《唐寅在异界(下)》 第1页 第1083章 僵持状态 一听来人是大王,众风军都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武器,伸手搀扶。唐寅喘息着站直身躯,然后勐的一挥手,把众人推开,怒声道:「我还能走,扶我做甚?」 众风军士卒吓得一缩脖,连连后退。唐寅看了看左右,说道:「带我去见左双!」 不用唐寅去找,听闻消息的左双带着一甘风将已急匆匆从阵中跑了出来。见到浑身滴血的唐寅,众人脸色大变,纷纷上前,问道:「大王受伤了?」 自己现在有没有受伤,连唐寅自己都不清楚。他收起灵铠,众人仔细查看,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完好,连条口子都没有,这才长松口气。左双拱手说道:「大王快入阵说话!」 现在风军只有五万多人,又被莫军团团包围,不过全军抱成一团,呈环形列阵,莫骑兵有冲杀过几次,但风军的阵形太密集,始终未能沖开外面的盾阵,双方暂时还处在僵持状态。 进入阵中,唐寅这才仔细观瞧众将,见战虎、舞英、叶堂、高宇、孔炎、陈修、杨冒等诸将都在,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他幽幽嘆息,仰面望天,喃喃说道:「看来,此战……我们终究还是败了……」 听闻这话,左双、战虎、舞英等人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垂首道:「大王,是我等无能!」 唐寅摇摇头,嘴角扬起,呵呵笑了起来,苦笑,他说道:「当初邱真有劝我,安丘郡不易我军作战,可我不听,现在有此一败,又岂能是你们的过错?」顿了一下,他又道:「既然已败,无须再战,左双将军,立刻组织全军,向北突围!」 左双急忙应道:「末将遵命!」 唐寅振作精神,看向身上多处挂彩的战虎,问道:「战虎,你现在可还能战?」 战虎庞大的身躯腾的站了起来,提起巨锤,大声说道:「大王,末将能战!」 「好!你与我做先锋,在前开道!」唐寅又看向其他诸将,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列位将军都给我振作起精神来,随我上阵突围!」 「我等誓与大王同生死,共进退!」众人纷纷插手喝道。 唐寅重重点下头,接过下面人递来的水囊,咕咚咚把水囊里的水一口气喝干,随后向身后一扔,重新罩起灵铠,将弯刀灵化,他单手持镰,喝道:「备马来!」 立刻有风军士卒牵过来一匹新马,唐寅翻身跨上战马,镰刀向前一挥,喊道:「兄弟们,准备随我冲杀!」 「杀——」众人齐声吶喊。在唐寅的喝令下,风军阵营里鼓声又起,整体阵形开始向北移动。 唐寅和战虎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一人持镰,一人提锤,二人打头阵,一马当先的沖在最前面,率先沖向莫军阵营。 经过刚才的休息,唐寅多少恢復些体力,现在又背负着数万弟兄的性命,与莫军交战时,显得比刚才还要兇狠,镰刀被他运用的已看不到刀形,只见寒光连续闪烁,周围喷出来的血雾此起彼伏。 战虎也是当仁不让,在敌人阵营中冲杀,他的杀伤力比唐寅还要大上许多,一锤轮出去,碰到骑兵是人马俱亡,碰到步兵是砸到一片,时不时释放出来的灵武技能更是极大限度的杀伤敌军。 或许在一起征战的时间太长了,唐寅和战虎在战场上配合起来十分默契,遇到敌方的士卒时,二人分头厮杀,不发生交际,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沖乱阵形,若是遇到敌军将领,那么战虎顶上前去吸引敌将的注意力,唐寅则以暗影飘移在暗处下手,做到突然出现,一击毙命,不浪费更多的体力和灵气。 有他二人在前开道,冲杀敌人的阵形,斩杀敌方的将领,后面风军大队人马的突围也变得轻松许多,五万多人的风军,还真把数十万众的莫军冲杀得一阵大乱。 不过好景不长,正当唐寅和战虎锐不可当之时,前方的莫军突然连连向后退让,紧接着,在莫军当中冲出一骑,马上的这员莫将,身材魁梧高大,手持一把通体亮银色的长枪,距离他还好远,便有一股寒冷的阴气传来。 「风贼休要猖狂,连戈来也!」随着一声喊喝,那名莫将催马沖向唐寅和战虎,人未到,灵波先至,一道狭长的灵波几乎是贴着地面横扫过来,灵波所过之处,地面竟生起一层寒霜。 连戈!唐寅和战虎心头一震,后者急忙飞身跳起,把扫过来的灵波让开,唐寅也想纵身上跃,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灵波把战马的四蹄全部斩断,战马嘶吼,摔倒在地,而马上的唐寅则以暗影飘移闪了出去。 再看战马的断腿,竟无一滴血流出,断口处光滑如镜面,血肉已结成了冰。 看清楚唐寅的样子,连戈勒住战马,抱起冰魄碎魂枪,含笑拱了拱手,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风王殿下,连戈刚才倒是施礼了!」 以前风莫为盟国,之间走动频繁,唐寅和连戈也是老熟人了。 唐寅眯了眯眼睛,慢慢挺直身躯,笑吟吟道:「哈哈,多日不见,连将军风采依然啊!」说着话,他转头又对战虎低声说道:「你继续向北突围,连戈交给我了。」 现在正是危急时刻,他并不愿意和连戈一战,作为盟友,连戈可谓是个强有力的帮手,但现在双方已成仇敌,连戈则是个可怕的敌人,但唐寅没有办法,即便他合战虎二人之力,也没有稳胜连戈的把握,反倒会把己方的突围拖慢下来。 第2页 战虎哪肯留下唐寅一人和连戈交战,他急声说道:「大王先走,我来战他!」 你能是连戈的对手吗?唐寅心中苦笑,他沉声说道:「不用担心我,先带着兄弟们突围才是重要的。别废话了,耽搁了时间,让莫军重新把包围圈集结起来,你有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可是大王你……」 「走!」唐寅突然抬手一刀,横砍战虎,后者本能的提锤格挡,噹啷,随着一声脆响,战虎被震得倒退一步。感觉得出来,大王这一刀可没留情面,从中也能体会到大王此时的焦虑。 战虎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明白唐寅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他或许打不过连戈,但逃命还是没问题的,怕就怕把己方突围的速度拖慢,害死全军的将士。 他咬了咬牙,跺了跺脚,最后还是按照唐寅的意思,带着后面的风军绕过连戈,继续向北冲杀。 连戈并不去阻拦他们,和眼前的唐寅比起来,其他的风兵风将们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擒杀唐寅,不仅风莫战争会结束,整个风国也就完蛋了。连戈拢目,直勾勾地盯着唐寅,对绕过自己的风军视而不见,语气平缓地问道:「风王殿下不走吗?」 唐寅乐了,反问道:「连将军会放本王走吗?」 「哈哈——」连戈大笑,晃了晃手中的冰魄碎魂枪,说道:「刀枪无眼,为了避免误伤,风王殿下何不放下武器,和我一道去镇江面见我家大王?」 对于唐寅而言,连戈说的就是废话,不过他也想拖延时间,尽可能的让己方将士突围远一点,他不确定自己能挡住连戈多长时间。 他倒提镰刀,双手向身后一背,昂首问道:「若本王随你去镇江,邵王兄又岂能放过我?」 连戈收敛笑意,正色说道:「我家大王和风王殿下的交情,连戈是亲眼所见,只要风王殿下肯在大王面前认错,连戈相信,大王会既往不咎的!」 唐寅仰天长笑,说道:「试问一个弒杀亲父、残害手足、滥杀宗亲的人还有何情义可言?本王若去镇江,必死无疑,如果一定要死,本王反倒希望能死在你连将军的枪下!」 连戈暗嘆口气,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慢慢抬起手中的灵枪,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风王殿下执迷不悟,也就怪不得连戈无礼了!」话音刚落,他勐的喊喝一声,催马沖向唐寅。 唐寅明显感觉到一阵寒风颳向自己,藏在灵铠下的肌肤也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好个连戈,不愧是和元让齐名的勐将,未等交战,单是这份气势便足可以压到寻常的对手。唐寅暗中点头的同时,身子也横移出去,同时把连戈急速刺来的一枪险险避开。 等他的战马快要从唐寅身边穿过时,连戈突然又使出一记回马枪,狠狠刺向唐寅的后心。 唐寅反应极快,身子周围黑雾腾出,随之消失,再现身时,已在连戈的马下,镰刀由下往上挑,人也全力向上窜。 连戈弃马,在马背上向前跳出好远,他刚刚闪出去,唐寅的镰刀便把战马一切两半,整个人从战马的鲜血中窜出,弹跳到半空中。 下马的连戈想也没想,凌空连续挥枪,数记灵波唿啸着向半空中的唐寅扫去。 唐寅用出千斤坠,急速下落,随着嘭的一声闷响,他重重落地,数道灵波也全部扫空。 第1084章 兵之灵变 唐寅和连戈都算得上是超一流的修灵者,但二人之间的战斗场面并不激烈,主要因为唐寅是暗系修灵者的关系。 他用不出来大范围杀伤力的灵武技能,场上自然也就没有两种灵武技能相撞的恐怖场面,往往都是连戈施放技能,唐寅被得左右躲闪。 与连戈这样的高手对战,唐寅的暗影飘移技能已无从施展,连戈所释放出的灵压太强了,在强大的灵压之下,暗影飘移彻底被废掉,好在唐寅身手敏捷,身法也精湛,加上在灵压之下灵武技能的威力大减,连戈想要伤到他也非易事。 二人你来我往打斗不下百回合,谁也未能伤到谁。论厮杀的技巧和招式,连戈不是唐寅的对手,论灵武技能,他又伤不到唐寅,越打下去连戈也越心急,打到最后,他把心一横,使出兵之灵变,欲速战速决。 随着刺眼的精光爆射而出,连戈手中的冰魄碎魂枪突然变得又长又粗,一根根如钩子般的尖刺从枪身上生出,使整支灵枪看上去恐怖异常。他勐然大吼一声,双手持枪,对准唐寅的脑袋,全力砸砍下去。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唿啸声,巨大的虚枪幻化出来,凌空坠落,唐寅想闪躲,可双脚如同扎了根似的,硬是无法迈出半步。 他低头一看,脸色顿变,原来不知何时他脚下的地面竟然结冰,将他的双脚连同小腿一併冻住。 现在他再想把脚下的冰封踢碎,已然来不及了,没时间细想,唐寅咬紧牙关,横起镰刀,硬接空中落下来的虚枪。 当虚枪砸到镰刀上时,就听咔嚓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唐寅脚下的冰封被震成无数的细碎冰块,混合着泥土、石屑,从地上弹飞到半空当中,只是一瞬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漫天的尘土、冰屑遮天避日。 硬挡虚枪的唐寅感觉自己不象是架住一个人的攻击,更象是挡住一座正在倾斜倒塌的巨山,那强大到无法承受的力道直接把他半个身子震入泥土里,浑身上下的灵铠全是碎纹,两只胳膊麻的毫无知觉,心口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巨锤砸中,五脏翻腾,胸腔发热,一股热浪从小腹返上嗓子眼,唐寅忍不住哇的一声喷出口血箭,鲜血顺着他面部灵铠的碎逢滴滴答答流淌出来。 第3页 在兵之灵变当中,连戈又是拼尽全力的致命一击,威力之恐怖,已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了,即便是唐寅,也被震得心脉断裂,庆幸得是他是暗系修灵者,暗之灵气第一时间把他体内致命的创伤修復,当然,这对他自身的灵气也造成极大的消耗。 一招过后,等尘土散尽,再看战场上,唐寅只剩下半个身子露出外面,另一半全埋在泥土里,脸上、身上不断有血水顺着灵铠的裂纹流淌出来,将周围的地面染红好大一圈。 而另一边的连戈也不轻松,唿哧唿哧喘着粗气,兵之灵变消失,冰魄碎魂枪又恢復成普通的灵枪模样。 他深吸口气,冷冷注视着对面一动不动的唐寅,过了一会,才迈步走上前去,同时说道:「这是你自己找死……」 他话还未说完,唐寅的手掌突然握紧镰刀,横着向外一挥,嗡!灵波生出,向连戈拦腰带背的斩去。 本以为自己已把唐寅活活震死了,想不到他还活着,还能砍出灵波,连戈倒吸口凉气,本能地倒退两步,接着身子仰面后倒,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同时也把迎面而来的灵波险险让了过去。 等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唐寅,骇然道:「你还没死……」 「想杀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唐寅没有抬头,鲜血仍不断地从他的下颚滴到地上。唐寅是没死,可现在和死也差不到哪去了。他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根骨头被震断,又有多少处皮肉被震裂,总之,浑身上下、由内到外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他连从泥土里爬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还能说话的唐寅,连戈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扑哧一声笑了,点点头,贊道:「风王殿下的灵武果然让人佩服!连戈现在只能再送风王一程了!」说话之间,他手中的灵枪也慢慢抬起,看准唐寅的半截身躯,勐的把灵枪挥砍下去。 呜!灵波生出,向前飞行时,连地面都被划出一道长长又深深的鸿沟。 这道灵波若真砍中唐寅,他得由正中间被噼开,神仙也活不成。就在灵波马上要划到唐寅面前时,勐然间有人断喝一声:「救驾——」 话音还未落,一条黑影窜到唐寅面前,与此同时,灵刀也在空中扫出一记灵波。嘭!两道灵波相撞,互相抵消,化成劲风,四处乱刮。 谁都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会有人突然蹦出来救下唐寅,包括唐寅自己。他用尽全力地抬起头,努力地挑目向上看,不用看清来人的容貌,只看背影他就知道是谁了,程锦。 程锦刚刚现身,挡下连戈的灵波,紧接着,又有数条黑影从莫军的人群中窜出来,其中有四人直奔连戈而去,四道狭长的寒光划破长空,分袭连戈周身的要害。 看也不看围攻连戈的那四人,程锦急急转回身,惊叫一声:「大王!」随后,他双手伸到唐寅的腋下,把他从泥土坑里硬拽出来。 再看唐寅的样子,程锦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灵铠布满裂纹,而每一条裂纹都有鲜血渗出来,尤其是下半身,血水参合着泥土,在他身上粘了一层『红土』。 从没见过唐寅有伤得这么重的时候,程锦整个心都缩成一团,把抓揉肠,又是心疼又是焦急,甚至他想抱起唐寅都不知从哪下手,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瞧着急红了眼的程锦,唐寅虚弱地笑了,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们……怎、怎么来了……」 「听到鼓声,知道是我军向外突围,所以我就带兄弟们赶过来了!」程锦颤声说道。 暗箭也有参加战斗,不过在混战之中和主力大军走散了,如果不是听闻到风军独特的鼓声响起,他们可能还留在原地和莫军死战呢。 他们没有追上突围的风军主力,倒是碰上了和连戈决战的唐寅。 且说另一边,四名暗箭人员把连戈缠住,刚开始,连戈也没太在意,只想在几招之内把四人打发掉然后再找唐寅算帐,可没想到这四人的修为和身手都不弱,暗影飘移也运用的得心应手,在他身边时隐时约,飘忽不定,却又死死缠着他不放。 怕唐寅被对方的暗系修灵者救走,连戈也急了,大吼一声,以体内十成的灵气释放出灵压,顷刻之间,四名暗箭人员都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连戈冷笑一声,抬手一枪,正刺在正前方那名暗箭人员的胸口,只听扑哧一声,灵枪贯穿他的身躯,枪尖由他后心探出。没给他任何的活路,这一枪,直接刺碎他的心脏。 从容不怕地收回灵枪,随后勐的向左侧一扫,灵枪的枪刃锋利如刀,在另两名暗箭人员的脖颈处划过。 那二人想躲避,可是连戈释放出来的灵压让他们连勾动一下手指头的能力都没有,眼睁睁看着灵枪横扫过来。 骨碌碌!两颗人头滚落在地。 剩下的唯一一个暗箭人员肝胆欲裂,他想冲上去和连戈拼命,但身子好像已经不是他自己的,无论怎么用力,就是迈不出半步。 连戈旁若无人地走到他近前,灵枪随之高高举起。 对他们这边的情况,不远处的唐寅看得是清清楚楚,暗箭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惨死在连戈的枪下,毫无还手能力,此情此景,真如同是一把匕首在唐寅的心口上割了一刀又一刀。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唐寅推开程锦,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厉声喊喝道:「连戈,你敢?」 第4页 连戈仰天大笑,举目挑衅地迎上唐寅的目光,手中的灵枪也重重地噼砍下去。 扑! 灵枪噼中那名暗箭人员的头顶,活生生的一个人,在灵枪之下变得比豆腐还脆弱,被连戈的一枪从正中心剐开,血雾漫天,身体裂成两片。 喀!唐寅体内的某根神经似乎一下子崩裂开,就在那一剎那,他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身子的麻木,一团滚热的快要将他燃烧的火焰从丹田升起,直窜到脑门。 他的双眼由黑变绿,又由绿变红,最后只剩下两团火焰,他清楚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抽走自己的神智,杀念开始充斥在自己的脑海当中。 这是他陷入暴走时的前兆。 自己的弟兄在自己眼前被连戈如此虐杀,程锦也是悲痛交加,可他明白,他不是连戈的对手,而且大王的伤势也再经不起耽搁,这个仇只能以后再报! 他想上前去背起唐寅逃走,可是仅仅跨前一步,他的脚就迈不动了,在唐寅的周围,不知何时已布起强大的灵压,地上的泥土无风自动,绕着唐寅的双脚来回打转,与此同时,唐寅掌中的镰刀乍显出不可思议的光芒,亮得夺人双目,亮得刺人魂魄。 第1085章 如影随形 如果是光明系修灵者的灵兵闪出光芒,那还可能是要释放灵武技能,而暗系修灵者的灵兵现出光芒,那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兵之灵变。 程锦瞪大双目,满脸惊骇,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完成暗系灵武的兵之灵变比完成光明系灵武的兵之灵变要难得多,即便修为已足够高深,也未必能施展得出来。但相对的,暗系兵之灵变比光明系的兵之灵变威力也要大得多。 程锦是唐寅的近臣,不过连他也不知道唐寅有施展兵之灵变的能力,而且以前也从未见他使用过。 别说程锦惊讶,对面的连戈也同样震惊,双腿不够控制地连连后退。 这时候,唐寅掌中的镰刀开始发生变化,镰刀的刀头还保持原状,但刀尾却在变长,变弯,渐渐的,连刀尾也弯曲成刀头形状,现在,唐寅手中灵兵已不再是镰刀,而变成了一把双头镰。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从遍地尸体中流淌出来的鲜血纷纷化成血雾,飞速的向双头镰的周围凝结,只是眨眼工夫,双头镰已被浓浓的血雾所笼罩。 唐寅单手举刀,仿佛有一大团血红的云彩在他头顶上旋绕,他猩红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眨也不眨地盯着越退越远的连戈,脸上的灵铠有些地方已经脱落,露出白白的皮肤,整张脸看上去黑一块,白一块,狰狞又可怕。 没有半点预兆,高举的双头镰勐然落下,同一时间,一条光彩四射的人影从双头镰上飞跃出来。 这条人影浑身赤红,同时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双手高举着镰刀,飞在空中,足不粘地,伴随着鬼哭神嚎一般的唿啸,直直向连戈飞去。 连戈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恐怖的兵之灵变,他的兵之灵变是幻化出虚枪,而唐寅的兵之灵变却是融合着鲜血幻化出手持镰刀的虚人! 他想施展兵之灵变格挡,不过在刚才他已消耗太多的灵气,此时已无法再完成兵之灵变。 眼看着如鬼魅如天神一般的血红虚人飞扑到自己近前,连戈无奈,只能横枪硬接。那由鲜血、灵气和光影幻化而成的虚人飞到连戈近前,高举的镰刀顺势噼落下来,耳轮中就听噹啷啷一声巨响,连戈双脚贴地,足足向后滑出四米远才勉强停下来,未等他喘口气,虚人又至,镰刀依旧是居高临下势如万均地下噼,连戈再次横枪招架,这一次,镰刀噼砍的力道更大,连戈承受不住,整个人倒飞出去,落地后,又向后连退六、七步才堪堪把身子稳住。可是虚人却如影随形,眨眼工夫,又至面前,镰刀依然是死命的向连戈噼砍。 噹啷——这犹如晴空炸雷的脆响声,把远处的莫军都震得气血翻腾,双耳充血。再看连戈,象是射出膛口的炮弹,倒飞出十数米远,身子横着砸进莫军的人群中,随之而来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人形血影连续三记重噼,让那么厉害的连戈都无从招架,整个人被震飞出去,双臂的灵铠震得粉碎,落地后,连吐出两大口血。 直到这时,那条在空中飘浮猩红的虚幻人影才消失殆尽,好像从未出现过似的,只是在地上留下好大一滩血迹。 此情此景,周围的莫军傻眼了,暗箭人员也傻眼了,包括程锦在内。 不知过了多久,程锦张大的嘴巴才喃喃吐出几个字:「幽魂血刃狂暴三连决……」 幽魂血刃狂暴是暗系灵武中兵之灵变特有的技能,要施放这个技能,不仅需要完成兵之灵变,也需要有大量的灵气做支持,新鲜的血液也必不可少。 当暗系修灵者真到了拼命的时候,而周围又没有鲜血,通常便会用自身的血液来完成此技能。 幽魂血刃狂暴的连击是根据释放者自身灵气的强弱决定的,如果修为足够强,可以做到数连决甚至十几、数十连决,从理论上讲,只要释放者的修为无限深厚,那么幽魂血刃狂暴的连击也可以做到无限次。此技能更为可怕的是,它的连击是一次比一次威力大,一次比一次力道狠,敌人不死,虚影不散,如影随形。 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几个暗系修灵者能完成兵之灵变,能用出幽魂血刃狂暴的暗系修灵者就更少了,而见过这招的人则是少之又少。 第5页 现在唐寅用了出来,又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要说程锦等人不震惊那绝对是骗人的。 扑通! 施放完幽魂血刃狂暴三连决的唐寅仿佛是失去了生命的破布娃娃,直挺挺地双倒在地,镰刀脱手,化为两把弯刀,身上的灵铠也全部气化,消散,他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毫无血色的脸孔加上泛青的嘴唇,使他看上去和死人无异。 「大王!」程锦第一个清醒过来,扑上前去,一把把唐寅抱起,对身旁的暗箭众人喝道:「保护大王!快走!」 暗箭众人好像从恶梦中惊醒,激灵灵打个冷战,纷纷答应一声,护在程锦左右,掩护他向外突围。 唐寅和连戈的决战只能用两败俱伤来形容,唐寅接不下连戈的兵之灵变,被震得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可他悲愤到极至所用出的兵之灵变也同样让连戈招架不住,被震得连连吐血,元气大伤。 就两人的伤势而言,唐寅更重,连戈轻上许多,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但就决战的结果来看,其实两人都一样,都失去了再继续作战的能力。 只是两人的战斗并不公平,如果不是程锦出现挡下连戈的灵波,如果不是暗箭人员拼死拖住连戈,如果不是看到兄弟们的惨死而激发出唐寅的潜能,最后的结果也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连戈的退出战场让程锦等人的压力减轻不少,他们带着昏迷不醒的唐寅一路冲杀,突围的过程中连抢战马,经过一番血腥又惨烈的鏖战,程锦等人总算是成功突破莫军阵营,逃了出去。 唐寅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当他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马车当中,和他同在车内的还有两人,两个女人,一位是灵霜,一位是苏夜蕾。 他嘴角抽动几下,似乎是在笑。原来灵霜和苏夜蕾都在闭目睡觉,但后者却很敏锐,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唐寅微张的双目,她向前倾了倾身,伏在唐寅近前,低声说道:「你醒了。」 「恩……」唐寅想说话,但又觉得嗓子干得象要着火。 单单从他渴望的眼神中苏夜蕾就知道他需要什么,体贴地从一旁的碗中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餵唐寅水喝。 喝过几口水后,唐寅感觉嗓子舒服了许多,可是浑身的刺痛感又席捲而来,令他不自觉地皱紧眉头,嘴巴闭得紧紧的,发出断断续续低微的呻吟。 「痛就叫出来!」他的伤口是苏夜蕾亲自处理包扎的,伤势有多严重,她心中再清楚不过,看着唐寅强忍伤痛的模样,她都替他痛苦、难受。 「喊出来……就不那么痛了?」唐寅苦笑问道。 「并不会。」苏夜蕾冷漠地实话实说。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人看笑话……」说话时,唐寅目光一转,看向灵霜。 苏夜蕾转头一瞧,发现刚才睡觉的灵霜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对杏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面无表情地脸上也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收回目光,又落到唐寅脸上,问道:「刚才你笑什么?」 唐寅嘴角又搐动两下,说道:「因为看见你了。」 苏夜蕾哦了一声,似淡漠又似吐槽地说道:「我从不觉得我长得那么可笑。」 唐寅虚弱地说道:「看到你,说明我还没有死。以你的个性,如果咱俩都变成了鬼,你肯定会跑的远远的吧……」 苏夜蕾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她话锋一转,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这次的伤比往次都重,能活下来是个奇蹟。」 这是实话。她在处理唐寅身上的伤口时,有细细数过,迸裂开的皮肉有一百多数,骨折有二十多处,单单是清洗他身上的血迹就用了十多盆清水,染红不下二十条手巾。 正常情况下,受了这么重的伤,人早就该死了,即便救活,也会成为一辈子不能下床的废人,不过她对唐寅自身的恢復能力有信心,只要能把他救活,只要能保住他一口气,用不了多久就又能变回从前活蹦乱跳的样子。 她回身从药瓶里取出大大小小十多颗药丸,细心地掰成小碎块,餵进唐寅的嘴里。 唐寅看也没看,边吃边喝水,等药丸全部下肚,他长出口气,随后慢慢闭上眼睛。 苏夜蕾用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说道:「再睡会吧。」 她刚才餵唐寅吃的药丸里即有止痛的也有安神的。 唐寅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在昏睡之前,他断断续续地问道:「我们……在……哪?」 「东江郡!」 「唉……」随着唐寅一声嘆息,他又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第1086章 骑兵军团 对于风军而言,安丘郡之战可谓是一败涂地,当初浩浩荡荡的四十万大军被打散,三万多直属军残部先一步撤离,带着邱真、蔡圭等朝中大臣早早的撤回到东江郡。 暗箭在乱军当中救出唐寅,追上了左双一部,跟随飞龙军和地方军残部也撤向东江郡。 他们原本只有四万多人,一路撤一路收编被打散的己方残兵败将,等退到安丘和东江交界处时,竟然也收拢到八万余众。 安丘全郡基本已被莫军夺回,再没有风军的立足之地,这时,风军面临两个选择,是向西去往西山郡还是继续北上直接回东江郡。 西山郡有天险凤阳,易守难攻,而东江郡北面就是霸关,随时都可以撤回到国内,无论是撤往西山郡还是东江郡,都是不错的选择。 第6页 舞英和众风将一商议,决定还是撤回东江郡,不管怎么说,西山郡是处死地,退到里面,莫军是很难攻进去,但己方也别想再出去了,而东江郡四通八达,实在不行,还可以退回国内,其选择性和灵活性都比西山郡要强。 唐寅的伤势足足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平稳下来,了解到己方目前的局势之后,他幽幽感嘆,原本己方已攻占莫国近六个郡,分别是东江、彭丰、正中、西山、安丘五郡,另外唐寅这边占领泗水近半,那一边的萧慕青和南业在泽平郡和莫军交战,形式一片大好,结果莫军的中央军主力突然回撤,令风军大好的局势立刻瓦解,不仅被打出泗水,安丘郡也被人家夺回去,现在即便是退回到东江,可战事还没完,莫军随时都可能大举来犯。 如果连东江郡都保不住,就等于是动摇了风国所占莫国诸郡的根本,那么这次风莫之战很可能会毫无收穫,还白白搭上数十万将士的性命。 令唐寅颇感奇怪的是,莫军的追杀并不急,不然以步兵的撤退速度,根本跑不过莫国的骑兵军团。 后来细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舞英在撤退途中,不停地安插小股兵力,设置拒马,阻击莫骑兵,制造麻烦,虽然杀伤不了多少敌人,但能大大拖慢敌军的追击速度。 唐寅听后,暗暗点头,舞英现在也不再是当初冲动的小丫头了,在军中南征北战这么久,渐渐的也成为一名优秀的统帅。 天眼和地网的探报也有提到,莫骑兵对风军的追杀并不积极,并非是莫军想手下留情,而是青羽主张要稳扎稳打,急于求成,怕会中风军的圈套。 听闻这个消息,唐寅只能报以苦笑,青羽太谨慎了,己方目前已败无可败,还能设什么圈套?以己方目前的兵力,也没有设伏的资本了。 其实,风军战败之后,让莫军缓慢追击的命令确实是青羽下的,但说什么怕中风军圈套那就是他的託词了。他有他的为官之道。 他现在已贵为上将军,如果一口气把风军歼灭或者驱赶迴风国国内,那无疑是立下天大的功劳,回到朝廷之后,邵方还怎么嘉奖他? 再提升,便要提升到大将军了,这不是遭李进的嫉恨吗?李进任大将军已有二十多年,在朝中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怎还能容得下他这个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后起之秀?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青羽在击败风军主力之后,每一步的行动都先传书给李进,等李进做出指示之后,他再展开行动。 如此一来,莫军在战场上再有所斩获,其首要的功劳都在李进身上,这不仅不会引来李进的嫉恨,还会让李进对他感恩戴德。 在外人看来,青羽的做法愚蠢至极,明明可以自己立下大功,却偏偏推给别人,但这正是莫国体制的弊端,传统权贵的势力根深蒂固,难以动摇,并且互相勾结,成形一个相对稳固的支架,如果谁要触碰这个支架,打破平衡,必遭众多权贵的群起而攻,贵族出身的青羽对其中的利害关系再清楚不过,他也一直都是在这般小心翼翼之下才在莫国朝堂上得以生存,并占有一席之地。 在莫国,不是谁的能力越强官职就能越高,即便青羽这样的权贵也只能等,等到自己培养的势力足够强大,等到机会出现,才会进一步谋取提升。而现在,他的势力和李进还相差甚远。 莫军的将领有能力,莫军的战力也极强,在取得优势之后,反而变得缩手缩脚,浪费一次次的大好时机,其根本原因,还是由于莫国的权贵当道造成的。 青羽的步步为营策略为风军赢得不少时间,以唐寅为首的风军撤退到东江郡边境后,驻扎下来不走了,一边收拢残兵败将,一边向莫国诸郡急征地方军,同时还从风国国内调动新兵。 等莫军追至安丘和东江交界的时候,风军在这里又集结起二十万大军。 只是这二十万大军的构成太杂了,天南地北,哪的人都有,其中混有直属军、飞龙军、风国新兵、宁地新兵、莫国东江、彭丰、正中、西山四郡的地方军。 这么一支杂牌军,对阵四十万左右的莫国中央军,不用打,强弱已见分晓。 唐寅也清楚己方没有和莫军正面一战的实力,他早早便下令,稳固营盘,死守不出,准备和莫军打一场防守战。 那么好战的唐寅都被莫军得不敢出营一战,也可见这时风军战力之羸弱,场面之被动。 青羽听闻风军龟缩在营盘之内,不管己方如何辱骂也不敢出营一战,他乐了,披上外氅,打算亲自去往风军大营查看。 现在他仍有信心完败风军,只可惜少了连戈这员虎将,如果连戈还能战,己方胜得将更加容易。 临出营前,他特意去往连戈的营帐探病。 还没等进入帐内,就听里面啪的一声脆响,似碗杯摔碎的声音,接着,又传出连戈的怒骂声,时间不长,一名莫军士卒灰头土脸的从营帐里跑了出来。 青羽一怔,伸手拦住那名莫兵,问道:「怎么回事?」 见到青羽,莫兵吓了一跳,急忙跪地施礼,颤声说道:「上将军,将军不肯吃药,把药碗也摔了!」 「哦!」青羽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想了片刻,挥手道:「再去乘一碗,赶快送过来!」 「是!上将军!」那莫兵答应一声,飞快地跑开了。 第7页 等他走后,青羽挑帘进入帐内。他刚进来,就听躺在床榻上面部沖里的连戈大叫道:「不是让你滚了吗?还进来干什么?」 「唉!」站在帐门口的青羽重重嘆息一声,摇头说道:「想不到青羽如此不遭人待见,既然连将军不愿见我,那我只好改日再来探望了!」 一听到青羽的声音,连戈吓了一跳,急忙转回身,举目一瞧,站在门口的不是美貌绝伦的青羽还是谁? 他倒吸口气,舌头打结,吃力地坐起身,一边下床施礼一边急声说道:「不是上将军大驾光临,末将……末将还以为是……是……」 青羽抢步上前,把要下床的连戈拦住,笑盈盈地扶他在床上躺好,说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作甚?快躺下来休息。」 连戈和青羽以前并不熟,连戈喜好灵武,所结交的都是灵武高手,而青羽体弱多病,虽能修炼灵武,但柔弱的身子骨承受不起大量的灵气,后来就半途而废了,不过他有练习剑术,主要也不是为了打仗,只是健身强体罢了。象青羽这种文弱书生,是连戈最瞧不起的,加上他长相又貌美,看上去不男不女,连戈也羞于与之为伍。 直到对玉作战,青羽担任三军统帅,连戈做先锋辅佐,二人才算正式认识,也直到这时,连戈才算真正见识到青羽的统帅能力,虽不上战场,虽坐在帅帐之内,却能决胜千里,谈笑之间,便让敌军飞灰湮灭。 与青羽共事时间越长,连戈就越佩服,也打心眼里想和他结交。 看着满脸关切的青羽,连戈心里又感动,又觉得羞愧。若非自己无能,唐寅现在早就死了,何止于还把战争拖至现在? 他愤愤不平地说道:「若非风国的暗系修灵者突然出现,救下唐寅,以末将的灵武,早已毙唐寅于枪下!」 青羽倒是满不在乎,他笑道:「灵武的事,我是不太懂了,不过我懂得受了伤,就得吃药,不吃药伤又怎能好得快呢?」说着话,他转回头,向帐外喊道:「进来!」 刚才跑出去的莫兵端着一碗新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到了床榻旁,低声说道:「将军请用药……」 没等他说完,青羽已把药碗接了过来,拿起勺子,先自己尝了尝,感觉温度正合适,这才用勺子乘满药,亲手餵连戈吃。 身为一军统帅的青羽竟给自己餵药,这让连戈也为之动容,他抬起手来,一边接药碗一边忙道:「上将军,让末将自己来吧!」 「哎?」青羽摇摇头,脸上含笑目光却带着伤感,柔声说道:「连戈将军在战场上拼命杀贼,流血流汗,我这坐享其成之人为将军餵个药又有何关系?」 第1087章 乌合之众 看着细心为自己餵药的青羽,连戈心生感嘆,难怪大王当初说青羽若是女子,甘愿为他捨弃后宫三千。若真是如此,想必自己也会为之痴狂吧! 青羽帮连戈餵完药,又稍坐一会,这才起身离开,临走之间,还不忘叮嘱连戈,务必按时服药,千万别留下病根。 离开连戈的营帐,青羽这才出营,去往风军营地。 风军的大营占地不下十里,寨墙高筑,上面军兵林立,旌旗如海,向里面观望,营帐一排排、一列列,规划齐整,走动巡逻的士卒随处可见。 看罢过后,青羽暗暗点头,虽说风军又集结起一批乌合之众,但单看这座大营,扎得还是很不错的。他催马下了高地,对身边的随行人员扬头说道:「走,我们去风营近前瞧瞧!」 众莫将闻言皆吓一跳,纷纷拱手说道:「上将军,风军阴险狡诈,贸然接近,怕会有兇险啊!」 青羽悠悠而笑,说道:「我身边有向问将军在,风军又能奈我何?」说话的同时,他凤目转向沉默寡言的向问。 向问是和连戈齐名的虎将,超一流的灵武高手,不过他为人比较低调,也不太愿意和旁人结交,看上去有些孤僻,他没什么朋友,但好处是也没什么政敌。 他对上青羽的目光,拱手淡然说道:「上将军过奖了。」 青羽没有再多说什么,催马向风营而去。这时,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追上他,和他并肩而行,低声提醒道:「少主在结交连戈的同时也不可忽视向问啊!」 这名中年人是青羽的幕僚,也是他的家臣,名叫庞典,精明善谋,一直以来都是青羽的左右手。 青羽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在家臣的眼中,他厚待连戈竟成了拉拢人心的手段。青羽摇头苦笑,不过也可以理解,想保持一颗干净又纯洁的心是无法在朝廷中生存的。 对外要和敌军斗,对内还要有种种的勾心斗角,自己现在当真是如履薄冰啊!青羽忍不住轻轻嘆了口气。 当青羽一行人快要接近风军大营一箭地的时候,风营的寨墙上突然射来一箭,就听嘭的一声,箭矢钉在地上,箭尾嗡嗡乱颤。 明白那是风军以箭示警,青羽勒住战马,举目向前方的风营望了望,高声喊道:「我乃莫国上将军青羽,可否请风王殿下出来话说?」 呦!莫军的统帅来了?!寨墙上的风军同是一惊,人们不敢耽搁,急忙派人向大王报信。 现在唐寅伤势还没有痊癒,为了治癒断裂的筋骨,唐寅体内的灵气已耗个精光,表面的皮肉伤他是无法再用灵气恢復,只能等自身慢慢痊癒。此时他在中军帐,侧卧在软塌之上,听着麾下众将对目前战局的分析。 第8页 人们争论的重点是要不要撤回在泽平郡作战的平原军和虎威军,目前泽平郡内也集结了二十多万的莫国中央军,加上还有十多万众的莫国地方军,平原军和虎威军已无力再继续南下,而莫军方面也没有主动北上出击的胆量,双方暂时处于对峙状态。 一些风将主张调回平原军和虎威军,协助自己这边抵御青羽为首的莫军,可另一些风将则强烈反对,因为平原军和虎威军一撤,不仅泽平郡没了,连正中和彭丰二郡也保不住,最后己方很可能只剩下东江一郡,而且还未必能守得住。 不调回平原军和虎威军,唐寅这边难以应付莫军,而若调回两军,战局对风国将更加不利,先前的战果全部付之东流,这当真是让人左右为难,骑虎难下啊! 正当唐寅被两边的将领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时,有士卒来报,称莫军统帅青羽就在南营外,要和大王一见。 青羽要见自己,唐寅倒是很意外,也不知道他有何目的。唐寅只沉吟片刻,便对左右的侍从说道:「抬我出营!」 「大王,小心莫军有诈!」风将们纷纷上前拦阻。 唐寅乐了,挥手说道:「既然人家敢来主动见我,难道我还没胆出营一见吗?闭营不战已经够丢脸了,我们可不能把里子也丢了!」 众将面面相觑,垂首默然。 齐横跨步出列,说道:「我随大王前往!」 他的身体很壮,经过接近一个月的休养,现在已能下床走动,但想上阵打仗,身体还是应付不了。 唐寅看看他,再瞧瞧其他众将,暗暗嘆了口气,现在自己手下的众将,不仅齐横、战虎等人都有伤在身,即便阿三阿四也是伤势不轻,自己就更不用提了,真要与莫军交战,他都找不到一个可做先锋之人。 他摆摆手,说道:「你们都留在营内吧,让暗箭陪我即可。只是出去见个面,又非拼命,你们都紧张什么?!」说着话,他向程锦点下头。 程锦急忙拱手应是,调来三十余名暗箭好手,保护唐寅,出营与青羽会面。 青羽在风军营外等候时间不长,辕门打开,千余名风军侍卫首先走出来,一各个昂首挺胸,气势十足,紧随其后有八名侍从抬着软塌,而神态慵懒、侧卧于上的正是唐寅,在软塌的周围,清一色身穿黑色锦装、背披红色大氅的跨刀侍卫,再后面,还有排列整齐近千名的风军士卒。 看看人家的排场,再瞧瞧自己身边的百十来人,青羽眯眼而笑,一国之君果然是一国之君,和自己这个上将军就是不一样。 说是会面,实际上唐寅和青羽并未碰到一起,当双方相距五十步时,唐寅这边的队伍便停了下来,留出足够的缓冲空间。 为了表示自己无恶意,青羽只留下向问一人,命其他人全部后退。见状,唐寅也向两旁摆了摆手,侍卫和士卒后撤,暗箭人员没有动,依旧护在软塌四周。 没有那么多的闲杂人,唐寅和青羽都能清楚看到对方的模样。青羽打量唐寅的同时,后者也在打量他。 青羽是子承父位,在莫国崛起的较晚,和唐寅也没见过面,现在看到唐寅,他暗暗吃惊,果然和传闻一样,唐寅是个极为年轻的君主,甚至比大王还年少,相貌俊美,但无半点胭脂之气,刚毅中又透出阴冷,虽然只是侧卧于塌,又脸色苍白、带有病态,却仍能让人感觉到强烈的侵略性和压迫感。果然有一国之君的气势! 打量青羽的唐寅也是十分好奇,看年岁,青羽恐怕连二十都不到吧,竟然能成为上将军,还是五十万莫国中央军的统帅,这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青羽这人长的也有趣,说他是女人,但一身男装,而且眼宇眉梢之间都透出一股男子的英气和飒爽,说他是男人,容貌又美轮美奂,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身子又娇弱,仿佛风大点就能把他刮飞似的。 「在下青羽,见过风王殿下!」青羽在马上拱手施礼,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君主,他得先打招唿。 唐寅哈哈一笑,说道:「青羽将军应该近前说话才对,你我二人站在一起最为合适。」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青羽向前探了探身,笑问道:「风王殿下此话怎讲?」 唐寅笑嘻嘻道:「你我站起一起,不正应了『男才女貌』那个词嘛?!」 此话一出,周围的暗箭人员无不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全都知道,莫军统帅青羽是个男子,不过大王想出言羞辱,他们也愿意配合。 说青羽象女子的人并不少,青羽也从没有反驳过什么,但这不代表他心里不介意。现在唐寅当着他的面出言嘲讽,青羽暗暗咬牙,只是脸上的微笑没有减少半分。 唐寅乐呵呵道:「我知道邵王兄一向偏爱女人,没想到,邵王兄还真派一女人出来挂帅,有趣得很啊!」 青羽缓缓握紧战马的缰绳,他脸上不动声色,含笑柔声说道:「堂堂的风王殿下,当初那个平民出身却一举夺下风国王位、曾经横扫宁国无人能敌的风王殿下,今日竟然败在一女人的手上,不知这是对风王殿下的羞辱还是褒奖呢?」 唐寅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冷冷凝视着青羽,好个能说会道的傢伙! 青羽身边的向问暗暗点头,不受对方的羞辱,依然保持着冷静睿智,一句话,把风王唐寅顶没词了,这个青羽果然非同凡响。 第9页 唐寅瞪了青羽一会,收敛笑意,垂下目光,一边轻轻谈弄手指一边随意地问道:「青羽将军找本王出营会面,不知有何贵干?」 青羽还是面带微笑,说道:「在下是来劝风王殿下投降的。」 唐寅挑起眉毛,斜眼睨着青羽,冷笑道:「本王营盘,坚如磐石,纵有百万大军来犯,也难越雷池半步。反倒是该由本王劝你,还是早日收兵……」 他话未说完,青羽抬起手来,伸出三根白玉如葱的手指。 唐寅凝声问道:「什么意思?」 青羽淡然说道:「三日之内,我必破殿下的风营!不知殿下可否敢与在下打这个赌?」 第1088章 杀气外泄 三日之内破营?唐寅差点大笑出声。没错,现在他手下东拼西凑那二十万人是不可能和莫国中央军做正面一拼,但不代表打不了防御战,毕竟防御战会让莫国的骑兵优势荡然无存,再退一步讲,哪怕己方连防御战都打不过莫军,但三天总还是能守得住的。三天破营,滑天下之大稽! 「赌!」唐寅笑问道:「不知青将军用何做赌注?」 青羽幽幽说道:「输者便穿女装!」说着话,他催马上前两步,亮晶晶的凤目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唐寅,含笑说道:「不知风王殿下穿上女装之后和在下站在一起,会不会也让人有『郎才女貌』之感?!」 腾!唐寅的怒火直冲脑门,原本侧卧的身躯勐然坐了起来,身上缠着的绷带也有血丝渐渐渗出。他怒视青羽,两眼射出骇人的戾光,杀气外泄,摄人魂魄。 过了许久,他方狞笑着点点头,冷冷说道:「好!这个赌,本王和你打了。到时本王会亲自派人把女装送到贵军的军营,希望青羽将军可不要食言啊!」 「哈哈——」青羽仰面大笑,抚掌说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风王殿下,咱们就一言为定!」 「当然!」 「那么,在下先告辞了,接下来的三天,风王殿下可要小心了。」说完话,青羽再不停留,拨转马头,向莫军军营而去。临走之前,还没忘回头甩给唐寅一记意味深长的『媚眼』。 唐寅气得七窍生烟,嘭的一拳砸在软塌上,向左右喝道:「回营!」 唐寅和青羽的赌约很快便在风营里传开了,对于此事,风将们感觉又好笑又好气,大王乃堂堂一国之君,岂能穿上女装?风国的脸面都得被丢光,这个赌约也太过于儿戏了。 回到中军帐后,唐寅第一件事就是召集麾下众将,让众人赶快加强营防,增派岗哨,全军戒备,严防莫军的偷营。 既然青羽敢夸下海口,能在三日之内破营,他必是有所倚仗,唐寅也不敢掉以轻心。 自唐寅和青羽立下约定后,风军大营内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白天是全营戒备,等到晚上,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无论是将领还是下面的士卒,眼睛都不敢闭一下,一各个抱紧武器,只怕莫军会随时攻打过来。 风军将士们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唐寅也同样不轻松,他令人按照风营的模样制成沙盘,仔细研究,己方的大营哪里有弱点,哪里会给敌军可乘之机。 现在这座风营是左双和舞英合力完成的,这二人都是在军中争战多年的老手,就扎营的基本功而言,无可挑剔,所扎的营盘也是面面俱到,易守难攻。 外营寨墙高达一丈六,由清一色一人多粗的圆木组成,深入地下不下一米,坚固异常,而且内部还筑有支架,即便是敌军动用冲车,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撞毁寨墙。 与外寨墙相隔十米,便是内寨墙,同样是一丈六高,由沙土、巨石和硬木组成,其坚固程度要远胜外寨墙。哪怕外寨墙被敌军攻破,对方想再攻破内寨墙也非易事。 即便唐寅设身处地的把自己放在敌人的立场上,细细查看风军大营的沙盘,也找不到哪里有漏洞,哪里能让自己轻易的突破。 难以想像,青羽的信心是从哪来的,他怎么能那么有自信可以三日破营呢?唐寅无法理解。 由地面进攻在唐寅看来三日破营已无可能,而莫军又没有长翅膀,更不可能从天上飞进来,现在要防的便是地道,莫军很有可能在别处偷挖地道,由地下潜入营内。 唐寅安排下去,在大营外围各处埋下水缸,并派专人听声,一旦听到有掘地之声,立刻向他禀报。 他把一切能想到的防御工事都做足了,不过还是隐隐有不放心之感。他又令人在己方大营的后面设置拒马,而且是多处设置。这当然不是防御莫军进攻的,而是唐寅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莫军真的破营,己方只能后撤,到那时拒马可以阻挡莫军骑兵的追杀。 唐寅连续下达命令,这让将士们的神经绷得更紧,大战前夕的气氛也越加凝重。 不过出人意料的时,第一天莫军大营里风平浪静,没有任何要出兵进攻的意思,而且据天眼和地网的探报,莫军大营里杀猪宰羊,嘈杂的嬉笑声不断,热闹非凡,似逢节庆。 唐寅听后,不以为然,他甚至可以断定,这是青羽的欲盖弥彰之计,他想麻痹己方,等己方疏于防范之时,他再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等雕虫小技,又怎能瞒得过自己?唐寅嗤之以鼻。 得知莫营的松懈,风营这边非但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更加紧张,全军上下,如临大敌。尤其是风军岗哨,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大,生怕有所疏漏。 第10页 第一天就在双方的相安无事下平静度过,莫军没有大举来攻,也没有小规模的佯攻和骚扰,甚至连平日里的挑衅都没有了。 对于唐寅和风军而言,莫营里透出一股难以言表的诡异气氛。 不管怎么说,第一天是平安过去了,唐寅和青羽的赌约只剩两日。唐寅依旧不敢大意,下令全军,小心戒备,严守营寨。 他躺在中军帐的软塌上,眉头微皱,在琢磨青羽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已过一天,剩下的两天,他能攻破自己的大营? 他正感觉费解的时候,灵霜来了。灵霜也很好奇莫军能否在三日内破营,不过在过去的一天里莫军毫无动作,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她特意来找唐寅问个明白。 「风王兄以为莫军现在在做什么?」灵霜在软塌旁缓缓落座,轻声问道。 「鬼才知道。」唐寅若无其事地嗤笑一声。 「难道风王兄不觉得奇怪吗?」灵霜好奇地问道。 「奇怪什么?」 「三天的时间本就不长,可莫军却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毫无行动。」灵霜脸上流露出茫然之色。 唐寅也在为此事忧虑呢,他不怕莫军有行动,怕就怕现在这样,莫军毫无动作,让人琢磨不透。 无论到什么时候,未知的,永远都会让人觉得恐惧和害怕。当然,唐寅不会表现出心里的担忧,反而笑呵呵地问道:「玉王妹,你那里可有漂亮的女装?」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她点点头,说道:「当然有。」 「那正好,送我一套。」唐寅笑嘻嘻道:「明日,我便派人送到莫营去,看看莫军统帅穿上女装会是个什么样子,哈哈……」 灵霜撇撇小嘴,心中暗讨:你就那么笃定自己一定能赢?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还真看不出来莫军有两日破营的机会。她点头一笑,说道:「等会我让人送过来。」 「好!」唐寅应了一声,随后眼珠转了转,说道:「现在邱真等人都已退到百临,你回去准备一下,下午动身,也去百临。」 恩?她凝视唐寅,疑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把我送走?」 因为青羽是个可怕的对手,自己琢磨不透这个人,与他对战,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唐寅心里这么想,嘴上不会这么说。 他耸肩说道:「军营毕竟是军营,条件差得很,我早已习惯,可你不同,去百临可以住得更舒适一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还有邵方的小行宫。」 灵霜多聪明,她才不相信唐寅是为了让自己住得舒适才送自己去百临。她转念一想,扬起秀眉,但很快表情又恢復平静,说道:「你是担心莫军真的会攻破大营吧?!」 唐寅也不否定,只是说道:「百临北面就是霸关,那里驻扎有我国的赤峰军,当初川贞联军也强攻不破霸关的城防,到了那里,你会很安全。」 「为何如此在乎我?」灵霜下意识地幽幽问道。 唐寅乐了,说道:「我现在还不想和玉国变成敌国。」 这样的回答让灵霜多少感觉有些失落,如果自己不是玉王,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吧? 但仔细一想觉得也对,她和唐寅只是单纯的利用关系,即无感情也无交情,唐寅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她这个人是生是死呢? 「我知道了。」灵霜一笑,说道:「谢谢风王兄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留下来,至少等到你和青羽的赌约结束。」看看你二人到底谁会赢。不管是唐寅还是青羽,穿上女装都可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唐寅凝视她片刻,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说道:「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至于你要不要走,那也只能随你了。」 「风王兄不必担心我,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赢青羽吧!」说着话,她站起身,笑吟吟说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夫君穿上女子的衣服,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好一个火上浇油!唐寅索性闭上眼睛,抑制双手掐上她脖子的冲动。 第1089章 出现纰漏 第二天,莫营中还是大吃大喝,欢声笑语不断,传出营外好远,看架势,似乎仍没有出兵进攻的意思。 莫军不动,风军也不敢放松,在提心弔胆中又过了一天。 现在没有人知道青羽到底在玩什么花招,即便是莫军上下也不清楚己方的统帅到底在干什么。 等到了第三天,风军大营的戒备已达到极至,寨墙上站满了军兵,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向寨墙下面看,内外寨墙之间几乎都被风军站满了,黑压压的分不清个数,人们一各个箭上弦,刀出鞘,为随时可能出现的大战都做好了准备。 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唐寅可不希望在最后一天出现纰漏,他一边着手令人把女装送到莫营去,一边亲自视察己方大营的营防,直至确认万无一失了,这才返回中军帐。 且说莫军大营。 唐寅派人送来的女装已被莫军士卒拿到中军帐,规规矩矩地摆在了青羽的面前。 满营的莫将,看着桌案上的女装,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难道将军真要穿上这身衣服不成?己方的脸面何存?莫军的威严何在? 青羽倒是满脸的轻松,伸出手来,轻抚桌上的女装,手感绵软顺滑,显然是上当的绸缎制成。他忍不住贊道:「好精细的做工,好优良的质地啊!」 第11页 送来衣装的莫军士卒讨好地说道:「据风军来人说,这是风王为玉王殿下准备的衣服。」 「哦?这竟然是玉王殿下要穿的衣服?!」青羽面露惊喜之色。 见他不以此为耻,反倒以此为荣,莫将们感觉一阵阵地头大。 偏将军胡卫挥手甩给莫军士卒一记耳光,紧接着又是一脚,将其踹出好远,大吼道:「滚出去!」他的气不敢出在青羽身上,都发泄在这士卒身上了。 那士卒被打得两眼直冒金星,连滚带爬地跑出中军帐。 青羽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还把女装拿了起来,在自己身上来回比量,笑问众将道:「可美否?」 扑!众莫将差点集体吐血,胡卫跨前一步,想把青羽手中的女装扯下来,但又不敢造次,双手停在空中直哆嗦,颤声说道:「我的上将军啊,你……你怎能穿女装,堂堂男儿,堂堂三军主帅,怎能受这等奇耻大辱?!」 青羽放下女装,白了胡卫一眼,说道:「我并觉得男子穿上女装是受辱,只要看穿得有没有价值。」说着话,他扫视左右,问道:「今日可还有人过生日?」 一名兵团长壮着胆子说道:「回上将军,末将麾下一千夫长今日是诞辰。」 青羽点点头,嘆道:「千夫长不容易做啊!要承上启下,要身先士卒,即要维护兵团长,又要和下面的兄弟们打成一片,有过错得自己抗,有功劳得往上让。」说着这,他笑道:「既然你麾下的千夫长今日过生日,那就全军同庆祝吧,把我军中的猪牛羊统统宰光,让弟兄们吃喝个痛快!」 将军不是疯了吧?众将面面相觑,最后纷纷垂下头。 第一天,青羽说是他自己的生日,要全军同庆,这倒也能理解,毕竟他是全军统帅,全军一同庆贺倒也没什么。第二天是偏将军周恆过生日,青羽还是要全军同庆,这就太铺张也太不合适了,不过偏将军的职位也不低,就算众人不满,也不好多说现在。今日到好,一个小小的千夫长过生日还要搞全军同庆,甚至还要把全军仅剩不多的牲口都杀光,那以后吃什么,接下来还要不要和风军打了? 莫军的谋士之一陈招拱手干笑一声,问道:「上将军疲于征战,这几日是否……是否身体有些不适?」他就差点没直接问青羽是不是精神上出问题了。 青羽睨着他,拍着胸脯说道:「我的身体好得很,能出什么问题?」说着,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好了,你们都去准备吧,今天我要和诸位将军大喝一顿,不醉不归!」 胡卫提醒道:「上将军可别忘了,今日是上将军和风王赌约的最后一天。」 「我当然没忘。」 「那……那上将军还是不打算出兵进攻风营?」 「只剩下一天的时间,我军即便出兵,你认为能攻得下来吗?」 「……」胡卫默然,心里嘟囔,前两天都全军同庆过生日了,现在只剩一天,怎么可能打得下严密防守的风营? 「既然明知道打不下来,何必还去自取其辱、自讨没趣?好了好了,有时间说这些无趣之事,还不如赶快去准备酒肉呢,我现在饿得很!难得这两天食慾大振……」青羽嘀咕着。 「好、好、好!末将遵命!」胡卫也赌气的不再劝了,反正到时候穿女装的是青羽,又不是自己,现在人家都不急,自己又急什么。 今天的莫营比前两天还要热闹,全军是宰猪杀羊,为一名千夫长庆祝生日。那名千夫长这辈子都没享受过此等待遇,整个人已经傻了……莫营的情况很快又传回到风营唐寅那里,后者听闻,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已是赌约的最后一天了,自己把女装都送过去了,而莫军还是在吃吃喝喝,大排筵宴,没有任何要出兵进攻的意思,到底是青羽疯了还是自己疯了?这个傢伙该不会是本就心里变态,想找个机会名正言顺的穿女装吧? 唐寅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实在搞不清楚青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直到这时他仍不敢大意,要小心提防莫军的最后一击。 白天无话,平安度过,晚上,风营之内,亮如白昼,单单是寨墙上的火把就已经连成了火龙,数以万计的风军涌到寨墙之上,防御莫军可能展开的趁夜偷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莫军的进攻却是迟迟不见踪影,越是接近凌晨子时,人们就越紧张。出人意料的是,晚上的莫营比白天还平静,就连守夜警卫的士卒都寥寥无几。 等待的时间是无比慢长的,人们从未觉得时间过的竟是如此之慢。 在等待的煎熬中,风军上下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子时盼了过去。 子时一过,便是翌日,唐寅和青羽之间的赌约也就结束了,三日之内,莫军未能攻破风营,无疑,这回是唐寅赢了。 在唐寅长松口气的同时,风军也是卧倒一片。三天来,许多将士都没合过眼,日夜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现在危机过去,人们的精神一下子松缓下来,再承受不住身体的疲惫,有些人干脆直接坐到地上唿唿大睡起来。 虽说是赢了,但唐寅也未敢放松警惕,传令下去,依旧全军戒备,严守大营。 可惜,唐寅现在的军令已没有几个人会去执行了,或者说没有能力再去执行了。 一个人,如果长时间的不眠,自身的生理机能就承受不了。在不睡觉的情况之下,人们甚至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每天就是喝水度日,没有食物补充能量,身子自然是更累更乏。 第12页 现在的风军正是如此,经过三日来的不吃不眠,由上到下,早已疲惫不堪,人困马乏,刚一放松下来,风军将士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睡觉,此时倦意席捲而来,哪怕是天崩地裂他们也不愿意再醒来,甘愿睡死过去。 这时候,风军守夜的将士恐怕加到一起也不足千人。 而就在这个风军最为薄弱的时间,青羽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天至寅时,也就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莫军的大队人马开始集结,四点三刻,全军开出大营,对风营展开了进攻。 经过三天好酒好肉的大吃大喝,莫军将士一各个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精气神十足。 这一场风莫攻坚战,从一开始双方的实力就不对等。一边是四十万,一边是二十万;一边是精锐的中央军,一边是东拼西凑的杂军;一边是兵强马壮、士气如宏,一边是人困马乏,全军倦怠。 这仗打下来,彻底成了一边倒。连半个时辰都没用上,莫军便把风营的外寨墙攻破,大批的风军士卒向内营逃命,而冲杀进来的莫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跟着风逃兵进入内营。 莫军已经攻进风军的内营盘,而直到这时,二十万的风军还有过半的人在营帐之中蒙头大睡呢。 此战比风军上一场战斗败得还要惨,上一次虽说双方实力相差也很悬殊,但至少风军还有还手的能力,而在此战当中,风军彻底被打成了一边倒,无力抵抗,无力招架,大批的风军士卒如潮水一般向北营方向逃窜。整座风军大营乱成了一锅粥,哭喊连天,哀号四起。 好在唐寅的侍卫们都身强体状,睡得不死,在大营被破的第一时间便掩护唐寅和灵霜等人向北逃了。 在逃亡的过程中,唐寅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说得更难听点,他是被青羽愚弄了。 青羽故意和他立下三日赌约,其目的就是为了引风军疲于防范,等赌约一过,也就人困马乏,莫军再趁机进攻,轻取营寨。 可以说从头到尾,自己的举动都在青羽的算计之中,自己也一直在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第1090章 连续惨败 唐寅中了青羽之计,被莫军大破风营。整场战斗进行的非常短暂,天色微亮的时候就结束了,一仗打完,风营易主,而在这场规模宏大的战斗中,风军的死伤只有数千人,可被俘虏的军兵却超过了十万,剩下的风军被打散,其中跟随唐寅逃亡的有不到五万人。 先前唐寅设置的拒马还真起到了作用,各处密布的拒马让莫骑兵难以展开追击,这也成了此战风军伤亡较小的重要因素之一。 自投军以来,唐寅从没败得如此之惨过,而且还是连续战败。他本就有伤在身,内伤未愈,外伤又重,这次受到青羽戏耍愚弄遭此惨败,怒火攻心,使其内伤又加重几分,即使躺在马车内,也是咳嗽不断。 在向北逃亡的路上,左双和舞英前来向唐寅禀报,欲率军撤回霸关。 唐寅听后,眉头顿时皱成个疙瘩,他重重拍下车壁,断断续续道:「撤回霸关?咳咳……耗时数月,阵亡将士无数,难道要我空手而归吗……咳咳……」 见唐寅脸色涨红,咳嗽不断,舞英急忙上前,轻拍他后背。 左双嘆了口气,低声说道:「青羽善谋,洞察我军一举一动。此战,他算准了大王受不起穿上女装的羞辱,定会在三日内令全军严防营寨,而三日一过,我军势必疲惫不堪,他再趁机来攻,实在狡诈……」 他话还没说完,唐寅已把面前的药碗打翻,怒声喝道:「我知道我是怎么败的,无须你再来分析……咳咳咳……」他这一咳便停不下来,苍白的面孔硬是憋成红紫色。 舞英和随行伺候的苏夜蕾一个拍打后背,一个端碗餵水,忙了好一阵子才算把唐寅的剧咳止住。 唐寅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咽口唾沫,喘息着说道:「退到郡城宿月,在那里,我们再和莫军一较高下。」 左双面露难色,说道:「大王,我军现在的将士不足五万,而莫军却不下四十万,即便我军退守宿月,恐怕……恐怕也抵御不住啊……」 唐寅笑了,仰天苦笑,幽幽说道:「大不了就是再败嘛!仗打到现在,已是败无可败,再多败几阵又能如何?」 现在,别说风军的残兵败将士气被打光了,就连唐寅都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已毫无取胜的欲望,当然,风军目前也根本没有再扭转战局的实力了。 「大王……」左双心中一悲,颤声说道:「可大王伤势严重,理应回国养伤,再与莫军绞缠,耽误了伤势,怕……怕……」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自己身体状况如何,唐寅再清楚不过了,他也不想打,他也想回霸关过安稳舒适的日子,可是现在的战局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无力地说道:「我们是能撤,可我们一撤走,东江郡就回到莫国手上了,你让深入莫境腹地作战的平原、虎威二军如何撤离?后路被断,前后皆有强敌,二军又如何应对啊?」 左双沉吟片刻,把心一横,说道:「请大王下令把平原军和虎威军调回来吧!我们实在无力与四十万的莫军抗衡,只能调回平原、虎威二军相助了!」 即便调回平原军和虎威军就能扭转被动的局面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唐寅心里明镜似的。 第13页 调回二军,己方是兵合一处了,可人家莫军也兵合一处了,到时己方充其量就二十万兵力而已,而莫军的兵力可能会激增至六十到七十万,双方的实力依旧不在一个档次上,甚至己方的形势可能更被动,其结果就是被彻底逐回国内。 唐寅无力地平躺下来,目光呆呆地望着车棚,幽幽长嘆,好半晌,他抬了抬手,喃喃说道:「去……传令吧!知会萧慕青和南业,撤军……」 「是!大王!」这话让左双如释重负,急忙答应一声,快速地退出马车。就目前来看,撤回平原军和虎威军,果断放弃己方先前打下的战果,是最佳的选择。 宿月城,东江郡城,莫国北方重镇。因为东江郡和风国接壤的关系,郡城异常繁荣,城内人口众多,富贵大户数不胜数,大街小巷,商铺林立,工、商两业极为兴盛。 唐寅和风军残部撤进宿月,驻扎下来,随后开始全城戒严,并迅速地巩固起城防,准备在郡城这里和莫军再打一次防御战。 住在郡首府内,唐寅也不得安宁,各地的传报如雪片一般送到唐寅这里。 即便有伤在身,即便伤势严重,但唐寅是君主,还得处理政务。 左双和舞英都有劝他,把百临的邱真等人找过来,助他办理这些琐事,唐寅未允,大战在即,宿月也是岌岌可危,把邱真那些大臣找来,万一有个意外,对风国的损失就太大了。 这天中午,灵霜来探望唐寅,还带来几样玉国特有的点心。到了唐寅的寝房,发现他不在,向下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还在前院的大堂里和众将商议军务呢。 连日来,她天天都有和唐寅见面,也知道他的伤势有多重,可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得办公,得不到休息,唐寅这个君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带着贴身的侍女又去往大堂。 大堂内,唐寅强打精神坐在桌案前,面前摆放的都是风占莫地的奏报。唐寅随手拿起一份,展开,低头看了两眼,随即合上,再拿起其它的观看,又快速的合上。 他一连开了五、六份,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勐的一拍桌案,巨烈的声响把下面的众将皆吓了一哆嗦。 人们垂首而立,大气都不敢喘。唐寅环视众人,又气恼地把摆在桌案上的奏报打翻一地。 见他衣下的绷带又有血丝渗出,苏夜蕾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大王注意自己的伤势……」 唐寅抬臂把她的手挡开,沉声说道:「我没事,不用管我!」 苏夜蕾无奈,只好退了回去。这时,在门外偷看的灵霜走了进来,笑呵呵地问道:「风王兄为何事如此大动肝火?」说着话,她走到唐寅的身边,慢悠悠地坐下来。 唐寅盛怒的时候,旁人不敢接近,但灵霜不怕,她和唐寅的身份一样,都是一国之君,名誉上还是唐寅的夫人,自然不怕唐寅敢把她怎么样。 瞥了一眼不请自来的灵霜,唐寅没有理会她,嘴巴闭得紧紧,一句话不说。 灵霜眨眨眼睛,也不觉得尴尬,随意地捡起一份奏报,展开一瞧,上写彭丰郡吴南县县首汤仁于县城关镇遇袭身亡。再拿起别的奏报,基本也都差不多,不是县首、城主遇刺,就是军兵在巡逻时遭伏击,伤亡多则数十、上百,少则几人。 这些风占莫地的官员、军兵都是从风国国内抽调过来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风人,不是遇刺就是遭受伏击,而且这么多地方都有发生,确实很让人头痛。 见灵霜看完几份奏报之后也不说话了,唐寅苦笑,说道:「正所谓是墙倒众人推啊!当我风军强势之时,各地的莫国百姓没有一人敢起来生事,现在我军失势,节节败退,莫国的百姓也都敢站出来兴风作浪了。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他越说越气,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灵霜轻轻拍了拍唐寅握得紧紧的拳头,柔声说道:「王兄,只是区区一些作乱的刁民罢了,何至于如此气恼?」 唐寅的气恼,其实是气恼他自己,归根结底,他还是心里不服,不服气自己在青羽的手里连吃败仗。 他正视灵霜,正色问道:「你可相信,若我身上无伤,那一仗,莫军定攻不破我军大营?」 灵霜差点笑出了,原来他还在为此事耿耿于怀、斤斤计较,把责任都推在他身上有伤这件事上了,简直象个输了游戏又心有不甘的孩子。 她连连点头,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昧着良心说道:「当然!如果王兄没伤,以王兄的才智,定不会受青羽矇骗,以王兄的武力,也定不会让莫军轻易破营的。」 听闻此话,唐寅的气息稍微平顺了一些。灵霜又道:「不过,王兄有伤是事实,若想报仇雪恨,就得赶快把伤势养好才对。」说着话,她抬手唤道:「苏医官,服侍大王回房上药。」 「是!」苏夜蕾答应一声,先是看眼灵霜,然后又向周围的侍从点了点头。 侍从们赶快上前,一边搀扶唐寅在软塌上躺好,一边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小的送大王回房。」 唐寅瞧瞧左右,最后嘆息了一声,心神疲惫地躺在软塌上,任由侍从们把他抬回房间。 随着唐寅离开,众将们也都长松口气,会议从早晨开到现在,一直没停歇过,他们这些没伤的人都感觉疲累,何况是重伤的大王? 人们对把唐寅劝走的灵霜非常感激,等她向外走时,众人纷纷插手施礼,齐声说道:「末将恭送玉王殿下!」 第14页 他们平时对灵霜也很客气,不过那只是客气在表面罢了,在心里,他们可没把灵霜放在眼里,即便施礼的时候也是目视它处,轻慢之意自然流露,现在他们倒是由衷恭送,毫无怠慢之色。 第1091章 开怀大笑 回到房内,苏夜蕾帮唐寅重新上药、包扎伤口,边处理边叮嘱道:「大王伤势严重,不可轻易动怒,不然,伤势将会越来越重,最后变得不可收拾。」 心气已渐渐恢復平静的唐寅露出苦笑,对苏夜蕾说道:「我一直都不是个听话的病人,这肯定让你很为难吧!」 苏夜蕾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自己知道就好。 她的动作又快又娴熟,时间不长,便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完毕,然后又帮上穿好衣服。 等她把拆下来的绷带拿出去时,外面的灵霜也走了进来,随手放下装有点心的精緻木盒,并从里面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唐寅,说道:「王兄中午还没吃饭吧,尝尝我们玉国的点心。」 唐寅现在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不过见灵霜把点心已递到眼前,还是抬起手来去接。他手臂刚刚抬起,立刻牵动伤口,只抬到一半就放了回去,咬紧牙关,硬是一声未吭。 灵霜以为他不想吃,可见他头顶冒出虚汗,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在他身旁坐下,把点心放到他嘴边,笑道:「别逞强了,我餵你。」 唐寅咧嘴乐了,说道:「餵我?如果这让你那个姦夫看到,他定要误会你了。」 姦夫?灵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许问枫,她又气恼又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说道:「什么姦夫?说得这么难听,许将军有名有姓……」 看着灵霜气唿唿的样子,唐寅觉得甚是有趣,连日来难得的开怀大笑起来,说道:「有名有姓又如何?他还是姦夫!」说着话,他向前一探头,把灵霜递到嘴边的点心咬下大半。 灵霜没好气地瞪着唐寅,把手里剩下的小半点心用力地塞进他嘴里,起身说道:「吃完就赶快休息,我先走了。和你说话,没两句就会生一肚子的气。」 唐寅边吃边笑,等她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扬头叫住她。 「又有什么事?」灵霜不耐烦地转回头。 「味道不错。」唐寅笑道:「改日再多做一些。」 「好。」灵霜答应得干脆,接着又补了一句:「你就慢慢等吧!」 「哈哈——」走出房间,灵霜仍能听到身后爽朗并讨人厌的笑声,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咳嗽。 灵霜脚步停下,想要转身,但见苏夜蕾已经回来了,她又继续向前走去,同时低声嘟囔道:「笑笑笑,最好噎死你!」 唐寅一众退守宿月不足六日,莫军的大队人马就抵达城外,并于宿月的两里外安营扎寨。 听闻莫军赶到的消息,唐寅亲自登上城头,向外观望。这几天,他的伤势恢復了一些,虽然还时有咳嗽,但不会象几天前那么剧烈。 向城外观瞧,莫军阵营宏大,四十万的大军,营盘占地之广阔,即便站在城头都望不到边际。营盘之内,一支支的马队穿梭不断,正在搭建的营帐随处可见,营盘之外,地沟、土墙、拒马密布,莫军守卫如林,从其扎营便可看出,青羽其实是个极为谨慎的统帅,即便手握四十万重兵,也担心在营盘未稳之时风军会出城袭击。 这该死的青羽,比当初的长孙渊宏还要难缠啊!唐寅看着看着,又开始心生感嘆。 正在这时,有侍卫抬手向城外一指,急声说道:「大王您看!」 唐寅举目一瞧,原来从莫营方向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两骑,马上的骑士皆手拿白旗,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左双说道:「大王,看来是莫军派来的使臣!」 唐寅点点头,向左右道:「无须放箭,放他们到城前说话!」 「是!」 随着城外二骑越来越近,唐寅也渐渐看清楚了,来者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雄伟,女的身材纤瘦。 等那二人距离城前五十步的时候,不走了,双双勒住战马,其中的女子仰头问道:「风王殿下可在城上?」 多么熟悉的声音,这两天唐寅做梦都能听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扶箭垛,运足目的向城外观瞧,那女子不是青羽还是谁? 唐寅愣了片刻,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深吸口气,说道:「我道城外来的漂亮姑娘是谁?原来是青羽将军啊!」 没错,城外来的正是穿着女装的青羽以及脸色难看的向问。青羽不觉得丢人,可向问都替他觉得脸红,愿赌服输,这很正常,可你自己悄悄在营帐里穿也就罢了,现在还跑到风军这来显摆,简直是丢人显眼到家了。 青羽寻声望去,正好也看到了唐寅,他哈哈大笑道:「风王殿下,上次的赌约在下输了,所以特穿女装来给殿下观瞻!」 此贼的脸皮可真是比城墙还要厚啊,恬不知耻到了极至,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唐寅又好气又好笑,连连点头,说道:「青羽将军穿上女装可比穿盔甲有风采多了,本王看以后就不用再换了,一直穿女装吧,如果贵军营中没有,本王可请玉王殿下再多借你几套!」 「哈哈——」城头上的风军无不大笑起来。 城外的向问则低着头,不停地向左右巡视。见状,青羽低声问道:「向问将军在找什么?遗失了何物?」 第15页 向问头也不抬地说道:「末将在找地洞!」如果这时候地面突然裂个缝,他会毫不犹豫地一头钻进去。 青羽乐了,说道:「原本向问将军并非死板之人,这个玩笑很好笑。」 玩笑?向问难以置信地看着青羽,还好笑,现在他连横剑自刎的心都有了。 青羽抬起头,望向对面城头的唐寅,清清喉咙,大声说道:「在下先多谢风王殿下厚待!」顿了一下,他又道:「在下乃是言而有信之人,既然当初立下赌约,在下就一定会按照约定的办!虽说穿上女装有些羞人,不过好在风王殿下送给在下一份厚礼做补偿,这让在下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听闻这话,唐寅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浑身上下的伤口,尤其是胸口,隐隐作痛。 「要说扎营,青羽倒是觉得我莫军的将领们都应该好好向风军弟兄学学,风营扎得实在是坚固,一环扣一环,一环强过一环,风王殿下以为呢?」青羽笑嘻嘻地问道。 唐寅眯缝起双目,拳头也随之慢慢握紧,嘎嘣嘣的脆响声让左右众人都吓了一跳。 「上回一战,风王殿下送给在下十一万众的俘虏,这么多人,如何安置,实在令人头痛啊!风王殿下可否给拿个主意?」 「既然嫌麻烦,那就统统放了吧!」这句话是唐寅咬着牙说的。 「本来我也有此意,可众将们都不同意,怕放了他们又与我军为敌。而后,我又想杀掉他们……」说到这,他故意拉个长音。 腾!唐寅的怒火又冲上脑门,烧得他双目通红,身子直颤抖。 「不过,那可是十一万人啊,统统杀光,滥造杀孽,实在不合于天伦。所以,说来说去,在下还得多多感谢风王殿下留下来的风营,风营坚固,易守难攻,那真是得天独厚的监狱呢,容纳十一万的俘虏,绰绰有余不说,还不用担心他们造反生事!哈哈……多谢风王殿下!」青羽说着话,高抬双臂,向城上的唐寅含笑拱了拱手。 现在唐寅早已是怒火攻心,忍不住又开始咳嗽起来,越咳越厉,他不想在青羽面前示弱,硬是闭紧嘴巴,让自己的咳嗽变成轻声的闷咳。 「上次的赌约,在下输了,在下很想再扳回一局,不知风王殿下可否再与在下赌一次,时间与上回一样,三日之内,青羽必破宿月!」青羽昂着头,笑吟吟地说道。 此时任谁都看得出来,青羽不是来和唐寅赌的,而是来给唐寅的伤口撒盐,羞臊他的。 唐寅何时受过此等羞辱,突然感觉胸口发闷,嗓子眼发甜,一股热浪从小腹返了上来。 他嘴巴闭得紧紧的,但咳嗽一直不断,从他体内返上来的鲜血竟由他鼻孔中窜了出去。 「大王——」周围的风将见状吓得魂飞魄散。 城外的青羽哈哈笑道:「看来风王殿下身体不适!殿下可要保重好身子,在下要的是破城,而不想为殿下收尸啊!」 「此、贼、可、恶!」唐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随即身子也向后倒去。众将脸色大变,蜂拥而上,纷纷伸手把他托住。 「既然风王殿下已时日无多,在下也就不讨饶了,这就回营!」说着话,青羽拨转马头,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城头的风军道:「对了,你们不要放箭啊,两国交战,不杀来使,我想这个规矩风军兄弟还是懂的吧!就算你们放箭也杀不了我,向问将军自会送我安全离开!」 「我听你放屁!」这时候,众风将们眼睛都红了,纷纷向周围的士卒喊喝道:「放箭!射死奸贼!」 「唉!真是不听劝,输人又输阵!」青羽摇摇头,翻身下马,走到向问近前,把双手抬了起来。 看他这种孩童找大人抱的姿势,向问差点笑出声来,伸猿腰,探臂膀,轻松把青羽搂起,放在自己的身前,这时候,风军的箭射也正好来了,向问罩起灵铠,手持灵刀,一边拔打箭矢,一边飞马而去。 第1092章 重伤之相 如果唐寅不是修灵者,如果他修的不是暗系灵武,还真有可能被青羽的唇枪舌剑给活活气死。 在众风将的搀扶之下,唐寅没有倒下,不过风军的箭射也没能留下青羽和向问。 他俩本就距宿月五十步之遥,加上莫马善于冲刺,向问修为又精湛,灵武高强,挡下风军两轮箭射后,便带着青羽逃出风军的射程。 在回营的路上,向问散掉灵铠,笑道:「上将军,刚才看风王的样子,似乎被你气得不轻啊!原来上将军不是来穿女装给风王看的,而是来故意气他的。」 青羽坐在向问的身前,仰面轻笑,道:「风王伤势本就不轻,最怕的便是怒火攻心,这次挑衅于他,想必风王的伤势会加重一些。」 向问好奇地问道:「上将军如何知道风王伤势不轻?」 青羽耸耸肩,说道:「风王和连戈将军的一战打得并不轻松,何况上次我在风营外和风王见过面,虽然表面上看风王象是没什么事,但他印堂混沌,脸色暗沉,此为重伤之相。」 向问惊讶道:「上将军还懂得医术?」 青羽笑道:「要做一名将军,多学点东西总是没有坏处的。」 向问点点头,暗道一声有理!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看面前的青羽,他身材纤瘦,弱不禁风,做起事来又不寻常理,难以预测,但却满腹经纶,才学过人,在他身上总会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信服感。 第16页 「若是这次风王能卧床不起,那这场仗就好打多了。」 青羽嘆道:「不要那么乐观,什么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风王并非寻常人啊!如果我们的大王也有风王那样的才能,我莫国早就成为北方霸主,号令列国了。」 向问脸色大变,这种谈论君主而且还是对君主不敬的话,一旦传到大王的耳朵里那还了得?他惊道:「上将军……」 青羽扭回头,笑吟吟道:「向将军,我从未把你当成外人,所以有些话敢在你面前说,但在旁人面前,我是只字都不敢提啊!」 看着他真诚的笑容,绝美的容颜令人无法正视,向问一窒,心跳加速几拍,急忙抬起头来,望向前往,目光再不敢在青羽脸上多逗留片刻。 人人都说红颜祸水,可男人也长成这般倾城倾国的模样,那可真就是祸害了。 宿月。唐寅被青羽气得喷血,风将们哪里还敢留他继续待在城头上,众人纷纷相劝,希望唐寅回府歇息。 唐寅对众人的劝说置若罔闻,反而还让侍卫们把软塌抬到城头,他要在这里等,看看莫军这次还怎样攻破己方的城防。 他上来犟脾气,谁都劝不了,风将只能加紧布防,严密保护唐寅的安全。 青羽和向问离开没过多久,莫营里的号角便吹响,四十万的莫军倾巢出动,在距离宿月一里外的地方列开阵势。 莫军的阵营一列好,军内鼓声大振,前面的十个小方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齐声吶喊着开始向前推进。莫军的首轮进攻就投入十个兵团,整整十万人。 在攻城步兵出动的同时,莫军里的抛石机也开始启动,一颗颗浇了火油冒着青烟的石弹飞射到空中,挂着刺耳的唿啸声,画着弧线飞向宿月城头。 见状,左双和舞英纷纷来到唐寅近前,急声说道:「大王,莫军的攻城开始了,城头危险,大王还是先到城内躲躲吧!」 「躲?」唐寅眉毛都快竖立起来,怒声道:「我已由泗水躲到了宿月,你们现在还让我躲?今日,我誓与莫军血战倒底……咳咳……」他话到一半,又咳了起来。 左双和舞英互相看看,无奈地摇摇头,二人施礼而退,随后振作精神,指挥城上的风军将士躲避石弹,抵御莫军。 莫军发射的石弹不下二百颗,等莫军的攻城步兵已经推进到宿月五十步时,抛石机才告一段落。 这时候,躲藏在箭垛后面的风军纷纷站起身,开始向城外放箭,于此同时,风军在城内布置的抛石机也开始发动,将一颗颗石弹反投向城外的莫军方阵。 这是一场双方硬碰硬的攻守战。莫军兵力众多,又携连战连胜的余威,自然士气如宏,而风军这边兵力虽少,但唐寅已下达了血战不退的命令,而且身负重伤的唐寅本身就留在城头上没有走,这让风军将士们士气大振,也让人们清楚的明白一点,此战只有殊死一博,再无其它的退路。 战场之上,双方箭射不断,数以万计的箭矢由城下射到城头,压制风军的反击,可同时也有数以万计的箭矢由城头飞射到城下,阻击莫军的推进,在双方你来我往的箭射之中,两边伤亡的将士都不在少数。 守城的一方占有绝对的地利优势,风军本就善射,现在又是居高临下,箭射的威力更大,当莫军推进到宿月二十步的时候,风军箭射的威力往往能贯穿莫军的身体,将其直接钉在地上。 战斗中,莫军也展现出强悍的一面,不管前方阵亡的将士有多少,不管前面的战斗有多惨烈,后面的莫军不退缩半步,咬着牙关硬往上顶。在莫军彪悍的作风下,付出上万人的伤亡,一口气冲到宿月城下。 随着一台台云梯架起,莫军士卒如蚂蚁一般向城头攀爬。 城上的风军把早已准备好的滚木、擂石、火油纷纷倾泻下去,攀爬云梯的莫军惨叫着纷纷摔落,远远望去,凌空坠落的莫军如下饺子似的,接连不断。 攻城战还在进行着,双方都报有一死的决心,战斗打得也异常惨烈,前方的兄弟倒下,后面的人顶上,再倒下,再顶上,如此反覆,整个战场更象是一台巨大的绞肉车,在嘶咬着双方将士的生命。 不管是投入战斗的风军还是莫军,此时都是在咬着牙坚持着,如此硬碰硬的对抗,比的就是谁更能抗。 莫军阵营里,青羽在举目观战,他表情平静,看不出来是紧张还是兴奋,不过其他莫将都是表情凝重,一各个握紧拳头,好像他们也在战场上拼命似的。 看到己方的攻城步兵基本都以推进到城墙下,青羽缓慢地抬起手来,说道:「寒玉将军何在?」 「末将在!」施寒玉急忙拱手应话。 「派出你的弓骑兵,压制城头的风军,助我攻城将士一臂之力!」青羽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的战场上,头也不转地说道。 「末将遵命!」施寒玉答应一声,随即令副将亲率三万弓骑兵投入战场。 正与莫军交战的风军也有看到莫军阵营里又杀出一支骑兵,风军方面反应很快,第一时间组织兵力,放箭阻击这支飞速奔驰过来的骑兵。 不过莫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这三万骑兵驰骋在战场上,好像旋风似的,风军仅仅射出两轮箭阵,莫骑兵便冲进了他们最理想的射程。 天威军副将衡允一马当先的跑在最前面,作为领头骑,他带着三万骑兵狂奔,等宿月已进入他们的最佳射程,衡允突然改变方向,带着一众骑兵改成环城跑。 第17页 他们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摘下弓箭,对准宿月城头,展开乱射。 嗖、嗖、嗖——一支支鵰翎箭从马队中飞射出来,仿佛飞蝗一般,窜到城上,顶在前面正与城下莫军拼死拼活的风军准备不足,纷纷被突然射上来的箭矢命中,只是一瞬间,中箭倒地的风军就不下百人,许多人都是胸口连中数箭,当场毙命。 对着环城跑的莫国弓骑兵,守城的风军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对付他们,莫骑兵速度飞快,风军一箭射出去,根本命中不到目标,箭矢往往都是从人家战马的屁股后面飞过,即便有时能射中莫军,那十有八九也是蒙的。 在弓骑兵的压制之下,城头上的风军几乎抬不起头来,为了躲避不停飞射上来的箭矢,人们要么架起盾牌,要么藏到箭垛后,可如此一来,又对城下的莫国步兵攻击不够。 趁着风军被压制的空档,城下的莫军一鼓作气强冲上来,很快,攻城战又变成了近身厮杀战。 见己方攻城步兵的将士已大批杀上城头,弓骑兵的任务也算完成,衡允大手一挥,高喝一声:「撤!」三万骑兵又如旋风似的奔回莫军大营。 此时,莫营中的众将都长松口气,施寒玉的脸上也露出笑意,转过头去偷眼瞧瞧青羽,后者还是满脸的平静,并没有因为己方的优势而多增一分喜色。 喜怒无形、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想必就是上将军这样了。施寒玉拱手含笑说道:「上将军,看来再有个巴时辰,我军便可攻入城内。」 青羽不置可否,又观望了一会,啧啧嘴,对身边的随从低声说道:「渴了。」 随从立刻把事先准备好的茶壶拿出,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青羽。后者接过,浅抿了一口,茶水入口,不温不凉,他笑道:「温度正合适呢。」 第1093章 岌岌可危 莫军攻上宿月城头,与风军展开面对面的厮杀。战斗打到这种程度,风军等于是已经输了一半,形势岌岌可危。此时,即便重伤的唐寅也无法在安坐于塌上,他不顾众将和侍卫的阻拦,抽出双刀,加入战团。 唐寅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而且灵气耗尽,不仅不能完成灵铠化和兵之灵化,即便挥出一刀,浑身的伤口都在剧烈疼痛。唐寅的忍耐力强得惊人,旁人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没有再战的可能,而他却仍能把双刀挥舞的上下翻飞,生龙活虎的好像没事人似的。 他的刀上早已覆盖上黑暗之火,每杀掉一名敌兵,他都能吸食一些灵气,不过他吸食的灵气却无法在他体内存储,基本是刚刚吸食立刻就被用掉,全用来给自身的伤口止血了。 随着他参战,身体展开一连串的剧烈运动,没有癒合的伤口重新迸裂开,若不能及时止血,单单是流血就能把他体内的血液统统流光。 在不能使用灵气的情况下,唐寅双刀的威力依然恐怖,只是一走一过之间,便可让周围的莫军倒下一排。 身为君主,唐寅尚且带着伤咬牙坚持作战,风军将士们又哪会不受鼓舞,与敌拼死一博? 莫军攻上来的快,可被杀得更快,一批批的莫军被风军斩杀在城头,还有更多的莫军连脚根都没站稳,就被风军活生生地推挤下城墙,哀号着摔了下去。 战斗并没有象施寒玉预计的那样个巴时辰就会结束,反而越拖越长。 城墙外,莫军的尸体堆积如山,而城墙上,风军、莫军的尸体叠叠罗罗,整面城墙的地面完全被尸体铺满,想找处干净的落脚之地都没有。 这是名副其实的血战,莫军一次次英勇的冲上城头,可又一次次被更加英勇的风军打压下去,双方开始了无休止的拉锯战。 一寸山河一寸血,现在这句话得到最贴切的诠释,双方将士能为了夺取区区尺寸之地便付出数十甚至上百的生命。 战斗在持续,莫营中的将领们脸色又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人们交头接耳,最后,目光一致落在青羽身上。 青羽倒是不为所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等到前方的攻城步兵渐渐呈现出疲软之势时,他传令左右,第二批攻城军兵顶上去,替换回第一批攻城的十个兵团。 在他的命令之下,又有十个兵团的莫国生力军投入战场,而先前与风军战至筋疲力尽的十个兵团快速地退出战场,撤回本阵。 十个兵团,十万人,撤回来时再清点,已足足伤亡了四万之众,也可见此战之激烈。 对于攻城的莫军而言,战斗等于是重新开始了,而对风军来说,接下来的是更艰难的鏖战。 城头的风军将士此时已各个杀得浑身是血,气喘吁吁,但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城外莫军的进攻又来了。 战斗仿佛是刚才的翻版,莫军推进,风军死守,双方箭射往来不断,而后莫军又出动弓骑兵做压制,帮己方的攻城步兵顺利冲到城上。攻城战在按部就班下又变成近身厮杀。 这一场恶战一直打到天色大黑,见时间已不早,青羽下令暂停攻城,全军撤回大营。 第一天的战斗,风军以五万抵御二十万莫军的轮番攻城,死守不退,总算是强顶了下来。 在这一天的激战当中,莫军的伤亡接近六万,风军的死伤也有两万多,双方拼了个筋疲力尽。 青羽总算是见到了风军骁勇善战又刚勐兇狠的那一面,不过他并不担心,第一天的战斗只不过是探路石罢了,他有信心在第二日的战斗中一举拿下宿月。 第18页 回营之后,莫将们都是垂头丧气,对未能拿下宿月感到羞愧和惋惜,只是青羽面带微笑,信心满满,反过来还安慰诸将,本来他以为攻破宿月可能要三天,现在看来,两天足矣。 青羽心里很清楚,没错,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己方伤亡是不小,不过风军的死伤也无能无视,而且对比起来,风军将士的疲惫要远胜己方,经过第一天的血战,接下来的战斗就好打多了。 事实上也正如青羽所料,只一天战斗打下来,风军准备的滚木、擂石和火油就用掉四成,伤亡接近半数,可战之兵也都筋疲力尽,接下来的战斗还怎么打? 现在风军上下,除了唐寅,再无一人有信心认为此战还能继续打下去。当天晚上,众将齐齐来找唐寅,劝他撤兵,最好是直接撤回霸关。 此时唐寅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撤退二字,他卧在塌上,脸色苍白的如白纸一般,即便一动不动额头也在不停地冒着虚汗。他眯缝起眼睛,凌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重伤的唐寅气势没有丝毫的减弱,仍给众人造成莫大的压力。人们不敢正式他的目光,纷纷垂下头去,同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张口撤退,闭口撤退,难道除了这两个字外,你们就再没有其它的话要说了吗?你们还对得起身上的『风军』二字吗?」 唐寅凝声说道:「看起来,你们真的是舒适的日子过得太多了,顺风顺水的仗也打得太多了,忘记了当年的艰辛。这么多年的征战中,我们什么样的兇险没遇到过,什么样的险境没经歷过,现在城外只不过是区区几十万莫军,就把你们吓成这般模样,你们还是那些随我出生入死的将军吗?还配做和我并肩作战的兄弟吗?」 这一番话说下来,众将一各个面红耳赤,脑袋垂得更低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唐寅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此次,我已下定决心,在宿月与莫军死战到底,绝不退缩,能打要打,不能打也要打,势必等到平原军和虎威军撤回。」 左双看看左右,硬着头皮小声说道:「大王,平原军和虎威军从泽平撤到正中就撤不下来了,囤积于泽平的莫国中央军紧追不放,平原、虎威二军不得不停下来,若强行撤退,只怕……只怕会给敌军可乘之机,所以……」 「所以就不用等他们了,自己先逃命吗?」唐寅脸色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腾的坐了起来,手指着左双,怒声喝道:「置自家弟兄的生死于不顾,只想着保自己活命,你还配做一军统帅吗?」 说到这,唐寅突然笑了,不过是冷笑,他幽幽说道:「对啊,你是宁人,不是风人,你又怎会把平原军和虎威军的兄弟当成兄弟呢!」说完话,他又无力地躺回塌上。 这话让在场众将脸色同是一变,唐寅这么说实在太伤人了,左双是宁人没错,但自投靠风国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所立战功不断,风将们也早已把他当成自己人,没人会刻意想到他是宁人、和自己未必是一条心这种事。 左双眼圈一红,险些当场落泪,他颤巍巍地深吐口气,向唐寅拱了拱手,推回到自己的位置,再不多说半句。 见他如此模样,唐寅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重了,可他此时正在气头上,懒着再做解释和道歉,对众人冷冷说道:「从现在开始,再轻言撤退者,斩!为其求情者,斩!」 一句话,把这些劝唐寅退离宿月的众将都说得哑口无言了。人们面面相觑,最后齐齐拱手,说道:「末将告退!」 众人鱼贯而出,到了外面,人们方纷纷围上前来,好言安慰左双,众人都相信大王这么说并非出于本意,而是在气头上的气话。 不过对于众人的相劝,左双虽连连点头,但仍是满脸的落寞与苦涩。 他劝唐寅撤回霸关,没有其它的私心,完全是站在唐寅生死存亡的立场上考虑的。与君主的性命比起来,平原军和虎威军根本就微不足道,统帅阵亡可以再选贤能,将士们阵亡可以再重新徵召,即便军团被全军覆没了也可以再重立番号,可君主一旦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去哪找啊?风王只有一个,又无子嗣和储君,若是玉碎,那风国也就完蛋了。 他相信如果邱真在场,也会说同样的话,不过大王绝不会指责邱真不忠或不念兄弟之情。 看左双愁眉不展,脸上阴云密布,跟随众将一同离开的灵霜暗嘆口气,不管唐寅是不是罪魁祸首,他毕竟算是帮了玉国的大忙,自己就回报他一下吧! 她含笑唤道:「左双将军请等一等!」 左双一愣,回头不解地看着灵霜,拱手说道:「不知玉王殿下有何贵干?」 灵霜笑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啊?」左双满脸的茫然,刚要说话,灵霜已重新走回房内。她直接来到唐寅近前,笑呵呵说道:「王兄,左双将军实在太过分了,竟然不念同袍之情,要扔下平原军和虎威军不管!」 站房门口的左双头顶拉下三条黑线,灵霜让自己在这等,就等着听她埋怨自己的不是? 唐寅莫名其妙地看眼灵霜,在他印象中,灵霜不是个说人闲话、进谗言的人啊,今天她发什么神经? 第1094章 感恩戴德 「你想要说什么?」唐寅斜眼睨着她。 「王兄!」灵霜在他身边坐下,还亲密地搭上他的肩,含笑说道:「你也知道,经过和莫安联军的交战,我玉国损兵折将甚重,正是用人之际,既然王兄对左双将军看不顺眼,那就把他送给我玉国吧!」 第19页 啊!原来灵霜打的这个鬼主意!唐寅先冲着她一呲牙,可紧接着脸色又沉了下来,斩钉截铁道:「没有可能,想都别想。」 灵霜故意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道:「王兄何必非要把一个不信任的人留在身边呢?把左双让给我玉国,即能剷除王兄身边的隐患,又能加深风玉两国的关系,一举两得,和乐而不为呢……」 不等她说完,唐寅已冷冷打断道:「谁说我不信任左双?我若不信任他,又怎会让他做一军统帅?此事无须再提!」 灵霜气唿唿道:「可他是宁人,刚才王兄不是也说了嘛……」 「宁人又如何?即入我军,便是兄弟!何况左双自投靠风军以来,随我南征北战,所立战功无数,从未有过二心。」唐寅轻嘆口气,话锋一转,说道:「刚才我是在气头上才那么说的,有失言之处,不过,我相信左双也不会放在心上。总之,此事不必再提,哪怕你说出个花来,我也不会把左双让给你,还有,你最好别在背后偷偷耍小把戏,若让我知道你有离间的举动,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唉!」灵霜重重嘆了口气,无奈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王兄如此执着,那王妹就先告辞了。」 「不送。」唐寅看也没看她,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灵霜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起身离开。走出房间,她转头向门侧一瞧,等在那里的左双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灵霜冲着他淡然一笑,什么话都未说,径直地走开了。 直到她走出好远,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左双追上前来,冲着灵霜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多谢玉王殿下……」 「左双将军谢我作甚?」灵霜故作茫然不解的模样,笑呵呵道:「我只不过向王兄去要人罢了,可惜他不肯割爱啊!」 如果不是在门侧听到唐寅和灵霜的对话,左双感觉自己恐怕已没有继续留在风军的勇气和信念了。 对于灵霜的用心良苦,他感恩戴得。他深吸口气,正色说道:「左双欠玉王殿下一个人情,日后,殿下若有用到左双之处,左双必在能力之内全力以赴!」 灵霜乐了,亮晶晶地凤目注视左双片刻,笑道:「左双将军能这么说,我已经很高兴了,日后,我希望左双将军能在你家大王面前多为我玉国说说好话,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她这次跟随风军,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救玉国,现在莫军已经被得撤回本土,玉国之危业已解决,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拉拢风国大臣和将领,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以后风国这个餵不饱的贪狼也不至于突然对玉用兵。 这次她帮了左双,一是缓解了风国这边的君臣矛盾,其次,又帮自己多拉拢到一名风军中的重要将领,可谓是一举两得。 君臣矛盾的缓解或许会对风国以后的影响很深远,但就目前而言,对风军的实力没有任何的提升,对阵城外的三十多万莫军,风军仍处于绝对的劣势。 第二天一大早,莫军的攻城战又展开了。 莫军今天的攻城比前一天要兇勐得多,上来就投入了主力,全体步兵,十多万人,统统投入到战场,青羽下达了死命令,今日必定攻破风军的防线,哪怕是前面的步兵死光了,骑兵下马,做步兵继续顶上去。 在毫无退路的军令下,莫军展开了疯狂的冲杀,十多万人,真好像潮水一般涌向宿月。 城上的风军将士看着城外人山人海、铺天盖地的敌军,无不从骨子里生出无力感,这仗真的还能再打下去吗? 唐寅以实际行动告诉麾下的将士们,此仗还能再战。他又一次亲临城头,与将士们站起一起,并肩作战。接下来便是厮杀,无休止的厮杀。 莫军顶着风军的箭雨、滚木擂石,九死一生的冲上城头,可立刻又遭到守军的迎头痛击,数之不清的莫军登上箭垛,却没有跳下去的机会,直接被城上的风军挑翻到城下。 真到了生死关头,风军作风刚勐,宁可玉碎亦不瓦全的一面便体现出来,全军上下好像都忘记了生死,一各个如同红了眼的野兽,许多身负重伤的风军连武器都拿不起来,却仍能甩掉身上的盔甲,赤膊着身体大吼着沖向爬上来的莫军,抱着敌人双双摔下城去,他们留下来的盔甲可以让那些甲冑已经破碎的同袍兄弟继续使用。 在风军的拼死抵抗之下,十多万的莫军强攻一上午,虽能冲上城头,却无法在城头站稳脚跟,一次次的被风军打退回去,始终未能突破风军的城防。 「上将军,这样打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见己方迟迟沖不开风军防线,莫将们都急了,有名偏将实在忍不住,转头向青羽说道。 「急什么?难道你看不到我军已胜券在握吗?」青羽淡然说道。 看不出来!只看到风军越站越勇,己方的冲锋越来越疲软。莫将们面面相觑,暗暗摇头。 青羽扫视众人,说道:「看得出来,风军现在应该是把城内所有可用之兵都调到了我军主攻的南城,那么另外的三面城门必定空虚,我军只需分出几支骑兵,快马赶过去,就能轻松破城。」 众将眼睛一亮,齐声说道:「那……那请上将军快下令啊!」 「先不急,再等等,看看风军还有无后手。骑兵一出,势必要做到一击制胜,如若不然,让风军起了防范,骑兵偷袭的效用就不大了。」青羽慢悠悠地说道。 第20页 原来如此,上将军早已是胸有成竹了!众将互相看看,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下来,同时也长长出了口气。 「这次我们一定要生擒风王。」 「等风王落到我们手上,风国也就垮台了,到时我大莫将独霸北方!」 莫将们越说越起劲,一各个喜笑颜开。 「此战过后,上将军定是要名满天下了!」 「是啊!大王也会对上将军重重赏赐,上将军日后可要多多提拔我等啊!」 战斗还没有结束,不少莫将已纷纷向青羽攀关系了,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青羽甚是讨厌这种人,不过莫国的风气就是这样,他可以不接受,但却不可以明显地表现出来。 正在莫将们都以为战斗很快就要结束的时候,突然间,有莫兵探子飞马赶来,到了青羽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插手施礼道:「报上将军,在我军西侧突然杀来一支风军,人数不详,军号不详!」 「啊?」这句话,让在场的莫将无不脸色一变,青羽亦是微微皱眉,从西面杀来一支风军?哪来的风军?东江郡的西面是西山郡,难道是西山郡的地方军赶过来了?邵誉那个傢伙不可能对风国如此忠诚啊! 他沉声说道:「再探做报!」 「是!」这名探子前脚刚走,又有探子飞马赶来,「报——」 「报上将军,西边杀来的风军有接近十万兵马,所打的旗号是风军三水军!」 三水军?施寒玉勐然弯腰,一把把探子的衣领子抓住,怒声喝道:「尔敢谎报军情?」说着话,他向左右喝道:「来人,将此贼拖出去,斩了!」 不能怪施寒玉如此气恼,风国的三水军一直都在宁地作战,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莫国?若说三水军是绕过风国赶过来的,那就更不可能了,三水军又不是飞毛腿,怎么能跑得那么快? 左右军兵上前,拖起探子就向一旁走,那探子吓得脸色惨白,连声叫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青羽抬起手,叫住军兵,问探子道:「你可看清楚了?」 「是的,上将军,小人看得清清楚楚,旗号确是三水军……」 青羽沉吟了片刻,挥手说道:「去吧!再探再报!」 等探子离开,施寒玉正色问道:「上将军真认为是三水军赶过来了?」 青羽幽幽说道:「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来风国还有哪支军队会由西面而来,而且还有十万之众。」 「可是三水军明明在宁地……」 「也有可能是三水军直穿我国所占宁地各郡,急行军赶来的。」 「若是这样,我国在宁地的驻军不会不报啊!我们可是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说到这里,施寒玉突然顿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喃喃说道:「除非……除非纪韦那奸贼怕大王怪罪,故意瞒报军情!」 他说的纪韦是邵方派往宁南八郡的总郡首,主管莫占宁地的军政事务,等于是莫国在宁南八郡的总负责人,官居一品,邵方曾授封他为子阴侯,属邵方的嫡系亲信,在宁地,与风国三水军、天鹰军交锋的也正是此人。 第1095章 神出鬼没 青羽笑了,不过是苦笑,瞒报军情这种事旁人或许不敢做,但纪韦绝对能做得出来。此人倚仗自己昔日是大王的幕僚出身,与大王有同甘共苦的患难之情,自入朝为官以来,飞扬跋扈,无法无天,把莫国那些传统的权贵统统不放在眼里,而邵方又偏偏对他恩宠有加,短短几年的光景,便把他提升到正一品,爵位也达到了侯爵,并掌管宁南八郡的一切事务。 但青羽知道,纪韦这个人没什么能力,还好大喜功,他若真与风军作战不利,很有可能会欺上瞒下,拒不上报。 随着风军探子一个接一个的传报,现在青羽这边已基本能确认西面杀来的确是以梁启为首的三水军。 对于三水军,青羽早有耳闻,这是一支在风国声望仅次于平原军的精锐之师,战力若未必有平原军那么强悍,但其统帅梁启素有鬼才之称,用兵神出鬼没,极善谋略。 他沉思许久,突然对施寒玉说道:「施将军,你即刻率天威军全部去阻击三水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三水军靠近宿月,和城内的风军合兵,这不仅关系到我军此战的成败,也关系到此次莫风之战的成败,施将军,此战就全靠你了。」说着话,青羽在马上向施寒玉拱手施礼。 施寒玉吓了一跳,急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插手说道:「上将军折杀末将!末将此去必全力以赴,不负上将军所託!」说完话,他重新上马。 青羽嘱咐道:「三水军为风军精锐,寒玉将军务必小心,不可大意!」 施寒玉振作精神,信心十足地抱拳道:「上将军尽管放心,由古至今,骑兵对步兵还没有过败绩!」说着话,他又向青羽拱了拱手,亲率十五万骑兵,直奔西面而来的三水军而去。 莫国的探报没有看错,来的这支风军正是三水军,青羽和施寒玉的估测也完全正确,三水军确实是纵穿莫占宁地,由宁地突入到莫国的。 且说施寒玉率领的天威军,很快便和迎面而来的三水军碰了个正着。三水军已列好整齐的战阵,严阵以待,只等莫骑兵冲杀上来。 施寒玉先是观察一下地形,此处是平原地带,正适合骑兵的冲锋,三水军竟然还在自己面前列阵,简直是找死,己方一旦冲锋起来,这十万所谓的风军精锐和十万木桩子没什么区别。 第21页 他冷笑一声,抽出佩剑,向前一挥,大喝道:「全军冲杀,透敌阵,擒敌首!」 「杀——」 随着施寒玉一声令下,莫骑兵开始向前推进。 骑兵的阵形间距本就比步兵长,加上又是十五万众,远远望去,整个方阵之庞大,可用吞噬天地来形容,与之相比,对面的风军阵营就显得小的可怜了。 莫骑兵的战阵先是缓慢奔跑,过了百丈后,已变成全军冲锋,那轰隆隆的马蹄声惊天动地,震得人胸口发闷,捲起来的尘土遮天蔽日,仿佛颳起一面沙尘暴,无须交战,单单看骑兵军团展开冲锋的那份气势,就足可以压倒任何对手。 三水军倒是能沉得住气,眼睁睁看着规模宏大的骑兵军团冲来,全军上下纹丝不动,没有任何闪躲和退避的意思,甚至连盾阵都没有布置,当骑兵进入射程后,风军中的号令声连续响起。 「上箭!」「全军上箭——」 「放箭——」 嗡!三水军的箭阵丝毫不次于以箭射见长的飞龙军,怒射而出的箭阵好像一面巨大的黑布,密压压的箭矢唿啸着射入莫骑兵的阵营当中。只是一瞬间,莫骑兵的阵列中人喊马嘶,中箭倒地的莫兵和战马数以千计。 这仅仅是开始,随后,三水军又展开第二、第三轮齐射。三水军的每一轮箭阵都给莫骑兵造成极大的杀伤,不过莫骑兵的速度并未减慢,反倒是越沖越快,莫马的短程突破能力已完全展现出来。 在莫骑兵面前,三水军的箭射也仅仅完成三轮,对方便已快到眼前。这时候,三水军的阵营号令声又起,前面的军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收起弓箭,齐齐转身,向后撤退。 见风军前面的士卒毫无抵抗之意,竟然悉数向后跑,莫骑兵们脸上都露出笑意,还以为三水军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双方还未接触,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可是他们脸上的喜色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三水军前面的士卒全部退去,藏于人群里的一排排拒马立刻现露出来。 两根木头桩子削尖,十字交叉的捆在一起为一组,若干组合到一起便是拒马,拒马放到地上,木桩子的尖刺由下往上支,可正中战马的胸腹,造成致命伤。在当时,拒马是对付骑兵的第一利器,也可称为骑兵的天敌。 莫骑兵准备不足,在毫无防范之下,冷然看到前方出现一排排的拒马,人们无不是脸色大变,可这时候他们再想减慢马速,已然来不及了,就算强行勒马,也得被后面奔上来的骑兵活活撞死。 耳轮中就听扑、扑的闷响声连续不断,无数的战马直挺挺地撞在拒马之上,战马的冲击力此时变成惯性,其力道之大,不仅贯穿马身,就连马上的骑士也受其殃及,被马身上透出来的木刺贯穿小腹或,惨叫着摔下战马。 前方的骑兵受阻,可后面的骑兵仍在冲锋,想停也停不下来,一时间,莫骑兵互相撞击、践踏,自己给自己造成的伤亡就已不在少数。 趁莫骑兵阵形混乱之际,躲到拒马后面的三水军又开始放箭,前面的士卒用连弩,射杀面前的莫兵和莫马,后面的士卒用硬弓,射杀远距离的莫骑兵。 而当莫军好不容易搬开拒马,打开通道后,三水军前面的士卒又后撤了,留出来的空地同样是布满了一排排新的拒马,阻拦莫骑兵。 有拒马在前,莫骑兵根本无法展开冲锋,而骑兵一旦不能冲锋,那骑兵的优势顿时被大大缩减,只剩下居高临下的优势,可这在三水军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战场上的战局让施寒玉也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想不到,在三水军的阵列里面竟然暗藏有这许多的拒马,他从来没碰过如此狡猾又奸诈的对手,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正在他这边进攻受阻的时候,莫营又生乱了,原来在莫营的后方突然又杀来一支风军,这支风军打着『天鹰』的旗号,为首的将领不是旁人,正是子缨。 为了攻陷宿月,青羽把军营里的可用之兵基本都调派出去了,营内空虚,随着天鹰军突然杀到,留守营内为数不多的莫军根本抵挡不住,顷刻间便被天鹰军突破进来。 战场上的形势就是这般的瞬息万变,前一秒钟莫军还占有绝对的优势,坐等宿月被破,可是下一秒钟,风国的三水军和天鹰军突然杀到,莫军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反而还变成全面被动。 莫军的西侧有三水军,后方有天鹰军,两面受敌,形势岌岌可危。 宿月城内的风军们也不是瞎子,居高临下,看得真切,本来已经快要绝望的风军突然见到『三水』和『天鹰』的旗号,如同被打了一阵兴奋剂似的,不管这两支军团是怎么来的,总之现在对莫军已形成了包夹之势,己方已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唐寅亦是又惊又喜,兴奋得查点一蹦多高,对周围的风将们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三水军和天鹰军来得正是时候!真是天助我也!」 风将们在兴奋之余,心中也暗暗奇怪,三水军和天鹰军不是在宁地吗?怎么突然跑到莫国来了?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是飞过来的不成?! 三水军和天鹰军当然没有背生双翅,他们是强行突过来的。两军在宁地的作战可谓是连战连捷,不断挫败莫军,自开战以来,已稳扎稳打的连续拿下莫占宁地的三个郡。 第22页 在如此巨大优势的情况下,梁启和子缨都认为全部占领莫国宁地已指日可待。 可偏偏这个时候,莫国传来战报,莫国中央军突然回撤,大败己方于泗水,大王已带残部退守安丘郡。 这个消息令梁启和子缨二人大吃一惊,两人坐下来细细一分析,马上判断出来,己方在莫国的优势已经完全丧失了。 虽说平原军和虎威军也在莫国,但却被死死拖在泽平郡,解不了大王之危。 这时,梁启果断提出放弃己方在宁地所取得的优势和成果,立刻去往莫国,助大王一臂之力。 毕竟风莫之战的根本还是在莫国,如果己方在莫国战败,即便在宁地这边取得的优势和成果再大也变得毫无意义了。 理论上,子缨是同意梁启的见解,可在实际行动上却感觉很为难,毕竟从宁地去莫国,得先返迴风国本土,再绕路去莫国,如此一来,单单是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就不下数月之久,远水难解近渴。 这一点梁启也算到了,他提出一个大胆又冒险的策略,强行穿过莫占宁地,由莫占宁地直接突进莫国境内。 第1096章 统一意见 梁启的办法无疑是非常冒险的,纵穿莫占宁地,对三水军和天鹰军而言,到时没有后援,没有后勤补给,整个行动没有任何退路,只能胜,不能败,甚至都不能和敌军打成平手进入僵持。 不过子缨却认同了他的策略,认为就目前的战局来看,冒这个险还是值得的,唯一让他感到顾虑的是,如果三水军和天鹰军突入到莫国,纪韦除了会趁机夺回失地之外,还会不会继续北上,趁机攻打风国所占的宁北八郡。 梁启预测基本没有这个可能,其一,莫国在宁地的军队战力不强,又在交战中损失不小,而风国在宁地各郡各县都备有地方军,莫军若贸然北上,也未必能占到多大的便宜,其二,纪韦能力十分有限,其人也没什么才华谋略,他没有北上主动进攻的胆量和实力。 细细想想,子缨觉得梁启的分析也有道理,如此一来,二人的意见得到统一,一致同意纵穿莫占宁地,强行进入莫国境内。 为此,二人也做了充足的准备,此次行动,苦战是必然的,而且还要预防莫国中央军的突然插手。 针对莫国中央军,梁启制定出一系列的方案,其中便有针对莫骑兵赶制拒马这一点。 不过行动的过程并没有他二人预料的那么艰难,三水军和天鹰军突然攻入莫占宁地,刚开始还有遇到莫军的顽强抵抗,可是当莫军看到风军没有占领的意图,攻完据点、城池之后立刻便穿行而过,而且所走的路线也不是奔己方的中心腹地,而是靠着东侧走,渐渐的,莫军的抵抗也越来越微弱,到后来,完全对这两支风军不管了,任凭风军在莫占宁地穿行。 莫军方面如此反应,令梁启和子缨都有些意外,他二人以为纪韦可能自知不敌,所以不再调派麾下过来阻拦,白白送死,打算放任己方穿过宁地,等己方进入莫国境内后,再由莫国的中央军来对付己方。 可当他们进入莫国境内后,以青羽为首的莫国中央军好像完全不知情似的,非但未来拦击他们,反而还去强攻唐寅所在的宿月城了。 己方如此大规模的行军举动,按理说莫国中央军绝不会不知情,而他们偏偏对己方视而不见,一心只想着去打宿月,这就让人太难以理解了。 就连那么精明的梁启和子缨也迷煳了,搞不清楚莫军方面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是青羽不会统兵还是他太骄傲自负,完全不把自己的三水军和天鹰军放在眼里? 不管怎么说,莫军选择对三水军和天鹰军视而不见总是一件好事,这也给了连日来一直做急行军的风军充足的休息、整顿、备战时间。 接下来,便是梁启、子缨兵分两路,突然出现在莫军的西侧和大营的后侧,把正在一心攻城的莫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天威军主力被三水军牵制住,莫军大营也在天鹰军的攻击之下乱成一团,攻城的莫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他们现在攻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日来一直被莫军压着打的唐寅马上意识到战机来了,这时候再留在城内死守就是傻子了,此时不出击还等待何时? 他忘了身上的伤痛,兴奋得浑身血液沸腾,快步往城下跑的同时大声喊道:「备马!快备马!兄弟们随我出城破敌!」 众风军将士亦是士气大振,好像打了鸡血似的,一窝蜂的跟随唐寅往城下跑去。 到了城墙下,唐寅翻身上马,一手提着弯刀,一手拉着缰绳,咬着牙凝声说道:「今日,我誓杀青羽奸贼!」说着话,他喝令城门洞里的风军:「开城门!」 咯吱吱——随着一连串金属的摩擦声,城门被缓缓打开,城门只是拉开一条缝隙,唐寅便迫不及待的一马当先冲杀出去。生怕大王有失,众多的风将紧随其后,也纷纷策马冲出城门。在他们后面,则是大批的风军士卒。 风军不再死守,竟然从城内反冲出来,这让城外的攻城莫军又吃一惊,现在莫军彻底乱了套,前面的军兵往后跑,后面的军兵往前沖,前后指挥混乱,互相推搡践踏,阵形全乱。 唐寅最大的长处之一便是随机应变,见此情景,他心中大喜,轮起弯刀,直接冲杀进莫军阵营。 第23页 即便不能完成灵铠化和兵之灵化,唐寅的出刀也依然兇勐犀利,战马的两侧不时喷射出血雾,中刀倒地的莫兵接二连三。 他此时再为痛恨的人就是青羽,在城头作战的时候,他早就认准了青羽所在的方位,现在杀入敌营,唐寅也不用再细细寻找,认准了一个方向,策马疯狂的向那边冲杀。 他沖得勐,后面的风将们也不含煳,很快,众将追了上来,叶堂、高宇二将越过唐寅,在前为他开路,其他的风将则护在唐寅左右,斩杀两边的敌军。 军心大乱、无心恋战的莫军已无力抵挡唐寅这一行人的冲杀,很快,攻城莫军的阵营便被他们沖开一条血路,唐寅等人从乱军中杀了出来。 远远的,看到被众多莫将环绕的青羽,唐寅运足力气,大吼道:「青羽,本王看你今日还往哪里跑?!」 说着话,他把弯刀挡马鞭使,一刀背砸在战马的马臀上,战马吃痛,怪叫一声,发了疯似的向青羽所在的地方奔去。 听闻话声,青羽和莫将们同时身躯一震,纷纷转头,见一群风将竟然从己方阵营里杀出,直奔他们而来,为首的那位,不是唐寅还是谁? 「啊!风王杀出城了!」莫将们不约而同地惊叫,心里说不出来是惊喜还是恐惧。 向问二话不说,提起长刀,催马迎了过去。众莫将们回过神来,各持武器,跟在向问的后面,也迎向唐寅一干人等。 众风将知道大王现在已无法使用灵武,人们加快马速,齐齐跑到唐寅的前面,先一步挡住迎面而来的莫将。 跑的最快的程锦、叶堂、高宇三人首先碰上向问,现在也顾不上以多欺少会不会丢自己的脸面了,对于向问这种和连戈齐名的高手哪还有那些规矩好讲? 三人合力战向问一人,你来我往,打成一团。其他的风将和莫将也都是各找对手,厮杀到一处。 双方的将领们全部纠缠到一起,倒是把唐寅和青羽空了出来。唐寅拨马不出声息的悄悄绕过战场,两眼冒着凶光,提刀催马向青羽跑去。 青羽那么精明,哪会忽视唐寅的举动,见浑身是血的唐寅象凶神恶煞一般奔自己来了,他心头一颤,暗暗叫苦,对身后的侍卫们喝道:「去!速去拦住风王!」 他很清楚唐寅对自己的恨意有多深,也很清楚唐寅的身手有多高强,若是让他到跑到自己近前,恐怕十个自己捆在一起也打不过他一个。 侍卫们听令,催马迎向唐寅。以唐寅现在的状态,可能打不过修灵者,但对付普通的军兵还是可以的。双方逆向催马奔驰,眨眼工夫就接触到一起。 两名侍卫横刀,双双砍向唐寅的脖颈。后者无力硬挡,身子后仰,几乎平躺在马背上,随着唰唰两阵破风声,两把战刀从唐寅的鼻樑上掠过。 让过二人,唐寅立刻挺直身躯,抢先出刀,两道寒光在空中乍现,接着奔过来的两名侍卫双双惨叫一声,皆胸前中刀,翻身摔下战马。 随后,唐寅在战马上或坐或躺,或侧或卧,一边闪躲前面不停奔跑过来的莫军侍卫,一边抽冷子反击两刀。 由于负伤在身,体力有限,唐寅的出刀很少,可是他每一次出刀总能精准地噼砍在敌人身上,给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 百余名侍卫和唐寅擦肩而过,非但未能伤到他丝毫,反而还让唐寅砍落马下七、八人。 好厉害的唐寅,明明已重伤在身,却仍如此的骁勇善战!青羽边看边咋舌,预感到自己的侍卫们也未必能挡住唐寅,再悄悄麾下的众将,皆被风将缠住,赶不过来救援自己,再拖下去,自己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拨转马头,理也不理唐寅,催马向东面狂奔出去。 现在他也没地方可跑了,前方是宿月、后方大营被风军所攻,西面有三水军,唯一可逃的出路也只有东面了。 眼睁睁看着青羽向东跑了,唐寅大急,拼尽全力,连出数刀,把前面的几名侍卫击退,然后他也调转马头,奔东而去。 青羽在前,唐寅在后,后面还跟着一大群莫军侍卫,这三波人,喊喝连连,横着穿过战场,一路向东奔驰。 青羽骑的是莫马,唐寅骑的也是莫马,二马的脚力相差不多,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二十步左右。 见他跑的比兔子还快,唐寅越追越气,高声吶喊道:「青羽,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今日本王也要追上你,砍下你的狗头!」 青羽的骑术还真就不错,始终未让唐寅拉近距离,虽然在武力上不敢与唐寅一战,但青羽的嘴巴一点不饶人,他边不停的催马,边回头嘲讽地嗤笑道:「有本事就追上我再说!」 第1097章 丧家之犬 看着唇尖舌利的青羽,唐寅恨得牙根都痒痒,倒要看看,你还能气我到几时?他也不再叫骂了,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哪怕青羽跑上了天,钻下了地,自己这次也得把他抓住捏死。 青羽、唐寅和众多的莫军侍卫渐渐远离战场,这一跑,就是半个多时辰,渐渐的,双方的速度都慢下来。莫马善于短距离的冲刺,但不善于长途奔袭。 明显感觉到跨下战马的步伐越来越沉重,青羽回头瞧瞧,还好,唐寅的马比自己的也强不到哪去。 即便此时被人家追得如丧家之犬,青羽脸上仍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凝重,还笑呵呵地对唐寅喊道:「风王殿下,别再追了,你我所骑皆是莫马,这么跑下去,就算追到明年你也追不上我!」 第24页 唐寅知道自己说不过青羽,也就懒着再回话,只是一个劲的催促战马。 他不说话,青羽的话更多了。 「风王殿下,你就一个人,而我这边有这么多人,跑到最后,战马都累死了,吃亏的还是你,不如咱们打个商量,你现在回去,我也不会让我的人追杀你,你看如何?」 唐寅向自己战马的两侧低头瞅瞅,可惜啊,马鞍子上没有挂弓箭,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箭把喋喋不休的青羽射下来。 「风王殿下在找什么?不会是找弓吧?殿下若有弓在手,我现在焉有命在?」 唐寅感觉自己脑中的某根神经又已绷紧,紧到断裂的边缘,他眯缝着双目,死死瞪着前方的青羽,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别看青羽满面轻松,不停地挑衅唐寅,实际上他心里也紧张得很,唐寅大有不追上他不罢休的意思,这可怎么办?现在他也只能寄託于出言激怒唐寅,好引唐寅自己主动出错,可要命的是,唐寅根本并不给他机会。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青羽越跑越慌乱,跑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了,向四周观望,群山峻岭,丛林密布,分不清东西南北。 向后面看,唐寅依旧穷追不捨,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两眼还不时闪现出绿光,冷眼瞧去,和吃人的厉鬼没什么两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那些侍卫们都没有放弃,牢牢跟在唐寅的身后,他们也成为青羽目前唯一的底气了。 道路越来越难走,越来越崎岖,而且还渐渐有上坡的趋势。青羽心头一寒,暗暗叫糟,看这路况,象是要上山啊,如果山上有下山的路还好,若是死路可就完了。 他心有不甘地向两侧张望,两侧都是林子,地上草藤丛生,贸然冲进去,弄不好战马就得陷在里面,那只会让唐寅更快的追杀上来。 唉!自己此时也只能赌一赌了,赌山上不是一条绝路。 山路渐渐开始陡峭,战马的速度也更加缓慢,几乎和慢跑差不多。如果唐寅是在全盛状态下,这时候早就选择弃马,步行追上青羽了,可现在,他实在没力气那么做。 经过两日来的厮杀再加上刚才的长途驰骋,体力早已透支,身上的伤口不知又崩裂开多少处,现在他之所以还能坚持,还没有昏迷过去,全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在支撑,斩杀青羽的信念是他现在唯一的动力。 这也恰恰是唐寅可怕的地方,他想要做的事,哪怕是天崩地裂,哪怕是伤的已站不起来了,但就算是爬,他也会爬着去把事情做完。 此时青羽算是体会到何叫『厉鬼缠身』。他吞口唾沫,润润喉咙,还想出言再嘲讽唐寅几句,但转念一想又作罢,跑了这么久,唐寅已根本不吃他这套了,也没有再被他气得吐血。 不知不觉,青羽已催马跑到了山顶,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山路到了这里成为死路,再向前去,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青羽还特意催马来到悬崖边,低头向下面望望,山雾环绕,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更不知道这悬崖到底有多高。 当他拨马而退的时候,唐寅也正好追了上来。看到青羽背后的悬崖,唐寅先是一怔,紧接着,放声大笑,他嗓音沙哑,笑声也阴森,冷冷说道:「青羽,你倒是再跑啊,此山此崖,便是你的葬身之地!」说话之间,他催马向青羽一步步去。 青羽本能的连连后退,可退出没两步,马蹄便已踩到崖边,战马不敢再退。他回头瞧了一眼,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那么沉稳老成的青羽此时也有些变色,声音略显颤抖地说道:「殿下不要再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殿下不是说要亲手杀我的吗?」 难得能见到青羽面露慌乱之色,连日来唐寅阴郁的心情颇有拨开云雾见天日的快感。 他和青羽先前见过两次面,每一次都是青羽占上风。第一次,自己受他鼓惑,中了他的奸计,导致军营被破,第二次更是被他气得喷血,但现在好了,唐寅又有了夺回主动权的感觉。 「你若想跳,你就跳吧,本王还很少看到跳崖的情景,今日,你就演示给本王看吧!」说话之间,唐寅更加靠近青羽,这时,他二人的距离之近,二马的马头都快碰到一起。 青羽的身子本能的向后缩,人还坐在马上,但脑袋已倾到悬崖外了。 「怎么?轮到你怕了吗?哈哈——」唐寅大笑,手中的弯刀高高抬了起来,眼睛精光闪烁,森白的虎牙也露了出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你不敢跳,那本王就助你一臂之力!」他话音刚落,高举在空中的弯刀就恶狠狠噼砍下去。 眼看着弯刀挂着劲风向自己砍来,青羽惊叫出声,正在这个关键时刻,唐寅的背后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休伤我家将军!」 随着话音,一名冲到山顶的侍卫把手中的战刀全力向唐寅投掷过去。 战刀在空中打着旋,直奔唐寅的后心。 唐寅砍下的一刀能把青羽噼成两半,但背后飞来的战刀也同样能把他刺个透心凉,唐寅暗暗咬牙,千钧一髮之际,他下落的弯刀突然改变方向,捨弃青羽,砍向自己的身后。 噹啷啷——随着一声刺耳的金鸣声,投掷向唐寅的战刀被弯刀砍了个正着,弹飞出去好远,受其冲力,唐寅忍不住在战马上一阵剧烈摇晃,随着他的晃动,马也向前迈出一步。 第25页 他的马和青羽的马本来就快要贴在一起,此时他的马向前,青羽的马自然被顶得后退,结果这一退,战马的后蹄踩空,青羽连人带马的向后仰去。 人在危急时刻,首先想到的就是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这也是人的本能。青羽见自己快要随战马一併摔下悬崖,想都没想,伸手去拽唐寅的衣服。 如果他只一人,即便唐寅有伤,以他那纤瘦又娇小的身躯也不可能拉得动唐寅,可他现在是坐在战马上,双脚还踩在马镫子上,这时他拉住唐寅,后者承受的是他和战马合到一起的重量。 等唐寅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再想拉开青羽抓牢自己衣服的手已然来不及了。 青羽连人带马的摔下悬崖,连带着,唐寅从马上脑袋朝下的也一头栽了下去。 直至他被青羽拉着,坠下悬崖时,他脑海中还闪现着一个念头,自己和青羽真是相剋啊,当然,是青羽克他,不仅克得他连吃败仗,就连死,青羽都能克得他做垫背。 唐寅不是个会等死的人,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会轻言放弃。 在空中下坠的过程中,唐寅把体内仅存无几的灵气全部用出来,入手中的弯刀之内,瞬时间,弯刀完成灵花,唐寅又运足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把灵刀狠狠的刺向悬崖的崖壁。 噹啷! 嗖——他拼尽全力的一刀力量也不容小觑,不过灵刀刺在崖壁上,却闪出一团火星子,受反震之力,灵刀脱手而飞,在空中打着旋,弹出好远。 靠他妈的,是青冈石!天绝我也!唐寅在心中懊恼地咒骂一句,随后,索性闭上眼睛。 扑通、扑通! 随着两声闷响,在山谷的水潭里爆出两大团水花,唐寅、青羽还有那匹拖累人的战马一併摔进深潭之内。 或许谷内不见阳光、阴气过重的关系,深潭里的水也冰冷刺骨,唐寅和青羽在坠落时已是半昏迷状态,掉入水潭后,反而一下子清醒过来。 直到这时,青羽的双脚仍挂在马镫子上,落水后,被战马拖着一直往潭底里沉,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乱抓,同时来迴转头,想找唐寅助他脱困。 先不说唐寅有没有助他之心,前者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水,唐寅是典型的旱鸭子,在地上能生龙活虎,入了水马上便成了软脚虾,他下沉得速度比青羽还快,灌进肚子里的水也比青羽多得多。 眼睁睁看着唐寅从自己身边咕噜噜的边吐气泡边下沉,青羽暗嘆口气,没有别的指望,他也只能靠自己了,危急时刻,勐然想起腰间还带有佩剑,他立刻把佩剑抽了出来,连续挥剑,也不管会不会伤到战马了,慌乱中,总算把马镫子的皮带斩断,双脚用力蹬下马身,奋力地向上窜去。 第1098章 厉鬼现身 青羽拼尽全力,终于浮出水面,随即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吸着气,喘了好一会才感觉恢復些力气,然后挣扎着游向岸边。 等他上了岸后,整个人都虚脱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的体质本就羸弱,经受不起折腾,狂奔了一个出时辰,浑身都是汗,突然掉入冰冷的潭水中,寒热相牴触,柔弱的身子骨马上出现不良反应,咳嗽不断,还发起高烧,浑身上下不停地打着哆嗦,此时他连看东西都是双影,脑袋发涨,天旋地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唐寅比他要悲惨得多,直接沉进潭底了,他也不用再担心唐寅会游出来继续找他拼命。 就在他意识模煳,半昏半醒之际,突然听到潭水里有了动静。青羽心头一惊,挣扎着想后蹭了蹭,同时努力地抬起上半身,向水面观望。 只见岸边的潭水先是出现一阵阵的波澜,所过时间不长,又有水晕浮现,正在青羽感到茫然和惊恐的时候,随着哗啦一声水响,唐寅竟从潭水里爬了出来。 没错,唐寅是旱鸭子,不识水性,但他的肺活量比常人强得多,憋气的时间也是常人的数倍。 他是一直沉到了潭底,不过他可没有死,反而还在潭底的淤泥里找到自己的弯刀,他单手提刀,由潭底一步步的爬到岸上。 现在唐寅的样子比青羽也好不到哪去,手脚全是淤泥,披头散髮,身上的血污被潭水浸泡过后变成淡红色,看上去就是活生生的厉鬼现身。 他缓慢的挺直身躯,目光落在青羽惊慌失措的脸上,他嘴角撩起,幽幽说道:「青羽,本王说过,今日誓斩你的首级,你拿命来!」说着话,他一步三摇地走到青羽近前,手中的弯刀也高高举了起来。 青羽手中有佩剑,他也有学过剑术,只是现在他体内连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别说拿剑抵挡,即便是想抬起手都做不到。 眼睁睁看着唐寅的弯刀噼砍下来,青羽暗道一声完了,他眼睛一闭,已经等死了。 扑! 随着一声闷响,世界安静下来。青羽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可是半晌都没有疼痛的感觉,他用力地挑起沉重的眼帘,撩目一瞧,原来唐寅的刀并没有砍在他的身上,而是刺进地面里,唐寅单腿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握着刀把,脑袋低垂,动也不动。 难道,他突然良心发现,不想杀自己了?青羽正琢磨着,跪在那里的唐寅身躯向旁一倒,连人带刀摔在地上,此时再看他,两眼紧闭,气息如丝,苍白的脸色已开始泛青,新流淌出来的血液顺着他的衣角滴滴答答不断的落到地上。 第26页 唐寅晕死过去了!清楚这一点,青羽长长嘘了口气,既然唐寅无力杀他,那他也不可能再给唐寅机会了。 青羽握了握手中的佩剑,想趁着唐寅昏迷时把他刺死,可用了几次力气,皆未能把佩剑提起,反而自己累得头晕眼花,最后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他二人可谓是宿敌,清醒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断,现在双双昏迷过去,倒是难得地躺到了一起。 由于四周皆有高山环绕的关系,谷底的天比外面要短得多,仅仅是傍晚,谷底里已陷入一片黑暗。 首先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是青羽,他先是抬起头瞧瞧自己,然后再转头看看身边的唐寅,忍不住出发一声嘆息。 现在唐寅就昏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恰恰有利刃在手,但要命的是他的身体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唐寅,却拿他毫无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唐寅也慢慢恢復知觉,他的情况只比青羽糟糕,而不会比青羽好,身上崩裂开的伤口已流失掉大量的血液,但空虚的灵气又无法为他止血,现在他失血过多,不仅身子虚弱到了极点,就连眼睛都无法视物,睁大的双目什么都看不到。(那是失血过多的自然反应。)见唐寅醒过来了,青羽暗暗咧嘴,不过等了一会,见唐寅瞪着眼睛却一动也不动,青羽脑中灵光一闪,暗道不会是唐寅旧伤復发,变得和自己一样,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想着,他试探性地问道:「风王殿下醒了?」 此时唐寅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青羽的声音。 他清楚自己的状况,可不清楚青羽的状况,他明白现在的自己落到青羽手上会是个什么下场。他闭上眼睛,一句话都没说,以沉默的方式来静观其变,看青羽要把自己怎么样。 「这次真是侥倖啊,风王殿下和我从万丈悬崖摔下,竟都大难不死!」 青羽现在的心理活动和唐寅出奇的一致,他也是明白自己的状况,而不清楚唐寅的情况如何,说起话来,也是拉东扯西的尽可能拖延时间。 「哼!」唐寅不置可否,只冷冷哼笑一声。 「我看此地四面环山,象是一处绝地。」青羽是睁眼说瞎话,他连近在眼前的唐寅都看不真切,哪里还能关注到周围的环境?他继续说道:「风王殿下有旧患在身,想杀我也非易事。俗话说得好,分则弱,合则强,现在,不如你我二人摒弃前嫌,先想办法脱身,等离开这里之后,再决高下,不知风王殿下意下如何?」 哦?青羽这么说倒是正合唐寅心意,他已无站起的力气,更无再战之力,青羽这时候讲和,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唐寅也不傻,不确定青羽说这话是不是在试探自己,他嗤笑着说道:「与其放虎归山,不如现在就一决雌雄!」 「不然!与其浪费力气,不如蓄力脱身!」青羽正色道:「何况,两个人的力气总大过一个人,现在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无论谁输谁赢,到最后都未必能是赢家。」 听青羽的话说得真诚,唐寅眼珠转了转,语气软了下来。「恩!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么说,风王殿下是贊同我的主意了?」 「没错!」 「风王殿下不会反悔吧?若是趁我不备,突下杀手……」 「本王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唐寅面不红气不喘地信誓旦旦道。 「好!风王殿下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青羽嘘了口气,强装平稳的气息也瞬时间虚弱下去,他吞口唾沫,有气不力地说道:「潭水凉得很,现在衣服还是湿漉漉的,不知风王殿下能否捡些干柴来,我二人好烤烤火。」 现在青羽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于冰窖中,已经冷的让他受不了了。 唐寅闻言,眉毛竖起,不满地训斥道:「为何让本王伺候你,而不是你伺候本王?别忘了,我才是一国之君!」 如果我还有力气,也不会求你!青羽苦笑,说道:「我现在双脚麻得厉害,实在走不了远路……」 他话还未说完,唐寅立刻接道:「巧了,本王的双脚也麻得厉害,也走不了远路!」 青羽翻了翻白眼,喃喃说道:「难道只这一点小事,风王殿下还要和我斤斤计较不成?」 唐寅反问道:「你以为本王在骗你吗?」 「……」青羽默然。 其实,现在他二人的状况就是难兄难弟,一个比一个糟,但二人又各怀鬼胎,各有顾虑,谁都不想挑明自己的难处,说起话来也是你推给我,我推给你,互相打太极。 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再说话。 青羽首先承受不住,再次昏昏沉沉地晕睡过去。听他的唿吸渐渐变得冗长,唐寅知道青羽又睡着了,绷紧的神经终于松缓下来,随后,他眼皮发沉,也昏睡了过去。 他俩这次的昏迷又是好几个时辰,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谷底潮湿,两人又是在潭边,湿气甚重,醒来时,身上的衣服完全被露水浸透,别说青羽受不了,即便唐寅也是被冻醒过来的。 他缓缓睁开眼睛,即便天色已经大亮,他的眼前依旧是模煳一片,眼中好像蒙了一层水雾,感觉身旁有东西触碰自己,唐寅心头一震,急忙转头看去,隐隐约约中,他辨认了好一会才看明白,是青羽蜷成一团,象小猫咪似的紧紧靠在自己的身边。 第27页 感情这傢伙是把自己当成暖炉了!唐寅皱起眉头,若在平时,他只需稍微伸个手,便可把青羽的脖子捏碎,可惜现在他是虎落平阳,别说掐不死青羽,连把他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青羽果然克他,此贼断不能留!唐寅本不是迷信之人,但自从碰到青羽,他开始渐渐信命了,此时在他眼中,青羽就是他的天敌,他的克星,若是不能剷除此人,日后怕是会寝食难安。 唐寅试探性地握紧刀把,平时轻如鸿毛的弯刀现在却变得仿佛有千斤重,不管他怎么用力,就是抬不起来。该死的!他在心里怒骂一声,只能无奈地放弃了。 他醒过来也有好一会了,可青羽却没有任何甦醒的迹象,唐寅心中一动,静静感觉了一会,才突然发现青羽的身子烫得惊人,若是有体温计可以测量,他相信青羽现在的高烧得不下四十度。 第1099章 豪杰青羽 「原来如此!」唐寅喃喃地嘟囔一声。 难怪青羽肯和自己谈和,原来他的状况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竟然发这么重的高烧,通过他让自己帮他捡柴火烤火这一点也能看得出来,他实际上已经病得动不了了。 「什么……原来如此……」在唐寅身边昏睡的青羽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嗓音沙哑又有气无力地低声问道。 醒了?唐寅撇撇嘴,哼笑道:「我是说你病得不轻,可能快死了。」 青羽嘴角略微挑了挑,断断续续道:「殿下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哦?为何这么说?」 「既然殿下知道我病得不轻,倘若殿下还能动,又怎会留我的性命?」高烧已让青羽神智不清,但他仍能通过唐寅的举动判断出唐寅的状况。「你我二人现在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也许,是本王守承诺,既然当初答应不杀你,所以本王就……」 「这样的话,骗骗鬼还可以,想骗我,风王殿下是太高估自己还是太低估我了?」 「……」唐寅默然。以青羽的才智,想骗他的确太难了。过了半晌,唐寅干脆实话实说,道:「我身上的伤口崩裂,失血过多,想动也动不了……」 青羽心头一惊,缓缓抬起头来,看看身边的唐寅,果然,在其身下早已凝固成块状的血液有好大一摊。 无法想像,他是如何能活到现在的。感觉到身边人的异动,唐寅继续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只要能休息数日,我就可以恢復正常。」 「这恰恰是我最担心的。」青羽脸色微变,轻声嘆道。 「你倒很诚实。」唐寅说道。 「若我说祝风王殿下早日康復,殿下会相信这样的话吗?」青羽反问道。 「呵呵……」唐寅乐了,话锋一转,问道:「你呢?你的病情如何?」 青羽喘了口粗气。他吐出的气息喷在唐寅脸上,让后者都感觉火辣辣的灼热。 他咳嗽了数声,气息微弱地说道:「我自幼便多病,身体一直很差,受不起寒气侵袭,咳咳,这次掉入寒潭,我想……我恐怕命不久矣,咳咳……」 唐寅恨不得一刀噼死青羽,可现在听他这么说,心中反而生出一丝怜悯。青羽说他体质差,这点他百分百的相信,一个大男人,却骨瘦如柴,身子柔弱的连普通女子都不如,他想不明白,以这个时代的医术,他的家人是怎么把他养活这么大的,而他自己又是如何拖着这病殃殃的身子学得统兵打仗的本事。 见他面露沉思之色,青羽苍白的嘴唇略微开了开,幽幽说道:「我青家,五代单传,世袭富贵,青羽虽弱,但绝不会败落家门,哪怕是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辛苦,也要振兴家族,不让青家传到青羽手上步入没落……」 有志气!唐寅暗暗点头,只是可惜啊,青羽是莫人,而非出生在风国。他正色说道:「青羽,自我率军打仗以来,虽常有吃败仗的时候,但却从未在一个人的手上连吃败仗,被打得无法翻身,你克我甚重,所以,若你是我的敌人,我绝不能留你,不过,你若和我成为兄弟,那就另当别论了。」 青羽多聪明,一听这话也就明白唐寅的意思了,他微微笑了笑,问道:「风王殿下是想拉拢我转投风国?」 「良禽择木而栖,你是聪明人,多余的废话我就不用再说了,我只申明一点,你若来我风国,你的官职、爵位绝不会比在莫国时低。」 唐寅说得诚恳,青羽也相信,这番话他是出自于肺腑,但在他的观念中,『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侍二主』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让他转投风国,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点。 「听说风国文有上官元吉,武有邱真,两位丞相堪称是殿下的左膀右臂。」青羽突然说道。 不明白他为何说起这个,唐寅应道:「没错。」 「若是有一天,上官丞相和邱相都落到莫国手上,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二人能否肯倒戈向莫国?」 「绝不会。」唐寅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反之,青羽亦是如此。」青羽如是说。 唐寅怔了怔,随即笑了,心里非但没有被青羽拒绝感到不痛快或憎恨,反而更加欣赏喜欢起他这个人。「好样的,青羽虽柔弱,但可称之为豪杰。」 青羽笑得虚弱,不过还是客气地回道:「多谢风王殿下夸奖。」 第28页 唐寅自信自己的恢復能比青羽快,青羽也相信自己的部下能在唐寅恢復之前赶到谷底,两人心中都是各有指望,此时反倒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说说话了。 山中无甲子,时间过得飞快,唐寅和青羽在谷底一躺就是两天两夜,这两日,二人都是米粒未进,唐寅还能忍受,可青羽已越来越难以支撑,一天下来,昏睡远多于清醒。 唐寅能感觉得到,再这样下去,青羽恐怕活不了多久。若是让青羽这样死掉,对于唐寅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他好胜的性格又使他心有不甘,他是想除掉青羽,不过那是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把他杀掉,而非让他病死,如果青羽就这么病死了,等于是让唐寅一辈子都做青羽的手下败将,他一辈子都翻不过来身,他也相信,自己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等到了第三天,风军和莫军都没有进入谷内救援的迹象,而此时唐寅也多少恢復了一些,虽说失血严重,虽说浑身上下满是伤口,但至少眼睛已能模煳的视物,手脚也能略微活动了。 这时,他才仔细观察山谷的环境。 山谷具体有多大,他暂时还无法判断,但感觉占地面积不小,谷内除了眼前这座潭水之外,还长有许多的花草树木,其中有唐寅常见的草木,也有些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他没有站起身的力气,可是他可以爬,唐寅从深潭的岸边一直怕到山谷深处,现在以他的状态很害怕碰到兇勐的野兽,但在浅意识里,他又希望碰到,因为这样他还可以搏一搏,使用黑暗之火来吸食,填补一些灵气,更快的恢復伤势,只可惜,山谷内的情况和听上去的一样宁静,除了千奇百怪的花草,他连只兔子都没瞧到。 唐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出了一身的透汗,终于爬到一片果树下,他把落地的零散树枝聚拢到一起,再从身上的衣服撕下几条,绑成几捆,想拖着柴火再原路爬回去。 不过抬头一瞧,见树上长满了粉红的桃子,咕噜一声,唐寅的肚子发出怪响。 他咽口吐沫,眯缝着眼睛看着树上的桃子,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他站起身抬手就能抓到,可是他偏偏没有站起的力气。 凝思了片刻,唐寅抽出一根干柴,随手掰成几段,然后看准一颗又红又大的桃子,抖手将木枝摔了出去。 他习武出身,飞刀的本事还是有的,树枝虽没有刀子锋利,但以唐寅的手劲,其劲道也不容小觑。 不过他此时甩出的树枝,连桃子边都没粘到,在空中飞出不远就无力地落到地上。唐寅深吸口气,又把余下的几段树枝也连续甩了出去,和刚才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力道不够,打不中近在咫尺的桃子。 唐寅从不相信活人能被尿憋死,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现在他饥渴难忍,可就是拿不到触手可及的桃子,这种挫败感和无力感快把唐寅得发疯。 他重新掰断几根树枝,趴在地上,静下心来,缓一会,甩出一根,如此反覆十数次,终于有一根树枝打中了那只熟透了的桃子,摇晃几下,直直掉落下来。 唐寅大喜,疯狂地爬了过去,捡起桃子,只略微抓了抓上面的绒毛,便大口吃了起来。一颗比拳头还大的桃子,他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只剩下桃胡,至于桃子具体是什么味道,是酸还是甜,他已毫无感觉。 一颗桃子下肚,唐寅感觉精神了不少,随后如法炮制,花了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又打落四颗桃子,用衣服兜起,拖着刚才捆绑好的几捆干柴,调转回头,向岸边爬去。 等他回来时,青羽已经醒了,平躺在地上,大大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唐寅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皮肤下面青青的血管。 「很高兴,你没有一觉睡死过去!」唐寅边往回爬边出言讥讽,事实上,他很庆幸青羽又醒过来了。 青羽身子勐然一震,当他看清楚正努力爬回来的唐寅时,脸上竟流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眼中也蒙起一层水雾。他喃喃说道:「你……我……我以为殿下已经走了……」 「走?我也想,可能走到哪去?」唐寅翻了翻白眼,随口回了一句,也没太注意青羽反常的样子。 当青羽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唐寅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那一刻,无法形容又无比强烈的恐惧感一下子把他吞没,他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座死谷里,尤其是在他病情严重的时候,他宁愿一下子死掉,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去等死。 第1100章 山谷深处 唐寅没有太关注青羽的表情,回到岸边,先是把包在衣服里的桃子拿出来,递给青羽,随口说道:「吃吧!」 然后他把成捆的木柴拆开,堆到一起,回手向身上摸了摸,想找火捻子,但身为君主的他身上又怎么可能会带有这种东西,他转头看向青羽,问道:「你身上有火捻子没?」 青羽目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几颗桃子,对唐寅的问话毫无反应。唐寅皱了皱眉头,大声说道:「喂!我问你话呢!」 总算回过神来,青羽看向疑问的唐寅,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你那里有没有火捻子?」唐寅无奈地又重问一遍。 青羽摇了摇头。唐寅的君主,他也是一军统帅,身份高贵的二人,都不可能带有火捻子这种杂物。见状,唐寅撇撇嘴,瞧瞧面前的这些干柴,难道非要他用最原始的办法取火? 第29页 摇了摇头,唐寅取出弯刀,选出一根树枝,将其一头削尖,接着又找出一根较粗的树枝,开始钻木取火。 「这些桃子是给我吃的?」看着站都站不起来的唐寅趴在地上正努力的搓着木枝,青羽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怎么?你不饿吗?」唐寅头也不转地反问道。 「我以为你很恨我……」 「是没错。」 「那为何……」 「要杀你,我自然会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杀掉你。」很快,唐寅手下的木枝冒出青烟,看到有火苗窜起,他赶快把烧着了的木枝放到堆起的干柴中。 时间不长,他收集回来的木柴就变成小火堆,感觉一阵阵的热浪迎面扑来,唐寅也忍不住舒适地嘆了口气。 青羽默默地把唐寅给他的四颗桃子吃掉两颗,剩下两颗又还给唐寅。后者也未多问,胡乱擦了擦绒毛,几口下去便把两颗桃子吃光。 可能篝火的温暖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吃下桃子恢復了一些精力,青羽的脸色不再象刚才那么苍白,渐渐有了些血色。 「刚才,我以为你自己走掉了,打算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等死。」青羽看着唐寅,愧疚地一笑。 唐寅耸耸肩,淡然道:「如果我真有那个力气的话。」或许真会这么做。 「不知道,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能够进来……」青羽望了望潭边的悬崖。目光所及之处,都看不到崖顶,半山腰被瀰漫的云雾所笼罩。 顺着他的视线,唐寅也举目望了望,喃喃说道:「恐怕……还要等上几天。」这座山谷太深了,即便青羽的侍卫看到他二人掉下来,想赶制出这么长的绳子也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另外,在坠崖的时候唐寅也体会到崖壁的坚硬,那是青冈岩,自己的灵兵都刺不进去,换成其他修灵者,恐怕也好不到哪去,即便上官元让来了,也难有爬下来的可能。 说话之间,他抬手解开自己的衣扣,动作缓慢又艰难地把身上湿漉漉的衣裤统统脱下来。 他不怕寒气,但也不代表穿着湿乎乎的衣服会舒服,现在有篝火了,当然要先把衣裤烤干。 见状,青羽一愣,惊讶地问道:「你做什么?」 听闻他颤抖的问话,唐寅乐了,说道:「当然是凉干衣服了!」说着话,他又莫名其妙地打量青羽,他外面虽穿着盔甲,但通过甲冑的缝隙也能看到他的衣服和自己一样,都是湿漉漉的。暗暗摇下头,他又说道:「你也把衣服脱掉吧,你的身体太弱,本就怕寒气,现在还穿着湿衣,那只会让你的病情越来越重。」 青羽平静地摇摇头,说道:「现在有篝火,等会自然就干了。」 以为他没有力气脱下衣服,又不好意思开口麻烦自己,唐寅笑道:「我不介意帮你。」 「多谢殿下的好意,我真的不用。」青羽平缓的语气透出几分坚持。 「不知好歹。」唐寅难得表现出善意,可人家偏偏不领情,他倒是自讨没趣了。 青羽对他的不满抱以感谢的微笑,此时看着浑身,只着短裤的唐寅,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他身上伤口密布,横七竖八,少说也不下三、四十处,有些小伤口已经结疤了,而大一点的伤口却全都崩裂开,森红的皮肉上面挂有凝结的血块,看上去狰狞又恐怖。 「连戈将军把你伤得很重。」青羽喃喃说道。 唐寅低头看了看,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得意地说道:「这只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以前,比这更重的伤我都不知经歷过多少次了。」在唐寅的心目中,身上的伤疤并不丑陋,反而是值得炫耀是资本,那代表着他这半辈子辉煌无比的战绩。 没有忽视他脸上的骄傲,青羽也笑了,现在的唐寅,看上去简单又单纯,而恰恰又是这个男人,打破了北方列国的平衡,并使风国迅速的崛起,成为对莫国威胁最大的敌人。 眼看着柴火越烧越快,自己带回来的树枝都快烧光了,唐寅对青羽说道:「我还得再去捡些干柴,去去就回!」也不等青羽回话,唐寅不急不缓地又再次爬开了。 青羽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燃烧跳动的篝火,本来他和唐寅是劲敌,而现在两人偏偏一起陷入这座山谷里,原本的敌人成了他必须得去依靠的对象,这简直就象是老天开的玩笑。 不过,他并没有对身边的唐寅感觉到恐惧,反倒感觉到很温暖。青羽苦笑,也许是篝火让自己产生了幻觉吧。想着想着,他的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人也随之再次陷入昏睡。 他这一觉,直到深夜才醒来,不知道为什么,几天来令他无比难受又厌恶至极的湿寒感一扫而光,浑身上下,干干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和舒适感。 青羽勐然睁开眼睛,用力地抬起头,向自己的身上一看,他所穿的盔甲不见了,潮湿的衣服、裤子、鞋袜也不见了,寸缕未挂,只有一件长袍盖在身上。 他心头大惊,急忙又向左右观望,这里已不是深潭的岸边,至少空气中没有那么重的湿气,就在他不远处,还有一堆正熊熊燃烧的篝火,而他的衣物全到凉在篝火旁,甲冑、头盔、佩剑则散落地堆在一旁。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问道。 「你又昏过去了。」在他的另一侧传来唐寅的声音。 青羽急忙扭头看去,隐约中,在不远处的一颗老树下坐有一人,由于天色太黑,他又一身黑衣的关系,若不仔细观瞧,还真看不出来有人在那里。 第30页 「唐……唐寅?」 「原来昏迷还有壮胆的功效。一觉醒来,竟然敢直唿本王名讳了?」树荫下的唐寅转过头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到两排洁白的牙齿。 青羽玉面微红,顿了片刻,恍然想起什么,忙问道:「我的衣服是……是殿下帮我脱的?」 「不然还有鬼了不成?」 「那……那殿下都看到……」青羽问到一半,没办法再启齿了,在篝火的照映下,脸色红扑扑的。 唐寅挑了挑眉毛,咬着牙反问道:「看到什么了?本王什么都没看到。」打死他他都不会承认自己看到了什么,这关系到他的颜面问题。 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又听他这么说,青羽反而长长吁了口气。隔了好一会,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我的衣服……应该干了吧?」 唐寅心不在焉地说道:「应该差不多了。」 「这是哪里?」 「岸边湿气重,这里是山谷深处。」 「是……是殿下把我抬过来的?」 「拉过来的。」唐寅说道:「你的盔甲在草地上很滑。」说白了,是唐寅象拖死狗一样把昏迷不醒的青羽拖到这里的,但即便如此,也让他浪费不少体力,身上又有几处伤口迸裂。 「多谢风王殿下。」青羽诚心道谢。唐寅绝对称得上是最可靠的伙伴,即便两人是仇敌,但也没有扔下他不管,更没有乘人之危……做他的部下,想来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想到这里,他勐然又激灵灵打个冷战,急忙用力地甩了甩头,这些想法,是不应该在他脑海里出现的,他是莫臣,而唐寅是风王。 「我……昏迷了好久?」 「至少三个时辰吧!」唐寅依靠着树干席地而坐,一手持刀,削着一根较长的树枝。 看不太清楚他现在在做什么,青羽拉了拉盖在身上的长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在做什么?」 「做杆木枪,运气好,咱俩可以吃到烤鱼。」或许因为是暗系修灵者的关系,唐寅的身体恢復得很快,经过两三天的卧地不起,现在已能站起来缓慢行走,但是他身上的伤势仍在隐隐作痛,以他的状态,想在潭水里刺中里面的鱼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青羽惊讶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问道:「殿下还会捕鱼?」 谈不上会捕鱼,充其量就是杀鱼,这种事在他幼年的时候经常做。野外求生,正是唐寅的强项之一。他看眼惊讶不已的青羽,笑道:「本王会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第1101章 山谷脱困 翌日早晨,睡梦中的青羽被一阵阵直往鼻孔里钻的香气叫醒,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唐寅蹲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上面还串着三条大小不一已经去了鳞的鲤鱼。 那一刻,青羽不自觉地笑了,心中被一种异样的感觉所充满。唐寅就是有这种神奇的本事,似乎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唐寅并没有刻意去注意他,但就是知道他已经醒了。他有些懊恼地撇撇嘴,说道:「若是平时,半个多时辰我绝对能串到上百条鱼,不过这次只串到三条。」 通过这几天和唐寅的接触,青羽发现他的自尊心非常强,他做的事情即便在别人眼里看来已经很优秀了,可是若没达到他自己的标准,还是会愤愤不平地抱怨。 「如果是我,即便一整天也未必能捕到一条鱼。」青羽感觉自己的身子轻松了好多,而且即不冷也不热,脑袋也不象前两天那么沉重,整个人颇有大病初癒之感。 他又惊又喜,腰眼用力,尝试着坐起身,虽然浑身的关节又酸又痛,但还是成功坐了起来,不过,盖在身上的长袍也垂落下去。 他本能的一哆嗦,急忙把长袍拉起,罩在身上,同时转头向唐寅看去,好在唐寅正全神贯注的烤鱼,瞄也没向他这边瞄一下。青羽松了口气,裹着唐寅的长袍,又慢慢尝试着站起身,刚起来时,确有天旋地转之感,静静等了一会之后,眩晕感慢慢消失,他小心地走到自己的衣物前,将其统统抱起,然后步履蹒跚地向不远处的老树后走去。 由始至终,唐寅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似乎手上的烤鱼比貌美绝伦的青羽要好看得多。 过了好一会,穿戴好衣物的青羽从树后转了出来,提着长袍,来到唐寅身边,小心地坐下,并把长袍递还给他,低声说道:「谢谢。」 唐寅没有接,说道:「你留着吧,现在,你比我更需要它。」 青羽有些犹豫,看着唐寅面无表情地侧脸,最终还是把长袍收了回去。唐寅的衣袍对他而言当然不合身,但穿起来却很温暖。让青羽有种从内向外的暖意。 唐寅收回木桿,吹了吹上面的烤鱼,然后伸手捏下一块白花花的鱼肉,放在嘴里尝了尝,没有佐料,自然也谈不上美味,好在还不至于达到难以下咽的程度。 他将木桿上的烤鱼向青羽面前凑了凑,说道:「吃吧,并不好吃,但想活下去,硬着头皮也得把它吃掉。」对于一个有伤一个有病的唐寅和青羽,鱼肉所能补充的营养远胜于桃子。 青羽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学着唐寅的样子,捏着小块的鱼肉,放入口中。 的确想唐寅说得那样,鱼肉又腥又有土味,并不好吃,但青羽的心情却很好。 「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见面时,恐怕又是在战场上呢!」青羽边吃边苦笑着说道。 第31页 「是吗?」唐寅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看未必。」 青羽一怔,好奇地问道:「殿下为何这么说?」 唐寅没有多做解释,但笑不语。青羽莫名其妙地皱起秀眉,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山谷中的时日过得飞快,一晃又两天过去,唐寅和青羽在山谷里已足足困了六天。 直至六天之后,山谷上面才有异动,两名风军将领和两名莫军将领竟然同时从山顶上顺着绳子被慢慢吊落下来。而这四位,都是风莫将领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两名风将,分别是上官元让和吴广,而两名莫将则分别是向问和彭泰。(彭泰是莫国中将军,名声虽不如连戈和向问,但也是相差不多的勐将。)双方将领之间没有打斗,由山顶一直被放到谷底,四人纷纷解开繫于腰间的绳索,随后开始齐声大喊。上官元让和吴广唿唤大王,向问和彭泰则大叫将军。 四人边喊边四处搜寻,向问眼尖,率先看到水潭岸边的火堆遗蹟。 他快步冲上前去,低头细看,虽说只剩下一堆黑黢黢的炭灰,但却足以令他大喜过望,这证明坠崖的唐寅和青羽并没有死,至少有一个人还活着。 这时,上官元让、吴广、彭泰三人也跑了过来,看清楚地上的炭灰,三人也同是露出喜色。上官元让兴奋地说道:「这定是我家大王留下来的!」 彭泰哼笑一声,针锋相对道:「未必!也有可能是我家将军留下的。」 上官元让懒得理他,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向山谷深处走去,并不时的高声唿喊。 山谷寂静,上官元让洪亮的嗓音能传出好远,回音久久不散,很快,已移到山谷腹地的唐寅和青羽都听见了他的唿唤。 唐寅喜道:「是元让来了!」说着话,他站起身形,运足力气,扯脖子喊道:「元让,我在这里!」 「大王?是大王!」上官元让瞪大环眼,回头看向吴广,后者也是喜出望外,冲着他连连点头。 「可听清楚大王的声音是从哪边传来的?」 「是那边!」吴广向上官元让的正前方指指,后者再不多问,甩开两条大长腿,飞奔着跑了过去。他一动,吴广、向问、彭泰三人也急忙跟了过去。 很快,他们便顺着唐寅的唿唤声找到了他和青羽。 四人瞬间分成两波,上官元让和吴广奔向唐寅,向问和彭泰奔向青羽,到了近前后,两波人问的话都是一模一样:「大王(上将军),你没事吧?」 唐寅面露宽慰地笑容,看看上官元让,再瞧瞧吴广,摇头说道:「当然没事。」 「听说大王坠落山崖,可把我们大伙急坏了!」上官元让急声说道,同时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唐寅,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坠崖是没错,不过这座山谷的水潭把我救了。」 「原来如此!」上官元让和吴广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唐寅转头又望望围在青羽左右问长问短的向问和彭泰,疑道:「你二人怎么和莫将走到了一起?」 「唉!」上官元让嘆了口气,看向吴广,说道:「吴将军,你说吧!」 吴广点点头,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向唐寅讲述一遍。 原来在宿月之战中,唐寅去追杀青羽,结果这一追,两人就没影了,可把战场上正在交战的风莫两军将士急坏了。 双方无心恋战,莫军主动放弃攻城,全军撤退,由于己方大营又被天鹰军攻占,无法撤回营地,莫军只能向东南方向撤,一撤就是二十里。 风军由于急于打探大王的下落,也没有再去追杀,两军各派人马,四处查找,可是毫无所获。 而另一边,唐寅和青羽坠崖后,青羽的侍卫们都慌了手脚,如此之高又如此陡峭的悬崖,他们无论如何也下不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返回己方军中,叫人过来帮忙。 不过侍卫们也都有想到,现在战局混乱,他们要是一窝蜂的往回跑,碰到己方的军队还好说,万一碰上风军可就坏了。 众人一商议,决定分散开来,化整为零,分多路返回军中通报消息。 他们料想的还真没错,风军的探子和大批的兵马早已密布宿月方圆数十里的地方。青羽的那些侍卫在返回时,有些人碰到了莫军,而有些人则被风军截住,生擒活捉。 通过严刑问,风军方面终于得到消息,原来大王和青羽竟然双双坠落悬崖。 得知此事后,风军众将们无不惊骇万分,以梁启为首的三水军和以子缨为首的天鹰军立刻赶往出事地点。 结果两军还没到事发地点,在半路上就碰到了同样闻讯而来的莫军。 双方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话不说就厮杀到了一处。 三水军和天鹰军固然勇勐,可莫军也不弱,而且其中还有天威军骑兵军团,双方半斤八两,拼杀起来也势均力敌。 双方苦战一夜又一整天,谁都未落明显的下风,谁也占不到对方的便宜,打到最后,双方只能僵持下来。 在对峙的过程中,两边军队都不敢先行退出战场,生怕遭到对方的追杀,这一拖,就连拖了数日。 后来双方都看出来了,如此拖延下去,没时候是个头,与其无限期的干耗,白白浪费救援时间,还不如暂时求和,先把各自的主帅救出来,然后再决一生死。 第32页 莫军方面最先派出使节前往风军营地,说明来意,莫军的意思和风军这边不谋而合,双方终于达成一致,暂时摒弃兵戈,先想办法下到崖底,不管双方的主帅是生是死,至少先探清楚情况。 两军由你死我活的恶战暂时变为和平相处,几乎是齐头并进的赶到悬崖顶上。 而后,两军把军中的绊马索统统集中起来,制成四根长绳,一头繫于崖顶,一头绑在上官元让、吴广、向问、彭泰四人的身上,由双方军兵合力把他四人顺到悬崖底部。 这就是四人之所以同时出现的整个经过。 第1102章 宿月之战 听完吴广的讲述,唐寅翻起白眼,嘟囔道:「如果我真是摔成重伤,等你们来救援,我早就死上一百次了!」 吴广垂首说道:「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风莫两国正在交战,身为风军的他们突然碰上莫军,不可能不动手,就算他们不想交锋,人家还得主动打过来呢! 「大王,我先送你离开此地再说!」上官元让搀扶住唐寅,转身向回走去。另一边,向问和彭泰也是一人架住青羽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部下的将军们若是不在,唐寅和青羽还能象两个普通人一样,谈天说地,毫无忌讳,现在有部下在场,两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默默转回头。 回到崖边,上官元让和吴广、向问和彭泰分别为唐寅和青羽绑好绳索,拉了又拉,确认繫结实了,这才用力的摇动绳子,告诉上面的己方将士,可以把绳索收上去了。 在风莫两军的救援下,唐寅和青羽成功脱困,看到大王和上将军平安没事,风莫两军将士无不喜出望外,纷纷围拢上前,第一时间把唐寅和青羽隔离开,生怕突遭对方的毒手。 梁启和子缨双双来到唐寅近前,跪地施礼,异口同声道:「末将救驾来迟,请大王恕罪!」 唐寅淡然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来,他看看梁启,又瞧瞧子缨,笑道:「这次宿月之战,多亏你二人来得及时。对了,你们不是在宁地吗,怎么突然跑到莫国来了?」 梁启和子缨对视而笑,前者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唐寅边听边点头,等梁启讲完,他心中也忍不住赞嘆一声。 就统兵打仗、运筹帷幄这一点,自己和梁启、子缨比起来差得太远了,如果当初与青羽对阵的人是梁启或子缨,己方的军队绝不会败得如此之惨,甚至还有取胜的可能。 想到这里,唐寅心中苦涩,觉得自己这个大王当得实在有失众望,论文治,远比不上上官元吉、邱真等这些朝廷大臣,论武功,也比不上萧慕青、梁启、子缨这些统帅,即便是引以为傲的武力,和上官元让、连戈这些当今的顶级勐将比起来也有不小的差距。文不行,武也不行,那自己还有什么是能行的呢? 唉!唐寅嘆气。风莫战争还没有结束,他的信心倒是先被打没了。 不知道大王心里在想什么,但见他脸色时阴时晴,变幻不定,梁启和子缨不敢再耽搁,急忙说道:「大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宿月吧,邱相也从百临赶到宿月了。」 唐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随口应道:「好!」说着,他分开众人,向莫军那边走过去。见唐寅来了,莫兵莫将们都显得异常紧张,把青羽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不让唐寅靠近。 青羽反倒面带微笑地把众人分开,从容不迫地走出人群,在唐寅面前站定。他率先拱手施礼,说道:「多谢风王殿下多日来的照顾,青羽铭记于胸。」 唐寅不置可否地看着青羽,什么话都没说。 他长时间的注视,别说青羽觉得别扭,即便是莫军将士们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唐寅在干什么,有话就说,没话就赶快走吧! 过了许久,正当风莫两军的众人都等得不耐烦时,唐寅突然身子一弯,靠近青羽,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邵方心胸狭小,又一向多疑,这次交战,你败得诡异,此事绝不会善了,你自己小心一点。」说完话,他又深深看了青羽一眼,转身形,走回己方阵营。 看着唐寅的背影,青羽若有所思。向问走上前来,好奇地问道:「上将军,风王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青羽回神,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看出他不想多言,向问提醒道:「风王向来奸猾诡诈,无论他说什么,上将军都不必放在心上。」 青羽乐了,很感激向问对自己的担忧,他点点头,说道:「我会的。」 这场宿月之战,莫军确实是败了,突然出现的三水军和天鹰军把莫军杀了个措手不及,无论骑兵还是步兵,都有不小的折损,最为重要的是,莫军大营被破,所有的军资、粮草统统落到风军手里,这对莫军而言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即便青羽返回莫军,一时间也想不出太好的应对之策,只能放弃继续进攻,全军先行撤退。 青羽的撤退很果断,不仅撤出东江郡,即便在安丘郡也没有停留,直接撤回到囤积有大量辎重和粮草的泗水。 安丘是一马平川的黄土平原,资源匮乏,无险可守,而青羽一部又恰恰是以骑兵为主,善攻不善守,与其留在安丘被动挨打,还不如撤回泗水来得稳妥,即能就地解决后勤补给问题,又能快速的补充兵员,可为日后的反扑做好准备。 第33页 他的选择没有错,但战报传出镇江朝廷,却完全变的味道。 听闻青羽率军由东江郡又被打回到泗水,莫国朝野一片譁然,这时候,文武大臣们都来了精神,仔细研究青羽为何会败得如此之惨。 查来查去,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宿月之战。宿月一战打下来,四十多万的莫国中央军,步兵折损不下十万,骑兵折损接近六、七万众,导致全军元气大伤。而此战的转折点就是风国三水军和天鹰军纵穿莫占宁地,直接攻入到莫国。 当然,风军竟能畅通无阻的穿过宁地,负责宁南八郡的纪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即便如此,青羽一部也不能毫无准备啊,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进攻宿月城,让渗透过来的三水军和天鹰军钻了空子。 对于此事,邵方有亲自传书给青羽,询问究竟。青羽实话实说,并非他托大,对强攻过来的风军毫无提防,而是因为他对风军的动向毫不知情,宁地方面没有针对风军的长驱直入做出任何的警告和传报,所以导致他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风军袭击得手。 看到青羽的回书,邵方的鼻子都快气歪了,纪韦得有多大的胆子,这么紧急的军情竟然不对国内做出任何的通报,简直无法无天。 邵方当即又传书给宁地的纪韦,但后者在回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有派人通知青羽关于风军的动向,至于青羽为何毫无防范,那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下倒好,青羽说他没有接到纪韦的警报,而纪韦又说他派人去通报青羽了,二人各执一词,邵方也分不清楚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最后还是太傅张荣给他出了个主意,让邵方把青羽和纪韦二人双双调回镇江,在朝堂上当面问个清楚,当面对质,事情的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 邵方觉得张荣的主意可行,当即应准,令天威军统帅施寒玉接替青羽,暂任全军统帅,又令大臣颜凝接替纪韦,暂管宁南八郡,召回青羽和纪韦二人。 临阵换帅,兵之大忌。邵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可他更为忌惮的是手下臣子的不忠,青羽和纪韦各执一词,但其中肯定有个人在说谎,而二人又偏偏位高权重,邵方不敢让此事拖缓下去,急于查明真相。 纪韦被替换,使宁南八郡的北上反攻彻底失去机会,而青羽的被替换,又让囤积于泗水的莫国中央军蓄势待发的步骤被全盘打乱,可以说太傅张荣给邵方所出的主意基本全是馊主意,没有一条是上策,但他恰恰会投其所好,很清楚的知道邵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他的主意每每都能被邵方接纳并採用。 国之将亡,向来不乏佞臣,而目前莫国最大的佞臣就非这位张荣莫属了。 另一边,风国所占宿月。 莫军在宿月之战后全部撤退,回到泗水,唐寅这边的压力顿时全解。现在风军只要顺势南下,便可一举占回安丘郡。 风军上下自然是士气大振,充满了希望,不过令邱真感到意外的是,唐寅表面上和众将一样很欢乐,但等没人的时候,却总是抑郁寡欢,愁眉不展。 莫国内乱,又是换帅,又是换宁地官员,己方目前又掌握了主动,大王还有什么好忧心的呢?邱真甚是不解。 这日,三水军和天鹰军双双传回战报,两军已顺利挺进安丘郡,在其境内并未发展大批莫军的囤积,估计全面占领该郡,最慢也用不上半个月。 邱真拿着战报笑呵呵地来找唐寅,结果却看到后者坐在花园里发呆,身边只有阿三和伤愈復出的阿四。 没有立刻走过去,他先用眼色询问阿三阿四,二人双双耸肩,露出无奈的表情。 邱真顿了一下,深吸口气,快步来到唐寅近前,笑道:「大王,有好消息啊!」 唐寅勐然回过神来,呆呆地看了邱真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笑问道:「什么好消息?」 「梁启将军和子缨将军已率军反杀回安丘,退守泗水的莫军怯不敢战,想必,用不了多久安丘又会重新回到我军手上。」邱真喜笑颜开道。 第1103章 君臣贤奸 「哦!」唐寅笑道:「那很好啊!」他脸上在笑,语气却透出一股子落寞。 邱真暗皱眉头,在唐寅对面的石凳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几天,大王是不是有心事啊?」 唐寅一愣,笑问道:「邱真,你为何这么问?」 邱真说道:「我看大王眉宇之间,总是透漏出闷闷不乐之相。」 唐寅挑了挑眉毛,唉了一声,沉默半晌,方抬起头来,对上邱真疑问的目光,问道:「梁启、子缨二人率军打仗的本事如何?」 邱真颇感莫名其妙,想了想,正色回道:「两位上将军通晓兵书、战策,精通兵法,又足智多谋,胸怀干坤,堪称治军之奇才,统军之良帅。」 唐寅点点头,对邱真如此高的评价深感贊同,他又问道:「那我比他二人又如何?」 这话倒把邱真问倒了。大王是国君,而梁启和子缨是统帅,两者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可比性嘛! 邱真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见状,唐寅苦笑道:「你不好开口,那就我来替你说吧,我远不如他二人。」 「就统兵打仗这方面,大王和两位上将军比起来,确有不足之处。」邱真倒现在也没太弄明白唐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第34页 唐寅淡然一笑,又问道:「元让和连戈又如何?」 「他二人都是当今一等一的勐将。」 「我比他二人又如何?」 邱真眉头大皱,低声说道:「也是……略显不足!」 「是啊!」唐寅站起身,仰面嘆道:「就率兵打仗而言,我不如梁启诸帅,就冲锋陷阵而言,我不如元让等勐将,甚至就治国治军而言,我也远不如你和元吉等朝中大臣,我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你看,我还适合再继续留在风王这个君主的位置上吗?」 原来大王这几天愁眉不展是为了此事!邱真总算弄明白唐寅这段时间何总是闷闷不乐的了,想必是信心被青羽为首的莫军打没了,虽说现在己方已扳回劣势,但大王的心情却没有扭转过来。 在邱真看来,这可不是小事,大王如果信心不足,甚至对自己还适不适合留在王位上都产生了动摇,那将直接影响到风国的国策和根基。邱真沉默良久,眼珠转了转,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摇头说道:「大王多虑了。」 「恩?」唐寅不解地看着他。 邱真说道:「别的不说,单单是大王重贤不重出身这一点,便是开了先河,只凭这一点,便足已远胜列国国君。」 重贤不重出身?唐寅笑了,只不过是苦笑。重贤不重出身,这在现代是多么普遍的思想,怎么能算成是他的长处的呢,更不可能算成是他的创举,他只不过是粘了现代人思想的光而已。 其实这在唐寅眼中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里,权贵当道,并可以一代代的世袭传承,各国朝堂的大权基本都掌握在世袭权贵手中,普通的平民百姓想出人头地,想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那不是靠一代或者几代人的努力就能完成的,更需要机缘和运气,平民出身的大臣也不是没有,但机率比中五百万的彩票高不了多少。 风国算是第一个打破此例的公国,朝堂上下,绝大多数的大臣和将军是平民出身,这在列国看来很不可思议,放弃贵族,重用平头百姓,简直就是亡国之兆,不过恰恰是这样的国策为风国吸纳了大量的人才,后起之秀比比皆是。 见唐寅面露不以为然之色,邱真一笑,继续说道:「大王帅军打仗不如梁启等将帅,但武力方面绝对远胜过他们,大王的武力虽不如元让等勐将,但大王的头脑、心胸又远胜他们,大王治国治军不如臣等,但近贤远奸、知人善用又远胜臣等,大王有大王的长处,何必非要用自己的短处去比旁人的长处呢?这就好比大王非要用自己的屁股去比人家的脸面,自寻烦恼嘛!如果大王处处都比臣等强,那还要臣等何用?满朝的大臣和将军们都可以解甲归田,回家种地了。」 用屁股去比人家的脸面,这话让唐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难得邱真能说出如此粗俗的话,不过让唐寅的心情一下子爽朗好多。 邱真又道:「其实,大王适不适合坐王位,是明主还是昏君,无须自己评价,只需看看自己的身边即可。我风国的大臣和将军们,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栋樑才俊,这许许多多的人才之所以肯追随大王,辅佐大王,不也恰恰证明了大王的贤能吗?!」 话是开心锁。听邱真这么一说,唐寅感觉自己又找回信心了。是啊,象邱真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满腹才华聪明绝顶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去辅佐一个庸才呢? 唐寅心中喜悦,脸上可不好意思表露出来,他咽口唾沫,又清了清喉咙,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看到唐寅的虎目渐渐明亮起来,脸上的隐晦一扫而光,邱真心中暗笑,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要在大王面前阿谀奉承,熘须拍马啊。 他正色说道:「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大王向来英明,其中的道理,即便臣不说,大王也是明白的。」 顿了一下,他双目精光闪过,又装成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在臣等眼中,大王之才,又岂是一国之王公所能容纳的?」 刚开始,唐寅还美滋滋地边听边点头,邱真说话向来刻薄,难得被他夸赞,唐寅感觉自己都快飘到云端了,可听完他最后一句话,唐寅顿时愣住,一旁的阿三阿四也被吓得一哆嗦。 唐寅歪着头,怔怔地看着邱真,疑问道:「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邱真乐了,笑呵呵回道:「字面意思。」 「那是什么?」 「大王之才,堪称天之骄子,九五至尊,时机成熟时,就应当进则进。」邱真这么说,等于是把话挑明了,让唐寅谋取皇位。 阿三阿四对视一眼,下意识地倒退两步,拉开自己和唐寅之间距离。谈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即便他二人是唐寅的贴身护将,也得要避嫌。 唐寅注视着邱真,眨了眨眼睛,良久无语。天子就在他手上,要杀掉殷谆,取而代之,易如反掌,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从来没考虑过自己要有一天篡权做天子。 「你这么说,我太震撼了……此事,以后再议吧!」唐寅摆摆手,不想再多听。 邱真说道:「当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但大王不能不事先做足准备啊!」 一直以来,邱真的野心就远大过唐寅,谋取王位,是邱真最先向唐寅提出来的,现在他又进一步劝进,要唐寅谋取皇位。 唐寅一是从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其次,篡夺皇位之事他还不得不考虑一个人,殷柔。 第35页 他之所以带着风国南征北战,四处讨伐,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想帮殷柔打造出一个安稳舒适又太平的环境,如果到最后连殷柔都憎恨他,他所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对于谋取皇位之事,他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到,皱起眉头,连连摆手,说道:「不要再说了!以后最好也不要再提。」 「可是大王……」没有得到唐寅明确的答覆,邱真不想放弃,唐寅也太了解他的性格了,不等邱真再开口,他站起身形,摸摸肚子,嘟囔道:「突然饿了,这几天都没有吃好。阿三阿四,陪我用膳!」 「是!大王!」阿三阿四急忙应了一声,先向邱真点头施礼,然后快步跟随唐寅而去。 唉!看着唐寅『逃走』的背影,邱真暗嘆了口气。他很清楚大王在顾虑什么,现在他就已经预感到了,大王日后谋夺皇位最大的阻力并不在于天下列国,而在于殷柔一人身上。 唐寅没有听进邱真劝进的话,但是可听进了他奉承的话,被邱真这么一开导,唐寅也觉得自己想到太多,适不适合做国君,人们自有公论,现在大臣和百姓们都没有提出质疑,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心情由阴转晴,唐寅胃口也大开,一连吃了四盘菜,三碗饭,两壶茶。当日晚间,他召集风国众将和大臣,一起商议军务。 现在唐寅急于清楚,此战己方还有没有必要再打下去,己方的军队还能不能突破莫国在泗水和泽平二郡的屯兵。 莫国中央军于泗水和泽平的屯兵不下六十万,即便风国的主力军团平原军、三水军、天鹰军、虎威军、直属军、飞龙军齐出,也很难再有所突破。 一方面是因为莫国的中央军全部集结起来了,另一方面,风军自身的折损甚重,直属军和飞龙军几乎被打光,平原军伤亡过半,三水军、天鹰军、虎威军也都各有损伤,以目前的军力,防守可以,主动求战已显得力不从心。 众人讨论出这样的结果,唐寅并不意外,也没有觉得气馁,与数日之前,自己被人家打得连连溃败比起,现在的战局已非常不错了。 第1104章 权宜之计 「既然已无南下进取之力,那就应该着手巩固我们目前所占的五个郡。」唐寅低着头,边查看地图边说道。 现在风军占领着莫国的东江、彭丰、西山、安丘、正中五郡,三水军和天鹰军囤积于安丘,平原军和虎威军囤积于正中,归唐寅直接调遣的直属军和飞龙军目前正在宿月休整。 「大王明见!」左双正色道:「末将也正有此意。」 唐寅点点头,问道:「那如何布防?」总不能把己方的四个主力军团长时间的留守于莫地吧? 邱真立刻接道:「依微臣之见,大王现在应倚仗五郡之地,赶快竖立邵俊为新莫王,组建新朝廷、新莫军,以莫人制衡莫人。」 恩!这倒是个办法,也正是己方的原定计划。唐寅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没有马上接话。考虑了半晌,他环视其他众人,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微臣贊同。」郭诀第一个站出来表态。他是莫人,现在却投靠了风国,心里或多或少都会顾虑旁人对他的看法,也不想被人骂成是卖国求荣的鼠辈,建立以邵俊为首的新莫国,虽说是极大程度的分化了莫国,但至少比这五郡之地直接划入风国领地要强。 郭诀表态支持,齐横眼珠转了转,也跟着出列,大声说道:「末将也贊同!」 很快,众人都纷纷表示没有异义。唐寅一笑,说道:「既然列位都不反对,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成立新莫国比风国直接吞併这五郡要更加有利。 首先是名正言顺,天子早已授封邵俊为新莫王,在莫地称王,理所应当,名义上也是名副其实的正统,有利于人心所向,稳定五郡的局势。 其次,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风国可以把五郡防守的重任甩给新成立的朝廷,让新朝廷组建军队,防御自己的领地,这样一来,风军的军队也可趁机撤回国内。一举两得。 唐寅垂首继续看着地图,问道:「若是成立新莫国,要在何处定都?」 事关重大,众人不敢妄言。邱真拱手说道:「微臣觉得,正中郡的仓平城最为合适。」 「仓平?」唐寅在地图上找了一会才看到仓平的位置。这里位于正中郡的最南,紧挨着囤积有大批莫军的泽平郡,可以说只要出了仓平,南下不到五十里就进入泽平郡境内。 沉思了一会,唐寅抬起头来,疑问道:「邱真,把都城定在距莫国如此之近的地方,是不是太过危险了,莫军若从泽平攻打过来,即刻便到。」 邱真微微一笑,说道:「就是因为仓平距莫国近在咫尺,所以微臣在提议建都于此。第一,在仓平建都,可显示出新莫国欲南下一统莫国的决心,第二,都城的所在地恰恰是重兵防守之地,都城定于边境,可有效防止莫军的北上入侵,第三,都城与莫地如此之近,也有利于接纳北上投奔的莫人。」 把都城设在最危险的边境,并非没有先例,效果也极佳,确实能起到阻止敌国入侵的作用。 等邱真说完,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有道理。郭诀却眉头大皱,顾虑重重地说道:「定都于仓平,对于莫国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挑衅,只怕日后将争战不断,不利于都城的稳定啊!」 第36页 邱真乐了,说道:「郭大人多虑了。只要把敌军打怕、打服,自然便不敢再北上冒犯。」 何况,建立新莫国只是权宜之计,风国不是要新莫国发展得如何繁荣强盛,只要它与莫国互相消耗,逐步削弱莫国的国力就好,风国只需坐收渔翁之利。站在风国的立场上,不怕莫国来打,就怕莫国不来打。 当然,后面这句话邱真是不会说出口的,至少不会当着郭诀这些莫人的面挑明。 唐寅这时候倒是能理解邱真定都于仓平的真实意图了,他含笑点点头,说道:「是啊,只要把敌人打怕了,自然也就太平了。定都仓平之事,就按照邱相的意思办吧!」 郭诀不再多言,垂首退回本位。 通过与众人的商议,唐寅把成立新莫国的诸多事宜逐一敲定下来。其实也谈不上商议,大多时候都是邱真提议,唐寅应允,旁人基本干瞪眼,插不上话。 按照邱真的提议,唐寅撤消邵誉西山郡郡首之职,提拔他为大将军,西山郡的郡军全部划入到新莫国的中央军当中。这一手堪称是杀人不见血。 表面上,是把邵誉连升数级,一跃成为大将军,官居正一品,比郡首不知高出多少个级别,可实际上,是削掉了他的在地方上的实权和兵权。 新莫国的制度可不是效仿莫国,而是继承了风国,在风国,将帅对军队没有调动指挥权,只有管理权,新莫国的中央军实际上完全是控制在唐寅手上。 新莫国的左右丞相也全部由风人担当,唐寅把右相定为一向深得他赏识和信任的卢奢,把左相定为范善,也就是范敏的那个远房亲戚。卢奢和范善都是唐寅的亲信之人,而且能力也出众,由他二人掌管新莫国的军、政事务,唐寅非常放心。 另外,除了这些朝廷必备的官员之外,唐寅还设立一个新职务,也是效仿风国在宁地的制度,名为莫地总巡查使,此职务由邱真兼任。 这一番人事决策下来,新莫国的朝廷结构基本成型,在这个朝廷里,莫人的官员占绝大部分,可是高层的实权都落到风人的手上。 唐寅除了牢牢控制新莫国朝廷外,对地方各郡各县也毫不放松,各地的郡首、副郡首或县首、副县首总有一个职务是由风人担任,至于实际掌控地方军的郡尉、县尉则一定是由风人来做。 通过新莫国的官员结构也可看出来,这个所谓的新莫国实际上就是个傀儡政权,从朝廷到地方,实权都由风人死死把持着。 一个月后,邵俊在仓平正式登顶王位,国号仍是莫,对外自称为正统,称邵方一党是叛逆、国贼,并向天下颁发告示,希望莫人北上来投,不应再助纣为虐,尊崇邵方,此外,列国欲与莫国的磋商事务,使节应出使仓平,而不应再去往镇江。 邵俊称王,本就让邵方恨得牙根痒痒,现在又在仓平定都,邵方哪能不恼怒,他传令驻扎于泽平的中央军,北上出击,攻打仓平,不计任何代价,总之,就是要把仓平打下来。 莫国于泽平的驻军统帅是萧晋鹏,在莫国也是赫赫有名的将领,官拜上将军。接到邵方的传令,萧晋鹏颇感为难,邵俊已把都城定在仓平,其中囤积有大批的风军和新莫军,在拥有大批军队的情况下,仓平于短短数日就在城外又筑起一圈外围土墙,并在此基础上一直加高加固,现在的仓平,哪是那么容易攻陷的? 不过王命难违。邵方的旨意已经传到萧晋鹏的手上,硬着头皮他也得去执行。 萧晋鹏统兵二十万,于泽平郡北上,对新莫国的国都仓平发动了第一次进攻。 此战,由于新莫国的中央军还没有完全形成战斗力,迎击敌军作战的任务就落在平原军和虎威军身上。 这一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双方仅仅打了一仗,莫军就主动撤退了。这一仗,莫军碰上的是平原军。 二十万的莫军,对阵兵力不足十万正处于休整期的平原军,在战场上竟占不到任何优势,双方拼了个势均力敌,只这一战下来,萧晋鹏的信心就被打没了。 人家只是一个军团,又在城外主动迎击,己方都打不下来,后面还有虎威军,还有大批的新莫国中央军没有加入战斗,这仗还怎么打?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主动收兵,至少输也不会输得太丢人。 莫军撤退的消息传回镇江,邵方震怒,直接撤掉萧晋鹏的职务,由副帅炎彬接替,继续进攻仓平。 以炎彬为首的莫国中央军对仓平又发动第二次进攻。 这一次,风军没有直接参战,而是由新莫国的中央军迎敌。 双方于仓平城外打了一场面对面的正面交锋。此战的结果比上一次好一些,炎彬挫败新莫军,杀得新莫军大败而归,可是一仗打完,炎彬军团的损失也不小,面对驻扎于仓平城内严阵以待的风军,他已无再发动进攻的欲望和实力,只能选择退兵。 莫军第二次的进攻也是由主动撤退而宣告结束。 身在镇江的邵方看完战报后,当场撕了个细碎,责令立刻撤掉炎彬职务,再换帅,再强攻仓平。 这时候,莫国朝堂的大臣们纷纷站出来劝阻,经过两次交战,己方在泽平的驻军已伤亡惨重,就算另换新帅再率军出击,恐怕也难有成效,当务之急,是需要做好休整,寻机反扑。 在众多大臣的劝阻之下,邵方总算是收回成命,打算暂时留用炎彬。大将军李进趁机向邵方提议,重新启用青羽,让青羽担任泽平驻军主帅,戴罪立功。 第37页 第1105章 当面对质 青羽先前讨好李进的手段还真起到了效果,关键时刻,李进也真就在朝堂上为他说话。 现在,青羽和纪韦的过失一事还悬而为决,主要因为宁地距离镇江路途遥远,纪韦还在赶回国都的路上。 李进为青羽求情,希望大王能重新启用他,任谁都看得出来,李进是把青羽当成了心腹,希望能把青羽拉拢到他的党羽之内。李进已经贵为大将军,如果再把青羽这个上将军拉拢过去,势力将更大,到时朝堂之上哪还有人能和他相抗衡。 太傅张荣第一个蹦达出来表示反对,称青羽有欺上瞒下之嫌,在事情的真相未彻底查明之前,不宜安排他担任要职,否则一旦生变,国家危亡,悔之晚矣。 对于此事,左相郭辉也和张荣站起同一条阵线上,他还特意举出青羽和唐寅共同坠崖之事。他不提青羽临坠崖前还硬拉唐寅做垫背,而是强调青羽和唐寅在崖下共处多日,竟能相安无事,二人之间可能存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邵方本就是多疑之人,极为忌惮部下对他的不忠,尤其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本来李进举荐青羽的时候他还有些心动,但听完郭辉和张荣的话,立刻改变心意,当场表态,青羽断不能用,而且在纪韦未回都之前,他不得私自离开府邸半步。 言下之意,就是把青羽暂时软禁起来了。 李进推荐青羽,为了拉拢人心,壮大自己的党羽,结果反倒让青羽在莫国的处境进一步恶化,说白了,青羽是成了莫国朝堂党羽之争的牺牲品。 朝堂虽不是战场,但却比战场更加兇险残暴,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 在青羽被软禁期间,风国安插在镇江的探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风国探子先后有三波人去青府拜访青羽,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提醒青羽目前的局势对他极为不利,希望他早做打算,免遭迫害,以此来探青羽的口风和心意。 青羽无法确定这些风国探子的来路,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大王派来试探自己的,并没有与其多谈,只是表明自己对莫国忠心耿耿,无论从前还是以后,都不会有二心。 他的话滴水不漏,态度也坚决,风国探子见无机可寻,也就草草的告辞了。 此时,青羽倒是想起了唐寅曾和他说过的话,邵方多疑,气量狭小,莫军的宿月之败,绝不会善了。结果还真让唐寅猜对了,青羽想想都觉得可笑,自己这个上将军竟然没有敌国的君主了解大王。 数日后,纪韦终于千里迢迢的赶回镇江。在朝堂之上,青羽和纪韦当面对质,情况和当初二人的传书差不多,依旧是各执一词,青羽表示没有接到纪韦的警报,而纪韦一口咬定派出手下示警。 青羽的话,有当初麾下那些将军们作证,而纪韦的话,也有莫占宁地的那些官员作证,两个人,都有各自的部下做证人,谁都不肯承认是自己有过错。这时候,对邵方而言只能做出一个选择,要么选择信青羽,要么选择信纪韦。 在两者选其一的问题上,邵方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嫡系亲信,纪韦。 至于青羽,他还真是网开一面,没有过多为难,只是暂时罢免了青羽的官职,并让他回家闭门思过,以观后效。 以邵方残暴的个性,未杀青羽已算是天大的恩情了,从中也能看出他对青羽的喜爱,可是对于青羽而言,这样的结果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明明没有过错,只因为大王的不信任,便给自己安上个『指挥失当』的罪名,而纪韦明明是个胆小怕事的小人,只因为是大王的亲信出身,即便有错也能被视而不见,这让青羽如何能服,如何能不感心寒? 此事过后,青羽心灰意冷,在自己的府内,闭门不出,天天饮酒度日。 按理说,事情到此就应该告一段落了,但纪韦却不打算放过青羽。青羽是能力出众的帅才,这次自己又和他结了仇怨,若不能将其至于死地,那么日后等他东山再起,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纪韦收买那些与自己交好的大臣,让他们去青羽府上找他喝酒,趁着酒醉之时,故意用话引青羽说出一些对大王不敬的言论。纪韦是邵方的心腹,很清楚的知道邵方在朝中大臣、将军的府上都安插有眼线,其中有不少的眼线还是由他亲自挑选的呢,大臣和将军们的一言一行,每日都会传到邵方那里。他要借用这个来剷除青羽。 先后遭受朝堂党羽的排挤和邵方对自己的不信任,青羽心情一直处于极度的压抑和郁闷当中,这时候还有大臣肯不避嫌的来前拜访他,他自然很高兴,也很欢迎,见面之后,难免要吃饭饮酒,酒越喝越多,话也就越说越多,加上来者有意引导,青羽的话中也不时流露出对大王的抱怨之意。 他酒后的醉话仅仅是抱怨而已,但传到了邵方那里,就变成了怨恨。一天是这样,两天是这样,天天都是这样,邵方哪里还能忍受得了,加上纪韦一干大臣从中挑拨、陷害,邵方大怒,一气之下,削掉青羽的爵位,查封他的府邸,将青羽及其家眷全部关入大牢。 象纪韦这种小人,不把对手赶尽杀绝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虽说青羽已被打入大牢,他仍不肯罢休,还是在邵方耳边进谗言,谎称青羽在大牢里辱骂邵方是庸君,是未来的亡国之君,是风国的阶下之囚。 第38页 邵方气得七窍生烟,召来牢房的主管,询问是否有此事。早已被纪韦买通的牢官当场表示,青羽在牢中确实口出狂言,对大王极为不敬。 这一下邵方可真动了杀念,责令司寇府,抄斩青羽及全家老小。 青羽没有兄弟姐妹,膝下也无子嗣,亲人只有母亲和先父留下的几个小妾,不过青家的僕人可不少,上上下下加到一起不下二百号,这些人都是在同罪论斩的范围之内。 邵方欲处斩青羽的消息很快传开,也由风国的探报传到唐寅那里。 此时唐寅就在仓平,接到探报之后,他苦笑着嘆了口气,看来事情真的不幸被自己言中了,宿月之战,邵方没打算放过青羽。 如此出类拔萃的帅才,邵方竟忍心将其处死,莫国要不亡国,那可真是老天不公了。 他立刻责令程锦、乐天、艾嘉三人,不管暗箭、天眼和地网使用什么样的手段,总之,就是要把青羽及其家属抢救出来,带到新莫国的领地。 程锦、乐天、艾嘉领命而去,最后三人制定好计划,由天眼、地网在镇江的探子做内应,由暗箭出人劫狱,强行救出青羽,至于他的家眷,恐怕救不了那么多,最多只能带走他的生母。 就在青羽被处斩的前两天,深夜,关押他的死囚牢突然遭到大批暗系修灵者的偷袭,狱卒死伤惨重,牢房中的死囚犯被暗系修灵者全部放出,而青羽和其生母下落不明。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邵方那里,后者震怒,立刻下令封锁都城,全城搜查青羽及其党羽下落。结果莫军在镇江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把青羽找出来,倒是把那些被放走的死囚抓回来不少。 其实暗箭人员和青羽所藏匿的地点并不隐蔽,只不过很出人意料,因为他们藏在了太傅张荣府内。 天眼和地网一直有两名探子留在张荣府上,那就是前文提过的梁仁和刘阳,这次为了搭救青羽,风国又在张荣身上投下了重金,见钱眼开的张荣也欣然接受了。 没有人能想到当初在朝堂上公开排斥青羽的张荣会在此时收容他,何况张荣又贵为太傅,军兵见了他无不是客气有加,即便有进入他府上搜查,也只不过走走过场,哪里敢真的一寸一寸的细查。 自从出了劫狱这件事后,青羽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最后变成了一桩悬案。一国之都不可能长时间的封锁,在闭城三日后,邵方无奈地撤消封锁令,不过又颁布了全国通缉令。 有张荣做掩护,暗箭人员带着青羽很顺利的离开镇江,出了城后,张荣立刻返回,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要如何把青羽带走,那是风人的问题。 这几天,青羽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他的身子骨本就羸弱不堪,经受不起牢狱之灾,何况还是由堂堂的上将军变成死囚,自入牢狱后,他就没吃过一口饭,无须旁人折磨他,他自己就把自己折磨了个半死。 已出镇江,接下来要如何把青羽和他的生母带回仓平,这对暗箭而言已不是难事,何况一路上还有天眼和地网的探子做指引,更是事半功倍。 半个月后,暗箭人员有惊无险的成功护送青羽回到了仓平。 得知青羽平安抵达仓平的消息,唐寅喜出望外,亲自出城迎接,即便灵霜和风国的大臣、将军们也对青羽十分好奇,想亲眼看看这个能让大王连吃败仗的莫国名将究竟长个什么样子。 第1106章 再次见面 唐寅看到青羽时,感觉和在崖底的山谷时差不多,脸色苍白,神态恍惚,身子瘦弱得经不起一阵风。 「怎么每次见到青羽将军,都是一脸的病态呢。」唐寅笑吟吟地走上前去,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青羽。 青羽虚弱地一笑,没想到,自己和唐寅再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幽幽说道:「上次临别时,在下说和风王殿下会在战场上再见,而风王殿下却说未必,果然被殿下言中了。」 唐寅仰面而笑,侧了侧身形,手指身边的灵霜,道:「这位是玉王殿下。」 青羽面色一正,沉默少许,还是躬身施礼道:「在下见过玉王殿下!」 「青羽将军不必客气。」灵霜难掩惊讶之色,想不到,青羽竟然只是个未到二十的少年,看模样,即便满脸病态,但仍俊美的仿佛天上仙子,就算是自己也比不上他的美貌,看身形,娇小又纤瘦,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就是这么一个文质彬彬、俊美得足可以让天下任何一个女人为之妒嫉的少年人,竟然已贵为一国的上将军,甚至还统帅五十万的大军,杀入玉国,如入无人之境,无人能与其匹敌。 「本王对青羽将军可是如雷贯耳啊!今日得见,将军果然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要说灵霜不怨恨青羽,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有太多的玉国将士就是死在他的手上。可看到青羽其人后,又令她很难对这位病弱的少年生出恨意。 青羽很清楚自己和玉王之间的仇怨有多深,也能听出对方话中的嘲讽之意,他只能心中苦笑,拱手说道:「玉王殿下折杀在下了。」 见灵霜还要说话,唐寅摆摆手,低声说道:「还有什么要谈的,进城再说!」说着话,他又向青羽介绍邱真等人文武大臣,青羽一一见过,态度从容,谦逊有礼,却又不带丝毫的献媚巴结之意。 等把风国这边的大臣们都介绍完,唐寅这才开始介绍邵俊这位新莫王,以及新朝廷里的那些莫人大臣们。 第39页 见到邵俊,青羽颇感为难,不知该对他行什么样的礼仪,若是行君臣大礼,等于承认他就是莫王,而邵方是叛贼,镇江朝廷是伪朝廷,若是不行君臣之礼,而天子确实又授封他为莫王了。 正在青羽左右为难之际,邵俊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毫无君王的架子,屁颠颠的来到青羽近前,拉住他的手,热情地说道:「我……本王对青羽将军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深交,不知青羽将军可还记得,早些日子我们在镇江的上宾楼还有见过面呢!」 青羽对邵俊这个人本身没什么印象,觉得他就是个纨绔子弟,早早的在他头上贴下了『非我族类』的标籤,以前二人虽同住在都城,又同是贵族,时常见面倒是真的,但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没什么来往。 「当然记得,看到……殿下一切安好,我也很开心。」不管怎么说,邵俊确是天子所封的王公,青羽叫他殿下已是极限了。 「好了,本王看青羽将军也累了,先进城吧!」唐寅在旁不冷不热地说道。 「是、是、是!」邵俊在唐寅面前就如同普通的臣子,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听完唐寅的话,急忙躬身向旁退让两步,让唐寅先行。 唐寅倒也不客气,背着手,向自己马车走去,临上车前,还特意叫青羽过来一起坐。 好在他的马车够宽敞,里面容纳他和灵霜、邱真、青羽四人绰绰有余。 在去往王宫的路上,唐寅含笑说道:「青羽,镇江你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青羽眨眨眼睛,想了片刻,冲着唐寅一笑,说道:「我想,无论青羽有什么打算,对于风王殿下而言,都不重要。」 「哦?」唐寅不解地问道:「为何这么说?」 青羽淡笑着说道:「风王殿下这次花这么大的力气把青羽接到仓平,想必青羽日后的命运,风王殿下也一併都安排好了,没错吧?」 灵霜和邱真一怔,双双转头看向唐寅。后者大笑,点头贊道:「青羽将军果然聪明,一猜即中。」 「那么,青羽要冒昧的问殿下一句,不知殿下是如何安排青羽的?」 唐寅没有马上回话,笑吟吟弹弄着手指。 过了好一会,他抬起头,先是看眼灵霜,而后说道:「过几天,玉王殿下也要回国了,到时,青羽将军就和殿下一起走吧!玉国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地杰人灵,青羽将军到玉国养病,痊癒得也能更快一些,而且,你也『熟悉』玉国嘛!」 在座的三人都没想到唐寅会让青羽去玉国,别说青羽大吃一惊,就连灵霜和邱真也都满脸的茫然,不明白他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 很快,青羽从震惊中冷静下来,摇头说道:「既然殿下要取青羽的性命,又何必把青羽抢出镇江呢?」 他是莫安联军入侵玉国的元兇之一,在玉国,上至朝堂下至民间,上至君主下至黎民百姓,没有不憎恨他的,没有不想他死的,送他到玉国,恐怕刚入国门,就得被玉国的将士、百姓们撕成碎片。 灵霜和邱真也抱有同样的想法,是啊,既然不想给青羽活路,当初还费那么大力气花那么多金银救他出来做甚?邱真清了清喉咙,说道:「大王……」 唐寅摆摆手,打算邱真的话,没有理会青羽,反而对灵霜说道:「你我二人已成亲,两国已结成连理,日后,风玉二国自然是共荣共亡,不过,我对玉国的军力实在难以放心,所以决定,在玉国常设驻军,驻军的兵力初步预定为十万,如此一来,即能帮玉国抵御外敌,又可帮王妹镇压国内的反叛和刁民,一举两得,我想,王妹不会反对吧?」 怎么可能会不反对?灵霜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设立驻军,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这个国家已沦为属国,需要靠别国保护的属国,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用她开口,唐寅就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伸出手来,温柔地握住灵霜的柔荑,含笑说道:「风国可不是随便在本土以外设立驻军的,就莫北五郡来说,哪怕是邵王兄跪地救我设立驻军,我也不会应允。王妹好好想想,有我大风的驻军在,等于是为玉国增加一层保护,日后若有强国想入侵,也得三思而行,若是没有风国的驻军在,我想,用不了多久,莫安联军还会再次攻入玉国,到时重蹈覆辙,王妹后悔都来不及啊!」 灵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小拳头也握得紧紧的。看着笑盈盈自信满满的唐寅,她心中明了,他是吃定玉国国弱,拒绝不了风国的保护,有恃无恐地提出设立驻军。 她沉默许久,方凝声说道:「如果王兄能借兵于玉国,王妹将会更加感谢王兄。」 借兵和驻军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感念。借兵的期限是由玉国自己控制,等玉国什么时候觉得不需要风军了,可以立刻把驻扎在本王的风国还回去,而驻军不同,撤不撤驻军,那完全是风国说了算,玉国本身没有决定权。 另外还有一点,借兵的开销,包括军饷、军资、军备、粮草都得由风国自己提供,而驻军则不然,所有的开销都要算到玉国头上,这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别的不说,单单军饷就是个天文数字,由于风国征战连年,军饷一直都在列国中排第一,长年累月的支付,对玉国而言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 第40页 「借兵?」唐寅轻轻抚摸灵霜的手背,笑道:「王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王妹也不能处处占先机,让王兄太吃亏吧!这次为了救玉国,我风国不仅和莫国撕破脸,而且还发生了国战,损兵折将之众,史无前例,现在玉国之危解决了,王妹还要向风国借兵寻求保护,就算王兄答应你,风国的大臣、将军们也肯啊!」说着话,他眼角的余光瞄向邱真。 邱真当然明白这借兵和驻军之间的差异有多大,他忙说道:「大王所言极是!玉王殿下,这次风国与莫国的交战,损失若换成银两计算得话,至少不下一万万两,大王不求玉国补偿,仅仅是提出驻军,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玉国,如果玉王殿下连这也不能应允,实在太让人寒心了,两国又如何能称之为连理之国呢?只怕,玉国日后再有劫难,也无人肯出手相助了。」 看看大言不惭、话里话外皆带有威胁之意的邱真,再瞧瞧自己身边满脸无害状似亲密的唐寅,灵霜心中苦嘆。 唐寅和邱真这对君臣根本就没给自己说『不』的机会,两人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借这次机会把手臂伸到玉国,而要命的是,玉国还恰恰没有拒绝的实力。 「王兄如此待我,真是让王妹感激不尽啊!」灵霜无法控制地露出冷笑,斜眼睨着唐寅。 第1107章 匪夷所思 唐寅对灵霜的印象并不坏,反而还很有好感,但涉及到国家利益的问题上,他是寸步不会让的。 在玉国设立驻军,等于是把风国势力植入到玉国内部,从而可以插手玉国的事务,进而更好的控制玉国,使玉国日后可以成为风国的天然屏障。 看着表面上谈笑声风而暗中却激流涌动的唐寅和灵霜,青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二人的婚姻并没有表面上或传言中的那么和睦。 「既然王妹不反对,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唐寅又转回头来,对青羽笑呵呵地说道:「十万驻军,需要一个军团长,我觉得,这个军团长一职由青羽将军来担任再适合不过了。」 是啊,有了十万风军的保护,自己再入玉国,还有谁敢对自己不利呢?青羽乐了,笑问道:「青羽想不明白,风王殿下为何执意要青羽去玉国?」 风国安插在玉国的十万驻军是有实际利益的,也是非常重要的,军团长一职更是重中之重,自己都没有明确地表态愿投靠风国,唐寅倒先把自己安排到如此重要的职务上,实在匪夷所思。 唐寅直言不讳道:「我这么安排,是不想青羽将军难做。」 「哦?」青羽面露不解之色。 唐寅解释道:「我想青羽将军肯定不愿意到风国去,毕竟在风国朝堂上的多半将军都和青羽将军打过仗,一时之间,青羽将军也很难适应和这许多的『曾经敌人』同殿称臣,其次,风国天寒,青羽将军到风国,病情难以好转,反而还会加重。」 青羽听得认真,但一直没有表态,等他继续说下去。 唐寅含笑又道:「青羽将军也肯定不会愿意留在莫北五郡,不管怎么说,在大多数莫人眼中,莫北五郡的新莫国还属叛国、分裂的势力,以青家在莫国世代贵族的家世,青羽将军背负不起叛国这样的骂名,更会觉得愧对青家的列祖列宗,既然不能去风国,又不能留在莫北,邵方还不给青羽将军容身之地,那么,到玉国去就是最佳的选择了。」 想不到唐寅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更没想到他的心思竟能如此缜密,如此的体谅自己,青羽甚是感动,他动容道:「风王殿下对青羽的恩德,青羽没齿难忘。」 唐寅把插进袖口里的手抽出来,笑呵呵道:「我这么做,可不是要青羽将军感念我的恩德,而是视你如……兄弟!」说话的同时,他轻轻拍了拍青羽的肩膀。 青羽不再说话,垂下头来,脸色有些微红。 好个唐寅!灵霜在旁又恨又气,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唐寅很可怕,心机也重得让人感觉恐怖。 他把青羽安置在玉国,一方面可收买人心,把青羽死死的拉拢住,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唐寅没有说明,那就是青羽这个人在玉国的威慑力。青羽曾率莫军横扫玉国,无人能敌,玉人恨他,可也更怕他,让他担任风国在玉国的驻军主帅,等于是给所有的玉人头顶悬起一把大刀,以后没有人敢去招惹风军,只要有青羽在,风国在玉国驻军的威慑力不言而喻。 灵霜和唐寅在一起这么久了,仍很难对这个人做出具体的评价,有时候感觉此人冲动还有些孩子气,可有时候又觉得他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别说灵霜吃惊,即便邱真在旁也倒吸口凉气,在玉国设立驻军以及任命青羽担任统帅这些事,唐寅全都没和他商议过,至于这些到底是大王自己的主意还是旁人的献策,他也不得而知。 驻军的事,灵霜即便心中不满也无法做出反对,让青羽担任统帅之事,青羽本身是对唐寅感恩戴德,自然不会提出异议,两件事,唐寅在马车上就和灵霜、青羽敲定下来。 圆满解决这两件事,唐寅也显得很高兴,下车后,他对青羽笑呵呵地说道:「以后在玉国的驻军就归青羽将军管了,十万将士,正好够一军团,青羽将军给军团命个名吧!」 唐寅对自己重视,但青羽可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正色说道:「军团的名号,还应由风王殿下来命名为好。」 第41页 「哈哈——」唐寅大笑,揉着下巴想了片刻,说道:「我希望这支军团能象青羽将军那样,飘逸又不失刚勐,仿佛展翅翱翔的雄鹰,就叫它飞羽军吧!」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唐寅提出的飞羽军是用青羽的名字来命名的,青羽心田里流过一股暖流,拱手施礼道:「谢风王殿下!」 「恩!」唐寅倒也不客气,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随后又说道:「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青羽将军能改口叫我大王,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的见外和客气。」 「是!大王!」青羽改口的也快。他是用兵如神的统帅不假,可也很懂得政治。目前邵方肯定是不会给他活路了,莫国已无他容身之地,唯一的出路就是投奔唐寅,既然已决定要投靠到唐寅麾下,就应该抛弃以往的一切,改以唐寅为尊。 听他当即改口,唐寅脸上的笑容更浓,说道:「有青羽将军助我,无疑是让风国又多一条膀臂,又多一根栋樑。」 邱真也很高兴,在旁拱手笑道:「恭喜大王。」 在场众人中,只有灵霜的脸色不太自然,秀眉不展,显得忧心忡忡。 仓平的王宫是临时修建的,占地很大,里面却很简陋,和唐寅在盐城的王府差不多,都是由几座相邻的大宅子打通之后再做翻修。 当日晚上,唐寅在王宫里设置酒宴,款待青羽以及风莫两国的大臣们。宴会上气氛融融,不管是风臣还是莫臣,互相之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在座的风国大臣和将领们都表现得很随和,没人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态,也未故意在莫臣面前使脸色、摆架子,当然,这也是唐寅的意思,现在新莫国的局势还未稳定,需要这些莫人官员的相助,这时候得罪他们,非明智之举。 风人不找麻烦,莫人更不可能主动去找风人的麻烦,所以双方之间虽有隔膜,但表面上没有丝毫的表露,看上去双方的大臣、将军水融,仿如一家。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殿里的宴席都撤掉了,邵俊先是环视左右,然后对唐寅笑呵呵说道:「风王殿下,让舞姬们上殿助兴可好?」 除了女色,难道就不能再想点别的事了吗?烂泥扶不上墙!唐寅打心眼里看不起邵俊。白了他一眼,他说道:「邵王兄,再过几日,玉王殿下要回国,本王也要回盐城了。」 「啊,好、好、好!」邵俊连连点头,他希望唐寅越早走越好,省得头上还有个能管制自己的人存在。 你当然希望我早点走了!唐寅冷笑,说道:「我风国的军队会和本王一同回国。」 啊?邵俊一哆嗦,杯中的酒水也洒出一半,顾不上擦手,他紧张地问道:「风军也要归国?」 「是的。」 「那……那臣弟这边……怎么办啊?」邵俊比唐寅岁数大,但在唐寅面前,他只敢自称臣弟。 「所以,我要问问邵王兄,现在贵国的中央军有多少兵力了?都城是如何布防的?其他地区的边境又是如何布防的?」 「这……」邵俊冷汗流了下来,面红耳赤,一个句都说不出来。新朝廷徵收了多少兵马,各地的布防情况如何,他连问都没问过,怎么可能了解内情呢? 邵俊回答不上来,急得抓耳挠腮,如坐针毡,在场的莫国大臣们暗暗摇头,邵方虽残暴,但还有真才实学,这位邵俊倒好,平易近人是不假,但肚腹空空,成天只知享乐,就是个草包、饭桶。 见邵俊下不来台了,大将军邵誉接道:「回禀风王殿下,目前朝廷徵收的中央军有三十万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各地的地方军,其中有二十万兵力驻守都城,另外十万兵力,分守边境各处。」 唐寅啧啧两声,说道:「当初我国的三水军、天鹰军和平原军、虎威军分守安丘、正中二郡,才勉强能守得住,现在,你只用十万原本是地方军的中央军就想守住这两郡?」 邵誉和邵俊虽为同宗,为人又是个墙头草,但能力上确有过人之处。 他正色说道:「徵兵、练兵皆非一朝一夕之事,现在只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抵御不住南方的反叛势力,所以……所以还望风王殿下能留下风军,协助我国防守。」 唐寅仰面想了想,问道:「大将军要本王援你多少兵马?时间又是多久?」 邵誉忙道:「只要三水军和天鹰军驻扎在安丘即可,都城和正中郡可由我们自己防守。」 唐寅乐了,说道:「大将军好大的口气啊,一开口,就要本王两个主力军团?两个军团,二十多万兵马,每天要吃要喝,得消耗我国多少粮饷?」 邵誉不是傻子,唐寅肯相助建国,自然不会希望刚建立的新莫国完蛋,留下驻军是必要的,说来说去,他只是要好处罢了。邵誉说道:「风军兄弟的粮饷可皆由我国来负责。」 第1108章 出兵援助 「恩!」唐寅应道:「既然是出兵援助贵国,由贵国支付粮饷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贵国目前只有区区五郡之地,既要负责我军二十多万将士的粮饷,又要供养越来越多的中央军,实在难以应付啊!这样吧,由本王在国内选一有经验的能臣,到你莫国来担任御史中丞,主管财政,邵王兄,你不会反对吧?」 唐寅和邵誉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邵俊在旁完全是放空状态,根本没听两人在谈论什么,突然听唐寅问到自己,他身子一震,下意识地说道:「不反对、不反对,臣弟一切以风王殿下马首是瞻。」 第42页 见状,风臣们垂首暗笑,莫臣们则面面相觑,连连摇头。风国已经安插了左、右丞相,等于是控制了己方的军政大权,现在倒好,连财政也要插手控制,这下本国朝廷彻底变成傀儡朝廷了。 不过连君主邵俊都点头同意了,旁人又能说什么?人们除了在心里哀嘆也做不了别的。 让莫北五郡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让风国的军队名正言顺地驻扎到玉国,这是风国在这场风莫战争中最大的收穫,也是自风国吞併宁北八郡后的第二次大扩张。 在这场战争中,莫国损失惨重,不仅折损了大批的将士,而且还丧失五郡之地,另外,莫安联军入侵玉国,列国的漠视不理,使玉国只能被迫地投靠到风国那边,等战争结束之后,曾经的风莫联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风玉联盟,当然,在这个联盟中风国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 距离唐寅、灵霜各自回国的日期越来越近,新莫国也越来越紧张,朝堂上下都在抓紧时间招兵买马,毕竟唐寅一走,要带走大批的风军,到时候防御的重任就落在他们自己身上了,能不能守住都城,成功抵御住南方邵方军队的入侵还是个未知数。 唐寅倒是很轻松,在仓平的王宫里每天都找灵霜和青羽品茶、饮酒。 这天,他又把二人找来,三天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边聊边喝茶。 「还有三天王妹就要回国了。」 「是啊。」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灵霜也是归心似箭。 「等王妹回国之后,可以多派些青年才俊来风国求学。」唐寅笑道。受宁地的影响,风国目前也是学院风气盛行,其中最为着名的属灵武学院和军事学院这两大类。 灵武学院是风国最先兴建的,质量不见得有多高,但包容性很强,无论光明系灵武还是暗系灵武,都可以自由学习修炼。至于军事学院,这在当时可以说是独步天下,风国一向重视军事,而且连年征战,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和心得,军事学院也越来越成体系,即便象萧慕青、梁启、子缨这些统帅也有受唐寅的指派定期到盐城的军事学院授课。 听唐寅主动邀请,灵霜十分高兴,她对风国的灵武学院没兴趣,但十分重视风国的军事学院,派玉国子弟到风国学习,定会受益匪浅,也有利于日后玉国军力的提升。 她笑盈盈道:「恭敬不如从命,如此,就多谢王兄了。」 「王妹不必客气,你我是一家人,风玉两国也应该亲如一家嘛!」唐寅故意向灵霜眨眨眼睛。 灵霜脸色绯红,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怎么?王妹嫌弃我这个夫君?若是如此,你我也可以和离。我看青羽将军不错,才貌双全,远胜你的那个奸……那个许问枫,如果你和青羽将军情投意合,我不介意下休书,让贤于他。」 扑!青羽刚咽进喉咙里的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大王这是什么意思,要撮合自己和玉王吗?青羽没敢多言,额头拉下三条黑线。 灵霜握紧拳头,用了好大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的拳头亲到唐寅脸上。两国的君主成亲,岂能象普通百姓一样说和离就和离的?君主的颜面何存?再者说青羽……想着,灵霜下意识地看眼一旁正襟危坐的青羽,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她想没有哪个女人肯嫁给青羽吧,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整天去面对一张比自己还漂亮的脸,至少她做不到。 「王兄不要开这种玩笑。」灵霜靠近唐寅,咬着牙低声说道。 看她二人一个气得快抓狂,一个身子僵硬得如木桩,唐寅忍不住哈哈大笑,虎目也越发明亮。他对青羽笑道:「青羽,我和王妹玩笑惯了,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大王多虑了。」 看出唐寅是在开玩笑,灵霜哼哼一声,未再多言。 仔细打量唐寅和青羽二人,可以说他俩都很英俊,只是唐寅英俊得阳刚,而青羽俊美得却太胭脂气,不过他俩有一点是共通的,二人都堪称当今世上的奇男子。 这些日子唐寅时常约会灵霜和青羽,一是找她二人说笑轻松一下,其二是藉机消除二人的隔膜,另外最主要的一点是和灵霜商讨两国以后的交往。 风玉两国的通商贸易是必然的,按照唐寅的意思,两国都不徵收对方商队的通关税。 对此灵霜当然不反对,不过,两国之间还隔着莫国,就算选择走安丘郡路线,也得通过新莫国,玉国商人入风不收通关税,但出入新莫国还是要交税的,这一点灵霜不能接受。 她百分百相信,风国的商队出入新莫国一文钱都不需要交,既然唐寅一直称风玉两国是一家,那么玉国也应该享受此待遇。 唐寅也有他的难处,新莫国只有五个郡,只靠本国的税收如何能供养数十万的正规中央军?徵收过往商旅的关税可以作为一项很重要的财政收入。 为了让灵霜信服,唐寅最后拍着胸脯保证,即便风国的商旅通过新莫国,也需要交过关税。 灵霜对此嗤之以鼻,掌管新莫国财政大权的御史中丞就是风人,风人交的通关税最终还是落入风国自己的手中。 在这种不涉及到根本利益的问题上,唐寅不会和灵霜斤斤计较,公平起见,他向玉国开放三个郡,凡是玉国商人到此三郡经商,税收可减免三成。这倒是能让灵霜心动,她也欣然接受了。 第43页 几日来,唐寅和灵霜签署了不下数十款之多的条约,其中的包含面极广,工、农、商三大方面皆有涉及。工业方面(手工业)主要是互学,农业方面主要是互补,商业方面主要是互免互惠,除此之外,还有人才方面的互相引进、技术方面的互相交流、人口方面的迁移等等。这些条约、约定,也基本奠定了风玉两国全面融合的基础。 青羽是亲身经歷两国一系列条约的签订,堪称五花八门,包罗万象,他从不知道,原来两国之间有这么多项目可以进行交流和互惠互助,他对唐寅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因为这些条约都是由唐寅主动提出来的。 三日后,从风国国内调动的十万军队抵达安丘郡,这些军队就是风国在玉国的驻军,清一色的新兵,至于如何训练,使其成为一支骁勇善战的军团,唐寅就全权交给青羽了。 他给青羽还安排一位副军团长,杨冒。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唐寅也不能不防青羽有二心。明面上青羽是军团长没错,但实际上,各兵团长、千夫长都服从于杨冒的指挥。 这时候,唐寅和灵霜也要各自动身返回国内。临走之前,唐寅对灵霜和青羽还真有些恋恋不捨,尤其是灵霜,陪着他打完了风莫战争的后半部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真的作到了不离不弃,要说相互之间没有情谊存在,那绝对是骗人的。 在送灵霜出城的路上,唐寅难得的露出正色,说道:「你接受风国的驻军,势必会引起玉国国内的不满,恐怕,也会有些人慾对你不利,你要多加小心啊!」 这几天来唐寅即便和她谈正事也是笑嘻嘻的,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灵霜笑道:「王兄多虑了,本国的情况难道王妹还不了解吗?王妹自有分寸。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王兄真担心王妹的安危,就应该把驻军撤掉。」 玉国和风国签署这么多条款,驻军这一条是灵霜最不满意的,也是唯一一条让她不满的条款。 唐寅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无疑在说:那是不可能的!他继续就自己的话题说道:「邵方那边的人恨你入骨,你务必要提防贼人的内外勾结。」说着话,他转头对青羽说道:「飞羽军要驻扎在都城康阳,城内也好,城外也罢,但必须要有一个兵团的兵力长期驻扎在王宫附近,以备不时之需。」 「是,大王,末将明白了。」青羽点头应道。 灵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凤眼睨着唐寅,哼道:「王兄要把一个兵团长期驻扎在王宫外?王兄这是要保护王妹呢,还是要为日后的逼宫做准备呢?」 「随便你怎么想吧,我只求做到问心无愧。」唐寅身子向后一靠,象是疲惫地闭上眼睛。 其实,灵霜还真猜对了,这一个兵团的驻军可以有两种作用,如果灵霜听话,那它就是保护灵霜的,如果她不听话,那它就是用来逼宫的。 「如果王妹不接受这个提议呢?」灵霜直视唐寅,一字一顿地问道。 「王兄不允!」唐寅眼睛也不睁地干脆回绝。 「霸道。」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灵霜气乐了。 「你并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唐寅扬了扬眉毛。 你最好去死!灵霜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咒骂道。 第1109章 莫国探报 送走灵霜之后,唐寅本也打算启程返迴风国,可这个时候,乐天送来一份探报,莫国泽平郡的一份探报。 位于泽平郡北部,也就是莫国和新莫国的交界处附近,有一座莫军布置的前沿要塞,根据天眼探查的消息,这座要塞里驻扎着大约五百左右的莫军,其中未发现修灵者,基本都是普通的士卒。这座要塞的功能并非是用来防御新莫国的,主要是起到预警的作用。 看完这份探报之后,唐寅立刻决定,推迟一天动身。 现在他体内灵气空虚,极需要恢復,而这个莫国要塞,兵力不多不少,又恰巧距离仓平不远,正适合他做弥补灵气之用。 当日晚上,唐寅只带程锦一人骑快马出城,离开仓平,悄悄接近莫军的要塞。他二人是半夜三更走的,未到五更就返回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直到第二天的正午,莫军方面才发现一座靠近新莫国都城的要塞发生了意外,里面五百多名士卒竟然一夜之间全部离奇身亡。 要塞里面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可绝大多数士卒都是死在营房里,在睡梦当中被人煳里煳涂的抹了脖子。 整座要塞遍布尸体,却不血腥,因为根本看不到血迹,可也正因为这样,才显得异常诡异和恐怖,好像这五百多名军兵是被怪物吸干了血液似的。 新莫国方面对于此事并不知情,而莫国方面更不会宣扬,不过紧张的气氛却在莫国边境蔓延开来。一座五百多人驻守的要塞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发生这样的惨案,甚至都来不及点燃烟火做示警,匪夷所思,难以想像。边境线上的其它要塞无不是人人自危,生怕同样的噩运降到自己的头上。 第二天,神采奕奕的唐寅踏上归国之路,离开仓平时,新莫国的君主、大臣们齐齐出城送行,场面之隆重,规模之宏大,仿佛唐寅才是新莫国的君主似的。 跟随唐寅一併离开的还有风国的直属军、平原军、虎威军和飞龙军。 经过这次战争,四军的折损都非常严重,合兵到一处,才只有二十多万人。好在对于风国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四军回国之后可以好好的休整恢復。 第44页 一个月后,盐城。 唐寅率领风军凯旋而归,自然受到都城的风国百姓夹道欢迎,其实对于唐寅来说,这场战争并不算胜利,风国未能一鼓作气吞併莫国,但对于其他的风人而言,这场仗已经是大获全胜了,不仅解救了岌岌可危的玉国,还把莫国分离出五个郡,极大削弱了莫国的国力,而且有这五郡之地作为缓冲,莫国已很难再打到风国本土了。 目前风国国内对于唐寅这个君主也渐渐有了两种声音,一种是绝对的支持,认为唐寅是让风国振兴和崛起的英雄,而另一种声音则持有反对态度,认为唐寅穷兵黩武,四处争战,导致风国的青壮人口极剧下降,现在风国的各郡各县,成年女子已远多于成年男子,再这么征战下去,风国的壮年就快死绝了,此为亡国之兆。 见过前来迎接的皇廷大臣和王廷大臣们,唐寅坐在半开放式的马车里,回往王府。 在王府的大堂,唐寅的三位夫人舞媚、范敏、袁千依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自己的夫人都来了,唐寅脸上露出笑容,快步走上前去,不等她们见礼,他先把从莫国带回来的礼物一一送上。 他送的礼物都是根据三女的喜好精心挑选的,给舞媚的礼物是在莫国获得的一口宝剑,给范敏的是珍贵又罕见的珠宝,给袁千依的则是莫国典藏的书籍。 他对三位夫人的特点瞭然于胸,舞媚好武,袁千依喜文墨,范敏最欣赏钱财。对于他送的礼物,三女都是满心欢喜,夫君的体贴也让她们十分受用。 除了这些礼物之外,唐寅还让下面人把在战争中缴获的金银珠宝分出一部分,装成三箱,分别送到舞媚、范敏、袁千依的住处。他向来不是小气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女人。 换过衣服,唐寅穿着便装,与三位夫人在中庭的花园中边吃茶点边聊天,不谈血腥的战争,只讲自己在莫国所见到的一些趣闻和新鲜事。 说到一半,有侍卫急匆匆地跑过来,插手施礼,说道:「大王,皇宫已派人来催了,要大王马上进宫面圣。」 按理说,唐寅回都的第一件事就应该去皇宫面见天子,讲述这次风莫战争的战况和结果。不过他根本没有理会这些,进入盐城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和自己的三位夫人团聚。现在,不仅天子在皇宫的正殿里等他,就连皇廷的大臣们也都有在场,无一缺席,只等他一人。 听完侍卫的禀报,唐寅淡然而笑,说道:「不急!让他们继续等吧!」 「礼法不外乎人情!大王才刚刚回都,路途劳顿,为何不能在王府多休息一会?你去告诉皇宫的人,今日大王不去面圣了。」舞媚看着前来报信的侍卫不满地娇嗔道。 侍卫急忙拱手说道:「是!夫人!」说着话,他作势要走,袁千依抬手把他叫住,先是冲着舞媚摇摇头,示意她不可冲动行事,然后又对唐寅说道:「礼法不可破,夫君可不要为了这一点小事而落了旁人的口实啊!」 唐寅一笑,淡然说道:「千依多虑了,别说没人敢说三道四,即便有人对我不满,又能如何?」说着话,他对侍卫挥挥手,说道:「就按照乐平夫人(舞媚)的意思去做吧!」 「是!」侍卫再不敢耽搁,领命而去。 袁千依知道,现在的唐寅已完全不把所谓的天子和皇廷放在眼里,但心里可以这么想,表面上还应该要过得去,不然皇廷里的那些大臣们恐怕又会暗生事端。 她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夫君……」 唐寅拍拍她的手,含笑说道:「我是真有些累了,不想再去见皇廷里的那些庸才们。」 听他这么讲,袁千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幽幽嘆了口气。 唐寅懒得去皇宫,疲累只是一方面,现在他浑身难受倒是真的。 身上的伤口都已结疤,却奇痒无比,偏偏又没有止痒的特效药,令他心烦意乱。可惜他还来不及休息,上官元吉和邱真这两位丞相就双双找上门来。 君主离都这么久,风国积压的事务还真不多,这多亏有上官元吉在,此时留给唐寅的政务,基本都是上官元吉的提报,针对目前风国制度和法令的改革方案。 别国三位夫人,唐寅和上官元吉、邱真去到书房,落座之后,他打个呵欠,问道:「我说两位丞相,事情是不是真的紧急到非要今天处理不可,改成明天就不行?」 上官元吉闻言,『狡猾』地退后一步,回道:「大王,微臣的事务并不急,不过邱相倒似很急,微臣算是借着邱相的光来的。」 唐寅笑了,扬头道:「好啊,就先谈谈你这不急的吧!」 上官元吉把一卷奏报递交给唐寅,说道:「大王,这是微臣建议的法令改革。」 唐寅好奇地接过,展开一瞧,喃喃说道:「三查三审制?」 「是的!大王,随着我国不断争战,人口越发凋零,这让微臣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到什么时候,人都是最有用的。」上官元吉说道:「每年,我国涉及到死刑的案件不下万宗,涉及到诛灭九族的案件亦过百宗,所以,臣特别提出对这两类案件实行三查三审制,确保做到万无一失,尽可能的杜绝冤案错案。」 「上官丞相的意思是查完案件之后,再审查查案的过程,然后再做复查覆审,最后再做再查再审?」邱真挑着眉毛问道。 第45页 上官元吉点点头,说道:「虽然还有出入,但大致就是这样。」 不等唐寅说话,邱真已先摇头,反问道:「这个三查三审制得花费多少人力,耽误多长时间?」 上官元吉正色道:「对于死刑案件和诛灭九族的案件不管花费多少人力都是值得的,人一旦死了,便不会再復活,涉及人命,岂能儿戏?至于耽误时间会很长,这正是我想要的,耽误的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发现新的线索、新的可疑之处,从而推翻整个案件的定论。我们不应该抱着尽快处死犯人的心理去执行法令,而应抱着尽可能挽救一条或多条性命的心理去执行法令。」 邱真眨眨眼睛,边苦笑着边摇头,说道:「乱世当用重典!上官丞相的建议,我难以理解,也无法表示贊同。」 唐寅也是越听越头大,按照上官元吉的理论,等于是为死囚犯做开脱,这会不会纵容人们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呢?这种事情,即便拿到现代也无法得到定论。 他沉吟半晌,问道:「我国的人口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对于这一点邱真和上官元吉的态度倒是一致,二人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是的,大王!」 第1110章 言论严重 浪费资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唐寅作为风王,他在风国所浪费的资源就是人力。 长年不断的战争,虽说为风国掠夺了大量的财富和广阔的土地,但也让风国的青壮人口急剧下滑,现在,代价终于找上门来,不满的言论也渐渐开始盛行。 唐寅看看上官元吉,又瞧瞧邱真,问道:「有多严重?」 上官元吉皱紧眉头,低声说道:「有些郡县的村子里已找不到青年男子,都是些妇女、孩子或老人在耕种。」 唐寅喃喃说道:「竟然有这种情况,为何不早说?」 上官元吉说道:「以前并没有发现,是最近做户籍查核的时候才注意到的。另外,现在民间也渐渐有了对大王不满的言论,认为大王再继续对外征战下去,会……」 「会怎样?」 「会……会导致亡国。」上官元吉垂首,硬着头皮说道。 唐寅挑起眉毛,问道:「你也这么认为吗?」 上官元吉不敢直接承认,拐着弯说道:「微臣认为,以目前的国情来看,应做好长期休养生息的准备。」 啪!唐寅重重地拍下桌案,沉声说道:「我风国的敌人有多少,你不是不知道,你想休养生息,你想不对外征战,可是你的敌人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对外的种种战争,那不仅是打击你周围的敌人,掠夺他们的财富,削弱他们的国力,更是对其他那些劲敌的一种炫耀和示威,展示自己的武力,从而产生威慑力,让那些敌人不敢贸然来犯,这些你都不懂?」 啊?上官元吉还真没想得如此深远,而且他也不懂得军事上的问题。他不会不懂装懂,实话实说道:「微臣确实不懂,这些,臣也未曾考虑过,是臣的疏忽。」 唐寅不想听这些没有的废话,他问道:「可有解决的办法?」 「微臣所提的法令改革正是缓解危机的策略之一。」上官元吉立刻把话题拉回到自己提出的改革上。 「恩!」唐寅点点头,嘟囔道:「如果可以,把死刑都应该废除掉,让那些犯有死罪的死囚统统上战场,充当敢死队,以功抵过。」 「若是如此,怕是我国将要法度大乱了。」上官元吉还没有唐寅那么疯狂,急忙做出提醒。 「我知道,随便说说而已。」唐寅耸耸肩,言归正传,道:「你提的这个三查三审制可以执行,准了。」说着话,他在上官元吉的奏章上写上『准奏』二字,然后盖上玉玺。 「多谢大王!」上官元吉接回奏章,同时深施一礼,并把另一份奏章又递交到唐寅面前。 唐寅嘆了口气,苦笑道:「还有?你要上奏的事情还真多!」 说着话,他展开一瞧,奏章上写的是上官元吉关于鼓励生育的政策,只要肯多生育,不仅能减少税收,而且还可以得到一定的土地补偿。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唐寅一句话都没再多问,直接批准。刚处理完这份奏章,上官元吉从袖口里又抽出一卷,见状,不仅唐寅傻眼,另一边的邱真也一个头俩大。 上官元吉简直是没完没了,谁知道他袖子里到底藏了多少份奏章,等把他的事处理完,估计得等到明天早上去。不等他说话,邱真抢先道:「大王,臣有事启奏。」 听邱真开口,唐寅如释重负,急忙把上官元吉凉到一边,笑呵呵地问邱真道:「邱相,你有何事?」 「也是关于我国青壮人口锐减问题。」邱真说道:「目前,在我国徵收新兵已越来越困难,军饷一直在提高,可肯投军的新兵却越来越少,这并非我风人失去凝聚力和报国的决心,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兵源不足,所以,臣想到一个解决方案,请大王过目。」 唐寅接过邱真的奏章,只看了两眼,便倒吸口凉气,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在宁地和莫地徵收新兵,编入中央军内?」 邱真道:「事实上,大王不是早已经这么做了嘛!南业将军的虎威军和左双将军的飞龙军,都是以宁人为主的中央军军团。」 「可是这支两军的战斗力都不强,远不如平原军、三水军、直属军等这些纯粹由风人组成的军团。按照你的意思,把宁人、莫人混编到全体中央军里,那么,平原军、三水军、直属军等军团的战斗力不会因此受影响吗?」唐寅眉头拧成个疙瘩,由宁人组成的军团,打打下手还可以,怎么能够和平原军这些军团相提并论呢? 第46页 「臣以为不然。以平原军为例,即便加入了大批宁人或者莫人,平原军还是平原军,战斗力绝不会受到影响。」邱真正色说道。 「哦?你凭什么这么说?」 「宁人、莫人和我们风人没什么区别,大家同样吃的是五谷杂粮,难道宁人、莫人的体质就天生不如风人强壮吗?臣以为不是。他们之所以没有风人作战勇勐,只是因为所在的军团不同,作战的决心不同罢了。每个军团都有自己的特点,也就是大王所说的军魂,象平原军,早就被烙印上刚勐强硬,宁死不折的军魂,新兵加入进来,很快便会融入到军团的整体当中,继承军团的意志,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不管是风人、宁人或是莫人,都会如此。至于作战的决心,这取决于将士们有没有归属感,只要宁人、莫人也能认为自己是风国的一员,便会在战场上被风人将士所感染,便会在与敌对阵时有拼死一战的决心。」 唐寅细细琢磨邱真的这番话,过了良久,他慢慢点下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大王,风人毕竟是有限的,风国也不可能只靠风人自己去征服整个天下,既然我们现在拥有宁北八郡、莫北五郡,如此庞大的兵源可供我们选择,大王怎能视而不见呢?」 「可是,如何才能让宁人和莫人在我军军中找到归属感,从而有拼死一战的决心?」唐寅眯缝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邱真。 「臣以为这不仅需要大王对风人、宁人、莫人一视同仁,还需要给予肯投军的宁人和莫人一定的实惠。」 「详细说说。」 「啊!这些臣在奏章上已经写明了。」邱真指了指唐寅手中的奏章。 唐寅低头细看,边看边说道:「变更户籍……」 「是的。」邱真解释道:「只要有宁人、莫人肯投军,只要他们愿意,便可以更改他们的户籍,让他们成为风人,如果在军中立功,还可以选择得到他们家乡的土地或者是风国本土的土地,即便退伍,也可以在自己的家乡或者风国本土以耕地维生。」 「恩!」唐寅一边听一边大点其头,笑呵呵地嘲讽道:「此项优惠一开,宁地和莫地的反叛势力就更容易混入我军军中和我国的本土了。」 邱真苦笑,无奈地说道:「大王,有利必有弊,哪能诸事都可以做到两全其美呢?」 「没错,你说的这一点我是贊成的。」唐寅放下奏章,胳膊肘拄着桌案,轻轻敲打自己的额头。 邱真提出的军务改革,确实能极大缓解风国的青壮人口压力,可是效果如何,谁都说不清楚。 要知道事关重大,一旦效果不佳,可不是改革失败那么简单的,最起码会直接导致风国的一个或者几个主力军团在战场上全军覆没,更甚者,可能会让风国在未来的战争中战败。 琢磨了许久许久,唐寅又轻轻拍打奏章,对邱真说道:「此事……还需要再斟酌、再商议,再问问各军军团长的意见。」 「这是自然,只要大王认为可行,臣自会去找各位将军一同磋商,询问诸位将军的意见,最后呈交给大王一份详细的办法。」邱真应道。 「恩!」唐寅扬头一笑,说道:「就去做吧!」 「是!大王!」邱真答应一声,但却没有任何要告退的意思,唐寅看看外面,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他有气无力地问道:「还有事?」 「是的,大王。是关于各军团军团长、兵团长、千夫长轮调的事宜。」邱真又递交上一份奏章。 「轮调?」唐寅接奏章,瞧了瞧,随手放下,举目不解地看着邱真。 「在军团里,军团长做的时间久了,兵团长难免不会变成他的亲信,兵团长做的时间久了,千夫长又难免不会成为亲信,千夫长做的时间久了,下面的士卒们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亲信。人心难测,大王若想牢牢控制全军,就必须得排除党羽、派系,一年或者几年一次的轮调正是预防党羽、派系成形的最佳办法。」 「这么做,不会影响各军团的战斗力吗?」人与人在一起久了,容易产生信任和感情,这确实方面了党羽、派系的形成,但是人与人长期的相处还会形成默契,在战场上,默契也是提升整体战斗力的重要因素之一。 「势必会有影响。」邱真诚言道:「但为了预防不测,轮调也势在必行。」 唐寅注视邱真许久,然后眼珠转了转,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问道:「邱真,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第1111章 军政改革 「那倒没有。」邱真说道:「有大王在,没人会作乱,也没人敢作乱,但是,大王不会永远都在,总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到时,会不会有人拥兵自重,可就不一定了。」 这话也只有邱真敢当着唐寅的面说,而且还不会引起唐寅的反感,只会令他更加警惕。 唐寅轻敲额头,沉思半晌,点点头,重新看这份奏章,又想了一会,说道:「各军的军团长和千夫长暂不轮调,兵团长可做适当的调动,此事,就由你去全权处理吧!」 邱真沉吟片刻,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臣,遵命!」 兵团长是承上启下又极具实权的职务,在军团中尤为重要,唐寅只调动各军的兵团长,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虽然未尽如人意,但邱真也能看得出来,这是大王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第47页 处理完邱真这两份奏章之后,唐寅已觉得异常疲惫,见上官元吉还有继续上奏的意思,他摆摆手,说道:「元吉,其它的事你就去和大臣们商议吧,讨论出结果,让我看下就行了。」 「是!大王!」上官元吉拱手施礼,随后与邱真双双告退。 风莫战争结束之后,在风国左右丞相邱真和上官元吉的提议之下,风国很快进行了大规模的军政改革,所涉及到的范围之广,各方各面皆有触及。 其中对军务的改革堪称大刀阔斧,出身于宁地、莫地的青壮年被大批徵收到风国中央军的新兵当中,然后再分配到各军团,打破了风国主力军团被风人垄断的常规,这也是开了列国的先河。当然,风国之所以这么做并不代表当时风国的思想有多先进,只是被形势所的无奈之举罢了。 不过由它所引发出的连锁效应却是不可估量的,其中最为显着的一点就是宁人和莫人在风国的地位大幅度提高,风人对宁人、莫人失去了高人一等的心理优势,社会地位已渐渐变成平起平坐,这也最大限度促进了风国各地人口的真正融合。 风国之所以能越来越强势,国力越来越强盛,自然和唐寅这个君主有直接关系,不过,他在列国国君当中的能力并非是最强的,恰恰相反,他处理军政事务的能力甚至都不如宁国的亡国之君严初,只是他是思想在当时绝对是最开明、最先进的,而且有识人之明,能准确地判断出哪些是能臣,哪些是庸才,进而分辨出哪些进谏有益,哪些进谏有害。 翌日,唐寅休息了一晚,终于决定进皇宫面见天子。 昨天殷谆和皇廷的大臣们苦等唐寅半个多时辰,结果只等来他『身体疲惫,不适面圣』的回话,这令殷谆和许多的大臣们极为不满。 今日上朝,不少大臣便迫不及待地在殷谆面前埋怨唐寅的不是,弹劾他越来越不把天子放在眼里,有不臣之心。 殷谆又不是傻瓜,当然能感受到唐寅对自己怠慢又傲慢无礼的态度,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降罪于唐寅吗?只怕那反而会引来杀身之获。现在他已不求唐寅能对自己有多尊敬、多礼让,只求他不来找自己麻烦,别让自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不来台就行了。 朝堂之上,殷谆沉默不语,下面对唐寅不满的义愤填膺之声此起彼伏,正在这时,大殿外有侍卫高唿唱吟道:「风王殿下到——」 只是一瞬间,朝堂上一切不满的声音全部停止,整间大殿里,静得鸦雀无声,大臣们一各个垂着首,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喘,即便是殷谆,都下意识地坐直身躯,精神绷得紧紧的,浑身上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随着哗啦啦的脚步声,唐寅迈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环顾左右,然后目光落在正前方的殷谆身上,大步上前,拱手施礼,说道:「臣,唐寅,见过陛下!」 「爱卿免礼!」殷谆欠了欠身,急忙向唐寅摆下手。 唐寅挺直身躯,虎目弯弯,笑问道:「刚才陛下和列为大人在商议什么?臣不来时还是热热闹闹的,怎么臣一上殿,就没人肯说话了呢?」 大臣们身子一震,头垂得更低了,殷谆强颜欢笑道:「没、没什么!爱卿不要多心。」 多个狗屁心,此地无银三百两!唐寅心里冷笑,不再多说废话,把此次风国对莫国的战况向殷谆三言两语的介绍一遍,然后大声说道:「邵俊王兄已于莫北五郡称王,正积极剿灭以邵方为首的莫国叛党,陛下理应下旨褒奖邵俊王兄对天子的忠心!」 「是、是、是!爱卿所言有理。朕……这就下旨!」殷谆连连点头,一副极为贊同的样子。 见状,唐寅不再多说别的,拱手说道:「若无它事,容臣先行告退。」 殷谆抬手说道:「爱卿请。」 唐寅转身的同时,对左右的大臣们说道:「列位大人若无要事,也都告退吧。在人背后说三道四,犹如长舌泼妇。」说着话,他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 大臣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大臣真就站起身,迈着小碎步如履薄冰地退出大殿,另有一些大臣则跪坐在原地没动,有的面露哀色,有的则是气得直哆嗦。 殷谆长嘆了一声,挥挥袍袖,有气无力地说道:「退朝吧!」 离开大殿,唐寅可未出皇宫,而是去往华英殿探望殷柔。边向华英殿那边走他边问随行的阿三阿四道:「礼物都带齐了吗?」 阿四把捧在怀中的几只小盒子数了数,应道:「大王,一样不少。」 唐寅乐呵呵地点点头,说道:「我想,柔儿一定会喜欢的。」 阿四也笑了,说道:「大王对公主殿下如此用心,公主殿下自然会深受感动。」 唐寅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浓,同时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小调。 当他进入华英殿的大院时,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穿梭于院中的宫女们一各个都是低垂着头,不苟言笑,步履匆匆,院中也出奇地安静,气氛沉闷又诡异。 唐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加快脚步,来到殿门外,正好看到傲晴和肖敏守在外面,他心中一动,凑上前去,问道:「傲晴、肖敏,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唐寅,傲晴急忙施礼,说道:「回禀大王,是……是公主病了。」 第48页 「病了?什么病?很严重吗?」唐寅紧张地追问道。 「心病!」肖敏抢先回答,接着斜眼瞪着唐寅,说道:「自从知道你要回都,公主原本是很高兴的,可是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公主突然变得不开心了,今日早上就开始觉得不舒服,到现在都没有下床。」 「我做了什么?」唐寅颇感莫名其妙,今天是自己回盐城的第二天,自己能做什么?他眉头拧起,边推殿门边说道:「我进去看看……」 他话没说完,肖敏伸手把他拦住,摇头说道:「公主已经交代过了,无论谁来都不见。」 唐寅扬起眉毛,质问道:「难道本王也不行。」 肖敏是殷柔是侍卫长,又是殷柔从小到大的玩伴,旁人或许会怕唐寅,但她可不怕。她重重地点下头,重申道:「无论是谁。」 「哦!」唐寅点点头,仿佛听到什么声音,回头一瞧,惊讶道:「陛下也来了!」 肖敏面色一正,急忙回身准备见礼,不过这时唐寅已如泥鳅一般从她身边闪过,推开房门,走进房内。 看到院中空空,根本没有天子的影子,肖敏这才知道上当了,可再想拦阻唐寅已经来不及,她在外面气得直跺脚,满脸涨红,低吼道:「唐寅,你这是假传圣旨……」 咣当!进屋的唐寅已回手把房门关上。穿过正堂和里侧的书房,来到殷柔的寝房,举目向里面一瞧,殷柔正平躺在床榻之上。 原本洁白无暇的面颊此时更显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让唐寅有种错觉,好像她会随时消失似的。 三步并成两步,唐寅来到床榻前,蹲下身形,嘴巴张开,本想叫醒殷柔,可转念一想,又把到嘴边的话音咽了回去,就是蹲在那里,默默地端详着她。 其实殷柔并没有睡,她知道唐寅来了,当他刚一进屋的时候就知道,本以为唐寅会叫醒自己,没想到自己身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过了许久,久到殷柔以为唐寅可能离开了,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转头一瞧,正看对上唐寅亮晶晶的双目。 「你……」没有走? 「听说你病了?」唐寅见殷柔醒来,立刻关切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看到他一脸关心的样子,殷柔立刻又把眼睛闭上,喃喃问道:「你来做什么?」 想不到隔了这么久,殷柔和自己见面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生疏。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问道:「柔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良久没有回话,过了半晌,殷柔深吸口气,勐然睁开眼睛,直视唐寅,一字一顿地问道:「我听说有人慾对皇兄不利,而那个人,就是你!可有此事?」 第1112章 满心苦涩 「听谁说的?」唐寅笑问道。他脸上不动声色,肺子可快气炸了,别说没有此事,即便是有,也不应该跑到殷柔这里说三道四,传话之人,其心可诛。 「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只需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这等事!」殷柔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唐寅,象是要一直看到他的心里似的。 柔弱的殷柔难得有表现如此强硬的时候,这让唐寅也甚是意外。他和殷柔对视了一会,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柔儿,你相信我吗?」 这句问话,让殷柔的回答有些迟疑,以前她是绝对相信唐寅的,可是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确定了。她诚实地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 唐寅心头一阵刺痛,勐然之间,他感觉自己和殷柔中间似乎生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即便两人近在咫尺,但自己却触摸不到她。 他轻轻唿出口气,语气低沉地幽幽说道:「若不信我,又何必还来问我?」 「但是,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明!」 「我绝无加害天子之意,更无篡权夺位之心。我这么说,你可以放心了吗?」 唐寅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所做的事,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殷柔,结果却换来了殷柔对自己的不信任。这让唐寅觉得心寒。 看得出唐寅眼中的幽怨,也听得出他言语中流露出的受伤,但殷柔明白,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心软。 现在的皇廷已完全受风国挟制,满朝的文武大臣们没人能保护得了天子,唯一能保护天子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而她手中的武器就是唐寅对她的在乎。 「我希望你做出保证。」 「保证?保证什么?」 「永远不会加害皇兄!」 唐寅默然,过了良久,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柔儿,告诉我实话,在你眼中,到底是你的皇兄重要一些还是我更重要一些?」 殷柔几乎连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说道:「皇兄!」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唐寅缓缓站起身形,没有再看殷柔,也不敢再看她,再多看她一眼就象是在自己的心口上多割一刀。 他没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亲情有多重要,他只知道在他心里殷柔是最重的,而反之,却不是。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殷柔,噗嗤一声笑了,却笑得满心苦涩,他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你想让我做出这样的保证,我可以做到。就这样,我先走了,你……多休息。」说话的同时,他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殷柔从床榻上坐起,伸出手来,想叫住他,告诉他其实在她的心里他和皇兄同样重要,可是手停在空中,心里的话却没有吐出来。 第49页 唐寅走得很快,快到几乎是逃出大殿的,见他出来,阿四立刻迎上前去,把怀里捧的小礼盒递到唐寅面前,笑问道:「大王是出来拿礼物的吧?」 犀利的目光落在阿四脸上,然后缓缓下移,一直落到他怀中的小礼盒上,唐寅咬了咬嘴唇,低声怒吼,手臂勐的一挥,把阿四捧的几只小礼盒一併打飞出去。随后他边向外走边沉声说道:「傲晴,跟我出来!」 唐寅的脸色阴沉的吓人,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阿三阿四也顾不上去捡礼盒了,急熘熘地跟在唐寅身后,傲晴和肖敏对视了一眼,不自觉地咧下嘴,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华英殿外,他勐然顿住脚步。时间不长,傲晴跟了上来,垂头低声说道:「大王!」 唐寅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平復下来,等了一会,他转回身,面无表情地问道:「我不在都城期间,有谁和公主殿下走得最近?」 傲晴心中一颤,谁和公主走得最近?那还用问吗,除了自己,就是肖敏啊!她沉默片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说道:「是……是属下和肖敏……」 她话还没说完,唐寅已伸手把她提了起来,冷冷道:「我问的不是你们,除了你和肖敏之外,还有谁?」 唿!傲晴暗暗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用袖口掸了掸额头的冷汗。她咽口唾沫,低声说道:「大王,皇宫重地,旁人很难接近,能和公主接触到的,也只有左相之子,蒙田蒙将军了。」 蒙田?!恩,那就没错了,定是此人在暗中捣鬼,在殷柔面前搬弄是非。唐寅眼睛眯了眯,说道:「此人居心叵测,日后,你要严加提防,当他再来找公主时,无论有多要紧的事,你务必要守在公主身边,另外,把他每次过来的时间和谈话的内容都一一记录下来,我要查看。」 「是!大王!属下明白了。」傲晴连连点头。 「好了,没有其他的事了,你回去吧!哦,对了,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常来,你替我照顾好公主。」唐寅气归气,寒心归寒心,但对殷柔的感情并没有减弱。 见唐寅要走,傲晴忙道:「大王?」 「怎么?还有事?」 「没……没什么事,只是有几句话想对大王说。」傲晴受唐寅指派,陪伴公主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么长时间接触,她觉得公主不仅仅美若天仙,性格也单纯善良,和蔼又无娇气,越是接触,就越发喜欢公主这个人,她也很希望公主和大王之间能有个美满的结局。 她沉吟了片刻,谨慎地说道:「现在皇廷的情况,大王应该再了解不过了,公主缺乏安全感也是可以理解的,加上大王对天子……的态度,公主难免会误会大王,可能说出一些过激的话,大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唐寅眨眨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傲晴良久,好一会,他嘴角挑起,乐了,点头道:「谢了。」说完,再没有其他的表示,带着阿三阿四走开了。 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可一直在琢磨傲晴这番话,细细想想,觉得傲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不把天子和皇廷放在眼里,身为天子的殷谆又怎能不感到屈辱和害怕呢,而身为公主的殷柔又怎能不感同身受呢?看来,为了避免再伤害到殷柔,自己在殷谆面前还得多收敛才行。想到这里,唐寅心烦意乱地抓抓头髮,并重重嘆息了一声。 和殷柔不欢而散后,唐寅好久没有再去找她,一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其二,也是他确实太忙了。 数日来,唐寅被四面八方传来的奏报忙得团团转,除了要应付本国繁杂的事务之外,现在又多了风国在玉国的驻军事务和莫北五郡的事务,即便有大臣们分担,可他仍累得快要发疯。 有时候,唐寅也不得不佩服上官元吉在处理内政方面的天赋,他不在盐城期间,风国的大小政务都是靠上官元吉代为处理的,而且做的面面俱到、井井有条,现在让他做这些,只几天的工夫就感觉受不了了。 这日,莫北五郡传来战报,莫国的中央军又对新莫国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进攻,泗水郡的莫军被驻扎在安丘的三水军和天鹰军合力打退,而进攻都城仓平的莫军也在守军的坚守之下无功而返。 虽说莫国的这次进攻又以失败告终,但根据天眼和地网所探查到的情报,莫国还会在近期内再次发动全力勐攻。 莫国一再把战争的矛头指向莫北五郡,其实这正是风国想要的,如此的消耗,对于莫国的整体国力而言无疑是巨损,可是相对的,新莫国的局势也变得岌岌可危,只凭藉五郡之地,想与整个莫国抗衡,谈何容易,不仅兵力不足,支持战争的资源也开始出现短缺,粮草严重不足。 为了挽救新莫国这个傀儡政权,风国只能把本国的资源和粮草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莫北五郡,短时间内,风国还能支持,但长此以往,风国也会不堪重负,急需要解决的方案。 对于这个情况,唐寅在朝堂上特别提出了针对莫国的第二次国战,此战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彻底击溃併吞并莫国。 目前风国的新兵徵收得很快,有过半的新兵来自于宁地,宁人已经成了新兵中的主力军。也正因为新兵填补得很快,唐寅才敢提出第二次对莫战争。 听说又要开战,而且还是以吞併整个莫国为目标的开战,风国的大臣们皆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第50页 见状,唐寅疑问道:「诸位都认为现在我国无力再发动一次对莫战争?」 邱真看看了旁人,见无人肯站出来说话,他站起身,跨步出列,说道:「大王,我国刚刚和莫国打完一场国战,各军团损失惨重,现在新兵徵收的形势虽然乐观,但毕竟还远没有训练成型,草草分配到各军团当中,恐怕会大副降低各军团的战斗力,对莫征战一事,还往大王三思而行。」 「这些我明白。」唐寅正色道:「我并不是要马上开战,但前期的筹备需要立刻开始。我有看过机巧山庄研制的一些大型攻城武器,其中许多方案都很精妙,也很实用,我想,现在有必要进行大规模的生产,并先行运送到莫北五郡,做战前囤积。」 第1113章 战备囤积 邱真想了想,觉得这倒是可行,点头说道:「大王英明,不管要不要对莫国发动第二场国战,做战备囤积都是有必要的,以我国目前的财政,也完全可以支持。」 「恩!」唐寅举目对军械司的总管夏语芙说道:「散朝之后,语芙小姐请到我的书房来议事。」 「是!大王!」自玄望断臂之后,夏语芙已正式接管风国的军械司,官阶也提升到从二品,现在已属风国重要的高官之一。 邱真能理解大王为何急于向莫国发动第二场国战,那就是新莫国这个无底洞已开始消耗到风国的国力了。 他想了想,拱手说道:「大王,关于支援新莫国的粮草和军备一事,只靠我国一国之力恐怕还不够,大王需及时传书于玉国,让玉国出力分担。」 唐寅一怔,问道:「玉国能同意吗?」 邱真笑了,说道:「风玉两国已成联盟,既然是盟国,步调理应一致,何况,用新莫国拖住莫国的主力大军,受惠的不止是我国,也有玉国,让玉国出钱出力,理所应当。」 上官元吉大点其头,接道:「邱相所言极是,微臣也以为大王应传书玉王殿下,请玉国配合我国。」 左右丞相都这么说了,唐寅不再迟疑,说道:「好!就依邱相之见。元吉,你代我给玉王写封书信。」 「遵命!」 而后唐寅还询问了新兵的训练情况,等众人都无事启奏,这才退朝。 唐寅让邱真、夏语芙和军中的将领们统统留下,到书房中一同商议哪些武器适合投入实战,好准备做战前的囤积。 书房里,夏语芙按照草图把机巧山庄研制的大型武器详细地向众人一一讲解。机巧山庄带有游侠性质,所研制的东西大多是单人使用的暗器,并不了解军队使用的大型器械。 这次提交的一系列草图,是夏语芙特别谘询各军的将领之后才开始研制的,针对性很强,讲究的是实用和简洁,方便在战场上投入使用,而制造起来又不会太繁琐。 通过众人的仔细斟酌,很快便把需要大批生产的类别定了下来。在攻城方面,有箭楼、冲车等武器,在军团对战中,有阵车和冲车等武器。其中的阵车是特别针对莫骑兵设计出来的,阵车的正前面是一人多高的铁板,上面布满尖刃,整辆阵车异常沉重,不适合冲锋陷阵,但极适合做防守之用,尤其适合抵御骑兵的冲锋。 定下需要赶制的武器,唐寅责令夏语芙,马上让军械司开始赶工,就这几种武器进行大规模的生产,然后由直属军做护送,运往霸关,再以霸关做中转,并由驻守霸关的赤峰军运送到莫北东江郡的合田镇。 合田镇位于东江郡和正中郡的交界处,属交通要道,风国选择在此镇做囤积之地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进,可直接进入正中郡的南方战场,退,亦可退回到己方重兵把守的霸关,所以无论进攻还是后撤,物资的转移都很方便。 这些前期的筹备正是风国准备进行第二次对莫战争所迈出的第一步。 半个月后,肖娜由贝萨返迴风国盐城,同时还带回来一条很重要的消息,对于风国和莫国之间的战争,贝萨愿意对风国提供援助。 援助的品项包括贝萨特有的帕布马五万匹、重装骑兵盔甲五万套、贝萨重铁枪五万支,这些东西组合到一起,正好可以为风军装备出五万的重装骑兵。 当然,贝萨提供五万重装骑兵装备也不是毫无代价的,贝萨要求风国开放宁北二郡,并允许贝萨效仿风国,在提亚设置长期驻军。 现在贝萨与杜基的战争已经结束,毫无悬念,杜基全境被贝萨所吞併,既然杜基已成为贝萨的一部分,那么与宁地交壤的地区也需要开放,贝萨希望风国能在宁北二郡对贝萨商人施行减免税收的优惠政策。 这一点唐寅完全可以接受,毕竟是双方互惠的事情,但是让贝萨在提亚设置驻军的问题上,他当场就一口否决了。 提亚只能成为一个国家的属国,怎能设置两国驻军,成为两个国家的属国呢?别说提亚不会同意,风国的大臣、民众也无法容忍。 见唐寅态度坚决,肖娜正色说道:「夫君,莫国骑兵骁勇善战,以步兵对抗骑兵非明智之举,而风国一旦拥有了重装骑兵,那正是轻骑兵的克星,可在战场上的正面交锋中占据上风和主动,夫君不可因小失大啊!」 唐寅笑了,说道:「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你我已经成亲,你就是风国的人,你的立场应该是在风国这边,而不是贝萨那边,你回娘家,也应该尽可能的为风国争取利益,而不是帮着娘家人分颳风国的利益。」 第51页 肖娜摇摇头,说道:「夫君,在我心中贝萨和风国都是我的家,我也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不偏不倚。以为风国装备五万重装骑兵为代价,换取在提亚设置驻军,对于贝萨而言,并未占得什么便宜。」 唐寅可不这么认为,提亚各领域的科技和技术都非常先进,一旦贝萨在提亚设立驻军,提亚的科技和技术便会源源不断地流入到贝萨,其中的价值又岂是区区五万重装骑兵的装备能等同的?他含笑说道:「贝萨提供的重装骑兵我可以不要,但在提亚,除了风国之外,绝不会再有第二国的驻军。」 想不到他在这个问题上竟然如此坚持,肖娜也颇感无奈,眼珠转了转,退而求其次,说道:「若是这样……那让提亚对贝萨进行贸易开放总没问题吧?」 提亚是个相对封闭的国家,以前只对宁国和杜基施行适当的开放政策,后来杜基军入侵,两国关系彻底破裂,现在,提亚对外开放的国家只剩下风国。 让提亚对贝萨施行贸易开放,等于是给贝萨机会窃取提亚的科技和技术,还是会直接影响到风国的利益。 唐寅依旧摇头,说道:「提亚只是弹丸之地,人口又稀少,贝萨想要贸易,风国完全可以支持,何必非要在提亚这个小国上打主意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唐寅对提亚的封锁态度真让肖娜有些不高兴了。 其实提亚的科技和技术早已开始流入到风国,贝萨想要的话,可以从风国引进,只是那需要看风国的脸色,而且还要花费大笔的金银从风国手上购买。 「夫君,你我是夫妻,现在我来亲自向你开口,你也一点颜面都不给吗?」肖娜也了解唐寅的脾气,硬的不行,马上软化态度,同时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用哀怨的眼神睇着他。 唐寅心中暗笑,哪会不明白肖娜打的什么主意。仔细想想,以风国和贝萨的关系,他确实很难一直封锁提亚,提亚对贝萨的开放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想到这里,他故意露出难色,皱着眉头,背着双手,在肖娜面前来回踱步,象是左右为难。 在肖娜眼巴巴的注视之下,他考虑了好一会,方勉为其难地说道:「提亚可以在边境对贝萨开放一城,这已是夫君所能承诺的极限了。」 「真的?」肖娜又惊又喜,快步来到唐寅近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喜笑颜开道:「父王若是知道此事,定会十分高兴的。」 虽说只开放边境一城,但也代表着打开了豁口,以后距离提亚的全面开放也就指日可待了。 肖娜的热情让唐寅有些错愕,但很快适应过来,他顺势搂住肖娜纤细的腰身,笑道:「既然乱七八糟的杂事谈完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经事了。」 「刚才谈的那些还不算正经事?」 「当然!」唐寅贼笑道:「男女之间的正经事一般都是在床上谈的。」 肖娜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开放如她,白皙的面颊也变得绯红。她现在还穿着贝萨的传统的礼服,衣料把身躯包裹得紧紧的,可也更加衬托出她凸凹有致的完美身材。 看着含羞带涩的肖娜,唐寅小腹为之一热,手臂微微用力,把她横抱怀中,快步走到床榻前,轻轻放下她,在亲吻她的同时,双手也没闲着,努力和她礼服上繁琐的绳带作战。 过了好一会,唐寅才把她身上的礼服解除,肖娜也将他身上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两人在床榻上坦露相对,室内的温度也随之激升。 唐寅和肖娜谈不上老夫老妻,可也清楚的知道她身上每一处的敏感地带。 他别有用心地挑逗着她,却迟迟不肯进入她的体内,引得肖娜娇喘连连,洁白无暇的肌肤透出淡粉色的红晕。 「寅……」肖娜边急促地喘息着边催促他。 唐寅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五万的重装骑兵不够组成一个军团,还需要更多一些。」 「那……那要多少……」 「至少八万。」 「夫君太……太贪心了……」 「你不是吗?」不等她回答,唐寅已用自己的嘴巴堵住她的樱唇。 第1114章 互惠互利 不管唐寅用什么手段说服肖娜,最后风国和贝萨总算是达成了共识。 风国以宁北二郡完全对贝萨商人免税和开放提亚一城为条件,换取了贝萨提供的八万匹军马和八万套重装骑兵装备。 贝萨提供的八万匹战马和八万套装备的价值可用天文数字来形容,可宁北二郡的免税和提亚的开放,对于贝萨而言也是可以长期获利的,很难说在这次交易中到底谁占了谁便宜。 以前风国有囤积贝萨的重装骑兵装备,而且还组建了一个重装骑兵兵团,只是人数太少,强拉上战场也发挥不出威力,一直留在盐城没有动用过,但现在拥有了八万骑兵的配置,这足可以让风国组成一支真正的骑兵军团。 风国军方上下对于此事都非常重视,各军团的统帅也都对这支即将成立的骑兵军团虎视眈眈,无论把这十万骑兵放到哪个军团里,都可以使其战力得到质的提升。 不过唐寅并没有打算把组建的十万重装骑兵分配到已有的军团当中,而是决定再成立一支新军团。 风国目前已经拥有平原、三水、赤峰、直属、天鹰、虎威、飞龙、飞羽八个军团,对于骑兵军团,他没有再费心去取名,直接以排位命名为第九军团。 第52页 至于军团长的人选,他暂时没有想好,在他心目中,叶堂、高宇、齐横都可以胜任。 叶堂和高宇皆为风人,忠诚度毋庸置疑,二人又都文武双全,可是和齐横比起来,能力还是略显不足,但齐横偏偏是莫人,唐寅对他还无法给予充分的信任。 八万重装骑兵的配置,贝萨也无法一下子全部提供给风国,还需要从贝萨各地一批批的抽调,然后再向风国运送。这正好给了唐寅充足的考虑时间。 为了军团长一事,他特意找来邱真商议过几次。后者有提醒他,风国自建国以来,还从未设立过骑兵军团,而且这次设立的还是在战场上兇悍无比的重装骑兵军团,属重中之重,军团长的能力可以不是最强的,但对风国和君主的忠诚绝对要最高的。邱真这么说,就等于是否决了齐横这个人选。 仔细想想,唐寅也觉得邱真说得有道理,若是排除掉齐横,那么军团长的人选就容易定了,叶堂和高宇能力相当,无论选谁效果都差不多。 心中有了人选,唐寅在朝堂上还当面提点过叶堂和高宇,让他二人尽快学会贝萨语,同时也要找机会向肖娜和与她同来风国的贝萨将领多请教有关重装骑兵的战略、战术。 唐寅这么说,虽未直接讲明让叶堂和高宇担任骑兵军团长,但其中的意思已是心照不宣了。同在朝堂上的齐横低着头,咬着牙,身子绷得紧紧的。 他自信自己的能力远在叶堂和高宇之上,但大王宁可选这两人做骑兵军团长也不选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非风人,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火气堵在胸口,快把他憋炸,他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瞥向文臣那边的郭诀。这时,郭诀也刚好向他这边观望,面带微笑,同时以眼神示意齐横沉住气,不要着急。 郭诀对齐横没什么好感,但身为莫人又同在风国为官,又让他不得不和齐横走在一起。其实他也很希望齐横能争取到这个重装骑兵军团长的职务,如此一来,会让莫人在风国朝堂上的地位提升一大截,可是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不然一个不好,不仅得不到想要的职务,还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等散朝之后,在王府外齐横追上郭诀,坐进他的马车里,齐横终于把怒气表现在脸上,愤愤不平地捶下车板,怒声道:「先生你说,我齐横比叶堂、高宇二人如何?」 郭诀一笑,淡然提醒道:「齐将军动什么怒嘛!不管怎么说,叶、高两位将军救过你的命,你嫉恨自己的救命恩人,总是不对的。」 「一马归一马!」齐横沉声说道:「叶堂和高宇确实救过我,若是他二人有难,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会去保下他俩,何况,我气的并不是他二人,而是气……」下面的话他没敢说。 郭诀悠然而笑,直接挑明道:「你气的是大王。」 齐横打个冷战,下意识地挑起窗帘,向车外瞧瞧,然后咧着大嘴说道:「郭诀先生,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 郭诀依旧是满脸的轻松,说道:「其实,大王不选你,而选叶、高两位将军,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我不是风人嘛!」齐横最气的就是这一点。 「啧!」郭诀不满地啧了一声,正色说道:「大王是我所见过、听说过的最没有等级观念、种族观念的君主,左双将军如何,不是风人,不也做到了军团长吗?近了说,青羽将军如何,同样是莫人,但现在也是一军统帅了。」 齐横吸气,老脸一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是我失言了。可是,那大王这次为何选叶堂和高宇,而不重用我?」 「原因只有一个。」郭诀冷静地分析道:「风国有史以来还从未有过骑兵军团,何况是重装骑兵,它的意义甚至超过了军团本身,可以被看成风国崛起和强盛的标志,所以,军团长的人选必然会是大王最为信任的人,而齐将军你,显然在大王心目中还没有叶、高两位将军那么值得信任。」 「自投奔风国以来,我对大王忠心耿耿,绝无二意,对此我可以发重誓……」 不等他说完,郭诀已连连摆手,说道:「齐将军这些话对我说没有用,要让大王明白才是最重要的!」 说来说去,还是不行!齐横有些丧气了,若是能力不足,自己还可以在大王面前努力表现,让自己做得比任何人都强,但忠心怎么表现?那需要长时间的相处做基础,总不能让自己把心挖出来吧? 郭诀见齐横搭拉着脑袋,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他淡然一笑,问道:「齐将军是否真想得到骑兵军团长的职务?」 「当然!」齐横脱口而出,随后又无奈道:「恐怕,也只有想的份了。」 「那也不然。」 齐横眼睛突的一亮,急忙问道:「先生是不是有良策?」 郭诀伸出两根手指,说道:「齐将军需要做两件事,其一,是让大王看到你的忠心;其二,讨好四夫人。」他说的四夫人就是指肖娜。 「哦?」齐横没有立刻理解郭诀的话。 郭诀低声说道:「四夫人是贝萨公主,对重装骑兵是再熟悉不过了,如果四夫人肯为你在大王面前说好话,胜过旁人的千言万语。」 恩,有道理!齐横边想边点头,琢磨了一会,他又问道:「可是如何能让大王看到我的忠心,又如何去讨好四夫人呢?」 第53页 「其实这两件事完成可以合成一件事来做。」郭诀收敛笑容,把声音压得更低,道:「关键是看齐将军敢或不敢?」 看着表情诡异的郭诀,齐横激灵灵打个冷战,急忙说道:「先生不会是让我去做对不起大王和夫人的事吧?」 「当然不是。」郭诀幽幽道:「恰恰相反,我是让你去剷除威胁大王和夫人的隐患。」 齐横越听越煳涂了,烦躁地抓了抓头髮,急道:「先生有话就直说吧。」 郭诀说道:「四夫人好动不好静,据我所知,自从夫人嫁到风国,搬到盐城,时常出外游玩。可是要知道盐城目前的兇险很多,欲对大王不利甚至于想致大王于死地的人大有人在,对大王下手,可能没有机会,但对夫人下手,机会可很好找啊。如果在刺客行刺夫人的时候,齐将军能突然出现,救下夫人,斩尽刺客,不仅能证明将军对大王的忠心,而且还对夫人有了救命之恩。」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齐横顿时来了精神,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怎会这么巧,此等好事,能刚好落到自己的头上?他苦笑着说道:「先生啊,我总不能成天偷偷摸摸地跟踪夫人吧?」 郭诀乐了,说道:「将军不可能得知夫人每天的行程,但了解到一次还是很容易的。而潜伏于盐城的莫国游侠不在少数,将军又是莫人,想联繫到这些游侠、死士,亦非难事。」 齐横终于有些明白郭诀的意思了,他脸色顿变,惊讶道:「先生的意思是……」 「机会永远都不是等来的,而是要靠自己去创造的。」郭诀眨眨眼睛,阴笑道:「勾结刺客,刺杀夫人,然后毙绝刺客,救下夫人,这些事,将军完全可以一手完成。」 天呢!齐横的冷汗流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郭诀。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话。他结结巴巴道:「这……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富贵险中求!」郭诀说道:「只要将军做事隐秘,事后又不留活口,谁又能知道将军在暗中的所作所为呢?」 第1115章 阴谋诡计 能让齐横这个连死都不怕的人露出惊骇的表情,可见郭诀这番话的威力有多大。书生是没有将军上阵杀敌的武力,但论起耍阴谋诡计,恐怕十个齐横都比不上一个郭诀。 郭诀看着脸色难看、冷汗直流的齐横,脸上的肌肉慢慢绷紧,沉声说道:「将军,我之所以给你出这样的主意,并非要害你,而是真的想帮你得到骑兵军团长的职务。其实,这即是帮将军,更是帮莫人,让我莫人能在风国这个人才辈出的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 原来如此!齐横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抬起头来,对上郭诀的目光,凝视他许久,他把心一横,牙关一咬,说道:「先生说得没错,富贵险中求。我意已决,就按照先生的办法干!」 「好,有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郭诀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自从这天的朝议过后,齐横成了王府的常客,每天有事没事都要特意跑过来一两次。现在正赶上王府在改建,进出王府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所以也没人会特别留意齐横。 王府的改建是唐寅把王府的东院和北院全部空出来,成立两个机构,其一是参政堂,其二是军政堂。 参政堂主要是为上官元吉和右相直属的文官设计的,平时,上官元吉和属下的官员可以一同在参政堂办公议事,处理政务,如有自己不能处理的要务和紧急事件,也可以就近和唐寅进行沟通。 军政堂则是唐寅为谋士、幕僚设计的。在这次的风莫战争中,唐寅意识到己方在事先的谋划方面出现了很大的纰漏,当初他和麾下将领们只制定了大概的进攻计划,而在战争中可能出现的许多细节都没有考虑到,可是能够改变战争格局的又恰恰是这些细节,所以他才决定成立军政堂,由朝堂和各军团筛选出最优秀的谋士、幕僚,针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制定出详细的计划,包括需要投入多少个军团,各军团的出兵路线、进攻方向、后勤补给等等方面。 其实,军政堂若是拿到现代就相当于陆军参谋总部,唐寅也正是按照这个概念来设计的。把己方的作战尽可能的细緻化,制定出周详的方案,然后再下发到各军团长的手上,等战争开始,各军团长按照具体的方案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去完成就好,至于与敌人对阵、交战的具体战略战术,那就靠军团长各自的能力去自由发挥了。 参政堂可以看成是风国内阁制的雏形,军政堂则是让风国在军事思想方面得到了一个大飞跃,相应的,谋士、幕僚在军中的地位也随之大幅度提升。 自从成立了参政堂和军政堂,唐寅手边的事务少了许多,他自己也乐得轻松,完全没有考虑这么做会不会缩减他身为君主的权利。 王府成为风国大臣、将领、谋士们进进出处的办公地点,齐横每次前来也就成了名正言顺。 不过他即不去参政堂,也不去军政堂,每次前来就是找王府的侍卫们吃吃喝喝,偶尔还能碰上到北院来和叶堂、高宇谈事的肖娜。 有这种机会,他绝不会错过,理由也很充分,想多了解一些骑兵方面的学问和窍门,以后在战场上也可以做克敌之用。 他厚着脸皮硬往前凑,叶堂和高宇也无法多说什么,肖娜倒是满不在乎,反而还挺喜欢齐横这个人。 第54页 贝萨人一直都崇尚强者,而齐横的武力堪称所向披靡,肖娜对他有好感也是很正常的。 由于接触得多了,齐横和肖娜身边的侍女、侍卫也都混得很熟,这对他掌握肖娜的行程至关重要。 另一边,郭诀也没闲着。他之所以说有莫国的游侠和死士潜伏于盐城并非无的放矢,而是这些人先前已找过他了。 莫人都知道,郭诀的人品不坏,当初为了几名被滥杀的莫国百姓敢当着唐寅的面斥责,并得唐寅断髮谢罪,这件事在莫国已广泛流传开,人们相信郭诀即便在风国做官,也是受风人迫的。 正因为如此,莫国的死士来到盐城之后才主动找上郭诀,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协助他们刺杀唐寅。 当时郭诀立刻就拒绝了,反而觉得莫国若真能和风国合而为一的话,有唐寅这样的君主,是莫人之福。 但拒绝归拒绝,他也没有去告发或抓捕这些莫国死士,毕竟同为莫人,他心中还存有同胞之情。 现在因为有骑兵军团长这件事,他已顾不上同胞之情了,只能利用这些莫国的志士。 在郭诀看来,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齐横在莫国刺客手中救出肖娜更能表现出忠心的了。 莫国死士在盐城人生地不熟,想行刺唐寅无疑是天方夜谭,急需要找人协助,所以当郭诀和齐横找到他们时,双方一拍即合。 郭诀和齐横提出刺杀的目标是唐寅的夫人肖娜,这让莫国死士有些失望。不过郭诀早就想好的藉口,唐寅是君主,身边高手如云,而且他本身就是个厉害无比的暗系修灵者,即便有郭诀和齐横相助,想找到刺杀唐寅的机会也很难,甚至要等一年或者数年。与其坐着苦等机会,不如寻找次要目标,肖娜正是最佳人选。 她不仅是唐寅的夫人,还是贝萨的公主,一旦在风国遇刺身亡,将会直接破坏风国和贝萨的关系,狠狠削弱了风国在外援方面上的实力。 郭诀讲的在情在理,而且莫国死士们也信任他,最后决定就按照郭诀的意思办,先行刺风国夫人肖娜。 而后,齐横又利用他和肖娜身边侍女、侍卫的人际关系,得知肖娜在本月中旬会出城狩猎,这正是行刺她的大好机会。 很快莫国死士就根据郭诀和齐横所提供的情报做好计划和准备,于肖娜狩猎之时,对其进行暗杀。 与郭诀和齐横密谋的莫国死士有二十一人,全是莫国游侠出身,清一色的修灵者,如果郭诀和齐横这一文一武两位风国高官是真心实意的配合,刺杀肖娜的行动可能真的会成功。 可坏就坏在这二人是虚情假意的利用,尤其是齐横,还亲自参与了刺杀行动的策划,对于莫国死士的行动,可谓是了如指掌,就连刺客埋伏在什么地方,都是由他亲自选定好的。 策划刺杀的主谋本身就是个叛徒,这样的刺杀行动若是能成功那才叫怪了。 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参与行刺的莫国死士共十二人,就埋伏在肖娜狩猎的地方。 负责保护肖娜的有她的贴身女侍卫,王府侍卫以及都卫营的人,上上下下加到一起接近五百号人之多,其中不乏出类拔萃的修灵者。另外,齐横、叶堂和高宇也有随肖娜同行。 有这么多人保护,若无内应,刺客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到了狩猎地点之后,肖娜旗开得胜,率先射中一只野兔。 随后,齐横、叶堂、高宇三人也各有斩获。当众人正玩乐得尽兴时,齐横突然大叫一声:「有野猪!」说着话,催马向前方奔了出去。 能碰到野猪可不容易,肖娜精神为之一振,想也没想,立刻也跟了过去。果然,在前方草丛中有一头野猪正发了疯似的狂奔着,而齐横则是边追边放箭,不知道是他的骑射本事太差还是故意的,连放三箭,可都没有命中目标,反倒把野猪惊吓得跑的更快。 紧随其后的肖娜哈哈大笑,边催促战马边豪放地说道:「齐将军的马上箭术还得多练练啊!」说话之间,她捻弓搭箭,看准猎物,抬臂膀就是一箭。 扑! 这一箭精准异常,正中野猪的后臀,野猪吃痛,嗷嗷怪叫着奔进树林当中。 「好箭法!」齐横由衷感嘆。肖娜嫣然一笑,催马越过齐横,追赶野猪也进了树林。见状,后面的叶堂、高宇和众多的侍卫们皆吓了一跳,急忙快速地追上来。 野猪在树林里速度不减,肖娜策马狂奔,就是追赶不上,可正在这时,树林中哨音大响,肖娜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面大网当头罩落下来。 扑通! 随着巨网落下,毫无准备的肖娜躲闪不及,被网了个正着,连人带马的滚翻在地,几乎是同一时间,四名身罩灵铠的修灵者从树梢上蹦了下来,四柄灵剑,齐齐向肖娜身上刺去。 这时肖娜被困在网里,动都动不了,哪里还有闪躲的空间。 眼看着四把灵剑要刺在她身上,勐然间,四道电光在空中乍现,四支划破长空的灵箭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精准无比的分别射中四名刺客的胸口。 这四箭的力道之大,不仅破了四人的灵铠,就连胸膛都被贯穿,其中一人受其冲劲,横着撞到一颗老树上,尸体再也没有掉下来,被灵箭活生生地钉在了上面。 啾——哨音再次响起,响得也越发急促。在肖娜四周的草丛里、树木后,再次窜出八名修灵者,他们的目标一致,手中的灵兵一同刺向肖娜的周身要害。 第55页 第1116章 刺客埋伏 「休伤我家夫人——」随着齐横一声大喝,手中的灵刀光芒乍现,灵刀暴长三尺,刀身腾出丝丝的白雾。关键时刻,他已使出兵之灵变。 他双手持刀,凌空横向噼砍出去,只听嗷的一声,幻化出来的虚刀划过空气,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唿啸声。 八名刺客做梦也想不到齐横会对自己突下杀手,当他们反应过来时,虚刀已飞砍至近前。 四名刺客仓促招架,四把灵剑齐齐去抵挡虚刀。耳轮中就听一连串的脆响声,四把抵御虚刀的灵剑被撞击得片片破碎,四名刺客则象断线的风筝,一同倒飞出去,落地后,再看四人,胸口的灵铠俱碎,深可及骨的伤口横在胸前,鲜血汩汩涌出,四人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另外四名刺客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叫道:「齐横,你……」 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齐横轮起灵刀,又向他们凌空虚斩。 那巨大又恐怖的虚刀由空中斜着砸落下来,下落时所产生的气压,将地面的泥土都捲起好高,一时间,树林中飞沙走石,惨叫连连。 在齐横完成兵之灵变后的全力勐攻之下,剩下的四名刺客眨眼之间倒下三人,浑身上下都是被灵刃绞出的血口子,当场毙命,最后那名刺客虽然还没有倒下,但整个人已经吓傻了,等尘土散去,他突然怪叫一声,转身就跑,冲进密林深处。 这时候,叶堂、高宇和众多的侍卫们已追了过来,人们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困在网里的肖娜,无不大惊失色,纷纷大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中埋伏有刺客,我去追敌,你们快救夫人!」齐横哪肯放过那名逃跑的刺客,只要留下活口,事情就会败露,到时不仅他完蛋,郭诀也得受到牵连。 他扔下一句话,催马向刺客逃跑的方向勐追过去。 叶堂和高宇急忙下马,先用灵剑挑破大网,然后把困在里面的肖娜拉出来。 看到肖娜完好无损,没有受伤,众人这才长松口气,叶堂、高宇一边命令侍卫们分散开来,在四周布防,一边冲着肖娜拱手施礼,颤声说道:「属下来迟,让夫人受惊了!」 惊魂未定的肖娜表现得倒很从容,她先是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凌乱的金髮,又整了整身上的衣裤,借着整理的时间也是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平復下来。 她深吸口气,举目向树林深处望望,说道:「我没事!这次多亏有齐将军,若非他及时赶到,我恐怕……你们快去接应齐将军,别让他中了刺客的埋伏。」 听完肖娜贴身侍从的翻译,叶堂、高宇双双应了一声,叶堂留下保护夫人,高宇上马,准备去接应齐横。 他跑出没两步,就见齐横骑马从密林深处跑了回来,一手握刀,一手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齐将军?」高宇急忙迎上前去。 「刺客交代,他们是莫国的游侠,城中还有同伙,高将军,你们在此保护夫人,我先入城,剷除其余的刺客!」说话的同时,齐横把手中的人头抛给高宇,然后催马奔出树林。 高宇接过断头,噁心地看了两眼,随手扔进刺客的尸体堆中。 见齐横急匆匆的走了,肖娜疑问道:「齐将军去哪?」 「齐将军说城中还有刺客的余党,他先入城去围剿。」高宇也不知道齐横说得是真是假,这么一会的工夫,他不仅追上了刺客,还刺客开口招供出同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肖娜听后点点头,看了看周围众人,正色道:「我们不能让齐将军一人去冒险,走,我们也回城,我倒想看看,这些想要刺杀我的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 高宇忙道:「夫人,目前我们还不了解刺客的情况,还是……先不要回城的好。」 肖娜哼笑一声,撇嘴道:「我才不怕他们呢!少罗嗦,快跟我走!」 她不管高宇的劝阻,带着众多的侍卫返回盐城。她有马,但许多侍卫都是步行的,从这里跑回盐城耽搁了不少时间。 当他们回来时,齐横已率领直属军部众把埋伏在茶馆里的九名莫国死士杀得干干净净。 这次行刺肖娜的刺客共有二十一人,其中十二人埋伏在野外的狩猎地点,另外九人则埋伏在茶馆里,这也是齐横事先设定好的双保险。 可惜这九人没有把狩猎归来的肖娜等到,倒是等来了齐横这个要命的杀神。 齐横早早的就安排一支直属军精锐在城外巡逻,当他返回盐城的时候,正好和这支直属军精锐碰了个正着,顺理成章的带着他们入城,围杀被他安排在茶馆里的刺客。 他压根就没打算留活口,对直属军部下也下了死命令,宁可将刺客全部杀光,也绝不能放跑一人。 他是直属军的副统帅,而且刺客还胆大包天的行刺夫人,直属军部众哪还会手下留情。倒了茶馆之后,立刻将其团团包围,二话不说,先是一阵乱箭,在茶馆里的那些普通茶客全成了刺客们的陪葬品,算上茶馆里的掌管、伙计,总共二十六人,最后无人生还,要么死于飞矢之下,要么被冲杀进来的齐横等人斩杀殆尽。 等肖娜一众赶回来,看到的正是齐横在指挥直属军将士把一具具的尸体从茶馆里搬出来,许多尸体已被射得象刺猬似的,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鵰翎。 第56页 见状,众人脸色同是一变,肖娜催马上前,询问道:「齐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夫人,刺客的余党埋伏于这间茶楼里,现已被末将杀光……」他话还未说完,数名直属军士卒捧着九张连弩快步跑过来,急声说道:「将军,这是从尸体身上搜出来的!」另有一人捧着一堆弩箭,说道:「这些箭支上都已淬过剧毒。」 齐横随手拿起一支,看着上面蓝汪汪的箭头,狠狠摔在地上,义愤填膺地低吼道:「刺客猖狂,胆大包天,罪不可恕!」 叶堂、高宇亦是暗暗咋舌,暗道一声好险!好在齐横及时出口供,查明了这些潜伏于城内的刺客,不然,刺客突下杀手,夫人可能真就凶多吉少了。 他二人双双向齐横拱手说道:「齐将军,这次可多亏有你,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齐横正气凛然地说道:「肃清刺客,保护夫人,亦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刺客死光,没有一个活口,肖娜对满地的尸体提不起兴趣,她有些疲惫地说道:「齐将军,送我回府!」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但齐横能感觉得出来,夫人对自己已另眼相看了。 他面色一正,急忙躬身说道:「是,夫人!」说完,他留下直属军将士清理现场,自己则护送肖娜返回王府。 肖娜遇刺,虽说是有惊无险,但还是让盐城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最近这段时间,盐城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哪想到,曾经猖獗的刺客竟又捲土重来,而且行刺的目标已越过朝廷大臣,而直指大王的夫人了。 别说唐寅气恼,就连盐城的护军和中尉府也自觉难逃其咎,接下来的几日,盐城变得异常紧张,即便是大白天,城内也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风军在挨家挨户的盘查可疑之人。 刺客行刺肖娜,后果很严重,但齐横的目的达到了。 这件事过后,肖娜对齐横无比信任,对他的灵武也大加赞赏,而且让肖娜颇感吃惊的是,齐横并非有勇无谋,他为人聪敏,头脑灵活,尤其是在军事方面,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她向齐横、叶堂、高宇三人讲解重装骑兵的特性和战术,往往只说到一半,齐横就明白了,而叶堂和高宇则要等她说完之后再多费口舌详细讲解才弄彻底弄清楚。 在肖娜看来,齐横就是天生的将帅,由他担任重装骑兵军团长的职务,那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她本就欣赏齐横,加上齐横对她还有救命之恩,肖娜也想助他一臂之力。为此,她还特意试探过齐横,看看他有没有争取骑兵军团长的意思。 齐横当然是打心眼里愿意,但他可没忘记郭诀对他的提醒,务必不能之过急,否则先前的努力不仅统统白费,反而还会让大王怀疑他别有用心,引来杀身之祸。 正是有郭诀的点拨,齐横对肖娜的回答也很巧妙,只说自己不在乎职位的高低,只要能为国做事,为君分忧,无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至于自己该被安排什么职务,大王心中自有定夺,他从未考虑过这些。 肖娜可不是寻常女子,她是公主出身,是和哥哥们一起受到储君的教育长大的,对于齐横的回答她十分满意,当时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可过后有去找唐寅,劝说他更换骑兵军团长的人选,由齐横来担任为最佳。 唐寅很清楚,自从齐横救了肖娜之后两人一直走得很近,现在听肖娜来为齐横说好话,他乐了,笑问道:「是齐横让你来说这些话的?」 肖娜翻着白眼,哼哼道:「难道我就那么容易被人收买吗?如果齐横无才无能,就算救我十次百次,我也不会为他说一句好话!」 第1117章 齐横过关 恩!听完肖娜的话,唐寅暗暗点头,她确实不是那种受人恩惠就会在公事上做出妥协的人。 肖娜把自己如何试探齐横,而齐横又是如何回答的原话向唐寅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齐横有勇有谋,为人又忠诚、谦逊,不急不躁,甘愿服从王命,是个可重用之人。 唐寅尊重也很重视肖娜的看法,另外对于齐横救肖娜的事他还没有表示过谢意,正好以此为藉口,找来齐横,亲自问问他。 这个时候得到大王的召见,就算齐横是白痴也能猜出所为何事,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自己日后能不能有所作为也就在此一举了。 在王府的书房中,齐横见到唐寅,施过礼后,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 等了一会,唐寅把手上的奏章批阅完,然后冲着齐横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说道:「齐将军,请坐吧!」 「多谢大王!」齐横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唐寅对面的软垫上,小腹收紧,脑袋微垂,正襟危坐,草莽出身的他恐怕也只有在唐寅面前才会表现得如此谨慎、小心。 「你知道吗?」唐寅端起茶杯,浅啄了一口,说道:「肖娜有为了你来劝说我,让我任命你做第九军团的军团长,你怎么看?」 没想到唐寅如此直截了当的询问,齐横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顿了片刻,他急忙从软垫上滑跪在地,急声说道:「大王明鑑,末将对夫人绝无非分之想!」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把唐寅也说愣了。是啊,他知道肖娜和齐横之间没有什么,他有必要在自己面前申明吗? 第57页 虽说最近这段时间总有些侍从跑到他这打小报告,说肖娜和齐横走得过近,但唐寅能够理解,贝萨人本就热情,又崇尚武力,肖娜或许欣赏齐横,甚至是喜欢齐横,但这个喜欢绝非男女情爱的那种喜欢。 他匪夷所思地注视着齐横,过了好一会,他噗嗤一声笑了,说道:「齐横,你不会认为这次我找你来,是怀疑你和我的夫人之间有姦情吧?」 齐横一哆嗦,连忙说道:「不、不、不,当然不是,末将不敢。」 唐寅摆摆手,让他坐起来,然后说道:「听说,上次行刺夫人的刺客都是莫国的游侠?」 「是的,大王!那些刺客的身份大多已查实,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无帮无派的,另有些是来自于莫国的中小游侠帮派。」 「恩!」唐寅点点头,笑问道:「是你把他们都杀光了?」 「是的。」 「他们可都是莫人啊!」 「不管是什么人,欲对夫人不利,就是风国的敌人,也是齐横的敌人!」 「说得好!」唐寅笑呵呵道:「你能有此忠心,我也很高兴。肖娜说你对骑兵军团的战略、战术、布阵、技巧都掌握得很快,我也有提拔你担任第九军团军团长之意,不知,你是愿意继续留在早已成型的直属军里,还是想到新军团去重新开始?」 强压心中的激动,齐横正色说道:「末将能有今日,全倚仗大王对末将的知遇之恩,无论大王要末将去哪个军团,末将都是打心眼里愿意的。」 「是吗?」唐寅眨眨眼睛,晶亮的双眸闪现出锐光,落到齐横的身上,仿佛能一直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齐横心头震颤,不对正视唐寅的目光,下意识地垂下头,可紧接着他又意识到不对,现在正是大王试探自己的时候,若是表现出怯怕之意,那还了得?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来,暗暗吸口气,对上唐寅的目光,振声说道:「末将对大王的忠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鑑,若有虚言,纵粉身碎骨,亦死不足惜!」 这倒是他的实话。不管暗中用了什么手段,但他对唐寅并无二心。所以表起忠心来,他也不怕正视唐寅的目光,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对于唐寅而言,只要能看出齐横的忠诚就足够了。至于他救下肖娜,剿灭刺客一事虽有蹊跷之处,但那并不重要。 他含笑点点头,嘴角撩起,露出森白的虎牙,慢悠悠地说道:「记住你今天的话。只要你的忠心还在,以后不管犯下什么样的过错,都还有迴旋的余地,可是,你若三心二意,暗藏鬼胎,哪怕表现得再好,所做的事情再尽善尽美,只怕,也会有头睡觉,无头起床了。」 冷汗顺着齐横的脖子一直淌进衣领里。他跪地叩首,颤声说道:「末将早已下定决心,这辈子誓死追随大王左右,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起来吧!」唐寅脸上邪气的阴笑消失,又变回灿烂无害的笑容,说道:「明日早朝,我会当众任命你为第九军团军团长,另外,叶堂、高宇二将做你的副帅如何?」 齐横跪在地上,心跳快的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脸上的横肉都突突直抖,他强作镇静,朗声说道:「末将无异议,谨尊王命!」 唐寅笑呵呵道:「好!你回去准备一下。」说着话,他又从桌案上拿起三张绢帛,递给齐横,说道:「这里有三处宅第,上面绘有草图和位置,你自己选一处,告知上官丞相即可。」 「末将多谢大王厚恩!」齐横急忙接过绢帛,不敢当着唐寅的面多看,双手捧着,叩首谢恩后,垂首退出书房。 等他走后,肖娜从书房的屏风后面转出来,面带微笑地来到唐寅身边,靠着他的肩膀坐下来,笑道:「齐将军似乎表现得还不错!」 唐寅淡然一笑,耸肩说道:「齐横这人颇出心计,非寻常莽夫可比。」 肖娜说道:「骑兵军团长正需要才思敏捷、反应快速的人来担任,只有这样才能在战场上应变自如、克敌制胜。」 唐寅轻轻掐了掐她白皙又细腻的面颊,说道:「重装骑兵如何作战我并不了解,所以,我尊重你的意见。」 自己难得有在唐寅面前占得先机的时候,肖娜也很得意。她依偎在唐寅怀中,脸色红晕,一边摸着他尖削的下巴,一边低声问道:「夫君忙完杂务了吧,现在可以做正事了吗?」 唐寅怔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捏下她的鼻子,道:「又做『正事』,你想榨干夫君啊?!」话是这么说,他勐的一翻身,已把肖娜压到身下。 翌日,唐寅果然在朝堂上当众宣布,升任齐横为中将军,并担任即将成立的第九军团军团长一职,叶堂和高宇也升至中将军,担任第九军团的副帅。 连日来,第九军团的军团长终于尘埃落定,对于大王让齐横来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颇出一些风国大臣和将领的意料,但有些人却毫不吃惊,似乎早在预料之中。 郭诀是一个,蔡圭也是其中之一。 散朝之后,蔡圭特意慢行,落在最后,和邱真并肩而行,边走还边摇头嘆道:「好高明啊!」 邱真莫名其妙地看眼蔡圭,不知道他自言自语些什么,疑问道:「蔡大人在称赞何人?」 「当然是齐将军了,不,现在该叫他齐帅了。」蔡圭笑问道:「难道邱相不认为他高明吗?」 第58页 邱真那么聪明,当然明白蔡圭为何这么说了,他故意装煳涂,疑问道:「齐将军有何高明之处?」 蔡圭笑嘻嘻地说道:「早知道军团长原来这么好争取,当初我也应该找批刺客,假装行刺夫人,然后在危急时刻再来个挺身而出,救夫人于危难,说不好,过后我也做上军团长了呢!」 扑!邱真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一把抓住蔡圭的手腕,停下脚步,向左右看了看,好在周围没有旁人。他低声警告道:「蔡大人,这等事可不能乱说。」 蔡圭收敛笑容,别有深意地看着邱真,幽幽说道:「下官有没有乱说,邱相心中想必已早有分晓,齐横只是区区一武夫罢了,打仗他在行,但此等诡计,若无旁人指点,他如何能想得出来。大王最忌惮结党营私,文武勾结,邱相身为大王的膀臂,朝堂的顶梁,不可不防,也不可不查啊!」说完话,蔡圭向邱真拱手施了一礼,快步走开了。 风人或许还能包容莫人在朝堂上占据高位,但身为宁人的蔡圭是无法容忍的,现在宁人已经低风人一头,如果再被莫人踩到头上,那让宁人情何以堪。 他有意不把话挑明,留给邱真遐想的空间,这还真让邱真的心头为之一震,蔡圭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肯定没按好心,但他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看着蔡圭的背影,邱真暗暗嘆口气,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并不比你死我活的战场差多少,不知有多少在战场上骁勇无敌的将帅就是死于朝堂的争斗之中。 以前风国的朝堂是清一色的风人,大家又都是跟随唐寅起家的,相互之间很熟悉,即便有分歧也不会留下心结,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可现在朝堂上多了宁人和莫人,只怕,以后的朝堂再也不会有当初的和善了。 这是比结党营私更令邱真感到难过的事。 第1118章 文武合併 齐横如愿以偿的当上风国骑兵军团的军团长,虽然军阶还只是中将军,但他明白,只要等到资歷再深一些,战功再多一些,升到上将军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对于给他出谋划策的郭诀,齐横满心感激,甚至想把唐寅赏赐他的宅第让给郭诀。 不过郭诀当场就拒绝了,他深知结党营私是朝堂的大忌,避嫌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收齐横这么重的大礼。 他硬是不收,齐横则认为郭诀为人风清云淡,施恩不图回报,对他也更加信任和倚仗,但凡遇到大事小情,总是事先来找郭诀商议一下,两人的关系也越走越近。 现在齐横无疑已成为莫人在风国朝堂上的武官代表人物,而郭诀则是文官的代表人物,他二人勾搭在一起,自然成了莫人官员的翘楚。 很快,莫人的官员便纷纷依附过来,以他二人马首是瞻,也有许多欲在风国拓展仕途的莫人找上他二人,想通过他俩的关系谋个一官半职。 原本只是两个人的小圈子,但在种种因素的趋势下却急速膨胀起来,很快变成纯粹由莫人官员组成的大集团。 齐横做上军团长之后,没过几天,贝萨运送过来的第一批战马和军备抵达盐城。 接下来,齐横开始忙碌起来,又要从新兵中挑人,又要亲自徵兵,还得督导将士们的训练,忙得昏天暗地,好在他身边还有叶堂和高宇两位副手,帮他分担了不少军务。 自从风莫战争结束,风国大刀阔斧地展开一系列的改革,使兵源得到充分的保障,两个多月过去,风军又变得兵强马壮,各军团的兵力补充也达到了饱和状态。 现在唯一还没有成型的就是第九兵团,那需要贝萨方面把第九军团所需的物资一批批的运送过来,风国这边急也没有用。 时间流逝飞快,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贝萨承诺的物资相继到位,风国的第一支骑兵军团也正式宣告成立。 这是一支十万人的重装骑兵军团,除了人之外,战马、盔甲、武器皆产自贝萨,至于军团的威力如何,那只有上了战场上才能得到印证。 骑兵军团的成立本是一件喜事,但风国这边可高兴不起来,因为就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件恶性事件。 风国囤积于莫北合田镇的物资突然遭受到偷袭,敌人在偷袭得手之后还放了一把大火,虽说赶去援救的风军抢救出一批辎重,但还是有数目庞大的武器、军备被大火毁于一旦。 风国囤积于合田镇的军备大多都是为南侵做准备的大型武器,极为重要,现在大半被毁,损失的不仅仅是钱财,更重要的是时间。合田镇的遇袭也直接打乱了风国军政堂的筹划。 唐寅对此大为气愤,当即下令,撤掉合田镇的主将职务,押送回都严查。 风军在合田镇的驻军有过万人,而前来偷袭的敌人只有百十来号,若非主将玩忽职守,根本没有偷袭成功的可能。 另外,敌人又是怎么知道己方有重要辎重囤积于合田镇的?这十有八九是己方内部有奸细,把情报偷偷传给了敌人。 唐寅责令暗箭和中尉府,严查此事,但凡是有嫌疑的人,必须立刻扣押,严加审查,一经核实,立刻处斩。 此次偷袭合田镇的人大多是修灵者,打完就跑,风军想找都没地方去找,调查起来也十分艰难。 十多天下来,暗箭和中尉府一无所获,别说没抓到人,就连对方的身份、来歷甚至是哪国人干的都没查清楚。 第59页 唐寅对这样的结果当然不满意,这次拿敌人毫无办法,任其逍遥法外,那么下一次他们还会捲土重来,再偷袭己方囤积的辎重,这没时候是个头。 为此风国的大臣们也纷纷向唐寅进谏,希望他能改变囤积物资的地点,由合田镇改成霸关。 毕竟合田镇是莫人的地方,如果偷袭之人是莫人的话,那么混在百姓当中根本无从查找,辎重囤积于霸关自然要安全许多。 霸关是安全没错,但距离南方战争也很遥远,等到开战时再把物资南调,要耽误不少的时间。 思前想后,唐寅还是决定不更换囤积地点,但合田镇要施行军管制,镇子里的百姓必须接受风军的管理,如有不适应的百姓,风军也可以提供一定数额的金银帮其搬迁。 这个办法总算让风国囤积于合田镇的物资相对安全了一些,不过接下来,风国还得对损失的辎重进行补充,第二次的对莫之战也被无限期的拖延了下来。 正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即便只是耽搁两三个月,军政堂的所有计划都得重新制定。两三个月的时间里,莫国各郡县的兵力、主将甚至朝廷的态度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这需要天眼和地网重新探查,得到确切的情报后再回传到军政堂,与以前的情报进行核对,如有出入,哪怕只是一县一城的军情有出入,军政堂这边就得对原计划重新修订。 系统化的代价就是繁琐。 风国这边正在制定对莫战争的新计划,上京方面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故。 自从川贞联军联手攻入上京,吓跑了天子殷谆,川贞两国就一直共同管理着上京。 可是这次上京传来消息,贞王李弘已召告天下,准备废黜殷谆,自己登顶皇位。 这个消息对于风国而言无疑如一颗重磅炸弹。川贞两国是盟国,李弘欲登顶皇位,自然也是得到川国的首肯,而桓国和安国又一向以川贞二国马首是瞻,不用问,这两国也会贊同李弘登基,如此一来,李弘就得到大多数公国的支持,登基也变得顺理成章,那掌握在风国手上的殷谆还有什么用?失去天子这张王牌,风国日后将何去何从? 得知此事后,唐寅第一时间召见乐天和艾嘉,令二人赶快把天眼和地网的探子散播出去,务必要查明上京那边的动态,也要查明各国对于此事的态度。 在唐寅看来,如果李弘真要称皇的话,到时可能除了风国不会承认外,其他诸国都会承认,甚至包括玉国,届时川贞完全可以藉此大做文章,孤立风国,那么,离第二次伐风同盟的成立也就不远了。事关重大,唐寅也很紧张。 等到第二天的早朝,风国的文武大臣们都在就此事议论纷纷。 若李弘真的登记做了天子,风国要如何应对,是承认还是反对?若承认,便要听令于李弘,若反对,可能要遭受诸国的联手讨伐,而这一次,莫国不会再站在风国这一边。 坐在王椅上的唐寅环视下面众人,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时候,即便邱真和上官元吉也是愁眉不展,脸色阴沉,垂首不语。 自己的左膀右臂都是这般凝重的表情,唐寅的心里就更没底了,他心烦意乱的站起身,背着手,在王位前来回踱步。 朝堂之上,除了邱真和上官元吉这边异常安静外,还有一处也很安静,就是蔡圭跪坐的地方。 不管周围人讨论的如何激烈,争论的如何脸红脖子粗,他半闭着眼睛,不为所动,脸上还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好像此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唐寅眼睛尖得很,很快便发现蔡圭的反应和旁人不同。他停下脚步,清了清喉咙,可是在场的大臣都没听到,大堂里依然嘈杂得厉害。 啪! 唐寅沉着脸,勐的一拍桌案,大声喝道:「都别吵了!」 只是一瞬间,大堂里的一切杂音消失,现场寂静得落针可闻。 他举目望向蔡圭,语气平缓地说道:「蔡大人?」 「臣在!」蔡圭似的早料到大王会叫自己,他不急不慢地拱手,低头,施礼。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唐寅审视他片刻,开口问道。 「臣的看法是……」蔡圭悠然一笑,抬起头来,瞥了瞥前后左右的众人,含笑说道:「贞国要亡了。」 啊?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大吃一惊,没有人会想到蔡圭竟然能得出这么一个惊世骇俗、匪夷所思的结论。 唐寅亦是心头一震,眯缝起眼睛,疑问道:「此话怎讲?」 蔡圭沉吟片刻,说道:「川贞两国一直都是合力管理上京,而李弘欲在上京登基,他不会不得到川国的同意吧?」 「这还用说?!」治粟内史张鑫哼笑道:「若非川国支持,李弘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觊觎皇位。」 蔡圭点点头,反问道:「那么张大人认为川贞两国之间的关系又如何?」 张鑫想也没想,脱口说道:「川贞一直是盟国,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怎么?难道蔡大人不知?」说话时,他撇着嘴,用眼角余光睨着蔡圭。 他看不起蔡圭,觉得蔡圭能有今天,全靠他当初在大王面前举荐,何况他是风人,而蔡圭是宁人,又才二十多岁,其见解怎能和他相比? 「我觉得不然。」蔡圭正色说道:「早在我国与莫国交战的时候,我就说过川贞两国貌合神离,内部矛盾重重,难以化解。」 第60页 唐寅、邱真等人点头,这话蔡圭当初确实是有说过。 第1119章 静观事态 「也正因为川贞两国之内的矛盾不可化解,所以我国攻入莫国时,川贞二国即便接到邵方的求援请求,却迟迟不肯派兵北上。」蔡圭仔细做着分析。 朝堂上的众人边听边点头,包括唐寅在内。 蔡圭继续说道:「川贞两国之间的矛盾有很多,向来以文明、高贵自居的川国瞧不起野蛮落后的贞国便是其中的矛盾之一。大王想想,川国都瞧不起贞国,又怎会让李弘登顶皇位,尊崇李弘做自己的主子呢?再者说,国力强盛如川国都不敢自己称皇,李弘又何德何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自立为天子?」 唐寅闻言,揉着下巴,凝思不语。 张鑫不服气地说道:「蔡大人,你刚才也说了,李弘敢觊觎皇位,是因为有川国在支持,怎么现在又说川国是不会支持他的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蔡圭笑道:「并不矛盾!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川国是表面贊成李弘登基,而暗中,则是想藉此机会,灭掉贞国。只要李弘正式登基,过不了多久,川国必会鼓动列国成立讨逆联军,一举灭贞!」 一直都以仁德着称的川王肖轩真会象蔡圭说的这样吗?使用如此毒计剷除贞国?众人面面相觑,现在没有谁敢断言蔡圭的猜测是准确还是错误。 张鑫愤愤不平地嘟囔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估计的,事实上会不会如此,谁又知道呢?」 蔡圭仰面而笑,贊同道:「张大人所言不错,所以,我国现在应以不变应万变,静观事态的发展。诸位大人也不必慌张,事情未必会像大家想的那么严重,恰恰相反,这对于我国也许还是一件好事。」 川贞二国若真的出现如此大的矛盾,欲至对方于死地,当然是件好事,但问题的关键是,川国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想推李弘登顶皇位。即便在唐寅看来,属于后者的机会也不大,就算真要废黜殷谆,自立为皇,川国也比贞国更有这个实力,怎会把机会让给李弘呢? 唐寅眼珠转了转,问道:「蔡圭,你的应对之策是……」 「很简单,不支持,亦不反对。」蔡圭说道:「静观其变,自会有所发现。」 「恩!」唐寅点点头,觉得蔡圭的分析合情合理,应对之策也是比较稳妥的。他说道:「好,就按照蔡大人的意思办!」 唐寅最终採纳了蔡圭的意见,对于李弘召告天下,欲罢黜天子之事不做出任何的回应,不过在风国的风平浪静之下,大规模的徵兵又开始了。 这一次的徵兵不再是填补各军团的空缺,而是做新兵储备之用。唐寅已暗暗打定了主意,如果李弘登基是假也就罢了,如果是真,他宁可向天下列国宣战,也要把李弘逐下皇位。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李弘欲取代天子的事传扬开来,各国的反应各不相同,有震惊者、有茫然者,亦有愤恨憎恶者。 莫国和安国属于震惊者,莫王邵方和安王越泽都对此事感觉不可思议,天子还在,就算天子崩天,也有子嗣继承皇位,怎么轮也轮不到李弘头上。 玉国属于茫然者,虽然看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灵霜敏锐地感觉到,列国之间恐怕要有大的变故即将发生。 向来与贞国交好的桓国则恰恰是最憎恨李弘问鼎皇位的。桓国之所以与贞国交好,完全是畏惧贞国强大的武力,如果李弘成了天子,那还不变本加厉的欺负桓国,甚至是吞併桓国,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贞国,桓王黎昕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各国的君主反应不同,但民间的声音却出奇的一致,各国百姓的斥责之声一片。天子之所以称之为天子,是上天选定的骄子,岂能是区区一王公可以取代的? 各公国可以更换君主,改朝换代,但皇廷是绝不能改变的,昊天帝国之所以能长存于世,也是因为有殷氏皇族的延续,这样的思想在列国百姓心目中早已根深蒂固,谁要触动殷氏皇族,就等于是触动了百姓心里那根最基本的根基。 李弘要废天子,自己登基,这无疑是犯下了众怒,各国的不满和讨逆之声一浪接着一浪,文人们的上书象雪片一般堆满了各国国君的桌案,里面的内容除了斥责还是斥责,贊成者寥寥无几。 即便是贞国国内也是这种情况。贞国人也不愿意自己的君主去取代天子,改变殷家皇朝,民间的上书同样是一封接着一封的传到李弘手上。 这时候的李弘,基本属于骑虎难下了,他也没有想到,殷谆明明已成了傀儡天子,毫无实权,自己取而代之并无不妥,怎么就激起这么多不满的声音呢? 但告天下书已经颁发下去了,如果这时候他退缩,他这个贞王的脸面还往哪里摆? 现在唯一让他的压力有所缓解的便是川国对他的支持。 自从打入上京,李弘就一直在觊觎天子皇位,但他可不敢表露出来,这次若无川国暗中鼓动,又明面支持,他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召告天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皇位,他甘愿冒这次的兇险,哪怕沦为千古罪人,他也要试上一试。 不管头脑多么聪明的人,在皇位这个至高无上的荣耀面前,都会被沖晕头脑,李弘就是如此。 为了消除国内的反对声音,李弘下了狠手,对上书之人展开了血腥的镇压和屠杀。 第61页 对那些上过书表示过不满的人,只要一经查实,九族同诛。一时间,贞国国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受其牵连被问斩者多达数万之众。 不斩直言上书者,这是昊天帝国建立初始的祖训,而各公国也一直延用这个祖训,不管上书之人的意见多么荒谬、无理,天子、王公也应礼遇对待,这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同一个道理。 可现在李弘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让他又犯下了众怒,国内的人是不敢再说话了,但不满的情绪却积压在心里,越积越深,而一旦找到发泄的机会,那无疑将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无须外部的交战,仅仅是贞国国内就已矛盾重重,局势紧张,危机隐藏于血腥又平静的表面下,伺机待发。 最了解贞国情况的莫过于川国。现在川王肖轩很高兴啊,或者说他是很庆幸,因为在他之前有了问路石,如果没有李弘,他也不知道区区一傀儡天子在各国百姓心中竟有如此威信,岌岌可危的皇廷还有如此众多的拥护者,现在好了,他是彻底打消了对皇位的觊觎,所有的问题,就由甘愿做问路石的李弘去承担,和他没有任何的干系了。 平白无故的出手相助,这只会发生在普通人之间,国与国之间,是永远不会存在这种事的。李弘还以为川国是自己的盟友,是真的想帮他登顶皇位,可是他的心机和肖轩比起来,差了何止千里。他以为自己的贞国是虎狼之国,但哪里想到,就在虎狼的身边还侧卧着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 很快,李弘便堂而皇之的住进上京的皇宫之内,同时还令人打造玉玺,赶制龙袍、龙椅,商讨新国号等诸多问题,看上去,他是真要废黜殷谆,自立为皇了。 这一连串的消息传回盐城,风国朝廷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上下一片沉寂,但殷谆和皇廷可受不了了。 殷谆紧急令人敲响皇宫的巨钟,召集众臣上朝,商议此事。唐寅是他召见的重点人物,生怕他託词不来,殷谆连下三份诏书,急召唐寅入宫议事。 现在的皇廷,可真成了人心惶惶,如丧考妣,群众好似大难临头,有些大臣在朝堂上就开始公然谈论自己日后的出路。 唐寅到时,看到的正是这般情景。他心中冷笑,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穿过群臣,在众人的最前面站定。 看到他来了,众人纷纷停止讨论,其中和唐寅一直都有往来的右相郭童凑到他近前,没笑硬挤笑,笑得皮笑肉不笑,问道:「风王殿下,李弘那个佞臣贼子欲在上京自立为皇,这……风国欲如何应对?」 唐寅耸肩说道:「李相,本王只是一王公而已,岂能对这等大事妄下评论?一切还是看天子的圣意吧!」 他倒把事情摘得一干二静,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郭童当然明白这是唐寅的应付之词,肯定不是心里话,他自讨个没趣,灰头土脸的退了回去。 正在这时,有侍女高声唱吟道:「天子到——」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跪地叩首,唐寅则是站在原地躬身施礼。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天子殷谆走进大殿,令众人意外的是,皇后雅彤竟也有随殷谆同来。 殷谆的脸色苍白难看,雅彤在他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慢行。 唐寅见状,暗皱眉头,殷谆不会是被吓的连路都走不了了吧?此等气魄,如何配做皇者? 第1120章 顺其自然 唐寅气殷谆懦弱不争气,可他从没想过,殷谆变成现在这样,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爱卿,贞王李弘企图罢黜朕,又与川、桓等强国串通一气,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殷谆落座后,眼巴巴地看着唐寅。平时他忌惮唐寅,害怕唐寅,但在关键时刻,所能指望和倚仗的也只有唐寅。 「呵呵,乱臣贼子,犹如跳樑小丑,不足为虑,陛下也不必为此事担心。」唐寅说得轻描淡写,可殷谆却是冷汗直流。 殷氏皇朝若是在他的手上断送,那么他就是昊天帝国两千年来的第一罪人,即便是死,都无颜去见九泉下的列祖列宗。 「爱卿啊,李弘有川、贞二强做后盾,又有桓、安等国拥护,若是……若是他真在上京称帝,朕鞭长莫及,阻止不了啊!」 「陛下是当今唯一天子,也是唯一的正统,这一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臣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李弘之流,难以长久。」 唐寅根本不说实际的东西,拉东扯西,全说一些虚无缥缈空话,毫无实际意义。 「朕……朕的意思是,如果李弘真的称帝,朕要如何应对?爱卿你又是如何打算的?风国又有何行动?」殷谆也有些急了,不再给唐寅转弯抹角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发问。 弹了弹手指,唐寅满面轻松,无所谓地说道:「如果上苍真要我昊天改朝换代,那也是大势所趋,臣绵薄之力,改不了天命,所以,陛下还是和臣一样,顺应天命,顺其自然吧!臣还是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帝位非李弘之流所能觊觎。」 说来说去,还是等于没说。他一边要殷谆顺应天命,一边又说李弘成不了气候,听的众人云山雾罩,猜不出来唐寅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唐寅当然不会在朝堂上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些皇廷大臣,谁知道有多少人和川、贞等国暗中联繫,自己的真实心意,现在还不宜让川贞等国察觉。 第62页 他不想说实话,只用虚话和空话来搪塞,殷谆也拿他没办法,最后又问了几句,依旧得不到唐寅确切的答覆,身体不适又心情烦乱到极点的殷谆便草草的宣布退朝了。 众臣相继离开,当唐寅要走的时候,留在大殿里的雅彤突然开口说道:「风王殿下!」 唐寅转回头,不解地看着她。他和皇后算这次也就见过两回,而且从未谈过话。 雅彤款款走到唐寅近前,扬首正视唐寅的双目,说道:「按理说,朝廷的政务,本宫不应也无权过问,但现在形势危急,有些话,本宫不得不说。」 唐寅蹙了蹙眉,拱手说道:「皇后有话请讲。」 雅彤正色说道:「既然当初是风王殿下把陛下接到风国,现在有人在上京作乱,欲谋朝篡位,风王殿下不能置身于事外,坐视不理。」 唐寅淡然一笑,含煳不清地说道:「诸事皆有天命,许多事情,不是臣想管就能管得了的。」 「难道风王殿下当真忍心坐视陛下被废?」 「若当真如此,也是天命所归。」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想不到风王殿下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忠心何在?还有何资格自称国之栋樑?殿下头顶护国公的爵位,难道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雅彤一连串的质问,把唐寅也问的哑口无言。他并不知道皇后雅彤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强势刁钻,和殷谆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也直到这时,他才正视雅彤这个人。 身为皇后,她的容貌并不艷丽,但却端庄秀丽,是让人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的那种。 唐寅凝视她一会,深吸口气,点点头,说道:「皇后所言极是,臣,受教了。」说完话,他再次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本宫本以为风王殿下是众王之中的豪杰,看来是本宫错了,风王殿下也只是个贪生怕死之人。」雅彤冲着唐寅的背影沉声说道。 如果不是心中早有打算,唐寅可能真被她的话激怒,即便如此,他向外走的身形还是明显的顿了一下,不过他并未停留,继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唉!雅彤惆怅地嘆了口气。她所能做的只有这些,唐寅不为所动,她也再无办法。这就是人在矮檐下的处境。 唐寅离开大殿,打算返回王府,刚走到皇宫的大门口,忽听身后又人高声叫他。「风王殿下——」 声音熟悉得很,唐寅回头一瞧,只见远处急匆匆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殷柔的侍卫长肖敏。 他立刻停下脚步,等肖敏跑到自己近前,笑问道:「小敏,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肖敏喘了两口气粗气,说道:「是公主要见你。」 哦?唐寅心中一阵悸动,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两人就再没有见面,自己回都三个多月了,殷柔总算是主动叫人请他前去。 可转念一想,他心头的喜悦又瞬间熄灭大半,殷柔这个时候请他过去,恐怕十之八九是为李弘的事。 即便猜到了殷柔见他的意图,唐寅还是不忍拒绝,点头应了一声:「好。」 在华英殿里,唐寅见到许久未碰面的殷柔。看上去,她比自己印象中的模样又瘦了一些,身上的衣裙也显得宽松了不少,娇柔的身子,仿佛都承受不起一阵大风。 唐寅心头刺痛,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微微颔首,说道:「柔儿,你找我有何事?」 没有久后见面的甜言蜜语、关心问候,近乎于公式化的询问让殷柔觉得两人的关系变得异常疏远。 她没有马上回话,先是向房内的侍女们挥挥手,让她们先出去,等只剩下她和唐寅二人,方低声说道:「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唐寅淡然说道:「如果见面就要吵架的话,不如不见。」 殷柔抬起头,下意识地提高声音,说道:「我没有要和你吵架!」 唐寅说道:「可是你却把欲加之罪扣到了我的头上。」 顿了一下,他无奈地说道:「宁可相信旁人的谗言,也不肯相信我的话,如果一直都是这样的话,你我之间恐怕就只剩下争吵了,如此,还不如一直不见。」 自从认识唐寅以来,他对她就从没说过一句重话,现在听到他的埋怨,殷柔心里又惊又痛,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倒退两步,缓缓坐下,低垂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她沉默无语,唐寅也没有再说话,两人一站一坐,房内的气氛沉闷又压抑。唐寅感觉自己无法再呆下去,殷柔对他的不信任比直接给他一刀更令他难过。 他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着,他便要离开,可是转身的时候,突然瞥到殷柔的裙襟浸湿了好大一片,仔细看才发觉,是一滴滴的水珠落在上面。 唐寅迈出去的脚步立刻收了回来,走到殷柔近前,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托起她的下颚,这才看到,不知何时殷柔已哭得满脸泪痕,又大又圆的眼睛红彤彤的,上面还蒙着一层水雾。 只是一瞬间,他心头的不满、火气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怜惜和心疼。他抬起手来,揽住殷柔的香肩,柔声问道:「怎么哭了?」 「这里……不是我的家……如果连你都不理我了……我不知还能去依赖谁……」殷柔哭着扑进唐寅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第63页 「我怎会不理你呢。」唐寅喃喃说着,手掌安抚地摸着她的背。 「那你……现在还有在生我的气吗?」殷柔抬起泪迹斑斑的小脸。 唐寅脸上扯出一抹心软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他是很想气她,可又实在气不起来。 「那这次你会帮助皇兄吗?」殷柔紧张地看着他。 唐寅暗嘆口气,他最不希望他和殷柔之间的关系搀杂其它的因素,可他越是迴避,似乎越避之不及。他沉吟了好一会,开口问道:「柔儿,你相信我吗?」 这次殷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见状,唐寅心头的阴霾总算散开一些,他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既然你相信我,那么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连带着,我也会保护你的皇兄不受到伤害。」 殷柔惊讶的瞪大本就不小的眼睛,脱口说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和李弘为敌……」 唐寅嗤笑一声,说道:「李弘算什么?以前我就告诉过你,即便和全世界为敌我也不怕。」说着话,他站起身,同时扶起殷柔,说道:「不要心那些琐事,也什么都不必想,你要做的,就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养得白白胖胖,在皇宫里快快乐乐的生活。」 心头的愁云随着唐寅的话慢慢消失,殷柔小脸一红,嘟囔道:「我的身体很好。」 「饭量越来越少,半夜的时候还会被咳醒,这能叫很好吗?」唐寅一边扶她向寝房走一边不满地埋怨道。 「你怎么知道……」殷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唐寅耸耸肩,没有回答,把殷柔扶到床榻上,让她躺好,用指肚轻轻刮着她的脸颊,低声说道:「好好睡一觉吧!皇宫以外的事,我自会去处理。」 第1121章 天下突变 唐寅的话,让殷柔倍感安心,只要有唐寅在身边,她就会有种难以言表的安全感。 在床榻旁坐了一会,唐寅的注意力被梳妆檯上的一尊金雕吸引。 这只金雕十分精緻,而且制造者也别具匠心,金雕由三部分组成,最小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金人,大一点的是一间五脏俱全的小金房子,再大一点的则是一座有花有草的金院子。三件组在一起,就变成小人站于房中,眺望着院外。 唐寅对这尊金雕再熟悉不过,因为这就是上次他从莫国带回来准备送给殷柔的礼物,只是后来气恼的关系,他把阿四捧的礼盒打飞一地。没想到,会在殷柔的房里再见到它。 殷柔顺着唐寅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尊金雕,笑道:「它很别致,也很有趣,是小敏帮我捡回来的。」 唐寅站起身,走到金雕前,拿起来把玩一会,随手揣入怀中。殷柔不解,正要发问,唐寅转身走回床榻旁,喃喃说道:「本来我是打算这样送给你的。」 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小金人,摆在床榻上,说道:「我对你说『这是我从莫国为你带回来的礼物。』你看后很吃惊,说『怎么这么小啊,送人家礼物,还这么小气』。然后,我拿出金房子,罩住小人,说『这回怎么样,不小了吧?』你看后一定觉得又惊奇又有趣,最后我再拿出小院子,把房子也罩住,这时候你一定会惊喜地抱着我咯咯的笑。」 他边说边做,等他说完,三件金雕又组合到一起。 「很可惜,这个礼物我挑了很久,却没能给你带来惊喜。」说着话,他抬起头来,看向殷柔。而这时候,殷柔侧躺在床上,唿吸变得冗长,已经睡觉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话。睡梦中的殷柔嘴角微微扬起,想必即便没听到自己的话,也是做了个好梦。唐寅的脸上露出宽心的笑容。 现在,恐怕是天神下凡也阻止不了李弘称帝的欲望。十日后,李弘正式在上京称帝,不过他没有废除昊天的国号,选择继续沿用,还装模做样的下旨封殷谆为贤王。 随后,李弘向列国下发诏书,令各国国君入京面圣,接受他这个帝国新天子的重新册封。 他以天子自居,可是现在除了他自己外,根本就没人把他当成天子。李弘的诏书传到风国,唐寅连看都没看,直接扔进火盆里当柴火烧了。 随李弘的诏书不分前后送来的还有一封灵霜的书信,邀请他出访玉国。 唐寅能猜到灵霜邀请自己的目的,李弘称帝,天下突变,大乱在即,玉国也要做出抉择,灵霜现在肯定急于会见自己,探探他的口风和心意。 在列国当中,风国唯一所能拉拢的只有玉国,所以玉国要定下什么样的国策对风国也极为重要。唐寅可以不理李弘的诏书,但不能拒绝灵霜的这次邀请。 他决定亲自去趟玉国,和灵霜面谈,为此,他还特意找来邱真,询问他青羽现在在玉国的情况如何。 提到青羽,邱真笑了,随口说道:「很好啊!」 唐寅一愣,青羽在玉国的处境会很好?他笑问道:「我派去的暗箭兄弟为他挡下不少刺客吧?」 青羽不会灵武,身体又柔弱,唐寅哪放心把他扔在玉国,他有让程锦安排二十名暗箭的精锐人员专司负责保护青羽的安全。 邱真摇头,笑道:「恰恰相反,大王派去的暗箭人员轻松得很,每天都无所事事。」 「什么?」唐寅扬起眉毛,嘟囔道:「怎么会这样?玉人难道不恨青羽吗?」 第64页 「大王只知青羽将军是统帅莫军入侵玉国的主将,却不知道青羽将军统兵,军纪严明,在入侵玉国的那段时间,从未滥杀无辜,也未伤及百姓,即便行军的时候,青羽也有特别绕开百姓的田地,这样的敌国主将,臣想玉人想恨也恨不起来吧!不过玉人怕他倒是真的,青羽将军用兵诡异又犀利,不知挫败过多少次玉国的中央军。曾经最可怕的敌人现在突然变成了自己最贴身的保护者,玉人对青羽将军的心情应该也是很复杂的吧?!谈不上憎恨,但也不会主动欢迎,心存恐惧,又暗含欣慰和庆幸。」 邱真也十分欣赏青羽这个人,当初青羽还是风国的敌人时,曾经俘虏过风军十多万人,但却一个未杀,全部扣押在己方被攻占的大营里,单凭这一点,就让邱真对青羽甚有好感,至于唐寅当时被青羽气到吐血,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完他的讲述,唐寅仰面大笑,说道:「如此,我这趟玉国之行也就可以放心了。」有青羽这座镇妖宝塔在,他也就不再担心玉国敢为难自己了。 邱真可不敢掉以轻心,急忙说道:「大王也不可大意,随行的军兵可以不必太多,但元让将军必须得在大王身边。」 上官元让就是风国的武神,有他在场,威慑力恐怕比十万人的军团都要大。 唐寅没有拒绝,点点头,笑道:「就依你之见。」 非常时期,唐寅接受了玉王灵霜的邀请,亲自出访玉国。 随唐寅同行的武将有上官元让、江凡,护将有阿三阿四,元武元彪被他留守王府,另外还有以程锦为首的五十名暗箭人员。 文官有丞相长史高亮节、御史中丞文昊、司寇长史汤煜等人。 下面护送的军兵是三千名侍卫营的侍卫,另有一万人的直属军第一兵团。再加上随行的侍从、奴僕,上上下下加到一起接近一万五千人。 国君出访,一万五千人的规模并不算大,只能算正常情况。 从风国到玉国,要路过莫北,通过安丘郡进入玉国境内,其路途并不遥远,但也绝对不近,唐寅估计,就算加快行军的话,也得一个多月才能抵达玉都康阳。 最近这段时间莫北的局势变得平缓许多,主要是莫军没有再北上进攻。很显然邵方现在也有些摸不透形势,对李弘的称帝到底是贊同是反对还拿捏不定,在静观其变。 莫北的稳定让唐寅一行人的赶路顺畅很多,长话短说,不日,唐寅的队伍抵达到东江、西山、安丘三郡的交界处。 这里山岭密布,到处都是丛林,不少道路都变成了盘山道,异常难走。 唐寅之所以选择走这条路,也是想更快的进入玉国境内。在盘山道上,风军都是边走边提心弔胆,道路的一边是山壁,另一边则是悬崖,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失足坠崖。 好在盘山道还算够宽,唐寅可以继续坐在马车里。 队伍正缓慢地前行着,走在唐寅马车旁边的上官元让忽听头顶上方有哗啦啦声传来,他下意识地举目一瞧,原来有无数颗细小的碎石顺着山壁滑落下来。 他暗暗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来,示意后面的队伍停止前进,然后翻身下马,捡起一颗掉在地面的石块,仔细查看。这时,马车里的唐寅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不走了?」 「大王请看!」上官元让快步走到马车前,把石块递给唐寅,低声说道:「这是山上刚刚掉下来的。」 唐寅一接过石块,马上就明白上官元让为何让队伍停下来了。 石块并不光滑,周边有明显的白色痕迹,这显然是新断裂的石块,由此也可说明,要么即将发生山崩,要么就是山上有人。 看了两眼,唐寅从马车里走出来,举目上望,山壁光秃秃的,由于山顶太高,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 他随手将石块丢给程锦,同时甩头说道:「派几名兄弟到山顶查一查,看看有无埋伏。」 「是!大王!」程锦抓着石块,瞄了一眼,随后回头说道:「张笑,带五名兄弟到山顶!如有埋伏,立刻回来,告于我知!」 「明白!」张笑答应一声,点出五名暗箭人员,佩带飞爪绳索,找到一处相对好攀登的地方,顺着山壁开始向上攀爬。 还没等张笑带人爬到山顶,仅仅攀到半山腰,唐寅就听头上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声音之大,仿佛要天崩地裂似的。 上官元让、江凡、程锦三人反应奇快,同时时间窜到唐寅身前,护着他连连后退。 同一时间,人们感觉头顶的光线明显一暗,只见一颗巨大无比、圆咕隆咚的硕大山石从山顶滚落下来。 轰隆隆——这颗巨大的山石正砸在唐寅马车正前面十米左右的地方,不幸位于山石下的数名风军士卒连声都未来得及吭一下,当场被砸成肉饼,鲜血四处喷溅,射出好远。 要命的是山石落地后并未静止,而是顺着山道的坡度缓缓滚了下来。马车前的十多名风军吓得脸色顿变,有几人闪躲不及,被山石硬生生的碾压过去,另有几人则是被挤下悬崖。 上官元让瞪圆双目,头也不会地对唐寅急道:「大王快闪开!」 第1122章 内部奸细 唐寅站在原地未动,他能闪开,但后面众多的风军士卒可就遭殃了。 来不及细想,唐寅抖动肩膀,双刀出现在掌中,合到一起,灵化成镰刀,紧接着,他冲着上官元让等人喝道:「我们合力顶住它!」 第65页 上官元让等人皆吓了一跳,这颗巨石,少说也有数千斤重,居高临下的翻滚冲力又何止千斤? 但唐寅不躲,他们也不敢退让,上官元让、江凡、程锦、阿三、阿四五人各完成兵之灵化,与唐寅并肩而站,等巨石滚到近前时,唐寅率先大吼一声,运足全力,将手中的镰刀斜着狠狠刺入地面。上官元让五人也同是如此,一齐把手中的灵兵斜插地上。 只听嘭的一声,巨石撞在唐寅六人的灵兵之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唐寅六人身子同是一震,双脚贴着地面,向后滑出半米多远,其冲劲之强劲,令六人的胸腹一阵翻腾,嗓子眼里也是丝丝髮甜。不过合他们六人之力,总算是把巨石生生顶住了。 见巨石停止滚动,上官元让深吸口气,脖根的青筋都蹦起好高,他大喊一声,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以三尖两刃刀硬挑巨石的底部。 唐寅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意图,对左右众人道:「再合力把它掀下去!」 只靠上官元让一人的力气,掀不动这么一块巨石,但唐寅、江凡、程锦、阿三、阿四再加上蜂拥上来的众多风军士卒合力向外推,巨石终于缓缓地向一旁滚去。 人们皆使出吃奶的力气,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巨石被他们合力顶下悬崖,砸到崖底,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回音久久不散,人们脚下的地面都在颤动个不停。 唿!看到巨石被推下山崖,人们无不长嘘口气,程锦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回头厉声叫道:「暗箭随我上山顶杀敌!」 现在也不用派人去查了,山顶百分百有埋伏,程锦带上四十多名暗箭人员,罩起灵铠,开始疯狂的向山顶攀爬。 生怕山顶再落下巨石,唐寅传令全军后撤,等暗箭先解决掉麻烦再说。 唐寅的队伍足足退后百丈远,这才停下来,人们纷纷抬头眺望山顶,可是上面什么情况根本看不清楚,只是偶尔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拼杀声。 半个时辰过后,程锦率先顺着绳索从山顶下来,到了唐寅的马车前,拱手施礼,说道:「大王,山上果然有刺客,人数不下二十,现已被暗箭控制,很快就会被兄弟们带下来!」 坐在马车里的唐寅点点头,冷冷地哼笑一声,说道:「刺客能在此地设伏,又准备一份这么大的『见面礼』,你认为其中是何原因?」 程锦急忙垂首说道:「刺客定是早已知道了我们要走的路线,想必,是我方内部有人与刺客私通。」 「既然你都清楚了,那就去查吧!不过这一次,程锦,你可不要再无功而返了!」唐寅眯缝起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属下明白了。」程锦身子一震,拱手施了一礼,然后片刻都未停,又顺着绳索爬回到山顶。 一旁的上官元让和江凡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内部出现了奸细,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事实胜于雄辩,没有两三天的准备,刺客不可能在山顶布置好一块这么大的巨石。 若非上官元让机警地发现端倪,及时下令停止前进,这颗巨石恐怕就不会砸在十米之外,而是要落到唐寅的头顶上了,如此的庞然大物,即便唐寅是神仙也在劫难逃。 上官元让向江凡甩下头,说道:「走!咱俩还上去瞧瞧,看看到底刺客都是些什么人!」 江凡也正有此意,立刻点下头,和上官元让顺着绳索也爬到山顶。 山顶的面积很大,但发生交战的地方只有悬崖边的这一块,地上横七竖八躺有十多具尸体。 仔细看,每具尸体身上至少有四、五处之多的致命伤,显然是被多人围攻的情况下同时留下的。 暗箭人员业已分散开,正在山顶各处查找无有残余的刺客。 另有一批暗箭人员围站成一圈,当中或坐或躺着六、七名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人。此时程锦正抓着其中一人的头髮,大声咆哮着什么。 上官元让和江凡走上前去,见到他二人,暗箭人员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他们就是埋伏在山顶的刺客?」上官元让来到程锦近前,疑声问道。 「没错!妈的,这帮傢伙,一句话都不说!」程锦狠狠的把那人的脑袋推开,然后对上官元让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还能是铁打的不成?不说话,就用刑嘛!他们应该没见过活人剥皮是个什么样的惨状吧,现在可以让他们见识一下!」上官元让把三尖两刃刀往地上一插,然后找快凸起的石头坐下。 程锦点点头,向身边的暗箭人员使个眼色。暗箭众人会意,立刻走出两位,拽着其中一人的衣服,不由分说拖了出去,拉出五、六米远后,二人合力,三两人就把那人剥了个熘光,一边用刀在他身上比划着名,一边阴冷冷地说道:「如果你再不开口,可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那人倒是面无惧色,把眼睛一闭,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便你们怎么样的姿态。 嘿嘿!两名暗箭人员冷笑出声,他们就喜欢这种骨头硬的,可以让他们随便用刑的人。 这两位不再客气,双双抽出佩刀,把那人强行按在地上,由其背后开始割,时间不长,便将他肩膀、两肋和后腰的皮肉割开,接着,二人同时抓住他后腰处的皮肉,勐的向上一掀,只听沙的一声,那人背后的整块皮被硬生生的撕了下来。 第66页 「啊——」不管意识力有多坚强的人,经受这种剥皮的酷刑也受不了。 那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两眼翻白,晕死过去。山顶上没有水把他浇醒,暗箭人员就地取材,提起一具刺客的尸体过来,挥刀削掉尸体的脑袋,以人血来淋他。 等那人醒过来后,再继续剥他的皮,如此反覆数次下来,那人已不成人形,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张脸还带着皮肉,其状之恐怖,骇人魂魄。 「将军,他死了!」用刑的那两名暗箭人员踢了踢地上血淋淋的尸体,确认没气了,再才站起身,边用刺客的衣服擦手边向程锦禀报。 程锦面无表情地向另外几名被俘的刺客努努嘴,说道:「继续。」 「是,将军!」两名暗箭人员怪笑着开始挑选下一个用刑的目标。 暗箭手黑是出了名的,这些暗系修灵者牙根就没把落到他们手里的人当成人看,他们的行刑手段,让胆小的人看了都能被活活吓疯。 上官元让和江凡虽然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但对这种行刑的场景也不愿意多看,二人很有默契地走到一处较远的地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当暗箭准备对第三个刺客使用剥皮酷刑的时候,有一名刺客终于受不了了,他双目圆睁,浑身发抖,大声叫道:「我们是莫国游侠!」 呦?程锦眼睛一亮,抬起手来,制止住正准备用刑的两名手下,然后走到那人近前,低头看了看他,这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模样,相貌普通,五短身材。 他打量他片刻,嘴巴咧开,笑了,非常客气地把那人从地上搀扶起来,然后拉着他走向一旁,含笑说道:「这就对了嘛!只要你说出我们要知道的情况,不仅不用死,还可以得到大王赏赐的金银!」 那人不敢去看同伴们几乎要喷出火焰的愤怒双眼,对程锦颤声说道:「我……我不要你们的金银,我只希望你能放我们一条活路……」 「这没有问题,只要你肯告诉我们实情。」程锦脸上的笑容加深,虽说他是在笑,却笑得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程锦和那人足足谈了半个时辰,这才转身走回来,看向其他的几名刺客,问道:「他把他知道的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们是不是还打算不开口?」 同伴的贪生怕死、临阵倒戈,让另外几名刺客的心底防线快速崩溃,原本他们还可以咬牙坚持,守住心里的秘密,但现在秘密已不再是秘密,再让他们去承受剥皮的酷刑,他们已没有那么顽强的意志力了。 很快,另外几名刺客也纷纷招供。他们皆是莫国游侠出身,正如唐寅等人所料,确实是风军内部有人和刺客私通,而奸细就在直属军里。 按照邱真提出的改革,风军徵收新兵的政策放宽,宁人、莫人大批涌入到风国中央军的各主力军团,其中别有用心、潜伏于风军内部伺机待发的莫人也大有人在,甚至还有莫国的游侠混入进来,成为军中的队长、千夫长。 即便是在直属军的第一兵团里,也有这样的莫国奸细。正是奸细的存在,偷偷把唐寅的行程泄露给企图行刺的莫国刺客们,也才有了这次的刺杀行动。 第1123章 夹道欢迎 听完程锦的汇报之后,唐寅只说了一句:「揪出奸细,杀无赦。如有家人,按同罪论处。」 风军所徵收的莫人都是住在莫北五郡的,家也在莫北,要查出来很容易。唐寅对此它的事可以手软,採取怀柔政策,但对奸细这一点,他绝对要下狠手,也只能下狠手,若不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日后,风军内的莫国奸细将会越来越多,最后势必变成风军内部的毒瘤和巨大的隐患。 仅仅除掉直属军第一兵团内的莫人奸细还远远不够,唐寅随后又责令部下,马上传书回盐城,严查军中的莫人,对其家住何方,是不是在莫北五郡,平时又和什么人接触等等方面,都要做出严查,尤其是对那些有灵武修为的莫人,更要重点审查,甚至宁可误杀,也绝不能留有漏网之鱼。 唐寅在书信中措词严厉,书信送回到盐城之后,风国朝廷也极为重视,随即在风军内部颳起一场锄奸的风暴。 直接参与调查的机构就有暗箭、天眼、地网、中尉府、都卫营,另外,各军的统帅、副帅、偏将、兵团长也都有亲自参与。 其中对莫人盘查手段最为凌厉狠毒的并非是暗箭,也不是中尉府和都卫营,而是第九军团的军团长齐横。 齐横是莫人,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他把这次锄奸风暴当成了自己示忠的跳板,但凡是让他觉得有可疑的莫人,无论是不是第九军团的,也不做任何的核实,现抓现审,单单死于他手上或被他屈打成招的莫人就不在少数。 风军的这次锄奸运动让许多清白的莫人死于非命,但也确实达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许多三心二意的莫人打消了做内奸的想法,也有不少莫国奸细萌生退意,悄悄的逃离了风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唐寅一行人经过这次变故之后,路上没有再发生意外,顺利穿过三水军和天鹰军驻守的安丘郡,进入玉国境内。 很难相信,玉国刚刚经受过一场大战,甚至被外敌打到都城康阳。 唐寅等人所路过的城镇,大多已找不到战争的痕迹,城镇内完好无损,大街小巷也是人来人往,丝毫没有大战过后的萧条景象。 第67页 严格说起来,这其中有青羽的功劳。他率领的莫军骁勇善战,但不屠城,不损城,也不纵容部下去抢夺百姓的财物,即便是各处的粮仓都基本原封不动。 莫军的作风一是和传统观念有关系,其二,也是青羽的性格比较仁善,但最为重要的一点,莫军是按照长期占领的思想在作战。 原本莫安二国要一口气灭掉玉国,平分玉国的土地,所以莫军所占领的城镇很有可能就是日后莫国自己的城镇,出于这点考虑,莫军的手段一直都很怀柔。 至于后来莫军仓皇撤退时,那就更顾不上杀人、掠夺和破坏了,只是一门心思的急行军回国救援。 正因为这样,玉国才在这场战争中把损失降到最低,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唐寅出访玉国的消息早已传开,沿途所经过的城镇也都有接到康阳方面的通知,另外,灵霜还早早的派过来两万的玉国中央军做护送。 玉人对风王唐寅的到来倒是表现出出乎意料的热情,至少让唐寅自己很意外。 其实这也好理解,他和灵霜之间有婚事,在玉人的心目中,唐寅本来就不算外人,而且此次莫安两国联手入侵玉国,列国皆袖手旁观,只有风国肯出兵莫国,退入侵玉国的莫军,使莫安联军最终无功而返,这也让玉人更直接地体会到,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人』能靠得住。 出于对风国先天加后天的好感,玉人对唐寅的队伍可谓是夹道欢迎,万人空巷。 玉人如此热情,唐寅也深受其感染,很快便换掉封闭式的马车,改成半开放式的马车,坐在车内,不时向道路两旁的玉人挥手致意。 如果单论外表的话,唐寅的模样绝对算讨喜,年轻英俊不提,而且还天生的笑面,笑起来即真诚又迷人。 但凡是见过唐寅的玉人,都会由衷认为他和灵霜堪称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人们往往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一面,而对另一面,却不想或者说是不愿意去关注,现在的玉人正是如此,很少有人去琢磨唐寅和灵霜的婚事是不是政治联姻的闹剧,也很少有人会去想风国在玉国的驻军真实目的是什么。 受欢迎总比被讨厌更令人心情愉快,唐寅感觉自己的这次玉国之行很欢快,所路过的城镇,看到的全是笑脸,没有憎恶,听到的全是欢声笑语,没有恶言辱骂,当然,如果玉国朝廷也能象玉国的百姓一样,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可惜的是,朝廷的官员比百姓更了解内情和真相,他们想喜欢唐寅这位风王也喜欢不起来。离盐城一个半月后,唐寅顺利抵达玉国都城康阳。 康阳即是玉都,也是玉国的第一大城,其面积比未扩建时的盐城相差不多,城外有数丈宽的护城河,城墙分内、外双层,看得出来,康阳的城防颇下一番苦工。 在康阳城外的东西北三面各有一处军营,东、北两侧的是玉国中央军军营,西侧较小的军营便是风军的飞羽军军团驻地。 唐寅到达康阳时,灵霜、青羽以及众多的玉国文武官员都有出城迎接。 除了灵霜和青羽笑得比较真诚外,其他那些大臣都笑得虚假,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还不时向唐寅的身后打量。 见状,上官元让勐然向前跨步,两步来到灵霜近前,插手施礼,扯开大嗓门,高声喝道:「风国上将军,上官元让,见过玉国殿下!」 他的嗓门本就大,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别说灵霜和玉国大臣们吓一跳,即便是站在一旁的唐寅都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人的名,树的影,一听到上官元让的名号,玉国许多大臣都吓得一缩脖,看着上官元让那张不怒而威的大黑脸,人们打心眼里生出一股寒意,原本还心怀不轨想找机会唐寅做出一定退让的大臣们都纷纷打起退堂鼓。 上官元让突然上前施礼,让灵霜也是又意外又惊讶,不过身为君主的她比手下的大臣们能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微微抬起洁白的柔荑,含笑说道:「元让将军无须多礼。」 这时候,江凡、程锦、高亮节、文昊、汤煜等人也都纷纷上前,向灵霜见礼。而玉国那边也同样如此,以右相崔腾、左相高渊、大将军尚沖为首的大臣们一一向唐寅施礼问安。 双方礼节周到,表面上看可是一团和气。 等玉国官员都向唐寅施过礼后,青羽才走上前来。看到他,唐寅很开心,就查点没去拉青羽的手了,笑问道:「青羽在玉国住得还适应?」 青羽一笑,说道:「玉王殿下很照顾末将,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唐寅上下打量他,果然,气色和临去玉国时比起来红润了不少,尖尖的下巴也变得圆润了一些。 他对青羽这个人没什么担心的,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身体,现在见他无恙,他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王兄城内请吧!」灵霜走过来,向唐寅做出请的手势。 唐寅点点头,转身坐回到马车上,见灵霜正准备回到她自己的马车,他伸手叫道:「王妹!」 灵霜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他笑嘻嘻地招招手,示意灵霜近前说话。 后者忍不住翻起白眼,不过还是走到了唐寅的马车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王兄有何事要交代王妹?」 唐寅清了清喉咙,向前探探身子,低声说道:「王妹不觉得应该和王兄同乘而行吗?」 第68页 听闻这话,灵霜本能地挑起眉毛。我为什么要和你同乘?质问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唐寅又低声提醒道:「别忘了,你我可是夫妻,夫君远道而来,夫人哪有不在身边的道理?我想,康阳的百姓们也都对你我同乘这一幕正翘首以待呢!」 反驳的话被灵霜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如果唐寅不提醒,她简直都忘了两人已经成亲的事实,没错,既然是夫妻,理应同乘,分坐两辆马车,太过生疏,最后传出去也丢自己和玉国的脸面。 灵霜耸耸肩,面带微笑地说道:「如果夫君不介意的话,妾当然想和夫君同乘而行了。」 听她又用『夫君』和『妾』来做彼此的称唿,唐寅知道,灵霜又不开心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屁股向旁挪了挪,顺着灵霜的话,笑道:「夫人请!」说话的同时,还很风度的伸出手来。 灵霜闷哼一声,故意对伸到眼前的手视而不见,由侍女搀扶着,上到马车,在唐寅的身边落座。 这本来很正常的一幕,但看在玉国大臣们的眼里却颇感不是滋味,好像是为了玉国的安危,己方只能把自己的君主『送给』风王做献礼似的。人家是卖友求荣,而玉国则成了卖君求荣。 第1124章 谈笑风生 康阳虽说是玉国都城,但城内建筑的风格倒很朴实,没有太多的高宇楼阁,各处的房屋宅第看上去也显得有些陈旧。 唐寅和灵霜同乘进入城中,立刻引来街道两旁百姓们震天的欢唿声,不少百姓提着竹篮,抛出花瓣,一时间,马车所过之处皆是漫天的花雨,煞是迷人绚丽。 一边探头向周围的玉国百姓示好挥手,唐寅一边低声对身边的灵霜说道:「看起来,你的百姓们都很欢迎我啊!」 灵霜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她当然能理解百姓们欢迎唐寅的心理,无非是他二人已成亲,风国又在玉国危难之时出兵援助。 可是,他二人之所以会成亲,那完全是风莫两国联手的,而莫安联军之所以入侵玉国,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俩的成亲引起邵方的不满和报復。 见灵霜面露不以为然之色,唐寅心中暗笑,恐怕在灵霜眼中,玉国的百姓都是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罢了。 在百姓们的欢唿声中,马车缓慢地穿过康阳的主街道,来到王宫的正门前。 唐寅举目观望,玉国王宫的建筑风格和康阳一样,都是走朴实路线,规模也不算大,至少比风国的皇宫要小上很多。 不过王宫的戒备倒是很森严,三步一岗,五不一哨,宫墙上下,兵甲林立,另外,在王宫的东侧还紧挨着一座军营,那正是应唐寅的要求,驻扎于玉国王宫外风军的一个兵团。 「和风国的王宫比起来,玉国的王宫实在不值一提吧?」看唐寅观望得认真,灵霜在旁酸熘熘地问道。 唐寅摇头,说道:「对比起来,风国可要差远了。」 「哦?」灵霜挑起眉毛。风国在数次的对外战争当中都掠夺了数额巨大的金银,大发横财,若说风国的王宫还不如玉国,灵霜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我的王宫早已让给天子。」唐寅满不在乎地笑道:「现在我住的地方只能叫王府,和王宫比起来,有天壤之别啊!」 风国让出王宫,请天子入住的事,灵霜也有耳闻,在她想来,唐寅肯定早已另建王宫。她疑问道:「王兄没有再建一座吗?」 「修建一座王宫,少说也得用掉几百万两的银子,有那些钱,足可以供给一个军团一两年的开销了。」言下之意,有钱修建王宫,还不如拿钱去供养军队。 灵霜难以理解地摇摇头,战争狂人的想法果然和自己是不同的。在她眼中,唐寅就是彻头彻尾的战争疯子,自唐寅成为风王之后,风国的对外战争用十根手指头都快数不过来了。 下了马车,唐寅和灵霜向正殿走去,风玉两国的大臣们紧随其后。路上,灵霜试探性地问道:「王兄对贞王称帝之事是怎么看的?」 唐寅想了想,反问道:「王妹认为诸王公会接受李弘这个新天子吗?」李弘业已在上京称帝,唐寅直唿其名,已可视为大不敬,他是想藉此看灵霜的反应。 灵霜倒是很平静,含笑说道:「我又不是诸王兄肚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他们是否会接受?!」 唐寅问道:「那王妹你呢?你是接受还是反对?」 听闻这话,灵霜立刻提起警惕,无可奈何地说道:「玉国国弱人寡,许多事情都无法自己作主,要看人家的脸色。当然,妾肯定会以夫君马首是瞻的,如果夫君接受,妾也自当接受。」 「哈哈——」唐寅听后,仰面大笑,心中却嘟囔道:鬼才信你呢! 说话之间,二人已走入王宫的正殿。在正殿里端的高台上,并排放着两张王座,显然玉国设想得也很周到,特意在灵霜的王座旁安排了他的位置。 对此风国的大臣们都很满意,也觉得玉国颇讲礼数,没有怠慢己国的大王。 唐寅和灵霜走上台阶,在王座上并肩而坐,两国的大臣们则分坐在下面两旁。人们刚落座不久,侍女们便从殿外鱼贯而入,先是送上茶水和水果。 玉国的茶芬芳甘甜,水果也是肉厚多汁,香甜可口,尤其是瓜类,品种众多,红的、黄的、绿的皆有。唐寅边吃边嘆,赞不绝口。 第69页 其实和玉国比起来,天寒地冻的风国就显得资源太匮乏了,水果的种类也远没有玉国丰盛。 「王兄喜欢,就多吃一点。」灵霜在旁笑吟吟地说道。 「来到玉国,颇有回家的感觉,我自然不会客气。」唐寅同样笑得开心。 灵霜脸上在笑,实际上却很想把手中拿着的那颗苹果塞进唐寅笑开好大的嘴巴里。 这时候,玉国右相崔腾略微欠了欠身,对唐寅说道:「风王殿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臣等特意请来都城最着名的舞姬,让她们上殿来为殿下助兴,可好?」 唐寅无所谓,笑呵呵地点点头。 崔腾向身后的侍从招唿一声,侍女快步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一群玉国的妙龄女子从外面姗姗走进来。看到这些舞姬,别说风国的大臣们眼睛直了,就连唐寅也是一愣。 舞姬们年岁都不大,最长的也才二十出头,身材纤细,个头虽说不高,但显得十分修长,往脸上看,没有浓妆艷抹,却一各个都可堪称绝色,貌美如花,随便挑出一位,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她们披着半透明的白纱,里面穿着水绿色的胸围,胸前那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让人看后不由得血脉贲张。 这一路走来,唐寅也见过不少玉国女子,除了觉得个子娇小、皮肤白净外,再没有其它的感觉了,搞不懂玉国的朝廷是从哪找来这么一批绝色的美女。 他只是略微愣了愣神,随后便恢復正常,继续边吃茶果边和身旁的灵霜谈笑风生。见状,玉国的大臣们不约而同地露出失望之色。 他们倒是真希望唐寅是个好色之徒,受不起诱惑,最好是当众失态,他们也好大肆传扬出去,找藉口了断大王和唐寅之间这门荒唐的婚事。 见只有美女还不够,崔腾立刻又让人上酒上菜,随后,玉国的大臣们象是商量好了似的,三五成群的轮班过来向唐寅敬酒。 喝惯了辛辣的风酒,再喝玉国这种近乎于果酒的酒水,和喝饮料差不多。 唐寅是来者不拒,只要有玉国大臣来敬酒,他一律奉陪。筵席才刚开始不久,被唐寅喝进肚里的玉酒就不下三壶。 看他喝酒如喝水一般,连脸色都不变,玉国大臣们都傻眼了。现在他们该来敬酒的都已敬过了,崔腾向殿内正翩翩起舞的舞姬们悄悄使个眼色。 等一曲终了,舞姬们纷纷围拢到唐寅和灵霜周围,向二人劝酒,当然,她们劝酒的主要对象不是灵霜,而是唐寅。 唐寅依旧喝得爽快,他未醉,倒是周围的舞姬们先醉倒几位。 此时,连灵霜也看不去了,唐寅没有出丑,倒是自己这边丑态百出,丢尽脸面。她抬起手来,微微向外挥了挥,舞姬们立刻收起笑容,拉起醉倒是同伴,一各个垂首退出大殿。 她们离开,让风国这边的大臣们颇感失望,不过毕竟是在人家玉国的王宫里,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唐寅笑问道:「王妹怎么把她们都打发走了?她们跳得很好啊!」 「王兄喜欢吗?」灵霜不动声色,柔声问道。 「很喜欢。」唐寅回答得直接。 听他这么说,灵霜心里反而觉得不是滋味。她笑得虚假,低声说道:「如果王兄喜欢,让她们今晚陪王兄过夜如何?」 唐寅仰面而笑,伸手摸向灵霜的腰身,同样低声说道:「有夫人在此,何须让那些庸脂俗粉来陪夫君!」 明知道他是在取笑于她,但灵霜还是无法控制的脸色涨红,她不自然地扭了扭腰身,想把唐寅的手甩开,但他的手象是长在上面似的,即便隔着衣裙,她仍能感觉到唐寅掌心的火烫。 他二人坐在高台上,前面又有桌案阻挡视线,下面的大臣们无法看到唐寅的小动作,而灵霜还得顾及脸面,不敢张声,也不敢有太过激的举动,唐寅吃定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地逗弄她。 而这时,又是崔腾主动欠身,向唐寅举杯说道:「风王殿下在玉国危难之时,出手相助,而后又派重兵驻守保护玉国,老臣在此再敬风王殿下一杯,聊表谢意。」 这个老傢伙真是烦人啊!唐寅正逗弄灵霜开心,偏偏崔腾又来打岔,心生不悦,不过贴在灵霜腰身上的手还是收了回来,举杯说道:「崔相言重了,风玉两国,亲如一家,本王所做的也是分内之事。」 说话之间,二人分把杯中酒喝干。 本以为崔腾敬完酒就完事了,没想到他还有话讲。「风王殿下觉得我玉国的王宫如何?」 灵霜这么问,怎么他也这么问!唐寅哭笑不得,随口应付道:「很不错!」 「难道大王没觉得有格格不入之处吗?」崔腾状似疑惑地看着唐寅。 第1125章 气氛僵化 唐寅疑惑地看着崔腾,笑问道:「崔相此话怎讲?」 崔腾先是看眼灵霜,随后深吸口气,站起身形,向前走出两步,震声说道:「王宫乃王家之地,高贵庄严,可是就在我玉国王宫之旁,却建起一座军营,风王殿下不认为格格不入吗?」 原来如此!唐寅环视在场的玉国大臣们,众人都是连连点头,看得出来,玉国朝廷对自己在王宫旁驻扎军队颇有微词。 他眼珠转了转,转过头来,冲着灵霜一笑,同时执起她的手,悠悠说道:「王妹是本王的夫人,身为人夫,保护自己的夫人也是职责所在、理所应当。在王宫外安置驻军,虽有碍观瞻,但可以更好的保护王妹的安全,相信这是大家能够理解的,除非,有些人心怀叵测,企图弒君篡位,那当然急迫希望本王撤掉驻军,好给他行方便了。」 第70页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崔腾更是气得老脸通红,身子发颤,他强压怒火,凝声质问道:「难道,风王殿下认为老臣有不臣之心?」 唐寅笑呵呵道:「崔相辅佐王妹多年,本王相信你的忠心。」 「那么,风王殿下可是认为玉国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国君?」崔腾咄咄人地质问道。 「如果你们有那个能力的话,当初就不会让莫安联军打碎国门,直都城,王妹也不必冒性命之危去往莫国,与本王汇合。臣子无能,国君涉险!现在还有何资格在本王面前提『能力』二字?!」唐寅可不是好欺负的人,这一番话说出来,铿锵有力,许多玉国大臣面红耳赤,下意识地低下头。 崔腾嘴巴张开,支支吾吾地半天没吐出一个字,老头子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殿里的气氛急速僵化,数名恼羞成怒的玉国武将已手握剑柄,对唐寅怒目而视。 见状,灵霜清了清喉咙,向下面沉声呵斥道:「今天是为王兄接风洗尘的,而不是要聚到一起吵架的。」 说着话,她又对身边的唐寅歉然说道:「王兄,崔相出言虽有过激之处,也是出于对玉国和王妹的一片赤诚,还望王兄不要见怪。」 唐寅当然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既然灵霜站出来做和事老,他也就顺水推舟地说道:「王妹严重了。王妹的臣子,在为兄看来,也是为兄的臣子。崔相是玉国朝堂的栋樑,又对王妹忠心耿耿,愚兄又怎会怪他呢。」 灵霜嫣然一笑,对崔腾说道:「崔相还不谢过风王殿下?」 崔腾毕竟是老臣,知道孰轻孰重,心中暗嘆口气,还是冲着唐寅深施一礼,说道:「老臣多谢殿下不怪之恩!」 唐寅摆摆手,淡然说道:「崔相客气了。」 「老臣还有一事请教。」 暗道一声麻烦。唐寅耐着性子说道:「崔相有话请讲。」 崔腾正色问道:「不知风王殿下在玉国设立的驻军要等到何时撤离?」 唐寅想也没想,当即回道:「等到时机成熟,等到玉国有能力自保,等到周遍列强再无人觊觎玉国的时候,本王自会撤离驻玉军团。」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晶亮人的双目一一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意味深长地嘆道:「本王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都对驻玉的风军心怀不满,认为有损玉国的尊严,可是,没有风国的驻军在此,莫安联军,甚至川贞联军,等等强国随时可能再次大举入侵玉国,战端一起,生灵涂炭,最终受损的还是玉国自己。十万的风国将士,远离家园,阔别亲人,奔赴玉国,保护玉国的领土和百姓,本王不求各位的感激,但至少也希望各位不要心存怨恨,认为是风国在欺凌玉国。」 玉国大臣们面面相觑,无话可说,即便站出来发问的崔腾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未在多说,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风国对玉国设立驻军,其目的已再明显不过,就是想控制玉国,把玉国牢牢捆绑在风国的身边,但唐寅偏偏把话说得感人肺腑,在情在理,此时若是再出言反驳,反倒显得玉国的大臣们太小家子气了。 大殿上的气氛又陷入沉闷,灵霜心思一转,举起酒杯,含笑说道:「都说了,今天只是饮酒助兴,为王兄接风,至于两国之间的政务,以后再议嘛!」 「是的、是的!」玉国的大臣们反应也快,顺着灵霜的话,纷纷举杯,冲着唐寅说道:「臣等敬风王殿下!」 唐寅也拿起杯子,面带笑容,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别看灵霜在旁一个劲的做和事老,其实玉国大臣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崔腾的话,也都是她想要说的话。 宴会在双方热情的劝饮之下欢快地结束。按照玉国方面的安排,唐寅要住在王宫之内,随行的文臣、武将则要住在康阳的行馆里。 玉国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唐寅是国君,又和灵霜有夫妻的名分,不适宜安排他到行馆入住。对此,唐寅倒是主动提出了拒绝,让他住在王宫,那住在王宫的哪里? 和灵霜睡在一起吗?他对灵霜没有情爱之心,自然也就提不起『性趣』,何况,王宫之内是人家的地盘,而玉国朝廷中不知有多少人对他心存怨念呢,别的人不说,单单是掌管王宫侍卫的许问枫就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住在王宫的处境,绝对比在行馆危险得多。唐寅不怕兇险,怕的是争端一起,风玉两国关系破裂。 灵霜和唐寅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不希望他住在王宫里,只是找不出来合理的推託藉口,现在唐寅主动提出来,让她长松口气。 正当她准备要应允的时候,左相高渊冲着她微微摇下头,暗示她不可。高渊看得很明白,玉国的百姓对风玉两国君主的联姻是十分支持和认可的,现在风王到玉国,有成千上万双眼睛在盯着呢,若让风王住进行馆,恐怕会引来民众的不满,也会让其它诸国看玉国的笑话。 和崔腾一样,高渊也是朝堂的老臣,他的意见对灵霜举足轻重。 见他摇头,灵霜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对唐寅笑道:「王兄尽管在王宫安心住下,王妹早已在玉兰殿安排妥当,王兄不必再推辞。」 玉国王宫内的殿堂都是以玉字为开头,玉兰殿就位于灵霜寝宫玉心殿的旁边。灵霜的一再坚持,让唐寅无法继续推託下去,只好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第71页 风国的文官、武将可以到行馆入住,但阿三阿四两名护将被唐寅留在了身边,另外,服侍他的风国侍女和女官纪怜烟也有一併随他入住玉兰殿。 玉兰殿所在的院落不算大,可也不小,院中即有假山,也有半人工的小湖,还有供人赏花的凉亭。 现在正是秋季,桂花盛开,树上橘黄色的花朵一串串,一团团,空气中飘荡着浓而不刺鼻的幽幽花香。 唐寅感觉花香很熟悉,细细想想,记起刚才在大殿上饮的玉酒正是这种味道。他问陪他过来的灵霜道:「刚才,我们喝的可是桂花酒?」 灵霜愣了一下,笑问道:「王兄是如何知道的?」她记得她似乎没有特意介绍过。 唐寅指指满院的桂花树,说道:「都是同一个味道。」 灵霜乐了,转头看眼唐寅,这才惊奇地发现他脸上泛起不自然地红润,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时开放了许多,或者说是真诚了许多。 桂花酒好喝,入口甘甜,只能尝到淡淡的酒味,但这不代表它没有酒劲,唐寅在大殿上喝酒象喝水一般连饮数壶,当时不觉得怎样,现在到了外面,被夜风一吹,酒劲立刻涌了上来,现在他已处于微醺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起作用的关系,唐寅笑道:「我觉得,玉国的桂花似乎比风国的要美啊!」 灵霜咯咯地笑了,说道:「如果王兄喜欢,可以把玉国的桂花移植到风国。」 「美丽的东西总是太娇嫩,风国不适合娇嫩的存在。」唐寅淡然而笑,扬扬头,说道:「王妹无须再送,天色已晚,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着话,他慢悠悠地向院中凉亭走去。 风国随行的侍女们很快把院中的烛灯台全部点亮。 灵霜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跟着唐寅一併坐在凉亭里,说道:「我再陪王兄小坐一会。」 「已经很晚了。」唐寅再次提醒道。 灵霜噗嗤一声笑了,问道:「王兄还怕我对你心怀不轨不成?」 唐寅耸耸肩,说道:「我倒不是怕你心怀不轨,而是怕你的『姦夫』心怀不轨啊!」说话时,他还特意看眼站于凉亭之外正向凉亭内观望的许问枫。 他百分百相信,灵霜在这里多停留一秒,许问枫对他的恨意就多增加一分,就他而言,这可是『不白之冤』。 灵霜也有注意到许问枫的焦虑,但有些话她必须得和唐寅在私下里沟通清楚,如果两人不能达成共识,意见存有分歧,那么在朝堂上两国的大臣们就有得吵了。 第1126章 一语中的 「听说,王兄对贞王称帝之事是默许的态度。」灵霜直视唐寅,问道。 「王妹听何人说的?」唐寅端起宫女送上来的茶水,笑问道。 灵霜说道:「王兄可别忘了,玉国有不少派送到风国学习的人,他们又不是瞎子、聋子,在盐城当然能听到很多传言。」 唐寅点点头,不置可否,悠闲地吹了吹茶水上面漂浮的茶叶。 见状,灵霜以为被自己言中了,唐寅确实不想管李弘称帝之事。她暗暗皱起眉头,问道:「王兄认为玉国为何要与风国结盟?」 唐寅理所应当地答道:「当然是因为风国强盛。」 「那么王兄再说说,风国为何强盛?」 「我风军骁勇善战,难逢敌手……」 他话还未说完,灵霜打断道:「那只能算风国强盛的次要因素,风国之所以能在短期内成为北方的霸主,皆因有天子在风国。有天子在,风国一切的对外征战皆变得名正言顺,皆可打着正义的旗号,有天子在,风国便是人心所向,可招揽天下豪杰。可是,一旦天子不在风国了,那风国的北方霸主地位还能长久吗?被列国所孤立的风国还有生存之道吗?」 这番话,可谓一语中的,直击要害。 唐寅拿着茶杯的手也是为之一震。挟天子以令诸侯,对风国而言实在太舒服了,也饱尝甜头。天子就是风国的王牌,而李弘的称帝,对风国是有最直接的厉害关系。 「贞国强大,又有列国支持,我纵然不满李弘称帝,又能如何呢?」唐寅无可奈何地说道。 灵霜笑了,摇头说道:「这应该不是王兄的心里话吧,我所认识的唐寅,可不会说出这么软骨头的话。」 唐寅眯缝起眼睛,对上她审视的目光。二人对视了好一会,他悠悠而笑,说道:「那么王妹说说,你所认识的那个唐寅,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灵霜眼珠转动,淡然说道:「你绝不会坐视天子被罢黜,你是在等,至于王兄在等什么,王妹可就不得而知了。」 她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唐寅也就不再隐瞒。他直截了当地问道:「若我不满李弘称帝,公然与贞国决裂,王妹的玉国可会站在风国这一边?」 这能由玉国自己决定吗?灵霜心中苦笑。现在,她即便公开宣布和风国断绝关系,想投靠到川贞等国那一边,人家也不会相信她,还得把她当成奸细。 自从风玉两国的君主成亲那一刻起,两国的命运就已被註定好了,势必要捆绑在一起,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别无它路。 灵霜微微一笑,向前倾了倾身子,靠近唐寅,双目闪烁出灵动的光彩,轻声说道:「王妹早就对王兄说过,王妹会以王兄马首是瞻,只要王兄的决定,王妹一定支持,不管风国要上刀山还是下火海,玉国定当追随。」 第72页 这话令唐寅心中一动,他也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之近,几乎要贴到一起,甚至在微弱的烛光下都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的细细绒毛。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王妹此话当真?」 灵霜正色说道:「如果王兄不信,那么可以设身处地的站在玉国立场上想一想,玉国现在除了和风国联盟这一条路,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出路可选。」 唐寅凝视着灵霜,灵霜也没有露怯的去避讳他的目光,坦然的和他对视。他二人对对方都是即信任又怀疑,即想依赖又心存顾虑。 信任这种东西绝非一朝一夕间就能神奇般冒出来的,而是要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自然发酵出来的。 两人各怀心事,但表面上看,二人更象一对情侣,在含情脉脉地相望。 亭外的许问枫听不到他两在谈论什么,但两人此时的姿态却让他心头髮酸。 酸意融合着怒火,一直冲到他的头顶,再忍耐不下去,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走到凉亭前,拱手说道:「殿下该回去休息了。」 他的话声打断了唐寅和灵霜之间的对视,前者回过神来,悠然一笑,看都不看一旁的许问枫,慢悠悠地喝起茶水。 灵霜则是玉面微红,暗暗埋怨许问枫不识礼数,不该在关键时刻来打断,但又不好直言责备于他。 她转过头来,冲着许问枫扯了扯嘴角,小声说道:「我知道了,不过,我和风王有些话还没有说完,许将军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到其它地方去巡视。」 听灵霜有明显的不耐和打发之意,许问枫心中越加不快,瞧瞧唐寅,再深深看眼灵霜,什么话都没在说,转身拂袖而去。 唉!望着他含愤而去的背影,灵霜在心里嘆息了一声。 「不必嘆气,人之常情。」唐寅笑吟吟地说道。 灵霜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自己有嘆息出声吗?竟然被唐寅看出来了。 唐寅继续笑道:「如果是我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坐起一起,有说有笑,对自己却视而不见,我想我的反应只会比他更激烈。」 「我和许将军……」虽然他二人的婚事只是场迫不得已的政治闹剧,但灵霜听闻他的话,还是本能的想做出解释。 摆了摆手,唐寅打算她的话,说道:「我可不是热衷于棒打鸳鸯的人,如果你和『姦夫』真是两情相悦,以后,我会把夫君这个位置让给他的。」 灵霜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这么说可太令人震撼了,灵霜本以为自己这辈子的个人幸福算是彻底毁了,没想到,唐寅竟然会有成全她的想法。 这正是她想要的,也正是她想追求的结果,可奇怪的是,当唐寅这么说时,她心里反而没有太兴奋的感觉,倒是有股异样的情绪涌出来,令人心情糟糕的异样。 她不想仔细琢磨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样,一边强装镇定,一边随口问道:「什么时候?」 等到风国可以彻底控制玉国的时候!唐寅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会这么说,他道:「现在风玉两国才刚刚结盟,你我的联姻有利于两国关系的稳定,暂时还不适合和离。你想和『姦夫』修成正果,恐怕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但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你我没有和离之前,你和『姦夫』眉来眼去也就算了,但可千万别做出苟且之事,风玉两国也丢不起这样的脸面。」 「哼!」灵霜心情不佳,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对唐寅的警告做了回答。其实连灵霜自己都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气什么。 收拾一下糟糕的情绪,她话锋一转,言归正传,说道:「王兄还没有明确地回答我,对贞王的称帝到底是默许还是反对。」 唐寅开门见山地回道:「李弘称帝,我与他已势不两立!」 灵霜眼睛顿是一亮,随即又不解道:「但风国对于此事没有表露过任何的态度,听说,在皇廷上,王兄还和天子以及皇廷的大臣们闹得不欢而散。」 连这等事情灵霜都知道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皇廷的大臣确实有不少人在偷偷和列国保持联繫。唐寅淡然说道:「其实王妹猜得没错,我确实是在等。」 「等什么?」 「等贞国和列国的决裂。」唐寅面露冷笑,说道:「以国力而言,川国远胜贞国,以能力而言,列国国君皆不弱于李弘,但谁都不敢做的事情李弘却偏偏做了,列国岂能服气?若我猜测没错,川贞两国的决裂已指日可待,所以我在静观其变,看看最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原来如此!」灵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讲倒是有些符合唐寅那奸猾狡诈的一面了。 「这些话,你也无须向玉国的大臣们做出说明。」唐寅幽幽说道:「现在是水落石出前的最后一刻,谁先做出举动,谁就可能打破沉寂,率先陷入被动,让人有机可乘。」 「王兄提醒得是,我明白了。」灵霜认同唐寅的说法,也认为现在不做出明确的反应是明智之举。不过有一点她倒是难以理解,川贞两国一向狼狈为奸,会因此而决裂吗? 见她面露迷惑之色,唐寅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刚想说『不用奇怪,在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最想致你于死地的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因为这话同样可以用在风玉两国身上。 他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顺势喝了口茶,笑道:「我的心意已如实告诉王妹了,王妹也该回去了,再不走,『姦夫』恐怕要来找我拼命了。」 第73页 唐寅在灵霜面前从未叫过许问枫的名字,张嘴姦夫,闭嘴姦夫,让灵霜觉得又难堪又别扭。 她心中嘟囔一声狗嘴吐不出象牙,随即站起身形,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裙,昂头说道:「好了,不用再催了,王兄也有些休息吧!」 「王妹慢走!」唐寅坐在石凳上,笑呵呵地向她摆摆手。 灵霜对于唐寅说的川贞会决裂之事将信将疑,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唐寅的话得到了引证。川王肖轩向列国国君传书,邀请列国王公到安国的御镇一聚。 第1127章 安国一聚 川王肖轩传给唐寅和灵霜的书信一併送到玉都康阳,显然肖轩也听说了唐寅出访玉国的事。 肖轩消息的灵通并不让人意外,意外的是,他竟要列国王公到安国一聚。 现在,称帝的李弘已经下诏书,要各国王公入上京面圣,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李弘又召集王公们到安国一聚,明显是在和李弘唱对台戏。 而且肖轩所选的集会地点也很有意思,不在川国境内,而是选择了安国的御镇。御镇位于安国的西部,如果放在整个昊天帝国的版图上来看,御镇刚好位于中心处。 往南是上京和川国,往北是莫国、风国,往西是玉国、桓国、贞国,各国到御镇都不算太遥远。 看得出来,肖轩选择此地也颇花费一番心思。聚会地点不选在本国,而选在相对保守平和的安国,主要是为了避嫌,也是想表明他发起本次聚会的目的只是议事,没有恶意。 另外,各国到御镇的时间都差不多,又可大大缩短行程,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 最重要的一点,安国四通八达,与多国接壤,各国皆可屯兵在边境防患于未然,不必担心本国君主在聚会时遭遇不测。 若说距离御镇较远又与安国不接壤的国家只有一个,那就是风国。而现在风王唐寅又在玉国的康阳,可随玉王灵霜一同前往。 接到肖轩的书信之后,灵霜立刻召集众臣商议,同时也找来了唐寅和风国的大臣们。 朝堂之上,玉国的大臣们众说纷纭,有人表示此次集会怕是另有目的,暗藏杀机,最好不去参加;也有人说肖轩这时候召集诸王,肯定是对李弘称帝一事进行商议,想看看各国王公的意思;还有人说肖轩选择安国做聚会地点,有避嫌之意,但安国可是玉国的仇敌,大王前去,怕是要凶多吉少。 听着众人的讨论声,灵霜眉头越皱越深,转目偷眼瞧瞧身边的唐寅,他倒是安稳得很,好像此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正坐在那里悠闲地品着茶。 再看看风国的大臣们,和唐寅都是一个德行,要么是目光呆滞的放空,要么是心不在焉地低头摆弄手里的小玩意,就是没人关心诸王聚会之事。 灵霜深吸口气,扬头问道:「崔相,你对此事怎么看?」 听到灵霜发话,众臣立刻停止了议论声,目光纷纷投向崔腾。 崔腾满脸的凝重,说道:「川王在此时召集列国王公聚会,此事实在诡异。贞王称帝,必定是得到川国支持的,而现在,川王却偏偏和贞王唱对台,把列国王公都召集到安国,臣想,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要代贞王出面,逼列国王公就范,尊崇新天子,另一个可能,恐怕是……川王已与贞王决裂,要联合众王,与贞王分庭抗礼。」 灵霜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崔腾的分析而有所缓解,反而越发凝重,崔腾说得这些她都懂,唠唠叨叨一大串,等于和没说一样。她转头又看向左相高渊,问道:「高相有何高见?」 高渊沉吟了好一会,咧嘴笑了,说道:「微臣倒是以为川王代贞王出面逼众王就范的可能性不大。川贞二国若是真联合到一处,可所向披靡,只要一封书信发出,天下诸王谁敢不从?何必还如此麻烦,要众王先去安国议事?」 此话一出,风国众臣这边倒是发出一片嗤笑声。当初风国可是挫败过川贞两国百万大军的。 高渊有听到风国那边的嗤笑,但没有理会,在他眼中,地处偏僻的风国就是诸国中的另类。 他继续说道:「由此可见,川王欲与贞王分庭抗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次此的聚会,大王应该前往。」 灵霜点点头,高渊的话倒是和唐寅所言不谋而合,数日前,她和唐寅在私下的交谈中后者就有明确地表示过,川贞二国已经决裂,不然,称帝之人肯定会是川王肖轩,怎么轮也轮不到李弘的头上。 崔腾接道:「即便川王不准备逼诸王就范,但聚会之地毕竟是在安国,大王前往,吉凶难料啊!」 高渊不贊同崔腾的说法,正色道:「正因为此次在安国聚会,大王更应前往!川王有拉拢诸王之意,绝不会允许安国乱来,另外,大王还可藉此机会,与安王好好谈一谈,化解玉安两国的仇怨!」 没等崔腾说话,大将军尚沖已站出来表示反对,他震声说道:「安国犯我玉国在先,侵我国土,杀我百姓,掠我财宝,此仇不共戴天,我玉国早已与安国势不两立,岂有和谈的道理?」 高渊嘆了口气,说道:「尚将军身为堂堂大将军,应分清楚轻重缓急才对,莫安联军的发起者是莫国,主力也是莫军,我国目前的大敌是莫国,而非安国,难道大将军认为以我国的国力可以抗衡莫、安两大强国?」 第74页 「以我国一己之力当然难以抗衡莫安二国,可别忘了,我国也有盟国,风王殿下和风国都是站在我们玉国这一边,玉风二国合力又岂能斗不过莫安二贼?」说到对付外敌的问题上,玉国又自然而然地把风国当成自己人了。 难得提到自己的头上,坐在那里默默无语的唐寅悠然而笑,顺手放下茶杯。灵霜听着他们的争论,心中一阵烦乱,她转过头来,轻声说道:「风王兄!」 唐寅应道:「王妹何事?」 「王兄认为王妹应不应该接受川王的邀请?又应不应该和安王谈和?」在许多问题上,唐寅的见解都很独到,灵霜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听闻灵霜问唐寅的意思,崔腾、高渊、尚沖等人立刻停止争论,侧耳聆听。 唐寅想了想,说道:「我以为,这次的安国之行,王妹是一定要去的。至于要不要和安王谈和,我比较贊成高相之见。」 见下面的尚沖又要说话,唐寅继续说道:「谈和不代表服输,也并不是件屈辱的事。高相说得对,目前我们的首要敌人是莫国,对付一个敌人总比对付两个敌人要轻松得多,等剷除掉莫国这个大敌之后,主动权就会牢牢控制在我们的手上,到那时,安国也只不过是俎上之肉,随便我们开刀了。」 唐寅的意思很明确,不是不报仇,只是时机还未到,等到以后机会成熟,再对安国下手就十拿九稳了。 他这番话让尚沖颇有茅舍大开之感,他大点其头,觉得唐寅所言有理。灵霜也认为唐寅之见合情合理,目前化解玉国和安国的仇恨,专心防范和对付莫国,是最佳的策略。 她沉吟片刻,又压低声音,关心地问道:「王兄也会接受川王的邀请吗?」 如果说她去安国有危险,那么唐寅要去安国的兇险,胜过她十倍百倍。从北往南说,风国和莫国已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与安国、桓国也有过交战,曾经挫败过安、桓的四十万大军,与川国的罅隙就更深了,当初川贞联军攻破霸关,一直打进风国境内,险些让盐城沦陷,风国灭亡。可以说在列国之中,除了玉国,都和风国打过仗,都是风国的敌人,致唐寅于死地这应该是列国王公共同的想法。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诸王同聚一堂,盛况空前,我怎能不去凑凑这个热闹?!」 玉国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无不为他暗捏一把冷汗。 风王的胆子得有多大,放眼天下,遍地仇敌,他竟然还敢接受邀请,前往安国,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而且风国又不与安国接壤,一旦生变,连救援的援军都没有。 不过,风国的大臣们都表现得很冷静,对唐寅接受川王邀请之事一点也不意外,似乎唐寅早就和他们商议过。 灵霜担忧地问道:「难道,王兄不怕诸王对你不利?」 唐寅笑呵呵地一指坐在下面的上官元让,傲然说道:「有元让陪我,纵然有人慾对我不利,又能奈我何?」 上官元让是人不是神,难道他一个人能抗衡天下列国不成?灵霜在心里不以为然地嘟囔,不过见唐寅满面轻松,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唐寅当然没有狂妄到认为把上官元让带在自己的身边就能压住所有人了,对于肖轩发起诸王聚会一事,他有和高亮节等人仔细商议过,最后一致觉得此行利大于弊,吉大于凶。 风国这边早已做出决定,接受邀请,玉国这边在朝堂上也议论出结果,认为灵霜应该参与诸王聚会,两国的意见统一,唐寅和灵霜的安国之行也随之提上日程。 虽说两国都同意参加诸王聚会,但前期的准备还是要做到的。玉国的三十多万中央军和风国的九万驻军齐齐向东南进发,开赴玉安边境。 两国四十多万大军集结于玉安边境,未必会对参与聚会的两国君主起到万全的保护,但至于也能发挥出一定的威慑力,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川、风、安、莫、桓、玉六国国君的会面,也为昊天帝国末期最不可思议的突变拉开了序幕,那就是着名的六王灭贞。 第1128章 到达安国 御镇距离上京不算远,只两天左右的行程而已,这里也曾是皇家御用的狩猎之地,周围景色优美,山清水秀,气候也清凉,城内还建有皇室的行宫。 由于天子和皇族喜欢到此游玩,所以才有了御镇这个名字。 唐寅和灵霜由康阳起程,半个月后,抵达玉安边境。 安国方面前来迎接的是御史大夫曾盛和中将军李德。 对于曾盛,唐寅并不熟悉,但对李德倒是有过耳闻。当初正是这位李大将军率领二十万安军配合川贞联军,出征风国,结果走到莫国境内时碰上了平原军。 一场恶战下来,安军被平原军杀得大败,光是俘虏就有十万之众,后来萧慕青倒是仁慈了一次,把十万的安军俘虏全部遣送回安国,此战也让安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直到现在,都畏惧风军甚深,以至于风军入侵莫国时,安国能不顾同盟之情,果断拒绝邵方的求援,不与风军做正面冲突。安国对风军的恐惧,这位李德可谓是居功至伟,出了大力。 李德在风军手上败得如此之惨,但却不恨风军,其一,风军的骁勇善战是出名的,尤其平原军,属风军中的第一精锐,败在平原军手上并不算丢脸的事,其次,残暴的风军没有妄杀安国俘虏,还无条件的全部送还,这让他心存感激。 第75页 这次,也是李德主动要求前来边境,迎接唐寅和灵霜,其实他主要接的人还是唐寅。 等双方碰面之后,李德表现得比曾盛要热情得多,冲着唐寅又是拱手,又是施礼,谦卑之态尽露,连声说道:「末将对风王殿下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曾盛在旁大翻白眼,大王在只是让你来迎接风王和玉王,不是让你来阿谀奉承的,真是丢尽安国的脸面。 他心中不满,但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对唐寅和灵霜不卑不亢地说道:「风王殿下、玉王殿下,我家大王特派我等在此等候,迎接两位殿下。两位殿下一路辛苦了。」 唐寅和灵霜微微一笑,后者问道:「请问,现在哪位王兄已到御镇?」灵霜在诸王当中年岁绝对是最小的一个。 曾盛回道:「目前我家大王和川王已到御镇,三日后,桓王殿下会抵达,五日后,莫王殿下也会到。」 「那从这里到御镇要用几天?」灵霜又问道。 「若是加快赶路的话,五、六日后也可抵达。」 灵霜点点头,冲着唐寅笑道:「看来,王兄和我可能是最后到的了。」 李德急忙说道:「两位殿下不必担心,诸王定会等两位殿下到后再开始议事的。」 看不惯李德献媚似的姿态,曾盛正色说道:「两位殿下,时间紧迫,我们还是早些赶路吧!」 唐寅点点头,含笑说道:「客随主便!既然到了安国,就烦劳诸位了。」 「哎呀,风王殿下太客气了。」不等曾盛回话,李德已连连躬身施礼。 曾盛和李德带来做护送的军兵有三万人,再加上唐寅和灵霜的随行人员,加到一起差不多有五万之众。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赶路,想快也快不起来。 原本五、六天的路程,他们走了快八天才抵达御镇。当唐寅和灵霜到时,川王肖轩、安王越泽、莫王邵方、桓王黎昕早已等候多日。 对于这些大名鼎鼎的王公,除了邵方,唐寅都是第一次见到。 肖轩有四十出头的模样,面膛红晕,白里透红,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称得上是相貌堂堂,文质彬彬,如果换上平常衣服,站在人群中更象个饱读诗书的学究。 越泽则是个中年胖子,给人的感觉圆滚滚的,脑袋圆,身子圆,连眼睛、嘴巴都很圆,乐呵呵的笑容满面,和弥勒佛差不了多少。 黎昕年轻一些,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大,模样也英俊,剑眉斜飞,双目炯炯有神,脸上稜角分明,阳刚中透出一股刚勐之气。 总体来说,列国的国君没有长相难看之人,要么斯文秀气,要么英姿俊朗,即便身子发福的越泽让人看后也没有厌恶之感。 其实也好理解,王公的夫人无不是万里挑一的绝色女子,就算第一代王公的模样生得歪瓜裂枣,但经过代代相传,基因也早已被优化了。 诸王的见面可谓是热闹非凡,不管私下里有多深的仇恨和怨气,但表面上还得热情寒暄,谈笑风生,互相吹捧,恨不得把对方一口气捧到天上去。 王公最重脸面,尤其是诸王齐聚一堂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当众表现出心胸狭隘的一面,受人嘲笑和轻视,当然,这也是贵族自认高贵的本性。 唐寅在打量肖轩、越泽、黎昕,同样的,他们三人也在打量唐寅。看到唐寅的模样,三人也都有些吃惊。 本来在他们想来,身为兇狠好战、穷兵黩武的风国君主,即便长得不是凶神恶煞那样,也得和未开化的番邦蛮族差不多,哪知恰恰相反,唐寅的身材虽然高大但也修长匀称,相貌更是英俊非凡,又天生一张笑面,就算板着脸,也象是在微笑,一对漂亮的虎目闪闪放光,不时射出的利电刺人魂魄,举手台足之间,大方得体,却又不失一股天生的傲气。 这就是挫败川贞百万联军的唐寅,真没想到,自己和他竟然还有站到一起谈笑风生的一天。肖轩心生感嘆,冲着唐寅拱手说道:「唐贤弟风姿超群,本王亦是仰慕已久。」 先前互相已通报过名姓,唐寅心中清楚,这位文质彬彬一脸随和的书生就是自己最大的劲敌,川王肖轩。 他拱手回道:「肖王兄太客气了,川国独步天下,傲视群雄,令王弟自愧弗如才是真的。」 嘴上这么说,唐寅心里却在小心眼的冷笑,夸你就是在夸自己,川国再强,当初还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肖轩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闻言,仰面而笑,连道客气。 安王越泽则在旁打着哈哈,和着稀泥道:「两位可都是诸公当中的豪杰,不必谦虚,哈哈——」 这时候,邵方也不甘人后,走了过来,故意上下打量唐寅几眼,说道:「听说贤弟自打从莫国回到风国之后,身体就一直不适,为兄还很是担心,今日见贤弟神采依然,为兄就放心了。」 他这话表面上听是关怀问候,实际上是暗讽唐寅被连戈打成重伤的事。唐寅当然能听得出来他的话中有话,微微一笑,说道:「身体不适是真的,主要因为国务繁忙,风国本国的事务就让我忙不过多来,现在又多了北莫的事务要管,更是力不从心啊!邵王兄倒是清闲了,少了五郡的事务,应该较从前轻松不少吧!」 听闻这话,邵方脸上的皮笑肉不笑立刻僵硬住,老脸也随之沉了下来,其他诸王面面相觑,纷纷皱眉。 第76页 风莫之战,在场的众人没有谁是不知道的,最后的结果也是风国占了便宜,现在唐寅在邵方的伤口上洒盐,不是故意挑起事端吗? 肖轩对这种事不关己的破事懒得插嘴,他背起双手,面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斜眼瞄了一下安王越泽。 后者马上会意,一边呵呵地干笑着一边向唐寅和邵方摆摆手,说道:「今日,是我们列公第一天会面,不谈国务,只谈风花雪月就好,哈哈!」 顿了一下,他又招唿众人道:「列公不要在这干站着了,都里面请吧!这里以前可是天子的行宫,虽在安国,但本王都不敢贸然进入,今日,算是占了列公的光,总算可以进到行宫里面一观了。」 桓王黎昕笑吟吟地说道:「越王兄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不知道进去多少回了吧,也不知道在天子的床榻上打过多少滚了吧?」 此话一出,诸王皆笑。 越泽连连摆手,说道:「这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得了吧!」黎昕耸肩道:「越王兄的脖子硬得很,谁敢砍你的脑袋,安国的百万大军不得把他踩成肉泥啊!」 「哈哈——」越泽咧嘴大笑,圆圆的脑袋看上去也更圆了。 他们这些王公,各个都是拥兵自重,没有谁会真的惧怕天子,互相聊天时,甚至还可以搬出天子来开开玩笑,逗乐子。 进入行宫,肖轩和越泽走在前面,唐寅、邵方等人走在后面,相互之间说说笑笑,气氛其乐融融,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芥蒂。 交谈之中,肖轩不时把话头往唐寅身上引,唐寅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焦点,倒是和他同来的灵霜无人理会,倍受冷漠,这也正是弱国无外交的道理。 不管在诸王心中唐寅是不是敌人,但风国的军力之强,是有目共睹的,有强盛的军力做后盾,唐寅即便在肖轩面前也能挺直腰板,底气十足,相对而言,做为列国中最弱的玉国,灵霜在诸王面前就显得人微言轻,另外,她年岁太小,又是女子,与诸王格格不入也是一方面。 第1129章 廊亭商谈 在越泽的指引下,诸王进入行宫之内,他们走在前面,各自的部将、大臣、随从们则远远的跟在后面。 行宫前庭的花园很大,也很漂亮,其中有山有水、有花草有树木,身在其中,感觉和在野外差不多。 越泽指指建于草坪中央的长廊,笑道:「诸位王兄王弟,我们到那里坐坐吧!」 现在已是晚秋,但在御镇感觉不到丝毫的闷热之气,反而凉风阵阵,清爽凉快。众人也不愿坐在屋子里,越泽的提议正合他们心意。 在长廊的廊亭中,诸王纷纷落座,伺候的侍女们纷纷送上茶水和点心。 邵方率先开口道:「贞王称帝,还下诏书请我等王公到上京面圣,结果我们众王一个去的都没有,倒是川王兄一封书信,把我等王公统统召到了御镇,看来,川王兄可比称帝的贞王更有威望,分量也要重得多啊!」他这话即是在夸捧肖轩,也是在试探肖轩发起诸王聚会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哼!」没等肖轩说话,越泽哼笑出声,冷笑道:「他李弘何得何能,竟敢在上京厚颜无耻地称帝,可笑至极啊!」 安国向来与川国交好,越泽又一向以肖轩马首是瞻,他此时出言嘲讽李弘,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肖轩也基本是这个态度。 众人做到心中有数,下面的话也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说了。黎昕笑道:「本王不知道列位王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单说我桓国,自贞王称帝之后,百姓不满和斥责的上书已堆积如山,再这样下去,本王每天都不用干别的事了,光看上书都看不完。」 越泽一拍大腿,说道:「安国也是如此啊!想必,其它公国也是这样,李弘老贼大逆不道,公然篡位,不得人心也是在情理之中。」 邵方耸耸肩,说道:「贞王已经篡位,并在上京称了帝,听说连玉玺都造好了,诸公不忿,百姓不满,又能如何?」 「此贼已天怒人怨,法理不容,我等王公,食天子之禄,受天子之恩,自然要为天子分忧!」越泽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两只圆滚滚的眼睛射出精光。 「越王兄的意思是……」 越泽没有再说话,而是转目看向肖轩。 真到做决定的时候,他可不敢乱言,还得看肖轩的意思。肖轩有一直在旁观察,讨论李弘称帝之事,只有越泽、邵方、黎昕看上去很热衷,而唐寅和灵霜由始至终都是沉默不语。 玉国太弱,现在又几乎沦为风国的附庸,灵霜的意见可以不做考虑,关键是看唐寅的意思。 按理说,李弘称帝,对列国影响最大的就是控制天子的风国,可奇怪的是,风国对此竟毫无所动,似乎有默许李弘称帝之意,让人琢磨不透。 肖轩淡然一笑,突然开口问道:「唐王弟,不知风国目前的情况如何,百姓的反应又是怎样?」 既然问到自己的头上,唐寅不能再装聋作哑,终于说道:「和各位王兄的情况差不多,百姓的反应也很激烈,上书没有过万,估计也有数千之多了。」 「那唐王弟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我风国地处极北之地,距上京有千里之遥,上京发生的变故,我风国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啊!」 第77页 肖轩点点头,含笑道:「如此来说,唐王弟也是不满贞王称帝之事了?」 唐寅仰面而笑,含煳不清地说道:「诸位王兄都已表示了不满,当着诸位王兄的面,我可不敢做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言下之意,既然大家都不满意,他也就无所谓地顺着大家的意思了。 肖轩暗道一声狡猾! 本来关系到风国切身利益的事,可唐寅硬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如此倒是可让风国占据了一些主动。不过也没关系,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的剷除掉李弘,瓜分贞国。 他站起身形,背着手,说道:「列公的心意,本王都明白了,大家都不满李弘篡位之事,如果现在天子能下一份诏书,让我等出兵讨逆,本王想,没有哪位王公会拒绝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说归说,真到要做的时候,则是另一回事了。 黎昕皱起眉头,疑问道:「肖王兄的意思是,要我等列国联合一处,共同出兵,讨伐贞王?」 「哎?」肖轩摆摆手,说道:「这可不是本王的意思,而是要看天子的定夺,若是天子颁布讨逆诏书,我等岂有不遵之理?」 枪打出头鸟。通过李弘称帝各方的反应便可看出来,谁冒头谁倒霉,肖轩现在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对讨伐李弘之事,要先请天子下圣旨。 越泽眼珠转了转,大笑道:「天子下诏又有何难,这完全是唐王弟的一句话嘛!关键是,天子下诏之后,列公会不会遵旨办事!」 等他说完,现场陷入一片沉寂。见没人带头表态,越泽圆滚滚的身躯缓缓站起,说道:「既然列公都不想先开口,那就由本王先说好了,我安国愿遵从圣命,出兵讨伐逆贼李弘!」 他话音刚落,黎昕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桓国也愿遵从圣命!」 他二人做了明确的表态,接下来就看肖轩、唐寅、邵方、灵霜的态度了。 肖轩是发起人,心意如何,谁都能猜出个大概,灵霜本想起身,但见唐寅没动,她已挺起的身子又缩了回去。 唐寅故作姿态,倒是可以理解,可邵方也没动,就让肖轩等人有些意外了。 不用肖轩开口,越泽已抢先代他发问,道:「邵王弟,你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开始犹豫起来了?」 邵方故意露出难色,瞄了眼一旁的唐寅,面带苦笑地说道:「讨伐叛贼,天经地义,理所应当,本王也是贊同的。不过,本王怕的是,我莫国前面发兵,后面就有贼偷偷搞鬼,出兵犯我国境啊!」 这话再明白不过,他是担心莫国出兵讨伐贞国之时,风国会抓住机会,再次大举入侵。 「据我所知,唐贤弟对我莫国可是念念不忘啊,前一阵子,还在合田镇囤积了大批的物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起火了,听说烧毁了不少吧?」邵方笑吟吟地问道。 不提此事还好点,一提这事,唐寅心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不用问,合田镇遇袭之事,肯定是莫国方面干的。如果没有此次的遇袭,风国现在早就应该完成战前准备工作了。 得!看架势,这两位又要吵起来。越泽这位地主颇感无奈,向唐寅和邵方连连摆手,说道:「两位王弟,现在不是谈论你二国之争的时候,还望两位王弟能以大局为重。」 邵方哼了一声,沉声说道:「莫国的安危,对于本王而言,就是最大的大局!」 越泽老脸沉了沉,正要发话,这时,肖轩抬起手来,打住他的话头,随后,悠然而笑,说道:「本王知道,诸公心里都存有很多的顾虑,本王也曾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样吧,此次讨伐叛逆,列国共同出兵,诸公共同参加,大家聚在一起,也就不用再担心谁会私下里暗做手脚了,万一真有不幸之事发生,也可当面解决,本王保证,绝不会偏袒谁,如果暗做手脚的王公不能给出个公道,本王便第一个与他势不两立!」 他这番话,主要就是针对好战的唐寅而说,同时也可打消邵方心中的顾虑。 果然,邵方听后,站起身形,说道:「肖王兄这么说,本王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列公贊不贊成肖王兄的主意。」 「本王无异议。」越泽、黎昕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后,众人的目光一致落到唐寅脸上,等他表态。 唐寅确实很想吞併莫国,对莫国广阔的领土垂涎三尺,但他也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既然诸王有联手讨伐李弘之意,风国当然要举双手贊成,天大的事,也应等以后再说。 他沉吟了片刻,起身说道:「好吧!一切以肖王兄做主就是。」 他一表态,灵霜也随之站起,表示同意。 见五王皆已接受他的意见,肖轩拊掌而笑,点头道:「好!那么,此事本王就与列公定下来了!川、风、安、莫、桓、玉六国联手一处,六王出征,率六国之军,共同讨伐贞国,此战,誓杀叛贼,荡平贼寇,为永绝后患,日后,天下也不会再有贞国的存在!」 啊?众人倒吸口凉气,听意思,肖轩不单单是要把李弘赶下台,而且还要灭掉贞国。 以六国联手的实力,灭掉贞国肯定没问题,但有一点诸王不得不考虑,那就是灭贞之后,贞国的领地要归属于谁? 与贞国接壤的国家有三个,分别是川、桓、安,而风、莫、玉都与贞国不相邻,分割领土的问题也很难办。 第78页 对此,邵方第一个站出来说道:「灭贞当然可行,也是李弘自作自受,不过,肖王兄,灭贞之后,贞国的土地又当如何分割?」 「既然是六国联手出兵,自然要六国平分了!」肖轩说得理所当然。 第1130章 宴会暗涌 好一个六国平分啊!风、莫、玉与贞国根本不挨着,中间要么隔着桓国,要么隔着安国,远在北方的风国和位于西南的贞国就更远了,即便分到领地,又如何去管理呢? 灵霜握紧拳头,直到现在她才看明白肖轩的意图,他之所以找来风、莫、玉三国,摆明了是让三国来做白工的,而以安、桓畏惧川国的程度,不用猜都能知道,灭贞之后,占得便宜最大的就是川国。 肖轩想吞併贞国,不敢明说,拉着另外五国和他一起干,还找了个名正言顺、无懈可击的藉口,替天子讨逆,匡扶正义之道。 灭贞之战中,有损失六国均摊,最后的便宜川国独占,天下哪有这等的好事? 灵霜脸色越来越难看,放于桌下的小手越握越紧,关节也因为用力过勐渐渐泛白。 就坐在她身边的唐寅有看到她的反应,他也能理解,对于表面斯文平却满腹算计的肖轩,他也看不惯,但现在公然与肖轩翻脸非明智之举。 他悄悄伸出手来,将灵霜的小拳头包住。 后者一惊,转头惊讶地看着他,唐寅坐在那里,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但在桌下,他偷偷扮开她的手指,在其掌心快速地写了两个字:学我。 灵霜也是聪明至极的姑娘,一点就透,马上明白了唐寅的意思。她深吸口气,将心中的恼火一压再压,隐忍不发。 唐寅和灵霜能装哑巴,但邵方可受不了。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肖王兄,我莫国远在贞国千里之外,即便分得了贞国的领地,王兄要我又如何去治理呢?」 肖轩早就想好了措词,含笑说道:「对于这一点,邵王弟不必担心,如果莫国因为地处北方无法管理分割的贞国领地,川国可以代为管理,每年所获的税收、粮食,川国分文不取、颗粒不收,全部送到莫国去,邵王弟以为如何啊?」 「这……」若是如此,倒也可以接受。邵方眼珠转了转,笑呵呵道:「还是肖王兄考虑周全,就按照王兄的意思办吧!」 肖轩又对唐寅和灵霜说道:「当然,风、玉二国也和莫国一样,灭贞之后,分割的领地暂由我川国代管,税收、粮食则会分别送往你二国……」 这回不等他说完,唐寅已摆摆手,说道:「肖王兄的意思,本王以为不妥。」 闻言,众人皆起皱起眉头,暗暗咋舌,唐寅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公然和川王唱反调。 他继续说道:「为天子讨逆,我风国不求回报,至于分割领土之事,列公不必考虑风国,我风国自动弃权。原本该分于风国的领地,就由列公平分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不自觉地张大嘴巴,即便是肖轩也没想到唐寅会放弃分割贞国领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唐寅怎会如此大方? 和唐寅站在同一阵线的灵霜也是满脑子的莫名其妙,川王的条件不错啊,由川国代为管理分割的领地,每年还把税收和粮产送还,这也是笔不小的收入呢! 唐寅虽然没去过贞国,但对贞国的情况也了解一些,贞国地广人寡(不然也不可能全民皆兵),又多是不毛之地,有个狗屁税收和粮产,再者说,川国要代为管理分地,想造假再容易不过,虽然说得好听,什么分文不取,颗粒不收,实际上分地的税收多少、粮产多少,那不全凭川国一句话?他想给你多少就是多少。等到日后肖轩连一文钱不想给你了,你又能拿他怎么办? 与其受制于人,还不如大方一点,干脆不要分地,藉机从别的方面争取最大的利益。 肖轩不知道唐寅在打什么主意,他狐疑地问道:「唐王弟当真不打算要贞国的分地?」 「没错!」唐寅回答得干脆。 听他再次确认,肖轩脸上的疑惑渐渐被笑容取代,他刚要说话,唐寅又继续说道:「当然,我风国也不可能白白出兵,耗费粮饷,图增伤亡,做赔本的买卖。风国放弃封地,条件是,对贞争战中,风军所缴获的一切全部归风国所有,而其他诸国所缴获的一切,最后拿出来,与风国平分。」 肖轩等人听后,皆感觉哭笑不得,也不知该说唐寅装聪明还是该骂他愚笨。 缴获的战利品再多,它必定是有一定数量的,而分地则不然,那可以年年岁岁的产钱产粮,是可以让本国长年获利的,岂是在一战当中所缴获的区区战利品能相比的? 这明显是对风国吃亏的买卖,现在又由唐寅自己提出来,众人哪会反对,诸王互相看了看,然后纷纷点头应道:「唐王弟的提议,我等完全接受,就按照唐王弟的意思办,风国不要分地,我等和风国平分战利品!」 唐寅含笑拱手,说道:「多谢列为王兄关照!」说话的同时,他在桌下悄悄踢了踢灵霜的小脚,让她别忘了自己刚才对她的提醒。 明显是吃亏的事,但唐寅偏偏要去这么做,灵霜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唐寅的笨蛋吗?当然不是,而且恰恰相反,他精明的时候比鬼还精,吃亏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做呢。 第79页 灵霜凭着她对唐寅的了解和无法言表的信任,煳里煳涂地向众王说道:「我玉国也选择和风国一样,放弃分地,只要战利品。」 得!又来一个犯傻的!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唐寅和灵霜能成亲,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时候,连那么沉稳的肖轩也哈哈大笑起来,点头应道:「好,就如灵王妹所愿!既然风、玉两国皆放弃分地,那么,灭贞之后,贞国领地,由川、安、桓、莫平分。当然,公平起见,风、玉两军所缴获的战利品全部归两国自己所有,其它四国的战利品,皆与风、玉二国均分,列公可还有异议?」 「没有!」 「对!就这么定吧!」 众王皆无异议,事情也随之定了下来。随后,六王又针对灭贞之战的细节展开磋商,包括各国出兵的时间,出兵的数量,调派的军团以及后勤粮草、辎重的补给等等。 时间过得飞快,等众人把大方面的细节定下来后,天色已然昏暗下来。越泽见诸王都显露出疲惫之态,立刻招唿众人到行宫的大殿入座,大家一起开怀畅饮。 在大殿里,早已安排好酒席。正中间的主座是天子的皇位,谁都不敢坐,诸王在两边纷纷落座,至于各自带来的臣子则向下一字排开。 宴会气氛热闹,即便最近心情不佳的邵方也吃喝得很开心。 唐寅虽说分裂了他莫国五个郡,但在这次灭贞之事上却吃了大亏,拉着玉国主动放弃分地,可便宜了他莫、川、安、桓四国。 幅员辽阔的贞国共有二十一郡,四国平分,最少也能分得五郡,莫国被分裂出去的五个郡一下子就被弥补回来了,邵方怎能不兴奋呢?得到贞国五郡,会让莫国如虎添翼,等养足兵力,一鼓作气夺回分裂的五郡也非难事,到那时,就是莫国反击风国的时候了。邵方在心里默默算计着,越想越得意,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加深。 宴会进行得顺利,诸王边谈笑边吃酒菜,等到酒菜吃过大半,越泽又拍掌叫来早已安排好的舞姬,为诸王跳舞助兴。 安国的富足在列国当中是出名的,即便舞姬,也是佩金戴银,打扮得雍容高贵,加上她们又都是精选出来的妙龄少女,在大殿里翩翩起舞,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舞曲终了,越泽又拍了拍巴掌,众舞姬们自动自觉地分散开来,纷纷投进诸王的怀抱。 唐寅不喜欢陌生人近身,尤其是在安国,他必须得时刻提起小心,当两名舞姬分从左右向他靠来时,唐寅挥挥手臂,把两女全部推开了。 两女惊讶地看着他,越泽脸上的笑容也瞬时僵住,心中甚是不解,但他可不敢训斥唐寅,手指二女喝问道:「两个贱婢,如何得罪了风王殿下?」 二女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跪到地上,连连叩首。 唐寅则悠然一笑,冲着越泽说道:「越王兄误会了,她二人很好。」 「那唐王弟为何……」 「有夫人在此,本王又岂敢左拥右抱?」唐寅说话时顺便瞄了一下他下手边的灵霜。有时候他必须得承认,灵霜真的能为他挡下许多的麻烦。 如果他自己不提,人们几乎忘了他和灵霜早已成为夫妻。越泽也恍然大悟地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脑袋,哈哈大笑道:「哎呀,这倒是本王疏忽了,罪过、罪过!」说着话,他又冲着灵霜一笑,说道:「灵王妹,本王有安排不周之处,可千万别见怪啊!」 灵霜强笑道:「怎么会呢!越王兄客气了。」说话的同时,她还没忘悄悄瞪唐寅一眼,警告他别什么事情都往她身上推。 第1131章 讨伐逆贼 等到晚宴结束,诸王直接下榻在行宫里,越泽业已早安排好他们的住处。 唐寅被安排在距离正殿不远的一处庭院,不算大,但正房、厢房样样不少。里面收拾得也很安静,一尘不染,床榻还特意被加厚,躺在上面软绵绵的。 别看这只是许久无人入住的行宫,但里面的条件比唐寅的王府要好得多。 他回到住处,刚喝了两口茶,屁股还没坐热,灵霜就到了。见面之后,灵霜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不要贞国分地,只要战利品?」 唐寅乐了,反问道:「你认为在贞国的分地上真能赚得好处吗?」 「难道不能?」 「当然!」唐寅嗤笑一声,说道:「说是分地,实际上最后的控制权是握到川国手上,现在要了,以后绝对是个麻烦,川王完全可以藉此做要挟,逼迫你我两国就范,甚至臣服!」 「若真是如此,到时大不了再不要分地好了。」灵霜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想得太简单了。」唐寅摇头说道:「一国之领地,不是你想要就要,想放弃就可以放弃的。收下容易,全国上下一片欢喜,可一旦要放弃,必会引起国内的不满,百姓们也会怨声载道,认为君主软弱无能,做出了有辱国体之事,其它列国还会藉此添油加醋,大看笑话,到时,身为君主的你我,在国内和国外的处境都会很艰难,颜面尽失。」 经他这么一说,灵霜也倒吸口凉气,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过,她只想到得到分地的好处了,没想唐寅料想得那么深远。 见她若有所思,唐寅继续说道:「再者说,贞国地广人稀,国力羸弱得很,若非施行全民皆兵的政策,贞国的军力恐怕将是列国中最弱的。贞国的领地有何税收,又有何粮产,就算最终你我能分到两三个郡,其收益也少得可怜。与其收下一个没什么甜头的累赘,还不如趁着列国灭贞之时好好的大捞一笔。」 第80页 灵霜渐渐接受了唐寅的看法,她苦笑着说道:「王兄也说了,贞国羸弱,国力有限,就算你我两军拼命的收刮,恐怕也抢不到什么。」 唐寅仰面而笑,反问道:「你认为贞国最值钱的是什么?」 灵霜面露迷茫之色,贞国最值钱的是什么?难道除了金银珠宝外,贞国还有什么宝物不成?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唐寅,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后者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王妹的眼中只看到那些死物,不管这次玉军能掠夺多少钱财,都是大亏特亏。」 「王兄的意思是……」 「在我眼中,贞国最值钱的就是人!」说完,唐寅打个呵欠,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灵霜,笑呵呵问道:「我困了,王妹想陪夫君同眠一宿吗?」 唐寅思维跳得太快,刚把问题说到点子上,立刻又跳到男女之事上。灵霜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了。 直到她回到自己的住处,脑海中还是迴响着唐寅的话,没错,贞国最值钱的确实是人。长年的全民皆兵制度,早已把贞国人的个性练得彪悍无比,即便是不满十岁的孩童都善于骑、射,贞军的恐怖那更是出名的,列国当中,唯一能在单兵作战上和风军一较高下的就是贞军,骁勇善战,兇残无比,又皆不怕死,贞国的强大就强大在它的军队上。 难道,唐寅是在提醒自己多抓贞国的俘虏,带回本国,培养一支属于本国的贞人军团?灵霜暗暗点头,颇有茅塞顿开之感,同时在心里也暗叫一声高明。 六王有了第一天商议的基础,接下来的商谈就变得异常顺畅。 大的方面已达成共识,接下来只剩下一些具体的细节问题。在御镇的行宫,六王又经过两天的聚会,终于把对贞争战的一切全部敲定下来。 按照商谈的结果,川、风、安、桓、莫、玉六国各出兵二十万,组成合计一百二十万的大军,在安国聚集,并由安国出发,先取上京,然后再由上京突入贞国境内。由于担心一百二十万的兵力也未必能击溃贞国,六王还需再从本国抽调二十万大军做后备,一旦前军受挫或受阻,后援的百万大军能第一时间跟上。 至于联军的粮草问题,则要由六国合出。 在这个问题上,唐寅首先提出风军和玉军的粮草应由另外四国供给,毕竟风玉两国都选择放弃分地,已经吃了大亏,如果出征大军的粮草还要由本国供应,那就太不合情理了。 当唐寅觉得有争取的必要时,他绝对不会放过机会,即便厚着脸皮,也要争取到底。 四十万大军远征贞国,耗费的粮草可不是小数目,唐寅的想法是能省则省,如果可以在其它列国身上拔毛,何必还去耗费己国的粮储。 他对粮草问题十分坚持,肖轩、越泽、黎昕、邵方都有些头大,风国有穷到这种地步吗?连区区四十万军队的粮草都要问别国要,简直丢人丢到了家。如果不是看在风军善战这一点上,恐怕他们早就无法容忍,把风国踢出联军了。 风国出四十万军队,而玉国连四十万军队都出不起,最多只能出到三十万,两国合计七十万的军队,粮草由四国均摊也不算什么。 最后,肖轩等人还是接受了唐寅的条件,风军和玉军的粮草由川、安、桓、莫四国承担。 虽然在利益上六国之间讨价还价,但调遣的军团可都不是乌合之众,六国的精锐中央军尽出。 川国派出的是中央军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四个军团,按照川国的编制,排名越靠前的军团实力越强。 风军方面派遣的是平原军、三水军、飞鹰军和虎威军,各个都是风国的主力军团。 安国方面调动的是中卫军四十万。安国的中央军编制是分东、南、西、北、中五大军团,其中的『中』就是指中卫军,五大军团中兵力最多、战力最强的军团,安国中卫军有五十万众,平时驻扎于都城附近,地位相当于风国的直属军。 桓国出动的是庚申军、辛酉军、壬戌军、癸亥军。从桓国军团的名称也能看得出来,桓国堪称野心勃勃,志向远大,可惜的是,目前桓国只有十二支军团。 莫国出动的是天威军和天怒军,二十万的骑兵军团和二十万的步兵军团。 玉国出征军团是第三、第六、第八军团。这还是玉国目前勉强凑出来的,除了第一军团留在都城外,第二、第四、第五、第七这些军团都在对抗莫安联军时就已被打光了,只剩下编制,没有兵力。 按照事先的约定,六国国君不再回国,只是传书于国内,调动兵力,前来安国。 另外,唐寅这边还在书信中特意交代下去,让天子殷谆尽快颁布讨逆檄文,给征讨贞国的联军一个名正言顺的旗号。 他的书信传回到盐城,风国朝野上下一片譁然,谁都未料到李弘称帝一事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风、川、安、桓、莫、玉六国竟然因此结盟到一处,共同举兵,齐征贞国。 邱真按照唐寅的意思,紧急下发调令,命平原、三水、天鹰、虎威四军立刻向安国进发。另一边,治粟内史张鑫拿着唐寅的书信,趾高气扬的去了皇宫,面见殷谆。 现在的皇廷已是人心惶惶,多数大臣都在为自己日后的出路做谋算,当然也有一些忠心耿耿的大臣如丧考妣,至于殷谆,这段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睡觉也睡不安稳,生怕自己会被人突然逐出皇宫,被废为平民。 第81页 张鑫的到来,关键是他所带来的消息,无疑如同一场及时雨,让岌岌可危的皇廷如释重负,也让数日来愁眉不展的殷谆长松口气。张鑫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邀功的机会,在殷谆面前,信口胡诌,说什么唐寅为了争取诸王共同伐逆一事不知费了多少的唇舌,尽了多大的努力,而他则在唐寅面前也为天子说了无数的好话等等。 兴奋异常的殷谆哪还有心思去仔细琢磨他的话,六王伐贞,贞国必灭,他这个天子也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继续做下去了。 看张鑫在下面嘴巴一张一合,说起个没完,殷谆干脆下令,赏赐他黄金千两,绸缎千匹,外加一支千金难求的玉如意。 张鑫受了赏赐,满心欢喜地走了,殷谆也迫不及待的召集众臣,宣布这个好消息,同时也顺便商议一下讨逆檄文要如何来写。 六王伐贞,让人心惶惶的皇廷立刻稳定下来,人们挖空了心思,把这份讨逆檄文撰写的可谓是文采洋溢,正气凛然,歷数李弘罪状,就差点没把他祖宗八代都骂一遍,好像天下间再没有比李弘更可恶更罪大恶极的人了。 不管怎样,天子的讨逆檄文一出,天下轰动,各国百姓积极响应,频频上书各国的朝廷,希望本国君主能顺应天诏,出兵讨伐逆贼。 如此一来,六王的出兵也就成了上应天命、下顺民心的顺理成章。六王伐贞,已是箭在弦上,势不可挡。 第1132章 大军异动 六国大军异动,纷纷向安国集结,贞国又是不瞎子、聋子,当然也有所察觉。 李弘听闻此事后,第一反应是立刻找来川国在上京的大臣,问个究竟,各国的异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京一直都是由川贞两国共同占领的,川国留在上京主事的大臣名叫周奇,三品的文官。对于各国为何会异动,周奇当然心知肚明,但在李弘面前故意装煳涂,一脸的茫然,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李弘对他的话将信将疑,随即又写书信给肖轩,毕竟各国大军的异动也包括川国,周奇不知道,那么肖轩总不能也不知道吧? 他的书信传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现在的肖轩,已经和李弘彻底划清界限了,当然不可能再给他写什么回信。 收不到回书,李弘可有些慌了手脚,也预感到事情不太妙,六国大军的异动很可能就是冲着他称帝一事而来的。但是,他之所以会称帝,那也是肖轩鼓动他的,怎么现在他能翻脸不认人呢? 李弘不甘心,再次给肖轩写去书信,并在信中连连质问。 结果这次他没把肖轩的回信等来,倒是等来了天子震怒的讨逆檄文。六国大军齐齐向安国云集,这个节骨眼上,天子的檄文又颁布下来,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贞国的大臣们纷纷来找李弘,向他挑明,六国大军的集结摆明了是冲着贞国来的,现在要做的是,赶快退下帝位,并向天子请罪,说称帝只是一时间的煳涂之举,或许事情还有迴旋的余地。 如果李弘没称帝,让他打消称帝之念那容易,可是现在他已经称帝了,再让他退位,别说他自己不想,就算是真这么做了,恐怕也得不到好下场。 李弘没有接受众臣的进谏,但他也不傻,没敢继续留在上京,带着一干贞国的文武大臣悄悄逃回国内,留下三子李亭、四子李玉代他掌管朝政。 他前脚刚刚逃回贞都西汤,聚集于安国的百万联军就对上京发动了雷霆万钧般的勐攻。 自从李弘称帝之后,川国在上京的驻军已全部撤离,现在上京的守军基本都是贞军,上上下下加到一起接近五万之众。 虽说贞军是骁勇善战,又各个都不怕死,上了战场和疯子一样,但毕竟兵力太少,而上京又太大了,五万贞军若守一座小城还有机会,但守这么大的一座上京城,实在力不从心。 六国联军,兵分六路,从六个方向夹击、围攻上京。在城防战中,贞军是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兵力捉襟见肘,形势全面被动。 双方交战时间并不长,五万的贞军便被六国联军打得崩溃,城防纷纷告破,残存的贞军只能无奈地退守皇宫。 上京的正统皇宫可不是盐城的杂牌皇宫可比,那就是一座占地辽阔的圆形大山。残余的贞军即便想守住皇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风军这边有上官元让做先锋,川军那边有大将伍瑞做先锋,安军有勐将张贲,桓国有万人不敌之勇的炎辉,莫国有向问。单单是这五军的先锋官就够贞军难以招架的,何况除了这五员勐将外,还有过百万的大军。 退缩到皇宫的贞军是一退再退,由皇宫的最底层,一直退到最顶层,战至最后,连李弘的四子李玉都阵亡了,三子李亭率五千左右的残兵败将死守山顶。 打到这时,六军已兵合一处,将打一家,由山顶往下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人山人海,各国的兵马云集在一起,真好像蚂蚁一般,将偌大的皇宫由上到下的铺满。 战至此时,大局已定,但李亭却宁死不降。其实从开战到现在,贞军没有出现过一人投降,除了仅存的五千人外,其他的贞军悉数战死。 别说下面的士卒不肯降,即便是身为王子的李亭和李玉也报着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双方的最后一战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六国联军踩着满地的尸体,攻上山顶,李亭不堪被俘受辱,横剑自刎,麾下将士,亦全部阵亡。 第82页 彻底消灭了留守于上京的贞国势力,接下来,六国联军对皇宫展开了一场大洗劫。现在,皇宫里也没剩下什么宝物,当初殷谆逃亡时把珍贵的宝物都带走了,后来川贞联军入京,对皇宫里剩下的宝物又洗劫一遍。但是皇宫里还留有一些不容易带走的宝物,别的不说,单单是李弘打造的皇椅就是纯金制成,六国联军的士卒用剑切,又刀锯,硬是把皇椅分割成无数快,许多士卒的怀里都塞得满满的金块。除此之外,对于皇宫内有些镶金嵌银的建筑,人们也是能刮就刮,能搬就搬。 好好的一座皇宫,等六国联军退去之后,只剩下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为了羞辱李弘,黎昕还特意下令切下李亭和李玉的脑袋,派人送往贞国。 平时,桓国是最听贞国话的,一切以贞国马首是瞻,李弘说往东,黎昕便不敢说往西。现在桓国加入了伐贞联盟,反倒是变成对贞国最恶毒的一个,连李弘死掉的两个儿子的尸体都不肯放过。这就是人的本性,被压抑得越久,所产生的报復心里就越强。 六国联军对上京的百姓还算客气,没有发生大规模掠夺的事件,也没有滥杀无辜,但是对于李弘未带走的那些侍妾、侍女们可就没这么客气了,老老少少加一起好几百号人,全部被分到各军当中,充当了任人玩弄的军妓。 六军在上京经过短暂的休整后,马不停蹄的又开始向贞国本土进发。 要打开贞国的门户,首先要拿下与上京接壤的仓林郡,而要打下仓林郡,就要打开通关和京关两大关卡。 这两座关卡分别位于两条路上,也是从仓林郡西去固平、信丰二郡的必经之路。 六国联军可以选择只走一条路线进取贞国都城西汤,可是现在士气正盛的六国联军根本没想只去攻占贞国的都城,而是打算攻占贞国全境,趁机再多掠夺一些战利品、多收刮一些钱财。 联军在距离通关十里外的地方暂时驻扎下来,中军帐设好之后,肖轩、唐寅、越泽、黎昕、邵方、灵霜六王齐聚于帐中,商议如何夺下通关和京关两处要点。 越泽率先开口,说道:「我看这样吧,我联军兵分两路,分取通、京二关。」 黎昕摇头,反对道:「兵合一处,我联军才势强,分兵作战,实乃不智之举。依本王之见,我军可採取各个击破的办法,先取通关,再取京关。」 唐寅听后,暗暗点头,黎昕倒还懂得一些用兵之道。其它王公也纷纷贊同道:「黎王弟所言有理,不过我百万大军总不能一併派上战场,先派哪支军团去攻为好?」 「这个简单!」黎昕想也没想,说道:「六军各抽一个军团,做为前军,我等王公可率另外六个军团,做为后军,前军取胜自然最好,若未能拿下通关,我们再率后军援助也不迟!」 「好!这个办法好,六军各出十万将士,公平合理,不偏不倚,本王看,就这么决定吧!」越泽咧开大嘴,呵呵干笑。 邵方心中冷笑,暗骂一声白痴,但嘴里却跟着贊同道:「就依黎王兄之见!」 肖轩暗暗翻了翻白眼,合兵攻城,而且还是六军合作,各军以前有配合过吗?到了战场上,敌人哪会给你磨合的机会,一个失误,就可能遭受到敌军的致命一击,要是按照黎昕的办法打,就算能攻下通关,己方的损失也不会太小。 不满的话,他自己不想说,而是转过头来,笑吟吟地问唐寅道:「唐王弟,你认为黎王弟之见是否可行?」 可行个屁!唐寅在心里嘟囔一声,肖轩想到的问题,他也想到了。他淡然一笑,说道:「与其合兵攻城,还不如只调动一国的二十万大军单独去打,这样即便有损失,也是一军的损失,另外五军还在,接下来再有硬仗,各军可轮番上阵。贞国这么大,仗不是一天就能打完的,各军轮番出战,也不存在谁占便宜谁吃亏,各位王兄王妹意下如何?」 这倒也是个办法。能做到王公的人,谁都不是傻子,谁都明白六国合兵一处去打,存在着很大的配合隐患,但众王又都怕自己吃亏,所以才认同黎昕的馊主意,现在唐寅提出六军轮番上阵,正合他们心意,列王互相看看,异口同声道:「唐王弟的这个办法甚好!」 肖轩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又问道:「既然列公都无意见,那么,谁愿意去打这个头阵?」 他话音刚落,安王越泽便站出来说道:「肖王兄,首战就交给安军吧!」 呵!众人都是一愣,战力向来不强又胆小怕死的安军竟要打头阵,这可真新鲜了。 肖轩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也好!顺便请列公调出各军的攻城武器,协助安军,打好这头一仗。头仗胜,仗仗胜,此战不容有失啊!」 第1133章 全军攻城 肖轩希望安军能旗开得胜,但越泽倒没有领会他的好意,摆手说道:「肖王兄,我安军的攻城器械并不少,对付区区的通关,足够用了。」 他说得底气十足,肖轩也不强求,只要能胜,随便越泽怎么去打。 越泽当众夸下海口,离开中军帐后,立刻回往安军的营地。 等他见到了自己的部下,口气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对麾下的众将提出明确的要求,此战能打则打,打不了,立刻彻底,以把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为目的。 第83页 安将们心领神会,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还没开战,以越泽为首的安军就抱着保存实力的想法,别说对手是贞军,即便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草寇,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他们能不能胜都是两说。 很快,二十万的安军浩浩荡荡离开联军大营,直奔十里外的通关。 路上无话,安军顺利抵达通关城外。通关虽说是关卡,但面积和一座小型的城池差不多,由于是军事设施,关内没有百姓,偌大的关卡之内除了营房还是营房,显得有些空旷。 潼关城墙不算高,充其量在三丈左右,由于建造的年代已久远,又从没翻修过,城墙也显得破旧不堪,许多地方都有大片的裂纹出现。 向城墙上面看,贞军的数量倒是不少,站在上面,密密麻麻,分不清个数。根据联军的情报,通关的守军有三万多人,兵力和二十万众的安军相去甚远。 越泽有亲自督战,向通关方向望了望,暗暗咧嘴,情报说通关内的贞军有三万,怎么单看城墙上的贞军就象有数万人的样子,该不会是己方的情报有误吧? 他心里七上八下,问周围的众安将道:「谁愿先去会会贞军,试试敌军的深浅?」 他话音刚落,安军的偏将军刘沖催马而出,来到越泽近前,拱手说道:「大王,末将愿打头阵!」 越泽点点头,说道:「目前贞军实力不明,刘将军多加小心。」 「末将明白!」刘沖答应一声,策马冲出本阵,在通关外一箭地的地方勒住战马,向城头上讨敌骂阵。 时间不长,通关城门打开,从里面冲出两千人马,为首的一员贞将手持长枪,直奔刘沖而来。这位贞将名叫陈贯,是通关的副将,和刘沖相通名姓后,二马交错,厮杀到一处。 他二人你来我往,只打了十多个回合,刘沖一招不慎,被陈贯一枪挑于马下,不等他从地上爬起,陈贯催马上前,手起枪落,将刘沖直接砸毙于地上。 观战的越泽眼睁睁看着刘沖惨死于贞将手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众安将又悲又愤,心中不服,纷纷请命,想出阵与贞将决一死战。越泽挥挥手,说道:「不必再去单打独斗了,传本王命令,全军攻城!」 他一声令下,二十万安军上下皆动。 在攻城兵团向前推进的同时,安军早已布置妥当的抛石机开始发动起来。越泽没用其它各国的攻城武器,并非他托大,而是安军的攻城武器确实不少。 安国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攻城的器械不计其数,单单是抛石机就有近两千台之多,齐齐发射,漫天的石弹铺天盖地地向通关笼罩过去。 只是一轮进攻,通关的城墙便已四处开花,许多闪躲不及的贞军被成群成片的砸下城墙,摔得粉身碎骨,也有许多处的城墙被石弹砸得崩塌,满目疮痍。 在安军抛石机疯狂的打击之下,安国攻城步兵有条不紊地推进到通关的射程之内。这时,无数的贞军顶着不时落下来的石弹,在城头上集结,拼了命的向城外放箭。 一波波的箭雨落进安军的阵营里,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叮叮噹噹的铁器碰撞声,落在地上的残箭铺了一地。 安军的装备在列国当中堪称最为精良,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卒,也穿着坚硬无比、精钢打造的盔甲,加上手里皆拿有厚重的钢盾,远距离的箭射对于安军的威胁还真不算大。 可是随着双方的距离不断接近,安军的抛石机停止发射,城头上的贞军总算站稳脚跟,可以心无旁骛的对城外的安军展开劲射,这时候,安军的盔甲已起不到万全的保护作用。 通关城外,安军阵营里中箭的哀号声此起彼伏,从城上落下来的滚木、擂石以及滚烫的火油,都对安军士卒造成巨大的杀伤。 等到安军架起云梯,开始向城上攀爬冲锋时,他们身上的盔甲便成了他们最沉重的负担。 好几十斤重的甲冑挂在身上,让他们在攀爬过程中显得缓慢无比,贞军抓住机会,对安军勐射勐砸,在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战斗中,安军没有踏到城头半步,倒是城外的安军尸体已开始叠叠罗罗。 越泽边看边揪心,照这样打下去,己方就算能攻下通关,也得损失惨重啊,通关这块硬骨头,还是交给旁人来啃好了。想到这里,他传令左右众将,赶快鸣金收兵,不能再打了。 战前他已经提醒过安将们,众人也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心理准备,但现在战斗连一个时辰都没到就要撤走,这也太快了点吧? 不过越泽是大王,他的话众将不敢不从,安军阵营里偃旗息鼓,同时响起一连串的鸣锣声。 前方正在强攻城池的安军将士一听后面鸣金,再无心恋战,后军变前军,全军撤退。 别看他们推进容易,撤退的时候,遭受到贞军的集中追射,箭阵连续不断地从安军背后射来,仅仅在撤退过程中被射伤射杀的安军将士就有数千之多。 安军来得快,撤得也快,一场所谓的攻城战打完,安军上下的伤亡合到一起也未过万,全军退回到联军大营。 越泽直接去往中军帐,见到坐等消息的众王之后,没等开口,先喝了两大口茶水,然后边喘息着边添油加醋地说道:「我方情报有误,通关城内的贞军远远超过三万,我安军将士浴血冲杀,久攻不下,最后损伤实在太大,不得不暂时撤回来!不过列公也不必担心,经过刚才的血战,贞军也损失惨重……」 第84页 不等他说完,肖轩勐的站了起来。 安军由出营到返回,前后总共才用了两个时辰而已,去掉路上的时间,恐怕攻城就打了半个时辰左右,还谈什么久攻不下,还谈什么伤亡惨重,简直一派胡言。 见到肖轩脸色阴沉难看,越泽也吓得一缩脖,颤巍巍地放下手中茶杯,垂着头,一句话都未敢再多说。 目光狠狠从他身上扫过,肖轩看向其他众王,问道:「还有谁愿再率军去攻通关?」 这回请求出战的是黎昕。他也看出来了,刚才出战的安军根本没使出全力,估计在通关门前晃了一圈就跑回来了,如此出战,回来都能轻松过关,己方的桓军又为何不抢着去呢? 安军出去两个时辰,桓军则更快,一个多时辰就败退回来,说的话和越泽几乎同出一辙,什么通关守军不止三万,抵抗顽强,加上通关险要,易守难攻,桓军实在无能为力。 先有越泽,后有黎昕,他二人的话把在场众人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是打仗吗?简直是在胡闹。 灵霜暗暗嘆了口气,转头看向右手边的唐寅,后者亦是面露嘲讽的苦笑,对六国联军大失所望。 现在的情况让他禁不住想起了三国里的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的情景,诸侯各怀鬼胎,各有私心,最后落得大败而归。 不过当时董卓势强,诸侯势弱,现在他们的情况则不然,是六国强,贞国弱,可强大的六国,过百万的联军,竟连一座小小的通关都打不下来,这不仅是可笑,简直是种羞辱。 再与此等愚蠢至极的王公合作下去,自己气都得被他们气死。 就在众王讨论接下来该由谁出战的时候,唐寅突然来了一句:「我等还是分兵打吧!」 「啊?」诸王同是一愣,越泽和黎昕异口同声地问道:「先前商议的时候,唐王弟还说合兵有利,怎么现在又说要分兵了呢?」 合兵有利,前提是大家都无私心,现在列王都怕自己损失大,都怕自己吃亏,这仗还怎么打? 唐寅懒得去解释,也懒得去埋怨列王,直截了当地说道:「本王有个提议,联军兵分三路,三路向贞国都城西汤进发。风军和玉军一路,走通关,进入固平郡,然后再取西汤,川军和莫军可为一路,走京关,进入信丰郡,再西进取西汤,安军和桓军可为一路,暂做后军,即是前两路大军的后援,那边需要就去增援那边,也可保障前两路大军的后勤补给,不知列公以为如何?」 「这……」邵方沉吟一声,没有马上说话,肖轩揉着下巴,亦沉思未语,越泽和黎昕倒双双乐了,让自己做后援,不用在前面冲锋陷阵了,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二人生怕旁人有异议,和自己抢着做后军,连声说道:「唐王弟之策甚妙!」 第1134章 分兵作战 听闻越泽和黎昕的话,唐寅嗤之以鼻,这二人,堪称是一对棒槌。既然不想打仗,那么你还来贞国干什么了?不打仗,哪里有战利品可抢?不打仗,新兵一辈子都是新兵,军团的战斗力如何提升?也难怪当初的安、桓二军被平原军和三水军杀得大败,有这等愚蠢的君主,军中的将领也高明不到哪去。 现在,肖轩也看明白了,越泽和黎昕的私心太重,与其合作,只会拖累别人,让安桓两军做后援最为合适。 不过他对风玉两军一路、川莫两军一路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太满意,他最想和风军合兵一路。川军和风军打过仗,也深知风军的骁勇善战,如果能和风军合作,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十分轻松。可是转念又一想,如果川、风合兵一处,那么就得让莫、玉合兵,这两国积怨太深,而且战力又都不算太强,若是从大局出发的话,这样的安排并不妥当。 经过一番仔细的斟酌,肖轩点点头,说道:「好吧!如果列公都无异议,就依唐王弟之见。」 和唐寅合作,灵霜一百二十个愿意,至于邵方,让莫军和川军合兵,他也完全可以接受,毕竟在他们六国当中,其战力不次于风军的也只有川军了。 这回没有明争暗斗,也没有尔虞我诈,六王一致同意,分兵作战。 六国联军,分成三部分,风玉两军走北路,打通关,川莫二军走南路,打京关,安、桓二国做殿后,并负责保障全军的补给。 做出决定后,各军开始向不同的方向开动。川莫联军准备南下,去往京关,安桓二军准备后撤,去接应从安国运送过来的补给和粮草。 会后,唐寅和灵霜一同回到风军的驻地。 进入自己的营帐里,唐寅接过侍女递送过来的茶水,品也未品,一口喝干,然后狠狠将杯子摔于地上,咬着牙嘟囔道:「气死我了,简直快气死我了!真是羞于与之为伍!」 难得见他如此气恼,灵霜倒是笑了,柔声安慰道:「王兄何必如此生气,这根本就是早在预料之中的事嘛!六国之间,本就矛盾重重,勾心斗角,而且还互有积怨,互不信任,合兵一处,只能适得其反,分兵作战,实乃上策!」 唐寅哼笑道:「可恶的是越泽和黎昕,若无他二人从中作梗,自作聪明,我们何止于分兵作战?六国合力,兵马百万,完全可以直捣黄龙,一举攻破贞国的都城!」 是啊!灵霜也认同唐寅的说法,不过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呢?她说道:「王兄,我们现在还是商议一下如何打下通关吧!」 第85页 唐寅深吸口气,将烧到脑门的怒火一压再压,他看看外面的天色,说道:「时间已不早,看来今天是难有作为了,要打,也只能等到明天。明日,我率风军进攻通关,玉军只管在后压阵即可!」 灵霜扬了扬眉毛,反问道:「王兄可是认为玉军会拖风军弟兄的后腿?」 唐寅怔了怔,说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风玉已合兵一处,要攻城拔寨,自然也要两军合力去打,岂有一个在前拼命一个在后作壁上观的道理?」灵霜正色说道。 唐寅看着灵霜小脸上的倔强与不服气,噗嗤一声笑了,点点头,说道:「是我失言了,好,明日,你我两军,合力攻城!」 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气氛,大家皆争人先,不落人后,不管在战场上能发挥出多少的战斗力,只要有这种旺盛斗志就足够了,而且斗志这种东西也是可以互相感染和影响的。 第二天,川、莫、安、桓四军相继离开联军大营,若大的营地,最后只剩下风、玉两国的四十军队。 不过在唐寅看来,八十万大军的离开等于是减少了八十万的麻烦和拖累,自己也再不用分心去算计那些王公们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等快接近晌午的时候,唐寅和灵霜下令,全军收拾营地,向通关进发。 风玉四十万联军抵达通关城外,其声势之浩大,军容之鼎盛,非先前的安、桓二军可比。风玉两军在布阵的同时,上官元让向唐寅请命,前往阵前讨敌骂阵,激敌将出城一战,为己方开个好头,提升一下士气。 唐寅正有此意,当即应允。上官元让刚从风军阵营里出来,就见另一边的玉军阵营里也冲出一将,这位他认识,正是玉国知名大将之一的石宵。 他二人皆奔两军阵前而去,碰了个正着。石宵率先开口,抱着长枪拱手一笑,说道:「元让将军也是要到阵前叫战的?」 「当然!」上官元让上下打量石宵两眼,撇了撇大嘴,嘿嘿怪笑着说道:「石将军还是回去吧,在本将军刀下,向来没有漏网之鱼,石将军在我后面也没便宜可捡。」 为何一定是你打头阵?石宵心中不服,脸上可没有表露出来,笑呵呵说道:「既然元让将军出战,那么,我就只能做元让将军的马前卒了,如果敌将实在厉害,元让将军再上阵杀敌也不迟。」 上官元让听完老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冷说道:「石将军是让我给你打下手?」 「非也,非也!俗话说得好,大将压后阵嘛!」 「我听你放屁!」上官元让不再多话,催马向两军阵前跑去,石宵哪甘落后,同一时间策马狂奔出去。 这两位,几乎是肩并着肩来到两军阵前,上官元让向来高傲,他当然不肯退后,石宵对他的盛气凌人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和不满,诚心不让着他,和上官元让并马而立。 好啊!都抢到我的头上了!上官元让心中冷笑,看也不看一旁的石宵,哼笑着说道:「等会敌将出来,谁抢到就是谁的!」 「元让将军放心,你的刀虽快,但在下的枪也慢不到哪去!」 「好、好、好!我倒想看看,你石将军的枪到底能快到什么程度!」 他二人都是举目望着通关的城头,嘴上却是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 时间不长,通关的城门打开,和安军来骂阵时一样,同是冲出两千兵马,为首的贞将还是陈贯。 昨天他一枪砸死安将刘沖,随后贞军又抵御住安、桓两军的轮番进攻,陈贯也有些志得意满,心里生出轻敌之念,今日风玉两军联手来攻,他也没太放在心上,看到敌军有两员战将来到两军阵前,他立刻向主将侯炽请命,出城与敌将一战。 他昨天已经开了好头,侯炽没有多做考虑,立刻同意。 且说陈贯,出城之后,催马奔上官元让和石宵而来,同时高声喊道:「我乃通关副将陈贯,你二人哪一个不怕死,先来与我一战?」 他话音刚落,就听对面传来『嗷、嗷』两声怪叫,那风玉两员战将如同饿虎见了羊羔似的,各催战马,发了疯似的向他狂奔过来。 两军阵前的叫战,双方向来都是单将对单将,而风玉联军倒好,一下子冲上来两位,即便陈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也忍不住大吃一惊,脸色顿变。 他一边罩起灵铠,把手里的长枪灵化,一边冲着飞奔过来的两名敌将喊道:「你二人想以多欺少不成?」 没人回他的话,上官元让和石宵就是闷头催马,生怕被对方抢了先。 陈贯暗叫一声苦也,早知道风玉联军要二打一,他出城时就应该多带几个帮手。 现在他后悔哪里还来得及,情急之下,他抖动灵枪,挥臂膀甩出一记灵乱·风,齐攻迎面而来的两名敌将。 他的灵乱·风对于上官元让和石宵而言,根本不构成威胁。他二人在狂奔中同样释放出灵乱·风,轻易化解了陈贯的杀招,而且还有许多灵刃继续向陈贯飞射过去。 陈贯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再次施展灵乱·风,才险险将对面的灵刃化解。预感到自己绝非这二人之敌,他拨转马头想跑,但是上官元让和石宵这两位杀神已冲到他近前。 耳轮中就听『咔嚓』、『扑哧』两声闷响,上官元让一刀削掉陈贯的脑袋,而在同一时间里,石宵的灵枪贯穿陈贯的后心,将其刺了个透心凉。 第86页 斗大的人头骨碌碌落地,陈贯的尸体却没有落马,而是挂在了石宵的灵枪之上。上官元让单手持刀,向地面一挑,弹起断头,伸手接住,边挂在马鞍子上,边笑道:「这颗人头是我的了!」 石宵晃了晃灵枪上的尸体,说道:「元让将军,你只是捡了人头,而我可是取了敌人的尸体!」 言下之意,这回合他小胜上官元让。 上官元让剑眉竖立,正要说话,突见出城的那两千贞军正一窝蜂的向城内跑,他眼睛一亮,招唿也没打,催马就冲杀过去。 石宵着实被他吓了一跳,上官元让要冲过去追杀敌兵,那不是找城头贞军的箭射吗?他急忙甩掉灵枪上的尸体,高声喊道:「元让将军不可……」 第1135章 大开杀戒 现在上官元让距离通关的城门并不远,骂阵的时候,他和石宵就距通关只一箭地的距离,刚才与陈贯逆向冲杀时,无形中又靠近通关数十步,此时,他距离通关的城门只有百步之遥。 说起攻城拔寨的经验,几乎无人能出上官元让左右。前方城门大开,两千多的贞军正向里面蜂拥溃逃,距离自己又只有百步之遥,他敏锐地意识到机会来了,这时不趁机向城内冲杀,还等待何时。百步距离,以他跨下莫马的速度,城头上的贞军充其量只能对他射出三轮箭阵,他对自己的灵武有信心,挡下三轮齐射,应该不在话下。 出于这样的考虑,上官元让连连催促战马,看似要追杀逃回城的贞军,实际上,他是想藉机沖入城内,杀城中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石宵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见他不管不顾的去追杀敌兵,石宵暗暗咧嘴,但又不能弃他于不顾,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上官元让的身后,也沖了过去。 城头上的贞军主将侯炽看得真切,见陈贯被杀,敌将又来追杀己方士卒,又中悲愤交加,向左右大吼道:「放箭!射杀敌贼!为陈贯将军报仇雪恨!」 他一声令下,城头上立刻响起一片弓弦被拉紧的吱吱声,紧接着,箭雨从城头上飞射下来。 只见那密集的箭矢铺天盖地,在空中穿行中发出刺耳的唿啸声,噼头盖脸的向上官元让而去。 跟在后面的石宵见状,心头惊骇,高声喊道:「元让将军小心——」 他话音还未落,上官元让手中的灵刀已光芒大盛,闪烁出霞光万道,灵乱·极在他甩刀之间释放出来。 漫天的灵刃碰上迎面而来的漫天箭雨,半空中叮叮噹噹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响成了一团。 难以相信,贞军的箭阵竟在上官元让的灵乱·极之下被化解于无形,无数的残箭断矢从空中散落下来,铺了一地。上官元让策马狂奔之势不减,距离城门外的贞军又进了二十步。 这员敌将是何人?怎么如此厉害?城头上的贞军将士无不脸色大变,人们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又纷纷抽出第二支箭矢,再次对上官元让发起一轮齐射。 这轮箭阵比刚才更兇勐,规模也更大,城头上仿佛升起一团乌云,急速地向城外砸去。 上官元让深吸口气,再次释放出灵乱·极,箭阵和灵刃又一次相遇在空中,随之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碰撞和破碎声。 连续释放灵乱·极这种顶级技能,在大多数的修灵者眼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便跟在上官元让身后的石宵也吓了一跳,暗暗咋舌,难怪上官元让在风国素有第一勐将之称,难怪他眼高过顶,目中无人,他确实是有狂妄的资本啊。 两轮箭阵,被敌将连续两次灵乱·极化解,这让侯炽的心头也为之一寒,眼看着敌将距离城门越来越近,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并非追杀那么简单,而是想直接沖入城内。 想到这里,侯炽吓出一身的冷汗,连忙叫道:「快关城门!放箭,继续放箭!」 在他连番催促下,贞军又放出第三轮箭阵。 上官元让毕竟是人,不是神,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无休止的释放灵乱·极,也需要喘口气。看到敌人的箭阵又来了,这次他已无力释放灵乱·极,只能挥刀硬挡。 他的刀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铺天盖地的箭矢,只是在箭阵砸落的一瞬间,上官元让连人带马浑身中箭,单单是马头,就被射中六、七箭之多,至于马身,让箭支钉得如同刺猬一般。 上官元让有灵铠罩体,硬挡住一轮箭射,不过,只是一轮箭射过后,他身上的灵铠已满是裂纹。 战马连死前的嘶吼都未发出来,奔跑的身躯翻倒在地,上官元让顺势从马上摔下来,借着惯性,他身于皮球,贴着地面直接滚进贞军的人群当中。 正逃回城的贞军大惊,同是时间,距离上官元让最近的十数名士卒纷纷出刀,向他狠狠噼砍过去。 可是他们的刀还没有砍在上官元让身上,后者的三尖两刃刀已在空中化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等电光消失,再看那十数名士卒,齐刷刷的拦腰截断,身子裂成两段。 「啊——」顿时间,贞军阵营里传出一阵惊骇的唿声。上官元让不管左右,轮起灵刀,连砍带刺,疯狂地向前突进,在人群中硬是杀开一条血路,强冲进城门之内。 这下子,城内可炸了锅,无数的贞军士卒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想把上官元让逼出城去,只是他们冲过来的快,倒下的更快,在他释放的灵乱·风下,数十名冲进城门洞里的贞兵被灵刃绞成肉块,鲜血喷洒了满墙、满地。 第87页 上官元让进入城内,大开杀戒,凡是具备大范围攻击的灵武技能几乎被他使了个遍,成群成片的贞兵在他面前惨死倒地,而这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石宵也在城门关闭前的瞬间催马跳了进来。 因为有上官元让在前开道,挡下大部分的箭矢,石宵催马狂奔时基本没有受到箭射的攻击,当然,也多亏上官元让挡下箭阵,不然以他的修为,早就被城上的贞军射成筛子了。 他二人一前一后突入到通关城内,里面的守军乱成了一团,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城外的风军和玉军也都看到上官元让和石宵已强行冲杀到城内,生怕己方的大将有失,唐寅和灵霜同时下令,全军攻城。 在震天的擂鼓声中,二十万的风军和二十万的玉军对通关展开了强攻。 步兵战阵在前推进,后面的抛石机不停地发射着石弹,通关城墙四处开花,不少地方的城墙已开始向下塌陷,原本三丈高的城墙矮下去一大截,变成只有一丈多高。 等风、玉两军进入通关的射程时,已慌乱得焦头烂额的侯炽硬着头皮下令,全军放箭。现在他最大的麻烦不是城外的四十万风玉联军,而是沖入城内的两名敌将。 直到此时,他都不知道这两名敌将到底是谁,但看得出来,二人都异常厉害,尤其是最先进来的那位,简直不象是人,更象是从地府里杀出来的死神,灵刀在手,虎虎生风,周围的三米之内几乎成了真空地带,无人能在其中倖存,即便是距他三米之外,也要时不时地受到他灵武技能的攻击,己方无数的将士就是折损在他的技能之下,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 而另一位敌将也不简单,手使长枪,修为深厚,战法娴熟,虽说一直跟在同伴的身后,但刺出的每一枪,释放的每一次技能,都恰到好处,刁钻又狠毒。 这两位,一个在前主攻,横冲直撞,一个在后打下手,解决两侧和后面的敌人,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也让城内的贞军进退两难,不知先围攻他二人好,还是先上城头,抵御城外的敌人好。 战场之上,没有人会教你怎么去做,一念之差,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侯炽也算是经验老道的贞军将领,但这辈子也没面对过这种突发状况,关键时刻,他必须得做出取捨,经过短暂的思量,他决定分出小股兵力,牵制进入城内的两名敌将,主力则全部上城墙,抵御城外的风玉联军。 他的决断,看似正确,毕竟沖入城里的敌人只有两个,再厉害也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城外的风玉联军可就不一样了,足足有四十万之众,一旦让其突破进来,通关也就完蛋了。 如果上官元让和石宵只是两名普通的武将,侯炽的选择无疑是对的,但他二人可是风玉两国首屈一指的勐将,只有小股的贞军,怎么可能牵制得住他俩。 很快,上官元让和石宵就合力杀出贞军的包围,并顺着台阶,一路杀上城墙。 城墙上的贞军正与外面的风玉联军浴血奋战,哪想到背后突然冒出两个杀神来,准备不足,被他二人连砍带刺,不知杀伤多少。 城头一乱,城外的风玉联军立刻抓到了空档,大批的士卒顺着云梯攀爬上来,与城头上的贞军展开近身肉搏战。 侯炽见状,脸色惨白如纸,情况危急,他把身边的侍卫们都调派出去,希望能把突破上来的风玉联军再顶下去。 但风军可不是会临阵退缩的对手,一旦让风军攻上城头,就如同脚下扎了根似的,你可以把他们杀掉甚至杀光,但却无法让他们退后半步。 何况,率先冲上城头的风军正是作风最刚勐的平原军。 战斗激烈,杀红了眼的平原军士卒能光着膀子抱着敌人一起跳下城墙,纵然自己被摔个粉身碎骨,也得拉上敌人做垫背。 而且从内心来讲,风军也憎恨贞人,当初贞军侵犯风国的时候,屠城、掠夺、烧城,无恶不作,不知殃及了多少风国无辜的百姓,现在终于找到报仇的机会,风军哪会不使出十二分的力气。 第1136章 全歼贞军 也许是受唐寅的影响,风军的报復心理极强,此时对阵贞军,其犀利的攻势犹如雷霆万钧,根本没给贞军任何的喘息之机。 平原军和天鹰军二十万众的风军,如勐虎扑食一般,突破贞军的城防,涌上城头。 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贞军主将侯炽还有指挥全军,但是很快他就被上官元让注意到了,后者在城头上硬是杀开一条血路,突到侯炽近前。 侯炽的统兵能力不错,但论起灵武可就差远了。 和上官元让对战,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被后者一记重刀噼成两半,一半的尸体倒在城头上,另一半的尸体则滚落到城下。 主将一死,贞军败得更快,这时候,风玉联军业已撞开城门,大批的军兵如黑压压的蚂蚁似的涌入城内。 通关之战,风玉联军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不仅顺利拿下城关,还全歼了守城的三万贞军。 即便贞军在这么劣势的情况下,仍有两万人战亡,另外的一万人悉数被风玉联军所俘。 此战,上官元让和石宵可谓是立下首功,如果不是他二人抓住机会,一举沖入城内,搅乱了贞军的布防,风玉联军虽有四十万众,但想打下三万贞军坚守的通关也得颇费一番苦工,而且战损也会比现在大得多。 第88页 石宵随上官元让联手作战这一次后,对其可谓是心悦诚服,而且在他看来,普天之下,列数各国勐将,恐怕也没谁能比上官元让更勇勐的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增进最快的方式莫过于同生共死,尤其是在生死只存于一线之间的战场上,同袍之间那生死与共的感情恐怕连相处数十年的交情都比不上。 一战过后,石宵对上官元让仰慕不已,而上官元让对石宵也刮目相看,他真没有想到,当自己拼了老命向敌人城内冲杀时,石宵也能豁出命去,不离不弃,跟着自己一同冲进来。 他二人尚且如此,下面风玉两军的士卒也都差不多。 由于两国君主联姻的关系,风人和玉人之间有天生的好感是没错,但那种好感可远远比不上两军将士经过一场血战的洗礼之后所产生的兄弟之情。并肩作战,让风玉两军之间的情谊提升甚多。 顺利拿下通关,城中的战场也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唐寅和灵霜这两位君主才在风玉两军众多将士的簇拥下进入城内。路上,灵霜时而笑,时而摇头,看得唐寅莫名其妙。 最后实在受不了她发神经般的表情,骑在马上的唐寅向灵霜那边靠了靠,低声问道:「我说,你是怎么了?虽然此战打得轻松,你也不用激动成这副样子吧?!」 灵霜先是白了他一眼,随后又笑呵呵地细声说道:「我突然发现,和风军一起作战,我玉军的战力也提升了不少。刚才攻城时,玉军差不多是和风军同时攻上城头的。」 是啊,己方大举攻城的时候,贞军的防线已开始内乱了,两军共同攻上城头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唐寅想不明白,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何至于让她高兴成这样。再次摇了摇头,唐寅不再理她。 进城后,唐寅令人以他和灵霜的名义传书于肖轩、邵方和越泽、黎昕,向另外两路大军报捷。其一是鼓舞一下联军的士气,其二是给川莫联军造成一定的压力,最后,还可以用报捷的方式来狠狠羞辱一下越泽和黎昕。 灵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苦笑着暗暗摇头,唐寅这人有时候胸怀宽大,有时候又心眼小得很。 传书刚刚发走,萧慕青和子缨双双而来,向唐寅汇报己方的战损以及询问他对于贞军的俘虏要如何处置。 唐寅听完两人的汇报后,问道:「慕青、子缨,依你二人之见,应如何处置这些贞军的俘虏?」 「当然要统统杀光!」萧慕青说道:「我军正急于西进,没能力也无法分心照看这许多的俘虏,留下来是拖累。何况,当初贞军在我风国烧杀奸掠,无恶不作,这些贞军身上,不知道背负着风国多少血债呢,断不能留!」 唐寅边听边点头,转头又看向子缨,问道:「子缨,那你的意思呢?」 子缨瞄了一眼目露凶光的萧慕青,说道:「我军后面还有安、桓四十万的后军,俘虏问题,根本无法我军分心照看,只需交给安桓二军即可。」 萧慕青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质问道:「难道当初的国雠家恨就不报了吗?不用为那些惨死于贞军手上的百姓讨回公道了吗?哼!妇人之仁!」 子缨很无奈地耸了耸肩,他没有说不报仇,他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唐寅眼珠转动,心思也在急转,沉吟了一会,他噗嗤一声乐了,说道:「子缨说得没错,在我们后面,还有安、桓二军嘛,斩杀俘虏这种事,我想安、桓二军会非常愿意效劳的。」 萧慕青心头一惊,忙问道:「大王真要把俘虏送给安桓二军?」 唐寅点点头,说道:「安桓两军毕竟也是联军之一,对贞征战,总要立些功劳,不然他们在面子上也过不去,把贞军俘虏送给他们,他们会对我们感恩戴德的。」 「大王为何要去讨好安、桓二国?与其把俘虏送给他们,便宜那些贪生怕死的小人,还不如我们自己动手,至少也可出一出兄弟们憋在心里的一口恶气。」萧慕青搓着手说道。 「好了,不必再说,我意已决。子缨,此事由你来安排,务必把贞军的俘虏全部送到安、桓二军的营地,对了,押送之人派个能说会道的,见到越泽和黎昕之后,多做旁敲侧击,即要让他俩感激我们,又要将贞军的俘虏统统处死!」唐寅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末将明白了!」子缨急忙拱手答应一声。 既然唐寅已经做出决定,就算萧慕青心里不服,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随即和子缨双双告退。 等他二人走后,一直沉默无语的灵霜开口笑问道:「王兄为何突然把贞军的俘虏送给越泽和黎昕两位王兄?」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同是伐贞联盟的一员,又何必还分彼此。」 灵霜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刚才还传捷报欲羞辱越泽和黎昕二人,这么一会的工夫就转性了,反而要去讨好他二人了?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心思转了转,脑中灵光一闪,灵霜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唐寅感觉好笑地看着她,问道:「王妹明白什么了?」 灵霜幽幽说道:「王兄这次率军出征贞国,很大的目的是为了掠夺贞国的人口,这点也是王兄自己说的。如果屠杀俘虏由风军自己来动手,只会遭来贞人的记恨和愤怒,就算是把贞人掠迴风国,也难以被风国所用,而把俘虏送给安桓二军,即可以借刀杀人,报贞军入侵风国的仇,又可以把贞人的恨意和怒火转嫁到安、桓二军身上,等到以后,王兄大可藉此做文章,把贞人都逼到风国这一边来。」 第89页 说到这里,她顿住,挑目看向唐寅,笑问道:「王兄,我分析得对吗?」 唐寅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但很快就消失了,并没有对此解释什么,而是伸手轻轻敲了下灵霜的额头,笑呵呵道:「王妹如此聪明,有你在身边,我可得时刻提防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玩笑话,却让灵霜心头震动,她稍愣片刻,随后忙笑道:「王妹也只是随口乱猜而已,王兄不要见怪。」 唐寅仰面笑道:「王妹的聪明,王兄羡慕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说着,他话锋一转,又道:「我们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将士们吧!」 灵霜应了一声好,心里也暗松了口气。唐寅可不是普通人,在他面前说话,得时刻保持小心谨慎,不然引起他的反感,对玉国有百害而无一利。她在心里默默告诫着自己。 在通关一战后,风军把俘获的万名贞军俘虏全部送给了安、桓二军。负责押送的是天鹰军的一名谋士。 此人名叫吕易,和唐寅要求的一样,能说会道,口若悬河,又善于察言观色,很适合做说客。 风玉联军初战告捷的消息刚刚传到安桓联军不久,吕易就把贞军的俘虏押送过来了。 听说风军把贞军俘虏送到自己这里,越泽和黎昕同是一怔,没搞清楚唐寅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来向自己示威吗? 他二人在中军帐里亲自接见吕易。见面之后,吕易对安、桓二王客气有加,十分恭敬,分头施礼,一一跪拜。 随后,吕易把大王奉送俘虏之事向越泽和黎昕说明,而且还特意提到大王是担心两位王公在对贞征战中没有建树,所以送来这一万颗『人头』,可让他二人到川王那里邀功,而且在众王面前也能抬起头来。 越泽和黎昕听后又惊又喜,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自己头上了。不过二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笑容,黎昕还冷冷质问道:「唐王弟竟有如此好心?」 第1137章 敌不出战 见越泽和黎昕都心存疑惑,吕易反应机敏,急忙说道:「我家大王对两位君上一向很敬仰啊!大王派小人押送俘虏时,还特意交代小人,要提醒两位君上,及时把风玉两军的补给送到。」 他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并没有去解释唐寅为何要把贞军的俘虏送给越泽和黎昕,但言下之意是,唐寅为了能及时得到风玉联军的给养,所以才有意讨好他二人,特意送过来俘虏。 听完这话,越泽和黎昕相互看了一眼,会心而笑,同时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黎昕笑呵呵地说道:「吕易先生回去之后请转告唐王弟,大家同为联盟兄弟,不分彼此,风玉两军的补给,我和越王兄绝不会耽搁,不日便会送到。」 吕易听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笑容满面地向他二人连连拱手施礼,说道:「多谢安王、桓王两位殿下,小人一定把两位殿下的口信带给大王,大王必会很高兴的。」 「哈哈!」黎昕仰面大笑,同时向吕易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谁说做后勤就没有好处可捞了?唐寅不就怕自己拖慢风玉联军的补给,而特意送过来一万名贞军俘虏做讨好吗? 等吕易走后,黎昕对越泽笑道:「越王兄,现在咱俩可得研究研究,我们是如何率军歼灭这过万敌军的,顺便再给肖王兄那边传份捷报!」 越泽也开怀大笑起来,己方兵不血刃,便有过万贞军的人头入帐,这等好事,实在是千载难逢。 正如唐寅料想的那样,把贞军俘虏送给越泽和黎昕,就等于是把这些俘虏推进了鬼门关。 负责后勤的安桓联军为了立功,也为了让自己在面子上好看,对贞军俘虏一点没客气,斩杀殆尽,最后还美其名曰是他们碰上贞军主力,血战过后的成绩。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安桓联军能做到上下口径一致,但唐寅那边已悄悄放出风去,指明安桓联军所杀的贞军都是在通关之战中所俘获的贞兵贞将。 且说风玉联军,打下通关后,继续西进,直逼贞国仓林郡的郡城胡安。按理说,风玉联军打到胡安时,川莫联军也要到了,两支联军应该是齐头并进的。 但风玉联军打下通关的速度太快,另一边进攻京关的川莫联军则没有那么顺利,两军强攻了两日才把京关打下来,损失不小,需要休整,这让川莫联军的西进耽搁了不少时间。 由于川莫联军还没有跟上来,进攻胡安的任务就落到了风玉联军的身上。 两军合作中,玉军将领算是见识到了风军探报能力的强大,贞国国内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风军的情报网中,各路的探报如同走马灯似的源源不断传送回来,这让风玉联军对贞国的备战可以做到了如指掌。 目前贞国已于西汤紧急集结起过百万的中央军,贞国的上将军顾安民业已率领四十万中央军做为前军,正向仓林方向进发。 看得出来,贞国是打算寸步不让,就在仓林郡和六国联军决一死战。 这种情况下,风玉联军能不能在贞国中央军主力赶到之前拿下郡城胡安就变得至关重要了,也直接关系到六国联军能不能在以后的交战中占据主动。 胡安是仓林的郡城,也是全郡的第一大城邑,所处的位置并不险峻,周围一马平川,皆为平原,适合进攻的一方展开攻势,但胡安的城防十分坚固,外围有护城河,城墙高三丈三,城内守军在五万以上。 第90页 贞国的军力配置和列国都不一样,中央军和地方军的划分非常模煳,不象其它列国那么明确,可以说贞国的地方军拉到都城,由朝中的大将做统一指挥,那就是中央军,而战后的中央军分散到地方,要么变回地方军,要么变会普通的百姓,而且地方军和中央军的军备一模一样,其战力也是相当的。 胡安的守军虽说只有五万,但不能把它当寻常的地方军看待,准确来说,那就是贞国的中央军。 仓林郡的郡首管泰也知道上将军顾安民正亲率四十万大军赶来,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死守胡安,只要把援军等到了,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到时朝廷自会去和六国联军抗衡。 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下,管泰使出浑身的解数,把胡安城的城防一再巩固、加强,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风玉联军抵达胡安城外后,扎下营寨,唐寅和灵霜一商议,决定先做次佯攻,探一探胡安的虚实。 两军故技重施,再次派出上官元让和石宵二将,到两军阵前讨敌骂阵,激城内贞将出城一战。 通关的惨败还歷歷在目,管泰哪里还敢再派战将出战,不管城外的上官元让和石宵如何叫骂,城内的贞军就是装聋作哑,连个应话的人都没有。 对方不肯出战,上官元让和石宵也没办法,叫骂了好一会,最后悻悻而归,返回己方阵营。 敌不出战,风玉联军按计划实施了一次佯攻。没开战的时候,胡安城安静异常,城内声息全无,如同死城一般,可一旦开了战,胡安城就象瞬间变成了刺猬似的,城头上箭如雨下,城内的抛石机连连发动,大大小小的石弹如同冰雹似的漫天落下。 在城内守军疯狂的反击之下,风玉联军的佯攻草草撤退。唐寅、灵霜以及风玉两军的将领齐齐回到中军帐,人们的脸上皆露出凝重之色。 经过一次佯攻可以看得出来,胡安的城防已经做得很完善了,准备充足,斗志旺盛,风玉联军若是强行进攻,当然也有打下的可能,只是自己这边的伤亡绝对也不会小。 如果现在就不计伤亡的拿下胡安,等到数日后,贞国中央军主力赶到,风玉联军还怎么和人家打? 这些实际问题都是两军将领们不得不考虑的。 唐寅看了看两军众将,大家都是沉默无语,他开口问道:「乐天,胡安城内的守军只有五万吗?」 「是的,大王!」乐天回道:「这是胡安还未封城时我方探查的情报,而后并无大批贞军进入胡安,想必城内的兵力没有变化。」 唐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珠转动,没有再说话。 萧慕青说道:「大王,强攻已做好准备、城防坚固的胡安,非明智之举,即便城中只有五万守军,我方若是硬打,只怕,也会损失惨重啊。」 子缨接道:「与其强攻,图增伤亡,不如坐等,等川莫联军跟上来,也等贞国的中央军主力抵达仓林,到那时,我军和川莫联军兵合一处,再与贞军主力决一死战也未尝不可。」 在场的众将纷纷点头,左右都是硬仗,要打就打关键的,只要能挫败贞国的主力中央军,那么胡安就是一座孤城,到时不用强攻,困也能将其困死。 唐寅倒觉得子缨说的虽是个办法,但非上策。他正色说道:「贞国的四十万中央军后面还有六十万的大军,就算我们把这百万大军都打光了,贞国朝廷还能再组建起一支百万大军,贞国的成年男子只要披上甲冑,皆可上阵杀敌,消耗下去,何时是个头?恐怕打到最后,贞国的成年男子死光了,但把我们六国也全拖垮了,战争拖的时间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此战,我们必须得速战速决,要么一口气西进打到西汤,要么还不如撤兵,不做无谓的消耗。」 子缨嘆了口气,拱手说道:「大王所言极是,只是……」只大王自己看清楚这一点没有用啊,六国不齐心,都想保存实力,都想投机取巧,坐享胜利的果实,西进怎么可能顺畅? 灵霜亦十分认同唐寅的话,贞国的全民皆兵制太强悍了,即便川国的国力比贞国强上百倍,在正面战场上,川军也未必能打得过贞军。她低声问道:「王兄的意思是,我们要在贞国的中央军赶到之前打下胡安?」 「没错!不仅要打下胡安,还要尽可能的把战场向西推进,我们占领的贞地越多,贞国控制的人口就越少,徵收的兵力也就越有限,这是我们唯一的胜算。」唐寅眯缝着眼睛说道。 「王兄说的有道理。」灵霜想了想,深吸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强攻胡安……」 不等她说完,唐寅乐了,摆手说道:「打胡安还得智取,强攻是下策。」 「王兄的意思是……」 唐寅没有回答,举目又看向乐天,问道:「胡安城内的守军应该都是地方军吧?」 乐天回道:「回禀大王,贞国没有中央军和地方军之分,即便是地方上的军兵战力,也丝毫不比朝廷的中央军弱!」 唐寅摇头,说道:「我问的不是他们的战力,而是他们的出身和来歷。」 乐天愣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胡安守军都是仓林郡的本地人,有些家在胡安,有些家住在别的村镇。」 「恩!」唐寅揉着下巴,喃喃说道:「若是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第91页 第1138章 改变战术 众人没太明白他这个『好办了』是什么意思。灵霜率先发问,道:「王兄的意思是……」 唐寅说道:「分兵多路,分头进攻仓林郡的各城、各镇、各村,把仓林的百姓统统抓起来,集中关押在我军军营附近!」 萧慕青眼睛突的一亮,边琢磨着边喃喃说道:「抓捕全郡的百姓,其中肯定会有胡安守军的家人,知道家人落到我们手上,守军军心必定大乱,到时,甚至会有大批守军出城来营救,我方便可以以逸待劳,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哈哈,大王圣明,此计甚妙!」 子缨皱着眉头说道:「大王,仓林全郡有十余座城邑,二十余镇,村庄过百,数百万的人口,我军就算全军出动,也未必能抓捕得过来啊,而且全军倾巢而出,大营空虚,一旦敌军出城偷营怎么办?再者说,就算把仓林的百姓都成功抓回来,我军又如何安置?如何供给这许多人的吃喝?」 对于子缨连串的发问,唐寅想也没想,含笑说道:「胡安的守军只有五万人,我们不怕他们出城偷营,就怕他们龟缩不出。等到抓捕贞国百姓时,留元让守营即可。至于如何安置抓捕回来的百姓嘛,可以在我军军营旁边再建一座营寨,专做关押百姓之用,供给的吃喝就更简单了,从我军的粮草里出,不够就向后方的安桓二军要,当初那一万多俘虏可不是白送给安桓二国的!」 子缨想了想,笑了,看来大王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这样他就放心了。 他点点头,说道:「末将觉得大王之见十分可行。不过,我军可以先对胡安附近的村镇下手,看看效果如何,如果有收效,我军再扩大范围也不迟。」 唐寅打个指响,说道:「依你所见。」说着话,他又看向身旁的灵霜,问道:「王妹以为如何?」 灵霜回过神来,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唐寅和麾下将领的对话太快,思维转得也快,从头到尾,在场的玉将们都插不上嘴。现在唐寅突然问她的意见,灵霜苦笑地摇摇头,说道:「一切由王兄定夺就好。」 「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风玉两军,分兵多路,分头行动,先从胡安周边的村镇下手!」唐寅回头向阿三阿四挥下手,说道:「取地图来!」 很快,阿三便把胡安一带的地图递送上来。唐寅展开看了看,随即站起身形,走到大帐的中央,将地图铺在地上,他自己也席地而坐。 见状,风军将领们都很有经验的站起身,纷纷围拢上前,玉军将领们则没有反应过来,皆站在原地没动。 唐寅举目瞧了瞧,皱着眉头问道:「玉军的弟兄都站那么远,能看得清楚地图吗?」 玉将们面面相觑,君主和臣子混在一起,打成一片,这成何体统? 灵霜跟随风军打过仗,也了解唐寅和风军的习惯,在外征战时,唐寅根本没有君主的架子,即便调兵遣将,也常常会把自己安排在冲锋陷阵的最前面。 她主动走到唐寅身边,与他并肩而坐,同时又向玉将们招招手,柔声说道:「列位将军都过来吧!」 灵霜的话玉将们可不敢不从,众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和风将们混站起一起,围拢在唐寅和灵霜的四周。 唐寅没有再理会旁人,低着头,仔细看着地图,手指也不停地在上面比画着。琢磨了片刻,他以指甲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圆形的痕迹,说道:「以此为界,此界以内的村镇,步兵去攻,此界以外的村镇,骑兵去攻。」说着这里,他问灵霜道:「王妹,玉军的骑兵有多少?」 骑兵是最昂贵的兵种,玉国也不是很多,两个军团,二十万人,骑兵不超过两万。她说道:「凑一凑,差不多有两万可用。」 「恩!你军有两万,我军也有两万,合计四万……」他边嘀咕边看地图,手指着痕迹外围的八处村镇,说道:「八座村镇,风玉两军的骑兵各攻四座。这四座我方骑兵来攻,这四座你方骑兵来攻。」 灵霜收敛心神,边听边看边琢磨,等唐寅说完,她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后,唐寅又对圆形痕迹之内的各处村镇进行分配,对一些守军较多面积又较大的镇子,他都安排给风军,安排给玉军的多是些村子和实力不强的小镇。 这么做,一是照顾玉军,其二,越是硬仗,所缴获的战利品也越多,唐寅可不想错过掠夺的机会。灵霜对他的分配没有意见,连连点头,全部同意。 在唐寅的提议之下,风玉联军临时改变战术,放弃强攻胡安,改成向胡安周边的村镇下手,杀人倒是其次,掠人才是首要目标。 两名君主一声令下,风玉联军上下齐动,各军团化整为零,以兵团为单位,四面出击,对胡安周边的村镇展开了全面进攻。 即便贞国採用的是全民皆兵制,各村镇里的守军数量也不多,最多的不过千余人,最少的才只有十几甚至是几人。即便是上千人的守军,也完全招架不住一个兵团的进攻。 在风玉联军的四处出击之下,胡安周边的村镇闹得鸡飞狗跳,两军所过之处,基本都变成了死地,不仅村镇里值钱的东西一扫而光,连人都没了,就算是耕地的牲口和鸡鸭鹅猪狗等这些畜生也一只没剩下。 风军的效率很高,在联军军营的侧后方很快又建成一座营寨,其面积比军营大致相当,寨墙高而坚固,里面还搭建起一座座的帐篷,此营寨也专门用来收纳押送回来的贞国百姓。 第92页 在新营寨建好的第一天,里面还是静悄悄的,风平浪静,等到第二天,里面开始热闹起来,成百上千的贞国百姓被风玉联军一批批地强行关押进去,连带着,那些牲口和畜生也一併投放进去。这些牲口和畜生可不是风玉联军抢回来的,大多是贞国百姓们拼死拼活硬在带在身边的。 在农耕业盛行的时代里,耕地的牲口可是比人命要值钱。即便中国古代,耕牛的命也比得上好几条人命,耕牛皆有户口,即便死掉,也要到官府报备,私杀耕牛是死罪,吃牛肉也是重罪(这在水浒中也有提到。象武侠小说里,江湖豪杰们一去酒馆动辄就点好几斤牛肉,那纯粹是扯淡,你想吃,也没人敢卖给你)。 第二天,唐寅在营帐里呆得无聊,到外面闲逛的时候,正好碰上平原军的第五兵团长刘全在点兵,他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刘全要率军攻打胡安北面的罗坊镇。 唐寅暗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他对刘全说道:「那正好,本王随你一同前往。」 刘全吓了一跳,大王要随自己去,万一有个意外,自己有十颗脑袋都保不住啊! 他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正琢磨如何能不惹大王生气的拒绝时,唐寅已挑起眉毛,质问道:「怎么?刘将军认为本王会拖你的后腿不成?」 「不、不、不!末将绝无此意!」刘全吓得倒退两步,急忙躬身施礼。 「既然不是,那就不用再说别的了。刘将军,快些点兵吧!」唐寅背着手,老神在在地向他努了努嘴。 唉!难怪今早起来眼皮就跳个不停。刘全心里暗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点兵。 唐寅要亲自随军出战,阿三阿四自然跟随左右,另外程锦和江凡也有同行。 离开军营,在去往罗坊镇的路上,刘全向唐寅详细讲解该镇的情报。 根据天眼和地网的探查,罗坊镇有守军千人,镇内人口有一万五千左右,多是老人和妇孺,成年男子要么已被徵召到西汤,要么已到胡安加入了守军。 天至中午,风军抵达罗坊镇。 以规模来看,罗坊镇属大型的镇子,内部房屋林立,外部有土坯子做的防御土墙,不过却是断断续续的,这东西用于防匪寇还可以,但对于正规军的兵团而言,形同虚设。 显然,罗坊镇的守军也听到了敌军大举来攻的风声,上千名的守军已齐聚于土坯墙后,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刘全上前观望了一会,然后退回到唐寅身边,问道:「大王,我军现在可以进攻了吗?」 唐寅一笑,说道:「刘将军,你是主将,要如何指挥兄弟们战斗,你全权定夺就好,不用再问本王。」 「是!大王!」听他这么说,刘全就放心了,他挥手叫过来一名麾下的士卒,令他到前方向贞军喊话,劝其投降。 那名士卒答应一声,跑出本阵,来到距离土坯墙百步左右的地方,高声喊道:「贞军的弟兄听好了,我们是风国平原军第五兵团,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投降,我军绝不会伤及你们的性命,若是负隅顽抗,你们就是自寻死路……」 他话还没有喊完,勐然听到嗖的破风声传来,紧接着,一道电光划破长空,直奔这名风军士卒而来。 第1139章 风军进镇 飞射过来的这箭太快了,快到那名风军士卒连半点反应都未做出来,耳轮中就听噗嗤一声,箭矢正中他的喉咙,风军士卒双目圆睁,身子已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眼睁睁看到己方的兄弟被敌人射杀,风军将士们无不是又惊又怒,想不到,镇子里的守军还藏有如此厉害的神射手。刘全深吸口气,回头大声喊喝道:「全军上箭,准备进攻!」 他一声令下,千夫长们纷纷把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各阵的风军纷纷摘下长弓,搭箭上弦,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刘全抽出佩剑,向前方用力一挥,大吼道:「进攻——」 哗啦!上万人的风军齐齐向前推进。当他们前进到距土坯墙一百五十步时,前方就已有零星的箭支飞射过来,而且精准异常,箭箭都能命中风军士卒的要害。 风军阵营里不时有人中箭倒地,但这并不足以影响风军的推进速度。等全军阵营已进入土坯墙百步,风军的箭阵开始发威了。 上万人,分成两组,轮番放箭,只是顷刻之间,土坯墙就插满了黑压压的翎羽,墙后也不时传出守军的惨叫中。 没过多长时间,走在前面的风军已近土墙三十步,这时候,士卒们纷纷收起弓箭,齐刷刷抽出战刀,另只手把别在腰间的连弩也取了下来。 近距离的交锋,连弩的威力便可发挥到最大,在弩箭连续不断的打压之下,土墙后面的守军连头都不敢露,只能缩在墙后。如此一来,让风军的推进变得更加顺利。 很快,风军士卒已登上土墙,最先上去的一批人成了贞军的活把子,长枪长矛、战刀佩剑从四面八方一齐向他们刺去,有些风军士卒当场被刺成筛子,也有些士卒不管不顾地跳下土墙,用自己的身躯砸进守军当中。 第一批风军倒下,紧接着又上来第二批、第三批……风军的冲锋刚勐又持续,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兇狠,双方正面接触不久,土墙就被风军突破,双方展开面对面的肉搏战。 观战的唐寅缓缓抽出双刀,向左右看了看,对江凡、程锦、阿三阿四等人说道:「走!我们也去助兄弟们一臂之力!」 第93页 说话之间,他罩起灵铠,并将双刀灵化,向前方的战场沖了过去。 江凡等人不敢怠慢,急忙跟了上去,和唐寅一同参与到两军的激战当中。这次唐寅可没有大开杀戒,基本都是刀刃向内,刀背向外,以刀背砸砍贞军,以击昏敌人为主。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双方的兵力和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即便贞军当中不乏神射手和勇勐之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上千人的守军就被风军分割包围。 战至最后,大半的守军阵亡,剩下的两三百人全被风军生擒。 和以前战斗的情景一样,不管双方的实力相差有多悬殊,贞军却没有一个逃兵。这一点让作为敌人的风军也不得不感到由衷佩服。 消灭掉守军,风军方面留下数百人打扫战场、抢救伤员、看管俘虏,其他士卒全部分散开来,对全镇展开包围,呈环形向镇内推进。 随着风军进镇,原本宁静的罗坊镇仿佛炸了锅似的,人声鼎沸,哭喊连天,其中还夹杂着百姓们的谩骂和妇孺们的尖叫。 唐寅骑着马,在江凡、程锦、阿三阿四、刘全等人陪同下,从镇子的主街道走了进去。 进入罗坊镇,唐寅向四周打量,感觉此镇还挺繁华,街道的两旁虽不至于商铺林立,但也有不少的酒馆、茶馆、客栈以及布坊、衣店、首饰店等,估计平时这里也是很热闹的吧。 看到他不时的向左右张望,刘全解释道:「大王,贞国向来的东强西弱,东边各郡靠近列国,长年无战事,所以繁荣,而西边各郡时常遭受番邦入侵,战乱连连,贫瘠落后,仓林郡挨着上京,粘了不少光,在贞国也称得上是首屈一指的繁华大郡。」 其实刘全只说对了一半,贞国的东强西弱是指经济方面,而在军事方面,则是西强东弱,正因为东部靠近列国,没有战事,所以也疏于防范,民风也相对柔和,但在贞国的西部,长年遭受外敌,各郡皆是关卡林立,要塞成群,一有敌情,全民上阵。六国联军从东向西打,也是占得了不少的便宜。 唐寅含笑点点头,贞国的状况他有仔细研究过,无须刘全来班门弄斧向他讲解,不过他还是冲着刘全一笑,说道:「刘将军知道得不少啊,这样很好,不要只关心眼前那点战事,多了解一些敌国的情况,也有利于对敌用兵。」 听到大王的夸赞,刘全乐得嘴巴咧开好大,拱手说道:「大王说得是,末将谨遵教诲。」 说话之间,忽听前方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接着,又是哗啦一声脆响,一名风军士卒从街旁的茶馆里倒飞出来,仰面朝天地摔在街道中央,躺在地上,叱牙裂嘴的半天爬不起来。 随后,茶馆里响起怒吼声,可是很快,随着两声痛叫,又有两名风军士卒从茶馆里弹飞出来,同样是摔在街道中央,和先前摔出来的那位滚成一团。见状,茶馆里响起一阵闹笑之声。 三名风军士卒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地上爬起,满面涨红,冲着茶馆的方向连连咬牙。 唐寅看得真切,暗皱眉头,催马走了过去。 等他来到茶馆近前,低头向里面一瞧,好嘛,茶馆里的客人还不少,足有二十多号,把小茶馆里为数不多的几张桌子都做满了,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须用洞察,只是感觉空气的波动就能判断出来,那些人皆为修灵者。 是游侠!唐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暗道一声麻烦。 见大王来了,三名风军士卒脸色由红转白,强忍身上的疼痛,一熘小跑的上前,正要施礼问安,唐寅抬起手来,制止住他们,然后柔声问道:「何人出手伤的你们?」 「是我!」没等三名风军士卒回话,坐于茶馆靠门处的一名白面青年已开口朗声说道。 坐在马上,唐寅想看清楚说话之人的模样得弯下腰,他干脆翻身下马,抬头一瞧,说话的青年三十左右的样子,相貌堂堂,清秀俊朗,称得上一表人才。 他微微眯缝起眼睛,问道:「是你?」 「没错!正是在下!」那白面青年回得铿锵有力,理直气壮。 胆量倒是不小嘛!唐寅淡然一笑,疑问道:「听口音,你不是贞人。」 「在下是川人。」 川人?跑到贞国干什么?唐寅问道:「既然是川人,为何帮着贞人伤我风军弟兄?」 「我等游侠,四海为家,不管在哪里出现都不足为奇。」白面青年义正词严地大声说道:「两国交战,战事不应伤及到无辜百姓身上,而风玉两军却大肆捕杀贞国百姓,所作所为,人神共愤,我等游侠,岂能坐视不理?」 「说得好!」茶馆里的其他游侠无不抚掌称快,听口音,其中似乎也有不少是贞人。听闻众人的夸赞之声,白面青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得意之色,目光有意无意地向靠窗那边飘。 唐寅顺着他的目光望了望,立刻就发现一名临窗而坐容貌出众的妙龄女郎。 并非他眼尖,而是这女郎太鹤立鸡群了,即便周围有上百人,也能让人把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她一席白衣,由于是坐着,看不出来身材如何,但仍能给人一种惊艷之感。 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是打眼一瞧,也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这白面青年显然是对那位妙龄女郎有意,依仗着自己是川人的身份,当众对风军出手,想在女郎面前表现一下罢了。 第94页 好在他还没有昏了头脑,只是伤人,没敢杀人。 心中冷笑了一声,唐寅慢悠悠地说道:「既然是游侠,国战之事最好不要插手过问,这里也不是你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地方,赶快离开吧。」 唐寅虽然没有穿着盔甲,但看风兵对他尊敬的程度,想必也是风军当中的达官贵人,但他没有责罚自己出手伤人,还要放自己离开,白面青年的胆子立刻壮了起来,以为对方是顾虑他川人的身份不敢动他。 他挺直腰板,质问道:「要我等离开也可以,不过,你得先说说风军欲对此镇的百姓如何?」 「无可奉告。」唐寅回答得干脆。 「若是如此,我们便不会走!」 「哦?」唐寅阴冷而笑,摇头说道:「人就是这样,总会做出一些自不量力、登鼻子上脸的事。」说着话,他侧头说道:「堆柴!把这间茶馆给我烧了!」说完,便准备上马离去。 白面青年大怒,喝道:「站住!」话音刚落,人也窜出茶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直向唐寅的后心刺去。 第1140章 川国游侠 白面青年若只是坐在那里大放厥词还没什么,可他一动手,顿时间就象是捅了马蜂窝,周围的叱咤之声响起一片。 「大胆!」江凡震喝一声,身形如箭,勐然窜了过去。白面青年还没到唐寅近前,身子刚刚跳出茶馆,江凡便到了。 二人在空中相遇,白面青年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江凡的手掌已罩住他的面门,将其蹦出茶馆的身子又硬生生按回到茶馆之内。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白面青年重重摔在茶馆的地上,将地面的木板都震裂数块,而江凡则站在他旁边,一只手仍死死摁着他的面门,另只手不知何时已握住金箭,箭锋死死抵在他的喉咙处。 几乎在同一时间,江凡和青年周围腾出一圈黑雾,接着,十数名黑衣汉子凭空出现,手里提着清一色长长的战刀,毫无情感的双眼冷冷盯着被江凡制住的青年。 哗——变故来得太快,茶馆里的游侠们一片譁然,江凡的身法和出手都快得惊人,而随后现身的黑衣汉子又皆是暗系修灵者,这许多的黑系灵武高手一同出现,又怎能不让人吃惊呢。 由始至终,唐寅都没有回头多看一眼,仿佛身后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等他坐到马上,这才慢慢转过头来,冷笑着嘟囔道:「诸如此类,死不足惜。」 白面青年这时已吓得一动不敢动,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茶馆外的唐寅,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他总算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相貌俊朗的青年在风军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不然他身边根本不可能云集这许多的灵武高手。他喘息急促,颤声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你只需知道,我是一个随时能要你命的人!」 「我是川人……」 不等他说完,唐寅已仰面大笑起来,耸肩道:「别说你一区区的川国游侠,即便是你川国的达官显贵在本王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 听他自称本王,别说白面青年傻眼了,茶馆里的其他游侠也都是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纷纷站起身,许多游侠已把手摸向身上的武器。 见状,程锦、阿三阿四、刘全以及二十多号随行的暗箭人员纷纷护在唐寅的周围。 「你……你是风王?」白面青年刚才豪气沖天的气势已荡然无存,说出的话也变成了结结巴巴的。 唐寅没有理会他,安坐于马上,垂目环视茶馆内的游侠们,冷声说道:「国家之间的征战,与尔等游侠无关,休要多管闲事,速速离开此地。」 他很清楚游侠的麻烦有多大,杀一个,能冒出一群游侠为其报仇,到最后,只能把麻烦越闹越大,所以能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当然,如果对方实在过分,他也不在乎痛下杀手。 「小小的罗坊镇,竟然能劳烦风王殿下亲自光临,真是让人意外啊!」随着清脆的话音,那名邻窗而坐的妙龄女郎从茶馆里走了出来。 一听她说话的口音,唐寅马上判断出来,她是贞国人。不用唐寅发话,周围的侍卫已一拥而上,将女郎团团围住。 唐寅冷眼打量着她,发现她倒是很镇静,完全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风国这些年来的强盛,天下有目共睹,相信风王殿下也定是一位明君,既然是明君,为何要把战祸牵连到百姓身上?」女郎直视唐寅的双眼,疑声问道。 「你认为,我抓捕贞国百姓,是要杀害他们?」 「难道不是吗?」 「呵呵!」唐寅笑了,说道:「恰恰相反,我是在保护他们。」 他这句话,反而把在场的游侠们都气乐了,风军野蛮地攻入镇子里,四处抓捕百姓,没有加害之意,而是为了保护百姓,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女郎虽没有笑,但也不相信唐寅的话。她诚然地摇头,说道:「对不起,我不明白风王殿下的意思。」 唐寅幽幽说道:「六国联军之中,可不是个个都象风、玉两军这么柔和,滥杀无辜、以无辜者的人头充当军功者大有人在,既然你等都是游侠,相信消息也都很灵通,应该有所耳闻。为了避免仓林郡的百姓尸横遍野,我风玉联军也只能出此下策,将本地的百姓集中起来看管,避免他们遭受池鱼之殃。」 第95页 他的话,真真假假,任谁听了也无法马上判断出真伪。唐寅说的话有部分是事实,六国联军中滥杀无辜者确实是有,其中最为猖獗的就是安桓联军。 先前唐寅有送给他们一万贞军俘虏,这似乎挑起了两军的杀性,尤其是桓军,将俘虏斩杀殆尽后并不知足,目光又瞄向了贞国的百姓,桓军所路过的村镇,基本都是血流成河,无头的尸体堆积如山,为了毁灭证据,最后百姓的尸体要么被焚烧,要么被坑埋,手段残忍又卑劣至极。 女郎听完唐寅的话,久久无语。 正在她沉思的时候,远处传来尖叫声,只见一群风军把十数名百姓从家里硬拖出来,风军手里都不空,有的抱着箱子,有的背着包裹,还有些人竟然把房中的家具都搬出来了。 望了一会,女郎回过头,嗤笑着问唐寅道:「强抢百姓的财物,难道也是风王殿下保护百姓的手段吗?」 唐寅不喜欢牙尖嘴利的女人,一向如此。他耸耸肩,淡然说道:「本王只能保证贞国的百姓不受伤害,至于家中财物有损,那就不在本王保证的范围之内了。」 他的话并不好听,但他的直言不讳反而让女郎相信了几分。她略微沉吟了片刻,抬手把腰间的佩剑解下。 见状,周围的风军侍卫立刻紧张起来,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长枪,注视着女郎,如临大敌。 令人意外的是,女郎非但没有拔剑,还把佩剑扔到地上,双手向前一伸,做出束手就擒的姿态,说道:「我也是贞人,请风王殿下把我也一併抓走吧!」 她这话不仅让风军侍卫们愣住,连其他那些游侠也同被惊得目瞪口呆。原本被江凡制住的那名白面青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惊叫道:「梦瑶,你疯了不成?」 女郎没有理会他,双手举得更高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后者对她的举动也很意外,感觉有趣地眨了眨眼睛,和她对视了片刻,随意地一笑,淡然道:「好吧,如你所愿!」 他话音刚落,立刻又风军侍卫站出来,提着绳索,作势要上前捆绑。唐寅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把她和本镇的百姓放在一起即可。」 见女郎不似在开玩笑,众游侠们都急了,特别是贞国游侠,齐齐围上前来,紧张地问道:「梦瑶姑娘,你为何要和风军走?」 女郎淡淡地一笑,说道:「我只是想看看,风王殿下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 「如果他是信口雌黄,你跟着风军走,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我们贞人,还有活路吗?」女郎凄凉地反问道。与其等死,不如拼死一搏。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贞国游侠们默然,谁都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女郎跟随风军走开。 白面青年不甘心,还想追上去,程锦横跨一步把他拦住。白面青年怒视着他,大声说道:「你们风人把我也抓走吧!」 「如果你想死,我不介意成全你!」说话之间,程锦已把手中的战刀灵化,黑乌乌的刀身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出诡异的幽光。 即便没有碰到灵刀,白面青年仍能感觉到刀身上传来的寒气。他激灵灵打个冷战,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程锦冷哼一声,以灵刀环视茶馆内外的游侠,说道:「尔等速速离开此镇,如有违令者,杀无赦!」 在暗箭的威逼之下,那些非贞人的游侠纷纷选择离去,而贞人游侠们一个都没有走,效仿女郎,交出武器,主动提出要跟风军走。 他们如此,程锦也就不再客气,下令把这些游侠统统押到镇中,和贞国百姓们关押在一起。 整个罗坊镇,近两万的百姓,全部被风军集中在镇子中央。随后风军略微清点了一下人物,感觉大致无误,这才押解全镇的百姓返迴风玉联军的大营。 来的时候,风军是轻装上阵,回营时,各个都满载而归。镇子里的牲口都被风军拉车用了,车内除了财物和粮食之外,还装了许多大件的东西,家具、瓷器,甚至还有锅碗瓢盆。 唐寅不知道将士们抢来这些东西能做什么,但也没有下令禁止,对于这些小事,也就随将士们高兴了。 回到军营后,唐寅没有给这些主动投降的贞国游侠特殊照顾,和百姓们一样,全部送进刚建好的营寨。 现在这座营寨,如同一座巨大的集中营,被关押在地面的贞国百姓得有数十万之多,里面的情况也混乱异常。 由于风玉联军的士卒只负责看管,而不参与管理,营寨里面毫无秩序可言,加上资源有限,许多百姓仅仅为了抢一座帐篷都能打得头破血流。 第1141章 岌岌可危 风玉联军带回来的百姓比预期的要多,先前所搭建的营寨也很快便容纳不下越来越多的贞国百姓,风玉联军只能对其进行扩建。 与此同时,风玉联军的战术对闭城死守的胡安也起到了巨大的效用。 风玉两军不停进攻胡安周边的村镇,虽然把绝大部分百姓都抓回来了,但是不可能抓捕到全部,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这些侥倖逃过一劫的百姓纷纷跑到胡安,传送遭袭的消息。 胡安的守军只有很小一部分是胡安城的本地人,大部分家都在胡安周边的村镇,一听说自己家里遭受到风玉联军的进攻,全家老小、父母老婆孩子都被风玉联军给抓走了,人们哪里还能受得了,纷纷请求出城和风玉联军决一死战,营救家人。 第96页 郡首管泰亲自出面,要将士们冷静下来,还向众人解释风玉联军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他们出城一战所以才抓走他们的家人,现在应以大局为重,绝不能因小失大等等之类大道理。 现在他说这些,只会让家中受难的贞军将士感觉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是你家里没有遭劫,如果换成是你,还能说出这些话吗? 管泰在时,人们不敢多说什么,而等到晚上,开始有大批的守军悄悄出城,打算趁夜偷袭关押百姓的营寨,救出自己的家人。 可是风玉联军早就提防着这一手呢,凡是来救人的贞军,是来一个,被俘一个,来一群,被俘一群,往往一个晚上下来,胡安城内的守军就缺了两三千人之多,而风玉联军那边则多了两三千的俘虏。 胡安的守军总共也才五万多人,哪里能招架得住每晚都有两三千将士的出逃,去风玉联军大营自投罗网,管泰迫不得已,最后只能下达死命令,再有私自出城者,无论原因为何,一经发现,以军法严处。 高压政策解决不了下面将士们的实际问题,守军私逃出城的现象依旧严重,胡安城的形势开始变得岌岌可危,有陷入不攻自破的趋势。 管泰对此一筹莫展,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另一边的风玉联军也不轻松,让唐寅和灵霜感觉麻烦的不是那些来劫营的小股贞军,而是人数庞大的贞国百姓。 数十万的百姓每天都要吃喝拉撒,这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了,要命的是贞人还不管男女老幼,各个都兇狠好斗,数十万人聚在一起,冲突时有发生。 风玉联军不去制止还好点,一旦去制止,立刻会把冲突引到自己身上。 由于唐寅和灵霜皆以下过严令,不准己方将士伤害贞国百姓,所以两军的士卒也不敢下重手,最后只能变成被动挨打的局面。 贞国的百姓似乎也渐渐感觉到风玉联军对自己没有伤害之意,胆子越来越大,要求也变得越来越多,被扣押的百姓当中有不少书生、文人还联名上书,要求会见风玉两国的君主。 当初唐寅只想到抓捕贞国的百姓逼胡安守军就范,没有预料到会引来这许多的麻烦,看着下面士卒传送过来的上书,唐寅对此嗤之以鼻。 倒是高亮节、文昊、汤煜这些文官纷纷来劝唐寅,最好和这些贞国的文人见一见,听听他们有什么要求,如果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他们,文人的舆论力量很大,如果能讨好文人,也就等于抓住了贞国百姓的心,进而也有利于把贞国的百姓迁移到风国。 听完他们的劝见,唐寅暗道一声有道理,贞王李弘之所以在自己国内引起反感,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当初滥杀上书的文人,导致民间怨声载道,离心离德。 他接受了贞国文人的会面请求,并在自己的营帐里设宴,款待上书之人,当然,他也没忘记把灵霜邀请过来。 上书的贞人有过百位之多,不可能全部都来,他们选出几位做代表,让唐寅感到意外的是,他在罗坊镇碰到的那位贞国女游侠也在其中。 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唐寅在表面上对这些人还是很客气的,等众人见过礼后,他笑呵呵地邀请众人入座。 「这段时间里,真是委屈诸位了,不过,本王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唐寅环视众人,轻轻嘆了口气,说道:「你们也应该知道,六国非一家,本王和玉王也只能管束本国的风军,风玉两军能做到对贞国百姓以礼相待,但其他列国的中央军可就未必能做到了,这也是本王和玉王把贞国百姓集中请到这里的原因所在。」 不用贞人开口相问,唐寅主动解释风玉联军为何要抓捕数十万之众的百姓。 这几名文人的代表还真没想到唐寅会对他们如此客气,不仅礼遇有加,还设宴款待,毫无侵略者野蛮的姿态。 唐寅的表现,反而让这些贞国的文人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位名叫江浩的年长书生拱手问道:「风王殿下,难道六国联军当中有滥杀无辜的事发生?」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那位游侠女郎,问道:「这位姑娘,你们都认识吗?」 众书生纷纷点头,自从女郎被关进营寨之后,解决了贞人之间的不少纷争,很受大家的喜爱,也正因为这一点,才让她作为会见风玉两国君主的代表之一。 见他们都点头,唐寅笑道:「既然你们都认识她,那么也肯定知道她是贞人,还是游侠,六国联军当中有没有滥杀无辜的事,问她便知。」 唐寅把问题踢给女郎,毕竟他们都是贞人,她的话,比唐寅要更有说服力。 女郎在心中暗道一声狡猾!见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自己,她微微点下头,低声说道:「确有此事。」 果然,听她这么说,众人也就相信了七八分。 江浩眼珠转了转,对唐寅说道:「原来风王殿下对我等贞人并无恶意,反而还出于一片好心,既然如此,风王殿下应对我等贞人多多照顾才是。」 唐寅大点其头,道:「江浩先生所言有理,不过时间仓促,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先生多多体谅。」 一旁的灵霜象看怪物似的地看着他,不知道今天唐寅吃错了什么药,怎么突然变得这般仁善起来。 江浩现在反倒不觉得唐寅的态度有何不对劲了,脸上也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声音随之洪亮了不少,说道:「风王殿下,有些话,在下实在不得不说!贵军所设置的营寨实在太小了,拥挤不堪,导致摩擦不断,另外,帐篷少得可怜,很多人是白天无地方避暑,晚上无地方安睡,再者,每日送餐太少,每顿饭,每人只能分到半碗稀粥,这样下去,早晚会有人饿死,还有,营寨里药品稀少,这么多人住在一起,难免染病,可没有药品,不是要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去吗?另外……」 第97页 这位江浩一点没客气,把风玉联军所建的营寨从头到脚地数落一遍。 唐寅听得认真,满脸的关注之色,时不时的还点下头表示贊同,不过在心里,他已把江浩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他妈的把你们抓来是让你们来度假的吗?又要吃的好,又要睡的好,还得条件好,干脆风玉两国的四十万大军都为你们服务好了,都把你们供起来得了。 见过死板的穷酸书生,但没见过这等不知处境、厚颜无耻的。 营帐里鸦雀无声,只剩下江浩一个人嘴巴一张一合,说起个没完没了。最后,连那为名叫梦瑶的女郎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打断江浩的话,说道:「增加帐篷和饮食!」 「什么?」江浩疑惑地看着她。 女郎干脆看向唐寅,正色说道:「只要风王殿下能先增加帐篷和饮食这两点即可。」说完话,她瞥了一眼江浩,暗暗摇头,你现在向唐寅提出那一连串的要求,恐怕连风玉联军的条件都没有那么高,最后又怎么可能得到满足?还不足挑最实际最重要的说,这样才有可能争取到最大的实惠。 帐篷和饮食,这也是风玉联军目前最缺少的啊!唐寅敲了敲额头,沉吟了许久,向灵霜那边靠了靠,低声问道:「玉军的帐篷和粮草还有多少?」 灵霜同样低声回道:「已经不多了。」 「不是让安桓二军运送粮草和物资过来了吗?」 「这才几天的工夫?要运到,估计最少还得等三、四天。」 「等那么久恐怕是不行了,你我先把军中剩余的帐篷都拿出来吧,军中每日的口粮也需缩减一些。」唐寅建议道。 灵霜现在很想摸摸唐寅的额头,试试他是不是在发烧,为了满足贞人的要求,竟然要缩减己方将士的口粮,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不同意。」灵霜直截了当地表示不满。 「必须同意。」唐寅回答的也异常之干脆。 「我不明白王兄为何突然之间如此善待贞国的百姓?」灵霜不解又气愤地看着他。 「很简单,以后想要拉走贞国的百姓,得先拉拢住百姓的心,想要那些与我们为敌的贞军转投过来,得先让他们的家人站在我们这边!」唐寅眯缝着眼睛,在她耳边细声说道。 第1142章 谋取功名 原来如此!难怪唐寅突然变的那么好心,原来是别有算计,另有所图。灵霜心中明了之后,不再和他争论,点头应道:「一切由王兄作主吧!」 「好!」唐寅应了一声,随即回过头来,对女郎说道:「帐篷和饮食这两点,本王会尽力改善的,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想到唐寅答应得这么痛快,女郎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略显迟疑地说道:「暂时没有了。」 唐寅一笑,又对江浩说道:「江浩先生提出的要求,本王也都知道了,不过,因条件所限,本王不可能一下子都应允,但是会努力让大家都住得舒适的。」 江浩暗嘆口气,和其他的那几位文人代表互相看了看,然后众人不约而同地深施一礼,齐声说道:「多谢风王殿下。」在他们的心里,此时唐寅所表现出来的宽厚随和与贞王李弘的滥杀无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入侵贞国的风王都能善待贞国的文人,听得下进谏,为何本国的君主反而做不到呢?这简直太讽刺了。 唐寅笑呵呵地摆摆手,说道:「诸位先生不必客气,本王略备薄酒素菜,有招待不周之处,各位多多包涵。」 「啊!风王殿下太客气了。」江浩受宠若惊地欠起身形,连连拱手。 这顿酒菜众人吃的还算尽兴,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也都吃喝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纷纷向唐寅和灵霜告退。 唐寅站起身,亲自相送,把众人送到帐外,他突然说道:「江浩先生请留步。」 江浩一愣,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另外几位也都纷纷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唐寅。后者对众人含笑说道:「本王有几句话要和江浩先生单独谈谈。」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就不好继续留下来了,相继施礼离去,那名女郎面露疑惑,深深看了眼唐寅,再瞧瞧江浩,没有多说什么,若有所思地跟随另外几位文人走开了。 看到众人都已走远,江浩忍不住问道:「风王殿下留下小人,不知有何贵干?」 唐寅侧身说道:「我们回帐内谈吧!」 重新走回帐中,唐寅和江浩又分宾主落座。喝了两口茶,唐寅方开口问道:「江浩先生才识渊博,有没有谋取功名之意?」 江浩心中一动,沉吟了片刻,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在下只是一介草民,纵有功名之心,也无功名之路啊。」 在重武轻文到极点的贞国,文人想出头太难了,尤其是出身于平民的文人,哪怕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难以在官场上混个一官半职。 唐寅笑道:「现在我风国正是用人之际,不知江浩先生有没有到风国为官的打算?」 听闻这话,还没有离开的灵霜再次向唐寅投去迷惑的目光。 这个江浩有什么才能,竟然能让唐寅亲自邀请他到风国为官,她实在没感觉出来江浩有何出奇之处,这种读过几年书便自命清高的文人在哪个国家都能随手抓到一大把。 江浩对唐寅的邀请又惊又喜,但凡是读书的人,哪有不想做官的?常常有些文人以隐士自居,其实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才无奈避世罢了。江浩愣了三秒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风王殿下的知遇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第98页 不等他说完,唐寅摆摆手,打算他后面的恭维之词,悠悠说道:「把江浩先生请到风国为官,如果一开始就高居显位,只怕会引起旁人的不满和敌视啊,毕竟江浩先生无功无劳,又是贞人……」他故意不把话说完,等江浩自己往下接。 江浩疑问道:「大王的意思是……」 唐寅故意嘆息一声,说道:「现在,我风国坐拥二十余郡,国内有大片肥沃的良田无人开垦,看到土地渐渐荒废,本王心痛得很啊!而贞国却不一样,土地贫瘠,无论怎么开垦,都无法使其变成良田,百姓们辛苦了一年,到头来只能收到微薄的粮食,再去掉税赋,已所剩无几。以贞人的勤劳,如果能到风国,家家皆可温饱,户户都可富足,而且那时候,轻壮的男子也不用再承受兵役、杂役和劳役,可以时刻和家人团聚,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不知比在贞国好上多少倍呢!」 他没有把话挑明,转弯抹角的说了一大通,意思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贞国的百姓能迁移到风国定居。 江浩闻言,倒吸了口气,不管贞国的环境有多恶劣,贞人的生活有多么的困苦,但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家乡,千百年来,贞人也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听唐寅的意思,想把贞人迁移到风国去,离开自己的家园,远到异国他乡,这可不是一件容易让人接受的事。 「这……」他垂着头,沉吟不语。 唐寅眼珠转了转,说道:「江浩先生,贞王李弘的所作所为,已引得天怒人怨,也没有给贞国的百姓活路啊!现在六国联军已经攻打过来,用不了多久,整个贞国都会陷入兵荒马乱之中,到时,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死于战乱。而风国不一样,安定又强盛,只要贞人肯去风国,不仅可以无偿的分到大片土地,而且本王还可以保证,免除贞人的徭役和三年的赋税。」 江浩眼睛为之一亮,永久地免除徭役,三年免税赋,还可以不用花一文钱就得到大片的良田,天下之大,但去哪还能找到这等的好事? 他沉思了许久,说道:「大王,小人回去之后会去尽量劝说百姓,但小人能力有限,至于能说服多少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江浩先生可以先去说服百姓当中的众文人嘛,只要文人们都站在你这一边,你做起事来就事半功倍了。何况,百姓们都是很好哄的,先狠狠地吓一吓,然后再抛出甜头,何愁不能成功呢?现在聚于营寨之中的百姓有数十万之多,江浩先生若能把他们都劝服,这就是天大的功劳,等日后你到风国,就算本王给你三品、二品甚至一品的高官,也没人再敢说半句闲话了。」 江浩被唐寅的话所打动,他眼珠转了转,问道:「是不是小人所推荐之人皆能在风国为官?」 唐寅明白他的意思,他要说服其他的文人,总是得抛出一些好处的。他含笑点点头,说道:「本王信任江浩先生,只要是先生举荐之人,本王必会重用。」 「小人明白了。」江浩深吸口气,不再迟疑,拱手说道:「大王尽请放心,小人必当尽心竭力,办好大王的嘱託。」 「恩!先生这么说,本王就放心了。」唐寅侧回头,摆手说道:「赏!」 他话音刚落,阿三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只托盘端了出来,走到江浩面前,放下托盘,正色说道:「江大人,这是大王给你的奖赏。」 说着话,他把托盘上的红绸子掀开,江浩向里面一瞧,好嘛,托盘上装的是一颗颗的金锭子。 这少说也得有几百两之多,江浩这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他身子忍不住突突颤抖着,抬起头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大王,这……这是……」 唐寅柔声说道:「本王向来不会亏待为本王做事的人。这些金子,只是小小的见面礼罢了,日后,等江浩先生成为我大风朝堂上的栋樑之才,将会得到比这多上千倍、万倍的金银,荣华富贵,子孙万代!」 咕噜!江浩吞下一口唾沫,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把托盘缓缓端起,然后紧紧抱在怀中…… 江浩离开之后,帐内只剩下唐寅和灵霜,再无外人,灵霜也可以敞开了说话。她苦笑着摇头道:「王兄好高明的手段啊,竟然一下子就挑中了江浩这个人。」 唐寅挑了挑眉毛,无声而笑,慢悠悠地喝起茶来。 「越是这种自命清高的书生,其实越是自卑,越容易被收买。」灵霜说道:「而且书生能说会道,制造舆论、煽风点火的能力无人能出其左右,让书生去说服百姓,也基本会十拿九稳。」 「哦!」唐寅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继续喝茶。 「王兄其实是很讨厌江浩这种人吧?」灵霜笑问道。 「王妹为什么这么说?」唐寅放下杯子,不解地看着她。 「直觉。」 唐寅点点头,说道:「今天他能为了功名和钱财出卖贞国,明天,也同样可以为这两种东西出卖风国。」 「所以说,江浩在接受王兄的条件时,就已经註定他死定了?!」灵霜佩服唐寅的手段,但不代表她贊同唐寅这种卑劣的做法。 「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对你没有用处的,就看你能不能把他摆在正确的位置上。」江浩,就是最佳的炮灰! 唐寅扶案而起,边向外走,边面无表情地说道:「川莫两军已快抵达胡安了,我希望在他们到来之前,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先解决完。」 第99页 第1143章 亡国谣言 唐寅利用江浩的做法果然起到了奇效。江浩为了自己以后的功名和仕途,可谓是卖了全力。 按照唐寅教他的办法,他先是拉拢住百姓当中的那些文人,然后再散播出谣言,谎称川、莫、安、桓四国联军快到了,等这四国军队一到,所有的贞人都得被杀光。 如果想要自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放弃做贞人,改做风人,只要成了风人,那么无论谁来都不敢再伤害他们了。 仅仅是威吓,还吓不到贞国的百姓,随后以江浩为首的文人又抛出诱饵,说什么只是迁移到风国,立刻就有大片的土地可以领取,又不用服徭役,也不用交税赋,官府还有种种的奖赏,会帮他们这些贞国百姓安家置业等等,在他们口中,风国简直成了天堂。 只要搬迁到风国,便有如此之多的好处,要说人们一点不心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等传言渐渐开始发挥出作用后,江浩这些人使出了最后一招,散播亡国论。 他们大肆批判贞王李弘,称李弘的称帝是大逆不道,已遭天谴,现在六国大军齐伐贞国,贞国必亡,贞国的百姓最终要么被杀,要么被沦为奴隶,如期坐着等死受罪,还不如转投风国。而且唐寅早已被他们夸成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盖世明主。 在这些卖国文人的大肆鼓动之下,多为老弱妇孺的贞国百姓们开始动摇起来,只要有人开了头,便会象瘟疫一样迅速地蔓延开来,等到大多数人都接受迁移去风国时,剩下的那小部分立场坚定之人也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渐渐改变了心意。 未出三天,数十万之众的贞国百姓便接受了迁移风国的要求。得知此事后,唐寅谈不上特别高兴,因为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下令把那些被俘的贞兵全部放进关押百姓的营寨之中,让他们和家人团聚,另外他又令人找出有家人在胡安城内担任守军的百姓,让他们写书信,劝家人放弃贞军,出城随他们一同到风国,过安稳舒适的生活。 很快,风玉联军把百姓们所写的书信收拢上来,数量之多,足足装了六大箩筐,估计至少也得有过万封。 当天晚上,唐寅派出暗箭,把这六筐书信悄悄送到胡安城附近,并在上面插了旗帜,做好明显的标记。 第二天,胡安的守军很快便发现在城门前不远的地方摆放了六大筐东西,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反正远远望去,是满满的一下子。 因为附近没有风军的身影,贞兵们也不担心有诈,派出两个人,腰上捆着绳子,由城墙上顺下来,到城外查看究竟。 两名贞兵发现筐里都是书信后,连连向城上大喊,紧接着,又有十数名贞兵繫着绳子,顺到城外,把六大筐书信一併抬回到城内。 人们把书信倒出来,聚拢到一起,罗得象小山似的。 许多闻讯而来的贞兵在众多的书信里发现了自己的名字,急忙取出来,拆开一看,人们的眼圈不约而同的都红了。 书信皆为家书,里面的内容是亲人对自己的召唤,再没有什么武器能比这更厉害的了。 贞人为何参军,说是为国而战,其根本原因,还是为自己的家园而战,现在亲人都要去风国了,自己还留在贞国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还为什么而战? 这万余封家属彻底摧毁了胡安守军的军心,即便是那些没收到书信的贞军将士也是心乱如嘛,恨不得一下子出城,和家人团聚。 当天晚上,胡安城内就发生了内乱。 以两名兵团长为首的上万名贞兵突然倒戈,趁夜杀进城主府,把还在睡梦中的管泰一刀噼死,随后人们砍下他的脑袋,提着他的人头前去东城,逼迫东城的守军打开城门,放风玉联军入城。 胡安之战,风玉联军未动一刀一枪,兵不血刃的便把胡安城一举攻占,这也正好印证了那句话,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唐寅先是拉拢文人,进而笼络住贞国的百姓,如此一来,就等于是逼迫那些亲人被抓的守军不得不倒戈,同时也彻底和贞国断绝了关系。 郡首死了,兵团长和大多数的同袍兄弟们都投靠了风国,剩下的那些贞兵也纷纷放弃了抵抗。贞军之所以能投降得如此干脆,和李弘称帝不得人心这件事也有直接关系。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贞国之所以引来六国大军的联手讨伐,完全是李弘一手造成的,是李弘的大逆不道引发天怒,怪不得旁人。人们会有这种思想,也正是李弘自己先前种下的恶果。 唐寅的动作很快,当晚攻占胡安,第二天就开始组织兵力,把先前被抓的贞国百姓连同胡安城内的百姓一併送往风国。 当然,胡安城内也有许多百姓不愿意离开,这时候,风军的獠牙露了出来,唐寅直接下令,不管是用刀逼,用人架,哪怕是硬抓,也要把胡安的百姓统统抓迴风国去。 先前的数十万百姓再加上胡安城内的百姓,总数接近百万,这些多人的迁移,风玉联军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去往风国的路上难免会有人反悔逃跑,但那已改变不了大局了。 当川莫联军姗姗来迟,赶到胡安的时候,这里几乎已变成一座空城,里面只剩下风军和玉军了。 按理说川莫联军早该到了,但两军有私心,皆想把胡安这块硬骨头交由风玉联军来啃,结果在路上磨磨蹭蹭,行军缓慢,耽搁了数日之久。 第100页 了解清楚目前的情况之后,肖轩和邵方有问唐寅为何要把贞国的百姓掠到风国,唐寅给出的答案是己方要在胡安与即将到来的贞国中央军决一死战,留百姓在城内,耗费粮草,又得分心提防,得不偿失,所以直接押送迴风国,一了百了。 对于他的说法,肖轩和邵方当然不能接受,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唐寅是在掠夺贞国的人口。 听闻两人的质问,唐寅干脆也敞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地说道:「当初我们的协议是如何说的?我说风军出兵贞国,所获得的一切战利品统统归风国自己所有,记住,是『一切』!这『一切』当中自然也包括人了。」 邵方还想反驳,但仔细想想,唐寅当初好像也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看向肖轩,以眼神询问他的意思。肖轩倒是哈哈一笑,道:「唐王弟不必生气,我们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别放在心上。」 肖轩知道孰轻孰重,对付兵力众多的贞国中央军,绝不能少了风军,现在和风军闹翻,非明智之举,再者说,他也不太看重贞人,在他眼中,贞人和没开化的蛮人没什么区别,即便统统杀光也不可惜,只是让唐寅掠到了风国,占得了便宜,使他心里不太舒服罢了,但这还不足以让他和唐寅闹到翻脸的地步。 他这么说就等于是默许了唐寅的做法,邵方也不好再揪着不放,随即打个哈哈,不再就此事追问。 失去了近百万人口的仓林郡显得萧条了不少,但唐寅仍不肯甘休,加上肖轩和邵方都是默许的态度,他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指挥着风军,在全郡四处乱窜,抓捕贞国的百姓,集中起来再运送回本国。 川莫两军不想在仓林郡干耗下去,肖轩和邵方向唐寅提出,己方继续西进,按照原计划,风玉联军攻固平郡,川莫联军攻信丰郡。 对于他二人的建议,唐寅没有表示什么,倒是灵霜眉头大皱,说道:「我们兵分两路,分取两郡,如果半路遇到贞国的中央军怎么办?」 肖轩正色说道:「一方遇敌,另一方立刻增援就是。」 「如果增援不及时呢?」风玉联军和川莫联军都是各四十万的兵力,而从西汤过来的贞国中央军也是四十万,四十万对四十万,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如何与贞军做正面交锋? 「若是另一边实在来不及增援,亦可让后方的安桓二军来援!」肖轩胸有成竹地说道。 按照他的估计,赶过来增援的贞国中央军十有八九会走道路比较平顺的固平郡,而攻打固平的是风玉联军,也就是说,风玉联军碰上贞国中央军的机率远比川莫联军大,这也是他急于西进的原因所在。 固平郡道路平坦,信丰郡多崎岖山路,四十万大军的行进,肯定会选择走平坦的大路,这时候肖轩提出西进,等于是把风玉联军往火坑里推。 灵霜气得脸色涨红,肖轩说得倒是轻巧,碰上贞军,立刻救援就好,可到时川莫联军和安桓联军都不来援救怎么办? 她还想说话,唐寅摆了摆手,淡然说道:「我看,就按照肖王兄的意思办吧!」 「可是……」 「无论谁遇到贞军,以风玉和川莫两边的实力,也未必会输嘛!」唐寅满不在乎地说道。 第1144章 实力悬殊 唐寅自己也不太喜欢和川莫两军在一起,这会让他有束缚感,同时也会失去主导的地位,而和玉军在一起就很自在,大多数的事情,灵霜都会以他的意见为主。 等别过肖轩和邵方,灵霜向唐寅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询问他为何如此轻易地答应肖轩,继续分兵西进,肖轩这根本是摆明了让风玉两军去和贞国中央军硬碰硬。 唐寅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碰上贞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救援,无人来援,我们就撤退,办法总是有的嘛!如果我们真能拖住贞军,为川莫两军的西进创造便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六国联军是个整体,此次伐贞,杀伤多少贞军并不是关键,关键是看能否直捣西汤,一举消灭贞国的朝廷。」 灵霜想想,觉得唐寅说得也对,不过她还是说道:「如果我们在西进中真的碰上贞军主力,我的建议是无须交战,直接求援,若川、莫、安、桓四军皆不援助,我们立刻就撤退。」 唐寅不想在此事上和灵霜争辩,他点头应道:「我尊重王妹的意见。」 刚刚在胡安城汇合一处的风玉联军和川莫联军在肖轩的提议之下,很快又兵分两路,继续向西推进。 川莫联军挺进信丰郡,而风玉联军则直突固平郡。 固平郡堪称是黄土平原地带,干燥、炎热,境内河流、水源极其匮乏,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一马平川,映入眼帘的皆是黄秃秃的土地,连点绿色都看不到。 由于条件恶劣,固平郡虽然面积大,但人口稀少,境内的城镇屈指可数,用不毛之地来形容并不为过。 风玉联军在固平郡往往赶了一两天的路,却连座村庄都碰不上,好在天眼和地网的情报及时,全军自备的水源比较充足,不然在固平郡行军,渴也得把人渴死。 在行进的过程中,灵霜一直提心弔胆,固平郡实在太平坦了,想找座小山包都很困难,一旦己方和贞军相遇,连个可以撤退、有险可守的地方也找不到。 第101页 风玉联军进入固平郡的三天后,终于看到了该郡的第一座城邑,东固城。 根据天眼和地网的探报,东固城的人口不足八万,守军不足万人,现在身临其境一看,风玉两军都有些傻眼。 东固城说是城邑,实际上和个大点的镇子差不多,外面的城墙并不是用石头垒砌而成,而是用黄土堆成的,高度恐怕还不足两丈,这样的城墙,估计众人合力推一推就能将其推倒。 东固的城防等于没有,但里面的守军一点也不含煳,即未降,也未跑,不到万人的贞军全部站于土墙之上,箭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 观望过东固的情况后,唐寅和灵霜都乐了,这种弱不禁风的小城邑,派一个兵团上阵足以。 灵霜主动向唐寅提出,进攻东固城的任务可以交由玉军。 唐寅也不和她争,当场就点头同意了。没有风军和自己并肩而战,灵霜还真就没敢大意,派出五个兵团,由正面强攻东固城。 就单兵作战的能力而言,玉军远不如贞军,但此时双方兵力相差得太悬殊了,五万人的玉军齐齐向前冲锋,大有一口气吞掉东固城的气势。 在玉军的勐攻之下,贞军死伤惨重,数千人的城防,很快便土崩瓦解,同一时间,玉军的冲车把东固城的城门也撞破,大批的玉军将士杀入城内。 本以为战斗到此就结束了,哪知杀入城内的玉军很快便灰头土脸的退了出来。 正当观战的唐寅和灵霜大感不解的时候,就听东固城内叫喊连天,数之不清手提刀枪棍棒的贞国百姓从城中反杀出来。 百姓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即便是女人,也高举着短刀或匕首,对玉军士卒勐砍勐杀。 玉军哪见过如此彪悍的百姓,加上对方人数又多,一时间被打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惊吓之余,连滚带爬的逃出东固城。 见状,灵霜的面子可挂不住了,己方乃一国堂堂的中央军,竟然被一座小城里的刁民打得丢盔卸甲,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当即责令大将石宵,再率领五个兵团顶上去,接应前方的将士,无论如何,也得把东固城拿下。 石宵正要领命而去,唐寅把他叫住,然后对灵霜说道:「王妹,民风如此彪悍、性情又如此刚烈的百姓,统统杀掉实在太可惜了吧?!」 唐寅心知肚明,东固的百姓再怎么兇狠,但终究不是正规军队,打玉军个措手不及可以,但若把玉军逼得拿出真本事来,这些百姓恐怕一个都活不成。 如果不是唐寅先前大肆抓捕贞国百姓并押送迴风国,灵霜现在定要以为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即便如此,她还是皱起眉头,疑问道:「怎么?王兄又动了掠人的念头?」 唐寅嘿嘿一笑,向前方望了望,说道:「城内的贞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王妹令玉军回撤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由我来解决。」 灵霜凝视他片刻,最终还是向身边的众将点了点头,授意他们鸣金收兵,随后,她问道:「王兄打算怎么收服这些刁民?」 唐寅乐了,说道:「要如何安抚贞人,我不在行,但是有个人可比我厉害得多了!」 灵霜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就是帮风国成功收服了数十万百姓的江浩。她说道:「我以为王兄早就把此人杀掉了呢。」 唐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卸磨杀驴。现在磨盘还正在转,怎能先把驴杀了呢?」 灵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未在说话。 唐寅先是派出风军,以犀利的箭阵把冲到城外的贞国百姓全部逼回到城内,而后故伎重施,再次派出江浩,让他去说服贞国百姓,迁移到风国。 在他想来,固平郡的条件如此恶劣,和风国比起来有天壤之别,江浩的劝说应该很顺利才对,可事情却恰恰相反。江浩在风军的保护下进入城内,费尽了口舌,却未能说服一人。 其实也很好理解,越是穷困闭塞的地方,人们的眼界也越狭窄。和仓林郡的贞人比起来,固平郡的百姓没见过外面的繁荣,也不知道大千世界的繁华,这里的人几乎一辈子就生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和外界的接触极少,现在要他们离开家乡,去往遥远又未知的风国,人们的恐惧远远大于嚮往。 江浩说得天花乱坠,但根本引不起人们的共鸣,威逼、利诱的手段也都使出来了,但人们根本不为所动,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只能退出城,向唐寅復命。 听完江浩的回覆,唐寅的脸色立刻阴冷下来,一是气江浩办事不利,二也是气这里的百姓不知好歹。 若是以前,他可能当场就下令屠城了,但现在他不会那么做,今天屠了这一城,明天所有的贞国百姓都得恨风军入骨,再想说服贞人迁移到风国,也就没有可能了。 他强压怒火,向江浩挥了挥手,含笑说道:「没能说服这里的百姓,非江浩先生之过,是他们鼠目寸光,不知好歹罢了。」 见大王没有责备自己,江浩也长松口气,急忙施礼告退。 等他走后,唐寅传令众将,立刻入城,并全城戒严,如有反抗者,以驱散为主,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不得下杀手。 众风将领命,率领各军,如旋风一般沖入城中。 二十万之众的风军,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把小小的东固城添满,在风军入城的期间,自然也有贞人百姓拼死抵抗,但他们的抵抗摆在二十万的大军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第102页 很快,行动迅勐的风军便把全城控制住,城内的大街小巷,一律戒严,东固城的城主也在家中被暗箭的人所擒获。而后,唐寅和灵霜以及二十万的玉军也进入城内。 四十万的风玉联军全部进入东固城,城内已经看不到街道了,放眼望去,城中除了百姓居住的土房就是密密麻麻的军帐。 唐寅和灵霜直接去了城主府。在东固城,城主府算是最豪华的建筑了,但即便如此,也只不过是一座较大院落里盖了几间较大的土屋罢了。 城主府的内部还不错,至少各种家居摆设一应俱全。唐寅和灵霜在正房的大堂落座,坐下后,二人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尘土飞扬,黄黄的沙砾在身子周围落了一圈。 唐寅早已习惯了行军打仗的艰苦,但长年处于宫中养尊处优的灵霜已忍耐到了极限。 她向唐寅那边凑了凑,低声说道:「王兄,我现在必须得去净身,这里的事你先作主处理吧!」 自进入固平郡的三天,灵霜就没洗过澡,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快臭了,一秒钟都不能再忍受。 唐寅笑问道:「不见见这位东固城的城主大人了?」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灵霜白了他一眼,起身要走。 这时候,乐天从外面急匆匆快走了进来,先是向唐寅和灵霜施下礼,然后对前者说道:「大王,有紧急军情!」 第1145章 正面交锋 「怎么了?」唐寅看眼乐天,慢条斯理地问道。 「大王,刚刚得到的消息,贞国上将军顾安民已率四十万贞军进入固平郡境内。」乐天走到唐寅近前,面色凝重地低声说道。 灵霜本来还想去洗澡,听闻乐天的话,她脸色顿变,刚刚站起的身子又无力地坐了回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贞军果然还是选择走固平郡这条路线了。她看向唐寅,语气中暗含埋怨之意,问道:「王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当初劝你不要听肖轩的话,现在怎么样?敌人来了吧? 唐寅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耸耸肩,轻松地说道:「什么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次,我们就和贞国中央军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正面交锋!」 从内心来讲,唐寅还真想和贞军打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以报当初贞军横扫风国、挫败赤峰军的羞辱。 他和贞军有前仇,但灵霜心里没有疙瘩,现在他欲和贞军拼命,灵霜则觉得非明智之举。 她冷静地分析道:「贞军来势汹汹,士气正盛,而我军征战月余,上下疲惫,现在与贞军正面交锋,对我方不利啊!」 唐寅满不在乎地说道:「贞军从西汤一路急行赶到固平郡,其实他们远比我军疲惫得多,此时交战,我军的优势也要大于贞军,王妹不必太担心。」 他说的轻巧,但灵霜又怎么可能轻松得下来呢!己方即将面对的是以兇狠着称的贞国中央军,还有四十万之众,面对面的交手,谁敢保证风玉联军这边就一定稳赢呢? 一旦战败,对玉国而言那可是二十万大军的损耗,得恢復多少年才能弥补回来?风国能输得起,但国弱人稀的玉国输不起。 她沉思良久,随即说道:「既然王兄执意要战,那么请即刻向川莫联军和安桓联军求援,让这四国的军队务必赶到固平增援,协助我方。」 唐寅没有再拒绝,点头应道:「好!我这就给列公传书。」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不以为然,也不认为川、莫、安、桓四国军队真能赶到固平来增援己方。 当然,为了让灵霜安心,他还是分别给肖轩、邵方、越泽和黎昕四王写了书信,请四军尽快联手来援。 看着他把书信写好,并由乐天派人传送出去,灵霜这才稍感安心,随即向唐寅打声招唿,心事忡忡地去洗澡净身了。 果然,事情的发展和唐寅预料的一模一样,他的书信分别传到川莫联军和安桓联军当中,所得到的回覆各不相同,但意思都是一样的,就是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来援。 肖轩和邵方的回书是川莫联军正在信丰郡进攻伍义城,里面的守军甚众,有接近十万之多,现在久攻不下的川莫联军已是骑虎之势,想撤也撤不下来。 而越泽和黎昕的回书则是,先前风玉联军所消耗的粮草、物资甚巨,现在安桓联军正在等待从安国运送过来的一批新物资,这关系到六国联军整体的后勤保障,异常重要,安桓联军必须得亲自护送,不然半路上发生意外,六国联军都将处于危难之中。 总而言之,各军都有各自的藉口,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抽出身来赶到固平郡。 看完四王的回覆,唐寅没什么表示,灵霜已气得气血上撞,眼前直冒金星,险些破口大骂出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寅,喃喃说道:「六国联军,本为一体,可川、莫、安、桓四公怎能自私到这种地步?」 唐寅只是笑笑,安慰道:「王妹大可不必为此介怀。如果当初根本没报希望,现在也就不会如此失望了。」 灵霜惊讶地问道:「难道王兄已料到列公会找藉口推託,拒不援助?」 唐寅笑道:「川、莫、安、桓四王对我们虽不至于见死不救,但也绝不会救援得太及时。与贞军主力交战,并非儿戏,自身的伤损在所难免,与其如此,还不如利用我们先和贞军互相消耗,等双方拼得差不多了,四军再来收拾残局,如此,既保存了自身的兵力,又可大大消磨贞军和我们风玉两军,可谓一举三得。如果我是那几位王公,我也会这么做的。」 第103页 他心知肚明,对于六国联军而言,贞国是敌人,但对于川、莫、安、桓四国而言,风、玉两国又何尝不是未来的敌人呢? 等他说完,灵霜恍然大悟地眨眨眼睛,说道:「原来如此!」 「我们现在与其坐等贞军来攻,还不如出动出击,这样,至少可以占据主动,在士气上也能压过贞军一筹。」唐寅询问灵霜的意思。 现在灵霜已经没有主意了,她再怎么聪明、机敏,但毕竟没有两军交战的心得。心乱如麻的灵霜苦笑地说道:「我听王兄的!」 「好!既然如此,我军就主动出击,和贞军打一场硬仗!」 唐寅没有灵霜的紧张,在他的字典里更没有惧敌二字,此时双方的大战在际,唐寅体内反而一阵阵的骚动,血液也开始沸腾疼起来。 在唐寅的命令下,风玉联军离开东固城,继续西进,准备和逆向而来的贞国中央军在固平郡展开决战。 但让灵霜感到意外、让唐寅大失所望的是,贞国的中央军竟然刻意避开了风玉联军西进的路线,而是取道从固平郡和信丰郡之间奔往仓林郡,贞军的突然改道而行是唐寅和灵霜乃至肖轩、邵方、越泽、黎昕诸王都没有想到的事。 除了以唐寅为首的风军外,六国联军有五国国君不愿意和贞军主力打正面,反过来说,贞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贞国上将军顾安民也做了周详的考虑,风玉联军和川莫联军兵分两路,齐头并进,他当然可以选择其中一支交战,但仔细想想,无论他选哪支联军,仗都不好打。 风玉联军中有风军,骁勇善战、战风刚烈是出名的,当初还成功抵御住上百万的联军入侵,其战力完全不是贞军之下。 而川莫联军当中有川军,贞军以前和川军经常接触,对川军的实力也再了解不过,川军的战力虽然未必比贞军强,但装备精良,大型的对战器械极多,整体协调能力也强,善于做军团战。 和这两支联军交锋,顾安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选来选去,他选中了安桓联军。 首先,安桓联军实力最弱,与其交战,仗会好打很多,其次,安桓联军对贞人异常兇残,滥杀无辜,在贞国无恶不作,贞军将士们也打心眼里憎恨平时安顺可一旦得势就变本加厉报復贞国的安桓联军。 出于这些考虑,顾安民决定兵行险着,避开风玉联军和川莫联军,由固平和信丰两郡之间插入仓林,直击龟缩在仓林郡境内的安桓联军。 顾安民的用兵也当真称得上是匪夷所思,大胆到了极点。 走两郡之间,很容易遭受到风玉联军和川莫联军的两面夹击,一旦两军分从南北来攻,四十万的贞国中央军就得荡然无存。 但事实上证明,顾安民赌对了,内部勾心斗角、矛盾重重的六国联军根本没有协调性可言,对于走固平郡和信丰郡之间的贞国中央军,风玉联军没有理会,川莫联军也没有理会,浩浩荡荡的四十万贞军就在风玉联军和川莫联军的眼皮子底子顺利通过,如同一把刀子似的,直直插进了仓林郡。 等安桓联军那边得到紧急军情的时候,以顾安民为首的贞国中央军业已进入仓林郡境内,并象旋风一般,向两军的营地直逼过来。 听闻到贞军突然攻打过来的消息,越泽和黎昕都慌了手脚,两人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贞军主力不是应该正和风玉联军交战吗?怎么就突然在仓林郡冒出来了呢?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不解归不解,越泽和黎昕可都不是唐寅,也没有唐寅那么大的胆量和信心,敢与四十万众的贞军做正面交锋。 二人紧急传书唐寅、灵霜、肖轩和邵方,请求他们四军赶快撤回来援救安桓联军。 风水轮流转,转的就是这么的快。现在的安桓联军简直就是先前风玉联军的翻版,四处救援,不敢力敌贞军。 接到他二人的求救书信,肖轩嗤之以鼻,随手揉了个团,扔了。与之相比,邵方反倒显得没那么绝情了,肖轩的态度令他大皱眉头,疑问道:「肖王兄难道不打算救援安桓二军?」 「救?怎么救?」肖轩质问道:「现在你我两军已经推进到信丰郡腹地,现在再回仓林郡救援,得耽搁多少时间?耽搁的这些时间,得让贞国又集结起多少的中央军?再者说,我们现在撤退,信丰郡的地方军会放我们安然离去吗?我军辎重如此之多,一旦贞军追杀上来,得损失掉多少?这次,就当给安桓两军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在后面做缩头乌龟也不是那么安全的。对阵贞军,他们能打就打,打不了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第1146章 回撤救援 肖轩所考虑的问题也很实际,他和唐寅的想法基本一样,灭贞必须得快速,绝不能让贞国朝廷有充裕的时间召集起全国各地的大军,如此一来,对贞之战将是难上加难。 另外,川军的辎重实在太多了,攻城器械、对阵器械等等的这些大型武器在提升川军战力的同时,也使其行动变得异常迟缓,正如肖轩自己所说,现在川军想退出信丰郡,军中的辎重很容易遭受到信丰郡地方军的偷袭。 出于种种的考虑,肖轩放弃回救安桓联军,不过,他倒不担心安桓联军真会被贞军打散,甚至是歼灭,因为仓林郡和安桓两国都有接壤,两国的后备大军随时可以进入该郡,贞军固然厉害,但安桓两国也可以使用人海战术打赢贞军。 第104页 同样接到求救传书的唐寅和灵霜反应可谓是截然相反。 灵霜又是偷笑又是暗爽,认为安桓联军恶有恶报、自作自受,如果当初肯来援助己方,现在他们已经在固平郡了,何止于被贞军堵在仓林,所以己方绝不应该回撤救援他们。 而唐寅的意见则和灵霜正好相左,认为己方应该立刻去救援安桓联军。安桓联军虽然未上前线,但对于六国联军而言也不是可有可无的,如果他们真被贞军击溃,不仅己方的后勤补给线断了,而且仓林郡也会被贞军重新夺回去,到时风玉联军和川莫联军就成了深入贞国腹地的孤军,形势也将变得岌岌可危。 灵霜不贊同唐寅的说法,如果真象他说的那样,川莫联军又岂会对安桓联军的求救视而不见,定要有所行动才对,可是现在他们所得到的消息,川莫联军还在西进,根本没有回撤救援的意思。 唐寅对此也表示难以理解,但川莫联军能坐视不理,并不代表风玉联军也可以这么做,为了自身的安危考虑,他还是坚持回撤,救援安桓联军。唐寅和灵霜在要不要回救安桓联军这个问题上发生很大的分析,各不相让,都坚持自己的意见,最后唐寅也失去了耐性,直接向灵霜表示,要不他二人也採用分兵的战术,玉军继续西进,风军回撤救援。 一听要分兵,让玉军自己单独西进,灵霜的态度立刻软化下来。 没有办法,这并非灵霜骨头软,但是玉军实在没有那个实力。即便不西进,仅仅是在原地驻扎,玉军都未必能抵挡得住固平郡的地方军。 在唐寅的坚持之下,灵霜只能无奈地选择妥协,风玉联军也随之从固平郡缓缓向仓林郡回撤。 之所以是缓慢回撤,这也是唐寅的意思,他是在等,等安桓联军和贞军先交手,看看战况如何,如果安桓联军得胜,风玉联军赶回去就顺势来个棒打落水狗,如果安桓联军失利,风玉联军到时再出现,无疑如雪中送炭,其效果也比双方未开战时要好得多。 且说以顾安民为首的贞军,几乎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对安桓联军的大营展开了勐攻。 双方是四十万对四十万,兵力相当,安桓联军处于守势,将士们有营寨做依仗,占有地利的巨大优势,贞军则是远道而来,疲惫不堪,按理说,安桓联军应占有主动才是,但战局却恰恰相反,进攻的贞军完全占据了战场上的优势,对偌大的安桓联军大营展开了大开大合的围攻之势。 双方仅仅交战了一上午,安桓联军便已损失惨重。 尤其是安军,将士们佩带着当时最坚固最华丽的盔甲,用着当时最锋利最优良的精钢武器,但对阵装备落后的贞军时,往往是一击即溃,守于寨墙上的将士成群成批的向下溃败。 本来与之并肩作战的桓军还有些战斗力,但受到不堪一击的安军的影响,战力也随之锐减,一上午的激战下来,安桓联军的大营被贞军攻破了不下六次,好在后来两军又拼死拼活地抢了回来,不然,安桓联军将败得更快。 天至中午的时候,贞军暂时撤退,全军将士在安桓联军的大营外就地扎营休整,养精蓄锐,准备给予安桓联军最致命的一击。 另一边,安桓联军的大营则是死气沉沉,士气低落,大营里伤兵的哀号声倒是传得震天响,这让本就畏惧贞军的安桓两军将士也变得更加恐慌了,许多年岁轻轻没上过战场的士卒已吓得哆嗦成一团,连武器都抓不稳。 中军帐内,越泽和黎昕正在大发雷霆,连连向部下质问,为何风玉联军还没到?不是说已经回撤了吗,怎么还没有赶过来? 安、桓众将一各个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他们所了解的情况并不比越泽和黎昕多,至于回撤援助的风玉联军为何到现在还没到,他们又哪能知道原因。 正当越泽和黎昕对部下众将发火的时候,两军的伤亡统计出来了。经过小半天的战斗,安军伤亡两万左右,桓军的伤亡也在两万以上,两军合计的伤亡快到五万人了。 听完己方的战损,越泽激灵灵打个冷战,对黎昕说道:「王弟,我看……再这么打下去,风玉联军还未到,你我两军的将士就要先打光了。」 黎昕这时候也没辙了,他疑问道:「王兄的意思是……」 「突围!」越泽惨白着脸,颤声说道:「只有突围出去,你我二人才有活路啊!不然让贞军杀进来,你我……恐怕谁都活不成!」 闻言,黎昕伟岸的身躯也是一震,想到近日来桓军在贞国的所作所为,自己若是落到贞军手上,还指不定要受多少的折磨呢。 他艰难地咽口唾沫,连连点头,应道:「王兄所言有理!就……就依王兄之见,我们突围出去!」 听他俩都决定向外突围,两军的众将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 桓国的上将军尚沅急忙说道:「两位君上,万万不可突围啊!我方守于营内,还有营寨可做依仗,一旦突围出去,可就无险可守了。再者说,我方辎重甚多,跑不过轻装上阵的贞军,还望两位君上收回成命,安守营寨吧!」 安桓联军大营里的辎重何止是多,完全可用数量庞大来形容,六国联军的补给全都在这里,包括粮草、军饷、军备、物资等等,要带上这许多的东西突围,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其他众将也纷纷相劝,要越泽和黎昕再等等,可能风玉联军即刻就到。 第105页 可越泽和黎昕养尊处优惯了,没有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託于旁人身上的胸襟和胆量,风玉联军即刻就到还好,可万一没到呢?等己方和贞军拼成伤亡惨重的时候,想突围都突围不出去了。 这两位贪生怕死的王公意见一致,不管下面的将领们如何劝说,就是打定了主意,必须立刻突围,至于拖累人的辎重,全部放弃,全军轻装突围,突围的方向是东面的川国境内。 越泽和黎昕打算向东方突围,逃到川国避难,说来也巧,当贞军展开第二次围攻的时候,四面八方的进攻都很兇勐,唯独东面这边的攻势较弱,投入战斗的贞军数量也最少。 如此天载难逢的机会越、黎二人又怎会错过呢?二王双双下令,打开东营门,全军向东突围出去。 很显然,贞军也没料到安桓联军会突然杀出营来,在东面作战的贞军被突如其来的安桓联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准备不足之下,东面的贞军很快便向南北两侧溃散。 安桓联军见机不可失,全军一鼓作气冲出营寨,向东逃窜。 越泽和黎昕本以为己方时机抓得巧妙,终于突围成功了,哪里想到,贞军之所以在东面投入的兵力薄弱,完全是顾安民给他们下的圈套。 通过上午的交战,顾安民已看出来了,安桓联军仅是徒有其表罢了,实则羸弱不堪,根本不是己方的对手,加上越泽和黎昕都是君主,生性懦弱,贪生怕死,在战局如此被动的情况下,他二人很可能会有突围的打算。 与其让安桓联军有营寨做倚仗死守,还不如将其放出来,让敌人失去地利的优势,对己方而言仗也就更好打了。 出于这样的算计,顾安民有意减弱东边的攻势,故意留给安桓联军突围的机会。 还真被他算对了,越泽和黎昕这对怕死鬼兼倒霉蛋果然上当,率领安桓联军由东面突围出去。 突出了重围,安桓联军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疯狂地向川国方向逃窜。 两军是跑一道,伤兵也丢了一道,现在生死存亡关头,人人都在逃命,哪里还能照顾得上受伤的同袍兄弟。 结果,安桓联军仅仅逃出了十里远,前方突然战鼓喧天,喊杀声四起,十万之众的贞军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堵住了安桓联军的去路。 越泽和黎昕看罢,直吓得魂飞魄散,这时候他二人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中了贞军的诡计。他二人急急下令,后军后队变前军,全体撤回大营,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以顾安民为首的三十万贞军已兜着安桓联军的屁股追杀上来,并没有急于进攻,一前一后两波贞军汇合到一起,把三十余万众的安桓联军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第1147章 陷入绝境 在越泽和黎昕的命令下,安桓联军做出了愚蠢至极的决定,放弃守营,全军突围,结果在向外突围时中了贞军的圈套,被四十万的贞军团团包围。 雪上加霜的是,安桓联军很快便看到己方大营那边浓烟滚滚,即便是在十里之外,仍能看到天边象被烈火烧红了似的。 联军大营里囤积的物资实在太多了,多到贞军想抢都抢不完,顾安民又不甘心把这么巨大的物资全留给六国联军,最后下令,一把火烧了大营。 可怜六国联军的辎重,在贞军的一把大火之下化为灰烬,荡然无存。 大营起火,安桓联军彻底没了退路,在被贞军团团包围的情况下,两军将士也只能拼死一战了。 双方的战斗打得激烈,由白天杀到黑夜,又由黑夜战至天明。双方尽百万大军的鏖战,规模宏大,场面也惨烈,双方的死伤都不在少数。 安桓联军战力是不如贞军,但那是正常情况下,而现在的情况是两军已陷入绝境,除了拼死一搏再无它路。狗急跳墙!一人拼命,三人不敌,何况安桓联军有整整三十多万人。 经过一昼夜的激战,贞军的伤亡接近了十万,安桓联军的死伤更高达十五、六万之众,战场上几乎已看不到干净的空地,到处都是血流成河,到处都有数之不尽的尸体,残肢断臂、残兵损甲,散落满地。 一场大战暂时停歇下来,原本四十万众的安桓联军现在仅仅剩下半数,可战之兵勉强还有二十万。 恶战期间,越泽和黎昕不是不想向外突围,而是真的突围不出去,贞军的包围圈如同铁桶阵似的,无论安桓联军的突围如何兇勐,但最终都是被贞军一一阻挡回去。 仗打到现在,越泽和黎昕都已感到绝望了,期待援军的到来似乎已不太可能,而以己方的实力,又不可能是贞军的对手,现在留给安桓联军的好像只剩下了一条死路。 越泽和黎昕甚至想到了主动缴械投降,但二人的想法立刻遭到部下们的反对,国君投降,这等奇耻大辱哪是安、桓两国可以承受的?不仅安、桓两国的颜面尽失,甚至连川、风、莫、玉四国也会羞于与安桓为伍。 按照安、桓两军将领们的意思,现在只能死战倒底,如果能等到援军的到来,己方还有活命的希望,若是等不到,也只能尽忠报国,杀身成仁了。 在众将的一致反对下,越泽和黎昕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打消了投降的想法,硬着头皮往下坚持。 而此时来援的风玉联军已经进入仓林郡,也听说了安桓联军被困的消息,不过风玉两军并没有直接往这边赶,而是分兵多路,绕道而行。 第106页 当然,这也是唐寅的主意。他这么做出于两点考虑。分兵多路,可化整为零,便于隐藏己方的行迹,其二,他想针对贞军实施个反包围。 贞军能围困住安桓联军,唐寅打算己方效仿贞军,来个以彼之道还使彼身,在贞军包围圈的外围围困住贞军,争取把这支贞国中央军全歼。 灵霜有对他的决定提出异议。他的想法固然是好,但耽搁的时间太长,她担心安桓联军未必能坚持那么久。 唐寅则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安桓联军既然能与贞军鏖战一昼夜,说明还是有些实力的,现在被到绝路上,定会爆发出全部的潜能,再坚持个两三天都是没问题的。 最后灵霜拧不过唐寅,只好接受他的建议,再冒一次险。 安桓联军在与贞军的战斗中到底还能不能再坚持两三天,没人知道,不过接下来贞军的进攻倒是放缓了。 从西汤一路急行到仓林郡,先是攻营,后是恶战,贞军上下业已疲惫至极。 即便顾安民也看出己方将士的体力已到极限,再强攻下去,恐怕非但歼灭不掉安桓联军,自己这边的伤亡将会极大。所以他放弃了急于求成的勐攻,而是选择了更稳妥的困,安桓联军轻装突围,所带口粮有限,顾安民相信,不出三天,安桓联军就得断粮,五天之内,安桓联军的战力就得锐减大半,到时己方业已养足精神和体力,再进攻,将手到擒来。 他估计得一点都没错,甚至还有些高估的安桓联军的粮草,停战的第二天晚,安桓联军就断水了,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二十万的残兵已开始出现大范围的断粮。 对于安桓联军而言,刚刚开始的断水断粮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周围堆积如山的尸体无从清理。几天来,尸体在阳光下暴晒,腐烂得极快,引来漫天的蚊蝇,蛆虫遍地,很快,二十万的残兵就有将士们病倒的现象发生。起初还只是偶尔出现几例,可接下来,将士们开始成群成片的病倒,因无药医治而活活病死的士卒不知有多少。 整个战场上,臭气熏天,不管是里面被困的安桓联军还是外围的贞军,平时人们都以汗巾蒙面,遮住口鼻,即便如此,仍挡不住飘荡中空气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当安桓联军已坚持到无法再坚持的地步,上下都已绝望地坐以待毙之时,顾安民终于决定,全军进攻,给予敌人最致命也是最后的一击。 可是贞军的攻势还未来得及发动,千钧一髮之际,在其后方,轰隆声阵阵,尘土扬起多高,一支数万人组成的骑兵突然出现,并向贞军阵营勐冲过来。 听闻消息的顾安民大吃一惊,他不知道突如其来的敌人是哪国的军队,慌乱之中,他令手下大将杨英率军五万,阻拦突然出现的敌军。 杨英在贞国也算是知名的勐将,不过这次他倒霉地碰上了风国的上官元让和玉国的石宵。 这两位,并驾齐驱,沖在骑兵队伍的最前面,见到贞军已然迎击过来,上官元让和石宵都未放缓速度,前者一边催马一边冲着迎面而来的杨英大喝道:「今日取你首级者,乃风国上将军,上官元让!」 说音未落,上官元让已到杨英近前,灵乱·风随之释放出去。杨英听到上官元让的名字,心头大阵,哪敢大意,以灵乱·极招架对方的灵乱·风。 他是把灵乱·风挡下来了,但向前冲锋的上官元让业已冲到他的身侧,手中的灵刀顺势横着向前勐扫。 杨英急忙立枪招架,耳轮中就听『噹啷』、『扑通』两声,杨英的身躯被上官元让的重刀硬生生砸落于马下。 没等他站起身,空中电光乍现,一桿灵枪划破长空,直直向杨英的胸口飞射过去。此时他已被震得眼前发黑,哪里还能看到射过来的灵枪,被这枪结结实实地刺中胸膛,就听扑的一声,这记飞枪,贯穿了杨英的胸膛,枪尖从其背后探出,并深深刺入地面,将他活活钉在地上。 拨马而回的上官元让捡个现成的便宜,手起刀落,削掉杨英的脑袋。 这时,石宵也催马跑了过来,片刻都未停,一走一过之间把钉在地上的灵枪拔起,抖臂膀,持枪沖入贞军的阵营之内。 上官元让横刀哈哈大笑两声,也跟着杀进贞军阵营。他二人分成两路,一左一右的向前冲杀,随之,后面的骑兵队伍也一分为二,风骑兵跟在上官元让的身后,玉骑兵跟在石宵背后,两支骑兵,象两把尖刀,把五万的贞军硬生生切割成三块。 即便兇狠如贞军,也抵御不住骑兵的近身冲锋,五万人的阵营很快便被骑兵沖得支离破碎,如一盘散沙似的向后溃败回去。 想不到自己刚刚派出去的五万将士这么快就被敌人杀退,而且连大将杨英都战死了,顾安民一口气没缓上来,险些当场背过气去。 他追问败退回来的将士,敌人到底是什么人,怎能如此厉害? 一名贞将裂开大嘴,颤声回道:「敌军是清一色的骑兵,打的旗号是风玉联军,为首的大将是风国的上官元让!」 上官元让!一听到这名字,顾安民顿时心凉半截,倒不是被上官元让的名声吓倒,而是既然上官元让来了,那说明风玉联军的主力已经撤回仓林郡了,己方再想歼灭安桓联军,已然没有希望。 情况危急之中,顾安民也无从细想,紧急下令,全军放弃围困安桓联军,全体回缩,向南面撤退。 第107页 可是此时他再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就听四面八方,鼓声震天,喊杀声大起,无数风军和玉军的旗号在贞军的前后左右竖起,旗帜下面的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风玉联军将士。 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贞军围困着安桓联军,而风玉联军却把贞军围困,双方是一层包着一层。 不过,突然出现的风玉联军对贞军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原本贞军已占据全面的主动,全歼安桓联军只是时间问题,可现在,情况急转直下,由全面主动变成全面被动,贞军不仅没时间去管安桓联军,反而还要考虑自己该如何突围出去。 第1148章 强行突围 风玉联军对围困安桓联军的贞军进行了反包围,这一下,令贞军上下一片慌乱,也让濒于绝望的安桓联军看到了一线生机。 在各路的风玉联军完成合围之势后,以上官元让和石宵为首的四万风玉骑兵立刻对贞军阵营展开了冲杀。 这两位风玉的勐将突入贞军阵营之内,如入无人之地,四万骑兵好像旋风一般,所过之地,留下了的贞军尸体不计其数。 上官元让和石宵从贞军的外围硬是杀进内部,风驰电掣的骑兵队伍直直向安桓联军的阵营冲去。 看清楚他们旗号的安桓联军将士们惊喜交加,离好远人们就开始大叫道:「风军兄弟,我们在这里!我们是自己人!」 现在的安桓联军旗帜也丢了,军容也乱了,将士们一各个都是灰头土脸的,身上的盔甲也满是血污和污垢,失去了光泽,如果他们不大喊,上官元让和石宵还真未必能认出他们是自己人。 闻讯而来的越泽和黎昕兴奋异常,一熘小跑的冲过来,还未走出己方将士的人群,就已扯脖子连声大叫,问道:「前方的将军是何人啊?」 上官元让没有看到这两位君主,不过听有人询问,他甩了甩三尖两刃刀上的血迹,还是冲着人群回了一句:「我乃风国上将军,上官元让!」 哎呀!一听到上官元让四个字,越泽和黎昕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眼泪不约而同地都掉下来了。 他们以前从没有觉得上官元让的名字竟是如此亲切。这两位国君带着哭腔边往外挤边一齐伸手大喊道:「元让将军救我!」 你谁啊你!上官元让坐在马上,伸长脖子仔细一看,差点笑出声来,现在越泽和黎昕这两位也够惨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也不知道几天没洗过脸了,眼眶发黑,眼窝深陷,身子的王装更惨,不知破损多少处了,大窟窿小眼子的,蓬头垢面,步履蹒跚,其状和要饭的叫花子差不多,哪里还有半点君主的威严。 看来安桓两军被贞军得也真够惨的,不然那么注重外表形象的越泽和黎昕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 上官元让暗暗摇头感嘆,他在马上抱刀拱手,说道:「原来是安王、桓王两位殿下,请恕末将甲冑在身,不能下马施礼了。」 越泽和黎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从两军的人群里挤了出来。 这二位,一人站在上官元让的一边,高举着手,死死拉着他战马的缰绳,连声说道:「元让将军,你们可算是来了!快救我脱困!」 上官元让的胆子是大,但也没大到带着两名王公杀回贞军的重围,刀枪无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向安、桓两国解释。 他拉了拉缰绳,想把二人的手挣开,这越泽和黎昕抓得死死的,横了心的不放手。 上官元让无奈,苦笑着说道:「两位殿下稍安勿躁,风玉两军已把贞军团团包围,两位殿下只管在此听候好消息即可。现在,末将要回头再冲杀敌军一阵!」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俩赶快放手,别耽误他杀敌的时间。可是越泽和黎昕一听到上官元让要走,把他的缰绳抓得更紧了,异口同声地说道:「将军莫走!还望将军留下来护驾啊!」 他二人抓着上官元让死活不松手了,非要上官元让留下来保护他俩,换成旁人,他早就一脚一个,把两人踢出去了,可这两位偏偏是一国之君,上官元让再看不上眼,也得忌惮三分。 被他二人磨得实在没办法了,上官元让只好无奈地下马,并回头命令风骑兵,全部听从石宵的指挥,跟随石宵继续冲杀敌军。 石宵现在也看出来了,越泽和黎昕已如惊弓之鸟,抓住上官元让这根救命稻草,是不可能再放他让走了。 看着那么高傲的上官元让此时也被二王磨得无可奈何,石宵心中暗笑,喝令一声,带着风玉两国的骑兵,反杀回敌阵。 见风玉骑兵又重新杀了回去,而安桓联军则都象木头桩子似的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上官元让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回头大声喝问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甚?此时不突围,难道还等着贞军来围攻你们吗?」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即便越泽和黎昕也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贞军如果真被外面的风玉联军打急了,很可能会放弃外围,破釜沉舟地来找安桓联军搏命,拼个同归于尽。 在上官元让的提醒下,安桓联军跟在风玉骑兵的屁股后面,也开始向贞军阵营里冲杀。 现在的战场又岂止一个乱字了得。外围在打,内部也在打,贞军内外受敌,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援军的到来等于为安桓联军将士打了一针强心剂,原本早已经筋疲力尽的二十万残军这时也不知道又从哪爆发出来了活力,跟随风玉骑兵,在贞军阵营中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强行突围了出去。 第108页 等安桓联军全体脱困,对于风玉联军而言贞军内部已没有自己人,进攻也再无顾虑,两军在外围架好抛石机,对着贞军阵营展开了勐砸。 外部有抛石机,内部有风玉联军的勐攻,早已阵营大乱的贞军再无力支撑,节节向内溃败。 现在战场上的形式突然来了个大调换。风玉联军占据了原本属于贞军的位置,而贞军则退缩到原本属于安桓联军的位置。 就连双方的兵力都和那时大致相当,现在贞军去掉死伤,只剩下二十多万,而风玉联军则接近四十万众,这还不算安桓联军那二十万的兵力。 战斗至此,风玉联军已稳稳控制了战场上的局势,和当初贞军的选择一样,风玉联军没有一直勐攻下去,也选择困,打算把贞军困死在己方的包围圈内。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贞军围困安桓联军的战术,此时被风玉联军一模一样的复制了一遍。 战场之外,唐寅和灵霜见到了久违的越泽和黎昕。此时看到唐寅和灵霜,后两位如同见了亲人似的,双双上前,拉住唐寅的手,没等开口,越、黎二人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他俩都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甚至把指定即位人选的遗书都写好了,哪知道风云突变,风玉联军从天而降,在最危急的时刻,解了安桓联军之危,这让越泽和黎昕第一次体会到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二人对雪中送炭的唐寅和灵霜的感激之情已无法言表,此时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更是五味俱全,有兴奋、激动,也有羞辱和苦涩。 唐寅能理解他二人的心情,分别拍了拍越泽和黎昕的手,说道:「这几天让两位王兄受苦了!自接到两位王兄的书信,本王和灵王妹一直在率军向仓林这边赶,可是路途遥远,还是晚到了数日,好在两位王兄安然无恙,本王也就放心了。」 「能来就好!能来就好!」越泽和黎昕连连点头,不时地抬起胳膊,用袖口擦拭眼泪。 「想必两位王兄都饿了吧?本王已令人备好酒菜,等会便会送到。」现在就算给越泽和黎昕星星、月亮也比不上给他二人一桌丰盛的酒席。 果然,听唐寅说已备好酒菜,越泽、黎昕二人这才感觉飢肠辘辘,五脏庙都在翻腾着。 两人对唐寅的千恩万谢不再详表,且说战场之上,风玉联军的将士已开始高声劝降被困的二十万贞军。 在顾安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投降二字。 他强压胸中怒火,喝令全军,不要理睬风玉联军的劝降,若对方不主动来攻,己方也不要轻率出击,全军养精蓄锐,等到晚上,再全力向外突围。 如果说贞军对安桓联军的包围是铁桶阵,那么现在风玉联军对贞军的包围就是铁板阵。 被安排在最内部,和贞军会有直接接触的将士全都是风军。唐寅做出这样的布置,也是不太信任玉军的战斗力,怕玉军会给贞军造成突围的机会。 在风军身后则是风玉联军的大型武器,其中以抛石机和箭楼为主。再往后看,才是玉军阵营。 虽然玉军不和贞军直接接触,但唐寅也没让玉军闲着,又是挖壕沟,又是筑土围,在风军的背后建构第二道防线,也是设个双保险。 贞军若想向外突围,不仅要顶着抛石机和箭楼的砸、射,还得突破风军的防线,而后又要面对已完成防御工事的玉军,可谓是难上加难。 当天晚上,在顾安民的命令下,二十万贞军展开了突围。 此战对于贞军而言异常艰苦,风军在外围布置的盾阵如同一层铁甲,将无数的贞军阻挡在外,盾阵之内射出的弩箭仿佛雨点一般,再加上抛石机投出的石弹和箭楼上的射下的箭阵,都对贞军造成极大的杀伤。 往往前面的贞军拼死拼活地沖开风军的盾阵,可回头一瞧,背后已经没人了,后方的将士们都被凌空落下的石弹和箭阵射退了,后劲不足的贞军想撕开风军的防线,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第1149章 指条明路 受困的贞军几次向外突围,但结果都是无功而返,还损兵折将甚重,到最后,顾安民也看出己方没有突围出去的实力和可能,只能无奈地放弃突围,在原地死守。 他们不攻,风玉联军也求战,双方处于对峙状态。但贞军的粮草毕竟是有限的,他们和风玉联军耗不起。 不出三天,当初安桓联军的惨状就转嫁到了现在的贞军身上,断水缺粮,病患激增。 等双方对峙到第五天的时候,贞军内部已开始出现人食人的惨状,因飢饿和伤病,全军上下有近半数的将士丧失了战斗力。贞军的形势已濒临到崩溃的边缘。 此时,唐寅见己方把贞军也困得差不多了,主动提出欲和顾安民一见。 顾安民倒是没有拒绝,他也想看看,风王唐寅在这个时候要见自己有何意图。二人在各自将领的保护下,于双方阵营的中央空地碰面。顾安民其貌不扬,是个又黑又瘦的中年汉子,但他的出身可不寻常,是贞国前任大将军顾衡之子,子承父爵,现已是堂堂的国兴侯。 唐寅把顾安民打量了一番,见对方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他主动笑道:「顾将军,久违了!」 「风王殿下有话就直说吧!」顾安民懒得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 「呵呵,顾将军好爽快。」唐寅含笑说道:「这次本王约见顾将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顾将军指条明路。」 第109页 顾安民挑起眉毛,凝视着唐寅,质问道:「风王殿下要为我指条明路?」 「没错!」唐寅点点头,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顾将军现在应该很清楚,你与麾下的部众已是插翅难飞,再做困兽之斗,也只是死路一条,改变不了大局,与其白白牺牲,做佞臣贼子的殉葬品,不如弃暗投明,匡扶正义!」 「哈哈」顾安民仿佛听了笑话似的,仰面狂笑不止,过了好一会,他才收住笑声,问道:「这就是风王殿下所谓的明路?若是如此,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不等他说完,唐寅突然话锋一转,喃喃说道:「一直听说顾将军在贞国是少有体恤将士、爱兵如子的好将领,今日得见,也不过如此嘛!」 这话令顾安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冷地瞪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唐寅接着道:「李弘大逆不道,自立为王,上违天命,下违人伦,天下百姓,狠不得食其肉,吞其骨。现在再为此类猪狗不如者尽忠,无疑是愚忠。顾将军为了家族的声望、存亡,即便明知道是错,也硬要错下去,甘愿做殉葬品,这倒可以理解,但你不应该拉上二十余万将士,让他们陪你一同做殉葬品,这么做,顾将军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也太对不起把身家性命託付于你的将士们了。」 他这番话,把顾安民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久久无言以对。 他之所以肯来和唐寅会面,一是想看对方的意图,其二,也正是想为麾下的弟兄们争取一条活路,当然,这条活路的代价绝不是缴械投降。 沉吟许久,顾安民方开口说道:「俗话说得好,一人拼命,三人不敌!我贞军将士的战力,风王殿下应该是知道的,真把我军弟兄急了,固然我方会全军覆没,但贵方的损失也不绝不会小。我有个提议,以我这颗项上人头来换风王殿下的网开一面,放这些弟兄一条生路。」 唐寅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悠悠说道:「顾将军太高估自己了,你的人头没有这么值钱,本王也不会做出放虎归山的蠢事。」 顾安民脸色顿变,沉声问道:「难道风王殿下真想看到你我双方拼个鱼死网破」 唐寅乐了,伸手指了指贞军方面,说道:「以你贞军目前的状况,恐怕都未必能再坚持三天!而以贞军现在的战力,突围更是在寻死。顾将军,你早已没有和本王谈条件的本钱。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投降,全军可活,若抵抗,全军必死。要死要活,顾将军自己选吧!」 他把话已说绝,让顾安民找不到一丝一毫迴旋的余地。后者下意识地皱紧眉头,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无语。 唐寅明白,他现在正处于天人交战的地步。他眯了眯眼睛,向前凑了两步,又低声说道:「不过本王必须得提醒顾将军,你现在的抉择,可关系到二十多万将士的生死。他们可都是无辜的,顾将军不会忍心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吧?」 「不要说了!」唐寅话音刚落,顾安民气急败坏地咆哮出声。 投降,这在顾安民以前的观念中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但是现在,他有些犹豫了。六国联军的入侵,归根结底还是由李弘引出来的,要不要因为君主一人的过错而牺牲掉整个贞国,他以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想出个结果。现在问题已经摆在他的面前,到底是要继续死忠下去,还是选择投靠风军,加入推翻贞王李弘的阵营。 又考虑了好一会,他突然开口问道:「风王殿下,有件事情,我希望殿下能据实相告。」 唐寅扬头道:「顾将军有话请讲!」 「六国组成的伐贞联盟,到底是想把大王拉下王位,还是想合力灭掉、吞併贞国?」这是顾安民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是前者,他还勉强可以接受,再仔细考虑斟酌,但若是后者,那他也就不用再犹豫了,即使不为国君而战,也得为国家而战,纵然一死,也死得其所。 他如此相问,心里是怎么想的唐寅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呢?若告诉他实情,只怕打死顾安民也不会接受己方的招降,但若是骗他,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信也就荡然无存了。 想来想去,唐寅含煳不清又避重就轻地说道:「到底要拉李弘下台还是灭掉贞国,本王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本王可以想顾将军保证,本王率军伐贞,完全出于对天子的一片忠心,等以李弘为首的叛逆势力垮台之后,我风国绝不会索要或抢占贞国半寸领地,当然,本王也只能对本国做出这样的保证,至于其它列国的王公是怎么打算的,本王就不得而知了。」 呦!听闻这话,顾安民的心顿是一动,风王这么说,说明他并无瓜分贞国之意,听起来,六国也从未对瓜分、吞併贞国做出过商议,如此来看,六国联军仅仅是想推翻李弘,而不是要灭掉贞国。 他眼珠连连转动,一边暗暗嘀咕着,一边问道:「风王殿下或许不清楚别的王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总该清楚玉王殿下的心思吧?!」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王妹是本王的夫人,本王的决意,自然也是王妹的决意。顾将军大可以放心,玉国和风国一样,对贞国绝无觊觎之心。」 说起来,顾安民倒也很会挑人询问,六国联盟当中,只有风、玉两国对贞国的领土不感兴趣,唐寅的回答倒是没有说假话。 第110页 风玉两国皆不想瓜分贞国,这让顾安民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些。 长松口气的同时,他对唐寅拱了拱手,正色道:「风王殿下乃一国之王公,所言必无虚假。至于投降之事,我可以考虑,不过,我有个条件,还望风王殿下能应允。」 「哦?」唐寅挑了挑眉毛。 「其实,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只是希望大王退位之后,六国王公能让我国太子李丹继承王位。」在顾安民的心目中,李丹比李弘要强百倍,首先太子能力超群,其次,太子为人仁厚,重情重义。如果李丹能顺利继位,贞国将来还是会有出头之日。 唐寅眨了眨眼睛,说道:「将来要由谁继承王位,这可不是本王一人说得算,还要看其他列公的意思。」 「这我明白,只要风王殿下保证自己将来不反对即可。」唐寅和李丹之间的矛盾,顾安民当然也是知道的。 殷柔本是李丹的未婚妻,却被唐寅带到风国,两人可以说是公开的情敌,等李弘退位之后,唐寅能不能容得下李丹,那还真不好说呢! 唐寅心中暗笑,顾安民把一切想得太好了。即位?川、莫、安、桓四国早就把贞国视为囊中之物,怎么可能还容忍旁人继承王位? 现在,他可不会去打碎顾安民的美梦,只是颔首一笑,若有所指地说道:「顾将军把本王的心胸想得太狭小了,日后若真要选定贞国王位的继承人,本王绝不会插手过问。」 「如此我就放心了。」顾安民再无话可说,唐寅能做出这样的保证,那已经算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这么说,顾将军肯率领麾下投降了?」唐寅直勾勾地看着他。 顾安民满脸正色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并不是投降,而是倒戈。我和麾下的将士们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之所以肯放弃抵抗,是因为君主不道,我等愿与六国联军合作,另立明主,仅此而已。」 第1150章 放弃抵抗 什么狗屁倒戈,就是在给自己的投降加上个冠冕堂皇的头环罢了。唐寅心中冷笑,不过脸上一点也没有表露,还连声贊道:「顾将军不愧是深明事理之人,你此时的决定,可是二十多万贞军弟兄之福啊!」 听到唐寅的夸赞,顾安民还是老脸一红,羞愧地低下头。贞国崇尚的一向是忠贞刚烈,而自己却临阵倒戈,投向了敌人那边,固然有大王大逆不道的因素在,但顾安民的心里依旧很不是个滋味,也深感无地自容。 不管顾安民有多自觉羞臊,但他终究是做出了临阵倒戈的决定。他的决定固然让贞军上下大为震惊,可人们也打心眼里在暗自庆幸。 没有谁是真的不怕死,贞军的勇往直前也和其残酷的军规军纪有直接关系,现在自己的主将下令投降,他们也就再无顾虑了,日后真出了问题,自然有主将去抗。 二十多万贞军放弃抵抗,这让风玉联军避免了不少的损失。 其实正象顾安民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破釜沉舟地率领部下和风玉联军拼命,到最后贞军或许会死光,但风玉联军这边的伤亡也是无法估量的。 听闻贞军全部投降的消息,越泽和黎昕二人急忙来找唐寅,见面之后,二人迫不及待地询问唐寅到底是怎么回事。 贞国中央军竟然也会投降,这在他二人心里,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唐寅也不隐瞒,把他是如何劝降顾安民的经过大致讲述一遍。 越泽和黎昕听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随即说道:「原来贞军并非投降,而是受了唐王弟的矇骗,想跟着我们去推倒李弘,简直是愚蠢至极!」 你二人也聪明不到哪去,不然怎会被顾安民打得如此之惨?! 唐寅心里哼笑,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他正色说道:「瓜分贞国之事,现在两位王兄还万万不能向顾安民提起,一旦让他知道,定要再次和我们为敌。」 越泽和黎昕想了想,大点其头,应道:「唐王弟所言有理!」自从被唐寅搭救之后,越泽和黎昕对他的态度可谓是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都觉得唐寅比肖轩更值得结交。 风国的国力固然没有川国强,但在生死存亡关头,唐寅能及时赶到,而肖轩却不闻不问,就为人来看,唐寅可比肖轩可靠多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越泽和黎昕对唐寅的印象大为改观,也有意和他拉近关系,现在他二人对唐寅言听计从,有以他马首是瞻之意。 唐寅又不是木头,当然能感受到他俩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他可不想错过这个分化川国核心地位的大好机会,对越泽和黎昕更加以礼相待,毫无半点救命恩人的姿态。 虽不至于对援助安桓联军之事只字不提,但每每说起时,他都会刻意淡化风玉联军的作用,反而去突出安桓联军在战斗中的英勇。 这让越、黎二人自然大感受用,也更加从心眼里感激唐寅的善解人意。 现在,越泽、黎昕和唐寅已越走越近,这也是让肖轩始料不及的变故。 黎昕眼珠转了转,向唐寅建议道:「唐王弟,我总觉得留下顾安民是个隐患,咱们是不是应该将他」说话间,他的手掌在空中做个横切的动作,意思是将顾安民除掉。 唐寅笑呵呵地点点头,说道:「其实,我也正有此意,可是,后来细细想想,又觉得可惜。现在留下顾安民还是有作用的,他一心想把李弘拉下王位,推太子李丹继位,我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利用顾安民在贞国朝堂上的声望和地位,拉拢更多的贞军倒戈向我们这边,如此一来,我们向西汤的推进可就事半功倍了,也能大大降低我方将士的伤亡。」 第111页 啊!越泽和黎昕闻言,颇有茅塞顿开之感,难怪风玉联军能在贞国连战连捷,不仅是因为风军勇勐,唐寅的深谋远虑也着实厉害。 他二人打心眼里佩服,异口同声道:「就依唐王弟之见!」 以顾安民为首的二十多万贞军倒戈之后,并没有被解除武器,也没有被风、玉、安、桓联军收编或关押,而是继续採用原编制作战,只是作战的对象已由六国联军转变成忠于李弘的势力。 随着顾安民的倒戈,越泽和黎昕突然发现跟随唐寅一同作战,战争似乎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怕,两人私下里一商议,决定不再留在后方做后勤了,跟随风玉联军并肩作战。 如果以前他二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唐寅十有八九得怀疑这两位居心叵测,也不可能留安桓二军在自己身边碍手碍脚,但现在他有拉拢之意,也就顺着越泽和黎昕的意思,答应了二人的请求。 现在唐寅这边反而变成了五国联军,有风军、安军、桓军、玉军以及和刚投靠过来贞军。如此怪异的畸形组合,也当真称得上是匪夷所思了。 就连灵霜也不得不佩服唐寅,恐怕也只有他才能把这么多支敌我双方的军队揉捏到一起,为自己所用。 五国联军的总兵力合到一起接近百万之众,后勤补给是个大问题。不过在与贞军的交战中,安桓联军伤亡惨重,需要填补兵员,正好可以利用国内填补的新兵把补给护送过来。 正如唐寅先前预料的那样,有顾安民这面活招牌在己方,确实让联军的推进事半功倍。五国联军进入固平郡后,基本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占领了固平郡全境。 其一,固平郡的守军确实是数量有限,城防也不堪一击,其二,顾安民的出面劝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于贞人而言,即便风玉联军说得天花乱坠,但他们毕竟是敌军,人们打心眼里排斥,而顾安民则不然,他是堂堂的上将军,世袭高贵的国兴侯,他在贞人面前指责李弘大逆不道,自取灭亡,非但不会引起贞人的反感,反而还让贞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虽不中听,但也是忠言逆耳。 顾安民之所以大力劝说贞人倒戈,其实多多少少也是想弥补他心中的罪恶感,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倒戈,那无疑是受千夫所指的贞国罪人,但若人人都倒戈,反对李弘,那他的所作所为就是顺应民心,是弃暗投明的正义之举,不但不是贞国的罪人,还将是贞国的功臣。 唐寅这边进展顺利,拿下固平郡后,随即便要向相山郡和龙湖郡挺进,只要再拿下这两郡,接下来就可直取西汤。 而另一边的川莫联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信丰郡打下来,在继续向西推进,进入石马郡后,川莫联军遇到了劲敌,从西汤赶过来的第二批贞国中央军,以上将军田怀玉为首的四十万贞军。 双方于石马郡的鸡头山一带展开了决战,这是一场针尖对麦芒、毫无投机取巧的正面碰撞,也是川贞两国决裂之后正规中央军的首次相遇。 川莫联军是深入敌国作战,所以此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战败,全军都将深陷绝境,死无葬身之地。 而贞军则是恨透了背信弃义的川国,也想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川军,报川国的背叛之仇。 可以说在交战当中,双方都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皆想一举击溃对手,取得一场完胜。 战斗打得异常惨烈,川莫联军把所有能派上用场的大型攻击武器都搬了出来,这最大限度地弥补了两军战力的不足,而贞军将士也表现出勇勐善战的一面,几乎完全无视地方的大型武器,拼了命的往前冲杀。 双方是你倒一排,我亡一列,在激战当中,死伤者不计其数,尤其是双方交战的中心地带,川莫联军和贞军都无法向前推进半步,这里就如同一架巨型的绞肉机,双方将士的尸体叠叠罗罗,早已堆积成山。人们是踩着尸体艰难地爬上去,然后再喷洒着鲜血倒下,后面的将士们则无数次地重复着前面兄弟的后尘。 战斗整整打了一整天,最后停战并非因为双方死伤的惨重,而是战场中央的尸体实在太多了,多到双方的将士们已举步维艰的程度,这才迫不得已地各自收兵停战。 停战的空隙,双方都派出收尸队收拢己方阵亡将士的尸体,单单是收尸,双方就忙碌了一整夜。 等到第二天天明,两边的将士又不约而同的拉开架势,列好战阵,继续展开正面的决战。 这和前一天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完全是一场你死八百我损一千的消耗战,这样的战斗,就是在比拼意志,看谁更能坚持,但不管最终谁输谁赢,都不会存在真正的赢家。 战斗至此,双方都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即便明知道消耗下去没有好处,但谁也退不下来了。 改变双方战局的并不是双方自己,而是一支突然赶到的贞国地方军。这支地方军兵力不多,仅仅接近五万人而已,但对于苦苦作战的川莫联军而言,其打击却是致命的。 第1151章 兵败山倒 随着贞国地方军的来援,川莫联军的士气开始迅速崩溃,斗志也越来越弱。有一支地方军能赶来增援,那么后面很可能还会有第二支、第三支甚至更多的地方军源源不断地赶过来,这没时候是个头,就算现在己方能把面前的贞国中央军统统杀光,但最终还是打不赢这场仗,因为对方有不计其数的援军,而己方却是在孤军奋战。 第112页 双方打到这种程度,比拼的就是心气,川莫联军的心气一泄,战场上的局面立刻发生了变化,两军将士渐渐抵御不住贞军兇狠的进攻,开始节节败退。 对于川莫联军而言,后方的大型武器是对全军战力最强有力的支持,可是前方的将士们节节后退,马上就把后方的大型武器暴露在贞军的攻击之下,而失去了大型武器的支持,川莫联军也就败得更快了,随之又有更多的大型武器遭受到贞军的直接攻击,这就是个恶性的循环。 所谓兵败如山倒,这话用在川莫联军身上正合适。很快,川莫联军就从缓败变成了全面溃败,大批的士卒放弃拼杀,如潮水一般向后溃逃。 肖轩和邵方见状,哪里还敢再战,急忙下令,全军收兵,退回己方营寨。 川莫联军这一败,一泻千里,投入到战场上的大型武器大半被毁或落入贞军手上,川莫联军的残兵败将一路逃回己方大营里,紧闭营门,死守营寨。 这场川莫联军和贞军的正面交锋,双方的损失其实大致相当,川莫两军伤亡的兵力在十万左右,而贞军的伤亡也超过了十万人。 不过就士气而言,贞军已经占据主动,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地方军在赶过来增援,反观川莫联军,将士们士气低落,对眼前的战争已开始缺乏信心。 在川莫联军死守营地的时候,贞军在营寨外快速集结,中央军加上赶来的地方军,很快又恢復到四十万的兵力,随后开始对川莫联军的大营展开勐攻。 面对面的近身肉搏战,川莫联军拼不过贞军,但现在打防御战,有寨墙做倚仗,川莫联军的劣势被挽回不少,即便兇勐如贞军,也难以突破川莫联军的防线。 贞军强攻了几次,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最后,贞军主帅田怀玉果断改变了战术,放弃强攻,在川莫联军的大营外驻扎下来,双方由激战阶段进入到对峙阶段。 双方这一拖,就足足拖了五天的时间,贞军的补给由各郡各县出人出力,相继送到,但川莫联军的后勤却象是断掉了似的,别说没收到填补的辎重,就连军粮都颗粒无收。 川莫联军没有收到补给也并不意外,原本负责后勤的安桓联军现在已经跟着唐寅去往前方战场了,而且越泽和黎昕也没有交代部下给川莫联军运送补给。 这两位都不是心胸宽阔之人,在他二人看来,既然当初你肖轩和邵方能弃我于不顾,现在我又何必去照顾你们呢?想要补给,就自己想办法去弄,别再指望我们了。 安桓联军填补的新兵护送着辎重和补给,直接去了以风军为首的五国联军阵营,根本就没管川莫联军这一边。 此时,川莫联军的形势已越来越危急。即便贞军没有对他们的营地实施全面包围,但川莫联军也不敢贸然离开大营。 前进之路有数十万的贞军驻扎,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而若是后撤,又担心会被贞军追杀,到时没有营寨做倚仗,只靠自己的战力,又如何去与贞军抗衡? 但留在营地里死守也不是个办法,毕竟他们所带粮草有限,总有消耗完的一天,等拖到全军断粮之时,那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肖轩和邵方经过商议,最终只能厚着脸皮向风、安、桓、玉四王求援,请求四王能分兵来援,即使不能分兵,也尽量先把补给运送过来。 当然,肖轩和邵方并没有傻到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在风、安、桓、玉四国身上,两人同时又给暂驻扎在安国境内的己方军团发出调令。 按照当初的约定,六国伐贞,每国出兵的数量是四十万,其中的二十万是作为进攻的第一批队,另外的二十万则驻扎于安国做后援。现在由于川莫联军的形势岌岌可危,肖轩和邵方为了安全起见,也只能把己方驻扎于安国境内的军团紧急调动过来,以应不时之需。 现在的六国伐贞联盟,已有四国把先前筹备的四十万军队全部调到贞国境内,先是安、桓二国,接下来是川、莫二国,反倒一直在前方冲锋陷阵的风、玉两国恰恰没有和贞军打过硬仗,兵力还保持着鼎盛,并未调动后援。 且说唐寅这边,接到了肖轩和邵方的传书后,四国的国君立刻齐聚一堂,商议对策。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相山郡。 贞国朝廷集结起来的百万大军,先是以顾安民为首的四十万贞军折损近半,余下的人全部倒戈,后是以田怀玉为首的四十万贞军被川莫联军所牵制,现在,留守西汤的贞国中央军仅有二十万,这对唐寅这边的联军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只要能在短时间内突破相山、龙湖二郡,便可以直捣西汤,以其二十万的兵力,根本无法抵御住他们这边的百万联军。 不仅唐寅明白眼前的机会难得,越泽、黎昕、灵霜三王也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看到肖轩和邵方的求援书信后,越、黎、灵三人一致表态,决不能分兵去救,己方必须得保持兵力,先攻克西汤,灭掉贞国的朝廷。 听完他们的意见,唐寅缓缓点了点头,也表示贊同。这时候分兵,实在是会耽误大好的战机。 见他只是点头,却沉吟不语,越泽和黎昕都有些急了,生怕唐寅心慈手软,答应肖轩和邵方的请求。 二人对视一眼,越泽率先说道:「唐王弟,并非我等不顾同盟之情,不去援助,而是时局不允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抓紧时间西进,等到西汤缓过这口气,再集结个百万大军,我们可就寸步难行了。」 第113页 「没错!」灵霜大点其头,正色说道:「越王兄所言极是,现在分兵,就等于是给西汤喘息之机,实乃不智之举。」 灵霜当然不会蠢到象越泽和黎昕那样认为唐寅是个心慈手软、会念及同盟之情的宽厚之人,不过唐寅的思维太怪异倒是真的,她还真担心唐寅又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来。 见他们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唐寅乐起,笑呵呵地站起身,伸伸筋骨,随后拿起茶杯,状态悠闲地喝了两口茶,这才说道:「各位王兄王妹,我也知道现在分兵是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但列位有没有考虑过,若是川莫联军败了,结果会怎样?」 「怎样?」 「四十万的贞军就可以抽出手来,由侧方来夹击我军,到那时,我军又要急于西进,又要应付四十万的贞军,形势不容乐观啊!」唐寅慢悠悠地分析道。 听闻这话,越泽、黎昕、灵霜不约而同地皱紧眉头。 黎昕直截了当地问道:「所以呢?」 「所以,我们得让川莫联军坚持住,即便不能打败贞军,也得把这批贞军死死地牵制在石马郡。」唐寅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 灵霜点点头,突然又觉得唐寅所言也有些道理了。 越泽则无奈地拍了拍大腿,嘆息道:「说来说去,还是要分兵援助川莫两军嘛!」 唐寅嘴角扬了扬,说道:「想要川莫联军坚持住,我们未必要分兵援助。」 「哦?」三人精神为之一振,急忙追问道:「唐王弟的意思是」 「以川莫两军的战力,只要有足够的粮草和辎重,不求破敌,死守营寨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唐寅说道:「这事,还得依仗越王兄和黎王兄出力帮忙啊!」 越泽和黎昕眼珠转了转,疑问道:「唐王弟的意思是要我二人出兵,运送粮草和辎重给川莫二军?」 「没错,这也是解川莫之危的最佳办法了。」 「哼!做不到!」黎昕脸色涨红,气唿唿地看向越泽,说道:「越王兄,当初肖轩和邵方是如何对待你我二人的?见死不救,冷漠无情,毫无同盟之义,若非风玉两军兄弟赶到,你我现在早就做了贞军的刀下之鬼,现在要你我给肖轩和邵方送粮草、辎重,越王兄你能做到吗?」 唉!越泽暗嘆口气,这就好比被人捅了一刀,还要自己去给人家送礼,别说面子上难看,就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他搓着手,呵呵干笑两声,对唐寅说道:「唐王弟,当初肖王兄是如何对我们的,你最清楚了,现在要我和黎王弟为其送补给,太强人所难了。」 六国的辎重都存放在安国,由安军做统一管理,若越泽不下调令,谁都没办法。 第1152章 怀柔政策 看着义愤填膺的越泽和黎昕,唐寅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这二人的心眼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啊。 其实肖轩当初选择不回救,也是有他的道理。不过他也明白,现在再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他正色说道:「越王兄、黎王兄,即便肖王兄当初有不对之处,但两位王兄还是应以大局为重。让川莫两军坚持住,拖住贞军,对我们也是极为有利的,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攻入西汤,而若是川莫联军败了,最后,恐怕只能向我们这边败退,来和我们汇合一处,到那时,即便攻陷了西汤,贞国的金银珠宝可就不知道会进入谁的口袋里了。」 唐寅这话极为有效,一下子打动了越泽和黎昕的心。 川王肖轩仗势欺人的本事是出名的,靠着川国强盛的国力,什么好处都要争得最多,若让川军进了西汤,恐怕旁人也就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贞国的金银珠宝,四国均分总好过被川国独占五国捡些残羹剩饭要强得多。想到这里,越泽和黎昕互相看了看,后者重重地跺了脚,摇头嘟囔道:「没办法了」 见状,越泽对唐寅说道:「唐王弟所言有理,我这就给国内传书,派人给川莫两军护送补给。」 「啊,如此真是麻烦越王兄了。」 「哎?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唐王弟太见外了。」 越泽接受了唐寅的提议,答应给川莫联军运送补给,这些暂且不提,且说五国联军,进入相山郡后一路高奏凯歌,势如破竹,连下两县六城,百万大军携雷霆之势,近相山郡的最后一县,也是郡城所在之地的加布县。 贞国地方军在加布县已集结到十多万人,这些地方军兵力是不少,但和五国联军比起来还是有天差地别,做正面交锋是不可能了,十多万地方军全部退守到南岳城。 南岳城不是相山郡的郡城,但所处的位置即险要又重要,它刚好位于相山郡去往龙湖郡的必经之路上,城邑建于半山腰,城外是个差不多三十度左右的斜坡,两边为悬崖,所以不管多少敌人来攻,南岳城永远都是一面城墙拒敌,这可大大节省了守军的人力,而且敌人还得由山下往山上攻,极为困难。 看得出来,贞军方面已完全放弃了郡城齐源,就连郡首龚松都跑到了南岳。 五国联军对齐源的攻占很轻松,准确来说,五国联军抵达齐源的时候,这里已差不多是一座空城。 并非里面的百姓跑光,而是全郡的官员随同郡首一併逃到南岳,就连城中的粮仓、银库都是空无一物。 第114页 贞国的百姓之所以没有出现大批逃亡的现象,主要也和五国联军现在施行的怀柔政策有关系。 五国联军对其所攻占的城镇从不滥杀无辜,也没有象在仓林郡时去疯抢百姓的财物,风玉两国还大肆宣扬优惠的政策,邀请贞国百姓迁移到风、玉。 即便只是这样,顾安民还是向唐寅和灵霜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如果真有滥杀无辜的事,恐怕以顾安民为首的二十多万贞军就得立刻和四国联军翻脸。 占领齐源之后,风玉两军依然如故,先是张贴安民告示,然后又贴出招民通告,以种种的优惠政策做诱饵,鼓动贞人向风、玉两国迁移。 风军这边还专门设立了负责办理迁移的办事处,主要的负责人正是江浩。 贞人的凝聚力并未达到铁板一块的程度,有些人生活优越,但大多数人生活贫困艰辛,现在难得有了机会,很多生活在底层的民众还有意去风、玉两国碰碰运气,若是真能改善生活,定居下来也未尝不可。 即便不使用强迫的手段,自愿迁移到风、玉两国的贞人也不在少数。由于风国开出的优惠条件比玉国要多,加上还有江浩这位贞国的文人尽心尽力的办事,所以想迁移到风国的贞人百姓也特别多,办事处前人头攒动,人满为患。 此情此景正好被路过的顾安民看到,他脸色阴沉,暗暗咬牙。贞国的国力靠什么支撑?贞国贫乏,没有丰富的资源,没有肥沃的土地,贞国的国力完全是靠贞人在支撑着,现在风国大张旗鼓的迁移贞人,走到哪,宣扬鼓惑到哪,这是想让贞国亡国啊! 顾安民随手抓住一名正往前挤又挤不进去的贞国百姓,厉声喝道:「生在贞国,却想做风人,简直猪狗不如!」 在别国,百姓或许不敢与官斗,但在贞国,没这个概念。那贞人百姓上下打量顾安民两眼,见他一身贞国的盔甲,不以为然地哼哼一声,狠狠地把他的手甩开,冷着脸说道:「装什么清高?我们的大王都可以篡位做天子,你们都可以倒戈向六国联军,我为何不能改做风人?」 这百姓的一句话,把顾安民也质问得没词了。随他同行的侍卫们见状怒喝一声『大胆』,一拥而上。那贞人百姓也不甘示弱,回手在腰间抽出短刀,要和侍卫们对着干。 顾安民无奈地暗嘆口气,贞国现在真是到了多事之秋,国之危难的边缘了!他向侍卫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生事,然后沉声喝道:「走!去郡首府!」 以前他没少为迁移贞国百姓之事去找唐寅和灵霜理论,但最终都在唐寅和灵霜的软硬兼施之下无果,这次,他想和唐寅、灵霜彻底说个明白,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现在,唐寅、灵霜、越泽、黎昕都在郡首府内,对接下来的战局做着商议和讨论。 打下了郡城齐源,接下来就要进军南岳了,这是块难啃的骨头,不仅守军多,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打下南岳,得颇费番工夫。 众人商议来商议去,也商议不出个稳妥的战术,最后越泽和黎昕感觉疲惫,先后去休息了,只剩下唐寅和灵霜二人还继续做着讨论。 就在这时,外面有侍卫进来禀报,顾安民求见。 顾安民毕竟是贞国的上将军,对南岳城的情况也肯定非常熟悉,唐寅正好想听听他的见解,既然他主动来了,顺势令人把他请进来。 时间不长,顾安民在侍卫的指引下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唐寅和灵霜,顾安民必恭必敬地向两人各施一礼。 唐寅笑容满面地说道:「顾将军,你来得正好,本王正有事求教。」 顾安民一怔,问道:「不知风王殿下有何事要问末将?」 唐寅向他招招手,把他叫到自己近前,然后垂首指了指铺在桌上的地图,说道:「接下来,我军便要进攻南岳了,可南岳地势险峻,城中守军又不下十万,我方若强攻,怕会损失惨重,顾将军,你说呢?」 顾安民听后,只好把贞人百姓迁移之事暂时压了压,正色回道:「风王殿下说得没错,南岳确实一处险地,城防高固是其一,其二,它的地势确实极易防守,据我所知,在以前没有争战的时候,南岳城内就储备了大量的冲车和巨型抛石机,不管是冲车被放出城还是抛石机砸出巨石,对于攻城的一方,都将会造成巨大的杀伤。即便是百万大军,强攻南岳,也非智举啊!」 听他这么一说,唐寅和灵霜心头更加沉重。看来,在平时贞国就把南岳设定成军事重地,现在六国联军来犯,南岳的准备将更加充分,也就更难打了。 「顾将军可有破城之良策?」灵霜在旁忍不住问道。 顾安民摇了摇头,说道:「攻打南岳,根本没有什么良策,只有强攻这一条路,不过」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 灵霜追问道:「不过什么?顾将军有话请讲!」 顾安民眼珠转了转,说道:「不过,我与相山郡郡首龚松倒是有些交情,若我前去劝说,倒是有把龚松劝降的可能。」 呦!唐寅和灵霜又惊又喜,如果真能劝降龚松,兵不血刃地拿下南岳城,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灵霜说道:「既然顾将军和龚松有交情,应该早说嘛,我军也就不用这么费劲的一城城攻占了。」 顾安民摇摇头,说道:「玉王殿下有所不知,末将和龚松龚大人的交情只是一般,有过几次同餐之缘罢了,到底能不能说得动龚大人,末将也心中无底,现在龚大人死守南岳,末将也只能斗胆一试了。」 第115页 「原来是这样。」灵霜想了想,觉得不妥,连连摇头,说道:「如果只是交情平平的话,那么,顾将军还是不要亲自涉险的好,毕竟现在顾将军是反贞王,而龚松是尊贞王,你贸然前去劝说,只怕非但说服不了龚松,反而还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唐寅点点头,觉得灵霜所言有理。现在顾安民对己方还有很大的用处,哪能轻易让他冒险,万一死掉,对己方的损失就太大了。他说道:「劝降之事,顾将军找人代去就好。」 顾安民却摇头说道:「那样就太无诚意了,如果我是龚松,也绝不可能同意的,所以,还是由末将前去最为稳妥。」 第1153章 但笑不语 顾安民执意要亲自去往南岳城劝降相山郡郡首龚松,唐寅和灵霜虽然觉得兇险,但见他自己信心十足、有恃无恐,经过一番思量,最终两人还是点头同意了。 见唐寅和灵霜应允,顾安民随即话锋一转,谈到他此次前来的正题。 他正色说道:「风王、玉王两位殿下,我贞国人口本就稀缺,可是现在风、玉两国却在大肆鼓惑贞国百姓向外迁移,照这样下去,恐怕李弘被逐下王位之时,我贞国也要因人口流失严重而亡国了啊。」 唐寅和灵霜愣了一下,前者笑呵呵地摆下手,说道:「顾将军多虑了,人口迁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各国也都有这种情况,可也没见过哪国因此而亡国了。」 顾安民深吸口气,没错,各国百姓是互有迁移的情况,但那是互相的,而且也没有象风、玉两国这样大张旗鼓的宣扬和鼓惑,唐寅明显是在强词夺理嘛。 他正色道:「可现在的情况和风王殿下所说的完全不同」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已打断道:「好了,顾将军,此事不必再多言,你的意思本王都明白,日后,本王和王妹自会减少对贞国百姓的招揽。」 听他这么说,顾安民的脸色才算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拱手说道:「如此,末将就多谢风王殿下了,也希望殿下以后不要食言。」 唐寅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反问道:「怎么?顾将军不相信本王的话吗?」 顾安民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躬身施礼,连声说道:「末将绝无此意。」 「恩!」唐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也不追问,挥手说道:「既然顾将军还要动身去往南岳,就尽快回去准备一下吧!本王可不希望联军在相山郡耽搁的时间太久。」 听出唐寅已下逐客令,顾安民说道:「是!末将先行告退!」说着话,他倒退两步,然后转身走出大堂。 等他离开,灵霜看向唐寅,好奇地问道:「王兄真打算放弃迁移贞国百姓了?」 灵霜跟在唐寅的屁股后面一同招揽贞人,也为玉国赚取了不少实惠,虽然招揽的贞人还不足风国的三成,但也有数十万之众了,现在要让她收手,她还真有些难以接受呢! 「哼!」唐寅冷笑一声,说道:「顾安民算是个什么东西,怎能左右我的决定,不过此人倒是个忠于贞国的硬汉,对这样的人,一味的压制是行不通的,适当的时候,也得『娇惯』他一下,只有这样,他才会尽心尽力的为我们办事嘛!」 灵霜笑了,她就知道,跟着唐寅干绝不会有吃亏的时候。她笑吟吟道:「既然王兄都已经谋划好了,那么王妹也就不用再为此事担心了。」 唐寅耸耸肩,背着双手,但笑不语。 离开郡首府,顾安民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地,而是又去了风国招揽贞人的办事处。 唐寅说的好听,日后会减少对贞人的招揽,但这个『日后』是什么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 他思前想后,决定还得再去一次,向负责收揽贞国百姓的江浩发出警告,让他也收敛一点。 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风国办事处这里依旧人满为患,想迁移到风国并前来报名的贞人络绎不绝。 坐在里面的江浩乐得嘴巴合不拢。唐寅曾给他提出过明确的目标,希望能迁移走至少五百万的贞人,到目前为止,他这边已成功迁移了两百万,单单是名册就已堆积如山,照这样的速度办理下去,估计等到联军攻打西汤的时候,他的任务也就基本完成了。 现在他已开始幻想着自己以后在风国的高官厚禄,正当他美滋滋琢磨的时候,挤在门外的人群突然一阵混乱,紧接着,十数名甲冑齐全的贞军从外面大步流星闯了进来。 江浩先是一惊,等他看清楚来人之后,脸色微变,可立刻又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说道:「我倒是谁,原来是顾将军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在顾安民面前,江浩还是打骨头子感觉畏惧的。 他和顾安民虽说都投靠了联军这边,但性质却有本质区别。顾安民是反李弘而不反贞国,即便倒戈,也保持着贞国的编制,穿戴的也是贞国的军装、盔甲,但江浩则是彻底背叛了贞国,改投向风国,在心理和道义上,都要矮顾安民一头的,另外,他两人的身份也相去甚远,一个是世袭侯爵,堂堂的上将军,一个是平头百姓,穷酸书生。 顾安民冷冷扫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对他说,向左右的侍卫喝道:「把这些的人统统给我轰出去!一个不留!」 「是!」众侍卫们纷纷应了一声,一各个握住腰间的佩剑,不由分说,把挤在房内报名的贞国百姓往外硬推。 第116页 江浩见状可急了,下意识地冲上前来,张开双臂,把侍卫们拦住,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侍卫们没人理他,纷纷把目光投向顾安民,后者双臂环抱,仰面望天,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见他这样,侍卫们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中一人站了出来,一把把江浩的脖领子抓住,厉声道:「狗东西!我家上将军的命令你也敢拦阻,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滚开!」说话之间,他狠狠把江浩推了出去。 江浩只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里能架得住侍卫蛮横的推搡。 只见他噔、噔、噔横着踉跄出四五步,身子重重撞在一旁的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受反弹之力,他一头摔滚在地,一时间,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象散了架子似的,眼前一片漆黑,并有金星闪烁,趴在地上,哼哼哑哑地半天爬不起来。 风军的迁移办事处这里可不是只有江浩一个人,还有不少的文书和风军士卒,另外,江浩也是有自己的侍卫的。 见他挨了欺负,众人可都不干了,尤其是他的侍卫们,只见人群里勐然窜出一条娇小的身影,人未到,劲风先至。 出手打伤江浩的那名侍卫连怎么回事都没有看清楚,胸口就遭受到一记重击,他怪叫一声,倒飞出去,直接摔到了房屋之外。 好厉害的身手!就连见多识广的顾安民也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瞧,窜出来的这位竟然是个女子,看模样,还不到二十,身材虽小,但匀称修长,姿色秀美,堪称万里挑一。 这位妙龄女子,正是唐寅先前在罗坊镇碰到的那位名叫梦瑶的游侠。当时风玉联军正大肆抓捕贞国百姓,她也自愿受俘,被风军带进了关押百姓的营寨当中。 按照她的本意,是想找机会除掉唐寅,可是后来她发现唐寅并无残害百姓之意,而是想把抓捕回来的百姓迁移到风国,这让她渐渐打消了刺杀唐寅的念头。 后来风军把百姓送往风国,她并没有随百姓一同离开,反倒向江浩提出她想留下来,为他打打下手。 江浩没有多想别的,当即就点头同意了。他倒不是好色之人,也没有贪图她的美貌,只是觉得有个游侠呆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安全能更有保障,毕竟他要做的是有损贞国利益的事,不知道有多少贞人憎恨他,想暗中除掉他呢,身边多一个高手,自己就多一分安全。 现在,她果然站出来替他出头了,把打伤他的那名侍卫一脚踢到房外。 眼睁睁看到同伴遭受攻击,另外的侍卫们无不大怒,纷纷怒吼出声,齐刷刷地拔出佩剑,作势要上去和她拼命。 还不等侍卫们有所行动,风军士卒们也拥了上来,一各个端起手中的长枪、长矛,双方剑拔弩张,激战一触即发。 顾安民在贞国是上将军,但在联军这边,只不过这一名降将罢了,他敢放纵手下打伤江浩,但可不敢和风军发生正面冲突。 而且他来此本就是想教训一下江浩,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抬起手来,制止住麾下的侍卫,令他们收起武器,然后,他走到已被手下人搀扶起来的江浩近前,目光阴森地瞪着他,过了良久,他抬起手来,指指江浩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江浩,你给我记住,做人,永远不要忘本,不然,早晚报应降身!」 说完话,他再不停留,转身走了出去。侍卫们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风军,一边也跟着他退了出去。 看着顾安民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江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得牙根痒痒,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现在自己是动不了他,但等到联军攻陷西汤,他在风国做到高官之时,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这个目中无人又可恶至极的顾安民弄死! 他眼中闪烁出来的毒光没有逃过女郎的眼睛,她眼珠转了转,随即凑到江浩近前,贴进他耳边,低声问道:「江大人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第1154章 后患无穷 江浩没有在意女郎的故作神秘,还以为她是顾及自己的颜面所以才有意压低声音。他感激地低声回道:「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梦瑶姑娘不必担心。」 「江大人千万不可大意,万一伤了骨头,没有及时医治,后患无穷。」女郎善意地说道:「我那里有些上等的跌打药,我现在就去取来!」 江浩闻言,甚是受用,感动道:「那就烦劳梦瑶姑娘了。」 女郎一笑,柔声说道:「江大人又何必和我客气呢?!」说着话,她倒退两步,向江浩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他二人的对话声音很低,即便是站于两旁近在咫尺的侍卫也没有听清楚。且说女郎,离开之后,根本没有返回自己的住处,直追顾安民而去。 此时顾安民正要返回贞军的营地,走在半路上,忽听身后有人高声唤道:「顾将军请留步——」 顾安民勒住战马,回头一瞧,只见刚才出手伤了自己侍卫的那名妙龄少女正飞快地跑了过来。 她追来做什么?顾安民暗皱眉头,等女郎倒了近前,他冷笑一声,疑问道:「怎么?是江浩派你来的?」 女郎走到顾安民近前,面露正色,仰起头说道:「并不是!刚才小女子若有得罪顾将军之处,还望将军多多包涵,小女子是特来向将军赔不是的。」 第117页 别看她年岁不大,但说起话来有板有眼,又不卑不亢,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老成。顾安民觉得甚有意思,在马上弯下腰身,打量她几眼,随后笑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梦瑶!许梦瑶!」女郎回道。 许梦瑶!「恩,很好听的名字。」顾安民笑道:「听口音,梦瑶姑娘是贞国人吧。」 「是的!」许梦瑶也不隐瞒,坦然地应了一声。 顾安民正色道:「既然是贞人,梦瑶姑娘又为何帮着江浩做事呢?此人为我贞国之奸贼,梦瑶姑娘应该离他远一点。」 听闻这话,许梦瑶慢慢垂下头,樱唇微启,楚楚可怜地低声地说了一句。 不过她的话音实在太低,顾安民也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身子下意识地又向许梦瑶近前靠了靠,说道:「姑娘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道来,有本将在,无须顾虑!」 许梦瑶嘘了口气,抬起头来,对上顾安民关切地目光,她微弱地说道:「顾将军说得对,江浩确实是贞国的奸贼,凡天下贞人,人人得而诛之,不过」 顾安民没想到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忙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说起贞国的第一奸贼,恐怕没有谁能比得过顾将军你!」说到这话时,许梦瑶的话音突然变得无比阴冷,就在顾安民大吃一惊,勐然意识到不好的时候,许梦瑶突然抬起手来,勐的向前一探。 只见空中寒光乍现,直奔顾安民的胸口而去。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实在太快了。顾安民身为上将军,一身的灵武修为虽称不上出类拔萃,但也绝对不弱。 可是他和许梦瑶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又是骑在马上,向下弯着腰身,行动多有不便,甚至他连灵铠都未来得及罩起,许梦瑶的杀招就已到自己的近前。 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许梦瑶藏于袖子里的匕首结结实实刺在顾安民的胸口上,后者惨叫一声,一头栽下战马。 左右的侍卫们都傻眼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江浩的手下人又是容貌绝美的姑娘竟然会突然对将军下死手。当他们反应过来,再想出手抢救,早已经来不及了。 一击命中,许梦瑶片刻都未停顿,转身就向街旁的小胡同里窜去。顾安民的十数名侍卫回过神来,纷纷大叫出声,留下数人,抢救重伤的顾安民,余下的全部追了出去。 许梦瑶是灵武高手,进入胡同之后,第一时间罩起灵铠,身形之快,好似旋风一般,在弯弯曲曲的小胡同里七转八绕,时间不长就把追杀的侍卫们甩没影了。 另一边,留下的侍卫们惊慌地围拢在顾安民的周围,查看他的伤口。若长的匕首,几乎整支刀身都没入他的胸膛,汩汩流出的鲜血只眨眼工夫就把他胸襟染红好大一片。 顾安民此时是出气多,入气少,两眼紧闭,脸色死灰,眼看着是要不行了。几名侍卫互相看看,其中一人急声道:「快扶将军回营抢救!」 贞军的驻地在城外,现在要把顾安民抬出城,估计走到半路就得没气。另一名侍卫连连摇头,说道:「来不及了,去郡首府,那里有诸王的御医!」 「对、对、对!快抬将军去郡首府!」侍卫们七手八脚地抬起顾安民,火烧屁股一般向郡首府跑去。 很快,顾安民遇刺的消息就传到唐寅和灵霜的耳朵里,二人听后,脸色同是一变。 顾安民离开郡首府才多大一会的工夫,怎么就突然遇刺了呢?来不及细想,两人双双前去查看顾安民的伤情。 此时,顾安民已被安置在郡首府内的客房,风、玉、安、桓四国的御医正在对他进行紧急抢救。 当唐寅和灵霜倒是,里面好不热闹,大夫们一各个忙的满头大汗,伺候的侍女们进进出出,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去,一盆盆的清水又不断地送进来。 唐寅现在挤不上前,床榻旁都是大夫和侍女,他也不希望自己扰乱大夫们的抢救。目光一偏,看到顾安民那几名侍卫面如土色地站在一旁。 他大步走上前去,伸手把其中一人的衣领子抓住,往回一带,厉声喝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何人下的毒手?刺客现在又在何处?」 「回回禀风王殿下,刺刺客是江浩的手下,现在现在已经跑了不过兄弟们已经去追了」 灵霜挑起眉毛,疑问道:「你是说,刺客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行刺了顾将军,然后你们又眼睁睁地看着刺客跑了?」 众侍卫们身子哆嗦着,双腿一软,纷纷跪到地上,连声说道:「噹噹时我们都未想到江江大人的手下会行刺将军」 「没用的东西!」唐寅狠狠一推被他抓着的那名侍卫,脸色阴沉得吓人。 这些侍卫都是贞人,也是顾安民的老部下,随便挑出一号都是灵武不错的好手,按理说顾安民能把他们带在身边,他们的忠诚毋庸置疑,经验也应该很丰富才对,怎么会突然犯下这么大的失误? 唐寅侧过头来,沉声喝道:「程锦!」 「属下在!」程锦从外面急步走了进来。 「去查!查江浩,查刺客!把整件事给我查个明白!」唐寅握着拳头说道。 「是!大王!」程锦进来的快,出去的更快,晃了晃身,人便没了踪影。 时间不长,越泽和黎昕也闻讯赶了过来。两人看不到顾安民的伤势如何,但透过人群缝隙,两人可看到了满床榻的血迹。 第118页 二人暗暗咋舌,看来顾安民伤得不清啊! 他死倒不要紧,但他麾下的那二十多万贞军怎么办?以后由谁来指挥?己方西进时,还有谁能去劝降贞国的地方军,让己方的推进变得事半功倍? 可以说顾安民对他们太重要了,他若是死了,对风、玉、安、桓四国联军而言,将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唐王弟,好端端的,顾将军怎么会遇刺?」越泽一边望着床榻那边的急救,一边靠到唐寅近前,咧着大嘴问道。 「现在正在调查。」唐寅阴冷着脸,摇头说道:「我现在知道的并不比越王兄多!」 「这他妈的是摆明了拆我们的台嘛!」黎昕毫无君主风范,粗鲁地怒声叫骂,其实平日里他就是个不拘小节的粗人。 是啊!刺客是很精明!四国联军里,那么多的统帅他不行刺,偏偏选中了顾安民,真是打蛇打七寸,看准了己方的要害所在!唐寅咬着牙关,沉默无语。 经过好一番急救,最后,大夫们都收手了,互相看看,安国的御医硬着头皮来到唐寅等王面前,躬身施礼,颤声说道:「列位君上,我等已经尽力了,但但顾将军的伤势实在太重,请恕我等无能」 听闻这话,唐寅四人心凉半截。越泽怒声问道:「救不活了?」 安国御医吞口唾沫,脑袋垂得更低了,一个字都没敢回。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越泽气恼地挥手甩给御医一记耳光,怒骂道:「本王养你是干什么吃的?!你能救要救,不能救也得给本王救!顾将军若是死了,本王先要你的脑袋!」 安国御医连同另外三国御医不约而同地跪伏在地,一各个哆哆嗦嗦,汗如雨下。 「你们都跪在这干什么?快去救人啊!」黎昕冲着众人大吼道。 「这么重的伤,即便现在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他!」最后一位离开床榻旁的是苏夜蕾,她冲着唐寅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是大夫,但凡还有半点希望,就绝不会放弃抢救,看着伤者一命呜唿,他们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第1155章 濒死边缘 黎昕看向出言顶撞的苏夜蕾,喝道:「大胆」 他刚说出两个字,唐寅已挥挥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样的小伤都治不了,还不如由本王亲自来医治呢!」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都傻眼了,风王懂得医术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见众人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唐寅扬起眉毛,疑问道:「怎么?本王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 众人如梦方醒,面面相觑,最后纷纷向唐寅等王施礼告退,苏夜蕾走过唐寅身边时,还深深看了他一眼,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 看着大夫们相继离去,灵霜、越泽、黎昕都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寅,不约而同地问道:「唐王弟(王兄)当真能救活顾将军?」 唐寅依旧是不慌不忙、面无表情地样子,环视左右,见侍女和侍卫们还没有退下,他伸手指了指众人,说道:「你们也都先出去,守好房门,没有本王允许,不得任何人入内!」 「是!大王(风王殿下)!」众侍女和侍卫们也都纷纷退了出去,并把房门关严。这下,房内只剩下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人。 即便要医治,也不用把所有人打发走吧,不然谁帮忙打下手啊?众人见唐寅如此神秘兮兮的,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灵霜率先问道:「王兄要怎么医治顾将军?」 「医治?」唐寅冷笑一声,嘟囔说道:「没听到苏医官刚才说的话吗,即便现在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王妹看我可象神仙?」 灵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心说笑?越泽和黎昕也是头顶各垂下一颗豆大的汗珠。 越泽略带埋怨地说道:「既然唐王弟不能救人,就不应该把大夫们都打发走嘛!」 唐寅一笑,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到床榻前,低头看了看。现在顾安民已处于濒死的边缘,脸色死灰,双目空洞,气若游丝,若不仔细观瞧,几乎和死人无异。 他本还指望着顾安民去劝降龚松,让己方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南岳,现在倒好,他要先死在刺客手上了。 唐寅摇了摇头,似挖苦又似自嘲地说道:「顾将军啊顾将军,你是要给我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你!」 早已处于半迷昏状态的顾安民毫无反应,准确来说,他现在已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唐寅沉默了少许,缓缓抬起手来,毫无预兆,只听唿的一声,一团黑色的火焰竟在他的掌心上生出,燃烧、跳跃着,黑色的火焰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灵霜、越泽、黎昕看得真切,三人脸色同是大变,出于本能反应的各向后退出一步,然后睁大眼睛,又惊又骇地看着唐寅。 唐寅出手如电,掌心向下一翻,一把扣住了顾安民的头顶。唿!黑色的火焰由他头顶散开,瞬间烧遍他的周身,奄奄一息的顾安民毫无半点反应,便被黑色之火所吞没。 丝丝的白雾由他身体生出,随着唐寅的唿吸吐吶,飘荡于空中的灵雾全部被吸食进他的体内,没有遗漏一丝一毫。 而后,唐寅深吸口气,变黑暗之火的灵魂燃烧为死亡燃烧,化掉顾安民的尸体,接着,他闭上眼睛,进入冥想状态。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消失掉,尸骨无存,连根头髮没有剩下,灵霜、越泽、黎昕三人的唿吸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急促。 第119页 如果他们不是君主出身,如果他们不是定力过人,这时候,恐怕早就尖叫着跑出房间了。 即便如此,三人还是感觉头皮发麻,腿肚子转筋,后嵴梁骨一个劲的冒凉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但对于灵霜三人而言,却象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唐寅的周身突然散发出浓烈的灵雾,灵雾环绕在他身边,凝而不散,很快,灵雾越来越集中,也越来越浓重,到最后,竟然凝化成实体状态,在唐寅身边凭空多出一个顾安民。 这个由灵气凝化而成的顾安民和其本人一模一样,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浑身上下,裸的没有穿衣。 它先是抬起手臂,伸展下筋骨,随后又低头看了看,旁若无人地走到床榻前,将顾安民遗留下的血衣拿起,穿套在自己身上,穿好之后,往床上一躺,原本红晕的脸色渐渐变成惨白色,连带着,精神也变得涣散,和刚才顾安民奄奄一息时的模样完全相同。 始终站于一旁的唐寅长嘘口气,转过头来,看向灵霜、越泽、黎昕三人,苦笑着说道:「想让顾安民去南岳城劝降是不可能了,但用这个假的骗骗他的部下还是可以的,至少能让二十多万的贞军不至于因为顾安民的死而一下子散掉。」 听闻唐寅的话,灵霜三人总算是中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过他们看着唐寅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有惊骇有恐惧还有难以置信,仿佛在看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眼前的唐寅还是那个他们所熟悉的唐寅,但他刚才所做的一切,对于灵、越、黎三人而言太匪夷所思,也太过于恐怖可怕了,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等怪异的事。 越泽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结结巴巴地干笑道:「以前就一直听说唐王弟是暗系灵武的高手,今日得见,果然果然厉害,厉害!」 黎昕也跟着干笑道:「是啊,杀人不见血,又诡异不,是又玄妙莫测!」 说话的同时,他壮着胆子走到床榻边,低头仔细打量躺在上面的『顾安民』,真的是和本人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神奇!简直太神奇了!自己以前就听说暗系灵武中有一种可怕的妖术,名叫暗影分身术,想不到今天竟然亲眼目睹了。 黎昕喜武不喜文,所以他的灵武见识比灵霜和越泽要深广得多。他胆子渐大,还伸出手来摸了摸『顾安民』,肌肤柔软,又有温度,这完全就是个真人嘛!黎昕东碰碰,西摸摸,啧啧称奇,最后冲着唐寅哈哈大笑道:「真想不到,唐王弟还有如此本事,佩服、佩服!」他这可不是恭维,而是打心眼里惊嘆。 其实,唐寅要使用暗影分身术,完全可以避开他们三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需要,想牢牢拉拢住越泽和黎昕,光靠施恩是远远不够的,还得让这两人打心眼里怕他,风国的军力已不用他再去证明什么了,所以唐寅便有意在他二人面前露一手,让他俩明白,不仅风军勇勐无敌,他这个风王也不是好惹的。 果然,不仅越泽和黎昕被他的一手惊得目瞪口呆,连灵霜也从骨子里生出寒意,再次对他刮目相看,只不过她的眼神中是恐惧多于惊喜。 越泽不知道暗影分身术是个什么技能,他也不关心这些,见唐寅变出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顾安民,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些。 他搓着两只白嫩的大肥手,贊道:「还是唐王弟有办法啊!我们用这个顾安民,足可以稳住贞军的军心了。」 「恩!」唐寅点点头,眼珠转了转,说道:「想必现在贞军中的将领们也都闻讯赶过来了,让他们先见见『顾安民』,以稳贞军众将的军心。」 「对、对、对!」越泽和黎昕连连点头,应道:「唐王弟所言极是!」 不出唐寅所料,打开房门,向外一瞧,好嘛,偌大的庭院里此时已站满了人,其中穿着甲冑的贞军将领就有不下二十多号。 见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从房内走出来,众人的精神同是一振,不等旁人上前,贞将将领们率先拥上前去,目光齐齐集中在唐寅身边,异口同声地问道:「风王殿下,上将军可还有救?」 他们早就从大夫的口中得知是风王唐寅在亲自医治顾安民。 唐寅扫视众将,微微一笑,说道:「本王的医术,虽不能说可起死回生,但只要人还活着,药到病除是不在话下的。」言下之意,顾安民已经得救了。 听闻这话,众贞将无不喜出望外,兴奋得差点当成蹦起来。 当初是顾安民带着他们投靠六国联军的,可以说顾安民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众将也不知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了。 在场的众大夫们则是下巴险些掉下来,风王唐寅竟然真把顾安民救活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是用什么手段能把双脚都踩进鬼门关里的顾安民又重新拉回人间的? 大夫们面面相觑,最后一齐看向苏夜蕾,不解地小声问道:「苏先生,风王殿下的医术当真如此高明?」 唐寅的半斤八两,苏夜蕾哪会不清楚,没错,唐寅是会一些稀奇古怪的医术,但那绝高明不到能把『死人』医活的程度。在她眼中,顾安民在被抬回来时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耸耸肩,其状轻松地说道:「也许是大王自学成才也未可知。」 第120页 她这是一句嘲讽,但众人听来,却深感震撼,风王竟是自学医术,而且还能学得比他们这些御医都高明? 第1156章 万死不辞 贞将们可不在乎唐寅的医术是真高明还是假高明,只要顾安民能没事那就比什么都强。 众人纷纷翘脚向房内张望着,看了半晌也看不清个所以然,随即问唐寅道:「风王殿下,我等能否进去探望将军?」 唐寅笑道:「当然可以,不过,顾将军现在身子太虚弱,你们不可吵闹,耽搁的时间也不可太久。」 「是、是、是!我等明白!」贞将们得到唐寅的允许,迫不及待地走进房内,很快,人们便看到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不振的『顾安民』。 顾安民是修灵者,暗影分身术幻化出来的分身也是由灵气凝聚而成,所以两者的周围都会存在灵压的波动,如果不特意使用洞察之术的话,根本分辨不出真伪。 看到将军虽然是病殃殃的,但绝非奄奄一息的样子,而且微微睁开的双眼还能时不时地流露出光彩,这让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几名和顾安民关系亲近的亲信将领率先冲到床榻旁,半跪在地,心有余悸地说道:「突然听闻将军遇刺,我们都快被吓死了,现在见将军没有大碍,我等也就放心了。」 『顾安民』环视众人,欣慰地点下头,随后虚弱地说道:「我已经没事了,诸位兄弟也不必再为我挂心。这次,还真要多谢风王殿下出手相救,这段时间,我可能需要静心养伤,军中的事务,我已託付于风王殿下。另外」说着话,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副将宁欢,说道:「宁将军,你也要尽可能配合和协助风王殿下。」 宁欢是顾安民的副将、心腹,私下里两人也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亲如兄弟。听他说已让风王代为管理全军,宁欢多少有些错愕。别看顾安民是被唐寅劝降的,但在私下的交谈中,他对唐寅颇有微词,主要的矛盾还是集中在风国迁移贞国百姓这个问题上。现在顾安民突然把贞军的指挥权交给唐寅,宁欢怎能不觉得奇怪呢? 他皱起眉头,低声问道:「将军,你这是」 『顾安民』牵动嘴角,勉强地笑了笑,说道:「迁移百姓的问题,我已经和风王殿下谈妥了,风王殿下也做出保证,日后会禁止类似之事的发生。」 「原来如此!」难怪将军的口风突然变了,原来是问题已经解决了。宁欢点点头,正色说道:「将军尽管安心养伤,我定会全力以赴,佩服风王殿下,听从风王殿下的调遣。」 「恩!」『顾安民』应了一声,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累了,想先睡一会,你们都回去吧。」 「是!将军!末将告退!」众贞将们当然也能看出顾安民精神不佳,力不从心,说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加上唐寅先前的警告,众人不敢再打扰下去,纷纷拱手施礼,退出房间。 到了外面,见到唐寅,众将又不约而同地向唐寅深深施礼,由衷的感激道:「多谢风王殿下救治我家将军,我等甘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执鞭坠镫,万死不辞!」 唐寅要的就是他们这句话,他心中暗笑,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诸位对顾将军的忠诚,让本王钦佩,顾将军养伤这段时间,本王免不了还要麻烦诸位将军,希望到时列位不要心存怨言啊。」 「殿下折杀末将,末将万万不敢!」众人再次齐齐施礼。 假的顾安民已经吸收了真顾安民的灵魂,继承了他的记忆甚至是性格,即便是他的心腹部下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当然,他的部下也可能对他使用洞察之术,所以唐寅很有把握暗影分身能骗过这些贞将。 顾安民遇刺是在上午发生的,下午就有了结果。由程锦亲自带队的暗箭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便把逃走的许梦瑶擒获,同时把江浩连同他的手下人一併押解回郡首府。 在把他们交给唐寅之前,以程锦为首的暗箭对许梦瑶、江浩等人先做了一番审问。 许梦瑶咬得很死,一口咬定刺杀顾安民是江浩让她做的,她是奉命行事,身为江浩的属下,上司的命令她也不能不从。 江浩哪肯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派人行刺军中的大将,别说他不是风人,还不是高官,就算是风国的高官,也承担不起啊。 他当场把许梦瑶的栽赃一口否认了,向程锦解释,绝无此事,自己从没有对许梦瑶下过这样的命令。 程锦根本没指望三两句就能问清实情,听江浩这么说,他也就不再追问,改审江浩的那些部下,问他们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浩的部下们把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向程锦讲述一遍。 包括顾安民主动前来生事,在言语冲撞之中双方还发生了肢体冲突,江浩被顾安民的侍卫所伤,而后许梦瑶出手保护,等顾安民带人离开之后,江浩又和许梦瑶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因为声音太低,旁边的人都没听清楚两人密谋些什么,反正说完话后,许梦瑶就走了,随后发生了她行刺顾安民的事。 通过这些人的讲述,在程锦等暗箭人员看来,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江浩和顾安民之间的矛盾想必是由来已久,这次顾安民主动生事,还纵容属下打伤江浩,让他当众颜面尽失,江浩气不过,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便指示手下去行刺顾安民。 第121页 可以说顾安民的被刺是江浩报復性的仇杀。 程锦不再多做审问,让手下人把他们都看管好,然后去见唐寅,向他禀报。 在唐寅面前,程锦把他的初审详细汇报了一遍,同时也把他自己做出的分析讲给唐寅。 在场的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听完之后,除了唐寅之外,另外的三人都在大点其头。 是啊,事情正如程锦所说,已经再明白不过,许梦瑶是受江浩的指派,行刺顾安民对他进行报復。 「我以前就说过,贞人和未开化的野人相差无几,野蛮又冲动,脑子里除了打就是杀,难与共谋!」黎昕嗤之以鼻。 越泽也笑了,看向唐寅,说道:「唐王弟,黎王弟言之有理啊!依我之见,这些人都留不得,统统杀掉了事算了。」 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唐寅不以为然,如果他不是吸食了顾安民的灵魂,从他的记忆中找到他遇刺前的情景,他恐怕也会相信程锦的分析。 但在顾安民的记忆中,许梦瑶明确地说过,江浩是贞国的奸贼没错,但远比不上顾安民,这话很明显,她之所以行刺顾安民,是要为贞国锄奸。 至于为何要诬陷江浩,按照唐寅的分析,她是想一箭双鵰,就算自己活不成,也得把江浩这个贞国奸贼一併拉下水。总之在他看来,许梦瑶这个女人并不简单。至于在她背后有没有人为其出谋划策或者有没有人指使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沉思了好一会,唐寅对程锦说道:「把他们先关押起来,晚上,我亲自去提审。」 灵霜等人同是一塄,程锦亦是疑问道:「大王还要再审?」 唐寅扬起眉毛,睨视程锦,反问道:「怎么?你有异议吗?」 程锦吓了一跳,急忙摇头说道:「没有!大王,是属下失言了。」 唐寅摆了摆手,说道:「去吧!」 等程锦离开后,越泽问道:「唐王弟,这还有什么好审的,事情都摆在明面上了嘛!」 「此事,我自会处理,越王兄就不用再费心了。」 唐寅一笑,挺身而起,又道:「最迟后天,我军便要前往南岳,越王兄和黎王兄也要做好准备,南岳之战,恐怕不会太轻松啊!」 越泽和黎昕也明白,南岳并不好打,己方若是强攻的话,弄不好死伤就得超过十多万人。 他俩对视一眼,越泽正色说道:「我早已令国内抓紧时间运送辎重过来,用不了几天,还会有一批大型的攻城武器运到。」 唐寅含笑点点头,拉拢住越泽这个『后勤总司令』,对己方的作战果然有很大的好处,至少不用再担心后勤的补给问题了,己方亦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向前冲锋陷阵。 他笑道:「这次我方西进顺利,越王兄和黎王兄都是功不可没啊!」 他这顶高帽让越泽和黎昕戴得甚是舒心,二人喜悦的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唐王弟太过奖了,若无风军弟兄的骁勇善战,我方又怎能西进的如此迅勐?!」 「所以说,我们这边进展的速度远胜过川莫两军,是我们大家的功劳嘛!」灵霜和着稀泥,打着哈哈。 众人闻言,皆仰面大笑。 唐寅成功把顾安民遇刺的话题插开,当天晚上,他找来程锦,亲自审问。 他先审的是江浩的那些部下,和程锦汇报情况差不多,而且这些人中有一大半都是风军士卒,贞人或许会说谎,但这些风人士卒绝对不会。问完他们,唐寅又令人把江浩带来。 第1157章 唐寅审案 江浩看到唐寅,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膝盖当脚走,跪爬到唐寅面前,声泪俱下,哭喊道:「大王,微臣冤枉啊,微臣是受奸人陷害的,大王要为微臣作主啊」 唐寅是看上不江浩,也不想留着此人,但现在可不是杀他的时候,己方这次在贞国能成功迁移走多少百姓,江浩绝对是个关键。 他低头看着江浩一会,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柔声说道:「江大人不必紧张,也无须害怕,这次顾将军遇刺之事,本王会调查个清楚,如果真和你没干系,本王自然会还你个清白。」 江浩身子哆嗦着说道:「大王,就算微臣和顾将军之间确有罅隙,但也不至于派人去暗杀他啊!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做出此等蠢事来」 这倒是真的!以江浩的为人和出身,他确实没有那个胆量,即便恨透了顾安民,真想除掉他,也会採用其它的阴招,而不是派人明目张胆的去行刺。 唐寅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说着话,他向程锦使个眼色。 程锦会意,让暗箭人员把江浩带了下去。现在程锦也算看明白了,大王根本不是来审案的,而是来安抚的。早知如此,自己也就不用那么尽心竭力地捉拿刺客了。 唐寅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直到最后,他才去见许梦瑶。他没有提审,而是直接去了她被关押的地方。此时许梦瑶已被暗箭关押在郡首府的地牢里,内外都有暗箭人员严密看守。 郡首府的地牢不大,在的花园下面,内部只有一间刑讯房和两间牢房而已。 当唐寅到时,许梦瑶正被锁在刑讯房,手腕被铁索死死扣住,分别钉在两根粗粗的铁柱上,在其左右,摆满了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刑具,不过暗箭人员还没有对她动刑。 第122页 唐寅对许梦瑶还有印象,上下打量她两眼之后,随即又巡视起周围的刑具。 见到他,许梦瑶并不意外,也没有流露出紧张之色,还神态轻松地说道:「想不到区区的民女竟能把堂堂的风王殿下引来。」 唐寅随手从火炉里拿起一根烙铁,看着上面烧得红彤彤的铁块,悠悠说道:「你这个『区区的民女』胆子可是不小,竟然敢去行刺堂堂的上将军。」 仿佛没有看到他手中的烙铁,许梦瑶耸耸肩,说道:「民女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风王殿下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民女身上,还不如去向江大人问个明白。」 咣当!唐寅把烙铁扔回炉子里,走到许梦瑶近前,审视她漂亮又精緻的脸蛋,说道:「你肯定知道,你做的事是死罪,而你在可以拒绝或逃走的情况下,偏偏还要去做,这只能说明一点,你是江大人的死士,肯为他,连自己命都不要。但奇怪得很,哪有死士在落网之后连审都没被审,就直接把自己的主子招供出来,如此软骨头的一个小姑娘,却偏偏敢去刺杀一军之统帅,难道,这不令人费解吗?」 听闻唐寅这话,在场众人的脸色同一变,包括随行而来的程锦。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如果唐寅不点破,程锦还觉得整件事情都合情合理,但经唐寅这么一说,他也意识到其中有问题了。 许梦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马上就消失不见,她对上唐寅凌厉的目光,说道:「并非我贪生怕死,我只是明白一点,落到暗箭手上,想不开口也不行,既然早晚都要说,何必还要自己先受皮肉之苦呢?」 唐寅点点头,她要是这么解释倒也能解释得通。他微微一笑,说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吧,顾将军并没有死。」 这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许梦瑶的震撼可太大了,本就白皙的面颊瞬间变得更白,不过她很冷静,反应也快,眨眼工夫,又恢復正常。她举目看向唐寅,但笑不语。 她对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势大力沉并贯穿胸膛的一刀,就算顾安民当场未死,但也绝不可能再被救活。唐寅这么说,只不过是在诈自己罢了。 看出她不相信自己的话,唐寅靠近许梦瑶,说道:「你以为本王为何怀疑你的动机?是顾将军亲口告诉本王,你在出手之前曾说过,江浩是贞国奸贼,固然该死,但顾将军却远胜江浩。本王说得没错吧?」 许梦瑶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色,没错,这话确实是她对顾安民说的,当时她的话音很低,旁人不可能听到,那唐寅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顾安民当真没有死? 唐寅没有漏过她表情的变化,悠然说道:「本王理解,你想为贞国锄奸,所以才对江大人故作神秘,其目的是想栽赃陷害江大人,如此一来,也就一举两得,把顾将军和江大人这两个贞国的『叛徒』一併剷除。」 许梦瑶没有再说话,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唐寅。 后者也是双目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有不解也有好奇,疑问道:「只是本王不明白,梦瑶姑娘年纪轻轻,不象是能想出如此诡计的人,想必,是有人暗中教你这么做的吧?」 她依旧不说话,嘴唇闭得紧紧的。 唐寅正色说道:「告诉本王,那个人是谁,只要你肯说,本王绝不会伤害你。可如果你不说,你自己也明白,落入暗箭的手上,那是生不如死,无论多么残忍的手段,他们都用得出来。」 许梦瑶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唐寅扬了扬眉毛,问道:「梦瑶姑娘笑什么?」「笑风王殿下!」「哦?」 「风王殿下自言自语说了这么多,我差点以为殿下是患了失心疯呢!」她看着唐寅笑吟吟地说道。 闻言,周围的暗箭人员脸色都沉了下来,一各个握紧拳头,双目射出阴冷的毒光,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看样子,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前来把她撕个粉碎。 唐寅愣了片刻,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收住笑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倒退两步,看着许梦瑶轻嘆了一声,然后什么话都未再多说,转头对程锦道:「她就交给你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斟酌处理。」说完,他没有耽搁,转身向外走去。 「属下恭送大王!」程锦等暗箭人员齐齐拱手施礼。直至唐寅的脚步声在房外消失,众人才挺直腰身,互相看了看,人们面露冷笑,纷纷把袖口挽了起来。 唐寅相信,哪怕许梦瑶是铁齿钢牙,暗箭的人也有办法撬开她的嘴巴。 其实到底有没有人指使她,或者指使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这些都不重要,唐寅要搞清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己方的内部还有没有许梦瑶的同党,还存不存在未知的隐患。 今天许梦瑶能行刺顾安民得手,没准明天就会有人行刺萧慕青、子缨得手,后天来行刺自己、灵霜得手,这太要命了,防不胜防,后患无穷。 在暗箭审问许梦瑶期间,唐寅令人把江浩和他的一干部下全部释放。江浩对唐寅自然是千恩万谢,同时也难掩洋洋自得之感,他也没想到大王竟能如此信任自己,连审都不审,就直接把自己放了,想必,自己日后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呢!通过此事,江浩对唐寅更加忠心,做起事来也更加尽心尽力。 第二天,中午,程锦来见唐寅,同时还带来一份许梦瑶的口供。暗箭果然没让唐寅失望,经过连夜的严刑供,终于让已被折磨得神智不清的许梦瑶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第123页 唐寅还真预料对了,确实有人和许梦瑶串通,而这些人,正是当初那些随她一同被带到联军营寨的贞国游侠们。 现在这些游侠要么已混到江浩的手下,要么混入贞军当中。程锦带来的正是这些游侠的名单。 把名单从头到尾大致看了一遍,唐寅哼哼两声,回手把名单狠狠扔回到程锦怀中,说道:「严查!把这些人统统给我揪出来,然后再审再查,务必做到无一条漏网之鱼。宁可误杀,不计代价!」 唐寅对惩治内奸一向不会手软,他也最恨这种人。程锦跟随他那么久,哪会不明白他的个性,面色一正,沉声说道:「大王尽管放心,凡混入我军之奸细,属下一个都不会漏掉!」 「恩!去做吧!」唐寅点下头,并挥了挥手。 「属下告退!」程锦正要走,唐寅又把他叫住,问道:「许梦瑶呢?她死了吗?」 「还没有,不过伤得有些重,如果不管她的话,估计挺不过两、三天。」 唐寅眼珠转了转,说道:「不能让她死,得把她留下来,让贞人都看看,李弘现在已是垂死挣扎,连暗杀的手段都用出来了,还配做个狗屁天子。」 「可是」许梦瑶并不是受贞王李弘指使的啊!程锦在心里嘟囔一声。 「人嘴两张皮!」唐寅看出他的疑问,不耐烦地挑起眉毛,说道:「人是你审的,你怎么说不就怎么是嘛!」这时候不把屎盆子扣到李弘脑袋上还等待何时? 第1158章 倒戈联军 按照唐寅的指示,暗箭在贞军内部展开一场秘密调查,涉及到的人倒并不多,上上下下加到一起不到二十号,但涉及的范围很广,甚至还包括两名兵团长。 这两名兵团长倒不是游侠,而是受了混入军中的游侠蛊惑,暗中与其勾结。唐寅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凡是暗中抓捕的人,全部让暗箭秘密处死,对外公布是派他们去执行任务了。 经过这场短暂的风波,唐寅才下令,全军继续西进,进军南岳城。 南岳城,正如唐寅事先所了解的那样,所处的位置得天独厚,整座城池就是建在一片坡地之上,西高东低,由东面入城,一路都是上坡,正常走路都困难,攻城就更难上加难了。 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在各自部下的保护下,接近南岳,举目观望了好一会,人们不由得倒吸口凉气,暗自咋舌,单看南岳的地势,就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地,听说里面还有十多万的守军,想强攻下此城,实在太难了。 咕噜!越泽吞口唾沫,转头看向唐寅,说道:「唐王弟,南岳险峻,这场仗我们要怎么打啊?」 唐寅眼珠转了转,低声嘀咕道:「看来,强攻是不太行了。」 说着话,他对身后的阿三阿四道:「把顾将军抬过来。顾将军和相山郡首龚松也算是老相识了,让他在城外劝一劝,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阿三阿四双双应了一声,向风军的侍卫交代下去,令其赶快把顾安民抬过来。 旁人不知道顾安民是假,但灵霜、越泽、黎昕三人都清楚,他们互相看了看,灵霜忍不住问道:「王兄,这能行吗?」 「鬼知道!」唐寅耸了耸肩,苦笑道:「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在顾安民的记忆中,龚松的为人还是很不错的,正直、坦诚又富有正义感,在地方上的口碑也极佳,至于能不能劝降他,唐寅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过了半个多时辰,卧在软塌上的『顾安民』被贞军们快速抬了过来,在其左右,还有随行的侍卫以及众多的贞军将领。 虽说暗影分身和真身心意相通,但唐寅还得装模做样地走上前去,交代『顾安民』去往南岳城前,找龚松谈话,争取劝他弃城投降。 现在的『顾安民』还身负着重伤,身子虚弱地侧躺在软塌上,脸色苍白,神色萎靡不振,对于唐寅的交代,他没有任何的抗拒,微微点下头,嗓音沙哑地说道:「末将遵命。」 他答应得干脆,可左右的贞将们都吓了一跳,现在他们已经倒戈向联军了,对于南岳城内的龚松一众而言,他们就是敌人,贸然前往城前,对方放箭怎么办?平时还好说,现在将军身负重伤,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就算对方只派出一名小卒,也能轻松地杀掉将军。 「将军,这这太危险了吧?」贞将们先是看眼唐寅,然后围拢在软塌周围,低声提醒道。 「没事!」『顾安民』含笑摆了摆手,说道:「我和龚大人虽交情不深,但也是老相识了,他不会对我下毒手的。」 「可是」 「不必在说。」『顾安民』对左右的侍卫道:「你们拿支白旗,抬我到南岳城前!」 「是!」侍卫们不敢抗命,纷纷答应一声,有人找来一桿小白旗,高高举起,另外的侍卫们则抬起软塌,准备向南岳城而去。 众贞将们哪肯眼睁睁看着他独自去冒险,七嘴八舌地说道:「将军,末将陪你一同前往!」 『顾安民』摇头,说道:「我这次主要是和龚大人叙旧的,又不是去打仗的,带那么多人干什么?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戒心,不好说话。你们就安心留在这里,谁都不用陪我。」 见他态度坚决,众贞将无可奈何,只好站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地看着『顾安民』一行人越走越远,一点点的向南岳的城前靠近。 第124页 由于他们人数不多,才十几个而已,又是打着白旗而来,城上的守军有看到他们,但并没有放箭警告,只是等他们距离城门已不足五十步时,城头上才突然射下来一箭,钉在众人前方的地面,同时城上有人高声大喊道:「来者报名!」 「我家上将军乃是顾安民顾将军,让你们的郡首来和我家将军说话!」抗着白旗的侍卫冲着城上大声回喊道。 呦!是顾安民!城内守军听闻吓了一跳。 他们对顾安民当然不陌生,堂堂的上将军,贞军当中恐怕也没有谁是不知道他的,何况,当初顾安民率领四十万大军出征时也正是从南岳路过的。 守军没敢怠慢,急忙派人向城中通禀。 『顾安民』一行人在城外足足等了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城门才缓缓打开,紧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一位文官,不是旁人,正是相山郡首龚松。 以龚松为首的守军一直走到『顾安民』等人近前才停下来。 看到侧卧于塌、满脸病态的『顾安民』,龚松也是一怔,愣了片刻,拱手施礼道:「不知是上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上将军不要见怪。」 龚松客气的态度令双方之间紧张的气氛减少许多。『顾安民』强颜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伤口,摇头自嘲道:「龚大人,现在我是不能起来回礼了。」 顾安民怎么受伤了?龚松知道他倒戈向联军的事,但并不知他有负伤。他疑问道:「上将军的伤」 「是大王派来的刺客,欲致我于死地。」『顾安民』苦笑道。 原来是这样!龚松理解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顾安民是贞国的上将军,对贞国的情况、布防、实力,他都了如指掌,他的背叛,对贞国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和隐患,大王派出杀手刺杀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手段卑劣了一些。他含笑说道:「上将军福大命大,安然无恙,可喜可贺。」 「此次我专程来找龚大人,是劝龚大人随我一併倒戈向联军的。」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他开门见山地直切正题。 他的直截了当让龚松身躯一震,顾安民好大的胆子啊,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连站都站不起来,竟还敢到自己的地头来劝降,难道他不想活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现在六国联军犯我贞国,但凡贞国志士,皆应抛头颅,洒热血,与敌浴血奋战,而顾将军身为堂堂的上将军,更应如此。可是,顾将军现在非但降了六国联军,还反过来劝说我投降,岂不是也要陷我于不忠?」龚松嘆了口气,说道:「在我心中,顾将军本是个光明磊落、敢作敢当的豪杰,但将军现在的所作所为,太令人失望了。」 『顾安民』看着龚松半晌,突然问道:「龚大人可是认为我贪生怕死,才倒戈向六国联军?」 「难道不是吗?」 「果真如此的话,我还敢拖着重伤之躯,只身来见龚大人吗?」『顾安民』正色说道:「一国犯我贞国,可能是对方不对,但六国同犯我贞国,难道他们都错了吗?一国百姓指责大王,可能他们是受了贼人蛊惑,但天下列国的百姓都在谴责大王,难道都是受贼人蛊惑吗?大王称帝,实乃大逆不道之举,惹得天怒人怨,这怪得了旁人吗?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是贞国的叛徒,可是由始至终,我从未背叛过贞国,我背叛的只是那个妄图天子帝位、给贞国带来无尽灾祸的昏君罢了。」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正气凛然,让龚松连同身后的守军将士们无不为之动容。人们一是震惊于他对大王肆无忌惮的怒骂,其二,从内心来讲,人们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有道理的,贞国能有今天,完全是大王一手造成,只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谁都不敢说出口。 见龚松等人都是沉默无语,『顾安民』环指自己周围的侍卫,然后又用力揪了揪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龚大人,你看清楚,我和麾下的兄弟们还装着贞军的军装,我们的旗号依旧是贞军,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可是,顾将军却要引六国联军去攻打都城」 「那是为了昏君下台,推明君上位!」 龚松心中一动,忙问道:「不知顾将军口中的明君是指何人?」 「自然是我大贞的太子!」『顾安民』正色说道:「太子待人宽厚,胸襟广阔,又志向远大,我相信,现在只有太子才能救贞国,也只有让太子继承王位,才能平息天子和天下列国对我贞国的愤怒。」 这话算是说到龚松的心坎里去了。说来也巧,如果把贞国官员分派系的话,那么龚松肯定要被划分到太子党一系。 他是李丹的心腹,也是受李丹提拔起来的,让李丹接替李弘,他举双手贊成。他深吸口气,摇头说道:「顾将军的心意是好的,只不过,做事的手段实在有欠考虑啊!」 第1159章 联军铁蹄 「龚大人此话怎讲?」 龚松沉吟了片刻,然后看了看左右,上前两步,来到软塌旁,半蹲下身,低声说道:「顾将军,即便要大王让位于太子,也不应引六国联军进攻都城啊,可以联合众文武大臣宫,也可以」 不等他说完,『顾安民』已摇头而笑,同样低声说道:「没有用!大王的个性,龚大人难道不知吗?宫只会引来一个结果,那就是我贞国的王廷将血流成河,不知要有多少忠烈栋樑死于非命,另外大王甚至会因此而迁怒太子,到时连太子的处境都将岌岌可危,这不是救贞国,而是在害贞国,害太子。」 第125页 虽然不想承认,但龚松还是倒吸凉气,不由自主地暗暗点头。 『顾安民』见他皱紧眉头,默默无语,又继续说道:「只靠我们自己,是救不了贞国的,也改变不了大王一心称帝的决心,到最后,贞国只能在六国联军的铁蹄之下灰飞烟灭。」 「现在引六国联军入都,就可以救贞国吗?」 「没错!这是六国王公亲口向我保证的!天下谁人不知我贞军骁勇善战,勇勐无敌,其实六国也不想和我贞国开战,之所以结盟出兵,也是被大王称帝所的无奈之举。六国的意图很简单,就是要大王放弃帝位并退下王位,去向天子负荆请罪,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至于我贞国,等太子继位之后,联军将秋毫不犯,悉数撤回各国。」『顾安民』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若是这样的话,引六国联军入都倒也不是坏事!龚松眼珠转了转,一边寻思着一边打量顾安民,想通过察言观色看看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顾安民一脸的真诚,目光坚定,毫无闪烁其词之色。 其实,龚松对于顾安民的突然投降也很是不解,现在通过他的话,他倒是多少有些理解了。沉思好一会,他缓缓开口说道:「听说,六国联军在仓林郡杀了我国不少的百姓啊!」 那个时代消息闭塞,很多信息都是通过流民的口述得知的。当初风玉联军大肆抓捕贞国百姓,导致许多仓林郡的百姓西逃,跑到相山郡时,百姓们对风玉联军的描述自然也免不了夸大其词,简直把风军联军描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顾安民』正色说道:「六国联军在仓林郡有没有滥杀无辜,我不清楚,但自从我倒戈之后,联军对我贞人百姓一直都是以礼相待,绝无越轨行径。」 「哦!」龚松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但心里已信了七、八分,至少在他所听到的传言里,联军只在仓林郡有暴行,至于其他郡县,倒是没有这方面的传闻。 由此可见,六国联军也不是不值得信任的。 想到这里,龚松做出了决定,他冲着顾安民微微一笑,拱手说道:「顾将军,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下官和南岳城中的将士们,绝不会投降于联军。」 一句话,让顾安民心凉半截,感情自己费劲口舌的好言相劝都是白说了?这个龚松,实在可恶。 心里狠得牙根痒痒,但表面上没有任何表露,『顾安民』无限惋惜地说道:「贞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龚大人身为栋樑之臣,难道就无动于衷吗?」 「顾将军,下官的话还没有说完。」龚松幽幽说道:「其实以南岳现在的城防,别说六国有百万大军,即使再多一倍,下官也自信能守得住南岳。」 顿了一下,他含笑着又道:「不过,下官虽不打算向六国联军投降,但却可以放六国联军通过。」 「哦?」『顾安民』心头一惊,难以理解地看着龚松,没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出他的疑问,龚松解释道:「下官的意思是,南岳守军不会听从六国联军的指挥,但是,会打开城门,放六国联军安全穿城而过,当然,等日后六国联军的后勤补给抵达南岳时,下官也绝不会为难,自会放行让其通过。请顾将军回去向列位王公转达下官的意思,若是列位王公都能接受,可随时过城,若是不能接受,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下官与麾下将士们誓于南岳共存亡!」 不投降,却可以开城放行,也亏龚松想得出来。『顾安民』暗暗苦笑,龚松这是摆明了在考验六国联军啊,也是在做一场豪赌,赌六国联军在过城时不敢对守军突然发难。 见他脸色变幻不定,久久无语,龚松说道:「顾将军不必再考虑了,下官的决定也绝不会再更改,还请将军尽快回去向列位王公请示吧!」 「不需要!」『顾安民』心不在焉地回道:「本本将军的意思,完全可以代表列公!」他险些顺口说出『本王』二字,好在反应快,改成了本将军。 他这话反倒让龚松有些傻眼,按理说,顾安民在贞国的地位再怎么高贵,但在六国联军那边终究是降将,他竟然能代表诸王做出决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顾安民』也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不妥之处,随即又补充道:「列公对我都十分信任,也十分看重,只要我做出了决定,列公应该都不会反对的。」 「原来如此!」龚松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不再多言,默默地站在一旁,等顾安民做决定。 他当然不能自己决定如此重大的事,另一边,与分身心意相通的唐寅把灵霜、越泽、黎昕三人拉到一旁,打发走身边的侍卫和护将,然后把龚松提出的条件向三王讲述了一遍。 不去计较唐寅是怎么知道的,单单是龚松的条件就太令人震撼了。 三王愣了片刻,黎昕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果然如此的话,那龚松还真是个笨蛋!他不肯投降,却又要放我们过城,我们完全可以在过城的时候,由城内对守军突然动手嘛。南岳之所以难打,是它的城防险峻又坚固,而我们在城内发难,城防的因素就无须考虑了,狭路相逢的战斗,我方百万大军总是能轻取它区区十多万人的吧?!」 唐寅翻了翻白眼,黎昕的外表威武雄壮,怎么却是肚腹空空的草包呢?就你能想到这一点,人家龚松会想不到吗? 第126页 「没错,在过城的时候,我们是可以突然对守军动手,但如此一来,我们就失了道义,以后西进时,所路过的关卡、城邑的守军都会拼了命的和我们死磕到底,再想招降贞军,将难如登天。再者说,龚松不是傻瓜,怎么可能让我方百万大军一窝蜂的都涌入城内呢?他十有八九会安排我方军队分批分次的过城,如果每次只能通过万人,还如何对人家发难?」 黎昕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细细一想,唐寅说得也对。他心思急转,接着,连连摇头,说道:「那我们就绝不能过城了。」 越泽和灵霜不解地看着他。 黎昕解释道:「龚松不降,如果我们过了南岳,接下来可就危险了。他说得好听,说什么我军的后勤补给运抵南岳时他会放行,但如果他不放行呢?我们过去,南岳这扇大门要是一关,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要被人家关门打狗,困死在贞地了!」 这才是唐寅所顾虑的真正问题,他想,这也是龚松对己方的考验。 拒绝他的条件,那说明己方胆子小,而他已做到仁至义尽,接受他的条件,己方就有补给和退路被断的危险,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在贞国腹地。 让人意想不到,龚松竟给己方出了这么一个难题。唐寅看向灵霜,问道:「王妹,你的意思如何?」 事关重大,灵霜不敢草率做出表态,她摇了摇头,说道:「妾在宫中养尊处优惯了,对兵书战策毫不了解,所以,战场上的事,妾还是少插嘴为好。」 唐寅差点笑出声来,灵霜倒是会推卸责任,把难缠的问题都丢给别人了。他也不勉强,点点头,又看向越泽,问道:「越王兄的意思呢?」 越泽的胆小是出名的,如此兇险又难以预测之事,他是打心眼里反对的。他说道:「唐王弟,我倒是觉得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彻底将其征服或歼灭。南岳固然不好打,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打下来的可能,可一旦中了龚松的阴招,我军怕有全军覆没之危啊!」 「恩!」唐寅大点其头,应了一声,又问黎昕道:「黎王兄也是这个意见吗?」 黎昕说道:「我想先听听唐王弟的意思!」 唐寅握了握拳头,目光也渐渐变得深邃,一字一顿道:「战争,总是有风险的存在。在我看来,只要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便值得冒险去尝试。强攻南岳,不知要打上多久,即便最后打下来了,我军的损失也会很大,还得等后方补充兵源,前前后后的时间加到一起,最起码也得超过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西汤的情况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呢,这与我军速战速决的想法相违背。所以,我的意思是,冒险一试,信任龚松,接受他的条件!」 第1160章 战将林立 唐寅决定接受龚松的条件,黎昕略做考虑,便表示贊同,灵霜对此亦无异议,越泽虽然觉得过于冒险,但三王都已经同意,他也不好再站出来反对,最后也就随大流地点点头。 通过商议,四王一致同意接受龚松不投降却放联军通行的提议。 他们这边的决定也第一时间传到『顾安民』那里。一直在闭着眼睛默默无语的顾安民突然睁开双目,对等在一旁地龚松说道:「龚大人,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龚松怔了一下,问道:「顾将军考虑清楚了?」 顾安民点点头,说道:「是的,我这就回去通知列公,让全军准备过城。」 听他的口气,全然一副全军统帅的姿态。这让龚松又暗吃了一惊,猜不出来他为何会在联军中有如此之重的分量。 心中奇怪归奇怪,龚松还是拱手说道:「那就有劳顾将军了。下官这边也会令人大开城门,恭候联军将士随时过城。」 顾安民眯了眯眼睛,正色问道:「龚大人要联军怎样过城?」 在唐寅想来,龚松的胆子再大,也不会让己方自由过城的,肯定会设有限制,十有八九是让己方分批次通过。 不过令他吃惊的是,龚松并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笑呵呵地说道:「联军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下官不会过问,更不会阻拦。」 呦?这倒颇出唐寅的预料。顾安民直视龚松半晌,最后点头一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多谢龚大人的信任了。」 顾安民被侍卫们抬回联军阵营,然后把他和龚松谈判的结果又向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越泽大喜过望,忙对另外三王说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既然对方不限制我军过城的人数,我们就来个先下手为强」 唐寅摆摆手,说道:「既然龚松能如此信任我们,那么,我们又为何不能信任他呢?何况,有龚松帮着我们看守南岳,也可让我方节省不少人力!」 越泽还想说话,唐寅已向左右众人甩了甩头,然后飞身上马,直向南岳城而去。 见他率先走了,灵霜、越泽、黎昕皆吓了一跳,互相看了看,最后暗暗咬牙,硬着头皮、壮着胆子也跟随唐寅走了过去。 当他们进入到南岳的射程之内时,人们的心都不自觉地提到嗓子眼,以南岳守军的兵力,恐怕只一轮箭阵射出,他们这些人就谁都别想活了。 但南岳守军并没有发动攻击,正如龚松说的一样,城门大开,守军分立两旁,而以龚松为首的文武官员们则齐聚于城门前,没有任何要开战的意思。 第127页 时间不长,唐寅已骑着高头大马,不紧不慢地走到龚松等人近前。 他的目光在扫视龚松等人,而对方也都在打量他,看清楚来人年岁不大,但气派十足,头顶金冠,身穿着黑色华丽的锦衣,外披红色精緻的大氅,周围甲卫如云,战将林立。 唐寅飘身下马,冲着站在众人最前面的龚松微微一笑,说道:「想必阁下就是龚大人吧?」 「你是」 「见到风王殿下,还不施礼问安?」不用唐寅答话,在他身后的阿三阿四已双双沉声喊喝。 啊!这位就是风王唐寅?!龚松等文武官员心头同是一震,人们纷纷拱手施礼,齐声道:「臣等拜见风王殿下!」 龚松等人施的都是躬礼,而不是跪礼,毕竟唐寅不是贞王,他们又不是投降,不可能施跪拜大礼。 唐寅也不介意这些,向众人摆了摆手,说道:「诸位都不必客气,倒是本王要多谢龚大人深明大义,肯无条件的放我联军通行。」 「臣等愧不敢当,风王殿下折杀臣等了!」龚松的头垂得更低了。 唐寅把他扶起,含笑说道:「龚大人,我们进城吧!」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 在还没查清城内是否设伏、有无危险的情况下,身为君主的唐寅竟然要第一个入城,胆量也实在太大了。 龚松也在暗暗咋舌,愣了片刻,疑问道:「难道风王殿下不担心我等在城内设下埋伏?」 唐寅笑呵呵地反问道:「龚大人肯放联军通行,难道不担心联军在入城之后突然发难?」 龚松正色道:「微臣相信列位王公,也相信列位王公绝不会做出这等卑劣无耻之事。」 唐寅点点头,说道:「同样的,本王也相信龚大人的为人,相信龚大人会言出必行。」 他说得轻松,但却让龚松感动不已,看来自己的豪赌算是赌对了,联军确实值得自己信任,也难怪顾安民会倒戈向联军。他正色说道:「多谢风王殿下对臣等的信任。」 唐寅平和地说道:「本王一直认为信任应该是相互的。既然龚大人能如此信任联军,本王又怎能不做出表率呢?!」说着话,他含笑扬了扬头,说道:「龚大人请前面带路吧。」 看着年岁不大、相貌英俊却又胸襟浩荡、直率豪迈的唐寅,龚松不由得为之心折,难怪风国会在北方迅速崛起,如果贞国也能有如此君主,何至于会沦落到今日的惨状? 对于唐寅,龚松心里可谓是五味俱全,用羡慕嫉妒恨来形容也不为过,当然,他这种感觉不是对唐寅这个人,而是对整个风国。 在龚松的指引下,唐寅由一干战将、侍卫保护着,率先进入南岳城。 直至他进去好一会,没有发现城中生乱,后面的灵霜、越泽、黎昕三王才敢壮起胆子,率领各自的军队相继进入。 龚松对唐寅的胆量和胸怀甚感钦佩,虽然四王都已入城,但他一直陪在唐寅的左右。 南岳城很有特点,城内的建筑皆以土石为主,很少能见到木制的房屋。入城之后,唐寅的眼睛也一直在向四周打量,边看边啧啧称奇。 由于整座城池就是建造在山坡上,城内的建筑群也是分层次的,一层比一层高,在城外可能还看不真切,但身临其境,立刻便会发现城中的布局也不简单。 如果来犯的敌人认为攻破南岳的外城墙就等于突破了城防,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充其量就是占领了南岳城的最底层,而再往里去,前方又会出现高大并成排的建筑群,这些房屋以山崖做倚仗,建在半山腰上,崖壁就成了天然的城墙,外敌想深入,还得架起云梯继续突破这些高高的崖壁。若想占领全城,就得一层层的突破,直至攻上山崖顶部。 如此一座险峻的城邑,如果守军始终保持顽强的意志进行抵抗的话,无论来犯的敌人有多么强大,做正面强攻几乎和自杀无异。 对于南岳城内的布局,唐寅是越看越心惊,好在龚松给己方放行了,不然的话,估计这座南岳城阻击己方百万大军个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 见唐寅边走边向左右观望,眼中还不时流露出诧异之色,龚松讲解道:「南岳城建于尚武王时期,距今已有八百多年了,据说当年为了建造南岳城,光是人力就动用不下百万,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三十年的时间。」 他所说的尚武王名叫李震,是贞国歷史上最着名的一代君主,对贞国的影响也最深,贞国能由弱变强,由小变大,李震厥功甚伟。可也正是因为他,才使得贞国边境争端不断。 当初分封王国时,贞国只是个小国,领土远没有现在这么庞大,到李震这一代时,兵强马壮的贞国开始向外扩张,尤其是对西部蛮邦领地的吞併和占领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长达数十年的争战,使贞国的领地扩大数倍有余。不过贞国的战力不会永远都强大,贞国也不可能代代都出现李震这样有雄才伟略的国君,李震之后,西部的众番邦开始频频向贞国索要自己的国土,但贞国又怎么可能把已经吞併的土地再归还出去呢?数百年来的边境之争也由此开始。 即便是后来川、安、桓、莫四国分割贞国,边境之患也没有得到解决,还成为了这四国沉重的负担,甩不掉的麻烦,当然,这是后话。 唐寅对贞国的歷史很感兴趣,龚松愿意讲,他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第128页 众人一路向山坡上走,不知不觉,已到了西城门前。 龚松一边送唐寅出城,一边由衷说道:「微臣觉得,风王殿下与天下诸王皆有所不同!」 唐寅愣了愣,笑问道:「龚大人为何这么说?」 其实龚松也解释不清楚唐寅到底哪里与旁人不同。胆量大吗?各国历朝歷代胆量大的国君数不胜数,尤其是贞国,李弘都敢称帝,自命天子,胆子都大到没边了。胸襟大吗?这样的君主也有很多,就拿川王肖轩来说,出名的胸怀若谷,有海纳百川之量。具体说唐寅哪里有出奇之处,龚松一时间也说不明白,但就是感觉他有与旁人不一样的特质。 他没有回答唐寅,也回答不出来,等走出城门,他站定身形,拱手说道:「微臣愿以风王殿下马首是瞻,日后,风王殿下若有何吩咐,只需派人捎话,微臣定会遵命行事!」 第1161章 直捣西汤 龚松这席话让唐寅有些意外,后者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半试探性地说道:「象龚大人这样的人才肯效忠于联军,是联军之福!」 「不!微臣并不会效忠于联军。」龚松立刻否定,压低声音道:「列王的为人怎样,微臣并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不过,微臣信任风王殿下,也只信任风王殿下一人。」 唐寅稍稍挑了挑眉毛,对上龚松的目光,审视他一会,他笑了,说道:「龚大人对本王的信任,让本王深感欣慰,不管日后龚大人有何打算,欲何去何从,风国的大门永远会为龚大人敞开,在风国的朝堂上,也会留有龚大人一席之地!」 倒是没有那个必要!龚松在心里嘟囔一句。他没想过离开贞国,更没想过去投奔风国,他只是单纯敬佩和信赖唐寅这个人。 不过唐寅是风王,能对龚松说出这样的话,对他而言已是莫大的荣耀了,即便是拒绝也不可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拱手含笑道:「微臣多谢风王殿下的厚爱!」 「本来微臣也有打算留风王殿下和列位王公在城内用膳,只是并非所有的将士都能接受微臣的想法,所以,为避免意外的事情发生,微臣只能尽快送风王殿下出城了,有怠慢之处,还望殿下千万不要见怪。」龚松说得已算是很委婉了。别说一部分贞军将士无法认同他的做法,就算是许多南岳的百姓也不会认同,一旦发生乱子,即便龚松这个郡首也未必能控制得住局面,生怕夜长梦多,他不敢让唐寅和另外三王在城中多停留一秒。 唐寅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嘆道:「龚大人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如果还觉得有怠慢之处,那反倒让本王过意不去了。」 龚松闻言,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再次对唐寅拱手施礼。 这时候,越泽和黎昕也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下走出城门,见到唐寅和龚松正相谈甚欢,二人凑上前来,笑问道:「唐王弟在和龚大人聊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只不过是向龚大人讨教一下南岳城的歷史。」唐寅可不希望龚松对自己的亲近让越泽和黎昕有所察觉。他含笑说道:「两位王兄还不知道吧,南岳城已有八百多年的歷史了,可算是古城!」 越泽和黎昕闻言,顿感兴趣缺缺,他二人对南岳的歷史半点兴趣都没有。等唐寅说完,二人应付着敷衍两句,便双双走开了。 风、玉、安、桓、贞五国联军,上百万的兵马,连同军中的粮草、辎重,穿过南岳城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从天明一直走到天黑。 等到全军都通过,已是深夜亥时,联军不打算驻扎在南岳附近,准备连夜行军赶路,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向龚松告辞。 临别之前,唐寅还没忘叮嘱道:「龚大人,日后我军补给的粮草、物资免不了还要从南岳路过,到时也需要龚大人多多相助啊!」 「风王殿下尽管放心,微臣定会全力配合,不耽误联军的大事!」龚松正色说道。 「如此最好!」越泽在旁插嘴,摇头晃脑地说道:「若是因你而延误联军的战事,联军调转回头,你南岳城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出了南岳东城,越泽也发现南岳东面的城防弱得很,和西面城防比起来有天壤之别,若是由东面进攻的话,连越泽都能看得出来,己方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破防。 龚松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肯放联军通过也是为了挽救贞国,推太子李丹上位。自己帮了联军,非但未换来感激,还遭来越泽裸的威胁,他怒火中烧,脸色也沉了下来,正要说话,唐寅已抢先开口,略带不满地责斥道:「越王兄,既然龚大人肯出手相助,又怎会调转回头再拖联军的后腿呢?越王兄多虑了,龚大人也不是这种反覆无常的小人!」 「果真如此当然最好不过了。」越泽也听出唐寅的埋怨之意,咧开大嘴,呵呵地干笑着。 不再给他拉东扯西的机会,唐寅对龚松说道:「龚大人,我们就此别过,相信,不久之后,还会再见面的。」 「微臣恭送风王殿下!」龚松先是对唐寅施了一礼,然后才说道:「恭送越王殿下、桓王殿下、玉王殿下!」 唐寅摆了摆手,纵身上马,回头又望了望夜幕中的南岳城,不再耽搁,催促战马,继续率军西进。 通过南岳,再向西走,就已接近相山郡和龙湖郡的交界处,只要穿过龙湖郡,联军便可直捣西汤。 第129页 可以说前方的龙湖郡已是贞国都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当然,龙湖郡的军力也是其它地方无法相比的。 越泽和黎昕一向娇生惯养,受不起行军之苦,尤其是现在这种没日没夜的行军赶路。离开南岳不久,二人就又累又困,双双向唐寅提议,全军暂时驻扎下来,等到天亮再走。 唐寅摇头反对,龙湖郡是西汤的最后屏障了,这里驻扎有大批的贞国地方军,而且贞国的中央军也会随时能赶过来增援,推进将会异常困难,现在己方未动一刀一枪就顺利通过南岳,定是龙湖郡方面也万万没有想到的,若不趁此机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就浪费大好的战机了。 他的话固然有道理,但越泽和黎昕还是觉得要破敌也不差这几个时辰,休息半晚,让全军将士都养足精神和体力,上了战场,也能发挥出全力。 唐寅暗暗苦笑,打仗哪有不吃苦的,如果怕吃苦,当初就不应该选择投军嘛!见越泽和黎昕态度坚决,安军和桓军的将士也都是满脸的倦意,呵欠连连,他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中军和后军在此驻扎休息,前军继续赶路,争取在天亮之前,进入龙湖郡。」 风、玉、安、桓、贞五国联军,上百万的兵力,不可能都聚在一起,分前军、中军和后军,也就是所谓的三军。 前军的兵力有十万,中军有七十万,后军有二十万,身为君主的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就处在兵力最多的中军之内。 听他说中军和后军可以停下来休息,越泽和黎昕不再反对,二人点头说道:「这样好,前军突进,即能攻其不备,又不影响全军的战力。」 唐寅说道:「我随前军继续赶路,也算是打个先锋。」 越泽没有表态,黎昕倒是有些担忧地劝说道:「唐王弟,不用这么拼命吧?前方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唯一发生了意外怎么办?我看唐王弟还是随我们一同留在中军吧!」 唐寅一笑,说道:「能有什么意外?若是真有意外发生,有一个君主在场控制局面总比没有强。」 「可是」 「黎王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必担心。」唐寅笑呵呵地说道:「我估计,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见他说得信心十足,黎昕也不好再劝,倒是灵霜接道:「王妹愿随王兄同行。」 唐寅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也好,如果王妹不嫌辛苦的话。」 灵霜笑着说道:「王兄太小看王妹了,王妹可不是一个怕吃辛苦的人。」 她随口的一句话,把越泽和黎昕二人说得老脸通红,不过二人倒很有默契地装聋作哑,谁都没有接话。 唐寅和灵霜去往前军,带领前军继续做急行军。联军的前军是以贞军为主,风、玉、安、桓四军为辅,前军的主将却不是贞将,而是玉国的中将军凌辉。 随着唐寅和灵霜的到来,前军的兵力又有所增加,单单是二人的随行侍卫加到一起就有一万多人。 深夜赶路,又是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很容易走错或迷路,好在前军的主力是贞军,在自己本国的国土上,轻车熟路,连夜西进,全军的速度依旧飞快。 急行了大半个晚上,天边已露出鱼肚白,再向前观望,前方的山地已变成光秃秃的,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土黄色,这让唐寅和灵霜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固平郡。 正当二人立马眺望的时候,前方一名贞将拨马跑过来,到了唐寅和灵霜近前,先是拱手施礼,然后向前方一指,说道:「风王殿下、玉王殿下,那里就是龙顶山,进入龙顶山,也就是进入龙湖郡境内了。」 「恩!」灵霜点下头,问道:「孔将军,据说龙湖郡边界有处要塞?」 这名贞将名叫孔青,也是顾安民的亲信。他正色说道:「没错!是龙顶要塞,就位于龙顶山后,那里驻扎有两万左右的人马,主将是侯秋,武力不容小觑。」 灵霜问道:「这个侯秋和你们顾将军的关系如何?」 如果能利用顾安民把对方劝降,不用打仗,那就再好不过了。 孔青苦笑,连连摇头说道:「侯秋是上将军聂泽的心腹,和我家将军,那是水火不融啊!」 聂泽!灵霜只是听说过此人,但唐寅对这个名字可再熟悉不过了。 第1162章 商讨攻城 当初川贞联军讨伐风国的时候,聂泽就是五十万贞军的统帅,而对风国伤害最大的也正是贞军。 制造瘟疫血洗霸关的是聂泽,决定分兵北上,直风都盐城的还是聂泽,对唐寅而言,聂泽和他可是有着血海深仇。 顾安民和聂泽在贞国同为上将军,同是出身于名门望族的显贵,不过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相互之间勾心斗角,最重要的一点是,二人所选定的未来的主子不同。 顾安民支持的是太子李丹,聂泽支持的是二王子李响,他二人之间的矛盾,说白了就是党系之争。 龙顶要塞的主将侯秋是聂泽的心腹,那么他和顾安民的关系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旁一直沉默无语的唐寅突然开口说道:「侯秋断然不会归降,龙顶要塞,我军只能强攻,别无它法。」 孔青点点头,但又不无担忧地说道:「当初我们路过龙顶要塞的时候,那里只有两万驻军,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要塞里的兵力可能还会有所增加。」 第130页 唐寅想了想,转头问身边的乐天和艾嘉道:「可有派出探子前去打探?」 乐、艾二人双双应道:「已经派出去了,预计辰时就能回来。」 「好!」唐寅对灵霜说道:「王妹,我们暂时在此地休息一会,等探报送回,再做打算。」 「是!我听王兄的。」对于行军打仗的事,灵霜没有多余的意见,一切都以唐寅为主。 没到辰时,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天眼和地网的探子就把探报带了回来。孔青的顾虑没有错,龙顶要塞的兵力确实增加了不少,根据观察要塞内帐篷的数量,天眼和地网探子推算要塞内的贞军数量约在四万左右,主将的帅旗还是『侯』字,说明其主将并没有变换。 唐寅听完探子的讲述,问道:「可有绘制要塞的草图?」 「小人画了。」地网探子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一张草纸,递交给唐寅。后者接过,展开细看。 对于要塞内部的结构,顾安民应该是很清楚的,唐寅虽然有把他吸食,但不可能掌握他全部的记忆,吸收时也会有所取捨,只能留下他认为关键的一小部分,捨弃掉绝大部分,若是全部吸收的话,那庞大又繁杂的信息也得把他的脑袋撑炸。 龙顶要塞位于龙顶山后,但要塞并不是靠山而建,与龙顶山还有段距离,周围是平地,看草图,也可判断出要塞的防御十分完善,周边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设置了拒马,并建有土墙和地沟,要塞的城墙不算高,只有两丈,但却是双层的,之间有五米左右的间隔。 唐寅大致看了一遍,然后把草图交给麾下众将传阅,说道:「诸位将军都看看吧,看完之后也都说说我军该用什么战术。」 草图在众将手中传了一圈,最后传到灵霜的手里。她低头只看了两眼就顿感头大,对她而言,地网探子绘制的草图如鬼画符一般,乱七八糟的一大团,完全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 她不懂,但唐寅和众将们都明白,人们这时也开始认真讨论起来。凌辉皱着眉头,最先开口说道:「我看龙顶要塞的布防很周全,无论偷袭还是正面强攻,都很难得手。」 「没错!」孔青接道:「问题的关键是,我军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武器。龙顶要塞的城防并不坚固,但若没有攻城武器,单靠弟兄们强突,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攻得下来。」 凌辉大点其头,说道:「风王殿下,您看,我军是不是先派人回往中军,先急调一批攻城武器过来?」 没等唐寅开口,天眼的探子已抢先说道:「据我们观察,现在龙湖郡方面应该已经听说我军通过了南岳城,正在向龙湖郡进发,现在郡内各县各城都在抽调兵力,增援龙顶要塞,似乎想在这里与我军打一场阻击战,多耽搁一天,龙顶要塞的兵力就会增加很多。」 听闻这话,众将们都沉默下来。调来攻城武器,固然有利于攻城,但要塞的兵力一多,己方的优势顿时又被磨平了。 正当人们冥思苦想破敌之策时,唐寅眼睛倒是一亮,问道:「你是说,龙湖郡各地都在增兵龙顶要塞?」 天眼和地网探子同时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大王!」 唐寅缓缓眯缝起眼睛,慢悠悠地说道:「这倒是个机会嘛!」 灵霜听得莫名其妙,开口问道:「王兄的意思是」 孔青接道:「风王殿下是打算让我军冒充增援要塞的援兵,混入要塞里?」 唐寅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个孔青反映倒是挺快的,头脑也很机敏。 他点点头,说道:「没错!我方有这么多的贞军兄弟,根本不用乔装改扮,直接就可大张旗鼓的去往要塞,只要能混进去,哪怕只几千人,里应外合之下,便可轻取龙顶要塞。」 众人闻言,无不大点其头,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容易。 要塞重地,不是你想混就能混进去的,对方也会严查来援的贞军,一旦被对方看出破绽,可就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不等旁人说话,唐寅转头对乐天和艾嘉说道:「派出你们的部下,仔细查探哪些地方已派出援军,哪些地方还没有派援军,立刻就去!」 乐天刚要应话,艾嘉挺身站起,说道:「不用查了,末将这里有各地援军的明细。」说着话,她取出一张清单交给唐寅。 唐寅又惊又喜,吃惊地看向艾嘉,笑问道:「艾嘉,你这是从哪弄来的?我并没有让你去查这些啊!」 艾嘉看眼乐天,随后深吸口气,正色说道:「末将以为,情报的收集应该尽可能的详细和广泛,末将也是一直这么要求部下的,虽然有很多未必能用得上,但多收集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唐寅愣了愣,接着仰面大笑起来,对乐天说道:「艾嘉说得很有道理啊!乐天,你也该向艾嘉多多学习了。」 天眼和地网的关系一直都处于半合作半竞争状态,同为情报机构,又同处一个阵营,合作是在所难免的,但竞争也是很激烈的,双方的将士表面上和气,但心里也都憋着一口气呢。乐天未必如此,但艾嘉绝对是这个心态。 地网列出的清单很详细,整个龙湖郡,哪个县、哪个城各出兵了多少,都有记录,不一定很精确,但大致也差不多。 唐寅看了一会,令人取来龙湖郡的地图,然后对着清单在地图上勾画。 第131页 很快,他便发现龙湖郡的新余县没有派出援兵,问艾嘉道:「龙湖郡三个县,有两县七城出兵增援龙顶要塞,为何偏偏新余县的三城一兵未出?」 「大王,是这样的,」艾嘉走上前来,边指点地图边解释道:「新余县紧邻西汤,全县的地方军大半已经徵调到中央军了,剩下的兵力也都聚于县内的各城,如果说龙湖郡是西汤的最后一道屏障,那么新余县就是最后一道防线,没人敢把新余县的兵力调派出去。」 「原来如此!」唐寅边听边点头,目光又落回到地图上。查看了好一会,又问道:「新余县和龙口县交界这里的七琴镇是属于哪个县管辖?」 「这」这个问题,艾嘉一时间还真答不出来。 孔青在旁接道:「此地归龙口县。以前七琴镇受灾的时候,救济的粮食都是由龙口县拨过去的。」 「恩!看清单,七琴县也没有出兵增援龙顶要塞。」唐寅揉着下巴,喃喃说道。 沉吟了片刻,他对孔青说道:「孔将军,你马上挑选出千名精锐的部下,随我去龙顶要塞。对了,再帮我找一件合身的军装来。」 啊?听闻这话,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就连灵霜都是身子一哆嗦。她知道唐寅一向喜欢冒险,但他灵武高强,也就没什么了,可现在不同,他已释放出暗影分身,体内已无灵气,说白了,他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这时候还要去冒险,不等于是去找死吗? 旁人劝唐寅,即便焦急也都会很客气,但灵霜不同,直截了当地质问道:「王兄可是嫌自己命长了?」 唐寅笑了笑,反问道:「王妹可是认为我会死在敌方的要塞里?」 「难道不会吗?」灵霜挑起眉毛,冷言冷语地说道:「王兄现在恐怕来个初级修灵者都打不过,还敢深入敌军内部做内应,只怕不仅不会成功,最后还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唐寅虎目中闪过一抹精光,没有灵武修为,自己一身的武学就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吗?他嘴角扬了扬,话锋一转,疑问道:「王妹是怕自己日后会守寡吗?」 灵霜玉面一红,又羞又气地回道:「鬼才怕呢」 她话音未落,唐寅已沉声说道:「那就不必再劝我,我意已决!」 「你最好立刻就去死!」灵霜年岁不大,没到二十,又是君主出身,也是一身的娇纵脾气,和唐寅话不投机,小姑娘当场便气唿唿地拂袖而去。 第1163章 暗中通敌 唐寅没有理会拂袖而去的灵霜,对孔青扬扬头,说道:「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是!风王殿下!」孔青虽是贞将,但也觉得让唐寅亲自涉险不太妥当,但连玉王的劝说他都不听,自己不更是人微言轻,说了也是白说吗? 既然无法劝阻,他也只能按照唐寅的意思去办了。 孔青前脚刚走,风军的众将便纷纷围拢到唐寅左右,人们不无担心地问道:「大王,贞军能信得过吗?」 唐寅要随贞军混入龙顶要塞,先不说会不会让人家看出破绽,单单是贞军也未必能靠得住。 万一到了龙顶要塞,他们把唐寅出卖了怎么办?到时唐寅孤身一人,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听闻众人的担忧,唐寅反问道:「贞军兄弟随我们一同西征这么久,可有干过暗中通敌的勾当?只要顾安民还站在我们这一边,贞军弟兄就不会背叛我们的。」 话是这样说,但谁又敢保证关键时刻就一定不会有意外发生呢? 众将依旧放不下心,还想说话,唐寅摆摆手,环视众人,笑呵呵地说道:「与其浪费时间来劝阻我,还不如找些熟悉七琴镇的人来向我讲一讲那里的情况呢!」 风将们面面相觑,无奈地纷纷摇头,他们都看出来了,大王已打定主意要前往龙顶要塞,此时再劝也于事无补,还是想想如何保障大王的安全吧! 程锦安排十数名修为高深的暗箭人员,让他们事先服下散灵丹,混在贞军当中,保护唐寅的安全。他自己则率领暗箭的主力,潜伏于要塞附近,一有变故,也可就近救援。 乐天、艾嘉分从天眼和地网中找来打探过七琴镇的探子,让他们为唐寅详细讲述七琴镇目前的状况,另外两人又安排部下们去往贞军当中,搜寻家住七琴镇或者附近的贞军士卒,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再获得更多的信息。 一番忙碌下来,当唐寅已换好贞军的军装,并准备带着千余名贞军去往龙顶要塞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随唐寅同行的千人,除了十几名暗箭人员外,其他的都是贞军士卒,当中职位最高的是一名贞军的兵团长,名叫古吉,灵武一般,但反应快,头脑灵活,应变能力也超群。 等到万事俱备,唐寅要动身的时候,把众将统统召集过来,向他们讲述此次作战的计划。 唐寅他们只是千余人,即便成功混入龙顶要塞,也不可能有大的作为。按照唐寅的意思,等他们混入之后,己方大军即刻展开攻击,趁着敌人全力防守的时候,他们在背后突然发难,打开要塞的城门,放己方大军进入,只要能把城门打开,他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众将没有异议,都觉得唐寅的办法可行,唯一的问题是,城门肯定是对方重点防守的地方,唐寅一行人能轻易偷袭得手吗? 第132页 唐寅对此倒是信心十足,拍着胸脯作出保证,只要他们能顺利混入要塞,等己方大军展开进攻之时,他们趁乱打开城门应该不在话下。 他信心满满,众将也不好再质疑,纷纷点头应了一声。和众人商议完,敲定好作战的计划,唐寅这才带着千余名贞军向龙顶要塞而去。 由于他们装扮的是七琴镇的地方军,所以得先绕个圈,转到龙顶要塞的西侧,然后才能向要塞进发,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怀疑。 当然,如此一来,耽误的时间也更多一些,这正好给了十万前军悄悄向龙顶要塞接近的时间。 且说唐寅一行人,他们顺着龙顶山的山脚一路向西绕行。 在唐寅看来,龙顶山应该叫秃顶山才对,偌大的山脉,连绵起伏数十里,却是寸草不生,地上是黄土,山上也是黄土,要命的是龙顶山一带风沙还大得出奇,人在山里走出没多远,便被吹得满脸满身都是黄沙,不得已,人们在赶路的时候只能把汗巾提起来,遮挡住口鼻。 好不容易绕过了龙顶山,风沙总算少了一些,唐寅按照天眼和地网所绘制的地图,在龙顶山的西侧找到一片小树林。 他先是让暗箭的人前去打探一番,确认没有危险了,这才带领众人进入树林里。 到了树林,唐寅马上把身上的盔甲和军装脱下,一边抖掉上面的沙尘,一边让众人也都效仿他,把身上的沙土全部打扫干净。 七琴镇到龙顶要塞这段路程里可是没有风沙地带的,如果他们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去往要塞,不用开口就得露馅。 按照唐寅的指示,人们脱掉盔甲和衣服,同时把髮髻也都解开了,拍打头上和身上的尘土。 这时,古吉来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风王殿下,穿过这边树林,前方不远就有座水潭,我们可以到那里歇歇脚!」 「水潭?」唐寅一怔,拿出地图,低头看了又看,也没见到上面有标记水潭。他抖了抖手上的地图,狐疑地说道:「古将军,地图上可没有註明附近有水潭。」 古吉面色一正,说道:「也许是风军兄弟在绘制地图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末将家住西汤,平日里也常到龙湖郡这边,对这里不敢说了如指掌,但还是很熟悉的。」 「哦!」唐寅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没有立刻表态,沉思了一会,点头说道:「好吧!古将军前面带路!」 「是!风王殿下!」 唐寅对古吉不是很了解,但想来他也没必要和自己玩花样,如果他真是心存不轨,也应该等自己到了龙顶要塞的时候再发难,怎么可能在半路上就打草惊蛇呢? 算定古吉不敢搞鬼,唐寅带着众人跟随古吉向树林的南侧走去。出了树林,再向前走出不远,绕过一处山坳,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不大的山谷,在山谷里端还真有一座水潭,溪水从半山腰流下,汇聚在水潭里,不是很深,走近一瞧,清澈见底,鱼虾嬉戏,周围碧绿葱葱,花草相见,空气中瀰漫着清新的香气。 对于刚从龙顶山绕出来的唐寅而言,此地就如同一处人间仙境。唐寅看罢,不由得面露惊喜之色,含笑说道:「果然是一处好地方!」 很难想像,仅仅十数里相隔的地方,一处是漫天黄沙的寸草不生,一处却是美轮美奂的鸟语花香。 唐寅走到水潭旁,先是低头看了看,然后双手捧水,咕咚咕咚地喝起来。暗箭人员急忙上前,低声提醒道:「大王,小心有毒!」 向水潭里面扬扬下巴,唐寅笑道:「若是有毒,里面的鱼早就死了。」 说着话,他回头向不远处的古吉以及众贞军们招招手,说道:「这里的水质不错,甘甜又爽口,大家都过来解解渴吧!」 人们早有此意,但有唐寅在场,众人不敢造次,现在听他召唤,人们纷纷摘掉头盔,一窝蜂地拥了过来,许多人直接趴到地上,把脸浸在水潭里痛饮。 难得碰到清洁的水源,唐寅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会,他把古吉以及贞军当中的队长们都叫到自己近前,随后取出龙顶要塞的草图,铺在地上,边指点边讲解道:「此次,我们混入敌军要塞,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塞的城门!等我军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候,我们只要把城门打开,任务就算完成了,诸位都明白吗?」 「明白!」古吉和众队长们纷纷点头。其中有人不无担忧地说道:「听说要塞内的守军不少,想打开城门,恐怕也不容易啊!」 「是啊!」唐寅一笑,说道:「所以我才要亲自前来和各位兄弟并肩作战嘛!」顿了一下,他正色说道:「虽说我是风人,你们是贞人,虽说我是君主,你们是士卒,但是,既然要共赴战场,就应该亲如兄弟,不分彼此。今日之战,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我若阵亡,活下来的兄弟可将我的尸体交给风军,而你们若是阵亡,我也会尽我所能,把你们的尸体送回家乡!」 听闻这话,场上的气氛立刻陷入一片沉寂当中。其实贞军对唐寅的印象谈上不好,也说不上坏,只是跟随着主帅顾安民煳里煳涂的就投奔了联军。 这次他们被选定混入龙顶要塞做内应,上上下下加到一起才千余人,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个有去无回的差事,但令人惊奇和不解的是,风王唐寅竟有跟随他们一同前往。 原本在他们想来,唐寅可能是来监督的,或者是来观战的,现在听了他这番话,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和自己这些人一齐混入要塞里。 第133页 唐寅可不是普通的士卒或将领,那是堂堂的君主,竟然要和他们这千十来号人一同作战、拼命,要说人们心里不惊讶不震撼那绝对是骗人的。 另有一名贞兵队长膛目结舌地问道:「风王殿下为何愿随我等一同冒险?」 唐寅正视问话的队长,双目射出精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投靠了联军,不管出身如何,对我而言,你们都是我的兄弟。让兄弟们在前拼命,我在后面坐享其成,那向来不是我的习惯!」 「就凭殿下的这句话,小人的这颗人头,以后就是殿下的!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万死不辞!」这名贞军队长先是腾的一下站起身,然后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插手施礼。 第1164章 贼心叵测 唐寅的话未必是出自真心的,但他很明白拉拢人心的重要性,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拉拢人心的机会,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贞兵最终能存活下来多少人。 其实贞兵虽然兇狠又好斗,但个性却很单纯,只要你是真心待我,我也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唐寅的这番话,让贞兵队长们无不对他钦佩有加,也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号令。 古吉对此倒是不以为然,身为兵团长的他比普通的贞兵士卒要有见识得多,他不认为唐寅有那么好心,不过唐寅胆识和魄力过人这一点倒绝对是真的。 正当他们说话之时,一名在外放哨的贞兵士卒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先是向唐寅和古吉二人施了一礼,然后急声说道:「风王殿下、古将军,有支人马正向我们这边赶来,即刻就到。」 「什么?」唐寅和古吉闻言同是一惊,后者脱口问道:「是哪一方的人马?」 「是贞军,打着乐亭城的旗号。」那名贞兵答道。 乐亭城?唐寅等人心中同是一震,他们冒充的是七琴镇地方军,七琴镇属新余县管辖,而乐亭城恰恰也在新余县境内,可以说乐亭城和七琴镇是近邻,这下事情可糟糕了,恐怕还没到龙顶要塞就要提前露馅。 唐寅沉吟片刻,追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马?」 「看阵仗,应该不下五千。」 如果对方人少,唐寅还可以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将这支人马统统杀掉灭口,可对方有五千多人,这仗还怎么打? 别说唐寅一时间没了主意,古吉和众贞兵队长也都滴出冷汗,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有名队长急声说道:「风王殿下,我们躲是躲不过了,干脆就和他们拼了吧!」 「不可!」古吉拦阻道:「对方兵力在五千以上,我方才只有千余人,如何能拼得过?」 「难道古将军的意思是要我们趁早投降?」唐寅身边的一名暗箭人员突然冷冷开口质问,两只漆黑的眼眸射着锐光,死死盯着古吉。 古吉面色一正,说道:「这位兄弟此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会不懂吗?哼!」暗箭人员冷笑一声,说道:「把我们引到这里的是古将军,可我们刚到,就有敌人的大队人马赶来,这不会是巧合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包括那些贞兵队长们。 没错,事情是太巧合了,己方本来是打算在林中休息的,可古吉偏偏提议到这座山谷,哪知屁股还没坐热,乐亭城的地方军就到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只看周围众人的脸色,古吉就意识到人们心里在想什么了,他对暗箭人员说道:「这位兄弟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不知道乐亭军会经过此地,更没有和对方暗中勾结!」 「人心隔肚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又怎么可能知道?」暗箭人员不再理他,转头看向唐寅,手也扣住腰间的刀柄,咬牙说道:「大王,此贼心怀叵测,断不能留」 「我扪心无愧,是你血口喷人」 唐寅摆摆手,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争执,随后,他不紧不慢地把放于地上的头盔拿起,戴在头上,随后又用手敲了敲,说道:「不要再吵了,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七琴镇的地方军,来的乐亭军和我们是『兄弟』!」 「大王,你千万不能信他的鬼话!」暗箭人员大急,看其架势,狠不得抽出刀来将古吉一噼两半。 唐寅皱起眉头,默默地对上他的目光。暗箭人员心头顿是一颤,急忙躬身而退,再不敢多说半句。 见暗箭人员退开了,唐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古吉淡然一笑,说道:「突然出现敌情,兄弟们难免有些慌乱,有误会之处,古将军也不要介意。」 唐寅临危不乱的本事甚强,不管在多么危急的时刻,头脑也能保持冷静。如果说乐亭军真是古吉引过来的,那他就太愚蠢了,乐亭军虽然兵力不少,但毕竟只有五千人,别说杀他,就连他身边这十几名暗箭的精锐都未必能抵挡得住。 听他没有任何怀疑自己的意思,古吉一愣,喃喃问道:「风王殿下相信末将是清白的?」 唐寅点点头,说道:「刚才我就已经说过了,我视贞军将士如兄弟,既然是兄弟,我又怎能会怀疑你呢?」 当然,如果你真做出通敌的蠢事,我也会先把你干掉!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说刚开始古吉还觉得唐寅有些装模做样,但现在论到他自己头上了,就由不得他不感动。 他心中一暖,拱手说道:「末将多谢风王殿下的信任。末将敢对天发誓,绝未暗中通敌」 第134页 不等他说完,唐寅已理解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向周围如临大敌的贞军士卒们望了望,满面轻松地说道:「兄弟们不必紧张,来人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就算真让对方看出了破绽,区区五千多人也奈何不了我们!」 主将不乱,下面的将士们就不会乱。唐寅这时表现出来的从容和镇定,对于贞军而言仿佛被打了一针镇静剂,人们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互相看看,随后,又纷纷把手中的武器放下,三五成群的散坐在水潭边,有些人啃着干粮,有些人干脆挽起裤腿到水潭里摸鱼。 没过多长时间,就听山谷的入口处脚步声轰鸣,紧接着,一支数千人左右的队伍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正如放哨士卒说的那样,这支队伍的人数在五千以上,队伍里绣带飘扬,旗帜如林,最前面的大纛旗上绣有斗大的『乐亭』二字。 唐寅等人在偷眼打量对方,而来的这支贞军似乎也没想到山谷里竟然有人,走在前面的贞军士卒皆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摘下身上的弓箭,等他们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后,悬起来的心立刻落了下去,摘下弓箭的士卒又重新背好。 有名队长打扮的贞兵快速向前跑了一段,距离唐寅等人二十多米远时,大声问道:「前面的兄弟是来自哪支队伍的?」 唐寅没有搭话,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古吉。后者会意,站起身形,大声回喊道:「我们是从七琴镇来的,要去增援龙顶要塞,兄弟,你们又是哪的?」 「啊!原来是七琴镇的兄弟!」那名队长一边往前走,一边回手指了指,说道:「没看到旗号吗,我们是乐亭城的守军,也是要去增援龙顶要塞的。」 「呦!这可巧了,难怪会在此地碰到。」古吉笑呵呵地耸耸肩,然后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乐亭出了多少兵马?」 「不多,才五千五百兄弟!」贞兵队长已走到古吉近前,向他身后望了望,嘴角一撇,说道:「看起来,你们才一千来号人?」 古吉面露苦笑,说道:「我们七琴镇只是个小地方,怎能和乐亭城相比?!」 「这倒是」贞兵队长正和古吉说着话,这时候,在他身后的乐亭军队伍里走出一波人,为首的一位,骑着黑色的战马,身穿将盔将甲,马鞍的得胜钩上还挂有一把亮银长枪。 这员贞将边走过来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是哪支军团的?」 「回禀将军,他们是七琴镇的守军,和我们一样,都是去增援龙顶要塞的。」贞兵队长听闻话音,一熘烟的跑了回去,到贞将近前,插手施礼。 「哦?七琴镇也有出兵增援吗?本将怎么从未听说过!」那贞将嘟囔一声,催马上前,在古吉面前站定,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居高临下地斜眼睨着他,问道:「你是带头的?」 没等古吉开口说话,唐寅越过他,向马上的贞将拱手笑道:「小人七琴镇守军千夫长唐初,见过将军!」 「哦!」那贞将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不过脸上的傲气更浓了。对方只是一区区的千夫长,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虽说乐亭城和七琴镇同在新余县,不过后者只是个小镇子罢了,和平时期,连守军都没有,这名贞将也不可能知道七琴镇的千夫长姓氏名谁。 他端坐于马上,垂视着唐寅片刻,傲然说道:「本将乃乐亭城护卫将军,祝竹珂!」 唐寅闻言,差点笑出声来,什么狗屁将军,说白了,就是一地方城的城尉罢了,级别还没有城主高呢。当然,他这个城尉要比自己现在装扮的地方军千夫长高出甚多。 既然对方自称将军,唐寅也愿意顺他心意,还可以趁机讨好,他拱手又施一礼,说道:「原来是祝将军,小人久仰将军大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祝竹珂见唐寅对自己的态度又客气又尊敬,脸色平和了不少,语气也软了许多,他用马鞭子指指象一盘散沙似的贞军士卒,问道:「这些都是你的手下?」 「是的,祝将军!」唐寅回头瞧了一眼,接着,装出无可奈何的模样,说道:「兄弟们久未上战场,平日里都懒散惯了,现在突然离家征战,还有些不太适应。」说着话,他向周围的贞军士卒连连招手,并大声喊喝道:「列队!全体列队!」 第1165章 水到渠成 贞军士卒听到唐寅的召唤,松松散散地聚拢到一起,放眼看去,一各个盔歪甲斜,什么模样的都有。 祝竹珂看罢,忍不住眉头大皱,低头又瞧向唐寅,质问道:「唐初,你就是这么带兵的吗?」 唐寅眨眨眼睛,回头又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小心地问道:「祝将军的意思是」 祝竹珂暗嘆口气,以马鞭指着唐寅的鼻子,怒声说道:「军容不整也就罢了,难道你们连面大纛旗都没有吗?」 呦!这个贞将眼睛还挺尖的!唐寅暗暗点头。别的都可以装扮,唯独大纛旗不是一时三刻能赶制出来的。 大纛旗也被称为首旗,代表着一支军队的番号,也是这支军队的象徵,制作精细,无论旗面还是旗边都要经过精心的绣绘,唐寅这些人能装成七琴镇的地方军,可没有七琴镇的旗号。 不过唐寅反应也快,几乎连想都没想,立刻回道:「回禀祝将军,是这样的,本镇的大纛旗早在数年之前就不知遗失到哪了,现在已经着人赶制,只是只是还没有做出来。」 第135页 祝竹珂翻了翻白眼,看着唐寅这支千余人的地方军,也不知该训斥他们点什么好了。 军不象军,兵不象兵,甚至连面旗帜都没有,打仗的时候,士卒们看不到军旗,知道该向哪个方向冲杀吗? 不过转念一想,祝竹珂又暗道一声正好!他扬了扬头,说道:「你们也别称自己是从七琴镇过来的了」 听闻这话,古吉身子一哆嗦,急忙转头看眼唐寅。后者眼睛眯缝着,垂首未语,不过古吉已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 他急声说道:「祝祝将军,我等确实是从七琴镇赶过来的啊!」 祝竹珂冷笑一声,说道:「但现在不是了!从现在开始,你们统统归本将调遣!」说着话,他在马上大手一挥,喝道:「你等立刻归队!」 乐亭城以一城之地能派出五千多援军已经不算少了,但没人怕自己麾下的兵多,祝竹珂也是如此,若是未让他碰到七琴镇的地方军也就罢了,现在碰上了,他正好将其收编,收为己用,等到战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乐亭城也会因多出一千多人而多一份功劳。 这时,唐寅和古吉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并非看出己方的破绽,而是想打算收编自己这一千来人。 唐寅心中窃喜,此乃天助我也,自己正愁要如何混进龙顶要塞呢,现在倒好,有乐亭军做掩护,就变得水到渠成了。 看他垂着头,也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祝竹珂挑起眉毛,疑问道:「怎么?唐初,你不愿意服从本将的调派?」说话的同时,他还装模做样地摸摸腰间的佩剑,好像唐寅要是不肯答应,他就要拔剑杀人似的。 唐寅急忙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只有满面的慌张,他连连摆手,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说话,他向左右大声喝道:「你们没听到祝将军的话吗?归队!」 「是!」这一千多号贞军士卒也都看明了唐寅的意图,人们假装成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纷纷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三三两两的往乐亭军阵营里走去。 祝竹珂不耐烦地哼了哼,对唐寅不满地呵斥道:「管好你的手下,如果在本将麾下出了问题,本将拿你释问!」 「是、是、是!将军请放心,小人绝不会给将军添麻烦的!」唐寅连连点头。 「这样最好!」祝竹珂嘟囔一声,随后,飘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一旁的随从,而后对几名千夫长说道:「全军在此休息,等到傍晚太阳没那么足了,我们再去往要塞。」 「是!将军!」唐寅混在几名千夫长当中,随着众人一同拱手施礼。 这就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唐寅和麾下众将事先设计好的说词现在都成了无用功,谁都没有想到会在半路上节外生枝,碰上乐亭城的地方军,更不会想到唐寅这些人会被乐亭军全部收编。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太阳西下,天近黄昏,空气中流淌起凉丝丝的冷风。祝竹珂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传令麾下,全体启程,向龙顶要塞进发。 一路上,乐亭军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天至戌时,顺利抵达龙顶要塞。 要塞的主将侯秋早已听说乐亭军前来增援的消息,站在要塞的城墙上,向外观望,好嘛,乐亭城的援军还真不少,黑夜中,火把仿佛火龙一般,连绵出去好远。 他令人打开城门,放乐亭军进城。别看祝竹珂在唐寅面前耀武扬威,好不嚣张,但在侯秋面前,和哈巴狗没什么两样。 远远的看到侯秋从城墙上走下来,祝竹珂急忙整了整身上的盔甲,紧接着,必恭必敬地单膝跪地,说道:「末将祝竹珂参见侯将军!」 其实侯秋的军阶并不算高,甚至都算不上有称号的将军,但他毕竟是在朝中任职,和地方军比起来有天壤之别。 对于祝竹珂的恭敬,侯秋欣然接受,他迈着四方步,来到祝竹珂近前,上下打量他几眼,慢条斯理地说道:「祝将军一路辛苦了。」 「啊,侯将军言重了,末将为国出战,为君分忧,不敢说辛苦。」祝竹珂小心翼翼地答道。 侯秋一笑,点点头,又问道:「祝将军这次前来增援,共带来多少兄弟?」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祝竹珂忙道:「回禀将军,共近七千人!」 呵!还真不少啊!要塞又增添七千之众,总兵力已接近五万了。别看联军号称有百万,但想打下自己坚守的要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侯秋的脸上露出笑容,冲着祝竹珂摆下手,说道:「祝将军远道而来,路途劳顿,可先去休息。」说着话,他转头对身边的副将说道:「吴将军,为祝将军和乐亭军的兄弟们找处驻地,条件尽量好一点,不要委屈了人家!」 「是!将军!」侯秋的副将名叫吴超,正宗的勐将出身,灵武高强,骁勇善战,不过年岁不大,才三十出头的模样,在军中的资歷还尚浅。 吴超带着祝竹珂一众进到要塞内部。唐寅一边顺着人流往前走,一边也在四处打量,要塞的面积是不大,相当于一座小型的城郭,但里面没有杂七杂八的建筑,清一色都是军帐。 有些地方的军帐灯火通明,有些军帐则是漆黑一片,看得出来,要塞里过半的军帐已经住满人了。 吴超给他们安排的驻地靠近要塞的心中,大大小小的营帐加到一起得有二百座之多。 第136页 他回头对祝竹珂说道:「祝将军,以后你军就住在这里,至于军帐如何分配,你自行安排就好!」 「是、是、是!多谢吴将军!」祝竹珂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点头如捣蒜,向吴超连连道谢。 寒暄了几句,他恍然想起什么,问道:「吴将军,末将斗胆问一句,现在我方要塞里有多少兵力?」 吴超随口说道:「算上你带来的七千兄弟,差不多有五万了。」 「哦!」祝竹珂嘴上答应着,心却悬了起来,暗暗嘟囔道:原来才五万人啊。 不想多做停留,吴超正要离开,可突然之间,要塞外面就如同炸了锅似的,号角声长鸣,擂鼓声阵阵,仿佛闷雷一般的喊杀声隐隐约约传进要塞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祝竹珂暗暗咧嘴,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才刚到龙顶要塞,敌军就攻打过来了?他问道:「吴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敌军十有八九是来强攻要塞了!」吴超脸色阴沉下来,手握佩剑,两眼射出骇人的精光。 据说进攻的联军有上百万人,小小的龙顶要塞,只五万的守军,能顶得住这么多敌军的进攻吗?祝竹珂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参战的话到了嘴边,又让他活生生咽回到肚子里。 他站在那里象木头桩子似的一句话不说,他能拖,但唐寅可拖不起,不去参战,如何能接近城门,打不开城门,己方的十万人不可能攻得下这么多守军驻守的要塞。 他深吸口气,跨前两步,大声说道:「既然敌军已经攻过来了,我们也不用休息了,上城头杀敌吧!」 祝竹珂闻言,恨不得回身狠踹唐寅一脚,心中暗骂:就他妈你话多!他正要出言训斥,吴超转过头来,上下打量唐寅两眼,问道:「这位兄弟是」 「回将军,小人是军中的千夫长!」 无须用洞察之术,在唐寅身上完全感觉不到灵压的存在,一看便知他不是修灵者。非修灵者能做到千夫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吴超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对祝竹珂说道:「祝将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赶上了,就带着你的兄弟们随我作战去吧!」 「是!吴将军!」吴超已经开了口,祝竹珂再怯战,也不敢说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一声,同时还没忘狠狠瞪唐寅一眼。 当他们重新返回到要塞城门这里的时候,外面进攻的联军将士已经推进到城墙下,在没有攻城武器的支持下,人们架起云梯,以血肉之躯硬往城上冲杀,与守城的贞军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攻坚战。 第1166章 抵御敌军 祝竹珂带领手下七千贞兵士卒跟随吴超返回城门这边。见城头上拼杀得正激烈,吴超二话没说,提刀冲上了城墙,指挥己方将士战斗。 见吴超走了,唐寅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不等祝竹珂下令,他先大喊一声:「兄弟们,随我去顶住城门!」 说话之间,他率先向城门这边沖了过去。他一动,暗箭人员和古吉为首的千名贞兵们也纷纷跟随他而去。 在攻城战中,城门绝对是守军防守的重点,但现在在城外进攻的联军根本没有携带冲车之类的破城武器,完全是靠人推人撞,单靠人力,对要塞的城门构不成任何威胁。 只是要塞内部的人并不了解外面的情况,见唐寅这些贞兵蜂拥去堵城门,旁人也不能说他们做的不对。 祝竹珂虽对唐寅有所不满,但现在已没时间再和他计较了,他回身看向手下的乐亭军,大吼道:「兄弟们随我上城墙,抵御敌军!」 他一声令下,把五千多名乐亭军全部带上城墙,留下唐寅这一千来人防守城门。 龙顶要塞的城墙为双层,中间有三米多宽的环形甬道,此时,甬道里已聚满了贞兵,有些人向外城墙上搬运滚木、擂石,有些人则是等在城墙下,随时听候主将的召唤。 现在唐寅当然可以带领手下直接冲到外城门处,趁乱打开城门,但有一个问题,在他们打开外城门的时候,内城门很可能会被贞军关闭,到时冲进来的己方将士都要被阻隔在这条环形的甬道之内,成为人家的活靶子。 唐寅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他进入内城门的城门洞后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停留在原地,向左右众人甩下头,以眼神示意他们赶快过去趁乱打开外城门。 古吉点点头,向身后挥了下手,带着百余名贞兵向外城门的城门洞挤去。 不过这里早已经被贞兵所占满,古吉这些人哪里还能挤得进去。见状,古吉大急,兄弟们正在外面浴血奋战,城门晚打开一刻,就不知道要多伤亡多少兄弟呢! 他把心一横,勐的抽出佩剑,将其灵化的同时,对左右大喊道:「兄弟们,随我杀!」说话之间,他手中的灵剑光芒乍现,紧接着,追魂刺释放出去。 此时的城门洞里人头攒动,里里外外都是人,追魂刺突然从背后袭来,十多名贞兵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身体便被灵刺贯穿,一时间,惨叫声四起,濒死的哀号声不断。 古吉咬着牙关,对面前的贞兵下了死手。随着寒光连闪,只顷刻之间又有数人被他刺翻在地。跟他一同过来的贞兵也没闲着,高举着手中的长矛,对前方的人群勐扎勐刺,一时间,外城门洞这里乱成了一团。许多贞兵搞不清楚为何自己人突然对自己动手,连声大叫道:「不要打,是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啊」 第137页 人们的喊声往往只喊到一半,剩下的就是惨叫,以古吉为首的这百余名贞兵闷着头也不说话,但手里的武器一直没停,发了疯似的攻击前面的人群。 在城门洞里驻守的贞兵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晕头转向,要害中招的士卒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这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尖声大叫道:「是奸细!有敌军奸细混进来了!」 他们一喊,在环形甬道里的贞军一阵大乱,人们纷纷向城门洞这边云集过来。 城门洞里的贞军喊奸细,而以古吉为首的贞兵也大喊奸细,双方的军装盔甲都一样,喊话时又都带有贞国的口音,旁人哪能分辨出来真伪。 云集过来的贞军也看不明白到底哪一方是奸细,一各个站起原地,不知该出手帮哪一边为好。 聚集在城门洞里的贞军已被古吉等人杀得死伤大半,存活的士卒看到外面的兄弟都干站着,却不出手救援,急得满脸涨红,向外面撕心裂肺地大喊道:「你们快帮忙啊!奸细想要打开城门」 「不要听他们乱说!」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古吉立刻又大叫道:「他们才是奸细!他们想要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 「没错!里面的人是奸细!」站在内城门洞里的唐寅等人也跟着大喊大叫。一人这么说,不明就里的贞军将士可能还不信,但上千人都这么说,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被矇骗的贞军将士们站在了古吉这一边,与他们一同对外城门洞里的贞军下了狠手。 可怜这些贞军,在乱战当中有口难辩,他们没有死于敌人的手上,却煳里煳涂地做了自己人的刀下之鬼。 只是眨眼功夫,外城门洞里驻守的贞军便被杀得一干二净,放眼看去,地上尸体叠着尸体,猩红的鲜血缓缓流淌到城门洞外。 把这里的贞军都清理干净了,古吉长嘘口气,对那些出手帮忙的贞军说道:「大家快到城墙上帮忙,这里有我们守着!」 贞军也不全是傻子,其中有名千夫长从人群里挤出来,上下打量古吉两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军的?」 古吉现在只穿着普通士卒的衣装,见来人是名千夫长,装出恭维的态度,拱手说道:「千夫长大人,小人名叫古吉,是从乐亭城跟随祝将军过来的。」 是乐亭军!那名千夫长眯起眼睛,眼珠连转。 乐亭军刚到要塞,联军就攻打过来,更加怪异的是,要塞里竟还出现了大批的奸细,这实在太可疑了。他沉思片刻,问道:「你们将军在哪?」 古吉向头上指了指,正要说话,这时候,一名贞兵士卒凑到千夫长身后,低声说道:「千夫长大人?」 「什么事?」千夫长本能地转回头,不过他没有看清楚身后的来人,只看到一道寒光在自己眼前乍现。 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一把阴森森的钢刀直直插进他的喉咙,血淋淋的刀尖由他后劲探出。 千夫长连叫声都未发出来,双眼圆睁,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身子却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啊」 众目睽睽之下,千夫长竟然被人一刀刺死,周围的贞兵士卒们无不连声尖叫。 出手偷袭的那名贞兵飞快地抽回钢刀,紧接着,身上腾出一团黑雾,在周围的刀枪剑戟攻来的瞬间,人已凭空消失,不见了踪影。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吼一声:「刺客是暗系修灵者!」 「在那!刺客跑进内城了!」 唿啦!一听到刺客向内城跑了,贞军士卒们又纷纷向内城门拥了过去。 他们前脚刚走,在外城门洞里的古吉暗道一声好机会!他冲着左右低声喊喝道:「快开城门!放兄弟们入城!」 下面的贞兵闻言,有十多人放下手中的武器,合力去搬横在城门上的门闩。 城门闩是由纯铜打造,异常沉重,十余名贞军汉子使出全力,才勉强把门闩抬起来。只听一阵嘎吱、嘎吱的怪响声传出,门闩在众人合力之下缓缓移动。 听到城门闩有声响发出,无论是外城墙上的贞军、环形甬道里的贞军还是内城墙上的贞军,全体都傻眼了,也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上当了,奸细没有死,还在城门洞里。 外城墙上的贞军攻击不到城门洞,即便明知道脚底下有奸细,也拿他们无可奈何,但内城墙上的贞军可是能看到外城门洞。 在内城墙指挥作战的侯秋此时眼睛都红了,向左右咆哮道:「放箭!把城门洞里的奸细给我统统射死!」 他一声令下,内城墙上的开弓声响成一片,紧接着,无数的箭矢由城墙上飞射下来,穿进外城门洞里。 古吉知道,这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刻,就算用人挡,也得保护住搬动门闩的兄弟。 他大喊道:「谁都不许后退!给我顶住箭射!」 即便他不说,人们也不会后退的,而且城门洞就这么大的空间,他们想退也没地方可退。箭矢飞射过来,站在外面的士卒首当其冲,随着一连串箭支破甲的『扑、扑、扑』声,外面的一排贞兵被射成了刺猬,浑身上下插满了白花花的鵰翎,尸体跪到地上,倒都倒不下去。 这仅仅是开始,更多更密集的箭矢向雨点一般从四面八方里飞射进城门洞,聚于里面的百余名贞兵无处可躲,一个接一个的惨叫着中箭。 第138页 古吉此时已罩起灵铠,一手持剑,一手提着一名贞兵的尸体做挡箭牌,同时还不停地向左右大喊道:「用尸体挡箭,别硬扛!」 眼睁睁看着己方的箭阵在短时间内难以杀光城门洞里的奸细,而城门已有被打开的趋势,侯秋额头的冷汗掉了下来,他传令左右,赶快去关闭内城门,绝不能再被奸细钻了空子,如果连内城门也被打开,那要塞就彻底沦陷了。 听到他的命令,吴超剑眉竖立,怪叫一声,带着一批贞兵冲下城墙,边向内城门那边跑边向城内的贞军们大叫道:「快去关闭内城门!快!」 众贞军们不敢耽搁,纷纷向内城门洞而来。此时唐寅一行人就守在内城门洞的内外,见大批的贞军涌来,人们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武器,只等唐寅一声令下,和敌人死战到底。 第1167章 坐以待毙 吴超指挥贞军关闭内城门,不过唐寅等人现在都堵在这里,阻止贞军靠近。贞军中有人大喊道:「你们快让开,吴将军已经下令,关闭城门!」 「不行!」唐寅回答得干脆,义正言辞道:「许多兄弟还在外面,现在关闭城门,不等于让他们任由敌军宰割吗?得先放兄弟们入城!」 「你少罗嗦,难道你想抗令不成?」 贞军哪有时间和唐寅废话,说话的贞兵大步流星冲到唐寅近前,伸手想把他推开。他的手还没碰触到唐寅的身子,后者抢先出手,势大力沉的一拳勐然击了出去。 他的出拳太快,快到贞兵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啪的一声,唐寅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贞兵的面门上,后者惨叫一声,掩面而退,再看他的脸,鼻樑下塌,门牙掉了一排,鲜血顺着手指缝隙汩汩流出。 见他突然出手,周围的贞军们先是一愣,接着,纷纷咆哮一声,举枪就向唐寅身上刺去。 他们快,唐寅的动作更快,也没见他如何拔刀,只是在双肩晃动之间,两把残月形的弯刀已出现在他的掌中。 他身子先是向下一低,快速地躲开仰面刺来的两把长枪,随后脚步一个滑步,身如泥鳅一般,贴着长枪的枪身窜到那两名贞兵中间,与此同时,手中的双刀顺势划过。 沙!刀锋在空中画出两道长长的光电。刀光散去,血箭喷射,两名贞兵同是喉咙被割断,鲜血如喷泉似的溅射出来。 「啊」唐寅若不下杀手,贞军们还能把他当成自己人,但现在他一出手就连杀两名贞兵,周围的贞军立刻意识到他也是混入要塞里的奸细。 人们惊叫过后,开始连声吶喊道:「奸细!这里还有奸细!」 唐寅突然出手,拉开了双方混战的序幕。早已服下聚灵丹的暗箭人员以及潜伏进来的贞兵们一拥而上,和前来关闭城门的贞军展开了混战。 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混战。双方的军装一样,说话的口音一样,就连战术、格斗技巧都一模一样,又是在黑夜当中,根本难辨彼此,打着打着,人们就开始晕头转向了,许多贞兵正与敌人拼命厮杀,但莫名其妙地就被自己人在背后捅上一枪,惨死当场。 急匆匆赶过来的吴超在混战当中一眼就让出了唐寅。并非他的眼力有多厉害,而是唐寅在战场上实在太扎眼了。他身上没有灵铠,用的也不是灵兵,但却异常兇狠,凭藉着诡异又灵活的身法,在人群当中如鱼得水,左右穿梭,所过之地,总是伴随着一阵阵的惨叫声,不计其数的贞军士卒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到他,就稀里煳涂地死在他的刀下。 吴超恨得牙根痒痒,他抬起头,对城墙顶上的侯秋大声喊道:「将军,奸细就是乐亭军!」 喊完话,他片刻不停,扬手把佩剑灵化,同时罩起灵铠,分开前方的人群,直奔唐寅而去。 别看唐寅处于乱战当中,但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吴超靠近的一瞬间他就敏锐地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正与数名贞军恶斗的唐寅突然向下一伏,身如皮球似的,贴着地面横着滚出两米多远。 几乎是在他滚开的同一时间,一道猩红色的灵刺凌空飞射过来,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一名贞军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灵刺穿了个透心凉,透过他的身体后,灵刺去势不减,又连续贯穿数名贞军的身躯才消散于无形。 这正是吴超含恨而发的血魂追,这种单体攻击技能强横又霸道,哪是普通士卒能承受得起的。 一招未能将唐寅毙命,反而误杀了己方数名士卒,吴超又恨又气,暴跳如雷,大吼道:「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他拖着灵剑,如勐虎扑食,怪叫着又向唐寅扑了过去。不过有了前车之鑑,他生怕再误杀己方将士,已不敢轻易释放灵武技能了。 唐寅根本不和他力战,他追,唐寅就跑,而且专往贞军人群里钻,就是让吴超有所顾虑,使不出大范围攻击的技能。 他们这边打得一塌煳涂,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一时之间混战也难以结束,可就在这时,要塞的外城门已被古吉等人奋力打开,聚集在城外的联军将士们仿佛潮水似的从城外涌了进来。 最先冲杀进来的联军士卒首当其冲,遭到内城墙上的贞军箭射,人们刚刚跑出城门洞,就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不过这已阻止不了联军的入城,前面的士卒死了,后面涌进来的更多,很快,入城的联军将士就和甬道里的贞军打到一起。 第139页 现在战场的情况已变得更加混乱,城外的联军突破外城门,冲进城内,甬道里到处都有双方将士厮杀的身影,而外城墙和内城墙上还都有贞军,对冲进来的联军不停的放箭。 甬道里惨叫声四起,哀号声不断,战斗的敌我双方往往不是死于对方的手上,而是死在头顶的箭射下,毕竟内外城墙上的贞军也看不太清楚甬道里的情况,仓促放箭,误杀到自己人也是在所难免。 要塞的城外在战斗,城内也在战斗,彻底打乱了套。 听闻敌人已经攻入城中,参与防守内城墙的祝竹珂慌慌张张的来找侯秋,想问问主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己方接下来是打还是撤? 侯秋不看到他还好点,一见到祝竹珂,立刻想起吴超刚才的喊话,混入要塞里的奸细就是祝竹珂带来的乐亭军。他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回答祝竹珂的是干脆利落的一剑。 祝竹珂做梦也想不到侯秋会对自己下此死手,来不及躲避,被这兇狠而来的一剑正砍在脖子上。 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祝竹珂斗大的脑袋从肩膀上掉下来,直至人头落地,无头的尸体还站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被侯秋一剑噼掉脑袋,跟随他过来的侍卫们吓得脸色大变,不等他们开口说话,怒极了的侯秋向左右大吼道:「把乐亭军这群叛徒给我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随着他这个命令下达,内城墙上也开始乱了,乐亭军人员连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都没弄明白,自己就突然变成叛徒、奸细了。 面对着向他们疯狂而来又砍又杀的守军们,乐亭军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在被对方连续砍到百余人后,他们终于意识到再不自救,就要坐以待毙了,人们为了活命,只能和守军力战,当然,即便是在交战当中他们也是带着满脑袋的问号。 且说唐寅这边,吴超仍象厉鬼缠身似的追着他不放,虽说他身法灵活,可以在人群中自由穿梭,但也极耗费体力。 被吴超追杀不久,唐寅已累的浑身都是汗,放眼向四周看看,周围都是贞兵贞将,已找不到自己人了。 就在他稍微停顿的瞬间,吴超又冲上前来,手中的灵剑立噼华山的向他头顶砍来。 唐寅不敢硬挡,正准备继续向人群里钻,可这个时候,他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他席捲过来,唐寅正准备窜出去的身子被硬生生地钉在原地。 是灵压!他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千钧一髮之际,来不及细想,他只能使尽全力,抬起双刀,硬接吴超的重击。 只听噹啷一声脆响,吴超的灵剑重重砍在唐寅的双刀上,好在他的弯刀是由精钢炼化而成,异常坚韧,不然在灵兵的强击之下,得当场被震碎。 弯刀能挡下对方的剑锋,但却挡不住对方全力一击的恐怖力道,在被灵压控制之下,唐寅的身躯犹如射出膛口的炮弹,直挺挺地倒飞出去。 哗啦啦!他飞出的身躯砸进贞军人群里,撞到一群人。 倒在地上,他只觉得双臂发麻,胸口发闷,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胸腹涌了上来,没等他从地上爬起,先是哇的一声喷出口血箭。 这就是修灵者和非修灵者的差别。刚才吴超气极,只想着一剑砍死唐寅,哪知后者狡猾得很,一个劲的向人群里钻,他怕误伤自己人,只能被动的追着唐寅跑,可是当他冷静下来,想到用灵压来对付唐寅时,后者的身法就全无用武之地了。在强大的灵压之下,唐寅别说施展身法,连走一步都难,哪里还能甩得开吴超。 此时见他倒地吐血,周围的贞兵以为有机可乘,两名士卒高举着长枪,看准唐寅的胸口,作势要刺下去。 他二人的长枪还未出手,倒在地上的唐寅勐然就地翻滚,一直轱辘到二人的脚下,当二人回过神时,唐寅的双刀已深深刺入二人的小腹。 两名士卒双双惨叫一声,高举的长枪脱手,人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吴超看得清楚,他两眼通红,再次释放出灵压,将唐寅死死困住,他一边向唐寅那边走,一边咬着牙说道:「好个贼子,今日就算要塞不保,我也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说话的同时,他走到唐寅近前,手中的灵剑抬起,对准唐寅的脑袋,恶狠狠砍了下去。 第1168章 一场恶梦 吴超以灵压制住唐寅,正想一剑取他性命的时候,突然之间,耳边响起悦耳的哨音。 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异常混乱,到处都在激战,喊杀声震天响,但奇怪的是,哨音却能透过震耳欲聋的战斗声,清晰地传进吴超的耳朵里,更为奇怪的是,哨音非但不刺耳,反倒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和舒适之感。 吴超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高举起来的灵剑也迟迟没有砍下去。 倒在地上的唐寅已做好了承受重击的准备,运足臂力,双刀业已擎了起来,可是等了许久,对方的剑也未噼落,到是刀身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他挑目定睛一瞧,只见血珠子正不断地滴落在他擎起的刀身上,再向上看,吴超的眉心不知何时透出一段四寸多长的箭尖,鲜血正是顺着箭头滴淌下来的。 唿!吴超身上的灵铠瞬间气化,变为灵雾,在空中飞散于无形,此时再瞧他的脸,双目业已失去神韵,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之色,反而流露出淡然、祥和之色。 第140页 扑通!尸体斜着摔倒在唐寅眼前,后者也更清楚地看到由吴超后脑入,在其眉心探出来的是一支金箭。江凡的安魂箭! 腾!几乎是在尸体倒地的同时,唐寅的身边凭空多出一条人影,突如其来出现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江凡,在他手中,还握着没有弓弦的紫金弓。 「末将救驾来迟,让大王受惊了!」说话之间,江凡把紫金弓背于身后,另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唐寅搀扶起来,随后又关切地问道:「大王受伤了?」 看到江凡,唐寅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落回到肚子里,有江凡在,他也就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他苦笑地向江凡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就是被这个吴超震了一下。」 他说得虽然轻松,但江凡能看出他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紧张地向四周望了望,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都是贞军,现在也分不清楚哪些贞军是自己这边的,哪些是敌人那边的,江凡扶着唐寅,说道:「大王,此处混乱,我先护送大王出去!」 唐寅摇头,深吸口气,将胸口的闷痛压了压,然后甩掉江凡的手,正色道:「要塞的主将侯秋还在城墙上,你随我杀上去,先把侯秋擒下!」 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侯秋,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江凡倒是无所畏惧,可他担心唐寅的安危,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大王你……」 「我说了我没事,随我走!」唐寅不给他多话的机会,提着双刀,直奔上城墙的台阶而去。有江凡在身边,唐寅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即便前方也再多的敌人,也敢硬往前闯。 生怕他在乱战当中有闪失,江凡不敢离开唐寅左右,紧紧护在他的身边。 唐寅说得简单,顺着台阶杀上城墙,可实际上哪是那么容易的,城墙上、台阶上都是贞军,唐寅还没踩到台阶,迎面便刺来数杆长矛。 无须唐寅出手,江凡已抢先上前,对迎面而来的长矛不躲不闪,只是回手反扫一弓。叮噹!长矛刺在他胸前灵铠上,发出铁器的碰撞声,火星随之溅起,不过长矛也仅仅在他灵铠上留下些许的痕迹,而他回扫的一弓却让数名贞兵被拦腰切断,惨叫着从台阶上翻滚下来。 江凡顺势向前近身,手中的紫金弓连砍带刺,只眨眼工夫,便将台阶上的贞军斩杀二十余人。 他们这边的打斗声引来城墙上贞军的注意,一名千夫长见江凡骁勇,砍杀己方士卒如切菜一般,他暗暗咬牙,默不作声地摘下弓箭,对准江凡的脑袋,抬手就是一箭。 他放冷箭射杀旁人还可以,但对江凡,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江凡对箭矢划破长空的唿啸声太熟悉了,甚至不用去看只听声音也可以判断出来箭矢距离自己有多远。 在箭矢马上要射中他头顶的瞬间,他勐的抬手一抓,嘭的一声,急速而来的冷箭竟被他硬生生的抓住。 他体内的灵气随意念而动,手中的紫金弓上生出一根闪烁着霞光异彩的灵弦,他双指夹着冷箭,抬臂膀反射回去。 扑!那名偷袭的千夫长被江凡一连串的动作惊呆吓傻,等他反应过来时,江凡回射过来的箭矢已到近前。 随着一声闷响,箭矢正中他的面门,千夫长连声都未吭一下,仰面倒地,气绝身亡。 在他周围的贞兵士卒无不吓得脸色大变,人们纷纷捻弓搭箭,对江凡展开齐射。 若非顾虑自己身后的唐寅,江凡早就已暗影飘移闪到城墙上了。担心对方的箭射波及到唐寅身上,他站在原地未动,硬挺着让这十数支鵰翎钉在自己的身上,可他也没有闲着,从背后抽出一支金箭,扬手将其灵化,变为紫金灵箭,随后片刻也未停顿,瞄都没瞄,抬手将紫金箭射了出去。 紫金箭在空中穿行,没有象刚才射杀吴超时那种祥和又悦耳的哨音,反倒发出鬼哭神嚎一般的尖叫,那哨声仿佛化成钢针要把人的耳膜刺穿似的,许多贞军士卒都不由自主地露出痛苦之色,扔掉武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紫金箭在空中画出一道绚丽的金色弧线,然后横着在那十数名贞军的头部穿过,在一连串的『扑、扑』声中,十数名贞兵同是太阳穴被贯穿,尸体从城墙上直挺挺地载落下来。 即便贯穿了十数人,紫金箭仍是去势不减,最后随着咔嚓一声巨响,深深钉在箭垛上,没入其中不下三寸之深。这就是江凡破魂箭的威力。 远处的敌人可以用箭射,近处的敌人可以用弓斩,碰上江凡这种远攻近战兼备的敌人,不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恶梦。 在江凡面前,贞军的士气立刻被打压下去,台阶上的贞兵们出于本能反应的连连后退。 他们退后,给唐寅让出了空间,后者窜上前去,双刀挥舞开来,连续出招,或砍或噼,或挑或刺,每一刀都是奔人要害去的,若是被其碰上,不死也重伤。 只要对方没有修灵者,都是普通的士卒,那根本挡不住唐寅的快刀,何况在唐寅身边还有个更加恐怖的江凡。 他二人一鼓作气,硬是沖开一条血路,杀上城头。 这时候,内城墙上也在发生着混战,先是有守军和乐亭军的战斗,随后是在甬道里的联军将士架起云梯,开始内外夹击内城墙上的守军。 这时候,龙顶要塞的内外双城墙,每一处地方都在发生着激战,每一处角落都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出,要塞的城防已被联军突破得千疮百孔。 第141页 在城墙上指挥作战的侯秋此时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对眼前的战局,一筹莫展,毫无应对之策。 不过他不肯放弃,早已领下军令状的他也无法放弃,就算是战死在龙顶要塞,他也不能后退半步。 现在他还在大吼大叫着指挥周围的将士抵御从甬道里发动进攻的联军,做着最后的挣扎。 杀上城头的唐寅和江凡同一时间注意到他这边,二人对视一眼,唐寅先开口说道:「江凡,你不用保护我,现在速去除掉侯秋!」 「可是」己方还没有攻上城墙,周围都是敌军,江凡哪放心把唐寅一个人留下。 可他刚要说话,唐寅已打断道:「我说了不用保护我,这里的敌军虽多,还奈何不了我!你快去!」 唐寅坚持,江凡无奈,只好听令行事。他低声叮嘱一句:「大王小心!」随后,身子一虚,在唐寅身边消失不见。 当他再现身时,已是在十数米开外的贞军人群当中,随着他的出现,人群中也传出一片惨叫着,并有漫天的血雾喷出,可是紧接着,贞军的惨叫声又在更远的地方传来。 有江凡在时,周围的贞军士卒畏惧不敢靠前,现在江凡突然不见了,只剩下唐寅一个人,贞军士卒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互相之间喊喝着一点点的向唐寅围拢。 面对四周步步近的众多贞兵,唐寅毫无惧色,从容又镇定地伸伸筋骨,活动活动手腕,当贞兵距他已不足三步时,站在原地稳如泰山的唐寅突然如脱兔一般,窜到正前方的贞兵面前,手中的双刀也狠狠刺了出去。 「啊」随着两声濒死的哀号,激战又再次展开,无法使用灵武的唐寅只身一人独站周围成百上千的贞军。 且说另一边的江凡,他连续施展暗影漂移,身形在忽隐忽现中向侯秋接近。 正在指挥作战的侯秋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身边会出现敌人,当他意识到身旁又灵压波动的时候,江凡业已到了他的近前。 紫金弓划破长空,直直向他的脖颈削去。侯秋也算是武力不错的战将,千钧一髮之际,出于本能反应地向下低了低身。 沙!紫金弓贴着他的头皮唿啸而过,将他的头盔削掉巴掌大的一块。侯秋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惊唿道:「什么人?」 第1169章 主将报仇 江凡并不答话,回手又是一弓,横扫侯秋的脖子。 暗道一声好快,侯秋急忙抽身向后急退。江凡正要追杀过去,这时候,侯秋左右的贞将们回过神来,人们纷纷大吼一声,拦住江凡的同时,手里的灵兵一併向他勐攻过去。 侯秋本以为自己的部下挡住来敌,自己暂时安全了,没承想他的背后突然有灵压波动,并传出破风之声,他暗叫不好,再想躲闪,已然来不及了。 就听噗嗤一声,江凡的紫金弓由他后心入,在其前胸探出。 「啊」侯秋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扑倒在地,四肢抽搐,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江凡在众贞将面前凭空消失,又在侯秋的背后现身突下杀手,直到这时人们才意识到来敌是暗系修灵者,但现在明白也晚了,侯秋已被对方一弓刺死。 就在众人惊在当场的时候,江凡趁机一挥手,砍下侯秋的脑袋,然后高高举起,大声喊喝道:「你们的主将已死,想活命者,速速投降!」 哗他这一嗓子,对于贞军而言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现在战局本就岌岌可危,主将又被杀,如此局势之下,就连作战一向兇狠、宁死都不退缩半步的贞军也萌生出撤逃之意。 贞军将领们一各个双目通红,象疯了似的对江凡展开勐攻,一心要为主将报仇。但江凡并不和他们纠缠,扔掉侯秋的首级,以暗影飘移闪走,快速地退回到唐寅那边。 随着侯秋的阵亡,贞军士气彻底崩溃,士卒们再也坚持不住,大批的向后溃逃。现在已不是他们想跑就可以跑得了的,联军将士们根本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兜着屁股追杀上来。 尤其是联军当中的贞军,边追赶逃兵边连声大叫,贞人不应该和贞人自相残杀,劝逃兵们立刻缴械投降,不要再做李弘的陪葬品,现在应另立新君,才能挽救贞国于水火。 许多贞兵在溃逃的过程中被联军分割包围,想突围出去已势比登天,再听到联军中贞军的劝降,人们的信心和信念也随之动摇,到最后,大多数的贞兵只能无奈地放弃了抵抗,向联军俯首投降。 此战的规模虽不小,但战斗的时间却很短暂,前前后后加到一起连一个时辰都没用上,最为难得的是,在龙顶要塞之战中,接近五万人的守军无一人逃脱,要么阵亡,要么被俘,联军可谓是打了一场全歼敌军的大胜仗。 这场战斗,唐寅、古吉以及下面那一千多名冒充七琴镇军的贞兵功不可没,也为联军的顺利破城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等到战斗结束后清点人数,当初的一千多人已仅仅剩下二百来人,而且各个都身上挂彩,满身的血污,已分不清楚是他们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了。 当古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向唐寅禀报时,后者幽幽嘆了口气,虽然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虽然严格来说贞军算不上是自己人,但他还是对这些不惧生死、敢于随他上刀山下火海的贞军勇士的阵亡感到惋惜。 第142页 他让古吉叫人把阵亡人员的尸体都收拢好,当初他说过,如果下面的兄弟有人阵亡,他定会尽全力把他们的尸体送回家乡,对于这个承诺,他不想失言。 古吉也正是此意,不顾劳累的亲自带人去处理。 如果排除掉立场的不同,唐寅心里还是很喜欢贞军的,在他看来,列国当中和风军最为相像的也正是贞军,勇敢、刚勐又强硬,在战场上拼杀起来确有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劲头。 天至亥时,要塞内的战斗已全部结束,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联军将士,有些人在清理尸体,有些人在打扫战场,各司其职,来回穿梭、忙碌着。 唐寅坐在内城墙的箭垛子上,边喘息着歇息边向四周巡视,随军过来的苏夜蕾在旁为他包扎身上的伤口,江凡、程锦、阿三阿四等将业已守护在他左右。 刚才乱战当中,唐寅无法使用灵武,全凭自己的身手功底,身上也难免挂彩,只是伤都不重,大多是皮外伤而已。 这时,灵霜在一干贞军将领和侍卫的保护下上到城墙,见到唐寅,她快步走了过来,到了近前一瞧,苏夜蕾已把他身上的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不用开口询问,只看周围风将们轻松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来,他的伤势并不严重。灵霜见状,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别看当初他二人争执的时候面红耳赤,灵霜更是拂袖而去,实际上,她还是很担心唐寅的安危,联军对要塞的进攻之所以发动的这么迅勐、这么急促,也是灵霜连翻催促的结果。 当然,这些事她是不会告诉唐寅的,反而在旁冷言冷语地说道:「当初劝你不要亲自假冒贞军,你不听,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落得浑身是伤!」 唐寅对她的挖苦也不在意,扬头悠然一笑,说道:「只要把龙顶要塞顺利打下来,受点小伤也无所谓」 他话音还未落,灵霜上前一步,靠近唐寅,冷声说道:「王兄以为自己有几条命?这次是你运气好,只受些小伤,那下次呢?王兄不会次次都好运吧?」 唐寅耸耸肩,随口说道:「我相信自己的实力。而运气,也恰恰是实力的一种。」 闻言,灵霜肚腹中的火气又烧了起来,听唐寅的话,根本没有以此为鑑的意思,反倒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她秀气的柳眉快要拧成个疙瘩,气唿唿说道:「王兄太任意胡为了!身为国君,岂能次次都打头阵,充当先锋?王兄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一旦发生意外,会导致什么结果?」 灵霜越说越气,转头又瞧瞧周围一脸事不关己的众风将,气道:「你们大王习惯了任性而为,你们身为臣子的就只会唯唯诺诺,不会进谏劝阻吗?」 本来两位君主发生争执,下面的将士们都不好意思多听,更不敢插嘴,风将们一各个都在东张西望,装做没听到,没想到灵霜又把『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众将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江凡率先拱手失了一礼,一本正经地说道:「玉王殿下教训的极是。」 灵霜又回过头来对唐寅说道:「看起来王兄麾下的将军都要比王兄明白事理呢!」 唐寅可不敢再和灵霜胡搅蛮缠下去,他也不想让周围这么多将士看自己和灵霜的笑话。 他敲敲额头,突然开口问道:「王妹如此在乎我的安危,是单纯地关心我这个夫君呢还是在担心玉国的利益会受损呢?」 他这话问得太直白也太伤人,让灵霜满肚子的怒火瞬间变成冰川。她狠狠瞪着唐寅,久久没有说出一个字。 唐寅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他呵呵一笑,挺身站起,笑道:「王妹,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别」 他话还没说完,灵霜已重重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看着她含愤而去的背影,唐寅心中暗暗嘆了口气。 他和灵霜之间的关系不能过于亲密,这是根据两国利益的需要,一旦他二人走得太近,日后在处理两国之间的事务就会变得束手束脚,甚至会直接影响到风国的利益。但是他和灵霜又不能过于疏远,这也是两国利益的需要,毕竟风玉两国还有许多方面要配合、要合作,如果两国君主水火不融,同样会产生很多问题和争执。 如何妥善处理自己和灵霜之间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是让唐寅很头痛的问题,在这方面的本事,也一向不是他的所长。 联军顺利攻占龙顶要塞,刚刚把要塞内外的战场清理完毕,还未来得及处理堆积如山的尸体,联军探子突然来报,一支从西面而来的贞军正在向要塞这边进发,由于天色黑暗,探子看不太清楚贞军的数量,以火把来判断,估计在两、三千人左右。 听闻这个情况,众将们颇感惊疑和不解,这支贞军是干什么来了?难道想夺回要塞吗?但只派来两、三千人就想夺回要塞,是贞军太相信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小看己方了? 贞军将领孔青跨步出列,拱手说道:「风王殿下,末将愿率一万兄弟,在要塞外迎击敌军!」 唐寅眼珠转了转,淡然一笑,摆摆手,说道:「没有那个必要!」 顿了一下,他又道:「孔将军,你交代下去,让守城的兄弟继续打贞军旗号,另外,敌军到了城前也不要放箭,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就是!」 第143页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说道:「风王殿下」 唐寅说道:「通过我能混入乐亭军,进而顺利进入要塞,可以看出各地贞军对龙顶要塞的增援是杂乱无章的,也没有经过事先的筹划和部署,异常混乱。若我所料不错,这支贞军也是援兵之一,他们很可能还不清楚龙顶要塞已经沦陷,所以才敢大张旗鼓的过来。我放他们入城,就是要关门打狗,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1170章 杀声四起 原来风王是这个意思。众将纷纷点头,觉得唐寅分析得有理,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这个便宜己方不占白不占。 按照唐寅的意思,龙顶要塞的城头又换上贞国的旗帜,风、玉、安、桓四国的军队一律撤下,在城墙上站岗的是清一色的贞兵、贞将。 其实正如唐寅所料的那样,来的这支贞军确实是援兵,而且也不知道龙顶要塞已然易主,一是这场战斗打得太快,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联军是全歼守军,没有放跑一人,这使龙顶要塞失守的消息被彻底封锁住。 联军进攻时没有使用大型的攻城武器,要塞的城防一点没被破坏,城墙上的插满了贞旗,站岗的军兵也都是贞军,这支援兵哪里想到其中会设有圈套,毫无防备,大摇大摆地进入要塞之内。 如果这时是白天,援兵可能还会看到未来得及刷洗干净的血迹,可现在恰恰是深夜,即便点有火把,可视范围也极为有限。 等贞国的援兵全部进入要塞,城门被联军关闭之后,勐然之间,援兵的周围喊杀声四起,伏兵乍现,举目望去,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得要塞亮如白昼,突然出现的联军将士人山人海,铺天盖地,把这三千来人的援兵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援兵们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一各个满脸的诧异和茫然,面对着周围突然杀出来的联军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没有发生战斗,现在的局面也不用再发生战斗,双方的兵力相差太悬殊,若是真动起手来,接近十万之众的联军只一走一过之间就能把这三千援兵踩成肉饼。 在联军中贞军将士们的好言相劝之下,三千援兵没有做无谓地抵抗,最后放下手中的武器,悉数投降。 降服这支援军,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却让唐寅敏锐地意识到其中的机会。既然这支援兵对龙顶要塞失守的事毫不知情,那么会不会有更多的援兵还在赶来的路上呢? 己方如法炮制的瓮中捉鳖,尽可能多的擒拿贞军,对于龙湖郡的整体军力而言也会造成巨大的消耗。 想明白这一点,他立刻传令乐天和艾嘉给后面的联军主力捎信,让其暂时原地驻扎,不要进入龙湖郡,以此来吸引更多的援兵向龙顶要塞聚集。 唐寅的这个策略起到了奇效,联军驻扎在龙顶要塞的两天里,前后又迎来五波援兵,多则数千人,少则数百人,加到一起也接近有两万之多。 直到联军在要塞守株待兔到第三天,要塞失守的消息才在龙湖郡传开。 见已无联军再来自投罗网,唐寅这才让联军主力进入龙湖郡,分出一部分兵力驻扎龙顶要塞,看管俘虏,主力大军则继续向西,逼近贞国的都城西汤。 现在的龙湖郡,境内的三个县其中有两县已基本成为空县,所有的兵力都集中的新余县。联军的西进十分顺利,仅仅用了四天就逼近了新余县。 这里已是西汤的最后一道防线,全县集结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三十万。这三十多万的大军分散于华宁和通城二地。 华宁位于西汤的东北,通城则位于西汤的东南,这两城就象是西汤长出来的两只犄角,如果联军不理这两城,直取西汤的话,贞国方面便可以三面出击,围攻联军。 所以即便此时西汤已近在咫尺,但联军也只能稳扎稳打,要把华宁和通城这两座城池先拿下来。 就如何进攻华宁和通城,四国的君主、五国的将领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战术、战略。 黎昕最先表态,说道:「我军有百万之众,而根据我方得到的情报,华宁和通城的兵力都未超过二十万,我军可并分两路,齐头并进,分取华宁和通城,拿下二城之后,再两面夹击西汤。」 他说得信心满满,底气十足,而现在联军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唐寅淡然一笑,问道:「兵分两路?要怎么个分法?谁和谁为一路?」 黎昕所说的战术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事先和部下将领们商议的结果。听闻唐寅的发问,他不紧不慢的从容道:「在我们五路大军当中,风军和贞军兄弟是公认战力最强的。我认为,风军和玉军仍然为一路,安、桓、贞三军为一路,前者取华宁,后者取通城,两路大军战力相当,拿下此二城应当也是手到擒来。」 唐寅没有马上接话,垂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手指还不时的在上面比画几下。 虽然风、玉两军这路兵力较少,但所攻的华宁也比通城的实力要弱一些,黎昕的分配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一定的道理,也是一个可行的战术。 他觉得可行,但下面的贞军众将们都急了。别人或许不清楚安桓两军的实力,但他们可是了如指掌,以前也和他们交过手,这两军的将士皆是徒有其表,实则不堪一击,自己和他们为伍,不仅要被人家当刀使,弄不好还要受其拖累。 第144页 可惜贞军这边没有君主替他们说话,他们只能自己争取。 孔青深吸口气,正要出言反对,这时候,风军的平原军统帅萧慕青抢先说道:「绝对优势的兵力,却要分兵两路,分取华宁和通城,以末将来看,这是自找麻烦!」 别看黎昕长得英武非凡,但心胸并不宽阔,听萧慕青毫不留情面的反对自己的战术,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问道:「哦?这么说萧将军是有更好的破敌之策喽?」 在萧慕青的眼中,除了唐寅就从没容得下过旁人,即便黎昕是一国之君,但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个难成大气的凡夫俗子罢了。 他微微一笑,说道:「与其分兵,不如合力专攻一城,不管是打下华宁还是通城,随后便可直取西汤,当然,这只是虚晃一招罢了,其目的是要引另一城的贞军前来救援,只要他们出城,我方便可立刻杀它个回马枪,将其歼灭于城外!」 唐寅边听边大点其头,觉得萧慕青的策略比黎昕的战术要稳妥多了。 合力打一城,以己方百万大军的兵力,无论是打华宁还是打通城,皆可轻松拿下,而若是分兵攻取这两城,只怕战斗未必会轻松。 黎昕不服气地问道:「如果另一城不出兵救援呢?」 萧慕青笑了,说道:「若是那样就更简单了,我方可变虚攻为实打,一鼓作气,拿下西汤!」 「可是」黎昕还想争辩,这时候,越泽也听出来萧慕青的战术更为可行,他摆摆手,含笑说道:「黎王弟,我们是国君,排兵布阵、行军打仗这样的琐事,就交给将军们去处理吧,何必非要插手过问呢?」 「是啊!」灵霜在旁也低声劝道:「越王兄说得没错,我们可是争论不过这些能征惯战的将军们啊!」 越泽和灵霜的劝说让黎昕有了下台的台阶,他故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道:「王兄、王妹说得也对。」说着话,他又看向唐寅,问道:「唐王弟的意思呢?」 唐寅随口应道:「就按照慕青的战术去做吧!我军先取华宁,然后再向西汤进发,若通城的贞军援救,我们就来个回马枪,若不援救,就顺势攻下西汤!」 「好!既然唐王弟也同意,那就这么定了。」黎昕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越泽开口说道:「大家都听说了吧,川莫二军已在石马郡大破贞军,现在也正在向西汤进发!」 「哼!」黎昕冷笑一声,说道:「是听说了!若非川莫把驻扎于安国的四十万后备军调入贞国,他们怎么可能破得了贞军?」 川莫联军和贞国中央军在石马郡的战斗异常激烈,双方本是四十万对阵四十万,但后来随着贞国地方军的加入,使双方势均力敌的局势发生变化,胜利的天平也开始向贞军方面倾斜。 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川莫联军不得已只能把各自的二十万后备军急调过来,以缓解眼下岌岌可危的局势。随着川莫合计四十万后备军的参战,使得川莫联军又具备了压倒性的优势。双方于石马郡展开一场面对面的军团大决战。这一仗,双方打打歇歇,足足鏖战了五日,最终以贞军溃败,川莫联军大获全胜而告终。 此战之惨烈,规模之宏大,单单是双方伤亡的将士加到一起就已超过了四十万。整个战场连绵数十里,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大战当中,就连贞国中央军的主帅田怀玉也惨死于乱战之下。 这一战过后,以田怀玉为首的四十万贞国中央军和二十万的地方军全线崩溃,伤亡惨重,而川莫联军则携雷霆万钧之势,在追杀贞军的同时一併占领石马郡全境。 接下来的西进当中,元气大伤的贞军已再组织不起有效的阻击,一直被川莫联军追着打,现在,川莫联军已穿过石马郡,进入林桥郡,只要再通过林桥郡,亦可直西汤。 第1171章 伤者无数 越泽看眼愤愤不平的黎昕,正色说道:「无论怎么说,川莫已经破了贞军主力,我们必须要赶在川莫两军之前攻入西汤,所以,此战一定得速战速决!」 贞国再穷,西汤毕竟是都城,里面囤积着贞国大量的财富,谁能先打进西汤,无疑就会把贞国的财富占为己有,越泽可不希望已咬到嘴边的肥肉再被旁人叼走。 唐寅、灵霜、黎昕也都是这个想法,好在他们现在离西汤的距离远比川莫两军近得多,眼前又只剩下华宁和通城两个阻碍,在川莫联军赶到之前打下西汤,也不是不可能的。 众人商议完接下来的战术后,立刻採取行动,五国联军,上百万的兵力,开始向华宁进发。 华宁属西汤的卫城之一,但也是座大城,里面的守军超过了十五万,主将是贞国的中将军赵涣。 赵涣在贞国可算是功勋卓着、赫赫有名的大将。他出身于平凡家庭,却能在世袭权贵当道的朝中坐到中将军的职位,可见其能力的非凡。 他以前所指挥的战斗,大多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李弘把他安排在华宁,用意也很明显,希望他能再创造一次奇蹟,帮自己顶住联军的西进。 虽说华宁的城防不弱,主将又是贞国名将,但五国联军有百万之众,又怎会把区区的一座城邑放在眼里。 等联军抵达华宁之后,连营寨还没有扎好,越泽和黎昕二人就迫不及待的提议全军对华宁展开勐攻。 第145页 唐寅也有意试试对方的深浅,越泽和黎昕又难得的主动请战,他顺水推舟的让安、桓二军打头阵,风、玉、贞三军为其压阵。 越泽和黎昕根本没把华宁放在眼里,既然唐寅安排他俩打先锋,二人倒也当仁不让,欣然接受。 很快,在越、黎的调动之下,安、桓二军对华宁城展开了全力勐攻。 两军的将士在向前推进之前,先把各自军中的抛石机都用上了,为了最大限度的打击守军和城防,安桓二军还特意向风军借来百余架破城弩。 在抛石机和破城弩的持续打击下,华宁的城墙可谓是四处开花,被砸碎和射穿的箭垛随处可见。 经过好一阵的勐击,安、桓的将士这才列着整齐的方阵,开始向华宁城方向推进。 等到安军和桓军的方阵距离华宁的城墙已不足二十米时,后方的抛石机和破城弩才停止发射。 他们这边刚一停,早已躲避到城下的贞军士卒们立刻涌上城墙,对城外已近在咫尺的安、桓两军阵营展开勐烈的还击。 贞军的箭射异常兇勐,一轮接一轮的箭射,密压压的箭雨铺天盖地的落下来,与此同时,城内布置的抛石机已开始发动,将一颗颗巨大的石弹砸进联军阵营当中。 安、桓二军也随之发动了反击,弓箭手们向城墙上放箭,掩护己方的攻城将士架起云梯,向城墙上攀爬。 双方的对射激烈又残酷,守军居高临下,又有箭垛掩护,自然占有巨大的优势,城外的安桓二军就不同了,将士们全部暴露在贞军的箭射之下,中箭伤亡者不计其数。 不过这次攻城的安桓两军倒是表现得很顽强,主要是越泽和黎昕已下达了死命令,全军将士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如有违令者,一律军法处置。 他二人也不希望己国的军队被人看成是徒有其表的酒囊饭袋,如果现在还不能抓住机会表现出一定的战斗力,那么以后可能就真的没机会再表现了。 正是这种心理的驱使下,安桓两军在攻城战中使出了全力。 如果两军一开始就拥有如此之强的取胜欲望和战斗意志,那么在伐贞之战中早就取得不少的胜利了,现在他们知耻而后勇,却偏偏碰上了名将赵涣。 赵涣对华宁的城防已做了完善的部署,准备充分,在他的指挥下,贞军抵抗的也异常顽强,城墙上,贞军事先预备了大量的木板和竹竿,城外的联军放箭时,贞军以木板防御,不仅将伤害降到最低,还能就近取材,把钉在木板上的箭矢拔下反射回敌人,等联军架起云梯时,贞军又以竹竿将云梯挑开,不给他们攀爬上来的机会,同时,城头上的滚木、擂石如同雪片一般连续不断的滚落下来,城内架起的抛石机也在不停地打击着安桓联军后方阵营,这些都给两军将士带来巨大的杀伤。 攻城战由上午展开,一直打到中午,安桓合计四十多万人的大军,硬是被十多万守军抵在城外,毫无建树不说,反而还死伤惨重。 仗打到现在,观战的越泽和黎昕都有些急了,二人的额头也都渗出冷汗。区区一座华宁城,只十多万的守军,怎么这么难打?己方四十多万的大军怎么就攻不进去?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唐寅在旁斜眼瞧了瞧他俩,见二人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还想这样强攻下去,他暗暗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两人总算有点领兵打仗的刚勐气魄了,摇头则是觉得他俩太死要面子,明知打不下来,还硬要去打。 他沉吟了片刻,淡然说道:「越王兄、黎王兄?」 越泽和黎昕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战场。唐寅只好加大音量,再次唿唤他二人。 「啊?」这时,两人总算回过神来,带着一脸的满然,双双看向唐寅,问道:「王弟有何指教?」 唐寅正色说道:「不要再打了,我军远道而来,上下疲惫,而敌军以逸待劳,又准备充分,强攻下去,恐怕不仅没有收穫,还会徒增将士们的伤亡!」 越泽和黎昕早已萌生退兵之意,但二人却又不想退兵,一是下不来台,其二,两人也觉得不甘心。 黎昕皱了皱眉头,说道:「王弟,现在已经强攻了这么久,守军业已损失惨重,这时候退兵,岂不给了敌人喘息之机?依我之见,我方应全体出阵,一鼓作气,拿下华宁!」 敌军损失惨重?我怎么没看出来。唐寅心中暗笑,他只看到了安桓两军在攻城之中伤亡甚巨,城墙下的尸体已堆起快有一米高了。 「还是先收兵,等我方做好休整之后,再攻也不迟!」 还未等越泽和黎昕接话,灵霜开口说道:「王兄,既然我军已强攻了这么久,现在收兵,着实可惜,不如就按照越、黎两位王兄的意思,全军上阵,四面围攻华宁,哪怕它是铜墙铁壁,也抵挡不住我方的百万大军啊!」 唐寅皱了皱眉头,己方兵力是不少,但华宁的城防也不弱,何况己方长途跋涉而来,全军劳顿,而贞军则是处在全盛状态,现在就全军强攻,并不是智举。 想到这里,唐寅又向后方瞄了一眼,暗自苦笑,己方连营寨都没有扎好,现在就选择全军出击,更象是破釜沉舟的玩命一搏。 见他沉默未语,灵霜幽幽说道:「四王当中已有三王决定全军出战,难道王兄又打算一意孤行,非要选择暂时收兵?」 第146页 听闻这话,唐寅立刻明白过来,原来灵霜还在生自己的气。 越泽和黎昕也听出她口中的火药味,急忙打圆场道:「王弟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等全军休整好之后再攻,取胜也就十拿九稳了。不过,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赶在川莫两军之前攻陷西汤,在华宁这里也不应耽搁太久的时间,所以,要休整,就等到我们打下西汤之后再休整,那时候也有得是时间。」 说来说去,他们还是要现在就全军出击。唐寅面露苦笑,四王当中有三王意见一致,如果自己再横加阻拦,就显得太霸道,也太不合众意了。 他不再表示反对,淡然一笑,耸肩说道:「既然诸位都觉得现在应全军出战,那就继续打吧,不过,有一点我也必须得提醒大家,就算我们这次能打下华宁,自身伤亡也不会小。」 越泽和黎昕互相看了一眼,没敢接话,灵霜哼笑一声,说道:「王兄也应该明白,打起仗来就难免会出现伤亡嘛。」 唐寅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不再说话。 在灵霜、越泽、黎昕三王的坚持之下,联军方面由开始的安桓两军进攻改成全军勐攻。 安军和桓军继续主攻西面,风军主攻南面,贞军主攻东面,玉军主攻北面,五国联军使出全力,对华宁城展开一场四面围攻之战。 正如灵霜说得那样,华宁的城防再怎么坚固,守军再怎么顽强,毕竟兵力有限,其整体实力和联军比起来有着质的差距。 联军这边一展开四面围攻,华宁的守军立刻显现出兵力不足、捉襟见肘的劣势。 尤其是风军和贞军主攻的这两面,不时的被两军将士突破到城墙上,虽说守军拼死抵抗,屡次把风军和贞军又顶回城下,但自己也是以付出巨大的伤亡为代价的。 眼看着联军的全力勐攻凶如勐兽,而华宁的城防变得岌岌可危,关键时刻,赵涣显示出果断冷静的一面,他紧急徵召华宁城内的全体百姓,参与城防,抵御联军。 第1172章 放火烧营 贞军紧急徵召城内百姓参与防守,这时候,赵涣在贞国的声望体现出来,一唿百应,城中的男女老少,能战的全部顶到城墙上协助贞军抵御联军,不能战的则为城墙上的贞军将士们运送箭矢、滚木、擂石等物。 华宁城内的百姓有数十万之多,而且贞人彪悍,又是全民皆兵,即便是百姓上了战场也显得毫不生疏,更不怯怕,与贞军将士基本没什么两样。 灵霜、越泽、黎昕本以为己方百万大军围攻华宁,必然轻松破城,可事实上却是恰恰相反,由于城中百姓的全力协防,联军将士久攻不下,前方的兵团拼得筋疲力尽,后面的兵团立刻顶上接替,轮番作战,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突破华宁的城防。 战斗还在无休止地持续着,联军已由中午展开的全军勐攻一直打到天近傍晚,百万大军硬是没把华宁的城防撕开一条豁口。 这时候,灵霜、越泽、黎昕三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暗暗吸气,他们想不到华宁的军民竟如此顽强,又如此彪悍,和他们之前所攻的城池截然不同。 眼看着天黑越来越黑,要点起火把才能继续作战,他们禁不住开始考虑此战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而就在这时,联军后方还未扎完的营寨突然乱了。 一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贞军由联军营地的后方突然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突入到联军的营地里。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别说联军方面毫无准备,即使先发现了敌情也同样防不住。 一是营寨还没有扎好,外围的寨墙千疮百孔,哪里能防御得住敌人的冲锋,再者,联军的主要兵力都投入到攻城战中,留下来扎营的兵丁数量不多,且都是老弱病残,他们又怎能是贞军的对手? 这支贞军兵力并不多,充其量也就五千来人,但突入到联军的营地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见人就砍,逢人便杀,直把扎营的联军杀得哭喊连天,四散而逃。贞军不依不饶,在追杀的同时,四处点火。联军营地里囤积的都是军帐、粮草、辎重,这些东西粘火就着,加上晚间起风,火势蔓延得极快,只眨眼工夫,营地里的火苗就窜起有数米之高。 由于营地是在华宁的西侧,靠近安、桓二军,最先发现己方营地起火的也正是这两军。 当下面军兵向越泽和黎昕禀报时,二人都有些不太相信,转回头一瞧,两人脸色同是大变,己方的营地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起火,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营地中逃出来的军兵已跑到他们这边,向越泽和黎昕禀报营地遭到贞军偷袭,敌军现在已开始放火烧营了。 二人闻言,脑袋嗡了一声,久久回不过来神。 贞军偷营?这贞军是从哪钻出来的?为何己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黎昕勐的怪叫一声,一把把逃兵的衣领子抓住,怒声问道:「敌军有多少人?有敌来袭,为何不赶快通报?」 那逃兵已吓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连连摆手道:「天天色太黑,噹噹我们发现贞军的时候,他们已摸到近前了,没时间通报贞军兵力很多,估计估计有数万人」 该死!黎昕一把把那名逃兵狠狠推开,数万人的贞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己方营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转头看向同样慌了手脚的越泽,问道:「王兄,现在该怎么办?」 第147页 「没办法了」越泽咧着大嘴嘟囔道:「赶快鸣金收兵,全力回救大营!」 「唉!」黎昕用力跺了跺脚,向左右众人大吼道:「你们还傻站在这干什么?快去鸣金啊!」 周围众人如梦方醒,大唿小叫地答应着,开始鸣金。 他们这边金声一响,不仅安桓两军悉数撤退,就连在另外三面攻城的风、贞、玉三军也受其影响,攻城的将士们不明所以,如退潮的潮水一般,快速地退出战场。 很快,越泽和黎昕派来报信的士卒分别赶到风军、贞军和玉军,把己方大营遭袭的事转告给唐寅、灵霜、『顾安民』。 他们听完,心中同是一颤,营地受袭,这可不是小事,一旦粮草、物资受损,将直接影响到以后的战局。 这时候,即便人们不想回救也不行了,风、贞、玉三军后队变前队,一同往营地赶回去。 进攻华宁的五国大军全部撤回,这时候,侵入营地里的那支贞军早已逃得无影踪,只留下满营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联军将士也顾不上去追敌了,全体救火,抢救粮草和物资。 直至深夜,联军才好不容易把营中的火势全部扑灭,此时再看联军营地,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冒着青烟被烧损的粮草和物资随处可见。 这一把大火给联军造成的损失可不小。 其中损失最重的就是粮草,草草估算被损毁的粮草至少也有数万石,另外被烧毁烧损的营帐至少有上万顶之多,还有不少的军装、武器毁于一旦。 此情此景,令联军将士们都傻眼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脸色阴沉、沉默不语的几位君主,孔青低咳一声,说道:「华宁属西汤卫城,民众一向忠于朝廷,哪怕当今的大王是个昏君,百姓依旧对他忠心耿耿,所以要打华宁,并没有想像的那样容易。另外,赵涣用兵向来诡异狡诈,而我军又不熟悉华宁这一带的地形,很容易吃亏,所以我军在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就急于进攻华宁,实属不智之举,也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他这番话,明面上是做分析,实则是抱怨灵霜、越泽、黎昕三人的决定有误。这三位君主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脸色也越发难看。 黎昕重重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当初你为何不讲?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何用?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此次受损的物资太多,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补充,联军将会寸步难行,最后只能被迫后撤。事关重大,身为贞将,孔青不敢多言,垂首不语。 黎昕压根也没指望他能提出什么好办法,他转头看向唐寅,边难为情地搓手边干笑着问道:「王弟,依你之见呢?」 当初他和越泽、灵霜未听唐寅的劝阻,执意要强攻华宁,现在遭受如此之大的损失,在唐寅面前有些抬不起头,心里也自觉理亏。 该怎么办?唐寅也想知道己方现在该怎么办。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先把具体的损失统计出来,做到心中有数,然后再想对策吧!」 「对、对、对!王弟有言有理!」黎昕连连点头,然后对身后的桓军众将喝道:「还不赶快去做?」 五国联军上下齐动,开始对己方的损耗做详细的统计。受损的营帐有一万两千顶,其中彻底报废的在一万左右,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征战之中,联军至少有二、三十万将士无帐篷可住,要睡在露天。受损的粮草共有六万石,这已超过联军总粮草的半数,受损的抛石机、冲车、箭楼等大型武器合计有三百多架,至于军装、武器就不计其数了。 另外,五国联军在强攻华宁的这一天,伤亡总数也有七、八万人。只一天的激战下来,联军这边的损失便可用惨重来形容了。 听着众将汇报的情况,唐寅感觉一阵阵的头痛,现在联军所面临的问题已不是能不能尽快打下华宁了,而是还能不能继续争战下去。 营帐不足,只不过会导致一部分将士得不到充分的休息罢了,而粮草的不足,将决定全军将士的生死。 他沉思片刻,问越泽和黎昕二人道:「我军的下一批粮草要何时才能送到?」 越泽低声答道:「最快也得等半个月。」 要这么久。 唐寅眉头皱得更紧,以目前军中所剩的粮草来看,即便省吃俭用最多也就坚持十天,想要不被迫撤退,只有两条路,要么赶快打下华宁,要么直接攻进西汤。 他看向萧慕青和子缨,说道:「我军放弃进攻华宁和通城,直接去打西汤,你二人觉得如何?」 现在他已不想再去徵求灵霜、越泽、黎昕三人的意见,这三位君主,没有一个是会用兵的打仗的,问他们,还不如问自己的部将们呢! 子缨担忧地说道:「弃打华宁和通城,会导致我军后方始终存有隐患,其一是补给线被断,其二,当我军全力进攻西汤的时候,华宁和通城两地的贞军肯定会来袭击我军后方,一个不好,我军将会落得大败。」 「我军的后勤已无法指望。」唐寅正色道:「半个月后粮草才会送到,而以我军目前所剩的粮草,最多只能坚持十日。不想撤兵,我军必须得在十日之内有所作为。可今日之战你们也都看到了,想在短时间内打下华宁太难,也基本没有可能,所以,我才提出直取西汤,用我们惯用的战术来破敌!」 第148页 惯用的战术?萧慕青眼睛突的一亮,脱口说道:「围点打援?」 「没错!」唐寅说道:「佯攻西汤,引华宁和通城两地的驻军出城来援!」 第1173章 各个击破 听完唐寅围点打援的策略,萧慕青沉思良久,说道:「大王的办法虽好,但华宁和通城的敌军兵力也不少,合计三十多万的大军再加上西汤城内的四十万贞国中央军,如果配合起来的话,同时出战,前后夹击我军,围点打援可就变成腹背受敌了!」 恩!唐寅暗暗点头,萧慕青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围点打援的先决条件是援军实力不强,己方可轻松获胜才可施行,可是华宁和通城有三十万的贞军,如果合兵出击,实力也不容小觑。 他喃喃说道:「如果华宁和通城来援时,没有合兵一处,我军就可以各个击破了。」 当然,这也是不太可能的,以赵涣的头脑和才能,又怎会给己方各个击破的机会呢? 萧慕青和子缨对视一眼,没有接话,他俩想的和唐寅一样,都觉得这不太现实。 正在这时,孔青突然开口说道:「通城的主将是关战,此人有勇无谋,只知武力,不识谋略,但他和赵涣的交情颇深,两人之间的配合也定然十分默契,想各个击破,确实难上加难,但若是能让赵涣被朝廷召回西汤,换上一名和关战不和的主将,那么,风王殿下的『围点打援』之计就是可行之策了!」 「哦?」唐寅眼睛顿是一亮,问道:「孔将军,用什么办法可让贞国朝廷召回赵涣,并派来一个和关战不和的主将?」 「这」孔青为难地说道:「现在联军虽不能说兵临城下,但已近了都城,昏君现在最怕的就是部下不忠,可是,若由我们传出赵涣和联军有私通之嫌,昏君未必会信,可如果有近臣在昏君耳边吹风,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恩!」唐寅边听边点头,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等孔青告一段落,他扬起头,道:「继续说下去!」 「忠于太子的许多大臣都是昏君身边的近臣,只要太子表态,这些近臣便能联合起来,联名弹劾赵涣,届时,昏君十之八九会应允,只是,想说服太子,这不太容易。」 孔青对李丹还是很了解的,其人性情温顺仁和,又很重孝道,让太子私通联军,扳倒他的父王李弘,这恐怕比登天还难。 他认为此事不太可能,但唐寅却觉得这是个机会。如果能真说服李丹,让他想办法弄走赵涣,那得让己方少流多少血,少阵亡多少将士?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说服李丹? 想到这里,他背着手,来回踱步,脑筋也在飞速的转动着。 用『联军逼李弘退位之后可让李丹继承王位』、『只要贞国的君主不是李弘,联军即可退兵』等等诸如之类的话来说服李丹,只怕未必奏效,不过,若是搬出一个人来,可能会让李丹就范,那个人就是殷柔。 唐寅以前见过李丹,在上京的皇宫里,当时殷柔也在场,通过李丹看她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对她的爱意有多深,何况,殷柔本就是他的未婚妻,两人之间有婚约存在,若是用殷柔来引诱他,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他停下脚步,眯缝起眼睛,转头对孔青说道:「我打算亲自去趟西汤,见见李丹!」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下巴都险些掉下来。唐寅要去西汤,还是要去见敌国的太子,那不是去自投罗网吗? 一旁的灵霜、越泽、黎昕再无法保持沉默,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王兄(王弟)万万不可!」 唐寅微微一笑,对他们三人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扶李丹坐上王位』,现在让他反过来帮我们做些事,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让李丹代替李弘做贞王这一套说词是他们用来煳弄贞军的,实际上,以川国为首的联军就是想瓜分贞国。 现在唐寅要利用这套说词去西汤说服李丹,实在过于冒险,在灵霜、越泽、黎昕三人看来,非但不会成功,反而还可能搭上唐寅的性命。 「王弟,事关重大,你可要三思而行啊!」越泽皱紧眉头,意味深长地劝道。 唐寅正色道:「说服李丹,不仅对我们顺利打下华宁和通城有利,即便日后进攻西汤时,有李丹这个内应,也会让我军事半功倍,所以,我觉得这个险是值得去冒的,何况,还有贞军的兄弟肯帮我嘛!」说着话,他向孔青看去。 孔青身子一震,急忙拱手说道:「风王殿下若真想进都城会见太子,末将会想办法助殿下入城,也会助殿下联繫太子。」 不管怎么说,孔青在贞国也是堂堂的中将军,属高级将领,他自然有他的人脉,就算不能和顾安民相比,但也相去不远。 听闻孔青肯帮忙,唐寅的脸上笑容更浓,看向灵霜三人,说道:「有孔将军相帮,你们总可以放心了吧?」 恰恰相反,灵霜、越泽、黎昕更不放心了。孔青虽说已倒戈向己方,但他毕竟是贞人,是贞国的中将军,随他一同去往西汤,万一他中途变卦,向贞国朝廷通风报信怎么办? 一旦唐寅被贞国擒住,李弘完全可利用这一点逼风军听命于贞国,到时伐贞联盟瓦解不说,联军还要面对风、贞这两大强国的军力,战局将陷入难以控制的地步。 无论怎么想,他们都觉得其中的风险过大,不但关系唐寅的生死,也关系到此次伐贞之战的成败。三人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连声反对,劝阻唐寅,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第149页 唐寅有些不耐烦,质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列位王公有更好的良策?」 黎昕眨眨眼睛,试探性地说道:「要不我们再南下去通城,打打通城试试?」 唐寅听后,鼻子差点气歪了,在黎昕的心里,打仗难道是儿戏不成,还要试一试,己方仅够十日的粮草还能试得起吗?一旦通城比华宁更难打,到时要己方如何应对? 他懒着再多说废话,回身对孔青说道:「孔将军,送我进入西汤的事就拜託你了,一定要快,最好明日就办妥!」 这回不等灵霜、越泽、黎昕三人反对,萧慕青和子缨已双双站了出来,对唐寅低声说道:「大王,我们现在还有时间,还可以想其它的对策,何至于冒如此之大的风险?」 唐寅目光深邃地幽幽说道:「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若不冒险,如何能速胜?」 「可是」二人话才出口,上官元让跨前一步,震声说道:「两位不必再劝大王,这次,我随大王同去,区区西汤,又非龙潭虎穴,有何不能前往?不出事也就罢了,若是出事,老子就直接杀进王宫,砍下李弘的脑袋!」 还真有不怕事大的!萧慕青和子缨看眼傲气沖天、目中无人的上官元让,哭笑不得。不等他二人说话,江凡也站了出来,说道:「末将也愿随大王同往!」 风国的四大勐将,有两位都站出来表态了,萧慕青和子缨对视一眼,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二人的支持,肯定会让大王信心更足,这种情况下,劝了也是白劝,另外,有上官元让和江凡保护,确实能让大王的处境更加安全,即便暴露行迹,以他二人的武力,打不过敌人,但掩护大王逃走还是没问题的。 萧慕青和子缨不再说话,风国这边已没有人再表示反对。灵霜难以置信地扫视着风国众将,觉得他们是不是都疯了,竟然还真的肯让自己的大王去冒这等风险。 这时候,她的心已提到嗓子眼,可能连灵霜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此时竟是如此紧张,好像是她自己要去冒险似的。 她对唐寅沉声说道:「王兄,西汤乃是贞国都城,城中不仅有数十万的贞军,贞国的名将、勐将也都在城内,就算有上官将军和江凡将军保护王兄,但谁有敢保证能万无一失?王兄欲往西汤之事,王妹绝不应允,如果王兄执意前往,」 说到这,她突然顿住来到唐寅近前,靠到他耳边低声说道:「那么,就休怪王妹把一切事情都抖出来,看孔青还肯不肯帮王兄?!」 她这话令唐寅脸色为之一变,不过他很快又恢復正常,同样低声说道:「我相信王妹不会做出此等蠢事!」 「如果王兄都不在乎做蠢事,王妹又何必在乎?」 唐寅是看出来了,灵霜这个小丫头是打定主意和自己作对到底。他苦笑着摇摇头,反问道:「王妹觉得我可是厌生之人?」 灵霜下意识地回道:「王兄当然不会。」 「既然如此,若无把握,我又怎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见灵霜还要说话,他立刻又接道:「李丹是个可以为我们所用的人,如果不去争取,那就太可惜了。他是贞国太子,在朝中位高权重,自成党系,如果李丹肯站在我们这一边,攻破西汤将会变得轻而易举。李丹这个人,我以前有见过,虽谈不上对他有多了解,但也知道可以利用什么来打动他!」 第1174章 神出鬼没 灵霜不解地看着唐寅,疑问道:「王兄打算利用什么来说服李丹?」 唐寅一笑,没有再多做解释,说道:「日后王妹自会知道,这次西汤之行,我一定得去,王妹不必再劝我。」 看他笑得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灵霜实在想不出来他手中到底握有什么王牌。 不过唐寅表现出的自信也让灵霜多多少少松了口气,她的秀眉依然皱得紧紧的,不过已没有再横加拦阻。 唐寅说服了灵霜,至于越泽和黎昕,他二人的意见已不再重要。接下来,唐寅令人把营寨尽快扎好,内外密布岗哨,防止敌军再来偷营。 另外,他又派出天眼和地网的探子到己方的后路去打探,看有没有贞军活动。敌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己方大营的后侧,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这应该是赵涣事先布置好的伏兵,其目的未必是要来偷袭己方的营地,很可能打算安排这支贞军偷袭己方的后勤,断己方的补给路线,有这么一支贞军在己方的后面神出鬼没始终是个隐患,必须得趁早解决掉。 由于联军的帐篷受损严重,唐寅传令各军,所搭建的军帐优先给伤兵使用,至于没有军帐栖身的将士,全部睡在露天。 好在贞地干燥,天气炎热,又少有雨水,即便以地为塌,以天为被,对将士们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而后,他又安排人员把己方的重伤员全部向后方转移,重伤员都是些性命垂危、行动不便、短时间内无法恢復战力的将士,现在军中短缺粮食,后面还有一连串的恶战要打,带着这许多的重伤兵始终是个拖累。连带着,唐寅把『顾安民』也安插在重伤员当中,把他一併送走。 『顾安民』不离开,唐寅便收不回自己的暗影分身,让他在无法使用灵武的情况下就去西汤,深入险境,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唐寅的命令下达的又快又连贯,一口气全部安排完,联军方面上下齐动,倒也表现得雷厉风行。 第150页 当日深夜,孔青离开联军营地,换上便装,只带两名贴身的心腹,外加一名天眼的探子,秘密去往西汤。 以前,贞国的都城是没有宵禁的,即便晚间,城门也是大开着。但现在联军业已近西汤,贞国方面才不得不实行宵禁,天色刚黑,就把四城的城门全部关闭。 西汤的城外可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这里毕竟是都城,贞国的政治、经济中心,繁华又热闹,城墙外面有五米多宽的空地,空地外是接近三丈宽的护城河,再往外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民宅,其中夹杂着林立的商铺、酒楼、茶馆和客栈,如果认真统计的话,单单是西汤城外的固定居民估计也不下三、四十万之多。 当然,在贞国出身高贵或者有些家财的人是不可能住在城外的,这里相当于西汤的贫民窟,建筑的规模无法和城内相提并论,放眼望去,也多是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即便那些商铺、酒楼也显得十分简陋,整体环境就是破、旧、脏、乱。 孔青确实有他的人脉和门路,抵达西汤的『贫民窟』后,先把马匹藏好,然后带着两名心腹和天眼探子去了一家茶馆。 虽说是茶馆,但只不过就是间一层的茅草屋,占地倒是不小,后面有自己的院落。 他们到时已是凌晨卯时,天边已经放亮了,茶馆还没有开门,孔青先是绕到茶馆的后门,然后向左右望了望,没有发现异样,这才开始敲门。 显然茶馆的主人还在熟睡中,他敲了良久,里面才有动静,同时传出沙哑又愤愤不平地诅咒声。 随着趿拉、趿拉的脚步,后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 这人本是满嘴骂声,但看清楚来人是孔青,立刻停止咒骂,瞪大眼睛,又惊又骇地脱口叫道:「将……将军……」 「恩!我们进屋再谈!」孔青扬下头,在中年汉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拉着他走进院内,他的两名心腹和天眼探子立刻也跟了进来,同时把房门关好。 直至众人进了院内好一会,中年人才回过神来,面色凝重地紧张说道:「将军怎么突然回都了?难道将军不知,现在朝廷已下重金通缉将军!」 孔青随顾安民倒戈向联军,这让贞国朝廷上下震惊,李弘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亲自颁布悬赏令,以万金买顾安民的人头,以五千金买孔青的人头。 这名中年汉子名叫狄尤,游侠出身,也是孔青的老部下,曾受过孔青的救命之恩,后来因伤退伍,便在西汤城外开了一家茶馆。 卖茶只是个幌子,暗中经营倒卖情报的勾当,所涉及的情报大多是些游侠界方面的事,不过他消息灵通,门路甚广倒是真的。 「我知道。」孔青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我家里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都已被查封了,若非太子力保,将军和顾将军的家人恐怕一个都活不成……唉!」 狄尤重重嘆了口气,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一向敬重的将军怎么突然干出倒戈向敌国的事来,不过这话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孔青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也没时间向他多做解释,低声说道:「狄尤,这次我需要你的帮忙!」 狄尤面色一正,拱手说道:「小人的命是将军给的,不管将军让小人做什么,小人万死不辞!」 孔青一笑,说道:「放心吧,不是对我大贞不利的事。」顿了一下,他眯缝起眼睛,凑进狄尤的耳边,将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我要你帮我送一个人入城!」 「谁?」 「风王!」 啊?狄尤双目大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要送风王进西汤,这……这简直也太疯狂了。他感觉不止是孔青疯了,甚至都怀疑风王唐寅是不是也疯了。 见他呆若木鸡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孔青目光幽深地问道:「怎么?你不敢做?若是这样,我现在就走,另找旁人,不过,你绝不能把此事声张出去,这关系到我贞国的生死存亡!」 说着话,孔青转身就要往外走。狄尤身躯一震,急忙追上孔青,挡住他去路,正色道:「将军对小人即有知遇之恩,也有救命之恩,小人的命早已是将军的,为将军做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小人也绝无二话……」 他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的正房房门打开,一名只着淡薄衣裳的少妇走了出来,睡眼朦胧地问道:「狄哥怎么还不回房?这么早,有什么事嘛?」 说着话,少妇看到孔青等人,感觉面生得很,她为之一愣,又问道:「狄哥,他们是……」 狄尤眯了眯眼睛,目光下垂,看到孔青腰间戴有佩剑,勐然出手,把孔青的佩剑拔出,然后扭回身大步流星的向那少妇走去,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狄尤已手起剑落,一剑把少妇砍倒在地。 这突然的变故让孔青都为之一惊,他的心腹和天眼探子同时把手放在腰间的武器上。杀了这名女子,狄尤提剑走回来,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剑上的血迹,然后双手擎剑,规规矩矩递迴给孔青,同时双目猩红地说道:「将军,她是小人的内子。小人现在已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生死已不足为惧,将军总该可以相信小人了吧?!」 这就是贞人。为了明誓,能毫不犹豫地对自己最亲的人下毒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第151页 孔青也为之动容,他接过佩剑,还剑入鞘,拍拍狄尤的肩膀,幽幽说道:「真不愧是我孔青的兄弟!送风王殿下入城一事,我就拜託于你了!」 「将军尽管放心!将军所託付之事,小人定会竭力办妥!」 孔青点点头,随后转回身,向后面的天眼探子使个眼色,示意他可以传书回大营,通知风王了。 那名天眼探子暗暗嘆了口气,心中嘀咕道:贞人可真够刚烈的!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 他快速地取出实现准备好的纸条,将其繫于信鸽上,随后,把信鸽放飞出去。 很快,身在华宁城外联军大营里的唐寅就接到了天眼探子送回的情报,大意是说:事已办成,请大王速去。 有了天眼探子的回信,唐寅不再耽搁,换上便装,带着上官元让、江凡、程锦以及十数名暗箭精锐,骑快马悄悄离开大营,绕过华宁,向西急行,去往西汤。 华宁是西汤的卫城,自然距离西汤也不远,唐寅一行人上午出发,不到中午就到了西汤城外。 天眼探子和孔青的心腹早已等候多时,看到唐寅等人到了,他们立刻迎上前去,把唐寅一行人带到狄尤开的茶馆里。 第1175章 鼎力相助 在茶馆后院的正房,唐寅见到了孔青和狄尤。等他把头上的斗笠摘下,孔青立刻上前施礼,一旁的狄尤偷眼观瞧,心中暗暗惊嘆,原来这位青年就是风王唐寅。 等到孔青向唐寅引见他的时候,狄尤走上前来,拱起手,冲着唐寅深施一礼,说道:「小人狄尤,见过风王殿下!」 按理说,以他的身份见到唐寅要行跪拜大礼,不过狄尤出身于游侠,本就不注重礼节,再者说,对于贞人而言风国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狄尤又怎会对唐寅跪地施礼呢? 上官元让、江凡、程锦等人同是一皱眉,有两名暗箭人员跨步就要上前,唐寅抬起手来,把他二人止住,然后上下打量狄尤几眼,含笑说道:「这次本王能否顺利进入西汤,就都依仗你了。」 贞国朝廷也怕联军的奸细混入都城,对进出都城的人员检查极严,唐寅等人没有凭证,根本进不去。 堂堂的一国之君竟能如此客气,这倒让狄尤很是意外。 他面色一正,对唐寅的排斥之意无形中也减轻几分,说道:「风王殿下言重了!将军已经向小人说明殿下入城的目的,无论于公于私,小人皆应鼎力相助!」 唐寅含笑点点头,他虽不清楚这个狄尤有什么能耐,但既然是孔青找来帮忙的人,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靠近门口的两名暗箭人员立刻把手放到背后,紧紧握住藏于后腰上的佩刀。 随着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郎,她上身穿着淡粉色的衣服,下面是淡粉色的纱裙,妆粉浓艷,看上去有几分轻佻。女郎没想到房里一下子多了这许多人,明显愣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復正常,在众目睽睽之下,扭着水蛇腰笑吟吟地走到狄尤近前,娇滴滴地说道:「狄大哥让我找的东西已经凑齐了。」 狄尤正要说话,突见唐寅身边的众人都在目露杀机地冷冷凝视着女郎,他介绍道:「诸位不必紧张,这位是我的属下,庞丽。」 听闻这话,房内仿佛要凝固的空气一下子又变回到可流动状态,暗箭人员纷纷收回阴冷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站在唐寅的身后。 别看女郎表面上谈笑风生,实际上也是暗松了口气,心里嘀咕道:这些人好重的杀气啊!到底是干什么的? 虽然她是狄尤的心腹手下,但后者并没有向她说明唐寅的真实身份。事关重大,容不得出现半点纰漏,自然是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 狄尤向她伸手说道:「拿来给我!」 女郎伸手入怀,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卷东西,递交给狄尤。 后者接过,将其展开,原来是一叠纸张,他逐一翻看,又仔细数了数,确认无误,这才回身交给唐寅,低声说道:「大……啊,公子,这是路引,可证明你们是泰和郡荣丰县南村人氏,入城时,若有人盘查,就说前来投军即可。当然,小……哦,在下也会在旁做掩护,帮公子疏通,看守城门的军兵绝不会难为公子的。」 那个时代可没有身份证那么先进的产物,出门在外时,百姓们会随身携带路引,上面记载着个人的出生地,算是对自己身份的证明。路引由官府签发,上面盖有官府印章和特制的官印,想造假难度也很大。庞丽送来的这些路引都是真的,至于她是怎么搞到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也算是狄尤属下的本事之一吧。 唐寅低头瞄了一眼路引,然后将其交给程锦,让他发给众人。 庞丽倒是对唐寅的身份很好奇,身为狄尤的属下,她对自己上司的性格太了解了,无论对任何人,向来是不假颜色,但对眼前这个青年人却显得尊敬又客气,这太反常了。 她靠近唐寅,笑嘻嘻地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啊?公子要借用路引方能入城,难道不是贞人,或者是官府欲捉拿的要犯?」说话的同时,她的身子也慢慢向唐寅靠去。 唐寅脚下一滑,看似随意却又恰到好处地把她让开,淡然而笑,说道:「在下唐初,自于在下的身份嘛,现在还不便向姑娘透漏。」 第152页 唐初?庞丽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还想发问,旁边的狄尤已重重咳了一声,不满地说道:「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去忙你的吧!」 「是!属下告退!」庞丽看似轻浮放浪,但对狄尤还是打心眼里敬畏的。她深深看了唐寅一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狄尤对唐寅说道:「庞丽向来如此,如有失礼冒犯殿下之处,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唐寅摆摆手,说道:「狄尤先生客气了。」 「殿下远道而来,定是还未吃过东西吧,小人这就让人准备酒菜。」说着话,他要出去交代下人。唐寅抬手把他叫住,说道:「不必麻烦。本王想入城之后再进餐即可。」 「好吧!」既然唐寅急着要入城,狄尤也不勉强,正色说道:「我们现在就走!」 顿了一下,他又叮嘱众人道:「大家别忘了路引上的名字和出身,等入城军兵盘查时若回答有误可就麻烦了。」 这些根本不用他教,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是白给的,更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孔青说道:「这些大家都会注意,我们赶紧走吧!」 「好的,将军!」 由狄尤引路,众人从茶馆的后门出来,步行向西汤城门而去。 现在进出西汤的百姓很多,其中大多都是青壮小伙子,多数人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投军,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贞国贫瘠,环境恶劣,贞人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心还是很齐的,若非李弘大逆不道,私自称帝,又在民间大肆屠杀进谏之人,前来投军的百姓会更多,恐怕都城都得人满为患,联军更不可能这般势如破竹地打到西汤。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李弘现在早已经骑虎难下,身不由己。 且说唐寅一行人,顺着人流,来到西汤的东城门前。 这里有数百名贞军看守着,严查进出的百姓。等查到唐寅这里时,不等旁人开口说话,狄尤率先迎上前去,满脸堆笑,扬头说道:「小初,原来今天是你当值啊!」 被他叫小初的是名贞兵队长,寻声看去,见来人是狄尤,乐了,迎上前来,笑问道:「狄老哥,怎么,今天要进城吗?」 「是啊,我带几个老乡进城投军!」狄尤随手指了指唐寅众人。 「老乡?」贞兵队长环视唐寅众人,伸出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路引拿来。」 唐寅等人纷纷把路引递上。贞兵队长接过,大致看了看,冲着狄尤低声笑问道:「狄老哥什么时候变成泰和郡人了,该不会是又拉人来混钱的吧?」 现在贞国徵兵出现了困难,朝廷有规定,凡是推荐青壮来入伍的,都可领到一定的赏钱,狄尤以前也推荐过几次。 当然,他看不上那几个小钱,不过他的掩饰身份是茶馆老闆,也是个地痞无赖,有时候需要做几件下三滥的事来掩饰自己情报贩子的身份,顺便再多结交一些人脉。 听闻贞兵队长的话,他满脸干笑,从袖口里捏出几枚铜钱,塞进贞兵队长的手里,说道:「有时间出城的话就到老哥那坐坐,喝喝茶,吃吃点心,老哥请客。」 贞兵队长一边接下铜钱,塞进腰带里,一边笑容满面的推辞道:「狄老哥,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熟人,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哎呀,兄弟,就不用和老哥客气了!」 贞兵队长含笑着连连点头,把路引递还给唐寅等人,向左右的贞兵士卒说道:「放行、放行,不用查了,都是自己人!」 「队长,我们还没有搜身呢!」 「搜什么身,都是自己人,赶快放行!」贞兵队长瞪起眼睛,怒视手下。县官不如现管,别看贞兵队长官不大,但却是士卒们的顶头上司,他的话众人可不敢不听。 有狄尤在,确实为唐寅等人省去不少的麻烦,贞兵甚至连身都未搜,就直接放他们进城了。 西汤城内。贞国虽穷,但从西汤可看不出半点端倪,这里云集着贞国大部分的权贵、商贾大户,说西汤是贞国的经济中心,一点也不过分。 城内的建筑和城外的贫民窟比起来,简直象是两个世界,高大又奢华的楼阁随处可见,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两旁商贩的吆喝之声此起彼伏,精美阔气的马车不时从街道中央奔驰而过,此时的西汤,依旧是一派繁荣盛世的景象,丝毫没有兵临城下的危机感。 或者说贞人早就对敌军的入侵司空见惯了,在人们的潜意识里似乎也相信,无论多么强大的敌军,也不可能攻陷贞国的都城,千百年来,贞国受敌军入侵的次数没有上千,也有数百,敌军从边境一直打到西汤也有过好几次,但没有一次打进城内的,最终皆被贞国将士们顽强打退,都城的很多百姓也相信,这次并不会成为例外。 第1176章 暗中盯梢 西汤没有出现恐慌和人员大批撤离的迹象,唐寅觉得这倒是一件好事,说明在贞人在潜意识里并没有把己方视为真正的威胁。敌人越大意,己方所能抓住的机会就越多。 进入西汤城内不久,唐寅一行人找到一家门面不大又相对僻静的饭馆。 入座之后,众人随意点了几盘贞国的特色菜,随后,孔青向唐寅提出他暂时离开一下,要想办法去见太子,和太子商谈会面之事。 唐寅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孔青自己小心一点。程锦放下筷子,向身边的两名手下甩了甩头,说道:「你二人随孔公子同行,记住,要确保孔公子的安全!」 第153页 程锦要手下人保护孔青是假,监视才是真的。这里可是西汤,贞国的都城,万一孔青向贞军去告发,后果不堪设想。 这两名暗箭人员都很机灵,马上明白了程锦的意思,混乱地把饭菜向嘴里勐塞了几口,然后双双站起身形,向孔青走去。 孔青不是傻瓜,自然也清楚程锦对自己的不放心,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也能理解程锦的谨慎。他假装煳涂,冲着程锦一笑,说道:「麻烦程兄费心照顾了。」 程锦嘴角挑起,死板又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淡然说道:「孔公子不必客气。」 孔青向饭馆外面望了望,见斜对面有间不太起眼的小客栈,随即对唐寅低声说道:「大……唐公子,吃过饭后,公子可先到对面的客栈栖身,等事情办妥之后,我再过去找你们!」 唐寅向窗外瞄了一眼,没有异议,点头应了一声好。和唐寅约好见面的地点后,孔青又交代狄尤代自己照顾好唐寅,然后在两名暗箭人员的『保护』下,快步离开饭馆。 他前脚刚走,程锦抬起手来,看似随意地又点出两名手下,向外面使个眼色。这两名暗箭人员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放下碗筷,大步流星地跟了出去。 安排两人贴身监视孔青还不够,程锦又派出两人在暗中尾随盯梢,这也不能怪他太小心,毕竟关系到唐寅的生死存亡,程锦不得不小心行事。 一旁的狄尤看得真切,暗暗点头,难怪风王有这么大的胆子,带着十几人就敢进入西汤,他身边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上官元让和江凡的身份他并不知道,但能感觉出来,这两人的修为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程锦的灵武虽说相比他二人要差上一截,但心思缜密,头脑机敏,即干练又富有经验,即便是下面的这些随从,也各个都有一身不俗的灵武修为。 好不容易等到众人用餐完毕,狄尤从怀中掏出两块碎银放在桌上,然后对唐寅低声说道:「唐公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到客栈去休息吧!」 就算饭馆这里挺僻静,但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万一唐寅被人认出来,那可就全完了。 唐寅也不推託,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说道:「走吧!」 在饭馆对面的客栈,他们一行人包下三间上房。唐寅的房间在中间,暗箭人员的房间在两侧。 进入房间里,打发走领路的小二,唐寅、上官元让、江凡、程锦、狄尤五人纷纷落座。 狄尤首先开口,低声说道:「殿下若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小人自会帮殿下处理妥当。」 唐寅一笑,摆摆手,说道:「现在很好,什么都不需要。」顿了一下,他好奇地问道:「狄尤先生和孔将军是朋友?」 「不,小人是将军的部下……」在唐寅面前,狄尤对自己的身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地向唐寅讲述了一遍。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问道:「殿下,等到联军抵达西汤时,城外这数十万的百姓可在联军的攻击范围之内吗?」 对于这个问题,唐寅以前没有考虑过,也不知道西汤外面还有这么一大片外城区,直至他来到西汤才发现这一点,如果联军真要强攻西汤的话,这外城区无疑是个巨大的麻烦。 他幽幽说道:「对于这一点,要取决于城外的百姓自己了。如果他们协助贞军与联军为敌,争斗在所难免,如果他们肯安分守己,不插手双方之间的战斗,自然也会平安无事!」 狄尤暗嘆口气,如果联军真打到西汤,城外的百姓又怎会坐视不理呢?就算不进城投军,还会在城外拼死保卫自己的家园,一旦和联军发生冲突,到时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呢! 他对此异常担忧,正要说话,唐寅又含笑道:「若是这次本王能和贵国的太子达成共识,日后就算联军兵临城下,双方可能也不会展开战斗,战事会以和平的方式解决,狄尤先生现在担心的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恩!狄尤点点头,接着又追问道:「殿下所说的共识,是希望太子能罢黜大王,继承王位,接管贞国吧?」 唐寅一笑,说道:「没错!」 听到他亲口确认,狄尤放下心来。就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这对贞国是最佳的结果了,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也不是叛国,就如孔青所说,是在救国。 他们正在说着话,房外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由于没有让店小二送什么东西过来,众人同是一皱眉,上官元让和程锦双双起身,手握着佩剑,正要向房门走去,狄尤心中一动,起身拦住二人,说道:「听敲门声,象是我的属下,我去开门看看!」 说着话,狄尤来到房门前,打开一瞧,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他的手下人,庞丽!见到她,狄尤一愣,随后问道:「你怎么找过来了?」 庞丽目光越过狄尤,向房内望望,果然,『唐初』他们也在里面。她微微颔首,说道:「属下过来是看看狄大哥有没有要属下帮忙的地方。」 暗道一声麻烦,她过来不是想帮忙的,仅仅是好奇风王这些人的身份罢了。 自己属下的性格,狄尤再了解不过了,转念一想,如果再把她打发走,以庞丽的性格肯定不会罢休的,没准会搞出什么乱子来呢! 想到这里,他索性侧了侧身,扬头说道:「进来吧!」 第154页 庞丽嫣然一笑,如一只花蝴蝶似的飘进房内。她首先来到唐寅近前,笑问道:「唐公子进城后可把事情办妥了?」 「还没有。」唐寅含笑,淡然回答道。 「不知,唐公子要办什么事?说出来,或许我也能帮得上忙。」庞丽试探性地问道。 唐寅耸耸肩,说道:「只是过来见一位『老朋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原来是这里。」庞丽不放弃地又问道:「不知公子要见的这位老朋友是什么人呢?」 狄尤走了过来,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沉声说道:「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多问!唐公子是我的贵宾,不可无礼。」 庞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眼珠转了转,又向上官元让走去,笑吟吟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上官元让坐在那里,眼睛闭着,眼皮都未挑一下,仿佛没听到她的问话似的。 庞丽自讨个无趣,转头再看看江凡和程锦,这二位,皆是一身的阴气,无须靠前,离二人好远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庞丽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接着,一名暗箭人员走了进来,快步来到唐寅身侧,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王,孔将军回来了。」 「速请他进来!」唐寅眼睛顿是一亮,向暗箭人员低声交代道。 「是!大王!」暗箭人员起身,大步流星而去。 他二人之间的对话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在场的庞丽听清楚的。听闻暗箭人员叫唐寅大王,她的身子勐然一震。 大王?这个自称唐初的青年是国君?哪国的国君?看他三十左右的年岁,又是姓唐,难道……想到这里,她脱口惊道:「你……你是风王唐寅?」 「大胆!」庞丽还未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觉得身后灵压波动,接着,后脖颈一紧,象是被一把铁钳夹中似的。 原来,刚才站在窗边的程锦竟然瞬间出现在她的身后,现身的同时,出手如电,死死扣住她后脖根。「直唿大王其名,你可知该当何罪?!」 竟然真是风王!庞丽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如纸,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她第一眼见到唐寅的时候就猜出他的身份不简单,但做梦也想不到,他竟会是堂堂的风国国主。 唉!狄尤见状,暗道一声麻烦,这个庞丽,实在能给自己招惹是非。他走到唐寅身边,一躬到地,歉然说道:「殿下请恕小人属下的失礼……」 他话还未说完,唐寅已淡然而笑,向程锦摆摆手,说道:「不知者不怪。何况,我们现在是客,狄尤先生是主,不要冒犯了人家。」 第1177章 客栈会面 听闻唐寅的话,程锦这才慢慢把手松开。庞丽镇静的也很快,她一边抬手揉着被他抓得生痛的后颈,一边愤愤不平地挖苦道:「暗系修灵者果然霸道,尤其是面对淑女的时候。」 那么不苟言笑的程锦都险些被她的话逗乐了,如果这个庞丽也能称得上淑女的话,那么世间恐怕已经没有淑女的存在了。懒着再理她,程锦默不作声地回到窗边。 这时候,随着脚步声传来,孔青从外面走入。不等唐寅开口问话,孔青已抢步上前,兴奋地说道:「殿下,末将已见过太子,而且太子也答应和殿下会面了。」 哦?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只要李丹肯和自己见面,就说明他有和联军合作的意向。 唐寅心中高兴,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挂着淡淡的似有似无的微笑,他问道:「会面的时间和地点都定好了吗?」 「是的,殿下,已经约定好了!」孔青点头应道:「就在今晚巳时,太子会亲自来这家客栈和殿下会面。」 「如此甚好。」唐寅点下头,话锋一转,问道:「你见到李丹时,他没有难为你吗?」 孔青正色道:「末将向来与太子交好,末将的家人之所以能在西汤平安无事,也多亏有太子力保。」 「恩!」唐寅一笑,说道:「孔将军辛苦了,这次也多亏有孔将军从中周旋。」 「殿下不必客气。」孔青说道:「末将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实则也是在帮贞国。」 若是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肠子都会悔青吧!唐寅心中冷笑,脸上可没有任何的表露。 由于距离巳时尚早,唐寅无所事事,拜託狄尤去买几本贞国的书籍,在房内打发时间。 虽说唐寅在看书,可也是一心两用,等天色黑暗下来,他放下书籍,对周人说道:「我们去对面的饭馆吃点东西。」 孔青急忙拦阻道:「风王殿下,天色已经不早,太子很快就到,还是再先等等吧,殿下想吃什么,末将到对面的饭馆买回来就是。」 唐寅笑呵呵地说道:「孔将军买的未必会合我的胃口。放心吧,饭馆距离客栈这么近,不会误事的。」说着话,他已迈步向外走去。 只有笨蛋才会在这个时候坐在房里傻等呢! 孔青或许没问题,或许是真心想促成自己和李丹的会面,但谁敢保证,李丹的心里没有歹意?万一他引大军前来,将客栈包围,以自己身边这点人,想突围出去只怕也不容易。 出于这方面的顾虑,唐寅决定暂时躲在对面的饭馆里,先看个究竟,如果李丹只带随从,未领大军,自己再过去和他会面也不迟。 第155页 唐寅是正宗的杀手出身,自保的本事绝对算是出类拔萃,想暗算于他,难如登天。 孔青拗不过他,最终也只好跟随唐寅去了对面的饭馆。 在饭馆里点好酒菜后,唐寅和身边众人边吃边聊,谈笑风生,一点也没有赶时间的意思。孔青在旁暗暗焦急,看眼着就到巳时了,而风王却还不打算回客栈,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急如焚,目光不时地向窗外飘,突然之间,他眼尖地看到街头行来一辆马车,并不大,看上去简单又朴实,但在马车两侧的随从却有三、四十号之多。 这些人皆穿着便装,腰间斜跨着武器,一个个英华内敛,若是眼尖的人见了,立刻就能判断出这些人都是修为深厚的修灵者。 马车在客栈的门前停下,左右的随行人员象潮水一般散开,有些人留在原地,守在马车四周,有些人散到客栈周围,有些人则站在街道对面和前后两端,互相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将附近区域全部控制住。 等众人都站定,马车旁的一名中年人这才把门帘挑开,随后,伸手扶下来一名头顶玉冠、穿着锦衣的俊朗青年。 这人三十出头的模样,长的面如冠玉,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又魁梧,堪称一表人才。这位青年不是旁人,正是贞国太子,李丹。 饭馆里的孔青立刻把李丹认了出来,他对唐寅急声说道:「风王殿下,太子已到。」 「恩!」唐寅仅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没有了下文,他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好像外面的来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连眼角余光都未向外面瞄一下。 孔青见状更急了,要和太子会面的是风王,可现在太子已到,风王却躲在饭馆里不露面,这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转头又向窗外观望,只见李丹下了马车后正在向左右观望,似乎在找寻接他的人。孔青吞口唾沫,对唐寅低声说道:「风王殿下,太子已到,若是殿下不肯见面,下次再想请出太子,可就没有可能了,殿下不能再耽搁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这时候,从饭馆的后门鱼贯而入数名汉子,他们快步来到程锦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程锦边听边点头,等他们说完,他转回身向唐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这边派出去探查的兄弟没有发现附近有伏兵。 得到程锦的确认,唐寅这才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笑呵呵地站起身,对孔青说道:「好了,本王已吃饱,现在可以走了。」 孔青这时总算看明白了,原来唐寅早已派出手下在附近做打探,他是得到了手下人的回报之后才决定现身的。 以前他仅仅认为唐寅胆子大,现在看了,他同时也心细如丝,行事看似大胆,实则谨慎又小心。 不管怎么说,唐寅总算是肯露面了,没有让自己失信于太子。他暗暗嘘了口气,跟随唐寅,出了饭馆,直奔不远处的客栈而去。 李丹周围的侍卫第一时间觉察到唐寅这群人的接近,众侍卫们不约而同地迎上前来,把唐寅等人的去路拦住,人们一个个抬手握住佩剑的剑柄,如临大敌地盯着他们。 身为太子的贴身侍卫,这些人都是一流的灵武好手,自然能感觉到唐寅这边灵压的波动和强勐的压力。不用交手,也无须洞察之术,便可判断出来他们是来者不善。 生怕太子的侍卫误会己方,孔青急忙挺身站出来,轻声唤道:「太子,末将在这!」 李丹听闻话音,分开面前的侍卫,从人群里走出来,见到孔青,他原本冰冷的面容变得柔和了几分,正要开口说话,目光流转之间,正好和唐寅的虎目对了个正着。 即便早已从孔青的口中得知唐寅要和自己会面,但在此时此地见到唐寅,李丹还是震惊的有几秒钟没有回过神。 唐寅依旧是老样子,漆黑的眼眸仿佛不见底的深潭,嘴角微微上挑,挂着淡淡的笑容,和自己当初在上京见到他时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气质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死气沉沉的阴冷感减少几分,却增添了几分人的霸气。这种气息不是人与生俱来的,而是在惯于发号司令的人身上自然而然衍生出来的。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李丹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上前两步,正要拱手施礼,唐寅抢先出手,把他的胳膊托住,含笑低声说道:「太子不必多礼,若不介意,我们先进屋说话!」 「好!风王殿下先请!」就算现在是黑夜,但毕竟是在外面,人多眼杂,颇受拘束。唐寅在前,李丹在后,二人的随从跟随各自的主子鱼贯进入客栈里。 突然来了这许多人,而且各个气质不凡,要么雍容华贵,要么如凶神恶煞,客栈的老闆和伙计都看傻了眼,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波人也没谁理会他们,人们上到客栈的二楼,唐寅带上官元让、江凡、程锦等人入内,李丹则是带自己的五名顶级侍卫走进房中,另外孔青和狄尤也跟了进去,至于其他人等,全部留在房外的走廊里。 屋内。 唐寅和李丹倒是很有默契地相对而坐,手下人则各自坐在两人的身后,孔青和狄尤坐于二人中间的下手边。不用双方开口说话,只看他们对坐的架势就知道是要展开一场谈判。 第156页 李丹虽贵为太子,但还不是国君,和唐寅这位风王比起来,身份差了一等。他率先开口,感嘆道:「风王殿下,一别数载,今日能在西汤相会,让人真有种仿如隔世之感啊!」 当初两人见面的时候,唐寅还只是风国一区区的郡首,而现在,已贵为风王,当初殷柔还是他的未婚妻,但现在却已成仇人,殷柔甚至随天子躲到了风国,当初川贞二国密谋联手入都,何等的亲密无间,可现在却成了互相争战的敌国。这些年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让李丹不由得感慨良多。 他有心情感慨万千,唏嘘不已,但唐寅没有那个时间。毫无寒暄之意,他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说道:「这次,本王冒险入都,是来劝太子与联军合作的。」 第1178章 切入正题 唐寅直接切入正题,李丹收起客套的笑容,面露正色,疑问道:「不知风王殿下所谓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罢黜李弘的王位,恭迎联军进入西汤。」唐寅说得风清云淡,一派轻松。 李丹脸色微变,凝声说道:「在风王殿下眼中,这或许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对于在下来说,却是强人所难。」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道:「先不说我有没有能力废黜父王的王位,单让我这身为人子的储君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人伦之事,就绝无可能。」 唐寅悠悠一笑,说道:「李弘倒行逆施,公然在上京称帝,引得龙颜大怒,天下百姓唾弃。他若不退王位,联军不会撤出贞国,若想战事结束,要么贞国灭亡,要么六国联军的将士统统死光。贞国虽是强国,可公子认为贞国之强,能强过六国吗?」 李丹表情阴沉下来,注视着唐寅,久久无语。 唐寅说道:「以贞国的国力,根本无法和六国长期消耗,战事拖延下去,最终失败的还是贞国。等到那时,你的父王会死,贞国的很多人都会死,难道,这是公子想看到的吗?」 他说得这些,正是李丹所顾虑的。 贞国之所以能算是强国,并非国力有多强盛,而是因为军力的强大。一旦被六国联军长时间的压制住,贞国恐怕就难以维持了,甚至会土崩瓦解,最后落得国破河山碎的绝境。 他深吸口气,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在下即是人子,也是人臣,欺君罔上、子夺父位之时,在下断不会做。不过,迎联军入都之事,在下倒是可以考虑,也会去劝说父王,放弃争战,并向六国递交降书……」 不等他说完,唐寅已连连摇头,坦然说道:「以你父王的个性,恐怕不会听你的这些劝说吧!他但凡有悔改之意,早就应该退下帝位,诏告天下自己的罪行,可直到现在,他仍在死守着那本就不属于他的帝位,还在与前来讨伐的联军做困兽之斗。李弘早已无药可救,想保住他的性命,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你来取而代之,也只有你做了贞王,才有能力保住他的命,不然的话,等到联军以武力攻破西汤的时候,恐怕连公子你都性命堪忧啊!」 李丹倒吸口凉气,垂下头,又陷入沉思。唐寅还真猜对了,李弘的性格即狂妄又好面子,以前李丹不是没有劝过他,可李弘根本不听,反而还责骂了他一顿。 静下心来想想,劝父王放弃帝位,向天下颁布罪己书,并迎接联军入都,那简直比登天还难。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李丹皱着眉头,心中苦涩。 李丹并不是个权利慾望很强的人,对于贞国的王位他也不怎么在乎,而且又极重孝道,现在让人强行罢黜父亲的王位,自己取而代之,他实在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唐寅没有忽视李丹神色的变化,见他表情阴晴不定,知道他此时正处于天人交战的时刻。 他眨眨虎目,幽幽说道:「六国联军,兵力合计有二百万之众,就算贞国有能力打垮现在这二百万的大军,以六国的军力,随时都可以再从国内抽调二百万兵马,贞国想凭一己之力,与六国相抗衡,那根本不可能成功,西汤沦陷是早晚的事,战事拖久,只会徒增贞国自己的伤亡罢了,改变不了结局。公子是聪明人,双方实力的强与弱,应该再明白不过,负隅顽抗,最终只有死路一条,想救贞国,想救贞人,只有把你的父王拉下王位,不然,整个贞国都将会成为他的殉葬品!」 李丹对贞国与六国联军对抗之事本就没报任何希望,现在听完唐寅的话,更是心凉半截。 是啊,川、风、安、桓、莫、玉六国,哪国的中央军不都超过百万之众,六国若下狠心全力讨伐贞国,就算贞国的军力再强,也抵挡不住啊! 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唐寅明白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想迫对方妥协,只是一味的恐吓是不够的,还得抛出相当的甜头。 唐寅又说道:「如果公子成为贞王,那结果就不一样了。以公子的才智,绝不会让贞国和联军死战到底,只要贞国投降,肯向天子认错认罚,联军的指责也就算完成,自然不会再和贞国征战下去,到时,联军撤离,贞国保住了,以天子宽仁的个性,想来也不会严惩李弘,你父王的性命也同样能保住,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啊!」 别说李丹听得一阵心动,就连他身边的侍卫们都为之动容,认为这样是挽救贞国的最佳办法。如果不是事先了解了内情,可能上官元让、江凡等人也会认为唐寅说的是真的呢。 第157页 李丹握紧拳头,喃喃说道:「风王殿下,此事……请容我再考虑考虑……」 「根本没什么好考虑的。」说着话,唐寅挺身站起,走到李丹近前,垂目看着他,含笑说道:「难道,公子不想迎回自己的未婚妻吗?」 「什么?」这话让李丹身子勐然一震,他急忙抬起头来,对上唐寅的目光,疑问道:「风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川贞二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联手攻入上京,吓跑了天子,也把公主和公子这门大好的婚事搅黄,实在令人惋惜。」唐寅耸肩说道:「如果这次公子能助联军提前结束战事,让联军顺利进入西汤,那无疑是在天子面前立下大功一件,公子可以以功劳作为献礼,再向天子下婚书,天子又岂会不允呢?」 哎呀,这一点倒是自己从没想过。李丹心跳加速,脸色也因激动而泛起红晕。 他对殷柔的感情极深,但因为天子北逃,他对这门婚事已不抱任何的希望了,万万没有想到竟还会有峰迴路转的机会。 只要答应联军的条件,不仅能保存贞国,还能赢回自己心仪的公主,当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想到这里,他狠狠咬了咬,把心一横,腾的一下也挺身站了起来,对唐寅正色道:「风王殿下的肺腑之言,令在下茅塞顿开,不过,父王大权在握,又牢牢掌控的兵权,我虽为太子,但多能调动的兵力十分有限,想罢黜父王的王位,恐怕难以成功啊!」 唐寅装模做样地摆出沉思的姿态,想了一会,说道:「这倒是个麻烦,不过,只要公子肯在暗中助联军一臂之力,功劳依旧是公子的,等到联军入都之时,贞国的王位,也同样是公子的。」 前面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唐寅的铺垫,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说到了真正的重点。 李丹早已被他绕了进去,顺着他的话问道:「不知风王殿下想让在下怎么在暗中帮助联军?」 「很简单!」唐寅靠近李丹,压低声音,说道:「想办法让你的父王调走华宁城的主将赵涣,换一位和通城主将关战不合的将领即可,只要公子做到了这一点,就等于是帮了联军的大忙。」 「就这么简单?」李丹本以为唐寅所说的暗中相助是多么麻烦的事呢,没想到只是个临阵换将的『小事』。 李丹好文不好武,他满腹经纶,能出口成章,但对战术战略之事一窍不通。他认为临阵换将只是件小事,可实际上,那完全能改变双方实力的对比,甚至从而能改变整个战局。 他的反问让唐寅也是一怔,简单?这对于联军而言有多难啊,甚至要他这个一国之君亲自涉险,深入西汤,结果到了李丹口中,却变成了一件简单的小事。 唐寅暗暗摇头,看来贞国的国君是一代不如一代,李弘虽昏庸,但还算是个知兵又刚勐的君主,可到了李丹这一代,连知兵和刚勐都不具备了,就是个书呆子。 若是太平盛世,他或许还能成为一个治国安邦的明主,而在乱世,李丹就是个祸国殃民的昏君,贞国就算不亡在李弘手上,早晚也得死在他手里。 他心中冷笑,脸上还是一本正经表情,说道:「没错,就是这样,不过,此事可未必会容易做到啊……」 他话音未落,李丹已咧嘴笑了,说道:「赵涣虽为我贞国的中将军,但在朝中政敌颇多,弹劾他并不难,至于另派一名和关战不合的主将,这也简单,关战凭藉一身高腔的灵武,目空一切,向来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纵观军中诸将,与关战能合得来者,反倒是屈指可数。」 唐寅闻言,顿露喜色,再次问道:「如此来说,公子有信心能办成此事?」 「这是自然。」 「果真如此的话,那公子可就立下大功了。」唐寅笑道:「这场本就不应该发生的荒谬之战能否提前结束,就全都倚仗公子了。」 第1179章 金口玉言 唐寅的话说得也很有技巧,尽可能的弱化双方之间的战争,其目的是为了让李丹安心。 已然决定接受唐寅的条件,李丹的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时,他身边的中年侍卫低低咳了一声,暗示他还有关键的问题没有得到唐寅的确认。 李丹立刻会意,对唐寅说道:「风王殿下,你的条件我都可以接受,不过,有件事还需要风王殿下明示,联军何时从贞国退兵。」 唐寅想都没想,脱口说道:「李弘退位之时,就是联军撤兵之日。」 「此话当真?」李丹眼珠转了转,又意味深长地说道:「风王殿下虽为国君,但只能做风国的主,而联军却有六国,不知,另外五国王公是不是也都有此意呢?」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我既然能代表联军来西汤和公子谈判,自然能做另外五位王兄、王妹的主,这点请公子大可安心。」 得到他的亲口确认,李丹彻底放下心来。 唐寅毕竟是王公,一国之君主,是金口玉言,不可能做出出尔反尔这种下三滥的事。当然,这只是李丹的自以为,而实际上,君主的诚信对唐寅来说根本没那么重要。 正事谈完,李丹又想起殷柔这件私事。他眨眨眼睛,寻思了好一会,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民间一直都有传言,说风王殿下当初肯接纳天子,完全是出于对公主殿下的爱慕,不知,可有此事?」 第158页 唐寅一笑,淡然说道:「公子也说了,那是民间的传言,传言又岂能当真?如果本王真对公主殿下有非分之想,公主现在早就应该是风国的王妃了,又怎还能独处闺阁?」 听他这么一说,李丹倒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他轻松地悠然而笑,摆手说道:「在下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如有冒犯,还望风王殿下不要见怪。」 「公子客气了。本王与公子也算是『旧识』,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唐寅笑吟吟地回道。 李丹和唐寅的谈判可谓是相谈甚欢,异常顺利,很快便把事情敲定下来。 唐寅给李丹提出的时限是五天,五日之内,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李弘调回赵涣,至于接替赵涣的人选,是由孔青提出来的中将军许不凡。 许不凡也是贞国着名的勐将,和关战同属于武力高强的将领,二人恰恰又同是心高气傲之人,互相瞧不起对方,之间早有罅隙,在孔青看来,用许不凡接替赵涣是最佳的选择。 唐寅不熟悉贞国内部的矛盾,自然尊重孔青的意见。 非常时期,李丹不宜在客栈久留,和唐寅商谈完,便准备起身告辞。 这时的气氛已经很轻松了,李丹注意到唐寅身边的人,感觉能陪唐寅来西汤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随即好奇地问道:「风王殿下,不知这几位兄台是……」 听李丹问到自己这些人,不等唐寅说话,上官元让跨前一步,震声说道:「我乃风国上将军,上官元让!」 啊?听完他自报家门,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原来这位高大威勐、皮肤黝黑、仿佛半截铁塔的汉子就是风国赫赫有名的第一勐将,上官元让! 上官元让话音刚落,江凡接道:「风国,江凡!」 他的回答简洁,但对众人的震撼也不比上官元让少多少。李丹暗暗点头,难怪唐寅胆子这么大,敢堂而皇之的闯进贞国都城,原来身边有两名风国的勐将保护他。 李丹心中虽惊,但脸上的表情十分从容,拱手说道:「原来是上官和江凡两位将军!久仰两位将军的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公子客气了!」上官元让随口回了一句,江凡则没有接话。 李丹不再逗留,转头对唐寅说道:「风王殿下,我已深夜离府多时,再不回去,恐怕要惹来麻烦。我们就此别过,日后再见!」 唐寅也不挽留,起身相送,同时伸手叫过来一名暗箭人员,对李丹说道:「这位兄弟名叫小初,他就留在公子身边吧,也便于你我二人的联络。」 李丹想想,也确实需要有这么一个人,他欣然接受,点头应道:「好!风王殿下,在下告辞!」 「公子慢走!」唐寅把李丹送出房门,看着他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离开,这才回到房内。 孔青快步来到唐寅近前,兴沖沖地笑道:「风王殿下,这回有太子暗中帮忙,想来战事很快就会结束了。」孔青以为,等到战事结束,昏君下台,明主继位,贞国的这场浩劫也就平安度过去了。 唐寅一笑,点头应道:「是啊!联军伐贞,虽然时日不久,但也是步步艰辛,真希望早点回国啊!」这倒是他的心里话。贞国干燥又炎热,与之相比,他更喜欢也更习惯风国的冰天雪地。 这时,狄尤低声问道:「殿下今晚就住在客栈吗?」 唐寅笑问道:「难道,狄尤先生还有办法送本王出城不成?」 狄尤面色一正,说道:「若是疏通守城的军兵,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很麻烦,风险也很大……」 「那就算了。」深夜离城,不引起旁人怀疑才怪呢,要离开西汤,唐寅也不急于这一时。他含笑说道:「今夜,本王就在这里下榻好了,明日一早,狄尤先生再送本王出城也不迟!」 狄尤点点头,说道:「小人遵命!」 唐寅说是要在这间客栈休息,实际上还是更换了地方。 李丹等人离开不久,他便退了房间,又换了一间更加偏僻的客栈。小心驶得万年船。就算李丹不会出卖他,但谁又敢保证李丹身边那些侍卫们都靠得住呢? 说唐寅谨慎也好,说他多疑也罢,总之,这一晚在风平浪静中度过。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唐寅便在狄尤的安排下离开西汤,返回华宁附近的联军大营。 路上无话,天近中午的时候,唐寅一行人顺利返回大营。 得知唐寅平安归来,几乎整夜未睡的灵霜、越泽、黎昕三王一同迎接出来,见面之后,纷纷询问唐寅事情办得如何,可有见到李丹。 唐寅和三王边往中军帐走边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讲述一遍。听闻李丹同意和己方合作,肯暗中帮忙,三王无不大喜过望。灵霜也不得不承认,唐寅的冒险又再次起到了奇效。 越泽咧开大嘴,笑呵呵说道:「看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就好,等李丹说服李弘把赵涣调走,我们就可以继续西进了!」 「没错!」黎昕接道:「人人都说贞国太子李丹聪明绝顶……」实际上也不过如此嘛!他话才说到一半,后半句刚要出口,突然感觉身子凉飕飕的,好像一下子掉进冰窖里似的。 他扭回头一瞧,发现是唐寅正用冷若冰霜的眼神死死瞪着他。 先是一愣,黎昕马上反应过来自己险些失言,查点在孔青面前把实情都说出来。他反应倒快,顺势话锋一转,接道:「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第159页 听他自圆其说,倒也天衣无缝,唐寅这才收回目光,脸上又挂起和善的笑容,说道:「是啊!李丹太子深明大义,又仁慈宽厚,想必日后也是位好君主。」 听着唐寅和黎昕的夸赞,孔青也是与有荣焉,十分受用,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在贞国朝廷里,身为太子的李丹有他的一甘心腹大臣,也就是太子党。这些大臣,不少都是位高权重的老臣,以李丹马首是瞻。和唐寅别过之后,李丹把他的心腹大臣统统召集到太子府,将他和唐寅秘密商谈的事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众大臣们听后,无不大吃一惊,风王唐寅竟然到了西汤,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还在不在西汤? 人们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过了良久,众人才回过神来,随后大臣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应该和联军合作,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贞国,另一派倒也不是坚决反对,而是对唐寅不信任。别看他现在说得好听,可是等到联军入都之后,他突然反悔了怎么办?到时联军已经控制了都城,己方的生死存亡都在联军手上,若是联军突然变脸发难,后果将不堪设想。 支持和联军合作的大臣们对反对派的说法嗤之以鼻,唐寅乃风国的国君,怎么可能会说谎哄骗太子?那不是把他君主的威信都丢光了吗?唐寅绝不会做出这样愚蠢又下作的事。 听闻支持派的说辞,反对派的反对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如果联军派旁人来商谈,那或许还有假,但身为风王的唐寅亲自前来,就让人不得不相信是真了。 唐寅的亲自涉险,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作用,令对联军本不信任的大臣们也开始出现动摇,认为六国可能确实没有瓜分贞国之心,打完就会撤军。 最终,这些大臣们还是一致贊同太子和联军合作,按照唐寅提出的要求去办。 有了心腹大臣们的支持,李丹的信心也就更足了,经过一番仔细的商议,决定明日早朝之时由御史中丞庞典上书,弹劾赵涣,众臣则趁机附议,合力让大王召回赵涣,另派许不凡镇守华宁。 第1180章 通敌之嫌 御史府负责监督百官,由御史中丞提交弹劾书再适合不过。翌日早朝,庞典果然按计划发难,向李弘提出华宁主将赵涣有通敌之嫌。 李弘对此大感疑惑,就在两天之前,他刚刚接到前方战报,称华宁军民奋力抵抗联军攻城,经过一天的鏖战,终于成功打退了敌军,怎么现在又突然有通敌之嫌了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以李丹为首的太子党要弹劾赵涣,那太容易了。庞典当众表示他手里有人证,是从华宁偷逃回来的军兵向他通风报信,赵涣与联军方面书信往来频繁,他表面上一心为国,与联军势不两立,而在暗中却与联军秘密私通,为自己的日后找出路。 庞典这么一说,另有大臣立刻站了出来,向李弘表示此事绝非空穴来风,赵涣与联军私通一事早有传闻,只是因为事关重大,又没有确凿的正确,所以未敢向李弘禀报。 接下来,太子党的众臣一一发言,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赵涣与顾安民交往密切,现在顾安民已倒戈向联军,赵涣亦有叛逃之心。另有大臣还故意装出忧君忧国的姿态,表示华宁为都城的卫城,绝不能有任何的散失,即便现在没有掌握赵涣通敌的物证,但只要他有通敌之嫌,就不可再用,必须得立刻调他回都。 这些大臣有主攻的,有敲边鼓的,你一句,我一句,不停的向李弘进谗言。 李弘越听脸色越阴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实在被众人吵得头大,勐的一拍桌案,震声喝道:「都不要再说了!」 如果一个人说赵涣有问题,那还可能是误会或者偏见,但这么多的大臣包括太子在内,都认为赵涣心怀叵测,有通敌之嫌,就由不得李弘不三思了。 思前想后,这时候连李弘都不确认赵涣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了。他问向御史大夫张勉,道:「张大人,你觉得赵涣如何?是否真有通敌之意?」 御史大夫是监督朝廷百官的总负责人,也是御史中丞的顶头上司,平日里李弘对张勉还是很信任的,对他的意见也非常重视,现在他想听听他的意见。 张勉可朝中的老臣,而且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一二十年,早已修炼成精,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 刚才他有仔细观察,凡是弹劾赵涣的大臣基本都是太子的人,至于太子党为何要突然对赵涣发难,他就不得而知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公国里也是这样。等李丹继位之后,太子党就将成为朝廷中的主流,而三王子、四王子又都战死于上京,现在已没什么力量能威胁到李丹的地位,他成为下一任的贞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在这种情况下,张勉决定遵从太子的意愿。 一是表明自己的讨好之意,等李丹成为新贞王后,自己不至于在朝堂上失去立足之地,第二,在他看来,太子党是未来朝廷的支柱,不可能做出有损于贞国利益的事,既然他们弹劾赵涣,想必手里确实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证据。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张勉对李弘的回答也有了明显的倾向性。 他说道:「大王,华宁的存亡直接影响到都城,甚至影响到抗击联军的成败,事关贞国存亡,马虎不得。在不确定赵将军是忠是奸的情况下,微臣也觉得小心为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第160页 他没有明确表示应调赵涣回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听完张勉的话,李弘再次陷入沉思。 庞典及众多的大臣弹劾赵涣,太子贊同,张勉也贊同,朝堂上的大多数大臣都贊同,这可真让人为难啊! 从内心来讲,李弘十分看重赵涣的能力,也认为他是镇守华宁的最佳人选,但现在众多大臣的合力弹劾让他心中也开始出现动摇。 他喃喃说道:「若是撤回赵涣,谁又能接替他,为本王镇守华宁这处要地呢?」 他话音刚落,李丹拱手出列,大声说道:「父王,儿臣有一上佳的人选!」 「哦?」李弘闻言,精神顿是一振,忙道:「是谁?丹儿速速讲来!」 李丹正色说道:「就是中将军许不凡许将军!」 许不凡?李弘愣住,没有立刻接话。许不凡没想到太子会推荐自己,心头也是一惊。 李丹继续说道:「其一,许将军骁勇善战,有万人不敌之勇,在军中声望颇高,由许将军担任华宁主将,无疑会使我军将士士气大振。其二,许将军乃经验丰富的老将,善统兵,也善用兵,能力并不比赵涣差。让许将军担任华宁主将,儿臣认为绰绰有余,定会不负众望。」 他这一番话,把许不凡夸得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还没等李弘表态,他撩征袍跨步出列,插手施礼,说道:「多谢太子看重末将!」说着话,他又对李弘说道:「大王,联军虽众,但象安军、桓军、玉军之流,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末将还未把他们放在眼里,若由末将镇守华宁,末将愿以人头担保城池不失!」 李弘闻言乐了,在贞国目前如此被动的局势之下,许不凡还能保持如此之高的斗志和信心,这一点让他十分欣慰。 他含笑说道:「许将军,联军也并非全是泛泛之辈啊,单说进攻华宁的这支联军,其中还有风军主力!」 许不凡仰面而笑,傲然说道:「大王,旁人或许会怕风军,但末将可不怕它,当初若是让末将出征风国,北方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格局了。」 旁人听这话还没感觉什么,但聂泽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心中暗暗骂娘,许不凡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自己统兵打仗的本事难道还不如他吗? 不过李弘对许不凡的高傲却很高兴,觉得这才是一位将军该有的气魄。 他沉吟了片刻,最终点点头,正色说道:「许将军,你即刻带本王的诏书去往华宁,见到赵涣之后,将本王的诏书给他,令他马上回都,华宁的一切事务,皆由你来接管!」 许不凡大喜,插手说道:「末将遵命!」 李弘不放心地叮嘱道:「许将军镇守华宁万万不可大意,虽说联军战力不强,但兵力众多,能从边境一路打到都城,实力不容小觑,你务必要谨慎行事啊!」 「大王尽管放心,末将定能守好华宁,拒联军于都城百里之外!」许不凡向来目中无人,在他想来,赵涣能守得住华宁,他就更不在话下了。 在李丹等人的进谏下,李弘最终决定用许不凡替换赵涣。他的这个决定,可谓是愚蠢至极,也是导致贞国灭亡的最直接的一个因素。 许不凡的动作很快,早朝结束后,他当天中午就动身去往华宁,傍晚时抵达。 不管赵涣在华宁有多得人心,有多受军民的喜爱,但君命如山,李弘的调令颁布下来,他只能执行。 对于用许不凡接替自己,担任华宁主将一事,赵涣的第一反应就是华宁要完了。 许不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眼高过顶,目空一切,要命的是还刚愎自用,听不见旁人的善言,让他做冲锋陷阵的先锋绝对胜任,做一军之主将,他哪里有那个能力? 赵涣想不明白大王为何突调自己回都,又为何用许不凡这样的莽夫接替主将之位,不过许不凡根本不和他解释,自见面之后,完全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即便看人都是用眼角余光睨着。 贞国方面临阵换将,消息也传到了联军那边。唐寅听闻,喜形于色,他本来给李丹的时间是五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这可给了己方充裕的时间了。 当天无话,翌日,唐寅传令,全军攻城,但不是实攻,而是佯攻,也算是送给许不凡一份见面礼。 联军的这次全军攻城和上一次的强度有天壤之别,打打退退,退退打打,完全不与守军力战。 结果一整天的时候消耗下来,华宁城别说易主,联军连近华宁五十步的次数都很有限。 当然,华宁方面也把再次抵御住联军进攻的消息传回了西汤朝廷,李弘看罢,高兴异常,本来他还对调回赵涣有些心虚,现在看来,即便是由许不凡镇守,华宁也是固若金汤,联军对其无可奈何。 再次进攻失败,也给了联军一个绕城而过的合理藉口。既然无法力敌,只能避其锋芒,绕开华宁和通城,直取西汤。 联军的这个举动可让贞国方面大吃一惊。绕开华宁和通城,直接来攻打西汤,联军等于是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战,完全不要后勤补给了,把自己的后方都交给了华宁和通城两地的贞军。 贞国都城对于联军的突然到来明显准备不足,得知消息后,紧急疏散城外的百姓,一时间,西汤内外乱成了一团。 同一时间,华宁和通城也对联军的异常举动惊异不已。华宁主将许不凡和通城主战关战皆有意主动出击,在联军进攻西汤的时候,由其背后突然发难,杀联军个措手不及。 第161页 第1181章 主动出击 可以说许不凡和关战已经想到一起去了,都打算主动出击,进攻联军的后方,但他二人却没有要联手的意思,反而还在互相猜忌,勾心斗角。 联军冒进,许不凡立刻意识到战机来了,等到联军进攻都城之时,正是自己和都城守军里应外合的好机会,不过他还有一点顾虑,那就是通城的关战。 自己能意识到战机,相信关战也能意识到,要破敌,要立首功,要把关战比下去,自己就必须得赶在关战的前面。 许不凡打算率领华宁守军赶在关战之前与联军交战,无独有偶,通城那边的关战也是这么打算的,他也想赶在许不凡之前破敌。 这两位,堪称心有灵犀,如果两人能同心协力,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联军的处境确实十分危险,但此时孔青的计谋发挥了作用,许不凡和关战的不和也为他二人的惨败埋下伏笔。 联军绕过华宁,抵达西汤之后,摆出了决一死战的架势,环城扎寨,把偌大的西汤城围了个水泄不通,风雨不透。 不过贞国朝廷对突然来到的联军却不感到紧张,反而倒觉得看到了取胜的希望。 毕竟西汤现在并不是孤城,附近还有华宁和通城这两个强援,而联军环城扎寨,把百万大军分散开来,一旦华宁和通城两地的援军杀到,与都城守军里应外合,不愁联军不破。 华宁方面第一时间得知联军围困西汤的消息,许不凡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当即就决定率军出城,袭击联军的大营。 华宁军的副将高冈把他拦住,劝他先不要轻举妄动,看清楚局势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高冈的意见没错,西汤为贞国都城,城防之坚固,是其它城邑远远无法相比的,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联军兵力再多,一时半刻也打不下西汤。 倒是他们这边不得不防联军的围点打援之策。华宁军有城中百姓鼎力相助,倚仗城防还可以顶住联军的进攻,可是出了城,失去百姓的帮忙,与联军在平原交战,兵力不足的劣势将暴露无遗。所以高冈的意思是等联军和都城守军打成胶着状态时,己方再出兵,便可以以全盛之态打疲惫之师,取胜也易如反掌。 许不凡哪里能听进高冈的劝说,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胜过关战,赶在关战之前打败联军。他能等,可是通城那边的关战也能等吗? 对于高冈的劝说,他嗤之以鼻,冷冷说道:「在本将眼中,联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还要等到联军成疲惫之师时本将才出兵,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唉!高冈暗暗嘆息,颜面难道比战事的成败都重要吗?十多万将士的生死存亡难道还比不过一张脸吗?可是这话他不敢当面质问,寻思了半晌,他又劝道:「联军举动反常,以联军所处的局势,完全不需要冒险急进,直取都城,末将担心其中有诈,若将军执意出兵,也应先知会通城方面,与关将军联手发兵,方为上策!」 许不凡之所以急于出兵,就是想赶在关战之前,现在高冈还让他知会通城,联手出兵,鼻子都快气歪了。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许不凡气恼地一把把高冈退开,连连挥手道:「去、去、去!如果你怯战,就留于城内守家好了,至于阻我出兵之言,再不要说,不然可休怪本将定你扰乱军心之罪!」 他一句话,把高冈说得没词了,后者心中哀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拱手退后两步,不再多劝。现在他只能默默祈祷,联军的急进是犯错,而不是另有所图。 许不凡不理高冈的劝说,率领守军将士,总共十五万众,浩浩荡荡开出华宁,直奔西汤而去。 他的动作还真的比通城那边快,一是他率先得到的消息,其二,华宁比通城也更靠近西汤。 联军虽然西去围攻西汤了,但在华宁这里可留下了大批的斥候,华宁的守军刚一出城,就被联军斥候发现,将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到联军大营。 唐寅接到情报之后,忍不住仰面而笑,许不凡果然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即未与通城联手,又是贸然前来,自己若不能将其一举歼灭,就太对不起眼前这大好的战机了。 他立刻传令,召集军中众将,商议军务。风、玉、安、桓、贞五国的将领齐聚一堂,将偌大的中军帐都塞得满满当当。 等众将都到齐后,唐寅率先开口,说道:「华宁的主将许不凡已中我军之计,刚刚得到的情报,许不凡亲帅贞军主力,出城来攻我军联营,这多亏有孔青将军的神机妙算啊,总算是把华宁的守军成功引出来了。」 孔青淡然说道:「大王过奖。」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悦和骄傲,毕竟中计的是贞军,是他的同袍兄弟们,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的战斗,这支贞军将会死伤惨重,但为了挽救贞国,不得已只能牺牲一部分人。 唐寅用晶亮的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悠然一笑,不再就此事多言,随即环视众将,问道:「哪位将军愿去迎击贞军?」 话音刚落,他立刻又接道:「本王要的可不是一场普通的小胜,而是一场完胜,要全歼敌军主力,要提着许不凡的人头回来向本王復命!」 本来还有许多将军跃跃欲试,但听完他随后的补充,立刻打了退堂鼓。 贞军的战力摆在那里,即便正面交锋,即便己方兵力可以数倍于敌,但想全歼十多万的贞军,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162页 中军帐里一片沉寂,静得鸦雀无声,唐寅环视左右,挑起眉毛,疑问道:「怎么?我军百余名战将,就无一人敢去迎击出城的贞军?」 这时候,只听甲冑声响,上官元让跨步出列,来到帐中,插手施礼,震声说道:「大王,末将愿率军出战,不斩下许不凡的项上人头,末将誓不回营!」 紧接着,萧慕青也走了出来,说道:「大王,末将愿率本部兵马随元让将军同往!」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家弟兄!唐寅对玉、安、桓三军将领大失所望,他点点头,说道:「好!就由慕青和元让出战,慕青为主,元让为辅,率平原军本部迎击敌军,另外,我再从玉、安、桓三军当中抽调二十万兵马交由你二人指挥。三位王兄、王妹,你们没有意见吧?」 最后一句,他问的是身边的灵霜、越泽和黎昕三人。他三人哪能有异议?自己的部下们无一人敢站出来主动请缨,现在听命于风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三人同是摇摇头,含笑说道:「王弟(王兄)作主就好。」 唐寅点点头,说道:「既然王兄、王妹都不反对,那你二人就速去点兵吧!不过,丑话可先说在前面,若是提不回许不凡的人头,那么,你二人就提自己的人头来见我!」 「末将遵命!」萧慕青和上官元让插手施礼,再无二话,甩征袍,扭头向外就走。 出了中军帐,上官元让满脸的兴奋,擦拳磨掌,跃跃欲试。 自入贞作战以来,联军没打过几场正面交锋,一路上都是在攻城拔寨,现在难得有与敌军正面交锋的机会,上官元让也打算大显身手。 他对萧慕青说道:「慕青,你我二人现在去点兵,全军上下不带辎重,只带口粮,全速行军的话,估计今晚就能和贞军碰上。」 萧慕青乐了,说道:「元让是打算与贞军打一场狭路相逢之战?」 「当然了!」上官元让听他问得诡异,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和敌军正面交战?是不是又想到什么诡计了?」 上官元让和萧慕青配合的次数不多,但也清楚作风刚勐只是他的一面,另一面是奸诈狡猾,善用奇谋。 萧慕青苦笑道:「大王给你我二人三十万的大军,可除了平原军之外,元让能否信任另外那二十万的将士?」 上官元让嗤笑一声,说道:「如果那二十万人的战力能顶得过平原军战力的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萧慕青点点头,说道:「是啊!所以说别看我们手上有三十万的大军,但战力并不是很强,和贞军做正面交锋,将其击败容易,但想将其全歼,也非易事啊!」 听他这么一说,上官元让也理解地应了一声,想了一会,他问道:「那……慕青,你可有什么良策?」 「半路设伏,围而歼之!」萧慕青含笑说道。 「半路设伏?」上官元让闻言有些傻眼,他一边回想着一边喃喃嘟囔道:「若我没有记错,华宁到西汤这一路可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啊,没山没谷,没沟没堑,甚至连树林都没有,我们要去哪设伏啊?」 「是啊!华宁和西汤之间确无设伏之地,所以,我们的口袋只能张大一点,大到让贞军探查不到。」萧慕青信心十足地说道:「当然,要编制一条这么大的口袋,还得需要有人助你我一臂之力!」 「谁?」 「天眼和地网!」 第1182章 合力歼敌 萧慕青说是打设伏,实际上他要打的是一场大范围的夹击战,把自己这边的三十万兵马分成四部分,分别布置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之间的距离要相差几十里甚至上百里开外,相距如此之遥远,四军又要协同作战,合力歼敌,必须得有便捷又快速的沟通,这就需要天眼和地网来及时为他们传送情报和消息了。 听明白萧慕青的意图,上官元让认为可行,当即说道:「好!就按照你的主意干!」 若是旁人来求乐天和艾嘉帮忙,两人或许还得考虑考虑,但请他二人出力的是萧慕青和上官元让,两人想也不用想了,当场便点头应允。 有了天眼和地网的帮忙,萧慕青这边也敢底气十足的分兵作战了。按照他的策略,把三十万大军分成四部分。他的分兵可不是按国来分的,而是把四国的军队混在一起来分。 平原军两个兵团加上玉、安、桓各两个兵团,合计八万人,组成东部军,负责断贞军的后路,平原军一个兵团加上玉、安、桓三军合计五个兵团,组成北部军,负责堵截贞军北逃,平原军一个兵团加上玉、安、桓合计五个兵团,组成南部军,负责堵截贞军南逃,平原军六个兵团加玉、安、桓合计十二个兵团,组成主力军,负责正面迎击贞军。 从兵力分配上亦可看明萧慕青的战略意图,他打算先从正面击溃贞军,然后南北两翼进行压缩,堵截敌人的同时还可协同主力兵团的作战,最后,再由东部军封口,把贞军彻底包夹起来,围而歼之。 四路大军要进行大范围的移动,张开口袋,同时还得避开贞军的眼线,不能让敌人有所觉察,这个时候,就全靠天眼和地网的探子从中协调了。 且说萧慕青和上官元让所在的主力大军在边,于西汤和华宁之间的平原地带列好战阵,全军严阵以待,只等贞军的到来。 他们的总兵力有十二万,而即将赶来的贞军却不下十五万,兵力反而更多一些,对此平原军没什么感觉,他们也习惯了以少对多的战役。倒是玉军、安军和桓军将士心慌不已,信心不足,认为以己方这样的兵力别说击溃贞军,想顶住敌人都难。 第163页 另一边的贞军也得到探报,得知前方有路联军在严阵以待,欲堵截己方大军回援都城,许不凡心头也是一惊,他忙问探子道:「对方有多少兵力?主将又是何人?」 探子摇头说道:「敌军主将是谁暂还未查清楚,不过,看兵力,应该在十万左右。」 十万左右?许不凡挑了挑眉毛,疑问道:「你没有看错?」 「绝对没错!敌军地处于平原,所有兵力,一目了然,小人不会看错的!」探子信心十足地答道。 许不凡听后咧嘴笑了,如果联军主力来阻击己方,这场仗就没办法打了,但现在联军只派十万人来阻挡己方,这简直也太目中无人了,十万联军想抗衡己方十五万的大军,无疑是天方夜谭。 他在马上放声大笑道:「联军现在定是在一心围攻都城,无法分出主力来拦截我军,既然他们派出小股兵力来送死,这份见面礼我们可不能不收!」顿了一下,他面色一正,喝令左右道:「传我将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将前方之敌军全部消灭!」 「将军!」随他同行的副将高冈意识到其中有点不对劲,他皱着眉头说道:「联军只派十万人来阻击我军,一反常态,将军可务必要小心,别中了敌人的诡计!」 「你认为敌军会有什么诡计?」现在只要高冈一说话,许不凡就感到心烦,觉得此人瞻前顾后,毫无气魄,在自己身边,只会进谗言,拖自己的后腿。 他气唿唿地说道:「这里一马平川,皆为平原,你认为敌军还会设下埋伏不成?」 「这……」高冈确实怀疑其中有诈,但许不凡说得也没错,西汤和华宁之间都是平原,根本无处藏兵,也没有设伏的条件,但即便如此,高冈的心里总是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将军还是先派出斥候,把周围都打探清楚之后再做定夺吧……」 他话还未说完,许不凡已懒着理他,大手一挥,喝道:「全军前进!」 「此战,我军将士只许前进,不许后退!」 「英勇杀敌者重赏,懦弱怯阵者杀无赦!」「全军将士,上到战场可皆为督战,只要看到前方有人退缩或畏惧不前,后方将士可将其立刻处斩!」「……」 许不凡一边催促全军加速前进,一边不停的喊话,鼓舞士气的同时也下达了死战到底的军令。 在贞军的急行军下,联军和贞军终于在战场上相会。等到双方距离只剩下两箭地时,贞军这才停下来,全军重新列队,摆好战阵,准备与联军展开一场正面交锋的军团战。 许不凡身处贞军阵营当中,在战马上挺直腰身,伸长脖子,向对面张望。正如探子所报的那样,联军的兵力充其量也就十来万人,奇怪的是全军上下没有帅旗,只有军旗,有的上面绣有『风』字,有的绣有『玉』字、『安』字和『桓』字,只看军旗便可判断出来,这支十来万人的联军就是个大杂烩,风、玉、安、桓四国的军队一个都没少。 看罢,许不凡脸上的笑容加深,脸上的表情也摆出不以为然之色。这种国与国之间的联军,其战力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来计算的,每个国家的军队都有自己的特点,硬是融合到一起打仗,只会让各军战力受限,特点难以发挥,何况,各国的军队又很少在一起配合,上到战场,也大多是各自为战,若能取得优势还好说,一旦陷入劣势,只会败得一塌煳涂。 久经沙场的许不凡太了解联军作战的缺陷了,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把对面的十多万联军放在眼里。 他先是抬头望了望天色,然后向左右众将伸出两根手指,笑道:「本将敢与各位打赌,此战,我军最多用两个时辰便可结束战斗!」 主将轻松,信心满满,下面的将士们也会士气高涨,斗志倍增。 听闻他的话,众贞将们相视而笑,其中一人催马出列,拱手说道:「许将军,末将愿先出战打一头阵,为我军长长威风,灭灭联军的士气!」 许不凡转头一瞧,说话的这位名叫戴召,也是一员他很喜欢的将领。或许臭味相投的关系,这位戴召也是个只知冲锋陷阵但不识统兵打仗的勐将。 见他主动请战,许不凡点头应允道:「好!戴将军,你去给我军开个好头,多斩几名敌将的首级回来,本将日后也好为你向大王请赏!」 戴召闻言,嘴巴乐得笑不拢,他震喝一声:「将军你就等着瞧好吧!」说话之间,他催马冲出本阵,来到两军中央,冲着联军阵营高声吶喊,讨敌骂阵。 看到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贞将在两军阵前目中无人的提着灵刀前后徘徊,不停的叫骂,联军这边的众将皆是暗暗咋舌,谁都未敢向萧慕青请缨出战。 他们这边没有动静,戴召的叫骂也越来越难听,上官元让冷冷哼了一声,对身边的萧慕青说道:「此贼可恶,我去斩他!」 说着,就要催马冲出去,这时候,一旁的乐天把他拉住,摇头说道:「元让将军是要取敌军主将首级的,现在出战,过早暴露,引起敌军的警惕,可就得不偿失了。」 虽说乐天讲的有理,但上官元让也无法容忍己方出现无人应战的这种情况,他反问道:「我若不出战,谁来出战?」 乐天一笑,说道:「我去会会这员贞将吧!」 「你?」上官元让瞪大眼睛,看着他好一会,方问道:「你……能胜得了他?」 第164页 可能因为做情报太久的关系,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了乐天是武将出身,拥有着一身不俗的灵武修为。他微微一笑,说道:「我若胜不了他,元让将军再出战也不迟!」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上官元让还真有些担心乐天有去无回。 他正要说话,艾嘉凑了过来,笑呵呵地说道:「难得乐将军有如此雅兴,肯上阵与敌正面厮杀,元让将军就成全乐将军吧!」 艾嘉不怕事大,她也乐于看乐天的热闹。当然,作为竞争对手,她也很了解乐天的实力,就算胜不过对方,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上官元让看了看他二人,低声嘟囔道:「你俩是我和慕青背着大王请出来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俩回去如何向大王交代?」 乐天笑道:「元让将军放心,区区贞将,还伤不到我!」说着话,他又向萧慕青拱了拱手,拍马沖了出去。 很快,乐天和戴召在两军阵前打了照面。后者率先开口说道:「我乃贞国天威将军戴召,来将通名!」 乐天在马上提枪拱手,说道:「风国,乐天!」 第1183章 无名小卒 「乐天?无名小卒!」听闻乐天的报名,戴召嗤之以鼻。别看天眼在风国的作用很大,但了解它的人却很少,乐天身为天眼的大头目,知道有他这么一号的就更少了。 乐天并不在意对方知不知道自己,他微微抬了抬手中的灵枪,说道:「阁下尽管放马过来吧!」 「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戴召大喝一声,催马抡刀,直奔乐天而去。他速度飞快,到了乐天近前,力噼华山的就是一记重刀。乐天横枪招架,只听噹啷一声脆响,灵刀被他的灵枪硬生生弹开。 呦!这名风将好大的力气啊!戴召心头暗惊,加起小心,与乐天战到一处。 平日里,乐天和人交手的机会基本没有,但不代表他的灵武不如人,恰恰相反,他的修为和身手都堪称出类拔萃,此时与贞国的勐将戴召战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他二人在战场上走马盘旋,刀枪并举,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只眨眼工夫,二人就恶战了三十个回合。 三十个回合下来,两人依旧不分高下,乐天暗暗皱眉,戴召的武力并不弱于自己,照这么打下去,没时候是个头。 想到这里,他突然虚晃一枪,拔马向北面奔去。见他跑了,而且还慌不择路,没有往联军的本阵跑,戴召大喜,哈哈狂笑一声,大喊道:「风贼,我看你往哪里跑?」 乐天在前,戴召在后,一跑一追,两人双双奔驰而去。不过乐天并非真败,而是诈败,听身后传来的急促马蹄声越来越近,知道对方已然上当,他快速地把灵枪横在马鞍子上,然后从马侧摘下弓箭,以自己的身子挡住戴召的视线,悄悄把弓拉圆,勐然间,乐天急转回身,对准背后追来的戴召,突的就是一箭。 和江凡一样,乐天也是以弓射见长,虽说他射出的箭支不如江凡的紫金箭,但那也是经过灵化后的钢箭,威力并比寻常。 眼看着自己要追上敌将,可以把对方一刀斩于马下,满心兴奋的戴召哪里想到乐天会突然射出冷箭。他准备不足,意识到不好的意思,灵箭已飞射到他胸口近前。 出于本能的反应,千钧一髮之际,戴召尽量把身子向旁偏了偏,可惜他只是避开了要害,并没能把灵箭完全让开。 耳轮中就听噗嗤一声,乐天的灵箭结结实实钉在他的左肩上,力道之大,别说射碎他的灵铠,就连肩膀都被灵箭贯穿,箭尖由他的后肩胛骨探了出来。 「啊——」戴召发出一声惨叫,仰面摔落到马下,手里的灵刀也脱手而飞。 乐天一箭得手,立刻拨转回马头,返沖回来。 躺在地上的戴召暗叫一声不好,强忍着肩头的剧痛,还想去捡自己的战刀,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乐天催马上前,手中的灵枪用力向前一捅,扑!这一枪,正刺在戴召的小腹上,后者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被乐天挑飞出好远,落地后,四肢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一名骁勇善战的勐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敌将杀害,而且还是用冷箭这样的阴招,观战的许不凡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风贼阴险狡诈、卑鄙下作。 他提起自己的大刀,准备想亲自下战场,和乐天决一死战。 见状,高冈把他拦住,正色说道:「将军乃我军主将,万万不可亲自出战!现在我军兵力占优,没必要和联军纠缠,将军还是下令全军进攻吧!」 许不凡虽然不喜欢高冈,但也觉得他现在说得有理。他强压怒火,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咯咯声,缓了好一会,他方稳住情绪,深吸口气,对左右大声喝道:「擂鼓,进军!」 贞军这边本以为派戴召出战能开个好头,长一长己方的士气,结果却适得其反,不仅戴召被杀,还让对面的联军气势大振。 在许不凡的命令下,联军全体前进,向联军压过去。 等乐天退回到本阵之后,萧慕青也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联军和贞军两边战鼓喧天,吶喊声阵阵,很快,双方之间的距离已近到射程之内。接下来,两边的阵营几乎同一时间射出箭阵。 漫天的箭雨在空中相会,交错而过,然后画着一道道的弧线,落进对方的阵营里。 第165页 一时间,箭支撞击盾牌声、破甲声、惨叫声在双方的阵营里响成一片,无数的军兵在箭幕之下扑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双方的箭阵仅仅是厮杀的开端,接下来,是针尖对麦芒的正面交锋。象这种军团与军团之间在平原上的正面交战,没有任何的投机取巧,全凭各自的战力和士气。 贞军看不起联军,认为正面作战,没有任何的悬念,联军不可能是己方的对手,可真一交上手,却感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联军的勇勐和进攻的犀利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眼前的联军,更象是一支骁勇善战的虎狼之师。 他们的感觉没有错,顶在联军最前面的确实是一支名副其实的虎狼之师,那正是由萧慕青和上官元让亲自率领的平原军六个兵团。 平原军自成立以前,打的一直都是硬仗,什么样的对手没遇到过,贞军作战再刚勐,再骁勇,也厉害不过当初的贝萨军,曾经和贝萨军争战如家常便饭的平原军早已不把任何对手放在眼里了,另外,让平原军底气更足的是他们这边还有『战神』上官元让。 随着双方正式接触到一起,联军没有象贞军想像的那样一击即溃,不仅顶着了贞军的推进,而且还能把他们顶退回去。 平原军将士的进攻又娴熟又犀利,攻守兼备,重盾手顶在最前面,牢牢守住己方的阵脚,后面的将士们高举着手中的长戟、长矛,不停地向前勐刺,乱战当中,弩箭也会时不时的从平原军阵营飞出,射向贞军的头顶。 不过贞军将士也兇狠异常,当他们陷入被动中时,向来不乏拼命赴死之士,无数的将士能在关键时刻扔掉手中的长武器,叼着短刀,不管不顾的硬往平原军的重盾上撞,然后踩着盾牌向平原军的头顶上爬,就算他们被刺成马蜂窝,也会尽力的砍下一名或几名风军的脑袋。 双方的交战很快便进展到白热化的程度,平原军推进时,贞军拼死抵抗,等平原军力衰,贞军又开始返攻推进,平原军又奋力抵挡,顶住对方。 双方将士你来我往,进进退退,战斗陷入到艰苦的拉锯战中。 战场上,贞军并未落下风,但也没占到上风,如此局面,已大出许不凡的预料了。他眉头紧锁,喃喃说道:「对面的联军到底是哪国的军队?怎么如此厉害?」 高冈边观战边回道:「看军装,象是风军,至于是平原军还是天鹰军,现在还判断不出来。」 「风军?哼!」许不凡冷哼一声,点点头,说道:「也好!现在对上风军,总好过在西汤和风军交战!」 说着话,他从战马的得胜钩上取下自己的干坤刀,然后向前方大吼道:「前方的兄弟统统给本将让来,本将要亲自破敌!」说话之间,他拍马沖了出去。 听到他的喊喝,前方的贞军将士如潮水一般向两旁分散,给他让开一条通道。许不凡罩起灵铠,并将干坤刀灵化,冲出本阵,直接来到两军交战的中心。 到了这里,他的战马已无法再向前奔跑,前方皆是平原军顶起的重盾。 许不凡大喊一声:「开!」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灵刀横向挥出,随着一连串的咔、咔声响,挡在他前面的三面重盾竟被他一刀砍成两截,持盾的风兵受其震力,连连后退,摔进风军的人群里,再看他们的双手,鲜血淋漓,虎口全被震裂。 见敌将霸道,后面的风军抬弩便射,密集的弩箭钉在许不凡的灵铠上,叮噹作响,火星四溅。许不凡怪笑两声,手中的灵刀闪现出霞光异彩,紧接着,灵乱?风释放出去。 无数的灵刃飞进风军的人群里,引来惨叫声一片,数十名风军士卒被其击了个正着,身上的盔甲支离破碎,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口子。 把风军的阵脚打开一处缺口,许不凡顺势沖了进去,手中的灵刀连续挥砍,还不时释放出灵武技能,他只一人,却把这边的风军阵营搅得一阵大乱。 风军一乱,贞军立刻抓住战机,趁势往前推进。在许不凡的率领下,这边的风军被贞军杀得连连后撤,纵观整个战场,联军阵营这边出现了个大凹坑。 眼看着他们这边的劣势就要影响到联军整体的战局,这时候,风军阵营里突然冲出一将,此人身材魁梧,白马,身披白甲,手中持有的灵刀两边带刃,前有三尖,这位不是旁人,正是素有风国第一勐将之称的上官元让。 「贞狗休要猖狂,接我一刀!」他喊声未落,人就到了,灵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寒光,直向许不凡的脖子扫去。 第1184章 遮天蔽日 许不凡硬接上官元让的重刀,双刀碰实,仿佛晴空炸雷一般,那震耳欲聋的金鸣声让附近的双方将士无不面露痛苦之色,掩耳后退。 好大的力道!这是上官元让和许不凡心里同时生出来的想法。 上官元让本以为自己一刀就算不把对方震伤,也的震落下战马,可对方硬是接住了。不过许不凡也不轻松,他被这一刀震得臂膀发麻,虎口生痛。 「你也接我一刀!」许不凡怒吼着回手反噼上官元让一刀,后者哼笑出声,冷声说道:「老子还怕你不成?」说话之间,二人的灵刀又碰撞到一处。 噹啷啷,那剧烈的铁器碰撞声象是化成了刀子,要把周围人的耳膜刺穿,由灵压所引起的劲风在战场上都形成了旋风,飞沙走石,卷得天地变色。 第166页 这回不用人们自己退,战场上的旋风已推得他们不由自主地连连后撤,上官元让和许不凡周边十米之内也形成了一块偌大真空地带。 这员风将能把自己全力的一刀硬接下来,果真厉害!许不凡心头暗惊,他震声喝问道:「来将通名!本将刀下,不死无名小卒!」 上官元让仰面大笑,说道:「你听好了,我乃风国上将军,上官元让是也!」说着话,他又轮刀杀了上来。 啊?竟是上官元让!听闻这四个字,要说许不凡不吃惊那绝对是骗人的,不过惊归惊,他却不怯阵,反而还极为兴奋。如果自己能取下上官元让的首级,那功劳可就立大了。 许不凡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并非他愚昧无知,而是他确有狂妄的本钱,就灵武而言,他在贞国就算不能排在第一,但排进前三名还是没问题的,他纵横沙场十多年,还真没遇到过能与之相抗衡的敌手。 上官元让和许不凡的交锋,可谓是风、贞两国顶尖级灵武高手的对决,二人时而力战,时而互拼灵武技能,打得难解难分,势均力敌。 在二人激战当中,周围的双方将士退得更远了,两人战场的空间也达到了二十米开外。 在这二十米的范围之内,地面上布满了被灵刃撕开的划痕,一条条,一道道,触目惊心,双方观战的将士们也看得是心惊胆寒,头皮发麻,腿肚子转筋。 人们眼中,战场上厮杀的这两位简直不象是人,更象是两头可怕的怪物。 也不知二人战了多久,打了多少个回合,上官元让率先求变,使出压箱底的本事,兵之灵变。他一用出兵之灵变,对面的许不凡哪敢怠慢,随即也急忙使出兵之灵变。 上官元让和许不凡同走刚勐一路,又同是用刀,完成兵之灵变后,灵刀变化的形状也相差不多。 随着上官元让一声吶喊,灵刀凌空虚斩,硕大无比的虚刀在空中生出,向许不凡的脑袋狠狠压落下去。 许不凡急退数步,然后全力将手中的灵刀向外一抡,同样生出一把巨大的虚刀,急射出去。 两把虚刀在空中相撞,发出闷雷一般的轰鸣。这回的响声并不刺耳,但却异常的沉闷,仿佛变成一块巨石,压在周围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即便位于二十米开外的双方士卒,有许多人已受不了地扔掉手中武器,双手捧着胸口,跪伏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他们的心脏已在剧烈的闷响声中被震得停止跳动。 兵之灵变与兵之灵变的对抗,堪称惊天动地。 战场上,上官元让连续出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强过一刀,许不凡在抵挡之间,时不时的还能反击一刀,双方幻化出来的虚刀在空中来回飞射,不时的碰撞,直震得地面尘土扬起多高,遮天蔽日。 现在他二人比拼的已不是灵武技能了,而是灵武修为,谁的修为更精深,谁的兵之灵变就能维持的更长久,其进攻也能更兇勐。 随着二人在兵之灵变下越战越久,许不凡渐渐露出不支的迹象。 他的修为是深厚,修炼灵武的时间也比上官元让长得多,但他毕竟还称不上旷世奇才,也不具备上官元让灵神一体的体质。 二人又打了几个回合,许不凡释放出去的虚刀强度明显在变弱,上官元让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他勐然跨前几步,手中的灵刀高高举起,在大喝声中,使出浑身的力气,注入全身的灵气,将灵刀恶狠狠的噼砍下去。 嗷——在鬼哭神嚎般的嘶吼声中,长达数米的虚刀被甩到半空中,在空中打着旋,向许不凡的头顶落下来。 许不凡来不及闪躲,只能拼出吃奶的力气,把体内每一丝、每一毫的灵气都灌注到灵刀里,然后由下而上的挑出虚刀。 上官元让的虚刀由上而下,许不凡的虚刀是由下而上,两把虚刀在空中垂直碰撞,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碰撞,许不凡的虚刀被撞得支离破碎,化为无数的光影,消失无形,而上官元让的虚刀却只是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然后去势不减,继续向许不凡的头顶砸去。 哎呀!许不凡大惊失色,危急时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横起手中的灵刀,硬架虚刀。 噹啷啷!虚刀结结实实地砸在灵刀上,那一瞬间席捲而来的强大力道把许不凡震得怪叫一声,整个人好像射出的炮弹,直挺挺的倒飞出去,兵之灵变后的灵刀也脱手而飞,在空中打着旋,钉在十数米开外的地面上。 再看许不凡,他倒飞出去有数米之远,才摔落在地,落地后又向后轱辘出十多米,才堪堪把身形稳住。身子刚停下来,他一翻身,从地上站起,手指上官元让,怒吼道:「风贼,你……扑……」他话才刚出口,便喷出一口血箭,猩红的血水顺着他灵铠的眼孔缓缓流淌出来,他身子左右摇晃几下,然后再支撑不住,眼前发黑,胸口发闷,颓然倒地。 幸好他摔在贞军阵营那边,附近的贞军将士见许不凡倒地,吓得脸色大变,生怕上官元让追杀,人们一拥而上,把他硬拽回己方阵营当中。 上官元让并未追杀,正确来说,他现在也是无力追杀,和许不凡的这场恶战,耗费他太多的体力和灵气,虽说是胜了,但也是惨胜。现在他是有心杀敌,却无力发难。 兵之灵变后的灵刀在他手中变回普通灵刀,上官元让强支撑着身子,把手中刀向前一指,喝道:「兄弟们,随我杀——」 第167页 话是这么喊的,他却站起原地没有动,不过对于平原军将士而言他所做的已经足够了,人们越过上官元让,如潮水一般向贞军阵营冲杀过去。 许不凡不出战,贞军还能和联军打个势均力敌,不落下风,而现在他败了,其结果就是直接导致贞军的士气跌入谷底。 人们再与联军作战时,已做不到心无旁骛,毕竟对方阵营里有一个骁勇无敌的勐将,连己方的主将都敌不过人家,自己又怎能是其对手呢? 贞军将士们一边打着仗,还一边顾虑着上官元让会不会想自己这边杀来,如此心态之下,哪里还能抵挡得住平原军的冲击。 很快,许不凡战败的消息在贞军传过,贞军的整体士气一落千丈,而对面的联军却越发兇狠勇勐,渐渐的,贞军已呈现出不敌之态,其阵营也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 前方作战的平原军占据上风和主动,无形中让后面的玉、安、桓三军将士的信心更足,人们皆看到了取胜的希望,嘶喊着、大吼着跟随平原军往前冲杀。 这种军团间的正面交锋,劣势一旦产生,再想挽回,势如登天,何况,贞军当中根本就没有能力挽狂澜之人。 随着双方交战的进一步加剧,贞军的劣势已渐渐变为了败势,前方的将士们要么被杀,要么被迫后退,整体阵营已出现松散之状。 在军团战中,阵形一旦出来散乱那可是要命的,哪怕贞军将士各个能以一敌十,在一盘散沙的状态之下也不可能打得过阵形齐整的弱兵,何况,以平原军为首的联军还不是弱军。 眼看着许不凡重伤昏迷,己方将士士气低落,战场上的劣势越来越大,高冈意识到这场仗己方已经输了,再打下去,只会输得更多。 主将不在,身为副将的他接管全军,紧急下令,留下两个兵团断后,阻挡联军,其它兵团,后队变前队,原路往回撤退。 高冈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虽说可能要牺牲掉两个兵团,但至少能保证主力不损,日后还有再战的转机。 十五万的贞军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无奈地留下两个兵团殿后。这两个兵团,很快就被十万的联军团团包围,萧慕青下达军令,无须劝降,全军围攻,杀光一切敌军。 可怜这两个贞军兵团,在数倍于己的联军围攻之下,死伤殆尽,最后无一生还。不过,他们总算是死得其所,把联军的追杀大大拖慢下来。 等联军消灭掉这两个兵团之后,高冈早已率领贞军主力跑得无影踪了。 第1185章 全力冲杀 华宁军与联军的正面交战,最终以许不凡重伤、贞军大败而告终。萧慕青倒是不着急追杀,敌军已经钻进了他事先布置好的大口袋里,不怕对方能飞到天上去。 果然。高冈带着贞军主力正往华宁方向败逃的时候,前方突然鼓声大作,旌旗竖起,一支人山人海的联军出现在路中,挡住贞军的去路。 高冈看得真切,暗叫一声不好,紧急传令全军,全力冲杀过去。 这支负责截断贞军退路的联军可是有备而来,等贞军进入他们的射程时,全军放箭,一幕幕的箭阵仿佛蝗灾一般,铺天盖地地射入贞军阵营里。 在冲杀过程当中,未等与联军正式接触,贞军的死伤就已极为惨重。 等双方厮杀到一起后,贞军首先碰上的是顶在联军最前面的两个兵团的平原军将士。这又是一场昏天暗地的恶战。 联军这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守不攻,只要把敌军顶住即可,而贞军那边不同,背后有随时可能赶上来的追兵,现在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向外突围。 双方的交战打得血腥又惨烈,两边将士杀得难解难分,一时间也分不出个高下,不过贞军的冲锋业已被联军死死抵挡住。 高冈仔细观察战场的局势,暗暗摇头,这支的联军的战力也不容小觑,力战下来,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万一背后的追兵赶到,己方腹背受敌,可就全完了。 在无法短时间内突围过去的情况下,高冈只能再次改变军令,全军向南撤,往通城的方向跑。不管怎么说,通城还有己方十多万的大军,只要逃到通城,己方也就有救了。 可是,在萧慕青布置好的天罗地网中,又哪会给他逃到通城的机会? 当贞军向南方败逃时,刚刚跑出二十里,前方的道路又被一支联军封堵住。这支联军的兵力也有七、八万人之多,早已列好了战阵,严阵以待,似乎已等候贞军多时。 高冈看罢,脑袋嗡了一声,这时候他总算反应过来,己方已中了联军的诡计,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皆有联军堵截,业已陷入联军的重重包围当中。 仗打到现在,当初随许不凡出城的十五万贞军已剩下不到半数,即便是剩下来的人,也大多都有伤在身,一个个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明知道己方战力不足,但高冈也不甘心坐以待毙,传令全军,再做一次冲锋,无论如何,也要突围出去。 可是,贞军的这次突围已成强弩之末,与联军交战时间不长,便呈现出后力不济的疲态,虽然全力勐攻了数次,但始终未能突围出去。 贞军面对联军的合围战术,屡次突围,屡次失败,等战至翌日天明,贞军已累得疲惫不堪。 反观联军方面,四路大军业已汇合到一处,形成铁桶阵,把贞军的残兵败将彻底围拢起来。 第168页 至此,萧慕青亲率的三十万大军已基本完成任务,接下来,战局的主动权已牢牢掌握的联军手中,无论选择强攻还是围而不打,都能将贞军至于死地。 萧慕青这边将战报传回己方大营,向唐寅报捷。唐寅在接到萧慕青的捷报同时,又接到另一份情报,通城的主将关战已率领通城守军悉数出城,直奔己方而来。 看到这两份情报,唐寅担忧不已,他倒不是怕关战打来,而是根据萧慕青的捷报,他们围困贞军的地点就在通城至西汤的道路附近,相距仅有五十里而已,关战若是率军赶过去救援,萧慕青前期所做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他立刻写了一封回书给萧慕青,让他尽快消灭被困之贞军,如果实在做不到,也要堤防通城的关战来援,提前作好相应的防备。 令人把回书送走之后,唐寅召集军中诸将,再次选帅,迎击通城援军。 由于萧慕青开了一个好头,轻取以许不凡为首的华宁军,这让联军众将底气足了许多,皆是跃跃欲试,有主动请缨之意。 现在他们想请战,唐寅反而还不信任他们呢,他直接点名,说道:「子缨!」 「末将在!」听闻唐寅的召唤,子缨急忙跨步出列,插手施礼。唐寅正色道:「子缨,我给你三十万兵马,迎击关战,你可有取胜的把握?」 「这……」子缨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答话。关战可是贞国着名的勐将,其实力不在许不凡之下,萧慕青之所以能轻取贞军,皆因有上官元让打伤了许不凡,现在大王让他去迎击关战,可他手里没有象上官元让那样的勐将,谁能在战场上克制住关战呢? 见子缨显得有些犹豫,唐寅挑起眉毛,沉声问道:「怎么?你认为你胜不了关战?」 子缨忙答道:「回禀大王,关战素有贞国勐将之首的美誉,末将的部下,恐怕……难是关战的敌手啊!」 唐寅笑了,说道:「这有何惧?」说着话,他转头说道:「江凡!」 「末将在!」 「你与子缨将军一同出征!」 「末将遵命!」 唐寅眼珠转了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别让玉、安、桓三国的勐将闲着了。想到这里,他又扬声说道:「石宵、炎辉、张贲何在?」 呦!想不到唐寅会点中自己的名字,石宵、炎辉、张贲先是举目看眼各自的大王,见大王没有任何的表态,这才跨步走出来,纷纷插手施礼道:「末将在!不知风王殿下有何吩咐?」 「你三人随子缨将军同行,等在战场上碰到关战,可与江凡将军联手,合力拿下敌将!」说着话,他又看向灵霜、越泽、黎昕三人,笑问道:「王兄、王妹都不介意借出各自的爱将吧?」 唐寅已然开了口,灵霜、越泽、黎昕三人还哪好意思拒绝,他们齐齐点下头,笑道:「王弟(王兄)尽管调派,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甚好!」唐寅一笑,再次看向子缨,问道:「这回有江凡、石宵、炎辉、张贲四位将军助你,你总该有必胜的把握了吧?」 子缨说道:「大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恩!」唐寅点点头,而后又叮嘱道:「你的速度一定要快,慕青与贞军决战的地点距离关战一部的行军路线不远,你务必要赶在关战之前抵达,策应慕青一部!」 「末将明白!」 针对以关战为首的通城军,唐寅又派出子缨、江凡、石宵、炎辉、张贲诸将,率领三十万大军前去迎敌。 子缨的战术没有萧慕青那么复杂,就是正面迎击敌人,以己方优势的兵力,击垮对手。 即便是在排兵布阵上,子缨也和萧慕青截然相反。后者与贞军交战时,是把自己麾下的平原军顶在前面,可子缨则是反过来,把玉、安、桓三国的军队放在前面,把自己的天鹰军留在后面。 他考虑得很清楚,大王既然让自己做主帅,若不照顾己方的将士,那就太过意不去了,也浪费了大王的一番苦心。要与贞军力敌,就让玉、安、桓三军去拼吧,己方的将士只负责首尾就好。 从萧慕青和子缨的排兵上也能看出他二人性格的不同,前者刚勐,喜直来直去,而后者则心计较重,相比起来也阴险狡诈得多。 子缨率军,紧赶慢赶,可还是没能赶在关战的前面抵达萧慕青与贞军决战的地点。 不过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关战对于近在咫尺的许不凡一部,连理都没理,直接率军走了过去,与其擦肩而过。 就算关战的消息再不灵通,但距离联军和贞军的决战地点这么近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他之所以未去援助,当然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首先他和许不凡向来不和,让他去救许不凡之危,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其次,利用许不凡的残部能拖住三十万众的联军,对于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等他率军赶到西汤与联军交战的时候,对方的兵力能少很多,他更能有取胜的把握,另外,他如果这时候去援助许不凡,真把联军打退了,那么此战的功劳要记在谁的头上?是算许不凡立功还是算他关战立功,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关战才对形势岌岌可危的许不凡一部见死不救,视而不见。 当通城军距离西汤仅剩下百余里的路程时,正好和迎面而来的子缨一部碰了个正着。双方是狭路相逢,谁都无法避让,各自列好战阵,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第169页 看到对面的联军兵力众多,关战一开始还挺担心,但仔细一瞧,对面打的是桓军的旗号,关战的斗志立刻被激发出来。讨伐贞国的六国联军,贞人最狠的有两国,其一是川国,其二就是桓国。当初贞国得势的时候,桓国对贞国马首是瞻,全然一副属国的姿态,而现在贞国失势,对贞国打击报復最狠的也正是桓国。如此反覆无常、两面三刀的势利小人,贞人又怎能不恨呢?! 第1186章 两面夹击 旁人或许不了解桓军的战力,但关战可心知肚明。让桓军欺负个弱小或许还绰绰有余,真打起硬仗来,根本不堪一击。别看敌军数量远多于己方,但此仗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取胜。 对阵桓军,关战可谓是即有信心又斗志激扬,他率先下达全军突进的命令。同一时间,对面联军阵营里的子缨见贞军列着战阵主动求战,他心中暗笑,本来他还真有些担心贞军一碰到己方人多势众就调头往回跑,可现在看来,自己把桓军布置在全军的最前面还真做对了,果然勾起贞军的仇恨和轻敌之意。 他眯缝着眼睛,目测贞军摆出的是强攻阵型——飞矢阵,他传令下去,全军以鹤翼阵迎击。 天鹰军一分为二,做为全军的两翼,安、桓、玉三军则在中央集中,做为中军,迎击贞军的主力。 这又是一场数十万人正面厮杀的大会战。安、桓、玉三军合计二十万众,对抗十五万人的贞军,按理说场面上应占有绝对优势才对,可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三军二十万将士,根本抵挡不住贞军的突进,前面的士卒如被收割的稻草一般,成群成片的倒地,战场上的哀号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 再看贞军方面,上下将士一个个简直象是皆杀红了眼恶魔,越战越勇,踩着安军、桓军、玉军的尸体不停的向前压。 此情此景,让站于子缨身边的石宵、炎辉、张贲等将不约而同地滴下冷汗。他们不清楚萧慕青那边是怎么战胜贞军的,但现在在他们眼前的这支贞军绝对是我们所熟悉的贞军,骁勇善战,又作风刚勐,打起仗了,完全不顾性命,象疯子,又象嗜血的野兽,虽说只十来万人,但其如宏的气势却不弱于百万大军。 眼看着己方的中军被贞军打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混乱不堪,敌人距离自己这边已越来越近,众将都是心急如焚,纷纷对子缨说道:「子缨将军,这样打下去,我军必败,快想想对策吧!」 子缨倒是满脸的轻松,似乎此时的战况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含笑说道:「诸位不必着急,贞军只不过是做困兽之斗的强弩之末,不足为虑。」 你说得倒轻巧,前方的将士明显已经抵挡不住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众将互相看了看,暗暗咬牙,最后还是石宵、炎辉、张贲三人开口说道:「子缨将军,末将愿出阵,与敌决一死战!」 子缨好像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连想都没想,立刻应道:「好!三位将军多加小心,本帅在此为三位将军压阵!」 你还压阵?!石、炎、张三将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子缨根本就不会灵武,仗又打到如此被动的局面,还凭什么为自己压阵? 懒得理他,三将纷纷上马,罩起灵铠,提起各自的兵器,直奔战场的中央冲去。 他们三人的参战,总算是挽回了前方将士的一些颓势,不过在如此大规模的战场上,一将或数将所能发挥的作用太有限了,就整体而言,贞军还是占据着绝对上风,联军的阵型依旧被打压的连连后退。 面对着全然不惧生死、红着双眼硬往前冲杀的贞军,石宵、炎辉、张贲这三位玉、安、桓的勐将也是越战越心寒,越打越手软。 双方的激战整整过了一个时辰,联军被贞军硬是退出一里地之远,留下满地的尸体。 战斗至此,联军的士气已快要泄光了,局面之危急,随时都有崩盘的可能,这时候,就连江凡都有些沉不住气了,扭头看着子缨,怀疑他是不是有意害玉、安、桓三军做炮灰,消损这三国的兵力。 就在前方拼死拼活的联军将士几近绝望之时,子缨终于拿起帅旗,在空中来回挥摆。 随着他的帅旗摆动,联军阵营里的鼓声变得如同爆豆一般,响成了一气。在急速的擂鼓声中,游弋于联军两翼的天鹰军终于有所行动,双双回收,如钳子似的向贞军夹去。 其实贞军一开始就有注意到了联军两翼的天鹰军,不过并未放在心上,而且等到战斗开始之后,联军的两翼一直没有动静,这让贞军误以为他们是怯怕不敢参战,等贞军在战场上的优势越来越大,也就把两翼的天鹰军抛到脑后了。 现在天鹰军突然发难,如同两记重拳,狠狠击在贞军的左右软肋上,直接导致贞军阵营的两侧一阵大乱。 子缨这时的脸色反而凝重起来,他转头对江凡说道:「江凡将军,请你上阵,率领我方中军的将士,配合两翼,反杀回去,给敌军致命一击!」 江凡早已忍耐多时,听闻子缨的话,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然后催马沖了出去。 他一边穿过人群往前跑,一边冲着四周连声大喊道:「我军已把敌人包围,现在正是全歼敌人的好机会!兄弟们若不想被敌军杀死,就随我去杀死敌军!杀——」 正所谓哀兵必胜!玉、安、桓三军所组成的中军已被贞军杀得溃不成军,无数的将士惨死在贞军的刀枪之下,许多将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袍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都已经麻木了,这时候突然有了转机,己方竟然把贞军包围了,一瞬间,人们皆看到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一线生计,玉军、安军、桓军的将士化悲愤和恐惧为力量,一个个嘶吼着,跟随着江凡拼了命的往回冲杀过去。 第170页 战场的局势就是这样的瞬息万变,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贞军先是被两翼杀来的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后又被重新振作起来的玉、安、桓三军打个迎头痛击,一时间,贞军也有些晕头转向,感觉自己的四面八方好像都有敌人,自己似乎已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了。 关战也判断出己方的形势似乎不妙,急忙下令,让己方的将士们不要慌张,先把两侧杀来的联军挡住。 但是天鹰军可非玉军、安军、桓军可比,其战力并不比贞军差,在两面夹击的情况下,真仿佛两把尖刀似的,把贞军的整体阵营拦腰截断。 这一下,贞军彻底乱了套,战场上的局势也变得更加混乱。十多万的贞军被分割成两部分,到处都有交战,到处都有双方将士厮杀的身影,双方都已没有阵型可言,兵团和兵团之间犬牙交错,混战到了一起。 原本一场势在必得的胜利,竟然打到这般地步,是关战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他再也坐不住了,提起长枪,亲自参战,希望能把联军的中军先击溃,然后再对付两侧来袭的联军。 关战一出战,正好碰上了石宵、炎辉、张贲三将。 双方没有二话,立刻战到一处。关战一人独战玉、安、桓的三员勐将,场面上丝毫不落下风,一把灵枪在手,舞得上下翻飞,滴水不漏,时不时还把对方三人得手忙脚乱。 石、炎、张三人越打越心惊,关战不愧有贞国勐将之首的美誉,果然厉害!四人你来我往,战了二十多个回合,石宵、炎辉、张贲三人已渐渐有些难以坚持。 看他三人露出不支之态,关战更是加紧攻势,连续释放灵乱?极、十字交叉斩?极等这种顶尖的灵武技能。 石宵、炎辉、张贲合力抵御,仍感力不从心。当关战第三次释放灵乱?极的时候,石、炎、张合力抵挡掉大部分的灵刃,但仍有几道灵刃穿过他们的技能,向三人狠狠飞射过去。 石宵和炎辉反应极快,身子全力向后仰,后脑勺几乎贴在了马臀上,堪堪把射来的灵刃避开,可张贲的躲闪稍慢了半分,被一道灵刃正削在肩膀上,就听咔嚓一声,他肩上的灵铠破碎,狭长的灵刃硬是在他肩头撕开一条半尺长的大口子。 张贲痛叫出声,险些从战马上栽下去,他身子摇晃几下,再不敢恋战,拨转马头,作势要跑。 关战正打在兴头上,何况他还占据着主动,哪肯放张贲离开,他大吼一声,催马便狂追上来。 看着张牙舞爪、迎面而来的关战,石宵和炎辉谁都没敢上前去阻挡,这两位倒好,分向一左一右退去,正好给关战让出一条通道。 关战几乎是畅通无阻地追杀到张贲背后,手中的灵枪高高举起,对准张贲的后脑,恶狠狠砸了下去。 若是真被他砸中,别说张贲的脑袋没了,就连身子都得被这一枪砸碎,正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候,一道金光由关战的身侧飞来,直奔他的太阳穴而去。 那是一支金箭!这一箭,来得无声无息,速度之快,仿佛闪电,只转瞬之间就到了关战近前。 关战确实骁勇善战,即便在准备把敌将一击毙命的时候,仍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高举起来的灵枪没有砸向张贲,而是改变方向,砸向飞射过来的金箭。 耳轮中只听噹啷一声脆响,灵枪的枪尖正砸在金箭的箭身上,受其压力,金箭下沉,但去势不减,没有射中关战,却射在他战马的马肚子上。 第1187章 手忙脚乱 扑!这一箭,直接射穿了关战战马的小腹,战马吃痛,嘶吼一声,向前翻倒,马背上的关战也不由自主地翻滚下来。 他大头朝下地重重摔在地上,好在有灵铠护体,不然这一摔之力,足够挫碎他脖子的。 关战落马后,还没等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又有一支金箭划破长空,唿啸而来,直取他的太阳穴。 他这辈子也没碰到过如此的箭射高手,他惊出一身的冷汗,来不及细想,就地翻滚,如皮球一般,轱辘出数米之远。 咔嚓!金箭狠狠钉在地上,其力道之大,在地面上只留下一个黑窟窿,整支金箭已完全钉入地里。 在暗中射出冷箭的不是旁人,正是江凡。看到江凡一参战就把关战得如此狼狈,刚才负伤而逃的张贲不跑了,调转马头,反杀过来,被关战的勇勐和武力震慑住的石宵和炎辉二人也士气大振,和张贲一样,双双向关战冲去。 如果只和他们三人对战,关战丝毫不惧,但现在多了个江凡,关战的形势就没有刚才那么乐观了。一是江凡的箭射太厉害,也太诡异,他射出的灵箭要么快如闪电,要么是不走直线,令人防不胜防,另外,江凡时不时的使出暗影飘移,闪到关战近前,抽冷子就连攻数弓,这也足够让关战手忙脚乱的。 此时,关战即要应付正面而来的石宵、炎辉、张贲三将,又要提防着江凡的出手偷袭,战场的局势已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了。 虽说关战打不下以江凡为首的联军四将,但江凡等人想打败他也非易事,双方看似拼杀得激烈,险象环生,实际上,场面是处于僵持状态。 不管怎么说,关战已被江凡四人牢牢牵制住,贞军当中的第一武将在战场上已无法发挥出作用,这对于形势并不乐观的贞军而言,本身就是个大亏。 第171页 受天鹰军的夹击,贞军被一分为二,首尾无法照应,越打下去贞军的局势越被动,渐渐的,贞军已显露出不敌的迹象。 贞军的攻势弱了下去,但联军的攻势可丝毫没有减弱,反倒变得更加兇狠,上下将士的信心也变得更足,人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抡起手中的武器,拼命的往贞军将士的身上勐攻。 随着战斗的时间加长,贞军兵力不足、后劲不济的劣势终于暴露出来,在联军的包夹之下,贞军阵营的前半部分彻底陷入重围的绝境之中,四面八方,目光所极之处全是人山人海的联军,被困在中央的贞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兵力越打越少。而后半部分的贞军也想救援,但却被天鹰军死死抵挡住,根本突破不过去。 乱军之中与江凡四将恶战的关战也在偷眼观瞧战场上的形势,虽然他看不到全部,但根据周围己方兵力越来越少,而联军兵力越来越多这一点也能判断出来,现在己方肯定是陷入被动了。 战局的不利让关战越发心急,越战越毛躁,他只是稍微一个晃神,就被江凡抓住机会,后者以暗影飘移在他背后出现,紫金弓好像毒蛇一般勐刺向他的后腰。 感受到身后灵压波动,恶风不善,关战暗叫一声不好,急忙闪身避让,可惜他还是慢了半步,随着沙的一声,紫金弓在他肋侧狠狠划过,不仅挑开他肋下的灵铠,连带着,将衣甲下的皮肉也挑开一条四寸大的血口子,皮肉外翻,鲜血汩汩流出。 关战疼的脚下一阵踉跄,斜着又退出数步,总算把身形稳住,他咬紧牙关,硬是一声未吭,正想低头看看肋下的伤势,忽感身侧又有灵压波动,他无暇顾及伤势,轮枪横扫。 嗡!他势大力沉的一枪连江凡的边都没粘到,扫中的只是一团空气,江凡此时业已凭藉暗影飘移不知闪躲到何地去了。 好个可恶又可恨的暗系修灵者!关战还想四处寻找江凡的身影,可石宵、炎辉、张贲三人又齐齐杀了上来,一把灵枪,两把灵刀,分取他的胸口和左右脖颈。 关战无奈,只得咬着牙迎战。战场之上,出现的任何伤口都可能会影响到自身的状态,尤其是在高手对决的时候,那甚至是致命的。 江凡的一弓给关战造成的伤口并不严重,但却很麻烦,他现在每一次的出招,每一次的挪步,肋下都象着火似的,火辣辣的疼痛。 刚开始或许还没什么,他能咬牙坚持,但随着战斗的加剧,关战的动作渐渐变慢,鼻凹鬓角也都是冷汗。 与他对战的四人可皆为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只看关战现在的状态,立刻就能判断出来他此时已到成强弩之末。 四人精神大振,出招更快、更加兇狠,对准关战周身的要害,一招接着一招。 又战了三十个回合,关战累得浑身是汗,身上的伤口也增加到了三处。 眼看着自己陷入被动当中,只要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关战把心一横,豁出去了,随着他大吼出声,掌中的灵枪光芒大盛,使用出压箱底的本事——兵之灵变。 见关战用出兵之灵变,知道他是想做最后一搏了,江凡四人不敢大意,石宵、炎辉、张贲无法象江凡那样来去自如,可以躲在暗处偷放冷箭,他们三人第一时间也都用出兵之灵变,与关战相抗衡。 只见关战的灵枪枪侧生出狭长的锋刃,枪型变成了戟型,他双手持戟,看准张贲,勐然间凌空挥砍下去。长戟划出电光,同时生出一把虚戟,在空中打着旋,直奔张贲飞射过去。 太快了!虚戟的速度已快到让张贲连格挡的机会都没有,他吓得尖声怪叫,就地伏倒,只听沙的一声,虚戟从他头顶掠过,将他头部的灵铠硬生生的切开,如果他再晚半点,他的脑袋就得被虚戟噼成两半。 他是把虚戟躲开了,但虚戟飞进联军的人群中,引来惨叫声一片。 虚戟的锋利以及自身强大的力道,竟把纵向的十数名联军士卒活生生的豁开,十数人,只是顷刻之间就变成两片,残缺的肢体散落满地。 一击不中,关战再次怒吼,拖着长戟,直奔倒地的张贲而来。 关战此时也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弱点就在张贲身上,毕竟他有伤在身,抵御不住自己的连续重击,只要先成功斩杀一名敌将,剩下的三人自己就可以慢慢应对了。 此时张贲还处于震惊当中,刚回过神来,抬头一瞧,刚才还在自己远处的关战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的近前,灵变后的灵枪已挂着刺耳的劲风向自己头顶勐砸过来。 完了!我命休矣!张贲现在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戟砸向自己的头顶。 就在这时,在他两侧的石宵和炎辉双双出招,二人的灵枪和灵刀齐齐横在张贲的头顶上,呈十字交叉型,硬接关战的重击。 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灵兵与灵兵碰撞所产生的灵压将地上的张贲硬是压进泥土里三寸多深,地面上布满裂纹,尘土被震起十多米高,一时间,漫天的黄土飞沙,遮挡住阳光,仿佛天近黄昏似的。 石宵和炎辉合力把关战的重戟强接下来,但二人也被震得各退三大步,双臂颤抖,手掌上的灵铠俱碎,鲜血顺着灵铠的裂缝丝丝渗出。 再看地上的张贲,半个身子都埋入地里,身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泥土,整个人看上去和个土人似的。 第172页 此时,连他自己都不抱任何活命的希望了,如此一来,反而能放开手脚,拿出拼命的劲头。 见自己面前的关战又把长戟举了起来,还要勐砸自己,张贲突然嗷的怪叫一声,从土坑里一蹦而去,直接扑到关战的身上,双臂死死搂抱住他的腰身,大喊道:「快杀此贼!」 关战显然也没想到张贲会突然抱住自己,他手中的长戟也砍不下去了,长戟是长兵器,要伤人,得有一定的距离,现在对方贴身,根本无法再噼砍对方。不过关战反应也快,抽出一只手,握紧了拳头,对准张贲的后心,恶狠狠就是一记重拳。 啪! 这一拳打的结实,张贲背后的灵铠应声而碎,就连背后的护心镜都被打凹下去一大块,张贲闷哼一声,鼻口窜血,但他却没有松手,反而把关战搂抱得更紧。 「小畜生,你还不放手!」关战举拳,还想再打,但左右的石宵和炎辉又重新杀上前来,二人的灵枪和灵刀分取关战的脖子和胸口。 后者的变招也快,收回拳头,双手持戟,分向左右一挥,随着噹噹两声,灵枪和灵刀皆被弹开。 不等二人继续施展后招,关战的长戟再次挥出,两把虚戟生出,分向石宵和炎辉斩去。 双方的距离太近,石宵和炎辉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的举兵招架。他二人手里用的也是灵变后的灵兵,但二人的修为与关战比起来,差上一大截。 二人虽说勉强把关战的虚戟挡住,但中手的灵兵已被震飞出去,不过这两位反应倒也快,效仿张贲,扑到关战身前,一人抓住他一只胳膊,和关战展开贴身的缠斗。 第1188章 无从抵挡 此时石宵、炎辉、张贲和关战的打斗,已毫无技巧可言,更象是地痞流氓在打架,相互撕扯、搂抱。 想不到对方会用出这中无赖的招式,关战也有些错愕,正在他吃惊的当下,背后劲风忽至,江凡的幽魂箭直奔他的后心而来。 感觉到危险的临近,关战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不过石、炎、张三人现在正把他抱得紧紧的,他一时之间也难以挣脱。 关键时刻,关战倒也干脆果决,直接扔掉手中的长戟,双手反扣住搂他双臂的石宵和炎辉,然后大吼一声,将他二人硬生生的轮起,以其身躯做挡箭牌,去抵挡背后而来的冷箭。 耳轮中就听扑哧一声闷响,幽魂箭正钉在炎辉的左肋下,其力道之大,直接把他的身体贯穿,连带着,将关战抓在他后腰上的手掌也一併射透。 幽魂箭连续穿过炎辉的身躯和关战的手掌,但去势依然不减,最后又狠狠钉在关战的肩头,随着灵铠的破碎声,箭尖由他的背后探了出来。 炎辉身受重创,当场晕死过去,而关战的伤势也不轻,手掌和肩头皆被射透,他吃痛的怪叫一声,扔掉昏迷的炎辉,向后连退两步。 还没等他把这口气缓过来,江凡的追魂箭又至,这一箭的速度甚至比幽魂箭还要快,而且挂着令人心里发毛的尖叫声。 眼睁睁看着灵箭向自己射来,关战手中已无武器,无法格挡,而石宵、张贲二人又如同胶皮糖似的死死搂住他不松手,让他也无从闪躲,无奈之下,关战只能握起受伤的拳头,等追魂箭飞至自己面前的时候,全力向箭身击去。 关战的本事确实了得,面对着快如闪电的追魂箭,他的出拳恰到好处,不偏不倚,正击在箭头上。 如果飞来的只是一支扑通的灵箭,或许真能被他这一拳打掉,但江凡的箭射劲道太大,他是击中了箭头,但并没有把箭支击落,仅仅是把追魂箭的方向打偏。 先是一声脆响过后,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追魂箭没有射中关战的面门,却狠狠钉在他的大腿根处。关战只觉得眼前发黑,疼得险些当场晕死过去。 他身子连连打晃,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硬是没有倒地。此时再看他,肩头挂着箭,腿上也挂着箭,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连站都站不稳了。 「杀」这时候,周围的联军士卒们看出关战要不行了,有机可乘,人们纷纷吶喊出声,高举着武器,一拥而上。 关战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连出数拳,把最先冲上来的几名联军士卒打翻在地,可是他浑身是铁又能碾碎几颗钉? 冲上来的联军数量太多,只眨眼工夫他就被淹没在人海当中,虽说关战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但他怒吼连连的咆哮声还能不时的从人群缝隙中传出来。 身在暗处的江凡已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在关战被围殴的人群前停下脚步,他抬手摸向肩后,手指触碰金箭,心中也不由得暗暗感嘆。 他与敌对战,放箭向来都是在三箭以内,而对阵关战,在有石宵、炎辉、张贲三员勐将的牵制下,自己已连出四箭,却仍未能致他于死地,此人的灵武,真堪称世间罕见。 江凡深吸口气,从背后抽出安魂箭,夹着箭支的手掌抚过金弓,灵弦生出,随后,他捻弓搭箭,看准前方的人群,冥思片刻,紧接着,抬手就是一箭。 随着安魂箭射出,围攻关战的联军将士们身子同是一僵,人们象是被突然定了格似的,保持着一个的动作,一动也不动。 那悠扬又悦耳的哨音太动听了,充满了祥和之气,尤其在到处都有厮杀、到处都有血光飞溅的战场上,犹如天籁之音,消散人们心中的嗜血和暴虐,取而代之的是安详和平和。 第173页 扑飞射在空中的安魂箭先后穿过两名联军士卒的身躯,最后钉在人群最中央的关战胸口上。死去的士卒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表情之平静,仿佛睡着了一般。 再看人群中的关战,随着鲜血从他胸前汩汩流出,他身上的灵铠开始腾出白雾,时间不长,灵铠全部气化,消散于无形,露出灵铠之下的真身。 不知过了多久,联军士卒们才恍然回过神来,人们呆呆地向四周望了望,当他们看到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时,才勐然想起自己现在正处于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自己还要把那个厉害无比的贞将杀掉。 士卒们脸上的祥和瞬间消失,刚刚才洁净下来的眼珠子再次挂满血丝,仿佛被定了格的人们又恢復成刚才嗜血又疯狂模样,大喊着继续向关战杀去。 刚才关战有灵铠护体,联军士卒的攻击他还能顶住,现在他的胸口受到江凡致命的一箭,身上灵铠俱散,当人们再次向他杀来时,他已无从抵挡了。 疯狂涌上来的联军士卒把关战打翻在地,手中的武器齐举,对着关战噼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勐砍勐刺。 可怜,那么厉害又骁勇善战的关战,纵横沙场无人可敌的贞国勐将,到最后,却惨死于联军普通士卒的手上,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保存下来。 当然,联军方面也付出不小的代价,炎辉和张贲二将双双负了重伤,尤其是前者,肋下被江凡的金箭射穿,幸运的是没有伤及到内脏,伤势虽重,总算把命保下来了。 关战一死,接下来的战斗更无悬念,贞军彻底失去翻盘的可能。 正应了兵败如山倒那句话,十五万的大军,在主将阵亡、上下死伤大半的情况下,全军崩溃,残存的士卒们无心再战,如同一盘散沙似的向后溃败。 刚才被贞军打得那么惨,现在贞军大败,联军将士们又哪肯放过?不用子缨下令,人们自发的展开追击,兜着贞军残兵败将的屁股,勐追勐杀。 虎落平阳被犬欺。平时完全不被贞军放在眼里的玉军、安军、桓军现在可来了精神和斗志,充当起追杀敌人的急先锋,对溃逃的贞军不依不饶,只把贞军追杀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苦不堪言。 这一路追杀下来足足追出十里开外,一路上,随处可见贞军的尸体以及身负重伤、在路边倒地哀号的伤兵,贞国的旌旗、盔甲、武器散落满地。 此战下来,子缨虽说没有把十五万人的通城军全歼,但已消灭了对方的主力,最关键的一点,联军方面成功斩杀了通城军主将关战,这无疑是把埋在联军背后的一根钉子成功拔掉。 一战得胜,子缨未并立刻收兵回营,而是携完胜通城军的余威,转回头又去增援萧慕青,协助萧慕青方面围歼华宁军。 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联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全歼被困的华宁军,其主将许不凡也被联军方面生擒活捉。 当许不凡落到联军手里时已是身负重伤,处于半昏迷状态,萧慕青本想杀掉此人了事,但被子缨拦住,觉得把许不凡带回给大王,或许还能有用。 萧慕青没有异议,此战己方大获全胜,至于许不凡是杀是留影响都已不大。 萧慕青和子缨二人主导的这两场大战,前者死伤的兵力要远少于后者,不过子缨率军的损失大多出在玉、安、桓三军上,他自己的天鹰军几乎没有多少折损,但萧慕青那边就不同了,死伤主要集中在平原军上,倒是另外三军的将士伤亡不大。 同样的结果,却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损,这完全是由于他二人性格的不同所造成的,至于谁高谁低,谁优谁劣,就不是那么好分的了。 平原军的损失虽大,但也留下了美名,另外三军的将士无不对萧慕青钦佩有加,对平原军的战力打心眼里佩服,在潜意识里,也深深的感到畏惧,这就是一支军团的威慑力。而同样获胜的子缨则被另外三军将士所鄙夷,觉得他以统帅之便,故意照顾风军,让另外三军将士充当炮灰,十足的卑鄙小人。 不管怎么说,两场在西汤外围点打援的战斗,联军可谓是大获成功,一鼓作气歼灭华宁和通城两地的贞军主力,至此,联军的后方再无重大的威胁存在,这两场军团大战也基本奠定了联军对阵西汤的优势。 两战皆胜,固然和萧慕青、子缨二人出类拔萃的帅才有关系,但没有直接参战的唐寅才是真正的厥功甚伟,若非他冒险去说服李丹,贞国朝廷也不可能临阵换将,用许不凡接替赵涣,可谓是贞国最大的败笔。 华宁军和通城双双惨败的消息也传到了西汤,不用贞人去通风报信,联军方面主动在联营的辕门外挂起关战的人头,重伤的许不凡也被捆绑在辕门门口的柱子上,供西汤城内外的贞人观瞻。 消息传至贞国朝廷,满朝上下,一片譁然,谁都没想到变故会来得如此之快,都城的两座卫城,竟然在转瞬之间都没了。 此时,李弘真的预感到自己恐怕是大势已去,他有气无力地瘫坐在皇椅上,环视朝中众臣,喃喃问道:「诸位爱卿,谁还有破敌之策?」 第1189章 一筹莫展 李弘和贞国的大臣们对目前被动的局势一筹莫展,谁都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最后,右丞长史秦舒小心翼翼地跨前一步,拱手说道:「大……大王,百万联军已兵临城下,我都城守军不足四十万,实在……难以抵御,依微臣之见,我们……只剩下与联军议和这一条路可走……」 第174页 没等他说完,李弘勐的一拍桌案,把秦舒的话打断。秦舒叫他议和,这是李弘万万无法接受的。以贞国现在的局势,已无谈和的资本,议和就等于是投降,等于是把他拉下皇位甚至王位,还得去向殷谆负荆请罪,李弘哪能接受这样的耻辱? 「敌军业已围困都城,贞国的生死存亡垂于一线,你身为大贞的臣子,不谋破敌之策,为国为君分忧,反而还妖言惑众的要本王向联军投降?本王留尔等这贪生怕死之徒还有何用?!」说着话,李弘扬声说道:「刀斧手何在?这把奸臣给我拖出去,斩了!」 李弘一声令下,大殿们外的侍卫立刻冲进来数位,其中有两人上前抓住秦舒的双臂,不由分说的向外就走。 秦舒吓得脸色苍白,身子突突直哆嗦,他连声喊叫道:「大王饶命,微臣冤枉,大王饶命啊……」 正在这时,李丹急忙出列,向正拉着秦舒向外走的侍卫们摆摆手,然后对李弘拱手说道:「父王,秦大人的进谏……或许有不妥之处,但也是出于对父王的一片忠心……」 忠心?李弘挑起眉毛,他没看出秦舒对自己有任何忠心可言。未等他开口,李丹又继续说道:「何况,现在联军围城,又连破华宁、通城两地的大军,都城内人心惶惶,如果父王在此时再杀大臣,只怕,会让城内的人心更乱啊,还望父王三思啊。」 若是旁人劝他,他或许还听不进去,但开口求情的是他的儿子,何况李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弘默默沉思了片刻,脸上的阴冷渐渐缓和下来,他抬起头,先是冲着众侍卫们摆摆手,沉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随后,他又狠狠瞪了秦舒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再多说,环视众臣道:「以后,谁再敢轻言议和之事,休怪本王翻脸无情,严惩不贷!」 贞国的大臣们皆吓得一缩脖,一个个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喘。秦舒缩着肩膀,悄悄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也感激地瞥了瞥李丹。 说白了,秦舒就是李丹的探路石。 提出向联军议和,李丹自己不好开口,便借秦舒之口,来试探一下父亲的态度,结果引来李弘震怒,李丹这下也就明白此事父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散朝后,李丹刚回到自己的府内,被唐寅留在他身边的那两名暗箭人员便前来求见。李丹将他二人请到自己的书房,然后把朝堂上的事向两人大致讲了一遍。 现在看来,想劝李弘自己主动退位是不太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武力,把他强行拉下王位。但如此一来也就涉及到一点,是由李丹动手,还是由联军动手。 若由李丹自己动手,他现在还没有能制服自己父亲的把握,而若由联军动手,李丹就必须得想办法放联军入城。只是,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太难了。 西汤四城门皆由李弘的心腹爱将镇守,驻扎有重兵,没有李弘的手谕和令牌,谁都别想打开城门,即便李丹贵为太子,他也没有那个权限。 两名暗箭人员跟在李丹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他的难处,两人也都能理解。 其中一位叫吕兼的暗箭人员提议道:「公子身为太子,出入王宫,易如反掌,如果公子能把贞王的令牌偷出,打开城门,也就不是难事了。」 李丹苦笑,幽幽嘆了口气,说道:「令牌一直由父王随身携带,想偷出来又谈何容易,何况,即便我能偷出令牌,但没有父王的手谕,依旧打不开城门。」 吕兼眼珠转了转,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守门的四将不会时时都在,若是趁其不在的时候带令牌前去,以公子的身份,下面的将领应该不敢为难。」 「这……」李丹仔细想想,缓缓点了下头,觉得吕兼说的这个办法倒也可以一试,只是,要如何才能偷出令牌呢? 李丹不急,他可以等,慢慢去想办法,但暗箭人员等不了,他俩太了解己方的情况了,军中的粮草只够维持十日所需,现在已经快到十日,再不能攻破西汤,全军可就危险了。 吕兼正色说道:「公子,我家大王希望这场战争能及早结束,好早日返迴风国本土,所以,迎联军入城之事,一定得快,最好这几日就能办好。」 顿了一下,他又若有所指地提醒道:「公子如果能把事情办得又快又好,我家大王定会十分高兴,日后,在天子面前也更便于为贞国求情。」 别看他只是暗箭中的一名普通成员,但现在可是代表着唐寅,说起话来也是派头十足,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傲气。 李丹闻言,锁紧眉头,沉吟了许久,他最后把心一横,正色说道:「好吧!我今晚便入宫,去面见父王……」 「恩!」吕兼心头一喜,拱起手来,慢悠悠地含笑说道:「事情的成败与否,就全都拜託公子了。」 另一边,联军的情况并没有暗箭人员所想的那么糟糕,打败了许不凡和关战为首的两路贞军,联军方面顺理成章的把华宁和通城一併攻下。 即使城中的百姓对侵入的联军反抗不断,可由于缺乏正规军的组织,已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攻占华宁和通城两地,联军在城中缴获了大量的粮草和物资,这使联军的后勤补给得到一定的保障,不过,联军急于攻破西汤也是真的,原因是川莫联军已快推进到西汤,唐寅这边的着急是想赶在川莫联军之前先进入西汤城内。 第175页 上百万的联军围困西汤,虽说城内的贞军没敢出城迎战,但麻烦一直不断。 在西汤的外城区还住有数十万众的贞国百姓,现在西汤已经封闭,他们想进进不去,而外围又被联军包围,想出出不去,数十万的百姓每日要吃要喝,短时间内被困还好说,时日一久,恐惧的情绪自然蔓延开来,加上贞人性情又粗野冲动,趁夜偷袭联军营地抢夺粮食的情况时有发生。 联军营地看守森严,贞人往往没有靠近到近前,就被看守的联军将士所射杀,就算有些幸运儿成功潜入联军营地之内,也会很快被发现,运气好的能及时逃走,运气差的被联军所擒,最后的结果就是砍掉脑袋,挂在联营的寨墙之上示众。 联军围困西汤仅仅才三天的光景,被射杀、擒杀的贞国百姓就已超过千人,悬挂在寨墙上的断头一排排,一列列,触目惊心。 但联军高压的手段并没能制止住贞人,偷营的事件非但未少,反而更多,晚间放哨、巡逻的联军士卒也时常遭受贞人的袭击,有的被打晕,有的被打死,身上的盔甲、干粮、武器被抢个精光,最后赤裸裸的被人发现。 随着联军士卒伤亡的不断增加,双方的矛盾越发激烈,甚至还出现了数次大批的联军士卒冲进西汤外城区,屠杀里面的贞国百姓,如此一来,之间的仇恨结得更深,晚间贞人偷袭联军的事件也变得越发频繁。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贞人的大规模暴乱和联军的大规模屠杀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唐寅当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出现,在别人眼中,贞人或许是野蛮的、未开化的异类,而在他看来,贞人可是比金银珠宝还要宝贵的财富,是可以弥补风国国力的宝藏。 他一直在尽力压着联军,警告联军方面不可擅自闯入贞人居住区,更不可无缘无故的去屠杀贞国百姓,不过,他毕竟是风王,对于他的命令,安、桓、玉三军大多都是阳奉阴违,表面接受,背地里依旧我行我素。 这日,唐寅正在中军帐和灵霜、越泽、黎昕三人商议军务,外面有士卒跑进来禀报,有一名自称狄尤的贞人要面见唐寅。 一听求见之人是贞人,黎昕嗤之以鼻,冷哼说道:「区区一贞狗,也敢大言不惭的见风王?把他赶走,如有反抗,就地处决!」 报信的士卒答应一声,正要离开,唐寅把他叫住,他对黎昕笑道:「这个狄尤我认识,当初我之所以能混入西汤,也全靠有他帮忙。」 「哦?」黎昕一愣,喃喃说道:「原来是他!」顿了一下,他又惊又喜道:「难道,他这次前来是告诉王弟有进入西汤的办法不成?」 「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唐寅也不想硬攻西汤,先不说战损会如何,能不能打得下来都是个未知数,现在他指望的是城内的李丹,如果李丹帮不上忙的话,联军也只能强攻了。如果狄尤这个地头蛇知道可以悄悄入城的地道或办法,可让己方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城,那可就帮了己方天大的忙了。 第1190章 万万不可 唐寅满怀希望地命人把狄尤请进中军帐。 等狄尤进来,见过礼之后,唐寅笑呵呵地寒暄道:「上次狄尤先生帮了本王的大忙,本王理应亲自登门拜访才对,想不到,狄尤先生今天竟然找过来了。」 狄尤没有唐寅那么兴奋,只是礼貌性地向唐寅笑了笑。唐寅又道:「正好,本王也有事正要去请教狄尤先生。」 「不知风王殿下有何事不明?」狄尤不解地疑问道。 唐寅没有回答,而是含笑摆摆手,说道:「狄尤先生还是先说说找本王所谓何事吧!」 听闻这话,狄尤面色一正,拱手说道:「小人今日冒昧前来讨饶,是请风王殿下放人的。」 放人?他这一句话,把唐寅说愣住了。狄尤让自己放什么人?只看唐寅茫然的表情,狄尤立刻判断出来他可能还不知情。 他说道:「就在昨晚,联军抓捕了小人的三名属下,小人这次也正是为此事而来,希望,风王殿下能看在小人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放过他们三人!」 原来是因为这个,而不是来帮己方想办法入城的。听明白狄尤的来意,唐寅和另外三王皆大失所望。 沉吟了片刻,唐寅问道:「不知狄尤先生的这三名属下都叫什么名字?又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狄尤深吸口气,说道:「回禀风王殿下,他们三人皆是小人店内的伙计。昨天傍晚,一支联军人马突然来到小人的茶馆,说是要捉拿偷袭联军的暴民,结果,把小人茶馆里的茶客连同伙计、掌管,一共十多号人统统抓走,至今未放,所以,小人只好亲自来恳求风王殿下。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滥抓无辜,也实在有损联军的声望啊!」 「竟有这样的事?!」唐寅皱了皱眉头,琢磨了一会,他正色说道:「本王知道了,狄尤先生请先回,本王会将此事查个明白,给狄尤先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唐寅能这么说,已是给足狄尤的面子了,不过他对这样的答覆并不满意,他幽幽说道:「联军进入民区抓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引得百姓们怨声载道,如果此事不能圆满解决,恐怕难以善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坐于一旁的黎昕勐的一拍桌案,怒声道:「大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面威胁我等诸王?」 第176页 狄尤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不然他也不会只身一人的找上门来。他对上黎昕愤怒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小人说的都是实情。百姓对联军的不满情绪已越来越激化,若是不能化解,大规模的暴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当然,联军不会惧怕手无寸铁的百姓们,但是数十万人的暴乱,也足可以给联军造成不小的麻烦了。」 「你……」黎昕手指着狄尤的鼻子,正要怒骂,唐寅这时向他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没必须发这么大的火气。如果西汤城外的贞人真发生暴乱,对联军也没有益处。 他眼珠转了转,扬起头来,唤道:「程锦何在?」 「末将在!」随着话音,程锦从外面走了进来,插手施礼。 唐寅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去查查,昨天傍晚的时候,哪国的军队进入民区抓人了,查明之后,回来报于我知。」 「是!大王!」程锦干脆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唐寅笑呵呵地说道:「最迟中午之前,事情就会查明,如果我军真有滥抓无辜之举,本王会责令他们放人的,这回,狄尤先生可以放心了吧?」 狄尤是情报贩子,最擅长察言观色,此时他能看出唐寅不是在应付自己,心中的怒火也多少平息了一些。 他深吸口气,先是拱手说道:「多谢风王殿下。」随后,他又接道:「小人还有句话要说,目前的这种局势,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啊!」 唐寅问道:「狄尤先生此话怎讲?」 狄尤说道:「百姓之所以会频繁袭击联军,皆因心中恐慌。住在城外的贞人大多家境贫苦,家中积粮有限,一旦联军围困都城时日一久,百姓们可就要先被活活饿死了。」 呦,这个问题倒是唐寅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他沉思了一会,问道:「那以狄尤先生之见,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狄尤下意识地挺直腰身,说道:「最佳的办法是,联军能为百姓放开一条通道,允许都城城外的百姓离开,如此一来,百姓们便无后顾之忧了,对联军的袭击也会大大减少。」 唐寅还没表态,越泽已连连摇头,说道:「不可!万万不可!如果李弘或者贞国朝廷的大臣们混在百姓之中,逃离都城,那可就麻烦了。」 越泽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数十万众的百姓,一旦放其自由离开,场面何其混乱,李弘及其子嗣、亲信完全可以乔装改扮成百姓模样,矇混过关,若是让其逃走,己方围困西汤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见诸王皆贊同越泽的说法,包括唐寅在内,狄尤暗暗嘆了口气。外城区的百姓之苦,又有几人能理解?联军不敢放他们离开,是担心李弘会混在百姓中逃走,而守城的贞军也同样不敢放他们入城,因为守军也担心联军乔装改扮成百姓模样,混入都城,伺机发难。外城区的百姓现在成了两面不讨好的累赘,失去保障,没有依靠,想要活命,完全得靠自己。 狄尤苦笑着摇了摇头,退而求其次,又说道:「就算联军不能放百姓离开,也得给百姓配发粮食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数十万的百姓都活活饿死吧?」 越泽和黎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哼笑出声,己方好不容易占领了华宁和通城,总算是把粮草的危机暂时度过了,哪里还有余粮去养活那数十万众的贞人? 黎昕冷冷说道:「我军的粮草也是严重不足,填饱自己的肚子都困难,恐怕,无法分配出余粮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联军这是要把百姓们都死!狄尤握紧拳头,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似的。他转目瞧向唐寅,看他是什么意思。 唐寅倒是没有黎昕那么决绝,他揉着下巴,沉思半晌,方缓缓开口说道:「黎王兄说得没有错,我联军的粮草确实不多,不过,这数十万的贞国百姓也不能不管,这样吧,我军每日的口粮缩减三成,把这省下的三成粮食拿出来,也足够百姓们所需了。」 灵霜、越泽、黎昕眉头皆拧成个疙瘩,缩减三成的口粮,就等于是让军中将士的每日三餐变成每日两餐,如此辛苦己方的将士,结果只是为了养活西汤城外那些贞人,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王兄(王弟)……」灵、越、黎三王皆露出不满之色,想要说话,唐寅向他们暗使个眼色,示意有话等会再说。见状,他们三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强耐着性子,沉默不语。 狄尤没想到唐寅竟然肯做出如此大的让步,愿意分出联军的粮食给贞国百姓,他又惊又喜,不确定地问道:「风王殿下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唐寅一字一顿地说道。 狄尤不再多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风王殿下仁厚,小人代百姓们向风王殿下谢恩了!」 唐寅站起身形,把狄尤搀扶起来,说道:「狄尤先生不必客气。贞国百姓,也是天子子民,我等奉天子之命,讨伐奸佞,尽量让百姓避免伤害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也让狄尤甚是感动。以前他听人说唐寅奸诈狡猾,但与之接触,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与灵霜、越泽、黎昕这些王公比起来,唐寅简直就是明君圣主。 当然,如果他现在能看出唐寅心里在想什么,就绝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唐寅幽幽说道:「狄尤先生先请回,既然本王说了中午之前会释放被抓的无辜百姓,就一定能办到,狄尤先生也不必再为此事忧心了。」 第177页 狄尤点点头,说道:「小人相信风王殿下!」 说着话,他又向唐寅深施一礼,正打算告辞离去,突然想到自己和唐寅刚见面的时候他说有事要向自己请教。他疑问道:「刚才殿下说有事要问小人,不知殿下所指何事?」 唐寅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西汤城防坚固,易守难攻,此战打下去不知要拖上多久。本王知道狄尤先生对西汤的环境非常熟悉,所以想问问狄尤先生,城外有没有可以进入城内的密道。」 狄尤听后,连连摇头,说道:「据小人所知,城外根本没有通入城内的密道。都城的护城河又宽又深,如有密道,就必须得挖过护城河,如此浩大的工程,除非朝廷下令去做,否则没有人能够作到。」 唐寅本就不报什么希望了,听完狄尤的话,也未觉得失落,他淡然笑了笑,应道:「本王知道了。这次麻烦狄尤先生亲自过来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啊!」 「风王殿下折杀小人,是小人应该感激风王殿下才是!」狄尤急忙躬身回道,随即,向唐寅告辞离去。 第1191章 微不足道 狄尤所求之事,对于唐寅而言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处理起来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简单。狄尤的属下和茶馆里的茶客确实是被联军士卒所擒,但根本没有押送回联军大营,在联军营地之外,联军士卒就把这些人统统杀光,尸体也全部在营外就地掩埋。 程锦的办事效率很高,没用多长时间,便把事情查得清楚明白,回来向唐寅復命。 擒杀狄尤属下的士卒是出自于桓军,一名队长带领百余名桓军以查暴民为名,进入民区抢掠财物,结果抢到狄尤所开的茶馆时,和里面的伙计发生了冲突。 由于伙计是修灵者,冲突时,桓军方面出现了二十多人的伤亡,把伙计和茶客都制服擒拿之后,桓军出于报復,便把他们直接杀掉了。这就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唐寅听后,暗暗皱眉,自己刚才已向狄尤作出保证,中午之前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现在倒好,人都死光了,自己还交代什么?他深吸口气,转头看向黎昕,问道:「黎王兄,这件事,你看要如何解决?」 滥杀无辜的是桓军,于情于理,唐寅都得问问黎昕这位桓王的意思。 黎昕不以为然地一笑,轻描淡写道:「只不过是下面的将士们杀了十几个贞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他们是狄尤的属下,狄尤又帮过我们的忙,陪他些银子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陪些银子?唐寅并不认为这样就能让狄尤和贞人感到满意。他幽幽说道:「如此处理,恐怕难以交代。」 「那王弟的意思是……」 「滥杀无辜的百姓,本就是我方不对,若不能做出严惩,难以服众。」唐寅慢悠悠地说道。 黎昕一愣,疑问道:「王弟该不会是让我把那些将士们就地正法吧?」 唐寅耸耸肩,淡然道:「若是如此,能平息众怒,也未尝不可。」 黎昕闻言,火气立刻顶到脑门,他愤愤不平道:「我军为何要服众?为何要平息众怒?如果贞人当真不怕死,敢集体生乱,我们就把他们……」 说到这里,他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从他充满杀机的眼神里已能看明白他的意图。 灵霜、越泽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他二人是不在乎贞人的死活,但屠杀数十万的百姓,一旦传扬出去,不仅联军的声望尽毁,自己也得遭受天下人的唾弃和责骂,太损自己的名誉了。 唐寅心中冷笑,反问道:「把他们怎样?统统杀光吗?黎王兄不要忘记,我们是奉天子之命讨伐奸逆的,而不是来屠国的。何况,在我军内部还有二十多万众的贞军,我方若大肆屠杀贞国百姓,这些贞军必反无疑,到那时所生出的乱子可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甚至伐贞之战都可能因此毁于一旦,难道这些黎王兄都没有考虑过吗?」 对啊,自己怎么把己方内部还有贞军这件事给忘了!灵霜和越泽身子同是一震,连连点头,应道:「王兄(王弟)说得没错,屠杀百姓,本就会被天下人所不耻,何况,还有二十多万贞军这个隐患,现在万万不可冲动啊!」 唐寅、灵霜、越泽三人口径一致,何况,他们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黎昕仔细想想,重重跺了跺脚,气闷地说道:「好吧,就算我刚才的言语有些过激,但那些将士们……」 「滥杀无辜者,当以军法论处,此事,决无商量的余地!」唐寅回答的斩钉截铁。 黎昕倒吸口气,眼珠转了转,最后,他无奈地遥遥头,说道:「算了,此等小事,我也懒得再管,就由王弟作主吧!」说完话,他拂袖而去。 此次的事件,联军方面只认为是小事一桩,但没有想到,却让贞国百姓不满的情绪集体爆发出来。 联军进入民区杀人、抓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是时有发生,自己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随时都可能做联军的刀下之鬼,百姓们哪能不恐慌,又哪能不愤怒?这次联军抓人之事成了导火线,等天到中午的时候,联军的辕门外已聚集起数万之众的贞国百姓,人们手里都不空着,有的持棒,有的提着菜刀,看样子,随时都有和联军拼命的可能。 联军方面也是如临大敌,营外放哨、巡逻的士卒全部退守到营内,辕门紧闭,寨墙上站满了联军士卒,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矛头直指营外的百姓。 第178页 现场的气氛紧张又凝重,仿佛浇满了汽油,粘火就能点着。 听闻士兵们的报信,唐寅心里也一惊,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也是个机会。表现自己的机会。 他没有把那数十名桓军立刻处斩,让士卒们押着,带到辕门处,而后,他亲自带人去往辕门。 透过栅栏,向外面瞧瞧,好嘛,外面所聚集的贞国百姓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还都是杀气腾腾的模样。唐寅摇头笑了笑,向左右的侍卫扬头说道:「打开辕门,本王要出营!」 「大王,外面皆为贞国刁民,现在出去,太危险了!」一旁程锦低声拦阻道。 「如果不能解决此事,那才真的危险呢!」唐寅随口回了一句,见周围的侍卫们仍呆呆地站起原地谁都没有动,他沉声喝问道:「怎么?你们没听清楚本王的话?」 侍卫们不敢再怠慢,急忙喝令看守辕门的将士,立刻打开辕门。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摩擦声,辕门被缓缓打开,大营内的风军将士一拥而出,在辕门外列开站阵。 外面的百姓们吓了一跳,出于本能反应的纷纷后退。他们退一步,联军将士的战阵就前进一步,向前的同时,还伴随着齐声的吶喊。 百姓就是百姓,不管贞人有多好战,民风有多彪悍,在正规军面前,气势上还是要矮上一大截。 狄尤并没有回家,此时也在人群之中,见联军大队人马冲出联营,以为是要对百姓们痛下杀手,他紧张异常,向周围连声大喊道:「大家不要冲动!后退!暂且后退!」 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只看冲出来的这支联军的军容和气势便可判断出来,这绝非乌合之众,很可能就是联军之中最骁勇善战的风军。 当两、三万众的风军全部在营外列好战阵,前方的将士这才停止推进。重盾手齐齐顶到前方,一面面高大又厚重的铜制盾牌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嘭、嘭』声,随后,哗啦啦声响,清一色的长戟从盾牌上方探出,整个风军阵营的正前面就象是一面钢铁刺猬,后面的士卒则是抬起弩机,再后面的士卒捻弓搭箭,箭锋斜指半空。 这正是典型的风军战阵,前面的重盾手和长戟手负责压住阵脚和向前推进,后面的弩机和弓箭负责攻击输入,整体阵营攻守兼备,可战可退。 风军一点没含煳,上来就拉开了要打正规战的架势,这让狄尤以及众多的贞国百姓们不由自主地流出冷汗。 正当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风军阵营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紧接着,阵营的中央向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道,十数骑从风军阵营的后面缓缓走出来。 狄尤举目观瞧,看清楚来人之后,心中长松口气,原来从风军里出来的正是唐寅一行人。 他急忙上前数步,拱手施礼,高声唿道:「小人参见风王殿下!」 他这一嗓子,引来百姓们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人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唐寅身上,窃窃私语,原来这人就是风王唐寅,想不到竟然如此年轻。 唐寅很好辨认,他周围的人都是将盔将甲,只有他身穿锦袍,而且走在人群的正中央,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也都是必恭必敬,异常谦卑。 催马走出风军阵营,唐寅没有停留,继续向方面的百姓人群走去。直至快要人群近前,他才停下来,翻身下马,把施礼的狄尤扶起,含笑说道:「原来狄尤先生还在啊!」 「小人的兄弟们还关押在联军大营,小人实在难以放心,所以一直在营外等候着。」狄尤正色说道。 「哦!」唐寅应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狄尤见状,心头一颤,他举目向唐寅的身后望了望,没有见到自己那三位被联军捉拿的属下,忍不住开口问道:「风王殿下,不知小人那三位属下现在何处?」 唐寅幽幽嘆了口气,说道:「狄尤先生,很是抱歉,你的属下以及那些茶客,已于昨晚在营外被杀了!」 「什么?」狄尤闻言,双目大张,良久回不过神来。 他的这些属下全是当初他在军中的部下,当初他因伤退伍时,这些部下们也纷纷追随他一併退伍,和他的关系亲如手足,现在听闻他们统统被杀,狄尤的心都揪成一团。 现场一片宁寂,声息皆无,不知过了多久,百姓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一声:「联军狗贼滚出贞国!杀人兇手,不得好死——」 这一嗓子,一下子把人们心里积压的怒火点燃,愤怒的贞国百姓同一时间向前拥挤,怒睁的双目,狰狞的表情,象是要把唐寅生吃活吞似的。 第1192章 气焰嚣张 对于三名属下的被害,狄尤也伤心、也愤怒,但他还没冲动到去和联军拼命的程度。他站在原地未动,反而张开双臂,对蜂拥上前的百姓们大喊道:「大家先不要冲动……」 不过数万之众的百姓又岂是他一个人能拦得下来的?就连那些在他附近的百姓也不会听他的指挥,人们的心里已被愤怒所充满,一心只想把面前的罪魁祸首唐寅撕碎。 这时候,看到贞国百姓要对大王动手,后面的风军将士们齐齐吶喊。 「吼——」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叫,战阵前移,数万将士的战靴同时踏地,令地面都为之颤动,那一瞬间所迸发出来的震撼和威慑力,令百姓们前沖的身形不由自主地为之一顿。 第179页 趁着众人被己方将士震住的这个空档,唐寅环视周围的百姓,大声喊道:「本王能理解大家现在的心情,这次的事错误也确实在联军身上,本王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说着话,他转回头,向左右的阿三阿四使了个眼色。 阿三阿四会意,拨转马头,快速返回营内,时间不长,近百名之多桓军打扮的士卒被风军推了出来,一直带到贞国百姓们的近前。 唐寅手指这些桓兵,说道:「他们就是昨晚杀害百姓的联军军兵。联军乃正义之师,奉天子之命前来贞国讨伐叛逆,滥杀无辜者,实乃居心叵测之徒,本王决不会姑息养奸,今日,本王便将他们以军法论处!」说着话,他又看向面前的狄尤,故意问道:「狄尤先生,本王这么做,可否能令你满意?」 他放低姿态,明面上是问狄尤,实则是问众贞国百姓。 狄尤以及贞国百姓们万万没想到唐寅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处理此事。联军入贞以来,虽不能说无恶不作,但也是横行霸道,杀害百姓之事,如家常便饭,什么时候受到过惩处了?看架势,唐寅是打算把这近百名军兵全部处斩,这可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也算是开了联军的先河。 没等狄尤说话,那些桓兵们可不干了,他们皆被捆了绳索,动也不动,但身子都在剧烈地扭动着。 斩杀贞人的事,他们以前做过,另外五国的军兵也做过,大家心照不宣,向来无事,这次凭什么要严惩他们,要把他们以军法论处?桓兵心中不服,何况现在还是生死关头。 其中有桓兵不管不顾地大吼道:「我等乃是桓兵,风王殿下无权处斩我等!」 另有人大喊道:「我等杀的是暴民,何罪之有?风军殿下有失偏颇,我等不服!」 「我们要见大王!我们要见大王——」桓兵们象疯了似的大喊大叫,一个劲的唿唤桓王。 唐寅对己方军兵的严惩已令贞国百姓们大感意外,心中的怒火也平息了许多,如果这些桓兵能主动服软的话,贞国百姓们也未必会要他们死。 但现在见他们在唐寅面前都敢脸红脖子粗的狂叫狂喊,气焰嚣张,一旦放过他们,他们还不得变本加厉的残害百姓啊? 「杀——」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立刻引来百姓们的共鸣,百姓们齐声振臂高唿:「杀!杀死这些兇手!杀——」 民意如此,唐寅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他心中冷笑,脸上可没有表露,他腰板挺直,沉声喝问道:「刀斧手何在?」 「小人在!」押解桓兵的风军们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向唐寅插手施礼。 唐寅手指桓兵,冷声说道:「此等滥杀无辜、目无军法军纪之徒,理应处斩,以儆效尤,杀!」 「遵命!」风军的刀斧手可不管你是不是自己人,唐寅一声令下,众刀斧手纷纷把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桓兵们吓得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许多人已是带着哭腔唿唤桓王黎昕。 可惜,他们最终也未能把黎昕盼来。风军的刀斧手齐齐把高举的战刀噼砍下来,一时间,场上刀锋切骨的咔咔声不绝于耳,近百颗之多的人头滚落在地,喷射而出的鲜血将地面染红了好大一片,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着。 即便贞人好战,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也不由得暗暗咋舌,良久回不过来神。 唐寅向下面的风军们挥挥手,示意他们把尸体全部拖回营内,然后,又对后方的风军将士们大声喝道:「我军将士,皆要以此为戒,再有胆敢目无法纪、滥杀无辜、掠人钱财者,本王必严惩不贷!」 「遵命!」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风军将士们也不敢怠慢,齐齐应了一声。 唐寅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贞国百姓们说道:「兇手已受到严惩,本王相信,日后,也不会再出现此类事件,现在,大家都可以安心了吧?」 他雷霆风行又毫不护短的作风令贞人对他的好感大增,许多人对唐寅的看都法有了根本性的转念。 百姓中,有几名德高望重的老者走出人群,对唐寅先是深施一礼,说道:「风王殿下处事公正,不偏不倚,令我等贞人甚是佩服。」顿了一下,又另一名老者说道:「不过,联军围困都城,却令我等这些无辜的百姓遭受池鱼之殃,现在,许多百姓的家中已经断了粮,就算有钱也无处去买,风王殿下可否能……」 不等他说完,唐寅淡然而笑,说道:「对于此事,本王已与另外三王做过商议,会把联军的粮食拿出来,分与贞国的百姓们,绝不会让大家饿肚子,这点,诸位皆大可放心!」 这又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对于联军而言,贞国的敌国,贞人是敌国的百姓,还从未听说过两国交战之时一方会把那么重要的军粮拿出来分给敌国百姓,这比唐寅严明军纪的举动更加不可思议。 几名德高望重的老者傻眼了,众多的贞国百姓们也都傻眼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唐寅,搞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唐寅知道众人不相信自己的话,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与列公率军来贞国,只是为了剷除公然造反、自称为帝的李弘,从未想过与贞国的百姓为敌,更未想过要伤害贞国的百姓,只是,我军将士众多,其中难免有些害群之马,这才让百姓们对我军有诸多误会。本王真心希望大家都能深明大义,不要与联军为敌,为虎作伥,让这场战争早一点结束,大家也就早一天过上安稳的日子。」 第180页 他这番话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贞国百姓虽说表面上没有迎合唐寅,但心中已被他的话所打动。贞人对称帝之后的李弘日益不满,早已没什么好印象了,之所以还护着他,与联军为敌,一是没有别的出路,二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现在唐寅把话挑明,指出联军要对付的是李弘,和贞国百姓没有干系,如此一来,谁还愿意冒死去和联军争斗。 几名老者无不动容,身躯颤抖着向唐寅连连拱手,说道:「风王殿下宅心仁厚,实乃我贞国百姓之福啊!只要联军不再随意伤害我等百姓,又肯配给百姓们粮食,我等也可以保证,绝不会再与联军为敌,暗中生事!」 「如此甚好,本王也就安心了!」唐寅向几名老者笑呵呵地点点头。 一旁的狄尤见状,非但没有感到放心,反而还慢慢皱起了眉头。他是做贩卖情报生意的,对唐寅虽然还谈不上了解,但多少也听闻过他的一些事迹。 从唐寅起家到现在,其做事的手段和宅心仁厚一点边都粘不上,如果他真是仁厚之人,他也不可能从普通的风军士卒一跃坐上风王的宝座。唐寅现在表现出来的和善实在太过了,过到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心怀叵测,别有用心。这是狄尤最为担忧的。咬人的狗不叫。如果唐寅真是另有所图的话,他绝对要比灵霜、越泽、黎昕这三王狠毒得多。 不过,百姓们心中的积怨、愤怒和恐慌已被唐寅的三言两语成功化解,刚才一触即发的危机也过去了,狄尤即便心有疑虑,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为了让贞国百姓信服自己的话,唐寅当即便命令风军士卒从营内拉出一部分的粮食,去挨家挨户的分给贞国百姓。 如此一来,聚集数万之众的百姓不攻自破,一闹而散,各回家中去等着联军分粮。 百姓们来得快,去得更快,此情此景,让狄尤心生感嘆。他不再逗留,向唐寅施礼告辞。 等贞国百姓们渐渐散去,唐寅正打算自己也返回大营的时候,有人突然唤他,「风王殿下请留步!」 唐寅一塄,扭回头一瞧,叫他的这位他认识,是狄尤属下之一的庞丽。 见到她,唐寅乐了,同时向拦住庞丽的侍卫们摆摆手,让他们退下,等她走到自己近前,他含笑问道:「庞姑娘叫本王有何事?」 庞丽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围着他转了两圈,边看边发出啧啧声。人靠衣服马靠鞍。现在的唐寅和乔装入西汤时的唐寅简直判若两人,就连表现出来的气质都完全不同,这让庞丽啧啧称奇。她如此放肆地打量一国之君是很失礼的,周围的侍卫们无不怒目而视,唐寅倒是对她的粗鲁早有见识,安然处之。 等庞丽把唐寅浑身上下都打量个遍,这才站定,笑嘻嘻地问道:「如果我肯说出让联军入城之法,不知风王殿下要如何谢我?」 第1193章 光天化日 唐寅听闻庞丽的话,心头一震,扬起眉毛,问道:「你有进入西汤的办法?」 庞丽背着手,含笑点点头,老神在在地说道:「当然。」 唐寅凝视她片刻,板起脸来,幽幽说道:「你若骗本王,可就犯下欺君之罪了!」 庞丽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风王殿下若是不信就算了,我走了。」说着话,她真的转身要走。 本站于他身后的唐寅脚下一个滑步便转到庞丽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脸上也挂起柔和的笑容,说道:「庞姑娘不要生气,本王之所以追问也是慎重起见,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我们入营再谈。」 他奇快又诡异的身法让庞丽也为之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她大咧咧地扬扬头,说道:「入营就入营,你……风王殿下前面带路吧!」 唐寅带着庞丽,进入联军大营,回到中军帐,落座之后,他先是让侍卫送上茶水,边品着茶边问道:「刚才,本王有见过狄尤先生。」 「我知道,我也看见了。」庞丽边品尝着风国的茶边点头应了一声。 「本王也有问过狄尤先生,有无入城的办法,可狄尤先生的回覆是很肯定的没有。」唐寅的语气没有质问之意,只是在陈述事实,但不代表他心中不好奇。 庞丽是狄尤的属下,她知道的事,狄尤不可能不知,那后者为什么不说呢?难道狄尤是有意隐瞒? 别看庞丽大咧咧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实际上她心思机敏得很,一听唐寅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耸耸肩,说道:「狄大哥是主事之人,而我是去办事的人,做事的渠道那么多,狄大哥未必件件都能知道。」 哦?听起来,庞丽说得也有道理。唐寅眼珠转了转,放下茶杯,正色问道:「不知庞姑娘想要什么酬报?只要开出来的条件是本王能做到的,本王定会应允。」 「这个嘛……」庞丽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要什么好。要钱吗,她不缺钱,而且对金银的兴趣也不大,要官吗,身为贞人,她不可能去风国为官,何况她也没有仕途上的野心。 她沉吟了好一会,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可以以后再说吗?」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当然可以。本王现在就把话放在这里,只要庞姑娘提出的报酬是本王能接受的,本王绝不会推託。」 「好!我相信风王殿下!」说着话,庞丽站起身,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卷,向唐寅走了过去。 第181页 阿三阿四见状,双双上前,把她拦住。庞丽不满地晃了晃手中的羊皮卷,说道:「这是地图,不让本姑娘过去,你们的大王能看明白吗?」 阿三阿四没有任何的反应,冷冰冰的面孔一成不变,死鱼般的眼睛依旧眨也不眨地盯着庞丽。唐寅倒是笑了,向他二人招招手,说道:「让庞姑娘近前说话吧,无妨!」 听到唐寅的命令,阿三阿四这才退让到两旁。 庞丽不满地瞪了他二人一眼,这才扭着水蛇腰姗姗来到唐寅的桌前,把羊皮卷摆到桌案上,慢慢摊开,同时说道:「这是西汤的地图,通往城内的密道就在这里……」 唐寅一边听她的讲解,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 庞丽这是第一次和唐寅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近在咫尺,仔细看他,很容易便会发现他和贞人的不同。贞国环境恶劣,贞人大多都是又黑又壮,而唐寅恰恰相反,因为修炼暗系灵武的关系,皮肤白皙,却又富有光泽,身材高高瘦瘦,看上去显得有些单薄,让庞丽感觉有趣的是,他的睫毛又浓又长,随着眼睛的眨动,唿扇唿扇的。 听她的话音越来越小,最后变得没声了,唐寅不解地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疑问道:「庞姑娘怎么不说了?」 庞丽回过神来,象是偷糖的孩子被大人抓到似的,玉面微红。她嫣然而笑,问道:「风王殿下觉得我身上的花象好闻吗?」 唐寅挑了挑眉毛,随后暗嘆口气,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神经啊!这丫头的思维跳跃得也太快了。 他随口应付道:「不错,很好闻。」说着话,他又把目光落回到地图上,手指着密道的地方,说道:「这条密道,本王看不太懂。按照地图上所标,它在城内的入口位于王宫之内?而城外的入口则位于护城河里?」唐寅感觉匪夷所思,甚至怀疑庞丽是在地图上随便乱画一通,便拿来应付自己的。 见唐寅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自己身上,庞丽翻了翻白眼,心里嘟囔道:真是不解风情! 她垂下头,语气不悦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看不懂的?!这条根本不算密道,而是一条水道,王宫里的废水就是通过这条地下水道流进护城河里的,从护城河内的水道出口钻进去,便可以直接爬到王宫地下,这条水道早晚还都算干净,里面的空间也足可以容纳一个人爬行,我就是通过这条水道偷偷进出过王宫数次。」 唐寅听后,倒吸口凉气,现在他彻底弄明白了,庞丽所说的这条水道用现代的说法就是下水道,他并不怀疑这个时代会有如此的先进产物,毕竟早在中国秦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下水道,不算稀奇,只是这条下水道能从护城河直接通进王宫里,这可太不可思议也太重要了,不难想像,如果在贞国的王宫之内突然出现己方的一支奇兵,那么,不仅可以捉住李弘,贞国的都城也将不攻自破。 他心跳加速,眼珠转动个不停,过了许久,他的心绪才渐渐平稳下来。他审视地看着庞丽,问道:「你当真走过这条水道?」 庞丽洋洋自得地说道:「王宫重地,可不是我这种平头老百姓想进就能进去的,但有些时候,为了弄到关于王族和朝廷的情报,我又必须得进到王宫之内偷看一些卷宗,所以,这条水道就成了我进出王宫的法宝!」 她的话半真半假,她通过水道进入王宫是真的,至于偷看王宫内部的卷宗,那就不是她所能做到的事了,大多时候是通过宫里的内应收买消息。 唐寅不在乎她进入王宫之内干什么,只要能从城外进去,那就大事可成了。 他重新低下头,审视地图上标註的水道,又沉思了良久,他喃喃说道:「如此重要的一条通道,难道,贞国王宫一点都不设防吗?」 庞丽背起手,在唐寅桌案前摇头晃脑地说道:「其实,自王宫建好不久,就已经有这条水道了,数百年过去,哪还有人会去关注它?王宫里的人早已习惯了把污水倒进水道,根本没人会去在乎水道的出口到底在哪,更不会有人钻进又脏又臭的水道内部查看究竟,对于王宫里的人而言,它就是王宫里的一部分,就象里面的花草树木石头,谁会对这些感兴趣呢?」 恩!唐寅点点头,他能理解庞丽的话,习惯确实是件可怕的东西。他又思虑了片刻,扬头唤道:「程锦!」 「末将在!大王有何吩咐?」程锦上前,插手施礼。 唐寅对庞丽说道:「庞姑娘提供的这条水道,对我联军至关重要,你可否带着程将军进到水道里面去瞧瞧?」 「当然可以!」庞丽答应得干脆,不过立刻又追问道:「只是,不知程将军是否懂水性?」 程锦一愣,疑问道:「为何要懂水性?」 庞丽扑哧一声笑了,翻着白眼说道:「水道的出口在护城河内,进去的时候得潜水到护城河里,何况,既然称之为水道,里面随时都可能涌来大量的水,若是不会闭气,岂不要在里面淹死了?」 刚才听她说得轻松,原来还有这许多的麻烦!程锦暗皱眉头,他和唐寅一样,都是旱鸭子,在陆地上可以生龙活虎,进了水里就成了软脚虾。 他沉吟片刻,把心一横,说道:「闭气我不在话下,姑娘尽管带路就是。」 看出他是在逞强,不过庞丽也不在乎,不怕死的人是他,如果真被淹死了,那也是他自找的。 第182页 程锦愿意去冒险,唐寅还不放心让他去这么做呢!他开口说道:「既然庞姑娘好心提醒,程锦,你就另找名水性好又机敏的兄弟代你去吧!」 唐寅的话程锦可不敢不从,他拱手应道:「末将遵命!」说着话,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到了营帐的门口,回头见庞丽站在原地没有动,问道:「庞姑娘为何还不走?」 庞丽无奈地嘆口气,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护城河,不是去逛集市,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过去,岂不要做箭靶子?」 「庞姑娘的意思是……」 「要去也得等到深夜或者黎明的时候。」庞丽不耐烦地说道。唐寅点头表示贊同,对程锦笑道:「就按照庞姑娘的意思办,等到深夜再动身前往。」 「是!大王!」程锦深深看了庞丽一眼,退了回去。对于庞丽这个女人,程锦没有多少好印象,总觉得她心计甚重,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1194章 一举两得 西汤城内。受暗箭人员的催促,李丹决定当晚入宫去找李弘,寻机偷取令符。白天无话,当晚,李丹按计划去往王宫。 他是贞国的太子,进出王宫和回自己家一样,无须守卫通报,可随意进出。他向下面的宫女一打听,得知李弘现在还没有睡觉,仍在书房里,他心思转了转,先是去趟膳房,让里面的宫女准备几盘李弘喜欢吃的小菜,然后再准备几壶好酒,他亲自端着,去往书房。 听闻李丹到了,李弘并不感到意外,即使他不来,李弘还打算派人去找他呢。 现在的形势对贞国已极不乐观,百万的敌军围困西汤,一旦破城,不仅自己完蛋,贞国也将覆灭,有许多事情他还需交代给李丹,实在不行,他宁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得掩护李丹突围出去,为贞国的王族留下一支血脉,也让贞国能得以维持下去。 他令人把李丹请进来。后者进入书房,先是行过礼,然后走上前去,把装着酒菜的托盘慢慢放到桌案上,轻声轻语地说道:「听说父王还没有休息,儿臣特意让人准备了些酒菜。」 李弘一笑,向李丹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李弘共有二十四子,他最喜欢的就是大儿子李丹,后者也确实没令他失望,自小便聪明伶俐,学识渊博,通晓古今,身为太子,不骄不躁,也从不仗势欺人,人人皆夸其性情忠厚、仁义。 「丹儿深夜入宫,可是有事找父王?」 「我是担心父王为国事操劳,所以特来探望。」说着话,他把托盘上的酒菜一一摆在桌上,又道:「这些都是父王喜欢吃的,儿臣陪父王吃吃酒吧!」 「好啊!」李弘笑着点点头,可是看着满桌的菜餚,他一点食慾都没有。 他拿起李丹斟满的酒杯,一仰头,把杯中酒喝个精干。然后又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这才停下来,问李丹道:「丹儿,你觉得这次我们能不能守住都城?」 那太难了,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李丹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他含笑说道:「父王不必担心,都城城防坚固,又有三十多万的精锐将士镇守,纵然敌军百万,想破都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弘心中苦笑,说道:「联军一时半刻是难以攻下都城,但若是採用围而不攻的战术,我们又当如何?」 贞国的粮食储备一向不多,即便都城西汤,城中的粮食也仅仅够三月所需,等到三月一过,城中便会断粮,到时恐怕不用联军来攻,困也得把都城困死。 这个道理,李丹又何尝不明白?他强颜欢笑地说道:「父王别忘了,我国西部还囤有数十万的大军,只要西部的中央军回救都城,联军必败无疑。」 李弘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道:「父王怕西部的中央军回不到都城,在半路就会被川莫联军截杀啊!」 联军可不是只有西汤城外这一波,另外还有一波数十万兵马的川莫联军。这也正是李丹认为都城难以保全的原因所在。 听闻父亲这话,李丹眼珠转了转,意识到机会来了,他说道:「儿臣以为,敌强我弱,所以我方绝不能与敌力战;敌军有后勤可以补充粮草,而现在都城是受困之孤城,所以,战事又绝不能拖得太久,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可行,趁现在联军在城外立足未稳,我方採用趁夜偷袭战术!」 说着话,他腾的站起身,倒退两步,然后单膝跪地,插手说道:「父王,儿臣愿亲率一支敢死队,今夜便出城偷袭敌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战,儿臣有信心能一击成功!」 李丹能好端端坐在太子的位置上那么久,平安无事,头脑绝不简单。 他也担心自己一旦偷取了令牌,若事情败露或者没有打开城门,自己无法交代过去,即便他是太子,有了通敌之嫌,也人头难保,现在他主动请缨出战,若是李弘应允,令牌自然顺利到手,若是不应允,自己再偷,哪怕败露,也不用再怕了,他可以以自己就是要出城偷袭敌营为藉口,虽说手段有欺君之嫌,但本意是好的,是出于尽忠报国,父王亦不会怪罪自己,大臣们也弹劾不了他,可以说,他看似临时兴起的请缨出战,实则是经过深思熟虑,一举两得的办法,也是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先订下一份保险。 李丹确实很聪明,只可惜他的聪明才智没有用在怎么对付联军上,却用在了自己父亲身上。 第183页 李弘是粗人,哪能知道李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听他说愿意亲自出城偷袭敌营,李弘甚是感动。有不少人都说李丹虽然才华横溢,但武力太弱,性情也带有书生的懦弱,可今日大敌当前的时候,李丹却肯不顾性命之危,与敌死战,这哪是书生能做到的?李弘脸上露出宽慰的笑意,站起身,把李丹拉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丹儿可是堂堂的太子,日后的君王,冲锋陷阵的事,怎能亲歷亲为呢?」 「可是——」对于李弘的拒绝,早在李丹的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是装出不甘心的样子。 李弘摆摆手,道:「不必再说,今晚,你哪都不能去,就留在宫里陪父王喝酒,我们父子俩也好久没有同桌共饮了。」 李丹象是大失所望地长嘆一声,随后顺水推舟地说道:「好吧!」说着话,他双手端起酒杯,道:「儿臣敬父王!」 李弘毫不犹豫,喝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两父子推杯换盏,很快就把李丹带来的几壶酒喝个精光。不用李丹开口,数日来性情难得有些开朗的李弘兴致大起,又令人再上数壶烈酒,继续与李丹畅饮。 其实李弘的酒量不错,但因为心中压抑的关系,醉得很快,当他和李丹饮完第六壶酒的时候,人在塌上已开始坐不住了,身子不停的左右摇晃,醉眼朦胧,目光呆滞,说话时舌头也大了。 「丹儿……父王感觉此次……怕是在劫难逃……为父一生征战……并不怕死……战场上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也早就有为父这一具了,为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啊,不过,你也不必害怕,在联军破城之前,为父定会想办法掩护你冲出重围,日后再重振我大贞的雄风……」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李弘的话让李丹感动异常,也更加坚定,绝不能与联军死战倒底,投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这样才能救贞国,也只有这样才能救父王,哪怕日后到天子驾前请罪的时候,他也愿意代父前往,代父受死。 「父王,你醉了,儿臣送你回寝宫休息!」说着话,李丹把李弘搀扶起来,向书房外走去。左右的宫女、侍卫想上前帮忙,李丹怒瞪众人,沉声喝道:「你们统统滚开!」 他是太子,旁人哪敢得罪,一个个吓得低着头,连连退后。李丹扶着李弘往寝宫走,宫女和侍卫们远远地跟在后面。几乎不用刻意去掩饰自己的动作,李丹只是随手在父亲的腰间一划,便把挂于玉带上的令牌拿到手中,随后又很自然地揣入怀里。别说后面的宫女和侍卫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即便是看到了,也没人敢多说半个字。 李弘也是毫无察觉,一边走还在一边囫囵不清地说道:「丹儿……为父已打定主意……宁可战死,也决不坐以待毙!为父要出城与敌决一死战……另外,还打算派高斯、林宁两位将军护送你突围。他二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勐将,有为父牵制敌军的主力,你们从另一边突围出去也不是难事……」 「是、是、是!父王说得是!」李丹连连点头答应着。 把李弘送回到寝宫,李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令牌,然后深吸口气,大步流星向宫外走去。 出了王宫,坐上马车,他立刻赶回自己的公子府。此时,公子府内的大堂里聚集有十多名身着甲冑的贞国将领,这些将军同属于太子党,皆为李丹的心腹亲信。 他们对李丹的计划一清二楚,人们在大堂地坐立不安,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现在人们的心情都很复杂,即希望李丹成功,又希望他不成功。 没有谁是不怕死的,贞人也不例外,以现在贞国的局势,与联军硬战到底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太子党的将领们也不想与联军再打下去,最后做李弘的殉葬品。 可是,开城迎联军入城是有风险的,而且还是极大的风险,成功还好,一旦失败,不仅自己和全家老小的性命难保,就算死,也会落下一身的骂名,成为贞国的罪人。 这就是一场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豪赌,人们情绪之紧张、复杂也就可以理解了。 听闻公子府的下人报信,公子回来了,众将身子同是一震,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目光齐刷刷地向堂外看去。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丹快步走进大堂。见到他,众将异口同声地问道:「公子可有拿得令牌?」 第1195章 鸦雀无声 李丹点点头,说道:「令牌已在我这!」说着话,他伸手入怀,把令牌掏了出来。 众将看清楚李丹手中的令牌,一个个皆没有说话,大堂里立刻静得鸦雀无声。人们都明白,既然公子已把令牌成功偷出来,今晚的行动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们心中的忧虑,李丹都明白,他走到众将中央,环视众人,说道:「我已经想好今晚的对策。我们就以出城偷营为藉口,让守城的军兵打开城门,然后……」说着话,他看向唐寅留下来的两名暗箭人员,继续道:「然后,由这两位风军的兄弟先回联军大营报信,等到联军大军前来,我们只需守住城门即可。」 顿了一下,他问众将道:「可有查清楚今晚四城的守将都是谁吗?」 一位名叫李英的贞将说道:「回禀公子,今晚东城的守将是张肖、南城的守将是丁勇、西城的守将是王魏、北城的守将是侯峰!」 听完李英的话,李丹心凉半截,好嘛,感情今晚镇守四城的主将都在啊!只凭自己手上的令牌,能成功说服他们打开城门吗?李丹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第184页 他喃喃说道:「难道,就没有办法把他们支走吗?哪怕只支走一人也好!」 他话音刚落,李英接道:「公子,末将有办法支开北城主将侯峰!」 「哦?」李丹精神一振,双目大亮,忙问道:「李将军,你有何办法?」 李英也算是王族的宗亲,只是和李丹的血缘关系太远了,若论辈分算的话,他应是李丹子侄一辈。 他正色说道:「末将与侯峰的私交向来不错,深知此人的秉性,侯峰为人极为重家,只要家中有事,就算天塌下来也会赶回家中,所以……」 他没有把话说完。李丹多聪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你是说,只要侯峰家中有变,他一定会离开北城,返回家中?」 「是的,公子!」李英应了一声。 「可是……」李丹幽幽说道:「如何能让他的家里生变呢?」 这时候,两名暗箭人员双双挺身而出,说道:「这个容易,只要公子明示侯峰家在何处,我二人足可以把他家中闹个天翻地覆!」 恩!此事由风人动手最合适不过了,就算日后有人去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他点点头,说道:「好!此事,就拜託你二人了。」 「公子客气。」 李丹和十数名贞将以及暗箭人员很快便把今晚的计划制定下来,先是由两名暗箭人员偷袭侯峰的府邸,再由李英去通风报信,只要侯峰一走,他们就带军前往北城,逼迫守城军兵打开城门。 在两名暗箭人员临行之前,李丹还没忘叮嘱他俩,不管他二人在侯峰家中怎么闹腾,但万万不可伤到他的家人。 正如传言的那样,李丹的为人确实仁厚,在他眼中,侯峰可是贞国的忠臣,即便现在立场有所不同,但也没有必要危害他家人的性命。两名暗箭人员满口答应,随即向李丹告辞。 侯峰是贞国的中将军,属高级将领,家里的护院、门客不在少数,两名暗箭人员的灵武再厉害,在侯峰的家里也难有大的作为。但二人倚仗暗系灵武的诡异,把侯峰的官邸闹个鸡犬不宁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这边一动起手来,李英立刻奔北城而去,向侯峰通报消息。现在,驻守北城的贞军不下五万之众,主将为侯峰,副将为孔武,这两位,都是以骁勇善战着称的贞国名将。 听闻李英突然前来要见自己,正在城墙上巡视的侯峰甚感意外,稍微愣了愣神,随即说道:「带他上来吧!」 时间不长,李英被一名贞兵领上城头,没等侯峰开口询问,李英快步上前,胡乱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子,急声说道:「侯将军,大事不好,你家中出事了!」 这一句话,把侯峰惊得身子一哆嗦,一个箭步窜到李英近前,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领子,喝问道:「你说什么?我家中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李英暗暗吞口唾沫,仍是一脸的焦急之色,颤声说道:「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贼人,竟然趁夜偷袭了侯将军的府邸,我闻讯赶去时,里面已经打乱了套,我没敢耽搁,立刻就赶过来找侯将军你了,侯将军赶快回家里去看看吧!」 哎呀!侯峰眼前一阵眩晕,差点当场急晕过去。 他一把把李英推开,吼道:「你不会派个随从来通知我吗?怎么不去保护我的家人……」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象疯了似的往城墙下面跑。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和侯峰一起的孔武皱起眉头,当李英说话之时,他总觉得他目光飘忽不定,似在隐瞒着什么。何况,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贼人,而贼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招惹中将军府,再者说,都城里有那么多权贵,贼人为何不选旁人,偏偏选上身担重职的侯峰呢?难道,其中有诈不成? 想到这里,孔武激灵灵打个冷战,飞快地追上侯峰,一把把他的手腕子抓住,沉声说道:「侯将军请等等!」 「等什么?现在我家中父母妻儿生死不明,你还让我在这里等什么?等人来报丧吗?」侯峰此时已失去冷静,脑袋里只有自己家人的安危,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狠狠把孔武的手甩开,继续向城墙下跑。 他是北城主将,擅离职守,事关重大,孔武不敢大意,再次上前拦阻,急道:「侯将军,此事蹊跷,而且派下面将士回府解危即可,何必非要亲自……」 他话还没说完,侯峰象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怒吼道:「若是你家中有变,你还能在此说风凉话吗?给我滚开!」侯峰狠狠把孔武推开,头也不回了下了城墙,骑马向自己家中飞奔而去。 李英不敢多加逗留,叫了一声:「侯将军,你等等我啊!」说话之间,他也骑马跑了。 他二人离开没过多久,李丹带着上万名贞军就到了。这上万贞兵皆是那十数名贞将的部下,这些贞将的军阶都不算高,属于中低层将领,能东拼西凑上万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也正是李丹不敢强行拉父亲下台的原因所在,他手里没有兵权。 看到太子亲率万名将士来到北城,孔武吓了一跳,急忙跑下城墙,拱手施礼,说道:「末将孔武,参见公子!请公子恕末将甲冑在身,无法施大礼!」 李丹面无表情地摆下手,说道:「孔将军不必客气。」说着话,他还装模做样地向四周望了望,问道:「侯将军呢?今晚难道不是侯将军当职?」 第185页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孔武暗暗咧嘴,侯峰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赶到太子来的时候不在,一旦传到大王的耳朵里,侯峰有几个脑袋能担待得起啊! 孔武躬身抱拳道:「哦……侯将军因家中有变,所以……先赶回家中处理,去去就回!」顿了一下,他忙把话题岔开,问道:「不知公子深夜到北城,不知所谓何事?」 「大敌当前,侯峰倒是轻松,还敢回家偷闲!」李丹愤愤不平地冷笑一声,随后,扬头说道:「孔将军,你速速令人把城门打开,本公子今夜要率军偷袭敌营!」 做梦也想不到李丹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偷袭敌营?只带这一万来人去偷袭对方百万大军的联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难道公子是疯了不成? 他出于本能反应地连连摇头,上前还把李丹战马的缰绳死死抓住,急声说道:「不可!公子万万不可……」 「什么不可?!」李丹回手把令牌拿了出去,沉声说道:「本公子前去偷营,是经过父王应允的,难道,你想抗令不遵吗?少罗嗦,速速打开城门!」 孔武哪肯听他的话,即便看到了大王的令牌,但双手仍死死抓着缰绳不放。 他根本没往李丹会通敌的那方面想。在孔武心里,任何人都有可能会通敌,但李丹绝对不会,毕竟他是太子,是贞国以后的君主,谁会把自己的万里江山拱手送给敌人呢? 他之所以不放行,完全是出于一片忠心,出于对李丹性命安危的考虑。 他颤声说道:「公子为我贞国太子,也是我贞国未来的希望,岂能亲自去敌营涉险?公子三思,请公子务必要三思啊!」 想不到没有了侯峰,剩下来的孔武也如此麻烦。对于孔武的忠心,李丹是很欣慰,也很感动,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啊!他紧咬牙关,沉吟了片刻,勐然回手,把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在马上向下一指,抵住孔武的喉咙,厉声喝道:「本公子是奉王命偷营,你再敢横加拦阻,可休怪本公子手下无情!」 镇守北城的将士们都傻眼了,一边是自己的副将,一边是堂堂的太子,他们上前救人不是,不上前解救也不是,一个个左右为难,急得连连搓手。 第1196章 调虎离山 孔武对已到自己喉咙前的利剑视而不见,挡在李丹的马前动也不动,他正色说道:「就算今天公子要杀了末将,末将还是要说,敌军兵力不下百万,联营不下百里,哪是区区万人能破得了的?还望公子收回成命,从头计议,再做打算,万万不可做无谓的牺牲!」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要杀便杀但我就是不退让的姿态,令李丹也拿他没办法。 象孔武这样的忠臣、重臣,不是他想杀就能杀的,而且他也捨不得杀,但孔武不妥协,他就出不了城,更打不开城门,这可如何是好? 时间紧迫,李丹一时间又难以抉择,不知不觉间额头已渗出汗珠。 在他左右的心腹贞将们也急得抓耳挠腮,对挡在前面的孔武恨得牙根痒痒,但李丹不发话,他们也拿孔武没辙,就军阶而言,他们和中将军孔武比起来差得远了。 李丹这边和孔武陷入僵持,且说另一边被李英找走的侯峰,在返回家中的半路上,正好碰上前来报信的家丁。 府里遭受神秘歹人的袭击,虽说没出现大乱子,但对方的意图不明,家丁不敢擅自处理,特意来向侯峰通禀。 会在去往北城的半路上碰到侯峰,家丁非常意外,急忙翻身下马,上前施礼,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哪……」 看到是自家的家丁,侯峰倒吸口凉气,该不是家里的情况已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他没有回答,而是急声问道:「家中现在情况如何?歹人是否还在?」 恩?将军是怎么知道家里遇袭的?家丁暗道一声奇怪,他怔怔地回道:「回禀将军,府上已经没事了,来袭的歹徒也被打跑,小人是特来向将军禀报的,只是,将军是如何知道家中生变的?」 「是李英将军向我报的信……」说着话,他向身后看去,可是在他身后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李英的影子?侯峰皱了皱眉头,李英明明是跟在自己的身后,怎么这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呢? 侯峰也不是傻子,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同时也感觉到李英的报信非同寻常,难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不成? 想到这里,他暗叫一声不好,二话没说,急忙拨转马头,快马加鞭,原路返回北城。 当侯峰赶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李丹和孔武对峙这一幕。 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太子手持利剑,抵着孔武的喉咙,这可把侯峰吓得不轻,未到近前,离老远他就大喊道:「公子手下留人!」 听闻喊声,李丹本能的回头观望,看到侯峰策马飞奔而来,他的心也彻底凉了。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他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孔武,结果这下到好,侯峰虽被他设计调走,但孔武却坏了他的大事,现在侯峰返回,他再想出城,已难如登天了。 只眨眼的工夫,侯峰就催马冲到近前,随后翻身下马,向李丹插手施礼,说道:「末将侯峰见过公子!」 顿了一下,他转头瞧瞧孔武,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孔将军因何得罪了公子?」 第186页 「是公子要出城偷营,末将拼死阻拦,错确在末将,但末将宁死也不能放公子前去敌营冒险!」孔武斩钉截铁地说道。 「偷营?」侯峰听后倒吸口凉气,他举目瞧瞧跟在李丹身后这万把来人,别说是李丹带队,就算由他带队前去,也是九死一生,难有成功的可能。 他疑问道:「这是公子的意思还是大王的命令?」 此时,李丹只能硬着头皮把假话说到底了。他晃晃手中的令牌,说道:「当然父王的命令,而且,本公子还有父王的令符!」 侯峰接过令牌,低头仔细查看,然后又必恭必敬地还给李丹,令符是真的没错,但大王怎能下达这样的命令,就算希望太子能建功立业,也不该让太子去冒这么大的风险,这等于是让公子去送死,难道大王有另立太子的意思? 可转念一想,侯峰又觉得不可能,虎毒不食子,就算大王要另立太子,也不会把大公子往火坑里推,再者说,大王向来最喜欢大公子,无缘无故,又怎会另立太子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随口又问道:「公子可有大王的手谕?」 这句话可问到李丹的软肋上了。如果他能弄到李弘的手谕,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城,哪还至于搞出这么多的事? 他深吸口气,故作镇定地说道:「父王只给了本公子令牌,并未写手谕!」 哦!侯峰能担任北城主将,头脑绝不简单。现在他基本明白了,太子要出城偷营,绝不是大王的命令,而是太子自己的意思,至于令牌,太子想悄悄偷出来那太容易了。 他也不直接点破,而是公事公办地说道:「大王早交代过末将,任何人要出城,一要有令符,二要有大王手谕,缺一不可。既然太子执意要出城,但又没有大王手谕,末将只能先派人向大王问个清楚了。」说着话,他侧头叫道:「孔武将军,你骑快马速去王宫,向大王请求手谕,日后,若有人问起此事,我也好有所凭证!」 孔武虽然不清楚侯峰怎么突然返回来了,但他的回归,确实令他如释重负。他暗道一声聪明,向侯峰插手道:「末将遵命!」说着话,就要上马去往王宫。 李丹哪肯放他走,他一去王宫,那自己岂不全露馅了? 他伸手把孔武叫住,同时收剑入鞘,说道:「我刚刚从王宫出来,临走之时,父王已经睡下了,连日来,父王忧心国事,一直没有休息好,今晚难得早睡,你就不要去打扰了。」 「可是,没有大王手谕,侯将军和末将无法让公子出城啊!」孔武察觉到李丹的心虚,他装模作样、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 「算了,今晚,本公子就不出城偷营了,等到明日再说!」事到如今,李丹也只能选择放弃,生怕事情闹大,他再不愿多停留片刻,侧回身,向后面的众人挥手道:「撤!」 根本不理会侯峰和孔武的反应,李丹率领一干贞军将士,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之间,消失在街道尽头。 等他们全部离开,看不到踪影了,孔武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抬起手来,以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缓了一会,他转回身,向侯峰深施一礼,说道:「多亏侯将军及时赶回来,不然,末将恐怕就性命堪忧了……」 侯峰脸上表情凝重,若有所思,没有回话。 孔武好奇地问道:「侯将军不是回家了吗?为何又突然折回来了!」 侯峰说道:「是我回家途中正好碰到前来报信的家丁,知道家中平安无事,所以才半路返回。」说着这里,他顿住,然后看向孔武,低声问道:「孔将军,我怎么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那么诡异呢?先是我的府邸无原无故的遭到歹人袭击,而后李英报信,把我叫走,可是我刚刚离开,太子就到了,还说要出城偷营,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孔武早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涉及到太子,他不敢胡乱猜测。他反问道:「侯将军的意思是……」 「我不清楚,太子出城……是要偷营还是投营……」 这一句话,把孔武吓得身子一哆嗦,下意识地向左右观瞧,好在周围无人,侯峰的话音也够低。 他靠近侯峰,在他耳边急声说道:「侯将军,祸从口出,这样的话,绝不能乱讲,一旦传扬出去,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哼!」侯峰冷哼一声,说道:「等明日上朝,向大王问个明白,自有分晓!」 孔武想劝阻他,但侯峰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甩征袍,大步走上城墙,又去巡视了。孔武暗嘆一声,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侯峰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翌日上朝的时候,他当众把李丹手持令牌要深夜出城的事在朝堂上讲出来,询问李弘,可知此事。 李弘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腰间,果然,令牌已不见了踪影。难怪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身上似乎缺了点什么,只是没太往心里去,原来是令牌不见了。 不等他开口质问李丹,后者主动站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捧着令牌,高举过头顶,说道:「父王,令牌确实是儿臣偷偷拿出来的!」 听闻此话,在场的众人包括李弘在内,脸色同是一变。非常时期,偷盗令牌,这可是有通敌之嫌的死罪,哪怕是太子这么干,事情也难以善了。 李丹眼圈红润,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颤声说道:「昨晚,儿臣就已向父王表明原亲自率军偷营的决心,可是父王未允,儿臣不服啊!儿臣知道,满朝的大臣皆看不起儿臣,认为儿臣只是个书生,没有父王的威武雄壮,可是,儿臣也有拼死报国之决心,也想为我大贞出一份力,也想为父王分忧解难,哪怕是战死于敌营,只要能唤起我军将士的士气和必胜的决心,儿臣亦死而无憾!」 第187页 第1197章 学识渊博 李丹不愧是学识渊博之人,说起话来,尽显忠肝义胆之『本色』,催人泪下,让听者不由得心生感嘆。 李弘听后,更是心有感触,忍不住老泪纵横,连声说道:「吾儿刚烈,不愧我为我贞国太子!」 太子党那边的大臣们见机会来了,纷纷出列,跪地叩首,说道:「公子偷取令符虽然有错,但完全是出于对大王的忠孝,对贞国的忠义,请大王网开一面,就原谅公子这一次吧!」 不仅太子党的人出来相劝,就连其他大臣也都纷纷站出来为李丹求情。 很简单,现在的贞国形势已经够危急的了,如果在太子身上再发生乱子,那无疑如雪上加霜,令贞国的局势更加混乱危险。 李弘根本就没有惩处李丹的意思,此时加上大臣们纷纷劝说,他拭掉眼角的泪水,顺水推舟地说道:「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但看在列为爱卿为你求情的份上,父王暂且饶你这次,不过,这次的事以后绝不可以再发生,你在家中禁足五日,好好的闭门思过!」 禁足五日?李丹咋舌,五天的时间,局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恐怕联军早就发动大举进攻了吧?自己怎能在家中坐以待毙?!他急忙挺起腰身,大声说道:「父王……」 「不必再说!」李弘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摆摆手,又说道:「高斯、林宁二将听令!」 「末将在!」高斯、林宁二人从武将班列中走出,叉手施礼。他二人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兇恶,满脸的横肉,站在那里,即便不说话也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这两位,皆为贞国一等一的勐将,为贞国立下过汗马功劳,赫赫的战功。 李弘对他二人说道:「太子禁足这五日,我二人负责在公子府看守,若出差错,本王拿你二人示问!」 「末将遵命!」 李弘安排他俩看守李丹,也是有目的的,是给他们营造相处的时间和相互了解的机会。 他有意让高斯、林宁掩护李丹突围,日后,他俩就是李丹的左膀右臂,要护着他重振贞国,之间当然要有默契,这短短的五日也算是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李弘安排旁人看着他,李丹或许还能抓到可乘之机,一看到高斯、林宁,他彻底绝望了,这两位的灵武之高强自然不用多说了,而且还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软硬不吃,即便平时李丹遇到他二人,也会下意识地礼让几分。现在由这两位来看守他,他就算背生双翅也飞不出公子府了。 李丹偷取令牌的事,被他事先埋下的伏笔顺利搪塞过去,可是也受到禁足五日的处罚,这五天里,他是再难有所作为,只能天天呆在家里,和高斯、林宁二将大眼瞪小眼。 且说城外的联军。庞丽给唐寅指出一条可以秘密入城的水道,而且还是直接通入王宫的,唐寅十分重视,派程锦安排人手,随庞丽前去查看。 自从庞丽和暗箭的人离开,唐寅在大帐里一直都是坐立难安,他急迫的想弄清楚这条水道到底是真是假,有无通行的可能。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也过的异常慢长,正当唐寅在营帐里来回徘徊的时候,灵霜来了。 灵霜现在还不清楚水道的事,见唐寅在帐里不停地走动,她知道他肯定是有烦心事了,但却故意问道:「王兄,今晚的饭菜应该很合口吧?」 唐寅愣了愣,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王兄吃得太多,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觉,还在帐内来回散步呢?」灵霜笑盈盈问道。 散步?唐寅差点气乐了,自己现在哪里还有闲心散步!他走到桌案前,把庞丽送给他的地图拿起,递给灵霜,说道:「看看吧!」 灵霜狐疑地接过,把地图展开,低头看了好一会也没弄明白唐寅到底要自己看些什么。不等她开口,唐寅手指地图,把庞丽提供的那条水道原原本本地向灵霜讲述一遍。 等唐寅说完,灵霜又惊又喜,西汤城内竟然还有一条这样不为人知的水道,这太不可思议了。她说道:「如果是真,我军便可以兵不血刃地直捣贞国王宫,擒下李弘!」 「没错!」唐寅点点头,说道:「现在,我就是在等查探水道的结果。」 这就难怪唐寅会坐立难安了。灵霜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也睡不着觉了。她兴沖沖地说道:「不如我陪王兄一起等吧!」 唐寅耸耸肩,说道:「随你。」 一个人等时间过得漫长,两个人等也好不到哪去。所过时间不长,灵霜就已颇感不耐烦,她对唐寅说道:「王兄,反正无事,不如,你我下盘棋吧!」 哦?唐寅来了兴趣,笑问道:「下什么棋?」 「杀阵棋!」灵霜问道:「王兄会下吗?」 杀阵棋在当时是一种比较流行的棋艺,双方各有三十子,按照两军对阵的模式排列,分前、中、后三军,前军可以吃掉直线两格以内的棋子,中军可以吃掉直、斜线一格以内的棋子,后军可吃掉直线一格内的棋子,前军可走两格,中后军皆只能走一格。此棋规矩简单,却是能考验人的整体协调能力和运筹帷幄的能力。以前在风国的时候,唐寅和邱真最常下的也正是这种棋。 他笑道:「好,我们就下杀阵棋。不过,我不得不说,我的棋术并不低啊。」 第188页 灵霜噗嗤一声乐了,摇头道:「我也不差!请王兄赐教。」 唐寅让侍卫取来杀阵棋,随后和灵霜对弈起来。虽然他说得好听,但唐寅的棋术和他的自信刚好成反比。 他和邱真下棋的时候,偶尔也会赢上几盘,那大多是邱真有意相让,毕竟他是大王,邱真也要留几分情面的。 而灵霜可不会手下留情,她在玉国几乎天天都在王宫里研究琴棋书画,加上头脑又聪明,棋艺十分厉害,即便邱真前来也未必能下得赢她,何况是唐寅呢? 本来唐寅还想和灵霜定个赌注,但等两人一对弈起来,他马上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没有提出赌注,不然可就输惨了……唐寅和灵霜下了五盘,每次都是唐寅的棋子输个精光,灵霜的棋子也所剩无几,每次都是差一点就可以赢,但每次都赢不了,唐寅越下越觉得脸红,面子也渐渐挂不住了,当第六盘下到过半时,他把吃掉的棋子把棋盘上一扔,说道:「我肚子饿得慌,实在无心下棋,还是改日再下吧!」 灵霜笑吟吟地把手中棋子放下,说道:「看来王兄今天是不在状态喽?」 「恩!」唐寅随口应了一声,连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他一边令人收起棋盘,一边又交代侍卫上几盘饭菜。难得能有赢唐寅的时候,灵霜的心情特别愉悦,等侍卫要下去的时候,她还特意叮嘱侍卫带两壶玉国的花酒过来。 「王妹的棋术实在不错,如果能在兵法上多做钻研,相信王妹定会成为一名善于统兵的君主。」对于灵霜的大局观,唐寅是由衷佩服,这正面也正是他的弱项。 让他冲锋陷阵没问题,让他单挑成百上千的敌人也没问题,但如何率领成百上千的己方将士战胜同等数量的敌人,就不是他的所长了。 灵霜一笑,说道:「在王妹心中,王兄才是个真正会率军打仗的君主呢!何况,王妹已经有了这么会打仗的『夫君』,又何必自己再去学呢?」 她这话有玩笑的成分,但身为女子,她确实对统兵打仗的事提不起兴趣,每次一拿起兵书,她的眼皮都会变成异常沉重,有昏昏欲睡之感。 唐寅无奈苦笑,灵霜如此依赖自己,到底是自己的福气,还是自己的麻烦呢? 等酒菜上来,唐寅和灵霜坐于营帐里,边吃边聊。二人的话匣子打开,话也渐渐多起来,天南地北,无所不谈,这几日两人之间的隔膜又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 守在帐外的许问枫见到灵霜和唐寅在里面有说有笑,心里颇感不是滋味,只是在这个时代,身份地位的差距是无法逾越的,就算许问枫心里再妒忌,再不满,也不敢轻举妄动。 唐、灵二人聊开,时间也过得快起来,不知不觉中,天边也慢慢升起鱼肚白。这时候,有侍卫快步跑进帐内,跪地施礼,拱手说道:「禀报大王,程将军回来了!」 「哦?」唐寅眼睛一亮,旁边的灵霜亦是精神大振,整晚未睡,却毫无倦意。唐寅挥手说道:「快让他们进来!」 「是!大王!」侍卫转身跑了出去,时间不长,程锦、庞丽以及两名暗箭人员从外面走了进来。 耐着性子等他们施过礼后,灵霜迫不及待地问道:「打探得如何?水道是否真的通向贞国的王宫?」 庞丽没有见过灵霜,看她坐在唐寅身边,心中就已充满不解,现在又听她抢在唐寅的前面发问,她心里就更是好奇她的身份了。 程锦向两名手下人扬扬头,示意他二人但说无妨。 其中一名暗箭人员拱手说道:「回禀大王、玉王殿下,水道是真,而且确实可以通到贞国的王宫之内,只是……水道里的环境也差得很……」 第1198章 心无旁骛 暗箭人员不说,灵霜还没什么感觉,他一说完,后者立刻嗅到一股恶臭迎面袭来。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抬起胳膊,以袖口遮掩住鼻子,疑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唐寅心中暗笑,既然是下水道,里面又怎么可能有干净的东西呢?!既然知道水道是真,确实可以通进贞国王宫,那就已经足够了。 他挥挥手,说道:「你二人先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来见我。」 「是,大王!」两名暗箭人员拱手应了一声,双双告辞离去。庞丽这时候来到唐寅近前,笑问道:「风王殿下,现在你总该相信,我并没有骗你吧?」 唐寅一笑,反问道:「庞姑娘想要什么报酬,尽管讲来!」 庞丽眼珠转了转,又偷眼瞧瞧唐寅身边的灵霜,心中一动,开口说道:「其实,民女并不想要什么报酬,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希望……能做风王殿下的女人!」 扑!程锦在旁险些让自己的口水噎到,好个庞丽,难道她是疯了不成,她不知道大王和玉王有夫妻之名吗?竟然敢当着玉王的面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太目中无人了。 唐寅也有些错愕,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且还是如此的直截了当。 见他怔怔发呆,庞丽笑了,幽幽说道:「不管风王殿下给我多么厚重的报酬,哪怕是金山、银山,也不如做王的女人来得实在嘛!」 「哈哈——」唐寅回过神来,仰面大笑,她倒是很坦诚,这一点他很欣赏。一旁的灵霜表情则显得不太自然,按理说,她和唐寅只有名分,没有肌肤之亲更没有夫妻之间的感情,她应该对庞丽如此大胆的要求毫不在乎才对,可事实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仅感到羞辱,而且还有酸酸涩涩的滋味,仿佛是本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突然被旁人抢去了一半。 第189页 她没时间仔细分析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浑身还是湿漉漉的庞丽,噗嗤一声,她笑了,只不过是嘲笑,她对唐寅慢悠悠地说道:「人人都说贞人不懂礼数,如未开化的蛮人,妾以前还不相信,但今日得见这位姑娘,感觉传言果然不假,难道,贞国的姑娘都不识廉耻二字?」 灵霜刻薄起来也是字字如刀,伤人于无形。唐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庞丽倒是做到了心无旁骛,对冷嘲热讽的灵霜视而不见,她含笑说道:「风王殿下早已说过,只要我提出的要求是殿下能作到的,殿下就绝不会拒绝。现在我提出的这个要求,对风王殿下而言,并不难吧?」 唐寅含笑点点头,没错,他当初确实有这么说过。 沉吟了片刻,他转头看向灵霜,问道:「王妹没有意见吧?」不管怎么说,灵霜和他有夫妻的名分,既然现在有她在场,于情于理唐寅都需先问问她的意见。 灵霜明白,唐寅是故意做戏给旁人看,以他二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唐寅要收纳什么样的女人,根本无须徵询她的同意。 她淡然地哼笑一声,说道:「既然王兄当初已许诺于人家,现在又怎能失信于人呢?」 唐寅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并不意外,他正要讲话,这时候,灵霜又补充一句道:「不过,这位庞姑娘看上去只是贞国一普通民女,以她这样的身份,最多只能做王兄的侍妾!」 她一句话,等于是把庞丽的身份定了格,在当时,侍妾就和陪睡的丫鬟没什么区别,连个名分都没有,在王宫,侍妾充其量就是比普通的宫女高级一点罢了。 唐寅不明白灵霜为何这么说,她又为何会对庞丽怀有敌意,不过这只是件小事,而且灵霜已亲自开口,他也不好拒绝,含笑说道:「好,就依王妹之见!」 说着话,他看向庞丽,问道:「庞姑娘,玉王殿下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做本王的侍妾,你可愿意?」 庞丽几乎连想都没想,当场便点头应允道:「臣妾愿意。」 正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虽说唐寅也觉得让庞丽只做一侍妾太委屈她,但她自己都同意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凝视了庞丽片刻,唐寅耸肩说道:「好吧,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本王身边,至于狄尤先生那边,我会派人向他说明的。」 「是!大王!」庞丽改口也快,施了个万福,算是向唐寅表示谢恩。其实她现在并不是很看重名分,如果唐寅不喜欢她,就算给她个冠冕堂皇的名分,也随时可以剥夺,而若是唐寅喜欢她,就算现在不给任何名分,以后也是会有的。当然,能不能让唐寅宠信于她,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见庞丽接受得如此痛快,灵霜心里更加不爽,但又拿她无可奈何。她转移开话题,问唐寅道:「王兄,接下来,你打算如何部署?」 唐寅轻轻敲着额头,喃喃说道:「既然有了这条秘密水道,我军派出小股精锐潜入王宫已不是难事,关键是如何能让这批小股的精锐在进入王宫之后能立刻控制住李弘!」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庞丽,问道:「庞姑娘可清楚王宫内的守军实力?」 庞丽一笑,对答如流,说道:「王宫的守军数量在两万左右,採用的是轮换制,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时候,王宫的守军都不会少于万人,其中也不乏出类拔萃的修灵者,尤其是大王的身边,随便挑出一名贴身侍卫都是一流的灵武好手!」 唐寅若有所思,王宫里有过万名的守军,其中还有大批的修灵者,己方这边想控制住李弘,也非易事啊!他又问道:「我方派多少人通行水道最为安全?」 庞丽收敛笑容,露出正色,说道:「百人以内!」 这么少?唐寅心头一惊,疑问道:「只能派出百人以内?」 庞丽点点头,说道:「臣妾早已向大王交代过,水道内狭窄,并不容易通行,即便是爬出百人,都需要不短的时间,如果人数再多,耽搁的时间太长,先出来的人员无处藏身,很容易便会被巡逻路过的侍卫所发现!」 恩,这倒是个问题!唐寅站起身形,背着手,又开始在大帐里来回徘徊。他一边走动脑筋也在飞速的运转着,考虑己方潜入王宫百人,到底有多少机会能成功制服李弘。 他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稳妥的办法,最后心念一动,与其呆在营帐里瞎琢磨,不如自己亲自走一趟,做个现场考察,然后再考虑应对之策。 想到这里,他说道:「明日,你带本王再走一次水道!」 在场众人听闻这话,心头同是一惊,即便庞丽也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问道:「大王要亲自前去?」 「是的!」唐寅悠然说道:「暗箭的兄弟能去得,本王自然也不在话下,明日,你尽管为我带路就是!」 「大王,这实在太危险了!」程锦急道。 「富贵险中求!」唐寅自信又从容地说道:「今日我冒多大的风险,明日,我可是要相应的回报!」说到这里,他摆摆手,道:「不必再劝,就这么定了!你去安排几名暗箭的兄弟随我同行即可!」 唐寅处事作风独断专行,他决定了的事,没有几个人能改变得了。程锦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旁边的灵霜同样是满脸的担忧,想开口劝他,但又怕两人再起争执,最后也只好作罢。 第190页 长话短说,白天,唐寅静下心来在寝帐中休息,一直睡到入夜他才起床,梳洗完毕,令人找来程锦和庞丽,询问他二人,自己何时动身合适。 程锦随庞丽已经去过一次水道,虽说没有进入,但多少也了解了附近的环境。 他说道:「大王,水道的入口位于护城河内,那属于守军的监控范围,若想接近,需等到后半夜守军放松警觉之时。」 「恩!」唐寅不置可否地耸下肩膀,说道:「那现在就先讲讲水道内部的情况,我也好先做到心里有数。」 庞丽也担心唐寅的安危,她把水道内部的情况详细讲解给唐寅听,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后者边听边点头,把庞丽所描述的情况牢牢记在脑海中。 深夜无话,等到后半夜丑时,唐寅、程锦、庞丽以及四名暗箭人员穿着便装,悄悄离开联军大营,潜入西汤的外城区。 唐寅、程锦和暗箭人员的灵武无须多说,身为暗系修灵者,入夜之后就是他们的天下,暗影飘移完全不受限制,可随意使用。庞丽只是女子,但灵武也不简单,身法也灵活,和唐寅等人走在一起,丝毫不显得拖累。 他们一行人如同暗夜中的鬼魅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外城区,来到护城河附近。在护城河左右二十米的范围内,是彻底的开阔地带,没有任何建筑,空旷旷,一目了然,唐寅等人想穿过这条空旷地带很容易,只需用暗影飘移闪过去即可,唐寅担心的是庞丽,不知道她要使用什么办法才能接近护城河。 第1199章 轻车熟路 庞丽可是轻车熟路,她自然有她的办法。在一处较为靠近护城河的民宅后藏好身,她不慌不忙地把身上斜背的包裹解下来,放到地上,动作娴熟地将其打开,然后抬头问道:「等会,你们当中有谁会陪大王一同进入水道?」 程锦率先说道:「我去!」 庞丽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程将军不是说不识水性吗?」 程锦看眼唐寅,说道:「但是我还会憋气,何况,大王也不识水性。」如果是下面的兄弟进入,程锦在外面等等也就算了,现在唐寅要亲自前往,他哪敢不在身边。 唐寅也不会水?!庞丽吃惊地看向唐寅。后者笑了笑,道:「正如程锦所说,不识水性也没什么,只要能憋住气就好。」 庞丽苦笑地摇摇头,随后又问另外四人道:「你们四位也要一併进入吗?」 不等他们答话,程锦说道:「刘阳、李耀进,颜力、丁勇在外留守!」 庞丽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低着头,从包括里取出四只打包的油纸,递给唐寅和程锦。唐寅不解,疑问道:「这是什么?」 「等进入水道,大王自然会知晓!」说话之间,她又从包裹里取出一条披风,快速地披在自己的身上。 唐寅好奇地上下打量,披风很普通,只是显得有些肥大,把身材并不算娇小的庞丽包裹得严实,最为格格不入的是,披风的颜色太土了,那是真正的土色,上面还有一道道的斑迹。看罢之后,唐寅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准备用披风做伪装,在守军的眼皮子底下接近护城河。 恩!唐寅暗暗点头,心里称赞一声高明!在这个时代便能想到伪装之术,庞丽也算是个奇女子了。他把庞丽给他的油纸包随手揣入怀中,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不行!」庞丽走到墙角,缓缓探出半个头,向对面的城墙上张望,低声说道:「现在守军负责洞察的修灵者还在,只要我们一接近护城河,立刻便会被守军发现!」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唐寅问道。 「等到负责释放洞察的人离开。」庞丽回了一句。 「如果对方整夜不走呢?」唐寅扬起眉毛问道。 「那我们今天就只能作罢。」庞丽回头向唐寅咧嘴一笑,说道:「不过大王尽管放心,人有三急,释放洞察的修灵者不可能时刻都在,肯定会给我们可乘之机的。」 唐寅耸耸肩,嘟囔道:「希望如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寅等人也是越等越不耐烦,正当他们皆感灰心之时,在墙角放哨的庞丽突然招手说道:「城墙上的修灵者离开了,就在现在,快走!」说着话,她匍匐在地,用披风盖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快速地向护城河爬去。 唐寅、程锦和两名暗箭人员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点头,以暗影飘移,直接闪到护城河的小堤坝上。 他们四人皆是罩起灵铠,大半身子浸入水中,十指仿佛钉子似的,深深嵌进河沿里,使他们的身躯不至于沉入河底。 另一边的庞丽,她的情况比唐寅等人要惊心动魄得多,虽然身上盖有和地面同种颜色的披风,但她仍是要爬爬停停,每当城墙上有守军向外眺望时,她得立刻停止爬行,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在黑夜中,远远望去,她这边就象是拱起来的小土包。 庞丽是名副其实在守军的眼皮子底下接近到护城河的,等她潜入河中,这长出了一口气,游到对面,接近唐寅四人,低声说道:「水道的入口就在河下,现在河水黑暗,大家要一个拉着一个,千万不要跟丢!」 众人纷纷点下头,唐寅向她示意,赶快在前带路。 庞丽不在耽搁,拉着唐寅的胳膊,一头扎进护城河的水里。正如庞丽所说,现在的护城河里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旁人或许无法视物,但唐寅拥有夜眼,依旧能看得真切。 第191页 他一手拉着庞丽,一手拉着程锦,向护城河的底部潜了一会,终于看到河沿壁上有一个两人多粗的大圆窟窿。庞丽率先游入进去,唐寅拉着她,也跟了进去,当他行过窟窿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窟窿周围有被利器切断的铁条,很显然,以前它是有金属护栏的,但不知被什么人割断了,所以便成了可以自由通行的通道。 进入窟窿里,这回彻底变成漆黑一片,即便有夜眼的唐寅所能看到的距离也仅仅变成三米左右。 又向斜上方游了一会,庞丽拉着唐寅总算是浮出水面。在浮出来的一剎那,唐寅本能的大口吸气,结果这一口气吸入肺子里,他险些把昨天吃的饭菜都吐出来。 水道里实在是太臭了,有排泄物的恶臭、有发霉的腐臭还有潮湿的阴臭,各种臭味混合到一起,足可以把人熏晕过去。庞丽经验丰富,即便从水里露出头了,她也没有立刻吸气,先是取出火捻子,吹着,插入墙壁的腐泥中,然后从容不迫地拿出油纸包,撕开,在里面抽出一条干净的布巾,紧紧地繫于脸上,这才大口吸气。 唐寅见状,总算明白她先前给自己的油纸包是干什么用的了,效仿庞丽,他散掉灵铠,掏出油纸包,将外层的油纸撕拦,快速地把里面的布巾繫于口鼻处。 布巾显然是有经过特殊处理的,上面有股淡淡的清香味道,并不浓烈,却完全把水道里的恶臭掩盖住。 这让唐寅如释重负地长松口气,好在有庞丽送给自己这条布巾,不然自己在水道中恐怕一刻都呆不了。 很快,程锦和另外两名暗箭人员也纷纷露头,程锦和唐寅一样没经验,浮出水面,下意识地吸气,结果象是吞了苍蝇似的,脸色憋得涨红,一个劲地咳嗽着。 唐寅指指自己脸上的布巾,说道:「快把庞姑娘给你的布巾戴起来!」 程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快速取出油纸包。 唐寅趁机向四周打量,这里的空间呈狭长形,宽度只能容一人通行,向前看,前面有个黑漆漆的洞穴,直径大概只有半米左右。他问面前的庞丽道:「那就是你说的水道?」 「没错!」庞丽回头向唐寅嫣然一笑,说道:「里面的环境比这里恶劣得多,也脏得多,大王千金之躯,真的要进去吗?」 唐寅淡然说道:「庞姑娘尽管在前带路就是。」 听他口气坚决,庞丽不在多言,率先钻进水道里。唐寅紧随其后。庞丽说得没错,水道里骯脏得程度已让唐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四周的墙壁全是腐烂的淤泥和秽物,甚至上面还挂有粪便,手掌按入地上,软乎乎的,十指都会没入淤泥和秽物中,即便浑身上下罩着灵铠,他仍是感觉一阵阵的噁心。 这是唐寅第一次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早知道水道里的环境是这样,自己当初真不应该执意前来。现在他已身在其中,后悔也无用,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庞丽向前爬。 这段水道,可谓是唐寅这辈子走过的最噁心的一段路,到最后,他已经麻木了,甚至连鼻子都暂时失去嗅觉。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前方终于有昏暗的光线出现,唐寅精神为之大震,对前面的庞丽急声说道:「快到出口了,快点爬……」 未等他说完,庞丽发出嘘声,微微扭回头,低压声音,提醒道:「这里已是王宫之内!」 不管是那里,唐寅片刻都不想在水道里逗留,他向庞丽仰头示意,让她先爬出去再说。 好不容易从水道里爬出来,唐寅第一时间散掉身上的灵铠,然后一把把脸上的面巾扯下来,仰起头,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随后跟出来的程锦和两名暗箭人员也同是如此。 缓了好一会,唐寅的神智才从濒临崩溃的边缘被重新拉回来,他蹲下身形,默默打量四周。这里是一座小院子,地面虽然还算干净,没有杂物,但方砖上却布满污渍,尤其是水道的出口处,更是乌黑得发亮。再向四周看,院子周围堆放不少杂物,大多都是废品,想来,这应该王宫内的垃圾间。 为了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他低声问庞丽道:「现在可否能出去看看?」 庞丽向他做个稍等的手势,然后高抬腿、轻落足地走向院门,先是倾听一会外面的动静,然后慢慢拉开房门,又透过缝隙向外张望好一会,确认没问题,这才向唐寅招招手。 唐寅跟随她走出院子,向四周巡视,夜幕中,一座座高大雄伟的殿堂隐约而见,最为吸引人的是在他东侧有一座极高的台式建筑,对这座建筑,唐寅并不陌生,在联军大营的瞭望塔上向西汤观望,便可以看到这座建筑,这就是建于贞国王宫中央,极为着名的『登天台』。 通过登天台和它所在的方位,唐寅可以确认这里确实是贞国王宫,同时也可以确认水道的出口就位于王宫的西侧。 第1200章 全力出击 唐寅亲自穿行庞丽提供的水道,环境虽说恶劣了一些,但确实很安全,从王宫里出来的地方也十分偏僻,尤其是在深夜,巡逻的王宫侍卫都很少过来。 经过一番细緻的观察,唐寅做到心中有数,这才和庞丽、程锦等人返回垃圾房。现在又要钻水道回去,唐寅心里一阵阵的发憷,最后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钻进水道里,原路返回。 由护城河到王宫的在段距离本就不短,加上在里面狭小的空间里爬行又十分困难,耽误的时间也自然很长。 第192页 当唐寅等人爬到一大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这时候,王宫里的许多宫女已起床,一桶桶的垃圾、排泄物也开始源源不断地倒进水道里。 夹杂着垃圾、烂菜、屎尿的污水从他们后面汹涌而来,唐寅等人虽然有香巾遮鼻、有灵铠护体,但仍被噁心得连连干呕。 到最后,唐寅等人是熏红着双眼爬出水道,潜回到护城河中。 进入护城河里,唐寅没有马上浮出水面,一直闭气沉倒河底,尽可能的多呆一会,好把自己身上的污秽之物沖洗干净。 直到体内的氧气全部用尽,已达到极限之时,他才快速地浮上水面。 这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值得庆幸的是,城墙上的守军正在进行交接班,这给了唐寅等人逃离护城河的机会。 唐寅、程锦、暗箭人员看准不远处房宅下的阴影,以暗影飘移闪了过去,而庞丽则是故技重施,继续用土黄色地披风做伪装,慢慢爬离护城河旁的空旷地带。 等唐寅返回联军大营之后,马上召集各军众将,开始着手布置进攻计划。有了一次亲身的体会,唐寅对如何破城也更有把握。等众将都到齐后,他开门见山的把水道之事讲明。 众将闻言,无不是又惊又喜,贞军将领们则是吃惊不已。王宫里倾倒垃圾的水道竟然可以被当作入城的密道之用,当真是匪夷所思,不知是何人想出这样的鬼点子。 越泽和黎昕二王乐得嘴巴合不拢,有这么一条水道,己方的大军随时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贞国王宫内,那攻破西汤岂不也变成易如反掌之事了? 黎昕兴奋的站起身,环视众将,大声说道:「贞国王宫里的侍卫充其量也就万把来人,只要我们通过密道,潜入两、三万人进去,定能控制王宫,擒住李弘!」 「桓王殿下所言有理!」众将纷纷点头表示贊同。 唐寅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黎王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密道虽然隐蔽,不易被人察觉,但却十分狭小,另外,出口处所在的空间不大,我估计,通过密道,我方最多只能潜入百人!」 「啊?」听闻这话,黎昕傻眼了,膛目结舌的喃喃说道:「只能潜入百人?」 「没错!」唐寅正色道:「即便是潜入百人,还得要碰运气,万一中途被人碰到或察觉,就得提前了。」 黎昕泄气大半,摊着双手说道:「只可以潜入百人,那还能有什么作为」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如果这百人皆为我军出类拔萃的修灵者,那作为可就大了,当然,这还需要全军将士配合。」 灵霜顺着唐寅的话问道:「王兄可是有什么良策不成?」 唐寅悠悠说道:「明面上,我军要强攻西汤,而且要全力出击,四面围攻,吸引住城内守军的注意,暗中,本王将亲率我军百名将士,潜进王宫,直接去擒杀李弘!」 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灵霜仔细想了想,低声说道:「王兄这么做,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唐寅自信满满地说道:「只要守军抽不出身来增援王宫,只靠王宫里那万余名侍卫,定然挡不住我亲自率领的百名将士。」 说完话,他不给灵霜再多言的机会,挺直腰身,看向下面的众将,问道:「列为将军,谁愿随本王一同入宫,擒拿奸佞李弘,立此奇功?」 众将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敢立刻表态。王宫重地,不用问也知道,里面的侍卫们各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精锐,如果己方人数与其相当,还有一战的可能,但只有百人去迎战上万的王宫侍卫,恐怕凶多吉少。正当众将抱着观望的态度时,有人震声喝道:「大王,末将愿往!」 首先站出来表态的不是旁人,正是上官元让。他话音刚落,江凡亦挺身而出,拱手说道:「末将也愿跟随大王左右!」 随着他二人主动请缨,风将这面接二连三的站出武将,表示愿意随唐寅一同潜进王宫。 风军这边报名踊跃,请缨出战者络绎不绝,高涨的气势立刻感染到另外四军。玉、安、桓、贞四军的武将也都纷纷站了出来,拱手表态,愿意随唐寅一同出战。 看到众将的表率,唐寅满意地点点头,含笑说道:「列位将军的斗志能如此高涨,本王很是欣慰,不过,军中所有的武将不能全部跟随本王出战,还得留下一部分在城外率领兄弟们作战。」说到这里,他顿住,眼珠转了转,扬头道:「风军,元让、江凡两位将军可随本王同行;玉军,石宵、汤凌两位将军可去;安军,徐文、徐武两位将军可去;桓军,黄勉、张贵两位将军可去;贞军,古吉、杨轩两位将军可去。」 他点名的速度极快,一口气,在五军当中选出十名武将。这十位武将,上官元让和江凡自不用多说,另外八将也都是各军中的勐将,各个都有一身如火纯青的灵武修为。 等他点完十将的名字后,还装模作样地问了问灵霜、越泽、黎昕三王的意见。 此次行动虽说兇险万分,但身为风王的唐寅都肯亲自前往,现在只是向他们借几员战将,他们三人又哪好意思拒绝。 三王连想都没想,当即便点头应允。随后,唐寅又开始着手安排各军的进攻目标。 城外联军的任务是把守军牢牢吸引在城墙上下,自然不能是佯攻,而是要真打,如果全军混在一起,一窝蜂的攻城,恐怕发挥不出几成战斗力,唐寅得把他们分散开,让各军进攻不同的目标。 第193页 在他的安排之下,玉军进攻西汤北城,安军进攻西汤南城、桓军进攻西汤西城,贞军进攻西汤东城,至于风军,作为全军的后援军,哪里的进攻展开不利,就去增援哪里。 对于他的安排,灵霜、越泽、黎昕皆无异议,此战,很可能就是联军伐贞的最后一战了,三王也都有意借着这最后一次的机会好好表现一下本国的战力。 唐寅排兵布阵的速度极快,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计划敲定下来。 见他告一段落,越泽开口说道:「王弟要带百人潜入到贞国王宫,现在只是选出十名勐将,还缺少九十人,不知王弟是怎么打算的?如果有需要为兄的地方,尽管开口!」 「是啊!」黎昕接道:「我桓军将士,王弟尽管去挑,有相中之人,尽管带走就是。」 唐寅笑呵呵地向他二人拱拱手,说道:「多谢两位王兄的好意。不过,剩下的那九十人,我已经有人选了,两位王兄不必再多费心。」 他所说的人选,其中大半是暗箭人员,另一部则是他身边的贴身侍卫们。 深入敌人腹地作战,又是以寡敌众,唐寅可不敢大意,就算安、桓两军肯提供精锐死士,他还不放心呢,真正能让他信赖得过的,还得是自己这边的人。 当天无话,联军大营里杀猪宰羊,将士们饱餐战饭,休息一天,翌日,联军营内战鼓喧天,号角声长鸣,一支支的兵团从联军大营里开出来,在西汤城外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排好战阵,拉开了随时展开进攻的阵势。 联军方面的动作立刻引起西汤城内的警觉,四城守军全部进入战备状态,城墙之上,兵甲林下,城墙之下,密布守军,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如临大敌。 天至辰时,也就是早上八点左右,联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由于受西汤外城区所限,联军的推进无法列出整齐的战阵,铺天盖地的将士们如蚂蚁一般在大街小巷中穿行,快速地向前飞奔。 联军列不出整齐的战阵,但杂乱的房宅也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掩体,使他们在推进时能最大限度的减免守军箭射的伤害。 等联军推进到护城河前二十米的空旷地带时,这才是双方血战的真正开始,联军再想向前推进一步,都得付出血的代价。 一时间,城头上箭如雨下,其箭矢之多,密度之大,仿佛蝗灾一般,在空中拉开一面面的黑幕,漫天落下。 联军阵营里中箭之声四起,无数的将士在推进过程中被射翻在地,有些人带着箭伤咬着牙站起来,继续向前,而有些人则再也没有站起来。 短短二十米的距离,只是顷刻之间便被联军将士的尸体所铺满,人们踩着阵亡将士的尸体继续前进着。 第1201章 狂轰乱砸 联军对西汤展开全力勐攻,一架架云梯铺在护城河上,把云梯当桥来用,人们踩着云梯,向城墙下展开强攻。 这时候,后面的联军抛石机已然架了起来,对西汤的城防展开狂轰乱砸。 随着双方交战进入白热化的程度,两边将士们的伤亡也呈直线上升。此时,唐寅先前所施的『仁政』发挥出功效。 联军受伤的将士们被就近拖入外城区的百姓家中,贞国百姓非但没有拦阻,反而还帮忙抢救,备水备药,出人出力,这为联军处理伤兵可节省了不小的力气。 一边是过百万的大军强行攻城,一边是数十万的将士背水一战、拼死守城,偌大的西汤,四面城墙,处处都在发生着激战,处处都有双方将士厮杀的身影。 唐寅早早就传达全军,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联军方面也准备的比较充分,正面进攻的贞、玉、安、桓四军都分成数个批次,一部分将士在前面强攻,其他的将士们则留在外城区,各找阴凉处休息,同时支起锅灶,就地做饭。 前面的将士们一旦打累了,退回来后马上就有热汤热饭可供食用,等养足了体力,再顶上战场冲杀。 联军的攻势并不是很强勐,但十分持续,一波兵打不下来,退下去马上又有后一波兵接替,如此反覆,攻势连绵不绝。这就是兵多的优势。 反观守城的贞军,受兵力所限,无法象联军那样打车轮战,将士们由头到尾都得坚持,体力消耗的速度自然远胜于联军。 但贞人确实能吃苦,无论在多么艰苦的环境下,只要士气还未崩溃,人们就能咬紧牙关坚持住。 战斗由清晨一直打到深夜,等到天色大黑,联军点着火把,连夜攻城。看联军的架势,大有不攻下西汤就绝不收兵势头。 当然,和白天相比,联军在晚上的进攻强度要减弱许多,直接攻城的兵力大大缩减,而由城外放箭的兵力则大大增加。 战斗至凌晨十分,唐寅带着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上官元让、江凡、石宵、汤凌、徐文、徐武、黄勉、张贵、古吉、杨轩十将以及程锦、阿三阿四、五十名暗箭人员和四十名风国侍卫,在上万名风军的掩护下,来到两军厮杀的战场上。 过了护城河,风军士卒立刻列好战阵,撑起盾牌,挡住城头上射下的箭雨,同时也挡住敌军的视线。唐寅等人则在己方将士们的掩护下,快速潜入护城河中。 上次有庞丽领路,这回唐寅已是轻车熟路,进入到水道,浮出水面后,他停留在原地,每浮上来一人,便交代他们散掉灵铠,同时把事先准备好的香巾蒙上。 第194页 以唐寅为首的这百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护城河,进到通往贞国王宫的水道里,一个跟着一个的快速向前爬行。 水道里的环境固然恶劣,脏得令人作呕,但和你死我活的战场比起来,这里可是出奇的安全。无须交战,无须厮杀,可直接进入贞国王宫的内部,这样的机会堪称千载难逢。 头顶上就是双方血流成河的战场,而自己则在战场的地下向前爬行,这种情景让众人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长话短说。唐寅这百余人顺利穿过水道,在王宫内的出口处顺利爬出来。 百人是不多,但在垃圾房这个小空间里,人们还是将其齐得满满的。出来后,人们的反应全都一致,立刻散掉灵铠,撤掉面巾,接着便大口大口吸着气。 缓了好一会,唐寅环视众人,见大家的脸色都已恢復正常,他慢慢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说道:「大家都恢復得差不多了吧?我军将士还在城外和敌人拼命,能否让兄弟们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就看我们的了!今日列位,包括本王在内,皆为死士,不计代价,务必擒下李弘。若成功,伐贞之战便可立刻结束,若失败,今日此地,便会成为你我的葬身之所!」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身子同是一震,不约而同地拱起手来,齐声说道:「我等定誓死追随大王,同生死,共进退,不擒杀李弘,绝不罢休!」 唐寅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伸展几下筋骨,抽出自己的双刀,同时身子周围腾出一层黑雾,瞬间凝化成灵铠,双刀也完成兵之灵化,合二为一,化为狭长的镰刀。 他一带头,战场的场面可谓是壮观至极,百余人,各持兵器,灵铠化与兵之灵化此起彼伏,几乎是眨眼工夫,众人就变成了黑白两种颜色。 黑色的为暗系修灵者,白色的为光明系修灵者。 「走!」唐寅简短地说了一声,率先走出垃圾房。 他曾事先让庞丽绘制过王宫地图,对贞国王宫的环境已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李弘具体在哪他可不知道。 现在正是己方大举攻城之时,按道理说,李弘只能在两个地方,一是书房,一是王宫正殿。 垃圾房位于王宫的西侧,距离书房较近,唐寅所走的路线也是直奔书房而去。 这百余人,毫无避人之意,光明正大的在王宫里横行,但令人费解的是,他们已走出好一段距离,但连巡逻的侍卫都没碰上。 唐寅暗暗皱眉,心中不免起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李弘已经悄悄逃走了不成?他正暗自猜疑之时,前面行来两名提着灯笼的宫女。他眼睛一亮,提着镰刀,迎面走了过去。 他目力强,又有夜眼,在深夜可视的距离也远,两名宫女虽说有灯笼在手,可直到唐寅走到近前时发现他。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手持黑色镰刀、浑身黑色铠甲的陌生人,两名宫女不由自主地双双惊叫出声,还以为碰到了妖怪,当场便吓得瘫软在地,两腿发麻,想跑都也没法跑。 唐寅来到二女近前,低下头,毫无温度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冷冰冰地扫过,随后,沉声问道:「李弘现在何处?」 他直唿李弘其名,两名宫女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二女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唐寅懒得再和她俩罗嗦,手臂晃动,镰刀上布起一层黑色的火焰,随着他信手一挥,镰刀的锋芒在二女的脖颈处飞快划过。 两女根本连点反应都没有,原本漆黑晶亮的双眸一剎那变成死灰色,丝丝的白雾从她二人身上升起。唐寅吸气,将灵雾全部纳入体内,接着,闭目凝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这两名宫女并非是伺候李弘的侍女,所以在她俩的记忆中,也根本没有任何有关李弘下落的线索。他深吸口气,对身后的众人甩头道:「继续走!」 他话音刚落,就听前方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十数名侍卫手持长枪,快速奔了过来。 他们是听到宫女的惊叫声才赶过来的,到了现场,看到两名宫女倒在地上,附近还站有百余名身罩灵铠手持灵兵的修灵者,侍卫们脸色同是一变,心头大惊,只是稍愣了半秒钟,他们回过神来,其中有人张开嘴巴,正要大叫,可勐然之间,一道电光刺入他的口中。 那是程锦的灵刀!双方距离本有十多米远,但程锦在他开口大叫前的瞬间,突然在他面前现身,手中的灵刀也顺势刺穿他的咽喉,刀尖在其后脑探了出来。 另外那些侍卫直吓得双目圆睁,可惜的是他们也没有发出叫喊的机会,暗箭人员纷纷施展暗影飘移,在十数名侍卫的周遭同时出现,灵刀由四面八方刺入他们的体内。 十数名侍卫,只眨眼的工夫就变成十数具尸体,暗箭之可怕,由此亦可见一斑。 解决掉半路跑出来的侍卫,唐寅等人非但未惊,但而还长松口气,只要王宫里还有侍卫,就表示它不是一座空地,李弘还在王宫之内。 唐寅的脸上露出嗜血的狞笑,今日,他势必要取下李弘的脑袋!他单手提刀,向暗箭众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在前打头阵。 直至唐寅一行人已快接近王宫的中央地带时,才真正引起侍卫的警觉,一时间,王宫里哨音四起,警钟长鸣,尖叫声、喊喝声、厮杀声连成一片。 第195页 大批的王宫侍卫由各个方向蜂拥而出,数以千计,率先迎敌的是以程锦为首的暗箭人员。 出类拔萃的修灵者在王宫侍卫中比比皆是,暗箭固然厉害,但侍卫人数众多,打到一起,暗箭人员还真占不到什么便宜。 唐寅轮刀参战,他看准一名修为精深的侍卫,大步流星冲上前去,挥臂膀就是一记重刀。 这名侍卫正与暗箭人员交战,冷然间感觉身侧恶风不善,急忙横刀招架。 耳轮中就听噹啷脆响,那名侍卫被唐寅的重刀足足震退出三大步,持剑的手臂突突发抖,灵剑震颤,发出嗡嗡的鸣声。 一击不中,唐寅的第二刀立刻又至。他的刀太快,快到让对方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那名侍卫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横刀招架。 当!这一次的铁器碰撞声更大,那名侍卫承受不起如此强大的力道,灵剑脱手而飞。不等他回神,唐寅反手一刀,只听扑的一声,将侍卫的脑袋硬生生砍下。 第1202章 暗影飘移 在唐寅的刀下,侍卫的身躯仿佛变成了木桩似的,头颅断落,却无一滴血喷出,尸体呈灰白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白色的灵雾从他周身升起。 唐寅一走一过之间便把空中的灵气吸入体内,随后,又去寻找下一个出手的目标。 上千名的侍卫,在与唐寅等人的交战中,死伤惨重,仅仅是上官元让一人,就连斩侍卫不下三十名。 并不与对方纠缠,见前来围攻的侍卫已死伤得七七八八,唐寅招唿一声,继续向书房的方向冲去。 他一马当先,从众多的侍卫中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书房前,提腿一脚,把房门踢碎,冲进去一瞧,里面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既然不在书房,那李弘十之八九就是在正殿了。唐寅抽身而出,接下来,又带领己方众人向正殿方向冲杀。走至半路时,前方的道路已被列好战阵的三千侍卫封堵住。 这些侍卫,手中皆持有硬弓,早早的捻弓搭箭,只等敌人前来。唐寅见状,冷笑一声,倒提镰刀,快步飞奔过去。侍卫当中有人大喊道:「射杀来敌」 随着喊喝之声,三千侍卫乱箭齐发,铺天盖地地向唐寅飞射过来。在密集的箭矢马上要近身的瞬间,唐寅突然消失不见,再现身时,已距离侍卫的战阵不足二十米远。 「是暗系修灵者!释放灵压!」侍卫当中的头领马上判断出唐寅的身份,其反应也快,知道灵压是限制暗系修灵者的利器。 侍卫当中的修灵者听闻命令,马上释放出灵压,只是一瞬间,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甚至连唿吸空气都困难。 侍卫头领再次下令:「放箭」 二十米的距离,箭矢眨眼即至。 此时唐寅无法使用暗影飘移,但身法仍在,他身子之灵活,好像狸猫一般,就地卧倒在地,向前翻滚,随着嗖嗖的破风声,无数的鵰翎几乎是贴着他的身躯掠过。 一轮没有射中,反而还让对方越来越接近,侍卫头领眼睛都红了,扯脖子大吼道:「放箭!继续放箭!」 侍卫们又一轮集中箭射向唐寅而去。 由于距离太近,唐寅已无法再向前翻滚,只能横向闪躲。他的动作虽快,可还是无法将对方的箭矢全部避开,好在他有灵铠护体,被零星的箭矢射中倒也没什么。 趁着侍卫们箭射的空隙,唐寅提刀,毛腰向前急沖,只几个箭步窜出,距离侍卫已不足十米。 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扎手的敌人,侍卫们都有些慌了手脚,尤其是前面的侍卫,上箭的手都在阵阵发抖。 敌人已近在咫尺,侍卫们正准备展开最后一轮箭射的时候,勐然间,在他们的侧方传来尖锐的哨音,还没等众人弄明白怎么回事,一道金光射入人群当中,耳轮中就听扑扑之声不绝于耳,同一时间,至少有五名侍卫的太阳穴被贯穿,一头栽倒在地。这突如其来又霸道无比的冷箭令侍卫的阵营一阵大乱,原本要射出的箭阵也因此耽搁了两、三秒钟。 这眨眼即逝的两、三秒对旁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唐寅而言,足可以近敌人的身了。随着他连续两个纵身,只听嘭的一声,他的身躯重重撞在一名侍卫身上,力道之大,将侍卫手中的硬弓连同箭矢,一併撞折,那侍卫痛叫一声,倒飞出去,与后面的同伴碰到一起,滚成一团。 打开缺口,唐寅举刀横噼,在一阵咔嚓嚓的脆响声中,三名侍卫被拦腰斩断。众侍卫大惊失色,人们慌张地扔掉手中弓箭,拔出佩刀,与唐寅展开近身搏杀。 战场之上,刀光剑影,喊杀连天,唐寅在无法施展暗影飘移的情况下,只身力战三千侍卫。侍卫中有修灵者,但更多的是普通的精锐士卒。人们手端长枪,向唐寅勐挑勐刺。 唐寅刚刚把两边冲来的侍卫砍退,迎面又冲上来数人,数杆长枪齐齐向他胸口刺去。唐寅抽身而退,脚下还未站稳,背后又刺来一枪,他的后面好像长了眼睛似的,连头都未回,微微侧身,将长枪闪过,不等对方收回去,他手臂回缩,将长枪的枪身死死抓住,接着,勐的用力向后一刺,扑哧,长枪的枪尾竟将那名侍卫的胸口刺透,在其后背探出。 他握着枪身不松手,用力向前一抡,尸体在空中画着弧线,砸进前方的人群中,趁着前面人群大乱的空档,唐寅箭步窜上前去,镰刀连挥,十数名侍卫惨死于他的刀口之下。 第196页 「杀」侍卫当中有三名修灵者跳出人群,在同伴的头顶上掠过,直奔唐寅,借着身躯下落的惯性,立噼华山的各出一刀,皆是奔唐寅的头顶而来。 还没等唐寅做出抵挡,凌空又是飞来一支冷箭,那金色的电光不次于闪电,其中一名修灵者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悬在空中的身躯便倒飞出去,胸口之上触目惊心地插着一支金箭。 唐寅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何人在放冷箭,他手中镰刀挥动,随着噹噹两声脆响,两把灵刀双双被他挡开,未等二人收刀再攻,唐寅身子提熘一转,以不可意思的速度和角度闪到一名修灵者的身后。 那人暗叫一声不好,正想回身施展杀招,唐寅五指弯曲,如同铁爪一般的手掌已恶狠狠击在他的后心上。 他这一爪可是用了全力,就听咔嚓一声,那名侍卫背后的灵铠破碎,唐寅的手掌竟从他胸前探了出来,掌心中还抓着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啊?看到同伴的惨状,周围的侍卫们无不脸色大变,人们的恐惧立刻转化成怒火,纷纷大叫着又对唐寅展开齐攻。唐寅抓着尸体,勐的一侧身,将尸体作为挡箭牌,正面袭来的武器几乎全刺在尸体身上。他顺势将尸体向外一推,双手持刀,杀进人群当中。 唐寅只一人,却把三千侍卫的战阵搅得大乱,这也给了后面上官元让等人顺利近身的机会。随着上官元让等人杀到,侍卫们彻底抵御不住了,阵营散乱,已如同一盘散沙。 战场上,双方陷入混战之中。唐寅双手持镰,将前方的侍卫连连砍翻在地,一边向前冲杀,他一边大喊道:「不必与敌纠缠,我们的目标是正殿!」 「吼」众人齐声吶喊,算是表明自己已听到他的命令。 唐寅率队,如同一把尖刀,由侍卫阵营的最中央豁开,强行穿了过去。 他们边打边向前强沖,不知不觉间已到正殿的台阶前。唐寅举目向上观望,高高的台阶上方漆黑一片,没有灯光,看起来,大殿里也是空无一人。 难道李弘也不在正殿?唐寅暗暗皱眉,既然已经杀到这里了,没有不上去一探究竟的道理!他咬了咬牙关,提刀迈步,大步流星的登上台阶。 到了这里,侍卫反而少了很多,可也正因为这样,唐寅越往上走心里越发凉,侍卫如此之少,那只能说明一点,李弘确实不在此地。 很快,唐寅便一马当先的冲到台阶顶端,再往前,就是正殿的大门。在大门前,只站有四名持枪的侍卫,向他们身后看,大殿里黑漆漆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直冲沖地走上前去。他进一步,挡在前面的四名侍卫便退一步。此时唐寅的模样也够吓人的,浑身上下,鲜血淋漓,黑色的灵铠都已变成暗红色,最为骇人的是他的双目,闪烁着诡异的绿光,让人看后,不由自主地打心眼里发毛。 扑通!在唐寅的威慑下,侍卫们没有注意背后的门槛,被绊了个正着。四人同是惊叫出声,一身体下半部坐在地上。唐寅对他们好像视而不见似的,继续向殿内走着。 「啊」一名侍卫实在按耐不住,从地上爬起,双手握着长枪,发了疯的向唐寅冲去。后者侧身,让开锋芒,手臂只略微向外一挥,指尖处锋利的灵铠在那侍卫的脖颈处划过。 沙!他的喉咙出现一条血线,接着,鲜血喷射出来,他在原地摇晃几下,长枪脱手,人也软绵绵地跌倒在地。 另外三名侍卫直吓得身子乱颤,坐在地上,连连向后蹭。 唐寅进入殿下,扫视左右,确认里面空无一人,他暗嘆了口气,李弘到底躲在哪里?他的目光终于落到那三名侍卫身上,一字一顿地问道:「告诉我,你们的大王现在在哪?」 三名侍卫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见状,唐寅摇摇头,甩了甩手掌上的血迹,然后握紧镰刀,向三人近。 眼睁睁看着唐寅越来越近,最后在自己面前站定,镰刀高高举起,停在半空中闪烁着幽幽的森光。一名侍卫急声大叫道:「大王不在王宫,而是去了公子府!」 「公子府?」唐寅眼中的绿光更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那名说话的侍卫,慢悠悠地问道:「哪个公子府?」 「就就是太子的府邸!」 好端端的,李弘怎么会突然去了李丹那里?唐寅走近他,半蹲下身,柔声问道:「此话当真?」 第1203章 反目成仇 听闻唐寅的问话,那侍卫连连点头,结结巴巴道:「是是真的,大王确实去了公子府!」 唐寅凝视他片刻,毫无预兆,手中的镰刀向旁一挥,只听扑的一声,位于他右手边的侍卫被镰刀的锋芒应声斩断。 两截的尸体没有流出鲜血,只有丝丝的白雾飘起。唐寅吸气,将灵气吸入体内,随后闭上眼睛,默默冥思了片刻,随后,站起身形,什么话都没再多问,转身向殿外走去。 那侍卫所言不假,根据另一名侍卫的记忆,李弘确实出了宫,也确实是去往公子府。 说来也巧,就在傍晚的时候,公子府突然起火,不明缘由的李弘爱子心切,亲自赶往公子府去探望。 唐寅心中苦笑不已,李丹到底是帮自己的还是和自己作对的?公子府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偏偏赶在自己潜入王宫欲一举擒下李弘的时候起火,这可如何是好? 第197页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顺着水道原路返回,水道之事彻底败露,贞国方面定会把这条水道完全摧毁,日后再不能为己方所用。 第二个选择,便是冲出王宫,强行去公子府,把李弘拿下。不过,这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等于是只靠己方这百十来人和整个西汤城内的贞军作战。 千钧一髮之际,唐寅没有过多的考虑时间,何去何从,必须得当机立断。 他把上官元让等人全部叫到自己身边,把李弘已去往公子府的事向众人说明,然后问道:「诸位将军,李弘现在不在王宫,而在公子府,大家认为应当如何?」 上官元让把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随手挥了挥,说道:「大王,既然我们已经成功进入西汤,岂能无功而返,干脆就豁出去了,强沖公子府!」 古吉接道:「末将也有此意!只有擒下李弘,才能尽管结束这场战争,让贞国百姓不再遭受兵戈之苦!风王殿下,这次,可是我们最佳的机会,万万不可错过啊!」 局势已进展到这个份上了,连贞国的王宫都已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此时若是毫无作为的逃回去,任何人的心里都是不甘的。 看明白众将的心意,唐寅重重点下头,说道:「本王正是这个意思,今日,无论如何我们也定要擒下李弘!」说着话,他挥动手中的镰刀,喝道:「众将军随本王冲出王宫!」 「杀」众将齐齐吶喊,人们在唐寅的率领下,杀下正殿,又开始向王宫外冲击。 王宫遇敌,不管李弘在与不在,对于贞国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事。现在西汤真是无兵可用了,中央军几乎全部顶到四城去抵御城外联军的进攻,城内只剩下兵力不多的预备役。 唐寅一行人刚刚杀出王宫,就和闻讯赶来的贞军预备役碰了个正着。 说是预备役,实际上,这些贞军和正规军也没什么两样。见到敌人从王宫的大门杀出来了,贞军立刻布起战阵,弓箭手顶在前面,捻弓搭箭,准备展开齐射。 他们的箭阵还没有射出来,阵营之中突然传出一阵扑扑的利刃破甲声,数十名身罩黑色灵铠的修灵者出现在他们中间,手中的灵刀同时刺穿数十名弓箭手的胸膛,毫无半点停顿,暗箭人员齐齐拔刀,连续砍杀周围的贞军。 贞军阵营被突然出现的这许多暗系修灵者搅得大乱,趁此机会,唐寅的数十名贴身侍卫开始强攻贞军阵营。 虽说暗箭已搅乱敌阵,但是仍有为数众多的弓箭手把箭矢狠狠射出去。 沖在最前面的风国侍卫即便有灵铠护体,也承受不住如此密集的箭射,人们身上的灵铠被射了个细碎,浑身上下,插满翎羽,有些侍卫当场倒地,而有些侍卫则是挂着一身的箭矢沖入敌阵当中,轮刀乱砍乱噼,最后力尽血竭而亡。 「我方兄弟,统统让开!」看到惨死于敌阵箭射下的己方兄弟,上官元让大吼一声,灵刀光芒大胜,刺人眼目,兵之灵变释放出来,凌空挥刀之间,虚刀横着扫了出去。 虚刀射入贞军阵营当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至少有百余名贞军弓箭手被巨大又恐怖的虚刀拦腰斩断,地面上,残肢断臂散落满地,鲜血汇聚到一起,流淌成河。 上官元让的兵之灵变把贞军阵营打开一条大豁口,余下众人顺势杀入敌阵当中,与贞军展开近身肉搏战。 贞国预备役这边也不都是普通士卒,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贞国将领,勐将巨安就是其中之一。 来敌厉害,砍杀己方士卒如切菜一般,巨安暴怒,提灵枪上前迎敌,刚来到双方厮杀的中央地带,巨安就碰上了古吉。他二人以前就认识,谈不上深交,倒是经常能碰上面。 看到古吉,巨安震怒,他最恨的也正是这种见利忘义的叛徒。他连续几个箭步,窜到古吉近前,二话没说,举枪就刺。古吉仓促招架,被巨安的重枪震得连连后退。 巨安追杀,对准古吉的周身要害,连刺数枪。 古吉的灵武也属不错,但和巨安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两人只战了十余个回合,他便显出不支的迹象。正在这时,另一名贞将杨轩赶了过来,接替古吉,挡住巨安。 好嘛!有来一个叛国贼!巨安胸中怒火更盛,捨弃古吉,全力勐攻杨轩。两人只战了七个回合,杨轩一招不慎,被巨安的灵枪正扫在肋下。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杨轩的身子横着飞了出去,等他跌落在地,再看他的肋下,灵铠俱碎,连里面的钢制盔甲都凹陷下去好大一块,连带着,肋骨也被砸断两根。 未等他爬起身,周围的贞兵一拥而上,刀枪并举,对着倒地的杨轩勐砍勐刺。 只眨眼工夫,他身上的灵铠便被击碎,身躯被疯狂的贞军切碎成十数块,惨不忍睹。一旁的古吉看得真切,心中又悲又愤,大吼一声,向巨安杀去。 他本就不是巨安的对手,此时又怒火攻心,方寸大乱,更是不敌。 他上来的快,回去得更快,只不过是被巨安一脚踢回去的。摔出数米开外的古吉胸前灵铠破裂,他手捂着胸口,哇的一声喷出口血箭。 巨安冷哼一声,提枪向他走过去,正当他举枪要把古吉一斩两断之时,背后突然出现一人,身上罩着黑色的灵铠,手中持有一张无弦的紫金色长弓。这位不是旁人,正是江凡。 第198页 江凡把紫金弓当刀用,看准巨安的后脑,勐然噼砍下去。巨安大惊,出于下意识反应的向旁侧身。沙!紫金弓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侧掠过,险些将他身上的灵铠削下一块。 「好个贼子!」巨安怒吼着回手一枪,横扫江凡。后者也不避让,立起紫金弓硬接。 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巨响,江凡的双脚贴着地面,足足滑出三四米远。根本不给江凡喘息之机,巨安的后招追魂刺已释放出来。 只是他的追魂刺连江凡的边都没粘到,刺中的只是一团空气。本位于他正前方的江凡竟然瞬间在他背后现身,紫金弓无声无息的刺向他的后心。 巨安感觉背后灵压波动,预感到不妙,刚要侧身闪躲,可不知何时,古吉已咆哮着冲到他近身,双臂张开,一把把他腰身搂抱住。 该死的!巨安心中怒骂一声,不过,他反应也快,腰眼用力一拧,来个原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紧紧搂抱住他腰身的古吉也被他甩了过来,正好挡住在他背后下杀手的江凡。 在他想来,江凡和古吉都是一伙的,现在古吉挡在自己身前,就如同自己的挡箭牌,对方这一击无论如何也刺不过来了。 可是他猜错了,江凡根本没有收招的意思,紫金弓继续前刺,期间连停顿都未停顿。 扑哧!这一弓,正刺在古吉的后心上,巨安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目,看着对面的江凡,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恐惧之色。 江凡先是刺中古吉,紧接着,向前近身,手臂继续向前用力,扑!紫金弓穿过古吉的身躯之后,顺势又刺入巨安的胸膛。 这是名副其实的一弓两命。古吉、巨安这两位贞军将领,本为同袍,却因为理念不同而反目成仇,但最终却双双惨死在江凡的手里。 身为风国的核心将领之一,江凡对唐寅的心思再了解不过,关键时刻,贞人都是可以牺牲的,包括古吉这些倒戈向己方的贞将。 此时他们深入虎穴,在西汤城内作战,讲究是速战速决,江凡没时间和巨安缠斗,既然有机会能将他一击毙命,他自然不会手软。 唐寅等人经过好一阵的冲杀,总算在贞国的预备役阵营里杀开一条血路,艰难地突了过去。 甩开贞军的预备役,接下来碰上的就是些小股的贞军,这对唐寅等人而言,也不构成太大的威胁。 不过,经过这一番血战,唐寅这边的死伤也不少,两名出战的贞将古吉、杨轩全部阵亡,另外桓将张贵也死于乱战之中,至于下面的暗箭人员和风国侍卫,也折损有三十多号。 第1204章 剑拔弩张 公子府现在的情况和唐寅等人所想的完全不一样,这里现在可是剑拔弩张,紧张到了极点,府内府外,全是贞军,双方刀剑相向,如临大敌。 联军对西汤展开勐攻,被禁足在家的李丹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己方的中央军到底能抵挡住联军多久,一旦联军破城,西汤城内就得血流成河,到时不知要有多少的无辜百姓会受到牵连,甚至杀红了眼的联军屠城也是有可能的。 李丹对唐寅的话深信不疑,想救贞国,想救贞国百姓于水火,就必须主动投降,恭迎联军入都,表现出贞国改过自新的决心。 可是在他身边有高斯、林宁二将,他再心急,也是于事无补。 战斗打了一上午,联军没有任何退兵的意思,反而隐约传来的激战声越来越大,李丹实在无法再在公子府里坐以待毙,他把高斯、林宁二将领到书房,关起房门,与二人密谈。 他开门见山的把自己和唐寅曾经暗中接触过的事向两人挑明,然后对高、林二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说服他二人,帮着自己,控制住父王,然后放弃抵抗,主动向联军投降。 不管他的口才有多么好,他说的这番话,对于高斯、林宁而言实在太过于震惊了。 两人呆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对视一眼,沉默无语。最后,还是高斯开口说道:「我们只当公子是在胡言乱语,希望,公子以后万万不可再说类似之言!」 劝高斯、林宁无果,李丹几近绝望。这一天,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联军破城时的惨状。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暗淡下来,但联军的攻势依旧有增无减,李丹已然感觉到,联军打算连夜攻城,看样子,联军方面已经下定决心,不破城就绝不收兵。 自己若是再不能有所作为,贞国可就要亡国了!他再次把高斯、林宁找到书房,这回没等开口,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正当高、林二人震惊之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天色已黑,但联军仍不撤兵,看起来是打算连夜攻城了!联军兵力超过百万,后方援军源源不断,而我西汤现在只是孤城,只靠二、三十万的将士,如何能守得住偌大的都城?两位将军,现在已是我贞国生死存亡的关头,本公子身为贞国太子,又岂能眼睁睁看着贞国毁于一旦,但凡还有办法,本公子也不会选择投降,可现在,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一旦都城被破,就算本公子能侥倖逃走又哪还能力挽狂澜?现在只有向联军投降这一条路可走,也只有这样,只能保存都城、保存朝廷,保存我贞国!父王执迷不悟,难道,两位将军也明白这个道理吗?」 李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还真把高斯、林宁二将打动了。 第199页 其实,他二人也对守住西汤早已不报任何希望。别说他俩,就连李弘也是如此,不然,后者也就不会有让高斯、林宁掩护李丹逃走这样的安排了。 高、林二人面面相觑,心里也在暗暗嘀咕着,沉吟了好半晌,高斯先问道:「公子,事关重大,一旦我贞国选择投降,联军真会放过我贞国吗?」 「一定会的!」李丹回答得干脆,说道:「这是风王殿下亲口向本公子做出的保证,想来绝不会虚假。等双方议和之时,我贞国大不了就赔联军一些战损罢了。」 高斯和林宁又对视了一眼,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要不要按照李丹的意思做,两人陷入挣扎当中。 最终,在李丹恳切的目光之下,高、林二将做出了人生最错误的一次抉择,选择信任李丹。 二人下定决心后,异口同声地问李丹道:「公子希望我二人怎么做?」 听闻这话,愁眉苦脸一整天的李丹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惊喜交加,急声说道:「两位将军快快伏耳过来!」 李丹成功劝服高斯、林宁,随后在自己的府邸中故意放了一把火,他很清楚父王对自己的看中,一旦得知自己府上起火,父王必定会赶过来,到时,就是挟持父王的最佳机会。 他在公子府的后院放火,干柴加上火油,火势一起,立刻窜起十多米高,烧红了半边天,远远看去,好像整座公子府都已陷入火海中似的。 还真被李丹料对了,一得知公子府突起大火,李弘吓得魂飞魄散,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只着袜履,便乘坐马车赶往公子府。 他的离宫,带走了相当一部分的王宫侍卫,这也是唐寅等人潜入王宫之后所遇侍卫不多的原因所在。 李弘关心李丹的安危,急匆匆赶到公子府后,见火势还没有蔓延到前院,他方长出口气。在现场没有看到李丹,向公子府的下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李丹和高斯、林宁等人都还在府邸的,李弘想都没想,立刻冲进公子府。 结果他这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早就在公子府内布下天罗地网的李丹和高斯、林宁等人联手挟持了李弘。恐怕,李弘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喜爱的大儿子和自己最信赖的高、林二将,竟然联手背叛了自己。 父子反目,李弘被李丹被制。公子府里全是李丹的亲信大臣、将领、门客、士卒、家丁,而公子府外,则被王宫侍卫团团包围,由于大王在人家的手里,侍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对公子府敢围而不敢强攻。 随着李丹突然叛乱,李弘受其挟制,贞国的朝廷也乱成了一团,朝中的大臣们纷纷来到公子府外,有的劝李丹不要做煳涂事,有的直接出言威吓,而李丹的回覆一律是立刻开城,向联军投降,也只有这样,他才会释放李弘。 这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当唐寅等人赶到公子府的时候,所看到正是这种混乱的场景。唐寅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而贞国方面也同样不清楚这突然杀出来的一群人是什么来歷,双方碰到一起,都有些吃惊。 唐寅心里暗暗嘀咕,只是着了一把火而已,怎么公子府这边有这么多人?难不成是贞国把朝议的地点从王宫改到公子府了? 懒得去琢磨其中的究竟,唐寅一马当先,拖着镰刀硬向公子府里闯。 王宫侍卫们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纷纷冲上前来拦阻。 不等他们开口发问,唐寅的镰刀已先抡了过去。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两名离他最近的侍卫被他斩个正着,尸首异处,惨死当场。 「是是公子的同党!他们定是公子的同党!」 王宫侍卫们根本不会猜想他们是联军,只当是李丹的党羽了。唐寅也不在乎他们把自己误认为是什么人,总之,能进入公子府,擒下李弘就行。 不过,现在的公子府可不是那么容易冲进去的,贞国朝中的将领们有许多人都聚在这里,看到唐寅一众,贞将们各持武器,迎了过来。首先和唐寅碰面的是贞国中将军,龙飞。 龙飞为贞国勐将之一,手使双锤,力大无穷,又具备一身精纯的灵武修为。等他和唐寅打上照面,双锤齐出,分砸唐寅左右太阳穴。 唐寅身如泥鳅,从双锤的下面滑了出去,就听噹啷一声巨响,双锤砸空,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仿佛晴空炸雷一般,就连闪躲开的唐寅也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再接老子一锤!」龙飞强横,双锤下砸,勐击唐寅的双肩。唐寅身周突然腾出黑雾,突然之间,不见踪影,再现身时,已到龙飞身侧,镰刀回切他的小腹。 暗系修灵者!龙飞暗吃一惊,不过他也沉稳,收回一锤,挡住镰刀的锋芒,另一锤反砸唐寅的后背,同一时间,他释放出灵压,不给唐寅再施展暗影飘移的机会。 唐寅的反应更快,对方用的是短兵器,善于近战,而他用镰刀,此时就显得束手束脚了。他立刻将镰刀一分为二,化为两把灵刀,弹开龙飞击来的灵锤后,双刀连出,对龙飞展开了一轮疾风骤雨般的抢攻。 刚开始,龙飞还能挥舞双锤勉强招架得住,但唐寅的出招不仅连续,而且越来越快,渐渐的,已看不到他的双刀,只见一道道寒光不停的在空中闪过。 唐寅一口气连攻出二十余刀,龙飞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唐寅的快刀全部接下来,此时再看他,身上的灵铠多出五、六道裂痕,里面银白色的盔甲已然露了出来。 第200页 此人的刀法怎么这般厉害?龙飞还是第一次碰到出手如此之快的敌人,他心中吃惊不已,可他来不及细想,唐寅的双刀又来了。 这回龙飞没敢力敌,连连后退,一时间,在唐寅的快刀之下,他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他这辈子与敌厮杀无数,还从未被人打得如此狼狈过。怒极之下,龙飞大吼出声,拿出压箱底的本事,释放出了兵之灵变。 第1205章 毫无预兆 龙飞被唐寅出兵之灵变。双锤在他掌中迸射出万道霞光,锤头上随之生出无数根尖刺,毫无预兆,他对着唐寅勐然一挥手,灵锤射出,直奔唐寅的胸口击去。 唐寅反应也快,双刀灵化,合二为一,化为镰刀,随后双手持刀,硬接龙飞的飞锤。 只听战场上迸发出噹啷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飞锤结结实实撞击在镰刀的刀杆上,席捲而来的强大力道让唐寅双脚贴着地面向后滑出五米多远,地面上留出两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硬接对方的重击,唐寅感觉双臂发麻,虎口生痛,仿佛撕裂一般。他暗暗咋舌,这名贞将好大的力气、好精纯的修为啊! 灵变后的灵锤有灵气化成的灵线相连,飞射出去后,龙飞只略微抖了抖手臂,灵锤便又重回他的掌中。 唐寅在吃惊,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已用出兵之灵变,而对方用的只是普通的灵兵,可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被对方硬生生的接住了,这在他看来是即难以想像又不可思议的事。 「你再接我一锤试试!」龙飞暴喝一声,这次他双锤齐出,先是砸向唐寅的面门,接着又砸向他胸口。 双锤划破长空,发出刺耳的破风声,并且颳起一阵劲风,将地面的尘土都捲起好高,声势人。 唐寅倒是不慌不忙,微微下蹲,先把迎面的一锤闪开,接着又是一侧身,把击向他胸口的飞锤也让了过去。龙飞的脸上露出冷笑,如果对方以为让开自己正面的进攻就万事大吉,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兵之灵变的厉害之处在于灵锤有灵线连接,不仅能飞出去,还能飞回来,而且飞回来的速度更快,令人防不胜防。 就在唐寅把他的双锤一併避开后,龙飞双臂勐的向回一拉,那两只掠过唐寅的灵锤又唿啸着反砸回来。 就在双锤眼看着要砸中唐寅背后的一瞬间,后者身躯突然就地扑倒,但他并不是趴在地上,而是以镰刀支住地面,使他的身躯几乎与地面平行。 嗡!两只飞锤从他身上掠过,距离之近,锤身上的尖刺都已触到他的灵铠,在上面划出两道长长的划痕。 正当灵锤马上要飞过去的时候,唐寅勐然一伸手,抓住连接灵锤的灵线,紧接着,脚尖全力登踏地面,与地平行的身躯就如同一支离弦箭,直直向龙飞窜去。 唐寅自身的爆发力本就惊人,全力前窜,速度之快已不是常人能比,这时候他还使了个巧劲,藉助龙飞收回灵锤的劲道,两种力道融合到一起,使他这个前扑真如同闪电一般。 龙飞做梦也想不到唐寅会使出这样的怪招,自己的双锤还没有收回来,对方倒是先到了自己近前。 他吓的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可是他双手正拉着灵线,无法攻击到近在咫尺的唐寅,出于本能反应,他脑袋用力向前一顶,以额头去撞击唐寅的脑袋。 他的修为和唐寅在伯仲之间,如果真被他顶中,其结果也是两败俱伤,不过唐寅又哪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后者心中嗤笑,脚下提熘一转,身如陀螺,又似鬼魅,由龙飞的正前方直接闪到他的背后。 他是闪过去了,但龙飞的那两只飞锤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到了,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两只灵锤全砸在龙飞自己的胸口窝上,后者惨叫一声,身子弹起多高,向后倒飞出去。 他受到自己双锤的重击,所释放出来的灵压瞬间消失,随着灵压散去,唐寅立刻施展出暗影飘移,在龙飞的身躯还飞在空中的时候,他神奇般的在龙飞身下凌空出现,狭长的镰刀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寒光透过龙飞的身躯,将其一斩两截。 两段尸体在空中断裂开,洒下漫天的血水,仿佛殷红的花瓣从天而降。 扑通!唐寅和尸体几乎同时落地,随着他手腕翻转之间,镰刀在他掌中打了旋,接着,重重地钉在地上。镰刀的锋芒光亮如银,一滴血珠顺过刀刃由刀尖滴落下来。 静!现场一片安静。周围的贞兵贞将皆张大双目,看着唐寅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头怪物。 龙飞可是贞国着名的勐将之一,在他用出兵之灵变的情况下,竟然被对方以普通的灵兵所斩杀,双方实力上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二人的修为是相差不多,但在武艺上,唐寅高出龙飞太多,其战斗的智慧也不在一个档次上。 龙飞被唐寅所杀,其余的贞将已不敢再轻易上前拦阻,只剩下普通的贞国侍卫想挡住唐寅,难如登天。 后者抡起镰刀,突入侍卫当中,好像虎入羊群一般,在镰刀划出的寒光中,周围的侍卫成群成片的扑倒在地。 由唐寅一马当先的在前开道,上官元让等人顺势跟了上来,侍卫们再拦阻不住,彷如潮水一般向两侧分散开。 唐寅一行人顺利冲杀到公子府的院墙下,他连暗影飘移都未用,身形纵起,双脚连点两次墙面,人已窜到院墙顶上。 第201页 不过未等他向下跳,院墙内倒先射出一轮箭雨。唐寅这回想不施展暗影飘移也不行了,他从院墙上直接闪到院内,大喝道:「叫你们公子出来见我!」 聚在院内的贞军哪有人听他的,见来者是暗系修灵者,贞军脸色同是一变,急忙把高举的弓箭放平,再次对准唐寅,展开齐射。 该死的!唐寅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施展暗影飘移,闪入贞军阵营当中。 一名位于他正前方的贞兵惊叫一声,扔掉手里的弓箭,回手就要拔刀,可他的手刚刚碰到刀把,唐寅已先一步扣住他的脖子,他掐着这名贞兵的脖颈,向前急推,就听贞军阵营里传出一阵惊叫声,至少有十数名贞兵被撞翻在地。唐寅环视周围众人,沉声喊喝道:「我乃风王唐寅,速速叫你们公子来见本王!」 他这一嗓子,如同晴空炸雷,让周围的贞军将士身躯同是一震。 风王?风王不是在城外吗?怎么进到都城里了?人们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相互看了一眼,不知是谁大喊道:「杀」 随着这一声喊杀,周围的贞军纷纷抽出战刀,缓缓向唐寅围拢过去。 正在这时,忽听人群外侧有人高声大吼一声:「住手!」随着话音,由大堂快速跑出一将,这位正是李丹的心腹亲信,李英。 李英分开己方人群,来到唐寅近前,上下打量他几眼,疑问道:「阁下自称是风王」 他话还没有说完,城墙处又传来骚动,上官元让、江凡等人纷纷翻过院墙,跳了进来。 李英心头一惊,没等他开口,唐寅已先说道:「他们都是本王的部下,你等不必担心。」 「阁下真是风王殿下?」李英难以置信地端详着唐寅。此时唐寅的模样可一点也不象一国之君。他身上所罩的灵铠已被鲜血洗刷过无数次,整个人和个血葫芦似的,狰狞又恐怖。 唐寅哼笑一声,把手中的镰刀向地上一挫,扬首说道:「叫你家公子出来见本王,自然就知道本王是真是假了!」 李英看看傲气十足的唐寅,再瞧瞧后进来的那数十号人,琢磨了片刻,拱手说道:「阁下稍等!」 说着,他又对周围的贞军喝道:「没有本将的命令,谁都不可轻举妄动!」说完话,这才转身跑回大堂。 所过时间不长,李丹在一干大臣、将领的簇拥下从大堂里走了出来。 看到被己方将士围在中央的唐寅,李丹也有些傻眼。他是见过唐寅,可是没见过唐寅罩起灵铠的模样,此时他又浑身是血,李丹哪里还能辨认得出来。 李丹看到了唐寅,后者也看到了他,不用李丹开口发问,唐寅散掉头部的灵铠,露出本来的相貌,冲着还站于台阶上的李丹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不认识本王了吗?」 看清楚他的模样,李丹可谓是又惊又喜,惊得是唐寅竟然真的在都城之内,喜的则是自己刚刚挟持住父王,唐寅就来了,这可真是天助自己成就大事啊! 他一熘烟的跑下台阶,喝退院中的将士,然后快步来到唐寅近前,拱起手来,躬身施礼,说道:「果然是风王殿下!部下们多有得罪,还望殿下万万不要见怪!」 唐寅伸出手来,客气地扶起李丹,说道:「公子不必多礼!」说着,他话锋一转,问道:「听说李弘正在公子府内,已被公子所制,不知可有此事?」 李丹连连点头,对唐寅低声说道:「父王确实是被我软禁起来了,本来我打算藉此迫朝中大臣们打开城门,恭迎联军入城,可没想到,风王殿下竟然先来了,不知风王殿下是如何进得城?」 唐寅仰面而笑,暗暗点头,看来当初自己拉拢李丹这一步棋还真走对了,他还真是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办事呢,连自己的父亲都敢软禁,实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当然,这是就愚蠢的程度而言。 第1206章 半真半假 唐寅半真半假地说道:「贞王自以为西汤固若金汤,可实际上,本王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易如反掌。」 他这话多半是说给周围的贞军听的。果然,听闻唐寅的话,跟在李丹身边的高斯、林宁二将脸色同是一变,都城的防守他二人是清楚的,也有巡查过,可谓是密不透风,犹如铁桶阵一般,但唐寅却能率领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城内,实在是令人感觉不可思议。 李丹同样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復正常,含笑说道:「风王殿下的本事果然非同凡响。」顿了一下,他忙又侧身,对唐寅摆手说道:「此处非讲话之所,风王殿下里面请!」 唐寅点点头,由李丹在前领路,走进公子府的大堂之内。上官元让等人生怕唐寅有失,也都跟了进去,偌大的厅堂,此时聚集了风、贞两方百余人,显得空间狭小了不少。 李丹把唐寅让到正中间的主位上,然后拱手说道:「我已按风王殿下的意思制住了父王,不知殿下当初的承诺是否可以兑现?」 唐寅一笑,悠然说道:「本王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只要贞军放弃抵抗,向联军投降,向天子请罪,联军就绝不会为难贞国。」 顿了一下,他收敛笑容,正色说道:「不过,看起来即使公子软禁了贞王,贞军的抵抗也仍没有停下来啊!」 李丹急忙回道:「那是因为前方作战的将士还不清楚父王已被我挟持」 第202页 不等他说完,唐寅打断道:「那是因为公子向来仁慈忠孝,即便挟持了贞王,贞国的大臣们也认为公子不敢对贞王怎样,所以,他们仍敢与联军死战到底!」 他这句话算是说中了要害,李丹无言以对,事实上,也确实如唐寅所说,贞国的文武大臣并不认为李丹敢伤害自己的父亲。 唐寅冲着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本王来了,公子也不必再担心,本王会有办法让那些冥顽不灵的大臣们乖乖就范的。」 说着话,他站起身形,说道:「请公子带本王去见贞王!」 「这」李丹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点点头,跟着起身,说道:「风王殿下请随我来!」 李弘被软禁的地方就在大堂的侧房,有数名李丹的门客负责看守。 等李丹带着唐寅进入侧房的时候,原本坐在里面的李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举目怒视着李丹,沉声呵斥道:「丹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哈哈」不等李丹回话,一旁的唐寅已仰面大笑起来。 见状,李弘的眉头拧成个疙瘩,上下打量唐寅几眼,怒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我在笑你!」唐寅慢悠悠地说道:「公子只是弃暗投明罢了,而想造反并且已经造反的那个人恰恰是你,贞王殿下!」 李弘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唐寅恍然想起什么,含笑说道:「李王兄肯定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唐寅。」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一记重锤击在李弘的身上,后者的身躯明显震动了一下,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 唐寅?风王唐寅?他他是怎么进城的?难道都城已被联军攻破了?想到这里,李弘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转头看向李丹,问道:「丹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情此景,是李丹最不愿意面对的,但形势所迫,他现在又不得不站在和父亲对立的那一边。 他深吸口气,上前两步,垂首说道:「父王,这位确实是风王殿下!联军在城外已经强攻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父王所倚仗的都城城防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连风王殿下都可以随意进出便可见一斑!父王,都城已经难以再守,此战贞国早已经战败,死扛下去,贞国恐将破灭,还望父王迷途知返,写降书递顺表,向联军、向天子投降吧!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我贞国不亡啊」 听闻他这话,李弘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哪里是他的儿子,简直是他前世的仇人,今世来索命的恶鬼!他怒吼一声,勐的扑到李丹近前,挥手就是一巴掌。 他快,可唐寅更快,抢先一步把李弘的手腕扣住,然后略微用力向外一退,李弘站立不稳,登登登连退数步,然后一身体下半部坐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看唐寅,转头又瞧瞧束手旁观的李丹以及众贞将,老头子忍不住仰天哀嘆,哈哈狂笑道:「本王一生,阅人无数,却偏偏没有看准自己的儿子,哈哈」 「父王的所作所为,引来六国伐贞,此战,错不在六国,而在我贞国。等战事结束,孩儿自会代父王去向天子请罪,到时父王也就明白了孩儿的苦心了。」说着话,他向左右的门客使个眼色,接着又道:「现在,请恕孩儿不孝!」 随着他的话音,左右的门客把笔墨纸砚端到李弘近前。后者凝视着李丹,咬牙问道:「畜生,你这是要做甚?」 李丹躬身说道:「还望父王能按照风王殿下的意思,写降书、递顺表,传令全军,放弃抵抗,全体投降。」 腾!李弘的怒火瞬间又烧到脑门,他提腿一脚,把摆在自己面前的笔墨纸砚全部踢翻,几乎是咆哮着大吼道:「你这畜生,就算是现在杀了本王,本王也绝不会写狗屁的降书、顺表!」 这时候,李弘已气得两眼直冒金星,脑袋嗡嗡直响,他现在真想豁开李丹的肚子,看看唐寅给他到底灌的是什么迷魂汤,怎么就把一向那么精明的李丹给迷惑住了呢。 六国岂是善类?一个比一个奸猾诡诈,这次肯投入重兵、花费巨资联手伐贞,又怎么可能会毫无所图呢,投降就等于是自寻死路,是自己挖坑自己往里面跳。 就对列国的看法,李弘可远比李丹看得透彻,不过后者现在已钻进牛角尖,一心认为奉天子之命的六国联军是正义之师,就算贞国有错误,只要肯认错、肯补偿,便可将战事化解。 他对父亲的怒骂全然接受,还想再劝,唐寅把他拉住,柔声说道:「公子可否让本王与王兄单独谈谈?」 「哦」李丹一怔,让唐寅和父王单独在一起,他还真有些放心不下,万一话不投机,唐寅伤到父王怎么办? 看出他的顾虑,唐寅微微一笑,平和地说道:「公子尽管放心,本王以人格担保,不会伤害王兄的,怎么,公子还信不过本王吗?」 他一句反问,得李丹无话可说,他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又沉吟了一会,他方说道:「那么,我就先出去等风王殿下。」 「恩!」唐寅点点头。等李丹带人离开,他向上官元让等人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随李丹一併出去。 时间不长,侧房里就只剩下唐寅和李弘二人。不知道唐寅到底要干什么,但李弘也不怕他,冷声问道:「唐寅,你把旁人都打发走想做什么,是打算在这里对本王下毒手吗?」 第203页 唐寅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背着手,其状悠闲地环视一周,见一旁的小方桌上摆放有茶壶,他走上前去,提起壶盖嗅了嗅,感觉味道还不错,直接对着壶嘴喝了两口。 随着茶水下肚,唐寅眯缝着眼睛舒适地嘆了口气,接着,他在桌旁坐下,举目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李弘,笑吟吟地说道:「王兄,你知道吗,我等一天,可谓是魂牵梦萦啊。」 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李弘瞪着他没有接话。 唐寅又喝口茶,继续道:「自你贞国和川国联手讨伐风国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把我风国的大旗,插在你贞国的头顶上,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他很得意,当然,现在的唐寅也绝对有得意的理由。 身为贞王,拥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的李弘,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当面羞辱过?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手掌下意识地抬起,想摸腰间的佩剑,可是摸了两下,发现腰间空空,这才想起,自己的佩剑已被他那位最喜爱的大儿子解掉了。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唐寅,你认为你已经赢了吗?」 「难道没有吗?」唐寅笑呵呵道:「连贵公子都站在我这一边,现在连你的性命都掌控我的手上,难道这还不算赢吗?」 李弘想反驳唐寅,可是此时他竟然连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他握紧拳头,摇头说道:「本王教子无方,养出李丹这个畜生!不过,你能骗得了李丹,却骗不了本王」 他话还未说完,唐寅已挥手打断道:「现在再说这些,已然无用。李弘,你若是识趣,就应马上下令,让城内贞军放弃抵抗,不然,若是让我着他们投降,等联军入城之后,西汤会变成怎样,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第1207章 猪狗之辈 李弘不受唐寅的威胁,反而狂笑道:「我贞人又岂会怕尔等这些猪狗之辈?」 唐寅走进他,靠到他近前,低声说道:「王兄,你可以不管西汤城内百姓的死活,难道你连自己的儿孙、妻女也都可以不顾吗?」 这话令李弘脸色一变,唐寅在他耳边继续说道:「你自己应该也看得出来,李丹虽有对你不敬,但是从内心来讲,他还是极为敬重你这位父王的,甚至,他都肯代你去向天子请罪,替你接受天子的惩罚,此等忠孝之心,当真是令人佩服啊!有这么一位尽忠尽孝的儿子,难道你真的忍心让他做你的殉葬品?」 别看李弘恨李丹恨得牙根痒痒,但那是恨其不争恨其不强的恨,现在听唐寅说也要对李丹下毒手,老头子眼珠子都红了,大吼一声:「你敢?」 说着话,他一把把唐寅的衣领子揪住。 唐寅对他的恼怒视而不见,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领,淡笑着说道:「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何况,除我之外,还有川、莫、安、桓、玉五王,等战事结束后,你认为他们能容得下李丹公子吗?不过,如果有本王护着他,足可保证李丹公子平安无事,若本王置之不理,公子可就随时都会一命呜唿了,到时,王兄也将断子绝孙、后继无人,李氏一族,将从此灭亡!王兄不会不为子孙后代着想吧?」 看着满脸笑吟吟但却狠如蛇蝎的唐寅,李弘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抓着唐寅衣领的手慢慢松开,随后,老头子象是被抽干力气似的,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久久回不过来神。 没错,现在他确实可以咬着牙硬是不下令全军投降,但是这么做已毫无意义,如果他只是落到李丹手上,他态度强硬,李丹还不敢把他怎么样,大臣们也不会受李丹的挟持,但现在唐寅来了,只要唐寅把他拉到公子府外,拿刀往他脖子上一架,那么唐寅的话还有谁还敢不听?到时西汤就得大乱,城防不攻自破,局势更加糟糕。 可以说李弘现在已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照唐寅的意思做。他呆住许久,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唐寅,问道:「如果本王肯传令全军投降,你会放过我子?」 唐寅耸肩说道:「当然!我会保证他们平安无事的。」 李弘又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深吸口气,目光落回到笔墨纸砚上。他颤巍巍地把散落满地的纸、笔一一捡起,铺在桌案上,然后提起笔来,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很清楚,一旦投降,对于贞国而言将会是万劫不復,但若是不投降,结果又可能更加悲惨。年过五十的李弘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脸上失去光泽,蒙起一层死灰。 见李弘迟迟没有动笔,一旁的唐寅颇感不耐烦,他冷漠地质问道:「王兄还在等什么?这可是王兄最后的机会了,等会联军若是破城,王兄连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了。」 李弘喃喃问道:「风国出兵伐我贞国,只为报当初贞国伐风之仇?」 当然不是!只要有贞国在,风国的南面就永远存在一个强大又恐怖的敌人。贞国可谓是风国的心腹之患,唐寅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灭亡贞国的机会。 他没有回答,而是含笑反问道:「这,很重要吗?」 李弘长嘆一声,把心一横,在纸上写下了投降书。 他也算是敢做敢当的人,在降书中,李弘把所有的过错都背在自己身上,表明一切争端皆因他而起,和贞国没有关系,他也有愿意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受到相应的惩罚。 第204页 等他把降书写完,李弘大致看了一遍,随后别过头去,把降书甩给唐寅。后者并没有接,而是笑眯眯地说道:「王兄似乎还疏漏了一点。」 「什么?」李弘怒视着他。 「若是不盖上玉玺,谁又知道这份降书究竟是不是王兄所写?」唐寅慢悠悠地提醒道。 李弘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从袖口中取出贞王的印章,狠狠盖在降书之上。 他刚把印章盖完,唐寅便伸手把降书抽走,拿在掌中,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然后什么话都未在多说,迈步走出偏房。 「唐寅,不要忘记你对本王的承诺,你若敢食言,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边向外走边耸肩说道:「你做人我尚且不怕,岂还会惧你做鬼?」说话之间,他已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眼睁睁看着唐寅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李弘好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唐寅回到大堂,早已等待不耐烦的李丹等人纷纷围拢上前,问道:「风王殿下和父王(大王)谈得如何?」 向众人微微一笑,唐寅把李弘所写的降书递给李丹,说道:「贞王已同意投降,这是贞王亲笔所写的降书!」 啊?虽然众人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听唐寅亲口说出,还是不由自主地倒细口凉气,目光也齐刷刷地集中在李丹手捧的降书上。 李丹双手颤抖着,低头看着父亲写下的降书,心中可谓五味俱全。 他了解父王的脾气,让父王投降,那比杀了他更让他难以接受,可是现在,父王却写下了降书,从降书上的字字句句也不能看出父王的无奈和痛苦。 其他那些贞国的大臣和将领们心情也同样很复杂,举国投降,对作风向来强硬的贞国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身为贞人,实在无颜以对,但又值得庆幸的是,战争终于结束了,他们也终于没有成为这场荒唐战争的牺牲品。 「大王英明!」有位贞国大臣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向着偏房那边连连叩首。他一跪拜,其他大臣、将领们也都跪了下来,叩首之间,无不泪流满面。 很快,李弘的降书便由公子府传到府外,聚在外面的贞国大臣和将士们看过这份降书,场上立刻陷入一片沉寂当中,时间不长,公子府外便哭声响成一片。 许多贞国将士不由自主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脸上带着茫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对于他们而言,这突如其来的降书太震撼,也太令人不知所措。 李弘亲书,举国投降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似的,在西汤城内快速地蔓延开来,不仅城中的百姓听闻了此事,消息也一直传到四城守军的耳朵里。 数十万的贞国中央军在战场上与城外的联军浴血奋战,宁死也不后退半步,无论联军的攻击有多么兇勐多么频繁,始终未能攻上城头,可是就在他们拼死拼活的与敌力战之时,后方的大王却下令举国投降,现在他们在这里战斗还有何意义? 李弘的降书,对贞军将士的打击不亚于一枚原子弹,人们的士气立刻跌入到谷底,瞬间崩溃,成群成片的士卒放弃抵抗,如潮水一般涌下城墙,向城内溃逃。 但有不少贞将还不肯放弃,还在倾尽全力地稳定己方混乱的局势,但这时候,贞国的大将军、左右丞相、御史大夫四大重臣分别赶到四城,正式向四城守军宣读李弘的旨意,全军立刻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恭迎联军进城,并向联军缴械投降。 随着降书正式传达到四城,守军将士们也彻底陷入绝望。城外的喊杀声依旧,可城墙之上,却是寂静得可怕。贞军士卒们抱着手中的长枪、长矛,缓缓滑坐于地,放声痛哭起来。 贞国千百年来,经歷过那么多的战乱和风雨,但举国投降还是第一次,难以言表的耻辱感烙印在每一个贞人的心头上。 但是身为君主的李弘已亲自下令,不管贞军将士们再不甘心,再不服气,也于事无补。 没过多久,西汤四城的城头上便竖立起白旗,同一时间,吊桥放下,城门大开,以四城主将为首的贞军将士纷纷赤手空拳的走出城门。 贞军的突然投降也令城外的联军错愕不已,灵霜、越泽、黎昕三人经过短暂的震惊立刻反应过来,定是唐寅潜入贞国王宫这一招起到了奇效,甚至很可能已经擒下了李弘,所以贞军只能被迫投降。 三王大喜过望,几乎同时下令,全军入城,并把投降的贞军将士暂时关押在己方的联营当中。 西汤城内的守军不下三十万众,好在联军的联营面积够大,很轻松的便把投降的贞军将士容纳其中。 正当玉、安、桓、贞四军接纳贞国降兵的时候,风军以最快的速度沖入西汤,没去别的地方,直奔贞国王宫而去。 抵达之后,风军散开,将王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滴水不漏,将其牢牢控制住。 贞国的王宫里可是囤积着贞国大量的财宝,而且贞国的王亲国戚这些重要人物也大多在王宫之内,风军当然要抢占这个先机。 等灵霜、越泽、黎昕反应过来时,再派己国的军队去接管王宫时已然晚了一步,风军把王宫围成了铁桶阵,寸步不让,王宫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第1208章 稳固局面 第205页 风军控制住王宫,玉、安、桓、贞四军也把西汤城全面接管,至此,西汤已基本落入联军的手中。 灵霜、越泽、黎昕三王入城之后,立刻赶到公子府,和唐寅汇合。此时,贞国的大臣大多也都聚集在公子府这,他们到后正好把这些大臣们就地收押,扣留在公子府内。 等他们见到唐寅,越泽和黎昕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拱手说道:「王弟奇谋,一击制胜,平定西汤,令人佩服、佩服啊!」 唐寅乐了,含笑说道:「此战我军之所以能顺利拿下西汤,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两位王兄和灵霜王妹也都居功至伟,出了大力!」 他不骄不傲,主动把功劳分给越泽、黎昕和灵霜,自然让越和黎二人极为受用。 两人乐得嘴巴合不拢,正与唐寅寒暄之时,李丹走了过来,向他二人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低声说道:「罪臣李丹拜见安王、桓王、玉王三位殿下!」 灵霜不认识李丹,但越泽和黎昕都见过,看到他,这两位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越泽把头一偏,没有说话,黎昕则是用鼻子哼了一声,也没有理他,最后还是灵霜微笑着说道:「公子不必客气。」 唐寅说道:「此次,若非李丹公子挟持了贞王,我军想攻破西汤也非易事,所以,李丹公子也是功不可没啊!」 越泽和黎昕心中冷笑,李丹功不可没?他在自掘坟墓倒是真的。不过他二人也能听出唐寅的话外之音,现在西汤还不稳定,己方还需要留下李丹来稳固局面,至少现在不能动他。 黎昕深吸口气,强压心中的厌恶之感,向李丹摆了摆手,说道:「公子不必客气!一切皆是你父之过,和公子没有关系。」 「没错!」越泽接道:「既然这次公子能主动投诚,说明公子对天子并无叛逆之心,我们也不会把贞王的过错算到公子头上的。」 听闻他二人的话,李丹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一些,他拱手作揖道:「李丹多谢诸位殿下的不责之恩。」 「恩!」黎昕应了一声,随后向四周望了望,似在寻找什么,看了一圈,他问唐寅道:「王弟,李弘现在何处?」 唐寅随手向大堂的侧房指了指,说道:「就在房中。」 黎昕眼中先是闪过一道精光,紧接着,含笑说道:「我去见见李王兄,算起来,我和李王兄已有数载未曾相见过了。」 唐寅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一直以来,桓国都被贞国压着,现在难得翻过身来,可以把贞国踩在脚下,黎昕又怎会放过这个羞辱李弘的机会? 他并不阻拦,顺水推舟地含笑点点头,说道:「也好,王兄和贞王算是『老朋友』了,难得相见,去叙叙旧也是应该的。」 黎昕感激地看了唐寅一眼,未再多话,迈步向侧房走了过去。黎昕和李弘之间的恩恩怨怨暂且不提,且说越泽,他在大堂里稍坐了片刻,便站起身形,把唐寅拉到外面。 见状,灵霜立刻跟了出去,李丹本来也想跟过去,但转念一想又作罢,对于列王而言,他究竟是个外人,列王之间肯定有许多话是不想让他这个贞国太子听到的,自己又何必厚着脸皮贴过去讨人嫌呢? 唐寅、越泽、灵霜来到大堂外的前庭院中,越泽先向周围的众多侍卫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全部退开。等人们都退出一段距离后,他低声问道:「王弟,你打算如何处置李丹?」 「这个」唐寅没有答话,反问道:「依王兄的意思呢?」 「李丹不能留!必须得及早」说话之间,他手掌比了个下切的手势。 唐寅笑眯眯地点下头,应道:「我也有此意,但现在,李丹对我们还有些用处,等我们完全控制住西汤,稳定了大局,再除掉他也不迟。」 他果然是这个意思。越泽抚掌笑道:「王弟谋略过人,想来也不用为兄再多心了。」顿了一下,他恍然想起什么,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弟好快的速度啊!」 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说得一愣,唐寅疑问道:「王兄此话怎讲?」 越泽耸肩说道:「我军刚刚破城,风军兄弟就把王宫围住,我安军和玉军、桓军想进都进不去!」 唐寅眨眨眼睛,接着仰面而笑。其实他并没有私下命令风军在破城时第一时间控制王宫,想来这是萧慕青和子缨的意思。他二人都是有灭国经验的统帅,自然很清楚攻破一国的都城后哪里最为重要,所以风军抢夺先机,也并不令人意外。 他笑吟吟道:「偌大的西汤,贞国最富饶之地,钱财又怎会都在王宫里呢?据我所知,贞国的国库里可是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难道王兄还未派兵前往接管吗?」 越泽倒吸口凉气,是啊,自己怎么把国库给忘了,若大的贞国,国库里得囤积多少金银?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眼灵霜,发现后者也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他急忙转回头去,大声喊道:「庞琼何在?」 「末将在!」随着一声应答,一名身材高大的安将飞奔跑了过来,在越泽面前站定,插手施礼。 「你速带部下将士,去往国库,务必要把国库守好,不可让贼人趁乱钻了空子,明白吗?」 「末将遵命!」名叫庞琼的安将点下头,然后向外飞奔而去。这时,灵霜也向自己的部将们使个眼色,并向府外扬下头。玉军众将会意,紧随庞琼之后,也纷纷冲出了公子府。 第206页 唐寅转移话题的本事可算是十分高明,利用贞国国库,轻易便把己方独占王宫的事给化解了。 灵霜向大堂里望了望,秀眉皱起,低声问道:「王兄,李丹麾下的贞国大臣和将领不在少数,这些人是不是也要一併押回我军大营?」 这倒是个难题。唐寅轻揉着下巴,沉默未语。留下这些贞国的大臣和武将,对己方而言终究是个隐患和麻烦,但他们又是李丹的心腹,若把他们也扣押起来,又于理不合。 沉吟了半晌,他说道:「暂时先不要动他们,等我们着手除掉李丹的时候,再把这些人一併剷除也不迟。」 灵霜没有异义,拱手说道:「就依王兄之见!」 唐寅面色一正,说道:「现在,我们必须得约束好各自的将士们,要做出暂时接管西汤的姿态,不可侵犯城内百姓一丝一毫,只有这样,西汤的局势才能尽快稳定下来,我们也可趁此机会,把散落在城内的贞军残余和李弘余孽一网打尽,不给他们留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越泽大点其头,贊同道:「王弟所言极是,等把李弘余党清除干净,我们也就可以空出手来,解决掉李丹一系了。」 唐寅背着双手,但笑不语。 联军在攻破西汤之后,表现得还真象一支军纪严明的正义之师,对城内百姓秋毫不犯,并张贴出安民的告示,说明联军是奉天子之命讨伐奸佞,要剷除的只是李弘一党,而不会牵连到贞国百姓身上。 联军的规规矩矩、安分守己也渐渐让贞国百姓放下心来,西汤城内并没有因为联军的入侵而发生大规模的动乱。 趁着这段平静的时间,联军方面先是把李弘秘密转移出城,押回到联军大营,严加看管起来,而后,联军又利用李丹一系对西汤和朝廷的了解和熟悉,对那些忠于李弘并藏匿在西汤各处的大臣们展开围捕。即便是围捕的过程中,联军也有意避开百姓,尽量不伤及无辜,即便对那些忠诚于李弘的大臣,也是只抓捕本人,不牵扯他的家人。 在联军攻占西汤的前三天,其所作所为堪称可圈可点,毫无过分之处,当然,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在这三天里,联军其实也都没闲着,一到晚上宵禁的时候,联军便开始悄悄行动起来。 风军把贞国王宫里的金银珠宝成车成批的运送到城外的风军营地里,而玉、安两军也没客气,很有默契的把贞国国库平分,一车车的银子也是趁夜拉出西汤,送回各自的驻地。 唯一没有捞到好处的就属桓军。黎昕对此愤愤不平,找过唐寅、越泽、灵霜理论过多次。 得了便宜的三王口迳自然一致,都是暂时安抚黎昕。为此,唐寅还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剷除了李丹一系后,西汤城内的一切随便桓军去抢,但是现在,必须得安分守己。 他这看似安抚的随口一句话,也给西汤百姓埋下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祸根,至于他是不是有意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正是搜刮西汤财富的时候,灵霜、越泽、黎昕三王都选择住在西汤城内,就近处理城中的事务,只有唐寅是例外,不仅自己依旧住在联军大营里,而且等风军把王宫搜刮一空后,连风军也被他撤出西汤。他向灵、越、黎三人主动提出由风军负责看押贞军俘虏,三人也乐得轻松,很高兴的把这个麻烦丢给唐寅。 第1209章 转弯抹角 联军对李弘残党的抓捕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早已退到城外的唐寅倒是乐得清闲,早上吃完早膳,便在营中散散步,东走走,西逛逛,一派悠闲。 他能沉得住气,但下面的风军将领们可坐不住了。 玉、安、桓三军时不时的把李弘残党抄家,搜刮出来的金银珠宝都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而功劳最大此时却已驻守城外的风军对此只能干瞪眼,将士们心里哪能服气? 萧慕青、子缨、上官元让、江凡等将纷纷来找唐寅,看到大王还有闲情逸緻在营内散步,众将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人人纷纷走上前去,冲着唐寅拱手施礼,「大王!」 唐寅转回身,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众人,疑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是不是城内出了意外?」 上官元让性子最直,说起话来也最直接。他歪着脑袋嘟囔道:「城内没有意外,倒是大王的态度让臣等颇感意外。」 唐寅乐了,笑问道:「元让,有什么话就直说,转弯抹角可不是你的个性。」 听闻这话,上官元让也就不再客气,坦然道:「大王,你现在应该进城去看一看,看看玉、安、桓三军搜刮的那些金银珠宝,都是一马车一马车的往回拉,难道大王就一点不动心吗?就算大王不动心,但也要为下面的将士们想一想嘛!」 唐寅只是淡然地应了一声,然后甩头道:「你们随我来!」说着话,他迈步向前走去。不知道大王要带自己去哪,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跟在唐寅的身后。 走出不远,唐寅在三座巨型的帐篷前停下脚步。 这三座大帐,大小和中军帐差不多,周围有重兵把守,而且还有暗箭人员穿插其中,在周围不停的巡逻走动,只瞧这架势,不用进入帐内查看也能知道此处为重地。 唐寅向看守营帐的暗箭人员扬了扬头,看守帐门的两名暗箭人员立刻把帐帘挑开,唐寅大步走了进去,众将们也纷纷跟了进来。 第207页 走入帐中,众人举目一瞧,好嘛,偌大的帐篷里,堆放的都是一口口的木头箱子。 只见唐寅随手翻开一口箱子的箱盖,里面金光闪烁,刺人眼目,那里面,皆是一粒粒的金沙,他随手抓起一把,让金沙在掌缝中流淌,同时对众将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从贞国王宫里缴获的战利品,整整装了三大营帐,难道还不够吗?至于玉、安、桓三军现在所搜刮的金银只不过是小钱而已,就随他们去吧,我们没必要事事争先,和他们闹翻。」 风军从贞国王宫里缴获的金银珠宝不是一次性运出来的,而是分批分次,足足运送了三个晚上。 至于具体的数量是多少,众将们并不知晓,直到现在众人才知道,原来己方从王宫里抢出来的财宝竟有如此之多。 上官元让不由自主地走到唐寅身边,眯缝着眼睛看着满满一箱子的金沙,愣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还特意用力抬了抬箱子,以他这一身的力气,硬是没能搬动箱子的一角,可见其分量的沉重。 他暗暗吃惊的同时,嘴里还是不服气地嘟囔道:「谁会怕钱多嘛!大王现在连座王宫都没有,如果我军将士现在在城中,光是搜刮李弘余党的家财,就足可以搜刮出一座王宫带回国去!」 唐寅拍拍上官元让的肩膀,说道:「我之所以让将士们驻扎于城外,最主要的一点是不希望大家去趟这淌浑水。别看玉、安、桓三军现在只针对李弘的余党下手,但用不了多久,李弘的余党便会被抄光,到时,他们会放过城中其它的权贵和富户吗?只要掠夺一爆发,城内的局势就会失控,以桓国对贞国的憎恨,到时血洗西汤也是有可能的,这个骂名,我们没必要去替桓国背,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我们坐在城外看戏就好!」 原来大王是这个意思!众将现在总算是搞清楚唐寅的意图了,萧慕青眼珠转了转,咧嘴笑道:「一旦发生屠城,贞人只会怨恨玉、安、桓三军,不会怪到我风国的头上,甚至还会主动来求我们庇护,到时,大王便可以趁机施恩,并顺理成章的把贞人迁移到我风国去!大王此招甚妙,即能两边讨好,又可坐享其成!」 萧慕青又把他善于阿谀奉承的那套搬了出来。唐寅听后,淡然笑了笑,说道:「什么都让你说了,以后一切皆由你来作主好了。」 若是换成旁人,肯定会被他这话吓出一身冷汗,萧慕青倒是不怕,他也很了解唐寅的脾气,笑呵呵地贊道:「若非大王提醒,以末将的愚钝,又怎能想到这一点呢?」 唐寅仰面而笑,摇了摇头,然后环视众人,说道:「我的心思,慕青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大家也都回去吧,安守本职,不要轻举妄动。」 「是!末将遵命!」萧慕青带头插手施礼。若是不认识萧慕青,只看他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任谁都不会相信他竟会是风国最兇勐的平原军的统帅。 众将正要离开,唐寅勐然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先前倒戈于我们那批贞军,不能再任由他们留在城内。子缨?」 「末将在!」 「你派人传话给玉、安、桓三王,让他们尽快把倒戈之贞军调派回营内,然后,再由我军全权接管。另外,孔青不能再留,想个办法,将此人除掉,但一定要隐秘,不可走漏消息。」 倒戈于联军的那批贞军,现在其中级别最高的将领就是中将军孔青。 他曾经为唐寅顺利混入西汤帮了大忙,也正是他为唐寅引见的狄尤,通过狄尤唐寅又认识了庞丽,从而掌握可秘密潜入贞国王宫的途径。可以说孔青对唐寅是有大恩的,但由始至终,唐寅也没把他当自己人来看待。现在西汤已破,孔青再无利用价值,最要命的一点是,他对贞国又十分忠诚,唐寅怎还会容忍他的存在呢? 干掉孔青,子缨颇有些于心不忍,这么长时间,孔青一直都是和己方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不过大王亲自下令,他不敢不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拱手应道:「末将遵命!」 子缨按照唐寅的意思,派出部将,进入城内去见灵霜、越泽、黎昕三王,向三人转达唐寅的意思。 灵、越、黎三人也觉得有如此众多的贞军呆在城内太碍手碍脚,现在唐寅提出调派贞军返回营地,三人顺水推舟,立刻应允,随即把倒戈于联军的二十万贞军全部调回城外的联营。 顾安民『重伤』不在军中,孔青现在就是贞军的主将。他率军返回营地时,正好碰到前来迎接他的子缨,二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聊,进入大营之内。 路上,孔青不无好奇地询问子缨,好端端的,列公为何要调贞军回营? 子缨微微一笑,说道:「城中局势混乱,费力不讨好。我家大王英明,早早的就退出西汤,回营内养清闲了,难道孔青将军还喜欢呆在城中不成?」 孔青暗嘆口气,西汤城内虽谈不上混乱,但麻烦事倒是挺多,整天的东奔西跑,劳心劳力。他其实也不愿意驻扎于城中,但他担心一点,有贞军在城内,玉、安、桓三军可能还会有所收敛,不敢为所欲为,但贞军一旦撤离西汤,联军还会象现在这样不敢为难城中的百姓吗?他心里实在没底。 他看了看左右,然后凑近子缨,低声问道:「子缨将军的消息应该很灵通诸王突然调贞军出城,是不是要在城内有所图谋啊?」 第208页 他和子缨的关系还不错,也十分欣赏子缨这个人,所以有些话他也敢在子缨面前挑明,直接开口询问。 子缨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说道:「会图谋什么?我看孔将军是多心了。列公调派贞军回营,一是城内驻军甚众,对百姓也多有不便,其次,现在营中关押的李弘党羽甚多,极需人手,由你们贞人来负责看管也最为合适。」 「原来如此!」听子缨说得在情在理,孔青不疑有它,理解地点点头,对子缨笑道:「看起来,确实是末将多心了。」 孔青跟随子缨,走进天鹰军的帅帐之中。 这里毕竟是风军的地头,孔青没有带过多的随从,身边只有四名贴身的侍卫。 在帅帐中分宾主落座后,子缨令人上酒上菜,时间不长,帐内已摆起丰盛的酒席,就连孔青的侍卫面前也都各摆放一张小桌,上面有酒有菜,样样不缺。 都城被联军攻占,贞国国内混乱不堪,数日来,孔青都没什么胃口,对于面前丰盛的酒菜也提不起兴趣。 见状,子缨心思转了转,装模作样的长嘆口气,说道:「这次,可能是我与孔将军最后一次同席共饮了。」 听闻这话,孔青一惊,急忙问道:「上将军此话怎讲?」 「大王已下令,」子缨自斟自饮,说道:「再过两日,我天鹰军便要撤迴风国本土了,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与孔将军再相逢的机会」 第1210章 归心似箭 风军要撤兵了?自己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孔青心里又惊又喜,如果风军要撤兵,那么另外五国的联军估计也要撤回本国了,这场战事就真的要结束了。 不知子缨所言是真是假,孔青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撤兵之事,末将怎么从未听列公提起过啊?」 子缨耸耸肩,淡然说道:「不管其他王公是什么意见,反正我家大王已准备回国了。风国距离贞国路途遥远,现已争战数月,将士们早已归心似箭,何况现在叛贼李弘已经被俘,大王回国,也可以给天子一个圆满的交代了。」 风王能带头撤兵,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孔青端起酒杯,对子缨说道:「上将军,末将以为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等末将能抽出空闲,定要亲自去往风国登门拜访上将军!」 子缨迎面而笑,说道:「若是如此,到时我可要好好招待孔将军呢!」 「上将军,干!」「干!」 子缨和孔青互相敬酒,各干一杯。听闻风军准备撤兵的消息,孔青连日来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激动,不知不觉间,与子缨连喝数杯。 他那四名侍卫在旁也是边吃边喝,时间不长,众人桌上的酒壶已更换了三次。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孔青已有头晕之感,他坐在铺垫上,身子不时的左右打晃,知道自己有些喝多了,为了避免在子缨面前失态,孔青拱起手来,舌头髮直地说道:「上将军,末将不胜酒力,不能再陪上将军畅饮,请恕末将先行告退!」说着话,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子缨也不挽留,扬首说道:「来人!代本将送孔将军出帐!」 随着他的话音,从外面走进来数名风军士卒,来到孔青左右,纷纷伸手相扶。孔青一笑,转回身再次向子缨拱手,说道:「多谢上将军盛情」 他话音还未落,勐然间,感觉肋下一凉,紧接着,传来钻心的剧痛感。 他本能的低头观瞧,只见自己的左肋下触目惊心的插有一把匕首,匕首的锋芒几乎全部没入他的体内,只剩下刀把露在外面。 「啊?」孔青看罢,倒吸口凉气,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左手边的那名风军士卒。 没有人解释,也没有人说话,站在他周围的风军士卒不知什么时候都已抽出匕首,默不作声地在他身上乱捅乱刺。 孔青能在贞国做到中将军,他的灵武并不弱,若非酒喝得太多,又疏于防备,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暗算到。 他身上连中数刀,这时候,他也彻底醒了酒,很明显,风人这是要致自己于死地。 他全力大吼一声,周身上下散发出白色的灵雾,可是在灵雾凝化成灵铠前的瞬间,站于他背后的那名风军抢先出手,抡刀就是一记重噼。 这一刀又快又狠,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孔青人头断落,无头的尸体在原地足足站立三秒钟,才向前翻倒,鲜血喷溅出好远。 那么厉害又精明能干的孔青,就这么煳里煳涂的做了人家的刀下鬼,直到死,都死的不明不白,可悲又可嘆。 说来迟,那是快,整个刺杀行动加起来还不到十秒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孔青的四名侍卫目瞪口呆,等他们回过神来,大喊大叫的时候,那些风军士卒已各提着钢刀,向他们沖了过去。 那些士卒并非普通士卒,而是由暗箭人员乔装改扮的,一个个灵武高强,出手狠毒。在众多暗箭人员的围攻之下,那四名侍卫连丁点抵抗都未做出来,只眨眼工夫就被砍翻在地。 扑哧!暗箭人员把最后一名还未断气的侍卫刺死在地,然后环视左右,确认再无活口,这才收刀入鞘,纷纷向子缨拱手说道:「我等已把上将军託付之事办妥,不知上将军还有何吩咐?」 子缨低头瞧了瞧营帐内的尸体,幽幽哀嘆一声,要怪就只能怪你是贞人,如若不然,又何至于此?这就是命啊! 第209页 他摇了摇头,对数名暗箭人员挥手说道:「没有别的事了,诸位兄弟都可以回去了。」 「小人告辞!」众暗箭人员纷纷向子缨插手施礼,而后鱼贯而出。 等他们离开,子缨站起身形,绕过桌案,来到孔青的尸体前,将他的首级摆放在他的断颈处,低头又看了几眼,这才把手下人叫进来,令他们马上把孔青等人的尸体全部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而后,他又去往贞军的驻地,向贞军将士们说明,孔青已被诸王安排去往西汤以西的各郡各县,劝降那边的李弘势力,现在贞军暂时由他代为接管。 由于顾安民和孔青都不在军中,只剩下一干偏将和兵团长,贞军等于是群龙无首,听闻子缨的话,众将士也无任何异义,纷纷向子缨插手施礼,表示愿听从他的调遣。 子缨对他们下达的命令很简单,原地驻守,哪都不能去,只在营中休整即可。等他处理完贞军这边的事务,这才去见唐寅,向后者復命。 随着贞军撤出西汤,被风军所指控,玉、安、桓三国已再无顾虑,这时候,他们开始把矛头对准了李丹一系。 要如何剷除李丹一党,越泽、黎昕、灵霜在一起也经过好一番的核计。 商议来商议去,最后他们三人的意见一致,要剷除李丹,必须得秘密进行,消息绝不能泄露出去,不然的话,势必会引起贞国全国百姓的愤慨和不满,到时贞国的局势就得大乱。 但想秘密剷除李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身边不仅有众多的贞国大臣、谋士,还有不少的将领,其中包括高斯、林宁这两位贞国着名的勐将,另外,李丹手底下的贞军也接近两万之众。要如何除掉李丹,越泽、黎昕、灵霜拿不定主意,最终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唐寅。 唐寅头脑机敏,善出奇谋,而且要歼灭李丹一党,也需要风军从中协助,这样才更能十拿九稳。 三王同行,出城回营,去见唐寅。 在风军的中军帐里,唐寅接见了三王。落座之后,唐寅笑呵呵地问道:「听说这几天安、桓、玉三军查抄了不少李弘的党羽,想必三位王兄王妹也都收穫颇丰吧?」 越泽、黎昕、灵霜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黎昕说道:「我和越王兄、灵王妹抢得再多,也不如王弟霸占王宫来得丰厚啊!」顿了一下,他收敛笑容,切入主题,正色说道:「据报,川莫联军距离西汤已不足五百里,如果日夜兼程,两天就能抵达,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得着手解决掉西汤城内的麻烦了。」 唐寅故意装煳涂,疑问道:「不知王兄所指的麻烦是」 「当然是李丹一党!现在,贞人大多已尊李丹为贞王,以他马首是瞻,若是不能剷除他,我军在西汤城内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黎昕说话时两眼贼熘熘的乱转,闪烁着精光。 「恩!」唐寅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李丹在贞人当中声望一向很高,现在李弘被俘,贞人自然都希望他能继承王位。对于李丹嘛我们只能让他秘密『消失』,只要这样,才不至于落人话柄。」 「没错!」越泽接道:「我们也正是此意,可是,李丹身边的贞军将士不在少数,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亦非易事,不知,王弟有何高见?」 唐寅轻轻敲着额头,幽幽说道:「李丹身边,即有高斯、林宁这样的勐将,也有深藏不露的众多门客,想秘密除掉他,确实很难。」 沉思了一会,他又说道:「这样吧,我们就在王宫设宴,请李丹前去参加,对外则宣称是李丹已入主王宫,他是地主,邀请我等赴宴。等宴会开始之时,我们找机会对李丹下手,就算事情宣扬出去,我们也可说是李丹图谋不轨,在王宫设伏,欲对我等诸王下毒手,我们出于自卫,将其斩杀,如此一来,还可以顺理成章、名正言顺地把李丹一党全部根除!」 恩!这倒也是个办法!越泽和灵霜边琢磨边点头,虽然唐寅的计谋粗鲁了一点,但也确实可行。 黎昕哈哈大笑道:「王弟想出的这个办法甚好!我看,我们就按照王弟的意思办吧,先让李丹住进王宫,使他疏于防范,然后再在宴会上将其除掉!」 越泽和灵霜点头应道:「好!就按照王弟(王兄)的意思办!」 四王经过秘密磋商,制定了剷除李丹的详细计划,然后派人去往公子府,通报李丹,现在他可入住王宫,接管贞国的大权。 听闻这个消息,公子府上下一片沸腾,太子党的人无不喜出望外,他们还真怕联军把持贞国大权不放手,此时联军让李丹住进王宫,无疑是让李丹继承王位,由此可见,联军也并无亡贞之心。 第1211章 俎上鱼肉 李丹欣然接受了联军的邀请,正式入住贞国王宫。 贞国王宫虽说经歷过风军的洗劫,但风军还算客气,并没有进行大肆破坏,贞国王宫的内外基本还保持原样,只是摆设的饰物丢失很多。 对于王宫内金银珠宝的大量流失,李丹倒是还可以接受,在他看来,这也算是对失败者的惩处之一,现在他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联军能保留贞国,并从贞国尽快撤军。 在李丹入住王宫的第二天,风、玉、安、桓四国的君主派来使者,让李丹在王宫内设宴,请诸王齐聚一堂,顺便再商议一下李丹继承贞王王位的事宜。 第210页 李丹当然不会拒绝,而且他也没有拒绝的资格和能力,现在的他,就如同俎上鱼肉,唐寅诸王怎么安排,他就得怎么接受。 白天无话,当日晚上,贞国王宫的正殿里大排筵宴,布置起一场丰盛的酒席。 这里是贞国王宫,但从里到外的侍卫却大多是联军将士,可以说王宫的控制权还是掌握在联军手上。 到了约定的时间,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相继而到。 在王宫的大门外,四王碰头,黎昕向四周望了望,低声说道:「王宫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李丹纵有天大的本事,这回也插翅难飞。」 唐寅没有参与剷除李丹的具体细节,他随口问道:「李丹麾下的将士现在何处?」 「都在城东的军营里。」黎昕答道。 「可有派出我们的人去往城东?」 越泽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和王妹已各派出五个兵团,埋伏于城东兵营附近,只要王宫里的行动一开始,我安玉两军便会合围军营,将里面的贞军统统消灭!」 唐寅点点头,觉得他们布置的还算稳妥,没有再继续追问,和灵霜、越泽、黎昕三人并肩走入王宫。 王宫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成群结队的巡逻士卒随处可见。唯一让人觉得别扭的是,这么多的侍卫,军装却很杂乱,即有盔甲精緻、武器精良的安军,也有装备相对比较粗糙的桓军,即有中规中矩的玉军,也有骁勇善战的风军,在侍卫中,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一两名贞军。 现在贞国王宫的守卫,就是个大杂烩,贞人、风人、玉人、安人、桓人,个个不缺。 当四王走到王宫正殿外的时候,还没上台阶,李丹已带着一干贞国文臣、武将快步迎上前来,众人齐齐向四人拱手施礼,说道:「臣等见过风王、安王、桓王、玉王四位殿下!」 四王中,越泽年纪最长,他率先开口,说道:「列位不必多礼,平身吧!」说着话,他上前两步,来到李丹近前,故作亲近地笑问道:「公子在王宫里住得还习惯吗?」 李丹忙回道:「自我受封太子,就搬离了王宫,算一算,已有十多年没有入住王宫了,刚刚住进来,是还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 「哈哈」越泽仰面而笑,拍着李丹的肩膀,说道:「贤侄以后就是贞王,王宫就是自己的家,还是要早日习惯才好啊!」 「是、是、是!安王殿下所言极是。」李丹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一副甚是受教的模样。 贞国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的皆露出喜色,这可是安王越泽亲口说出要让太子即位,看来,贞国的多灾多难也终于要度过去了。 「此地非讲话之所,四位殿下请殿内入席!」 李丹侧了侧身,在前引路,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缓步上了台阶,在他们身后,则是黑压压一面的风、玉、安、桓、贞五国大臣和将领们。 进入正殿,众人分宾主落座,由于现在贞国暂时还没有君主,大殿正中央的主位是空着的,唐寅等四王分坐两旁,再往后,则是李丹以及列国的大臣和将领。 王宫的正殿面积已不算少,但参与宴会的人太多,光是风、玉、安、桓四国的战将就不下百名,一时间,大殿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气氛融洽,仿如庆典。 时间不长,大批的宫女进入殿内,把酒菜一一端送上来,这时候,大殿里的气氛更加热烈,联军这边,有的是本国将领之间互相敬酒,有的是向别国将领敬酒,震耳欲聋的笑声一浪接着一浪。反倒是贞国的大臣和将领那边显得异常安静,联军可以把此次宴会当成他们的庆功宴,但贞国这边不可以,而且堂堂的一国之王宫,国家的最高殿堂,竟让别国的将领肆无忌惮的大说大笑,凡是贞人,面对此情此景又怎能不觉得脸红呢? 看着忘乎所以的联军众将们把王宫的大殿当成了酒馆,毫无规矩而言,李丹的脸色也异常难看。最后,他终于沉不住气,沉声咳了一下,然后端起酒杯,对唐寅等四王说道:「四位殿下宅心仁厚,虽率军攻入我贞国,却未伤及无辜的百姓,贞人感激不尽,我替所有贞人敬四位殿下一杯!」 他向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人敬酒,如果联军的将士再在一旁又说又笑,那就是对他们本国的君主不敬了。 李丹这一招果然见效,一时间,联军众将们纷纷停止交谈,回到各自铺垫上,正襟危坐,不敢表现出丝毫的随意和怠慢。 见状,唐寅暗暗点头,李丹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但也仅此而已,成不了大气。 四王相继拿起杯子,越泽笑吟吟道:「贤侄客气了,此战之所以能结束得这么快,贤侄也是功不可没,所以,我等一干王公才决定扶你登上贞国王位!」 李丹身子一震,急忙放下酒杯,站起身形,向四王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说道:「李丹多谢诸位殿下的厚爱。」 越泽摆摆手,笑道:「希望以后贤侄能带领贞国走上正道,再不可步乃父的后尘啊!」 「是!李丹定会以此为戒!」说着话,他坐回到铺垫上,与四王各干了一杯。李丹好像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还有一事,希望四位殿下能够应允。」 「贤侄有话请讲!」 「现在,风、安、桓、玉四军在王宫内的驻军不下两万,王宫里女眷众多,又有不少妃嫔,驻扎着别国的军队,实在多有不便啊!」 第211页 李丹现在最希望联军能立刻撤离王宫,不然的话,他就算住在王宫里也没有半点的安全感,何况,本国的王宫驻扎别国的军队,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嘿!这个李丹,要求还挺多的,难道他不清楚谁才是贞国的主宰吗?越泽没有马上答话,转头看向唐寅等人。 黎昕撇着嘴,满脸的不以为然,唐寅倒是微微点下头,暗示越泽可以应允李丹的要求,反正今晚就要致李丹一党于死地,无论答应他什么都已无所谓了。 越泽也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哪会不明白唐寅的意思。他冲着李丹微微一笑,说道:「若是贤侄不提,本王都快把此事忘了。贤侄说得没错,联军驻扎于王宫之内,确实很不方便,也容易引起麻烦,落人口实,这样吧,明日,凡驻扎于王宫内的联军将士全部撤离,贤侄以为如何?」 李丹本以为自己要在这件事上颇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越泽应允得如此痛快,令他也感觉十分意外。 愣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拱手说道:「多谢安王殿下!」顿了一下,他立刻又补充道:「多谢风王殿下、桓王殿下、玉王殿下!」 谈完了王宫驻军之事,李丹又主动把话题引到李弘身上,他再次向四王敬酒,干过一杯后,问道:「不知父王现在在联军营地里的情况如何?父王年岁已高,最近身体又一直不好,可不可以把父王软禁在王宫里,我也好就近照顾。」 「不行!」不等越泽开口,黎昕抢先说道:「不日,我军就将押送李弘去往盐城,面见天子。」 李丹倒吸口凉气,皱着眉头说道:「现在父王已非贞王,而我又将继承王位,我愿代父王去向天子请罪。」 黎昕嗤笑一声,冷声说道:「拥兵自重,公然造反,自立为帝,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哪是你想代替就能代替的?此事不必再多说,押送李弘面见天子之事,绝不会更改。」 听他口气强硬,李丹下意识地看向唐寅,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但后者正低头细嚼慢咽地吃着饭菜,根本没向他这边看。 李丹无奈,还想说话,这时候,越泽开口笑道:「今日宴会,只图开心,不谈政务!贤侄,听说贞国的林宁将军箭法出众,素有追风落日之美誉,而风国的江凡也将军也是以箭术见长,今日难得大家齐聚一堂,不如让他二人比试一下,看看到底是谁的箭术更精湛,如何?」 李丹一怔,没有立刻接话,一直在吃东西的唐寅倒是难得的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含笑说道:「只是比箭术而已,又非拼命,有何不可?」说着话,他扬头看向下手边的江凡,问道:「江凡,你可愿意?」 第1212章 恭敬不如从命 江凡当仁不让,离席出列,插手施礼道:「末将愿意!」 唐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李丹,笑问道:「公子,不知林将军是否也愿意下场比试?」 人家已问到自己的头上,李丹无法再推脱,他看向自己下手边的林宁,后者冲着他微微点下头,表示自己可以和江凡一试。 得到林宁的确认,李丹放下心来,冲着唐寅拱手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林将军就在诸位殿下面前献丑了!」 随着他的话音,林宁挺身而起,绕过桌案,来到大殿的正中央,在江凡身边站定。林宁和江凡的年岁相差不多,看上去都是三十出头的模样,但二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林宁身材高大,体型魁梧,西方脸,大环眼,下面一张狮子口,看上去威武又雄壮,给人一股不怒而威的感觉。 而江凡则是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得面白如玉,眉清目秀,不象个武将,更象个书生,但是只要靠近他,总会让人能感受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阴冷之气。 他二人,可算是风、贞两国顶尖级的勐将,此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比试箭术,对在场的众人而言,包括列国国君在内,这都是个千载难逢开眼界的好机会。 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起来,众人表情严肃,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向大殿中央的江凡和林宁二将。 林宁向诸王拱手问道:「不知列位殿下欲让江将军和末将如何比试?」 越泽、黎昕、灵霜纷纷把目光落在唐寅身上。后者一笑,随手拿起一支桌上的空盘子,向空中抛了抛,感觉还可以,这才说道:「你二人站于殿内放箭,另有人在殿外抛碟子,谁射的精准,就算谁赢。」 这有何难?林宁和江凡双双应道:「末将遵命!」 唐寅随手叫来一名侍卫,低声交代几句,那侍卫拿起几支空盘子,快速跑了出去。 等他跑到大殿的大门外,站定身形,回头看向唐寅,问他在这里是否可以。唐寅摇头,向那侍卫挥挥手。 侍卫见状,只得后退,一直退到台阶处,仍没有听大王叫住自己,他心头一惊,偷眼向身后望了望,这里已到台阶,再往后退,可就要退到台阶下了。 见侍卫站于原地不动了,唐寅不满地疑问道:「怎么不动了?」 他的话音虽说不高,但此时大殿里一片寂静,他的声音仍能传到殿外。「回禀回禀大王,小人所站之处,已是极限,再后退,可要退下台阶了。」 唐寅悠然一笑,说道:「本王让你退,你退就是,哪来那些的废话?」 第212页 侍卫无奈,只好顺着台阶,又一路走到大殿外的广场上。这里距离大殿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尤其现在又是黑夜,要在大殿内放箭,射中由广场上抛起的一支小小的盘子,其难度之大,令在场的众人无不咋舌。 如果说唐寅的安排是有意难为,这根本说不通,毕竟参与比试的还有风将江凡,但若唐寅是真心想藉此考验他二人的箭术,是不是也太强人所难了? 林宁从未做过这样新奇的比试,他斜眼看看身边的江凡,他倒是安稳,眼帘低垂,不动如山,好像周围的事和他一点干系都没有似的。他微微一笑,问道:「江将军先请!」 江凡闻言,终于把目光挑了起来,淡然说道:「林将军为主,在下为客,岂有客抢主先的道理?」 听了江凡的谦让之词,林宁倒也没有再客气,他向自己的随从招手道:「取弓来!」 随着他的话音,一名贞国侍卫捧着弓箭来到林宁近前。林宁的弓箭皆为钢制打造,尤其是弓,据传是经过八十炼的宝器,名为血连诛。 (铁虽然坚硬,但里面的杂质太多,脆而易断。把铁烧红,经过锤打,去其杂质,随后再冷却,此为一炼,『百鍊成钢』的成语也正是出自于此。但一百鍊太难完成了,古代时,即便五十炼都得经过十多年的时间,十炼以上便可称之为精钢。)且说林宁,他提弓在手,随着手掌上散发出的灵雾与血连诛融合,钢弓的形态也在发生着变化,只眨眼工夫,便化成一把纯白色的灵弓。 他随手抽出一支钢箭,甩手将其灵化,然后捻弓上箭,深吸口气,正色道:「风王殿下,末将已经准备好了!」 唐寅含笑,对身后的阿三阿四点点头。阿三站起身形,向殿外大声喊喝道:「掷」 站于广场上的那名侍卫使出浑身的力气,把手中铜制的盘子狠狠抛到空中。 如此远的距离,天色又如此黑暗,对于大殿内的大多数人来说,别说放箭射中盘子,就连看他们都看不清楚。 就在众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向外张望,不知道侍卫有没有抛出盘子时,林宁两目勐的一眯,臂膀用力,紧紧夹着箭矢的手指瞬间松开,耳轮中就听嗖的一声,灵箭离弦,好像一道闪电似的,飞射向殿外。 箭射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已超出肉眼所能达到的极限。人们还处于愣神之中,江凡不知何时已将紫金弓握在掌中,在林宁射出灵箭的一剎那,他也捻弓搭箭,紧随林宁之后,把紫金箭射了出去。 林宁射出的灵箭如同长了眼睛似的,夜幕之中,竟将那小小的铜盘钉了个正着,随着噹啷一声脆响,灵箭穿透铜盘,将其挂在箭身上,然后去势不减,又随着咔嚓一声巨响,钉在了广场的石柱上。 这并不是最惊人的。林宁的灵箭挂着铜盘刚刚钉在石柱上,江凡的紫金箭便倒了,这一箭,竟然正中林宁灵箭的箭尾,其力道之强,把灵箭硬生生的挤透石柱,噹啷一声,它从石柱的另一侧掉落在地,而江凡的紫金箭取而代之,箭身挂着铜盘,钉在石柱之上。 当下面人跑回大殿,向众人禀明情况后,在场的王公、武将、大臣们无不大吃一惊。 林宁能射中盘子已实属不易,而江凡的追箭竟然能射中箭尾的那个小小的一个点,其箭术无疑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大殿里的众人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随后爆出如雷般的掌声。就连李丹都忍不住站起身形,由衷感嘆道:「江将军当真是好箭法啊!」 江凡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依旧是不喜不怒,不冷不热,他微微躬身,颔首说道:「公子过奖了。」 此时,林宁的脸色已有些不太自然,江凡不等第二只盘子,偏偏要抢射自己的,他不先发箭,却偏偏追射自己的箭,他这哪里是来和自己比箭术的,简直就是来和自己对着干的嘛!心高气傲的林宁已被江凡激起火气,不服输的劲头也上来了,他暗暗咬了咬牙,回头对唐寅正色说道:「风王殿下,末将欲再和江将军比一次!不过,这回抛掷三只盘子如何?」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既然林将军如此要求,那就再比一次好了!」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都来了精神,刚才只射一只盘子,就如此精彩,现在要同射三只,还不知道江凡和林宁要使出哪些不可思议的箭术呢! 林宁从箭壶里抽出三支钢箭,夹于指缝之间,然后转头看眼江凡,见后者的紫金弓上只上了一支箭,他忍不住问道:「怎么?江将军想用一箭射穿三只盘子不成?」 江凡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回,沉默以对。江凡死气沉沉地不讲话,林宁心中可没底了,难道江凡还真要打算一箭射穿三只盘子?说实话,若果真如此的话,这么玄妙的箭术他也没见识过。 正当林宁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唐寅开口笑问道:「林将军,准备好了吗?」 「回禀殿下,末将已经准备好了!」 唐寅向阿三使个眼色。后者快步跑到大殿门口,向外面高声喊道:「三只盘子,同掷!」 随着阿三高亢的喊声,广场上的侍卫立刻拿起三只铜盘,齐齐抛到半空中。 当盘子飞起的高度和大殿持平时,林宁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江凡发散出一股人的灵压。生怕被江凡抢了先手,林宁率先放箭,啪,弓弦弹动,三支灵箭齐齐飞射出去。 第213页 可就在这同一时间,江凡的箭也出手了,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殿外抛起的三只盘子,而是坐在一旁正看得聚精会神的李丹。 在场的贞国大臣、将领们做梦也想不到,江凡会在和林宁比试箭术时突然对太子李丹下毒手。 双方的距离太近,江凡这一箭的速度也太快,几乎弓弦一响,紫金箭便钉到了李丹的胸口上。 扑!紫金箭直接贯穿李丹的身躯,他的脸上还带着茫然之色,身子却受箭矢的冲劲,仰面翻倒。 「啊!公子」李丹的门客们最先反应过来,蜂拥而上,把胸前中箭的李丹团团围住。 第1213章 粉身碎骨 江凡和林宁比试箭术,现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殿外,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江凡突对李丹下杀手,可谓是大出现场贞人的意料。 当人们反应过来时,李丹业已中箭倒地,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得通红,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要活不成了。 与江凡近在咫尺的林宁现在已然全明白了,什么比试箭术,那根本就是託词,是联军假借比箭之名,行刺杀之实。 「好个卑鄙下流的贼子,老子和你拼了!」林宁勐然大吼一声,他没找别人,直奔江凡而去,把手中的灵弓当刀来用,对准江凡的脑袋就是一记重噼。 江凡也不与他缠斗,抽身而退,只一个暗影飘移,他就闪到了大殿之外。 这时候,大殿里已彻底乱了套,唐寅、越泽、黎昕、灵霜四国君主由各自的侍卫保护着,向大殿的侧门方向退去,而四国的将领们则不约而同地罩起灵铠,手持灵兵,纷纷把面前的桌子踢翻,向对面的贞人冲杀过去。 随着大殿里一乱,守于门外的侍卫立刻射出响尾箭,那尖锐的哨音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早已埋伏在王宫外的联军将士听到了哨音,一窝蜂的拥了出来,顺着王宫的大门,直接杀入宫内,一路上,凡是碰到贞军侍卫,不由分说,冲上前去就是一顿乱砍乱刺,时间不长,数万之众的联军官兵便已冲到正殿之外,将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而现在大殿里已经打成了一锅粥。风、玉、安、桓四军将领合力围攻贞人,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在大殿之内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林宁恨透了江凡,一心想把他致于地死,可是江凡跑得太快,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林宁无奈,只好放弃江凡,退回到李丹那边。 他一边分开保护李丹的门客,一边急声问道:「公子怎么样了?」 「公子恐怕是」门客们一个个泪流满面,冲着林宁摇了摇头。 把众人分开,林宁来到李丹近前,低头细看,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江凡这一箭是下了死手的,灵箭穿胸而过,直接在李丹的胸前和背后刺出两个血窟窿。别说李丹不会灵武,即便会,也是在劫难逃。 李丹现在脸色惨白,圆睁的双眼业已失去神韵,他仰面倒在周围门客的臂腕中,呆滞的目光渐渐落到林宁的脸上。他嘴巴动了动,还未说出话来,带着气泡的血水已不断从他口中涌出。 「公子!」见此惨状,林宁心如刀绞,蹲跪在李丹身边,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 「联军欺我唐寅欺我不必救我也不必报仇速、速逃」李丹说到最后,还想扯拽林宁的袖子,希望他赶快逃走,可是他的手才抬起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李丹死了。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和联军合作,一切都对联军言听计从,联军就会网开一面,放贞国一条活路,放李弘一条活路,可是没想到,到最后,联军连对他都没有给活路。 可以说早在李丹同意和唐寅合作的那天起,就已为今天这个结局埋下了祸根。 眼睁睁看着李丹惨死于自己面前,林宁悲痛交加,忍不住仰天长啸。此时他心中又悔又恨,悔当初自己没有劝说公子不要受唐寅花言巧语的迷惑,恨则恨联军的反覆无常,更恨唐寅的言而无信。 想到唐寅,林宁的眼珠子都红了,他腾的站起身形,举目向四周张望,远远的,看到唐寅等王公正由侍卫们保护着向偏门那边撤去,他暗暗咬牙,想也没想,回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对左右的门客说道:「你等若还有些血性,就随本将去为公子报仇雪恨!」 这时候,已没人还记得李丹临死之前让他们速速逃走的遗言了。说白了,李丹府上的门客就是游侠,游侠讲究的是士为知己者死。李丹生前厚待于他们,现在被联军所害,他们哪能咽下这口气? 众游侠异口同声地说道:「若能为公子报仇,纵然粉身碎骨又能如何?将军只管在前带领着我们冲杀就是!」 「好!」林宁背起长弓,手提灵剑,不找别人,直奔唐寅、越泽、黎昕、灵霜四王而去。 他们还没有穿过大殿的中央,迎面便冲过来数名联军侍卫。这些侍卫皆为修灵者,手中拿的也是清一色的灵兵。 侍卫们刚冲到林宁近前,还未等出招,林宁已一个低身,如条泥鳅似的从众侍卫的人群缝隙中熘了过去。侍卫们大惊,还想回头追杀,不过跟随林宁而至的众门客已然杀了上来,和侍卫们混战到了一处。 林宁不想把时间耽搁在这些无用之人的身上,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四王,杀一王算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第214页 今晚的布局是由四王谋划的,但现场的局势太混乱,偌大的大殿里,到处都有交战,各国的将士们也生怕自家的大王乱中有失,所以第一时间掩护各自的君主撤离出去。 就在他们准备撤走的时候,林宁带着公子府的一干门客杀到。双方皆无二话,各抄傢伙,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拼杀。 林宁边打也边偷眼向左右巡视,很快他就发现距离自己不算远的玉王灵霜。他心中一动,在与侍卫的交战中,也有意无意地一点点向灵霜那边靠过去。 等他感觉时机已然成熟的时候,勐然大喝一声,突然发力,将围攻他的那数名侍卫一併退,然后抽身向灵霜窜去,手中的灵剑直取灵霜眉心。 「君上小心!」灵霜身后的一名侍卫反应极快,千钧一髮之际,勐然把灵霜横着推了出去。 扑!林宁的一剑没有刺中灵霜,却将救下灵霜性命的那名侍卫刺了个正着,锋芒由他的左眼入,在其后脑探出,那侍卫连声都未来得及吭一下,当场毙命。 灵霜虽说也修炼过灵武,但她所炼的那点灵武充其量也就是些皮毛,哪能和林宁这样的勐将相提并论? 此时林宁如凶神恶煞一般站在她的面前,灵霜这辈子也没和死亡如此接近过,直吓得面无血色,她被侍卫推到在地后,牙根就没站起身,手脚并用,想从人群缝隙中钻过去。 如果别的君主做这样的动作,定会被人笑掉大牙,但灵霜不一样,她是君主没错,但她年岁小,还未到二十,实际上就是个小姑娘,此时惊慌失措的神态倒是比平时故作老成多了几分可爱。 灵霜想跑,林宁又哪肯放她离开,手臂一震,抽出灵剑,又向灵霜冲去。玉国的侍卫们根本拦不住他,只要人们一靠前,要么直接被他的灵剑所伤,要么就是被他所释放的灵武技能击退。灵霜是用爬的,而林宁是用跑的,前者的速度又怎能快得过后者?林宁在玉国侍卫中硬是杀开一条血路,三步并成两步,来到灵霜的背后,一把把她腰间的玉带抓住,狞声说道:「我看你还往哪里跑?」说话之间,他手中的灵剑高高举起,作势要噼砍下去。 「休伤我家君上!」关键时刻,许问枫从人群沖了出来,此时他在乱战中已杀得浑身是血,分不清楚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他自己的。看到灵霜马上要毙于林宁手里,许问枫直急得两眼喷火,离老远就咆哮一声,双手持枪,向林宁沖了过来。 人未到,他的血魂追已先释放出来,直取林宁的太阳穴。血魂追的攻击范围不大,但伤害力极强,即便是林宁也不敢硬接,他高举的灵剑终究是没砍在灵霜的脑袋上,但他抓着灵霜玉带的手可没松,提着灵霜,后退半步,把许问枫释放的血魂追堪堪避开。 他刚避开灵刺,许问枫已挥舞着灵枪冲到他近前,举枪就刺。 林宁哼笑一声,也不躲闪,直接把手里提着的灵霜高举起来。许问枫大惊失色,急忙把刺出去的一枪用力向旁偏了偏,就听沙的一声,灵枪的锋芒几乎是贴着灵霜的身躯掠过。 不等许问枫收枪再攻,林宁回手一剑,反削他的脖颈。许问枫下意识地竖枪招架,在他想来,对方用的只是灵剑,又是单臂挥剑,力道应该不大,哪知道等剑锋噼砍到他的枪桿上时,那一瞬间席捲而来的仿佛有千钧之力,许问枫惊叫出声,灵枪脱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急退出数步。 林宁不依不饶,快步上前追杀,可是才追到一半,忽听手中嘎巴一声脆响,原来是灵霜腰间的玉带断裂,她也顺势摔滚在地上。 和许问枫比起来,当然是灵霜重要得多。林宁放弃追杀,反手一剑,向下勐刺灵霜的后心。 他以为这次十拿九稳可以取了灵霜的性命,哪知在他灵剑的锋芒马上要刺中灵霜的瞬间,她的身躯竟不可思议地贴着地面横着滑了出去。 第1214章 碍手碍脚 林宁正欲一剑刺死灵霜,后者的身躯竟然横着滑了出去。林宁大惊,下意识地抬头观瞧,只见唐寅不知何时已站到了灵霜的另一侧,刚才也正是他揪住灵霜宽大的裙摆,在千钧一髮之际将她拉开。 不看到唐寅,林宁或许还能保存一点理智,此时看到害死李丹的罪魁祸首,林宁的头髮都快竖立起来,他嗷的怪叫一声,手臂挥动之间,手中的灵剑脱手而飞,直取唐寅的面门。 唐寅倒是不慌不忙,他微微向下低身,把林宁的飞剑轻松让开,同时还顺势揽住地上的灵霜,紧接着,身形向后连纵,一口气足足窜出六、七米远。 就在他退出去的同时,地面上也传来咔、咔、咔连续三声脆响,三支钢箭呈一条直线钉在地上,其力道之大,箭身过半都没入地里。 「奸贼,看是你的脚快还是我的箭快!」林宁暴喝一声,夹起三支灵箭,齐齐向唐寅射去,这回他也留了心眼,提前释放出灵压,防止唐寅再用暗影飘移逃脱。 其实这次他倒是多虑了,即便他不释放灵压,唐寅也不会用暗影飘移,毕竟他臂弯里还搂着一位灵霜,他能用暗影飘移闪走,但灵霜哪能闪得开? 眼睁睁看着三支灵箭迎面飞来,唐寅单手持刀,分向左右一挥,先是把射向他左右胸口的两支灵箭挡开,紧接着,他立刀于面前,以刀身硬挡林宁的第三箭。 噹啷!这一声如晴空炸雷的脆响,似要把人的耳膜刺透。 第215页 灵箭结结实实撞击在唐寅的灵刀上,那强横的劲道即便唐寅以难以承受,他虽然咬牙没有后退半步,但双脚却贴着地面滑出三米多远,把地面的大理石都划出两道长长的裂痕。 好厉害的林宁!唐寅感觉自己持刀的手臂麻酥酥的,手掌被震得快要失去知觉。他轻轻放开灵霜,头也不转,眼睛还死死盯着对面的林宁,说道:「快走!赶快离开大殿!」 灵霜总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呆呆地看着唐寅,问道:「那你呢?」 「少罗嗦,快走!」最好是有多远走多远,别留在这里碍手碍脚!唐寅依旧是看也不看灵霜。不是他不想看,而是他不敢看,林宁可不是普通的将领,他的修为只在唐寅之上,不在唐寅之下,而且箭术精湛,神鬼莫测,和这样的高手对决,唐寅哪敢有半点分心。 灵霜还想说话,这时候,许问枫已『不管不顾』地冲到她近前,不由分说,把灵霜硬拉到自己的身后,掩护着她缓缓向大殿的侧门走去。 「我们不能留下王兄一个人」被许问枫挡在身后的灵霜还想挣扎着跑回唐寅身边,但许问枫扣住她的手腕,死活不松手。他低声急劝道:「霜儿,大殿里风将众多,他们怎么会保护不了自己的大王?霜儿就别心了,快随我走!」 许问枫一边强拉着灵霜向外走,一边全神戒备地盯着林宁,生怕他突然发难,让他感到庆幸的是,此时林宁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灵霜身上了,全被他对面的唐寅吸引过去。 唐寅对许问枫没什么好印象,不过现在他倒是打心眼里感激他,如果他不把灵霜拉走,让灵霜落到贞人手上,那结果才叫不堪设想呢!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灵霜和许问枫的身形消失在侧门,唐寅的心里这才长松口气,状态也随之轻松下来,他随意地把刀换个手,然后甩了甩被震的又酸又麻又痛的手腕,冲着对面的林宁笑道:「林将军的箭术果然厉害!本王敬重将军是个人才,有心招募,不知将军可有意追随?」 他这番话出自于真心实意,但听在林宁的耳朵里则变成了讥讽。 他怒极而吼,回手抽出一箭,搭到弓上。弓箭在他手上光芒大盛,射出霞光万道,毫无预兆,他勐然一抖手,一箭射出,直取唐寅的面门。 他射出的灵箭真的化成了一道电光,拖着长长的光尾,直奔唐寅。当灵箭快要射到唐寅近前的时候,突然之间破碎开来,化成漫天的灵刺,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似的,向唐寅笼罩过去。 唐寅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怪异的灵武技能,此时他受制于灵压,无法施展暗影飘移,眼看着铺天盖地的灵刺向自己而来,他深吸口气,身子先是微躬,勐然间斜着窜了出去。 扑!在他闪躲出去的瞬间,他刚才所站的地方也变成了一片雪白,仔细看,那是一块块破碎的钢片深深钉在地上,冷眼看去,少说也有上百块之多。这就是万刃穿心箭,也是箭术修灵者特有的技能之一。 唐寅回头看看地面,暗道一声好险,如果自己未能及时闪躲开,不得被林宁这一箭钉成筛子啊! 他暗暗咬牙,憋住了力气,向林宁狂奔过去。他心里很清楚,对阵箭术修灵者,拉开了距离就等于是找死,想破敌,就得和对方做贴身近战,而且这也是他的强项。 他能意识到这一点,林宁当然也不会忽视,看到唐寅如猎豹一般窜向自己,他想也没想,抽身便退,即便是在退后的过程中,他仍回手射出一箭,取唐寅的颈嗓咽喉。 受这一箭的威胁,唐寅前沖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地顿了顿,挥刀将灵箭挡开,而这时林宁业已退到一处安全距离,对准唐寅,又释放出一记万刃穿心箭。 唐寅无奈,正打算抽身闪躲,忽听自己的身后恶风不善,似有利器急速而来。他本能反应的向下一低头。就听嗖的一声,一支灵箭从他的头顶掠过,直向林宁射出的灵箭撞去。 两支灵箭并没有碰撞到一起,在碰撞前的一瞬间,林宁的灵箭已然破碎,化为细小的钢片,如雪花一般向唐寅笼罩过去。后射来的那支灵箭穿过碎片,去势不减,继续向林宁飞去。 林宁的注意力都放在唐寅身上,哪里想到在唐寅的背后会突然向自己射来一箭。 眼看着自己的灵箭破碎开来,向唐寅笼罩过去,他的嘴角刚刚有挑起的趋势,但马上便被惊骇所代替。 当他看到那支灵箭穿过自己的万刃穿心箭时,再想闪躲,已然来不及了。 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这支灵箭,不偏不倚,正中林宁的眉心,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他头部灵铠破碎,灵箭的大半没入他的脑袋,箭头由他的后脑探了出来。 直到死,他都没看清楚到底是谁给自己放的冷箭。林宁一辈子用箭,在两军战场之上,不知有多少敌方的将领和士卒死于他的箭下,可到最后,他自己也是死于旁人的箭射之下。 在唐寅背后突然现身并射出致命一箭的正是江凡,他这一箭拿捏得很有把握,即便唐寅不闪躲,他也可确保不伤到唐寅。 见到自己已将林宁毙于箭下,江凡快步来到唐寅近前,躬身施礼道:「末将救驾来迟,让大王受惊了!」 看到江凡,唐寅稍稍松了口气,随意地挥下手,然后走到林宁的尸体近前,低头看了看,苦笑着暗暗摇头。 第216页 自己已经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可惜他不选,真是浪费了这一身的灵武才学。 唐寅举目又向大殿内打量一番,此时双方的交战已要快接近尾声,大殿里的贞人已被围杀的所剩无几,即便苦苦支持的几人也是让联军将士团团围住。 战场上,打的最激烈的当属上官元让和高斯这一对。 他二人都是顶尖级的修灵者,打起来也异常激烈,此时二人已由大殿内一直打到殿外的广场上,无数的联军将士围在四周,可只能干瞪眼,根本靠不上前。 唐寅向殿外厮杀的二人望了望,对身边的江凡说道:「去助元让一臂之力,速战速决,不要耽误时间。」 「末将明白!」江凡答应一声,提弓走出大殿。这时候,一群风军侍卫押着十数名贞国大臣来到唐寅近前,问道:「大王,这些人怎么处置?」 「风王殿下,你当初明明已应允公子,只要公子肯暗中助你联军,日后联军便助公子做贞王,风王殿下身为一国之君,怎能言而无信?现又加害于公子?」看到唐寅,这些贞国的大臣们跪爬到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他们不提此事,倒还好点,一听完他们这话,唐寅心中的杀机更盛。这种有损于自己名声的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能把清楚内情的人统统都杀光那才最好不过呢。 他冲着贞国大臣们露住柔和又温暖的笑容,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截然相反的,毫无预兆,他一把扣住一名贞国大臣的喉咙,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就听嘎巴一声脆响,那名大臣双目充血,脸色涨红,嘴巴大张,身子已然软了下去。 唐寅一把把手中的尸体推开,冲着左右的侍卫沉声喝道:「杀!一个不留!」 第1215章 彻底清除 唐寅一句话,等于是判了在场所有贞人的死刑。侍卫们蜂拥而上,把跪于唐寅周围、已吓傻了眼的贞国大臣们统统拉开,拽到一旁,举刀就砍。 只是顷刻之间,大殿里就变成了屠宰场,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贞国大臣们现在皆成为人家的俎上鱼肉,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大殿外,上官元让和高斯的对战也因为江凡的加入很快结束。江凡的冷箭只是射中了高斯的大腿,但在高手对决的战场上,这么一处伤就足够致命的了。 上官元让抓住机会,再也没给高斯喘息之机,一口气连续攻出三十余刀,最终在高斯力竭不支的情况下,上官元让一刀噼下他的脑袋。 联军在王宫这边进展顺利,把以李丹为首的太子党骨干基本全部绞杀在王宫之内,另一边,联军偷袭贞军军营的战斗业已展开。 双方实力相差太悬殊,安、玉两军共出动十个兵团,整整十万人,进攻只有两万来人的营地,可以说战斗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天还未至三更,西汤城内的战斗就已全部结束,太子党一系被彻底清除。 现在联军在西汤城内已再无顾虑,各军的将士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以抓拿奸佞为名,四处乱窜,烧杀掠夺。一时之间,偌大的西汤城内叫喊连天,哭声四起,如同遭受天灾一般。 桓军早就对贞国王宫虎视眈眈,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他们哪肯放过? 贞国王宫里的金银珠宝虽然被风军抢走了,但女人还在,李弘的嫔妃、公主们还在,这些倒成了桓军觊觎的对象。 就掠夺而言,桓军比风军要兇残得多,风军的掠夺只不过是抢些金银珠宝而已,而桓军不同,不仅抢钱抢物,连女人也要抢走,这还不算,就是走,也要放把火把他们带不走的房子烧个精光。 桓军所过之处,就如同遭受了龙捲风袭击似的,到处都是断瓦残垣,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被烈火烧得黑黢黢的尸体随处可见。 在联军剷除掉太子党一系后,隐藏起来的獠牙终于露了出来,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西汤。 以前联军未破城的时候,西汤外城区的百姓都想往城内跑,现在的情况正好反过来,城内的百姓都在想方设法的往外城区逃。 现在西汤外城区由风军驻守,这里倒是风平浪静,风军将士也十分守规矩,对外城区的百姓们秋毫不犯。 仅仅一墙之隔,西汤内外两个城区如同变成两个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管安、桓、玉三军在西汤城中怎么折腾,唐寅是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他严令风军上下,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入城。 另一边,他又秘密安排天眼和地网在外城区悄悄放出风声,称外城区也不会安全多久,一旦等安、桓、玉三军把城内抢光、杀光,接下来,就轮到外城区的头上了,到时,只凭风军一己之力,想拦也拦不住。 谣言散播得很快,没过多久,外城区便已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了,而这个时候,唐寅又不失时机的在外城区数个人口集中地设立招募处,鼓励贞国百姓北迁去往风国,不仅可以分房分地,还可以减免赋税等等。 风军在西汤的怀柔政策已令当地的百姓对其增加不少好感,现在西汤又被安、桓、玉三军闹得天翻地覆,已被得无路可走的贞国百姓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好接受了风国的招募。 可以说城内闹得越凶越乱,风国这边所招募到的贞国百姓也就越多。 这日,唐寅接到消息,川莫联军已接近西汤,今晚就可抵达。 第217页 唐寅淡然一笑,川莫联军的进军速度也算很快了,只比己方晚到西汤数日而已,不过就这区区的数日,也让他二国少赚了不少好处呢。 这场灭贞之战终于要结束了,自己也该着手准备收兵回国了!唐寅站起身,伸展两下筋骨,信步走出营帐。守在营帐门口的阿三阿四躬身问道:「大王要去哪里?」 「在营帐里闷得慌,出来随便走走!」唐寅恍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李弘现在情况如何?」 「就关押在不远处,由程将军在派人看守。」阿三回道。 「带我去看看!」唐寅扬下头,示意阿三在前引路。 李弘关押的地点距离唐寅的营帐确实不远,毕竟唐寅所在之地是风军重点看守的地方,把李弘关押于此也更安全一些。 自李弘被带到联营,唐寅还没有见过他,此时见面,唐寅心头也是一震。 李弘虽说上了年岁,但保养得很好,头髮黑而浓密,脸上红光满面,无论是坐还是站,腰板都挺得熘直,很人一种不怒而威之感。 可现在再看他,已是鬓髮斑斑,两眼失去神韵,脸上毫无光泽,坐在那里,老态龙钟,给人的感觉死气沉沉。 现在的李弘,比唐寅印象中的李弘要老上好几十岁。很难想像,短短数日,竟会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唐寅入帐后,自动自觉地走到李弘的对面,坐下。 过了许久,一直闭着眼睛的李弘似乎才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他微微挑起眼帘,看了一眼坐于自己对面的唐寅,什么话都没有说,眼睛又慢慢闭上了。 唐寅淡然一笑,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案。阿三阿四会意,立刻让下面的侍卫快去准备茶水。 李弘不开口,唐寅也未说话,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相对而坐。不知过了多久,李弘突然挤出一句:「本王那煳涂的逆子是不是已被你等害死?」 唐寅心中一动,恩,姜还是老的辣!和李弘比起来,李丹确实差得远了。 他还没回话,这时候,侍卫把茶水端送上来。唐寅拿起杯子,双掌轻轻地搓着,笑道:「公子可是助联军攻破西汤的功臣,联军又怎会害死公子呢?」 李弘凝视唐寅,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样的鬼话,你骗骗旁人或许还可以,但你骗不了本王。」 唐寅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平淡的语气象是在阐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道:「昨晚,贵公子已殁于宫中。」 「唐寅,你好狠」明明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但听了唐寅亲口讲出来,李弘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的脑袋嗡了一声,呆了片刻,勐的一探身,把唐寅的衣领子狠狠揪住,象发了疯似的连连摇晃。 不用唐寅把他推开,站于左右的侍卫一拥而上,将李弘死死按在地上。 唐寅放下茶杯,又弹了弹溅于袖口的茶水,随即站起身形,淡然说道:「今晚,川莫联军便会抵达西汤,到时,李王兄也将离死期不远,这次就算我最后的探望吧!」 李弘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但一干侍卫把他按得死死的,他趴伏在地,动也不能动。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由于用力过勐,牙龈都渗出血来,他怒视着唐寅,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唐寅」 「恩!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吧!」唐寅边向外走边说道:「等日后见到阎王,也不至于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临出门前,他顿住身形,回头说道:「以后,不会再有贞国,李氏一族也会被斩尽杀绝。」 「啊」直至唐寅离开营帐十多米,仍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李弘咆哮声。 对于李弘,唐寅可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当年贞军对风国的伤害可谓是刻骨铭心,直到现在被毁的城池都没有恢復过来,而罪魁祸首就是李弘,唐寅又岂能不恨他。 他正往自己的营帐中走,无意间望到辕门那边有些混乱。唐寅皱了皱眉头,向手下侍卫甩头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是!大王!」侍卫答应一声,快速地跑向辕门那边。 等了一会,他又健步如飞地跑了回来,向唐寅插手施礼道:「营外来人是狄尤,他说要见孔青孔将军,不管辕门的兄弟怎么劝说都劝说不走他。」 要见孔青,唐寅嗤笑一声,也罢,既然要见,就让你见个够吧!他向侍卫甩头道:「传令辕门的将士,让狄尤进营,本王在中军帐见他。」说完话,他转身走回营帐之内。 时间不长,随着侍卫禀报,狄尤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插手施礼,说道:「小人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坐在铺垫上,头也没抬,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然后问道:「听说狄尤先生要见孔将军?孔将军现在并不在营中,狄尤先生应改日再来!」 狄尤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现在他都怀疑孔青是不是还活着?他深深吸口气,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他含笑说道:「其实小人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问清楚几件事而已,既然孔将军不在,有风王殿下在也一样。」 「哦?」唐寅乐了,也终于抬起头来,问道:「狄尤先生想问明什么?」 「听说,昨晚王宫内发生激战,李丹公子在激战中不幸身亡?」 唐寅耸耸肩,说道:「昨晚,李丹请列公入王宫赴宴,却暗中设下埋伏,想把我等列公斩尽杀绝,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可不算是『不幸身亡』,而应是『咎由自取』才对!」 第218页 第1216章 死路一条 「原来是这样!」狄尤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但暗中恨得牙根痒痒。 唐寅的说词根本无法服众,李丹怎么可能会去暗杀诸王?列国的大军已全面占领西汤,就算李丹的行动真能成功,到最后也还是死路一条,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狄尤是做情报生意的,消息灵通,清楚地知道李丹虽入住王宫,但王宫的实际控制权仍掌握在联军手上,在这种情况下,李丹除非是疯了才会去行刺诸王。 这是欲加之罪。现在狄尤彻底弄明白了,联军以前所说的『伐贞是奉天子之命,只为将篡国之贼李弘逐下王位,而非是要灭贞国』这些话根本就是假的,联军不仅仅要废掉李弘,而且还要灭掉贞国,而后再进一步的瓜分贞国,让贞国永远成为歷史中的名词。 当初是孔青主动找上他,请他为联军帮忙的,他也相信自己的老上司绝不会是个卖国之徒,想必当时也是受了联军的矇骗,现在联军已撕破虚伪的面具,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孔青处境也将十分危险。这是狄尤来找孔青的原因所在。 可是现在联军上下口径一直,都说孔青已离开西汤去执行其它的任务了,深知人心险恶的狄尤已然预感到孔青怕是凶多吉少。 想明白这一点,狄尤心如刀割,他急忙垂下头,怕唐寅看到自己眼中蒙起的那一层水雾。狄尤不敢表现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情绪,因为他不想失去报仇的最后机会。 「既然是这样」过了一会,狄尤抬起头来,对唐寅笑呵呵说道:「那小人就不打扰大王了,小人先行告辞!」说着话,他向唐寅又拱手深施一礼。 不管狄尤能修炼的多么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终究是无法掩饰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杀机。而对于这一点,唐寅的直觉一向很敏锐。 他双目一弯,含笑摆摆手,说道:「难得狄尤先生来军营,何必着急回去,再坐一会嘛」 他话音还未落,营帐的门帘突然挑起,庞丽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唐寅的帐中看到狄尤,庞丽显得十分惊讶,疑道:「狄大哥,你怎么来了?」 狄尤深深看了庞丽一眼,随后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是我来军营找孔将军,碰巧被风王殿下遇到,就被殿下顺便请过来了。」 「哦,是这样啊。」庞丽笑盈盈地说道:「狄大哥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孔将军已经去往西部各郡县劝降当地守军了,现在并不在军营里。对吧,大王?」 说话之间,她已如小猫一般依偎在唐寅身边,小手还不停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狄尤见状,立刻把目光转向一旁,说道:「风王殿下,看来小人实在不便再打扰下去,告辞了!」 唐寅眯了眯眼睛,看看倚在自己身旁的庞丽,再瞧瞧想要离开的狄尤,他沉默未语。 只当他是默许了,狄尤再施一礼,缓缓向帐外退去。当他快出帐门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对了!风王殿下对外城区的百姓照顾有加,风军非但没有伤害贞人,反而还尽力保护,百姓们都很感激风王殿下的恩德,所以,小人斗胆请大王今晚到寒舍用膳,也算是小人代替百姓们对风王殿下的答谢。」 唐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轻轻敲着额头想了想,点头应道:「狄尤先生请放心,今晚,本王一定会去你的茶馆。」 「小人恭候殿下的大驾!」狄尤客套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狄尤离开,唐寅并没有派人去截杀他,而是侧头看着身边的庞丽,笑问道:「你是故意的吧?」 庞丽满脸的茫然,疑问道:「大王何出此言?」 唐寅含笑道:「在狄尤面前与我故作亲密。」然后好给狄尤立刻离开的藉口。 庞丽摇摇头,以幽怨地眼神看着唐寅,说道:「我为何要在狄大哥面前与大王故作亲密?难道大王怀疑我与狄大哥之间还有什么不成?」 唐寅根本不被她的话题转移注意力,他挺身站起,低头看着庞丽,坦然说道:「我知道你是狄尤的部下,与其感情深厚,但是现在,狄尤已起杀我之念,你必须得做出选择,要么跟我,要么跟他。今晚,我会派出大军,围攻狄尤的酒馆,里面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何去何从,你就自己选吧!」说完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不和庞丽打哑谜,干脆把一切都挑明,将立场的问题丢给她。如果今晚风军围攻酒馆扑了一个空,很显然,定是庞丽透露出风声,她选择站在狄尤那一边,而如果风军今晚能成功绞杀狄尤一党,说明庞丽还是倾向于自己的,并没有外传消息。 唐寅走了,留下瞠目结舌的庞丽在大帐里怔怔发呆。 由于她一直在唐寅的身边,所了解的消息确实要比狄尤多得多。子缨秘密处死孔青的事,庞丽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她没敢声张,这时候,她就已然清楚联军的目的不简单,绝不是单纯让李弘下台就能了事的。事实上也果然证明她的猜测没错,接下来就发生了李丹被杀于王宫,太子党被联军绞杀殆尽的事。 直到这时,庞丽也没有因为自己把水道的事告诉唐寅而感到后悔,贞国的兴亡与否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倒是很庆幸能遇到唐寅这个令她极为心动的男子。 可是今日她听说狄尤被带到唐寅的营帐,她可坐不住了,她清楚以唐寅的个性必然会作到斩尽杀绝,他不可能会放过了解甚多内情的狄尤。 第219页 狄尤对她象兄长也象父亲,她只十多岁时便受狄尤的照顾,一身的灵武所学也全是狄尤传授,她能有今日,完全是狄尤所赐,后者有危险,她不能不救。所以也就有个刚才的那一幕。 现在唐寅等于是把她推进死胡同里,一边是她喜爱的男人,一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恩人,这让她如何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庞丽才回过神来,向周围看看,已没有唐寅的身影。 她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自己的帐中,缩到帐角,缓缓滑坐于地,久久未动。此时,她心里也正做着痛苦的抉择。 如果让她选择唐寅,背弃狄尤,她恐怕一辈子都会憎恨自己,如果让她选择狄尤,背叛唐寅,她想她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幸福。思前想后,她还是站起身,研墨取纸,快速写下一行字:今晚,王不至,风军必至,速逃。吹干墨迹后,她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杆成细细的一卷,正要繫于信鸽之上,可突然又觉得不妥。她收起纸卷,若无其事的大营中闲逛。 庞丽是做情报的,善于跟踪、追踪之术,当然,她也是个反跟踪、反追踪的高手,她看似随意的游逛,实际上是在观察有没有人跟踪尾随自己。结果令她失望,并没有。 她倒真希望有人跟踪自己,那说明唐寅并不信任她,还对她时刻保持着怀疑,这样一来,她传信于狄尤虽然会困难重重,但至少心里能舒服一些,可事实却是唐寅如此地信任她。 不甘心的庞丽还特意出营一趟,逛到西汤的外城区,可通过她暗中的观察,依旧没有发现有跟踪自己的人。最终,她只能放弃,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又做了好一番挣扎,终于还是决定,放出信鸽,传信给狄尤。她不想让自己一辈子活在后悔和痛苦中,选择背叛唐寅,他能体谅自己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体谅,处死自己,那也正好一了百了。 情报出身的庞丽,信鸽是不会离身的,她所用的信鸽也是经过狄尤的长期训练,知道如何躲避危险。 她目送着信鸽越飞越高,在自己的视线里渐渐变成一颗小黑点,最后彻底消失。 这一整天,庞丽都过得提心弔胆,等天至傍晚,她更是坐立难安,最后把心一横,干脆去找唐寅,看看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当庞丽到时,唐寅帐中已有一位贵客,灵霜。 灵霜这时候来找唐寅主要不是商议政务,而是来发牢骚的,更准确地说是来找一位可以倾诉的对象。她把这几日安、桓两军如何兇残,如何杀人掠财放火,以及越泽、黎昕如何把贞国王宫当成自己的后宫、荒无道等等诸如此类之事一一向唐寅讲明。 其实,这些事情即便灵霜不说,唐寅也早有耳闻,等她一股脑的发泄完,他只是淡淡一笑,说道:「预料之中,不足为奇!」 「那乱王宫」 「贞国已亡,何来王宫?」唐寅笑呵呵地打断她。 灵霜愣了一下,不过依旧固执地摇摇头,说道:「我仍觉得安、桓二军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 「过不过分,自然会有人定论。」唐寅耸肩说道:「今夜,川莫两军便会抵达西汤,肖轩王兄身为联军盟主,相信会秉公处理的。」 「只怕,到时情况会更糟糕呢!」灵霜喃喃嘆道。有安桓二军在城内,西汤就够乱的了,若是再加上川莫两军,西汤恐怕要毁于一旦。 第1217章 风情万种 唐寅正和灵霜边下棋边闲聊,庞丽到了。她不请自来,唐寅一点也不意外,含笑说道:「庞丽,你今晚怎么来了?这边坐吧!」 庞丽美目流转,看了看唐寅和灵霜,虽然心里七上八下,但脸上还是带着风情万种的媚笑,柔声问道:「妾没有打扰大王和玉王殿下的雅兴吧?」 「当然不会。」灵霜笑得优雅,落落大方地说道,而心里却嘟囔道:已经打扰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看到庞丽缠在唐寅身边就会觉得别扭的很。 「想必,你是在担心狄尤的生死吧?」唐寅突然问道,然后不给庞丽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剿灭狄尤一党的大军我已派出,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了。」 庞丽在唐寅身边坐下,缓缓依偎在他的肩头,轻声细语地说道:「大王做事,一向稳妥,相信这次也不会发生意外。」 唐寅仰面而笑,用食指的指肚在庞丽脸上颳了刮,笑道:「借你吉言。」 灵霜听闻他二人的对话怔住,想了片刻,她把拿起的棋子放回到原位,不解地看着唐寅,疑问道:「若我没有记错,狄尤是帮王兄混入西汤的那个人吧?」 「正是他。」 「那王兄为何还」 「他当初虽有恩于我,但现在却对我恨之入骨,而且他知道的事情太多,留不得。」唐寅的表情无奈,语气却异常冷酷,毫无半点感情。 「明白了。」灵霜一笑,不再多问,重新拿起棋子,向前进了一步,吃掉一颗唐寅的棋子,随后话锋一转,得意地说道:「王兄的棋艺似乎一直都没有进步啊!」 「平日里根本无人和我对弈,何谈进步?」 「那王妹常来找王兄可好?」灵霜笑吟吟地随口问道。 「当然好。」唐寅说道:「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他这话让灵霜脸上的笑容更浓,而且还特意瞄了一眼唐寅身边的庞丽。 等唐寅和灵霜又下完两盘棋,已是入夜戌时,灵霜感觉时间不早,正打算向唐寅告辞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阿三的声音:「大王,叶堂将军求见!」 第220页 「哦?」唐寅精神一振,扬首道:「请叶将军进来!」 他话音刚落,营帐的门帘挑开,一身戎装的叶堂走了进来,胳膊肘里还夹着一只木头盒子。他大步流星来到唐寅近前,插手施礼,说道:「末将参见大王、玉王殿下!」 随着叶堂进来,庞丽的心也提到嗓子眼,按照她的猜测,叶堂就是唐寅派去围杀狄尤的主将。果然,唐寅向叶堂摆摆手,让他平身,然后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叶堂目不斜视,看都不看唐寅左右的灵霜和庞丽二女,对唐寅正色说道:「回禀大王,末将于狄尤家中,绞杀狄尤一党共二十三人!」说着话,他把胳膊肘夹着的木盒递到桌案上,并将盒盖打开,说道:「这是狄尤的首级!」说着话,他又回头向帐外喝道:「抬进来!」 随着他的话音,帐外又进来两名风军士卒,同时还抬进来一只大木箱子,里面堆满了血淋淋的人头。 唐寅闻言大喜,挺身站起,走到桌案前,向木盒里瞧了瞧,里面的人头虽然表情狰狞,但还是可以辨认得出来,那确实是狄尤没错。 随后,他绕过桌案,又向大木箱子里面望了望,看着几颗面部露在外面的断首,他依稀还记得那是狄尤茶馆中的伙计。 他赞赏地向叶堂点点头,说道:「此事办得不错,记功一件!」 「多谢大王!」叶堂再次插手失礼。 唐寅瞥了瞥自己身边的二女,灵霜对人头显然没兴趣,她也比较厌恶血淋淋的东西,所以自叶堂打开木盒,她连看都没看一眼,眼睛转向别处,而庞丽则是截然相反,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木盒里的人头上,呆呆木讷的表情也看不出来是背是喜,整个人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来神。 他嘴角扬起,走回到庞丽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幽幽嘆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而你,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不在乎也不关心庞丽这一天都做了什么,他只看重结果。现在的结果是狄尤以及属下党羽确实被己方的将士所杀,这也就足够证明庞丽的清白以及她对自己的立场。 可实际上,庞丽对这个结果比任何人都震惊,她明明已经传信给狄尤,明确告诉他今晚的兇险,他怎么还没有离开,还是被风军所杀了呢? 如果是狄尤自己被杀也就罢了,可是下面二十多个兄弟也都被杀了,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自己的信鸽被风军拦截下了,那应该也不可能,自己是亲眼看着信鸽飞走的,而且此时唐寅的样子,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己传书狄尤的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庞丽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叶堂继续向唐寅汇报,说道:「大王,茶馆里准备的酒菜统统都有毒,而且是难以辨别毒性发作又慢的香毒,另外,从茶馆里还搜出不少的暗箭以及连弩,这些末将准备交给程锦将军。」 「恩!」唐寅边听边点头,等叶堂说完,他应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另外,记得叮嘱程锦,要查清楚狄尤一党的连弩是否出自于我军,如果是,要查出来到底是怎么流出去的!」 「末将明白!」叶堂插手施礼,然后向唐寅告辞离去。等他走后,唐寅又令手下侍卫把狄尤等人的首级全部处理干净。 唐寅做事,即令人摸不着头脑,又雷厉风行,灵霜对此几乎也习以为常,曾经帮过己方大忙的狄尤就这么被唐寅杀了,实在让人觉得惋惜。 她苦笑着摇摇头,说道:「王兄,时间不早,王妹也要告辞了!」 「王兄就不送你出营了!」「王兄客气!」 灵霜和唐寅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去。这时候,大帐里只剩下唐寅和庞丽两人,见后者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悲色,唐寅走到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香肩,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和狄尤的感情很深,对于他的死,你也会感到很难过,现在已无旁人,想哭就哭吧!」 他话音还未落,庞丽的泪水已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滚落下来。对于狄尤的死,她是即悲伤又愤怒,但让她感觉无力的是,她的愤怒都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可恨的是唐寅吗?没错,狄尤是唐寅下令杀的,但他已经早早地告诉她了。可恨是自己吗?可她也确实传书给狄尤了,她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原本可以倖免于难的狄尤却偏偏死了,本来已抱有一死之决心的庞丽却成功取得了唐寅的信任,这让庞丽的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不过她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明白。 此时,对于唐寅的亲近,她自然而然地生出排斥感,低声说道:「大王,臣妾觉得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她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娇媚又活泼的个性一下子变得压抑和沉寂,唐寅的心里也难得的生出一丝愧疚。他拉住庞丽的手,问道:「你可是在怨我?」 「妾不敢!妾是真的觉得累了。」庞丽仍是头也不回地说道。 唐寅对女人本就没什么耐性,又见她现在拗得很,也就松开了她的手,靠近她耳边,说道:「回去好好休息,不必想太多,日后,你随我迴风国,我自然会照顾你!」 「臣妾多谢大王!」 唐寅还想说话,这时,阿四进入帐中,来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刚刚探子回报,川莫两军距离联营已不足十里。」 第221页 呦!肖轩和邵方来得好快啊!唐寅目送庞丽离帐后,他说道:「立刻派人通知城中的各军,川王和莫王已至。」 肖轩和邵方抵达西汤的消息很快传开了,越泽、黎昕以及灵霜纷纷来和唐寅汇合,一起去迎接肖、邵二王。 他们出营只等了半个多时辰,就见前方亮起点点的火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光越来越多,所覆盖的范围也越来越广,渐渐的,变成铺天盖地,无边无沿。 唐寅、越泽、黎昕、灵霜四王各坐于马车之内,望着迎面而来的大军,黎昕嗤笑一声,说道:「川莫两军的兵力虽众,不过,他们实在来得太晚了,现在才赶到西汤,连残羹剩饭都没得吃了!」 越泽哈哈大笑,说道:「残羹剩饭?我们应该是连个渣都没给他们剩下吧!」 他二人,一直记恨着在自己被困之时,川莫两军见死不救的事,所以不管是心里还是嘴上,对肖轩和邵方都有颇多怨言。 这是唐寅非常愿意看到的,川国的盟友越少,对风国的威胁也就越小,莫国的盟友越少,自己日后攻打莫国的时候也就越发容易。 他清了清喉咙,提醒道:「川莫两军将至,两位王兄可不要表现出怠慢之态啊!」 「这是自然!」越泽和黎昕也就敢当着唐寅和灵霜的面发发牢骚,在肖轩面前,两人依旧和哈巴狗差不多。 第1218章 参观皇宫 川莫二军终于抵达联军大营,单单是先头部队就有五万之众,是清一色的莫国骑兵。等骑兵列好整齐的队列,为首的主将一一向唐寅、越泽、黎昕、灵霜施过礼后,后面的前军也就到了。这是十多万人的川莫混编大军,再后面,就是中军,足足有四十万众,肖轩和邵方也正在中军之内。 等六王见面,再次聚首,场面堪称热闹至极。六国的将士们聚拢到一起,欢唿声震耳欲聋,那密压压的火把好像要把大地化为一片火海,扯天连地,无边无沿。 对于风、玉、安、桓四国大军先一步攻陷西汤,肖轩表现得极为大度,除了灵霜,他给了唐、越、黎三王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即表示了自己对列王的思念之情,又显示出自己对四国大军先一步破敌的由衷感激。 肖轩展现出的大度,不仅唐寅、越泽、黎昕、灵霜不觉得意外,就连周围的将士们也都认为很正常,因为肖轩的口碑就是如此,谦卑、大度,翩翩君子,罕见的明君圣主。 在将士们排山倒海般的唿啸声中,唐、越、黎、灵四王把肖轩和邵方迎入联军的中军帐。六国君主纷纷落座,肖轩身为名誉上的盟主自然居中而坐,其它五王则分坐两旁。 至于六国的将士们,由于人数太多,入帐不下百号,中军帐里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也没有那么多的桌子和铺垫,他们只能在两旁站立。 很快,联军士卒纷纷端着酒菜走了进来,分别摆放在六王面前。诸王由各自的侍卫验酒、斟酒,随后,肖轩端起酒杯,朗声说道:「这第一杯酒」 他话因刚起,越泽和黎昕就急忙把酒杯举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肖轩。 唐寅和灵霜见状,对视一眼,心中暗笑,这二位两面三刀的本事还真是高人一等,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安桓两国之所以能交好也是有道理的。 肖轩面色一正,继续说道:「敬那些在伐贞之战中英勇作战而不幸阵亡的将士们!我等诸王,虽非圣贤,但也终于没有让将士们的血白流,贞国也终于被我六国合力所灭,以次,也应可以慰藉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他这番话让在场的众将无不动容,就连对肖轩毫无好感的风国将领们也是暗暗点头,难怪川国蛮横跋扈,而肖轩的口碑却一向极佳,肖轩的处事作风确实做到了面面周全。 唐寅、灵霜、邵方也相继端起酒杯,与越泽、黎昕齐声说道:「敬那些阵亡之将士!」说话之间,列王纷纷后退一步,将杯中酒横洒于地。 而后,诸王的侍卫再次上前满酒。肖轩端起酒杯,说道:「这第二杯酒,本王要敬风、安、桓、玉四位王弟、王妹以及四国的将士们,若非四位王弟、王妹率领大军齐心协力、精诚合作,我六国也不会这么快就攻陷贞国的都城,摧垮贞国的朝廷,四位王弟、王妹以及四国的将士们居功至伟!」 「哎呀!肖王兄这么说真是折杀我等!」 「是啊、是啊,若非肖王兄和邵王弟拖住贞国的主力大军,我四国联军也未必能攻下西汤!」 越泽和黎昕一唱一和,在肖轩面前尽显阿谀奉承之能事。 不过,肖轩此时表现得也确实象一个公道又令人亲近的兄长,自己毫不贪功不说,还主动把本属于自己的一份功劳让于旁人。 唐寅暗暗冷笑,肖轩做起表面功夫来,还真不是常人能比的。既然大家都要说奉承话,那也就不差自己这一个了。 他端起酒杯,大声说道:「所以说,伐贞之战的胜利,是我们六国的功劳,是六国王公和六国将士们的功劳,没有谁的功劳大谁的功劳小之分,我等都已尽了自己应尽之力!」 他这番说了等于没说的话,却迎来诸王和在场众将的一致叫好声。本来嘛,大家都是从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爬过来的,怎么会是风、玉、安、桓的功劳就大,而川莫的功劳就小呢,就算那是肖轩的谦虚之言,也让川莫两军众将感觉心里不舒服,现在唐寅这么说,川莫将领们的心情也好过一些。 第222页 六王的重新聚首,六国大军于西汤的胜利会师,在前面的半个时辰里,几乎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尽是废话、客套话,相互吹捧,互相褒赞。 等诸王都已喝得有三分醉意了,所谈论的话才渐渐被拉回主题。越泽和黎昕二人口若悬河,把四国联军是如何攻破西汤的大致经过向肖轩和邵方讲述了一遍。 虽说四国联军的破城有运气的成分,但也无法否认唐寅在其中所发挥出的重要作用。肖轩边听边点头,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赞嘆,可心里却是暗暗提起了小心,唐寅这个人,狡猾多端,反覆无常,最重要的一点,他做事不拘一格,完全没有君主的觉悟,全凭自己的喜好和随机应变,令人难以琢磨和做出预测,这种无法准确进行分析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肖轩表面上谈笑风生,而在其内心里,已开始把风国提升到原本贞国在他心里的位置川国以后的第一大劲敌! 「听闻李弘已被关押在我军的大营里?」肖轩问道。 「是的,肖王兄!」黎昕回道:「我们也正打算为此事询问王兄你的意思,看是把他押送至盐城,交由天子处置,还是直接把他的脑袋送到天子面前?」 肖轩眼珠转了转,微微一笑,说道:「西汤至盐城,路途之遥远,何止几千里,单单在路上就要耽搁数月之久,而这么长的时间里,万一发生了意外怎么办?以本王之见,不如省去麻烦,将其就地处斩,把人头送至天子即可。其实,以李弘之罪行,即便活着押送给天子,最后也同样要被处斩。」 他说得好听,其实还是有私心的。 把李弘押送至盐城,说是交给天子处置,实则就是由唐寅来处置,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送给风国,对川国而言终究是个隐患,甚至会直接影响到川国对贞地的占领。 不过在众王听来,他的话合情合理,就连唐寅也没有想得象他这么深远。 黎昕笑呵呵说道:「本王觉得肖王兄所言极是,留下这么一个祸根,一路上不知道要给唐王弟带来多少麻烦呢,还是就地处斩了事为好。」 「恩!」诸王纷纷点头表示贊同,而后又齐齐向唐寅望去,看他是什么意见。 唐寅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既然列位王兄都认为就地正法李弘为上,那么,就按照诸位王兄的意思办吧,明日正午,我们就在贞国的王宫前处斩李弘。」 「好!这次我们六王就一齐做次监斩官吧!」肖轩笑吟吟地说道。 越泽仰面笑道:「他李弘的面子也算够大的了,有六国君主做监斩,由古至今他可是第一人啊,哈哈」 「哈哈」中军帐里的笑声响成一片。 当晚,川莫两军驻入四国联军的联营里。由于联营是环城而建,里面的空间极大,别说再容纳川莫两国这数十万大军,哪怕再容纳个一两百万也毫无问题。 晚上无话,翌日,清早,肖轩早早的起床,拉上邵方,由川莫两国的一干侍卫、将领们护送着,进去西汤城内巡视。 在路过西汤外城区的时候,肖轩和邵方的心情还不错,只看外城区的模样,就知道没有被风、玉、安、桓四军洗劫过,地面干净,没有丝毫血迹,所过之地,鸡鸣狗吠,户户有人,家家炊烟。 可是进了西汤的城门,来到内城区里一看,好嘛,这哪里还是一国之都城,简直就是一片废墟。 大街小巷的尸体随处可见,许多人都是被扒光了衣服,裸的横尸于街头,而且没到一处街口,总能看到堆积如山的尸群,有些尸群似乎已有数日,散发出腐烂恶臭的气味。 向街道两旁看,家家户户的门窗都是碎的,向里面观瞧,也是一片狼藉,杂物散落满地。 他们从城门处穿过半个城区,一直走到西汤正中央的王宫,这一路上楞是没有找到一处完好无损、未曾受过洗劫的宅子,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尸体,就是半死不活的伤者以及跪在街旁的乞讨者和孩子。 「太过分了!」邵方边看边咬牙说道:「风、玉、安、桓四军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他说的过分不是说四国军队的兇残,而是说四国大军竟然把西汤洗劫得如此干净,什么都没给他们剩下。 肖轩也幽幽嘆了口气,说道:「确实是太过分了!李弘有错,但贞国的百姓是无辜的,如此滥杀,一旦传扬出去,我联军的脸面何在?天子的威严又何在?」 邵方老脸一红,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所以王兄定要狠狠训斥一下风、玉、安、桓四王!」说着话,见王宫已近在咫尺,他又正色说道:「王兄,我们进王宫里看看吧!」 第1219章 惨不忍睹 贞国王宫里已经没有联军驻扎,但进进出出的零散将士却很多,肖轩和邵方带人在王宫里转了一圈,这里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当他们走到翠楦宫的时候,正好碰到两名桓军士卒从里面出来。这二人一边繫着腰带,一边说说笑笑。 「这个女人怎么样?」「太美了,老子这辈子也没玩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听说是贞国的公主。」「我还以为是王妃呢。」「哈哈」 肖轩只听了一会就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向身后众人一甩头,沉声喝道:「走!出城回营!」 西汤包括贞国的王宫在内,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肖轩只有一种感觉,就是骯脏,这种地方,他片刻都不想再多留。 第223页 他边催马向外走边对邵方说道:「传令全军,放火烧城,城中的贞人,一个也不能留下!」 若是让外界知道联军在西汤的所作所为,不仅仅作恶的安桓二军会名誉扫地,就连川国也要受其牵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西汤彻底毁掉,把它从这个世界上抹除,如此一来也就没人知道联军在这里到底做过什么了。 邵方理解地点点头,摇头说道:「王兄所言极是,西汤确实不能再留了。」 风、玉、安、桓四国联军早已经把西汤的财富席捲一空,现在肖轩和邵方提议屠城,并放火烧掉西汤,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自然也不会反对。 当天中午,联军将李弘吊死于贞国王宫的宫门前,接下来,联军封锁城门,对城中的贞国百姓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联军在城中大开杀戒,风军则在城外大规模运送外城区的贞国百姓去往风国。 现在联军已下令处斩西汤内外全体贞人,再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原本那些不想移居风国的贞人也不得不妥协。 在风军四处拉拢贞人去往风国的时候,庞丽悄悄来到狄尤经营的那间茶馆。 此时,茶馆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茶杯、茶碗以及桌子,在地上,还清晰可见深黑色干枯的血迹。 见此情景,庞丽的眼圈又红了,她紧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穿过茶馆,来到后院,这里也没好到哪去,凌乱不堪,干枯的血迹亦是一片片。 茶馆早就被风军扫荡过好几遍,没留下什么东西,庞丽逛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最后,她走回到院中,无助地环视四周,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难道,狄大哥的死就永远成为一个迷了吗?自己就永远找不出来破坏自己传信的那个人了吗?庞丽正感绝望之时,无意中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那颗老树。 她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以前狄尤曾和她说过,如果有重要的情报要传报,而他又恰巧不在,可将情报放在院中老树上的鸟窝里。 想到这,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树上的鸟窝还在,风军把一切都搜走了,偏偏忽略掉了这里。 庞丽报着试试看的心理,来到树下,手脚并用,三两下便爬到树上,她一手搂着树杈,一手伸进鸟窝里,在里面摸了两下,指尖突然碰到硬物,她心头一震,急忙将拿硬物拿出,仔细一看,原来是只竹筒。 她面露惊喜之色,顺着树干滑落在地,快速地拔掉竹筒的盖子,从里面倒处一卷信纸,她双手颤抖着展开信纸,那是狄尤的亲笔信,而且这封信还恰恰是写给她的。 狄尤在信中有提到,如果庞丽能找到此信,说明自己已经死了,他相信以庞丽的聪慧,也定会找到此信。 他有收到庞丽的飞鸽传书,他也确实想过逃离避难,可是转念再想,即便自己能成功逃走,但终其一生也难报国雠家恨,反而还会牵累庞丽。 既然自己无法报仇,那不如就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创造一个可以报仇的人,那个人,就是庞丽。 唐寅生性多疑,庞丽是自己的部下,必然不会被唐寅所信赖,而且唐寅能把要杀自己的消息告诉给庞丽,也正是对她的试探,所以自己想到将计就计,以自己的死来换唐寅对庞丽的信任。庞丽本就是唐寅的身边人,如果再得到唐寅的信任,那么报仇将会变得易如反掌。 可以说联合讨伐贞国的六国都是仇人,他希望庞丽日后能见机行事,最起码,也要除掉唐寅这个卑鄙小人。 这就是狄尤书信的全部内容。庞丽看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根本没有人破坏自己的飞鸽传书,狄大哥之所以会死,完全是他自愿的,他要用自己的死,来换她报仇的机会。 滴答、滴答! 一滴滴的泪珠落在信纸上,庞丽看过书信,不知不觉中已是泪如雨下。把一个如此坚韧之人,能得心甘情愿的去赴死,这得是多大的悲伤和愤怒,又是多大的仇恨和怨念。 不知过了多久,庞丽才中悲痛中回过神来,这时候她才发现,手中的信纸已完全被自己的泪水浸透。 她拿出火摺子,点了数次都没有把信纸点燃,最后干脆团了团,直接塞进口中,吞进肚子里。 当庞丽回到风营时,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又恢復成以前风情万种、妩媚多情的模样,漂亮的脸蛋挂着看似轻佻的笑容,眼神中却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 从这时起,她把唐寅缠得更紧了,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 唐寅虽然觉得庞丽过于粘人,但也不至于讨厌,主要是通过狄尤的事,他对她已产生了信任感,唐寅对他所信任的人,一向都很宽容,也很包容,甚至是纵容。 西汤被联军所毁,都城的李氏王族以及满朝的文臣、武将,无一倖免,全部做了联军的刀下鬼。君主死了,朝廷垮了,贞国上下群龙无首,实际上已名存实亡。 这时候,天子又不失时机的出面,颁布诏书,首先表彰了六国联军的功绩,后面又宣布,废除贞国封地,将其全部领地,平分成四部分,交由川、莫、安、桓四国管理。 随着殷谆这份诏书下达,贞国在名义上也不存在了。 至此,昊天帝国境内,那个雄霸西南,以兇狠彪悍着称、曾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贞国被彻底除名,在六国大军的强压打击之下,蛮横一时的贞国也仅仅坚持了数月而已。 第224页 贞国的灭亡,固然和外强中干的国力有关系,李弘的自大也是重要的因素。 他以为天子无能,皇廷衰败,他便可以取而代之,那曾想,枪打出头鸟,他一时之间竟引起列国的公愤,军力强大而国力衰弱的贞国独木难支,而且李弘的所作所为让他在贞国国内也大失民心,使得众叛亲离,导致贞国迅速瓦解,他自己也被活活吊死。 在灭贞之战中,最直接受益的无疑是川、莫、安、桓四国,毕竟偌大的贞国是被他们四国平分的,四国的领地一下子增加了好几个郡。可是,最直接受害的还是他们四国。 被四国所占领的贞地实际上就是个无底洞,不仅让四国难以赚得好处,反倒还需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 贞人的反叛是令人头痛的问题之一,而西部强国的军事入侵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恶梦。 西部番邦的骚扰和侵袭,原本这只是贞国所面对的问题,贞国也一直应付得很好,贞人以兇悍的武力和毒辣的作风,把西部众多番邦打得服服帖帖。 可现在贞国灭亡,贞国一分为四,变成了川国、莫国、安国、桓国,西部番邦又开始蠢蠢欲动,不停的骚扰和入侵。 为了维护帝国领土完整和脸面,瓜分贞国的四国只能不停的出兵出钱,镇守贞地边疆,其中以在贞地主导大局的川国投入最大。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贞地反而成了吞噬川国国力的黑洞,川国的衰落,也恰恰是从灭贞胜利开始的,当然,这也是肖轩所始料不及的。 在灭贞之战中看似没有收益的风、玉两国却成了真正的受益者。风、玉两国不仅掠夺了贞国大量的金银珠宝,而且还从贞国迁移回大批的贞人。 玉国所迁移的贞人数量已然超过二百万,风国所迁移的人数更巨,虽没有明确的记录,但估计至少也是玉国的三、四倍之多,以后,还有大批量的贞人在源源不断的北上寻亲、投奔,迁移到风、玉两国,这使两国的人口在短时间内得到大副提升,尤其是风国,将青壮人口严重不足的劣势一下子抹平,风国庞大的兵力和强大的军力都得以维持下去。 风国吞併宁北八郡,使其国力达到一个质变,吞併莫北五郡,严格来说并没有让风国变强,反倒使风国国力消耗加剧,但灭贞之战,却促成了风国国力的又一次质变。 冷兵器时代,人口的多与寡也是衡量一个国家强与弱的重要标准。 长达数月之久的战争终于结束,六国联盟自动解除,联军就地解散,要各回各国,临离别之外,各国的国君还要再吃一顿最后的晚宴。 第1220章 后顾之忧 在晚宴之前,邵方特意找上肖轩,和他商议,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把唐寅除掉。 灭不灭贞国,其实和邵方的关系并不大,风国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现在风国雄霸北方,国力强盛,军力更是所向披靡,已经给莫国造成巨大压力,甚至还竖立起邵俊这个傀儡君主,硬生生的分割出莫国五个郡。 现在灭贞之战已经圆满结束,诸王要各回各国,邵方可以预见,唐寅率领风军回国之后,一定还会对自己的莫国用兵,若是现在能除掉唐寅,自己就再无后顾之忧,风国也不会再成为自己的心腹之患。 肖轩听闻邵方的话,心中亦是一动,不仅邵方将唐寅视为最大威胁,肖轩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认为现在并不是除掉唐寅的好机会。其一,玉、安、桓三国都在场,而且和风国关系暧昧,如果他们站在唐寅那一边,剷除唐寅的行动将难以成功,其二,风国自身的实力也不是白给的,唐寅身边有上官元让、江凡这些风国的勐将,想除掉他,并不容易。 考虑了良久,肖轩反问道:「邵王弟可有成功的把握?」 邵方眼珠转了转,说道:「若是有肖王兄助我,我便有十成十的把握成功!」见肖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忙又解释道:「王兄是盟主,晚宴的地点必定要设在川军营地,只要王兄点点头,你我两国大军便可埋伏于营内,等宴会开始之后,突然发难,杀唐寅个措手不及,任凭唐寅再奸诈、再狡猾,到时也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可是如此一来,川国将威信扫地,自己也将背负起背信弃义、残害同盟兄弟的骂名。为了一个唐寅,要把自己和川国苦苦经营的名誉和声望毁于一旦,这,值得吗? 和邵方比起来,肖轩现在远还没达到可以不择一切手段不计较任何代价除掉唐寅的程度,而且川、风两国相距遥远,之间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邵方能为杀掉唐寅不管不顾,而肖轩则不会这样。 考虑的许久,肖轩最终说道:「我是伐贞联盟的盟主,也是发起人,让我在川军营地里杀掉风王,我川国的威信和脸面何存?此事,我断不可为。不过,邵王弟决定怎么做,我也不会去管,哪怕邵王弟要把莫军驻于我川军营地之内,我也不会多问半句。」 他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你要除掉唐寅,那你就自己去干,但不要拉上川国,不过,川国也绝不会拖你的后腿,川国的原则是不参与,也不阻挠。 邵方听后,暗骂一声肖轩狡猾!让自己单干,他置身于事外,成功了他获利,莫国背骂名,失败了,对他也没影响,倒霉的还是莫国。 暗暗握了握拳头,在肖轩面前,邵方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他微微一笑,说道:「肖王兄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无论如何,这次,我势必要取下唐寅的首级!」 第225页 他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自己单干,也要致唐寅于死地,对他而言,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诸王的散伙宴最终确实定在川军营地举办。 当日晚上,诸王纷纷前来,唐寅也在其中,与他同来的有上官元让、江凡、程锦、阿三阿四等人,庞丽也在其中,算上随行的暗箭人员以及侍卫,上上下下也足有五百多号人。 进入川军的营地,众人不时地向四周观望,毕竟这也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程锦边走边对唐寅说道:「大王,川军的营帐皆是呈环形而设,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果然不同于别国。」 唐寅点点头,说道:「是啊,川军的单兵战力不如风、贞,装备也不如安国,但却能百战百胜,其战术和治军还是有独到之处的,只是」说到这里,他突然皱了皱眉头。 程锦一怔,疑问道:「大王,怎么了?」 「没什么!」唐寅环视左右,然后随口回了一句。 他感觉到川营当中杀气甚重,但看过往的川军将士,又全是一派的从容自若,在其身上,也感觉不到杀气的存在,这让唐寅颇感莫名其妙。 他眯了眯眼睛,似自语又似提醒周围众人,幽幽说道:「今晚得提起点精神,这顿饭,恐怕不是那么好吃的。」 众风将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大王为何这么说。庞丽凑到唐寅身边,疑问道:「大王认为有人会对大王不利?」 唐寅耸耸肩,模稜两可地说道:「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 程锦眼中流露出杀机,问道:「难道,是川王欲对大王暗中下手?」 有这个可能。自己和肖轩虽有罅隙,但还没到要你死我活的程度,列王中,唯一一个急于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只有邵方。 在灭贞之战中,邵方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肖轩并肩作战,两人的关系自然非同寻常,邵方游说肖轩借地主之利,在晚宴上对自己下杀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唐寅心中哼笑一声,他问左右道:「玉、安、桓三王已经到了吗?」 程锦回道:「还没有!」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着急,就在这里等一等吧!」唐寅嘴角扬起,同时拍了拍马车的车壁,让马车停下来。 唐寅一行人刚进入川军营地不久就不走了,停在原地。时间不长,玉王灵霜的队伍便从后面缓缓走了上来。见到唐寅的队伍停在川军营地的路边,灵霜颇感好奇,等两支队伍接触到一起,她下了马车,来到唐寅的马车前,向里面望了望,半开玩笑地问道:「王兄怎么停在这里?是这边的风景甚好还是王兄在等王妹?」 唐寅也下了马车,在灵霜面前站定,幽幽说道:「我在考虑,今晚的宴会到底要不要参加。」 灵霜收敛脸上的笑意,皱起眉头,疑问道:「王兄何出此言?」 唐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若有所指地说道:「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灵霜吸气,脸色也顿是一变,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然后低声问道:「怎么?难道王兄认为」 她话还没有说话,越泽、黎昕二王的队伍一同走了过来。他二人的队伍是合在一起的,越泽和黎昕也是同乘一驾,远远的看到风、玉两国的王驾都停在路边,二人便颇感奇怪,等走到近前,看见唐寅和灵霜二人在一起说话,他俩都笑了,越泽从马车里探出圆滚滚的脑袋,问道:「王弟、王妹有什么悄悄话不敢在肖王兄的营帐里说,而要在这里『私会』?」 闻言,同在车里的黎昕也放声大笑起来。 灵霜玉面一红,白了一眼越泽和黎昕的马车,没有说话。唐寅则开口说道:「性命攸关之事,我和王妹不得不谨慎啊!」 他说得随意,可越泽和黎昕心中同是一惊,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唐寅为何要这么讲。两人急忙下了马车,来到唐寅和灵霜近前,疑问道:「王弟,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唐寅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不等越泽和黎昕松口气,他立刻又接道:「不过,我总感觉川军大营有点不太对劲,这里的杀气太重,今晚的这顿晚宴,恐怕,也非同寻常。」 「啊?」越泽和黎昕脸上的血色瞬间腿去,皆变成了白脸。黎昕惊声道:「王弟是说,肖王兄要对我等不利?」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唐寅眯缝着眼睛,说道:「川王和莫王皆非心胸宽阔之人。这次,我们率先攻破西汤,所有的好处都被我们抢占个精光,只留给川莫一个烂摊子,川王和莫王又怎会甘心?我想,这次晚宴,他二人定会要我等拿出从西汤掠夺的金银,与他们平分,若是我们不允,只怕,川王和莫王不会善罢甘休。别忘了,这里可是川军的地盘。」 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唐寅这番话若是讲给旁人听,人家可能也就一笑置之,而越泽和黎昕不然,这两位,就是典型的两个小人,经唐寅这么一说,两人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仔细回想,自从在西汤会师之后,川王肖轩的态度一直都很客气,和平时的趾高气扬、飞扬跋扈大相迳庭,原来他是隐忍不发,在寻找机会啊! 想要把进了自己口袋的金银再掏出去,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当自己是傻子不成? 「他去你的,大不了这顿饭本王不吃了。」黎昕两眼瞪圆,对唐寅、越泽、灵霜说道:「三位,我看我们还是马上回营的好,不然等在宴席上闹翻,对我们十分不利。」 第226页 不等越泽说话,唐寅摆手说道:「不妥!川王是盟主,他发起的晚宴,我们若是不去参加,岂不太不给面子,更会落人口实。」 越泽和灵霜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表示唐寅说得没错。 黎昕急了,反问道:「难道明知道是个圈套,我们还要硬往里钻?」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虽说可能是个圈套,但只要我们能迫川王和莫王不敢发动这个圈套,我们也就没有危险了。」 第1221章 做好防备 呦!唐寅的话让黎昕眼睛顿是一亮,他又惊又喜地问道:「王弟的谋略一向过人,这次是不是也有办法应对?」 唐寅正色说道:「我们可先把我安、桓、玉、风四国大军聚于川营之外,川莫两军虽多,但还多不过我四国联军,有我四国大军在外,川王、莫王即便想对我等不利,也会心存顾虑。」说到这里,他又装模做样地长嘆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其实,这也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无奈之举啊!若是川王和莫王只是约我们喝酒,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心怀叵测,我们提前做好防备,也不至于措手不及,受制于人。」 「恩!」越泽和黎昕大点其头,连声贊道:「王弟所言有理,我们不想害人,但也得防着被别人所害。」顿了一下,他二人又心有余悸地说道:「好在这回先碰上了王弟,不然,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唐寅笑了,只是笑得别有深意。他能预感到肖轩和邵方可能要除掉自己,不过他二人应该还不会对越泽和黎昕也下毒手,只是这两位不会这么想,倒是可以被自己所利用。 经过他的提醒,越泽、黎昕和灵霜三人纷纷派出手下,返回各自的营地,通知己方大军,向川军营地靠拢。 风、玉、安、桓四国大军纷纷聚拢在川军营地之外,双方虽说是盟友,但之间的气氛却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做好了随时与川莫两军开战的准备,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才结伴行到川军的中军帐。 肖轩和邵方早就在帐外等候多时,二人早早的便听说唐寅已进入川军大营,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正当二人已等得不耐烦,想主动过去查看的时候,唐寅总算到了,而且一到就是四位,唐、灵、越、黎四王全来了。 见面之后,众王免不了又是一阵热烈的寒暄,等客套话说得差不多了,这才进入中军帐。 川军的营地大,中军帐也大,里面的空间呈长条形,桌子、铺垫都已经摆放整齐,帐内也经过特别的布置,不仅干净,还点起了香炉,显得帐内青烟缭绕,清香扑鼻。 嗅到如此清馨的香气,唐寅亦是精神一振,倍感神清气爽。他对肖轩笑道:「肖王兄点的这是什么香,怎么如此清爽?」 肖轩仰面而笑,说道:「我对香料可没有研究,这是我从邵王弟那里讨要来的。」 「原来如此!」唐寅点点头,不再追问。 等众人落座之后,跪坐于唐寅身旁的庞丽身子向他这边倾了倾,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香炉里点的是清甘蓝,贞国特产的香料。」 哦?唐寅没想到庞丽对香料还有研究。他笑了,同样低声问道:「难道,此香料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庞丽笑而未语,没有再说话,见她如此反应,唐寅反倒心中一动,暗暗皱了皱眉头。 时间不长,从帐外走进来数十名川国的侍女,一个个皆是绿衣打扮,上衣紧实贴身,将身材展开得玲珑剔透、凹凸有致,下裙齐踝,走起路来,裙摆飘飘,婀娜多姿,仿如仙子。 向脸上看,这些侍女的年岁皆在十六到二十之间,年轻貌美,皮肤白皙细緻,好似羊脂。在场的众人看后,无不暗暗点头,川国的女子,果然貌美如花,非寻常的庸脂俗粉可比。 侍女将一盘盘的酒菜分别摆放在与会众人的桌前,然后自动自觉地退到众人的侧后方,不时的帮忙倒酒、夹菜。 伺候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的侍女更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容貌虽不能说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万里挑一的。 唐寅不习惯被陌生的人接近,何况,对方还是肖轩的人。 他向身边的庞丽瞄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对伺候唐寅的那名川国侍女含笑说道:「姑娘,大王自有妾身照顾,你去照顾旁人吧!」 侍女闻言,面露难色,楚楚可怜地看向唐寅。唐寅可不吃她这一套,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你去吧!」 他的话侍女可不敢不听,后者只能无奈地站起身,向唐寅施个万福,然后默默地退了下去。 见唐寅打发走伺候他的侍女,刚刚生出色心的越泽和黎昕神智顿是一清,也双双把身边的川国侍女打发走,换自己人过来伺候。 坐在当中主位、正谈笑风生的肖轩可没有露过这个细节,他心中一动,唐寅的夫人就那么几个,在诸王当中属于是清心寡欲的,而且他生性多疑,打发走自己安排的侍女倒也算正常,可越泽和黎昕都是喜好女色之人,若是以前,轻薄自己挑选出来的美女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打发走?他二人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起防心了?又是什么时候以唐寅马首是瞻,以唐寅为榜样了?看起来,在伐贞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之间的感情增进了不少啊! 这一点让肖轩颇感不安,如果风、玉、安、桓四国走到一起,联合到一处,那对川国无疑是极为不利的。 第227页 他放下酒杯,似随意地笑呵呵说道:「风、玉、安、桓四军能在短短几月之间便攻破西汤,想来,四位王弟、王妹也都相处得很融洽吧,不然,四军的合作也不会如此默契。」 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人相视而笑,唐寅开口说道:「与贞军争战之时,我四王同生死,共进退,上下齐心,自然其利断金!」 越泽、黎昕和灵霜摆手笑道:「唐王弟(王兄)太过谦了,其实我等并没出多少力,倒一直是唐王弟(王兄)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战功!」 「攻破西汤,岂是我一人之功?三位王兄、王妹倒是过于贊我了。」唐寅含笑说道。 听着他们四人之间互相吹捧、谦让,肖轩心中更不痛快。 他心思转了转,脑中灵光一闪,脸上露出虚假又浓烈的笑意,说道:「这次攻占西汤,听说越、黎两位王弟都抢了不少的战利品啊!」 一提到西汤的战利品,越泽和黎昕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两人心中暗恼,唐寅还真猜对了,肖轩果然惦记着己方在西汤所赚得的好处。 他二人脸上的笑容显得不太自然,越泽干笑道:「贞国贫瘠,都城也没富到哪去,夺得的那点战利品,还远抵不过我军的战损呢!」 肖轩点点头,说道:「两国交战,战损在所难免。」顿了一下,他收敛笑容,正色说道:「不过,当初我们六国结盟的时候可是约定好了的,灭贞之后,川、莫、安、桓平分贞国领地,而风玉二国则平分另外四国的战利品,现在战争已然结束,我川、莫、安、桓四国也该把战利品拿出来,分于风、玉二国了。」 他这话令在场众人同吃一惊。 如果他不提,人们恐怕都忘记了当初还有这样的约定,越泽和黎昕脸色更是为之一变,对啊,自己怎么把当初的约定给忘记了,自己掠来的战利品还要和风、玉两国平分呢! 唐寅则在心中暗骂肖轩狡猾阴险,他很清楚越泽和黎昕都不是大方之人,就顺势利用均分战利品这个约定来破坏自己和越、黎二人的关系。分割钱财之事,本就极为敏感,一个不慎,便会反目成仇,肖轩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也够险毒的。 他眯了眯眼睛,突然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肖轩不解,好奇地问道:「唐王弟笑什么?」 唐寅乐道:「当初的玩笑之言,肖王兄又岂可当真?」 「玩笑?」在场的众人又是一惊,皆瞪大眼睛看着唐寅,灵霜更是张大嘴巴,露出难以置信地神色。 唐寅点头道:「没错,当初所说的均分战利品一事,确实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而已。列国共同出兵征讨贞国,能获得多少的战利品,皆是各凭本事,我和王妹的脸皮再厚,还没厚到要白拿其他王兄战利品的程度,王妹,你说是吗?」 不是!灵霜在心里吶喊,凭什么当初做好的约定,现在又不算数了,均分四国的战利品,那是多少的金银,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她的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她也清楚,唐寅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其中肯定有他的道理,至于具体是什么道理,她就猜不出来了。 在大事上,灵霜对唐寅是百分百的信任和倚仗,所以心里再不服气,但嘴上还是顺着唐寅的话,说道:「没错,当初之约定,确实确实象王兄说的那样,只是个玩笑罢了。」 唐寅和灵霜皆否定了当初的约定,这下越泽和黎昕都放心也都开心了,二人咧嘴而笑,举杯说道:「我就说嘛,以王弟和王妹的为人,绝不会做出此等不合常理之事,既然是玩笑,那么也就不必再当真,大家同饮一杯!」 肖轩没有马上应话,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唐寅,不时闪烁出精光。 唐寅当真是够有魄力,也够有雄心,为了讨好和拉拢越泽和黎昕,那么丰厚的战利品说不要就不要,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哪是常人能做得出来的?这样的人,也实在太可怕了。 第1222章 一刀斩断 为了拉拢安、桓二国,唐寅忍痛放弃了当初平分战利品的约定,这也让越泽、黎昕二人彻底放下心来。 肖轩老谋深算,一计不成,他也不着急。他令人重新上酒,然后端起酒杯,笑道:「大家都尝尝,此为我川国名酒川酿,香甜可口,又不易醉人!」 众王和在场的诸将们纷纷端起酒杯,和肖轩对饮。正如他所说,川国的川酿并不辛辣,也不清淡,味道甘甜,芬香怡人,堪称上品。众人喝后,无不称赞有加。 邵方悠然一笑,说道:「川国的佳酿固然属上品,但贞国的美酒也不差啊!」说着话,他向身边的侍卫挥了挥手。 莫国侍卫会意,快速跑出营帐,时间不长,又从外面跑了回来,同时还捧进来一只小酒罈。 他接过酒罈,对肖轩笑道:「肖王兄,这是打贞国谷城的时候,我无意中得到的贞国美酒,趁现在诸位王兄王弟王妹们都在,我也就不藏私了。」 他将酒罈又交给身边的侍卫,让他去给列王斟酒。 由于酒罈太小,其中的美酒有限,无法分给在场的诸将,只够列王均分。 莫国侍卫捧着酒罈,一一给众王满酒,然后退回到邵方身边。这还真是一坛贞酒中的佳品,酒水倒出,满帐飘香,只是嗅其香味,便让人忍不住口齿生津。 肖轩端起酒杯,拿到鼻下,特意嗅了嗅,贊道:「果然是好酒,不次于我川国的佳酿。」 第228页 越泽和黎昕双双笑了,说道:「说起来在贞国王宫里也未发现如此美酒啊,哈哈」 唐寅也觉得邵方拿出来的酒确实不错,他端起酒杯,正要品尝,这时候,他身边的庞丽突然低声说道:「大王,此酒不能喝!」 她的话音不大,却让唐寅持杯的手微微一震。他脸上不动声色,撇了一眼庞丽,似随意地含笑问道:「怎么?你看出酒中有毒?」 他不敢说自己是用毒的高手,但对认毒还是很有自信的,酒中即无杂质,也无异色,更无异味,何况阿三阿四以及列王的侍卫都有用银针测试过,酒中是不可能藏毒的。 庞丽垂下头,假装吃菜,以袖口遮嘴,低声解释道:「酒中虽然无毒,但此时饮用,确有问题。此酒名为凌青,又名甘蓝醉,单独饮用,并无问题,但若是配合清甘蓝,只一杯下肚,也足以让海量之人当场醉倒。」 唐寅倒吸了口凉气,当他刚进入营帐的时候,庞丽就有提醒他,帐中所点的香料名叫清甘蓝,现在邵方又拿出甘蓝醉,其意图已再明白不过。 他暗道一声好险,若非自己身边有了解内情的庞丽,这次自己恐怕就着了肖轩和邵方的道了。 想到这里,他虎目中精光乍现,持杯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毫无预兆,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他手中的杯子突然破碎,里面的酒水洒了他一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众人同是一惊,正要饮酒的灵霜、越泽、黎昕也被他吓了一跳,把已递到嘴边的酒杯纷纷放了下去,满脸茫然地向唐寅看去。 邵方脸色阴沉难看,凝视着唐寅,冷冷问道:「唐王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唐王弟不屑喝本王的酒?」 唐寅对上邵方的目光,他两眼射出的精光令邵方的心头也为之一颤。对视了三秒钟,唐寅突然仰面大笑起来,说道:「李弘喝着贞国的美酒,却做出煳涂事,导致贞国毁于一旦,此等晦气之物,本王为何要饮用?」毕竟是在川军的营地里,唐寅并不愿意当场闹翻,所以也不点破,便以贞酒晦气为由,一语带过。 他接过阿四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的酒液,耸肩说道:「要喝酒,也应喝川国的佳酿,借一借肖王兄的旺气。」 他的话音还未落,一旁的庞丽极有默契地拿起酒壶,为唐寅重新满上一杯。后者接过来,一仰头,将杯中的川酿一饮而尽。 他这招应变用得恰到好处,虽得罪邵方,但却给足了肖轩面子,不至于让宴会的主人下不来台。 在场的川将们不明就里,不过对唐寅的话颇感受用,纷纷笑道:「没错!贞国的酒再好,也是亡国之酒,哪里比得上我川国的佳酿?风王殿下真是明理之人啊!哈哈」 说话之间,川将们齐齐端起酒杯,向唐寅致意。 唐寅若不说,众王还觉得没什么,但一听完他在话,灵霜、越泽、黎昕也喝不下去了,看着杯中的贞酒,心中甚感别扭。身为一国之君,谁愿意喝『亡国之酒』?这也太晦气了。 无须唐寅把话直接挑明,三王不留痕迹的悄悄把杯中贞酒倒到地上,然后立刻示意身边的侍卫换斟川酒。 邵方此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是唐寅此举,无疑是当众打他的脸面,其次,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不能藉此迷晕众王。 原本在他想来,清甘蓝和甘蓝醉相配合易使人醉倒之事,即便贞人也没有几个知道的,唐寅等人更不会知晓,只要他们一醉倒,自己便可以趁机发难,没有君主授意,玉、安、桓三国将士即便倾向于风国,也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只需全力对付风人即可。 可没想到,唐寅竟以贞酒是『亡国之酒』为藉口,不仅他自己没喝,还牵连灵霜、越泽、黎昕三王也未喝,自己当初的算计全部功亏一篑。 即觉得下不来台,又因计谋失败,邵方的怒火已直冲脑门,这时候,他已有些失去理智,打算强行动武,斩杀唐寅。 而偏偏这个时候,一名川军侍卫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近来,快步来到肖轩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之后,肖轩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同时转过头来,狠狠瞪了邵方一眼,暗示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侍卫进来禀报的不是别的,而是把风、玉、安、桓四国大军正在向川军营地这边集结的情况告诉给肖轩。 四国大军,兵力超过百万,真和川莫两军打起来,最终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这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也让肖轩心存顾虑,不得不三思而行。 邵方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见肖轩脸色难看,又一再向自己示意不可发动,他面露疑惑,不过,还是将要把杯子摔出去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肖轩和邵方之间的『眉来眼去』没有瞒过一直在留心观察的唐寅,他暗暗冷笑,转回头,看向自己下手边的上官元让,同时微微扬了扬头。 上官元让会意,挺身而起,说道:「诸位君上只是饮酒,太过无趣,末将愿舞刀助兴!」说话之间,也不等旁人是否同意,他已提起三尖两刃刀,绕过桌案,来到大帐的中央。 他挥动臂膀,三尖两刃刀灵化,他双手持灵刀,勐然大喝一声,灵刀闪现出霞光万道,一时间,大帐里亮如白昼,刺人眼目,正当在场的诸王和众将感到惊讶之时,他的灵刀已完成兵之灵变,上官元让挥刀之间,虚刀生出,那巨大的虚刀凌空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咔嚓一声巨响。 第229页 就距离虚刀不远的邵方,只觉得一道劲风迎面袭来,那刺骨的寒气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身处于冰窖之中,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一招过后,上官元让手中的灵刀已恢復常态,他向诸王拱了拱手,然后提刀回到自己的座位。 大帐里沉寂了片刻,随后,列国的武将们纷纷爆出掌声和叫好声。 兵之灵化与兵之灵变几乎是一瞬间同时完成,这可不是寻常的修灵者能做到的,需要有强大的灵气修为做支持,上官元让不愧有风国第一勐将之称。 旁人或许没感觉出什么,但心怀鬼胎的肖轩和邵方都明白,上官元让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舞刀,无疑是来向自己示威的,告诉自己,有他在场,不要对风王唐寅心存不轨。 邵方哼笑一声,轻轻敲打着桌案,开口说道:「元让将军虽然厉害,但也」他话还未说完,突然之间,他面前的桌子竟然由正中央断裂,向内倾倒,桌上的酒杯、碗筷、盘子一同滑落在地。 这个变故,不仅让邵方脸色为之一变,他身边的侍女和侍卫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在场的莫将们齐刷刷地站起身,侍卫们则本能地拉着邵方退后,护在他的左右。 人们定睛细看,邵方的桌子就象是被利刃切开似的,断口处之光滑,连颗木屑都没有,用手在上面平抚,都不会有细微的木刺扎手。 人们看罢,愣了好一会才把目光投向对面的上官元让。 上官元让的虚刀是没有砸中邵方的桌子,但产生出来的劲气却把桌子扫到了,只是劲气太强,也来得太快,虽然扫过桌子,但桌子连震都没震动一下,若非邵方敲打桌案,桌子还将保持原样。 他这暗藏杀机的一刀,也是藉此来告诉邵方,他能一刀斩断他的桌子,也同样能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第1223章 心存顾虑 当上官元让坐在那里的时候,人们只会视他为风国大将,充其量就是对其心存顾虑罢了,但等他出完手之后,人们无不从骨子里生出寒意,打心眼里感到恐惧,邵方便是如此。 肖轩已一再暗示他不要出手,上官元让的存在又让他感到巨大的威胁,邵方又急又气,狠狠握了握拳头,然后腾的站了起来。 见状,大帐里的莫将们也纷纷起身,一个个手握剑柄,只等邵方一声令下,他们便冲过去和唐寅拼命。 不过邵方并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而是咬着牙怒视唐寅半晌,随后向肖轩拱了拱手,说道:「肖王兄,本王身子有些不适,恕难奉陪,先告辞了!」说完话,也不等肖轩回答,他一甩袍子,拂袖而去。 邵方一走,在场的莫将们同是一怔,稍愣片刻,人们急忙向肖轩拱拱手,紧接着,追出帐外,跟随邵方而去。 肖轩当然知道邵方在气什么,如此好的机会,却未能得手,心里不窝火才怪呢! 他心里也同样暗道一声可惜,不过脸上仍是笑呵呵的,对左右的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说道:「既然邵王弟不舒服,就随他去吧,我们继续喝我们的!」 邵方的含愤离去让唐寅紧绷的神经松缓不少,不过这里终究还是是非之地,他也不愿久留。他向肖轩含笑说道:「肖王兄,明日一早我便要起程回国,我也想回营早些休息,等日后有机会再和肖王兄喝个痛快吧!」 今日想除掉唐寅已然没有可能,既然如此,也就只能随他去了。肖轩轻嘆口气,欠起身来,还装模作样的挽留几句,见唐寅去意已决,便不再留他。 邵方和唐寅相继退席,灵霜、越泽、黎昕也不约而同地起身告辞,刚才还人满为患、热闹非凡的营帐,转瞬之间便人去楼空,只剩下肖轩和川军将领。 很快,川将们也都散去,最后只有肖轩的心腹爱将、川国的上将军何如水留下来。 他环视大帐,见左右已无人,走到肖轩近前,低声说道:「大王,今日未能除掉唐寅,日后,恐怕是后患无穷啊!」 何如水了解内情,知道邵方和肖轩之间的密谋,他对唐寅的顾虑也颇深,认为由唐寅主导的风国肯定会是继贞国之后,对川国最大的隐患和威胁。 肖轩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如水,你还不知道吧,风、玉、安、桓四国大军都已集结在我军营寨周围,如果现在对唐寅下手,四国大军恐怕就要联手强攻我军大营了。」 何如水闻言脸色顿是一变,难怪刚才在席间大王一再阻止邵方出手,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皱起眉头,喃喃说道:「难道,安、桓二王现在都已站到风王那一边,要与我川国为敌了?」 「这倒未必」顿一下,肖轩又若有所思地接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唐寅其人,狡猾多端,又善于收拢人心,越泽和黎昕又向来唯利是图,想收买和拉拢他二人,也非难事。」 「若是如此,大王可要早做准备啊!」何如水顾虑重重地说道。 肖轩点点头,幽幽说道:「唐寅能拉拢越泽和黎昕,本王又何尝不会?」 且说唐寅,顺利离开川军大营,回到集结于川营附近的风军阵营里,这才长出口气,随他同行的众将们也暗道一声好险,这场看似融洽和睦的散伙宴,实则暗流汹涌,危机重重,险些当场便发生激战。 回到己方的大军之中,安下心来的唐寅对庞丽笑道:「这次多亏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可能就中了邵方和肖轩的诡计!」 第230页 如果他和灵霜、越泽、黎昕真被邵方的酒迷晕,后果将不堪设想,弄不好包括他在内,与会的风人一个都走不掉。 庞丽嫣然一笑,身子一倾,倒入唐寅的怀中,娇柔地说道:「妾身是大王的女人,自然要尽心竭力地辅佐大王、保护大王,不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伤及大王!」 唐寅被她的话逗得仰面而笑,伸出手来,将怀中的庞丽搂紧。 他对庞丽,谈不上有多喜欢,但也绝对不讨厌,而且通过这次的事,他对庞丽也更加信任。马车旁的程锦看着庞丽和大王亲密的样子,忍不住暗暗皱眉,他是打心眼里厌烦庞丽这个女人,至于具体的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讨厌,只是单纯地出自于直觉,只是这话也不好在唐寅面前说起。 他前脚刚回到风营,灵霜、越泽、黎昕三人就到了。唐寅在自己的营帐中接见三王,难得的,他把庞丽也留在自己身边。 由于他们四王已经很熟了,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礼数可讲。唐寅随意地侧卧在塌上,头侧枕着庞丽的玉腿,灵霜、越泽、黎昕则散落两旁。 黎昕是直肠子,开门见山地问道:「王弟,刚才在宴上,莫王拿出的贞酒是不是有问题?」 诸王都不是傻子,唐寅能当众拒饮邵方的酒,恐怕绝非象他说的『亡国之酒』那么简单,很可能其中还有隐情。 唐寅一笑,挑目瞄了一眼庞丽,说道:「丽,你来说吧!」 「是,大王!」庞丽先是仔细地剥掉手中的葡萄皮,将果肉放入唐寅口中,然后这才将清甘蓝和甘蓝醉的事徐徐道来。 等她说完,唐寅笑眯眯地说道:「若非丽是贞人,又熟悉清甘蓝和甘蓝醉的效用,恐怕你我诸王,现在都已做了川王和莫王的刀下鬼了!」 啊!灵霜、越泽、黎昕大吃一惊,同时也倒吸口凉气。难怪呢,他们在邵方的酒里根本没验出有毒,原来是一种需和香料相配合才能发挥作用的迷药。 「他奶奶的!果然是人心叵测!」黎昕狠狠一拍桌案,心有余悸又怒火中烧。 越泽和灵霜也没好到哪去,脸色难看,拳头都握得紧紧的。黎昕眼珠转了转,问道:「王弟回国之后,是否还要对莫国用兵?」 「这个」唐寅迟疑一下,没有立刻回答。黎昕正色道:「王弟不必担心,我并非要探口风,而是打算和王弟一同出兵,征讨莫国!」 呦?黎昕这话倒是唐寅没有想到的。后者心思转了转,含笑说道:「王兄,莫国国力之强,不在你我两国之下,莫国的骑兵之勇,更是独步天下,你若与我共同出兵莫国,与莫国公然决裂交恶,其中的风险可是极大的,王兄可有考虑清楚?」 黎昕沉声说道:「今日邵方欲加害于我,此仇岂能不报?若王弟不信我,我现在便可指天盟誓,与邵方势不两立!」黎昕可不是傻子,他肚子里也有他的小算盘。 就算邵方拿出来的酒真是甘蓝醉,就算甘蓝醉和清甘蓝相配合真会让人醉倒,他相信邵方要对付的人也绝非是自己,主要是唐寅。他之所以提出要和唐寅共同出兵莫国,报仇只是託词,其中有利可图才是真的。 通过这段时间和风军的配合,黎昕已然看出风军战力极强,即便对阵贞军也是当仁不让,与风军并肩作战,成功的希望很大。其次,莫国上一次已被风国打的元气大伤,本土都被分割出去五个郡,短时间内难以恢復,现在的莫国,就是一块大蛋糕,只要跟着风国一同出兵,日后便可分一勺羹,这样的便宜不占,这样的机会若是错过,岂不太可惜了? 说白了,黎昕并非是诚心来帮唐寅的,而是来坐享其成的。 这个道理,唐寅又哪会不明白,不过,他又无法拒绝黎昕。在他看来,以风国现在的军力,灭掉莫国虽非易事,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他最担心的是川国插手。如果川国纠集安、桓两国,增援莫国,单凭风国一国之力,是不可能取胜的,此时黎昕提出要与他一同出兵莫国,倒是个好机会,不指望桓国能出多少力,至少不会和川国站到一起与自己为敌了。 见唐寅眯缝着眼睛,久久未语,黎昕身子前探,疑问道:「怎么?王弟还不相信我的决心?或者说,王弟是看不上我桓军,不屑与我桓国结盟?」 旁人看不出来唐寅的表情有什么变化,庞丽倒是感觉到枕在自己腿上的唐寅重了几分,那是他身上肌肉绷紧的关系。 他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会呢?与王兄结盟,一同伐莫,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拒绝?既然王兄主意已定,那你我今日就一言为定,等回国之后,我会立刻派出使臣,出访桓国,与王兄共商灭莫大计!」 眼看着唐寅和黎昕又要再次结盟,准备联手吞併莫国,一旁的越泽有些急了。他也看得出来,以莫国现在的状况,一旦风、桓联手征讨,必亡无疑,他也想参与其中,在莫国身上瓜分一份好处,可安国偏偏和莫国已早有盟约,若他也出兵讨伐莫国,等于是背信弃义,会被天下人唾弃。 他正焦急之时,灵霜开口说道:「王妹向来与列位王兄马首是瞻,既然两位王兄都欲出兵莫国,王妹又怎敢坐视不理呢?这战,也算王妹一份吧!」 第1224章 同生死,共进退 见灵霜也表明态度,愿意一同出兵莫国,越泽再忍不住,大声说道:「伐贞,我们四国同生死,共进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伐莫,自然也不能少了我安国。」 第231页 在灭贞之战中,安、桓都尝到了胜利的甜头,现在又见风使舵的把矛头对准了莫国。 有安桓二国插手风莫之战,自然会瓜分掉风国不少的好处,但同样的,也会让风国在这场战争里把风险降到最低,就利弊而言,唐寅觉得还是利大于弊。 风、玉、安、桓四国君主定下口头协议,决定四国结盟,共同出兵莫国,这也将成为第一场由风国主导的列国之争。 翌日,风、玉两国大军准备起程,撤离贞国,返回本土。川、莫、安、桓四军则暂时不能撤离,四国的君主接下来还要商议如何分割贞国领地的事宜。 在撤离之前,唐寅特意招来贞军中的众将领。 现在被软禁在联军大营里的贞军有五十万众,其中的二十万是先前倒戈向联军的贞军,另外的三十万是西汤守军。 五十万的大军,光是兵团长就有五十多号,再加那些上将军、中将军以及上杂七杂八的偏将,总人数有一百多号。 唐寅把这些贞将都召到自己的营帐中,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开门见山地说道:「现在贞国已亡,西汤被安、桓两军毁于一旦,已成废墟,不知列位将军以后打算何去何从啊?」 众贞将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接话。大帐里一片沉寂,静得鸦雀无声。许多贞将垂下头去,默默流泪。 唐寅环视众人,轻轻嘆了口气,幽幽说道:「川、莫、安、桓四国已做出决定,要均分贞国领地,日后,天下将不会再是贞人,贞人要么成为川人,要么成为莫人、安人或桓人。」 贞将们闻言,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紧咬牙关,眼中射出仇恨的凶光。 唐寅假装没看到,继续说道:「本来,川、莫、安、桓四国王公都很担心列位将军会心存復国之念,会对日后四国治理贞地造成麻烦,所以打算将列位将军统统处死」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人们本能反应地纷纷抬起手来,摸向腰间的佩剑,可是摸到空空如也的腰际,人们才勐然想起,他们的武器早已被联军缴走了。 有贞将又悲又愤,鬚髮皆张,冲着唐寅大声喊喝道:「风王殿下要杀便杀,我等身为亡国之将,早就不想再苟且偷生了!」 「没错!风王殿下就我们来个痛快吧!」 众贞将们义愤填膺,群情激愤,不约而同地向唐寅近前涌去。 站于周围的暗箭人员脸色同是一沉,齐刷刷地抽出佩刀,作势要对在场的贞将们下毒手。 这时候,唐寅摆摆手,示意暗箭人员不要动手,而后,他站起身形,非但未退,反而还向众贞将们走去。 眼睁睁看着唐寅向自己走过来,贞将们下意识的向左右分开,他一直走到人群的正中央,方收住脚步,站定。 他说道:「川、莫、安、桓四王为了便于统治贞地,欲致列位于死地,但本王实在于心不忍。本王在此诚心邀请各位将军,随本王去往风国,本王可以保证,不仅不会杀害各位,还会继续让各位在军中为将。本王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不想离开贞地,不想离开家乡,但是,留下来要么是死路一条,要么就要服从川、莫、安、桓四国的管制,成为人下人,终其一生,也难有復国、报仇的希望。但若随本王去风国,那就不一样了,我风国的利剑,早晚有一天会砍在列国的头顶上,何去何从,列位将军自己选吧!」 他这番话是半真半假。其实川、莫、安、桓四王还未决定如何处置这些贞军,不过以他们对贞军的顾虑,将其统统处死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唐寅的话中有恐吓之意,但他的恐吓并非是无的放矢。 众贞将们互相瞧了瞧,一各个皱起眉头,沉默无语,不过他们当中有相当对一部分人已被唐寅的话打动。 可以说六国联军都是导致贞国灭亡的刽子手,只是在六国联军当中,风军对贞国还算是比较柔和的,就拿西汤来说,风军非但没有滥杀无辜百姓,反而还竭尽全力地保护外城区的百姓不受伤害,与安、桓两军的所作所为比起来,风军的表现可用仁慈来形容。 见贞将们即无人响应自己,但也无人站出来表示反对,唐寅心里稍稍松口气,只要贞将们没有强烈的牴触情绪,那事情就有迴旋的余地。他双目弯弯,笑了,说道:「当然,风国以后的争战还会有很多,甚至会和所有的公国为敌,投靠风国,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半条腿迈进鬼门关里,如果诸位将军有人害怕,不敢去风国,本王也能够理解,绝不会勉强诸位!」 他这话即是激将法,也给了那些想去风国却又不敢表态的贞将们一个台阶。他话音刚落,立刻有数名贞将大声说道:「风王殿下,我等常年争战沙场,又岂是怕死之人?」 「风王殿下可以杀了我们,但不可羞辱我等!」 正当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表示不满的时候,混于众将中的贞国上将军聂泽苦笑着说道:「我等众将之中,许多人的手上都粘满了风人的血,风王殿下邀我等投靠风国,日后只怕也难以善待我等!」 聂泽一开口,贞将们都闭嘴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唐寅。在众人看来,别的贞将,风王或许还能容忍,但对聂泽,风王恐怕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他。 当初川贞联军讨伐风国,聂泽就是贞军主帅,正是他想出用瘟疫的战术攻破风国霸关,导致霸关守军数万人死于非命,也正是他策划的兵分两路,分出一部分贞军精锐突进风国腹地,连屠带毁风国数城,险些攻破风国的都城。聂泽可是风国的死敌,死在他手上的风人不计其数,风王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第232页 看到说话之人是聂泽,唐寅也暗暗皱了皱眉头。他对聂泽,可谓是恨之入骨,若非聂泽在贞军中的声望甚高,若非唐寅想树立风军和善的形象,恐怕早就把他杀了,哪还会容忍他活到现在。 这时候,他需要做出取捨,要么放弃仇恨留任聂泽,要么血债血尝不管不顾地杀掉聂泽。他眯缝着眼睛,注视聂泽良久。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嘴角突然挑起,扑哧一声乐了,说道:「以前风贞之间的争斗,皆因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如果聂泽将军真心投靠我风国,本王不仅不杀你,还会封你做风国的上将军,做风军的一军之统帅!」 此话一出,令在场的众人无不倒吸口气,包括许多的风将。聂泽更是动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疑问道:「风风王此话当真?」 唐寅面色一正,说道:「聂泽将军虽伤我风人甚众,但本王也不得不承认,聂泽将军是一位难得的帅才,本王虽恨你,但也同样看重你,你若真心投靠,本王定会重用于你!」 他这话并非虚假的安抚之词,而是出于真心的。聂泽统兵的特点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取胜,可以不顾世人的眼光,甚至可以抛弃道德、道义乃至人性,如果是敌人,唐寅会恨他、惧他,但若是自己人,唐寅也会很喜欢和欣赏他。 唐寅的表态让聂泽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他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变换不定。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抬起头,对上唐寅的目光,随后,撩起征袍,单膝跪地,颤声说道:「末将聂泽,愿为风王效犬马之劳,日后若有二心,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聂泽的表态,对于贞将们而言太具有震撼力了。他是贞将中地位最高、声望最盛的统帅之一,他的倒戈,也直接影响到相当一部分的贞将。 随着聂泽表示向唐寅效忠,周围的贞将们哗啦啦的跪倒一大片,齐声说道:「末将愿投奔风国,为风王殿下效犬马之劳!」 唐寅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阵荡漾,一下子能收服这许多的贞将,已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急步上前,来到聂泽近前,伸手将他扶起,正色道:「以后,聂泽将军便是本王的同袍兄弟,有本王在一天,便有你聂氏一族的富贵荣华!」 若在以前,以聂泽对风国的血海深仇,唐寅绝对会除之而后快,但现在他的性格已转变了很多,越来越淡化个人的快意恩仇,一切皆以利益为出发点,怎么做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就去怎么做。 大部分的贞将选择投靠风国,但还有一部分的贞将选择留在贞地。 他们向唐寅明确地表示,要在贞地与川、莫、安、桓四国死战到底,纵然一死,也在所不惜,他们生是贞人,死亦做贞鬼。 第1225章 出城迎接 对这些要留在贞地反抗川、莫、安、桓四国的贞人,唐寅还是很佩服的,并不勉强他们投靠风国,也不杀害他们,反而还分给他们不少的金银,把他们悄悄放走。 他这么做,其实也是有意给川、莫、安、桓四国制造麻烦,让他们即便占领了贞地,也不得安宁。 上百名的贞军将领决定投靠风国,五十万众的贞军有超过四十万人被他们拉拢去了风国,再加上这些将士的家属,上上下下加到一起,有二百多万贞人随风军同行,撤迴风国。 随着风、玉两军撤离贞国,贞地的百姓再一次的锐减,此时的贞地,许多村庄、城镇都变成了空地,人口大规模的向北迁移。 在灭贞之战中,风国虽说没有占得一寸土地,但所获得的贞国百姓却是个天文数字,而且其中还有四十万的贞国中央军,可以说风国所收穫的实惠,并没有比川、莫、安、桓四国少。就短期的效益来说,还要远大于四国。 唐寅率领风军,带着贞人,走桓国,进玉国,再通过莫北五郡,进入风国境内。 等大队人马抵达盐城的时候,已是两个月之后。这次唐寅率军凯旋而归,不用旁人提醒殷谆,他自己主动出城迎接。 联军消灭贞国,杀掉称帝的李弘,他这个傀儡天子得以继续做下去,自然满心欢喜,对唐寅的归来表示由衷的欢迎。 他没让唐寅回王府,而是直接把他请进皇宫,在皇宫的大殿里,早已布置好盛宴,不仅皇廷的大臣们都在,就连皇后雅彤、公主殷柔也都有参加。 宴会上,心情极佳的殷谆显得十分兴奋,不时的向唐寅敬酒,对联军的灭贞之战,大加赞赏。 唐寅对殷谆的态度并不在乎,但见殷柔也是笑容满面,目光不时的向自己这边飘来,他的情绪也颇为高涨,难得的在皇廷上打开话匣子,讲起伐贞时的一些趣事和见闻。 大殿里气氛热闹、融洽,这场宴席,与会的众人都吃得很尽兴。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唐寅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令人取来一只锦匣,他单手托着,直接走到殷谆的龙书案前,将锦匣放在桌上,说道:「陛下,这是臣从贞国带回来的礼物。」 「哦?」殷谆来了兴趣,伸手把锦匣拉到自己面前,打开盖子,向里面一瞧,原来匣内装的是一只晶莹剔透、精雕细琢的玉玺。 唐寅解释道:「陛下,这是贞国的国玺,当年先帝分封贞国,赐贞国玉玺,现在贞国已亡,玉玺自然也要归还于陛下!」 第233页 啊!原来这就是贞国玉玺!别看殷谆是天子,但也没见过贞国的玉玺,他双手颤抖着将玉玺从锦盒中捧出来,翻看了好一会,才慢慢放下,幽幽说道:「李弘大逆不道,有此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只可惜他一人之错,却连累贞国毁于一旦,也枉费了先帝当年的一番苦心。」说着话,他将玉玺放回锦盒之内,交给一旁的女官,说道:「将贞国国玺封存起来。」 「是!陛下!」女官答应一声,捧着玉玺,快步退了下去。 殷谆转头看向唐寅,笑道:「爱卿此次伐贞有功,朕得重重赏你!」 唐寅心中暗笑,赏我?你能赏我什么?现在皇宫里的金银财宝哪样不是自己给他的! 他微微一笑,说道:「为陛下效力,讨伐不臣,臣不求赏赐!」说着话,他转过身,面向殿外,拍了拍巴掌。 随着清脆的响音,外面走进来两名侍卫,同时还抬进来一只大箱子。打开箱盖,里面的金光顿时间映射出来,周围的大臣们定睛一看,好嘛,箱子里全是金银器皿、珠宝玉器。 唐寅微微一笑,朗声说道:「诸位大人辅佐天子有功,这些宝物,皆是本王讨伐贞国时所得的战利品,就分赏给诸位大人吧!」 听闻这话,在场的大臣们无不喜笑颜开,纷纷从坐席上欠起身,拱手施礼道:「微臣多谢风王殿下!」 殷谆在龙椅上也乐得嘴巴合不拢,认为唐寅不藏私,肯把缴获的金银珠宝拿出来分给朝中大臣,实在难得。 可是坐在他身旁的雅彤则是秀眉大皱,暗暗摇头。唐寅只是一国之王公,有什么资格在朝堂上奖赏皇廷的大臣,若长此以往,大臣们岂不是只记得唐寅之恩惠,忘了天子之恩泽?唐寅这么做,往轻了说是狂妄自大、目无天子,往重了说,可算是居心叵测、大逆不道。 雅彤虽是皇后,但也不敢当场训斥唐寅,就算心中不满,也只能强忍下去。她转头瞧瞧殷谆,见后者丝毫没有觉察唐寅之举有不妥之处,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哀嘆一声。 等到天近傍晚,宴会才告一段落,喝得大醉的殷谆由侍女搀扶着回寝宫休息,唐寅也有三份醉意,毫不避嫌的送殷柔回后宫。 去往后宫的路上,唐寅着看殷柔纤细又匀称的娇躯,精緻绝美、毫无瑕疵的容颜,忍不住一阵心悸。他握着殷柔的柔荑,和她并肩而行。 他如此大胆的举动,把殷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本能的想抽回手,但唐寅握得很紧,她抽了两下都没有抽出来,脸色涨红,垂下头,只能随他去了。 看着她羞怯的模样,唐寅感觉心里痒痒的,下意识地把她的手握得更紧,问道:「柔儿,我离开这么久,你有没有想我?」 殷柔怪异地看着他。唐寅不解,疑问道:「怎么了?」 「以前,你从没有这样问过我。」殷柔实话实说道。 唐寅一怔,是啊,这么肉麻的话,自己以前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但现在在殷柔面前,却说得如此坦然,这只能说明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增无减。 他苦笑了一声,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殷柔随口应道:「有想。」 唐寅拉着她停下脚步,故意皱起眉头,问道:「仅仅是有想而已?」 见他如此认真的样子,殷柔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说道:「好啦,天天都有想你,这样总行了吧!」 唐寅虎目一弯,抬起手来,温柔地颳了刮她的脸蛋,道:「明天,我带你去趟府库,这次从贞国缴获的宝物有不少,你去挑些你喜欢的。」 殷柔对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但能到唐寅的王府里逛一逛倒是不错的。她笑呵呵故作随意地问道:「把我领到王府里,你那些夫人不会吃醋吧?」 唐寅悠然说道:「她们不会吃未来王妃的醋!」 殷柔闻言,小脸立刻变得红扑扑的,低声嘟囔道:「谁答应要嫁给你了?」 「若不嫁给我,公主殿下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唐寅仰面大笑。 殷柔脸色更红,小拳头在唐寅的胳膊上狠狠捶了一下。 唐寅把殷柔送回华英宫,又坐了一会,天色已然大黑,此时即便他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这么晚再不离开,也会有损殷柔的名节。 接下来的几天,风国的事务又开始繁忙起来。数以百万计的贞人要安置,安置在哪里,每家每户要分多少土地,如何让贞人尽快的融入风人当中、融入风国,这些都要尽快处理。 另外,如此安排贞军也是个问题。贞军有四十万众,而且还是成系统成编制的,若是将其拆散,必然会引起军中将士们的不满,也会引发猜忌,若是将其保留,一支这么多人战力又如此之强悍的大军,实在令人放心不下。 唐寅为此特意找来邱真,询问他的意思。邱真听完唐寅的疑虑,乐了,说道:「大王,这有何难?」 「你有何良策,快说来听听!」 邱真反问道:「贞军的战力,可以和我国的平原军相媲美,如此强悍的大军,自然要布置在我国最薄弱的地方。大王说说,我国现在哪里最薄弱?」 唐寅想了想,说道:「南方!莫北五郡直接面对莫国,那里的压力也最大。」 「没错!」邱真说道:「莫北五郡,乃重中之重,即能隔绝莫国直接出兵我国本土,又是我国南攻莫国的大本营,万万不能有失,把四十万众的贞军布置在莫北五郡,足可保证五郡无忧!」 第234页 是吗?唐寅摇头说道:「你也说了,莫北五郡是重中之重,若把贞军布置在那里,一旦生变怎么办?」 邱真悠然而笑,说道:「要防贞军生变,很简单,只需把贞军的家属安置在盐城附近即可。其他那些北迁的贞人百姓,大王可以将其安置在我国各地,但贞军的家属,一定要安置在都城附近,只要把这些贞军的家属牢牢控制住,贞军就绝不会生变,他们也会死心塌地为大王卖命。」 「恩!」唐寅闻言,颇有茅塞顿开之感,他大点其头,笑道:「对、对、对!这是个好办法!不过,盐城周边的村镇难以容纳这一百多万的贞军家属啊!」 邱真说道:「都城既然已有一个卫城宛城,那为何不能再多一个卫城呢?」 第1226章 自寻死路 唐寅对如何妥善安排四十万的贞军十分头痛,邱真帮他想出一个主意,在盐城附近再建一座卫城,专门做安置贞军家属之用,如此一来,就等于把贞军的家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也就不用再担心贞军生变了。 对于邱真的建议,唐寅觉得十分可行,如此安排,也最为稳妥。他笑问道:「新城叫什么名字为好?」 邱真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此城有平大王后顾之忧的涵义,就叫它平城吧!」 唐寅点点头,可随后又皱着眉头说道:「新建一城,花费巨大,需要不少的金银啊!」 邱真说道:「大王在征讨贞国的时候不是缴获了很多的战利品吗?正好可做兴建新城之用。」 「恩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唐寅耸耸肩,无奈地说话。 风国争战连年,国库一直处于半空虚状态,要建造新城,耗资无数,以风国的国库而言根本无法支撑,也只能把从贞国缴获的金银珠宝拿出来应急了。 此事他和邱真敲定下来,翌日,在风国的朝议时,他当众公布此事。对于唐寅的安排,以聂泽为首的贞军将士可以接受,他们远离家乡,投靠风国,最大的顾虑就是如何安置自己的家人。现在风国要在盐城附近新建一城,专做安置贞军家属之用,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也不用他们再分心去自己想办法了。 要新建一城,即便风国的劳力充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在新城未建好之前,贞军的家属暂时安顿在盐城的周边,如此一来,盐城附近倒多了不少的临时村镇。 至于四十万的贞军,唐寅将其命名为百战军,聂泽担任军团长,下设四名副军团长,分别是陈修、陶元丰、张程和管戴,这四人,都是风将出身。 由于百战军的兵力太多,远远超出了风国正规军团的编制,所以内部还有细分,四十万将士平分为四部分,分别是百战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军团,每个军团都是十万人,分由四名副军团长直接管理。 从中也能看出聂泽虽是四十万贞军的总军团长,但真正的实权都掌握在四名副军团长手上,他的权利已在很大程度上被架空。 对于非风国出身的将领,唐寅不会一下子就给予充分的信任,总要留个后手。 把贞军做了细緻的规划之后,唐寅这才传令下去,百战军系数南下,进入莫北五郡,协助新莫国的朝廷,镇守边境。 他一声令下,四十万众的百战军上下齐动,浩浩荡荡的南下,向莫北五郡进发。 另一边,唐寅又责令军政堂,尽快制定出对莫战争的具体时间和计划,他也好转告安、桓、玉三国,四方要共同出兵。 风国刚刚远征完贞国,便马不停蹄的又开始部署起对莫战争的事宜,战争的乌云并没有因为贞国的灭亡而消散,反而变得越发凝重。 现在风国的兵力在急速的增加,而军中的将领却在战争中不断折损,越来越少,唐寅急需大量文将和武将来填补军中的空缺,在他回到盐城不久,风国再次颁布征武令,在全国范围内招揽人才。 这一次应徵的人数空前之多,但人种已不单单是风人,还有大批的宁人、莫人甚至贞人。 经过层层的筛选,递交到唐寅手里的名单有二十人。其中风人只占了五席,宁人和莫人合占五席,另外的十席全被贞人所占。 这十位脱颖而出的贞国人才,其中有四人本就是贞军中的将领,只是他们不满意现在的职位,当朝廷颁布征武令的时候,他们也趁机报名参加了。 在当时,除了风国外,各国军中的将士并非是实力和军阶成正比的,在军中能不能受到重用,首先要看出身,如果出身于低贱,哪怕实力再强,灵武再高,也只能从低层做起。 对于那些有实力,但军阶又偏偏不高的贞将,征武令对他们而言就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唐寅十分看中征武令选拔出来的人才,特意在自己的王府里安排酒宴,将这二十人统统召来,一是和他们见见面,其次也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不凡的实力。 等二十人都到齐后,由王府的侍卫领着,齐齐进入厅堂之内。居中而坐的唐寅面带微笑,仔细打量这二十人。他们当中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难得的是还有两名女子。 在军中,女性的将领并不常年,唐寅伸手指向二女,问道:「两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靠左边的那名女子年近三十的模样,皮肤黝黑,眼睛却很大,好像两颗铜铃似的,高鼻樑,菱形口,单看相貌的话,堪称秀美,只是她身材高大,又黑又壮,寻常的男子见了她,本能的会退避三尺。 第235页 黑壮女子没有象普通女人那样施万福礼,而是象男子一样插手施礼,振声说道:「小女名叫苏婉,关南郡通县人。」 哦!原来是风国女子!唐寅对其印象颇佳,脸上的笑容也加深几分,笑问道:「你一姑娘家,不在家相夫教子,为何要选择投军啊?」 苏婉面色一正,说道:「为君效力,报效国家,不分男女!」 「说得好!」唐寅在赞赏地点点头,而后又看向另一名女子。 这位比苏婉还要年轻一些,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的并不算漂亮,但很吸引人,面白如玉,眉毛浓密,双目深邃,鼻管坚挺,眉宇之间透出一股英气,给人的感觉英姿飒爽。她是典型的女生男相,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她有了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魅力。唐寅上下打量她一会,笑问道:「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民女曾蝶,宁地北山郡人氏。」她长得英姿勃勃,说话的声音也特别清脆。不等唐寅问她投军的原因,她已主动开口说道:「民女家道中落,故投军添补家用,仅此而已。」 唐寅很喜欢她这种直言不讳又干脆利落的个性。他含笑说道:「投军可不是儿戏,战场之上,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看你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吃过苦,你能适应得了吗?」 曾蝶正色道:「即已投军,便已下定了决心,大王不必为此担心。」 唐寅怔了一下,随即仰面大笑起来。他转过头,低声问身侧的阿三道:「此女的修为如何?」 一直在释放洞察观测他们修为的阿三急忙回道:「回禀大王,她的修为充其量算是中等偏下。」 中等偏下?如此来说,她能入选,是颇懂兵法战策了?唐寅眼珠转了转,问道:「曾蝶姑娘,本王若给你一支兵团,让你侵入莫国境内,你会以哪里为突破口?」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纷纷皱起眉头。虽然唐寅不是问他们,但他们也在暗暗琢磨这个问题。曾蝶没有过多考虑,只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当即答道:「民女会以泗水郡为突破口!」 「哦?」唐寅摇了摇头,说道:「泗水郡为莫国重地,驻扎的大军有数十万众,你只带一万人,贸然进入,岂不是自寻死路?」 曾蝶回道:「泗水郡相对应的是安丘郡,安丘郡一马平川,无险可首,我方在安丘郡的驻军一直都处于守势,所以泗水郡的莫军虽多,但却疏于防范,我军小股兵力渗透,不易被其察觉。其二,泗水郡地势复杂,多山多林,便于小股兵力隐藏,其三,泗水郡四通八达,就算行迹,遭遇大批的敌军围攻,虽不能战,亦可撤退,或北上撤回安丘,或西去退到玉国,不至于让全军陷入绝境。」 呦!听着曾蝶的对答如流,唐寅颇感意外,想不到,这么一个宁地的小女子竟然会对莫国的环境如此熟悉,对自己的问题也能回答得头头是道,看来她被选入征武令最后的名单里,并非是运气。他抚掌而笑,说道:「不错,曾蝶姑娘很有见解,我国要进军莫国,泗水郡确实是我国的突破口之一!」说着话,他又问阿三道:「他们当中,谁的修为最高深?」 「是那位红脸的大汉。」阿三向人群里一名面堂暗红、身材魁梧的壮汉瞄了一眼,低声补充道:「此人修为在属下之上!」 阿三阿四皆为神池出身,灵武出类拔萃,修为能高过他二人的,并不多见。唐寅精神为之一振,顺着阿三的目光,看向那位红脸大汉,伸手指了指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胡夏,参见大王!」那红脸大汉跨步出列,冲着唐寅插手施礼。他长得人高马大,嗓音也洪亮,说起话来都带阵阵的回音。 听他自称末将,唐寅疑惑地挑起眉毛。 红脸大汉立刻又解释道:「末将本是百战第一军团第六兵团的副兵团长,这次朝廷颁布征武令,末将也有报名,侥倖入选,还望大王不要责怪。」 修为在阿三之上,但在贞军中却只做了个副兵团长?唐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摆摆手,说道:「胡将军不必担心,征武令的本意就是为选拔和提拔人才,你若真有实力,本王也不愿意你被埋没。」 第1227章 边吃边聊 唐寅让众人一一报出名字,又大致问明他们的出身,然后令人送上酒菜,与众人边吃边聊。 在酒席进行过半的时候,有侍卫进来禀报,称中尉府的顾宸求见。中尉府负责都城的治安,顾宸又是中尉府的负责人之一,他来求见,必定是要紧的事。 唐寅让侍卫请他进来。时间不长,顾宸从外面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目不斜视,对周围的众人视而不见,一直来到唐寅近前,插手施礼,说道:「末将顾宸,参加大王!」 摆了摆手,唐寅问道:「顾将军有何事?」 「这」顾宸的目光向左右扫了扫,面露难色,没有马上说话。唐寅见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扬头说道:「近前说话!」 「是!大王!」顾宸应了一声,绕过桌案,来到唐寅身旁,跪坐于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王,末将刚刚得到消息,都城郊外的秋口庄有人数众多的宁国修灵者出没,很可能会是逆风流的人,末将打算领兵围剿,还望大王恩准!」 顾宸虽说是中尉府的负责人之一,在都城范围之内,可以随意调动中尉府的军队,但要率领大军离开盐城,那就需要有唐寅的批准了。 第236页 唐寅听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疑问道:「消息准确吗?」 顾宸点点头,信心十足地说道:「向末将报信之人,绝不敢谎报。」 「恩!」唐寅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眼珠连转,沉吟片刻,他举目看了看下面的众人,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出一个主意。他对顾宸说道:「在座的众人,都是这次征武令筛选出来的精锐,不过,我对他们的实力并不了解,这次,就让他们随你同行,一齐去围剿逆风流的党羽,你也顺便看一看他们的本事到底如何,回来之后,细报我知!」 顾宸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拱手应道:「是!末将遵命!」 唐寅向顾宸挥挥手,让他先退到一旁,然后对在场的众人说道:「都城西十里外有一座小镇,名叫秋口庄,现在那里聚有一批对朝廷不满、危害极大的叛党,本王希望你们能随中尉府的顾将军一同前去围剿,不知各位是否愿意?」 在场的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拱手应道:「大王有命,我等必定全力以赴!」 「很好,事不宜迟,诸位现在就出发吧!」说着话,唐寅又一本正经地提醒道:「叛党非寻常之辈可比,你等也要务必小心。」 「是!大王!」众人纷纷领命,许多人已开始暗暗擦拳磨掌,准备大干一场,在大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他们没有多耽搁,当即向唐寅施礼告退,而后跟随顾宸而去。 顾宸在来见唐寅之前就已经准备妥当了,一万名的中尉府精兵都已整装待发,他带着二十名征武令选出的才俊和大军汇合,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出盐城,直奔西面的秋口庄。 他们离开之后,唐寅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些人里还有几位是文将,灵武并不厉害,他让程锦带上暗箭人员,暗中跟随,在危急的时候也可以出来保护一下。 且说顾宸等人,路上无话,等他们一行人抵达秋口庄附近的时候,他让手下准备二十套钢制盔甲,交于胡夏等人,让他们都穿戴上,并且一再提醒,等会一旦遇敌,不可轻举妄动,务必要听从他的指挥行事。 顾宸和其叔父顾沖共同掌管中尉府,论品级的话,可是正二品的高官,胡夏等人对他的态度还是非常客气、尊敬的。 人们听闻他的话,不敢大意,纷纷拱手说道:「顾将军尽管放心,我等定会奉命行事。」 如此最好!顾宸在心里嘟囔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兵分两路,留下五千人封堵住全镇的出口,他自己率余下的五千风军和胡夏等人进去秋口庄。 中尉府的军队来得突然,进入阵子里后,立刻引起镇中百姓的恐慌和骚乱。没时间向民众解释,顾宸下令,把镇子里的大小街道全部封锁,街上一律戒严。 他一声令下,全军皆动,大批的风军把街上的百姓们强行驱赶回家,街道两旁的商铺也被他们强行关闭。 突然来了这许多的军队,驻守于秋口庄的军兵不知道怎么回事,为首的千夫长带着一干守军急匆匆的赶来,看到街头上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官兵,人们满脸的诧异和慌张,千夫长拽住一名中尉府的士卒,急声问道:「兄弟,你们是哪的军队?为何突然到秋口庄来了?」 那士卒上下看了他两眼,回头指了指,说道:「我家将军在那里,有什么话就去问将军吧!」 千夫长顺着士卒所指,举目望去,果然,前方街道上行来一支马队,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将领,在其身后,还有数十名身穿将盔将甲的骑士。千夫长吓了一跳,只看阵势,就知道来头不小,他深吸口气,一熘小跑的迎上前去,到了马队近前,单膝跪地,插手施礼,震声说道:「小人秋口庄守军千夫长于毅,参见将军,不知将军率军突至秋口庄所谓何事?」 顾宸连看都没有看他,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依旧在巡视左右,不停的指挥周围军兵。这时候,从街旁的小胡同里勐然窜出一名百姓装扮的青年,快步向顾宸这边跑来。 左右的军兵见状,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将拿青年打翻在地,然后将其死死按在地上。青年灰头土脸地用力抬起头,冲着顾宸大喊道:「顾大哥,我是小武!」 顾宸向制住青年的军兵们挥下手,说道:「放开他,让他过来!」 士卒们纷纷应了一声,把青年放开。那自称小武的青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狠狠瞪了周围众人一眼,然后把挡在自己前面的士卒一把推开,屁颠颠的来到顾宸近前,献媚地笑道:「顾大哥,那些人都在镇东的宅子里,一个都没有离开,我一直在盯着呢!」 「干得好!」顾宸冷冰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只小布包,扔给青年。 后者笑嘻嘻地接过,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分量够重,他点头哈腰地连声说道:「谢谢顾大哥、谢谢顾大哥!顾大哥,我帮你带路!」 「恩!」顾宸扬了扬头,直到这时,他的目光才落在前面的千夫长身上,催马上前,抬起手中的马鞭子,在千夫长的头盔上敲了敲,沉声说道:「身为一方守军的头领,管辖之地出现大批的叛党,竟然毫无察觉,你这颗脑袋,我看也可以搬家了!」 听闻这话,那千夫长身子一哆嗦,吓得面无血色,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叩首,连声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第237页 顾宸懒着理他,催马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很快,顾宸率领着五千中尉府官军将小武所说的那间镇东的宅院包围。 这座宅子不算小,里面有正房和左右厢房,有前庭、后院。不过偌大的宅院里,里面却是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胡夏等人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担忧之色。胡夏催马上前,来到顾宸的身边,低声问道:「顾将军,里面怎么这么安静?叛党是不是已经跑了?」 顾宸脸色凝重,没有接话,他向左右的士卒甩下头,沉声喝道:「进去瞧瞧!」 随着他的话音,人群里走出三名风军,小心翼翼地来到宅院的正门前,先是伸手推了推院门,推了几下没有推开,显然里面有上门闩。 三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向两名同伴招招手,示意他俩让开,然后深吸口气,运足力气,向前急沖两步,到了门前,抬腿一脚,重重提在院门上。 院门只是两块破旧的木板,哪里能架得住他的重踢,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院门应声而碎,可还没等这名风兵冲进院中,从里面已先飞射出来一箭,正中他的胸口。 扑!这一箭的力道太大了,不仅射透士卒胸前的皮甲,连胸膛就被贯穿,箭尖由他的背后探了出来。 那士卒惨叫一声,受箭矢的冲力,整个人向后弹飞了一米多远,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当场就不行了。 左右的众人皆是一惊,顾宸双目射出骇人的凶光,大喝道:「给我向里面放箭!」 他一声令下,包围宅院的风军士卒纷纷攀爬到院墙之上,对准院内的各间房屋,展开了齐射。 只是一瞬间,宅中的正房、厢房的门窗便被密集的箭矢钉得千疮百孔,房内也传出一连串叮叮噹噹的脆响声。 风军的箭射还未告一段落,站于顾宸身后、由征武令选上来的董竹、袁浩二人便一齐大喝道:「顾将军,我进去擒贼!」说完话,二人也不等顾宸发话,双双提着傢伙,窜入院中。 顾宸见状,鼻子都查点气歪了,自己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要擅自行动,要听从自己的指挥,可这两位完全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他心中暗骂一声:该死!但还是向周围大喊道:「停止放箭!」 第1228章 疾风骤雨 由于董竹和袁浩二人不管不顾的沖入院中,顾宸生怕误伤他二人,只能下令全军停止放箭。 可是风军的箭射才刚刚停止,便有箭矢从房内反射出来,一时间,站于院墙上的风军士卒惨叫声四起,有数人中箭摔下院墙。 且说董竹和袁浩是直奔正房而去的,两人刚到正房的门前,就听咔嚓一声,房门破碎,从里面窜出两条黑影,同时也闪出两道寒光,直奔他二人的胸口刺来。 二人心头一惊,不过反应也快,董竹持灵剑、袁浩持灵刀,双双把迎面袭来的致命一击挡开。随着噹啷、噹啷两声脆响,从房中窜出的二人受反震之力,各向后退出两步。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偷袭的二人是全力出击,而董竹和袁浩是仓促招架,即便如此,偷袭之人还是被他俩震退,可见在修为上,他俩要高出对方一大截。 袁浩大笑一声,喝道:「出手偷袭,算什么好汉?鼠辈,你拿命来!」说话之间,他手中的灵刀霞光乍现,紧接着,灵乱?风释放出去。 对方那人运足全力,同样以灵乱?风招架,结果双方一记硬碰硬的技能互放,立分高下,袁浩站在原地,连动都未动,反观对方,受袁浩灵乱?风的余劲所伤,身上连中十三记灵刃,灵铠裂开十三条口子,连带着,下面的皮肉也被划开十三处之多,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踉踉跄跄的又退回到正房之内。 另一边,董竹和对方也分出高下,两人并未释放灵武技能,前者只是以自己疾风骤雨一般的快攻便让对方难以招架,他一口气刺出八剑,对方勉强挡住前面的七剑,最后一剑实在是接不住了,被一剑刺在肩头,险些把肩胛骨挑断。 在院外观战的顾宸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董竹和袁浩虽然冲动,但是二人都有真才实学,一身的灵武本事皆堪称箇中高手。 见到董、袁二人进入院中大发神威,各伤一名叛党,胡夏等人也忍不住跃跃欲试。 他们都是通过征武令选拔上来的,之间的身份本来都是平等的,但若是让董竹和袁浩立下大功,日后授封的时候,官阶也定要高出一截。 胡夏第一个等不急了,大步上前,说道:「顾将军,我去助董竹、袁浩两位兄弟一臂之力!」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的吕初、苏婉、宋听风、田孟海等十余人也跟着站了出来,齐声说道:「我也去!」 顾宸又好气又好笑,在他眼中,逆风流的叛党都是高手,都是一群灵武高强又狡猾可怕的敌人,自己每次率军围剿,少则死伤数百,多则伤亡过千,可在这些征武令选出的人眼中,逆风流的叛党简直成了他们立功表现的垫脚石。 征武令选拔出来的人才,其个人的实力确实出类拔萃。他不再横加拦阻,挥了挥手,说道:「都去吧!不过不可大意,你们也要小心应付。」 「顾将军尽管放心!」得到他的首肯,众人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齐齐冲进院内。 他们前脚刚进去,顾宸便下令,让麾下的军兵齐上,协助他们共同围剿叛党。 第238页 这时候,他身边的偏将们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说道:「将军,这些征武令的人各个灵武高强,有他们上就行了,何必还要咱们的兄弟进去冒险?」 顾宸苦笑,他也不想管他们的死活,但是不管还不行,由征武令选出的人都是受大王看重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王自然不会怪他们自己行事冲动,只会怪到自己的头上。 宅院中的战斗进行得很快,还未到一柱香的时间,战斗就结束了。 其实用征武令的全体精锐去对付小股的逆风流叛党,说白了就是大材小用,象胡夏这样的高手,进入宅院后还想找个值得自己出手的敌人,可由始至终他也没有找到,最后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逆风流的叛党就死光了。 等胡夏等人退出宅院,而后,中尉府的军兵从里面抬出十二具尸体,有些尸体还算完整,而有些尸体已变成块状,人们用被单包裹着抬出来的。 最先与敌厮杀的董竹和袁浩收穫颇丰,只他两人就杀了六名叛党,出来后见到顾宸他二人也是笑容满面,双双插手施礼,说道:「顾将军,我二人各斩获三名叛党,未辱使命吧?」 本事再高,但不听指挥,也是匹夫之勇,算不上人杰!顾宸对他二人厌恶得很,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露,含笑说道:「两位兄弟灵武高强,骁勇善战,令人佩服。」 别看现在他们没有职位,没有军阶,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平步青云呢,顾宸也不愿意得罪他们,对其态度也很包容、客气。 得到他的夸赞,董、袁二人脸上的笑容更浓,隐隐也露出得意之色,说道:「区区十余叛党,顾将军率万军围剿,实在小题大做,以后再有此事,知会我等一声,必定手到擒来!」 顾宸心里哼哼了两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向周围的军兵挥手喝道:「收兵,回都!」 这时候,秋口庄守军的千夫长又凑到顾宸近前,脸上已是汗如雨下,颤声说道:「将将军,小人实在不清楚镇里有叛党,还还望将军」 不等他说完,顾宸已不耐烦地打断,正色道:「我风军在外征战,虽连连获胜,但不代表都城就平安无事,心怀叵测、暗中捣鬼之徒,大有人在,秋口庄距都城只二十里,是叛党藏匿的首选之地,你身为地方守军之长,定要严加提防,若是以为自己在此可高枕无忧,那最后恐怕你连自己的脑袋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是、是、是!将军教训得极是!小人谨遵教诲!」千夫长连头都不敢抬,脑袋垂得快要顶到地上。 看着他那副心惊胆寒的样子,顾宸摇了摇头,说道:「把此宅的主人是谁、又为何有叛党入住都查清楚,然后派人上报到中尉府,明白吗?」 「是、是,将军放心,小人查明之后,一定马上传报中尉府!」 「恩!」顾宸点点头,不再逗留,向手下将士们挥挥手,率领大军,返回盐城。 此次围剿逆风流的人,虽说有十数名士卒伤亡,但结果很不错,十二名叛党一个没跑掉,全部被斩杀。 回到盐城,顾宸马不停蹄的向唐寅復命,顺便也把他所见到的胡夏等人的本事一五一十地告之唐寅。 唐寅听后,十分高兴,在双方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征武令的人能轻取逆风流的叛党,说明他们的实力确有过人之处,自己也可对其委以重任。 见大王脸上笑意越来越浓,顾宸又不无担忧地说道:「只是,他们的灵武虽强,却不服从指挥,擅自运动,视军令如无物,以这样的状态上战场,只怕会闹出乱子啊!」 听闻这话,唐寅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沉吟片刻,他说道:「他们当中有许多都是刚刚投军的新人,可能还不懂军中的规矩,看来,应先把他们投到军中,磨练一段时间。」 顾宸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把他们直接派入军中,倒不如先把他们安排进都城的军事学院,这样不仅可以了解军中的规矩,顺便还能学些战术、战策,日后上到战场也肯定能用得上!」 「恩!这个主意不错!」唐寅大点其头,笑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先让他们进军事学院学习磨练。」 「大王英明!」顾宸拱手施礼。 唐寅採纳了顾宸的意见,把征武令选拔出来的二十人全部安排进盐城的军事学院,让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熟悉军务以及战略战策,同时也可学习到不少的实战经验。 这日,唐寅在书房中批文,整整一上午的时间,连门都没出,已批的头晕脑胀,眼前直冒金星。 现在就算有右相上官元吉和参政堂帮他处理政务,但有许多重要的国务还是需要有他亲自批准,光是看文、盖章就已让唐寅穷于应付了。 庞丽不情自来,不过她很会见机行事,到了书房,并不说话,也不打扰唐寅,只是默默的做事,一会帮唐寅递上茶水,一会又为他送上去掉果皮的果肉,时不时的还为他研磨、整理文书。由于庞丽不影响自己,反而还很体贴,唐寅也就一反常态的留她在书房了。 等快至中午的时候,阿三进来禀报,说道:「大王,川国派来使节,现已到王府门外,不知大王要不要见他?」 唐寅闻言,放下文书,川国使节?肖轩派来使节能有何事?他略微皱了皱眉,站起身形,活动活动僵硬的筋骨,随口说道:「让使节来书房见我。」 第239页 阿三迟疑了一下,问道:「大王不去正堂吗?」 川国是强国,川国的使节也不同于旁人,在书房见面,有失礼节。唐寅一笑,挥手说道:「无妨!尽管让他过来就是!」 第1229章 有何贵干 川国的使节名叫王枫,官阶只有三品,但官威可不小,腰板挺得熘直,脑袋高高扬起,满脸的傲气。 进入唐寅的书房后,也没有施大礼,只是拱手说道:「在下川国使节,王枫,见过风王殿下!」 正在批阅公文的唐寅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回到公文上,随口问道:「王大人出使风国,不知有何贵干?」 王枫的态度傲慢,可唐寅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去,甚至连座都没给王枫让。 后者暗暗皱眉,胸口怒火中烧,他强忍着没有发作,站直身躯,朗声说道:「在下出使风国,是奉我家大王之命」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嘭』的一声闷响,唐寅手中的玉玺重重盖在文书上,同时也把他的话打断。 他合起阅完的文书,又换了一份公文,边看边冷声说道:「若非奉川王之命,只凭你有什么资格出使风国?挑重点的说,没用的废话少讲!」 唐寅毫不留情的训斥让王枫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两眼快要喷出火来。 作为川国的使节,他无论到哪,都被人尊为上使、奉为上宾,可唐寅倒好,不仅连正眼都没看他,甚至还敢出言训斥,这让王枫感觉自己的脸面大大受损,也侮辱了川国的威严。 他咬了咬牙关,沉声说道:「在下既是川国使节,自然是代表川国而来,可风王殿下却傲慢无礼、出言不逊,这似乎不合待客之道吧?」 听闻这话,唐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总算把手中的公文放下,正视下面的王枫,说道:「你区区一使臣,见到本王,非但不施大礼,还敢出言顶撞,这似乎更不合为客之道、为臣之道吧?」 他这番话,把王枫说得无言以对,脸堂憋成酱紫色,久久没吐出一个字。唐寅懒得和他斤斤计较,也没时间和他做口舌之争,扬头说道:「川王兄派你来风国,有何事就直说吧!」 王枫缓了一会,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復下来。他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此次是来替我家大王向风王殿下传话的。我家大王说,列国纷争不断,万千百姓因此流离失所,死于非命,只要战端一起,百业荒废,生灵涂炭,实在非明君所为,所以我家大王希望风王殿下和莫王殿下能以和为贵,化干戈为玉帛,这方为造福两国百姓、造福天下苍生之举,还望风王殿下能接受我家大王的善建,与莫国停战议和,订盟约,永结盟好!」 哦!原来肖轩突然派来使节,是要劝自己和邵方议和的。什么造福天下苍生,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只是託词罢了,他是怕风国真把莫国吞併,实力又上一层楼,会威胁到他的川国罢了。肖轩好像还真把他自己当成盟主了,连风莫之争都要插手过问。想到这里,唐寅心中冷笑一声,不过脸上未动声色,他点点头,说道:「川王兄的意思,本王已经明白了。」 王枫还想等他的下文,可等了一会,见唐寅没有任何再开口的意思,他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风王殿下是接受我家大王的提议了?」 「这个嘛,本王还需要再考虑考虑,等你回国向川王兄復命时也可转达本王的意思,就说本王会尊重川王兄的意见。」唐寅的答覆模稜两可,即没有当场回绝,也没有明确应允。 对这样的答覆,王枫当然不会满意。他面色一正,说道:「风莫议和,乃是有利于列国稳定的善举,这不仅是我家大王的意思,也是安、桓等王公的意思,还望风王殿下现在就给在下一个明白的答覆,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说到这里,王枫的言语中已明显透漏出威胁之意。唐寅虎目微微眯缝起来,凝声说道:「本王已经说过了,此事还需斟酌,现在就要本王给你一个确切的答覆,那不可能。」 「风王殿下」王枫还要说话,但唐寅已不再给他多言的机会,满脸的不耐之色,挥手说道:「来人,送客!」 他话音刚落,阿三阿四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王枫面前站定,同时向门外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王大人,请吧!」 「风王殿下若是执迷不悟,非要对莫用兵,必定会引起天下列国的不满,到时候,风王殿下可就悔之晚矣」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的巴掌已重重拍在桌案之上。这时候,王枫还不想走,还想说话,但阿三阿四已一人架住他一只胳膊,不由分说,强行拖了出去。 「风王殿下,我乃川国使节,你不能这么对我」直至他被阿三阿四拖出书房,喊声仍不时从房外传进来。 一直默默跪坐于一旁的庞丽站起身形,走到书房门口,把房门关严,然后回到唐寅身边,见他脸色阴沉,她一边倒茶一边柔声劝道:「大王请息怒,川国使节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确实可恶,但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了。」 唐寅哼了一声,没有接话,拿起茶杯,一仰头,将杯中茶水喝个精光。 庞丽眼珠转了转,不无担忧地说道:「安王、桓王都是见利忘义、见风使舵的小人,虽说他二人曾口头答应大王一同出兵莫国,但临时反悔,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川、安、桓三国真的插手我国对莫之战,战事恐怕将变得异常复杂,不知大王要不要息事宁人,先顺了川王的意思?」 第240页 唐寅冷笑出声,说道:「安王、桓王是不会真心实意站在川国那一边的,就算他们三国真的串通一气,也阻止不了我出兵莫国的决心!」 庞丽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由衷贊道:「大王英明!只要大王意志坚定,我国对莫之战,也定能一战成功!」 唐寅眨眨眼睛,转过头来看着她,笑了,说道:「似乎你很希望我国对莫用兵啊!」 庞丽心头一震,不过她反应也快,急忙说道:「风莫之间的恩怨,早已难以化解,哪怕是把莫北五郡归还于莫国,日后也早晚会发生战事。如果双方议和,我国以后就要派重兵镇守边境,对我国的钱粮、兵力乃至国力都会造成巨大的消耗,与其如此,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与莫国一决雌雄,分个高下。」 唐寅听后,仰面而笑,暗道一声不错,庞丽虽是一女子,但却甚有远见。若是不能灭掉莫国,双方便会展开无限期的消耗,风国的强国之路也就没办法再走下去了,现在风国就相当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要与天下列国为敌,也得硬着头皮打完这场风莫之战。 他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对莫之战,我们一定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赢,不然的话,风国以后将再无抬头之日。」 庞丽伸手搂住唐寅的蜂腰,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不管大王做出什么决定,臣妾都会站在大王这一边,支持大王。」 唐寅心中一盪,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她如瀑的秀髮,漆黑的双眸渐渐变得深邃,幽幽说道:「列国虽强,但在我眼中,也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谁都别想阻止我灭莫的决心!」 这才是唐寅真实的想法,同时也正是庞丽想要的。 她从没有忘记狄尤给她的那封最后的遗书,可以说列国君主皆是贞国的仇人,要为贞国报仇,要为他报仇,就得要诸王公血债血偿。 可她只是一弱女子,哪里能杀得掉天下诸王?不过她可以假借唐寅之手,利用风国来完成她报仇的心愿。这也是她当初为何提醒唐寅不要中邵方之计的原因所在。 可以说唐寅也是她的仇人之一,不过她却能在唐寅面前谈笑自若,扮出一副红颜知己的姿态,甚至在关键时刻还能出手相助唐寅,这份忍辱负重的气度并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很多时候,女人的忍耐力比男人要坚韧得多,而这样的女人也要比男人可怕得多。很快,后面发生的事便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唐寅打发走川国的使节,当天下午,新莫国方面突然传来一份急报,传报之人是邵俊派来的,称莫国泗水郡的现任郡首彭程有投顺之意,并且送来了莫军在泗水郡的兵力分布图,邵俊令人复制了一份,特送给唐寅,请他定夺。 听完这份急报,唐寅又惊又喜,如果泗水郡的郡首当真倒戈向己方,那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取来泗水郡的兵力分布图,仔细查看。唐寅现在也是久经沙场的行家了,兵力分布图只打眼一看便知合不合理,从中也可判断出真伪。 彭程提供的这份兵力分布图堪称精细,甚至把莫军只百人驻扎的哨卡、要塞都一一标註出来,唐寅仔仔细细看过一遍,没看出有异常之处,心中判断,此图八成是真的。 不过,事关重大,他不敢轻易做出结论,还需拿到军政堂,让军政堂的人仔细研究。 第1230章 若有所思 风国的军政堂是由左相邱真做主导,以蔡圭、郭决等一干谋臣为辅。 看到唐寅拿来的兵力分布图,众人纷纷围拢上前,边仔细查看边低声议论。经过好一番的研究,军政堂的意见和唐寅基本一致,都认为这份兵力分布图是真的可能性较大。 蔡圭若有所思地说道:「根据我方现知的情报,莫国泗水郡的兵力已增至三十万左右,而这份兵力分布图所标註的总兵力恰恰是三十二万,这与我方所得的情报相符。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就算总兵力没错,但若是各地兵力分布不实,这份图也如同废纸一张。」 唐寅点点头,幽幽说道:「你说得没错。只是坐在这里研究和分析,永远都不会弄清楚这份兵力分布图到底是真是伪,想要搞清楚,就得到实地去查一查!」 邱真疑问道:「大王的意思是」 唐寅说道:「安排天眼和地网去查探。不必把所有的地方都查到,但至少要明几处要点,然后再与这份兵力分布图核对一下,便知它的真伪了。」 邱真想了想,似乎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拱手应道:「是!大王!等会微臣就把此事交代给乐将军和艾将军!」 蔡圭一笑,说道:「其实,这份兵力分布图对我方的作用非常有限,大王之所以要急于弄清楚它的真伪,是想通过它来判断彭程是真降还是诈降。若彭程是真降,那对我方就太有利了,别说泗水郡有三十万守军,哪怕再多一倍,我军也能轻取该郡。」 唐寅仰面而笑,同时心里也在暗暗赞赏蔡圭的才思敏捷,竟将自己的心思猜得如此透彻。 他没有多说什么,对邱真道:「此事要尽快去办,夜长梦多,如果彭程是真降,我们可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邱真正色道:「微臣明白,大王尽管放心。」 他做事,唐寅当然放心,而后又交代两句,留下这份兵力分布图,他领人离开军政堂。 第241页 当天,乐天和艾嘉就双双令部下飞鸽传书给潜伏于泗水郡的己方密探,令其尽可能多的查明该郡守军的兵力分配。如果有防守森严、无空可钻的地方不查也罢,但对那些防卫松懈的地方,务必要查个清楚明白,而且最主要的一点,速度一定得快,随查随报。 乐天和艾嘉一声令下,天眼和地网在泗水郡的探子立刻行动起来,对泗水郡各地守军的数量进行全面的勘查,一份份的情报也随着飞鸽不停地送回到盐城。 所有传回的情报最终在军政堂这里汇整,人们将其与彭程提供的兵力分布图做对比,当然,两个数据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其中多多少少都会有出入,只是出入的数额都不大,由此亦可判断出来,彭程提供的兵力分布图确实是真的。 得到这样的结论,唐寅十分高兴,传令给仓平的邵俊,让其马上派人和彭程取得联繫,只要后者肯投降,无论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己方都可以接受。 新莫国,仓平。邵俊接到唐寅的命令后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找来大将军邵誉,和他商议这事该怎么办。 别看邵俊是新莫国的王公,但满朝的大臣中,他唯一能信任的却只有邵誉。 新莫国的朝廷全在风人的控制之下,左、右丞相、御史大夫都是风人,由上到下,也只有大将军邵誉是站在邵俊这边的了。 邵俊把事情向邵誉说明,然后说道:「风王已把此事交由我去办,可是,要拉拢彭程,就必须得派一位有分量的大臣到泗水郡。贤侄,你看这,派何人为好啊?」 他本想说派邵誉前往,但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泗水郡可是莫国的地盘,前往泗水郡,其中也是充满风险的,一个不好,就得把命交代在那里。 邵誉多聪明,一听就明白邵俊的意思了。他心里又气又怒,牙根都痒痒。满朝上下,只有他和邵俊是叔侄关系,也只有他和邵俊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可现在倒好,有这么危险的差事,邵俊不选旁人,偏偏选自己,真不知道他脑袋里装的是脑子还是稻草。他强压怒火,眼珠转了转,过了一会,他方说道:「大王何不派右相卢奢前去呢?」 「哦?」邵俊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邵誉。 邵誉解释道:「首先,卢奢本是风国知名的说客,由他去接洽彭程,再适合不过了。其次,卢奢是风人,和大王并不同心同德,让他去泗水郡,如果不幸死在那里,对大王也没什么损失,反而还去掉一颗眼中钉。再者说,让卢奢前往,事情办成,是大王的功劳,事情搞砸,那可是风人自己弄的,到时风王也怪罪不到大王的头上。」 听完邵誉这席话,邵俊吓了一跳,听他话中的意思,完全是把自己摆在和风国对立的立场上。 他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好在周围没有旁人,他紧张地说道:「贤侄,话可不能乱说,当初救我的是风王,现在助我在仓平立国的还是风王,我怎能和风王作对?」 邵誉险些气乐了,感情现在邵俊还把唐寅当好人,把他当成救命恩人来看待呢!他暗暗摇头,也难怪唐寅肯选他做新莫国的国君,如此的草包,若换成自己也会选他。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风王真是诚心帮大王,就不会把朝中重臣都换成风人,架空大王的权利了!」 邵俊解释道:「风王这么做也是为了帮我治国」 懒着再和他争辩这些,邵誉正色道:「王叔,侄儿绝不会害你,此事你听侄儿的也肯定没错,接降彭程,卢奢就是最佳的人选,王叔只管指派他去办就好。」 邵誉和邵俊讲不清道理,只能把亲情搬出来说服邵俊,邵俊还恰恰就吃这一套,他琢磨了一会,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好吧,就按贤侄的意思办,让右相去接降彭程。」 翌日,在早朝之上,邵俊当众宣布此事。 关于彭程欲向己方倒戈的事,早已在新莫国的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卢奢也早就知道此事,对于邵俊指派自己去办,他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拒绝,毕竟邵俊表面上还是君主,他作为臣子的不能做得太施礼和过分,何况,在他看来招降彭程也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彭程确有倒戈之念,劝降他也就等于是手到擒来之事。 卢奢没有多做考虑,当场应允下来。 散朝后,左相范善有来找他,劝他不应该接这个差事,其中的兇险太大。卢奢倒是不以为然,他当然不会马上就动身去往泗水郡,而要先派人去探探口风。 当天,他派出亲信的心腹,便装去往泗水,和彭程接洽。他派出的人倒是顺利见到了彭程,但后者根本不和他谈,草草的将其打发回去,而且说得很明白,如果新莫国真的看重他,自然会派来一位够分量的人和他谈,若是只派无名小卒前来,他即便倒戈于新莫国以后也不会受到重用,与其如此,还不如不降。 等亲信回到仓平,见到卢奢,向他报告完自己此行的经过,后者陷入沉思,久久无语。看来,只派下面人前去是不行了,想要招降彭程,还得用高官。 卢奢还是很小心的,在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敢也不想亲自涉险。他指派大鸿胪叶香和丞相长史余霆,潜入泗水郡,接触彭程。 这回他派出的可不是无名小卒了,大鸿胪和丞相长史,一个是从一品,一个是正三品,都算得上高官。 第242页 等他二人见到彭程之后,后者的态度已有了明显的变化,将二人奉为上宾,热情款待。 在席间,通过交谈,叶香感觉出彭程确有倒戈之意,只是还有颇多的顾虑,令他难以下定决心。 作为大鸿胪,叶香就是专门搞外交的,善于察言观色,也善于言词。他正色说道:「彭大人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出来,若是本官能应允的,一定会满足彭大人。」 听闻这话,彭程眼睛一亮,随即缓缓开口问道:「如果我说要做大将军,叶大人也能应允吗?」 叶香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和余霆相互看看,随后,面露难色地说道:「这个本官还需回都面见大王,请大王定夺!」 彭程点点头,如此重要的事,当然不是区区一大鸿胪可以作主的。他含笑问道:「不知叶大人要向哪位大王请示?」 「当然是我家大王,莫王殿下了!」叶香理所应当地说道。 彭程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行!我要看到风王殿下的旨意!其实,谁来接降我,并不重要,只要他是风人即可,官职不论高低,哪怕只是一不入流的小官,只要他拿有风王殿下的旨意,我便投降。」 他对新莫国看得也很透彻,知道邵俊只是个幌子罢了,他的旨意,屁用没有,真正有用的还得是唐寅的旨意,只要风王同意他做新莫国的大将军,那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谁都别想再改变。 第1231章 无功而返 彭程执意要做大将军,还必须要有风王唐寅的旨意,叶香和余霆做不了这个主,只能无功而返,回仓平向卢奢復命。 听完彭程的条件,卢奢也是一皱眉,他只是一区区的郡首,倒戈到己方这边竟要做大将军,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不过,大王也有交代,彭程提出的条件,只要己方能满足的就一律满足,先把他拉拢过来再说,只要彭程降了,到时决定权就掌握在己方手上了。 在卢奢看来,他的这个条件倒是可以应允,但要大王旨意这一条,却有些困难。不是说唐寅那边不会下这个旨意,而是耽搁的时间会太长,盐城距仓平何止千里,就算派人骑快马日夜兼程,唐寅的旨意传到仓平也得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耽搁这么久,彭程的心意会不会有变就两说了。 卢奢思前想后,考虑再三,还是觉得请大王下旨这一点不太现实。 他询问叶香和余霆二人,通过与彭程的接触,可有确认他的倒戈是真还是假,他提出的条件是出于真心还是有意刁难。 叶香和余霆的意见一至,皆认为彭程的投靠之意和所提的条件都出于真心。叶香是莫人,对他的话,卢奢还有可能会将信将疑,但余霆是风人,也是他的直属部下,他的话是不可能有假的。既然叶香和余霆皆认为彭程的投降不假,那么,此事应该不会有错了。 经过反覆斟酌,卢奢决定挺而走险,亲自到泗水郡走一趟,招降彭程。卢奢是风人,也是风王唐寅的心腹大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可以代表唐寅的。 由他亲自前往招降,即使没有唐寅的旨意,也能表明风国在此事上的态度,他相信,他的这份诚意也定能打动彭程。 卢奢做事,不可谓不小心,但是这次他还是太大意了。 得知卢奢要亲自去泗水郡,左相范善和御史大夫冯元东一同来劝他,要他不可轻易冒险,招降之事,还是令派旁人前往最为稳妥。 如果派旁人有用的话,卢奢也就不用自己去涉险了,他蜿蜒拒绝了范善和冯元东的好意,而且还信心十足地宽慰二人,要他俩不必为自己担心。 长话短说,卢奢带着二十多名出类拔萃的门客和侍卫,乔装改扮成莫国商人模样,悄悄离开仓平,去往泗水郡。可是就在他去往泗水郡的期间,彭程那边出了乱子。 并非是彭程反悔了,而是邵方派出的西北巡查使悄然抵达泗水郡。泗水郡是莫国重地,又怎么可能没有朝廷的眼线? 彭程有倒戈新莫国之意,并与新莫国派来的使节频繁接触,风声也传到了莫国朝廷那里。事关重大,莫国朝廷急忙又传书给身在贞地的邵方,请他定夺。 邵方接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随即回书于镇江,任命他的心腹大臣魏伯为西北巡查使,前往泗水郡,调查彭程到底有无叛意,若是真有叛逃之心,可先斩后奏,当即处决。 魏伯的出身和同是邵方心腹的纪韦一样,以前都是他的门客,但魏伯的能力要远在纪韦之上。此人心计重,善谋略,为人处事表面上看起来随和,实则笑里藏刀,伤人于无形。 他抵达泗水郡郡城通夏后,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调查彭程,完全一副官老爷的作风,住在郡首府内,每天就是拉着彭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让他疏于防范,而在暗中,魏伯一边派人暗查彭程,一边则着手接管通夏守军的指挥权。 他是西北巡查使,相当于朝廷派过来的钦差,又带有邵方给他的密令,让守军中那些非彭程的亲信将领听命于他,太容易了。 可以说魏伯在每日的吃喝玩乐中就已不知不觉的接管了郡城的大多数守军,对于此事,彭程毫无察觉,而正向通夏这边赶来的卢奢更是无从知晓。 不日,卢奢抵达通夏,混入城中后,直奔郡首府。到了郡首府的门外,他让门口的守卫进去通禀,就说是北面来的商人要求见郡首大人。 第243页 这阵子北面来的『商人』特别多,守卫们也都见怪不怪了,听完之后,并没当回事,大摇大摆的回府内向彭程禀报。 此时彭程正在大堂里陪着魏伯边喝酒边赏舞,突闻有北面来的商人求见,他心中顿是一颤,脸上的笑容僵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对坐在上手位的魏伯拱手笑道:「魏大人,下官有事先离开一下,去去就回!」 魏伯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他,笑问道:「怎么?彭大人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本官知道的?」 听闻这话,彭程脸色顿是一变,不等他接话,魏伯又仰面大笑起来,摆摆手,说道:「本官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彭大人别当真,有要紧的事就赶快去办吧,本官非三岁孩童,早过了要人陪的年纪了,哈哈」 唿!彭程暗暗松了口气,好在魏伯是个酒囊饭袋,不然的话,今日可就危险了。他也跟着大笑起来,拱手摇头道:「魏大人太会说笑了,下官先失陪,等会再与大人喝个痛快!」 「好、好、好!去忙你的吧!」魏伯边大口喝酒,边色眯眯地瞄着下面跳舞的舞姬们。 彭程心中嗤笑一声,起身离席而去。等出了大堂,他立刻令手下人把来人带到自己的书房,他在书房里等候。 时间不长,卢奢便带着他最得力的两名亲信来到书房的门外,由郡首府的下人指引,敲门而入。 房内的彭程上下打量着走进来的卢奢,感觉眼生得很,他背着手,沉声问道:「阁下自称是来自北方的商人?」 「准确来说」卢奢一笑,悠然说道:「在下是来自北方仓平。」 彭程心中一动,果然是邵俊那边的人。他眯缝起眼睛,冲着卢奢摆摆手,说道:「先生请坐吧!」 卢奢倒也不客气,随便挑了个位置,从容落座。他的两名亲信则分站于左右。 彭程说道:「上次,本官与叶兄和余兄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想必,本官想要的东西,先生业已带来了吧?」 「并没有。」卢奢含笑摇了摇头,直言不讳地说道:「大人应该很清楚,盐城距仓平数千里之遥,一去一回,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就得接近两个月,大人想要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送到呢?」 听闻这话,彭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冷说道:「既然没有把本官要的东西带来,那你到此作甚?本官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尔等废话,恕本官失陪了!」说着话,他起身要走。 现在不比从前,因为有魏伯在府上,彭程私会新莫国的人也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而对方却把和自己的接触当成家常便饭,随意而为,他心中怎能不气? 见他要走,卢奢抬手叫住他,幽幽说道:「彭大人不必着急嘛,在下虽然没有带来彭大人想要的东西,但在下的前来,就是我家大王对彭大人最大的诚意。」 彭程本已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再次打量眼前这个貌不出众的中年人,看了好一会,他才疑声问道:「请问,阁下是」 卢奢挺直身躯,一字一顿地正色道:「风国大学士、莫北朝廷右丞相,卢奢。」 听到卢奢这个名字,彭程倒吸口凉气,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呆站在原地,久久未回过神来。他当然听说过卢奢的名字,他是新莫国的右相,同时在风国也是从一品的大学士,风王唐寅身边的心腹大臣。卢奢说得没错,他虽然没有带来风王的旨意,但他的亲自前来,已完全可以表明风王对自己的诚意了。 不知过了多久,彭程才中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急忙上前两步,冲着卢奢深施一礼,颤声说道:「不知是卢大」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之间,就听房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硬生生的踢开,紧接着,魏伯在一干侍卫的众星捧月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房内的卢奢和彭程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惊骇之色,魏伯仰面哈哈大笑,说道:「我道今日大驾光临郡首府的人是谁呢,原来是卢奢卢大人,下官莫国西北巡查使魏伯,有失远迎了。」 他不是在喝酒吗?怎么到这来了?这时候,彭程的脑袋嗡了一声,险些当场吓晕过去。 他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瞪大双目,难以置信地看着魏伯,结结巴巴地说道:「魏、魏大人,你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下官下官是是……」 他语无伦次,连话都说不下去了。魏伯倒是笑吟吟地走到他近前,动作轻柔地把他搀扶起来,和颜悦色地说道:「彭大人受委屈了,为了钓敌国这条大鱼,彭大人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堪称我朝之栋樑,等回镇江,本官也必会将大人的功德呈报于大王,请大王重赏大人!」 想不到魏伯会这么说,彭程傻眼了,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转头向卢奢看去,此时,后者也正在看他,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而他身边的两名随从也已抽出佩剑,好像随时都会扑到自己近前,把自己撕个粉碎。 第1232章 血溅当场 彭程和卢奢私会,被魏伯撞了个正着。 魏伯冷笑着向周围的侍卫们挥挥手,说道:「拿下卢奢!」 他一声令下,众多的莫国侍卫蜂拥上前,一瞬间便把卢奢和他的两名随从包围起来。 「吼!」随着众侍卫一声喊喝,人们齐齐上前。卢奢不会灵武,但他的两名随从可都是灵武高手。看到周围的侍卫们冲杀过来,他二人罩起灵铠,同时把手中的佩剑灵化,抖手之间,各甩出一记灵波。围拢过来的侍卫有数人闪躲不及,被灵波斩了个正着,在连串的惨叫声中,六名侍卫被拦腰截断,血溅当场。 第244页 「杀」卢奢这两名心腹门客双双大吼一声,护着卢奢,向书房外突围。他二人连砍带刺,一口气杀倒十余名侍卫,正在这时,忽听尖锐的破风声传来,两名门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便被飞射过来的灵箭命中。这一箭,正中那名门客的面门,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门客面部的灵铠应声而碎,他眉心钉着箭矢,仰面摔倒在地,当场就没气了。 另一名门客眼看着同伴惨死于敌人的冷箭之下,他悲愤交加,疯了似的怪叫一声,手中的灵剑闪烁出万道的霞光,与此同时,十字交叉斩释放出去。 唿啸飞舞的灵刃还未扫进前方侍卫的人群里,只见侍卫中有一人挺身而出,这人手持灵枪,却未罩灵铠,面对着门客释放的十字交叉斩,他面不改色,等灵刃已快飞射到自己近前的时候,他手中的灵枪横挥出去。 同样是十字交叉斩,但由他释放出来,威力比门客所释放的大得太多。只是顷刻之间,门客释放的灵刃被撞了个细碎,而对方的灵刃则去势不减,继续向前飞去。 可怜卢奢这位门客,身躯被十字交叉斩的灵刃搅了个细碎,连具全尸都没有保住,最后只剩下一滩恐怖又模煳的血肉。 卢奢见状,心凉大半,自己的两名门客灵武那么高强,都被对方轻松杀害,而自己这个不会灵武的人,又怎么可能沖得出去呢? 今日想要突围已然没有可能,卢奢将心一横,提着佩剑,直向彭程扑去。 他不知道彭程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又和魏伯是个什么关系,只当今日之事是彭程设下的圈套,就算自己要死,他也要拉彭程做垫背。 愣在原地的彭程勐然见卢奢五官扭曲如厉鬼一般向自己冲来,他吓得尖叫出声,再站立不住,一身体下半部做在地上。 眼看着卢奢的宝剑就要刺到彭程身上,突然间,魏伯健步上前,一拳重重击打在卢奢的脸颊上,后者痛叫着,身子横着飞了出去,佩剑也随之脱手而飞。 扑通!卢奢一头摔倒在地,不等他站起身,周围的侍卫已一拥而上,十数支长枪的枪尖顶在他的身上,将他死死住。 卢奢还想挣扎,一名侍卫抡起枪桿,狠狠砸在他的头上,顿时间,卢奢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再爬不起来。左右的侍卫趁机取出绳子,拉肩头,拢二背,将其捆绑个结结实实。 魏伯甩了甩手腕,哼笑一声,然后看向彭程,问道:「彭大人,你说我们当如何处置卢奢这个风贼?」 现在,彭程的脑袋都已是浑浆浆的,他下意识地摇摇头,喃喃说道:「一切一切由魏大人定夺」 魏伯点点头,冷声说道:「风贼不知死活,竟敢公然潜入郡城,蛊惑我大莫之忠良,罪无可恕,死不足惜,依本官之见,应将其腰斩,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他又笑吟吟地问道:「彭大人,你认为如何啊?」 彭程哪里还敢有半点反对的意见,他连连点头,哆哆嗦嗦地应道:「是、是、是!下官认为魏大人所言有理,就就应该按照魏大人的意思办!」 魏伯一笑,说道:「既然彭大人也不反对,那么来人!把卢奢拉出去,施以腰斩极刑!」 「是!」周围的侍卫们答应一声,拽着卢奢的衣服,大步向外走去。卢奢这时候也不奢求自己还能活命了,他仰天狂笑,厉声喊喝道:「彭程,你这奸贼,今日你虽能害我,明日,我家大王必引大军取你全家老小的项上人头,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哈哈」 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喊声,彭程汗如雨下,面无血色,他想向卢奢解释清楚,可是此时解释清楚了又能如何?反而还会害了自己。 卢奢,唐寅麾下最重要的谋臣之一,没有轰轰烈烈的死于战场上,却是窝窝囊囊的殁于泗水郡的通夏。卢奢之死,并非是因为他的头脑不够精明,也不是他太大意,只能说是运气太差,没有把握住最佳的时机。 他的死,对于风国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损失,不过,却也恰恰给了风国出兵莫国的最佳藉口,此事也成为第二次风莫之战最直接的导火线。 处死了卢奢,将他的人头悬挂于城门之上,接下来魏伯可没有动彭程。对此他麾下的部众们十分不解,彭程明明私下勾结风国,而且证据确凿,为什么不惩治他呢? 听闻部下们的疑问,魏伯笑了,说道:「大王派我来泗水,主要目的不是来罢官、杀人的,而是要巩固泗水郡的防御。彭程虽有投敌之心,但现在随着卢奢的死,风国和他已结下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彭程已无其它的路可走,为了保命,他只能死守泗水郡,与风人死拼到底。与其另换郡首,还不如继续留用他,至少我们现在可以放心了,他已再无投敌之念!」 等他说完,众人才明白魏伯的意思,是啊,与其杀掉彭程,另换郡首,可谁又敢保证新换的郡首就一定会比彭程更忠心呢? 现在彭程已被得再不敢投靠风国,继续留用他,方为上上策。众人暗暗点头,无不在心中赞嘆魏伯精明过人,也善于利用人的本性。 风国,盐城。 此时盐城这边还没有得知卢奢在通夏被杀的消息,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 唐寅度过了政务最繁忙的那段时间,接下来,他轻松了不少,空闲的时间也渐渐多了起来。 第245页 这日,他一大早便接到皇宫的传信,是殷柔请他前去。唐寅欣然赴约,到了皇宫,和殷柔碰面之后,后者笑问道:「你知道吗,今天是贞国的祭祖节,贞人会举办很盛大的庆典。」 祭祖节?这是什么节日?唐寅对此毫无耳闻,他面带茫然地摇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并没有听说过。」 「总之就是很重要的节日啦!」殷柔拉着他的手,说道:「听说今晚,迁移到风国的贞人会在盐城郊外举办庆典,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好不好?」 既然是庆典,人肯定不会少,只怕到时不仅会有贞人,盐城内的风人、宁人、莫人可能也会去凑热闹,这么多的人,他和殷柔前去有些不太合适。 他微微一笑,拉着殷柔坐下,柔声说道:「住在风国的贞人已经是背井离乡了,柔儿又何必去抢人家庆典的风头呢?」 殷柔茫然地看着他,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唐寅笑道:「若是知道我们的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只怕就没人去参加什么庆典了,都跑来看公主了,这不是抢人家庆典的风头吗?」 唐寅拒绝得巧妙,也引得殷柔一阵娇笑,不过她并不放弃,可怜兮兮地看着唐寅,低声说道:「我们可以乔装前往,这样人们就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单单看她的容貌,就够『惊世骇俗』的了。唐寅还想找藉口拒绝,但见殷柔那副充满期盼的样子,已到嘴边託词又咽回到肚子里。 他无奈地嘆口气,点头说道:「好吧!我们就乔装前去,不过,不能玩得太晚,什么时候回宫,柔儿得听我的!」 殷柔喜形于色,腾的站了起来,先是一本正经地插起小手,象将士们敬礼似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又拉着唐寅又蹦又跳,高兴得象个孩童。 唐寅好久没有看到殷柔笑得这么开心了,他的脸上也不知不觉地露出发自于内心的笑意。 当日,唐寅让乐天去打听一下,看看盐城的郊外是不是真要举办贞人的庆典活动。 很快乐天就回来復命,正如殷柔所说,今天是贞国的祭祖节,这也是贞人极为重要的一个节日,许多迁移到风国的贞人都在向盐城这边云集,准备参加此次的庆典。 对于贞人还保留贞国节日这一点,唐寅并不是很高兴,他把贞人迁移到风国,不是让贞人来继续做贞人的,而是希望贞人能被风人同化,彻底融入风国。 当然,想同化一个民族,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所以对于这次的贞人庆典,唐寅还可以容忍,但到以后,他一定会想办法将其取缔。 上午无话,下午的时候,阿三阿四按照唐寅的要求,送来两套便装。这两套便装都是男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唐寅只能让殷柔做男子打扮。 第1233章 人潮汹涌 傍晚,唐寅和殷柔乔装出宫,身边只带了阿三、阿四和肖敏、傲晴四人,可在暗中,还有大批的暗箭人员负责秘密保护。 且说唐寅六人,虽是三男三女,但皆是男装打扮。肖敏和傲晴换上男装,活像是两名相貌清秀的小伙子。 而殷柔穿上男装,少了几分娇柔,多了几分英气,更像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少年,看她的模样,潇洒倜傥,神采奕奕,英俊绝伦,恐怕任何一个少女见了都会情不自禁的怦然心动。 即便对自己的外表十分有自信的唐寅见到男装打扮的殷柔,也有自惭形秽之感,心里忍不住赞嘆一声:好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见到唐寅笑呵呵地盯着自己看,殷柔下意识地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问道:「我有什么不妥吗?」 唐寅摇摇头,含笑说道:「没有不妥,反而更加精神!」 殷柔闻言笑弯了双目,不时眨眼的俏皮模样让唐寅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 他们一行人离开盐城,到了郊外,不用刻意去打听,只需顺着人流走即可。 贞人的庆典活动就定在贞人在盐城郊外的聚居区内。 这里是临时构建的,房屋极少,大多都是帐篷,举目望去,一座座的帐篷连成一排,一排排的帐篷连成一片,其中不少帐篷都十分高大,看上去差不多有两层楼高。 当唐寅和殷柔等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天色依然暗了下来,家家户户的门口都点起了油灯,有些人家就算没有油灯,也会竖起火把,只见街道两旁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道路照得亮如白昼。 街道上的行人极多,人头攒动,人潮汹涌。唐寅的估计一点也没错,前来参加庆典的不仅仅是贞人,还有为数众多的风人和宁人、莫人,对他们而言,贞人的庆典是很新奇的,难得有不用出远门只在家门口就能体会到异域风情的机会,人们又哪会错过? 有这么多人聚集,商人不会错过此等难得的商机,街道两旁的商贩一个挨着一个,不过商贩大多都是风人、宁人、莫人,卖的也都是些吃吃喝喝的零食,而贞人的商贩却极少。 殷柔难得出宫,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和唐寅没走多远,她的怀中已经捧满了各种各样的糖果蜜饯。这些东西虽说远没有皇宫里的精緻,但她却觉得十分可口,吃得津津有味。 唐寅并不喜欢吃零食,不过看到殷柔吃得开心,他也有种难以言表的幸福感。不时见到殷柔嘴边留有零食的残渣,他总会细心的将其拭掉,在不知情的路人看来,只当唐寅是个精心照顾弟弟的兄长。 第246页 殷柔的食量不大,每样零食吃几口肚子就快装满了。她胡乱地抹了抹嘴巴,把手里的零食袋统统塞给身后的肖敏和傲晴,然后拉着唐寅的手,说道:「渴了。」 唐寅噗嗤一声笑了,吃饱了就渴,还真象是个孩子。他举目向周围望了望,见前方不远的路边挂有茶字招牌,他扬头说道:「前面有茶馆,我们过去坐坐!」 「好!」殷柔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点点头。 这家茶馆也是座帐篷,只不过是大一号的帐篷而已,里面也很简陋,没有坐席,只有简单的桌子和长条的板凳,不过里面的客人倒是不少,密压压的座无虚席。 由于里面的人太多,唐寅也不想进去坐,在茶馆的门口站定,然后对阿三阿四说道:「我们不进去坐了,你二人去买几碗茶水拿出来就好。」 「是!公子!」阿三阿四答应一声,双双走进茶馆内。时间不长,两人各端出两碗茶,递给唐寅和殷柔。 殷柔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接过茶碗,刚递到嘴边,还没等她开口喝,唐寅把她制止住,而后他先喝了一口,再次确认茶水没有问题了,这才对殷柔柔声说道:「喝吧!」 茶馆里的茶并非上品,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殷柔咕咚咚的一口气把一大碗的茶水喝个精光,然后意犹未尽的从阿四手里又接过一碗。唐寅见状,眉头微皱,轻抚她的背,关切地说道:「慢点喝,别呛着。」 一旁的阿三阿四相视而笑,他二人跟随唐寅的时间也不短了,从没见过他对谁如此细心过,只有殷柔是个例外。 他们在茶馆门口边歇息边饮茶,等他们喝得差不多了,就听街尾隐约传来锣鼓和号角声。吃饱喝足的殷柔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奇的翘起脚跟,伸长脖子向街尾张望。 过了一会,鼓声越来越大,与此同时,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向道路两旁闪让。随着鼓声不断接近,唐寅和殷柔等人终于看到是怎么回事了,只见街道上,一大群贞人缓慢走来。 这些贞人几乎全身赤膊,只是腰间缠有大片的树叶,挡住裆部,身上涂有古铜色的颜料,脸上更是涂抹的白一道、黑一道、红一道,全然一副大花脸。 唐寅看后只有一个感觉,野人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这些贞人分成两部分,一批是站在车上,手持双木锤,有节奏地击打车上的大鼓,另一批人则是拉车的,每辆车上都系有两根粗粗的麻绳,绑于两个人的腰间,完全靠人力拉动车子。 车子的体积本就不小,车上还装有大鼓,并站有鼓手,分量之重,也就可想而知了,拉车的贞人个头不见得有多高,但却十分粗壮,向前走动时,浑身上下的肌肉都高高鼓起,汗水让身上的肌肤变得黝黑铮亮,看上去格外的魁梧雄壮,也给人一种极强的震撼力。 殷柔从没见过这样打扮的人,小嘴不知不觉地张大,看得目不转睛。肖敏低声解释道:「贞国的祭祖节,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鼓队,用意是吓退世间的妖魔鬼怪。」 唐寅低笑一声,说道:「我看,就算不击鼓,单单是他们这身打扮,就足可以吓退妖魔鬼怪了!」 他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周围围观的百姓听了,不少人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当然,也有人投过来充满敌视的目光,而这些人则基本都是贞人。 等鼓队走过去后,接下来的队伍就十分凌乱了,既有敲罗的,也有吹号角的,更多的是跳舞的。 这些跳舞的贞人即有男子,也有女子,但不管男女,打扮都是一样,披头散髮,树叶遮裆,身上涂满了油彩。看到贞人女子一各个袒胸露乳,即便民风开放的风人也一各个看直了眼,而民风相对保守的宁人和莫人则是面红耳赤,即想别过头去,但又不想错过眼前的『美景』,脸上的表情虽然窘迫,可眼睛都没闲着,在人群里扫来扫去。 自小在皇宫里长大,公主出身的殷柔哪见过这个,突然看到这么多几乎是赤身裸体的女子,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等了一会,她又意识到不对,急忙放下自己的小手,改去捂唐寅的眼睛。 唐寅被她的举动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哪怕这些女人身上连树叶都没有,他也不会生出兴趣,一是根本看不清楚她们的模样,再者说,她们的打扮不人不鬼,唐寅想冲动也冲动不起来。 随着游行的队伍不断的壮大,庆典也渐渐出现了烟火。在当时,烟火还是很罕见的,贞人根本造不出来,他们是向风国商人买的,而风国商人则是从提亚引进的。 在漆黑的夜里,烟花于空中一个接一个的炸开,绽放成一朵朵巨大又鲜艷的花朵,美得令人目不暇接,也美得让人仿佛处在仙境。 殷柔有见过烟花,但没有见过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烟花,一时间,她也看呆了,又大又黑的双眸里跳动着异样的光彩。 只看她的眼神,唐寅就知道她喜欢烟花。嘴上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已默默记下,等有机会,他会为她制造一场更加壮观的烟花盛宴。 有多少贞人参加庆典已无法统计,在贞人聚居区的主要街道上,到处都有贞人游行的队伍,人们唱着,跳着,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贞人的活力也感染了在场每一个风人、宁人、莫人,随着庆典的延续,许多风、宁、莫的百姓也加入到游行的队伍中,学着贞人的舞蹈。当然,他们还没有开放到象贞人那样脱光衣服、袒胸露乳的程度。 第247页 即便殷柔,看到最后也不觉得贞人女子如此有什么不妥了,反而还拉着唐寅跑进庆典的队伍里,效仿周围的贞人,边叫边跳。 这时候,唐寅倒是没有殷柔那么兴奋了,他希望贞人能象宁人、莫人那样,渐渐的被风人同化,可现在看起来,倒有风人被贞人同化的趋势。 心里不痛快,他并没有表露出来,也不想影响殷柔的兴致。 唐寅和男装打扮的殷柔看上去都是同样的出色,同样的俊俏。唐寅不像殷柔那么俊美,但阳刚味十足,天生的笑面也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殷柔则是俊美的如同画中人,那大大又明媚的双目好像无底的黑洞,把人的目光吸进去便再难以拔出。 他二人加入到游行的队伍里,自然而然地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第1234章 十分好奇 殷柔的男装打扮显得年岁太小,周围的贞人女子即便觉得她长得漂亮的惊人,依旧会把她当小孩子,但唐寅可不一样,在人们眼中,他可是个英俊的成熟男子。 贞人民风开放,女子也不做作,对于能让自己心仪的男子表现得十分热情。很快,便有一名看上去很年轻的妙龄女郎凑到唐寅身边,在他面前不停地扭动身躯。虽说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但体型可是非常健美,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凸凹有致,尤其是那对傲人的酥胸,高挺又富有弹性,随着她的舞蹈,在唐寅眼前晃了晃去,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 唐寅不为所动,脸上仍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可一旁正玩得兴高采烈的殷柔却看不下去了,她抓着那女郎的胳膊,将她用力的拉开,然后跨前一步,挡在唐寅的身前,充满敌意地看着女郎,问道:「你要做什么?」 看着气唿唿的殷柔,女郎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嗤嗤地笑了,非但没有生出厌烦,反而还觉得这个漂亮的『小男孩』煞是可爱。 女郎伸出手来,轻轻掐了掐殷柔的脸颊,然后带着一连串的娇笑声飘然走开。 她前脚刚走,又有年轻的女郎主动贴了过来,这时候,殷柔已再玩不起兴致了,在唐寅周围挡前、挡后,好像生怕他会被不时凑来的女郎吸引走似的。 见殷柔娇小的身躯在自己周围不停的打转,最后还是唐寅怕把她累到,拉着她快步走出游行的队列。 即便退出游行的队伍,但殷柔的小脸仍是气鼓鼓的,一个劲地翻白眼瞥着身旁的唐寅。唐寅假装不懂,疑问道:「柔儿,你到底在气什么?」 殷柔哼哼了一声,不满地嘟囔道:「你一定很得意吧,有那么多的贞人妖女喜欢你!」 唐寅眨眨眼睛,含笑说道:「她们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可我并不喜欢她们是肯定的。」 鬼才信你!殷柔的话还未说出口,他立刻又接了一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 殷柔闻言,心里的酸意立刻被甜蜜取代,她扬起头,故作不信地问道:「真的?」 「当然!」唐寅弯下腰身,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君无戏言。」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靠得太近,殷柔心跳加速,脸色也自然而然地变得娇艷红晕。若非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唐寅恐怕早就吻上那片近在咫尺又鲜艷欲滴的樱唇了。 各街道的游行队伍最终在贞人聚居区的中央汇合,这里早已布置起篝火,一堆堆的篝火围成好大一个圈,在圆圈的中央竖立起一根高大的树桩,树桩的顶端扎有一只由稻草编成的展翅翱翔的雄鹰,别看制造雄鹰的材料粗劣,但却栩栩如生,体型硕大,少说也有两米长,七、八米宽,高高立于半空中,好像随时都会俯冲下来似的。 鹰是贞国的标志,也是贞人心目中的圣物,贞人认为他们的祖先就是神鹰。 等参加庆典的贞人都聚集到一处,现场足有十多万人,场面壮观,浩大空前。在贞人的千唿万唤声中,一名老者从人群中走出来,缓缓登上高台。这名老者的年岁有五十开外,红光满面,脸上连个皱纹都找不到,但却是满头的白髮,典型的鹤髮童颜,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华丽长袍,道貌岸然,给人一种道骨仙风之感。 在他身后,还跟着数名青年,为首的是一女子,二十出头的模样,同是穿着长长的锦袍,向脸上看,容貌绝美,又带着圣洁,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披了一层光环。 唐寅和殷柔混在靠前的人群中,看得也比较真切。见唐寅观望得认真,阿三在他身边低声解释道:「公子,那位老者就是贞国的大宗伯,梁飞云。」 「哦?」唐寅扬起眉毛,在他印象中,贞国的大臣们好像都被杀光了,没想到,堂堂的大宗伯竟然跑到风国来了。 大宗伯就相当于大祭司,是一个国家地位最高的神职官员。其实,大宗伯是不同于其它那些文武大臣的,他不参与国家的政务和军务,只负责国家的祭祀和庆典,说白了就是地位高贵,倍受尊敬,但没有任何的实际权利,充其量是个精神领袖。对大宗伯这样的神官,各国都是比较忌惮的,安、桓二国也不例外,当初西汤被屠城,贞国都城里的大小官员被屠杀殆尽,唯独大宗伯无人敢动,这也是梁飞云能平安无事的躲到风国避难的原因所在。 现在迁移到风国的贞人业已没有领袖,人们自然而然地把精神寄托在大宗伯梁飞云身上,现在,他也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位精神领袖了。 第248页 唐寅继续注视着高台,问道:「梁飞云身后的那女子是何人?看穿着,似乎地位也不低。」 阿三点点头,回道:「公子猜得没错,那是大宗伯的长女,梁燕秋,也是公认的下一任的大宗伯人选。」 「原来是这样」唐寅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见状,殷柔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口,低声问道:「怎么?你又想纳个新夫人了?」 唐寅差点笑出来,什么叫『又』,自己的夫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嘛!他摇摇头,说道:「虽不是这样,但也相差不远。」 殷柔撇了撇嘴,问道:「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唐寅一笑,说道:「我不会娶她,但想把她许配给一人。」 殷柔好奇道:「许配给何人?」 唐寅没有回答,而是笑眯眯地问阿三阿四道:「朝中的风人大臣中,还有谁没有娶妻?」 阿三阿四向来不是八卦的人,对于谁娶妻谁没娶妻,一点兴趣都没有,唐寅还真把他二人问住了。 想了良久,阿四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对了,公子,听说上官丞相只有妾室,还贊无正室,以前一直有很多大臣劝右相娶正妻,但好像始终都没有动静。」 唐寅闻言,眼睛顿是一亮,喜道:「还有这事?这可真是天赐良缘啊!哈哈」 这一场贞人的庆典,殷柔玩得还算尽兴,直到快过子时,唐寅才把她送回皇宫。 把公主带出宫,直至深夜才归,这也就是唐寅,换成旁人,恐怕早就被问罪就地正法了。 这次殷柔也算是满载而归,在贞人聚居区里买的那些零食和小玩意统统带回宫里,等唐寅要离开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拉着唐寅的衣袖久久不肯放手,故意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低声问道:「寅,你什么时候还能带我到宫外玩?」 唐寅拉开她的头巾,让她满头的秀髮倾洒下来,然后宠爱地轻轻揉抚着,柔声说道:「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殷柔脸上的可怜状一扫而光,两只大眼睛射出亮晶晶的光彩,又惊又喜地问道:「不骗人?」 唐寅笑道:「我会骗天下所有人,但唯独不会骗你。」别看他说话时是嬉皮笑脸的,但这番话却是出于真心。 殷柔的心里甜滋滋的,这才心满意足的和唐寅道别,由肖敏和傲晴二人护送着返回自己的华英宫。 翌日,中午,唐寅刚刚吃过午膳,便有人向他禀报,有宫中来的宫女求见。 唐寅暗暗嘆了口气,皇宫里能派宫女来找他的,只有一位,那就是殷柔。估计她昨天还没有玩够,今天还想出宫游玩。唐寅也很喜欢和殷柔在一起时的甜蜜感,但他是国君,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天天都陪着殷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对下人扬头道:「带宫女进来吧!」 「是!大王!」下人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时间不长,一名二十出头的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这名宫女,唐寅愣住。殷柔身边的侍女他基本全都认识,但这名宫女却面生得很,唐寅也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她。等宫女向他施过礼后,唐寅问道:「你是从宫里来的?」 「是的,风王殿下!」宫女必恭必敬地说道:「奴婢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此次冒昧前来打扰,是奉娘娘之命,请风王殿下到宫中一见。」 唐寅听后,颇感莫名其妙,皇后雅彤要见自己,这可真够新鲜的,再者说,自己是王公,而非亲王,就算是亲王,和皇后私下里会面也有些不太合适吧。 沉吟了片刻,他疑问道:「不知皇后要见本王,所为何事啊?」 「娘娘没有明示奴婢,只是说有要紧的事,务必要请风王殿下亲自过去一趟。」宫女的脸上也同样充满了茫然和不解之色,她也想不明白,皇后为何突然要急于和风王见面。 唐寅无奈苦笑,暗道一声麻烦,本想回绝,但心里又十分好奇,他略微琢磨了片刻,点头应道:「好吧!本王这就动身,和你一同前往皇宫。」 「多谢风王殿下!」宫女长吁口气,自己总算是未辱使命,顺利把风王请到了。 第1235章 非同凡响 皇宫,万凰宫。 当唐寅来到皇后寝宫的时候,雅彤已于宫内布置好了酒宴,见面之后,雅彤一改平日里冷漠的态度,虽然不至于非常热情,但也是很热络的和唐寅寒暄。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唐寅宁愿雅彤对待自己能像平时那样不冷不热的,至少那样能让他更加安心一些。 等两人落座后,雅彤招唿道:「风王殿下尝尝本宫准备的菜餚,其中有两样还是本宫亲手做的呢。」 盛情难却,唐寅已经吃过饭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吃了两口,感觉味道确实不错,贊道:「皇后的手艺果然非同凡响。」 说着话,他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再不多吃,笑问道:「皇后今日请本王前来,应该不只是让本王陪皇后一同用膳的吧!」 他的直言不讳让雅彤露出难色,她沉吟了一会,拿起酒杯,含笑说道:「风王殿下,本宫先敬你一杯!」 唐寅凝目注视了雅彤片刻,随后还是端起杯子,说道:「娘娘客气了。」说话的同时,他垂目仔细观察杯中酒,没有异味,也没有异样的杂质在其中,想来应是普通的酒水,他略微顿了顿,仰头将杯中酒喝干。 第249页 「娘娘有何事就请直说吧。你是皇后,我是王公,大家都不是外人。」唐寅放下杯子,笑吟吟地看向雅彤。 雅彤轻轻嘆了口气,说道:「这次本宫请风王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果然有事!唐寅心中一动,淡然道:「还请娘娘明示。」 雅彤没有马上说话,向侍奉于左右的侍女们挥了挥手,把她们都打发出去,然后又举目看向站于唐寅身后的阿三阿四。 唐寅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担心,雅彤只是个普通女子,不怕她能玩出什么花样。他侧回头,向阿三阿四说道:「你二人出去等我!」 阿三阿四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皇后对大王一直都是很冷淡的,甚至是暗含敌意的,这次无缘无故的请大王吃酒,其中该不会是有诈吧?两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低声说道:「大王」 「没事,去吧!」唐寅看出二人的担忧,他笑呵呵地点点头,表示无妨。 阿三阿四不敢抗命,双双向唐寅施了一礼,然后慢慢退出大殿。在二人退出的同时,他俩的双目都闪烁出异样的光彩,悄然释放出洞察之术,查探大殿的周围有无隐藏修灵者。 令二人稍感安心的是,他们释放的洞察没有感觉到任何修灵者的存在,也就是说大殿内外是没有埋伏的。 等阿三阿四也退出大殿,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唐寅和雅彤二人。这时候,雅彤站起身,手握酒杯,款款来到唐寅的桌旁。 见状,唐寅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雅彤已跪坐下来,放下自己的酒杯,接着又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酒。她双手拿起酒杯,递到唐寅面前。 皇宫里的酒杯很精緻,由整玉打磨而成,并不大,唐寅若是接杯,势必会碰到雅彤的手,说严重点,那已有非礼之嫌。 看着雅彤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唐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久久没有动。 雅彤疑问道:「风王可是怕本宫在酒中下毒不成?本宫可先干一杯!」说着话,她收回酒杯,作势要饮掉其中的酒。 那是自己用的杯子,现在皇后要用,这不是招惹是非,落人的口实吗? 「不必!」说话之间,唐寅的手臂像是随意的向外一挥,雅彤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忽觉得手中一轻,捏在指间的杯子竟已神奇般地跑到唐寅的掌中,而他的动作如此之快,却未让杯中的酒水洒出一滴。他出手之快,所用的劲道之恰到好处,令人嘆为观止。 不过雅彤反应也快,脸上只闪过片刻的错愕,马上又恢復正常,她动作舒缓又优雅地端起自己的杯子,向唐寅含笑说道:「风王,请!」 现在他二人几乎是近在咫尺,唐寅能清楚地嗅到她身上淡淡却又诱人的麝香味,加上端庄秀丽的雅彤笑起来又美艷得不可方物,即便唐寅看了也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 他的定力非常人可比,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骚动,淡笑着端杯说道:「娘娘请!」 两人再次互饮了一杯。不知道是因为今天雅彤的态度不同于往日还是因为她饮酒的关系,唐寅总觉得她有些不太一样,似乎比以前更亮丽,也更加吸引人。 怕自己真会失了分寸,唐寅插开话题,说道:「娘娘到底所为何事,还没有明说呢。」 雅彤放下酒杯,轻轻嘆了口气,说道:「风王可知本宫有一弟弟,名叫夏凡。」雅彤是天子的赐名,而非她的本名。 唐寅认真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但又不太肯定。他点点头,问道:「可是令弟发生了意外?」 雅彤无奈地说道:「吾弟年幼,在家中爹娘又娇惯得很,向来目中无人,到处惹是生非。以前他那些胡作非为也都是小打小闹,没有发生乱子,可是这次,本宫那不成器的弟弟竟然伤了人命,现已被中尉府抓进大牢,本宫希望风王殿下能出面化解此事,本宫家中只有小弟这唯一的男丁,断不能断了香火,还望,风王能帮本宫这个忙,本宫也绝不会忘记风王的恩德!」 啊!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唐寅并不知道夏凡因杀人入狱的事,不过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当然,这在他眼中是小事,因为他是风国的主宰,可对于寄人篱下的皇后而言,弟弟出事,那是一点辙都没有,自己根本帮不上忙,甚至求天子都没有,只能恳请唐寅出面。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不知令弟所伤的是何人?」 雅彤说道:「据说,对方是个到盐城经商的宁人。」说到这里,她流露出关切之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柔荑按在唐寅的手背上,问道:「因为死的是宁人,事情会不会佷麻烦?」 唐寅不动声色,同时不留痕迹的把放于桌上的手抽了出来,然后乐了,说道:「是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不能化解,只要娘娘的娘家肯多陪些银子,令弟保证以后绝不再犯,本王可以出面解决此事。」 「当真?」雅彤听后,神情激动,身子前倾,下意识地抓住唐寅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 明显感觉到雅彤胸前的柔软,看着她姣美的容颜,微微张启吐气如兰的红唇,唐寅激灵灵打个冷战,身子向旁挪了挪,拉开自己和雅彤之间的距离,然后挺身站起,拱手说道:「皇后娘娘不必再为此事担心,本王这就去探问一下此事,再给娘娘一个交代。」说完话,他片刻都未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第250页 看着唐寅如逃也一般离去的背影,雅彤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她很清楚自己的容貌,也正因为如此,连她也不得不钦佩唐寅的定性,这种情况之下仍能不为所动,当真是非常人可比。 唐寅带着阿三阿四走出万凰宫,边向宫外走他边嘟囔一声:「奇怪」 阿三阿四不解,疑问道:「大王奇怪什么?」 「没什么。」唐寅随口应付了一句,没有多说,不过他心里却在暗暗嘀咕,自己并非是好色之人,而且以前对雅彤也毫无兴趣,可是今天怎么突然会对她生出『性』趣呢,就算雅彤有明显的讨好和吸引之意,按照自己以前的个性,也只会对她更加厌恶才是。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都忙于公务,太久没有碰女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唐寅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在回王府的路上,唐寅让侍卫去找上官元吉,请他到自己的王府来一趟。 雅彤的弟弟夏凡是被中尉府的人所抓,他当然可以直接找顾沖和顾宸叔侄,让他俩放人,可是他一直都强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事由他亲自开口不太好,交给处事圆滑又能说会道的上官元吉去办最为合适。 唐寅前脚更进王府,上官元吉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把他请到书房,二人分宾主落座,唐寅开门见山地说道:「元吉,这次找你来,有两件事要你去办。」 「是!」上官元吉也不含煳,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 「第一件事,皇后有个弟弟,名叫夏凡,因杀了一名商人,现被中尉府抓拿。刚才,皇后已为此事亲自相求于我,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驳了皇后的面子,就应允下来了。元吉,你代我到中尉府跑一趟,把夏凡提出来,怎么解决,你酌情处理就好,但不要说是我让你去办的。」 上官元吉怔了怔,随后笑了,是啊,此事若由大王出面确实不太合适,这种有违法理之事,由自己出面为好。 他点点头,说道:「大王放心,微臣必会妥善办好。」顿了一下,他又问道:「那大王让微臣去办的第二件事是……」 第1236章 门当户对 「第二件事,是件喜事。」唐寅站起身形,背着手在上官元吉面前慢慢走动,笑吟吟地说道:「我帮你找了一位娘子!很漂亮,貌美如花,气质出众,家世也好,出身高贵,颇受敬仰」 「等等、等等!」上官元吉越听越迷煳,不确定地问道:「大王说帮我找了一位娘子?那大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为你赐婚。」唐寅笑道:「元吉,听说你直到现在还没有正室之妻,这可不行,我为你找的这位女子,名叫梁燕秋,乃是贞国大宗伯梁飞云之女,算起来,和你也是门当户对,我觉得,你二人正适合。」 原来大王是要自己和梁飞云联姻啊!上官元吉多聪明,听完唐寅的话,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迁移到风国的贞人具体有多少,已无从做精确统计,但单单是记录在册的,就已超过了八百万之多。这么多的贞人突然来到风国,一旦生乱,后果不堪设想。而梁飞云身为大宗伯,在贞人当中德高望重,可谓是贞人的精神领袖,他对风国的态度,也将直接影响到贞人对风国的态度。大王要自己和梁飞云联姻,就等是把他牢牢捆绑在风国这边,只要他站在风国这边,数百万的贞人百姓也就不可能再生乱了。 从理智上来讲,上官元吉不认为大王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但从个人的情感角度上说,婚姻大事要受旁人左右,他心里也多多少少会有点不痛快。 他苦笑着说道:「大王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做红娘了?」 唐寅挑起眉毛,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元吉你对我的安排不满意?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梁家长女,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旁人想得还得不到呢!你以为人家非你不嫁啊?你以为我非为你指婚不可吗?满朝大臣,对梁姑娘虎视眈眈者不知有多少呢,象江凡、吴广、元武、元彪,未成婚的大臣多了去了,你若不同意,我利马就找别人。」 见事情要谈不拢,阿四在旁机灵地插话道:「上官丞相,大王并没有夸大其词,梁姑娘确实貌美,堪称万里挑一,不如这样吧,上官丞相也别急于反对,先去见见梁姑娘,也许梁姑娘也未必能看得上上官丞相呢!」 「就是!」唐寅大点其头,接道:「贞人尚武,女子一向喜欢孔武雄壮的男子,元吉,你说说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人家凭什么能看得上你啊?我觉得阿四说得没错,我安排你们先见见面,看看合不合眼缘,赐婚之事可以慢慢再说!」 听着唐寅和阿四一唱一和,上官元吉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自己想一口拒绝是不可能了,他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好吧!就烦劳大王先安排微臣和梁姑娘见见面。」 「恩,这样才对嘛!」唐寅笑呵呵地拍拍上官元吉的肩膀。 离开王府,上官元吉去往中尉府提人。中尉府虽说有军队,但并不归左相邱真管,上官元吉是中尉府的顶头上司,他去提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没费多少唇舌,他便把夏凡提了出来。不过他没有马上离开,和顾宸又交谈许久,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才返回王府,向唐寅復命。至于夏凡,带出中尉府后就把他直接放回家了。 第251页 到了王府,和唐寅见面后,上官元吉把夏凡伤人的事大致向唐寅讲述一遍。 事情很简单,就是夏凡和那名被打死的商人同在一家酒楼吃饭,因为一点小事起了摩擦,言语不合,大打出手。当时他俩都有僕人在身边,打架的现场也比较混乱,商人的家僕不是夏凡僕人的对手,悉数被打伤,至于那位商人,很不幸,在乱斗中头部、内腑连续遭受重击,当场就不行了。 整件事没有任何的曲折,一目了然,虽说双方都有不对之处,但夏凡这边毕竟是把人打死了,他难逃其咎,中尉府抓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把事情的经过都向唐寅汇报完,上官元吉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欲言又止。 唐寅见状,笑了,问道:「元吉,你还想说什么?」 上官元吉皱着眉头,道:「我和顾宸将军交谈的时候,他有提到,这事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但实际上却有些不大对劲。」 唐寅眨眨眼睛,拿起上官元吉带过来的卷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疑问道:「顾宸是怎么说的?」 上官元吉道:「顾宸将军说,夏凡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平日里虽然有些自命不凡,但其人的本性并不坏,从未做过仗势欺人、伤天害理之事,就算以前也发生过打架斗殴的事,但对方都是权贵子弟,而从未牵扯到普通百姓,可是这次,他却因为一件微不足道、鸡毛蒜皮的小事,把一名商人活活打死,实在一反常态,让人觉得事有蹊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唐寅对顾宸还是很了解的,他就是盐城的本地人,现在又是中尉府的副统领,对都城内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听起来他对夏凡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可是,这又和皇后的说词有些不相符,在雅彤口中,夏凡简直一无是处,就知道惹是生非。 与雅彤比起来,唐寅自然更相信顾宸的话,不过,雅彤又为何说谎呢,难道是有意贬低自己的弟弟,放低姿态,好恳请自己放过夏凡? 唐寅对此实在难以理解,他问道:「那商人的身份可有查清楚吗?」 「顾宸将军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从宁地来到都城经商的商人,家境清白,十分富足,世代经商,没什么问题,而且,和夏凡以及夏家毫无瓜葛。」上官元吉回道。 「这就奇怪了。」唐寅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再次拿起卷宗,边看边嘟囔道:「按照顾宸的意思,夏凡应是有意打死对方,但对方又家世清白,还生活在宁地,是个宁人,和夏凡根本就八桿子都打不着为何要故意打死对方?」 「微臣也觉得奇怪!」上官元吉说道:「只有一个解释,顾宸将军太高估夏凡了,也许此人就是一纨绔子弟,习惯仗势欺人,自以为是皇后的弟弟,是国舅,任谁都不放在眼里。」 唐寅耸耸肩,随口说道:「也许吧!」 说着话,他合上卷宗,交给上官元吉,道:「不管怎么样,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查,至于索赔之事,可以交代中尉府出面处理,夏家很有钱啊,中尉府也可趁机敲诈一笔嘛!」 上官元吉说道:「敲诈来敲诈去,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钱。夏家的钱大多都是皇后赏的,皇后的钱都来自皇宫,而皇宫的钱又都是大王给的。」 唐寅拿起杯子,吹了吹上面的茶沫,浅饮一口,问道:「你是埋怨我不该给皇宫进贡,断皇宫的粮?」 上官元吉道:「我国的国库一直难以富足,只因负担太重,偌大的皇宫,皇廷的大臣,都要我国出钱来养,日积月累,耗费颇大。」 唐寅轻嘆口气,又喝了口茶,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世上没有白吃的晚餐,天上也不会白白掉下馅饼,天子能被我们所用,我们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嘛!世界是公平的。」 上官元吉笑了,说道:「大王倒是能看得开。」 「不然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真让天子在风国饿死吧?」唐寅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杯子。 「有个办法。」上官元吉说道:「把皇宫迁移到宛城的行宫。地方小了,人就会少,另外,皇廷的大臣也可以适当的罢免一些,他们什么事都不做,却可以月月吃俸禄,太便宜这些人了。」 若是这么做,别说民众会不满,自己连殷柔那一关都过不去。他摆摆手,说道:「此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要把精力集中在对莫之战上。」 一听这话,上官元吉也就明白了,大王没打算缩减皇宫和皇廷的开支。既然大王不愿意,他也不便勉强,点点头,说道:「是!大王!」 唐寅问道:「国库现在的存银有多少?」 「这个微臣并不清楚,要问问张大人。」国库一直都是由御史大夫张哲管理的,这方面,即便是文官之首的上官元吉也无权过问。 唐寅幽幽说道:「对莫之战,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战争一旦爆发可国库却难以支撑。」 上官元吉笑了,说道:「张大人的性子一向最直,只要张大人还没有叫苦连天,就说明国库的钱财可以应付这场战争。」 唐寅站起身形,来回走动,说道:「我国的中央军早已超过百万,这次又多了四十万的贞人,光是想想每月要支付的军饷,都觉得吓人啊,这还不算消耗的粮草和军资。对莫之战,一定得快,时日一久,我很担心我国自身便会被这么多的军队所拖夸。」 第252页 上官元吉面色一正,忙道:「大王所言,正是微臣所担忧的,既然大王已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微臣也就放心了。」 第1237章 脑袋进水 唐寅笑了笑,扬头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得进宫一趟,向皇后交代一声。这次我帮了她,不求回报,但也得让她记住我的恩情。」 上官元吉也乐了,提醒道:「皇后娘娘的身份非同寻常,大王若是去了皇后的寝宫,不宜停留得太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这是自然。」唐寅嗤笑一声,眯眯着眼,说道:「天子虽说是我们手上的傀儡,但终究还是天子,我除非是脑袋进水了,才会去碰他的女人。」 上官元吉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唐寅行事虽说常常乖张邪气又不合常理,但还不至于如此不懂分寸,何况,唐寅本身也不是那么好色的人。 他站起身形,说道:「我正好随大王一同出府。」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唐寅和上官元吉同乘一车,路上,他还没忘记梁燕秋这件事,一再提醒上官元吉,不要错过这个机会,贞国是亡了,但大宗伯在贞人心目中的威望还在,对风国至关重要,和梁燕秋成婚,也能进一步巩固上官元吉在朝堂上的地位,若是把这次的机会拱手让于旁人,就等于是在朝堂上为自己树立起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唐寅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以梁飞云对风国的重要性而言,无论谁娶了他的女儿,其身份地位无疑会提升一大截。 冷静下来的上官元吉自然也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大王能在此事上首先想到自己,也恰恰说明了大王对自己的看重和信任,哪怕梁燕秋长的如同夜叉,这门婚事,他可能也得咬牙应允下来。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整个上官家族的长远利益考虑。天有不测风云,现在他是右相,可唿风唤雨,但谁又敢保证以后没有变数呢? 走到半路,上官元吉向唐寅告辞,下车回府,唐寅则继续赶往皇宫。 以唐寅的身份,即便直接进入皇后的寝宫也无人敢拦阻,不过于礼数不合,到了皇宫门口,他还是让侍卫到皇后那里通禀一声。 时间不长,侍卫返回,向唐寅必恭必敬地插手施礼道:「大王,皇后娘娘有请。」 「恩!」唐寅应了一声,没有多带随从,只带了阿三阿四进入皇宫。 现在已是傍晚,雅彤在寝宫里早已准备了酒菜,和中午时比起,这时的酒菜也更加丰盛和正式。 等唐寅进来后,还等他开口说话,雅彤起身主动迎上前来,笑容满面地说道:「本宫已经听说了,家弟业已平安回府,这次的事,真是感谢风王殿下的相助啊。」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皇后娘娘太客气了,娘娘交代的事,本王自然会竭力去办。」 「风王殿下快请坐吧!」说着话,雅彤侧身摆手,亲自为唐寅让座。 唐寅举目一瞧,稍微愣了一下,大殿里,只有两桌酒席,这很正常,毕竟是他要和皇后一同用膳,但两张桌子可不是一张摆在主位,一张摆在下手位,而是并排摆放的。 他是王公没错,但还没有资格和皇后平起平坐,普天之下,能和皇后平起平坐的也只有天子。 他沉吟了片刻,没有走过去,身形一转,主动坐到下手边的桌子后,然后对周围伺候的宫女挥手道:「你们过来,把酒菜都移到此桌。」 宫女们正要走上前来,雅彤却向她们挥挥手,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出去吧!」 「是!皇后娘娘,奴婢告退!」 宫女们哪敢违抗主子的命令,悉数退出大殿。唐寅暗暗皱眉,正要说话,雅彤走过来,拉着他的袖子,说道:「风王不必见外,坐得近一点,说起话来也方面一些。」 唐寅向来不是喜欢推三阻四的人,既然雅彤都不在乎,他又在乎什么呢?他含笑说道:「皇后娘娘盛情,本王就失礼了。」说话之间,他和雅彤并排而坐。 桌上的菜餚确实不少,做得也精緻,色香味俱全。没等唐寅动筷,雅彤已先夹起几块肉,放到小碟里,然后递给唐寅,说道:「风王尝尝,这是本宫的御厨做的熊掌。」 呵呵!唐寅心中暗笑,估计雅彤伺候皇上也就是这样吧!真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自己帮了她,她对自己的态度竟然能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他接过碟子,笑道:「皇后娘娘不必招唿本王,如此客气,而反让本王有点如坐针毡了。」 雅彤咯咯娇笑起来,说道:「那本宫应该很荣幸才对。」 「哦?」唐寅不解地看着她。 「毕竟能让风王如坐针毡的人可不多啊!」雅彤星目微眨,笑吟吟地看着他。 「哈哈」唐寅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 站于一旁的阿三阿四见大王和皇后相谈甚欢,自动自觉地退开,一直退避到大殿的门口才站定,面朝殿门,背对着唐寅和雅彤。 唐寅低头吃了一口雅彤帮他夹的熊掌,味道确实极佳,其中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熊掌的膻味,使之更加可口。 「风王觉得如何?」 「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御厨,厨艺果然非同凡响,走遍风国,恐怕再找不到第二道如此美味的熊掌了。」唐寅由衷而贊。 雅彤嫣然一笑,一边为唐寅倒酒,一边柔声说道:「风王过奖了。」她为唐寅倒酒时,身子几乎要贴在唐寅的胳膊上,那股幽幽的麝香味再次传进唐寅的鼻子里,禁不住又是一阵心旌摇曳。可惜的是,他和雅彤还谈不上熟悉,更算不上朋友,不然的话,他一定要问问她到底用的什么香料,怎么如此好嗅。 第253页 似乎没有注意到唐寅的异样,雅彤端起酒杯,笑道:「大恩不言谢,这次的事,本宫若是对风王说谢,那就太轻了,以后若有机会,本宫一定会报答风王的恩情。本宫先敬风王一杯。」 你能记住我的好处,那是最好了。唐寅心里嘟囔一声,也端起酒杯,说道:「娘娘贵为皇后,日后本王免不了会有事情烦劳娘娘,互相帮忙,对大家都有好处。」 「风王殿下所言极是!干!」「干」 二人互相碰杯,对饮了一杯。酒是好酒,入口甘甜,如有一股暖流,在肠胃之间打转,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其实,唐寅也希望能和雅彤搞好关系,现在,他已在朝堂上控制了天子,若是再从皇后这边下手,等于是私下里的天子也控制在自己手上。 他和雅彤边吃边喝边聊,不知不觉间,两人各喝下三壶酒,这时候,雅彤已有七分醉意,原本洁白的面颊变得红扑扑的,象是只熟透了的红苹果,配上她秀美的容颜、高贵的气质以及憨态可掬的醉态,让人有咬她一口的冲动。 别说雅彤,即便那么海量的唐寅也有三分醉意,感觉头脑有点晕煳,小腹的暖流越来越强烈,并一阵阵的向上涌。 「风王说互相帮忙,可是本宫深处后宫,又能帮上风王什么呢?」 雅彤似苦恼又似无奈地抱怨,她拿起酒壶,身子倾斜,几乎是靠在唐寅身上,为他倒酒的同时又问道:「风王想本宫怎么报答?」 此时,对于唐寅而言,雅彤身上的麝香更象是只小钩子,把他体内的暖流不停地向上牵引,看着紧贴着自己的雅彤,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温暖,唐寅的唿吸开始渐渐加粗。 好像是毫无察觉,雅彤靠他靠得更加,仰起头来,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娇滴滴地说道:「说啊,风王到底希望本宫怎么报答你?只要是本宫能做到的,本宫都会允你」 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对于男人而言已不算是表白了,而是直接的邀请了。唐寅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的程度,至少现在是不能。他侧过身来,对上雅彤火辣的目光。 两人的距离之近,鼻尖都快触碰到一起。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三寸微微张启的红唇,目光再缓缓下移,雅彤颈下微微张开的领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那一瞬间,唐寅的眼底仿佛着起两团烈火。他喘息着说道:「娘娘想报答本王,那很容易」说话之间,他伸出手来,轻轻拉下她的领口,领口立刻大张,他的手已顺势滑了进去,隔着胸围,揉捏着她胸前的柔软。 醉眼朦胧的雅彤非但没有把唐寅推开,反而还一声,倒入唐寅的怀中。唐寅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引得雅彤娇喘连连,可她的呻吟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唐寅已低头封住她的嘴巴。 唐寅的吻粗野又强烈,几乎让雅彤窒息,这时候,她身上的腰带虽然还在,在领口已完全张开,胸围业已被拉下,两只小兔子一般的酥胸完全在外面,她的裙摆也是被高高拉起,露出修长又雪白的大腿。 听闻身后的声响,站在殿门口的阿三阿四微微侧头,向身后瞄了一眼,紧接着,两人又赶快转回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再不敢多看和多想。 缓了一会,二人的情绪才平缓下来,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快要拧成疙瘩的眉头。 第1238章 善于谋略 阿三阿四并非善于谋略的人,但即便如此,两人也觉得大王若和皇后做出苟且之事太不合礼法,也太过于冒险了,一旦走漏出风声或被人发现,怎么解释? 可他二人即不敢声张,更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毫无办法。 雅彤对于唐寅的欲望没有任何的拒绝之意,反而还尽力迎合,这对于慾火正旺的唐寅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 唐寅的吻越来越深,时间长到让雅彤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正当她几乎要开始挣扎的时候,唐寅终于停止了这个亲吻。雅彤本能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还没等她缓过来,忽觉得身子一轻,唐寅已把她拦腰抱起。她的娇躯在他的怀抱中仿佛轻若无物,唐寅绕过屏风,走进内室,来到床前,把她直接抛到床上。 「啊」雅彤从未被人如此粗鲁地对待过,下意识地低声惊叫,她正想从床上坐起,唐寅扑来的身躯已把她死死压住,接下来,又是一记天昏地暗的深吻。 这一吻比更才的那吻更加强烈,也强加粗暴,不知过了多久,雅彤甚至感觉口中甜甜的,并伴有一股腥味。她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唐寅突然挺直身躯,从她身上抽离一段距离。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看到唐寅的嘴唇有血珠滴出,不知是何时,他竟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唐寅的自制力强得惊人,即便是在意乱情迷的情况下,仍能保持着理智。 他心中很清楚,天下的女人自己都可以碰,唯独雅彤是碰不得的,她是皇后,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自己的形象会毁于一旦,会被所有人所唾弃、仇视甚至憎恨,即便是风人都不会原谅自己。他的心里明镜似的,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压内对雅彤的欲望,这只有一个解释,雅彤为他准备的酒菜里有问题,肯定下了春药之类的东西。 他想不明白雅彤为什么这么做,自己和她发生了关系,自己完蛋,她也是死路一条。 第254页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了,头脑越来越昏沉,体内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要把自己融化掉。 关键时刻,唐寅咬破了嘴唇,用疼痛来刺激自己,让自己保持最后一分清醒。 滴答!唐寅唇上渗出的血珠滴在雅彤洁白的脖颈上,他闭上眼睛,喘息着凝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雅彤压下心头的诧异和惊骇,她结结巴巴地回问道:「风王在说什么?本宫不懂风王的意思」 说话的同时,她伸出手来,抚摸着他刚毅的面颊,并且抬起头,伸出红颜的小舌头,轻轻舔拭唐寅唇上的血滴。 轰!她的举动,让唐寅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好像有座火山突然爆发了似的,充血的双目连眼白都变成血红色,一股血水由他的鼻孔里流淌出来。 「住住手」他声音颤抖着说道。 「风王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雅彤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还得寸进尺的以舌尖顶开他的双唇,伸入他的口中,与此同时,她的眼中也闪过一抹狡捷的光芒。 「去你的,我让你住手!」唐寅用出了自己最大的意志力,勐然睁开眼睛,抬起手来,扣住雅彤的脖子,接着用力一按,就听嘭的一声,她的后脑重重撞在床铺上。 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雅彤强忍着脑后传来的疼痛,她娇滴滴地呻吟道:「风王怎么对本宫如此粗鲁」 说着,她的手在唐寅身上下移,去解他的腰带,可突然,她的动作僵住,因为她感觉到颈下一阵冰冷。 没看到唐寅是如何拔刀的,但刀已出现在他的手上,而刀锋则紧紧抵在她的喉咙上。 「别别在让我说第二遍!」唐寅双目猩红,因为强压欲望保持清醒的关系,他的五官业已变得扭曲、狰狞,看上去格外的骇人。 雅彤也没见过唐寅这般恐怖的一面,心头一寒,惊声问道:「风王这是要做甚?」 唐寅无法回答她,他清楚地感觉到,理智正在从自己的脑袋中被迅速地抽离出去。 这是一个圈套,一旦自己彻底丧失了理智,结果必将是不堪设想的。危急时刻,唐寅也来不及细想,他抬起在雅彤喉咙上的弯刀,随后用出吃奶的力气,恶狠狠的刺了下去。 不过他这一刀不是刺向雅彤,而是刺向他自己。 如果现在他把雅彤刺死了,让后者衣衫不整的死在床上,自己也就没法解释清楚了,所以他只能选择刺自己,让更加剧烈的疼痛再为自己换回一点清醒的时间。 这一刀他刺在了自己的肋下,有刻意避开要害,只伤及皮肉,但因为意识不清的关系,他无法控制好力道,使刀身透体而过,刀尖在他的身后探了出来。 做梦也想不到,眼看着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唐寅竟突然对他自己下这样的死手。雅彤这辈子也没见过这般血腥又恐怖的场面,完全是不受控制,本能地大叫出声。 听闻她的喊声,守在大殿门口的阿三阿四才意识到不对劲,有意外发生。两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三步并成两步,飞奔到内室,举目一瞧,二人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大王和皇后都在床上,大王骑在皇后的身上,而手中的弯刀却是插进自己的肋下,鲜血正顺着弯刀的血槽哧哧地向外喷射着,他的衣服和床上的被单已被染红好大一片。 「大王」阿三阿四愣了一会,才惊叫出声,双双抽出佩剑,大步流星的冲上前去。 不等他二人走到床前,脑袋低垂的唐寅突然伸出手来,拦住他二人,并沉声喝道:「不要过来,守住殿门,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阿三阿四傻了,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见他二人都没有动,唐寅转过头来,厉声道:「没听到我的命令吗?快去!」 「遵遵命!」阿三阿四本能地应了一声,二人掉转回头,从内室又快速地退了出去。直至走回到大殿门口,两兄弟都没搞清楚大王到底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刺伤自己。 等他俩退走后,唐寅紧咬牙关,握住刀把的手臂勐的向外一抽,就听扑的一声,弯刀从他体内又硬生生的被拔了出来,随之而出喷射的鲜血溅了雅彤一脸。 雅彤张大嘴巴,不受控制的再次发出尖叫,可唐寅已抢先出手,把她的嘴巴死死捂住。 肋下剧烈的疼痛感压下他体内的慾火和昏沉,他缓缓低下身躯,贴近雅彤,咬牙问道:「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牺牲你皇后的名节来陷害我?」 事态已然失控,雅彤也豁出去了,不敢正视唐寅像是要吃人的表情,她索性闭上眼睛,把头偏向一旁,一言不发。 见状,唐寅提起弯刀,再次顶住她的喉咙,冷声说道:「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割断你的喉咙!」 「哼!」雅彤哼笑一声,说道:「杀吧!杀了本宫,你也难逃干系,到时陛下必会严惩于你」 「哈哈」唐寅仰面狂笑,反问道:「你认为我会怕吗?天子会为了你这个坏人和本王闹翻吗?若天子真有这个胆量,本王连也他一起杀!」 陷入半疯狂状态的唐寅是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哪怕是杀掉天子,杀掉皇后,血洗皇宫,他也不会在乎。 不管今日之事能不能成功,雅彤都已没奢求自己能保住性命,她并不怕唐寅对自己下刀,但听到他要对天子不利,她激灵灵打个冷战,身躯也明显震动一下。 第255页 她对上唐寅的目光,怒声说道:「你你不能伤害陛下,今日之事,也和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就解释给我听,到底为什么肯牺牲名节,要陷害于我!」唐寅压着雅彤,近乎于咆哮的厉声喝问。 「你身为臣子,却大逆不道,把持朝政,欺君罔上,堂堂的天子,偌大的朝廷,却要处处受制于你,受你胁迫,你早就罪该万死。若是能以本宫的名节换你的性命,那本宫就算死也值得了!」说话时,雅彤的双目射出仇恨的锐光。 不过,唐寅却已看不真切了,此时,雅彤在他眼前都是双影,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要他使尽浑身的力气才能把眼睛睁开。 「就算本王和你发生了关系就算事情会但谁又敢来取本王的性命,皇宫里的侍卫都得听本王的指挥」唐寅的脑袋越来越沉重,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你以为酒中只有合欢之药吗?里面还有迷药!当你清醒的时候,侍卫会听你的指挥,但等你昏睡过去后,谁还会听染指皇后、十恶不赦的罪臣指挥?不用等你睡醒,你就已被碎尸万段了!」 第1239章 重振旗鼓 好个狠毒的坏人!听完雅彤的话,唐寅也算是彻底弄清楚雅彤的计谋了。 雅彤的弟弟夏凡因杀人而入狱,为此她特意找唐寅帮忙,那只不过是事先安排好的一齣戏罢了,目的就是为了引唐寅上钩,到她的寝宫来赴宴。 顾宸说夏凡杀人之举有违常态,他的分析也是很正确的,其中确实是另有隐情。 其实早在中午的那顿酒菜里,雅彤就已经下了春药,只不过是药量不大,只够吸引起唐寅对她的欲望,但又不足以让唐寅丧失理智。她这么做,主要是为第二次的下药埋下伏笔,不至于让唐寅对自己突然生出强烈的欲望而产生警惕。除了酒中下药外,她身上所用的香料也有一定的催欢功效。另外,正如她自己所说,她这次下的不仅有春药,其中还有迷药。 她的意图是在春药发挥作用的同时,迷药也要发挥作用,把唐寅迷倒,然后再由她事先安排好的人来捉姦在床,到时唐寅连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必然束手就擒。 再者说,他是风王,皇宫的侍卫又都是来自风军,唐寅若是不昏迷,没人敢对他下手,可他若是昏睡过去了,侍卫们没有了主心骨,群龙无首,也就只能听从天子的指挥了,就算天子还把唐寅当成功臣,当成栋樑,但这次他和皇后有染,天子又怎么可能还会容忍他,又怎么可能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雅彤的设计不可谓不精妙,环环相扣,连那么精明又谨慎多疑的唐寅也没看出明显的破绽。只不过,整件事她都算计得很好,唯一漏算的就是她低估了唐寅的意志力。 在春药、迷药加上她身上香料三重药物的功效下,应该没有哪个正常的人可以挺得过去,但唐寅的表现却偏偏超出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在事情马上要大功告成的时候突然急转直下,变为功亏一篑。 此时,唐寅又感觉头脑沉重,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关键时刻,他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手软,再次挥刀自残,又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刺了一刀。 那一瞬间席捲而来的钻心疼痛把他飞到九霄云外的理智又拉回来一些,他冷笑着点点头,幽幽说道:「黑蟒口中舌,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此话果然不假!」 说着话,他从雅彤的身上翻下来,边喘息着边冷声说道:「整理好你身上的衣服,堂堂的皇后,竟然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你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雅彤凝视着唐寅,问道:「你你不杀我?」 「你看本王像是那么蠢笨的人吗?」唐寅强装无事,镇定地反问道。 雅彤默然。沉默了片刻,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的上衣几乎完全被拉下来,酥胸裸地在外面,这时候,失去了杀身成仁的那股冲劲,羞耻感立刻涌上心头。 她惊叫着在床榻上连连后蹭,同时快速地拉起自己被扯开的衣裙。 「想必,你早已安排好的捉姦之人也快到了吧!」唐寅随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两条,一边系住肋下和腿上的伤口,一边嗤笑着问道。 听闻这话,雅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以唐寅的个性,今日之事肯定不会善了,自己是皇后,他或许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和自己勾结的人肯定难逃唐寅的毒手。 唐寅猜对了,确实有人在向皇后寝宫这边赶,郎中令蒙田。 对于雅彤的计划,最了解详情的就是蒙田。他也有劝过雅彤,为了除掉唐寅,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不过从内心来说,他是支持雅彤这么做的。 现在皇廷最大的敌人就是唐寅,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实权,只要唐寅一死,皇廷就可顺势接管整个风国,到时,皇廷重振旗鼓,恢復鼎盛,指日可待。 所以蒙田虽有劝说雅彤,但并未阻止她的行动,反而还乐见其成。 在他看来,以牺牲皇后的名节和生命换回皇廷的鼎盛,也是十分值得的。 按照原计划,蒙田带着一大队皇宫侍卫急匆匆地赶到皇后所在的万凰宫。到了之后,见有不少宫女守在外面,他还装模做样地走上前去询问,谁在皇后的寝宫之内。 宫女们如实回答,称是皇后邀请风王一同用膳。蒙田听完,『勃然大怒』,指指天际,质问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觉得风王殿下直到现在还留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合适吗?你等速速进去通禀,提醒皇后娘娘,该让风王殿下出宫了。」 第256页 「可是娘娘交待过了,没有娘娘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蒙田挑起眉毛,冷声喝道:「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你等统统都得人头落地!」 宫女们哪里经得住他的吓唬,一各个哆哆嗦嗦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蒙田震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啊!」 「奴奴婢不敢」「算了算了,既然你们不敢,就由本将进去提醒娘娘吧!」说着话,他不由分说地推开宫女,大步走到殿门前,深吸口气,抬手轻叩殿门。 只敲打两下,里面便传出阿三的问话声:「门外何人?」 「郎中令,蒙田!本将要面见皇后娘娘!」 「对不起!大王已经下令,没有大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放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们王府!」说话之间,蒙田就要强行推开殿门。 可这时,殿门却先一步打开,阿三阿四从里面双双走出来,到了外面,两人回手将殿门关严,如同两尊门神似的,在殿门前一站,挡住蒙田的去路。 「两位将军请速速让开,本将就面见皇后娘娘!」蒙田凝视着阿三阿四,冷声说道。 「我二人已经说了,没有大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蒙将军还是请回吧!」阿四面无表情地说道。 「笑话!本将要见的是皇后娘娘,而不是风王殿下,难道,风王殿下还管到了皇后娘娘的头上?」 阿三阿四越是阻拦,蒙田越是觉得里面的情况不同寻常,很可能皇后的设计已经成功,此时不冲进去还等待何时?他伸出手来,向阿四的肩膀推去,喝道:「让开!」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阿四的肩膀,后者的手臂勐的向外一挥,将他的手打开,然后嗤笑一声,问道:「怎么?蒙将军想动手不成?」 说话之间,他和阿三同时抬起手来,握住佩剑的剑柄。 阿三阿四两人的灵武不在蒙田之下,若是两人合力,他更不是对手。他侧头向身后瞄了一眼,他带来的那些皇宫侍卫对阿三阿四也流露出畏惧之色,一各个怯而不前,站出好远。 心中暗道一声麻烦,蒙田正琢磨着如何突破阿三阿四的阻拦时,突然之间,就听大殿里传出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又传来雅彤的惊叫声。 蒙田心中一动,难道这是皇后给自己的暗号?想到这里,他回头大叫一声:「殿内有变,速保护皇后娘娘!」说话之间,他一把推开面前正愣神的阿三阿四,趁机沖入大殿里。 事关皇后的安危,那些皇宫的侍卫们也不敢再怠慢,纷纷跟随蒙田沖了进去。 阿三阿四大惊失色,再想阻拦,已然来不及了。两人心中暗叫糟糕,急忙抽身而退,也跳进大殿。 他们这一大群人冲进来,举目一瞧,都傻眼了,只见皇后雅彤和唐寅都坐在座位上,雅彤衣衫齐整,毫髮无损,而唐寅则浑身是血,倒在座塌上,身子直哆嗦。 看到冲进来的众人,唐寅抬起手,指着一旁破碎的窗户,断断续续地说道:「有有刺客……」 哗回过神来的众人一片譁然,风王在皇后的寝宫里遇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阿三阿四满脸的茫然,刚才他二人查看时,大王和皇后还是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现在怎么又坐回来了?最最震惊的当属蒙田了,按照皇后的计划,他冲进来应该正好是捉姦在床才对,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皇后和风王的衣服都齐整不说,后者还身负了重伤,称有刺客行刺,这和原计划完全不一样。 他下意识地看向雅彤,只见后者脸色苍白难看,身子突突地颤抖着。他上前两步,疑问道:「娘娘,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雅彤表现出的害怕模样并非是装的,表面上看似乎是被『刺客』吓到,实际上,她是被唐寅吓的。 她正要说话,又下意识地向倒地的唐寅瞥了一眼,正好对上唐寅阴冷至极的目光。后者趴伏在地,脑袋却是偏向雅彤这边的,两眼射出两道令人不寒而慄的精光,即便早已下定决心豁出性命的雅彤都从骨子里生出寒意。她不怕死,但怕唐寅会伤害天子,现在春药、迷药都无法在唐寅身上发挥出作用,她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做了。 她颤巍巍地说道:「确确有刺客,从窗户那里跑了,你等速速去捉拿刺客!」 第1240章 当头一棒 皇宫里竟然混入刺客,而且还跑到皇后的寝宫里,还把和皇后一同用膳的风王刺伤,这对于在场的众侍卫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皆生出大难临头之感。 这事要是追究起来,皇宫里的侍卫谁都跑不了,弄不好都得掉脑袋。 反应过来的侍卫们纷纷惊叫出声,有人上前护住雅彤和唐寅,有人跑出殿门,到外面示警,有人则顺着破碎的窗户追赶出去,一时间,大殿里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蒙田站起原地没有动,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原来好端端的计划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他表情复杂又难以置信地看向雅彤,以眼神询问她到底什么情况,可雅彤好像没看到似的,故意把头转向别处,不敢正视蒙田质问的目光。 见皇后刻意迴避自己,蒙田也没办法,他缓缓走到窗户前,向外面瞧了瞧,很快便发现一张桌子躺在窗外的草丛里。很显然,窗户是被人用桌子砸开的。 第257页 若是真有刺客,先用桌子砸开窗户,然后再跳出去逃跑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哪来的刺客?皇宫守卫那么森严,皇后寝宫更是严上加严,刺客怎么可能混得进来?另外,唐寅自身就是暗系灵武高手,如果他那么容易被刺伤,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整件事,充满了疑点和匪夷所思。 闻讯而来的侍卫越聚越多,就连殷柔都听到风声急匆匆了赶了过来。唐寅一直在咬着牙坚持,虽说他体内的迷药不断地攻击他的神智,可他不敢让自己昏迷,他担心自己一旦昏迷过去,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控制。直到他看到殷柔,唐寅紧绷的神经才一下子松缓下来,眩晕感随之席捲而来,他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昏迷中。 当殷柔看到浑身上血、双眼紧闭,仿佛死人一般的唐寅时,吓得险些当场晕过去。她分开唐寅周围的侍卫们,扑上前去,抱住他的身躯,一边唿唤他的名字,一边放声大哭。 几乎是殷柔赶到的同时,皇宫里的御医也到了,跟随而至的还有大批驻扎于皇宫内的暗箭人员。 对于暗箭人员而言,皇宫里突然出现了刺客,没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他们一到,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不由分说的把护在唐寅周围的侍卫们统统推开,由他们来接管对唐寅的保护。 至于殷柔,暗箭人员对她都很客气,也没人敢上前拉开她,有头目上前低声劝道:「公主殿下,大王伤势严重,得马上就医!」 这话提醒了殷柔,她抬起头来,带着哭腔问道:「御医?御医来了吗?」 「小人在!」三名御医满头大汗的从人群中挤出来,跪倒在地,向殷柔问安。 殷柔现在哪还有心情和他们见礼,急声说道:「你等快去抢救风王殿下,无论如何,也要保风王平安无事!」 「是、是、是!公主放心,小人必定全力以赴!」御医们答应着,围到唐寅的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唐寅的伤并不严重,说白了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内脏和筋骨,之所以昏迷,也不是因伤势所至,而是由迷药造成的,只要上了金疮药,止了血,做了包扎,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风王遇刺之事,非同小可,消息很快传开,不仅皇宫内闹得人仰马翻,皇宫外也云集起了大批的风军。 不到半个时辰,聚集到皇宫外的风军就有十万余众,将皇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别说人出不去,就连只老鼠也别想钻出去。 与此同时,盐城的四城门全部关闭,大小街道全部戒严,成群结队的军兵在城内四处乱窜,搜查刺客的同党,一时间,皇宫内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风军反应速度奇快,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全面封锁了皇宫和整座都城,如此强度的搜查之下,若是真有刺客,估计也是插翅难飞,而事实上,刺客根本就是子乌虚有的,就算风军把皇宫乃至整个盐城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发现刺客的踪迹。 且说皇宫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殷谆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等他赶到皇后寝宫的时候,御医已为唐寅包扎完毕。看到唐寅昏迷不醒,殷谆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即担心,又害怕,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兴奋感。 他对唐寅的态度本来就很复杂。他怕唐寅,因为他是寄居在唐寅的羽翼之下,说难听点,他的生死都被唐寅控制着;他恨唐寅,因为后者常常不把他放在眼里,百般的欺压,让他这个天子颜面尽失;但他又不得不仰仗唐寅,只有唐寅在,他才能继续做他的太平天子,过他安逸又舒适的生活。 所以看到唐寅身负重伤的样子,殷谆的心里五味俱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担忧多一点。 分封制,就是一种畸形的制度,也只有这种畸形的制度才能塑造出殷谆和唐寅这种畸形的君臣关系。 不管殷谆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他对唐寅的安危还是非常关切和担忧,问众御医道:「风王的伤势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御医急忙回道:「回禀陛下,风王殿下的伤势侥倖未伤及要害,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才造成短暂的昏迷,想必几个时辰后就可以甦醒了。」 「原来如此!」听说唐寅的伤没事,殷谆又生出几分失望,他暗嘆口气,含笑说道:「诸位都辛苦了,这次抢救风王有功,朕会重重奖赏你们的。」 「微臣多谢陛下隆恩!」御医们面露喜色,纷纷跪地施礼。 又向御医仔细询问了一番唐寅伤势的细节之后,殷谆这才走到雅彤近前,低声问道:「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在你的寝宫里会突然出现刺客?风王又为何到你寝宫用膳?」 雅彤颤巍巍地说道:「是因为家弟伤人一事,臣妾找风王帮忙,为了感激风王出手相助,所以臣妾特在宫中准备酒宴,请风王一同用膳,可可怎知会突然有刺客出现,并且还刺伤了风王」 「唉!皇后可真能为朕没事找事啊」殷谆一点也没觉得唐寅在雅彤这里吃饭有什么不妥,只是担心他这次在皇宫里遇刺,会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这时候,已有大批的风将、风臣赶到皇宫里,万凰宫里的人越聚越多,偌大的宫殿,已是人满为患。 如此多人聚在皇后的寝宫太不像话,殷谆向周围的侍卫下令道:「你等把风王送到子轩宫,让风王在子轩宫安心养伤」 第258页 他话音还未落,风国治粟内史张鑫挺身而出,冷冷说道:「我家大王还是回王府养伤为好,万一皇宫里再蹦出个刺客,伤到大王,谁能负起这个责?」 他这毫不留情面的一句话把殷谆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要发作,却又不敢,气唿唿地转身向别处。 一旁的蒙田更是气得身子直哆嗦,张鑫只是区区的公国之臣,竟敢当众出言顶撞天子,其气焰已是何等的嚣张。 他正要训斥,上官元吉已抢先呵斥道:「张大人,不得无礼!」 说着话,他又对殷谆拱手说道:「陛下,微臣也觉得把大王送回王府安养为好,大王毕竟是外姓王公,住于宫中,多有不便,还望陛下恩准!」 同样的意思,由上官元吉说出口就是完全不同的味道,让人听了也倍感舒服。 殷谆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略微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好吧!就依上官大人之见!不过,风王伤势不轻,现在送回王府,会不会导致伤势加重啊?」 「请陛下安心,微臣会妥善处理的!」上官元吉正色说道。 「本宫随你一同去王府!」殷柔开口说道。现在唐寅还没有醒过来,她哪能放心得下,她得一直留在唐寅身边才行。 殷柔要一同回王府,上官元吉颇感为难。此时已是深夜,公主到王府,太不合礼法,另外,唐寅和殷柔还没有名分,回到王府,自有几位夫人照顾他,殷柔在旁算怎么回事啊? 上官元吉不好开口回绝,倒是殷谆说道:「皇妹,今天太晚了,等明日再到风王府探望风王也不迟。」 「皇兄!」殷柔不甘心,还想劝服殷谆,后者沉声说道:「不得胡闹!堂堂公主,深夜出宫,成何体统?」 看出殷谆有些生气了,殷柔无奈,垂着头,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但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唐寅身上。 上官元吉不敢多耽搁,令人赶快送大王回王府。随着唐寅一走,赶来的风国大臣们也都悉数离去,乱闹闹的万凰宫总算又恢復平静。 等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殷谆业已去往别处寝宫,雅彤好像一瞬间被抽干力气似的,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久久回不过来神。 原本已经离开的蒙田又悄悄折了回来,见到雅彤瘫坐在那里,他快步走上前去,刚要说话,又将话音止住,向周围的宫女挥挥手,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第1241章 善罢甘休 打发走宫女,蒙田凝视雅彤,疑问道:「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先下的那些药对唐寅没有起作用。」雅彤无法解释太多,也不好意思解释得太详细,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她急声说道:「蒙将军,你不能再留在宫中了,你得赶快逃走,唐寅已经知道是你和本宫合谋害他,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致你于死地!」 蒙田暗暗皱眉,药没起作用?这怎么可能呢?除非唐寅的神仙,否则那些药不会对他无效的。 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他摇摇头,说道:「末将不会走,而且,末将若是走了,恐怕唐寅会对娘娘不利。」 「你不用担心本宫,不管怎么样,本宫是皇后,唐寅再恨本宫,也不敢把本宫怎么样,但你不同,蒙将军,趁现在唐寅还没有醒过来,你连夜逃走还来得及,一旦等唐寅甦醒,只怕想逃也逃不掉了!」雅彤忧心忡忡地看着蒙田。 「娘娘让末将往哪里逃啊?唐寅是风王,整个风国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末将根本无路可走!何况,就算末将能成功逃脱,也必然牵累家父,唐寅早已视家父为眼中钉,末将一走,岂不正给了唐寅陷害家父的藉口?」蒙田正色说道:「末将毕竟还是由陛下亲命的郎中令,想来,唐寅也不敢把末将怎么样吧?」 「你万万不可大意!」雅彤紧张地说道:「皇宫里出现刺客,你身为郎中令,责无旁贷,唐寅肯定会借用这一点来定你的罪。」 提到刺客,蒙田脸上的疑惑更浓,他不解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刺客?刺客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雅彤幽幽嘆了口气,说道:「根本就没有刺客!」 「什么?没有刺客?」蒙田双目圆睁,惊问道:「那那唐寅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是他自己刺伤的。」雅彤解释道,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能靠推测,她喃喃说道:「可能,他是为了不受药物所制,所以才连续刺伤自己,只是,本宫不能站出来作证,因为那样」等于是把自己下药吸引唐寅的事也一併出卖了。她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完。 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没有刺客,而唐寅的身上还有伤了。雅彤对这些药物的功效不是很了解,但蒙田心中清楚,用疼痛来刺激神经,确实是克制春药和迷药的一种方式,至少可以延长药物发挥功效的时间。只是令人惊讶的是,唐寅会对他自己下如此之重的狠手,此人的反应之快和当机立断,非常人可比啊! 「不管怎么样,末将若是逃走,必然牵累家人,末将绝不会这么做,所有的事,就由末将一人来承担好了。如果唐寅非要找个人报復,末将也愿意去做那个人!」 「蒙将军」蒙田的话让雅彤甚是感动,眼睛一酸,眼泪簌簌流淌下来。「是本宫害了你」 第259页 蒙恬打定了主意,就算唐寅把报復的对象锁定在自己身上,他也不能一走了之。别过雅彤之后,他又去了殷柔的寝宫。 他一直不贊同殷柔和唐寅之间的事,其一,他认为唐寅是窃国的奸贼,怀有不臣之心,早晚有一天会对天子下毒手,公主怎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其二,则是出于私心,他倾心殷柔已久,虽说他自认为配不上公主,但也不认为唐寅就和公主般配。所以,无论于公于私,他都是反对殷柔和唐寅走到一起的。 现在已是深夜,但因为唐寅遇刺的事,殷柔还没有休息,她在房中焦急的等待,等待唐寅平安无事甦醒过来的消息。结果没把风王府的消息等来,倒是等来了蒙田。 蒙田是郎中令,专司负责皇宫的守卫,和殷柔的关系也很熟。见到他,殷柔有些奇怪,蒙田还从没有过这么晚来找她的时候。 等他施过礼后,殷柔问道:「蒙将军深夜前来,有事吗?」 「末将是特来向公主殿下辞别的。」蒙田面露悲色,深情落寞地说道。 「辞别?」殷柔听后颇感莫名其妙,她好奇地问道:「蒙将军可是要出远门?」 蒙田苦笑,说道:「这次的『远门』,末将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殷柔疑惑不解,正要发问,他又继续说道:「这次,皇宫里突然出现刺客,还刺伤了风王,末将身为郎中令,责无旁贷,以风王的为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藉机严惩末将,末将的项上人头,怕是也保不住了。」 殷柔听后,倒吸了口气,她连连摇头,说道:「不会的!刺客混入皇宫,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事,就算蒙将军有责任,但也罪不至死啊!」 「但风王不会这么想。风王向来视末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定要至末将于死地!」蒙田正色说道:「公主殿下,末将卑微,死不足惜,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主。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末将的心里话若是再不说出来,以后也就没有机会说了。风王其人,阴险狡诈,狠毒无比,公主殿下万万不要被风王的外表和花言巧语所矇骗,还望,公主殿下日后能亲贤臣,远小人,协助陛下,走出困境,巩固我昊天帝国的天下!」 他这话令殷柔的脸色为之一变,在她面前,还从没有人这么评价唐寅,当然,也没有人敢这么评价,而且唐寅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温柔又体贴,和蒙田的说法截然相反。 她并不认同蒙田的话,但也不怪他对唐寅有误解,毕竟皇廷现在寄居于风国,人们对唐寅存有偏见也在所难免。 她说道:「蒙将军请放心,本宫可以保证,风王绝不会因为刺客一事重罚于你。」说到这里,她又问道:「对了,蒙将军,刺客是什么人?可有将其抓到?」 刺客根本就是子乌虚有的,又怎么可能被抓到?蒙田摇头,说道:「回禀公主殿下,刺客现在还没有落网,不过,盐城已经戒严,若是真有刺客,插翅难飞!」说完,他再次强调道:「公主殿下,末将之言,绝非危言耸听,风王确有不臣之心」 不等他说完,殷柔已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好了,蒙将军不必再说这些,风王是什么样的人,相信本宫比蒙将军更加清楚。」以前,她也怀疑过唐寅有不臣之心,还为此和唐寅闹过别扭,不过后来唐寅有在他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伤害天子,更不会危及天子的地位,虽说只是一句口头承诺,但殷柔却觉得那是唐寅的真心话,她也愿意选择相信他。 唉!看到殷柔脸上流露出来的坚定,蒙田暗暗嘆了口气,他不便再多说,只好拱手说道:「末将想说的话都已说完,公主殿下早些歇息,末将先告辞了!」 殷柔点点头,看着蒙田转身向外走,她再次重申道:「蒙将军不必为刺客一事担忧,若是风王真要严惩于你,本宫也会出来为你求情的。」 听闻这话,蒙田心中生出一丝暖意,公主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善良,只可惜,公主的这份善良却被唐寅这样的卑鄙小人所利用。 且说昏睡不醒的唐寅,被众多的风军护送回王府。 此时的王府内外早已是兵甲林立,如临大敌。回到王府的唐寅立刻被严密保护起来,风国的大臣武将们进进出出,皆对唐寅的伤势紧张异常。 由于唐寅一直没有子嗣,他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对风国的打击将是致命的,人们又哪能不关切? 唐寅的专用大夫苏夜蕾第一时间为他检验了伤势,查看之后,她暗暗松了口气,并让侍卫放出话去,大王无事,大家不必再担心。 他的伤确实不重,而且皇宫里的御医已为他做了处理和包扎,所用的金疮药也属上等,至于为何还昏迷不醒,苏夜蕾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估计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造成的。 翌日清晨,当唐寅甦醒过来的时候,众多的风国大臣们还都聚在王府没有离开。 人们皆是整夜未眠,一个个双眼都挂起血丝。大臣们尚且如此,唐寅的几位夫人更是这样,围在他的床榻旁,整个晚上都没有离开半步。 看到唐寅醒来,舞媚、范敏、袁千依、肖娜顿是精神一振,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大王感觉怎么样?」 唐寅睁开的眼睛扫视了一圈,随后又慢慢闭上,缓了一会,他才再次睁开双目,嘴角扬起,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第260页 说着话,他双肘支住床榻,想坐起身,可更一用力,肋下便传来阵阵的刺痛感。 「大王的伤势虽说不重,但也不轻,现在还不可妄动!」苏夜蕾走上前来,低声说道。 唐寅支起的胳膊肘又慢慢收了回去。舞媚靠近他,疑问道:「夫君灵武高强,到底是什么人能伤到夫君?」 第1242章 心烦意乱 除了我自己,旁人想伤我,又谈何容易?唐寅心中暗笑,但这话无法说出口。若说是他自己伤的自己,整件事就解释不清楚了,势必要牵扯出皇后对他下药的事,这其中还包括有他和皇后之间越轨的行为,此事哪能向外传扬?这个哑巴亏,唐寅只能吞到肚子里,不过,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幽幽说道:「刺客厉害,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来头!」说着话,他加大音量,问道:「阿三、阿四?」 守在房门口的阿三阿四听闻唐寅的召唤,双双从外面走进来,拱手施礼道:「末将在!」 唐寅眯缝着眼睛,问道:「刺客可有被抓到?」 哪来的刺客?阿三阿四最了解内情,当然他二人绝不会点破,拆唐寅的后台。二人正色说道:「还没有!想来,刺客可能已经逃出都城,或是躲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了。」 心中暗道一声聪明。唐寅装出勃然大怒的模样,抬手重重拍了下床榻,怒声道:「一个大活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行刺本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郎中令蒙田在哪?让他来见我!」 雅彤很聪明,她的猜测也没错,唐寅的确有藉此机会除掉蒙田的念头。阿三阿四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蒙将军现在应该还在皇宫」 「此等废物,如何配做郎中令?天子的安全,又怎能交到他的手里?」唐寅冷哼一声,责令道:「传本王命令,暗箭即刻缉拿蒙田,严审此贼!刺客之所以能潜入皇宫,依本王来看,蒙田也脱不开干系,刺客很有可能就是他私自放入宫中的。」 阿三阿四无法表态,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应道:「是!大王!」说完话,他俩双双走了出去。 舞媚在旁不无担忧地说道:「夫君,蒙田是皇廷的郎中令,是天子赐封的,让暗箭去抓他,不太妥当吧?」 唐寅淡然一笑,摆手说道:「没什么不妥的,郎中令关系着皇宫的安危,责任重大,既然蒙田不称职,我身为王公,也理应替天子另选贤能。」 听他说得正气凛然,舞媚噗嗤一声笑了,小声嘀咕道:「我看是这个蒙田不知何时得罪过夫君才是真的。」 唐寅仰面而笑,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掐了掐舞媚粉嘟嘟的面颊,笑道:「还是媚儿最了解夫君。」 他早就想剷除和自己处处作对的蒙田,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藉口,这次蒙田更加过分,竟胆大到勾结皇后来合谋害他,若不杀掉此贼,唐寅都觉得自己应该去信佛了。 他的伤势恢復之快,令人咋舌,等到中午时,唐寅已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当苏夜蕾为他上药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只剩下一条红红的斑迹,皮肉皆已开始癒合。 这是唐寅耗费灵气疗伤的结果。 他可不想长时间的躺在床上等伤口一点点的癒合,对莫之战,迫在眉睫,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若是卧床不起,会直接拖延风国对莫之战的时间,也会影响到全军将士取胜的信心。 简单吃过午饭,唐寅正在书房里歇息的时候,程锦来了。「大王的伤势不严重吧?」见唐寅气色不错,程锦非常高兴,快步走上前去,帮他整了整靠在身上的睡枕。 唐寅一笑,说道:「没事,小伤而已。」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开始审问蒙田了吗?用刑可以重一点,让他随便招点什么,定个罪名,处死就好。」 程锦面露难色地垂下头,退后两步,低声说道:「属下正是为此事来求见大王!蒙田还没有被带回暗箭。」 唐寅扬起眉毛,凝视着程锦,疑问道:「怎么?他已经逃走了?」 「并没有!」「那为何不抓他?」「是是因为公主殿下阻拦,所以属下不敢用强。」 「公主阻拦?」原本侧卧在塌上的唐寅坐了起来,皱紧眉头,问道:「公主为何阻拦你等?」 「公主说,皇宫里混入刺客,蒙田虽有责任,但并不是大错,不能因为此事而定他的罪。」程锦说道:「公主态度坚决,属下不敢顶撞,所以才回来向大王请示。」 柔儿怎么会站在蒙田那一边?他二人的关系何时亲近到这般地步了?唐寅一阵心烦意乱,他飘身下床,一边拿起外套,一边说道:「程锦,带上你的人,随我入宫。」 「大王不可。」程锦上前阻拦,低声说道:「临出宫时,傲晴向属下交代,称昨晚蒙田有去找过公主,在公主面前诉苦,并一再恶意中伤大王,如果现在大王为此事去找公主,怕会引起公主的误会,让蒙田的离间之计得逞。」 「竟有此事?」唐寅恨的牙根痒痒,他咬着牙关嘀咕道:「难道,我拿他这个区区的郎中令就毫无办法了不成?」说着话,他深吸口气,眼珠转了转,沉声说道:「程锦,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杀也好,暗杀也罢,总之,务必要除掉蒙田,不过,你行事得隐秘,不能让人知道事情是你们暗箭做的,更不能和我扯上干系。」 第261页 「是!大王!」程锦暗暗咧嘴,不过还是答应了一声。其实蒙田并不是那么好杀的,他自身的灵武十分厉害,而且大多的时间都在皇宫里,想找到悄悄杀他的机会,太难了。 别过唐寅,程锦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太好的办法,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人,中尉府的顾宸。 顾宸熟悉盐城的情况,脑袋也极为精明,想不留痕迹的干掉蒙田,向他请教一下还是没错的。 当程锦找上顾宸的时候,把后者吓了一跳。他是暗箭的头子,不管是朝廷的大臣还是普通的百姓,没人希望被程锦找上门来。 顾宸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过错,见到程锦后,表现得即客气又拘谨、紧张。等程锦表明了来意之后,顾宸才算长长舒了口气,心中暗道:原来是为了此事! 他心里明镜似的,暗箭要杀蒙田,这绝非程锦自己的意思,肯定接到了大王的指令。 顾宸一笑,说道:「以暗箭的实力,要杀蒙田,易如反掌,程将军来找末将询问,这可折杀末将了。」 程锦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只是单纯的杀掉他,那确实很容易,但想不留痕迹、不为人知的除掉他,就不那么简单了。顾将军也应该明白,蒙田是皇廷的官员,一旦让人知道是暗箭杀得他,暗箭名誉受损倒也没什么,怕的是会牵连到大王身上。」 顾宸大点其头,应道:「程将军顾虑得极是!」 说着话,他一边在房中来回徘徊,一边转动脑筋,仔细琢磨。沉吟了一会,他淡然而笑,说道:「蒙田其人,没什么爱好,即不贪财,也不好色。」 程锦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来说,此人没有弱点?」 「当然不是。」顾宸笑道:「此人甚重孝道!」 「这似乎是优点吧?」程锦挑目看着他。 「优点往往就是弱点。」顾宸走到程锦近前,低声说道:「蒙洛除了蒙田这长子外还有一子,名叫蒙沖,此人喜好骑射,常常出城到郊外打猎,程将军可让暗箭的兄弟装扮成劫匪,绑架蒙沖,然后给蒙府写信,让蒙洛亲自带银子出城孰回蒙沖。蒙田那么重孝道,绝不会放心让父亲独自涉险,出城和绑匪交涉,必定会陪同前往。等他们出城之后,到了僻静无人处,程将军再下杀手也不迟。」 程锦边听边点头,等顾宸说完,他眼睛也顿是一亮,问道:「如此一来,也势必要把蒙洛一併杀掉了?」 「如果程将军不希望走漏风声,就必须得把在场的人统统杀光。如果程将军只希望杀掉蒙田一人,不想伤及无辜,就断然不能用暗箭的兄弟动手。」顾宸说道:「在都城附近出现大批的暗系灵武高手,即便是傻子也能猜出来是程将军的手下干的。」 程锦暗道一声有理!他皱起眉头,喃喃说道:「蒙洛是皇廷的左相,若是把他也一併杀掉,事情恐怕会闹很大,难以收场,但如果不用暗箭的兄弟,那用什么人合适呢?」 「也有人选。」顾宸笑吟吟道:「难道程将军忘了大王不久颁布征武令,新徵召了一批灵武高手?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将其打扮成匪徒模样,日后也没人认得出来。他们的本事我见识过,随便挑出一人,都不在蒙田之下,合力除掉蒙田,易如反掌,程将军何不用他们办成此事?」 哎呀!这倒是个好注意!程锦一成不变的表情难得的露出笑容,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说道:「只怕大王未必会应允此事啊。」 「何必要通过大王?」顾宸说道:「这些人现在还没有军阶,程将军的话,他们不敢不听,只要将军下令,他们必然会去做的。」 有道理!程锦拱手说道:「多谢顾将军指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宸急忙躬身回礼,说道:「程将军客气了。到时,末将这边也会尽力配合程将军的。」 第1243章 秘密绑架 按照顾宸教给自己的办法,程锦趁着蒙沖一次出城办事的机会,将其秘密绑架,然后他给家人写一封书信,送到蒙洛的府上,向其索要白银两万两、黄金两千两。 这封书信到了蒙府,立刻引来一场轩然大波,蒙府上下,如同炸了锅似的。 蒙洛是皇廷的左相没错,但家财并不丰厚。他为人耿直,为官也是两袖清风,所有的收入,只靠俸禄,而在风国,皇廷早已成为徒有其表的傀儡,朝中大臣的月俸虽不能说少,但也远没有在上京时候那么多,蒙洛的俸禄,除去养活相府全家老小的费用,已所剩无几,哪里还能凑出两万两白银和两千两黄金这样的天文数字? 老头子在震惊之余,并没乱了分寸,他一边命家人出去筹钱,一边又派人向中尉府报官,他自己则去往皇宫,找蒙田商议如何解决此事。 蒙田听闻弟弟被绑架的消息也吓了一跳,在皇宫里待不住了,跟随父亲,急匆匆的赶回相府。当蒙洛和蒙田回到相府的时候,顾宸已经被相府的下人请来了。 知道顾宸虽是中尉府的副头领,但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负责人,而且对盐城的大小状况了如指掌。为了能救出自己的二子,蒙洛对顾宸十分客气,奉为上宾。 蒙田没有多余的废话,等顾宸落座后,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堂堂都城,竟会有绑匪出现,不知顾大人以为绑匪是些什么人?又如何处理此事?」 「这很难说啊,现在都城很不太平。」顾宸皱着眉头,装出一副心事忡忡的模样,说道:「两天前,还有刺客混入皇宫,刺伤了大王呢!」顿了一下,他又接道:「蒙相、蒙将军,想必二位也应该清楚,最近都城外聚居了大量的贞人,其中龙蛇混杂,难免会藏有为了钱财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依我推测,这次蒙公子被绑架一事,十之八九和城外的贞人有关系。」 第262页 他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屎盆子都扣到城外贞人的头上,而且扣得还有理有据,过百万的贞人,谁敢保证其中就一定没有不法之徒? 蒙洛脸色一变,急声问道:「那顾大人,依你之见,你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理?」 顾宸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会,幽幽说道:「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可人命关天啊,我看,就先接受绑匪的条件,把他们索要的金银都给他们,等赎回令公子,我中尉府这边也就可以放手去查了,我相信,十日之内,定能追回蒙相送出的赎金。」 蒙田对于这样的回答当然不满意,认为顾宸也没有尽心尽力的去办事。他冷冷哼笑一声,说道:「我想,若是风国大臣的家人被匪徒绑架,顾大人绝不会给出这么不负责任的答覆吧?顾大人身为中尉府之首,竟然不图去抓捕绑匪,反而还要我们先给绑匪金银,你可是欺我蒙家无人?」 顾宸急忙摇手,连声说道:「下官绝无此意,蒙将军误会下官了!现在蒙公子在绑匪手上,中尉府若去搜查绑匪,怕会打草惊蛇,万一得绑匪狗急跳墙,蒙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下官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蒙田还要说话,蒙洛摆手将他制止住,说道:「田儿,顾大人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说着,他露出难色,对顾宸说道:「顾大人的办法倒是可行,不过,本相府上一时间也着实凑不出来这么多的金银,顾大人你看」 顾宸淡然而笑,另有所指地说道:「蒙相乃皇朝的左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区区两万两白银加上两千两黄金,对蒙相而言,应是九牛一毛吧?」 「放屁!」不等蒙洛说话,蒙田已气得脸色涨红,怒声说道:「相父为官,向来清廉,家中哪里有那么多的金银?」 「呵呵!」顾宸悠然一笑,说道:「蒙将军不要动怒嘛,毕竟下官也不了解实情。」 琢磨了片刻,他说道:「这样吧,对于赎金一事,如果蒙相确有困难,下官可以向大王禀报,请大王帮忙。」 「如果风王殿下肯出手相助,那是再好不过了。」蒙洛看眼蒙田,不无担忧地说道:「只是,风王殿下未必会帮老臣啊!」 「这点蒙相请放心,大王处事,一向公私分明,对于令公子遇险一事,绝不会袖手旁观。」顾宸正色说道。 「如此,老夫就先谢过顾大人了!」蒙洛神情激动,站起身形,一躬到地。 「哎呀,蒙相客气,折杀下官!」顾宸也急忙站起身,向蒙洛必恭必敬地回施一礼。 蒙田在旁冷眼旁观,总感觉顾宸有些口不应心,但哪里有问题,他一时间又说不清楚。 且说顾宸,别过蒙洛、蒙田父子俩,离开相府,又立刻去往王府,向唐寅请款。 唐寅对于程锦和顾宸的密谋毫不知情,听说蒙洛的二儿子被绑架,他也暗吃一惊,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人干的?有查清楚吗?」 顾宸眼珠转了转,答非所问地说道:「国事繁忙,大王劳心劳力,分身无暇,像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大王又何必心过问呢?」 两万两白银,外加两千两黄金,这还叫小事?不过唐寅多聪明,既然顾宸这么说,其中肯定另有隐情,而且还不是很干净的那种隐情,这样的事,自己知道还真就不如不知道。 他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好吧!既然顾将军这么说,我就不过问了。你提到的那笔金银,可以借给蒙洛,等会,你拿我的手谕,找张大人去提就好。」 「是!大王!」顾宸欲言又止地应了一声。 唐寅提起笔来,刚要给张哲写手谕,又觉得不妥,随即把张哲的名字换成少府宗元,说道:「这钱还是不要从国库出了,就从王府里出吧。你去找宗大人,让宗大人由府库里提出金银。」 「大王明见!」顾宸拱手施礼。他也觉得这样的『脏事』不宜记录于国库,由王府里出钱最为妥当。 等唐寅写好手谕,交给顾宸,后者拱手告辞。在他临出门前,唐寅又头也不抬起提醒道:「这笔金银不是小数目,事成之后,让程锦尽快送回府库交帐。」 顾宸愣了一下,回头惊讶地看眼正在批示公文的唐寅,忍不住摇头而笑,由始至终,自己对内情都只字未提,可还是瞒不过大王眼睛啊! 在心里暗暗赞嘆一声,他点头应道:「大王放心,末将会提醒程将军的。」 「恩!去做吧!」唐寅不再多言,注意力又放回到堆积如山的公文上。 事情办得顺利,顾宸回到相府,同时也把两万两白银和两千两黄金一併带了过来。蒙洛喜出望外,带着蒙田,迎出王府,把顾宸接入府内。 「这次顾大人可是帮了老夫的大忙了!」蒙洛对顾宸千恩万谢,后者淡笑着说道:「蒙相不应该谢下官,而应该谢大王才对!」 「这」蒙洛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说话,知道他对大王的积怨已久,顾宸立刻又插开话题,说道:「现在金银已如数凑齐,不知绑匪约定交赎金的时间是几时?」 「今晚巳时。」说着话,蒙洛把绑匪的书信交给顾宸,后者接过来细看,从头到尾瞧了一遍,然后放下书信,对蒙洛说道:「蒙相就按照绑匪的要求去吧!绑匪通常看重的是钱,不会滥杀无辜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蒙田不满地质疑道:「怎么?听起来,顾大人的中尉府不打算出人护送相父?」 第263页 顾宸面色一正,说道:「绑匪有在书信中特别提到,蒙相的随行人员不得超过五人,我中尉府若是出人前往,岂不坏事?」 「至少你也应该做适当的安排,不然一旦生变,如何是好?」蒙田凝声说道:「万一绑匪索要赎金是假,目的是行刺相父,你当做何应对?」 「这下官一时间倒没想这么多」顾宸吸了口气,缓缓垂下头。 「你中尉府的人必须得做好准备,随时出城营救才对!」蒙田沉声说道。 「可是,我中尉府没有骑兵,如果真的生变,只怕也鞭长莫及。」顾宸一边嘟囔着,一边寻思,琢磨了好半晌,他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此事可以找第九军团帮忙。其一,第九军团是骑兵军团,速度快,战力强,对付绑匪那些宵小之辈,不在话下,其二,第九军团的驻地距离绑匪定下的交易地点也不远,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还不至于引起绑匪的怀疑和警惕。」 蒙田听后,眼睛顿是一亮,如果真能请出第九军团帮忙,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第九军团是风国唯一的一支骑兵军团,还是重装骑兵军团,宝贝得很,加上军团长齐横为人傲慢,眼高过顶,恐怕想请也请不动他啊!他疑问道:「顾大人,你认为齐将军肯帮这个忙吗?」 顾宸耸耸肩,说道:「齐将军和郭决郭大人向来交好,下官和郭大人又有些交情,我请郭大人去做说客,肯定能办成此事,何况,这事对齐将军而言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第1244章 灵武修为 顾宸有意把齐横的第九军团牵扯进来,当然也是有他的目的。 其实要说服齐横很容易,根本不用找郭决做说客。 现在齐横在风国的地位已经很高了,乃是堂堂的军团长,他唯一欠缺的就是声望。 这次蒙洛的公子被匪徒绑架,并不是一件小事,如果真能让他成功把人救出来,无疑会使他的声望提高一大截。 这种即不需要费力又可以赚得名声的好机会,齐横又怎么会错过? 顾宸的估计一点也没错,当他找到齐横,向后者提出帮忙的请求时,齐横没有多做考虑,当即便拍着胸脯应允下来。 当晚,辰时一过,蒙洛按照绑匪的要求,带着从唐寅那里借来的金银,向约定交赎金的地点而去。和他同行的有四名装扮成马夫模样的门客,另外一位,则是作下人打扮的蒙田。 绑匪意图不明,说是要赎金,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另有图谋,他不放心让老父独自前往,执意要跟随,最后蒙洛拗不过他,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蒙洛、蒙田一行六人,共乘五车,除了蒙家父子那一车外,另外的四车上都装满了金银。路上无话,出城之后,他们顺利抵达交纳赎金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林中空地,二十步见方,周围都是密压压的树林。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已有人在这里等候了。 那是四名高矮不一的黑衣人,他们清一色的黑色劲装打扮,脚下黑色的薄底快靴,脸上蒙有黑色的面巾,浑身上下,只有两只闪闪放光的眼睛露在外面。 看到这四人,赶车的蒙田心头一颤,即便不用洞察之术,只通过对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灵压,他已能感觉得出对方皆有一身不俗的灵武修为。 他扫视了四名黑衣人片刻,然后跳下马车,扬头问道:「我家公子可是在你们手上?」 四人谁都没有应话,过了好一会,当蒙田已忍不住想要再次发问的时候,对方当中走出一人,他上前两步,声音低沉又冰冷,问道:「我们要的东西,你们都带来了吗?」 果然是绑匪!蒙田深吸口气,向身后指了指,说道:「两万两白银,两千两黄金,一文不少,都在车上。」 听闻这话,对方的眼睛明显一亮,射出异样的光彩。那是见钱眼开的光彩。 这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出于人的本能反应。两万两的银子,两千两的金子,他们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要说一点不心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为首的那黑衣人停顿片刻,随后上下打量蒙田,问道:「你是何人?我们要见的是蒙洛。」 蒙田哼笑一声,说道:「你们要的是钱,现在我已经把钱带来了,你们可以放人了吧?我家公子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快说!」 「没有见到蒙洛之前,我们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为首的黑衣人态度坚决。 蒙田暗暗起疑,这些绑匪不关心自己带来的金银是真是假,怎么一再要求要见父亲,难道,他们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欲趁机行刺父亲? 还没等他说话,马车的车帘挑开,蒙洛从车内走出来,冲着对面的黑衣人大声说道:「老夫就是蒙洛!你们索要的金银,老夫已经如数带来,现在,你们总该放了蒙沖了吧?」 四名黑衣人互相看了看,随后纷纷点下头,为首的那人抬起手掌,啪啪啪连拍三下,随着清脆的巴掌声,从一旁的树林中又走出两名一模一样打扮的黑衣人。 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圆咕隆冬的包裹。 这二人走上前来后,提那包裹那人一抖手臂,直接把包裹扔到蒙洛和蒙田近前。蒙家父子心头一惊,蒙洛下意识地问道:「这是什么?」 蒙田没有多问,他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快速地蹲下身子,将包裹解开。装在里面的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的表情狰狞又恐怖,但依稀可见,那是蒙沖的断首。 第264页 亲眼目睹弟弟的首级,蒙田的脑袋嗡了一声,如遭雷击,当场呆在原地。 同时,一旁的蒙洛也看清楚了断首的模样,老头子身子一哆嗦,仿佛被瞬间抽干了力气似的,当场就瘫倒在地。 「你们只是要钱,为何要杀害我弟?」蒙田低着头,旁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一滴滴的水珠不断从他脸上滴落到地上。 通过他颤抖的话音,也可判断出来,此时他已悲愤到了极点。 「他有看到我们的长相,杀掉他,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为首的黑衣人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像在说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 「你们」蒙田勐的抬起头来,白净的脸上业已是泪流满面,双眼通红,里面射出如刀子般锋利的凶光,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统统都该死!」 说话之间,他原本蹲在地上的身躯好像离弦之箭似的,直直向前方窜去,还未到黑衣人近前,他的佩剑已然握在掌中,并完成灵化,到了黑衣人面前后,力噼华山的就是一记重砍。 噹啷!他快,那为首的黑衣人动作也不慢,拔剑、灵化、抬剑格挡,一气呵成。两把灵剑碰撞在一处,发出刺耳的金鸣声,迸射出来的一团火星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扎眼。 「今天,你们统统都得死!」二人的灵剑抵在一处,久久没有分开,蒙田咬牙切齿地冲着黑衣人咆哮,说话的同时,他身子周围散发出灵气,将他身子层层笼罩,顷刻之间,灵气化为灵铠,将他的头和躯干紧紧包裹住。另一边,那为首的黑衣人几乎也同时完全灵铠化。随后,二人展开一场拼命式的搏杀。 蒙田与黑衣人动起手,那随行的四名门客则齐齐护在蒙洛的周围,其中一人伸手入怀,取出信炮,点着引捻,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天空中爆出一大团耀眼的火光。 「杀!」余下的那些黑衣人或是抽刀,或是拔剑,一齐向蒙洛这边冲杀过来,场上也由蒙田和黑衣人的单打独斗战变成了双方的乱战。 蒙洛带来的那四名门客,都是相府里出类拔萃的顶级好手,每个人的灵武都不弱,但是黑衣人的灵武明显更胜一筹,加上人数又比门客多,场面上已稳稳站住上风。 且说门客放出的信炮,引来早已在数里外等待的第九军团。其军团长齐横亲自上阵,带着五千重装骑兵,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还没等重装骑兵赶到现场,当他们行至树林中时,遭受到黑衣人的袭击。最先现身的黑衣人手持灵枪,由树梢上跳下来,人还在半空中,灵枪已然横扫出去。 耳轮中就听啪啪两声脆响,沖在最前面的两名重装骑兵被灵枪扫中前胸,二人惊叫着双双率下战马,身子向后弹飞出去。落地后,二人一阵挣扎,却怎么站也站不起来。 黑衣人这记灵枪的力道不小,也多亏他们身上穿有厚厚的盔甲,才保住两人的性命,不过在他二人倒地后,救命的盔甲就成了沉重的负担,只靠自己的力量,连坐都坐不起来。 见林中有敌人偷袭,重装骑兵立刻停止前进,并快速地收缩,聚拢成一团,列出攻守兼备的战阵。 等他们列好阵势,刚才出手偷袭的黑衣人也不见了踪影。对于骑兵而言,树林绝对是他们的恶梦之一,不仅高机动性被大大削弱,而且树木还大大阻挡了他们的视线。 在这里已经可以隐约听到树林中央的激战声,但部下们却停止不前,齐横勃然大怒,冲着周围众人喝道:「区区几名绑匪而已,你们还列什么战阵,给我强行冲过去!」 他一声令下,上下皆动,五千重装骑兵又开始向密林的中央冲锋。 他们一动,黑衣人又再次现身,有些是从树后绕出来的,有些是从草堆里钻出来的,还有些是直接从树上蹦下来的。 随着黑衣人接连现身,重装骑兵队伍中的惊叫声也是此起彼伏,不时有人中招落马,在地上或趴或躺,挣扎着想重新站起。 还没有走出二十步,落马的重装骑士已不下百人,齐横又气又怒,分开前方的部下,他跑到最前面。 他也想见识见识,能让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重装骑兵接连吃亏的匪徒到底是群什么人,有什么超群的本事。 他一马当先的沖在最前面,走出没多远,便有黑衣人把他锁定,随着两声哨音,两名黑衣人一个由树上落下,一个由草丛中射出,一上一下,分袭齐横的脑袋和小腹。 他二人来得突然,出招的速度也快,若是换成旁人,可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但齐横的灵武太强了,他端坐于马上,不动如山,等两名黑衣人的攻击马上要到近前,他手中的九转断魂刀才快如闪电般的向上下各挥一刀。 噹啷、噹啷!别看他挥刀随意,但其中暗藏的力道却大得惊人,由草丛中偷袭的那人,被齐横的重刀震得手腕发麻,连退数步,而从树梢跳下来的那位,则被齐横的刀又震起两米高,从树梢上是怎么跳下来的又怎么被弹回去了。 「哼!宵小之辈,也敢与日月争辉?」齐横冷笑出声,挥臂之间,灵乱·风向头顶释放出去。 第1245章 少年得志,年少轻狂 齐横修为深厚,他释放出来的灵乱·风也非寻常可比,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漫天灵刃将他头顶的树枝、树杈绞了个细碎。 原本藏身于树上的黑衣人暗道一声厉害,不敢硬当,抽身向旁跳跃出去。 第265页 哗啦啦!黑衣人足足窜出五米多远,才从半空中落地,回头一瞧,见破碎的树叶、木屑正从空中散落下来,遮挡住齐横的视线,意识到机会来了,他抬起手中霞光闪烁的灵剑,对准齐横,释放出十字交叉斩。 其实他不用和齐横拼命,只要能把他拖住一段时间就可以,不过身为灵武高手,他心里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黑衣人释放的十字交叉斩如闪电一般袭向齐横,他刚用出这记杀招就后悔了,万一自己真把齐横伤到,那自己要如何解释? 他心里还琢磨这个呢,可突然之间,前方的树叶和木屑之中乍现出刺眼的光芒,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他释放的十字交叉斩已然被击碎,反噬过来的灵刃噼头盖脸的向他飞射过来。 黑衣人脸色顿变,来不及细想,他就地俯身,使个懒驴打滚,向一旁轱辘出去。 仰面而来的灵刃几乎是贴着他的灵铠掠过,在他的灵铠上留下十多道划痕,如果再晚半步,他就得被齐横释放的灵刃搅成肉块。 齐横果然名不虚传,恐怕即便在四大勐将面前,他也当仁不让啊!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大到黑衣人连继续打下去的欲望都失去了,他发出一记悠长的哨音,紧接着,抽身而退,消失于密林之中。 他一撤,另一边被震退的同伴也跟着撤走,当齐横从凌乱的树叶和木屑中催马冲出来时,两名黑衣人已跑得无影踪。 他冷冷哼笑一声,低声骂道:「鼠辈就是鼠辈,动手不行,跑得倒快!」 他回头喝道:「兄弟们随我冲过去,凡能擒下劫匪者,本帅重重有赏!」 「是!」齐横勇勐,下面的将士们士气也自然高涨,人们齐齐应了一声,跟随齐横,向密林的中央冲去。 当他们来到密林中央的空地时,这里还在发生着激战,蒙田和四名门客正与数名黑衣人展开激战,蒙洛则抱着一颗血肉模煳的人头缩在一角,老泪纵横的痛哭。 齐横见状,咧嘴乐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该着自己立功,这时候不擒拿绑匪,还等待何时?他向左右高声叫喊道:「把这里给我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跑!」 「遵命!」五千重装骑兵很有默契的兵分两路,分由空地的两侧展开合围。 交战中的黑衣人们并没有忽视齐横率领大军的到来,为首的黑衣人发出悠长的啸声,招唿同伴,加紧攻势,速战速决。 很快,场上的局势便发生了变化,原本苦苦支撑的蒙田和四名门客在黑衣人们的抢攻之下,立刻露出败势,尤其是蒙田,被对手的勐攻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正在他暗暗叫苦,打算先抽身而退,避其锋芒的时候,树林中突然闪出一道电光,直向他的眉心袭来。 蒙田脸色顿变,下意识地挥剑抵挡,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一支灵箭在空中打着旋,坠落在地。 不好!林中还有灵箭手!可就在他分心的一剎那,对面的黑衣人已向他连刺七剑。蒙田急忙收敛心神,小心应对,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可也仅仅接下对方的前五剑,后面那两剑,先是挑开他肩头的灵铠,而后又他的手臂上划开一条大口子,险些将他的臂膀切断。 蒙田痛叫出声,本能的向后倒退,这时候,他忽听后方有人大叫道:「蒙将军小心」 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一记冷箭从他的侧方射来。这一次,蒙田是再闪躲不开。 当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灵箭已射到他近前。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这一箭,正中他的脖侧,灵箭由他的左颈进,由其右颈出,直接把他的脖子钉穿。 蒙田张大嘴巴,却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一下子吸干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对面的黑衣人箭步上前,手中的灵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电光,直向蒙田面前扫去。 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幕,那一道长长的电光煞是眩目,也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喀嚓!随着清脆的断裂声,黑衣人一剑削掉蒙田的脑袋,紧接着,他片刻也未停顿,向四周高声喝道:「撤!」 在重装骑兵马上要完成合围之前,这几名黑衣人齐刷刷的钻进密林之中,天色黑暗,林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几名黑衣人钻进去,只眨眼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此情此景,让齐横彻底傻眼了。场上的局势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蒙田几乎就是在他眼前被对方一连串的杀招致于死地的,他连出手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躺在地上的尸首,齐横怔怔发呆,直至蒙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象疯了似的连滚带爬的扑向蒙田的尸首时,他才恍然回神。 瞬间,齐横的眉毛都竖立起来,绑匪早不杀蒙田,晚不杀蒙田,偏偏赶在自己的眼前把蒙田杀掉,这些绑匪摆明了是故意给自己难堪,送自己一个奇耻大辱! 「该死的鼠辈,欺我太甚,我看你们往哪里跑?哇呀呀」齐横也气昏了头,一边怪叫着一边向黑衣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直到现在,他还没觉察到异样,还当这些黑衣人是绑匪,如果他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不难发现,这些黑衣人太训练有素了,而且各个都有一身炉火纯青的灵武,这哪是普通绑匪所能达到的程度? 此时他去追绑匪,哪里还能追得到?密林黑暗,树木又多,即使绑匪们不逃走,随便躲到一处犄角旮旯,他也别想再找到。 第266页 但齐横不甘心,带着手下骑兵,象没头苍蝇似的在树林里乱沖乱撞,结果忙活了半个多时辰,连黑衣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最后,就算他再心有不甘,也只好放弃搜寻,带着一干部下,满头大汗的退回到空地。这时,蒙洛业已哭昏过去,四名门客如果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守在一旁。 一夜之间,蒙洛痛失两个儿子,如此沉重的打击,无论换成谁也承受不起。见此惨境,齐横心中也哀嘆了一声,坐在马上,暗暗摇头。 蒙田,这个对天子、对皇廷忠心耿耿却被唐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终于还是死了,靠着殷柔的力保,他能躲过唐寅的明枪,但却躲不过唐寅的暗箭。 即便是死,也是稀里煳涂的死于『绑匪』之手,死的不光不彩,不明不白。 蒙田和蒙沖这两兄弟相继遇难,对蒙洛而言也是个致命的打击,本就年迈的老头子晚年丧子,承受不起这样悲惨的打击,就此卧床不起,左相之职,已然形同虚设,这无形之中反倒是为唐寅在皇廷上剷除了最大的政敌,可谓一箭双鵰。 翌日,早朝。 顾宸和齐横在朝堂上向唐寅汇报了此事。汇报时,顾宸面无表情,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齐横则失去了往日趾高气扬的傲慢姿态,始终垂着头,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对于此事,唐寅也不是十分了解内情,只知道自己虽将事情交给暗箭去办,但实际上在幕后策划的却是顾宸。齐横参与进来,肯定也是顾宸的主意,细细琢磨了一番,他也就明白了顾宸为什么要把齐横拉进来。既然顾宸已经这么做了,自己也别浪费他的心思。唐寅故意面露不悦之色,睨着齐横,问道:「齐将军,蒙将军是在你眼前被劫匪杀的?」 虽说难以启齿,但这却是事实。 齐横低着头,面红耳赤,如果现在地上有条缝,他能毫不犹豫地钻进去。他继续耷拉着脑袋,声音低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说道:「是是的」 唐寅挑起眉毛,说道:「区区几名劫匪,竟能在你齐大将军面前杀害蒙将军,然后又能安然无恙的全都逃走,你说本王该不该相信你的话?」 扑通!齐横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向上叩首,颤声说道:「大王,这此确实是末将大意了,让劫匪钻了空子,请大王惩处末将吧,末将认罚!」 「唉!」唐寅重重嘆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能全怪你,想来,劫匪的灵武也必是十分厉害。」顿了一下,他又说道:「齐横,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关键时刻,你一个人再有实力,但力量终究有限,难改大局。这次你吃个教训,以后再不可狂妄自大。好在这次碰上的只是几个蟊贼,如果是在战场上犯下轻敌的错误,你现在还焉有命在!」 齐横心头一震,急忙应道:「大王教训得极是,末将谨遵教诲,绝不再犯!」 「记住你今天的话!少年得志,年少轻狂,本也是人之常情,但你现在已贵为一军之统帅,你的命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全军十万将士的。」唐寅凌厉地说道:「今日之错,日后再犯,你这个统帅,也就可以不用再做了。」 第1246章 垂头丧气 因为蒙田的被杀,齐横在朝堂上受到唐寅的训斥,散朝之后,他心中甚是郁闷,垂头丧气,长吁短嘆。等他走出王府的大门,正好回头看到郭诀在后面慢悠悠地走过来。 齐横精神一振,快步迎上前去,拱手说道:「郭先生现在可有时间?」齐横和郭诀交往密切,他也一直视后者为知己和智囊,凡遇到烦心事,他首先想到的一定是郭诀。 郭诀早就猜到齐横会找自己,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府上也没什么事。」 「那正好,我们到宴宾楼喝酒去!」说着话,他拉着郭诀的衣袖,把他让到自己的马车上。 宴宾楼在盐城是座较大的酒楼,新落成不久,里面还是崭新的,条件优越,环境优雅,是齐横最喜欢的酒家之一。到了宴宾楼,他向掌柜订下一间包房,和郭诀在里面边喝边聊。 酒水下肚三杯,齐横藏不住心事,又开始嘆息连连,他摇头苦笑道:「郭兄,我这回算是丢人丢大了,竟被劫匪戏耍,我看,我现在在大王心中的地位已是一落千丈。」 郭诀闻言,微微一笑,淡然说道:「依我看,那也未必。」 齐横眼睛一亮,惊问道:「郭兄何出此言?」 郭诀凝视齐横,反问道:「那么多的匪寇,以齐将军的本事,竟然连一人都未能捉到,难道,齐将军还认为那是普通的劫匪吗?」 齐横心中动了动,疑问道:「郭兄的意思是」 郭诀暗暗嘆了口气,这等事,难道还非要自己说明白吗?当初顾宸能找上齐横,请他帮忙,那就说明这批劫匪绝非普通的劫匪,而按理说,既然劫匪非同寻常,顾宸就应该找暗箭或者都卫营的人才对,怎么会动用起正规军呢?正规军也不适合做这样的事。说来说去,顾宸就是故意把齐横拉起来,他也根本没指望第九军团能制服劫匪,再者,劫匪不杀不会灵武的蒙洛,偏偏杀了灵武高强的蒙田,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再联想不久前大王动用暗箭去擒拿蒙田未果这件事,不难推测,劫匪很可能就是受大王指派的,绑架是假,杀人才是真。 可惜的是,齐横空有一身盖世无双的本事,但头脑就简单得可以。 第267页 像他这种即骁勇无敌又才思平庸、即好大喜功又浑身弱点的人,太容易控制了,大王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重用他呢? 「总之,我的意思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齐将军犯下多么愚蠢的错误,只要对大王的心不变,大王肯定不会重罚于将军的。」郭诀信心满满地说道。 他这话就如同给齐横吃下一颗定心丸,他长舒口气,随后又不放心地追问道:「当真?」 「当然!」郭诀笑问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将军!这次蒙田被杀一事,并非表现上看那么简单的,其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将军也不必多问其中的内情,吃个教训就好,以后做人也要尽量收敛一点,不然,连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清楚。」 「恩?」齐横眼珠转了转,疑道:「郭兄的意思是,这次是顾宸有意陷害我?」 了解他的脾气,郭诀连连摇头,笑道:「顾大人并非那么小气的人,大王也绝非昏庸之人。」 总觉得郭诀的话是说一半,藏一半,齐横还想追问,但郭诀已然笑吟吟地喝起酒来,没有再往下深谈的意思,齐横只好作罢,不过,和郭诀经过这一番交谈后,他绷紧的神经总算是松缓了下来。 蒙田、蒙沖被杀的案子,最终被定为是由一群不法之徒的贞人所为,并由中尉府颁布了一系列的通缉令,算是草草定了案。 当然,整件事单从表面上看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就是一起绑匪『撕票在先,杀人在后』的绑架兇杀案,现场还有第九军团的军兵作证。 而后,蒙洛一病不起,向殷谆告假,在家修养,结果他这一告假,就再没有在朝堂上出现过。蒙田的死,蒙洛的重病缠身,使皇廷之上再无和唐寅作对之人,对他而言,皇廷于他已是高枕无忧,接下来要剷除的,就是另一个罪魁祸首,雅彤。不过雅彤是皇后,要除掉她得颇费一些心思,同时也需要等待时机。 这天,唐寅吃过午饭,正在散布,活动筋骨,一名侍卫跑来禀报,称艾嘉有事求见。身为地网的头领,若无要紧的事,她是不会不请自来的。唐寅没有多做考虑,点头应道:「请她过来吧!」 「是!」侍卫答应一声,转身跑开了。时间不长,艾嘉急步走了过来,到了唐寅近前,插手施礼,道:「属下见过大王!」 唐寅站在池塘边,手里拿着一把鱼食,边向水塘中丢边笑问道:「有什么事?」 艾嘉正色说道:「属下是来为大王引荐一些人才的。」 「哦?」这倒是件稀奇事,艾嘉向自己推荐人才还是第一次。他把手中剩下的鱼食全部扔掉,然后拍拍手,转过身来,问道:「什么样的人才?」 「他们是贞人,至于有什么本事嘛,大王一见便知!」艾嘉故意卖了个乖。 唐寅挑起眉毛,悠悠笑了,点头道:「好!把你推荐的人才请过来吧!」 艾嘉面露喜色,急忙拱手应道:「遵命!」她回身向随行的手下使个眼色,那名地网探子会意,飞快的向外跑去,等了一会,地网探子返回,同时还带进来一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壮年汉子。这人身材魁梧,个头高大,向脸上看,皮肤黝黑,浓眉环眼,狮子鼻,四海口,相貌粗旷,从头到脚散发出一股野性,而他的穿着打扮也确实够野性,浑身上下,皆是毛皮,里面没有内在美,露出大片黝黑髮亮的肌肤。 最为扎眼的是,在他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头黑鹰,黑鹰的双爪死死扣住他的肩头,站在上面,纹丝不动,两只鹰眼,闪闪放光,当它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打骨子感觉发毛。 唐寅上上下下把这名壮汉打量了一番,见他在自己面前即没有施礼,也没有要报出名姓的意思,他疑惑地看向艾嘉。 艾嘉在旁也是暗暗皱眉,语气不善地低声提醒道:「阿木柯,见到大王,还不见礼?」 听她这么说,那壮汉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和自己年岁几乎相差无几、穿着随意并无出奇之处的青年就是风王唐寅。 他稍微愣了两秒钟,随后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小人阿木柯,拜见大王!」 阿木柯?好奇怪的名字!唐寅含笑摆摆手,说道:「起来吧!」顿了一下,他问道:「你是贞人?」 「是的!」 「以前在贞国是做什么的?」唐寅好奇地问道。 「猎户!」阿木柯回答简洁,不多说半个费字。 唐寅一笑,看眼艾嘉,又问道:「听艾将军说,你是个人才,不知你有何出奇之处?」 他虽是暗系修灵者,不会用洞察之术,但也能通过感觉对方身上灵压的强弱来判断其大致修为,不过在阿木柯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压的波动,显然,要么他不会灵武,要么就是他的灵武已高到可以掩盖住灵压的程度,但后者的可能性不大,至少唐寅到现在还没有碰到过如此厉害的修灵者。 「小人的特长就是」阿木柯顿了一下,突然抬起手来,向一旁的池塘指了指,同时低喝一声:「去!」他话音刚落,原本立于他肩膀上的黑鹰勐的张开双翅,并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周围的侍卫们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黑鹰已跳下他的肩膀,向下俯冲,在它马上要碰到地面的时候,又画出一条弧线,斜着飞到半空中。 又一声鸣叫,在空中展翅翱翔的黑鹰急速俯冲下来,身子几乎是贴着池塘的水面平行滑过,一走一过之间,黑鹰的利爪勐然伸出、收回,当他飞回到阿木柯脚下的时候,鹰爪中已扣住一条尺长的锦鲤。 第268页 飞出、翱翔、俯冲、抓鱼,黑鹰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令人目不暇接,周围观看的侍卫们无不在心里拍手叫好,即便唐寅,也是大点其头。 鹰的野性很大,把鹰训得这么服服帖帖,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能把鹰训练到可以抓鱼的程度,那就更不简单了。这个名叫阿木柯的贞人,绝对是训鹰中的高手。 唐寅好奇地上前来步,来到黑鹰近前,顿下身子,本想伸手摸摸它,可黑鹰突然冲着他鸣叫一声,尖锐锋利又带着弯钩的鹰喙向他的掌心急啄过去。 暗叫一声糟糕!阿木柯急声喝道:「不可」 不过鹰的攻击比他的话要快得多,好在唐寅的反应和动作都快得出奇,当鹰喙马上要啄到他掌心的瞬间,他手掌微微一翻,避开鹰喙攻击的同时,还有手背在黑鹰的头顶轻轻拍打了一下,笑骂道:「小畜生,还敢咬人?」 第1247章 传送情报 黑鹰被唐寅打了一下,立刻张开双翅,做出攻击状,阿木柯连喝两声,才把它制止住,向后急忙向唐寅施礼道:「兽性难驯,大王不要见怪!」 唐寅当然不会因为一头猎鹰而生气,他淡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却颇感奇怪,这个阿木柯虽说是位驯鹰的高手,但对自己有什么用?艾嘉把他推荐给自己,总不会是让自己没事的时候看他表演吧? 他转头问艾嘉道:「你不是说要推荐一些人吗?怎么就来了阿木柯一个?」 不等艾嘉说话,阿木柯抢先回道:「其他的那些都是小人的族人,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小人没让他们进来。」 唐寅问道:「他们的本事是」 「都和小人一样,自幼就学会了驯鹰的本事。」阿木柯不无骄傲地说道:「因为我们族人个个都会驯鹰,所以在当地人数最少,但却最富裕,每次打猎回来带回的猎物都是最多的。」 这又能怎样?就是能比旁人多吃几顿肉,多换几枚铜钱罢了!唐寅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再次看向艾嘉,不过眉头已然微微皱了起来。 艾嘉明白唐寅的意思,她笑呵呵地说道:「大王,阿木柯兄弟和他的族人上午就跟属下进城了,现在已是中午,但他们还都没吃午饭,大王可不可以让他们在王府内用膳?」 唐寅耸耸肩,侧头叫过来一名侍卫,让他去安排阿木柯等人用餐。等阿木柯告退之后,艾嘉凑到唐寅近前,低声问道:「大王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不解地看着她,反问道:「他驯鹰的本事是不错,但也仅此而已,还能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派他和他的族人上战场,用猎鹰去攻击敌人?」 「如果用他们去作战,属下也认为不合适,因为他们所能起到的作用,可比在战场上杀死几个敌人要重要得多。」艾嘉正色说道。 「哦?」唐寅精神一振,走到一块石头前,缓缓坐下,笑问道:「解释一下,他们能起到什么重要的作用?」 「传送情报。」艾嘉来到唐寅近前,蹲下身子,说道:「目前我们传送情报的方式只有两种,一是用信鸽,一是用人,用人的话,速度太慢,容易延误战机,而且目标也太大,中途容易发生意外,所以用人不是首选。用信鸽是不错,但也有缺点,信鸽只能回到固定的地方,一旦固定的地方消失不见了,信鸽也将无功而返。」 「固定的地方消失不见了?」唐寅挑起眉毛,没太明白艾嘉的意思。 艾嘉随手捡起三块石头,将其中一颗摆在地上,说道:「这么说吧,比如我军有两个军团同时驻扎在甲地,而这时前方突然出现敌情,其中一个军团要去往乙地,另一个军团要去往丙地,两个军团若想协同作战,就必须得频繁传递情报,了解彼此的状况,但这个时候,信鸽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只能用人传送信息。」 「没错啊!」唐寅疑问道:「难道,你认为用阿木柯的猎鹰可以?」 「是的,大王!」艾嘉说道:「猎鹰比鸽子要聪明得多,而且极善追踪!」说着话,她一边点着地上的石头一边说道:「假如去往乙地的军团要传送信息给另一军团,放出猎鹰后,它会先飞回到甲地,看到甲地已没人后,猎鹰会根据地面留下的痕迹进行判断并做出追踪,直到它找到另一军团所在的丙地为止,这是信鸽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所以用信鸽在城邑和城邑之间传送情报,绝对没问题,但要在两个不停运动的军团之间传递情报,用猎鹰则是首选。另外,猎鹰体型大,力气足,所携带的情报量也会比信鸽大得多。」 听完艾嘉的解释,唐寅的眼睛顿是一亮,难怪艾嘉要向自己推荐阿木柯以及他的族人,原来她还有这样的考虑。 鹰的目力之强,当属世界之最,即便在千里以上的高空,也能清楚的看见在地面上跑动的老鼠,名副其实的千里眼。别说一个军团的移动,哪怕是一个人的移动,也会在地上留下脚印,猎鹰通过地上细微的痕迹追踪猎物,也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把猎鹰的这个特点运用到军事情报的传递上,堪称奇思妙想,当然,唐寅觉得也十分可行。 唐寅沉思了好一会,方问道:「有做过试验吗?」 「有!」艾嘉回道:「属下曾和阿木柯比试过,我骑马先行半个时辰,然后让他的猎鹰来找我,我跑了半个时辰后,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阿木柯的猎鹰就把我追上了。」 第269页 唐寅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仰面而笑,如此来说,阿木柯这些人倒是确实有用,而且还是大有用处呢!他问道:「不过,他们都是贞人,委以重任的话,能靠得住吗?」 艾嘉说道:「其实,他们也并非是纯正的贞人。百年前,贞国想西扩张的时候,吞併了他们的领地,所以他们才变成了贞人,通过他们的名字,大王也应该感觉得出来,和我们的名字不同。」 这倒是!唐寅眼珠转了转,又问道:「那他们又是怎么来到风国的?」 「贞国灭亡之后,许多贞人都被迫北上逃亡,他们一族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来的风国。至于为什么选择风国而不是别国,原因也很简单,我国给贞人的优惠最多,力度最大,诚意也最足。」艾嘉说道。 「恩!」唐寅点点头,问道:「他们一族有多少人?」 「只有三百多人。」艾嘉说道:「会驯鹰的猎手,不足七十人。」 「这么少。你打算把他们安排在哪里?」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关键,艾嘉瞧了瞧左右,然后满脸堆笑地说道:「大王,属下想把他们统统收为己用。」 这不出唐寅的意外。他笑了笑,说道:「你是地网的头领,要招收什么样的人才,你自己作主就好,并不用特意来通过我做决定嘛!」 艾嘉小心翼翼地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有些事还是需要大王恩准的。」顿了一下,她又接道:「阿木柯和他的族人都属于特殊人才,召入地网,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属下想先给他们百人队长的待遇,但他们毕竟也有六、七十号,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队长级别的人,地网的军饷怕是怕是难以支撑。」 天眼、地网和暗箭一样,并不隶属于风国的中央军,也不归左相邱真管,是独立出来的直接向唐寅负责的特殊部门,它们每年都有自己的预算和定额,由唐寅审查,直接拨款。 像天眼和地网,每年所得的银两都是相同的,这些钱用于支付军饷、採购军资以及斥候打探情报的费用、密探掩饰身份的费用等等,它两个部门扩充的都很快,人员大量增加,现在军费都是刚刚好够用,艾嘉这次要一下子招收进来六十多号人,而且个个都给大队长的待遇和军饷,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她自己承受不起,只能特意来向唐寅请款。 她之所以给阿木柯这些人这么高的待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可以预见,只要把阿木柯等人运用得当,地网必然会大放异彩,在关键时刻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天眼也必然会关注到阿木柯等人,谁敢保证乐天就一定不会派人来挖墙角,所以艾嘉希望通过高待遇,把阿木柯这些人一下子就笼络住,不要被天眼抢过去。 斤斤计较是女人的天赋,善于算计则是艾嘉的长处。 说来说去,搞了这一大通,原来是向自己要钱的。唐寅差点笑出来,他托着下巴想了一会,说道:「等会,我让宗元派人送两万两到你们地网,这些钱,一是用来给阿木柯等人的军饷和置家所需,其次,他们平日里驯鹰所需的花销也会很大」 「属下多谢大王!」艾嘉别的没听清楚,光听到大王要给自己再拨两万两银子了,她喜形于色,不等唐寅说完,已单膝跪地,插手施礼,向唐寅谢恩。 唐寅白了她一眼,把她拉起,道:「我还没有说完,你还得用这笔钱再买些猎鹰,再多招收些年青人,尽量让阿木柯把驯鹰的本事传授给他们。如果用猎鹰传递情报的效果确实好,也一定要应用到天眼当中。」见艾嘉满脸的不服气,张开嘴巴正要说话,唐寅继续道:「天眼和地网之间虽有竞争,但最终的目的是一样的,也只有一个,协助我国军队战胜敌人,击垮敌国!只有做到这一点,我国才会越来越强,天眼和地网也才越来越壮大,反之,我国越来越弱,天眼和地网还如何能延存下去?」 「大王教训得极是,属下谨遵教诲。」艾嘉嘴里是答应着,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天眼和地网,只要其中有一个存在就可以了,不然的话,相同的职能,却分成两个不同的部门,那才是难以长久呢!不管怎么说,她绝不会让地网成为被淘汰的那个。 第1248章 善于谋略 艾嘉拥有情报人员的敏锐和直觉,把猎鹰用于情报传递,她也算是开了这方面的先河。 阿木柯以及他的族人加入地网,确实令地网的实力提升一大截,尤其是在不久以后的风莫二次战争中,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事过去没几天,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从南方传到盐城,那就是卢奢于泗水通夏被杀的噩耗。 这个消息对风国的朝廷而言可谓是一石击起千层浪,朝野上下,无不大感震惊,愤怒异常,出兵讨伐莫国的声音也随之爆发出来。 唐寅得知此事后,也是悲愤交加,感觉自己的心口窝好像被人狠狠割了一刀似的。 卢奢是风国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才俊之一,头脑精明,善于谋略,处理起军、政两方面的事务都有独到之处,在唐寅眼中,他是难得的可独当一面的全才,甚至无论上官元吉或者邱真发生意外,都可用卢奢作为接班人。唐寅对他,可是报以重望,结果,被他如此看重的重臣,竟然惨死于莫国无名小卒彭程的手上,他心中哪能不悲,又哪能不愤怒? 当日,王府的钟楼连续鸣钟,紧急召集文武大臣上朝议事。此时,大臣们也都听闻了此事,即便不鸣钟,他们在家里也坐不住了,纷纷向王府这边赶来。 第270页 时间不长,风王府的议事大厅里已站满了大臣,文官、武将,三五成群,对卢奢遇害一事议论纷纷,主战之声,不绝于耳。 正当众人义愤填膺之时,唐寅到了,一瞬间,议事大厅里安静下来,陷入一片沉寂之中。等大臣们齐齐向唐寅施过礼后,后者摆摆手,说道:「诸位都坐吧!」 他话音刚落,上官元让挺身而出,插手说道:「大王,卢大人被莫人所害,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末将提议,我国即刻发兵莫国,为卢大人报仇雪恨!」 紧接着,齐横也跨步出列,震声说道:「大王,现在我国军力正盛,而莫国经上次一战后,元气还没有恢復,现在正是我国出兵莫国的好时机。」 他本是莫人,但对于莫国,齐横一直都是主战派,其一,因为身份的特殊,他越是对莫表现得强硬越能体现出他对风国的忠心,其二,他在莫国早已被人骂成是卖国贼,认贼作父的无耻之徒,这极大损坏了他的名声,只要灭掉了莫国,让风国成功吞併掉莫国,到时莫人统统变成了风人,也就没有人会再骂他了。 随着上官元让和齐横这两位上将军带头请战,接下来,武将的班列里站出来一大片人,七嘴八舌地纷纷说道:「莫国欺人太甚,害我忠良,大王这次绝不能再容忍莫国了!只要大王下令出兵,末将愿打头阵!」 看着下面主动请缨出战的众将,唐寅心里甚感安慰,只要将士们有士气,有求战的欲望,那么接下来的对莫之战就会容易很多。 他向众将点点头,说道:「诸位将军都有为卢大人报仇之意,我很高兴,大家尽可放心,我是不会让卢大人的血白流的,莫国必须要为他们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大王英明!」众将再次插手施礼,然后纷纷退回到各自的坐位。唐寅转过头来,看向另一边的上官元吉,说道:「元吉!」 「微臣在!」 「你即刻安排使节,分别出访玉国、安国和桓国,当初讨伐贞国时,我与玉、安、桓三国王公有过约定,日后四国要联手出兵莫国,这次的对莫之战,我们也要拉上这三国!」 「大王!」刚刚坐下的上官元让又再次站了起来,沉声说道:「现在的莫国业已是强弩之末,凭我国的军力,打败莫国易如反掌,何必还要与玉、安、桓三国联手发兵?这不是让他们来占便宜吗?还望大王三思!」 唐寅看眼上官元让,没有说话,眼帘垂了下去。一旁的邱真欠身解释道:「大王要拉上玉、安、桓三国并非是担心我风国打不过莫国,而是顾虑他们会站在莫国那一边,与莫国联手和我国为敌,如此一来,对莫之战将会变得异常艰难,现在把此三国拉拢到我们这一边,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麻烦了。」 「原来如此!」上官元让恍然大悟,他应了一声,冲着唐寅拱拱手,说道:「末将明白了。」 等他坐下,唐寅才继续对上官元吉说道:「元吉,派使者和三国王公商谈时,可以尽量把条件开的优厚一些,我的底线是,莫国灭亡之后,可分给玉、安、桓三国七到十个郡,至于如何细分,你去安排就好。」 「微臣明白了!」上官元吉沉吟片刻,说道:「大王,莫国已分出了莫北五郡,现在本土只剩下十二郡,如果再分给玉、安、桓十个郡,我国就只能分得两个郡了。」 其他大臣也都大点其头,觉得大王一下子出让十个郡实在太多了,按照这样安排,此战打下来己方也就没什么赚头了。 唐寅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只要能灭亡莫国,除掉我国南方这个心腹之患,不管让出多少土地都可以接受,哪怕把莫国全境都让出去,我们也有宁南八郡这个便宜可占,再者说,让出去的土地,我们随时也都可以抢回来,这点大家不必担心。」 听完唐寅的话,众人的心非但没有落下,反而提得更高了。听大王的意思,似乎灭亡莫国还不算完,还要对外征战,若是再打,己方的目标就只剩下安、桓这些国家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多表态,皆是沉默不语。 很少有人会像唐寅这么好战的,像他这样的战争疯子全天下都不出来几个,自唐寅在天渊郡起兵以来,风国就没真正的太平过,先是内战,而后是对外战争,朝中许多大臣都已经打累了,本以为只要莫国一亡,风国周边再无敌国,连年的战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但现在来看,似乎还远没有结束。 可风国偏偏在连年的争战中不断的获得巨大利益,国力增长迅勐,如此一来,战争似乎就成为风国强国之路的必然途径,人们都找不出来可以反驳唐寅的理由。 有人对战争倦怠、厌烦,但有些人则十分高兴,上官元让和齐横这两位就是其中的代表。 见许久没人说话,齐横环视众人,正色说道:「我觉得大王的想法不错,虽说让出很多土地,但日后完全可以抢回来嘛!安国富有,但军力弱得可怜,桓国军力是不差,但国力却又不行,难以维持长期战争,如果以后真要与这两国开战,我国也能轻取之」 唐寅挥了下手,适当地打断齐横的话,说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眼下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能一举击垮莫国!」 上官元让仰面而笑,说道:「四国联手出兵莫国,纵然莫国有三头六臂,也难是对手。」 第271页 这时候,梁启突然开口说道:「大王,我军若想一鼓作气攻下莫都镇江,就必须得有一支出类拔萃的水军,镇江城有镇江做天险,其水军的战力也天下闻名,我军想渡过镇江,并不容易啊!」 水军一直都是风军的弱项,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已经考虑到了,半个月前,我便给宁地的水军传令,向南调动。」 他说得没错,宁地的水军确实开始向莫北五郡进发,但调动水军这件事可不是他想到的,而是军政堂向他提的建议。 听到己方这边已有准备,梁启放下心来,拱手说道:「大王英明!」 「好了,若无其它的事,大家都先回去吧,左相和各军统帅留下,商议军务。」 「微臣告退!」大臣们纷纷起身离开,最终大堂里只剩下邱真和各军的军团长。 风国十个军团,目前有六位军团长在盐城,分别是平原军统帅萧慕青、三水军统帅梁启、赤峰军统帅彭浩初、直属军统帅舞英、飞龙军统帅左双、第九军团统帅齐横,另外的四个军团都不在风国本土,由青羽统帅的飞羽军驻扎于玉国,子缨统帅的天鹰军、南业统帅的虎威军以及聂泽统帅的四十万贞人的百战军都在莫北五郡。 等大臣们都退走之后,唐寅站起身形,甩头说道:「诸位随我到军政堂议事!」 军政堂,就目前而言可算是风国的秘密机构,直接建于王府之内,里面的人员有五、六十号之多,其中有风国军事学院出身的才子,也有经歷过沙场鏖战的谋士,在这里,既有精通军事理论的人,也有具备实战经验的人。 平常时候,军政堂还是对外开放的,风军中的将领都可以自由进出,不过随着对莫之战的迫在眉睫,唐寅也修改了规定,将军政堂彻底封闭起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严禁军政堂制订的战略战术泄露出去。 自唐寅封闭军政堂以来,邱真以及军中的将领们还是首次踏入它的大门。 第1249章 商谈军务 军政堂位于王府内独立的院落中,内部又分为前、中、后三庭院,前庭为军政堂人员办公的地方,中庭是开会议事的场所,则是住所和饭堂。 唐寅带着邱真等人来到前庭,进入房中,里面可是忙碌异常,数十号人,各司其职,有些人在交头接耳的低声商谈军务,有些人在勾画地图,书写文安,还有些人在进进出出的传送公文。 看到唐寅走进来,军政堂众人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必恭必敬地拱手施礼,齐声说道:「微臣参见大王!」 唐寅向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然后问道:「谷大人何在?」 「微臣在!」随着一声小心翼翼的应答,从里屋快步跑出一名中年人,四十出头的模样,中等身材,白面黑须,一副饱读诗书的学究模样。此人名叫谷原,现任军政堂的总参事,也就是军政堂的负责人。 谷原出身于风国军事学院,在加入军事学院之前,他一直隶属于直属军,担任军中谋士,后来风国成立军事学院时,他主动向舞英提出退军,申请进入军事学院。 在当时乃至现在,已经做到谋士的人很少会选择退军再深造,毕竟从军事学院出来之后,分配到军中还是做谋士,结果一样,却要白白浪费几年的时间。 像风国这种连年争战的国家,浪费几年就等于是浪费无数次可以进阶的机会,所以没有人会傻到去这么做,而谷原无疑是个异类。 当然,他的选择无疑也是极为正确的,在军中时,他已经拥有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在军事学院时,他又系统的习得各种军事理念,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在他身上得到最完美的体现,也正因为这样,唐寅才在众多的才俊当中看中了他,让他担任军政堂的总参事。 现在军政堂还属于一个新机构,他这个军政堂总参事的军阶也不算高,但不久以后,当军政堂成为风军各种军事行动的总策划地时,谷原也随之水涨船高,变为风国军方最核心的人物之一。 唐寅冲着谷原点点头,说道:「谷大人,把军政堂的作战方案拿出来给左相和诸位将军看看。」 「是!大王!」谷原躬身施了一礼,侧身说道:「大王和列位将军请内室说话!」 跟随谷原进到里屋,众人举目一瞧,这里说是里屋,但面积一点也不比外面小,只是可活动的范围却少得可怜,主要是屋子中央被两只长长的桌台做占据。 这两张桌台上,放置有制作精细的模型,有山有水有树林,还有栩栩如生的城邑。众人看罢,无不在心里暗贊一声:好漂亮的沙盘!他们基本都参与过第一次风莫之战,只看一眼沙盘的模样便立刻判断出来,其中一个是莫国的泗水郡,另一个是莫国的泽平郡。 不用看军政堂的作战方案,只看摆放的这两张沙盘,众人心中已然明了,看起来第二次对莫用兵,主要的焦点仍在泗水、泽平二郡。 很快,谷原把军政堂拟定的计划拿了出来,交给众人观瞧,里面的内容是风军对莫作战的前期计划。 虽然在内室摆放有泗水和泽平两郡的沙盘,但计划中却完全没有触及到泗水,主要针对的就是风军在泽平郡内的作战行动。 等众人从头到尾的看过一遍,萧慕青面露狐疑之色,问道:「按照这个策略,难道我军要放弃泗水,只在泽平和莫军决战?」 第272页 唐寅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看向谷原,等他回答,萧慕青问的这个问题也正是他想要问的。 谷原点点头,说道:「现在莫国在泗水和泽平二郡都布下了重兵,并有莫国的得力将帅镇守,如果我军同时进攻泗水和泽平,加上还要在宁地和莫国交战,那我国又变成了三线作战,还会重蹈上次一战未果的覆辙。出于上次的教训,军政堂建议泗水和泽平取其一,我军集中全部的力量,强攻一地,首战即为决战,尽可能的做到一击致胜!」 萧慕青沉吟了片刻,不置可否,象这种大方面的宏观战术和策略,并非他这一军统帅所擅长的。 他又问道:「就算泗水和泽平要任选其一,那为何选择泽平,而不选泗水呢?要知道,卢大人可是在泗水被害,我军出兵泗水,将士们皆抱有復仇雪耻之心,士气定然高涨。」 谷原一笑,说道:「萧将军,其实关于我军首攻到底是打泗水还是打泽平,军政堂内部的意见也不统一。依下官愚见,泗水固然是莫国重地,其郡首固然是害死卢大人的罪魁祸首,但它毕竟位于莫国西北,原离莫国都城,就算我军把泗水一鼓作气打下来,对莫国也构不成致命的威胁,而泽平郡则不同,它位于莫国的中心,东南西北,四通八达,只要我军占领了泽平,就等于把莫国的防线由正中央撕开,不仅对莫国的整体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还可使我军占据全面的主动,到时,无论是东取田阳郡,还是西取泗水郡,或者是南下进取皓皖郡,近莫国都城,就都在我军的控制之中了,这对我军接下来的作战十分有利!」 萧慕青并不纠结一定要打泗水,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听谷原讲得头头是道,显然是个中的行家,他也就不再多说。 唐寅在旁笑了笑,问众人道:「诸位将军以为军政堂的整体策略如何?」 萧慕青应道:「有理有据,末将觉得可行。」 彭浩初、左双等将也点头应道:「打泽平确是上上之举,至少,泽平的战略位置比泗水要重要得太多了。」 「不过,莫国也在防着我国这一手,据报,莫军在泽平的驻军已不下四十万,远多于泗水,要打泽平,并不容易,其战损也必然很大。」梁启有些担忧地说道。 谷原说道:「这一点军政堂也进行过合议,决定用百战军作为我军的先锋军,主攻泽平之战。」 在场的众人听后面面相觑,谁都没有马上说话。军政堂决定派百战军攻打泽平,这或许是一种战术策略,不过,其中更多的因素恐怕是为了讨好大王。 百战军是纯贞人的军团,上上下下有四十万众,这么一支规模庞大的贞人军团在风军内部,无疑会成为让大王难安的一块心病。派百战军打泽平,一是可以验证一下贞人的战力,最主要的是可以消耗百战军,减轻大王对它的顾虑。 这显然是一个左右逢源又一举多得的策略,看起来,军政堂的人也不白给啊! 果然,听完谷原的意见后,唐寅大点其头,说道:「这个办法好!百战军有四十万众,又是贞人军团,在战场上向来骁勇善战,让他们去打泽平这场硬仗,再合适不过了。」 梁启心中暗笑,脸上可是不动声色,他问道:「不知后方的援军,军政堂又是如何安排的?」 「平原军和飞龙军合为后军,如果百战军在前方作战失利,平原军和飞龙军可做增援,另外」说到这里,谷原看向唐寅,小声说道:「由于莫国的骑兵甚是厉害,我军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重装骑兵克之,所以,在泽平之战中,可能还会动用第九军团。」 由于第九军团是风国目前唯一的一支骑兵军团,在众人眼中都宝贝得很,所以要派第九军团上战场,谷原也十分谨慎。 唐寅闻言倒是笑了,说道:「军团的成立,就是用来打仗的,而不是摆在那里供人观瞻或者吓唬人用的。这次对莫之战,只能胜,不能败,别说动用第九军团,哪怕是倾全国之力,也在所不惜!」 谷原精神一振,说道:「大王有此决心,臣等也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唐寅说道:「这次,我还是要亲征莫国,你要记得,把直属军也安排进出征的军团之中。」 「这」谷原没有马上应话,对莫之战,并不是一场小战争,按理说,如此大规模的国战,国君并不适合亲自参与,万一在战场上发生个意外,那将是举国动盪,全军大乱,风险太高。 见他久久无语,唐寅疑问道:「怎么?谷大人认为本王不能出征?」 「不、不、不!微臣不敢!只是,微臣觉得,征途遥远,大王前往,怕会耽误朝政!」谷原是直属军出来的,当然了解唐寅的为人,知道他喜好冲锋陷阵,但又不好说得太直白,只能绕着弯劝他。 第1250章 亲自召见 听闻谷原的劝谏,唐寅说道:「朝政自有左右丞相代理,若两位丞相忙不过来,还有军政堂和参政堂在旁协助,这方面的事情,谷大人不必担心!」 见谷原还要说话,唐寅摆摆手,又道:「我意已决,你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吧!」 唐寅执意要亲征莫国,谷原也没办法,最后也只好拱手应是。 风国派出的使节分别去往了玉、安、桓三国,无一例外,皆受到各国国君的亲自召见。 玉国实际上和风国业已形成雷打不动的联盟关系,可以说两国都是站在同一条船上,风国的决议,哪怕玉国并不贊成,但也不得不支持,何况莫国和玉国又有沉仇大恨,现在风国发起进攻莫国的号召,灵霜又怎么可能不响应呢? 第273页 至于越泽和黎昕,这两国和莫国本无罅隙,但为了分得其中的好处,占得胜利后的巨大利益,对出兵莫国一事也是满口的应允,拍着胸脯做出保证,只要风国发兵,他二国也会第一时间出兵挺入莫国,协助风军。 毫无意外,和当初的密谈一样,唐寅伐莫之事得到玉、安、桓三国的支持。等盐城方面收到各路使节的回报之后,风国的对莫之战也正式提上日程。 由风国本土筹集的战争物资开始分批分次的向莫北五郡运送,同时,风国的平原军、直属军、飞龙军、第九军合计四个军团,四十多余万众,也一波波的向南进发。 另一边,由梁启为首的三水军和南业为首的虎威军开拔到宁地,准备由宁北八郡向宁南八郡发动进攻。 两面的大军齐头并进,做好了与莫国打一场针尖对麦芒双线交锋的准备。 风国这一连串的军事部署和调动都是按照军政堂提出的计划在进行的,可以说这次风国对莫作战的主导就是军政堂,军政堂的崭露头角也正是从这时开始的。 风国国内紧锣密鼓的做着战前筹备,大批的兵力南下和西去,莫国方面也不可能毫无察觉,一时间,战争的疑云又在镇江城的头上密布起来,紧张的气氛在莫国朝廷内外蔓延。 莫国现在的军力并不强,先是在第一次风莫之战中损失惨重,还未来得及恢復,又参加了灭贞之战,虽说那场战争是六国合力出兵,但莫国自身的损失也不小。 风国也参加了灭贞之战,但风国和莫国的目标不一样。莫国要的是四分之一的贞地,是远期的收益,而风国要的是战利品和人力,是短期的收益,这就导致了在当时看,风国似乎吃了大亏,可是现在大战在际,风国当初的『目光短浅』发挥出功效,军资充足,又有四十万贞军加入的风军,无疑是如虎添翼,军力之强,恐怕现在面对川国也是当仁不让。 此时,是莫国最不愿意与风国开战的时期,莫国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时间充足,以莫国现在所占据的广阔领土和丰富的资源,定能支持它建立起一支规模庞大的中央军。 不过从风国国内传回的情报一再表明,风国的对莫出兵已是迫在眉睫,留给莫国的时间并不多了。 邵方一边紧急调兵北上,继续增强北方的防御,一边又派出使节,分别出访川、风、玉、安、桓五国。 对川国,莫国完全露出一副属国的姿态,卑躬屈膝,请求川国的保护;对玉国,莫国则是以恐吓为主,要挟玉国,若是敢与风国联手,莫国日后定会倾全国之力报復玉国;对安、桓二国,莫国是站在朋友和盟友的立场上,拉关系,谈感情,讲求双方能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可以同生死,共进退。而对风国,莫国则出人意料的提出和亲。 出使风国的莫国使节带来了一封邵方的亲笔书信,在信里,邵方有提到,想把他的妹妹邵彤许配给唐寅。 看过邵方的书信后,唐寅忍不住仰面大笑,又是用和亲这一招,直到现在,自己的王府里还住着一位邵庭呢,可这次,邵方竟然又要送一个妹妹过来,真是可笑至极啊! 不过,那么好颜面又恨自己入骨的邵方肯低声下气的和自己谈和亲,可见,他也被得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由此可见,现在连邵方都对此战毫无把握,那自己岂不是更应该出兵讨伐? 唐寅对莫国使节未留半点情面,当面把邵方的亲笔信撕个粉碎,然后沉声说道:「这次,你莫国无端残害我国忠良,我国上下,同仇敌忾,定要为被害的卢大人报仇雪恨,讨回个公道。如果莫国想止兵戈,那也简单,把害死卢大人的兇手送到风国来,再把卢大人遇害之地的泗水郡割让于风国,另外,邵方得亲自来风国向本王当面道歉,只要这样,本王才会考虑议和之事!」 他这么讲就是在有意刁难,除了第一条外,另外的两条是莫国使节无论如何也不能应答的,甚至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他脸色一变,说道:「风王殿下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已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本王的话已说完,你从哪里来,就赶快回哪里去吧!」 莫国使节还想说话,这时候,门外的风国侍卫已然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使节的两只胳膊就向外面拖。 打发走莫国的使节,唐寅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冷哼了一声,幽幽说道:「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做说客,也别想救莫国!」 在唐寅眼中,莫国早已成为钉在风国腋下的一根钉子,心腹之患,不除不快。 在他动身南下之前,风国朝堂上倒是发生一件喜事,右相上官元吉和原贞国大宗伯梁飞云之女梁燕秋要成亲了。 严格来说,这门亲事还是唐寅做的媒,当初,他为上官元吉选定梁燕秋的时候,前者的态度还很抗拒,没想到过后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上官元吉已要和梁燕秋成亲了。 唐寅对于此事十分高兴,不仅给右相府送去了重礼贺喜,而且还准备亲自参加他二人的婚礼。 国君能参加臣子的婚礼,可谓是莫大的荣耀了,右相府内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对婚礼进行布置。 上官元吉为人圆滑,在朝中又位高权重,他的婚礼,自然也少不了朝中的大臣和盐城内外的权贵。 第274页 在成亲当日,右相府的门外排满了马车,由于车辆太多,几乎把整条街道都堵塞。相府内,更是人头攒动,人满为患,身穿华服的达官显贵进进出出,三五成群,热闹非凡。 另外,在相府的内外还站满了侍卫。由于唐寅要亲自前来,唐寅的侍卫营已先一步赶到,在相府内外布置岗哨,同时,都卫营和中尉府也有派来大批的人手,加强相府的防护。 相府内是人声鼎沸,笑语欢声,而相府外则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四处走动的巡逻队一波接着一波。如此严密的看防,别说是人,哪怕是只老鼠也别想从外面钻进去。 上午辰时,迎亲的队伍抵达相府,人们对上官元吉这位明媒正娶的夫人也十分好奇,纷纷伸长脖子张望。 不过新娘子带有盖头,身上又穿着宽松的大红锦袍,别说看不清楚梁燕秋的相貌,连她身材如何都看不真切,只是,随着她的出现,现场立刻飘起一股淡淡的似有似无的幽香,虽不浓烈,但又不会让人忽略,嗅起来有股沁人心肺的清馨感。 当梁燕秋和上官元吉拜完堂,后者掀起她的盖头时,人们才算一睹庐山真面目。 在人们的印象中,贞人女子大多都比较野性,皮肤黝黑,看上去即粗鲁,又难以接近,不过当他们看清楚梁燕秋的娇容后,立刻改观了对贞人女子的看法。 梁燕秋面白如玉,脸上连点细微的瑕疵都找不到,浓浓的眉毛,水汪汪的大眼,倔强高挺的鼻樑下是一张朱红点点的樱桃小口。 她的模样不仅美艷,还带有一股男儿般的英气,现场的许多人都不禁看直了眼,心中同时生出一个感嘆:原来贞人当中也有如此出众的女子,难怪大王会亲自为右相提亲呢! 在场还有一人引起众人的关注,那就是新娘子的父亲,梁飞云。他以前是贞国的大宗伯,自到风国以后,他深居简出,很少在外界露面,真正见过他的人少得可怜。 原本他只是一亡国的没落贵族,没人愿意和他扯上关系,但现在不同了,他的长女嫁给了上官元吉,他一跃成为右相的老丈人,身份自然非以前可比,主动过来攀交情的人络绎不绝。 上官元吉刚让人把梁燕秋送入洞房,唐寅便到了。 身为国君,他出场的派头可非同小可,不仅有大批的侍卫护驾,现场也是倾倒一片,不管对方身份高低贵贱,在唐寅这位风王面前,都是臣子、臣民,都得施跪拜大礼。 看到一向老成稳重的上官元吉难得一见的穿上大红大艷的新郎装,唐寅心中暗笑,走上前去,先把上官元吉扶起来,而后又向周围众人摆摆手,含笑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今天是大喜之日,诸位也不必讲究那些繁礼褥节了。」 第1251章 龙蛇混杂 唐寅在上官元吉的婚礼上表现得平易近人,在场的宾客们也显得轻松了许多,现场的气氛又渐渐热络起来。 由于今天前来的客人太多,其中龙蛇混杂,许多人连上官元吉都不认识,他也担心发生意外,不愿意唐寅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太久,看到大臣们都已和大王打过招唿了,他走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微臣在内室已备好酒菜,大王请移驾到内室用膳吧!」 唐寅本就不喜欢应酬,听他这么说,没有多做考虑,便点头应允了。 上官元吉带着唐寅,穿过大堂里面的小门,进入相府的中庭,又走过一段长长的亭廊,这才来到他的卧房。 虽说是卧房,但里面的空间也不小,分为内、中、外三房,外面的房间是用来会客的,中间的房间可作为书房,最里面的房间才是睡觉休息的地方。 在外面的房间里,正中央和两侧都已摆好桌席和酒菜。请唐寅坐在主位上后,上官元吉又令下人把他的岳丈梁飞云以及自家三兄弟元让、元武、元彪一併请过来。 梁飞云和上官三兄弟还未到,倒是梁燕秋先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头上的盖头已经掀掉,不过不是上官元吉掀的,而是她自己掀的,在贞国,婚礼不像风国这么多的讲究,梁燕秋表现得也很随意,即便有唐寅这个外人在场,也全然不避讳。 见她从里屋出来,上官元吉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转目看向唐寅,后者脸上流露出赞赏之色,一是赞嘆她的美貌,其次,也欣赏她不讲俗套,洒脱大方的个性。 他微微欠了欠身,笑眯眯地说道:「新娘子今天好漂亮啊,比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可要迷人多了!」梁燕秋是新娘子,他如此直言不讳的夸赞,其实是很失礼的,也显得很轻浮。不过上官元吉了解唐寅的个性,并没往心里去,秉承贞人直来直去个性的梁燕秋自然也不会多想,反而还觉得唐寅这位君主和蔼可亲又平易近人。 她先是翩翩施了一礼,然后好奇地问道:「大王是何时见过民女的?」 唐寅笑道:「是上次在你们贞人的祭祖节上,小姐不,应该是夫人才对,夫人曾与令尊露了一面。」现在梁燕秋已经成亲,再叫她小姐就显得不太合适了。 「原来那天大王也有在!」梁燕秋又惊又喜,随后又奇怪地说道:「不过,民女当时并未听说大王有到场啊!」 「那时我有乔装改扮,旁人也并不知道我在这里。」唐寅笑吟吟道:「若非见过你的本貌,若非知道夫人有倾城之貌,我又怎会草率的为你和元吉赐婚呢!」说话的同时,他还悄悄向上官元吉眨眨眼睛,好像在说:怎么样?当初我没有骗你吧! 第275页 上官元吉苦笑,自己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也并不是因为梁燕秋容貌过人的关系,一是喜欢她不做作的个性,其次,她的出身确实也很重要。 听完唐寅的话,梁燕秋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转头对上官元吉说道:「原来夫君肯娶我,只是因为我长得还不错!」 上官元吉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大王只是戏言,燕秋不必当真。」 难得见到他有窘迫的时候,唐寅心中大爽,忍不住仰面而笑。正在这时,梁飞云和上官三兄弟也正好到了。 人还没进屋,就听到上官元让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大王为何事这么开心?」 听闻上官元让的话音,唐寅脸上的笑意更浓,向外扬头说道:「元让来得正是时候,这回你大哥可算是碰到克星了,哈哈」 他话音刚落,上官三兄弟已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三人先是向唐寅见礼,而后,又必恭必敬地对梁燕秋深施一礼,齐声说道:「大嫂!」 其实梁燕秋和元让、元武、元彪没见过几次面,但对他三兄弟可是早有耳闻,尤其是上官元让,乃是风国最战功卓着的武将,素有第一勐将之称,可就是如此厉害了得的三兄弟,每次见到自己都客气有加,谦顺有礼,她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三位小叔子。 「三位兄弟不必多礼!」梁燕秋向三人摆了摆手。 这时,梁飞云也走进屋内。唐寅看到他,眼睛一亮,挺身站起,主动迎上前去,笑道:「这位就是梁先生吧!本王可是仰慕先生大名已久了。」 刚才在外面梁飞云已见过唐寅,只是没有说话,此时见他对自己如此客气,梁飞云也颇感意外,拱手施礼道:「草民梁飞云见过大王!」 唐寅一笑,抬手拉住上官元吉的袖子,说道:「本王与元吉相识数年,亲如兄弟,现在你两家已结亲,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梁先生不必和本王见外。」说话的同时,他一直在留意梁飞云的反应。 不过梁飞云可比他想像中要沉重得多,脸上的表情由始至终都是一成不变,就连眼底都毫无波澜,让人难以窥视到他的内心活动。 他淡笑着说道:「大王爱屋及屋,如此厚待小民,实乃小民之福,梁家之福!」 好嘛,自己让他不必见外,结果就把『草民』的自称改成了『小民』。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生疏在所难免,唐寅不再多说,招唿道:「元吉已把酒菜都准备好了,大家都入席吧!」 「大王先情!」在场的众人异口同声道。 唐寅落座后,向众人摆下手,说道:「都坐吧!」看到众人相继坐下,他拿起酒杯,说道:「今天是元吉大喜之日,我们要喝个痛快!」 众人也纷纷举杯,说道:「敬大王!」 「不要敬我,要敬也应该敬我们的新郎官嘛!」唐寅笑道,众人也都乐了,互相推杯换盏,一口气连干三杯。 房内气氛融洽,众人边吃喝边闲聊,不知不觉,桌上的酒菜已下肚过半。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唐寅收敛笑容,终于切入了正题。他对众人说道:「我国不日便要出兵讨伐莫国,这一战,关系着大风的生死存亡,我们只能胜,不能败。」 闻言,众人立刻露出正色,同时把手中的酒杯、碗筷全部放下。上官元让振声说道:「大王放心,有元让在,定会让那些莫国狗贼灰飞烟灭!」 唐寅一笑,说道:「元让虽在战场上有万人不敌之勇,但毕竟只是一人,或许可以决定一场战斗,但无法改变一场战役。此次对莫一战,我国若想取胜,还得靠全军的将士。」 上官元让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当然明白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在大规模的战役当中,左右不了什么。他垂下头,不再说话。 唐寅目光一转,顺势看向梁飞云,说道:「梁先生,这次百战军也要参战,你可听闻过此事?」 梁飞云又不是瞎子、聋子,当然知道百战军早已南下做战前准备的事。他点点头,说道:「小民已有耳闻。」 唐寅幽幽说道:「两军交战,战力和战术固然是决定双方胜负的因素之一,但本王以为,那并不是最重要的。」 梁飞云心中一动,接着他的话头,问道:「那大王是意思是」 唐寅说道:「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本王以为是全军的斗志。只要将士们斗志旺盛,有强烈的取胜欲望,那么,哪怕是以寡敌众、哪怕是深陷重围,也能扭转局面,反败为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俗话说得好,一人拼命,十人不敌,若全军将士皆有与敌拼死一搏的精神,那么这支军队将成为名副其实的虎狼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他说的这些是有道理的,但梁飞云想不明白,唐寅好端端的为何和自己说起这些,自己又不是将军,也不会打仗,更不会上阵杀敌,难道唐寅是闲得无聊才和自己说这个的? 他暗暗摇头,不清楚唐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动声色,顺着唐寅的话道:「大王所言有理,战场上,双方将士斗志的旺盛与否,确实能左右这场战争的格局。」 听他也认同自己的话,唐寅笑了,说道:「百战军的将士全是贞人兄弟,梁先生也应该明白,他们背井离乡的来到风国,实乃无奈之举,加上在风国时日尚短,对风国不可能有归属感和认同感,一支连自己为何而战都不清楚的军队,无论它自身的战力有多强,上到战场恐怕也发挥不出几成啊!」 第276页 他故意没把话说完,让梁飞云自己接下去。后者未开口,倒是梁燕秋接道:「所以大王的意思是,打算让民女的父亲去往莫国,说服百战军的将士们,让他们明白风国已是他们的祖国,此战他们是在为自己祖国而战,对吗?」 她一句话点醒在场众人,原来大王拐弯抹角地说了这一大痛,目的是要请梁飞云出山,把他派到百战军去,做贞人将士们的精神支柱,让他们认同风国,心甘情愿的为风国而战。 第1252章 路途遥远 梁燕秋的话算是说对了一半。 唐寅正色道:「梁先生年岁已高,盐城至莫国又路途遥远,老人家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听说梁先生有许多弟子,何不派其中得意之人代为前往呢?」 直接把梁飞云派到百战军,唐寅还不放心呢,万一他心有异向,在军中一唿百应,引发四十万的贞人倒戈造反,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梁飞云沉默了片刻,拱手一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大王有此要求,小民定当谨遵王命!」 他如此干脆的答应唐寅,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考虑。现在梁燕秋已与上官元吉成亲,梁家的命运就等于系在风国身上,帮助风国,就如同帮助梁家自己。 另外,士气的高低确实关系着战局的成败,百战军一旦在战场上失败,死伤的可都是贞人子弟,想让这四十万的贞人将士们凯旋而归,就得帮助他们在战场上打败对手。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梁飞云都没有拒绝唐寅的理由,既然不能拒绝,他也就答应得干脆一点,给唐寅留个好印象。 果然。听闻梁飞云同意了此事,唐寅心中大喜,他仰面而笑,说道:「梁先生不愧为大宗伯,实乃深明事理之人!」 略微顿了一下,他又笑吟吟道:「朝中的大宗伯张勋张大人年岁已高,早有告老还乡之愿,本来,本王有让梁先生接任张大人之意」 他话到一半,上官元吉、梁飞云和梁燕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大王不可」 国与国的国情不同,其风俗习惯、礼仪传统甚至信仰和崇拜的对象也都大相迳庭,梁飞云虽曾是贞国的大宗伯,但无论如何也做不来风国的大宗伯。 若是任命他接替张勋,那就显得太草率,也太过儿戏。 唐寅其实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大宗伯是掌管一国礼法和祭祀的,怎么可能会启用风国以外的人呢?他含笑点点头,应道:「是啊,过后本王又仔细斟酌了一番,也觉得用梁先生接任大宗伯一职不太合适,不过,像梁先生这样的人才若被埋没,那更是我大风是损失。本王打算任命梁先生为国师,不知,梁先生意下如何?」 在当时,国师属和左右丞相、大将军、御史大夫可平地平坐的顶级高官,但又并不是必设的官位,目前设有国师一职的公国,也只有川国。 现在唐寅要赐封梁飞云为国师,颇出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即便是上官元吉也倒吸了口气,下意识地锁紧眉头。 梁飞云愣了一下,急忙站起身形,躬身施礼道:「小民多谢大王厚爱,不过,小民无功无德,实在难堪此重任,还望大王收回成命。」 「哎!」唐寅摆摆手,笑道:「本王所做的决定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梁先生也就不要再推託了,元吉,你说呢?」说着话,他又转头看向上官元吉。 上官元吉追随唐寅多年,后者只需一个眼神飘过,他便能从中领会他的决定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看唐寅的神色,不像是随口说说而已,上官元吉暗暗纳闷,固然梁飞云对风国有些利用价值,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给他国师这样的高官,让他成为可和左右丞相平起平坐的顶级要员吧! 当然,梁飞云现在是他的亲家,他能得到重用,对上官元吉也是件好事,只是后者实在想不明白唐寅的用意何在。 心里充满了茫然,但他还是顺着唐寅的话说道:「大王所言有理!高官厚禄,本就是有德者居之,哦爹若是推辞,实在辜负了大王的一番美意!」 唐寅和上官元吉都这么说,而且言之凿凿,态度诚恳,显然让自己担任风国国师之事不是虚假的客套话,梁飞云不得不做认真的考虑。 无论怎么想,这对他而言都不是件坏事。 他做风国国师,于私来说,梁家可进一步在风国扎稳脚跟,于公来说,会使贞人在风国的地位得到大副的提升,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不过天上没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唐寅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有所图,但他图的是什么?这一点梁飞云就想不明白了。 他转目看向梁燕秋,发现自己的女儿也是面露茫然之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也不明白唐寅到底有什么意图。 他心里七上八下,正反覆琢磨的时候,唐寅又开口问道:「梁先生,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啊?」 梁飞云把心一横,暗道一声: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撩起衣襟,必恭必敬地跪地施大礼,向前叩首道:「微臣梁飞云,谢大王隆恩!」 唐寅挺身站起,绕过桌案,走到梁飞云近前,伸手把他搀扶起来,笑道:「梁大人快快请起!以后,我风国有梁大人相助,无疑如虎添翼,实乃国之幸事啊!」 这一天,无论对上官家还是对梁家,都是双喜临门。一是两家结亲,达成了联姻,其二,是梁飞云一步登天,由一落魄的贞国贵族一跃成为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最重要的是,风国以前并无国师一职,这等于是专为梁飞云设置的,从中也可看出大王对他的看重。 第277页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梁家在风国可谓是风声水起,梁飞云的风头之劲,几乎无人能出其左右。 在唐寅离开相府的之时,上官元吉有亲自出来相送。旁人送客,仅是送到府门外,他送客则是一直送到马车上,最后连他自己也钻了进去。 看上官元吉跟随自己一併坐进马车里,不用他开口,唐寅就知道他要问什么。 他笑呵呵地率先开口,解释道:「我国以前没有国师,朝政大权在你手上,军政大权在邱真手上,现在设立国师,就是个摆设,只是个空壳而已,无论由谁来做,都无关紧要嘛。」 上官元吉没有说话,两眼依旧直巴巴地看着唐寅。他都不用细想,一听这话就知道不是大王的心里话。 见他如此表情,唐寅也就明白自己未能瞒过他,他耸耸肩,收敛起笑容,压低声音,幽幽说道:「你的岳丈在贞人当中声望太高,这对我国十分重要,不仅可以笼络住目前在我国的贞人,日后,我国要收復贞地的时候,有你的岳丈在,定会得到贞地百姓们的支持,会使我国的用兵变得事半功倍!」 啊?收復贞地?上官元吉心头一惊,大王竟然用『收復』二字,可贞地什么时候变成风国的了?他疑问道:「难道,大王还打算对贞地用兵?」 「哼!」唐寅眯缝着眼睛,冷笑一声,说道:「六国伐贞,可川、莫、安、桓都能分得贞国的土地,我风国却连一城一镇都未能分到,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何况,贞国已亡,贞地本就应该重归天子,可现在却由川、莫、安、桓所占,我们也理应帮天子把贞地夺回来!」 唉!风莫之战还没有开始,大王倒把下一个目标都选好了!上官元吉暗嘆口气。当初是大王自己承诺不要贞国半寸土地的,现在又觉得不合理了,其实那都是藉口罢了,欲把偌大的贞地统统占为己有此是真的。 唐寅的野心很大,这一点上官元吉一直都是知道的,可当唐寅说要收復贞地的时候,他才明确地感觉到,大王的野心不是吞併一两个公国就可以满足的,他要的是天下列国。 「臣明白大王的用意了。」唐寅之所以把梁飞云抬到国师的位置上,实则就是把他供起来,好吃好喝好招待的养着他,日后若真有一天要对贞地用兵了,梁飞云也就能发挥出他的作用了。 唐寅拍拍上官元吉的肩膀,宽慰道:「元让,梁飞云已是你的岳丈,你尽管放心,我是绝不会害他的。」 上官元吉颔首说道:「这一点臣从没有担心过,只是觉得日后我国若对贞地用兵,会困难重重啊!」 贞地被川、莫、安、桓四国所占,就算莫国亡了,还有川、安、桓三国,要对贞地用兵,就等于与此三国为敌,风国只凭一己之力,能做得到吗?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不过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唐寅笑道:「好了,我要回王府了,你这个新郎官不会想临阵脱逃,和我一道回王府吧?」 上官元吉笑了,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微臣告退!」唐寅确有利用梁飞云之意,但并无害他之心,明白了这一点,已让上官元吉安心了不少。 见他正要下车,唐寅半开玩笑地提醒道:「梁家姑娘貌美,元吉可要注意身体,毕竟,这阵子的朝政会很忙碌,你可不能力不从心啊!」 上官元吉闻言老脸顿是一红,没好意思接话,到了马车外,又拱手深施一礼。 唐寅来参加上官元吉的婚礼可谓是不虚此行,把贞人的事务也算是彻底解决了,接下来,他真要着手准备对莫之战了。 第1253章 文武全才 梁飞云派往莫北的弟子名叫李堂,三十出头的年岁,不仅熟识祭祀、礼法,并且喜文又好武,堪称文武全才,在梁飞云众多的弟子当中,他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深得梁飞云的喜爱。 当初在贞国时,李堂就已是宗伯,和聂泽同殿称臣,二人自然也认识。得知李堂来到自己的百战军,又是受梁飞云的指派,聂泽大喜过望,亲自率领全军众将出营迎接。 现在大战在际,百战军又被任命为先锋军,聂泽终日都是愁眉苦脸。他不怕打仗,更不怕莫军,唯一犯愁的就是己方将士们的士气太低落。贞人好战,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的,为了贞国,贞人什么样的敌人都不怕,现在要为风国打仗,贞人心里皆含有排斥之意。在这个关键时刻,曾经身为宗伯的李堂前来军中,可谓是解了聂泽的燃眉之急。 等把李堂接入军营,聂泽和他私下里一交谈,听明他的来意,聂泽心中长舒口气,李堂果然是为了鼓舞军中将士们的士气而来,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李堂入驻百战军后,打着梁飞云的旗号,在军中大肆宣扬风、贞已融入一家的口号,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风国而战,就如同是为贞人自己而战,现在贞人也只有依靠风国,日后才有復国的希望。 他在贞人当中或许没什么声望,但他的师傅梁飞云的威望可太高了,在贞人心目当中,梁飞云简直就是最接近贞国神灵的人,他说风、贞融为一家,贞人都打心眼里信服。 随着李堂的到来,百战军才真正显得像是一支军团了,以前死气沉沉的气氛一扫而光,军中将士们好像突然之间全都活过来了似的,全军上下又充满了活力和斗志。 第278页 这,或许就是信仰的力量。 百战军脱胎换骨,聂泽也变得信心十足,别说面对数十万的莫军,哪怕是再多再强的敌人,他也全然不放在眼里了。 他派人给盐城传报,称百战军已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只要朝廷一声令下,百战军可立刻突入莫国的泽平郡。 收到聂泽这份斗志昂扬的传书,唐寅十分高兴,在给聂泽的回书中,对其大加赞赏,称只要百战军能旗开得胜,全军将士,皆有重赏。 送走给聂泽的回书后,在翌日的皇廷早朝上,唐寅向天子殷谆请旨,讨伐不臣之国莫国。 殷谆连想到都未想,当场就写下圣旨,颁布讨逆檄文,号令诸国,讨伐『伪』莫国。(以前他有下旨,封邵俊为莫王,那么以邵方为首的莫国在他这里自然就是伪莫国了。)唐寅喜欢打仗,那就由他去吧,只要不打到自己的头上就行。何况,唐寅不在盐城的日子,他这个傀儡天子的生活还能轻松很多,何乐而不为呢? 拿到天子的旨意,风国的出兵在名义上就属于是正义之师了,而非野蛮的入侵者。 随后,唐寅下令,百战军、平原军、飞龙军三个军团,合计六十余万众,悉数南下,强攻莫国的泽平郡。 而他这边则亲率直属军、第九军两支军团,离开盐城,向南进发。 在唐寅的命令中,说是百战军、平原军、飞龙军三支军团进攻泽平郡,实际上,平原军和飞龙军都暂时未动,而是百战军先突破边境,作为先锋军,进入泽平。 目前莫国在泽平的驻军也不少,中央军就有四十万,再加上各县各城的地方军,林林总总合计不下六十万。 对于风军的入侵,莫国方面也是有所防范的,在边境城池白土城内布置了八万精兵,城防坚固,城内的粮草、辎重囤积甚多。 聂泽率军打仗的风格就是刚勐,他一旦下达进攻的命令,不成功绝不收兵,一个兵团的士卒拼光了,那就由千夫长、兵团长顶上去,如果一个兵团都打光了,那就由后面的兵团补上,总之,就是以单兵疯狗、整体群狼的战术压死对手,血战到底。 对于莫国精兵镇守的白土城,聂泽早就放出话来,此战过后,定让白土城变为红土城。 百战军抵达白土城后,只做了短暂的休息,连劝降的说客都没派出去,聂泽便下令,全军攻城。 四十万人的百战军把偌大的白土城围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大大小小的抛石机、破城弩最先开始发动,一时之间,白土城的外围腾飞起数以千计的石弹和弩箭,如冰雹、雨点一般砸向白土城的城头。 抛石机和破城弩才刚刚发射,聂泽便责令副军团长管戴率领麾下的十万将士向前推进。 管戴吓得一哆嗦,己方的抛石机和破城弩都还未停,这时候向前推进,很容易被误伤到。 那个时代的抛石机和破城弩并不是机械化,还远做不到精确的程度,所发射的石弹和弩箭要么力道过大,要么力道太小,有些只射到一半就掉下来了,有些则是飞过头落入城内,真正能打击到城墙的,有四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见管戴白着脸,久久没有领命,聂泽的眉毛立刻竖立起来,凝声问道:「怎么?管将军想抗命不遵吗?」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掌提起,握住腰间的佩剑。 在战场上,聂泽可是六亲不认的,不管对方是风人还是贞人,也不管大王派他过来有何目的,有何特殊的身份,若敢不服从他的命令,他真能一剑将其噼死。 看到聂泽立着眉毛、红着眼睛,活象要吃人似的,管戴暗暗叫苦,无奈之下,只好插手说道:「末将不敢!」 「那就赶快接令箭!」说话之间,聂泽抽出令箭,直接摔在管戴的胸前,同时说道:「我军将士,只能前进,不许后退,下面的兄弟死光了,那就兵团长上,兵团长死光了,那就由你这个副军团长上,如果你也死了,本帅就亲自上阵,总之,今夜之前,本帅必须要看到我军的大旗插在对面的城头上!」 管戴听闻这话,身子为之一震,暗道一声好气魄!他深吸口气,振声喝道:「末将遵命!」 为了分化聂泽的权利,唐寅在百战军内安插了四名副军团长,分别掌管十万将士,现在,最先被聂泽派上战场的就是四名副军团长之一的管戴这一支。 十万将士的推进,可用铺天盖地来形容,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面,推进时,真仿佛一面会移动的巨大地毯,直奔白土城而去。 以管戴为首的风军在向前推进时,也是边走边提心弔胆,听着头顶上一阵阵的唿啸声,要说心里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因为没准哪颗石弹或弩箭就会突然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砸到自己的头上。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在空中飞行的石弹、弩箭不时因力道过小或在空中相撞,坠落下面,风军阵营里也是惨叫声四起,时不时的有士卒被落下的石弹、弩箭砸个正着,轻者重伤,重者当场毙命。 但即便如此,十万将士无一人流露出慌乱之色,更无人畏惧不前或临阵脱逃,人们非但未停止推进的步伐,反而沖得更快了,毫无惧色的沖向石弹、弩箭坠落越来越密集的前方。 管戴见状,暗暗点头,以前常听人说贞人勇勐,个个都是拼命三郎,今日得见,果然不假,恐怕无论多么强大的军团,都不愿意碰上贞人这样的对手吧! 第279页 百战军的前身就是贞国中央军,上下将士,训练有素,身体强健,等他们接近到城前百步之时,自发自觉的由推进变成冲锋,尤其是前方的士卒,为了加快速度,许多人甩掉了甲冑,戴着头盔,却是光着膀子,提刀向前疯跑,同时还发出鬼哭神嚎一般的吼叫声。 贞人打仗粗鲁又难看,如同野人一般,但同样的,威慑力也十足,无论是谁,看到铺天盖地的这么一群疯子迎面向自己冲来,心中都会不自觉地生出寒意,士气上也会矮了三分。 他们这边不顾石弹和弩箭的误伤,硬是冲锋上来,城内的莫军也无法再继续躲在城墙下了,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城头,顶着头上不时砸落的石弹和弩箭,抵御城外的风军。 看到己方将士已冲到城下,而聂泽却迟迟没有下令停止抛石机和破城弩的发射,另外三位副军团长陈修、陶元丰、张程都坐不住了,不约而同地来到聂泽近前,拱手说道:「将军,我军兄弟业已兵临城下,抛石机和破城弩是不是也该缓一缓患再用」 不等三人把话说完,聂泽挥手说道:「不行!抛石机和破城弩对我军将士会造成损伤,但给敌人造成的损伤则更大,所以绝不能停下来!」 「可是如此一来,我军的伤亡会很大」 「如果迟迟不能破城,打成僵持,我军的伤亡会更大!」聂泽冷眼扫视三人,冷冰冰地说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妇人之仁,都给本帅拿回家去用,在本帅这里,向来只有马革裹尸的将士,从来没有贪生怕死的将军!」 第1254章 蜂拥而入 聂泽一句话,把陈修、陶元丰、张程三人也说没词了。他的强硬战术并不能说不对,但从情理上来讲,对己方冲锋陷阵的将士而言实在太残忍了,也让人难以接受。 战场上,风军的冲锋兇狠又犀利,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全然不顾自身的死伤,白土城方面的莫军也异常顽强,前面的将士战死,后面的人立刻顶上来补充,双方展开了一场绞肉机般的血拼战。 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上,整整十万的风军只打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呈现出疲软的态势。 聂泽见状,立刻下令,以陈修、陶元丰、张程为首的余下三十万大军悉数上阵,由另外三个方向分头攻城,和管戴这边一样,攻城时,己方的抛石机和破城弩全部不停。 四十万的百战军,分成四波,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强攻白土城,这个时候,城内的守军开始坚持不住了。 在贞人这种不管不顾近乎于自杀式的勐攻之下,别说城内八万人不够用,就算再多一倍、两倍,也同样顶不住,双方战力和兵力上的差距,已不是用坚强的意志所能弥补的了。 当双方激战正酣之时,连续三颗石弹恰巧砸在白土城城墙最薄弱之处,引发城墙崩塌,在城墙上血战的风、莫两军将士纷纷掉落下来,摔死摔伤无数,不过城墙的塌陷也为城外的风军打开了缺口,还未来得及顺着云梯爬上城墙的风军将士们哪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看着崩塌的城墙,人们眼珠子都红了,扯脖子怪叫着连滚带爬的冲上前去,顺着缺口,蜂拥而入,直接杀入城内。 有城墙抵挡住外面的风军,莫军尚且难以支撑,现在风军杀入城中,莫军败得就更快了。在城墙上作战的莫军看到大批的风军冲杀进来,已无心恋战,不由自主地纷纷向城下跑。 可他们刚刚下了城墙,便遭到风军的迎头痛击,一时间,这边的守军战也不是,逃也不是,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种乱战正是贞人最愿意看到的,贞人的多兵协调能力很一般,但单兵作战的实力极强,乱战正是单兵作战发挥作用的场合,所以贞人向来喜欢以乱打乱。 白土城一面城墙被破,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另外三面城墙的防御也随之崩溃瓦解,大批的莫军跑下城墙,像没头的苍蝇似的满城乱窜,有些人集结起来守住一条街道或一座大宅,有些士卒则跑进百姓的家中躲藏起来。 在外观战的聂泽看到己方将士已然破城,他随即命令身边的传令兵给城内将士带话,杀光城内的一切敌人,务必做到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在他的命令中,只说杀光敌人,但传到城内将士们的耳中,就自动变成了杀光城内一切莫人。贞人野蛮又残忍,打仗早已习惯了屠城,在他们眼中,敌国的百姓和敌军一样,都是敌人。 接下来的战事就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了,完全变为单方面的屠杀,进入城内的风军展开地毯式的搜刮,见人便杀,缝人就砍,整座白土城,大街小巷全是风军,到处都有刀光血影,到处都能听到人们临死前悽厉的惨叫声。 这时候,贞人兇残的本性算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刚才还在战场上英勇作战的将士转眼间全变成了毫无人性的野兽。 在风国,屠城的传统早已被废掉,在军法当中,滥杀无辜也是有明文禁止的,现在看到贞人将士血腥地屠杀城内百姓,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根本阻止不了,平时对他们马首是瞻的将士们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听他们的指挥,最后四人实在没办法了,凑到一起一合计,还得去找聂泽,这些贞人,恐怕只听聂泽的指挥。 四人骑快马出城,刚走出不远,就看到聂泽的亲兵卫队迎面而来。四人大喜,纷纷催马上前,见到聂泽之后,四人拱了拱手,随后把城内的情况向聂泽简单汇报一遍,最后请求他赶快下令,禁止屠城,禁止抢夺财物。 第280页 聂泽听闻四人的请求,只是微微一笑,满脸的不以为然。由于现在大局已定,他的神情也轻松许多,不像刚才时那么的凶神恶煞。他随手拍拍靠他最近的管戴的肩膀,笑道:「四位将军都打过猎吧?」 四人被他莫名其妙冒出的一句话问愣了,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点下头,说道:「自然。」 聂泽乐道:「既然打过猎,就应该明白,当猎狗帮你捕捉到猎物的时候,得把猎物的内脏分给猎狗,只有这样,在下次打猎的时候猎狗才会更加卖力的帮你捕捉猎物,不然的话,下次碰到猎物,猎狗也不会上去了。打仗也如同打猎,如果不让将士们发泄发泄怒气和仇恨,不给将士们一些甜头和好处,下次打仗,谁还会为你我卖命,勇往直前的上阵杀敌?」 这是什么歪理啊?竟然把将士们比喻成猎狗!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都有些傻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们四人怔怔发呆,倒是周围的亲兵护卫们都咧嘴笑了,对于聂泽把他们比喻成猎狗,没人感觉不痛快,一个个似乎还觉得很有意思。 聂泽拍拍巴掌,惊醒四人,说道:「好了,你们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这时候,你们应该和下面的将士们在一起。如果你们想融入百战军,想和将士们打成一片,想在将士们心目中树立起威望,就去做将士们现在正在做的事!不然的话,就显得太格格不入,日后若是受到排挤,可也别怪本帅没提醒过你们。」 他心中清楚得很,大王把这四人派到百战军里就是为了分化自己的权利,但在他看来,那也无所谓,首先他并没奢望自己能拥有多大的权势,其次,有这四人在,倒也是自己的一张护身符,至少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大王的掌控之下,这总比大王整天提防、猜忌着自己要强得多,所以他也希望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能尽快的融入军中,被下面的将士们所接纳。 聂泽很明白自己的长短,他就是个会领兵打仗的将军,是个直来直去的粗人,不擅长玩弄政治、权术,那种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的事,他能不碰就尽量不碰,既然投靠了风国,就应该死心塌地的在风国干,能有多大的发展和前途,他不确定,但至少这样可保自己和家人性命无虞,衣食无忧。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头脑简单的粗人,实际上,他才是大智若愚的聪明人。这就是聂泽,在旁人面前高傲,当自己审视自己的时候,却又总把自己摆在最低点。 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被他一併打发走了,他自己则带着亲兵卫队先是检验了一番城内的粮仓、银库,而后坐镇城主府,处理战后一系列的事务。 白土城一战,双方的交战只打了一个半时辰,但屠城却屠到翌日清晨才结束。当初他放出的话成为了事实,一战之后,白土城变成了红土城,不仅八万的守军被杀个精光,连带着,城内二十万的百姓也未能倖免,绝大多数都做了百战军将士的刀下鬼,侥倖逃过一劫的幸运者屈指可数。 一场血腥的屠杀下来,百战军将士几乎个个都赚得盆满钵盈,许多人抢掠的钱财把胸甲逞得鼓鼓的。 不过贞人掠财归掠财,城中的银库、粮仓是无人敢碰的,这要直接归军团所有,另外,在贞军当中还有将士身上不准携带钱财的传统,所以贞人抢得的钱财也要上交给军团,由军团记帐并保管,等到战事结束,卸甲归田之时(贞国不打仗时,朝廷是不养军队的,军中的大半将士都要回家种地,一旦开战,再临时徵集。),钱财再原数送还,如果将士们不幸战死,这些战利品也不会被扣留或没收,能按照帐本如数送回到他们的家中。 屠城之后便是善后工作,按照聂泽的意思,应该把白土城一把火烧掉了事,当初贞军在风国也是这么干的,破城、屠城、毁城,这也是贞军的传统之一。 不过四名副军团长执意反对,这回他们把唐寅搬了出来,态度强硬,一再表示,大王要的是城邑,不是一片废墟,白土城必须得留下,作为己方大军南下的后勤补给之地。 对于这种微不足道的琐事,聂泽也就不合他们争辩了,同意留下白土城,不过既然留下此城,城内百姓的尸体就得妥善安置,一是屠城并非好事,传扬出去,有损风军的名声,其次,尸体若处理不好,容易引发时疫,白土城还是会变为废城。 要处理那么多的尸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聂泽只能让百战军暂时在白土城驻扎下来。 可在处理战后的问题上,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的观点还是和聂泽有林林总总的分歧,就拿贞人掠夺的战利品来说,他们四人的意思是悉数上交军团,日后不再还给将士们。 聂泽当然不同意,贞军可从来没有这种不合理的规矩。 第1255章 泛泛之辈 贞国贫瘠,穷困的程度甚至远胜过当年的风国,打仗的时候,朝廷根本支付不起庞大的军费,所以才有了贞军掠夺战利品归自己所有的传统,这也是以战养战的典型作风。 但百战军现在已归属风国,每月皆有固定的军饷可领,将士们都有了稳定又丰厚的收入,陈修等人提出上交战利品也是有他们的道理。 对于此事,聂泽执意不允,双方争论来争论去也争论不出个结果,最后聂泽只能表态,现在百战军的一切皆按照贞军的传统来做,有分歧的地方,等大王抵达时再请大王定夺。 第281页 他这么说,陈修等人也不好再他,此事暂时不了了之。 白土城之战,百战军大获全胜,全军的伤亡也不大,对于风国而言,己方的首战旗开得胜,是件大喜事,其它军团的士气也大受鼓舞,异常高涨,但对于莫国而言,无疑如迎头一击,苦心经营的泽平郡防线竟然被风军轻而易举地撕开口子,接下来的战事,恐怕要比想像中艰难得多。 莫国驻扎于泽平郡的中央军主将是中将军袁诚,他是大将军李进的表亲,其人还是有些真才实学,并非靠关系爬上来的泛泛之辈。 白土城的惨败让袁诚如坐针毡,接下来要如何抵御如狼似虎的百战军,他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 在与麾下的将士们商议对策的时候,袁诚忍不住当众哀嘆,幽幽说道:「风国的百战军实则就是贞军,贞军之勇,举世无双,又多达四十万众,这让本帅如何是好啊!」 下面的莫将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敢接话。贞军的战力摆在那里,谁都看得见,白土城的城防那么坚固,又有八万精锐之士驻守,可贞军连半天的时候都没用上,就把白土城全面攻陷,如此强悍的军团,已不是己方目前的实力所能抗衡的了。 就在这时,下面的一名谋士挺身站起,向袁诚拱手说道:「将军,百战军虽然强悍,但也不是不可战胜,首先,将军可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去往百战军,劝降其主将聂泽。百战军是贞人,他们能投靠风国,为何不能再转投我莫国呢?」 袁诚眼睛先是一亮,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想劝降百战军倒戈,恐怕不是件易事啊!」 「没错!如果能成功劝降百战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即使不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百战军已攻陷白土城,接下来,要向金盘进发,过了金盘,便是盘岭,此地险峻,将军可在这里,藉助有利地势,与百战军一战,此战,我军也是能打则打,不能打就撤,引百战军追击。只要我军成功把百战军引入泽平郡腹地,断其补给和退路,哪怕它战力再强,也会不战自乱,成为俎上鱼肉!」说话的这位谋士名叫沈元,袁诚的门客出身,也是他最重要的智囊之一。 听完沈元这翻高谈阔论,袁诚颇有茅塞顿开之感,他大点其头,连声应道:「好、好、好,此计甚妙!」说着话,他又环视众人,询问道:「诸位以为沈先生所言如何?」 众人纷纷拱手说道:「沈先生所言极是,将军可依先生之策!」 「恩!」听众人也这么说,袁诚大点其头,他深吸口气,挺身站起,正色说道:「如果,此战我们能一举击败百战军,那么本帅与诸位将军也将一战成名,日后荣华,享之不尽,若是此战失败,你我也无颜回镇江去见大王了。」 众将们也都站了起来,插手施礼道:「将军放心,末将誓与将军同生死,共进退,与敌决一死战!」 金盘城位于白土城南部,距离白土城有二百多里,当聂泽统帅百战军浩浩荡荡抵达金盘城的时候,没有经过任何的交战,兵不血刃地占领该城。 百战军还没来时,这里就已经是座空城了,不仅守军撤得一干二净,就连城中的百姓也跑得精光。 百战军虽说封锁了在白土城屠城的消息,但这种事又哪是可以封锁得住的,百战军的兇残早已宣扬开来,莫国百姓闻风而逃。 战事进展顺利,连下莫国两城,聂泽亦是非常高兴,他令人给后方传捷报,并命全军在金盘城驻扎下来,修整一天,等到明日,再继续南下。 还没等百战军向南进军,莫国方面的使节倒是先来了,求见聂泽。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聂泽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他耐着性子,接见了莫国来使。 莫国使节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白面黑须,体型单薄,一看就像是个文弱学生。聂泽端坐于中军帐内,扫视了莫国来使片刻,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中年人低垂着头,目不敢斜视,冲着聂泽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说道:「下官王栋,拜见贞国聂将军!」他故意在聂泽的前面加上贞国,也是有意提醒聂泽,他是贞人,而非风人。 聂泽可不是莽夫,哪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他仰面大笑,说道:「你莫人真是孤陋寡闻,不知本将早已投奔风国了吗?现在本将已是风国一军之统帅,你若再敢出言诋毁,可就休怪本将刀下无情了。」 王栋闻言,脸色顿是一变,急忙改口说道:「是下官口误,还望将军不要见怪。」 「哼!」聂泽冷哼一声,扬头说道:「说说阁下的来意吧!」 「下官是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来拜会聂将军的。」王栋一边说着话,眼珠子也在骨碌碌地乱转,寻思着诱降之策如何启齿。 他伸手入怀,从中掏出一只锦盒,不等他向前递,周围的侍卫已先抢步上前,数把钢刀一同抵在他的脖子上。 王栋吓得一哆嗦,急忙解释道:「大家别误会,这是我家将军送给聂将军的一点心意。」 聂泽笑了,莫军的统帅竟然送给自己礼物,这倒新鲜。他向众侍卫挥挥手,让他们退下,然后说道:「送上来。」 王栋心中一喜,急忙把锦盒递上前去。 聂泽接过,打开一瞧,好嘛,里面装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即便在白天,珠子仍是闪闪放光,直视时都刺人眼目。聂泽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如此纯正又这般大颗的夜明珠,价值连城,甚至有钱都买不到。他看着夜明珠眯了眯眼睛,随后把锦盒合上,没有送回去的意思,顺手放在手边的桌案上,一只手还盖在上面,似乎生怕旁人把它抢走似的。 第282页 他笑吟吟地说道:「如此贵重的礼物,本将,怎么好意思收呢!」左右的贞将们闻言都差点笑出声来,将军的举动和将军的话可是截然相反的。 王栋既然是派来做说客的,自然擅长察言观色,只看聂泽的神情,便判断出他是贪财之人,只要对方有弱点,那事情就好办了,怕就怕对方铁石心肠,无论看到什么宝贝都不为所动。 他边搓着手边笑道:「这只是一份小礼,不成敬意,与我家将军对聂将军的仰慕之情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还望将军务必笑纳。」 聂泽含笑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将就却之不恭了!」 王栋见机会来了,忙又说道:「其实,以聂将军之才,只做区区一军之统帅,实在太可惜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 「只要将军肯转投我莫国,定能封侯拜相,富贵一生。我家大王也对聂将军极为赏识,常说聂将军实乃当今将帅之首,若聂将军肯来莫国,大王愿与聂将军结拜为异姓兄弟,共享大莫的万里江山。」他这番话,半真半假,邵方赏识聂泽是确有其事,但要说和他平分江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等他说完,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身子也为之一颤,莫国甩出的条件可够诱人的,莫王竟然要和将军平分莫国江山,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时候,就连一旁的陈修等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万一聂泽经不住诱惑,真转投到莫国那边,那对风国所造成的打击可太大了,甚至伐莫之战很可能就此演变成伐风之战了。 其他的贞将们也都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聂泽,等他作出表态。他们对风国没什么感情,如果聂泽真倒戈向莫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跟过去。 聂泽笑呵呵地啧啧嘴,说道:「王大人是说,只要本帅肯投靠莫国,莫王就会和本帅结为兄弟?」 「没错!」王栋答应得干脆。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是很显然的。」聂泽身子前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阴冷。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害本帅!」 王栋听后,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道:「冤枉,冤枉啊!聂将军,小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将军您啊,小人所言,皆出自肺腑」 不等他说完,聂泽摆摆手,冷笑道:「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莫王邵方把他的兄弟早已杀得干干净净,谁做他的兄弟谁倒霉,现在你竟要本帅和邵方结拜兄弟,这不是要害本帅还是什么?」 第1256章 沸沸扬扬 听闻聂泽的话,在场众人实在忍不住,纷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聂泽的话固然可笑,但说的也是事实,邵方残害同宗之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其口碑之差,和当初自立为帝的贞王李弘有得一比了。 王栋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膛目结舌,嘴巴张开,却良久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管戴嗤笑一声,说道:「王大人,你家大王的品性如何,世人皆知,我劝你还是死了劝降我家将军之心吧,从哪里来,赶快回哪里去,不然,惹得我家将军不高兴,你的脑袋可要搬家了。」 眼看着劝降一事有门,结果却因为自己献媚的一句话,使事情又急转直下,王栋实在心有不甘。 他上前两步,急声说道:「聂将军,我家大王和将军是诚心实意地邀请聂将军投奔莫国,还望聂将军三思啊」 聂泽可没有管戴那样的好脾气,他血液里就流淌着贞人兇残的本性,他嘴角挑起,冷笑着说道:「管将军,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诸如此类,你还与他罗嗦什么?」说着话,他抬起头来,向帐外喝道:「来人啊!」 随着他的话音,两名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插手施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聂泽手指着王栋,沉声说道:「此贼居心叵测,欲乱我军心,谋害本帅,将他拖出去,剖腹挖心,以儆效尤!」 「遵命!」两名侍卫答应一声,一人拽着王栋一条胳膊,拽着他向外就走。 王栋吓得汗如雨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连声叫道:「聂将军不能杀我,聂将军饶命啊」 聂泽看都没再看他,向左右众将正色说道:「据报,莫军已于金盘城南面的盘岭布置下重兵,估计不下四十万人,倚仗有利地势,扎寨十余座之多,显然,敌军想藉此拖缓我军南下的步伐。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我竭彼盈,我军必败,所以,此战我军必须得速战速决,一鼓作气,击溃敌军主力,拿下盘岭,打开南下的通道!」 众将齐齐点头,觉得聂泽所言有理。聂泽环视众将,正色说道:「陈修听令!」 「末将在!」「你部为我军进攻的第一批队,一个时辰之内,务必要拿下敌军的第一座营寨。」「末将遵命!」 「陶元丰听令!」「末将在!」「你部为我军第二批队,陈将军一部攻破敌营后,你部立刻对敌军的第二座营寨展开进攻,时间依旧是一个时辰,务必攻破!」「末将遵命!」 「张程听令!」「末将在!」「你部为第三批队,主攻敌军第三座营寨,一个时辰之内,将其拿下」 聂泽连续发令,把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部,分成四个批队,第一批队进攻时,另外三个批队休息,第一批队破敌后,第二批队立刻顶上,继续攻敌,以此循环。 第283页 他的战术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盘岭的山路虽不狭窄,但也无法容纳四十万的大军展开齐攻,把全军分成几个批队,即可以充分的利用己方的兵力,同时还可以保证全军战力的充沛。 盘岭,泽平郡的北方屏障,东西连绵何止数百里,想绕过盘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盘岭内的道路还是很宽敞的,两侧时而是高山,时而是洼地,整个盘岭,山峦起伏,多险峰峻岭,迷雾缭绕,景色优美,仿如仙境,其中亦有很多的名山古蹟,平时前来观光的游客极多,但自从风莫两国交恶以来,这里便成了莫国的军事重地,被全面封锁,并于盘岭内设立了十六座营寨,每座营寨的间隔都不超过两里,而且座座营寨的位置都异常险峻,如果来犯之敌不强,恐怕连第一座营寨都攻不下来。 百战军进入盘岭,望着远近随处可见、高耸入云的山峰,那波澜壮阔、鬼斧神工般的连绵山脉,聂泽亦忍不住感嘆天工造物之神奇。 身处群山之中,他不由得心生豪迈之情,对周围的众将嘆道:「如此壮阔之山河,却被莫国这样的鼠辈所霸占,实在可惜,现在本帅总算能理解大王为何执意要南下了。」 众贞将们也都纷纷点头,其中有人兴嘆道:「等以后我等卸甲归田之时,若能在此地觅一处栖身之所,养老终生,也堪称人生一大兴事啊!」 聂泽仰面而笑,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百战军向盘岭深处又走出不远,便碰上了莫军的第一座营寨。按照聂泽事先做好的排兵布阵,陈修作为百战军的第一批队,率先向莫军营寨展开了进攻。 莫军在这座营寨里驻扎有两万人,陈修一部有接近十万之众,双方的兵力不成正比,战力更不在一个档次上。 如果贞军还是以前的贞军,以莫军营寨的险峻,即便十万人强攻,想短时间内将其攻陷也不太可能,而且自身的死伤也会甚众,但现在贞军已改头换面成了风军,拥有了风国所提供的大量的攻城器械,抛石机、破城弩、破军弩、冲车、塔楼等等大型武器一应俱全,这无疑让贞军如虎添翼,其整体战力又提升一个档次。 陈修是个足智多谋的人,打仗的时候也很会动用头脑,他见敌营寨墙的高度和己方的塔楼相差不多,立刻传令,先把己方的塔楼全部顶上去,并选出一支三千多人的敢死队,由塔楼直接跳跃到敌人的寨墙上,和敌军展开近身肉搏战,为己方主力大军的推进赢得机会,把己方在推进时的死伤降到最低。 他的战术极有成效,三千贞人敢死队,把寨墙上的莫军搅得一阵大乱,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机会向外放箭。陈修麾下的主力风军几乎没受到什么样的阻拦就顺利推进到寨墙之下,云梯架起,大批的风军士卒开始疯狂的向上攀爬,另有不少风军继续顺着塔楼向寨墙上跳,双方的战斗由一开始便陷入白热化,两边的将士们在寨墙上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激战。 风军这边接到的是死命令,一个时辰之内,务必要拿下营寨,而莫军那边接到的命令则是能战则战,不能战立刻撤退,双方首先在斗志上就不是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如此一来,战局也就毫不意外的开始向风军这边倾斜。 战斗刚过半个时辰,营寨内的莫军就坚持不住了,其主将主动下令,全军弃守,向后方的营寨撤退。 主将一下达撤退的命令,下面的莫军将士再无心恋战,成群成片的士卒跑下寨墙,直接穿营而过,向营后逃窜。 陈修率领麾下部众,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莫军大营,他还没下达追杀敌人的命令,后方的陶元丰一部作为第二批队沖了上来,兜着逃窜莫军的身体下半部展开追杀,一路追到莫军于盘岭设立的第二座营寨。 陶元丰的作风和聂泽有些相似,刚勐决绝,不留余地。 他这边也没有携带任何大型的攻城器械,是通过追杀逃亡的莫军冲到敌人营寨前的,风军将士们一边冲撞着寨门,一边架云梯攻击,双方的血战随之开始。 在风军一轮比一轮兇狠的强攻之下,莫军的第二座营寨也开始岌岌可危,尤其是寨门,原本坚固异常,却被外面的风军以血肉之躯撞得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莫军第二营寨的主将被风军兇狠的攻势吓得六神无主,他没敢多坚持,趁着外围防线还能阻挡风军一阵子,他悄悄率领营寨内的莫军将士先撤了。 寨墙上的莫军将士还在与敌人拼死拼活的作战,可后面的主将却先跑了,消息一传过来,人们无不在心中骂娘,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留下来等死,寨墙上的莫军也不约而同的向后方溃败。 在陶元丰一部横冲直撞的勐攻之下,莫军第二座营寨也宣告被破,紧接着,以张程为首的第三批队又展开了冲锋百战军上午进入的盘岭,战斗一直打到深夜,全军四个批队,连下莫营一十一座,可谓是战果丰硕。 打到这时,百战军四个批队的将士都已疲惫不堪,而莫军营寨的兵力却因为不断接收逃兵而越聚越多,见状,聂泽下达了全军暂停进攻,原地休整的命令。 很快,下面将士把统计出来的敌我双方战损交到聂泽的手上。本以为连续攻陷莫军十一座营寨,敌军会损失惨重,结果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根据己方的统计,战死的敌军才刚刚到两万人,被己方所俘的莫军不足五千,一整天的激战下来,莫军的损失才两万多人,而百战军自身的伤亡也接近两万之众了。 第284页 看到这份战损统计,聂泽脸色阴沉下来,眉头紧锁,沉思不语。左右众将见状,纷纷宽慰道:「将军,敌人一击即溃,跑的比兔子还快,这是敌军伤亡不多的主要原因,接下来的五座营寨,可谓是座座都聚集敌军的主力,将军放心,明日之战,我军定能全歼莫军主力!」 第1257章 一击即溃 「恩!」聂泽点点头,说道:「也好!等明天我们再与敌军决一死战!」 当夜无话,翌日,百战军又对莫军余下的五座营寨展开了强攻。这一天的战局基本和前一天一样,即便营寨中的莫军数量众多,但还是打打就撤,根本不与百战军硬拼死战。 五座营寨,百战军只用了半天的工夫就相继攻陷,战败的莫军仓皇撤退,一口气直接退出了盘岭地界。 敌军不堪一击,战事进展得如此顺利,百战军将士士气高涨,斗志昂扬,众将纷纷向聂泽提议,继续追击溃败的莫军,趁此机会,将泽平郡内的莫军主力彻底歼灭。 聂泽倒是也想追击,但他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经验老道的统帅,敌军这仗打的太反常,位置如此重要、地形如此险峻、事先构建好如此完善防御的盘岭,莫军竟然说放弃就放弃,这也太有违常理了,其中该不会是有诈吧? 他把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名副帅找来,然后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他的顾虑和陈修四人一拍即合,他们也觉察到此战太顺利,顺利到有些不正常。 陈修说道:「将军,莫军显然没打算在盘岭与我军决一死战,所以斗志不盛,一击即溃,而纵观泽平郡,最佳的防御地点就在盘岭,敌军一反常态的捨弃这里,只有一个可能。」 管戴接道:「就是引敌深入之策。」 「没错!」陈修点点头,说道:「看起来,莫军是有意想引我军进入泽平郡腹地,那时我军孤军深入,后勤补给难以保障,形势怕会十分不利。」 「不过,」管戴皱着眉头说道:「我军可不是孤军啊!在我军之后,还有平原军和飞龙军两支军团,我军的后勤补给由这两支军团做保障还会有问题吗?」 「这个」陈修一时语塞,管戴所言不是没有道理,虽说百战军是先锋军,在后面还有平原军和飞龙军这两支强援,莫军若是用引敌深入之策,那可大错特错了,这不是引敌深入,而是引狼入室。他沉思了许久,幽幽说道:「除非莫军用引敌深入之计在前,然后再悄悄绕回盘岭,截断平原军和飞龙军的增援,同时也切断我军的退路。」 恩!管戴暗暗点头,这倒是很有可能。毕竟己方对泽平郡的环境不熟悉,莫军主力想避开己方的眼线,绕回到盘岭,也是很容易的,若真是那样,可就成了关门打狗,后果堪忧啊。 一直沉默不语,聆听二人分析的聂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倘若真是如此,那莫军就是引火烧身,必败无疑。」 「哦?」陈修等将皆是一愣,疑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聂泽面露诡笑,幽幽说道:「我贞人的军队,向来对后勤补给并不是十分依赖。诸位应该还都记得,当初伐风联盟合兵讨伐风国的时候,我贞人的一支军队深入风国境内,险些攻到盐城,当时那只有十万人,又是深入风国腹地,而现在我军有四十万众,仅仅是深入泽平郡腹地,比较起来,我军还怕什么?」 陈修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嘀咕,你怎么不把话说完呢?当年那支贞军是差点打到盐城,但结果怎么样,全军上下,包括主将在内,在风国腹地全军覆没了,一个都没跑掉。 当然,聂泽引用这个战例,也说明了贞军确实不太依赖后勤补给,原因很简单,贞军太野蛮,太能掠夺,如同蝗灾一般,所过之地,皆成废墟。 「那依聂将军之见」陈修等人问道。 「既然莫军有意引我军深入,那么,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把泽平郡搅它个天翻地覆!」聂泽冷笑着说道。 聂泽打仗,颇有拼命三郎的劲头,同时还具备精明的头脑,对于对手而言,他无疑是个极为恐怖的敌人。 百战军在明知莫军用的是引敌深入之计,却仍越过盘岭,好像一把尖刀似的,直插进泽平郡的腹地。 穿过盘岭,接下来便进入盘中县,在盘中县境内有三座城邑,分别是石桥、新田和定山,其中定山为县城。 溃败的莫军主力正是向定山城方向撤退,但百战军可不敢直接追杀过去。根据军中的探报,在石桥和新田都驻扎有大批的莫国地方军,如果百战军直击定山,石桥和新田两边出兵夹击己方,对百战军的形势将极为不利。 因此,聂泽决定先取石桥,再取新田,最后在定山城和莫军决一死战。 石桥是座大型的城邑,盛产铁矿和青冈岩,冶铁业非常发达,另外,它每年产出的青冈岩也会被运送到莫国各地,用于建造城墙和殿宇,在莫国,它算是比较重要的城邑之一。 莫国在石桥布置有七万多人的地方军,还有三万左右的中央军,总兵力达到十万。 由于石桥城本身就盛产青冈岩,其城防之坚固自然不在话下,不仅城墙是由青冈岩堆砌而成,就连城墙上准备的擂石也是以青冈岩为主。 想强行攻破石桥,并不容易,对百战军而言,这也是场硬仗。此战,没有任何的投机取巧,百战军把所有能用上的攻城的器械都用上了。 第285页 攻城时,抛石机和破城弩在后方发射石弹和弩箭,压制城墙上的守军,百战军将士们则列着方阵,向前推进,同时,把军中的冲车、塔楼也都统统推出来。 战斗一开始就打得异常激烈,一边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强攻,另一边是只能拼死一搏毫无退路可走的坚守,双方的将士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战斗由上午一直打到入夜。 期间,百战军是攻上去一批,被打退一批,守军方面也同样如此,一个阵的人拉上城头,眨眼工夫就死伤殆尽,就算是一个兵团顶上城头,很快也伤亡过半。 双边将士的尸体在城上城下叠叠罗罗,都堆起好高。 入夜时,连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这四位和贞人起不了共鸣的副帅都打不下去了,下面的将士伤亡实在太大,再不撤兵休整,恐怕全军危矣。 四人一同来找聂泽,请他收兵,等明日再战。 聂泽闻言,眼珠子都红了,对他四人厉声喝道:「没有本帅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撤退!谁若再敢轻言『撤退』二字,军法处置!」 他一句话,把陈修四人说没词了,后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指挥将士们战斗。 聂泽心中有数,战斗艰苦,己方损失惨重,敌军方面的损失也不轻,己方疲惫,而敌军会更累,现在就看谁能咬牙坚持到最后。 激战又整整打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天色渐亮,百战军的攻势仍没有任何终止的意思,鏖战了一天一夜的贞人将士们继续象发疯的野兽似的向前冲杀着。 此时再看石桥城下,擂石夹杂着尸体,尸体混着擂石,在城外已堆起快两米之高。 仗打到这种程度,仍未能攻破石桥,陈修等人再次来找聂泽,请他收兵歇战。聂泽这回的语气更差,几乎是咆哮的骂走四人,并放出话来,打不下石桥,他们四人就提头来见他。 石桥一战,百战军和莫国守军足足打了两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深夜,百战军才撕开石桥的城防,早就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的百战军将士沖入石桥城内,对城中守军和百姓展开了更加血腥的屠杀。 现在,陈修等人总算能理解贞人为何屠城成性了。贞人善打硬仗,那也是靠无数将士们的鲜血和生命堆积出来的,凡是在激战中存活下来的人都可算是幸运儿,他们经歷过在鬼门关外的徘徊,看到过自己身边太多太多的同袍兄弟倒地不起,他们需要对象来发泄心中的怨恨,也需要对象来发泄心中的恐惧,屠城就变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石桥城之战,是百战军侵入莫国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战,单单是向后方运走的重伤兵就超过两万人,埋骨于石桥城下的将士足有三万之众,至于轻伤兵,则是不计其数,无法统计。 这一仗打下来,百战军的直接减员就多达五万,好在最终是把石桥城成功打下来了,百战军的伤亡也算是有价值的。 石桥是大型城邑,城中百姓数十万人,百战军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全城控制住,把城中百姓全部杀光,趁乱拖家带口逃亡的百姓甚众。 本来百战军还打算组织兵力进行追杀,这时候,倒是聂泽下令,不要追杀莫国的百姓。同时,他又命令一支万余人的精兵脱下甲冑,换上莫国百姓的衣服,混于逃亡百姓之中,跟着他们一块跑。 石桥城的百姓是向距离他们最近的新田城逃亡的,乔装改扮的万名百战军精锐随着逃难的人流顺利混入到新田城内,如此一来,百战军还未攻打新田,倒是先在新田城里埋下一把要命的尖刀。 第1258章 仓促应战 聂泽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经验太丰富了,而且也熟识各种战例和战术,石桥城的情况让他马上意识到己方进攻新田的机会来了,用鱼目混珠的办法向新田城内秘密安插一万精兵。他心中清楚,在激烈的攻城战中,这一万混在敌方城内的将士所能起到的作用,比城外数十万的精兵还要重要。 在打下石桥后,百战军于城内仅仅做了半天的休整,随后没有携带任何的辎重,全军将士仅带三日口粮,做急行军向新田方向进发。 百战军来得太快,石桥刚刚被破,难民还没有全部逃到新田城内,百战军就已兵临城下。 对于城外突然出现的风军,新田的守军大为惊慌,其主将仓促下令,关闭城门,把还未来得及进城的百姓全挡在城外。 聂泽可不管你莫国百姓的死活,见新田是仓促应战,他当即下令,全军攻城。由于这次百战军是急行军赶过来的,大型武器都留在石桥,进攻时,唯一能用上的便是云梯。 这是一场真正的肉搏战,也是贞人所熟悉的打法,不使用攻城武器,全靠人力往上顶。双方的战斗还没进行多久,先前混入城中的百战军精锐突然发难,由守军的背后冲杀上来。 这可大出守军的预料,人们对风军本就心存畏惧,斗志不强,现在内部又生乱,防线一下子被扯得七零八落。 趁此机会,城外的风军一鼓作气冲上城头,与守军展开面对面的白刃战。 短兵交接,连风人在贞人面前都得甘拜下风,何况是莫军呢? 新田之战,前前后后仅用了两个时辰,莫军的抵御就彻底被摧毁,上下将士全被打散,如同一盘散沙似的往城内逃命。百战军可不会给对手留下喘息之机,兜着莫军的身体下半部追杀,双方又在新田城内展开一场混乱的巷战。战斗至此,莫军已无斗志,战局也再无悬念,最终,新田守军一败涂地,包括其主将在内,被百战军砍杀殆尽。 第286页 或许是此战赢得太轻松,也或者是连日来的争战让百战军将士实在太疲惫,占领新田后,难得的没有发生大规模屠城事件,百战军一半驻扎于城内,一半驻扎于城外,作短暂的休息调整。 百战军于新田驻扎了三天,等后方的辎重跟上来后,又继续南下,向定山方向进发。在百战军将士看来,莫军的主力已逃至定山,己方势必要在这里与莫军展开一场决战。 可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莫军主力根本不在定山,定山的守军才只有万余人,百战军几乎是一走一过之间便轻取定山城。至于莫军的主力去了哪里,百战军的探子也没有查探清楚。不过,在百战军攻占定山的第二天,后方传来急报,百战军于盘岭驻扎的军队遭到大批莫军的偷袭,现在盘岭已然失守,驻扎的数千将士伤亡殆尽。 听闻这个消息,聂泽一点也没感到意外,这反而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当初陈修等人也做过这样的分析,莫军引敌深入在先,而后再折回盘岭,切断己方的退路,想来个关门打狗。 只是莫军似乎忘记了一点,百战军名义上是风军,实际上却是贞军,对于贞军而言,后勤补给可有可无,无关紧要。 他环视左右众将,问道:「列位将军都猜猜,敌军主将现在在想什么?」 陈修一笑,说道:「莫军主将必定会认为当我军得知盘岭失守的消息后,势必要全军回撤,夺回盘岭,好打开后方的通道。」 「没错!」聂泽点点头,道:「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现在莫军主力已在盘岭严阵以待,只带我军回头去攻,而这次,盘岭则不会象上回那么容易攻破了。」 一名贞将冷哼一声,说道:「区区莫军,何足为惧?既然他们想在盘岭与我军决一死战,那我们就成全他们好了!将军,依末将之见,我军马上折回盘岭,和莫军决战!」 聂泽摇首,幽幽说道:「我们已经打过一回盘岭,现在回头再打,将士们的心气定然不足,另外,莫军在盘岭也势必会做万全的准备,以敌军所占的地利优势,我军即便能打赢这一仗,只怕,损失也会很惨重。」顿了一下,他深吸口气,振作精神,嗤笑道:「既然莫军在盘岭等着我军回头去攻,那么,就让莫军在盘岭等着好了,我军继续南下,直取泽平的郡城常都。」 众将皆无异义,纷纷插手施礼道:「末将遵命!」 百战军在明知道后路被断的情况下,却依然选择向南推进,这确实大出莫军方面的预料。其实莫军的部署也是很精妙的,把盘岭的拱手相让,确实是引敌深入之计,等把百战军引进到泽平郡腹地之后,莫军主力兵分两路,一路绕道取盘岭,另一路则藏进盘中县的山林当中,只要百战军回头去攻盘岭,莫军便可以前后夹击,打百战军个头尾难顾。 不过让莫军主将袁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百战军却来了个将计就计,根本没管后路被断的问题,而是趁着莫军主力不在的空档,去取郡城常都了。 现在摆在袁诚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放弃盘岭,全力回救常都,而是弃常都于不顾,继续坚守在盘岭,阻断风军的补给线和撤退之路。 到底要如何选择,袁诚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他询问麾下智囊沈元的意见。 当初给他出引敌深入之计的人就是沈元,如果现在选择放弃盘岭,救援常都,就等于在说他当初所献的计谋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沈元又怎肯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所以明知道是错,沈元也只能将错就错,他向袁诚提议,己方绝不能放弃盘岭,至于郡城的防御,可以召集各县各城的地方军去守,只要能顶住风军十天半个月,没有后勤补给的风军不战自败。 听完他的分析,袁诚觉得也不是没道理,最终决定,採用沈元的办法,中央军主力继续驻扎于盘岭,让地方军去守郡城常都,他不奢求地方军能把风军打败,只要能拖住风军一段时日就好。 当然,沈元给他出的这个计策本身就是异想天开,百战军之兇狠,连莫国中央军都难以抵挡,又何况是临时徵召凑到一起的地方军呢?别说顶住十天半个月,哪怕是三五天都是往多了说。 果然。百战军的南下势如破竹,一路上,连战连捷,当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仅仅用了十天的工夫,就从盘中县一路打到常都。 现在,常都的守军勉强聚起十万人左右,其中的两万是泽平郡郡军,另外的八万,都是从各地召集过来的,其中过半的人连军装盔甲都没有,是各地的官府徵召壮丁、奴隶滥竽充数硬凑起来的。 这样的一支军队想抵御住如狼似虎的百战军,无疑是天方夜谭。 在百战军抵达常都的第二天,全军做了一次试探性的佯攻,虽说是试探性的,百战军连三分战力都没用出来,但也差点把常都的城防攻破,观战的聂泽只看到一半就回营了,并责令身边的众将,杀掉军中的猪羊,等到明天做庆功宴之用。 城还没打下来,聂泽已开始琢磨在城中庆功了,他如此自信,下面的将士们自然也是信心百倍。佯攻草草结束,休息一天,等到翌日,百战军真刀真枪的进攻开始了。 常都的十万守军,除了那两万的郡军可以一战外,其余的八万兵力基本都是摆设,即没有实战经验,也没受过战斗训练,面对百战军这样的对手,一击即溃,一溃既是千里,毫无还手之力。 第287页 泽平郡的郡城,偌大的常都,在百战军的全力勐攻之下,连半天都没守住,其防线便被撕了个粉碎,溃不成军。 城外的风军一鼓作气杀入城内,连最基本的巷战都没有发生,溃败的莫军便由郡首带领着,打着白旗,缴械投降。 对手软弱,百战军将士也提不起精神,对于这些投降的莫军,只要是没穿军装盔甲的,全部赶走,其余的集中关押起来,听候处理。 聂泽没有处死这些战俘,只是令人吊死了泽平郡的郡首,然后改旗易帜,在常都的城头挂起风国大旗。 占领了常都,聂泽决定全军短时间内不再征战,以此为据点,驻扎下来,日后只派小股兵力去征讨常都周边的村镇。 现在百战军已深入泽平郡数百里了,再往南打,就要打到皓皖郡,那已近莫都镇江,到时引来镇江的中央军主力也是很麻烦的。此时他需要等,等平原军和飞龙军跟上来,同时也是等这两军帮他把盘踞于盘岭的莫军主力清理掉。 不管怎么说,没有了后顾之忧总比后路被断要好得多,为风国效命,他只需尽力就好,还不至于拿全军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去冒险。 第1259章 易守难攻 以聂泽为首的百战军占领常都之后便不动了,一是牢牢控制住了泽平郡的中心,使风军在泽平郡处于主动,其次,也使全军的补给得到了保障,常都是郡城,粮仓储备充足,就算养不起百战军的数十万大军,但以贞人的掠夺能力,饿也是饿不死他们的,充其量就是苦了常都内外的莫国百姓。 百战军停下来做修整,驻扎于盘岭的莫军主力就只能留给平原军和飞龙军去应对了。原本按照唐寅的意思,百战军是先锋军,与莫军主力力敌的任务自然也是落在百战军的头上,这样一来即能消灭泽平郡的莫军主力,又可大大削弱百战军的实力,一举两得,可机缘巧合之下,百战军与莫军主力擦肩而过,倒是平原军和飞龙军不得不啃下这块难啃的硬骨头。 别看当初百战军打开盘岭很容易,现在轮到平原军和飞龙军,形势已然不一样了。百战军打盘岭时,莫军是有意放水,根本没做像样的抵御,但现在,盘岭已成为莫军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只有守住盘岭,他们才能阻断百战军的增援,还有胜利的希望,而一旦盘岭失守,他们在泽平郡的作战也就彻底失败了,到那时,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此时对于莫军而言,盘岭之战只能取胜,不能失败,是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搏。 还没等平原军和飞龙军对盘岭展开进攻,两军的主帅萧慕青和左双就已预感到此仗将十分艰难。 左双有对莫军目前的形势做过详细的分析,得出的结论是,驻守于盘岭的四十万莫军定会死守盘岭,而设于盘岭之内的十六座营寨又个个得天独厚,位置极佳,易守难攻,只要莫军斗志顽强,就算平原军和飞龙军合力强攻,也难以攻破。 对于左双的结论,萧慕青倒是不以为然,他也承认盘岭不好打,但总不能因为盘岭难打,己方就不打了吧? 他对左双说道:「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设身处地的亲自去瞧一瞧,看一看。」 左双苦笑,说道:「只怕看过之后,萧将军连攻打的欲望都失去了。」 「那可未必!」萧慕青一笑,与左双率领一干武将,出营去往莫军在盘岭设立的第一座营寨。 这座营寨建于一道缓坡之上,要攻打,得从下往上攻,光是地势,就让攻方先陷入三分劣势。 萧慕青和左双等人不敢靠得太近,两人在距离敌营百米开外的地方远远眺望,观望好一会,左双转头看向萧慕青,问道:「萧将军以为如何?」 「强攻不易啊!」萧慕青憋了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他皱着眉头,手搭凉棚,仰面望天,嘟囔道:「天怎么这么热!」 现在已是盛夏,周围又没有遮阳庇荫的地方,加上莫国的气温本就高过风国,萧慕青极不适应。在阳光的直射下就站了这么一会的工夫,额头也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左双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天至九月,能不炎热吗?这时,后面的风将们催马上前,低声说道:「将军,此时太阳太毒,我们还是先回营地吧!」 「不着急!」萧慕青摆摆手,又向周围望了望,想找一处可以庇荫乘凉的地方,勐然发现左右山坡上的树木又高又粗壮,笔直得直冲天际,他问左双道:「左将军,山上长得都是什么树?」 什么树?左双怪异地看着他,心中忍不住低估:难道萧慕青被晒煳涂了,连松树都不认识了?他深吸口气,说道:「都是松树。」 「松树!」萧慕青点点头,拨转马头,向附近的树荫下走去。到了树下,他翻身下马,摸了摸树干,举目再瞧瞧对面的莫军营寨,他嘴角扬起,噗嗤一声笑了,对身后众人说道:「今夜,我们便偷袭敌寨!」 夜间偷袭?左双诸将皆是面露错愕之色,敌寨防守森严,白天强攻不易,晚上偷袭就能打下来了?左双眼珠转了转,问道:「萧将军可是想到了破敌妙计?」 萧慕青淡然一笑,说道:「妙计不敢说,但若进展顺利,今夜连续拿下它个三、四座营寨还是没问题的。」 左双闻言,心生疑问,刚才他还是眉头紧锁,对能否攻破敌寨毫无信心,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变得信心十足了呢?还要连续拿下三、四座敌寨,这怎么可能呢?左双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有追问,反正等回营后做战术布置的时候,萧慕青自然会把他想到的那个『妙计』说出来。 第288页 视察完莫军的营寨,在返回己方营地的路上,萧慕青边走边询问周围的众将道:「我军中的莫国军装还有多少?」 一名平原军的将领答道:「并不多,只是在抓捕莫军俘虏的时候缴获了一些,不超过万套。」 百战军所过之地,把莫人基本都杀了个精光,被平原军和飞龙军抓获的俘虏只是一些散兵游勇,少得可怜。 萧慕青琢磨了一会,说道:「虽说少了一些,但也差不多够用了。」 山中的天气变幻无常,白天还是晴空万里,一览无云,但到了晚上,却又阴云密布,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的天气,对于要趁夜偷袭的一方当然是十分有利的,但萧慕青却是脸色阴沉,愁眉不展,对今晚还要不要动手有些拿不定主意。 经过再三的考虑,他还是决定今晚行动,拼一拼运气。 借着夜幕做掩护,风军方面悄悄把军中的抛石机和破城弩统统推了出来,悄然无声的向莫军营寨前运去。 抛石机和破城弩的射程都在两、三百步开外,可风军一直把抛石机和破城弩推进到距莫军营寨只剩下一百五十步时才停下来。 这么近的距离,运送抛石机和破城弩的风军士卒都已能清晰地看到敌营寨墙上摇曳摆动的火把。人们下意识地屏住唿吸,半蹲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其实如果莫军真能看到他们这边,他们即使一动不动也没有用,毕竟抛石机和破城弩的体型都太巨大,想藏也藏不住,但今晚的能见度实在太低,寨墙上的莫军士卒充其量能看到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根本瞧不到他们那边。 就在风军士卒都把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萧慕青直接下达的命令,让他们马上发动进攻。 有数名风军士卒提着油桶走出人群,将里面的火油一股脑的倒进事先已经挖好的地沟里。接着,吹着火摺子,将地沟里的火油点燃。 一瞬间,地面上好像钻出一条火蛇似的,长长的地沟熊熊燃烧起来。早已做好准备的风军士卒纷纷藉助地沟的火势,点燃火把,再用火把烧着抛石机的石弹和破城弩的弩箭。 石弹和弩箭都已被风军做过特殊处理,弩箭是直接浸过火油,而石弹则是由数块碎石组成,这些碎石同样浸泡过火油,然后再由麻绳捆绑到一起。石弹和弩箭粘火就着,一时候,风军抛石机和破城弩这边烈火熊熊,火光高照。 如果他们这边不起火,寨墙上的莫军士卒还看不到这里,此时他们这边火光一片,莫军士卒又怎么可能不发现? 「那边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起火了?」一名眼尖的莫兵最先发现营寨外的异常,大声尖叫起来。 其他莫兵也纷纷眺望,七嘴八舌地说道:「难道是起了山火?」「不对,刚才即没打雷又没闪电,哪来的山火!」「难道是敌军夜袭?」 就在莫军士卒还猜测营外的火光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之间,黑幕中那一点点的火光急速地飞腾起来,弹射到半空当中,接着,画出一道道半圆形的弧线,向他们的头顶砸落下来。 「不好!是敌袭!是敌军趁夜偷营」直到这时,莫军士卒才反应过来,营外的火光并非山火,而是被风军点燃的。 可是这时候反应过来为时已完,那一颗颗熊熊燃烧从天而降的石弹仿佛是天火下凡一般,砸在寨墙上,发出啪啪的脆响声,冲击力在损毁寨墙的同时,也将捆绑石弹的麻绳震断,散乱的石块飞溅得到处都是,要命的是,石块上皆附着着火焰,而寨墙却是粘火就着,想扑都扑不灭。 莫军于盘岭内设置的营寨都是就地取材,用盘岭的松树建造的。这么做,一是剩力剩时,二是松木坚硬,而且又高又壮,高度达三十米开外的松木都是很常见的,用其构筑防御,刚好合适。但它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怕火,尤其是在天气炎热的盛夏,松木在烈日的照射下,会生出松油,而松油一旦着起来,那就很难再被扑灭了。 白天,萧慕青来巡视的时候,正是看到了盘岭漫天遍野的松树才恍然想到莫军的营寨很可能就是由松木构建而成的,加上天至盛夏,气温炎热,正是用火攻的好机会。 事实上还真被他预测对了,唯一让他担心的是今晚天阴,一旦下雨,火攻之计必败无疑,还会引起莫军的警惕,日后再难奏效,但兵贵神速,他也只能赌一赌,博一博自己的运气。 第1260章 措手不及 萧慕青的火攻之计起到的奇效,打莫军个措手不及。 那一颗颗燃烧着烈火的石弹,仿佛天降流星雨一般,场景煞是迷人,但对于营寨中的莫军而言,这更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自己防佛身处于地狱当中。 石弹落地,立刻破碎开来,着火的石块弹飞得到处都是,松木粘火就着,牛皮帐篷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在顷刻之间,莫军的营寨就陷入到一片火海之中,寨墙变成了火墙,帐篷变成了火堆,原本站于寨墙上的莫兵被烧成了火人,哀号着,惨叫着,挣扎着从寨墙上跳下去,随着落地的脆响声,叫声也戛然而止,最后身躯被烈火烧成黑炭。 而那些在营帐里睡觉的莫兵则更惨,许多人还是在睡梦之中,煳里煳涂的被烧成碳灰。莫军营寨起四处起火,到处都能看到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莫军将士,到处都充斥着皮肉烧焦的煳臭味,被烧得皮开肉绽变了形的尸体随处可见。 第289页 此时,莫军营寨已然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久经沙场的风军哪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萧慕青直接下令,近万名身穿莫军军装、盔甲的风军士卒冲出己方阵营,直奔莫军营寨奔去。 为了辨别自己人和敌人的区别,他们每个人都在胳膊上系了一条白带。这批乔装改扮的风军几乎没受到任何的阻拦,直接冲到了莫军的营寨前。 举目向前一看,好嘛,现在连莫军营寨的寨门都不用再想办法撞开了,因为寨门早就被烧没了,他们一口气直接沖入到营寨当中。 随着这批风军的攻入,等于是给营寨内的莫军最后一击,被烧得晕头转向、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莫军将士哪里还有半点反抗之力,被冲杀进来的风军如噼柴切菜一般,纷纷砍翻在地。剩下的莫军斗志全失,再无心恋战,仓皇仿如丧家之犬,尖叫着向莫军的第二座营寨逃去。 那批乔装改扮的风军没有追杀溃败的莫军,而是跟在莫军的身体下半部后面,也向莫军的第二座营寨跑。莫军的第二座营寨刚刚收拢住这批残兵败将,其主将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怎么回事,风军那边已然故技重施,继续对第二座营寨使用火攻战术。 莫军的第二座营寨虽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但情况比第一座营寨也没好到哪去,风军发射过来的火箭和火弹威力太大,首先是寨墙起火,接着,营寨里也是四处窜火。 为了救火,营寨里的莫军已忙得满头大汗,可先前混入进来的风军士卒又开始发难,在敌营之内与莫军展开了混战。莫军主将还想集结兵力,消灭混进来的奸细,但这时候,风军主力已于营寨外展开了大规模的强攻。 在内忧外患、四处火起的情况之下,第二座营寨的莫军也是一败涂地,向外溃逃。刚才还四处追砍莫军的风军奸细这回又装成莫军的模样,跟随着莫军一同向下一座营寨跑。 由于现场的情况实在太混乱,六神无主的莫军也很难观察到那些乔装改扮的风军和他们到底有何不同之处,双方混在一起,根本难分敌我。 在外面,风军用火攻,在莫军内部,风军又安插进奸细,以此战术,在短短的两个时辰之内,竟然连下莫军三座营寨,杀死杀伤莫军无数。 正在萧慕青志得意满,欲一口气连破莫军十六营的时候,哪知天有不测风云,盘岭突然下起倾盆大雨。这也正是萧慕青最为担心最害怕的。 大雨一起,风军的火攻战术不攻自破,其进攻的势头也被莫军的第四道营寨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见己方难以再取得战果,萧慕青也只能感嘆天不助他,传令下去,全军收兵,择日再战。 在外面进攻的风军主力撤退了,可先前混入莫军营寨里的风军却撤不出去,不过这批风军反应也很快,人们第一时间把胳膊上的布条扯下,悄悄藏起来,既然出不去了,他们就只能在莫营里暂时作莫军了。 当然,在过后莫军研究风军此战战术的时候也发现了有一批风军乔装改扮成己方模样,混在己方当中,莫军对此还做了特别的调查,调查的对象就是针对从失守那三座营寨里逃回来的残兵败将。 一些风军士卒没有准备,被调查的莫军揪了出去,可也有不少较为机灵的风军在混战当中偷偷拿了战死莫兵的军牌,冒名顶替,顺利矇混过关。 被揪出来的风军一个没跑掉,皆被莫军处死,并把他们的人头挂在寨墙上,以此来警告和羞辱风军,而侥倖逃过一劫的风军数量也不少,足有两三千人之多。 吃一堑长一智。此战过后,莫军总算意识到了松木的致命弱点,此后,不管是白天黑夜,莫军总是会定时的为营寨浇水,让风军的火攻之计难以展开。 风军方面,虽说是旗开得胜,连续烧毁莫军三座营寨,但却无法把胜利延续下去,对于莫军的第四座营寨,风军也做过两次强攻,可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最终,双方在盘岭陷入到僵持状态,风军攻不破莫军的营寨,而莫军也没有胆量做主动出击。 现在这种情况下要如何才能破敌,萧慕青和左双皆一筹莫展,二人想来想去,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百战军。如果百战军能配合己方,由盘岭的南面向北攻,己方再由盘岭的北面向南攻,两面夹击之下,不愁敌军不破。但关键的问题是,他们这边的信息无法传递给百战军,而且就算传到了百战军那里,以聂泽高傲的个性,也未必会听从他二人的调遣。 向来善打硬战的萧慕青和一向足智多谋的左双在盘岭这里被难住了,二十多万大军被三十多万的莫军死死阻挡住。 当唐寅率领直属军和第九军抵达盘岭的时候,平原军、飞龙军已在此地和莫军对峙了大半个月,除了先前攻破的三座营寨外,再没有其它的进展。 四军汇合一处,认真听完萧慕青和左双的战报后,唐寅扬起眉毛,锐利的目光在萧慕青和左双身上扫来扫去,幽幽说道:「平原军一向以虎狼之师自诩,这次竟然被那个名不见经传、靠裙带关系才做到中将军的袁诚阻挡于盘岭,当真是可笑至极!」 唐寅的话如同一把尖刀插进萧慕青的心头,也让萧慕青有些无地自容。他老脸涨红,单膝跪地,插手施礼道:「大王,末将愿再攻一次敌营,这回不破敌营,末将绝不收兵!」 其实以平原军的实力,要强行攻破莫军的第四座营寨是没问题的,但关键是,就算攻破了敌营,平原军自身的损伤也会很惨重,接下来的十二座莫军营寨还怎么打?身为一军之统帅,萧慕青不得不考虑这些。现在大王来了,当众奚落,萧慕青也只能豁出去了,哪怕把平原军拼个元气大伤,也不能让平原军在大王心目中的地位受损。 第290页 听闻他的话,唐寅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如果能打下来,你早就打下来了,何止于等到现在?」顿了一下,他侧头问道:「齐横何在?」 「末将在!」齐横振声出列,在唐寅面前插手施礼。 「你率本部兵马,两个时辰之内,给我拿下敌营,不得有误!」唐寅沉声说道。 「末将遵命!」齐横答应得干脆,他心中暗喜,这次连平原军都打不下来的地方,若是让自己的第九军打下来了,那自己的脸可露大了,以后第九军也将取代平原军的位置,成为风国的第一军团。 他正要迈步向外走,这时候,左双急忙站出来拦阻:「齐将军等一等!」说着话,他又对唐寅急道:「大王,第九军是骑兵军团,只适合两军对阵,怎能用来攻城拔寨,此为兵家大忌,还望大王收回成命,重长计议!」 唐寅哼笑一声,说道:「用步兵,你等打不下敌营,现在本王要用骑兵,你又站出来反对,你倒是说说,这区区几座莫军营寨,要如何才能攻破?难道我风国的数十万大军,还不如他贞人的百战军?」 百战军当初可是轻取盘岭,轻松通过,现在论到了纯正的风军,却久攻不下,这让唐寅都觉得脸面挂不住了。 正当左双语塞之时,众将当中的胡夏挺身而出,插手说道:「大王,交给末将两万兵马,末将定能攻破敌营,取敌将的项上人头!」 胡夏是最近这次征武令选拔出来的灵武高手,原本他们这些人被派去军事学院进修,这次风莫之战爆发,他们又被唐寅临时徵调出来。在唐寅看来,只有在实战当中,一名将领的成长才是最快的,至于书面上的东西,学得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 看到胡夏主动请缨,唐寅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他点点头,说道:「好!本王给你直属军将士五万,并让第九军为你压阵,你务必要给本王攻破敌营!」 第1261章 为其略阵 得到唐寅的首肯,胡夏率领五万直属军,并由第九军为其略阵,出营后直奔莫国营寨而去。 他没有上来就下令全军出击,而是先催马来到两军阵前,对着莫营方向讨敌骂阵。由于胡夏在风国还属于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莫军方面倒也不怕他。 在他讨敌骂阵不久,莫军营寨的寨门便打开,从里面涌出来一波万余人的莫军,并于营寨前列好战阵。 这支莫军堪称精锐,个顶个的精壮,士卒们魁梧又高大,一手持盾,一手持矛,腰间还挎着佩剑,站在那里,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为首的一员莫将,红鬃马,身披金盔金甲,大红的征袍,手持一柄倒钩狼牙刀,好不威武雄壮。 那莫将催马冲出莫军阵营,在距离胡夏五米左右的地方勒住缰绳,上下打量了胡夏几眼,嘴角一撇,冷笑出声,用刀遥指胡夏,喝问道:「来将报名!」 「我乃风国胡夏!」胡夏现在还没有受封称号和军阶,报名的时候,也无法在自己的名头前面加上响亮的称号。 莫将闻言,更是面露鄙夷之色,他振声回道:「我乃莫国镇北将军姚之远!胡夏,本将劝你还是快点回去,换一有名气的风将出来与本将一战!」 胡夏也乐了,耸肩说道:「收拾汝等鼠辈,我胡夏一人足矣!」 呦?对方名气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姚之远心中震怒,他冷笑道:「好良言难劝你这该死的鬼,既然想找死,本将就成全你!」 说话之间,他周身腾起浓浓的雾气,紧接着,灵铠化与兵之灵化同时完成,随后,催马上前,灵刀高举,立噼华山的直取胡夏的眉心。 对方来势汹汹,胡夏倒是不慌不忙,等对方的灵刀已噼到他近前时,他也完成了灵铠化和兵之灵化,从容不迫的举起灵刀,硬接对方的重噼。 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剧烈的金鸣声,姚之远那势大力沉的一刀竟被他硬生生的弹开了。 啊!此人好大的力气!想不到身材并不粗壮的胡夏还拥有一身如此了得的蛮力,姚之远脸色微变,他急忙收刀,变噼为刺,以刀攥勐击胡夏的胸口。 后者依旧是稳如泰山的模样,单手持刀,状似随意的向外一挥,噹啷,姚之远的直刺也被他挡开。 而后,两马错蹬,眼看着二人要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姚之远又来个横扫千军,横挥灵刀,勐斩胡夏的腰身。后者这回没有力挡,身子后仰,后脑勺几乎要贴在马臀上,灵刀的锋芒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要说姚之远也算是战法精纯、武艺了得的勐将,上来就连出三刀,一气呵成,换成寻常的武将,还真未必能抵挡得住。但胡夏都不是普普通通的灵武高手,他本就是军中的将领出身,实战经验丰富,只是一直没有受到重用罢了。 招架住姚之远的『三板斧』后,胡夏对其实力已做到心中有数,此人傲气沖天,目中无人,但本事却不怎么样嘛!在两马已经交错而过的情况下,胡夏突然转身一记回马刀,反噼姚之远的脑后。 听闻身后恶风不善,姚之远吓了一跳,急忙收刀,背于自己的身后,就听噹啷一声脆响,胡夏的灵刀正砍在姚之远的刀杆上,灵刀与灵刀的碰撞,火星子四溅,他这一刀的力道之大,险些让姚之远大头朝下的从战马上栽下去。后者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形堪堪稳住,不过业已惊出一身的冷汗。 第291页 这是两人走马错蹬的半个回合,你来我往,共出四招,虽说姚之远出了三招,胡夏只回一招,但场面上,即便外行也能看得出来,胡夏占据了上风。 己方主将场面占优,后面的风军士气大盛,鼓手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挥舞着手中的鼓锤,把战鼓敲得如同爆豆一般,下面的士卒亦是齐声吶喊:「风!风!风」 喊声震天,直冲云霄。 对面的莫军也不敢示弱,战鼓齐鸣,吶喊声同样震耳欲聋。 双方的主将在战场上拼命,两边的士卒也在场下较劲,生怕己方这边的声势被对方压下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半个回合之后,姚之远再不敢心存半点轻敌之意,他大吼一声,拨转马头,重新杀向胡夏。胡夏亦反冲向姚之远,二人走马盘旋,双刀并举,你来我往的厮杀到一处。 转瞬之间,胡夏和姚之远打了十余个回合,期间二人或是单纯的比拼武艺,或是比拼灵武技能,场面时而刀光剑影,时而灵波四射,飞沙走石,好不精彩。 即便站于远处观战的齐横也在暗暗点头,这个靠征武令筛选上来的胡夏好生厉害啊,看样子,一身的灵武即便不如自己,但也差不到哪去。自己这个军团长的位置可得坐稳了,不然哪一天被后辈超过去可就后悔莫及了。 其实齐横的年岁和胡夏相差无几,但他在风军中的资格的确比胡夏要老得多,以军中的规矩来算的话,胡夏确实可算作他的后辈。 且说战场上的胡夏,现在他对姚之远的斤两已摸得一清二楚,没有耐心再拖延下去,他突然加力,掌中的灵刀闪现出万道的霞光异彩,十字交叉斩?极释放出去。 那一瞬间聚拢成一团的灵刃铺天盖地,将地面都划出无数道的裂痕,场上风沙走石,天昏地暗,仿佛颳起了龙捲风似的。 姚之远见状,脸色顿变,他哪里敢怠慢,也不敢投机取巧,中规中矩的使出和胡夏相同的技能十字交叉斩?极来应对。 两道顶级的灵武技能碰撞在一处,称得上是山摇地动,风云突变,一时之间迸发出来的灵压将地面以他二人为中心,方圆十米左右的地方硬生生压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凹地。 再看场上,血雾都捲起到半空中,那是他二人的战马被灵压活活挤压成了血沫,漫天飞扬的尘土连百步开外的双方阵营都受到波及,站于前面的士卒根本睁不开眼睛,双手掩面,被强烈的劲风吹得连连后退。 这就是顶级灵武技能碰撞时所爆发出来的威力。 一招十字交叉斩?极的碰撞过后,胡夏和姚之远的战马都被震没了,前者站在原地,如同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反观后者,身不由己的接连后退,他一口气退出七、八步远,然后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紧接着,哇的一声喷出口鲜血,血水顺着他面部灵铠的裂纹缓缓滴出。 同样的技能,但由于二人灵武修为的差距,导致胡夏安然无恙,倒是姚之远元气大伤,已失去再战之力。 看到坐在地上,挣扎着向要站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的姚之远,胡夏哼笑出声,说道:「胡某在风军当中确实是无名小卒,但对付你这样的莫国鼠辈,业已绰绰有余!姚之远,你受死吧!」说话之间,胡夏提刀走上前去,看准姚之远的脑袋,作势要一刀噼砍下去。 正在这时,在姚之远的身后有人突然大喊一声:「休伤姚将军!」随着话音,于莫军阵营里一连冲出三员莫将,三人快马加鞭,呈一字排开,人未到,灵武技能已先释放过来。 不知来者的高低深浅,胡夏也不敢大意,他捨弃姚之远,抽身而退,将三员莫将所释放的灵武技能一併让了过去。三名莫将并不与胡夏纠缠,到了姚之远近前后,其中一人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拉,将其扯上战马,随后拨马往回就跑。另外的两名莫将同样拨转马头,风驰电掣一般沖回莫军阵营。 双方将领的交战,是不容旁人插手的,这是两军交战不成文的规矩,也关系到将领的声誉,对于军中将领而言,声誉可是比生命还重要的。 可此时,姚之远已然战败,眼看着他要死于胡夏的刀下之时,其他莫将突然出手,将他抢救回去,这让风军这边又是错愕,又是愤怒。 胡夏看着莫将们绝尘而去的背影,气得直咬牙,他眯了眯眼睛,勐然高举起灵刀,回头大喊道:「莫人厚颜无耻,兄弟们,随我杀」 「杀」风军上下,群情激愤,五万直属军将士齐声吶喊,方阵随之向前推进。 五万大军的推进,声势也不容小觑,军队在前进时,踏地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方圆数里之内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地面的震颤。 不过,对面的莫军可不是草包的地方军,而是莫国久经沙场的中央军,这万名莫军精锐并没有慌忙撤回到营寨里,反而还在营寨之前列出迎战的架势,士卒们纷纷擎起盾牌,长矛架于盾上,后面寨墙上的莫将也在连声下令,让寨墙上的莫军张弓,准备放箭。 双方大战的序幕业已悄然拉开,接下来的,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 第1262章 经验丰富 莫军方面的主将显然也是个经验丰富又善于统兵打仗的将领,当风军已推进到营寨的射程之内时,他没有马上下令放箭,而是故意放风军继续深入。 第292页 很快,风军的先头军队率先和营寨外的莫军接触到一起。两军迎面相撞,一时间,轰鸣声阵阵,喊杀声连天,盾牌与盾牌的碰撞,火星四溅,身躯与身躯的碰撞,血肉横飞。 只有万余人却又训练有素的莫军没有被风军排山倒海的气势所压倒,反而与之展开针锋相对的贴身白刃战。莫军一边用盾牌顶住冲杀过来的风军,一边用长矛向前勐刺。 当他们的长矛在穿过风军盾牌的缝隙杀伤到风军的同时,对面的长矛往往也贯穿了他们自己的胸膛。直属军在风军当中的战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将士们作战兇狠,骁勇善战。 看到前面的兄弟纷纷倒地,后面的风军眼睛都红了,许多人踩着同袍倒下去的身体弹跳起来,向莫军阵营飞扑过去。 当然,他们在落下时就已被莫军如林的长矛刺成了马蜂窝,但同样的,他们的尸体也重重砸在莫军的头顶上,把莫军阵营撞得凌乱不堪。 即便这支莫军的战力已经很强了,即便他们拥有与敌血战到底的决心,但依旧抵挡不住风军疯狂的冲击。正在这时,寨墙上的莫军主将终于下令,全军放箭。 主将一声令下,顷刻之间,寨墙上乱箭齐发,如倾盆暴雨一般倾泄下来,落进风军阵营的中央地带。随着一片箭矢破甲声,风军阵营的中央地带倒下一片人。 这仅仅是开始,莫军的箭阵一波接着一波,之间都没有任何的空档,密集的飞矢源源不断的飞落下来,受到集中攻击的风军阵营中段,士卒们倒下一排又一排,尸体叠罗,惨不忍睹。 寨墙上莫军的箭阵如同一把刀子,将风军的阵营由正中间切开,使其首尾不能相连,如此一来,风军的进攻就出现了断档,前方的将士们在与莫军拼命,不断的出现死伤,而后面的风军却跟不上来,使其冲击力锐减。 胡夏急得抓耳挠腮,但又想不出太好的应对之策,最后他把心一横,他亲自顶到前方,想凭一己之力,撕开营寨外莫军的防线。胡夏的灵武是很高强,他每次灵武技能的释放都能杀到前方一片莫兵,但对方的人数太多,死了一片,又冲上来一片,杀不尽,斩不绝,如此大规模争战的战场,局势又怎能靠他一个人就可以改变呢? 风军的攻击青黄不接,莫军的士气大振,其主将跑下寨墙,下令打开寨门,率领莫军主力主动冲出营寨,对前来进攻的风军展开了反攻击。 被莫军箭阵堵在前面的那批风军哪里还能抵挡得住近十万莫军的反冲锋,人们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可是他们一退,便进入到莫军的箭阵当中,头上、身上中箭者不计其数,成群成片的风军士卒被密集的箭矢所淹没,仿佛刺猬一般,惨死于战场之上。 这时候,连胡夏都顶不住了,在莫军人海的冲击下,战马也不受他的控制,被冲撞得一退再退。五万直属军,在战场上已完全陷入被动,后半段的兵力跟不上去,前半段的将士退不下来,中间受莫军箭阵覆盖的地方,已是堆尸如山,血流成河。 在直属军后方略阵的齐横见状,眉头大皱,再这么打下去,估计这五万直属军将士都得交待在这。 他深吸口气,缓缓抬起手臂,在空中停顿片刻,勐的向前一落,侧头大喝道:「我军出击!」 直属军落入下风,第九军被迫出战,十万人的重装骑兵方阵开始缓缓向前开动。 骑兵的推进,开始时速度缓慢,和步兵差不多,但随着战马跑开,速度也越来越快,只眨眼工夫,第九军的先头部队已接近到直属军的阵尾。 重装骑兵们在马上纷纷扯脖子吶喊:「前方的兄弟让开!快让开!」 听闻喊声,人们回头一瞧,直吓得魂飞魄散,那如旋风一般袭来的骑兵马队已快到自己的近前。 重装骑兵的分量太重,一旦冲锋起来,惯性使然,可是不会急转弯让人的,不管前方是敌是友,都会直冲沖地撞过去。 直属军将士纷纷向旁躲闪,一避再避,有些人动作快,把第九军让了过去,而有些动作慢的,被从背后冲来的重装骑兵撞了个正着,身躯都向前弹飞出去,即便不死,也是骨断筋折。 横冲直撞的第九军穿过后半段的直属军,来到直属军的中间地段,这里还正遭受着寨墙上莫军的集中箭射,直属军上不去,但第九军可不管这些,马队如同推土机似的向前推进。 叮叮噹噹!莫军的箭阵射到第九军的骑兵身上、马上,脆响声不断,但却如同蚊虫叮咬一般,根本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那密集又威力强大的箭阵甚至在他们厚重的盔甲上都未留下任何的痕迹。这就是重装骑兵的可怕之处。 顺利通过莫军的箭阵,再穿过前半段直属军的阵营,第九军终于和莫军接触到一起。 莫军的盾牌挡人没问题,但却挡不住重装骑兵的冲撞,一人一马再加上厚重无比的盔甲,其重量何止千斤,奔驰起来,惯性之大,更是在千斤往上。不管莫军手中的盾牌有多坚固、结实,受到这等的重撞,也会人盾俱碎。 莫军和第九军接触的一瞬间,前方士卒的惨叫声就已连成一片,无数的莫军士卒被撞飞出去,还有更多的士卒被马队踩成肉泥,尸骨无存,重装骑兵手中的长枪也给莫军造成巨大的杀伤,一枪刺出去,往往能连续串死两三名莫军。 随着第九军的参战,战场的局势也开始发生逆转,莫军的反冲锋戛然而止,风军的反击又全面展开。在重装骑兵的冲击之下,毫无防备的莫军死伤惨重,吃了大亏。 第293页 如何能克制住风国的重装骑兵,莫军主将一时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看眼着己方将士已被杀得溃不成军,他只能无奈下令,全军退回到营寨之内,全力防守。 别看莫军杀出营寨容易,此时想退回去,可没那么简单了,必须得留下一部分人抵挡住风军,阻止风军趁乱沖入营寨里。 莫军的主将临危授命,让麾下的一员爱将率领一个兵团的兵力阻拦风军,他自己则带领莫军主力,撤回营寨。 莫军主力要回撤,后队变前队,却迟迟没有撤回去,莫军主将大急,派人去后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时间不长,他派出的人返回,称营寨的寨门已然关闭,里面的士卒根本不给己方开寨门。 听闻这话,莫军主将脸色大变,这么危急的时刻,营寨里的人竟然敢不开寨门,这还了得? 他分开己方众人,一直走到寨门前,向里面高声喊喝道:「我是张延,营内的将士速速打开寨门,若是延误战机,本将要你们的脑袋」 他话音还没落,就听寨墙上突然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紧接着,被他留在寨墙上向外放箭的弓箭手们像是下饺子一般纷纷摔下寨墙,与此同时,寨墙上还传来激烈的打斗之声。 「你们要干什么?怎么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快住手!」「不对,他们是奸细!有奸细混在我军营内啊」 听着头顶寨墙上的吼叫声,莫军主将张延的脑袋嗡了一声,自己的营寨里什么时候混入了风军的奸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当初不是已把混入己方的风军都杀干净了吗? 战场上的形势就是这么的瞬息万变,谁都没想到,莫军在全面占优的情况下被突然杀来的一支风国骑兵所逆转,更令人意外的是,风国的奸细竟然还在莫营之内,并趁着莫军主力出营的机会,控制住了寨门,把莫军的主力统统关在营寨之外。 他们不开寨门,被关于外面的十万莫军是毫无办法,他们是出来反击风军的,不可能带攻城武器,也不可能携带云梯这样的东西,现在就算他们想反攻回去,也毫无办法。 此时就连第九军的主帅齐横都有些看不懂莫军的战术了,莫军显然已被自己的重装骑兵打蒙了,苦苦支撑,只剩下挨打的份了,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但莫军却迟迟不撤退,硬是要和己方力敌,这得是多么愚蠢的主将能犯下这般不可饶恕的错误? 不过对方要找死,齐横又哪会手软,对方硬要送给自己一个大功,齐横又哪会往外推?他心中窃喜,向麾下部众连连下令,全速突击,务必把莫军斩尽杀绝。 现在战场上已然不是势均力敌的拼杀,而是一边倒的屠杀,在重装骑兵面前,步兵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战马的铁蹄之下,莫军的士卒接二连三的倒地,被践踏得血肉模煳的尸体随处可见。 第1263章 如何克制 莫军的兵力越打越少,由最开始的十万之众,打成了八万,又由八万打成六万,等天至正午时,莫军的兵力已不足五万人。 直到这时候,莫军主将张延也没想到如何克制风国重装骑兵的办法。 在战场上临阵抱佛脚是毫无用处的,如果事先没有针对重装骑兵做过细緻、系统的研究,只靠在战场上的随机应变就想到破解之道,那是天方夜谭。 眼看着己方就要全军覆没,十万将士将无一能生还,最后张延把牙关一咬,心一横,传令下去,打起白旗,向风军缴械投降。 作为一军之主将,投降自然是奇耻大辱,但他不能为了自己的荣辱而拿麾下数万将士的性命做赌注。此战他已经败了,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现在齐横正打在兴头上,突然见莫军打起了白旗,放弃了抵抗,他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下令,全军暂停进攻,接受莫国降兵。 一仗结束,风莫两军的伤亡都很惨重,风军这边的死伤主要集中在直属军上,接近两万之众。虽说此战的结果是风军大获全胜,但胡夏可高兴不起来。 如果没有第九军参战,只靠他所率领的五万直属军,最后肯定不会是这个结果,恐怕包括他自己在内,全军将士都得死在莫军手上。 此战之前,胡夏还是志得意满,心高气傲,而此战之后,胡夏的信心大受打击,也认识到自己的灵武虽强,但统兵打仗的本事还差得远呢! 风军这一战的胜利,第九军固然功不可没,但功劳最大的还要属先前混入莫军营寨里的那批风军。这批风军在关键时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导致十万出营反击的莫军被关在营寨之外,退不能退,逃不能逃,最终全军覆没。即便对萧慕青颇有微词的唐寅在听完战报之后,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先见之明,事先在莫军内部埋下这么一支奇兵,太出人意料了。 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唐寅首先重赏的就是这批乔装改扮成莫军模样的风军,赏其主将黄金千两,并赐封子爵爵位,赏其下面的士卒每人白银百两,并记大功一次,而后,唐寅又分别赏赐了齐横、萧慕青和胡夏。 众人受到赏赐,自然都是满心欢喜,喜笑颜开,只有胡夏郁郁寡欢,觉得自己实在愧对大王的封赏,毕竟自己在此战当中不仅无功,反而还有过错,正是由于他的指挥不当险些葬送直属军五万将士。 唐寅当然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没有谁天生下来就是会打仗的,再出色的将领也是靠实战一点点磨练出来的,这次让胡夏吃个教训,消消他的傲气,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第294页 在论功行赏结束之后,唐寅令人把莫军的主将张延押上来。纵观此战,张延的指挥没有任何适当的地方,只是他运气不佳,碰上了第九军,又被己方安插进莫营的内应所出卖。 如果有可能,唐寅也希望把这样的人才收为己用。 看到张延被五花大绑的推进中军帐,唐寅故意面露不悦之色,皱了皱眉头,指着左右的侍卫,喝道:「张将军可算是本王的贵客,快给张将军松绑!」 「不必了!」张延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唐寅一开口,他便猜出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站在下面,昂起头,挺直腰身,震声说道:「在下投降风军,并非贪生怕死,只是不忍心看着麾下的弟兄们白白送命罢了。如果风王殿下真是英雄的话,就给在下一个痛快,在下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风王的大恩大德!」 呦!这倒是条硬汉!大帐两侧的风将们暗暗点头,张延在莫国虽算不上名将,但统兵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对莫国的忠诚也令人佩服。 不等唐寅说话,齐横已然笑出声来,他跨步上前,在张延面前站定,含笑说道:「张将军,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邵方昏庸,残暴不仁,凡追随他的人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齐某正是看明这一点,才早早的转投风国,在大王帐下听命,现在已贵为一军之统帅,我想以张将军的能力,并不会比齐某差到哪去,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张将军可千万不要错过啊,何不效仿齐某,一同为我家大王效命呢?」 张延没见过齐横,听他自称齐某,又是莫国出身,已然猜出他的身份。听完他的话,张延仰面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他才收住笑声,冲着齐横呸的一声吐口唾沫,冷笑道:「你这卖国求荣的匹夫、奸贼,还敢在本将面前大言不惭,你也配?本将就算被碎尸万段,被下油锅,也羞于与汝等小人为伍!」 他这番怒骂一点没留情面,把齐横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周围风国出身的风将们都在心中暗笑,同时也在暗贊张延骂得痛快。 齐横并非风人,但却掌管着风国战力最强的第九军团,怎么可能不遭人嫉恨,尤其是那些风国出身的风将,恨不得齐横早点垮台呢。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盔甲上被吐的口水,齐横的眉毛渐渐竖立起来,眼珠子也因充血变得通红。在风国风人都不敢如此羞辱他,张延区区一降将竟敢如此对他,他哪能忍得了? 毫无预兆,他勐的一挥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抵张延的喉咙,他满面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给你脸你不要脸!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噼了你?」 张延索性把眼一闭,全然一副安心受死的模样,这时候,帅案后的唐寅沉吟了一声。 齐横身子一震,急忙放下佩剑,转回身对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此贼羞辱末将,就如同羞辱大王,可恶至极,死有余辜,还望大王下令,即刻处斩此贼!」 唐寅对张延只是稍微生出点那么爱才之意而已,还远没到非要他不可的程度,见张延态度坚决,他也就决定放弃了。他最后一次问道:「张将军,你真是执意不肯降我大风?」 「没错!在下生为莫人,死亦为莫鬼!以在下的死来报我家大王的知遇之恩,在下死而无憾,还望风王成全。」张延依旧闭着眼睛,朗声说道。 「大王您看,此贼执迷不悟,断不可留。」齐横恨透了张延,在旁一个劲的添油加醋。 唐寅点点头,无奈说道:「既然张将军对莫国如此忠贞,本王也不好再强人所难了。」说着话,他目光一转,看向齐横,悠然说道:「齐横,张将军就交由你来处置了,毕竟你们同是莫人,你对张将军是放是留,都随你。」 他这话表面上看很大度,实际上就等于是宣判了张延的死刑。齐横的心胸一向不大,小肚鸡肠得很,刚才张延当众辱骂他,他又怎么可能会给张延活路呢,后者如果能在他手上痛快的死掉都算是善终了。 果然。听完唐寅的话,齐横大喜,他先是回头阴笑着瞥了张延一眼,然后向唐寅拱手施礼道:「末将多谢大王!」 被莫军布置下重兵防守的第四座营寨最终被风军攻占,包裹其主将张延在内,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对盘岭内的莫军而言,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兵力由三十多万一下子锐减到二十多万,和来攻的风军兵力比起来,彻底陷入劣势。 不过通过此战,唐寅也看出盘岭内的莫军营寨确实不太好打,这次因为有己方的内应帮忙,轻松获胜,但后面的敌营当中可再没有己方的内应了,想强攻下来,己方的损失也必然不小。 他召集众将,询问有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绕过盘岭。萧慕青和左双都是连连摇头,说道:「在泽平郡内,想穿过盘岭,只此一条路,若想绕过盘岭,就得走泗水或田阳郡,而此二郡又都在莫军的控制之下,想走此二郡,战事就得从头开始,那么先前军政堂所制定的方案就全作废了。」 唐寅听后,心凉半截,看起来,现在选择绕过盘岭,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既然绕不过去,就得硬打,可有什么办法才能让我军即不付出重大的损失又可消灭盘岭内的莫军呢?」 「只有一个办法!」萧慕青接道:「大王传令百战军,回撤进攻盘岭,到时我军两面夹击盘岭,使莫军收尾难顾,便可轻松获胜!」 第295页 唐寅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可转念一想,他又皱起眉头,说道:「有盘岭做阻隔,我的命令又如何能传达到百战军那里?」 他话音刚落,艾嘉挺身而出,她信心十足地说道:「大王放心吧,此事交由末将去做。」 「你能做到?」唐寅难以置信地挑起眉头。 艾嘉笑了,说道:「大王还记得末将新收的那批部下吧!他们不仅会训鹰,而且本身也是猎户出身,善于攀山越岭,不走官道,避开莫军营寨,由群山峻岭之间穿过盘岭,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 第1264章 乐见其成 听艾嘉这么一说,唐寅也想起了前阵子地网新收一批贞国猎户的事,当时她还把那些人带到王府让他看过,为首的是位叫阿木柯的汉子。 既然艾嘉有信心能把命令传递到百战军那边,他当然也乐见其成。唐寅点头说道:「好吧!此事就交由你地网去做。」 「属下遵命!」艾嘉答应得干脆,拱手而退。 艾嘉的自信并不是平白无故生出来的,阿木柯和他的族人确实擅长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盘岭对于旁人而言或许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但对于阿木柯等这种常年生活于深山之中靠打猎、採药为生的猎户而言,如履平地,根本构不成阻碍。 当日,艾嘉找来阿木柯,让他挑选出两名精明强干的族人,翻过盘岭,把大王的命令传达给身在常都的百战军。阿木柯领命,按照艾嘉的要求,在族人当中挑出两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然后把唐寅的手谕交于二人,让他俩从群山峻岭间穿过盘岭,去往常都。 阿木柯的族人没有让唐寅和艾嘉失望,他俩仅仅用了三天的工夫,就顺利出了盘岭,并用猎鹰把消息传回给到风军大营。 接到这条消息后,唐寅十分高兴,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等百战军从莫军的背后杀到,己方前后夹击盘岭内的莫军,大事可成。 可是,事情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顺利。 又过了数日,地网的书信再次传回,这次是由常都传回来的,书信中的内容是由百战军的主帅聂泽亲笔所写。在信中,聂泽明确地表示,百战军已无折回盘岭的可能。 并非聂泽不服从唐寅的命令,而是现在百战军确实撤不回去了。自从知道风军攻占了泽平郡的郡城常都,莫国朝廷大为震惊,由镇江直接抽调了二十万的中央军赶往泽平增援,同时邵方还下令,命泗水和田阳二郡分兵增援泽平。现在,莫国的三路援军已由东、西、南三个方向挺进泽平郡,并迅速向常都聚拢,对驻扎于常都的百战军已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现在百战军若是撤离常都,北上攻打盘岭,恐怕都走不到盘岭,就得被莫军追上,到时三路莫军围攻百战军,即便贞人再骁勇善战,怕是也会吃大亏。所以此时的百战军只能留在常都,以常都的城防做倚仗,与莫国援军决一死战。 可以说百战军的局势比唐寅那边要危急得多,三路莫国援军,合计不下六十万众,来势汹汹,百战军自身难保,非但帮不到唐寅那边,反而还急需以唐寅为首的风军突破盘岭,前往常都增援。 聂泽的书信传回到风军大营,令风将们一片譁然,想不到,莫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又集结起规模如此庞大的军队。 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莫国可是传统强国,虽说在第一次风莫之战和伐贞之战中都有所损失,但还未伤到全国的元气,而且莫国已长达百余年没有战事,人丁兴旺,轻壮众多,这使得莫国具备极强补充新兵的能力,只要没把莫国一五国人打死,只要没有彻底摧毁莫国的朝廷,以莫国雄厚的国力,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可恢復鼎盛的军力。这也正是莫国的可怕之处。 唐寅这边受盘岭所阻,百战军那边又要面对六十万莫军的合围,风军出兵莫国的优势期已然结束,现在开始进入到两军恶战的时期。 由于战事渐渐变得艰难,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玉、安、桓的三国军队。 现在风军急需玉、安、桓三军挺进莫国,从而牵制莫国的中央军,为己方赢得机会,但三国却迟迟没有发兵,更准确来说,三国的军队迟迟没有进入莫境。 其实,玉、安、桓三国的军队都已囤积于莫国边境,之所以没有突破进来,主要有两个原因。在风国刚刚出兵莫国的时候,川王肖轩就已放出话来,风国对莫国的战争是野蛮的入侵,任何公国都不应站在风国那一边,不然就是与正义为敌,与川国为敌,川国日后定要对其採取报復。 肖轩如此直截了当的威胁对于安、桓二国起到极大的威慑作用,两国想出兵莫国,想和风国一起瓜分莫国的领土,但又不得不顾虑川国那边,所以两国的大军虽在莫国边境集结完毕,却不敢贸然进入。说白了,这两国也是在等,等风莫之战出现明显的优势方。如果莫国占有了压倒性的优势,那么他们也就放弃出兵莫国的打算了,站在川国这一边,如果风国占有了压倒性的优势,那么吞併了莫国的风国在国力上已不会比川国弱,他们也可放心大胆的站在风国那一边,不再怕川国日后报復。 至于玉国,它没有安、桓二国那样的顾虑,不管玉国听不听川国的号令,以玉国和风国的关系,它都是川国的敌人,现在玉国只能站在风国这一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玉军没有进入莫国,不是玉军不想进来,而是没有打进来。 第296页 玉军出兵莫国的地方是泗水郡,要进入泗水郡,就必须得拿下莫国的边境城邑赤龙坛,赤龙坛的位置比较特殊,背后靠山,前方是洼地,攻城本就不易,而要攻打赤龙坛,还得由下往上打,难度更是倍增。莫国守军在赤龙坛内以逸待劳,坚守城邑,玉军发动数次勐攻,结果都无功而返。打不下赤龙坛,玉军就不敢贸然深入,不然后勤被断,玉军的形势就得大危。 玉、安、桓三国的军队,一方面是想进入莫国却打进不去,一方面是心存顾虑,可以进去却又不敢贸然行动,正是因为这两点原因,才使得玉、安、桓三国的军队迟迟没有挺进莫境,配合风军作战。 各地方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进风军大营,好消息基本没有,全是不合人意的坏消息。知道安、桓二国的军队在边境按兵不动,风将们无不大骂两国厚颜无耻,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说好了要合力灭莫,现在倒好,两国的大军全抱着观望的姿态,简直就是反覆无常的小人。 唐寅心里也是恨得牙根痒痒,象安、桓这样的国家,当真是难以共谋大事啊!只是恨解决不了问题,就算现在他把两国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也不可能把两国的军队骂进来。 眼前最要紧的是,得赶快对莫军取得优势,不然的话,战事一旦长时间的拖延下去,川国可能会插手,安、桓二国也可能倒戈到川国那边,与川、莫两国联手和自己为敌,到那时,弄不好就会形成第二次伐风同盟呢。 风军要对莫军取得优势,必须得先消灭泽平郡内的莫军主力,要想消灭莫军主力,只靠百战军自己是远远不够的,还得靠全军的配合,说来说去,突破盘岭还是重中之重。 这时候,唐寅已然下定决心,哪怕全军付出再大的损失,也得尽快攻破盘岭,和百战军汇合。 唐寅强攻盘岭的命令还没下达,倒是盐城方面先来了飞鸽传书,内容是出自于军政堂。 军政堂对目前风军的形势做了详细的研究,随之也改变了当初设计的部署,现在他们为唐寅又提出一个新方案,果断放弃盘岭,撤出泽平郡,改攻泗水郡。 现在驻扎于泗水的莫军已经接受邵方的调派,过半的兵力进入泽平郡去围剿百战军了,泗水的兵力空虚,己方进攻泗水,一是可占领这个战略要地,其次,又可帮玉军打开莫国的门户,协助玉军,进入莫国。 不过,这个方案也可以称之为一个假象。按照军政堂的预测,己方的大军一旦撤出泽平,那么驻扎于盘岭的莫军也定会退出盘岭,和另外的三路莫军一同去围剿常都的百战军。 所以,己方的军队要撤出泽平,就得撤的大张旗鼓,而在暗中,悄悄留下一支军团埋伏于盘岭附近,只要驻扎于盘岭的莫军一退走,这支军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盘岭。 若是莫军没有上当,即便看到己方的大军撤走也不为所动,继续留在盘岭,那么己方就把改攻泗水的假象变成真实,用百战军做诱饵,吸引莫军主力,己方趁机拿下泗水,与玉军汇合。 可以说此举是一计两用之策,如果莫军受风军假撤退的蒙蔽,那么风军就顺势占领盘岭,如果风军的举动没有骗过莫军,那也没什么,就改佯攻为真攻,占领泗水。 唐寅看完军政堂提出的这个方案,忍不住连连敲打自己的额头,军政堂的这个新作战方案说起来复杂,实际上很简单,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熟悉歷史上那么多战例的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不需要仔细琢磨,单凭直觉唐寅就已断定军政堂提出的新方案是条良策,他随即召集军中众将,把此计公布下去。 第1265章 如此坚决 唐寅公布军政堂的新作战方案,他根本就没让众将去讨论此方案到底可不可行,直接就商议执行该方案的具体细节。 要做出主力撤退的假象,同时悄悄留下一个军团做埋伏,无疑那个留下的军团要担负重任,人们谈论的重点便是到底留下哪个军团。 首先,众人一致排除了第九军。第九军是骑兵军团,还是重装骑兵,阵前杀敌可以,但攻城掠地还得靠步兵。剩下的平原军、飞龙军、直属军三个军团都可以做考虑的对象。 最先站出来请缨的是萧慕青。 就步兵而言,平原军的战力那可是首屈一指的,而且以萧慕青为首的全军将士肚子里还憋着一股久攻不下的怨气,留下平原军做埋伏,似乎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不过唐寅却不同意,平原军的名气太大,也太扎眼了,如果全军撤退时,平原军不在其中,很容易会被莫军的探子看出破绽,使己方的计谋功亏一篑,直属军也不行,原因和平原军一样,在唐寅看来,最应该留下又最不容易目标的就是飞龙军。 飞龙军是以宁人为主的军队,在风军中的表现还不错,也只能算不错,名气远不如平原军和直属军,另外,飞龙军的兵力是十五万,留下十万,还有五万人可撑场面,不至于让莫人起疑。 听完唐寅的分析,众将纷纷点头,觉得有道理。见众人都不反对,唐寅拍板,振声说道:「这此,就由飞龙军抽调十万将士,埋伏于盘岭一带,由我和左将军亲自率领。」 众人闻言,脸色同是一变,包括左双在内,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王也要留下?」 第297页 唐寅笑了,说道:「此战关系到我国对莫之战的成败,如此重要的一战,我怎能不在?」说着话,他眯缝起眼睛,目现精光地幽幽说道:「军政堂的方案没有问题,这次,我势必要拿下盘岭,打开莫国的这道门户!」 见他的态度如此坚决,众人也就不再相劝了,其实,这次作战方案的风险也不是很高,只要莫军上当,己方便可轻取盘岭,大王要留下督战也未尝不可。 没有经过太多的争论,风军这边就把新的作战方案敲定下来,风军主力做出撤退的假象,而以唐寅、左双为首的十万飞龙军则秘密埋伏在盘岭一带,至于埋伏的地点,那太好找了,盘岭那么大,随便哪个犄角旮旯藏下十万大军都是没问题的。 长话短说,三日后,盘岭的莫军主将袁诚突然接到报告,称对面的风军已经撤退了。 袁诚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天风军刚刚打下己方的第四座营寨,令己方损失惨重,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撤退了呢? 他不太相信手下人的禀报,亲自带人去往第五座营寨,上到寨墙,向对面眺望。 远远的,只见第四营寨的寨墙上还挂满了风军的战旗,营寨的大门也是紧紧关闭的,哪里有半点撤退的迹象。 看罢之后,他心中大为恼火,令人把『假传战报』的士卒直接处死。 这时候,第五营寨的主将急忙站出来阻拦,向袁诚言之凿凿地说道:「将军,风军确实是撤了,末将刚刚派人去打探过,营寨里现在已是空无一人,风军也跑得一个不剩了。」 如果说下面的士卒敢假传战报,袁诚或许还认为有可能,但第五营寨的主将也这么说,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不过他还是派出自己的侍卫,让他们去往第四营寨瞧瞧,看风军是不是真的撤走了。 很快,他派出的侍卫返回,带回来的消息一样,第四营寨里确确实实没人了,已然变成了空营。袁诚听完,愣在当场,风军竟然真的退走了,是什么时候撤退的?又为何原因撤退?现在他心里已说不出来是忧是喜,怔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对周围的众将大声喊道:「你们都先愣在这里做什么?快派人去打探啊,看看风军都撤到哪去了!」 「是、是!将军!」众将们一窝蜂的向寨墙下跑去,纷纷派出各自最得力的部下,出去打探风军的消息。 袁诚则在众多侍卫和军兵的保护之下,亲自到第四营寨查看。 别看寨墙上风旗林立,实际上,营内已是空空荡荡,风军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很显然,风军的撤退是早有预谋,而非临时决定的仓促行动。 哎呀!袁诚暗暗跺脚,早知道风军要撤退,自己应该引兵追杀才是,这次可错过了大好的战机啊!不管怎么说,风军撤走,自己成功保住了盘岭,就算先前犯有丢失郡城之过,这回也总算是将功补过了。袁诚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连日来的压力一下子消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岁。 当天下午,莫军的探子纷纷返回,带回来的消息一致,风国的平原军、直属军、飞龙军、第九军合计四个军团已然退出泽平郡,正改变方向,向泗水郡进发,看样子,风军已放弃攻打泽平,改攻泗水了。 只要风军不打泽平,那就是事不关己,不过袁诚还是装出十分担忧的模样,把风军的动向传书于镇江。在传书中,他没有重点描述自己是如何带领部众英勇作战成功抵御住风军的,只是轻描淡写地讲了自己抵御风军一月有余,最后久攻不下的风军只能被迫放弃,改攻泗水,并请大王提醒泗水方面,早做应战的准备。 能把数十万众的风军挡住一个多月,使风军毫无办法,只能撤退,其中的功劳,已不言而喻。 以目前的战局来看,他当初故意放百战军进入泽平郡腹地的做法还真做对了,现在的百战军已成为瓮中之鳖,被死死困在常都,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战局就是这样的瞬息万变,也是这样的令人感觉不可思议。自以为大难临头的袁诚随着风军主力的撤退,一下子变成了『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奇才。 邵方在接到袁诚的战报之后,亦是大喜过望,连贊袁诚深谋远虑,是个天生的帅才。唐寅以为莫国好欺,这回怎么样,撞了南墙,还把费尽苦心得来的贞人军团丢在莫国,正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令人痛快。 在接到袁诚战报的当天,喜出望外的邵方便嘉奖了袁诚,爵位提升一级,赐伯爵位,并封其扫北将军号,军阶上将军,品级正一品。 不过,袁诚在泽平也仅仅是挫败了风军,这场莫风之争还远没有结束,根本袁诚的情报,风军是向泗水进发,要去攻打泗水。 莫国的大臣们纷纷向邵方讲述泗水的重要性,一旦让风军打下泗水,不仅使己方失去了西面门户,还为玉军打开大门,使玉军得以进入莫国,无论如何,泗水也是不能丢失的。 邵方贊同大臣们的分析,但现在再从镇江派兵去增援泗水,似乎也有点来不及了。 大臣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想救泗水,还是靠泽平,毕竟己方近百万的大军都在泽平,而泽平又紧邻泗水,由泽平出兵,最为合适。 「可是,云集在泽平的大军是为了对付霸占常都的百战军,现在调动大军去往泗水,那百战军怎么办?」邵方忧心忡忡地皱起眉头。 第298页 「所以说,要救泗水,就得尽快解决百战军。」左相郭辉摇头晃脑地说道:「现在,我国的三路大军已然困住常都的百战军,大王还可让驻扎于盘岭的袁将军率兵南下,与三路大军合力围攻百战军,到时,近百万的大军展开勐攻,就算贞人再兇狠,再勇勐,也难是我军的敌手啊!」 邵方边听边点头,还没等他表态,太傅张荣也站出来说道:「左相所言极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何况袁将军麾下还有二十多万将士呢,我军只有在常都速战速决,方能解泗水之危!」 大将军李进接道:「袁将军携挫败风军主力之余威,参与常都之战,定会让我军将士士气大振,全歼百战军,指日可待!」 左相、太傅、大将军三位重臣的口径一致,皆认为调派袁诚参与常都的围歼战最为合适,邵方不再犹豫,点头应道:「就依三位爱卿之见,本王这就给袁将军传书!」 其实,郭辉、张荣、李进三人的提议并没有什么不对,既然风军主力撤退,去改攻泗水了,那么再把二十多万的大军驻扎在盘岭就太浪费了,现在泗水危急,泽平这边急需速战速决,抽调盘岭的驻军参与对百战军的作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谁又能想到风军的撤退只是个幌子,用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在邵方的授意之下,镇江方面给盘岭下达了围攻常都的命令。接到命令后,袁诚没有多做考虑,立刻下令,留下两万将士驻守盘岭,主力大军随他南下,返攻常都。 第1266章 伤亡惨重 袁诚率领麾下主力向常都进发,在离开盘岭的时候,包括袁诚在内,许多将士都发现头顶上空盘旋着几只硕大的黑鹰。 盘岭这一带本是没有鹰的,现在却突然出现数只黑鹰在空中飞来飞去,人们心中都大感不解。 「这该不会是有什么预兆吧?」袁诚也是个挺迷信的人,他仰头望去空中的黑鹰,面色凝重地喃喃嘀咕着。 一旁的谋士沈元耳朵尖得很,听闻袁诚的嘟囔声,他噗嗤笑了,乐呵呵地说道:「将军,这即便是预兆也应该是好的预兆。」 「哦?」袁诚心中一动,笑问道:「沈元先生此话怎讲?」 「鹰击长空!」沈元说道:「这显然预示着我军南下作战,可大破敌军,再立奇功!」 「恩!」听完沈元的话,袁诚的心里别提有多敞亮了,通体舒畅。他仰面而笑,连连点头道:「借你吉言!」 莫国的四路大军,合计八十多万的兵力,合围常都,把常都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此时,百战军业已全部龟缩于城内,严阵以待,作好了坚守城池的准备。 攻坚战,守军本就占有地利的优势,再加上贞人善战,三十多万的百战军死守孤城,莫军兵力虽众,但想强行攻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袁诚一众到来之前,莫军方面已经做过两次强攻,但结果都是在百战军的顽强抵抗下鎩羽而归,损兵折将不少,等袁诚帅军赶到之后,莫军又做了一次全军强攻,可最终仍旧没有撕开百战军的防线,常都仍然牢牢掌控在百战军的手上。 这三次大规模的攻城,百战军固然死伤不少,莫军方面也是伤亡惨重。 四路大军的主将聚在一起,商议对策。现在,人们心里都已有了共识,欲强攻常都已然不太现实,但用什么办法可以突破百战军的防线呢? 这时候,沈元又站出来说话了。他微微一笑,故意问袁诚道:「将军,百战军有多久没有接受补给了?」 袁诚先是一愣,紧接着说道:「自百战军越过盘岭,盘岭就一直控制在我们手上,这段时间以来,百战军都是没有后勤补给的。」 「是啊,现在算算,已有月余。这么长的时间里,百战军自身所带的粮草也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算他们在占领常都的时候掠夺了一批粮草,但也养不起数十万众的大军。以属下判断,现在百战军内粮草已严重不足,我军无须强攻,只要再困它个十天半个月,便可以活活饿死敌军,到时常都不攻自破,我军坐享其成,以逸待劳,岂不痛快?」沈元含笑说道。 听闻他的话,另外三军的主将不约而同地拍下巴掌,其中田阳军的主将何聪更是高挑大拇指,贊道:「先生妙计啊!我军虽然强攻不下常都,但困住里面的风军还是没问题的。」 「没错!」恍然大悟的袁诚也是大点其头,笑道:「破敌为下,攻心为上!百战军粮草不济,时日一久,不攻自破!」 在沈元的提议下,莫军放弃持续强攻的战略,改攻为守,准备困死常都城内的百战军。 这条计谋也是够毒的,如果常都城内的军队不是百战军,而是其它的风军,恐怕真就要凶多吉少了。但百战军不是风人,而是贞人,他们之所以不依赖后勤,也是有其原因的。 且说盘岭。莫军的主力刚一南撤,潜伏于盘岭群山之中以唐寅为首的飞龙军就接到了地网的探报,不过,飞龙军并未着急进攻,而是等袁诚率军已抵达常都了,确认莫军主力短时间内赶不回盘岭,唐寅这才下达出击的命令。 这晚,月黑风高,盘岭内,山风阵阵,白天的炎热一扫而光,即便穿着军装和盔甲,人们仍能感觉到凉飕飕的阴冷。 风军撤离盘岭之后,莫军顺理成章的把失守的第四座营寨重新接管,至于第一、第二、第三营寨,早已在平原军进攻时就被烧毁了,现在变成一片废墟。 第299页 向第四营寨的寨墙上观望,可清晰地看到守夜的莫军士卒一个个披着毯子,抱着长矛,无精打采的打瞌睡。 根据他们莫军这边的情报,风军主力已然进入泗水郡,不可能再在泽平出现,莫军士卒们也都放松了警惕,守卫松懈。 唐寅、程锦以及十余名暗箭人员最先向莫军营寨靠近过来,查看了片刻,唐寅心中暗笑,他向程锦点下头,然后从暗处窜出来,直奔莫军营寨而去。 他冲刺的速度极快,而且身形时隐时现,只是眨眼工夫,他便到了寨墙之下。毫无停顿,他以暗影飘移直接闪到寨墙上,在一名莫军士卒的身侧现身。 那名士卒正处于半睡半醒当中,忽然感觉身边颳起一阵阴风,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去,正好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唐寅。 那莫兵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瞪圆,嘴巴下意识地张开,正要大叫,可是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唐寅的弯刀已先一步刺进他的喉咙,与此同时,刀身上所依附的黑色火焰顺着他咽喉的伤口一直烧进他的体内。 淡淡的白雾从他周身生出,他的双目也渐渐失去神韵,最后变成死灰色,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伸手将他的尸体接住,随后唐寅将其轻轻放到地上,可正在这时,一名巡夜的士卒刚好由台阶走上来,看到一席黑衣的唐寅,他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人」 他话音还未落,唐寅已如同鬼魅一般闪到他的面前,与此同时,弯刀深深插进对方的心口窝。 不过这名莫兵的低叫声还是惊醒了周围打瞌睡的士卒,人们纷纷睁开睡眼,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随后跟上来的程锦和暗箭人员以迅雷之势将其喉咙一一割断。 十数名莫兵,就这样悄然无声的被唐寅等人全部解决掉。巡视一圈,确认没有留下活口,唐寅向程锦等人甩下头,闪下寨墙,进入营寨之内。 别看他们才十几个人,但皆为暗系灵武高手,加上莫军准备不足,防守松懈,他们几乎是畅通无阻地来到营寨的大门前。 看着那些守门的莫军还在蒙头大睡,无须唐寅发话,暗箭人员纷纷上前,一手按住莫军士卒的嘴巴,另手持刀,石火电闪一般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可怜这些莫军,许多人还在睡梦当中就煳里煳涂的丢了性命。 清理到营寨守门的莫军,暗箭人员冲到寨门前,将上面的门闩合力抬下来,然后拉开寨门。唐寅随手抓起一根竖立在一旁的火把,走出寨门,向外面连连摇晃。 随着他这边放出信号,藏于营寨外的风军不约而同的从地上站起来,人们举着盾,提着刀,如同潮水一般涌向营寨。 等大批的风军冲进营寨之内,接下来发生的就是血腥的屠杀。 第四营寨里的莫军也仅仅是两千来人罢了,而且大多数人都在唿唿大睡,做梦也想不到,风军竟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进营寨里。 只见三五成群的风军不时冲进营帐当中,里面没有打斗声,只传出了阵阵的惨叫,猩红的鲜血溅在营帐上,将营帐染红成一条条,一片片。 有许多受到重创浑身是血的莫军挣扎着从营帐中爬出来,在外面高喊同伴搭救,但扑向他们的不是莫军,而是更多的如狼似虎的风军。 在一片刀光闪烁之下,侥倖逃出营帐的莫军也成了风军士卒的刀下鬼,连具完整的尸体都保留不下。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唐寅连参战的欲望都没有,在众多暗箭人员和侍卫的保护下,他站在营寨中央,冲着周围四处乱窜的风军士卒大声喊喝道:「烧!烧光你们所能看到的一切!」 唐寅这回是打定了主意,拿下盘岭之后,这里的营寨一座不留,全部烧毁,让莫军以后也再无死守此地的可能。 在唐寅的指挥下,疯狂的风军让第四营寨很快便陷入到一片火海之中,寨墙变成了火墙,营帐变成了火堆,那些受伤未死以及被俘的莫军士卒被风军连拖带拽着活生生地抛进起火的营帐里,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使整座营寨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屠宰场。 退出营寨,唐寅又立刻下令,对莫军的第五座营寨展开进攻,他和暗箭人员依旧打头阵。 莫军的主力已然撤离,留下来的武将屈指可数,又都分散在十余座营寨当中,对唐寅等人根本不构成任何的威胁。 唐寅、程锦和暗箭人员在莫营当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走一过之间,莫军士卒纷纷惨叫着中刀倒地。 风军还没完全攻占第五座营寨,杀红了眼的唐寅和程锦等人业已向第六座营寨而去。等风军主力烧毁第五座营寨,开始对第六座营寨进攻的时候,唐寅等人已经杀到了第七座营寨。他们这一路上,势如破竹,无人能挡,也把莫军的防守搅得大乱,为后面的主力大军的破营创造出不少的便利。 第1267章 毁于一旦 只是在一夜之间,莫军于盘岭内辛苦建造的十多座营寨最终只剩下一座,其余的全在风军的攻击下毁于一旦。 最终,被打得溃不成军的莫军残兵败将们全部逃到最后一座营寨里,上上下下加到一起,也才一万来人,而且大多都有伤在身,一个个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现在对于风军而言,已是胜券在握,唐寅一边下令全军将士停止进攻,暂作休息,一边命令地网,给进入泗水的己方大军传送消息,令其立刻回撤,和自己汇合。 第300页 风军仅仅休息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当日下午,又开始对莫军的最后一座营寨展开强攻。十万之众的飞龙军就算战力不如平原军、直属军,但也不是万余名疲惫不堪、浑身挂彩的莫军所能抵挡得住的。 战斗还不到半个时辰,莫军的防线便被风军冲击个粉碎,大批的莫军士卒已毫无斗志,放弃营寨,向盘岭的南面仓皇逃窜。 唐寅也不下令追杀,顺理成章的占领莫军营寨,让全军将士原地修整。 现在他要等,等己方主力大军的到来,不然让他只带这十万人的飞龙军南下去解救被困的百战军,他心里也没底,毕竟围困常都的莫军兵力太多,八十多万,恐怕一走一过之间就能把他们这十万将士淹没。 不过风军主力要从泗水郡撤回到泽平郡,也需要时间,即使急行军,最快也得四、五天才能抵达盘岭,然后再从盘岭去往常都,起码还得需要三、四天的光景,前前后后加到一起,得接近十天,如此一来,风军方面就要面临一个问题,受困的百战军还能否支撑十天。 对于常都城内的状况,唐寅也不是很了解,这时候,地网新徵收的那批贞人又发挥出了功效。 唐寅的信息以猎鹰做媒介,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送到常都城内,然后再由先前进入常都的地网人员将消息转交给聂泽。 现在被困的百战军,情况其实比唐寅预计中的还要糟糕许多。全军的可战之兵勉强够三十万,最要命的是,军中的粮草已颗粒不剩,全军断粮已有两天。聂泽还能沉得住气,倒是唐寅为他指派的那四位副帅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都坐不住了,一再要求聂泽,赶快向大王请愿,再不来援军,百战军全体将士就得被活活饿死于常都。 听完他们四人的请求,聂泽幽幽嘆了口气,说道:「如果大王能赶过来,大王能不来吗?现在大王的军队被盘岭的莫军所阻,我们这时候再向大王求援,不是让大王更着急吗?于事无补!」 「可是军中无粮」 「一天两天不吃饭,饿不死人的。」聂泽若无其事地耸肩说道。 可关键是,大王的军队再过个一两天也未必能赶到常都啊! 陶元丰重重跺了跺脚,语气中透着悔恨,说道:「当初我们过盘岭的时候,就应该把莫军设立的那些营寨一把火都烧掉,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今日之危了。」 听闻这话,管戴皱起眉头,他这么说,等于是埋怨聂泽当初考虑不周,现在己方的情况已经够危急的了,如果内部再发生矛盾,离全军覆没也不远了。 他沉声说道:「现在再说这些已然无用,我们还是想想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聂泽根本就没理会陶元丰的埋怨,他微微一笑,说道:「让将士们再到城中百姓的家中搜一搜,找找余粮。」 陶元丰气道:「将士们在城内已经搜刮过无数次了,就连老鼠洞都掏空了,哪里还能再搜到余粮?」 聂泽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没有呢?」 陶元丰无话可说,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拂袖而去。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唐寅的传书来到常都。 听说大王的传书到了,百战军上下兴奋不已,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更是第一时间赶到聂泽的住处,看看大王送来的是什么消息。 结果看完唐寅的传书,得知大王的军队最快还得十天能到,四人心里刚刚生出来的希望又宣告破灭,随即陷入绝望。 一个人,三天不食,便会浑身乏力,六日不食,便可能丧命,大王的援军还要等十日能到,己方哪里还能等那么久?十日后,就算大王的援军到了,己方将士也都统统饿死了。 陶元丰仰面哀嘆,喃喃说道:「想不到,我等征战沙场无数,今日,却要饿死于常都城内!」 看完唐寅的传书,聂泽反倒长松口气。既然大王那边已经指望不上了,他也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他冲着陶元丰淡然一笑,说道:「陶将军不必那么悲观,再者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我辈之荣耀。」 你说得倒轻松,若能活,谁愿意死啊?陶元丰看着聂泽直瞪眼。 聂泽环视四人,说道:「杀战马吧!军中的战马,一匹不留,统统杀光!」 他的话令四人激灵灵打个冷战,杀掉战马,这是断粮后的最后一招,也是破釜沉舟的一招,一旦把战马杀光,那么连突围出去的希望都没有了,再者说,百战军非骑兵军团,军中的战马数量有限,就算全部杀光,恐怕也仅仅能餵饱全军将士一天,以后又怎么办? 管戴急声说道:「将军,这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了,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吧!」聂泽摆摆手,打断管戴的话,说道:「我们可不能让将士们长时间的饿肚子,战力不足是小,一旦士气没了,我军也将难以守住常都。」 「唉!」管戴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思前想后,最后长嘆一声,拱手应道:「末将遵命!」 为了充飢,百战军开始屠杀战马,即便聂泽的马匹也让他令人拉出去,交给下面的将士们处置。 另外,他又传令下去,马肉先给那些没有受伤可以战斗的将士们食用,至于那些受了伤无力再战的将士,则少分或者干脆不分,以此来保持全军的战力。 第301页 最为全军的统帅,聂泽所分得的马肉自然是最多的,足足有半匹战马,但他却一口未吃,将其让给了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 他们是副帅,各自也都分了不少的马肉,此时见聂泽那他自己的那份拿出来分给他们,四人也都很感动,一再推辞,不肯受下。 聂泽见状笑了,说道:「对于你们而言,食物就这么多,以后也再没有吃的了,但对我而言,食物还有很多,你们也就别再客气了。」 食物还有很多?哪来的食物?陈修四人满脸的茫然,可再追问,聂泽已不再多言,四人也只好硬着头皮收下聂泽送给他们的半匹马,算是先帮他留着,等日后他饿得不行了再拿给他食用。 连日来颗粒未进的百战军将士终于吃了顿饱饭,人们的体力也得到了暂时的恢復,可等到第二天,饥荒像瘟疫一般又再次袭来,没有战马指望的将士们饿得两眼直冒蓝光。 又过了一天,聂泽突然下令,全军将士,自由觅食,只要是能吃的,随便他们去吃。 第1268章 人格魅力 「是啊,算起来那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了。」聂泽唏嘘道:「纵观天下列国,要说最能吃苦的还得属我们贞人,没有粮食,我们就自己找粮,没有军饷、军备,我们就自己去抢。」说到这里,聂泽笑了,只不过是苦笑,摇头说道:「只可惜老天对我贞人不公啊,大王昏庸,导致贞国国破家亡,贞人勇士,流离失所。」 听闻这话,那名老兵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聂泽看了他一眼,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老兵低声说道:「将军,风王殿下雄才伟略又胸怀大志,小人觉得,将军作出追随风王殿下的选择,甚为明智,切不可三心二意,瞻前顾后啊!」 聂泽乐了,拍拍那老兵的肩膀,说道:「这些我心中有数,你,过虑了。」 老兵急忙拱手说道:「将军恕小人多嘴!」 聂泽摇摇头,说道:「只有老兄弟,才会和我说这样的肺腑之言啊!」 老兵听后,心中顿是一暖,眼眶挂起红晕。 聂泽残暴归残暴,甚至有时候对自己人都显得太过残忍,但他也有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对部众一视同仁,而且从不贪功,每次立下战功所得的奖励,都会拿出来分于部众。 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也有这样那样的优点,正因为如此,他在贞军当中的威望才甚高,当他做出投靠风国的选择时,四十万的贞军能毫不犹豫地随他一同倒戈,愿意与他同生死,共进退。 当聂泽等人在院中烹煮人肉的时候,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急匆匆地赶来。今天贞军的疯狂行径让他们大感震惊,想阻拦也阻拦不住,没有办法,只好来找聂泽。 没想到,聂泽这里也正准备吃人肉大餐呢!看到在大锅的沸水中翻腾的人肉,四人直觉得胃里一个劲的向上返酸水,陈修颤声问道:「将军,你你是在作甚?」 聂泽淡然一笑,说道:「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陈修抬起手,颤巍巍地指着大铁锅,颤声说道:「里面里面可是人肉?」 「没错!」聂泽完全一副心安理得、毫无不妥的表情。他悠悠说道:「本帅和将士们要抵御敌军,当然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城中有这么多的莫人,与其让他们统统饿死,先不如给我军将士充飢呢!」 「可是这有违人伦啊!」人吃人,这简直就是逆天行道,用十恶不赦来形容都显得过轻了。 「有违人伦?哈哈」聂泽仰面大笑,说道:「如果人都死光了,还有个狗屁的人伦!明明有活路,却偏要选择死路,那是傻子的行径。当然,你们是风人,本帅也不强求你们接受我贞人的思想,这也是本帅先前为何多送你等半匹马肉的原因。」 现在陈修等人总算明白了,当初聂泽为何肯把他那份马肉分给他们,为何说他以后的食物还有很多,原来他指的就是人肉,他的食物就是全城的莫国百姓。 大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浓浓的肉香味不时钻进鼻孔里,可陈修四人却毫无食慾,反而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翻腾着。性情最为冲动的陶元丰是第一个受不了的,他突然呕了一声,手捂着嘴巴,踉踉跄跄的向外跑去。陈修、张程、管戴三人也没好到哪去,脸上的血色褪去,一个比一个惨白,最后也随着陶元丰跑到院外。 看着四人相继『落荒而逃』的背影,聂泽冷笑一声,说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像这种满口仁义道德之辈,若是以前,在我贞军当中早死上个十个来回了。」 左右的贞人侍卫们也笑了,有人说道:「就是没饿到份上,真要是饿极了,别说人肉,就算拿刀割自己身上的肉也能吃得下去!」 「哈哈」侍卫的话引来周围众人一阵大笑。 聂泽向众人摆摆手,说道:「煮得差不多了,兄弟们随本帅一同用餐吧!」说话的同时,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率先向大锅前走去。 莫军用困字决,想把百战军活活困死于常都城内,结果百战军没被困死,倒是苦了城内的莫国百姓,饿得发疯的百战军丢弃了人性,以百姓充飢,这也酿成了常都惨案。 无法统计百战军在受困期间有多少莫人进了他们的肚子,只是等常都一战结束之后,城中的数十万百姓仅仅剩下了数万人,其余的几十万都神秘失踪了,倒是在城墙根底下,挖掘出大量的白骨。 第302页 十日后,百战军依然坚守着常都,城外的八十万莫军依旧无法跨越雷池半步,不过这时候,以唐寅为首的风军主力业已穿过盘岭,近常都地界。 地网利用猎鹰,不时的把己方动向传递给百战军,同样的,百战军也利用猎鹰,把他们的状况及时回传给唐寅,双方之间的消息传递频繁又迅捷,根本不受围困常都的八十万莫军阻挠。 彼此之间可以畅通无阻的传送情报,这也为风军方面制订出最佳的作战方案打下良好的基础。 通过和众将的商议,唐寅决定与常都城内的百战军里应外合,一举击溃莫军主力,为己方的入莫之战奠定胜局。 但莫军方面也是兵力众多,和风军的总体兵力旗鼓相当,想要一鼓作气击溃对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慕青向唐寅做出分析,莫军由四路大军组成,如果己方也把兵力分成四部分,分头进攻莫国的四路大军,己方不占明显的优势,所以己方应该集中优势兵力,先主攻四路莫军中的一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吃掉对手,确立己方的优势局面。 而莫国的四路大军当中,属北面的袁诚一部最为心高气傲,他刚刚受到邵方的嘉奖和提升,春风得意,士气正盛,而且也是另外三路莫军的主心骨,只要消灭袁诚一部,另外的三路莫军必然士气跌落,人人自危,不战自乱,到时,己方的战机就来了。 听完萧慕青的分析,唐寅觉得甚有道理,随即採纳了萧慕青的意见,把主攻的方向锁定在袁诚一部的二十多万莫军身上。 有了目标,唐寅马上令艾嘉把消息传给百战军,让百战军作好准备,协助自己这边,内外夹击袁诚一部。 现在艾嘉的地网在风军当中可谓是大出风头,猎鹰的广泛应用,使得风军内部的情报传递不再受地域的限制,异常及时。 当然,地网的表现也被天眼看在眼里,乐天还能沉得住气,但下面的部众们已开始纷纷表示出自己的不满。 地网新徵收的这批贞人猎户,根本就没和天眼打过招唿,甚至连口风都没透漏过,在风莫之战中突然使用出来,这对天眼而言太不公平了。 以前天眼一直都是压着地网的,现在地网突然反超天眼,这让天眼上下都感到极不适应,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 天眼的部众一再向乐天提议,要共享猎鹰的使用方法,让天眼也能用猎鹰传递情报。 乐天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使用猎鹰,是艾嘉想到的主意,取得了成绩,自然也是人家艾嘉的,自己又何必跟风,非要和艾嘉一较长短呢? 在传递情报的方面,天眼比不上地网,但天眼也可以通过其它的方面来超越地网嘛,比如,情报的取得。 随着地网应用猎鹰,使得天眼和地网的竞争变得更加激烈,好在乐天为人低调,又不太看重名利,才使得二者之间的竞争仍处于暗处,还不至于浮上水面,全面激化。 且说常都城内,接到唐寅下达的命令,百战军将士异常兴奋,被困了这么久,己方终于要反击了,终于要脱困了,都无须聂泽去做动员,全军上下的士气已然提升到顶点,人们一个个擦拳磨掌,就等上面一声令下,他们好杀出城去,与莫军决一死战。 在唐寅的命令中,百战军就在今晚的亥时向北面的袁诚一部发动进攻,同时,风军主力也会有外围进行袁诚这一点,双方里应外合,内外夹击。 聂泽强压心头的兴奋,传令下去,全军饱餐战饭,务必要在今夜之战中大获全胜。 百战军的饱餐战饭,倒霉的还是莫国百姓,这也是百战军对城中百姓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屠杀。 城内的悽惨暂且不提,长话短说,当晚,亥时,由聂泽亲自下令,打开北城门,全军向北突袭。 随着聂泽一声令下,百战军士卒抬下门闩,拉开城门,紧接着,无数的贞人士卒一窝蜂的冲杀出去。 对于百战军的突围,莫军方面也是做了相应的防备,毕竟风军主力已经近常都,按情理说,百战军也该突围了。 唯一令莫军方面感到意外的是,百战军的突围来得太快,风军主力才刚刚抵达常都,还没做任何的休整,甚至都没有风将突破己方的联营进城去通知风军,百战军的突围就突然开始了。 第1269章 墙上攀爬 袁诚麾下的莫军没有料到常都城内的风军这么快就攻出城来,人们仓促迎战,但有营寨的寨墙做倚仗,他们也不太惧怕风军。 只是他们现在所用的营寨可远不如盘岭营寨那么坚固,此时的营寨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当初在搭建的时候,莫军根本没想过百战军还能反杀出来,做工粗糙,又是偷工减料,又是投机取巧,如果百战军不来攻倒也没什么,可现在百战军攻过来了,当初建造营寨时的种种问题立刻出来。 百战军将士趁着莫军准备不足的空档,一口气直接冲到寨墙底下,士卒们身上的盔甲撞击寨墙的闷响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 本来百战军还准备搭起云梯,向寨墙上攀爬,可随着冲过来的兄弟越来越多,撞击寨墙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竟然发现莫军营寨的寨墙在连连的摇晃。 见状,百战军的将士皆是一愣,莫军的营寨是怎么建的,怎么像纸煳的似的,这么不结实。 第303页 打头阵的将领最先反应过来,冲着周围的士卒大声喊喝道:「兄弟们合力,把敌军的寨墙给我撞开!」 他这一嗓子,把周围众人统统惊醒,反应过来的百战军士卒皆来了精神,纷纷簇拥到寨墙底下,一边高声吶喊着,一边齐齐用力,死命地顶撞寨墙。 在他们的顶撞之下,寨墙摇晃得更加厉害,不少站于寨墙上的莫军控制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从寨墙上一头栽了下来。 若是落在营寨里面,那还好点,大不了就是摔伤,可如果掉在营寨外面,结果可就悽惨无比了,都不用等他们从地上爬起,四周的百战军士卒就把他们淹没在人海之中,最后连俱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只剩下一摊模煳的血肉。 随着冲撞寨墙的百战军将士越来越多,寨墙摇晃的也越来越厉害,营寨里的莫军自然也感觉到形势的危急,在莫军将领的连声命令下,大批的莫军士卒搬来木头桩子,把寨墙顶住,希望能挡住外面百战军的冲撞。 只是莫军临阵抱佛脚,哪里还来得及?虽说他们用了大量的木桩顶住了寨墙,但还是抵御不住百战军将士的蛮力。 双方的战斗并没有展开多久,突然之间,就听一连串咔嚓、咔嚓的脆响声,莫军营寨一面长达五、六米宽的寨墙轰然倒塌,顶住寨墙的木桩子齐齐折断。 在寨墙倒地的一瞬间,外面的百战军将士也如同潮水一般涌进莫军的营寨里。 这一下,莫军上下皆慌了手脚。如果有寨墙做倚仗,他们还有信心和百战军一战,但现在寨墙倒了,百战军能畅通无阻地冲杀进来,他们还拿什么去和贞人力战? 祸不单行。就在百战军撞开莫军营寨的同时,在莫军大营的后方,以唐寅为首的风军主力又杀到。此时,莫军的注意力都放在百战军那边,哪里想到自己的背后又杀来敌军。 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袁诚麾下的部众彻底乱了套,有些莫军向前跑,想去抵御百战军,而有些莫军则向后跑,想去抵御风军主力,没有统一的指挥,莫军四处乱窜,也不知该重点防守哪一边好了。 莫营已经打得四处开花,到处都在发生混战,而此时袁诚还在营帐中蒙头大睡。就在傍晚的时候,他刚刚和另外三路大军的主帅喝过酒,由于最近又是立功又是升迁,袁诚心情大好,酒也喝得很多,直至酩酊大醉才由手下的侍卫搀扶着返回自己的营帐,回来之后,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正当袁诚还在床榻上做着美梦,忽听有人急声唿唤他。他吧嗒吧嗒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朦胧的醉眼,发现沈元以及众多的侍卫都聚在自己的床边,正大眼瞪小眼起看着他。 袁诚皱起眉头,用力敲了敲隐隐作痛的脑袋,囫囵不清地问道:「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说着话,他突然发觉帐外乱闹闹的,又是喊叫声又是厮杀声,他喘了两口粗气,疑问道:「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将军,大事不好!」沈元一边抹着额头的冷汗一边颤声说道:「风军趁夜偷营,现已攻入我军营内,是战是撤,将军快做定夺吧!」 「哦!」袁诚先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过了片刻,他眼睛勐的瞪圆,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元,脸上的醉意也一扫而光,他惊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风军杀进我军营内了?」 「是的,将军,风军兵力众多,我军难以抵挡,将军,现在可怎么办啊?」沈元急得汗如雨下,五官都快拧成一团。 哎呀!这一句话,彻底让袁诚醒了酒,他骨碌一下从床上坐起,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沈元,过了半晌,他激灵灵打个冷战,尖声叫道:「那你还站在我这做什么?快派人去另外三营救援啊!」 「已经派人去了,但风军的兵力太多,我军只怕只怕坚持不到援军的到来!」 「什么?」袁诚傻眼了,另外的三营和自己这边的营盘近在咫尺,就算是最远的南营,一个时辰之内也能赶到啊!风军到底来了多少兵力,让己方等救援都来不及? 「风军有多少兵力?」 「无边无沿,人山人海。」沈元颤声说道:「常都城内的百战军业已倾巢而出,四十多万的风军主力也由我营的后方攻入进来,将军,现在如何是好啊?」 沈元是谋士,让他出谋划策还可以,领兵打仗就属外行了,现在莫军形势危急,他心乱如麻,再想不出半点主意。 袁诚腾的站起身,一把把沈元推开,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把悬挂于一旁的宝剑抽了出来,光着脚,提着剑,步履蹒跚的走出营帐。到了帐外一瞧,袁诚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莫军的大营里业已乱成了一锅粥,举目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有风军的旗帜,到处都有风军将士的身影,头顶红缨、穿着黑色军装盔甲的风军简直如蚂蚁一般,黑压压,密麻麻,分不清个数。 完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功业就此毁于一旦!眼前的情景让袁诚心凉半截,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里还有敌军」袁诚的不远处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接着,三名风军手持战刀、长矛,如下山的勐虎一般向袁诚冲杀过来。 袁诚可不是文将,修为精湛,一身的本事不容小觑。当三名风军士卒冲到他近前时,后者勐然回过神来,想也没想,甩臂膀就是一剑,狠狠噼砍出去。他的出招又快又突然,最先冲过来的那名风军士卒连怎么回事都没有看清楚,便被袁诚的宝剑噼了个正着,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风军的脑袋从肩膀上滚落到地,无头的尸体又向前跑出两步,才扑通一声扑倒。 第304页 看到同伴在敌军手上惨死,另外两名风军士卒如同疯了似的不管不顾的向袁诚举刀就噼。 后者哪把他们放在眼里,两名风军出刀在先,但袁诚的剑却先一步刺穿他们的胸口,两名风军士卒各发出一声惨叫,随后颓然倒地。 袁诚干净低落的连杀三名风军,可是他的举动也把更多的风军吸引过来。 密压压的风军由四面八方向袁诚围拢,这时候,营帐里的侍卫们纷纷冲出,护在袁诚的左右,沈元也在其中,扯脖子大喊道:「保护将军!快来保护将军!」 说是保护将军,实际上,他是想让自己能更安全点。 只不过他的叫喊没有召来多少莫军,倒是把附近的风军吸引过来不少,眼看着周围的敌兵越聚越多,袁诚气极,一把扯住沈元的衣领子,怒声喝道:「别他妈叫了!」 说着话,他又狠狠把沈元推开,然后对周围的侍卫们喝道:「兄弟们随我突围出去!」 这时候,风军已把他们这群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想突围出去,又谈何容易? 现在袁诚也豁出去了,将手中的宝剑灵化,身上也罩起灵铠,一马当先的冲进风军阵营当中。 袁诚的灵武确实不错,灵剑在手,上下翻飞,舞得虎虎生风,周围的风军粘上就死,碰上就亡,最终倒还真被他杀开一条血路。 等他冲出重围,逃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回头再瞧,原本跟随在他左右的众多侍卫仅仅剩下了三人,不过即不会灵武又不是打仗的沈元倒是奇蹟般地跟随他逃了出来。 沈元满脸满身都是汗,紧张地向四处张望,颤巍巍地问道:「将军,我们现在该往哪边跑?」 袁诚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边跑,现在已经完全打乱了套,不管向哪个方向观望,都有风军的身影,似乎不管往哪跑,都不太安全。 见他沉默不语,沈元更是六神无主,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军我们我们今日不会死在这里吧」 他说得还真准!沈元话音未落,勐然间,他身子僵住,接着,他缓缓地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胸前竟然探出一支滴血的箭头。 箭头是由他背后插入的,在其胸前探出来,直接将他的身躯贯穿。 第1270章 惊恐万分 「将将军」看到自己胸前探出来的半截箭矢,沈元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又惊恐万分的表情,伸出手来,本能的想去抓袁诚,可惜他还没碰到袁诚,身子已然软绵绵的摔倒下去。 见状,袁诚也吓得脸色大变,对方是什么时候又是从什么地方射来的这一箭,他毫无察觉,如果这一箭的目标是他,估计也会和沈元一样,直至箭矢贯穿了身体才会有所感觉。 沈元毕竟是跟随他多年的智囊,看到他惨死于敌军箭下,袁诚在大感惊骇的同时也是悲愤交加,转身向四周观望,同时厉声喝问道:「谁在暗中放冷箭,有本事的就出来,与本帅一战!」 他话音才刚落,就在不远处的一座营帐后面转出一人。 这人从头到脚一身黑,周身上下,皆被漆黑的灵铠所覆盖,在他手中,还拿有一柄紫金色的长弓,诡异的是,紫金弓上并无弓弦,如同一根扭曲的铁条。 看见敌人现身,袁诚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无须使用洞察之术,只是感觉对方散发出来的气势和灵压,他已判断出来自己遇到了劲敌。 他抬起灵剑,指向来人,大声喝问道:「来者通名!」 「风国,江凡!」黑色灵铠的风将语气冷漠毫无起伏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袁诚的耳朵里,却如同五雷灌顶,惊得目瞪口呆。自己碰是谁不好,怎么碰上了风国四大勐将之一的江凡?这可如何是好? 无须交手,单单是听到了江凡的名号,袁诚的心就凉了个通透。 他对自己的灵武有信心,但那也看和谁比,对付普通的风军士卒绝对绰绰有余,但对上江凡,他连一成取胜的把握都没有。 袁诚眼珠连转,勐然间,他对身边仅剩下的三名侍卫大吼道:「你们上!给我杀掉江凡!」 三名侍卫闻言,险些一同吐血。眼前的敌人可不是普通风军,那是江凡,是他们能杀得了的吗?不过袁诚下令,他们三人又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一点点的向江凡靠近过去。 眼看着三名侍卫缓慢地蹭到江凡近前,后面的袁诚连招唿都未打,转身就跑。不用回头,只听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三名莫军侍卫的脸就变成了土灰色,拿起佩剑的手都直哆嗦。 「如果我是你们,就扔掉武器,乖乖投降!」江凡看都没看仓皇逃窜的袁诚,阴冷的目光在面前三名侍卫的身子扫过。 三名侍卫对视了一眼,顿了片刻,异口同声的吶喊出来,将手中的佩剑高高举起,向江凡的脑袋勐噼过来。 沙!三道寒光被一道突然乍现的金光所淹没,三名侍卫仿佛遭受电击,身子僵住,一动不动,过了半秒钟,三人僵硬的身子才齐刷刷倒地,再看他们,皆是喉咙被划开,鲜红的血雾如泉水一般喷射出来,溅出好远。 且说袁诚,他并不奢求自己的三名侍卫真能伤到江凡,只要能扰乱他的视线,为自己创造出逃命的空档,那就足够了。只是他跑出还不到十步远,耳轮中忽听一阵刺耳的鸣叫声。 第305页 那声音如同锯条划过玻璃似的,让人听后,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揉捏自己的心脏,有股说不出来的难受和压抑感。袁诚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小腿处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紧接着,整条腿都失去了知觉,他向前奔跑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地向前翻滚,像皮球似的,一直咕噜出五米多远才停下来。 还没等他查看自己的小腿到底怎么了,眼前的地面突然多出两只脚,两只罩着黑色灵铠的脚。他趴在地上,慢慢抬起头,此时站在他面前和他近在咫尺的不是江凡还是谁? 「啊?」袁诚吓得惊叫出声,下意识反应地抓起灵剑,向江凡的小腹勐刺过去。 他快,江凡的箭更快,紫金箭挂着劲风,精准地钉在他持剑的胳膊上,力道之大,将他的手臂瞬间贯穿,连带着,探出来的箭头又深深嵌入地面,等于是把袁诚钉在地上。 「哎呀」袁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倒在地上的身子缩成一团,疼得直哆嗦。 现在袁诚的小腿和胳膊各中一箭,而且同是贯穿筋骨,那席捲而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头昏脑胀。 看着无法再爬起的袁诚,江凡将手中的紫金弓背到身后,语气依旧毫无起伏波动,淡然问道:「你自称『本帅』,想必你就是袁诚吧?」 袁诚一边喘息着,一边艰难地抬起头,对上江凡冷冰冰的目光,咬牙切齿地问道:「是本帅又待如何?江凡,你要杀就给本帅个痛快」 「找的就是你!」由于袁诚现在只穿着中衣,还光着脚,江凡也无法判断他的身份。此时袁诚自己承认了,江凡也省去了麻烦,他上前一步,提起手臂,对着袁诚的面颊就是一记重拳。 啪!这一拳打得结结实实,将袁诚面部的灵铠击了个粉碎,后者闷哼一声,眼神涣散,随即陷入半昏迷状态。 见他失去了反抗能力,江凡这才把自己的紫金箭从袁诚身上拔掉,收回到箭壶之内,随后,他单手提起袁诚,大步流星的向唐寅所在的方向走去。 袁诚的被俘,如同压垮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在风军的前后夹击之下,莫军已然大乱,毫无章法,现在主帅又成了风军的俘虏,莫军败的更快了。 当距离最近的两路莫军赶过来增援的时候,袁诚一部的二十多万大军已在七十多万风军的前后夹击之下打散了,全军将士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已然溃不成军。 袁诚一部惨败的情景,让赶来的两支援军连救援他们的欲望都失去了,当二军的主帅又听说袁诚被俘,更是心头大骇,非但放弃了救援,反而率领各自的部众,没有返回己方大营,直接向常都的南面败退下去。 现在他们想跑,风军反倒是不依不饶,由唐寅直接下令,全军追击,务必要击溃莫军主力。 三路莫军,镇江支援的中央军、田阳支援的中央军、泗水支援的中央军,合计六十多万众,被七十多万的风军一连追出五十里。 其实双方的兵力相差不多,莫军主要是输在士气上,袁诚一部败得太快,让另外三军措手不及,同时也丧失了战斗下去的斗志。 见风军紧随其后,不依不饶,似乎不把己方追上就绝不罢休似的。 莫国三路大军的主帅吴免、高宗、何聪三人一商议,都觉得这样逃下去不是个办法,与其被风军活活追死,还不如拼死一搏,与风军决一死战,没准还能打赢这场仗呢! 他们三人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风军主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军必然疲惫不堪,百战军被困十多天,按理也应该饿成强弩之末,仔细想想,这样的风军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吴免、高宗、何聪三人商议好之后,收拢住各自的部下,在常都城南五十里开外的平原地带列好阵势,做出与风军决战的架势。 风军方面自然不会惧怕他们,全军应战。这回打头阵的不再是百战军,换成了第九军,骑兵军团在前,步兵军团在后,全军摆出中央突破的锋矢阵。 他们这边有骑兵,莫军方面的骑兵更是不少,三路莫军皆有马队,加到一起也有十多万众。 远远的,望到对面的莫军派出骑兵应战,第九军的主帅齐横心中冷笑,回头张望了一眼,心中奇怪,大王怎么还没下达进攻的命令。 此时唐寅正在观察莫军的阵形,见到莫军和己方一样,把骑兵排在阵前,他暗暗皱眉,己方的骑兵来之不易,万一要是被莫国的轻骑兵所克制,那损失可就太惨重了。 唐寅清楚,用骑兵打步兵占有绝对的优势,但骑兵打骑兵,谁输谁赢可就难说了,何况莫国骑兵之骁勇,威震天下,第九军团是不是人家的对手,现在还真就两说呢! 出于对莫国骑兵的顾虑,唐寅才久久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他要考虑清楚,但齐横可等不及了,正当唐寅暗自琢磨的时候,齐横的副将石乐宣催马而来,到了唐寅近前,他插手施礼,说道:「末将参见大王!大王,齐将军派末将过来问问,我军要等到何时才能出战?」 唐寅是一军之主帅,他不下达命令,齐横可不敢轻易行动。 看到来人是石乐宣,唐寅扬了扬眉毛。石乐宣并非风人,而是莫人,和齐横一样,匪寇出身,一直都是齐横的左右手。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齐横做了第九军的主帅,他那些匪寇兄弟们都得到了他的重用,石乐宣便是其中之一。 第306页 唐寅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但为了拉拢齐横,对其重用心腹之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并未多加过问。 他问石乐宣道:「看到了吗?莫军也派出了骑兵打头阵,你们第九军团有没有把握战胜莫国的骑兵?」 第1271章 易如反掌 听闻唐寅的询问,石乐宣的脸上顿露鄙夷之色,他含笑说道:「大王请放心,区区莫国骑兵,旁人怕它,但我第九军可不怕,此次破敌,易如反掌!」 呦!这口气可够大的!第一次风莫之战时,己方可没少吃莫国骑兵的亏,第九军竟然如此有信心,倒是很让人意外。 唐寅嘴角微微挑起,慢悠悠地提醒道:「石将军,你可明白,军中无戏言?」 「末将明白,末将此话绝非儿戏!若我第九军打不垮莫国骑兵,末将乃至全军将士,皆提头来见大王!」石乐宣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你立下的军令状吗?」唐寅眯缝起眼睛,笑呵呵地柔声问道。 「是的!大王!」 「好!传本王命令,第九军全军突击,务必给我拿下莫国骑兵!」 「末将遵命!」石乐宣在马上再次拱了拱手,随后拨转马头,返回本阵。 他快马加鞭回到齐横身边,见后者正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自己,他低笑一声,说道:「大王已经下令让我第九军出战了!」 「早说嘛!」齐横深吸口气,振作精神,一边从得胜钩上取下自己的九转断魂刀,一边不满地低声嘟囔道:「拖了这么久,莫军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呢!」 石乐宣向齐横近前靠了靠,小声说道:「我看大王是让莫国骑兵打怕了,若非末将在大王那里立下了军令状,不战败莫国骑兵就提头去见大王,估计,到现在大王也未必肯下令出战呢!」 「哦?」齐横听后也咧嘴笑了。 「将军,莫国骑兵的威名太大,我看,不仅大王怕它,全军的将士们也都对其畏惧三分!这次可是将军立功表现的大好机会啊,只要打败了莫国骑兵,我第九军的兄弟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高人一等,压人一头了。」说话时,石乐宣的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齐横眼睛一亮,暗道一声有理!风军打败过莫军无数次,唯一没有打败过的只有莫国骑兵,若是自己今日做到了这一点,以后,无论是谁,对他和第九军都得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他甩了甩掌中的九转断魂刀,扬头说道:「那还等什么?传我军令,全军兄弟,随我出战!」 「遵命!」石乐宣答应一声,随即把齐横的将领传达下去。看到他们这边的帅旗摇动,军中的鼓手们开始齐齐擂动战鼓。 咚、咚、咚!鼓声一起,战马长嘶。军中的战马也都是通灵性的,听到了鼓声,知道要上战场,战马变得异常兴奋。 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之中,第九军的马队开始齐齐向前推进。刚开始战马是慢跑,随着之间的距离拉来,战马由慢跑变成了冲刺,十万骑兵的全速冲击,场面之壮观,真好像排山倒海一般,就连数里之外都能清楚感觉到地面的颤动以及沉闷的轰鸣声。 看到风骑兵迎面而来,捲起的尘土有数米之高,仿佛吹来一面飓风似的,莫国骑兵们也不由自主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通常时候,都是他们给敌人带来这种强烈的震撼和压迫感,现在的情况倒是反过来了。 莫骑兵中的将领们纷纷吶喊出声,指挥各自的部下,出击迎战。时间不长,莫军阵营里也是鼓声四起,马嘶声不断,十多万人的骑兵方阵齐齐向前冲锋。 就当时而言,莫国的骑兵战术是诸国当中最为成熟的,变化也是最多的,看到对面的风骑兵来势汹汹,莫骑兵在迎战的过程中,快速地分裂成三支马队。 中间的那支马队方向不变,继续与风骑兵做迎面相撞的正面交锋,而另外两支马队则不约而同地向两侧分散,准备绕到第九军的两侧,由侧翼发动进攻。 齐横倒是能沉得住气,以不变应万变,保持原状向前推进。他的骑兵战术大多是从肖娜那里学来的,是原封不动的贝萨骑兵战术。 重装骑兵不同于轻骑兵,它没有高机动性,对阵轻骑兵的时候,就是以中央突破为主,至于两侧所受到的攻击,则以防御为主。如果重骑兵也像轻骑兵那样,兵分多路的分头应战,那等于是被轻骑兵牵着鼻子走,最后还得输在自己的低机动性上。 齐横心中很清楚己方的优势是什么,劣势又是什么,所以看到对面的莫骑兵採用分兵战术,他根本不为所动。 很快,两军的骑兵相距已不足百步,这已进入莫骑兵的射程之内。莫骑兵率先发难,阵营中的弓骑兵们纷纷捻弓搭箭,看准对面的风军,齐齐把箭矢射了出去。 骑兵箭阵的威力也是十分恐怖的,箭射的力道融合了战马冲刺时的惯性,一箭射出,往往威力无穷。 如果他们碰上的是普通步兵或骑兵,对方或许会吃大亏,但这次他们碰上的是重装骑兵,是由钢铁熔合而成的『怪物』,莫骑兵的箭阵失去了以往的威力。 无数的箭矢落进风骑兵的阵容当中,耳轮中就听一阵叮叮噹噹的脆响声,但放眼望去,连个中箭落马的人头没有。如此怪异的情景,令对面的莫骑兵们脸色无不大变。 军中的将领强压心头的恐慌和惧意,连声吶喊道:「放箭!继续放箭!都不要停」 第307页 在莫将的连番催促之下,弓骑兵们在拉弦的时候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密压压的箭阵如同狂风暴雨似的,不停的由莫骑兵头顶腾飞到空中,再由空中砸进风骑兵的阵营里。 不过接下来的箭阵和第一轮箭阵的效果差不多,根本破不开重装骑兵身上的厚甲,在一阵阵的脆响声当中,射到重装骑兵身上、马上的箭矢纷纷反弹落地。 莫骑兵的箭阵也仅仅展开四轮,双方的将士便已接触到一起。双方的骑兵迎面相撞,有些将士还能交错而过,但有些将士是结结实实的撞到一起的。 这时候,帕布马的强壮发挥出作用,双方两马相撞,往往是莫骑兵连人带马的翻滚在地,摔成一团,反观另一边的风骑兵,战马仅仅是被震退几步罢了,蹬了蹬蹄子,甩了甩脑袋,接下来还能继续向前冲锋。 莫骑兵还从没碰到过重装骑兵这样可怕的对手,箭射伤不到对方,相撞撞不倒对方,即便用长枪、长矛刺在对方身上,也伤不到对方分毫,这根本就是钢筋铁骨的怪物嘛! 他们拿风骑兵毫无办法,也想不出破解之术,但风骑兵可没对他们手软。 重装骑士们端起长长的钢枪,无情地刺穿莫骑兵的盔甲以及他们的身体,在混乱的战场上,莫骑兵一声声的惨叫不绝于耳,翻身坠马的莫兵犹如下饺子一般。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莫骑兵的尸体,鲜血业已染红了大地。 就在莫骑兵陷入被动,局势快要崩盘的时候,另外两支骑兵赶到,由第九军的两翼发动勐攻。 第九军的应变速度极快,两翼的将士们纷纷拨转马头,列出防守阵势,抵御攻过来的莫骑兵。 双方在两翼的战斗和前军的交锋相差不多,莫骑兵依旧拿风骑兵的重装盔甲毫无办法,自己伤不到对方,可对方却能轻而易举的伤到自己,这样的仗还怎么打下去? 实战就是对兵种相剋的最佳检验。轻骑兵和重骑兵虽说都是骑兵,但两者的战力相差太悬殊了,要说真正能作到克制轻骑兵的,那也只有重骑兵了。至于克制重骑兵的兵种,则还要靠步兵,当然,前提是步兵需採用正确的战术。当初唐寅担任平原县县首的时候,正是用步兵杀得贝萨重装骑兵大败,从而改变了风国边境的被动局面。 唐寅了解中国几千年的歷史,哪怕是听评书也能知道斩马腿是克制重装骑兵的办法(以斩马腿克制重装骑兵并非评书里的胡编乱造,歷史上确有其事,发生于宋朝,宋军正是以这种办法打败了金国的重装骑兵),所以当唐寅碰上重装骑兵的时候,他拍拍脑袋灵光一现就能想到办法,但莫军以前从未接触过重装骑兵,让他们在战场上也要像唐寅那样拍拍脑袋就想出应对之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以速度见长,骁勇善战可横扫天下各军的莫国骑兵这次算是碰上了真正的克星,中军抵挡不住风骑兵的突进,连连溃败,而两翼突击的莫骑兵又无法撕开风骑兵的外围防线,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在接下来的交战中,战场上完全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大批的莫军惨死在第九军的铁蹄之下,十多万的莫骑兵,在交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竟然折损过半。 战斗至此,不仅莫骑兵上下一片慌乱,将士们被打得六神无主,在后面观战的三路莫军主帅也都慌了手脚,甚至他们连风国用的到底是什么兵种都搞不明白。 如果说那是骑兵,但怎么可能如此厉害,连人带马都穿戴着如此厚重的盔甲,战马怎么还能跑得动?如果说他们不是骑兵,那又是什么?他们骑得明明就是马匹嘛! 田阳军的主帅何聪率先摇头,声音颤抖着喃喃说道:「不能打了!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我军骑兵就得全军覆没!」 第1272章 晕头转向 风莫两军的正面决战,不仅莫骑兵被风国的重装骑兵打得晕头转向,就连莫军的三名统帅吴免、高宗、何聪也都信心不足,失去了再战下去的斗志。 三人凑到一起一核计,都认为此战己方必败,与其最终拼个全军覆没,还不如保存实力,暂时撤出泽平郡,等日后重整旗鼓,再与风军一较长短。 他们达成了共识,各自下令,让麾下的大军继续向南撤退,不过这次他们的撤退已经有了目标,那就是皓皖郡。 前面的战场还在厮杀,他们这三位主帅却在后面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如此一来,莫骑兵败得就更快了。 好在莫国骑兵的机动性是独步天下的,他们打不过重装骑兵,但跑是绝对能跑得过的。 在战场上苦苦支撑的莫骑兵听闻后方的金鸣声,如释重负,一股脑的溃逃下去,他们能轻而易举的甩掉第九军团的追杀,但莫国的步兵可做不到这一点。 见到莫骑兵溃败而逃,第九军主帅齐横信心倍增,率领麾下部众,不管不顾地追杀下去。 莫骑兵跑得比兔子还快,如旋风一般,眨眼工夫就不见了踪影,齐横把怒火都倾泻在了莫国步兵身上。 他一马当先的冲进莫国步兵的阵营里,九转断魂刀挥舞开来,见人就砍,逢人就噼,在他周围三米之内的地方,几乎都找不到完整的尸体。 齐横勇勐,麾下的重装骑兵也不含煳,人们催马冲进莫军的人群里,不用拿枪刺,仅仅是一走一过之间,撞死撞伤、踩死踩伤的莫军便已不计其数。 第308页 可怜莫国的步兵阵营,被第九军突杀得支离破碎,已毫无阵形可言,更失去了反抗之力,现在人们心里只想着赶快逃离这个恶梦般的战场。 前方只第九军一军之力,就把莫国六十多万的大军杀得大败,后方的唐寅见状,喜上眉梢,他直接跳下马车,窜到车旁的战马之上,信手抓起一面风国的大旗,一边向前催马狂奔,一边大喊道:「全军将士,冲杀敌阵」 哗随着唐寅一声令下,风国的平原军、直属军、飞龙军、百战军四路大军齐齐向前开动,现在的形势是棒打落水狗,谁都不想错过这个立功表现的机会。 下面的士卒们甩开两条腿,如疯了一般向前冲杀,许多人为了减轻身上的负担,让自己能跑得更快点,连盔甲都甩掉了。 风军追杀敌人的疯狂场面完全可用『丢盔卸甲』来形容,跑一道,盔甲扔一道,了解内情的知道他们是在追杀敌人,若是不了解内情,恐怕还得以为是风军战败了正在逃命呢! 风军的疯狂和贞人有得一比,看到周围风人的模样,百战军的将士们也都咧嘴乐了,贞人向来争强好胜,不落人后,此时更是抱着较劲的心理,一马当先的沖在最前面,紧随第九军之后,也杀进莫军阵营当中。 第九军事先已经冲散莫军的整体阵形,现在如狼似虎的百战军再杀进来,莫军的溃败之势已如同雪崩,任谁都无力回天。 这一场大败,莫军败得悽惨无比,方圆百里之内,皆能看到莫军的尸体和伤兵,六十多万的大军,可谓是一泻千里,当他们溃败到泽平郡和皓皖郡交界处时,仅仅剩下三十万人,另外的三十多万,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要么被打散,全军上下,斗志全无,犹如一盘散沙,只此一战,莫军主力元气大损,再无和风军做正面交锋的实力。 此次莫军的大败,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败在了袁诚一部的身上,如果袁诚一部能坚守住营寨,使百战军和风军主力无法汇合一处,那常都之战的结局还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而袁诚一部的惨败,归根结底还是败在百战军的手上,如果莫军能在围困百战军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将其一举歼灭,那么就等于改变了此次风莫之战的格局,只可惜,莫军没有抓住这个天赐良机,而是听信了沈元的主意,企图用困的办法活活困死百战军,结果酿造了今日的苦果。 对于莫军而言,此次的决战错误连连,而对于风军来说,泽平郡的大获全胜则主要归功于百战军。 或许第九军在战场上杀伤的敌人更多一些,但若无百战军在常都牵制住莫军主力,风军连盘岭都过不去,更不用提常都一战的大胜了。 百战军能起到如此之大的作用,全部归功于他们自己。贞军的特点就是独立性特别强,它没有协同作战的观念,更不强调后勤补给的支援,打到哪就抢到哪、吃到哪,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正因为这样,贞人不善于本土作战,更擅长在别国作战,尤其是陷入困境的时候,几千人乃至几百人的贞军就敢抱成一团,深入敌人的腹地,与敌周旋,这正是贞军的可怕之处。百战军虽说名誉上是挂着风军的旗号,实际上,由上到下就是彻头彻尾的贞军,同时也继承了贞军的种种传统。 在莫军主力逃出泽平郡后,大获全胜的风军驻扎于常都。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唐寅对百战军和第九军的表现大加赞赏,尤其是百战军,全军断粮断补给的情况之下,竟能在常都坚守十多天,而且还保存有强盛的战力,这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连唐寅都不清楚百战军是如此做到这一点的,但根据他的推测,很可能是常都城内囤积的粮草、辎重甚多,为百战军创造了长期坚守的条件。 为了表彰百战军和第九军,唐寅分别赐封聂泽和齐横一等伯爵位,并将二人的俸禄各提高三成,另外,全军的将士也皆有封赏。 对于奖励军中有功将士这一点,唐寅向来不会手软,哪怕国库空一点,也得把将士们餵得饱饱的,也只有如此,将士们才能在以后的战斗中更加卖力、拼命。 封赏刚刚结束,百战军的四名副帅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便一齐来找唐寅,请唐寅收回成命,剥夺聂泽的伯爵位,最好能将他百战军主帅一职也一併削去。 唐寅听完他们四人的话,颇为惊讶,以聂泽在此战中的功劳,以百战军将士的勇勐表现,即便封赐聂泽伯爵位他都觉得有点低了,怎么陈修等人还要他把聂泽的爵位和军职一併削掉呢? 他暗暗皱眉,没有马上说话,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纪怜烟,说道:「怜烟,倒茶。」 纪怜烟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她一边帮唐寅倒茶,一边又悄悄让下面的侍女给陈修等人上茶。 很快,侍女们一一把茶水送上,还没等她们放下茶水,唐寅已摆了摆手,说道:「四位将军现在火气都大得很,不适用茶,你们先下去吧!」 听闻这话,陈修四人相互看看,皆慢慢垂下头。听大王的语气,似乎对自己密告聂泽很是不满啊! 唐寅端起茶水,吹了吹上面的茶沫,慢悠悠喝了一口,然后清清喉咙,说道:「聂泽虽是贞人,但现在已投靠大风,那么,他就是我风人,他作为你等的顶头上司,现在受到封赏,你们应该高兴才对,为何悄悄跑到我这里,来告他的刁状?可是眼红了不成?内部的团结与否直接关系到一个军团战力的强与弱,这点难道你们不懂?」 第309页 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的额头皆渗出冷汗,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形,在唐寅面前一躬到地,连声说道:「大王,我等绝非妒嫉聂泽,而是而是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不配做一军统帅,更配不上伯爵爵位!」 「哦?」唐寅眯了眯眼睛,同时心头也是一颤。 实战证明,百战军太好用了,是一支可以像平原军那样委以重用的军团,他最为担心的就是忠诚问题,如果聂泽在这方面犯了错,那让自己都很难办。 他深吸口气,扬头说道:「详细说来。」 「大王可知百战军在断粮的情况下是如何在常都坚守十多天的吗?」陈修小声问道。 唐寅缓缓摇了摇头,等他继续说下去。陈修颤声说道:「那是靠煮食城中的百姓才做到的。」 见唐寅面露不解之色,陈修随即把百战军烹煮常都百姓,全军啃食人肉过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唐寅汇报一遍。最后,他动容说道:「大王,如此有违人伦的伤天之举,日后必遭天谴,让聂泽这种人做我风军统帅,挂我风国的伯爵位,实在是对我风国的奇耻大辱,日后,只怕我国也会受其连累,遭天怒人怨」 他本以为大王听了自己的阐述之后会和自己一样,大为震怒,哪知他越说唐寅的表情越开朗,嘴角也随之微微弯了起来。 等他说完,唐寅面带微笑地问道:「你们就是因为此事才来向我告状的?」 「是的,大王!」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齐齐点头。 「哈哈」唐寅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边笑边喃喃说道:「烹食人肉,也亏聂泽想得出来啊!」只要聂泽没有对风国不忠的表现,那么无论他做什么,对唐寅而言都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何况,就当时的情况来说,他并不觉得聂泽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反而还很佩服聂泽的果断,以及百战军将士的『勇敢』。 第1273章 收拢人心 唐寅可绝非宅心仁厚的善类,他本身就是个极为残忍之人,只不过是做了一国之君,为了服众,也为了收拢人心,才不得不收敛他的行事风格,时常表现得很仁义、很大度,可在骨子里,还是充斥着阴狠又毒辣个性。正所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在他看来,为了生存,别说吃人肉,哪怕是把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吃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一名军人,他在战场上的天职就是活命、杀敌直至最终取得胜利,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讲究再多的人伦、天理也如同放屁。 设身处地的想想,唐寅认为如果自己处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也会做出和聂泽、百战军同样的选择。以牺牲几十万的莫人百姓来换取全军将士的活命,乃至保证整场战役的胜利,那是非常值得的。 若是换成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这些满口仁义道德、人伦天理的人做百战军的统帅,百战军的将士恐怕早就饿死了,己方哪还会取得今日之胜? 唐寅凝视着陈修等人好一会,突然说道:「传,本王令」阿三阿四闻言,急忙准备笔墨纸砚。 陈修等人则是面露喜色,看来大王果然要削掉聂泽的爵位和官职了。 他们四人心里正暗自得意的时候,唐寅又一字一顿地说道:「常都之战,聂泽功不可没,力挽狂澜,救全军将士于水火,故,赐封聂泽侯爵位,号,勇军侯!」 扑!听完唐寅的旨意,陈修四人差点一齐吐血,四人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大王非但没有惩罚聂泽,反而还把聂泽的爵位又提升一级,成为了侯爵。 要知道当时风国的侯爵可是没有几个的,扒拉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而且这些人皆是为唐寅取得王位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开国功臣,后来的大臣、武将,不管功劳有多大,也再无人获此殊荣。 「大大王」等阿三把唐寅的旨意写好,交给他过目,最后盖上王印,陈修四人才回过神来,四人急得连连搓手,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向前叩首,异口同声地说道:「大王,聂泽残暴,非我族类,还望大王收回成命,万万不可因聂泽的尺寸之功而姑息养奸啊!」 「尺寸之功?」唐寅收起玉玺,冷笑一声,说道:「若无聂泽,我军在泽平郡非但不能取胜,还会落得大败,此次的伐莫之战,还会像上次一样,无疾而终,聂泽之功,又岂是尺寸?如此人才,我若听你等谗言,弃之不用,那才是对我风国最大的损失呢!」说着话,他站起身形,绕过桌案,走到陈修四人面前。看着跪地不起的四人,唐寅轻轻嘆了口气,说道:「你们也都起来吧!我派你们到百战军做副帅,不是让你们去制造矛盾和冲突的,更不是让你们挑聂泽毛病的,我要的是你们给我好好把关,保证聂泽对风国的忠诚,你看看你们现在都做了些什么,拿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做文章,若让聂泽知道,作何感想?又怎么看我?如果你们实在觉得与百战军格格不入,就趁早提出来,我会把你等派往别处。」 提出来自己不适应百战军,那不就等于说自己无能吗?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暗暗摇头,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非但没把聂泽告倒,反而还让他因祸得福,成为了第一位非风人出身的风国侯爷。 四人再不敢多说半句聂泽的不是,跪在地上,一个个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末将错了,未能领会大王的苦心,末将甘愿受罚!」 第310页 「我知道,各位兄弟都是出于一片好意,皆是为了风国着想,我又怎么会怪罪你们?快起来吧!」说着话,唐寅一一把陈修四人拉起。接着,他又含笑说道:「百战军的功劳,自然也少不了你们四人的,等到对莫之战结束,你四人也会加官进爵,但现在,你们要为我守好聂泽,并拉拢百战军将士的人心,能做到吗?」 听到唐寅对自己以兄弟相称,虽说在军中大王一向与将士们称兄道弟,但陈修四人的心中还是为之一暖,不无动容地拱手应道:「大王请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恩,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去吧!做你们应该去做的事。」唐寅笑呵呵地对四人点了点头。 「末将告退!」陈修四人躬着身、拱着手,一直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去。 等他们走后,唐寅摇头苦笑,随后陷入深思,目前风国内部种族之间的矛盾可不是个小问题,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引发大麻烦,而这个问题偏偏又很难解决,他这个君主想做到面面俱到,多面讨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且说陈修四人,刚刚出了唐寅所在的郡首府,就和守在外面的聂泽碰了个正着。聂泽可是有三十万的百战军将士为他做眼线的,陈修四人一进郡首府,就被百战军士卒发现,随后把消息悄悄传给了聂泽。聂泽不是傻瓜,陈修四人早不找大王,晚不找大王,偏偏在自己受到封赏之后去找大王,意图太明显了,肯定是暗中告状,想弹劾自己。 聂泽的个性直来直去,绝不会忍气吞声,既然陈修等人不把他这个统帅当成自己人,那大家干脆就撕破脸,把话挑明。他在郡首府外就是专门来堵陈修四人的。 看到四人出来,聂泽原本阴沉的脸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走上前去,问道:「陈将军、陶将军、张将军、管将军,好巧啊,四位还真有默契,竟然一同来见大王!」 被突然出现的聂泽吓了一跳,陈修四人愣了一下,急忙拱手施礼道:「将军!」 「四位的这声『将军』,我真是不敢当啊!」聂泽冷笑一声,说道:「明人不做暗事,背地里偷偷摸摸的告人刁状,那是小人行径!四位,不知这么晚了还求见大王,有何贵干啊?」 聂泽阴阳怪气的话让陶元丰心生怒火,他正要说话,被眼珠连转的管戴拦住,后者冲着聂泽正色说道:「我等正是为了将军来求见大王的!」 「哦?愿闻其详!」果然如此!聂泽恨得牙根都痒痒,自己一直善待陈修四人,视四人为同袍兄弟,可他们却以这种卑鄙的手段回报自己,是自己太蠢了还是风人太难交心? 管戴深吸口气,说道:「此战,我军出生入死,以一己之力,牵制莫军长达十日有余,为我军的主力南下创造了充足的时间,可以说常都一战的大胜,我军居功至伟,而大王却只封赐将军和齐将军同样的爵位,实在厚此薄彼,我等心中不服,所以深夜求见大王,特请大王更改成命,重赏将军!」 「哦?哈哈」聂泽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仰面狂笑起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陈修等人不是来告自己的状,而是来为自己请赏的,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难道四人当自己是傻子不成? 聂泽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旁人愚弄自己,他一边狂笑着一边强压住怒火,故做心平气和地问道:「那结果又如何呢?」 他话音刚落,管戴已冲着他再次深施一礼,大声说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大王已接受我等的劝谏,并拟好旨意,特封将军侯爵位,号勇军侯!」 什么?这话可大出聂泽的预料,本来他都生出拔剑砍杀陈修四人的冲动,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四人竟然还真是为自己请功而来见大王的。毕竟旁的话可以说假,但大王的旨意是假不了的,借他们四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方面说谎。 难道,自己怪错了他们四人?再者说,大王竟肯封赐自己为侯爵,这怎么可能呢?据他所知,风国还从来没有非风人以外的人受封为侯爵,即便那么勇勐、那么受到重用的齐横,也仅仅在此次立下奇功后才封到伯爵位。 聂泽傻眼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久久说不出话来,脑子里浑浆浆的,仿佛自己身在梦中。 看到他由刚才的阴阳怪气暗藏杀机变成现在这副呆若木鸡模样,管戴暗暗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总算落回到肚子里。 他趁机转头向陈修三人使个眼色,暗示三人,别错过这个修復双方关系的良机。 陈修三人反应也快,纷纷拱手施礼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将军日后飞黄腾达,可务必要多多提携我等兄弟啊!」 「啊?啊好说、好说!」怔怔发呆的聂泽总算回过神来,他向四人拱了拱手,魂不守舍又心不在焉地说道:「军中还有要务,我得先回营去处理一下!」 他们的话对聂泽而言震撼力太大了,以至于思绪都有些错乱,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只想着赶快回到自己的营帐,好好理顺心中的乱麻。 一向冷静沉稳的聂泽突然变成这副样子,陈修四人心中暗笑,四人回礼道:「将军慢走,想来,大王的旨意即刻就到,将军可要准备一下啊。」 「是、是、是!是应该好好准备一下!」聂泽表情木然,一边点着头,一边喃喃应道。 第311页 第1274章 不可思议 聂泽回到自己的营帐,没过多久,唐寅的旨意就到了。前来送旨意的是唐寅的贴身护将之一的阿三,他把唐寅的原话唱吟了一遍,看到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的聂泽,不苟言笑的阿三也乐了,走上前去,低声说道:「聂将军不,聂侯爷,还不赶快领旨谢恩?」 作为唐寅身边的人,阿三自然很清楚唐寅的喜好,看得出来,大王还是很赏识和看重聂泽的能力,而且这次又封了他侯爵位,以后必然大加重用,他对聂泽的态度也客气了几分。 聂泽回神,陈修四人果然没有骗自己,大王还真把自己加封为侯爵了。他振作精神,必恭必敬地向前叩首,然后高举双手,接下唐寅的旨意,这才站起身形。 阿三笑道:「由于加封侯爷是大王临时起意,所以印章、官服还都没有准备,等归国之后,大王会为侯爷布置好一切的。」 「啊,多谢大王厚恩!」聂泽先是向一旁拱了拱手,随后又向阿三施了一礼,说道:「这么晚了还麻烦三将军大老远特意跑过来一趟,在下实在过意不去啊!」 别看阿三的军阶和官职都不算高,但可是唐寅身边的近臣,即便受封侯爵位的聂泽对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阿三闻言笑道:「聂侯爷太客气了,侯爷是我大风的功臣,末将只是跑趟腿,又算得了什么呢?」 聂泽笑了笑,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如此厚恩于在下,在下是不是应当面谢恩更为合适啊?」 阿三正色道:「大王已经休息了,侯爷明日再去谢恩也不迟。」 「好好好,就依三将军之见!」聂泽送走了阿三,随后把唐寅的旨意拿出来,又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慢慢放下,怔怔发呆。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他本是贞国的区区一降将,寄人篱下的投靠风国,能成为一军统帅已属不易,可经过常都之战后,自己竟然一下子成为了风国的侯爵,这太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一时间他也无法适应这样的转变。 听闻聂泽受封侯爵的消息,百战军众将第一时间赶过来向聂泽道贺,即便宗伯李堂也来了。聂泽心不在焉地勉强与众人寒暄了几句,然后便把众人草草打发走,只留下李堂一人。 从内心来讲,他很是佩服李堂的头脑,而且大家同是贞人,他也更信任他。 大帐里已无旁人,聂泽直言不讳地问道:「李先生,你觉得这次大王封我为侯爵,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不到他会这么问,李堂愣住,迟疑了一下,他笑道:「将军,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好事!」 聂泽摇头,幽幽说道:「大王派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来到我帐下担任副将一职,名为辅佐,实为监视,从中也可看出,大王对我并不信任。对于一个不信任的人,却一下子将其封为侯爵,这也太反常了。我担心,大王对我的封侯,是想先稳住我,等到有机会,再暗中」说到这里,他抬起手掌,做个下切的动作。 李堂脸色顿是一变,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见周围没有旁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他急声说道:「将军,此话可不能乱说,一旦传扬出去,那可就真的有性命之忧了!」 聂泽站起身形,走到李堂近前,一躬到地,说道:「我视先生为知己,所以,有些话我也只敢对先生讲。」 李堂头脑聪明是一方面,最关键的一点,他是梁飞云的徒弟,而现在,梁飞云已贵为风国国师,消息自然灵通,通过李堂,他或许还能了解到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内情。 见聂泽对自己如此掏心掏肺,李堂也很是感动,他眼珠转了转,然后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是觉得将军多虑了。如果大王仅仅是想稳住将军,封将军伯爵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再追封侯爵,何况将军的爵位越高,地位、声望就越高,以后也越难对将军下手,大王那么聪明,怎么会自己绑住自己的手脚呢?我认为大王还是极为赏识将军的,想把将军紧紧拉拢在风国,拉拢在大王的身边。」 听完李堂的分析,聂泽的心里颇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暗道一声有理,如果大王真是想除掉自己,那么追封自己侯爵的举动就显得太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他沉思了少许,又面色凝重地说道:「可是,代我向大王请封的人是陈修、陶元丰、张程和管戴。先生应该了解,他们四人和我理念不同,行事作风多有不合,他们向大王弹劾我还说得过去,但替我请封,这实在匪夷所思。」 聂泽和陈修四人的关系如何,李堂是很清楚的,听了聂泽的话,李堂也皱起眉头,喃喃说道:「是啊,如果真是他们四人在大王面前为将军说话,确实很难让人理解」 「我所担忧的也正是这一点。」聂泽忧虑重重地皱起眉头。人就是这样,总会对那些他弄不懂的事情充满恐惧,聂泽也不例外。 李堂又琢磨了片刻,摇头而笑,说道:「陈将军等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猜不出来,不过,我还是可以肯定的告诉将军,大王对将军的加封,绝无恶意。或许,陈将军等人也是看到将军在常都之战中功劳甚大,有意修復双方关系,而大王也乐得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就把加封将军的事算在陈将军等人的头上了。」 这倒也不无可能!聂泽边想边点头。 第312页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大王对自己的加封是出于爱才之意,而非另有所图,那就是件好事。如果陈修四人真想借次此机会修復关系,他也愿意接受。 对于李堂帮自己做出的分析,聂泽千恩万谢。等到翌日,一大早,聂泽就去了唐寅所住的郡首府,要当面谢恩。很快,唐寅派出的侍卫就把聂泽请到唐寅的卧房。 连日来,又是赶路又是征战,唐寅也很疲累,今天起来的较晚。当聂泽进到唐寅的卧房时,后者才刚刚起床,穿着中衣,正在洗脸净面。 按理说,他现在这样的形象不合适见客,但唐寅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他也一向随性惯了。 见到唐寅刚起床的样子,聂泽有些意外,也有点尴尬,不过无形中倒是感觉自己和大王之间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他先是跪地叩首,向唐寅见礼,而后又再次叩首,感谢唐寅的提携之恩。 唐寅把手上的水擦干净,然后笑呵呵地把聂泽拉起,说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一向是我风军的规矩,我给聂将军的封赏,也是聂将军应得的。」 「能为大王效力,是末将的福气。」聂泽躬身拱手。 「在军中,大家都是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兄弟,不必如此见外,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唐寅随性地摆摆手。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聂泽很是感动和受用。 风人的战力未必会强过贞人,但却能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打败贞军,可以说风军所拥有的凝聚力是贞军所欠缺的,而这股强大的凝聚力正是由唐寅这位君主激发出来的。 「吃过早饭了吗?」唐寅边穿衣服,边随口问道。 「吃过了。」聂泽想也没想,下意识地答道。 「恩?」唐寅挑起眉毛,转头疑惑地看着他。这么早,军中应该还没有开饭,他是在哪吃的? 对上唐寅疑问的目光,聂泽忙又低下头,小声说道:「还还没有。」 「哈哈」看出聂泽的拘谨,唐寅大笑起来,说道:「正好我也没吃,那就一起用膳吧!」 「末将不敢。」以前,聂泽和李弘也一起吃过饭,不过那是在正式的宴会上,与会的大臣、将领众多,而私下里,他还从没有过和君主一同用膳的经歷,这在他的意识里,也是件很不可思议的,更有违君臣的礼法。 「只是一起吃顿饭嘛,有什么敢不敢的!」唐寅穿好衣服,系好玉带,提好鞋子,走过聂泽的身边时,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 「是,大王!」聂泽是带着一脸的木然,随唐寅走出卧房,来到外面的大厅。侍女们已经准备好饭菜,并不丰盛,甚至很清淡,一碗稀粥,几碟小菜,还有一盘腊肉。 由于不知道唐寅要和聂泽一同用膳,侍女们也没准备聂泽那一桌。唐寅让侍女再送上一副碗筷,然后招唿聂泽和自己相邻而坐。 他笑道:「我这里也只是些粗茶淡饭,你试试看,能不能吃得习惯。」 唐寅身为一国之君,而且是大国之君,早饭就吃这些东西,聂泽很是意外。他拱手说道:「大王客气了,末将在军中吃的也不外乎如此。」 「恩!」唐寅点点头,说道:「早饭清淡一点就好,但午饭可要丰盛,军中不比别处,亏待了什么都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不然上到战场,无力打仗可就麻烦大了。」 聂泽被他的话逗乐了,紧绷的情绪舒缓不少,笑道:「大王放心,我就算亏待自己的肚子也不会亏待将士们的肚子!」 第1275章 另有所指 唐寅仰面而笑,另有所指地说道:「关于这一点,我是很放心的!」 听出大王话中有话,聂泽脑筋一转,也就明白大王指的是什么了。他说道:「关于我军被困于常都时发生的」 不等他说完,唐寅摆了摆手,吃饭的时候,提这些实在有伤食慾。 他含笑道:「这些我都知道了,而且,我觉得聂将军的作为并无过错,身为一军统帅,保证麾下将士们活命,保障全军的战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他这番话让聂泽为之动容。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纵容部下杀人、吃人是不会被世俗所接受,更不会被人们所原谅,没想到,大王却能理解自己,单凭这一点,自己还有不用心辅佐、追随大王的理由吗?他心中一暖,眼圈红了,他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知臣者,莫过于大王也!大王对微臣的知遇之恩,微臣永生难忘,哪怕这辈子粉身碎骨,下辈子作牛作马,也偿还不清大王的恩情!」 听闻聂泽的表态,唐寅面色也顿是一正,他紧紧握住聂泽拱起的双手,一字一顿地说道:「聂将军有如此诚意,本王也可以向聂将军保证,只要本王还在,只要我风国不亡,那么,风国的江山永远都有聂将军的一份,风国的朝堂之上,永远都会有聂将军的一席之地!」 聂泽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身跪地,放声大哭。身为一国的将领,转而投靠另一国,期间要承受多少的白眼,多少的委屈和多少的痛苦,箇中滋味,是旁人所难以理解的。 看到像聂泽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唐寅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轻轻把聂泽拉起来,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好了,快起来吧!」 第313页 过了好一会,聂泽才把失控的情绪稳住,他用袖口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嗓音沙哑地说道:「大王请恕微臣失态。」 唐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过了一会,他话锋一转,说道:「听说,你和陈修等人在军中常有分歧,如果你觉得他们做你的副将不称心,我想办法把他们调走。」 他对自己的直觉还是很有信心的,通过聂泽刚才的表现,他已然断定聂泽对自己的忠诚不会再有问题,如此一来,把陈修四人留在他身边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若是他们之间真有矛盾,还是及时分开的好,毕竟将帅不和,乃军中之大忌。 聂泽连连摇头,说道:「不用、不用!大王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微臣是贞人,而陈将军他们是风人,传统不同,风俗不同,做事有分歧也是很正常的,只要多磨合就没事了。」 大王有意调走陈修四人,就说明大王对自己有了进一步的信任,这已经足够了,至于调不调走陈修四人,都已变得无关紧要,既然如此,自己把陈修等人留下,让大王更加放心,何乐而不为呢? 听聂泽所言真诚,唐寅也不再勉强他,含笑说道:「以后只要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尽管向我提出来,不要勉强。」 「是!微臣多谢大王厚爱。」 唐寅和聂泽通过这一次的肺腑交谈,可以说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一大步。想要拉拢一个人的心,光靠名利的诱惑和高压的手段是不够的,最终还得靠交心。 风军在常都一战的大获全胜,使其顺理成章的占领了泽平郡全境。 战事的不利让莫国朝廷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泽平郡的丢失,直接导致莫国陷入被动,以后,在泽平郡的周边郡县都得布置重兵防守,这将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住莫国的兵力。 邵方对此大为震怒,尤其是对刚刚得到他提升的袁诚,坏事就坏在他的手上,邵方恨不得一刀噼了此人,不过袁诚已被风军俘虏,想找他出气也找不到人了,邵方把一肚子的怒火都发泄到袁诚的家人身上,将其全家老小几十口人统统打进大牢。 而后,邵方又传书,问责吴免、高宗、何聪这三名统帅,此战他们到底是怎么打的,为何在己方和风军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己方会败得如此之惨,而风军却损失不大。 在回书当中,吴免、高宗、何聪着重阐述了风军于此战投入一支神秘兵种,钢筋铁骨,刀枪不如,战力惊人,故此,己方才在战场上吃了大亏。他们所说的神秘兵种,正是风国的第九军团。 看到三人的回书,邵方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什么狗屁神秘兵种,什么钢筋铁骨、刀枪不如,难道风军还请来了天兵天将不成? 邵方怒火中烧,下面的大臣们也不敢为吴免、高宗、何聪三人说话,人们纷纷下井落石地说道:「吴免、高宗、何聪三人皆非帅才,难担大任!」 「四路大军,四位统帅,没有统一的主导者,导致全军指挥混乱,此乃我军战败的主因啊!」 「没错!大王应赶快另择一才德出众的新帅,组织我军重整旗鼓,夺回泽平郡!」 莫国这些『事后诸葛亮』的大臣们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为邵方出谋划策了。邵方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要他赶紧换帅,换什么人好啊?谁还能堪此重任? 左相郭辉站出来说道:「大王,微臣觉得,虎贲军主帅南延将军可以胜任!」 邵方眼睛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把南延忘了,他可是军中老帅,经验丰富,又骁勇善战,正是抵御和反击风军最合适的人选。 可还没等他说话,南延已从武将的班列中走出来,拱手说道:「大王,以末将之才能,只统一军,已为极限,若让末将统帅数十万的大军,末将末将实在力不从心啊!」 其实以南延的才能,即便和青羽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甚至他有些地方还要胜过青羽,正是如此,他才对目前的局势看得比旁人透彻。 己方对风军最大的优势就是骑兵,可现在风军使用了重装骑兵,使己方的骑兵优势荡然无存,这直接导致己方在正面抗衡的战场上陷入劣势,所以,坚守可以,想反攻,无疑是天方夜谭,此为其一。 其二,他个性太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的大臣,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盼着寻机弹劾他呢,自己若是领兵出战,只要战事稍有不利,这些朝中的大臣们绝对会在大王面前添油加醋的进谗言。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对现在的朝廷太过失望。本来朝中还有右相董盛这样忠心耿耿的栋樑之臣,支撑大局,可现在,右相遭受弹劾,被软禁于府内,忠臣贤良纷纷遭到迫害,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连对君主最为重要、是君主左膀右臂的王族,现在也都被大王剷除得干干净净,满朝大臣,剩下的皆是像左相郭辉、大将军李进、太傅张荣这种善于阿谀奉承的小人。从内心来讲,南延已不认为在这场战争中莫国能打赢或是战和。 出于这些原因,南延心灰意冷,蜿蜒谢绝了郭辉的推荐。 南延回绝得干脆,而且他自称能力不足,无法统帅几十万的大军,这让邵方也有些傻眼了,最后只能又看向郭辉,询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选。 郭辉微微一笑,说道:「南延将军太过谦了吧,如果说南延将军都不能胜任的话,那满朝的将军当中恐怕就无人能胜此任了。」 第314页 这时,大将军李进也站出来说道:「是啊!南将军,现在正是国之危难,用人之际,你谦让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南延看看郭辉,又瞧瞧李进,心中冷笑,他举目对邵方拱手说道:「大王,末将心中倒有一合适人选,绝对可以担此重任,只要此人一出,风军定然闻风丧胆!」 「哦?快快说来,南将军所荐何人?」邵方面露喜色,两眼放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南延。 南延抬手一指李进,说道:「就是大将军!国之危难,大将军身为将帅之首,理应为国出战,为君分忧。何况,大将军在军中德高望重,又威名远扬,只要大将军一出,我军将士,定然士气倍增,风贼蛮寇,灰飞烟灭!」 他这一番话,把李进夸了个通透,不过李进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倒在心里把南延的十八代祖宗都集体问候了一遍。 自己的半斤八两,他自己最清楚了,他这个大将军,就是靠着高贵的出身和揣摩君主的心思玩弄权术得来的,让他『玩人』可以,让他『玩兵』,那就如同去玩命,打死他也不敢和风军作战。 邵方残暴归残暴,但他还是有识人之明的,李进有多大的本事,他心中有数,让李进去率领大军和风军作战,有多少人就得让他害死多少。 他脸色沉了下来,冷冷说道:「南将军,君前无戏言,你可是在愚弄本王?」 南延扬起头,反问道:「难道大王认为大将军图有其位,却无其能?」 第1276章 顺水推舟 南延的质问把邵方气得脸色涨红,眉毛都竖立起来,他勐的一拍桌案,挺身站起,手指着南延,大声喝道:「南延,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王出言不逊?」 「末将不敢。」南延垂首说道:「只是末将生性耿直,不吐不快而已。」 「好好好,本王今天就让你吐个痛快!」邵方七窍生烟,向殿外怒吼道:「来人,把这大胆的逆贼给本王拖出去,斩立决!」 随着他的话音,数名侍卫大步流星走入殿内,到了南延近前,不由分说,押着他就向外走。 南延连句求情的话都没说,任由侍卫扯着拽着,走出大殿。南延是莫军中的老将,之所以说他是老将,并非年岁长,而是入伍的时间久,他十五岁从军,现在已快有二十年了。 在莫军当中,还是有很多将领敬佩南延的,包括连戈和向问这两员莫国虎将。 见大王真要斩杀南延,二人齐齐跨步出列,跪地叩首,急声说道:「大王,南将军为国为君,一向忠贞,而且,南将军是虎贲军主帅,大王现在处斩南将军,只怕会引起虎贲军将士的不满,于我国不利,还望大王三思啊!」 如果换成旁人来劝,正在气头上的邵方可能得把劝阻的人一併杀掉,但此时相劝的是连戈和向问,是他最钟爱也最看重的虎将,他胸中的怒火还是渐渐压了下去。 「此贼可恶,完全未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岂还能留他?」话是这样说,但邵方的脸色已缓和了一些,站起的身子也慢慢坐了回去。 「南将军生性直率,有什么就说什么,大王看在南将军为国争战十多年的情分上,还是饶过南将军这次吧!」连戈和向问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时候,另有不少将领亦纷纷跪地,叩首说道:「望大王收回成命,饶南将军一命吧!」 临阵斩杀大将,确实于己方不利。冷静下来的邵方也感觉到现在这种情况下处斩南延不太合适,正好众将又都为他求情,邵方也就借坡下驴,顺水推舟地说道:「好吧!看在诸位爱卿为他求情的份上,本王这次就先饶过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把南延先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能在大王的刀口底下保住南延一条性命,已实属不易,众人也不敢再多要求什么,再次向前叩首,齐声说道:「大王英明!」 虽说邵方没杀南延,但抵御风军的统帅还是要选的,南延是肯定用不了了,大将军李进能力不足,而连戈和向问又是以骁勇善战见长,统兵打仗外行,到底选何人为帅,邵方是真发愁了。就是在这种无人可用的情况下,邵方也没敢提出来自己御驾亲征,以身作则,与风军决一死战。这,可能就是他和唐寅最大的不同之处吧! 众臣商议来商议去,最后还真想到一个人,莫国的中将军,号平叛将军的许冷之。 许冷之是莫国的老将,老头子已是年近六十,虽说他也一直担任莫军的统帅,但他主管的是水军,而非陆军。 莫国东部临海,海盗、匪寇横行,加上又不时有小股的番邦海军入侵掠夺,所以一直都不太平,在邵方的父亲邵庭为莫王时,东部的东海郡还发生了郡首被番邦买通,起兵造反,宣布自立为国的情况。当时邵庭正是拜许冷之为帅,率领水军讨伐,一举击败了东海郡的叛逆,由此他也得到了平叛将军的封号。 东海郡之乱被平定后,许冷之就在那里驻扎下来,即担任水军主帅,又兼任东海郡郡首,一直到现在。 现在,莫国情况危急,把许冷之这位远在东海郡的水军主帅都想到了,可见也确实是无人可用了。其实邵方也在嘀咕,让许冷之打水战绝对没问题,但打陆战,他能行吗? 李进、郭辉、张荣等人的解释是,水陆之战虽有不同,但原理相通,既然许冷之能把水军指挥得如火纯青,那么到陆地上指挥也肯定可以。 第315页 邵方倒是接受了李进等人的说法,当即传书给东海郡,急调许冷之回都。 莫国的这位东部水军统帅许冷之,就这样被邵方召回镇江,然后又封他为上将军,赐平北将军号,并拜他为三军统帅,点兵三十万,去往皓皖郡,与那里的莫国中央军兵合一处,与入侵泽平郡的风军决一死战。 其实李进、郭辉等人说得也没错,水军、陆军兵理相通,会打水战的,回到陆地上也差不到哪去。别看许冷之一把年岁,但雄心可不小,欣然接受了邵方的任命,他还把此次的出征看成是自己卸甲归田前最后的建功立业的机会。 当风军方面听说莫国派出一位水军元帅担任中央军主帅的时候,人们差点把下巴都笑掉了,莫国当真是无人了,千挑万选,竟然选出来一名水军统帅来和己方作战,滑天下之大稽。 齐横主动向唐寅请缨,愿做先锋军,进入皓皖郡,扫平敌军。 莫军没有破解重装骑兵的办法,这导致第九军在战场之上如入无人之境,无人可敌。齐横更是心高气傲,已完全不把莫军放在眼里。 唐寅现在也面临一个问题,就是分兵作战。打下泽平郡后,按照军政堂的部署,现在风军需分兵,主力的目标依旧是向南,进攻皓皖郡,但同时要分出一部分兵力进攻泗水,主要目的是帮玉军打开莫国门户,让玉军能顺利进入莫国。军政堂认为,取泗水的军团最好是平原军,首先平原军的战力强,以泗水目前的防守,平原军可以轻取之,其次,平原军的名声大,等打下泗水,和玉军汇合一处后,有平原军做靠山,玉军的士气也能提升不少,战力自然会提高一截,有利于配合己方的主力大军作战。 分走平原军,对风军的整体战力有不小的影响,唐寅也在琢磨接下来的南下战争要怎么打,此时见齐横主动请缨,又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唐寅倒是觉得可以让第九军试一试。 就目前的战局来看,莫军显然对第九军的出现准备不足,毫无应对之策,己方若不利用这个机会就太可惜了。 仔细琢磨了一番,唐寅决定,就派第九军打头阵,先把莫军压住,然后自己再率领主力压上,彻底击溃莫军。 以齐横为首的第九军得到唐寅的首肯,率先开出常都,浩浩荡荡的向南进发,而以唐寅为首的风军主力在第九军开拔的第二天,也启程离开常都,去往泽平和皓皖的边界城镇江阳。 现在唐寅这边的主力军团是直属军、飞龙军、第九军和百战军四个军团,总兵力接近六十万,另一边的莫军兵力刚好与风军相当,也是在六十多万左右,看起来,双方似乎又要展开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不过,风军是有后续兵力的,一旦平原军拿下泗水,那么二十万的玉军就会挺进莫国,到时玉军和平原军兵合一处,由泗水进攻皓皖,对莫军便可形成夹击之势。 所以此战的压力完全在莫军那一边,莫军若不能速胜风军,接下来的战事将会陷入全面被动之中。没等开战,风军就已经占据心理上的优势,全军将士的士气都很足。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许冷之的到来倒是把双方已经十分明朗的局势又变得不那么明朗了。 许冷之还未到皓皖郡,人在路上,就连续发号司令,他一边命令皓皖郡的莫军多筑营寨、壕沟,以防御为主,能战就战,能拖就拖,实在打不过,就立刻向后撤,尽可能的保存己方的兵力。另一边,他又给田阳郡传令,命田阳郡郡首乐臣亲帅一支精兵,由田阳郡突进泽平郡,偷袭风军的后方大本营常都。 风军的探子掌握莫军的一举一动,同样的,莫军的探子也十分清楚风军的动向。 风军全体南下,欲在皓皖郡和己方决一死战,常都防守空虚,在许冷之看来,这正是己方展开偷袭的大好机会。如果由皓皖郡出兵偷袭,很容易被风军察觉,但由田阳郡出兵就不一样了,常都之战,使莫国四路大军损失惨重,败退到皓皖郡,其中就包括田阳郡的莫军,对于风军而言,田阳郡已经不再构成威胁,风军的防御重点也不可能在田阳郡这边。 至于偷袭常都,许冷之看重的是风军的后勤补给,风军把大批的物资都囤积在常都,只要将其摧毁,对己方接下来的战局非常有利,除此之外,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打算。 数日后,第九军越过江阳,进入皓皖郡。驻扎于皓皖郡的莫军按照许冷之的命令,在城与城、镇与镇甚至村与村之间筑起大量的临时关卡、要塞和营寨,抵御风军的进攻。 刚开始,齐横还小心翼翼的应对,可随着战况的延续,齐横发现莫军的防御工事虽多,但将士们却全无斗志,抵抗甚微,只要己方的攻势稍勐,莫军便吓的纷纷溃逃。 第1277章 不敢力敌 莫军不敢力敌第九军,只是一味的退缩、防守,再退缩、再防守,将辛辛苦苦建造的大量的关卡、要塞全部拱手让给风军。 战斗如此轻松,齐横更是志得意满,信心十足,在进入皓皖郡的第三天,齐横就放出话来,莫军不堪一击,大王的军队完全可以驻扎在江阳不用动,只凭第九军一己之力足以轻取莫军,拿下整个皓皖郡。 第九军在皓皖郡势如破竹,连战连捷,一口气突进百余里,无人能抵其锋芒,身在江阳的唐寅倒也乐得轻松,任由第九军在皓皖郡横冲直撞,扫荡敌军。 第316页 可就在第九军捷报频传的时候,风军的后方出事了。 接到许冷之军令的田阳郡郡首乐臣率领一直两万来人的莫军,突然杀进泽平郡,并成功偷袭了常都。 风军在常都是留有守军的,只是兵力不多,才三千人左右。风军方面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莫军突然来攻常都,准备不足,守卫松懈,再加上莫军是趁夜偷袭,被人家杀了个措手不及,莫军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轻取了常都。 占领常都之后,乐臣马上下令,烧毁风军在城内囤积的粮草和军备物资,唯有一样东西他没有烧,就是风军的破军弩。乐臣让人把破军弩集中到一处,等火势烧起来后,他马上率领麾下出城,顺便把破军弩一併带走。 莫军的这次偷袭动作奇快,前前后后也仅用了两个时辰,而且并未在常都驻扎死守,打完就跑,只是,风军囤积于常都的粮草和物资被烧了个干净,尤其可恨的是,还被莫军抢走了数百架之多的破军弩。 在江阳听闻消息的唐寅大为震怒,当即下令,处斩留守常都玩忽职守的守将,另外,他又分派两万直属军,并任命直属军的副帅沈智宸为主将,驻守常都,确保常都万无一失。 好在风军现在粮草和物资都很充足,常都的损失虽大,但还威胁不到风军,大不了就是再由本土多补充一些粮草和军备过来。 不过这口恶气倒是另人难以下咽。唐寅临时改变战术,再次做出分兵的决定,派左双率领十万飞龙军,进取田阳,务必要将田阳郡的莫军残余势力一举歼灭。 左双领命,统帅十万飞龙军由江阳折回,取路进攻田阳郡。 现在田阳郡剩下的兵力已经不多了,不然郡首乐臣也不能只带两万人冒险偷袭常都,听说风军的飞龙军军团转攻田阳郡的消息,乐臣吓得六神无主,急忙传书给许冷之,向其求援。 许冷之的回覆很快,也很干脆,向他要兵,没有!要他求援,对不起,一兵一卒都派不去田阳,至于如何抵御风军,只能由乐臣自己去想办法。 看到许冷之的这份回书,乐臣气得当场骂娘,他让自己偷袭常都,自己听命行事,而且也偷袭成功了,他让自己抢夺风军的破军弩,自己也照做了,还特意派专人给他送过去,现在风军调转矛头前来报復了,而许冷之却扔下自己不管了,天下哪有此等无情无义的冷血之人? 乐臣恨得牙根痒痒,但又拿许冷之毫无办法,最后他只能把分散全郡各地的兵力统统回缩,死守田阳郡郡城花桥这一点。 花桥位于田阳郡的中心,也是座大城邑,城墙高固,城防完善。乐臣早早地放弃抵抗,把全郡的可用之兵全都龟缩于花桥这一地,倒是也很实用。 以左双为首的飞龙军在田阳郡长驱直入,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大兵直接压到花桥城下。在劝降无果的情况下,左双下令,全军攻城。 常都的惨状还歷歷在目,花桥城内的军民都是横下心来,拼死抵御风军。飞龙军整整强攻了一整天,毫无进展,左双只好下令收兵。 飞龙军打到花桥这里,算是陷入了僵局,城内的莫军是不多,中央军加地方军合到一起也不足六万人,可城中的百姓太多了,这些百姓生怕破城之后自己会和常都的百姓一样成为风军的盘中餐,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就算他们不直接参与城池的防守,单单是帮莫军运送滚木、擂石等物,就为莫军节省了大量的兵力,使其可战之兵得以最大限度的投到战场之上。 此时,花桥的守军和百姓到是做到了军民一心的程度,如此一来,也使花桥变得固若金汤,飞龙军久攻不下。 另一边,在皓皖郡作战的第九军也遇到了麻烦。 自第九军进入皓皖郡的这十多天来,连下三城,并先后攻破莫军关卡三十一座、要塞十五座、营寨七座。可是第九军攻占得快,莫军建的也不慢,往往第九军刚打下一座关卡,相隔数里外的莫军又建起一座关卡。如此反覆的攻占、建造,让第九军的将士也不胜其烦。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不管莫军的关卡、要塞建造得有多快,但毕竟是在节节后退,而第九军是步步向前推进的。 此时,齐横也看出莫军用的是拖延战术,不过他也不在乎,倒要看看,莫军能拖到什么时候,自己的大军早晚有打到皓皖郡郡城蒲丰的那一天。 第九军在皓皖郡打打停停,停停打打,直到二十天后,才推进到蒲丰所在的上至县。正当第九军继续前进的时候,前方探子回报,在前方十里外的地方,有莫军一座规模不小的营寨。 齐横听后,哼笑了一声,这一路打下来,他已经不记得攻占莫军多少座营寨,多少座要塞、关卡了,正觉得这段路还挺太平,结果前方又有营寨了。他心不在焉地问左右道:「谁愿打头阵,拿下敌军营寨?」 不等旁人说话,生怕落于人后的石乐宣催马而出,拱手道:「将军,末将愿打头阵!」 他是第九军的副帅,打头阵这样的事,按理不应由他去,不过一直以来,战事都很轻松,莫军抵抗甚微,齐横也没有多想,随即点头应道:「好吧,乐宣,你带一万兄弟先行破营,我随后就到!」 「末将遵命!」石乐宣笑呵呵地领命而去,心里还在嘀咕,这回自己的功绩册上又要多记一笔了。同为第九军副帅的叶堂、高宇二将看着石乐宣远去的背影,对齐横担忧地说道:「将军,探子回报,这次碰上的敌军营寨规模不小,让石将军只带一万兄弟破营,是不是太危险了。」 第317页 「哎?」齐横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那只不过是莫军虚张声势罢了,若本帅所料不错,许冷之和莫军的主力现在应该都在郡城蒲丰,他们想用拖延的战术,为其争取时间,尽可能多的囤积粮草和物资,好在蒲丰与我军决战!」 齐横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自进入皓皖郡作战以来,莫军所用的战术似乎也正是这个意图。 但叶堂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战事进展得太顺利,顺利到不太正常。他不无担忧地说道:「莫国能把一水军统帅调派过来,说明其人必有出众之处,将军不可大意啊!」 虽说最讨厌听到这样的话,但齐横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本帅明白,叶将军尽管放心吧!」 叶堂和高宇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但心里的担忧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且说打头阵的石乐宣,他率领第九军的第二兵团,列阵向莫军的营寨接近。一边前行,一边观望,看清楚莫营的全貌,石乐宣也倒吸口凉气。 这座营寨可和他们以前攻占的那些营寨大为不同。以前打下的营寨,明显是临时搭建的,十分粗糙,甚至寨墙都不齐全,这一块,那一块,如同被狗啃过似的,可眼前这座大营,寨墙高达两丈三,整体呈环形,将偌大的营寨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在寨墙之外,还有一圈环形的拒马,在拒马之后,另有一面半丈高的土墙,这些都是用于阻挡骑兵的。 这哪里像是临时搭建的营寨,更像是经过精心布置,特意为阻挡己方大军准备的。 这时候,石乐宣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并有意放慢马速,对周围的将士大声喊喝道:「大家都提起精神来,前面的敌营有些不同寻常!」 两边的众人纷纷宽慰道:「将军放心吧,莫军伤不了我们,如果营内真有重兵,我们大不了退回去就是了!」 石乐宣点点头,不再多言,等距离莫营只剩下三百步的时候,他眯缝着眼睛,拢目向前方仔细查看。 莫营的寨墙上插满了旗帜和秀带,但令人意外的是,却看不到一兵一卒,甚至连辕门都是敞开的,门口连个守卫的军兵都没有。 见状,石乐宣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这回莫军不是虚张声势,要在此地与己方打场硬碰硬的大战,可结果自己还是高估了莫军,他们又给自己摆下一座空营。 他深吸口气,沖左右大吼道:「莫军可恶,兄弟们全体冲锋,杀进敌营,扫平敌军!杀啊」 「杀」在石乐宣的号召下,第二兵团由缓慢的推进变为全体冲锋,战马甩开四蹄,全力奔驰,那一瞬间形成的万马奔腾的场景可谓是壮观至极。 第1278章 齐齐发动 石乐宣以为莫军的营寨又是空营,可是这回他错了。 当他率领一万重装骑兵冲杀到距离莫营不足五十步的时候,莫营之内,突然鼓声喧天,吶喊声四起,与此同时,寨墙上站起无数的莫军士卒。 重装骑兵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寨墙的莫军已把事先准备好的破军弩纷纷架了起来。 营寨的辕门处,另有众多的莫军推出十多架破军弩,横向摆成一排。而后,在莫将的高声喝令下,寨墙上和辕门处的破军弩齐齐发动。 破军弩的威力不如破城弩,但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其射出的弩箭也足可以穿过重装骑兵的盔甲了,更要命的是,破军弩一次三发,三箭齐出,呈散射状,现在莫军架起的破军弩有数百架之多,一轮齐射下来,发出的弩箭得接近两千支。 只是在一瞬间,正在向前冲杀的重装骑兵阵营传出一片惨叫声,那由上而下飞射过来的弩箭,直接贯穿马首,连带着,将马上骑士的胸腹也一併刺穿,连人带马的被钉在地上,尸体呈站立状,想倒都倒不下去。 重装骑兵厚重的盔甲在破军弩面前,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简直如同纸帛一般。顷刻之间,被弩箭射死射伤的重装骑兵不下数百人。 石乐宣做梦也想不到,莫军竟然使用出破军弩,而在当时,只有风国才具备破军弩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他实在想不明白,莫军又是怎么搞来这么多的破军弩。 其实,这正是乐臣成功偷袭常都所获得的战果。在偷袭常都中,乐臣缴获了风军数百架破军弩,他倒是一点没藏私,派手下人都给许冷之送去了。 许冷之也正是看重破军弩威力强大,又可多发,正是克制重装骑兵的利器,而它在战场上的实战效果确实出奇的好,一下子就把风国的重装骑兵打晕了。 用风军的破军弩打风军的重装骑兵,许冷之这招够恨也够绝,大出风军的预料。战场之上,莫军的箭射不断,中箭落马的重装骑兵更是此起彼伏,短短五十步的距离,重装骑兵是冲上去一批,被射杀一批,莫营前方,风军士卒和尸体和马尸混在一起,叠叠罗罗,都垒起好高。 自入莫作战以来,第九军还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石乐宣急红了眼,喝令麾下的将士们继续向前冲杀,全力突破莫军的弩阵,无论如何也要与莫军展开近身厮杀。 只要能和莫军展开贴身近战,破军弩就全无用处了,到时就是己方的天下了。 石乐宣的想法并没错,但关键是莫军的破军弩太多,弩箭如雨点一般倾泻下来,源源不绝,而重装骑兵虽说是骑兵,但速度却不快,哪里能突破得了莫军的弩阵。 第318页 看到麾下的兄弟冲上去一骑,倒下一骑,冲上去一群,倒下一群,石乐宣大急,不管不顾的带头向前沖。石乐宣能受到齐横的重用,是心腹之人只是一方面,他自身的灵武也是十分高强的。 石乐宣身先士卒,自然引起莫军的注意,很快,莫军便把火力集中在他身上。那一瞬间,四面八方飞射过来的弩箭全部集中在他这一点,石乐宣不避不让,催马大吼,轮起灵刀,先是释放出灵乱·风,接着又释放十字交叉斩,拼得耗费灵气,连续放出大范围攻击的灵武技能。 他使出浑身的解术,可也仅仅推进到距离莫营四十步,这时候再想向前沖,他已然没有力气了。 正在他感觉体内灵气空虚,前力已尽而后力又不足的时候,一支弩箭由他正前方斜射下来。 石乐宣格挡不及,这支弩箭正射在他战马的马头上,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弩箭贯穿马首,然后又狠狠钉在他的肚子上。即便石乐宣有灵铠护体,也架不住这般强大的冲击力。他在马背上直接被撞飞出去,直至倒飞出两米多远,才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此时再看他的小腹,灵铠破碎,弩箭险些把他的肚皮刺破。 「将军小心」后面的重装骑兵们吓得脸色大变,纷纷尖叫出声。 石乐宣把手中的灵刀向地上一支,一边挣扎着站起身,一边怒吼道:「区区破军弩,想伤我还差得远呢」 他话音还未落,又一支弩箭如闪电一般袭来,石乐宣连看都没看清楚,随着扑哧一声闷响,这支弩箭正射在他的肚子上。 箭头透穿灵铠,从他的前腹入,在其背后探了出来,他刚刚站起的身子如遭雷击,先是一震,停顿了两秒钟,接着,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快救将军!」下面的重装骑兵如同疯了似的,完全不顾前方的弩箭,踏着同伴的尸体,硬是踩出一条血路,冲到倒地不起的石乐宣近前。 现在再看他,出气多,入气少,四肢抽搐,眼看着就不行了。 人们哭喊着把他强行拉上马背,另有众多的骑兵在其周围团成一圈,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护送着重伤的石乐宣往下撤。 可怜那些重装骑兵们,撤一道,被弩箭追射一道,死伤者已不计其数。 第九军第二兵团是挟雷霆万钧之势浩浩荡荡而来,结果却是死伤惨重仓皇败退而归。当齐横听到石乐宣率军惨败的消息,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仔细一问,己方的万名将士,竟然只回来不到五千人,齐横的眉毛都竖立起来,咆哮着喝问道:「石乐宣何在?叫他滚过来见我!」 只是去攻一座区区莫营,却折损己方五千多兄弟,自第九军成立以来一直到现在,损失的总兵力都没有他这一仗损失得多,齐横倒想问问石乐宣,这仗他到底是怎么打的。 他说完话,见站于自己面前的残兵败将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头都不敢抬,动也不动,倒是豆大的水滴从众人脸上不断滴落下来。 见状,齐横勐然倒吸口凉气,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向左右望了望,在人群里细细查看一遍,没有发现石乐宣的身影,他吸了吸鼻子,问道:「乐宣呢?这傢伙不会是打了一场败仗就不敢来见我了吧?」 没有人敢答话,众人的头垂得更低了。人们都很清楚齐横和石乐宣之间的关系,名为上下级,实为兄弟。 齐横勐的跨前一步,一把把第二兵团的兵团长铠领抓住,往回一带,大吼道:「本帅问你,乐宣他人呢?」 兵团长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将军他将军他他」 这时候,人群自动自觉地分开,四名风军士卒高抬着担架,缓缓走到齐横近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担架放下。 齐横低头一瞧,心凉半截,担架上覆盖着一件血红的披风,看不见下面躺着的人是谁,但这件披风他可认识,那正是石乐宣的。 他在原地足足僵站了半分钟,然后,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来,夹起披风的一角。 那么骁勇善战,那么铁骨铮铮的齐横,此时手都抖动得厉害,他抓着披风的一角良久良久,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将其掀开,不过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已从他眼眶中滚落下来。 兄弟之间本应当同甘共苦,当初的苦日子都一起熬过来了,现在才刚刚过上好日子,却又天人相隔,齐横心如刀绞。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抓着披风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传我将领,全军准备,随我出战!」 「将军不可」叶堂、高宇双双上前拦阻。齐横现在的心情,他二人可以理解,不过莫军显然是有备而来,利用破军弩来对付己方的重甲,即便全军出击也未必能讨得便宜,反而还会徒增伤亡。 但此时悲痛交加、满胸怨气的齐横哪里还能听得进叶、高二将的劝言,他看都没看二人,手握腰间佩剑的剑柄,一边上马,一边冷冷说道:「现在谁若敢拦我,我必杀之!」 齐横一句话,把叶堂和高宇下面的话给硬生生堵了回去。二人眉头紧锁,干着急,没办法。且说齐横,跨上战马,率领第九军全部,直接向莫军大营冲去。 接下来的战斗,就和刚才那场激战的翻版一样,莫军以破军弩对付重装骑兵,那居高临下的劲射,让第九军的将士成了人家的活靶子。 第319页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第九军是轻骑兵军团,可能只需付出稍微的代价,便可突破莫军的弩阵,可第九军偏偏是重装骑兵军团,帕布马缓慢的速度成为了最致命的弱点,只要将士们进入莫军弩箭的密集地带,就别想再全身而退。 此时,即便是由齐横亲自指挥作战,一个兵团顶上去,也只是在转瞬之间就折损大半,根本靠不到莫营的近前。 齐横已经怒火攻心,完全不计代价的指挥麾下将士向前沖,没有参战,在后方观望的叶堂、高宇二人连连摇头,如果照这样打下去,整个军团都得被耗光。 二人一商议,干脆也不知会齐横了,直接传令身边的士卒,敲锣鸣金,把前方作战的将士们统统召回来,这仗己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打了。 第1279章 早有准备 莫军早有准备,以风国的破军弩来对付风国的重装骑兵,导致第九军损失惨重。 叶堂、高宇没有徵求齐横的同意,私自下令,鸣金收兵,在他二人看来,再不撤退,己方就得全军覆没。 擂鼓前进,鸣金收兵,这是千古不变的军令。即便齐横是全军主帅,后方金鸣声起,他也得乖乖退下来。 且说第九军将士,听到身后传来的金鸣声让人们无不长出口气,当即后队变前队,全部撤下阵来。 齐横气恼,第一个跑回本阵,看到叶堂和高宇,厉声喝问道:「是何人鸣的金?本帅并未下达撤退命令!」 叶堂催马上前,拱手说道:「将军,是末将下的命令!」见齐横的眉毛竖立起来,他继续说道:「将军,莫军准备了大量的破军弩,这正是克制我军的利器,再打下去,我军非但讨不到便宜,反而只会徒增伤亡,将军三思啊,千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伤了全军将士的性命!」 齐横知道叶堂的话有道理,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何况,自己的好兄弟石乐宣正是死在对面莫军的手上,现在让他放弃报仇,他哪能接受得了? 他还未说话,高宇也走了过来,正色说道:「将军,第九军是我大风第一支骑兵军团,也是唯一的一支骑兵军团,至关重要,将军就算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日后前程,但也要为全军将士着想,为大风留下这支骑兵血脉啊!」 高宇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泼头,让齐横彻底冷静下来。他久久没有说话,转回头,先是看看周围的将士,再往往远处战场上那随处可见、铺满地面的尸体,他忍不住仰天长嘆一声。是啊,第九军是大王的心头宝,如果真在自己的指挥下导致全军覆没,就算最终能杀进敌营,血洗莫军,为兄弟报了仇,自己的性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正在他考虑要不要接受叶堂和高宇的建议时,这时候,后方突然有风军士卒快马赶来,到了齐横近前,插手施礼,道:「将军,大事不好,莫军已冲出营寨,反击我军!」 「什么?」齐横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被一团怒火所取代,莫军实在欺人太甚,自己不去攻它,它倒反攻出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双目圆睁,向左右大声喊喝道:「我军将士听命,随我迎战」 他话音还未落,叶堂和高宇已一左一右的把他夹住,急声说道:「将军!若非莫军胜券在握,它岂敢反杀出营寨?以现在的情况,我军万万不是莫军的对手,将军不可再呈一时之勇,害死更多的将士了!」 齐横蚕眉竖立,虎目充血,怒视着叶堂和高宇二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也不用他再发话了,叶堂对周围的众将说道:「马上撤退!莫军要把破军弩顶在前面,速度肯定快不了,追不上我军。」 「末将遵命!」现在第九军的将士也都能感觉得出来,与敌硬拼下去,己方就是在以卵击石,主帅齐横已气昏了头,好在两名副帅还保持冷静,这时候不听副帅的指挥,那还等到什么时候听啊? 没等齐横发话,众将们已纷纷离去,去指挥各自的部下,向来路后撤。齐横被叶、高二人夹着,想动也动不了,气得哇哇大叫,若非他二人是自家兄弟,若非他俩是堂堂的副帅,此时他恐怕早就抡刀把二人噼了。他怒吼道:「你二人要干什么?想以下犯上,造反不成?」 「将军啊,我军现在撤退,并非是不如莫军,也不是怕了莫军,只是暂避其锋芒罢了,等日后我军抓住机会,定让莫军血债血尝,将军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叶堂和高宇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齐横是冲动,但他可不是傻瓜,他心里也有数,今日之战只能到此为止,不然的话,己方怕要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只是,要让他这么高傲又好胜的人承认自己不如敌军,心里也转不过来这个弯,在叶堂、高宇二人的强拖硬拽之下,他半推半就的也跟着全军撤退下来。 正如叶堂和高宇判断的那样,莫军不敢力敌第九军,只能把破军弩摆在全军前面,如此一来,追击的速度自然缓慢无比,第九军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把莫军的追杀甩出数里之外。 就在第九军被迫北撤的时候,突见前方尘土漫天,好像颳起一阵飓风,久经沙场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大军团在行军时的情景。 走在全军最前面的齐横、叶堂、高宇三人看得真切,心头同是一震,暗道:难道莫军还在半路上设伏了不成? 齐横暗暗咧嘴,但嘴上可不服输,还冲着叶堂和高宇哈哈一笑,说道:「前方有莫国伏兵,这可不是本帅不想撤退,而是莫军不给我们撤退的机会,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与敌决一死战了!」说话的同时,他已把九转断魂刀提了起来。 第320页 叶堂、高宇二将同是倒吸口凉气,前方真是莫国的伏兵吗?若真是如此,那莫军的派兵布阵也太精妙了,难道莫军统帅是神人不成? 就在齐横故作镇定准备应战,叶、高二将担忧不已的时候,前方探子快马回来禀报:「将军!大王已亲帅我军主力赶来,就在前方两里之外!」 啊!原来是大王的军队!听闻探子带回来的消息,众人无不在心里长松口气。齐横冷冷哼笑一声,说道:「算莫军命大,若是莫国伏兵,我必杀它个片甲不留!」说着话,他把九转断魂刀又挂回到马鞍旁的得胜钩上。 叶堂、高宇心中苦笑,暗道:应该庆幸前方的大军不是莫国伏兵才对,不然,己方这回怕要有全军覆没之危了! 时间不长,第九军正前方迎面而来的大队人马赶到近前,这时候,第九军众人也都看清楚了对面的旗帜,清一色的风旗,黑底红面,向下看,那密压压的红缨聚在一起,扯天连地,无边无沿,一眼望不到边际。 没错,那正是唐寅亲率的风军主力,其中包括直属军全部、飞龙军半部以及百战军全部,总兵力超过四十万。 人过一万,便无边无沿,四十多万大军,用铺天盖地来形容毫不为过。 当齐横、叶堂、高宇见到唐寅的时候,立刻便察觉到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不用问,大王定然已经知道己方战败的消息了。 齐横倒是个有担当的统帅,不用唐寅问他,他主动跪地认罪,向前叩首,说道:「大王,是末将指挥不利,导致我军将士伤亡惨重,请大王惩处。」 唐寅坐在一辆半敞开的马车。马车三面封闭,正前方敞开,里面放置有软塌和长桌,由八匹骏马拉着。唐寅端坐在软塌之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目看了看跪于马车前的齐横,淡然问道:「此战,第九军折损多少将士?」 「这」齐横的头垂得更低了。 「怎么?身为一军统帅,一战过后,连己方的战损都不清楚吗?」唐寅一只手放在桌案上,轻轻地敲打着。 齐横身子一震,急忙回道:「不、不!末将知道。」顿了一下,他又低声说道:「包括石将军在内,共伤亡两万三千五百一十六人!」 「统计得很精确嘛!」唐寅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就在齐横以为他没有下文的时候,就听马车内啪的一声脆响,唐寅狠狠一拍桌案,沉声说道:「只一战下来,你就算折损二万余众,你这个统帅是怎么当的?当初又是怎么承诺于我的?不是说要扫平皓皖郡的莫军吗?现在没有扫平莫军,反倒险些被莫军扫平,你还有何脸面回来见我?」 唐寅每说一个字,齐横的头就向下低一点,等他说完,后者的头已经拄到地上了。唐寅的训斥让心高气傲的齐横无地自容,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脑门顶在地上,身子突突直哆嗦。 见状,叶堂和高宇眉头大皱,双双来到齐横身边,随他一同跪地,齐声说道:「大王,此次之败,过错并非全在将军身上。」 唐寅冷笑出声,手指齐横,气唿唿地质问道:「不怪他,难道还怪我不成?」 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是,叶、高二人竟大点其头,异口同声地说道:「大王确有过错。」 听闻这话,齐横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本来他还很高兴叶堂和高宇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可听听他二人现在说的这些话,不像是来帮自己的,倒更像是来害自己的。 唐寅也被气笑了,扬头说道:「你二人倒是说说看,我有何过错?」 叶堂说道:「我军此败,并非败在莫军手上,而是败在我们自己的利器上!如果我军能守好常都,不被莫军偷袭得手,我军囤积的破军弩就不会落到莫军手上,更不会被莫军在战场上大肆使用,导致我第九军准备不足,损失惨重。」 第1280章 布兵失误 「听你二人的意思,第九军之败,全因本王在常都布兵失误所致喽?」唐寅柔声笑问道。 「可以这么说!」叶堂和高宇回答得干脆。齐横在旁听得汗如雨下,但又不敢出面阻拦他二人讲话,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两位『大爷』,你俩可千万别再说了! 唐寅慢慢握紧拳头,可还是忍不住重重捶打下桌案,喝道:「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埋怨本王的不是,难道不怕本王要你二人的脑袋?」 「大王,此败之过全在末将一人身上,大王要罚就罚末将吧!」齐横勐然的抬起头,看向马车上的唐寅。 本来他对叶堂和高宇的印象很一般,觉得这二人又死板又执拗,常和自己作对,处处与自己为难,可是关键时刻,他二人却能为自己挺身而出,据理力争,再联想当初他二人还曾救过自己的性命,齐横心里又苦又涩又感温暖,他也豁出去了,为了保叶堂和高宇活命,就算自己丢了性命也无所谓。 他话音刚落,叶堂冲着他微微摇下头,示意他无须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他对唐寅正色说道:「大王是明君,自然不会滥杀直言不讳的无罪之人。」 「好一个明君!一句明君,就让本王对你等的出言不逊毫无办法了?」唐寅的话听起来像是气愤的质问,不过语气已经柔和了很多,握紧拳头也慢慢松开,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指甲。 叶堂、高宇二人垂下头,谁都没敢再多言语。他俩也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话在大王面前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什么话应该点到为止。 第321页 这时候,突然有风军探子快马来到唐寅的马车前,翻身下马,跪地施礼,急声说道:「大王,前方五里外发现一支人数不详的莫军!」 「哦?」唐寅挑起眉毛。齐横忙道:「大王,那定是追杀我军的莫军!」 莫军竟然都反过来追杀第九军了,可见此战第九军输得有多惨!唐寅心头暗气,侧头问道:「聂将军何在?」 「末将在!」听闻唐寅的召唤,聂泽急忙跨步上前,插手施礼。 「百战军迎战!务必将莫国追兵斩尽杀绝!」唐寅冷冷说道。 「末将遵命!」聂泽领命,转身正要离去,叶堂急声提醒道:「聂将军,莫军持有破军弩数百架之多,可要多加小心啊!」 聂泽愣了一下,随即拱手一笑,说道:「多谢叶将军提醒。」以前贞军或许怕破军弩这种武器,但现在,他们也是风军,也具备数量众多的破军弩,和莫军对着用,没什么好怕的。 遵照唐寅的指令,聂泽统帅百战军先行迎敌。 不过他们并非碰上莫军,当莫军听说第九军已与风军主力汇合的消息后,立刻放弃了追杀,悉数返回大营,又摆出了龟缩死守的架势。 他们选择撤退,这次风军还不依不饶了呢,唐寅指挥大军,一路南下,很快便抵达莫军大营。放眼望去,这座莫营的规模可够宏大的,即便是站在一处高点,都看不到营寨的尽头,里面营帐连着营帐,营房接着营房,一排排,一列列,分不清楚个数。如此一座大营,如果是按照全军编制建造的,那么这支莫军的兵力绝不少于五十万。 观察完莫军大营,聂泽便向唐寅断言,这是莫军主力的大营,里面的莫军兵力绝不会比己方兵力少。攻坚战,三倍于敌,方能稳胜,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进攻的一方在理论上是打不下防守方的。 唐寅最看不起的就是理论上的说法,兵无常形,理论的东西只能作为参考,绝非左右战术的根本依据。由于唐寅的一再坚持,风军对莫军大营还是展开了强攻。 风军这次的进攻,第九军团已经完全无法派上用场了,首先是第九军团太容易被破军弩克制,此外,重装骑兵无法与步兵混合进攻,重装骑兵机动性太差,不容易控制,在战斗中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去掉了第九军团,风军的可战之兵其实也仅仅剩下直属军、百战军以及五万人左右的半个飞龙军,加到一起,还不足五十万,却想要攻破六十万众龟缩死守的莫军,其艰难的程度也就可想而知。 百战军作为被唐寅抱以厚望的军团自然要打头阵,由莫军大营的正前方发动进攻。三十万大军的推进,颇有吞天食地的气势,对面的莫军大营气氛异常紧张。 寨墙之上,早已站满了严阵以待的莫军将士,另外,破军弩业已居高临下的架起,在营寨之内,抛石机皆以准备就绪,只等风军进入射程,好发动致命的攻击。 双方剑拔弩张,激战一触即发。随着百战军推进时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亮,双方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最先发动攻击的是风军的抛石机。 随着此起彼伏的喊喝声,风军布置起来的抛石机齐齐发动,一颗颗石弹弹飞到半空当中,然后挂着唿啸的破风声,急速向莫军营寨砸去。 一时间,莫军营寨轰隆声阵阵,土崩声不断,内外开花,尤其是寨墙,被不断砸落的石弹撞击得木屑横飞,前后摇颤,上面的莫军士卒有大半都直接趴在地上,生怕被甩下寨墙。 顶住了风军石弹一轮又一轮的打击,接下来,外面的百战军业已进入莫军的射程。 在寨墙上指挥战斗的莫将们频频发号司令,把散乱的军兵们重新集结到一起,随后,对外面的百战军展开齐射,与此同时,破军弩也发挥出它特有的巨大破坏力。 寨墙上的莫军能射到百战军,同样的,外面的百战军也能射到莫军,双方你来我往,箭射不断,惨叫之声四起,中箭倒地者不计其数。 战斗中,莫军的破军弩往往能一箭穿死两三名风军,可是风军的破军弩、破城弩也能轻而易举的贯穿寨墙的护栏,直接杀伤后面的莫军。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又充满血腥和死亡的攻坚战。进攻的风军在推进过程中倒下一排又一排,后方的将士们都是踩着同袍兄弟的尸体一点点接近莫军营寨;防守的莫军也是战死一波又一波,一个阵上千兵力顶上一段不足五十米的寨墙,只转瞬之间,人就伤亡得七七八八,后面的将士继续顶上来时,连尸体和伤者都来不及处理,马上就得投入到战斗当中。 双方单单是被自己人活活踩死的伤兵就数以千百计。 前方战斗之惨烈,也让后方观战的将士们心惊胆寒。坐在马车内的唐寅暗自皱眉,当真是换帅如换刀啊!眼前这支莫军,无论是战力还是斗志,都象脱胎换骨似的,和以前的莫军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这个莫国水军统帅许冷之还真是有过人之处,自己之前倒是小瞧了此人。 看起来,只靠百战军是很难攻破莫军大营唐寅揉着下巴琢磨了片刻,他挺身站起,动作利落地下了马车,对周围的众将说道:「飞龙军在此压阵,直属军将士随我绕行到敌营后方,偷袭营后!」 唐寅的意图很明确,百战军业已吸引了莫军的主要精力,那么营后肯定是防守弱点,己方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敌营后侧,发动奇袭,定能一击取胜。 第322页 直属军主帅舞英早就等得不耐烦,听说大王要率自己的直属军偷袭敌军营后,她当下大喜,插手说道:「末将这就去准备!」 看到舞英兴奋的模样,唐寅不得不泼冷水地说道:「舞将军,你也留此为百战军压阵,我率兄弟们前往即可!」舞英是舞媚的妹妹,也是他的小姨子,但凡存有危险的行动,他都会尽量避免让舞英参与。 舞英的心情立刻跌落到谷底,直属军要去偷袭敌营,而自己这位统帅却要被凉在一边,不能参加,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啊?她深吸口气,摇头说道:「不!大王,末将必须得去!」 唐寅坚持道:「百战军与敌军交战激烈,这里也需要有人来主持大局,你就不要再争辩了。」 每逢关键时刻,大王总要把自己扔下,这一点让舞英实在难以忍受。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把唐寅的大氅抓住,语气坚定地说道:「军中将领如云,他们都可以留下来主持大局。末将这次一定要去!」 「你」舞英真要执拗起来,唐寅也拿她没办法,后者凝视她片刻,抖动大氅,把舞英的手甩开,然后沉声说道:「你要去便去吧!」 听大王终于同意了,舞英的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她拱手说道:「多谢大王成全!」 「到了战场上你可要听我的,如果你再不遵命,我可让人把你绑回来!」唐寅用手指敲了敲舞英的头盔,然后翻身上马。他的话虽然有威胁的成分,但动作却不自觉地流露出溺爱之情。 唐寅、舞英率领直属军,先撤后绕,为了避开莫营的观察,特意绕了一个大圈,悄悄接近到莫军大营的后侧。 第1281章 全军进攻 距离莫营还有好远,唐寅就捨弃了战马,悄悄向莫营摸去。他趴在莫营一里外的草丛中,悄悄向对面张望。 和他预料的一样,这里的莫军不多,守卫也不森严,寨墙上负责警卫的军兵寥寥无几,看上去,莫军的主要兵力确实已转移到前营去抵御百战军了。 这正是己方破营的好机会,此时不攻,还等待何时?唐寅做到心中有数,而后悄悄返回直属军本阵,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在唐寅的指挥下,直属军全体出动,如潮水一般由莫营的后方冲杀出来。 当他们推进到距离莫营不足两里的时候,莫营里才传出一连串的警报声,此时再听营内,人喊马撕,叫嚷连天,如同炸了锅似的。 唐寅心中暗喜,莫营越乱,说明对方越无防备,己方的偷袭战术也越有可能得手。他手持灵化后的长镰,身先士卒地沖在最前面,在他左右的还有阿三、阿四、程锦、舞英等将。 很快,城头上涌现出大批的莫军,紧接着,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寨墙上飞射下来。 这样的箭阵,对唐寅而言不构成威胁,即便格挡不开全部,零星的几支射到他身上也破不了他的灵铠。只眨眼工夫,一马当先的唐寅已冲到距离莫营不足五十步的地方。 正在这时,只听前方咯吱吱声响,莫军的营门竟然突然打开,一支数千之众的莫军从里面反杀出来。不过他们出来之后,营门又立刻关闭了,把这些莫军全部关在营外。 唐寅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很显然,莫军后营兵力不足,打算用小股的军兵先牵制住己方一阵子,为主力大军的回撤赢得时间。 可是,区区几千的莫军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自己的直属军。 莫军杀出营来,唐寅非但没有减慢速度,反而跑得更快了。转瞬间,他已和杀出大营的莫军接触到一起。 唐寅臂膀挥动之间,镰刀上燃烧起熊熊的黑色火焰,随着刀锋斩出,迎面而来三名莫兵同是胸甲被划开,但却没有鲜血喷出,只是腾腾的白雾从他们胸前的伤口冒出来。 普通的莫兵士卒想拦阻住唐寅,那太难了,后者几乎没费多大的力气,连斩带噼,砍杀莫兵百余人。不过莫兵的数量也不小,这样一个个的杀完,还不知道得杀到什么时候呢! 唐寅深吸口气,将体内的灵气释放出来,集中在镰刀之上,一瞬间,镰刀乍现出万道霞光,那刺眼的光芒好像在地面上升起一轮朝阳,与此同时,镰刀的外形也在发生巨变,怪刺横生,本就不规则的刀形变得更加凹凸不平。 「杀」在他的大喝声中,他把镰刀高高举起,冲着正前方密压压的莫军,凌空恶狠狠挥砍下去。 嗷! 对面的莫军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眼前突然多出一个巨大的『死神』。说它是死神,一点也不为过,它足有四五米高,悬浮在空中,身披黑色的长袍,手持巨型的鲜红镰刀,尤为恐怖的是它的脑袋,没有皮肉,就是一颗光秃秃的骷髅头,两只眼窝闪烁着诡异又骇人的绿光。 『死神』浑身上下一身黑,连脑袋的骨头都是黑色的,周身还附着着黑色的烈火,而伴随着『死神』一同出现的还有鬼哭神嚎般的怪叫声。 这正是唐寅的杀手锏,兵之灵变后衍生出来的灵武技能,幽魂血刃?狂暴?三连决。 幻化出来的巨大虚影被黑暗之火笼罩着,高举着镰刀,直直向莫军飞去。 只见它所过之处,莫军士卒惨叫连天,哀号四起,凡被其波及到的士卒,皆受到黑暗之火的焚烧,周身散出白色的灵雾,当场毙命。 第323页 在战场上,虚影飞速的掠过,好像一阵妖风,后面腾出一道长长的灵雾,虚影由莫军的最前方,一直飞行到阵尾,而后去势不减,一直冲到莫营的营门前,虚影高举的镰刀终于落了下来,对着营门就是一记重噼。 耳轮中就听喀嚓一声,被厚厚铁皮包裹的营门火星飞溅,上下震颤,一记重噼刚刚结束,虚影又再次轮起镰刀,咔嚓、咔嚓又是连续两记重噼。 直至砍完三刀,巨大又恐怖的虚影才慢慢在空中消散,可再看莫营的营门,被硬生生噼出三道裂口,而后,又是轰隆一声巨响,硕大的莫营营门轰然倒塌。 唐寅的这记幽魂血刃?狂暴?三连决,不仅一口气杀伤数百名莫兵,还把莫营的大门直接震倒,其中的威力,简直已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了。 就连唐寅自己也被幽魂血刃?狂暴的威力吓了一跳,愣了片刻,他将手中的镰刀向前一挥,回头大喝道:「兄弟们,沖!」 他话音还未落,自己先窜了出去,一走一过之间,将空中飘散的灵雾全部吸入体内,几乎未受任何的阻拦,顺利冲到莫营的营门前。 由于营门刚刚倒塌,被震起的尘土还未散去,唐寅看不清楚营内是什么情况,他刚要向里进,冷然间,一道刺骨的寒风从营内迎面袭来。 唐寅暗吃一惊,不过他反应也快,想都未想,立起镰刀格挡。噹啷!这一声剧烈的铁器碰撞声,仿佛晴空炸雷似的,唐寅就觉得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道如排山倒海向自己压来。 他双脚贴着地面,足足向后面滑出两米多远才把身形稳住,心头也为之一颤,他举目向前观望,等尘土渐渐消散,尘埃落定,唐寅这才看清楚,在莫营的大门后站有一员莫将。 这人身高在六尺开外,虎背熊腰,膀大腰圆,浑身上下,被纯白色的灵铠所覆盖,灵铠厚重,稜角分明,在其掌中,还持有一柄长长的灵刀,刀杆上绕有盘龙,龙头直抵刀锋,此刀有名,龙魄斩。 这员莫将不是旁人,正是莫国名闻天下的顶尖勐将,和连戈齐名的向问。向他的背后看,莫军大营里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莫军,一眼都望不到边际,数不清楚是几万还是几十万。 唐寅看罢,倒吸口凉气,脱口道:「向问?」 「哈哈」那莫将仰面大笑,踩着倒塌的营门,提刀走了出来,他摇头说道:「许帅果然料事如神,向问已在此地等候多时。本以为这次只能等来风国的虾兵蟹将,没想到,倒等来了风王殿下这条大鱼!」 啊!唐寅暗暗皱眉,原来莫军不是毫无防备,而是早有提防,就等着己方偷袭营后这一手呢!许冷之好生厉害啊!他心中虽惊,但表现上可毫无表露,他淡然说道:「向问,你侍奉莫国两代君王,也算是莫国的『老将』了,邵方为人,你心中自知,本王劝你,远昏君,亲贤王,早点放弃莫国,投靠我大风吧!」 向问怒极而笑,连连点头,说道:「其实向问也早有此意!」紧接着,他把手中的龙魄斩提了起来,耸肩道:「只是,向问的刀不答应!」 「哼!」唐寅冷笑出声,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本王敬你是条汉子,可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也就怨不得本王刀下无情了。」 「哈哈,风王好大的口气,不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向问根本不吃唐寅激将法这招,心如止水,即未动气,更未动怒。 他侧回头,向身后高声喝道:「我军将士听令,今日,凡杀敌兵者,记大功一次,凡杀敌将者,可连升三级,进爵位!」 重赏之下,向来不乏勇夫。向问话罢,后方众多的莫军将士如同被打了鸡血似的,嘶喊着、吼叫着从莫营里冲杀出来。 人们首选的目标自然是唐寅,不过他们还没到唐寅近前,便被阿三、阿四等风将挡住。 唐寅看都没看周围那些如狼似虎的莫军将士,他的目光一直都锁定在向问身上,他心里清楚,自己真正的对手不是旁人,就是这员莫国勐将。 向问提刀,一步步向唐寅走去,人未到,灵压先至。灵压是无形的,但向问散发出的灵压,却如同有形似的,随着他的走动,地面的尘土都被捲起到空中,向前横飞。 当他走到距离唐寅十步远的时候,便走不动了,他的灵压已和唐寅的灵压接触到一起。 没等动手,倒是二人的灵压先展开了对决。唐寅的修为就算没有向问高,但也差不到哪去,同为顶级灵武高手,二人灵压的对决也异常精彩。 在他二人灵压所产生的强大压力下,地面的尘土不断飞起,在二人五米开外的空中来回打转,等地上的尘土飞散殆尽后,地面开始出来裂缝,刚开始只是一条,可随着时间的延续,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多,紧接着,破碎的土块和石头从地面上缓缓升起,在两股灵压的挤压之下,渐渐碎成粉末,混于尘土之中。 此时,普通的风军和莫军根本接近不到二人的近前,冲到他俩五步远的时候,就好像被一面无形无色的墙壁挡住,再难前进半步。 灵压的对决,是单纯的比拼修为,但在修为上不如向问的唐寅自然吃亏,渐渐的,他的额头已渗出虚汗,身子也在微微的颤动,反观对面的向问,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的吃力感。 第1282章 兵之灵变 唐寅的修为确实不如向问,刚才又使用过兵之灵变,灵气耗损不少,此时再与向问比拼修为,自然有些吃亏。 第324页 他率先改变战术,收回灵压,向后纵越的同时,唰唰唰,连续甩出三记灵波,分取向问的上中下三路。 向问也不敢怠慢,撤回灵压的同时,飞身跃起,居高临下,同样挥砍出三记灵波。二人的灵波在半空中碰撞,破碎开来,一道道四处飞溅的劲气将地面划出无数条裂痕。 刚刚释放完灵波,向问又大喝一声,释放出灵乱·风。 由于他和唐寅之间的距离尚远,灵压压制不住唐寅,后者以暗影漂移直接闪到向问的背后,手中的镰刀抡圆了,对准向问的后背,狠狠噼砍下去。 「来得好!」向问高声吶喊,将手中的龙魄斩向身后一背,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唐寅的镰刀正砸在龙魄斩的刀杆上。 铁器碰撞的火星子爆出一团,即便修为如向问那么高深的修灵者,也被唐寅这势大力沉的一刀震得向前抢出两步。 不等他稳住身形,唐寅如同鬼魅一般跟了上来,镰刀连出,或下噼,或上挑,或横扫,或斜斩,一口气攻出一十二刀。 他这种如急风骤雨似的快攻让向问极不适应,后者时而挥刀格挡,时而向后闪躲,唐寅攻出十二刀,向问也足足退出十二步。 在战场上骁勇无敌的向问何时被人压制得如此狼狈,趁着唐寅前力已尽而又后力不足的空档,他大吼一声,横刀回斩,直取唐寅的腰身。 唐寅深吸口气,运足力气,同时稍退半步,硬接向问的重刀。 当!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剧烈声响,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浪如水晕一般向外扩散,周围十米开外的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劲风扑面的刺痛感。 在向问的重刀下,唐寅向后连退三步,可他退得快,反扑的更快,人如弹簧,直接反射回来,藉助前扑的惯性,全力挥出一刀。 可与此同时,向问以为自己的重刀把唐寅震退,其中有机可乘,他顺势追击,也施展全力噼出一刀。 他二人全力的出刀正好在空中相遇,就听咚的一声,真如同晴天炸雷似的,就连二人脚下的泥土、石块都被震起多高。四周的双方军兵根本承受不足如此剧烈的声响,距离稍近的军兵,心脉当场被震断,七窍喷血,死于非命,而稍远一些的军兵也未能倖免,仍掉武器,双手握着耳朵,倒地翻滚怪叫,鲜血顺着手指的缝隙汩汩流出。 再看唐寅和向问,二人各被震出三米多远,唐寅手中的镰刀脱手而飞,弹出十多米远,直接掉进远处的人群里。 向问也没好到哪去,龙魄斩也不知道被震飞到哪去了,双手空空,血珠子顺着双掌上灵铠的裂缝缓缓滴出。 这是两败俱伤的硬碰硬,唐寅和向问的武器皆被震飞,同时二人的虎口也同被震裂。 唐寅的胸脯起伏不定,腰身也弯曲下去,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沸腾似的,一股气浪从胸腔一直返到嗓子眼。 他咬紧牙关,应是把涌上来的鲜血压回去,可他还未缓过这口气,向问已怪叫一声,如嗜血的野兽,飞扑过来。他刚到唐寅近前,双拳齐出,正砸在唐寅的胸口和小腹上。 嘭!唐寅的身躯如同射出膛口的炮弹,直挺挺地倒飞出去。他和向问本是在莫营营外厮杀,结果向问这两记同出的重拳,直接把他打进莫营之内,可见其中的力道之大。 他胸前和小腹的灵铠碎出数十道裂纹,刚刚强压下去的血水又一次涌上来。这回他是无法再压下去,哇的一声,人还在空中,血水便由他的口鼻喷出。 把这口血吐出来,唐寅反而感觉胸腹的沉闷感消失不少。 扑通!他重重摔落在地,如同死人似的,一动不动,杀红了眼的向问不依不饶,再次冲上前来,高举着双拳,准备再给唐寅致命一击的时候,后者的身躯突然呈螺旋状向他斜窜过来,向问毫无防备,被唐寅的双脚正蹬在肚子上。 「啊!」向问惊叫出声,刚刚冲到唐寅近前的身子又反飞回去,顺着营门,跌到营外。这记重踢,可把向问踢得不清,小腹的灵铠呈水晕状破碎,倒在地上,半晌没爬起来。 唐寅也根本不给他爬起的机会,向问倒地还没过一秒,他也闪出了莫营,身躯由半空中坠落下来,狠狠砸在向问的身上。 嘭!他的双膝分别顶住向问的胸口和小腹,接着,抡起拳头,对着向问的面颊,左右开攻,连续重拳。 耳轮中就听得一连串的啪啪脆响声,唐寅的拳头每击中向问的脑袋,灵铠与灵铠都会爆出一团火星。 他一口气打出十多拳,别说向问头部的灵铠破裂,就连唐寅拳上的灵铠也出来的裂纹。 正在他发了疯似的狂击向问头部时,后者勐然提起右腿,全力向上一提,啪,他的膝盖正顶在唐寅的后心上。原本骑在向问身上的唐寅惊叫出声,身子向前翻滚出去。 向问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起,甩了甩浑浆浆的脑袋,甩开两条大长腿,三步并成两步,窜到唐寅脚前,身子向下一弯,单手把唐寅的脚踝抓住,随后大喊一声,臂膀用力,把唐寅生生轮了起来。 「唐贼去死!」向问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唐寅向地面砸去。轰隆!唐寅的身躯将地面硬生生砸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大坑,整个人都镶在泥土当中。 此时红了眼的向问哪里还肯罢手,再次抓住唐寅的脚踝,将他从土坑中又提了起来,臂膀摇晃,把唐寅在空中抡了两圈,然后又向寨墙全力掷去。 第325页 唐寅人还在半空中,已开始调整肢势,就听嘭的一声,他是撞到寨墙上,不过却是双脚先接触到的寨墙。 再看他,整个人和地面呈水平状,垂直地蹲在寨墙上。由于向问用的力道太大,他在寨墙上足足蹲了三秒钟,那一刻,好像地心引力对唐寅失去了作用似的。 等向问的投掷之力全部散去,向问也正好冲到距离唐寅不足三步的距离,后者蹲在寨墙上的身躯好像离弦之箭,突然反射回来。 啪!他的双拳分别击在向问的左右胸口,后者的身躯又一次倒飞出去。 唐寅还未落地,人已凭藉暗影漂移直接闪到向问的身下,双手抓住他的腰身,回掷向寨墙。 轰!唐寅被摔向寨墙的时候,以巧妙的身躯卸掉力道,可向问不会其中的技巧,这一撞,可是撞得结结实实。 正在他头昏眼花,晕头转向之时,唐寅再次闪到他身侧,双手抓住他的双踝,抡起向问,连续向寨墙上撞击。 耳轮中就听啪啪啪脆响声不断,寨墙被撞击得木屑、土块横飞,连连摇颤。 此时也就是向问,换成旁人,一身的灵铠早就被撞个细碎了。 在如此连续的撞击下,他的灵铠依然完整,头脑也依旧保持清醒,等唐寅将他撞击七、八下后,向问突然发力,挣脱开唐寅的双掌,两脚顺势蹬出,踏在唐寅的面门上。 后者仰面而退,一身体下半部坐在地上,向问咆哮着随手在地上摸起一根长枪,抖臂膀将其灵化,身子腾空,飞扑向唐寅,手中的灵枪顺势刺出。 唐寅坐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拧,闪开灵枪的锋芒,紧接着,提腿一脚,钩在向问的下颚。 后者在空中打了个旋,仰面朝天的摔地,刚捡起的长枪也被摔出好远。不等他爬起,唐寅再次扑了过来,压在向问的身上,双腿盘住他的腰身,弯下身子,掐住他的脖子。 向问挣扎着向把唐寅甩掉,可后者就如同胶皮糖黏在他身上似的,无论怎么用力,就是甩不下唐寅。向问气极,用力翻滚,唐寅顺势滚到他的背后,双腿依旧死死扣住他的腰身,右臂却已环住他的脖颈。 力敌难以制胜,唐寅改变战术,用出了『锁』的招式。皮糙肉厚的向问不怕唐寅的拳脚,但对这种摔跤式的招法却显得无能为力。 他在地上摸爬滚打,时而就地轱辘,时而上窜下跳,可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甩不掉唐寅,反而后者的臂膀越缩越紧,让向问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勒断。 实战经验那么丰富的唐寅,还从来没打过如此艰难的战斗,虽说他把向问死死锁住,但后者的修为太深,就算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未能把向问脖颈处的灵铠勒碎。 向问甩不掉唐寅,唐寅也同样勒不死向问,二人纠缠在一起,倒陷入了僵持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 对于他二人来说,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但对于围观的双方将士们而言,这可算一场惊天动地、震烁古今的一战,战场上的二人简直已不能称之为人,更像两尊天神在交锋。 第1283章 两败俱伤 唐寅和向问的恶战,两人都使出十二成的实力,拼了个筋疲力尽,两败俱伤。反观整个战场,双方也同样打得不可开交。 莫军兵力众多,但风军战力强悍,加上其中骁勇善战的武将又数不胜数,这些已在最大程度上抹平了双方在兵力上的差距。 正在双方兵对兵,将对将,打的旗鼓相当、难分高下的时候,莫军大营里突然涌出来大批的莫军。 刚开始风军方面还没在意,但是涌来的莫军数量却越来越多,到最后,简直呈现出井喷之势,战场之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为数众多,数不清的莫军将士。 风军的战力再强,也不可能打得过数倍于己的敌人,何况莫军的战力并不弱。随着莫军数量的急剧增加,直属军渐渐不敌,本已迫到莫营近前的将士们开始节节后撤。 与向问交战的唐寅也看出己方的局势越来越不利,再打下去,怕是有全军覆没之危。他果断的放弃和向问的缠斗,抽身而退,以暗影漂移闪回到己方阵营。 等唐寅退回来后,人几乎已虚脱了,是由下面的将士们搀扶着,随着直属军的大队人马一同撤了下去。见唐寅撤走,向问本还想追杀过去,可惜他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刚才的恶战,唐寅耗得力尽,向问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便自己能站起来,双腿都在突突的打颤,稍微向前走一步,就感觉自己像是随时可能要倒下去似的。 现在他总算能理解,连戈当初为何会被唐寅伤得那么重。唐寅的修为并不可怕,暗系灵武也不是多么吓人的东西,但他层出不穷的招式太令人头痛了,与他交战,哪怕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依旧可能在他手上吃亏,这样的对手确实难缠,也很让人惊讶和不解,身为君主的他,是怎么练成如此厉害的灵武。 直属军撤走后,杀出莫营的莫军并未追击,也没有撤回营内,而是一股脑的向南而去。莫营里之所以涌出来这么多的莫军,并非是还留有后手,这些莫军都是从前营逃出来的。 莫军兵分两波,一波守前营,一波埋伏于后营,许冷之的排兵布阵很精妙,也没什么问题,但他却低估了风军方面的战力。 他本以为四十万的大军足可以顶在风军正面的进攻,二十万的大军也可以轻松应付风军在己方营后展开的偷袭,可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二十万的大军在后营根本打不退风军,即便有向问这样的勐将压阵,依旧只能和风军打个旗鼓相当。 第326页 安排在后营的大军无法做到速胜,直接导致不能及时增援前营,以至于前营的四十万大军抵御不足百战军兇勐无比的攻势。 在许冷之了解到整体的局势后,果断做出了弃营撤兵的决定,不和风军在此地纠缠,等到日后作好部署再一较高下。 他亲自率领前营的将士向后撤,一路撤出营寨,顺势帮后营的将士们打跑直属军,然后全军不停,继续南撤,把偌大的营寨让给了风军。 许冷之心中有数,一座营寨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己方的兵力还在,无论撤出多远,都还有反击回来的希望。 此战,看上去风军似乎胜了,最终打跑莫军,攻占了莫军大营,可实际上,莫军折损的兵力并不多,相对而言,风军若算上先前伤亡的重装骑兵,其折损的兵力还要多于莫军。 所以说此战莫军只能算战术转移,称不上败退。 莫军撤走后,风军顺势占领了整座莫营,将士们随之开始打扫战场,大营内外,风军的气氛没有胜利的喜悦,反倒有点低落,毕竟此战赢得并不漂亮,莫军的主力也没什么损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先前被莫军夺去的那些破军弩现在又重新抢了回来,虽说大部分都在莫军撤离时被破坏掉了。 等众将把战损统计完毕后,纷纷来到中军帐,向唐寅汇报。此时,唐寅坐在中军帐的正中央,两名医官在他左右帮他包扎伤口。和向问的一场恶战打下来,唐寅可是『伤痕累累』,额头破了口子,身上、手臂、大腿都有片片的淤青,不是很严重,很痛倒是真的。当医官为他涂药、包扎的时候,他没痛叫出声,但也不时的皱眉、咧嘴。 众将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唐寅这副模样。人们心中同是一震,纷纷围拢上前,关切地询问道:「大王的伤没有大碍吧?」 「死不了。」不等左右的医官答话,唐寅先回了一句。一旁的舞英解释道:「大王偷袭敌军营后之时,和向问大战了一场,莫军当中,恐怕也只有向问能伤得到大王。」 原来如此!如果说对手是向问,那就可以理解了,在莫国,连戈和向问可是最顶尖的勐将呢。 齐横又是摇头又是嘆气,惋惜地说道:「可惜末将未能随大王一同偷袭敌军营后,不然,定要取下他向问的项上人头!」 听闻他的话,唐寅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左右的众将们则纷纷翻了翻白眼。 这齐横也真是不会说话,先不说你能不能打赢向问,单凭你这句话,就好像大王不如你似的,难道不知大王向来好武,在武力上从来不服别人? 见周围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齐横还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他茫然地环视众将,反问道:「怎么了?诸位将军不信我能取下向问的首级?你们不信也没关系,以后见面的机会有得是,到时我要你们看看,我齐横今日有没有在说大话!」 「咳!」聂泽轻咳了一声,打断齐横的话,然后把百战军的战损统计轻轻放到唐寅面前的桌案上,说道:「大王,百战军在此战中伤亡三万有余,兵甲破损更为严重」 认真听完聂泽的汇报,唐寅转目又看向舞英。舞英急忙把自己统计的战损也放到桌案上。 唐寅大致看了一遍,然后幽幽嘆了口气,苦笑着说道:「看来,我们都太低估莫军的这位新统帅,他叫许什么来着?」 「许冷之!」聂泽低声回道。 「恩!许冷之!」唐寅重复了一遍,说道:「此人虽说原是水军统帅,但却极善用兵,是我们的劲敌啊!」 众将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聂泽眼珠转了转,说道:「大王,听说左将军在进攻田阳郡郡城花桥时受阻,短时间内难以取胜,依末将愚见,不如把左将军调回来,我方集中兵力,拿下许冷之一部!」 琢磨了一番聂泽的建议,唐寅觉得有道理,点头应道:「好吧,就按照聂将军的意思办!」 说着话,他侧头对乐天和艾嘉说道:「立刻给左双传令,让他率军返回皓皖郡,与我军汇合。」 「是!大王!」乐天和艾嘉双双拱手应道。 唐寅低头瞧了瞧桌案,然后对阿三阿四说道:「把皓皖郡的地图拿来。」 很快,阿三阿四便把皓皖郡的地图平铺在唐寅面前。后者挥手把左右两名正为他包扎的医官推开,接着探身查看地图。他先是画了画己方目前的位置,接下又向下慢慢移动。 查看片刻,他喃喃说道:「此地距离郡城蒲丰已不算远,许冷之撤退之后,想必也要撤到蒲丰,倚仗郡城的城防,与我军决战。」 聂泽认同唐寅的分析,说道:「皓皖郡是莫国的产粮大郡,粮草储备必然充足,加上蒲丰又是郡城,城防坚固完善,莫军退到蒲丰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唐寅边点头边问道:「可有破城之策?」 聂泽的眼珠再次转了转,说道:「既然是场攻坚战,那么就得以攻心为上,攻城为辅。只要我军能极大的破坏敌军士气,此战就将变得很轻松了。」 唐寅揉着下巴,寻思了一会,问道:「如何能破坏敌军士气?」 聂泽说道:「作为守城的一方,最重要的并非是城防是否高固,是否完善,而是储备的粮草有多少,这也直接关系到守方将士的生死存亡,如果我军能有一支小股的精锐混入城内,抓住机会,烧掉莫军的粮仓,那么,城内的莫军就成了瓮之中鳖,俎上鱼肉!」 第327页 唐寅眼中精光闪烁,认真琢磨着聂泽的话。齐横皱着眉头说道:「蒲丰是郡城,是莫军要与我军决一死战的地方,守卫必然森严,我军如何能混得进去?」 聂泽点点头,说道:「齐将军说得没错,正常情况下,蒲丰早已经封城戒严了,我军将士想直接混进去,基本没有可能」见齐横又要说话,他继续说道:「不过,我军将士若是装扮成一支压粮队,那混入城内的希望就很大了。」 「压粮队?」齐横疑惑地看着他。 聂泽说道:「莫军若想在蒲丰和我军决一死战,那就得做长期作战的准备,城内粮草的充足与否至关重要,只靠蒲丰自身的粮草储备恐怕远远不够,还需要从周围城镇急调粮草。这,正是我军的机会。」 第1284章 一击制胜 「好办法!」唐寅觉得聂泽的想法不错,放火烧敌人的粮仓,也确实是个可以一击制胜的策略。 他点点头,对乐天和艾嘉说道:「马上派人去打探一下蒲丰的情况,看看蒲丰是不是如聂将军所料,正在收集和囤积粮草。」 「是,大王!属下这就派人去打探!」乐天和艾嘉双双应道。 天眼和地网去打探蒲丰的情报暂且不提,且说以萧慕青为首的平原军,自从泽平进入泗水郡后,一路上势如破竹,连续攻克莫军城镇十余座,硬是由泗水郡的东面打到西面,近莫玉两国的边境要地赤龙坛。 现在玉军正是受赤龙坛所阻,二十多万的大军被阻挡于莫国之外,平原军的任务不是在泗水郡境内攻占多少城镇,而是要尽快拿下赤龙坛,帮玉军打开进入莫国的门户。 赤龙坛的位置得天独厚,背面靠山,又处于高地之上,再配上高固的城防,可谓是易守难攻。另外,在赤龙坛城内,莫国守军已多达十二、三万,其中更有害死卢奢的罪魁祸首魏伯以及泗水郡郡首彭程。 现在赤龙坛早已封城,玉军大营就位于城西五里外的玉国境内,当平原军抵达赤龙坛之后,驻扎在城东五里外的地方,和玉营隔城相对,从一左一右夹住赤龙坛。 平原军扎完营寨不久,玉军的使节就来了,见到萧慕青之后,向他大致讲述了一遍目前的情况。 玉军的统帅是玉国上将军百里屠,麾下有勐将石宵,大将艾哲、高原等等,可以说玉国出动的也是精锐之师,即有优秀的统帅,也有能征惯战的勐将,只可惜,迟迟未能打下赤龙坛。 之所以会这样,和玉军战力不强固然有关系,但是通往赤龙坛的路窄,大军难以展开,又要从下往上攻,这些都让进攻的一方陷入极大的劣势当中。 玉国的使节把情况都介绍完,然后和萧慕青商议,两军是不是要约定好时间,合力强攻赤龙坛。 萧慕青倒没有马上做出进攻的决定,他摆摆手,说道:「不急!本帅要先熟悉一下赤龙坛的环境,然后再做部署。」 玉国使节不便强求,但还是说道:「我军受阻于赤龙坛已接近两月之久,将士们的士气越发低落,若是再不能打下此城,怕会影响到全军的斗志啊!」 萧慕青理解地点点头,含笑说道:「大人尽管放心,本帅不会拖延得太久,三日之内,必给贵军答覆。」 玉国使节面露喜色,拱手说道:「如此甚好,下官也就放心了。萧将军,下官先告辞!」 「大人慢走!」萧慕青送走玉国使节后,马上把平原军的探子以及驻于平原军内的天眼和地网探子集结到一处,让他们去赤龙坛四周探查,并要绘制出详细的地形图。 当天无话,第二天,派出去的探子相继返回,同时也把赤龙坛的地形图送到萧慕青面前。 赤龙坛背靠赤龙山,赤龙山又高又陡,直通天际,所以它还有个『天梯』的绰号。据说远古时候,赤龙山比现在要高得多,能直达天顶,后来天神为了阻止凡人登天,所以才砍断了赤龙山,半截山峰掉下来,填平了山下深不见底的赤龙潭,而后,人们在潭上建造了圣庙和祭坛,这也成为赤龙坛的雏形。 虽然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的传说,但由此也不难看出,赤龙山之险峻。 听完探子们的汇报,萧慕青眉头皱紧,本来他还抱有翻越赤龙山,偷袭赤龙坛城后的幻想,但现在看来,这似乎不大可能了。当然,如果能那么容易的翻越赤龙山,玉军可能早就这么做了。 不能翻山偷袭,就只能从正面强攻了,不过,二十多万的玉军苦战两个月都打不下来赤龙坛,现在由己方来打,就能打得下来吗?萧慕青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 正在萧慕青为如何进攻赤龙坛感到为难的时候,突然有探子来报,一名莫国的百姓来到己方大营,口口声声说要见将军。 萧慕青一愣,一个莫国的百姓要见自己?这倒是新鲜。他向报信的士卒点点头,说道:「带他来见我。」 「是!将军!」风军士卒答应一声,飞快跑出中军帐。 时间不长,在两名风军侍卫的伴随下,一名身上沾满尘土和草梗的莫国百姓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健壮,只是这身衣着和个叫花子差不多。 他进入大帐后,立刻向前跪倒,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人谭六,参见萧将军!」 谭六?萧慕青即未听过他的名字,也未见过他这个人。他疑问道:「听说你要见本帅,不知有何事啊?」 第328页 「小人是奉我家主子之命来见萧将军的。」 「你家主人又是哪位?」萧慕青耐着性子问道。 「这」名叫谭六的汉子向左右看看,没有立刻说话。 明白他的意思,萧慕青挥手说道:「在场诸人,皆为本帅心腹,你但说无妨。」 「小人的主人是彭程彭大人。」谭六的声音小得几乎都让人听不清楚。 听到彭程二字,萧慕青的眼睛立刻瞪圆,两道如刀子般犀利的精光射出,在谭六的脸上、身上来回扫动。谭六吓得一哆嗦,急忙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啪!萧慕青勐然一拍桌案,手指谭六,说道:「奸贼彭程,害死我国忠良卢大人,我大风早已与他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我等风人,恨不得碎其骨,食其肉,你这竖子,既然替他来送死,本帅就成全你!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帐外一下子冲进来四名风军侍卫。萧慕青手指谭六,说道:「将此贼拖出去,碎尸万断!」 「遵命!」侍卫们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只按照军令行事,人们一拥而上,拉起谭六就往外走。 谭六吓得面无血色,发了疯似的大叫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卢大人之死,和我家主人没有一点关系,那是受奸人所害啊」 萧慕青懒得听这些,心烦意乱地挥挥手,示意侍卫们赶快把他拖走。侍卫们加快步伐,像拖死狗似的把谭六硬拽出中军帐。 「此等不知死活之辈,当真的可笑至极!」萧慕青摇头冷笑道。 周围的风将们也都不约而同地嗤笑出声,说道:「如果莫人都能像此贼这搬蠢笨,来我大营自投罗网,那我军倒轻松了。」 「将军,小人有破城之法啊」这时候,帐外传来谭六声嘶力竭的大喊声。 呦?这话让萧慕青心中一动,稍愣片刻,他随手点了一名麾下的将领,说道:「快去,把这个谭六给我提回来!快!」 那风将急忙答应一声,甩开双腿,风风火火地沖了出去。 没过几秒钟,那名风将返回,同时提着谭六的脖领子,把他扯了进来。他将谭六往地上一扔,沉声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将将军!」谭六跪伏在地上,身子突突直哆嗦,汗如雨下,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浸透好大一片。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小人小人有破城之法,特奉我家主人之命,来来转告风军将士只求只求诸位将军能放我家主子一条活路」 现在萧慕青总算是听明白了,难怪谭六肯来自投罗网,原来是奉彭程的命令,来找自己谈条件的。「你,确实有破城之法?」 「是是、是的」 「那为何不去和玉军说,反倒跑到我风军这里?玉军可比我风军来得早多了。」 「主要是我家主子想将功补过」 「你刚才不是喊卢大人之死和你家主子没关系吗?」 「确实没关系,但如果我家主子能早些察觉奸人的诡计,卢大人也就不会死了。」 「你说的奸人又是何人?」 「就是西北巡查使,魏伯。」 「魏伯?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讲来!」 谭六不敢乱遍,把魏伯是如何利用彭程,又是如何害死卢奢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最后,他声泪俱下地哭述道:「将军,我家主子确实没有加害卢大人之意,而是诚心诚意的想投靠大风,只因奸人魏伯阴险狡诈,害得卢大人死于非命,也让我家主子的归顺之念无疾而终,将军明鑑,将军明察啊!」 啊,原来如此!谭六说得这些,合情合理,而且说话时也没有目光飘浮不定,闪烁其词的表现,看来所言似乎不假。其实,萧慕青也一直很奇怪,以卢奢那么精明的头脑,怎么会被名不见经传的彭程害死了呢,现在听完谭六的话,总算找到了答案,彭程只是个受人利用的幌子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莫国的西北巡查使魏伯。 心里已然信了七八分,萧慕青仍旧说道:「你说的这些,如何让本帅相信?」 「我家主子肯献出破城之法,就足可以证明我家主子的投诚之意了。」谭六急声说道。 第1285章 破城之法 「你说的破城之法是指」萧慕青身子前探,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谭六。 谭六吞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有条秘密通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赤龙坛城内。」 「哦?」萧慕青眼睛为之一亮,竟然还有一条这样的通道!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赤龙坛的四周,早已经被玉军的探子和己方的探子探查过无数遍了,怎么从没有发现有什么秘密通道啊?他挺直身躯,微微眯缝起眼睛,冷笑道:「谭六,你可是欺本帅无知?」 谭六身子一震,忙连连叩首,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确实有通往城内的秘密通道。现在城池早已封闭,小人之所以能从城内出来,正是通过这条秘密通道。」 萧慕青吸气,拳头也下意识地握紧,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详细说说,这条通道具体在哪里,如果查证属实,本帅非但不杀你,还会重重奖赏你!」 「这」谭六面露难色,预言又止。 左右的风将们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人们迫不及待地纷纷大喝道:「说!快说!」 谭六强压心头的畏惧,结结巴巴道:「让小人说出通道的位置也不难,只求萧将军能答应小人的条件。」 第329页 「什么条件?」 「破城之后,不杀我家主子,并求风王殿下重用我家主子。」 萧慕青听后,暗暗皱眉,就算卢奢不是死在彭程的手上,但多少也和他有些关系,以大王对卢奢的喜爱,能饶过彭程都是万幸,还要重用他,那怎么可能? 不过,眼下若不答应谭六,只怕他也不会说出密道的方位。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说道:「本帅只可以保证,破城之后,本帅绝不杀你家主子,至于大王能不能重用于他,那就不在本帅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但是,本帅可以在大王面前替他尽力美言。」 谭六闻言,喜形于色,又是一阵叩头,连声说道:「多谢萧将军,小人多谢萧将军!」 萧慕青摆摆手,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谭六正色说道:「回禀萧将军,密道就在赤龙山上。」 「哦?」萧慕青扬起眉毛,说道:「我军探子也有详查过赤龙山,并未发现其中有密道。」 「密道位置极为隐秘,即便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赤龙坛的当地人也不清楚这条密道的所在,所以」谭六看了看周围的风将,挠挠头髮,说道:「所以,贵军的探子走马观花地看一遍,没有发现密道也是在情理之中。」 听闻这话,周围的风将们无不大怒,倒是萧慕青仰面大笑起来,点头道:「你说得无不道理。」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徐白、侯渊何在?」 「末将在!」随着应话之声,两名偏将跨步出列,向着萧慕青插手施礼。 「你二人随谭六走一趟,看看那条密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摸查清楚后,速速回营,报于我知!」 「末将遵命!」徐白和侯渊二将带着谭六走出中军帐,他们前脚刚走,在场的众将们便纷纷兴奋道:「将军,这真是天助我军啊!只要我军能悄悄潜入城内,哪怕城内敌军再众,攻占赤龙坛,也是易如反掌了。」 萧慕青自然也很高兴,不过他比众将要冷静得多,说道:「诸位不必那么兴奋!先不说谭六所言的这条密道是真是假,即便是真,你等又怎知一定不是莫军的诡计呢?万一其中有诈,我军岂不大祸临头?」 啊?他这盆冷水淋得众将纷纷倒吸口凉气。是啊!谭六说是彭程没有加害卢奢,是想投靠己方,但人嘴两张皮,随便他怎么说,谁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不是如他所言。若真是诡计,己方信以为真,后果将不堪设想。 「将军,依你之见,这谭六到底是人是鬼?」 萧慕青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我又没有天眼,怎能看出他是人还是鬼,不过,依我对卢大人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中彭程的暗算,其中或许真的另有隐情。」 众人听他也是模稜两可,刚刚生出来的兴奋感一扫而光,一个个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当天晚上,徐白和侯渊二人带着谭六返迴风军大营。两人先把谭六安置好,然后前来参见萧慕青,向其汇报详情。谭六所言不假,在赤龙山上还真有一条密道。 这条密道位于赤龙山的山腰部位,是一条长长的山洞,山洞贯穿山峰,可以由山的一侧穿行到另一侧。 很难探究这个山洞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开凿而成,谭六也说不清楚,总之很早以前就有了。 虽说山洞口位于半山腰,但距离山脚下依旧有数十米之高,至于要如何爬上去,原来在山洞口下的崖壁上,钉有一些铁镢,人可以登着铁镢一点点的往上攀爬,由于铁镢的数量不多,凸起的也不是很明显,加上和山石都是同一种颜色,即便走到近前观察,都很难发现它的存在。这也是这条密道不被人知的原因所在。 可以说正常人就算知道铁镢的位置,也很难靠它们爬上去,得是登山高手要熟知登山技巧才能作到。 听到这里,萧慕青摊了摊手,说道:「照你二人的说法,我军能通过密道的人,只能有数百?」 「不、不、不!」侯渊急忙摇头,解释道:「只要有一位兄弟先爬上去,扔下绳索,其它的兄弟就可以轻松上去了。」 「恩!」萧慕青点点头,然后又再次确认道:「山洞确实能通到赤龙坛那一边?」 「可以,末将亲眼所见。」徐白正色说道:「穿过山洞,倒另一边的洞口,整个赤龙坛的城邑尽在眼底,城防内部的部署都能隐约可见。」 「从另一侧的洞口下去,是什么地方?」 「据谭六交代,洞口的下方就是临时的郡首府,也就是彭程的住地。」侯渊回道。 「如果彭程真有意助我军破城,这倒是个好机会,不用担心我军将士在从山洞下来时被敌人发现了。」 「正是!」 「速去把谭六找来,我要与他详谈。」 「是!将军!」 过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谭六被徐白和侯渊二人领来。见到萧慕青,他小心翼翼地跪地施礼,说道:「小人参见萧将军!」 「起来吧!密道的情况,本帅已经听徐、侯两位将军介绍过了,确实可供我军做偷袭之用,你回去告诉彭大人,我军会在明日半夜亥时通过密道,悄悄潜入赤龙坛,你让彭大人务必做好接应。」 「是、是、是!萧将军放心,小人一定把将军的意思带到。」 「恩!到时以火把为号,我方兄弟会在洞口摇晃火把示意,如果一切安全,你方可在山下摇晃火把,示意我军进城。」 第330页 「是!小人记住了。」谭六听得认真,生怕漏过一个字。 「等破城之后,本帅不会伤害彭大人的性命,还可以让他继续做泗水郡的郡首,至于日后会不会升官进爵,那要看大王的决定,就不是我这区区一军团长所能左右的了。」萧慕青也不想矇骗彭程,实话实说,即便他能任命郡首,那也只是暂时的,能不能长期留用,最终还得看唐寅的决定。 谭六边听边点头,连连应着。 把该说的话都说完,萧慕青摆摆手,说道:「你速速回城去吧,见到彭大人后,把本帅的意思都带到,并让彭大人做好接应的准备。另外,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走漏风声,明白吗?」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恩!你去吧!」 「小人告辞。」 谭六再次叩首,然后站起身形,迈着小碎步,退到营帐的门口,这才转身离去。等他走后,徐白和侯渊二人也站起身形,向萧慕青拱手说道:「将军,末将这就回去做备战!」 「备什么战?」萧慕青笑呵呵地反问道。 「将军不是要明日利用密道偷袭敌城吗?」徐白、侯渊莫名其妙地说道,这么大的事,难道不需要备战? 萧慕青淡然一笑,慢悠悠地说道:「谁说我明日要攻城了?」 「可是刚才」 「那只不过是做个小小的试探罢了!」萧慕青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我得先看看,彭程的投诚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真想助我军破城,还是另有所图。」 萧慕青可是老兵油子出身,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他那能因为谭六的三言两语就完全相信他的话,即便谭六所说的密道是真的。 「原来如此!」徐白和侯渊这才明白他的意图。 「你二人速速让天眼和地网的兄弟跟上谭六,最好能在不引起对方察觉的情况下潜入城内,探明城中的详细情况。」萧慕青扬头说道。 「是!」徐、侯二人不敢怠慢,双双答应一声,然后急匆匆地跑出中军帐。 第1286章 改变计划 第二天,深夜亥时,赤龙坛城内。 现在已到萧慕青约定的时间,彭程带着一干心腹,悄悄来到府邸的后身。 他现在所住的临时郡首府就是靠着赤龙山而建,之间只隔有不到两米宽的走道,可以说只要从赤龙山下来,便可以第一时间进入他的宅院之内。 彭程站在后院的院中,仰头往上观望,黑煳煳的崖壁,哪里有半点火光。等了好半晌,他心急如焚地问左右心腹道:「现在是几时了?」 「回禀大人,亥时已快过两刻钟了。」一名手下低声答道。 「怎么还没有见到风军的信号?」彭程嘟囔一声,转目看向谭六,沉声问道:「谭六,你不会记错了吧?肯定是亥时吗?」 「大人,绝对没错,是风军统帅萧慕青亲口说的,就在今晚亥时。」 「那他们人呢?现在已过亥时,怎么还没见到风军的影子?」 「这」谭六也说不出来风军为何没有如约出现,他急得满脑门的汗,胡乱抹了抹,结结巴巴道:「也许也许是风军临时改变了主意吧」 「此等大事,风军怎会临时改变计划?」彭程心中火烧,气唿唿地训斥道:「没用的东西,交代你的事,没一件能办得好的。」 谭六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大人,我们现在还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了?」 「还等什么?」彭程没好气地说道:「亥时已过这么久,连风军的人影都看不到,想必今晚风军是不会再来了。」说着话,他一甩袍袖,带着一脸的怒气,转身回往自己的卧房。 其他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摇摇头,纷纷低声说道:「大家都先散了吧!」 时间不长,偌大的后院中只剩下谭六一人。 直到这时,他还是满脸的不甘心,举目向山上张望,一边看一边紧锁眉头,喃喃自语地嘀咕道:「没错啊!昨天萧慕青约定的时间确实是今晚亥时啊,怎么就没人来呢!」 他想不清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又在院中站了良久,他长吁短嘆地也走开了。 他们这边的情况,被埋伏于暗中的天眼探子看得一清二楚。天眼探子其实离他们很近,就躲在十米高的崖壁上,不过他穿着墨绿色的行装,就连脸和手都被涂抹成墨绿色,他贴在崖壁上,真如同悬崖的一部分,即使走到近前观瞧,也未必能发现,何况现在还是漆黑的深夜。 看着院中的众人全部离去,仿佛和崖壁融为一体的天眼探子这才缓缓向山腰的山洞口攀爬过去。 山洞口不大,四周又长满了草藤,将洞口遮挡得很严实,也正因为这样,这座山洞才一直不被人察觉它的存在。 天眼探子动作麻利,举着火摺子,快速地穿过山洞,行到另一边的出口,然后顺下绳索,藉助绳子,快速地下了山。 到了山下,他又重新拿出火摺子,将绳索烧掉,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这才回到风军大营。 等天眼探子见到萧慕青后,把郡首府内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他讲述了一遍。萧慕青边听边点头,天眼探子说完,他不放心地追问道:「山下确实没有伏兵?」 「没有!小人看得很真切,除了在院中等我方信号的那十几个人外,再无其他的军兵。」天眼探子肯定地说道。 第331页 看来谭六倒是没有说谎,彭程确实有投诚之意。证实了这一点,萧慕青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他眼珠转了转,沉思片刻,对天眼探子说道:「兄弟,你费费力,再回去一趟,想办法潜入郡首府内,和彭程见面,告诉他,今夜之约,是由于我军内部有变,所以未能如时赴约,明晚,我方将趁夜攻城,在攻城之时,我军会借用密道,秘密潜入城内,让他做好接应,时间依旧是在亥时。」 天眼探子面色一正,插手施礼道:「将军尽管放心,小人一定把事情办妥!」 萧慕青对天眼的人还是很有信心的,那都是乐天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士。 他站起身形,说道:「此行兇险,兄弟务必要多加小心,宁可不见彭程,也不可打草惊蛇,引起城内莫军的怀疑。」 「小人明白!」天眼探子躬身道:「将军,小人告辞!」 天眼探子别过萧慕青,随即又原路返回,藉助山洞,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次潜入赤龙坛城内。 只要能进城,想进入这座临时的郡首府并不难。这里的防卫很松散,前前后后加到一起,守夜的军兵也没超过五十人。 并非城内兵力不足,彭程把自己的侍卫都抽调去守城了,而是魏伯根本就不给他兵权,现在的彭程,军政大权皆已被架空,只是空有个郡首的头衔罢了,真正掌控实权的人早已是魏伯。 彭程心中明镜似的,只要等到这场战争结束,那么接下来倒霉的人肯定是自己,以魏伯的为人,绝不会对自己勾结风人的事善罢甘休,必定会在大王面前告状,到时不仅自己完蛋,估计全家老小的性命也都保不住。 正因为他看透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才决定冒险一搏,就算自己背负着害死卢奢的罪名,他仍旧冒险派人和风军私通,赌一赌运气,或许能为自己拼出一条活路。 彭程担任泗水郡郡首的时间已久,数年前,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他从一名药农口中得知赤龙山上有一条贯穿山腰的山洞,当时他也没怎么在意,可现在,这条信息却成了他保命的法宝。 这就是谭六到风营密见萧慕青的来龙去脉。 天眼探子在郡首府内如何找到彭程,又是如何与他商谈的暂且不提,第二天,一大早,萧慕青就带着几名偏将和一干侍卫骑快马去往玉军大营。 听闻平原军统帅萧慕青亲自前来拜会的消息,玉军统帅上将军百里屠领着众多的玉将出营迎接。见面之后,双方免不了客气寒暄一番,而后,百里屠把萧慕青等人让进中军帐。 双方分宾主落座,萧慕青开门见山地说道:「今天,我军打算强攻赤龙坛,不知玉军弟兄这边是否方便?」 「哎呀!萧兄,不瞒你说,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百里屠大喜,笑道:「我等萧兄这话已有多日。其实萧兄只需派一使者前来知会一声就是,何必还亲自跑一趟?」 「事关重大,我理应亲自前来,何况,百里兄是主,我是客,合兵出战一事若只派一使者知会,太失礼数了,而且,有些话使者也未必能讲得明白!」 「哈哈,萧兄太客气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平原军主帅萧慕青竟然如此客气有礼,百里屠颇感受用。他身子前倾,问道:「萧兄是如何安排的?」 「白天,你我两军将士饱餐战饭,睡觉休息,养足精神,等到夜间,我们两军再对赤龙坛展开强攻!」 「萧兄可是要夜袭?」百里屠惊讶地问道。 「没错!夜间攻城,虽有诸多不便,但我军是有备而来,而莫军则是疏于防范,或许夜袭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奇效!」萧慕青信誓旦旦地说道。 百里屠慢慢皱紧眉头,夜间攻城,对攻方十分不利啊,攻城本就十分艰难,将士们再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武器,那更是难上加难,如果没有巨大的优势,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萧慕青怎么突然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见他久久没有接话,萧慕青知道他对自己夜袭的战术不是很贊成,他微微一笑,说道:「百里兄放心吧,我对此战很有信心,而且我军还有一件秘密武器,定能在战斗中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啊?听闻这话,在场的玉国将领们眼睛同是一亮,脸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不解和好奇之色,百里屠兴趣十足地问道:「什么秘密武器?」 他早就听闻过风国的军械司特别厉害,千奇百怪的武器层出不穷,难道,风国的军械司又秘密研制出什么不为人知的利器了? 萧慕青仰面而笑,说道:「这个嘛,暂时保密,等到今夜开战之时,百里兄自会知晓。」 他不肯说,百里屠也就不再追问了,不过却放心了不少,只要风军有破城的利器,那自己还怕什么?到时候跟着风军打就是了。 他含笑说道:「好吧,萧兄,我们就一言为定,今晚,你我两军,夜袭赤龙坛!」 「好!今晚我们在赤龙坛城前见!」 「城前见!」 萧慕青和百里屠立下约定,晚间合力,强攻赤龙坛。长话短说,入夜,平原军全体部众离开大营,兵分两路,一路向赤龙山下而去,一路去往赤龙坛城前。 这两路大军都是各五万人,去往赤龙山的将士由平原军的副帅陈放率领,去往城前的将士由萧慕青亲自率领。 第1287章 列开阵势 第332页 萧慕青率军来到赤龙坛城前的时候,玉军早已列开阵势,等候多时。 看到风军终于到来,百里屠和一干玉军将领催马迎上前去,见到萧慕青后,百里屠拱手说道:「萧兄总算来了,就等你了!」 「见谅、见谅,我刚刚在营中施法,耽误了一点时间。」萧慕青笑呵呵地随口说道。 「施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百里屠满脸的莫名其妙,问道:「施什么法?」 「要破赤龙坛,单靠你我两军,只怕想打下来不会那么容易,所以,我刚刚在营中施法,特请来天兵天将十万,助我方一臂之力。」萧慕青笑吟吟地满口胡说。 百里屠和众玉将们面面相觑,怀疑萧慕青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施法请天兵天将助战,还十万?这像是正常人说的话吗? 不等他接话,萧慕青摆手说道:「百里兄不信也罢,等会自见分晓。」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百里屠还真想风军阵营仔细观瞧了一番,疑问道:「不知萧兄请来助阵的天兵天将现在何处?」 「子时,将从天而降!」萧慕青面露得意地说道。 玉军将领们一个个皆是哭笑不得,高原凑到百里屠身侧,低声说道:「将军,你看萧将军是不是」说着话,他抬起手来,在头盔上画了画。 百里屠面色一正,回头小声训斥道:「不得胡言乱语。」 高原咧嘴,胡言乱语的似乎不是自己,而是萧慕青嘛。 百里屠向萧慕青强颜欢笑,说道:「既然萧兄请来天兵天将,那此次,我们定能一战功成。」 「没错!让玉军的弟兄们尽管准备好酒好肉,等破城之后,我们要在赤龙坛内设宴庆功!」萧慕青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好像完全没听出来百里屠话中的应付之意。 「好、好、好!」百里屠心不在焉地点头应付着,然后,干笑着问道:「那我们是等到子时攻城还是立刻攻城?」 「不用等到子时了,现在就动手吧!如果我方能在子时之前破城,不用烦劳天兵天将,那也是公德一件啊!」萧慕青淡然说道。 「好吧!就依萧兄之见!」百里屠勉强答应着,随后向周围的众将喝道:「我军将令,全军攻城!」 众玉将们边回玉军本阵,也边议论纷纷。「这位萧大将军怎么还能请来天兵天将,难道他真会法术不成?」「什么狗屁法术,如果他真有法术,风国眨眼之间不就灭了莫国?」 「没错!依我看,这个萧慕青太不靠谱,不像一军统帅,更像更像个妖言惑众的神棍!」「真是难以想像,大名鼎鼎的平原军,统帅竟然是个疯子!」 玉将们说什么的都有,但大致的意思是一样的,萧慕青徒有其名,实则就是个不学无术、招摇撞骗的疯子、神棍!和这样的人并肩作战,简直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嘲讽萧慕青的就是石宵。 他和萧慕青虽不见得有多熟,但也绝对不陌生,当初六国伐贞的时候,两人也时常有碰面的机会。萧慕青留给他的印象是对敌刚勐兇狠,为人谦卑又高傲,他的谦卑只在风王面前才会表现出来,但对于风王以外的人,则是眼高过顶,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两面三刀,善于阿谀奉承,狐假虎威,所以石宵对萧慕青的印象不是很好。 印象不好归不好,但在他心中,萧慕青可绝不是个神棍和疯子,刚好相反,与敌对战的时候他狡猾得很,如同成了精的老狐狸,诡计多端,令人琢磨不透。 至于现在萧慕青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石宵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其中肯定令有图谋。 听着众将们七嘴八舌的嘲笑和抱怨,他冷冷开口说道:「诸位,不归我们心的事,就不要多管多问,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好。」 石宵是玉国首屈一指的勐将,威望颇高,他一发话,众人纷纷闭上嘴巴,再不敢多言半句。 很快,玉军的进攻开始发动。一块块的玉军方阵向赤龙坛推进过去,放眼望去,每一块方阵都如何着了火的地毯,手持火把的士卒们一个挨着一个,队形齐整,军风威严。 看到玉军进攻时的架势,萧慕青也在暗暗点头,玉军的阵形训练做得着实不错,只可惜,一打起仗来就不那么赏心悦目了。 和萧慕青并肩而站的百里屠暗暗皱眉,己方的将士已开始推进了,可风军却没有半点动静,萧慕青也没有任何要下令进攻的意思。 他忍不住问道:「萧将军,我方将士业已展开攻城,不知贵军何时出战?」 萧慕青啊了一声,面露苦笑,伸手指了指前方,无奈地说道:「赤龙坛城前道路狭窄,只容玉军兄弟推进便已显得拥挤,若是我军将士再顶上去,只会添乱,却又帮不上忙啊!」 这倒是!赤龙坛的地势确实无法让大规模的军队在进攻当中得到展开,这也正是赤龙坛难以攻陷的原因之一,不过,让己方在前方拼死拼活,而风军在后方坐享其成,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百里屠眼珠转了转,说道:「萧兄,不如这样,我军在此地进攻,贵军转移到城东发动进攻,如此一来,我方也达到了夹击之势,让敌军难以应对。」 萧慕青连连摇头,说道:「城东的地势我有亲自查看过,那里更窄更陡,别说攻城,就算我军将士想推进到城下都难,你我两军,还是合兵一处在此地进攻为好。」萧慕青可不敢离开,他担心若自己不在,玉军还会像以前一样,攻个两次之后见难以取胜就败退回大营了。 第333页 听他说得在情在理,百里屠也不好强求,只好耐着性子说道:「也罢!这头阵,就由我军先来打,等我军势弱,贵军的兄弟再顶上去!」 「恩!百里兄所言甚是!」萧慕青大点其头地应道。 他们是由赤龙坛的正门,也就是城南发动进攻的,这里的上坡坡度是最缓的,道路也是相对最宽的,但即便如此,玉军在推进过程中依旧艰难万分。 首先是莫军居高临下的箭射,由于地势的关系,使莫军箭阵的射程和威力都大增,当玉军的先头军队距离赤龙坛还有一百五十步之远的时候,莫军的箭阵就已噼头盖脸的落下来。 其次是城内的抛石机,一颗颗圆古隆冬的石弹从城内不停的飞出,砸进玉军阵营当中,总能引来惨叫声一片,这还不算结束,石弹落地后,又要向下翻滚出好远,这一道碾死碾伤的玉军更多。 最后是城头上砸落下来的滚木、擂石,因为有坡度的关系,滚木擂石不是落地后就不动了,而是慢慢的向山坡下翻滚,越滚越快,轱辘进玉军阵营里,又会引来阵阵的哀号。 进攻的玉军,还未接近到城墙底下,单单是被莫军的远程武器就杀死杀伤无数。将士们推进一道,伤者和死者就扔下一道,玉军所过之处,留下满地的尸体和挣扎求救的伤兵。 若是以前,在莫军如此兇狠的还击下,玉军可能又要被迫撤退了,但现在,他们的背后有风军,玉军将士们也不想在风军面前丢人现眼,人们硬着头皮,踩着同伴的尸体,以血肉之躯,硬是铺出一条血路,才推进到赤龙坛的城墙下。 接下来,云梯一个接着一个的架起,玉军士卒们纷纷扔掉火把,一手拿起武器,一手抓着梯子,全力向上攀爬。 玉军攻得勐,莫军反击得更勐,射下来的箭矢密集如雨点,滚木、擂石则像雪片一般,攻城的玉军将士冲上去一波,便被打下来一波,双方的交战还没到一个时辰,城墙地下的玉军尸体就已经叠叠罗罗的堆起好高。 这哪里是攻坚战,更像是飞蛾扑火般的自杀性进攻。 在莫军高强度的反击之下,玉军攻城将士的士气开始逐步崩溃,越来越多的玉军拥挤在城墙下面,但敢于攀上云梯向上冲锋的士卒却越来越少。 很快,前方战局不利,己方攻势陷入疲软的消息就传回到百里屠这里。 百里屠在心里推算了一下时间,己方的攻势已经持续一个多时辰,不算短了,他对萧慕青说道:「萧兄,我军将士久攻不下,伤亡惨重,上下疲惫,是不是改换贵军来攻了?」 萧慕青倒也不含煳,当即传令下去,平原军将士推进上去,替换下玉军弟兄。 终于见到平原军出手了,百里屠可是报以厚望,他一直都听人说平原军兇勐无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日有机会亲眼得见,他哪能不仔细观察平原军的战术和特点。 在萧慕青的命令,只有五万人的平原军将士全体出动,让过撤退下来的玉军,随后,列着整齐的方阵,向赤龙坛压过去。 和玉军在推进时碰到的情况基本一样,当他们进去赤龙坛一百五十步的时候,遭受莫军箭阵的攻击,可出人意料的是,莫军只一轮箭阵下来,就把平原军打得不往前走了。 人们停止前进,阵营中的吆喝之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他们在忙活些什么。 第1288章 四处开花 想从平原军身上学些本事的百里屠伸长脖子,探着脑袋,看着停在半山坡上的平原军,满脸的不解,下意识地问身边的萧慕青道:「萧将军,贵军的弟兄在干什么?怎么不走了?」 萧慕青面带凝重地注视着战场,没有说话。 平原军在干什么?他们正在布阵。军中的重盾手们都已经顶到最前面,人们大唿小叫地喊着:「注意!来了,来了!顶住,快顶住」 喊话之声还未落,就听『咚』的一声闷响,原来一颗翻滚下山坡的石弹撞击到平原军的重盾上,盾后面的风军士卒身子皆为之一震,但总算把滚下山坡的石弹顶住了。 「往这边送!速度别太快,一点点的顺下来!」风军士卒把停下来的石弹推到后方。在风军阵营的中段,这里更热闹,众多的风军士卒正在固定抛石机和破城弩。 由于有坡度,抛石机和破城弩的固定也比在平地上困难许多,又是垫木桩又是垫石块,把周围的风军士卒忙的满头大汗。 平原军好不容易把抛石机和破城弩都固定好,风将们这才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 不过平原军的进攻可不是士卒们往前推进,而是启动抛石机和破城弩,不断地向赤龙坛发射石弹和弩箭。 平原军的石弹和弩箭好像数目无限似的,一轮接着一轮,不停的投掷和弹射出去,直把赤龙坛的城墙撞击得四处开花,箭垛之上也插满了破城弩的弩箭。 在后方观战的百里屠暗暗点头,平原军不愧为平原军,作战果然有章法,先是以大量的攻城武器压制对手,如此一来,便可让己方将士推进的损失降到最低。 看起来,平原军很快就要拿出真本事全力攻城了!百里屠在心里推算着平原军攻城的步骤。 可是平原军利用抛石机和破城弩的打击却迟迟没有停止,好像要永无止境的就这么一直打下去似的,石弹和弩箭依旧接连不断的从风军阵营头顶飞出,砸向对面的城墙。 第334页 在风军这般疯狂的进攻之下,赤龙坛的城头已然站不了人了,守城的莫军纷纷跑下城墙,到墙根底下躲避,耳轮中除了『轰隆、轰隆』连续不断的巨响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后背靠着的城墙都能感觉到一阵阵的震颤,好像城墙随时都可能倒塌似的。 这时候,就连原本信心十足的守军也是一个个脸色苍白,不由自主地打着寒战,他们也从未经歷过如此强勐的攻城。 平原军的攻城武器不计『弹药』的连续发射,完全压制住城内的守军,百里屠阴沉的脸色缓和了好多,他难得的露出轻松之色,边摇头嘆息边向萧慕青挑起大拇指,说道:「贵军的大型器械威力无穷,真堪称攻城的利器啊!」 萧慕青淡然而笑,说道:「只是区区几件『小玩意』而已,怎能入百里兄的法眼呢?」 「哎?」百里屠连连摆手,道:「萧兄不要这么说,如果我军也能有这样的利器,想必早已经拿下赤龙坛了!」 萧慕青仰面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暗道:就算给了你这些抛石机和破城弩,也同样打不下赤龙坛啊!在己方完全不留后手,一股脑把全军的石弹和弩箭全部发射出去的情况下,赤龙坛的城墙依旧立而不倒,甚至没有任何的损毁之处,可见城防之坚固。在这样的城防下,抛石机和破城弩的作用很有限,除了暂时压制一下守军外,再无其它的作用。 平原军的『弹药』当然不是无限的,在高密度的打击之下,军中的石弹和弩箭在半个时辰之内就打了个精光,而后,平原军阵营里的吆喝声又再次响器,人们把刚才固定好的抛石机和破军弩全部松开,紧接着,后军变前军,由重盾手殿后,全军悉数撤退下来。 百里屠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疯狂攻城的风军,在用完抛石机和破城弩后,连一刀一枪都未和守军动过,甚至连一根箭都没射过,就这么撤回来了? 他膛目结舌,结结巴巴地问道:「萧兄,贵贵军怎么撤回来了?」 萧慕青一笑,说道:「我军的石弹和弩箭都已用尽,接下来,该玉军弟兄上阵了!」 「什么?」 「放心吧!在我军这般持续打击下,赤龙坛的城防已然摇摇欲坠,不堪一击,玉军弟兄这次上阵出战,定能轻松取胜!」萧慕青厚着脸皮大放厥词地说道。 百里屠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敢情风军出战,就是用用抛石机和破城弩,然后就没事了,实质性的攻城还得用己方将士!天下哪有此等厚颜无耻之人? 他的脸顿时沉下来,冷声说道:「贵军如此攻城,太敷衍了事了吧?难道,这就是两国联盟的诚意?」 萧慕青搓手笑道:「我军远道而来,难免水土不服,军中将士病倒大半,百里兄也看到了,我军能出战的将士仅仅才五万,实在无力强攻啊,这次,只能多多仪仗玉军兄弟了。」 其实,他也可以告诉百里屠实情,己方兵分两路,另外的五万将士准备从密道潜入城内,但是他担心两点。一是怕消息走漏出去,他可以保证自己的平原军内不会有莫军奸细,但玉军里有没有,那可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了。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怕告诉百里屠实情,后者便会有所保留,不再全力攻城,甚至是停止攻城,没有玉军做吸引,很容易让己方的秘密潜入,功亏一篑,若是不施展全力,更容易引起守军的怀疑。出于这两点考虑,他才刻意瞒着百里屠,还编造出施法召唤来天兵天将这样可笑又荒谬的藉口。 百里屠不了解内情,只是觉得萧慕青刻意保留平原军的实力,让己方的将士们去做炮灰,心里极为不满。 他哼笑一声,说道:「萧兄不是施法引来天兵天将相助吗?那我们就等到子时去攻城好了。」 「万万不可。」萧慕青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如果天兵天将看到我方未尽力攻城,只怕也就不会下来相助了,所以,我方的进攻绝不能停!百里兄尽管放心,只要我方的攻势能坚持到子时,天兵天将定会出现,到那时,赤龙坛城内大乱,我方可轻松破之!」 「打到子时?」百里屠冷笑,反问道:「若到时没有天兵天将出现呢?」 「那我就割下自己的项上人头,献于百里兄!」 百里屠倒吸口凉气,萧慕青这个承诺可够重的,他怎敢如此笃定,难道真有天兵天将不成?他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军中可无戏言!」 萧慕青一笑,说道:「刚才的话,可作为我立下的军令状!」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百里屠再无话可说。 他凝视了萧慕青片刻,点点头,对身旁的传令兵大声喝道:「传我将领,全军攻城,不到子时,绝不收兵,如有临阵退缩者,杀!如有畏惧不前者,杀!」 第一次听到主帅下达这样严格的军令,传令兵吓得一哆嗦,急忙插手应道:「是!将军!」说着话,传令兵催马向玉军阵营而去。 看着传令兵的背影,百里屠仰起头来,用眼角余光瞥了瞥萧慕青,自己已下达如此严苛的军令,如果到子时看不到天兵天将,看你如何自处?今天就算不杀你,也得扒掉你一层皮,好好杀杀你的威风! 在百里屠的军令下,玉军的进攻又开始了。他丑话已经说在前面了,临阵退缩者和畏惧不前者一律杀无赦,玉军的将士们哪里还敢怠慢,推进时,发了疯似的向前冲杀。 第335页 双方大规模的攻坚战再次展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算有严苛的军令顶着,玉军的攻势仍旧越来越弱,见状,萧慕青也不敢再有所保留,传令下去,己方将士参战,协助玉军,一同攻城。 随着平原军将士的参战,这场攻坚战的局势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风玉联军的攻势一波勐过一波,而守军的坚守也是一轮强过一轮。 作为莫国西北巡查使的魏伯,他能受到邵方的重用,还设计害死卢奢,其人还是很有些真才实学的,不仅仅会耍阴谋手段,即便统军打仗,也有过人之处。 在他的主导之下,赤龙坛已变成铁板一块,地利的优势和城防的坚固只是其中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守军顽强,作战时有条不紊,全军分成数波,轮番上城墙抵御敌军,如此一来,使各兵团的伤亡都很平均,不至于使某兵团直接被打光,从而影响到全军的斗志,而且守军还能始终保持强盛的战力,给予攻城的敌军迎头痛击。 可以说这样的赤龙坛,想从外面强攻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但魏伯做梦也想不到,在自己的背后,那座赤龙坛的天然屏障赤龙山会漏一个大窟窿,五万平原军将士正从半山腰的山洞里源源不断又悄然无声的潜入城内。 第1289章 没有失约 亥时,按照原定的时间,以陈放为首的五万平原军将士开始向赤龙山的山洞攀爬。早已和天眼探子接触过的彭程带着一干心腹手下于郡首府的后院等候。 这迴风军没有失约,亥时刚到,就见赤龙山的半山腰上有微弱的火光晃动,彭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没有看错,急忙对身边的手下说道:「快!快点火把,发信号!」 他话音还未落,谭六已然机灵的把早就准备好的火把和火摺子拿出,快速地点燃火把后,高高举起,用力地左右摇晃,向山洞口处的风军发出安全的信号。 见到山下有了回应,山洞里的风军把五根绳索连续抛下来,紧接着,五名风军士卒顺着绳索并排滑下。 到了地面,刚刚站稳,不远处的小院门便打开,谭六从里面探出脑袋,并连连招手道:「风军兄弟,快这边来!」 五名风兵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抽出佩刀,大步流星走了过去。谭六见状吓了一跳,一边后退一边小声说道:「小人谭六,去过贵军大营,几位兄弟应该认识我吧」 没时间听他的废话,为首的那名风兵伸手把谭六推开,随后箭步窜进院内。 看到这五位手提利刃表情阴森冷峻的风兵突然进来,彭程等人虽说是内应,但还是不自觉地缩成一团,一个个脸色苍白,身子突突直哆嗦。 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院子四周,没有发现异常,那五名风兵才从后腰处拔下火把,一齐点燃,向山洞方向发信号。 随着他们的信号发出,顺着绳索滑下来的风军如同下饺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手掌摩擦绳索的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只是眨眼工夫,从半山腰顺下来进入郡首府的风军就已多达上千人。郡首府其实不算小,但也容纳不了这许多的风军,随着风军越聚越多,渐渐的,郡首府内已是人满为患。 这时候,陈放也顺着绳索进入城内,由风军士卒指引着,他见到了彭程。 终于看到一位风军将领,彭程一熘小跑的迎上前来,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说道:「小人彭程,参见将军!」 陈放比普通的风军士卒要客气很多,听闻他就是彭程,他满面挂笑,伸手相搀,说道:「原来是彭大人,久仰大名,在下陈放,乃平原军副帅,非常时期,冒昧造访,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彭大人多多见谅!」 「哎呀,原来是陈放将军!将军说得哪里话,实在是折杀下官了。快,将军快里面请!」彭程连连躬身,把陈放让入郡首府的正厅。 通过陈放对自己的态度,彭程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落下一半。 现在风军已然入城,自己对风军再没有利用价值,但风军却没有杀自己,说明对方并没有除掉自己的意思,看起来,自己算是赌对了一半,接下来,就要看能不能过唐寅那关了。 彭程把陈放让到大厅,后者并没有落座,站于大厅的门口,向外观望了片刻,回头问道:「彭大人,我军将士共有五万,你这郡首府无论如何也容纳不下这许多人,可还有其他隐蔽之所?」 仔细想了想,彭程拱手回道:「将军,郡首府周围的街道、胡同有很多,贵军兄弟可先在各条街道、胡同聚集,现在城外的玉军正在攻城,全城已经戒严,城中的百姓是不敢出家门的,只要贵军兄弟不把动静闹得太大,就不会被人发现。」 陈放点点头,交代手下人,让下面的兄弟先分散到各街道、小巷和胡同里藏身,随时等他的军令行事。 由于有彭程这个内应,五万的平原军将士利用赤龙山的山洞,成功潜入城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他们这边进展顺利,城外的战斗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的程度。风玉联军兇勐的攻城被莫军顽强的抵御住,双方将士的伤亡都不小。 眼看着无数的伤兵从前方战场被不断地抬下来,玉军统帅百里屠心急如焚,不停地搓着手,嘴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在嘟囔些什么。 反观在他身边的萧慕青,倒是一派的轻松、淡然,安稳的样子好像不是在观战,更像在看戏。 第336页 他能忍住,可百里屠实在忍不住了,后者一边抹着额头的冷汗,一边低声说道:「萧将军,赤龙坛易守难攻,再这么打下去,我军的伤亡」 「就算伤亡再大,也得坚持下去。」不等他把话说完,萧慕青打断道:「半途而废,我们可就功亏一篑了,前面阵亡的那些弟兄也就白白牺牲了。」 「可是,再不停战收兵,我方阵亡的兄弟将会更多。」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等到子时,我军定能大破敌军!」萧慕青正色说道。 「子时?」百里屠勐然想起子时会有天兵天将出现的事,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向身后的侍从问道:「现在何时?还有多久到子时?」 「回禀将军,再等一刻便是子时。」一名玉军侍卫回道。 再等一刻?好吧,就再等一刻!到时如果看不到天兵天将出现,看萧慕青还怎么说?百里屠强压下心中的急火,举目继续观望前方战场。 此时,做为防守一方的统帅魏伯倒是很轻松,在他看来,城外的风玉联军兵力虽众,但却有勇无谋,只知道一味的强攻,简直是以卵击石,以己方的城防,只需严守城邑,以逸待劳,便足可以挫败风玉两国的三十万大军了。 现在他倒是希望风玉联军能继续这样打下去,等对方死伤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己方全面反击的好时机,届时自己以十万破敌三十万,名扬天下,流芳千古,岂不是件美事。 正在魏伯心里得意,做着美梦的时候,突然之间,自己的后方一阵大乱。他眉头皱起,向身旁的一名偏将扬扬头,说道:「去后面看看怎么回事?是何人在喧闹!」 「是!大人!」那名偏将插手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向城墙下跑去。来到城墙下,向前走出没多远,就见前方一批莫军士卒像被鬼追似的,连滚带爬的向自己这边狂奔过来。 偏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站在道路的中央,大声喊喝道:「站住!你们都跑什么?」 「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内突然进了风军!」一名跑得最快的莫兵率先来到偏将近前,边唿哧唿哧地喘着粗气,边结结巴巴地颤声说道。 城内突然出现风军?这怎么可能?风军明明还在城外攻城,什么时候流窜进城内了? 偏将脸色阴沉着,冷声道:「尔敢胡言乱语,谎报军情,本将杀了你!」说着话,他把手中的长枪举了起来。 那莫兵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声说道:「将军饶命,小人没有说谎,将军饶命啊」 这时,其他的莫兵也都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将军,城内确实混入了风军,我等巡逻到郡首大人府邸附近时,发现街道上都是风军,郡首大人的府邸似乎也被风军占领了。」 一个人这么说,偏将不相信,即便逃过来的数十名莫兵都这么说,偏将仍不相信,赤龙坛的城防比铁板还要坚固,风军不可能混得进来,何况还是大批的风军,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环视众人,冷笑出声,点点头,说道:「好啊!你们不是说有风军吗?那就带本将去看,若是你等说谎,本将定不轻饶!」 「将军,不能去啊!快禀报大人吧,风军的人数太多了」 「住嘴!」偏将大吼一声,狠狠把挡于面前的莫兵士卒推开,迈步向前走去,同时嗤笑道:「我看尔等就是被城外的敌军吓破了胆」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前方又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举目向前观望,好嘛,又有一批军兵从街道尽头向这边奔跑过来。 偏将心中又狠又气,前方的兄弟不计生死,浴血奋战,把兵力数倍于己方的敌军死死顶在城外,倒是城内这些没上战场的军兵倒先乱了,岂有此理! 他一边快步迎上前去,一边大喊道:「给我统统站住,难道,你等也看到了风军不成」 他话到一半,勐然顿住,只见前方最先跑过来的一位竟是名修灵者,身上罩有白色的灵铠,手中提有一把狭长的灵刀。 他心头一震,在他印象中,己方留于城内的军兵当中应该没有修灵者才对,何况,这人还是能同时完成灵铠化和兵之灵化的修灵者。 他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改口问道:「前方来者何人?」 没人回答他的问话,只见那名修灵者三步并成两步,眨眼工夫冲到他近前,手中的灵刀顺势挥出,立噼华山地砸向他的天灵盖。 哎呀!是敌人!偏将心头震颤,来不及细想敌人是从哪冒出来的,本能的举起手中的灵枪,硬接对方的重刀。 噹啷!咔嚓! 连续两声脆响,修灵者那势大力沉的一声直接把偏将手中的灵枪砸落,刀锋去势不减,又狠狠砍在偏将的肩头,这一刀力道之大,直接把偏将的身躯斜着噼成两半。 第1290章 刀光没,血光现 刀光没,血光现。偏将两半的身躯在空中爆出一团猩红的血雾。 看都没看地上两半的尸体,修灵者继续提刀前沖,同时大喊道:「我乃平原军偏将侯渊,尔等若不想死,速速放下武器!」 他这一嗓子,再加上刚才一刀噼死了莫军偏将,直把前面的莫兵士卒们吓得脸色大变,魂飞魄散,人们尖叫着四散而逃,仓皇如丧家之犬。 他们哪里跑得快侯渊,后者几个健步窜出,便追上两名莫兵,手中的灵刀横向一挥,只听扑、扑两声,那两名莫兵同时被拦腰斩断,上半身摔在地上,下半身又向前跑出数步才跌倒,鲜血和白花花的肠子流淌一地。 第337页 侯渊可不是自己一个人杀过来的,在他身后,还有平原军的偏将之一徐白,另有数以千计、万计的风军将士。 就在莫军全力以赴抵御城外的风玉联军之时,风军的主力突然从他们的背后杀了上来,这对于莫军士气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别说莫军将士被突如其来的风军杀得晕头转向,就连魏伯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想不明白这么多的风军是怎么进的城,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但现在再去追究这些已经毫无用处,魏伯只能硬着头皮指挥那些在城墙下歇息的己方士卒赶快列阵,抵御后方冲来的风军。 当莫军有城墙做倚仗,藉助地利的优势时,抵御数倍于己的风军并不落下风,可是此时他们已无倚仗,只能和风军打面对面的近身肉搏战,这样一来,就显得相形见绌。 赤龙坛城内的混乱很快也引起城外攻城的玉军注意,很快,玉军探子便把消息带回到百里屠这边,称赤龙坛城内突然传出激烈的厮杀之声,似乎城内生变,只是具体情况暂时还查不清楚。 听闻探子的禀报,百里屠身子一颤,当场傻眼了。 他倒不是被这个好消息震惊到了,而是想起了萧慕青对他的承诺,等到子时,天兵天将会来助阵,难道,萧慕青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他真的有法术,真的请来了天兵天将? 他膛目结舌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怯生生地向身边的萧慕青瞄了一眼,接着又勐然转回身,问后面的侍从道:「现在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禀将军,现在是子时整!」 「啊!」百里屠就觉得自己的脑袋轰了一声,再吐不出半个字。 以前,他一直不相信世上有巫术、法术这些东西,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他艰难地吞口唾沫,向萧慕青拱手说道:「萧萧将军,这这」 萧慕青冲着他咧嘴一笑,满面轻松地说道:「百里兄,我不是说过了嘛,一到子时,天兵天将自会下凡助我军破城,现在大局已定,用不上一时三刻,城内敌军,便会土崩瓦解,飞灰湮灭!」 「哎呀,萧将军真乃神人也!」百里屠翻身下马,深情庄严肃穆地拱起双手,冲着萧慕青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 萧慕青竟有此等召唤天兵天将的本事,难怪风国的平原军能威震天下,无论换成谁有这样的本事,都能指挥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啊! 这时候,玉军的探子如走马灯似的连续不断的飞马奔来,将前方战报一一向百里屠禀报。「报报将军!赤龙坛城内发生激战,莫国守军首尾难顾,现已军心大乱!」 「报报将军,守城的莫军已有过半退下城墙,现在守军抵御甚微,我军将士随时可能突破城防!」 「报报将军,我军将士和风军业已突破城门左侧城防,攻上城墙,正对莫军展开追杀!」 「报」 接下来的战报,皆是风玉联军连续突破莫军城防的消息,百里屠一边听着,一边乐得嘴巴合不拢,坐在马上直兴奋得手舞足蹈。正所谓是兵败如山倒。那么坚固的赤龙坛,那么顽强的莫国守军,己方苦战两个多月都未能踏上城墙半步,现在怎么样,已接连被己方成功突破,占领赤龙坛,全歼城内守军,已然近在眼前。 他对周围的传令兵大声说道:「我方有天兵天将相助,现在天兵天将已从天而降,杀得城内敌军丢盔卸甲,传我将令,凡我军将士,务必加紧破城,这次定要一鼓作气,拿下赤龙坛!」「遵命!」 譁众传令兵这时也都来了精神,齐声吶喊着,随后纷纷催马,向前方战场狂奔过去。 战事打到这种程度,已然胜券在握,百里屠对萧慕青的敬畏之情流于言表,他不好意思地干笑道:「刚才在下对萧兄多有得罪,还望萧兄多多海涵,千万别见怪啊!」 见他那副就差点没想自己顶礼膜拜的模样,萧慕青心中暗笑,这个百里屠也真够好骗的,当真相信自己能召唤天兵天将了。 他暗自摇头,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百里兄说得哪里话,你我两国是兄弟之盟,你我两军都是自家兄弟,如此客套,实在太见外了。」 「萧兄心胸之宽阔,真是羞煞兄弟了。」百里屠面红耳赤地说道。 且说赤龙坛城内,在风玉两军内外夹击之下,十万之众的莫军彻底陷入崩溃,人们甚至连逃都没地方逃,数以万计的莫军被压在城墙底下,想走走不了,想退退不了,放眼望去,城墙上和城内都是风玉联军的身影。箭矢从四面八方飞射过来,不停的落进莫军阵营里,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而在他们正前方的风军更是步步紧,杀红了眼风军士卒手持钢刀,疯狂地砍杀着眼前的敌人,莫军士卒倒下一排又一排。 身在城门楼顶的莫军将领们此时都傻眼了,包括魏伯在内。望着城内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人们脸色灰白如土,冷汗早已把身上的衣服浸透。 偌大的城门楼内,大小将官、文官数十号人,竟无一人说话,事到如今,人们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一个个皆有大难临头之感。 这种死气沉沉快把人疯的气氛终于被一名慌张跑上来报信的莫兵士卒打破。 那士卒连滚带爬地跑上来,到了魏伯近前,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大人,风玉两军已开始齐攻城门楼,敌军兵力众多,下面的兄弟已经抵挡不住了,大人快做定夺啊!」 第338页 魏伯先是愣了愣,紧接着,仰面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着,眼泪也簌簌掉了下来,颤声说道:「天绝我也!天绝我魏伯啊!」 「大人!我们和敌人拼了!」周围的莫将们纷纷抽出佩剑,并齐齐向魏伯插手施礼,随后,转身向城门楼下方冲去。 这些莫将的参战其实也改变不了大局,充其量就是暂时挡一挡风玉联军的步伐,使他们无法立刻杀进城门楼内。 魏伯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战局至此,再无扭转的机会。 他脚步沉重地走到箭垛前,双手按着垛壁,低头向外望了望,看着赤龙坛内外的高山峻岭,他喃喃地颤声说道:「江山如画,只可嘆,我辈无能啊!」 说着话,他抬手把插在墙上的一支火把抽了下来,转回身,对余下的那些文官说道:「我宁愿一死,也绝不受风玉两军的屈辱,诸位大人若想活命,现在就去向敌贼投降去吧!」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说道:「我等愿与大人同生死,共存亡!」 「哈哈」魏伯再次仰面大笑,摇头说道:「若我莫人皆能象诸位大人这般置之生死于度外,又何至有今日?」说着话,他把手中的火把狠狠掷于地上,随后,又把油灯摔在火把旁。 油灯里的火油流淌出来,粘火就着,只听唿的一声,地面的木板烧起好大一片。魏伯像疯了似的,不停的把四周的油灯摔在地上,边摔边狂笑道:「莫人怕死,莫人无能,哈哈」 「哈哈老天不公,赐我报国之心,却不给我报国之力,老天不公啊哈哈」 只是眨眼工夫,城门楼里就化成了一片火海,包括魏伯在内的二十多名莫国官员,最终无一倖免,全部葬身于火海之内。 魏伯出身于邵方的门客,是随着邵方继承王位才跻身于莫国的朝堂之内,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中的『鸡犬』之一。 象他这种草根出身,只因选对了主子才飞黄腾达的大臣,是被那些传统权贵很瞧不起的,但魏伯的能力、为人以及他的忠烈,可要远胜过那些莫国的贵族,只可惜,一颗已经烂到根子里的参天大树,哪怕偶然长出了新枝新叶,也会很快的枯萎、凋零。 莫国向来不乏人才,像勐将齐横,统帅青羽,以及文官魏伯,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中豪杰,不过这些豪杰却是死的死,出逃的出逃,留在莫国朝堂上主掌大权的,却是那些如同肿瘤一般的传统贵族们。君主世袭、权贵世袭的弊端,在当下的莫国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1291章 顺理成章 萧慕青利用彭程的倒戈,一举攻占莫国西部的边防重镇赤龙坛,这不仅为玉军打开了莫国门户,也使风国顺理成章地占领泗水郡全境。 泗水郡的失守对于莫国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西部屏障已然荡然无存,现在,仅仅剩下许冷之在皓皖郡独撑大局。 聂泽的推测并没错,许冷之确实把麾下的莫军主力全部撤到皓皖郡的郡城蒲丰,超过六十万的大军,每天要吃要喝,所消耗的粮草是个天文数字。 只靠郡城自身的囤粮,远远无法供应这许多人的吃喝。 这就需要从周边的城镇徵调粮草,同时,许冷之还把蒲丰城内的百姓大规模向外迁徙,原本数十万人口的郡城,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城中百姓就锐减到五万来人,而且是清一色的轻壮劳力。 许冷之已作好了在蒲丰和风军长期作战的准备,他心中很清楚,蒲丰关系到皓皖郡的生死存亡,而皓皖郡则关系到都城的安危,以目前的战事来看,蒲丰是除都城镇江之外最为重要的城邑,绝不能有任何散失。 他在驻入蒲丰的那天就向麾下众将表过态,城在人在,城殁人殁,自己誓与蒲丰共存亡,绝不再退缩半步。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身为主帅的许冷之都能下定这么大的决心,下面的将士们自然也都横下一条心,准备在此地和风军决一死战。 这日,上午。烈日高照,晴空万里,一览无云。 三十多名莫兵神态悠闲地走在蒲丰附近的乡间小路上。路不宽,两旁都是庄稼地,连个遮阳避暑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些莫兵毫无军容可言,一个个盔歪甲斜,许多人把军装的领子扯开,但即便如此,豆大的汗珠子仍不时顺着他们的面颊、脖子流淌下来。 「今天怎么这么热?」一名士卒举目仰望天际,最后无奈地摇摇头,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缓慢地向前走着。 转过一个弯路,举目前往,不远处的路边有座小茅草棚子,众莫兵们眼睛同是一亮,不约而同地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才发现这是一间茶棚,老闆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叟,身旁还跟着一位十四、五岁大的小姑娘,看样子,像是爷孙俩。 见来了这许多当兵的,老叟一熘小跑的迎出来,满面堆笑地说道:「诸位军爷可是口渴了?快、快、快,里面请,小店即有茶水,又有西瓜。」 那小姑娘也跟了出来,明亮地大眼睛眨呀眨地,好奇地看着这些军容颓废又吊儿郎当的莫兵。 众莫兵们的目光越过老叟和小姑娘,向茅草棚里面瞧瞧,别的没看到,倒是看到堆在墙角的西瓜了。众人不约而同地吞了口唾沫。其中一名相貌端正的莫兵向胸甲里摸了摸,过了一会,才把手抽出来,苦笑着说道:「老人家,我们出来巡逻,身上并未带钱,还是还是不进去了」说着话,他向左右的同伴挥挥手,示意众人还是走吧。 第339页 「没带钱又有什么关系,现在风人打来,全靠你们这些当兵的了,进来坐吧,老夫请诸位军爷吃茶。」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另有一名莫兵干笑着说话。话是这样说,但脚已不受控制地走进茶棚里。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就不再客气了,纷纷走进茶棚内。 他们三十多号人,一下子就把小小的茶棚挤得满满的。老叟很是热情,招唿小姑娘,让她又是递茶碗,又是倒茶。老叟自己则挑出几个个头大的西瓜,切成数十块,分给众莫兵。 烈日之下,众人早已经走得口干舌燥,现在又有茶水又有西瓜,哪里还能装得住矜持,几名莫兵只三两口下去,就把西瓜吃掉大半,险些连瓜皮也啃掉一块,另有莫兵一口气就把茶碗里的茶水喝个精干,直烫得连连扇舌头。 小姑娘见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叟在旁也是一个劲的劝道:「慢点!大家都慢点,如果不够,小店里还有很多茶水和西瓜。」 「哎呀,老人家,实在太谢谢你了。」那相貌端正的莫兵站起身形,向老叟一躬到地,说道:「我的兄弟们实在太渴太累,有失礼之处,老人家还要多多体谅。」 「军爷太客气了」 正在这时,在茶棚的南边走了一行车队,其中的马车大概有十辆左右,两旁随行人员即有穿着粗衣麻布的百姓,也有盔明甲亮的士兵。 见状,茶棚里的莫兵同是一皱眉,紧接着,人们纷纷把茶碗和吃剩的西瓜放下,拿起武器,从茶棚里鱼贯而出。 三十多名莫兵拦在路上,等车队行到近前,其中一名莫兵跨前两步,抬起手来,沉声喝道:「站住,干什么的?」这人的胸甲上带有明显的印花,显然是一名队长。 车队缓慢地停下来,护车的莫兵快步走上前来,打量一番挡于前方的莫兵队长。 看上去,对方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又光滑,向脸上看,剑眉虎目,鼻樑高挺,英化内敛,俊美异常,堪称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车队这边的莫兵队长来到他近前,说道:「我们是运粮到郡城的。」 「可有文书?」俊美青年面无表情,冷冷问道。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那名莫兵队长不敢怠慢,点头应道:「有!」 说着话,伸手入怀,掏出一卷公文,递给俊美青年。后者接过,低头大致看了看,确认署名和印章都没错,他才把公文捲起,但并未还给对方,而是直接揣入自己的怀中。 「喂!兄弟,你这是作甚?」那莫兵队长脸色顿是一变,伸手把俊美青年的手腕抓住。 可是,就在他抓住俊美青年手腕的一瞬间,突然感觉胸前一凉,接着,钻心的剧痛感席捲而来。 他不由自主地惨叫出声,低头再看,那俊美青年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残月状的弯刀,更加诡异的是弯刀上还燃烧起黑色的火焰,此时,大半的刀身已然没入他的胸膛。 这是莫兵队长看到的最后一幕,他的双目带着惊骇、恐惧和不解,慢慢失去神韵,最后变成死灰色,与此同时,白花花的雾气由他周身冒了出来。 莫兵队长的死,仅仅是杀戮的开始。与俊美青年同路而来三十多名莫兵一拥而上,对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压粮兵和百姓下了死手。 别看他们这些人军装不整,毫无军容可言,但每一个人都不是普通的士卒可比,一个个钢刀在手,杀人如同切菜一般。 十多名压粮的莫兵以及二十名运粮的百姓,只是在顷刻之间,皆成了他们的刀下之鬼。 猩红的鲜血浸红了地面,破碎的尸体在马车下横七竖八。难以想像,三十多条鲜活的生命,眨眼工夫就变成了残缺不全的血肉。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路边茶棚里的老叟和小姑娘都吓傻了眼,站起那里,一动不敢动,身子突突地哆嗦着。 「老人家不必害怕,他们都是奸细!」那相貌端正的莫兵来到老叟近前,善意地笑了笑,可他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电光从他身侧闪过,直接没入老叟的胸膛。 老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身子却软绵绵地滩倒下去,鲜血由他的胸膛汩汩流出,染红了破旧不堪的衣服。一把弯刀深深插进老叟的胸口,致命的一刀。 「乐天,你和他罗嗦什么?」那俊美青年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看到了这里的一切,绝不能留。」 相貌端正地青年闻言立刻垂下头,低声应道:「是!大王!」 「啊」小姑娘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爷爷,发出撕心咧肺的尖叫。 俊美青年弯下腰身,从老叟的身上抽出弯刀,信手向旁一挥,小姑娘的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冰冷地刀锋无情地划开她的喉咙,不过这次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是雾气升到空中。 甩了甩刀上的血迹,俊美青年收刀入鞘,然后仰起头来,将飘荡的灵雾吸入体内。 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莫兵,而是莫兵的死对头。 为首的俊美青年正是风王唐寅,和他一起的还有阿三阿四、程锦、乐天以及三十名暗箭人员。他们到此的目的就是来等莫国的送粮队,将其杀光,然后再乔装改扮,混入城内。 至于茶棚里的老叟和小姑娘,则是个意外,不过既然被他们碰上了,也只能算他俩倒霉,唐寅绝不会给自己埋下随时可能身份的隐患。或者很残忍,很冷酷,但这就是他的做事风格。 第340页 「把尸体都处理掉,现场打扫干净,别留下任何的麻烦。」唐寅走到墙角,随手抓起一颗西瓜,然后飞身坐到柜檯上,挥拳将其砸碎,对茶棚内外的尸体视而不见,完全不受影响地大口吃起来。 暗箭做事一向很快,在路边挖了一个大坑,将尸体全部扔进坑内,填土埋好,另有人捧来新土,将地面的血迹小心地覆盖上,很快,现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好像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从没有发生过似的。 第1292章 难以理解 唐寅把一颗西瓜吃掉了大半,阿三阿四双双走了过来,把收集到的军牌全部放到柜檯上,说道:「大王请选一块吧!」 低头看了两眼,唐寅随手拿起一块,嘀咕道:「吴亭?这是从哪名莫兵队长身上搜出来的吧?」 「是的,大王!」阿三回道。 「恩!」唐寅闭上眼睛,冥思片刻,然后将其交给阿三,说道:「把这个军牌毁掉。」 「毁掉?」阿三显得有些意外。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蒲丰看守城门的军兵当中,有这个吴亭的熟人,拿着他的军牌,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吗?」 阿三愣了愣,刚想问大王是怎么知道这等细节的,但勐然想起大王的黑暗之火,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急忙点点头,接过军牌,说道:「是,大王,属下明白了。」 阿四在旁问道:「那大王,其它的这些军牌还能否可用?」 唐寅想了想,说道:「应该没问题,其它的那些就全部留用吧。」说着话,他拿起一块上书姓名『马五』的军牌,觉得这个名字还挺有意思,回手揣入怀中。 阿三阿四把剩下的军牌全部拿走,唐寅也顺势跳下柜檯,在茶棚里巡视了一周,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走出茶棚。到了外面,众人皆已经准备妥善。 程锦、乐天、阿三阿四等十人依旧穿着莫兵的军装和盔甲,另外那二十名暗箭人员业已脱下盔甲和军装,露出里面的便装,看上去,和普通的农村老百姓没什么区别。 唐寅见状一笑,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巡逻兵,而是从蒲南村出发,去往蒲丰的运粮队。」 「属下明白!」众人齐齐应道。 「出发吧!」唐寅甩下头。他一声令下,便装的暗箭人员纷纷拿起马鞭,赶着马车,乔装成莫兵的众人则各提长矛,走在马车左右。 唐寅信步走到一辆马车旁,随便掀开一只箩筐的遮布,向里面一瞧,满满一下子的白花花大米。他向不远处的乐天招招手。后者快步跑过来,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这十车的粮食得有多少斤?」 「至少得有一百五十石。」乐天正色回道。 以一石为一百斤计算,一百五十石就相当于一万五千斤,这还仅仅是一个村庄一次的运粮量。 唐寅暗暗皱了皱眉头,又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有说过蒲南村只是一座百余人的小村庄。」 「是的,大王,全村男女老少加到一起,也就在一百二十人左右。」 「这么一个小村庄,竟然能提供这么多的粮食?」唐寅表示难以理解。 乐天一笑,低头看了看脚下,说道:「大王,其实泽平郡和皓皖郡都是莫国的产粮大郡,这里土地肥沃,雨水又充足,四季如春,我国大多地方一年只能收一次稻子,可这里一年能收三四次,囤粮自然很充足。」 「原来如此!」唐寅理解地点点头,原来不是风国的农业技术不如莫国,而是由于气候和环境等因素造成的。他嘴角挑起,冷笑了一声,说道:「让莫国占有这种犹如聚宝盆一样的土地,实在是太浪费了。」 乐天没有答话。恐怕无论什么人占据了皓皖郡,大王都会觉得浪费吧,当然,风国除外。 长话短说,他们一行人押送十辆马车,直奔蒲丰而去。路上,也有遇到过两波莫军巡逻队,不过他们乔装改扮得天衣无缝,而且文书也齐全,没有多受盘问,顺利矇混过关。 等天至中午,唐寅一行人抵达蒲丰。蒲丰是皓皖郡的郡城,城外有宽宽的护城河,河水湍急,好似奔腾的野马。蒲丰的护城河是引用泗河之水,泗河最终的流向是汇入镇江。 来到护城河前,马队向前走不了了,现在的蒲丰是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墙之上,兵甲林立,如临大敌,举目看去,探出箭垛,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放出寒光的箭头列成一长排。 护城河够宽,河水够兇险,城墙够高也够坚固,守军又有六十万之众,这样的城邑想要强攻下来,估计起码得具备一百万以上战力如贞军那样的军团。这是唐寅近距离观察完蒲丰城防后所得出的结论。 「城外来者何人?」唐寅心中正暗自琢磨的时候,城头上探出一名莫兵的脑袋,向他们大声喊喝。 「我们是从蒲南村运粮过来的。」唐寅上前一步,向城头高声回道。 「你们等一等!」城墙上的莫兵缩回头,似乎是去禀报了。等了好半晌,城头上又探出一名将官的脑袋,向唐寅这边仔细望了望,而后又缩了回来,接下来,城内便没动静了。 「莫军这是在搞什么?」唐寅举目注视着前方城墙,头也不转地问身边的乐天。总不至于对方只看了几眼就看出了己方的破绽吧?那可太神奇了。 第341页 乐天也不明白城内的守军在干什么,只能推测道:「也许是在查看今天有无从蒲南村过来的运粮队。」 「哼!」唐寅冷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不知等了多久,就在唐寅等人都在怀疑己方是不是已然的时候,突然之间,前方传出嘎吱嘎吱刺耳的摩擦声,那高高挑起的吊桥随之缓慢的落下来,与此同时,城门吱扭扭的被人拉开。 见状,唐寅松了口气,看起来只是莫人的动作慢了一点,没有发现异样。时间不长,吊桥落下,城门也被打开。唐寅向身后众人挥下手,说道:「走!进城!」 说着话,他毫无顾虑地迈步向前走去。 可是此时,就连平日里杀人如麻的暗箭人员也是面露凝重之色,要知道城内的莫军可是有几十万人,他们进去,就等于是钻进了虎口里,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众人硬着头皮,催赶马车,跟在唐寅的身后,向前方敞开的城门而去。 唐寅刚刚走过吊桥,城门里就涌出来百十多号莫兵,为首的一员莫将,年岁不大,未到三十的样子,相貌平凡,眼睛却亮的出奇,显然具备一身不错的灵武修为。 由于事先早已服下散灵丹,唐寅也不怕对方使用洞察或者感觉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灵压,直直走上前去,插手施礼,说道:「小人马五,参见将军!」 「恩!」那莫将随口应了一声,看清楚唐寅的样貌,还是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毕竟相貌如唐寅这般俊美的男子并不多见。他伸手说道:「公文拿于我看。」 唐寅伸手入怀,把文书拿出,交给莫将,同时说道:「将军,这次运送的粮草共有一百五十石。」 确认公文没错,莫将将其卷好收起,挥手说道:「全部拉进城内!」 「是!」唐寅刚回身向后面众人招手,这时候,莫兵当中突然走出一名队长,疑问道:「马五,这次负责押运的不是吴亭吗?怎么换成你了?」 听闻这话,莫将的眉头顿是一皱,与此同时,后面的程锦、乐天、阿三阿四等人也都心头震颤,下意识地扣进握在掌中的聚灵丹,一旦有变,他们也只能第一时间服下聚灵丹,和敌人拼死一战。 唐寅倒是没有其他人那么紧张,依旧一脸的从容,说道:「吴大哥的夫人难产,所以来不了了,临时交代我带队。」 「可是」那名队长还要说话,唐寅立刻又补充一句:「吴夫人早产。可能也正是因为早产,所以才难产吧!」 「啊!原来是这样。」那莫兵队长点了点头,说道:「上次我去老吴家吃酒,听说嫂夫人还有一个月临盆,没想到这才过几天就要生了嫂夫人现在如何?」 唐寅摇头,说道:「我等出村的时候,吴夫人还正生着呢!」 那莫将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听着唐寅和莫兵队长的交谈,他紧绷的神经也松缓下来。对那队长说道:「好了,有什么话等进城之后再说,先把粮草运进来。」 「是、是、是!」莫兵队长连连点头,他向唐寅低声介绍道:「这位是邓将军,灵武高强,勇冠三军,你可要多亲近啊!」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老吴以前也有向我提过你。」 「哦?」唐寅略微怔了一下,随即又笑问道:「提到我什么?」 「说你是少爷兵,马家在蒲南村可是最大的一户」莫兵队长呵呵地笑起来了。 一旁的莫将听闻,心中也瞭然了,难怪这个马五长得细皮嫩肉的,原来是家里颇为富足。 马五是蒲南村大户人家出身这一点,唐寅还真不了解,虽说他用暗黑之火的灵魂燃烧吸食了吴亭的灵魂,但也不可能一下子掌握他全部的记忆,之所以挑选马五这个军牌,只是觉得名字很有意思,没想到还真被他选对了,不然的话,普通农户出身又没修过灵武的孩子哪有像他这般白净的。 第1293章 过命之交 通过吴亭的记忆,唐寅知道这位莫兵队长叫潘元,为人颇为仗义。他拱手说道:「潘大哥,吴大哥以前也没少向我提起你,说你二人有过命之交」 「哎?」潘元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道:「同袍兄弟,在一起出生入死,如家常便饭嘛!」 「这次小弟负责押粮到郡城,还要潘大哥多多照顾。」唐寅套近乎地说道。现在他对蒲丰城内的一切都不了解,如果有熟人照顾,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不过听完他的话,潘元却皱起了眉头。他向四周看了看,拉着唐寅故意放慢脚步,低声问道:「怎么?你还要留在郡城吗?送完了粮,你赶快回你们村去!」 「这是为啥?」唐寅『天真』地眨眨眼睛。 潘元正色道:「你不知道这里就要打仗了吗?是非之地,人家想走都来不及,你还要硬往里进?」 唐寅急忙说道:「我不怕死!既然投了军,要么荣归故里,要么马革裹尸,怎能临阵脱逃呢?」 「你少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潘元不耐烦地挥挥手,用手指连连戳着唐寅的头盔,气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若不是看在你是老吴的同乡份上,我才懒得和你说这些呢!」 唐寅还从没被人这样戳着脑袋,不过好在潘元是出于一番好意,他也就忍了。他正要说话,这时候,莫将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第342页 「啊,邓将军,是这样的,我看兄弟们大老远的押粮过来也挺辛苦的,想留他们吃完午饭再送他们出城」 潘元点头哈腰地讨好道,他话还未说完,唐寅便故意装傻不满地大声嚷嚷道:「我们不想走!风贼就快打来了,我们要和兄弟们一同守城!」 他的话立刻引起其他人的共鸣,装扮成莫军和普通百姓模样的程锦等人连连点头,纷纷说道:「队长说得对!风贼可恶,侵我国土,我等与风贼势不两立!」 听闻他们的话,潘元的鼻子都差点气歪歪了,感情自己刚才那番肺腑之言都是对牛弹琴啊,这个马五,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如果只他一个人傻也就罢了,怎么这些人都这么傻?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他悄悄伸出手来,在唐寅的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示意他赶快闭嘴。 唐寅痛得一呲牙,果然把下面的话打住了。那莫将哪能看不到潘元的小动作,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狠狠瞪了潘元一眼,沉声说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兄弟们皆有报国之心,有何不妥?潘元,你休要从中作梗!」 「将军,他们只是村兵,哪里和人打过仗,又哪里懂得守城的技巧,一旦风人打来,他们只会碍手碍脚,给我们添乱啊!」潘元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把唐寅他们送出城。 莫将哼笑一声,说道:「没有人天生下来就会打仗,只要勤加练习就可以了,何况,等到战事爆发,他们哪怕是运运物资,打打下手也行嘛!这些兄弟统统留下,你不必再多说!」说着话,他向左右挥手道:「起吊桥,关城门!」 完了!潘元心凉半截,现在就算马五他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在莫将的指挥下,唐寅等人把十车的粮食全部运进城中的粮仓。这座大粮仓,占地至少得有两三座篮球场大小,高度要在七八米往上,向里面看,中间只有几条窄窄的走道,其余的空间皆被一筐筐的粮食所堆满,唐寅推算,就目前这样的粮食储备,足够六十万人吃上三个月的了,更何况各地的粮食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蒲丰城内运送。 照这样囤积下去,如果莫兵再省吃俭用一些,坚守蒲丰半年都没问题。倘若战事真打到那一步的话,自己的大军就得被莫军活活拖散,届时川国再参与进来,己方必败。 等把粮食全部运进粮仓之内,莫将又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去,其他的莫兵也都散了。 看到潘元气唿唿地大步走开,唐寅赶紧追上前去,赔笑道:「潘大哥还在为小弟硬是要留在城内生气吗?」 「我不让你们待在城里,是为了你们好,你倒好,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潘元先是气恼道,而后又重重嘆息了一声,环视唐寅等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没有和风人打过仗,也不知道风人的可怕啊」 「所以我等才要潘大哥多多照顾嘛!」唐寅满不在乎地笑吟吟道。 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还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潘元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走吧!我带你们找个落脚的地方!」 「是去军营吗?」唐寅好奇地问道。 「军营?」潘元乐了,环指周围的房宅,说道:「现在整座郡城就是一座大军营,只要是没人住的宅院,都可以住进去。不过,但凡大一点的好宅子都已经住满人了,你们只能住在破房子里了。」 「只要有地方落脚就行,我们不挑。」唐寅拍着胸脯说道,说着话,他恍然想起什么,伸手入怀,从里面抓出一把碎银和铜钱,说道:「潘大哥,兄弟们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些算是一点小意思吧!」这些钱都是从被他们杀掉的那些莫兵和百姓身上搜出来的。 潘元倒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把唐寅递过来的钱又推了回去,说道:「你们是老吴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兄弟之间,不讲这一套。」 唐寅颇感意外地看眼潘元,这人的人品确实不坏,只可惜,他是莫人,而不是风人。 潘元为唐寅等人找的房子还算不错,一间独立的院落,有正房有厢房,他们三十来人挤一挤倒也能住得下。虽说里面破旧了一些,但遮风避雨还是没问题的。 唐寅等人对潘元自然千恩万谢,并问他城中还有没有饭馆,请他吃饭。 蒲丰城内的百姓大多被迁移走了,可也有一小部分留了下来,偌大的郡城,现在还开业的饭馆大大小小加到一起,也就那么十来家。 潘元带他们去了一间就位于附近的小饭馆,地方很小,可还算干净,经营饭馆的老闆娘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据说丈夫死在正中郡的战场上了,是个无儿无女的寡妇。 老闆娘的相貌不错,皮肤白净,大眼睛水汪汪的,堪称丰韵尤存,这在目前几乎都找不到几个女人的蒲丰城内,老闆娘的存在实在太『难能可贵』了。正因为这样,这间小饭馆就算偏僻了一点,破旧了一点,但前来光顾的莫兵还是很多,每天的客人络绎不绝,如果有机会能摸一下,碰一下,和老闆娘说上几句俏皮话,也足够莫兵士卒们兴奋一整天的。 潘元带着唐寅、程锦、乐天、阿三阿四几人进入饭馆时,这里已经有十多名莫兵在吃饭。 没有空桌可坐,潘元环视了一圈,见有两名莫兵占了一张大桌,他走上前去,拍拍二人的肩膀,说道:「兄弟,帮帮忙,到别的桌挤一挤!」 第343页 那两名莫兵闻言,眼睛立刻瞪圆,但看到潘元的胸甲上刻有队长的印花,二人的气势又立刻软了下去。 军中就是这样,一级压一级,队长是个绿豆大的小官,但对普通的士卒还是很有威慑性的。 两名莫兵忌惮潘元队长的身份,即便不甘心,也只好站起身,端着菜盘和碗筷,挪到别的桌。潘元落座,然后向唐寅等人招招手,说道:「来、来、来!都过来坐!」 唐寅故作怯生生地落座,然后低声问道:「潘大哥认识那两位兄弟?」 「怎么可能?好几十万人,我哪能人人都认识?」 「那他二人怎么肯让座啊?」 潘元笑了,回手指了指胸前的印花,说道:「就凭这个。」说着话,他也看到了唐寅胸前的队长印花,说道:「马五,这里可是中央军,不象你们村兵,队长和普通士兵都没高没低,没上没下的,在中央军里,能做到队长可是很威风的!」说话的同时,他还特意把胸脯挺了挺。 唐寅心中暗笑,一个队长就很威风了,自己这五人,无论挑出哪一个都不知道比队长要高出多少级呢。这个潘元,为人不错,但还是挺好面子的。 越是接触,也就越能看出潘元的个性,唐寅也就更加容易从他身上套话了。 这时候,一股香风飘来,饭馆的老闆娘姗姗走来。由于饭馆太小,老闆娘是又做伙计,又做掌管。唐寅转头看去,只见老闆娘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片片雪白的肌肤。在他印象中,莫国的民风并不开放,女子做如此打扮,也显得很轻浮。想必,这正是老闆娘招揽食客的手腕之一吧! 当唐寅打量老闆娘的时候,后者也刚好看到了他,眼睛不由得随之一亮。 去掉内在不说,单看外表的话,唐寅确实很吸引人,秀美英俊,刚毅中不失柔和,天生的笑面很容易让人对他生出好感,即便男人见了他也会忍不住多瞅上几眼,何况是女人。 第1294章 暗仓在哪 唐寅冲着老闆娘笑了笑,微微点下头,算是礼貌性的打过招唿,然后对潘元说道:「潘大哥想吃什么尽管说,别和兄弟们客气。」 「这是自然。」潘元松了松身上的甲冑,笑道:「我是最不会装假的。」说着话,他抬头对老闆娘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怎么样,各个都是仪表堂堂吧!」 老闆娘噗嗤一声笑了,伸出手来,很自然的搭在唐寅的肩膀上,说道:「这位小兄弟的模样倒真是精神得很呢,比潘队长还要俊秀。」 「哈哈!」潘元非但没有气恼,反而仰面大笑起来,说道:「论长相,我可远远比不上马兄弟!」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老闆娘,把你们的腊肉上一盘,其它的菜就随便吧,酒嘛,来来一壶就够了。」 现在虽说风军还没有打到蒲丰,但也属于是非常时期,潘元不敢多喝。 老闆娘嫣然一笑,提醒道:「潘队长,现在腊肉可涨价了哦。」 「涨价了?多少钱?」 老闆娘伸出三根手指,含笑说道:「三两。」 「三两?前一阵子还是一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老闆娘无辜地说道:「现在封城了,最缺的就是肉,我这本就是小店,总不能赔钱做买卖嘛!」 即便如此,潘元还是觉得太贵了,要知道莫兵一个月的军饷还不到二两银子,他虽是队长,一个月也才二两五,还不够吃它一盘腊肉的呢! 他正要说话,唐寅摆摆手,把他拦住,笑道:「三两就三两,只是小钱,潘大哥何必斤斤计较。」说着话,他对老闆娘道:「快点上菜吧,我们都饿了。」 「还是这位小兄弟爽快。」说话的同时,老闆娘还没忘白了潘元一眼,低声娇笑道:「比你的潘大哥大方多了。」说完话,她扭着水蛇腰走开了。 看得出来,潘元应该是这里的常客,至少和老闆娘的关系很熟络。唐寅随口问道:「潘大哥经常到这里吃饭吗?」 「以前倒是经常来,现在可不行了,菜价比以前都涨了好几倍,像我们这种只靠吃军饷过活的穷兵哪能天天来啊!」潘元连连摇头。 他的话立刻引起附近莫兵的共鸣。众人纷纷接道:「是啊,现在郡城里什么都涨价,就我们的军饷不涨。」 「别提什么军饷了,等风军打过来,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不一定呢,就怕到时有钱也没有地方花了」 通过莫兵们的牢骚,唐寅等人也能感觉得出来,普通的底层士卒的斗志并不高,潘元是这样,其他人也是这样。 唐寅眼珠转了转,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我方兵力并不比风军少,何况郡城的城防也十分坚固,只要我们的粮草够用,抵御住风军肯定没问题。」 潘元拍拍唐寅的肩膀,半挖苦半玩笑地说道:「邓将军最喜欢你这种斗志昂扬的愣头青了!」 唐寅故作不解,反问道:「难道不是吗?郡城的粮草不充足吗?我看粮仓里的屯粮很多啊!」 「再多又有什么用?粮草能代替我们去打仗吗?」潘元摇头说道:「等到人都打光了,剩下再多的粮草,也是给风人准备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潘元对即将到来的蒲丰之战不报任何的希望。 唐寅还想说话,这时候,老闆娘已送上来酒菜。 第344页 一壶二两的米酒,四盘小菜,分别是腊肉、酱土豆、乱炖大白菜和芹菜炒芹菜,除了腊肉,另外的三盘菜里连颗肉钉都看不见,尤其是最后一盘,除了芹菜就没看到别的东西。 「小兄弟多吃点,本店的菜色不太好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老闆娘对唐寅笑吟吟地说道,说话时,也有意无意地靠到他的身上。 见状,周围吃饭的莫兵马上流露出不满,有人大声嚷嚷道:「老闆娘也太不厚道了,对我们兄弟怎么不会这么热情,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老闆娘面不改色地挺直腰身,转头看了看众人,说道:「如果你们也点这些菜,肯花这些钱,我也会同样热情。」 一句话,把众人都说没词了。他们都是普通的士卒,能来饭馆里吃顿饭就不容易了,哪里还肯花好几两的银子。 「小兄弟慢慢吃,有什么需要就叫我。」老闆娘又交代一声,这才离开。 旁人都希望她能多留一会,而唐寅巴不得她早点走开呢。 等老闆娘走后,他向乐天使个眼色。后者会意,拿起酒壶,为众人满酒,然后招唿潘元,举杯对饮。一壶酒才二两,他们六个人分,连酒杯都倒不满。只一轮酒过后,酒壶就空了。乐天叫来老闆娘,一口气又要了六壶酒。潘元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不可不可,不可多饮,这要是被邓将军知道了,我们都得挨棍子!」 「我们不说,潘大哥不说,邓将军又怎么会知道!」乐天是风国情报机构的头头,善于与人应酬,他劝起酒来也是很有一套的,让人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 听他说的在理,潘元自身也爱酒,便没有再阻拦。很快,六壶酒送上来,唐寅等人人手一壶,边喝边聊。 期间,唐寅正色说道:「我觉得潘大哥太悲观了,我们战胜风军的希望很大,郡城这么坚固,我们的人又这么多,只要粮草够用,风军就绝对打不赢我们。」 看唐寅摇头晃脑的夸夸其谈,潘元只能暗暗摇头,纸上谈兵谁人不会?可风军又哪是你想像中那么简单的? 见他露出不以为然之色,唐寅故意小声问道:「潘大哥这么没信心,是不是城内的屯粮不足啊?」 「不足?」潘元乐了,嗤笑道:「现在郡城里什么都不多,就是屯粮多,如果我们和风人不用交手,只比谁的屯粮多,那我们肯定赢定了!」 听闻这话,唐寅心中一动,蒲丰粮仓里的屯粮是不少,但也不至于多到让这么悲观的潘元如此有信心吧! 想到这里,他故作不服气地说道:「这我倒是觉得未必,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想风人的粮草也不会少啊!」 「再多也没有我们多!」 「粮仓里的那些屯粮充其量也就」 不等他说完,潘元笑道:「那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说到这里,他顿住,向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吃饭的莫兵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人距离自己这边也较远,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郡城里还有暗仓,那里的屯粮并不比明仓里的屯粮少。这可是秘密,兄弟千万别说出去!」 还有暗仓!这话让唐寅倒吸了口气,乐天、程锦、阿三、阿四也同时皱了皱眉头。 唐寅向潘元那边探了探身子,细声问道:「还有这样的事?这么重要的事,潘大哥是从哪听到的?可靠吗?」 「嘿嘿!」潘元贼笑道:「兄弟忘了哥哥我是干什么的了?守城门的!每天粮食进出,都得通过我这一关,城内有多少屯粮,没人比我更清楚了。」说完,他直起身躯,重重拍下唐寅的肩膀,说道:「所以说,粮草的事,兄弟绝不用担心,哪怕我们被困个一年半载,只要风军打不进来,我们就饿不死不过,我看我们可未必能挡住风军那么久啊,兄弟,你没和风军打过仗,但哥哥我可和他们打过,那些人,简直就是杀红了眼的疯子」 接下来潘元罗里吧嗦的一大通对于唐寅而言就都是废话了,他才不在乎风军的战力如何,莫兵是如何评价的,他关心的是潘元提到的那座暗仓,这个信息太重要了。 一边佯装认真聆听,一边还不时地点头表示贊同,好不容易等潘元发表完感慨,唐寅虚情假意地嘆道:「是啊,听潘大哥这么一讲,风军确实很厉害啊!」 「何止是厉害,简直就是恐怖,不瞒兄弟你说,和风军打仗的时候,我们这边很多弟兄连死的心都有了,早死早解脱嘛!」潘元摇头感嘆。 此时唐寅也听明白了,潘元就是从泽平郡败退到皓皖郡的那批莫军中的一个,这批莫军,已经被己方打得吓破了胆,可以说心里已经留有阴影,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和己方的军队发生对阵,都会由内心深处生出恐惧感。而且这批莫军的数量还不少,人数要在三十万往上。 这或许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效应吧! 怕打草惊蛇,引起潘元的怀疑,唐寅不敢追问得太急。他暗示乐天再要几壶酒,继续和潘元对饮。 渐渐的,潘元的黑脸变成了暗红色,眼神也显得有些迷离,唐寅感觉机会来了,这才故作好奇地问道:「潘大哥,你说的那座暗仓在哪里啊?我在城中也没看到有什么暗仓!」 「哈哈!」潘元大笑,说道:「兄弟,既然是暗仓,又怎么可能让人看出来!别说你刚刚进城,哪怕是那些天天在城内四处闲逛的巡逻队也不知道暗仓在哪啊!」说着话,他又向周围看了一圈,探着脑袋,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说道:「其实,暗仓就在……」 第345页 第1295章 正好八两 潘元没有把话说完,而是不解地看着唐寅,问道:「兄弟怎么如此关心此事?」 唐寅心中一动,这个潘元,看似粗枝大叶,实际上还挺谨慎的。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只是好奇嘛!如果潘大哥不信任兄弟,不说也罢!」说着话,他故作落寞地垂下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潘元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绝没有怀疑唐寅的意思,见状,他忙陪笑道:「我怎么会不信任兄弟你呢!」顿了一下,他凑到唐寅耳边,低声说道:「暗仓就在郡首府内!」 「哦?」唐寅愣了愣。在风军大营的时候,他有看过蒲丰的城图,感觉郡首府不是很大,能容纳得下那么多的屯粮吗?他同样低声问道:「潘大哥是亲眼所见不成?」 「那倒没有。」潘元正色说道:「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是规模大一点的运粮队抵达郡城,都会把粮食直接拉到郡首府,然后就再也没有被拉出来,郡首府里才多少人,不可能吃得下那么多粮食,所以,我才推测郡首府内藏有暗仓。」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潘元的推测极可能是真的。心里这么想,但唐寅嘴上没有这么说,他不以为然地笑呵呵道:「原来只是潘大哥的臆断啊。」 「怎么?兄弟不信?」已有三分醉意的潘元瞪起眼睛。 「信、信、信!」唐寅故作应付地说道:「潘大哥是老兵,经验丰富,潘大哥的推测不会有错的。」 「恩,还是兄弟你会说话!来,干!」「干!」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唐寅召来老闆娘结帐。他们只是点了几壶劣质的米酒,四盘菜,六碗米饭,结果一结帐,却要八两银子。 唐寅对钱的概念不是很大,把怀中的碎银和铜钱一股脑的都掏出来,哗啦啦的散放到桌子上,铺了好一片,他将其往老闆娘面前一推,说道:「老闆娘点点钱够不够。」 「太多了。」不等老闆娘说话,潘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从碎银里挑出几颗,在手里略微掂了掂,点点头,对老闆娘说道:「正好八两!」 「小气鬼!」看着桌上还剩下大半的碎银和铜钱,老闆娘没好气地白眼潘元,同时还不满地嘟囔一声。 潘元倒也不在意,拉过来老闆娘的手,把碎银放到她手中,然后边轻轻的抚摸着边笑呵呵说道:「如果老闆娘能在晚上伺候我一下,这些钱都归你也成」 「谁稀罕!」他话还没有说完,老闆娘已狠狠抽回手,姗姗走回柜檯。 唐寅对于老闆娘的反应倒有些意外,看起来,这个女人仅仅是放浪,但并不盪。 对于和自己没关系的人或事,唐寅不太会去关心。他向乐天示意一下,让他收起桌上的散钱,然后对潘元笑道:「流花有意,流水无情,潘大哥,我们还是走吧!」 潘元没有丝毫吃了闭门羹的尴尬和难堪,大笑一声,随着唐寅走出饭馆。到了外面,唐寅说道:「潘大哥喝了些酒,还是别去值勤了,不然被邓将军看出,难免受罚。」 「没事没事,这点酒不算什么,就算真被邓将军发现了,大不了就挨二十军棍嘛,哥哥我还能挺得过去。」说着话,他举目看了看太阳的方位,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城门那边,你们自己先回住处,我晚上再过来找你们。」 「潘大哥,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目送走了潘元,唐寅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他向乐天、程锦四人甩下头,快步往他们的住处走去。 现在计划有变,城内不止明面上那一座粮仓,很可能还有座暗仓,这就要求他们恐怕得同时毁掉这两处地方。 回到住处,唐寅几人立刻进了正房,让暗箭人员守好四周,然后关严房门,他们几人在房中秘谈。 程锦首先提出心中的疑虑,说道:「大王,城内还有暗仓一事只是潘元的猜测,真假难辩啊!」 唐寅点下头,问道:「乐天,你的意思呢?」 乐天沉吟片刻,道:「属下觉得潘元没必要向大王说谎,按他所言,已有大批的粮食囤积在郡首府内,其中藏有暗仓的可能性极大,或许莫人也在防着我军派出的奸细混入蒲丰,所以做两手准备,把粮仓设置成一明一暗,哪怕明仓被毁,还有暗仓可用,另外,郡首府防守森严,又没有闲杂人员,正是适合封锁消息,是藏匿暗仓的最佳地点。」 程锦接道:「乐将军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郡首府内没有暗仓呢?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查清楚郡首府内的情况,到底有无暗仓的存在。」 「恩!」唐寅大点其头,说道:「程锦所言有理。这事就由我去查吧!」 「大王去查?大王想怎么查?」乐天和程锦惊讶地问道。 唐寅抓了抓头髮,低声嘟囔道:「我还得再仔细想想。」 等到晚间,天快黑的时候,潘元来了。只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显然没有因为吃酒受罚。随着他的到来,唐寅等人所住的这间小宅院,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潘元一进院子就连声吆喝道:「出来,出来,大家都出来,赶快拿碗拿盆,去领饭了,你们不想晚饭也去饭馆吃吧!」 随着他的喊喝,唐寅等人纷纷走出屋子,一个个满脸的茫然,不知道潘元在发什么神经。 第346页 见他们都愣在那里没有动,潘元急道:「你们还发什么呆啊,快随我去领饭,晚了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原来是到了晚上饭口时间。唐寅等人一同跑去厨房,有什么锅碗飘盆,一股脑的都拿出来,跟随潘元去领饭。 路上,唐寅向潘元问道:「潘大哥,我们兄弟都不经常来郡城,也不知道郡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潘元一心只想着赶快领饭,一边向前张望,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现在人都差不多跑光了,哪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那那有没有青楼之类的」唐寅故作为难地低声问道。 扑!潘元被气乐了,风军都快打到眼皮子底下了,马五这些人还想着青楼呢!真是乡巴佬!他上下打量唐寅两眼,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以兄弟的模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还用上青楼?我看,老闆娘就挺中意你的,如果真想女人了,哥哥代你去说!」 「不不不,不是我,是我的兄弟们想想去青楼看看,也算见见世面。」 「哈哈!」潘元大笑,说道:「现在还留在城内的,除了当兵的就是那些赚钱不要命的。说起来,还真有一家青楼,不过,你们是别想了,那是为将军们准备的,想过一夜,有银子都不行,人家现在要的是金子!」 唐寅心中一动,问道:「那家青楼在哪?我们就算不进去,在门口看看也行啊。」 潘元摇了摇头,说道:「在城西的宣武大街,很明显,到了就能看到。」 「多谢潘大哥!」 「我看你们也别去自找苦吃了,那种地方,不是咱们这种人能去的」 唐寅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到了领饭的地方,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宽敞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莫兵士卒,有些人在排队领饭,而有些已经领了饭的人就直接坐在街边,大口吃起来。 跟随人流排队的时候,唐寅举目观望。在领饭处摆着一桶米饭和一桶汤,没人发饭,都是自己动手。凡是轮到的人,都是拿起饭勺,拼命的往碗里盛,生怕自己盛少了吃不饱。 见状,唐寅心中暗笑,他对身旁的潘元低声说道:「潘大哥,以后再领饭的时候尽量早点来,最好能排在第一个。」 潘元不以为然地说道:「早来晚来都一样,等你吃完了,饭也早就没了。」 唐寅笑道:「所以才要早来,先只盛小半碗饭,以最快的速度吃光,然后再排队盛下一碗,这一碗就是能装多少装多少了,这样可以保证吃饱。」就算哪天不幸战死,也能做个饱死鬼!他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一句。 呦,这个办法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呢!潘元又惊又喜地看着唐寅,赞嘆道:「兄弟好聪明啊,这可是个好办法。」 唐寅心中暗笑,当年中国吃大锅饭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尤其是乡下。他含笑说道:「潘大哥过奖了。」你也帮了我不少,这算是对你的一点偿还吧! 草草的吃过饭,潘元回他自己的住处休息,唐寅等人也回到他们落脚的小破宅院。 等到三更天的时候,一条黑影从小宅院中窜出。那黑影动作极快,而且时隐时现,仿佛鬼魅一般。 第1296章 宣武大街 这条黑影,正是唐寅。他以前看过蒲丰的城图,知道潘元所说的宣武街大致在什么方位,他时而在街道上穿行,时而使用暗影飘移,没过多久,便到了宣武街。 它是蒲丰的主街道,路面宽敞,两侧的商铺极多,只是现在绝大多数已经关闭,若长的街道,只有两家店铺还挂着成串的灯笼,一家是酒楼,另一家,则是座名叫百花园的青楼。 唐寅快速地接近到青楼附近,先是藏身于青楼对面的阴暗之处,拢目观瞧。 别看现在已是深夜,但进出青楼的人还不少,看其打扮,基本都是身穿将盔将甲的莫军将领,即便有莫军士卒,也都是将领们的跟班随从,站于青楼门外等候着。 唐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感觉自己直接走进去肯定是不行了,还得悄悄潜进去。想到这里,他抽身而退,避开青楼的正门,快速地绕到青楼后侧的小胡同里。见左右没人,他纵身跳起,单手一撑墙面,顺势跳到墙头。他蹲在墙头上,环视青楼的后院。这里没有点灯,黑咕隆咚的,唐寅的双目闪烁出诡异的绿光,将后院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在墙头静静蹲了一会,他从怀中摸出两块石头,一大一小,随后先把大的那块扔进院内。这就是探路石。 随着石块落到后院小路的青砖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声音并不大,尤其是在歌舞昇平的青楼里,显得微不足道。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声响,还是引来的麻烦。 就见青楼后院的墙角处快速地窜出一条黑影,动作之快,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飞快地向石块落地的地方奔来。 那是一头纯黑色的猎狗,虽说听到了异响,但猎狗并不叫,而是直冲过来,两只眼睛好像绿色的小灯泡,长长的犬牙支出口外。 蹲于墙头的唐寅心中冷笑一声,扣着小石块的手掌向外一挥,石块射出,不偏不倚,正击在猎狗的脑门上。 猎狗呜的一声,就地翻滚,向前轱辘出两三米远才停下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唐寅又等了一会,看再无异动,这才跳下院墙,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倒地的猎狗前,伸手抓着狗脖子,将其甩回后院的角落里,随后,他穿过院落,直向前院的楼阁而去。 第347页 楼阁上下共三层,里面不时传出嬉笑打闹之声,唐寅略微想了想,深吸口气,施展暗影飘移,只见他的周身突然腾出一团黑雾,紧接着,人便消失不见,再现身使,他已在半空当中,他提脚轻点下楼阁的墙面,再次施展暗影飘移,人已闪到楼阁的房顶上。 他伏下身来,双脚钩住房檐,身子向下悬在空中,缓缓的把一扇窗户推开一条缝隙,然后眯缝着双目,向里面观瞧。 窗户内是一间包房的大厅,有数名莫将在喝酒玩乐,身边皆坐有年轻貌美的姑娘。 看罢之后,唐寅腰眼用力,又缩回到房顶上。 这间房里的人太多,他无法在不引起旁人警觉的情况下将其全部杀光,只能另选目标。他在房檐上小心翼翼地走动,横移了三、四米远,来到下间房的顶上,再故技重施,依旧双脚钩住房檐,头下脚上的推开窗户,窥探里面的情况。窗户内是一间卧房,床榻之上,一对浑身的男女正在快活,声和沉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唐寅心中一动,手也慢慢摸向后腰,将弯刀抽了出来。房内的情况让他很有信心在一瞬之间将床榻上的男女同时斩杀,而且不会发出任何的声响,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他此次前来,不是来行刺的,而是来打探情报的,他希望能摸清楚郡首府内到底有无暗仓的存在。能清楚这件事的,要么是看守郡首府的士卒,要么是莫军中的将领。 想从郡首府身上下手,风险太大,机会也很难碰到,所以唐寅才决定到青楼里来到莫军将领。 此时,他已然把刀抽了出来,两眼射出骇人的寒光,刀身上更是燃烧起黑暗之火,正在他准备直接冲进房里的时候,可转念一想,又把杀念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杀掉一名青楼女子倒没什么,但一名莫将的突然失踪,肯定会引起全城莫军的高度警惕,弄不好,还会让莫军的高层怀疑到有奸细混入城内,自己以后的行动可就难上加难了。 经过反覆的思量,唐寅觉得对莫将下手的风险太高,而且还不清楚对方的军阶是高是底,能否了解暗仓的事。 他手中弯刀上的黑暗之火渐渐散掉,挂在房檐上的身躯又一次缩了回去。 正在房内享受温柔乡的那名莫将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快活享乐的时候,其实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只不过因为唐寅临时改变了主意,才侥倖逃过一劫。 唐寅盘膝坐在房檐的边缘,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到底怎么做能即不引起莫军的怀疑,又可以把情况打探明白呢! 那么聪明,反应那么快的唐寅,这时候也没了主意,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看来,自己还得回去找乐天、程锦二人再商议商议。 唐寅想放弃今晚的行动,但又实在不甘心,走到房顶边缘的时候,他再次伏下身来,撬开窗户,向里面偷偷窥视。 这还是一间套房,很大,也很豪华,各种装饰都镶金带银的,唐寅现在所窥视的正好是内房,房内只有一人,一个女人。她长得什么样子,唐寅看不真切,她是背对着他的。 那女子坐在一只大大的水桶里,正在洗澡,屋子里飘满了水蒸气,显得烟雾缭绕。 只是一名女子,再没有其它人,唐寅有些失望,正要缩回身,但转念又一想,突然改变了主意,将原本只撬开一条缝隙的窗户全部推开,随后,以暗影飘移直接闪进房间之内。 他是以暗影飘移闪进来的,而不是跳进来的,所以没发出任何的声响。但即便如此,洗澡的女人依旧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有些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觉。 那女子下意识地转回身,正好看到刚刚进屋的唐寅,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个正着。 女子脸色大变,嘴巴本能的张开,正要放声大叫,可喊声还未来得及发出,唐寅已健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喉咙,将她即将要发出的喊声硬生生掐回到她肚子里。 此时两人已近在咫尺,都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虽说唐寅看过的漂亮女子不少,但眼前这位年芳二十的姑娘还是让他眼前一亮,她美得艷丽,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妖媚的气息,这恰恰是对男人最致命的吸引力。 同一时间,女郎也看到了唐寅的长相,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好俊美的男子!别看她年岁不大,但早已是阅人无数,像唐寅这样英俊的男人,她还是很少能碰到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甚至生出不管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子欲意何为,她都不会声张。只可惜,唐寅听不到她的心声,或者说即便听到了她的心声,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唐寅的手没松,依旧死死扣着她的脖子,同时弯下腰身,贴近女郎,歪着头,看着她的脸蛋,另只手伸出来,在她脸上轻轻划了划,含笑说道:「好精美的脸。」说话的同时,他目光下移,落到她埋于水中若隐若现的酥胸。 女郎被就绯红的面颊变得更红,在唐寅火辣辣的目光下,她感觉连窒息感都没有那么强烈了。唐寅脸上的笑容加深,毫无预兆,扣着女郎喉咙的手臂略微用力,只听哗的一声,将女郎硬是提出水桶,女郎裸的身躯仿佛白条鸡一般,完全在空中。 唐寅的虎目闪烁着绿光,唿的一声,他的掌心里燃烧起黑暗之火,那火焰好像被赋予生命似的,由女郎的脖颈一下子窜到她的周身。 第348页 没有任何的惨叫,也没有剧烈的挣扎,随着雾气从女郎身上腾出,她的身子也一下子软了下去,只剩下一具挥发掉全部精血的皮囊。 他变黑暗之火的灵魂燃烧为死亡燃烧,最后女郎连皮囊都没有剩下,整个身躯消散于无形,好像她这个人就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存在过似的。 唐寅吸干空中飘荡的灵雾,席地而坐,闭眼陷入冥思,慢慢消化女郎的记忆,从中搜寻一切对他有用的信息。 这,就是暗系内宗修灵者的可怕。俗话说得好,一条臭鱼能腥掉一锅汤。暗系灵武之所以不被光明系灵武所容忍,也是有它的原因所在。一名心存邪念的暗系内宗修灵者若是兴风作浪起来,危害的程度绝对远大过光明系修灵者,对于很多人来说那也将是一场可怕的恶梦。 唐寅本希望能从这名女子身上找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可是最终他失望了,这名女子根本就不关心战争和时局,甚至都不在乎和她上床的对象是谁,是什么身份,她所关心的就是如何吸引男人,如何让男人在她身上花掉最多的钱财。 第1297章 变身幻雪 把女子的记忆全部消化掉,唐寅睁开眼睛笑了,只不过是苦笑。 是啊,自己怎还能奢求从一青楼女子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呢!唯一有用的可能就是知道这女子的名字还算不错,叫幻雪,也仅此而已。 他摇了摇头,挺身站起,刚要跳出窗户,又把腿收了回来,将女子常穿的衣服连同积攒的金银珠宝首饰等细软之物一併打个包带走,然后又把被单撕成条状,繫到一起,一头绑于房内的固定处,一头扔到窗外,制造她出逃的假象,查看房内再无遗漏之处,唐寅这才跳窗离去。 一名坏女人的出逃,不会引起多大的动静,就算青楼想找人,偌大的蒲丰城,也够他们找上好几天的。 唐寅出了青楼,避开主道,返回自己的住处。在回来的路上,他心里又生出一条计策,就是利用这名坏女人的身份行事。 他离开时,是瞒着程锦、乐天等人的,等他回来的时候,程锦、乐天、阿三阿四等人都聚在院内焦急的等候着。 看到唐寅没事人似的翻墙进院,众人如释重负,齐齐迎上前去,问道:「大王去哪了?让我等好生担心啊!」 唐寅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刚才去潘元所说的那间青楼逛了一圈。」说着话,他拍了拍带回来的包袱,说道:「顺便还带回来些金银。」 听闻这话,众人哭笑不得。人家逛青楼都是花钱,大王倒好,去趟青楼还能赚钱回来。 乐天哎呀一声长嘆,意味深长地说道:「大王,这里毕竟是敌营,再有行动,务必要告知我等,不然一旦生变,那可如何是好啊!」 「好、好、好!下回我再有什么举动,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唐寅连连点头地说道。不管他在旁人面前多么冷酷无情,但在自家兄弟面前,他又变回笑呵呵和蔼可亲的模样。 等到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唐寅就醒了。 他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周身散发出浓浓的灵雾。灵雾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集中,最后聚成一团,幻化成一名妙龄女郎。 女郎浑身,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和昨天晚上被唐寅吸食的那名青楼女子一模一样。这,正是唐寅的绝技之一,暗影分身术。 分身幻化出来后,第一时间打开唐寅带回来的包裹,从里面取出衣服,然后快速地穿在身上。 其实唐寅的暗影分身术是能幻化出衣服的,只不过那也要消耗灵气,在时间和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自然是只幻化出本体最为实际。 时间不长,分身把衣物已全部穿戴整齐,就连饰品也佩带了一些,看上去,和真人几乎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它的身上有灵压的存在。 一切妥当之后,分身打开窗户,直接跳到房外,然后施展暗影飘移,闪出院落。 暗影分身的敏捷程度比唐寅都要更胜一筹,好在现在是清晨,街道上没什么行人,也没有巡逻的莫兵,分身可以肆无忌惮的施展身法,在大街小巷里如狸猫一般迅速穿行。 没用多久时间,幻化成『幻雪』的分身就来到郡首府附近。 她没有草率接近,而是先围着郡首府绕了一圈。和他当初看蒲丰城图的感觉一样,郡首府确实不太大,要说这里面藏有暗仓,确有可疑之处。 幻雪眼珠转了转,最后选在郡首府斜对面的小胡同里藏身,默默地等待机会。 郡首府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现在莫军统帅许冷之也住在郡首府内,这里相当于莫军的总司令部,各种情报要在这里汇总,各项决策要在这里制定,出入的莫兵、莫将们络绎不绝。 由于很少有落单的人,幻雪也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只能耐心地等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整一上午,幻雪一直藏于小胡同里,没有寻到任何机会。 不过倒是有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一上午,竟有两批车队进入郡首府,通过观察,他可以确定,里面装的全是粮食。 通过这一点,可以断定潘元并未说谎,郡首府确实在囤积粮食,直到现在,仍在不断的囤积着。可令幻雪想不通的是,这么多的粮食到底囤积在郡首府的什么地方,郡首府就这么大,如果真囤积有数额巨大的粮食,即便从外面也能看得出来,除非,郡首府的地下有一座庞大的地窖。 第349页 释放暗影分身术也是消耗灵气的,唐寅可不敢把自己的灵气都用光,白白浪费一上午的时间,毫无收穫,他有些气馁,打算收回分身,再另做打算。 可就在这时,几名莫兵士卒从郡首府内走出来。 这些士卒和普通的莫兵不一样,手中没有长矛、长枪这样的长兵器,清一色的腰挎短刀,背后白色的披风。通过一上午的观察,幻雪知道这些打扮的人都是郡首府内的侍卫,很少会出郡首府,一上午就出来过两次,在搬运粮食的时候他们出来做监工,等粮食搬完,他们立刻又退回郡首府,不知道他们现在出来是做什么。 她眯了眯眼睛,慢慢蹲下身形,在地上随手夹起一颗沙粒,扣于掌中。她这边的位置很隐秘,那几名莫兵侍卫并未发现她的存在,互相之间说说笑笑的从小胡同前走过去。 他们刚走出去不远,幻雪手指微微一弹,沙粒飞射而出,正打在一名莫兵侍卫的后脖颈。那名侍卫本能反应的抬起手来,摸了摸后颈,同时转回头,面带疑惑地向后面四处张望。 很快,他便看到不远处,道路对面的胡同口站有一名妙龄女子,身着粉红色的衣裙,身姿丰盈,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纤纤的细腰不盈一握,向脸上看,面如粉玉,肤如羊脂,容貌之艷丽,美伦美幻,仿如仙子。 侍卫只是一打眼便把她认了出来,这不是百花园的头牌幻雪吗?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侍卫而言,百花园的头牌是高高在上的,也是他们可望而不可求的。 他正怔怔发呆的时候,幻雪冲着他嫣然一笑,随即旋身走进小胡同里。 她这一笑,把侍卫的三魂七魄都勾到九霄云外,何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用在幻雪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几名侍卫正有说有笑地向前走着,突然发现一名同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像丢了魂似的。 几人莫名其妙地退了回来,顺着那侍卫呆呆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胡同口,别的什么都没看到。 「小丁,发什么呆呢?快点走啊!」「就是!中邪了?」几名侍卫不满地嚷嚷道。 「哦」那侍卫恍然回神,先是干笑一声,然后突然一捂肚子,皱着眉头,说道:「哎呀,不好,肚子突然痛了起来,我得去趟茅厕,你们先走吧!」 「不是吧!说好了今天大家一起出钱下馆子,你怎么又突然肚子痛了?」「不想出钱就早说,我们好找别人,你这人就是太小气。」 「我不是小气,我确实肚子疼!你们先去,我又没说不去,等我去完茅厕再去找你们还不成吗?我的那份一文都不会少出。」那侍卫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好好,我们说好了,你可千万别不来,敢『临阵脱逃』,我们回来找你算帐。」 「行行行,你们快去吧,我先去方便了。」说着话,那侍卫一手捂着肚子,一熘小跑地向不远处的小胡同冲去。 「小丁,你可快点!」 「知道了!」侍卫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应付一声。 其余的侍卫不再理他,继续说说笑笑地向前走去。 且说跑进小胡同里的那名侍卫,进了胡同后,探头向外面望了望,见同伴们都已走开,这才放下心来,转回身向胡同里面望望,只见幻雪正蹲坐在胡同的中段,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脚踝。侍卫两眼冒出精光,哪里还有半点肚子疼的表现,大步流星走了过去,故作关切地蹲在幻雪面前,问道:「幻雪姑娘怎么了?」 没想到对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幻雪也很意外,可是她想破脑子也记不得自己在哪见过这个人了。 该不会是幻雪以前的恩客吧?即便是身在远处的唐寅也露出苦笑,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不过连和自己上过床的人都不记得了,这个幻雪的心也够大的,难怪人人都说婊子无情,此话不假。 她面露疑惑地问道:「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当然!」侍卫回答得干脆,见幻雪脸上的疑惑更深,他立刻又接道:「只不过是我见过幻雪姑娘,而姑娘没有见过我。」说着话,他低下头来,看着幻雪裸露在外洁白的脚踝,问道:「幻雪姑娘可是伤到了?」 「恩!刚刚扭了一下。」幻雪楚楚可怜地柔声说道。 「我帮你揉揉。」侍卫如同见了腥的猫,迫不及待地摸向她的脚踝。如果现在他能抬头看一眼的话,定会被幻雪那双充满杀气的美目所吓到,可惜,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幻雪的纤纤玉足上。 第1298章 死亡契约 当侍卫揉捏幻雪的脚踝时,整个心都像长了草似的,和他想像中的一样,幻雪的肌肤柔软、光滑又富有弹性,好像轻轻一抓就能捏出水来。 幻雪面色羞红地缩了缩腿,先是向胡同外面望了望,接着又小声说道:「军爷还是先走吧,不用管我,不然,一会被你的同伴看到不好」 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侍卫更是心痒难耐,一边喘息着一边说道:「不管理他们,他们早就走了。」说话的同时,他揉捏幻雪脚踝的手也慢慢向上移动,探进她的裙摆里。 都走了?幻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既然旁人都走了,也该送你上路了!即便是分身,即便装扮的是一名青楼女子,唐寅也不愿意在侍卫的毛爪下受辱。 第350页 毫无预兆,她突然抬起手来,扶上侍卫的脸颊。侍卫如同过了电似的,身子勐的一激灵,然后再控制不住自己,向幻雪扑去,嘴里囫囵不清地唤道:「幻雪姑娘」 唿!幻雪扶上侍卫脸颊的手突然燃烧起黑色的烈火,只是一瞬间,黑色的烈火像是爆炸开来似的,烧便侍卫的周身。 直到死,侍卫的脸上仍带着浓烈的欲望,只是充满慾火的双目已变成空洞。 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一丝不漏的全部吸收,幻雪就地盘膝而坐,进入到冥想状态。对她而言,这名侍卫所提供的有价值的信息太多了。 通过侍卫的记忆,她基本掌握了郡首府内动态。潘元猜得没错,郡首府内确实有暗仓,囤积有大量的粮食,而她的推测也正确,暗仓不是在郡首府的明面,而是藏于地下。 至于具体有多大,侍卫没有进去过,所以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暗仓其实是一座地牢,很久以前就有了,现在情况特殊,许冷之临时徵用,才把地牢改成囤积粮草的暗仓。 把侍卫记忆中所有有价值的信息全部消化掉,幻雪足足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等她睁开眼睛后,看着地上侍卫的尸体想了一会,而后,蹲跪在地,手指在地面上连连划动。 很快,她画出一颗六芒星,随后,手掌张开,按于六芒星的正中央,随着黑色的雾气散出,勾勒出六芒星的线条竟散发出刺眼的光芒,那黑色的雾气凝成一线,由侍卫尸体的鼻孔钻进体内。 等雾气全部进入尸体之内,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如果此时有旁人在场,定会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惊呆吓傻,得以为是诈尸了,实际上,那是暗系修灵者的死亡系技能之一,死亡契约。 现在侍卫虽说还能站起来,还能走动,甚至还能打仗,但他已经不再是他,而是由死亡契约衍生出来的黑暗之奴,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为了避免旁人怀疑,幻雪不能让这名侍卫无缘无故的消失,所以才拼得耗费灵气,用出死亡契约这个技能。 黑暗之奴是没有灵魂的,它无法思考,一切的行动都是受召唤者的控制。幻雪让黑暗之奴走在前面,她远远的跟在后面,就如同在用无线电遥控一台机器人。 在幻雪的控制之下,黑暗之奴走到和同伴约定好的那家饭馆,然后动作僵硬地迈上台阶,走了进去。 现在,那几名侍卫早已经点完饭菜正大吃大喝呢,看到他来了,人们纷纷抬起胳膊,召唤道:「小丁,这边!你怎么才来,我们还打算吃完饭到茅房里捞你呢!」「哈哈」 听着同伴们的闹笑,黑暗之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睁开的双眼也是带着空洞,缓缓走了过来。 「小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子真的不舒服啊?」等它落座,看着它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孔,众侍卫们都吓了一跳,纷纷关切地问道。 黑暗之奴根本就是个死人,脸色又能好到哪去?它不会说话,只是微微点下头,拿起桌上的碗筷,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见他吃得狼吞虎咽,众侍卫们也就放下心来,七嘴八舌地说道:「慢点吃,这又不是军中放饭,别想饿死鬼似的!」 仿佛听不到同伴的话,黑暗之奴继续狂吃,看它的样子,就差点没把盘子塞进嘴巴里了。很快,它的举动就引起同伴的不满。 离他最近的那侍卫勐的把手中碗筷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同时照着它的后脑勺狠狠甩一巴掌,气道:「他去你的,都说了慢点吃,你还他妈像饿死鬼托生似的」 他这一巴掌力道不下,直接把黑暗之奴的头盔打落到饭桌上,黑暗之奴也顺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喂,小丁,你装什么装,快起来!」打人的侍卫推了推它,可是黑暗之奴毫无反应。 这时候,众人感觉到不对劲了,其中一人怯生生地伸出手指,探了探它的鼻息,手指传来的是一阵冰凉,没有任何的温度。 那人啊的惊叫一声,缩回手指,结结巴巴地怪叫道:「死了?小丁他他死了!你你」说着话,他手指着打人的侍卫,叫道:「你把小丁打死了」 「怎么可能!」打人的侍卫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巴掌的力气不小,但也不至于把一个大活人打死啊!他再次推了推黑暗之奴,而后,摸向他的脖颈,没有脉搏,人已经凉透了。 那侍卫脸色大变,吓得倒退两步,一身体下半部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来神。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突然死在饭桌上了,立刻在饭馆里引起骚乱,吃饭的人大多都是当兵的,人们大唿小叫,有些人指责打人的侍卫不应打死同伴,还有人推测可能是饭菜里有毒,反正说什么的都有,饭馆里乱成了一锅粥。 就站于饭馆外不远处的幻雪嘴角扬弃,露出一丝得意的阴笑,随即转身闪进小巷,眨眼工夫,身影已消失不见。 今天的行动,对于唐寅而言太有价值了,现在可以确定,蒲丰城内的粮仓共有两座,一明一暗,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 虽然弄清楚了蒲丰城内的粮仓布置,当唐寅一行人的任务却加重了不止一倍。 要想毁掉明面的粮仓,就已经很难了,现在还得同时对付藏于郡首府内的暗仓,更是难上加难。 唐寅把程锦、乐天、阿三阿四找来,并把郡首府内部的情况画出一张草图,标志出暗仓的方位,然后与程锦等人商议己方要如何行动。 第351页 不清楚大王是如何确定郡首府内有暗仓,又如何了解到确切的位置,不过,既然是大王拿出来与众人商议的,那肯定不会有误。 乐天首先表态,说道:「既然城内有两座粮仓,我们就得对这两座粮仓同时下手,若是先毁掉一处,打草惊蛇,那么再想毁掉另一处的粮仓,可就难上加难,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唐寅大点其头,乐天考虑的和他想的一样,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得对两座粮仓同时下手,虽说难度大了一些,但总比做无用功要强得多。 程锦皱紧双眉,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只有三十来人,却要同时对付两座粮仓,尤其是那座暗仓,还藏于郡首府内,想混入郡首府,将暗仓毁掉,谈何容易啊!」 「正因为不好办,我才找你们商议嘛!」唐寅站起身形,展了展筋骨,悠悠说道:「此事不能急于一时,我们一个一个的慢慢研究。先说说如何对付那座明仓吧。」 「要如何对明仓下手,我们还需要更多更详细的情报,包括明仓的守卫如何,具体人数,何时换岗,附近的巡逻队有多少,几时巡一次等等。」乐天是专门做情报的,自然最清楚哪方面的信息最为重要。 「百说不如一看!今晚,我们便去摸一摸明仓的底!」唐寅目光深邃地幽幽说道。 「大王,我们这么多人,万一被莫兵发现」阿三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唐寅淡然一笑,抬头敲了敲胸前的盔甲,说道:「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有名有姓、光明正大进城的莫兵,莫兵碰到莫兵,还能发生什么?」 乐天也乐了,点头道:「没错!与其偷偷摸摸的去打探,随时都有的可能,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过去,这样做,我们的风险反而更低。」 「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再扮一次巡逻队!」唐寅拍板钉钉,把接下来的行动敲定下来。 唐寅等人在蒲丰城内密谋着烧毁莫军的粮仓,而在城外,风军的大队人马业已近蒲丰。 风国的直属军、飞龙军、第九军、百战军,合计六十万的大军由北南下,浩浩荡荡的直奔蒲丰。 另外,平原军协同玉军,合计三十多万的两国联军由西而来,也向蒲丰方向挺进,与风军主力形成了一北一西的夹击合围之势。 两路大军加到一起,接近百万之众,莫军方面的囤兵也有六十多万,接下来的蒲丰之战,无疑是决定双方命运的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决战。 第1299章 蒲丰城内 蒲丰城内,入夜。 唐寅带着乐天、程锦、阿三阿四和六名暗箭人员,穿戴好盔甲,拿起武器,走出他们所住的宅院,一行十一人,大摇大摆的向粮仓而去。 他们住的地方距离粮仓不算近,但也不远,步行的话要走二十多分钟。 在距离粮仓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唐寅停住脚步,拢目向四周望了望,见路边有家关闭的小店铺,房门上着锁,他回头说道:「把那家店铺的门锁撬开,我们进去等一等。」 众人明白,大王是要等粮仓附近的巡逻队,先摸清楚对方的巡逻规律。 程锦抽出佩刀,抖臂膀将其灵化,然后大步走到店铺的门前,向左右望望,见附近没人,随后把灵刀压在门锁上,只是稍微一用力,就听喀的一声,门锁断成两半,掉落在地。 他收起灵刀,将断裂的门锁捡起,这才推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这家店铺是座绸缎庄,不大,里面的绸缎业已大半清空,只剩下一些残破不堪的布料。在绸缎庄里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不妥之处,程锦这才退出来,向外面的唐寅点了点头。 唐寅和乐天等人鱼贯而入,等众人都进来后,又把房门小心的关严。唐寅走到临街的窗前,手指蘸了蘸唾沫,在窗纸上捅个小窟窿,眯缝着眼睛向外面观瞧。 看了一会,他恍然想起什么,伸手入怀,取出散灵丹,一边放入口中一边说道:「大家都先把灵气散掉,我担心莫军的巡逻队里可能会有修灵者释放洞察。」 程锦皱了皱眉头,来到唐寅身边,低声问道:「大王,是不是太危险了?」散掉灵气,他们就和普通人没有分别,一旦生变,再想服下聚灵丹重新凝聚灵气,恐怕来不及。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我们现在身处于敌军的大本营,不得不谨慎一点,就算冒险,也不可轻易露出破绽。」 程锦点点头,回头向暗箭众人示意一下,接着,掏出散灵丹,快速的服下。 他们在绸缎庄里仅仅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也就五分钟左右,一支二十人左右的巡逻队从街尾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两名小队长,后面是清一色的莫兵士卒,肩上背有弓箭,手里拿着长矛。 唐寅身子绷紧,屏住唿吸,等巡逻队从店铺前走过去后,他才转回头,问乐天道:「记下时间了吗?」 乐天点点头,正色说道:「记下了。」 「继续等!」唐寅简洁说了一声,又继续看向窗外。想摸清楚巡逻队的规律,只看到一队巡逻兵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留心观察更多的巡逻兵。 唐寅等人在绸缎庄里足足蹲守了两个多时辰,期间从他们眼前路过的巡逻兵足足有十七队之多,几乎是每隔一刻种就有一队巡逻队经过。 这些巡逻队,少则是二十人,两个小队,多则是上百人,一个大队,基本上是每走过两批小股的巡逻兵,接下来就是一个大队的莫兵,很有规律。这些信息对唐寅等人非常重要,都被乐天一一记录下来。 第352页 蹲守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唐寅等人把巡逻队的规律摸得差不多了,他挺直身躯,伸个懒腰,低声说道:「我们去粮仓近前看一看。」 阿三阿四紧张地问道:「大王,就这么直接走过去吗?」 「没事,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巡夜巡过来的。」唐寅向众人甩了下头,然后推开店铺的房门,走了出去。他走了,众人哪里还敢逗留,纷纷跟随而去。 唐寅没有绕弯弯,直奔粮仓。 夜间粮仓的守卫比白天要森严得多,粮仓的外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只不过现在到了后半夜,守卫们都疲倦得很,不少人是抱着长枪,靠着院墙打瞌睡。 一边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唐寅一边留心观察。 他们穿着莫兵的盔甲,一个跟着一个,看上去和其它的巡逻队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是人数少了一点而已。即便有些守卫听到脚步声勉强睁开眼睛,也只是随意地瞄了他们一下,立刻又把眼睛闭上。 唐寅暗暗点头,虽说守夜的莫兵布置得很多,能看得出来莫军中的将领对粮仓的看守十分重视,但下面的士卒却很松懈和倦怠,可见在下面人的心目中,城内的情况是高枕无忧的,也没有人敢来偷袭粮仓。 不知不觉中,唐寅已经走到粮仓的正门。这里的守卫要更多一些,人们看起来也都是又累又困,不过和别处的守卫比起来他们还能稍微好一点,强打着精神,努力地挑起沉重的眼皮,不让自己睡着。 到了这里,唐寅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形来到粮仓门口的守卫们近前,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们辛苦了!」 众守卫们都不认识他,奇怪地上下打量他两眼,其中有人随口恩了一声。唐寅故意向周围看了看,问道:「这里不是粮仓吗?怎么这么多人看守,郡首府的守卫也没有这么严啊!」 他这话令守卫们感同身受,谁愿意晚上不睡觉,一站就站一宿啊?其中有人无奈地嘆了口气,摇头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们也没办法,这是上面的意思。」 另有守卫苦笑着说道:「我看我们这里都快成了军机重地了,里里外外的守卫不下三、四百人,周围的巡逻队更是和走马灯似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这里才是郡首府呢!」 唐寅心中一动,环视周围的侍卫,疑问道:「外面的守卫已经不少了,里面还有守卫?」 「是啊!里面的比外面的还多呢!」一名守卫毫无心机地回道。 这时候,守卫当中为首的队长重重咳了一声,训斥道:「不得胡说!」说着话,他又看向唐寅等人,问道:「你们也是巡逻队吗?前一波巡逻队刚刚过去。」 唐寅不动声色地说道:「没错,我们也是巡逻队,只不过是巡夜巡到这边罢了,看到兄弟们都还没睡,就顺便过来聊几句。」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粮仓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守卫队长冷声说道。 听队长发话了,众守卫吓得纷纷一缩脖,不敢再搭言,不约而同地挺直身躯站好。 见这名守卫队长的警惕性很高,唐寅也无法再继续套话,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走!」他先向身后的程锦等人招唿一声,然后又对着守卫队长指了指胸前的印花,说道:「我也是队长!」 守卫队长懒得理他,转身回到粮仓门口,背手而站。 今晚的打探只能到此为止了。唐寅在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带着程锦、乐天等人返回他们的住处。 透过粮仓门口守卫的口风,听起来粮仓内还有不少莫兵在看守,在内外都有莫兵守卫的情况下,动手无疑是难上加难。 在返回住处的路上,唐寅也在不停的思虑,想找出一个最容易得手的稳妥方案。可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偷袭粮仓的成功率低得可怜,甚至都难有成功的希望。 这么大的粮仓,想放火烧毁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刚刚起火就被莫兵发现,很容易便会被扑灭,至少得等到火势完全烧起来,让莫兵想抢救也无法抢救才行。 可是在粮仓内外皆有重兵看守的情况下,自己这些人只要一进去就会被莫兵发现,还何谈点燃粮仓?又何谈让火势彻底着起来? 唐寅想不出太好的办法,程锦和乐天也没有主意,现在别说去对付暗仓了,就连明仓他们都苦无对策。 回到住处之后,唐寅首先打破沉默,说道:「想从外面偷袭,没有成功的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得想办法混入守卫的内部,从其内部直接下手。」 「大王的意思是,让我们装扮成守卫?」 唐寅摇头,说道:「守卫都是固定的,我们想装也装不了。最好的办法是,我们被光明正大的调到守卫当中。」 若是能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要如何才能被调去守粮仓呢?唐寅揉了揉下巴,喃喃说道:「看起来,还得找潘元帮帮忙了。」 「他?」众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不以为然之色。潘元只是一名小小的队长,他能有这样的本事吗? 唐寅一笑,说道:「说起来,潘元也算是这里的地头蛇了,别看不起他,有时候,地头蛇所能起到的作用,比我们想像中要大得多。」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再接话,心里却仍认为潘元只是名小队长,难成大事。 第353页 翌日,潘元又想往常一样,顺道到唐寅他们这的住处看一眼。唐寅他们是被临时徵调进来的,暂时也没有被安排岗位,就这么一直闲置着。 看到潘元,刚刚梳洗完毕的唐寅快步迎了上去,拱手笑道:「潘大哥早啊!」 「早、早、早!这两天住得还习惯吗?」潘元只是随口一问,唐寅倒是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1300章 想要出城 潘元又不是瞎子,一看唐寅的表情就察觉出不对劲。他疑问道:「兄弟,怎么了?有什么难事就尽管和大哥说!」几天相处下来,他和唐寅也不见外了,开始以大哥自称。 唐寅倒也不介意,他轻轻嘆息了一声,说道:「潘大哥,我等入城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回家,心里实在惦记得很啊!」 潘元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地说道:「你们是想家了吧?」 唐寅点头应道:「是啊!潘大哥,我们能不能出城回家去看看?」 现在知道想家了,可也晚了!当初要你们不要进城,不听,现在想出城,连门都没有了! 潘元摇头而笑,说道:「兄弟啊,郡城现在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啊!只要进了郡城的大门,能出去的只有两种人。」 唐寅眨了眨眼睛,疑问道:「哪两种?」 「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即将变成死人的人,也就是逃兵,被各郡各县通缉追拿的那种。」 潘元拍了拍唐寅的肩膀,说道:「兄弟,现在你应该理解当初哥哥劝你不要进城是出于一片好意了吧?」 「唉,潘大哥,都怪我等少不更事啊!」唐寅苦涩道:「当初只想着一心报国,就算杀身成仁也在所不辞,可是入城这些天来,听到了太多太多关于战场之上的传闻,也见到很多负伤的兄弟,心里心里实在是」 见他说不下去了,潘元理解地点点头,接道:「其实承认害怕上战场,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别说你这样的毛头小子,即便是哥哥我,经歷过那么多场大大小小的战斗,直到现在上了战场还是会两腿发软,浑身的骨头髮酥,人之常情嘛!」 唐寅嘆息一声,垂下头,低声问道:「潘大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别把我们兄弟安排守城墙,最好是安排在城内,如果能去看守粮仓,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了前面的铺垫,现在唐寅提出去守粮仓,也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潘元仰面而笑,说道:「兄弟你以为守粮仓是个好差事?那可是一站就是一整天,有时候还要值夜,苦着呢!」 「但总比在城墙上和敌人拼命强啊!」唐寅看了看周围众人,说道:「苦点累点倒是没什么,只要不丢了性命,能平安回家就成。」 「这倒是,守粮仓可比守城墙安全多了。」潘元敲了敲自己的头盔,面露难色地说道:「不过这事可不是能由我决定的,得看邓将军的意思,毕竟你们是由邓将军收进来的。」 「潘大哥是军中的老人,想必也能在邓将军面前说上话吧?」 「其实,邓将军不太待见我,不过,我在他手底下听差倒也有好几年了,和我同批的那些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退伍的退伍,现在,我倒也能算是邓将军的心腹之一了。这样吧,我去求求看,但能不能办成我可不敢保证。」 「哎呀,真是太感谢潘大哥了。」说着话,唐寅回头向乐天使个眼色,后者急忙上前,把一只小布包递到潘元近前,说道:「潘大哥,这个你先收下!」 潘元接过,打开布包一瞧,好嘛,里面有是金又是银的,还有几件很精緻的首饰。看罢之后,潘元又把布包塞回到乐天的手上,他对唐寅说道:「兄弟把哥哥当成什么人了?」 唐寅忙道:「我知道潘大哥不会收这些,但要求人办事,免不了得打点一二,这些就算是转送邓将军的好了,潘大哥也可留下几样,以后多请兄弟们下几次馆子就行了。」 听他说得实在,潘元这才转怒为笑,手指轻轻敲下他的头盔,笑道:「滑头!好吧,这些我收下,转送给邓将军,我看以邓将军的为人,他是肯定不会拒绝的。」说着话,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送走了潘元,程锦和乐天立刻走到唐寅近前,疑问道:「大王,这人能行吗?」 唐寅耸耸肩,说道:「不管他行不行,现在我们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总归要试试嘛!」 唉!程锦和乐天不约而同地暗嘆口气。 白天无话,等到傍晚的时候,潘元兴沖沖的来了,同时还带来一个好消息,邓将军已收下了唐寅所送的金银,而且也承诺会尽力去办此事。 这位邓将军名叫邓沖,只是一名兵团长,不过他所负责的地方十分重要,主管南城门的看守。一般能负责看守城门的,都是主帅最为信任的人,这位邓沖正是如此。 莫军统帅许冷之较为赏识邓沖的能力,也很看重他忠心报国的决心和年轻气盛的冲劲,故此才让他镇守南城门,现在,邓沖也算是许冷之面前的红人,前途一片光明。 事隔两天,这日中午,唐寅等人正要去领饭,一个个拿着碗筷,刚出院门,就见潘元大步流星走过来。唐寅笑脸相迎,说道:「潘大哥来了,一块去领饭吧!」 「还领什么饭啊!快跟我走!」潘元急声说道。 唐寅等人一愣,面面相觑,乐天跨步上前,问道:「潘大哥,出了什么事吗?」 第354页 见他们皆是一副紧张的样子,潘元乐了,说道:「是有事,不过是好事,邓将军要见你们。」说着话,他压低声音,细声细语地说道:「估计,是两天前你们托将军办的事成了!」 啊?这话对唐寅等人而言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连两日都毫无风声,他们本来已不抱希望,没想到事情竟然又出现这么大的转机。唐寅忙问道:「潘大哥此话当真?」 潘元急忙摆了摆手,说道:「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到底什么事,等你们见了邓将军就知道了,快走吧,邓将军是急性子,不喜欢等人。」 「好、好、好!我们这就过去!」唐寅等人放下碗筷,跟随潘元,快步向南城门方向走去。 当他们到时,邓沖正在城门前指挥布防。许许多多的莫兵正把滚木、擂石向城墙下面堆积,等到开战之时,这些东西能第一时间被搬运上城墙。 现在风玉两路大军皆已近蒲丰,尤其是风军,已在城北三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双方的攻坚战一触即发。 一旦开战,城门无疑是敌人进攻的重点目标,身为镇守南城门的主将,邓冲压力很大,现在也在抓紧时间,尽可能的把城防部署完美。 在潘元的指引下,唐寅等人一边向邓沖那边走去,一边也在仔细留意莫军的城防部署。很快,众人来到邓沖近前,潘元上前施礼,说道:「将军,小人已把马兄弟等人带过来了。」 听闻话音,邓沖不为所动,依旧指挥着周围的莫兵加紧搬运,等他吆喝了好一会,这才告一段落,转回身形,拿着手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同时扫视了唐寅等人一番。 擦过汗水,他随手把汗巾递给潘元,然后背着手,走到唐寅等人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听说,你们想到粮仓那边谋个差事?」 「是的,邓将军!」唐寅等人齐声应道。 邓沖沉吟了一会,点点头,说道:「也对,你们都是村兵,即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也没有打过仗,让你们上城墙去抵御敌贼,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碍手碍脚。」 顿了一下,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粮仓那边的事可不归我管,主将是陈忠陈将军,为了把你们调到粮仓那边任职,我可是找了陈将军好几次,嘴皮子都快磨薄了。」 言下之意,为了唐寅等人的事,他可出了大力气。 唐寅多机灵,哪会不明白邓沖话中的意思,他急忙拱手说道:「邓将军的恩德,我等没齿难忘,等到郡城之战结束,我等也必重谢邓将军。」 别的人,邓沖或许不知道,但他可知道马五家甚是有钱,也是当地有名的土财主。 他含笑眯了眯眼睛,对唐寅别有所指地说道:「马五,只要你能记住本将的好,也就不枉费本将的一番苦心了。」 「是、是、是!邓将军请放心,小人一向记恩,如果家父知道邓将军如此照顾小人,也会对将军感恩戴德的。」 唐寅善于抓住人性的弱点,既然邓沖是贪财之人,那就迎合着他贪财的本性说话就是。 果然。邓沖听后非常高兴,仰面大笑起来,他抬手指了指唐寅以外的众人,说道:「他们都可到粮仓那边听差,但你不能去!」 此话一出,不仅唐寅等人愣住,就连一旁的潘元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邓沖拍了拍唐寅的肩膀,又继续道:「马五,这回是你的运气好,郡首府现在正好有一空缺,从明天开始,你就去郡首府当差了。」说着话,他贴近唐寅耳边,说道:「在郡首府做侍卫,可比在粮仓站岗强得多啊。」 唐寅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邓沖竟然把自己调到郡首府了,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嘛! 潘元脸上的惊讶之色立刻被狂喜所取代,他急步走到唐寅身边,用力撞了撞他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傻了?还不赶快谢过将军!」 第1301章 巧入郡守府 回过神来的唐寅一躬到地,必恭必敬地说道:「小人多谢将军的提携之恩!」 「哈哈!」邓沖大笑两声,随后略微摆了摆手,再没说别的,转过身去,又开始指挥起周围莫军的布防。 见状,潘元急忙向唐寅等人使个眼色,示意他们邓沖的话都已经说完,现在他们也可以走了。 离开南城门,唐寅、程锦、乐天等人的脸上皆是面露喜色,对潘元更是千恩万谢。 能够帮到他们,潘元也非常高兴,他对唐寅说道:「兄弟,以后你可是郡首府的侍卫了,以你的机灵,肯定能步步高升,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千万别忘了哥哥啊!」 唐寅一笑,说道:「潘大哥说得哪里话,兄弟有今日,都是潘大哥给的!」 顿了一下,他又好奇地问道:「对了,潘大哥,郡首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邓将军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我塞进去呢?」 潘元耸肩撇嘴,说道:「说起来这事也巧了,就在前两天,郡首府的一名侍卫突然死了,有人说是被同伴打死的,也有人说是中毒死的,反正不管怎么说,那侍卫死的是莫名其妙。我猜是邓将军知道了这件事后,就顺便推荐了你,让你去顶那名侍卫的空缺。现在邓将军可是许帅面前的红人,他推荐的人,下面管事的也不敢随便拒绝吧!」 「原来如此!」那名侍卫到底是怎么死的,没人能比唐寅更清楚了。 第355页 他心中暗笑,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阴,自己当初杀掉那名侍卫只是想弄清楚郡首府内的情况,没想到却为自己今天的进入打开了一个缺口。机缘巧合,就是这般的玄妙! 别过潘元,回到宅院,唐寅等人不约而同地咧嘴大笑起来。 原本他们对如何破坏蒲丰城内的粮仓毫无头绪,没想到这一转眼的工夫就变得柳暗花明,不仅成功进入粮仓的内部,而且唐寅还混进了郡首府,这真称得上是双喜临门。 虽说他们成功进入粮仓和郡首府,但也仅仅是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唐寅没忘提醒程锦和乐天等人,到了粮仓那边当差后,先不要轻举妄动,尽可能和周围人处好关系,多了解一下情况,而他这边也会先熟悉郡首府的环境,至于具体的动手计划,等过几天再商议。 程锦、乐天等人皆没意见,纷纷应是。 长话短说,翌日,他们这些人分头到粮仓和郡首府去报导。 且说唐寅,大摇大摆的去了郡首府,到了府门外,向看守的侍卫报出名姓,又把来意说明,那侍卫让他稍等,进入府内去禀报。 时间不长,一名中年将领在数名莫兵的伴随下走出郡首府大门。这名莫将身材不高,皮肤黝黑,长得敦敦实实。他上下打量了唐寅几眼,问道:「你就是马五?」 「正是小人!」唐寅佯装恭敬地递上自己的军牌。 中年将领接过,只随意看了一眼,便还于唐寅,然后围着他转了两圈,拍拍他的胳膊,敲敲他的肩膀,感觉还算满意,说道:「挺结实的,就是看上去柔弱了一点。」 唐寅正色说道:「将军,小人有得是力气,百十来斤重的东西,单手就能提起来。」 那莫将愣了愣,仰面而笑,点头道:「不错,不愧是邓将军推荐的人。」说着话,他侧回头,说道:「高鹏!」 「小人在!」一名千夫长急忙上前,插手施礼。 「这位马五兄弟就归你管了,毕竟是新人,又是邓将军推荐的,多照顾他点。」说着话,那莫将又向唐寅介绍道:「是位就是你的千夫长,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和麻烦,尽可以找他。」 「是!将军!」唐寅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先是向莫将施礼,接着,又对那位名叫高鹏的千夫长插手说道:「千夫长大人!」 还不错!这小子倒是挺机灵的!高鹏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说道:「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随我进府,把你这身军装先换一换!」 唐寅别过那名莫将,跟随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高鹏进入郡首府内。高鹏把唐寅领进偏院的一间厢房,说道:「这里面有空位,以后你就住在这吧!」 「千夫长大人」 「自己人,别那么多客套,以后叫我高大哥就好。」高鹏打断唐寅的话。 后者拱手应了一声,然后又说道:「高大哥,小弟在外面已经有住处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住在郡首府里了?」 高鹏摆摆手,说道:「郡首府里的条件不比外面好多了?再者说,咱们是要随叫随到的,住在外面也不方便,一旦误了事情,可是要掉脑袋的。」高鹏善意地提醒道。 唐寅也不好一再强求,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高大哥!」 说话之间,一名侍卫捧过来一套军装和盔甲快步而来。高鹏拿起盔甲看了两眼,随即对那名侍卫说道:「换套队长的盔甲过来。」高鹏并不知道唐寅装扮的是村兵,还以为他是邓沖手底下的正规中央军出身,现在他是队长级别,不能一到郡首府就降级成普通士卒,何况,他的上司刚刚还提点过他,要对这个马五多多照顾。 那名侍卫答应一声,抱着军装和盔甲快步走开了,时间不长,他带着队长的甲冑回来。高鹏向唐寅扬扬头,说道:「先回房把军装和盔甲都换一换,等会来找我报导!」 「是!」唐寅接过军装和盔甲,躬身施礼,等高鹏走开,他才进入厢房换衣服。 郡首府内的侍卫都是有排班的,今天哪些人站岗,哪些人巡逻,在月初的时候就已经制订好了,唐寅的首个工作就是在郡首府内带队巡逻。 巡逻的路线也都是早定好了的,他只需按部就班的去执行就好。 在他手底下有九名侍卫,其中有三人修过灵武,虽说可能连入门也算不上,但至少也是修过灵武。从这也能看得出来,郡首府内的侍卫大多都是精锐。 在巡逻的过程中,唐寅向手下人大致了解了一下郡首府内的情况。 郡首府内的侍卫现在有六百多人,领头的将领是关翔关将军,下面有六名千夫长和六十多名队长,唐寅便算是这六十多名队长中的一个。 六百多侍卫大致分成三班,二百人整算一班,其中五十人有固定的岗位,另外的一百五十人专司负责巡视,每班需执勤四个时辰,另有一些人可能会执勤的时间长一些,但也不是固定的,轮到谁就是谁。 这就是郡首府内侍卫们执勤的大致情况。以前唐寅通过那名被他吸食的侍卫已了解到一些,但现在所掌握的信息更详细,也更准确,毕竟身份不一样,他现在是侍卫中的队长,可以直接和千夫长接触。 不过,郡首府内有一个地方的守卫并没有被算进侍卫当中,那就是后院听风阁的看守。 唐寅在巡逻的时候也有路过这里,本来想进去瞧瞧,但被门口的守卫拦挡住了。他还想上前理论一二,但被下面的侍卫拉住,众人把他拽到一旁,告诉他这里不在他们的巡逻范围之内。其实唐寅早就看过他要巡逻的路线图,对于偏偏绕过听风阁这一点十分不解,现在见到听风阁的院外有不同于侍卫的莫兵在看守,他心中已然明白了大概。 第356页 他故作不解地问下面人道:「整个郡首府,每个角落我们都可巡视,为何偏偏此地不行?」 下面一名叫老杜的侍卫低声说道:「这里是上将军囤积粮草之地,是由上将军带来的亲兵直接看守,所以不归我们管,当然,如果出了问题,也和我们没干系!」 果然如此!唐寅暗暗点头的同时,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听风阁被上将军用于囤积粮草了?」 「粮食的搬运都是由我们监督的,这段时间囤进多少粮食,我们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老杜理所当然地说道。 唐寅故作好奇地问道:「这小小的听风阁里能囤多少粮食啊?」 老杜一笑,说道:「我估计,不会比外面的粮仓少,在郡首府当差,以后就算郡城被困,我们的口粮肯定也不成问题了。」 「比外面的粮仓还多?这怎么可能?外面的粮仓都装满了,这听风阁才多大点的地方」 「听风阁是小,但下面的地牢可大着呢!」老杜正色说道:「听郡首府里的老人说,地牢里关个千八百人都绰绰有余,队长,你说那里面得有多大!」 唐寅点了点头,心中暗笑是不小!他又问道:「那里的守卫很多吗?」 「百十来号人吧!」老杜耸肩说道:「具体多少,小人也不清楚,不过,里面的修灵者倒是很多,还有很多灵武高手呢!」 「你怎么知道?」 「上将军带来的亲兵卫队中有相当多一部分是大王亲派的皇宫侍卫,那自然是非同寻常了。」老杜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把他所听来的那些正道的、小道的消息一一讲给唐寅听。 第1302章 唐寅当差 唐寅混入郡首府内当差,虽说晚上要住在郡首府内,但还是可以利用中午外出吃饭的机会偷偷返回住处,和乐天、程锦等人碰面。 乐天和程锦那边的进展也很顺利,到粮仓报名的时候没有受到刁难,他们三十号人,被分成两波,即有白天执勤的,也有晚上执勤的,对于他们而言,这更方便于他们动手。 仅仅才过了两日,业已兵临城下的风玉两军便双双对蒲丰城展开勐攻,一时间,蒲丰城外,四面八方,喊杀声震天,各种各样的攻城武器齐齐发动,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城内的守军也展开了顽强的抵抗,先前所储备的那些滚木、擂石终于派上用场,被守军源源不断地砸向城外。 随着风玉联军大规模攻城的开始,蒲丰城内的气氛也变得异常紧张起来,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且说潜伏于城内的唐寅等人,为了避人耳目,他们经常会选在住处附近的那家小饭馆碰面,借着吃饭的机会,商议具体的行动计划。 现在城内的物价已经涨成了天价,像他们这么频繁的下馆子,有再多的钱也不够花的,所以在饭馆里碰面也不是长久之计,另外,己方的大军已经展开攻城,他们不得不抓紧时间尽快採取行动,不然的话,多拖延一天,己方的伤亡就要多出成千上万。 这天,中午,唐寅像往常一样,来到小饭馆内。程锦、乐天、阿三阿四已经先到一步,看到唐寅,四人急忙招了招手。唐寅大步走了过去,刚刚落座,老闆娘便笑吟吟地凑过来,问道:「兄弟们今天吃点什么,还和以前一样,四菜一汤?」 唐寅苦笑,连续吃了几天馆子,他现在也是囊中羞涩。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了。」说着话,他向四周瞧瞧,现在已是饭口时间,但前来吃饭的食客却是寥寥无几,和平时人满为患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看到另外两桌的食客都在吃包子,香味扑鼻,他问道:「老闆娘,你这的包子是怎么卖的?」 老闆娘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只二十文一个。」 唐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他印象里,饭馆里的食物已经没有按文来算的了,都是按银两来算的,没想到,还有二十文一个的包子。 他看了看程锦等人,问道:「今天我们就吃包子如何?」 程锦也觉得便宜,扬头对老闆娘说道:「好!把包子给我们先来二十个!」 老闆娘笑吟吟地应了一声,飘飘然地走开了。 时间不长,老闆娘把热腾腾的包子送上来,香喷喷的,包子个也大,只是二十个,却装了三大盘子。 不知道多久没有尝到肉味了,阿三阿四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包子。 见状,唐寅乐了,微微摆下手,说道:「吃吧!」他话音刚落,阿三阿四便迫不及待地抓起包子,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唐寅端起赠送的开水,边慢慢喝着边低声问道:「你们那边有动手的机会吗?」 乐天面色一正,身子向前探了探,低声说道:「粮仓这里,布置的兵力很多,但人们的防守却很倦怠,警惕性也不足,强行动手,有六成机会成功。」 程锦认同地点下头,回问道:「大公子那边呢?」 唐寅放下水碗,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机会不大,主要是暗仓所在的那间院落我进不去,里面的修灵者太多,贸然闯入,必会被对方所察觉。」 其实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通过这两天来的打听,他得知听风阁的看守当中有一名修灵者家是太安郡的,而那个被他吸食掉的侍卫也是家住太安郡,他可以假冒那名修灵者的老乡,和他套近乎,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能与其单独碰面的机会。 第357页 「慢慢等机会吧!我们已经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若不能保证一击成功,岂不太可惜了。」唐寅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 事关重大,不管程锦和乐天心里再怎么焦急,也不敢催促唐寅草率行事。 看他二人面色凝重,唐寅淡然一笑,说道:「先吃饭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把肚子餵饱是最重要的!」 闻言,阿三阿四大点其头,嘴里还塞着包子,囫囵不清地应道:「大公子所言极是!」 唐寅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才嚼两下,他眉头一皱,扑的一声又把吃的那口吐了出来。见状,程锦和乐天愣住,正在大吃大喝的阿三阿四也是不解地看着他。 「公子,怎么了?」 唐寅没有马上答话,看了看包子里的肉馅,再仔细嗅了嗅,把仅咬了一口的包子又放了回去,摇头说道:「里面是肉不是好肉。」 阿三阿四脸色顿变,他二人刚才已经连续吃了两三个包子,如果肉馅有问题,他二人可就神仙也难救了。两人的身子僵硬了一秒钟,紧接着,双双向腰间摸去,欲找老闆娘拼命。 唐寅以眼神制止住二人,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颗银锭,放在桌案上,甩头说道:「我们走!」说着话,他率先向饭馆外走去。 人还没走到门口,老闆娘就迎了过来,满面堆笑地问道:「兄弟们的包子还没有吃完,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唐寅对上老闆娘询问的目光,先是虎目弯弯,接着咧嘴笑了,笑得即真诚又柔软。他摇头说道:「不是,包子很好吃,不过,我们还有要紧的事去办,只能先走一步了!」 「还剩下这么多,太浪费了」 「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说话之间,唐寅已绕过老闆娘,迈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阿三阿四快步追上唐寅,此时他二人的额头已渗出冷汗,低声问道:「大王,可是包子里有毒?」 唐寅看了他俩一眼,摇头说道:「我没有说包子里有毒,不过,里面的肉不是好肉,是人肉。」 阿三阿四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是杀人如麻的凶神恶煞,但听完唐寅的话,二人的身子立刻僵硬住,顿了一下,他俩哇的一声,不约而同地吐了出来。 跟过来的程锦一脸的不解,下意识地反问道:「大王怎知那是人肉」他话还没有说完,乐天已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他下面的话打断。 他这么问本身就不太合适,难道是要追问大王以前是不是也吃过人肉吗? 唐寅倒是全然不在意,回头望了望那间小饭馆,眼珠连转,喃喃说道:「奇怪,那老闆娘在哪弄的人肉?」 吐着天昏地暗的阿三抬起头来,一边抹着嘴角,一边咬牙说道:「难怪这么大的肉馅包子才卖二十文一个,原来是他去你的人肉馅的!」 说话之间,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如果不是有要务在身,他早就冲过来把老闆娘生撕成两半了。 唐寅眼珠连连转动,说道:「这个女人,或许对我们还有点用处。」 「大王的意思是」 「今天晚上,我们再过来看一看,看看她的包子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唐寅面露冷笑地说道。 当晚,唐寅、程锦、乐天、阿三阿四再次在饭馆外出现,不过这次他们可不是进里面吃饭,而是悄悄隐藏在对面房屋的房顶上,只露出脑袋,观察饭馆里的动静。 在中午饭口的时候,饭馆里的食客都少得可怜,现在入夜,里面的客人更是寥寥无几。唐寅等人只观望了两刻钟,饭馆里已只剩下两名莫兵。 这二人吃了些酒,各有几分醉意,等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二人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吆喝道:「老闆娘,算帐!」 老闆娘拿着一壶酒笑吟吟地走过来,问道:「两位小兄弟这么快就吃完了?再多喝点嘛!」说着话,她把酒壶放到桌子上。 那两名莫兵色眯眯地打量老闆娘的周身,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们身上可没有那么多钱了,如果是老闆娘请客,那我们再多喝一点也没关系,哈哈」 「这有什么?」老闆娘很豪爽地说道:「这壶酒,算我请你们的!」 「当真?」他俩本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老闆娘还真要请他们喝酒。 「当然!你们守城也不容易,我请你们喝壶酒又算什么。」说着话,老闆娘弯下腰身,为他二人各倒了一碗酒。 她倒酒的时候,透过敞开的领口已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酥胸,那两名莫兵简直看直了眼,直至老闆娘倒完酒,他二人才回过神来。其中一人色迷心窍的伸手抓住老闆娘的手腕,向回一带,把她揽入怀中,嗅着她迷人的体香,双手也在她身子上下游动,他唿吸加重,说道:「老闆娘陪我两兄弟一起喝一碗嘛!」 「好啊,你俩先把这碗喝了,我再陪你二人。」老闆娘没有丝毫的反抗,任由那莫兵的大手伸进自己的领口里,在自己的胸前揉捏。 第1303章 卖人肉的 老闆娘忍着莫兵的轻薄,把两碗酒灌进二人的肚子里。 喝完一碗酒后,两名莫兵又开始向老闆娘劝酒,正在她巧言推託之时,那两名莫兵忽感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双双扑倒在地,人事不醒。 「哼!」看着倒地不起的二人,老闆娘冷冷哼笑一声,伸出脚来,分别踢了踢二人,确认昏迷的彻底,这才整了整衣服,回头向后面的厨房喊道:「阿达,出来干活了!」 第358页 随着她的召唤,一名膀大腰圆还繫着围裙的厨子走了出来,这人皮肤黝黑,长得又五大三粗,真好像狗熊成了精似的。 这人表情木讷,先是看了一眼老闆娘,然后走到两名倒地的莫兵近前,什么话都没说,一手一个,像拖死狗似的将两人拽到后院。 身在对面房顶上的唐寅等人看得真切,程锦低声嘟囔道:「看不出来,原来这家饭馆还是家黑店!」 唐寅乐了,说道:「现在总算知道人肉是从哪来的了。」 阿三阿四打个冷战,小声问道:「那那我们以前吃的那些腊肉」 「那些肉都是好肉。」唐寅肯定地说道,顿了一下,他对众人说道:「你们等在这里不要动,程锦,你随我过去看看。」 「是!」程锦和唐寅都是暗系修灵者,在天黑的时候,等于是他们的天下,暗影飘移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唐寅和程锦以暗影飘移先是闪到饭馆的房顶,接着,伏下身来,向饭馆的后院观望。 只见那名黑壮厨子拖着两名昏迷不醒的莫兵穿过小院,一直走到后面的柴房,踢开房门后,把两名莫兵甩了进去。唐寅和程锦眯缝起眼睛,透过敞开的房门,观瞧柴房里的情况。 说是柴房,还不如说是间小型的屠宰场,上面悬挂有数只铁钩,地面摆放有水桶、案板、刀具等物。那黑壮厨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轻车熟路,先是把一名莫兵放于案板上,然后随手拿起一把屠刀,只是三两下,便将其甲冑的绳扣挑断,扒下他的盔甲,又将其军装、内在美撕掉,只顷刻之间,一名甲冑齐全的莫兵就变成赤身裸体的待宰羔羊。 房顶上的程锦一边看着一边暗暗咋舌,心中也忍不住嘀咕,这黑店的人做事比自己的暗箭都要狠上百倍呢! 唐寅轻轻碰下他的肩膀,又向院内扬扬头。程锦明白他的意思,与唐寅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房顶上跳下来,站于院中。 「老闆娘真是勤快啊,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明天的包子了!」进入院内的唐寅笑呵呵地看向柴房门口的老闆娘。 听闻他的话音,老闆娘和黑壮厨子同是一震,还没等老闆娘说话,那黑壮厨子已大喝一声,直接提着粘满人血的切骨刀冲出柴房,直奔唐寅二人而来。 老闆娘转回身,和唐寅和程锦打了个照面,看清楚他二人的相貌,老闆娘面露惊色,脱口道:「是你们?」 「希望,我二人的到来没有打扰到老闆娘。」唐寅对于站在自己面前如凶神恶煞一般的黑壮厨子视而不见,目光直直落在老闆娘的脸上。 老闆娘的表情瞬息万变,本来她对唐寅还挺有好感的,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仅模样俊美,而且和其他的军兵完全不同,无论什么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很清透,不掺任何的杂质,更没有色慾。可是现在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就再不能留他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对方看到此事的反应与正常人截然不同。 她狐疑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唐寅一笑,说道:「老闆娘别管我们是什么人,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谈个条件。」说话时,他双目弯弯,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在老闆娘身上来回打转。 那黑壮厨子误会了唐寅的意思,以为他对老闆娘心怀不轨,要以此事做威胁迫老闆娘就范。 他头也不回地喝道:「和他罗嗦什么?我先噼了他!」说着话,他举起手中的切骨刀,对准唐寅的脑袋,就是一记重噼。 唐寅连闪都未闪,笑吟吟地站起原地,仿佛没看到近在咫尺的切骨刀。正当刀锋马上要碰到他的头顶上时,冷然间,一道电光在空中乍现,那黑壮厨子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手中的切骨刀已脱手而飞,弹出好远,再看他的手掌,突突直哆嗦,鲜血顺着虎口缓缓流出。 一旁的程锦不知何时已罩起灵铠,手中还提有一把黑漆漆的灵刀,两眼射出骇人的精光,与此同时,强劲的压力从他身上释放出来,向四面八方扩散。 「修灵者!」黑壮厨子惊叫出声,下意识地倒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程锦。 是啊,一名普普通通的莫兵士卒,竟然是个能同时完成灵铠化和兵之灵化的修灵者,这确实很出人意料。就连后面的老闆娘也是脸色顿变。 唐寅面带微笑,向老闆娘走去,不过黑壮厨子还挡在他面前,唐寅只是随意的一挥手,便将厨子推到一旁,然后走到老闆娘近前站定,柔声说道:「我说了,现在,我们应该谈谈条件,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他话还没有说完,黑壮厨子突然大吼一声,由唐寅的身后直撞过来。他快,唐寅的速度更快,蜂腰半转,回手一抓,五指正扣在黑壮厨子的脖颈,也没看他如何用力,轻而易举的把其举了起来,然后向地上勐的一按,就听嘭的一声,黑壮厨子被他重重按倒在地,双眼足足涣散了三秒钟才恢復正常,但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了架似的,半晌爬不起来。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时老闆娘已然看出来了,眼前这二人绝非普通军兵,但具体是什么身份,她就不得而知了。 老闆娘倒是很镇定,即便自己的生死已完全掌控在对方手里,她依然能笑得出来,而且笑得更娇媚,更加诱人。她伸出白皙的柔荑,轻轻搭在唐寅的肩上,柔软的身躯也自然而然地向他怀中靠去,吐气如兰地问道:「小兄弟打算和奴家谈什么条件?只要是小兄弟提出的要求,奴家都会答应的。」 第359页 唐寅没有马上接话,也没有把她推开,而是转回头,对程锦说道:「去把那壶酒拿过来!」 这个老闆娘不简单,程锦生怕唐寅吃亏,不敢贸然离开,但见唐寅一直注视着自己,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大公子!」 说着话,他又深深看了老闆娘一眼,转身快步向饭馆里面走去。 「小兄弟现在把他支开,是何用意嘛!」老闆娘在唐寅的怀中靠得更紧,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到他身上。 唐寅笑问道:「你说呢?」 老闆娘伸手一根手指,在他小腹上画圈,娇声说道:「奴家又不是小兄弟肚子里的蛔虫,小兄弟想什么,奴家怎么会知道呢!」 唐寅轻轻嘆口气,这个女人玩弄男人确实很有一套,也很明白要怎么做能勾起男人的欲望。 他垂下头,抬手轻捏她的下颚,幽幽说道:「这张漂亮的脸蛋,不知道已经迷死了多少个男人听说,老闆娘的夫君是死在战场上的?」 老闆娘的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后笑道:「小兄弟知道的还不少呢!」 「既然夫君是当兵的,那为何又要对夫君的同袍们如此残忍?」这是唐寅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老闆娘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狞声说道:「军中的很多人都是死有余辜」话到一半,她脸上狰狞消失,又变回柔和妩媚的笑容,问道:「小兄弟还没有告诉奴家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的秘密,我不想追问,而我的秘密,你最好也不要知道,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唐寅笑呵呵地掐了掐她的脸颊,紧接着,挥手将其推开。这时候,程锦已提着酒壶回来,与此同时,乐天、阿三、阿四也鱼贯走进院中。 第1304章 做个交易 唐寅从程锦那里接过酒壶,打开盖子,先是嗅了嗅,没有感觉到异味,然后才细看酒水的成色。这壶酒里肯定下了蒙汗药,其实一般的蒙汗药还是有迹可寻的,在酒水之中,会呈现出粘稠的丝状物,常人或许很难发觉,但是经验丰富又足够细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不过老闆娘下药的这壶酒却很特别,即没有异味,又没有杂质,看上去和正常的酒完全没分别。 查看了片刻,唐寅把酒壶递迴给程锦,然后向趴在地上的那黑壮厨子扬了扬下巴。 程锦明白他的意思,提着酒壶,走到黑壮厨子近前,伸手捏住他的双腮,他张开嘴巴,接着,把酒壶里的酒水统统倒进他的嘴里。 黑壮厨子刚开始还能用力挣扎,但随着酒水下肚,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只眨眼工夫,人便昏睡过去,再也不动了。 一旁的唐寅看得真切,暗道一声好强的药性,好个无色无味的蒙汗药! 他笑吟吟地走到老闆娘近前,伸出手来,说道:「拿出来吧!」 「你要什么?」发现自己的色诱对唐寅完全起不到作用,老闆娘也不再装模作样,去自取其辱了,她冷着脸,凝视着唐寅反问道。 「你用的蒙汗药。」唐寅说道:「只要你肯把蒙汗药交出来一部分,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宣扬出去,你继续开你的店,卖你的包子。」 老闆娘愣住,就这么简单吗?他只要蒙汗药,再没有别的条件了?她有些难以置信,故作镇定地说道:「有什么条件,你最好一口气说完,老娘可没兴趣和你绕弯子!」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再没有别的条件了,只此一条,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各事!」 「当真?」 「要杀掉你二人,对我们而言易如反掌,你的命都在我的手上,你认为我还有必要骗你吗?」唐寅耸肩说道。 老闆娘想了想,觉得唐寅说的也有道理,她又沉吟片刻,随即说道:「那你等等,我现在去取!」 唐寅侧了侧身,让开道路,同时说道:「阿三、阿四,陪老闆娘去取药!」 老闆娘暗道一声狡猾,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在阿三阿四二人的监督下,去到自己的卧房。 她从床榻的下面摸出两只小药瓶,然后从房里出来,到了院外,她没好气地把药瓶塞给唐寅,说道:「这就是你要的。」 唐寅低头看了看小药瓶,又指指程锦手中的酒壶,问道:「和那里面的是一样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试试,保准你能睡上一天一夜!」老闆娘冷笑地看着他。 唐寅耸了耸肩,把两只小药瓶揣进衣甲之内,笑呵呵道:「多谢了!」 顿了一下,他靠近老闆娘,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最好不要骗我,不然,哪怕你逃到海角天涯,我也能把你揪出来。」说完话,他一挥手,道:「我们走!」 他们这一行人来得突然,走得也不慢,转瞬之间,五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饭馆之外。 等他们离开好一会,老闆娘才长长嘘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刚在鬼门关外转了一圈似的,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感觉身子凉飕飕的,原来浑身上下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离开饭馆,唐寅等人返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把一瓶药留在自己身上,另一瓶药交给乐天。现在他还没有想好如何使用这些蒙汗药,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以后一定能用得上。 此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唐寅等人也再没有到小饭馆里碰面,毕竟那里是黑店,卖的是人肉包子,只是想想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哪里还能吃得下去饭? 第360页 而且他们也真怕老闆娘会悄悄在饭菜里下药,毒死他们灭口呢! 风玉联军的攻城战还在持续着,蒲丰的四面城墙已经打的天昏地暗,城内倒还安宁,只是时常有运送物资的车辆在街道上快速穿行。 这天,唐寅执完勤后,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像没事人似的在郡首府内闲逛。他当然不是毫无目的的乱走,而是在等,希望能把那位『老乡』从听风阁里等出来。 结果他在听风阁的外面逛了接近一个时辰,也没看到有人出来。唐寅暗暗摇头,这样等下去,谁知道会等到猴年马月去,自己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最后,他把心一横,决定铤而走险,主动去找人,能不能成功,也就在此一举了! 唐寅转到听风阁的正门前,向守在门口的几名守卫拱了拱手,说道:「几位兄弟辛苦了。」 现在守卫们也都认识他了,知道他是郡首府里的侍卫。众守卫们纷纷回礼,其中有人问道:「兄弟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有一位老乡也在这里做守卫,我们都是太安郡的,他叫叫什么来着」唐寅故作一时向不起来的模样。 「你说的是孙青孙大哥吧,我们这里,只有孙大哥家在太安郡!」 鬼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唐寅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说道:「没错没错,就是孙大哥!各位兄弟,能不能烦劳你们帮我转告一声,叫孙大哥出来,我们见个面!」 「这个」众守卫们面露难色,这不合规矩啊!唐寅多机灵,立刻从怀中掏出几颗碎银,说道:「兄弟们帮帮忙,这次大家交个朋友,以后也能互相照顾嘛!」 钱这种东西,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地点,都可以作为最便利的通行证。 看到唐寅塞过来的碎银,那名守卫立刻咧嘴笑了,连连点头,说道:「这倒也是,自家兄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求不到求谁啊!你在这里等一会,我进去叫孙大哥出来!」 唐寅大喜,连连道谢。那名守卫进入院中不久便返回,同时一名身穿便装的汉子也走了出来。到了门口,那汉子问道:「不是说有故人来找我吗,我的故人在哪?」 刚才报信的那名守卫满脸堆笑地指指唐寅,低声说道:「孙大哥,就是他啊!」 「他?」那汉子上下打量唐寅两眼,摇头说道:「我不认识。」说完话,面露不悦地要转身回去。 这时候,唐寅开口说道:「孙大哥等等,军中的兄弟里从太安郡出来的不多,就算不是故友,现在也应该交给个朋友嘛!」 听闻这话,那汉子收住脚步,转回头,再次打量唐寅一番,问道:「你也是太安郡人?」 「是啊!」唐寅大点其头。 汉子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走出院门,来到唐寅近前,狐疑道:「听口音不像啊!」 在当时,虽说各国都用同一种语言,但口音是不同的,而各国国内的各郡,口音也有差别。 唐寅连想都没想,立刻改用太安郡的方言,说道:「离家的时间太久,军中又少见同乡,现在都已不太习惯用家乡话讲话了。」 他吸食的那名侍卫是太安郡人,现在由他来讲太安郡的方言,也是十分的老道。老家在哪能胡编乱造,但这种地方性的方言可不是能随便胡说出来的。 那汉子也是许久未曾听过乡音了,现在听唐寅用家乡的口音说话,心中亦是感触良多,无形中对他生出几分亲近感。 他含笑点了点头,示意唐寅向旁走一走,来到距离其他守卫稍远的地方,他问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马五!」 「你家是太安哪里的?」 「彭元县的!」 「彭元?这可巧了,我也是彭元的。」「我家住在紫山镇,孙大哥不会也是紫山镇的吧?」唐寅兴奋地反问道。 「哈哈」名叫孙青的汉子大笑起来,说道:「虽然不是,但也相距不远,我住在书云城!」「啊!那是县城啊!紫山镇就在县城边上。」 「恩!在家的时候,我也经常去紫山镇游玩,那里的山上,长满了红枫。」 「没错没错,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紫色,煞是漂亮」 由于是同乡的关系,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话题可聊,就连二人以前的记忆都有相当多的一部分是共通的。 说到县城的繁华与热闹,二人喜笑颜开,说到紫山上那迷人的景色,二人嚮往不已,聊到出征在外许久没有回家,二人亦是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伤感之色。 不知不觉间,两人聊了快半个时辰,还是孙青最先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当值,不能离开得太久。他拍拍唐寅的肩膀,说道:「兄弟,我在当差,必须得回去了!」 「孙大哥,晚上我们一齐出去吃顿饭什么样。」唐寅故作不舍地说道:「整个郡首府,可能就我们两个人是从太安出来的,我有一肚子话想说呢!」 孙青乐了,连考虑都没考虑,说道:「行!酉时,你在这里等我,我出来找你!」 「那好,孙大哥,我们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他二人约定好见面的时候,孙青这才笑呵呵地回到听风阁院内。 第1305章 已有计划 接触上孙青,唐寅心中已然有了一连串的计划。 当天傍晚,酉时,唐寅来到听风阁的门口,等孙情出来。他边等边和门口的守卫们闲聊,倒也不觉得枯燥,顺便还能多探听一些听风阁内的情况。 第361页 没等多长时间,就见换掉便装身着盔甲的孙青从听风阁的院中走了出来,看到唐寅,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说道:「兄弟久等了吧!」 唐寅急忙摆摆手,笑道:「孙大哥,我也刚刚到。」顿了一下,他上下打量孙青,问道:「孙大哥怎么穿上盔甲了,晚上还要当差吗?」 孙青摇摇头,说道:「晚上穿便装出去不方便,受到盘查也很麻烦。」「这倒是!」唐寅点点头,说道:「孙大哥,我们走吧!」 别过和他聊天的那些守卫,唐寅和孙青并肩而行,向郡首府外走去。路上,孙青说道:「现在城里的酒楼也只有白水轩算不错了,我们就到那里去吃吧!」 唐寅皱了皱眉头,说道:「那里太贵了吧!」白水轩现在是蒲丰城内最好的酒楼,酒菜的价钱自然也是最贵的。 孙青乐了,拍拍唐寅的肩膀,说道:「兄弟放心,这次我请客。」看胸前的印花,唐寅只是一队长,就算把全月的军饷都拿出来也未必能在白水轩买上一壶酒,而孙青则不然,别看他没有可以炫耀的军阶,但他是修灵者,又是许冷之的心腹侍卫之一,其月俸即使和兵团长比起来也只高不低。 「这不是谁来请客的问题,而是去那里吃饭太不划算了。」唐寅说道:「孙大哥,城南有家小饭馆不错,价钱也公道,就是位置偏僻了点。」 孙青略微想了想,反问道:「那里的掌柜可是个寡妇?」 唐寅先是一愣,随即笑呵呵道:「原来孙大哥也去过啊!」 孙青摇头,说道:「虽没去过,但是也听说过。现在全城的饭馆也就那么十几家,不管有多小,还是会有所耳闻的。」 这倒是!唐寅问道:「既然孙大哥没有去过,这次就由小弟做东,我们兄弟二人好好到那里畅饮一番。」 别看孙青的月俸不少,但很少在外面吃饭,对吃的东西也不挑剔,听唐寅这么说,他不再表示异义,应道:「好吧!就听兄弟你的,不过,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有我来请。」 唐寅笑了笑,不再和孙青争论,他话锋一转,问道:「孙大哥,在许帅手下所侍卫,是不是军饷要高一些啊?」 孙青问道:「怎么?兄弟敢兴趣?」 「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嘛,如果能在许帅手底下谋个差事,我也就知足了。」唐寅面露羡慕之色地嚮往道。 「这有何难!」孙青拍着胸脯说道:「我追随许帅多年,走南闯北,出生入死,想推荐兄弟你做个大官是没有那个能力,但拉你进侍卫营还是没问题的,这事可以包在我身上!」 唐寅大喜,连连拱手道谢。孙青拉住他,正色道:「同乡兄弟,本就不应分彼此,不必客套。」 由于小饭馆地处偏僻,唐寅领着孙青下了主街道,钻进小胡同里。看他轻车熟路,孙青嘆道:「如果不是兄弟带路,让我自己来找,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地方啊!」 唐寅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孙大哥见笑了,像我们这样普通当兵的,哪有闲钱去白水轩那么高档的酒楼,充其量也就在这种偏僻的小饭馆里吃吃饭,喝喝酒。」 孙青理解地点点头,说道:「兄弟放心,许帅对下面的将士们一向厚待又加,以后兄弟进了侍卫营,哥哥保你吃香喝辣!」 唐寅再次拱手说道:「真是多谢孙大哥了,小弟以后还要多多倚仗孙大哥呢!」 「哈哈」孙青大笑。 走着走着,唐寅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来,孙青不解地问道:「兄弟怎么了?」 「靴扣松了,我紧一紧,孙大哥,饭馆就在前面,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唐寅低着头,双手紧着靴扣。 孙青向前方望了望,这里是小巷子,到处都是插路、弯路,前面除了院墙还是院墙,哪里有饭馆的影子。他张望了好一会,问道:「兄弟,你说的饭馆在哪」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不对劲,一股强大的灵压从他背后袭来。 啊!孙青暗吃一惊,哪来的修灵者!他急忙转回头,没有看到别人,倒是看到了走近他的唐寅,而那股强大的灵压,正是从唐寅身上散发出来的。 孙青面露诧异之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问道:「兄弟,你是」 「对不住了,『孙大哥』,『兄弟』送你上路!」唐寅说话之间,周身散发出浓烈的黑雾,紧接着,黑雾在他周身上下凝结,化为灵铠,与此同时,他双拳齐出,勐击孙青的胸口。 哎呀!孙青暗叫一声不好,自己上当了!他反应也快,抽身便退,一下子窜出两米多远,回手就要拔剑。他快,可唐寅的速度更快,瞬间又闪到他面前,提腿一脚,直取他的下颚。孙青本能反应的向旁侧身,险险闪开唐寅这一击。一脚踢空,唐寅脚在下落的时候,脚后跟正磕在孙青拔剑的手背上,就听啪的一声,他抽出一半的佩剑又被撞回到剑鞘中。 虽然只是轻轻一磕,但孙青的手背还是红肿了好大一片。 好厉害!孙青不敢抵唐寅的锋芒,只好再退,同时也散发出灵雾,完成灵铠化,紧接着,他又想拔剑,可唐寅依旧是如影随形,再次窜到他近前,手掌平身,化掌为刀,分取他的双颈。唐寅的快攻让孙青只能弯腰闪避,如此一来,佩剑又拔不出来的。还未等他直起身形,唐寅的双肘已由他的背上勐击下来。 第362页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唐寅的双肘结结实实撞击在孙青的后背,后者背上的灵铠应声而碎,受其压力,孙青一头扑倒在地,血水顺着嘴角流淌出来,唐寅那如同急风暴雨一般的快攻根本不给孙青缓口气的机会,他还趴在地上,唐寅已飘身跨坐于他身上,双拳连出,随着一连串啪啪的脆响,孙青后脑处的灵铠碎了个干净。 随后,唐寅释放出黑暗之火,一把按在孙青的脑后。失去灵铠的保护,黑暗之火直接烧到孙青的肉身,诡异的黑火由他后脑窜进灵铠之内,烧便他的周身。 很快,孙青身上的灵铠便开始气化,随后,更多的白色灵雾由他周身的毛孔升起,飘荡在空中,凝聚成一团。 唐寅边把灵雾吸食掉,边把黑暗之火换变为死亡燃烧,焚掉孙青的肉身。 说来慢,实际上这一系列的突变只是眨眼工夫的事,孙青这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瞬间就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团散乱的盔甲和衣物。唐寅飞快的把孙青的披风铺在地上,裹起他的甲冑和衣物,打个包,背在身上,转身就跑。 几乎相隔不到五秒钟,周围数间院落的房门被打开,数名莫兵纷纷走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小巷子,人们皆是带着一脸的茫然,纷纷嘟囔道:「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外面有打斗声,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是啊!我刚才也听到了难道是听错了?」莫兵们东张西望一番,毫无发现,最后纷纷摇着头,走回各自的宅院,重新把院门关好。 唐寅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短短几秒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他就趴伏在一间房宅的屋顶上,看着那些莫兵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他无声冷笑,等人们都回去了,他才从房顶跳下来,提着包裹,向郡首府走去。 深夜,郡首府。 听风阁门口的守卫们还像往常一样,站得笔直,严守岗位。这时,就听哗啦啦甲冑声响,迎面走来一人。 守卫们看不清楚来人是谁,其中有人向前举了举火把,凝声问道:「什么人?」 「是我!」随着话音,一身甲冑的孙青从黑影中走出来。 「啊!原来是孙大哥啊!」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守卫们放下心来,其中有人笑问道:「孙大哥在外面吃得怎么样?」他们知道孙青有和唐寅一起出去吃饭。 「难吃得很啊,还不如我们军中的伙食呢!」孙青随口应付了一声,然后迈步走进院门之内。 守卫们对他根本就不阻拦,甚至连门牌都不查看,直接就放行了。进入听风阁内,『孙青』习惯性地眯缝起眼睛,向四周打量。 听风阁很小,长宽皆是五、六丈的样子,最里面有座两层小阁楼,现在已成为守卫们的居住之地,正中央是座小凉亭,周围还有些人工雕琢的假山以及些花花草草。 孙青熟悉听风阁内部的环境,他没有回阁楼休息,而是转到一座假山的后面。 另人意想不到的是,空荡荡的听风阁,竟然在假山后面藏有数名身着便装的守卫。见到孙青,这几名守卫都乐了,问道:「老孙,和老乡这么快就吃完酒了!」 第1306章 打探地牢 「恩!别看就这一会,可花掉我一两个月的俸禄了!」孙青低声嘟囔一下,然后向假山里面扬扬头,问道:「老猪在里面当差吗?」 他说的老猪实际上是姓朱,因为能吃能喝又能睡,相识久了的人便给他起了老猪的外号。「找老猪啥事啊?」 「这老猪还欠我几十两银子呢,问问他什么时候还钱。」孙青从众人中间穿过,向假山的近前走去。 如果不走近的话,很难发现假山下面还有个一人高的小山洞,里面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 「才几十两银子而已嘛,不至于追着要吧,老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一名守卫嗤嗤地笑着。 「以前是不急,但今晚有点花多了。」孙青摸着黑,头也不回地走进山洞里。 那守卫手扶着洞口,向里面追问道:「你和老乡不会是去的白水轩吧?」 「嘿嘿,你猜对了!」 「那种地方你也敢去?真有钱」众守卫们纷纷摇头嘆气。 孙青没有再搭理洞口外的那些守卫,他双眼眯缝着缝隙,从里面隐隐约约中透出诡异的绿光。假山本就不大,山洞也不深,才三、四米的样子。走到尽头后,迎面是一座石门。 他了解其中的机关,握起拳头,随手一砸身旁的洞壁,就听嘎吱吱声响,前方的石门缓缓升起。 这道石门得接近一尺厚,没有上千斤,也得好几百斤,落地时,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缝隙,若是不知道机关,想硬把石门抬起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石门打开之后,眼前顿是一亮,向里面看,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是斜向下而去的,墙壁上每隔两丈插有一根火把,虽说甬道幽深,但走在其中倒也不至于难以视物。 进入之后,孙青又捶了下墙壁,关好石门,这才走下甬道。穿过这条长长又幽暗的甬道,尽头又是一座石门,孙青依旧是捶敲墙壁,眼前的石门也随之缓缓升起。 随着这道石门打开,眼前空间立刻开阔起来,这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地牢,不仅深入地下,面积也大的出奇,几乎于地上的郡首府相差不多。 只是现在这座地牢已被一袋袋的粮食所塞满,剩余的空间十分有限。就在最外端还剩下一块不到十米见方的空地,里面摆放有桌子、凳子还有几块贴地的床榻,以及一些杂物。 第363页 此时,这里或座或站有十余人,有些穿着随意的便装,有些穿戴有盔甲,人们的打扮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清一色的修灵者,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能感觉到灵压的存在。 「哎?老孙,你怎么来了?今晚不是你当差吧?」看到孙青,围在桌旁摇色子消遣的众人纷纷抬起头来,向他看去。 「闲得无聊,我过来瞧瞧!」孙青一笑,随口应付一声,走上前来。在桌旁站定之后,他的目光向地牢深处缓缓扫视了一番。 地牢的高度不下三米,一袋袋的粮食已堆积的顶了棚,又是这么大的面积,保守估计,这里面囤积的粮食和外面的粮仓相差无几。 人们没有多注意孙青,继续赌着钱。他们赌的都是小钱,无伤大雅,只是闲着无聊逗乐子罢了。 孙青转到一名体态壮硕的大汉身后,拍拍他肩膀,问道:「老猪,你上次从我这拿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那壮硕汉子的注意力都在赌桌上呢,心不在焉地摆摆手,说道:「急什么,过两天发了饷银就还你了。」 「我最近手头也紧啊!」 「怎么,老孙,缺钱了?缺钱了就说嘛!」另一名守卫从怀里掏出一颗银锭,说道:「我这有十两,你先拿去用。」 「不用了,也没有那么急!」孙青含笑摆了摆手,拒绝了那侍卫的好意。「如果急用钱就直说,别把兄弟们当外人!」「没有、没有!」 那名守卫突然狐疑地上下打量孙青几眼,疑道:「老孙,你最近的修为精进不少啊,灵压怎么这么强!」 听闻这话,孙青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但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笑呵呵地玩笑道:「不会是你自己退步了吧?」 「怎么可能」 「老孙修为精进也是应该的,我们这些人里,就属老孙修炼得最勤,有好几次我起夜吃东西,都看到老孙在打坐。」外号老猪的侍卫一边摇着色子一边佩服道。 「用不用那么拼命啊!咱们都是平民出身,修为炼得再高,不还是要做侍卫?」 「话也不能这么说,修为高了,在战场上杀敌就多了,如果再赶上好机会,没准真能被提拔到将军呢!」 「做梦去吧!若有那好事,老子早就拼死拼活的苦炼了」 众侍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把话题从孙青身上转移开。孙青见状,心中暗笑,看来今晚是试探算是顺利过关了。 此孙青已非彼孙青。真正的孙青早已被唐寅以黑暗之火吸食掉了,现在的孙青,只不过是唐寅用暗影分身术所化出来的分身罢了。他虽然能幻化出和孙青一模一样的分身,但并不代表没有破绽,分身骗骗普通人还行,可一旦碰上修灵者,对方很容易感觉到灵压强弱的不同,若是对方再用出洞察之术,那就彻底露馅了。 不过,孙青和众侍卫们都是共事多年的同袍兄弟,之间的关系太熟了,简直亲如一家人,他们的这种关系,好处是一个人身上哪怕有一丁点的变化,其他人就能立刻感觉出来,但坏处也恰恰在这里,即便感觉出来异样,也不太会去深究。就拿现在这种情况来说,明明觉察到孙青的灵压突然变强,但也没人会用洞察之术去查看究竟,对亲如兄弟的同伴使用洞察,就如同是当众去扒兄弟的衣服、裤子,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容忍和接受的,何况还有像老猪这样插科打诨的,转移话题的人。 分身在孙青的同伴面前顺利矇混过去,唐寅的心也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孙青环视众人,说道:「你们继续玩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既然都来了,就别着急走嘛,一块玩两把!」老猪扬起头来,大声嚷嚷道。 「我对这玩意没兴趣,你们继续!」孙青说话时摆了摆手,转身向外走去,恍然又想起什么,他回头说道:「明晚我还要和老乡出去吃饭,没准能带几壶酒回来,到时我请大家喝酒!」 「真的假的?」一听这话,众人都乐了,两眼放光,嘴巴咧开好大。孙青耸耸肩,补充一句道:「前提是我身上的钱还够用的话!」 「切!你这不等于没说嘛!」现在城里的酒都快卖到天价了,孙青再有钱,充其量也就够他自己和老乡喝的,怎么可能还带得回来。 人们纷纷向他挥下袖子,继续专心致志地摇色子。 孙青嘴角挑起,微微笑了笑,不再迟疑,打开石门,走了出去。 当晚无话,第二天,中午,唐寅离开郡首府,返回他和程锦等人住处。程锦、乐天和阿三阿四都不在,只有几名暗箭人员留守,唐寅让暗箭的人赶快去粮仓,把程锦他们找回来。 暗箭人员领命而去,等了大半个时辰,程锦、乐天、阿三阿四等人急匆匆赶回到住处。见到唐寅,众人纷纷问道:「大王,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们回来?」 唐寅环视众人,正色说道:「今晚,我们动手。」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身子同是一震,互相看了看,接着,纷纷围拢上前。唐寅说道:「我这边已经想好了行动的计划,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乐天说道:「我们还在找机会」 「没时间了。」唐寅打断他的话,沉吟片刻,说道:「晚饭的时候,趁着放饭的机会,把蒙汗药倒进菜汤里,能迷倒多少是多少,没有迷倒的,全部杀掉。」 第364页 「是!大王!」程锦算了算,觉得自己这边的人手足够用了,随即问道:「大王那边需不需要人手帮忙?」 唐寅点点头,说道:「我需要两位兄弟帮我。」他敲了敲额头,说道:「暗仓的门封闭得很死,里面的空气不流通,肯定有隐秘的通风口,根据我的推算,通风口应该不在郡首府内,很可能在郡首府的西侧,一旦暗仓起火,通风口势必会冒出浓烟,引人怀疑,所以我需要两位兄弟帮我把冒出来的烟扇散,至少不能立刻被人察觉。」 程锦眼珠转了转,问道:「大王可知通风口确切的方位?」 「若是知道,岂不就好办了?」唐寅说道:「这两位兄弟只需埋伏在郡首府西侧,一旦看到有烟雾冒出,立刻赶过去扇散即可。」 「明白了。」程锦应了一声,转头对手下众人说道:「思安、平易,今晚你二人埋伏在郡首府的西侧,机灵一点,别误了大事。」 「属下明白!」名叫思安和平易的两名暗箭人员双双插手施礼。 第1307章 幻化孙青 见程锦安排好协助自己的人手,唐寅继续说道:「行动完毕后,若是没有身份,那就继续潜伏下去,若是了身份,则立刻撤回,可选在老闆娘的那家小饭馆里藏身,她有致命的把柄在我等手上,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落到莫军手上,她会尽力帮我们躲避追查的。」 众人边听边点头,把唐寅的话一一牢记。最后,唐寅深吸口气,振作精神,说道:「今晚亥时,我们两边准时动手!」 「是!大王!」众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唐寅把行动的具体步骤都安排完,这才和程锦等人兵分两路,各回各的岗位。随唐寅一同去往郡首府的思安和平易都是暗箭里的精锐,灵武高强,头脑也机敏,颇受程锦的看重。 等快到郡首府的时候,唐寅特意绕到郡首府的西侧,向四周望了望,周围大多是民宅,而且郡首府西面的秘密军营也在此地。 他对思安和平易二人说道:「你二人就等在这里,不过,民宅之中有座莫军的兵营,里面的莫军精锐不下五百,你二人务必要多加小心,不可惊动他们。」 「是,大王,我们明白!」思安、平易双双拱手施礼。唐寅又细心地叮嘱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他没有直接回郡首府,而是先去趟蒲丰城内最大的酒楼白水轩,拿出自己身上全部的银两,买下两小坛还算不错的烧酒。 说是坛,实际上只有巴掌大小,两坛加到一起,恐怕也未到两斤,可就这么两小坛酒,却花掉接近五十两的银子,若非先前从孙青身上搜到一些银两,唐寅就算把身上的家当全部卖掉也买不起。 把两坛酒塞进包裹里,唐寅单手提着,回到郡首府。现在他是郡首府的侍卫之一,自然不会受到盘查,畅通无阻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小心地放置好包裹,然后他和衣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今晚的行动绝不会轻松,唐寅也需要养精蓄锐,补足体力。 长话短说,等唐寅一觉醒来时,已接近三更天,离他们约定动手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 他向左右瞧了瞧,偌大的厢房,横排摆放有二十多张床榻,其中有些是空的,有些上面躺有蒙头大睡的莫兵,鼾声此起彼伏。 等了片刻,确认无人清醒,唐寅这才缓缓从床榻上坐起,紧接着,他从怀中取出聚灵丹,塞入口中,恢復灵气。 仅仅过了十秒,他便感觉到体内灵气的回归。随后,他将灵气出体外,施展出暗影分身术。 很快,他释放出来的灵气便凝聚成人形,刚开始只是有人的形状,可随着飘荡在空中的灵气越来越少,分身的形态和相貌也越来越清晰,只眨眼工夫,活灵活现的孙青已幻化而生。 唐寅盘膝坐在床榻上没动,分身伏下身来,取出包裹,打开后,将里面的衣物和甲冑快速穿起,等他全部都穿戴整齐之后,这才拿起那两坛烧酒,悄然无声地走出厢房。 孙青是许冷之的贴身侍卫,其身份比郡首府的侍卫要高出一大截,他在郡首府内走动,比唐寅还要方便,有巡逻的侍卫碰到他,哪怕是千夫长领队,也得必恭必敬地躬身施礼。 一路上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孙青直接走进听风阁。沿着草丛中的石路,他转到假山的后侧,不等那里的守卫开口询问,他主动说道:「今晚谁在里面当差?」 守卫们见来人是孙青,已到了嗓子眼的喝问立刻又咽了回去。「是孙大哥啊!今晚老宋当差。」 「恩!」孙青点下头,没有再多问,大步走进山洞内。大家都是熟人,自然没人拦他,守卫们都没有回头多瞅一眼,继续专心致志地站岗放哨。 孙青打开石门,顺着甬道,下到地牢里。和昨天晚上一样,今夜,地牢里的守卫也是十多号人,不过已经不是昨晚的那批了。 为首的头领姓宋,名叫宋冰,贵族出身,有子爵位,若按军阶算,他已相当于偏将级别,不过侍卫们还是习惯叫他老宋。 看到孙青,宋冰一愣,问道:「老孙,今晚还没轮到你当差吧?」 孙青一笑,说道:「我刚和老乡在酒馆里吃完酒回来,还剩两坛酒没有喝完,本来想找老猪他们继续喝,和他们都睡了,所以就转到这边来了。」说话的同时,他把手中提的两坛酒举起,轻轻摇了摇。 第365页 一听有酒喝,众人的眼睛同是一亮,纷纷笑道:「行啊,老孙,在外面喝酒的时候还能想着兄弟们,不错、不错!」说着话,众人不约而同地围拢过去。 宋冰脸色一沉,说道:「都干什么呢?现在是当差时间,你们还敢给老子喝酒?」 「行了。」孙青分开众人,满不在乎地走到桌前,噹啷一声,把两坛酒往桌子上一放,说道:「好像还真能有人冲进来捣乱似的!看好了,这可是白水轩的烧酒!」 原本还一脸阴沉的宋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两坛酒,口舌生津,脸上也立刻堆起笑容,在桌旁坐下来,一把拿起一坛,一边扬头问道:「白水轩的酒啊!很贵吧?」 「嘶嘶」孙青低笑两声,说道:「老宋,贵不贵的也没让你拿钱,放心喝吧!」 宋冰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这杯中之物。他干笑一声,添了添嘴唇,先是伸出两根手指,向坛口一捅,把封口刺破,然后提鼻子用力吸了吸气,贊道:「好酒!」 他一边指着酒罈,一边环视周围众人,说道:「这绝对是上好的烧酒!」 众侍卫们已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天没尝到酒味了,何况还是上等的好酒。有名侍卫最先回过神来,二话没说,先把一罗大碗端了过来。其他的侍卫则纷纷摸向另一坛酒。 孙青出手如电,把众人伸过来的手一一打开,然后抓起酒罈,藏于自己身后,笑道:「一坛一坛的喝,都着什么急嘛!」 酒毕竟是人家买回来的,众侍卫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纷纷对宋冰催促道:「老宋,别嗅了,快到给兄弟们倒酒吧!」 唉!宋冰看着猴急的众人,无奈地暗嘆口气,如果没有这帮傢伙,只自己一个人独享那该有多好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可不能这么做,他把罈子的封口全部撕掉,接着,低头看了看堆着自己面前的十多只大碗,又是摇头,又是嘆气,忍痛给每只大碗都倒上一个碗底。 「老宋,我说你可太小气了吧,就分兄弟们这么一点!」「是啊!我看看你那坛里还剩多少?」 「看什么看,滚开!」宋冰像抱宝贝似的,捧着酒罈抽身而退,然后双手抓起酒罈,直接向口中倒去。 这一大口下去,估计得喝进去二两,接着,他通体舒畅地长啊了一声。等他把酒罈放下,见众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手指桌上的酒碗,说道:「你们不喝是吧?现在不喝,那坛酒也没你们的份!」 这一句话,比军令都有效。人们像是如梦方醒似的,各自抢拿自己的酒碗,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在场的众人,只有一个人没有喝酒,那就是孙青。 就在众人抢酒喝的时候,他伸出手指,轻轻捅破背于身后的酒罈封口,然后从后腰处快速地夹出小药瓶,弹开瓶塞,将里面的蒙汗药顺着封口的破处倾倒下去。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身后完成,周围的众人又都在抢着喝酒,根本没人留意他这个小动作。 很快,一坛酒被宋冰等人喝了个精光,见状,孙青把第二坛酒拿了出来,还特意当着众人的面把封口撕掉,然后递给宋冰,说道:「老宋,这坛酒也由你来分吧!」 宋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老孙,买这两坛酒也花不少银子吧,都让我们喝了,这也太过意不去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伸了出来,接过酒罈的同时,又摇头苦笑道:「这哪是一坛酒啊,比一壶酒也多不到哪去!」 「自家兄弟,何分彼此?现在这种局势,我们也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愁与忧了!」孙青幽幽嘆息一声。 「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愁与忧!」这话正好贴切了众人现在的心情。一时间,偌大的地牢里立刻陷入一片沉寂之中,侍卫们心生感触,宋冰亦是连连点头,他先给孙青倒上大半碗酒,然后又给其他众人倒上半碗,举起酒罈,说道:「就为老孙这句诗,我们干了一碗!」 「干!」众人齐齐举手酒碗,互相碰了下,然后纷纷一饮而尽。 孙青也把酒喝下了,不过他并不担心蒙汗药会对自己起作用,他本就不是人,只是有灵气凝聚而成的分身,再强的迷药对他也没有效果。 老闆娘给他的蒙汗药确实很厉害,无色无味,而且药性极强。 酒水才刚刚下肚,人们就有了反应,最先身子打晃的是宋冰,他喝的酒最多,服下的蒙汗药也最多,很快,他眼前的一切都变成双影,同时天旋地转,身子也变得软绵绵的。 第1308章 酒有问题 不好!这酒有问题!宋冰立刻意识到孙青带来的酒不对劲,他一手扶着桌案,一手指着孙青,大声喝问道:「孙青,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孙青淡然一笑,慢悠悠地说道:「只是加了一些蒙汗药而已。」 「老孙,你要干什么?」听闻孙青的话,宋冰的眉毛都竖立起来,但眼神却越来越涣散。 「干什么?自然是送你们上路!」孙青笑呵呵地说道。 哎呀!宋冰还想说话,但身子已经不听他的指挥,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周围的侍卫们听得清楚,脸色无不大变,其中距离孙青最近的二人大吼一声,双双抽出佩剑,高举过头顶,准备向孙青的脑袋砍去。 第366页 可是,他们的佩剑却迟迟没有砍下来,随着咣当、咣当两声脆响,二人手中的佩剑双双掉落在下,两人的身子在一阵摇晃当中仰面摔倒。另有侍卫见势不妙,跌跌撞撞的向外跑。 孙青飞身越过桌案,两个箭步便窜上前去,手掌平伸,顺势插了出去。扑!就听一声闷响,他的手掌直接贯穿那名侍卫的后心,指尖在其前胸探了出来。 仅仅眨眼的工夫,包括宋冰在内的十多名侍卫全部被蒙汗药迷倒,一个个躺在地上,人事不醒。 孙青边甩着手掌上的血迹边向四周环视,确实无人清醒,这才开始快速地收集地牢里的火油。 地牢里的油灯不少,每只油灯里都装有大半下的火油,单看一只油灯里的火油或许没有多少,但全部集中到一起,数量也不少。 他把火油集中好后,随即向地牢里端堆积如山的粮食上倾倒。 由于火油有限,他不敢一下子全部用光,尽可能的均匀倾洒,让每一段堆积的粮食都能粘上火油。 好不容易把火油都洒完,他又把火把拿起,一走一过之间,把地牢内囤积的粮食快速点燃。 他仅仅点着一半,地牢里就已经无法待人了,放眼望去,地牢里到处都是浓黑的烟雾,这时候,如果是个正常人,即便不被浓烟呛死、熏死,眼睛也得被熏瞎。 可现在的孙青并不是人,他只是唐寅体内灵气的结晶,不需要唿吸,也没有这样那样的生理反应。 对于空中浓烈的烟雾,他完全视而不见,哪怕是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他仍能边摸着瞎往前走边继续放火。 一时间,地牢里成一片火海,温度急剧上升,即便是那些远离粮食、被迷倒在地上的侍卫们,皮肤也被烤得通通红。可怜这些侍卫们,直到死,他们都未能再清醒过来。 地牢里已是烈火熊熊,浓烟滚滚,而地牢的外面则是一片平静,在假山外面站岗的守卫们没有丝毫的察觉。 它的位置实在太隐蔽,设计的也太封闭,虽说可以有效地防止外人的偷袭,但同样的,地牢内部若发生变故,外面的人也很难知晓。 唐寅的预测没有错,地牢确实有通风口,如果是密闭的空间,里面的人闷也闷死了。 它的通风口就位于郡首府西侧一座石桥边的水井里。这座水井已经荒废很久,周围也没有人家,更没人来此打水,或许也正因为这样,地牢的通风口才一直没有被人察觉到。 先前被唐寅安置在郡首府西侧的两名暗箭人员思安和平易最先发觉远处有浓烟冒出,二人寻着烟踪,立刻沖了过去,到了近前一看,浓烟原来是由水井的井壁处冒出来的。 两人立刻把外衣脱掉,以衣服当扇子用,使出浑身的力气扇动,尽可能的让井壁处冒出的浓烟散开。冒出的浓烟越来越多,就算再多的人在井口扇风,也无法把浓烟全部扇散。 现在若是白天,很容易便会让人发现这边的反常,不过,此时是深夜,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郡首府的地牢起火,没有第一时间被人察觉,而程锦和乐天那边则是截然相反。按照唐寅布置的计划,他们在吃夜宵的时候,有悄悄的把蒙汗药倒进菜汤里。 晚间当差的守卫并不多,但也接近有二百人,吃饭又是分批吃的,程锦等人不可能把所以的守卫一下子都迷倒。 他们是先迷倒了第一批守卫,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杀掉放饭的莫兵,再把尸体和昏迷的人都拖到隐蔽之处,这才把外面站岗的守卫们叫进来,让他们一同吃饭。 守卫们虽然还有些奇怪,怎么第一批兄弟这么快就吃完了,但也没人多问,一个个领了饭,打了菜汤,散坐在四处,大口吃起来。 结果饭菜还没吃上几口,人们就不行了,现场饭碗落地的破碎声此起彼伏。 程锦和乐天等人都顾不上把昏迷的人搬开,立刻将事先准备好的油桶提出来,先是在粮仓里面倾倒,而后程锦又让手下人在粮仓的外面也倒上火油,要烧就烧它个彻底,让它内外起火。 他这种内外一起烧的办法很有效,使火势一开始就达到了顶点,但同样的,也第一时间被附近巡逻的莫兵所察觉。 首先赶过来的莫兵是由一名千夫长带队的百十号人。 进入粮仓的院子,千夫长先是看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莫兵,然后再瞧瞧被烈火团团笼罩的粮仓,他吓得冷汗直流,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我们遭到敌人的偷袭」不远处,一名满脸满身都是血的莫兵颤巍巍地抬起手来。 千夫长大步流星跑上前去,蹲下身形,急声问道:「偷袭的是些什么人?现在他们又在何处」 那莫名刚要回话,突然眼睛大睁,直勾勾地盯着千夫长的身后,颤声叫道:「在在大人背后」 千夫长脑袋嗡了一声,本能的向后转身,同时把腰间的佩剑也抽了出来。 可是,在他的身后都是他的手下兄弟,哪里有敌人的影子?正在他大感莫名其妙的时候,突觉得胸口一凉,接着,钻心的刺痛感席捲而来。 他底下头一瞧,只见,一把蓝汪汪的钢刀已深深插进自己的胸膛,而持刀的人,正是那名奄奄一息的莫兵。 此时,莫兵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重伤的神态,两眼铮亮,闪烁着骇人的凶光。 第367页 「你」千夫长还想说话,那莫兵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抬腿一脚,直接把千夫长的身躯踢了出去,同一时间,他从地上蹦起,抡刀向莫兵的人群扑去。 眼睁睁看着千夫长惨死在自己人的刀口下,下面的莫兵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正当人们怔怔发呆之时,一颗闪烁着精光的黑色圆球在他们头顶上炸裂开来。 黑球里溅射出来的气雾粘在数名莫兵身上,很快,他们的身躯开始膨胀,最后如同被吹爆的气球,嘭的一声炸开,而后,又有更多的人受其波及。 这正是暗系灵武中的暗影魔咒。 事情来得太突然,百余名莫兵眨眼工夫就死伤过半,剩下的人直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在此地多逗留半刻,人们尖叫着,转身想向外面跑,可是此时再想跑,已然来不及了。 院门被四名身罩黑色灵铠的修灵者所堵住,而在他们的四周,还有更多的黑铠修灵者从暗处走出来,他们手中提的是清一色的黑色灵刀。 「杀!」不给莫兵任何逃生的机会,不知是谁最先喊喝一声,接下来,拉开了屠杀的序幕。接近三十号的暗系修灵者冲进人群当中,刀光闪闪,不时有人惨叫着中刀倒地。 数十名莫兵,在暗系修灵者和暗影魔咒的双重攻击之下,无一生还,全部死于非命。 等把在场的莫兵统统杀光,众修灵者们身上的灵铠也是不时地冒出青烟,那是受暗影魔咒所波及的结果。 暗影魔咒可是不分敌我的技能,若非他们身上有灵铠护体,他们也得落得爆炸莫兵的下场。 院子里的战斗刚刚告一段落,乐天便从外面窜了进来,对众人急声说道:「又有大队的莫兵赶过来,现在我们是战是撤?」 他问的是人群中的程锦。程锦回头瞧瞧,见粮仓已完全烧起来,火苗都窜起到半空当中,这么大的火势,任由莫兵人力再多,也扑不灭了! 他眼珠转了转,说道:「不能撤!我们若逃,莫军马上就会知道我们是内奸,若我们不逃,他们又从何判断我们是奸细还是他们自己人呢?」 乐天想了想,觉得程锦说的也有道理,他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就扮成是刚刚赶过来增援的!」程锦散掉自己身上的灵铠,同时对众人说道:「兄弟们都服下散灵丹,然后一起救火!」 「是!」暗箭众人纷纷领命,乐天、阿三、阿四也按照程锦的意思,散掉灵铠,吞下散灵丹,恢復成莫兵的模样,然后各找盛水的傢伙,大喊大叫、装模作样的救起火来。 第1309章 火烧粮仓 他们的救火别说是假装的,即便出于真心实意,也是杯水车薪。粮仓的火势从内烧到外,如同喷发的火山,人们连近前都难以靠近,更别说把火势浇下去了? 等大批的莫兵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满地的尸体、血肉,程锦、乐天等人在大唿小叫的『拼命』泼水救火,现场一片混乱。 为首的那员莫将见此情况,冷汗立刻流淌下来,他很清楚粮仓一旦被烧毁对己方所造成的打击是如何的致命,也很清楚自己的过失会有多大。 呆呆地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粮仓好一会,那员莫将才回过神来,大声喊喝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闻他的喊声,正在『救火』的程锦回头望了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水盆,快速跑了过来,到了那莫将近前,必恭必敬地单膝跪地,插手施礼道:「小人参见陈将军!」 这员莫将,正是负责看守粮仓的陈忠。他只见过程锦的人,但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气唿唿地挥了挥手,连声说道:「起来起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粮仓是怎么起火的?」 「回禀陈将军,我等也是看到粮仓这边起了火才赶过来的,当我等到时,这里已经躺满了兄弟们的尸体,火势也烧起来了」 陈忠打断他下面的话,问道:「你们没有看到是何人动的手?」 「没有!」程锦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说道:「将军,我们也是刚刚才赶到,没有看见一个活人!」现在被他们迷倒的那些莫兵早已被他们杀得一干二净,未留下一个活口。 听完程锦的讲述,陈忠傻眼了,粮仓这里遭受到袭击,不仅死了数百名弟兄,而且粮仓还被点燃,可竟然连偷袭之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也能预感到,当主帅许冷之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会是如何的大发雷霆,自己的脑袋恐怕也真的保不住了。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陈忠向左右看了看,见众多的部下们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瞅着自己,他肺子都快气炸了,抬手环指众人,咆哮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快去救火呀!救火呀!」 「啊啊!是,将军!」众人像是如梦方醒,各找工具,找水源,上前去救火。 粮仓附近并无水源,人们得到较远的水井那边去打水,要命的是人们又毫无准备,光是找盛水的工具就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等人们纷纷捧着水回来的时候,粮仓的火势已然更大更勐,只要靠近十米,人们便难以再唿吸,空气仿佛被点燃了似的,吸进肺子里,让人感觉体内都像燃烧起来。 窜到半空中的烈火将天际烧红一半,很快,不仅整座蒲丰城的莫军将士们都发现粮仓的火情,就连城外的风玉联军也看到了城内的火势,许多士卒批着衣服,走出营帐,观望着蒲丰方向看热闹。 第368页 现在蒲丰城内已然大乱,人喊马撕的,粮仓的周围聚满了闻讯赶来救火的莫军将士,只是人们的努力效果有限,只能把火势阻住,但却不能把火势压下去。 住在郡首府的许冷之也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他披着披风,光着脚,从卧房里走出来,问门口的侍卫们道:「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乱?」 侍卫们见主帅出来了,纷纷手指着粮仓方向,说道:「将军,那边起火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起火了!」老头子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顺着侍卫们手指的方向,举目望去。 郡首府位于蒲丰的中央,粮仓则在城南,两者之间相距不近,但这么远的距离,仍能看到腾到半空中的巨大火苗。 「那是」许冷之喃喃嘀咕着,勐然间,他心头一震,激灵灵打个冷战,惊道:「那那可是粮仓方向?」 侍卫们眨眨眼睛,纷纷点头道:「没错,将军,那边确实是粮仓方向!」 「哎呀,糟了!」许冷之怪叫一声,转身就往房内跑。来不及穿衣服了,蹬上鞋子,抓起佩剑,又风风火火的从房内跑出来。 「快!快叫兄弟们集合,随本帅去救援粮仓!粮仓定是遭到敌军的偷袭!」许冷之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统帅,第一时间便判断出事情的严重性。 侍卫们同是一愣,敌人偷袭?敌人又没有攻城,怎么能跑进城里偷袭己方的粮仓呢?侍卫们不敢耽搁,纷纷应了一声,分头去传达许冷之的将令。 没等许冷之率领部下赶往粮仓,报信的人先到了。 一名满头大汗的莫兵由侍卫们领着,见到许冷之,那莫兵单膝跪地,急声说道:「将军,大事不好,粮仓遭受偷袭,我军兄弟死伤三百余人,粮仓也被点燃,现在正全力抢救!」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无不大变,许冷之倒还镇静,毕竟他刚才就已猜到是粮仓出事了。他深吸口气,故作镇定地问道:「来犯之敌可有被擒拿?」 「这」报信的莫兵面露难色,没敢马上答话。 「说啊!」许冷之怒喝一声。 「回禀将军,偷袭粮仓的敌人都跑了,我军将士未能未能活捉敌人!」莫兵跪在地上,低着脑袋,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都跑了?」许冷之差点被气乐了,他凝声说道:「我军将士,遍布全城,难道敌人还能跑到天上去吗?」 「是、是、是!不过不过我等未能发现敌人的行迹,现在也不清楚敌人向哪个方向逃窜,不过,业已展开全城搜捕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许冷之扬起眉毛,难以置信地问道:「不知道敌人往哪个方向跑了?你是说我军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是是的将军」 啪!这一记耳光,结结实实打在莫兵的脸上,力道之大,把莫兵直接打翻在地。许冷之并不是个脾气暴躁之人,可现在的情况已让他出离愤怒,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满城的己方将士,重兵看守的粮仓,周围还有不间断的巡逻队,可就是这样,还是被敌人偷袭得手,而且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算自己带的是一群猪也不可能这么笨啊! 许冷之手指颤抖地指着报信的莫兵,叫道:「让陈忠提头来见本帅!让蒋松、丁又春提头来见本帅!」陈忠是负责看守粮仓的,蒋松和丁又春是负责城内治安的。粮仓被敌人偷袭得手,陈忠责无旁贷,蒋松和丁又春也难逃其咎。 莫兵吓得没敢多停留半秒钟,急急答应一声,然后从地上爬起,转身就往外跑。 许冷之双手掐腰,来回徘徊了几圈,挥手说道:「走!我们去粮仓!」此时,心急如焚的他已等不急陈忠、蒋松、丁又春来见自己,要亲自到粮仓查看现在的情况究竟怎样。 他带领着众人,走到郡首府的门口,前脚刚刚迈出大门,可恍然之间他好像想起什么,迈出去的脚又立刻收了回去,他站起原地,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脸色也随之变换不定。 「将军,怎么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走了,两旁的护将不解地问道。 「不好!快去听风阁!」老头子突然惊叫一声,紧接着,转身往回跑。护将急忙跟上前去,疑问道:「难道将军认为暗仓也遭到袭击?」 「这次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明仓遇袭,暗仓亦危矣!」许冷之边跑边急声说道。 「这不太可能吧,将军,郡首府内可没有遭受敌人的袭击啊!」护将连连摇头。 许冷之已不管那些,老头子仗着还不错的灵武修为,甩开两条腿,速度倒也不慢。 他带着一干护将和侍卫冲进听风阁,转到假山后,见到守卫们还都好端端地守在山洞口外,他长长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真是多虑了,敌人只是偷袭了明仓,没敢冲进郡首府动暗仓。只要暗仓还在,哪怕是明仓里的粮食被烧得干干净净,己方的大军也足可以在蒲丰坚守三个月! 看到许冷之带着众多的护将和侍卫赶来,守卫们纷纷插手施礼,说道:「属下参见将军!」 「你们这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敌人?」许冷之向四周观望了一圈,同时面无表情地问道。 「回禀将军,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众守卫们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就好!」说着话,许冷之回头,说道:「再留下一大队的人手,务必要把这里看守好,若是发生意外,本帅要你们的脑袋!」 第369页 「是!将军!」 许冷之又加派了保护暗仓的人手,刚要离开,一名守卫突然开口说道:「将军,我等虽然没有发现敌人,但有件事倒是奇怪得很!」 「恩?」许冷之停下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那名说话的守卫。 「就是」守卫犹豫了片刻,说道:「就是今晚的地面热得出奇」 许冷之疑惑地挑了挑眉毛,然后低头看了看脚下,心头勐然一颤,立刻蹲下身子,手掌按在地面上。 可不是嘛,地上没有丝毫的冰冷感,反而还有些温热,现在是深夜,而不是烈日高照的白天,这太反常了。 第1310章 地牢暗仓 不好!该不是地牢的暗仓也出事了吧?许冷之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二话没说,勐的站起身形,大步走进山洞里。 他仅仅是打开第一道石门,就觉得一股热浪迎面扑来,虽说甬道里没有烟雾,但温度却高得吓人。糟了!许冷之暗叫一声,顺着甬道的台阶,一路小跑,下到甬道的里端。 越往里走,温度越高,走完这一段台阶,他身上的单衣都被汗水浸透。 他还想打开第二道石门,可手掌刚刚碰到墙壁,就像过了电似的尖叫一声,急急收了回来,再看他的掌心,红肿了好大一片,那是被墙壁的高温烫的。 许冷之来不及查看手掌上的烫伤,散出灵气,罩起灵铠,然后再次触碰机关,打开了第二道石门。 这道石门一被打开,如同打开了闸口似的,浓密的烟雾唿的一下涌出来,瞬间便把甬道淹没。许冷之准备不足,被突然冒出的浓烟呛了个正着,老头子倒退两步,痛苦地弯下腰身,连连咳嗽。后面的侍卫们一边用袖子遮住口鼻,一边冲到许冷之近前,大声叫道:「将军危险,快快退出去吧!」 他还想把左右的众人都推开,可是剧烈的咳嗽已让他使不出来力气。他任由侍卫们把自己搀扶出甬道,同时断断续续地说道:「救火赶快叫人来救火」 众侍卫们暗暗咧嘴,这火要怎么救啊? 如果暗仓在一处开放的地方,那还好说,可是暗仓深入地下,还得穿过这条长长的甬道,此时里面全是浓烟,人们连唿吸都困难,还何谈救火? 不管能不能把暗仓里的火势扑灭,该做的人们还得要做。侍卫们组织人力,以汗巾蒙面,提着水桶,如敢死队似的向甬道里冲锋。 可是甬道里已经无法视物,眼睛也睁不开,人们只能凭感觉的把水桶里的水泼出去,至于到底有没有泼进地牢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以说抢救暗仓的火势,比抢救明仓的火势要难上好几倍,即便救火的人再多,进入甬道时也只能一个跟着一个的鱼贯而入,而且带进去的水也未必能浇对地方,如此一来,暗仓的火势又怎么可能被扑灭? 一个晚上,许冷之在蒲丰城内精心布置的两座粮仓双双起火,要命的是,明暗两仓的火势又都控制不下来,看着失控的火情,嗅着粮食烧焦的煳味,人们无不是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直到第二天下午,两座粮仓的火势才渐渐弱下去,但同样的,囤积在两座粮仓里的粮食也大半被焚毁殆尽,即便剩下了一些,也是被烧得又黑又焦,难以再供人食用。 只是一天的时间,着急上火的许冷之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老头子的脸色失去原本的红润,双目也失去了神采,嘴唇上起了一层水泡,就连头髮看上去都斑白了不少。 守城靠的是什么?一是战力,二就是粮食,没有了粮食,再强的战力也只是空中楼阁,难以持久。许冷之深知其中的利害,两座粮仓同时被毁,他又哪能不着急上火呢? 对于玩忽职守的陈忠,许冷之连犹豫都未犹豫,当即下令处斩,至于同样有失职之嫌的蒋松和丁又春,许冷之还算网开一面,给他二人各降三级,并罢黜两人的爵位,以观后效。 虽然严惩了失职的将领,但对于大局却是于事无补,蒲丰城内的情况一瞬之间急转直下,由原本的轻松防御变成岌岌可危,恐慌的情绪开始在全军中迅速蔓延开来。 失去了囤积的粮草,对于将士们而言就等于失去了主心骨,莫军上下,人心惶惶,仿如大难临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许冷之的计划,他原本想坚守蒲丰,把风玉联军拖垮,可现在没有了粮食储备,坚守蒲丰成了一条死路,许冷之只能被迫改变战术,由『主动防守』变为『被动突围』。 可是,莫军现在想突围出去,又谈何容易。 蒲丰城内的大火给了城外风军一个明确的信号,潜伏于城内的大王业已偷袭得手,现在蒲丰城已成为绝地,里面数十万的莫军绝不会坐以待毙,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外突围。 风玉联军不再强攻蒲丰,而是坚守营寨,布置营防,作好应对莫军突围的准备。 果不其然。在蒲丰粮仓被烧毁的两天后,深夜,许冷之兵分两路,一路向南,一路向北,两面出击,分头突围。 许冷之安排的也很巧妙,向南突围的那波兵力较少,只有十万左右,而向北突围的那波才是主力,由他亲自率领。 就目前的战局来看,北方是风军攻占的地方,以风军的心理来判断的话,莫军是不可能向北突围的,最有可能突围的方向就是东或南。 第370页 许冷之正的利用风军的心理,分出十万将士做出向南突围的假象,把风玉联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南面,然后他再率主力大军由北突围出去。 这样的布置,可能导致十万的莫军全军覆没,但至少可以保障主力大军倖存,也是值得的。 不过,许冷之会精打细算,会逆向思维,可风军那边的将帅们也不是白给的,尤其是平原军主帅萧慕青,经验丰富,又老奸巨猾,在战场上比猴都精,在己方占据主动的情况下,他又怎会给敌人留出漏洞呢? 当莫军主力向北突围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被萧慕青安排在北营的第九军。 第九军曾在许冷之的手上吃过大亏,损兵折将无数,副帅石乐宣也惨死在两军阵前,齐横对许冷之早已是恨之入骨,现在终于抓到报仇雪恨的机会,他又哪能放过? 等莫军主力开始强攻风军北营时,齐横直接下令,打开营门,第九军全体出战。 莫军将士们正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想强行把风营辕门撞开,结果风军倒是主动打开了辕门,紧接着,重装骑兵从里面狂奔出来。 双方都没有正式的交手,仅仅是重装骑兵冲出来的一剎那,营门外的莫军士卒就被踩死一片。 一马当先的齐横手持九转断魂刀,率先杀入莫军阵营之内,真好像红了眼的杀神,一走一过之间,硬是开出一条三米宽的血路。 齐横勇勐,锐不可当,后面的第九军将士也当仁不让,在莫军阵营里横冲直撞,直把莫军前面的兵将杀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很快,杀得兴起的齐横便和莫军中的勐将向问碰个正着。 在喊杀连天、你死我活的混乱战场,他二人之间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立刻厮杀到一处。这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较量,也是顶尖级光明系修灵者之间的对决。 两人刚一开打,就双双把各自的灵武绝学亮了出来,一时间,他二人所在的地方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鬼哭神嚎,好不骇人。 以他二人的灵武,估计打上一整天也难分高下,但下面将士们的交锋却已然分出优劣。 别看莫军兵力众多,但在重装骑兵面前,就如同草芥一般,成群成片的莫军士卒被重装骑兵顶翻在地,然后再也未能爬起来,被成群结队的骑兵活生生踩成肉泥。 第九军以寡敌众,场面上却全面占优,这让风军方面士气大振,紧随第九军之后,以上官元让为首的风国步兵军团也反杀出大营,与重装骑兵配合,共同对莫军展开反冲锋。 五十多万的莫军,在二十多万风军的反击下,非但毫无优势可言,反而还陷入全面被动,到最后,许冷之判断此战再难有所收穫,只好下令,后队变前队,全体将士,撤回城内。 一场激烈的拼杀下来,莫军没有攻破风军的营寨,反而还被风军杀退回蒲丰城内。 而另一边,向南突围,做为吸引风玉联军注意力的莫军则更惨,出去十万将士,逃回来的只剩下不到五万人,其余的那些,要么战死于风营外,要么被风玉联军生擒活捉。 此战过后,许冷之基本打消了突围的计划,没有破军弩,己方根本无法克制风国的重装骑兵,在重装骑兵面前,莫国的步兵脆弱如稻草,只能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就连灵武那么厉害的向问,此时也是信心全无,觉得此战己方是真的危险了。 当莫军突围的时候,潜伏于莫军当中的唐寅、程锦、乐天等人本来是有机会逃回到本方大营的,但他们的身份并没有被识破,唐寅也就没有选择逃回去,而是继续潜伏下来,寻找可乘之机,再助己方将士一臂之力。 这次莫军突围失败,蒲丰城内的气氛更加压抑,莫军将士们死气沉沉的,毫无斗志可言,甚至人们已渐渐生出缴械投降的想法。 那么善于谋略的许冷之,到了这时亦是一筹莫展,现在他陷入两难的窘境,如果坚持死守下去,数十万的将士恐怕都得殁于蒲丰,如果想保住将士们的性命,似乎只有投降这一条可行。 第1311章 感同身受 像许冷之这样级别的高官,让他去向敌军投降也是难以接受的事,但若不降,又要面临全军被困死的危险,现在他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对于许冷之目前的处境,就身处于蒲丰城内的唐寅可谓是感同身受,这天他和程锦、乐天、阿三阿四私会的时候,向众人讲了此事。 乐天心中一动,说道:「如果许冷之能主动投降,那对我军太有利了,而且也能减少不小的伤亡。大王,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趁机出来劝降此人?」 唐寅认真想了想,缓缓摇头,说道:「不妥!许冷之毕竟是莫国的上将军,对朝廷对邵方还是很忠诚的,不会那么轻易投降,我们贸然去见他,弄不好,还会把自己交代进去。」 乐天点点头,觉得大王所言不是没有道理。程锦眨眨眼睛,说道:「那我们就不出面,写封劝降的匿名信放在郡首府门口,先看看他作何反应。」 呦!这倒可以一试!唐寅眼睛一亮,含笑说道:「程锦的办法不错,就这么办!」 「大王,此事属下来安排!」程锦主动请缨。唐寅没有意见,只是提醒道:「多加小心,万万不可身份!」 「大王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程锦拱手应了一声。 第371页 当天,入夜。郡首府内外一片宁静。大门口的守卫们正在全神贯注的站岗,突然之间,空中传来破风声,人们还没弄明白这么回事,就听嘭的一声,一支鵰翎箭深深钉在门柱上。 「有刺客!」守门的侍卫们本能的大叫一声,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纷纷望去,现在天色已然黑了下来,郡首府的对面没有灯光,黑咕隆咚的,哪里能看到半条人影。 这时候,又有大批的侍卫听闻喊声从郡首府的大门里涌出来,其中便包括化名马五的唐寅。人们冲到外面,纷纷问道:「刺客在那里?」 「没有看到刺客在哪,不过刚才有人放冷箭!」一名守门的侍卫心有余悸地尖声叫道。 「大家快去搜!」侍卫中,为首的千夫长向左右喊喝一声。 唐寅没有随大流跑向对面,而是来到门柱前,把插在上面的箭矢拔下来,看到箭身上绑着一封信,立刻将其交给千夫长,说道:「高大哥,你看,这箭上还绑有一封信!」 这名领队的千夫长正是唐寅的顶头上司,高鹏。他急忙接过唐寅递过来的箭矢,把上面缠的信件解下来,展开一瞧,信封上写有『许将军亲启』五个大字,但并没有署名。 这是给许帅的信啊!高鹏不知道怎么个情况,他对唐寅急声说道:「小五,这里暂时由你负责,务必不能放刺客混入府内,我先去见许帅。」 「明白,高大哥,你去吧!」 高鹏拿着箭矢和信封急匆匆跑进郡首府内,去面见许冷之禀明情况。 此时,许冷之正在郡首府内和麾下的众将们开会,商议己方接下来要如何部署。结果他们商议来商议去,也没商议出个结果,倒是高鹏带着信件来了。 听说有人给自己飞箭传书,许冷之眉头大皱,伸手说道:「拿给我看!」 高鹏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箭矢和信件一併递到许冷之的手上。后者先是接过箭矢,反覆翻看几遍,然后冷哼一声,随手扔在桌案上。 这根箭矢他很熟悉,因为就是莫军所用的箭矢。随后,他又把信封撕开,正要取出里面的信纸,这时,一旁的护将急声说道:「将军,小心有诈!」 许冷之动作一僵,想了片刻,还是把信封交给护将,让其帮自己打开查看。那护将动作缓慢地取出信纸,慢慢展开,前后查看一番,没有发现异样之处,这才交还于许冷之。 后者接过,低头才看了两眼,接着,把信纸狠狠拍在桌案上,他两眼闪烁着精光,环视在场的众将,问道:「诸位猜猜,这封信是什么内容?」 众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露迷茫之色,纷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许冷之凝声说道:「这是一封劝降信!可是用于传书的箭矢却是出于我军,我说明什么?」说话之间,他把桌案上的箭矢和信纸一併甩到下面,让众将查看。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下,还是围拢上前,挨个传阅信纸和箭矢。等众将都看罢之后,向问握紧拳头,说道:「我军内部,必有奸细,可能是风贼混入,也可能是被风贼策反的内应!」 许冷之点点头,犀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冷笑着说道:「我方的两座粮仓同时被烧毁,却迟迟揪不出来潜藏于城内的敌人,现在诸位应该明白是何原因了吧?因为敌人就潜伏在我军内部!让敌人去抓敌人,如何能抓得到!」 他的话令众将面红耳赤,人们垂着头,忍不住向左右扫视,己方内部竟有奸细,但奸细究竟是何人呢? 向问眼珠转了转,说道:「将军,敌人能知道粮仓的位置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敌人竟然还能准确地知道暗仓的位置,并能混入进去放火,这就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末将所料不错,敌人必是潜于我军高层」 他这话,就等于把在场的众人都列入可怀疑的对象了。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莫将站出来表示不满,说道:「向将军所言差矣,我等虽说知道暗仓的位置,但想进去并不容易,又如何到里面去放火呢?」 「没错!除了郡首府内的侍卫,恐怕没人能进得去暗仓吧!」 见众人把矛头渐渐指向自己这边,立刻有护将怒声说道:「暗仓门口的看守皆已作证,起火之前,无人从暗仓出来,难道放火之人把他自己也烧死了不成?」 众将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到最后也争论不出个结果。 许冷之越听越心烦,勐的一拍桌案,大喝道:「都别吵了!你们回去之后都给我去查查你们各自的部下,若是让本帅查出谁的部下有问题,本帅必严惩不贷!」 众将不约而同地停止争论,吓得纷纷缩脖,齐齐拱手应道:「是!将军!」 通过这封飞箭传书,许冷之可以肯定,己方内部有风军的细作,但具体是谁,他就无法确定了,毕竟城内的莫军有好几十万之多,任何一个人都有被风国收买的可能,甚至包括他身边最亲近的心腹。 程锦给许冷之送去的劝降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莫军依然硬着头皮坚守蒲丰,不过,全军已由每日三餐缩减成每日一餐半,早上吃半顿,晚上吃一顿,中午无饭。 由现在的局势来看,许冷之似乎打定了主意,就是死守蒲丰城,与风玉联军死拼到底。 唐寅是郡首府的侍卫,又与上面的千夫长处得关系不错,所以消息也比较灵通,探明许冷之的意图后,他心中已起了杀意。 第372页 许冷之是莫军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这好几十万的莫军就随时可能与己方将士做拼死一搏,可如果此人死掉,那就另当别论了,莫军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会垮掉,于己方十分有利。 只是,许冷之身边的护将和侍卫太多,其中不乏出类拔萃的修灵者,唐寅想单独动手,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为了此事,他特意去找程锦和乐天等人商议。 既然许冷之执意不肯投降,那么刺杀此人就是对己方最有利的选择。程锦问唐寅道:「大王,我等能不能混入郡首府?」 唐寅摇头,说道:「现在郡首府戒备森严,内外都是双岗,并有修灵者不间断释放洞察,别说是人,哪怕是只老鼠也钻不进去。」 听完他的话,程锦陷入沉默,己方混不进去,只靠大王一个人,哪能行刺得了许冷之啊!乐天揉着下巴喃喃说道:「若是能把他引出郡首府,那我们出手行刺的机会将会大增。」 唐寅苦笑着说道:「我之所以同意给许冷之传送招降书,一是想试探他有无降意,其二,也是想藉此激发他们内部的矛盾,让他们自己人去猜忌自己人,这两点虽说都达到了目的,不过,也让许冷之变得警惕十足,犹如惊弓之鸟,现在缩在郡首府内,基本不再外出,想引他出郡首府,那也不容易啊!」 乐天眼珠转了转,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大王,如果莫军内部发生骚乱,甚至是械斗,恐怕,许冷之就不得不出面解决了。」 唐寅沉吟片刻,大点其头,好奇地问道:「乐天,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乐天一笑,说道:「挑拨莫国中央军,去抢白水轩。」 「哦?」唐寅不明白乐天为何这么说,他来了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乐天,等他说下去。乐天继续道:「据属下所知,白水轩的掌柜是郡首马谦的远亲,而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白水轩真正的幕后老闆,就是马谦本人。」 唐寅边听边点头,他现在就在郡首府内做侍卫,对于白水轩和郡首马谦有瓜葛的事,他或多或少也有所耳闻。不过,这和引许冷之出来又什么关系呢? 第1312章 不同系统 乐天看出唐寅的疑惑,又道:「中央军和地方军本就属于两个不同的系统,相互之间也有不少的矛盾和分歧,相看不顺眼。只要能鼓动中央军去抢白水轩,那么马谦必然会带领地方军出面干涉,只要双方一言不合,便有可能会大打出去,如此一来,许冷之想不出来也不行了。」 唐寅想了想,暗道这倒是没错。他扬头问道:「可是,你又如何能鼓动中央军去抢白水轩呢?」 乐天笑了,说道:「很简单!现在城内粮仓被毁,全城的粮食已所剩无几,这时候若不去储备粮食,以后自己就得饿肚子,而城内哪里还有粮食?当然要属白水轩最多了!」 唐寅总算明白了乐天的意思,他是想利用储备口粮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蛊惑莫国的中央军去抢白水轩,再以此挑起中央军和地方军的争斗,到时,许冷之只能出面调解。 只要他肯出面,己方众人便可借着现场的混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对许冷之突下杀手。了解了乐天的计划,唐寅仔细琢磨片刻,觉得可行,他问道:「有把握煽动中央军吗?」 乐天看了看程锦等人,信心十足地说道:「自从粮仓被烧毁后,我们这些看守粮仓的守卫便被调去守城墙上了,现在我等都被收编在中央军的第四军团,和周遭的莫兵们相处还不错,何况粮食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属下想,不用刻意为之,只是点到为止,就足以挑起人们的欲望!」 「恩!」觉得乐天所言不错,唐寅点头说道:「也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不过,也不需太强求,此事能成则成,不能成,我们再想其它的办法,只要不身份,我们就多得是动手的机会。」 「属下明白。」乐天拱手施礼,不过在他想来,如果不能妥善利用好这次机会,以后再想找其它的机会动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唐寅又想了想,对程锦说道:「程锦,此事由你来安排。」刺杀毕竟是暗箭的老本行嘛,由程锦做主导,更得心应手。 且说程锦、乐天等人,返回他们所住的营房。现在他们要镇守城墙,居住的营房是由上级直接安排的,就位于驻守的城墙附近。 回到营地之后,程锦和乐天一商议,决定直接去找他们的顶头上司,大队长胡彪,一是他们和胡彪相处得很好,二是这人有勇无谋,容易被他们利用,何况他还是大队长,手下有上百军兵,只要他一唿吁,拉上个百十来号人不成问题。 当程锦和乐天找到胡彪的时候,后者正和另一名队长聊天。看到他二人,胡彪问道:「有事吗?」 「哦是有点事要向队长禀报」乐天故意没有把话说完,目光一个劲的向另名队长身上飘。 胡彪是直肠子,也不太会察言观色,见乐天支支吾吾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话没屁就赶快滚蛋!」 另一名队长倒是看出人家介意自己在场,说话不方便,他站起身形,向胡彪拱手说道:「阿彪,我先回去了,你们谈吧!」 「急什么嘛!」胡彪伸手把他拉住,然后对乐天不满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就直说!」 第373页 另外那名队长名叫李冰,和胡彪交情莫逆,两人还是拜把子的兄弟。 乐天犹豫了片刻,说道:「队长,现在城内的粮仓被烧,一天三顿饭已经改成了一天一顿半,估计再过一两天,就得改成一天一顿或两天一顿了,队长,咱们兄弟可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啊,你得带着兄弟们早做打算。」 胡彪这两天也正为此事犯愁呢,他长得人高马大,饭量也大,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这两天军内开始限饭,他觉得浑身没劲,有股说不出来的难受。他没好气地说道:「粮仓都被烧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程锦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队长可以带着我们去抢点吃的。」 「抢?上哪抢?咱们兵团没饭吃,其它兵团也没饭吃,你们让老子去抢谁的?」 乐天接道:「咱们当然不能抢咱们自己人的!」顿了一下,他凑到胡彪近前,小声说道:「队长,城内可还有几家饭馆呢,里面吃的肯定不少,尤其是白水轩,那么大的酒楼,要粮有粮,要肉有肉,咱们何不抢它一傢伙,把那里能吃的东西都搬回来,万一以后军中断粮了,咱们兄弟也能有个指望啊!」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胡彪听后,眼睛顿是一亮,脸上也泛起光彩。 李冰则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无担忧地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抢个饭馆虽说没什么,但听说白水轩是有郡首做靠山啊!」 「那怕什么?」程锦拍拍胸脯,说道:「我们可是中央军,打仗的时候,都靠我们顶在前面,如果我们吃不饱饭,让敌军攻入城内,就算他郡首的官再大,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人家砍的。」 「可不是嘛!现在城内都快绝粮了,谁还管你的靠山是谁。队长,如果咱们不抢先动手,让别的兵团抢了先,到时咱们可连根毛都捞不着了!」乐天添油加醋地说道。 胡彪连连点头,转头对李冰说道:「我这两位兄弟说得对啊!咱们不去抢,别的人肯定也会去抢,就算得罪了郡首,但咱们是中央军,郡首也拿咱们没办法不是。」 李冰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他说道:「要干就大家一起干,别你们一个队单干。得了好处,咱们大家平分,若捅了篓子,大不了咱们再一起受罚!」 「嘿嘿!」胡彪低笑一声,拍拍李冰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有这事肯定少不了兄弟你!咱们现在就去!」 胡彪急性子,说干就干,程锦和乐天急忙把他拉住,说道:「队长,现在可不行!这光天化日的,不好收场啊,没准现在就有咱中央军的将领在白水轩吃饭呢。要干咱们也得等到晚上干,那时候白水轩打烊了,我们再去也不迟!」 「对、对、对!现在过去,万一真遇到咱们这边的将军,还真不好交代呢!」胡彪大点其头,问李冰道:「兄弟你觉得呢?」 「我看这两位兄弟说得对,我们等半夜的时候去,抢完就跑,到时候,可能他们连被谁抢的都查不出来!」李冰大点其头。 胡彪仰面大笑,说道:「行!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到今夜三更,咱们再碰头去白水轩!」 「好,不见不散!」 胡彪和李冰受程锦、乐天的鼓动,约定好时间,准备晚上动手,去强抢白水轩。 若是平时,他们的胆子也没有这么大,但现在属于非常时期,粮食就等于生命,这些当兵的哪还管你靠山是谁,只要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没有谁是他们不敢招惹的。 本来只是胡彪和李冰二人带领各自的兄弟碰面,可是等到三更时,却一下子来了好几百号人,光是大队长就来了五位,另外还来了一位千夫长。 李冰比胡彪要谨慎得多,白水轩的靠山毕竟是郡首,他故意多找来一些人,到时出了问题,也好有人分担,毕竟法不责众嘛! 来的那位千夫长正是胡彪和李冰的上司,看到一脸惊讶地胡彪,千夫长冷笑一声,说道:「胡彪,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要干这么大的事,也不先和我打声招唿,想自己吃独食?」 胡彪满脸的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偷眼向千夫长身旁的李冰狠狠瞪了一眼,埋怨他不该找来千夫长和这许多的人。 李冰干笑一声,说道:「千夫长大人,其实老胡是想干完了再回来孝敬你的」 「得得得,这些场面话留到以后再说!」千夫长不耐烦的摆摆手,他把众队长都叫到自己身边,说道:「今晚,我们要去白水轩,到了地方,给我见什么拿什么,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只要能搬得走的,就统统带回来,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不可伤人,都记住了吗?」 「千夫长大人放心,我们就是去拿些吃的东西,绝不会动手的。」众队长们拍着胸脯保证。 千夫长满意地点点头,向众人挥手道:「我们走!」 有了千夫长带队,众人的底气更足,程锦和乐天等人也是在心中暗笑,他们不怕事大,就怕事情闹得不大,引不出来许冷之。 在去往白水轩的路上,程锦故意放慢脚步,落在最后,同时也把乐天、阿三阿四等人叫过来。他边往前走边低声说道:「这次的行动,由我暗箭来做,阿天、阿三、阿四,只要有机会,你们三人赶快离开,先到老闆娘的那家饭馆去,等行动完,我们再去和你们碰头。」 听他的意思,是把自己三人剔除在行刺的计划之外了,乐天皱起眉头,低声回问道:「老程,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们三人给你拖后腿不成?」 第374页 乐天、阿三、阿四三人的修为不弱,皆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修灵者,随便挑出一位放到战场上,也是骁勇的勐将。 程锦倒是一点没留情面,直接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怕你们三人给我拖后腿!」 第1313章 事情难办 程锦的直截了当太伤人,就连那么与世无争的阿三、阿四也是眉头大皱,脸色阴沉下来。 别看他二人只是唐寅的护将,但毕竟出身于神池,从骨子里透过一股高傲劲,若是单纯比拼灵武的话,他二人还真不会把程锦放在眼里。 见乐天和阿三阿四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程锦面色一正,继续说道:「这次我们不是要和敌人力战,而是去行刺,要做到一击毙敌,打完就跑,我相信你们三人都有一击毙敌的本事,但是出手之后,你们能跑得掉吗?一旦你们被敌人缠住,不仅会拖累我暗箭的兄弟,而且也会拖累到大王,现在比的不是谁强谁弱,而是看谁能跑得快,谁能逃得掉!」 就逃命的本事而言,光明系修灵者远不如暗系修灵者,尤其是在黑夜,暗系修灵者可全无顾虑的施展暗影飘移,单凭这一点就胜过光明系修灵者许多了。 听完程锦的话,乐天、阿三阿四沉默不语,不过脸色已然缓和了下来。 见他们都不言语,程锦又把唐寅搬了出来,正色说道:「这次的行刺行动大王已经交给我来办,你们三人必须得听我的指挥。」 思前想后好一会,乐天终于还是点点头,接受了程锦的调派,他说道:「好吧,老程,只要一有机会,我和阿三阿四就先行离开!」 程锦暗松口气,如果乐天等人若硬是不肯走,事情还真就很难办呢! 且说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白水轩而去,路上遇到不少巡逻的莫兵,当人们上前询问的时候,带头的千夫长连答都不答,直接就把拦阻的莫兵推开了。 等他们到了白水轩后,这里早已关业,门窗紧闭,千夫长向左右下令道:「给门给我砸开!」 他话音刚落,从人群里冲出数名魁梧的莫兵,几人合力顶撞房门,随着连续几声闷响,白水轩的大门便被撞开,紧接着,千夫长带着众人一拥而入。 进去之后,人们直奔后厨房,看到还有一些剩余的干粮,许多莫兵不管不顾的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吃得狼吞虎咽。另有大批的莫兵穿过酒楼的后门,直奔后院的仓库和酒窖。 他们这么多人强行闯进来,动静可不小,住在酒楼里的几名店小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煳煳地从床榻上爬起,出来一瞧,只见酒楼的内外遍地都是当兵的,这些人和土匪没什么两样,见什么拿什么,有些人捧着茶碗茶壶,有些人还抬桌子,更多的人是疯抢食物,把后院仓库里储存的粮食、酒肉、蔬菜一袋袋的往外扛。 几名店小二当场全傻眼了,以前酒楼里可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好半晌,他们才回过神来,一名店小二尖叫一声,冲到一名正扛着大米往外走的莫兵近前,伸手把他拦住,叫道:「你们要干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白水轩抢东西!」 由于千夫长事先交代过,不可动手伤人,那莫兵只能耐着性子低喊道:「滚开!别挡着军爷道!」说是这么说,那莫兵还是主动绕开他,继续向放走。 「你把东西放下!你给我把东西放下!」那名店小二紧紧抓着莫兵的胳膊,用力的往下拉。莫兵连连晃动身躯,想把店小二甩开,可对方死活不松手,莫兵一时间也拿他没办法。 正在这时,从他们的一侧突然窜出来一名莫兵,那人什么话都没说,上来就一脚,正踢在店小二的软肋上,就听后者嗷的怪叫一声,身子横着飞了出去。 「他去你的,好狗还不挡道呢!」窜过来的这名莫兵不是旁人,正是程锦。虽说千夫长有交代不让他们动手伤人,但若不动手,又怎么把事情闹大? 他对那莫兵说道:「对付这种人根本不用客气,打不死就成!」 那名莫兵大笑两声,向程锦说一句兄弟谢了,然后扛着麻袋大步走出酒楼。 程锦这一动手,如同一根导火线,其他那些莫兵也不再容忍上前阻拦自己的店小二了,或踢或踹,把几名店小二打得嗷嗷直叫。 他们有好几百号人,店小二才几个人,哪里能是他们的对手。眼看着自己拦阻不住对方,又挨了对方一顿揍,几名鼻青脸肿的店小二哭喊着跑出酒楼。 这时候,在酒楼外已聚集起不少巡逻路过的莫兵。 中央军出身的莫兵基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同时还暗暗感觉可惜,后悔自己没先对白水轩动手,倒是让其它兵团的兄弟抢了先。 而那些地方军出身的莫兵则是干着急,不敢上前。他们的上司已经交代过让他们好好看守白水轩,可是现在动手抢白水轩的是中央军,而且还好几百号人,他们觉得自己就算上去拦阻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那几名店小二哭着喊着跑出酒楼,到了外面见有那么多的莫兵围观,他们干脆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数落动手的莫兵。 有机灵的地方军士卒见事情闹大了,马上望郡首府跑,去向郡首马谦禀明情况。 很快,白水轩遭中央军洗劫的消息便传到马谦的耳朵里,后者听后,勃然大怒,现在城内粮仓被毁,中央军全城抢粮倒是可以理解,但你哪不好抢,竟然抢到自己的头上了,这还了得? 第375页 马谦穿好官袍,带上郡首府里的侍卫,又召来上千名的地方军士卒,怒沖沖的赶去白水轩。 路上,他的心腹部下也有提醒他,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去白水轩,应该先找许冷之谈一谈,毕竟这段时间许冷之都是住在郡首府里,把他招待的也不错,许冷之还是会给郡首这个面子的。但马谦觉得中央军都是许冷之的部下,就算犯了错,许冷之也不会严惩,不如自己亲自出面,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没长眼的中央军,一是树立威信,争回面子,其二也是警告中央军,以后别再打自己的主意。 当马谦带着一干侍卫和地方军赶到白水轩的时候,所看到的场景就是大批的莫兵正在疯狂搬运酒楼里的食物和设备,而几名脸肿得像猪头似的店小二还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此情此景,把马谦气得七窍生烟,这还有王法吗?中央军这群畜生简直无法无天了!他分开围观的莫兵,催马上前,对着正搬东西的那些莫兵咆哮道:「住手!统统都给我住手!」 就算中央军里有人不认识马谦,但一看他身上的官服,也就知道来者是谁了。中央军是不归地方管,但人家毕竟是郡首,在潜意识里人们还是觉得自己矮上一截。 那些正搬东西的莫兵心头一颤,纷纷下意识地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一个个大眼瞪着小眼地看着马谦。 几名店小二见郡首来了,可算找到了主心骨,连滚带爬的冲上前去,哭喊着说道:「大人,您可算来了,这些军兵不仅抢咱们酒楼里的东西,还动手打人啊」 马谦看了一眼受伤的店小二,回头向后面的手下说道:「带他们下去,仔细检查一下,好好包扎!」 「是!大人!」有几名地方军走出来,搀扶着这些店小二,走出人群。 他们前脚更走,马谦扬起鞭子,指着一名中央军士卒,问道:「你们领头的在哪?让他滚出来见本官!」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见我们千夫长大人?」中央军的人群里有人发出不满的冷哼声。 声音不大,可也足够马谦听清楚的了。他鼻子差点被气歪,举目向人群望去,喝问道:「谁说的?是谁在辱骂本官?」 人群里静悄悄的,再没有人回话。马谦怒沖沖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人群前,再次问道:「刚才是谁辱骂本官?给我主动站出来!」 依旧无人答言,更没有人站出来。 马谦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何况对方还只是些普通的士卒。 他二话不说,抬起鞭子,盲目地对着人群连抽三鞭。随着啪啪啪三声脆响,有两名士卒被鞭子抽在脸上,那二人不约而同地掩面跪在地上,鲜血顺着手指的缝隙缓缓滴淌出来。 「你怎么打人?」见同伴受了伤,立刻有莫兵士卒打抱不平。 「打人?我就是打你们这帮畜生又能如何!」说话之间,马谦冲着人群连续抽鞭。 他并不是修灵者,只是一文官,本身的力气不大,加上士卒们又有盔甲在身,被抽一下倒也不痛,但若是抽在脸上,马上就是一道血淋子。 马谦也知道往对方身上抽没有用处,所以专往士卒们的脸上抽,连续几鞭子下去,又有士卒脸上中招,痛苦地连连后退。 这下马谦可把这批中央军惹毛了,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吼一声:「狗管住手!」紧接着,又有人尖叫一声,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卒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倒,正撞在马谦的身上。 马谦毫无防备,被这名士卒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正着,他噔噔噔连退三步,接着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莫兵士卒。 他可是堂堂的郡首,正三品官员,挂子爵位,他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中央军士卒敢向自己动手。 第1314章 罪无可恕 马谦没想到中央军士卒敢撞击自己,而撞他的那名士卒也傻眼了,愣在当场,动也不动。 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冲撞郡首啊,他是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股蛮力硬推出去的,至于推他的人是谁,他也无从去追究,此时大脑里一片空白。 正在这时,就听马谦的背后有人大吼一声:「保护大人!」说话之间,一条身影从众多的侍卫当中窜了出来,与此同时,还带出一道长长的寒光。等寒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血光。 撞倒马谦的那名士卒身子还站在原地,但脑袋已从肩膀上滚落下来,猩红的鲜血由他的断颈处喷射起好高,散落下来,好像下起了血雨。 出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化名马五混入侍卫当中的唐寅。 就算散去体内的灵气,但他的出手依旧快得惊人,这快如闪电的一刀砍出,让在场的众人谁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唐寅一刀削掉那名士卒的脑袋,人们的脸色同是为之一变。 唐寅倒是完全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他看都没看扑倒在地的尸体,随手甩了甩刀上的血迹,然后回身把马谦搀扶起来,故作关切地问道:「大人没事吧?」 此时马谦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他是想教训一下这些没长眼的中央军,可他没想过要杀人,而且他也没有处死中央军的权利,但下面的侍卫又是在他遭袭之后才出的手,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一时间,马谦的思绪也有些混乱。 见他没回话,唐寅顺水推舟地向其他的侍卫们喊道:「大人受伤了,快来保护大人,这些抢劫白水轩的贼军对大人不敬,一个也不能放跑!」 第376页 听闻他的喊声,人们才如梦方醒,众侍卫们一拥而上,把马谦团团围住,保护他连连后退。 而另一边,中央军士卒们可不干了。人群里有人大喊道:「土兵把我们的兄弟杀了,我们和他们拼了!」中央军打心眼里瞧不起地方军,平常的时候,他们都称唿地方军为土兵。 随着这人的怒吼,中央军士卒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人们一个个咬牙切齿,不约而同地向前去。他们一动,马谦带来的那些地方军也立刻迎上前去,双方士卒的军装、盔甲一模一样,但却分属两个阵营,互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两边的人都快贴到一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看谁都不服气。 「杀咱们人的就是他!兄弟们,给我打!」中央军这边不知是谁最先吶喊一声,率先动手,与对面的地方军厮打到一处。 双方本就是剑拔弩张,场上气氛紧张,他们这边一动起手,立刻演变成全场的大械斗。 两边的士卒虽说都没使用武器,但下手可一点没客气,手脚并用,使足了力气向对方身上勐打勐踢。 刚开始,中央军这边凭着训练有素以及一股子冲劲,连续打倒地方军好几十号,可是地方军有上千号人,他们这边才百余人,随着越来越的地方军士卒加入战团,这百十号中央军士卒也越来越吃力,不少人被地方军扯翻在地,在众多士卒的拳打脚踢下,抱头鼠窜。 酒楼外面已然打成一锅粥,那些正在酒楼内抢东西的中央军士卒也听到了动静,人们到了外面一瞧,见己方的同伴正被地方军士卒围殴,人们哪还能在旁看热闹,纷纷加上战斗。 很快,中央军这边的几百号人也都参与到械斗当中,白水轩门前的整条街道上到处都有双方士卒扭打撕斗的身影。 当中央军的千夫长抱着两大坛酒从酒楼里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 他急急放下酒罈子,正想找人询问怎么回事,程锦快步跑过来,急声说道:「千夫长大人,不好了,我们的兄弟被地方军的人砍死了!」 「什么?」千夫长闻言,脸色顿变,自己这边的兄弟竟被地方军给砍死了,对方的胆子也太大了!千夫长也是火爆的脾气,他怒声问道:「兇手呢?兇手在哪?把人给我揪出来!」 「我们也正在找,可地方军护短,把兇手藏起来了,还仗着人多,和我们动起手来。」程锦添油加醋地说道。 「他去你的,告诉兄弟们,都别留情,给我往死里打!」千夫长本来是没打算和地方军闹翻的,但现在自己这边死了人,若是他不出头的话,以后在军中哪里还有威信,下面的兄弟也不会再服他。 中央军和地方军的争斗越来越激烈,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如果地方军这边都是普通士卒的话,哪怕人再多,也不可能是中央军的对手,但地方军这边有郡首府的侍卫,其中很多都是修灵者,如此一来,中央军那边就占不到任何便宜了。 白水轩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械斗,就差没拿起傢伙互相拼命了,消息很快也传到许冷之那里。 这几天许冷之的睡眠一直不好,正在为粮草的事犯愁,心情郁闷又压抑,现在又听说己方发生了窝里斗,中央军和地方军打了起来,老头子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战事都到了这种危急的地步,己方内部竟然还能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状况,简直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许冷之询问报信的士卒,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士卒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是我们的人先去抢了白水轩,后来郡首带人赶到,和我们的人打了起来。」 马谦也去了,怎么没有先知会自己一声?许冷之心生不满,不过还是沉声呵斥道:「去抢白水轩?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又是谁让他们这么干的?」 「抢劫白水轩的是天谴军第六兵团的人。」士卒小心翼翼地说道:「虽说是我们的人有错在先,但却是地方军先动手的,而且一出手就杀了我方的一名兄弟,天谴军弟兄是忍无可忍了还和对方动手的。」 同属中央军,报信的士卒当然要为自己人说话,而且他说的大多也是事实。 把自己这边的人杀了?许冷之听后心里更感不痛快,旁人不懂规矩也就罢了,难道你堂堂的郡首也不懂规矩吗?中央军的人哪怕是罪无可恕,死有余辜,中央军内部自行会处理,你地方官员有什么资格动用私刑,处死中央军将士!不过话说回来,天谴军的人也实在太不懂事,偏偏赶在目前这个紧要关头去招惹地方势力,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许冷之心烦意乱地跺了跺脚,向下面的侍卫喝道:「备马!本帅要亲自去看看!」 既然马谦都已出面,许冷之也不好再躲清闲,何况涉及到郡首,也只能由他亲自前往处理。 「将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发生了一点小矛盾而已,何必亲自前去?」有跟随许冷之时间较长的心腹侍卫低声劝道:「马谦只是一区区郡首,将军又何必把他放在眼里!」 许冷之苦笑着摇摇头,又轻轻嘆了口气,说道:「现在局势对我方已十分不利,正因为这样,我方内部更应该团结一致,同心协力,共抗强敌。这次的事,涉及到马谦,若我不出面,只怕马谦会心存芥蒂。地方上的势力不容小觑,能避免的纷争,就尽量避免吧!」 第377页 「小人只是觉得将军太辛苦了,什么事都亲歷亲为」许冷之也是一大把年岁了,身为统帅,军中的事务就够心的了,现在还要去化解中央军和地方军之间由来已久的矛盾,下面的侍卫们也都感到很心疼。 许冷之冲着手下的侍卫一笑,柔声说道:「若我不去,小事情没准也会闹成大麻烦,还是去看看吧!」他边说着话,边穿上衣服,并让侍卫们帮他系好甲冑。 侍卫们劝不住他,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又是帮其穿戴盔甲,又是备马、召集其余的侍卫。 许冷之不是去打架的,而是去化解矛盾的,所以也没带太多的手下,身边只有几名护将以及五十名侍卫,一行人骑马赶到白水轩。 当他们到时,这里的械斗还在继续,举目看去,战场上的众人几乎没有不挂彩的,要么是头盔被打没了,鼻青脸肿的,要么是衣甲撕裂,身上还粘着血迹。 即便打到这种程度了,人们依旧没有住手的意思,大喊大叫地挥舞着拳头,拼命的往对方脸上、身上招唿。 见状,许冷之怒气上涌,脸色阴沉似水,他催马向前几步,大声喝道:「住手!给本帅统统住手!」 别看他年岁不小,但嗓门可大得惊人,这一嗓子,如同晴空炸雷,械斗的双方士卒都听得清清楚楚。 人们下意识地转头张望,见来人是许冷之,在场的士卒们无不吓得一缩脖,那些还死死纠缠在一起的人们下意识地放开对方,然后连退好几步,边喘息着边胆怯地看着许冷之。 第1315章 刺客 许冷之受邵方的任命,在皓皖郡抵御风军,他对中央军有指挥权,对地方军也有权调动,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见到许冷之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见许冷之来了,马谦急忙从众多的侍卫当中挤出来,快步走到许冷之的马前,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说道:「下官见过上将军!」 看着一脸严肃,但目光却飘忽不定的马谦,许冷之恨不得骂他几句,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淡然一笑,摆手说道:「马大人不必多礼。」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既然马大人也在,那就好说了,不知我军将士为何在这里发生械斗?」 马谦面色一正,说道:「上将军有所不知,是中央军的弟兄无法无天,公然砸抢白水轩,下官听闻消息,带队赶到,本想制止中央军的兄弟,哪知他们不听劝,所以,不得已才」 许冷之点点头,举目看向中央军那边,沉声问道:「你们带头的人是谁?」 「上将军,小人在!」见老元帅都来了,千夫长也意识到事情闹大了,一熘小跑的冲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叩首施礼。 许冷之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就是你带人来抢白水轩的?」他本以为己方这边带队的至少也是一名兵团长,没想到只是一千夫长,这人的胆子也够大的。 千夫长跪在地上,汗如雨下,低声说道:「是!是小人带的队。」顿了一下,他又接道:「上将军,我等之所以会和地方军打起来,是他们欺人太甚,上来就砍人,兄弟们实在气不过,才和他们打斗的。」说着话,他回头向后面高声喊道:「快,快把刚才被杀的兄弟抬过来。」 随着他的话音,中央军的人群一阵骚动,接着,四名士卒提着门板,把被杀的那名莫兵抬了过来。 千夫长面露悲色,说道:「就算我等有错在先,但地方军也不应该下此死手,一刀把这兄弟的脑袋砍下来了!」 许冷之翻身下马,走到尸体前,把盖在尸体上的披风掀起一角,然后又缓缓放了下去。这根本就是毫不必要的死伤,可嘆这名士卒没有战死在沙场,却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他转头看向马谦,说道:「马大人,中央军的兄弟有错,老夫身为主帅,自会还你个公道,但你纵容部下,砍杀中央军的弟兄,这就有些太过了吧!」 你怎么不说是他们先来抢我的酒楼?马谦心中不平,但许冷之毕竟是上将军,比他大上好几级呢,他不敢出言顶撞。马谦垂着头,沉默不语。 见状,许冷之也知道他肯定不服气,不过再多说恐怕伤了和气,他只能再次忍下来。 他深吸口气,对千夫长说道:「虽说地方军的弟兄下手狠了一些,但你们来抢白水轩更加不对,说来说去,事情还是因你等而起。」 千夫长心头一震,他眼珠转了转,带着哭腔说道:「上将军,小人也是没办法啊!」 「没办法?难道还有人你们不成?」 「上将军,现在兄弟们在军中每天只能吃个半饱,又要布置城防,又要抵御敌军攻城,兄弟们实在是饿得没办法了!我等不怕死,为国捐躯,乃是我等的荣耀,可即便战死,兄弟们也想做个饱死鬼啊」说着话,千夫长先呜呜地哭了起来,下面的那些中央军士卒也都是感同身受,一个个虽未哭出声来,但也一个劲的默默抹眼泪。 看到他们这副样子,许冷之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让下面的兄弟吃不饱饭,饿着肚子打仗,这是谁的责任,当然是自己这个军中统帅的过错。 「是老夫无能啊!」许冷之背着手,忍不住仰天长嘆。 就在场上气氛陷入一片悲然之中事,突然之间,抬着尸体过来的那四名士卒,当中有一人瞬间抽出暗藏于后腰的匕首,只是一个健步便窜到许冷之近前,二话没说,抬手就刺。 第378页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人们反应过来时,再想出手抢救,已然来不及了。 就连许冷之也被来人吓了一跳,老头子完全凭本能的反应,扭转腰身的同时,又向后小退了半步。 扑! 出手偷袭的那名莫兵没有刺中许冷之的要害,手中的匕首刺在对方的肋下。这一刀刺得也够深的,整个匕首的刀身都没入到许冷之的体内,只留出刀把在外面。 许冷之又惊又痛,大叫出声,回手一巴掌,狠狠拍在那莫兵的脸上。啪!那莫兵被打得连退数步,半张脸立刻肿起好高。 「有刺客!快保护将军(大人)!」一剎那,现场如同炸了锅似的,许冷之和马谦的护将和侍卫们蜂拥上前,把他二人团团围住,并护着他俩不停的后退。 同时,另有大批的士卒围着那名行刺的莫兵,手中的长剑、战刀纷纷向他噼砍过去。 在这么多人的攻击下,那名莫兵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眨眼的工夫,就被砍翻在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这名刺客,正是潜伏在莫军之中的暗箭人员。其实以暗箭人员的灵武,根本不会被普通莫兵轻易所伤,不过为了接近许冷之时不引起周围护将的怀疑,他刻意没有服用聚灵丹,散去了一身的灵气,如此一来,他变得和普通人无异,虽说确实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但自己也被莫兵碎尸万段,惨死于乱刃之下。 这名暗箭人员的惨死并没有让事情结束,反而引来更多的暗箭人员继续刺杀许冷之。 在众多的侍卫护着许冷之和马谦连连后退的时候,周围凭空多出十数人,这些人清一色的黑色灵铠,手持黑色灵刀,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现身之后,立刻挥刀噼向众多的侍卫。 许冷之带来的护将和侍卫有五十号人左右,马谦的侍卫也有好几十人之多,再加上一些匆匆赶过来的莫兵,二人周围的将士得有四、五百人,其中不乏出类拔萃的修灵者,暗箭人员想沖开一道豁口,直接杀到许冷之近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见敌人兵力多,又团成一团,暗箭人员中也有反应快的,其中有人施展出暗影魔咒,想把身负重伤的许冷之炸死在人群中。 他释放的暗影魔咒有打在莫兵身上,可还没等那人的身躯爆炸开来,以有修灵者抢先一步,将其反掷回去。 嘭!随着一身闷响,中了暗影魔咒的那名莫兵在暗箭人员的近前炸开,四处喷射的黑血没有溅到莫军身上,反而溅了那名暗箭人员满脸满身。 只顷刻之间,那名暗箭人员的周身便冒出腾腾的雾气,一身的灵铠,皆被自己释放的暗影魔咒烧化。 还未等他重新罩起灵铠,反击的那名修灵者已冲到他近前,手中的灵枪顺势刺进他的小腹。这一枪力道之大,直接把暗箭人员的小腹刺穿,枪尖在后腰探了出来。 那暗箭人员受到致命的一击,连吭都未吭,一手紧紧抓住枪身,使对方无法拔回去,另只手里的灵刀高高举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砍向对方。 扑!寒光没入修灵者的体内,鲜血如喷泉一般迸射而出,他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栽倒在地,双双毙命。 这只是争斗的一角,现身的十多名暗箭人员和对方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厮杀,场上情况混乱,到处都是铁器的碰撞声以及人们的叫喊声。 另一边的莫国中央军和地方军还要冲过去增援,结果刚冲出去没几步,面前又出现十多名身罩黑色灵铠的刺客,这些刺客以寡敌众,但却丝毫不落下风,将冲过来的莫兵砍倒一片又一片。 且说此时的许冷之,他肋下所中的一刀伤势不清,是没有伤到要害,但也足够要老头子半条命的。 肋下的伤口血流如柱,许冷之脸色苍白如纸,身子突突直哆嗦,人倒是还保持着清醒。在被两名护将搀扶后退的情况下,他也没忘提醒身边的众人,不必着急离开,现在应赶快调集己方的军队过来,务必要把这些刺客擒拿,从他们身上,也势必可以追查出潜入城内的奸细。 听着许冷之的命令,周围的护将和侍卫们险些哭出来,都到这个时候了,老元帅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却还在想着捉拿奸细呢! 马谦跟在许冷之身边,声音颤抖地说道:「上将军放心,我们会把奸细揪出来的,您现在得赶紧回郡首府疗伤啊」 许冷之乐了,说道:「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老夫征战半生,比这更重的伤也没要了老夫的性命呢!」 马谦暗暗咧嘴,心中嘀咕,你不怕死,可老子还他妈怕死呢! 他们正说着话,又有一批刺客突然出现,向他们这边扑来。 刺客的冲杀可以说是一波比一波兇狠,这批刺客,只有五人,但修为皆异常精湛,五人合力冲杀,硬是把许冷之和马谦周围众多的侍卫撞开一条血路。 这五人当中,便有暗箭的头领,程锦。他看准人群中的许冷之,大喝一声,提刀上前,人未到,灵波先至,挂着劲风,向许冷之的身躯平扫过去。 第1316章 自己动手 「将军小心!」搀扶许冷之的两名护将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其中一人托起许冷之闪了出去,另外一人则举起灵剑,对准程锦释放过来的灵波,全力噼砍下去。 嘭!灵剑正砍在灵波上,灵波破碎,劲气横飞,直把周围的莫军士卒推得连连后退。那护将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冷冷凝视着程锦,同时腰身微低,做出前扑之势。 第379页 「杀」随着他一声暴喝,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程锦射去,手中的灵剑连刺,分取程锦的眉心、咽喉、胸口三处要害。 他快,程锦的速度也不慢,灵刀挥动之间,将对方刺来的三剑全部挡开。 他二人以快打快,恶战到一处,一时间也难分高下。另外的四名暗箭人员则想去继续追杀许冷之,不过很快他们也被其他的护将和侍卫们挡了下来。 这时候,现场的形势更加混乱,人喊马嘶,乱成了一锅粥。 马谦又怕又急,汗如雨下,对许冷之急声说道:「上将军,刺客是有备而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同党呢,我们得赶快回郡首府!」 许冷之一边靠着身旁的护将,一边举目望了望四周混乱的场面,他终于还是点下头,说道:「好吧,我们先回郡首府」 马谦听后,如释重负,对自己手下的那些侍卫大喝道:「快!你们快去搀扶上将军,我们马上回郡首府!」 听闻他的话,立刻有两名侍卫快步走出来,到了许冷之近前想搀扶他,可许冷之身边的那名护将把手挥了挥,说道:「你们只管保护好你们的郡首大人,上将军自有我来照顾。」 那名护将现在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刺客都能混入中央军,谁又敢保证马谦的侍卫当中就一定没有刺客的存在。 他出于谨慎起见,不让马谦的侍卫靠近许冷之,但听进对方的耳朵里,这话就太伤人了。 两名侍卫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身为郡首府的侍卫,平时都是高人一等的,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蔑视过。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冷笑出声,边转身往回走边低声嘟囔道:「什么东西嘛」 护将耳朵尖得很,听闻对方的嘀咕,眉毛竖立起来,如果不是主帅身受重伤,他非得冲过去给那侍卫俩耳光不可。 另一名侍卫追上同伴,低声说道:「不用我们更好,万一老头子在半路死了,和咱哥俩可就没有一点关系了。」 对方若对自己不敬,护将还能忍下去,对听到对方竟然诅咒老帅死在半路上,那护将是再也忍不住了,压抑在胸口的怒火一下子顶到脑门,他咬牙说道:「你俩给我站住!」 两名侍卫停住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护将。护将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从他二人脸上缓缓扫过,拳头握得紧紧的,几次想冲上前去暴揍他俩一顿,但一想到身边的老帅还有伤在身,不能耽搁时间,他最终还是强忍了下去。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鼠辈!」 那两名侍卫的脸色本就不佳,听完护将这话,脸色变得涨红,不约而同地走上前去,凝声问道:「你怎么骂人呢?」 护将不敢再耽搁时间,理都未理他二人,搀扶着许冷之上马。见他当自己是透明,看也不看一眼,二人更气,其中一人还想上前去理论,被另外一名侍卫拽住,那人低声劝道:「算了,兄弟,别和他计较了。」说话之间,他拉着侍卫走回马谦那边。 侍卫愤愤不平地说道:「中央军也太能欺负人了,不仅抢郡首的酒楼,还动手打人,现在人家连我们这些郡首府里的侍卫也不放在眼里了」 「谁让人家是中央军呢!」另名侍卫别过头去,无奈而笑。就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以奇快的速度将一颗药丸弹入口中,随后,他停下脚步,默默地站在原地。 「兄弟,怎么了?」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地看着他。等了一会,另名侍卫好像是恍然回神,淡然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侍卫关切地凑上前去,另名侍卫没有回话,而是突然之间伸出手来,扣住他的衣甲,紧接着,运起浑身的力气,把他硬生生向后甩去。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侍卫都毫无反应,当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人已飞在半空中,而且直直的向刚刚坐到马上的许冷之撞去。 其实,在另名侍卫把药丸弹入口中后不久,许冷之身边的那名护将就明显感觉到附近出现了强大的灵压,当他寻着灵压的方向望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刚才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侍卫飞扑过来,目标不是自己,而是马上的老帅。 护将连想到没想,回手抽出佩剑,瞬间将其灵化,没时间再罩起灵铠,他大喝一声,从地上勐然跳起,人刚窜到半空中,那侍卫已迎面飞来,他使足全力,横挥灵剑。 通过灵压的判断,对方的修为不底,那护将使出十二成的力气,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把握把对方一击退。 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这横斩的一剑竟然结结实实砍在对方的腰身上,直接把对方一剑斩成两截。 拥有这么强大的灵压,具备如此深厚的修为,怎么会这般不堪一击?护将正感纳闷,突然意识到不对,自己虽然斩断了来袭的刺客,但灵压并没有消失,还依旧存在着。 护将脸色大变,可这时候他再想分析个中原由,已然来不及了,被斩断的侍卫在空中迸射出一团血雾,而在血雾之中又窜出一名侍卫,这人手持灵刀,如飞射中的利箭,正撞在护将的胸前。 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来人手中的灵刀把护将刺了个透心凉,刀锋由其前胸入,在后心探了出来。 护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来人,他仅仅看到了一对精光四射的双目,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第380页 扑通!两段的尸体先摔落在地,随后,另名侍卫和护将也双双落地,前者片刻未停,拔出灵刀的同时,顺手把护将的披风拽住,身子再次跃起的同时,将其披风也扯了下来,挥手向空中一扔,飘落的披风正盖在许冷之的头顶。 由于失血过多的关系,许冷之的神智也渐渐开始模煳,坐在马上都是摇摇欲坠的,突然被披风罩住脑袋,老头子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正想拉下来查看怎么回事,一道电光已先横扫在他的脖颈处。 这是干脆利落又未留任何余地的一刀! 当侍卫抓着披风从空中落地,然后像旋风一般闪走时,周围的人们再看马上,只有大半截的身躯坐在上面,而老帅的脑袋却不见了。 直至刺客逃出好远,无头的尸体才喷射出鲜血,在马上摇晃两下,翻身落马。 见此情景,人们的脸色无不大变,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从护将斩杀飞撞过来的侍卫,到他反被另名侍卫所杀,再到许冷之被对方砍下脑袋,这一连串的事只是发生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 啾随着那名侍卫行刺得手,飞奔而去,空中传来悠长的哨音。其余的那些刺客听闻哨响,不约而同地捨弃交战的对象,纷纷向道路两旁的房顶窜去。 这些人都是暗系修灵者,加上场上又没有人能释放出足以压倒他们的灵压,一个个施展暗影飘移,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踪。 刺客们来得突然,逃得也快,可留下的却是人仰马翻的大混乱。 全军的统帅,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刺客砍下了脑袋,而且断首还被刺客取走,最后连具全尸都没留下,这让在场的莫军将士们几乎皆要发疯。 此时,马谦也傻眼了,杀掉许冷之的刺客正是他身边的侍卫,等他回过神时,第一反应是先摸摸自己的脖子,确认自己的脑袋还在,这才长松口气,顿了片刻,他又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大喊道:「护驾!护驾!捉拿刺客啊!」 当郡首府的侍卫向他围拢过来时,他又像见了鬼似的连声喝道:「站住!都给本官站住!」说话的同时,他环视在场的每一名侍卫,现在连他也是看谁谁都像刺客了。 刚才出手甩出同伴,借同伴做掩护,趁机砍杀许冷之的侍卫,不是旁人,正是唐寅。 暗箭人员的行刺差之毫厘,而接下来的行动又都被许冷之的护将和侍卫挡住,唐寅只能自己动手。 好在他有郡首府侍卫的身份做掩护,接近许冷之还算容易,虽说护将的警惕性很足,但最终还是着了他的道,被他虚晃一枪分了心,连和唐寅正面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便死于他的刀下。 且说唐寅,用披风包裹住许冷之的断首,连续施展暗影飘移,闪到一处较远的房顶,这才收住脚步,嘴中的哨音也随之停止。 相隔不久,又有数条人影在他身边凭空出现,其中一人现身之后,立刻走到唐寅近前,急切地问道:「大王,得手了吗?」 第1317章 不会再来 唐寅把手中提的包裹举了举,说道:「许冷之的首级在此!」 听闻这话,在场的暗箭人员无不长松口气,己方所付出的牺牲总算没有白费,许冷之终究还是死了。 暗箭三十号人全体出动,和护将、侍卫们打了那么久,并非没有伤亡,有六名暗箭人员再也没有跑出来。 在这里又等了一会,其余的暗箭人员陆续赶到,等最后一人到后,他向众人摇摇头,低声说道:「后面没有其他的兄弟了,我们有六名兄弟没有逃出来!」 不管没逃出来的那六人是生是死,他们现在也无法再回头去救了。 程锦沉默片刻,然后深吸口气,振作精神,对唐寅说道:「大王,敌军很快要追过来了,我们得马上到老闆娘的那家饭馆躲一躲,乐天和阿三阿四现在都在那里。」 唐寅点点头,折损了六名暗箭兄弟,他也很难过,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又怎么可能成功杀掉莫军的统帅! 他们一行人,连续施展暗影飘移,尽可能的甩开莫军,然后又在城中绕了一大圈,将莫军追击的方向引到别处,这才去往老闆娘的那家饭馆。 现在饭馆早有停业,门窗紧闭,唐寅等人牙根也没想走正门,直接翻过院墙,跳进饭馆的庭院当中。 他们刚进来,便有数条黑影从正房内窜出来。唐寅等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出来的几位,正是乐天、阿三、阿四、老闆娘和饭馆的厨子。 看到他们,唐寅笑了,散掉身上的灵铠,走到老闆娘近前,拱手说道:「老闆娘,我等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他们进来时都是身罩灵铠,浑身的血迹,手中提着的灵刀简直已变成了血刀,老闆娘亦是心头颤动,神经绷紧到极点。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恢復原貌的唐寅,她故作冷静地说道:「你真是过谦了。客人经过主人的同意进入主人的家里那叫访,你们这样冒冒失失的冲进来,叫闯才对!」 现在不是和她做口舌之争的时候,唐寅淡然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话锋一转,他问道:「老闆娘这里应该有地道或地窖之类的地方吧?」 说话的时候,他眼珠子滴熘熘的乱转,不时的扫视四周。 老闆娘冷着脸,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们要躲一躲!」 第381页 虽说老闆娘开的饭馆很偏僻,远离城中心,但现在整个蒲丰城都像炸了营似的,军兵的吆喝之声隐隐约约的不时传过来,不用猜也能想到,肯定和眼前这些人有干系。 老闆娘是做黑店的,最怕的就是招惹麻烦,如果有可能,她真希望唐寅等人马上在自己眼前消失,别把麻烦引到自己身上。 她没好气地说道:「没有没有!我这根本没有什么地道或地窖,要找地道、地窖,你们去别处找吧!」 「没有?」唐寅乐了,上前一步,走近老闆娘,几乎要贴到她的身上,他笑吟吟道:「老闆娘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应该不止一次两次了,那么多的盔甲、残骸是怎么处理的?总不会是摆在自己的卧房里吧?」 老闆娘脸色顿是一变,看着唐寅的美目都快喷出火焰。自己有致命的把柄握在对方手上,这让她很无奈。她凝视唐寅好一会,方无力地说道:「你到底想怎样嘛?」 唐寅轻轻揉了揉老闆娘的肩头,说道:「很简单,我只是想让老闆娘给我们兄弟一个安全藏身的地方。」 老闆娘瞪着他,沉思了好半晌,勐的一转娇躯,弹开唐寅放于自己肩头的手,接着说道:「若不嫌脏,就随我来!」说话的同时,她大步向屠房走过去。 她边走也在边暗暗摇头,亏自己当初还觉得这个青年人长得不错,品行也正派,对其颇有好感呢,原来那都是假象,如果说自己是蛇心毒妇,那他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老闆娘把他们领进的这间偏房,唐寅并不陌生,当初厨子就是在这里大宰活人,放血割肉的。 进来时,程锦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暗箭的老巢暗宅就够阴森恐怖的了,但和这里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啊。 屠房已被清洗得很干净了,就连地面都用黄土铺过,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迹,但空气中就是瀰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进入其中,就是能带给人一股冰冷到骨子里的阴森感。 老闆娘拧着水蛇腰,一直走到屠房的最里端,然后回头召唤道:「阿达!」 那黑壮厨子立刻走上前去,他明白老闆娘的意思,不用后者发话,已自动自觉地走到墙角的水缸前,身子微蹲下来,双臂环住水缸,然后用力一抬,那一人都抱不过来的水缸竟被他硬生生举了起来,然后侧移两步,嘭的一声,又把水缸放在地上。 唐寅等人在旁看着,这黑壮厨子倒是有一把子的蛮力! 等把水缸搬开,人们这才发现原来水缸下面还有一扇小木门,木门上有铁环做成的把手,黑壮厨子拉住铁环,用力一提,木门打开,紧接着,浓浓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老闆娘一边用袖口遮住鼻子,一边对唐寅扬扬头,说道:「哝,这就是你要的地方!」 「这是」唐寅低头凝视,木门的下方黑漆漆的,是一条也不知道有多深的地道。 「你不是要找藏身的地道吗?这里就是了,藏下你们这些人,绝对绰绰有余。」老闆娘不耐烦地说道。 「是吗?你带我去看!」唐寅一把扣住老闆娘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地道里进。老闆娘像是见了鬼似的,剧烈地挣扎着,连声说道:「我不进,我不进去!」 「那可由不得你了。」唐寅笑呵呵地说道。见状,黑壮厨子还想上前推开唐寅,可他刚动一下,阿三的一记老拳已重重击在他的肚子上。 唐寅蹲在地道口,眯缝起双目,向里面瞧了瞧,感觉不太深,然后回手一拉,直接把老闆娘推了进去,随后,他也跳进地道里。 地道里的血腥味更浓,几乎让人无法唿吸,而且黑咕隆咚的,一点亮光都没有。老闆娘气急败坏地对硬拉着自己不放手的唐寅又打又踢,后者阴冷冷地问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老闆娘身子僵住,抬头一瞧,正好对上唐寅那对绿幽幽的眼睛。 即便杀人如麻的老闆娘看到他的眼睛,也被吓得浑身汗毛竖立,身子一个劲的哆嗦。她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唐寅嗤笑一声,没有理她,扣着她的手腕,向地道深处走去。别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里什么都看不到,但唐寅却能清晰地看到一切。 地道是不深,唐寅得弯曲着腰才能在里面行走,不过地道倒是很长,走出十多米了才算看到尽头。不过看到了尽头还不如没看到,那里面堆放的都是白森森的人骨,还有不少散乱的盔甲和武器。唐寅见过的世面不少了,但此时仍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转头瞧瞧身边什么都看不见的老闆娘,低声说道:「你们也真他妈够狠的!」 听闻这话,老闆娘也就知道了唐寅看到什么,她冷哼一声,说道:「老娘和阿达杀的那些人都是该死之人,如果他们不对老娘起邪念,也就不会死了!」 对你起邪念就得死,这是什么逻辑?唐寅不知道老闆娘这种比自己还愤世嫉俗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不过也懒得去追究,因为这和他毫无关系。 他又仔细看了一番地道,点点头,说道:「这里确实可以用来藏身,这条地道,我们就暂时借用了!」 「我能说不吗?」 「并不能。」 「那就用吧!我只是求求你们,用完之后赶快走,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 老闆娘瞪着妖媚的大眼睛看向唐寅,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那两只冒着诡异绿光的眼睛。 第382页 「嘿嘿,就算以后你请我们回来,我们也不会再来。」唐寅回了一句,拉着老闆娘走出地道。等他二人出来,程锦、乐天立刻上前,问道:「大公子,里面怎么样?」 「很糟糕,不过忍一忍也可以藏身。」唐寅对众人说道:「大家拿火把进去,还有,把他也带进去!」说着话,他指指刚才挨了一拳正蹲坐在地上的黑壮厨子。 「那那她呢?」程锦看向老闆娘。 唐寅说道:「她得留在外面!饭馆一直有开业,如果突然没人,必会引人怀疑。」程锦等人心头一震,己方众人全都躲进地道,只把老闆娘留在外面,万一等军兵搜查过来时,老闆娘向军兵告发怎么办?不等他们说出心中的顾虑,唐寅随即又补充一句,道:「我也留在外面。」 「大公子,这这怎么可以」 「饭馆里总是要有厨子的。以前我们来了那么多次,都没见过这个厨子,想必也没人认识他,我这次就装扮一回厨子好了。」唐寅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第1318章 搜 听唐寅已然算计好了,程锦和乐天等人不再多言,低声叮嘱道:「公子务必要小心!」说话的同时,人们还没忘瞥眼站于一旁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老闆娘。 唐寅只是随意地耸耸肩,当着老闆娘的面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放心吧,如果她敢捣鬼,我就杀了她。」说话的同时,他伸出一根手指,黑色的火苗在指尖顶端唿唿跳动着。 老闆娘脸色顿是一变,一是因为唐寅的话,其二,他指尖上突然冒出来的黑火太诡异,太吓人,甚至都超出老闆娘所能理解的范畴。 她强颜笑道:「小兄弟真会说笑,奴家哪敢捣什么鬼嘛!」 啪!唐寅手指轻弹,黑火消失,然后掐了掐老闆娘的脸颊,笑嘻嘻地戏嚯道:「不敢最好,不然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会比地道里的那些枯骨要惨上十倍、百倍。」 老闆娘笑不出来了,两只杏目狠狠瞪着唐寅。后者倒是满不在乎,对于老闆娘仇视的态度视而不见,还心安理得地说道:「去找套衣服过来,我得把这身盔甲换掉。」 本想说没有,但看到唐寅正在低头摆弄手掌,而在他掌心里已燃烧起一大团骇人的黑火,拒绝的话到了嗓子眼,又立刻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地嘟囔道:「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让老娘碰到你」 唐寅好像没听到她的嘟囔声,还回头提醒道:「快一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时间不长,老闆娘也不知道从哪翻出一套麻衣麻裤,衣裤都已经很陈旧了,有两处地方还打着补丁,好在尺寸都够大,即便以唐寅那么高大的身材穿上去也丝毫不显得紧小。 等唐寅把衣服换好后,让程锦等人帮他看了看,没有不妥之处后,这才把换下的盔甲扔进地道里,顺便催促程锦、乐天、阿三阿四以及暗箭人员都进地道里。 众人拿着火把,鱼贯跳进地道,顺便把那名叫阿达的黑壮厨子也拉了进去。 看到众人全部进入其中,唐寅这才把小木门盖好。老闆娘在旁冷眼旁观,心中嘟囔:看你怎么把水缸抬回去! 这口水缸可不小,里面还装有大半下的水,分量得有好几百斤重,看唐寅那副清清瘦瘦的模样,无论如何也搬不动这么沉的水缸。 老闆娘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眉宇之间也隐隐流露出笑意,哪知唐寅看也没看她,更没有找她帮忙的意思,来到水缸前,弯下腰身,搂抱住水缸的缸壁,没见他如何蓄力,也没有叱牙咧嘴的喊喝,很随意的便把那重达数百斤的水缸抱起,然后轻轻压住地面的小木门上。 老闆娘脸上的笑意僵住,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地看着唐寅,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么清瘦的小伙子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把水缸摆放好,唐寅退后两步,绕着水缸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破绽,这才拍了拍巴掌,回头问老闆娘道:「怎么样,和原样没差吧?」 老闆娘呆呆地点下头,心不在焉地说道:「是是没差。」 唐寅等人虽说躲在了老闆娘这里,但他还是把程锦和乐天他们藏入地道当中,他这么做并不是多此一举,反而有他的道理。 许冷之作为莫军的统帅,在城中遇刺身亡,莫军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四面城墙皆有重兵把守,刺客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只能藏于城内,莫军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刺客揪出来。 现在蒲丰城内的莫军如同发了疯似的,四处乱窜,挨家挨户的搜查刺客,也不管里面住的是百姓还是己方的军兵。 并没过多久,莫军便抽查到老闆娘的小酒馆这里。随着咚咚咚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外面传来莫兵大声的喊喝:「开门、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要砸门了!」 听闻外面的声响,老闆娘也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看向唐寅,颤声说道:「军兵搜查过来了」 唐寅脸色不变,镇定自若,微微点下头,说道:「去开门吧!」 老闆娘站在原地没动,小声说道:「万一他们搜查到地道怎么办?到时老娘就得受你们的牵连!」 唐寅嗤笑一声,靠近老闆娘,在她耳边细语道:「就算我的兄弟不在地道里,你以为他们在搜到地道之后,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第383页 地道里有那么多盔甲、武器以及尸骨,只要军兵们一查出来,马上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闆娘咬了咬下唇,狠声说道:「反正碰上你们就准没好事,若不是你们,军兵怎么会搜过来!」 「如果你再不去开门,他们可能真要砸门了。」唐寅含笑『善意』地提醒道。 老闆娘又瞪了他一眼,这才快步向房门那边走去,同时不满地大声叫道:「来了来了,要死了,来催命啊!」 在老闆娘去开房门的时候,唐寅在后面不留痕迹的把一颗散灵丹塞入口中。 他不确定来搜查的军兵中有没有修灵者,万一要有,看出自己有灵武修为,那事情就麻烦了。 随着吱扭一声,酒馆的房门被老闆娘打开,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一大群军兵从外面蜂拥而入,直撞得老闆娘连连后退。 军兵进入小酒馆后,快速的向左右一分,在中间让出一条走道,紧接着,一名身穿金盔金甲的莫将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上下打量两眼老闆娘,冷冷问道:「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 老闆娘定睛一看,这名莫将她还认识,以前也经常到她的小酒馆里来吃饭,至于叫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他姓汪。「哎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汪将军,可有些日子没见了」 那莫将哼了一声,说道:「本将问你为何这么久才来开门!」说话的同时,他挥手推开老闆娘,走进酒馆中央,这时候,他看到站于酒馆后门处的唐寅。 「奴家要起床穿衣服嘛,哪能那么快开门嘛!」老闆娘又凑上前去,笑吟吟地说道。 莫将没有再多问,而是手握佩剑的剑柄,大步流星走到唐寅近前,冷声问道:「这人是谁?」 唐寅故作胆小状,向后小退了半步。老闆娘追过来,说道:「汪将军,这是本店的厨子,阿达,怎么,你没见过吗?」 莫将以前还真听老闆娘叫过阿达的名字,只是没见过阿达这个人,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厨子特意到后厨房去看一眼。 原本在他想来,能起这么土气名气的,肯定也是个傻乎乎的乡巴佬,但没想到,阿达却是个相貌俊美、面白如玉的小白脸。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就是阿达?」 「是是啊,将军!」唐寅露出胆怯的深情,一个劲向后蹭。莫将又审视他好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他转回身,对老闆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难怪那么多兄弟对老闆娘倾心,老闆娘都丝毫不动心,原来是养了个小白脸啊!」 老闆娘在心里把莫将的祖宗十八代都集体问候了一遍,但脸上没有丝毫的流露,还风情万种地娇羞道:「汪将军真会开玩笑,阿达就是个厨子嘛,怎么成了奴家养的小白脸?」 哼!莫将冷笑一声,话锋一转,问道:「你这可有陌生人在?」 「陌生人?」老闆娘满脸的茫然,摇摇头,说道:「什么陌生人?除了奴家和阿达,店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你说了不算。」莫将向手下人一挥手,喝道:「给我搜!」 「哎、哎、哎?」老闆娘急忙伸手阻拦,说道:「汪将军,我这真没有别的人,难道你连奴家的话也信不过吗?」 「嘿嘿!」莫将怪笑一声,说道:「本将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说话的同时,又把老闆娘推开,接着,大步流星向后院走去。 小酒馆并不大,就算加上后院,也就那么两间房,又没有像样的家具摆设,进入房内,一目了然,连个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军兵们转了一圈,毫无所获,纷纷回来向莫将禀报。后者扬了扬眉毛,亲自走进正房,在里面逛了一圈,又走进柴房,也就是程锦等人藏身的屠房。 进入这里,莫将的眉头立刻皱成疙瘩,他问后面的老闆娘道:「这里怎么这么臭?哪来的血腥味?」 老闆娘捂着鼻子走过来,没好气地说道:「天天都有军爷要来吃肉,可不杀猪,又哪来的肉嘛!」 「哦!」莫将随口应了一声,走进柴房里端,没有发现异常之处,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发现墙角处的水缸。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见状,唐寅和老闆娘同是心头一震。 老闆娘很镇静,含笑问道:「怎么?汪将军不会认为这水缸里也能藏人吧?」 莫将没有理她,走到水缸前,随手拿起里面的水瓢,乘了半下水,咕咚咚的喝了个干净,然后舒适地嘆了口气,嘟囔道:「折腾了大半夜,本将也是又渴又饿啊!」 说着话,他把水瓢扔回缸内,边向外走边向手下的军兵挥手道:「这里没问题,去搜下一家!」 第1319章 约定 莫将没有在老闆娘的酒馆里发现异样之处,随即带着一大群莫兵又风风火火的到别处去搜查。 他们前脚刚走,老闆娘便像泄气皮球似的,靠着门板,无力的缓缓滑坐在地,刚才生死垂于一线之间,要说不紧张、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不管表面上装作多么的镇静,可实际上,冷汗早已把她的中衣浸透,现在危险解除,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后怕感立刻席捲而来,老闆娘直觉得双腿发软,想站也站不起来。 即便是唐寅,也在心里长长吁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成功矇混过去,接下来的这两天,老闆娘的酒馆可算是安全的栖身之所,供自己这些人藏身应该没问题。 第384页 他走到坐在地上的老闆娘近前,伸出手来,把她拉起,笑问道:「怎么?这样就害怕了?能开得起黑店,胆子不会这么小吧!」 听着他的风凉话,老闆娘心中的惧怕成功被转化成恼怒,她甩开唐寅的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唐寅的胸口,没好气地问道:「你说,你们到底惹了什么麻烦,怎么会惊动这么多的军兵?」 唐寅乐了,耸肩说道:「老闆娘似乎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你做你的事,我们做我们的事,互不干涉!」 「但是现在你们已经把麻烦引到老娘这里了,老娘必须得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闆娘毫不妥协地强硬道。 与老闆娘对视了片刻,唐寅的口风终于松动了一些,淡然说道:「我们惹到了一个军阶很高的将军!」 见老闆娘还要发问,他摆摆手,正色说道:「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不用再问,而且,你知道的越多,未必就是件好事。」 能惊动这么多的军兵,能让这么多军兵深夜不寝的满城搜捕,他们所招惹的人肯定不简单,老闆娘眼珠转了转,气唿唿地哼道:「不问就不问。」等到明天天亮,事情自然会揭晓。 还没到天亮,许冷之遇刺身亡的消息便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当城内粮仓被烧毁的时候,莫军实际上就已然陷入绝境,士气之所以还没有崩溃,全靠许冷之在支撑,人们也愿意相信,这位德高望重的水师统帅会率领己方走出困境。 可是现在许冷之被刺客所杀,全军将士群龙无首,那么还有谁能去抵御城外的风玉联军,谁有谁能带领自己冲出重围,接下来的战斗还怎么打下去? 许冷之遇刺,成为压垮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莫军的士气一下子坠入到谷底,人们对蒲丰之战不再报有任何的希望,恐慌和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般在全军快速地蔓延开来。 等人们把许冷之无头的尸首搬回郡首府,偌大的郡首府内鸦雀无声,庭院当中站满了莫军将领,众将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现场静得可怕,只剩下唿哧唿哧地喘息声。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马谦,他环视在场的众将,然后仰天长嘆一声,摇头幽幽说道:「老将军被害,我方等于失去了主心骨,再打下去,非但胜不了风玉联军,恐怕还会全军覆没,依依本官之见不,为了全军将士着想,我们我们还是降了吧」 他这话说完,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投降似乎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只是这话谁都不敢说出口,现在由马谦讲出来,人们是即觉得心动,又暗自羞愧。 马谦话音刚落,一名莫将大步走了出来,在他面前站定,冷冷说道:「马谦,老将军刚亡,你便在此蛊惑军心,你可对得起老将军的在天英灵?」 举目一瞧,站出来呵斥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勐将向问,马谦吓得一缩脖,连大气都没敢喘,迈着小碎步,连连后退。 向问可是邵方面前的红人,而且他本身也是骁勇善战的勐将,和连戈并称为莫国的两大战神。 马谦敢招惹旁人,但绝不敢去惹恼向问。他唯唯诺诺地低声说道:「向向将军,并非下官贪生怕死、蛊惑军心,而是而是我军实在没有坚守之望了。」 「哼!」向问冷哼一声,说道:「老将军遇害之事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刺杀老将军的刺客就是你身边的侍卫,马大人,你又作何解释?」 「哦,这个」马谦心头一颤,急声说道:「下官下官也不清楚侍卫当中是怎么混入的刺客,但但下官可以指天发誓,那刺客绝非受下官指使」 虽说刺客是马谦的侍卫,但不用查向问也能猜出来,刺客肯定和他没关系,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派人去行刺老将军。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责任。 向问瞪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转过身形,环视众将,沉声说道:「老将军成仁,但我军将士绝不能散,更不能降,要继承老将军之遗志,与敌势不两立!」 许冷之被杀,莫军当中军阶最高、声望最盛的就属向问,现在他站出来发话,众将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见众将皆正襟危坐地垂头听命,向问满意地点点头,又振声说道:「本将决定,明日晚间,我军再做一次突围,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突破敌营,然后重整旗鼓,与风贼决一死战,为老将军报仇雪恨!」 「莫将遵命!」众将答应得干脆,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上次己方在兵力全盛的状态下,又由老帅亲自指挥,突围尚且失败,现在兵力减员不少,老帅又被刺客所害,难道能突围成功吗? 看出众人的顾虑,向问振作精神,鼓舞众将道:「诸位将军不必担心,现在我军粮草被毁,老将军又刚刚阵亡,风军必然以为我军不敢再主动突围,我们就抓住风贼骄兵的心理,打它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能一击成功!」 希望如此吧!听向问说得头头是道,众莫将们依旧士气低落,斗志不足。大家同殿称臣,同帐为将,谁不了解谁啊? 让向问冲锋陷阵那绝对是绰绰有余,让他统兵打仗,即便十个向问捆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许冷之。但现在是向问的军阶最高,人们也只能听从他的指挥调遣。 等到第二天天亮,许冷之被杀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全城皆知,老闆娘亦从前来用餐的莫兵身上打听到详情。 第385页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五那些人能是刺杀上将军许冷之的杀手吗?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老闆娘对唐寅等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也对他们的身份好奇不已,当然,她聪明地没有声张,现在她能理解唐寅对她说的话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件好事。 她也怕唐寅他们杀她灭口,他们连许冷之都能杀得了,何况她这个不会灵武的寡妇呢! 白天无话,深夜,向问按照他的计划,秘密集结全城的莫军将士,趁着黑夜做掩护,全军从南城门出城,人衔草,马衔枚,莫不作响的向风玉联军的大营快速奔去。 向问的排兵布阵还是很有特点的,他把冲锋速度最快的骑兵安排在最前面。 按照正常的排兵,他这种做法显然是错误的,骑兵的速度是远快过步兵,但它不是攻城部队,就算跑得再快,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冲到营前,但那也毫无作用,只能在营外打转,得等步兵上来展开进攻,协调作战。 不过,向问在己方的轻骑兵当中安排了一大批死士,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直接去冲撞风营的辕门和寨墙,能撞开固然最好,就算撞不开,也要撞得辕门和寨墙松动,为己方后续步兵的进攻创造便利。 他这一招还真起到了奇效,莫骑兵的速度之快,天下闻名,而且战马都被摘掉马铃,马蹄都被草藤包裹住,奔驰起来时,没有万马奔腾的震耳欲聋,只有低沉的闷响声。 当放哨的风军士卒发现敌情时,莫骑兵距离风营已不足一里远,当人们敲响报警的铜锣,弓箭手们陆续登上寨墙,准备拉弓放箭抵御敌军的时候,莫骑兵已然到了近前。 莫军死士当真遵照向问的命令,到了风军营寨前,没有丝毫的减速,反而还有汗巾蒙住马眼,不管不顾地直冲沖向前撞去。 莫马奔驰的速度本就够快的了,又连人带马的一齐撞,其惯性之大,可想而知,如果是人挡在前面,得被撞飞出去十多个。 耳轮中就听一连串的咚咚咚的巨响声,风营的寨墙被撞得连连摇晃,上面不少士卒站立不稳,被硬生生甩下寨墙。 此时的莫军是把骑兵当成冲车来用,连续不断的自杀式撞击,让坚固的风营也不堪重负,尤其是辕门处,连续不断的撞击将顶住辕门的数根木头桩子都被震断,辕门剧烈的晃动,摇摇欲坠。 后面统帅步兵冲锋的向问看得清楚,心中暗道一声:机会来了!他举起手中的灵刀,向前一指,大喝道:「风营已破,我军将士,随本将冲杀敌营!杀!」 第1320章 魔鬼的嘶吼 随着向问率领步兵冲到营前,摇摇欲坠的风营辕门是再也承受不住,最后被向问用兵之灵变后的重刀一击震倒,随后,营外大批的莫军顺着敞开的辕门冲杀进风营之内。 面对大批的莫军,风军似乎真的准备不足,成批成片的往后败退。 向问杀得兴起,一边追杀风军,一边向风营深处突进,一口气,率军深入风营一里多,期间竟锐不可当,无人能抵其锋芒。 如果此时向问能冷静下来的话,必然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此战打得实在太顺畅,以兇狠着称的风军,还有玉军从旁协助,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此轻易的突进大营腹地呢? 可是被取胜欲望沖昏头脑的向问哪里还能想到那么许多,现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率领麾下将士们一口气突破敌营,然后休养生息,等待时机,再杀它个回马枪。 在追杀风军逃兵的过程中,向问觉得前方的逃兵越来越少,不知道人都藏到哪里去了。他暗暗皱眉,按理说,越深入敌营,敌人应该越多才对,怎么会越来越少了呢? 正在他心中纳闷,面露迷惑之时,突然之间,前方的风营立起一列风军的军旗。 林立的军旗摆成一长排,随着夜风啪啪的抖动着,举目望去,除了旗帜,再看不到其它,更看不到一个风军士卒。 这是怎么回事?向问感觉诡异,随即派出一小队的骑兵上前去查看。 当这支骑兵缓缓来到风旗近前时,勐然从旗帜中间刺出数十桿长枪,这支莫骑兵小队连什么情况都没看清楚,纷纷惨叫出声,翻滚下战马。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后面观望的向问脸色急变,其他的莫军将士亦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向后退让。 这时候,风军大营里又响起闷雷一样的鼓声。刚开始是一下一下的敲打,渐渐的鼓点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到最后,简直如同爆豆一般。 莫军将士东张西望,寻找鼓源在哪,这时,挡于他们正前方的那一排风旗突然落下,人们定睛再看,那倒下的风旗后面是密密麻麻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风军。 站于最前面的是重装骑兵,向后看,则是无边无沿的步兵,铺天盖地,分不清个数。 哎呀!见此情景,向问心头大惊,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在莫军的左右两侧以及后面三个方向各涌出数以十万计的风玉联军。这些军兵皆是列着整齐的战阵。 前面重盾兵压住阵脚,后面长戟手护卫盾阵,再后面,是清一色的弓箭手,一支支闪烁着寒光的箭头业已斜指向半空中,随时可能向莫军阵营里飞射过来。 莫军方面的兵力也不少,超过四十万人,向问位于阵前,自然不可能把各个方向都看到。不过莫军的传信兵已把各方所看到的敌情接连不断地禀报给向问。 第386页 听完各方的报信,向问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中了风玉联军的诡计,现在己方大军被风玉联军包围在人家的营寨之内。 这可如何是好?只是顷刻之间,向问的额头上就急出一层冷汗。 正在这时,位于他正前方的重装骑兵向左右一分,从人群里走出一群风玉两军的将领,为首的一位,正是风国平原军统帅,萧慕青。 萧慕青催马上前几步,装模作样地手搭凉棚,向对面观望,问道:「前方的将军可是向问向将军吗?」 其实他早就知道莫军带队突围的人是向问,只是没有看到许冷之,这一点很让人奇怪。 现在,城外的风玉联军还不知道许冷之遇刺身亡的事,如果知道的话,两军早就主动攻城了,哪还会给莫军趁夜偷营的机会。 即便距离较远,目力过人的向问还是把萧慕青认了出来。不过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后,他心头又是一沉,看起来,这里不仅有风国的重装骑兵,连平原军也在。 预感到此战怕是凶多吉少,但向问输人不输阵,他震声回喝道:「正是向问!」 「哈哈,向将军,我等在此已等候多时了。」萧慕青仰面而笑,说道:「本来我们等的是许将军,没想到却是向将军钻进我军的天罗地网,也罢,既然向将军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带着你的手下弟兄们投降吧,你们已被我军重重包围,插翅难飞,再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啊!」 「放屁!我莫军将士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向尔等风贼投降。」向问气得脸色涨红,抬手把灵刀举了起来。 萧慕青连连摇头,说道:「向将军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也应该为手下的弟兄们想想嘛!」 向问向左右看了看,见自己身边的众将士们皆是面露衰色,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好像斗败的公鸡。向问握了握拳头,将牙关一咬,冲着萧慕青大喊道:「老子今天先要你的狗头!」 说话之间,他双脚一磕马镫子,战马稀熘熘怪叫一声,勐的向前冲去,直奔萧慕青而来。 别看平原军那么勇勐,但萧慕青可是正经八百的文将,一点灵武都不会,见向问突然向自己冲杀过来,他也吓得一哆嗦,急忙扭转马头,想逃回本阵,但向问跨下宝马速度太快,萧慕青刚刚拨转马头,跑出还没两步,向问就已追到他的身后,手中的灵刀高高举起,对准萧慕青的后脑勐砸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斜刺里勐然闪过来一道电光,一把三尖两刃刀挡在萧慕青的背后,向问的灵刀正砍在三尖两刃刀的刀背上。 噹啷啷!这一声剧烈的铁器碰撞声,震得周围人耳膜像是要破裂开似的,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劲气和灵压把萧慕青直挺挺地弹飞出去,一头摔进重装骑兵的阵营里。 好在萧慕青年轻力壮,还有一身的甲冑护体,不然这一摔之力也够让他骨断筋折的。 周围的重装骑兵们吓得脸色顿变,碍于有重甲在身,无法下马搀扶,只能在马上尽量弯下腰身,七手八脚的把萧慕青拉起来,然后纷纷关切地问道:「萧帅,您没伤到吧?」 萧慕青一脸干笑地爬起来,拍拍披风上的尘土,并向众人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说着话,他举目向人群外望去,此时,战场之上,向问已与冲出来的上官元让战于一处。 刚才把萧慕青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正是上官元让。 见他二人打斗得激烈,周围布满灵压,飞沙走石,尘土捲起多高,萧慕青在人群中大声喊道:「元让,向问坐骑甚好,人可杀,但坐骑务必要留下!」 听闻他的喊声,战团当中传来上官元让爽朗的笑声:「哈哈萧兄提醒得极是,元让定将此马献于大王!」 他二人一唱一和,把向问气得七窍生烟,好像自己已成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向问怒吼一声,使出全力,发了疯似的勐攻上官元让。 当今天下,能接下向问狂攻的人并不多,但上官元让绝对是其中的一个。 对于向问的勐攻,他应对自如,时而横刀招架,时而侧马闪躲,时不时的反击一两刀,足以得向问手忙脚乱。 像他二人这种顶尖级别的勐将,即便之间存有差距,但短时间内一方想战胜另一方也是不大可能的事。他二人你来我往,走马盘旋,转瞬之间已恶战三十个回合。 这三十个回合虽说主攻的一方是向问,上官元让属被动防守,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真正占据场上主动的是后者,向问这种不管不顾的抢攻太耗费灵气和体力,难以长久。 不过,就是有人喜欢装煳涂,齐横。也不知道他是真没看清场上的局势,还是假装没看清,催马冲出本阵,同时向上官元让大喝道:「元让将军歇歇,让我来战此贼!」 上官元让最讨厌的就是自己和敌人对战之时有人横插一腿,而且此时他正打得兴起,哪肯退让。上官元让不退,齐横又硬挤进战团之内,如此一来,便成了上官元让、齐横合战向问一个。 这两位,随便拿出一个都够让向问头痛的,何况还是两人合力战他。向问的抢攻也随着齐横的参战戛然而止,随之陷入前面的被动,只见他的四周,刀光闪烁,一会是三尖两刃刀,一会又是九转断魂刀,向问挡前挡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仅仅才打了十个回合,他已累得鼻凹鬓角都是汗珠子,气喘如牛。 第387页 这仗没法再打下去了!向问再厉害,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战得赢上官元让和齐横这两员风国勐将。 他虚晃一刀,拨马退出战团,然后冲着上官、齐二人怒骂道:「好不要脸的风贼,尔等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说话之间,他催马想跑回本阵。 可勐然之间,在他身后传来令人心里发毛的尖叫声,那不是人的叫声,更像是地狱里魔鬼的撕吼。 有那么一剎那,向问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被勾出身体,飞到九霄云外,大脑里一片空白。 第1321章 挑衅 直到利刃近身,已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劲风颳来的刺痛时,向问才勐然回神,他急忙向下伏身,整个人几乎贴到战马的身上,耳轮中就听嗖的一声,一道紫光在他头顶上掠过。 向问刚刚把身躯挺直起来,那紫光却又从半空中反折回来,直取他的颈嗓咽喉。哎呀!好厉害的灵箭!向问对风国的武将并不陌生,即便不用看到偷袭之人,也能猜出个大概。 没时间细想,他出于下意识反应的把手中灵刀向下砸了砸,噹啷,他的灵刀正磕在紫光上,不过由于出刀仓促,力道小了一些,没有把紫光砸落,只是砸偏了方向。 扑!那道紫光没有射中向问的脖子,却深深钉进他的小腿。其力道之大,不仅将他腿部的灵铠钉穿,锋芒还从腿后探了出来。 向问痛得闷哼一声,身子在马上一阵摇晃,险些当场栽下战马。 这时候人们才看清楚,原来钉在向问腿上的是一支紫金箭,射箭之人正是风国四大勐将之一的江凡,他射出的是八魂箭中的收魂箭。 向问本已不敌,现在腿部又受到重创,哪里还敢停留,正想催马逃回本阵,但上官元让和齐横已双双冲到近前,这两位,双刀齐出,分取向问的脑袋和腰身。 后者先是挡下拦腰斩来的那一刀,随后快速地向下低声,不过还是稍慢半拍,头顶处的灵铠被这一刀硬生生削掉,漆黑的头髮都露了出来。 向问吓得魂不附体,虚晃一刀,还要继续跑,可上官元让和齐横又哪会再给他逃脱的机会。趁着走马盘旋的时机,二人又双双出刀,分从一前一后夹击向问。 这一次,向问只把前面扫来的那刀接下,背后那一刀是再也闪躲不开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三尖两刃刀的刀面正拍在向问的背后。 向问在马上坐立不住,一头栽落下战马,再看他的后背,灵铠俱碎,就连里面的钢甲都被砸变了形。 这还多亏是上官元让手下留情,用的是刀面,而不是刀刃,不然他得被这一刀活活斩成两截。 滚落在地的向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要散了架子,胸口好似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股热浪由小腹涌上来,他忍不住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喷出口血箭。 向问还挣扎着欲从地上爬起,齐横催马上前,一走一过之间,刀面砸中他的后脑,这回向问连声都没吭出来,当场昏死过去。 那么厉害的向问,莫国最强的武将之一,在上官元让、齐横、江凡这三名顶级风将的夹击之下,连五十个回合都没坚持下来,昏死于战场之上,成了人家的阶下囚。 眼睁睁看着向问被俘,莫军连最后一丝希望也失去了,四十多万的莫军再不敢向前半步,后队变前队,向后突围,想原路逃回蒲丰城。 可是现在他们已被风玉联军包围,四面八方都是敌军,要突围出去又谈何容易。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成了一边倒的崩溃战,激战由深夜一直打到第二天天亮,莫军战得溃不成军,最后真正突围出去的,仅仅不到五万人,其余的莫军,要么被俘,要么死于乱军之中。 可以说此战过后,莫军主力荡然无存,蒲丰之战大局已定,再无悬念。对于那些逃回蒲丰的莫军,风玉联军并没有穷追勐打,也没有携大获全胜的余威强攻蒲丰,而是不急不躁的休息调整,并派出小股的神箭手不停地向蒲丰城内射出招降书,劝城内的莫军放弃死守孤城,赶快投降。 通过那些被俘虏的莫军,风玉联军方面已经清楚蒲丰城内的状况,本来他们还对许冷之没有参战感觉莫名其妙,原来是许冷之早已被神秘的刺客刺杀了。 就以蒲丰城内剩下的那点守军来说,恐怕连风玉联军的一轮强攻都顶不住,不过感觉己方胜券在握,风玉联军也就不急着去攻城了,能迫守军主动投降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最起码能避免己方在攻城时所造成的伤亡。 蒲丰城内。现在莫军方面由上到下再无斗志,主帅许冷之被杀,向问又被俘,全军将士算上城内的壮丁加到一起还不足十万人,这如何能和风玉联军再打下去? 郡首马谦早早的放出话去,他已经做出决定,放弃抵抗,开城向风玉联军投降,如果中央军方面还有谁想继续打下去,那就自己去打吧,地方军是坚持不住了。 没有地方军支持,只靠中央军剩下那几万来人,和风玉联军去战无疑是以卵击石。随着马谦放话要投降,中央军方面也只能跟随马谦,一併向风军投降。 在投降之前,蒲丰城内已乱得不成样子,军兵们是见什么抢什么,反正要投降了,以后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怎样,只能趁着现在多抢点值钱的东西,做防身之用。 且说唐寅,在他杀掉许冷之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测到战局最后的走向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等城外的风玉联军入城即可。 第388页 对于外面的混乱情况,他闭耳不闻,白天没事的时候就坐在柴房里打坐,虽说不能修炼灵气,但也能养足精气。 老闆娘还和往常一样,独自在小饭馆里打点店面。她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不管蒲丰城是被莫军坚守还是被风军强占,都和她没多大关系,她继续做她的老闆娘,开她的黑店。 夜间的战斗,使四十多万的莫军几乎全军覆没,今天饭馆的生意也冷清得出奇,空空荡荡,连个来吃饭的军兵都没有。 她无精打采地坐在柜檯后面,呵欠连连,时不时地向外面张望两眼,所看到的也只是空空如也的街道。 正在她感到无聊之时,随着甲冑声响,一名莫将从外面走了进来。难得有客人来光顾,老闆娘看都没看来人,腾的一下站起身,满脸堆笑地问道:「军爷吃点什么?」 说话的同时,她举目一瞧,原来这位莫将正是那晚来搜查的汪姓将领。 「呦,原来是汪将军啊!」那么多人都死在风营里了,怎么你没死在那里!老闆娘心里嘟囔着。 她对汪将军的印象并不好,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贼熘熘的,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汪将军环视饭馆一周,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不知道老闆娘今天的生意怎么这么差啊?」 老闆娘耸耸肩,说道:「听说城内的军兵都快死光了,奴家这小店的生意又怎能好得起来嘛!」顿了一下,她又笑盈盈地问道:「汪将军想吃点什么?」 「不吃了,今天总算是吃了顿饱饭。」汪将军双手扶着柜檯,身子前探,靠近老闆娘,低声说道:「上面已经决定了,要向风军投降,今天一早,把军中剩下的那些军粮都拿出来吃了。」 「要投降了」就算老闆娘不太关心这方面的事,但还是吃了一惊。 「是啊,这仗没办法再打下去了。给我来壶酒吧!」汪将军哀嘆一声,摇了摇头。 老闆娘从柜檯下面提出一壶酒,汪将军接过来,也没有去找椅子坐,站在柜檯前就咕咚咚地大口喝起来。 半壶酒下肚,汪将军的脸色业已变得涨红,他目光在老闆娘身上来回游动,幽幽说道:「老闆娘守寡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有再找男人?」 哼!心中冷笑一声,不过脸上却露出无辜又无奈地表情,她说道:「奴家年岁不小了,还到哪去找男人」 汪将军乐了,说道:「怎么没有?」 「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汪将军笑嘻嘻地说道。 老闆娘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摇头说道:「汪将军不要再拿奴家开心了。」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说话之间,汪将军翻过柜檯,直接跳了进去,站在老闆娘近前,伸出手来,揉捏她的面颊,唿吸渐渐加重,低声说道:「只要你跟了我,以后我保你穿金戴银,也不用再抛头露面的做这小饭馆的生意了。」 老闆娘娇滴滴的一笑,身子一扭,想从汪将军身边熘过去,但后者突然伸出手臂,一把把她搂入怀中,大手顺着她的领口伸了进去,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就成全我吧!」 若是往常,这光天化日的,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轻薄老闆娘,不过现在没人了,他也就没有那些顾虑,说话时手上一点没停,顺势把老闆娘腰上系的绣带解开。 她身上的衣服一下子打开,露出里面低胸的肚兜和清薄透明的中衣。老闆娘脸色顿是一变,脸上虚伪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她冷下脸来,沉声说道:「放手!汪将军请自重!」 「你还装什么贞节圣女!」汪将军抓住她胸前的肚兜,勐的用力一扯,肚兜被撕掉,他的双手捏着老闆娘的酥胸,口齿囫囵不清地说道:「你偷养小白脸,以为我不知道?」 别看老闆娘平时热辣,但也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她想都没想,回手甩了汪将军一耳光,一边连连后退,遮住胸口,一边怒骂道:「下流!」 第1322章 代价 「下流?哈哈!我这还有更下流的呢!」汪将军先是摸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接着,回手把自己的头盔扔掉,边解着身上甲冑的绳扣,边向老闆娘去,嘿嘿地阴笑道:「如果不是城内没有女人,大爷又怎么会看上你这小骚蹄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话之间,他已把老闆娘到墙角,然后,像饿虎扑羊似的,把她扑倒在地,只是三两下便把她的裙子扯掉。看到老闆娘半裸的样子,那大片在外雪白透红的肌肤,汪将军的眼睛红得快要喷出火来。 老闆娘没有放弃挣扎,在柜檯下面又摸起一只酒壶,向着汪将军的脑袋狠狠砸去。啪!酒壶撞了个细碎,酒水混合着鲜血由汪将军的脑侧流淌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见自己见了红,他脸上的笑立刻变得狰狞,二话没说,先是单手扣住老闆娘的双腕,紧接着,左右开弓,连续甩了她两记耳光,怒骂道:「他去你的,臭婊子,敢打我!」 汪将军不依不饶,抓着老闆娘的头髮,向地上又连撞两下。这两记撞击,让老闆娘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大脑也随之一片空白。 唐寅愣了一下,接着乐了,出声提醒道:「用两只手解应该能更快一些。」 突然听闻话声,汪将军像是被蛇咬了一口气似的,本能的从老闆娘身上蹦起,回手抽出佩剑,转身喝问道:「什么人?」等他看清楚来人是唐寅,提到嗓子眼的心又立刻落了回来,狞笑道:「原来是你这小白脸!小子,你最好马上滚蛋,大爷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话是这样说,但他却提着佩剑,缓缓向唐寅走了过去。 第389页 唐寅倒也听话,连想都没想,真的转身回去了,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小声一点,你有打扰到我。」 他和老闆娘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死是活自然也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如果不是外面闹得动静太大,他也不会从柴房里出来。 想不到唐寅这么软弱,看到自己的女人要被别的男人玩弄竟然无动于衷,还要自己小点声,汪将军哭笑不得。 他提起佩剑,一指唐寅,说道:「小子,你别走,大爷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就坐在这里给我看哈哈」 唐寅挑了挑眉毛,回头看看汪将军,再瞧瞧老闆娘,他淡然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兴趣。」说着话,他继续向回走。 以为他是怕了,想要跑,汪将军大步流星地追上唐寅,一手扣住他的肩膀,说道:「小子,老子让你留下你就得留下」 他话还没说完,唐寅的眼中突然露出凶光,沉声喝道:「大胆!」说话之间,空中寒光乍现,汪将军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就觉得手臂忽的一轻,接着,耳轮中听到嘶嘶声。 他下意识地扭头一瞧,原来手臂发轻是因为他扣住唐寅肩膀的手掌被硬生生地切掉,那嘶嘶声正是断腕处喷出鲜血的声响。 汪将军脸色顿变,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钻心的剧通感。 噹啷。佩剑脱手落地,汪将军手捧着断腕,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连连后退,不过被躺在地上的老闆娘的身躯绊了个正着,站立不住,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 再看唐寅,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他凝视着叫喊连天的汪将军,冷冷说道:「愚蠢的人,总要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说着话,他提刀走到汪将军近前。 后者还想罩起灵铠,但唐寅已抢先出手,一把扣住他的喉咙,力道之大,几乎把汪将军的喉头软骨捏碎,后者散出的灵气顿时间消散,整张脸憋成酱紫色,两眼充满恐惧地看着唐寅,嘴巴大张,舌头都伸出好长。 就在汪将军感觉自己马上要断气的时候,唐寅的手突然松口,转而揪住他的舌头,向外一拉,回手又是一刀,沙,汪将军的舌头被匕首割掉,不过这回他再也叫不出来了,满口喷血的翻滚闷哼。 「唿!」唐寅甩手扔掉手中的半截舌头,长嘘口气,嘟囔道:「这回就安静多了。」他把手上的血迹抹了抹,然后不急不忙地掏出一只小药瓶,倒出一颗弹药弹出口中,等灵气恢復后,他伸出手来,就听唿的一声,他的掌心里凭空生出一团黑火,随后,他面带柔和地笑容,一步步向汪将军走去。 汪将军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色魔,和唐寅这个恶魔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一个完全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 小酒馆里很快便重新平静下来,到小酒馆里来寻欢的汪将军再也没有出去,倒是柴房的地道中又多了一套莫军的将盔将甲。 当老闆娘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她仍是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动都没被动过,汪将军业已消失不见,只是周围的地上多了许多干枯的血迹。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脑后,缓了一会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第一反应是先看看自己的下身,虽说她早已不是小女孩,但她的下身也没有被人强暴后留下的那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姓汪的以为自己死了被吓跑了? 她甩了甩浑浆浆的脑袋,四处抓起自己那些零散的衣物时她才发现满地的血污,她身上没有伤口,这些血肯定不是他的,很显然,这里发生过打斗,还有人受了伤。 难道是有人打跑了姓汪的,把自己救了?不过,那会是谁呢? 老闆娘第一个遍想到了憋在柴房里的唐寅,虽然觉得以这个马五寡情阴险的性格没理由搭救自己,不过除了他,再想不到其他人了。 老闆娘抓着零散的衣服,混乱地往身上裹了裹,然后快速地跑回自己的房中。等她换好了一套新衣服,人也彻底冷静下来,现在她几乎十成十的肯定,打跑姓汪的人就是唐寅。 不过在感激之余,她也恨得牙根痒痒。 这马五明明看到自己昏死过去了,不把自己挪回房中也就罢了,甚至连件衣服都不给自己盖一件,更没有在一旁守侯,好像多碰一下自己甚至多看一眼都是让他生厌的。 真是个可恶的傢伙!想明白这一点,老闆娘也就大概能判断出来,就算是马五打跑了姓汪的,十之八九也是后者去主动招惹他了,而绝非是他主动来救的自己。 她换好衣服,气汹汹的直奔柴房。咣当!柴房的小木门被她一脚踢开,正盘膝坐在一堆杂草上闭目养神的唐寅慢慢把眼睛睁开,迷惑不解地看向来者不善的老闆娘。 「是你没错吧!」老闆娘这时已没有半点平日里风情万种的姿态,大步流星走到唐寅近前,双手叉腰的站定。 「什么是我?」唐寅莫名其妙地反问。 「是你」老闆娘脸色微红,顿了一下,还是说道:「是你没让那个姓汪的欺负老娘吧?」 唐寅总算明白了她的来意,淡然一笑,心平气和地柔声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道谢」虽说你道谢的方式更像是来寻仇的。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老闆娘已气唿唿地打断道:「老娘谢你个鬼!你在这里装死,把老娘一个人光熘熘地扔在外面,如果这时候有人来了怎么办?老娘岂不要」 第390页 下面的话她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唐寅眨眨眼睛,『无邪』地看着她。 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清澈,亮晶晶的虎目让人对视久了会有眩晕感。 老闆娘一再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仅仅是表象,实际上这个傢伙心眼坏得很,可能连血都是冷的,但她就是对唐寅恨不起来,甚至在他的注视之下,她连胸口憋的闷气都慢慢消了。 唉!暗嘆口气,老闆娘目光下垂,避开他的眼神,话锋一转,问道:「那个姓汪的呢?」就这一会的工夫,她说话的语气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唐寅拍拍自己的肚子,笑呵呵地说道:「在这里。」 「什么?」老闆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把他吃了?」 「吃了?算是吧!」比吃掉他还要更进一步,准确说应该叫吸食或吸收。唐寅故意顺着老闆娘的话说道:「这几天都没吃饱饭,实在太饿了」 第1323章 狠辣 那么能说会道的老闆娘也被唐寅说得无言以对了。 汪将军的神秘失踪没有引起什么麻烦,现在混乱不堪的蒲丰城内也没有人会去关注一名低级将领为何失踪。 当天正午,以马谦为首的蒲丰守军在城头挂起白旗,打开城门,派人去往风营交降书、递顺表,举城投降。随着残余莫军的投降,蒲丰之战也宣告彻底结束。 当初雄心万丈欲在皓皖郡大展拳脚与风军决一死战的许冷之,终究还是未能抵挡住风军南下的步伐,超过六十万的莫国中央军在蒲丰一战全军覆没,更为重要的是,莫国方面还折损了许冷之和向问这一文一武两员大将。 可以说蒲丰之战就是左右这场风莫之战的关键点,此战过后,莫国方面已然元气大伤,而风军方面则是士气倍增,就连并不善战的玉军也感觉到胜利距离自己并不遥远了。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此战让原本抱着观望态度的安、桓二国彻底下定了决心,要站在风国那一边,由此而引发的连锁反应便是安、桓两国大军的全面入侵。 安、桓二国以听从天子号令为由,安军和桓军分从莫国的南部和西南挺进莫国境内,并对莫国的南方城镇展开勐烈的攻击。 它二国的参战,对于目前岌岌可危的莫国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的致命的一击。 本来就算莫军挡不住风军的南下,还可以选择向南迁都,向南面撤退,可是安、桓二军却截断了莫国这唯一的退路,导致莫国朝廷成为瓮中之鳖,东南西北皆有强敌存在。 战争的局势对莫国越来越不利,莫国所能周旋的余地也越来越小,攻占皓皖郡的风玉联军随时都可能直取莫都镇江,乘虚而入的安军和桓军也随时可能兵临城下,莫国朝野已然是谣言四起,恐慌的情绪正在迅速地蔓延着。 莫国朝廷有不少官员已开始为自己的退路做准备,有些人打算逃跑,有些则打算投靠风国,尤其是像太傅张荣这种以前就和风国有过私通的官员,与风国书信的往来更加频繁,并再书信中一再表示愿意归顺风国,也愿意做风国的内应,帮风军攻陷镇江。 同样的,针对那些私通风国官员的举报奏疏也如同雪片一般传到莫王邵方那里,可是大多数的检举奏疏邵方都没有看过。 现在的邵方变得越加不理朝政,整日在后宫寻欢作乐。与其说他昏庸无道,还不如说他是在刻意逃避。哪怕现在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坐在朝堂之上,对整个战局也是于事无补。 当敌我双方的实力在相差不多的情况下,一名优秀的君主绝对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可现在双方的实力已然悬殊到无法弥补的境地,哪怕神仙降世,也解不了莫国之危。 难以承受目前这种内忧外患的压力,邵方选择不理不问,终日沉迷在酒色之中。君主尚且如此,下面的大臣们也就可想而知了,人人都在算计着以后的出路。 现在,反倒是像左相郭辉和大将军李进等等这些平时善于阿谀奉承的小人们开始着急了,只有邵方在,只有莫国不亡,他们才能继续享受他们的荣华富贵,而一旦邵方被废,莫国灭亡,他们的好日子也就终结了。 为此,郭辉和李进等大臣不止一次的去见邵方,请他坐镇朝堂,处理朝政,救莫国于水火。但邵方根本就听不进去了,他们还没说上两句,邵方便烦不可耐,让下面的侍卫把他们统统驱逐出去。 最后郭辉、李进等人实在没办法了,又想到了一个人,原右相董盛。当初因为派系之争,郭辉、李进、张荣等人联手把董盛踢出莫国朝廷,虽说他们的理念不合,但郭辉和李进明白,董盛其实是很有能力的,现在政务堆积如山,大王又不理朝政,如果再没人出来主持大局,莫国就真的完了。 当初迫害董盛的这些奸臣现在反倒厚着脸皮去请董盛出山,请他出来主持朝政,并劝大王振作起来。 董盛对邵方早已心灰意冷,但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他还是放下了个人恩怨,接受了郭辉和李进等大臣的邀请,并即刻去往王宫,面见邵方。 当还在后宫玩乐、喝得醉醺醺的邵方看到董盛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甩了甩脑袋,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董盛,这方囫囵不清地问道:「董盛?你怎么来了?本王并未召你入宫!」 第391页 董盛的官职和爵位已被邵方一撸到底,现在他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如果没有郭辉和李进等大臣相随,他根本进不了王宫。 不等董盛开口,郭、李二人急忙走上前去,向邵方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 等他俩说完,邵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看都不看董盛,连连挥手,说道:「滚、滚、滚!既然本王当初罢了他的官,就绝不会再重新启用。」 「难道大王想做亡国之君吗?」一直没有开口的董盛一说话就充满了火药味。 自从朝堂上那些直言不讳的忠臣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邵方已经很久没再听过这种『恶言』了,他呆呆地看着董盛,一时间反而忘了发怒。 董盛也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继续说道:「大王现在要做三件事。第一,立刻上朝,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那些检举奏疏统统烧毁,以此来稳定人心。第二,立刻启用虎贲军统帅南延,让南延将军率领虎贲军南下去迎击安军和桓军。第三,立刻徵调东海水军副帅高航回都,让他率水军镇守镇江天险,阻击风玉两军过江。」 邵方愣了好一会,方眨了眨眼睛,冷笑一声,反问道:「本王为何要听你的一派胡言?」 董盛脸色阴沉地幽幽说道:「听我之言,大王还能算是个硬骨头的昏君,不听我言,大王就是个彻头彻尾煳涂昏君。」 「大胆!」邵方闻言大怒,手指着董盛的鼻子,说道:「本王当初没有杀你,已是开了天大的恩情,而你却不知悔改,直到现在还敢在本王面前出言不逊」 不等他说完,董盛已连连摇头,对于邵方的怒气视而不见,他沉默了片刻,仰天长嘆一声,说道:「我言尽于此,以我之才学,也只能想到这么多,至于大王听与不听,那已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说到这里,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前叩首,突然改口道:「老臣今日要向大王辞别了。」 别看邵方不喜欢董盛这个人,但他的王位毕竟是董盛帮他得到的,从内心来说,他对董盛还存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也正因为这样,不管董盛如何惹火他,他始终都没有杀掉董盛。 现在突然听闻董盛向自己辞别,邵方心头亦是一震,下意识地向前探了探身,故作毫不在乎、毫不关心地问道:「怎么?连你也要跑了吗?要躲避风贼,逃离都城去避难?」 董盛仿佛没听出他的嘲讽之意,正色说道:「因为实力不如人,亡国并不可怕,也不可耻,可怕又可耻的是,毫无羞耻之心的坐以待毙,大王身为国君,万万不可让我莫人永世难以抬头啊!」说话之间,老头子突然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转过身形,由李进的肋下把他的佩剑抽了出来。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李进更是脸都吓白了,尖声叫道:「董盛,你要做什么?」说着话,他又大喊道:「护驾!保护大王,快来人保护大王啊」 不用他叫喊,周围的王宫侍卫们已第一时间护在邵方的左右,另有大批的侍卫把董盛团团围住。 邵方倒是没有害怕,他反而眉头大皱,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低声呵斥道:「董盛,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是要掉脑袋的!」 董盛哈哈大笑,看了看手中的佩剑,毫无预兆,把佩剑一抬,勐的架在自己脖子上,老头子环视周围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邵方脸上,淡淡地笑道:「如果非要用忠臣之血来让昏君觉醒的话,那么,老臣愿献之!」说话之间,他使出全力把佩剑抹了下去。 扑! 董盛做事,一向以狠辣着称,而他对自己也够狠辣的。他这一剑,几乎抹断了自己半个脖子,猩红的鲜血喷射而出,溅了好远,也溅在对面邵方的脸上、身上。 「不」当邵方看出来董盛要自刎的时候,再想去阻止他,已然来不及了。 噹啷!宝剑脱手落地,董盛的尸体也随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时间,邵方傻眼了,在场的大臣们傻眼了,周围的侍卫、宫女们也都傻眼了。 不知过了多久,邵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直勾勾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表情呆滞地站了起来,缓缓绕过桌案,人还没有说话,眼泪已如断线的珍珠般流淌下来。 「大王」李进上前,还想把邵方拉住,后者勐的一甩手臂,把李进狠狠推开。他慢慢走到董盛近前,扑通一声跪在尸体旁,紧接着,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尸体上放声痛哭。 第1324章 失望 当董盛活着的时候,邵方看到他就心烦,现在董盛死在他面前,邵方又悲从心来,失态地难得放声大哭,人就是这样的奇怪。 董盛为邵方提出来的那三点建议,后者一样都没有丢弃,全盘接受。 首先,他烧掉了那些检举的奏疏,以此来稳定人心,让朝中的文武大臣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而后,他又重新启用南延,将其官復原职,继续担任虎贲军统帅,并加封侯爵位,命令南延率领虎贲军南下,去迎击南方的安、桓二军。接下来,他又紧急徵调高航,封他为镇江水师元帅,镇守镇江。 高航原是许冷之的副将,年岁并不大,但颇有才华,深得许冷之的赏识和重用,若非东海水师需要有人坐镇主持大局,许冷之肯定会带他一起去往皓皖郡抵御风军。 当然,也多亏许冷之没带上高航,不然后者也得随他一併死在蒲丰城内。 第392页 镇江是莫国都城的北面屏障,这里有莫国常驻的十万水军,而在高航被召回都城的时候,东海水军也一併被召了回来。莫国的东海水军有十五万人之多,而且经常参与水战,不论是战力还是实战经验,都远胜镇江水军,如果东海水军抵达镇江,那对风玉联军的南下而言,无疑是平添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毕竟风国和玉国都不是以水军见长的诸侯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东海水军想赶到镇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高航从东海郡回都城,只需骑马或坐着马车走陆路就好,但水军的船只可走不了陆地,它要从东海郡出发,绕过沿海地区,进入镇江出海口,再顺着镇江逆流而上,横穿两个郡,才能抵达都城,即便以最快的行驶速度,这么远的距离,东海水师至少得走上两个月的时间。 所以对于莫国这边而言,他们的镇江水师只要能坚守两个月,就可以等到东海水师这个强援,使其在水战方面占据绝对优势。 同样的,对于风玉联军来说,他们得争取在两个月之内,东海水师赶到之前,击溃镇江水军,并运送全军主力过江,以此来保证灭莫之战的顺利进行。 高航返回都城后,接受了邵方的授封,即刻上任,开始在江南布防,并训练和调派镇江水师。高航才三十多岁,相貌英俊,又长了一副娃娃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不过他的作风可不像相貌那么柔弱,雷厉风行,铁腕刚硬,他一上任就对镇江水师展开大刀阔斧的整顿,并制定出一系列的考核制度,能者上,庸者下,对那些眼中只有钱财、贪赃枉法、玩忽职守的将领,一律严惩不贷。 镇江水师在莫国就是典型的少爷军,养大爷的地方,自成立以来,就从没打过仗,平日里也疏于训练,军中的将领大多都不太熟悉水战,他们当中十之八九是贵族出身的纨绔子弟,到镇江水师就是来镀金的,赚些在军中的资歷,好供日后做升迁之用。 对于这样的一支水军军团,高航也十分头痛,动一而牵全部,好在邵方对他的支持力度极大,并得于给予他充分的信任,这才让高航一系列的措施得以执行下去。 如果说打陆战,那高航绝对是外行,但打水战他可个是行家里手。往他祖上推四辈,代代都是水军将领,高航可算是名副其实的水师世家出身。 高航担任镇江水师统帅的时间不久,便已取得不小的成效,一大批有能力的年轻贵族被他提拔起来,在军中各处担任要职。 不过高航也是有他的局限性,不管他如何看重人才,所提拔和重用的将领基本全是贵族出身,对于那些才华横溢却是平民出身的军兵,依旧被他排除在权利核心的范围之外。 在这一点上,他就远不如唐寅了。 对于莫国这边的情况,风玉联军方面业已通过天眼和地网的密探了解得一清二楚。风国这次对莫战争,出动的都是陆军,现在要打镇江了,也终于要用到水军。 其实,老风国(没有吞併宁国之前的风国)是没有水军的,直至风国吞併宁北八郡后,把原本属于宁国的水军接收过来,这才让风国拥有一支虽不算强大但也并不弱小的水军。 风国的水军在宁地,没有水域通到镇江,看上去,风国的水军似乎也不太可能出现在镇江。 不过,这个观点可是大错特错了。早在风军南下进攻莫国的时候,宁地的水军便开始东调,进入风国境内。而后,在军政堂的建议下,风国水军由陆路去往镇江。 风国方面先制造出巨大的木板,将船只固定在上面,再由圆木做滚轮,由人力推拉底层的木板,使船只在陆地上移动。风国水军有十万之众,大小船只不下二百艘,全部在陆地上运送,其工程之浩大也就可想而知。 十万水军将士不算,单单是又徵收的劳役,就超过二十万人,由风国一路南下,途经半个风国,穿过莫北五郡,再纵行小半个莫国,才能抵达镇江。这其中耗资之巨大,让风国也下了血本。 当这支旱地船队进入莫国境内的时候倒是轻松了不少,至少不再需要本国的劳役,劳力全部换上莫军的俘虏,这为风国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当然,风人对待这些莫军俘虏和对待奴隶没什么两样,在运送船队的途中,半路累死的莫军俘虏不计其数。 不管怎么说,当风玉联军在镇江北岸驻扎下来不久,风国的水军便从风国本土硬是被搬运到镇江。风国水军统帅是风人,名叫何易,副帅是宁人,分别是孙冰和许炎。 在那个陆军为王的时代,水军在风国一直不被重视,虽然有十万人,虽然有一个军团编制,但却没有军团番号,也没有被列入风国中央军军团之列。 别的军团统帅大多是上将军,最次也是中将军,可何易的军阶只比兵团长高一级,而孙冰和许炎这两位副帅的军阶则比兵团长高半级。 等水军舰船抵达镇江后,唐寅亲自接见了何易和孙冰、许炎三人。 何易出身于直属军军团,根本不会打水战,而孙冰和许炎是正经八百的水军将领出身,他们这个组合,就是典型的外行领导内行。 之所以会这样,是由于唐寅前期信任风人,保证风人在军中占据主导地位所造成的,加上水军一直不在唐寅关注的范围之内,也就一直这么错下来了。 第393页 等何易、孙冰、许炎向唐寅施过礼后,他询问何易,有没有打败对面莫国水师的计划。 何易以前在直属军担任兵团长,属唐寅的直属部下,自做了水军统帅后就没再见过大王,现在难免有些激动。 他连想都没想,大声回道:「回禀大王,我军上下,皆有战死沙场之决心,也皆有战胜敌人之信心,我军出击,定能一鼓作气击溃莫国水军!」 唐寅听后,仰面而笑,对于何易昂扬的斗志,他很欣赏,但计划似乎粗糙了一点,就这么直来直往的打过去吗? 他笑了一会,方柔声问道:「何易,据我方探报所查,莫国镇江水师的新任统帅是高航,此人深识水战,在莫国最常发生水战的东海郡那里,名胜极盛,你有信心打得赢他?」 高航?何易牙根就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支吾了半晌,挠着头髮说道:「据据末将所知,镇江水师军纪松散,战力不足,应该应该不是我军对手。」 听闻这话,唐寅摇了摇头,说道:「你得到的那些情报都是以前的,现在的情况可与以前大不相同。镇江水军自从换帅之后,军中那些碌碌无为的将领大多已被高航替换掉,一大批精通水战的将领被提拔上来,而且全军勤于训练,战力大副提升,难道,这些你都不知?」 听大王口中流露出不满之意,何易急忙垂下头,结结巴巴道:「末将末将一直在赶路,所以所以有些消息,并不知情」 「不知请难道你不会问吗?」唐寅皱起眉毛,说道:「明明知道大战在际,可你却连你的对手都不去关心,那你整日在关心什么!」 这本是唐寅的一句训斥,哪知何易还真的一本正经地回道:「末将要监督船队的运输,不能让舰只在半路上出现半点损失,不然,就算莫将有十个脑袋也承担不起啊!」 唐寅气得哭笑不得,这个何易,怎么这么笨啊,当初是怎么选他做水军统帅的? 当然,他肯定是忘记了,当初推荐何易的是舞英,而批准却是他亲自签的。 没见何易的时候,唐寅还觉得他不错,现在见了面,越谈唐寅越灰心,靠这么一个煳里煳涂的统帅,真能打过对面被邵方委以重任的高航吗? 第1325章 气乐了 看出大王对何易的回答不甚满意,一旁的孙冰急忙说道:「大王,刚才在运送舰只下水的时候,末将也有仔细观察对面的部署,莫军船只排列有秩序,江岸之上还设有土围,想必后面藏有不少抛石机等大型武器,我军若从正面强行进攻,只怕难以取胜,此战要如何来打,还得从长计议。」 许炎大点其头,接道:「没错!正面出击,实乃不智之举,莫军的土围不可能布置到全部江岸,我军当由侧面进攻为好。」 听孙冰和许炎的分析还是有些道理的,唐寅大点其头,倒是何易脸色难看,又羞又气地垂首不语。 平日里,孙冰和许炎都和自己称兄道弟,百般讨好,现在见了大王,不仅把自己踢到一边,还堂而皇之的拆自己的台,十足的两个卑鄙小人。 唐寅问孙、许二人道:「你二人认为我军当由哪里出击最为合适?」 孙冰和许炎对视一眼,说道:「这个末将还需再探查探查。」 「也好,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你军详细的进攻策略,不得有误!」唐寅最后拍板钉钉,结束了这次会面。 何易、孙冰、许炎是如何考虑出兵地点和具体战术的暂且不提,且说唐寅,这天他去探问了向问。向问现在已是风军的俘虏,不过他腿上中了江凡的一箭,现在还处在养伤期。 对于向问,唐寅很是喜欢,希望能把他收至麾下,正是出于爱才之心,风军才一直没有处斩态度强硬的向问。 当唐寅到时,向问刚刚吃过早饭,见唐寅来了,他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榻上,动也没动。 对于他冷漠的态度,唐寅倒也习以为常,笑呵呵地走到向问近前,问道:「向兄的伤恢復得怎么样了?」 「你要杀便杀,不用再我身上白白浪费时间。」向问沉声说道:「忠臣不侍二主,我向问生为莫人,死亦为莫鬼。」 唐寅赞赏地点点头,淡然一笑,说道:「杀了你,世上就少了一个灵武奇才,实在可惜。等我风军攻占了镇江,擒下邵方之后,不管你降与不降,到时我都会放你自由。」 向问挑起眉毛,冷冷凝视着唐寅。 后者含笑说道:「到时莫国会成为风国的一部分,莫人会变成风人,向兄就算不想变成风人也不行了。」唐寅故意称他为向兄,而不是向将军,就是在刻意淡化他在莫国的身份。 「你别做白日梦了,我大莫绝不会被你风贼所灭」 他话还没说完,唐寅打断道:「向兄可敢和我打个赌,如果我军攻破镇江,擒下邵方,你便转投我风国!」 向问语塞,这个赌他还真不敢和唐寅打。见状,后者耸耸肩,说道:「看起来,连向兄也对现在的莫国不报有信心了。当然,这并不能怪你,得到多助,失道寡助,邵方昏庸,莫国的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就算今日我风国不灭莫国,明日其它诸侯也会出兵灭之。良禽择木而栖,向兄又何必死守着邵方这颗枯木呢?」 看向问脸色难看,要出言反驳,唐寅摆摆手,淡然说道:「我不你,只是希望向兄能好好考虑清楚,到底是辅佐贤王可留名青史好,还是做那可有可无的沧海一粟好。」 第394页 说着话,唐寅又深深看了一眼向问,背着手,转身向帐外走去。等他出来后,转头看向营帐的侧方,幽幽说道:「偷听了那么久,还不赶快出来!」 听闻这话,唐寅左右的阿三阿四同是一怔,两人下意识地向周围观望,附近除了己方的军兵还是己方的军兵,并无可疑之人啊。 正当他二人暗自奇怪的时候,从营帐的侧面突然走出一人,后面还跟着两名随从,阿三阿四定睛一看,原来走出来的是玉军统帅百里屠。 百里屠满脸的干笑,快步走到唐寅近前,双手供起,深施一礼,说道:「末将百里屠,参见风王殿下。」 「恩!」唐寅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等他的下文,或者说等他的解释。 百里屠暗暗叫苦,自己过来时已经放轻脚步了,怎么唐寅的耳朵这么尖,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他吞了口唾沫,说道:「早上末将去视察辕门,回来时正好路过此地,就想顺路来探望一下向将军,没想到风王殿下也在,末将不好进去打扰,所以就等在一旁,想风王殿下走了之后再进去。」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不过他可骗不过唐寅。像向问这样出类拔萃的勐将,不管对哪一国都是极具诱惑力的,现在向问就被关在军中,要说玉国不想收服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唐寅能理解他的心思,但不能接受他的矇骗。他嘴角撩起,微微一笑,直视百里屠的眼睛,说道:「向问是个人才,国国都想占为己有,如果有人想在本王背后捣鬼,可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说完话,他看都没看百里屠,大步走开了。 本来百里屠还想去见见向问,但听完唐寅这话,也不敢再进去了,暗嘆口气,讪搭搭的摇摇头,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如果有玉王在,他还能有个靠山,在唐寅面前腰板也能硬一点,但现在玉王还在赶来镇江的路上,这时候唐寅真要杀他,连个能阻拦唐寅为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心里又哪能没有顾虑。 在镇江的北岸,也有不少的渔村和城镇,现在皆已被风玉联军所占。唐寅在军中无所事事,便换上便装,带着程锦和阿三阿四三人,去往距离军营不远的一座镇子。 此镇名叫迎江镇,按规模算的话,算是大型镇子,可镇里面的人却很少,尤其是男丁,几乎没剩下几个,大多数的青壮男子都被拉去充军或做壮丁了,每家每户剩下的要么是女人,要么是老人、孩子。 和风国一样,连续不断的交战,使莫国男丁数量呈直线下降,尤其是都城周边一带,十里之内看不到青壮男子都是很正常的事。 但风国通过人口的引进得到很大程度的恢復,莫国则缺失唐寅的那种先见之明,现在发现弊端,再想引进人口,已经来不及了。 当唐寅一行四人进去迎江镇时,在里面游逛的基本全是风玉联军的士卒。人们想买一些本地的特产,等战争结束了,也好能带回家乡,送给自己的亲人或留做纪念。 唐寅等人都是便装出行,在镇子里逛了还不到半个时辰,便遇到四波上前盘查的军兵。这一带很少看到成年男子,何况他们四人又年轻力壮的,还穿着便装,自然容易引人怀疑。 好在程锦、阿三阿四都有军牌在身,无论三人中的哪一位,只要亮出自己的军牌就足够让过来盘查的军兵退避三尺。虽然不是很麻烦,但时常要受人打扰,也让唐寅兴趣缺缺。 他对程锦三人苦笑道:「早知如此,你三人应该把甲冑穿出来。」 阿三阿四异口同声地说道:「大王,末将回去去取。」 「不必了。」唐寅摆摆手,环顾四周,话锋一转,嘆道:「看起来,莫国的国力也不容乐观啊,青壮之士大量损耗,想恢復元气,至少得需要十年。」 程锦乐了,说道:「这倒也是件好事,等我大风收服莫国,我风人便可以蜂拥而入,每个人都能妻妾成群了。」 唐寅也笑了,他举目看看太阳,说道:「快晌午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这座镇子这么大,应该有饭馆,大王,我们往前走走吧!」程锦提议道。 唐寅应了一声好,和程锦、阿三阿四向镇子的中央走去。来到迎江镇的中心,还没看到饭馆,他们的目光倒是被一大群围拢的军兵吸引过去。 在军兵当中,不时穿出呵斥声和哭喊声。他们四人一皱眉,唐寅甩头说道:「阿三阿四,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阿三阿四双双答应一声,快步走了过去。他二人不是膀大腰圆的体型,但灵武精湛,有一身的蛮力,三两下便开分围观的军兵,挤进人群当中。 唐寅和程锦则走到一处房檐下避阳。等候时间不长,阿三阿四返回,前者说道:「大王,是玉军的一名兄弟欲和镇长的女儿成亲,但镇长的女儿已经成过亲了,只是她的丈夫在泽平之战中下落不明,现在镇长正和那位玉军兄弟理论,好像还动过手。」 听阿三说完,唐寅气乐了,转头对程锦说道:「看没看到,玉人就是比我们风人文明,要霸占人家姑娘不说霸占,而说是成亲,可他娘的在军中成亲按律当斩,他敢吗?」 程锦也笑了,说道:「大王,我过去教训教训他?」 唐寅想了想,问道:「是镇长的女儿吗?」 「是的,大王!」阿三点点头。 第395页 「既然是本镇的镇长,我们就去帮帮他吧!」 本地的地方官对本地的了解可比他们这些外来人要多得多,就算不能从这镇长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但至少也不能把关系闹得太水火不融。 第1326章 恩公姓名 程锦按照唐寅的意思,分开围观的军兵,走进人群中。他举目一瞧,只见一名玉军队长打扮的玉兵一手拉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妇人,一手指着一位老者,正破口大骂呢。 老者五十出头的样子,衣着不错,虽算不上华丽,但也很气派,不过老者的脸颊又红又肿,嘴角还流着血,显然是被人打过。 那名妇人容貌姣好,可能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关系,细皮嫩肉,皮肤白皙,和寻常那些干粗活的民妇截然不同。 看罢之后,程锦走上前去,拍拍那名玉兵队长的肩膀,面无表情地说道:「兄弟,听说你要和人家姑娘成亲?」 那玉兵队长确实很中意这位镇长家的小姐,本来他打算抢了人就跑,没想到动静闹大了,引来这么多军兵围观,现在他倒成了骑虎之势,为了脸面,只能硬着头皮强横下去。 他斜眼打量程锦一番,见他穿着便装,冷哼一声,嗤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少管闲事,滚他妈一边去!」 对于他的怒骂,程锦没什么反应,表情依旧是一成不变,他说道:「两军交战之时,你若是私下成亲,按军法可是死罪。」 玉兵越听越气,回手把肋下的佩刀抽了出来,以刀尖抵着程锦的喉咙,喝道:「小子,你再敢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一刀先噼了你?」 对镇长,他或多或烧还有点顾虑,但对方是个年纪轻轻的平民,他也就毫无忌惮了。 见他动了傢伙,镇长和年轻妇人皆吓了一跳,忧心忡忡地看着程锦,即希望这个好心人能平安无事的离开,又希望他能帮自己挡一挡这个蛮横无礼的玉兵。 程锦对快要顶到自己喉咙上的钢刀视而不见,他冷笑一声,说道:「多管闲事?只要是违法乱纪之事,我就管得了。」 说话之间,他伸手入怀,把暗箭的军牌掏了出来,向玉兵面前一举,问道:「你可认识此牌?」 看到程锦拿出来的这块军牌,周围围观的军兵当中已有不少人发出吸气声,紧接着,认识军牌的人开始纷纷后退,然后像见了鬼怪似的快速离去。 那玉兵还真没见过暗箭的牌子,他满脸鄙夷地嗤笑出声,凑上前去,骂骂咧咧地嘟囔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是什么鬼牌子。」 说话的时候,他弯下腰身,贴近程锦军牌前,念道:「暗暗箭什么狗屁暗」 话到一半,他勐然顿住,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风国有个大名鼎鼎却又异常神秘的机构,暗箭。难道,眼前这个便装的青年就是风国暗箭机构的成员? 随着他念出暗箭二字,周围本就剩下不多的围观军兵瞬间便全部散去。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沾上暗箭,就准没好事,这在风国早已经成为路人皆知的规矩,所以只要碰上暗箭,不管是朝中的大臣,还是普通的军兵、百姓,人们都是能避则避,能让则让,不愿与其有过多瓜葛。 那玉兵虽然隶属玉军,但也听说过风国的暗箭组织,他目光呆滞地愣了片刻,急忙收起佩刀,脸色略显苍白的倒退两步,插手施礼,低声说道:「小人眼拙,如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毕竟不是本国的将士,程锦也不为难他,淡漠地问道:「现在,你还要和人家姑娘成亲吗?」 「不、不、不!小人刚刚只是说笑而已,绝非实言,绝非实言!」玉兵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程锦不再多问,收起军牌,随后微微挥了挥手,说道:「去吧!以后若再让我看到你有违法乱纪之举,即便分属两国,但身为盟军,我仍可将你先斩后奏!」 玉兵吓得一哆嗦,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急急说了一声:「多谢大人不杀之恩!」说完,他片刻都没敢耽搁,转身形飞步跑开了。 这时候,镇长和年轻妇人也看出来了,这个身着便装的青年并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莫人,和那欲强抢民女的玉兵一样,同是风玉联军的人,而且好像还是军中的一个大官。 大失所望的同时,镇长还是强颜欢笑地来到程锦近前,向他先是拱手施礼,道:「多谢这位大人出手相救,小老儿在此向大人谢恩了。」说着话,他屈膝要跪地叩首。 程锦出手把他扶住,表情还是那么的冷漠,语气不带起伏地说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家公子吧!」说着话,他回手指了指站在对面房檐下的唐寅。 老镇长暗吃一惊,看军兵们对这青年必恭必敬的态度,他在军中的身份已然非同寻常,那么他的主子岂不是官阶更高?怔了片刻,老镇长忙道:「还望大人帮小老儿引见。」 程锦说道:「随我来吧!」说着,他大步流星向唐寅那边走过去。老镇长和年轻妇人急忙跟在后面。 来到唐寅近前后,老镇长和年轻妇人又是跪地施礼又是千恩万谢。唐寅倒是也很客气,把他二人拦住,含笑说道:「风莫本是近邻,亲如一家,老先生不必多礼。」 听闻唐寅的话,老镇长心中颇感不是滋味,风莫若是亲如一家,你风国又怎会引兵大举来攻? 看出他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唐寅又说道:「风国之所以出兵莫国,全是邵方之过啊,他弒父篡得王位,人神共愤,天子震怒,我风军奉天子之命前来讨伐,亦是上承天命,下应民意之举。」 第396页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谁的拳头硬,谁就站在公理、道义的那一边。不管心里信不信服唐寅的话,老镇长也只能连连应是,不敢与之争辩。 又交谈少许,唐寅边向四周观望边问道:「老先生,此镇可有饭馆?我们兄弟几人皆有些饿了。」 老镇长眼睛一亮,说道:「镇里的饭馆简陋,饭菜也未必可口,如果几位大人不嫌弃,就到小老儿家中吃顿家常饭吧!」 他可是阅歷丰富之人,通过言谈举止,更加肯定眼前这位俊美的青年非常人,有意巴结,也想为自己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找一张护身符。 唐寅正有此意,不过还是故做为难地说道:「初次相见便冒昧造访,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哎!」老镇长连连摆手,说道:「大人救了小女,就是小老儿是救命恩人,没什么不合适的。」 「也好,那就讨饶了。」唐寅含笑点了点头。 老镇长的家境确实不错,府邸在全镇可算是最大最气派的,大院套着小院,主院连着别院,大大小小的房子加到一起,得有十好几栋之多,家中光僕人就不下二十号。 以一镇之长的那点微薄俸禄,当然养不起这么大的一家子,老镇长自身的产业在方圆几十里内都是首屈一指的,不仅有大片的田地,还经营有酒馆、茶庄、绸缎庄等生意,就连镇江北岸的捕鱼生意他都有插上一脚。 把唐寅一行人让进大厅,坐落之后,老镇长又令下人送上茶水,他向唐寅含笑说道:「寒舍简陋,大人多多包涵。」 唐寅仰面而笑,环顾四周古香古色、雅致又不浮夸的摆设,嘆道:「如果这里都算简陋,那我军的军营岂不成了猪圈?」 老镇长也笑了,感觉这个青年虽说身份可能异乎寻常,但为人却平和异常,而且也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他恍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小老儿还不知道恩公的尊姓大名呢!」 「在下风人,姓唐名初!」唐寅想也没想,笑吟吟地说道。 唐初?老镇长搜遍脑海每一个角落,也未想起有唐初这么一号人。 其实他对风国的很多名人都不陌生,什么四大勐将了,各军的统帅了,他都能一一叫出名号,只是唐初这个名字,他实在是没听说过。 他眼珠转了转,问道:「风王殿下是唐姓,而恩公也姓唐,该不会和风王殿下是」 唐寅又大笑起来,摇头道:「在下和风王倒还算熟,但并不沾亲带故。」 「哦!」老镇长暗暗点头,听他说得如此随意,想必在风王面前也是心腹重臣。 谈话之间,府内的下人把饭桌一一抬进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众人面前,随后,侍女们鱼贯而入,端进来各种酒菜。由于迎江镇就挨着镇江,渔产丰盛,其菜餚也多是以鱼为主。 没等唐寅动筷,阿三已默不作声站起身形,走到唐寅的身侧,将唐寅桌上的每盘菜餚都先品尝一番,确实无毒,这才退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他这个自然而然的举动让老镇长倒吸口气,从中也可进一步看出来,唐初的身份绝不简单。 他像是没注意到似的,笑呵呵地对唐寅说道:「如果军中的伙食不好,恩公可以常过来坐坐,别的小老儿不敢说,但保证让恩公吃饱喝足。」 唐寅含笑道谢,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两军相争,不管到什么时候,遭殃的总是百姓。如果战争能早些结束,百姓们也就早些摆脱兵戈之苦了。」 第1327章 得天独厚 这话算是说到老镇长的心坎里。老镇长本身就是这场风莫战争的受害者,不仅自己的闺女险些被玉兵所抢,就连他的姑爷也在战争中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闺女天天以泪洗面。 他感同身受地长嘆一声,说道:「是啊!如果能早一点结束这场战争,我等小民也就不用再终日提心弔胆的过活了。」 唐寅说道:「战争什么时候结束,是由邵方什么时候垮台决定的。」顿了一下,他又道:「如果我军能早一天攻占镇江,战争就早一天结束,反之亦然。老先生,你说呢?」 「是、是、是!恩公所言极是!」老镇长连连点头。 唐寅惋惜地说道:「可是,对面的镇江水师甚强,镇江的防御也甚为严密,我军若强攻过去,怕是也难以取胜啊,但若是战事长时间的拖下去,我军百万之众驻扎在镇江北岸,每天要吃要喝,只怕最后受苦的还是北岸的百姓。」 言下之意,北岸的百姓想早点解脱,就得助风玉联军早点打过镇江,攻陷镇江城。 老镇长又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哪能听不出唐寅的弦外之音。他心头一震,忙垂下头去,沉默未语。 见状,唐寅淡然笑了笑,说道:「老先生是本地的镇长,对镇江的环境也应该最熟悉不过,应该清楚南岸那边的布防情况吧!」 老镇长身子一哆嗦,小心翼翼地答道:「恩公有所不知,镇江封江已经许久了,自封江以来,小老儿就再未去过南岸,所以所以对南岸的情况并不了解。」 「是吗?」唐寅淡然而笑,未再追问下去,他拿起筷子,随手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口中,嚼了两口,忍不住贊道:「不错,这是什么鱼,味道很是鲜美。」 老镇长低头看了一眼,忙道:「这是镇江特产的红鲈鱼。」 第397页 「哦!」唐寅大点其头,然后笑问道:「老先生说镇江封江许久了?」 「是是的。」不明白唐寅为何有此问,老镇长木然地点点头。 「既然封江许久,这种镇江特产的红鲈鱼又是从何而来?」唐寅再次夹起一块鱼肉,仔细看了看,说道:「鱼过两天,便会发臭,这鱼显然是新鲜的,老先生,你说呢?」 想不到对方的心思如此之细,这个根本不易被人察觉、连老镇长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漏洞竟然被他看出来了。老镇长的脸色顿是一变,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时,一旁的年轻妇人接道:「恩公,这些鱼都是下人们从渔户那里买来的,为了生活,即便封了江,有些渔民仍冒险出船,到江中捕鱼。」 这个解释听起来倒也说得过去,如果老镇长一开始就像他闺女这样应答自如,唐寅也不会起疑心,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老镇长竟然回答不上来,这就太让人奇怪了。 唐寅放下筷子,接着,站起身形,正视老镇长道:「老先生,我已吃饱,告辞了。」说着话,他转身就要向外走。 老镇长急忙也站了起来,看唐寅的桌上,酒没喝一口,菜也才吃两口,怎么会饱了呢?他快步上前,问道:「恩公,可是酒菜不合口味?」 唐寅缓缓摇了摇头,说道:「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只可惜,老先生对我等暗藏敌意,事事隐瞒,这让我等如坐针毡,再好吃的酒菜也变得难以下咽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老先生是本镇大户,觊觎之人不知有多少,如果以后再有人上门找麻烦,导致今日之事重演,只怕到时也不会再有人站出来帮助老先生了。」 说完话,他再不停留,大步流星的往外走。程锦、阿三阿四也纷纷跟随而去。唐寅最后的那番话其实就是裸的威胁,老镇长和年轻妇人的脸色同为之大变。 老镇长哪肯就这样放唐寅等人离开,感觉他们应是风军的高层要员,得罪了他们,自己以后的日子还能好得了吗?自己遭殃倒没什么,只怕家人也要受牵连。 他急得满头是汗,从大厅里一直追到前庭的大院,眼看着唐寅等人要出大门了,他把心一横,牙关一咬,大声喊道:「恩公留步,本镇向东五十里,有处地方叫回水湾,那里对岸没有布防,渔民正是在那悄悄捕鱼。」 这一番话比什么都好用,唐寅四人勐然收住脚步,不约而同地转回身,齐齐看向老镇长。后者脸色涨红,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滚,双腿都在突突地打颤。 唐寅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两眼突的一弯,嘴角挑起,露出柔和的笑容,他晃身走回到老镇长近前,轻轻拍下他的肩膀,含笑说道:「老先生此话当真?确有回水湾这个地方?」 老镇长无奈地点点头,应道:「确有此地。那里的江道恰巧是个大弯,水流湍急兇险,船只不宜停靠岸边,所以布防也相对困难,加上那里又距离都城较远,镇江水师可能就放弃防守那里了。」 「竟有此事。」唐寅眼珠连转,心中暗道:这倒是个好机会啊!想到这里,他问道:「老先生可愿带我去看?」 「哦」老镇长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现在吗?」五十里可不算近,岸边的路又不好走,一去一回少说也得两、三个时辰。 这等要紧的军情,哪里还能耽搁?唐寅正色道:「就是现在,怎么,老先生不方便吗?」 「没有没有,只是路途较远」 不等他说完,唐寅接道:「如果老先生家中没有马车,我可让人安排一辆。」 听唐寅的意思,是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老镇长无奈,苦笑道:「马车还是有的,既然恩公执意要去,那小老儿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寅笑得开心,不过程锦、阿三阿四却皱起眉头,他们可从未听过有回水湾这个地方,大王就这么贸然前往,万一是圈套怎么办?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程锦低声提醒道:「公子」 唐寅明白他的意思,不等他说完,微微摆了下手,侧回头,小声说道:「没事,以我等的灵武,就算真发生意外,又能如何?」 话是这样说,但程锦还是不放心,他低声说道:「等会出去的时候,属下放出暗号,提示暗箭的兄弟跟随保护。」 「也好。」唐寅点点头,未在多言。 老镇长只带了一名赶车的僕人,领着唐寅四人去往回水湾。阿三、阿四骑马走在马车左右,唐寅和程锦则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和老镇长闲聊。 路上,唐寅不解地说道:「我方军兵有对镇江的上游和下游做过仔细的巡查,但从未发现有回水湾这个地方。」 老镇长不动声色地说道:「回水湾被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位置又相对闭塞,外人想发现那里,还真不容易呢。」 唐寅对此倒是能够理解,外来人想一下子熟悉本地的环境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即便天眼和地网的探子再能干,也不可能把镇江上下游的所有地方都查到,何况还是距离己方军营好几十里开外的地方。 他冲着老镇长一笑,说道:「如果回水湾真是渡江的上佳之地,我必会重重赏赐老先生的,即便让老先生去做一城之主,也不无可能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镇长心中暗动,更是对唐寅的身份怀疑不已。 第398页 长话短说,在坑坑洼洼的沿江小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便向前走不了了。到了这里,岸边已然无路可走,放眼望去,皆是怪石岩壁,只能穿行岸边的山林。 走进树林之中,程锦、阿三阿四都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仔细观察自己的前后左右,生怕附近藏有埋伏。不过,他们的担忧倒是多余的,林中很正常,根本没什么埋伏。 林中有小路,看上去,似乎也有人经常路过此地,顺着林间的小路走了一会,来到分岔口时,老镇长改变方向,向岔路走去。程锦追上前去,问道:「老先生,还有多久能到?」 「就快了,顺着这条路出了林子便是。」老镇长显然轻车熟路,对这里的环境很熟。跟随老镇长又走了一会,出了山林,眼前还真有一条弯弯的水道。 这里属山地地势,镇江刚好从两山之间穿过,冷眼看去,它好像一把巨大的刀子,将一座大山从正中央切成两半似的。 由于此地的上下的坡度较大,加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弯道存在,所以江水看上去湍急异常,另外,江岸两侧没有沙地,怪石林立,而且满是苔藓,又光又滑,想找个站人的地方都困难,就这么一处地方,根本无法布防,无论是北岸还是南岸。 在唐寅脚下的乱石之间,还藏放着好几只小木筏,显然那是渔民的,有渔民借用此地到江上打鱼。 唐寅是不识水战,但他也能看得出来,这里还真是一处得天独厚的渡江之地。 第1328章 木筏 在看过回水湾后,唐寅认为此地甚佳,完全可做为己方偷渡镇江之用,甚至连水战都不用打。 打仗就是要避己之所短,扬己之所长。如果能不打水战,过江与敌军直接打陆地战,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在返回的路上,唐寅对老镇长说道:「老先生介绍的这处回水湾极好,为了表示感谢,我会安排一些军兵守护老先生的府第,这段时间,老先生就尽量避免出门吧,吃的、用的皆由我军提供。」 他这是想把老镇长暂时软禁起来。既然要将回水湾做为偷渡之地,那么消息就必须得保密,先把老镇长及其家眷控制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老镇长是明白人,自然也知道唐寅的目的,他只是问道:「这样是不是太麻烦贵军了?」听唐寅回答没事,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别过老镇长后,唐寅立刻让程锦去传令附近的军兵,把镇长的宅院包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若是放走一人,按军法论处。 程锦亲自传令,风军们哪里敢怠慢,负责镇守迎将镇的风军将领立刻分派出大批的手下,把老镇长的府院团团围住,说是保护,实则是软禁。 唐寅回到军营之后,马上找来乐天和艾嘉,让他二人派人到回水湾那边仔细探查,看清楚对面有无设防,有无伏兵。 按照唐寅绘制的简单草图,乐天和艾嘉带领各自的属下很容易便找到回水湾。 他们在这里足足潜伏了一昼夜,通过一整天下来的观察,他们可以确认,对面确实没有布防,只是在白天偶尔有巡逻的军兵经过。 至于有没有埋伏,由于对岸也有山林,他们看不真切,想要探查明白,得派人游到对岸去。但问题是这里水流太湍急,而且在江面上还不时能看到旋涡的出现,若让人游过去,十之八九是有去无回。这时候倒是艾嘉又想到了好办法,放猎鹰到对岸,由上往下的俯视,如果林中确有大批的军兵埋伏于其中,肯定瞒不过猎鹰的眼睛。 猎鹰若在旁人手上,毫无用处,而在那些从小就和猎鹰生活在一起甚至都能听懂鹰语的贞人猎户手上,它就太实用了。 通过猎鹰的观察,地网人员可以确认,对面的山林之中并无伏兵。 对于猎鹰的灵性,乐天早已领教过,既然地网确认没问题,那应该是没错了。经过一天一夜的耐心观察后,乐天和艾嘉返回联军大营,将探查的情报转告给唐寅。 唐寅听后大喜,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让自己歪打吴撞地找到这么一处敌军毫无防范的地方。他把风玉两军的将领统统找来,在地图上向众人展示回水湾这处地方。 风玉两军的众将听后也都是大喜过望,避免水战,偷偷渡江,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打己方擅长的陆战,还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莫军个措手不及,那么莫都就如同己方的囊肿之物了。 众将皆认为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应马上利用回水湾这一点尽快渡江。 在场只有百里屠眉头紧锁,泼众人的冷水道:「难道大家不觉得,风王殿下掌握这个信息太容易了吗?而且对岸的莫军对镇江上下游的防线都延伸至百里之外,怎么会偏偏漏掉回水湾这一点呢?以在下之见,此事还应再仔细探查,万万不可草率行事啊,不然若是中了敌军的圈套,悔之晚矣。」 众人听后,无不嗤之以鼻,艾嘉更是愤愤不平,跨步出列,沉声说道:「我等业已探查明白,对岸即无布防,又无埋伏,哪里来的圈套?百里将军可是不信任我风军的探报?」 别看艾嘉是女流之辈,但却是地网的负责人,身份非比寻常,即便百里屠也不太敢招惹她。他连连摆手,说道:「在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此事蹊跷,还应从长计议。」 见艾嘉还要争辩,唐寅向她摆摆手,示意艾嘉少安毋躁,随后,他问百里屠道:「百里将军认为要如何从长计议?」 第399页 百里屠面色一正,说道:「回禀风王殿下,末将以为现在我们应当立刻抓捕迎江镇的镇长及其全部家眷,严刑供,问清楚他有无和对岸的莫军勾结,故意设此圈套。」 唐寅听得认真,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他首先肯定道:「百里将军的小心谨慎是对的。」顿了一下,他话锋一转,又道:「但依本王来看,镇长和莫军勾结的可能性不大。本王去迎江镇是临时起意,他不可能事先知晓,也不可能事先布局引本王上钩。百里将军,你的顾虑有些多余了。」 百里屠哪敢和唐寅争辩,而且人家说得在情在理,他自然无话可讲。其实他之所以提出不要马上渡江可是有私心的。 以现在风玉联军的士气之盛,一旦渡过江去,很可能在三五天内就攻破莫都。而现在玉王灵霜还在赶过来的路上,在本国君主不在的情况下攻破敌都,只怕己国会丧失掉许多可以争取的实际利益,这才是百里屠最为顾忌的,至于什么怕中莫军的圈套,那都是他的託词而已。 在唐寅的表态下,百里屠不敢再站出来唱反调,见无人反对,唐寅拍板钉钉道:「那好,我军就利用回水湾渡江。」 这时,聂泽站出来提醒道:「大王,要在回水湾渡江,我军的水军舰只可绝不能用,只要我军船只一动,对岸就会有所察觉,跟踪而至,便会发现我军要利用回水湾偷渡的意图。」 诸将纷纷点头,表示聂泽所言极是,唐寅亦是暗道一声有道理。聂泽继续说道:「大王不是在回水湾看到木筏了吗?我军可利用这段时间,赶制木筏,然后用木筏悄悄渡江。」 「聂将军所言甚是!」萧慕青说道:「只要我军先造出够五万人渡江的木筏即可。只要我军的五万将士能平安上到对岸,接下来的渡江就很容易了。」 唐寅边听边点头,等他二人说完,已仰面而笑,他扬头对众人说道:「就依两位之见,诸位将军就这么去做吧,回去之后,督导各自部下,即刻赶造木筏。」 他一声令下,风玉两军上下齐动,全军赶造木筏。只要木材充足,木筏制造起来还是很容易的。风玉联军近百万人,造出几千条木筏并非难事。 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风玉联军便悄悄赶制出三千多条木筏,这么多的木筏,也足够一下子运送五万人渡江的了。 这天晚上,乌云弥补,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唐寅的授意下,风玉联军的主力几乎倾巢而出,军营里只留下小部分风国水军以及不适合偷渡的第九军团和十万守营军兵,其他将士,抗着木筏和辎重,悄悄出营,直奔回水湾而去。 六、七十里的路程,急行军用了两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先行前去打探的天眼和地网人员源源不断的把回水湾对岸的情报传送回来,各情报几乎都一样,风平浪静,安然无恙。 等唐寅率领大军抵达回水湾后,他把大批的军兵留在山林中隐藏,派出百战军打头阵,让五万百战军将士先行渡江。 聂泽也不含煳,领命而去。贞国并非内陆国家,南面也是紧邻着大海,所以贞人当中熟识水性的人并不在少数。聂泽选出五个兵团,令其乘坐木筏,先一步渡江。 很快,在聂泽有条不紊的指挥下,百战军将士纷纷把木筏拖入水中,接着,大批的将士快速登上木筏。 也不知道聂泽是不是有先见之明,预感到自己的百战军会打头阵,总之百战军当中不少人都带着皮囊。 这些皮囊有猪皮的、马皮的还有牛皮的,里面都已充了气,鼓鼓囊囊的,系在人们的腰间,虽说都不大,可一旦溺水,那些不识水性的将士们倒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沉到水底。 贞人打仗不要命是出了名的,但在平常的时候还真就很小心,尽量避免出现非战斗状况下的伤亡。 通过人们携带的皮囊也能看出来,聂泽对麾下的将士们是打心眼里爱护,只要是他能想到的救护措施,哪怕麻烦一点,他也会尽力做到。 这一点上,聂泽恐怕要胜过很多统帅,他能受到贞人将士的拥护,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等一个军团的人全部上到木筏,聂泽马上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向对岸划过去,紧接着,他又安排第二个兵团的将士上木筏。 百战军将士一批接着一批的登上木筏,木筏亦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向对岸划去。 站于岸边观望的唐寅等人都已把心提到嗓子眼,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地注视着已然进入江中的己方将士们。 越往江心去,江水就越湍急,暗流、旋涡也就越多,木筏不像船只那么好控制,上面的百战军将士拼命地划动手中的木板,控制方向,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木筏被沖偏了方向。 第1329章 羞辱 第一批百战军将士乘坐简易的木筏开始横渡镇江。不管水流有多湍急,在刚开始时,进展还是很顺利的。 对面没有莫国的伏兵,也没有防御工事,百战军在渡江过程中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攻击,很快,便顺利划过江水的中心地带,并快速地向对岸靠拢。 直到这个时候对面都没有出现敌军,也没有出现反击,观望的唐寅等人放下心来,看来天眼和地网的探查没错,莫军在回水湾确实毫无防范。 可是接下来却一下子风云突变。原本平静的江面上,不知是哪知木筏最先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尖叫声四起,士卒落水之声此起彼伏。 第400页 随后,嘭嘭的闷响声接连不断,江面上的木筏也随之大乱,上面的百战军将士如下饺子一般连续不断的惊叫落水,可更加诡异的是,对岸根本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莫军,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攻击打过来。 观望的唐寅脸色顿变,他抢步冲到岸边,两眼冒出绿光,运足了目的向对岸观望,也没看到莫军的影子。莫军明明没有出现,但己方的木筏又是如何被攻击到的? 别说唐寅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众将也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在岸上,感觉还差一些,而此时正身处于江面上的百战军将士则已是苦不堪言。 木筏在向前行进时,突然受到撞击,人们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木筏底部便已被顶端削了尖的粗粗木桩子所刺穿。 这些木桩子设计得很巧妙,被深深地固定在江底,顶端削尖的地方隐藏于江面之下,表面上看过去,江面普普通通,风平浪静,毫无异样,可一旦船只驶到近前,便会狠狠撞上木桩子的锋芒。风军赶造的木筏很简单,只是并排几根圆木由麻绳捆绑在一起,一下子被木桩刺穿后,不是漏水那么简单的,而是麻绳会被硬生生的挤断,使构成木筏的圆木全部散开,如此一来,原本站于上面的士卒也就可想而知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木筏迎面撞击到暗藏于江面下的木桩,落水的风军士卒也随之越来越多,就算身上系有气囊,落水的士卒还是大多被激流所沖走,更要命的是,散开的圆木在激流的冲击下变成致命的武器,许多落水的士卒挣扎着从江水里浮起,脑袋便被顺流漂来的圆木撞了个正着,轻者当场被撞晕,重者头骨直接被撞碎。 一时间,江面上的风军如同炸了锅似的,尖叫声、惨叫声、唿救声连成一片。 聂泽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对唐寅说道:「大王,江上有埋伏,必须得马上收兵!」 唐寅环视着江面上那一片的胡乱,狠狠握起拳头,沉吟了片刻,还是说道:「传令,收兵!」 当、当、当岸上铜锣声起,敲得震天响,江面上的百战军士卒听闻金鸣声,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后队变前队,全体向回撤退。 在撤退的过程中,百战军将士也有尽力搭救落水的同袍,可是被救上来的也仅仅是小部分,大部分的落水将士皆已看不到踪影。 等木筏相继靠岸后,再清点人数,五万的百战军将士减员了十分之一,有五千多人被吞噬在江水之中。 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五千多活蹦乱跳的兄弟就这么没了,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窝起一团火。 聂泽耐着性子,向出战的将士们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落水被救上来的士卒向聂泽解释,江下布置有大量的木桩子,如同拒马一般,不管是船只还是木筏,只要行驶过去,必然会被木桩子的锋芒撞到,所以说,这处地方根本就无法渡江,强行渡江的话,只会造成船毁人亡。 听完士卒们的解释,聂泽把情况如实转告给唐寅以及诸将。 直到现在人们才弄明白,为何对岸的莫军布防那么严密,唯独漏掉回水湾这一点,不是莫军有所疏忽,而是人家早已在此地做了万全的防御,根本无须派人驻守。 这时候,百里屠可来了精神,当初只有他对在回水湾渡江持反对意见,现在事实证明确实行不通,还白白搭上五千将士的性命,他哪能放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他低咳了一声,对周围的众将说道:「怎么样?当初我就说这可能是莫军故意设置的圈套,我们应该严审迎江镇的镇长,可是你们不听,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悔之晚矣啊!」 当初执意要利用回水湾渡江的可不仅仅是诸将,还有唐寅,现在他越是表现自己,就越有嘲讽唐寅无能之意。 听闻他的话,唐寅的两眼都快喷出火来,直勾勾地瞪着他,身子绷得紧紧的。 就算百里屠再不会察言观色,但也能感受到唐寅散发出来的那强大的灵压。他激灵灵打个冷战,勐然意识到自己挖苦众将的同时把风王也捎带进去了,他急忙上前,摆手说道:「风王殿下,末将绝没有嘲笑殿下之意,只是只是为那些牺牲的将士们感到惋惜」 「是应该为那些兄弟们惋惜,但还抡不到你来惺惺作态。」说着话,他侧头喝道:「阿三、阿四!」 「属下在!」阿三阿四在唐寅身边那么久了,很少有听过他发出怒吼的时候。二人大步流星冲上前来,插手施礼。 百里屠还以为唐寅要对付自己,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同时手也抬了起来,悄悄握住佩剑的剑柄。 唐寅脸色阴沉,咬着牙说道:「去!立刻去把迎江镇镇长连同全部家眷押解到大营,本王倒要再见识见识这个演技超群的老东西!」 说着话,他勐的一转头,看向百里屠,当然,也没有漏过他紧紧握住剑柄的手。 他微微眯缝起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百里将军要做甚?」 百里屠身子一哆嗦,握住剑柄的手像了过了电似的,一下子放了下去,结结巴巴道:「没没末将没想做什么」 「哼!」唐寅冷冷哼笑一声,从百里屠的身边走了过去,就在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唐寅抬手按下他的肩膀,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冷若冰霜,阴恻恻地说道:「好在你没有拔剑,不然,天王老子也保不下你的脑袋。」 第401页 没动一刀一枪,没有经过任何的交战,五千多兄弟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没了,唐寅心中的怒火都快把胸腔憋炸,在他有生以来,还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而且,主要的责任还恰恰出在他自己身上。 如果这真是个圈套,那他只能太佩服莫军的谋略了,把自己的举动算计得一清二楚,甚至都能未卜先知的掌握到自己会去迎江阵,另外他还得佩服老镇长的演技,能把自己这么多疑的人都矇骗的毫无戒心。 唐寅此时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在他的周围几乎形成低气压,众将士们能远避尽量远避,实在避不开的也是正襟危坐,如履薄冰。 正所谓祸不单行。唐寅正打算收兵回营的时候,风玉联军大营有快马来报,对面的莫国水军突然渡江来攻,己方水军准备不足,仓促迎战时已有不少舰只受损。 听闻这个消息,众将的脸色无不大变,而唐寅则是怔了片刻,接着扑哧一声笑了,只不过是气极而笑。 敌军太会抓时机了,在己方大军主力离营之际,突然来袭,简直像是有细作埋伏在己方大军之内,能时时刻刻为对面的莫军传送消息似的。 唐寅此时有些头脑发晕,他忍不住捶了捶生痛的额头,又回头敲敲呆若木鸡的众将,柔声反问道:「都还愣着做什么?速带轻骑回营救援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一时间,众将们在军中策马盘旋,吆喝声不断,率领军中所有的轻骑兵,如旋风一般向己方的大营赶回去。 那么好战的唐寅则坐在马上没有动,他心中有数,现在回营救援,十之八九是追不上敌军了。 在己方的大营中,留守有第九军团和十万将士,以莫军陆战的那点战斗力,攻是攻不进去的,估计敌人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来偷营,而来是偷袭己方舰只的。 只要损坏己方的舰只,使己方在短时间内无法形成一支有规模的水军,无法对南岸构成威胁,那么,敌军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现在,唐寅倒变得了事如神了。当他带领着风玉联军主力回营的时候,战斗早已结束,前来偷袭的莫国水军业已撤回南岸,这场战斗中,联军的大营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可是停靠在岸边的舰只却成了众矢之的,直至唐寅回来的时候,不少舰只还在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不少风玉联军士卒正唿喊着拼命抢救。 反观遥远的南岸,唐寅甚至能隐隐约约地听到欢声笑语传进耳朵里,显然,对岸的莫军正在为今晚的偷袭成功庆贺呢,这对唐寅而言,无疑是种莫大的羞辱。 第1330章 头疼 莫国水军的这次主动来袭,是以火攻为主,风国水军两百艘大型舰只,半数被彻底烧毁,还有一些受了毁坏,急需修补。 首场镇江之战,风玉联军便吃了一个大败仗。 不仅五千百战军将士死得不明不白,连好不容易从风国本土运送过来的舰只也折损过半,这对风玉联军是士气而言,如同挨了当头一棒。 过后,唐寅在写给风国朝廷的书信中也有总结此事:一国如无水军,就如同缺肢断臂,在敌人强横的水师面前,永远不敢力战,只能避其锋芒,偷偷摸摸走偏门,干下三滥的勾当,耻辱!此乃奇耻大辱! 他把这次的失败归罪于风国朝廷没有未雨绸缪,没有重视水军,更没有去培养水军,以至于不敢在镇江战场上与莫国水军做正面交锋,故此被敌人钻了空子,造成己方一系列不应有的损失。 唐寅给朝廷的这份回书,尤其是最后以好几个耻辱做结尾,在很大程度上也鞭策到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也直到镇江水战首战的失利,风国才真正重视起水军。 当然,这也是后话,毕竟罗马城不是一天建造起来的,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现在,风国水军的战斗力大副缩减,对南岸的莫国水军再构不成威胁,彻底丧失与莫国水军做正面较量的实力。此时,战事对风玉联军已经很不利了,镇江似乎真的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可是战事若继续拖延下去,风玉联军消耗的不仅仅是巨额的粮草,还有最佳的战机,一旦莫国的东海水师赶到镇江,风玉联军的渡江作战也就彻底丧失希望。 在己方水军没有被动用的情况之下,仍被莫国水军偷袭得手,损失那么多的舰船,唐寅当然要问责风国水军主将何易。 何易给唐寅的回覆是,他本以为己方主力大军要通过回水湾渡过镇江,所以他这边也疏于防范,当莫国水军偷袭过来时,己方的将士大多都没在舰只上,而是在大营里休息备战。等听闻警报,从大营里匆忙赶出来,回到舰船上时,许多舰只已经受到对方火箭的攻击,着起大火,若非他率领麾下的将士们拼命抢救,反击敌军,只怕被烧毁的舰只将会更多。 言下之意,主要的责任并不在他身上,他非但无过,反而还有功。 唐寅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说词,没有再做过多盘问,直接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将何易一撸到底,并押送回盐城,交由左相邱真和军政堂处置,接管何易职位是两名副将孙冰和许炎。 在何易犯下大错的情况下,这两位宁人出身正统的水军将领终于媳妇熬成婆,取代了何易的位置,成为风国水军的第二任主将。 不管孙冰、许炎的为人如何,在水战方面,他俩确实要胜过何易许多。 第402页 现在风国舰只受损严重,孙许二人向唐寅提出,马上调集宁地的工匠赶过来,在镇江北岸就地赶造舰只,能造出多少是多少,至少要保证己方与莫国水军有正面一战的实力。 唐寅觉得孙冰和许炎所言极是,他一边按照两人的提议,徵调宁地的船只工匠,一边令部下就地征人,以重金聘请莫国本地的工匠。 不知道现在亡羊补牢还算不算晚,唐寅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另一边,阿三阿四遵照唐寅的旨意,带人去往迎江镇,把老镇长及其全体家眷一併带回军营。 知道迎江镇的镇长被带回来了,唐寅心头还未完全平息的怒火又窜了起来,他沉声说道:「带他到中军帐来见我!」 老镇长由风军押到中军帐内。当他到时,唐寅正在用皮沙磨刀,弯弯如月牙的钢刀寒光闪闪,刺人眼目。 此时老镇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哆嗦成一团,进来之后,老头子看都没敢看大帐里都有什么人,一下子就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小人参见大人」 「还认识我吗?」唐寅撇了他一眼,继续用皮沙磨着刀锋。 听闻他的话声,老镇长觉得耳熟得很,抬头一瞧,顿时惊住了。 几天前,唐寅穿的是便装,现在业已换上华丽的锦衣绣带,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此时的唐寅少了柔和之气,却多了几分阴冷和戾气。 老镇子塄了片刻,惊讶道:「恩公?」 「不敢当。」唐寅嗤笑一声,说道:「本王叫唐寅,你可以叫本王为风王,还可以直唿其名,但不要再叫本王恩公。」他放下皮沙,抽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刀面。 唐寅?风王唐寅!老镇子脑袋嗡了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救下自己闺女的年轻人竟然是风王唐寅!他膛目结舌地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唐寅,久久未动。 不理他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是何反应,唐寅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弯刀上,柔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对岸的莫军,矇骗本王,你可知这是要株连九族的死罪吗?」 老镇子激灵灵打个冷战,勐然回神,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不不知风王殿下何出此言!」 嘭!唐寅手中的弯刀重重拍在桌案上,闪烁着凶光的双目直视老镇长,狞声说道:「你还敢和本王装煳涂?就在刚才,本王的大军在从回水湾渡江之时,遭到莫军的暗算,五千将士尸骨无寸,单凭这一点,你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本王砍的!」 老镇子终于明白髮生了什么事,身子瘫软在地,连声叫道:「冤枉,小人冤枉啊,小人敢对天发誓,绝不知道回水湾有埋伏,不然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风王殿下推荐回水湾啊,风王殿下明察,还望风王殿下明察啊!」 「不知道那里有埋伏?哈哈」唐寅气得大笑,说道:「在回水湾的南面,江下布满了尖刺,船只根本难以靠近,你说那里有人偷偷打鱼,本王倒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在布满尖刺的江上打鱼的!」 「这」老镇长也傻眼了,回水湾的南侧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毕竟出船打鱼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些胆大的渔民,他只是通过渔民了解到回水湾一带没有莫军的岗哨,出船很安全,至于南面江下布置有尖刺一事,他一点都不知情。 但现在再想解释这些,已经解释不清楚了,老镇长急得满头是汗,只能一个劲的喊冤。 他越喊冤,唐寅的怒火便越盛,毫无预兆,后者勐然抓起桌案上的弯刀,斗手一挥,弯刀划成一道电光,直向老镇长射去。 老镇长连点反应都没做出来,便被这一记飞刀正中胸膛,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刀锋由他的前胸入,在其背后探了出来。 随着唐寅甩出飞刀,他人也闪到老镇长近前,出手如电,快速地抽出弯刀,再向外横着一挥,咔嚓,老镇长的人头应声而落,但却没有鲜血喷出,从其周身上下冒出腾腾的雾气。 唐寅吸干空中飘荡的灵气,余怒未消地向左右喝道:「将此贼家中的男丁统统处斩,女眷交由百战军处置。」 「遵命!」左右的侍卫急忙答应一声,快速跑了出去,随后,又有侍卫走进来,把老镇长的尸首拖了出去。 刀噼了老镇长,唐寅收刀坐回到铺垫上,这时候他才静下心来从老镇长的灵魂中搜寻他和南岸莫军私通的具体细节。 可是令唐寅意想不到的是,自莫军撤到镇江以南,老镇长就没再和莫军有过任何联繫,至于在回水湾江下布置的那些尖刺,老镇子还真就不知情。 难道自己杀错了他不成?唐寅暗暗皱眉,若不是老镇长和莫军勾结,那莫军又怎么会在回水湾设伏呢?难道那是莫军早就设置好的?这似乎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了。 经过一番仔细的分析,唐寅大概可以确认,莫军方面定是感觉回水湾一带不易布防,所以就干脆弃守,但为了防止己方从回水湾偷偷渡江,便早早的在那里的江下布置起尖刺。 由此可见,莫国方面的新任水军统帅高航比自己想像中要聪明狡猾得多,在南岸的布防当真可说是滴水不漏。 在明知道自己怪错了老镇长的情况下,唐寅并未回收成命,只能将错就错,还是处死了老镇长家族中的全部男丁,女眷则被赏给百战军将士。 第403页 如果把真相公布出来,一是有损他君主的威信,其二,让将士们知道对岸有个如此厉害的统帅,对己方的士气也会造成一定的打击,怕会引发出怯战和恐慌的心理。 唐寅能瞒得过旁人,但却瞒不过他自己,到底要如何战胜莫国的新帅高航,他也是颇感头痛。 在风玉联军首战受挫之后,相隔五日,玉王灵霜抵达风玉联军大营。与灵霜同来的还有十万玉国中央军以及以青羽为首的两万飞羽军。 第1331章 公说公有理 青羽有跟随灵霜一同前来,这让唐寅有些意外,他事先也不知情。青羽的理由倒是很简单,只是为了能保护好灵霜的安全,而且他本就是莫国贵族出身,对莫国的环境也熟悉,或许还能在战场上帮到一些忙。 当然,这是他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叛逃了莫国,但他终究还是莫人,现在是莫国生死存亡之际,就算他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但也希望自己能出一分力,尽可能保下更多莫人的性命。 唐寅对青羽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在统兵打仗方面,青羽绝对算是最优秀的人才之一。 青羽和高航倒也认识,他二人都是出身于将帅世家,虽然一个在镇江,一个在东海,谈不上多熟悉,但还是打过一些交道。 在青羽眼中,高航水战的本事堪称出类拔萃,但他也有弱点,就是年轻气盛,刚愎自用,很难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当旁人的见解和他相左的时候,他一定会坚持自己的见解,当然,事实也证明他的见解往往都是正确的,可人无完人,不可能事事都对,他这种极度自信的个性,在战场上很可能会导致最致命的错误。 对于唐寅而言,现在去了解高航的性格和弱点已经意义不大,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己方舰只损毁严重,失去了正面一战的实力,而要想从其他地方偷渡,似乎又不太可能,现在的战事已陷入两难的窘地。 目前的困境,青羽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尽快赶造船只,争取在东海水军赶到之前,打过镇江。 建造舰只不是那么的容易的事,就算工匠和工人齐全,也需要大量的时间,而很显然,现在风玉联军方面最欠缺的就是时间。 正当以唐寅和灵霜为首的风玉联军对战事苦无应对之策的时候,战事突然出现了转机。 一名在偷渡回水湾落水失踪的百战军士卒突然返回联军大营,同时还带回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 这名贞人士卒很幸运,落水之后他被圆木撞晕过去,等他恢復神智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他被镇江下游的一位渔民搭救。 渔民所在的小渔村距离莫都镇江有百余里,可能是远离都城主战场的关系,莫军在那里的防守也很松懈,只设置一座烽火台式的哨卡,而有意思的是,救他的那位渔民非但并没有把他交给莫军,反而还把他放走了,并指导他如何返回北岸。 小渔村这里已是平原地带,江水平缓,两岸的距离又很短,只要水性稍好的人,即便不乘坐船只、木筏,只利用气囊也完全可以游到对面去。 这名贞人士卒正是在深夜的时候利用自己的气囊悄悄游回北岸的。 这个情报对于现在的风玉联军而言实在太重要了,也让心灰意冷的唐寅又看到一丝希望。 他立刻派出天眼和地网的探子,让那名贞人士卒带路,去往他游回北岸的地方去查探,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那样。 当天眼和地网去查探的时候,聂泽直言不讳地向唐寅指出,这名百战军士卒的话未必可信。当然,身为百战军统帅,他不可能认识自己手下每一名军兵,但他也有派人去仔细查问过,可以确定,逃回来的这名士卒确实是百战军的人,他也相信,自己手下的弟兄不会被莫人收买,但这并不代表他提供的信息就肯定准确。此事的疑点太多。 对于普通的莫人来说,风军是入侵者,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就算小渔村里的渔民再淳朴,再善良,也不可能去搭救敌国的军人,就算真有这样的傻子,见到性命垂危之人不忍心不救,但也不可能愚昧到把人救活之后再将其放走,还告诉敌人如何偷渡回对岸。 聂泽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唐寅倒是觉得此事也未必完全没有可能,也许那个渔民曾受过莫国权贵的欺负,想以此来报復。 听完他的想法,聂泽笑了,摇头说道:「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唐寅之所以相信此事是真的,是因为他打心眼里愿意相信,或者说他实在太想渡过镇江了,恨不得背生双翅。他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青羽,问道:「青羽以为如何?」 青羽淡然一笑,说道:「还是等天眼和地网的兄弟带回确切的情报之后再说吧!」 唐寅轻轻敲了敲桌案,最终还是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站起身形,挥手道:「诸位都先回去休息吧,一切事宜,等乐艾两位将军返回之后再议。」 众将纷纷起身告辞,最后,大帐里只剩下唐寅、灵霜以及没有离去的青羽。 见灵霜正用她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唐寅好气又好笑地问道:「王妹,难道王兄的脸上长花了?」 「要长花也是天花。」灵霜低声嘟囔一句,接着正色说道:「多日不见,王兄似乎憔悴了不少。」 这倒是实情,战事不利,唐寅也是寝食不安。他苦笑道:「可能是压力太大吧。」 第404页 「压力?」灵霜说道:「王兄的大军已经打到镇江,还有什么压力可言?」 唐寅说道:「虽打到镇江,却不能渡江,战事于我方不利。」 顿了一下,他幽幽说道:「战事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前期辛苦打下的优势,转瞬间便可能荡然无存。」 灵霜闻言一皱眉头,疑问道:「王兄认为莫国还有反败为胜的实力?」 「在没有把对方打死之前,一切就皆有可能。」 唐寅道:「莫国虽然连吃败仗,但国力应在,战事长时间的拖延下去,就等于是给莫国休养生息的时间,也等于是给川国插手战事的信心。川国是不想看到莫国灭亡的,之所以没有出兵参与,是不确定出兵之后能否取胜,一旦战事拖长,让川国对莫国拥有了足够多的信心,那么,最后战败的一方就不一定是谁了。」 灵霜还真没考虑过这么多,听唐寅说完,她也担忧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下面的青羽,问道:「青羽将军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青羽毫无隐瞒地点点头,说道:「莫军一败再败,川国当然不敢贸然参战,如果在其参战的情况下莫都依然被破,莫国依然被灭,那么,川国不仅威望扫地,而且还要背上违抗圣旨,助纣为虐的骂名,可如果莫军能止住败势,与我方成形两军对峙、不相上下之势,那么川国完全可能出兵参战,一是可救下莫国进而控制莫国,为自己增添一左膀右臂,其次还可趁机对风玉两国的联盟进行反击,如果有可能,甚至可以一鼓作气地消灭自己的心腹之患。」 灵霜激灵灵打个冷战,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何风玉联军都已长驱直入地打到镇江可唐寅的压力依然很大了。她喃喃说道:「看起来,我们还真得尽快渡过镇江。」 青羽乐了,宽慰道:「我方的压力大,不过镇江方面的压力更大,邵方启用高航是把我军阻挡在镇江以北,但我方大军毕竟有百万之众,高航能守多久,或者说是能坚持多久,邵方心里其实也没底。」 唐寅嘆道:「现在我倒是希望安桓二军能争气一些,先我军一步攻入镇江城。」 当然,这也是不大可能的,安桓二军是分头进入莫国境内的,可在三天之内,南下迎敌的虎贲军竟然分别袭击了两军,要知道两军相距何止千里,虎贲军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其战力之强,也是所向披靡。在遭受到虎贲军的攻击后,安桓二军业已停止深入莫境的势头,开始原地休整,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两军是怕了虎贲军,不敢再继续挺进。 如果唐寅真指望安桓二军去攻破镇江城,那可就遥遥无期了。 翌日,下午,乐天、艾嘉返回军营,他二人带回的消息和那名贞人士卒差不多,后者游回北岸的地方,江面确实很窄,水流也缓慢,对面的渔村名叫林庄,只是个不足百人口的小村子,另外,莫军的哨卡距离林庄不远,就位于江边,高有三丈,上面有莫兵巡逻放哨,以哨卡的位置和高度,只要江面稍有个风吹草动,便会被莫兵察觉,他们会第一时间点燃烽火示警,当然,如果在深夜的时候,只要天色足够黑暗,己方这边有水性好的修灵者也完全可以借着夜幕做掩护,偷偷游到对岸去,将哨卡里的莫兵守卫统统杀光,控制住林庄的村民,然后大军再快速过江。 听完乐天和艾嘉的介绍后,唐寅的心又活了,不过这回他没有再强烈坚持,而是先询问众将的意思。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齐横认为此次是个机会,己方不应错过,聂泽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觉得事情蹊跷,不易轻举妄动。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唐寅也左右为难,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沉默无语的青羽身上,心中一动,问道:「青羽为何不言?」 第1332章 准备 听到唐寅问到自己的头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青羽开口说道:「末将以为聂将军所言极是,我方军兵被莫国渔民所救,又能从莫军的眼皮子底下平安无事地逃出来,实在匪夷所思。」 聂泽这么说,青羽也这么说,唐寅的眉头慢慢皱起,反问道:「如此来说,我军不能从林庄渡江?」 「倒也不然。」青羽接道。 唐寅不解地看着他,青羽一会说事有蹊跷,一会又说可以渡江,唐寅都被他的话说煳涂了。他扬头道:「详细说说。」 青羽正色说道:「若末将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高航所施的诡计,其目的就是想引我军从林庄渡江。林庄一带,末将也有去过,那里皆为平原,最适合骑兵作战,而我军要渡江的时候,重装骑兵是过不去的,只能让步兵先过,大王可以想想,我方的步兵先行渡江上岸,在物资都在北岸、阵形混乱又毫无退路的情况下,一旦莫骑兵突然杀到,岂不要被人家冲杀得全军覆没?即便莫国虎贲军已然南下,其都城之内的骑兵应不在十万之下,而十万骑兵却足可以杀伤二十万甚至更多数量的步兵。」 听着青羽的分析,唐寅倒吸口凉气,莫国骑兵的速度是出名的,若真有埋伏,完全可以藏在距离林庄较远的隐蔽之处,而己方的渡江又不可能把百万大军一股脑的都运送到对岸,得分批渡江,可想而知,那些首批上到对岸的将士们如果遭受骑兵的袭击,后果会是怎样。 他身子下意识地前探,说道:「按照青羽的意思,我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林庄渡江了。」 第405页 青羽乐了,说道:「末将刚才已经说了,倒也不然,既然高航打算用诈,大王何不将计就计呢。」 「将计就计?什么意思?」在青羽面前,唐寅当真是半点傲气都没有,完全一副虚心请教的姿态。 青羽说道:「我军可一边大张旗鼓的建造舰只,一边把我军主力『悄悄』向林庄那边转移,当然,这个『悄悄』是要做到表面上看起来很隐秘,但又必须得让莫军的探子有所察觉,要让对面的高航知道,我军已然中计,赶造舰只只是假象,暗中确实要从林庄渡江,如此一来,便可把高航的注意力吸引到林庄那边。但我军不能把全部的主力都转移走,必须得留下一支精锐之军在大营。当我军在林庄一带渡江时,大王可在木筏之上布置草人,到了对岸,就算莫骑兵打过来也不用担心,而在大营这边,我军舰只则趁机出动,带上留守大营的精锐,偷袭对面的莫国水军大营。当初,莫军能利用回水湾偷袭我军水师,那么我军为何不能来个以彼之道还使彼身呢?利用假渡林庄的机会,奇袭莫国水师!」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将无不心头一震,暗道一声好高明啊。 聂泽冷静地说道:「可是,我军的舰只与莫军相差深远,正面出击,即使莫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庄,也未必能占得便宜啊!」 「这恰恰是我认为我军能偷袭得手的原因。」青羽说道:「自莫军偷袭成功之后,我军舰只损毁严重,完全丧失了与莫国水师做正面交战的实力,正因为如此,莫国水军万万不会料到我军能主动来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即便实力相差悬殊,取胜的机会亦在五成以上。另外,高航设下诡计引我军上钩,他自己不会不参与其中,可以说那时候的莫国水军大营,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空档,我军偷袭战术的胜算还能再提高两成。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之下,能有七成以上的胜算,完全可以倾力一试。聂将军,你说呢?」 聂泽边听边点头,虽说青羽的计谋确有冒险的成分,但也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他沉吟了片刻,转身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末将以为青羽将军之计可行。」 唐寅这时候的斗志也渐渐高涨起来,原本沉吟的表情也慢慢浮现出笑意。 他最喜欢的就是像青羽这样的人才,在关键时刻,能够提出一整套可行的策略,可以让自己不用再耗费脑力的去琢磨该怎么做,只需选择做与不做即可。 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先去徵询萧慕青、左双、舞英、齐横四名统帅的意见。 见萧慕青四人皆无异议后,唐寅这才点头应道:「好,就依青羽之见,我军来它个声东击西,假渡林庄,实袭敌营!」 唐寅拍板钉钉,风玉联军接下来的战术便基本被定了下来。 且说对岸的莫军水师,还真被聂泽和青羽猜对了,那名百战军士卒确实是被高航故意放迴风军大营的,而且还故意把驻扎于林庄的莫军撤离出去,造成林庄一带防守松懈的假象。 他的意图很明确,就是希望风军在回水湾的失败再重新上演一遍。其实,风军要从回水湾偷渡的事,他事先真的不知情,也没有人向他高密,回水湾的江下之所以布置有尖刺,那完全是高航有先见之明,感觉那里不太容易设防,也不太合适驻扎守军,所以就干脆布下削尖的木桩子,阻挡船只靠岸。 直到风军偷渡失败,将士们在江面上叫喊连天之时,在附近巡逻的莫军才有所发现,并用信鸽把消息第一时间传回给镇江水师大营。 高航接到情报后,第一反应不是赶快到回水湾视察敌情,而是立刻召集全军将士,开动舰只,偷袭对岸按兵不动的风国水军。 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击,还真就起到了出奇制胜的奇效。在风军大营里正等着坐享胜利果实的风国水军做梦也没想到镇江水师能在这个时候攻打过来。 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风国停靠在岸边的舰只皆成为镇江水军的箭靶子,只是几轮火箭射出去,便有大半的舰只起火。 可以说此次的胜利,是高航无心插柳柳成阴的结果,并非是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年轻气盛又心高气傲的高航自然有些不服气,所以在莫军打捞风军尸体发现有存活的风军士卒时,高航心中马上生出引敌上钩之计,接下来便是他安排莫军士卒装扮成林庄的渔民,救下那名风兵,然后故意在话中提点他,林庄一带没有重兵镇守,只有一座几十人的哨卡,最后,再把他放回北岸。 高航心里明镜似的,风玉联军不敢把战事拖得太久,但又没有和己方水师做正面较量的实力,所以,风玉联军只能走偷渡这一条路,现在有林庄这个机会,即便风玉联军心中存疑,十之八九也会冒险尝试。 他的计谋不见得有多高明,只是抓住了风玉联军急于速战速决的心理,在林庄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只能风玉联军主动钻进来。 可是高航所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计谋又恰恰被青羽看穿。 在那名风军士卒逃迴风玉联军大营之后,风玉联军方面更是大张旗鼓的开始造船,但是在暗中,开始把主力大军向东转移。 说是暗中行动,实际上,风玉联军的动静并不小,有时间天色刚刚昏暗下来,两军的将士便从军营里出来,直奔东面而去。 百万大军想要『不被人察觉的秘密转移』,那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风玉联军方面倒也装得有模有样,全军分批分次地向东进发。 第406页 莫军是撤到镇江南岸了,但是在北岸还留有大批的密探和眼线,风玉联军如此着急的转移兵力,自然瞒不过莫军的眼线。 没过多久,莫军在江北的眼线便把风玉联军的举动传递给南岸的镇江水师大营。 高航接到情报后,大喜过望,对麾下的众将兴奋道:「风玉联军果然上当了,现在两军的兵力正秘密东调,看样子,似乎真的打算由林庄偷渡。」 莫将们倒是喜忧堪半,一部分将领和高航一样,认为这是好事,是己方再立奇功的大好机会,可另有一些将领则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其中有莫将站出来说道:「将军,上次风玉联军欲从回水湾偷渡,也是倾巢而出,但我军的眼线毫无察觉,为何这次风玉联军的行动会被我军眼线如此轻易的发现呢?将军,其中会不会有诈啊?」 高航笑了,信心十足地说道:「其实这很好解释,其一,风玉联军现在是真的急了,所以行动起来不像先前那么周密谨慎,其二,回水湾距离敌营可比林庄近得多,敌营到林庄要上百里,再隐秘的行动也不可能毫无动静,其三,我军的眼线上次被风玉联军钻了空子,险些酿成大祸,现在兄弟们自然都打起了精神,加足了小心,所以,这次能掌握到风玉联军的动向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这么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众将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又有莫将问道:「将军,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即刻回都,去面见大王,这次要击溃风玉联军的偷渡,没有骑兵可不行,你们也要作好随时出战的准备。」高航斗志昂扬地说道。 第1333章 生死一战 高航见风玉联军中计,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起埋伏。 他先向邵方借来骑兵,足足有十二万之多,全部埋伏在距离林庄五里外的密林当中,另外他又借了十万步兵,这支步兵可不是用来对付渡江的敌军,而是用于偷袭敌营的。 在高航看来,要打就打一场大战,要胜就取得一场大胜。 他故技重施,准备双管齐下,用骑兵对付渡江的敌人,用己方的舰只运送步兵到对岸,这回他偷袭的不单单是风国水军,还有风玉联军的大营。 一旦能得手,成功烧毁敌营里的粮草,那么风玉联军不得不退兵,到时不仅解了都城之危,还可趁机对敌人展开反击,收復失地,他自己也将成为这场风莫之战中最大的功臣。 或许是第一次战斗赢得太过于轻松,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取得一场大胜,这时候的高航业已生出骄兵的心理,在他眼中,风玉联军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风玉联军和莫军两边都是调兵遣将,各有各的策略和部署,接下来的大战一触即发。 由回水湾渡江时,风玉联军制造的木筏损失不少,现在还需要继续补充,另外制造草人也需要时间,当然,这些仅仅是做掩护罢了,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还需要等第一批赶造的舰只完工,尽可能多的积攒舰船,好能运送更多的将士到对岸。 出于这些方面的原因,风玉联军的主力虽说已经秘密在林庄对面集结完毕,但并没有马上展开行动。同一时间,莫国的探子把风玉联军的动态也不时回报给莫军。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风玉联军的渡江却迟迟没有动静,这让莫军方面不由得开始起疑。要知道战争越拖下去,对风玉联军方面越加不利,现在东海水师已经接近镇江出海口,一旦进去镇江,那么用不上二十天便会赶到都城,到时风玉联军想打过镇江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根据探子的密报,风玉联军的大营内正在大张旗鼓的建造船只,有莫将向高航提出,风玉联军如此大规模的建造船只,似乎有与己方做正面一战的态势,己方得多加提防才是。 高航却不以为然,首先他不认为敌人有与己方正面一战的实力和勇气,其次,就算敌人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打一场正面交锋,那么他们也得秘密建造船只才对,这样才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怎能像现在这样,完全不避人的大张旗鼓建造。这只有一个可能,造舰船是迷惑己方的假象,真实的情况恐怕是在秘密赶造木筏,做偷渡镇江之用。 他没有听信部下将领们的提醒,依旧把精力集中在林庄一带,这段时间,他主要研究的也是等风玉联军在林庄登陆后,己方的骑兵要如何展开攻击。 他毕竟是水军将领,不是陆战统帅,如何应用骑兵非他所长,现在研究起来也颇费时间和头脑,还得拜託骑兵将领一点点的教他,如此一来,他对风玉联军的动态也无法做到最细緻的研究。 像高航这样才华横溢又极为自负的人,一旦第一步走对,建立起优势,那么就能把敌人一口气的压死,不会再给敌人喘息之机,但同样的,一旦第一步走错,那么接下来就是步步皆错,难有挽回的余地。 在风平浪静当中又过了十天,莫国的东海水师已然进入镇江,正逆流而上,全力向都城这边进发,这时候,莫军方面的心态已经很放松了,东海水师不日便到,己方的实力将会进一步增强,现在倒是高航开始着急起来,他急的是风玉联军怎么还不渡江,对方不动,自己这边也难以展开行动,等东海水师抵达,自己这边一连串的设计恐怕也要付之东流了。 他急,唐寅又何尝不急,东海水师越来越靠近莫都,留给己方的时间越来越短,现在来看,林庄之战就是己方的最后一战,胜,则莫国亡,败,己方的第二次对莫之战怕是又要以失败收场。 第407页 但首批舰只何时造完成这不是靠他的意志可以决定的,那得看工匠和工人们的进度,现在已经是成天成宿的在赶造,进度无法再快了。 时间就在双方这种互相等待的形势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又过了五天,风玉联军赶造的第一批舰只终于完工下水,这么长的时间,数以万记的人力,造出来的舰只其实也仅仅有三十艘而已。 可是对于风玉联军来说,三十艘的舰只太珍贵了,那将会多运送一两万人,使己方在成功登陆后能进一步的站稳脚跟。 虽说第一批舰只造完,但风玉联军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大张旗鼓的建造,但在暗中,进攻的计划已然开始实施。 这么多天来,唐寅和麾下的众将已把计划研究过好几遍,现在实施起来也是异常的娴熟。 在唐寅的安排下,第九军和十万百战军留守大营,第九军的辎重负担太大,想在两军交战中过江那太不现实,所以,随舰船登陆对岸的任务就落在百战军身上。 让百战军冒这个险,并非唐寅又拿百战军将士做炮灰,而是根据百战军的特性决定的。 贞人的军队在风玉联军之中是最不依赖后勤补给的,在唐寅看来,己方的舰只能不能把将士们成功运送到对岸都是个未知数,至于后勤补给就更无法保障了,一旦登陆对岸,接下来的战斗就全靠将士们自己了,能不能打下莫国水师大营,能把敌人的大营占领多久,也全凭将士们自己的能耐,在如此艰难的局势下,恐怕也只有百战军将士能够胜任。 本来唐寅没打算随百战军一同行动,毕竟要打水战,对于他这个旱鸭子而言,非自己所长,但是在行动前一刻,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留在大营里,随百战军将士一起登船。 他这个临时变阵可把众将们吓得不轻,众人纷纷相劝,但唐寅谁的话都不听,把主力大军的指挥权交给萧慕青和青羽。 唐寅若是执拗起来,旁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也只能听命行事。随唐寅一同留下来的还有百战军统帅聂泽,大将上官元让、江凡以及程锦等人。 且说萧慕青和青羽,率领风玉两军的众将趁夜赶到己方主力大军在林庄对岸的秘密集结地,等他们到时已经是后半夜,萧慕青当即下令,让将士们把己方制造的木筏全部拖入江中,并把事先准备好的草人固定在木筏上。 前期等待的时间太长,风玉联军把准备工作也做得足足的,草人或钉或绑,全部在木筏上安置妥当,见己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萧慕青这才派出一支水性极佳的精锐之士,凭藉皮囊悄悄游向对岸。 这支精锐只有五十人,他们的任务是解决掉对面林庄附近的莫军哨卡。就算他们这边的偷渡是假的,但前戏也得做足了,不然又如何迷惑得了莫军。 这支五十人的风军小队脱下盔甲军装,只着简单轻便又相对紧身的水靠,以皮囊做支撑点,默然无声地向对岸潜行过去。 莫军等风玉联军的偷渡已有一个来月了,简直是望眼欲穿,可以说这支风军小队刚刚下水,还没游到一半,便被对岸上的莫军探子发现,并第一时间把情报传到镇江水师的大营。 此时高航已经睡下,当下面的军兵向他禀报林庄传来消息时,正在熟睡中的高航一轱辘从床榻上坐起,眨了眨眼睛,愣了几秒钟,接着,挥手把军兵拽到自己面前,问道:「是哪传来了消息?」 不明白将军为何有如此激烈的反应,那名士卒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禀将军,是是林庄的斥候传回了消息!」 「快快拿于我看。」高航腾的一下站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向士卒急声说道。 那名军兵急忙把飞鸽传来的纸条递交给高航,后者接过,展开一瞧,脸上顿露喜色,连声说道:「天助我也,敌军终于行动了!」 说着话,他把纸条团了团,随手扔掉,对军兵说道:「赶快传我将领,召集众将!」 「是!将军!」士卒答应一声,转身跑了出去。闻讯而来的莫军众将根本没进到中军帐,刚走到帐外便见到一身戎装的高航正骑在马上,周围还有众多骑着战马的侍卫和护将。 等人们都到得差不多了,高航正色说道:「敌军的渡江马上就要开始,本将必须得亲自去往林庄督战,你等留在营内,随时等本将将领,一旦本将进攻的命令传到,除第八、第九两个兵团留守大营外,其余众将士,带上步兵弟兄,给本将冲杀敌营,等到了敌营之后,见什么烧什么,最主要的是要杀光敌军粮草,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将军!」众将异口同声,插手施礼。 高航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大莫的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战,能否转败为胜也就看诸位兄弟的了。此战,我军将士必要全力以赴,勇往直前,偷袭敌营之时,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不能停下来,要一鼓作气给我冲杀过去,若有违令者,若有天生怕死、畏缩不前者,本将定斩不赦!」 第1334章 行尸走肉 高航做了两手安排,一是伏击在林庄登陆的风玉联军,二是偷袭风玉联军的大营。他选择自己去往林庄自然也是有原因,在他看来,林庄之战才是这场战斗的重中之重。 偷袭敌营可以不成功,大不了双方再继续隔江对峙,但风玉联军登陆林庄可存在巨大的风险,万一己方没有击败敌军,让风玉联军得以源源不断的往林庄运送兵力和辎重,那么都城随时会有兵临城下之危,可以说林庄之战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战斗,高航必须得亲自督战,做到万无一失。 第408页 高航带着一干侍卫急匆匆离开水师大营,赶往莫骑兵埋伏的密林,亲临阵前,指挥骑兵作战。 且说另一边的风玉联军,萧慕青派出的那五十名精锐悄然无声的游过镇江,上岸之后,众人先是小心地把气囊藏好,然后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直奔莫军的哨卡而去。 这处的莫军哨卡,就是高航选择的牺牲品,他们对风国军兵的到来毫无察觉,大部分的人都在塔楼里熟睡,即便在塔楼顶端放哨的那两名莫兵也是抱着长枪打瞌睡。 风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塔楼外向上攀爬,一部分直接向楼内冲杀。几乎没费力气,在塔楼门口放哨的两名莫兵士卒便被他们解决掉,随后,众人一股脑地沖入塔楼。 他们来得突然,塔楼里的莫兵毫无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许多人还在睡梦当中就煳里煳涂地做了风兵的刀下鬼。 听到下面有动静,那两名在塔楼顶打瞌睡的莫兵一激灵,双双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二人面面相觑,侧耳倾听,这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两人彻底清醒过来,他俩暗叫一声不好,其中一人回身把火把抽了出来,想要点燃塔楼上的烽火。 可他举着火把还未来得及走到烽火台近前,在他斜侧方突然有一黑衣人窜上箭垛,这名莫兵士卒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一道电光业已向他射去。 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莫兵的脖颈被飞来的短刀刺了个正着,他声都未吭一下,两眼向上一番,仰面而倒,只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眼睁睁看到同伴被杀,另一名莫兵吓得脸色大变,他抬起手中的长枪,又惊又恐地看着站于箭垛上的黑衣人,尖声大叫道:「什么人?」 对方没有回话,倒是在他的背后又爬上两名黑衣人。 听闻身后有动静,莫兵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不过,他只看到了两把正向他勐刺过来的短刀。扑、扑!莫兵的后心和后腰双双中招,痛叫一声,也步了同伴的后尘。 塔楼里数十号莫兵,在风军的偷袭之下,连点抵抗都没做出来,悉数被杀光。等把莫兵都解决干净,有风军士卒拿起火把,站在塔楼顶端,向对岸的己方大军发信号。 看到对面塔楼上的火光有规律地来回摇动,风玉联军知道潜行过去的兄弟们已然得手。 萧慕青下令,木筏全部渡江。他一声令下,风玉联军事先选好的舵手们立刻登上载满草人的木筏,向对岸快速划去。 这些草人皆穿着风玉联军的盔甲、军装,起码有十一、二万之多,站在木筏上,黑压压的一片,分不出来个数,加上天色黑暗,远远望去,还真的男辩真伪。 风军偷袭得手,大军开始渡江的消息也被莫军斥候传到高航那里。 现在,高航已经到了密林,和骑兵汇合一处。听到探子的回报,他脸上笑意更浓,自己煞费苦心的布置终于要建功立业了。 他把骑兵主将冯彦文叫到自己近前,鼓舞道:「敌军渡江,第一批运送的定然是兵力,辎重起码要等到第二批或第三批才能运送过来,等会敌军上岸后,你率军冲杀过去,在没有辎重的情况下,敌军不堪一击,此战你部必能轻松获胜。」 冯彦文是骑兵将领,自然明白骑兵对步兵的优势有多大,尤其是对方还没有辎重,如此一来,即没有破军弩这样的大型武器又没有拒马这种能阻挡骑兵推进的防御手段,风玉联军根本就没办法抵御自己的骑兵,取胜自然不在话下。 他信心十足地说道:「高将军就放心吧,此战,在下定会让登岸的敌贼全军覆没。」 高航连贊了数声好,接下来,他就等斥候传迴风玉联军登陆的消息了。 他没有等得太久,仅过了小半个时辰,莫军的探报再次传来,称风玉联军的木筏已经靠岸,大批的敌军正在登陆。 不过这次斥候传回来的情报并不准确,前半句是对的,后半句则是斥候自己加上的。 草人又不会动怎么可能上得了岸,何况还被固定在木筏上,探子看到木筏靠岸后就急匆匆地回来禀报了,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敌军靠岸,当然要登陆了,所以莫军的斥候就随口加上了这半句。 高航听后,精神为之一振,他向冯彦文点点头,说道:「冯将军,你的骑兵可以出击了。」紧接着,他又对传令兵说道:「马上给大营传令,让我军将士出战,偷袭敌营!」 他一声令下,上下齐动,莫骑兵在出动的同时,信鸽也放飞出去。 对于此战,高航心中很有底气,在他看来,自己的安排极为巧妙,哪怕偷袭敌营失败,至少全歼登陆的敌军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这边开始行动,几乎同一时间,风玉联军的大营也开始了行动。 先说冯彦文这边,他率领麾下十二万的骑兵冲出密林,如旋风一般奔向林庄。 按时间推算的话,此时的敌军已经全部上岸,应该正在集结并排整阵型,现在正是他们展开突击的好机会。可等他们靠近林庄的时候,又有探子来报,称敌军都在木筏上没有动,似乎是在等着什么。冯彦文听后眉头大皱,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探子明明回报敌军正在登岸,怎么现在又在木筏上没动呢? 他心中暗骂一声假传军情的斥候该死,但现在他们已经出动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也得上。他传令下去,弓骑兵打头阵,就算敌人在船上,就算敌人要逃跑,也得将其射死大半。 第409页 随着冯彦文的命令,沖在最前面的冲锋型骑兵散开,由后面的弓骑兵打头阵,率先向敌人冲杀。 十多万向前冲锋的骑兵,主将一声令下,全军不停,立刻变阵,在当时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也只有莫骑兵了。 作为前头部队的弓骑兵先一步进入林庄,骑兵们马不停蹄,直接穿过小渔村,向岸边杀去。 距离岸边还有段距离,骑兵们便看到了停靠在岸边铺天盖地的木筏,以及木筏上那黑压压一片的敌军。 弓骑兵们一个个趴伏在马背上,将自己在外的身躯缩减到最少,以此来躲避敌人释放的箭阵,与此同时,他们拈弓搭箭,对准敌军的方向,纷纷把手中的箭支恨射出去。 前面的骑士射完箭后,立刻拨转马头往回跑,等跑到己方阵尾的时候,再开始重新排列,拈弓搭箭,跟着前方的同袍继续向前冲锋。莫骑兵的箭射以此循环。 如果此时是从上往下俯视的话,便会发现弓骑兵们其实是在兜着圈跑,一旦接近风玉联军的木筏,马上放箭,射完就跑,然后等下一次轮到自己靠近敌人的时候再继续放箭。 数万的弓骑兵分成五、六队,在岸上形成五、六巨大的圆阵,箭矢源源不断的飞射出去,落进木筏上『风玉联军』的阵营之中,箭锋穿透甲冑的闷响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莫国对于骑兵的应用在娴熟了,如此密集又持续的箭射,根本不给敌人任何的喘息之机,如果站在木筏上的都是真人,其伤亡率也就可想而知了。可事实上,那并不是真人,而都是草人,在莫军连续不断的箭射之下,风玉联军的『十多万大军』非但未放箭回射,而且还无一人倒下,也无一人中箭落水,整个阵营也没有任何的叫声,战场上寂静得可怕。 等到弓骑兵都已经箭射五轮之多,后面观战的冯彦文才感觉到不对劲,敌人怎么如此安静,就算没有喊杀声,也应该有中箭的惨叫声,就算不想逃跑,也不应该一动不动地站在木筏上硬挺着让己方将士射杀啊。 怎么感觉这些敌军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冯彦文暗暗皱眉,他传令前方的弓骑兵,马上停止箭射,全部撤回,接着,他又派出冲锋骑兵,先冲杀一下敌阵,看看什么情况,也顺便默默敌军的底。 他不派人冲杀还好点,这一派人过去,可把莫骑兵们吓得不轻。距离远时,他们还看不清楚敌军的情况,等催马走近后才发现,敌人阵营里已是白花花的一片,并非敌军穿着白衣,而是敌人的头上、身上插满箭矢,箭尾处的洁白翎羽让敌军变成了白色。 浑身上下满是箭矢的敌人竟然一个个立而不倒,直挺挺地站在木筏之上,这是何等恐怖的场面? 跑在最前面的莫骑兵吓得急急拉住战马的缰绳,后面的骑兵收力不足,与面前的骑兵撞成一团。 第1335章 示警 等莫骑兵撞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岸边时才勐然发觉,原本站在木筏上的那些根本不是真人,而都是穿着盔甲军装的草人。 见此情景,人们无不脸色大变,有人惊叫一声,拨马往回跑,向主将冯彦文禀报情况。听闻下面士卒的回报,冯彦文也傻眼了,敌军并没有渡江,渡江的只是草人? 他坐在马上,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身子突的一震,暗叫不好,他对身边的一名偏将急声说道:「快!快去给高将军报信,就说我们上当了,风玉联军是用草人煳弄我们。」 「遵命!」那偏将也感觉到可能要出大事了,急急答应一声,拨转马头,向高航所在的树林奔去。 现在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妙,已然晚了。 镇江水师大营。接到高航传来的进攻命令,镇江水师立刻行动,舰船上装载着十万步兵,只留下第八、第九两个兵团,其余兵团,悉数向对面的风玉联军大营而去。 风玉联军大营就位于镇江岸边,在江畔,还停有风国水军的舰船。 当镇江水师开始行动的时候,风国水军也同样展开了行动,由于双方都想要偷袭对方营地,所以两边的舰队都没有掌灯,士卒们也没有点着火把,皆是摸黑向对面行进。 虽说镇江水师留下两个兵团,而风国水师是全体出动,但双方舰船的数量仍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镇江水师的舰船不下二百艘,而且艘艘都是大型舰船,反观风军水师这边,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加到一起也才一百三十艘,大型舰船未超过半数。镇江水师二百艘舰船轻轻松松便装下十万步兵,而风军水师的一百三十艘舰船只是装三万步兵就已经挤得人们连转个身都困难。 向风国舰船上看,那当真是黑压压一片,甲板上人挨着人,人贴着人,船舱里的情况能稍好一些,中间拥挤了一些,两边倒还宽松,因为水手们得要划桨,若像甲板那么拥挤,船都动不了了。 其实,青羽的策略也是很冒险的,他算到了林庄这个漏洞是高航故意设计的,但没算到高航是双管齐下,把镇江水师派出来偷袭己方大营。 以风国水军现在这种装满步兵的状态是不适合打水战的,一旦交战,舰船上的水军根本施展不开,而万一船只被击沉,还要连累船上那么多的步兵一同遭殃。 可是此时的情况是,双方的舰队逆向而行,虽说天色黑暗,江上还有雾气,双方距离较远,谁都没看到谁,但两边的舰队迎面相碰是早晚的事,水战亦是一触即发。 第410页 唐寅没有去林庄,选择随船队一同偷袭镇江水师。他和聂泽、上官元让、江凡等将都在首艘舰船上,也只有这艘舰船看上去不那么拥挤,至少甲板上还留有足够多走动的空间。 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唐寅问左右的诸将道:「你们说说,现在莫军在做什么?」 聂泽笑道:「恐怕都在林庄那边攻打我军的草人呢!」 听闻这话,众将皆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唐寅耸耸肩,说道:「草人只能骗得了莫军一时,用不了多久,对方便会反应过来,那时候,莫军一定会往回赶,以莫骑兵的速度,百余里的距离转瞬就到,所以,上岸之后,我们必须尽快清理干净镇江水师大营内的莫军,然后全力抵御莫骑兵的回救。」 众人纷纷点头,应道:「大王所言极是!」 唐寅还要说话,可突然皱了皱眉头,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转过身形,向前方观望。前方是黑漆漆、雾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他闭上眼睛,等了片刻,再睁开双目时,从他的眼中已射出骇人又诡异的绿光。 左右的众将见状皆吓了一跳,上官元让低声问道:「大王怎么了?」 唐寅是有夜眼,但不是透视眼,他能看穿黑暗,但看不穿茫茫多的江雾。向前方注视了好一会,他喃喃说道:「我听前方似乎有动静。」 啊?众人倒吸口气,有动静?该不会是碰到敌人巡逻的船只了吧!人们纷纷手扶栏杆,向前张望。可连唐寅都看不清楚,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观望半晌,人们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上官元让收回目光,对唐寅低声说道:「不会是大王听错了吧,我军这么多舰船,声响大得很。」 不等唐寅回话,艾嘉已回头低声喝道:「阿木柯,放鹰去探!」 听闻艾嘉的命令,阿木柯答应一声,肩膀勐的晃动,站于肩头上的猎鹰腾的一下窜了起来,展翅向前方飞去。 鹰击长空,很快,半空中就传回猎鹰『嘎、嘎』悠长的叫声。 如果是野鹰的话,叫声应是类似『啸』的长鸣,尖锐又刺耳,而人养的猎鹰叫声要相对低沉一些,通过猎鹰的叫声,饲养者也能从中判断出它要表达的意思是缓还是急。 阿木柯听闻猎鹰的叫声,脸色顿是一变,急声对艾嘉说道:「将军,前方有敌人舰只!」 他这一句话,可把在场的众人吓得不清。有敌人舰只,不管是多是少,哪怕只有一艘那也足够要命的了。若是让敌人发现己方舰队,回去报信,还谈什么偷袭? 唐寅反应极快,想都没想,向两名水军主将孙冰、许炎沉声说道:「马上改变方向避让,同时传令后方舰只,跟随主舰变向!」 「是!大王!」孙冰和许炎二人也冒出冷汗,一个奔去船舱,一个沖向船尾。 不过,现在风国水军再去改变行进路线已经太晚了,他们没有和迎面而来的镇江水师撞个满怀,双方是擦肩而过的,之间的距离只有十米左右。 这个狭路相逢、不期而遇,让两边的舰队都炸了锅。双方都是执行偷袭的任务,谁都没想到会在江中心的位置碰到对方的主力。 一时间,两边的舰船上喊喝声阵阵,首先发难的是风军。见到由侧方穿过去的莫军舰队,甲板上的风军士卒纷纷摘下弓箭,向对方射去,很快,莫军箭阵的回射也唿啸而至。 因为江雾太大的关系,即便是十米,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对方舰只的大体轮廓,船上具体情况是看不清楚的,双方将士射出的箭支也都是凭感觉。 但即便如此,风军这边的死伤也不少。 风国舰只甲板上的步兵太多太拥挤,箭支飞落过来,人们想躲也躲不开,想挡也挡不住,许多中箭的士卒即便被射死了,尸体还是站在原地。 这种情况下,风军根本没办法打下去,唐寅也只能一个劲的催促,让己方舰队全速冲过去,不要与敌恋战,争取把敌人甩开。 可是,风军舰船上装了这么多的人,又怎么可能甩得掉莫军舰只。 但有意思的是,莫军舰只也不想和风军缠斗,莫军的主将下达了和唐寅同样的命令,赶快越过风国舰队,务必将敌人的舰队甩开。 按照现在这种形势来看,莫军主将的命令无疑是愚蠢至极,如果此时他肯与风军舰队打一场硬仗,哪怕是风军要跑,他们追着身体下半部打,也能全歼风国水军,带连着,还能把同在舰船上的风王唐寅、百战军主帅聂泽以及上官元让、江凡、乐天、艾嘉、程锦等等一大群风国的主要干将一併歼灭,可镇江水师偏偏没有这么去做。 这倒也不能说镇江水军的主将无能,或是怯战,而是主帅高航早早的就放出话来,「此战,我军将士必要全力以赴,勇往直前,偷袭敌营之时,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不能停下来,要一鼓作气给我冲杀过去,若有违令者,若有天生怕死、畏缩不前者,本将定斩不赦!」 这是高航当初的原话,而高航的作风又向来以干脆果决着称,现在,镇江水军主将又哪敢违抗军令,另外,他心中也有顾虑,自己的舰队里有十万步兵,一旦打起来,这十万人就是个大累赘,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成为己方舰只的负担,万一哪艘舰只被打沉了,船上的步兵也得一併葬身江底,这个责任他可承担不起。 第411页 当然,如果现在是白天,江上又没有那么多的雾气,能清楚看到对方舰队的情况,恐怕就算会掉脑袋,镇江水军的主将也不会弃战的。 就是在这种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之下,双方的舰队擦肩而过,期间,双方也仅仅是互射了几轮箭阵罢了。 风国水军这边已然做好了死战到底的准备,没想到双方交错而过后,对方竟然没有转头追上来,这让唐寅为首的众将无不大感意外。 聂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通过敌军的表现立刻判断出来,镇江水师的目标应该不是来拦截己方的,而是和己方的目的一样,是去偷袭大营的。 听闻他的分析,众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了。 唐寅长嘘口气,只要对方不和自己打水战,那就一切都好说了。他回头对艾嘉道:「马上向我军大营示警,让齐横做好迎敌准备。」 第1336章 溃不成军 现在,风军这边并不怕莫军去偷营,江畔上的舰船都已不在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码头,如果莫军愿意毁坏,那就随他们去吧,至于大营,那可有第九军和部分百战军在镇守,哪怕莫军去个十几二十万人,也难以攻破。 唐寅这边在暗暗庆幸镇江水师『高抬贵手』,没有和己方打水战,另一边的镇江水师内部也有争议。高航不在,主将是管童,四十开外的镇江水师老将。 发现风国水军的时候,下面的将领询问管童,要不要和风国水军力战,管童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连反对,要全军将士一鼓作气冲过去,先奔风玉联军大营。 他的命令引起许多年轻将领的不满,明明已经遇到了风国水军主力,若不趁机一举歼灭,岂不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听闻众将的异议,管童反而乐了,对众人意味深长地道:「将军命令我等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都不要耽搁,首要的目标是偷袭敌营,若是现在停下来与敌力战,就算最后打赢了,却失去偷营的良机,过后将军追究下来,我们也是掉脑袋的死罪。」 军令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不懂变通的遵守军令,白白错失大好的战机,这才应该受罚吧!年轻的将领们对管童的说法不以为然,但他的主将,他不下令打,旁人也没办法。 交错而过的风、莫两军终究是没在镇江上打起来,且说风国水军这边,舰队中的水手们把衣服都脱了,一个个赤膊上阵,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起划动船桨,生怕敌人一会会追赶上来。 在水手们拼尽全力的划动下,风军舰队行过江中,渐渐向对岸的镇江水师大营靠拢。 「嘿呦、嘿呦、嘿呦」风军的舰队还没到,倒是水手们一阵阵的吆喝声先传来了。 不管是哪一国的舰队,哪一国的水手,发力时的喊喝声总是相同的。听闻那低沉的喊喝声,镇江水师大营的哨兵皆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人们一个个伸长脖子茫然地向江面望去,己方的舰队刚出发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就算是到了对岸又立刻返回也不能这么快啊! 人们向留守大营的第八、第九两名兵团长禀报情况。 这两位莫将,本以为自己能在营中偷会闲,吃吃肉,喝喝酒,哪曾想肉没吃上两口,酒未喝上一壶,己方『出征的舰队』就回来了。 哎呀!两人暗暗嘆了口气,互相看了一眼,皆露出无奈的苦笑,他俩令下面的军兵把酒肉都收拾起来,又整理一番身上的盔甲,这才走出营帐,向岸边而去。 当他俩来到岸边码头时,已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舰队轮廓,不过他二人并没有细瞅,更未发觉此时过来的舰船和己方舰船有差别。其实,无论换成谁都不会想到此时来的会是敌人。 毕竟他们的舰队才刚刚出发,如果有敌人过来,必然会碰上,也肯定会在江上发生激烈的水战,而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回来的也必然是己方的舰队。 这两名兵团长还在互相讨论着。「老管怎么这么快就带着舰队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偷袭敌营吗?该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能发生什么意外?我看就是老管贪生怕死,到风营那边晃了一圈,作个样子就回来了,当初将军根本就不应该派他做主将偷袭风营,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换咱哥俩去呢!」 「小声点,这要传到老管耳朵里,咱俩以后就得天天穿小鞋。」 「怕什么,他什么出身,一个狗屁的世袭子爵,咱哥俩什么出身,伯爵,以后谁压着谁还不一定呢!」 「将将军」一旁的莫兵看着江面上快速行驶过来的舰队,声音不由自主地颤声起来。 正聊得热火朝天的二人根本没听到下面士卒的唿唤,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乱调侃着。 「将军将军」这时候,更多的士卒大声尖叫起来。 「怎么了?」两名莫将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周围的莫兵。 「将军,那那舰队好像不是我军的舰队!」莫兵们纷纷手指着江面上的舰船,颤声说道。 「胡说什么!不是我军的舰队,难道还是风军舰队不成」说着话,两名莫将不约而同地抬头向江上望去。此时,行驶过来的舰船距离镇江水师的码头已只剩下十多米远,舰船的外形已清晰可见。两名莫将话到一半就顿住了,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二人眼睛瞪得熘圆,直勾勾地看着仰面而来的舰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第412页 他俩还真说对了,正在靠岸的舰船还确实是风军舰船的外形,最最醒目的是,舰船上挂有黑底白面的大旗,旗上清清楚楚地写有一个斗大的『风』字。 「这这不是风军舰船吗?」第八兵团长首先回神,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啊,看看起来确像风军舰船」第九兵团长接了一句,紧接着,又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嗷的怪叫一声,一蹦多高,回头大叫道:「不好,是敌袭!敌军偷袭过来了,回来的不是我军舰队!是敌袭啊」 他这语无伦次的一嗓子,让守候在码头上的莫军一下子炸开了锅,有的士卒拿起武器向码头上沖,有的士卒转身就往大营里跑,整个场面乱马蝇花,乱成了一团。 风军的舰队来得太突然,也太匪夷所思,莫军方面当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全营大乱。别说下面的士卒们像没头苍蝇似的,就连两名主将第八、第九兵团长也是手足无措,不过他二人倒是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向营内跑,但口中喊的却是让全军士卒出营上船,准备迎敌。 主将怯阵,不敢身先士卒地顶在前面,一看到敌人就往后跑,下面的军兵谁还愿意出去送死?别看他二人叫得欢,但听令者却寥寥无几。 在莫军手忙脚乱之时,风军的第一艘舰船靠岸,绳梯由甲板上抛下来,紧接着,大批的风军士卒开始顺着绳梯往下爬。 「嗖!」数名守在码头的莫兵搭弓上箭,向下船的风军士卒放箭。 一名士卒闪躲不及,被莫兵的箭矢正中后心,惨叫着从绳梯上摔下来。 莫兵还想继续放箭,迎面一道电光反射过来,就听扑的一声,站于中间的莫兵面门被一支钢箭射中,受其惯性,身子都向后飞出半米,重重摔在地上。再看他,整张脸都被射碎,变成血肉模煳的一团。两旁的莫兵吓得脸色顿变,下意识地抬头往上望,只见,舰船甲板上站有一员风将,身罩灵铠,手持灵弓,弓上还搭着两支钢箭。 嗖又是破风声传来,这次莫军的箭手中又有两人面门被击中,叫声都未发出来,双双翻滚在地,当场毙命。在舰船上放箭的这位,正是天眼的头目,乐天。 现在留在码头上进行抵抗的莫军并不多,箭手也没有几个,在乐天一人的箭射下,只眨眼工夫便有十数人中箭毙命。 接下来,登上岸的风军士卒高举着战刀,号叫着向莫军冲杀过去。 百战军的勇勐不在平原军之下,虽说先下船的才百余人,而莫军这边有过千人,但这上千的莫兵却被如狼似虎的百余名贞人士卒杀得溃败。 前面的士卒完全抵挡不住,看到同伴一个接着一个被对方砍倒在地,其他人无心恋战,哭着喊着往回跑。 早早就退回水师大营里的第八第九兵团长根本不管外面士卒的死活,二人站在营内,不停地尖叫道:「关闭营门!赶快关闭营门!」 他俩能做到冷血的决绝,但下面的士卒做不到,人们面带难色地纷纷回头叫道:「将军,我们的兄弟还在外面呢!」 「别管他们,快关营门,要是让敌军进营,老子先拿你们开刀!快关营门!」在他俩的连番催促下,莫军士卒们只能推动营门,想把营门关闭。 这时候,外面的许多士卒已经跑到近前,哭着喊着大叫道:「别关门,让我们进去!先别关门啊!」 人们一边叫着,一边挤着营门,如此一来,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关不严营门,更上不了门闩。 那两位平日里只知道作威作福可到了关键时刻就成了软脚虾的两名兵团长倒是开始发威了,他二人抽出佩剑,分开己方的人群,到了营门前,手中的宝剑顺着门缝向前连刺,一边刺还一边怒骂道:「让你们挤!他去你的,老子让你们挤!」 只是转瞬之间,被他二人刺死刺伤的莫兵就有五六个。正在这时,就听营门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透过门缝,人们向外一瞧,刚才挤着营门的那些莫兵皆变成了细碎肉块,满地的残肢断臂和血肉,与此同时,第九兵团长也觉得头顶一凉。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好嘛,头顶的头盔不知何时少半了截,那是被门缝中射进来的灵刃削掉的。他险些当场尿了裤子,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第1337章 委以重任 莫军营门外杀来的风将正是上官元让。他手持灵刀,一记灵乱风释放出来,拥挤在门口的莫兵死伤百余人,即便如此,仍有部分灵刃穿过营门之间的缝隙飞射进去。 第九兵团长运气好,被灵刀只是削掉半顶头盔而已,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他一被吓跑,其他的士卒们也跟着往后面跑,如此一来,更没人去关闭营门了。 上官元让三步并成两步,来到营门近前,一脚把刚关到一半的营门踢开,最后大步流星沖了进去。 有他这样的勐将打头阵,百战军将士们也十分轻松,顺势涌入莫国水军大营之内,兜着莫兵们的身体下半部展开追杀。 莫军方面做为主将的第八、第九两名兵团长都是世袭贵族出身,灵武修炼得其实还算不错,不然高航也不能把他二人留下来,但他俩的胆子却不大,见敌军众多,敌将又勇勐无比,根本无心恋战,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这两位,在大营里没敢停留,直接穿营而过,向林庄那边逃去,想找高航汇合。他二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可苦了下面那些军兵们。 第413页 本来突然遭受敌人的偷袭就已让莫兵方寸大乱,随着敌人突破进营内,莫兵们的士气更是遭到沉重打击,现在连主将都跑了,莫兵们也就彻底丧失抵抗下去的欲望和斗志。 莫军的溃败,可谓是一败涂地,超过两万的莫兵,若大的镇江水师大营,连半个时辰都没坚持住,便被三万多人的百战军全面占领,整整两个兵团的莫国舰队,四十多艘舰船,连动用的机会都没有,也一併被风军接手过去。 此战,风军来得突然,杀莫军个措手不及是不假,但第八、第九两名兵团长的无能也是造成镇江水师大营瞬间失守的主要原因。 等第八、第九两名兵团长带着残兵败将向林庄方向溃逃的时候,在半路上,正好碰到率领骑兵急匆匆赶回来的高航。 得知敌人在林庄是假登陆的消息,高航先是吃了一惊,可紧接着,他立刻意识到大营那边可能要有危险了。他的反应也算够快,第一时间带领骑兵赶回营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看到前方跑来大批丢盔弃甲的莫兵时,高航的脑袋也是嗡了一声,心中暗叫一声遭了,大营肯定出事了!果不其然,第八、第九两名兵团长被人带到高航近前后,这两位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双双跪倒在地,鼻涕眼睛一齐流出来,哭喊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军大营遭到敌军袭击,现已失守,落入敌手!」 顿了一下,二人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继续说道:「管将军奉将军之命,去偷袭敌营,可是管将军率领舰队前脚刚走,敌军的舰队就来了,我军的舰队肯定与敌人遭遇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生交战,也没有传回消息预警,导致我军毫无防备,被敌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吃此大亏啊!」 他二人倒好,把所以责任都推到管童身上。当然,管童自身也确有过错,没敢与风国舰队力战,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管童确实来不及分出一艘战船调转方向,回营报信。 听完他俩的话,高航感觉自己胸口发闷,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阵阵作痛。来不及再去追究第八、第九两名兵团长的责任,他沉声喝问道:「敌军有多少人?」 「哦很多,大概大概不下十万人。」两名兵团长结结巴巴地说道。 高航不再追问,向左右大声喝道:「我军将士,全速沖回大营,务必驱逐敌军,夺回营地!」 现在高航也急煳涂了,他率领的都是骑兵,去打没有倚仗的步兵可以,但想攻城拔寨,基本没有可能。 高航率领莫骑兵如旋风一般赶到镇江水师大营,结果还没冲到近前,就被寨墙上驻守的风军迎头箭射。 莫骑兵们立刻展开反击,弓骑兵上阵,展开犀利的回射。风军方面早有准备,将士们或是蹲到箭垛后,或是以盾牌格挡,弓骑兵的箭射对风军构不成太大威胁。 有高高的寨墙作阻挡,莫骑兵最大的优势速度和冲击力已然无法发挥出功效,这样一来,其作用还不如普通的步兵。在双方你来我往的对射下,最终还是莫骑兵败下阵来。 高航见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只好草草下令收兵,在距离大营三里左右的空地暂时安营扎寨,他自己则亲自去都城镇江,向邵方求援。 现在想重新夺回镇江水师大营,也只能依靠步兵,最好的办法就是调动都城内的中央军。 他这边暂且不提,且说管童率领的镇江水师主力,舰队一路急行,期间没有发生任何的交战,顺顺利利的在风国水军的码头靠岸。 靠岸后,舰船上装载的十万步兵统统上岸,向风玉联军大营展开冲杀。 可是他们刚刚冲到风玉联军大营前,耳轮中就听到一阵阵轰隆、轰隆的巨响声,仿佛是天边传来的闷雷,就连地面都在剧烈地颤动着,人们甚至怀疑现在是不是发生了地震。 正在这时,风玉联军大营的辕门突然打开,以齐横为首的第九军列着整齐的战阵,从营内直冲沖地狂奔出来。重装骑兵的冲锋,其声势比轻骑兵要骇人得多,同时威力也大得多。 风国的重装骑兵好像早就知道莫军要来偷营似的,做好了相应的准备,这让莫军将士们猝不及防,特别是那些一心想着立大功沖在最前面的将士,和冲出大营的重装骑兵撞个满怀,其结果也可想而知,成群成片的莫军士卒被撞翻在地,可人们连从地上爬起的机会都没有,重装骑兵如同推土机一般直接从他们的身上碾压过去,一时间,莫军阵营里的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普通步兵的战斗力和重装骑兵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哪怕是重装骑兵们闭着眼睛往前沖,步兵也抵挡不住。莫兵的偷袭来得快,跑得更快,只是来时他们是十万之众,最后坐上舰船跑掉的却只有五万,另外那一半的兵力,要么是死在风玉联军的大营外,要么是没来得及坐上船,被困在镇江岸边。 被第九军杀得灰头土脸的莫军只能乘船返回南岸。可是等到他们靠近营地时才突然发现,己方的大营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经被风军占领,大营里打的旗号都是风旗。 人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己方大营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风军占领,这时候,风国水军连同两个兵团的莫国水军已出船迎战,迎击镇江水师。 现在的镇江水师,刚刚在北岸吃了一场败仗,可回到南岸,结果又发现连己方的大营都被风人占了,此时,莫军将士们皆有些反应不过来,对目前的战局充满了茫然。 第414页 在这种情况之下,双方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水战。得到莫国两个兵团的舰队,风国水军的实力可以说提高一大截,反观莫军那边,连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完全被打蒙了。 可就算如此,在双方水军的交战中风国水军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虽说最后逃走的是镇江水师,但双方受损舰只的数量都差不多,这还多亏有唐寅、江凡、程锦以及暗箭人员拼死力战,靠着暗影飘移不时闪到对方舰船上,以面对面的短兵交接杀伤敌人,搅乱敌阵,若非如此,最后溃逃的可能还是风国水军。 趁着镇江水师逃走的空档,唐寅马上传令下去,己方的舰队去往对岸,接余下那些百战军将士渡江。 被唐寅留下来的百战军将士有十万之众,跟随舰队打过来的才三万来人,还有六万多将士留守大营呢! 以唐寅为首的主要将领们都没有离开南岸,坐着一条舰船返回镇江水师大营,指挥将士们继续加紧时间布防,准备应对莫军下一轮的反扑。 唐寅等人都明白,刚才莫军进行的第一轮反扑只是被急煳涂的冲动之举,真正兇勐的反攻会是在下一次。 他们料想得没错,高航骑快马回到镇江,连夜求见邵方,并把镇江水师大营失守的噩耗告知给邵方。 邵方听闻镇江水师大营沦陷的消息,也是大惊失色,这么说来,风军已经上到南岸了,随手可能会对都城展开进攻,这还了得?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邵方直截了当地问道:「高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镇江水师大营是我国抵御敌军的重中之重,万万不能有失,必须得马上夺回,末将打算向大王借调二十万中央军,并愿以人头担保,必将镇江水师大营重新夺回!」 能不能重新夺回镇江水师大营,高航心中也没底,但身为水军统帅,把水军的大本营都弄丢了,这个责任他必须得承担起来。 邵方仔细想了想,没有同意,而是命令身边的侍从立刻召大将军李进进宫。 高航是水军统帅,水战能打得厉害,但不代表他一定会打陆战,要想重新夺回镇江水师大营,以目前人才凋零的莫国而言,邵方也只能对李进委以重任。 第1338章 坚守 李进被邵方临危授命,统帅中央军欲夺回被风军占领的镇江水师大营。 现在驻守于镇江的中央军并不少,兵力在五十万往上,就算去掉骑兵,至少也有四十多万的步兵可用。但邵方派给李进的兵力只有二十万,而且李进自己也对重新夺回水师大营没报多大希望。 他虽是莫国的大将军,但只不过图有其名罢了,实际上肚腹空空,没多少真才实学,而且实战经验也少得可怜,通过莫国以往的经验来看,凡是由李进做主导的战争,最后十之八九都陷入僵局。 这次他受邵方调遣,去反击被占的水师大营,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到目前为止,不知道敌人的具体兵力有多少,也不知道占领镇江水师大营的是哪个军团,甚至连敌人的主将是谁都不清楚,这等于是让他做个瞎眼统帅去指挥这场战斗,本就对自己能力没有信心的李进又怎么可能会有很高的斗志呢? 他和高航一同离开王宫,在路上,李进不停的向高航询问敌人的情况。后者也是知之甚少,只是听手下人说敌人的兵力不下十万,战力很强,至于其它的信息就毫无所知了。 李进听后,顿时心凉半截,他的兵法知识告诉他,三倍于敌,方能攻坚,如果敌军有十多万,自己只带领二十万的军队如何能打得下来,何况对手还是以骁勇善战着称的风军。 他长吁短嘆,连连摇头,一个劲地嘟囔道:「此战甚难,此战甚难啊」 见他这副模样,高航也在心中哀嘆,大战在际,身为统帅的大将军都没有信心,那下面的将士们哪会有浴血奋战、拼死杀敌的决心? 他正色说道:「大将军尽快放心,我方可双管齐下,大将军率步兵正面攻敌,末将率水军,由水上攻敌,前后夹击之下,不愁敌军不破。」 李进听后,自嘲地嗤笑一声,说道:「如果敌人那么容易被打败,他们就不是风军了,我方的水师大营也就不会失守了。」 战前竟然说出这样的丧气话,高航气得真想狠狠甩他两巴掌,如果他不是大将军的话。离开王宫,李进正要去城外的军营点兵,这时候,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太傅张荣。 张荣也听到了风声,说风军现在已经攻占镇江水师大营,他在家中可坐不住了,想到王宫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结果半路上和李进、高航遇到。 见面之后,也顾不上寒暄了,张荣急声问道:「听说镇江水师大营失守,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李进哀嘆一声,向一旁的高航扬扬头,说道:「此事,还是由高将军来说吧!」言下之意,高航身为水军统帅,水师大营是怎么丢的,他最有发言权了。 高航又哪能听不出来李进的埋怨和挖苦之意,他玉面一红,耐着性子把事情的原委向张荣大致讲述一遍。 张荣不关心事情的始末,只关心消息是真是假,现在听到水师大营确实被风军攻占,他的心也彻底凉了。 此时他已在心中做出定论,莫国亡了。如果没让风军过江,莫国或许还能支撑下去,现在风军已然过了江,那么,离都城沦陷的日子也必将不远。现在,自己应该为以后的退路做打算了。想到这里,他又暗自庆幸起来,好在自己当初和风国多有交往,而且自己的府上还住着两名风人的细作,梁仁和刘阳,通过他俩,自己能和风国朝廷直接对话。 第415页 看到张荣听完高航的讲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话也不说,脸色时阴时晴,变幻不定,李进又长嘆一声,说道:「张大人,本将还要去城外大营点兵,先告辞了。」 「本官随大将军一同前去吧!」张荣回过神来,急忙说道。 张荣是文官,在没有邵方的授意下,他是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参与军务的。不过,他是太傅,正一品大员,和李进的私交也不错,在现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李进也懒得去讲究那么多了。 可是没还等李进说话,高航在旁说道:「太傅大人没有大王的旨意,私自前去军营,恐怕不大妥当吧!」 李进脸色一沉,对高航说道:「高将军,你现在立刻去往镇江水师大营,把驻扎于营外的骑兵统统带回都城,不得有误。」李进和张荣在朝堂上属于同一派系,也是老交情了,而高航只不过是个临时被徵调到都城的外地将官,李进当然不会因为他而伤了自己和同僚之间的交情。 大将军是武将之首,高航不敢不服从他的将令。后者看看李进,再瞧瞧张荣,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应道:「是,末将遵命!」 看着高航快马加鞭的离去,李进哼笑一声,嘟囔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着话,他又对张荣道:「张大人,高航只是个从小地方出来的乡巴佬,你别介意。」 「唉,现在你我的安危都繫于一线之间,谁还得顾得上这点小事。」张荣正色道:「大将军此次带兵去攻打风军,有几成取胜的把握?」 李进笑了,苦笑,他摇头说道:「风军之勇,张大人又不是不知,即使正面交战,我都没有取胜的把握,何况此次还是打攻坚战说实话,我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啊!」 边说边摇头,顿了一下,李进眼珠转了转,正视张荣,说道:「张大人一向足智多谋,不知这次可有良策?」 张荣心中一动,如果自己能说服李进向风国倒戈,那自己对风国的功劳可立大了,只是,李进无能归无能,胆小归胆小,但要他背叛莫国,怕也不是件易事。 他一边寻思着,一边说道:「据高航所言,风军兵力众多,大将军只率二十万将士去攻打,无疑于以卵击石啊!」 李进连连点头,说道:「正因为此战艰难,所以我才向张大人请教。」 张荣不敢现在就劝降李进,他故作思索的姿态,缓慢地摇了摇头,说道:「难!不管想什么办法,此战都很难啊!不如这样,大将军再向大王多请些兵马,只要兵力够多,夺回镇江水师大营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大王肯同意才怪呢!张荣心里明镜似的,现在大王能派给李进二十万兵马已是极限,肯定不会再多派给他一兵一卒,大王的疑心病太重,在目前这种紧张的局势下,大王肯定要把大部分的兵力控制在自己手上。 张荣是明知道不可行还故意这么说,李进听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他连连说道:「不可能!大王不可能再给我更多的兵马了,大王的为人,张大人又不是不知道,以当前的形势,大王就算派给我二十万兵马恐怕都在提心弔胆,生怕有变呢!」 「若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了。」张荣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向李进说道:「大将军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来说去,这不等于没说吗!李进急得一个劲搓手,问道:「难道张大人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张荣故作开玩笑,笑呵呵地说道:「要不我找些风国的细作,引见给大将军,只要大将军表明态度,愿意倒戈风国,那么就算都城沦陷,大将军依然可享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李进见他笑呵呵的模样也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我的太傅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开这种玩笑。」 见状,张荣也就心中有数,现在还没到劝说李进投降倒戈的时候。 他仰面而笑,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大将军也不必太担忧,身为臣子,接大王临危授命,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唉!」李进强颜作笑,勉强点了点头。 李进不对此战报有希望,可另一边占领镇江水师大营的风军又何尝轻松。 风军的兵力远没到十万,才只是三万多人而已,只靠这么点兵力,却要守住这么大的镇江水师大营,谈何容易。 好在己方的水军又回往北岸,将运送更多的兵力和物资过来,现在唐寅这边只能坚守,根本不敢主动出战。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李进率领二十万的中央军抵达镇江水师大营外,拉开阵势,摆出强攻的架势。 现在天色已然蒙蒙亮,看到营外的莫军铺天盖地,列好的兵团方阵一排排,一列列,一眼望不到边际,唐寅的心头也是一阵颤动,虽说他早已作好心里准备,预感到莫军下一轮的反扑会更加兇勐,兵力会更多。 他询问身边的乐天和艾嘉,道:「我军的第二批将士何时能抵达?」 艾嘉面露难色地说道:「刚刚接到的消息,镇江水军的舰队正在江上巡弋,我军舰船不敢贸然过江。」 唐寅皱起眉头,疑问道:「不是已把镇江水军打跑了吗?」 「回禀大王,据报,镇江水军主舰的帅旗业已换上高航的旗号,看起来现在是高航亲自坐镇指挥镇江水军,孙冰、许炎两位将军不敢贸然开战。」艾嘉解释道。 第416页 第1339章 灵光一闪 听闻艾嘉的话,唐寅眉头大皱,沉声说道:「孙、许二人怎如此胆怯,如果镇江水军不停的在江上巡弋,他们就永远都过不来了?我等要被困死在莫营不成?」 艾嘉急忙说道:「孙冰、许炎两位将军已在传信中表明,镇江水师不可能长时间的封江,必会靠岸休整,到那时,我方水军再趁机渡江也不迟。」 唐寅冷哼一声,反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半个月?要是等到敌人的东海水军过来,他们就永远别想再过江了。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传我命令,两天之内,孙冰、许炎必须把援军和物资给我运送过江,如有违命,定斩不赦。」 给出两天的时候,这已是唐寅的极限,外面有数十万虎视眈眈的莫军,而己方满打满算才三万多人,接下来的战斗,还不知道有多么艰难呢! 呜、呜呜营外传来悠长的号角声,紧接着,莫军阵营里战鼓齐鸣,敲得震天响,随着鼓声一起,早已列好战阵的莫军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莫军浩浩荡荡的推进过来,就连那么勇勐的贞人将士也是一个个面色凝重,下意识地抓紧手中的武器。 聂泽在寨墙上亲自指挥,他向左右号令道:「准备放箭!」在他身边的传令兵们立刻把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偌长的寨墙上,吆喝之声此起彼伏。 由于镇江水师的营地太大,寨墙也长,三万多百战军将士几乎全部登到寨墙上,没有留下任何的后备军。 现在对于风军而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镇江水师大营的防御布置得甚强。寨墙高筑,由泥土、石块、木桩混合而成,异常坚固,又不怕火烧,另外,营里囤积的辎重甚巨,不仅有大批的箭矢、滚木、擂石等物,还有数百架之多的抛石机以及不计其数的石弹,这些都可作为抵御莫军的利器。 等到莫军推进到风军的射程之内后,聂泽下令,让己方的抛石机先把石弹投掷出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营内的数百架抛石机齐齐发动,一颗颗巨大的石头被甩飞到半空中,挂着唿啸的破风声,向莫军阵营里砸去。 对于石弹的攻击,盾牌是毫无用处的,即便士卒们支持盾牌,仍然能被从天而落的石弹砸成肉饼。 数以百计的石弹砸进莫军阵营当中,可谓是四处开花,血光迸射,人们的惨叫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就连距离战场较远、在后观战的李进都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身,好像是镇江水师大营里的石弹能砸到他身上的似的。 等一波石弹射出后,莫军阵营看上去已不再是那么齐整,许多方阵变得松散。聂泽立刻传令,全军放箭,趁着敌人阵形不整的机会,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 百战军将士纷纷捻弓搭箭,居高临下,对准城外的敌军展开劲射。箭阵犹如乌云盖顶,落进莫军阵营中,成群成片的士卒中箭倒地,大多数人倒地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以前,贞人的军队是有近战兵和弓箭手之分的,自从转投风国后,贞人开始按照风国的方式展开训练,不管的近战兵还是弓箭手,皆有练习箭术、马术和近身搏斗技能,所以现在也没有近战步兵和弓箭手之分。人们的箭术未必有多么的精通,更达不到百步穿杨的程度,但是有一点,将士们被训练得臂力够强。 在大规模的交战当中,只有力道够了,大致的方向正确,哪怕是闭着眼睛放箭,也能杀伤到站队密集敌人。 经受着风军方面抛石机和箭阵的双重打击,莫军在推进中损失惨重,不断有士卒扑倒在地。举目望去,方阵过去之后,留下满地的尸体和伤兵,鲜血把黄色的土地都染成黑红色。 不过,进攻的莫军也不是乌合之众,而是留守都城的中央军精锐,即便对方的攻击如此勐烈,也丝毫未能拖缓莫军的推进,人们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全然不畏生死的向前行进。 莫军方面以不顾伤亡的推进方式,终于压到镇江水师大营的寨墙之下,紧接着,一把把云梯架起,士卒们如蚂蚁一般开始向上攀爬,接下来,双方硬碰硬的攻坚战正式展开。 这是一场兵力相差悬殊又你死我活的战斗,双方的将士都使出浑身的力气和本事,一边拼命的坚守,抵御敌人的强攻,一边拼命的冲锋,突破敌人的防线。 此时战斗之激烈,即便上官元让、程锦等以近战擅长的将领都拿起弓箭,射杀城外的敌人,作为灵箭手的江凡、乐天更是当仁不让,二人手持灵弓,身边各放了一大捆的箭支,连续不断的向外放箭。他俩箭术精湛,每一箭射出都会给莫军士卒造成致命的杀伤。 身为君主的唐寅现在也是身先士卒,顶在最前沿,亲自参与到战斗当中。战场上,他一手持镰刀,砍杀爬上寨墙的敌人,一手握着长戟,不时地探出身形,刺杀云梯上的敌人。 有时候战事危急,己方的薄弱处已难以抵御敌人的冲击时,唐寅还会直接以暗影飘移闪到寨墙外,与下面人山人海的莫军展开近身搏杀。 他每一次在营外现身,都会引起莫军的混乱,在他的镰刀之下,成群的莫兵士卒化为灵雾,被他吸入体内,但同样的,激烈的拼杀也在急剧地消耗他的体力,不到一个时辰的激战打下来,唐寅已累得浑身是汗,气喘如牛,可有意思的是,他体内的灵气非但没有减少,反倒越打越多,修为在战斗中不断地得到提升。 第417页 这场风莫两军的血战,好像永远没有休止似的,攻方的莫军攻势是一波接着一波,守方的风军反击亦是一波强过一波,随着战斗的持续,双方已经整整恶战了一上午。 只是一上午的时间,风军足足打退了莫军五轮强攻,只三万多人的风军却把二十万众的莫军死死顶在营地之外,这也堪称是个奇蹟了。 当然,风军所以能坚守得住,固然和将士们不顾生死的浴血奋战有关系,同时,镇江水师大营自身储备有众多的物资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也让风军的战力得到很大程度的提高。 可惜祸不单行。正当风军苦苦支撑,全力抵御莫军强攻的时候,后方突然来报,称镇江水师正由江面上向己方的营后快速而来,似有由营后展开进攻的架势。 听闻这个消息,就连泰山压顶都不变色的唐寅心头也为之一颤,现在己方应付正面的莫军主力都很是艰难,如果背后再遭到攻击,让莫军对己方形成夹击之势,那还了得,弄不好,包括自己在内,全军将士就得交代在镇江水师大营里。 只是顷刻之间,唐寅的额头就见了汗,他看了看四周,高声唤道:「程锦何在?」 听到他的唿喊,原本不见踪影的程锦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血,手里灵刀业已变成暗红色。他急步来到唐寅近前,一边喘息着一边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立刻召集暗箭兄弟,随我到后营迎敌!」唐寅沉声说道。 去后营迎敌?难道敌人又从江上打过来了?程锦脸色也是一变,但他没敢多问,急急去召集分散在各处的暗箭人员。 很快,程锦把百余名暗箭人员全部聚拢到一处,见人都得差不多了,唐寅带领暗箭以及两千名百战军士卒,向后营飞奔而去。 等他们跑到后营时,莫军的舰队距离镇江水师大营的码头已不足百步,举目望去,江面上都是敌舰,大大小小的船只加到一起,没有二百艘,也超过一百五十艘,有层次地平行在江面上,齐头并进,看上去也异常壮观。 可是此时唐寅等人都没心思去欣赏眼前这波澜壮阔的场面,人们的神经皆已绷到极点,超过一百五十艘的舰船,就算里面没有步兵,单单是水军就得在十万之上,己方这边就这么二千来人,此战要如何打下去? 人们本能地看向唐寅,后者倒是不动如山,面对这些多的敌军舰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眼中的精光在飘浮不定地跳动着。 唐寅在考虑如何应战,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感觉只靠己方这点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这么多敌人的冲击,与其让敌人强行破营,还不如…… 想到这里,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向左右道:「打开营门!」 「什么?」程锦等人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么多的敌人,己方即便是拼死坚守都未必能守得住,怎么还主动开营门放敌人进入呢?程锦急声说道:「大王」 唐寅摆摆手,打断程锦下面的话,他语气淡漠地说道:「敌军水师的统帅是高航,此人虽高傲,但并不莽撞,深识兵法,又工于心计,我方表现得越是反常,他越会有所顾虑,即便营门大开,他也未必敢冒进。」 第1340章 空城计 唐寅想到的是空城计,故意打开营门,打算用反常之举吓唬高航,当然,如果对方不上当,趁势攻打进来,唐寅也可与敌人在陆地上交战,避免水战之争。 不过在程锦等人看来,他这个举动太冒险了,敌军那么多人,己方完全不设防的让敌人打进来,局势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唐寅坚持己见,程锦等人也没办法,最后只好按照他的命令,把营门打开,二千多将士全部隐藏在营内各隐蔽之处。 在营外观瞧,现在大营的情况异常诡异。不仅营门大开,码头上、寨墙上连一兵一卒都看不到,若大的军营,好像变成了空营似的,死气沉沉中又透出一股浓重的杀气。 从江上攻过来的莫军舰队确实是由高航亲自率领,等舰船接近码头的时候,有眼尖的莫兵连声大叫道:「快看、快看,营门是开的,里面没人!」 原本坐在甲板上督战的高航也听闻了下面军兵的叫喊,他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形,走到船头,向前观望。 可不是嘛,眼前的镇江水师大营营门敞开,内外皆是空空荡荡,风军好像全部消失似的,即看不到风旗,也看不到风军将士。 见状,高航吸气,侧耳倾听,营前的激战声、喊杀声阵阵,显然风军还在营内,怎么后营这边会是空无一人,甚至连营门都没有关闭呢?这是风军的疏忽还是暗藏诡计? 高航还真被唐寅这不可思议的举动唬住了,他双手紧紧抓着甲板上的栏杆,身子前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的大营,久久没有说话。 这时候,水军众将纷纷走上前来,问道:「将军,风军不在,营门又大开,我军要不要趁机攻打进去?」 「等一等!」高航摆摆手,目光依旧在大营内外来回打转,幽幽说道:「战斗已然开始,风军不会不管后营,更不可能犯下忘关营门这样的低级错误,这只有一个解释,其中有诈!」 众将也觉得事有蹊跷,听完高航的话,人们面面相觑,沉吟了好一会,方问道:「那将军,我们还要不要进攻?」 第418页 莫军的舰船上都带有弩床和小型的抛石机,弩床的威力比风国的破军弩稍小,而且只能单发,小型的抛石机更是袖珍,射程只在百步左右。如果风军在镇守大营,莫军舰船可以发射弩箭和石弹,近距离的攻击寨墙,对寨墙上的敌军造成一定的杀伤,可是现在风军根本没有驻守寨墙,舰船上的这些武器反而失去了用武之地。 现在他们要进攻,很简单,只需把舰船上的水军派出去,直接顺着敞开的营门杀进去即可,可是,人们不敢确定的是,营内到底有没有风国的伏兵,一旦有诈,己方贸然进入岂不要吃大亏? 高航心中没底,寻思了好半晌,他转头对身边的一名偏将说道:「天宝,你带五百兄弟先进营去探探,看看有无埋伏,万一有变,要立刻退出来。」 那名叫天宝的偏将插手施礼,振声说道:「末将遵命!」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髮亮,长的也是相貌堂堂,五官俊秀,看上去一表人才。 他叫胡天宝,是高航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胆子大,有气魄,灵武也高强,颇受高航的看重。 他领命而去,带上五百名莫国水军,没敢让舰船靠岸,而是在距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悄悄下水,直接游到岸上。 以胡天宝为首的五百莫国水军皆穿着黑色的水靠,人们手中提着轻便的短刀,上到江岸,先是向四周观察。 在舰船上看时,就已经感觉到镇江水师大营的气氛诡异,现在身临其境,感觉更是真切。 大营的前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战斗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可后方却是声息皆无,一片死寂,好像风军全跑到前营去打仗了似的。 仔仔细细观察好一会,胡天宝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深吸口气,向左右挥了下手,低声喝道:「上!」 高航对他有知遇之恩,虽说现在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高航有令,他硬着头皮也得去执行。胡天宝带着五百水军慢慢接近到营门前,这时,后面观望的高航等人也都紧张起来,人们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岸上。高航亦是缓缓抬起手臂,让全军舰船全部做好准备,一有敌人现身,立刻发动攻击。 且说胡天宝,他一马当先的沖在最前面,带头穿过营门,进入镇江水师大营。进来之后,人们的脑袋转个不停,向营地四周打量。 对于他们来说,营内的布置太熟悉了,这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营地。营内的状况和营外差不多,也是一个人都看不到,放眼望去,除了营帐还是营帐。 难道,敌军当真不在后营?当真是疏忽了背后的防守让己方抓到了机会?胡天宝不敢大意,他向左右挥了挥手,低声说道:「分头去查,看下各处营帐内有无伏兵!」 此时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把五百手下全部分散开来。 如果他们能聚在一起,不管埋伏的敌人有多强,都不可能一下子把他们消灭,但是一分散,这可给了藏于暗处的暗箭人员突下杀手的好机会。 胡天宝带着十数名水兵继续向营地里面深入,他轻车熟路,也很清楚营地里什么地方适合隐藏大批伏兵,可是他把适合隐藏大批伏兵的地方都找遍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时候他才忍不住长长嘘了口气,看来己方是多心了,风军是真的没有在后营布防。 想到这里,他正打算转身回去,向高航禀报营内的情况,可突然之间,在他的斜侧方有短促又低沉的惊叫声传来。 胡天宝脸色顿是一变,问左右道:「怎么回事?」 跟在他身边的众人也都是满脸的茫然,不清楚侧方发生了什么事。「去看看!」胡天宝急急说了一句,接着,提着灵剑向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绕过几座营帐,他来到一处空地,此时,空地上横七竖八躺有十数名穿着水靠的莫兵士卒,胡天宝大吃一惊,快步上前,低头查看,这十数名莫兵已无一存活,身上的致命伤一致,皆为喉咙被割断,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刚刚中招,有好几具尸体的四肢还在抽搐着,可诡异的是,周围根本没有敌兵,好像是敌人瞬间在他们面前出现,又瞬间消失了似的。 看罢之后,胡天宝的冷汗也流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敌人到底在哪?他还正琢磨着,就在他背后传出一连串的闷哼声,与此同时,怔怔发呆的胡天宝也感觉到周围灵压的波动。 他连想都没想,立刻转身,回过头来一瞧,自己身后的那十几名手下已悉数倒在地上,情况和先前死的那些莫兵一模一样,喉咙中招,被硬生生的割断,而在尸体之间,还站有六名身罩黑色灵铠的修灵者,他们手中提着清一色的灵刀,血珠顺着刀刃滑过,由刀尖滴落在地。 是暗系修灵者!胡天宝心头一颤,脱口叫道:「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话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暗道一声不好,那一瞬间,胡天宝感觉头皮一阵酥麻,头髮丝都快要竖立起来。他下意识反应的就地翻滚,直接轱辘出去。 在他滚开的瞬间,他也清晰的感到一股寒风从自己的身上刮过,等他稳下身形,抬头一瞧,原来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站有一人,同是身罩黑色灵铠的暗系修灵者,手中持有一把奇形怪状又阴森恐怖的镰刀。 暗系修灵者,用的又是镰刀,胡天宝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风王唐寅。原来风王也在大营之内! 第419页 想明白这一点,胡天宝是又惊又喜。 现在他也看明白了,营内根本没有大批的伏兵,有的只是在故弄玄虚的暗系修灵者,如果现在己方的大军能攻入营内,不仅可以夺回大营,还可以擒下风王,一举扭转战局。 他第一时间摘下背后的弓箭,想射出响尾箭向己方的舰队报信,引大军攻入大营,可是他刚把响尾箭搭到弓上,弓弦还未拉开,唐寅已抡刀冲上前来,立噼华山的就是一记重刀。 见这一刀势大力沉,胡天宝不敢硬接,只能继续就地翻滚,堪堪闪开,可没等他从地上站起身,唐寅的第二刀又横扫过来。 胡天宝暗道一声好快,勐的一登地面,整个人向后飞射出去。 他快,但快不过唐寅的暗影飘移。后者在他的面前凭空消失,再现身时,已在他的背后出现,手中的镰刀顺势向前刺出。 听身后恶风不善,胡天宝的反应又够快,立刻向下伏身,险险避过这一击,不过他忘了,唐寅用的是镰刀,刺出去时的伤害并不大,真正的杀招在于收回来的那一击。 等他挺直腰身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唐寅回收镰刀时,镰刀的锋芒正好回切在胡天宝的小腹,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胡天宝好像受了腰斩极邢似的,被拦腰截成两段。 第1341章 想到一处 可怜胡天宝连叫声都未发出来,当场毙命,两截尸体分开好远,猩红的鲜血和红白相间的内脏流淌一地。 他们这边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其他那些进入大营的莫兵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以胡天宝为首的五百莫国水军进入大营之后,真仿佛石沉大海似的,有去无回,消息全无。站在舰船上等候消息的高航等人左等不见回音,右等不见回信,无不是心急如焚。 足足等了快小半个时辰,大营里依旧声息全无,也不见进去的兄弟出来回报,有莫将实在等得不耐烦,跨步来到高航近前,插手施礼道:「将军,胡将军已经去的够久了,如果有伏兵,早就应该打起来了,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的,末将想带些兄弟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高航闻言,笑了,只不过是苦笑,说道:「你也说了,天宝进去的时间够久,早就应该回报情况,可是直接现在也没有出来,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难道」听闻高航的提醒,那莫将脸色顿是一变,结结巴巴道:「难道,胡将军业已」他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完。 「敌营之内,必然有诈,若本将所料不错,天宝现在已然凶多吉少了。」高航眯缝起眼睛,注视着前方的大营,心里幽幽哀嘆一声。 能让五百兄弟消失得无声无息,甚至连细微的打斗之声都没有传出来,敌军在后营的埋伏可见一斑,己方的主力大军没有贸然进入是对的,只是可惜了天宝和五百兄弟的性命。 此时人们再看镇江水师大营,已不是感觉诡异了,而是感到恐怖。在他们眼中,静悄悄的大营好像化成一头巨兽,那大开的营门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走进去,就等于走进地狱。 高航看了看周围众人,见人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他暗暗摇头,此战已无法再继续下去。 他深吸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再等等,如果再过一刻,天宝和兄弟们还不出来,我军就暂且收兵!」 此时高航心里已经不对胡天宝等人的生还报有希望,之所以还要等,只不过是在期盼奇蹟出现罢了。 可惜奇蹟不会时常出现,胡天宝和五百水军再也没能从大营里返回,最后,高航只好无奈下令,全军回撤,放弃攻营。 唐寅以空城计成功吓跑高航,其中也是有条件的。 首先高航对风军的兵力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从第八、第九两名兵团长口中得知,风军的兵力在十万往上,这么多的军队,又是以骁勇善战着称的风军,抵挡住李进统帅的二十万中央军应该绰绰有余,绝对还有余力在后营设伏。其次,胡天宝和五百莫兵的有去无回实在太诡异,诡异到令人寒心的程度,也让人失去了再战的欲望。 这两点是高航果断放弃强攻的原因。 高航收兵退去,让风军这边没有了后顾之忧,可全心全意地应对前方的莫军主力,可同样的,高航的退兵也让李进更加信心不足。高航给李进的回覆是风军在后营设有埋伏,他统帅水军强攻起来难有胜算,而李进从他的回覆中所领悟的内容是,风军在营内还有大批的兵力可以调动,根本没使出全力来抵御自己这边,再打下去,只是徒增己方的伤亡罢了,没有攻破营寨的可能。 既然靠己方目前的兵力无法攻破营寨,那自己还有再打下去的必要吗?在高航撤兵不久,李进也放弃了强攻的念头,下令全军停止进攻,全体回撤。 高航中计,选择退兵,看上去只是一场局部战斗的决策选择,实际上,却是影响到整场战争的格局和进展,也给了以唐寅为首的三万多风军喘息之机。 如果李进真能横下心来坚决不退兵,选择和风军死战倒底,拼个鱼死网破,那么不管镇江水师大营的营防有多坚固,想以三万抵御二十万,那也实在太难了。 高航和李进的先后退兵,让苦苦支撑的风军方面长出口气,接下来的战损统计,又使得唐寅及其麾下众将皆对眼前暂时的获胜高兴不起来。 第420页 一场战斗下来,莫军固然死伤惨重,可风军也同样付出惨重的代价,伤亡的兵力超过万人,这里统计的伤兵还仅仅是短时间内无法再战的重伤员,如果把轻伤也算进去的话,那风军的伤亡就得超过半数。 现在风军这边的可战之兵已锐减到两万左右,能不能顶住莫军下一轮的强攻,谁都不敢保证,现在人们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己方的水军身上,此战胜负的关键也在于风国水军能不能及时把后援兵力送过镇江。 风国水军主将孙冰和许炎已经接到唐寅的命令,要他二人无论如何,两天之内必须把后援运送过江。他俩对此是一筹莫展。 此时,风军的舰船有一百艘出头,其中大多是中小型舰船,另外还有些收编的莫军大型舰船,而莫军的舰船则有一百八十艘上下,清一色的大型舰船,双方的整体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在正常情况下打水战就已经难有取胜的把握,现在还要运送步兵,在装载大批步兵的情况下,舰船的机动性和灵活性都会大幅减弱,再打水战,不就是连一丝一毫取胜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孙冰和许炎皆不认为现在是和莫国水军展开决战的好时机,但大王的命令又不能不遵,两人实在没办法,只好去请萧慕青和青羽二人商议,向他俩请教此战要如何来打。 萧慕青和青羽不是水军将领,但他俩可是最顶尖级别的统帅,陆战、水战原理相通,孙冰和许炎觉得向他二人请教是绝不会错的。 等到见面之间,孙冰和许炎必恭必敬地向两人一躬到地,随后,把唐寅派地网送来的旨意拿出来,交给萧慕青和青羽过目,与此同时,二人又把目前的状况分析了一番,讲明自己这边的种种难处。 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萧慕青嗤笑一声,带有嘲讽之意,他说道:「本帅以为,你二人必须得出战。」 孙冰和许炎吞了口唾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对萧慕青说道:「萧帅,现在出战,可是有全军覆没之危啊!」 萧慕青耸耸肩,说道:「大王的旨意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抗命不遵,就是死罪。出战是死,不出战也是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上,至少在英烈堂上还能有两位的一席之地。」 他这话让孙冰和许炎心凉半截,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若是能活下来,谁愿意去死啊,如果人都死了,就算留下尽忠报国的美名又有何用? 他二人的身份、地位和萧慕青比起来有天壤之别,自然不敢责怪萧慕青,两人的目光一转,又齐刷刷地看向青羽,问道:「青羽将军可有良策?」 青羽也笑了,先是看眼萧慕青,接着,慢悠悠地说道:「我也贊同萧将军的说法,现在两位将军必须得遵大王之意,出营与敌一战。」 「可是」孙、许二人正要说话,青羽又道:「如果两位将军觉得带上步兵弟兄碍手碍脚,也可以不带,先和敌军大战一场,只要能把敌军击溃,接下来,再运送步兵弟兄们过江就没有阻碍了。」 「呵呵」孙冰和许炎满脸的干笑,心里却在嘟囔,你说得可真轻巧啊,好像我们一出战就能打败莫国水军似的,人家的舰船有接近二百艘,我们这边才一百艘,人家是清一色的大型舰船,我们这边都是些中小型舰船,如何能打得赢,如何能击溃得了莫国水军? 他二人脸上挤着笑,脸色却苍白如纸,让人看了又难受又别扭。萧慕青扶案而起,说道:「好了,你二人可选在明日半夜出战,趁夜偷袭莫国水军,敌强我弱,莫国水军不会对我方的偷袭有防备,只要你俩统军的动作够快,定能杀敌人个措手不及。」 不等他俩回话,萧慕青已迈步向外走去,临出营帐前,还回头补充一句:「本帅福你二人马到功成!」 见萧慕青走了,青羽也站起身形,说道:「两位将军,萧将军所言甚是,两位好好准备一下,在下也告辞了。」说完,他也走了,留下坐在那里怔怔发呆的孙冰和许炎。 萧慕青是先走的,不过出了营帐,他可没有马上离开,好像知道青羽会随后跟出来似的。后者走出营帐,见到萧慕青站在一旁,也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走上前去,和萧慕青并肩而行。 路上,青羽笑问道:「萧将军必是想到了应对之策吧!」 萧慕青耸耸肩,说道:「青羽将军说说看。」 「用孙、许两位将军做幌,再偷渡一次林庄。」青羽轻描淡写地笑言道。 萧慕青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惊色,但很快又恢復正常,他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喃喃说道:「原来青羽将军也想到了」 第1342章 匪夷所思 萧慕青和青羽不谋而合,利用孙冰、许炎二人打头阵,吸引莫国水军的注意力,然后他们这边则再来一次偷渡林庄。 上回他们使过一次诈,把高航吸引到林庄那边,结果偷渡是假,偷袭镇江水师大营才是真,导致莫军方面吃了大亏,也让风军成功登上镇江南岸。 正所谓兵不厌诈,上次是假偷渡,这回则来个真偷渡,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也必会大出莫军的预料。 这个计谋可不是萧慕青临时想到的,而是在第一次佯装偷渡林庄时,他心中便有了这样的谋略,只不过一直没有对旁人说起罢了。 风军偷袭镇江水师大营得手后,原本调到林庄对岸的风玉联军悉数撤回大营,唯独萧慕青麾下的平原军主力没有动,继续潜藏在林庄对岸,而且还在秘密赶造木筏。 第421页 旁人或许没有留意到,但青羽却细心的发现了,通过平原军的举动细细一琢磨,他也就把萧慕青肚子里打的鬼主意猜测出个大概。 此时把话说开,青羽也再没有顾虑,直言不讳地问道:「上次偷渡林庄,我军的木筏损失很多,这次偷渡,还能否够用?」 萧慕青胸有成竹地一笑,说道:「我已经下令让将士们抓紧时间赶造,多了不敢说,等到明天晚上,应有两千只木筏可用。」 青羽点点头,两千只木筏虽说不算多,但只运送平原军应该足够用了。他问道:「这次萧将军准备要单独行动吗?」 萧慕青无奈地说道:「莫军在北岸的眼线众多,如果我方展开大规模的行动,肯定瞒不过莫军眼线,与其让全军冒险,还不如我平原军独自去做。」 青羽再次点点头,觉得萧慕青的顾虑还是很对的。他含笑问道:「如果算我一个,不知萧将军意下如何?」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这次我带来的飞羽军虽只有两万弟兄,但真要打起仗来,也不会拖萧将军的后腿。」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何况还是青羽统帅的飞羽军!萧慕青笑道:「若有青羽将军助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在风国的众多统帅当中,真正能让萧慕青看在眼里的,除了梁启、子缨二人外,恐怕也只有青羽了。 得到萧慕青的首肯,青羽也很高兴,说道:「那好,你我一言为定。」 「飞羽军的兄弟虽少,但青羽将军也不可大意,务必要隐秘出营,避人耳目。」萧慕青不放心地提醒道。 「这我明白,萧将军不必担心。」青羽笑呵呵地点头答应着。 看到青羽脸上灿烂的笑容,就连萧慕青也有些晃神,怔了一下,忍不住暗暗摇头,一个男子,却长得如此貌美,实在是作孽。 另一边,莫军大将军李进收兵不久,邵方派来的人就到,廷尉田忠,与其同来的还有太傅张荣。 邵方原本没打算派张荣过来,是后者主动请缨,加上前方战斗不利,邵方颇为不满,也就同意让张荣过来督战。 田忠是带着邵方旨意来的,见到李进后,噼头盖脸的质问李进,为何怯战,为何突然停止进攻。 廷尉是主管刑罚的官员,身为一国的掌刑使,田忠平日里就是性情刚烈,沉默寡言,无论对谁都不苟言笑,满脸的严肃。 李进的品级虽说比田忠要高,但对他却也是忌惮三分。此时,他被田忠质问得哑口无言,正琢磨该找什么样的说词应对时,后者把邵方的旨意拿出来,当场宣读,要李进立刻展开进攻,务必要在明早之前夺回镇江水师大营,不计任何代价。 宣读完邵方的旨意,田忠拂袖而去,李进可傻眼了。如果能打得下来,他早就统帅大军夺回镇江水师大营了,可关键是打不下来啊!二十万将士,整整强攻一上午,连一步都未能踏进营内,反而折损了三万多将士。现在兵力已远不足二十万,将士们亦是人困马乏,再攻镇江水师大营,还要在明日早上之前打下来,那可能吗?大王这不是要死自己吗? 李进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下面的众将们面面相觑,皆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李进对此战不报信心,所导致的直接后果是众将们也缺乏斗志,邵方现在颁布这样的旨意,只会引发人们的无助和不满。 见状,没有离去的张荣眼珠转了转,他向众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先退出去。 张荣是太傅,一品大员,就算不是军中主管,众将们也不敢得罪,人们纷纷拱手施礼,鱼贯退出营帐。 等众人都离开,张荣这才走到李进近前,低声问道:「大将军,大王已经下旨了,要大将军即刻进攻敌军,现在还愣在这里作甚?」 李进终于回过神来,他眼神怪异地看着张荣,冷声说道:「怎么?张大人是大王派来督军,监视我的?」 张荣笑了,说道:「你我二人同殿称臣近二十年,我的为人你怎能不知?别说我不是大王派来监视大将军的,就算是,大将军若有什么过错,我还能偷偷到大王那里去告状吗?」 听他这么说,李进放下心来,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拍拍自己的脑袋,摇头说道:「现在我真是被急煳涂了。」 张荣故作不解地问道:「难道大将军有何为难之处?」 李进苦笑道:「失之容易夺回难啊!现在的镇江水师大营哪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里面的风军不下十万之众,而我方将士还不到二十万,何况镇江水师大营是都城门户,修建得异常坚固,只靠现在这点兵力,若是执意强攻,怕有全军覆没之险啊!」 张荣听后也倒吸口凉气,原来风军已经有这么多兵力过江了。他问道:「那大将军打算怎么办?抗命不遵,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啊!」 「唉!」李进长嘆一声,说道:「我现在也是没办法了,遵大王命,全军将士难以保命,若不遵大王命,我则是抗旨不遵,张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办法也不是没有。张荣在心里嘟囔一句,不过他可没敢说出口,耸肩说道:「大将军现在都没主意了,我又哪能想到什么良策。不过,大王的旨意不能不遵,即便大将军不想强攻,但做作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李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张大人提醒得极是!我这就率军出战!」 第422页 由于有邵方的旨意压在头上,就算李进不愿意打这场仗,最终还得硬着头皮出战。 他不想打,对面的风军更不想打。风军方面好不容易盼到莫军退兵了,结果将士们刚坐下来歇口气,身体下半部还没坐热乎呢,莫军的第二轮进攻又来了。 百战军将士只能强打精神,再次上到寨墙,做出死守的架势。 人们本以为接下来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可令人意外的是,莫军的这次进攻是雷声大,雨点小,战鼓敲得震天响,将士们的喊杀声一波强过一波,但战阵却迟迟不向前近。 不清楚莫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经验那么丰富的聂泽此时亦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走到唐寅近前,一边向外观望着,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大王,莫军的举动有些反常啊!」 唐寅知道的并不比聂泽多,他眯缝起眼睛,嘟囔道:「故弄玄虚!鬼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聂泽沉思了片刻,回头叫过来一名偏将,让他立刻去往后营,看看敌人是不是又要从营后偷袭。 也不能怪聂泽多心,莫军在营前干打雷不下雨,确实有声东击西之嫌,小心起见,聂泽还是派心腹将领到营后去查看一番。 唐寅暗暗点头,聂泽不愧为帅才,遇事谨慎,设想的也是面面俱到,敌人想在他身上占点便宜,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很快,派出去的偏将返回,带回的消息是营后风平浪静,看不到敌人的舰只,更没有敌军的营后偷袭。 聂泽听后,扑哧一声笑了,自嘲道:「看来我倒是高估了李进的头脑。」 风军方面没打军旗,只打国旗,李进不知道他们是风国的哪支军团,但莫军方向可是打出了大将军的旗号,那不用查,其统帅肯定是李进。 不过,己方已距离莫国都城近在咫尺,而在这么危急的时刻,以李进为首的莫国军队却像儿戏一般摆出佯攻的架势,这太匪夷所思,也太让人难以理解。 唐寅和聂泽想不明白李进到底在干什么,但对方不来攻打,肯给己方休整的时间,终归是一件好事,风军方面也乐得轻松。 白天无话,莫军在镇江水师大营前排兵布阵了一下午,也没发动一起像样的攻势,等到晚上,莫军顺理成章的撤兵,战场上彻底恢復安静。 后半夜。风国水军开始行动。现在孙冰、许炎二将和李进所面临的状况差不多,都是本意不愿出战,又都接到各自大王的旨意不得不出战。 第1343章 败局已定 孙冰和许炎此次出战都是报着一死的决心,率领风国水军小心翼翼地行出营地,向对面的镇江水师大营而去。 萧慕青的意思是让他们主动去偷袭莫国水军,打敌人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但他俩私下里一商议,觉得还是不要去主动偷袭为好,万一人家有防备,己方岂不是去自投罗网? 他二人决定先去往对岸的镇江水师大营做个试探,如果莫国水军真无防备,让他们顺利抵达对岸,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他们便可以趁此机会,把己方的军队和物资运送到对岸,完成大王交代的指令。 深夜,天晴,夜空无云,繁星点点,明月高悬。孙、许二人带着舰队悄悄离开风玉联军大营,直奔对岸而去。这次渡江是做试探,舰队轻装上阵,即没带物资,也没带援军。 船上,孙冰、许炎望着晴朗无云的夜空,波光泛泛的江面,忍不住在心中哀嘆,连老天爷都帮衬自己,人到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没有夜色做掩护倒是有一点好处,他们容易行迹,同样的,一旦敌人出现,他们也可以第一时间有所发现。 这一路行来,他俩皆把心提到嗓子眼,眼看着要到江中央,还未见到敌军的舰船出现,两人总算稍微松口气。 许炎说道:「看来萧将军倒也说得没错,莫国的水师果然疏于防范。」 孙冰大点其头,说道:「早知如此,你我兄弟真应该率队去偷袭敌军。」 他二人正一唱一和,装模作样地后悔感慨呢,突然之间,就听头顶上方的瞭望台处有军兵大喊道:「将军,东方有莫国舰队,正向我方驶来!」 这一嗓子,差点把孙冰和许炎当场吓坐在船板上。二人急忙转过身形,向东方张望。可举目眺望好一会,两人也没看真切,最后还是许炎急匆匆地走到舰船的桅杆前,动作飞快地攀爬了上去,等人到半空中,再向东方观望,可不是嘛,远方的江面上正有一大批舰队向己方全速冲过来,虽说看不清旗帜,但傻子也能猜得出来那是莫军舰队。 「备战!全军备战!」看罢之后,许炎边跳下桅杆边扯脖子大喊。 随着他的叫喊,整个主舰船上如同炸了锅似的,人们的吆喝声、吼叫声连成一片,与此同时,主舰船上的信号兵把准备战斗的消息传递给其他舰船。 他们看得没错,现在直奔他们而来的正是莫军水师。高航早就在等风国水军渡江呢,风军若想攻占都城镇江,只靠第一批渡江的那点兵力远远不够,肯定还需要后援,高航算准了一点,派人时刻盯着风国水军的举动,可以说孙冰和许炎刚领着水军离营,高航就得到了消息,随即亲自上阵,率军出击。 莫国的船只皆属大型舰船,虽逆流而上,但却是顺风,速度极快,看架势,是准备直接撞过来。 第423页 战船的船头接有铁皮包裹,又有长长的击锤探出,若是撞在对方的船身上,真能把一艘舰船直接撞成两截。此时,孙冰和许炎不敢逃跑,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二人指挥水战还是有些本事的,惊慌归惊慌,但指挥上百艘舰船依旧有条不紊。 风国水军把大型的舰船集中在中央,两侧为中、轻型舰船护卫,弓箭手全部上到甲板,准备火箭,其他将士们在其后,准备火球和火蒺藜,以火攻为主,打击敌军。 一般而言,船战都是火战,也只有火战能最大限度的损毁敌人舰船。很快,莫军的舰队列着长长的横排阵型冲到风国水军近前。 双方的大型舰船都有意躲开对方的锋芒,如果同时大型舰船,船头对船头的正面相撞,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不过对那些中轻型舰船,莫军的舰队可没客气,直直冲撞过去。 莫军依仗着船身巨大、构造结实的优势敢正面撞击风国舰船,但风国的中轻型舰船可不敢和对方发生碰撞,好在船小有船小的优势,那就是灵活、机动,此时,风军的中轻型舰船主动改变方向,避开敌人舰船行驶的轨迹。 随着双方接触到一起,两方的舰船皆是交叉而过,紧接着,乱箭齐发,现在再看江面,火箭纷飞,来回穿梭,仿佛一幕幕的流星雨,煞是漂亮。 只是在激战旋涡当中的人们无暇去欣赏美景,为了应对对方的箭射,双方箭手不约而同地后撤,让盾兵顶在前面,场上,箭矢撞击盾牌的脆响声此起彼伏,分不清个数。 箭射仅仅是拉开水战的序幕,等到双方舰船处于侧面对侧面的平行状态时,双方把各自压箱底的本事都用出来。 相对而言,莫国舰只的武器比风国舰只要多很多,也先进得多,其中威力最大的要属拍竿。拍竿是木制的,顶端有巨大的石锤,被固定在舰船的两侧,不开战时,拍竿被高高吊起,一旦开战,人们把绳索放开,拍竿上的石锤便会狠狠砸下去,说白了,拍竿就是借用槓桿原理,最大限度的破坏敌人的船只。 在上一次的交战中,风国水军吃过拍竿的亏,但是根本防不住,除非风国舰船效仿莫国舰船,也造出拍竿来,和对方舰船对着拍,只是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风国水军又哪能造得出来。 被固定在拍竿顶端的石锤由半空中砸落下来,下面的军兵想挡也挡不住,有些盾兵还下意识地举起盾牌去格挡,可是随着一声巨响过后,连盾兵的身影都看不到了,甲板上都露出个半米多宽的大圆窟窿。 要命的是,拍竿还不是一次性攻击武器,可以反覆使用,砸击完成后,另一边的莫兵再把拍竿用力拉起,还能做第二、第三次的打击,直至拍竿不堪重负的折断为止。 这样的武器,即便是风军大型的舰只都承受不起,其中、轻型舰只一旦被击中,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风军方面应对的办法主要就是往上靠,抛出钩爪,扣住莫军的舰船,然后用力拉动绳索,尽可能的使双方的舰船靠拢到一起,这样风军将士便可直接跳到莫军舰船上,和莫军做近身肉搏战。 宁人的军队,向来以箭射擅长,在战场上,都是尽力让自己和敌人拉远距离,而现在,他们则被到要主动去和敌人打肉搏战,从中也不难看出风国水军在面对莫国舰队时的被动程度。 双方的交战江面上无休止的持续着,一艘艘的舰船因受损严重,慢慢沉到江底,而沉没的那些舰只大多都是风国水军的。仗打到这种程度,风国水军完全是靠着求生欲望在支撑。 虽然镇江的南北两岸皆有己方的大军,虽然距离战场近在咫尺,但风国再没有其他的舰队,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后援可以指望,要么打跑敌军,要么随着舰船一起沉江餵鱼。 在这种没有退路背水一战的情况下,风国水军倒也表现得极为顽强,就连孙冰、许炎都充当起敢死队,身先士卒地杀上莫军舰船,尽可能的斩杀敌兵,抢夺舰只。 只可惜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已不是靠决心和斗志所能弥补的,当风军这边的莫国舰只都开始相继被击沉时,孙冰、许炎乃至全军将士开始陷入绝望之中。 孙、许二人所在的主舰船并没有被击沉,不过业已是摇摇欲坠,甲板上满地的伤兵和尸体,栏杆断断续续,整个舰船四处着火,就连船上的白帆都被射得像马蜂窝似的。 仗打到现在,风国的百余艘舰船仅仅剩下十余艘,而且艘艘都有严重的伤损,反观莫国水军,舰船还有上百艘之多,现在业已把风国水军团团包围起来。 以双方的整体实力而言,风军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高航对风国水军这边的主将也很是佩服,他把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示意麾下的将士们暂且停战。 看到莫军方面停止进攻,早成强弩之末的风军也终于得到喘口气的机会,存活下来的将士们又是扑火,又是搭救落水的己方将士。 高航由众多的莫将护卫着,走到船头,冲着风军主舰船的方向大声喊喝道:「风国的弟兄,此战,你们败局已定,现又被我军包围,插翅难飞,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缴械投降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投降?孙冰和许炎相视而笑,只不过是苦笑,打到现在,两人连罩起灵铠的灵气都没有了,脸上、衣甲上全是血污,也分不清是他俩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其状狼狈至极。 第424页 如果可以投降,他俩又何止于打到现在这般地步?别说身为一军主将的尊严受不起投降的屈辱,就算不要尊严了,还能不顾及家老小的性命吗?他们的家人都在风国,一旦自己投降,全家老小一个都跑不掉,皆得被杀光。 孙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战刀,把心一横,牙关一咬,勐的抬起,横在自己的脖颈上,他举目看向许炎,说道:「看来,今日你我二人在劫难逃,我们弟兄也只能忠烈堂再见了!」说着话,他手腕用力,要抹脖子自尽。 第1344章 出其不意 看到孙冰要自尽,许炎急步上前,一巴掌将他手中的战刀打掉,喘息着说道:「左右都是死,与其自尽,还不如和莫军拼了!」 「拼?」孙冰差点哭出来,反问道:「我们现在还拿什么和敌人拼?与其被俘受辱,还不如自尽,一了百了!」 许炎向四周望了望,最后目光落在高航所在的莫军主战船上,他咬了咬牙,狠声说道:「要死,咱们也得拉他个垫背的!」 说着话,他抬手一指莫军的主战船,又道:「我们撞过去,和莫贼同归于尽!」 孙冰闻言,心中顿是一动,这倒是个好主意,轰轰烈烈的同归于尽确实要比窝窝囊囊的自尽强。 他弯下腰身,把落地的战刀重新捡起,随后双手拄着战刀,冲着许炎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兄弟,这次听你的,我们撞过去,能撞死一个够本,撞死两个就赚一个!」 许炎哈哈大笑,紧接着,他把手中的佩剑举起,向高航所在的主舰船指去,大喝道:「我军将士听令,全速向敌军主战船行驶,今日,就算要以身殉国,也绝不能便宜莫国贼子。」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现在孙冰、许炎两名主将已经豁出去了,要与敌人同归于尽,下面的将士们也深受鼓舞,人们齐声吶喊,纷纷甩掉身上的盔甲,钻进船舱里,拼命的划动船桨,直奔莫国水军的主战船而去。 他们一动,风国残存的那些舰船也跟着行动,十余艘千疮百孔的战船排成一条直线,全速向前行驶。 他们这个举动,还真是出乎高航的预料。在他看来,仗打到这种程度,风军的士气业已崩溃,不可能再继续打下去,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如此刚烈,要和自己来个同归于尽。 他站在甲板上,纹丝未动,冷冷哼笑了一声,说道:「风军要找死,那就成全他们吧!全军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莫国舰船上的箭手们纷纷射出箭矢,一时间,风国舰队的四周仿佛下起了火雨似的,密集的火箭由四面八方席捲过来,只一轮箭阵过后,再看那十余艘风国舰船,几乎成了火船,到处都有火光,到处都是浑身着火的士卒在惨叫。 孙冰就在站在主战船的船头,对于周围飞射过来的火箭视而不见,动也未动,他双手拄着战刀,连声大喝道:「加速、加速,让兄弟们都给我把吃奶的劲使出来!」 他话音刚落,一支火箭便钉在他的肩头。 由于身上已无灵铠护体,箭矢直接贯穿他的盔甲,深深钻进当中。孙冰只是闷哼了一声,回手把肩头的火箭拔掉,狠狠仍在地上,嘴里也没闲着,仍在大喊着加速。 孙冰能如此,下面的将士们也跟着疯狂起来,把船桨划的如飞起来一般,风国主舰船不受箭射的影响,依旧直直撞向莫军的主战船。 眼看着双方的舰船越来越近,甲板上的人都快能看清楚对方的相貌了,这时候,莫国主战船上的众多将领们开始紧张起来。 风国的主战船是已摇摇欲坠,四处起火,但船体没有受损,前面的击锤和钢板都在还,真是要撞到一起,风国的主舰船会完蛋,但己方的舰船也得遭殃。 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高航,后者面无表情,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迎面而来的风国舰船,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知道高航的性子高傲,轻易不会选择退让,众莫将互相看了看,其中有人大喊道:「让兄弟们全都做好撞击的准备,这次我们要把风军的战船撞成碎片」 那莫将的话还没有喊完,高航突然转回身形,向众人缓慢地地挥了挥手,淡然说道:「避让!」 听闻避让二字,人们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见众将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高航乐了,说道:「风国水军主力已被我军歼灭,现在只剩下毫无战力的残兵败将,对我国已不构成威胁,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听我将令,避让吧!」 在稳胜券的情况下,谁愿意和敌人去赌命?等高航说完,在场的众人无不在心里长松口气,莫将们连声吶喊:「避让!快把敌军的战船让开,快!」 以高航为首的莫军主舰船不敢也不想和风军的主战船发生正面冲撞,在高航的命令下,莫军主战船率先调头,转变了方向。 看到对方怕了自己,开始向一旁退避,孙冰通红的双眼几乎张裂开,发了疯地大吼道:「别让莫军主战船跑了,给我继续追撞过去」 他话还没想说完,许炎快步上前,尖声叫道:「你疯了?既然莫军怕了,开始避让,现在正是我们突围出去的好机会,还追什么追,撞什么撞,趁此机会,赶快跑啊!」 许炎的话让孙冰冷静下来,后者眨眨眼睛,从狂暴中惊醒,他连连点头,应道:「对、对、对!既然莫军主战船让出路来,我们不走,还等待何时?穿过去!全速穿过去!」 第425页 瓷器不与瓦罐斗。这正是高航现在的心态。 风军的舰队在此战中已然大败,主力尽失,剩下那十几艘破船,估计想要修好和重造一艘没什么分别,即便让他们跑了,日后也无法再兴风作浪,无须惋惜。 在高航的主动避让之下,孙冰、许炎总算是看到一条生路,这两位难兄难弟如同被打了鸡血似的,在甲板上连连喊喝,指挥部下们冲过敌人的包围圈。 与莫军舰只擦肩而过的时候,免不了又遭受到莫军的箭射以及拍竿的重击,风国的主战船硬挺着强行穿过,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突破莫国舰船的包围。 可是跟在他们后面的那十余艘风国舰船就没那么好运了,其中第五艘舰船在突围过程中被击沉,连带着,把后面的几艘战船全部堵在莫军的包围圈内,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 不管怎么样,孙冰和许炎成功逃出,捡回一条性命,二人乘着已快要散了架子的主战船,仓皇如丧家之犬,向北岸的风玉联军大营逃去。 在败逃的途中,二人亦是不断回头张望,生怕莫军追杀上来,好在莫军要把剩余的那几艘风军战船消灭,耽搁了一些时间,也给了他们逃生的机会。 见敌人未能追来,孙冰、许炎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落回到肚子里,两人不约而同地坐到甲板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唿哧唿哧地喘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风玉联军大营已清晰可见,许炎这才幽幽长嘆道:「此战好险啊!」 他有劫后余生之感,但孙冰可高兴不起来,当初他们出来时,是带着上百艘的舰船,现在败退回营,却仅仅只带回四艘,而且各个残破不堪,日后追究起来,恐怕还是在劫难逃。 想到这里,他仰天苦笑,说道:「兄弟,你我虽说从莫军的刀口下捡回一条性命,可大王那一关,怕是要过不去了」 何易虽然无能,但他作为水军主将的时候,也没让风国水军全军覆没,现在孙冰和许炎作为主将,结果一仗打下来,两人成了光杆司令,大王要能放过他俩,那才叫怪呢! 「何易的下场你也看到了,那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鑑啊,恐怕,我们的下场比何易要惨得多。」何易只是被唐寅撤职并调回都城,孙冰觉得他和许炎怕是不会受此『优待』了。 许炎则不以为然,正色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我们是遵从大王之令,战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管怎么说,大王不会要你我兄弟的性命,能活下来就比什么都强啊!」 孙冰又是摇头,又是长吁短嘆,本以为成了水军主将,日后还有机会晋升为一军之统帅,光宗耀祖,现在看来,是没那个机会了。 以孙冰和许炎为首的风国水军在和莫国水军正面交锋的情况下,打了一场大败仗,而且是一败涂地,全军覆没,数万的水军将士交代在这场战斗中。不过,在距离战场百里之遥的地方,萧慕青和青羽二人率领平原军主力以及两万的飞羽军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镇江,进入林庄。 百里之外的那场恶战实在太激烈,把莫军方面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另外,莫军也确实没想到风军还会从林庄偷渡,疏于防范,正好被萧慕青和青羽钻了空子。 十多万人的军队加上物资,让二千多艘木筏在江上来回往返了数次,期间莫军完全没有察觉,整个渡江行动异常的顺利。 当然,他们的顺利也是构建在风国水军的痛苦之上。成功渡江的代价是水军损失殆尽,只是对于整体战局而言,这个代价绝对是值得的,水军将士们的牺牲也是有意义的。 悄然无声地控制住林庄后,萧慕青打算一鼓作气冲到镇江水师大营,和大王的军队汇合一处。 不过青羽却认为这么做太浪费这次顺利偷渡的机会,他提议不和大王汇合,而是直取进攻大王的莫军,杀敌军个出其不意,如此一来,也解了大王被困之危。 第1345章 乐趣 青羽提出趁着这次成功偷渡的机会,出其不意的直接去偷袭李进统帅的莫军,萧慕青觉得十分可行,不过林庄距离镇江水师大营也有百余里的路程,中间密布莫军哨卡,己方十多万人的大军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插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需要周密的部署。 萧慕青提议,派出一支小股的精锐打头阵,先把沿路的莫军哨卡全部消灭,为己方大军的偷袭打开通道。 青羽表示贊同,并推荐麾下的偏将万秋为主将,率领三千飞羽军精锐,做为头军。 由于飞羽军比较特殊,自成立以来,一直都驻扎在玉国境内,虽说将士们大多都是风人,但萧慕青对他们不是很了解,也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如何。 听青羽推荐万秋,他对这个名字陌生得很,事关重大,他不敢马虎。他试探性地问道:「万秋?可是青羽将军的心腹爱将?」 青羽自然明白萧慕青心中的顾虑,他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萧将军尽快放心,既然我敢推荐万将军前往,就必然对他有十足的信心。」 萧慕青点点头。他不清楚万秋是何许人也,但他可相信青羽的眼光和谋略,能让青羽如此信任的人,想必也差不到哪去。他应道:「既然青羽将军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吧!」 万秋不是风人,和青羽一样,同为莫国出身,而且还是青羽的老部下。当青羽倒戈风国之后,被唐寅调派到玉国,万秋听闻这消息后,携家带口的逃离莫国,跑到玉国追随青羽。 第426页 青羽是飞羽军的军团长,但飞羽军由上到下基本全是风人,他这个军团长想牢牢控制全军将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就在这个时候万秋前来投奔,青羽非常高兴,欣然接受,将其收入麾下。 万秋其人,不仅灵武高强,而且善于谋略,反应也快,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前便深得青羽的赏识,后来加入飞羽军,更是得到青羽的重用,在众多的偏将当中,他是能排在前三号的将领。 此时青羽派他打头阵,也是出于几方面原因的考虑。其一,万秋能力过人,可以担此重任,其二,他是莫人,而且一直在中央军任职,熟悉镇江一带的环境,行动起来事半功倍,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飞羽军自成立到现在,还未曾立过寸功,在竞争那么激烈的风军当中,飞羽军显得太平庸太默默无闻,声望甚至都远不如其后成立的第九军和百战军,想保证飞羽军不被其它军团吞併取代,想长久的生存下去,就必须得立功,而且是立大功,这一次,正是最佳的机会,青羽不想错过。 按照青羽的安排,飞羽军的万秋率领三千精锐先行一步,悄悄离开林庄,直奔西面的镇江水师大营而去。 正如青羽料想的那样,万秋对镇江这一左一右的环境实在太熟悉了,虽说他未曾参与过江南的布防,但哪里适合或应该安排哨卡,哪里适合或应该布置暗哨,他了如指掌。 由他这个本地通带路,飞羽军的行动也异常顺利,不用探子冒险去打探前方的情况,他仿佛有千里眼似的,只看周围的环境,便可判断出来前方有无哨卡、暗哨,距离己方还有多远,如何接近能悄然无声接近并解决掉。 一路急行军,五十多里的路程下来,万秋率领的三千飞羽军一连拔掉莫军哨卡十五处,暗哨不计其数,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单凭这一点下来,即便换成上官元让来领队也未必能做得到。 而且他不是一路杀戮过来的,对莫军,大多都是以活捉俘虏为主,将其控制起来,扒掉他们的衣服和盔甲,让自己手下的士卒换上,顶替站岗放哨的莫军,这样一来,就算有莫军的巡逻队经过,也难以看出破绽。 万秋这边进展顺利,等路程走过大半,他派手下人赶快返回林庄,向青羽和萧慕青报信,通知己方的大军可以开动了。 接到万秋派人送回的消息,萧慕青和青羽大喜,随后不再耽搁,率领平原军主力以及一万多人的飞羽军,快速上路,全军急行,赶往镇江水师大营。 现在的镇江水师大营,内外完全是冰火两重天。 营内,唐寅这边对镇江上发生的水战看得比较真切,风国水军是如何被动挨打的,又是如何全军覆没的,完全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以唐寅为首的风军将士们干着急,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一仗打完,风国舰队损失殆尽,大营里的风军将士随之陷入绝望。 失去了舰队,也就等于失去了援兵和补给,接下来,就要靠己方目前这万把来人和好几十万的莫军抗衡,此战已不能说是九死一生了,简直是十死无生。 而在营外,以李进为首的莫国中央军则随着己方水军大获全胜的消息而变得斗志激升,群情激昂。一场水战,高航竟然把风国的舰队打个精光,这太出人意料了,如此一来,攻占镇江水师大营的风军就成了孤军,不管兵力有多少,但它终究是孤立无援的,只要己方能咬紧牙关坚持打下去,它总被拼光的时候,镇江水师大营也终究会被己方重新夺回来的。 李进现在又恢復了信心,连日来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脸上也泛起光泽,对接下来的战斗已然是胜券在握。 他没忘找来张荣,和他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并拍着胸脯保障,完成大王接待的任务,已非难事,指日可待。 战事的峰迴路转,当然也大出张荣的预料。现在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庆幸,好在自己足够谨慎,没有急于劝降李进,不然的话,就算李进不去告发自己,日后自己有了把柄握在人家手上,受制于人不说,还指不定要受李进的多少讹诈呢。 对于张荣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来说,谁输谁赢他并不太关心,只要自己能活命就行,当然,如果风军打不过镇江,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李进以及麾下的将士重新生出取胜的欲望,接下来,他们也打算大干一场,等到明天,再次强攻镇江水师大营,就算攻不破风军的防线,也要尽可能的消耗敌人的兵力和精力。 可是,就在他们处于熟睡当中,养精蓄锐想等明天一早与风军决一死战的时候,以萧慕青和青羽为首的平原军和飞羽军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突然出现在莫军的大营外,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一鼓作气沖开莫营的辕门,直接杀入营内。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夜袭,当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莫军做梦也没有想到风军会来偷袭,或者说是敢来偷袭。 莫军的应战可谓是一塌煳涂,人们听到喊杀声从睡梦中惊醒,连盔甲都未来得及穿戴,连滚带爬的跑出营帐,想看看外面什么情况,结果出来看到是一片火海,如狼似虎的平原军将士正在营内四处追杀被打得晕头转向的莫军,併到处放火烧营,一时之间,莫营的半边营地都变成了火营,烈焰染红了夜空。 更多的莫军士卒连跑出营帐的机会都没有,煳里煳涂的被烧死在营帐之内。 第427页 李进也是在战斗进行了好一会才被手下护卫们叫醒的。 他迷迷煳煳地睁开双眼,隐隐约约见到营帐的四壁都变得通红,他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问下面的侍卫道:「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乱啊!」 「大将军,大事不好了,风军已经杀进我军大营,正在放火烧营,马上就要杀到中军帐了,大将军,我们是战是逃啊?」一名护将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叫道。 「风军杀进我军大营了?那怎么可能,风国水军刚刚全军覆没,南岸的风军已成孤军,他们现在想保存实力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敢反杀出来?」 「大将军,风军确实杀进来了,看旗号,是风国的平原军啊,大将军快到外面看看吧!」别在营帐里做梦了!护将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平原军?听到这三个字,李进激灵灵打个冷战,朦胧的睡眼立刻瞪圆,睡意全消。人的名,树的影,平原军作为风国第一军团,早已名满天下,其勇勐、善战,李进又怎会不晓! 他愣了几秒钟,紧接着,一翻身,直接从床榻上滚到地上,连鞋子都忘了穿,光着脚丫子,推开周围的侍卫,三步并成两步,窜出营帐。 此时,莫军大营里的战斗已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无数的莫军士卒光着身子、哭爹喊娘的从火海当中狂奔出来,如潮水一般向后营那边溃逃,向其身后看,在火光的影射下,是清一色的黑盔、黑甲、红头缨,那密压压的风军如野兽又似恶魔,提着滴血的战刀、长枪,五官狰狞,哨音、啸声此起彼伏,相互招唿着,疯狂的追赶莫国逃兵,一旦有逃兵被他们围拢住,接下来就是疯狂的砍杀。 平原军在战场上,不像是打仗,更像是狼群在狩猎,敌人成了他们的猎物,杀戮则成为他们的宣洩和乐趣。 第1346章 既往不咎 一觉醒来,己方的军营突然变成这副模样,李进傻眼了,光着脚,站在营帐的门口,表情呆滞,动也不动。 这时候,张荣衣冠不整地急匆匆跑过来,看到李进还在怔怔发呆,他冲上前去,用力地摇晃李进,大声喊道:「大将军,风军已经杀进来了,我们得赶快跑啊!」 在张荣急促的叫喊声中,李进总算回过神来,他目光慢慢转到张荣的脸上,喃喃说道:「完了,我军完了,莫国完了」 现在哪还有时间听他念丧经!张荣急得满头是汗,冲着李进身后的侍卫们大吼道:「快!快把大将军带走,等会风军冲杀过来,我们谁都跑不掉。」 侍卫们身子同是一震,有人快速地拉来战马,侍卫们七手八脚的把李进扶上战马,护送着他和张荣向后营逃去。 兵败如山倒。十多万人的莫军,在自己的大营里几乎没做出像样的抵抗,被平原军杀得大败,十多万的将士一股脑的败退出大营,场面之混乱,人仰马翻,单单是自相践踏而死的莫军便已不计其数。 等莫军逃走之后,风军还装模作样的追杀一阵,看到莫国的残兵败将逃远,风军方面果断地放弃追杀,收兵回撤。 他们毕竟是孤军,也不敢太贸然深入,万一被敌人抓住机会,包围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且说李进和张荣,这一败,一下子退出十多里地,再清点手下的兵力,只剩下不到五万人,十多万的大军完全被打散了。 当初率领二十万大军离都,未立寸功不说,现在还被风军打得剩下不足五万人,军中所有的粮草、辎重丢个精光,自己还有何脸面回都城去见大王?想到这里,李进仰天哀嘆。 现在他业已心灰意冷,连寻短见自尽的心思都有了。他看向同样狼狈不堪的张荣,绝望地说道:「张大人,这次我可能在劫难逃了,若是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还望张大人能看在你我同殿称臣十多年的交情上,多多照顾我的家人」说到这里,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张荣心中一动,拉着李进向一旁的无人处走了走,然后瞧瞧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大将军,大王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此战输得如此之惨,回去之后肯定无法善了,如想活命,大将军现在就得赶快跑啊!」 「跑?」李进苦笑,说道:「我还能跑到哪去?现在家人都在都城,我要是跑了,全家上下都得遭殃。」 张荣眼珠转了转,说道:「这点大将军无须担心,我会照顾好大将军的家人。」 就算没有家人这方面的顾虑,李进还是不想逃走,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 他养尊处优惯了,哪还能过得了普通人的生活?他连连摇头,说道:「我宁愿受大王的责罚,也不愿一辈子都提心弔胆的过活啊。」 张荣理解地点点头,仿佛突然想了什么,低声说道:「大将军若想躲过大王的责罚,日后又应能荣华富贵,办法也不是没有。」 李进闻言眼睛顿是一亮,急忙追问道:「有什么办法?张大人快快讲来。」 张荣把李进向自己近前拉了拉,贴近他的耳边,说道:「投靠风国。」 啊?李进大吃一惊,两眼瞪得熘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荣。后者轻嘆口气,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现在来看,镇江肯定抵御不住北岸的风玉联军,都城告破只是时间问题,莫国已无回天之术,现在只有倒戈向风国,才是保住自己和家人性命的唯一出路,大将军可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啊!」 第428页 李进吸了口气,张荣说得不无道理,只是,他毕竟是大将军,让他投降、倒戈,在情感这一关实在有点过不去。 沉吟了好半晌,他连连摇头,正色说道:「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想背负叛国的骂名」 不等他说完,张荣已意味深长地打断道:「青羽和聂泽,皆非风人,但倒戈风国之后,现已是风国堂堂的上将军,可普天之下又有几人骂过他们?此战,莫国必亡,大将军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为家人们争取一条活路啊!」 张荣的这番『肺腑之言』算是彻底把李进的心打动了。倒戈向风国,之所以不容易留下骂名,因为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遵从天子,回归天子帐下。 有当今天子这个金字招牌在,投靠风国就等于是应天子之召,弃暗投明,重归正统。 再三思量下,李进的心里已然接受了张荣的劝见,只是他眉头大皱,低声问道:「可是我现在若投靠风国,家人们怎么办啊?大王又怎会放过我的家人?」 张荣乐了,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大将军的家人由我来照顾,绝不会有任何闪失。」话已经说到这里,他不再隐瞒,正色道:「其实,我与风国早有往来,我家中便住有『风国使节』,我的家人已在『风国使节』的帮助之下秘密转移到安全之处,如果大将军肯听我之劝,随我一同降风,我现在便可派人回都,转告『风国使节』,保护好大将军的家眷。」 李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荣,这只老狐狸,好重的心机啊,竟然早早的就和风国私通,为他自己留退路了。 不过现在已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关切地问道:「风国使节肯肯帮我吗?风国会接纳我吗?」 张荣拍着胸脯保证,说道:「大将军尽管放心!大将军在莫国德高望重,一唿百应,日后风国接收莫国之时,很需要大将军这样的人才坐镇莫地,代替风国治理,风国在宁地扶植的蔡家就是个最佳的例子。」 这翻话李进是相信的,而且蔡家在风国宁地确实做得风升水起,赚足了实惠。 他眼珠连转,又寻思了半晌,他拱起手来,冲着张荣深施一礼,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张大人开导,我倒戈风国一事,还要多多倚仗张大人出力啊!」 李进被张荣成功劝降,决定投奔风国。 在莫国,他觉得自己的威望比张荣要高得多,现在可以借着张荣做跳板,日后,自己也很有可能会成为风国第二个蔡颂,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但张荣也不是傻子,他有他的想法,自己劝降李进,这个功劳太大了,对风国意义深远,作用不可限量,也足以保证让自己坐稳风占莫地的第一把交椅了。 李进和张荣,都是十足的小人,自私自利,又各怀鬼胎。 由于顾忌家眷的安危,李进止住败势后,没有马上向风国倒戈,而是先在原地驻扎,并拜託张荣,派人骑快马赶回都城,联繫上风国细作,先把自己的家人保护好。他自己也正好趁此机会,把更多被打散的兵将收拢回来。现在,他麾下的将士们就是他投降的本钱,收拢的兵力越多,投靠风国时所能得到的功劳就越大。这一点李进还是明白的。 且说唐寅那一边,攻打己方的莫军其营地突然大乱,喊杀四起,随后还着起大火。不知内情的风军将士完全被莫营的突变搞蒙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第一时间便提出莫营肯定是遭到己方军队的偷袭,现在己方应该马上出击,进攻敌营。不过聂泽则表示反对,他觉得己方的水军已然全军覆没,不可能再把军队运送到南岸,己方的军队也不可能从天而降的去偷袭敌营,这很可能是莫军自己搞的把戏,其目的就是引己方的军队出营一战。 这也不能怪聂泽谨慎胆小,耽误了大好的战机,平原军和飞羽军的偷渡实在太出人意料,即便风军自己这边也没有预料到。 风军将士们隔岸观火,看着莫军自己折腾,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连聂泽也看出不对劲了,如果莫军只是演戏,那不可能把自己的整座营地都放火烧掉,那投入的成本也太大了。 直至平原军和飞羽军大获全胜,凯旋而归,风军这边才算搞明白,原来真是己方的军队成功偷渡到南岸,一口气,把莫国的中央军杀了个大败。 随着平原军和飞羽军的到来,让受困于镇江水师大营的风军将士们欣喜若狂,人们总算重新看到了希望,甚至还有直接向莫国都城推进的可能。 好事成双。平原军和飞羽军与唐寅一众汇合不久,战败的莫军突然派来使节,表示大将军李进和太傅张荣愿意率残兵向风国投降,还望风军接纳。 听明莫军使者的来意,唐寅大喜,如果李进和张荣能率军投降,对莫国不仅是兵力上的损失,更是士气上的沉重打击,对己方太有利了,只是,他不确定的是李进和张荣到底是真降还是诈降。 他对莫军使者提出,如果李进和张荣真愿向风国投降,那么就让他二人亲自前来负荆请罪,只要是真心投诚,自己定既往不咎,还会重重奖赏他二人。 第1347章 危急 其实,莫国使者也没想到风王唐寅已然渡过镇江,就在江南的水师大营里。 原来己方一直是和以风王为首的风国精锐在打仗,难怪镇江水师大营坚不可摧,己方二十万大军的强攻都拿它没办法。 第429页 直接得到风王的承诺,莫国使者非常兴奋,连连点头答应着,随后离开镇江水师大营,回往己方的临时营地。 听使者回报,风王唐寅就在镇江水师大营之内,而且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倒戈,并承诺日后会加以重用,李进和张荣二人欣喜若狂。 确认家人已被风国细作安全转移之后,李进再无顾虑,率领着麾下十万左右的残兵败将们,直奔镇江水师大营而去,莫国的旗号被他们丢了个精光,全军统一换上白旗。 等大军开进到镇江水师大营前,李进和张荣各捆着绑绳,由一辆插着小白旗的马车拉着,直接来到大营的辕门前。 他们刚到,辕门便被打开,大批的风军将士从里面冲出。李进和张荣由手下人搀扶地,赶快下了马车,紧接着,双双跪倒在地,完全一副负荆请罪的姿态。 所过的时间不长,唐寅在众多风将们的簇拥下走出大营,看到跪在地上的张、李二人,他缓步走上前去,低头注视了两人片刻,随后脸上露出笑容,伸出手来,将二人一一扶起。 「李将军和张大人能主动来投,实乃我风国之幸,二位快快请起!」说着话,唐寅侧头喝道:「来人,给李将军和张大人松绑!」 随着他的话音,阿三阿四箭步上前,分别给李进和张荣松开绑绳。以前风莫两国关系亲密,互相常有往来,唐寅对张李二人不陌生,后者对唐寅自然也再熟悉不过。 等他二人身上的绑绳解开之后,两人又再次双双跪倒在地,没泪硬是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颤声说道:「罪臣李进(张荣),愧见风王殿下」 说着话,二人趴扶在地,呜呜地哭出声来。 唐寅再次把他俩扶起,含笑说道:「先前各位其主,在战场上针锋相对也在所难免,李将军和张大人又何罪之有?快起来吧!」 「罪臣,多谢风王殿下不怪之恩!」李进和张荣起身后,规规矩矩地把各自的大将军印和太傅官印递到唐寅前面,同时交代身边的侍从,赶快回去传令,让全军将士放下武器,接受风军的招降。 李进和张荣是真心投奔,麾下的将士们早已是心灰意冷,斗志全无,纳降进展得很顺利,十万余人的莫军主动缴械,悉数向风军投降。 随着张、李二人的倒戈,对莫国的打击实在太大了,现在,莫国朝廷甚至都不敢再派兵来攻打。 李进是大将军,莫军中的将士原本都是他的部下,此时再派兵马前去,恐怕没等交战,便会被李进招降到风国那边。 现在的战局变得很有意思,镇江的南北两岸皆被风军牢牢控制住,而镇江的江面侧被莫国水军控制着,风军南北两岸隔江相望,对莫国水军却毫无办法。 不过,莫国的水军并不能坚持得太久。对两岸失去了控制,也就等于让莫国水军失去靠岸的码头,无法再进行补给,全军将士总不能每天不吃不喝地巡江游弋。 随着风军对镇江两岸控制的延伸,莫国水军不得不向东撤退,远离都城一带,如此一来,风玉联军便可利用木筏光明正大的渡江,将兵力和物资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南岸。 水军终究是要靠陆地做保障的,如果失去了陆地上的支持,不管多么强大的水军,也没有了用武之地,莫国水军现在就是这样。 风玉联军陆续渡过镇江,接下来,大军直莫国都城。 此时的莫都镇江,朝野上下已然动盪不安,每天都有大批的百姓逃离都城,到别处避难。就连朝中的大臣们也在劝邵方,放弃镇江,迁都南移,暂避风玉联军的锋芒。 但邵方执意不肯迁都,也不想离开镇江逃往它处避难。 一是以他的性格无法做一个流亡国君,其二,莫国自成立以来,就在镇江定都,老天若真想灭莫,那么也要让莫国亡于镇江。从哪里诞生,就从哪里衰亡吧! 邵方不肯走,连带着,满朝的官员也无法逃离,人们只能硬着头皮陪邵方死守在镇江。 可是现在的莫国大臣已对守住镇江不报有任何希望,强留下来,只会增添恐慌的情绪以及不稳定的因素,对坚守镇江毫无用处。 特别是人们看到李进和张荣投靠风国之后,非但没有受到风王的惩处,反而还双双得到重用,一个被封为上将军,一个被封为东南巡查使,人们心中的牴触情绪更加微弱。 就是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之下,莫国的最后一场大战镇江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现在莫国在镇江的屯兵有四十多万,其中有十万多的骑兵,十万的都城禁军,还有二十万的中央军。 风玉联军方面,兵力已然激增至百万之众。其中风军有七十多万,以平原军、直属军、飞龙军、第九军、百战军为主,玉军有三十多万,大部分为中央军,还有一部分是临时增调过来打下手的地方军。 就兵力和战力而言,目前风玉联军已具备压倒性的优势,而对莫军方面更为不利的是,镇江的城防并不稳固。 莫国都城之所以有天险之称,是因为有镇江做为屏障,现在镇江没了,都城完全出来,那可怜的城防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仗打到这种程度,风玉联军反而不再急于攻城,先展开攻心战术,以天子诏书的名义,劝城内的守军主动弃城投降。 此时,镇江城内的莫军将士早已人心惶惶,毫无斗志可言,亡国的言论天天都能听到,再加上风玉联军在城外的宣传,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大批的逃兵爬下城墙,投向风玉联军。 第430页 风玉联军仅仅围城了三天,叛逃的莫军将士就已经不下两万人之多。镇江现在内外交困,生死存亡仅繫于一线之间。 这种情况下,仍有对邵方死忠的将领提出,愿意领兵出战。其中最积极的要属莫国的中将军徐华。 他是正宗的武将,没有什么雄才大略,也没有多少的统帅能力,但灵武高强,骁勇善战,是冲锋陷阵的一把好手。 他向邵方提出,愿亲自率领骑兵出城,与风玉联军决一死战,若能取胜,自然最好,若不能胜,哪怕全军覆没,战死沙场,也要打出莫国的威严。 到了目前这种境地,徐华还敢出城与敌力战,邵方亦深受感动,他准了徐华的请求,并亲自登上城门楼,为徐华统帅的骑兵军团擂鼓助威。 这时候,邵方也不认为徐华能扭转战局,击败风玉联军,但徐华有句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就算要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不能窝窝囊囊的坐以待毙,要以一场正面交锋打出莫国的威严。 十万的莫国骑兵,对阵上百万的风玉联军,双方的实力已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对于主动出城求战的莫骑兵,风玉联军没有在营内龟缩死守,平原军、百战军和第九军相继出营应战。 双方排兵布阵,在镇江城前展开一场规模宏大的交锋。 骑兵对阵步兵占有优势,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如果双方的兵力相差太过于悬殊,骑兵的优势也会荡然无存。何况,风军方面还有克制骑兵的第九军。 随着双方战鼓擂动,号声齐鸣,激战一触即发。此时,徐华所统帅的骑兵还真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的悲壮感,看着前方密压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风军战阵,以徐华为首的莫骑兵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还直直地冲杀上去,迎着风军的锋芒展开骑兵沖阵。 很快,双方的将士便接触到一起,只是顷刻之间,战场上哗啦啦的碰撞声连成一片。奔驰的战马撞在步兵的盾牌上,步兵固然被压扁撞碎,骑兵亦是人仰马翻。 瞬间,双方正面接触的将士们扑倒一片。风军这边硬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把莫骑兵的冲锋顶住,接下来,盾兵后撤,长矛兵顶上,以长矛勐刺面前的莫骑兵。 莫骑兵也是不甘示弱,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挥舞着战刀、长枪,砍杀下面的风军士卒。双方的交战由一开始便陷入到你死我活的白刃战当中,喊杀声、惨叫声传遍战场内外。 等到莫骑兵彻底被风国的步兵缠住,机动性降到最低的时候,风国的重装骑兵加入战斗。 重装骑兵进入战场之后,双方势均力敌的局面立刻发生变化。 莫骑兵根本无法阻挡重装骑兵的推进,后者在推进时仿佛绞肉机一般,速度虽慢,但却能绞杀一切,撕碎一切,成群成片的莫骑兵倒在重装骑兵的马蹄之下。 徐华是很勇勐,灵武也很兇狠,但双拳又如何能敌得过四手?很快,他便被数名风将死死缠住,进退两难,而在这个时候,手持九转断魂刀的齐横又快马加鞭的向他冲来。 第1348章 迫不得已 徐华在几名风将的围攻之下就已经显得捉襟见肘,难以应付,现在齐横又冲杀过来,他更加招架不住。 又战了十几个回合,徐华的肩头、手臂、肋下、大腿皆被划出口子,鲜血淋漓,将身上的灵铠染红大半。 见他形势危急,数名莫将急匆匆赶过来,拼死将齐横等将抵挡住,这才把徐华替换下阵。 十万莫骑兵的沖阵,在风国步兵和骑兵的配合下,被化解于无形,非但未能将风军击退,反而还被对方压得节节溃败。 趁着手下众将挡住齐横等人的空档,徐华举目观察战场的局势,见己方的骑兵和敌人已形成缠斗之势,陷入全面被动当中,他当即下令,全军回撤,拉开与敌人之间的距离。 莫骑兵打不过兵力众多的风军,但跑路还是没问题的,一听到回撤的命令,全军后队变前队,如旋风一般后撤出一里多地,直接退到都城的护城河前。 看敌我双方的距离已拉开足够远,徐华这才下令停止回撤,并派人统计己方的战损。一场激战下来,十万的莫骑兵剩下不足五万,只是这转眼之间的工夫,竟然折损过半。 听着各兵团回报上来的损伤,徐华的冷汗随之流出。 难怪自风莫开战以来,风军势如破竹,而己方却一败再败,风军的战力确实高得吓人,看来,今日出城一战,也是难得善果了。 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向左右众人大声喊喝道:「今日,若不能胜,我誓与风贼同归于尽,有怕死的弟兄,现在可以转头回城,我不怪你,如还有不怕死的兄弟,那就随我再冲杀一次敌阵!」 「徐将军,杀吧!」仗打到现在,有那么多的同袍兄弟战死沙场,莫骑兵的眼睛早已杀红,此时此刻,人们彻底抛弃个人的生死,一心只想着为阵亡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数万莫骑兵无一退缩,人们在马上齐声吶喊。 徐华回头环视背后的众骑兵们,心潮澎湃,热血上涌,仰天哈哈长笑道:「能和那么多同生共死的兄弟并肩作战,此乃我徐华之幸,纵然战死沙场,又有何惧?哈哈」 说着话,他目光上移,看向城门楼上的邵方,同时拱起手来,大声喊道:「大王,请再为我等擂鼓助威!」 第431页 邵方的眉头拧成个疙瘩,己方已仅剩下不足五万骑,而对面的风军,依旧是人山人海,好像经过刚才的激战兵力没有任何的减少,再打下去,怕是要有去无回了。 他手扶箭垛,看着浑身是血的徐华,即心痛又不舍,向下面急声唿唤道:「徐华,本王已知你有尽忠报国之心,你速率领将士们撤回城内」 他话还没有说完,徐华已正色说道:「大王,请恕末将难以从命!国家有难,我等武夫,本应争战沙场,纵然粉身碎骨,亦是我等之荣耀。还望大王成全,为我等擂鼓助威!」 骑兵是用来攻敌的,而不是用来守城的,困在城内,毫无作用不说,只会成为消耗粮草的负担。徐华现在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么战死,要么杀退敌军。 望着徐华坚定的表情,邵方已然看明他的心意。他心头髮酸,下意识地咬紧牙关,握起拳头,紧接着,又看向左右的大臣们。 在众多的莫臣当中有不少人已面红耳赤地垂下头,与徐华相比,他们当然觉得羞愧,正是他们在一天到晚的主张放弃抵抗,向风国缴械投降。 「若我莫人皆能像徐华将军这样尽忠报国,有一死之决心,我大莫又何至于有今日?」也不知邵方是在埋怨众人还是在埋怨他自己。 他收回目光,回手抓起鼓锤,高高举过头顶,看准鼓面,全力勐砸下去。 咚! 鼓声起,战马稀熘熘嘶鸣。 战马也是有灵性的,尤其是经常争战的战马,只要一听到鼓声,便会知道要上战场,自然而然的兴奋起来。此时再看城外的莫骑兵们,战马无不是抬起前蹄,怪叫连连。 咚!咚咚!咚咚咚邵方连续擂鼓,徐华一手持灵刀,一手牵缰绳,稳住雀跃的战马后,回头大吼一声:「杀」 「杀啊」莫骑兵们齐声吶喊,数万骑兵犹如潮水一般,捲起漫天的尘土,再次向风军阵营冲杀过去。 风军。在后面观战的唐寅、灵霜等人这边完全和邵方那边的悲壮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一派轻松,谈笑风生,甚至还有侍卫特别为唐寅和灵霜准备好了茶水。 望着前方反扑过来的莫骑兵,唐寅一边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边笑吟吟地说道:「这支莫军倒还算不错,兇勐刚硬,宁折不屈,只可惜太蠢了,白白牺牲在战场上,毫无意义,还不如撤回城去,杀掉军马,充当军粮呢!」 「呵呵」灵霜也乐了,说道:「如果莫军不蠢笨,我风玉两国的大军又如何能杀到镇江城下?」 「哈哈」唐寅仰面大笑,环视四周,又幽幽感嘆道:「莫国这么富庶的江山,却掌握在邵方这种蠢蛋的手中,实在太可惜了,重新收回到天子手上,也是大势所趋。」 灵霜拿着茶杯的手稍微抖了抖,她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擦擦嘴角,然后转过头来,正视唐寅,笑问道:「那不知在王兄眼中,王妹是聪明人还是像邵方一样的蠢蛋呢?」 听闻她这话,唐寅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不过也没太在意,在他看来,就目前风国的实力,他当然有得意忘形的资本。他耸耸肩,反问道:「王妹为何会这么问?」 「我怕,突然有哪一天,王兄又会觉得玉国的江山也应该重新收回到天子手上。」说话时,灵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寅。 唐寅愣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摇头说道:「王妹太多心了,你我两国有秦晋之约,亲如一家,又怎会起兵戈之祸呢!」 灵霜收回目光,含笑说道:「王兄能这么想,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有时候,灵霜的心情也很复杂,她和唐寅之间的联姻,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是好还是坏。 因为有君主之间的婚约在,风玉两国的联盟关系非常牢固,玉国不用整天提心弔胆的提防风国这头北方恶狼,但也恰恰因为有婚约在,玉国又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国兵不血刃的吞併过去。这是灵霜心中纠结的原因所在。 话锋一转,灵霜又好奇地问道:「等攻破镇江之后,王兄准备怎么处置邵方?」 唐寅沉吟片刻,说道:「若是留下邵方,日后终成祸患。」 灵霜倒是不以为然,一个亡了国的国君,还能成为什么祸患,日后还能有什么作为? 她摇头说道:「王兄又何必赶尽杀绝呢?莫国灭亡之后,王兄能顺理成章的占下整个宁地以及大半的莫地,难道还容不下一个邵方吗?」 唐寅挑起眉毛,怪异地看眼灵霜,理所应当地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王妹不懂?与其为以后留下麻烦,还不如现在做得果决一点。王妹虽是女子,但也是一国之君,有些事上,不应存妇人之仁。」 灵霜被唐寅说得哑口无言,不过并不代表她认同唐寅的说法。她是很讨厌邵方这个人,但又觉得真要杀掉邵方,己方做得就太过分了。 他二人正说着话,就听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后,嘭的一声,一颗血淋淋、圆滚滚的人头被扔在唐寅和灵霜的脚前。唐寅没觉得怎样,倒是灵霜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惊叫一声。 她举目一瞧,只见是齐横快马而来,到了近前后,齐横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唐寅插手施礼道:「大王,贼军主将已被末将砍杀,人头在此,请大王过目。」 唐寅乐了,低头扫了一眼地上血煳煳的断首,随后对齐横说道:「齐将军辛苦了,带着第九军的弟兄们回营休息去吧!」 第432页 「大王,末将不累!」说着话,齐横回头向跟过来的两名副将叶堂和高宇说道:「你二人带兄弟们先回营休整,我在这里陪大王督战!」 叶堂、高宇拱手应是,双双拨马离去。 看到唐寅身边的灵霜的脸色不佳,顺着她的视线,齐横看到自己扔在地上的人头,他心中哼笑一声,女人就是女人,见不得血!他又令侍卫把人头拿下去,这才退到唐寅的身旁。 唐寅侧头问道:「敌军的主将叫什么名字?」 齐横忙回道:「大王,这个末将倒是忘问了,只知道此贼姓徐,贼军都喊他徐将军。」 唐寅不置可否地挑了挑嘴角,扬头说道:「这员莫将也算是尽忠报国的忠良,把他的尸体找到,与其断首一併葬了吧。」 齐横抓了抓头髮,还想说什么,但见唐寅的目光转到自己的脸上,他不敢再多说半个不字,急忙躬身应道:「是!大王!」 这时候,一旁的青羽开口说道:「大王,此人名叫徐华,原本是邵方的门客,后来邵方继承王位后,他被提升为中将军。」 「哦,原来如此。」唐寅点点头,随后又笑道:「所以说人的眼光最重要,选错了主子,后果只能是这样了。」 齐横大点其头,表示贊同,而且也很庆幸自己投靠了风国,辅佐的是风王唐寅。而青羽则默然。他之所以倒戈向风国,并非是不想辅佐邵方,而是邵方容不下自己,不给自己活路,迫不得已,他只能叛离莫国。 第1349章 交战大忌 以徐华为首的莫骑兵未对风军造成多大的杀伤,反倒自己全军覆没,包括徐华在内,被风军砍杀殆尽。 莫骑兵的全军覆没,代表着莫都镇江再无出城一战的实力,而现在,莫国也无援军能增援镇江。 莫占宁地在三水军和虎威军的夹击之下,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增援镇江?莫国北方大多的郡县被风军占领,更是无法支援镇江,现在就连南方郡县也随着安、桓二军的全面入侵而变得岌岌可危,自顾不暇,所以此时的镇江当真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没有外援可以期盼,能不能坚守得住,全靠守军自己。 可是,目前镇江城内的守军也不是很多,失去骑兵军团,只剩下三十多万的兵力,唯一能让人稍微放心点的就属十万都城禁军。那是从中央军百里挑一筛选出来的精锐之士,战力强,对莫国、对邵方也忠诚,即便都城目前的情况这么危急,连中央军都已出现大批的逃兵,但禁军依旧齐整稳定,无一例逃兵出现。 现在镇江能让唐寅心存顾虑的也正是都城禁军。他为此事有询问过李进,希望李进能想个办法,让都城禁军倒戈,如此一来,能为己方的攻城除掉一个大麻烦。 但是李进对此也无能为力。 都城禁军的主将是林正灵,邵方的心腹爱将,和徐华一样,同是邵方的门客出身,对邵方绝对称得上是忠心耿耿,想让他倒戈,那简直比登天都难。 听李进这么说,唐寅也泄气了,看来想让莫国的都城禁军倒戈是不太可能了,他随之转移目标,退而求其次,希望李进能说服莫国中央军的将领倒戈向己方。 李进是大将军,对镇江的布防情况再熟悉不过,甚至不用想一口气就能讲出来。目前镇江东南西北四城的主将分别是白容、周大桂、高鹏、覃泽四人。李进与其中的白容交情最为深厚,不敢说是过命之交,但至少也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李家和白家本就是世交,李进和白容相识甚早,说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那并不夸张,算起来,也是好几十年的老交情了。 现在唐寅让他去说服莫将倒戈,他最有把握的也正是白容。 当然,他这个有把握是相对另外三将而言的,毕竟他现在已经叛逃到风国这边,白容还拿不拿他当朋友当知己他自己也不确定。不过,他倒戈到风国之后,唐寅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实在无法推託,只能硬着头皮应允下来。 这天晚上,深夜,李进一个随从都没带,穿着便装,骑着马匹,只身前往镇江的东城。 当他距离护城河还有五十步之遥时,被城头上守夜的军兵发现。由于已是深夜,加上距离较远,军兵看不清楚他的模样。有人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我是白将军的故人!」李进急忙勒住战马的缰绳,怕守城的军兵认出自己的身份,他还特意把自己的嗓音压得低沉一些,他回道:「兄弟们请让白将军出城与本与我相见!」 「放屁!现在敌军已然围城,若你真是我们白将军的故人,又怎么能进得来?我看你就是敌军派来的细作,兄弟们,放箭」 「等等、等等!」李进吓了一跳,连声说道:「我确是白将军的故人,若是兄弟们不信,把白将军找来一问便知。」 这时候,城头上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方有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初瑶居士,向你家将军禀报,你家将军自会知晓。」李进大声回道。他不敢报出真名,之所以用初瑶居士这个称唿,也是别有深意的。 他的大将军府有一座假湖,修建得极为别致漂亮,白容以前常到他府中做客,有次笑称他家的假湖犹如天上瑶池,还为这座假湖起个名字,叫初瑶。 现在他报出初瑶居士这个称唿,在旁人听来不会感觉出什么,但白容一听,肯定会猜出他是谁。 第433页 军兵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敢怠慢,万一他真是将军的故人,自己若不理,日后被将军知道岂不要受将军的责罚? 有一名军兵大声喊道:「你先站在这里别动,我现在就去向白将军去禀报,如果你胆敢哄骗我们,可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说完话,那军兵噔噔噔的快步跑下城墙,向白容去报信。 李进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他倒不是怕白容认不出自己,他怕的是白容认出自己后,连让自己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下令放箭了。 他距离护城河只有五十步,绝对在城头守军的射程之内,一旦放箭,自己有十条命都保不住。 他在此地提心弔胆暂且不提,且说白容。白容目前就住在城下的营房中,距离城墙很近。 此时他还没有睡觉,而且也睡不着觉,风玉两国百万大军合围镇江,激战一触即发,身为东城的主将,他的压力可不小,这阵子,他也没睡过一宿的安稳觉。 他正躺在床榻上胡思乱想瞎琢磨的时候,忽听军兵禀报,说城外来了一位自己的故人,还自称叫初瑶居士。 正处在心烦意乱当中的白容一听初瑶居士,连想都没想,胡乱地挥挥手,怒道:「什么初瑶居士,本将从未认识这么一号人」 报信的军兵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心中暗骂:他娘的,来人果然是敌军的细作,就说嘛,将军的故人怎么可能通得过敌军的包围圈,害自己白白跑了一趟腿。 那军兵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营帐的帐帘撩起,只着中衣的白容从里面大步流星窜了出来。 他来到那军兵近前,一把把他的脖领子抓住,厉声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人自称什么?」 没想到将军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军兵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来来人自称是初瑶居士还说说是将军的故人」 初瑶?那不是自己给李进府上的假湖起的名字吗?难道说,来人是想到这里,白容眼睛突的一亮,李进啊李进,你好大的胆子,都已经倒戈向风国,竟然还敢来找自己。 他追问道:「来人带有多少兵马?」 「啊?兵马?」军兵被问愣了,顿了好一会,方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颤声说道:「回禀将军,来人只是一个人,未带一兵一卒啊」 「哈!哈哈!」白容闻言,气得大笑两声。 只身前来的?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进吗?或者说,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杀他?他摇了摇头,对左右的侍卫说道:「拿本将的披风来!」 「将军还未戴盔甲。」「没有那个必要。」 白容穿着中衣,凳上靴子,只披了一件披风,便随着报信的军兵走上城头。来到城门上方,手扶箭垛,探着身子向外拢目观瞧,可不是嘛,在城前五十步开外的地方孤零零的站有一骑,周围再没有其他的军兵。他眼珠转了转,沉吟片刻,高声喊问道:「来人可是初瑶居士?」 呦!是白容!在城外等候的李进听闻白容的话音,精神顿是一振,不过紧接着又感到一阵心惊胆寒,自己到底要不要回话?白容会不会下令杀自己?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李进把心一横,壮着胆子,故作轻松地回喊道:「正是!白将军,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嘿!还真是李进!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听话声,那绝对是李进没错!白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中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他倒不是怪李进倒戈向风国,而是怪他既然有倒戈之意,为何不事先和自己商议,哪怕是和自己稍微提一下也行啊,这么大的事,把自己丢到一旁,他说干就干,根本就没当自己是朋友嘛!几十年的交情,真是一文不值。 「不太好啊!最近我一位老朋友不辞而别,实在令人寒心啊!」白容有所指地说道。 李进当然明白白容说的就是自己。他在心中暗嘆口气,说道:「白将军,可愿出城与老朋友当面相谈?」 白容眯了眯眼睛,反问道:「你可是要害我?」 李进正色说道:「相识多载,我何时有害过白将军?何况我只是一人前来,白将军又怕什么?」 这倒也是!他二人太熟了,知根知底,李进有多大的本事,白容再清楚不过。只是,自己若擅自出城,传扬出去,吃不了兜着走,但李进敢只身前来找自己,又必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白容敲着自己的额头,琢磨好一会,决定还是冒险出城一趟。他向左右说道:「备马!」 「将军」周围的莫军将士皆吓一跳,两军交战之时,擅自出城,那可是大忌啊! 明白众人的顾虑,白容说道:「城外来人是本将的至交,本领甚大,此次前来,很可能是献护城之策,本将必须得出城见他一见!」 第1350章 大喜 白容未理会周围将士的劝阻,骑着战马,只带两名贴身侍卫,下令打开城门,走到城外。 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一直提心弔胆的李进也终于长松口气。 如果白容想杀自己,完全可以让城头上的守军放箭,自己根本没有逃命的机会,既然现在打开了城门,说明白容确想和自己一见。 等白容带着两名心腹侍卫来到李进近前时,后者急忙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去,看清楚白容带来的两名侍卫都是他的心腹,李进放下心来,动容地说道:「老白,现在想见你一面真是太不容易了。」 第434页 白容定睛一看,眼前的这位这不是李进还是谁? 他也随之下马,在李进面前站定,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一手掐着腰,斜眼打量李进一番,冷笑出声,说道:「嘿嘿,你李大将军还能记得在下,可是让在下深感荣幸啊!」 一听他阴阳怪气的口吻,李进便明白他定是在生自己的气。 二人是老朋友了,说起话来也没有必要绕弯子,李进轻嘆口气,直截了当地问道:「老白可是在气我不辞而别,突然投靠风国?」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白容气唿唿地说道。 「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啊!」李进摇头说道:「大王只给我二十万兵马,却要我打下十多万风军驻守的镇江水师大营,别说是打攻坚战,即便是正面交锋的军团对战,我方也难有取胜的把握。能做的和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可是仍被风军杀得大败,我若回都,大王必重罚于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向风军倒戈,这也是我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事啊」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容已被气笑了,反问道:「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你刚在前面率军倒戈,后面的家眷就一下子全部失踪,你还敢说你没有做好准备?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李进连连摆手,正色说道:「老白,你这次可是误会愚兄了!」说着话,他把他领军出战,如何进攻的风军,如何遭受风军的夜袭,又如何得到张荣协助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我二人,数十年的交情,若愚兄事先真有心向风国倒戈,又怎会不和兄弟你商议,又怎会不拉上兄弟你随我一併去投靠风国?这么多年的相处,愚兄的为人你会不知?」 白容闻言,陷入沉默,仔细想想,李进所说的这些倒也合情合理,如果李进不信任自己,未把自己当知己、当兄弟,现在恐怕也不会冒险只身前来求见自己了。 他沉吟好半晌,语气总算是缓和了好多,关切地问道:「李兄投靠风国之后,风王待你如何?」 听他的口气不再像刚见面时那么针锋相对,李进明白,自己的话已然打动白容。 他微微一笑,说道:「风王殿下待我恩重如山,非但未惩处于我,反而还加封我为上将军。要知道风国是没有大将军一职的,能做到上将军,便已是军中之首了。」 传言竟然是真的,李进倒戈之后还真被封为上将军。白容心中一动,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阴晴不定。未等他接话,李进又急切地问道:「老白,愚兄的家眷可有被搜查到踪迹?」 白容摇摇头,说道:「一直没有消息。」 顿了一下,他好奇地问道:「大王已下令全城搜捕,可是这么多天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李兄找已把家眷接出城了,怎么?嫂夫人他们都还留在城内吗?」 李进苦笑着点点头。白容忙问道:「在哪里?」李进耸耸肩,说道:「这个愚兄也不知道啊」 「怎么?李兄连我都不相信?」 「不是愚兄不信兄弟你,而是愚兄确实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安置愚兄家眷之事,是张大人拜託城内的风国细作去办的,后来只传出安置妥当的消息,再未有其它的消息传出。」 「原来如此。」白容相信在这件事上李进不会欺骗自己,想必李进也很希望知道自己家人所在的地方,这样还能拜託自己去照顾一下。 他问道:「那不知李兄这次前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愚兄是特意过来劝兄弟你随我一起投靠风国的。」李进深吸口气,低声说道:「老白,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莫国气数已尽,镇江守不了多久,破城是早晚的事,与其做邵方的陪葬品,还不如为自己谋条活路呢!趁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束,赶快倒戈,不然等到都城被破,再想倒戈,恐怕就来不及了。」 在知根知底的老朋友面前,白容也不假装清高了,他皱着眉头说道:「李兄可是堂堂的大将军,朝堂内外,威望甚高,风王能重用李兄,那也是必然之事,可兄弟我不行啊,要威望没威望,要功劳又无功劳,风王如何能重用于我?」 李进乐了,说道:「老白,你也别妄自菲薄,你可是一国的中将军,何况,愚兄这次前来,就是来给你创造立功表现的机会。」 「哦?」白容眼睛一亮,问道:「李兄快说说想要兄弟怎么做?」 「率领东城投军,向风国投诚!」李进眯缝起眼睛,说道:「现在以风玉联军的实力,破城已非难事,怕的是强攻起来,损伤不小,如果老白你能率领东城守军投诚,让风玉联军兵不血刃地进入都城,那可是首功一件啊,别的愚兄不敢保证,保你在风国还继续做中将军绝对没问题。以后,莫国併入风国,风国需要有人在莫地主持大局,愚兄就是不二人选,到那时,兄弟你跟着愚兄,莫地就是你我兄弟二人最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听闻这话,白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是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李进说得这些可是极有可能。 以后风国想管辖莫地,绝不会用风人,只能选择莫人,而在莫人当中,没有谁会比李进更适合的了,只要李进能飞黄腾达,以自己和他的交情,自己的前程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只是,想率东城守军全体一起投诚,并非易事,即便他是东城主将,但麾下还有一大批对邵方死忠的将领,这些人将是自己的大麻烦。 第435页 他眼珠连连转动,喃喃说道:「李兄,此事得容我再仔细斟酌。」 「哎呀兄弟,你还斟酌什么?难道你还认为愚兄会骗你不成?」李进急切地说道。 「那倒不是,不过李兄应该知道,丁伯、严松这些人都是邵方的门客出身,对邵方忠心耿耿,而现在,他们可都在东城啊!」 邵方把他那些门客出身的心腹武将、文官分散到各城,帮他监督各城主将的事,李进当然知晓,后者阴沉地笑了笑,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等投诚之前,先找个机会把这些人一併除掉,不就结了吗?只要他们一死,下面的那些士卒根本不足为虑。」 「恩!李兄说得有道理。」白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找机会干掉那些在东城的邵方心腹,确实也不算什么难事,毕竟军中的大多数将士都对这种底层出身只因受大王恩惠而扶摇直上的乡巴佬没什么好感。 得到白容的首肯,李进面露喜色地问道:「这么说来,老白你是同意了?」 白容乐了,说道:「李兄都已投靠风国,兄弟我当然是要追随李兄,一併倒戈。」 李进大笑,拍着白容的肩膀,喜笑颜开地说道:「好!不愧是我李进的兄弟,同生死,共进退。」 说着话,他回手摸向鞍后,提起一只小布包,递给白容,说道:「非常时期,出城太久,怕会引起怀疑,老白赶快回城去吧!」 白容接过李进递过来的布包,感觉轻飘飘的,低头看了两眼,好奇地问道:「李兄,这是什么?」 「里面是块绢布,明天清晨的时候,你把绢布铺在无人的僻静处,到时风军放出的猎鹰便会落下来,把消息传给你。」李进不放心地叮嘱道:「千万别让人看到!」 呦!风军竟然是用猎鹰传递消息的!这还真让白容颇感意外。 后者点点头,小心地把布包收好,应道:「李兄放心吧,我现在住的地方有院子,到时铺在院中即可,没有我的允许,也没人敢贸然进来。」 「如此甚好!」李进含笑说道:「快回去吧!我想,我们再见之时,就是在城内相见了。」 「李兄也要在风王殿下面前替兄弟我多多美言啊!」「这是自然。愚兄早就说过,有愚兄的,就有兄弟你的。」「如此就多谢李兄了!」「老白还和愚兄客气什么,再会!」「再会!」 李进成功说服了白容,二人分手之后,他急忙骑上战马,拨转马头,一熘烟的跑迴风玉联军的大营。 等他见到唐寅,禀报完详情,唐寅大喜过望,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贊道:「李将军做得好!若是我军能顺利破城,李将军当为首功!」 第1351章 死战到底 得到唐寅的大加赞赏,李进也是异常兴奋,感觉自己在风军当中也终于能挺直腰板的做人了。 李进转交给白容的绢布上绘制有阿木柯一族的图腾,猎鹰是他们从小养到大的,对他们一族的图腾再熟悉不过,由空中俯视到后,便会自然而然的落下来,如此一来,猎鹰身上所带的信息就能传递给白容。 利用图腾和猎鹰,再和白容取得联繫已非难事,现在唐寅要考虑的是,如何制定破城的方案。为此事,他连夜召集军中众将,和众人商议。 对于军事方面的事,灵霜一窍不通,所以她基本不插嘴,就算有参与,也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仔细听旁人讲解。 聂泽首先表态,既然白容肯倒戈,那破城已变得易如反掌,己方可对镇江做出四面围攻之势,不过是佯攻,引城内守军分散布防,为白容的倒戈创造便利,等白容事成,打开了城门,己方的大军便可顺理成章的进入东城,然后直捣王宫,生擒邵方。 他的计划得到众将的支持,青羽笑道:「聂将军所言甚是,这也是把我军以及莫军的伤亡降到最低的办法。」 风国不仅是要灭莫,而且还有吞併莫国,以后,莫军很可能会归入到风军当中,损失越小,对风国也是越加有利的。 当然,青羽不希望看到莫军出现大规模的死伤,如果能流最少的血便结束这场战争,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在这一点上,唐寅的意见和青羽一致,灭莫已成定局,没有必要再让双方爆发大范围的血战,乱世时期,一国人丁的兴旺与否也直接影响到一国的整体国力。 他环视众将,问道:「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萧慕青点点头,问道:「不知大王打算何时动手?」 唐寅说道:「事不宜迟,当然是越快越好。」 「既然如此,那就定在后天吧!」萧慕青说道:「明天让全军将士饱餐战犯,养足精神,后天一早,卯时,我军便可倾全军之力,佯攻镇江。」 唐寅含笑点头,说道:「好!就依慕青之见!」 风国的军事会议一向开得很快,三言两语就能把决策敲定下来,参与的玉国将军连插句嘴的机会都没抓到,会议便结束了。之所以会这样,一是唐寅做事向来干脆果决,说做就做,其二,也是因为风军当中人才济济,各军统帅皆为独当一面的良将,许多决策根本无须唐寅费心,下面各军的统帅便已帮他想到了。 风玉联军方面正在为进攻镇江做筹备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插曲,南延统帅虎贲军由南方回救镇江。 听闻这个消息,齐横立刻站出来表态,愿率第九军迎战。第九军是重装骑兵,打起攻城战来他们也插不上手,现在莫国的虎贲军回救,在齐横看来,这是己军团的最后之战。 第436页 唐寅也认为派第九军迎敌最为合适,不过青羽表示反对,第九军和虎贲军都是最精锐是骑兵军团,交战起来,无论哪一边出现损伤,都是一件令人倍感惋惜的事,最好的办法是能说服南延,劝他投降。 如果能劝降南延,哪当然是最完美的结局,可唐寅并不认为南延肯向己方投降。对此,青羽毛遂自荐,向唐寅提出,他愿去试试,说服南延,让他率领虎贲军全体向风国倒戈。 唐寅颇感犹豫。对南延其人,他多少有些了解,此人虽对邵方的许多行径不满,但对莫国可十分忠诚,让青羽前去劝降,万一没有谈好,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如果青羽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想到这里,他暗暗摇头,对青羽含笑说道:「青羽将军还是不要去冒险了,此事,就交由第九军去处理吧!」 齐横在旁大点其头,擦拳磨掌,跃跃欲试。第九军打败了莫国那么多骑兵,唯一没有和虎贲军对阵过,如果这次能把名扬天下的虎贲军挫败,那第九军的脸面可露大了,以后,天下谁人不知第九军,谁人不晓他齐横的名头? 青羽则坚持道:「大王,末将与南延将军颇有交情,就算劝降不成,相信他也不会为难末将,大王,就让末将去试试吧,若真能事成,我军岂不如虎添翼,又增一军主力?」 「这」虽然青羽的话很有道理,也很让唐寅心动,可他还是捨不得让青羽去冒险。 见唐寅犹豫不决,青羽再次说道:「末将对此行很有把握,若大王不放心,末将可立下军令状!」 看出青羽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去,唐寅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应允。在送青羽离营的时候,他还一再叮嘱青羽,劝降南延之事,能办到就办到,若是不能,千万不可勉强。 在唐寅的心目中,虎贲军是很好,是很宝贵,但全军上下加到一起的分量,也没有青羽一个人来得重要。千军易得,而一将难求嘛! 对于大王对自己的看重,青羽也能体会得到,感恩在心,不过也更加坚定他劝降南延的决心。 且说镇江城内的白容,按照李进的交代,在翌日清晨,他走出卧房,到了院内,把四周的闲杂人员全都打发出去,只留下自己的心腹侍卫,然后打开李进给他的包裹,从里面取出绢布,展开,平铺在院落中央。 所过的时间不长,他便听到头顶上方传来鹰唳之声。 他急忙抬头观望,只见半空中俯冲下来一只小黑点,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等飞落到近前时,周围众人皆吓了一跳。这头猎鹰,通体漆黑,两颗黄眼射出一股子贼光,体型巨大,翅展得有一米半长,落下时,带有唿啸之声,真仿佛从天而降的怪物。但落地后,它收起双翅,又变得和只公鸡差不多大小。 「将军,您看,鹰腿上系有布条!」一名侍卫手指着落于绢布上的猎鹰,向白容急声说道。 「快去取下来!」白容定睛一看,鹰腿处果然有布条,他向左右的侍卫甩头喝道。 有一名侍卫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鹰腿上的布条解下来,然后快步退回到白容身边,将布条递交给他。 后者接过,快速地将布条展开,上面有寥寥数字:明早卯时,我军佯攻,届时静候白将军佳音。下面没有落款,却盖有风王唐寅的印章。 看到印章,白容的心跳无法抑制地开始加速,这份传书,必是风王亲自所写,风王能亲自给自己传书,可见对自己的看重。 按理说,这种东西他应该立刻烧毁,但他没捨得,宝贝地揣入怀中,然后令人赶快取来字笔,给唐寅写封回书:风王殿下尽请放心,末将白容,定不辱使命! 写完之后,他亲自繫于猎鹰的腿上,捆绑结实了,他又拍了拍猎鹰的身背,嘟囔道:「你这畜生,可千万不能耽误本将的大事,务必要把这份回书送到风王殿下的手上啊!」 那猎鹰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助跑了几步,腾的一下,展翅飞到空中,在天空盘旋了一圈,调头飞向风军大营。 望着猎鹰越飞越小的身影,最后在视线中彻底消失,白容才收回目光,长长吁了口气,脸上难掩笑意,乐呵呵回房睡觉去了。昨晚自见了李进之后,他可是一整夜都未能入眠。 青羽去劝降南延,有没有成功唐寅是不知道,但虎贲军倒是停止向镇江这边靠拢,于百里之外的地方驻扎下来。 通过这个迹象,唐寅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多多少少也放下一些,现在他要集中精力,一鼓作气的拿下镇江。 长话短说,又过一日,到了当初约定的时间,风玉联军开始全军出动,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对镇江城展开勐攻。 风玉联军没有马上推进上去,而是先于城前列好战阵,给守军造成压力,并动用攻城武器,展开持续性地远程打击。 他们把各自军中的破城弩、抛石机一股脑的全部动用出来,其攻击的声势和威力也大得骇人,一时之间,镇江四城轰隆隆的巨响声不断,地面都在剧烈地颤动着。 敌军的攻城已然展开,白容做为东城主将,自然要把麾下的众将召集起来,商议己方这边的应对之策。 在他所住的小宅院里,院中站有二、三十号之多的莫军将领,其中军阶最低的也是偏将军。 第437页 等人都到齐了,一身戎装的白容腰挎佩剑,手持长刀,从房内走出来。 他先是环视在场的众人,接着,走下台阶,在众将面前站定,振声说道:「风玉联军的攻城即将开始,各位将军都说说吧,我军该如何应对!」 「哼,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名莫将跨步出列,大声喝道:「我等食君禄,忠君事,今日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能后退半步,必与风贼死战到底!」 说话的这位莫将,正是邵方的心腹,严松。白容看了他一眼,嘴角挑起,贊道:「严将军说得好啊!」 第1352章 灰飞烟灭 白容话音未落,另有一名莫将站出来说道:「敌军在东城城外有数十万之多,而我方的将士,才区区五万多人,与敌力战,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严松脸色顿是一沉,转目看向那名说话的莫将,冷声问道:「怎么,只因为敌众我寡,张将军就认为我军没有必要再抵抗了,要向敌军投降不成?」 那莫将倒也坦然,哼笑一声,说道:「投降也未尝不是个办法!现在连大将军、太傅都已投靠了风国,我们还在此死守都城,毫无胜算不说,还只会让自己白白搭上性命。」 「大胆!」严松气得脸色涨红,怒吼出声,手指着那名莫将的鼻子,叫道:「张毅,你好大的胆子,大战在际,你竟敢口出狂言,扰乱军心?」 说着话,他勐的转回身,看向白容,大声说道:「白将军,张毅公然主张降敌,乱我军心,罪无可恕,断不能留,白将军不会姑息养奸吧!」 张毅是白容的心腹部将,也是受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话,严松当然要把矛头指向白容。 白容皱紧眉头,瞪着张毅半晌,似乎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终于做出决定。他沉声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四名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白容插手施礼。后者手握剑柄,厉声道:「把此贼给我拿下!」 听闻这话,严松暗松口气,本来他以为张毅是白容的心腹,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也是白容授意的,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他刚松口气,哪知那四名侍卫没有去抓张毅,反而把他围了起来,严松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站于他身后的那两名侍卫双双出脚,正踢在他双膝的膝弯处,严松惊叫出声,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脸色大变,急忙抬起头来,看向白容,问道:「白将军你这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白容业已抽出佩剑,恶狠狠地向他胸口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快了,快到白容没有反应过来,在场的许多人也都没有反应过来。白容别说做出抵抗,他甚至连灵铠都未来得及罩起,白容的宝剑便把他刺了个透心凉。 耳轮中就听扑哧一声,剑锋由他的前胸入,在其后心处探出,严松两眼瞪的又大又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容,想要说话,但嘴巴张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吐出的只是大口大口带着气沫的血水。 扑通!严松的尸体被白容一脚踢翻在地,与此同时,整个院子里也炸开了锅。在场的众将无不是又惊又骇,人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拔出佩剑,罩起灵铠,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这时候,院子的大门外涌进来百名之多的侍卫,在院子四周的房顶上、院墙上,站起无数的弓箭手,箭支皆已搭在弓弦上,箭锋直指院内众将。 「诸位,白将军业已下定决心,向风国倒戈,今日,支持白将军的,那么和白将军就还是兄弟,大家同生死,共进退,若是反对,嘿嘿,只怕你插翅也飞不出此间院落!」 张毅手持灵剑,站在白容的身前,两眼闪烁着凶光,环视在场诸将。 「匹夫白容,大王待你恩重如山,而你却恩将仇报,你怎对得起大王的知遇之恩?本将与你拼了!」说话的这位,正是邵方的另一位心腹爱将,丁伯。 他手持灵剑,大吼一声,直奔白容冲去。 白容嘴角微微挑起,嗤之以鼻,看都没看丁伯一眼,背着手,昂着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本将乃世袭爵位,何来的知遇之恩,何来的恩重如山,倒是尔等贱民,确实应该多多感激大王赐予的荣华富贵呢!」 他说话之间,张毅业已迎上丁伯,与其恶战到一处。其他的莫将们互相看看,其中有两人默不作声地提剑直向白容而去,看架势,是打算对白容突下杀手。 可是他二人根本没走到白容近前,便被五名莫将挡住,那五人也同是白容的心腹,早已和他串通一气。五人以多打少,顷刻之间便将那两名莫将困在中央。 这时候,院中的众将业已被分成三个阵营。一是以白容为首的投降派,二是忠于邵方、忠于莫国的强硬派,剩下的那些则属于中间派,还处在极大的震惊当中,不知道何去何从。 白容是早有准备,上来就突下杀手,除掉了严松,剩下丁伯和两名莫将又怎么可能会是众多莫将、侍卫的对手。 双方交战的时间不长,那两名莫将就被打的一死一伤,只剩下丁伯一人苦苦支撑。 丁伯边打边连声怒吼,冲着那些摇摆不定的众将大喊道:「食君禄,报君恩!我等身为臣子,怎能在国家危难之际弃君于不顾,你们还在等什么,速速拿下白容这吃里爬外、叛国投敌的小人啊!」 第438页 众将被丁伯说得面红耳赤,纷纷把目光投向战场外的白容。此时,白容也正向他们看过来,后者握紧拳头,幽幽地说道:「诸位将军,并非我白容不忠不义,卖国叛君,而是大王昏庸无道,令人寒心。今日兵临城下,你我生死存亡仅繫于一线,如果现在还执迷不悟,不懂变通,最后只有死路一条,不仅自己受难,全家也要遭殃,列位,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自己的家人们着想啊!今日,凡随我一起投诚者,皆为我白容的兄弟,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执意不肯随我投诚,那也简单,与其死在风军刀下,还不如让我来成全你等。」说话之间,他抬起手中的灵剑,没有走向众将,而是向处于战团中央的丁伯而去。 等他到了战团前,手中的灵剑突然之间闪烁起万道霞光,追魂刺释放出去,直袭向丁伯的背后。 追魂刺的特点就是又快又狠,令人防不胜防。丁伯是背对着白容,当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那化成电光的灵刺已射到他近前。 扑哧!灵刺正中丁伯的后背,其力道之大,贯穿他前后两面的灵铠,在其身上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窟窿。 丁伯惨叫一声,身子直挺挺地飞扑出去,他刚刚落地,张毅就跟了上来,手起剑落,直接把丁伯的脑袋噼砍下来。 看着地上身首异处的尸体,张毅呸的一声吐口唾沫,回身对白容说道:「将军,丁伯这老匹夫总算是死了!现在,谁还不愿意追随将军,这他娘的就是前车之鑑!」 白容淡然而笑,甩了甩手中的灵剑,收剑入鞘,然后看向那些还没有表态的众将,问道:「诸位将军,都说说吧,你们是站在本将这一边,还是站在丁伯、严松这俩死鬼那一边?」 他的语气很柔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不支持他,就是死路一条。众将面面相觑,随后,相继有人单膝跪地,大声说道:「我等本就是将军部下,将军有令,我等不敢违命!」 这种情况之下,余下那些还摇摆不定的莫将们也只能纷纷跪地表态,表示自己愿意追随白容,随他一同向风国倒戈。 白容见状大喜,走上前去,把众将一一扶起,笑道:「好!有了诸位兄弟的支持,本将也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说着话,他深吸口气,振作精神,大声喝道:「走!诸位兄弟随本将去恭迎风军入城!」 在镇江岌岌可危之时,白容率麾下的倒戈则成为对镇江城防最致命的一击。 通过白容的授意,镇江东城城头上的莫军旗帜统统被摘掉,换上白旗,与此同时,吊桥放下,城门大开,白容带领麾下众将亲自出城迎接外面的风军入城。 这是名副其实的兵不血刃。东城外的风玉联军没动一刀一枪,人山人海的将士们犹如潮水一般,顺着东城门源源不断地涌入进镇江城内。 直至大批的风玉联军进城,开始向王宫方向展开突进的时候,镇江的其它地方才得到消息,白容临阵倒戈,敌军已然入城。 镇江守军本就对抵御风玉联军信心不足,现在又听说白容造反,敌军主力杀入城内,人们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南城、北城、西城的守军相继出现大范围的骚乱,许多将士无心守城,大批的军兵开始逃下城墙,向城内慌张逃窜。 如此一来,城外的风玉联军立刻抓住机会,变佯攻为真打,各军团齐齐向前推进。此时此刻,莫国的中央军已经发生了内乱,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抵御得住城外风玉联军的勐攻? 在东城被破后不久,紧跟着,南城失守,随后西城和北城也接连沦陷,偌大的镇江,东南西北四面城防,一瞬之间,全部瓦解,苦心经营起来的城防在眨眼工夫飞灰湮灭。 这就是兵败如山倒的残酷。二十多万的中央军,几乎没有做出像样的抵抗,便被风玉联军一口气击溃。那些溃败的残兵败将以及十万禁军只能退缩到王宫之内,打算死守王宫。 第1353章 以后的打算 各城被破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进王宫里,现在的莫国王宫,已是人心惶惶,一片混乱,侍卫们如临大敌,步履匆匆的穿梭不断,宫女们则忙于避祸,惊恐的四处逃窜。 在王宫的正殿里,邵方坐在王椅之上,脸色阴沉,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道:「这些小人、佞臣,平日里把忠君报国挂在嘴边,可到了关键时刻,要么倒戈,要么偷逃,本王当初真是瞎了眼才重用这些奸臣贼子!」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现在还留在邵方身边的莫国大臣们只剩下不足十人,其中官阶最高的竟然是田忠。 大将军李进和太傅张荣早已投靠了风国,左相郭辉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业已不见了踪影,偌大的莫国朝廷,那么多的重臣权贵,此时是逃的逃、降的降、藏的藏,到最后,仅剩下田忠这个区区的廷尉。 邵方骂了一阵,随后收住话音,低头向下面瞧瞧,大殿里所剩的文臣武将屈指可数,看罢,他忍不住又乐了,只是他现在的乐比哭还难看。 他的目光落在田忠身上,问道:「田忠,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跑啊?」 田忠是前朝老臣,并非邵方的嫡系出身,而且他这个人脾气又倔又硬,还不会讨人欢心,所以平日里邵方也不太待见他,之所以还把他留下来,只是没有找到比田忠更适合做廷尉的人选罢了。 第439页 此时此刻田忠竟然会留在自己身边,让邵方多少有些意外。 听闻大王问到自己,田忠抬起头来,拱手说道:「微臣身为莫人,死亦为莫鬼,就算要死,微臣也要死在大王之前。」 他这话,明显是在念丧经,如果是平时,邵方恐怕早就大怒,就算不杀他,也得噼头盖脸的斥责他一顿,可是现在,邵方非但没生气,反而还颇受感动。 他点点头,闭上眼睛,声音很低地喃喃说道:「这又何必呢」 通过邵方这句低语,在场的众人都能体会到,大王现在已然绝望了。 田忠突然弯下腰身,把放于脚边的一只小包裹提起来,直接走上台阶,将包裹放在邵方面前的桌案上,接着,他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套粗陋的麻衣布裤。田忠正色说道:「大王,现在都城混乱不堪,敌军也未能控制住全城,趁此机会,大王还是赶紧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大王能逃此一劫,到了南方,还可重整旗鼓,捲土重来!」 邵方看着桌上的衣裤愣了愣,随即嘴角挑起,苦笑一声,他慢慢抬起头,对上田忠急切的眼神,幽幽说道:「如果本王想跑,又何至于等到现在?镇江是我莫国之根本,若镇江不在,就如同我莫国亡国。本王虽非明君,但也不屑去做个贪生怕死的亡国之君!」说着话,他手臂一挥,将桌案上的衣裤统统扫到地上。 「大王」见状,田忠以及其他的大臣们不约而同地掉下泪来。没错,邵方确实不是明君,但他也不是个软骨头的君主,明明有逃亡的机会,但他却选择了与国都共存亡。 「诸位不必再劝我!」邵方摆了摆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形,声音沙哑地说道:「你们都走吧,本王也累了,要回寝宫,好好的睡上一觉」 那么年轻力壮、当初那么意气风发的邵方,现在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脸上失去光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田忠等人还想拦他,但邵方已然转身离开,向后宫走去。 身为君主的邵方尚且如此,下面军兵的士气也就可想而知了。都城禁军、王宫侍卫以及败逃回来的中央军散兵,加到一起可是十好几万人,王宫的城墙也是又高又坚固,防守起来,就算来敌甚众,想打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现在莫军将士已毫无斗志可言,就连禁军和王宫侍卫都是军心动盪。 且说邵方,回到自己的寝宫,刚进来,便听到一阵流苏声响,紧接着一股香风迎面扑来。邵方举目一瞧,迎面走来的正是他最宠爱的夫人之一,雪瑶。 看到她,邵方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温柔地笑意,他问道:「瑶儿,你不在自己寝宫,怎么到本王这里了?」 「大王,听说风军已经攻入城内了?」雪瑶绝美的容颜略显苍白,她走到邵方近前,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胳膊。 邵方轻轻抚摩她的面颊,并推了推她紧紧皱起的黛眉,含笑说道:「怕吗?」 雪瑶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只要有大王在,瑶儿什么都不怕!」 如果我不在了呢?邵方在心里感嘆一声,看着雪瑶倾城倾国的美颜,他不敢想像她被风军活捉之后会是什么下场,想到这里,他的心像被针扎一般,阵痛难忍。 邵方眯缝起眼睛,沉默许久,随后,长长吁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瑶儿,去帮本王沏杯茶,本王最喜欢你沏茶的手艺了。」 雪瑶不疑有它,轻轻应了一声,转回身,向殿内走去。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邵方突然抽出佩剑,毫无预兆,正刺在雪瑶的后心上。只听扑哧一声,冰冷的剑锋贯穿雪瑶的身体,宝剑的锋芒在她胸前探出。 没有挣扎,甚至都没有叫声发出,雪瑶的娇躯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汩汩流出的鲜血瞬间将地面铺的毯子染红好大一片。见此情景,周围的侍卫、宫女们都吓傻了眼,平日里,大王可是把雪瑶夫人当成宝的,捧在手心里怕吓着,含在口里怕化掉,关怀备至,宠爱无双,可是现在竟然把雪瑶夫人给杀了! 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良久,邵方提着滴血的宝剑,忽然像发疯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不知是对周围人还是对他自己怪吼道:「本王的女人,没有人可以染指。」 说着话,他勐然抬头,这时候再看邵方,整张俊脸已然扭曲得变了形,表情狰狞,状似厉鬼。周围的宫女、侍卫们无不激灵灵打个冷战,直吓得连连后退。 邵方没有理会周围众人,他缓缓蹲下身躯,又抱起雪瑶的尸体呜呜地痛哭起来。人们面面相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大王疯了,大王被攻入都城的敌军给活活疯了! 众人提心弔胆,一退再退,不敢再继续留在邵方的身边。 别看他现在痛哭流涕,谁知道他一会是不是又要发神经,持剑杀人,宫女和侍卫们也不是傻瓜,此时谁还愿意留下来等着邵方来杀。 王宫里就是这般的混乱,充斥着绝望的情绪,这时候,风玉联军已然攻到王宫的正门前。 一马当先的有两将,一位是风国的上官元让,另一位是玉国的石宵。他二人已是继伐贞之后的第二次合作了,算是老熟人,配合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他二人奉命打头阵,望着前方紧紧关闭的宫门,以及站于宫墙顶上如临大敌的莫军,二人相识而笑,上官元让把三尖两刃刀交到左手,回头指着一名部将,大声喝道:「速令人把我军的抛石机推过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王宫的城墙给我砸开!」 第440页 听闻他的话,石宵也令手下人赶快把抛石机和破城弩这类的大型攻城武器搬运过来。风玉两军把各自的抛石机、破城弩纷纷推到王宫的正门前,拉开架势,准备强攻。 而正在这时,有唐寅的传令兵手持令旗飞快赶到,责令上官元让和石宵二人,在进攻王宫时,不可动用抛石机和破城弩。 上官元让眉头大皱,揪着传令兵的脖领子将其提到自己近前,问道:「这真是大王的命令?」 传令兵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元让将军,就就算小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大王的旨意啊。」 上官元让把传令兵送开,然后没好气地问道:「大王为何不让使用抛石机和破城弩?」 传令兵连连摇头,说道:「大王未说,小人也不知!」 上官元让心烦地挥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復命吧!」 「小人告辞!」传令兵如释重负,一熘烟的跑了回去。 等他离开之后,石宵上前,低声说道:「可能是风王殿下不想损坏莫王宫,所以才责令我等不可动用大型武器。」 上官元让对此就难以理解了,气唿唿地嘟囔道:「亡国的晦气之地,留之何用?要是依我看,就应该一把火烧它个干净!」 石宵乐了,他的想法倒是与上官元让不谋而合,不过风王的旨意他们不能不遵,只能按照唐寅的意思,放弃大型攻城武器,直接用人力往前顶。 放弃用大型武器进攻莫王宫的命令,确实是唐寅下达的,石宵也真猜对了,唐寅是不想损坏莫王宫。 现在,唐寅已经开始为以后做打算了。等吞併莫国之后,风国的领土能得到大范围的扩张,可到那时,风国国都盐城所在的位置就太不合事宜。地处偏僻,远离全国的中央,倒哪都不方便,迁都南移是必然的,而镇江正是风国以后迁都的最佳选择,四通八达不说,周边的环境甚至全年的气候都要比盐城好过许多。 第1354章 冷静 唐寅对镇江可是垂涎已久,现在既然有机会向镇江迁都,他当然不会放弃,等到日后把都城迁到镇江,那么莫国的王宫就会变成风国的王宫,直接接收一座如此规模的王宫,那得为风国节省下多少的人力和财力!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唐寅才命令上官元让和石宵在发动进攻时不可动用大型武器,更不可损毁莫王宫,至于晦不晦气这一点,在唐寅这里从来都不是个问题,他也不相信这些。 上官元让和石宵率领风玉联军对莫王宫展开强攻。 两军将士顶着莫军的箭阵,强行冲到宫墙底下,紧接着,一台台云梯架起,数以万计的风玉联军士卒像蚂蚁一般开始向宫墙上攀爬。 玉军不擅长打硬仗,可是风军则不然,尤其是贞人的百战军,攻起城来如同野兽一般,完全是不要命发了疯的往上沖。 不管莫军方面的士气再怎么低落,此战对于他们而言是背水一战,没有任何的退路,要么打退敌人,要么命丧黄泉,此时倒也发挥出强劲的战力。 双方的激战由早晨一直打到接近中午,数十万的风玉联军竟然被十多万人的莫军死死顶在王宫之外,其中固然有风玉联军未投入大型攻城武器的原因,但莫军做困兽之斗时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见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办法,石宵向上官元让提议,他带领一支小股的精锐之士,悄悄绕到王宫的后侧,在其背后发动偷袭,或许能起到奇效。 上官元让听后,觉得这个办法甚好,现在敌军的主力都被吸引到前宫这边,后宫那里肯定空虚,偷袭得手的机会很大。 他连连摇头,说道:「石将军就不要去了,还是由我前往为好。」 石宵乐了,他认识上官元让又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他心高气傲,此时也不想和他争功,不管谁去偷袭,只要能得手,尽快结束这场战事,让下面的兄弟们少付出一些伤亡就好。 他点点头,说道:「那就由元让将军前去吧,不过元让将军也要多加小心!」 上官元让仰面而笑,说道:「放心,区区几个莫国蟊贼,还伤不到我。」说完话,他令人抽调出五千名百战军精锐,轻装上阵,只带武器和云梯,随他悄悄绕向莫王宫的后侧。 别看王宫的正门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好不激烈,但后宫门这边倒是一片安静,就连宫墙上的守卫都寥寥无几。 在远处偷偷观察的上官元让暗暗点头,这石宵还是挺有些头脑的,偷袭敌后,果然不错。 上官元让回头髮出一声悠长的啸声,接着,他一手持刀,一手提着一台云梯,率先向前冲去。 此时可以看出上官元让的力气有大,两人才能扛动的云梯,他一个人提着好像轻若无物似的,依然健步如飞,身形之快,好似离弦之箭。 很快,宫墙上的莫军也发现外面杀来了敌军,人们先是一阵骚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很简单,外面来的敌人数量太少了,打眼看去,才区区几千人而已。 听闻报警声的莫军快速登上宫墙,一个个捻弓搭箭,对外面勐扑过来的风军展开劲射。 上官元让跑在最前面,莫军的箭阵自然先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上官元让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还加快了步伐,等漫天的箭矢要射到他身前时,他勐的断喝一声,三尖两刃刀乍显出刺眼的精光,随后,灵乱·风释放而出。 第441页 飞来的箭雨碰上密集的灵刃,半空当中,箭矢折断时发出咔咔声不绝于耳,等灵乱·风颳过去后,再看下面,满地的残箭,铺起了一层。 见状,宫墙上的守军无不大惊失色,其主将亦是激灵灵打个冷战,向下面的士卒连声喝道:「放箭!不要停,继续放箭!射杀敌军!」 如果宫墙的敌军众多,哪怕超过万人,其箭阵的威力也不是上官元让能力挡得住的,可是现在,后宫墙上的莫军也才两三千人而已,射出的箭阵稀稀疏疏,更无连续性可言,一波过后,要等士卒们重新搭箭才能展开下一波,如此一来,便给了上官元让足够的喘息之机。 他一马当先,硬顶着莫军的箭阵,冲到宫墙底下,距离宫墙还有一段距离时,他大喝一声,手臂轮起,把手中提的云梯甩了出去。就听嘭的一声,云梯砸在宫墙上,反弹起好高。 还未等云梯稳下来,上官元让已然健步窜了上去。宫墙上的莫兵皆吓了一跳,立刻有两名士卒冲上前来,想把云梯推开,可是两人的手还没有接触到云梯,身在云梯上的上官元让凌空挥刀,灵波激射出去,就听咔、咔两声,那两名士卒的手腕齐被灵波斩断,鲜血喷射出好远。两名莫兵撕声惨叫,抬着断腕,踉踉跄跄地退了回去。 趁此机会,上官元让暗暗加力,攀爬云梯的身躯几乎是跳跃式的,一窜一蹦的往上沖。 同一时间,另外那五千名风军也同样冲到宫墙底下,更多的云梯被架起,百战军士卒一个接着一个,快速地向上攀爬。 一个上官元让就让这几千莫军难以应付,现在又多了这许多的风军,莫兵更是照顾不暇。 人们手忙脚乱,叫喊不断,又是放箭,又是投掷棍木擂石,只可惜效果有限,打退一波风军,很快又有一波冲杀上来,好不容易把这一波顶下去,其它地方又被突破。 最先杀上城头的依旧是上官元让。 没让上官元让近身,人们不会感觉到他的可怕,现在变成面对面的交锋,上官元让的恐怖便体现出来。那大范围杀伤的灵武技能,绝对堪称是任何对手的噩梦。 上官元让灵武深厚,即便是灵乱·极这样的顶级技能都可以连续释放出去,在战场上,这对敌人的杀伤太大了。 随着上官元让释放出灵乱极,面前六、七米内的地方都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到处都是残甲断兵,满地都是被绞碎的尸块,鲜血汇聚,硬是把灰色的宫墙染成血红色。 莫兵的主将还想上前把上官元让杀退,结果他刚接近上官元让,后者就冲着他释放出一记十字交叉斩。 那莫将仓促之间也使出十字交叉斩,想把上官元让的杀招挡下来,但二人的修为相差甚远,同样技能,莫将只是在上官元让的灵铠上划出两道浅浅的痕迹,而他自己则被活剐,正面的灵铠碎了个干净,连头带身子,皮肉全被削掉,只剩下森森的白骨露在外面,哗啦,那莫将的五脏六腑一股脑的涌出来,流淌到地上。 仅仅对了一招,连一个回合都算不上,莫将便惨死在上官元让的三尖两刃刀下。莫军主将一死,下面的军兵群龙无首,彻底乱了套。大批的士卒逃下城墙,边跑边叫喊着向王宫内逃去。 等登上城墙的百战军士卒杀光抵抗的莫军之后,人们不约而同地站直身躯,纷纷举目向王宫内望去。眼前这片规模宏大,由无数的殿宇、宫阁组成的建筑群就是莫国王宫,雄伟又壮观,此时,就在自己的脚下,人们的两只眼睛都冒出光芒,许多士卒下意识地添了添干裂的嘴唇,其状像是一头头看到羊群的狼。 「还等什么,兄弟们,杀进去啊」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大吼了一声,紧接着,百战军士卒的人群里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人们像是发现新本土似的,欢唿着、叫嚷着冲下宫墙,直奔王宫内部跑去。 若是让这群如狼似虎的百战军士卒冲进王宫内部,其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上官元让站在原地未动,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大喊一声:「都给我站住!」 他这一嗓子,好似晴空炸雷,距离他稍近点的士卒都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一时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过上官元让的话还真管用,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贞人士卒纷纷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大眼瞪小眼地瞅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叫住自己。 贞人一向崇拜强者,而上官元让无疑是强者中的强者,所以贞人将士也打心眼里敬畏他,尊崇他。 上官元让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沉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守在这里,严防敌军反扑!」 说着话,他又随手指了一名身边的士卒,说道:「你!赶快回去报信,见到石宵,就说后宫已破,让他赶快分兵过来,快去!」 关键时刻,上官元让反倒越发冷静,没有被眼前的胜利沖晕头脑。自己这边是成功占领了后宫门,但宫内的敌军可有十多万人,自己这五千来人若是贸然冲进去,人家一个反扑过来,这点人就都得交代在王宫里,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后宫门也得被敌军重新夺回去,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原地死守,藉助城墙阻止敌军的反扑,等己方的大队人马赶过来。 第1355章 绝望 上官元让的顾虑并没有错,在他们突破后宫墙不久,王宫内的莫军果然展开了兇狠的反扑。莫军分兵两万,由大将连戈亲自率领,好似潮水一般向上官元让等人这边飞奔过来。 第442页 见来敌甚众,上官元让命令百战军士卒不得冲下城墙,严守各出的台阶,把莫军顶在宫墙下。 现在对他们有利的是,莫军没有云梯,想冲上城墙,只能走台阶,就算王宫的台阶很宽,又有很多处,但上面只能并排走四、五人而已,莫军兵力再多,也要受空间的限制无法发挥出全部的战力。对风军而言,这就是机会,只要能把他们顶到石宵那边派来援军,己方便胜券在握了。 莫军方面自然也明白宫墙被破的利害,人们瞪圆了猩红的双眼,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发了疯似的顺着台阶向上冲杀。 赶过来的这批莫军可都是都城禁军,战斗力极强,打起仗来那股不要命的劲头比贞人也差不到哪去。 敌我双方一边站在台阶上,一边顶在台阶下,展开了针尖对麦芒的短兵交接。 百战军占有地利的优势,居高临下,拼杀起来得心应手,而莫军则是人多势众,前面的军兵刚刚倒下,后面立刻有人填补上来,一轮接着一轮的冲击连绵不绝。 很快,双方的战斗就进展到白热化的程度。顶着前面的风军士卒挥舞着战刀,奋力地噼砍着下面的莫军,刀锋噼裂甲冑的脆响声不断,不时有血雾在人群的头顶上喷射到半空中。 莫军也不示弱,前面的士卒一手持盾,一手持矛,后面的军兵用长戟,以刺挑为主,杀伤占据高处的风军。 如此近身肉搏的厮杀,连人们手中的武器都承受不住,前面的士卒打斗时间不长,武器的锋芒便卷了刃。失去了武器,人们直接扑到对方身上,用盾牌用拳头用牙齿用一切可以用到的东西击打敌人。战场上,许多风莫两军的士卒都是互相抓扯着双双摔下台阶,落地后摔了个骨断筋折,惨死在一处。 此时的后宫墙内侧,喊杀声、尖叫声不断,喷洒出来的鲜血将长长的台阶洗刷了一遍又一遍。台阶的两侧,尸体已叠叠罗罗,堆起好高。 伤者的呻吟声、哀号声断断续续,撕扯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现在双方的推进,已不是论丈来算,而是论寸,每推进一寸,不知道要流淌多少血,付出多少士卒的性命。 看眼着城墙上的敌军数量并不多,可己方两万将士却就是沖不上去,连戈大急。台阶上已被敌我双方的士兵堵满,他想挤进去也不太容易,连戈眼珠转了转,快速冲到宫墙下,以灵枪做支点,插进宫墙之内,然后一点点的向上攀爬。 如果此时有人注意到他,不管连戈的修为有多高深,想爬上宫墙也是不可能的,上面只须砸下滚木、擂石就足可以把他打下去,不过,现在百战军将士的注意力对放在台阶处的敌军身上,还真没人发现连戈顺着宫墙悄悄爬上来了。 连戈身躯贴在宫墙上,像壁虎一般,一点点的蹭到宫墙之上,等他上来之后,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自己上到宫墙顶上,就凭眼前这点敌军,根本不在话下。 他单手倒提着冰魄碎魂枪,大步流星的向距离他最近的一处台阶口冲去。那里聚集有大批的风军,没有和莫兵直接接触的风军还正在不时的张弓射箭。 连戈三步并成两步,来到人们的背后,二话没说,抖手就是一记灵封·冰。只是在顷刻之间,空中迸射出无数的冰锥,冰锥贯穿风军士卒的身躯,而后去势不减,继续向前飞射。 只是一招灵武技能,风军阵营的背后便像炸了锅似的,数十名士卒中招倒地,惨死于当场,不过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人们身体被冰锥贯穿的地方都已结冰,那满地的尸体上无不蒙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就是水系灵武技能的威力。 风军根本不知道连戈是什么时候登上宫墙的,看到人家已近在咫尺,人们不由得一阵大乱。 后面一乱,正在前面拼杀的士卒一下子泄了士气,原本势均力敌的场面也随之改变,风军节节后退,而莫军步步紧,眼看着就要冲到城墙上。 不过风军的反应也很快,后面的士卒们齐齐转身,变后队为前队,吶喊着向连戈冲去。可是对于连戈而言,区区几名普通的士卒连近他的身都不可能。只见他把手中的冰魄碎魂枪横挥出去,把枪当刀来用,刚刚冲到他近前的几名风军士卒还想用武器格挡,耳轮中就听一连串的咔嚓声,这几名士卒皆是连人带武器一併折断,翻滚出好远。 面对如此厉害的修灵者,换成旁人,恐怕早就吓退了,而贞人却就是有这种不怕死的劲头,说他们不自量力也好,飞蛾扑火也罢,硬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阻挡住连戈,哪怕只能挡下他一秒钟。 没过多久,倒在连戈灵枪之下的风军士卒便已不下百人,看地上,躺有一片残缺不全的尸体。正在连戈大开杀戒,伤人无数之时,在他的身后有人突然大吼一声:「连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随着话音,一道劲风向他刮来,那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让连戈身上的汗毛都禁不住竖立起来。 不用回头去看,连戈已然知道身后的来人是谁。 风莫两国以前是最亲密的盟友,对彼此的情况太熟悉了,风国有哪些厉害的人物,连戈了如指掌,能给自己造成如此强烈压迫感的,在风国,除了上官元让再没有第二号。 「到底是谁的死期还不一定呢!」说话之间,连戈勐然转身,与此同时,冰魄碎魂枪由下而上的挑出。 第443页 嘭!空中爆出一阵如重物击打皮革的声响,一记飞射过来的灵波刚好被他挑出的灵枪击个正着,灵波破碎,零散的劲气向四周横飞。 果然,从他背后而来的这位正是上官元让。这两位风莫两国最顶尖级别的武将终于碰到一起。 「连戈,莫国大势已去,我奉劝你,还是罢手吧,陪着邵方一同殉葬的人已经很多了,并不差你一个!」 上官元让走到连戈面前,站定,将掌中的三尖两刃刀倒背于身后,面带冷笑地看着对方。 连戈乐了,被上官元让的话气乐了,他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上官元让听得清楚,嘟囔道:「区区一莽夫,还恬不知耻的前来劝我,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上官元让最气别人说他有勇无谋,只知武力,却无才学。听闻连戈这话,他鼻子差点气歪了,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今日就算你想投降,老子也要活噼了你!」 「既然如此,那就休要再废话!」说话之间,连戈将冰魄碎魂枪一挥,再次用出灵封·冰。他的灵武技能对普通人而言,是想躲也躲不开的噩梦,但对上官元让来说,不值一提。 后者挥刀,以灵乱·风应对,只见他二人之间,漫天的灵刃和冰锥碰到一起,噼噼啪啪的脆响之声连成一片,等响声消失,再看空中,灵刃和冰锥全部消散于无形,倒是地面上以及上官元让身上的灵铠皆蒙一层寒霜。 「只有这点本事吗?」上官元让嗤笑一声,身形仿佛离弦之箭,勐然向连戈射去,同时灵刀扫出,唰唰唰,连斩三刀。 连戈也不躲避,举枪招架,噹噹当,随着三声刺耳的金鸣声,连戈也被上官元让的重刀震退出三大步,就连地面的石砖都被他踩出裂纹。 好大的力气!那么厉害的连戈亦被震得臂膀发麻,虎口生痛,他大吼一声,持枪反刺,直取上官元让的胸口。 后者侧身闪躲,可刚把这一枪让开,连戈得理不饶人,冰魄碎魂枪上下翻飞,一口气刺出七、八枪,枪枪都奔上官元让的要害。 其实连戈的战法是很克制上官元让的,刀乃兵中之王,走得是大开大合一路,刚勐兇狠,而枪是兵中之贼,轻灵刁钻,令人防不胜防。不过上官元让的优势是灵武深厚,对阵的经验也丰富,他二人打到一起,短时间内分不出个高下。 连戈被上官元让缠住,莫军则被风军顶住,仗打到现在,双方陷入到短暂的僵持状态。 可是时间拖得越久,无疑是对风军这边越加有利。就在双方打得难分高下不可开交之时,风玉联军的主力到了。 石宵在接到上官元让的报信后,欣喜若狂,亲自率领十多万的风玉联军,快速地绕行到王宫后撤。 由于现在宫墙上都是风军,即便宫门仍在关闭,可已经无法阻止风玉联军的进入了。 大批的风玉联军将士在宫墙外架起云梯,源源不断地冲到宫墙顶上,随着他们的到来,让在宫墙上苦苦支撑的百战军将士们如释重负,而同时,反扑的莫军则开始感到绝望。 第1356章 想不想立功 石宵冲上来的速度也不慢,他随着风玉两军的士卒一併上到宫墙上。很快,他便发现了正处在恶战当中的上官元让和连戈二人。 若长的宫墙,现在到处都站满了风玉联军将士,唯独上官元让和连戈交战的地方,左右十米之内完全是真空地带,就算有士卒想不要命的过去帮上官元让一把,也挤不进他二人所释放出来的灵压。 石宵以前没见过连戈,也不认识他,见到这员莫将竟能和上官元让打得不可开交,他暗吃一惊,急忙问周围的风军士卒道:「弟兄们,这位和元让将军交战的莫将是何人?」 有知情的风兵急忙说道:「石将军,他你都不认识吗,那是莫国的连戈啊!」 「啊!原来此人就是连戈!」石宵是没见过连戈,但对连戈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想不到今天在战场上碰到了。 身为一流的武将,石宵也有一颗好战的心,现在难得有机会能和名扬天下的连戈交手对决,石宵实在不想错过。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半斤八两,要是自己单独去战人家,恐怕两个自己捆一块也未必是连戈的对手。想到这里,他扯脖子大吼一声:「元让将军不要惊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上官元让的实力绝对只在连戈之上,不在连戈之下,若是这么一直打下去,以他那身深厚的修为,拖也能把连戈拖死。 他正打到尽兴当中,突然听到了石宵的这声叫喊,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嘟囔道:老子要胜连戈,还需要你来帮忙? 生怕石宵过来抢走属于自己的光芒和功劳,上官元让突然加力,耳轮中就听他断喝一声,紧接着,宫墙之上仿佛又升起一颗太阳似的,三尖两刃刀迸发出刺眼的光芒,与此同时,灵刀的形态开始发生变化。 在石宵插手之前,上官元让率先使出兵之灵变,准备和连戈速战速决。其实修灵者在对战当中都会尽量避免使用兵之灵变,除非到了万不得已,要放手一搏的情况。 一是兵之灵变太消耗灵气,一旦用出来,所损耗的灵气就不是三两天能补回来的,其二,兵之灵变太过于冒险,并非谁的修为深厚谁就一定能赢,哪怕你的修为比对方高出好几个档次,但若被对方的兵之灵变击中,哪怕是不小心被刮碰到,也是不死即伤,异常之兇险。 第444页 当初唐寅和连戈对决之时,后者的修为要胜过唐寅许多,可仍被唐寅的兵之灵变打成重伤,险些丧命,也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上官元让用出兵之灵变,倒不是想和连戈拼命,仅仅想速战速决罢了,当然,从中也能看出上官元让对自己灵武的自信。 见对方已用出兵之灵变,连戈若是用普通的灵兵去应对那是找死,迫不得已,他也只能跟着释放出兵之灵变。 「杀!」上官元让率先发难,双手持刀,凌空向连戈噼砍过去。嗡!随着灵刀噼落,巨大的虚刀幻化而生,由半空当中向连戈的头顶狠狠砸去。 上官元让的重刀,尤其是兵之灵变后的重刀,即便连戈也不敢硬抵其锋芒。他身形向下一低,接着侧滚出去。 在他滚开的瞬间,耳轮中就听喀嚓一声巨响,那把巨大的虚刀正砸在宫墙上,地面的方砖都被砸出半尺多深的大豁口,宫墙震颤,石屑横飞,一时之间,遮天蔽日,好不骇人。 连戈冒出一身的冷汗,暗道好险。 在上官元让的虚刀之下,就连修为那么深厚的连戈都感觉自己差点被强大的灵压困住,无法闪躲出去。他咬紧牙关,挺直身躯,用尽全身的力气,横扫一枪。 同样的,他的冰魄碎魂枪也幻化出巨大的虚枪,挂着劲风,扫过箭垛时,在箭垛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划痕,就差没把整块箭垛的凸起削下来。 看到对方来势汹汹,上官元让非但未惊,反而还大笑起来,喝道:「来得好!」别看他表现得轻松,实际上也是加了小心,同样使出全力,挥刀反噼出去。 虚枪与虚刀在半空中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 轰!虚枪和虚刀的碰撞声已不再是金鸣声,更像是炸雷声,那剧烈的声响,让宫墙上下的军兵们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脑袋嗡嗡作响,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 与此同时,迸发出来的灵压和劲气把周围十米之外的军兵们都挤压得纷纷倒地,扑倒一大片。 二人硬碰硬的一招,上官元让倒退了数步,双掌上的灵铠裂开数条纹路,鲜血顺着裂缝缓缓流淌出来,反观连戈,已然不在宫墙之上,直接被震飞到宫墙底下,再看他,浑身的灵铠密布裂纹,灵枪摔飞出好远,回归到本来的形态。 只是一招,两人高下顿分。上官元让是挂了彩,双手的虎口皆被震裂,但比连戈强过很多,后者此时已倒地不起,当场昏死过去。 若是平时,上官元让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掉下宫墙,把连戈的脑袋砍下来,但现在,他已没有那个力气,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子似的,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 散掉三尖两刃刀的兵之灵变,上官元让直接靠到一边的箭垛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直到这个时候,两侧的风军士卒们才感觉到没有灵压的阻隔,人们慌慌张张地飞奔到上官元让近前,纷纷伸手相搀,关切地问道:「元让将军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上官元让晃动臂膀,把搀扶自己的手全部挡开,然后他抬手指向摔下宫墙的连戈,说道:「你们不要来管我,速速去砍下连戈的脑袋,把此贼的人头献于大王!」 得到上官元让的提醒,人们勐然反应过来,紧接着,一窝蜂的向宫墙下冲去。 此时反扑过来的那些莫军早已被人山人海的风玉联军所打退,后宫门也被打开,风玉联军的将士正源源不断地冲进王宫之内。 宫墙上,石宵来到上官元让身旁,低头看了看他滴血的双手,暗暗咋舌,当今天下,能伤到上官元让的人可是没有几个,连戈算是其中一号了。 知道上官元让心高气傲,石宵聪明地不问他的伤势如何,过来便是满脸堆笑,高挑大拇指,赞嘆道:「元让将军不愧有风国战神之美誉,莫国连戈所向披靡,今日终究还是败在元让将军的手下了。」 这话是上官元让最爱听的,一下子,身子好像也不那么疼痛了,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他站起身躯,咣当一声,把三尖两刃刀向地上一拄,心中虽喜,脸上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还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嗤笑着说道:「连戈所向披靡?凭他也配!如果连此贼都称得上所向披靡,那败在我手下的所向披靡之将不知要有多少呢!」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会让人觉得刺耳、不舒服,但从上官元让的口中说出,人们却感觉再正常不过。这就是一个人的实力体现。 傲气这种东西,出现在平庸之辈的身上,那叫狂妄,但出现天才身上,就变成了大将之风。 「我杀了连戈!是我杀了连戈」这时候,宫墙下突然炸开了锅,上官元让和石宵下意识地向下望去,只见人群当中,一名风兵正高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疯狂地大吼大叫着,周围军兵的脸上,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在摇头嘆息。 「唉!」石宵愣了好一会,也不由自主地长嘆了一声。那么厉害的连戈,那么名扬天下的名将,到最后怎么样,被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兵切下了脑袋,可悲可嘆又让人惋惜,石宵心中还多一分感慨,当初风莫为盟国,现在却是兵戎相见,而现在风玉是盟国,以后会不会也要兵戎相见呢?自己会不会也有一天会像连戈这样,最后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呢?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第445页 上官元让看着下面那名高举着人头已狂喜到忘乎所以快要发疯的风军士卒,他的嘴边咧开好大,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大声问道:「砍下连戈人头的那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回禀元让将军,我叫周大宝!」 大宝?上官元让仰面哈哈大笑,高声喊道:「好!大宝,今天晚上,我为你摆宴庆功!」 风军中的战神,堂堂的上官元让要为自己庆功,那名叫周大宝的士卒更是激动得发疯,险些当场背过气去。 看着那风兵兴奋的模样,上官元让的笑容更浓,瞥了一眼身边的石宵,问道:「好端端的,你嘆什么气嘛,难道你和连戈还有些交情不成?」 石宵回过神来,连连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和连戈以前从未见过。」 上官元让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他悠悠一笑,又问道:「石将军,你想不想立大功?」 石宵眨巴眨巴眼睛,喃喃说道:「当然想!不过,我们已经攻破王宫,还杀了连戈,这功劳已经够大的了」 第1357章 擒下邵方 上官元让笑道:「这不算什么大功,要想立大功,就得擒下邵方!」 石宵眼睛一亮,这倒是真的,如果能擒下邵方,那当然是天大的功劳了。他沉吟片刻,说道:「可是风王殿下只让我等攻破王宫,可没让我们去擒拿莫王啊!」 上官元让耸耸肩,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现在已经攻破王宫,若不赶紧去擒下邵方,万一被他跑掉怎么办?石将军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石宵觉得上官元让说得也有道理,他点点头,道:「好!我听元让将军的!」 上官元让和石宵攻破莫王宫的后宫门,立刻引兵深入,直向莫王宫的腹地冲杀过去。 后宫那边被破,连戈阵亡的消息业已传到前宫的莫军那边,这对形势本就不乐观的莫军无疑如迎头一棒,也让众人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宣告破灭。 许多莫军将士一下子失去了再战下去的斗志,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抱头痛哭,但仍有一部分莫军不肯放弃,转身向内宫而去,抵御冲杀进来的风玉联军。 双方在王宫内部又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只是现在莫军方面的兵力已和风玉联军无法相比,在王宫的庭院、长廊甚至宫殿当中,随处可见莫军士卒被大批的风玉联军围攻,最后惨死于乱刃之下。 上官元让和石宵二人一马当先,锐不可当,一路上,二人也不记得死在自己刀下的莫军有多少了,直杀得浑身是血,两眼通红。 两人由后宫一直杀到中宫,又由中宫杀到前宫,一口气杀进莫王宫的大殿之内。 二人本以为邵方现在会在正殿,可是进来一瞧,大殿里只孤零零地站有几名莫国的文官,王椅之上空空如也,哪里有邵方的影子! 上官元让和石宵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难道邵方已经逃走了不成? 他二人提着灵刀,带着一干杀气腾腾的风玉联军将士,走到那几名莫国大臣近前。 此时,这几名大臣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但却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之意,看着风玉联军众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邵方跑到哪去了?说!」上官元让首先发问。 邵方现在在哪里,其实这些莫国大臣也不清楚,别说他们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告诉给敌军。 其中一名大臣冷笑一声,说道:「想从我们嘴里知道大王的下落,你等下辈子吧!」 他话音还未落,上官元让的三尖两刃刀已然恶狠狠横扫过来。别说对方是文臣,哪怕是武将,也未必能躲开上官元让的重刀,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说话的那位莫臣被三尖两刃刀的刀面拍了个正着,身子横飞出去,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可怜那莫臣,身子如同被摔烂的西瓜,血水四溅,落地时,只剩下一滩模煳的血肉。 「哼!」上官元让冷冷哼笑一声,环视其余的那些莫臣,说道:「尔等现在只不过是一群亡国之臣,收起你们的威风,在本将眼中,尔等如苟且之蝼蚁,再敢口出狂言者,这就是他的下场!」 现在留下来的这些莫臣,都是把性命抛到脑后的忠烈之士,如果怕死,他们也就不留在王宫里了。上官元让的强硬和兇残,非但没有吓怕众莫臣,反而更加激起人们的仇恨心理。 其中又有一名莫臣大吼一声道:「贼子该死!」说话之间,他抽出佩剑,高举着向上官元让冲去,到了后者的近前,挥剑向上官元让的脑袋砍去。 噹啷!佩剑砍在上官元让额头处的灵铠上,发出铁器的碰撞声,火星子都冒了出来,可是,灵铠没有任何的损坏,甚至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莫臣感觉自己不像是砍在人身上,更像是砍在一块巨石之上。 在上官元让眼中卑贱如蝼蚁的莫臣还敢向自己动武,他的眼眉都竖立起来,两只虎目喷出骇人的火光,他二话没说,勐的一伸手,把那莫臣的脑袋抓住,紧接着,回手一刀,直接把莫臣的脖颈削断。 扑通!无头的尸体颓然倒地,其断头还被上官元让抓在手中。后者提起来看了看断头的表情,接着,嗤笑出声,随手抛到脑后,目光扫过诸人,说道:「说出邵方下落者,活,还执迷不悟者,死!」 「风贼,我等同你拼了!」莫臣当中的田忠再也忍不住了,老头子咆哮一声,弯着腰身,一头向上官元让撞去,其他的那些莫臣也是或抽佩剑,或飞扑上前,欲与上官元让拼命。 第446页 上官元让哪会把这些不会灵武的文臣放在眼里,他面露冷笑,将灵气灌入到掌中的三尖两刃刀内。 在他身边的石宵明显感觉到周围灵压的增强,意识到上官元让要用出杀招,他心头一颤,还想拦阻上官元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大殿里乍现出万道霞光异彩,紧接着,漫天的灵刃生出,上官元让释放出他的拿手技能灵乱·风! 随着灵乱·风释放出来,大殿里好像真的颳起一阵狂风,只是等这阵狂风颳过去之后,再看大殿里,那几名莫国大臣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剩下来,满地的血水和尸块,包括田忠在内的众臣,无一倖免,皆被上官元让无情的斩杀。 「哼,自己找死,怪不得旁人!」上官元让甩了甩三尖两刃刀,转回身形,向后面的将士们喝道:「邵方跑不远,兄弟们给我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邵方给我揪出来!」 「遵命!」风玉联军的将士们纷纷答应一声,随后一窝蜂的向殿外跑去。 石宵倒是没有动,低头看着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他暗暗摇头,现在实在没有必要把这些莫国大臣都杀掉,莫国已亡,何必再图增杀戮,能饶人一命,又何必非得赶尽杀绝呢? 不过此时再去指责上官元让也是于事无补,他皱着眉头,说道:「元让将军,你杀了这些莫臣,我们还怎么追查莫王的下落?」 上官元让满不在乎地说道:「王宫就这么大,我不相信,邵方还能飞到天上去!」 二人边说着话边向外走,这时候,一名风军士卒迎面飞奔过来,到了上官元让近前,插手施礼,急声说道:「元让将军,兄弟们已经找到莫王邵方,现在他就在寝宫里!」 「哦?」听闻这话,上官元让和石宵眼睛同是一亮,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快快在前领路!」 由风军士卒指引着,上官元让和石宵等人来到邵方的寝宫。这里是一座独立的庭院,里面有一间规模宏伟的宫殿,此时,庭院的四周已聚满风玉联军将士,将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向庭院内观望,聚集有不少莫军,庭院的大门也被紧紧关闭着。 看到上官元让和石宵来了,立刻有风、玉两军的将领迎上前来,插手施礼。上官元让挥挥手,迫不及待地问道:「能确定邵方就在这里面吗?」 「是的,元让将军,通过那些被我军俘虏的莫兵和宫女的交代,可以肯定,邵方就在寝宫之内!」一名风将正色答道。 「好、好、好!这太好了!」上官元让连贊了数声好,接着,他向庭院内望了一眼,又问道:「知道里面有多少莫军?」 「数量不多,绝不超过千人!」风将必恭必敬地回答道。 「那还等什么?」上官元让斩钉截铁地说道:「传我命令,让兄弟们给我攻进去,务必活捉邵方!」 「末将遵命!」对方毕竟是莫国国君,没有主事之人下令,下面的风玉两军将士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听到上官元让发话,人们再不犹豫,随即准备开始强攻。 可风玉联军的强攻还没开始,后面突然传令高亢的唱吟声:「风王殿下、玉王殿下到。」 在场的众将士同是一怔,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可不是嘛,只见唐寅和灵霜在众多风将、玉将的簇拥之下,正快马而来。 人们精神同是一振,纷纷单膝跪地,齐声喝道:「恭迎大王!」 很快,唐寅和灵霜便到了众人近前。 唐寅率先翻身下马,然后又很有风度的把灵霜搀扶下来。等她站稳,这才松手,看向上官元让和石宵二将,笑道:「元让,石将军,两位辛苦了!」 石宵急忙垂首回道:「风王殿下客气,末将行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上官元让没有石宵那么拘谨,他哈哈一笑,傲然说道:「大王,莫军早已成强弩之末,攻破王宫,易如反掌。」 唐寅含笑拍了拍上官元让的肩膀,随后看向前方的庭院,问道:「听说,邵方就在里面?」 「是的,大王,邵方穷途末路,逃进了自己的寝宫,现已被我军将士团团包围,插翅难飞,末将正打算要强攻进去呢!」上官元让擦拳磨掌地说道。 唐寅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动手吧!」 第1358章 勐烈进攻 风玉联军对邵方的寝宫展开了兇勐的进攻。 仗打到这时,双方的兵力已有天壤之别,战力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寝宫里的莫军连风玉联军的第一轮进攻都未能抵御住,便被风玉联军突破进来。 数百名莫军无一投降,最后也无一倖存,全部战死,偌大的庭院之内,横七竖八躺满了莫军将士的尸体。 杀光庭院内的莫军,风玉联军将士又纷纷举目向宫殿的大门看去。不用问,莫王邵方就在宫殿之内,只要冲进去,便可以生擒邵方。 有两名胆大的风军士卒双双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步步上到台阶,来到宫殿的大门前。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伸出手来,把大门推开。咣当!随着殿门被推开,两名风兵也双双跃进宫殿之内。 只是他俩进去的快,倒下的更快,随着两声惊叫声传出,那两名风兵双双扑倒在地,紧跟着,二人的尸体被人从殿内甩了出来。 扑通、扑通!随着两具尸体摔出,在场的风玉联军将士脸色同是一变,人们急忙低头细看,这两名风军士卒,皆是喉咙中招,被利刃划开,鲜血顺着伤口正汩汩流出。 第447页 宫殿里还有敌军!人们看罢,又下意识地齐齐抬起头,望向宫殿里。 正在这时,从宫殿里慢悠悠走出一人,这人身罩暗红色的锦袍,脚下黑缎面的靴子,手中持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走出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莫王邵方。邵方可不是普通的君主,他自身也是名极为了得的修灵者,几名普通的军兵对他而言,完全不构成威胁。 他站在宫殿的门口,环视下面黑压压、密麻麻、人山人海的风玉联军众将士,邵方忍不住仰面狂笑起来,他单手举剑,以剑锋环视众人,大声喊喝道:「本王就在这里,你们谁想要本王的脑袋,就过来取吧!」 他就是邵方!风玉联军将士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还真被邵方这股子人的气势所压倒。正当人们还在考虑要不要冲杀过去时,唐寅、灵霜已在众多将士和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分开己方的人群,唐寅和灵霜走到宫殿之前。 灵霜不会灵武,走出人群后,她便站住了,而唐寅不然,一直走到台阶处才停下脚步,对站于台阶上的邵方朗声说道:「邵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若是看到旁人,邵方的心情还能平静点,但看到了唐寅,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涨紫。邵方对唐寅的憎恨,已然超出想像,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持剑的手掌都在突突地哆嗦着。 他与唐寅对视了许久,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唐寅,你好狠啊!」 唐寅随意地耸了耸肩,淡然说道:「本来,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兄弟,风莫两国会成为最亲密的盟国,可是,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邵兄容不下我风国啊!」 「放屁!」邵方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他直接以剑指向唐寅,问道:「唐寅,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还没等唐寅答话,站于他身后的上官元让站了出来,向他拱手说道:「大王,让末将来战他!」 唐寅含笑摆摆手,邵方有多少斤两,他心中有数,虽说邵方的灵武不错,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和自己比起来,相去甚远。 他悠悠说道:「都到了这个时间,邵兄何必还要自找难堪呢!」言下之意,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打起来,也只是当众出丑罢了。 邵方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哪里能受得了唐寅这般的藐视,他勐然大吼一声,直接从台阶上蹦了下来,人还在半空当中,手中的宝剑已完成灵化,顺势向唐寅的面门狠刺过去。 他来势汹汹,一剑刺出,又快又狠,势如闪电,在场的风玉联军将士们看得真切,无不倒吸口凉气,忍不住为唐寅暗捏一把冷汗。 唐寅倒是依然从容自若,身形微侧,也没看他怎么迈动脚步,人已横着滑移出一尺,灵剑的锋芒从他的身侧挂着劲风狠狠刺了过去。 一击不中,邵方还有后手,刺出的灵剑又向后一挥,回斩唐寅的脑后。 「大王小心」就连上官元让都忍不住向唐寅出声提醒。 当然,他的提醒也是多余的,如果唐寅这么容易被人伤到的话,他也就活不到现在了。只见唐寅身子下弯的同时,左脚也抬了起来,一记蝎子摆尾,正中邵方的小腹。 嘭!这一脚踢得结实,邵方身上又没有罩起灵铠,直接被踢飞出半米多远,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 他感觉自己体内五脏六腑都在沸腾,像是纠缠到一起似的。他缓了片刻,方强忍着疼痛,以灵剑支地,颤巍巍地重新站起。 他知道唐寅的灵武厉害,只是没想到唐寅的拳脚也这般了得。 他收敛心神,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随着灵雾的散出,邵方的身上迅速凝结起灵铠,然后再次提剑,向唐寅窜去,同时连斩三剑,分取唐寅的上、中、下三路。 他快,可唐寅的动作更快,就见他双膀晃动,双刀已出现在掌中,瞬间灵化,以双刀挡住邵方的快攻,紧随其后,又反击出三刀。 邵方暗惊,抽身而退,生怕唐寅趁势追击,人在空中,又释放出灵武技能,十字交叉斩。 那瞬间爆发出来的一大团的灵刃仿佛龙捲风一般袭向唐寅,可是在灵刃近身前的一剎那,唐寅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见,如鬼魅似的在邵方的背后凭空出现,双刀齐出,直噼邵方的背后。 邵方的灵武不弱,但吃亏在经验不足上,尤其是与黑暗修灵者对战的经验。当唐寅在他面前消失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勐然意识到不好,唐寅肯定是以暗影飘移闪到自己的背后了,可是这时候他再想闪躲或格挡唐寅的双刀,已然来不及了。 啪!唐寅的双刀正中邵方的背后,他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前直扑出去,摔出好远,翻滚落地,灵剑脱手,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喷出口血箭,再看他的背后,灵铠俱碎,露出里面的锦袍。这才多亏唐寅手下留情,没有用刀刃噼砍,而是用刀面去砸,不然邵方就算有灵铠护体,也得被唐寅砍成好几截。 一击把邵方砸成重伤,唐寅没有再继续追击,他散掉双刀的灵化,然后将其收起,脚下踩着丁字步,垂目看向倒地不起的邵方,幽幽说道:「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上,你莫军非我风军对手,在个人的决斗,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邵兄,现在你可是输得心服口服?」 哗唐寅话音刚落,现场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唿声,在场的风玉联军将士无不对唐寅的灵武敬佩不已。 第448页 其实,人们并不奢求自己的大王有多厉害的灵武,毕竟大王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去冲锋陷阵,攻城掠地,当然,如果大王的灵武当真厉害了得的话,那也是件令自己与有荣焉的荣耀。 唐寅之所以会接受邵方的单挑,也正是想藉此机会在众多的将士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本事,让风玉两军的将士们都知道,自己这个君主,可不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之辈,在风军之中,也并非只有上官元让这一位战神存在。 缓了良久,邵方才算回过这口气,他散掉身上的灵铠,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站在那里,身子剧烈地哆嗦着,但两只眼睛仍死死地瞪着唐寅,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转身,向宫殿里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唐寅,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唐寅看着邵方一步步迈上台阶的背影,心中没有任何的怜悯,反而还觉得可笑。邵方就今日的下场,完全是他自己找的,是他最先提出要和灵霜成亲的,也是他中了灵霜的挑拨离间之计,不然的话,自己和邵方恐怕还要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许久呢。想到这里,唐寅嘴角微微扬起,说道:「你的王位,当初是我帮你得到的,你能成为莫王,也是由我把你扶植上去的,可是,你显然把这些都忘了,同时还忘了我既然能捧你上天,也同样能摔你入地!」 邵方走上台阶的身子明显震动了一下,不过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声低低的哼笑,又继续向前走去。 唐寅和邵方之间的秘密,所知之人甚少,现在唐寅提出来,也令在场的众人颇感意外,只是具体的细节人们还是不太了解,只能在心里暗自猜测。 终于走到台阶顶上,邵方缓缓转回身,看向唐寅,仰头说道:「唐寅,如果你还念及往日的交情,你今天就给我个痛快,不要羞辱于我。」 唐寅牙根就没打算放过邵方,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容不下两个国君,风莫两国合二为一后,如果邵方还活着,唐寅将寝食难安。 第1359章 与虎谋皮 邵方自然也明白,唐寅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他现在已做好一死的准备。 看着邵方决绝的表情,唐寅眯缝起眼睛,陷入沉思。过了许久,见他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在旁的上官元让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大王!」 唐寅回过神来,缓缓抬起手臂。随着他这个动作,后面的风军侍卫们纷纷把手中的弓箭举了起来,箭矢的锋芒一致对准台阶上的邵方。 现在只要唐寅一声令下,哪怕是一个挥手的动作,风军便会乱箭齐发,把邵方射成刺猬。可令人意外的是,唐寅举起的手臂又慢慢放了回去,随后,他走上台阶,来到邵方近前。 「邵兄,我想,有些话,我们应该私下里说清楚。」说着话,唐寅越过邵方,迈步走进宫殿之内。 对于唐寅的举动,别说在场的风玉联军将士愣住,就连邵方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唐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冷眼瞪着唐寅一会,最后还是跟随他走进宫殿里。 不知道这个时候唐寅还有什么话要和邵方谈,灵霜心中又惊讶又好奇,沉吟了片刻,也走上台阶,进入寝宫,看个究竟。 且说唐寅,进入宫殿里,他敏锐地嗅到血腥味,向四周环视,发现宫殿最里端的床榻上躺有一人,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她正是刚刚被邵方一剑刺死的雪瑶夫人。 唐寅站在床榻前,低头看着雪瑶苍白如雪的美容,惋惜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实在太可惜了!」 邵方在唐寅的背后,以恶毒又仇视地目光盯着他,冷冷说道:「可惜吗?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唐寅挑了挑眉毛,随即明白了邵方的意思,看来邵方是怕他死后他的女人会落到自己手上。他淡然而笑,说道:「我对别人的女人一向没有兴趣。」 这一点邵方倒是可以肯定,唐寅称不上清心寡欲,但也不是个荒之徒。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虽如此,但旁人未必。」 哦!唐寅理解地点点头,未再接话。 这时候,听闻身后有脚步声,邵方回头一瞧,原来是灵霜走了进来。他没有理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对唐寅问道:「唐寅,你不是有话要说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唐寅沉默少许,方问道:「邵兄曾为莫王,家眷甚多,若是邵兄死后,我当如何安置他们?」 听闻这话,邵方的双拳下意识地握紧,但很快,又慢慢松开了。 现在他连自己的命都已保不住,还如何能保障妻妾子女的性命。他闭上眼睛,幽幽说道:「我根本就没奢望你能放过他们。」 「为何不可以?」唐寅含笑反问道。 邵方顿时睁开眼睛,对上唐寅的目光,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会放过我的家人?」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唐寅,对于唐寅冷酷无情地作风,他再了解不过,唐寅会这么好心放过自己的家人?这怎么可能呢? 「当然!」唐寅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也希望邵兄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果然!就说嘛,唐寅不会如此好心,原来是另有所图。邵方咬紧牙关,想了半晌,说道:「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唐寅慢悠悠地说道:「我希望邵兄能写份遗诏,在遗诏中表明,将莫国併入风国。只要邵兄能做到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在邵兄死后,定会善待你的遗孀,保他们性命无忧,衣食富足,并不受人欺凌。」 第449页 邵方怔了一下,接着仰面大笑起来,摇头说道:「唐寅啊唐寅,你现在已破我国都,亡我大莫,我莫国已如你囊中之物,还需要我写什么狗屁遗诏?」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多此一举,我心中自有主张,邵兄只需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好。」 邵方又不是傻子,刚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便理解了唐寅的意图。自己若是按照唐寅的意思,写下这份遗诏,那么不仅莫国亡国,就连全体莫人的心也跟着一併亡了,日后再不会有莫人站出来反抗风国,风国可以心安理得的接管莫地,另外,这次风国伐莫,有玉、安、桓三国出兵相助,想必当初四国国君已然定下盟约,要一同伐莫,瓜分莫国,自己若写下遗诏,那么风国便可以把莫国全境名正言顺地接收过去,半寸土地都不会分给玉、安、桓三国,所有的利益都会被风国一家独占。 想到这里,邵方怒极而笑,回头看眼后面的灵霜,手指着唐寅,嘲笑道:「王妹,这就是你选的好夫君啊!要本王写下遗诏,风国好接收莫国全境,你玉国连半点好处都分不到!」 不等他说完,唐寅已老神在在地打断道:「我与王妹早已成婚,风玉两国,名为两家,实为一家,风国所得到的,自然也是玉国的。邵兄,在这一点上,你就不必再心了,也不要妄想挑拨我和王妹之间的感情。」 「哼!」邵方冷笑一声,直言不讳地说道:「唐寅,你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可以亡我莫国,但我邵方绝不会写下举国投降的诏书!」 「好气节!只可惜气节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了气节二字,邵兄当真就不顾妻妾子女的安危了吗?我相信邵兄的妻妾各个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邵兄可以想想,一旦把她们扔在军中,那会是个什么下场,想必到时,邵兄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吧!」唐寅低头摆弄着手指,笑吟吟地柔声说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让邵方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即便是灵霜脸色也为之一变,感觉唐寅的话实在太残忍了。 「唐寅」邵方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唐寅摆摆手,打算他后面的咒骂,说道:「邵兄,只是一份诏书而已,而且这份诏书还可以保障家人的性命,何乐而不为呢?」 邵方收声,陷入沉默当中。见状,唐寅又继续说道:「只要邵兄肯写下这份遗诏,我还会以国君之礼厚葬邵兄,绝不损邵兄之威严。」 「看来,你是早已算定我会就范。」邵方点点头,现在他也看出来了,唐寅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唐寅并非接话,走到书桌前,亲自研磨,并准备好纸笔,然后含笑看向邵方,说道:「邵兄,请吧!」 这就是邵方杀死雪瑶的原因所在。 他宁愿自己的妻妾子女统统死光,也不愿看到他们在风军手上受尽凌辱,只可惜风玉联军攻进来的太快了,快到他只杀死了雪瑶,还未来得及去找其它的妻妾。 邵方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走到书桌前,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纸笔,然后又抬起头来,直视唐寅,一字一顿地说道:「唐寅,我可以接受你的条件,但也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忘了你今日的承诺。」 唐寅面色一正,说道:「邵兄请放心,在此事上,我绝不会出尔反尔!」 邵方不再多言,提起笔来,在宣纸上快速地写下遗诏。遗诏里的内容是按照唐寅的意思,说自己死后,为了风莫两国的长治久安,百姓的安居乐业,莫国要与风国合併为一国。 等他写完,扔掉手中的笔,拿起莫国的国玺,重重地盖在上面。随后,他拿起写好的诏书,抖手甩给唐寅,强忍怒火地问道:「唐寅,这回你满意了吧?」 唐寅拿起诏书,从头到尾地细细看了一遍,接着,他点了点头,吹干上面的墨迹,然后小心地叠好,揣入怀中,他对邵方说道:「不知邵兄在临走之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未能食汝之肉,啃汝之骨,这算不算未了之心愿呢?」邵方回问道。 「哈哈」唐寅仰面大笑,什么话都未再多说,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出宫殿。 灵霜倒没有马上离开,不管怎么说,邵方也是一国之君,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灵霜的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她看着邵方良久,轻轻幽嘆一声,喃喃说道:「邵王兄,珍重!」 邵方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也没有理她,走到床榻前,抓起雪瑶冰冷的小手,缓缓跪坐于一旁。见状,灵霜垂下头,不再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唐寅和灵霜离开宫殿不久,阿三阿四便带着一干侍卫走了进来。其中有三名侍卫还各端着一只托盘,一只托盘上放的是三尺白绫,一只托盘里是鸩酒,最后一只托盘里是短刀。 这等于是让邵方在吊死、毒死、自刎三种死法中任选一种,当然,这也算是唐寅给予邵方最大的恩惠了,没有处他斩首的极刑,还让他在死后能保下一具完尸。 看着三名风国侍卫手中的托盘,邵方如同精神失常似的狂笑起来,他仰天说道:「报应!这就是上天给我邵方的报应啊!」 邵方此时所说的报应,可不是指他当初弒父夺位之事,而是后悔当初自己不该与唐寅合作,与虎谋皮,现在终于反受其害。 第1360章 诏书 看邵方只是发神经的狂笑不止,阿三阿四对视了一眼,二人哼笑出声,说道:「莫王殿下,若你不肯选,那可就由末将帮你选了!」 第450页 邵方依旧大喊报应,好像根本没听到阿三阿四的话似的。阿三随手从托盘中抓起白绫,自己握住一头,把另一头交给阿四,二人将白绫向邵方脖子上一套,接着,齐齐用力。 阿三阿四可都是神池出身的武将,各有一身蛮力,他俩一齐用力,其中的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耳轮中就听咔吧一声,邵方的脖颈竟被白绫硬生生的勒断,脑袋不自然地向一旁耷拉下去。 见状,二人双双松手,邵方的脖子还缠着白绫,人已软绵绵地滩倒下去。 阿四上前,先是探了探邵方的鼻息,然后冲着阿三点点头,又回头对一名侍卫说道:「去禀报大王吧,莫王已死!」 侍卫急忙应了一声,倒退两步,转身飞快跑了出去。 当初那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邵方,最终死在三尺白绫之下。当初那雄霸北方、盛极一时的莫国也随着邵方的死而灰飞烟灭,永久地成为歷史。 当年,以川贞为首的列国组成伐风同盟,出兵过百万,合力讨伐风国,在那么危急的时刻,列国当中只有莫国站在风国这一边,并帮助风国成功抵御住伐风同盟的进攻。 可以说在列国当中,对风国恩情最大的便是莫国,但现在,莫国恰恰又亡于风国之手,其中固然有太多太多的原因存在,但也令人不由得唏嘘感嘆。 以邵方的性格,他并不适合做一国之君,更适合做一安乐的富家公子,如果当初唐寅没有助他杀掉老莫王邵庭,现在莫国的王位可能已传到邵方的兄弟邵博的手上,那莫国的命运也绝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当然,歷史不是由如果来缔造的,世界上也没有反悔药可吃,邵方的出现,毁掉了莫国,但又成就了风国,为风时代的来临奠定了雄厚的基础。 这次,唐寅还真没有食言。等邵方死后,唐寅下令,以国君之礼下葬邵方,并把邵方的遗孤妥善安置起来,派专人保护,而后,他又让人在莫国都城镇江张贴出恩赦令,凡是被关押在莫国大牢里的囚犯,不管以前犯过多大的重罪,一律赦免释放,凡是莫军将士,不管以前有没有在战场上与风军为敌,只要真心来投,一律既往不咎。 在邵方死后,风国颁布一系列安民、惠民的政策,以此来稳定人心。 另外,青羽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虎贲军的主将南延已成功被青羽说服,表示愿意率领虎贲军全体将士投靠风国。 南延肯投降,多少是出于无奈之举,其一,都城被破,莫王已死,他再想抵抗也是独木难支,其二,他的家人可都在镇江,若他不肯投降,怕家人受难,其三,青羽能不顾安危的来劝说他,也确实令南延很受感动。出于这些原因,南延被迫选择了投降。 得知南延率军来降,唐寅非常高兴,亲自出镇江迎接,虎贲军可是一支千金难买的虎狼之师,虎贲军能加入风军,那无疑会让风军如虎添翼。 见面之后,南延下马跪地,以罪臣之礼拜见唐寅。 唐寅倒也不计前嫌,扶起南延,一个劲的贊他当初川贞伐风之时,南延曾率虎贲军助过风国,并帮风国断过川贞二军的后勤,为风国立过大功。 风莫两国之前有太多的瓜葛,所以聊起来能引起共鸣的话题也有很多,之间丝毫不会显得生疏。在接纳南延之后,唐寅册封他为中将军,并继续执掌虎贲军,只是又为他安插了两名副将,由征武令筛选出来的青年将领,胡夏和董竹。至此,虎贲军正式归入到风军当中,若按照风军编制来算的话,它是风军的第十一军团,也是第二支骑兵军团。 莫国非穷国,经济发达,实力雄厚,其国力甚至要在风国之上,风玉联军攻占镇江,接收了莫国的国库,其中囤积有大量的金银。 唐寅在该他大方的时候绝不会小气,不用灵霜向他提,他主动把莫国国库里的钱财拿出来,与玉国平分。 他这么做,让灵霜都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在灭莫之战中,风军才是主力,玉军出动的兵马虽也不少,但却没打过什么硬仗,伤亡也极为有限,反观风军那边,四十万的百战军到现在只剩下二十来万,平原军、直属军、第九军等各军团也都有不小的损伤。 灵霜有向唐寅推辞,不用分给玉国这么多的钱财,但唐寅执意不肯,既然莫都镇江是风玉两国共同打下来的,那么所有的战利品,就应该两国均分。 唐寅如此大方,自然让玉军将军对其好感大增,赞不绝口。唐寅是对玉国大方了,但对安、桓二国可就小气到令人无法忍受。 在风玉联军攻占镇江不久,安王越泽、桓王黎昕也双双抵达镇江。 他二人赶过来主要是来瓜分战利品的,当初唐寅、灵霜、越泽、黎昕四王可是说好了的,四国共同出兵莫国,胜利之后,四国也要均分莫国领土。 现在邵方已死,大局已定,也到了该分得好处的时候。四王重新聚会,免不了互相贺喜寒暄,气氛倒也其乐融融,只是唐寅对如何分割莫国各郡一事闭口不提。 他不开口,越泽和黎昕也不好急于追问,只能耐着性子和唐寅周旋。等到晚上,唐寅在莫王宫里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越泽和黎昕二王,也算是为他俩接风洗尘。 宴会上的酒菜准备得很丰盛,就是缺少了一点柔和的气息。 按理说王宫设宴,伺候上酒上菜的都应该是宫女,现在倒好,清一色的甲冑齐全的风军士卒,就查没一手提刀一手端酒端菜了。 第451页 见状,越泽和黎昕都感觉出气氛有点不对劲。 灵霜倒是在一旁解释道:「莫王宫里的宫女都已被软禁起来,她们毕竟是莫人,没准会做出什么非分之事,所以还是用自己的将士们更安全一些。」 她这样解释倒也合情合理,越泽和黎昕勉强接受,但是看着进进出出的风国士兵,二人还是打心眼里觉得别扭和不舒服。 等酒菜都上齐全,唐寅拿起酒杯,对越泽和黎昕一笑,说道:「这次伐莫成功,与越王兄和黎王兄的鼎力相助脱不开干系,在此,本王敬两位王兄一杯!」 说着话,他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个精光。 越泽和黎昕急忙也拿起酒杯,含笑说道:「哎呀,唐王弟客气了,我安桓二国只不过是帮风国打打下手罢了,哪里敢说有什么功劳!」 他俩这话只是客套的谦逊罢了,没想到唐寅却大点其头,接着他俩的话头继续往下说,道:「如果下手打得好,倒也能为本王和灵王妹这边省去很多的麻烦,只可惜,两位王兄出兵太慢,有始至终,也仅仅牵制了莫国的虎贲军而已。」 他这话一出,别说越泽和黎昕脸色难看,就连灵霜也在暗暗咧嘴,觉得唐寅的话太不留情面,人家毕竟也是一国之君,即便是事实,但当面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越泽看眼身旁的黎昕,干笑一声,解释道:「唐王弟,本王和黎王弟之所以出兵缓慢,也是有原因的啊,毕竟在我二国之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川国,不得不有所顾虑啊,希望,唐王弟能理解我两国的难处啊!」 唐寅仰面而笑,再次举杯,说道:「好说、好说,我们再干一杯!」 他是只喝酒,不谈『正事』,越泽和黎昕可有些坐不住了。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黎昕忍不住说道:「有一事还请唐王弟明示。」 不用问,唐寅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他还是装煳涂地问道:「黎王兄有何事不明?」 黎昕干咳一声,随后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当初我们四王皆已说好,等莫亡之后,平分莫国郡县,现在莫国已亡,不知唐王弟又是如何打算的?」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越泽两眼冒出精光,直勾勾地看着唐寅,在场的众将也都不约而同地放下碗筷、酒杯,一个个竖立起耳朵,听风王唐寅如何作答。 唐寅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笑呵呵地伸手入怀,取出邵方临死前所写的诏书,让身边的阿三拿着,递给越泽和黎昕传阅。 越泽和黎昕不知道唐寅让人递送过来的是什么东西,狐疑地看眼唐寅,然后接过阿三手中的诏书,展开一瞧,二王的脸色顿变。 这份邵方亲笔所写的诏书,清清楚楚的讲明,在他死后,莫国全境将併入风国。 看完这份诏书,黎昕火往上撞,啪的一声把诏书往桌子上一拍,直视唐寅,质问道:「唐王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凭这一份诏书,你风国就想吃下整个莫国不成?」 随着黎昕发难,与会的桓军众将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手握佩剑,冷冷地环顾四周。桓军一动,对面的风军诸将也都起身,冷眼瞧着一干桓将,面带冷笑,目露凶光。 第1361章 合则分之 看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安王越泽心头一颤,急忙站出来做和事老,先向风桓两边的众将摆摆手,示意众人冷静,不要冲动,然后又对越泽不满地说道:「越王弟,我等是客,怎能如此无礼呢!」 镇江现在可是风国的地盘,在这里,黎昕也不希望和唐寅闹翻,借着越泽的话,他正好顺坡下驴,向麾下的桓将冷哼一声,喝道:「不懂礼数!都给本王坐下!」 黎昕的话桓将们不敢不听,人们纷纷躬身施礼,然后相继而坐。 见桓将们都已坐回原位,越泽又面露难色地看向唐寅,后者明白他的意思,含笑向风将那边点下头,不用他发话,众将已然会意,纷纷撩征袍重新落座。 成功化解了双方的矛盾,越泽脸上的笑容更浓,对唐寅说道:「唐王弟,不管邵方的遗诏是什么内容,但当初我们商定的条约还是应该遵守的嘛!唐王弟,你说呢?」 唐寅揉着下巴,故意沉吟了许久,方长长嘆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并非言而无信之徒,但邵方的这封遗诏让本王也很为难啊,现在遗诏已昭告天下,若是本王再把莫地分割出去,不仅风人会对本王不满,恐怕连莫人也会不满本王的所作所为啊。」 说来说去,唐寅还是不想履行当初的承诺,黎昕稍微平息一点的怒火又冲到头顶。 他刚要说话,越泽抢先说道:「唐王弟有难处,本王和黎王弟都能够理解,但我安桓二国既已出兵,又与莫国交战这么久,唐王弟总不好让本王和黎王弟空手而归吧?」 唐寅倒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正色说道:「越王兄所言有理,这样吧,本王就把莫南的池州和古饶二郡分于两位王兄。」 黎昕闻言,再也忍不住了,不理一个劲向他使眼色的越泽,他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唐王弟当本王和越王兄是乞丐不成?只分出两个郡,就想打发本王和越王兄?」 当初他们的约定可是均分莫国,就算去掉莫国的宁南八郡和莫北五郡,莫国还有泗水、泽平、田阳、东海、皓皖、龙溪等一十三个郡,按照四国均分的约定,每国最少也能分得三个郡,如果再把宁南和莫北两地算上,各国起码得分六个郡才算合理,现在倒好,唐寅费了好大的劲才肯拿出两个郡分予安、桓二国,天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 第452页 黎昕翻脸,唐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冷说道:「没错,当初我们四王是已约定好共分莫国,但提前是共同出兵,可是当我风军在泽平郡与敌浴血奋战的时候,你安桓两军在哪里?我风军和玉两军合力恶战泗水郡敌军的时候,你安、桓两军在哪里?风、玉两军强渡镇江,我大风水师全军覆没的时候,你安、桓二军又在哪里?当初好说了共同出兵,出兵日期早已敲定,可你安、桓两军却迟迟不动,导致莫军的主力全在北方。直至本王和灵王妹挫败了莫军主力,莫国再无决战之力时,两位王兄才姗姗来迟,挥军进入莫国,由始至终你们碰上的莫国中央军也只有虎贲军罢了。贪生怕死,畏缩不前,现在还厚颜无耻地向本王要什么好处,就池州、古饶二郡,再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也是本王能给你等最大的好处了!」 唐寅这一番话,等于是直接把话说绝了。在场的众将们傻了眼,越泽和黎昕也都傻了眼,他二人膛目结舌,坐在铺垫之上,看着面沉似水的唐寅,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二人没有想到,一直都对自己以礼相待、笑脸相迎的唐寅会突然翻脸不认人,而且是如此的不留情面,当众训斥,就差点没直接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骂了。 越泽和黎昕也是一国之君,理论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就是土皇帝,何时受过这般的羞辱。 啪!回过神来的黎昕率先拍案而起,手指着唐寅,气着身子直哆嗦,憋了半晌,方颤声说道:「好你个唐寅啊,没想到你竟这般恶毒,都怪本王当初错看了你,怎么就没看出你是个白眼狼呢!」说着话,他怒沖沖地向越泽叫道:「越王兄,我们走!」 唐寅嘴角微微挑起,看都没看黎昕一眼,夹起酒杯,在掌中慢慢把玩,柔声说道:「现在离开,可能连一个郡,都得不到了。」 「你」黎昕眼珠子都快红了,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扑过去狠狠咬唐寅一口似的。 见他站在原地未动,唐寅的目光终于落到他的身上,笑吟吟地问道:「怎么?黎王兄不是要走吗?这里可没有人拦着你啊!」 黎昕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扭头对越泽说道:「越王兄,你还留在此地作甚?难道,自取其辱的还不够吗?」 唐寅则笑呵呵地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分出去的东西,本王可是不会再收回来的。」言下之意,如果黎昕这时候离开,那么池州、古饶二郡都将归安国所有。 越泽可是只老狐狸,哪能听不出唐寅的话外之音,他心中为之一动。其实,越泽对宁南和莫北二地并没抱多大的奢望,唐寅也不可能把这两个地方拿出来均分,他觉得莫国灭亡之后,安国可以分得三个郡就行了,可唐寅只分一个郡,这与他心中的期望相差甚远,若是能分到两个郡,倒也可以接受。 他低声向黎昕说道:「黎王弟,不要冲动嘛,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呵呵!」没等黎昕接话,唐寅先轻笑出声,说道:「越王兄,恐怕黎王兄是羞于与本王为伍,也不愿再和本王共进晚宴了,既然如此,黎王兄,本王就不送了,请吧!」 人要脸,树要皮,唐寅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黎昕想留也没脸再留下来了。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冲着唐寅重重点下头,狞声说道:「唐寅小儿,你你好样的,我们走得瞧!」 说完话,他再不停留,一甩袍袖,大步流星的向殿外走去。他一走,在场的桓将们纷纷起身,对唐寅连告辞之礼都未施,快步追随黎昕而去。 「他娘的,桓人实在太无礼了!」众风将们愤愤不平地怒喝出声。 唐寅倒是不在意,当然,这个结果也正是他想要的。他淡然一笑,对越泽说道:「越王兄,刚才本王的话如有过激之处,还望越王兄不要见怪。」 没想到转瞬之间他的态度又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看着变脸如翻山似的唐寅,越泽有些难以适应,他干笑着说道:「唐王弟客气了。」 越泽话音刚落,唐寅立刻又说道:「既然黎王兄已放弃莫地,那么,池州、古饶二郡就理应由越王兄所有,越王兄以为如何啊?」 在场的安将们闻言无不是又惊又喜,本以为安国这次只能分到莫国一个郡,现在可以得到两个郡,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越泽自然也是满心欢喜,那可是一个郡,不是一座城邑,如果安国能多得一郡,整体的国力都能提升一截。只是他也明白,这多给安国的一个郡并不是那么好要的,那本是属于桓国的,只不过黎昕被唐寅气跑了,才落到自己的头上。 此郡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越泽也有些为难,要了,无疑会得罪黎昕,影响安桓二国之间的关系,不要,他又实在捨不得,毕竟一郡之地,内含城邑十余座,方圆数百里。 思前想后,越泽把心一横,决定还是收下这份大礼,哪怕日后黎昕向自己提起,再还于他便是。想到这里,他冲着唐寅拱手说道:「哎呀,如此那真是太感谢唐王弟了!」 「一郡之地,若能换来我风安两国永结盟好,本王认为也是值得的!」唐寅笑道。 越泽先是一愣,而后急忙拱手说道:「唐王弟所言极是,不管莫地如何来分,两国盟好终究是最重要的。」 现在的风国,已非当年的风国,这次灭掉莫国,不仅得到了宁地全境以及莫北五郡,同时还得到了莫国余下的十一个郡,整个国土,扩张了一倍有余,再加上铁桿的同盟玉国,风国几乎已占据了半壁江山,成为名副其实的北方霸主。 第453页 以后,风国将成为安国的近邻,在自己的北面,有风国这么一个实力雄厚又充满野心的庞然大物,越泽恐怕会寝室难安,但若是两国能永结盟好,越泽也就可以把心放回到肚子里,不用再提心弔胆的担忧哪天风国会打到自己的家门口。 就目前而言,和风国结盟,是对安国最稳妥也最有利的选择。 而对唐寅来说,讨好安国,疏远桓国也是必然的选择。 合则分之,安桓二国一向交好,唐寅必须得分化两国的同盟关系,不然,在风国稳定莫地之后,再想向南扩张,就难上加难了。 第1362章 闹鬼 以唐寅的心性,不见得有多深谋远虑,但他的目标一向很明确,那就是扩张、扩张再扩张。到了现在,对于风国而言,再想向南扩张,安桓二国就是最大的障碍。 吞併莫国之后,风国的国力已在安桓两国之上,哪怕同时与它两国为敌,唐寅也有取胜的把握。 但是,南方的霸主川国是绝不会再坐视风国吞併安桓二国,肯定会插手出兵,所以,对唐寅而言,分化安桓同盟是当务之急。 如何能分化安桓同盟,唐寅以为抛出利益作为诱饵是最佳办法。越泽比黎昕更狡猾,也更贪得无厌,到了他手里的实惠,再想让他分出去,那比登天还难。 唐寅敢打赌,如果今晚他气跑的是越泽,把莫南两郡都分给黎昕,那么黎昕转回头就会把其中一郡让于越泽,两国的联盟关系会更为牢固。但反过来讲,越泽可未必会这么做。 池州、古饶,位于莫国最南部,由整个昊天帝国的版图来看,偏于中心地带,气候宜人,四季如春,粮产丰盛,工商发达,是两处名副其实的优渥之地,现在落入越泽的手中,再想让他分出去,那无疑如割他的肉一般,以越泽的为人,他绝不会再轻易拿出一郡让给黎昕。 安桓二国,同时出兵,合力作战,到最后,安国独享两郡之地,桓国却一无所获,黎昕的心里又怎会平衡?这就是唐寅所用的合则分之之计。 这一晚的聚会,风、安、玉三国皆大欢喜,最郁闷也最落寞的当属桓国,半寸土地未分到不说,连镇江沦陷的战利品也一样没得到,黎昕是带着一干桓将两手空空离开镇江的。 再看安国那边,可谓是满载而归,不仅得到两个郡的实惠,同时还从镇江拉走了十多车的金银珠宝,当越泽向唐寅告辞的时候,乐得嘴巴都合不拢,千恩万谢,并一再提及两国盟好之事。 唐寅在应付的同时,也在话语中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对黎昕对桓国的不满,甚至还说出欲出兵讨伐桓国的『气话』,看越泽作何反应? 越泽这时候还是和黎昕一条心,听闻唐寅的话,急忙好言相劝,并拍着胸脯做保证,等他回国之后,一定劝说黎昕,向唐寅赔礼道歉等等诸如此类。 透过越泽的话,唐寅也能感觉出安桓二国的结盟实乃根深蒂固,想分化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他还得在暗中多多使力才行。 弄明白越泽的意思,唐寅也就不再多言,亲自送越泽出城,直至安国一行人马的队伍在视线中消失,唐寅才返回王宫。 路上,与唐寅同行一直沉默不语的灵霜突然开口问道:「王兄接下来是打算对桓国下手了吧?」 唐寅一怔,接着咧嘴笑问道:「怎么?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他是没有表现出要对桓国动武的意思,但通过灵霜对唐寅的了解,就是能感觉出来桓国已成为他下一个目标。灵霜正视唐寅,问道:「王兄到底想征服多少个公国?」 唐寅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说道:「王妹只需跟随我同坐一船便是,这次灭莫,王妹的玉国不是也赚到了实惠吗?」这倒是不假,对于自己的铁桿盟国,唐寅并没有小气。 除了大批的战利品外,唐寅还从南宁八郡和莫地各分出两郡给玉国,宁南的两郡是龙山和下浴二郡,莫地的两郡是泗水、西吉二郡,这四个郡,几乎抵得上玉国国土的一半,得此四郡,玉国的国力也能得到显着的提升,当然,风玉两国之间的领土也变得更加犬牙交错,难以分割。 灵霜是看出来了,唐寅的野心太大,他想要的不是吞併某一国,而是想要帝国的全部,包括川国在内,可是等到某一天,连川国都被风国打败了,那么玉国还能独存于世吗? 想到这里,她轻轻嘆了口气,现在的局势已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风玉两国之间的联繫越来越密切,一方也越来越离不开另一方,两国像是被紧紧地捆绑在一起,现在就算她想和风国撕裂盟约,恐怕朝中的大臣以及玉国的百姓也不肯。 听到她的嘆息声,唐寅也多少能理解一些灵霜的心思,他幽幽说道:「乱世当中,想要生存,想不被别国欺压、吞併,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变强,川国现在已视风玉两国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是你我两国不能强盛到让川国望而却步的话,早晚有一天,会深受其害。」 唐寅说的这一点灵霜是贊同的,她先是点点头,紧接着话锋又一转,说道:「不管怎么说,王妹在今天甚至以后都会坚定地站在王兄的那一边,希望,以后王兄也不会站在王妹对立的那一面。」 唐寅怔了怔,仰面大笑起来,说道:「那怎么会呢!」 当天晚上,唐寅被堆积如山的军政事务实在压得透不过气,起身从书房里出来,到外面散心。 第454页 风国吞併偌大的莫国,可不是打下镇江就算完事了,南方各郡还存有反抗的地方势力,这些都得要出兵征讨,现在风军当中的平原军、飞龙军、百战军、虎贲军都已南下,去稳定和收復南方各郡县,单单是每日传回来的战报,哪怕唐寅每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也看不完,除了军务之外,政务就更加繁杂了,莫国有自己的体系,和风国截然不同,要想把莫国融入到风国之中,还不引起莫人大规模的反弹,又谈何容易。 唐寅早已传书盐城,急召上官元吉和邱真到镇江,可两地相隔数千里,他二人要赶过来也需要时间,在他俩到来之前,所有的军政事务就只能由唐寅一人来处理。 处理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务,对唐寅而言绝对比打仗还累,入住莫王宫这么多天,他连好好逛一逛的时间都没抽出来,现在他已筋疲力尽,决定放下一切事务,好好轻松一下。 当然,他所谓的『轻松一下』也只不过是在王宫里散散步,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 此时的莫王宫,称得上是阴衰阳盛,以前的宫女全部被遣散,取而代之的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风军侍卫,现在还留在王宫里的女性,除了灵霜之外,便是她那些贴身的女侍卫。 莫王宫的面积可不小,内部所有的殿宇和楼阁加到一起,超过百座之多,这么大的王宫,真想要走上一遍的话,也得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唐寅处理了大半天的事务,看到人多的地方就心烦,带着阿三阿四二人去了相对僻静的后宫。 邵方那些嫔妃早已不在这里,所有的殿宇、宫阁都是空荡荡的,只是偶尔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军兵巡逻走过。 一边随意地走着,唐寅一边问道:「阿三阿四,这次我们离开盐城有多久了?」 阿三阿四掐指算了算,前者回答道:「回禀大王,已经快有小半年了。」 「这么快」唐寅摇头而笑,说道:「打起仗来,还真不觉得时间有过这么快!」 「是啊!大王!」阿三和阿四同是心有所感,异口同声地应道。 正望前走着,唐寅突然嗅道一股淡淡的纸灰味,他举目一瞧,前方岔路口的一侧正有几名军兵围拢在一起,并隐约有火光闪出。 唐寅暗皱眉头,即便他不太熟悉宫中的规矩,但也知道在王宫之内是严禁烧火的。他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开口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几名军兵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到这边来,被唐寅突如其来的问话皆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紧接着,急急转回身形。 等她们转过来,唐寅才看出原来都是女兵,能在王宫里出现的女兵,那不用问,肯定是灵霜的侍卫。 唐寅不认识她们,但她们可认识唐寅,见来者是风王,那几名女侍卫急忙松开握住佩剑的手,纷纷跪地施礼:「小人参见风王殿下!」 「起来吧!」唐寅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她们毕竟是玉军,自己这位风王还不太能管到她们的头上。 他低头瞧瞧,透过人缝,能看到地上堆有不少纸灰,他问道:「你们还回答本王,为何深夜在此烧纸。」 「这」几名女侍卫互相看看,皆没敢回答。 唐寅心中暗笑,脸色可是一本正经,说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你们若是不说,本王就以你等私自拜祭佞君之罪,令人把你等拿下!」 几名女侍卫可禁不起唐寅的吓唬,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风王殿下,小人绝非在拜祭邵方,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唐寅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而是这王宫里杀孽太重,经常闹鬼,所以,小人才到这里烧纸,想想除鬼去妖!」几名女侍卫垂着头,小声说道。 闹鬼?唐寅差点被气乐了,世上哪来的那些鬼怪?自己这一辈子,杀人无数,也从来没见到有哪只鬼找上自己,鬼怪一说纯属自己吓唬自己的无稽之谈。 第1363章 尸骸 「鬼怪一说,你们在私下里闲聊就好,但不要在王宫之内,烧纸拜神,扰乱人心!」唐寅向几名女侍卫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全部散去。 风王已发话,就算女侍卫们心里再害怕,也不敢继续烧纸。 几人纷纷向唐寅拱手施礼,正要离开,突然其中一人瞪大双眼,看向唐寅的身后,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鬼大王有鬼啊!」 正常人看到女侍卫如此惊骇的神情,第一反应肯定是先回头观望,看看自己的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唐寅生性多疑,站在那里,连动都没动,目光也没有向后瞥一下,始终落在那名女侍卫的脸上。 唐寅能稳如泰山,阿三阿四可没有这样的定力,两人双双回过头去,向后面一瞧,他二人也下意识地低唿了一声:「哦?」 听闻他二人的惊唿,唐寅这才慢慢回身,眯缝起眼睛,举目望去,只见在自己的后面,相距有二三十米的地方,空中飘浮着几团阴森森、冷幽幽的蓝光,蓝光并非团在一起,而是分散开来,浮在空中,摇摆不定。 「是鬼火!」阿三阿四异口同声地叫道,说话的同时,二人不约而同地挡在唐寅的身前,把他死死护住。 那几名女侍卫则是吓出一身的冷汗,哪里还顾得上唐寅,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第455页 在阿三阿四以及女侍卫们的眼中,那飘忽不定又诡异的蓝火是鬼火,但唐寅知道,那只不过是磷火罢了,和鬼怪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磷火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王宫之内,应该在坟地里才是。 他不耐烦地把挡于自己面前的阿三阿四推开,嘟囔道:「你俩挡着我干什么,如果真是鬼怪,又岂是你二人能挡得住的?」说着话,他毫无惧意地向那几团『鬼火』走过去。 「大王小心啊!」阿三阿四生怕唐寅过去会有危险,一把把他的胳膊抓住。 「那绝非鬼怪,你俩怕什么?」唐寅没好气地甩开阿三阿四,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唐寅便走到鬼火的近前,他挥了挥袍袖,将空中的磷火驱散,接着,环顾四周,看了半晌,又低下头来,揉着下巴沉思不语。 这里是一大块空地,地面上长有不少的杂草,相对而言,此地的杂草要比别处茂密得多。当然,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这里毕竟是王宫的幽闭之地,少有人过来整理也是很正常的。 唐寅环顾了一会,又用力蹬了蹬脚下的地面,随后回头叫道:「阿三阿四!」 「末末将在!」阿三阿四吞口唾沫,快步上前,只是通过二人说话的声音能听出微微的颤抖。 唐寅白了他俩一眼,说道:「多叫些人过来,带上工具,把这里给我挖开!」 阿三阿四一愣,低声问道:「大王的意思是这里地下有蹊跷?」 「恩!」唐寅点点头,但又不是十分肯定,他说道:「有没有蹊跷,挖开便知,快去!」 「遵命!」阿三答应一声,快步向回跑去。 这时候,那几名女侍卫业已镇定了许多,风王走到鬼火近前都没想怎么样,想必就算有鬼,也不是什么恶鬼,或者说哪怕是恶鬼,它也被风王的气势给镇住了。 几名女侍卫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怯生生地看着唐寅,问道:「风王殿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具体怎么回事,等会便知。」 阿三离开时间不长,便找过来数百名风军侍卫,为首的两位,正是新任侍卫营的两位统领,苏婉和曾蝶。 她二人都是女将,靠征武令提拔上来的。由于侍卫营是专司负责保护唐寅的安全,常驻王府,而王府里女眷又太多,用女将做侍卫营的统领能更方便一些。 苏婉、曾蝶见到唐寅后,双双施礼,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吩咐?」 唐寅示意她二人起来,同时指了指脚下,说道:「让兄弟们把这里统统挖开,看看地下埋有什么东西。」其实不用看,唐寅心中也能猜出个大概。 苏婉和曾蝶不敢细问,按唐寅的命令行事,她俩指挥众侍卫,把这一带的草坪全部挖开。 侍卫们皆感莫名其妙,不明白大王为何突然要把这里挖开,难道此地还埋藏有莫国的宝贝不成? 军令如山。大王有令,他们也只能照做。侍卫们纷纷把身上的甲冑脱掉,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拿起铁锹和铁镐,开始刨地。数百名侍卫一齐动手,速度可不慢,没过多久,就把地面挖出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可是已经挖到一米多深,下面毫无发现,别说宝贝,连块破铜烂瓦都没有发现。侍卫们暗暗咧嘴,一边擦汗,一边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苏婉和曾蝶。 苏婉和曾蝶都很体谅下面弟兄们的辛苦,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走到唐寅近前,低声说道:「大王,已经快挖到半丈深了,还要继续往下挖吗?」 「挖!当然要继续挖!」唐寅连看都没看,扬头说道。 苏、曾二人无奈,只好命令手下的侍卫们继续往下面挖。 等到快要挖到两米的时候,坑内的侍卫突然惊叫出声,紧接着,有十数人从坑里慌慌张张地爬出来,到了坑外,趴跪在地上,哇哇大吐起来。 站于坑外的众人脸色同是一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快步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坑内有侍卫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禀将军,有有尸体,有好多好多的尸体」 「啊?」苏婉、曾蝶大吃一惊,她二人蹲在坑口,同时把手中的火把向坑内探了探,拢目细看,可不是嘛,透过火光,隐约可见坑底里有腐烂得发黑的遗骸。 具体有多少,看不真切,但通过被刨出来的数量来看,似乎有不少,光是看到的黑黢黢的头骨就有七八个之多。 王宫重地,怎么会埋有这么多的尸体,这是谁干的?苏婉、曾蝶急忙站起身,两人对视一眼,后者取出手帕,系在脸上,壮着胆子跳入坑内,查看究竟,苏婉则去向唐寅禀报。 当唐寅听说坑里有挖出大量尸骨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磷火这种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通常情况下,只有人或动物尸体腐烂的时候才会分解出来,在空气中燃烧。他奇怪的是,埋于王宫地下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向苏婉扬头说道:「继续挖!把所有的遗骸全部挖出来,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又是怎么死的。」 「是!大王!」苏婉硬着头皮应了一声,然后走回到坑边,指挥侍卫们继续挖掘。 他们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王宫里的其他人也都听说了此事,纷纷赶过来,包括刚刚睡下的灵霜。 灵霜在一干侍女的簇拥下,睡眼朦胧的走到唐寅身边,囫囵不清地问道:「王兄,深夜不睡觉,在此折腾什么?」 第456页 她话还没有问完,就见到坑外的侍卫们正合力拉着绳子,等把绳子拉上来后,再看另一头,捆绑着一具腐烂得千疮百孔、模煳不清的尸体。 灵霜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个,吓得小脸惨白,下意识地抓住唐寅的胳膊,两只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睛此时睁得更大更圆,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唐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本来这些东西他是不打算让灵霜看的,可她非来凑这个热闹。 他抬起手来,抚住灵霜的双眼,柔声说道:「不必害怕,只是无意中发现一些被埋在王宫里的死人罢了。」 灵霜怎么可能不害怕,自己吃饭、睡觉的地方,地下竟然埋有死人,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慄。她任由唐寅的大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声音颤抖地问道:「这这是王兄做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唐寅是不是已把邵方的遗孤统统杀光,并埋在王宫之内了。唐寅闻言,眯了眯眼睛,反问道:「难道我在王妹的心中就如此不堪吗?」 灵霜说完刚才的话就后悔了,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己方占领莫王宫才区区几天,这么短的时间里,人不可能腐烂得如此厉害,再者说,若真是唐寅做的,他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大张旗鼓的再把尸体挖出来呢? 「对不起,王兄,是王妹煳涂了。」灵霜话锋一转,又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唐寅也没太在意灵霜刚才毫无道理的指责,他含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想弄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边已渐渐泛起鱼肚白,此时再看坑外,挖出来的尸骸已有两百具之多,被摆在地上,列出好几排,有大有小,有男有女。 现在风军里可没有仵作(验尸官),只能把镇江城内的莫人仵作找来验尸,由于尸体被埋得太久,业已严重腐烂,衣裤也难以辨认,身上又没有带有显示身份的标识,即便是仵作也查不出他们的身份,只可以确认,有些是死于外伤,有些是被毒死,还有些则是被活埋的,尸体当中,既有年长者,也有不满十岁的孩童,按照腐烂程度来看,最晚也应是死于一年之前。 第1364章 无心插柳 正所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唐寅无意中在莫王宫里发现的这许多的尸体可为他帮了大忙。 以前邵方在位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疯狂地屠戮邵姓子弟,他的许多兄弟甚至姐妹,往往是一大家子的人,一夜之间全部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成了谁都解不开的迷案。 当时在百姓中就有传言,他们可能是被大王害死的,只是谁都拿不出确凿着证据罢了。 如果你说他们是被邵方害死,最起码得找到他们的尸体才行,可现在连尸体都没有,又如何能说是邵方害死的他们呢? 现在,在王宫之内,挖掘出数以百计的尸体,虽说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的身份,但尸体当中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死因各不相同,却又被埋在一起,最最关键的一点,按照死亡日期推算,恰恰与邵方那些兄弟姐妹神秘失踪的时间点相吻合,不用唐寅再去引导言论,那些在现场验尸的莫人仵作们就会成为传话筒,将邵方确实有杀害兄弟姐妹的事传扬出去。 在莫国社会,一向都有重视道德伦常的风气,邵方如此残害自己的手足同胞,最终遭到天谴也就成为在所难免之事。这里所谓的天谴就是邵方被杀,莫国亡国,被风国所吞併。 百姓们对邵方越憎恨,就越能转移莫国百姓对风国的仇视态度,如此一来,将十分有利于风国对莫地的统治和管理。 当时唐寅还没有看得这么深远,只是很好奇王宫里怎么会埋有这么多的尸体。 他早已把莫王宫当成自己以后王宫,就算不信鬼怪一说,他也不希望自己住的地方下面埋的都是死人。 而后,他又令人在王宫的其它僻静之地挖掘,果然又有发现,前前后后,风军在莫王宫里挖掘出来的尸体已不下五百具之多。 至于尸体的身份,已成为永久也无法解开的迷。 但是在这个时候,消息已在镇江城内迅速传扬开来,渐渐的,莫人百姓咒骂邵方的声音越来越大,把莫国之所以会灭亡,之所以会被风国吞併的责任全归罪到邵方残害手足这件事上,与此同时,莫人对风国的仇恨倒是开始减弱,甚至有些莫人公然提出,风国吞併莫国乃顺应天意,是莫国不幸,有了邵方这个君主,遭到上天的惩罚。 直至这些言论通过天眼和地网的密探传进唐寅的耳朵里,后者才意识到在莫王宫里挖掘出来的这些尸体对风国有多么的重要,可是这时候,唐寅早已令人把那些尸体全都拉到城外胡乱埋了。 他赶紧又令人把尸体再重新挖出来,再派专人详细调查、核实这些尸体的身份,一番折腾下来,唐寅终于『查明』,这些尸体,的的确确是邵方那些离奇失踪的兄弟姐妹,甚至连哪具尸体是丫鬟、哪具尸体是下人都被确认出来。 而后,唐寅又分别厚葬了这些被『查明』身份的尸体,还葬在邵氏家族的祖陵之内,再后来,连新莫国的国君邵俊都有亲自前往镇江拜祭。 邵俊可是正统的邵氏传人,他来拜祭,就等于是承认这些尸体确实是邵氏子孙,从侧面来说,就更加印证了邵方残害兄弟手足之事。当然,这些还都是后话。 第457页 此时,唐寅一晚没睡觉,看着军兵们挖出两百多具尸体,整个人一点困意都没有,而且还精气神倍足,两只眼睛倍亮。 现在只要不让唐寅去处理那些烦人的军政事务,无论做什么他都很有精气神。 等到天色一亮,灵霜便向唐寅提出,打算搬出王宫,到镇江城内的行馆入住。 唐寅明白她为何不愿在王宫里住,但他没有答应,行馆的条件远远比不上王宫,而且安全也成问题,现在镇江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万一灵霜在行馆有个三长两短,得不偿失。唐寅对灵霜好言相劝,费了好一番口舌,才算把灵霜留下来,但灵霜也提出她要住在唐寅寝宫隔壁的庭院,万一有意外发生,她好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唐寅没有再反对,乐呵呵地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国侍卫在莫王宫里四处开挖,知道内情的明白他们是在挖掘尸体,不知道的还以为风国要破土翻新王宫呢! 几天下来,风军又发现两个大尸坑,前前后后挖出来的尸体已有五百多具,除了尸体之外,有不少风军还挖掘出一些零零散散的金银珠宝,这些大多都是后宫嫔妃偷藏的私房钱,有些是没来得及带走,有些珠宝的主人早已因为种种原因意外身亡了。 自从王宫里挖掘出大批的尸骸后,莫王宫给人的感觉变得更加阴森恐怖,尤其是到了深夜,即便执勤的侍卫都不太愿意单独行走,若去办理什么事,总会拉一名同伴在自己身边。 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一身凶气的风国侍卫尚且如此,灵霜和她身边的那些侍女、女侍卫们也就可想而知。 每到入夜,灵霜都会准时到唐寅这里报导,直至唐寅要睡觉了,她才无奈离开,回到自己住的庭院休息。 今晚也不例外,一更刚到,天色也就稍微暗下来,灵霜又带着侍女、侍卫来到唐寅的寝宫。侍女和侍卫们自然守在外面,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唐寅和灵霜两人。 唐寅所住的寝宫,也就是邵方原来的寝宫,里面的格局没怎么变,唐寅只是让人把里面的帘帐全部换掉。邵方喜欢白色,而唐寅喜欢黑色和红色,现在寝宫里的帘帐变成清一色的红。 灵霜到时,唐寅还在桌案后处理公务,见她来了,他顺手放下手中的奏报,咧嘴一笑,同时望眼窗外的天色,说道:「王妹好准时啊,戌时一到,便来王兄这里报导!」 听闻他的戏笑,灵霜玉面一红,故作气唿唿地说道:「若是王兄不欢迎,王妹现在就走!」说着话,她还真转身形要往外走。 唐寅长笑起身,快步追上灵霜,把她拉住,笑呵呵道:「有美人相伴,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往外赶呢!」 和唐寅相处已非一日两日,他哪句话是玩笑,哪句话出于真心,灵霜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即便只是玩笑话,还是让灵霜有羞涩之感。她狐疑地睨着唐寅,笑问道:「王兄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嘛!」竟然还有心情说笑。 唐寅笑得双眼弯弯,回身从桌案上拿起一封奏报,说道:「我的苦日子总算是要熬到头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元吉和邱真已进入皓皖郡,不日便到镇江,等他二人一到,我也就可以解脱了。」 只要能把这些繁琐又令人心烦的事务推出去,唐寅恐怕做梦都会发笑。 不过,灵霜可没有那么高兴,她明白,上官元吉和邱真的到来就意味着唐寅要回盐城,自己也要回康阳,距二人离别的日子已不远了。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搞明白此时自己的心里为何会有不舍的感觉。她强颜一笑,说道:「那可真要恭喜王兄了,有上官丞相和邱相相助,莫地的事务就不用王兄一个人处理了。」 「何止不用我一个人处理,我完全可以抽出身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了。」唐寅笑吟吟地仰天长嘆一声,感觉连日来压在自己肩上的那座大山终于有被搬倒的迹象。 「王兄想去做什么?」灵霜好奇地追问道。 唐寅耸耸肩,说道:「本来我有打算先到南方走一圈,看看各军的平乱做得如何,不过,想想这一趟走下来,没有三五个月是不成,时间太久了,所以,还得先回盐城,和朝中大臣商议一下迁都事宜。」 「迁都?」灵霜从来没听唐寅提起过此事,她惊讶地看着他,问道:「王兄要把风都迁到何处?」 唐寅含笑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说道:「就是镇江喽!镇江这里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就环境而言,可比盐城强过许多。而且,镇江比盐城更接近上京,更靠近中心,无论去哪,都很方便啊!」 这倒是!灵霜同意唐寅的看法,随着风国的版图越来越大,盐城也越来越不适合做国都,定都于镇江确实是个比盐城更好的选择,只是,迁都似乎不像唐寅说得那么轻松和容易,里面要牵扯到太多太多的问题。 灵霜问道:「王兄打算几时回盐城?」 「等元吉和邱真一到,我便动身。」唐寅想都没想地说道。 「这么急」灵霜下意识地低声道。 唐寅呵呵笑了,问道:「怎么?王妹还捨不得王兄不成?」 灵霜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娇嗔道:「捨不得个鬼啊!我还盼着王兄能早些回盐城,我也能早点回康阳呢!」 恩!这话才像是他认识的灵霜所说的话。唐寅笑嘻嘻地说道:「啊,王妹如此着急回康阳,想来是急于见王妹的小情人吧!」 第458页 灵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唐寅的意思,愣了一会,她才意识到唐寅指的是许问枫。 说来灵霜自己都感觉惭愧,离开康阳这么久,她还真就没想过许问枫,如果不是唐寅现在提起,她可能依旧想不起来他。 第1365章 成亲 灵霜以怪异的眼神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她斜眼睨着唐寅,问道:「王兄为何一再拿问枫之事来为难于我,既然我当初已经给了王兄承诺,我就一定会遵守。」 唐寅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会引来灵霜如此强烈的反应。他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柔声说道:「王妹与许问枫之事,我以后再不会过问。」 灵霜惊讶地看着他,没弄明白唐寅这话是什么意思,狐疑道:「王兄为何这么说?」 唐寅正色说道:「王妹已帮过我很多,身为王兄,我不能毫无回报,其实,当初你我之所以立下这个婚约,都是出于无奈之举,现在莫国已亡,你我的婚约也可以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不会再限制王妹的自由。」 他知道,这正是灵霜一直想要的。现在风玉两国的关系越来越紧密,完全不再需要他和灵霜之间的婚约做纽带、做桥樑,所以在唐寅看来,他二人的婚约业已可有可无,既然如此,又何必耽误灵霜以后的幸福?与其让灵霜憎恶自己,还不如让她打心眼里感激自己呢! 灵霜万万没有想到唐寅会主动提出来接触两人之间的婚约,一时间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按理说自己心中应该很兴奋才是,但她可以确认,自己现在的心情和兴奋一点边都粘不上。 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唐寅忍不住大笑起来,伸手在灵霜面前晃了晃,问道:「王妹可是高兴的傻住了?」 灵霜回过神来,毫不客气地把唐寅晃来晃去的手打开,脸上也没有一丁点的笑容,冷声问道:「王兄为何突然提出解除婚约?可是看我玉国已帮你成功灭掉莫国,以后再无用处,现在便想一脚踢开?」 自己这个本应该是皆大欢喜的提议,灵霜应该很贊成才对啊,怎么会突然想到自己要把玉国一脚踢开呢,这小丫头的思想怎么变得这么极端?唐寅满脑子的莫名其妙,苦笑道:「王妹这次可误会我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灵霜的眼圈红了,唐寅心头一惊,问道:「王妹怎么了?就算你我二人接触婚约,也绝不会影响风玉两国的关系。」 灵霜摇了摇头,她心中难过的不是怕风玉两国的联盟关系受损,而是感觉自己活像是个被夫君无情抛弃的妻子,虽说她和唐寅之间并无夫妻感情,更无夫妻之实。 她深吸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反正我不同意接触婚约。」 唐寅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灵霜了,脱口问道:「为什么?难道这不是王妹想要的吗?」 「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你又怎么知道我心里想要的是什么?」灵霜针锋相对地质问道。 每到灵霜生气的时候,都会把对唐寅的称唿由王兄变成你,或者干脆就直唿其名。唐寅不知道她在气什么,他狐疑地注视着灵霜,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灵霜也没有说话,二人互相对视着,寝宫里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气氛也压抑得让人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唐寅率先打破沉默,突然开口问道:「王妹,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灵霜闻言,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色。她被唐寅这句话吓了一跳,她本能的反应是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唐寅呢?自己对许问枫的感情那么深,怎么可能又会喜欢上别人呢? 只是,她能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如果说她真对唐寅毫无感觉的话,那么当他提出接触婚约的时候,自己的心又为何如此难受,痛得无法忍受呢?灵霜苦恼地皱着秀眉,同时垂下了头。 若是唐寅没有把话挑明,灵霜可能还会继续煳涂下去,认为他二人之间是不可能生出男女感情之事,至少她自己是不会,现在唐寅向她直截了当的质问,让灵霜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内心对唐寅的真实心意,所得到的结果,也是令人大吃一惊的。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唐寅这个人已不知不觉地烙印在灵霜的内心深处,扎根发芽,并茁壮成长起来,占有很重要的一席之地,甚至已超过了她本以为是自己心仪对象的许问枫。 如果不是灵霜打心眼里喜欢唐寅,她不会在每次面临选择的时候都坚定不移的站在唐寅那一边,如果不是灵霜喜欢唐寅,她也不会事事都尽心竭力地配合唐寅,使风玉两国的联盟变得坚不可摧。 突然之间,她想明白了这一切,随之脸色也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变幻不定。对唐寅生出情愫,这绝非她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感情这种事就是这样的玄妙,常常会和自己的心愿背道而驰,现在灵霜的状况就是如此。 见她久久不回话,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不言不语,唐寅暗暗皱紧眉头,心中嘟囔:该不会真的被自己猜中了吧?灵霜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了自己了吧? 他并不讨厌灵霜,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婚约一事,完全是他强加到灵霜头上的,在他想来,灵霜对自己的厌恶绝对多于喜欢,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459页 灵霜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既然弄清楚了自己的真实心意,她也不会选择逃避。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缓下来,然后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果,我真的喜欢上王兄,王兄还会执意接触婚约,把我推给别人吗?」 「这」正所谓是怕什么来什么,唐寅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和灵霜的关系,会直接影响到风玉两国的联盟,而风国要想继续南扩,又离不开玉国这个坚定的后盾,所以,让他拒绝灵霜,那不太可能,但让他接受灵霜,又不过了心里的那一关,这时候,他反倒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考虑了好一会,唐寅方避重就轻地说道:「如果王妹不希望解除婚约,那就不要解除好了,反正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灵霜的性格可不会接受模稜两可的回答,她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就一定得让唐寅表态,要让他亲口说出他对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毫无感情。 她直言不讳地说道:「婚约不可能一拖再拖,早晚要有真正成婚的那一天,王兄认为呢?」 「哦是的。」唐寅已预感到灵霜接下来要问什么。 「那是什么时候?」果然,灵霜步步紧地追问道。 「这」唐寅再一次语塞。他牙根就没想过要和灵霜真正的结合,现在灵霜问于他,还真把唐寅给问住了。 见到唐寅支支吾吾地不说话,灵霜心中一阵刺痛,不过小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流露,她点点头,强颜作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王兄不肯说,那我就明白王兄的意思了。」 说完话,她片刻都未再停留,迈步向外走去。在这场近乎于儿戏的婚约中,她已经输了,输得彻底,但她不想把自己最后一丝的尊严也输掉。 看着灵霜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头也不回的直奔寝宫门外,唐寅下意识地咬紧下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就这么把灵霜放走。 一是风玉两国的同盟容不得半点差池,其次,不管灵霜装得有多坚强,唐寅还是能感觉到她心中的痛楚,看着她脸上故作坚强的表情,唐寅也很心痛。 就在灵霜马上要走出寝宫大门的时候,唐寅回身抓住她的手,嗓音沙哑地说道:「不要走!」 灵霜没有回头,语气冷漠但又难掩颤抖,问道:「王兄并不喜欢我,又拉住我作甚?」 唐寅没有说话,他也没有看人后脑勺说话的习惯。他手上加力,把灵霜的身子硬拉着转过来,面对自己,当他看清楚灵霜鹅卵石般的小脸时,才勐然发现她已是满脸泪痕。 他一直都知道,灵霜很坚强,当邵方持强凌弱要强娶她为妻的时候,她没有哭过,当莫国大军入侵,兵临莫国都城城下的时候,她也没有哭过,可是那么坚强的灵霜现在却泪流满面,这给唐寅带来的震撼太大了。 几乎连想都没想,他先是轻拂下灵霜脸上的泪痕,紧接着,直接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低头吻上她那对有些失去血色的樱唇。 此时的灵霜做梦也没有想到唐寅会突然亲吻自己,整个人都惊呆吓傻,两只水汪汪、圆滚滚的大眼睛瞪得更大更圆,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任由唐寅这个并不温柔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灵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她才恍然回过神来,随即,本能反应地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唐寅的脸上,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来回打转,声音颤抖地怒声道:「唐寅,你太过分了,你既不喜欢我,又不愿与我成亲,为何还这样对我?」 「我们明日便可以开始准备成亲之事。」唐寅摸都没摸被打得火辣辣的面颊,仍紧紧抓住灵霜的手,正视她的双眼,语气不容人拒绝地说道。 第1366章 心痛 听闻唐寅说明日就可以筹备成亲之事,灵霜惊讶地看着他,同时抹了抹又红又肿的嘴唇,问道:「王兄可是在可怜我?」 唐寅正色说道:「我不会因为可怜谁便选择和谁成亲。」 灵霜默然。她不希望唐寅和自己解除婚约,但是又不想这么快就成亲,首先她还没有弄明白唐寅对自己的心意,其次,成亲之事并非儿戏,她也需要回玉国和大臣们商议,不可能自己草率做出决定,何况,对于许问枫,她还欠一个交代。 沉吟了片刻,灵霜说道:「王兄,成亲之事并不急,可以可以等到以后再说吗?」 唐寅点点头,说道:「王妹想什么时候成亲都可以,我只是想让王妹知道,王妹并没有被抛弃。」 对于唐寅的体贴,灵霜颇受感动,她抬起头来,两眼直直地看着唐寅,轻声低吟道:「王兄?」 此时的灵霜,给唐寅的感觉少了平日里的稜稜角角与伶牙俐齿,多了几分不常见的楚楚可怜的柔弱。 正所谓烛下赏美人,越看越销魂。看着烛光之下灵霜那越发绝美的容颜,唐寅也忍不住心中一阵荡漾,暗道一声好美!若非心有所属,他这时恐怕早已把她抱到床榻上去了。 他收敛心神,冲着灵霜含笑说道:「时间已不早,王妹也早些回房休息去吧!」 平时唐寅若开口,灵霜肯定会离开,但是这次,她没有听唐寅的话。她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用含羞带怯的眼神看着唐寅,低声问道:「王兄,我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 唐寅颇感意外,对自己一向防心甚重的灵霜先是说喜欢上自己,现在又要在自己的住处留宿,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460页 他笑呵呵地问道:「小丫头,你可知道你这话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他对自己的称唿突然改为小丫头,灵霜即感新奇又觉得很甜蜜,她垂下头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下头。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是今晚她确实是不想走。 当一个女人真心实意的肯为一个男人献出身体的时候,说明她已经想把这个男人捆绑在自己的身边。 对于如此直白的邀请,唐寅无法也不能再拒绝,他轻轻托起灵霜小巧的下颚,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再次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灵霜对上唐寅审视的目光,深吸口气,开口应道:「是的。」 「那好吧!今晚,你留下来。」唐寅说话的同时,回手把寝宫的大门关上。 唐寅拉着灵霜来到床榻前,接着,抬起手来,抽下她头上的金钗,又将凤冠取下,让灵霜如瀑般的长髮可以从头顶垂下来。 他喜欢这种又黑又直又顺滑的长髮,捧在手里,好似锦缎,他忍不住将灵霜的秀髮托起,递到自己的鼻前。一股淡淡又清幽的花香立刻钻进鼻孔里,令人禁不住为之迷醉。 「好美,也好香!」唐寅在灵霜的耳边低声说道。 灵霜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涨红,即便在许问枫面前,她也从没有放下自己的头髮,向他展示过。看到她红扑扑如同熟透苹果的小脸,唐寅弯下腰身,贴近她耳边,问道:「怕了吗?」 说话的同时,唐寅特意用自己的嘴唇触碰她敏感的耳垂。灵霜的脸色更红,不过,她却不肯服输,强作镇静地摇摇头,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不怕。」 唐寅脸上的笑容更浓,俊美的五官看上去也更显得邪魅。他由灵霜的背后环住她的腰身,手指头轻轻一勾,便把她腰间的玉带拉开。 灵霜虽然是女子,但也是国君,身上的衣服和寻常女子不同,腰上所系的也不是裙带。 解开她腰间的玉带,又一颗颗松开她身上的绳扣,很快,她身上的王服全部被打开,露出里面淡粉色的薄沙中衣。 唐寅的大手顺着灵霜中衣的领口伸进去,触碰到她并不丰满但却弹性十足的酥胸。 灵霜嘴上说不害怕,但是身体却随着唐寅的触碰而绷得紧紧的,整个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人的身体不会说谎。通过灵霜身体的反应,唐寅已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紧张。他非但没有收手,反而还把灵霜的中衣全部拉开,让她粉红色的肚兜全部在外面。 她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很确定自己很喜欢唐寅,但是初次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对于未经过人事的小姑娘而言,即害怕又紧张,同时又有隐隐约约的期待。 她正在提心弔胆的时候,身子突然一轻,人已横在空中,原来,唐寅把她拦腰抱起,轻轻起放到床榻上。 灵霜的喘息越来越急促,胸脯一起一伏,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 后者回手把自己的衣带也全部解开,脱掉王袍,侧身扔掉,而后,他动作不停,继续脱掉中衣和亵裤,直至身上一丝不挂为止。 这还是灵霜第一次看到裸体的男人,她本能的紧紧闭上眼睛,同时害羞的抬起小手,把自己的眼睛盖住。 此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仿佛一张嘴就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她捂着眼睛,一直在等待唐寅的下一步动作,可是很奇怪,唐寅并没有触碰她身上的任何部位。 灵霜心中不解,捂着双眼的小手悄悄张开一条缝隙,偷偷瞄向唐寅,只见他赤身裸体的站在床榻前,仿佛木雕石塑一般,动也不动,两只亮晶晶的虎目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好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被大人抓个正着,灵霜下意识地低唿出声,赶快又把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她又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再次慢慢睁开眼睛,目光从唐寅的脸上缓缓下移。 唐寅的身材堪称完美,高大、健硕,身躯呈倒三角形,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的赘肉,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身上有许多淡淡的疤痕,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很难想像,一个人的身上怎么可能会受到过这么多的伤。 看着看着,灵霜的心里突然一阵发酸,唐寅身为一国之君,把风国建造成雄霸北方的庞然大物,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实际上,这一切都是他用性命拼回来的。 世人只看到唐寅的兇残与霸道,又有几人能看到他所付出的努力?想来,这就是一方霸主的悲哀吧! 她忍不住从床榻上坐起,靠近唐寅,小手颤巍巍地扶上他厚实的胸膛,抚摩着上面那些横七竖八、数也数不清楚的伤疤,她喃喃说道:「这一定很痛吧!」 这一句话,险些让唐寅的心防当场崩溃。这些伤,大多都是以前留下来的,痛吗?痛,非常非常的痛,曾痛彻心扉,痛得他死去活来,可是,谁又会去理会这些呢? 在人们眼中,他是风王,人们敬他、畏他,但却没有人真心地去心疼过他,同情过他,灵霜是唯一的例外。他抓住灵霜的小手,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在乎吗?」 「恩」灵霜点点头,清澈地大眼睛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关切与心疼。 「你,是第一个」唐寅伏下身来,压在灵霜娇小的身躯上,不过,他又怕压伤到灵霜,用双臂支撑住身子,尽量不让自己全部的体重都压住她。 第461页 灵霜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回到他的脸上,对上唐寅火热的目光,她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不过这次她不想再逃避,主动抬起脖颈,想把脖颈后的肚兜绳带解开。 可能因为太过于紧张的关系,灵霜解了好一会也没把肚兜的绳带松开,她憋得小脸通红,可是越着急,就越解不开,越是窘迫,小手就越不像是自己的,不听自己的指挥。 唐寅突然伸出手来,把她慌乱的小手按住,然后身子向旁一翻,躺在她的身旁,手臂顺势搂住她的腰身,轻声说道:「睡吧!」 灵霜是没有经歷过男女之事,但王宫里的女官曾教过她,她自己也有看过一些春宫图之类的书籍,对于男女房事的过程她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知道绝不是男女同睡一床那么简单。 唐寅为什么不肯和自己行房事呢?她心中充满疑惑,难道,他讨厌自己吗?可是通过他紧紧搂抱住自己的臂膀,她能感觉出唐寅对自己的在乎,看着他温柔的双眼,她能感觉到唐寅的柔情。 见到小丫头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唐寅觉察出她在琢磨什么,含着笑容,低声说道:「现在你太紧张了,会很痛,等什么时候做好了准备,我们再?」 他的话音越来越低,但也足够灵霜听得一清二楚,她脸上的红晕开始迅速扩散,由脸到颈,又由颈到全身,看上去,好像只煮熟的虾子。她羞怯的样子,可爱又惹人怜爱,唐寅不由自主地将灵霜搂抱得更紧,紧到灵霜都快喘不上气来,但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甜蜜感,和许问枫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甜蜜感,同时,她还为唐寅的体贴窝心不已。 第1367章 钦佩 这一晚上,唐寅和灵霜之间并没有发生男女之事,只是单纯地相拥睡了一晚,但又像是发生了一些什么,至少他二人对对方的感觉已截然不同,似乎是多了几分亲近,又多了几分关心和关注,看上去,也更像是有婚约在身的准一家人了。 唐寅和灵霜关系的迅速转变让风玉两军的将士们都暗自惊讶不已,不过人们也都很开心,两国的君主越来越融洽,那么两国的关系自然也会越发展越顺利。 现在无论对风国还是对玉国而言,都希望风玉之间的联盟能长期的稳定下去。 在上官元吉和邱真赶到镇江之前,镇江大营那边突然传来消息,原镇江水师的主帅高航以及原东海水师的主将龚文道率两军水师来降,现就聚集于镇江大营之外,请唐寅定夺。 听闻高航主动来降的消息,风将们都很吃惊,不等旁人向唐寅进言,孙冰、许炎二将当即向唐寅表示,绝不能接受高航的投降。 高航与己方有血海深仇,己方十万水军的全军覆没正是高航一手造成,当时若非孙冰和许炎下定决心,拼死一战,恐怕也得交代在高航手上。 对高航这个人,他俩是又忌惮又害怕,何况,以高航的能力,真被风国接收的话,他二人水军主将的位置怕是也保不住了。 这次的镇江之战,虽说由孙冰和许炎统帅的水军被人家打了个落花流水,险些他俩也一併丧命,但唐寅非但没有怪罪二人,反而还大大奖赏两人,分别赐封了中将军的头衔。 原因很简单,仗是打输了,但输得不丢人,打出了风军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最关键的一点,他俩成功吸引了以高航为首的镇江水军,为平原军和飞羽军的顺利偷渡铺平道路。可以说风军能一鼓作气打下莫国都城,孙冰和许炎的功劳即便未排在第一位,但也是名列前茅。 对他二人的意见,唐寅还是很重视的,不过,若是拒绝高航的归降,在唐寅看来又太过于可惜。他琢磨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高航,等见面之后再决定是杀是留。 唐寅的旨意被传到镇江大营里,而后,镇江大营的主将又把唐寅的旨意转告给这批莫国的残余水军。 看唐寅这份旨意,并没有明确的说明要接收高航一众的归降,只要高航前往镇江负荆请罪,曾是他部下的东海水军主将龚文道忧心忡忡地劝说道:「将军,以末将来看,风王是要致将军于死地啊,将军绝不要上当,不可去镇江!」 高航苦笑,虽说现在镇江水师和东海水师已兵合一处,全军上下有十多万人之众,大小战舰近千艘,可是莫国的全部郡县皆已落到风国手上,己方业已成为孤军,十多万兄弟每天要吃要喝,可粮草从哪来?军饷又从哪来?没有陆地做支持,自己麾下这支庞大的水军又靠啥来养活?他长嘆一声,说道:「如果能用我一条命,换回全军将士的性命,那倒也值了!」 「将军」龚文道大急,颤声说道:「风人恨将军入骨,将军此行,必然凶多吉少,万万不可啊!」 高航摆摆手,说道:「如果我此行镇江真的有去无回,而风国又无接收我军之意,文道,你就让那些想要回家过安稳日子的兄弟们都走吧,如果还有兄弟不想走,你可带着他们远走高飞,东海以东有诸多一国,虽然海盗肆虐,但我想以你之能力,定然可以带着兄弟们打下一片天地。」 听闻这话,龚文道当场落泪,哽咽着抓住高航的衣袖,边抹着眼泪边说道:「将军为何不带着我们走呢?只要有将军在,将士们的心便不会散,无论我们到哪,都不会辱我大莫水师的威名!」 高航摇头说道:「背井离乡,非我之所愿,也非众兄弟之所愿,那是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凡还有一线希望,我都应努力去尝试,让将士们能留在故土,和家人团聚,所以,这次镇江之行,我非去不可。」 第462页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龚文道也无法再劝他。后者说道:「如果将军执意要去,就让末将陪同将军一块前往吧!」 「不行!」高航拒绝得干脆,正色说道:「军中必须要留有主事之人,我单独前往,就算发生意外,还有你在,若你我二人同行,万一一併殁于镇江,那十多万的弟兄岂不成了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龚文道不忍心看着高航羊入虎口。 高航最终还是没有接受龚文道的劝阻,乘坐一条小舟,只带一名划船的水兵,离开己方的水军阵营,前往早已被风军占领的镇江大营。 镇江大营的主将还真没想到高航竟然服从了大王的旨意,孤身一人的前来。 等高航到后,风军主将反而有些准备不足,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把他捆绑起来押解到镇江问罪,还是应该以上宾之礼把他请到镇江去。 思前想后,既然人家主动来了,自己也别现得太小气。风军主将派出大批的人马,『护送』着高航前往镇江。镇江大营到镇江城很近,之间的路程也就一个多时辰。 很快,高航便由众多的风军将士『护送』至镇江城内,并一直行至王宫正门外。 坐于马车里的高航挑起窗帘,向外张望,看到雄伟恢弘的王宫就矗立在自己眼前,他心中感慨良多。就在不久前,这里还是莫国的王宫,而且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可仅仅才几天的光景过去,莫国亡了,王宫也落入到风军的手上,看王宫的四周,站岗的侍卫清一色的黑盔黑甲红头缨,皆是风人。 唉!想我大莫,盛极一时,谁想到,竟落得今日这般的惨境,这到底是谁人之过啊!想到这里,高航慢慢把车帘放下,身子向后一倒,靠着车壁,仰天长嘆。 王宫侍卫把消息传进王宫,禀报给唐寅,后者听闻,头也没抬起应了一声,接着便没有了下文。 唐寅一脸认真地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疏,下面的众将士们都有些急了,现在高航已到,到底是杀是剐,大王得说句话啊! 以为唐寅没有听清楚侍卫的传报,孙冰和许炎互相看了一眼,二人双双出列,向唐寅拱手施礼,低声提醒道:「大王,高航已被带到,现就在王宫门外!」 「恩!」唐寅的目光依旧落在奏疏上,眼皮也没撩起一下,还是模稜两可地随意应一声。 「那那大王见是不见?」孙冰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唐寅终于把手中的奏疏放下,含笑看向孙冰,说道:「看上去,孙将军似乎比本王都要着急啊!」 孙冰吓了一跳,急忙垂下头,低声说道:「末将不敢。」 「既然高航孤身一人前来,就说明他确有投奔之意」唐寅嘟囔了一声,随即又端起茶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继续道:「不过,听闻此人生性甚傲,就让他在外面等一等,磨一磨他的傲气吧!」 孙冰和许炎暗暗咧嘴,看来大王打算要收服高航啊,若是想杀他,也就不用这么费劲,直接拉去砍头就好了。孙冰还想说话,这时,许炎向他使个眼色,示意他不可再多言,惹恼了大王,得不偿失。孙冰明白许炎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唐寅再次拱手施礼,随后与许炎退回到本列。 且说王宫之外,镇江大营的军兵把高航送到王宫也算完成任务,与王宫的侍卫做了交接之后,留下高航,返回镇江大营。 镇江大营的风军走了,可侍卫们也没有把高航带进王宫里,甚至连个搭理他的人都没有,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晾在外面。 现在已是盛夏,天气炎热,高航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只一会的工夫,便晒出一身的透汗。 他心中不解,风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不杀自己,又不带自己去见风王,就这么不理不睬的,视自己不存在一般。 可转念一想,心中也就明了,这肯定不是风军的意思,而是风王的意思,想来,风王是想在见面之前先挫一挫自己的锐气吧! 高航苦笑,自己已成亡国之将,哪里还有锐气可言?此次之行,只要能保证全军将士的性命无忧,自己死亦无憾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静下心来,站在烈日底下,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看着高航脸颊上不时滴淌下来的汗珠子,对面的风军侍卫也在心中暗暗佩服,单说他这份定力,绝对可算是超乎寻常。 高航在王宫大门外足足站了近一个时辰,王宫内才有高亢的唱吟声传出:「传大王令,召高航入宫!」 听闻大王的命令终于传出来,连风军侍卫都为高航长吁口气,估计再等下去,高航非得被活活晒虚脱不可。有两名侍卫快步上前,拱手说道:「高将军,大王有请!」 高航的耐性和定力让人佩服,风军侍卫对他的态度也客气,在言语中充满了敬佩之意。高航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发干的嗓子,冲着侍卫拱手说道:「有劳两位在前带路。」 「高将军客气,里面请!」说着话,两名侍卫把身形一侧,让高航先行。 第1368章 接管水师 高航被侍卫带进王宫的正殿。他现在的身份是降军之将,也是亡国之将,在唐寅以及风军众将面前,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 进入大殿后,他高拱着双手,跪地叩首,说道:「降将高航,拜见风王殿下!」 第463页 唐寅上下打量他,原来此人就是高航,看起来年岁并不大,还未过三十的样子,长得也英俊,皮肤黝黑,脸上稜角分明,浓眉虎目,带有一股英气,不过,就是这个人害得自己的十万水军全军覆没,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罢之后,唐寅在心里也暗暗嘆了口气,莫国人才辈出,只可惜,邵方无能,不懂用人,导致莫国如此厚实的基础瞬息之间土崩瓦解。 他摆了摆手,说道:「你起来吧!」 「谢过风王殿下!」高航再次叩首,这才挺身站起。他刚刚起身,唐寅便说道:「高航,你可知道,我风人对你恨之入骨,在本王见你之前,已有太多的将帅向本王提议将你处死!」 高航闻言,面不露惧色,说道:「回禀风王殿下,两国交战,各位其主,谁胜谁负,各凭本事,死伤在所难免,现在在下真心来投,若风王殿下执意要处死在下,在下也无话可说,只是,那并非明主所为!」 「哦?」唐寅乐了,笑问道:「那你倒说说看,什么该是明主所为!」 「远小人,亲君子,不计前嫌,重用贤能之士,这方是明主所为。」高航正色回道。 唐寅愣了愣,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好一个高航,一句话,就把孙冰、许炎二人归纳进小人行列之中。 没等唐寅说话,孙冰和许炎可坐不住了,他二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肺子都快炸了。现在大王还没说接纳高航呢,他就开始指桑骂槐,若是大王真接纳了他,以后还指不定怎么和自己作对呢!他二人双双出列,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高航现在只是一亡国之将,却还敢这般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在我大风的朝堂之上大放厥词,日后若真投入我军,那还了得?还望大王将此贼拖出去问斩,以告慰那些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 唐寅没有立刻表态,揉着下巴,沉思不语。高航则看向孙冰和许炎,拱手问道:「不知两位将军尊姓大名?」 「哼!」孙冰和许炎二将双双把下巴一扬,以鼻孔对着高航,理都没理他。 到是一旁的青羽帮忙介绍道:「高将军,这两位是孙冰孙将军和许炎许将军!」 青羽和高航都莫将,又都有是莫将之中的青年才俊,互相自然也认识。 听闻青羽的介绍,高航感激地向他拱了拱手,而后又看向孙冰和许炎,正色说道:「原来是孙、许两位将军,恕在下眼拙,还望两位将军不要见怪。」 对他二人,高航还是很敬佩的,不是说他俩多有能力,而是佩服他俩在恶境之中能不惧个人生死,抱有一颗时刻与敌同归于尽的决心。 孙冰和许炎不知道高航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自己毕竟是人家的手下败将,想来在自己面前,高航一定在暗自得意吧! 孙冰冷声说道:「高航,你少套近乎,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死上十次百次都不为过,现在莫国亡了,你就想转投我风国,还要大王不计前嫌,你想的倒美,本将可以告诉你,没门!今日,我必用你的狗血,祭我水军大旗,为我水军弟兄们报仇雪恨!」 他说得慷慨激昂,不过唐寅的脸色沉了下来。孙冰似乎被气煳涂了,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风国的朝堂之上,主事之人不是他,而是唐寅。 青羽看出唐寅的脸色不佳,他说道:「孙将军,在我风军之中,有几位将帅不是降将?不能因为以前是敌人,现在就拒人于门外,这不是风国的传统,更不是大王一贯的作风,另外,要不要接纳高将军,这还应由大王定夺,我等臣子,不要也不应该去左右大王的决定。」 他这番话让唐寅听了特别的顺耳,原本阴沉的脸色也随之缓和一些。 孙冰激灵灵打个冷战,下意识地向唐寅看了一眼,果然,大王的气色有点不对劲,他急忙拱手说道:「大王,是末将失言了,还请大王恕罪!」 唐寅可不是因为你说错哪句话就要杀要剐那么小气的人,刚好相反,他对部下向来宽容得很,即便有错,能不罚就尽量不罚,当然,如果所犯的错误涉及到根本的原则性问题,他也不会手软的。 他笑呵呵地挥挥手,示意孙冰不必多礼,接着,又垂下头,拿起摆放于桌上的莫国文献,说道:「据莫国文书上记载,东海之外,有诸多一国,互相之间,纷争不断,导致流民众多,靠在海上打劫为生,时常骚扰东海郡的沿海一带,可有此事?」 没想到唐寅会突然问题这个,高航怔了一下,回道:「回禀风王殿下,确有此事,不知,风王殿下为何?」 唐寅一笑,说道:「东部海患,困扰莫国许多年,不得已只能在东海郡一带增设大规模的水军,每年所耗钱财甚多,想要一绝后患,最好的办法不应是被动防守,而应出海征讨,以儆效尤。」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问道:「高航,如果本王给你一支水军,你能否率领他们,征服海外那些诸一国?让他们再不敢冒犯我大风沿海一带?」 呦!高航眼睛顿是一亮,出兵征讨东海诸国一事,他以前不止一次向莫国朝廷写过奏疏,但奏疏到了朝廷那里便石沉大海,连个回音都没有。 当然,高航也可以理解,朝廷是不想出兵打东海诸国的,一是风险太大,万一所有损失,得不偿失,二是战线太长,又是在海上,难以做出及时的补给,其三,朝廷还没有那么长远的眼光把目标锁定在海外,朝廷一心想要的全是国内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土地。想不到,唐寅刚刚接手莫国,便把海外诸一国定为首要根除的目标。 第464页 在这一点上,高航很佩服唐寅,恍惚之间,他仿佛有巧逢知己的感觉。他深吸口气,向唐寅拱手说道:「风王殿下,在沿海一带,海患之祸甚于虎豹,只东海郡一地,每年死于海盗之手的百姓就不下千人,损失的财物更是多到无法统计,若风王殿下肯出兵讨伐,那真是百姓之福,大大风之福啊!」 唐寅乐了,东海诸岛确实是个祸患,能尽早剷除就应该尽早剷除,一併征服过来,再者,他有些忌惮莫国的镇江水师和东海水师,这两支水师大军太强大了,别看现在说投靠己方,万一以后作乱怎么办?自己连个可以应对他们的办法都没有。让他们去讨伐东海一国,即可以绝后患,又可以消耗莫国水师的实力,一举两得,说白了,就是驱虎吞狼之计罢了。 他站起身形,绕过桌案,从王座上走下来,到了高航近前,唐寅拍拍高航的胳膊,说道:「高将军前来投诚,本王甚是高兴。」说着话,他又对孙冰和许炎二人道:「高将军有句话说得很对,以前在战场上,双方各为其主,死伤在所难免,就算有过节,现在也应该一笔勾销了。孙将军、许将军,你二人以为呢?」 唐寅都这么说了,孙冰和许炎又哪敢说半个不字。二人心中郁闷,但脸上还得装出很开心的样子,双双贊道:「大王英明!」 「你二人能理解就好。」唐寅点点头,随后,正色说道:「高航听封!」 高航身子一震,再次跪倒,双手扶地,一叩到底。 唐寅说道:「高航心怀大义,率莫军残部投诚,于我风国有功,现,本王特封高航伯爵位,赐中将军衔,以后,继续掌管镇江水师和东海水师。」 「末将多谢大王!」高航听封之后,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平稳落地。他自己在风国的职位高低倒是无所谓,最关键的一点,是把镇江水师和东海水师保住了,要知道,这两支水军是莫国数代人苦心经营才发展至今,里面包含了太多莫人的心血,莫国已亡,高航可不想连莫国的水师也一併烟消云散。 「起来吧!」唐寅含笑把高航拉起,然后又带着高航和诸将,亲自去往镇江大营,去接收莫国水师。 把莫国的水师接收过来,对风国的影响太大了,等于是直接让一个没有水军的国家一下子变成了水军强国,不仅仅是拥有了一支强大的舰队,至关重要的是,让风国具备了建造大型先进战船的技术和人才,这可是千万金也买不来的东西。 接管镇江和东海水师之后,唐寅特意让孙冰、许炎去和人家多多接触,想办法把这两支水军里的人才借用过来,重新组建那支只剩下番号、只存在于理论上的风国水师。 孙冰和许炎欣然接受唐寅的命令,本来他俩以为接纳了高航,自己的水军主将地位怕是保不住了,现在来看,倒是没关系,自己还是水军主将,高航要被大王派去东海打诸一国了,估计几年之内都未必能回得来。 第1369章 北上 孙冰和许炎希望高航出海之后最好再也回不来,和他二人心愿截然相反的人是青羽。高航能被风国接纳,成为风将中的一员,青羽是最为开心的一个。 他二人以前不是很熟,毕竟一个在朝廷,一个远在东海郡,受地域的限制,但互相之间却仰慕已久,现在终于能再次同殿称臣,又同是莫人,两人越走越近那也是很自然的事。 对于风国的现状,青羽向高航做了详细的介绍,别看风国强大到如今的地步,但内部的矛盾很多,关系更是复杂,派系众多,一个不慎,就可能置身于险境。 在风国的朝廷里,派系确实多到令人难以想像的地步,有风国的本土派系,有宁人、莫人、贞人派系,即便是每个派系的内部,又会分出许多的小团体,之间的政见也都不合,如果能致对方于死地,绝对不会手软。就拿风人来说,邱真和上官元吉似乎已跳出派系之外了,而以御史大夫为首的张哲和以治粟内史为首的张鑫这两派就是格格不入,常有纷争,即便是莫人派系,也分贵族派和平民派,像青羽、高航以及李进、张荣这些都属于贵族派,像齐横、郭决就属于平民派,谁都瞧不起谁。 这许许多多的派系共存于同一个朝堂之内,还能把矛盾压在水面之下,还能让风国朝廷看起来团结一致,风平浪静,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蹟,而之所以能创造这个奇蹟,唐寅功不可没。倒不是说唐寅用了多巧妙的手段化解了各派系间的矛盾,而是唐寅的个人威信太高,有他一个人坐镇,便把各派系都给压了下去,使其不敢妄动。 风国朝廷有这么多的隐患,其根本原因还是由于扩张得太快造成的,一个矛盾还未来得及解决,接踵而至又来了新的矛盾,以此循环,便演变成今天这副畸形。 只是因为有唐寅在,所以风国朝廷还是非常的稳固,也能做到表面上的团结一心,共同对外。 高航在投诚之前,就已经判断出风国的情况会很复杂,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复杂,有这么多的派系。 等青羽说完,他忍不住苦笑道:「我真应该感谢大王,让我去东海郡,训练水军,随时准备出征海外,讨伐诸一国。」 青羽笑了,挑起秀气的眉毛,反问道:「大王的真实用意,高兄会看不出来?那是驱虎吞狼之计,是要借用征讨海外一国的机会,最大限度的耗损镇江水师和东海水师!」 第465页 高航嘆了口气,说道:「大王的心思,我又怎能不懂?不过,我就生在东海郡,深知海盗之患的厉害,不管大王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真能剷除海盗,保一方百姓的安居乐业,即便搭上性命,我也愿意去做。」 青羽闻言颇为动容,像高航这样胸怀大志又肯为百姓着想的人已经不多了。他轻嘆一声,说道:「只可惜我不懂水战,不然,我真想和高兄一起出征,荡平蛮夷匪寇!」 高航说道:「海外作战,最怕的就是后勤补给不足,如果青羽将军能留在朝廷,帮我督促后勤,那就等于是帮了我的大忙。」 青羽想了想,拍着胸脯说道:「此事尽管包在我身上。」 「如此就先多谢青羽将军了。」在风国朝堂里的莫人并不少,除了青羽,还有李进、张荣等人,不过对这些莫国的老臣,高航早已绝望,想指望他们,那可真把自己推进火坑里了。在那么多的莫人当中,高航也就看青羽还值得自己去信赖。 接收高航一众的水军过去没几天,上官元吉和邱真这两位左右丞相终于抵达镇江。 对于他二人的到来,唐寅表现得异常兴奋,亲自出城迎接,进城时,他还把两人拉进自己的马车里,三人同坐一乘。 路上,没有太多的寒暄,唐寅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想要迁都于镇江的想法。 听闻他要迁都,上官元吉和邱真心头同是一惊。其实,早在风国得到宁北八郡的时候,盐城就已经不再适合做都城,距离宁地太远,导致风国朝廷想治理宁地都显得鞭长莫及,现在又吞併了宁南八郡以及莫国除两郡外的全境,盐城就更不适合做都城了,这事人人心里都明白,但却没人敢提出来。 风人是风国的根本,但凡是风人,都不希望把都城迁出风国本土,虽说宁、莫两地业已併入风国,但在传统风人的心里,还无法这么快的接受。正因为这样,谁若是提出迁都,便等于有了企图动摇风国根本的嫌疑,即便是上官元吉和邱真这位高居左右丞相又是正统风人的重臣,也不敢提出此事。现在唐寅自己提出来,上官元吉和邱真又怎能不感惊讶和意外呢? 在情感上,两人绝对是支持唐寅的,但在理智上,两人又不得不表示反对。首先是上官元吉开口说道:「大王,把都城迁到镇江,只怕会引起国内百姓的不满啊,自风国立国以来,盐城就是风国的都城,它早已成为风国的象徵,在传统风人的观念里,是无法接受迁都镇江的,还望,大王三思啊!」 邱真贊同上官元吉的观点,连连点头,应道:「大王有迁都之心是好事,不过实行起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还没回盐城呢,单单是和上官元吉、邱真碰个头,他俩就不约而同地表示反对,可见回到盐城之后,想说服朝中的大臣们得有多难。 唐寅不满地说道:「对于目前的风国而言,盐城地处偏僻,交通极不便利,根本不再适合做一国之都,迁都更靠近中心的镇江,怎么就不行呢?」 上官元吉苦笑道:「大王,迁都一事涉及到太多的利害关系。从情感上而言,老风人会觉得被大王所抛弃,在百姓当中定会滋生出对大王不满的情绪,其次,大臣以及商贾大户的产业基本都置在盐城,一旦迁都,这些产业可能会变得一文不值。所以,迁都之事,百姓们会不支持,朝中的大臣们也不会支持,由上至下,都不支持大王的决定,那大王的决定便很难再实施下去,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把这个决定提出来,自损威望呢?」 听闻他这话,唐寅也没词了。是他把问题想得太过于简单,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迁都可是天大的事,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多到令人无法想像,可绝非国君头脑一热,拍拍额头就能决定下来的事。 「这么说来,迁都之事就肯定不行了?风国的国都就定死在盐城了?」憋了半晌,唐寅才不服气地质问道。 事实上也就这样了。上官元吉心中嘟囔一声,但嘴上没有说。 邱真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又不希望唐寅太窝火,拐着弯地说道:「此事,还得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吧!」 「废话!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到几时?」唐寅气唿唿地一拍大腿,目光在上官元吉和邱真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别过头去,看向车外。 上官元吉和邱真面面相觑,也不敢再言语了,他俩倒是也想支持唐寅,同样认为迁都是正确的决定,可惜,他俩也无能为力。 如果说唐寅当真力排众议,硬是要迁都,大臣们的不满倒还好说,就怕百姓不满的情绪会被人利用,进而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风人百姓可是风国的根基,如果连风人都不支持大王,那宁人、贞人、莫人就更不用说了,等到那时,大王众叛亲离,悔之晚矣,连带着,让本就矛盾重重的风国也会一併陷入危难当中。这个险,风国可冒不起,至少现在不行。 本来唐寅对上官元吉和邱真的到来还感觉很高兴,但他二人的这盆冷水把他心中的兴奋劲一下子浇了个精光,心里拔凉拔凉的。 上官元吉和邱真抵达镇江后,为唐寅分担了大部分的军政事务,被併入风国的莫地也开始逐步稳定下来。至此,也终于到了唐寅返回盐城的时候。 唐寅要离开镇江,灵霜也要回玉国,两人正好能结伴而行。 第466页 离开镇江之前,唐寅把主内的事务交给上官元吉,把主外的事务交给邱真,把用兵的事务交给萧慕青,一切都安置妥当,他才启程返回盐城。 因为莫地的战事还没有完全结束,跟随唐寅一起回都的风军只有直属军。不过玉军可是全撤了,现在镇江的局势已然稳固,灵霜都要回玉国了,玉军再留在镇江也不太合适。 风玉两军离开镇江后,一路北上,其实在一起也走不了多远就要各奔东西。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唐寅和灵霜之间皆多了几分离别之情,不愿意太早分开,所以两军队伍行进的速度一直很缓慢。 这日,风玉两军的队伍行至皓皖郡的通县一带,再往前走,就要进入泽平郡,到了泽平,也就是唐寅和灵霜分别之时。 通县这里是产粮的地方,向道路两边看,满眼都是绿油油的庄稼地,一眼望不到边际。唐寅和灵霜没有坐在马车里,二人骑马并行。 第1370章 世事无常 看着两旁绿油油的庄稼,嗅着空气中清馨的草香,唐寅和灵霜都觉得神清气爽。 天近正午,头顶的烈日越来越强,骑在马上的灵霜额头已渗出香汗,她转头对唐寅说道:「王兄,如果现在能喝上一杯凉茶就好了。」 行军讲究的是简单轻便,军中哪里有凉茶?唐寅含笑说道:「王妹再忍忍,得到了前方的通城,那里自有好茶好饭招待我们。」 灵霜的身份虽高,但毕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子,她当然也有女子的娇气,只是碍于身份的关系,不便向人撒娇罢了,但在唐寅面前,她可以全无顾虑地表现出自己娇气的那一面。她不满地娇嗔道:「通城还要走好久才能到,我现在就想喝凉茶嘛!」 唐寅无奈地嘆口气,现在难道让自己变出凉茶不成? 他正想着什么应付灵霜的时候,后者突然伸出手来,抓住唐寅的胳膊,边摇晃边说道:「王兄你看,那边有户人家,我们过去坐坐,歇一歇可好?」 顺着灵霜目视的方向,唐寅举目望去,在稻田的里端,还真有一间茅草屋,看上去不大,似乎是附近的农户用来看庄稼的。唐寅想了想,摇头说道:「还是不要去了,免生是非。」 灵霜乐了,感觉好笑地看着他,问道:「会生出什么是非?王兄太小心了吧!」 不是唐寅小心,而是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危险无处不在,想致他于死地的人多了去了,何况这里还是未完全稳定下来的莫地。可不等他说话,灵霜已拨马向那座茅草屋走了过去。 担心灵霜的安全,唐寅只能催马跟上去。见他二人突然改变了行进方向,风玉两军全都停下来,与此同时,两国的众侍卫急匆匆的跟随而至。 看到身后有这一大群人跟上来,灵霜勒住缰绳,对众侍卫说道:「你们都回去,王兄与我只是过去歇歇脚,你们也在原地休息一会吧!」 其实灵霜也不是非要到那间破茅草屋里去歇脚,她主要是想和唐寅享受一下真正的二人世界,这一路走来,周围有太多的侍卫和军兵簇拥,两人想找个单独在一起说会话的机会都难。 听闻灵霜的话,侍卫们都愣住,然后齐刷刷地看向唐寅,后者微微点下头,示意众人,就按照灵霜的意思做吧。 见唐寅也点了头,侍卫们纷纷退回去,最后只剩下阿三、阿四和灵霜的几名贴身女侍卫。 唐寅和灵霜在前,阿三阿四等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顺着田间的小路,向不远处的那间茅草屋缓行。 一边走着,灵霜也在一边欣赏四周的田园美景,忍不住对唐寅说道:「王兄,这里的乡间好美啊!」 他乐了,无论哪个地方的乡间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但看着灵霜神采奕奕的样子,唐寅也跟着赞嘆一声道:「是好美!」只不过他贊的不是周围的田园,而是在贊灵霜。 见唐寅说话时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灵霜玉面微红,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很快,二人来到茅草屋的近前。两人还未下马往里面进,就先听到咣当一下房门被关死的声音。 唐寅和灵霜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唐寅率先下马,然后又很有风度的把灵霜搀扶下来,这才走到茅草屋的门前,轻叩房门。 茅草屋里鸦雀无声,连个应话的人都没有。唐寅皱了皱眉头,里面明明有人,怎么自己来叩门,连句话也不说呢!这时,灵霜也走上前来,开口问道:「里面有人吗?」 等了一会,里面依旧无人应话,灵霜对唐寅低声说道:「王兄,看来房子的主人不欢迎我们啊!」 唐寅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手掌提了起来,以指尖顶住门缝,毫无预兆,他的手指勐然一缩,拳头打在门缝上。 就听咔的一声脆响,声音并不大,但门内的门闩已被他的寸拳硬生生地震断。 寸拳就是靠着那一瞬间产生的爆发力的力道,动作不大,但威力可不小。随着门闩被震断,唐寅顺手把房门推开,向里面一瞧,房内有一老一小两人。 老叟差不多有五十外开的年岁,鬍鬚鬓髮斑白,依偎在老叟怀中的是位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只有七八岁,大大的眼睛,红扑扑的脸颊,还梳了两只小辫子,模样十分可爱。 这一老一少的相貌有几分相似之处,一眼便可以看出来是祖孙俩。不过,此时这祖孙二人都是满脸的惧色,身子微微颤抖着,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门外的唐寅和灵霜。 第467页 「老人家不必害怕,我们只是恰巧路过这里,进来讨口水喝。」 灵霜先是不满地看眼唐寅,埋怨他不该如此粗鲁的破门而入,吓坏了屋里的孩子,而后又冲着祖孙俩善意地一笑,还冲着小姑娘俏皮地眨眨眼睛。 只是人家完全没有领会到灵霜的善意,老叟反倒把小姑娘搂得更紧了,目光还时不时地往唐寅和灵霜的身后飘,对于没见过大世面的乡下人而言,外面那旌旗招展、枪戟如林的大军实在太吓人了。 灵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再次说道:「老人家,我们确实没有恶意,你不必害怕。」 说话之间,见老叟和小姑娘脸上的惧色没有丝毫的减少,她在心中无奈嘆口气,只好直接问道:「老人家,不知府上可有茶水?」 唐寅闻言,险些笑出声来,灵霜的教养实在太好了,这叫什么府?他直接迈步走进屋内,向四周瞧了瞧,这间茅草屋可谓是家徒四壁,没有一样像样的摆设,进门的一侧是灶台,在里面有张缺了角的破桌子,旁边放有脏得看不出来原本颜色的铺垫,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在房屋的两侧还有两扇小门,想必一间是杂房一间是卧房。 家里都穷成这个样子,如果能备有茶叶那才叫怪了!唐寅回头向后面的阿三阿四使个眼色,二人会意,快步上前,并从怀中掏出锦袋,递交给唐寅,里面装的是从风国带过来的上好茶叶。 「家里没有茶,总应该可以烧水吧?」唐寅问老叟道。 老叟没敢说话,伸出手来,颤巍巍地指了指灶台,唐寅顺势看去,灶台上只放有一口大黑锅,老叟的意思很明显,要烧水,只能用锅烧了。 唐寅怔了怔,随即摇头而笑,应道:「好!就用它来烧水吧!」说着话,他侧了侧身,扬头示意老叟过来烧水。 老叟壮着胆子由唐寅身边走过,从锅里拿出一只葫芦瓢,在一旁的水缸里把水盛入锅内。趁着老叟烧水的机会,灵霜来到那小姑娘的近前,弯下腰身,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没有答话,只是用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惊中带惧地看着灵霜,后者倒也不在意,不知道她从哪掏出油纸包,将其打开,里面装的是蜜饯。 她先拿起一颗,放入口中,然后又递给小姑娘,笑道:「你也吃吧,很好吃的。」 只是看了一眼灵霜递到自己面前的蜜饯,小姑娘非但未接,反而还吓得连连后退。 按理说小孩子是最好哄的,就算是怕生,也不至于怕到这种程度。灵霜把蜜饯放到桌上,随后走到唐寅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王兄,我看这对祖孙有点不对劲!」 唐寅倒是没感觉什么,他乐了,笑问道:「怎么不对劲了?」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就是感觉太怕我们了,看上去有些反常。」灵霜奇怪不解地说道。 「人家怕的不是你我,而是」说着话,唐寅向门外努努嘴,小声道:「是外面的军队。」 「现在仗都打完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灵霜表示无法理解。 「别忘了,仗虽然打完了,但在许多莫人眼中,那依旧是敌军,包括你我在内。」唐寅耸耸肩,这种情况,估计至少得等上几年才能有所缓和,莫人才会渐渐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原来是这样!」灵霜恍然大悟,接着又感觉好笑地说道:「看来这次倒是我多心了。」 「既然都来了,就坐下歇歇吧!」唐寅把灵霜拉到桌旁,他是一身体下半部坐了下去,可灵霜站在那里没有动,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铺垫,满脸的为难。 见状,唐寅也就明白灵霜是嫌铺垫太脏,不愿意坐,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啊!他抽出手帕,将其铺在上面,又向灵霜点了点头。 对于唐寅的体贴,灵霜很是受用,她冲着他甜甜的一笑,这才提起衣襟,坐了下来。她问道:「这次王兄回盐城,打算何时再到镇江?」 唐寅琢磨了片刻,笑道:「那得看安王和桓王几时交恶了。」 灵霜心头一惊,问道:「安桓两国一向交好,安王和桓王又亲如兄弟,怎么可能会交恶呢?」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世事无常,今天的朋友、兄弟,明天也有可能变成不共戴天的敌人。」 第1371章 目瞪口呆 灵霜能够理解唐寅的话,但也不认为安桓二国会那么容易发生战端,桓王虽冲动,但重感情,安王虽贪婪,但胆小谨慎,他二人的性格刚好是互补的。 唐寅和灵霜正聊得兴起,老叟已把开水烧好,本来他还想为唐寅和灵霜沏茶,但被阿三阿四拦住,二人先是检验了一下滚烫的开水,没有问题,这才亲自动手,把茶水沏好。 终于喝到香喷喷的茶水,灵霜脸上露出满足之色,贊道:「王兄带来的风茶味道真是不错。」 唐寅笑道:「如果王妹喜欢,我令人送一些到玉国。」 「那就多谢王兄了。」「不必客气嘛。」 两人边喝茶边闲聊,时间过得飞快,感觉只一会的工夫,碗中的茶已经见底,向外面看,太阳业已不那么足,唐寅对灵霜说道:「王妹,时间已经不早,我们还得赶路。」 听到又要赶路,灵霜顿觉疲惫,不过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耽误到全军的行程,她捶了捶肌肉酸痛的双腿,无奈说道:「王兄,我们走吧!」 第468页 说着话,她站起身形,又冲着老叟微微一笑,说道:「老人家,讨饶了,有冒昧之处,还望不要见怪。」 老叟表情极不自然,没笑硬挤笑,撮着粗糙地双手说道:「没没不必客气」老叟也不知道该称唿灵霜什么好,汗珠子顺着面颊一个劲的往下掉。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灵霜暗暗摇头,对于老叟紧张的情绪实在难以理解。 她向四周望了望,心中感嘆,这里哪想是家啊,恐怕自己所住的王宫最破的一间房子也要比这里好千百倍。她沉默了片刻,向房外的一名贴身女侍卫招招手。 那名女侍卫急忙走进屋内,插手施礼。灵霜低声问道:「你身上可有带银两?」 女侍卫怔了一下,回手从腰间拿下一只小钱袋,必恭必敬地递给灵霜,后者接过,看都没看里面有多少银子,向老叟面前一递,说道:「老人家,相逢便是有缘,我们又讨饶了这么久,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灵霜的话很客气,语气也柔和,但她说话时就是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压迫感。或许这就是习惯发号司令的一国之君自然而然生出来的气质,或者说是气场。 老叟木然地把钱袋接过来,呆呆地看着灵霜,一时间竟然忘了道谢。 灵霜倒也不在意,她含笑向四周打量,说道:「老人家的家里也应该添置点新摆设了,房子也应该拆掉重新建一下」说话之间,灵霜走到右手边的房门前,顺手去推房门。 见状,老叟脸色顿变,险些当场瘫坐到地上,他想阻拦灵霜,可已来不及了。 随着吱扭一声,卧房的房门被打开,灵霜连怎么回事都还没看清楚,一道电光乍现,正压在她的脖颈上。 那是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唐寅本来已经要走出小茅草屋,一只脚已然迈了出去,可身后发生的突变让他立刻把脚缩了回来。仍在屋里的女侍卫更是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抽出佩剑,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定睛一看,只见在小茅草屋的内室里,站有一群身穿莫军盔甲的壮汉,其中一人手持战刀,此时,那战刀的锋芒几乎快要贴到灵霜脖颈的肌肤。 是莫军?唐寅心头一惊,可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冷静地分析场上的局势。看这些莫军的着装,一个个盔歪甲斜,灰头土脸,而且没有灵压的存在,显然不是正规的抵抗势力,可能是残存的逃兵,如果真是散军的话,那他们在这里出现就不是有预谋的,而是被自己和灵霜恰巧撞见了。想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为何老叟一直都那么紧张,家里藏有这许多的莫兵,恐怕无论换成谁,都会把心提到嗓子眼,看来灵霜的直觉并没错,老叟的确反常,倒是自己粗心大意了。 「不要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那名拿刀住灵霜的莫兵满脸的狰狞,冲着屋内众人脸红脖子粗地咆哮着。其他那些藏于内室的莫兵也是呲牙咧嘴,各持武器。 唐寅眯了眯眼睛,突然之间,一个健步窜到老叟的近前,大手一把扣住老叟的脖颈,冷声说道:「立刻放给她,不然我拧断他的脖子!」 想不到唐寅的动作这么快,莫兵们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在房门口的唐寅就闪到了老叟的身侧。老头子现在已经吓得浑身乱颤,两眼翻白,随时都有昏厥过去的可能,如果不是唐寅提着他的脖子,现在他早趴到地上了。旁边的那个小姑娘跑到唐寅近前,一把拉着他的胳膊,一边大声喊道:「放开我爷爷,放开我爷爷!」 莫兵们显然不太关心老叟的死活,其中有人狞笑道:「我们和这老傢伙非亲非故,你要杀便杀,但是她嘛,我们是肯定不会放的!」 说话之间,有莫兵伸手把灵霜拉进内室,与此同时,又有数把钢刀架在灵霜纤细的脖颈上。 这帮该死的傢伙!唐寅也看明白了,这些莫兵应该是逃难逃到老叟家里的,不过,事情也变得更加难办了。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众莫兵,沉默未语。 由于唐寅和灵霜交谈时声音不大,莫兵又躲于内室,听不清楚他二人的谈话,也不知道他俩的确切身份,但看他二人的衣着以及身边的那些侍卫,不用猜也能判断出来,他俩的身份不简单,地位定然是非同寻常。 一名莫兵凑到灵霜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小姐长得好标緻啊,细皮嫩肉的,万一我们不小心手一滑,划花了脸,那可就太可惜了。」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还时不时向唐寅脸上瞄。 唐寅乐了,被气乐了,他放开老叟,双手向身后一背,问道:「说吧,你们想怎样?」 「十匹马,五五万两银子,只要你给我们十匹马,五万两银子,我们就把她放了,不然,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最先用刀住灵霜的莫兵像是这些人的头目。 他憋了半天,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来个狮子大开口,不过也仅仅是要五万两银子而已。要知道以灵霜的身份,别说五万两,就是五百、五千万两也换不回来啊! 唐寅听完对方提出的条件,提到嗓子眼的心反而落下大半,看来,对方还不清楚自己和灵霜的身份。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旁人也看不出来他情绪的起伏变化,他幽幽说道:「你们也是当兵的,应该明白,军中不会备有那么多的银两。」 这倒是实话,不过也得看情况。为首的莫兵冷笑一声,挥手说道:「你他娘的少和老子来这套,你们风军、玉军在我莫国抢了多少金银珠宝,还敢说你们手里没银子,他娘的,五万两,一文都不能少!」说着话,他拽着灵霜向内室的里端退去。 第469页 唐寅问道:「怎么?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五万两银子,对于唐寅而言九牛一毛,自然不在话下,他怕的是即便自己给了银子,对方也未必肯放灵霜,事态反而会变得更麻烦。 现在他在拖延时间,趁机寻找出手的机会,这些莫兵虽然不是修灵者,但麻烦的是灵霜在他们手上,如果自己强行动手,很容易让灵霜伤在对方的刀下,他得找个最稳妥的办法。 「没有商量的余地,就五万两!」莫兵头目大声叫喊道。 唐寅点点头,侧头道:「阿三阿四,去准备银两。」 阿三阿四深深看了一眼唐寅,随后双双拱手应道:「是!」说着,二人转身向在官道上停歇的己方大队人马而去。 见他们真的肯给五万两银子,众莫兵脸上皆闪过一丝惊色,看不出来,这个年纪不大又漂亮秀美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值钱,那可是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有莫兵蹭到莫兵头目身边,低声说道:「老大,你要少了,应该翻一倍才对。」 莫兵头目嘴角撩起,嗤笑出声,同样小声说道:「你急什么?只要她还在我们手上,我们想要多少就能要出多少!」 「是、是、是,老大说得对!」众莫兵喜笑颜开,想不到在自己逃难的时候还能捡到这么大一个便宜,自己下半辈子算是有着落了,而且还能过得很不错呢! 没过多长时间,阿三阿四返回,同时还跟过来四名膀大腰圆的风军士卒,抬着两只大箱子,走进茅草屋里。 咣当、咣当!随着两声闷响,四名风军士卒把两只大箱子放到地上。见状,处于内室的莫兵眼睛同为之一亮。在唐寅的示意下,风兵把箱盖掀开,向里面一瞧,全是金银珠宝。 阿三冷冷说道:「这两箱珠宝拿出去卖掉,足够换回五万两银子的了。」说话之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向唐寅那边飘。 众莫兵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珠宝,一时间都有些目瞪口呆。但莫兵头目还算见过些世面,没有被眼前的金银珠宝惊呆。他见阿三说话的目光飘忽,似乎藏有隐情,他心中一动,开口说道:「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我要看清楚点!」 第1372章 不忍责备 听莫兵头目这么一说,其他的莫兵也纷纷跟着嚷嚷道:「对对对,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不然老子怎么知道你们在里面是不是掺了石头。」 唐寅没太看明白阿三毫不背人的向自己连使眼色是什么用意,他选择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阿三看着莫兵们说道:「没有那个必要吧?既然说了给你们,自然会给你们?」 「我才不会相信你们这些风狗、玉狗的鬼话!」阿三越是推阻,莫兵头目越觉得其中有诈。他握紧手中的钢刀,把灵霜得更紧,怒喝道:「快点!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阿三做出无奈地表情,说道:「既然你们想看,那就看吧!」说话之间,他走到箱子前,趁着弯下腰身的空档,他向唐寅暗使个眼色,又向后面的莫兵们瞄了瞄。 唐寅能领会得到,这是阿三示意自己准备动手的信号,只是,还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啊!正当唐寅努力寻找空档的时候,阿三已然使出浑身的力气,把箱子硬生生的搬倒。 耳轮中就听嘭的一声,箱子倒地后,里面的金银珠宝统统倾洒出来,滚了一地。 一时间,满屋的霞光异彩,黄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以及数也数不清楚的珠宝,在阳光的映射之下,闪闪放光,夺人眼目。 看着那满地的金银珠宝,莫兵们一个个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两眼发直,身子发颤,他们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宝贝,现在就摆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还保持镇静。 就算那莫兵头目见过世面,这时候也傻眼了,目光在地上扫来扫去,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唐寅多敏锐,他可是杀手出身,只要出现一丁点的空档,就有可能被他抓住,何况,现在的空档实在太大了,想让唐寅错过都难。 此时,他终于明白阿三故意向自己使眼色的意思了,他就是要引莫兵的怀疑,就是要让莫兵主动提出检验箱子,以此来吸引莫兵的注意力,为自己创造机会。 心中暗道一声聪明,唐寅站在那里的身子突然间腾出一团黑雾,紧接着,身形凭空消失不见,再现身时,他已处于内室,就站于莫兵头目的背后。 莫兵的目光还被地上的金银珠宝吸引着,牙根就没想到自己的背后会突然来人,当唐寅的弯刀从莫兵头目的脑后刺入,在其口中探出来时,他的眼中还在闪烁着贪婪的光彩。 扑!干脆的利落的一刀,直接把莫兵头目的脑袋刺透,但探出来的锋芒又刚刚好没有碰到灵霜。莫兵头目声都未吭一下,身子先是一僵,手中钢刀落地,随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直至尸体摔在地上,发出闷响声,其他的莫兵才被惊醒过来,众人下意识地扭回头一瞧,看到莫兵头目满脸是血,身子已呈抽搐状,人们脸色无不大变,纷纷惊叫出声。 这时候他们再想拿灵霜做威胁,已然来不及了,唐寅的身形如一阵旋风似的从灵霜身边掠过,连带着,双刀在空中划出两道长长的光电,随着寒光扫过,现场飞溅出一片血光。 再看那几名莫兵,要么是喉咙被割断,要么是脑袋被削掉,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鲜血散开好大一片。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十名莫兵竟然无一生存,全部死在唐寅的刀下。 第470页 快!唐寅的刀又岂是一个快字了得!刚才灵霜被莫兵挟持的时候,她并没怎么害怕,毕竟她自身也有不错的灵武修为,关键时刻还可以奋力一搏,但此时她已被唐寅救下来,浑身上下反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唐寅的出招,即便是自己人看了都会产生恐惧感,以及隐隐约约的无力感,如果他向自己出刀的话,恐怕自己的下场也会和这些莫兵一样,血溅当场。 唐寅一走一过之间,如秋风扫落叶般,将灵霜周围的那些莫兵全部砍翻在地,他环视一周,确认没有活口,这才甩掉弯刀上的血迹,收刀入鞘。 随后,他抬头一瞧,见灵霜还在看着自己怔怔发呆,以为灵霜还处于被莫兵挟持的惊吓之中,他淡然一笑,走上前去,说道:「没事了,区区几个散兵游勇而已,还难不住我。」 他显然没有看出来,让灵霜受惊不小的不是这些莫兵,而正是他自己。灵霜回过神来,对上唐寅关切地目光,强颜笑了笑,说道:「王兄的刀好快啊。」 自己的快刀一直是唐寅引以为豪的资本。他仰面而笑,说道:「如果王妹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灵霜被他的话逗乐了,摇摇头,说道:「我恐怕这辈子都学不会了。」说完话,她才勐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失礼,不管怎么说,自己终究是被唐寅从莫兵手上抢救出来的。 她收敛住自己的情绪,向唐寅嫣然一笑,说道:「这次多亏有王兄在,不然王妹多谢王兄出手相救。」 「王妹不必谢我,倒是我该向王妹道歉才是。」唐寅正色说道:「这次是我太大意了,让这些贼人钻了空子,还让王妹受了惊吓。」 听闻他这话,灵霜心中顿是一暖,心里刚刚对唐寅生出的那丝惧怕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时候,茅草屋外已然响起轰隆隆凌乱的脚步声,大批的风玉联军士卒将这间不大的茅草屋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唐寅和灵霜还没出来,上官元让、江凡、程锦、石宵等风玉两军的将领业已纷纷冲进屋内,等众人看到唐寅和灵霜安然无恙时,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下来,脸上的杀气也立刻消失。 众人先是看眼地上的尸体,接着纷纷围拢上前,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王没事吧?」 唐寅和灵霜相视而笑,前者说道:「我没事。」 灵霜向众人道:「有王兄在,贼人伤不到我,大家不必担心」说话时,她听到外面有叫声以及孩子的哭喊声,灵霜皱了皱眉头,分开众人,从内室走出来。 只见外面数名风兵正连拖带拽的把那名老叟往外拉,而小女孩则是边哭喊着边扯自己的爷爷。 有一名风兵急了,回手一巴掌,打在小女孩的脸上,喝骂道:「再敢捣乱,我们连你一起杀!」 灵霜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定然是这些军兵以为老叟和莫兵是一伙的,现在要把老叟拉出去处斩。她大声喝道:「住手!」 她虽是玉王,但普通的风军士卒也不敢违抗她的话,人们愣了愣,不约而同地放开老叟,然后齐齐向灵霜插手施礼。 其中一名风兵说道:「玉王殿下,这老头子的家中藏有贼兵,必定心怀叵测,小人要把他带回军中盘问。」 「不必了。」灵霜摆摆手,看了老叟一眼,说道:「这位老人家和那些贼子应该并非瓜葛,他可能也是受害者,就放过他吧!」 「这」风兵们互相看看,谁都没敢接话。 冒犯君主都是死罪,挟持君主,那更是大逆不道,要满门抄斩,他们肯放过小姑娘已经算格外开恩,现在又要他们把这老头子也放了,他们即便有这心,也没这胆啊。 见风兵们仍旧抓住老叟不肯松手,灵霜脸色微冷,质问道:「怎么?本王的话你们敢不听吗?」 「哦」风兵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正在这时,唐寅也从内室走了出来,他冲着那几名风兵点点头,说道:「诸位兄弟就按照玉王的意思办吧,把他放了。」 「是!大王!」灵霜的话他们可以不服从,但唐寅的话可比圣旨还管用,几名风兵如释重负,松开老叟,随后躬身而退。 等他们走开,灵霜上前,先是搀扶起倒地的小姑娘,又瞧瞧脸色惨白快要昏死过去的老叟,柔声说道:「老人家,实在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头子现在早已被吓呆,坐在地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小姑娘扑上前去,倒在老叟的怀中,放声大哭。 唉!灵霜暗暗嘆了口气,向唐寅甩头说道:「王兄,我们还是快走吧!」说着话,她率先走出小茅草屋,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把从侍卫那里要来的钱袋留在屋内。 唐寅和灵霜前脚刚走,风玉两军的士卒便把那些莫兵的尸体相继抬出来,经过搜查,又从尸体的身上找出若干块莫军的军牌。 军牌上写的是太安军,由此可以判断出来,这些散兵游勇很可能是太安郡的地方军,想不到竟跑到皓皖郡和泽平郡交界处这一带了。 令人把尸体处理掉,唐寅和灵霜未在逗留,在众多将领及侍卫的簇拥下,返回军中。 回来之后,灵霜的情绪有些低落,也不太好意思正视唐寅,低头说道:「这次的事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那间小屋子里坐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见她好像是作错事的小孩子,唐寅也不忍责备她,宽慰道:「王妹也不必自责,若非你我歪打误撞地进了那个老头子的家中,想必,现在他和他的孙女都已死于莫兵之手了。」 第471页 第1373章 白送了 「真会如此吗?」灵霜惊讶地看着唐寅,那些莫兵连莫国的百姓也会杀害? 唐寅幽幽说道:「散兵游勇,和土匪山寇已无分别,为了活命,为了钱财,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灵霜的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冲着唐寅嫣然一笑,说道:「谢谢王兄。」 唐寅莫名其妙地问道:「王妹谢我什么?」 灵霜则笑而不语。 不日,唐寅和灵霜率领的风玉两军抵达泽平郡的郡城常都。到了这里,也等于到了唐寅和灵霜分道扬镳的时候。晚上,当地的风国官员在郡首府设宴,款待唐寅和灵霜两位君主。 目前泽平郡的郡首名叫王颂,正统的风人出身,以前在风国只是一地的县首,被派到莫地之后,摇身一变就成了代理郡首。难得有机会能接触到大王,王颂显得格外殷勤,围在唐寅的左右,忙活个不停。 在宴会之上,王颂极尽阿谀奉承、歌功颂德之能事,就差点没把唐寅捧成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明主。好听的话人人都爱听,唐寅也不例外,心情愉悦,酒自然喝的也多了些。 不过唐寅很懂节制,他的自制力也强,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少,当他感觉到自己要醉的时候,无论旁人怎么劝他,他都不会再多喝一口。 看到大王喝得尽兴,坐在下手边的王颂乐得嘴巴合不拢,趁着唐寅高兴,他故作神秘地向唐寅身边蹭了蹭,低声说道:「大王,微臣这次还备了一份礼物献于大王。」 「哦?什么礼物?」唐寅笑呵呵地说道。 「大王看了便知,微臣保证大王会喜欢。」王颂胸有成竹地说道,随即,他让侍从去把他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取来。 唐寅仰面而笑,看眼身边的灵霜,半开玩笑地说道:「寻常的东西,本王可不会放在眼里,另外,也不要送给本王美女,夫人就在身边,本王可不敢造次啊。」 说着话,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听闻他的话,一旁的灵霜小脸又热又红,忍不住在桌下轻轻拧了一下唐寅,可是她心里却很高兴,以前唐寅可不会当众说自己是他的夫人,现在看起来他似乎也渐渐接受自己了。 时间不长,王颂的侍从返回,两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只大锦盒。他二人来到王颂近前,恭恭敬敬地把锦盒放在地上,发出嘭嘭两声闷响,显然锦盒里装的是极重的东西。 唐寅面带微笑,垂目打量一番两只锦盒,问道:「里面装的该不会是金子吧?」 王颂面色一正,说道:「大王,这可是比金子还有珍贵的宝贝。」说着话,他欠起身,亲自把两只锦盒打开。 灵霜也很好奇,王颂神秘兮兮送给唐寅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宝贝,她伸长脖子,向锦盒里一瞧,差点当场笑出声来,而后,她又不禁为王颂暗捏一把冷汗,唐寅可不是你能随便开玩笑的人啊! 原来,锦盒里装的是两只黑铁球,而且还是没有经过锤鍊过的,看上去很粗糙,上面还能清楚地看到凹凸不平的地方。说这是宝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毫无用处不说,即便摆放于家中都会让人觉得碍眼。 唐寅看罢,剑眉挑了挑,笑问道:「王大人,这是什么鬼东西?你可是在与本王开玩笑?」 「冤枉啊大王,微臣哪里敢和大王开玩笑。」说话之间,他伸出双手,捧起一只铁球,由于分量太重,他捧起时双手突突直哆嗦,他深吸口气,对唐寅说道:「大王可不要小看这两颗东西,这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寒铁,坚硬无比,又通灵性,对于修灵者而言,是不可多得打造武器的好材料,有很多人即便用万两黄金想买拳头大小的一块寒铁也买不到啊!」 他所说的寒铁,其实就是陨铁,陨石从天而降,大部分都被烧化,剩下来的铁块人们便称之为寒铁,认为是寒气太重,所以没有被天火烧化。 至于通不通灵性,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寒铁更容易与灵气融合,在完成兵之灵化的时候,可以大大减少修灵者自身灵气的消耗,所以寒铁也就成了修灵者梦寐以求的宝物。 唐寅还是第一次见到寒铁这种东西,听完王颂的话,他的眼睛顿是一亮,接过王颂手中的铁球,单手托起,反覆翻看,喃喃说道:「原来,这就是寒铁!」 他把玩的一会,心中一动,突然释放出灵气,将其灌入铁球之内,随着他注入灵气,铁球顿时闪现出万道的霞光,亮的都刺人眼目。唐寅注入的灵气并不多,却有如此效果,可见传闻不假,寒铁确实可以与灵气进行最完美的融合。很快,他把注入的灵气收回,看着手里这只又丑陋又粗糙的铁球,有些爱不释手。 还没有经过任何的打造,便有如此效果,以后若做成自己趁手的双刀,其威力也就可想而知了。唐寅越想越兴奋,两只虎目也露出闪亮的精光。 只看唐寅的表情,王颂已然知道自己准备的礼物打动了大王,不过他还是故意装煳涂,问道:「大王以为这两块寒铁如何?」 「不错,着实不错!」唐寅又把玩了一会,才将其放回到锦盒之内,然后好奇地问王颂道:「如此珍贵之物,王大人是在哪里找到的?」 王颂一本正经地说道:「大王英明神武,人心所向,自然有人愿意拿出宝物,献于大王,微臣只是借花献佛罢了,不敢居功。」 第472页 唐寅只是问他从哪里弄来的寒铁,他却扯出这么一大通废话,但唐寅也聪明的未在追问,想必,这很有可能是王颂在泽平郡的某地强取豪夺来的,自己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就陪着王颂一起装煳涂吧! 他向站于自己左右的阿三阿四挥挥手,示意二人把两只锦盒收起,接着又对王颂说道:「虽然宝物是人家献出来的,但也不可亏待人家,应重重奖赏才是。」 「是、是、是!大王所言极是,微臣明日就备份厚礼派人送过去。」王颂急忙拱手应道。 「恩!」唐寅暗道一声聪明,含笑点点头,上下打量王颂,此人其貌不扬,倒是很有些心计,也很清楚自己的喜好。他问道:「王大人在泽平郡过得可安生?」 王颂乐了,说道:「托大王的福,微臣现在一切安好,就是就是」说着话,他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完。 就知道这两块寒铁不会白白送给自己。唐寅心中暗笑,扬头说道:「王大人有何难言之隐,请讲当面。」 王颂不再迟疑,说道:「泽平郡经受战乱之灾,百废待兴,微臣执掌郡首以来,业已稳定本郡的局势,现在一切安好,郡内也无叛军出没,只是微臣想家得很啊!」 「哦,原来是这样。」离家在外,相距千里,想家也是人之常情,唐寅理解地点下头,问道:「王大人可有回乡之意?」 「不不不,微臣知道,现在正是大王用人之际,若只是因为微臣想家就扔下泽平郡的事务,实在有愧于大王的知遇之恩。」 唐寅想了想,又问道:「既然王大人不想离开泽平郡,那何不如把家人接过来呢?」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王颂拐了好大一个弯也就等着唐寅问这个呢。他在泽平郡才捨不得走呢,在这里,他可是堂堂郡首,若迴风地,只能做县首,相差悬殊。 他面露难色,说道:「微臣倒是也想过把家人接到泽平郡,只是,微臣现在这个郡首的职位只是暂时的,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调回去,接来家人,耗资巨大,还住不长久,得不偿失啊!」 唐寅总算是听明白了王颂的意思,说来说去,他是想把『代郡首』的头衔去掉那个『代』字,踏踏实实地作一地之首。 如果他直接向唐寅提出来,以唐寅的性格,肯定会答应,可他这么绕来绕去、拐弯抹角的讲,唐寅心里特别不舒服,感觉对方把自己当成了白痴似的。 唐寅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模稜两可地说道:「此事,我会向上官丞相提一下,至于王大人适不适合在泽平郡做郡首,那还得看王大人的表现和政绩。」 「是、是、是!微臣一定会倍加努力,不负大王所望!」王颂连连叩首,其诚惶诚恐的模样让一旁的灵霜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唐寅也乐了,摆手说道:「王大人不必多礼,快坐回去用膳吧!」 「多谢大王!」 等宴会过后,唐寅和灵霜去往行馆入住,在路上,灵霜问道:「王兄,这个王大人挺机灵的,但我怎么感觉王兄似乎不太喜欢他呢?」 唐寅笑问道:「王妹能看出我不喜欢他?」 「难道不是吗?」 唐寅耸耸肩,说道:「我喜欢直截了当坦诚之人。」 灵霜愣了愣,随即嘆了口气,摇头说道:「看来,王大人的这份厚礼算是白送了。」 第1374章 警觉 「那也不尽然。」唐寅笑道:「如果这个王颂没有送来两块寒铁,他现在恐怕连代郡首都做不成了。」 灵霜乐道:「原来王兄也知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个道理。」 唐寅挑起眉毛,故作生气状道:「王妹以为我是不尽人情的石头不成?」 灵霜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娇柔的身躯花枝乱颤,唐寅看着,也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但喜欢归喜欢,欣赏归欣赏,唐寅可没有任何非礼的举动,虽说他和灵霜之间早有婚约。 泽平郡的郡城有两座行馆,一大一小,小的那座是给路过常都普通办公的官员设置的,而大的那座则是专门为王家子弟建造。泽平郡多平原,每到夏天,便是狩猎的盛季,以前莫国王侯常到这边游玩,所以常都城内便有了两座行馆。 王家行馆的规模比普通行馆要大得多,即便比不上行宫,但也差不了多少,内部奢华,装饰得金碧辉煌,只是有一部分已被风军打入城内时破坏了,现在正在翻修。 当唐寅和灵霜进入行馆的时候,行馆的前院还有很多工匠在连夜赶工,现场又有工人又有守卫,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整个前院照得亮如白昼,很是杂乱,不过倒是一片安静,在大批监工的监视之下,工人们一个个都在拼力工作,大气不敢喘一下,更无人交头接耳,大声喧譁。 随行的王颂追上唐寅和灵霜,满脸赔笑地说道:「大王、玉王殿下,行馆尚未完工,不如就在微臣的郡首府下榻吧!」 刚才在郡首府吃饭的时候王颂就向唐寅和灵霜提出在郡首府入住,但唐寅考虑到灵霜是女子,而郡首府内的闲杂人员又太多,灵霜住下来多有不便,唐寅就拒绝了,另外,唐寅自身也不太喜欢王颂这个人,不想与其有太多瓜葛。 唐寅说道:「前院有建工,本王与王妹住在后院就好,王大人,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第473页 王颂哪敢回府睡觉,常都可是他的地头,如果大王和玉王在常都发生了意外,他有十个脑袋也承担不起。 他连连摆手,说道:「微臣不累,微臣还得在巡视一下,看看行馆之内有无隐患。」 此时王颂可一点不敢大意,他找来属下,令其把行馆内的工匠统统打发出去,今晚就暂时停工,另外,他又在行馆的内外多布置了两倍的守卫,生怕有刺客混入行馆里。 其实,保护唐寅和灵霜的工作,根本无须他心,风玉两国的侍卫自行会处理,只是事关重大,王颂不敢存有丝毫的马虎。 经过地方上的郡军以及君王侍卫营的双重保护,偌大的行馆业已遍布岗哨,内外军兵林立,别说是人,哪怕是只老鼠也别想钻进去。 王颂前前后后共巡视了三遍,确认万无一失,再无遗漏之处,这才稍感安心,向唐寅和灵霜告退。 突然住进陌生的环境里,灵霜多少有些不适应,以前她和唐寅的关系不明,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挺过去,但有了上一次她和唐寅同枕共眠的经歷,她对唐寅已无戒心,这次她又提出和唐寅同室过夜的请求。 唐寅听明灵霜的意思后,在心中忍不住暗嘆口气,这小丫头当真是在考验自己的定力啊! 他对灵霜的感情,说是爱还少那么一点,说是喜欢又多出那么一点,就介于爱与喜欢之间。 他无法确定自己和灵霜以后的关系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有那么一天两人会反目成仇,这点连唐寅自己也无法保证,正因为出于这方面的顾虑,他对灵霜的态度一直都处于摇摆不定之中。 此时,他本想拒绝灵霜,但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又于心不忍,随即说道:「那好吧!今晚,王妹就住在我这里。」 「谢谢王兄!」听唐寅答应了,灵霜快要揪在一起的五官立刻变得喜笑颜开。凭心而论,卸下心房的灵霜是个十分可爱又单纯的女孩。 在灵霜去洗澡净身的时候,唐寅还特意去瞧了瞧内室的床铺,好在行馆里的床铺足够宽大,别说睡两人,即便睡上三四人也绰绰有余。这让唐寅多少安心了一些。 等他二人相继洗完澡后,两人双双躺在床榻上,就算唐寅刻意拉开自己与灵霜之间的距离,但她身上的香气还是一个劲的向他的鼻孔里钻,定力如唐寅,此时也被熏的意乱情迷,感觉体内一阵阵的发热。 他又不是柳下惠,达不到坐怀不乱的境地,何况对方还是灵霜这样漂亮迷人又高贵的女孩子。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灵霜倒是睡得安稳,在唐寅的身边,一点戒心都没有,唿吸又深又匀称,显然已经睡熟了。 她开始熟睡,唐寅更无法碰她,正当他心猿意马,有些难以控制的时候,睡梦中的灵霜反而还自动自觉地向他靠过来。 单薄的轻纱睡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唐寅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体温和娇躯的柔软。 唐寅眼中的欲望更加强烈,原本漆黑的双眼也在黑暗无光的内室中闪现出似有似无的绿光。 不管了,以后的事,就留到以后再说吧!唐寅的欲望终究战胜了理智,正当他已把理智抛到九霄云外、欲和灵霜翻云覆雨的时候,突然之间,在他的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 声音很低,就如同夜风稍大一点吹过房檐的声响,如果此时唐寅已经熟睡,那么即便是他也无法察觉这样轻微的声响,但现在唐寅非但没有睡觉,反而还精神得很,正处在浓烈的慾火当中。 异乎寻常的声音引起唐寅的警觉,体内的高温一下子降到冰点,眼中的欲望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骇人的精光。不对,房上有人!这是唐寅的第一直觉。 可以肯定,房上的来人绝非自己的部下,守卫们也不可能跑到自己寝房的房顶上去巡逻,那只有一个可能,是刺客! 唐寅快速地把灵霜身上的睡袍系好,然后平躺在床榻上,发出深长又匀称的唿吸声,作出已然熟睡的假象,然后静观其变。 咯啦、咯啦!随着一连串细微的让人难以察觉的声响之后,在床榻正上方的房瓦被人缓缓掀开,紧接着,一只连弩从房顶上探了进来,连弩的锋芒正是对准床榻上的唐寅和灵霜。 唐寅眯缝着眼睛,暗道一声果然是刺客!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刺客是怎么进来的,行馆守卫森严,岗哨密布,外面的一层是郡军,里面的一层是风玉两军的侍卫营,无论哪一层的守卫都如同铁桶阵一般,难道刺客是飞进来的不成? 现在已无从探究刺客是怎么进来的了,唐寅的目光紧紧盯着上方的弩机,与此同时,他也把弯刀握在掌中。 就在房顶刺客扣动弩机的一瞬间,唐寅搂着灵霜,直接从床榻上滚落到地,还在睡梦中的灵霜一下子被惊醒,睁开朦胧的睡眼,充满不解地看着唐寅,口齿囫囵不清地问道:「王兄,发生了什么事?」 唐寅没有回话,只是手臂一抖,握在掌中的弯刀已脱手而飞,在空中打着旋,卷向房顶。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弯刀将房瓦击了个细碎,去势不减,继续向外飞去,紧接着,房顶上方传出人的惊叫,以及瓦片被踩碎的咔咔声。 这一下可惊动了周围的侍卫,就听屋外有人高声吶喊道:「有刺客」随着这一声叫喊,外面就像突然炸了锅似的,脚步声轰鸣,喊喝声四起。 第474页 如果没有灵霜在这,唐寅早就窜到房顶上了,可是现在他不敢动,万一附近还有刺客,他一离开,灵霜可就危险了。 经过这一折腾,灵霜彻底惊醒过来,她的两眼瞪得又大又圆,抬头看向漏出大窟窿的房顶,惊问道:「王兄,刚才来了刺客?」 「恩!」唐寅点点头,接着站起身,随手把灵霜也从地上拉起,看眼钉有数根弩箭的床榻,他也忍不住一阵后怕。 他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若非若非我警觉,现在你我恐怕都已着了刺客的道。」 准确来说,应该是若非唐寅慾火焚身,难以入眠,这次真就被刺客得手了。 刺客来得太突然,行动也太隐秘,能绕过那么多训练有素的侍卫,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唐寅寝室的房顶上,事先肯定做过周密的计划和部署。 第1375章 防不胜防 唐寅和灵霜刚逃过一劫,房门就被人大力撞开,唐寅下意识反应的将另一把弯刀抬了起来,举目一瞧,原来冲进来的是阿三阿四以及众多的侍卫们。 「大王没事吧?」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与此同时,纷纷围拢上前,把唐寅和灵霜二人团团围住。 唐寅懒得回答,反问道:「可有擒住刺客?」 阿三急忙回道:「苏婉、曾蝶两位将军已带兄弟们前去追捕!」 唐寅沉吟了片刻,眯缝着眼睛向头上的房顶望了望,沉声说道:「刺客应该受了伤,跑不了多远,你们在此保护玉王殿下,我去追拿刺客!」说着话,他分开众人就要往外走。 灵霜不放心地把唐寅的衣袖抓住,语气中充满关切,急声说道:「王兄还是不要去了,现在不清楚刺客有多少人,王兄贸然追出去,怕是会有危险!」 唐寅哼笑一声,说道:「区区几名刺客,又能奈我何!」说着话,他见灵霜还穿着睡袍,单薄的轻纱几乎是半透明状的,周围的侍卫包裹阿三阿四在内都在垂着头盯着各自的脚尖,没人敢正视灵霜。唐寅挥手把大氅拽了过来,披在灵霜的身上,把她的身躯包裹严实了,这才提刀往外急行。 房屋外面,业已是围拢了数以百计的侍卫,唐寅出来向四周瞧了瞧,大声喝问道:「刺客向哪个方向跑了?」 「大王,是那边!」房檐上站有身罩黑色灵铠的暗箭人员,手指西方,高声回喊道。 唐寅再无二话,身子突然一虚,人凭空消失不见,再现身时,已出现在房顶之上。 他连续施展暗影漂移,身躯时隐时现,直奔西方追去。唐寅一动,周围的暗箭人员齐动,这一群暗系修灵者,速度之快,好像颳起一阵旋风似的。 他们一行人追出行馆,向西面跑出五里左右,来到一座石桥,此时,石桥的上方站有三名修灵者,而在石桥的两侧,则围有大批的侍卫,风国侍卫营的两名主将苏婉、曾蝶亦在其中。 「你等好大的胆子,竟然跑进行馆之内来行刺本王!」唐寅到后,将单刀背于身后,分开前方的侍卫,从人群中走出来。 看见唐寅到了,苏婉、曾蝶以及众侍卫们纷纷插手施礼,齐声道:「大王!」 站于石桥中央的三名修灵者也看到了唐寅,此时这三人都是一身的黑色灵铠,手持黑色的弯刀,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随着唐寅现身,三人眼中的杀机更盛,其中一人喝道:「风贼无道,挟持天子,欺凌邻国,人人得而诛之!」说话之间,那人的周围唿的一下腾出黑雾,紧接着,在唐寅的面前突然出现,手中的灵刀顺势刺向后者的胸口。 原来是暗系修灵者!唐寅冷笑出声,道:「找死!」 他话音未落,人已横着滑出半米多远,将对方迎面刺来的一刀闪躲开,随后,他的身躯灵雾环绕,瞬间化为灵铠,将其周身护得严实合缝。 一击不中,那刺客立刻又变刺为砍,横扫唐寅的腰身。这次唐寅没有再闪躲,当刀锋近身的一剎那,他出手如电,五指好似铁钳,一把把刀刃死死扣住。别看他只是单手扣住刀刃,但灵刀已再无法向前噼砍,刺客心头一惊,臂膀用力,想把灵刀收回来,可唐寅扣住刀刃的手指纹丝未动,灵刀如同长在他手上一般,无论那刺客怎么用力,就是抽不回灵刀。 正在刺客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灵刀从唐寅手中拔出的时候,后者勐然一松手,那刺客收力不住,身子后仰,噔噔噔连退数步,没等他把身形稳住,唐寅已如闪电般窜到他近前,单拳正击在刺客的小腹上。 刺客怪叫一声,身子好像射出膛口的炮弹,直直倒飞出去。唐寅这一记重拳,把刺客从桥下直接打回到桥顶,若非刺客的两名同伴合力把他接住,还不一定要飞出多远呢! 另外那两名刺客把他放下,低头一瞧,后者小腹处的灵铠已然被击了个粉碎,身上的灵铠也开始气化,消散于无形,再看他的脸,毫无血色,两眼紧闭,已当场昏死过去。 他的实力如何,两名同伴最清楚不过,可他在唐寅的手下连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去,就被打成重伤,可见唐寅灵武的可怕。 剩下那两名刺客互相看了一眼,把心一横,抱起昏迷的同伴,双双从石桥上跳了下去。 随着扑通、扑通两声,三名刺客掉进河水当中,唐寅见状,剑眉竖立,想都没想,提腿蹦上石桥的栏杆,作势也要跳下去。 第475页 可是他身子向前倾了倾,立刻又缩了回来,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不会水,真跳进河里,谁追杀谁还不一定呢! 他从栏杆上又跳了下来,向周围的暗箭人员以及众侍卫喝道:「有会水的兄弟去追,无论如何,也要把刺客给我抓回来!」 「遵命!」一时间,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此起彼伏,大批的侍卫甩掉盔甲,跳进河中,去抓捕刺客。 就算唐寅有夜眼,也看不清楚水里的情况,他在石桥上等了一会,见出去追捕的侍卫迟迟没有返回,便先回行馆去等消息去了。 等唐寅回到行馆时,行馆内外所聚集的军兵更多,除了侍卫营的人,还有大批的直属军和地方军将士,这下行馆内外真成了水泄不通。这时候,得到消息的王颂也已急匆匆赶来。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王颂就怕大王在自己的地头上出事,结果偏偏出现了刺客,还让刺客成功混入行馆,险些就把大王和玉王双双刺杀。 王颂现在已是焦头烂额,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面颊不断地往下流。 听闻唐寅回来的消息,王颂第一个迎了出去,见到唐寅后,下意识地问道:「大王可有捉住刺客?」 唐寅挑了挑眉毛,反问道:「身为郡首,在你的地盘里出现刺客,你还敢问本王有没有捉住刺客?」 王颂身子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是微臣失职,还请大王恕罪,还请大王恕罪啊!」 「哼!」唐寅冷冷哼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再多说,拂袖而去。王颂傻眼了,跪在地上,呆若木鸡,久久未动。 唐寅回到卧房,此时,屋内的侍卫已经退出去,漏出窟窿的房顶也被重新补好,另外,唐寅先前扔出去的那把弯刀也被侍卫们捡回,放于桌案之上。 现在灵霜穿戴整齐,身边有两名贴身的女侍卫陪着,看到唐寅,她立刻起身,走上前去,边上下巡视着唐寅的周身边关切地问道:「王兄没事吧!」 她不在乎唐寅有没有捉住刺客,她只关心唐寅有无受伤。 唐寅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微微摇下头,说道:「我没事,只是眼睁睁看着刺客跑掉,实在有些窝火。」他拿起摆放于桌上的弯刀,看了两眼,将其收起。 灵霜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原位,见唐寅一脸的郁闷,她宽慰道:「刺客跑了就跑了,只要王兄没事,以后提防着点也就是了。」 唐寅幽幽感嘆了一声,心有所触地说道:「刺客之多,防不胜防啊,以前向来是人家防我,现在我却要处处防人,实在可笑。」 他是在笑,但灵霜能感觉到他笑得很苦涩,见状,她的心里也为之一疼,她轻轻握住唐寅的手,安慰道:「王兄身为一国之主,遭人嫉恨也在所难免,王兄不是一直都说,区区刺客,不足为虑嘛!」 唐寅所感伤的不是他被数不清的刺客盯上,而是在感嘆自己以前的自由自在,毫无顾虑,任意而为,现在虽说有了显赫的地位,但人也被捆死在这个高高在上的王位,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能想去哪就去哪了。 权利与自由,有时候也未必会成正比。 很感激灵霜能宽慰自己,能顾虑到自己的喜怒哀乐,唐寅由衷地一笑,反握住灵霜的手,说道:「明日你我二人又要各奔东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在回国的路上,王妹务必要多加小心,刺客行刺的对象不仅是我一个人,还有王妹你。」 「恩!我明白。」唐寅对刺客习以为常,但灵霜还是第一次经歷这样的事,要说心中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但她又不想让唐寅太担心,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呵呵地模样。 唐寅正和灵霜说着话,阿三走进来,在唐寅耳边低声说道:「大王,王大人求见。」 听到王颂要见自己,唐寅的脸色又变得阴冷,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让他进来。」 「是!」阿三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时间不长,王颂迈着小碎步,一熘烟的跑进屋内。 「微臣叩见大王」王颂的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不耐烦地挥手道:「起来说话。」 「谢大王!」王颂颤巍巍地站起身,吞口唾沫,说道:「大王,微臣已经调查清楚了,刺客不是从外面潜入行馆的,而是就隐藏在行馆之内!」 第1376章 口气不小 唐寅睨着王颂,冷冷问道:「刺客藏在行馆里?你不是已经巡查过了吗?再者说,行馆守卫森严,刺客又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王颂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结结巴巴道:「是是刺客乔装成工匠的模样,所以所以才潜入行馆,这、这是微臣失察,望望大王恕罪。」 原来如此!好狡猾的刺客。想必刺客早知自己和灵霜会途经常都,也算准了会下榻在常都行馆,早早就做好布置,这次的行刺,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行动。 若非当时自己是清醒着的,恐怕和灵霜还真就着了刺客的道,现在已命丧黄泉多时。 他眯缝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论如何,必须得把这批刺客擒下。」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他是在喃喃自语,王颂却以为唐寅是对他说的,他急忙躬身施礼道:「大王放心,微臣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必将刺客捉到大王面前。」 王颂的这话还算是唐寅比较爱听的,他点点头,说道:「去查吧,两天之内,务必要给本王个结果。」 第476页 「微臣遵命!」王颂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声,有两天的时间,他不怕刺客能插翅飞走,他怕的是大王现在就治罪于自己。 王颂急匆匆的领命而去,他指挥泽平郡军,把出城的所有城门一律关闭,通外的水道一律封锁,与此同时,大批的郡军在城内展开全城搜捕。 一时间,常都城内草木皆兵,充斥着浓浓的肃杀之气,即便天色已然大亮,但街道上的行人依旧寥寥无几,道路两旁的各大小商铺也是纷纷停业,门窗紧闭。 因为要追查刺客的关系,唐寅和灵霜暂时留在常都。天眼、地网的密探以及暗箭人员全力配合常都的地方军,一併追拿刺客。 王颂的能力让人不敢恭维,但不代表他手下就没有能人。 郡军之中就有一位善于追踪的好手。这人名叫高慕成,风地岭南郡人,祖辈、父辈皆是仵作,只有到他这才开始转行修炼灵武。 因为是仵作家庭出身的关系,耳熏目染,高慕成心思极为细腻,也善于观察细节。当别人都像没头苍蝇似的挨家挨户去搜查刺客时,他却一直在河道两侧搜寻。 当时刺客是跳河逃的,侍卫营的人虽有去追拿,但却没有抓到人,最终还是让刺客顺利逃脱,不过根据侍卫营的将士交代,刺客当中有人受了伤,既然有人有伤,又是在那么仓促的情况下逃亡,肯定会留有线索,就看能不能被发现了。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或许是高慕成的着手点太准确了,在巡视了一整天后,还真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那是一块碎银,大部分埋在河边的淤泥里,只留出一小点露在外面。 若换成旁人,恐怕连看都看不出,即便是发现了,也会当成是自己的运气好,捡到了银子。不过高慕成却根据银子的色泽迅速判断出来,银子是刚掉在这里不久的,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在正常情况下,城中的百姓是不可能到河道这种遍布淤泥的地方,何况,普通人身上也不太可能会带有银子,充其量就是铜钱。 通过这些判断,高慕成怀疑银子很可能是刺客从河道爬上岸时不小心遗落下来的,有意思的是,银子的形状很特殊,呈梅花形,而据高慕成所知,整个常都城,能把散碎的银子弄成梅花状的,只有一个地方,万通绸缎庄。 现在他还无法确定刺客与万通绸缎庄有无瓜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刺客至少有去过那里,还在那里买过东西,不然也不会有万通绸缎庄特有的碎银。 他没有把自己的判断告诉王颂,王颂的半斤八两他心中有数,何况万通绸缎庄的大老闆是本地有名的财主,经营的范围也很广泛,和王颂多有金钱往来,高慕成觉得就算刺客与万通绸缎庄真有瓜葛,王颂可能也会把此事压下去,另外,他也不想在王颂的手底下干一辈子,这次的事,可是一个能改变自己今后命运的好机会,他不想错过。 他直接找上暗箭,求见暗箭的头领程锦,等见面之后,他把自己的发现以及推断,原原本本地向程锦讲述一遍。 程锦听后,立刻意识到高慕成的发现很重要,推断的也合情合理,就算万通绸缎庄和刺客没关系,至少也应该见过刺客,看过刺客的长相,只要己方能掌握到刺客的容貌,再去搜捕,就会省力很多了。 他询问高慕成的意思,是不是要到万通绸缎庄去搜查。高慕成连连摇头,正色说道:「程将军,万通绸缎庄的大老闆叫孟平安,是本地有名的大财主,也是大善人,德高望重,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贸然前去搜查,怕会引来百姓们不满,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锦揉着下巴想了想,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可先去暗查,探探情况,若是反常,再明查也不迟。」高慕成拱手说道。 程锦笑了,点点头,说道:「好,就听你的,我随你一同前去。」 高慕成大喜,暗箭的大头目程锦能随自己一同去暗查,这得是多大的殊荣啊!他连推辞都没推辞,再次躬身施礼道:「有程将军相伴,属下的心里也就更加有底了。」 「哈哈」程锦仰面而笑,说道:「如果这次你的推断不错,万通绸缎庄确实和刺客有瓜葛,那么我就亲自向大王请命,将你收入我暗箭帐下。」 高慕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程锦要把自己收进暗箭,这怎么可能呢?暗箭一向只收暗系修灵者的,自己修的可是光明系灵武啊! 其实,程锦早有吸纳光明系修灵者的心意,现在,暗箭的成长远远弱于风国的扩张速度,极需大量的人才进行补充,而暗系修灵者毕竟又太少,所以程锦也有心扩大招收部下的范围,只是一直还没找到机会向大王提,如果这次高慕成真能助他抓住刺客,那么也正好可以藉此机会,向大王提出将高慕成收入麾下,以此来打破暗箭只招收暗系修灵者的惯例。 从内心来讲,程锦并无偏见,不管是暗系修灵者还是光明系修灵者,只要有能力,只要能做事、能做成事,他都很欣赏。 当天傍晚的时候,程锦和高慕成穿着便装,来到万通绸缎庄。 现在城内几乎已无店铺开业,万通绸缎庄也不例外。高慕成向程锦看了一眼,然后走到店门前,用力地锤着门板,同时大声喝道:「开门、开门,快快开门!」 在他一顿狠敲之下,所过时间不长,里面传来脚步声,一名杂役打扮的年轻人把店门打开,拉开一条小缝,向外面一瞧,见来人是高慕成,那年轻人的表情顿是一垮,说道:「高将军啊,你们的人刚来搜查过,怎么现在又要搜查啊?」 第477页 高慕成在郡军当中是一名偏将,地位不至于有多高,但也不差,认识他的人并不少。高慕成向年轻人摆摆手,说道:「我们不是来搜查的,而是来买绸缎的。」 「啊?」年轻人先是一愣,随后满脸堆笑,说道:「高将军,实在抱歉,今天小店不开张,还是请高将军改日再来吧!」 「不行。」高慕成侧了侧身,向身后一指程锦,说道:「我这位朋友明后天就随大王回往风地,趁着现在有空,得买点礼物带回家中,小兄弟就行个方便吧!」 呦,听起来这位是风王身边的人!年轻人上下打量着程锦,不敢再推脱,把店门打开,笑道:「两位将军里面请。」 程锦跟随高慕成走进绸缎庄,里面的空间不小,分上下两层,下面那层柜檯上摆放的都是些普通绸缎,是面向普通老百姓的,而二层的绸缎则要精緻许多,价钱自然也要高出一截,是专门为达官贵人预备的。 高慕成和程锦都是军中将领,年轻的店小二就算不清楚程锦的身份,但看高慕成对他的尊敬程度,也能猜出他的地位非比寻常。 店小二直接把他二人让到二楼,落座之后,又是端茶送水又是递送瓜果零食,好不殷勤。 等把他二人照顾妥善了,店小二才从柜檯下面把绸缎一匹匹的拿出来,摆在柜檯上面,一边挨个指着一边介绍道:「两位将军,这是泽平郡最为着名的盘锦,产自于盘中,做工精细,制作精良,可谓是锦中极品,两位将军可以过来摸摸,又光又滑,穿在身上,轻若无物。」 店小二的口才极佳,介绍起来,滔滔不绝。 程锦笑呵呵地站起身形,走到柜檯前,伸手摸了摸,随后暗暗点头,虽说店小二有些夸大其词,但这盘锦着实不错,极品称不上,但绝对算上品。 他没有多做考虑,连价钱也没问,说道:「把这盘锦给我量二十尺。」 啊!店小二暗暗咋舌,这位的口气可真不小啊,一开口就要二十尺,也不问问价钱。店小二干笑着说道:「这位将军,盘锦的价钱可不便宜啊,一尺要五两银子呢!」 第1377章 价钱不是问题 程锦耸肩说道:「价钱不是问题,只要我喜欢就行。」说着话,他又问道:「还有更好的绸缎吗?」 店小二连连点头,应道:「有、有、有,只要将军不在乎价钱,即便是最顶级的绸缎,我们绸缎庄也有存货。将军现在要看看吗?」 「当然。」程锦扬头说道。 「那将军得稍等一会,小人到后面去取,马上回来。」说着话,店小二一熘烟的下了楼。 等他走后,高慕成看向程锦,低声问道:「将军,你看此地可有异常之处?」 程锦微微摇了摇头,环视左右,说道:「这就是一家普通的绸缎庄嘛,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高慕成眼珠转了转,说道:「等店小二回来,我再试探他一下。」 程锦挑起眉毛,不解地看眼高慕成,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做试探,不过程锦也没有多问。 时间不长,店小二返回,同时还跟过来一名穿着不错的中年人和两名下人打扮的青年。那名中年人正是绸缎庄的掌柜,也认识高慕成,来到二楼后,满脸堆笑,快步上前,一躬到地,说道:「不知是高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说着话,他目光一偏,又看向程锦,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不等程锦答话,高慕成已代为介绍道:「我这位兄弟姓程,是大王身边的人,也是身居显位的大官,掌柜的可不要怠慢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掌柜连连拱手,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高慕成一笑,摆手说道:「掌柜的陪我兄弟坐坐,我去挑几样绸缎。」 「好、好、好,高将军尽管挑选,有合适的,小店一律以本钱卖给高将军,啊,还有这位程大人。」 「哈哈!」高慕成大笑,贊道:「还是掌柜的会做人啊!」说着话,他走到柜檯前,对店小二说道:「小兄弟帮我介绍介绍,那款又好又便宜。」 店小二忙道:「高将军放心,小人一定帮将军挑最物美价廉的。」 「如此甚好。」高慕成应了一声,而后又随口问道:「昨晚大王遇刺之事你可听说了?」 店小二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眼掌管,点头道:「这么大的事,小人当然也听说了,不知道刺客有没有被抓到?」 高慕成挥手说道:「还没呢,让刺客给跑了。」顿了一下,他手指着一匹绸缎,贊道:「这款不错,又光滑又漂亮。」 「高将军好眼里,有很多客官都喜欢这款,可是,价钱也稍微贵了一些。」店小二面有难色地说道。 「那算了,我每月那点俸禄可远远比不上我这位兄弟。」说着话,他向程锦那边瞄了一眼,接着,又问道:「对了,最近你店里可有眼生的修灵者光顾?」 店小二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没有啊!」 高慕成摆弄绸缎的手明显一僵,而后呵呵地笑了,问道:「你又不是修灵者,也不会洞察之术,怎么知道顾客当中就一定没有修灵者呢?」 「这」店小二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回话竟然被高慕成抓到毛病,他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一直留意他们这边的掌柜暗皱眉头,走上前来,冲着店小二的后脑勺狠狠拍了一巴掌,训斥道:「什么都不懂,乱说什么?」说着,他又冲着高慕成歉然地一笑,说道:「高将军,小伙计不太懂事,若有失言之处,还望高将军莫怪。」 第478页 高慕成仰面而笑,说道:「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们若是发现有可疑之人,务必要第一时间向郡首府通报,明白吗?」 「是、是、是!小人一定仔细留意。」 这时候,程锦也走了过来,又挑选几样上等的绸缎,付了银子之后,这才和高慕成离开。等他二人出了绸缎庄,走出一段距离,然后互相使个眼色,钻进路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程锦把绸缎庄找回来的碎银拿出,和高慕成先前捡到那块碎银一对照,果然是一模一样。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高慕成道:「高将军,你有什么感觉?」 高慕成正色说道:「表面上看起来绸缎庄似乎没有问题,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程锦喃喃说道:「或许,这就是直觉吧!你说绸缎庄的老闆叫?」 「叫孟平安!」 「家住郡城吗?」 「是的,就在城东。」 「今晚子时,去搜它一搜,顺便验证一下,看看你我的直觉有没有错。」程锦看着手中的碎银,幽幽说道。 高慕成面露难色地说道:「程将军,孟老爷子和郡首大人颇有交情,一旦出兵去搜,只怕只怕会早早的惊动对方,令其有所准备,而且,郡首大人也未必会同意。」 「哼!」程锦冷笑出声,说道:「区区一郡首,岂能容他坏我等大事?我会向舞将军借调直属军的兄弟。」 「如此最好。」高慕成放下心来,有直属军出动,就不存在王颂这层阻力了,再者说,直属军可比郡军要强得多,由直属军出面也更有把握些。 晚上无话,等到子时,程锦带着两万直属军将士,由高慕成带路,直奔孟平安的府第。 孟平安在常都乃至整个泽平郡都是有名的大财主,家大业大,府宅也是大得出奇,即便把郡首府拿来做比较,都显得相形见拙。 不过孟家的宅子再大,也招架不住两万大军的包围。两万直属军将士赶到孟家大宅之后,立刻将宅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举目望去,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孟家大宅的外面照得亮如白昼,若大的宅院,好像陷入火盆当中似的。 外面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很快,便有家丁把宅门打开一条缝,探头观瞧究竟。等家丁看清楚外面那人山人海般的军兵时,直吓得面如土色,二话没说,关上宅门,转身就往里跑,向孟平安去报信。 程锦和高慕成看得清楚,前者冷笑一声,喝令左右,道:「去敲门,若无人应声,就把宅门给我直接砸开!」 「遵命!」直属军士卒插手领命,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轮起拳头,对着宅门一顿乱砸,同时嘴里还大声喊喝道:「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要砸门了!」 敲了好一会,也没见有人来开门,直属军士卒大怒,骂骂咧咧地嘟囔道:「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话,他向周围的同伴招手道:「砸门!」 随着他一声吆喝,立刻有十来名风军壮汉提着击锤走了过来。击锤是上面一根木桩,下面挂着一根木桩,使用时,人们拉动下面的木桩,利用推力和惯性产生撞击力,它和专破城门的霹雳车原理差不多,只不过更为轻便一些,可以用人力扛起来。 在击锤的强力撞击下,宅门很快变得摇摇欲坠,正在这时,里面有人高声大喊道:「住手!快住手!」 听到有人喊叫,门前的风军士卒纷纷拉住木桩,停止撞击,紧接着,宅门被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一大群家丁、护院,其中为首的一位是名老者,看起来有六十开外,鬚髮斑白,但保养的极好,红光满面,脸上连条皱纹都看不到。 见到这名老者,高慕成眼睛顿是一亮,对身边的程锦低声说道:「程将军,那个老头子就是孟平安。」 程锦没有应声,只是用冰冷又阴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老者,同时缓缓点下头。 老者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出来之后,看到外面这么多的军兵,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气定神闲地向四周拱了拱手,问道:「老朽孟平安,不知诸位军爷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我们要搜查刺客!」一名风兵队长冷声回道。 「刺客?老朽家中哪来的刺客?这其中必是有误会吧!」老者冲着那风兵队长一笑,说道:「何况老朽家中早已被搜查过数次,若是藏有刺客,不早就被揪出来了嘛!」 「你少罗嗦!有没有刺客,这你说了不算,让开!」风兵队长一点没客气,用力一挥手,把老者横着推出多远,若非周围的家丁出手够快,及时把老者扶住,他得当场摔在地上。 「大胆!」老者气得脸色涨红,怒声说道:「老朽与郡首大人交情颇深,你等到老朽家中生事,一旦被郡首大人知道,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吧!」 不等周围的风兵接话,后面的程锦已仰面大笑起来,催马上前,在老者的面前勒住战马的缰绳,低头凝视着老者一会,说道:「你以为你结识了郡首就等于让你有了免死金牌吗?今天就算你把天王老子搬出来,我们也照搜不误!」说着话,他向四周的风兵士卒挥了挥手。 众风兵听命行事,人们一窝蜂的向前涌去。 老者见状,立刻把双臂张开,拦住众风军士卒,接着抬头对程锦颤声说道:「这位将军可不要欺人太甚,若硬要搜查老朽家宅,就把郡首大人找来,或拿郡首大人的手谕!」 第479页 第1378章 态度大逆转 程锦乐了,气乐了,区区一民宅,要搜捕还得要郡首的手谕,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向左右喝道:「搜!若有拦阻者,杀无赦!」 随着程锦一声令下,直属军将士们再无顾虑,如潮水一般沖开孟府的家丁,直接涌入府内,在士卒们前沖的过程中,孟平安也受到了冲撞,老头子踉踉跄跄的退出两米多远,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看着好似凶神恶煞一般的风军,大声哭喊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坐在马上的程锦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王法?天理?我告诉你,在这里,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天理!」 孟平安此时也看出来,想和程锦讲理是肯定讲不通了,他让四周的家丁赶快赶往郡首府,去找王颂,务必要把王颂请过来。 随着大批直属军将士的进去,偌大的孟府好像一下子炸了锅,人声鼎沸,尖叫声四起,乱成一团。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去搜查刺客的军兵一批批的返回,带回来的消息一致,毫无发现,根本没找到刺客的行迹。 最后,直属军带队的两名兵团也相继退出孟府,来到程锦近前,拱手说道:「程将军,孟府之内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程锦眉头皱成个疙瘩,疑问道:「所有的地方都搜过了吗?」 「是的,程将军,哦,不过,除了除了女眷所住的别院未曾进去,其他的地方全都搜到了。」一名兵团长回答道。 「女眷所住的别院?」程锦沉吟片刻,冷声问道:「为什么不进去搜?」 「这恐怕不太方便吧,而且孟府的人都堵在别院门口,不让我等进入。」兵团长面有难色地说道。 程锦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反问道:「刚才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若有拦阻,格杀勿论,你们是没有听清楚吗?」 两名兵团长身子一哆嗦,互相看了一眼,双双插手施礼,二话没说,立刻又带领麾下士卒返回孟府,要对女眷住的别院进行搜查。 就在不远处的孟平安听得清楚,他踉跄着走上前来,对程锦颤声说道:「将军,老朽家中女眷不少,现在又都已睡下,你们这这许多人进去搜查,成何体统?」 程锦冷哼一声,说道:「若你心中无鬼,又怎怕我们进去搜查!孟平安,你若再敢推三阻四,横加拦阻,可休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说着话,他又向那两名兵团长甩下头,示意二人赶快行动。 正在这时,街道上快速奔过来一队骑兵,骑兵当中还有一辆马车,等到了孟府门前,马队停下,马车的门帘一撩,从里面走下一身穿官服的中年人。 这位不是旁人,正是泽平郡的郡首王颂。 王颂从马车里出来,举目向四周望了望,也被人山人海的风军士卒吓了一跳,他心中奇怪,自己并未下令调动军队,怎么军队会突然跑到孟府这边了呢?难道是郡尉的命令? 但也不应该啊,郡尉张迁可是自己的老搭档了,他不会不知道自己和孟平安的关系,怎么还会对孟平安下手呢? 他是一肚子的不解,下了马车后,边气派十足地往正门这边走边大声质问道:「谁能告诉本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王颂的大嗓门,孟平安下意识地转头一瞧,脸上顿露喜色,王颂的到来仿佛让他找到了主心骨,他快步跑上前去,拱手说道:「王大人,你可算来了,若你再不来,老朽可快要被人欺负死了。」 对于王颂而言,孟平安就是他的财神爷,每月仅是孟平安送他的献礼,就够王颂一家子穿金戴银,衣食无忧的。 难得见到孟平安有被人气到脸色苍白的时候,王颂也露出气恼之色,扶着老头子的双手,向四周大吼道:「是谁让孟老受了委屈,给本官站出来!」 「是我!」随着一声应话,程锦催马而出,来到王颂近前。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王颂一边骂着一边抬起头,结果他抬头一看,正好对上程锦冰冷又凌厉的目光。 就在那一瞬间,王颂感觉自己的脑袋嗡了一声,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到冰点,自己仿佛身处于冰窖之中。 旁人可能不认识程锦,但王颂哪能不认识?那可是暗箭的大头目,别说他区区一郡首,就算是朝廷上的高官要员,都在暗箭的惩治范围之内。他愣了好一会才恍然回神,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拱起双手,一躬到地,结结巴巴道:「原原来是程将军,下下官不知是程将军在此,有冒犯之处,还请请程将军恕罪。」 王颂的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让一旁的孟平安也有些措手不及,同时也对程锦的身份惊讶不已。 程锦看都没看孟平安,阴冷的目光直直落在王颂的脸上,沉声说道:「听孟平安说,你二人交情莫逆,现在,我在此搜查刺客,若是真把刺客从孟府揪出来,王大人恐怕是也脱不开干系吧!」 一句话,把王颂说得满头是汗,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面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站在那里身子都直哆嗦,大气不敢喘一下。 在程锦面前不见得比在唐寅面前轻松,不管怎么说,大王对下面的臣子还是比较宽容的,而暗箭则不一样,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 正当他们说着话的时候,突然之间,孟府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刺客!是刺客!别让刺客跑了」 第480页 程锦听闻刺客二字,眼睛顿是一亮,手指着王颂和孟平安,向左右急声道:「把他们统统控制起来,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他话音刚落,人在马上已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周围大批的暗箭人员也跟着相继失去踪影。 王颂傻眼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孟平安的家中还真藏有刺客。 他转过头来,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孟平安,结结巴巴地问道:「孟孟老,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能陷害本官啊!」 孟平安此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身子软绵绵地瘫软在地,目光呆滞,暗道一声完了!他心里很清楚,在自己家中发现了刺客后果会是什么,恐怕绝非他一家遭殃那么简单。 且说程锦,他没有马上进入孟府,而是顺着院墙在外面绕行。程锦经验丰富,刺客行迹肯定不敢恋战,一定会向外突围,他就是打算在孟府外拦截刺客。 还真被程锦料对了,被搜查出来的三名刺客皆是向东院墙那边逃,准备跳墙出去,冲出风军的包围。 三人都是暗系修灵者,精通暗系灵武,到了院墙前,三人同时施展暗影飘移,窜到院墙之上,紧接着,又以暗影飘移闪到院墙外。 三人刚出来,便和外面负责包围的直属军军兵碰了个正着,军兵们一拥而上,齐齐三人围攻过去。三人此时哪里敢和风兵纠缠,三人再次施展暗影漂移,有人闪进风军的人群当中,还有人直接闪到风军的头顶上空,打算直接跳出包围圈。 他们的动作够快,可风军这边有人的速度也不慢。就见那名闪到半空中的刺客刚刚现身,在其左右各凭空各多出一名浑身黑色灵铠的暗系修灵者,在刺客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两名暗系修灵者双双出手,把那刺客的双臂死死扣住。 三人从半空当中一同坠落下来,就听嘭的一声,三人落地,将地面的尘土都震起好高。 那刺客尖声怪叫,奋力挣扎,可两名暗系修灵者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扣着他的双碗,丝毫不见松动。 刺客嚎叫着提起腿来,还想踢踏抓住自己的两名暗系修灵者,这时候,在他身后又有一名暗系修灵者现身,那人什么话都没说,用手中灵刀的刀把狠狠击在刺客的后脑上。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刺客头部的灵铠顿碎,与此同时,眼中也失去了神采,两眼向上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还没等他倒地,有人已拿出散灵丹,捏开他的嘴巴,将其塞了进去。这仅仅是战场的一角,另外那两名混入风军当中的刺客也没好到哪去,被追踪而至的暗箭人员盯上。 其中一人在与暗箭人员的打斗当中被当场砍成数段,另一人则被生擒活捉。三名刺客,一个都没跑掉,全被暗箭人员逮个正着。 杀死一个,活捉两个,此次行动可谓是大获全胜,程锦也显得非常高兴,喜形于色。 等他率领着暗箭人员押着那两名被活捉的刺客回到孟府正门的时候,程锦的目光扫过王颂和孟平安,冷声问道:「两位,你二人现在还作何解释?」 扑通!没等旁人说话,王颂已双膝一软,跪到地上,然后以膝盖当脚用,跪爬到程锦面前,鼻涕眼泪一併流出来,哭喊道:「程将军,此事和下官毫无关系啊,下官和孟和这个老匹夫也不熟,并不知道老匹夫和刺客有瓜葛,还望将军明察啊?」 第1379章 给个面子 「好一个不熟!」程锦冷笑道:「你二人若是不熟,孟平安敢有恃无恐的在家中窝藏刺客?你二人若不熟,郡兵几次搜查孟府都会毫无发现吗?难怪刺客能混入大王所住的行馆,全因有你这样的内奸暗中出力,本将现在还岂能容你?」说着话,他向左右喝令道:「来人!」 「属下在!」随着应话之声,两名暗箭人员站出来。程锦手指着王颂,沉声说道:「将罪臣王颂,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遵命!」暗箭人员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多高的官职,只要上面有令,就会执行不误。两名暗箭人员快步来到王颂近前,拖着他就向一边走去。 王颂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命悬一线,连声大喊道:「程将军饶命,程将军饶命啊,下官要见大王,要向大王解释清楚,程将军请给下官面见大王的机会吧!」 程锦别过头去,看都没有看他,对于王颂的哭喊,置若罔闻。两名暗箭人员连拖带拽,把王颂拉到一旁的不远处,一人挥手打掉他的官帽,另一人回手抽出佩刀,手起刀落,就听咔嚓一声,王颂的叫声戛然而止,斗大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 「啊」聚在正门前的那些家丁哪见过这个,直吓得抱成一团,跪在地上,身子周围的地面都让流下来的汗珠子浸透一圈。 一郡之首,官职并不算低,如果调回到朝廷,至少也应该是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可是暗箭连向上面通报都没通报,就直接把人砍了,由此可见此时的暗箭权限之大,旁人之所以对暗箭充满恐惧的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程锦是把王颂杀了,但不代表他真的认为王颂和刺客之间存有勾结。昨晚巡视行馆的时候,程锦也有参与,对于王颂在巡视时的小心谨慎,再三检验,程锦也能感觉得出他的紧张,生怕被刺客钻了空子。不过,坏就坏在唐寅不太喜欢王颂这个人,又收了他的礼物,以后真要动他也挺麻烦,作为大王身边的人,程锦有责任除掉大王的麻烦,何况,这次王颂确有过失,杀之不冤,所以程锦便自作主张,没给王颂任何解释申辩的机会,直接将其斩杀。 第481页 看着王颂身首异处的尸体,程锦轻轻挥了挥手,说道:「把他的尸体埋了吧,不管有多大的过错,人已死,就算过去了。」 「是!将军!」两名执刑的暗箭人员插手应了一声,让下面的军兵们去找马车,把王颂的尸体拉到城外埋掉。 一直都在现场的高慕成把一切都尽收眼底,同时也对暗箭的权利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堂堂的郡首,说杀就杀,这样权限,简直是大到上天了。现在高慕成对暗箭更加仰慕,也更加急切的希望自己能加入到暗箭当中。 他深吸口气,走到孟平安近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孟老爷子,王颂是怎么死的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孟老爷子以为自己比王颂如何?孟老爷子是聪明人,把一切都说清楚,或许还有活路,若是什么都不说,前车之鑑可就在那边。」说话时他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那一大滩血污。 孟平安没有说话,老头子低垂着头,也看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表情。高慕成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冷说道:「看来,孟老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喽?」 没等孟平安回话,程锦已不耐烦地说道:「不要和他罗嗦,先压回行馆再说!」 「是!程将军!」高慕成对程锦的态度更加尊敬,必恭必敬地拱手施礼,而后又凑上前去,在程锦身边低声说道:「程将军,属下对如何用刑也颇有心得,不如不如就把孟平安交给属下来审吧,属下可以保证,翘开他的嘴巴!」 现在高慕成在程锦面前连自称都变成了『属下』。他主动请缨审问孟平安,也是想趁此机会融入到暗箭当中,间接的也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程锦,别忘了当初要收纳自己的承诺。 程锦倒是觉得由高慕成来审问孟平安并无不妥,其实审问的重点并不在孟平安身上,而在于那三名刺客。他点点头,说道:「既然高将军有此心意,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属下多谢将军!」高慕成顿了一下,接着又笑道:「将军还是不要叫属下高将军了,就叫属下慕成或者小高吧!」 程锦乐了,拍拍高慕成的肩膀,说道:「我喜欢机灵的兄弟,收你入暗箭一事,我会尽快向大王去提的。」 高慕成大喜过望,连连躬身施礼道谢。 孟平安的家眷实在太多,加上府内的家丁、丫鬟,得有两百来口人,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都押送回行馆,只能挑几名主要的人带回去,其他人等则就地关押在孟府之内。 回到行馆后,程锦立刻去见唐寅,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唐寅讲述一遍。 能这么快的就把刺客抓住,颇出唐寅的意料,他一连贊了三声好。程锦又继续说道:「大王,因为王颂和孟平安往来密切,其心叵测,所以微臣已将他就地正法。」 听说程锦把王颂杀了,一旁的灵霜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王颂可是郡首啊,程锦都没向唐寅上奏,就直接把一郡之首给杀了,实在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她忍不住地插口问道:「王颂现在已经死了?」 「是的,玉王殿下,在擒下刺客的当场,微臣就处斩了王颂。」程锦实话实说道。 灵霜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唐寅,看他如何惩治程锦。唐寅幽幽嘆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王颂也是朝廷命官,你应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嘛!」 程锦正色回道:「回禀大王,证据确凿,此贼当诛!」 「恩!虽说杀得草率了些,但杀了就杀了吧,这样的人,留下也是祸害。」 唐寅耸耸肩,将此事一语带过,算是对此事做出的回应。而后,他话锋一转,又问道:「刺客开始审问了吗?」 「是的,大王,微臣的属下正在审问。」程锦点头应道。 看着这一问一答的君臣二人,旁边的灵霜彻底无语了,程锦这般的无法无天不能怪别人,全是唐寅惯纵出来的,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唐寅想让王颂死,程锦只是看出了唐寅的心意,所以才这么去做的。 唐寅和程锦之间默契又微妙的关系,也只有他二人心里明白。程锦所做的事,没有哪一件是他自己一意孤行的,全是唐寅想去做又不太好做的事,这就是暗箭能在风国存在的原因所在。 了解了刺客的情况之后,唐寅摆摆手,说道:「程锦,尽快把刺客的来歷、背景以及同党查清楚,去吧!」 「大王,微臣还有一事启奏。」 「说!」 「这次能成功擒拿刺客,郡军中的偏将高慕成立功不小,微臣打算收他入暗箭,还望大王恩准。」程锦小心翼翼地说道。 唐寅乐了,说道:「收人一向是你们暗箭自己的事,我从不过问,这次怎么突然问起我的意见了?」 「哦,这个」程锦迟疑了片刻,硬着头皮说道:「这个高慕成非暗系修灵者,修的是光明灵武。」 「恩?」唐寅已经转过身要和灵霜说话了,一听这话,又立刻坐了回来,挑起眉毛看着程锦,问道:「怎么?你现在打算徵收暗系修灵者以外的人进暗箭了?」 在旁人面前那么高高在上的程锦,在唐寅面前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唐寅只是一句反问,就已让程锦汗流浃背。 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回禀大王,我国领土已越来越大,但暗箭徵收的人才却越来越少,其人力远远无法满足我国现在的规模,所以,微臣打算放松招收的标准,只要是人才,只要对大王、对大风忠心耿耿,能为大王做事的,微臣便打算将其收入麾下。」 第482页 暗箭是唐寅一手建立起来的,也是他最信任的机构,或者说是组织,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就认为只有暗系修灵者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和自己一条心,现在程锦要放开徵收人员的标准,把光明系修灵者也吸纳到暗箭之中,这和他的初衷是相违背的。 他思虑了良久,方喃喃说道:「若是这样,以后,我还能信任你们暗箭吗?」 一听这话,程锦身子顿是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声说道:「是微臣失言,也是微臣愚笨,才对大王有此进谏,微臣以后再不会提及此事。」 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唐寅笑了,向程锦摆摆手,说道:「你先起来。」 相处这么多年,程锦基本没向唐寅提过什么要求,这此能主动开口,说明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又下了很大决心的,唐寅不想驳了他这个面子。 又沉吟了好一会,唐寅说道:「这次就先把你说的这个高慕成暂时收入暗箭吧,看看效果如何,如果暗箭未受影响,以后方可适当放松标准,程锦,你以为如何?」 第1380章 大吃一惊 程锦本以为此事已没有希望,没想到大王竟然同意了,他大喜过望,急忙向前叩首道:「微臣多谢大王厚恩。」 唐寅笑道:「你做事,我一向很放心,你提的意见,一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再三考量过的,我又怎会不重视呢?去做事吧!」 「微臣告退。」程锦并不是个善于言词的人,唐寅对他的信任与看重,他只会铭记于心,但让他去阿谀奉承、熘须拍马,他可做不到。 当程锦回到刺客和孟平安的关押地点时,暗箭的刑审早已经开始进行。 在这两间并不算大的密室当中,那几乎都听不出来是人声的惨叫此起彼伏,黑暗又阴森的密室充斥着血腥味以及皮肉烧焦的味道,真仿佛人间地域一般。 看到程锦回来,暗箭头目之一的张笑和李通二人急忙迎上前来,先是拱手施礼,接着笑问道:「将军,这次我们暗箭成功擒拿到刺客,是不是又受到大王的封赏了?」 程锦苦笑,拍了拍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说道:「我还能站着走回来,已经实属不易了。」说着话,他越过二人,边向审问刺客的那间密室走边问道:「刺客都交代了吗?」 张笑和李通对视一眼,脸上都带有不解之色,听将军的意思,似乎非但未受到奖赏,反而还险些受到责罚,这是怎么回事? 张笑开口说道:「回禀将军,刺客嘴巴硬得很,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将军,难道是我们把刺客抓错了?」 「那倒没有。」程锦随口说了一句,又道:「是我向大王提出增设人手一事,惹得大王很不高兴。」 他抬头看了看被捆绑在十字架上,浑身血肉模煳,几乎不成人形的两名刺客,接着低下头来,拿起水碗,咕咚咚的把一大碗水一口喝干。 张笑和李通打了个冷战,二人咧嘴说道:「将军还真向大王去提招收光明系修灵者的事了?我等本以为那是将军应付高慕成的託词。」 程锦摇摇头,说道:「照现在的态势发现下去,暗箭的影响力只会越来越弱,甚至都比不上中尉府以及后成立的都卫营,长此以往,只会走向没落,想要长久的生存下去,就必须得有足够多的人手,做足够多的事情,徵收光明系修灵者一事,势在必行。」他又喝了一碗水,这才感觉火辣辣的嗓子眼舒服了一些,问道:「刺客连名字都没说吗?」 李通递上供词,说道:「将军,刺客就说了这些。」 程锦接过一瞧,上面只有寥寥的只字片语,名字倒是有,一个叫薛魁,一个叫丁冒,自称是莫国游侠,其它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程锦看罢,随手将供词扔到一旁。 「刚开始嘴巴都硬,再过几个时辰保准他俩受不了。」张笑说道。李通问道:「将军,那那大王同意将军的进谏了吗?」 程锦点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说道:「大王只说试试看。」 李通愣了一下,接着喜道:「这不就是说大王已经同意了嘛,我就说嘛,大王那么看重将军,将军的进谏,大王应该不会拒绝的!」 不等他说完,程锦已转过身形,脸色沉下来,打断道:「收起你刚才的话,恃宠而骄乃为大忌,以后不得再说类似之言!」 李通吓了一跳,急忙拱手应道:「是,将军,是属下失言了。」 程锦又问道:「孟平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将军让高慕成去审,我们就没插手。」张笑答道。 「恩!去看看。」程锦带着张笑和李通二人又去了另一间密室。 这里的情况,比关押刺客的那间密室还要悽惨,孟平安此时被固定在一张木椅上,浑身,只剩下一条亵裤,在其胸前,有两大块触目惊心的烙印,那显然是用烧红的烙铁烫过的痕迹,再看他的双手、双脚,指甲上都插着牙籤般大小的竹钳子,老头子现在披头散髮,已被折磨得神智不清,鼻涕、口水不断地往下流。 见此情景,张笑和李通也在暗暗咋舌,对程锦低声说道:「将军,这高慕成的手段也够狠的,比我们暗箭还毒。」 程锦一笑,他明白高慕成为何如此卖力,说白了,就是在急于表现他自己,想顺利加入到暗箭当中。 第483页 高慕成刚用一桶冷水把孟平安浇醒,就见到程锦、张笑、李通三人进来。他的嘴巴倒是甜得很,快步迎上前去,冲着三人轮番拱手施礼,说道:「将军!张大哥、李大哥!」 程锦扬下头,示意他不用多礼,问道:「审得怎么样?孟平安可有交代为何窝藏刺客?」 高慕成摇了摇头,回首看了一眼疼得直哼哼的孟平安,气唿唿地说道:「这老东西什么都没说,不过将军不必担心,我还有办法,肯定会让这老东西开代的。」 「哦?什么办法?」程锦对高慕成的头脑也很是欣赏的,他想看看,高慕成还能想到什么高明的刑讯手腕。 「将军请稍等,一会便知。」高慕成故意卖乖子,把程锦和张、李三人先让到座位上,而后又为三人各倒了一碗茶水。 所过的时间不长,密室的房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数名军兵,同时还拖进来一名年轻的女子。这女子的年岁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看髮髻,应该还未出阁,衣着华丽又精緻,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不过此时这姑娘的脸上充满了惊慌的神色,美丽的双眼慌乱地看着四周,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看到这名女子,高慕成眯了眯眼睛,走到孟平安近前,拉住他的头髮,让他的脑袋抬起,同时在他耳边笑呵呵地问道:「孟老,你快看看这是谁来了?」 孟平安缓缓睁开眼睛,当他涣散的眼神定焦在女子身上时,他的身躯勐然一震,还没等孟平安说话,那女子已抢先尖叫道:「爹!」 若非高慕成把孟平安的头拉起来,女子还真认不出来这个被折磨成血葫芦一般的老头竟是自己的爹爹。 随着叫声,她还想扑上前去,可是两旁的军兵把她死死按住,让她难以动弹分毫。 见到爱女在人家的手上,孟平安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双目瞪圆,冲着高慕成撕声大吼道:「畜生,放开我的女儿,有什么手段,尽管沖老夫来?」 不等他把话说完,高慕成的巴掌已狠狠甩在老头子的脸上。 「老匹夫,这里可不是你能嚣张的地方,如果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暗箭,是你站着进来要横着出去的地方!」 孟平安嘴角流血,不再说话,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瞪着高慕成。高慕成不再理他,转身走到那女子近前,抬手捏了捏她粉嫩又光滑的脸蛋,笑道:「多么漂亮的姑娘啊我们这里的兄弟可不少,也有好段日子没碰过女人了,孟老,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说着话,他的手向下移动,开始解女子领口的绳扣。 女子如同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奋力的挣扎、尖叫,可是在左右军兵的控制之下,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高慕成的双手把自己衣服的扣子一个接一个的解开。 女儿就要在自己的眼前受辱,无论是谁都受不了。孟平安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角都快瞪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可惜,他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无能为力。 很快,女子外衣的扣子便被高慕成全部解开,露出里面淡薄的中衣和衬裙,粉白色的肚兜亦是隐约而见。 周围的军兵见状,两眼都快喷出火来,充满欲望的目光在女子身上上下游动着。 高慕成的手终于停顿了下来,他回头看着孟平安,笑道:「孟老,你还是不想开口吗?如果再不说,我周围的这些兄弟们可就要忍不住了。」 看着周围那些如狼似虎的风军,听着女儿一声声悽厉的喊救声,孟平安的身躯抖动得更加厉害,牙龈都被咬出了血丝,可是他仍未开口说一句话。 高慕成见状,无奈地嘆了口气,摇摇头,将手一挥,沖左右道:「她,就交给你们了。」 一听这话,周围的军兵如饿虎扑食一般,一下子就把姑娘按倒在地,现场已看不到姑娘的身影,只能听到人群中不时传出衣布被撕开的沙沙声以及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很快,姑娘的玉腿从人群中抬了起来。 「住手!快住手」老头子再也忍不了了,连声咆哮。 就站于一旁的高慕成眼睛顿是一亮,冲上前去,把扑在姑娘身上的军兵全部扯开,等他分开众人,再看地上,姑娘已然是一丝不挂,裸地蜷在地上。 高慕成随手拉下自己的外氅,盖在姑娘身上,然后走到孟平安近前,笑道:「孟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何必因为你一个人的事牵连到全家人跟着受罪呢!」 此时,孟平安的心理防线已然被击溃,他摇晃着脑袋,喃喃说道:「行刺风王一事,并非我一个主谋」 这句话,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吃一惊。 第1381章 痴心妄想 程锦本以为孟平安可能是出于同情才窝藏的刺客,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主谋,而且主谋者还不止他一个。 高慕成也同样没想到会从孟平安身上审出这么重要的线索。他向周围的军兵挥挥手,示意他们赶快把那名女子带出去,而后靠近孟平安,一字一顿地说道:「孟老,其他的主谋都是谁,你们为何要行刺大王,又是怎么找到的刺客,只要你能把这一切都说清楚,我可以保证令爱的安全,没人能动她一根汗毛。」 孟平安垂下头,表情痛苦,缓缓闭上了眼睛,说道:「只要杀掉风王,我莫国才有復国的希望。」 第484页 「那不可能。」高慕成正色说道:「邵氏一族,死的死,软禁的软禁,即便大王真有个三长两短,莫国也不可能再復国,孟老可曾见过没有君主的国家?」 「哈哈」孟平安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你们以为大王的子嗣全已被你们控制起来,可是你们错了,大王还有一幼子未在你们的掌控之中。」 听闻这话,高慕成的冷汗都快流出来,就连坐在后面旁听的程锦、张笑、李通三人也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形,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孟平安。 邵方还有子嗣在逃,这怎么可能呢?邵方的子嗣都是记录在册的,己方已做过周密的核查,若是真有在逃的子嗣,己方不可能不知道啊。 高慕成向前靠得更近,几乎要贴在孟平安的身上,心情又是紧张又是激动,不过语气还尽量保持着平和,柔声问道:「那莫王在逃的子嗣叫什么名字?现在又在哪?」 孟平安说道:「少主名叫邵渊,乃大王的第七子,不过你们也不用痴心妄想了,现在少主早已到了川国。」 高慕成心中一颤,不过现在已没时间去核查孟平安说的是真是假,他眼珠转了转,又问道:「是邵渊给你们传的指令,让你们找刺客行刺大王?」 「少主没有给我们下达任何的命令,行刺风王的事,完全是我们自己做出的决定。」 「你们?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龙溪郡的孙才,太安郡的郑飞,田阳郡的蔡平」孟平安一口气说出六、七人的名字,然后说道:「行刺风王的赏金,是我们几人合出的,目的就是驱逐蛮寇,復我大莫!」 孟平安说话时,旁边有人把他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等他说完,高慕成扭头看眼记录文书的人员,接着,又问道:「孟老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去查,老朽只有一事相求,事情是老朽做的,老朽的家人毫不知情,要杀要剐,你们也尽管冲着老朽一个人来,不要为难老朽的家人。」 现在已没有人去关心要如何处置孟平安和他的家人,人们的心思都在他的供词上,里面所提及的信息太多也太重要了,事关重大,所牵扯的范围也颇为广泛。 审问到此告一段落,程锦令人把孟平安及其家眷严加看管起来,而他则拿着供词,开始向麾下的暗箭人员分派任务。 由于孟平安所说的人名都在不同的郡县,调查起来也十分麻烦,需要分头行动。 程锦把大批的暗箭人员派出来,对孟平安所提到这些人,或是明察或是暗访,当然,想要弄出个结果,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唐寅和灵霜也没时间在常都耗下去。 在擒下刺客后的第三天,唐寅和灵霜便启程离开常都,唐寅北上,回往风都盐城,灵霜西去,回往玉都康阳。 临分手时,灵霜对唐寅有些恋恋不捨,只是碍于周围人太多,即便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此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唐寅最不放心的倒是灵霜的安全问题,一再叮嘱灵霜,路上务必小心,严防刺客,另外,他又交代青羽,一路要好好护送灵霜,不可出现任何的差错。 其实即便唐寅不交代这些,青羽也会这么做的。 青羽对灵霜的印象很好,私下里两人也经常见面,开始时是灵霜想通过青羽打探一些风国的消息,后来两人越接触越投机,渐渐的也就生出朋友般的情谊。 唐寅和灵霜是各回各国了,但在常都发生的行刺一事可没有到此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通过暗箭的精心调查,可以证实,孟平安的证词不假,他所提到的名字都是确有其人,而且各个都是在当地有名的大财主。 他们这些人,有些是原本就认识,有些是经过熟人介绍认识的,志同道合,皆有光復莫国之心,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在风国占领莫国初期,他们有出钱资助地方上的反抗势力,只可惜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风国的正规军队一到,抵抗势力瞬时间灰飞烟灭。 见到反抗势力如此不堪一击,他们几人也都感到灰心,正在他们绝望之时,有人突然找上了他们。此人自称是来自于川国,乃川国派来的密使。 他说邵方还有一幼子名叫邵渊,并没有落到风人的手上,现在已逃亡到川国,只要能想办法杀掉风王唐寅,那么风国必然自乱,无暇顾及莫国,到那时,就是莫国復国的好机会。 哪怕风人把莫国王室的人质都杀光了,但还有邵渊这支王族的血脉在,不怕莫国无人继承王位。 孟平安等人虽说都是家财万贯的富人,但毕竟不是朝廷中的大臣,也不清楚邵方是不是真有邵渊这么一个儿子。 不过那人倒是哪出了凭证,是莫国王族的印玺,印玺上面清清楚楚地刻有邵渊二字。 每个国家的王族印玺都是不同的,而且制作的工艺各有特色,极难仿造。川国秘史拿出莫国王族的印玺,基本已可以证明邵渊的身份,也正是见到这枚印玺,孟平安等人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等川国密使走后,孟平安等人一合计,决定僱佣刺客,行刺唐寅。当时唐寅还在镇江,不过孟平安觉得他早晚要迴风国本土,只要他返迴风国,势必得路过泽平郡的郡城常都,而恰巧在这个时候,常都的郡首府发出公告,翻修行馆,孟平安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让雇来的刺客装扮成工匠的模样,混进行馆之内,伺机行事。 第485页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他们所打的还是『驱逐蛮寇,光復大莫』这种正义凛然的旗号,之后闻讯而来的刺客络绎不绝,其中大多数都是莫国的游侠,经过一番细心筛选,他们最终决定用暗系修灵者行刺。 接下来所发生的正是唐寅和灵霜在行馆内遇刺的那一幕,这就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暗箭有仔细核查过邵氏的宗谱,在上面并没有记录邵方有邵渊这么一个儿子,宗谱可是最为严禁的,如果确有其人,哪怕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也一定会有记载,但听孟平安的交代,川国的密使还有邵渊的王族印玺,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到底是确有其人,还是川国在暗中捣鬼,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邵渊这个人是真是假,毕竟现在远在川国,暗箭无从查证,也不可能跑到川国去把邵渊抓回来,他们拿这个邵渊没办法,但孟平安所交代的那些同党却跑不掉。 孟平安的同谋者,都是富甲一方的财主,家大业大,光这几位的全家老小加在一起得有上千号人之多。 暗箭奉程锦之命将其统统抓捕起来,在严刑供之下,确认孟平安的供词不假,他们确实有参与对唐寅的行刺计划,而后暗箭以谋害君主的罪名将这几家人连其九族全部处决。 按理说事情至此就该告一段落了,可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程锦有意要借用此事打压莫人对风国的抵抗情绪,想把事件扩大化。他令人给各郡的郡府传了口信:行刺大王的主谋虽然已死,但是不是仍有同党的存在,还未可知,事关大王的安危,必须严查,宁可错杀,不可有漏网之鱼,若日后再出同类事件,王颂便是前车之鑑。 他这个口信传到各郡的郡府,可把众郡首们吓得不轻。泽平郡发生大王遇刺之事,暗箭当场就杀了郡首王颂,如果在自己的地头上也发生这等事,那自己的脑袋可也要搬家了。 接到程锦这样的口信,各郡首们又哪敢怠慢,一个个都使出浑身的解术,严查那几名主谋的同党,他们所调查的对象当然是平日里和那几人交往密切、来往频繁的人。 可要知道那几人都是富商,商场上的往来、私下里的结交,所涉及到的人太多了,各郡的郡首倒是严格遵照程锦的意思,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对这些人,各郡都採用了最直接最简单也最不留有后患的手段杀! 程锦的一个口信,发展到最后,演变成血腥的杀戮事件,这段时期,可算是莫国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时期,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各地的郡首们简直象是在比赛,比谁杀的叛党多,一个个生怕落于人后,让人诟病。 第1382章 罪无可恕 在程锦的授意之下,原本一件很简单的行刺案件在极短的时间里演变成波及整个莫地的屠杀行动。在此期间,有大批的莫人被无辜杀害,还有更多的莫人被蒙冤下狱,受尽折磨。 至此,莫地的各郡县、各城邑即便是在大白天,街道上的行人都寥寥无几,百姓们吓得不敢出门,商铺、小贩们吓得不敢开张,整个莫地已呈现出一片萧条状,与当年的热闹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程锦把事情开了头,却他没有能力让事情收尾,各地的郡府现在要讨好的已不是暗箭,而是唐寅,在各郡首的心目当中,无疑是谁杀的『叛党』多,就代表谁对大王最忠心。 势态愈演愈烈,到最后,已进展成难以控制的局面,莫地的百姓怨声载道,对风国的牴触情绪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烈,只是不敢再轻易说出口罢了。 直到事态恶化到无法控制的时候,才传到上官元吉那里,后者听闻,大为震怒,分别给唐寅和程锦各写了一份书信。 给程锦的书信,内容不多,却充满斥责之意,就差没直接开口怒骂斥责了,而给唐寅的书信,则要直截了当得多,参了程锦一本,指出暗箭行事有不当之处,而且也越界了,地方上的治理,这本是他右相的职责所在,现在暗箭越界插手,把莫地各郡县闹得一团糟,死伤无数,民不聊生,实在是罪无可恕。 上官元吉的为人一向圆滑,八面玲珑,能让他写出言语这般犀利的书信,可见他是真的被气极了。 接到上官元吉的书信后,程锦第一时间写了回信,言语很是客气,承认自己确有过错,当时只想着打压莫人的抵抗情绪,没想到事情会适得其反,变成现在这步田地。 而后,唐寅也写了回信,但回信当中并没有责备暗箭的意思,反而还劝说上官元吉,暗箭的初衷是好的,只是做事的手段有误,让上官元吉多多体谅。书信的最后是唐寅责令上官元吉,马上平息莫地混乱的局势,适于使用什么样的手段,让上官元吉自行定夺。 现在唐寅已然回到盐城,上官元吉还留在镇江,正好可以就近处理此事。 上官元吉所用的办法就是大换血,连续撤掉七个郡的郡首职务,以此来平息莫地百姓的憎恨和愤怒,另外,他又下令追查叛党一事到此截止,再不可节外生枝,若有违令者,按战时抗令不遵论处。 战时抗令不遵可是死罪,上官元吉等于是下达了死命令,警告各地的官员,再敢借用追查叛党之名滥杀无辜者,一律正法。 随着上官元吉的政令颁布,各地方失控的局势才开始渐渐稳定下来,莫地的百姓终于得到喘息之机,不用再整天提心弔胆的过日子。 第486页 不过,事件发展至今,受到牵连被迫害而死或重伤的莫地百姓已超过十万之众,如此的血债,可谓是刻骨铭心,想消除莫地百姓的心结,单单是撤掉几个郡首还是远远不够的。 上官元吉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只能找出一批替罪羔羊。虽说元兇是暗箭,但上官元吉也没有权利惩治到暗箭头上,他只能拿地方上的行政官员开刀。 首当其冲的就是各郡的郡首,接下来是县首、城主,一级级的严查、问罪。在上官元吉的高压之下,有不少郡首、县首和城主或被抄家或被着在自尽。 也直到这个时候,莫地的局势才彻底稳定下来,莫地的百姓不见得对风国的仇恨减轻多少,倒是对上官元吉赞不绝口,认为他是风国朝廷之中唯一一个肯为莫人着想的好官。 闹得沸沸扬扬的追查叛党事件到此总算是告一段落,莫地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这段时间所发生的那一系列的惨案却让所有莫人铭记于心,久久无法释怀。 且说唐寅,在风光无限中回到风国都城盐城。他在风国的威望之高早已毋庸置疑,这次又成功吞併了莫国,其威望更是达到顶点。 唐寅的回都受到都城百姓的夹道欢迎,整个盐城都在为之沸腾,看着无数的人们为了自己而疯狂、欢唿、吶喊,这一刻,是唐寅最为享受的时候。 他回到盐城,第一件事就是入宫面见天子,同时让天子下令,取缔新莫国,罢免邵俊的王位,将新莫国一併併入到风国之内。 现在风国已经吞併了莫国,新莫国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唐寅连装装样子的姿态都懒得再去摆,直接把莫北五郡收为己有。 天子殷谆畏惧唐寅犹如虎豹,哪敢在他面前说半个不字,唐寅的进谏立刻得到殷谆的恩准,成立才一年多的新莫国在莫国被灭后顺理成章的被纳入到风国。 至于那位对唐寅言听计从的新莫王邵俊,唐寅还是很宽容的,封他为乐平侯,居住在盐城,日常开销皆由风国朝廷供给。 至此,风国经歷一系列的争战终于完成了称雄北方的大业。现在的风国,除了风地之外,还坐拥宁地、莫地,除了玉国之外,北方已全是风国的领地,国内共有五十余郡,此时无论从国力还是军力上来讲,风国都已是名副其实的强国。 风国的强盛之快,令人咋舌,而与此同时,川国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扩张,莫国被灭之后,原本为莫国所占的贞地全部被川国接手过去,安、桓二国所占的贞地亦在川国的控制之内,实际上,川国已经得到了整个贞国的控制权。 风国在北,雄霸北方,川国在南,独霸南方,而在两国之间,夹杂的正是安国与桓国。 这时候,安桓二国就显得至关重要了,正因为有它二国存在,风川两国才没有接触到一起,这两国就如同是阻隔风川直接交锋的缓冲区。 如果安桓二王足够聪明,就应该意识到危险的邻近,自己夹杂在两大强国之间,生死繫于一线,应当紧密联盟,南北讨好,保持中立才是安身之道。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安桓二国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和冲突。 其中的起因,正是唐寅先前所埋下的那个伏笔。 在瓜分莫地的时候,唐寅气走了桓王黎昕,把莫地的池州、古饶二郡全给了安国。安国自然是满心欢喜,举国同庆,可桓王黎昕却是越想越窝火。 凭什么当初一同出兵一同参战的两国,一个能得到两个郡的实惠,而自己连毛都没捞到一根,简直是岂有此理。他派出使节,去往安国,向安王越泽讨要一郡之地。 当初越泽在唐寅面前说的可是很好听,什么暂时接管两郡,回国之后,必当把一郡让于桓国。现在桓国使节前来讨要,越泽可捨不得再给了。 池州和古饶都是大郡,位置靠近中心地带,工农商三大产业都十分发达兴旺,更为重要的是,两郡的交通便利,纳为己有后,可成为己国的商贸中心,能让安国的国力提高一大截。 越泽并不是个大方的人,当好东西没到自己手里的时候,什么分啊、让啊这些话都能说出口,现在东西攥进了自己的手里,再想让他拿出来分予旁人,那无疑是吸他的血,抽他的筋。 见到桓国使节后,越泽东拉西扯,一个劲的说自从镇江一别后,对黎王弟甚是想念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当对分地一事,只字不提。 他能忍,桓国使节可忍不住了,当面提出,索要池州、古饶任意一郡的要求。 以越泽和黎昕的交情,人家已经开了口,他是应该给的,不过越泽又实在捨不得,正当他感到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作答之时,安国的奉常蒋易站出来说道:「当初风王殿下说得明明白白,池州、古饶二郡皆归我安国所有,现在贵国前来索要,这太无道理了吧!」 奉常的职责和宗正差不多,没有多大的实权,但颇受人尊敬,蒋易是安国老臣,在朝堂之上也颇德高望重,何况他的话又是符合安国利益的,所以得到很多大臣的贊同。 人们纷纷殿下,表示蒋易所言不错,越泽虽未表态,但亦是面露赞赏之色。 见大王和大多数的大臣们都贊同自己的说法,蒋易底气更足,义正词严地说道:「贵国欲索要领地,应该去找风王殿下,到我安国来,找我家大王,实在没有道理。」 第487页 桓国使节闻言大怒,向风王去要?当初大王已和风王当众翻脸,风王又怎会割地给桓国? 使节深吸口气,强压怒火,说道:「桓安二国为盟国,两国又是一同出兵莫国,现在安国独得两郡,而我桓国却寸土未有,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说不说得过去,那不关我安国的事,池州、古饶二郡分于安国,那可是风王的主意,如果贵国认为不公,自然应该找风王殿下说理去,而不应来我安国索要。」蒋易面露嘲讽之意,侃侃而谈。 第1383章 负气而去 桓国派出使节向安国索有自己应得的一郡之地,安国非但未给,其大臣蒋易还出言数落桓国,桓国使节忍无可忍,怒声说道:「难道桓、安两国的同盟,还没有这一郡来得重要吗?」 他这话令在场的安国大臣脸色同是为之一变,越泽的身子也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 蒋易冷笑出声,说道:「如果贵国只因为一郡之地就撕毁两国盟约,那你桓国就太小气了。现在你用两国盟约来说事,可是在威胁我家大王,若不分出一郡,两国的同盟就到此为止?你出此言不觉得人太甚吗?」 越泽听闻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安桓两国能同盟,自然最好,但是如果桓国以为可以任意欺负安国,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安国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欺凌的。 他正色说道:「本王有些累了,桓使若无其它事相商,就先回行馆休息去吧!」 「安王殿下」听越泽开始下逐客令,桓国使节大急,还想说话,越泽已把头扭向别处,不再看他。 见状,桓国使节脸色难看,盯着越泽许久,最后狠狠一甩袍袖,转身负气而去。 等桓国使节离开之后,朝堂之上立刻响起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安国大臣们的意见也不是统一的,大多数人支持蒋易,不贊同分出一郡给桓国,但还有一部分大臣认为应该分出一郡,其中的代表就是右相司马谷。 刚才有桓国使节在,司马谷不好表示与蒋易相左的意见,现在桓使已走,他再无顾虑。 司马谷站出来向越泽拱手说道:「大王,以安桓两国的联盟比起来,一郡之地实乃微不足道,若是因为此事而有损两国的盟约,也实在得不偿失,还望大王三思而行啊!」 他说的这一点也正是越泽所顾虑的,不然他早就当场拒绝桓国使节了。 司马谷话音刚落,蒋易立刻接话道:「一郡之地与两国的盟约比起来微不足道,那两个郡呢,三个郡、四个郡甚至更多的郡呢?今日,若是让桓国以盟约做要挟,我国分出一郡给它,那么明日,桓国还会以此做要挟,我国分出更多的郡,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旦让桓国以为我国软弱好欺,那么日后的苦果将会源源不断,接踵而至!」 越泽听后两眼顿时瞪圆,身子也为之一哆嗦,对啊,这件事已不是分不分出一个郡的问题,而是变成了安桓二国谁主谁次的问题,若非蒋易提醒,自己恐怕还真要犯煳涂了。 司马谷则是不以为然,他摆摆手,说道:「蒋大人不要危言耸听,桓王殿下并非贪得无厌之人,何况这次的分地之事对桓国确有不公,桓国向我国索要一郡,也并非是欺辱我国,那本就是桓国应得的」 不等司马谷把话说完,蒋易已气得脸色涨红,手指着脚下,大声咆哮道:「司马丞相,请你看清楚,这里是安国朝堂,不是桓国朝堂,你是我安国的右相,不是它桓国的右相,你现在到底在为谁说话?」 奉常主管的是礼仪与祭祀,名义上是划分在文官行列,归右相管制,实际上,右相还真不太能管到奉常的头上,奉常一般是直接对君主负责的。另外,蒋易是朝堂上资格最老的老臣,算起来,右相司马谷也是他的后辈,所以蒋易在安国朝堂上颇有些倚老卖老的架势,谁都不放在眼里,即便对右相,也敢出言顶撞,甚至是出言不敬。 司马谷被蒋易训斥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偏偏越泽很贊同蒋易的话,司马谷无奈地暗嘆口气,向越泽拱手说道:「请大王务必要分清孰轻孰重,千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哼!如果是为了讨好桓国而割让一郡之地,那才是目光短浅,因小失大呢!」蒋易在旁冷笑出声。 越泽边琢磨着边缓缓点了点头,觉得还是蒋易所言有理。 他又沉吟了片刻,方抬头对司马谷说道:「丞相啊,本王觉得蒋爱卿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至于割让一郡分于桓国之事,暂等以后再议吧,本王还得再仔细斟酌。」 「大王!」 「不必再说,就先这样吧!」越泽摆摆手,随即站起身形,说道:「退朝!」 这时,蒋易拱手说道:「大王,微臣还有一事启奏。」 「蒋爱卿有话请讲。」对于这位朝中资格最老的大臣,越泽也是很客气的,当年他继承安国王位时,其仪式就是由蒋易来主持的。 蒋易笑道:「大王,不久前池州郡发现的玉石已制作成玉马,现已运送到都城,大王是不是要去看一看?」 越泽眼睛顿是一亮,笑问道:「竟然这么快蒋爱卿可已看过?」 「是的大王,那玉马足有一人多高,和真马的大小一致,通体晶莹剔透,甚是壮观,现就安置在祭庙里。」 「去得去得,本王可得亲眼瞧瞧。」越泽一边大笑着一边向左右道:「池州郡可真是块宝地啊,能制成真马一般大小的玉石,诸位可曾见过?哈哈!」 第488页 言语之间,越泽充满了得意之情。 见状,司马谷慢慢垂下头,现在蒋易说出此事,无疑是雪上加霜,大王恐怕更捨不得分让出池州或古饶了。 陪着越泽到祭庙里走了一趟,欣赏完玉马,蒋易才回到自己的府邸。在他的书房里,早有一人等候多时,风国的大臣,御史中丞周晔。 见到蒋易从外面进来,周晔立刻站起身形,拱手施礼,同时问道:「蒋老在朝堂上可还顺利。」 蒋易仰面哈哈大笑起来,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慢条斯理地净了净手,擦了擦脸,等下人们都出去了,这才说道:「大王已回绝了桓国使节。」 哎呀!周晔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总算是落回到肚子里,他喜笑颜开地说道:「必是有蒋老的鼎力相助,才让安王殿下回绝了桓使啊!」 「这倒不敢当。」蒋易摆手说道:「不过老夫为官数十年,即便大王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的话,大王还是会听信一二。」 「是、是、是!蒋老在安国德高望重,无人能与蒋老相提并论。」周晔赔笑着连连点头,与此同时,他从袖口中取出一只长条形的锦盒,恭恭敬敬地递到蒋易面前,含笑说道:「蒋老,这是我家大王的一点心意。」 「哦?」蒋易不动声色地接过锦盒,将其打开,顿有精光射出,让人感觉刺眼,等他缓了一会,定睛再看,原来锦盒里面并排摆放着四颗夜明珠。 夜明珠本身就很珍贵了,而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四颗夜明珠一样大小,又是一样的晶莹剔透,无丝毫的杂质,显然四颗珠子是一套的,这无疑让其价值更是倍增。 蒋易可是识货之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比周晔先前送给他的那些金啊银啊珍贵的多得多。蒋易的老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四颗夜明珠,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拿着锦盒的手都突突直抖,有些结巴地说道:「这这太珍贵了,老夫实在不敢」他本想说不敢收,但双手仍死死抓着锦盒,生怕被人拿走似的。 周晔心中暗笑,大王说得对极了,不怕对方贪财,就怕对方不贪财,让己方抓不到软肋。 他轻轻拍下锦盒,低声说道:「这次蒋老帮了我国的忙,我国表示一下谢意也是应该的嘛,蒋老就请安心收下吧!」 蒋易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变从震惊中恢復正常,他若无其事地将锦盒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正色说道:「周先生错了,这次老夫帮的可不是你们风国,而是真心实意的为我安国着想,不想把本属于安国的土地拱手让于它国。」 「是、是、是!蒋老所言极是,晚生也甚是佩服蒋老的忠君护国之心。」顿了一下,周晔拱手说道:「蒋老,晚生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辞,以后可能还会有事相求,到时万望蒋老能多多相助,让我风安两国能永结盟好,万世昌盛。」 「恩!」蒋易点点头,说道:「有利于两国盟好之事,老夫自然会鼎力相助。周先生慢走,老夫不便出门远送。」 「哎呀,蒋老客气、客气!晚生告辞!」周晔再次施礼,这才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蒋易再次把锦盒拿起,仔细欣赏把玩,同时脸上也露出笑容,今日之事,自己即讨好了风国,又保护了安国,还得到一件至宝,实在是一举三得啊! 不知道是蒋易老煳涂了还是在装煳涂,他的一举三得可让安桓两国的同盟关系就此破裂,也为两国埋下了无穷无尽的祸根。 黎昕并非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去欺负自己的盟国,但这次安国的一毛不拔让黎昕又是愤怒又是灰心,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无法向朝堂内外作出交代。 为了灭莫,桓国出兵好几十万人,耗费巨资和粮草,结果什么都没得到,百姓和大臣们哪会甘心?为了平復国内的不满情绪,黎昕也只能对外保持强硬的态度。 第1384章 无情无义 池州、古饶二郡上接风国,南接安国,西北连玉国,西南连桓国,位置可谓是四通八达,得天独厚。 在桓国使节被安王越泽拒绝以后,桓王黎昕又立刻下令,再陪使节去往安国,无论如何,也要讨回一郡。不过,桓国派出的第二名使节依旧被越泽草草地打发回去,对于分让一郡的事,只是让桓国再等等,他还得考虑。说白了,越泽就是想拖,拖上个十年八年,池州和古饶也就彻底和安国融合到一起,想分也分不出去。 越泽的心思黎昕又怎会不懂?他心中的愤怒已到顶点,不过在众多大臣的相劝之下,黎昕没有冲动行事,再次派出使节出使安国。 但是这一次,越泽连见都没见桓国使者,只是让一丞相长史代为接待。如此待遇,对于桓国使者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而且受辱的不止他一人,是整个桓国。 第二天,桓国使者含愤离开安国都城御镇,返回桓国,向黎昕禀明情况。 黎昕听完使者的讲述后,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冲到头顶,身子气得突突直哆嗦,当着满朝大臣的面,破口大骂越泽是见利忘义的小人、匹夫! 这时候,桓国大臣们亦是义愤填膺,安国现在已无情无义,完全忘了当初的同盟之情,此次对莫之战,桓、安一同出兵,一同作战,到最后桓国什么都没得到,安国却坐享两郡以及大量的战利品,现在只让它分出一郡之地都不肯,大王骂得一点都没错,安国就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第489页 桓国上将军武正出列,冲着黎昕拱手施礼,震声说道:「大王,安国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末将以为,池州、古饶两地,我国必要得其一,既然安国不给,那我国就应出兵夺之!」 一听到要用兵,在场的大臣们不约而同的倒吸口凉气。他们气愤归气愤,但是心里也明白,一旦用兵,所引发的后果就不是己方能控制得住的了。 不过武正的话却正合黎昕心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武将军所言有理,此事若是不了了之,我国的颜面何存?日后还如何在列国之中立足?」 说到这里,他挺身站起,喝道:「青云侯听令!」 随着黎昕的话音,武将当中站出一人,此人四十出头的年岁,白面黑须,相貌堂堂,身材魁梧,虎背蜂腰。 这位正是桓国名将陆辰,也是桓国的四大武侯之一。桓国另外的三大武侯分别是紫溪侯钱沖、南亭侯姜阳、连平侯金胜。此四大名将也构成了桓国军力的主要支柱。 陆辰出列后,插手施礼,说道:「末将在!」 黎昕身子前倾,双双用力地按住桌案,一字一顿地说道:「青云侯,本王给你二十万大军,囤积于我国与池州的交界处,只要接到本王的命令,你部要立刻突进池州境内。」 「末将遵命!」陆辰再次施礼,领命退回原位。 见大王生出与安国兵戈相见之意,御史大夫程思贤大急,急忙出列,拱手说道:「大王不可,现在我国夹于风川两大强国之间,危机四伏,万万不可与安国交恶啊!」 黎昕怒道:「为了不与安国交恶,我国就可以任人欺凌?」说着话,他一挥袍袖,喝道:「不必再劝,本王心意已决!」 程思贤还想再劝,他转头向四周瞧瞧,希望能有大臣和自己的立场一样,可惜的是,其他那些大臣、武将们无不是怒瞪双眼,握着拳头,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黎昕,有的只是愤慨,毫无劝阻之意。 他暗嘆口气,看来,桓、安交恶已是无法避免了。 在黎昕的授意之下,桓国大将青云侯陆辰率领二十万桓军囤积于桓国与池州的交界处。桓军出现如此大规模的异动,安国又怎会不知? 桓军把大军囤积在池州附近,傻子也能看出来桓国要干什么,安国朝廷经过短暂的恐慌后立刻做出应对,由中将军李德、勐将张贲二人,率领二十万安军驻守池州,以防不备。 因为一郡之地的纷争,安桓二国调兵遣将,在两国的交界处各囤积了大批的军队,之间相隔的距离竟已不足二十里,局势之紧张,激战一触即发。 安桓二国由盟友变为仇敌,也引起其它列国的关注。风川两国分别派出使节,出使安国和桓国。风国出使是安国,而川国出使的则是桓国。 有意思的是,风川两国的使节虽然去了不同的国家,但所说的话却出奇的一致。风国使节见到越泽后,向越泽表明风国的态度,如果安桓之战当真爆发的话,风国绝对会站在安国这一边,如果安国有需要,风国甚至愿意出兵相助,与安国并肩作战,一同抵制强敌。越泽听闻风使的话大为激动,有风国做靠山,自己还怕它桓国什么?桓军再厉害,还能厉害过风军吗?不用多,风国只需调动两个军团帮助自己,就足够把桓军杀得屁滚尿流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川使也向黎昕说了和风使差不多相同的话,川使拍着胸脯保证,一旦桓安开始交战,川国势必会助桓国一臂之力,不仅要帮桓国讨回公道,还愿帮桓国一鼓作气地灭掉安国。黎昕得到川使的承诺,心中也更加有底气,更不把安国放在眼里。 风国和川国的参与,非但没有缓解安桓两国之间的紧张气氛,反而还火上浇油,把两国的斗志激发得更加旺盛。 此时,风川两国是出于同一个目。风国想藉助安国的力量,消灭桓国,然后把安国紧紧拉拢在自己的身边,一同对付强敌川国。 另一边,川国也是这么想的,它想拉拢桓国,消灭见风使舵不好控制的安国,然后再合力去对付北面的风玉联盟。 安桓之间的紧张表面上看是安桓两国的问题,实际上,在幕后做控的黑手却是风国与川国。两国都已预感到风川之间必有一战,但又都不敢保证在这场战争当中自己会稳赢。 为了能增加获胜的砝码,两国必须得在短时间内进一步增强自己的实力,并拉拢可靠的盟友,安桓就成为两国必然的选择。 若能成功的吞併一方、拉拢另一方,无疑是对己方最为有利的结果,在未来的战争之中,己方取胜的机会亦将大增。 可以说风王唐寅和川王肖轩现在都想到一块去了,这或许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不过安桓两国之间的战争不会那么容易打起来,里面所牵扯的问题在多,两国同盟那么多年,之间存有千丝万缕的联繫,支持这场战争的大有人在,而反对这场战争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两国间的裂痕是确确实实地产生了,而且再也不可能回到曾经的同盟关系。 风国,盐城。唐寅在关注安桓之争的同时,也在紧锣密鼓的完成自己的构想,迁都。 因为事先和邱真、上官元吉谈起过此事,被他二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唐寅这回可学聪明了,没有在朝堂上当众提出迁都一事,而是在私下里挨个找大臣们商谈,看看大臣们是不是真如同邱真和上官元吉所说,对迁都一事坚决反对。 第490页 他首先找上的是御史大夫张哲,唐寅不见得有多喜欢张哲这个人,但是很了解他的个性,张哲生性耿直,不懂变通,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因为对方是君主就有所避讳。 当然,像张哲这种人做最容易得罪人的御史大夫也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唐寅还没有直接发问,而是拐着弯的问张哲,有人向自己提出迁都,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把他找来,问问他的意思。 张哲听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反问道:「不知是何人向大王提出迁都的建议?」 唐寅干笑一下,摆手说道:「不用管是什么人提出来的,我就是想听听张大人你的!」 还没等唐寅把话说完,张哲已直截了当地说道:「不管是什么人向大王提出的迁都,此人居心险恶,用意不良,大王应立斩此贼!」 唐寅险些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口喷出来,自己怎么就成了居心险恶、用意不良的贼人了?还要立斩? 他表情有些尴尬地放下茶杯,笑问道:「张大人,你说说看,迁都何错之有?」 「这是欲动摇我大风之根基!」张哲没看唐寅的脸色,也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顾着发表自己的意见。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盐城是我大风之起源,也是我大风的命脉所在,有盐城在,我大风便可以永存于世,有盐城在,不管我大风受尽多少苦难都可以立而不倒,千百年来,盐城早已不单单是我大风的都城,更是我大风的象徵,为了保卫盐城,不知有多少风人先辈浴血奋战,埋骨城下,可以说盐城就是由我风人的血肉建筑而成,它早已成为凝聚我风人的标志,谁若是向大王提出迁都,他就是要动摇我大风的根本,欲亡我大风!」 第1385章 毒蝎心肠 听完张哲的慷慨陈词,唐寅有些傻眼,刚刚拿起的茶杯又放了回去,心中暗暗嘆了口气。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人们的迷信心理,在大多数人的心中,都信仰着国脉,而盐城无疑就是风国的国脉,所以说要迁都,就像是触碰到某些人的要害,而这些人又偏偏是最忠诚于风国的忠良之臣。 唐寅琢磨了好一会,才长长吁了口气,含笑对张哲说道:「张大人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也会慎重考虑的,张大人就请先回去吧!」 张哲现在可不想走,正色说道:「大王啊,那蛊惑大王迁都之人实乃毒蝎心肠的祸国殃民之贼,大王千万不可小觑,更不可姑息养奸,务必要严惩,以重法处置,以儆效尤?」 他越说,唐寅脸色越难看,一旁的阿三阿四都看不过去了,张哲这个人怎么这么直啊,连察言观色都不会吗?没看到大王的脸色已经发青了吗?生怕张哲再继续罗嗦下去唐寅能一把把他掐死,阿三善意地走上前去,赔笑道:「张大人,大王有些累了,关于这件事大王一定会去妥善处理的,张大人就不必担心了,赶快回去吧!」 张哲还想说话,阿三已硬着头皮连说带劝地把他拉了出去。张哲刚被阿三拉走,憋了一肚子气的唐寅重重拍下桌案,气唿唿地说道:「愚昧!愚昧至极!什么大风的命脉,风国的命脉只会掌握在风人手上,而不是系在一个狗屁的都城身上!气死我了!」 唐寅拿起茶杯,一仰头,把茶杯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喘息了一会,他回头对阿四说道:「阿四,找宗元来。」 在他看来,张哲不懂自己的心思,但宗元可是最善于揣摩人心的人,他也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决定。结果唐寅又错了。宗元和张哲一样,同样反对迁都。 宗元在唐寅面前倒也坦诚,实话实说道:「微臣在盐城内外置地数百亩,以每亩五百两银子算,那是十多万两的资财,也是微臣的全部家当,一旦迁都,微臣所置的土地将会变得一文不值,血本无归了。」 他这番话,也是代表了相当多一部分人的心理,在众多的风国大臣当中,哪个不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安置在盐城,若是迁都,这些资财怎么办?不仅是贬值,而且也带不走啊。 随后,唐寅又相继找来治粟内史张鑫、司空江露、司寇王佐以及灵武学院的张秀、都卫营的雷震、中尉府的顾沖、顾宸叔侄等等文臣武将,可得到的答覆却大致相同,众人皆认为迁都不妥,说轻点会造成人心动盪,使风人失去凝聚力,说重点会有损风国国运,让风国陷入万劫不復的险境。 如果只是一两个人反对,唐寅还能强行实施迁都的计划,但所有的大臣都反对,身为君主的他也感到力不从心。 从早上散朝后唐寅就开始逐一接见应召而来的大臣们,一直忙到晚上,毫无收穫不说,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没心情吃晚饭,在书房附近的小花园里来回踱步。 正在这时,阿三过来禀报,称蔡圭求见。蔡圭不是风人,而是宁人,他对迁都一事的态度是贊成还是反对意义不大,所以唐寅也没有召见他。现在唐寅心情不佳,听说蔡圭来了,他本想不见,但转念一想,蔡圭一向足智多谋,或许能在迁都这件事上帮自己出个主意。想到这里,他对阿三扬头说道:「让他过来吧!」说着话,他走到庭院中心的凉亭里落座。 时间不长,蔡圭由阿三引路,快步走了过来。到了唐寅近前,他躬身施礼,说道:「微臣参见大王!」 「起来吧!坐。」唐寅摆摆手,又示意一下自己对面的座位。 第491页 蔡圭再次躬身道谢,这才在唐寅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来。说是坐,实际上也只是身体下半部粘个边而已,坐下来还没有站着舒服呢! 他首先开口问道:「微臣听说有人向大王进谏迁都一事。」 唐寅乐了,笑问道:「怎么?蔡大人也是来劝本王不可迁都,并要杀掉进谏之人?」 一听唐寅字里行间的意思,蔡圭就已猜出他的心意,这倒和他的判断相吻合。他急忙摇手说道:「不、不、不!微臣绝无此意。」 唐寅找了那么多的大臣谈论迁都之事,消息早已在群臣当中传开了,蔡圭听说了此事不足为奇。 他有特意去探过被唐寅召见的众臣口风,得到的回覆一致,群臣都是持反对态度,而且也当着大王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通过这一点,蔡圭就已基本断定大王其实是支持迁都的。 如果大王也反对迁都的话,根本不用劳师动众地去召见那么多的大臣,只要召见一两位重臣即可,正因为大王实际上是支持迁都之事,没有得到众臣满意的答覆,所以才要一直召见下去,希望能听到志同道合的声音。 如果说在揣摩人心上宗元有过人之处,那么蔡圭无疑是更胜一筹。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所以才入夜前往王府,求见唐寅。 「恰恰相反,微臣觉得迁都才是顺应发展的强国之路。」蔡圭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唐寅眼睛一亮,真是难得啊,听了一整天的反对意见,终于算是听到贊成的声音了,只可惜,蔡圭是宁人,而在风国朝堂之上,风人才是主体。 唐寅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让阿四去准备两杯茶,然后才状似随意地问道:「说说看,你为何认为迁都一事可行。」 「盐城偏于东北,若是以前,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但现在我国的领地增加已近三倍,在西部和南部都有大片的领地,现在,盐城的位置就显得太偏僻,也太不方便了,把都城向西南一带转移,更利于朝廷就近控制宁地和莫地,也更利于我国局势的稳定,只要我国内部不乱,即便有再强大的外敌出现,也打不倒我国。」蔡圭面露正色地分析道。 唐寅边听边点头,蔡圭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也说中了他的心思。等蔡圭讲完,唐寅忍不住幽幽轻嘆口气,说道:「蔡大人所言有理,只是,有很多的大臣们却不这样想啊!」 蔡圭扑哧一声笑了,问道:「大王,反对迁都之人应该都是风人吧?」 「没错。」 「其实这很好理解,风人对盐城的感情太深了,微臣敢保证,在绝大多数风人的心里,我国的国脉就在盐城,一旦选择迁都,就是破损国脉,自损国运,何况,很多大臣的家当都在盐城,一旦迁都,无疑如倾家荡产,所以,无论于公于私,群臣反对亦属必然。」蔡圭冷静地分析道。 「是啊,在很多大臣眼中,盐城就如同是块难以割捨的心头肉」唐寅由衷感嘆,随即,他又挑起眉毛,上下打量着蔡圭。唐寅可不是傻瓜,蔡圭能深夜前来,又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绝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 他注视了蔡圭一会,笑问道:「蔡大人可是已有促成迁都之策?」 蔡圭淡然而笑,反问道:「大王以为,迁都最大的阻力是什么?」 唐寅眼珠连转,认真想了想,说道:「是人们相信盐城是我大风的国脉所在。」 蔡圭大点其头,说道:「大王英明。我国的国脉、国运都繫于盐城,这是反对迁都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于家产一事,那毕竟是个人的私事,不能拿出来当作反对迁都的藉口。」顿了一下,他又低声说道:「如果说,再继续把都城定在盐城,就如同是自损国脉、自损国运,那么,迁都一事将成必然。」 哦?唐寅没有完全理解蔡圭这话的含义,他说道:「详细说来听听!」 蔡圭向左右看了看,接着站起身形,走到唐寅的身边,弯下腰来,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唐寅一开始时眉头拧成个疙瘩,但渐渐的,他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等蔡圭在他耳边说完话时,唐寅的脸上已露出笑意,拊掌大笑道:「好!果真是个好办法!只是想弄到蔡大人所说的这样东西,可不太容易啊!」 「提亚便可制造。」蔡圭低声提醒道。 「恩!」唐寅大点其头,说道:「没错!看来,我得派位密使去出使提亚了。」他话音刚落,蔡圭便自告奋勇地说道:「大王,微臣愿往!」 「这?」 「大王,事关重大,必须保密,此事最好只大王和微臣两人知晓,由微臣前去,也最为合适。」蔡圭说道。 「好吧!蔡大人,这次就辛苦你跑一趟了。」「为大王做事,不言辛苦!」唐寅乐了,拍拍蔡圭的肩膀,说道:「若是此次事成,本王便封你做大学士。」 「微臣多谢大王厚恩!」蔡圭闻言,身子顿是一震,想都没想,屈膝跪地,向唐寅叩首。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蔡圭就开始向唐寅谢恩了,看起来,他已然是胸有成竹。 第1386章 同一立场 经过这次唐寅徵询大臣迁都一事无果后,他再未提及此事,时间一长,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无人谈起。 过了一月有余,这日,早朝,在商议完政务后,众臣要退朝之时,唐寅突然想起了什么,把众人叫回来,说道:「本王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本王就站在朝堂的门口,那里,对,就是那里!」说话时,唐寅还伸手指指大门外。 第492页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瞧了一眼,接着又齐刷刷地看向唐寅,不明白大王为何突然在朝堂上说起梦事。 唐寅绕过桌案,从王位上走下来,站在大殿的中央,环视周围的众臣,满脸不解地说道:「当时很是奇怪,本王正站在大殿的门口,突然发现南方升起紫红色的光芒,煞是漂亮,而且看过去会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祥和之感,诸位都是能臣,谁会解梦,帮本王分析一下,此梦是怎么回事。」 人们面面相觑,解梦?自己哪里会解梦啊,要是旁人做的梦,自己还可以随便分析一下,但这梦是大王做的,自己一个说错,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国师梁飞云以及大宗伯张勋,解梦的事还得靠大宗伯,梁飞云以前也是大宗伯出身。 张勋皱着眉头,喃喃嘀咕道:「南方有紫气上升,说明南方必要发生喜事,而大王是国君,大王梦到南方有紫光,说明说明」 「说明什么?张大人倒是快说啊!」唐寅不耐烦地追问道。 张勋身子一躬,忙说道:「就是说我大风的国运在在南方!」 「啊?」听闻此话,在场的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国运在南方?也就是说风国应该南移?若非大宗伯的身份太高贵太神圣,恐怕在场的大臣们都已忍不住要大喝训斥了。 梁飞云悠然一笑,接话道:「大宗伯所言有理,按照大王的梦解,确实可做出这样的推论。其实也好理解,我国一直在向南扩张,国运自然也就在南方了。」 「国师的意思是,我国要南移,向南迁都?」治粟内史张鑫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国运在南,都城自然应该南移。」梁飞云就事论事地说道。 「一派胡言!」张哲站出来表示反对。很难得,这次他终于和张鑫站到同一立场上。他正色说道:「我大风成立千百年,盐城一直是国运所在,怎会说变就变?」说到这里,他又冷笑了一声,说道:「前一阵子,有人竟向大王提出向南迁都一事,这该不会就是国师提出来的吧?国师本是贞人,现在蛊惑大王自损国运,可是要为已亡的贞国报仇不成?」 张哲就是这样的人,说起话来毫不留情面,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对方是谁。也就是梁飞云的修为够深,若换成旁人,听闻这话恐怕早就翻脸了。 即便是唐寅也觉得张哲说得有点太过分,他脸色一沉,说道:「张大人身为御史大夫,理应客观断事,怎能凭个人的臆测就胡乱给旁人扣帽子呢?」 张哲急忙躬身施礼,说道:「刚才确是微臣失言,但微臣也是护国心切,还望大王体谅。」 对于张哲,唐寅还能说他什么,这位愣头青激动起来连自己都敢顶撞,何况是非风人出身的梁飞云? 他摆了摆手,淡然说道:「我也只是偶有此梦,心中不解,所以随口一问罢了,诸位也都不必太较真。」 「大王英明!」唐寅话音刚落,张哲便拱手施礼,高声唱吟。 唐寅乐了,被张哲给气乐了,他点点头,未在多说什么,挥袖道:「退朝吧!」 「臣等告退!」众大臣纷纷退出大殿。等梁飞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唐寅把他叫住,然后二人并肩而行,向后面的书房走去。 路上,唐寅含笑说道:「张大人生性耿直,又口无遮拦,刚才有得罪国师之处,国师还要多包涵啊!」 梁飞云一笑,说道:「凭心而论,真是要交往的话,微臣宁愿交往张大人这种直性子的人,也不愿去应付表面恭维却在暗处下刀子的小人。」 唐寅仰面大笑,道:「这点我可以保证,张大人要是想对谁下刀子,绝对会提着刀光明正大的去砍人家的脑袋。」 梁飞云也被唐寅的话逗得大笑,顿了一会,他方问道:「大王真的已下定决心要迁都吗?」 唐寅在朝堂上让张勋和梁飞云帮他解梦,那只不过是他抛出的一个引子罢了,为接下来的计划铺路。对于这事,他有事先找过梁飞云,可没有找过张勋。 梁飞云是贞人,对盐城不像张勋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而且梁飞云比张勋也更容易变通,说白了,唐寅已预感到找梁飞云,他肯定会帮自己,而找张勋的话,后者非但不会帮自己,甚至还可能把自己的计划传扬出去,坏自己的大事。 唐寅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以国师之见,我国现在的都城是该迁,还是不该迁呢?」 梁飞云被他问得沉默不语。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太好回答。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风国再把都城设在盐城肯定是不妥的,但他毕竟不是风人,若支持迁都,就有颠覆风国之嫌。梁飞云沉吟了半晌,苦笑道:「大王就不要难为微臣了。」 他虽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一听这话,唐寅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苦笑道:「既然应该迁都,那还等什么?等着宁地和莫地生出大乱子吗?早一时迁都,风国就多一分安定,只可惜,有太多的人相信『国运』这一说法,也有太多的人眼里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全然不顾国家的利益。」 梁飞云暗暗点头,风王这位君主着实要比寻常君主有魄力得多,坚韧,不妥协,只要他认准是对的事,不管有多困难,都能坚持的做下去,单凭这一点,就很令人佩服。 事隔几日,盐城一带连逢暴雨。盐城的气候并不好,四周皆有高山,每到夏天,气候炎热,而一到冬天,又天寒地冻,即便下雨,也是要么不下,一下就是数日。 第493页 连日来,天色都是昏沉沉的,乌云盖顶,让人提不起精神。这日早晨,暴雨依旧,当盐城百姓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之间,城西的方向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声音之大,真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方圆几十里都能清楚的听到,回音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整座盐城都在上下的摇晃,许多百姓都以为发生了地震,从床榻上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衣服也顾不上穿,连滚带爬地冲出家门,纷纷到街道上避难。 此时还在下着大雨,人们在街道上一个个缩着脖子,佝偻着腰,互相议论纷纷,讨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声巨响是从哪来的,又为何有地动山摇之感。 正当人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勐然间,一匹快马从城外飞奔进来。 骑马的是名风军士卒,手里拿着十万火急时才会动用的令旗,一边狂奔,一边大叫道:「让开、让开!赶快让开!出大事了!」 街道上避难的百姓们吓得纷纷向两旁退避,那名风军一路策马狂奔,直向王府而去。 现在,风国的早朝还没有散,外面的雨太大,虽然商议完了政务,但群臣还没有立刻离开,唐寅特意备了些茶水和瓜果、点心,和大臣们边吃喝边闲聊。 刚才的那声巨响,唐寅和大臣们也听到了,有派人出去打探,只是还没有回来,人们还在朝堂上等消息的时候,一名浑身雨水仿佛落汤鸡一般的风军士卒从外面踉踉跄跄地冲进来。 进入大殿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几乎是尖声叫喊道:「大王,大事不好,断龙山断龙山塌了!」 「什么?」这一句话,直把在场的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坐在这里,膛目结舌,久久回不过来神。 断龙山就位于盐城西边,那可是风国祖庙的所在之地,风国的创国先祖以及列代君王的祭碑都在断龙山,现在断龙山竟然塌了,这已不单是损失多少的问题,而是天大的噩兆啊!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大宗伯张勋,老头子像弹簧似的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可是刚刚一站起,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张勋当场被急晕过去,左右的文武大臣们纷纷围拢上前,托起昏迷的张勋,揉前胸,捶后背,连声唿唤道:「大宗伯!大宗伯醒醒,大宗伯醒醒啊!」 在人们好一番唿唤中,张勋才幽幽转醒,老头子清醒过来后,嘴巴张开,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其他那些大臣们也没好到哪去,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脑袋全搭拉下来。 断龙山塌了,祖庙没了,这不正是亡国之兆吗? 第1387章 节外生枝 风国祖庙所在的断龙山突然倒塌,这让风国上下一片恐慌,与此同时,风国谣言四起,有些人说断龙山是被雷噼塌的,也有人说是被连日来的大雨浇塌的,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倒塌,人们一致认为风国的国运似乎就要终结。 一波传言还没散去,另一波传言又起,这个传言就是关于唐寅做的那个梦。 把唐寅做的梦与断龙山的突然倒塌联繫到一起,让人自然而然的想到,风国的国脉正在改变,盐城已非国脉所在,而国脉业已转移到了南方。 百姓们相信风国的国脉正在南移,甚至就连朝中的大臣包括大宗伯张勋在内也是这样认为的,原本根本不可能会被提到朝议上的迁都一事这时候也变成必须的了。 而这一切,都是蔡圭为唐寅出的主意。如果说盐城是风国的标志,那么断龙山无疑就是盐城的标志,只要断龙山被损毁,人们便会相信风国的国脉已不在盐城。 可偌大的一座断龙山,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损毁呢?蔡圭想到了用火药将整座山炸毁。风国没有火药,但是提亚有,唐寅指派蔡圭为密使,出使提亚,也正是向提亚索要火药。 蔡圭从提亚回来,不仅带回来火药,还带回一批懂得如果应用火药的提亚人,正是在这些提亚人的指挥下,蔡圭派人在断龙山秘密布置炸药,趁着连日大雨的机会,将断龙山一举炸毁。 其实,山是自然倒塌还是被炸药炸塌的,若放在现在,很容易判断出来,但在当时,人们的观念里根本没有炸药这个概念,连炸药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又怎么可能会把断龙山的倒塌和人为联想到一起呢。 总之,断龙山是塌了,风国国脉转移的传言也被唐寅秘密的散播出去,现在的风国已闹得人心惶惶,不用任何人煽动,百姓们皆已开始认为现在风国应该立刻迁都,顺应国运。 人们相信国脉在向南移,这为唐寅迁都镇江一事创造了巨大的便利。 随着传言越来越盛,来自于民间迁都的声音也越来越高,这日,唐寅终于在朝堂上公开提出迁都一事,迁都的位置就定在镇江。 这时候,对于迁都一事风国朝堂上已不是一片反对声,不过持有不同意见的人还是有的。张鑫看了看左右,跨步出列,对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我国刚刚吞併莫国,现在就把国都迁到莫地,是不是太仓促了些,何况,镇江原本是莫国都城,是不祥之地啊,还望大王三思。」 另有一些大臣支持张鑫的看法,纷纷进言道:「张大人所言极是,迁都非同小可,关系的国运的昌盛与否,大王可务必要谨慎行事啊!」 第494页 他们话音刚落,国师梁飞云挺身而出,说道:「莫国亡于镇江,可以说镇江是莫国的死地,可对我国而言,镇江恰恰是我国的福地,若说镇江是不祥之地,岂不是在拿我国与已亡的莫国相提并论吗?」 听闻这话,那些进言的大臣们纷纷吓得一缩脖,默不作声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张鑫亦是脸色微变,斜眼瞄了梁飞云一眼,心中暗恨,可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拱手说道:「国师高见,下官受教了。」 「张大人客气,我也是就事论事,若有失言之处,还请张大人莫要见怪。」 「嘿嘿!」张鑫低笑了一声,说道:「迁都一事,关系重大,此事,还是由我们风人来决定吧!」言下之意,梁飞云是贞人,是外人,虽然现在贵为国师,但迁都这么大的事,他还没资格插嘴。 他这话是对梁飞云说的,但却把在场所有非风人出身的大臣都给囊括进来,也引起众多非风人出身大臣的不满。 唐寅暗嘆口气,这个张鑫,实在是没事找事,专会节外生枝,原本讨论迁都的事,非要和风人不风人的扯上关系。 他沉声说道:「在场的都是我风国大臣,都是我风国的栋樑之才,都有资格参与迁都一事的讨论,本王议事,要和谁商议,不和谁商议,什么时候轮到你张大人来做决定了?」 张鑫身子一震,急忙跪地,急声说道:「是微臣口误,是微臣失言。」 唐寅摆摆手,示意他起来退回去,然后环视在场众人,问道:「大家说说,迁都镇江,是好还是不好。」 「大王,镇江距离盐城何止千里,路途遥远,一旦迁都,想把盐城的物资安全运送到镇江都很难啊!」 「百姓的迁移也是个问题!盐城内外的百姓数以百万,全部迁移到镇江,要如何安置?」 「还有,大王,镇江临水,气候温热潮湿,只怕只怕我风人过去会很不适应啊!」 听闻众人连珠炮般提出的疑虑,唐寅含笑一一作答。他说道:「我国的百万大军都能抵达莫地,我大风的水军舰队都能通过陆地运送进入镇江,运输区区一些物资又有何难?另外,风人确实不太容易合适镇江的气候,所以,盐城的百姓就不要迁移到镇江了,还留在盐城,我国只需把朝廷搬到镇江就好。」 众大臣面面相觑,听起来,大王似乎对迁都一事早有准备了。张哲开口问道:「那皇廷呢?大王是否要把皇廷留在盐城?」 「当然不行!皇廷要随我国朝廷一同转移到镇江。」 像天子这么重要的一块砝码,唐寅怎能放心将其留在盐城呢?必须得安置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能就近看管,这样他才会安心。 「迁移皇廷之事,大王也应去徵询一下天子的意见。」张哲皱着眉头说道。 唐寅仰面大笑,说道:「我的意见,就是天子的意见,我的决定,也必然会是天子的决定,张大人是在莫地住得太久了,对皇廷的情况都不太了解了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臣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是天子,那只不过是大王手心里的傀儡罢了,大王说的话,天子又哪敢不听? 张哲看着周围嬉笑的大臣们,心里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气。 他是风人不假,但同样的,他更是天子的子民,他是忠诚于风国、忠诚于唐寅,但他所效忠的最终对象还是天子,这就是张哲与其他风臣的不同之处。 当初唐寅接纳天子,张哲是举双手贊成的,认为只有在风国的庇护之下,天子才是安全的,可是渐渐的,风国接纳天子已经变了味道,不是出于保护天子,而是在挟持天子,让自己永远都站在正义的一方,现在,张哲的内心也是充满了矛盾,随着风国越来越壮大,对皇廷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他渐渐感觉自己已不太可能在效忠风国的同时还能向皇廷效忠。 其实,在风国有着和张哲相同感受的大臣并不少,不是所有的风人都藐视天子,一心向着天子的仍大有人在,只是不敢轻易表态罢了。 张哲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他耿直归耿直,但并不是愚钝的人,心里很清楚说什么话只会引起大王反感但不会惹来杀身之祸,说什么话会让自己甚至全家老小立刻人头落地。 见一向最坚持反对迁都的张哲和张鑫二人都不再说话,唐寅心中暗笑,他深吸口气,振声说道:「若是诸位皆无异议,那么迁都镇江之事,就这么定了。我知道,列位当中很多人都把家业置于盐城,一旦迁都,损失不小,对于这一点,我会尽量弥补大家的。」 「微臣多谢大王!」众人纷纷跪地叩首。 唐寅站起身形,说道:「诸位回去之后,尽快着手准备,迁都镇江一事,必须要及早开始。」 「是!大王!」 经过朝议,唐寅总算是如愿以偿,把迁都镇江的事给定了下来,他在心里也长长吁了口气。以后自己住在镇江,再向南争战,就变得容易许多,也不用再千里迢迢的长途跋涉了。 在风国朝堂上定下迁都一事后,唐寅立刻动身,去往皇宫,拜见天子殷谆。他不是去徵询殷谆的意见,而是去通知殷谆,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以后不住盐城,要改住镇江。 突然听闻风国要迁都,殷谆感觉很是差异,他问唐寅道:「爱卿,朕在盐城住得很好啊,为何突然要迁都到镇江呢?」 第495页 唐寅险些当场笑出声来,风国迁不迁都和你在盐城住得习不习惯毫无关系,殷谆还真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心里这么想的,唐寅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强忍着笑意,说道:「镇江比盐城的气候更好,也更接近上京,住在那里,肯定要比住在盐城舒适得多,陛下就赶快做好准备吧!」 殷谆轻轻嘆了口气,摸摸面前的桌案,感慨万千地说道:「盐城虽说是严寒之地,但朕在此已住有数载,多少有些感情,现在要迁都,还真有些捨不得呢!」 其实,从内心来说,殷谆对迁都到镇江还是很高兴的,当初他从上京逃亡的时候,本意就是逃到莫国,可惜当时莫国不接收他,最终只能无奈地来到风国。 第1388章 休养生息 唐寅知会完殷谆迁都一事后,刚走出御书房,便有宫女走上前来,施万福礼,必恭必敬地说道:「风王殿下,公主殿下有请。」 即便殷柔不请自己,唐寅也要过去一趟,他冲着宫女含笑点点头,说道:「本王知道了。」 唐寅来到殷柔所在的华英殿,在华英殿的内室与殷柔相见。见面之后,殷柔迫不及待地问道:「寅,听说风国就要迁都了?」 「是啊,我就是为此事而来。」唐寅点点头。 殷柔追问道:「迁都到哪里?」 唐寅回道:「镇江!」 顿了一下,他拉着殷柔的手落座,柔声说道:「柔儿放心,迁都镇江也只是暂时的,当初你是从上京逃出来的,我一定要把你再重新送回上京去。用不了多久。」 对于自己能不能返回上京的皇宫,殷柔早已不报太大的希望,她也不是很看重这个。她轻轻抚摸唐寅消瘦的面颊,低声说道:「即使不要回上京,只要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就好。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唐寅笑了,拉下殷柔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当中,幽幽说道:「有家不能回,怎能算是幸福呢?如果一个男人都不能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带来幸福,那这个男人就太失败了。」 殷柔心中一暖,依偎进唐寅的怀中,轻声低语地说道:「其实,我现在就已经很幸福了!」 「还不够!」唐寅眯缝起眼睛,说道:「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我要为你打下一座广阔又坚实的江山,再也没人能威胁柔儿,再也没有人能把柔儿赶出家园。」当然,这也是唐寅自己的梦想。 殷柔在为唐寅的话感动同时,也没忘记正事。她问道:「皇兄同意了吗?」 「当然!陛下也时刻梦想着重回上京,镇江距离上京更近,陛下当然更愿意往在镇江。」唐寅可不知道殷谆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只是他自己的臆测罢了。 听唐寅说皇兄已经同意了,殷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话锋一转,又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迁都?」 「会很快!最迟不会超过两个月。」 「这么急啊?」 「其实镇江什么都不缺,但凡是赘重之物,都可不必带走,留在盐城就好。」唐寅笑道:「等到镇江,我再重新帮你布置一下,要比现在这里的环境更漂亮,更舒适。」 殷柔百分百的相信唐寅绝对能做到这一点,她继续依偎在唐寅的怀中,低声说道:「有人说,你决定定都镇江,本意还是想与南方的诸国打仗。」 唐寅并不否认这一说法,事实上继续向南扩张确实是他迁都镇江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他也能感觉到殷柔对自己的担心,他含笑说道:「不打了、不打了,连年征战,国家也需要休养生息嘛,至少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再对外用兵了。」 殷柔闻言大喜,兴奋地抬起头,两眼绽放出明媚又迷人的光彩,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问道:「寅,真的吗?真的不会再打仗了?」 如此神情的殷柔,唐寅实在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他微微点下头,颳了刮她的鼻尖,笑道:「恩,是真的。」 或者说,在安、桓二国之间没有爆发战争之前,自己是不会再主动挑起争端了。 得到唐寅的亲口确定,殷柔倍感安心,每次唐寅出外征战,她在皇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终日担心他的安危,生怕有哪一天噩耗会突然传进盐城,自己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不再打仗,那真是太好了!」 殷柔闭上眼睛,在唐寅的怀中依偎得更紧。唐寅也下意识地收紧环住殷柔的手臂,他不希望殷柔为自己担心,但是要完成心中的目标,对外征战就是唯一的手段,没有之一。 风国的迁都一事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好在现在上官元吉和邱真都在镇江,可以及时地处理镇江那边的事务,并为即将搬迁过来的朝廷做好一切准备。 由于皇廷也要搬到镇江,这就要求上官元吉和邱真得在最短的时间里,于镇江城内再建造一座王宫。 以前的莫王宫肯定是要留给皇族居住,唐寅的王宫只能另行建造,不过现在风国的国库十分富足,即便再建造一座和莫王宫规模一模一样的王宫亦非难事,只是时间紧了一点。 为了建造风王宫,镇江城内大动土木,光是被额令搬迁的莫人百姓就有数千户之多,可见其新王宫的规模之大。 一座和莫王宫规模几乎完全一致的新王宫,在邱真和上官元吉轮番的督导之下,只用了四个多月的时间便修建完工。里面也装修的异常奢华,不仅摆放有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就连墙壁、柱子、栏杆等处都是镶金挂银,地面所铺的地毯一律是由北方的贝萨国引进而来,即便是各处花园里用于装饰的假山都是尽量把真山搬运过来。 第496页 王宫是一个国家的门面,以前唐寅一直住王府,那是受国库所限,现在吞併了莫国,国库充裕不少,上官元吉和邱真也决定奢侈一次,把王宫内外都建成最顶级的,省得别国使节前来时让人家瞧不起,总说风国是偏远的蛮荒之地。 风国把都城迁移到镇江,莫人对此即有期待的心理又隐隐约约感到害怕,他们不知道风国朝廷进入莫地后,对莫地将实施什么样的统治,是宽松的怀柔还是冷酷的铁血。 但大多数的莫人还是抱有乐观的心理,既然风国肯定都于镇江,就说明很重视莫地,想把莫地治理好,不太可能会重现不久前的那场血案。 两个半月后,盐城大批的物资已然先一步运送到镇江,这时候,唐寅终于下令,举朝南迁。 规模庞大的风国朝廷、皇廷以及风国兵力鼎盛的各中央军团,陆续离开已有一千多年歷史的风都盐城,浩浩荡荡的南下,直奔风国的新都城镇江。 当朝廷离开盐城的那一天,几乎全部的盐城百姓都有出城相送,现场可谓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际。 等到唐寅的坐驾驶出南城门,早已聚集在城外的百姓们不约而同地纷纷跪地,有许多百姓当场大哭起来,伤感的情绪很快感染更多的人,一时之间,哭声四起,悲啼声震天。 如此情景,唐寅在马车里也坐不住了,知道的这是在欢送迁都呢,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自己出殡呢! 他向车外的阿三阿四招唿一声,让马车停下来,随后,他从车内走出,举目向四周一瞧,好嘛,除了人他就再没看到别的东西。 「大家不要再哭了!」唐寅深吸口气,提高声音,振声道:「迁都是喜事,大家如此哭哭啼啼,岂不是把喜事变成了丧事?赶快都起来吧!」 「大王,我们捨不得大王走啊!」有近处的百姓冲着唐寅颤声唿道,边说边向前叩首。 唐寅虽好战,虽连年用兵,让风人死伤无数,甚至出现了青壮人口断层的恐慌,但同样的,他也为当初那个羸弱不堪的风国带来了无上的荣耀与强盛,百姓们还是打心眼里爱戴和尊敬唐寅这位君主,现在风国要举朝南迁,去往数千里之外的镇江,可能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大王的风采,百姓们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难过。 听着百姓们的哭诉,那么铁石心肠的唐寅也感到一阵心酸。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分开周围众多的侍卫,直接走到百姓们的近前,伸出手来,先把距他最近的几名百姓拉起,接着又向周围的百姓挥手道:「起来、起来,大家都快起来,即便迁都镇江,本王也会时常回盐城看望诸位父老乡亲。」 顿了一下,他轻轻嘆了口气,喃喃说道:「本王又有何德何能,能烦劳这么多的乡亲父老出城远送」说着话,他倒退半步,拱手冲着前方的百姓们深施一礼。 扑通!刚刚被他拉起的那几名百姓又重新跪倒在地,原本就没站起来的人更不会站起,人们以叩首还礼,现场的哭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更高了,有甚者,直接哭昏在当场。 「大王还是赶快回到车内吧!这么拖下去,可没时候是个头啊!」张鑫凑到唐寅身边,低声劝道。 被盐城百姓这一哭送,唐寅还真有些捨不得走了,但迁都一事已势在必行,现在可由不得他再反悔。他把心一横,牙关一咬,转回身,跳上马车,坐内到车内。 「大王!」听着车外百姓们一声声的唿唤,唐寅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如果自己以后真的打下一座辽阔的江山,他依然愿意回到盐城,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下半辈子。 他在这个世界是没有根的,但盐城是他起家的地方,他想,盐城应该算是自己的根了。落叶,终究是要归根的。 迁都可不是行军打仗,拖家带口,杂物也多,其速度比单纯的军队行进要慢得多。盐城到镇江,如果是军队行军的话,一个半月就足可以赶到,而这次迁都,却足足走了三月有余。 第1389章 同人不同命 三月二十,春分,风国朝廷正式入主镇江。 这一天,镇江的热闹可谓是空前,城外城内,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莫地的百姓都不想错过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件,纷纷赶到镇江看热闹,就连许多的风人、宁人也都千里迢迢的来到镇江。 上官元吉和邱真早已做好安排,当风国朝廷的队伍刚一进镇江城门的时候,漫天的花瓣变从城墙上方倾洒下来。 红色的花雨漫天飞舞,与风国将士们头顶的红缨组成一片红色的海洋。其景之美之雄壮,让人仿佛身处于梦境。 「风!风!大风!大风!」此情此景,也感染到长途跋涉的风军,将士们齐声吶喊,高唿着风国的国号,喊声阵阵,一轮强过一轮。 风国将士们的激情澎湃很快也让周围围观的百姓们激动起来,即便是莫人,也有许多跟着高唿风国的国号。 现场那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高唿声让数月来为筹备迁都事务辛苦不堪的上官元吉和邱真二人终于长松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随之落下去一半。 这样热闹的欢迎场景,应该算是大获成功了吧? 现在二人唯一还感到不放心的就是怕生出乱子。这次从四面八方赶到镇江的人实在太多,其中也混有太多太多的修灵者,谁赶保证其中就一定没有居心不良的刺客,如果在朝廷入主镇江的当天就发现行刺事件,那风国的脸面可丢大发了。 第497页 在邱真的身边还站有提前赶到镇江的暗箭头领程锦、中尉府副统领顾宸、都卫营总管雷震,为了保证这一天的仪式能够顺利进行,暗箭、中尉府和都卫营都已使出了浑身的解术,这几日,光是由他们秘密逮捕的修灵者就已不下二百人之多。 邱真一边跟在唐寅马车的后面,一边低声询问程锦、顾宸、雷震三人道:「这段路有没有核查过?由谁在布防?」 「邱相,这里是由末将布防。」雷震拱手说道,「道路两边的楼阁都已被我都卫营的弟兄控制住,绝对万无一失。」 话是这样说,但邱真还是不放心,催促道:「赶快派人再去查查!镇江可是莫地,想要大王性命的莫人不知有多少呢,咱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雷震也知道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的马虎,他挥手叫过来身边的副总管,急声说道:「赶快派人再去查一查这段路,凡是有可疑之人,不管是不是修灵者,皆可不经盘问,暂行逮捕。」 「末将遵命!」都卫营副总管插手领命,带着一干都卫营的精锐,越过唐寅的马车,到前方路段去做检查。 其实不管是哪个国家,国君的出行都是劳师动众,当君主安逸地坐在马车里,吃着点心,品着茶水,和爱妃或臣子轻松的聊天、作乐之时,下面的将士们还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子呢!同人不同命,正是这个道理。 现在唐寅所乘的马车里不是只他一个人,他的那几位夫人也在其中。 舞媚和肖娜最为活泼好动,不时地拉开车窗帘的一角,新奇地向外观望。莫国与风国的差异并不小,镇江与盐城的建筑风格也完全不同。 镇江近江邻水,气候比较潮湿,建筑的主体若为木制,很容易损坏,所以镇江的建筑多是以石头为主,木材为辅。 而石料可是有讲究的,其中以泽平、皓皖二郡出产的青石最为珍贵,也最为坚固、漂亮。上官元吉和邱真所监管建造的新王宫就是以青石为主,以玉石为辅。 观望着街道两旁的建筑,舞媚和肖娜不时地发出啧啧地惊奇声。 范敏则是坐在唐寅的身边,慢条斯理地沏着茶,边和唐寅慢悠悠地对饮,边嗤笑道:「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真是没见过世面。」 她这话是对舞媚说的,可不是说肖娜。唐寅这几位夫人,除了舞媚和范敏动不动就斗嘴吵架外,其他人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舞媚听闻她的话,气唿唿地放下窗帘,怒视着范敏,说道:「你又想吵架是吧?本宫可不怕你!」说着话,她又是撸胳膊又是挽袖子,活像要和范敏打架似的。 「仪态!注意你的仪态!像你这样,也配做君主夫人,真是好笑。」范敏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一动没动,对张牙舞爪的舞媚简直是视而不见。 「夫君」舞媚每次和范敏斗嘴,最后败下阵来的常常都是她,这次也不例外,在范敏身上占不到便宜,舞媚只能钻进唐寅的怀中撒娇。 香玉满怀,唐寅乐在其中,他轻轻抚摸着舞媚露在外面光滑又细腻仿佛婴儿一般的手臂,只是嘿嘿的坏笑着,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还不时地把舞媚的玉臂抬起,又吻又蹭。 舞媚被他弄得一阵痒痒,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胳膊从唐寅手中抽出来,嘟囔道:「不理你了?」 她话还没说完,唐寅已把她扑倒在身下,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句诗,至于是谁写的他是不记得了。「芙蓉帐暖度春宵,皇帝从此不早朝!」 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却让舞媚、范敏以及向来沉稳的袁千依身子同是一僵,这句诗显然是唐寅把他自己比成了皇帝,这要是传出去,哪还了得?不知要引来多少的指责呢! 只有对风语还不是很精通的肖娜满脸是笑,连连鼓掌地赞嘆道:「好有意思的诗啊!」 唐寅仰面大笑,顺手又把肖娜揽入怀中。 他们正在马车里有说有笑,嬉嬉闹闹的时候,忽听车壁上传来咔嚓一声的脆响,紧接着,一根两指粗细的铁钳子外面勐刺进来。 这根铁钳来得太突然,速度也太快,快到唐寅都没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好在他是躺在马车里,铁钳子几乎贴着他的头顶斜穿过去,只差毫釐便要刺到他的脑袋。 唐寅傻眼了,同车的几名夫人也都惊呆了,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横在车内的铁钳子,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与此同时,外面一下子乱了套,就听人喊马嘶,尖叫声不断。 「大王」随着急促的喊叫,马车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挑开,阿三阿四以及众多的侍卫都聚在马车外。 众人向车内一瞧,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唐寅抱着舞媚和肖娜,躺在马车里,他的一只手还伸进肖娜敞开的衣领里,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唐寅的身上还触目惊心地横着一根铁钳,距离之近,几乎要贴到他的头皮,而铁钳距离范敏和袁千依的身躯也只是分寸之间。 「大王没事吧」阿三阿四汗如雨下,膛目结舌地问道。 唐寅的脸上毫无表情,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意,看不出来他现在的心情是怎样。他放开怀中的舞媚和肖娜,避开横在头上的铁钳,缓缓坐起身形,随后,毛着腰走出马车。 「大王,外面危险!」阿三阿四还想把唐寅拦住,后者挥手把他二人推开,沉声喝问道:「难道车内就安全吗?」说话时,两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已出现在他的掌中。 第498页 他向四下观望,周围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到处都有追查刺客的军兵,向车壁的一侧看,还有半截的铁钳子露在外面,最让唐寅感觉气恼的是,铁钳子的尾部挂着一面条幅,上写血红的十六个大字:风贼无耻,侵我大莫,情理难容,天诛地灭。 唐寅看罢,大步流星走到车壁前,挥刀将调幅斩下来,抓在掌中,握得紧紧的。 这时候,邱真、程锦、顾宸、雷震等人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插在大王马车上的那根铁钳子,他们也吓得一哆嗦,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王可有受伤?」 懒着回答,唐寅挥手把条幅甩给邱真,冷声说道:「自己看!」说着话,他收起弯刀,抬手把铁钳子抽出,狠狠掷于地上,然后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转身回到车内。 邱真等人把条幅展开,低头一瞧,四人的冷汗不约而同地流了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怕在朝廷入主镇江的当日发生乱子,结果偏偏就出了大王遇刺的事,而且刺客还胆大包天的挂起条幅,写着反叛言论,这也怪不得大王会生气。 「查!赶快去把刺客查出来!」邱真把条幅团成了一团,向程锦、顾宸、雷震沉声说道。 现在他们再去追查刺客,哪里还来得及,行刺的刺客早跑得无影踪,追查的军兵只发现一只弩床。这只弩床和破军弩很像,只是做了适当的改装,使其体积更小些。 它藏匿的位置非常巧妙,就位于一间路边房宅的顶樑上,上面有瓦片掩盖,单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破绽,当刺客要发射它的时候,只需爬上房屋的顶梁,取下一片房瓦,使弩箭的锋芒能露出来即可。 很明显,刺客的这次行动是经过精心布置的,若非唐寅和几位夫人运气好,恐怕这一箭突然射过来,还指不定要伤到几人呢。 第1390章 纯金打造 朝廷入主新都,原本是一个大喜的日子,结果被突如其来的刺客这么一闹,让所有人的心头都蒙起一层阴霾。 唐寅的脸色也极为难看,盘膝坐在马车里,面沉似水,一言不发。舞媚等夫人围坐在他的周围,这时候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很快,邱真上了马车,对唐寅说道:「大王,暗箭、中尉府、都卫营的人都已去追查刺客,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刺客抓到!」 唐寅现在不太关心能不能抓住刺客,而是为接踵而至的行刺事件在生气。 他沉声说道:「难道在莫人看来,杀了我,莫国就能復国了吗?那只会让战争再次在莫地爆发,死伤更多的莫人,真是一群笨蛋!」 邱真连连点头,应道:「大王所言极是,所以,也不必为这些愚笨的匹夫伤神,坏了大王的兴致和心情。」 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莫人之所以不断地冒险行刺唐寅,想復国只是原因之一,更多的是想报仇。在大多数的莫人看来,唐寅就是莫国不共戴天的仇敌。 唐寅扬起眉毛,看向邱真,问道:「是不是以后我要制造一架专门用于外出的马车,这马车的四壁都包裹上铁皮才行?」 他本是一句讽刺自嘲的气话,邱真还当真了。他认真想了想,喃喃说道:「大王所言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唐寅闻言,气得差点一脚把邱真从马车里踹出去。 接下来,暗箭、中尉府、都卫营对街道两边的房屋、店铺搜查得更加仔细,就差没有挖地三尺了,好在后面没有再出现刺客,唐寅的仪仗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抵达王宫。 王宫已经建成有段时日,不过唐寅还是第一次见到,当初他离开镇江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民宅,现在民宅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气势磅礴、雄伟壮观的宫殿。 宫殿的外墙足有三丈高,上面军兵林立,枪戟如林,巡逻的卫兵不时排着整齐的队列走过,进入王宫的正门,向前看,又是一道宫墙,和外面的宫墙一样,同是三丈高。 这内外两道宫墙,可谓是把王宫包裹得严实合逢,别说刺客难以进入,就算有正规的军队打进镇江,想突破这两道又高又厚又坚实的宫墙也非易事。 穿过内宫墙,再向里走,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广场,空间之大,不次于一座正规的足球场,这里容纳个两三万人亦不成问题,下面是清一色的大理石铺地,尤其是中间主道上的大理石,全部经过精雕细琢,上面的图案各不相同,即有风国的图腾,也有代表着祥瑞的神物,一个个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走过偌大的广场,再向前去,便是王宫的正殿,正殿的上方挂有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泰雄宝殿。 进入大殿里,空间同样宽敞,里面有十八根大柱子,柱底有镶金,柱上雕有盘龙,地面的玉石打磨得油光铮亮,仿佛境面一般,低头瞧瞧,几乎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在大殿的最里端是王座,纯金打造而成,上面还镶嵌有无数的宝石,闪闪放光,夺人眼目。 先前唐寅只知道上官元吉和邱真为建造风国的新王宫花费了重金,现在身临其境,才真切的感觉到,耗费掉的真金白银并没有白花,这座王宫,即便比起上京正牌的皇宫也是有之过而无不及。 见唐寅进入王宫,这一路走来两眼不时放出晶亮的光彩,相伴左右的上官元吉和邱真暗暗在心里松口气,虽说闹出刺客这档不愉快的事,但大王似乎对新落成的王宫很是满意。 第499页 「大王以为新王宫如何?」邱真在旁低声问道。 「不错!看得出来,你和元吉颇费一番心思。」唐寅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台阶,坐到王座之上。由于上面铺有数层厚毯,坐在上面很是柔软,让人仿佛陷入其中似的。 唐寅先是坐了坐,接着身子一倒,又侧卧在王座上,感觉很是舒适,随即向舞媚、范敏等夫人连连招手,笑道:「过来、过来,坐坐看,这可比盐城王府的座位舒服多了。」 王座向来只有国君能坐得,即便是王妃在朝堂上也只能座于偏座,但在唐寅的观念中没有那些繁杂的规矩,把舞媚等人全部叫到自己近前,拉着她们一起坐在王位上。 众女也觉得新鲜,一会坐在这边,一会坐在那边,东瞧瞧西摸摸,咯咯的娇笑个不停。 倒在站于殿下的上官元吉和邱真等文臣武将们的头顶滑下三条黑线,面面相觑,想阻止却又不敢开口。 自己和几位夫人闹了一会,唐寅看到上官元吉和邱真等人都站在下面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他呵呵笑道:「大家一块过来坐坐试试!」 一句话,差点让在场的众人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非但没人上前,反而还连连后蹭。 「你们就是太注重那些繁文缛节,臭规矩太多!」唐寅不满地训斥一声,随即向上官元让招唿道:「元让过来坐!」 不管和唐寅的关系有多亲近,不管他的为人有多狂妄,但上官元让也明白,王位可不是他能随便坐上去的。 他站起原地没动,连连摆手道:「大王,你可饶了末将吧,谁爱坐谁坐,反正我是不坐啊!」 若是在别国,上官元让这话也是极为失礼,说严重点,都可以扣上藐视君主的大帽子了,可唐寅却毫不生气,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上官元让道:「让你过来享福,你还推三阻四,怪你自己没福气。」说着话,他又笑问道:「元吉、邱真,将军和大臣们的官邸都准备妥善了吗?」 「是的,大王!」上官元吉答道:「莫国大臣的官邸都已被接收过来,里面的家居摆设都是现成的,另外,微臣也另建一些官邸,朝中二品以上官员皆可随时入住。」 「那二品以下官员的府邸呢?」 「这还得再等上几个月,这段时间里,可让没有分到府邸的官员暂时住在行馆之内。」 「住在行馆里多有不便嘛,大家千里迢迢的从盐城来到镇江,可不能让大家连处栖身之所都没有啊!」 「是!微臣也在督促各处正在建造的府邸能尽快完工,不过,由于要建造的府邸太多,工程浩大,耗费的时日自然也会多一些。」上官元吉拱手说道。 在先为谁建造府邸,后为谁建造府邸,上官元吉可没少费心思,尽量做到平衡。 如果先安置了风人官员,那么势必会引起宁人、莫人、贞人官员的不满,如果先安置后者,前者又会不满意,埋怨自己这个丞相偏袒外人,总之,右相这个活并不好干,杂事、琐事太多,而且还要权衡各方各面的关系和利弊,即不得罪哪一方,又要做到面面俱到,那谈何容易,何况就算做好了以上这些,最终还未必能在君主面前讨好。 「得尽快做好啊!当初我可是承诺了大家,迁都到镇江要好过在盐城,我可不想让人在背后埋怨我的不是,说我是把大家哄骗到镇江的。」唐寅皱着眉头,对上官元吉说道。 「是!微臣会时刻督促此事的。」 「恩!」唐寅点点头。这时候,程锦、顾宸、雷震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唐寅扬起头来,问道:「可有擒拿住刺客?」 顾宸、雷震没敢说话,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程锦,毕竟程锦和大王的关系最亲近,有坏消息,也就只能由他去禀报了。程锦年岁并不大,但也颇有『资深老臣』的气度,他跨步上前,插手说道:「回禀大王,臣等只追踪到两名刺客,只是只是为能活擒,两名刺客现在自尽身亡,在其尸首身上,未能发现任何的线索,也无法确认他二人的具体身份。」 唐寅身子向前倾了倾,摊手说道:「如此来说,这便成无头的悬案了?」 程锦忙道:「微臣以为,除两名刺客外还必有其他的同党,微臣已派人着手去查了。」 「既然当场未能抓到人,现在再查,怕是也查不出什么了。」唐寅想了想,又道:「这次的事,不可再节外生枝,能查则查,不能查就算了,别闹得像上次那样怨声载道。」 「微臣明白!」程锦垂首应是。 唐寅抬起头来,环视众人,挥手说道:「若没有要紧的事,诸位也都先去瞧瞧各自的新官邸吧,如有所需之物,可报于张大人那里。」说着话,他又看向张哲,说道:「张大人,诸位将军、大人的所需之物,就暂由国库里出,你这里也通融一下。」 张哲皱起眉头,说道:「大王,为建造王宫以及众多大臣的官邸,国库已经耗资巨大,若是再帮各将军、大人购置所需之物,那国库的金银怕是要耗费一空,还望大王三思,收回成命!」 唐寅对金银没有太多概念,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帮众臣把家当购置齐全,可主管国库的张哲不能不掰着指头算计国库里的存银,一旦真按照唐寅的意思行事,那么多的大臣拼命的购置家当,就算国库里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们花的。 第500页 第1391章 许下承诺 唐寅凝视着张哲,久久未语。他常常忍不住要怀疑,张哲是不是天生下来就专门和自己作对的,自己说一,他偏偏说二,自己说二,他就偏偏说一。 沉吟了半晌,他开口问道:「张大人可是又要告诉我,国库里已经没钱了?」 「那怎么可能?」别等张哲说话,张鑫站出来接道:「对莫之战,我国国库根本没做出什么支出,此战不仅未耗费钱财,反而还是赚足了金银,即便是建造王宫和大臣府邸耗费一些银子,但也不足以把国库的银两都花光,本官倒是想问问张大人,国库里的银子到底都哪出了?是真的都花掉了还是进了某些人自己的腰包?」 张哲冷笑一声,说道:「国库里的银子自然还在国库里。」 「那为何?」 「我大风的军队超过百万,军马数十万匹,供养这么多的军马,哪样不要钱?粮草要钱,军资、军备要钱,军饷也要钱,若是现在把国库里的银子都掏空,这百万大军由谁来供养?张大人,你吗?」 张鑫被张哲说得哑口无言,脸色难看地退了回去。张哲抬头看向唐寅,说道:「若大王要对外征战,向国库提钱,微臣就算挖地三尺,也把足够的金银拿出来交给大王,若是只为了给大臣们添置家用,向国库提银,那对不起,微臣一枚铜板也拿不出来。」 唐寅差点气乐了,反问道:「到底你是大王,还是我是大王?当初我已经承诺诸位大人,等迁都于镇江,会帮大家购置家用,难道,张大人是想让我当众食言吗?」 「大王的承诺,那是大王自己的问题,不能因为大王的一句承诺,就把国库耗费一空,留下无穷的后患。」在原则问题上,张哲发挥出铁公鸡的精神,一毛不拔,毫不让步。 张哲的强硬让唐寅的脸色涨红起来,他是国君,话已经说出口气,哪怕是错误的,也只能硬着头皮错到底。看出唐寅骑虎难下,上官元吉急忙站出来说道:「大王,张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国库的银子不应耗费在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上,不过,即便大王当初已经许下承诺,又不能不遵守,不如这样吧,折中一下。」 「怎么个折中?」 「张大人是怕诸位大人、将军们在购置家用时会毫无节制,若人人如此的话,那总花销可真就成了天文数字,国库里的钱财再充足也不够用。大王可定下一个限额,规定各品级的官员花销的上限,如此一来,大王即兑现了承诺,也不至于让张大人太难做,岂不一举两得。」上官元吉悠悠说道。 听闻他的话,唐寅大点其头,抚掌而笑,同时暗暗点头,关键时刻还得靠元吉,即圆滑又懂得变通,非常会做人啊! 他含笑看向张哲,问道:「张大人,你觉得丞相之言是否可行?」 张哲和上官元吉年纪相仿,品级也相当,不过从内心来说,他还是很尊敬上官元吉的。他琢磨了片刻,拱手说道:「不过众官员的定额,要由微臣来定!」 唐寅只是不想当众食言,至于具体的细节,他倒是无所谓。他点头应道:「可以!此事,就由张大人全权作主吧!」 「大王英明!」张哲拱起手来,冲着唐寅深施一礼,只是由他嘴里说出『英明』二字,让唐寅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帮助众臣安置家当一事,在上官元吉的调节下算是告一段落,等众人相继离去后,唐寅便带上几名夫人,由上官元吉和邱真指引,到王宫的各处去参观,也算是熟悉一下王宫的环境。 新王宫是按照风国王宫的模式建造而成,所以对于刚刚入住进来的唐寅和舞媚等人而言并不算陌生,只大致的走了一圈,便把王宫的整体结构了解得差不多。 把几位夫人的住处都分好,并安置妥当,唐寅这才离开王宫,去往皇宫,看看皇宫那边的情况如何。 殷谆对于新皇宫还是很满意的,这里比盐城的皇宫要大,里面的装饰也要更豪华,更能体现出皇家的威严和气派,当然,如果他去过唐寅的王宫后恐怕就不会再这么认为了。 看到唐寅前来,殷谆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还亲近地拉住唐寅的手,说道:「爱卿把莫王宫又让给朕,让朕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啊!听说爱卿的王宫是刚建成的,时间仓促,里面一定很简陋吧?」 听闻这话,唐寅有些哭笑不得,殷谆这是在向自己显摆呢还是在显摆呢?难道他兴奋到已经忘了自己目前寄人篱下的身份?唐寅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微臣对住处一向不是很挑剔。」 「对、对、对!在盐城时,爱卿就是这样。」殷谆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听说爱卿进镇江的时候有刺客行刺,爱卿没有受伤吧?」 「区区刺客,不足为虑,不过还是多谢陛下的关心。」唐寅笑呵呵地说道。 「莫人也当真是不识好歹,不过,朕的仪仗入城时,并未见到刺客,镇江的百姓们对朕的到来也很是热情啊!」 这倒是真的,难得有机会能亲眼目睹天子的风采,围观的莫人百姓几乎都进入半疯狂状态,在现场,跪地叩首的、喜极而泣的都大有人在,高唿万岁的声音一浪压过一浪。 当时的情景让殷谆激动万分,即便到现在,心情仍久久未能平静下来。 不过他刚问了唐寅被行刺一事,接着又说自己如何受百姓的欢迎,言下之意,在镇江,他受百姓爱戴的程度要远远胜过唐寅这位风王。 第501页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一点,受百姓爱戴并不代表他掌控了实权,镇江乃至整个风国的大权仍牢牢掌握在唐寅的手上。 看着因为把自己比下去而得意不已、喜形于色的殷谆,唐寅很想把他的脑袋瓜切开,看看他的猪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在自己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出现这样的现象,是好事吗?就一点也不怕引来杀身之获吗?可能是在深宫里住得太久,连思维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了。 唐寅暗暗摇头,不过他倒是希望殷谆能继续这样单纯下去,或者说愚蠢下去,对他而言,这倒是好事。 他双眼一弯,笑眯眯地说道:「陛下是天子,天下百姓皆为陛下子民,百姓们自然爱戴陛下胜于一切。」 殷谆被他的话说得大笑,甚至以为今后他和唐寅的关系会发生逆转,自己将再也不受制于他,毕竟这里是镇江,是莫地,而非风国的盐城。 见殷谆今天难得这么高兴,唐寅也就不去扫他的兴了,就让他再自娱自乐一段时间吧!很快,唐寅便拱手向殷谆告辞,而后让阿三阿四以及侍卫们把他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赶进皇宫,去往殷柔的住处。 马车里装的即有日常所需之物,也有金银珠宝、首饰、绸缎等奢侈之物,他可以不管殷谆,但捨不得让殷柔受到半点委屈。 殷柔从盐城带过来的物件就已经不少了,现在唐寅又送过来好几马车,那搬卸下来的一只只大箱子快把她所居住的永和宫塞满。 穿着白色公主裙的殷柔像是一只白蝴蝶,在院中穿梭不断,还不时地翻看箱中的物件,语气中透着娇嗔,眼中却难掩笑意,对唐寅说道:「寅,你送来的东西太多了,这里哪里摆得下这许多东西嘛!」 看到殷柔兴高采烈的走来走去,小脸红扑扑的,额头有些许细汗,他走上前去,把她拉住,柔声说道:「摆不下就放起来,什么时候能用上再什么时候拿出来。」 「那多浪费!」 「只要你喜欢,就不算浪费。」感觉殷柔又要去翻看其它的箱子,唐寅含笑地把她搂在怀中,没有让她离开。「歇歇吧,出了这么多汗,小心着凉。」 能感受到唐寅对自己的宠爱,殷柔脸上的笑意更浓,她好奇地问道:「这个永和宫以前是谁住的?」 「应该是邵方的母亲吧!」 「现在她人呢?」殷柔继续问道。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唐寅没有说谎。他不可能事事都心,至于己方把莫王宫里的那些女眷以及邵方的子嗣都安置在何处,这些都是邱真去办的,具体的情况他并不了解。 「寅,你没有杀掉她吧?」殷柔转回头,用亮的让人目眩的美目看着唐寅。 「当初我承诺过邵方,不伤他的家眷,他们自然都没事。」应该没事吧?唐寅嘴上肯定,心里却不是很确定。 邱真的为人一向心狠手辣,他是妥善安置了邵方的家眷还是直接杀掉永绝后患了,这一点连唐寅都不敢保证。 「这样最好,以后我住着也就安心了。」殷柔靠着唐寅的怀里,长吁口气。 唐寅愣了愣神,说道:「如果柔儿不喜欢这里,可以住到我的王宫里。」他突然想起以前在莫王宫里发现许多尸体的事,他自己倒是不相信鬼怪一笑,但有些不放心殷柔。 第1392章 权利的王牌 殷柔误会了唐寅的意思,以为他邀请自己住进王宫是要准备与自己成亲,她面色微红,垂下头来,小手在裙摆上画着圈圈,含羞带怯地说道:「寅,你还没有向皇兄提婚呢!」 愣了一下,唐寅才意识到殷柔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他眼珠转了转,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风国已经雄霸北方,殷柔也渐渐长成一个大姑娘,两人是时候该完婚了。 他微微一笑,勾起手指,托起殷柔的小巧又光滑的下颚,说道:「小丫头想要成亲了?明日,我便向陛下正式提亲。」 殷柔一直在等着唐寅这句话。后者忙于征战,两人聚少离多,就算在一起,唐寅也很少提及两人成亲这件事,殷柔毕竟是女孩子,又是公主,她哪好意思主动开口追问,现在唐寅终于表态,她心中自然格外高兴,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她依偎在唐寅怀中,扬起头来,笑盈盈地问道:「寅,你要我做你的什么?」 「妻子,王妃!」唐寅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见殷柔绝美的脸上笑容又甜又浓,他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确认,你是我的妻子,一定!」说着话,唐寅把殷柔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 见状,周围那些忙碌个不停的宫女、侍卫们都自动自觉地悄悄退到院外。 唐寅要迎娶公主,还要立公主为王妃,这不是一件小事,对于目前的风国而言,这可算是头等大事。当唐寅在翌日早朝上向众臣提出此事的时候,风国的大臣们无不喜出望外。 大王一直没有子嗣,就是因为一直未立王妃,怕以后发生没有嫡长子的隐患,现在好了,大王终于要迎娶公主,风国王位没有继承人的问题也终于要得到解决了。 以上官元吉、邱真为首的文武大臣们不约而同地跪地叩首,齐声高唿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公主殿下贤惠仁德,此乃大王之福,我大风之福!」 第502页 唐寅闻言,难掩心中的喜悦之情,仰面大笑起来。 人们本以为唐寅和殷柔的婚事是顺理成章之事,只要向殷谆提亲,后者肯定会应允,包括唐寅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结果却远没有人们想像中那么顺利。 当日,散朝之后,唐寅立刻去往皇宫,面见天子,当面提出自己欲迎娶殷柔,立殷柔为王妃的事。 唐寅对殷柔的喜爱有多深,即便是瞎子都能感觉得出来,殷谆又哪会不知道,现在在殷谆看来,殷柔就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用于换回自己天子权利的王牌。 等唐寅向殷谆提亲的时候,后者故作惊讶之色,难以置信地说道:「爱卿竟然心仪朕的皇妹?为何不早些来和朕说?」 唐寅看着殷谆装模作样的样子,心中感觉甚是好笑,他说道:「现在说来也不晚嘛,还望陛下恩准。」 「这?」殷谆露出难色,沉吟了半晌,他话锋一转,开口说道:「爱卿,现在朕已住在镇江,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上京,风国乃至列国的事务也应交回给朕来处理了吧?」 唐寅微微皱眉,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现在殷谆在向自己要权吗?还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上京,怎么回去?他说句话,川国就能把上京吐出来吗?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陛下,天下诸公无不是拥兵自重,对皇廷的法令、调派置若罔闻,若非臣一心向着陛下,现在陛下还不知身处何地呢!陛下想重振皇廷的声望和威严,那是好事,只是现在,还为时尚早,也恕臣难以从命!」 殷谆没想到唐寅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一点情面也不给他,僵在那里,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唐寅可不管殷谆是不是下不来台,只是觉得他太痴心妄想,迁都迁得他都得意忘形了。 他再次说道:「臣与公主殿下成亲之事,还望陛下恩准。」 「此事还得容朕再仔细斟酌、斟酌!」殷谆脸色难看地说道。 「臣与公主,两情相悦,两心相仪,陛下还有什么好斟酌的?」说话之间,他面沉似水的上前两步,走到龙书案近前,双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这在寂静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把周围的宫女们皆吓得连连后退。唐寅不管旁人,凝视着殷谆,沉声疑问道:「陛下可是认为臣配不上公主殿下?」 在唐寅心中,自己和殷柔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顺理成章之事,偏偏殷谆要从中作梗,还把殷柔当成和自己谈判的条件,要说心中不气愤,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一直以来,他也未把殷谆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殷谆被唐寅的突然近以及吹鬍子瞪眼的敲桌子吓得一激灵,不知道他是畏惧唐寅太深还是受唐寅散发出来的灵压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整个人从铺塌上竟然倒翻了下去。 唐寅也没想到殷谆会突然翻倒,脸色微变,正要绕过桌案去搀扶他,可正在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惊唿道:「皇兄?」 随着话音,殷柔从外面快步跑进来,直直冲到殷谆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把他搀扶起来,一边关切地问道:「皇兄没事吧?」一边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看向唐寅。 暗道一声糟糕!柔儿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了! 唐寅明白,殷柔肯定误以为是自己对殷谆无礼了,他忙解释道:「柔儿,我只是和陛下谈提亲一事,没想到陛下会不小心摔倒!」 「皇兄是不小心摔倒还是被你吓倒的?你简直太过分了!」看着脸色苍白、因为过度紧张身子突突直哆嗦的兄长,殷柔心中刺痛,眼圈一红,眼泪簌簌流了下来。 殷柔的泪水让唐寅心乱如麻,她的指控也让他颇感无辜与无力。他忍不住暗嘆口气,这个殷谆,可真会无事生非,为自己添麻烦啊! 他缓步走上前去,先是向殷谆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刚才有过激之处,还往陛下见谅。」说着,他又看向殷柔,抬手向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珠,但殷柔却别过去头,躲开了他的手。 现在倒也不能怪殷柔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其实从内心来讲,她一直都充满了忧虑。 她和殷谆虽说皆有显赫的身份,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天子,可二人毕竟是背井离乡,跑到风国来避难,说白了,就是寄人篱下,无依无靠,只能是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因为有这样的心理存在,殷柔是极为敏感的,唐寅对殷谆哪怕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敬,这都会让殷柔倍感焦虑、委屈和心疼,也会随之生出对唐寅的不信任。 被唐寅这么一吓,殷谆倒是认清楚了事实,虽然自己现在住进了镇江,虽然镇江的百姓拥戴他远胜过拥戴唐寅,但自己还是人家手里的一个傀儡天子,自己的身家性命依旧握在唐寅的手上。 殷谆颤巍巍地坐直身躯,拍了拍殷柔搀扶自己的小手,含笑说道:「皇妹,朕没事,刚才是朕不小心自己摔倒的,和唐爱卿没有关系。」 他越是这么说,殷柔的心里就越难过,也越发不能原谅唐寅刚才的无礼。殷谆又看向唐寅,没笑硬挤出笑容,说道:「唐爱卿与皇妹确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这门亲事,朕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唐爱卿配不上朕的皇妹?这样吧,朕会帮爱卿和皇妹选一黄道吉日。」 唐寅闻言大喜,正要拱手谢恩,可是这时,殷柔抢先开口说道:「皇兄,臣妹与风王殿下的婚事并不急,成亲之事,臣妹也需要再重新考虑。」 第503页 他一句话,让殷谆和唐寅都愣住了。殷谆从来都没有反对唐寅和殷柔的亲事,恰恰相反,他还很乐于促成这门亲事,因为如此一来会让他的天子地位更加稳固,刚才他之所以推三阻四,只是想借用此次的机会从唐寅手中能要回一些天子应有的权利。至于唐寅,就更没有想到殷柔会反对他俩的亲事了,他面露疑色地看着殷柔,久久未说出话来。 殷谆怔了一会,勐然回过神来,急忙说道:「皇妹,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啊,朕知道,皇妹和唐爱卿皆心仪对方已久,皇妹就别!」 没等他把话说完,殷柔已斩钉截铁地说道:「皇兄不必再劝臣妹,刚才的话,臣妹是认真的,正是因为婚姻非儿戏,臣妹才必须得重新考虑这门婚事!」 「这?」殷谆的冷汗都快流出来,看看殷柔,再瞧瞧唐寅,这下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凝视着小脸冷冰冰地殷柔,许久,唐寅腾的站起身形,向殷谆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先行告退!」说完话,再未做片刻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殷柔在气唐寅,后者又何尝不气她,气她对自己的不理解,气她不懂自己的苦心。 第1393章 琢磨不透 若非因为她,他当初根本就不会接纳天子到风国,若非因为她,他早就容忍不了愚蠢又无知的殷谆到现在。他的四处征战,一方面固然是有他自己的野心和好战的因素存在,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为她打下一个辽阔的江山,让她做个真真正正的帝国公主,受天下人敬仰、膜拜。 可是自己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结果还比不上殷谆无意中摔得一个跟头,这太可笑了,唐寅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脖子上套着项圈被人牵着耍的猴子! 用情付诸流水,爱比不爱可悲。这话用在自己身上,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此时,风国的许多大臣都聚在王宫正殿前的广场上,等候唐寅的好消息呢,甚至有不少大臣已开始商议这场婚礼要如何筹备的事宜了。人们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归根结底一句话,大王与公主的婚礼必须得空前隆重,这不仅关系到风国的颜面,更关系到皇廷的颜面,而且这还是个向诸国和天下百姓炫耀风国国力的好机会。 等到唐寅回到王宫,等待多时的大臣们一股脑地围上前来,纷纷拱手施礼,连声说道:「恭贺大王,与公主殿下喜结良缘!」 众臣的道贺现在在唐寅的耳朵里那就是一句讽刺。他从马车里站出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怒,但双目却是冷冰冰的,射出丝丝的寒光。 他目光在众臣脸上一一扫过,接着,说道:「出去!」 他的话音不大,众臣也听得模煳,一个个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见众人都站起原地没有动,唐寅深吸口气,沉声喝道:「统统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咆哮,让一些胆子不大的大臣直接吓跪在地上。现在,即便再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也能看出事情不对劲了。 众臣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再不敢耽搁片刻,更不敢追问提亲的结果,纷纷拱手施礼道:「微臣告退!」说着话,大臣们作鸟兽散,一眨眼的工夫,便在唐寅面前消失不见。 「元吉、邱真留下!」唐寅坐回到马车里后,又大声补充了一句。 上官元吉和邱真本就没有走远,一听到唐寅的召唤,二人立刻退了回来。 上官元让拉住兄长的手,挤眉弄眼地低声说道:「大哥,向大王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公主又另有心上人了吧?」 上官元吉气得扬起巴掌,还没打下去,上官元让已一熘烟的跑没影了。 邱真和上官元吉来到马车近前,低声说道:「大王!」 「上车!」唐寅阴沉的话音从车内传出。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双双进到马车之内。二人进来后,再次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 「吃饭了吗?」唐寅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 「臣等早饭还没吃呢!」邱真答道。 「那正好,陪我一同用膳吧!」 唐寅挑起车窗帘,对外面的阿三阿四说道:「去膳房不了,还是去书房吧,让膳房把饭菜都送到书房,记住,多备些酒来,不要莫酒,要风酒,最烈的那种。」 「是,大王!」外面的阿三阿四小心翼翼地答应一声。 邱真和上官元吉相互看看,心中已然预测到了大概,不用问,估计大王向天子提亲一事十之八九是未成功。但是这又不太可能啊,就算天子再蠢再笨,也不应该阻挠这门婚事,大王和公主成亲,毕竟是对皇族有利的,也可以让殷谆的皇位更加稳固,除非他是吃错了药或者得了失心疯才会反对这门婚事。 看唐寅的神色不佳,面沉似水,他二人也没敢马上开口询问具体的细节,两人在唐寅对面,正襟危坐,垂首不语。 「你二人平日里最是能说会道,怎么现在都变成哑巴了?」唐寅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邱真和上官元吉露出苦笑,两人现在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二人心中正寻思着该如何措词的时候,唐寅又气唿唿地说道:「女人实在是善变,让人琢磨不透。」 「大王所言甚是。」邱真和上官元吉心里莫名其妙,但嘴上还是表示贊同地应了一声。 第504页 唐寅和上官元吉、邱真来到书房,只稍等了片刻,宫女们便把吃喝的酒菜一一端送过来。唐寅没有吃菜,先把酒壶拿了起来,倒了满满一杯,一扬头,喝了个干净。 紧接着,他又倒了一杯,将其一口喝掉。 没有与上官元吉、邱真对饮的意思,唐寅一口气连喝了四杯酒。上官元吉向前欠了欠身,低声劝道:「大王先吃些东西,只喝酒,太伤身子。」 「谁又会在乎呢!」唐寅嘟囔了一声,又把第五杯酒灌进肚子里。 闷酒本就容易让人醉,何况还是连续的急饮。五杯烈酒下肚,唐寅的脑袋已开始晕乎乎的,脸色也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见唐寅还要再倒酒,上官元吉坐不住了,起身上前,把他拉住,开口问道:「大王向陛下提亲一事,可是陛下未允?」 唐寅挥臂把上官元吉的手打开,倒满一杯酒,慢悠悠地拿了起来,看着其中的酒水,他嗤笑一声,说道:「如果只是殷谆不允,那是他愚笨,我岂会放在心上,可反对的不是他。」 「那是?」上官元吉煳涂了,一边揉着被唐寅拍得生痛的手背,一边不解地问道。 「是柔儿。」 「啊?」上官元吉和邱真不约而同地张开嘴巴,公主不允,这似乎更加不可能了,大王喜欢公主,这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公主也喜欢大王,这亦是路人皆知的事,皇族当中,任何人都可能反对这门婚事,但唯独公主不会啊,怎么大王又说是公主反对呢? 邱真也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大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公主殿下对大王有什么误会啊?」 唐寅不愿多说,挥手道:「说那些做什么?你俩只需陪我喝酒就好。」说着话,他让上官元吉和邱真在自己的左右坐下,又让侍女们把他二人的酒杯端送过来。 时间不长,他们三人已喝掉五壶酒,当中,其中大半的酒都是进了唐寅的肚子。这时候,唐寅感觉头脑阵阵的眩晕,眼中的景物都成了双影,坐在那里,身子连连摇晃。 「大王不要再喝了!」见唐寅又要自斟自饮的灌酒,上官元吉和邱真不约而同地把他拦住。从来没见过唐寅有喝醉的时候,他的自控力太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应酬,都会让自己保持至少五分以上的清醒,可是现在,上官元吉和邱真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醉了,从中也能感受得到,大王和公主之间肯定出了问题。 上官元吉和邱真互相看一眼,前者拿掉唐寅手中的酒杯,后者则搀扶他起身,低声说道:「大王醉了,微臣送大王回寝宫休息。」 说着话,邱真向站于书房门口的阿三阿四招招手,让他二人过来帮忙。 阿三阿四快步上前,把站都站不起来的唐寅架起。趁着唐寅神智不清的机会,邱真问他二人道:「到底怎么回事?大王和公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阿三阿四作为唐寅身边的人,很清楚有些话他们能说,而有些话是不能对外传的,两人显得有些犹豫。 邱真见状,眉头大皱,沉声道:「大王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二人还想隐瞒什么?」 阿三阿四身子一震,最终还是阿四把皇宫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向邱真和上官元吉讲述了一遍。等他说完,上官元吉和邱真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二人双双嘆了口气,大王太急了,而且也确实对陛下太过无礼,大王根本就没有理解公主寄人篱下的心理,如此威吓陛下,也难怪公主看了会生气,甚至是悔婚。 「这只是一件小事,还有迴旋的余地。」邱真不知是在宽慰迷迷煳煳的唐寅还是在宽慰他自己。 不过上官元吉倒是长松口气,他还以为发生了多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只是这样而已,在他看来,这确实没什么,只要大王过后到公主殿下那里说几句软话,陪个不是,甜言蜜语一番,也就没事了。 正在这时,书房外一阵流苏声响,一名女子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名女子衣着华丽,身材高窕修长又十分匀称,相貌算不上精美,但带有一股野性,和小家碧玉、雍容华贵的气质截然不同。 这位女子上官元吉、邱真、阿三阿四都认识,正是唐寅在贞地收回来的夫人,庞丽。 对于庞丽,邱真和上官元吉都不是很待见,觉得此女的心机太重,而且出身卑微,和大王极不匹配。 而唐寅对庞丽的感觉也很一般,当初他急于攻破贞国的都城西汤,才不得不接受庞丽的条件,在她助他破城之后纳她为夫人。 现在,她已是风国的君主夫人之一,不过在唐寅乃至所有大臣的眼里,谁都没把她当成夫人看。 第1394章 喜事将近 目前,庞丽在风国的处境非常尴尬,空有君主夫人的名头罢了,实际上的地位,与舞媚、范敏、袁千依、肖娜这些正统的夫人比起来,相差甚远。 其实也好理解,她不是风人,出身又不好,在风国朝堂上又没有任何的靠山,更无人为她说话,若能受人重视那才叫怪了。 不管庞丽的地位如何,但她头上终究还是戴着君主夫人的光环,见到她,即便是上官元吉和邱真这样的重臣也得规规矩矩地见礼。他二人拱手施礼,说道:「夫人!」 「恩!」庞丽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在邱真和上官元吉的脸上扫过,落到唐寅身上,她面露关切之色地走上前来,问道:「大王怎么喝得这么醉?」 第505页 没等邱真说话,上官元吉已含笑说道:「大王喜事将近,心情颇佳,自然喝多了一些,夫人不必担心!」 「原来是这样。」庞丽点点头,心中却在冷笑,上官元吉还真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在唐寅身边这么久,别的事没干什么,但和唐寅那些贴身侍女的关系处得非常之好,唐寅这边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她对阿三阿四说道:「把大王扶到本宫那里去休息吧!」 「哦」阿三阿四本是要扶唐寅回寝宫的,现在庞丽出面,要他俩把大王送她那里,他俩觉得有些不妥。 庞丽笑了笑,语气平淡地问道:「你二人敢抗命不遵?」 阿三阿四吓了一跳,急忙拱手说道:「末将不敢。」说话时,他二人用眼角余光去瞄上官元吉和邱真。 邱真说道:「忙碌了一上午,大王已经很累了,夫人还是送大王回寝宫休息吧!」 庞丽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浓,慢悠悠地问道:「邱相什么时候开始插手过问大王的私事了?大王要在哪里休息,何时又轮到邱相来做决定了?」 她一句话,把邱真噎得脸色通红,肺子都快气炸。 上官元吉则向他使个眼色,随后对庞丽拱手说道:「既然大王有夫人照看,那么,微臣就先告退了。」说着话,他向庞丽深施一礼,拉着邱真快步离去。 离开书房,走出好远,邱真再也忍不住,狠狠甩开上官元吉的手。 别看邱真才三十多岁,但在风国的威望可是极高的,功劳也大,虽不能说是功高盖主,但也是除唐寅之外的二号人物,即便是舞媚等夫人见到他,也会客气三分,礼让有加,而庞丽却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敢出言威吓,这让邱真的心里怎么可能会舒服。他咬牙说道:「全无教养,毫无礼数,如何配做一国夫人!」 上官元吉笑了笑,在旁小声劝道:「邱相,大王的内事本就不该你我说话,我倒是觉得你有些过了。」 邱真白了他一眼,不满地嘟囔道:「我说元吉,你是站在谁的那一边?我就是看此贞女居心叵测,用意不良!」 上官元吉没有回答,笑而未语。 庞丽让阿三阿四把唐寅搀扶到她的向阳宫,等把唐寅安置到床榻上后,她便把阿三阿四打发出去。 看着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唐寅,庞丽眼珠转个不停。来到风国这么久了,庞丽也能感觉得出来,唐寅最喜爱的女人不是舞媚、范敏那些夫人,而是公主殷柔。 她也能预感得到,一旦唐寅和殷柔成亲,那么舞媚等夫人都将会失宠,就更别说自己这个来路不正的夫人了。 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甚至是在众女当中脱颖而出,那只有一个办法,生下第一个王子。只是唐寅平时都很少去见她,她想生下王子又谈何容易,不过现在倒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醒酒的茶水,然后悄悄取出一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沫倒一些进茶水里,犹豫了一下,她又倒进一些,这才将茶水搅拌均匀,然后端着茶杯,回到床榻旁,一手搀扶着唐寅坐起,一手将茶杯递到他唇前,娇滴滴地柔声说道:「大王来喝杯醒酒茶吧!」 业已神智不清的唐寅正觉得口喝,眼睛也没睁,张开嘴巴,把庞丽沏的茶一口喝干。 看到唐寅把茶水都喝下,庞丽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轻轻放躺唐寅后,她快步走到桌旁,直接以茶水将茶杯刷拭干净,又将小瓷瓶谨慎地藏好,这才退回到唐寅的身边。 只等了片刻工夫,唐寅的脸色便已越来越红,身子也越来越热,并开始下意识地扯动自己身上的衣服。 「大王是热了吧,让臣妾来帮大王!」庞丽说着话,帮着唐寅把他的衣服一件件的脱掉,而后她又快速地脱光自己身上的衣物,裸地躺在唐寅的身旁。 现在唐寅正处于慾火难忍当中,感觉身边传来一阵阵的温热,他睁开朦胧的醉眼,看到的正是一丝不挂的庞丽。 庞丽是修武出身,身体丰满健美匀称,柔软又有韧性,何况现在的唐寅早已是意乱情迷,想都没想,本能的翻身,把庞丽压在身下。 当唐寅从醉酒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当日的深夜。 他感觉脑袋像是被万根钢针扎过似的,隐隐作痛,嗓子眼里仿佛着了火,又干又疼,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抬起手来,拍拍自己的脑袋,低声咒骂道:「该死的!」 「大王你醒了!」 唐寅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呢,便听到身边有女子温柔的话音传来。他下意识地挑起眼帘,转目一瞧,发现是庞丽躺在自己的身边。 她怎么会在自己这里?在唐寅眉头大皱,在他印象中,自己好像没有召她过来。他问道:「你怎么在这?」 庞丽笑了,柔声说道:「大王,这里可是臣妾的向阳宫啊!」 啊?唐寅愣了愣,随即挺身坐起,向四周打量一番,他还没有到过向阳宫,这里是不是向阳宫他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他的寝宫。他再次拍拍自己的脑袋,嘟囔道:「我怎么到这来了。」说着话,他转头再看庞丽,这才勐然发现她浑身,而自己也同是如此。唐寅又不是未经过人事的小男生,一男一女共眠,先前发生了什么,不用猜也能知道。 第506页 「是臣妾恰巧路过书房,看到大王喝醉了,便让阿三阿四两位将军把大王扶到臣妾这里,本来臣妾想照顾大王醒酒,可是后来大王就」庞丽面色绯红,没有继续说下去。 唐寅眨眨眼睛,随口哦了一声,也没有多想,对于男人来说,酒后乱性并非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何况唐寅也知道,这次自己确实是喝多了,在他印象当中,自己就从来没有醉得这么彻底过。 但是有一点让他有些担忧,他是在醉酒的情况下要了庞丽,没有做任何避孕的措施,若是庞丽因此怀孕了怎么办? 见到唐寅在怔怔发呆,庞丽以为他是在回想他醉酒后发生的事,庞丽把身上盖着的被子故意往下拉了拉,羞怯地说道:「大王的身子太壮了,把臣妾都抓伤了好几处呢!」 听她这么说,唐寅的目光下移,果然,在庞丽的胸前和肩膀处有不少的抓痕和牙印。唐寅心中不免也生出一丝歉意,同时目光又被她姣美的身躯所吸引,感觉小腹升起一阵热浪,他笑呵呵地说道:「刚才的事,我是都不记得了,要不我们再复习一下,你再帮我回想回想!」 不等庞丽说话,唐寅又压到她的身上,庞丽先是惊唿一声,接着又传出断断续续的。 这一晚,唐寅在庞丽这里没有离开。等到翌日一早,唐寅才疲惫的从床上爬起,由庞丽和宫女伺候着穿好衣服,去往正殿参与早朝。 昨天几乎没吃东西,又『忙碌』了大半夜,唐寅的肚子也饿了。朝堂之上,他特意让宫女们备些点心,自己和大臣们可边吃边议事。 朝堂是一国的最高权利机构,一向是威严之地,哪里敢有人吃东西,不过唐寅向来不重视规矩,风国大臣们可以和君主边吃边商谈国家大事,倒也算是风国的福利之一吧! 不过今日风国朝堂上的气氛却很压抑,即便对某些事情出现争议,大臣们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唇枪舌剑的争个你死我活,原因很简单,大王立妃一事出现变数,在这个节骨眼上,没谁感在唐寅面前多说半句废话,更无人敢大声争议。 难得朝堂上是一片安静,难得那些口才一个比一个好的大臣们都像变成了哑巴,唐寅感觉耳根子清静的同时,反而还有些不太适应了。 想想他自己都觉得好笑,难道自己做君主都做出自虐的毛病了? 等到正事都议完,唐寅站起身形,挥袖道:「散朝吧!」 听闻这话,众大臣们如释重负,一个个跪地叩首,纷纷告退。时间不长,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下上官元吉和邱真还没有离开。 看他俩未走,唐寅疑问道:「还有事?」 第1395章 谈条件 邱真和上官元吉互相看了看,前者开口问道:「大王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唐寅愣了愣,说道:「很好啊!」顿了一下,他又拍拍自己的脑袋,含笑说道:「昨天,我喝得多了一些。」 看他的表情没什么异样,邱真和上官元吉放下心来。后者说道:「大王今天是不是再入宫一趟,找公主殿下好好说一说。」 唐寅脸上的笑容消失,站起身形,走到邱真和上官元吉近前,扬扬头,边慢步向殿外走边幽幽说道:「想来,柔儿现在正在气头上,等过两天我再去找她吧!」 「那会不会太晚了?」上官元吉走在唐寅的身侧,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晚什么?难道柔儿还能飞走了不成?」唐寅背着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他从来没有正经的谈过一次恋爱,也没有去追求过哪个女人,虽然他已经有了好几个夫人。 上官元吉看着胸有成竹的唐寅,心里有些担忧,公主的人是不可能飞走,但心会不会飞走可就不一定了。 他劝道:「有误会,就应该及时解释清楚才是,微臣觉得,拖得时间久了,反而不好。」 唐寅仰面而笑,眼中带着笑意白了上官元吉一眼,说道:「元吉什么时候变成恋爱专家了?」 上官元吉听不懂恋爱专家是什么意思,不过能感受得出来大王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他暗暗嘆了口气,说道:「微臣还是认为大王应及时和公主殿下说清楚,向公主殿下赔个不是。」 唐寅哼笑了一声,反问道:「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去道歉?」 「威吓陛下,这还不算有错吗?说起来,这已算是藐视天子」 不等上官元吉说完,唐寅已气唿唿地打断道:「那是因为殷谆拿柔儿来和我谈条件,他当柔儿是什么,是商品吗?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呆在皇宫里就有人来供养他,养尊处优,什么狗屁天子,在我眼里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又凭什么拿柔儿来和我做交换,我不杀他,我还能容忍他的存在,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这番话,直把上官元吉和邱真听得冷汗直流,他二人也不认为天子有多圣明,但天子毕竟是天子,只要还在位一天,就不应该去诋毁和蔑视。 看他俩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唐寅摆摆手,懒得再多说,话锋一转,道:「若没有别的事,你俩就先回去吧,柔儿的事,我自己会去妥善处理的。」 上官元吉和邱真颇感无奈,但又不好再劝,拱起手来,施礼道:「微臣告退!」 「恩!」唐寅应了一声,迈步向后宫走去。 唐寅没有回寝宫,也没有到他的几位夫人那里,而是先去找了医官苏夜蕾。 第507页 苏夜蕾是唐寅的贴身医官,又是女子,住在王宫里也很方便,自己有单独的庭院,还有两名宫女帮她做打点。 当唐寅到时,苏夜蕾正在书房里配药,并不算大的屋子里充斥着浓烈又刺鼻的中药味。 唐寅倒也不在乎这些,直接走了进来,见到正认真配药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的苏夜蕾,他含笑走上前去,没话找话,说道:「苏大医官,忙着呢!」 「见过大王!」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没有任何施礼的动作,苏夜蕾的小手仍在不停的抓药和捣药。 「免礼。」对于苏夜蕾的漠视以及冷漠的性格,唐寅早就习以为常,如果她哪天突然对自己热情起来,那才会让他不习惯呢。 他走到桌案前,在苏夜蕾的身旁拉过来一张铺垫,坐下,然后盘起双腿,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苏夜蕾配药。 苏夜蕾在做事的时候并不喜欢有人旁观,何况旁观者还是唐寅,她又捣了一会药,感觉心绪无法平静下来,无奈地放下捣锤,转目看向唐寅,等他自己主动开口说明来意。 唐寅仿佛完全没感觉出来自己坐在这很碍眼,他扬扬头,含笑说道:「你继续弄你的,不用管我。」 苏夜蕾仍未说话,两只大眼睛仍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唐寅干笑了一声,转过头去,向屋内的两名宫女挥了挥手。那两名宫女会意,立刻向唐寅施个万福礼,快速地退出房间。 等她二人出去之后,站于房门口的阿三阿四将房门关严。 书房里,一下子只剩下唐寅和苏夜蕾两个人。虽然说他二人已经很熟悉了,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还是让苏夜蕾感觉到些许的紧张。 不过,唐寅很快便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形,走到苏夜蕾身边,挑起一缕她的秀髮,轻轻揉捏的同时,低声问道:「夜蕾,我想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哦,有没有」 他支吾了一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夜蕾不耐烦地把自己的头髮从唐寅手里抽出来,说道:「大王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好吧!还有什么事能让大王不好意思开口的?」 唐寅苦笑,又向前近了近身,凑到苏夜蕾的耳边,细声问道:「可有避孕的药物吗?」 苏夜蕾明显怔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復自然,面无表情地问道:「事前还是事后?」 「啊?」这回反倒是唐寅听不明白了,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苏夜蕾翻了翻白眼,语气不佳地说道:「是房事之前要避孕还是房事之后要避孕?」 「后!」唐寅想都没想,脱口说道。 苏夜蕾深深看了一眼唐寅,转身走到满是小抽屉的药柜前,一边抓药,一边说道:「大王到底是欺负了谁家的姑娘,还需要用到避孕的药物?」 唐寅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最后双手一摊,说道:「一言难尽啊!」 他不想说,苏夜蕾也不追问。把药配好,包了一大包,她递给唐寅,说道:「熬上一个时辰即可。」 唐寅接过药包,暗暗咧嘴,这么大的一包药,还得熬上一个时辰,那得熬出多少啊。 他之所以要避孕的药物,是想给庞丽服用的,但这事又不太好直接向庞丽说明,所以他想在庞丽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给她服下。 他问道:「没有不需要熬制,只是一小颗药丸的那种避孕药吗?」说话时,他还特意用手指比量了一下。 苏夜蕾怪异地看着他,幽幽说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果大王见过有谁制出这样的避孕药物,那我倒真想向他请教一二。」 唐寅心烦意乱地挥挥手,不再多言,掂了掂手中的药包,不确认地问道:「肯定有效吗?」 「事后十二个时辰内,万无一失。」苏夜蕾耸耸肩,说道:「若是大王不信我,又何必还来找我?」 「我当然信得过你!」唐寅又问道:「事前避孕的药物也有?」 「当然,大王要吗?」苏夜蕾问道。 「哦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唐寅收起脸上的严肃,笑嘻嘻地说道:「要不,我们试一试?」 苏夜蕾脸色一下子变得涨红,亮晶晶的大眼睛怒沖沖地瞪着唐寅,后者大笑一声,收起手中的药包,转身走出书房。 从苏夜蕾这里要来的避孕药物比他想像中要多,不过,想不让庞丽发觉地让她服下,对于唐寅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离开苏夜蕾的药膳房,唐寅又去了庞丽的向阳宫。 当天晚上,唐寅依旧是下榻在向阳宫。他连续两宿都在向阳宫过夜,对宫中的众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强烈的信号,庞丽现在正得恩宠。 原本那些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宫女们对庞丽的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没有人再去刻意地避开她,碰面后,即便是距离好远,宫女们都会主动上前施礼问安;即便是侍卫营的侍卫也变得殷勤起来,在向阳宫内外加岗加哨,增强对向阳宫的保护,生怕庞丽有个闪失。 这倒也不能怪人们势利,在那个时代,君王就是天,君主的喜好,就是人们讨好或嫌弃的唯一标准。 庞丽在唐寅身边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得宠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好景不长,唐寅对庞丽的『恩宠』仅仅是这一时的,在那晚过后,他就再没有去过向阳宫,庞丽刚刚有了转色的地位又恢復到原样,宫女们又变回对她爱答不理的姿态,侍卫营在向阳宫内外所增设的岗哨也是逐一撤消。 第508页 如果从没有得到过,人的心理也就不会出现落差,但得到后又失去,人的心理便很难再恢復常态。 庞丽现在就是这样,她刚刚品尝到受宠的甜头,可还没来得及享受,便又一下子失去,这让她的心情即糟糕又难受。 原本她还指望和唐寅有过肌肤之亲,而且没做任何的避孕措施,会怀上唐寅的孩子,结果好几天过去,她毫无异常的反应,就连月事也是如期而来,这等于是把她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打破。 庞丽是个心计极深的女人,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会使用一切手段想尽一切办法将其得到。既然她没能怀上唐寅的孩子,那就只能从别的人身上下手了。 第1396章 情窦初开 风国王宫里的男子并不少,光是侍卫营就有过万之众,另外还有都卫营的精锐以及神出鬼没的暗箭人员,只是要从中找出信得过又胆大包天的人,那可就太难了。 庞丽没有时间去等机会,只能主动出击。她首先看中的是暗箭人员。暗箭的职权太大,进出王宫无人盘查,而且不管是到前宫还是进后宫,如在自家,即便暗箭进出各夫人的寝宫,亦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像舞媚、范敏等夫人若在宫外有事情要处理,也会找暗箭的人去办。 正是看中暗箭所拥有的职权,庞丽才打算从暗箭人员身上下手。 不过,她倒是忽略了一点,暗箭的职权为什么会这么大,为什么旁人进出王宫都会受到层层的盘查,哪怕是邱真、上官元吉这些重臣也不能例外,但唯独暗箭却不会。 庞丽看上的暗箭人员是个名叫宁熙的新人,一个只有十七、八岁大的少年,和其他暗箭人员不同的是,他终日都是笑嘻嘻的,无论见到谁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唿,和其他那些高高在上、傲慢霸道、整天都摆着一张死鱼脸的暗箭人员截然不同。 平时也看不到他参与巡逻,就是在王宫里到处闲逛,哪里有宫女扎堆他就往哪里钻,不管是聊国事还是谈家常,他都能和你扯上一二。 在庞丽眼中,宁熙就是个半大孩子,不懂世故,情窦初开,当然,这样的少年人最容易被吸引,也最容易受她的摆布。 宁熙本来就是个喜欢往女人身上贴的人,再加上庞丽刻意为之,他俩一来二去就变成了熟人,宁熙也经常有意无意的往向阳宫里跑。 随着二人的关系越来越熟,庞丽的暗示也越来越明显,甚至有时候还会有意的和宁熙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她以为宁熙是个不懂世故、单纯又好骗的少年郎,可是她哪里知道,每次宁熙离开她的向阳宫后,都会第一时间去见程锦,汇报情况。 可以说在暗箭里,从上往下数,每一个是简单的角色,当然,蠢蛋也不可能进得了暗箭。宁熙就是暗箭当中一个典型的笑面虎,平日他和宫女们打成一片,其职责就是要从宫女身上尽可能多的打探出宫中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和内幕。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后宫的安定与否也是头等大事,暗箭探查的触手早已伸进王宫之内。 对于庞丽的不安分,程锦已不是第一次听宁熙谈起,只是事关重大,关系到大王的颜面,他没有声张出去,也没有向唐寅去说明情况,只是想再等等,要确认清楚再做决定。 可是随着庞丽和宁熙接触的越发频繁,庞丽的本性也就越加不遗,程锦感觉此事已无法再拖下去。但是这等事,他实在不好向唐寅禀报,也不好开口,经过一番思量,他决定去找了舞媚,请舞媚来做定夺。 目前的风国后宫,当数舞媚为首,唐寅不在期间,后宫的一切事务也都是由舞媚全权处理的。 等舞媚听完程锦的禀报后,她也大吃一惊,想不到庞丽已贵为君王夫人,还能做出这等下贱之事。 看到舞媚的脸色阴沉下来,程锦躬身说道:「夫人,此事关系到大王的颜面,所以微臣没有向大王禀报。」 「程将军做得很对,这样的事,就不要让大王知道了,省得大王烦心。」 舞媚收起平日里总是笑呵呵又大咧咧的模样,但即便她板着脸,面沉似水,仍会让人感觉到一股媚态,就算程锦那么深沉又稳重的人,也不太敢正视舞媚。 他沉吟了片刻,必恭必敬地问道:「那夫人是意思是」 「后宫的事,就由后宫内部处理吧!」舞媚想了想,突然站起身形,走进内室,在床榻旁的小抽屉里,她取出一只小药瓶,然后转身走回来,将小药瓶递给程锦,说道:「如此不知羞耻的贱婢,不可再留,但也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让人看大王的笑话,就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吧!」 程锦面色一正,抬起双手,接过舞媚递过来的小药瓶,低头看了一眼,疑道:「夫人,这是」 「丹顶红。」舞媚也不隐瞒,语气平淡地答道。 程锦心头一颤,后宫之内,藏有剧毒可是死罪,即便是夫人,也要受到重罚的。他低声问道:「夫人藏有丹顶红是」 「程将军不必担心,这本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啊?」程锦惊讶地抬起头来,充满不解地看着舞媚。 舞媚淡然一笑,语气平和地说道:「当初川、贞、安、桓四国联手伐风,贞军几近兵临城下,那时候我就把这瓶药准备好了,而后也一直留在身边做备用。身为国君夫人,可以死,但绝不可以落入敌人之手。」 第509页 程锦听后,心里顿是一缩,同是大王的夫人,但庞丽比起舞媚来,相差又何止千里。谁能想到,妖媚如骨的乐平夫人,竟然有着随时为大王一死的决心。 「此事,我从未告诉过大王,请程将军也不要向大王提起!」舞媚走近程锦,幽幽说道。 扑通!程锦急忙跪地,向前叩首道:「微臣不敢!微臣遵命!」 舞媚一笑,伸手把程锦拉起来,说道:「庞丽的事,就交由程将军处理了。」 「夫人客气,这也是微臣份内之责!」程锦躬身说道。 「好了,去做事吧!」 「微臣告退!」程锦退出舞媚的华英宫,随即也长出口气。 在唐寅的这些夫人当中,程锦感觉最能成大事的只有舞媚,有时候舞媚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唐寅一模一样,不知道他俩是接触最多,还是本性本就相似。 庞丽是修灵者,也有一身不错的灵武修为,但在暗箭眼中,那根本不值一提,暗箭想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随随便便就能想出十种以上的办法。 在程锦见过舞媚的第二天,庞丽便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向阳宫的宫女寻遍了王宫,也没有把庞丽找到。而后,宫女们赶紧把情况报告给侍卫营,侍卫营又派出专人查找,可结果依旧,毫无线索,仿佛庞丽这个人在王宫里凭空蒸发了似的。正当人们为寻找庞丽的下落急得抓耳挠腮之时,舞媚来了。 舞媚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庞丽已经出宫,回家探亲去了,让众人不必在宫中搜寻。 人们感觉甚是奇怪,庞丽是贞人,要回家探亲,那得回到贞地,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但乐平夫人都已经发话,众人也不敢再继续深究,此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不过,事情到最后还是传到唐寅的耳朵里,毕竟那是一国夫人。他有特意去问舞媚,到底怎么回事。 舞媚回答的倒也干脆,说她讨厌庞丽这个人,就私自决定把她赶出王宫了。唐寅听后,哭笑不得,他不认为舞媚是这么心胸狭小的女人,只因为讨厌对方就把对方赶走,若是这样,范敏岂不早就遭殃了? 唐寅心里很明白舞媚并没有说实话,可是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不管舞媚是怎么做的,肯定有她的道理,另外,从内心来讲,唐寅也不太喜欢庞丽这个人,甚至是有些厌恶她,现在舞媚把庞丽『变』没了,他倒也乐见其成。 没有因为这件事责怪舞媚,唐寅反而还宠爱地把舞媚抱进怀中,笑呵呵地说道:「媚儿可是帮我赶走了一个大麻烦。」 当初他接纳庞丽纯属无奈之举,现在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庞丽被舞媚驱逐出宫,也不算他食言了。 风国的后宫在舞媚的主持之下没有发生乱子,但唐寅对殷柔那边的处理可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在皇廷当中,有不少老臣因为年岁已高的关系告老还乡,不过皇廷还得要维持下去,这就需要提拔更多的大臣。 风国在向外扩张的同时,也有不少人才进入到皇廷当中,里面有些人是忠诚于风国的,有些是直接受风国朝廷的指派混入皇廷的,但还有些人是打心眼里尊崇天子,忠于皇廷。 唐寅向天子提亲,最终却遭到公主拒绝这件事,很快也在皇廷传播开来,那些受风国收买或者忠于风国的大臣们无不是义愤填膺,觉得此事是公主做的不对,不应无事生非,故意为难风王。 可还有些人却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剷除霸强,扶持天子的好机会。在这些大臣中,新上任的大学士方孝宣就是其中的代表。为了此事,方孝宣还特意进宫,求见殷柔。 殷柔对方孝宣这个人不是很熟,加上近日来她心情一直烦闷,便未见他。 方孝宣倒是颇有锲而不捨的精神,殷柔今天不见他,他就改在翌日求见,而殷柔翌日也没有见他,他推后一天再继续求见。 最后连殷柔都感觉很好笑,好像自己要不见他一面,他就要天天来求见自己似的,这时候,殷柔对方孝宣这个人也开始好奇起来。 第1397章 仿佛仙子 方孝宣能坐到大学士的位置上,才识的渊博自不用多说,他年纪并不算长,充其量也就四十出头,看上去是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中年人。 终于得到公主殷柔的召见,方孝宣非常激动,等他进了永和宫,见到殷柔,急忙跪地叩首,施大礼拜见。殷柔不紧不慢地摆摆手,含笑说道:「方大人请起。」 方孝宣站起身形,同时举目看了殷柔一眼,随即又忙把头垂下来。以前他就听人说起过,公主的美貌倾城倾国,今日得见,感觉是传言不实,公主不单单是容貌绝美,而且身上还带有一种罕见的空灵气息,给人的感觉即飘渺又不真实,仿佛书画中的仙子,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似的。 他在打量殷柔,殷柔也同样在打量他。 殷柔见过的人并不多,也不太会识辨人的善恶,但她相信一点,相由心生,外表透出正气之人,内心也不会坏到哪去,在她眼中,方孝宣就是这样的人。 她淡然笑了笑,说道:「方大人连日来一再求见本宫,不知方大人有何贵干?」 方孝宣拱手说道:「微臣求见公主,是为了」说到这里,他顿住,目光向左右瞄了瞄。殷柔会意,冲着两旁的宫女们挥挥手,说道:「你们先出去!」 第510页 「奴婢告退!」四周的宫女们纷纷施礼,然后鱼贯退出大殿。殷柔又看向没有离开的肖敏和傲晴二女,含笑说道:「你俩也先出去吧!」 「公主!」肖敏对方孝宣这个人还不是很熟悉,也不太敢留他和公主单独相处。她面露难色地看向殷柔,希望她能让自己留下来。 她二人相识那么久,殷柔又哪会不明白肖敏的担忧,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没事,去吧!」 肖敏无奈,只好退出大殿,傲晴也跟着退了出去,不过在走过方孝宣身旁的时候,她停顿了片刻,又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随着肖敏和傲晴离开,大殿里就只剩下殷柔和方孝宣两人。这时候,殷柔柔声说道:「方大人,有什么话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她话音刚落,扑通一声,方孝宣又再次跪倒在地,说道:「公主殿下,微臣冒死进谏,公主殿下万万不可与风王成亲!」 殷柔这几天的烦心正是为了此事。她喜欢唐寅,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无法否认,但是,她又忌惮、不信任唐寅,总感觉有一天,昊天帝国要亡在唐寅的手上。 此时,她亦是左右为难,对自己和唐寅的亲事也拿不定主意。 现在听闻方孝宣的话,殷柔的心头为之一震,不过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她故作平静,轻描淡写地问道:「方大人何出此言?」 「风王藐视天子,威吓天子,不臣之心业已唿之欲出。可以说目前对皇廷最大的威胁不是诸国,而是风王,公主殿下一旦和风王成亲,那将会把皇廷推进万劫不復的深渊,还望公主殿下以大局为重,以皇廷为重!」说话时,方孝宣两眼通红,连连向前叩首。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面前直言唐寅的不是,点出唐寅的不臣之心。殷柔在心绪翻腾的同时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深吸口气,面露不悦之色,说道:「方大人身为大学士,皇廷的重臣,岂能把空穴来风的传言当真?」 「公主殿下,这绝非空穴来风,现在皇廷大权旁落,全在风王的手上,风王打着天子的旗号,四处征战,欺压列国,可这些都不是天子的本意啊!天子被风王挟持,风国朝廷业已凌驾于皇廷之上,长此以往,终有一日,风国朝廷会取代皇廷,风王亦会取代天子啊!」说到这里,方孝宣忍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这番话,让殷柔也禁不住为之动容,心中对唐寅仅存的那丝希望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方孝宣说的这些话都是实情,唐寅挟持、迫天子不假,风国朝廷凌驾于皇廷之上不假,甚至皇廷中的许多大臣业已被风国收买,或是直接由风国强行安置进来的,更有甚者,皇宫中还有传言,唐寅曾和皇后雅彤做出过苟且之事。对于有些传言,她不相信,但大多数都是实情,也是她亲眼目睹的。 可是就算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她又能怎么办?皇廷已成风国的俎上鱼肉,不想任人宰割又能有何出路?看着跪在下面痛哭失声的方孝宣,殷柔心中一悲,眼泪也掉了下来。 她站起身形,缓步走到方孝宣近前,伸手将他搀扶起来,颤声说道:「本宫名为公主,实则只是一弱女子,纵有振兴皇廷之心,也苦无回天之力。其实,本宫与风王成亲与否,都无法左右当今的局势。」 方孝宣闻言精神顿是一振,他急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正色说道:「公主此言差矣!」说着话,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走到殷柔身边,压低声音,在殷柔耳旁细语道:「现在风国的核心全繫于风王一人身上,风王没有子嗣,只要风王一死,风国王位后继无人,看似强大的风国瞬间便会分崩离析,朝廷内乱,宁地、莫地甚至风地的反抗势力亦将四起,到那时,正是皇廷出面平定战乱、争回大权的好机会,那也是皇廷的唯一机会。」 听了他这话,殷柔的身子勐然一震,脸上也下意识地露出惊骇之色。方孝宣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是要刺杀唐寅? 她是怨唐寅,也怪唐寅,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压天子和皇廷,可是她的心里也是深深爱着唐寅,每次唐寅出外征战的时候,她的心好像也随之飞走,她从来没想唐寅会有从自己身边彻底消失的那一天。 见到殷柔的脸色变幻不定,方孝宣也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思,不过在他看来,能拯救皇廷的只有公主,能成功刺杀风王的,也只有公主。 他急声说道:「公主殿下是风王最喜欢的人,也是风王最宠爱最信任的人,只有公主能顺利接近风王的身边又不会引起风王的怀疑」 不等他说完,殷柔几乎是尖叫着打断道:「不要再说了!」 「公主殿下,微臣冒死进谏,早已将生死抛到九霄云外,微臣只是希望公主能以大局为重,抛弃个人的儿女情长,保我昊天帝国的江山万世长存,永盛不衰。」说着话,方孝宣再次跪倒在殷柔脚下,叩首于地,久久没有抬头。 现在殷柔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他的来意,方孝宣是要自己去刺杀唐寅。 她感觉头脑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两步,看着叩首不起的方孝宣,她的小嘴微微张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了天子为了皇廷,方孝宣冒死进谏,请求自己去刺杀唐寅,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让自己去杀掉最心爱的人,这不会太残忍了吗?这又让她如何能下得去手? 第511页 「目前能拯救皇廷于水火的只有公主殿下一人,能保天子不受歹人加害、让皇廷重新振兴的也只有公主殿下一人,微臣斗胆请求公主殿下」 「出去!」殷柔转过身形,走到坐塌前,缓缓跪坐下去。 「公主殿下」 「本宫让你出去!」殷柔的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冲着方孝宣近乎是咆哮的大叫道。 「唉!」方孝宣两眼死灰,面露悲沧,仰天长嘆,喃喃说道:「生死存亡之际,公主却弃天子、皇廷于不顾,皇廷完了,我昊天帝国完了」 说着话,他颤巍巍地站起身,可是他刚刚站起,人又瘫软在地,连续三次,他才勉强站起身,如行尸走肉一般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看着方孝宣渐行渐远的背影,殷柔再也忍不住,爬伏在桌案之上,放声大哭。 她的哭,是哭命运对她的残忍,为什么要让她和一个最不应该相爱的人去相爱,她的哭,也是哭上苍的不公,为何要把整个帝国的命运全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无人来为她分担。 方孝宣走了,肖敏和傲晴也随之进入到大殿里,看见殷柔伏案痛哭,二女先是一愣,紧接着,肖敏勃然大怒,问道:「可是方孝宣对公主殿下无礼?我现在就去将那贼子拿下!」说着话,肖敏转身就要出去追方孝宣。 殷柔止住哭声,急忙抬起头来,把肖敏叫住,摇头说道:「方大人并没有对本宫无礼。」 「那公主为何大哭?」肖敏怔怔地看着殷柔,满脸的不解之色。 殷柔抽出手帕,拭掉脸上的泪痕,顿了半晌,她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刚才听方大人提起一件惨事,让我心有所感罢了。」 她不敢说出实情,虽然她信任肖敏,但一旁的傲晴可就是唐寅的手下,如果说出了实情,估计方孝宣连皇宫的大门都走不出去,就得身首异处,毕竟皇宫的内内外外,都是风国的人。 第1398章 巨大的祸根 看出殷柔不想就此事多说,肖敏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一旁的傲晴倒是在心里画出个问号。 公主和方孝宣只是第一次见面,后者到底说出什么惨事能把公主说得大哭?在她印象当中,公主可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过后,傲晴将此事转告给了程锦,程锦也同样觉得奇怪,又将事情上报给唐寅。唐寅听后,倒是全然没往心里去。 对方孝宣这个人,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当初上官元吉曾向他推荐过此人,但他觉得方孝宣太死板,就是个读死书的酸书生,不太适合风国,也就没有录用他。 倒没想到他最终混进了皇廷里,还成了大学士,唐寅只是觉得很好笑,皇廷的迂腐已经迂腐到了根子里,只能重用这等的迂腐之辈。 可是唐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眼中的这个迂腐之人,却给他埋下了巨大的祸根。 这日,有安国使节抵达镇江,求见唐寅。后者在朝堂之上召见了安国使节。安国使节的来意很简单,邀请唐寅去往安国一行。 近日安王越泽要出巡池州和古饶二郡,这两地距离镇江也不算远,越泽想趁此机会和唐寅见见面,并且向唐寅当面求证一下,一旦安、桓交战,风国到底会不会站在安国这一边,会不会给予安国军力上的支持。 在没有得到唐寅亲口确认之前,越泽心中没底,不太敢和桓国交战,即便在两国边境桓军主动挑起事端,安军也是以避让为宗旨。 听明白安使的来意,唐寅只略微盘算了一下,便欣然接受了越泽的邀请。想让安桓两国打起来,就得让两国的心里全无顾虑,和越泽见上一面,商议此事,也是很有必要的。 另外,唐寅也想借出访安国的机会,让他和殷柔激动的情绪能尽量平和下来,距离产生美嘛,他希望等他出访完安国回来,两人之间的矛盾不会像现在这么深。 他的预计很好,但事实上,完全是反效果。 事隔五日,唐寅离开风都镇江,南下去往池州。目前,池州是关系最为紧张的地方,桓国的二十万大军就驻扎在池州边境,安军的数十万大军也驻于池州境内,两国在池州内外都囤积有大批的中央军,很显然,一旦安桓战争爆发,那战斗的焦点就将集中在池州。 这次出访安国,跟随唐寅同往的风军数量众多,光是中央军就是十万人,其中以平原军、直属军、百战军为主。此三军的统帅萧慕青、舞英以及聂泽也有随唐寅同行。 这回出访可不单单是唐寅和越泽见个面那么简单,风军也要就地考察池州的地形,等到安桓之战爆发,风军很可能会参与其中,未来,风军在池州作战的可能性极大。 由镇江出发,去往池州,所路过的郡县皆为莫地,一路上,风军不得不严加布防,不让那些莫人刺客有可乘之机,如此一来,行军的速度也被拖慢下来,原本也就二十多天的路程,却足足走了一个多月。 等到唐寅的队伍快要接近池州地界的时候,便能清楚地够感受到战争的临近。沿途之上,随处可见拖家带口的避难百姓向莫地内陆逃亡。虽说唐寅已把池州和古饶二郡让给了安国,但两地的百姓可都是莫人,现在战争一触即发,百姓们要避难宁可冒着杀头的重罪北上到风国,也不肯南下逃往安国境内,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寻根心理』吧。 第512页 看着那些站在两路两旁避让己方大军的逃荒百姓,和唐寅同乘一车的舞英幽幽嘆了口气,说道:「看来,安桓之战是难以避免了。」 同坐在车内的萧慕青和聂泽不约而同地乐了,后者看眼唐寅,说道:「那正是大王所期待的嘛!池州和古饶二郡,大王也是要迟早拿回来的,只是到那时,可要变本加利了。」 言下之意,不管这次的安桓之战谁胜谁负,风国最后还得对安国下手。 不过聂泽不认为这有什么错,强国吞併弱国,胜王败寇,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身为军人,能够驰骋在对外征战的沙场上,那也是最高的荣耀和最大的幸福。 贞人出身的聂泽从骨子里就透出好战的气息。 舞英倒是没想得那么深远,她也远没有聂泽那么好战,听闻他的话,她惊讶地看向唐寅,问道:「大王,真像聂将军说得这样吗?」 唐寅淡然一笑,幽幽说道:「你看看安国有多么的富饶,再看看安国的军力有多么的羸弱?安人只想着安逸享乐,被人吞併只是早晚的事,我们不去做,南方的川国也会去做的。」 舞英皱起眉头,问道:「那这次我们到底是帮着安国打桓国,还是帮着桓国打安国?」 唐寅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转目看向聂泽,让他来说。聂泽仰面大笑,说道:「狩猎的时候,舞将军若是碰到两只猎物,是先射杀那只跑得快的,还是先射杀那只跑不动的?是先打那个强壮的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还是先打那个羸弱不堪奄奄一息的?」 舞英想也没想地说道:「当然是先射杀跑得快的,打最强壮的那个!」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用在现在的安桓二国身上嘛!」聂泽乐道。 唐寅大点其头,说道:「携安灭桓是第一步,反吞安国是第二步,等我国先后吞併了安桓二国,那南方的川国又岂还能对我国构成威胁?」 聂泽收起笑意,正色说道:「同样的,川国也是这么想的。听说,川国的使者早已出使过桓国,意图很明显,川国欲联手桓国,吞併安国。」 「是啊,这场安桓之战,看似安桓两国之间的战争,其实到最后,一定会是我风国和他川国在交战!」唐寅对目前的局势也分析得很透彻,安桓只是风川两国手中的武器罢了,等两国把手中的武器拼断了,也就只能做贴身的肉搏战。 萧慕青幽幽说道:「不久的将来,我国的各中央军团就得全体向南调动,以备不时之需了。」 聂泽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国粮草的囤积之地要谨慎选择,虽说瓦沧郡紧邻池州,但一马平川,极难坚守,很容易遭受敌袭,而柳林郡虽和池州隔有一个瓦沧郡,但境内多山多林,易手难攻,战时可做囤积粮草之用。」 舞英越听越迷煳,忍不住拿出地图,将其展开,对照着地图,她才能把聂泽的意思全部领会,同时也在心里暗暗佩服,聂泽又不是莫人,但却对莫地的各郡县乃至地形了如指掌,可见事先没少下工夫。 未雨绸缪,这正是一名出色统帅所具备的最基本的素质。和聂泽、萧慕青这样的顶级将帅比起来,舞英确实还差得远了。 唐寅从舞英的手中接过地图,一边在上面指点着一边慢慢点头。 萧慕青说道:「此战,我国还得兵分两路,一路在池州作战,一路从玉国进军,直插桓国腹地。」 聂泽摇头道:「我倒觉得这样不妥,速败桓国,只会让川军及早参与进来,我国应先尽量消耗桓军的军力,让川国在下定决心出兵参与之前,桓国已无可战之兵,到时我军只需专注对付川军一家即可。」 萧慕青眼珠转了转,说道:「如此作战,风险极大,很有可能到最后桓军战力仍存,而川军又一下子投入进来,到时两国兵合一处,对我军极为不利。」 聂泽乐了,说道:「我和川国打过十多年的交道,深知川国的秉性,不到最后一刻,川国是不会轻易投入战斗的。」 「战事无常态,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萧慕青和聂泽各有各的道理,争执不下,不过仅仅是他两人对此战的意见都不合,就更不用说其他的那些风军将帅了。 唐寅乐呵呵地向他二人摆摆手,说道:「现在谈此还为时尚早,我们目前要做的是,就是让越泽坚信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安国必须要打的!」 「大王放心,依末将来看,就算安国现在肯让出一郡给桓国,桓国也不会就此罢手了,安桓之战已是箭在弦上,双方都是骑虎难下!」萧慕青胸有成竹地说道。 唐寅悠然而笑,手指顺着地图,一直往下划,划过安国,点到地图之外,喃喃说道:「上京就在这里,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川军从这里驱逐出去,让皇廷能挺直胸膛的重返上京!」 萧慕青、聂泽、舞英三人的脸上也不约而同地露出嚮往之色。上京,帝都所在,帝国的起源之地,那是诸公国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聂泽抬起头来,看向唐寅,一字一顿地说道:「末将相信,在大王的率领之下,我风国将士一定能夺回上京,让天子重新坐镇帝都,佑我帝国,永世不灭!」 唐寅眯缝起虎目,凝声说道:「帝国会不会永世不灭,我不知道,但有我一天在,谁都别想罢黜天子,颠覆帝国!」不是为了殷谆那个蠢蛋,仅仅是为了他心中最爱的女人,殷柔。 第513页 第1399章 口头上的承诺 池州,郡府,梅城。 唐寅的队伍抵达梅城时,越泽已在这里等候十日有余。得知唐寅终于抵达的消息,越泽亲自出城十里相迎。见面之后,二人免不了又是客套又是寒暄。 在进城的路上,唐寅和越泽共乘一车。唐寅首先切入正题,问道:「越王兄,现在池州的局势如何?」 越泽连连摇头,说道:「形势危急啊!」说着,他嘆了口气,又道:「据报,桓军在池州边境的兵力已快要增至三十万,由青云侯陆辰担任统帅,随时都有越过边境的可能!」 「青云侯陆辰?」唐寅对这个名字挺陌生,问道:「是个何许人?」 越泽正色道:「陆辰可是桓国名将,世家子弟,文武双全,在桓国的四大将帅当中,亦可排在首位!」 唐寅点点头,没有再就此事多问,在他看来,桓军还是有些战力的,但也仅仅是有些而已,并不足为虑。 进城之后,越泽把唐寅请进梅城的郡首府,在郡首府的大堂里,唐寅和越泽并排坐在上手位,下面的两侧分别是风、安两国的将帅及大臣,而池州的郡首则可怜地坐到了最下手边的位置上,毕竟在场的这些文官、武将随便挑出一人,其品级都要高过郡首许多。 越泽事先已令人备好酒菜,筵席之上,他和唐寅推杯换盏,下面的风安两国将领们亦是频频敬酒。 为了调解气氛,越泽还让人把他从安国特意带过来的那些歌姬、舞姬请到大堂之内,献歌、献舞,为唐寅以及众多的风将助兴。 宴会的气氛即热闹又融洽,在场的众人也吃喝得十分尽兴。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越泽带着三分醉意,向唐寅这边靠了靠,问道:「唐王弟,你说说看,我安国到底要不要和桓国打这场战争?」 别看唐寅酒喝得不少,但头脑可清醒得很,他淡然一笑,说道:「如果越王兄实在不想打这场仗,也可以不要打嘛,不过割地是在所难免的了。现在桓国已经如此大动干戈,只怕也远非一郡之地就能满足他们,以本王来看,只有越王兄把池州、古饶二郡统统让给桓国,桓国才有退兵的可能!」 「原来是这样。」别说让出两郡,就算让出一郡,越泽都捨不得呢,不然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心里是这么想,但他嘴上可没有这么说,他幽幽说道:「桓军势强,骁勇善战,我安军怕难是桓军的对手,这仗」 不等他说完,唐寅已仰面而笑,说道:「今日,桓军只出兵威吓,便让越王兄让出两郡之地,明日,桓军若再次出兵威胁,越王兄岂不要让出安国的半壁江山?」 这话正说到越泽的心坎里,也是安国朝廷最为顾虑的。越泽面色一变,不再装模作样的探唐寅口风,他咬牙说道:「所以说,此战,我安国一定要打,而且必须得打败桓国。」 「不仅是打败,若想永除后患,越王兄就得趁此机会,一鼓作气的吞併桓国。」唐寅端起酒杯,幽幽说道。 越泽眼睛顿是一亮,强压心头的兴奋之情,无奈说道:「可桓军也是一支善于争战的虎狼之师,当年桓军与贞军也有过打得不相上下的时候,对于我安国来说,想战胜桓军就已经很难了,哪里还有实力去吞併桓国?」 唐寅一笑,说道:「风、安两国同盟,又岂是说说而已?越王兄以为他桓军比我风军如何?」 越泽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风军之勇,天下难有匹敌,自然要胜过桓军数倍!」 「既然如此,越王兄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唐寅笑眯眯地说道:「一旦安桓交战,本王一定会站在越王兄这一边,如果越王兄有难,本王乃至我风国的百万大军亦会和越王兄并肩而战,荡平敌寇!」 哎呀,越泽等的就是唐寅这句亲口的承诺,听说他完,越泽高兴的差点没从坐塌上蹦起来,他动容地握住唐寅的手,眼珠都在眼眶里打转,颤声说道:「有贤弟这句话,愚兄也就放心了,有贤弟助我,他桓国再盛、桓军再强,又有何惧哉!」 看着乐得快要找不到北的越泽,坐在下面的萧慕青、聂泽、舞英等人无不在心中暗笑,让猎物钻进你事先布置好的圈套当中,还能让猎物对你感激涕零,大王可当真是个好『猎手』啊! 唐寅和越泽相谈甚欢,在宴会结束之后,两国的君主还正式签署了盟约。 对于越泽而言,风安两国盟约的签定意义重大,这不再是唐寅一句口头上的承诺,而是有了依据和进一步的保证,但对唐寅来说,两国的盟约屁都不是。 天子在风国,只要他愿意,随时可让天子给安国定下个莫须有的罪名,到时风国只需打着天子的旗号,便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名正言顺的去讨伐。 『奉天之命,遵旨讨逆』的伎俩,风国早已运用的得心应手,百试不爽。 随着风、安两国盟约的签定,越泽的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拍着胸脯向唐寅保证,日后一旦灭桓成功,安国只要桓东五郡,其它的郡县,可统统让于风国。 唐寅对此倒是不太关心,战斗胜利之后,对于战利品谁能分多谁能分少那不是靠双方君主决定的,而是靠两国的实力来决定,现在说得再多也是废话。 他问越泽道:「越王兄心中可有对桓之战的总体战术?」 第514页 越泽本身就不会用兵,而且他也没有想过那么深远的问题,现在唐寅发问,可把他问住了,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 唐寅见状,暗暗嘆口气,作为战争的主角之一,越泽心里连如何对桓作战都没数,也没有和麾下的将帅们讨论过,要是指望安军能打赢桓军,那可真要期待奇蹟的出现了。 对于越泽的能力,唐寅嗤之以鼻,但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露,还对面现尴尬的越泽安慰道:「现在商议具体的作战计划也来得及,贵军的将领们现在都在梅城吧?」 「是、是、是,基本都在郡城。」越泽连连点头,顿了一下,又道:「只是统帅大军的上将军白晴还在边境。」 「越王兄得急召白将军回梅城,既然是贵军的战前统帅,要商议对桓军之战,没有她可不行。」唐寅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愚兄听贤弟的,我明日不,我现在就召白将军回来!」 当初灭贞的时候,越泽见识过唐寅领军打仗的本事,也知道他是这方面的行家,对于唐寅的话,他现在可谓是言听计从。 白晴是安国女将,年岁已在四十开外,其实当时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女将并不多见,一般来说,军中的女将或女兵二十多岁便要成亲,等成亲之后,便要卸甲归田,回家相夫教子,而像白晴这样成亲之后还继续留在军中的,纯属异类,当然,这和她的夫君早亡也有直接关系。 越泽下达旨意急召白晴回梅城,虽然没有说明意图,但接到调令的白晴已然猜出大概,风王刚刚抵达梅城,大王便把自己召回去,显然,大王已和风王达成共识,要正式与桓国开战,召自己回梅城的目的只有一个,商议对桓作战的具体策略。 白晴离开安营之前,交代副帅王邯暂领全军,并留下她的两个侄子白沖、白喜辅佐,全部安排妥善之后,这才带着一支亲兵骑快马从安桓边境返回梅城。 此时,梅城的大战气息简直比边境还要浓重,风国大军就驻扎在城外,进进出出梅城的几乎全是军兵,一列列的压粮队不时开进梅城城内,再看城头,兵甲林立,滚木、擂石成堆。 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安桓之战,白晴是持反对意见的,她都想不明白,原本相处友好、亲密无间的安桓二国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走到今天这种要兵戈相见的地步。 不过她是军中将领,不是朝中大臣,对政治上的问题,她无法插手,也不太去关心,她的职责就是奉命行事,率领军中的将士们去战胜敌人。 随着白晴的到来,风、安两国对桓作战的商议也正式开始。 白家是安国的军武世家,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一直以来白家都是阴盛阳衰,女子为主导,男子为辅,这次跟随白晴一同回梅城的部将也多是她的侄女。 不过有这么一群女将加入到枯燥的军机会议当中,也是件让人眼前一亮、心情愉悦之事。 对于边境的情况,白晴是最清楚不过的,在沙盘之上,她把桓军大营的位置以及桓军的分营、要塞,乃至各处所囤积的兵力都一一标註出来。 唐寅也是边看边点头,本来他还没太瞧得起这员女将,但一看她对敌军的了解情况便能感觉得出来,这位女将可不是在军中摸鱼打混的,而是有些才学。 看完白晴对桓军各处营地的标註之后,唐寅目露精光,幽幽说道:「鱼鳞阵。」 第1400章 一举歼灭 越泽被唐寅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愣了,面露不解之色,心中嘀咕着:什么鱼鳞阵?什么意思? 倒是白晴的脸上露出赞赏之色,拱手说道:「风王殿下好眼力,桓军的主营、分营、要塞正是按照鱼鳞阵排列的。看得出来,桓军是想坚固防守」 她话还没有说完,聂泽嗤笑一声,说道:「鱼鳞阵可不单单是防守阵型,它还另有妙用。」 白晴皱着眉头,看向聂泽,双方先前已经做过简单的介绍,她也知道嘲笑自己的这位正是由贞国转投到风国的名将聂泽。 她强压怒火,质问道:「鱼鳞阵不是用来防守的,难道还是用于进攻的不成?简直是笑话!」 聂泽没有看他,低头看着沙盘上桓营的布局,说道:「谁又规定鱼鳞阵不能用于进攻?」白晴正要说话,聂泽又继续道:「本帅曾经便以鱼鳞阵作过进攻阵型。只是要以鱼鳞阵作进攻阵型是有条件的,己方全面占优,敌方全面劣势,看来,桓军现在已经做好了全面推进的准备,要一举歼灭贵军!」 他只是实话实说,但听在白晴以及其他那些安军将领的耳朵里却异常刺耳。 对面的桓军有接近三十万,但安军这边的兵力也有二十多万,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两厢对比,实力相当才是,怎么就桓军占有全面优势了,还要全面推进? 白晴面沉似水地说道:「那就让桓军来吧,如果他们想找死的话!」 聂泽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气话,转头对唐寅低声说道:「大王,依末将来看,桓军在边境所投入的兵力恐怕远不至三十万,很有可能还有大批的兵力隐藏于暗处。」 唐寅闻言眉头大皱,看着沙盘上所显示的地形,桓国与池州的边境处确实多山多深谷,沟嵌交错,极易藏兵。如果真如聂泽所说,桓军在暗处藏有重兵,一旦开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貌似强大的安军恐怕顷刻之间就会土崩瓦解。只是,桓军当中有这么善于用兵又诡计多端的将帅吗?在唐寅的心目当中,桓军的战力充其量也就仅仅是比安军强那么一点。 第515页 他沉吟了片刻,问白晴道:「白将军说说看,桓军统帅陆辰是个怎样的人。」 此时,白晴正陷在沉思当中。聂泽的一句藏兵也把她吓了一跳,这一点她以前从未考虑过,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见唐寅问完话后,白晴久久没有回答,像是丢了魂魄似的,越泽心中焦急,眉头大皱,狠狠瞪了白晴一眼,重重地咳嗽一声,沉声说道:「白将军,风王在问你话呢!」 白晴总算回过神来,看向唐寅,拱手说道:「风王殿下刚才问的什么?」 唐寅一笑,再次问道:「陆辰究竟是个怎么的人?」 白晴面色一正,说道:「此人是桓国名将,精通兵法,善于谋略,在桓国众多将领之中,他堪称是佼佼者。」顿了一下,她又说道:「当年,西方蛮夷集结大军四十万入侵桓国,陆辰率兵二十万抵御,原本实力悬殊的一场战斗,但桓军却在荒漠之中大胜蛮夷,陆辰也凭藉此战一战成名!」 桓国和贞国的国情差不多,都位于昊天帝国的西部,两国的西边境又都与番邦相邻,时常遭受番邦的入侵和袭扰。 唐寅和桓军接触的次数并不算少,以前川贞联手伐风的时候,桓军就是帮凶之一,结果被三水军打得一塌煳涂,全军覆没,而后在伐贞的战斗中,唐寅又和桓军并肩作战,桓军每次对阵贞军皆吃大亏,几次大战下来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所以说,唐寅认为桓军不强也是有道理的。 而事实上,桓军并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不然的话早就被西部番邦所侵占,哪还能存活到现在? 在当初,无论是伐风之战还是灭贞之战,桓军是出动了国内的精锐之师,但其知名的将帅可都没有参战,所以在这两场战争之中,桓军的作战看上去是很勇勐,也有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但全军的指挥却是一塌煳涂,尤其是在灭贞之战中,桓军是由黎昕直接指挥,而君主的贪生怕死、鼠目寸光又直接导致了桓军的战力锐减。 现在的情况则和先前那两场战争完全不同,在陆辰手下的桓军也与先前的桓军不能同日而语。 当然,这些情况唐寅是不了解的,就目前的风军而言,对桓军最了解最熟悉的也只有聂泽了。 等白晴说完,聂泽接话道:「就统兵打仗的本事,末将并不认为陆辰不如末将,但就单兵和整体战力而言,桓军确实不如我军。」 如果只是白晴夸赞陆辰,唐寅还能不以为然,现在连聂泽都对陆辰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可就不能不引起唐寅的警惕了。 他喃喃说道:「如此来看,桓军确实有可能在边境一带暗藏兵力。」 「以末将对陆辰的了解,这极有可能,陆辰向来善用疑兵之计,虚虚实实,令人摸不着头脑。」聂泽耸肩说道。 他说得轻松,可一旁的越泽听得冷汗直流。 桓军的战力本就在安军之上,现在又来了陆辰这么厉害的统帅,己方如何会是人家的对手?他急声问道:「聂将军,那那我军可有何良策应对?」 聂泽一笑,说道:「安王殿下不必担心,只需继续增调大军前往边境即可,就算桓国暗藏重兵,只要贵军兵力充足,亦不难抵御!」顿了一下,他又收敛笑容,正色道:「但有句话我必须得提醒安王殿下,现在桓国摆明了要和贵国打的是一场国战,而非局部战争,安王殿下若不能及时抽调重兵至边境,还抱着打一场小仗的心理,那恐怕要吃大亏!」 越泽闻言,倒吸口凉气,他本以为桓军在边境只囤积不到三十万的兵力,己方也调派三十万的大军就足以应对,现在通过聂泽的分析,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连连点头,连声应道:「对、对、对,聂将军所言有理,本王得立刻给都城传书,把都城的中央军主力调到池州布防」 顿了一下,他又不确定地问道:「这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 那么多的中央军,离开都城一带的屯田,跑到池州来驻防,每日消耗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万一桓军在边境没有藏兵,那己方消耗的钱粮岂不白费了? 「这绝非小题大做,哪怕把贵国的可用之兵统统都调到池州,末将都担心会不足呢!」聂泽说道:「毕竟此战不会一两天甚至一两个月就结束,安王殿下也不会只打赢边境的一场战争就满足。贵国大军迟早要西调,赶早不赶晚啊!」 「恩!」听聂泽这么一说,越泽也觉得有道理,他大点其头,说道:「就按照聂将军的主意办!」 听着他二人的一问一答,白晴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说只打赢边境一场战争还不够呢?难道解决了边境之争后还要继续打下去? 她面露不解地看向越泽,问道:「大王」 越泽突然想到先前自己和唐寅的商谈她还都不清楚,咧嘴笑道:「这次本王已经和唐王弟商议好了,不仅要打败桓军,还要一口气吞下桓国,为我安国永除后患。」 白晴听后,额头滑下三条黑线,这次战争的起因已然是错在安国,现在还要反过头来去吞併桓国,大王不觉得这么做过分,太失道义吗? 只是这话她不敢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没有再说其它。 根据桓军阵营的分布情况,聂泽推算桓军可能要主动出击,全面进攻池州,他给安军出的对策是增兵坚守,暂时不要考虑去反击桓军,等桓军先打过来,挫败了桓军的进攻之后,再趁势反攻回去,一举把战争的焦点转移到桓国境内。 第516页 不懂战事的越泽毫无主见,但他还明白一点,聂泽是名将,又站在自己这一边,他的对策肯定是没错的,也必定是对己方有利的。 白晴倒是也觉得聂泽的战术不错,稳扎稳打,看似被动,却是以静制动的好办法。 通过连日来的军机商议,安国这边把战术敲定下来,先摆出坚守的姿态,在本国境内与桓军决一死战。 而后,唐寅也要返回镇江,毕竟风国大军的调动还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有唐寅在梅城,越泽心里就有十足的底气,现在唐寅要走,仿佛是把他的魂也一併带走似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边境的桓军随时都有兵临城下的可能,虽说唐寅已一再向他表明态度,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不会扔下他和安国不管。 在送唐寅回国的路上,越泽咧着大嘴,满面苦相,冲着唐寅唉声嘆气地说道:「贤弟可要早日赶回池州啊,桓军兇狠,若是贤弟回来得晚了,恐怕能不能见到愚兄的最后一面也未可知。」 第1401章 传达调令 听闻越泽的话,左右的风将和侍卫们差点都笑出声来,安国盛世富饶,但安人却比任何人都贪图安逸享乐,这一点在越泽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唐寅也乐了,对越泽说道:「越王兄就放心吧,多则一月,少则半月,我风国的大军便会抵达池州一带。」 「有贤弟这句话,愚兄就放心了。」越泽长吁口气,直至把唐寅送出梅城十里开外,这才算告一段落。 在返回镇江的路上,唐寅可没闲着,而是抓紧时间,和萧慕青、聂泽商议出兵的方案。 现在风国的军团已多达十一支,要调派哪个军团参战,要哪个军团在国内留守,这其中也是有大学问。 以彭浩初为首的赤峰军要留守风地,这是肯定不能调动的,以梁启为首的三水军、子缨为首的天鹰军目前驻守在宁地,这两支军团皆是风军的主力军团,而宁地现在的形势又相对稳定,把这两支主力军团都放在宁地就显得太浪费了。经过与萧慕青的磋商,唐寅决定,用左双为首的飞龙军替换三水军和天鹰军。 飞龙军的前身是西境军,以宁人为主,治理宁地,还应该靠宁人自己,让飞龙军驻守宁地最为合适也最为稳妥。 至于三水军和天鹰军则不返回国内,而是由宁地直接南下,进入玉国境内,再由玉国向玉桓两国边境移动,可作为对桓之战的一支奇兵。 最为麻烦的是莫地的驻军。莫地刚刚被併入风国,局势不稳,各地的叛乱接二连三,现在战争又是在池州爆发,很容易会波及到莫地,引发新一轮的大规模叛乱,这就需要风军在莫地留有大批的军队驻防,以备不测。 考虑到桓国边境多山多林,不适合骑兵作战,萧慕青向唐寅提议,留第九军在镇江,镇守都城,留虎贲军和虎威军在莫地,镇压随时可能出现的叛乱,己方直接参战的军团可选平原军、直属军以及百战军。其中平原军和直属军皆是十万人编制,百战军目前的编制是三十万,三军的总兵力为五十万,与安国联手,对付桓国也应该绰绰有余。 唐寅经过一番仔细的斟酌,觉得萧慕青言之有理。他人还没有回镇江,但调令已先传达下去。 他调派飞龙军西进换防,驻守莫地;调派三水军、天鹰军南下,进入玉国;调派虎威军和虎贲军去往莫地经常出现叛乱的郡县换防;调派平原军、直属军、百战军悉数南下,向池州方向挺进。 这次风国军团的调动,规模之大,可谓是空前,上百万的大军或是换防、布防,或是南下。随着风国各主力军团大范围的转移和调动,战争的疑云又开始瀰漫在风国的上空,即便普通的老百姓也能感觉得出来,风国似乎又要对外征战了。 不日,唐寅的队伍返回镇江。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风国的文武群臣,对风国如何插手安桓之战一事进行紧急磋商。 战争不外乎两点,一是人,二是钱粮。现在风国兵强马壮,中央军的总兵力已多达一百五十万众,要兵有兵,要将有将,关键是钱粮的问题,以目前风国国库的库存有没有能力支撑风国去打一场可能会旷日持久的大战。 对于钱粮的问题,人们的焦点自然要放在主管国库的御史大夫张哲和主管粮食的治粟内史张鑫二人身上。 张哲回答得很干脆,目前国库存银充裕,完全可以力支持风军去打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此时他的口风和先前一毛不拔的作风截然相反,令人哭笑不得,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也没人去和他计较这么多了。 而张鑫的答覆则没有张哲那么干脆。现在风国粮库的库存是不少,但是并不持续。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存粮,那是靠着中央军在盐城的屯田长年积攒下来的,现在风国刚刚迁都,中央军悉数南下到镇江,盐城的屯田已然荒废,而镇江的屯田又还没有展开,也就是说,一旦战争爆发,吃完了目前的粮草库存,再想填补,则成了大问题,需要朝廷向各郡各县去徵收,而一百多万的大军,每日所消耗的粮草都是天文数字,只靠征粮,不仅仅是耗费时间的问题,而且徵收上来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 张鑫是个心胸狭小又喜好广结党羽的奸猾之辈,但同样的他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不然唐寅也不可能把他放在治粟内史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第517页 若是换成旁人,可能看到风国粮草的库存如此丰厚,便会向唐寅打保票能支撑日后的战争,但张鑫却敏锐地意识到其中有隐患,而且还是很大的隐患。 他把自己的顾虑一五一十的向唐寅讲明,最后直言道:「大王,以我国目前的局势,实在不适合去打一场大战,而且这场大战很可能会牵扯到川国,一旦战争被拖成持久战,我军粮草危矣。」 唐寅闻言,眉头大皱,反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国什么时候才适合开战呢?」 「至少要等上一年,到时我军在镇江的屯田便可以初见成效」 张鑫话还没有说完,唐寅挥手说道:「等不了那么久了,别说一年,哪怕是一个月的时间也耽搁不起。安桓之战,随时都可能爆发,若我军不参战,安军恐怕要被桓军一举击溃,若是让安国落入到川国和桓国的手上,我国是举国危矣。所以,此战我军一定要打,至于粮草问题,由你去想办法,哪怕是你现耕现种,你也要给我保证全军将士粮草的充足!」 唐寅这话让张鑫傻眼了,自己又不是神仙,哪怕现在就把地开垦好了,现耕现种也不能立刻就收穫粮食啊! 他急得冷汗直流,但见唐寅脸色阴沉,两眼闪烁着寒光,他刚到嘴边的话又被吓了回去。 这时候,上官元让低声嘟囔道:「粮草问题有什么不好解决的,让安军先去和桓军打嘛,等安军都死光了,再让安国把他们的粮食转交给我国,不就不愁没粮了嘛!」 上官元让是直性子,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张鑫提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苦笑道:「哎呀我的元让将军,现在你就别开下官的玩笑了」 不过唐寅却是眼睛一亮,觉得元让这话也未尝不是个办法。他眼珠转了转,幽幽说道:「此次之战,明面上我们是帮着安国打的,让安国分摊我国的军粮,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嘛!」 张鑫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次安国的中央军恐怕也是倾巢而出,安国自身的粮草都成问题,又如何增援我军?」 唐寅乐了,笑呵呵地说道:「张鑫,若论内政,元让远不如你,但打仗方面的事你就没有元让有眼光了,其实元让说得没错,上到战场,安军一定会死得很快。」 「啊?」张鑫膛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哪有还没开战,先诅咒自己的盟友死得很快的道理? 不管怎么说,经过这次的商议,唐寅算是把接下来的参战一事彻底敲定下来,钱粮的问题也暂时得到了解决,而后,唐寅把具体的作战细节交给军政堂去制定,并让各军统帅一同去参与。 此战关系重大,也直接决定着风、川两国日后实力的强与弱,以唐寅那么好战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躲清闲,这次,他还得要亲自领兵出战。 在华英宫,唐寅见到舞媚,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舞媚已迫不及待地抢先问道:「夫君这次又要随军出征?」 唐寅愣了一下,而后笑了,问道:「媚儿也听到消息了。」 「这么大的事,我又怎会不知道。」舞媚正色问道:「听说,川国也有可能参战,我们要和川国打仗吗?」 「其实风川之间,早晚必有一战,拖延下去,心里还总惦记着是回事,早点打完,也早点安心嘛!」唐寅脸上带着笑容,满不在乎地说道。 别看他嘴上说得轻松,其实上对阵川国,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底。 他和川军打过仗,川军训练有素,实战经验丰富,不仅将士们的战斗力强悍,而且武器也先进,一直以来,真正被唐寅视为对手的,只有川国这一家。 舞媚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唐寅,很清楚他的秉性,对越是厉害可怕的敌人,他表现得越轻松随意。她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国刚刚和莫国打完仗,现在又马不停蹄的去和川国这样的强国交战,会不会导致将士们疲于征战」 唐寅走到舞媚近前,轻轻把她揽入怀中,说道:「战场上的事,你就不要心了,那是男人的问题。」 听着他的话,舞媚即窝心又有些不服气,她翻了翻白眼,说道:「当年我也是军中的大将呢,你还是我的部下呢」 每次说到打仗的事,舞媚总是要旧事重提一番,不过唐寅从没介意过,这次也是如此。他哈哈大笑起来,逗着她说道:「夫人的本事,夫君也自愧不如呢!」 第1402章 没说实话 听着唐寅的恭维话,舞媚笑得灿烂,咯咯地娇声问道:「那夫君说说看,臣妾到底哪方面的本事让夫君佩服啊?」 唐寅眼珠转了转,笑道:「识人之明啊!」 「啊?」舞媚被他说愣住了。 唐寅弯下腰身,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若非媚儿有识人之明,我又怎会留在军中?若非媚儿有识人之明,现在又怎会成为君主夫人?」 舞媚回头刮刮唐寅的面颊,笑嘻嘻地说道:「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啊,真是厚脸皮!」 唐寅大笑,臂膀微微用力,便把舞媚拦腰抱起,随即向内室走去。舞媚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玉面红艷,低声叫道:「现在还是白天」 「厚脸皮的夫君可是不会分白天还是黑夜的。」唐寅哈哈大笑。 翌日,萧慕青、聂泽以及上官元让、江凡等将先行一步,去往池州。平原军和百战军的主力早已南下数日,他们得追上这两支军团,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第518页 舞英没有立刻离开镇江,身为直属军主帅的她,要随唐寅一起动身。唐寅现在倒是不着急走,而且他还有些私事没有处理完,他和殷柔之间的事。 早朝散朝之后,唐寅动身去往皇宫,未见殷谆,直接去找了殷柔。 当唐寅来到殷柔的永和宫时,正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方孝宣。 唐寅在皇廷上也见过他几面,对他没有多深的印象,倒是程锦向他提起过此人几次,说他这段时间和殷柔走得很近,经常往皇宫里跑,求见公主。 没想到这次这么巧,在永和宫的门口和他碰上了。 不管方孝宣的心里是怎么厌恶唐寅,但表面上的礼数还要过得去。看见唐寅,他脸色微变,随即急忙躬身施礼,正色说道:「微臣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上下打量他几眼,淡然一笑,说道:「方大人和公主的交情不错嘛,来公主的永和宫竟然比本王还勤。」 方孝宣心头一震。在唐寅离开镇江去往池州的这段时间,他隔三差五的便往皇宫跑,一再劝说殷柔为皇廷除害,剷除唐寅这个奸贼,只可惜公主一直未能应允。方孝宣不知道他劝说公主除掉唐寅的事有没有泄露出去,唐寅知不知道此事,所以在唐寅面前他也显得异常紧张,整个心都已提到嗓子眼。 他强颜笑说道:「回禀风王殿下,公主聪明伶俐,才学过人,微臣有许多国学方面上的问题向公主请教,蒙公主不弃,未嫌微臣麻烦,微臣也甚是感激啊!」 唐寅深深看了他一眼,冷笑出声,说道:「本王对国学也颇有研究,如果方大人以后再遇到不懂之处,可来向本王请教嘛!」 「是、是、是,微臣紧记风王殿下教诲。」方孝宣连连拱手作揖,随后又道:「若风王殿下无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唐寅随意地挥下手,但凌厉的目光可没从方孝宣身上移开。 方孝宣强压心中的紧张,故意放慢脚步,从容地向外走去。直至他走出好远,仍能感觉到唐寅那火辣辣的目光从自己的身后射来,如芒刺背。一直走到转弯处,到了唐寅的视线之外,他才感到后面传来的压迫感减轻不少,这也让他长长吁了口气,突然之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用手一摸,好嘛,原来官服内的中衣几乎被他的汗水浸透。 唐寅不清楚方孝宣这么频繁的来见殷柔到底是何用意,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方孝宣没有向自己说实话。 不过他也不怕方孝宣能玩出什么花样,偌大的皇廷都在他手中掌控着,天子殷谆都是他的掌中傀儡,还会怕他区区一个大学士? 人们总是对自己无比了解的事物掉以轻心,而这往往又会酿成大祸,唐寅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他走进永和宫,根本不用宫女进去禀报,他直接走进正殿之内。当他进来时,殷柔正坐在窗边的塌上怔怔发呆,眼圈红红的,似乎还刚刚哭过。 唐寅暗暗眉头,悄然无声地走上前去,在殷柔的身侧站定,默默地看着她。虽然两人之前闹得不欢而散,又这么久没有见面,但唐寅发现自己对殷柔的喜爱一点都没有减少,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他对这个女人的喜爱,到底是他自己的真心还是另一半灵魂的真心。 两人一坐一站,一个怔怔发呆,一个若有所思,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好像画面被定了格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有风吹进,殷柔鬓角垂下的髮丝贴到她的脸上,也把她不知飞到何方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体内。 回过神来,她幽幽轻嘆一声,目光流转之间,正好看到唐寅就站在她不远处的地方。 心里毫无准备,殷柔被吓了一跳,忍不住低唿出声。唐寅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缓步上前,含笑说道:「柔儿,吓到你了吗?」 「你进来怎么没有个声啊!」唐寅能主动来找自己,这让殷柔很是高兴,但是转念之间,她的心情又陷入到谷底,连日来方孝宣劝说她的那些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唐寅是奸臣,是皇廷最大的祸害,唐寅不死,天子必亡,帝国必亡。 「我看柔儿在想事情,就没忍心打扰你。」唐寅在殷柔身边坐下。 「你不是去池州了吗?」 「是去了,这次回来处理一下朝中的事务,几日后,还得再去趟池州。」唐寅双手拄在榻上,扬起头来,看着棚顶,喃喃说道:「不过再去池州,怕是要很久才能回到镇江。」 「又是去打仗?」 「桓国欲对安国用兵,风安又是盟国,安国有难,风国不能不帮。」唐寅不希望列国之间的勾心斗角让殷柔知道得太多,只是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殷柔也确实不懂列国之间的征战,她微微点下头,话锋一转,又问道:「会很危险吗?」 唐寅耸耸肩,说道:「战场之上,无论敌人强弱,危险总是会存在。不过柔儿不必担心,我能应付得来,如果一切顺利,此战之后,桓国便会在列国中除名,桓地会收回到朝廷手上。」 看着说话时两眼精光闪动的唐寅,殷柔只能在心中长嘆一声。 她不清楚,唐寅所说的朝廷是指皇廷还是指他的风国朝廷。她垂下头,低声说道:「两国交战,死伤最多的还是百姓,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还是不要打仗的好。」 殷柔对列国的征战很少发表态度,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唐寅面前明确地提出反对交战。唐寅正视殷柔,沉吟了一会,问道:「这话可是方孝宣教你的?」 第519页 提到方孝宣,殷柔的心勐然一紧,急忙说道:「当然不是,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听她否认,唐寅未在继续追问,说道:「如果不用打仗就可以达成目的,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战争了,不是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敌人的纵容,对自己的残忍,这方面的事,柔儿就不要去心了。」 殷柔默然,唐寅就是这样,他想要去做的事,无论谁劝他都没用,这也成了殷柔最大的一块心病,如果有一天他真像方孝宣说的那样要去颠覆皇廷,罢黜天子,自己真的能阻止得了他吗? 见她表情落寞地沉默不语,唐寅转变话题,问道:「听说,这阵子方孝宣常来见你。」 殷柔诚然地点点头,说道:「是的。」但她没有多做解释,唐寅太聪明也太敏锐,在他面前说谎,只会引起他更多的怀疑,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唐寅眨了眨眼睛,说道:「方孝宣只是个迂腐的读书人,和他不要走得太近。」 他的话立刻引起殷柔的反感,她质问道:「是不是以后我要见什么人,都得先通知你,只有得到你的允许我才能见他?」 唐寅不明白殷柔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敏感,又这么不可理喻,自己一句善意的建议却引来她如此强烈的反应。他说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有些人居心不良」 殷柔正色说道:「方大人是朝中忠良,在我看来,他比很多大臣要强过千百倍。」 唐寅无奈苦笑,他并没有说方孝宣不忠诚,只是觉得这人太过迂腐,脑袋里只有一根筋,思想偏激,鼠目寸光。 不想让自己和殷柔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起争端,唐寅对上殷柔的目光,问道:「这么久了,柔儿还在生我的气吗?」 殷柔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别过头去,未就此事多言,低声说道:「我有些累了。」 她的态度,让唐寅的心头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肚子的闷气无从发泄。他挺身站起,说道:「柔儿可是在下逐客令?」 殷柔闻言,身子震动一下,不过她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唐寅心烦意乱地敲敲自己的额头,即感郁闷又颇感无力,说道:「我们现在为什么会这样?每说一句话便要起争执,这到底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第1403章 成功吞併 以前唐寅和殷柔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感觉很甜蜜、很开心,连时间也过得飞快,而现在,他却感觉自己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会说错,引起两人之间的争执。 这让唐寅心里难过又无力,他真的很想弄清楚,自己和殷柔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两人自身的问题,还是两人之外的问题。 听着唐寅此时的质问,殷柔的心中也同样难过,她喃喃说道:「也许,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也许当初我们就不应该相识」 如果两人之间原本就毫无瓜葛,现在也就不会有这许多的苦恼和顾虑了。 她是有感而发,但听在唐寅的耳朵里,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捅了一刀似的。他倒退了两步,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殷柔,呵呵地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心里话,那我明白了。」 脸上是在笑,但唐寅的心却在滴血。他点点头,再无二话,转身向外走去。 「寅」殷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感嘆实在太伤人,她想叫住唐寅,向他解释清楚,但唐寅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永和宫。 看着唐寅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外,殷柔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有时候,她真恨自己的身份,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那么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和唐寅在一起,再也不用去想天子、皇廷那些烦心事了,她多希望自己和唐寅都是普通人,哪怕是在荒山野岭之中过着最简陋的生活,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有些事情是无法靠人的意志所能改变的,她是帝国的公主,天子的妹妹,而唐寅,又恰恰是对天子对皇廷构成威胁最大的那个人。 唐寅前脚刚刚离开永和宫,先前离去的方孝宣又转了回来。听闻方孝宣去而復返,殷柔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再次召见了他。 她能擦掉泪水,却擦不掉眼中的猩红,只看殷柔红肿的眼睛,方孝宣便判断出来公主和风王又是不欢而散,但这对他而言恰恰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公主殿下又和风王吵架了吗?」 殷柔不愿把自己和唐寅之间的私事向外人提起。她脸色微沉,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宫与风王的事不劳方大人心,方大人还是说说去而復返的意图吧!」 方孝宣面色一正,走到殷柔近前,低声说道:「公主殿下,现在可是最后的机会了,若公主殿下再不动手,风王即将要远征桓国,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而且到时风王如果成功吞併了桓国,风国实力将更盛,公主殿下恐怕就更难下手,天子的处境也更加危险了。」 殷柔的心本就够烦乱的了,现在听方孝宣又来催促自己谋害唐寅,她的心情越发糟糕。 她冷冷哼了一声,说道:「本宫早已经向你说过多次,本宫是不会去谋害风王的,难道方大人听不懂人话吗?」 方孝宣急得连连搓手,说道:「公主现在与风王的矛盾越来越深,风王对公主的喜爱显然也大不如前,这次风国和安国联手征伐桓国,免不了还得拉上玉国,风王和玉王又要走到一起。据微臣所知,风王和玉王已不仅仅是有婚约在身,而且早已有过肌肤之亲,微臣担心日后风王对公主的宠爱都转到玉王身上,到那时,公主只怕连接近风王都难」 第520页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哪壶不开提哪壶。唐寅和灵霜之间的传言,殷柔也不是毫无耳闻,心中本就有些忧虑,现在再听方孝宣这么一说,其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她重重拍下桌案,向方孝宣怒声喝道:「不要再说了!」 「公主殿下,微臣所言可都是实情啊!」方孝宣向周围看了看,然后低声说道:「如果公主殿下实在不忍心杀害风王,那么想办法把风王软禁起来也行,只要风王落在皇廷的手上,就不怕风国不听皇廷的号令,甚至,这可能比直接杀掉风王更有成效。」说话之间,他把手深进袖口之中,从里面取出一只黑色的小药瓶,不大,只有拇指大小,上面有红色的小瓶塞。 他将黑色小药瓶递到殷柔面前,说道:「这是醉神露,药性极强的迷药,常人只要服下一滴,便足可以醉上三日三夜,就算风王灵武高强,服下这醉神露也必会被迷倒。只要我们先把风王软禁起来,控制住风国,把风国的大权收回到天子手上,我们便可以放了风王,以后公主殿下也可以与风王安安稳稳的过太平日子,同时还会少了那些和公主殿下争宠的夫人,一举两得。」 让殷柔去杀害唐寅,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这个手,但是要她去迷倒唐寅,她的心可有些活了。无法否认,方孝宣的这个办法确实是个好主意。 收回风国的权利,那么皇兄的地位就会彻底得到巩固,再也不用担心谁敢篡权,颠覆皇廷,而同样的,让唐寅彻底丧失手中的权利,他的野心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大,不用再担心他时常离开自己的身边到外面去征战,让自己整天提心弔胆的过日子。 殷柔看着方孝宣递过来的小药瓶良久,接着,缓缓伸出手去,把药瓶拿起,问道:「这是」 「醉神露!」见殷柔似乎已被自己的话打动,方孝宣心跳的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强压心中的激动,故作平静地重申道:「虽是很厉害的迷药,但绝不会伤到风王的身体。」 殷柔皱着眉头,又打量药瓶一会,随后把瓶盖打开,递到鼻前嗅了嗅。方孝宣吓了一跳,急忙拦阻道:「公主殿下小心,若是公主殿下误服,昏迷不醒,微臣的罪过可就大了。」 见他紧张的模样,殷柔反而笑了,说道:「本宫又不是小孩子,怎会误服?」 说着话,她又把瓶盖塞好。刚才她有仔细嗅过,这醉神露香喷喷的,和桂花的香气很像,打开盖子,嗅着里面的香气,还真有让人一口喝掉的冲动。 殷柔没见过迷药,也不知道迷药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确定地问道:「这个醉神露真像你说得那么厉害,让人服下就会被立刻迷倒?」 「微臣有亲自试验过,绝对万无一失!」方孝宣拍着胸脯作保证。 殷柔点点头,说道:「这瓶药,本宫暂时收下了。」说着话,她将药瓶放到自己的衣袖之中。方孝宣见状大急,说道:「公主殿下可不能是单单收下,还得想办法让风王喝下。」 「本宫会想办法的。」 「事不宜迟啊公主殿下,风王不日便要离开镇江,我们可没时间拖延。」方孝宣急声说道:「而且还有许多事情得提前做准备,不然到时候乱成一团糟,首先遭殃的是我们自己啊!」 方孝宣这话说得也在理,殷柔仔细琢磨了一会,说道:「三日后,本宫会请风王来用膳。」言下之意,就在三日后动手。 听闻这话,方孝宣大喜过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公主殿下此举,不仅是保我天子有忧,更是救我皇廷于水火,微臣在此叩谢公主殿下!」 殷柔摆摆手,让方孝宣站起来,幽幽说道:「若是真能事成,本宫还得多谢方大人你这样的忠良之臣呢!」 她现在已经考虑清楚了,迷晕唐寅,夺掉他手中的权利,等他清醒之后,可能会怨恨自己,但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请求他的原谅。 如果有可能,她还会向皇兄请旨,放弃公主的身份,和唐寅两个人去处无人能找得到的地方,抛弃那些权利之争,抛弃种种的凡尘俗事,过无忧无虑的隐居生活。 虽说现在这些还只是她的幻想,但她已经无比的嚮往了。 唐寅含愤离开皇宫,回到自己的王宫里,令人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摆设酒宴,然后把舞媚、范敏、肖娜、袁千依四位夫人统统找来,寻欢作乐。 听着舞媚和范敏的斗嘴,他会哄堂大笑,把异域风情的肖娜揽在怀中,他会意乱情迷,躺在温文尔雅又高贵秀丽的袁千依身旁,他会感受到心灵上的宁静。 他想要去证明,即使没有殷柔在自己身边,他依然可以过得很快乐,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总是感觉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真爱。 他喜欢舞媚、范敏,也喜欢肖娜和袁千依,但对她们仅仅是喜欢,而不是爱。这一点唐寅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没有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相伴,哪怕有再多的绝色佳人供他左拥右抱,也会变得索然无味,哪怕手里握有再大的权势,也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得不到满足。 在寝宫之内,唐寅和四位夫人玩得很开心,笑声不断,即便在寝宫之外都能清楚地听到,但是他的内心却无比的郁闷,有几次冲动地想散掉筵席,再去趟皇宫看看殷柔,可又都被他忍住了。 吃饱了,喝足了,玩够了,也笑累了,唐寅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平躺在地上,看着寝宫的顶棚,喃喃说道:「我真是完蛋了!」 第521页 第1404章 已有转机 没有殷柔在身边,唐寅不会真正地感到开心,他说他自己完蛋了,其实是在说他已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这几天,唐寅还是像往常一样,早上起来上朝,处理国务,等到下午,或是散步或是打拳,然后再和几位夫人寻欢作乐一番,可实际上,就连朝中那些和唐寅关系并不亲近的大臣也能感觉得到,这段时间大王的心情不佳,连日来,风国朝堂一直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大臣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引来大王的训斥。 三日后,唐寅刚刚退了早朝,回到书房,批阅奏章,便有侍卫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大王,有皇宫来的宫女求见。」 「哦?」唐寅放下手中奏章,沉吟了片刻,挥手道:「有请!」 侍卫插手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书房。时间不长,侍卫把一名年岁不大的小宫女带了进来。小宫女见到唐寅,急忙施礼,低声说道:「奴婢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认识这名小宫女,知道她是殷柔身边的人,很是奇怪,问道:「有什么事吗?」 「回禀风王殿下,今天晚上,公主请风王共进晚膳。」小宫女不敢抬头,在唐寅面前显得十分拘谨,小声说道。 唐寅先是一愣,随后大喜,殷柔要请自己吃晚饭,这可太难得了,难道说她已经原谅自己,要和自己从归于好? 那么沉稳的唐寅此时亦是喜形于色,站起身形,来到小宫女近前,笑道:「你回去禀报公主,就说本王,下午就过去。」 「是!奴婢告退!」小宫女又施个万福礼,然后迈着小碎步,跟随侍卫走出书房。 等她走开,唐寅在房内忍不住大笑了三声。这几天他正在为自己和殷柔的事烦心呢,他实在不想带着这些烦心事去往池州,可是又苦无解决矛盾的良策,现在好了,柔儿主动邀请,事情已有转机,只要柔儿肯好好听自己的解释,他相信二人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 唐寅兴奋地在房内走了两圈,然后向外面喊道:「阿三阿四!」 随着他的叫唤,阿三、阿四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插手施礼道:「大王。」 唐寅走回到桌前,指指上面的奏章,说道:「让人把这些奏章都送到参政堂和军政堂去,顺便把元吉和邱真也找来,让他二人和参政堂、军政堂的大臣们协商处理。」 「是!大王!」阿三阿四双双答应一声,随后叫过来几名侍卫,让他们把奏章整理好,全部送往参政堂和军政堂。而唐寅自己则带着阿三阿四回到寝宫。 平时,他的衣服都是由宫女为其准备,虽说有很多套,但毕竟是王服,款式、颜色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今天要赴殷柔之约,他想换套衣服,他让宫女为他多拿几套便装。 按照唐寅的指示,宫女们一下子拿来五套便装,颜色以黑白为主,这也是唐寅最喜欢的两种颜色。他首先拿起黑色的衣服,前后看了看,感觉和自己平时穿的王服差不多,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他喜欢归喜欢,但和殷柔约会的时候穿有些不大合适。想着,他把黑色的衣服放下,又拿起白色的衣装,在身上比量几下,接着回头问阿三阿四道:「这件衣服感觉怎么样?」 阿三阿四互相看了一眼,大王对穿着一向随意,而且也很有主见,何时徵询过旁人的意见?看来大王对公主的重视已经超乎寻常了。 阿四笑呵呵地说道:「这件好。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大王穿白色锦衣,最是风流倜傥。」 唐寅闻言大笑,点点头,说道:「不错!变得会说话了,就这件吧!」 见唐寅已选好衣服,宫女们立刻上前,要帮他换装。唐寅摆摆手,把宫女全都打发出去。即便他现在已贵为国君,但像换衣这种贴身的事他还是不习惯让别人来伺候。 他自己把衣服换好,这才把阿三阿四叫进来,询问他俩的意见。 阿三阿四再死脑筋,也不会在唐寅面前说不好,何况唐寅本身就很英俊帅气,身材也完美,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不会难看到哪去。 换好衣服之后,唐寅还特意去参政堂和军政堂逛了一圈。这两个风国的重要机构都位于王宫之内,如同是风国的小朝堂,风国的许多军政事务也正是在这两个地方处理的。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唐寅心情的转变让他这两天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压迫感一下子消失无踪,也让那些见到他的文武大臣们轻松了不少。 当他来到参政堂的时候,上官元吉也刚到,感觉此时大王的精气神倍足,他快步迎上前去,笑问道:「大王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唐寅低笑了一声,说道:「元吉连这也能看得出来?」顿了一下,他又笑呵呵地说道:「今天晚上,佳人有约。」 上官元吉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脑中灵光一闪,问道:「是公主殿下相约吗?」 「聪明!」唐寅打个指响,含笑夸赞道。 上官元吉甚是奇怪,大王和公主从归于好了吗?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倒是件好事,只是,就在三天前大王和公主还闹得不欢而散,而大王和公主又都是执拗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有了转变?他想不明白个中的原由,但也不好追问,怕坏了唐寅的好心情。他笑道:「那大王可要好好利用这次和公主约会的机会,把所有的矛盾都解释清楚。」 第522页 「这是自然!」唐寅拍拍上官元吉的肩膀,然后环视周围一圈,扬头说道:「你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你了。」说着话,他带着笑意走出参政堂。 唐寅前脚刚走,参政堂里就炸开了锅,在场的大臣们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人们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那笑容满面、如沐浴春风的那个人真的是大王吗? 就在刚才的早朝之上,大王的脸色还阴沉得可怕,这才一转眼的工夫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实在太神奇了。 上官元吉瞧了瞧众人,接着轻轻拍打桌案,说道:「背后议论大王,有不敬之嫌,都继续忙你们手头上的事。」 他一句话,让大臣们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其实很多大臣的年纪都在上官元吉之上,但他的地位和声望摆在那里,在风国,还没有哪个大臣敢小觑于他。 看大臣们都不再谈论,上官元吉这才迈步向外走去。他刚出参政堂,举目一瞧,邱真正由对面的军政堂大门里走出来。 二人很有默契地凑到一起,邱真低声问道:「元吉,你也看到了?」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对方一撅身体下半部就知道拉的什么屎。上官元吉点点头,说道:「看到了,就是有些莫名其妙嘛!」 「是啊,是很莫名其妙,公主那么倔强的人,现在也说变就变了。」说着话,邱真摇头苦笑,又道:「不过能让大王变得心情愉悦,这倒是好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上官元吉随口应了一声,而后话锋一转,问道:「这两天皇廷没有什么异动吧?」 邱真身子一哆嗦,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胡说什么呢!」 上官元吉一笑,耸肩说道:「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蹊跷之事,必有可疑之处嘛!」见邱真瞪大眼睛,抬起手要来捂自己的嘴巴,上官元吉向后躲了躲,连连摆手,说道:「行了行了,算我没说,我回去忙了。」说完话,他转身又回到参政堂的大院。 说者不是无意,听者倒也有心。看着上官元吉晃晃悠悠的回去了,邱真站在原地,皱起的眉头久久没有舒展。 他沉吟了半晌,突然向远处的王宫侍卫招招手。见状,立刻有名侍卫跑上前来,插手施礼,必恭必敬地问道:「不知邱相有何吩咐?」 「立刻把程锦将军找来,就说本相有急事要见他。」 「小人遵命!」那名侍卫答应一声,飞快地跑开了。 程锦来得很快,邱真回到军政堂,身体下半部还没坐热呢,程锦便到了。进入军政堂的议事大厅,看见邱真,他走上前去,插手施礼道:「丞相找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已被邱真拉出大厅。到了外面的院中,邱真问道:「程锦,你可有见到大王?」 程锦怔了一下,说道:「我刚才宫外回来,还未见到大王。怎么?丞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没有。」邱真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随后又问道:「最近皇廷和皇宫里是不是有些有些异样?」 「异样?什么异样?」程锦揉着下巴,接着恍然想起什么,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异样倒是也有,不过是好事,刚才傲晴派人向我禀报,说公主有邀请大王共进晚膳,看来,大王和公主之间的关系已有缓和。」 邱真想听到的可不是这些,他眼珠转了转,又问道:「皇宫现在的郎中令是谁?」 第1405章 痴迷之色 听邱真突然问起了皇廷的郎中令,程锦甚是奇怪,说道:「是马原啊,我们风人。」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丞相该不会是认为马原对我大风有不忠之心吧?」 邱真摇摇头,笑道:「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没有别的事了。」 程锦狐疑地看着邱真,急匆匆的把自己找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在他印象中,邱相可不是这种无聊的人,难道,皇宫里要发生什么变故?可是最近皇宫里也没什么事啊,要说有,也是今晚大王和公主的约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一动。程锦是暗箭的头领,神经异常敏锐,即便邱真什么都没向他说,他也感觉出其中的不同寻常。 见邱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他拱手向邱真告退,而后,他把自己的两名得力助手张笑和李通派到皇宫,严密监视宫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殷柔邀请唐寅共进晚膳,在旁人看来,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风王和公主的关系,也是路人皆知的,但上官元吉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其中可能有问题,他把他的意思婉转地转达给邱真,而邱真又用更加婉转的方式提点给程锦,如此一来,使得暗箭把更多的人手布置在皇宫之内。 当天下午,唐寅如约而至,来到殷柔所住的永和宫,在他身边,也仅仅只有阿三阿四两名随从。 为了这次的约会,唐寅有刻意变换一身行头,而殷柔也有精心打扮过。她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腰间系有白色的绣带,走起路来,裙带飘飘,随风飞舞,真仿佛仙子一般。 向脸上看,依旧是淡妆,可丝毫不损她的美丽,那精美的找不到任何瑕疵的五官让人不舍把目光转向别处。 这就是殷柔,无论是谁,只要是看到她,眼中便只会剩下她一个人的存在,再容不下其它。 看到正站在院中凉亭里的绝色佳人,唐寅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痴迷之色。愣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缓步走上前去,同时低声唿唤道:「柔儿!」 第523页 听闻唐寅的话音,殷柔转回身形,洁白如玉的小脸上露出笑容。她的笑,淡淡然却又美极,让唐寅又有些晃神,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她的笑容,唐寅的心里一阵翻腾。 他低咳一声,清了清自己的喉咙,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他可不希望自己在殷柔面前一个劲的发呆,像是个贪图美色的色鬼。 他走进凉亭里,在殷柔近前站定,含笑问道:「柔儿,你原谅我了吗」 他话还没有说完,殷柔已含笑转过头去,看向偌大又空空的院落,说道:「寅,我想在这里种些桂花树,在盐城的时候,每到八月,满院都是桂花,空中飘的都是桂花的香气。」 说话时,她眼中闪现出迷人的光彩,仿佛又回到从前和唐寅一起赏花时的情景。 唐寅的心中亦是一盪,说道:「明日,我便让人在这栽种桂花,比在盐城的还要多。」 殷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垂下头来,幽幽说道:「你总是追求更多更大,可是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哪怕只有一颗桂花树,只要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欣赏,就足够了。」 唐寅轻轻托起殷柔的小巧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他低声说道:「其实,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殷柔缓缓别过头,轻嘆道:「你又怎会明白我心中最好的是什么呢」 唐寅正色道:「你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统统都给你。」 放弃王位可以吗?殷柔险些脱口而出。她主动拉起唐寅的手,在石凳上慢慢坐下,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舒适地闭上眼睛。 从来没有谁能给她带来这么强烈的温馨感和安全感,包括她的皇兄殷谆在内,只有唐寅才可以,可是,她又偏偏是帝国的公主,她不能只考虑自己,而置皇兄和皇廷于不顾。 她靠在唐寅的胸膛上,喃喃说道:「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该有多好,可以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唐寅无法体会她此话的深意,只是觉得今天柔儿有些反常,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他淡然而笑,说道:「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难处。这就好比城外的人觉得城内好,而城内的人又嚮往城外的田园生活,都是一个道理。」 殷柔乐了,抬起头来,看着唐寅说道:「你的歪理总是很多。」 唐寅颳了刮她粉嫩的面颊,随之将她的香肩环紧。他扬起头,目视远处,苦笑着说道:「上次向天子求亲,天子竟然拿柔儿做条件,我让权于皇廷,当时,我确实很生气,但我气的不是天子我让权,而是气天子不该拿柔儿来做要挟。也许当时我是有些过激,吓到了天子,但那并非我的本意,柔儿,你能体谅我吗?」 当时殷柔只看到唐寅吓倒了殷谆,至于前面都发生了什么,她可一点也不清楚,过后殷谆也没有告诉过她。 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原来是这样,难怪在皇兄面前一直都算安分守己的寅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有人拿唐寅来威胁她,她也会无比的愤怒。 她能理解唐寅当时的心情,但不代表她能认同唐寅丝毫未把天子放在眼里的做法,通过这次的事,她也清楚地明白了一点,天子在唐寅心目中的地位轻如鸿毛。 「不要再说这些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殷柔眼帘微垂,轻声说道。 唐寅一笑,说道:「柔儿能体谅我,我就放心了。」 殷柔离开唐寅的怀抱,挺直腰身,然后优雅地站起身形,冲着唐寅笑道:「今天我有做些小点心,我们去房里尝尝。」 唐寅难掩脸上的笑意,也跟着站了起来,挽着殷柔的手,在她耳边说道:「只要是柔儿做的,我都喜欢。」 他的话,让殷柔倍感窝心,可又恰恰更感痛心,心里仿佛被无数根钢针穿过似的。 她能感受得到唐寅对自己的喜爱和信任,但现在她却要利用这些反过来去伤害他,让他变成一无所有的普通人,这么做,真的对吗? 此时此刻,殷柔的内心也是充满着矛盾,甚至都不敢去想像自己把唐寅迷昏之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两人进入宫殿的内室,在塌上的小方桌上面已经摆放好四盘点心,以及酒壶和酒杯。 唐寅乐呵呵地走上前去,低头嗅了嗅,接着,长出口气,回头笑道:「好香啊,都是柔儿做的?」 殷柔笑问道:「你不信任我的手艺?」 唐寅仰面大笑,说道:「好久没有吃过柔儿做的点心了,嗅起来,似乎比以前更美味。」说着话,他随口捏起一块点心,看都没看,直接放在嘴里。 一旁的殷柔整个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但看到盘中缺的那块点心,她又暂时安下心来。唐寅一边嚼着一边微微皱眉,囫囵不清地说道:「恩,有股桃子的味道」 「面粉里有放桃汁,怎么,不好吃吗?」殷柔有些紧张地问道。 唐寅把口中的点心全部咽肚,抬手点下她的鼻尖,笑道:「好吃,只要是出自柔儿之手,不会有我不爱吃的东西。」说话之间,他又拿起块点心,放入口中。 「慢慢吃,让旁人看到,像什么话嘛!」对于自小就受宫中礼仪教育的殷柔实在看不了唐寅的狼吞虎咽,拉着唐寅落座,又帮他倒了一杯酒。 唐寅接过酒杯,一仰头,便将杯中酒喝干,笑道:「不是经常能吃到柔儿做的东西,难免急了些。」 第524页 殷柔心里暖洋洋的,认真地说道:「以后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说完话,她又面露羞涩地垂下头。 唐寅又惊又喜,急忙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柔儿,你同意嫁给我了?」 殷柔窘迫的不知说什么好,头垂得更低,就剩下脑袋瓜顶冲着唐寅。 唐寅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把殷柔搂住,和她双双翻倒在塌上,动容道:「我等你这话已经好久了。明日!明日我再去向天子求婚,这回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也阻止不了咱们的婚事了!」 他的话,让殷柔的眼泪险些掉下来。 她嗓音沙哑地说道:「就怕就怕等到明天你已不想再娶了甚至都不愿再看我一眼」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声哽咽起来。 看到殷柔的眼泪滚落,唐寅吓了一跳,急忙扶着她坐起身,抱她入怀中,一边吻掉她脸上的泪珠,一边轻声说道:「怎么会呢?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你是我的人了,就算看你一辈子,我也看不够!」 「真的吗?」殷柔可怜兮兮地用蒙着一层水雾的大眼睛看着唐寅。 唐寅身子哆嗦了一下,低下头来,嘴唇轻轻触碰着她的耳垂,小声说道:「别再这样看我,再这样看我,我恐怕就吃不下点心,要忍不住吃掉你了。」 第1406章 人心动盪 唐寅在永和宫和殷柔温存缠绵,但永和宫之外,可就不这么太平了。 皇廷的大学士方孝宣和杨萧、董剑、戴图、秦轩四名年轻将领皆聚在御书房内,与天子殷谆商议国事。 他们是下午来的,可是谈论起来没完没了,现在天色已近傍晚,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殷谆倒是已疲惫的呵欠连连。 下面的臣子能为国事如此的尽心尽力,殷谆当然很高兴,但也不能唠唠叨叨的没完啊,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冲着几人一笑,说道:「诸位爱卿,朕已累了,有什么事,等到明日早朝再议吧!」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启奏。」方孝宣拱手施礼,说道:「近日来,镇江匪患严重,朝中已有许多大臣家中被盗,损失甚巨,陛下应及时责令风王殿下,整顿都城治安,不然再这么混乱下去,怕会引起人心动盪。」 说来说去,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殷谆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气,不过明面上又不好埋怨方孝宣的不是,他点头应道:「方大人所言有理,明日,朕就给风王下旨。」 「陛下圣明!」方孝宣和几名年轻将领异口同声地说道。 咕噜噜!这时候,殷谆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面色一红,尴尬地笑了笑。 方孝宣精神一振,说道:「想必陛下是饿了吧,陛下可让人把饭菜送到御书房里,我们说,陛下听就好。」 自己没吃东西,可方孝宣等人也没吃饭呢,殷谆哪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用膳,让下面的大臣们在旁干瞅着。他沉吟了片刻,笑道:「天时已晚,诸位爱卿就陪朕一同用膳吧!」 「微臣多谢陛下!」他们等的就是殷谆这句话,方孝宣等人齐齐叩首谢恩。 他像是又想起什么,对殷谆说道:「陛下,不如把郎中令马原马将军也找过来吧,都城现在已成宵小聚集之地,皇宫的守卫怕是也存有隐患,有些话,微臣想和马将军谈一谈。」 殷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点点头,抬手叫过来一名宫女,说道:「去把郎中令马将军请过来。」 「是!」宫女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马原是风人,直属军出身,原本只是一名兵团长,但进入皇廷后,一跃就成了负责皇宫安全的郎中令。 他四十出头的年岁,为人十分随和,平日里没什么架子,对谁都是乐呵呵的,所以就算殷谆和皇廷的大臣们明知道他是被风国安插进来的,但对他的印象倒也不坏。 听说天子召见自己,马原非常意外,这还是天子第一次召见他。马原又是兴奋,又是紧张,急匆匆赶到御书房。当他到时,御书房内已备好了酒菜,其中还有他的坐席。 马原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先是向殷谆见礼,随后又与方孝宣、杨萧等人一一打过招唿。 落座之后,碗筷未动,酒还没喝一口,方孝宣便率先发难,质问他皇宫的守卫为何如此松懈。 对于方孝宣的质问,马原一头雾水,皇宫守卫松懈吗?他不敢说皇宫的守卫森严到让苍蝇都飞不进来,但至少也是严密完善,而且一直以来没出现过问题。 他笑呵呵地说道:「方大人的指责可是有些无的放矢了,本将自担任郎中令以来,尽忠职守,不敢心存丝毫马虎,皇宫的守卫又何来松懈一说?」 方孝宣哼笑一声,说道:「风人进出皇宫,如履平地,甚至都无须盘查,如此守卫,还不叫松懈吗?」 马原正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风人当然不全像方孝宣说的这样,视皇宫侍卫如无物,但无法否认,确实有一些人可以不经盘查进出皇宫,其中最为常见的就是暗箭人员。想来,方孝宣现在所指的也正是暗箭吧!对于这一点,马原也很无奈,虽说他现在已贵为皇廷的郎中令,但在风国的地位,也就和兵团长差不多,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管到暗箭的头上,再者说,暗箭进出王宫都可不受盘查,又何况皇宫呢? 哎呀!他心中暗嘆口气,又不好开口解释,满面尴尬,搓着手,干笑不已。 第525页 殷谆可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和风国朝廷闹得不愉快,见马原一脸的窘迫,他微微一笑,说道:「马将军以后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是、是、是!微臣以后一定注意。」马原急忙点头,连声应道。 殷谆拿起酒杯,对众人笑道:「诸位爱卿都是朝中大臣,应齐心协力为朝廷出力才是,就算有些纠纷,也应尽力化解。」 「陛下所言极是!」殷谆都这么说了,方孝宣也不好再继续追究下去,众人齐齐端起酒杯,向殷谆敬酒。 干了一杯,方孝宣又拿起杯子,冲着马原说道:「马将军,刚才若我言有过激之处,还望将军莫要见怪,我敬将军一杯。」 「哎呀,方大人客气了。」马原忙欠了欠身,又与方孝宣干了一杯。 接下来,杨萧、董剑、戴图、秦轩四将一一起身,相继向马原敬酒,神色也一扫刚才充满敌视的姿态,一个个笑容满面。 有天子在场,众人不敬天子,却一个劲的向马原这个郎中令敬酒,如果他够聪明,立刻就能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但马原现在正在兴头上,自做郎中令以来,他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受到天子和皇廷大臣的重视,乐得嘴巴合不拢,心里哪还会想其它。他是来者不拒,只要人家来敬,他就敢与人家干杯,时间不长,马原也喝下三四壶烈酒。 就算他的酒量再大,连续喝下这么多的酒,也有些受不了。此时马原脸色涨红,两眼昏花,眼神都失去了焦距,舌头髮直,说话时囫囵不清。 这时候倒是殷谆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方孝宣这些人也实在太过分,就算想讨好风人,也不用当着自己这位天子的面来做嘛,简直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御书房里的气氛热闹又诡异,敬酒声不断,这把张笑、李通二人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 他俩是奉程锦之命来的皇宫,程锦当时也没有明确地说明让他二人进入皇宫要干什么,就是让他俩多多巡视,看皇宫内有无异常。 两人在皇宫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异常之处,只是到了御书房这里被里面的谈笑之声所吸引。张笑和李通二人站定,问御书房门口的侍卫道:「里面怎么回事?谁在吃酒谈笑?」 不用认识他俩的长相,只看他俩的衣着打扮,侍卫就知道这是暗箭的人。侍卫们哪敢怠慢,急忙拱手回道:「回禀将军,是陛下请方大人、马将军等大臣在共进晚膳。」 李通皱了皱眉头,真是巧啊,今晚公主请大王用膳,天子又请大臣们用膳,怎么都凑到一块了!他也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训斥道:「说清楚点,哪个方大人,又是哪个马将军?」 「是大学士方孝宣方大人,郎中令马原马将军,还有偏殿将军杨萧杨将军、董剑董将军、戴图戴将军、秦轩秦将军。」侍卫一口气把御书房里众人的名字报了个齐全。 张笑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回头向李通甩头说道:「走,进去看看。」 李通没有异议,跟随张笑,旁若无人的走进御书房的院中。暗箭的职权太大,别说进出皇宫无须盘查,就算进入有天子在场的御书房都没用任何人进去通禀。 他二人穿过院子,到了御书房的房门口,探头向里面观望,正看到马原咧着大嘴,和方孝宣等人有说有笑,推杯换盏,黑脸已喝成了酱紫色。 看罢,张笑和李通双双缩回头,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冷哼出声。若非有天子在场,他二人非得冲进去把马原揪出来不可。 两人想了想,还是退出了御书房,到了外面,李通气唿唿地说道:「这个马原,好大的狗胆,执勤期间,竟敢饮酒作乐,绝不能轻饶于他!」 张笑耸耸肩,淡然说道:「天子也在,显然是天子请他去的。」 李通冷笑道:「那是他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顿了一下,他又不解气地说道:「等他喝完,你我也有必要去提醒提醒他。」 张笑笑了笑,拍拍李通的肩膀,说道:「你还真是有闲事的心。等大王出宫,我们就回去找将军復命吧!」 「那马原他」 「朝廷需要有他这样的人去做做和事老,不要老让朝廷和皇廷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张笑说道:「我想,这也是大王派马原这种废物做皇廷郎中令的原因所在。」 「原来是这样,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张笑和李通一边聊着,一边走开了。可是他二人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俩离开不久,御书房里发生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杨萧、董剑、戴图、秦轩不停的向马原敬酒,四人现在几乎是围坐在他的四周,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此时马原业已喝得神智不清,天旋地转。 见他是真的醉了,坐于对面的方孝宣眼中闪过一抹凶光,紧接着,他把手中的酒杯向桌面上重重的一拍。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酒杯被他拍了个细碎。 第1407章 欲加之罪 血,顺着方孝宣的掌心缓缓流出,几乎在同一时间,杨萧、董剑、戴图、秦轩四人纷纷从征袍之内抽出事先藏好的短剑,毫无预兆,四人齐齐出手,将短剑恶狠狠刺向马原。 别说此时的马原毫无防备,就算他有防备,以他现在的醉意也闪躲不开众人的突下杀手。 扑、扑、扑!现场剑锋破甲之声不绝于耳,一柄柄锋利的短剑不时插入他的胸膛、小腹和后背,在他体内进进出出,只是眨眼的工夫,马原便已被刺得浑身血窟窿,看上去和血葫芦一般,趴伏在面前的桌案之上,鲜血将下面的坐塌染红好大一片,他双目圆睁,身子突突直抽搐,想要说话,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嘴里冒出的全是带着气泡的血水。 第526页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了,别说把房门口的侍卫们惊得目瞪口呆,就连殷谆也惊得两眼发直,呆在了当场。 方孝宣勐然站起身,如同发了疯似的迈过桌案,冲到马原的尸体近前,第一时间把他腰间所挂的令牌扯下来,然后冲着外面的侍卫们一举,大声喝道:「众军兵听令,马原居心叵测,有谋反之心,欲加害天子,现在已被就地正法,尔等不想步其后尘,速向陛下请罪!」 侍卫们纷纷回过神来,一个个脸色大变,马原有谋反之心,还欲加害天子?这明明就是欲加之罪嘛! 可是方孝宣手中拿有郎中令令牌,众侍卫们不敢不从军令,只得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心惊胆寒地进入屋内,冲着天子纷纷跪了下来。 他们刚进来,杨萧、董剑、戴图、秦轩四人便各持短剑冲上前去,先是把房门关严,紧接着,四人在众侍卫的背后又一次突下杀手,不由分说地将几人统统斩杀。 这时候,居中而坐的殷谆已完全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吓傻了眼,脸色惨白得像白纸一般,身子快要哆嗦成一团,连站都站不起来。 方孝宣大步上前,在殷谆面前跪地叩首,颤声说道:「陛下莫要惊慌,今晚,臣等要为陛下剷除奸贼,清君之侧,夺回陛下的皇权!」 豆大的汗珠子顺着殷谆的鬓角缓缓流淌下来,方孝宣这番话险些让他当场尿了裤子,他结结巴巴地问道:「诸诸位爱卿这这到底是要做做甚啊?」 「杀唐贼,清君侧!」方孝宣一字一顿地说道,紧接着,他站起身形,侧头唤道:「杨将军!」 「末将在!」杨萧跨步上前,插手施礼。 方孝宣把郎中令的令牌递到杨萧的近前,说道:「杨将军,你用此令牌速速集结皇宫侍卫,关闭各处宫门,严守宫墙,务必要把风军当于宫外!」 「末将明白!」杨萧应了一声,接过令牌,接着又向殷谆插手深施一礼,随后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今晚的行动,可是方孝宣经过精心布置的,光是杀掉唐寅还不够,必须得控制住皇宫的侍卫,保证天子的安全,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廷顺利接掌风国的大权。 马原已经成功被他所杀,令牌也被他们所掌握,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等公主那边的好消息。 另一边,永和宫。 唐寅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御书房所发生的一切他当然不知道,此时他整个心思都被殷柔占据着。天色越来越黑,按照原定的计划,殷柔心里清楚,自己已不能再拖延下去。 她从唐寅的怀中挣脱开,含笑从盘中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唐寅的嘴边,娇声说道:「寅,你再尝尝我做的桂花糕。」 唐寅依旧躺在塌上,没有坐起,嗅了嗅殷柔递过来的桂花糕,果然有一股浓烈的桂花味扑鼻,他笑问道:「柔儿哪里弄来的桂花?」 在他印象中,皇宫里似乎还没有栽种桂花树,原来的主人邵方也不是个喜欢赏花的人。他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却让殷柔心中一紧,拿着桂花糕的手也明显哆嗦了一下。 不过殷柔毕竟是公主,关键时刻也能沉的住气,她笑呵呵地说道:「当然是让宫女从外面买回来的。」 唐寅哦了一声,张开嘴巴,正要吃掉桂花糕,可突然又搂住殷柔不盈一握的纤腰,贼笑道:「这桂花糕该不会也是柔儿让人从宫外买回来的吧?」 殷柔故作生气,将身子扭向一旁,气嘟嘟地说道:「不理你了。」 唐寅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大笑,腰眼用力,挺身坐起,一边拥着殷柔,一边轻声说道:「我逗你呢!」 说着话,他把殷柔拿着桂花糕的小手抬了起来,连同她的手指在内,一併含入口中。 殷柔本能的低叫一声,急忙把手指从他口中抽出来,小脸又热又红,气不过的在唐寅腰上用力掐了一下。唐寅哈哈地笑着,可是紧接着,他笑声止住,眉头微微皱起。 见状,殷柔的心缩紧成一团,小心翼翼地问道:「寅,什么了?」 唐寅眉头舒展开,大口嚼着口中的桂花糕,笑道:「没事。」 桂花糕吃在口中,并不是纯正的桂花味,其中还参杂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核桃味,有些苦,也有些涩,他的身体本能的排斥这些味道。 如果桂花糕是出自于旁人之手,唐寅肯定会连犹豫都不犹豫的吐掉,但这是殷柔做的,他不忍心吐,更不忍心伤她的心,哪怕是再讨厌其中的味道,他也会硬着头皮吞进去。 看到唐寅把桂花糕全部吃掉,殷柔的心里也随之长松口气。 她伸出白藕一般的玉臂,环住唐寅的脖颈,让他躺到自己的腿上,然后一边轻扶着他的面颊,一边柔声说道:「寅,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睡在我这里吧」 唐寅的意志可以拒绝任何一个女人的邀请,但殷柔的邀请却让他为之融化。 他舒适地枕着殷柔的双膝,嗅着她身上令他感到安心又温馨的香气,缓缓闭上眼睛,柔声说道:「好,今晚,我留下来陪柔儿」 殷柔笑了,把唐寅搂抱得更紧,似撒娇又似想让唐寅保证地说道:「以后你也得陪我。」 「恩,一直,永远」唐寅答应着,但肚腹之中已开始如刀绞般的剧烈疼痛,与此同时,神智也渐渐变得模煳。 「以后,我们不要再住在宫里了。」殷柔扬起头来,眼中充满着憧憬,喃喃说道:「我们可以去处山清水秀又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你出去打猎,我在家里织布、耕地,可能会很辛苦,但不会再有这些那些的烦恼,只要能平平安安的」 第527页 说话之间,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腿一阵湿热,下意识地垂下头,殷柔这才勐然发现,不知何时,唐寅的鼻孔之中已流出大量的鲜血,将她的裙摆染红了一大片。 「寅,你怎么了?」看着唐寅流淌出来的鲜血,殷柔脸色大变,人也慌了手脚,胡乱地用手去抹着唐寅流出的鼻血。可是,那根本就止不住,擦掉之后,立刻又流淌出来更多。 「咳、咳」这时候,唐寅又开始连续的咳嗽起来,唾液参杂着鲜血变得猩红,随着他不停的咳嗽,喷在殷柔的裙襟上以及下面的坐塌上。 殷柔再单纯,到了现在她也能看得出来,唐寅这是中毒的症状,可是方孝宣给他的明明是醉仙露,是一种迷药,怎会让人中毒呢? 除非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激灵灵打个冷战,除非是方孝宣矇骗自己,那根本就不是迷药,而是一种剧毒。 那一瞬间,从她心底里升出的寒气快要将她的身子冻僵,快将她的血液凝固。她下意识地抱紧唐寅,尖声叫道:「寅,你不要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唐寅,意识已渐渐从他的身体抽离出去,不过他能感受到脸上的温热,那是殷柔滴落到他脸上的泪水。 他吞下一口唾沫,将咳嗽压了压,接着抬起手来,轻轻拂过她的面颊,笑道:「哭什么我没事咳」 话才刚刚出口,唐寅又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他放下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想把咳嗽声捂回去,可是他的嗓子眼依然在咳嗽,融合着鲜血的唾液从他鼻孔中窜了出来。 「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不要离开我,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我来人!快来人啊!」殷柔语无伦次地摇头尖叫着,随后,又冲着大殿的门外连声叫喊。 咣当! 大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紧接着,阿三阿四率先沖了进来。 当他二人看到口鼻窜血的唐寅毫无生气地躺在殷柔怀中时,二人直被吓得三魂七魄都飞出体外,抢步上前,大声叫道:「大王」 随后跟进来的肖敏、傲晴以及众多的宫女们见此情景,也都不约而同地尖叫出声。 大殿里没有第三人,门窗又紧闭,显然也没有刺客进来过,只公主和风王两个人,风王怎么会变成这样? 人们想不明白个中原由,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论是阿三、阿四还是肖敏、傲晴,谁都没往公主下毒那方面想,而且,他们也不敢往那个方面上想。 第1408章 心乱如麻 「请御医!快去请御医!」眼看着唐寅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肖敏回头冲着后面的宫女们大声吼道。 宫女们如梦方醒,随后尖叫着一窝蜂地跑了出去,此时的永和宫,已然乱成了一团,人声鼎沸,唿喊声不断。 趁着现场一团混乱的机会,有一名宫女悄悄熘出永和宫,急匆匆地奔向御书房。她刚到御书房大院的门口,便被站岗的侍卫拦住。还不等宫女回话,院中有人喝道:「让她进来!」 侍卫们回头一瞧,说话之人正是大学士方孝宣,众人迟疑片刻,还是退让到两旁,把宫女放了进去。 那宫女三步并成两步,慌慌张张地来到方孝宣近前,正要开口说话,被后者拦住。 他拉着宫女向院内又走了几步,感觉距离院外的侍卫已经足够远了,这才问道:「公主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宫女吞口唾沫,颤声说道:「回禀方大人,风王已经吃下毒药,现已毒发,神智不清,还不停的咳血」 她话还没有说完,方孝宣已无法压抑心中的狂喜,他像是被谁踩到了尾巴似的,一蹦多高,紧接着,边哈哈狂笑着边跑进御书房内,见到殷谆,他匍匐跪地,边向前叩首边高声唿道:「天助天子,天助我皇廷!陛下,现在唐寅已服下剧毒,神仙难救,天子大业成矣!」 听闻这话,殷谆下意识地站起身形,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唐寅要死了?这是真的吗?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实在太震撼了,让殷谆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受。 他是气唐寅,恼唐寅,同时也深深地惧怕着唐寅,但从来没想过唐寅会死,他此时已完全被惊呆。 方孝宣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激动得话音直颤,说道:「陛下,现在皇宫侍卫已在臣等的掌控之中,陛下得赶快召集皇廷以及风国的文武群臣,让他们进宫面圣,对陛下忠诚者,留,对陛下不忠者,则要及早斩杀,永绝后患。」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远远超出了殷谆的能力范围,此时他心乱如麻,脑子里浑浆浆的,恐怕问他一加一等于几也未必能答得出来。 他目光呆滞地看看方孝宣,又瞧瞧董剑、戴图、秦轩三将,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就依爱卿之见。」 「陛下赶快下旨吧!」方孝宣急不可待地说道。 殷谆想提笔下旨,但手哆嗦得厉害,别说写字,就连握笔都握不住。 方孝宣见状,抢步上前,把笔接过来,于圣旨上奋笔疾书,写完之后,也没问殷谆的意见,拿起玉玺,重重地摁在上面。 印过玉玺,圣旨已然生效,他将其递给董剑和戴图,说道:「董将军、戴将军,你二人速带圣旨率领五百皇宫侍卫前去召集群臣,尤其是那些风国大臣,务必要召集入宫,如有抗旨不遵者,可就地正法,先斩后奏!」 第528页 「末将遵命!」董剑和戴图二人答应一声,接过方孝宣写的这道圣旨,急匆匆走了出去。 对于方孝宣而言,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之所以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私自写下圣旨,一是殷谆现在想写圣旨也写不出来,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要为天子留一条后路。如果这次能够成功,那么什么都好说,就算过后天子怪罪于他,他也心甘情愿,可万一要是失败,他还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都由他自己一个人背下来,不牵连到天子身上。 方孝宣对殷谆的忠诚确实已到了捨生忘死的地步,至于他做事的手段,那就另当别论了。 永和宫。皇宫中的御医被宫女们找来,数名老御医相继为唐寅诊脉,可是探过唐寅的脉象后,众御医的脸色都变了,一个个站在床榻旁,面面相觑,谁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见状,阿三阿四急得眼睛都红了,跨步上前,一把揪住一名御医的脖领子,大喝道:「你到是施救啊,难道想眼睁睁看着大王毒发身亡吗?」 那名御医连连摆手,急声说道:「将军息怒,并非小人不想施救,而是而是无能为力啊」 「去你娘的无能为力!」阿三一把把那名御医推开,然后又看向其他人。 剩下那几名御医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风王殿下所中之毒是罕见的五阴断肠散,无药可解,也也无药可救」 这一句话,直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说得面如死灰。人们不知道这五阴断肠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剧毒,但御医所说的无药可解、无药可救无疑是等于在宣告唐寅的死期。 御医的话让殷柔肝肠寸断,正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听说唐寅已然救不活,殷柔也随之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意志,她从床榻旁如行尸走肉一般站起来,然后走到方桌前,拿起盘中的桂花糕,直接往口中塞去。 就算死,她也要和唐寅死在一起,不能同世为人,但可以同世为鬼。 旁人没有留意殷柔,但肖敏可一直在盯着她呢,殷柔对唐寅的感情有多深,也只有肖敏最为清楚。 在殷柔把桂花糕塞入口中之前的瞬间,肖敏抢步上前,一把把殷柔的手腕抓住,声泪俱下地哭喊道:「公主不可」 「寅是被我害死的,我又怎还能独活于世?放开放开我!」殷柔想把肖敏推开,可后者毕竟是修为精湛的修灵者,不管殷柔如何挣扎,肖敏扣住她手腕的手掌就是纹丝不动。 殷柔心里悲极也气极,万念俱灰,发了疯似的对着肖敏又捶又打,勐然间,她一口气没回上来,眼前一黑,紧接着,人已直挺挺地摔倒在肖敏怀中,人事不醒。 「公主!公主」肖敏急忙把殷柔搀扶住,连声唿唤,但后者已毫无反应。 唐寅命悬一线,公主又昏迷过去,这一下,永和宫就更乱了。 阿三阿四以及傲晴现在没心思去管殷柔的死活,他们的心都繫于唐寅身上。阿三回手抽出佩剑,环指众御医,狞声说道:「大王争战沙场不下百场,纵然面对千军万马亦可来去自如,又岂会惧区区的毒药,定是尔等不肯施救,我留尔等作甚!」说话之间,他把手中的佩剑举了起来,对准一名御医噼砍下去。 嗡!剑锋破空,划出一道灵波,可怜那名御医,当场被灵波斩成两截,下半身还跪在原地,上半身已被扫飞出好远。 见此血腥的场面,周围的宫女尖叫声四起,余下的那些御医魂飞魄散,叩首如捣米,连声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救不活大王,尔等统统都得死!」 阿三两眼血光,闪烁着骇人的凶光,又把佩剑举了起来。一旁的傲晴箭步上前,一把把阿三推开,怒声道:「你还想耽搁到什么时候?赶快送大王回王宫!」 傲晴这番话把悲愤至极的阿三点醒,对啊,皇宫里的御医不肯施救,王宫里的大夫肯定不会不救大王,现在可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他向阿四招唿一声,想直接抬着床榻往外走。 不过傲晴又一次把他拦住,同时对下面的宫女沉声说道:「快去备马车!还有,风王中毒一事你等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谁要是敢走漏出半点风声,我就揪掉她的舌头!」 暗箭出身的傲晴在危急时刻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她心里明白,想让大王死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尤其是皇廷里的那些大臣,一旦大王中毒之事传扬出去,皇廷必会趁机作乱,到时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样的麻烦呢。 可是傲晴没有想到的是,让唐寅中毒的幕后主谋正是皇廷的大臣。 等宫女备好马车,阿三阿四抱起唐寅,把他放在马车之内,正当二人准备退出去赶马车回王宫的时候,奄奄一息的唐寅把阿三的衣襟抓住,嘴唇张启,似乎有话要说。 看着唐寅虚弱模样,阿三心中一酸,眼泪不争气地一个劲往外流,他跪在一旁,伏下身子,凑到唐寅的嘴边,哽咽着问道:「大王有何话要说?」 「咳咳保护公主」这是唐寅在失去意识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次他中的毒,无法用黑暗之火的内燃来化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但有一点他是很明确的,他希望殷柔能好好的活下去,不管殷柔毒害于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不希望殷柔成为风人报復的对象。 「大王?大王啊」看唐寅已然昏迷过去,却仍大口大口的吐血,平日里那么冷漠又木讷的阿三阿四亦是报头大哭。 第529页 傲晴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回头咆哮道:「大王还没死呢,你俩哭什么哭!」话是这样说,可说话时她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出来。 他们想赶马车离开皇宫,把唐寅送回王宫急救,可是现在他们出不去了。皇宫的大门业已关闭,被众多的皇宫侍卫严加把守着,而在正门这里压阵的正是持有郎中令令牌的杨萧。 第1409章 危在旦夕 当傲晴、阿三、阿四赶着马车来到皇宫的正门处时,被众多的皇宫侍卫们拦住。 傲晴坐在马车上没有动,双手仍紧紧抓着缰绳,阿三阿四则双双跳下马车,急步走上前去,怒声喝道:「滚开!统统给我滚开!」 皇宫里的侍卫可都是风人,他们也都认识阿三阿四,知道是大王身边的护将,平时想靠前都不敢,现在听到他二人的喊喝,侍卫们吓得纷纷退让。 正在这时,杨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冲着阿三阿四冷冷说道:「陛下有旨,今夜皇宫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两位还是从哪里来,先回哪里去吧!」 阿三阿四根本就不认识杨萧,自然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何况大王危在旦夕,他俩哪有时间在这纠缠。阿三上前一步,说道:「你的眼睛瞎了吗?风王的仪仗,你也敢阻拦?」 杨萧心中一动,向马车那边瞅了瞅,马车的门窗皆挡有车帘,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杨萧正色说道:「如果真是风王的仪仗,末将当然不敢拦阻,只是末将不知马车里坐着的到底是不是风王殿下,两位将军能否让风王殿下在马车里说句话?」 「大胆!」阿三大怒,暴喝一声,回手握住佩剑的剑柄,凝声说道:「你想找死不成?」 杨萧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冷冷说道:「依本将看,找死的是假冒风王殿下的贼子!」 说着话,他抬手一指马车,向左右的皇宫侍卫喝道:「有人胆敢假冒风王殿下,给我速速围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皇宫侍卫们纷纷硬着头皮围拢过去,不过让众人心中奇怪的是,如果大王真的在马车里,怎么现在还不说一句话呢?难道真如杨萧所说,是有人在假冒大王? 阿三阿四大急,大王中毒之事不能外泄,更不能让他们看到,可是要硬往外沖,又势必得动武,但这里的侍卫人数众多,真动起手来,大王的处境岂不更加危险? 正在他二人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听后面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夜幕当中飞奔过来二骑,等到了近前,阿三阿四定睛一看,快马而来的这两位正是暗箭的张笑和李通。 张笑和李通先是看眼阿三、阿四以及赶车的傲晴,然后什么话都没有问,催马越过二人,在众侍卫面前把战马勒住,他俩坐在马上没有任何要下来的意思,趾高气扬地说道:「把宫门打开!」 「陛下有旨,今晚任何人不得进出皇」 不等杨萧把话说完,张笑和李通已双双把暗箭的牌子亮了出来。李通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再说一次,把皇宫的大门给我打开!」 「即便是暗箭,也不能违抗圣旨!」杨萧的态度依旧强硬。 李通乐了,不过他的笑却给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转头看向张笑,说道:「大哥,此贼不听我话,怎么办?」 张笑淡漠地说道:「先斩后奏,也是暗箭职责所在!」 「明白了!」李通点点头,突然间,他回手把腰间的佩刀抽出,毫无预兆,他的周身上下散发出一层黑色的雾气,紧接着,身上罩起一层黝黑铮亮的灵铠,手中的钢刀也化为了纯黑色的灵刀。 他在马上,以灵刀环指众侍卫,语气中毫无起伏,淡淡地说道:「不想做我刀下之鬼的,滚开!」 哗李通这一句话,简直比圣旨还要管用。众皇宫侍卫们再不理杨萧的命令,如同潮水一般向两旁退让。 人们心里明镜似的,如果自己死在暗箭的手上,那可真就是白死了,都没地方讲理去。 杨萧看着周围那些如同老鼠见猫的侍卫们,直气得七窍生烟,大喝道:「回来!统统给我回来!」 没人听他的话,众侍卫们皆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在暗箭面前,没人愿意去充当愣头青,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看着孤零零一人挡在自己面前的杨萧,李通心平气和地柔声问道:「怎么?你,不肯让开吗?」 杨萧看看李通,再看看另外那位已经开始拔刀的张笑,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在原地又站了片刻,最终还是狠狠的一跺脚,侧身让到了一旁。 他不想做螳臂当车的那个螳臂,他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两名暗箭人员,随便哪一个修为都在自己之上,自己要是与之力战,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死得毫无价值。 见他终究还是让开了道路,李通冷哼了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话,他冲着宫门处的侍卫喝道:「开门!」 众侍卫们哪里敢怠慢,急忙放下门闩,把皇宫的大门打开。张笑回头向阿三阿四以及傲晴三人点点头,接着,和李通在马车两侧护卫着,快速地行出皇宫。 等出了宫门,张笑和李通收住战马,对阿三阿四急声问道:「大王的情况如何?」他二人通过永和宫的宫女已然了解到唐寅中毒之事,但具体状况如何,他俩还不是很了解。 第530页 阿三阿四面带哀色地没有回话,只是双双摇了摇头。张笑和李通心头一颤,险些从马上栽下来。 他二人对视一眼,张笑眼中含泪地颤声说道:「这是皇廷蓄势已久的阴谋,今晚,皇宫怕是要有巨变,我和李通得留在皇宫里,若是大王若是大王真有个不测,我二人就算拼个粉身碎骨,也要杀了天子那昏君!」说着话,张笑和李通不约而同地拨转马头,又沖回到皇宫之内。 阿三阿四还想叫住他俩,但已然来不及了,张笑和李通刚刚进入皇宫的大门,宫门又再次被关闭。 今晚的宫中巨变,可以说方孝宣把一切都算到了,唯独漏算了一个因素,那就是暗箭。暗箭的威慑力不仅存在于风国和风国的朝堂,而且也蔓延到了皇宫,虽说他杀掉马原,夺下郎中令的令牌,对皇宫侍卫已经拥有了指挥权,但皇宫侍卫对暗箭依旧畏惧甚深,不敢与之为敌。 且说傲晴、阿三阿四三人,驾驶着马车,一口气从皇宫跑回王宫。原本平静的王宫也随着危在旦夕的唐寅被送回而随之大乱。 听闻大王病危的消息,舞媚、范敏、肖娜、袁千依四位夫人一同赶到,另外,苏夜蕾等医官也都第一时间赶到唐寅的寝宫。 众医官们为唐寅诊治,可是一探过唐寅的脉象,人们皆出一身的冷汗。苏夜蕾取出银针,在唐寅的指尖稍微刺了一下,原本银光闪闪的银针瞬间变得漆黑。 见此情景,医官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这是剧毒侵入骨血的迹象。 看到己方的医官们和皇宫的御医几乎是一个表现,诊完脉后便毫无举动了,阿三阿四急声道:「你们倒是救救大王啊?」 众医官们谁都没敢说话,纷纷把目光投向苏夜蕾。在这些医官之中,和大王关系最近的就是苏夜蕾,有些话,也只能由她来说。 平日里,冷漠到泰山压顶都不会动容的苏夜蕾此时业已些慌了手脚,动作也不再是那么的从容不迫,她拿着银针,在唐寅的周身一测再测,刺过一处地方,银针便变得漆黑,她随手扔掉,手指颤抖的再抽出新的银针,可是接下来的测试依旧,银针还是变得漆黑,直至她刺到唐寅的心口窝时,银针才显现出鲜血的红色。 苏夜蕾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似的,缓缓地跪坐在床榻旁,垂首无语了许久,方回头对阿三阿四说道:「用洞察,看看大王所剩的灵气」 阿三阿四二人也不问原因了,双双使出洞察之术,看罢,二人嗓音沙哑地说道:「大王的灵气,已不足六成,这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如此!苏夜蕾明白个中的原因。剧毒已侵入唐寅的血脉,唯独心脉这里没有中毒的迹象,显然是唐寅体内的暗之灵气本能反应的进行护主,保住他的心脉不受剧毒侵袭,只是,这只能顶得住一时,却顶不了太久,唐寅的灵气早晚有耗光的时候,一旦耗尽,毒血侵心,人也就彻底没救了。 「苏医官,你倒是说话啊!」阿三阿四见她久久无语,急得把抓揉肠,连声催促。 「不要吵!」苏夜蕾几乎是冲着他俩咆哮着大吼道,随后,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乱。 她急急站起身,把几名医官统统叫到自己近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说道:「大王所中之毒,应该是五阴断肠散!」 「没错,是把五种至阴之毒混于一处的剧毒。」 「真的没解吗?」 「这是是无解啊」 「药典有云,世间万物,物物皆有相剋!世上又岂会有无解之毒?」苏夜蕾读过的医书药典太多了,可是所读的这些书里,没有一本有讲过如何化解五阴断肠散。 一名上了年岁鬚髮花白的老医官摇头说道:「这五阴断肠散是理论上有解,而实际上,却是无解,老朽今天七十有五,可从未听说过有谁成功解过此毒。」 第1410章 至阳之物 苏夜蕾闻言,恨不得上去给那老医官两嘴巴,现在是大家该想办法如何来为大王解毒,而不是来念丧经的。她理都未理老医官,看向其他的大夫,问道:「诸位谁还有解毒之法?」 她此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五阴断肠散这种毒药已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一名中年医官幽幽说道:「五阴断肠散是由生于乱葬岗的碎心草、生于泥沼之地的血藏红、生于阴湿之地的鬼门苔、生于雪山积雪之下的寒毒草、生于高山之巅的七彩花五种剧毒融合而成,这五种剧毒皆为阴毒,融为一体,便为至阴,若想破解,只能用至阳之物方可。」 苏夜蕾精神一振,说道:「至阳之物?何为至阳之物?」 没等中年医官说话,那老医官接话道:「千年参精可算是至阳之物。」 听闻这话,苏夜蕾心里刚刚生出的一丝希望又宣告破灭。 千年参精和千年人参可不是同一种东西,已经长成为人形,具备头、躯干、四肢,并且在其头部能清晰的看到五官的人参,那才可称之为参精,千年人参就已是稀罕之物,万金难求,千年的参精就更加稀少了,出身于医药世家而后又成为唐寅贴身医官的苏夜蕾什么样的极品补药没见过,但对于千年参精,还是只闻过其名,从未见过实物。 老医官的话等于是没说,苏夜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急声说道:「别说王宫之内没有千年参精这样的仙品,即便整个风国,也未必会有,除了千年参精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药品可算至阳之物了吗?」 第531页 中年医官沉默无语地摇摇头,倒是老医官苦涩地说道:「当然还有,可是,王宫里连千年参精都没有,另一种仙药,就更加」 他话还没说完,阿三阿四已双双向外走去。苏夜蕾见状,大声喝问道:「你二人要去哪?」 「就算在镇江掘地三尺,我兄弟二人也要把千年参精给挖出来!」 苏夜蕾气得直跺脚,说道:「胡闹!千年参精岂是你们想找就能找到的吗?休要再添乱!」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大王毒发不成?」阿三阿四急得五官都扭曲成一团。 苏夜蕾默然,沉吟了片刻,问老医官道:「还有什么药是至阳之物,你赶快说来,若是再敢倚老卖老,休怪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医官见苏夜蕾是真急了,再不敢卖弄,他苦嘆一声,说道:「唉,除了千年参精之外的至阳之物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据传,世间存有仙品圣药豆蔻天香,此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豆蔻天香分为阴阳,阴为至阴,阳为至阳,同服至阴与至阳,可令枯骨生筋,造血回魂,只是,这豆蔻天香仅仅在《创世药典》中有过记录,但实物却从没人见过,究竟世上有没有这种东西,谁都说不清啊!」 他话音刚落,突闻有人尖叫一声,只见舞媚推开身边的众人,踉踉跄跄的向外跑去。 老医官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乐平夫人受刺激过度,突然得了失心疯呢!他急忙往外追去,连声唿唤道:「夫人节哀,请夫人节哀啊」 他才追出没两步,被阿三横来一脚,直接踢在肩膀上,老头子怪叫一声,身子横飞出好远,好在寝宫的地上铺有厚厚的地毯,不然阿三这一脚也足够要他的老命。 阿三像疯了似的哈哈仰天大笑,说道:「节什么哀,大王有救了!」 舞媚冲出去的快,回来的也不慢,只是等她回来时,手中已多出一只精緻的锦盒。 她拿着锦盒,三步并成两步,来到众医官近前,随后把锦盒的盖子打开,问道:「诸位医官快来看看,豆蔻天香可是此物?」 她一句话,直把在场的医官们惊得目瞪口呆。 随着锦盒的盖子被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味立刻飘满整个寝宫,那香味仿佛不是来自于人间,更像是生于天上,仅仅是嗅一下,就让人有精神舒泰、通体通透之感。 人们定睛细看,锦盒之内放有两颗罗汉豆大小的豆子,豆子体型微弯,通体金红色,晶莹剔透,还呈现出宝石一般的光泽。那名老医官一瘸一拐地也凑上前来,脑袋几乎要贴到锦盒上,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看再看,然后像哭又像笑地颤声说道:「是是豆蔻天香,简直和《创世药典》中描述得一模一样,两豆皆是向左弯曲,这是两颗阳豆啊」 说话之间,老头子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断定唐寅已经无药可救的时候,他没有哭,现在看到了豆蔻天香,他倒是哭了,只不过他是幸福的哭了,老头子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目睹这只存在于医书药典和传说中的世间仙药豆蔻天香。 舞媚此时拿出来的豆蔻天香确实是真的,她之所以会有这种东西,也是有缘由的。 当年风国讨伐宁国,唐寅恰巧听说宁国游侠得到了豆蔻天香,当时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听人说豆蔻天香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那时还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是无稽之谈,不过抢夺豆蔻天香的人可不少,各国的游侠云集宁国,皆觊觎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物。后来唐寅所率领的风军破城,也就顺理成章的得到了豆蔻天香。那时他只把这东西当成普通的小玩意,也没有对外传扬,回到风国之后,他便把两颗豆蔻天香送给了舞媚,虽说他不认为它能起死回生,但它所散发出来的香味确实很好闻,正好适合女人用,可以做成香囊之类的东西戴在身上。 唐寅没把豆蔻天香当成好东西,舞媚却把它视做珍宝,起来,妥善保管,一直存留至今。想不到,事隔多年,它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这时候,苏夜蕾也回过神来,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真是急煳涂了,怎么能把豆蔻天香给忘了呢! 正所谓关己则乱嘛。苏夜蕾是知道唐寅有豆蔻天香的,她也知道豆蔻天香的妙用,只不过她急火攻心,一时间倒把此事给忘了。 舞媚对苏夜蕾说道:「苏医官,既然豆蔻天香可解大王所中的剧毒,你赶快把这两颗豆蔻天香给大王服下!」 「是、是、是!」苏夜蕾连声答应着,急忙把锦盒接了过来。老医官却在旁尖叫道:「不可!豆蔻天香的阳豆乃至阳之物,服下两颗,非但解不了大王中的毒,反而还会要了大王的性命。」而且也白白浪费一颗。说话时,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彩,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夜蕾手中的锦盒,眼珠子都快要飞出眼眶。 苏夜蕾倒是认为老医官所言有理,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颗豆蔻天香,琢磨了片刻,对左右的医官说道:「快把大王的嘴撬开!」 舞媚闻言,忧心忡忡地问道:「大王已经昏迷不醒,如何能吞下这么大一颗的豆子?」 苏夜蕾正色说道:「夫人请放心,豆蔻天香是药中仙品,遇津即化。」 按照苏夜蕾的意思,中年医官走到床榻旁,跪坐于地,动作轻缓地把唐寅的嘴巴捏开,而后,苏夜蕾上前,将手里的豆蔻天香放入唐寅的口中。 第532页 果然如她所言,豆蔻天香入口即化,在唐寅口中化成金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嗓子眼流入他的肚腹之内。 随着豆蔻天香的下肚,唐寅的身体立刻产生了变化,原本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突然变成涨红色,唿吸也随之越来越急促,毫无预兆,他突然扑的一声,吐出一团血雾,溅满了床榻的被褥。 见此情景,可把周围众人吓得不清。其实医官们判断用豆蔻天香的阳豆可解五阴断肠散之毒也仅仅是他们按照药理的推断罢了,因为五阴断肠散是至阴,只有至阳之物才能相剋,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破解,谁都不敢保证,而唐寅此时的反应,无疑是对众人的迎头一击。 随着唐寅喷出这口鲜血,急促的唿吸突然消失,连带着,连原本微弱的气息都没有了。 此情此景,让众医官们统统慌了手脚,舞媚更是急得当场晕死过去。 老医官连连抓头,苍白的头髮已被他抓得像鸡窝一般,他如同发痴似的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至阴当然只有至阳来克,怎么会适得其反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之间,他伸出去抓唐寅的脉门。 他不碰唐寅还好点,当他的手指接触到唐寅的脉门时,耳轮中就听唿的一声,唐寅的周身上下燃成一层黑色的火焰。 老医官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黑色的烈火便顺着他搭在唐寅脉门上的手指一直窜到他的周身。 只是顷刻之间,老医官的周身便被黑火笼罩,鬚髮、皮肉飞散,露出森森的白骨,而后连白骨也被烧化,化为白色的灵雾,更为诡异恐怖的是,连老医官身上的衣裤、鞋袜也未能倖免,在黑色的火焰之中化为乌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呆吓傻,也就在这时,寝宫的大门外突然有人高唿道:「快让开!那是毁灭燃烧!」 第1411章 身中剧毒 随着话音,程锦从寝宫的大门外飞奔进来,他没管旁人,以暗影飘移直接闪到昏迷的舞媚近前,将她抱起,然后又出手如电,分别拉住范敏、肖娜以及袁千依的衣服,将三女一一甩飞出好远,而后他自己也快速地退开。 身为暗系修灵者,程锦即便不会使用黑暗之火,但对其原理也极为熟悉。 黑暗之火的第一阶段是死亡燃烧,能烧化一切生灵的肉身,第二阶段是灵魂燃烧,能炼化生灵的灵魂,而第三阶段,就是最为骇人听闻的毁灭燃烧,能够焚化世间万物。 唐寅的黑暗之火修炼到第二阶段灵魂燃烧,这一点程锦是知道的,而此时,他却把老医官连同身上的衣物一併烧化,那只有一种解释,唐寅现在的黑暗之火正处在第三阶段。 程锦的突然现身让众人如梦方醒,包括阿三阿四、苏夜蕾在内,人们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 再看现场,老医官已被彻底烧化,别说没留下一须一发,就连一丁点的杂物都没有剩下,即便身上所带的银两也一併在黑色的烈火当中化为了灵气。 转目再看床榻之上的唐寅,在他周身散发出的黑火焚烧下,身上所盖的被子、身下所铺的褥子,以及他身上的衣服,一併被烧光,他整个人是裸地躺在床榻上。 这还没有结束,随着黑火的持续,他身下的床榻也开始扭曲变形,先是被烧出个一人多长椭圆形的大窟窿,而后黑火顺势蔓延,将偌大的床榻焚烧得连个木头渣都没留下。 唐寅的身躯从床榻坠落到地,黑火又开始焚烧地面所铺的地毯,只是转瞬之间,地毯便被烧出个两米多宽的大窟窿,接下来,地毯下面的大理石又散发出白色的雾气。 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实在太震撼人心,此时此刻,人们已经忘记了唐寅身中剧毒的悲伤,心中只剩下一种感觉,那就是恐惧。 随着地面上所散发出来的白雾越来越浓重,地面也随之慢慢凹陷下去,退出好远的众人现在已然看不到唐寅的身影,只能看到地上露出一个不时腾出雾气的大深坑。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人们似乎也像是忘记了唿吸,现场只剩下黑火焚烧泥土的丝丝声以及人们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地面深坑里冒出的白雾渐渐消失,泥土被烧化的丝丝声也戛然而止。 在场的众人纷纷回过神来,一个个面面相觑,舌头都像打了结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后,还是程锦轻轻放下舞媚,壮着胆子向床榻下面的那只大坑走了过去。苏夜蕾本来还想拉住他,但僵硬的身子却动也不能动。 程锦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地走到大坑的边缘。黑暗之火可是不认敌我的,哪怕他是唐寅最亲近的大臣之一,一旦粘上黑暗之火,下场也会和那老医官一样,尸骨无存。 好不容易凑到坑边,他探头向里面张望一眼,确认没有危险了,这才定睛细瞧。只见唐寅如新出生的婴儿一般,的身躯缩成一团,侧卧在坑底之内,而令人恐惧的黑暗之火业已散去,大坑的四壁被烧化得异常光滑,而且是上面宽,下面窄,那显然是黑色之火渐渐散去所产生的效果。 (对于黑暗之火的毁灭燃烧,暗系灵武学中也有记载: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焚其糟粕,纳其精华,此为上火之火,又名毁灭燃烧。) 程锦见唐寅散发出来的黑暗之火已全部消失,他想都没想,直接跳入坑内,连滚带爬的冲到唐寅身边,先是摸了摸唐寅的胳膊,感觉温热,又探探唐寅的鼻息,匀称又冗长,最后再把住唐寅的脉门,脉搏快速而有力。经过一连串的测试,程锦大喜,仰起头来,冲上坑顶上方大声喊道:「大王没事了,大王没事了」 第533页 这一声吶喊,让原本吓得退出好远的众人一窝蜂的围拢过来,人们跪在坑边,看到已平安无事的唐寅,皆忍不住喜极而泣。 「大王鸿福齐天,大风鸿福齐天!」在场的宫女、侍卫们齐齐跪地叩首,连声唿喊。 很快,阿三阿四也跳入坑内,与程锦合力把唐寅抬了出来。而后,程锦又解下外氅,裹在唐寅身上。 苏夜蕾等医官纷纷上前为唐寅诊脉,探过唐寅的脉象,苏夜蕾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她长吁口气,对周围众人说道:「大王所中之毒已解,身体康健,更胜从前!」 她的话是有些夸张,但也成功稳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现在寝宫是不能再住人了,不仅床榻被烧没了,地面还被烧出个大深坑。人们以软塌抬着处于昏睡之中的唐寅,连同晕死过去的舞媚,一併送到了华英宫。 刚到华英宫不久,唐寅便从昏睡中甦醒过来,他先是在床榻上伸个懒腰,紧接着,翻身坐了起来,举目向四周瞧瞧,发现自己竟然已到了舞媚的华英宫,周围还站有自己的夫人以及程锦、阿三阿四、苏夜蕾和众多的医官。 他此时有些茫然,在他印象中,自己明明是在皇宫里和殷柔在一起,怎么突然回到自己的王宫了呢?他开口疑问道:「我怎会在这里?」 「大王你醒了!」众人齐齐围拢到床榻旁,一个个大眼瞪着小眼,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地看着唐寅。 唐寅皱起眉头,没等他说话,阿三阿四迫不及待地说道:「大王都不记得了吗」 经阿三阿四这么一提醒,唐寅眼中勐的闪过一抹精光,可立刻又消散无踪,他眯缝起虎目,幽幽说道:「我,是中毒了吧?」 「是的,大王!」阿三阿四你一句,我一句,把唐寅是如何身中剧毒,又是如何被送回王宫,以及苏夜蕾等人又是如何抢救他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 唐寅只记得自己是中毒了,但之后的事情,他已全然不记得,当阿三阿四说到他用出毁灭燃烧,焚化了老医官,还把自己的寝宫烧出个大窟窿时,唐寅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自己已能使用毁灭燃烧?这怎么可能呢?身为黑暗之火的使用者,他能够深切地体会到黑暗之火的进阶有多难,能把黑暗之火练到毁灭燃烧,那便等于是可以吸食世间的一切,拥有了把世间万物皆纳为自身灵气的能力,能练到这种程度,在他看来人几乎已能称之为半神之体。 想到这里,他勐然抬起手来,意念随心而动,在他的掌心之中唿的一下腾出个黑色的火球,紧接着,他将黑色的火球摁在被褥之上。 周围的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吓得纷纷后退,可是唐寅的黑暗之火併没有把被褥焚化,反倒是黑火自身消失不见。 唐寅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瞧瞧还带着满脸惊色的众人,摇头苦笑道:「哪来的毁灭燃烧?」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惊慌失措被茫然不解所取代,刚才大王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之火明明把地面都烧出个大坑,怎么现在又连被褥都无法烧化了呢? 如果说刚才是自己眼花了,总不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眼花了吧?而且被焚烧出来的大坑现在还在寝宫之内呢! 人们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寅自己则根本就不相信他能用出黑暗之火的毁灭燃烧,而事实上,他昏迷时所散发出来的黑暗之火,确实是毁灭燃烧。 这很难说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那是他服下豆蔻天香的功效,也许是他自身的求生本能,关键时刻使黑暗之火进化到毁灭燃烧,通过内然焚掉了他所中的五阴断肠散。 就连他所中的五阴断肠散是如何化解的也很难解释清楚到底是因为豆蔻天香的功效还是因为毁灭燃烧内燃的功效。 总之,在唐寅气息全无、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他的黑暗之火成功进化为毁灭燃烧,而当他恢復了意识之后,黑暗之火又恢復到原来是阶段,也就是灵魂燃烧,唐寅自己都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旁人就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但现在已没时间再去深究这些,唐寅问话锋一转,关切地问道:「公主现在如何?可有中毒?」 「下毒之人就是公主,公主又岂会中毒?」阿三愤愤不平地低声嘟囔着。 虽然他的话音不大,但还是被唐寅听得清楚,后者脸色一沉,怒声说道:「柔儿岂会害我?」 阿三这时也豁出去了,直言道:「大王正是吃了公主所做的糕点才身中剧毒,不是公主下的毒,还能有谁?」 唐寅想开口为殷柔解释,可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是啊,不是柔儿下的毒,那又会有谁呢? 永和宫守卫森严,外人根本混不进去,下面的宫女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而且也很难有下毒的机会。 这时候,程锦开口说道:「大王,现在方孝宣在皇宫内已设计杀害了郎中令马原,偷得郎中令令牌,控制了宫中侍卫,另外,皇廷的偏将军董剑、戴图二人持圣旨召集文武大臣入宫,还四处宣扬大王暴毙的消息,可见大王中毒一事,绝不简单!」 第1412章 强行阻拦 程锦看眼脸色阴沉的唐寅,继续说道:「大王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在平原军、百战军以及众多的大将全都离都的时候出事,现在镇江只剩下直属军和第九军,而第九军偏偏又是骑兵军团,只能平地作战,无法攻城拔寨,就算想强攻皇宫也无法参与战斗,大王,这次皇廷不单单是要毒害大王,更是想一举消灭我风国朝廷,把风国强行控制到皇廷手中。」 第534页 唐寅闭上双目,深深吸了口气,他沉思了许久,又睁开眼睛,边从床榻上起身,边问道:「现在皇宫的情况如何?」 阿三阿四急忙把唐寅的衣服拿过来,帮他快速地穿好。程锦后退两步,垂首说道:「现在皇廷的大臣都已奉召去往皇宫,我风国的许多大臣也都被硬着前往。」 唐寅挑起眉毛,说道:「被前往?难道都卫营的人都死光了吗?」 以前风国的刺客闹得太厉害,四处暗杀朝廷官员,闹得人心惶惶,为了针对刺客,唐寅特意成立了都卫营,专司负责保护朝中的文武官员,现在风国的大臣,几乎家家户户都驻有都卫营的人。 程锦急忙解释道:「大王,宣召之人持有圣旨,都卫营即使想强行阻拦,也不好动手啊,何况」 「何况那些大臣们都认为我已经毒发身亡了是吧,也不敢再和皇廷分庭抗礼了是吧?」在阿三阿四的帮助下,唐寅穿好暗红色的王服,系好腰间的玉带,冷笑着说道。 程锦没敢直接回答,急忙一转话锋,说道:「不过大王放心,暗箭现已控制住皇宫外围,把那些应召入宫的我国大臣都已拦阻在皇宫大门之外。」 唐寅听后,嗤笑出声,面无表情地道:「简直多此一举!其实,我倒也想看看,我们的这些大臣入宫之后,到底哪些会站到皇廷的那一边。」 程锦愣了愣,忙道:「那微臣现在就撤掉皇宫外围的人手,放他们入宫?」 「不必了。」唐寅摆摆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戴,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这才他迈步向外走去,同时说道:「还是我亲自入宫,去看看殷谆和皇廷的大臣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吧!」 才走出两步,他恍然又想起什么,顿住身形,问道:「乐平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回禀大王,夫人只是伤心过渡,并无大碍。」 「带我去看。」 舞媚现在也在华英宫,只不过是在另外一间内室休息。唐寅见到舞媚时,她仍在昏睡,只是睡得很不安稳,秀眉不时皱起,额头上亦有不少的虚汗。 见此情景,唐寅心头一痛,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干净的手巾,拭掉她额头的汗珠,在床榻旁又稍坐了一会,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形,走了出去。 这时候,范敏、肖娜、袁千依追上前来,难掩脸上的关切之色,问道:「大王还要去皇宫吗?」 唐寅知道她们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微微一笑,宽慰道:「放心吧,同一个亏,我不会再吃第二次。」 顿了一下,他又目现幽光地说道:「问题已经产生,想躲是躲不开的,既然如此,就得早点把它解决掉。」 「可是大王所中的剧毒才刚解,身体还虚弱得很」 唐寅哈哈大笑起来,活动几下胳膊,说道:「就算现在在我面前站着一头老虎,我也能一拳把它打死。」说着话,他还特意看向苏夜蕾,问道:「苏医官,我说的没错吧?」 苏夜蕾和他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还把头转向了别处。 按理说,中了那么厉害的剧毒,就算是已经化解,身体在短时间内也难以恢復正常,但豆蔻天香的功效不能小觑,另外唐寅在昏迷时释放出来的黑暗之火为他吸食到不少的灵气。 对于苏夜蕾冷漠又傲慢的态度,唐寅早已习以为常,而且他也很清楚在苏夜蕾孤傲的外表下,其实还是很关心自己的,甚至连他都不记得自己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多少次了。 他对范敏、肖娜、袁千依柔声说道:「连苏医官都认为我没事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就乖乖地留在这里,等我回来。」说完话,他再不耽搁,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到了华英宫外,唐寅脸上的柔情一下子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阴冷与隐隐透出的暴戾。他向身后一名随行的侍卫招招手,说道:「佩刀给我。」 那侍卫急忙应了一声,飞奔上前,解下腰间的佩刀,必恭必敬地递给唐寅,后者接过,在手中掂了掂,随后,把佩刀繫于腰带之上。 唐寅一向有刀不离身的习惯,只不过他的刀只藏于暗处,从没有挂在明面上,现在他腰悬佩刀,去往皇宫,意欲何为,已不言而喻。 程锦和阿三阿四互相看了看,不由得暗暗咧嘴,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大王该不会是去找天子算帐吧,万一大王真把天子杀了,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到时恐怕不仅风国会成为天下人的众矢之的,怕是内部已会生出大乱子呢。 这时候,下面人已经备好马车,唐寅举目看了一眼,说道:「换战马来!」 听闻他的话,立刻又有侍卫牵着马匹走过来,把缰绳递到唐寅的手里,后者翻身上马,问道:「直属军和第九军现在何处?」 程锦拱手回道:「两军都在城外的各自驻地。」顿了一下,他又解释道:「大王中毒宾天的消息业已是谣言四起,微臣觉得如果再把大军调派进城内,更会引得人心惶惶,所以,微臣便让舞英、齐横两位将军暂时按兵不动。」 唐寅点点头,贊道:「做得对!」说着话,他向程锦等人招招手,示意众人上马,而后,策马奔出王宫,直奔皇宫而去。 现在的皇宫正门那边可是热闹得紧,有不少皇廷的大臣以及风国大臣聚在宫门之外,挡住他们去路的是清一色身穿黑色锦衣、背披大红外氅的暗箭人员,而和暗箭人员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正是董剑、戴图二将。 第535页 在场的这些风国官员,皆非高官要职的大臣,像上官元吉、邱真、张哲、张鑫、宗元等那些重臣一个都没有来,他们在风国的地位太高,虽说董剑和戴图手持圣旨,可也请不动他们,而且就算他们抗旨不遵,董、戴也拿他们毫无办法。毕竟两人带出来的侍卫也才五百而已,而这些风国大臣府邸的家丁家将就得有好几百号,还不算都卫营的人在内,真要是动起手来,董剑和戴图讨不到便宜不说,还反倒会自取其辱。 此时聚在宫门外的风国大臣基本都是三品以下官员,其中即有风人,也有宁人和莫人。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搞不清楚现在的局势到底是怎样。 对于暗箭的阻拦,董剑、戴图二人心中是又急又气,冲着前方站桩一般的暗箭人员咆哮不断。 暗箭这边为首的那位,正是刚刚加入暗箭不久、深受程锦赏识的非暗系修灵者,高慕成。 他对董剑、戴图二人的怒火视而不见,义正词严地说道:「皇宫之内混有刺客,为了天子的安全,我家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皇宫。」 董剑和戴图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怒声吼道:「风王业已毒发身亡,难道是风王化为了厉鬼传令于你不成?别说风王已死,就算风王还活着,也没有权利对皇宫指手画脚,你等速速让开,若再敢横加阻拦,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他二人的话让在场的那些风国的大臣们,脸色无不大变,难道,大王真的已经宾天?董剑和戴图传圣旨时就已言明,风王暴毙,让大臣紧急入宫,人们当时还对此将信将疑,但现在董、戴二人当众说出大王已死,如果是假的,他二人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高慕成的心里也是震颤不已,不过脸上并未表露出来,语气依旧平淡,不紧不慢地说道:「大王现在正在王宫里,你二人无端诅咒大王被毒害,这可也是死罪啊!」 「笑话!如果风王未死,你可敢让风王出来与本将说话?」董剑怒沖沖地喝问道。 「你区区一偏殿将军,恐怕还请不动我大家大王的大驾吧!」 说着话,高慕成又扬起头来,向风国的那些大臣们挥了挥手,说道:「诸位大人都回去吧,不要再此胡闹,若是让大王知道了,怪罪下来,各位大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话音还未落,董剑和戴图已异口同声地大喝道:「谁都不准走!」说着话,董剑把圣旨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圣旨在此,我看哪个敢抗旨不遵!」 一边是圣旨,一边是暗箭,一方说大王已死,一方又说大王无事,风国的大臣们左右为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为好。 正在双方争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之间,在人们的后方马蹄声响起,紧接着,一行马队由街道的尽头快速奔驰过来。 等马队行到近前后,人们举目一瞧,为首的一位不是旁人,正是暗箭的大头领,程锦。 第1413章 除掉程锦 「这深更半夜的诸位大人不在家中休息,都跑到皇宫这里作甚?赶快回去吧,明早还有早朝呢!」程锦来到众人近前,环视了一眼,心平气和地说道。 其实程锦的心地还是挺善良的,至于对自己人来说是这样,现在这个非常时期,谁参与进来谁倒霉,此时聚在皇宫这里的大臣们,或许并非是他们自愿而来,但他们皆有对大王不忠之嫌,若是够聪明,就应该抓住一切机会,赶快闪人。 现在,他就是在给他们脱身的机会。 有一些风国的大臣们见程锦都出面了,再不敢多逗留片刻,纷纷从人群之中退出来,但另有一些大臣则站在原地没动。 程锦瞧了瞧,暗暗摇头,正所谓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自己已做到仁至义尽,但若还有人不听,他也就没办法了。 见到有不少风国大臣因为程锦的到来而欲离去,董剑和戴图双双快步沖了过来,高举着圣旨,沉声喝道:「你们敢抗旨吗?」 程锦看都没看董、戴二人,对那些风国大臣们说道:「食君之禄,报君之恩。诸位大人可千万别忘了自己拿的是谁的俸禄,谁才是自己的主子。」 本来就已萌生去意的那些风国大臣们一听这话,走得更快了。 见状,董剑和戴图不由得为之大急,二人对视一眼,董剑高唿道:「众侍卫听令,现在离开者,皆为抗旨不遵,对天子大不敬,一律杀无赦!」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侍卫们端起长枪,直奔那些要离开的大臣们而来。程锦脸色一沉,喝道:「我看哪个敢动我大风之臣?」 他的喊喝,让端枪上来的侍卫们皆是一哆嗦,慌慌张张提着长枪又快速退了回去。董剑和戴图明白,有程锦在,皇廷的大业肯定会受阻,当务之急,只有一个办法,除掉程锦。 他二人不约而同地握住佩剑,冲着程锦凝声说道:「大胆程锦,在你眼中,是否只有风王,而没有天子?」 程锦倒也直接,冷冷说道:「程锦有今日,皆因受大王恩泽所赐,与天子何干?」 「好个贼子,单凭你这句话,你就罪该万死!」说话之间,董剑和戴图双双拔出佩剑,与此同时,二人的周身上下散出灵雾,准备罩起灵铠,与程锦决一死战。 而就在这时,在董剑的面前突然闪出一团黑雾,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黑雾已化为人形,一身王服的唐寅就站在他的正前方。 第536页 董剑看得真切,脸色大变,嘴把张开,正要大叫,唐寅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他的脖子上。董剑的灵铠还没有凝固成形,灵雾还环绕在他的身体四周,但脖子却被唐寅死死抓住。 勐然间,就听唿的一声,唐寅的手掌上燃烧起黑色的火焰,顺着他的手掌,一直烧到董剑的周身。 后者连叫声都未来得及喊出,身体发出嘶嘶的灼烧声,只是眨眼工夫,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便在唐寅掌中化为一团白雾,失去主人的盔甲、武器纷纷散落在地。 咣当!空空的头盔轱辘到戴图的脚下,撞到他的战靴上,发出一声金属的脆响声,也让他从震惊当中反应过来。 他膛目结舌地看着唐寅,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喃喃说道:「风风王」 明明已经服下五阴断肠散这种剧毒,但却像没事人似的,这太匪夷所思,也太令人震惊了。 戴图感觉自己周围的气温像是一下子降至寒冬腊月,自己仿佛身处于冰窖之中,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两鬓滚淌下来。 再看周围的众人,一个个瞪大着双眼,张大着嘴边,像见到了鬼似的。不知是谁最先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微臣见过大王!」 紧接着,不管是皇廷大臣还是风国大臣,甚至连皇宫侍卫都纷纷跪地叩首,齐声说道:「见过大王(风王殿下)!」 唐寅嘴角微微上扬,环视在场的众多大臣,抬起还在燃烧着黑暗之火的手掌,轻轻弹动手指,悠悠说道:「看到本王,相信有不少大人都感觉大失所望吧!」 皇廷的大臣们闻言,一个个把脑门顶在地上,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而风国的大臣则有不少泣不成声,边哭边高唿道:「大风贵体无恙,乃我大风之福,我风人之福啊」 「呵呵!」唐寅笑了,只不过他此时的笑声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他的手指头向上勾了勾,说道:「诸位这么晚还专程跑到皇宫来,不是特意来下跪的吧,快都起来吧!」 谁敢起来啊!听着唐寅阴阳怪气的话,在场的大臣们无不是汗如雨下、如坐针毡,尤其是那些站在原地未动毫无离开之意的风国大臣,此时跪在地上的身躯都突突直颤,现在明明是深夜,夜风阴凉,但他们膝下的地面却已湿了好大一片。 唐寅没有再理他们,目光缓缓移到戴图身上,笑问道:「听闻戴将军说本王已中毒身亡,怎么,戴将军就那么盼着本王死吗?」 完了!这是戴图此时心中唯一的感觉。知道今晚大势已去,自己难逃一死,他干脆也豁出去了,冲着唐寅厉声喝道:「奸臣贼子,欺君罔上,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 唐寅冷哼一声,双手往身后一背,不再多看戴图一眼,迈步向皇宫的大门走去。 戴图瞪着旁若无人从自己面前大摇大摆走过去的唐寅,他怒吼道:「唐贼,你欺压天子,无视皇廷,造反之心,昭然若揭,今日你可以杀光皇廷的忠良,但你杀不尽全天下的忠良,终有一日,必有忠良志士取下唐贼的狗头,哈哈」 唐寅已经走进皇宫的大门之内,而戴图仍在外面大声叫骂,跟随在唐寅身后的程锦转回头,冲着高慕成怒视一眼,言下之意是在质问他,你还在等什么? 高慕成激灵灵打个冷战,刚才他也被唐寅的突然出现吓得不轻,身在暗箭之中,他的消息异常灵通,唐寅身中剧毒一事他也知道,想不到大王竟然毫髮无损。 得到程锦的暗示,高慕成向周围的暗箭人员挥了挥手,紧接着,他抽出佩刀,大步流星的向叫骂不止的戴图走去。 他还没到戴图近前,下面的暗箭人员已然纷纷使用暗影飘移闪了过去。 最先出现的暗箭人员全力挥出一刀,直取戴图的脖子,后者反应也快,边抽身闪躲,边继续大骂唐寅,可是他能闪过一人,却闪不过十多号暗箭人员的追砍。 他每退一步,身边便有一名暗箭人员凭空出现,向他的周身要害或砍或刺。 他仅仅退出了五六步,就听喀嚓一声,身侧出现的暗箭人员一刀撩在他的肋下,灵刀的锋芒撕开他的灵铠,将他的左肋挑开一条半尺多长的大口子。 伤口的剧痛刺入骨髓,戴图先是惨叫一声,可立刻又继续高唿道:「唐贼必亡!唐贼必亡啊」 很快,又有更多的暗箭人员在他的前后左右出现,一柄柄锋利的灵刀从外面八方刺来,只是顷刻之间,戴图的身躯便被刺成了马蜂窝,周身灵铠俱碎,鲜血染红了皇宫门前的大理石。 高慕成心情愉悦地走到跪坐于地、奄奄一息的戴图近前,低头笑呵呵地看着他。他当然有高兴的理由,大王没事,风国就没事,风国没事,自己仍就可以继续在暗箭里过舒心又爽快的日子。 「大王安然无恙,戴将军一定很失望吧!」 「唐贼该死疯狗亦该死」戴图颤巍巍地抬起头来,鼻口皆在窜血,满是血污的脸上,五官扭曲,表情狰狞,异常骇人。 「呵!哈哈」高慕成先是轻笑一声,接着肩膀耸动,仰面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把佩刀高高举起,在大笑声中,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戴图的脑袋。 鲜血飞溅,洒出好远。高慕成一脚把戴图的首级踢成皇廷大臣的人群中,随后,人群里尖叫声响成一片,神经本就高度紧张的大臣们看到血淋淋的人头,直吓得魂飞魄散,有些胆小之人当场被吓昏过去。 第537页 且说皇宫,大殿之内,殷谆已坐在皇位之上,在下面,还有十多名大臣,其中便有大学士方孝宣。 这些大臣进入皇宫的时间较早,那时暗箭人员还没来得及封锁皇宫,可是在他们之后的那些大臣们就一个都没有进来。 等了这么久,可下面的大臣还是寥寥无几,殷谆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看向方孝宣,强笑着说道:「方爱卿,看来,大臣们都不肯来,既然如此,那那就先散朝吧,至于风王之事,等明日再议。」 很难说得清楚殷谆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他希望唐寅死,但又害怕唐寅死,他觉得自己受到唐寅的欺压,但又担心唐寅死后,还会有旁人来变本加厉的欺压自己,比如眼前这个方孝宣。 第1414章 心急如焚 方孝宣正色说道:「陛下,并非是大臣们不肯来,而是风国的人把前来的大臣们都挡在宫门之外,风国现在已经到了无视朝廷,无法无天的地步。陛下,现在是振兴皇廷的最佳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陛下绝不能退缩,一定得坚持下去啊!」 说话时,方孝宣显得异常激动,满面涨红,鬚髮皆张,不断地向前近身,说到最后,几乎要贴到龙书案前。 殷谆的身子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脸色难看,颤声道:「那那就依方爱卿之见吧!」 方孝宣转回身形,对秦轩说道:「秦将军!」 「末将在!」秦轩跨步上前,插手施礼。 方孝宣说道:「必须得把封锁宫门的暗箭人员全部清理掉,秦将军,你去助董、戴两位将军一臂之力,无论如何,也得尽快把宫门外的大臣们接入宫中。」 秦轩应道:「末将遵命!」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如果暗箭执意不肯放行,末将能否与之交手?」 在皇廷众多的青年将领之中,秦轩可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一身的灵武所学堪称一流,是个骁勇善战的勐将。 方孝宣沉吟了片刻,幽幽说道:「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方可与之交战。」 「末将明白了。」秦轩答应一声,转身向大殿外走去。 看着秦轩离去的背影,方孝宣缓缓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能够一切顺利,让皇廷可以成功接手风国,重掌帝国的大权。 他不在乎自己能获得什么样的丰功伟绩,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永垂青史,他只是想尽自己所能,辅佐天子,重振皇廷。 静。此时大殿里一片安静。殷谆坐在皇位上,身子不安地左右扭动着,还时不时地拿起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 大臣们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皇廷和风国未来的走向,也就全看今晚的了。 方孝宣跪坐在群臣的最前面,闭着眼睛,表情平静,身子仿佛木塑石雕一般,动也不动。 别看他表面平静,实际上也是心急如焚,秦轩去得太久了,显然,皇宫之外的情况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顺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殿内外依旧寂静得可怕,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似的,人们快要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天子殷谆开始有些坐不住了,现在这种死气沉沉又压抑得令人发疯的气氛让他倍感难受,甚至他都希望外面能传来些打斗声,只要不像现在这么安静,怎么样都行。 哗啦、噹啷;哗啦、噹啷当在人们焦急等待消息的时候,大殿外突然传来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声音由远及近,由弱变强,持续不断。 大殿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面现惊愕之色,纷纷转回头,看向大殿的大门。 人们还没看清楚来者是何人,就见大门外勐然飞进来一团黑影,圆咕隆咚的,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摔进大殿之内,落地后,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受其惯性,又向前轱辘一段才停下来。 上面的殷谆、下面的方孝宣等人无不拢目仔细一瞧,原来飞进来的是颗血淋淋的断头。 那断头的表情狰狞,双目圆睁,嘴巴大张,舌头都吐出来好长,这颗断头不是旁人的,正是刚才奉命出去的秦轩。 「啊?」 看清楚人头,在场的众人无不惊叫出声,殷谆直被吓得脸色大变,眼前发黑,头脑昏沉,险些当场晕死过去,他端坐不住,身子一侧歪,由宽大的皇座上竟然滑了下来。 其他的大臣们也好不到哪去,纷纷瘫软在地,身子突突直哆嗦,想站也站不起来。在场的,只有方孝宣还算冷静,他腾的站起身形,回身向殿外怒视。 哗啦、唿啦在持续的脆响声中,只见一人从殿外的台阶一步步走了上来。等人们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皆好像见了鬼似的,脸上的骇意更浓,有几名大臣当场就被吓尿了裤子。 即便是方孝宣也露出膛目结舌的表情,两眼瞪得大大的,眼角都快张裂,瞅着来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外面来的这位,正是人们认为早已毒发身亡的唐寅。看到唐寅还好端端地活着,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旁人的惊骇远远比不上方孝宣。 他们当中,只有方孝宣最清楚唐寅中的是何种剧毒,正因为这样,当唐寅中毒之后他便下了断言,唐寅必死无疑。 可是,唐寅非但没死,而且现在还像没事人似的,两眼铮亮,精气神十足,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同时还散发出一股压得让人感觉窒息的气势。 第538页 只见唐寅背披黑色的毛绒大氅,身着暗红色的王服,腰间系有锦带,上嵌宝玉,闪闪放光,在玉带下,挂有佩刀和玉佩,人们所听到的清脆声响正是玉佩撞击刀鞘的声音。 随着唐寅的到来,大殿内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起来,人们皆有喘不上气的感觉,张大嘴巴,嘶啦嘶啦拼命地吸着气。 唐寅走到大殿的正门口,站定,闪烁着幽光的虎目向大殿内望去,当他看到滑坐在皇座之下,身子抖动得厉害的殷谆时,他眼中的精光更盛,手也抬了起来,握住佩刀的刀柄。 甩大氅,提前襟,唐寅迈步走进大殿之内,看都没看跪坐于两侧的那些大臣们,包括方孝宣在内,他直直向殷谆走去。 看到唐寅直奔自己而来,那一瞬间殷谆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他使出浑身的力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颤巍巍地重新坐回到皇座之上,然后,声音抖得快要不成人声,带着哭腔说道:「唐唐唐」 他本想说『唐爱卿,你听朕解释』,结果他嘴巴一张一合,只吐出一连串的唐字,其他的话都没说出来。 唐寅好像没看到殷谆的惊慌失措,亦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表情冷若冰霜,脚步不停,继续大步流星的向殷谆而去,但与此同时,他握着刀柄的手已缓缓抬了起来,闪烁着寒光的钢刀也随之被他抽出。 此情此景,让左右的大臣们头皮发麻,头髮丝都要竖立起来,人们想上前去拦阻唐寅,可是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了,根本不听指挥,瘫软在地,动也不能动。 关键时刻,还是方孝宣挺身而出,冲着唐寅大吼道:「唐贼,你想弒君不成?」说话时,他如同发疯了似的向唐寅扑去,双目充血,五官扭曲,其状仿似厉鬼。 他冲到唐寅近前,张牙舞爪的去扯他的衣服。方孝宣只是个文人,让他搞点学问或是琢磨个阴谋诡计还行,但要论动手,一百个他捆在一起也打不过唐寅一个人。 唐寅只是一挥手,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这个大嘴巴,结结实实拍在方孝宣的脸上,后者怪叫一声,身子横着飞了出去,摔落在地后,扑的一声喷出口血水,其中还混着两个白森森的大槽牙。 打开方孝宣后,唐寅持刀的手臂向外一扬,钢刀脱手而飞,在空中打着旋,直奔正前方的殷谆而去。 殷谆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就听咔嚓一声,旋飞过来的钢刀没有砍中他,却深深砍进龙书案内。 钢刀的锋刃钉在书案之上,刀身嗡嗡直颤,殷谆两眼向上一番,神智模煳,刚刚坐到皇座上的身躯又软绵绵地滑了下去。 唐寅跨步上前,直接站到桌案前,低头注视着瘫坐于地的殷谆,阴冷冷地说道:「陛下若想杀我,直接下旨赐死就好,何必还假借公主之手,用下毒这种卑劣的手段?」 「误会这这全都是误会啊」殷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的脑袋还在,他长吁口气,随后忙不迭地重新爬起,颤巍巍地站起身形,来到唐寅近前,声泪俱下,哽咽着说道:「毒害唐爱卿一事,朕朕是真的不知情啊,那那」说着话,他眼角余光瞥到满嘴是血、伏地不起的方孝宣,殷谆眼睛一亮,急忙抬手指向方孝宣,大声说道:「是他!就是他!这一切都是由方孝宣策划的!当朕知道时,为时已晚,不然,无论如何朕也会阻止方孝宣毒害唐爱卿啊!」 殷谆这一番说辞,把他自己摘得是一干二净,所有问题都推到了方孝宣一人身上。 当然,他说的这些倒也大部分属实,可是,方孝宣所做的这一切皆因对他的一片忠心,而身为天子的殷谆在危急时刻非但不去庇护他,反而还竭尽所能的把方孝宣推到风口浪尖,令人寒心。 听完殷谆的话,唐寅也是一愣,回头再瞧瞧方孝宣,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起来,心中暗道:看看吧,这就是你一心辅佐的狗皇帝!贪生怕死,胆小懦弱,要才无才,要德无德,如何配君临天下,如何配得上天子二字? 唐寅眯缝起眼睛,看着殷谆,含笑问道:「如此来说,并非是陛下要毒害于我,这一切皆是方孝宣的主意?」 第1415章 欲意何为 「是、是、是!」殷谆点头如捣米,一连应了三声是,急声说道:「当初在朕受难之时,是唐爱卿出手相助,才让朕免受于难,唐爱卿于朕有救驾之功,朕怎会捨得毒害爱卿呢?」 说话时,殷谆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还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是泣不成声。他的话,能不能感动别人不知道,倒是他自己被感动了,或者说,这也是一种变向的自我催眠吧! 唐寅的心里除了冷笑还是冷笑,无能之人他见过的也不少,殷谆可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这样的天子,他哪里捨得杀啊,供起来养着还来不及呢! 在殷谆的一番哭述之下,唐寅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渐弱,他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是没有杀臣之心了?」 「没有!绝对没有!」殷谆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那陛下下旨深夜召集众臣入宫又欲意何为呢?」 「那道圣旨根本不是朕写的啊!那是方孝宣自己写的,若是唐爱卿不相信,现在便可拿圣旨对照朕的笔迹!」殷谆这下可来了精神,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把话说完。 下面的方孝宣此时业已缓缓坐了起来,虽说被唐寅打得天旋地转,但耳朵还能听见声音。 第539页 殷谆的话,他听得一字不漏,虽说他早已有一死之心,但听完殷谆的话,他仍忍不住仰天长嘆。 唐寅含笑点点头,伸出手来,把殷谆扶坐在皇座之上,然后又挥手将钉于桌案上的钢刀拔起,收回鞘中,说道:「我听明白了,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方孝宣连同杨萧、董剑、戴图、秦轩四人搞出来,和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是,朕当真是没有参与此事啊!」 「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定罪吧!」 「啊?」殷谆没听明白唐寅的意思,定什么罪?又给谁定罪? 唐寅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振声说道:「方孝宣、杨萧、董剑、戴图、秦轩五人,不仅合谋欲加害本王,还暗中杀害了郎中令马原马将军,私自控制皇宫侍卫,伪造圣旨,图谋不轨,罪无可恕,罄竹难书,难道,陛下认为不该给这五名贼子定罪吗?」 殷谆愣了一下,紧接着,点头应道:「唐爱卿所言有理,哦朕该给他们定什么罪为好呢?」 「欺君罔上、图谋造反!」唐寅说道:「现在,杨萧、董剑、戴图、秦轩四贼已经伏法,虽说四贼死了,但罪大恶极,绝不能轻饶,当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殷谆边听边点头,等唐寅说完,又问道:「那方孝宣呢?」 唐寅转过身形,向大殿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一种刑法,叫做凌迟,用于此贼身上,再适合不过,陛下下旨吧!」随着他的话音,还没等殷谆表态,大殿外已冲进来十数名侍卫,不由分说,把方孝宣五花大绑起来,随后,架起他向外走去。 此时的方孝宣业已万念俱灰,被人拖出去时,他没有叫喊,没有辱骂唐寅,也没有向殷谆或是任何人求情,当他决定今晚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天子对他的无情抛弃令他心灰意冷,求生之念全无。 在场的大臣们倒是有不少人留下泪来,也由衷的为方孝宣感到不值。他们也想效忠天子,可是,这样的天子还值得自己去效忠吗?无情无义,忠奸不分,效忠天子的结果,恐怕就是步方孝宣等人的后尘啊! 殷谆的圣旨还没下呢,方孝宣已被风军拖出去执行凌迟酷刑了。就在大殿外的广场之上,风军支起架子,把方孝宣挂在上面,随后扒光他的衣服,以鱼网紧紧包裹住他的全身,勒得他的皮肉一块快的凸起,然后再由执行的刀手把方孝宣的皮肉一块接着一块地割下来。 世上恐怕再没有比凌迟更残忍的刑法了,刽子手的每一刀下去,都让方孝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一声声的嘶吼传进大殿里,让正在写圣旨的殷谆都直哆嗦,写出的字迹也像是鬼画符一般,歪歪扭扭,而大臣们皆不忍再听下去,人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向殷谆叩首告退,打算离开皇宫。可是他们刚走到大殿的门口,便被守在外面的风军侍卫拦住,为首的一名风军将领冷冷说道:「大王有令,方孝宣行刑完毕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大殿,诸位大人也应以此为鑑,认真反思才是啊!」 众皇廷大臣们见状,又像泄气的皮球一般纷纷退回到大殿里,跪坐于地,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凌迟酷刑,要在犯人身上割上千刀,若是数量不够,犯人中途死了,那么行刑之人就得受到责罚,所以执行凌迟也是项技术活,而且也不会很快结束,起码要等一两个时辰。 大殿外的惨叫着和大殿内的低泣声此起彼伏,交相唿应,形成一幕即可悲又可气的诡异画面。 这次的皇廷之乱最后以失败告终,主谋方孝宣,同谋杨萧、董剑、戴图、秦轩皆被处死,连带着,五人的全家老小也无一倖免,被风军屠杀个干净。这次的行刺,可以说是唐寅所经歷过的最危险的一次,剧毒五阴断肠散险些就要了他的性命,以他的性格,本应该要深究下去,把能涉及到的人统统都揪出来,一併处死,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杀掉方孝宣等人之后,此事他便没有继续追查,主要是唐寅也不敢再追查,再查,那就得查到殷柔的头上了。 虽说毒是殷柔下的,但那也是受了方孝宣的矇骗,在唐寅眼中,殷柔和自己一样,也是受害者之一。 方孝宣谋害唐寅一事,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在风国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甚至百姓们根本就不知道在这天晚上,皇宫里竟然发生了这么一件差点改变风国命运的大事。 不过,这件案子所产生的影响可不小,而且还异常深远。通过方孝宣一案,皇廷诸臣对殷谆大失所望,彻底丧失了信心,原本就缺乏忠诚的大臣们更是坚定不移地站到风国那一边,而那些本是忠心很足的大臣们则纷纷告老还乡,退离皇廷,现在殷谆在皇廷所面对的局面是,离心离德,众叛亲离,他也彻彻底底地成为孤家寡人一个。 殷谆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本来他就不认为有谁对他是忠心的,忠臣们的相继离去,也激不起他的感伤,只要自己还是天子,只要他还可以继续过安稳舒适又享受的生活,无论谁离开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自私、懦弱、多疑、煳涂,这就是对殷谆最佳的总结。他当然不是天生下来就具有这样的个性,完全是被后天的环境给出来的,恐怕其中也有唐寅的一份『功劳』呢! 此事过后不久,唐寅对皇宫侍卫进行了一次大清洗,由上而下,彻底更换,这次他从最稳固的赤峰军内抽调出五万将士,担任皇宫侍卫。 第540页 赤峰军常年驻扎于风国国内,因为不参与对外征战,军内也不存在伤亡现象,人员的组成极为固定,正因为这样,赤峰军目前已是风军当中唯一的一支纯风人组成的军团,对风国、对唐寅的忠诚无疑也是最高的。 对皇宫的侍卫进行清洗后,唐寅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清洗风国内部官员。因为风国的扩张太快,官职的缺口极大,所以在徵召官员时也是良莠不齐,只看重才能,而未重视忠诚。 通过方孝宣这次的事,让唐寅下定决心,对内部官员进行大调整,宁可耗费大量的财力,也要选拔出才能与忠诚兼备的人才。 唐寅能对风国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和整顿,但对殷柔却显得很无力。 在方孝宣被凌迟处死后的第二天,唐寅有到永和宫来找殷柔,但她却避而不见。 并非殷柔不想见唐寅,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因为自己的关系,险些让唐寅中毒身亡,这对殷柔的打击非常大,对唐寅,她即感觉愧疚,又觉得无颜以对。 殷柔现在的心情,唐寅倒是能多少理解一些,他很想让殷柔知道,自己并没有怨恨于她,但殷柔执意不肯见他,这些话他也无法对殷柔去说。 正在他苦想如何修復自己和殷柔之间的关系时,南方的战争爆发了。 桓国二十万的大军突然越过安桓边境,突进安国的池州郡境内,与驻扎的安军展开全面交战。 桓军的进攻来得太突然,毫无预兆,即便安军方面已经做了防御偷袭的准备,可仍被桓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桓军兇勐的进攻之下,安军难以抵御,在两国边境处所扎下的营寨、要塞相继告破,最终,以白晴为首的安军只能无奈地选择后撤。 安军这一退,如同泄洪一般,一退再退,由两国边境一直退到池州的郡城梅城。退到梅城之后,白晴下令,全军死守郡城,再不后撤半步。 她心里明白,如果再退,把郡城也拱手相让,那么己方的军队在池州便再无立足之地,全郡就得落入桓军之手。 第1416章 异常熟悉 安军在梅城做出顽强的抵抗,桓军久攻不下,推进受挫,可是没过多久,桓军的援兵便到了,原本二十万大军一下子增加到四十万,桓军主帅陆辰很果断的选择放弃强攻,绕过梅城,继续向东推进,直取池州西面的古饶郡。 前方战事不利,桓军推进神速,安国上下,一片惊慌。求援的安使如走马灯一般,连续抵达镇江,请求风国朝廷,赶快出兵增援。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唐寅决定动身南下,去往安桓之争的战场,但是他和殷柔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唐寅觉得这次的南下倒是个好机会,可以带殷柔一同前往,哪怕是出来散散心也好。 通过唐寅欲带殷柔一同南下便能看得出来,他并未把桓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桓军和安军差不多,不堪一击,也不值一提,此战的前期定会很轻松,等到川国参战的时候,再把殷柔送回镇江也来得及。 唐寅让肖敏帮自己向殷柔去转达了他的意思,没想到殷柔还真同意了。 虽说朝中的大臣们不认为大王带公主一同去往南方战场是个好主意,毕竟太危险了,但公主前往也有一点好处,可以让天下人都明白,天子和皇廷都是支持风国援助安国的。 不日,唐寅和殷柔由直属军护送,离开镇江,一路南下,去往莫地的瓦沧郡,目前平原军和百战军以及众多的风国将领们都驻扎在那里。 从镇江到瓦沧郡,要穿过半个龙溪郡和整个云中郡,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如果是急行军的话,十天到半个月之间足可以抵达。 这次增援安国,唐寅并不着急,或者说这是军政堂的意见。军政堂向唐寅提出,尽可能的让安桓打成胶着状态,桓军在安国境内越深入,对己方就越有利,参战之时,可以将大批的桓军阻截在安国境内,关门打狗,全歼敌军,可最大限度的消损桓国的军力。 唐寅认为军政堂的进谏可行,所以在他南下的时候,也没有着急赶路,一路走下来,说是行军,却更像在游山玩水。 云中郡可算是莫地景色最为秀美的一郡,多山多水,又有不少的名胜古蹟,莫地的名山大多也正是集中在云中郡。 这日,直属军的队伍抵达云中郡的乐亭县境内。这里群山密布,绿水穿流,山岭之中,迷雾缭绕,真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见此风景,唐寅心情大好,下令队伍停下来,然后他走出马车,仰起头来,环视远处的美景。观望了一会,他问身边的地网探子道:「这里是什么地界?」 那名地网探子是莫人出身,曾是云游天下的游侠,对莫地的环境异常熟悉。他必恭必敬地对唐寅说道:「回禀大王,这里是乐亭县境内,再往南五十里,便是瑶城。」 「哦!」唐寅应了一声,边望着周围的美轮美奂群山峻岭,边赞嘆道:「这里的景色可要远胜镇江啊!」 这名地网探子名叫赵安然,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又小又瘦,可一对眼睛明亮得出奇,看上去十分机灵。 他眼珠转了转,说道:「大王,瑶城附近有云中仙境,那里的景色可比这要秀美百倍。」 「恩?云中仙境?那是个什么地方?」唐寅好奇地看眼赵安然。 赵安然忙道:「云中仙境位于群山之中,要进去,得先坐船穿过一座溶洞,虽说麻烦了一点,但小人保证,里面的景色绝不会让大王失望,若是大王带公主殿下同往,相信公主殿下的心情也会开朗许多。」 第541页 他这么讲,还真把唐寅的心说活了。后者沉吟片刻,扬头说道:「先到瑶城再说!」 瑶城,云中郡境内的一座山城,整个城邑是建造于山峦之上,虽说山峦并不险峻,但当初的人们能在此地建造起一座如此规模的城池,也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就瑶城本身而言,已可算做是一处奇景。 瑶城的城主是莫人,名叫张思贤,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得知大王和公主即将抵达的消息,他早早的便带领瑶城的全体官员在山下等候。 唐寅和殷柔分乘两辆马车,前者未穿王服,一身随意的便装,后者也是一身白色的轻便衣裙,头上戴有白沙,遮住面容。 两人不是同车,却是一同从马车里出来的,由于唐寅的马车在前,他还特意停下来,等殷柔走到自己的身边,才和她并肩往前走去。 他边往前走着,边说道:「入城是山路,车马难行,我们得走路上山了,若是柔儿嫌累,我可以让城主备台轿子。」 殷柔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一路上总是坐车,下来走走也好。」 唐寅说道:「一路劳顿,我是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殷柔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又垂下头去,说道:「我没有那么娇贵。」 唐寅点点头,不再多言。从镇江走到瑶城,他和殷柔之间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本来他是打算借着这次南下争战的机会改善两人的关系,现在看来,似乎还没那么容易。 等唐寅和殷柔走到瑶城的官员近前,以城主张思贤为首众人一同跪伏在地,齐声说道:「微臣参见大王、公主殿下。」 唐寅含笑摆了摆手,淡然说道:「张大人请起,诸位也都起来吧!」 「谢大王,谢公主殿下!」张思贤等人相继起身。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大王,山路崎岖,微臣已备好了轿子,还请大王和公主殿下入轿。」 唐寅瞧瞧身边的殷柔,挥手说道:「不必了,本王与公主步行上山即可。」 张思贤不敢多话,急忙躬身应是。 唐寅和殷柔走在前面,张思贤等人跟在后面,另外还有大量的侍卫在周围保护着,穿着黑衣、腰挎佩刀的暗箭人员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入城的山路是有些崎岖,可并不陡峭,倒是地面布满了碎石,让人走在上面不得不小心翼翼。以瑶城的地势,若是来敌想强攻下来的话,那可是件极其困难的事,但风军拿下瑶城却未损一兵一卒,是城主张思贤主动献城投降,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得到风国的留用,继续担任瑶城的城主。 山路的两侧皆是悬崖峭壁,越往上走,悬崖也就越深,可是两侧的风景也越发优美。唐寅和殷柔并肩而行,路上两人都是沉默无语,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唐寅率先打破沉默,手指上方的城邑,说道:「如果瑶城备有充足的冲车,哪怕来敌再多再强,也难以接近瑶城半步啊!」 除了军事上的事,他实在找不出还有别的什么话题可聊。 听闻他的话,殷柔也下意识地抬头向上方望了望,接着问道:「那当初攻打瑶城的时候死了很多人吗?」 唐寅笑了,说道:「城主张思贤深明大义,主动投诚,所以,我军拿下瑶城未费吹灰之力。」 殷柔嘴角挑起,忍不住笑了,与其说张思贤深明大义,不如说是风军来势汹汹,吓得人家主动投降了。唐寅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夸张思贤,实际上,还是在夸他自己。 因为她脸上蒙有面纱,唐寅也看不到她的笑容,见殷柔应了一声,又不再说话,他心里无奈地嘆了口气。 殷柔毕竟是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公主,体力不比唐寅,当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已感觉疲累,好在山路两侧的风光越来越迷人,这也成了她继续往前走的动力。 不知是她欣赏路旁的风光太专心还是体力不支的关系,她的脚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时,脚下突然一滑,站立不住,整个人后仰着向下摔去。 殷柔吓得惊叫出声,闭上眼睛,已准备要承受摔地时的剧痛了,可是痛感却迟迟没有传来。 等她缓缓睁开眼睛,转头再看,原来自己也倒在唐寅的臂弯当中。唐寅亮晶晶的虎目正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俊美的脸上也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殷柔玉面羞红,急忙从唐寅怀中站起身,然后尴尬着低垂着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唐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山路不必平地,小心一点。」说着话,他回头对张思贤招唿道:「张大人,把你备的轿子抬过来吧,公主累了。」 张思贤刚答应一声,殷柔便急声说道:「我还不累」 「衣服都潮唿唿地的了,还不累吗?」说话时,唐寅还特意抬起手掌,在殷柔的面前晃了晃。 殷柔的小脸更红,轻轻咬着下唇,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唐寅。 很快,张思贤便让人把软轿抬了过来,殷柔没有再拒绝,小心翼翼地坐在上面,有四名大汉抬着,向瑶城而去。 唐寅和殷柔的到来,受到瑶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不过唐寅心中有数,大多数的百姓都是在欢迎殷柔这位帝国公主,而不是他这个风王。 他又不是第一次路过瑶城,以前路过的时候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 第1417章 兴致颇高 第542页 唐寅和殷柔进了瑶城之后,住在行馆。休息了一会,唐寅想起赵安然说起的云中仙境,他想了想,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去往殷柔下榻的地方。 轻敲下几房门,开门的是肖敏,他笑问道:「小敏,柔儿可在房内?」 肖敏点点头,低声说道:「公主刚换过衣服,正在喝茶呢!」 唐寅笑道:「正好我也口喝了。」说着话,也没管肖敏让没让他进屋,他直接走了进去。 殷柔仍是一身白色的衣裙,在唐寅的印象中,殷柔的衣服很少有大红大绿那么鲜艷的颜色,大多都是素色,要说鲜艷的,充其量就是淡粉色,这一点他很喜欢。 「柔儿休息得怎么样了?还累吗?」进屋之后,唐寅含笑来到殷柔近前,见桌上还放着茶壶和杯子,他大咧咧地倒了杯茶,一口喝干。 殷柔本还想拦阻,告诉他那杯子是她刚用过的,可唐寅的动作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把茶水喝进肚子里了。 唐寅连看都不看就把茶水喝掉,这让殷柔有种说出来的窝心感。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她以为唐寅已不敢在自己这里再吃喝任何东西,没想到,他似乎一点都没在意。 「茶不错。」唐寅先是啧啧嘴,随后,笑呵呵地说道:「柔儿,有处好地方,我们去逛逛如何?」 殷柔一怔,问道:「什么地方?」 唐寅说道:「云中仙境。」 「云中仙境?那是什么地方?」殷柔好奇地问道。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到了便知。」唐寅耸肩说道。 殷柔琢磨了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由赵安然领路,程锦、乐天、艾嘉、傲晴、肖敏、阿三阿四等人保护着,唐寅和殷柔离开瑶城,下了山后,奔瑶城附近的鹅湖而去。 鹅湖也是云中郡的美景之一,一座占地广阔的淡水湖,湖面上帆舟点点,不少渔家正在湖上打鱼。群山绿水,波光粼粼,鹅湖美景,如同一副会动的山水画。 赵安然显然是轻车熟路,在湖边找来几个船家,然后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回来,请唐寅和殷柔等人上船。由于都是些普通的小渔船,他们这些人得分开乘坐。 程锦皱着眉头,对赵安然说道:「怎么找来的是渔船,为何不找官家的大船?」 赵安然忙赔笑道:「程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要去的地方得穿过溶洞,官家大船开不进去。」 程锦先是看了他一眼,回头又瞧瞧艾嘉,见她像没事人似的,显然她很信任赵安然,程锦无话可说,退回到唐寅身侧。赵安然是地网的人,艾嘉的属下,既然她能信任他,说明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唐寅和殷柔坐上小渔船,赵安然没让渔家上船,他亲自掌舵划船,程锦、阿三阿四也随之跳上穿来。小渔舟只能装得下他们六人,其余的人则分坐在别的小渔船上。 殷柔还从来没坐过这么小的渔船,东瞧瞧,西看看,很是新鲜,见她的兴致颇高,唐寅也非常高兴,向赵安然示意一下,让他开始划船。 唐寅和殷柔的船在前,其它的船跟在后面,缓缓驶离湖岸,向西而去。 殷柔坐在船头,时而张望周围的群山峻岭,时而低头观察水中的游鱼,还不时地发出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 看着殷柔因为兴奋的关系而小脸通红的模样,唐寅在她的身边平躺下来,舒适地眯缝着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在湖面上划了好一会,小渔船行到山边。这里的山壁十分陡峭,几乎是直上直下,上面长满了绿色的苔藓。 顺着山壁又划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殷柔惊唿道:「山洞!那边有山洞!」她像是发现新本土似的,跪坐在船头,小手连指。 闻言,唐寅坐起身形,举目一瞧,可不是嘛,在前方的山壁处,有个一人多高的山洞,下面是湖水,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深。 殷柔回头问赵安然道:「你说的溶洞就是这个吗?」 赵安然一笑,说道:「回禀公主殿下,不是这里,还得再往前走一会。」 「哦!」殷柔有些失望,当小渔船从山洞前划过时,她还特意探出身子向里面望了望。即便现在是大白天,可里面仍黑得吓人,她本能地抓住唐寅的手,身子也下意识地向他那边缩了缩。 感觉到她的害怕,唐寅顺势把殷柔搂进自己的怀中,柔声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殷柔也意识到自己的胆子太小,回过头来,冲着唐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里山壁上的溶洞很多,小船每向前行进一段距离,便能看到有新的溶洞出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溶洞绝非人工开凿,而是自然形成的。 又走了两柱香左右,赵安然摆动船桨,让小渔船在一座山洞口前停下来,随后,他对唐寅和殷柔说道:「大王、公主殿下,小人说的溶洞就是这里了。」 说着话,他从船底摸出几只火把,递给程锦和阿三、阿四,说道:「里面很黑,得点火把才行。」 程锦和阿三阿四向山洞里瞧瞧,暗暗咋舌,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片,这山洞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怪兽的嘴巴。 三人观望了片刻,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唐寅,无声地询问他,是不是真的要进去。 唐寅倒是满不在乎,随意地挥下手,说道:「进吧!」 第543页 赵安然应了一声,划动船桨,将小渔船驶进山洞之内。从外面看,山洞就够吓人的了,进入其中,更是给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溶洞里面又潮湿又阴冷,凉飕飕的,透过火把微弱的火光可看到洞壁的凹凸不平,许许多多凸起的怪石都像是怪物的脑袋一般,那一根根倒垂下来的钟乳石更像是怪物的獠牙,越往深处走,其状也越恐怖。 殷柔从来没到过这样的地方,娇小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唐寅身上靠,小手把他的衣襟抓得紧紧的。唐寅轻抚她的香肩和玉背,在安抚她的同时,回头看眼划船的赵安然。 这时候,赵安然也正向他这边看来,脸上还带有浓浓的笑意。唐寅多聪明,立刻心领神会,暗道一声不错,赵安然这人果然够机灵,也算是个人才。 溶洞里并非笔直的,水路弯曲,而且岔道很多,赵安然倒是轻车熟路,行到各处分岔路口时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在溶洞里大概行了小半个时辰,前方渐渐有了光亮,这时再往前行,空间已慢慢开阔起来。 殷柔原本略显苍白的小脸也随之泛起兴奋的光彩,所过时间不长,渔船已驶出溶洞。他们进来的溶洞只有一人多高,而出来时的洞口,却是异常巨大,宽高皆有七、八米开外。 再往前看,映入眼帘的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如同一座巨大的山谷,四周有山,中间是片辽阔的空地,上面长满了奇花异草以及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空中还飞翔着色彩斑斓的鸟儿。 即便是长年征战南北的唐寅见此场景也不由得看呆了,好一处世外桃源啊!赵安然划着名渔船,在水边靠岸,然后笑吟吟地对唐寅说道:「大王,小人所说的云中仙境就是这里了。」 「云中仙境!此名还真是恰当!」唐寅拉起殷柔,从小渔船上跳到岸上,向左右观瞧,见距离岸边不远处立有石碑,他走上前去,低头一瞧,石碑之上颗有四个大字:云中仙境。 在其背面,还提有诗词,显然,这是曾经有云游的诗人到过这里留下来的。再往远处看,花草之间还有由木头搭建的简单凉亭。唐寅和殷柔走了过去,凉亭里有粗糙的石桌石凳,可能是许久没人来过的关系,上面已长满苔藓。 殷柔来到石桌前,把上面的枯叶扫掉,发现石桌上还刻有棋盘。再向四周打量,又发现许多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过的花草。她彻底忘记了刚才在溶洞中的恐惧,两眼闪烁着光彩,问赵安然道:「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云中仙境的位置虽然很隐秘,但也不是什么秘密,到过这里的人很多,只不过路程不太好走,所以人们并不常来罢了。」赵安然手指山谷深处,说道:「里面还搭建有茅草屋,可做歇脚之用,不过荒废得久了,茅草屋未必还会结实」 不等他说完,殷柔已急不可耐对唐寅道:「寅,快点,我们过去看看!」 连日来,唐寅难得见到殷柔这么高兴,不忍拒绝,他扬扬头,含笑说道:「走吧!」 云中仙境确实是一处未受世俗染指到的世外桃源,而且因为地处群山之中,相当于是与世隔绝的盆地,气候与外界存有极大的反差,这里基本上是四季如春,不会过冷,也不会太热,所以云中仙境内的植被也与外界很不一样,甚至其中大多数的品种都是在外界看不到的。 第1418章 忠心耿耿 云中仙境的花草树木之间,盖有一间茅草屋,占地不大,内部只是七八步见方,保存的还算完好,以树木为框架,以花草为填充,与周围的美景倒也浑然一体。 随行的暗箭人员在茅草屋的四周或是站岗,或是慢慢走动巡视,程锦、乐天、艾嘉等人在则聚在茅草屋的门口。 边打量周围别致的景色,程锦也边笑道:「地网真是人才辈出啊,连这样的人间仙境都能找到,实属不易。」 艾嘉闻言,颇感脸上有光,瞄了身旁的乐天一眼,笑呵呵地说道:「最近地网确实徵收了一大批贞人和莫人,有没有能力我不敢说,但对大王的忠心绝对是没问题的。」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就拿这个赵安然来说吧,前一阵子我军能在太安郡一举歼灭一支上万人的叛军,就是根据他提供的情报,此人虽说是莫人,但对我大风可称得上忠心耿耿。」 赵安然忠不忠心,程锦看不出来,不过有一点他可能感觉到,这人的心计颇深,也很会揣摩大王的心思,知道大王和公主之间存有罅隙,便想出共游云中仙境这个办法,以效果来看,又确实好得出奇,甚得大王的欢心啊。他幽幽说道:「不是所有的人才都是那么好用的,关键看他有没有野心,没有野心,难成大气,自然不能用,而野心太大,大得过了头,对自己又是个威胁,也不能用,所以,这用人之道,里面可是大有学问啊!」 程锦和乐天、艾嘉都是最早追随唐寅的那批『老人』,之间的关系太熟了,有些提醒的话他也可以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用心存顾虑。 艾嘉白了程锦一眼,说道:「喂,程锦,你这阴阳怪气、转弯抹角地想说什么?可是想说我不会用人?」 「呵呵!」程锦乐了,笑而不语。 「他就是在妒嫉我!」艾嘉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乐天,说道:「他定是看我麾下的人才太多,怕哪天地网的名头会盖过他的暗箭。」 第544页 程锦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乐得轻松啊!」 「切!」艾嘉撇了撇嘴,没有再理他,反而对乐天老气横秋地说道:「话说小天也该努点力了,天眼再不做出点成绩,恐怕在大王心中的地位就越来越轻喽。」 程锦发出嗤的一声,乐天倒是一本正经地拱拱手,连声说道:「是、是、是,艾将军所言极是,在下受教了。」 艾嘉翻了翻白眼,气唿唿道:「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乐天眼中含着笑意,脸上却是正色,说道:「我也是认真受教啊!」 「懒得理你们。」艾嘉瞧瞧程锦,又看看乐天,转身走开了。 看着艾嘉大步离去的背影,程锦凑到乐天身边,低声说道:「自从灭莫之后,这丫头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乐天耸耸肩膀,说道:「也可能是迟迟没有嫁人,心情烦乱而导致脾气暴躁。」 「那乐兄就把她收了吧!」 「额敬谢不敏。」 「哈哈」此时的程锦一改平日里的死气沉沉,再次大笑出声。也只有和乐天、艾嘉这样的老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自己的真性情。 茅草屋内。 里面很简陋,除了床榻之外,别无长物,在屋子中央的地面有用石块围成的一圈,那是生火烧东西用的。唐寅让暗箭人员打来清水,又找来些柴火,自己动手,在屋内生火。 殷柔帮他忙了一会,可被烧着的柴火熏得眼泪之流,不停的咳嗽,唐寅便让她让开来。 她站到窗边,一会看看窗外的美景,一会瞧瞧屋内生火烧水的唐寅,忍不住喃喃说道:「如果在这里可以一直生活下去,那该有多好」 唐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殷柔说这样的话了,当他中毒之时,也隐隐约约听她说起两人以后过田园隐居生活的话。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形,走到殷柔面前,问道:「柔儿,你到底在怕什么?」 殷柔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想要说话,可是嘴唇刚刚开启,又闭了回去,慢慢垂下了头。唐寅见状,心中很是难受,他轻声说道:「如果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又怎会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如果两人不能做到交心,各种各样的误会只会接踵而至,永远不能平息。」比如这次的事。他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一句。 他这番话让殷柔感触颇多,也觉得自己是应该把所有的话和唐寅说清楚,开诚布公的好好聊一聊。 见她轻咬着下唇,久久未语,唐寅颇感无奈,抬手抚过她的嘴唇,苦笑道:「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好了」 他话音未落,殷柔说道:「我是很害怕,怕你有一天会离我而去,更怕你有一天会和皇兄兵戎相见。你和皇兄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如果你们要自相残杀的话,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的话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嗓音已变得沙哑和哽咽。 殷柔夹在两个男人之间,一边是最痛爱他的兄长,一边是她最喜欢的爱人,可这两个人又偏偏难以共存,殷柔左右为难,无法做出选择,她只能逃避。 唐寅默然,殷柔的心情,他能理解,她的难处,他也能够体会,可是让他去尊崇殷谆这个无能又懦弱的煳涂虫,他实在办不到。 见他没有接话,殷柔心中大急,问道:「寅,难道你真的容不下皇兄吗?」 唐寅深吸口气,对上殷柔焦虑的目光,含笑说道:「以前我就说过,只要有柔儿一天在,我就不会让任何人去动天子,包括我自己在内,这是我对柔儿的保证,永远都不会改变。」 听闻他的亲口承诺,殷柔紧绷的心情也随之松缓了许多,可随后她又不无紧张地问道:「若是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不许说这样的话!」她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把她红润的樱口捂住,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也不在了,百年之后的事,还理它做甚。」 殷柔闻言,心中顿是一暖,充满了一股莫名的感动,忍不住环住他的腰身,将小脸贴进他的怀中,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流淌下来,轻声唤道:「寅」 唐寅顺势把她拥在怀里,托起她的下颚,低下头来,吻掉她脸上的泪珠,接着嘴唇下移,印在殷柔鲜艷欲滴的香唇上。 就站于窗外的肖敏和傲晴眼尖得很,看到唐寅和殷柔相拥亲吻的场面,二女先是一愣,紧接着把支撑窗户的木竿拿掉,动作轻缓地把窗户放下来。 正所谓话是开心锁。唐寅和殷柔说出各自的心里话,让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种种的误会也就随之化解,两人之间的感情不仅恢復到从前,而且还更深了一步。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在风景如画的中云仙境,不知不觉已天进傍晚。阿三阿四轻叩房门,在外面低声提醒道:「大王,天色已经不早,我们是不是该回瑶城了?」 唐寅望了望窗外,果然已是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他正要说话,殷柔突然拉住他的手,小声说道:「寅,我们今晚不要走了,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可是没有吃的东西,也没有住的地方」说着话,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床榻,说是床榻,实际上根本没有被褥,就是在地上垫着一层枯草。 「这里太美了,我们就住一晚嘛!」殷柔抓着唐寅的手不放,左右摇晃,其状就像是小孩子讨糖吃的撒娇样。 第545页 唐寅被她逗笑了,哪里还忍心拒绝,扬头对门外的阿三阿四说道:「今晚我和公主不走了,就住在这,你二人通知程锦一声,让他派人回瑶城取些吃住所需之物。」 阿三阿四应道:「遵命!」 在殷柔的请求下,唐寅和她在云中仙境住了下来。若说白天这里是景色如画,那么到了晚上,又是另一番的美景。夕阳下山,将偌大的山谷照映成金黄色的一片,殷柔像是挣脱开牢笼的小鸟,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尽情地跑着、跳着、笑着,跟在后面的唐寅也是满脸溺爱的笑意。 等太阳完全落山,谷内却并不暗黑,夜空清透的仿佛被水洗过似的,就连点点的繁星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清晰明亮,好像离自己近到伸手就可以摘下来似的。 更加美妙的是山谷内还飞出了许许多多的萤火虫,在天空中,或是散开,或是聚拢,如同流淌的银河,让人有种身处于梦境的错觉。 等殷柔玩累了,跑不动了,也跳不动了,唐寅横抱着她回到茅草屋。 这时候,茅草屋已被阿三阿四和暗箭人员重新布置过,屋里多了方桌和坐塌,床上也多了被子和轻纱帘帐,就连吃的、喝的都已准备好,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 殷柔看罢,两眼放光,从唐寅怀中跳下来,坐在塌上,目光在桌上的盘中扫来扫去。盘内的食物都是她喜欢吃的,有糕点、有水果,还有她最喜欢的蜜饯。 第1419章 云中仙境之游 「哇,好多东西啊!」殷柔边看着桌上的食物边连声惊嘆。 唐寅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暗箭做事一向很快,也一向做得很好,让人放心。他说道:「喜欢就多吃一点,这几日总是赶路,我看你吃的也是越来越少。」 殷柔顽皮地冲着唐寅叱牙一笑,问道:「原来你一直在偷偷注意我啊?」 「当然了。」唐寅拉着坐塌,在殷柔身边坐下来,看着她绝美的娇颜,喃喃说道:「一直都是,只是你不知道」 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殷柔显得有些窘迫,玉面微红,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唐寅吞了口唾沫,又清清喉咙,说道:「快吃吧。」说着话,他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殷柔。 连日来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此时殷柔难得的食慾大振,接过糕点,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她吃的狼吞虎咽,唐寅也打心眼里高兴,有种满满的幸福感,他一边帮殷柔抹掉嘴角的残渣,一边提醒道:「慢点吃。」 等殷柔吃饱喝足后,她舒适地长吁口气,平躺到床榻上,双手抚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轻嘆道:「好饱啊!」 唐寅一笑,挥下手,将一旁的油灯扇灭,然后他走到床榻前,在殷柔的身边慢慢躺下来。 可能是下面颠的干草太多的关系,床榻宣得很,唐寅高大的身躯一躺下来,受其压力,床榻倾斜,殷柔的身子一歪,自然而然地靠到他的身上。 殷柔先是向一旁缩了缩,而后又作罢,安心地贴着唐寅闭上眼睛。两人如此之近,她能心平气和地睡觉,但对唐寅而言可是种琢磨。 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可是他一动,殷柔便贴得他更紧,这也让唐寅更加难受,小腹像是着了火似的,一股股的热浪不停地涌上来。 唉!辗转反侧良久,他无奈地暗嘆口气,侧头看着她的小脸,等了一会,他凑到殷柔的耳边,低声问道:「柔儿睡着了吗?」 殷柔是真的累了,这时候已进入梦乡,对于唐寅的问话,她只是囫囵不清地应了一声。 唐寅沉默了片刻,而后动作缓慢地抬起手来,轻轻解开她的裙带,一边脱掉她的衣裙,一边低声说道:「把衣服脱掉睡会舒服一些。」 他的话,不知道是在劝说殷柔,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帮着殷柔脱下衣裙,看到里面洁白的中衣,唐寅的手就更停不下来了,只是眨眼工夫,殷柔中衣的带子也被他解开,再下面,是绣着精美图案的白色肚兜。 翌日早晨。唐寅神清气爽的醒来,扭头看看身边还在熟睡当中的殷柔,他眼神中充满着爱意,揉了揉她的秀髮,又在她额头轻吻一下,这才起身,穿好衣服,悄悄走出小茅草屋。 唐寅和殷柔是住在茅草屋里,可阿三阿四、程锦等人全部睡在外面,好在暗箭人员有带过来帐篷,他们不用夜宿露天。 此时,众人早已起床,连营帐都已收拾起来,看到唐寅出来,人们齐齐躬身施礼,说道:「大王!」 点了下头,他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含笑说道:「昨晚,大家都辛苦了。」 肖敏和傲晴双双走上前来,对唐寅说道:「大王,我们伺候公主更衣。」 唐寅摆摆手,轻声说道:「公主太累了,还没有起床,你们等会再进去吧。」 肖敏和傲晴对视一眼,然后脸色同是一红,心照不宣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等到殷柔睡醒时已是日上三桿,唐寅已在外面满跑了数圈,连拳法都打了数套。 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唐寅正坐在床榻旁,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她立刻回想起昨晚的事,小脸涨红,整个人缩到被子下。 唐寅的笑意更浓,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道:「还痛吗?」 这话不仅让殷柔的脸红,连身子都红了,她忍不住娇呻道:「你太坏了」 第546页 唐寅大笑,将殷柔连人带被子的一併抱入怀中。 这次的云中仙境之游,不仅改善了唐寅和殷柔之间的关系,也让二人有了夫妻之实,对此,唐寅是非常感激赵安然的,在艾嘉面前也一再称此人够机灵,很会办事,值得重用。 赵安然在地网里只能算是个新人,而且还不是风人出身,但云中仙境之游过后,他在地网的地位得到大副提升,当艾嘉向唐寅进谏提升他为千夫长时,唐寅连犹豫都未犹豫便点头同意了。 要知道暗箭、天眼和地网都是特殊机构,见官高三级,在这三个机构里,即便程锦、乐天、艾嘉也仅仅是兵团长级别,但军阶却是中将军,下面千夫长的军阶亦可达到偏将军。 所以说,有能力的人未必就一定会飞黄腾达,关键还得看他会不会做人,会不会抓住机会。赵安然只作对了一件事,就从一默默无闻的小卒成功挤进地网的核心阶层,也正是这个道理。 唐寅一行人,离开瑶城,又行五日,穿过云中郡,进入瓦沧郡境内。在瓦沧郡与池州郡的交界处,唐寅与先前赶到的平原军和百战军汇合,住进两军的营地之中。 他这一路陪着殷柔游山玩水,足足走了一个多月,而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安桓之战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由陆辰统帅的桓军简直是势如破竹,从安国的池州一路向东突飞勐进,仅仅用了十日便打到古饶郡。安国在古饶郡的驻军更少,桓军未费吹灰之力,便占领了古饶郡全境。 这时候,安国的池州和古饶二郡,除了梅城,已全部落入到桓军的掌控之中。而后,桓军没有任何罢手的意思,青云侯陆辰挥师南下,亲率大军三十五万,直插安国本土。 安国的上将军于思藐临危授命,统帅三十万的安军于安国北方的天图郡摆好架势,欲与入侵而来的桓军决一死战。 对于三十万的安军,陆辰并未放在眼里,可是深入敌境作战,陆辰不想与强敌做正面交锋,他用疑兵之计,以小股兵力伪装成己方大军的主力,继续南下,而他自己则率领主力大军悄悄绕行,避开以于思藐为首的安军,直插天图郡的郡城松化。 他这一招疑兵之计,大出安军所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了安国方面个措手不及。 偌大的郡城,安国北方的重镇,由于防守空虚,准备不足,在桓军的勐攻之下,只一天的光景便缴械投降。 郡城失守,后方告急,在天图郡北面已经布置好营寨和防守的于思藐一部只能仓促回救,先前所做的那些防御全成了无用功。如果是处于守势,安军或许还能与桓军一战,现在被迫转守为攻,地利的优势已荡然无存。在于思藐回救郡城的半路上,遭到桓军的迎头痛击,双方于松化北部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正面交锋。 此战的规模之大,方圆数十里皆为双方厮杀的战场,由天亮一直战到天黑,又由天黑打到天亮,经过一昼夜的激战,安军不敌,三十万人大军,战至最后,只剩下五万多人,全线溃败,一泻千里。 大获全胜的桓军趁势追击,一路追到天图郡边缘,这方作罢。 此战是安桓之争爆发后双方规模最大的一次交锋,以安军的惨败而告终。此战过后,安国可谓是举国震惊,中央军兵力锐减。 第1420章 巨大的差异 安国中央军数量的锐减,固然和天图郡一战的惨败有关系,逃兵的大量出现也是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安国的国力强,但军力弱,这几乎都成了安国的传统,天下的共识。 之所以会这样,也和安国的地理位置有关系,它位于整个昊天帝国的中东部,和帝都上京接壤,可以说东南西北皆不与外邦相邻,也从未受过外邦的武力威胁,国民的生活安逸又太平,加上它的位置地处于中央,四通八达,极为适合经商。经过千百年来的传承,使得安人具备了商人的个性,很能吃苦,人们也愿意走出去,不在乎一年四季的走南闯北,但同时又自私自利,胆小懦弱,国家观念淡薄,就当时诸国而言,安人的凝聚力是最弱的。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安国商人多,常年漂泊在外,对家的概念已经很轻了,如果一个人心中都没有家,又何谈有国呢? 在安国,徵兵本来就是件极为困难的事,而现在前方又战事不利,一下子伤亡二十多万人,逃兵的大规模出现也就成为顺理成章之事,就连拖家带口逃离安国的百姓也大有人在,而且还不在少数。 正所谓祸不单行,入侵的桓军就已让安国上下一片惊慌,不如该如何应付,而就在这时,川军由南方也攻入安国,这可和风国的设想出现了巨大的差异。 按照风国方面对川国的了解,川国是不会轻易动兵的,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出手,而这次却一反常态,在其盟国全面占优、风国还没有参战的情况下,毅然出兵,攻入安境。 对于现在该不该出兵,川国其实也是存有极大的分歧。川国国内的大多数贵族都是反对这么早参战的,其一,现在的局势还未完全明朗,贸然参战,自己的意图,于己不利;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些贵族认为川国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打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要参战,也应该等到秋收之后,粮草囤积足够充沛了方可。 但是川国的少壮派贵族却是同一口径,一致认为国家应该立刻参战。 第547页 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不管目前的局势明不明朗,哪怕就算桓军已处于全面劣势了,那己方还能作视不管吗?既然早晚都要出兵,为何非要拖到最后那么被动呢?其二,己方现在粮草不足,可是风、安两国不也好不到哪去,等秋收后,己方的粮草是充足了,那风、安两国的粮草不也一样积攒起来了吗?还有一点,现在安国已被桓军打得岌岌可危,正是己方抢夺战利品的好时机,如果安国最终被桓国一家打败,己方都未派出过一兵一卒,你还有何脸面去向桓国索要安国的领地?恐怕人家连一县一城都不会分给你。 在这些主战的少壮派贵族当中,云集了川国一大批青年才俊,其中挂有侯爵位的有两人,拥有伯爵头衔的则多达十余人。 他们可以算是川国国内的新兴势力,比那些上了年岁的老贵族们要更有志向,更加热血,也更爱川国。 老贵族们的势力在川国根深蒂固,有时候连川王肖轩也拿他们没办法,这次他倒是有意用少壮贵族打压那些位高权重的老贵族,把少壮派提拔起来,让朝廷的权利不至于都掌握在那些老贵族手上,另外,他自己也是认同少壮派贵族的主张,所以,肖轩最终力排众议,接受了少壮派的提议,即刻发兵安国,与桓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向安国都城御镇施加压力。 如果说桓军的战斗力是一的话,那么川军的战斗力要相当于一百,而安国的战斗力则无疑是负一百。 随着川军的大举进攻,安国南方一下子陷入到崩溃的边缘,大批的安军不战而逃,其逃亡的速度要比逃荒的百姓还快,用『不击即溃,一溃千里』来形容毫不为过。 战争的局势急转直下,风国原本坐观其变的计划也实行不下去了,随着安国的告急文书如雪片一般传到唐寅手上,他连夜召集众将,紧急磋商己方的战略战术。 川国的一反常态让风国将领们无不大感意外,尤其是聂泽,当初正是他判断川国不会迅速参战,可实事上,却与他的推断截然相反。 风军大营,中军帐内。此时唐寅还未到,风国的众将跪坐于两旁,互相之间议论纷纷,皆对眼前的战事表示不乐观。 桓军目前投入的兵力已达四十万,据报,川国侵入安国南方的兵力也在四十万往上,仅仅是刚开战,两国的总兵力就已接近百万,而这么多的敌军,安军几乎已指望不上,只能靠风国的一己之力去应对,此战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就连平时在军事会议上不怎么爱说话的江凡这时候也忍不住问萧慕青道:「萧将军,现在我军该如何与川桓两军交战?」 听闻他的问话,其他人纷纷停止交谈,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萧慕青身上。要说风国的名帅谁能派在第一位,那萧慕青自然是当仁不让,他的意见和分析,旁人也都异常重视。 萧慕青面色凝重地沉吟了许久,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要做两点,第一,向玉国求援,请玉国出兵增援,第二,突进池州郡,解白晴一部的被困之危,接管那二十万的安军,由我国指挥,只有做到这两点,才能暂时稳定安国北方的局势,至于南方那就得靠安国自己了,我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鞭长莫及啊!」 听完萧慕青的分析,在场众人无不大点其头,觉得他所言有理。上官元让嗤笑一声,说道:「安国又怎会把二十万的大军交给我国指挥?我看啊,那二十万人恐怕也指望不上。」 「没错!」舞英接道:「就算真把那二十万的安军交给我们,可安军还是安军,帮不上我军的忙不说,还只会拖累我军,反成累赘。」 「真不知道安人这仗是怎么打的,举国上下,富得流油,就连下面的小兵所用的武器都是精钢打造,盔甲更是坚固精美,令人垂涎,可是一上到战场,全军像是都变成了木头人,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与安国结盟,我国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上官元让越说越气,到最后,还重重的锤下地面,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正因为安国战力弱,我们才要与之结盟,先苦后甜也正是这个道理!」随着话音,唐寅从中军帐外大步走进来,同时解开脖颈处的绳扣,甩掉外氅,将其扔给身后的阿三。 「大王!」见唐寅到了,众人立刻闭嘴,纷纷端正身子,跪坐于地,躬身施礼。后而,见殷柔也跟了进来,众人又再次施礼,齐声道:「公主殿下。」 唐寅拉着殷柔,居中而坐,随后他向阿四招招手,接过一沓厚厚的文书,向帅案上一扔,面无表情地沉声说道:「安王越泽现在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天之内,连发十二书,诸位都说说吧,接下来,我军是战,还是不战,若战,又怎么个战法。」 「大王,现在我们必须得出战!以目前的战局来看,我军若不参战,不出三个月,安国的国都御镇就得被川桓联军攻破!」萧慕青率先说道。 「三个月?慕青,你太高估安国了,它若是还能坚持一个月,我的脑袋都可以拿下来送给你。」 上官元让对安军的战力嗤之以鼻,他感觉哪怕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匪寇聚拢到一起,战力也不会比安军差。 「是啊!」唐寅点点头,说道:「如果我军不参战,安国会败得很快很快」顿了一下,说道:「既然大家都认为应该参战,那我们又该怎么打呢?」 第548页 舞英忙道:「刚才萧将军已经分析过了,我军一方面要向玉国救援,让玉国出兵援助,另一方面,要把安军从梅城救出来,暂时由我方接管。」 唐寅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觉得萧慕青的意见还是挺不错的,拉上玉国,这是必须要做的了,解救二十万的安军,也是己方的当务之急。 没等他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聂泽突然开口说道:「我军还得分兵,派出一支军团,进入安国天图郡境内,将攻占那里的桓军消灭。不然,如果任由这支桓军一路南下,直插安国腹地,会把安国的局势搅得更乱。」 「有道理。」唐寅大点其头,问道:「那聂将军以为,如何分兵为好?」 聂泽说道:「桓军围困梅城的兵力并不多,大王只需派出平原军,足可以解围,侵入天图郡的桓军才是敌人主力,微臣想率百战军,与之决一死战!」 他的话,在旁人听来或许没什么,但萧慕青却觉得刺耳。 围困梅城的只是桓军小股兵力,要让自己的平原军去打,而敌军的主力,却要百战军去打,这不是明摆着说平原军比不上他百战军嘛! 第1421章 胡作非为 非常时间,萧慕青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安国女子,秀气水嫩,貌美如花,我担心百战军的弟兄深入安境,怕是会留种无数,影响全军的战力,也有损我风、安两国的关系。所以,还是由我平原军前去吧,敌军虽众,但平原军将士还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百战军的军纪差在风军里是出名的,与其说是军团,不如说是群蝗虫,所过之地,恨不得都挖地三尺,让你寸草不生。 当众受人奚落,聂泽老脸一红,想要和萧慕青争辩,但后者偏偏是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的,而且说的还是实情,他满脸尴尬地干笑一声,摇头未语。 唐寅也乐了,虽然萧慕青只是在说笑,但不无道理,百战军的军纪确实太差,杀人是常态,见什么抢什么,可安国现在并非敌国,不能任你胡作非为,所以让百战军单独深入安国境内,是有些不太妥当。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聂将军,就由你的百战军去解梅城之围吧,至于陆辰一部,交由平原军和直属军去应对。」 平原军只是十万人编制,让十万人的平原军去打三十多万兵力的桓军,唐寅也不放心,便把直属军一併派过去,助平原军一臂之力。 有平原军和直属军联手去进攻陆辰一部,自然会让战斗变得轻松很多,但有一点,把平原军、直属军、百战军都调派出去,己方的大营就空虚了。 萧慕青和聂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一点,前者开口说道:「大王,把直属军也派走,那我军的营地是不是有些空虚。」 营地里可是囤积有风军大批的物资和粮草,一旦遭袭受损,对己方造成的麻烦可不小。 唐寅一笑,手指脚下,傲然说道:「这里可是我风国境内,难道,桓军还敢打到我风国来不成?慕青,你太多虑了。」 萧慕青沉吟片刻,点点头,觉得大王说得也对,桓军打安国一家还来不及呢,是不太可能主动来攻击风国。 唐寅经过与麾下众将领的商议,最终决定,立刻出兵参战,以萧慕青和舞英为首的平原军、直属军去往安国的天图郡,阻击那里的陆辰一部桓军,以聂泽为首的三十万百战军去往池州郡,先帮白晴一部解围,然后再联手向西进攻,反击桓国本土。 风军的行动很快,当晚定下来的战术,翌日一早就开始紧锣密鼓的执行,全军上下齐动,三个军团,兵分两路,齐头并进,分向池州和天图两地进发。 随平原军和直属军一同南下的还有大将上官元让,他们南下没过几天就收到一份开门红的大礼,歼灭一直桓军的运输队。 这支运输队不是向南去的,而是受陆辰的指派要返回桓国本土的。 运输队的兵倒是不多,才两千多人,可押运的东西不少,整整三十多辆马车的金银珠宝。 以前一直听说安国富有,但没到过安国,也不知道安国富有到什么程度,现在进入安国境内,才真切地体会到安国的富足。 安国地广,城邑的面积也大,在安国的小型城邑若放在别国,都得算是中型,城内的民宅也建造得又大又华丽,几乎家家户户皆有阁楼,按照安国自己的说法,每一百户人家里就有一家是家财万贯的,而实际上,比例恐怕比这还要再高一些。 进入安国本土的平原军和直属军算是见识到了安国的富足,可同样的,也见识到了安军的不争气。一路上,他们看到太多安国的残兵败将,有些是中央军,有些是地方军,可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其状都是同样的狼狈,在他们的脸上也看不到丝毫的斗志,有的只是死气沉沉和空洞绝望,一个个或是搀扶而行,或是坐在路边,当然,不管他们的状态如何,他们身上的盔甲依旧是那么的漂亮夺目,每一件都像是精緻的艺术品,他们手中的武器也依旧是那么的锋利,可以轻而易举的砍断敌人的武器,撕开敌人身上的盔甲。 看着路边的那些安国残兵,萧慕青、舞英、上官元让等风军将领们亦是唏嘘不已,如果把安军的这身行头都挪到己方将士们身上,己方的战斗力能得到质变的提升。 第549页 在路上,舞英还向萧慕青建议,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定要让安国支援己方一批军备,让己方的将士们也能穿戴上安军这样的装备。 再说另一边的百战军,进入池州郡,直奔池州的郡城梅城而去。 池州目前虽然算是安国领地,但它原本是属于莫国,郡内不像安国本土那么富足,加上战火烧来,郡内的许多百姓已经逃亡到风国境内,现在池州郡的许多地方都已荒无人烟。 围困梅城的桓军数量确实不多,只有五万人左右,但白晴却不敢贸然突围。首先,池州已经被桓军全面占领,他们一旦离开梅城,都不知该往哪里撤退为好,其次,根据安国的情报,在桓国和池州边境又聚集起兵力众多的桓军,据说其统帅还是连平侯金胜,这让白晴顾虑重重,更不敢轻易离开城防坚固、粮草囤积充足的梅城。 当百战军抵达梅城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五万桓军围困二十万安军的诡异场景。 随着三十万百战军的到来,城外的桓军不战自退,放弃梅城,一直退出五十里。 聂泽也不着急追击敌军,让全军将士们在梅城城外安营扎寨,暂时驻扎下来,他自己则带领百战军众将入城与白晴会面。 他二人已不是首次相见了,碰面之后,没有过多的客套话,直接切入正题,聂泽向白晴详细了解了目前的战局。 战争毕竟是在安桓两国之间展开的,安军方面的情报比风军要详细得多。 白晴直截了当地向聂泽说明,桓军在两国边境又集结起大军,这次的统帅据说是金胜,其兵力很可能又是在四十万左右。 她说的这个消息颇出聂泽的预料,以聂泽的推算,桓国的中央军总兵力充其量也就在百万左右,如果桓国又在边境处集结起四十多万的大军,那等于是举全国之兵了,国内已无兵可用,难道桓国就这么笃定可以一下子击溃安国和己方大军,不留任何的后手? 他说出心中的疑惑,白晴摇头苦笑,说道:「聂将军有所不知,现在桓国的兵力已远远不止百万,早在数月之前,桓王就颁布了全国动员令,大量的徵收新兵,到现在,保守估计,桓国的总兵力已达到一百五十万左右。」 聂泽倒吸口凉气,如果真如白晴所说的那样,这场战争可真就是比预想中要艰难得多了。 桓国一下子增兵五十万,估计把国库都已掏空,这显然是要与安国和己方搏命啊!黎昕能下此决心,令人意外。 他对金胜这个人还是挺熟悉的,单听他连平侯的封号就不难猜出此人的厉害。和聂泽一样,金胜是文将出身,胸怀大略,精通兵法,善于运筹帷幄、排兵布阵,在他身上,找不出来明显的弱点,当然,他也没有哪个方面的长处是达到顶尖级别的,各方面都十分均衡,但这样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也是聂泽最不愿意面对的对手。 本来按照唐寅的命令,聂泽和白晴两军汇合一处后要向桓国境内推进,但知道要面对的对手是金胜,聂泽显得有些犹豫,在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和调查清楚详细的情报之前,他不敢贸然发动进攻。 聂泽将自己这边所对面临的处境以及心里的顾虑传书给唐寅,向唐寅请求,西进桓国的计划得拖延几日。 很快,他的传书就传到瓦沧郡的风军大营内。 现在风军在瓦沧郡的大营几乎成为空营,三支军团皆已南下,营内只留有小股的兵力负责守卫,不过唐寅还留在这里,大战在即,他得派人送殷柔回镇江,临离别之前,他想再好好陪陪殷柔。 接到聂泽的传书后,唐寅暗暗摇头,有时候他也很不懂聂泽这个人,说他胆子小吧,可在敌国境内他敢孤军深入,说他胆子大吧,现在以优势的兵力又畏缩不前。 唐寅给聂泽的回书只有三个字:快、快、快。 他希望能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桓国,己方好能集中兵力,对于强敌川国。 现在自己可没时间和桓国耗下去,一旦让川国先一步灭了安国,己方的所有计划都将落空,那不是损失大小的问题,而是风国自身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唐寅不能在后方久留,他也急于到前方亲自参战,给聂泽发出传书后,他立刻去找殷柔。 在寝帐之内见到殷柔后,唐寅正色说道:「柔儿,最近这两天我得送你回镇江了。」 殷柔能感觉到唐寅心情的沉重,问道:「寅,是不是战局很困难?」 唐寅笑了,揉了揉殷柔的小手,说道:「不算顺利,但也称不上困难,只是两军交战,危机四伏,有你在,会让我分心的。」 就在唐寅准备送走殷柔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了。 第1422章 撤离大营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是桓军在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了。 唐寅正打算在最近这一两天内派人送走殷柔,他自己好得以抽身去往百战军直接参战,可是就在这天晚间,唐寅和殷柔还在寝帐内聊天,突然有侍卫急匆匆跑进来禀报,称距离己方大营五里外的地方出现大批的桓军,现正向己方大营这里急速而来。 听闻这个军情,唐寅和殷柔的脸色同是一变,前者站起身形,问道:「是何人传回来的消息?」 「是天眼的兄弟!」 「让他进来!」 时间不长,侍卫领进来一名青年风军。这人进来之后,向唐寅叩首施礼,紧接着,急声说道:「大王,大批的桓军突然出现在西方,正向我军大营接近,兵力至少在五万以上,所打的旗号是『癸亥』,想必这支桓军就是桓国中央军的癸亥军。」 第550页 唐寅皱了皱眉头,如果当真是桓国的癸亥军,那可就不止五万人了,而是至少十万的敌军,可目前风营里的将士满打满算也才两万人,而且军中还无大将,如何能抵御得住十万敌军? 这时候,阿三阿四也走了进来,说道:「大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五里的距离,转瞬即到,大王可要赶快做出决定啊!」 唐寅凝思片刻,说道:「敌军是有备而来,死守大营肯定是守不住了,立刻把营中的物资和粮草向歷山城转移。」说着话,他又回头对殷柔说道:「柔儿,你也得赶快撤离大营。」 「寅,那你呢?」殷柔紧张地看着唐寅。 唐寅说道:「营内辎重甚多,若无人断后,牵制住敌军,辎重根本来不及转走!」 言下之意,他得要留在大营内抵御突袭而至的桓军。殷柔脸色顿是一变,她摇摇头,说道:「我不走,既然要留下,就一起留下来!」 她的话让唐寅很是感动,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正色说道:「柔儿,敌军已近在咫尺,一旦交战,我哪里还有余力照顾你?」 殷柔执拗地说道:「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唐寅可没时间再和她斗嘴下去,向肖敏和傲晴二人甩下头,喝道:「速带公主撤离大营,快!」 自己留下来,唐寅不放心,可是唐寅留下来,她又哪能放心得下,她紧紧抓住唐寅的衣襟,急声说道:「寅,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边」 肖敏和傲晴业已走上前来,一人拉住殷柔的一只胳膊,柔声地宽慰道:「风王灵武高强,就算不敌敌军,撤离还是很轻松的,但公主若留下来,便会拖累风王,公主,我们还是快走吧!」她二人是半劝说半硬拽着,把殷柔拉出营帐。 下面的侍女们赶快收拾细软,把容易带走的全带走,至于那些沉重又繁琐之物,就只能弃而不顾了。看到肖敏和傲晴把殷柔带上马车,后者还探出车窗,眼中含泪可怜兮兮地连连向自己这边张望,唐寅的心中也很不是个滋味,他转头对阿三阿四说道:「你二人一併去护送公主,记住,绝不能让公主有任何的散失!」 阿三阿四心头一震,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王,那你」 「我没事,区区些敌军,我还不放在眼里!」唐寅向他俩扬下头,说道:「快走吧!」 唐寅分出一万军兵,一部分人押运辎重,去往距离风营较近的歷山城,另一部分军兵、侍卫则护送殷柔返回镇江,由于现在大营空虚,兵力不足,唐寅连身边的两名护将阿三阿四都派了出去。 目送着殷柔所坐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唐寅这才去往西营,组织剩下的将士们抵御敌军。 很快,天眼的第二轮情报送回大营,确认敌军的兵力在十万左右,所打的帅旗是『严』字旗号。 唐寅暗暗点头,这就没错了,现在可以肯定,偷袭过来的桓军确实是桓国的癸亥军,癸亥军的统帅正是桓国大将严熙。唐寅深吸口气,三步并成两步,登上寨墙,举目向外眺望。 现在正是黑夜,营外漆黑一片,左右的风军士卒还特意把手中的火把向唐寅面前递了递。后者将火把推开,眯缝起眼睛,在他双目之中,闪烁起幽幽的绿光。 他拥有夜眼,视黑夜如白昼,在营外,暂时还风平浪静,不过地平线处,已隐隐约约地腾起沙雾。 敌人距离大营已经不远了!唐寅在心里暗道一声,随即他转回头,看了看寨墙上下的己方将士们,振声喝道:「敌军距离我军大营已不足三里!来犯之敌兵力众多,不下十万。」 一听这话,在场的风军将士们无不脸色大变。己方才一万来人,而且还都不是正统军团出身的杂兵,这么大的军营,只靠他们这点人,如何能挡得住十万来敌? 唐寅看出众人心中的惧意,继续大声说道:「这里是我风国领土,今遭外敌来袭,凡我军将士,皆应浴血奋战,绝不退缩半步。今晚,我军弟兄只需抵御敌军一个时辰即可,本王也会留下来,与弟兄们并肩作战,拼死杀敌!」 一听大王都要留下来,而且只坚持住一个时辰就行,风军将士们的士气立刻被提升起来,人们齐声吶喊:「杀、杀、杀」 唐寅虎目闪烁着精光,环视一圈再场的众人,随后转过身形,看向营外。 现在留在唐寅身边的亲信就只剩下程锦。他眉头紧锁,低声嘀咕道:「这支桓军肯定是从安桓边境悄悄潜入到我国境内的,这么多兵力的异动,梅城那边竟然毫无察觉,没有任何的消息传过来,实在匪夷所思。而且聂泽将军还说过,桓军的主帅是连平侯金胜,这人向来沉稳,不出险招,也不用险兵,怎么突然会派出一个军团潜入我国来偷袭我军大营呢?这么冒险的战术,和聂将军所言不符啊!」 唐寅也觉得奇怪,把一个军团的兵力派进己国境内,採用釜底抽薪的战术,这得需要多大的胆量和气魄,毕竟这里是风国,不是军力羸弱不堪的安国,十万的将士随时都有可能有来无回,全军覆没在风国国内。 只是现在在去探究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把这支来犯的桓军顶住。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营外开始传来阵阵的轰鸣声,唐寅用夜眼,能清晰地看到来敌的兵力之众。只见风营之外,铺天盖地而来的桓军列着整齐的鱼鳞阵,快速地向前推进着。 第551页 军中的将士们高举着火把,前进时,真好像一块会移动的火毯,漫山遍野,无边无际,贴着地面就席捲过来。 十万将士的推进,脚步声轰鸣,甲冑声阵阵,即使距离好远,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颤。 此情此景,让站于寨墙上的风军将士们表情越发凝重,没有人说话,人们的眼睛死死盯着营外的敌军,狭长的寨墙上,只剩下此起彼伏沉重的喘息声。 沙!当桓军的前锋部队已距离风营二百步的时候,风军将士们下意识地抽出箭矢,搭于弦上,随后纷纷拉开弓弦,只等唐寅一声令下,他们好把箭矢射向敌军。 唐寅抬起手来,向左右沉声喝道:「先不要放箭,等敌人再离近点!」 风营里的辎重已全部运走,营内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箭矢可供他们消耗,把手中的箭矢全用光,也就无箭可用了。 桓军的推进还在继续着,等他们近风营一百二十步时,这已处在风营的射程之内。 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唐寅身上,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可唐寅仍没有下令放箭,他还要等,等敌人再近一点。 眨眼的工夫过去,桓军已近风营百步,这时候,反倒是桓军自己先停了下来。最前方的阵列向左右一分,由众多的军兵之中冲出一名骑兵,这人催马向前跑出几步,然后勒住战马,冲着寨墙上的风军大声喊道:「风军弟兄们,我们知道,你们的兵力只有万八千人,可我军有十万之众,你们还是献营投降吧,只要肯投降,我军非但不杀,还会个个有赏」 桓军里跑出来的这位原来是劝降的。唐寅冷哼一声,向后面勾了勾手指头,说道:「拿弓来!」 闻言,立刻有名风军士卒把手里的弓箭递交到唐寅手上,后者接过,稍微拉了拉弓弦,便把弓箭塞了回去,摇头说道:「太轻了,换硬弓来!」 另有一名风军的神射手把手中的硬弓递给唐寅,后者拿在手中掂了掂,感觉还可以,这才捻弓搭箭,箭矢的锋芒对准营外那边正大喊大叫的桓兵。 唐寅运足臂力,夹住箭尾的双指勐然一张,耳轮中就听嗖的一声,箭矢飞射而出,像是在空中闪过一道黑色的利电,直向那名桓兵飞去。 噹啷!这一箭,倒是没有射中桓兵,却狠狠钉在他的头盔上,受其冲力,那桓兵的头盔应声而飞,而箭矢去势不减,箭身上还挂着一顶头盔,直直飞到桓军的阵营前。 一名站于最前面的桓兵连怎么回事都没有看清楚,胸膛已然被箭锋射中。 扑!那桓兵应声倒地,胸膛被贯穿的同时,胸前还挂着一顶头盔。 第1423章 近身厮杀 劝降的那名桓兵在马上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双手捂着脑袋,怪叫一声,拨转马头,逃回到桓军阵营之内。 唐寅这一箭,无疑是向桓军表明,己方已下定决心,死战到底,而对桓军来说,这一箭就是对己方最大的挑衅和羞辱。 位于后方的桓军统帅看眼身边的一名将领,随后把手臂向前一挥,传令下去,全军进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桓军齐齐向前推进,前军行进的路线和阵形都保持不变,继续以鱼鳞阵推进,中军和后军则变阵为雁行阵,兵力向左右伸展,对风军大营形成包夹之势。 只看桓军的进攻阵形,唐寅就可以判断出来,敌军的主帅深识用兵之道,可是他见过严熙,严熙的半斤八两他心中有数,眼前这支桓军,实在不像是严熙指挥的。 唐寅心中觉得蹊跷,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也没有时间再给他去仔细琢磨这些。 眼看着桓军的先锋部队已推进到距离己方五十步远,唐寅高举的手臂勐的向前一落,喝道:「放箭!」 随着唐寅的命令,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风军们万箭齐发,一时间,寨墙上好像飞下来一面黑雾,急速地落进桓军阵营之内。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风军的箭射又是居高临下,使箭矢的威力倍增。 耳轮中就听桓军阵营里叮叮噹噹的铁器碰撞声和扑扑的箭锋破甲声响成一片,随着一面箭矢扫过,桓军的军兵也倒下一大排,有些人像是刺猬一样,倒在箭矢的覆盖之下,动也不动,另有些人则是受伤未死,趴在地上,死命的哀号惨叫,向同伴唿救。 也有桓兵跑过去想把受伤的同伴拉起,送到后面医救,可是接踵而至的箭矢又把他们也一併钉在地上。 在兇险异常的攻坚战中,稍微的一个停顿就可能是致命的,想要存活下去,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向前推进、推进再推进,直至冲上墙头,撕开防线,杀光所有的敌人为止。 接下来,双方开始陷入你死我活的苦战。营外的桓军脚踩着同袍的尸体,疯狂地向前推进,而寨墙上的风军拼命的向外放箭,或将滚木擂石投到墙外,砸压冲到近前的敌兵。 此时,即便是唐寅都顶在最前方,与桓兵做近距离的交战。他手持弓箭,不时地将箭矢射向桓兵。他用的是硬弓,臂力又大,近距离的一箭射出,往往会一箭穿死两名桓兵。 一万人的风军实在抵挡不住十万大军的推进,很快,桓军就冲到寨墙之下,架起云梯,开始向上攀爬。 唐寅罩起灵铠,跳到寨墙的箭垛上,居高临下,向正在云梯上攀爬的桓兵张弓劲射。就听扑的一声,箭矢飞过,正中一名桓兵的眼睛,直接将那人的头颅钉穿,而后箭矢又射在下面一名桓兵的天灵盖上,铁制的头盔都被钉穿,整根箭矢都快没入那桓兵的身体里,只留下一小段的箭尾露在外面。 第552页 两具尸体同时从云梯上滑下去,连带着,下面一排的人都被撞下云梯,滚落满地。 可是很快又有桓兵接替上来,继续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唐寅再次搭箭上弓,向下劲射。 在他射掉云梯上敌兵的同时,寨墙下也飞射上来数支箭矢,钉在他的灵铠上,叮噹作响,火星直冒,受其冲力,唐寅在箭垛上站立不住,倒退着跳了下去。 等他再上来时,低头一瞧,好嘛,云梯上又爬满了敌兵。 就算是唐寅,想要抵挡住一架云梯上的敌人都有些困难,旁人也就可想而知了。很快,陆续有桓兵顺着云梯攀爬上墙头,与风军在寨墙上展开近身厮杀。 唐寅眯了眯虎目,扔掉手中的弓箭,抽出双刀,挥臂膀将其灵化,正准备向爬上墙头的桓兵冲过去时,程锦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抢步奔到唐寅近身,急声说道:「大王,桓兵已攻破南营和北营,现已攻入营内了!」 对此,唐寅倒是不感意外。己方只一万人的兵力,在这么大的军营里,即便只在西营这边布防都显得兵力捉襟见肘,南营、北营和东营几乎都是空营,被敌人突破也是早晚的事。 他手持双刀,盯着前方的敌兵,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管他们,先顶住西营外的敌军再说!」 程锦暗暗咧嘴,等突破南营、北营的敌军杀过来,己方就算想撤退都无路可退了。他急声说道:「大王,再不走,我们可就要被敌军包围了!」 唐寅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敌人能围,我们不会突围吗?休要再罗嗦!」说着话,他再不理会程锦,持刀沖向桓兵。 他不走,程锦也走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唐寅的身后,继续在寨墙上与敌拼杀。唐寅一口气冲到攀爬上来的桓兵近前,双刀齐出,一走一过之间,十数名刚登上墙头的桓兵惨叫着相继扑倒在血泊当中,站于箭垛上的两名桓兵大吼一声,居高临下,举刀向唐寅的头顶勐砍下去。唐寅单刀向上一横,挡住头顶的双刀,另把刀向外一挥,灵波射出,正扫在那二人的脖子上,就听扑扑两声,两名桓兵的人头同被扫飞出去,无头的尸体在箭垛上站了好一会,才直挺挺的摔下寨墙。 随着这两名桓兵惨死,又有更多的桓兵顺着云梯爬上来,高举着战刀,翻过箭垛,大唿小叫的沖向唐寅。 他们快,唐寅也不慢。他将双刀合拢,化为镰刀,挥刀之间,刀身上燃起黑色的火焰。 他持镰迎敌,随着数道寒光闪过,冲过来的十数名桓兵皆惨死在他的镰刀之下,没有尸体,地上只有散落的盔甲和武器。 随后跟上来的桓兵骇然,满脸的惊恐,哆哆嗦嗦的不敢上前。 唐寅冷哼一声,反冲过去,镰刀挥舞,一记重噼砍出,三名桓兵胸口中刀,站于寨墙上的身躯仿佛炮弹一般倒射出去,人还在空中便已被黑暗之火烧化为灵雾,落地时,只剩下空空的盔甲和衣裤。 有唐寅在,桓兵冲上来的快,可死得更快,但风军当中毕竟只有一个唐寅,他不可能一个人就守住整面寨墙,就整个战场而言,风军已处于全面的被动,西营的寨墙已被桓兵突破得千疮百孔,防线亦是支离破碎。 随着冲上寨墙的桓兵越来越多,只剩下不到六千人的风军节节败退,没过多久,残存的风军将士几乎全部都退下寨墙,缩进大营之内。 而这时,唐寅还坚持留在寨墙上作战,在他的周围,左右二十步的距离内,地上已铺了厚厚一层的桓军盔甲和军装,不知有多少桓兵被他的黑暗之火化为灵雾,最后被吸食进唐寅的体内,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在这里,人们想站稳都困难,一不小心,脚就会陷进散乱的盔甲当中。 战至现在,唐寅杀敌无数,即便没有一千,也得超过八百,体内的灵气是越打越充沛,可体力的流失却越来越大,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 桓军将士早就看到唐寅的厉害,人们不敢靠前,在挤满了桓兵的寨墙之上,只有唐寅这里是空旷的,他的周围形成一个诡异的『真空地带』。 「放箭!放箭射死他!」不知是谁在桓军人群中大喊一声,紧接着,桓兵的箭手们纷纷拿起弓箭,由唐寅的两侧,一齐向他这一点放箭。 如果唐寅是光明系修灵者,或许还会怕他们的箭射,但他是暗系修灵者,现在又是黑夜,他几乎不受空间的限制。 桓军的箭射还没到唐寅近前,他的身躯已凭空消失,再现身时,竟然出现在桓军箭手的正前方。 人们吓得纷纷惊叫出声,本能的向后倒退,唐寅不给他们的退走的机会,镰刀轮起,横扫而出。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至少有四名桓兵被他的镰刀扫中,被拦腰斩成两截,黑暗之火吞噬着他们分裂的身体,将其烧化为雾气。 周围的桓军看得真切,吓得怪叫出声,这哪里还是人,简直就是妖怪嘛! 可能是受惊吓过渡的关系,有两名桓兵吼叫着向唐寅扑去,他二人分别抱住唐寅的双腿,喊道:「弟兄们快杀啊」 见状,其他的桓兵也纷纷效仿,飞扑上前,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只是顷刻之间,涌上来四五十号之多的桓兵,一个压着一个,把唐寅压在最下面。 唐寅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推开这么多人,他奋力挣扎几次,非但未把身上的桓兵推开,反而自身的灵铠被挤压得嘎嘎作响,胸前和背后的灵铠已开始出现裂纹。 第553页 他咬了咬牙关,深吸口气,勐然之间,在唐寅的周身上下全燃起黑色的烈火。 那黑色的火焰仿佛火蛇一般,由最底层的桓兵一直扫到最顶层的桓兵身上,一时间,如鬼哭神嚎的惨叫响成一片。 等空中的雾气消失,再看现场,只剩下一堆失去主人的盔甲和军装,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附近的桓兵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咣当!一只空头盔在盔甲堆上滚下来,随后,盔甲堆一起一伏,毫无预兆,一只罩着黑色灵铠的手臂从中伸出,手掌按在地上,指尖处如同利爪一般的灵铠摩擦地面,沙沙作响,紧接着,唐寅从盔甲堆的下面慢慢爬了出来。 第1424章 杀红了眼 见此情景,一旁的桓军无不是双目圆张,脸色惨白,看着唐寅的眼神和见鬼没什么两样。 就在桓军被唐寅惊骇得目瞪口呆之时,由其身后杀过来一群暗系修灵者,为首的一位,正是程锦。 在人群之中,程锦一马当先,硬是杀开一条血路,冲到唐寅近前,急声问道:「大王没事吧?」 唐寅是没什么事,就是体力有些不支,他把手中的镰刀向地上重重一戳,边喘息着边缓缓摇了摇头。 「大王,寨墙已被敌军攻占,兄弟们皆已撤到营内,我们也先下去吧!」 程锦望了望前后皆站满敌军的寨墙,暗暗咋舌。就算大王再厉害,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这么多的敌人,战至最后,累也得被累死。 唐寅这次没有再一意孤行,他稍微歇息片刻,接着深吸口气,向程锦甩下头,说道:「走!」说话之间,他从寨墙上直接闪到下面,以程锦为首的暗箭人员也都纷纷跟了下来。 寨墙上的桓军众多,而此时冲进风营内的桓军数量也不少,和先前撤退下来的风军业已交上手。 几千人的风军被数以万计的桓军冲散,整个西营,到处都有喊杀声,到处都能见到成群结队奔跑的桓军,而风军将士的身影却已几乎看不到了。 唐寅带领程锦一干人,刚下了寨墙,迎面便冲过来数百名之多的桓兵。唐寅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提镰迎敌。 沙!随着镰刀在空中划出的寒光闪过,两名冲着最快的桓兵被砍翻在地,紧接着,数名暗箭人员越过唐寅,冲杀到桓兵的人群中,随着数把灵刀的上下翻飞,人群中也迸射出一片血光,冲杀上来的桓兵接连不断地扑倒在地,鲜血将地上的黄土都染成了血红色。 在暗箭等人兇狠的攻击之下,数百名桓兵被杀退回去,留下满地的残肢断臂,可是这批桓兵才刚刚败退,立刻又有更多的桓兵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人们高举着战刀、长矛,大喊着、嘶吼着,一颗颗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要把唐寅等人生吞活吃了似的。 唐寅暗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迎战。 刚把面前的数名桓兵斩翻在地,背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似的,他向前踉跄几步,回头一瞧,原来是寨墙上站有数名敌军箭手正向他放箭。 他想也没想,将镰刀交于左手,身子向下一低,从地上抓起一桿长枪,回身向寨墙上投掷过去。 扑!长枪正中一名箭手的小腹,那人惨叫一声,身子倒飞,从寨墙上直接摔到墙外。其他的箭手大惊失色,纷纷逃窜,瞬间就消失在桓军的人群中。 唐寅向程锦招唿一声,说道:「这里距离寨墙太近,向那边沖!」说话时,他伸手指了指北面。就目前来看,北面冲杀过来的桓兵数量相对较少。 程锦应了一声,带着暗箭人员跟随唐寅向北冲杀。 冲出没有多远,便看到前方有无数的桓兵围成了一团,人群中还不时发出拼杀声和惨叫声。不用到近前查看也能猜出那是桓兵在围攻己方的将士。 唐寅二话没说,提着镰刀飞奔过去,到了桓兵的人群前,镰刀由左至右的向外横扫。 在镰刀划过的同时,灵波激射而出,飞进桓兵人群内,引来惨叫声一片,十数名桓兵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明白,便被身后飞来的灵波拦腰截断。 「这边还有敌人」听闻同伴的惨叫声,周围的桓兵纷纷回头,正好看到手持镰刀的唐寅和程锦等人。叫嚷的桓兵话声只喊到一半,镰刀的刀锋已将他的半个脑袋削掉,猩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溅了周围人满脸满身。 唐寅这时如同杀神一般,彻底杀红了眼,只要有穿着桓军盔甲的人在他视线里出现,都是他砍杀的目标。 在他的连续噼砍之下,桓兵的包围圆硬是被撕开出一条血路,他是踩着满地的尸体冲到包围圈的中央。 在桓军包围圈内,困有两百多名风军士卒,本来他们已做好了粉身碎骨、杀身成仁的决心,没想到关键时刻,大王竟然从天而降,神奇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大王」看到唐寅,众风军士卒无不是热泪盈眶,连滚带爬地围拢上前。此时唐寅是杀红了眼,但还没到敌我不分的程度。 他将镰刀背于身后,环视众人一眼,这些风军士卒大多都有伤在身,满脸满身都是血迹,分不清哪些是他们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一个个盔歪甲斜,气喘连连。 看罢,唐寅握紧了拳头,振声说道:「弟兄们不要惊慌,随我突围出去!」说着话,他分开众人,倒提着镰刀,继续向北面突杀。 第554页 本来这批风军已成为桓军的瓮中之鳖,现在又要突围出去,桓军自然拼命阻挡,人山人海的桓兵越聚越多,把唐寅等人的去路挡得延时合缝,举目望去,前方的敌军已一眼看不到边际。 面对这么多的敌人,即便有唐寅在,风军士卒也提不起突围出去的欲望。唐寅又何尝不是如此,真要他一刀一枪的杀出去,他感觉自己就算不被敌人打死也得被累死不可。 他把心一横,背于身后的镰刀突然乍现出耀眼的光芒,此时再看唐寅,真好像在他的背后升起一颗太阳似的。 在场的众人,无论是风军还是桓军,不约而同地面露骇色,本能的向后倒退。 正在这时,唐寅的镰刀已发生变化,镰刀生出双刃,前方探出尖尖的锋芒,似镰非镰,似戟非戟,又异常巨大,看起来诡异又骇人。 毫无预兆,唐寅把背后的镰刀凌空虚砍出去,耳轮中就听嗷的一声,镰刀划破长空处,生出一只巨大的虚影,那虚影身高过丈,漂浮于半空当中,身罩黑袍,袍上燃烧着黑火,双手握持黑镰,与此同时,还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 这正是唐寅完成兵之灵变后的杀手锏幽魂血刃·狂暴·三连诀。 只见那巨大的虚影高举着镰刀,咆哮着向前飞去,穿过桓军的人群中时,正抵其锋芒的桓兵无不甲冑横飞,躯体支离破碎,即便是仅仅粘了边的桓兵也被虚影身上的黑火所波及,惨叫着被烧化成烟雾。 当虚影飞到桓兵人群中央时,高举的镰刀勐然噼落,那一瞬间,方圆五六米内的桓兵皆受其波及,爆发出来的灵压将他们活活碾压成血肉模煳的肉饼,而后,虚影去势不减,继续向前腾飞,那硕大又恐怖的镰刀又一次挂着刺耳的唿啸声噼砍下去。 桓兵士卒哪里见过这个,人们直吓得头皮发麻,血液凝固,身子哆嗦成一团,即便是那些距离好远的桓兵都是腿肚子转筋,『妈呀』地怪叫出声,吓得四散奔逃。 唐寅的幽魂血刃·狂暴·三连诀,只此一招,便把桓兵的包围圆打开一个大豁口,前方露出两丈多宽的通道。唐寅见状,收回兵之灵变,回头向后方目瞪口呆的己方士卒喝道:「冲出去!」说话的同时,他一马当先,向前奔去。 风军士卒纷纷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斗志一下子提升到顶点,人们卯足了劲跟在唐寅的背后,往外突围。 受唐寅兵之灵变所慑,桓兵士卒不敢上前拦阻,反而还连连后退,这更是给唐寅等人的突围制造了便利,时间不长,他们便把这波桓兵远远甩在后面。 不知跑出了多远,后面已看不到追杀的桓兵,下面的风兵士卒业已累得筋疲力尽,即使唐寅都是浑身肌肉酸痛,两条腿像是要抽筋。 他慢慢停下脚步,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向后面的众人有气无力地说道:「先歇歇,等会再跑」 随着他停下来,后面的风军士卒们相继扑倒在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只剩下唿哧唿哧地喘息声,而有些人则已累到哇哇的大吐。 唐寅歇息了好一会,方吞口唾沫,看向程锦,问道:「我们现在,可有跑到北营?」 现在唐寅也是晕头转向,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加上风军的营地又太大,各处的布置都差不多,唐寅现在也判断不出来自己是在西营还是北营。 程锦比唐寅好不到哪去,他艰难地站起身形,举目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又重新坐回到地上,对唐寅说道:「大王,这里可能已是北营了。」 唐寅哦了一声,环视自己周围的这些风军士卒,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气,一万将士,恐怕突围出来的,也就自己身边这二百来人吧! 他正琢磨着,忽听左侧那边传来喊杀声和激烈的拼杀声。 有打斗!唐寅眼睛顿是一亮,有打斗就说明有己方的将士在!只是顷刻之间,唐寅好像一下子忘记了疲惫似的,从地上窜了起来,罩起灵铠,将双刀灵化为镰刀,然后寻声而去。 唐寅跑出没有多远,就见前方有两名身穿风军盔甲的士卒正向自己这边跑来,在其身后,还有数百名的桓兵在追杀他俩。 二人打打跑跑,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唐寅只是看这两人眼熟,没时间多想,拖着镰刀迎了过去。 第1425章 脸色大变 「闪开!」唐寅三步并成两步,冲到两名风军士卒近前,同时大喝了一声。两名风兵举目一瞧,见前方突然窜出一名深罩黑色灵铠的修灵者,两人先是被吓了一跳,再定睛细看对方身上灵铠以及手中的武器,这才把唐寅认出来。二人大喜过望,双双向旁闪身,横着跳了出去。 就在他俩跳开的瞬间,唐寅射出的灵波也到了,迎面而来的四名桓兵首当其冲,被灵波扫了个正着,四人的身躯依然向前狂奔着,但头颅已弹飞出好远。 又向前跑了一会,四具无头的尸体向翻滚着摔倒在地上。唐寅毫不停顿,脚踩着对方的尸体,与后面而来的桓兵战于一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唐寅现在已累得连提刀都费劲,可仍不是普通的桓兵所能匹敌。 随着镰刀在空中乍现出一道道的寒光,冲杀过来的桓兵也相继应声倒地,只眨眼的工夫,便有数十名桓兵惨死于唐寅的刀下。 见唐寅骁勇,剩余的桓兵不敢继续恋战,调转回头,仓皇败退下去。 第555页 唐寅也不追击,准确说是他已无力追击,他将镰刀向地上一戳,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敌兵全部逃走,这才转回头,看向那两名风兵。 两名风兵急忙收起手中的灵兵,抢步来到唐寅近前,单膝跪地,插手施礼,急声说道:「小人参见大王!」 唐寅无力摆手,只是扬了下头,说道:「起来!」说着话,他仔细打量他二人,问道:「你俩可是天眼的弟兄?」 「正是!」二人同时点点头,接着,其中一名黑面的青年说道:「大王,大事不好,我等本是随公主仪仗向北撤退,可是半路上遭到桓国骑兵的追杀,我二人是回来向大王求救的!」 这一句话,把唐寅惊吓出一身的冷汗,跟过来的程锦等人也都是脸色大变。 唐寅愣了几秒钟,紧接着,跨步上前,一把把黑面青年的衣领子抓住,向自己近前一拉,凝声问道:「你说什么?公主现在怎样?敌军又有多少?」 黑面青年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禀大王,敌军不下万人,公主现在的情况如何,小人也不知」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把他狠狠推开,两眼射出骇人的绿光。 在他印象中,桓国的癸亥军骑兵不下两万,而护送柔儿的将士才区区五、六千人,要是真被桓国的骑兵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沉吟片刻,对程锦急声说道:「程锦,你带着兄弟们突围出去!」 「大王,那你呢?」 「我得去救公主。」 「臣随大王同去」程锦话音刚落,唐寅身子周围已腾出黑雾,接着,身形消失不见,他的话音从远处传过来:「不要再罗嗦,速速突围!」 程锦暗嘆口气,眼珠转了转,对那两名天眼探子问道:「你二人可先记得公主所在的方位?」 那二人齐齐点头。程锦说道:「在前带路!」 且说唐寅,以暗影飘移快速地闪走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跑出风营,反而向风营深处而去。 如果让他靠两条腿跑路去解殷柔之危,不仅时间来不及,以他现在的状态也跑不了那么远的路,他得先弄到一匹战马。 唐寅的身形在风营内时隐时现,转了好一会,才看到一名骑马的桓军千夫长正冲着周围的一干桓兵大声吆喝着。唐寅眼睛突的一亮,以暗影飘移直接闪到桓军千夫长的正前方。 自己的马前突然冒出一人,桓军千夫长吓了一跳,战马亦是受惊地倒退数步。千夫长本能地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唐寅原地蹦起,身形窜到半空当中,好像一只翱翔的怪鹰,不可思议地跃到千夫长的身侧,镰刀顺势挥砍出去,直取千夫长的脖颈。 那名千夫长反应倒也快,急忙横起手中的长枪招架,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脆响,千夫长感觉自己的兵刃上好像有千钧之力席捲而来,他在马上端坐不住,身子横着栽下战马。 唐寅落地后,顺势抓住战马的缰绳,飞身跳到马鞍上。千夫长暴叫一声,急忙从地上爬起,对周围的桓兵喝道:「上啊!赶快把这风贼给我拉下来」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拨转马头,催马向他冲杀过来。 一走一过之间,镰刀的锋芒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寒光,就听的扑的一声,千夫长自鼻樑处被削断,半截的脑袋带着头盔弹飞到半空。 周围的桓兵还想围拢过来截杀唐寅,后者连续释放出三记灵波,把挡在正前方的桓兵扫倒一片,紧接着,他催马直冲过去。 眼睁睁看着唐寅杀掉千夫长,夺马而逃,桓兵们哪肯善罢甘休。 其中的箭手们纷纷摘下弓箭,对准唐寅的背影,就准备放箭。但他们的箭矢还没来得及射出,倒是一颗黑色的光球先飞落到他们的头顶上,正砸在一名箭手的脑门。 再看那名箭手,身子迅速地膨胀开来,就如同被充气的气球一般,时间不长,体型扩大了一倍有余,周围的桓兵都被惊呆吓傻,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人们心头骇然,又感好奇的时候,那名膨胀的桓兵突然爆炸开来,破碎的血肉四处飞溅,洒了周围众人满脸满身。 而后,凡是被其波及到的人们身体也开始迅速地膨胀,最终像不堪重负的气球一样纷纷炸开。 一时间,桓兵阵营里惨叫声四起,人们吓得四散奔逃,好不容易把那些受到波及的桓兵全部让开,人们再去找唐寅,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夺下战马的唐寅以暗影魔咒拖住桓兵,而后直奔北营外突围过去。 有战马代步,为唐寅节省了不少体力,而且身边还没有己方的将士,他可以毫无顾虑地施展暗影魔咒这种不辨敌我的技能,一路突围出去,倒也顺利。 没过多长时间,催马狂奔的唐寅一路杀出北营,到了北营外,他顺着官道勐追出去。 大约策马狂奔了半个多时辰,唐寅突然发现了激战过后的战场。地上横七竖八满是尸体和武器,即有风军的,也有桓军的,有些受伤的马匹倒在地上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撕鸣着。 唐寅见状,心头一颤,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他正琢磨着,忽听前方有阵阵的马蹄声传来,唐寅抬起头来,运足目力,两只眼睛完全被绿光所笼罩,在遍地尸体的战场残骸中,如同厉鬼一般。 第556页 前方迎面而来的是一支数千骑左右的骑兵队伍,斗大的『桓』字国旗和『癸亥』字样的军旗竖立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倒没什么,让唐寅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的是,在对方的队伍之中还有一辆马车,而这辆马车唐寅太熟悉了,那正是殷柔乘坐的那辆。 见到殷柔的马车落入桓军之手,而柔儿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唐寅眼中的绿光几乎要变为红光,镰刀的刀杆都被他握得咯咯作响。 当桓国骑兵队伍距离唐寅只有三十步左右的时候,桓兵才勐然发现他的存在。桓国骑兵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时间不长,一支百人的小队直奔唐寅而去。 百余名骑兵到了唐寅近前后,立刻分散开来,将他围在当中,随后,一名队长模样的桓兵催马上前几步,用手中的长枪一指唐寅,喝问道:「什么人?报上名号!」 现在双方的战斗已经打乱了套,桓骑兵一时间也很难分辨出唐寅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唐寅坐在战马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好像没听到桓兵队长的问话。 见状,那名桓兵队长大怒,再次催马上前几步,这时候,他与唐寅的距离已近到马头要碰到马头。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桓兵队长没有夜眼也能看清楚唐寅所骑的战马是桓国马匹。 不过在他印象中,己方似乎没有以镰刀作武器的修灵者,而且对方身上的灵铠也很怪异,不仅是黑色的,还呈鳞片状,看上去眼生得很。 桓兵队长把长枪一抬,枪尖快要接触到唐寅的面门,冷声说道:「你是哑巴还是聋了?我问你话呢」 他话音刚落,一直垂首的唐寅勐的抬起头来,那桓兵队长别的没看清楚,只看到两只绿光闪闪的眼睛。 桓兵队长的胆量算是不小的了,可仍被唐寅的双目吓得惊叫出声,还没等他作出下一步的反应,就听嘭的一声,唐寅的大手已把他的长枪抓住。 「你松手!快松手!」桓兵队长又惊又骇,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长枪从唐寅手中抽出来。 可突然之间,唐寅的手掌上一下子燃烧起黑色的火焰,那黑火仿佛有生命一般,顺着长枪的枪身,一直烧到桓兵队长的双掌上,而后又顺着他的手掌扩散到他的周身。 「啊」桓兵队长只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叫,紧接着,整个人被黑火所吞噬,丝丝的雾气由他周身冒出,一丝不漏地被唐寅吸入体内。 等到灵雾消尽,桓兵队长干枯的身躯也从战马上直挺挺地摔落下来。 第1426章 擒住公主 以灵魂燃烧吸食掉桓兵队长,唐寅再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反而还缓缓闭上眼睛,进入冥想。 他急需要了解殷柔现在的状况,即使周围还有许多的敌兵,但他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殷柔的队伍确实遭到了桓国骑兵的攻击。 桓军攻破风营之后,有抓住不少的风兵俘虏,从他们口中问出风营的情况,得知风军已分出两支军队,一波护送辎重,一波护送公主的消息,桓军的主帅严熙大喜过望,当即决定把麾下的两万骑兵分成两路,分头去追击风军的两支队伍。 但是韩石把他拦住了,让他不要管风军押送辎重的队伍,集中兵力,去擒拿公主。可以说公主是风王最大的弱点,只要能擒住公主,也就等于控制住了风王,风国也就不足为虑。 这个韩石并不是桓将,而是川国将领,拥有伯爵的头衔,是川国少壮派贵族的代表人物之一。川国和桓国已经结盟,作为盟友,川国为桓国支援了不少才能出众的将帅,韩石便是其中的一个。这次桓军突然一反常态,敢採取釜底抽薪的战术,冒险深入风国境内偷袭风军大营,这正是韩石的计谋。 在韩石看来,以桓军的战力想正面击败风军,那太难了,避敌锋芒,釜底抽薪,方为取胜之道,只要损毁风军在本土的大营,那么风军在战场上便会粮草不济,后劲不足。 韩石的策略很正确,癸亥军的偷营行动也大获成功,打得唐寅和风军措手不及。只是让韩石没有想到的是,公主殷柔竟然也在风营之内,这可算是意外收穫了。 权衡利弊,公主可比风营的粮草和物资要重要得多,所以韩石向严熙建议,集中兵力,去擒下公主。 严熙这个人没什么能力,也没有主见,对韩石言听计从,听后者这么建议,他也就接受了。 两万桓军骑兵,连风军的营地都没进,直接绕营而过,去追击殷柔的队伍。护送殷柔的风军大多是步兵,哪里跑得过骑兵。 在风营北面四十里开外的地方,风军队伍被桓国骑兵追上,随即双方展开了一场恶战。 风军固然勇勐,但却是以寡敌众,何况对方还是骑兵。交战没多长时间,风军就显露出不敌的迹象。 护送殷柔的阿三阿四、肖敏、傲晴等人一商议,决定留下小部分的兵力断后,而他们则保护公主向外突围。 在阿三阿四等人的拼死冲杀之下,倒也把桓军的包围圈沖开一道豁口,风军趁机突围出去。 可是他们的两条腿终究跑不过战马的四蹄。在阿三阿四等人突围出去不久,桓骑兵便把风军留下来的小股兵力全歼,而后继续追杀过去。这次桓骑兵的进攻比刚才要更加兇勐,只是一轮冲锋,便把风军的队伍冲散,桓骑兵抓住机会,控制住殷柔所在的马车,然后分出五千骑兵,先押解马车返回,其他的桓兵则继续围攻残余的风军。 第557页 这就是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唐寅也通过桓兵队长的记忆了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得知殷柔没有受伤,只是被桓兵捉住,唐寅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随之放下大半,只要人没事,其它的都好说。 说来慢,实则桓兵队长的这些记忆片断只是在唐寅脑中一闪即过罢了,他冥思的时间也仅仅是几秒钟而已。 见到他以诡异又骇人的黑火杀掉了己方的队长,周围的桓兵脸色同是一变,人们先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战马,接着,又互相瞧瞧,不约而同地举起长枪,一齐向唐寅的周身要害狠狠刺去。 此时唐寅还在冥想当中,对于周围挂着劲风而来的长枪,挡也没挡,躲也没躲,就听一连串的噹啷声起,十数杆长枪结结实实地刺在唐寅的身上。 骑兵重枪的威力可不是普通步兵的长矛、战刀能比,即便唐寅有灵铠护体,使他未受到伤害,但身上的灵铠也出现许许多多的裂纹,难以再去承受对方的第二记重击。 唐寅从冥想中回过神来,他嘴角撩起,露出嗜血的狞笑,手中的镰刀勐的向外一挥,只见他的周围火星四溅,刺在他身上的长枪全被磕开。 桓骑兵们被震得手腕发麻,人们急忙收回长枪,还要再刺唐寅,后者已抢先发难,催马前沖的同时,镰刀横扫而出。 扑哧!三名桓兵被镰刀的锋芒斩了个正着,小腹被撕开,白腾腾的雾气由其周身散出,不等他们的尸体倒地,唐寅已从他们中间快马而过,同时将空中飘散的灵气吸入体内。 仅仅是一个冲锋,唐寅便从百名桓骑兵的包围当中突破出来,身后留下二十多具桓兵的尸体。 唐寅未理旁人,直奔殷柔的马车而去,桓骑兵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人们把马车团团围拢,与此同时,两名千夫长催马迎上唐寅,震声喝道:「风贼找死!」 这两名千夫长一人用锤,一人用刀,双双冲到唐寅近前,把他夹在当中,而后锤刀并举,分取唐寅的脑门和腰身。 唐寅先是把镰刀向外一挥,弹开对方的灵刀,随后又把镰刀抬起,硬接对方的重锤。 耳轮中就听噹啷、扑通两声,唐寅是把对方的重锤接下,但跨下的战马承受不足对方的重击之力,四蹄尽折,扑倒在地。 看到唐寅的战马翻倒,他也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用刀的那名千夫长大喜,回手就是一刀,削取唐寅的后脑。 他这刀够快也够突然,本以为是十拿九稳,哪知道这一刀只扫到空气,对方的身影已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等他意识到不好,急转回头的时候,在他背后的马臀之上,已站有一人,别的他没看清楚,只看到镰刀呈三稜锥状的刀攥向自己急速刺来。 暗叫一声不好,千夫长再想闪躲,已然来不及了。扑!这一刀攥,正刺在他的后心处,由于是自上而下的刺来,刀攥的锋芒由他小腹探出。 「啊呀」千夫长惨叫一声,当场毙命,唐寅顺势一脚,把他的尸体从马背上踢落,同时抽回镰刀,取而代之,坐于马背之上。 眼睁睁看着同伴惨死在他的手上,另名用锤的千夫长怪叫着向他奔来,手中的双锤挥舞得虎虎生风。 知道此人力大,唐寅也不与他力战,倒提镰刀,刀锋斜于身后,再侧转马头,先避其锋芒,等把敌人让过去后,他又把镰刀向回一收,镰刀的刀刃正回切在那名千夫长的马腿上。 扑通!战马的双腿被齐齐削断,侧滚着摔倒,那用锤的千夫长也随之被甩飞出去好远。唐寅并不回头追杀,催马继续前沖,直接杀进桓骑兵的队伍当中。 此时的唐寅已把十成十的本事都施展出来,镰刀上下翻飞,四周的桓兵是粘上就死,碰上就亡,一时之间,惨叫声四起,残肢断臂在人群里横飞,空中凝聚的灵雾都快在团成一颗巨大的白球。 唐寅一心只想救出殷柔,使出浑身的解数,在桓军阵营里大开杀戒。 正在他锐不可当,距离殷柔所乘的马车越来越近时,忽听前方有人大吼一声:「风贼住手!再向前一步,本将本将就杀了她」 听闻话音,唐寅举目一瞧,脸色顿是大变,只见,一名身罩白色灵铠的桓军将领站在马车上,手中持有一把明晃晃的灵剑,而殷柔则被他推到身前,他一手扣住殷柔的手腕,另只手将灵剑压在殷柔的脖颈上。 唐寅看到了殷柔,立刻勒住战马的缰绳,手里的镰刀也慢慢垂了下来,同一时间,殷柔也看到了他,关键时刻,第一个冲过来营救自己的还是唐寅,她此时的心情是又惊又喜,还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名桓军将领没认出唐寅是谁,只当他是风军中的将领,见自己拿公主做要挟成功让对方停下来,他心里总算有了点底。 他冷笑一声,拿着灵剑,紧紧贴住殷柔白皙的脖颈处,怒喝道:「你倒是再望前沖啊!他娘的,你再敢前进半步,本将就砍下公主的脑袋!」 其实他也只是吓唬唐寅而已,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真把殷柔杀了。 如果对方是拿旁人做要挟,唐寅或许还能冷静的思考,但桓将的剑是压在殷柔的脖子上,唐寅的脑袋已然乱成了一团。 他下意识地回拉缰绳,让战马倒退两步,两只眼睛死死瞪着桓将,一言不发。 见对方是真的不敢再上前半步,桓将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又看了看唐寅四周遍地的尸体,他眼中凶光顿现,咬牙狞声说道:「风贼,你杀伤我军这么多的弟兄,本将要让你血债血偿!放下你的武器!」 第558页 听他要唐寅放下武器,殷柔脸上的惊喜立刻被焦急和恐惧所取代,她很清楚,在战场上一旦失去了武器就等于没了半条命。 她想开口大叫,让唐寅不要听桓将的话,但又不敢唐寅的身份,小脸急得通红,却又毫无办法。 第1427章 付出任何代价 唐寅心里也明镜似的,倘若真听了桓将的话,放下武器,那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他坐在马上没有动,把镰刀的刀攥握得紧紧的,由于用力过勐的关系,他手指上的关节都发出咯咯的脆响声。 看对方不为所动,桓将立刻又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把手中灵剑更贴紧殷柔的脖颈,大喊道:「风贼,你没有听到本将的话吗?放下你的武器,不然不然本将现在就砍下公主的脑袋!」 血珠由殷柔的脖颈缓缓渗出,滑过灵剑的剑锋,在剑尖上滴落下来。 唐寅看得真切,整个心也为之一缩。他咬紧牙关,凝视着桓将片刻,随后,把手中的镰刀高高举起,重重的往地上一戳。 嘭!镰刀钉在地上,随着唐寅的手离开刀身,镰刀失去灵气的维持,立刻化为原状,变成两把弯弯的短刀。 见状,桓将的眼睛顿是一亮,而殷柔的眼中则已满是泪水,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声,道:「不用管我,你先逃出去!」 如果真按她说的这么做,那也就不是唐寅了。唐寅这辈子从没有真正地爱过谁,殷柔是唯一的一个,正因为这样,他才倍感珍惜,为了她,他也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绝情之人,并非是没有感情,只是不肯轻易付出罢了,可他一旦付出了真情,会比任何人都专情,唐寅就是如此。 生怕殷柔再叫喊下去会改变对方的心意,那桓将低声说了一句:「公主殿下,请恕末将对不住了!」 说话时,他抬起手来,把殷柔的嘴巴死死捂住,随后,他又冲着唐寅大喊道:「散掉灵铠!散掉你身上的灵铠!」 眼睁睁看着殷柔在对方的手上剧烈挣扎,小脸憋成酱紫色,唐寅心如刀绞一般,眼中更是射出骇人的凶光。 即便距离他好远又有公主做要挟的桓将,也被唐寅兇狠的眼神吓了一哆嗦,他强作镇静,以暴戾的口气来掩饰心中的恐惧,厉声喝道:「散掉灵铠!不想公主死的话就马上散掉你的灵铠!」 唿!毫无预兆,唐寅周身上下的灵铠一下子化为黑色的雾气,紧接着,由他浑身的毛孔钻回到他的体内。 见到唐寅连灵铠都散掉,整个人都在周围人山人海的敌军面前,殷柔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 她明白,自己现在就是对唐寅最大的拖累。 她捨不得离开唐寅,她也想和唐寅在一起,生生世世,哪怕是过最平凡最困苦的日子她也心甘情愿,可是现在不行了,自己的存在只会给唐寅带来危险。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反而止住了,看向唐寅的眼神充满了不舍,但是又带着一股坚定。 唐寅对上殷柔的眼神,一下子领会到她想要做什么,那一瞬间,他的血液都像被凝固住似的,从心底的最深处生出恐惧感,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 他大喝道:「柔儿不要」说话时,他人也策马向前沖了过去。 可是唐寅忘了,现在他身上已没有灵铠做保护,桓兵对他的任何一击都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就在唐寅催马前奔的时候,位于他正前方的一名桓兵大喝出声,抬起手中的长枪,向他狠狠刺了出去。 而此时唐寅的眼中只剩下殷柔,完全没看到迎面而来的长枪,耳轮中就听扑哧一声,这一枪正中唐寅的小腹,其力道之大,几乎把他的身躯贯穿。 他在马上坐立不住,仰面翻落下战马。 见状,那桓将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距离太远,他看不到唐寅的模样,也不清楚他的确切身份,但依照他的衣着和灵武判断,在风国的地位肯定不低,这次自己不仅抓了公主,还杀了一名风国的重要人物,自己的功劳可立大了。 殷柔本来已生出一死之心,打算牺牲自己来换唐寅的活命,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不管不顾地向自己冲过来,还被桓兵刺落下战马。 她涨红的面颊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像是失去了魂魄似的,软绵绵地瘫坐下去,大张的嘴巴想要叫喊,却一句话音都吐不出来。 桓将也不再理会殷柔,收起灵剑,冲着前方的桓兵士卒大喊道:「给那风贼的脑袋给我砍下来,我倒要看看,这风贼到底是何人!」 随着他的话音,唐寅周围的桓兵纷纷催马冲上前来,数人抽出佩刀,高高举起,冲着倒地不起的唐寅恶狠狠噼砍下去。 咔嚓!数名桓兵的战刀并没有砍中唐寅,倒是一同砍到了地面上,而唐寅伏地不起的身形已在他们眼前活生生地消失了。 「啊?」众桓兵无不惊叫出声,搞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不见了呢? 正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在那桓将面前的半空中突然多出一条黑影。这条黑影完全是凌空出现,来得无声无息,毫无预兆,现身之后,他身子还处于半空中,拳头已勐然向那桓将的面门击去。 太突然了。那桓将此时正做着立下大功的美梦,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面前会突然出现敌人。这一拳,正中桓将的鼻樑上,其罩着厚厚灵铠的拳头和铁锤没什么区别,只一拳下去,直接把那桓将的脑袋轰碎,桓将的头颅好像被摔烂的西红柿,血肉横飞,脑浆四溅。在无头尸体倒地的同时,那黑影也落到地上,单手夹起还处于震惊之中的殷柔,飞身跳跃,直接以自己的身躯撞飞一名桓兵,随后坐到失去主人的战马上,一手横抱着殷柔,一手抓起缰绳,双脚用力夹住马腹,催马向外冲去。 第559页 说来慢,实际这所发生的一切只是顷刻之间的事。 当周围的桓兵回过神来时,那黑影已带着殷柔催马冲出好远。一时间,桓兵阵营里顿是大乱,人们叫嚷连天,无数的桓骑兵围堵过来,想拦下黑影。 数杆长枪由四面八方一同向黑影刺去,那黑影不躲不闪,反而以自己的身躯护住殷柔,随着噹啷、噹啷数声脆响,有三桿刺来的长枪被他身上的灵铠挡下,另有一桿长枪把他肩头的灵铠挑碎。 不等对方收枪,黑影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一桿长枪,意念转动之间,黑火窜出,直接把对方的身躯化为烟雾,而后他趁势抽回长枪,抖手将其灵化,将灵枪当成灵刀来用,向身侧桓兵的人群中全力横扫过去。 扑!灵枪虽然没有刀刃,但黑影的力气太大,一记横扫,直接把两名桓兵砸飞出去,他继续前沖,藉助战马奔驰起来的惯性,灵枪向前连刺,只听扑、扑、扑连续数声闷响,挡于他前方的五名桓兵皆是心口窝被刺中,胸前各多出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黑影凭藉着自己超强的爆发力,连挑带刺,一口气连伤桓兵百余众,硬是沖开一条血路,带着殷柔飞驰而去。 「放箭!快放箭!别让他们跑了」后面的桓兵叫喊声不断,很快,无数的飞矢从后方铺天盖地的席捲过来。 黑影一边用自己的身躯死死护住殷柔,一边半转回身,灵枪上下翻飞,拨打飞来的箭矢。 可是他的枪法再快,也不可能把全部的箭矢都挡下来,时间不长,他身上已连中数十箭,即便灵铠再坚固,也挡不住箭矢持续不断的撞击,很快,他背后的灵铠已布满裂纹,并有两支鵰翎深深钉在他的背上,连带着,战马也受到箭矢的波及,臀部连中三箭,战马吃痛,嘘熘熘怪叫,不受控制的落荒而去。 受了惊的战马比普通的马匹速度要快得多,虽然不受控制,但却把后面的追兵越甩越远。 也直到这个时候,殷柔才把紧闭的双眼睁开,看到带走自己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中枪落马的唐寅。 「寅」辨认清楚是唐寅,她像小孩子似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双臂紧紧环住唐寅的腰身,直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我以为你你被他们杀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唐寅先是转回头,向后面望了望,而后散掉头部的灵铠,露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孔,他伏下身子,轻笑出声,在殷柔耳边柔声说道:「我还得保护柔儿,怎能那么容易被敌军所杀!」 殷柔心中的哀伤还未散去,又被狂喜所取代,她哭得更是厉害,同时也把唐寅的腰身抱得更紧。 「我没事,哭什么」说话时,唐寅的身子越伏越低,渐渐的已趴到殷柔身上。 他太累了,小腹和背后的伤口也太痛了,现在他还能坚持得住,完全靠着求生的本能和守护殷柔不受伤害的意志在支撑。 又在唐寅怀中哭了好一会,殷柔才慢慢止住哭声,听后方追兵的喊杀声渐弱,她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问道:「寅,我们现在去哪?」 去哪?唐寅也不知道要去哪,战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而且他仅存的意志业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他只能任由战马狂奔,跑到哪算哪吧! 他微微挑起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管去哪,先甩开敌军再说。」 第1428章 晕死过去 战马持续地狂奔着,好像要一直这样无休止地跑下去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战马终于力尽,四蹄一软,扑倒在绿油油地草地上,马背上的唐寅和殷柔也一併被摔下来。 好在下面是草地,蓬松又柔软,不然这一摔之力,即便没要了唐寅和殷柔的性命也足够让他俩骨断筋折的。即便如此,殷柔还是在草地中躺了好一会才把这口气缓过来。 她抬头一瞧,这里是片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战马就倒在她身边的不远处,口吐白沫,四腿抽搐,眼看着是活不成了,再向四周张望,她看了倒在战马另一边一动不动的唐寅,同时也看到了插在唐寅背后的两支鵰翎。 殷柔脸色大变,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不顾身上的疼痛,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扑到唐寅身边。 「寅,你怎么样?」 这时候,唐寅身上的灵铠已全部散掉,背后所中的两箭深深插进他的体内,更要命的是,在他的小腹处还有一个更深更大的伤口。 在冷兵器时代,刺伤的伤口要比砍伤严重得多,砍伤即便没有经过处理,血液也会在伤口处慢慢凝固,起到止血的效果,而刺伤则不然,尤其是骑兵所用的重枪,枪尖是三稜锥型,刺中就是个血窟窿,别说伤口无法自愈,即便是上了止血药也未必能止住血,身受刺伤的伤者大多数也是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现在在唐寅小腹上的正是这样的伤口。殷柔不懂医术,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伤口,看着他身上的伤势,又心疼又焦急,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好。 唐寅虚弱地躺在地上,看到殷柔急得眼泪直流,他强笑一下,声音微弱地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顿了一下,他用力侧了侧身,说道:「柔儿,帮我把背后的箭启下来。」 他的伤势,殷柔只是看都觉得触目惊心,现在要她把箭拔掉,她更是心里发毛,手脚发软。不过此时只有她和唐寅两个人,如果她不去做的话,就没人能帮唐寅了。 第560页 殷柔迟疑了片刻,把心一横,深吸口气,伸出颤抖得厉害的小手,用力抓住箭杆,对唐寅说道:「寅,你可要忍着点」 「恩!」唐寅闭起嘴巴,含笑点点头。 殷柔双手握住箭杆,稍微停顿了片刻,接着用力向外一拔,可是她的力气还是太小,箭矢仍深深钉在唐寅的身上,反而还把他疼得闷哼一声,冷汗瞬间由额头和双鬓流淌下来。 他缓了一会,侧回头,故作轻松地笑道:「柔儿,再大力一些,不用管我,只管拔箭就好。」 殷柔出的汗比唐寅还要多,胸前和背后都湿了好大一片,她咬紧牙关,使出浑身的力气,再次拔箭,就听嘭的一声,这回她终于把箭矢拔了出来。 这是毫无任何技巧的硬拔,那一瞬间传来的巨痛感让唐寅这么坚强的人都险些晕死过去,他原本按于地上的手勐的握紧,手指都深深嵌入泥土当中。 可唐寅仍是一声未吭,就是身子抖动得厉害,豆大的汗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在下面的草丛中,殷柔急忙扔掉手中的箭矢,扶住唐寅的肩膀,带着哭腔,问道:「寅,很疼吧」 恢復了好一会,唐寅才抬起手来,冲着殷柔咧嘴笑了笑,说道:「是很痛,不过我能忍得住柔儿,把另一支箭也启出来,快一点。」再拖下去,他恐怕真要坚持不住了。 听出唐寅口气中的急迫,殷柔再次绕到他的背后,和刚才一样,使出全力,将另一支箭矢也硬拔出来。这回唐寅的反应倒没有刚才那么剧烈,因为身子已经疼得麻木了。 把两支箭矢全部拔掉,唐寅已虚弱地侧卧在地,殷柔又快速地把自己的裙摆撕开,扯下几条,将唐寅身上的伤口一一包起。在为唐寅做包扎的时候,殷柔的心里也是充满不解。 按理说,唐寅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没有血流如柱,但也应该是血流不止才对,可是他身上的三处伤势皆是只有伤口,而没有鲜血流出。殷柔不知道,这正是暗之灵气的妙用。 唐寅无法耗费多么的灵气去治癒身上的伤口,但可以耗费一部分的灵气为自己止血,只要把血止住,不管伤口多深多大,都不会再造成致命的伤害。 等殷柔帮他简单的包扎完毕,唐寅倒在地上歇息一会,这才扶着殷柔慢慢坐起身,他向四周望望,这里有三面都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只有西面隐约看到山峦的影子。 他略微寻思了片刻,对殷柔说道:「柔儿,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还得继续跑路。」他心中清楚,桓军绝不会善罢甘休,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柔儿逃走,现在桓军的大队人马很可能已在追赶过来的路上,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无法再继续作战,只能先找到一处隐蔽之地暂时躲起来。 「跑路?」殷柔想了一会才弄明白唐寅的怪言怪语,她向周围观望,喃喃说道:「可我们这是在哪啊?又要往哪跑?」 唐寅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甚至都不清楚是不是还在风国境内,他苦笑着说道:「西面有山,我们先躲到山里去。」 殷柔闻言,向西面张望,果然,在一片茫茫的草原尽头隐约能看到山峦的起伏。看罢之后,她又担忧地瞧着唐寅,低声说道:「寅,我们到山那边还有好远,你」 「我没事。」说话之间,唐寅咬着牙关,挺身站起,随着他站起身,顿感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不由自主地连连摇晃,殷柔见状,急忙上前把他搀扶住。 唐寅喘了口粗气,说道:「柔儿,你扶着我走一会。」以他的性格,但凡还能自己走路,绝不会让殷柔搀扶,现在他是真的没有那个力气了。 「可是要走这么远的路,你的伤口会崩开的。」 牙根也没有癒合嘛!唐寅心中苦笑,脸上倒是很轻松,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小伤而已,不碍事。」顿了一下,他回头瞧瞧,说道:「别耽误时间了,桓军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 在唐寅的坚持下,殷柔只好扶着他艰难地向西面走去。 西方的山峦看着都遥远,走起来就更远了。殷柔搀扶着唐寅,可以说是步履维艰。她身材娇小,而唐寅则是虎背熊腰,他的身躯压在殷柔身上,而且还不是一会半会,殷柔的负担可想而知。她累得娇喘连连,浑身的透汗,可是公主出身、养尊处优的她却没有叫一声累。 在逆境之中,人总会快速地成长起来,也总会变得无比坚强。现在对于殷柔而言已没有什么是可以指望的了,想要让自己和心爱的人活下来,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哪怕再苦再累,也得咬牙坚持下去。 她搀扶着唐寅,足足走出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山脚下。这时候,殷柔的衣裙都已是湿漉漉的,好像被雨水淋过似的,那完全是被汗水浸透的结果,原本高挽的秀髮也散落下来大半,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颈上,整个人看上去甚是狼狈。 但在唐寅眼中,这时候的殷柔却美到了极至,也迷人到了极至。现在她的美和容貌无关,而是美在个性上,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坚韧的个性。 唐寅自身就是个崇尚强者的人,而此时殷柔所表现出来的坚强,让他痴迷,不由自主地沉溺于其中。 「这是什么山啊,好大啊」来到大山的近前,殷柔停下脚步,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举目向前观望,看着高耸入云又覆盖着无数树木的高山,她喃喃感嘆。 第561页 又观望了好一会,突然发现身边的唐寅迟迟没有说话,她扭头看他看去,只见他那对亮晶晶的虎目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殷柔红扑扑的小脸变得更红,嘟囔道:「看什么嘛,我现在的样子肯定难看死了!」 自她有记忆以来,她就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谁要是说现在的柔儿难看,那他的眼睛一定是瞎了。」说话之间,唐寅忍不住在她那像熟透苹果一般的小脸上轻啄了一下。 殷柔娇羞得感觉脸上像着火似的,在唐寅的肋下轻轻掐了一把。唐寅哦的痛叫一声,眉头紧紧皱起,殷柔见状心头顿是一紧,忙问道:「伤口又痛了吗?」 唐寅皱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搂住殷柔的腰身,笑道:「逗你的!」 「你坏死啦!」殷柔气不过,狠狠推了唐寅一把,结果后者站立不住,连带着,也把她拽倒,两人一同摔在地上,殷柔娇小的身躯还重重压在唐寅的身上,这次,他是真的痛叫出声了。 在唐寅眼中,山中的密林就是最佳的藏身之地。殷柔搀扶着唐寅走进山林之内,里面的树木又多又密,而且还布满草藤和荆棘,人在其中,极难行走。 唐寅和殷柔只走出时间不长,身上的衣服已被刮开许许多多的破口。 第1429章 无法判断 二人在山林中又走了一会,唐寅随意地向山下的草原瞄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与此同时,拉着殷柔的小手,就地蹲下身形。 「怎么了?」殷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奇怪不解地看着他。 唐寅向山下努努嘴,说道:「追兵来了。」 殷柔心中顿是一惊,顺着唐寅的视线向山下望去,果然,透过密林的枝叶,可以清晰地看到草原上正快速奔驰过来一支规模极大的骑兵队伍,对方有多少人她无法判断,不过即使她现在站于高处,亦只能看到对方的队头,而看不到对方的队尾。这支骑兵所打的旗号正是桓国的大旗。 看罢之后,殷柔激灵灵打个冷战,反握住唐寅的手,问道:「寅,我们现在怎么办?」 唐寅脸上的严肃很快消失,他淡然一笑,拍了拍殷柔的手背,说道:「这么大的一片山脉,即便整支癸亥军都追过来,想从中搜出你我两个人,无疑也是大海捞针。」 听他这么说,殷柔紧绷的神经松缓了不少,可小脸上仍写满了担忧之色。 唐寅向四周望了望,正色说道:「我们先翻过这座山。山中不能骑马,敌人的骑兵没有用武之地,想来,他们不会追出那么远。」 殷柔点点头,站起身形,接着又把唐寅拉起来,托着他继续向山上爬。 山下追来的这支桓军确实是癸亥军的骑兵兵团,不过他们也仅仅是前军罢了,在后面,还跟有癸亥军的主力军团。 原本癸亥军的骑兵已经成功抓住了公主殷柔,可偏偏在返回的路上,被一人单枪匹马的救走,消息传回到韩石和严熙那里,前者又气又急,连连跺脚,一肚子的怒火不知该向谁发泄。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可以说一个殷柔,比这场安桓之争的胜负都来得重要,可就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竟然被一名风人给救了,韩石又哪能不悔不恨? 而后,韩石又向报信的军兵仔细询问了一番,等他听完救走殷柔那名风人的特徵之后,他已不是又气又急了,而是连肠子都快悔青了。 那哪里是普通的风将,而明明是风王唐寅嘛!一个是风王,一个是公主,这么至关重要的两个人物,却在己方骑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韩石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把抓揉肠、抓心挠肝。 他当即向严熙建议,立刻放弃进攻周边的一切风军势力,收拢全军将士,全力去追捕风王和公主,只要能把这两人抓住,不仅安桓之争会马上结束,风国也会俯首称臣,以后整个帝国就是川桓二国的天下。 严熙无能归无能,但他可不是傻瓜,自然明白若是成功抓住唐寅和殷柔对己方的重要性,甚至是对当今列国格局的影响有多大。 他遵照韩石的意见,派出小股军兵,留下来把风营烧毁,而他自己和韩石则率领癸亥军主力,去追捕唐寅和殷柔。 这一路走来,韩石对严熙抱怨不断,对桓军也充满了不满和埋怨,如果把癸亥军换成任意一支川国军团,哪怕是第十军团开外的军团,也不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让风王和公主在没有任何随从的情况下,于万军从中成功逃脱掉,在要是放在川国,就是不可原谅的过错,别说骑兵兵团长要受罚,整个军团的主帅也难逃其咎,最起码也要降职撤爵。 严熙对韩石的抱怨只能回以苦笑。首先韩石是川国将领,他得罪不起,其次,韩石的抱怨也有道理,这次确实是自己的癸亥军太不争气,错失良机。 另外,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次的偷营能如此成功,更没想到的是风王和公主竟然都留在几乎成了空营的风营之内。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的药,现在他们再想去擒拿唐寅和殷柔,又谈何容易。 且说唐寅和殷柔,在山林之中艰难地往上爬着,现在唐寅的身体已虚弱到了极点,可是他不敢停下来歇息,往前多走一步,他和殷柔的处境就多一分安全。 越往山林深处走,山势的坡度就越陡,渐渐的,山嵴上已没有树木,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凹凸不平的山石。 第562页 殷柔整个人已经累得虚脱了,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小脸苍白,豆大的汗珠子一个劲的滴淌下来。 倒是唐寅还能坚持,即便身受重伤,即便体力透支,但他体内的潜能要比殷柔厚实得多。 看到殷柔已累得不想再走,唐寅拉住她的手,说道:「柔儿,现在不能停下来,必须得坚持住。」在体力透支的情况下,一旦停下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站起来的。 殷柔看看唐寅,用力咬住嘴唇,使出全身的力气,再次站起,跟随着唐寅继续往山顶攀爬。 爬山的过程中,山上石头的稜角锋利得仿佛刀子一般,不时地划开二人的衣服,在其身上也留下一道道的血痕,火辣辣的疼痛,但他二人无法也不敢停歇,咬紧牙关,硬是从半山腰爬到峰顶。 趴在山峰的顶端,向另一边观望,这一大片青翠碧绿、郁郁葱葱、起起伏伏的山脉,一眼都望不到边际。只是看,殷柔都暗暗咋舌不已,就更不用说深入其中了。 她忍不住问道:「寅,我们真要进去吗?」 殷柔没有在丛林中生活的经验,这里对她而言,即神秘又可怕,可唐寅则不然,对他来说,丛林更像是他的家,在丛林之中他也更有安全感。 他冲着殷柔一笑,点头应道:「当然要进去,到了山脉和丛林之中,敌人也就别想再找到我们了。」 是啊,敌人是找不到自己了,就怕最后自己也走不出去了。殷柔在心里嘟囔一声,但没好意思说出口。她和唐寅找到一处山势较缓的坡地,然后快速地走下来。 在山下,是更加茂密的森林,由于是位于群山之间的关系,长年不见阳光,林里潮湿,地上满是腐烂的树叶和淤泥,走在上面,一脚踩下去,连脚面都看不到,整只脚都陷入淤泥当中。 唐寅和殷柔只走了一会,便不得不脱掉鞋袜,光着脚丫子在林中穿行。一向爱干净的殷柔看着自己脚上和腿上粘满着腥臭的淤泥,都有股想吐的冲动。 又往前走了半晌,林中渐渐有了阳光,地面也不像刚才那么泥泞,唐寅找到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拉着殷柔坐下,长吁口气,说道:「我们在这里歇会。」 殷柔早已是筋疲力尽,在唐寅的身边直接平躺下来,现在她好像连喘粗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那里,异常的安静。 唐寅也缓缓侧躺下来,看着狼狈不堪表情有些呆滞的殷柔,他感觉又心疼又愧疚,轻声说道:「对不起柔儿,如果我能早些送你回镇江,现在你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不等他说完,殷柔已把头埋在他的怀中,虚弱地说道:「不要这么说,其实我现在还很开心呢。」 「开心?」两人现在都落得这样的处境,唐寅不懂还有什么好值得她开心的。 「很开心我被桓兵抓住的时候,你能来救我,很开心我能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一同面对那么多的敌人。」殷柔抬起头来,迷人的双目笑得弯弯。 唐寅心中一盪,忍不住伸手把殷柔紧紧搂在怀中。 由于太累了,唐寅和殷柔不知不觉间竟在树底下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唐寅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时,天色已然大黑。密林之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悉悉的虫叫声不时从周围传来。 他坐起身来,低头看看身边仍在熟睡中的殷柔,怜惜地轻轻扶了扶她的额头,将散落下来的髮鬓撩起,而后,他解开玉带,脱下外袍,动作轻缓地盖在殷柔身上。 他靠着树干,闭上眼睛,盘膝打坐,在尽可能多的恢復体力同时,也感受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情况。背后的两处箭伤虽然伤口很深,但毕竟伤口小,没有大碍,最麻烦的是小腹上的伤口,又大又深,如果想等它自然痊癒,至少得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若用暗之灵气恢復,他又担心即便耗光自己的灵气也未必能让伤口完全癒合。 他正在暗暗琢磨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木枝折断的清脆声。那声音很低,若换成旁人未必能听得到,但唐寅却敏锐的从虫叫声中分辨出异响。 他勐的睁开眼睛,双目之中闪烁出晶亮的绿光,紧接着,他又闭上了眼睛,不过他的周身上下已然腾出白色的灵雾。 没过多久,四名身穿黑色衣装的汉子无声无息的从密林之中走出来,他四人脚步缓慢,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 边往前走着,其中一人边小声地问道:「风王和公主真的在这个方向吗?」 「不会错的,地上的足迹就是向着这边。」另一名汉子小声回道。 「嘘!」走在最前面的汉子回头做个禁声的手势,接着,蹲下身形,眯缝着双眼,向四周巡视。 第1430章 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和唐寅、殷柔的距离已经极近,之间只有二十米左右,如果现在是白天,他们早就看到了前方树下的唐寅和殷柔,可现在是黑夜,而且还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之中。 带头的汉子观察了好半晌,又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随着他们缓慢的前行,和唐寅、殷柔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很快,双方相距已只有五、六米之遥。 直到这个时候,为首的大汉才勐然发现靠树而坐的唐寅和躺在一旁的殷柔。他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佩剑,正想拔剑,突然又发现唐寅和殷柔二人都像在熟睡。 第563页 别看唐寅是坐着的,但双眼紧闭,唿吸匀称,手中也是空空,没有任何的武器,显然他是毫无察觉,根本没发现自己这些人的接近。 黑衣汉子蹲下身形,同时向后面的同伴连连摆手,让他们赶快停下来,随后,他又向唐寅和殷柔所在的地方指了指。 另外四人顺势看去,等他们看清楚唐寅和殷柔在树下的身影时,眼睛同是为之一亮,脸上无法抑制地流露出兴奋之色。 「裴哥,要不要通知其它组的兄弟赶快过来?」一名大汉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道。 为首的黑衣汉子摇摇手,再次向唐寅那边指了指,细声说道:「风王和公主都已睡着,完全没察觉到我们,何况,」说着话,他眯缝着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唐寅,继续说道:「风王有伤在身,看起来还是伤于要害,很是严重,这正是咱们兄弟几个立功的好机会。」 听闻他的话,另外四名大汉纷纷点头,觉得他说得没错,风王再厉害,也是带着公主逃亡了一天一夜,早已筋疲力尽,加上还身负重伤,恐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哪能会是他们五人的对手。 「裴哥,我们听你的,这回咱们就单干!」四名大汉相继应道。 黑衣大汉重重地点下头,随后,动作缓慢地一点点把佩剑抽出来。见状,另外四人也学着他的样子,把佩剑一点一点的向外拔,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响。 眨眼工夫,五名黑衣大汉都已把佩剑握于手中,紧接着,互相使个眼色,极有默契地分散开来,呈扇形向唐寅和殷柔缓缓地围拢过去。 他们皆是癸亥军的探子,灵武不见得有多高强,但善于追踪和潜行,现在向唐寅和殷柔接近时,他们当真做到了无声无息,走路当中甚至连轻微的沙沙声都没有发出来。 若非唐寅事先察觉到他们,可能真的会着了他们的道。 一名黑衣大汉绕到唐寅和殷柔所在的树木后方,当他距离唐寅只剩下五步远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地上,佩剑含于口中,手脚并用,是爬行着往前接近。 只剩下三步了!这么近的距离,他和唐寅差不多已算是近在咫尺,似乎伸下手就能触碰到唐寅的身子。 黑衣汉子强压心中的兴奋,缓慢地抬起一只手,把叼着的佩剑握于掌中,慢慢的向前递出,佩剑的锋芒缓缓接近唐寅的脖颈。 再靠近一点,只要再靠近一点就可以把风王制住了!黑衣汉子心跳加速,眼中精光大盛,唿吸也随之不受控制地凌乱起来。 而就在他的佩剑要压到唐寅的脖子上时,一条人影悄然无声地突然在这名黑衣汉子的背后出现,他不是冲过来的,也不是从两侧跳过来的,而是凭空现身,仿佛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似的。 这条人影站在黑衣汉子的身后,伸出手来,指尖遥指黑衣汉子的后脑,毫无预兆,那人的手指突然暴长出三尺多长,直直插进黑衣汉子的脑后,指尖在其额头处透了出来。 没有叫声,或者说黑衣汉子都没来得及发出叫声,便已经毙命。 血珠,顺着那人的指尖滴落下来,落地的同时,那人的手指上也燃起黑色的火焰,黑衣大汉的尸体瞬间化为烟雾,最后只剩下一堆散乱的衣物以及一柄明晃晃的佩剑。 由于有树木格挡,另外四名大汉看不到他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四人只是觉得奇怪,同伴的佩剑明明已从树后递了出来,怎么马上要接触到风王的时候,又突然收了回去呢? 四人面面相觑,为首的大汉向其中一名同伴使个眼色,让他绕到树后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那名黑衣人提着佩剑,步步为营地向树后方蹭去。 他正往前走着,在他的头顶上方突然伸下来一只大手,正抓在他的天灵盖上,黑衣人身子勐然一震,来不及叫喊,身躯便被黑色的火焰所吞噬。 两名黑衣人,绕到树后就像石沉大海似的,再没有了动静。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左边的黑衣人冲着中间的『裴哥』低声叫道:「裴哥,有点不对劲啊!」 被叫裴哥的大汉头目也感觉到事情的反常,可是唐寅就坐在那里,一动都没动,熟睡中的殷柔就更不用说了,己方的两人到底哪去了? 他咬了咬牙,将心一横,对左右的二人甩头说道:「别管他俩了,咱们直接上!」 裴哥带着两名同伴,由唐寅的正前方一步步地往前走去。他们很小心,走得也很缓慢,尤其是中间的裴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唐寅,整个心业已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神经实在太过于集中,当他听到身侧有异响的时候,转头一瞧,左边的同伴竟然消失了,裴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向前后瞧瞧,周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同伴的身影?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难道是被鬼吃了不成?想到鬼,裴哥激灵灵打了冷战,下意识地看向另一边的同伴。 不看还好点,这一看,他脸色顿是大变,原来位于他右侧的黑衣汉子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那一瞬间,裴哥身上的衣服便被自己冒出来的冷汗浸透,活蹦乱跳的四个大活人,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全都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像突然被蒸发掉似的。 这时,裴哥的心中已再没有兴奋和喜悦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寒意,就连四周的树木在他眼中都变了样子,活像是一只只隐藏于黑暗中张牙舞爪的怪物。 第564页 裴哥直觉得头皮发麻,腿肚子转筋,哪里还有心思去捉拿唐寅和殷柔,转身就想往回跑。 可是当他转过身形时,正看到一张惨白的脸,那斗大的脑袋毫无血色,皮肤白得近乎于透明,连皮下的血管都显露出来,眼睛细小的像是两条缝隙,看不到鼻子,只有两只黑洞刻在脸上,下面是一张血盆大口,里面满是倒钩状的锋利牙齿。而此时,这张恐怖的大脸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 这哪里是人,就是头怪物啊!裴哥被吓得魂飞魄散,张大嘴边,想要喊娘,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那『怪物』已抢险出手,手指伸入他大张的嘴巴里,将其舌头死死捏住。 「咯咯咯」裴哥瞪大双目,喉咙里发出古怪地咕噜声,却一句话都喊不出来。『怪物』的头歪了歪,细缝般的眼中闪出诡异的绿光,手臂勐的向回一收,就听扑的一声,裴哥的舌头连根被拔出,血淋淋的肉条在它手中来回摇晃。不等裴哥的身子倒地,怪物的另只手伸出,扣住他的脖子,意念之间,黑暗之火生出,让裴哥步了先前他四名同伴的后尘。 甩掉手中血肉模煳的舌头,怪物绿幽幽的眼睛向四周巡视一番,这才向唐寅和殷柔走过去。到了他二人近前,怪物没有任何要出手伤害的意思,还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 唐寅睁开眼睛,同时也长吁口气。 原来这个怪物,正是唐寅用暗影分身术凝化出来的分身,它的原型是风国潼门一带山谷地洞中的类人怪物。这种怪物臂长腿长,适合在丛林中快速移动和作出攻击。 通过黑暗之火,唐寅从五名大汉的记忆中了解到,桓军的主力已然追入山中,并且派出大量的探子,搜寻自己和殷柔的下落,他们五人只是众多斥候中的一组罢了。 看来此地已不安全,不能再久留!唐寅心意转动之间,分身已然领会,它先是背起唐寅,又弯下腰身,抱起熟睡当中的殷柔,快速地向丛林深处窜去。 它的奔跑与人类不同,是一边跑着一边跳跃,每一次跳跃出去,都有五、六米远的距离,在丛林之中,它速度之快,真仿佛闪电一般。 施放分身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气,而且还是持续性的消耗,若非形势危急,唐寅也不会使用暗影分身术,另外,凝化分身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施放者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所以在战场之上,暗影分身术也很难得到施放的机会。 此时,分身即要背着唐寅,又要抱着殷柔,负担极大,所消耗的灵气也是倍增,跑出大约半个多时辰,分身便难以维持。 第1431章 小腹的伤口 在唐寅的意念之下,分身停下脚步,看到前方有处干燥的小土坡,它快步走上前去,把唐寅先放下来,然后又轻轻放下抱于怀中的殷柔。 好在殷柔是疲倦至极,一直处于熟睡状态,不然让她看到自己躺在这么一个怪物怀中,不知要作何感想呢。 等分身把唐寅和殷柔都放下,身子唿的一下化为一团白雾,紧接着,白雾在空中一分为二,分为两股,双双钻进唐寅的鼻孔之中。 唐寅收回灵气,闭着眼睛感受片刻,暗暗摇头,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分身业已耗掉他不少的灵气。 好在分身这一路跑下来是跳跃性的,让人很难追踪到它的足迹,而且就算追踪到也只会当成是树林中的野兽,不会联想到人。 到了这里,想来可以躲避桓军斥候好一段时间了。唐寅仰面望望夜空,判断还有段时间才会天亮,他躺回到殷柔身边,和她相拥而眠。 翌日,天色大亮,殷柔在鸟儿欢快地叫声中醒来。 她先是眨了眨眼睛,缓了一下,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张地扭过头,见唐寅就侧躺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睡得很踏实,她这才长松口气。 随后,她慢慢地坐起身,不起来还好点,这一坐起,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要散了架子似的,肌肉、骨头没有一处是不酸痛的。身子稍微动一动,各处关节都咯咯作响。 秀气的弯眉紧紧皱起,她咬着牙没有呻吟出声。勐然之间,她发觉有点不对劲,向四周仔细一瞧,这才意识到这里根本不是自己昨天睡觉的地方。 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惊异地向四周打量,正在这时,一旁的唐寅也慢慢坐起身,看着小脑袋转来转去不停向周围观望的殷柔,他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柔儿,怎么了?」 见唐寅醒了,殷柔立刻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急声说道:「这里根本不是我们昨天休息的地方!昨天,我们明明是睡在一棵树下的,怎么现在变成了土坡了?」 唐寅不想让殷柔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事,省得她担心,他轻描淡写地说道:「那里太阴湿,半夜的时候,我就抱着你到这边来睡了。」 「哦!」殷柔先是应了一声,接着又紧张地问道:「你抱我过来的?那你身上的伤」 「已经好多了,没什么大碍。」唐寅轻松地说道。他身上的伤势是缓和了一些,但离痊癒还差得远呢。 「让我看看。」殷柔垂下目光,落在唐寅小腹的伤口处。 伤口上依然繫着殷柔为他包扎的带子,不过那么大的伤口,带子上却未粘有任何的血迹,转到他的身后,背上的两处伤口也是如此,毫无血迹渗出。 殷柔啧啧称奇,正要询问唐寅是怎么回事,突然,她的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殷柔的小脸顿时变得羞红,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第565页 唐寅也勐然意识到,由昨天到现在,她还没有吃过东西,想必早已是饿坏了。 他站起身形,同时把殷柔也拉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走,我们去找点吃的东西。」 随着他动身,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不过这样的刺痛感他还能够忍受,最重要的是,他的体力已得到很大程度的恢復。 唐寅本来想带着殷柔向北或向东走,这两个方向都可以回到风国腹地,但是,想来桓军也知道这一点,肯定会重点向这两个方向进行追踪,所以唐寅逆其道而行之,决定向西去。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于何地,向西走又会到哪里,总之,先躲过桓军的追捕才是最重要的。 他和殷柔二人向西走出许久,突然听闻前方有哗啦啦的流水声,他二人眼睛同是一亮,寻着水声快步而去。 又向前走出一段,眼前豁然开朗,山林之中流淌着一条不宽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连水中的鱼儿亦清晰可见。 两人兴奋地来到溪旁,殷柔蹲下身子,先是洗了洗手,然后捧起溪水,大口地喝起来。由于水中有鱼,说明溪水无毒,唐寅也就没有阻拦她。 他喝了两口水,接着抬起头,向四周张望,看到不远处有离地面较近的树枝,他走上前去,把树枝折断,快速地清掉上面的枝杈,最后树枝变成了一米多长的棍子。 唐寅提棍在手,走进溪水当中,也没见他如何瞄准,挥臂之间,木棍刺出,正中一条鲫鱼。 这条鲫鱼不算肥大,可也有巴掌大小,唐寅轻挥下棍子,便把串在上面的鲫鱼甩到岸上。 殷柔见状,觉得煞是新奇,挽起裙摆,也下到溪中,还学着唐寅的样子,高举着棍子在水中插鱼。殷柔忙了好一会,一条鱼也没有插上来,倒是唐寅已串上来十数条鱼儿。 回到岸上,殷柔像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看着唐寅有条不紊地一会清理鱼儿,一会钻木取火,又搭起木架烤鱼,她的美目之中也不时流露出赞赏的光彩。 本来她以为唐寅和自己一样,是王公贵族,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可没想到他还会这么多的本事,好像无论在哪里,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处境,都难不倒他似的。 只要有唐寅在,她总是能感觉到自己被浓浓的安全感所包裹着。 时间不长,空气中已飘满鱼肉的香气。 唐寅拿下横在架子上的木棍,将串在上面的烤鱼捏下一块,放在口中尝了尝,确认已经熟透,这才递给殷柔,说道:「不是很好吃,用来充飢还可以。」 殷柔道了一声谢,伸手接过来,只是嗅烤鱼的香味,她的口水就快流出来了。她学着唐寅的样子,捏下一小块鱼肉,先是吹了吹,然后放下口中。 没有放任何的调料,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美味,不过对于殷柔来说,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吃的了,即鲜美,又融合一股烧木的木香味,最为重要的是,这是唐寅做给她吃的。 「很好吃啊,简直比皇宫里的那些山珍海味还要好吃!」殷柔笑得双眼弯弯,对唐寅的烤鱼赞不绝口。 唐寅看她满脸幸福又满足的模样,忍不住也笑了,淡然说道:「是柔儿现在太饿了,无论吃什么都会觉得很好吃。」 「当然不是,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殷柔坐到唐寅的身边,捏下一块鱼肉,递到他的嘴里。 「恩,被柔儿这么一说,味道似乎是很不错。」唐寅大笑起来。 因为身后有大批桓军的追捕,唐寅的神经一直都保持在高度紧张状态,而殷柔则彻底放松下来,甚至还开始享受起自己和唐寅在丛林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唐寅和殷柔一路西行,如果遇到了溪水,就捕鱼吃,没有溪水,便打些野味或者摘野果充飢,不过每次唐寅都很小心,生火留下的灰碳、食物的残渣哪怕是他和殷柔的粪便,他都要挖坑一一掩埋掉,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原本就是杀手出身,善于追踪,现在要进行反追踪,他自然也经验十足,不会留给敌人一丁点的蛛丝马迹。所以像唐寅这样的人,要么就一棍子把他打死,若是让他跑掉,再想抓住他,难如登天。 这一路走来,虽说很辛苦,但殷柔却很开心,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自由自在的快乐生活。 丛林当中,没有这样那样的约束和规矩,想大声说话就大声说话,想大笑就大笑,不用再去理会什么公主礼仪,身上那些繁杂的首饰也可以统统拿掉,头髮也不用整天盘起,更不插上那些沉重的金簪玉饰,头髮可以随意地散落下来,唯一让她感觉别扭的就是没有换洗的衣服。 现在她身上穿的这件白色的衣裙都快变成灰色的了,而且又布满大大小小的口子,让她看起来比乞丐也要狼狈、悽惨。 当然,唐寅也没好到哪去,不仅衣服破烂不堪,脸上还长满了浓重的鬍鬚,看上去和野人一般。 在深山野林之中,唐寅和殷柔足足走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二人再没有被桓军斥候追上过。 当他俩穿过最后一片树林,看到前方山坳之中隐约呈现出村庄的身影时,二人欣喜若狂。 殷柔兴奋地抓住唐寅的手,连连摇晃,激动地又蹦又跳,尖声叫道:「寅,快看!有村庄!前面有村子啊!」 唐寅的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自己和柔儿与风国已失去联繫一个多月,己方的将士们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呢,也不知道前方的战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踪而受到影响。 第566页 现在总算看到了人家,也终于可以把自己和柔儿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回军中和朝廷了。 看上去并不遥远的村庄,走起来可漫长得多。当唐寅和殷柔走进村庄里的时候,已然是天近傍晚,村里的许多老人们正坐在家门口,互相唠着家常。 等人们看到破衣烂衫的唐寅和殷柔时,脸上无不流露出错愕之色。 第1432章 山匪很多吗 对于一座偏僻又闭塞的小村子来说,很难见得到外来人,而且唐寅和殷柔的模样也太狼狈,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好像两个野人。 在村民们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唐寅和殷柔也倍感别扭。殷柔低声说道:「看起来,这里的人似乎不太欢迎我们。」 唐寅乐了,笑道:「想必我们是被人家当成不速之客了。」说着话,他走到一位老叟近前,十分客气地拱手作揖,含笑问道:「老人家,请问」 他话才刚出口,老叟像是受了惊吓似的连连后退,一熘烟的跑回到自家的院中,随着咣当一声,院门被重重关上,同时还传来插上门闩的声响。 唐寅脸上的笑容僵硬住,回头无奈地看眼殷柔,随后他又举目看向其他的老人。结果人们的反应都和老叟差不多,如同见了鬼似的纷纷跑回各自家中,把房门关严锁死。 此情此景,让唐寅和殷柔简直要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变成了妖怪的模样。 这时候,一名扛着锄头的年轻人迎面走了过来。 这年轻人的腿脚有些不好,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当他看到唐寅和殷柔的时候,脸上也流露出惊讶和错愕之色,只是他没有像村里的老人们那样唯恐避之不及。 总算是看到一个正常点的人,唐寅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对年轻人拱手说道:「小兄弟,请留步。」 那年轻人在距离唐寅好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虽然没有躲,但看着唐寅的眼神仍是充满戒备之意。他面色凝重地问道:「你你们是」 「小兄弟别怕,我们只是恰巧路过这里的。」唐寅露出善意地笑容。 一听他说是路过的,年轻人明显松了口气,充满戒备的深情也随之松缓了不少,他走到唐寅近前,脸上带着淳朴的憨笑,说道:「如果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俩是山匪呢!」 说话时,他又看看唐寅身后的殷柔。殷柔现在的模样也和唐寅差不多,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头髮又都散落下来,分不清是男是女。 唐寅低头瞧了瞧自己,无奈地耸耸肩,他问道:「小兄弟,这村子叫什么名?」 「吴家庄。」年轻人说道:「本村的人基本都姓吴,我叫吴石,大家都叫我石头!」年轻人很是健谈,人也直爽,不用唐寅发问,先把自己的家底报出来。 唐寅乐了,这年轻人还真够单纯的!他想了想,又问道:「这里是是哪国境内?」 「啊?」年轻人被他问得膛目结舌,感情他连自己在哪一国都不清楚啊!年轻人愣了一会,方笑呵呵地说道:「这里是玉国啊。」 呵!唐寅和殷柔被吓了一跳,这一个月来,两人竟然从风国走到了玉国境内,太不可思议了。看着他二人诧异不已的神情,年轻人笑问道:「听口音,你也不像玉国人,你是打哪来的?」 「风国!」 「风国?」年轻人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浓,兴奋地说道:「原来是风国人啊!」风玉两国是盟国,两国的君主还有婚约在身,所以玉人对风人有天生的亲近感。 「两位还没有吃过饭吧?走,到小弟家去坐坐!」年轻人热情地招唿道。 唐寅搓了搓手,说道:「那怎么好意思打扰呢!」 名叫吴石的年轻人说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不用客气,何况两位又是风人,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说着话,他又向四周高声喊道:「大家不用怕了,他俩不是山匪,是恰巧经过我们村的过路人,还是风国人呢!」 随着他的喊声,村路两旁原本紧紧关闭的房门纷纷打开,刚才被吓回家中的老人们又都走出家门,人们交头接耳,对着唐寅和殷柔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不过人们脸上的敌意已经一扫而光。 「村里很少有外人来,大家可能都把你们当成山匪了。」吴石对唐寅和殷柔一笑,继续道:「这位大哥还有这位」他本想叫殷柔小兄弟,可见她满是污垢的衣服像是条裙子,也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好。 唐寅接道:「我叫唐初,这位是我的夫人,殷晴。」他随便给殷柔想了个假名。殷柔小脸一红,不是因为唐寅给她起的假名,而是给她按的头衔。 「原来是嫂夫人,失敬、失敬!我们快走吧,内人现在肯定已把饭菜做好了。」吴石向唐寅和殷柔连连挥手。 听他说话斯文懂礼,不太像普通的山村野夫,唐寅好奇地问道:「吴兄弟一直都在村里种地吗?」 吴石摆摆手,说道:「我读过几年书,后来又充了军,再后来腿伤了,不能继续留在中军,只能回到家乡种地了。」说话时,他还敲了敲自己瘸的那条腿。 他说得很轻松,但殷柔却听得心中一阵难过。这么善良的一个年轻人,现在瘸了腿,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低声道:「在战场上受过伤的将士,应该得到更好的照顾才是。」 吴石看不清楚殷柔的模样,但听闻她的话音,不由得愣了愣,暗道一声好美的声音,好像银铃似的。 第567页 他抓了抓头髮,憨笑道:「朝廷已经很照顾我们这些伤兵了,现在不但免了田赋,连捐税也都统统免了,就算地种的比别人少,但剩下的收成要比别人多很多呢!」 唐寅理解地点点头,玉国朝廷一向施的是仁政,贯彻的是以柔治国的方针。他听吴石不止一次提过山匪,随口问道:「吴兄弟,这一带的山匪很多吗?为何不报官围剿?」 吴石嘆了口气,说道:「报过官,但没有用,龙门山太大了,无边无沿,山匪躲起来,官军去哪找啊?官军一走,他们又会回来,抢得比以前还凶,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原来这就是龙门山。唐寅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和殷柔穿过的是龙门山。他以前只是在地图上看到过这个名字,正是龙门山隔断了玉国和莫地的南边境。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什么城?」 吴石想也没想地说道:「最近的就属大平城了,不过,从我们吴家庄到大平城也有一两百里的路程呢!」 唐寅应了一声,作到心中有数,只要进了城,找到玉国的官府,那一切都好说了,不仅能联繫上玉国朝廷,还可以让驻扎于玉国境内的三水军和飞鹰军来接自己。 说话之间,吴石带着唐寅和殷柔回到自己家中。 这是一座位于村边的小院子,院墙就是半人多高的木栅栏,向里面看,院内有间不大的土坯房,在院子里,还散养了些鸡鸭等家禽。 「我回来了!」吴石推开院门,吆喝了一声,并把唐寅和殷柔让进院内。 他们刚进来,从土坯房里走出一位年轻的妇人,相貌平平,看年岁和吴石相仿,穿着的衣裙已经破旧,但非常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利落。 显然,这位就是吴石的内人。看到吴石还带回来两位脏兮兮活像逃荒似的乞丐,年轻妇人怔住,问道:「这两位是」 「是风人!」吴石说道:「这两位大哥大嫂恰巧路过咱们村,还没有吃过晚饭,我就把大哥大嫂带回咱们家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秀君,去烧些水来,让大哥大嫂净净身子,顺便再拿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年轻妇人心中有些不太愿意,毕竟非亲非故,自家又不富裕,干吗又送衣服又请人吃饭的。殷柔很机灵,看出年轻妇人的不满,她沉吟片刻,回手从唐寅怀中拿出一只小布包,将其打开,里面全是亮晶晶的金玉首饰。她从中抽出一支金簪,递给年轻妇人,含笑说道:「大嫂,冒昧讨饶,这是夫君和我的一点心意。」说话时,她还看眼身边的唐寅。 殷柔身上的首饰又哪是普通的物件,即使一支金簪,也是经过能工巧匠精雕细凿出来的,不仅外形独特漂亮,而且还镶嵌有数颗晶莹剔透的宝石,用价值千金来形容毫不为过。 年轻妇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精美漂亮的髮簪,眼睛都快瞅直了,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接,这时候,吴石快步上前,一把把她伸出去的手打开,面露怒色,沉声说道:「风国于玉国有恩,风人和玉人就是一家人,我只是请大哥大嫂吃些粗茶淡饭,你还要人家的东西,你良心被狗吃了?」 年轻妇人被他训斥得满面涨红,眼中含着泪,揉着被打得通红的手背,气唿唿地转身跑进屋里。 吴石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回身对唐寅和殷柔歉然一笑,说道:「大哥大嫂,真是不好意思,内人无知,未见过世面,有得罪之处,大哥大嫂千万别见怪。」 他这么说,唐寅和殷柔反而更不好意思了。殷柔看看手中的金簪,说道:「这支簪子是我诚心要送给嫂子的,吴大哥误会了」 「若是没有风国,玉国当初恐怕就灭国了,我这条腿也是那个时候被莫人打残的,风国不仅救了玉国,也帮我报了仇,小弟今日只能用粗茶淡饭招待两位就已经很过意不去,怎还能要大哥大嫂的东西?」 殷柔还想要说话,被唐寅拦了下来,后者含笑说道:「既然吴兄弟已经这么说了,我们也别辜负吴兄弟的好意,把东西收起来吧!」 第1433章 看不起人 唐寅和殷柔破衣烂衫,其状比乞丐还不如,但却身带有那么多的金玉首饰,吴石心中也很起疑,不过,直觉觉得他二人不像是坏人,而且听他俩的谈吐,也绝非平常之人。 在院子西侧的小柴房内,吴石夫妇为唐寅和殷柔准备了温水和干净的衣服,让二人洗换。 唐寅和殷柔千恩万谢,趁此机会好好洗了个澡,同时把穿了一个多月快要发粘的衣服换掉,唐寅顺便把鬍子也颳了个干净。 等他二人换好衣服,从柴房里出来后,等在院中的吴石夫妇都看傻了眼。 衣服很普通,麻衣布裤,上面还打着些许的补丁,但这掩盖不掉唐寅和殷柔出众的样貌和与众不同的气质。 唐寅高大,穿起吴石的衣服,显得很紧身,但也更能衬托出他挺拔又健美的身材,向脸上看,没有了泥污和鬍鬚,整个人像是年轻了一二十岁,皮肤白净,容貌俊美,明亮的虎目闪烁着精光,让人不敢正视,但自然上弯的嘴角又会带给人一股亲切感。 而殷柔的变化带给人的震撼比唐寅也小不到哪去,她的相貌,已不单单是用美可以来形容,无论穿上什么样的衣服,都是那样的清灵,完美无暇,让人看后,目光再转不到别的地方,她就像是一颗旷世的宝石,哪怕被埋进深深的淤泥当中,仍能透射出耀眼的光芒。 第568页 可以说吴石夫妇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一对光彩夺目的男女,此时两人都不禁看呆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唐寅和殷柔含笑走上前去,前者拱手施礼,笑道:「让吴兄弟和大嫂久等了。」 吴石夫妇恍然回神,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称唿唐寅和殷柔什么为好。看起来,他二人的年岁都像是比自己还要小。 殷柔的年纪确实是不大,而唐寅则是样貌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因为修炼暗系灵武,修为深厚的关系,他皮肤白皙又富有光彩,还是天生的笑面,即便说他二十出头也不会有人怀疑。 「两两位屋内请请吧!」吴石结结巴巴地说道。 看着吴石手足无措的样子,唐寅乐了,柔声说道:「论年纪,我要虚长几岁,吴兄弟还是叫我大哥吧!」 吴石呆呆地点下头,举目看看唐寅,又瞧瞧殷柔,忍不住由衷感嘆道:「唐大哥和嫂夫人真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闻言,殷柔不好意思地玉面微红,唐寅则颇感得以地仰面大笑起来,同时还伸出手来,揽住殷柔的腰身。 这一个多月来,他的伤势已痊癒得差不多了,唯一遗憾的是他的双刀遗矢掉,没有武器在身,唐寅的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吃饭时,他问吴石道:「吴兄弟,你投军时的武器可有带回家中?」 玉军的军制和风国不同,和当年的贞国类似,在玉军参军要自带盔甲和武器,而风国则是由朝廷统一配发。 吴石大点其头,说道:「当然带回来了!」说着话,他下了炕,从箱子中翻出盔甲和佩剑。他拿在手中,端详了好一会,嘆息道:「以后我是用不上这些了。」 他放下盔甲,把佩剑递给唐寅,说道:「唐大哥,这把佩剑就送你吧,你和嫂夫人要走远路,得有件东西防身才行。」 唐寅倒也不客气,接过佩剑,向外拔出一段,剑身如雪,寒芒乍现,这佩剑的钢口不见得有多好,但显然主人很是爱惜,经常擦拭,上面没有丝毫的锈迹。 收剑入鞘,放到自己的一旁,唐寅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他把家里唯一还算值钱的物件又送了人,吴石夫人的脸色立刻又变得难看起来,夹菜时,筷子碰得碟碗叮噹作响。 唐寅淡然一笑,把包裹着殷柔金玉首饰的那个小布包拿了出来,放到桌上,直接往吴石面前一推,说道:「吴兄弟的东西,我都收下了,如果我的东西吴兄弟不收,那就太看不起人了。」 刚才殷柔只拿出其中的一支金簪,吴石都不敢收,现在唐寅要把全部都送给他,他就更不敢收了。 吴石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急声说道:「唐大哥,这这太贵重了,我我」 「与吴兄弟给我夫妇的帮助比起来,这些微不足道,吴兄弟尽管收下吧,日后,我们夫妇还会另有重谢!」 唐寅说着话,看向殷柔,后者也是连连点头,劝说道:「吴大哥就别再推辞了。」 在唐寅和殷柔再三的劝说下,吴石最后总算把小包裹收了下来。 这时候,吴石夫人对唐寅和殷柔的态度也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忙里忙外,脸上笑容满面,眼睛里都快闪出金光。 吃过晚饭,唐寅和殷柔就住在了吴石的家中。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唐寅和殷柔向吴石夫妇告辞,去往距离吴家庄最近的大平城。 在路上,殷柔仍对吴石赞不绝口,说道:「吴大哥真是个好人,等我们回了国,可不可以把吴大哥夫妇接到风国去?」 唐寅笑了,揉了揉殷柔的小脑袋瓜,笑道:「我们是夫妻,你是王妃,风国的半个主人,这些事情你可以自己作主。」 殷柔嘟了嘟殷红的小嘴,说道:「我们还没有成亲呢,再者我也没说要嫁给你呢!」 「哦?」唐寅故意眯缝起眼睛,哼哼两声,说道:「在吴兄弟面前,你可自称我们是夫妻的,何况,我们早已有夫妻之实,不嫁我,柔儿又能嫁给谁呢?」 殷柔眨眨眼睛,巧笑倩兮,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说道:「没办法了,看来,也只能嫁给你了。」 「很勉强哦?」 「可不是嘛啊」殷柔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把她拦腰抱起,快步地向前飞奔而去,殷柔咯咯的笑声传出好远、好远…… 大平城,玉国的边境城邑。 名中有大,实际上并不大,城内的居民还不到五万,城内倒是很热闹,有不少的商贩,方圆数百里,也只有大平城这么一座城邑,周边的猎户、农户要贩卖收成,都得到这里。 唐寅和殷柔进城之后,直接去了城主府。大平成的城主名叫高诚海,一位四十出头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听下面人来报,说外面有人自称是风王,让他出去迎接,他吓得险些从坐塌上滑下去。他急忙问道:「风王?你没听错吧?风王到我们大平城来了?」 「没错,那人确实是自称风王!」 「什么叫自称?没有仪仗吗?」 报信的军兵摇摇头,说道:「未见仪仗,只有只有两个人,穿的也是普通百姓的衣服」 高诚海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怒声喝道:「如果有人自称是天子,你是不是也要向我来禀报,要我出去迎接啊?」 报信的军兵吞口唾沫,将一块玉牌递给高诚海,说道:「来人说他有风王的玉牌为证。」 第569页 高诚海接过玉牌,拢目细看,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这哪是玉牌,而是一块浑然天成的翡翠打造而成,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杂质和瑕疵,上面雕刻浮纹,一面是风字,一面是个王字,浮纹上面皆被烫过金,闪闪放光。单看这块牌子,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至于是不是风王的王牌,高诚海也难以分辨。 他怔了好一会,勐的站起身形,说道:「快带我去见来人。」 高诚海只是一城之主,自然没见过唐寅本人,但他见过唐寅画像。 等他出了城主府,看到站在大门口背手而站的唐寅时,高诚海只是稍愣片刻,随后跪伏在地,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小人大平城城主,高诚海,参见风王殿下!」 城主府附近的玉国百姓可不少,加上高诚海的叩拜之声也大,立刻引来百姓们的围观,人们皆面带不可思议的表情,风王?这个穿着普通还打着补丁的年轻人会是风王? 唐寅没有理会旁人,他走到跪地叩首的高诚海近前,先是低头打量他几眼,这才伸手把他搀扶起来,说道:「高大人不必多礼,本王途经此地,倒是要给高大人添麻烦了。」 一听他说话,高诚海更加确认他是风王没错,风国的口音和玉国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容易分辨。 高诚海起身后,垂首而立,根本不敢正视唐寅,侧身说道:「风王殿下,快快里面请!」 唐寅拉着殷柔,走进城主府内。进了大堂,他又拉着殷柔在主位上并肩而坐。 高诚海偷眼观瞧,暗暗吃惊,这妙龄女子又是何人?怎么长得如此空灵秀美?不过唐寅不开口,他也不敢发问,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风王殿下怎么突然来到大平城了呢?」 「本王是穿过龙门山过来的。」唐寅端起侍从送上来的茶水,轻描淡写地说道。 高诚海脸色微变,龙门山?那可是荒山野岭啊,山中根本没路,风王是怎么穿过的龙门山? 见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唐寅也不避讳他,把己方营地遭受偷袭,而自己被迫穿过龙门山的事向高诚海简单讲述一番,而后,他正色说道:「高大人,本王需要你立刻传书给贵国朝廷,申明本王平安无事的消息,同时再让贵国朝廷联络我国的三水军和飞鹰军,来大平城接本王。」 第1434章 双双失踪 高诚海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风王殿下交代的事,小人即刻就去办!」 「还有,」唐寅沉吟了片刻,说道:「高大人还得传书给郡府,让本郡的郡首把郡军、县军以及各地的城军全部调到大平城。桓军正在追寻本王的下落,既然本王能穿得过龙门山,桓军也很有可能追踪而至,你这边得提前做好应战的准备。」 高诚海的冷汗流了出来,点头如捣蒜,连声说道:「是、是!小人这就给郡首大人传书。」 唐寅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便在高诚海的安排下,和殷柔住在城主府内。 高诚海特意在城主府内空出一处独立的院落,让唐寅和殷柔入住,并派出大批的城军、家丁、护院守护。 其一是保护唐寅的安全,其二,也是怕他跑了,万一他不是风王,把他留下来,自己对上面也好能有个交代。 等高诚海告退离去后,唐寅和殷柔回到房中,后者紧张地问道:「寅,你认为桓军会追踪过来吗?自从我们进了龙门山,就再没看到过追兵啊!」 只是没让你看到而已。唐寅在心中暗嘆一声,脸上却是笑呵呵地宽慰道:「我也无法确定桓军会不会追到玉国境内,不过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就算桓军没有追过来,也可以用这些集结起来的地方军去龙门山一带剿匪,算是为本地做一件好事吧!」 殷柔眼睛一亮,笑眯眯地依偎在唐寅身边,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全,帮吴家庄清了匪患,就是对吴大哥夫妇最好的回报了。」 「没错!」唐寅轻轻揉着殷柔的秀髮,眼中却闪出异样的精光,他倒是希望桓军能追过来,自己便可把这一个多月来的逃亡之苦统统清算在桓军身上。 大平城的飞鸽传书分别传到郡城春桥和玉国的都城康阳。玉国朝廷接到这封传书后,异常震惊,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得到风军大营遭受桓军偷袭,风王和公主双双失踪的消息。 风王唐寅下落不明,也让这场风、川、安、桓四国全部参与的战事变得扑朔迷离。 原本玉国朝廷已经决定接受风国救援的请求,出兵参战,可是随着唐寅的失踪,让玉国朝廷把出兵参战的决定搁置下来。 没人知道唐寅现在是死是活,如果唐寅死了,那么风、安二国肯定必败无疑,即使玉国参战,也左右不了大局,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出兵呢? 虽然灵霜一再主张即刻发兵,但朝中的大臣却是一致反对。 正是在灵霜和玉国大臣们的意见发生严重分歧的时候,大平城突然来了传书,称风王现在就在大平城内,这个消息对玉国朝廷来说太震撼了。 最为兴奋的莫过于灵霜,她本以来唐寅已经凶多吉少,现在听闻唐寅没事,而且还在玉国境内,灵霜大喜过望,再不理会朝中众臣的意见,亲帅玉国的第一、第二、第三这三大主力军团南下,与此同时,传书于大平城所在的龙门郡,令其郡首马上组织兵力,保护风王的安全。 第570页 玉国朝廷也把风王在大平城的消息分别传给风国朝廷以及驻扎在玉国的三水军和天鹰军。 目前三水军和天鹰军就在玉桓两国的边境驻扎,与大平城相距有千余里,虽不算近,但也没远到哪去,若轻装上阵急行军的话,五、六日内便足可以赶到。 且说大平城这边。在唐寅和殷柔住进城主府的第三天,龙门郡的郡首汤文远便急匆匆的赶来。汤文远是武将出身,当年也是骁勇善战的将军,现在上了年岁,才做了龙门郡郡首。 老头子已经七十开外,但体型依然健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眼睛毫无昏花之相,目光炯炯有神。汤文远见到唐寅之后,只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基本可以断定唐寅的身份。 人的相貌或许会有相似的可能,但气质是模仿不出来的。唐寅的谈吐和举手抬足间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威严和压迫感,那是长期身居显位、习惯发号司令的结果。 随着汤文远的到来,龙门郡各地的地方军也开始不断地向大平城云集,才两三天的时间里,小小的城邑之内已满地是玉国的军兵,另外还有大批的玉军驻扎于城外。 期间,汤文远有向唐寅提议,移驾到郡城去住,但唐寅执意不肯,就是要住在大平城内,汤文远不明白风王为何会对大平城情有独钟,但也不好多加追问。 这天,唐寅和殷柔刚刚吃过早饭,正在院中散布的时候,汤文远和高诚海急匆匆地跑来。 见到唐寅之后,他二人拱手施礼,高诚海先开口说道:「风王殿下,刚刚得到的消息,位于龙门山一带的吴家庄遭受袭击,现在还不清楚是土匪所为还是桓军所为。」 听闻高诚海的话,殷柔脸色顿变,她又是惊骇又是紧张地问唐寅道:「吴大哥的家里会不会也遭到牵连?」 唐寅皱了皱眉头,问高诚海道:「现在吴家庄的情况如何?」 「报信之人是吴家庄刚遭受袭击的时候逃出来的,现在的情况小人也不知。」 「备马!」唐寅斩钉截铁地说道:「本王亲自去看!」 「殿下不可!」汤文远急忙阻拦,说道:「万一偷袭之人是桓军,说明桓军的主力已经穿过龙门山,殿下前去,实在实在太危险了!」 唐寅正色道:「吴家庄有户人家于本王有恩,现在受难,本王岂能坐视不理?你等速速备马就是。」 「殿下少安毋躁,还是先由臣等前去查看吧!」汤文远急声说道,一旁的高诚海也大点其头,应和道:「郡首大人说得对,风王殿下还是留在城内的好」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殷柔急急跟在唐寅的身边,面露焦虑地说道:「寅,我随你一起去!」 带着殷柔前去,或许会有危险,但唐寅更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大平城内。他略微沉吟了一下,低头叮嘱道:「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柔儿都不可离开我的左右。」 「恩!」殷柔重重地点下头。 唐寅执意要去受袭的吴家庄,汤文远和高诚海想拦也拦不住他,二人无奈,只好带着一万多人的精兵,跟随唐寅和殷柔一同前往。 大平城距离吴家庄有百余里,他们是早上出发,赶到时已是正午。 等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吴家庄业已满目疮痍,有数处房子起了火,浓烟滚滚,向地上看,随处可见村民的尸体,鲜血已经干枯,凝固在地上变成黑褐色。 偷袭之人早已撤离,整个村子静悄悄的,连鸡鸣狗叫声都没有。 唐寅骑在马上,边往村子里走边向四处查看,通过这些尸体可以断定,偷袭之人是没打算留下活口,这不太像是山匪所为,毕竟山匪是为了财,把人都杀光了,以后还抢什么? 走出时间不长,他身旁的殷柔突然惊叫一声,催马向前飞奔而去,唐寅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急忙也跟了上去。 殷柔的马匹在一间小院的门前停下,她翻身下马,快步向里面走去,跟上来的唐寅举目一瞧,这正是吴石的家。 唐寅翻身下马,三步并成两步,追上殷柔,把她拉住,然后沉声说道:「在这里等我,不要动!」说话时,他把佩剑也抽了出来。 别看唐寅一直用的是刀,但他的剑法也是相当不错的,武艺练到他这种程度,各种兵器的原理都可以融会贯通。 他越过殷柔,步伐缓慢地向正前方的土坯房走去。刚进房门,唐寅就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与此同时,他也有种不祥的预感。 举目向里面环视一周,他看到一具趴在内室房门口的尸体,唐寅缓慢地走上前去,目光向周围巡视的同时,用脚尖钩住尸体的一侧,向上一挑,使其翻身,面部朝上,他低头再瞧,这具尸体正是吴石。 吴石死状极惨,双耳被割,双眼也被挖掉,衣服被撕开,小腹处有条长长的刀口,内脏都留出来好多,最致命的伤口在胸口,一个圆圆的大血窟窿,里面黑洞洞的,心脏已然被挖掉。很显然,吴石死前受过极为残忍的酷刑,看上去,这简直都不像人类所为,更像是野兽干的。 唐寅脸色难看,凝视尸体半晌,他用力握了握手中的佩剑,咬紧牙关,推开内室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内室里亦是一片混乱,箱子都被敲碎了,衣服、杂物散落满地,土炕也被砸塌半边,在另一边,还有一具女人的尸体躺在上面,浑身,身上下已分不清楚有多少刀口子,整个人看个去如同血葫芦似的,尤其是,血肉模煳,惨不忍睹。 第571页 分辨了好一会,唐寅才认出来,这具女尸正是吴石的夫人。 进村时,唐寅已看过不少的尸体,基本都是一击致命,没有像吴石夫妇这样被如此残忍的虐杀,这只有一种解释,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定然是来人知道了吴石夫妇曾收容过自己和柔儿,所以才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进行问。 第1435章 兵临城下 如此急于掌握自己下落的,只有桓军,由此也更加可以印证,偷袭吴家庄的人绝非寻常山匪,而是穿过龙门山追踪而至的桓军。 如果不出意外,现在桓军的主力应该就驻扎在龙门山内。想到这里,唐寅眼中精光顿现,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正在他寻思的时候,忽听门口传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唐寅勐然回神,回头一瞧,就见殷柔站在房门口,花容失色,双手捂着嘴巴,美目瞪得大大的,看着横躺在坑上的尸体,眼中布满泪水。 唐寅快速地脱下外衣,盖在尸体身上,然后走到殷柔近前,把她揽入怀中,低声说道:「我不是让你留在院中不要动嘛!」 「吴大哥、大嫂他们他们」 唐寅按住殷柔的小脑袋,让其贴在自己的怀中,然后搂着她快步走了出去。吴石夫妇帮了自己,可是自己却害了他夫妻。早知道会这样,自己真应该带他二人一同去大平城。 他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面面俱到,也不可能预防所有的意外发生。吴家庄的遇袭就是他没有想到的。 唐寅和殷柔出来之后,汤文远和高诚海带着一干军兵走了进去。 他们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只是出来之后,人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汤文远气得身子突突直哆嗦,怒声骂道:「畜生!简直就是一帮畜生!」 唐寅把殷柔拉到院外,安抚她好一会,才让她的情绪平復一些,而后,他对跟出来的汤文远和高诚海说道:「汤大人、高大人,你二人立刻带公主回城,并严加布防,桓军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 公主?直到这时,高诚海才知道殷柔是公主,错愕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倒是汤文远早就料到了,此时听唐寅这么说,丝毫不感意外。老头子问道:「殿下,那您呢?」 「本王得去趟龙门山,探一探桓军的主力是不是已在那里。」唐寅正色说道。 还没等汤文远和高诚海阻拦,殷柔也用力地把唐寅拉住,眼中的泪珠还未干,颤声说道:「寅,不要去,太危险了!」 「丛林之中,敌军再多,也留不下我。」唐寅信心十足地柔声宽慰道,接着他又看看汤文远和高诚海,继续说道:「癸亥军是桓国的主力军团之一,现在又有川国将领统帅,不可等闲视之,地方军的探子就算前去打探,恐怕也探不出来什么,反而还会白白搭上性命,只能由我亲自走一趟了。」 「寅」不管唐寅说得有多轻松,但殷柔就是不放心,吴石夫妇的惨状还歷歷在目,她哪放心让唐寅去涉险。 「没事的,我去去就回!」唐寅冲着殷柔一笑,随后,他向汤、高二人甩下头,示意两人赶快带公主回城。 汤文远沉吟片刻,拱手说道:「殿下,让微臣随殿下一同前往吧,微臣虽已年迈,但灵武并未荒废,未必能帮上殿下什么忙,但也绝不会拖殿下的后腿。」 唐寅闻言,暗暗点头,这位龙门郡的郡首倒是不错,非寻常的文官能比,身上有一股子将帅的气魄。 他淡然一笑,说道:「汤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公主的安全也很重要,汤大人只要能保护好公主,就是对本王最大的帮助了。」 虽然和唐寅接触得不多,但汤文远对他的个性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他的脾气太倔强,决定下来的事,简直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汤文远无奈地嘆口气,转头对殷柔说道:「既然风王殿下说能应付得来,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公主殿下,我们还是先回城吧!」 殷柔还想劝阻唐寅,但后者已翻身上马,并向她扬扬头,含笑说道:「柔儿只管回城,等我回来便是!」 最终,殷柔在汤文远和高诚海的劝说下,由大批的玉军精锐护送着,返回大平城,吴家庄这里只留下小队的军兵,对村民的尸体进行处理。 目视着殷柔所在的队伍在视线中消失,唐寅这才拨转马头,快马加鞭,出了村子,直奔龙门山的方向奔驰而去。 在距离龙门山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唐寅便下了马匹,将其绑在隐蔽之处,在庄稼地里步行前进。 骑马的目标太大,他也担心桓军于龙门山外安插有眼线和暗哨,自己还没接近就先被人家发现了形迹。 越是接近龙门山,唐寅便越发小心,前行的同时,双耳都支起来,聆听周围任何细微的声响。 没过多久,唐寅穿过庄稼地,钻进山林之内。进了林子里,他如鱼得水,在树梢之上,连续施展暗影飘移,身形时隐时现。 在林中向前穿行了许久,唐寅突然收出身形,蹲在一根树枝之上。 他眯缝起眼睛,扒开树叶,向下观望。只见树下的乱草丛中正蹲有两个人,如果不仔细分辨,还真不容易发现他俩的存在。 这两人面上黑一道白一道,活生生两只大花脸,身上有甲,却没有头盔,本来甲和衣装都是褐色的,但由于长时间没有清洗擦拭过,此时已快变成黑色的了。 第572页 他俩蹲在草丛当中,一边伸长脖子向四周张望,一边低声聊着天。「这一个来月不是爬山就是钻树林,天天啃干粮,他娘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昨天晚上,第一兵团那边的兄弟出山攻打了一个村子,还带回来不少鸡鸭猪狗什么的。」 「没带回来女人吗?」 「听说把人都杀光了。」 「鬼才信他们,有女人也被他们自己扣下了。唉,一个多月没开荤了」 他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头顶上方有哗啦啦的树枝响动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上观望,他俩只看到一面黑影向自己的头顶落下来,二人正要大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掌已扣在他俩的头顶。 唿!两名大汉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身体便被黑色的火焰所吞噬,丝丝的雾气由他二人周身散发出来。 唐寅收手,两具失去精华的尸体像是两摊烂肉,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唐寅仰起头来,将空中飘荡的灵气吸入体内。 随后,他在两具尸体之间盘膝而坐,进入冥想状态。和他判断的一样,癸亥军的主力确实已追踪过来。 一开始,癸亥军是重点向北面和东面展开追查,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突然改变的方向,向西面进行追踪,也正是因为这样,癸亥军的速度比唐寅和殷柔慢了好几天。 至于偷袭吴家庄的,正是癸亥军的第一兵团,据说还是由川将韩石亲自率领。 而现在,癸亥军的主力正驻扎于山林深处,以唐寅自己的推断,估计癸亥军正在筹划如何进攻大平城。 唐寅以黑暗之火的死亡燃烧化掉两名桓军暗哨的尸体,就地换上桓军的军装和盔甲,然后向树林深处走去。 就目前来看,癸亥军内对具威胁的不是那些桓兵桓将,而是那名川将韩石,唐寅想找机会,试试能不能把韩石杀掉,只要除掉此人,癸亥军便不足为虑了。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军统帅的优劣与否,会直接影响到全军的战力。 像癸亥军这样的军团,如果继续由其统帅严熙指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由韩石指挥,便会成为一支神出鬼没的虎狼之师。 有了桓军的军装做掩护,为唐寅创造不少便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林中行走。这一路走来,碰到的岗哨有十多处,暗哨则无法统计,可见桓军营地四周守卫之森严。 等唐寅接近桓军驻地时,再想继续深入,已然没有可能。 在桓营的进出口处,皆有修灵者看守,以洞察之术巡视进出的军兵,唐寅绕着桓军的大营走了一个多时辰,竟未发现一处可让自己混进去的破绽。 他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混入桓军驻地的打算,潜伏在驻地之外,耐心等机会。 就算这次不能杀掉韩石,至少也得吸食掉一名桓军的将领,让自己能掌握桓军接下来的动向和具体计划。 唐寅藏身在一棵位于桓军驻地后身的老树之上,由下午,一直等到入夜,期间只看到桓兵进进出出,未发现一名桓军的将领,正在唐寅决定放弃,欲退出山林,返回大平城的时候,桓军后营门处又有了动静。 一名穿着千夫长军装的大汉带着十数名桓兵,从后营地出来,同时还推出一辆马车。马车上盖有帆布,鼓鼓囊囊的,看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千夫长鬼鬼祟祟,出来之后,一边向四周不停的张望,一边催促下面的军兵道:「快一点!他娘的,你们动作都给老子快一点!」 他们一行人出了后营,直奔树林深处而去。唐寅看得真切,并没有打算行动。千夫长职位太低,不在他出手的范围之内,可是对方的一句话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第1436章 捉襟见肘 「于大哥,昨晚我们打的是村子,今晚是不是要攻城了?」一名桓兵边推车边问千夫长道。 藏身于树梢之上的唐寅听得真切,心中顿是一动,听起来,这些桓兵似乎是第一兵团的人。 那名千夫长横了桓兵一眼,沉声说道:「不该你心的事就不要瞎问。」 桓兵听千夫长口气不善,急忙赔笑道:「是、是、是,于大哥,兄弟多嘴了。」 他们十几人在林中走了好一会,千夫长才下令停起来。他向四周望了望,说道:「就这里吧!拿傢伙,赶快干活。」 众桓兵们纷纷应了一声,其中有人把车上的帆布扯掉,从车上抽出来数把铁锹,分给其他的桓兵,众人拿着铁锹,在树林里开始快速地挖掘起来。 林中黑暗,他们又没有点火把,只要距离稍微远一点就不可能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 不过唐寅拥有黑眼,躲藏在附近的一棵树上,两眼冒出绿色的光芒。 看清楚车上装的『东西』,唐寅不由得皱起眉头。原来,车内装有十数具尸体,而且全都是女尸,各个都是一丝不挂、赤身裸体,下身还粘满了血污。 难怪这些桓兵神神秘秘地跑到密林深处来挖坑,原来是想掩埋尸体,不用问,这些女人肯定是他们从山外抓回来的,在军营中被蹂躏致死。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然不能让上面和其它兵团的人知道。 「你们动作快一点!都给我记住了,今晚的事,谁都不许传扬出去,谁敢说出半个字,老子就把他的舌头割掉!」千夫长一边向周围观望,一边出言警告着。 第573页 桓兵们忙的浑身是汗,人们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纷纷说道:「于大哥你就放心吧,兄弟们的嘴都严着呢,再说了,兄弟们也想着下次有这样的好事还能轮到自己头上呢!」 千夫长冰冷的表情缓和一些,耸肩一笑,回头说道:「只要你们嘴巴紧一点,以后有好事少不了你们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的正前方有灵压波动,他急忙正过头来,还想拢目细看,以暗影飘移直接闪到他近前的唐寅伸出燃烧着黑暗之火的大手,死死扣住他的喉咙。 千夫长嘴巴大张,想要叫喊,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身体瞬间被黑暗之火所笼罩,灵魂燃烧将他身体内的精华一点点的剥离出来,化为灵气,最后散到体外。 丧失全部精华的尸体像是一个破布娃娃,慢慢瘫倒在地,不远处正在挖坑的桓兵们还没有注意到千夫长已死,正奋力的抡着铁锹干活。 唐寅看眼地上的尸体,接着,抬起头来,嘴角撩起,带着狞笑,眼中闪烁的绿光像是两只绿色的小灯泡,阴森又恐怖。 他下垂的双手已完全被黑暗之火所覆盖,一步步的向众桓兵走去。 这些桓兵很能干,效率也很快,只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此时挖出来的大坑反倒成了自己的埋骨地。 只是顷刻之间,十余名桓兵便被唐寅吸食殆尽,期间连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坑底。唐寅在坑边席地而坐,闭眼冥想。 通过千夫长的记忆,他了解到不少桓军的信息。现在癸亥军已经掌握了唐寅和殷柔就在大平城的情报,并且决定下来,明日一早便向大平城进发,进行一场不计代价的攻城战。 癸亥军的第一兵团是主力兵团,在全军当中战力最强,军兵最为精壮,深得韩石的赏识,明日的攻城战,第一兵团也被韩石当成王牌,作为正面进攻的主力。 了解到这些信息,唐寅陷入深思。癸亥军现在的兵力虽说不到十万,但也在八万往上,而且是正规的中央军军团,大平城的兵力有三万左右,作为防守的一方,这样的兵力已经显得捉襟见肘,何况就这三万来人还是东拼西凑的地方军,和癸亥军做正面交锋,十有八九是坚持不下来的。 一时间,唐寅也想不出太好的应付之策,他站起身形,把车上的那些女尸一併拖进坑内,随手拿起一把铁锹,就地掩埋。 时间不大,这只大坑便被唐寅填平,他又把马车赶到别处,这才抽身退出树林。 唐寅离开龙门山,找到自己藏于隐蔽之处的马匹,骑马快速返回大平城。一路上,唐寅也是边走边观察,现在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硬敌癸亥军不太现实,只能想其它的办法。 他一路催马狂奔,百余里的路程,他只用一个多时辰就跑到了。等他回到大平城内,殷柔、汤文远、高诚海等人全部迎了出来。 殷柔快步来到唐寅的近前,仔细打量他的周身,见他身上无伤,这才放下心来,不无担忧地埋怨道:「寅,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担心死了!」 唐寅一笑,说道:「想打探出有用的消息,就得花点时间嘛!」 汤文远和高诚海双双拱手施礼,然后如释重负地说道:「风王殿下平安归来,实在是太好了。」顿了一下,汤文远又正色问道:「殿下,现在桓军的情况如何?」 唐寅幽幽说道:「目前桓军正在休整,是在大举进攻之前做最后的休整。」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无不倒吸口凉气。汤文远紧张地问道:「那那桓军会在何时来攻?」 唐寅看了看周围的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明日一早。」 这句话,可把众人吓得不清。高诚海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这么快我们,我们还有好几支援军没有赶到呢,现在总共才三万人啊!」 「癸亥军的兵力在八万之上,而且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一战的准备,此战要如何来打,诸位大人都说说吧!」 在众人的簇拥下,唐寅拉着殷柔走进大堂,居中而坐,说话时,两眼射出精光,环视下面的众人。 不等旁人说话,高诚海已急声说道:「桓军的兵力太多了,数倍于我,而且还是桓国的中央军啊,我方必定不敌,还是还是先撤退吧,放弃大平城」 他话音未落,汤文远勃然大怒,他质问道:「我们能撤得走,可大平城的数万百姓也能撤得走吗?现在弃城,岂不是把全城的百姓扔进虎口,吴家庄的惨状你不是未见吧?」 高诚海被训斥得身子一哆嗦,他急忙改口道:「郡首大人,下官下官是意思是让风王殿下和公主殿下先撤离大平城,下官身为城主,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与全城百姓共存亡。」 汤文远冷哼一声,未再看他,他向唐寅和殷柔拱手说道:「两位殿下,高大人所言也无不道理,桓军将至,我方将士实难抵御,两位殿下还应尽快撤离才是啊!我等地方官员,必会在大平城与桓军死战到底,拖住敌人。」 「撤到哪去?」唐寅反问道,不等汤文远答话,他又道:「现在龙门郡全郡的军兵基本都在这里,你要本王跑到哪里能安全?以寡敌众,以弱战强,未必就一定会输,身为一郡之首,不谋破敌之策,只想死战到底,以身殉国,难道这就是称职吗?以本王来看,汤大人还不如高大人呢,依高大人的办法至少还能保住三万将士的性命,而你与敌力战的办法,只会把将士们和全城的百姓统统害死。」 第574页 汤文远被唐寅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晌,方问道:「风王殿下可有良策?」 「你在问本王?」唐寅气乐了,说道:「你是本地的郡首,对本地应该了如指掌才是。现在已经知道敌军会何时来攻,你这位郡首是不是也该想想哪里适合设伏,哪里可以打敌军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啊?」 老头子现在是有些被急煳涂了,听唐寅这么一说,他眼睛顿是一亮,对啊,自己怎么只想着要坚守城邑,而忽略了出城作战、主动出击的策略。 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更何况己方是地主,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并非一点取胜的机会都没有。 汤文远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连连点头应道:「殿下教训得极是,请容微臣好好想一想,再想一想」 唐寅看着汤文远,有些哭笑不得,人上了年岁,反应会变慢,这倒是可以理解的,但一郡之首如果连处变不惊这样的心理素质都不具备,就太不应该了。如果把汤文远放到风国,做郡首也是不合格的。 这时候,高诚海突然开口说道:「风王殿下,臣倒想起有一处地方适合设埋!」 「哦?」唐寅转头看着高诚海,说道:「高大人说说看,是哪里?」 高诚海让人赶快把地图拿过来,然后走到唐寅近前,说道:「风王殿下,从吴家庄到大平城,只有这一条官道,也只能走这一条道,在这里,」说着话,他手指着地图,继续道:「这里的地势两边高,中间低,而官道就位于中间的低点,每逢下雨,官道都会积水,人畜难行,臣以为,我军可以在这里两边的高地进行埋伏。」 第1437章 伏击敌军 唐寅边看着地图,边听着高诚海的分析。等后者说完,他看向汤文远,问道:「汤大人,你认为高大人所言如何?」 不管怎么说,汤文远可是武将出身,而高诚海只是文官,相对而言,唐寅更加看重汤文远的意见。 汤文远也起身走上前来,眉头紧锁,低头看着地图,思虑良久,他缓缓点下头,两眼放光地说道:「这里倒是个适合伏击的好地方。如果天气允许,没有下雨的话,我方还可以採取火攻,事先多预备草藤,做成球状,浇上黑油,点燃之后将其推下去,也够让桓军喝一壶的!」 唐寅眨眨眼睛,随后拊掌大笑,说道:「办法这不是有了嘛!就这么办,在这里,我们打桓军个伏击战!」 说完话,见汤文远和高诚海都在呆呆地看着自己,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身子前探,催促道:「都看着本王作甚?快去准备啊!」 「啊?是、是,臣等这就去准备!」以汤文远为首的玉国官员们如梦方醒,纷纷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高诚海所说的这段官道正好位于大平城和吴家庄之间,也是从大平城去往龙门山的必经之路。 对于龙门郡而言,龙门山不仅为本郡提供了丰富的药材,而且还提供了大量的木材和石材,所以进出龙门山的官道也是非常重要的,只是当初修建官道的时候地方官府就贪图方便省事,把官道修在了洼地,每逢多雨时节,官道就会变成一场灾难,积水最多处能达到一人多深。因为这条官道在大平城的管辖范围之内,高诚海为此事也颇感头痛,他不是不想解决,而是无法解决,若想重修一条官道那得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这不是他区区一城能承担得起的,他为此事上报过多次,可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段常常令他焦头烂额的官道,现在却恰恰成了伏击敌军的最佳地点。 唐寅不放心把殷柔一人留在城内,带着她随玉军一同出城。在汤文远的指挥下,三万人的玉军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埋伏在官道的北侧,一部分埋伏在官道的南侧。 龙门郡多山多林,草藤很容易找到,玉军抵达埋伏地点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军兵们上下齐动,连运送带採集,收拢了大量的草藤和油料。 他们的油料不同于火油,又黑又粘稠,玉人称之为黑油,唐寅还特意嗅了嗅,立刻判断出来,这其实是原油。不清楚玉人是从哪里採集出来的,不过用原油的效果远胜过火油。 玉军将士们先是以干柴和草藤编制成一人多高的球状体,然后再把原油浇在上面,这东西要是烧起来滚进人群中,火一旦粘身想扑都扑不灭。 唐寅边看边点头,汤文远的统兵还是不错的,至少在他的指挥下,玉军做事的效率很高。 经过大半夜的筹备,三万人的玉军制作出数以千计的藤球,全部掩藏在官道两旁的高坡上。 唐寅亲自去巡视,先是到官道两侧的高坡上查看,而后又下到官道,举目向两侧张望,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这才退回来。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等桓军的到来。 趁着等待的这段时间,唐寅将汤文远、高诚海等玉国官员召到自己身边,抽出佩剑,一边在地上划动,一边说道:「等桓军到来的时候,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急于动手,先放一万左右的桓兵通过,而后再突然发难,以火攻杀伤桓军的同时,把桓军的队伍切成两截,到时我们可以以多打少,将放过去的一万桓军全歼,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 这些玉国官员当中,真正有领兵打仗实战经验的只有汤文远,老头子边听边点头,等唐寅说完,他脸上露出兴奋的光彩,贊道:「殿下所言极是,以火攻杀伤敌人中军,阻隔敌人后军,我方全力攻击敌人前军,这是善善之策啊!」 第575页 一旁的高诚海看看唐寅,又瞧瞧其他众人,皱着眉头,咧着嘴,愁眉苦脸地说道:「以火攻偷袭敌人固然是好,但就怕突然下雨啊!」 此言一出,立刻惹来周围人的一致白眼,即便唐寅听了这样的晦气话也气得差点把手中佩剑砸在高诚海的脑袋上。 轰隆高诚海话音刚落没多久,天空中突然传来闷雷之声,这一声雷响,也让在场的众人心凉半截。殷柔更是紧张的抓住唐寅的手,握得紧紧的。高诚海说得没错,火攻最怕下雨,现在若是下起雨来,他们折腾一晚上所做的种种准备都将成为无用功。 唐寅站起身形,缓缓抬起头来,仰望夜空,只见天空之中,阴云密布,将星月统统都遮挡住。高诚海的话不会这么灵验吧,难道真要下雨不成?这是天绝自己吗? 他正想着,突然面颊一凉,一滴雨水落到他的脸上。 他抬手抹了一下面颊,而后慢慢垂下头,两眼直直地凝视着高诚海。高诚海这时候脸都白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怕什么来什么,还真被自己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他正懊悔不已的时候,勐然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劲,他举目一瞧,在场的众人无不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瞪着自己,包括唐寅在内。 高诚海身子一哆嗦,急忙跪地叩首,颤声急道:「风王殿下,并非小人口出晦言,而是而是现在正值本地多雨时节啊」 唐寅也只是一肚子的怒火无从发泄罢了,倒不是真的怪罪高诚海,如果他的嘴巴这么灵验的话,那他就是东海龙王了! 没有人说话,在场的众人皆是一言不发,气氛压抑的快让人窒息。 噼噼啪啪很快,雨滴开始连续掉落下来,淋在众人的盔甲上,噼啪作响,同样的,也把在场每一个人的斗志都浇得透凉、透凉。 刚开始还只是小雨,很快,小雨就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水仿佛是天上倾洒下来似的,落到地上都溅起了高高的水雾。 正所谓是祸不单行。暴雨骤至已经够让人们心凉的了,这时候,又有探子快马回来禀报,称桓军的主力已经行出龙门山,正冒雨向大平城进发。 听闻探报,汤文远再坐不住,挺身而起,向唐寅拱手说道:「殿下,这场伏击是打不了了,我们现在得赶快撤退!」 唐寅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来,停在空中,等了好半晌,他摇头说道:「不要急,再等等!」现在雨下得很大,但风速也极快,很有可能将乌云刮到别处,这是唐寅心中唯一的希望。 「殿下,我们要是再不撤退,可就来不及了。」汤文远走到唐寅近前,急声说道。 唐寅转过头来,怒视汤文远,正色问道:「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 汤文远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未敢再多说半个字,躬身施礼,退后数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场的玉国官员和军兵们无不是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来势汹汹的敌军越来越近,人们不知道己方现在还要等什么。 过了大概半个多钟头的时间,忽然有玉兵士卒兴奋地惊唿道:「雨停了、雨停啦!」 人们下意识地纷纷取下头盔,仰面望天,可不是嘛,刚才还是阴云密布,瓢泼大雨,现在已是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上亦是一滴雨水都没有了。 一瞬间,玉国军兵许多人都兴奋地大叫起来,人们忘乎所以地在泥泞的地上又蹦又跳,汤文远和高诚海等人也是激动得手舞足蹈,冲到唐寅近前,连声说道:「殿下,真是天助我玉国啊,现在我们还是可以採取火攻的战术!」 唐寅的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实际上,他的心里也乐开了花,他眼珠转了转,急声问道:「我们还剩下多少黑油?」 汤文远一愣,回道:「还有很多啊!」 「倒掉!」唐寅两眼放光,说道:「统统倒进官道和山坡上。」 「啊?那那万一被桓军发现了怎么办?」汤文远膛目结舌地问道。 「天还未亮,又刚刚下过大雨,桓军又怎能分辨出地上的是水还是油,快,按照本王的意思去做!」唐寅沉声喝道。 汤文远精神一震,暗道一声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如果刚才未下过雨,直接把油倒在路上,必会引起桓军怀疑,可此时刚刚下过大雨,桓军只会把油当成积水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觉和风王在一起,自己的头脑就变得不灵光了。 他急急传令下去,把全军剩下的黑油全部倒在官道及两侧的山坡上,一旦敌军进来,便会深陷火海,想冲上山坡逃走都没有机会。 郡首一声令下,玉军将士齐动,一桶桶的黑油被倾倒在官道及两侧的山坡。他们这边刚把油倒完,又有探子回报,桓军的斥候已距离己方不足两里。 汤文远下令,全军隐蔽,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第1438章 措手不及 癸亥军的斥候是一行马队,足有五十多骑,一路上策马狂奔,行过唐寅等人的伏击地点时,片刻都未停,直接穿行而过。 等把桓军斥候让过去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癸亥军的主力在人们的视线中出现。现在天边已经放光,天色即没有全亮,但也不是特别黑暗。 拢目望去,这支桓军队伍没有打任何的旗号,但兵马却是铺天盖地,蔓延在官道之上,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楚个数。 第576页 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只听桓军有八万多人,感觉也不是特别多,现在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内,人们便会真真切切地领悟到什么叫『人多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扯天连地』这句话。 走在桓军最前面的正是癸亥军的第一兵团,这批桓军将士,各个都是兵强马壮,虽说在深山里经过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军容显得脏乱不整,但掩盖不住将士们的精锐之气。 没等交手,单看桓军的阵容,埋伏在高地上的玉军士卒们便开始高度紧张起来,人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绷紧神经,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弓箭,有不少军兵身子都突突直哆嗦。 地方军不比中央军,军兵们没有经歷过大战,也未经受过正规的系统训练,更无实战经验,许多士卒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让他们去和正规中央军硬碰硬,而且还是以寡敌众,那无疑是以卵击石。唐寅提出主动出击的战术,也是有他的道理和经验的。 很快,桓军的主力队伍进入玉军的埋伏地点,按照唐寅事先交代的那样,玉军没有马上展开攻击,而是等着把桓军的第一个兵团让过去。 癸亥军内。严熙和韩石骑着战马,并肩而行。 边走着,严熙边不时扭动身躯,刚才那场暴雨把桓军也浇得不轻,包括严熙在内,盔甲内的衣装都已湿透,现在粘在身上,凉飕飕的,极不舒服。 他拉了拉自己的领子,对身边的韩石说道:「哎呀,想不到这雨这么快就停了,早知这样,我们真应该等雨停了再走。」 韩石端坐在马上,稳如泰山,虽说雨水顺着他的衣襟也在不时的滴落下来。他淡然一笑,说道:「我倒是希望这场雨能下得再大再长一会。」 严熙不解地看着他。韩石说道:「雨中不利行军,我们知道,敌人也知道,正因为这样,才更容易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呵呵!」严熙笑了,说道:「韩将军多虑了,大平城只是一座弹丸小城,据报,城内守军满打满算也就三万来人,而且还都是地方军,我军将士只需一轮强攻,足可以攻破城池。」 对于桓军的战斗力,韩石实在不敢高估,他耸了耸肩,说道:「希望如此吧!如果此战还不能擒下风王,我们也就只能接受失败,收兵回撤了。」 「韩将军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 「深入敌境,给我们的时间只够打一次战斗的,拖延下去,恐怕想撤退都没有机会了。」韩石幽幽嘆了口气,如果当初桓军能把风王和公主一併擒下,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麻烦了。 那么精明的韩石,此时想的也是去偷袭大平城,打玉军个措手不及,而完全没有想到玉军会在半路上设伏,要反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癸亥军士卒们经过玉军埋伏地点的时候,只是感觉这里的道路特别泥泞,根本没有察觉到地面上已然洒满了黑油。 一批批的桓军在玉军的眼皮子底下畅通无阻地通过,埋伏在官道两侧的玉军士卒们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少人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 眼看着整整一个兵团的桓军已经穿过己方的伏击范围,汤文远忍不住看向唐寅,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之色,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发问之时,一直在偷偷向下观望的唐寅缩回头来,向他挥手道:「可以动手了!」 这话让周围众人的身躯同是一震,汤文远眼中精光一闪,对传令兵喝道:「放响箭!」 嗖吱有玉军士卒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响尾箭全力向射高空,那尖锐又悠长的哨音立刻划破宁静的天际。 随着响尾箭射出,也拉开了玉军全面火攻的序幕。官道两侧的玉军士卒们纷纷点起火把,燃着图满了原油的藤球,以长杆顶着,将一颗颗的藤球推下高坡。 只是一瞬间,从官道两侧的高坡上滚下的火球就有数百颗之多。 如果单单是火球还不算恐怖,要命的是,火球所过之地,地上随之起火,也就是在一眨眼的工夫,长达两里多地的官道化为了一片火海。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火攻,对于毫无防备的桓军而言实在太要命了。 身处于火海之中的桓兵们惨叫声四起,哀号声震天,偌大的官道之上,到处都有浑身冒火的桓军将士,人们被烧得皮开肉绽,身上、脸上血肉模煳。 许多桓军将士们还想逃出火海,尖叫着向两侧的山坡攀爬,可是山坡上的火势比官道上的火焰小不了多少,双手刚扒到山坡上,立刻被烧焦。 有修炼灵武的桓将罩起灵铠,还想用灵铠阻挡火焰,可是灵铠是把火焰挡在身外,但灵铠之内的身躯却被高温蒸熟了。 无数桓兵桓将成群成片的倒在火海之中,人们叫着、喊着,互相践踏、推搡,最后皆被烧成黑黢黢的一团,许多人是抱在一起的,炭化后的尸体都熔到一处,想分也分不开。 若长的官道,现在已变成活生生的炼狱,如同火人一般的人们在火焰中奔跑,扑倒,爬起来继续狂奔,又再次扑倒,直到他们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官道两侧山坡上的玉军将士们原本已准备好弓箭,想在火攻的同时并以箭阵射杀敌军,但现在,人们都看傻了眼,一个个呆站在原地,望着脚下官道上的惨状,忘记放箭,或者说已经没有必须再去放箭了。 这些玉国地方军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惨景,即便身处于火海之中的是敌人,他们仍不由自主的连连打冷战,不少人都是连连后退,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看不敢看,听也不敢听。 第577页 唐寅现在可没时间在这里看热闹,别看现在桓军被这把大火烧得惨绝人寰,但若等人家反扑上来,己方的将士们会比那些被烧死的桓军惨上十倍、百倍。 他抽出佩剑,向左右的玉军高声吶喊道:「凡我军将士,随我杀敌!」说着话,他留下高诚海等一部分军兵照顾殷柔,自己则一马当先的向癸亥军第一兵团冲杀过去。 在唐寅的率领下,三万玉军向先前被放过去的敌军冲去。此时,癸亥军第一兵团的士卒也正在向山坡攀爬,打算反击埋伏在山坡上的敌人,双方一个下,一个上,碰了个正着。 看到迎面而来的黑压压敌军,唐寅抖手将佩剑灵化,居高临下的飞扑下去,随着咚咚的闷响声,三名桓兵直接被居高临下冲来的唐寅撞飞出去,而后,他手中的佩剑连砍带刺,一口气挑翻十数名桓兵。 唐寅勇勐,让玉军将士们的士气大振,他们居高临下的冲锋,本就占有极大的优势,加上士气又被提升起来,更是锐不可当,刚刚冲上山坡的桓军被玉军给硬生生地顶了下去。 三万对一万,一方士气高涨,一方是惊慌失措,按理说,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可实际上,桓军并未落多少下风,双方的拼杀亦是各有伤亡,半斤对八两。 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队配合,桓军都远在玉军之上。战斗当中,玉军已把癸亥军的第一兵团团团包围,人们的冲锋一波接着一波,可惜的是,始终沖不开桓军阵营的外围防线。 若是让桓军团在一起,己方根本占不到便宜。唐寅快速地做出判断,他喊来汤文远,对其急声说道:「不要让兄弟们盲目进攻,你挑出一批精锐之士,把敌阵给我冲散,我方人多,要和敌人打混战!」 汤文远急忙应了一声,召来一批玉军将领,带着三千左右的玉军,对桓军阵营的中心处展开冲锋。 别看老头子已经六七十岁,但仍是老当益壮,他身先士卒地沖在最前面,手持灵刀,挥舞得上下翻飞。 在汤文远的率领下,三千玉军精锐仿佛一把尖刀,由桓军阵营的正中间将其切开。正当老头子战得兴起,闷头向前冲杀时,前方传来一声大喝:「贼将休要猖狂,当我桓军无人了吗?」随着话音,一名桓将提枪而来,人未到,灵武技能先至,追魂刺迎面向汤文远袭来。 汤文远释放灵气,灌入灵刀之内,以十字交叉斩应对。 灵刺与灵刃在空中碰撞,噼啪作响,二人的技能拼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随着灵武技能释放完,两人接触到一起,刀枪并举,战到一处。 汤文远武技精湛,但对面的桓将也非平庸之辈,只见战场上刀光剑影,飞沙走石,他两人直打得天昏地暗。 第1439章 摇摇欲坠 和汤文远对战的这名桓将是癸亥军第一兵团的兵团长,名叫段堂,灵武高强,在癸亥军内堪称第一勐将。 汤文远的灵武是很厉害,但毕竟年事已高,短时间内和段堂还能打个不分胜负,时间一长,老头子的体力就跟不上了。 他二人又打了二十几个回合,段堂是越战越勇,而汤文远则显得后劲不足,出刀远没有刚开始时那么的犀利。 见状,段堂心中已然有底,与汤文远又战了几个回合后,勐然发力,一口气连续攻出一十二枪。 这一连串好似疾风骤雨般的快攻,把老头子忙的左躲右闪,上窜下跳,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段堂的快攻全部避开,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段堂的后招又接踵而至。 灵枪乍现出霞光异彩,紧接着,灵乱·风向汤文远铺天盖地的席捲过去。 汤文远现在正处于前力已尽而后力不济的尴尬境地,见对方的灵乱·风释放过来,仓促之间,老头子也同样释放灵乱·风应对。 只是这一次他二人所释放的灵武技能已不能相提并论,汤文远所释放的灵乱·风在顷刻之间被段堂的灵乱·风所吞噬,而后,空中仍剩余有大量的灵刃,继续向汤文远袭去。 灵乱·风的攻击范围太大,老头子根本无从闪躲,耳轮中就听咔咔的脆响声不断。等灵刃全部散去之后,再看汤文远,浑身上下的灵铠俱碎,身子不知被划出多少条口子,他以灵刀拄地,咬着牙硬是没有倒下,可鲜血顺着他的盔甲、衣襟不断地滴淌下来,人业已是摇摇欲坠。 一击得手,段堂眼中的凶光更盛,他手提灵枪,一步步地向汤文远走去,狞声说道:「贼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话之间,他将掌中的灵枪高高举起,对准汤文远的脑袋就准备勐砸下去。 而就在这时,段堂忽觉得身后有破风之声传来,他高举的灵枪来不及砸向汤文远,顺势回扫,横斩自己的身后。 噹啷!他的灵枪正扫在一柄灵剑上,金鸣声刺耳,火星子爆出一大团。 段堂心中一颤,动了动被震得发麻的手腕,心中暗道:来敌好大的力气啊!他回身举目一瞧,在自己的背后站有一人,浑身上下黑色的灵铠,手中持有一把乌黑色的灵剑。 他一边调整自己的唿吸,一边扬头喝道:「来者通名报姓」 他话音还未落,对方的灵剑已直直向他的胸口刺来,与此同时,耳中也传来对方阴沉的话音:「风王,唐寅!」 段堂闻言,大惊失色,想不到己方千辛万苦要找的风王就在自己的面前,而要命的是,自己现在要独战风王。 第578页 他振作精神,大喝一声来得好,舞动灵枪,将唐寅的快剑挡开,而后手腕一翻,以枪尾勐击唐寅的面门。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他的灵枪比唐寅的灵剑要长得多,攻击起来也方便。可是唐寅的身形太快,他的枪尾刚刚击出,唐寅已如同泥鳅一般闪到他的身侧,灵剑斜刺他的肋下。 这一剑来得又快又突然,把段堂也惊出一身的冷汗,他此时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将牙关一咬,使出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不躲不避,横枪反扫唐寅的脖颈。 唐寅冷笑一声,身子急速地向下一低,将对方扫来的灵枪刚好让过,不过他刺出的灵剑也稍微偏了偏,没有刺中对方的软肋,将其小腹处的灵铠挑开一条大口子。 段堂下意识地低头瞧瞧自己的小腹,暗道一声好险,他畜力断喝,以灵乱·风击向唐寅。 等漫天的灵刃刮过,再定睛看去,面前哪里还有唐寅的影子。段堂愣了一下,勐然意识到不好,他半转回身,再想回枪出招,已然来不及了。 以暗影飘移直接闪到他背后的唐寅挥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段堂的后脑。 这一记重击,让段堂感觉自己像是挨了一闷棍似的,头脑发晕,天旋地转,他站立不住,直接被砸趴在地,手中的灵枪也摔飞出好远,鲜血顺着鼻孔缓缓流淌出来。 唿!段堂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身上的灵铠气化,眨眼工夫散于无形。唐寅上前一步,低身将他的背铠抓住,向身后一甩,喝道:「绑起来!」 随着他的话音,周围的玉军士卒蜂拥而上,将摔在自己眼前的段堂拉肩头拢二臂,捆绑个结结实实。 桓军兵团长段堂被擒,全兵团的阵营又被打散,这一下,桓军的第一兵团开始支撑不住了。 现在,战场上的双方变成了大混战,已完全没有阵形可言,双方的将士们混杂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谁是谁。 如此的混战,对于兵力多的一方是最有利的。场上,随处可见一波波的桓军被数倍于己的玉军所包围,经过一番殊死厮杀,最后被人家乱刃砍翻在地。 兵败如山倒。癸亥军第一兵团的溃败只是一瞬间的事,无心恋战的桓军将士被杀得四散奔逃,可真正逃走的却没有几个,大多数人都被玉军所围杀,还有不少人缴械投降。 当战斗进入到尾声的时候,士气正盛的玉军将领们纷纷向唐寅提出,继续进攻桓军的后军,一口气击垮桓军全部主力。 不过唐寅还没有被眼前的这点胜利沖昏头脑,只凭己方现在这些地方军,想要全歼癸亥军全部,那无疑是天方夜谭,根本没有可能。 他传令下去,全军带上俘虏,即刻撤退,回往大平城。这时候,有名玉将急匆匆跑过来,看到唐寅,颤声说道:「风王殿下汤大人汤大人怕是要不行了」 唐寅吸气,问道:「汤大人现在在哪?快带本王去看!」 汤文远刚才受了段堂灵乱·风的一击,其实他身上有灵铠做保护,已经极大限度的卸去灵刃的杀伤力,虽说身上被刮出许多口子,但没有一处伤口是致命的。 只是老头子年岁太大,身体不比年轻人,若只是一两处划伤还好说,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伤口,体内的气血已经耗尽。 当唐寅看到汤文远时,老头子正躺在一块平地上,周围站满了玉兵玉将,人们的脸上无不布满悲色。 唐寅分开众人,走到汤文远近前,低头一瞧,老头子脸色惨白,目光涣散,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不行了。 他蹲下身子,握起汤文远的手,低声唤道:「汤大人?汤大人感觉怎么样?」 汤文远失去神采的双目缓缓转动,落到唐寅的脸上,嘴角扬了扬,断断续续地说道:「此战打得漂亮虽以寡敌众、以弱战强但却打出我玉军的雄威老臣要多谢风王啊」 唐寅轻轻拍了拍汤文远的手,含笑说道:「汤大人不要这么说,是本王应该谢玉军弟兄们」 「老臣这次怕是不行了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老臣能死在战场之上也是老臣的福气了」 听闻这话,周围的玉军将士们再忍不住,纷纷哭出声来。唐寅暗暗嘆了口气,轻声安慰道:「汤大人老当益壮,怎会不行了呢,现在本王便送你回城医治。」 汤文远缓缓摇了摇头,颤声说道:「我主年幼只望殿下能多加体量保…保风玉两国永盛不衰」说完这话,老头子也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微微扬起的头随之垂了下去。 「大人」 哗啦啦!周围的玉军将士跪倒一片,哭声四起。汤文远的死,也让唐寅的心情又沉重又难过,但现在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癸亥军的后军随时都可能冲杀过来。 他松开汤文远的手,站起身形,向左右喝道:「都不要再哭了,全军将士,立刻回城!」 汤文远阵亡,玉军的直接指挥权便落到唐寅的手上,在他的指挥下,玉军将士们带上俘虏和己方阵亡兄弟的尸体,快速地撤回大平城。 这一场战斗打下来,玉军方面的伤亡有五千多人,其中还包括龙门郡的郡首汤文远,这也是玉军方面最大的损失。而癸亥军方面的伤亡则要惨重得多,单单是被烧死烧伤的将士就有三万多人,另外最为强悍的第一兵团还被玉军全歼,连兵团长段堂都被人家生擒活捉,现在,癸亥军这边还有再战之力的将士已不足四万,强攻大平城也变得不太现实了。 第579页 本想偷袭人家的玉军结果反被人家所偷袭,伤亡过半,损失惨重,严熙这时候已然气得暴跳如雷,不管不顾的欲找大平城的敌军拼命,关键时刻,还是韩石站出来把他拦住了。 现在癸亥军的战力锐减,将士们的士气又跌落到谷底,如此状态,哪里还能去攻城,连自保都困难。 韩石向严熙提出,为今之计,只有撤退这一条路可选,若是还要恋战,有全军覆没之危。 第1440章 出奇兵偷袭 严熙在韩石的劝说下放弃继续进攻大平城的念头,率领癸亥军残部退回到龙门山内,准备按原路撤走。 不过他们现在想撤走可就不像来时那么容易了,目前军中有大量的伤兵存在,经受不起长途跋涉,而且还是在荒山野岭这么艰苦的环境当中,这就需要桓军得休养几日,先处理好部分伤兵的伤势再开拔。 对于这一点,韩石倒是不着急,在他看来,己方目前丧失了攻打大平城的实力,而玉军也没有实力主动来攻,己方在龙门山里驻扎一段时间,倒也没什么危险。 可是这次韩石料错了,或者说他漏算了一个因素,正在向大平城这边飞速赶来的三水军和天鹰军。 就在玉军伏击桓军的第二日,下午,三水军和天鹰军的探子便抵达大平城,见到唐寅之后,向他禀报,两军的先头部队已接近大平城,目前距离大平城只有五十里。 这个消息让唐寅大喜过望,也让玉国的官员、将领们长松口气,有三水军和天鹰军赶过来增援,己方便再不用怕桓军了。 三水军和天鹰军这支先头部队只有三万人,但却是由梁启和子缨亲自率领,大将战虎、吴广随行,下面的将士亦是两军的精锐之士。 当他们抵达大平城时,唐寅亲自出城迎接。等众风将们见到唐寅和殷柔之后,纷纷跪地,施大礼叩拜的同时无不热泪盈眶。三水军和天鹰军方面也知道唐寅和殷柔遇袭失踪的消息,本以为大王这次凶多吉少了呢,现在见到唐寅和殷柔皆平安无事,众人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激动,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把众将一一搀扶起来,唐寅拉着梁启和子缨二人的手,由衷感嘆道:「我盼你们的到来是盼得望眼欲穿啊!」 这是实话。现在桓军是不敢来攻大平城了,但唐寅可不想放他们走,而以玉军的战力,主动出击无疑是以卵击石,现在己方的将士赶到,唐寅终于有了主动出击的本钱。 「大王和公主殿下这一个多月来都在哪啊?弟兄们找遍了风国,也未把大王和公主殿下找到。」梁启边陪着唐寅往城内走,边关切地问道。 唐寅和殷柔相视而笑,随即他把自己是怎么带着殷柔穿过龙门山,又是怎么来到大平城的经过向众人大致讲述一遍。听完之后,就连战虎也连连感嘆好险、好险。 子缨揉着下巴,喃喃说道:「现在的桓军当真是不容小觑,避开我军主力,出奇兵偷袭我国本土,釜底抽薪,攻敌不备,厉害啊!」 梁启笑了笑,耸肩说道:「并非桓军厉害,只是我军方面太过于轻敌。」 说着话,他对唐寅道:「大王,目前桓国把全国的兵力都投放在安国和安桓边境,这正是我军长驱直入的好机会」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已连连摆手,说道:「这些事可以以后再议,现在,我要的是务必全歼这支桓国的癸亥军。」 吴广好奇地问道:「癸亥军被大王设伏偷袭,损失惨重,未敢再来强攻大平城,现在已经撤退了吗?」 「应该不会!」唐寅摇了摇头,说道:「吃了一场大败仗,癸亥军死伤众多,撤退之前,一定得休整些几日。」 子缨大点其头,接道:「大王所言没错!敌军休整的这段时间,正是我军主动出击,将其一举歼灭的好机会。」 梁启说道:「我军可兵分两路,一路正面推进,一路绕行敌后,两面夹击,可轻取敌军。」 子缨说道:「兵贵神速,今晚就是进攻的最佳时机,我们可和敌军打一场夜战!」 有梁启和子缨二人在,唐寅自己都不用动脑筋了,这两位都是最顶尖级别的统帅,无论是谋划长远的战术战略还是短兵交接的临阵指挥,皆无人能出其左右。 唐寅听着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快言快语,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这才是他习惯的风格,三言两语之间便把破敌的战术敲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具体的准备。 别看梁启和子缨只带来三万人,但皆为三水军和天鹰军的精锐,在唐寅眼中,这三万将士,胜过玉军十万甚至更多。 他眯缝起虎目,脸上露出冷笑,幽幽说道:「今晚,我定要一雪前耻,让癸亥军有来无回!」 当天深夜。以唐寅为首的风军悄悄出城。三万将士,人含草,马衔铃,悄然无声的向龙门山方向而去。 为了确保此次行动的隐蔽,已有大批的随军探子被梁启和子缨先行调派出去,解决掉沿途的桓军岗哨和眼线。 这一行风军,仿佛深夜中的幽灵军团,行进的速度极快,马不停蹄的赶到龙门山一带。 进入山林之中,风军先做短暂的休息,梁启和子缨二人趁此时间进行分工。 通过商议,梁启带一万五千人的三水军精锐打桓军的正面,子缨带一万五千人的天鹰军精锐打桓军的背后,梁启那边有战虎辅助,子缨那边则有吴广辅助。 第580页 等他二人商量完,向唐寅做了汇报,后者没有异议,决定随子缨去绕行敌后。 唐寅以前有打探过桓军驻地,对其情况还是较为了解的,也很清楚从哪里绕到敌后最为安全,所以由他领路是最合适的。 且说唐寅,带着天鹰军将士在林中快速地穿行,他特意绕了一个大弯,尽可能的避开桓军的暗哨,虽说浪费不少时间,但行动可以更加隐蔽,不易。 绕行这一个大弯,唐寅等人足足用掉一个多时辰,当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桓军驻地后方的时候,已是凌晨,正好到了和梁启预定好的进攻时间。 另一边,梁启见寅时已过大半,该是己方动手的时候了,他传令下去,全军推进,向桓军驻地展开进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水军将士在林中扩散开来,众人之间的距离都保持在三步左右,像是一面大网似的向前缓缓推进。 正如同他们判断的那样,桓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驻地会受到敌人的偷袭,而且来敌还不是玉军,而是胜过玉军许多的风军。 桓军上下没有丝毫的防备,就连在林中布置的岗哨也是毫无警惕性而言,放哨的军兵们三三两两的坐在树下,打着瞌睡。这更是加给风军的偷袭制造出便利,许多桓军的岗哨就是在睡梦中煳里煳涂的做了风军的刀下鬼。 等风军已经推进到桓军驻地近前时,看守营门的桓军仍在睡觉,不过这些桓军岗哨当中已经有修灵者的存在,耳力比普通士卒要敏锐得多。 一名负责看守正门的修灵者最先察觉到异常,在睡梦中他隐约听到踩压草丛的沙沙声响,这名修灵者打了激灵,一下子惊醒过来,本能地向四周观望。 破晓前的树林太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是修灵者,可视的距离也只有不到十步。这人张望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不过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具体他也说不上来。 他站起身形,随手从营寨的寨墙上抽下一根火把,缓步地向前方树林走去。当他走到树林边缘的时候,透过火把的光芒,他勐然发现树林中有黑影晃动,这人脸色顿是一变,张开嘴巴,刚要发问,就听嗖的一声,一支弩箭从树林中飞出,正中他的胸口。 「啊」 修灵者的叫声刚刚发出,树林内嗖嗖的破风声四起,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扑扑扑闷响声。 再看这名修灵者,头上、身上插满了黑漆漆的弩箭,整个人活像个刺猬似的,两眼瞪得滚圆,嘴巴大张,却一句话都喊不出来,身子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 扑通!他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沉重的砸地声也把其余的桓兵所惊醒。 人们睁开朦胧的睡眼,满面茫然地面面相觑,很快,有人看到前方树林边上有一只火把,奇怪地嘟囔道:「谁把火把仍到哪去了?」 「不知道!唉?古大哥呢?」「没看见啊,刚才还在这呢!」「那林子那边去瞧瞧!」 数名桓兵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距离远时,他们只看到火把,没看到一旁的尸体,现在走近,立刻发现了修灵者倒在火把旁插满弩箭的尸身。 众桓兵大惊失色,有人尖叫道:「不好,古大哥他死」 桓兵的话还没有喊完,弩箭飞来,正中他的嘴巴,箭尖由他的脑后探了出来。 「是敌袭」随着这名桓兵的倒地,周围人总算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大叫道,不过,他们很快也步了同伴的后尘,从树林中不停飞射出来的弩箭将他们的身子钉得千疮百孔。 在这几名桓兵倒地的同时,从树林当中窜出一长排风军。 这些风军清一色的手持连弩,一边向前飞奔,一边连续扣动弩机,弩箭破风的嗖嗖声不绝于耳,守在营门口的桓军士卒接二连三的中箭,纷纷被射翻在地。 等风军士卒把弩机中的弩箭都射光,立刻把弩机挂到后腰,抽出佩刀,摘下背后背着的盾牌,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向前全力冲杀。 第1441章 从天而降 桓军根本没有防备敌人的偷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守卫营门的军兵反应过来,再想关闭营门,已然来不及了。 三水军所普遍应用的连弩堪称是近战利器,弩箭如飞蝗一般,穿梭不断,破风声刺耳。只一轮箭射过后,桓军驻地的营门上便插满了箭矢,门前的空地上躺满了中箭的桓军士卒。 营门内的桓兵使出浑身的力气,想把营门关闭,但这时候风军已冲到近前。 只见那飞奔过来的风兵好像勐虎下山似的,顺着辕门还未关闭的缝隙直接撞了进来,将门后的桓兵冲撞得一阵大乱。 冲进来的风兵很快被桓兵砍杀刺死,但同样的,桓兵想关闭营门也没有了可能,随着冲上来的风军将士越来越多,辕门被彻底顶撞开,紧接着,大批的风军士卒从外面涌入营内。 双方将士随即展开了近身肉搏战。短兵接战时,风军将士们纷纷收起连弩,拿出战刀与盾牌,顶着盾往前冲杀。 战场上之,长矛、长枪撞击盾牌的噹噹声不断,风兵档开敌人的杀招之后,顺势冲到对方近前,手中的战刀抡起,如发了疯似的往前狂砍狂刺。 耳轮中就听扑哧扑哧的破甲声不断,一片片的血雾从人群当中喷出,射到半空,惨叫声四起,哀号声持续,双方只接触的一瞬间,桓兵便被风军砍翻了一排。 第581页 不等受伤的桓兵从地上爬起,风军将士已无情地从他们身上踩踏而过,等到黑压压的人群涌过去后,再看地上,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只剩下一具具血肉模煳的肉团。 风军的战力本就远在桓军之上,何况桓军又准备不足,此时被打得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只一万五千人的三水军,冲进桓军驻地里,将四、五万众的桓军杀得大败。 听闻到外面的混乱之声,严熙和韩石双双从寝帐中快步走出来,到了外面一瞧,桓军之内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韩石随手抓过来一名正向后营奔逃的士卒,厉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大事不好了,风军偷营,现在已经杀进营内了!」那名士卒满头大汗,一脸的惊慌,身子突突直哆嗦。 「风军?哪来的风军?」韩石闻言大惊,一旁的严熙也傻眼了,据他们所知,风军在玉国的两支军团都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会突然来偷营呢?难道是飞过来的不成? 严熙脸色难看,两腿发软,抢步来到韩石近前,结结巴巴地问道:「风风军从天而降,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直到现在韩石都不太相信来偷营的是风军,他怀疑是不是玉军换上风军的盔甲,假冒风军前来偷营。 他冲着严熙挥挥手,沉声说道:「严将军先不必惊慌!」说着话,他又对身边的几名贴身侍卫甩头喝道:「你们去看看,来偷营的到底是风军还是玉军,探明之后,速速回来禀报!」 「遵命!」那几名川国侍卫各自抽出佩剑,快速地向前营而去。他们刚走出没多远,就见前面有一大群桓兵哭爹喊娘的向自己这边跑来,一个个丢盔弃甲,手中连武器都没有。 几名川国侍卫见状大怒,喝道:「统统站住!你等不去迎敌,都往回跑什么?」这也就是在癸亥军,如果是在川军,他们可依军法直接将逃兵砍杀。 「风人打过来了,兄弟们抵挡不住了!」桓军逃兵们冲着几名侍卫大吼大叫着,一窝蜂地跑了过去。 川国侍卫见状,气得牙根都痒痒,可逃兵毕竟是桓军,他们想管也管不了。刚把这群逃兵让过来,众侍卫正想继续向前去查看,这时候,一名风将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这员风将,身材格外的高大健壮,站直了,至少得有两米开外,膀大腰圆,胳膊伸出来比常人的小腿还粗,奔跑起来,脚步声咚咚作响,活像狗熊成了精似的。 再看他手中的武器,是一把巨形的大锤,两侧的锤头上都镶满了尖尖的铆钉,光是目测,这把巨锤的分量就得不下百斤。 川国侍卫心中一震,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将手中的佩剑灵化,上前两步,抬灵剑喝问道:「来将通名!」 「风国,战虎是也!」随着一声高亢的断喝,来人三步并成两步,冲到这名侍卫近前,举锤便砸。 嗡!巨锤下落时所发出的破风声都让人有种心跳骤停的感觉,强大的灵压令侍卫来不及抽身闪躲,只能硬着头皮抬起灵剑招架。 就听扑哧一声,战虎这一锤下去,把地面都砸出个大坑出来,这看那侍卫,直被砸得尸骨无存,只有血肉模煳的碎块四处飞溅。 此情此景,让剩下的那几名侍卫都惊呆吓傻,张口结舌地站起原地,动也不动。战虎一锤砸毙一敌,片刻都不停顿,提锤前沖,臂膀抡圆了,将巨锤横扫出去。 嗡!仍是那令人窒息的破风声,锤未到,灵压先至,压得众侍卫喘不上气来。几人如梦方醒,有两人抱着脑袋直接扑倒在地,另有一人使出浑身的力气向后窜去,最后一人反应慢了一些,被横扫过来的巨锤砸得结结实实。其身躯好似断线的风筝,横着飞了出去,浑身的筋骨寸断,人还在空中就已然毙命。 面对风国四大勐将之一的战虎,几名川国侍卫连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甚至都失去了交手的欲望和斗志,直接被战虎人的气势所压倒。 余下的三名侍卫再不敢多停留片刻,转身齐齐向后跑去。他们快,但战虎的速度也不慢,别看他体型魁梧雄壮,但奔跑起来,像犀牛似的,闷着头,毛着腰,健步如飞。 只一会的工夫,战虎便追上一名侍卫,藉助前沖的惯性,巨锤向对方的后腰狠狠顶住。 嘭! 巨锤的垂头正顶在那人的腰眼上,侍卫痛得大叫一声,身子仿佛皮球,在地上向前翻滚,足足轱辘出十多米远,他才停下来,不等他站起身,战虎跟上来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扑!侍卫的头颅在战虎的大脚下好像被砸碎的西红柿,连头带盔瞬间被踩扁,鲜血飞溅出好远。 与此同时,战虎将手中的巨锤向前狠狠一抛,锤子挂着劲风,又砸在另一名侍卫的后脑。 韩石派出来的五位贴身侍卫,被战虎一口气砸毙四位,最后只有一人侥倖跑了回来,等他见到韩石之后,脸已白得毫无血色,身子剧烈地哆嗦着,脸上、身上汗如雨下。 他慌慌张张地颤声说道:「将将军,来来敌确是风军,风国勐将战虎也也来了」 听闻手下侍卫的回报,韩石吸气,来袭之敌竟然真是风军,太不可思议了!他沉吟片刻,举目一瞧,疑问道:「怎么就你回来了?其他人呢?」 「都、都死了都让战虎打死了」那侍卫尖声叫道:「将军快走啊,战虎即刻就到,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第582页 身为贵族,韩石也是一个眼高过顶的人,但他再狂再目中无人,也清楚自己的半斤八两,如果对阵一般的风将,自己或许还可以应对,但对阵风国的战虎,自己还差得远呢! 他又凝思了一会,勐然抬起头来,对严熙正色说道:「严将军,这仗我们已经打不了了,得赶快撤退,能带走多少兄弟算多少吧!」 严熙早就没有抵抗下去的意志,听闻韩石的话,他脑袋点得像捣蒜似的,急声应道:「是、是、是,韩将军所言极是,我们马上就撤!」 事到如今,严熙也顾不上前面那些正在和风军交战的将士们了,带上身边的亲兵卫队以及心腹之人,和韩石向后营逃去。 他们想从后营逃走,可哪里知道,后营那边也已经被风军堵死。以唐寅、子缨、吴广为首的一万五千名飞鹰军如秋风卷落叶一般,将桓军的逃兵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这些桓国逃兵在溃败中已是丢盔弃甲,连武器都跑没了,现在面对天鹰军将士,哪里还有半点的抵抗之力,成群成片的逃兵惨死在天鹰军的弩箭和刀口之下。 跑在前面的弟兄接连被杀,后面的桓兵只能调转回头,又向营内跑,对于他们而言,自己的四面八方好像都有敌军,他们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逃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严熙和韩石赶到。见前方有无数的己方将士又返跑回来,严、韩二人满脑子的莫名其妙,严熙勒住战马,大声问道:「你们往回跑什么?赶快出营啊!」 「将军,后营外都是风军,我们跑不出去了!」有桓兵士卒尖叫着答道。 「啊?」严熙和韩石在马上同是一颤,后营外也有风军,己方已被风军包围了吗? 正当他二人心中惊骇,手足无措之时,忽听逃兵的人群里响起一阵惨叫,众人下意识地举目望去,只见从后营外杀进了一将,这员风将从头到马是一身白,白色的灵盔白色的灵甲,跨下一匹白马,手持一柄银白色寒光闪闪的偃月灵刀。 第1442章 飞蛾扑火 看清楚这员风将,严熙险些从战马上一头栽下去,边拨转马头,边向身边的韩石大叫道:「来敌是是吴广,韩将军,快撤!」 严熙或许没什么才能,但对风国的将领倒是很熟悉,只看一眼便把吴广给认了出来。他想跑,韩石一把把他战马的缰绳抓住,面色凝重地摇头说道:「严将军,我们现在还能往哪里撤?往回跑,只能让我们深陷重围,坐以待毙,为今之计,也只能拼死一搏了,率领弟兄们,强行冲出去!」 现在严熙彻底没了主意,听韩石这么说,他呆呆地点下头,说道:「好好吧,就听韩将军你的」 见他那副表情呆滞、满脸死灰的样子,韩石就知道已指望不上他了,他深吸口气,冲着败退回来的桓军将士大吼道:「众将士听令,谁再敢后退半步,一律杀无赦!」 说完话,他冲着严熙周围的亲兵侍卫们挥手道:「想活命,你们就给我杀光所有临阵退缩之人!」 众亲兵侍卫先是看眼自己的顶头上司严熙,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硬着头皮纷纷上前,对着逃过来的己方将士下了死手。原本想往回跑的桓军见状,又只能无奈地调转回头,再继续向外沖。只是现在他们大多都没了武器,是赤手空拳的往外跑,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撞开天鹰军的封堵,其场面只能用飞蛾扑火来形容。 桓军冲出去一批,被射杀一批,尸体横七竖八,铺了一地。前面的人刚刚倒下,后面的人又沖了上来,结果一样,依旧葬身在风军的乱箭之下。 只见后营门的内外,桓军尸体叠叠罗罗,铺了一层又一层,时间并不长,尸体已罗起一米多高,鲜血汇聚,流淌成河,将营门处的地面都染成了血红色。 这是一场毫无胜算自杀式的突围,成千上万的桓军连和敌人做正面交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覆盖在密集又恐怖的箭阵之下。 且说沖入敌营的吴广,严熙和韩石看到了他,吴广也同样看到了他二人。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吴广深知两军交战的取胜之道,他手持灵刀,催马直奔严、韩二人而来。 韩石不敢与吴广交战,侧马向一旁闪躲,严熙的胆子还没有韩石大呢,他躲得更快,并一个劲的催促麾下的亲兵侍卫以及偏将们顶上去迎敌。 一时间,有六名桓将催马迎向吴广,等他们快到了吴广近前,六人互相招唿一声,齐齐释放灵武技能,那一瞬间生的灵刃和灵刺铺天盖地向吴广袭去。 吴广不躲不让,手中的灵刀乍现出万道光芒,灵乱·极随之释放出来。六名桓将的灵武技能在灵乱·极面前,变得微不足道,漫天的灵刃和灵刺被一瞬间吞噬掉。 见状,六名桓将无不咋舌不已,吴广果真是名不虚传,其灵武之高,骇人听闻。六人再不敢和吴广拉开距离,催马上前,做近身混战,不给吴广再释放灵武技能的机会。 但吴广不单单是灵武精湛,战斗的技能也格外高超,在众多的风将当中,吴广或许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但他绝对是最全面的一个,文武兼备,在他身上找不出来明显的弱点。 七人刀枪并举,走马盘旋,在桓军的后营战到了一处。只是顷刻之间,七人便打了十多个回合,吴广虽然已少战多,但场面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第583页 观战的严熙和韩石见己方武将已把吴广拖住,二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闪出喜色,互相对视一眼,悄然无声的绕过战场,打算趁乱突围出去。 正在他二人打算浑水摸鱼之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嗤笑一声道:「严熙、韩石,你二人要去哪啊?」 严、韩两人脸色同是一变,双双转头,寻声望去。 只见,就在离他二人不远的一座营帐上,不知什么时候坐有一人,这人身罩黑色的灵甲,一层层,一段段,纹路分明,好似鳞片,向上看,他未罩灵盔,乌黑的头髮自然散落下来,皮肤白皙,五官深刻,嘴角上扬,容貌俊美,而最让人感觉诡异的是他的双眼,俊朗的虎目却是闪烁着绿光,时隐时现,时明时暗,目光扫来,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扉。 看清楚这人的模样,严熙和韩石下意识地张大嘴巴,骇然叫道:「风王」 「咯咯!」坐在营帐之上的唐寅笑了,轻弹手中的佩剑,幽幽说道:「你二人为了搜寻本王,从风国千里迢迢追到玉国,现在本王来到你二人面前了,又为何如此惊讶?」 说着话,他目光下垂,落到严熙的脸上,又淡然说道:「当初在贞国,危难之时,是本王救你于水火,本王与你等桓军将士,同甘苦,共患难,相濡以沫,这份情谊,却只换来今日的苦苦相。」 在唐寅的注视之下,严熙身子一哆嗦,竟然从战马上滑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是被吓的还是被唐寅的话感动的,他两眼泛着泪光,上前几步,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哀声说道:「殿下对末将的大恩大德,末将没齿难忘,这次出兵这次出兵完全是韩将军的主意啊」说着话,他还回头指指韩石,颤声说道:「末将末将完全是被无奈,殿下明察,殿下要明察啊!」 说话时,严熙连连叩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活像他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见他这副模样,就在一旁的韩石鼻子都快气歪了,甚至都气极有种想笑的冲动,你以为现在求饶风王就会放过你?如果风王是如此的心慈手软,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风国也不可能连续吞掉宁、莫两大强国。 事到如今,韩石已懒得再去理会贪生怕死软骨头的严熙,他催马上前,一直来到营帐之下,抬头怒视着唐寅,将手中的长枪一抬,指向唐寅,大喝道:「风王,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在下失礼了!」说话之间,韩石的周身散出白色的灵雾,灵铠化与兵之灵化同时完全,随后,他手中的灵枪光芒大盛,灵乱·风释放出去。 嗡! 密集的灵刃向唐寅席捲而去,在一连串的沙沙声中,唐寅座下的营帐被绞了个粉碎,再看场上,哪里还有唐寅的踪影。 韩石心头一寒,急忙拨转马头,向后观望。 刚才还坐在营帐上的唐寅此时竟然出现在严熙的身边,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低头看着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的严熙,他稍微摇了摇头,抬起手来,轻拍下严熙的肩膀,柔声说道:「如果严将军还想将功补过的话,那么,就砍下韩石的脑袋,将罪魁祸首的首级献于本王!」说完话,他直接从严熙的身边走了过去。 聚于周围的亲兵卫队们全都吓傻了眼,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唐寅,没人敢动手,人们反而有快要窒息之感,不由自主地纷纷退让,人群中硬是分出一条宽宽的道路。 唐寅看都没看左右的桓军侍卫,旁若无人、堂而皇之的走出人群。 韩石见状,忍不住气极怒吼,手持灵枪,断喝道:「风贼休走!」说话之间,他催马沖了过去,手中的灵枪对准了唐寅的后心。 大摇大摆而去的唐寅连头都没回,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身后来了敌人似的。 当韩石的战马要越过严熙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严熙勐然站起身形,抽出佩剑,恶狠狠的向战马小腹刺去。 耳轮中就听扑哧一声,他手中的佩剑硬生生扎进战马的体内,因为惯性的关系,战马继续向上奔跑,严熙的佩剑几乎把战马的半个身躯剐开。 扑通!战马倒地,坐在马背上的韩石也随之滚落下来,好在他有灵铠护体,不然这一摔之力也足够挫断他的脖子。 韩石灰头土脸的从地上艰难爬起,难以置信地看向严熙,大叫道:「严熙,你疯了不成?」 此时,严熙的五官都扭曲得变了形,他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凡砍下韩石首级者,军阶提三级,黄金赏百两!」 他一句话,让韩石惊呆了,也让周围的亲兵卫队们惊呆了。不知过了多久,人们总算反应过来,众多的桓军侍卫一边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纷纷向韩石围拢过来。 韩石脸色顿变,先是看了看周围的桓军,而后冲着严熙吼叫道:「严熙,你这厚颜无耻的小人、贼坯!你以为杀了我风王就能放过你吗?你别做梦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杀」紧接着,一人手持灵刀,向韩石的脑袋恶狠狠噼砍下去。 韩石吓出一身的冷汗,急忙横枪招架,他刚把这一刀挡开,背后无声无息的又刺来一把灵剑。 严熙可是堂堂的军团长,他身边的侍卫当中不乏出类拔萃的修灵者,这么多人一齐围攻韩石,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 第1443章 出手偷袭 严熙临阵倒戈,对韩石下了死手。此时战场上的场面非常之诡异,原本身处同一阵营的严熙和韩石在互相残杀,而本是两人冤家对头的唐寅却站于不远处,神态自若,仰面而笑。 第584页 对于唐寅来说,可能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现在这样的场面更有意思的了。 场内,韩石和严熙的侍卫们已打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在韩石的周围,横七竖八倒有十数具侍卫的尸体,但他身上的灵铠也破裂有数处,不断流出的鲜血将白色的灵铠染成了红色。 眼看着韩石寡不敌众,渐渐不支,严熙快步来到唐寅近前,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韩石已插翅难飞,现在殿下是不是可以原谅末将的」 唐寅的目光从战场上挪到严熙的身上,含笑说道:「现在,严将军应该立刻让癸亥军的全体将士缴械投降。」 「是、是、是!末将这就去传令,那那殿下」严熙还想求饶,唐寅冷笑出声,睨了他一眼,淡然说道:「严将军,你要记住,现在你可没有和本王讨价还价的本钱。」 严熙吓得一缩脖,再不敢多说半句,叫过来一名侍卫,令其赶快拿着自己的令牌,让那些正与风军交战的己方将士立刻投降。 战斗打到现在,胜负早已没有悬念,此时严熙又下令全军投降,战斗也随之戛然而止,残存的桓兵纷纷扔掉武器,放弃了抵抗,悉数向风军投降。 再看韩石这边,他已战得浑身是伤,灵铠支离破碎,鲜血淋漓,好似血人一般。 若换成旁人,这时候恐怕早就倒下了,但韩石却仍在战斗。只要一息尚存,便要死战到底,这是川国贵族的信条,也关系到自己和整个家族的荣誉。 打了这么久,自己的侍卫已经倒下二十多号,而韩石还能屹立不倒,这让严熙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他站在唐寅的身边,高声喊道:「韩将军,不要再打了,如果现在你向风王殿下求情,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唐寅闻言,暗暗嗤笑一声,同时不留痕迹地白了严熙一眼。战场上的韩石则是两眼喷火,满面的狰狞,勐然急出数枪,将周围的桓军侍卫退,接着,提枪直奔严熙而去,同时大吼道:「厚颜无耻的小人,本将今日就算死于乱刃之下,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他想冲出侍卫的包围圈,可谈何容易,他刚冲出两步,斜刺过来的一刀正中他的大腿。 韩石痛叫一声,回枪便扫,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枪身扫在出手偷袭的侍卫背上,将其打飞出好远。 他摇摇晃晃的还没站稳身形,迎面有刺过来两把灵剑,韩石拨枪招架,噹啷、噹啷两声,双剑被挡开,可是背后刺来的一剑又命中他的后腰。 这一剑的力道极大,剑锋由其背后入,在其小腹前探出,直接把他的身躯刺穿。韩石吼叫着手腕翻转,使出个回马枪,只听扑哧一声,位于他背后的侍卫胸膛被灵枪贯穿。 在侍卫到地的同时,韩石也站立不住,身子向前一踉跄,接着,单膝跪倒在地。 见状,周围的侍卫立刻意识到有机可乘,一窝蜂的扑上前来,刀枪剑戟齐落,锋芒破甲入肉之声不断。 再看韩石,身上插满了利刃,半跪在地上,流淌下来的鲜血将身下的地面都染红好大一滩。韩石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嘶吼出声,全力将手中的灵枪向严熙投掷过去。 嗖!灵枪破风,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严熙做梦也想不到韩石在奄奄一息之际还能对自己发出致命的一击。眼睁睁看着长枪在空中化成一道电光,直奔自己而来,他整个人站在原地惊呆吓傻,甚至都忘记了躲避。 就听扑的一声,长枪狠狠钉在严熙的面前,大半个枪尖都没入土中,与他的距离之近,只差三寸便要碰到他的脚尖。 严熙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嗡嗡颤动的枪身,冷汗顺着他的双鬓滚落下来。 这时候,周围的侍卫们也反应过来,齐齐上前,把严熙护住,后者双腿一软,站立不住,若非周围人把他搀扶住,此时他就得瘫到地上。 见韩石险些一枪让己方的主帅毙命,站于他身边的一名桓军侍卫眼中凶光顿现,抢步上前,抡起手中的灵刀,恶狠狠向韩石的脖颈砍去。 咔嚓!这一刀下去,硬生生将韩石的脖子削断,人头弹飞到半空当中,跃过人群,滚落在地。严熙见状,深吸口气,急急把周围的侍卫推开,快步来到韩石的人头近前,将其提起,然后用双手捧着,回到唐寅面前,跪伏于地,双手将人头向上一擎,必恭必敬地说道:「殿下,韩石的人头在此!」 唐寅低头瞄了一眼,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向中军帐而去,头也不回地说道:「严将军,中军帐请。」 随着唐寅进到中军帐,一干风军将领们也都跟了进去。 严熙扶了扶自己的胸口,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迈步也走向中军帐。 他的那些侍卫们也想跟过去,但皆被风军拦住,并有人快步上前,将他们手中的武器统统缴掉,集中关押起来。 严熙已经下令全军投降,桓军侍卫们即使不满风军的做法,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被动接受,一个个像是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随风军鱼贯而去。 且说桓军驻地的中军帐内。现在这里内外已皆是风军将士,地上隐约还能看到未干的血迹,空气中也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严熙从外面进来后,不用旁人发话,他自动自觉地跪在唐寅面前,声泪俱下,边哭边哀求道:「殿下,末将率军潜入风国,偷袭风营,那是奉连平侯的命令,末将领军深入玉国,搜捕殿下,那是受韩石的蛊惑末将罪该万死,还望殿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末将一命吧」说话之间,他还呜呜地痛哭起来。 第585页 站于两旁的风将们见严熙这副窝囊模样,无不打心眼里瞧不起,纷纷嗤笑出声。 倒是唐寅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严熙表现的越没用、越懦弱,他的脸面也就越难看。自己就是被这么一个窝囊废一路追杀,从风国逃到了玉国,情何以堪啊! 他暗暗摇头,心平气和地摆摆手,说道:「严将军起来吧!」 听唐寅没有要处死自己的意思,严熙心头大喜,连连磕头,急声说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唐寅扶案而起,绕过桌案,走到严熙近前,含笑把他拉起,柔声说道:「严将军说说吧,桓国接下来的战术是怎样,兵力布局又是如何,另外,又与川国有怎样的磋商与合作。」 严熙在桓国的地位可不低,一军的军团长,可算是核心将领,他所掌握的情报对风军而言也是极有价值的。 随着唐寅的问话,周围的风将们不约而同地露出正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严熙。 「这」严熙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沉吟片刻,把心一横,说道:「目前,我国我国在桓安边境已屯兵四十万,并由连平侯亲自统帅,另外,南亭侯统帅的二十万大军亦在秘密向边境靠拢,我军欲在这里牵制住贵军主力;在安国,青云侯统帅三十五万的大军与贵国的平原军和直属军周旋,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而川军主力则趁机北上,欲一举攻破安国都城御镇,速亡安国」 认真听着严熙的讲述,在场的众人也都暗自皱起眉头,感觉川桓所用的战术甚佳。 在风安和川桓这两大集团的对战当中,风、川无疑是最强的,安、桓则处于弱势。现在川桓联盟用弱势的桓国拖住强势的风国,而强势的川国则可以专心对付羸弱的安国,一旦安国让川国所灭,那么胜利的天平自然会向川桓联盟那边倾斜,对方也会占据极大的主动。 正在众人沉思之时,梁启开口说道:「大王,现在我军已不能再耽搁半点时间,三水军和天鹰军必须得立刻向桓国境内挺进。桓国若是置之不理,我军便可一鼓作气,南下直取桓都,桓国若是想出兵抵御,务必得从安桓边境那边分兵,如此一来,又会给我方的百战军创造出可乘之机。」 听闻他的话,子缨连连点头,应道:「大王,梁将军所言极是,出兵桓国,已是我军的当务之急。」 唐寅揉着下巴,边寻思着边点头,过了半晌,他目光一转,又落回到严熙的脸上,说道:「事关重大,需谨慎行事。」 顿了一下,他又道:「严将军,本王要如何才能知道你说的这些是真还是假呢?」 严熙身子一震,急忙抬手说道:「殿下,末将可以发誓,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不等他说完,唐寅乐了,嘴角高高挑起,说道:「本王从不相信发誓那一套。如果你想取信于本王,很简单,把你的灵魂给我!」 说话之间,唐寅的手掌上唿的一下燃起黑色的火焰,毫无预兆,一把抓在严熙的脸上。 第1444章 杀人如麻 唐寅百分百相信严熙现在说的这些话属于实情,但是,像他这样反覆无常的小人,唐寅又岂能留他活命?而且,对于唐寅来说,严熙的存活就是对自己最大的羞辱。 在唐寅的黑暗之火下,严熙的身躯立刻被火焰所笼罩,张大嘴边拼命地哀号着,手脚剧烈地挣扎着,可是很快,他的叫声便弱了下去,身子也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丝丝的雾气由他周身冒出,最后被吸进唐寅的鼻孔内。 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眨眼工夫就变成一具干枯的尸体,在场的风将们也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唐寅的黑暗之火不仅让敌人恐惧,对自己这边的人而言也同样如此。 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唐寅两眼闪烁着精光,沉声说道:「清扫战场,然后即刻赶回大平城。」 子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添下嘴唇,清了清喉咙,问道:「大王,那被我军所俘的那些桓军当如何处置?」 「坑杀之!」唐寅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迈步走了出去。到了帐外,他向守卫在门口的风军士卒一打听,得知桓军侍卫们的关押地点后,快步走了过去。 黑色的火焰仍在他手掌上跳动着,桓军侍卫当中不乏修灵者,直接杀掉,即可惜又浪费,唐寅可不想错过这个可以增长自己修为的机会。 韩石说得没错,唐寅可不是心慈手软的大善人,刚好相反,他杀人如麻,冷血得可怕,向他投降,往往要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桓国的癸亥军,十万人的军团,在偷袭风营得手之后,却在玉国全军覆没,十万将士,最终侥倖逃生者屈指可数,几乎悉数被杀,从此之后,世上也再没有癸亥军这个番号。 在风军打扫战场的时候,由桓军驻地中缴获了大量的物资。 相对于别国而言,桓军的物资对风国是最实用的。风军装备的是皮甲,而桓军用的也是皮甲,材质一样,款式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在于颜色不同,风军的皮甲是黑色,桓军的皮甲是棕色,只需重新涂刷一下颜色,便可直接被风军所用。至于武器,各国皆无分别,只要没有破损,便可以囤积起来作为储备物资。 此战,风军可谓是大获全胜,自身的伤亡不大,全歼桓军残余,等到天色大亮,风军重新集结,凯旋而归。 第586页 回到大平城后,早已得到胜利消息的玉国官员和全城百姓们夹道欢迎,把风军将士们热热闹闹的接进城内。 接下来,唐寅已准备随梁启和子缨南下,率领三水军和天鹰军直扑桓军境内。后面的战斗还有许多,唐寅不放心让殷柔继续跟在自己身边,打算派人送她迴风国。 殷柔虽说捨不得离开唐寅,但她也明白,自己是女子,身份又特殊,随唐寅一同在军中太不方便,也会增添不少的麻烦,最终她只能无奈的接受唐寅的意见。 翌日,唐寅安排了一万风军,并命吴广亲自带队,护送殷柔回国。 城主府内。唐寅帮殷柔收拾细软之物,高诚海等玉国官员也有前来相送,众人安安静静地等在外面。唐寅和殷柔从房中出来之后,高诚海立刻走上前去,同时还向自己带过来的两名貌美的妇人连连招手。他赔笑说道:「公主殿下,这两位是小人的妻妾,公主殿下一路远行,路上需有人照顾,小人的妻妾可帮公主安排起居,供公主使唤。」 唐寅闻言,暗暗点头,高诚海做事倒是想的很周全。 如果他随便找来两个丫鬟、侍女,不知跟不知底,自己还不放心呢,用他的妻妾,不管会不会伺候人,至少能靠得住,让人安心。 殷柔对高诚海笑道:「本宫已讨扰高大人多日,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怎么还好意思麻烦高大人的夫人呢?」 她话音刚落,唐寅已接话道:「柔儿也不要辜负高大人的一番心意嘛!」说着话,他又笑吟吟道:「高大人对公主的照顾,本王会铭记于心,日后,必有重谢!」 「哎呀!」高诚海急忙躬身施礼,连声说道:「风王殿下真是折杀小人了,小人能为两位殿下尽绵薄之力,是小人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怎还敢图回报呢!」 「哈哈」唐寅忍不住仰面而笑,拍拍高诚海的肩膀,说道:「如果高大人什么时候想到风国谋个一官半职,本王欢迎至极啊!」 高诚海面露喜色,再次躬身施礼,美滋滋地唱吟道:「小人多谢风王殿下厚恩!」 不管他想不想去风国,但能为自己多留出一条后路,总是件好事。广铺路,多搭桥,这向来是聪明人的行事作风。 唐寅乐了乐,拉着殷柔的手,向外走去,同时说道:「柔儿,我已通知朝廷,让朝廷派兵在泗水郡等候。」 顿了一下,他又柔声道:「虽然是在玉国,但路上也要多加小心,到了泗水,记得要第一时间书信于我。」 殷柔噗嗤一声笑了,小脑袋连连点动,应道:「好啦,你怎么变得这么唠叨,都说过好多遍了。」 唐寅耸肩说道:「因为我关心你嘛!」 「有多关心?」殷柔笑着看向唐寅,两眼闪动着迷人光彩。 唐寅托着下巴,想了半晌,含笑说道:「不告诉你。」 殷柔不满地嘟了嘟殷红的嘴唇,顿了一下,她话锋一转,问道:「寅,我走之后,你也要去桓国吗?」 「恩!」唐寅轻轻点下头,说道:「我打算明日便动身。」 他话音刚落,跟在后面的高诚海突然插嘴道:「殿下明日还不能走啊。」 听闻这话,唐寅和殷柔同是一皱眉,他二人停下脚步,回头齐齐看向高诚海。后者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就算自己耳力好,听到了风王和公主的谈话,也不该插嘴说话。 他身子一震,快步上前,低声说道:「风王殿下,我家大王的仪仗已接近龙门郡,不日便会抵达大平城,风王殿下还是与我家大王一同南下的好,我家大王还带来三个军团」 他这番话本没什么,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等他说完,殷柔立刻放弃了离开的念头。 以前她就常常听说唐寅和玉王灵霜的关系非同寻常,对其很是喜爱,现在,她倒想看看这位玉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何况,同为女人,玉王都能留在军中,自己又为何不能? 想到这里,她反拉住唐寅的手,笑眯眯地说道:「寅,既然玉王妹要来,那我也不走了,我对玉王妹一向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次难得有机会可以相会,我可不想错过呢。」 看殷柔笑得如此虚情假意,唐寅顿时感觉头大,额头上拉下来三条黑线。而且他现在还不能拒绝殷柔,无论找什么样的藉口,都会让她多心。 他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没有多说什么,转过头来,把手中提的小包裹直接塞进高诚海的怀中,柔声说道:「高大人的提醒,还真是及时啊!」 呸!自己这张嘴啊!高诚海又生出给自己两耳光的冲动。 唐寅对殷柔一笑,轻扶她的香肩,笑道:「不走就不走吧!留下来也好,其实,我也捨不得柔儿离开。」 「是吗?」殷柔故意眯眼睨着唐寅,嘟囔道:「不会嫌我留下来妨碍你和玉王妹增进感情?」 「哈哈」唐寅大笑,只是笑得很尴尬,他一揽殷柔的腰身,说道:「怎么会呢,柔儿这次可错怪我了。」 殷柔哼哼两声,甩开唐寅,大步走回自己的房内。看着殷柔离去的背影,高诚海暗暗咧嘴,一边抹着额头的虚汗,一边喃喃说道:「公主殿下不会生气了吧?」 「那你说呢?」唐寅白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也迈步向殷柔的房内走去。 因为要等灵霜和玉军的到来,唐寅和殷柔继续住在大平城。 第587页 灵霜还未到,倒是三水军和天鹰军的主力先来了,只隔一日,程锦、乐天、艾嘉、阿三阿四、傲晴、肖敏等人一同抵达大平城。 等他们见到唐寅和殷柔后,无不激动异常,肖敏忍不住抱着殷柔大哭,程锦、乐天、艾嘉、阿三阿四等人则在唐寅面前跪倒一片,边哽咽着边请唐寅恕保护不周之罪。 当初癸亥军来偷营时,战局太混乱,众人全都打散了,等癸亥军撤走之后,众人汇合到一处,再找唐寅和殷柔,哪里还有他俩的踪影。 连日来,人们是东奔西跑,找遍了周边地区,可是一直都查不出来唐寅和殷柔的消息。 他们也有怀疑大王和公主是不是已被桓军所擒,或是被杀,但是桓国那边又毫无动静,如果大王和公主真的被擒或被杀,桓国无论如何也不会掩藏消息,反而还得大张旗鼓的向天下宣扬,好打击风国及其盟国的士气,使其内乱。 一个月来,唐寅和殷柔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把风国上下也急得乱成一团。即使对外封锁了消息,还是有影响到前方将士的士气,所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前线诸军皆按兵不动,或者说平原军、直属军、百战军也不知道接下来是该继续与敌作战还是该撤回国内,稳定本国随时可能爆发的动乱。 第1445章 不俗不艷 唐寅和殷柔平安无事的消息从玉国传回到风国,让连日来慌乱成一团的风国朝廷终于稳定下来,前方将士的军心也得到平復,程锦等人亦是第一时间从风国赶到玉国。 三日后,灵霜亲率的玉国大军抵达大平城。这次玉国派遣的可都是精锐之师,其中央军最强的三军团倾巢出动,大有与桓国决一死战的决心。 得知灵霜抵达的消息,唐寅、殷柔以及众多的风军将领、玉国官员都有出城迎接。在城外相见之后,灵霜没管旁人,快步来到唐寅近前,先是上下打量他一番,见唐寅神采奕奕,精气神倍足,毫无半点异恙,她这才长嘘口气,放下心来,而后欣慰地拉着唐寅的手,动容说道:「听说王兄遇袭失踪的消息,我都快急死了。」 唐寅悠然一笑,说道:「让王妹担心了。」说话时,他故作随意地把手抽了回来,他可没有忽视身边传来的那两道火辣辣的目光。 灵霜一愣,敏锐地感觉到唐寅刻意地疏远,她目光流转,立刻注意到了和唐寅齐肩而站、并对自己散发着排斥和敌意的殷柔。 殷柔的相貌太引人注意了,几乎没有人能忽视她的存在,若非灵霜太关注唐寅,也不可能直到此时才发现她。 虽说灵霜不是个自恋的人,但也知道自己的容貌秀美过人,用万里挑一来形容毫不为过,可站在殷柔的面前,她也不免生出一股自愧弗如之感。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一声好美的女人!打小生活在王宫里,灵霜见过的美女不知有多少,但还从没见过像殷柔这么漂亮这么完美无暇的,而且她的美不俗不艷,从骨子里透出高贵、空灵的气质,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灵霜多聪明,她只稍怔片刻便反应过来,这位女子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帝国公主殷柔了。 看来,世间的传闻也不全是假的,公主的美的确是倾城倾国,也难怪会有传言说风王当初正是为了公主而甘愿与天下列国为敌硬是接纳了天子。 心里明了殷柔的身份,但表面上她却故意装成不知,一边拉着唐寅的胳膊,一边好奇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不等唐寅答话,殷柔已抢先回答道:「本宫名叫殷柔。」 灵霜的小嘴勐然地张开,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滚圆,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公主殿下,请恕本王眼拙,失敬、失敬!」说话时,她还拱起手来,向殷柔深深施了一礼。 她的礼仪并无不妥,但如此夸张的反应,无疑是在暗喻殷柔毫无公主的气质和仪态,若非她自己报出家门,旁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公主。 殷柔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大姐,自然能看出灵霜的别有用心,她淡淡然一笑,很自然地挽起唐寅的胳膊,柔声说道:「听说玉王妹与王兄共事之时,帮了王兄不少的忙,本宫要代王兄多谢玉王妹。」 「公主说得哪里话,小妹与王兄早有婚约在身,自是一家人,又何谈帮与不帮呢!」灵霜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 这两位,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君主,见面之后,言语客气,但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棍,也让夹在中间的唐寅一个头两个大。 他向左右瞥了瞥,正好见到高诚海向自己这边看来,他双目一凝,直直地瞪着他。 高诚海立刻会意,快步走上前来,冲着灵霜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人大平城城主高诚海,见过大王!」说完,他又继续道:「此处非讲话之所,大王城内请!」 他及时的挺身而出总算化解了场上的尴尬,灵霜笑呵呵地点点头,在众多风玉两国将领、官员的簇拥下,随唐寅、殷柔进入城内。 名不见经传的大平城,现在云集着两位国君、一位公主,可谓是建城以来的第一次,身为城主,高诚海忙里忙外,穿梭不断,生怕照顾不周,这些人里,他无论得罪了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在城主府的大堂,众人纷纷落座。坐于上位的是唐寅、殷柔和灵霜,唐寅居中,二女分坐两旁,下面,坐于左侧一边是风将,右侧的一边是玉将,由于大堂本身的面积就不大,加上风玉两军的将领又太多,能坐在大堂内的,军阶几乎都在中将军以上,其余的将领,则站在堂外的院子里,即便是这样,向院中望去,两军的将官仍是黑压压的一片。 第588页 玉军三个军团,风军两个军团,合计五十万的大军,何况两国的君主又都在,双方的文官武将加到一起得有二百多人。 大堂内外,皆是人满为患,虽然无人敢大声喧譁,但嗡嗡的谈话声倒也不断,若是平时,以殷柔喜静不喜动的性格,礼貌性的打个照面后就要闪人了,但是现在有灵霜在,她可不想那么早离开。 她看看身边的唐寅,他自从坐下后就没有闲着,下面的玉将们不时向他说话问安,由于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又是征战又是共事,所以不少玉将和唐寅的关系也都很熟,问长问短,谈笑风生。 殷柔清了清喉咙,向唐寅那边靠拢,低声说道:「寅,这次南征桓国,我要随你一同去!」 唐寅正和玉国的大将百里屠聊天,也不知道他二人谈到了什么,正仰面大笑的时候,忽闻殷柔来了这么一句,他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又笑了片刻,笑声才戛然止住,他冲着百里屠含笑摆下手,示意他谈话先告一段落,而后转过头来,对上殷柔的目光,低声问道:「柔儿,你说什么?」 「我要随你一同去桓国。」 「那怎么行?」唐寅正色说道:「这次南下,并非游山玩水,而是去和桓国打仗,深入敌境,处处兇险,柔儿怎能随我同去?」 殷柔看眼另一边的灵霜,接着又小声问道:「那玉王呢?是不是玉王也不去桓国?」 唐寅暗嘆口气,说道:「王妹当然得去桓国,玉军有三十万,需要有王妹亲率!」 「为什么她能去得,我就不能去得?」殷柔气唿唿地说道:「何况玉国又不是没有将帅!」 「那不一样,有君主亲征,将士们的士气会提升一大截」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希望我去碍你二人的好事!」殷柔气唿唿地说道。 唐寅还想解释,这时候,另一边的灵霜也凑了过来,笑问道:「王兄、公主,有什么事吗?」 「没事!」「和你没关系!」唐寅和殷柔同是开口说道。 听着殷柔这毫不客气地回话,唐寅下意识地挠了挠额头,冲着灵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灵霜故作愕然,随后面带委屈,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兄,我是不是哪里惹公主不高兴了?」 「怎么会呢,王妹别多心!」唐寅干笑着说道。 「那公主她」 「只是在闹小孩子脾气。」 「可是公主的年纪看上去也不小了。」灵霜特意飘了一眼殷柔,天真又无辜地说道。 唐寅闻言,无力地垂下头,果然,殷柔听了灵霜的话,小脸气得涨红,一对美目像是要喷出火来。自她懂事以来,身边的人无不礼让于她,谁敢这么和她说话? 正在殷柔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身后的肖敏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襟,凑到她耳边,细语道:「公主不要上当,玉王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让公主当着风王和风玉两国众将的面出丑,好证明她才是和风王最般配的。」 殷柔是没有灵霜那么有心计,但也不是傻瓜,听肖敏这么一说,她马上反应过来,暗道一声好险,玉王这个小丫头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好几岁,但心肠怎么这么阴险。 她强压怒火,脸上又露出雍容大方的微笑,像是自语地幽幽说道:「童言无忌,本宫又岂能与小孩子斤斤计较。」 灵霜暗道一声可惜,顺势瞥了一眼殷柔身后的肖敏,接着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冲着唐寅和殷柔笑呵呵地说道:「王兄、公主,远来是客,身为地主,小妹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 终于把这个话头插开了,唐寅如释重负,赶快把茶杯拿起来,说道:「王妹客气了,干!」 和灵霜、殷柔喝了一杯茶,茶杯还没放下呢,唐寅已迫不及待地看向百里屠,笑问道:「百里将军,我二人刚才谈到哪了」 接下来,高诚海令人送上来酒菜,并在院中支起几个架子,下面生好火,又将剥了皮的羊羔一一抬上来,现场烤肉。风玉两军的众将边吃边聊,气氛融洽,笑语声不断。 正当人们吃喝得兴高采烈之时,站于院外的高诚海高举着酒碗,满脸的涨红,大声说道:「其实今日本应该是有汤大人在场的,我等应敬汤大人一杯,告慰汤大人的在天之灵!」 这一句话,让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冷清下去,人们脸上的笑容也都僵住,尤其是玉将们,不少人面露悲色。 本地的玉国官员则是大眼瞪着小眼,狠狠盯着高诚海,有人甚至都想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块塞进他的嘴巴里。 第1446章 付出代价 龙门郡郡首汤文远的阵亡,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战争就是这样,没有谁可以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活到最后,即便唐寅也没有这样的底气。 只是在这个时候,高诚海突然提到汤文远,多少有些不合适,也让现场的气氛急转直下,变得压抑异常。 正当人们心中伤感、沉默不语之时,唐寅挺身站起,端着酒杯,震声说道:「高大人说的没错,我等是应该敬汤大人以及那些阵亡的将士们和无辜受害的百姓们一杯。桓国的癸亥军虽然已经全军覆没,但这个仇并不算完,凡我风玉两国的将士,皆应团结一致、精诚合作,直捣桓国的都城,打垮桓国的朝廷,让桓人为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唐寅的这番话,成功的把场上的伤感化成了悲愤,在场的众人听后无不是义愤填膺,纷纷站起身形,高举着酒杯,齐声说道:「对,我们要为那些惨死在桓人刀下的兄弟和百姓们报仇雪恨!」 第589页 说话之间,人们不约而同地将杯中酒一口喝干,然后齐齐摔在地上。 灵霜偷眼瞧瞧身边的唐寅,感觉他真的很敏锐,总是能抓住一切机会来鼓舞人心,并在不知不觉间给人们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 这次玉国出兵桓国,所打的旗号是援助盟友风国,其实玉国自身与桓国并无过节,将士们也未必是打心眼里接受这场战争,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桓军侵入玉国,不仅杀害许多无辜的百姓,而且还导致汤文远以及数千玉国地方军将士的阵亡,再加上唐寅不失时机的煽风点火,使得玉国出兵桓国的理由变得名正言顺,甚至变得与自身的安危息息相关,不得不去打这场战争了。 煽动和激发仇恨的因子,这也是唐寅在风国国内惯用的手法。 等到宴会过后,唐寅特意把殷柔拉到无人之处,单独谈了谈。 按照他的意思,殷柔现在应马上启程回国,但后者态度十分坚决,无论唐寅怎么说,她就是不肯,最后唐寅也被执拗的殷柔得没办法了,只好勉强同意她留在军中,但是他也要殷柔必须答应他的条件,不能再与灵霜起争端,而且还必须得和灵霜吃住行都在一起。 灵霜身边有完善的保护措施,侍女、侍卫一应俱全,其中还不乏出类拔萃的修灵者,殷柔和灵霜在一起,即方便又能得到妥善的照顾的保护。 见唐寅已同意自己留下来,殷柔喜出望外,哪里还会和他讨价还价,唐寅的条件她全盘接受。 和殷柔谈好之后,唐寅又去找了灵霜,把自己的安排向她说一下,也是恳求灵霜的同意。 灵霜倒是答应得很干脆,拍着胸脯作出保证,公主的起居和安全就交给她了,不会让公主受半点委屈。 他的条件,殷柔全部接受,他的请求,灵霜也没说出半个不字,二女如此干脆,反倒让唐寅感觉很是古怪,但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不日,风玉两国联军离开大平城,浩浩荡荡的向西南进发,直奔玉桓两国的边境。行军十日,这天,风玉联军抵达玉桓边境的重镇官丰。 官丰是边境城邑,玉桓两国的商贸要地,原本城中有许多的桓国商人,还开设不少的商铺,但现在已全被官丰的官府驱逐出去,桓人所开的商铺也被官府全部接收。 对于这种边境小城来说,城邑之所以繁华热闹那是因为两国商人、商队不断的进出,现在随着玉桓变成了敌国,商贸全部终止,城内的景象一下子变得异常萧条,即便是主街道两旁的酒馆、客栈十之八九都已关业,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 风玉两国五十万联军的南下,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打算从官丰这里直接突进桓国境内。两军这么大规模的异动,桓国方面又怎会毫无消息? 桓国朝廷紧急出兵,直接从都城大兴抽调出丙辰军、丁巳军两个军团以及二十万众的预备役,并由紫溪侯钱沖统帅,浩浩荡荡的北上,前往桓国北方的会亭郡抵御风玉联军。 会亭郡与玉国接壤,以面积来说,在桓国国内也属大郡,这里是平原地带,四通八达,不太适合做防守之地,但黎昕给钱沖的命令是,宁可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后退半步。 钱沖对于黎昕的命令颇感无奈,也不太看好这场战争,让他还能稍感安心的是,会亭郡地大人多,组织地方军十分方便,另外,他只需在会亭郡拖住风玉联军一段时日,川国支援桓国的物资就能送到他这边,这也是他率军对抗风玉联军最重要的利器。 随钱沖一同前往会亭郡的还有几位川军将领,其中名气较大的是川国的中将军胡良。胡良是川国老将,善于用兵,经验丰富,性情刚烈,极为好战。 现在,桓军的每支军团当中几乎都有一名或几名川将,川将在桓军当中并没有占主导地位,主要是起辅助作用,放到现代,就类似于随军顾问。 桓军抵达会亭郡后,在郡城仙石的北面扎下营寨,以郡城做为依託,构件防御,设拒马、挖壕坑、建寨墙。紫溪侯钱沖打仗或许不怎么在行,但做起防御来绝对算上首屈一指。 他动用了大批的地方军和劳力,在仙石城的北部连筑三座营寨,营寨与营寨之间有宽宽的寨墙相连,寨墙外有壕沟、拒马,寨墙内有抛石机以及囤积的滚木、擂石,寨墙上面可以并排站五、六人。 三座营寨连同寨墙,呈半环形把郡城北面包裹住,一旦有敌军来犯,三座营寨就是一条坚固的防线,而郡城就是最强有力的后援,可以把物资、补给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前线。 钱沖所做的这些准备,让胡良嗤之以鼻,别看这位老将一大把年纪,但好战之心比年轻人还盛。在胡良看来,与其动用这么多的地方军和劳力构建防御,还不如把他们统统编入到己方的军队当中,主动出击,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击溃风玉联军,并趁势把战争的焦点推到玉国境内。 让战火烧在敌国境内,保证本土的太平无事,这才是上兵之策。 钱沖和胡良的意见相左,他不认为己方现在具备主动进攻的实力,只要能顶住风玉联军的南侵,那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他的准则一向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当然,这在胡良看来就是不思进取的表现。 还没等开战,桓军统帅和川军将领的作战思路就出现了极大的分歧。 第590页 对于桓军在仙石一带的筹备,风军探子也是探查得清清楚楚,探报一份接着一份传回到风玉联军所在的官丰。 看着传过来的敌军防御图,唐寅、灵霜以及风玉两国的将领们无不感觉头大。其实他们不怕桓军主动出击,打一场正面交锋,怕的就是桓军像现在这样的龟缩防守。 这一支几十万人的桓军缩在仙石城内外,己方想强攻下来,那太难了,而且还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伤亡呢。 唐寅召集风玉两军的众将,做了一次紧急的磋商,商议此战到底要如何来打。 玉国大将石宵提出来,强攻桓营,他的理由是敌人的正规中央军只有二十万,其余的军兵,要么是预备役,要么是地方军,并不足为虑。 听完他的意见,别说梁启和子缨连连摇头,就连玉将百里屠的脑袋也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不妥、不妥!钱沖其人,极善守战,看探报,他在仙石城所做的防守也完善得七七八八,我军若是强攻,非但难以取胜,只怕还要伤兵损将无数啊!」 石宵还想要争辩,唐寅抢先说道:「百里将军所言有理,强攻非上策。」唐寅议事,一向讲求效率,在不可行的战术上,他不想多浪费时间做讨论。 听唐寅已明确否决了自己的意见,石宵张开的嘴巴立刻闭上了,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吴广接道:「据报,桓军的营寨是由木土混合而成,想以火攻取胜,怕是也不行了。」 「而且营寨之外又有拒马又有壕沟,骑兵、步兵皆难以推进。」「若是我们绕开桓军的营寨,直取郡城仙石呢?」 「现在桓军是以营寨做盾,以郡城做依託,我军若是绕攻仙石,那么桓军便会以郡城做盾,以营寨做依託,以其郡城的城防,肯定要比营寨坚固得多,也要难打得多啊!」 众将们你一言,我一语,做着讨论。钱沖在仙石一带的布防可不是孤立的,环形的营寨和郡城可谓是遥相唿应,无论攻击哪一边,另一边皆可作为后援。 人们商议了好半晌,也没议出太好的破敌之策。正当他们冥思苦想的时候,沉默良久的唐寅突然开口说道:「既然打不下来,那我们就不要去打它,绕过去!」 他一句话,把众人都说愣了,绕过去,绕到哪里去? 第1447章 延误战机 唐寅环视众将,沉声说道:「桓军耗费几十万的人力,日夜兼工,在仙石北面建筑起一道这么完善的屏障,它防的是什么,是防我军南下,它怕的是什么,是怕我军直取桓都。既然如此,我军就逆其道而行之,放弃南下,改向东进军。」 「向东?」众将同是愕然。 梁启愣了片刻,眼睛一亮,笑道:「向东是个好办法!向东可直扑安桓边境,现在百战军在外,我军在内,我军可以与百战军打一场配合,夹击桓国在安桓边境所囤积的重兵!」 对啊!现在桓国最主要的兵力差不多都在安桓边境,己方若是能与百战军来个东西夹击,歼灭安桓边境的桓军,然后两方再合兵一处,南下取桓都,谁还能抵挡得住? 众将们想明白这一点,无不是面露喜色,同是也在心中暗贊唐寅的才思敏锐。其实唐寅的战略眼光并没有那么深远,只不过是脑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想到了着名的马其诺防线罢了。 既然打不了,就想办法将其避开,向西绕行,耗费时日,即无意义也延误战机,所以只能向东绕行,既然要向东,正好可以接近安桓边境,与百战军汇合一处。 正当人们兴奋不已的时候,百里屠皱着眉头说道:「我军向东绕行,桓军也必然会看明我军的意图,出兵来袭怎么办?」 唐寅笑了,说道:「那不正是我军想要的吗?我们不怕敌军主动来攻,怕就怕敌人缩在城墙、营寨后面,与我军打防御战!」 「恩!」众将闻言,无不大点其头,百里屠想了想,也表示贊同地说道:「风王殿下言之有理!」 在唐寅的主张之下,风玉联军很果断地改变当初的战术,放弃南下,改向东进军,同时派出天眼和地网的探子,把情报传给百战军,让百战军做好准备,和己方夹击桓军。 风玉联军制定完战术的第二天,大军开拔,离开官丰,南下突进到桓国境内。五十万的大军,对于桓国的边境城镇而言,连点些微的抵抗都作不出来,相继被攻占。 驻守于郡城仙石的桓军统帅钱沖听闻消息后也紧张起来,赶紧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严守郡城和外围营寨。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风玉联军进入桓国境内后并没有再趁势南下,而是转头向东进军。 风玉联军的这个举动让钱沖大感意外,当然,从内心来讲他也长松了口气。不管风玉联军要去哪,只要不来打自己的仙石,不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南下,那就和自己没干系了。 钱沖这位桓将对于进入桓国境内的风玉联军能视而不见,放之任之,倒是川将胡良受不了了。他主动来找钱沖,向他提议,现在应马上出兵,进攻风玉联军。 听闻胡良的提议,钱沖眼睛瞪得好大,以『你疯了吗』的眼神审视胡良,摇头说道:「胡老将军不会看不出来风人和玉人的伎俩吧?他们现在就等着他们主动出击呢,好能和我们打一场正面决战,我岂能中他们的诡计?」 第591页 胡良闻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如此怯战,还哪里有半点一军统帅的气魄? 老头子咬着牙说道:「我只看出风人和玉人要去往安桓边境,要与百战军联手夹击桓国于边境的屯兵,如果现在不出兵阻拦,让风玉联军顺利抵达边境,钱将军,你可知其后果?」 钱沖笑了,淡然说道:「不管胡老将军分析的是对是错,就算是真的,风玉联军要去往边境,那也是连平侯和南亭侯的问题,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身为同袍,还何分彼此?」 「我只知道,我现在若出兵,一旦战败,导致会亭郡失守,大王责罚的会是我,而不会是他连平侯和南亭侯。」钱沖冷笑着说道。 他这么讲,胡良都无言以对了,或者说是无话可说了,对这么一个贪生怕死又自私自利的小人,他还能说什么? 沉默了许久,胡良重重跺了一下脚,低喊道:「钱沖,我会如实把会亭郡这边的情况呈报于桓王殿下,请桓王定夺!」 「传报官就在外面,胡老将军,请恕我不送了。」他耸耸肩,并随意地挥了挥手。钱沖就是这么一块滚刀肉,水煮不烂,雷打不动,你爱咋咋地,反正他自己就是我行我素。 胡良气唿唿地拂袖而去,不过老头子心里也明白,现在传书给黎昕,肯定是来不及了,他令人赶快传书给安桓边境的连平侯金胜和南亭侯姜阳,提醒他二人风玉联军五十万众已向他们那边挺进,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同时也在书信中提到钱沖不肯出兵相助的事。 他这边的传书送到安桓边境金胜和姜阳的手上后,二人大吃一惊,五十万的风玉联军向自己这边来了,而自己此时正与三十万的百战军和二十万的安军对峙,等风玉联军赶到,己方岂不是要对面百万敌军的合围? 目前,金胜麾下的桓军有四十万,姜阳麾下的桓军有二十万,合计也是六十万众,但这么多的兵力想要与风、玉、安三国组成的百万大军抗衡,仍旧不太现实。 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金胜和姜阳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同为桓国的四大军侯,他二人对钱沖再了解不过了,想等着钱冲来救援,那算指望到南天门去了,就算己方的将士们都死光了钱沖也不会派来一兵一卒,此战只能靠他们自己。 要战,以他们的实力定然打不过三国联军的夹击,要撤,那就更不行了,一旦撤离边境,就等于把青云侯陆辰为首的四十万桓军扔在安国境内,没有援军,没有补给,这四十万的大军连同陆辰在内,都得交代在安国。 战不能战,撤不能撤,金胜和姜阳现在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关键时刻,还是川国的上将军高维给他二人出了个主意,现在要马上出击,进攻东面对峙的百战军和安军,突进安国境内,汇合陆辰一部,是战是撤等到时再做决定。 高维可是川国的名将,精通兵书战策,善于运筹帷幄,当初正是他制定的釜底抽薪战术,派出癸亥军偷袭的风营,显然让唐寅和殷柔双双被擒。 金胜和姜阳二人对高维十分敬重,也很重视他的意见,现在听他建议不撤反进,二人心里也有些没底。 金胜皱着眉头说道:「百战军乃贞人军团,骁勇善战,我军主动出击,只怕只怕是以卵击石啊!」 高维正色说道:「这次我军不是要与敌人决一死战,拼个鱼死网破,主要的目的是要与陆将军一部汇合。百战军虽勇,但兵力只是我军的一半,至于安军,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就算我军打不了,撤走还是没问题的!」 听完高维的分析,金胜和姜阳双双点了点头,觉得他所言也有道理。姜阳说道:「只要我们能和陆侯汇合,便可以集中兵力再打回来!」 金胜连连点头,倒是高维目现幽光,没有接话,那时候,恐怕就会不来了,安桓边境必然已被风军牢牢控制住,桓军只能硬着头皮南下,直取安国都城,这对川国而言,也是最为有利的,至于进入桓国境内的敌军要如何对付,自己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桓国南亭侯姜阳、连平侯金胜採纳了高维的建议,率领六十万的桓军,离开边境的驻地,出人意料地向百战军和安军发动了主动进攻。 百战军和安军这边才刚刚接到唐寅的传书,称要与己方夹击边境处的桓军,倒是没想到桓军还主动攻出来了。 接到军情的百战军和安军出营迎战,双方于池州郡和桓国的交界处展开一场大战。 此时,双方所投入的兵力相差不多,桓军是六十万,百战军和安军合计是五十余万,兵力上只是略微吃亏而已。 双方的大军在平原地带拉开阵势,放眼望去,战阵密布,双方的将士黑压压的一片,都分不清楚个数。 高维先是登到一处高地,举目向对面张望,看到安军所在的方位后,马上提醒姜阳和金胜,由安军所在的地方展开突击,一鼓作气撕开安军的阵营。 两军对阵,也要先挑软柿子捏,这是常识,姜阳和金胜二人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俩双双传令下去,全军突击,向安军阵营推进。 六十万大军的推进,其气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单单是前军的军兵,就一眼望不到边际。在桓军统帅的授意下,桓军将士主攻的是安军这一点。 安军统帅白晴倒也强硬,对于迎面来势汹汹的桓军毫无退避之意,全军列出战位密集又集中的铁桶阵,硬低桓军的锋芒。 第592页 很快,双方前面的将士就接触到一起,一时间,盾牌与盾牌、甲冑与甲冑的相撞声在战场中央响成了一片,两军的将士一边顶着盾牌,一边将手中的武器高高举起,或是噼砍,或是透过盾牌的缝隙刺向对面的敌人。 第1448章 不战自乱 就装备精良度而言,天下列国就算把周边的番邦都算进来,还没有哪个国家能强过安国,但就战力而言,能弱于安国的倒也没有几个。 当安军和桓军展开近身厮杀的时候,桓兵想击穿安兵身上的钢盔钢甲是件很困难的事,要知道安兵的盔甲是由精钢打造而成,异常坚硬,甚至其硬度都不次于桓兵手中的武器。 一名桓兵想击杀一名安兵,不仅需要过人体力,更需要超乎寻常的精准度,他只有攻击到安兵身上的薄弱处时,才有可能对其造成伤害,而且所造成的伤害往往还不是致命的。 可就是拥有如此精良装备的安军在战场上却往往不堪一击,甚至是一击即溃,一溃千里。 用少爷兵来形容安军毫不为过。安兵上到战场是出了名的见不得血光的,让他们打顺风仗,一个个还都能斗志高昂,一旦自己这边出现了伤亡,哪怕是前面只倒下一人,后面得有十人怯阵,可战场上又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就算安军的装备武装到了牙齿,混战当中也有被踩死的可能。 所以和安军作战,一开始还很艰难,但只要战斗能持续下去,让安军不断地出现伤亡,那么看似强大的安军便会不战自乱。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战斗刚开始,安兵的斗志极为旺盛,和桓兵展开针锋相对的近身肉搏战。 只听战场之上,利器撞击盔甲的噹噹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桓兵的武器砍在安兵身上,火星飞溅,但却伤不到他们丝毫。 而安军的反击对桓军而言则是致命的,桓军身上的皮甲根本抵挡不住安军手中的精钢利刃,往往一枪刺出,能把对面桓兵的身体贯穿,一刀砍下,能把桓兵连人带甲的斩成两截。 但是随着战斗的持续,前面作战的安兵体力越来越弱,渐渐的已变成有心无力,反观对面的桓兵,死伤是不少,可后面填补的士卒又很快顶了上来,生龙活虎的继续作战。 在桓军一轮又一轮沖勐的冲击之下,前面已战至筋疲力尽的安兵开始抵挡不住,人们的步伐变得沉重,动作变得缓慢,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他们的面部、脖颈、关节等这些盔甲防御不到的薄弱处接连遭受到重创。 这时候,安军阵营前面的士卒开始相继倒下,许多人受了伤,但还不致命,倒在地上,拼命的号叫,他们的痛叫声、唿救声刺激着后面每一名安兵的神经。 当安兵们再看到对面战得浑身是血、犹如凶神恶煞一般的桓军无情地踩过同伴的身体时,看到地上一具具被踩得变了形的盔甲内汩汩流淌出殷红的鲜血时,人们再也提不起来斗志,大批的安兵不敢上前应战,连连后退。 前面的安兵在退,而后面的安兵还在继续往前推进,这一退一进之间,使得安军将士自相碰撞、践踏,整个阵形也随之大乱。 战场之上,敌人可不会给你重新调整阵形的机会,你自身越混乱,便越能激发起敌人的斗志和取胜的欲望。 随着安军一乱,桓军将士犹如勐虎下山似的,高举着武器,怪叫着向前冲杀,只见无数的桓兵士卒如排山倒海一般撞击在安兵身上,将安兵成群成片的撞倒在地,有些人倒在地上,被周围勐刺过来的利刃扎成了马蜂窝,而更多的安兵则是来不及起身,便被大批的桓军无情地践踏过去,被踩扁的盔甲也将他们的身体压成了肉饼。 前方的杀亡越大,安军士卒向后退的就越快,与后面跟上的同袍碰撞得也越发激烈,整体阵形变得更加混乱,而对面的敌人见状则也变得更加兇残,这完全是个恶性循环。 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安军在战场上的败势再贴切不过。其实由开战到溃败,安军在交战当中所伤亡的人数都不足两千,但因自身的碰撞、推挤、践踏所造成的死伤则数以万计。 安军的主帅白晴不是不想调整阵形,重新组织己方将士与敌人继续交战,而是她的将领传下去,下面的士卒根本已不听指挥,人们四散奔逃,一心只想着逃命,没人愿意留下来继续作战,二十多万的安军,在桓军的冲击之下,变成一盘散沙,好像退了潮的潮水似的,快速又无法阻止地向后方和两侧溃散。 安军这边的大败让原本想由两侧包夹桓军的百战军也不得不改变战术,由两侧包夹变成了两侧接应,百战军将士们几乎都是咬着牙、瞪着眼把向自己这边溃败过来的安军收拢住。 等百战军好不容易收拢了溃败而至的安军,再看战场上,六十万众的桓军业已透阵而过,由原本安军所在的位置直接穿行过去,向东而去。 聂泽打了一辈子的仗,其中固然有胜也有败,但还从来没像今日这样打的这么让人窝火过。 只要安军能顶住桓军,哪怕是只顶住半个时辰,己方这边就可以完成包夹之势,到时三面围攻,桓军插翅难飞,可哪成想,安军连一刻钟都没坚持住,那可是整整二十多万装备精良的大军啊,与桓军刚一接触,便溃败得一塌煳涂。 以前唐寅就经常和他说,在场上,不怕有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有猪一样的队友,以前他还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算是深有体会了。 第593页 安军如此的不争气,让聂泽连去追击桓军的欲望都随之丧失,如果可以杀人的话,他此时真想把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安军统统杀光,把他们的装备扒下来穿在己方将士们身上。 仗打成这样,又是在与百战军联合作战的情况之下,白晴的脸面也是异常难堪。其实她也很委屈,并非她这个主帅无能,不会指挥,而是无人听她的指挥。 等白晴带领着一干残兵败将见到聂泽的时候,都不知道在他面前说点什么好,低垂着头,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聂泽看看白晴,再瞧瞧她身边那些垂头丧气的安将们,他缓缓摘下自己的头盔,接着,勐然摔在地上,发出噹啷一声的脆响,头盔砸在地上,都弹起多高,然后轱辘出好远。 自制力那么过人的聂泽都受不了了,当众摔了帅盔,可见他此时已被气到什么程度。 在场的无论是风军将士还是安军将士无不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抬头看眼脸色阴沉得发黑的聂泽,紧接着又急忙把头垂了下去。 有风军侍卫壮着胆子,把轱辘出好远的头盔捡回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来到聂泽身边,双手擎着头盔,嘴巴一张一合了好半晌,硬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白晴深吸口气,把心一横,接过侍卫手中的头盔,亲自递到聂泽面前,低声说道:「聂将军,此战不利,责任全在我」 「当然是在你安军身上!」聂泽近乎于咆哮地气吼道,接着,一把把头盔夺过来,胡乱地重新戴在头上,他闭起眼睛,沉默半天,才把眼睛缓缓睁开,语气平缓了一些,但依旧沉吟,说道:「白将军现在马上去统计一下伤亡,看看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白晴应了一声,又与聂泽对视了一眼,说道:「本将已经派人去做了,稍候便知。」 「恩!」聂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向周围众人挥挥手,说道:「先去清理战场,另外,把此战的战报传于大王算了,这战报还是由我自己来写吧!」 他现在都想不出来这份战报要如何来写,如何去向大王去解释,己方五十多万的大军,竟被桓军透阵而过,奇耻大辱啊! 很快,安军的伤亡情况统计出来,把阵亡的和受伤的安军统统加到一起,竟然还不到一万三千人,而在战场上,看当时安军的溃败势头,真好像死伤惨重似的。 看到这份伤亡统计,聂泽刚刚有些平息的怒火又一下子烧了起来,安军的伤亡才一万多人,其中大半还是由于自身的混乱所造成的,也就是说,安军被桓军杀伤的将士充其量也就五千人,可在战场上,桓军留下来的尸体也不止五千了,伤亡少的大败,伤亡多的反而大胜,滑天下之大稽。 聂泽在给唐寅的战报当中,将此战的情况大致讲述一遍,同时也有检讨自己的指挥不当。 不管责任在不在安军身上,战败就是战败了,责任必须得承担起来,聂泽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在他的战报里,从头到尾没有埋怨过安军一句不是,只是在战报的最后,聂泽追加了一句,日后不想再与安军联合作战,他给出的理由是双方统兵的理念相差甚大,无法配合,无从合作。 这份战报传走之后,聂泽的心情平復了不少,仔细再看看桓军的意图,他当即又给唐寅写了一封书信,提到桓军向东而去,有与陆辰一部合兵之意,平原军和直属军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困难,请唐寅早做定夺。 第1449章 大包袱 接到聂泽所传来的战报和书信,唐寅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聂泽虽然没有直说此次战败是由安军造成,但百战军的零伤亡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看来,聂泽是不想再与安军配合了。 对于战力羸弱的安军,唐寅也很感为难,白晴麾下的兵力是不多,但也不少,二十万众的军队,又装备精良,弃之不用太过可惜,但要是重用安军,它又偏偏不争气,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还会变成己方的拖累,现在聂泽是深有体会了,想把安军推开自己,但自己又要如何来应用安军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唐寅给聂泽写了回书,让安军驻扎在安桓边境不动,百战军则去与平原军和直属军汇合,协助两军,击溃桓军主力。 看到唐寅的这封回书,聂泽大喜过望,自己总算是把安军这个大包袱给甩出去了,他第一时间找上白晴,拿出唐寅的书信让她过目。 白晴看后,眉头拧成个疙瘩,喃喃说道:「风王殿下为何只让聂将军去追敌,而让我安军在原地驻扎呢?」 聂泽心中暗笑,当然是怕你安军再拖我方的后腿了!心里这么想,他嘴上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的直接讲出来,淡然而笑,随口说道:「想必,大王对安军弟兄还另有重用吧?」 顿了一下,他又道:「王令如山!白将军,大王王令已到,在下得即刻率军启程,前去与平原军和直属军汇合,你我二人只能等日后再相见了。」 若是能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见,那就最好不过了。他在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 听聂泽这么说,白晴甚是不舍。和他在一起久了,白晴也学到不少东西,尤其是治军方面的经验和知识。 她恋恋不捨地说道:「我真想随聂将军一同前往啊,可惜王命难违,我也只能听从风王殿下的调派了。」 第594页 你安军若是跟来,我风军还有胜仗可打吗?聂泽暗笑,脸上倒也硬装出唏嘘感嘆的模样,沉默了半晌,他向白晴拱了拱手,正色说道:「白将军,再会!」 「再会!」白晴急忙站起身形,向聂泽拱手还礼。 聂泽遵唐寅之命,东去与平原军和直属军汇合,此后,这三支军团和桓国的三路大军在安国境内展开了一连串的激战,当然,这是后话。 在百战军离去三日后,唐寅和灵霜所率领的风玉联军抵达安桓边境,与安军汇合一处,顺势接掌了白晴这支安军的指挥权。 其实唐寅和灵霜虽是国君,但毕竟不是安国的君主,白晴所率的安军可以不听他二人的调遣,只是现在白晴已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来打这场战争,向安国朝廷传书,所得到的答覆是全力配合风军作战。 现在安国朝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应付南方入侵的川军上面,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北方这边,在这种情况下,白晴也只能服从唐寅和灵霜的指挥。 在如何应用安军这个问题上,唐寅特意与梁启和子缨在私下里仔细商谈过。 依照唐寅的本意,认为应对安军弃之不用,省得拖己方的后腿,影响己方的战力,但是梁启和子缨都表示反对。 在他二人看来,安军不是战力不足,而是缺少取胜的信心和顽强的斗志,安军在战场上也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只是指挥之人没有找到最适当的应用方法。 对于安军,梁启和子缨的意见出奇一至,皆认为安军的实力被严重低估,己方不应将其置之不理。 听他二人这么讲,唐寅无奈苦笑,说道:「聂泽传来的战报你二人也不是没看到,安军在战场上,完全是不堪一击,我倒是想听你二人说说,如何能把这支安军训练成虎狼之师,有力的辅佐我军作战。」 梁启和子缨互相看了一眼,皆不言语了。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可不是靠三两天能训练出来的,何况安军缺少的还不单单是训练。 思虑了许久,梁启抬头说道:「大王,如何来应用安军,末将暂时也没有想好,不过末将可以保证,安军对我方绝对能起到大用。」 「哦?」唐寅乐了,笑问道:「梁启,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梁启直言不讳地说道。 若是换成旁人,肯定会对梁启这样的回答嗤之以鼻,但唐寅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未在多问,点头应道:「好吧,此事就先听你的。」 唐寅自身就是个很相信直觉的人,另外,他也信任梁启的实力,像梁启这么优秀的统帅,其直觉往往是超乎常人的敏锐。 风玉联军与安军汇合以后,于安桓边境处休整了三日,而后开始向西南进发。由安桓边境去往桓国都城是不用路过会亭郡的,钱沖在仙石城一带所布置的防御也就成了无用功。 风玉安三国大军的动向,早已引起桓国朝廷的高度紧张,黎昕亲自给钱沖传书,令其撤离会亭郡,阻击风玉安三国联军向都城的近,同时,黎昕又向川国传书求援,请川国出兵至桓国,抵御来势汹汹的三国联军。 己方的半斤八两,黎昕心里明白,风军的骁勇善战,他也再清楚不过,想只靠钱沖顶住以风军为首的三国大军,那根本不可能实现,若无川军相助,三国联军早晚会打到己方的都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目前,川国一直希望这场战争能够速战速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安国,退风军和玉军,等川国做好充分的准备,再寻求与风玉两国决一死战的机会。 只是战争一旦爆发,那就不是靠一国之力所能左右的了,桓国的求援川国无法不允,不然桓国先安国一步灭亡,那对川国的打击将是不可估量的。 接到桓国的救援书信,川王肖轩与川国大臣们进行了紧急磋商,最后决定,拜上将军薛荣为主帅,上将军何如水、金卓为副帅,上将军伍瑞为先锋,中将军傅冉、彭程、高乐、熊傲天等将辅佐,统兵三十万,前往桓国援救。 肖轩一口气派出四名上将军,若干名中将军,而且各个都是川国的名将,从中亦可看出他对桓援助的重视程度。 川国如此大动干戈的增援,无疑是给桓国朝廷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桓国朝野上下,皆陷入一片狂喜当中,在桓人看来,有四十万的川军相助,其中还有那么多的名将,此战己方必胜无疑。 在桓国,唯一高兴不起来的可能就要属钱沖了。川军是厉害,但没有背生双翅,不能一下子飞到桓国,目前抵御风玉安三国联军的重任依旧是落在他的身上。好在川国援助的辎重已到,这让钱沖麾下的桓军一下子拥有了不少的大型利器。 为了阻止三国联军向都城推进,钱沖于大合山一带设防。从安桓边境去往桓国都城,必须得经过大合山,这里山脉连绵,放眼望去,皆是高山峻岭。 在大合山一带,钱沖可找不到大量的劳力,所搭建的营寨比起在仙石那里的营寨要差上许多,但是这里的地形对桓军更加有利。 钱沖的确是个善于防守的将帅,他扎营的地方选得非常巧妙,刚好位于两山之间,又恰逢是处高地,即能挡住三国联军的去路,又易守难攻。 即便是对钱沖不满到极点的川将胡良看过桓军的营寨之后,也是暗暗点头,这样的营寨,又有四十万桓军镇守,哪怕来敌再多也不用怕啊! 第595页 在桓军于大合山扎下营寨后的第六日,风玉安三国大军浩浩荡荡的抵达。联军于桓营东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在扎营的同时,唐寅、灵霜带着风玉安三国将领前去观看桓军大营。 他们站在一处高地,举目向桓营眺望,眼前这一大片营地,把两山之间堵得严实合缝,而又恰巧位于一处高地上,只是远观,众人便感觉此仗不好打。 又观望片刻,唐寅回头叫来乐天和艾嘉,手指前方的桓营,问道:「要出大合山,是否还有其它的路可走?」 乐天和艾嘉双双摇头,后者说道:「大合山只此一条路,要想出山,我军只能强行攻下桓营。」 唐寅听后,缓缓点了点头,又看眼远处的桓营,喃喃说道:「桓营的选址可真是有些巧妙啊!」 灵霜走到唐寅身边,忧心忡忡地说道:「王兄,以我军目前的战力,能否打得下这座桓营?」 唐寅沉吟片刻,淡然一笑,说道:「打不打得下来,试试便知!」说着话,他转回身,对众将大声说道:「今日休息,明日一早,我军攻营!」 众将精神一振,齐齐插手施礼,应道:「是!末将遵命!」 当天,联军扎好营寨,埋锅造饭,全军休息,等到翌日,在唐寅的命令下,三国联军倾巢而出,直向桓军大营去。 三国联军,七十多万的军队,其声势之大,仿佛要吞天食地一般,即便站在桓营高高的寨墙上,举目向外张望,也只能看到联军的阵头,看不到联军的阵尾。 第1450章 惨痛的代价 按理说,安军的装备在联军中是最好的,在进攻的时候,理应排在最前面,作为打头阵的前军,可唐寅在排兵布阵时,特意把安军放置在全军的最后,他也怕全军向前推进之时,安军会突然溃败,调头往回跑,冲散己方和玉军的进攻阵形。 等全军的阵列都布好,唐寅举起令旗,向前挥了挥。随着令旗挥动,联军当中鼓声大振,轰隆轰隆的闷响声仿佛爆豆一般。鼓声一起,全军开始向前推进。 数十万大军的前压,将地面的沙土都捲起好高,远远望去,仿佛飓风颳来,飞沙走石,天地变色,声势骇人,惊魂动魄。 走在联军最前面的是三水军和天鹰军。当两军将士距离桓营还有两百步的距离时,只见桓营之内飞出来一面的巨石,在空中挂着唿啸的劲风声,向风军人群当中狠狠砸了下来。 轰、轰、轰巨石接连不断地砸进风军阵营当中,尘土飞扬,血光溅射,每一块巨石的落下都会有一名或者几名风军士卒骨断筋折的惨死当场。 这就是川国重型抛石机的威力,射程远,攻击精准,在两军交战当中,乃撕破敌阵的利器。 三水军、天鹰军将士顶着桓军重型抛石机的打击,硬是推进到桓营的百步之内。这时候,桓营的弓箭手又展开了劲射,一轮又一轮的箭阵好像雨点似的落向风军的头顶,前方的士卒即便支持盾牌,仍是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很快,桓营之外的地面上好像长起一层黑色的杂草,密密麻麻的鵰翎铺满了一地,其中覆盖着数之不清的风军士卒的尸体。 等三水军、天鹰军将士进入桓营五十步时,终于可以放箭回射,双方的箭阵你来我往,两边的士卒也是各有伤亡。 五十步的距离,对于三水军和天鹰军而言可谓是异常的艰难,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战场的地上,风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叠叠罗罗,已分不清个数。 风军将士是踩着同袍兄弟的血咬着牙硬冲到桓营的近前,可是接下来,寨墙上的桓军攻击的也更加勐烈,除了箭矢之外,还有滚木、擂石、火油等等,各种各样的城防武器。 另外,桓军还用出了川军支援的箭楼。箭楼高有三丈开外,本来是用于攻城的,现在被钱沖用于防守,效果也极为明显。 箭楼比桓营的寨墙还要高出一头,箭手们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对攀爬寨墙的风军造成不小的威胁,也有力地辅佐了桓军对寨墙的防守。 现在,桓营的防御完全是立体式的,对于远处的联军,用重型抛石机进行攻击,对近处的风军,用箭阵、滚木、擂石以及川军支援的各种各样的大型武器。 那么兇悍的三水军和天鹰军将士,面对桓军如此勐烈的反击,亦是难以跨越雷池半步,伤亡呈直线上升。 风军的强攻展开并没有过多久,在后面观战的唐寅就感觉到桓营的防御非常完善,己方难以攻破,就算是最终打下来,己方的伤亡也得是个天文数字。 他果断地传令下去,全军暂时撤退,改日再战。 随着唐寅一声令下,联军阵营立刻后队变前队,三国的大军悉数退下战场。不过,仅仅就这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里,三水军和天鹰军却付出了近一万伤亡的代价。 等全军退回大营,众将回到中军帐,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与桓军主力的首战打得不尽如人意,桓营防守之强,堪称坚不可摧,己方想强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居中而坐的唐寅环视在场众人,托着下巴,眯缝起虎目,幽幽说道:「看来,想强攻桓军大营,不是个办法。」 「桓营坚固,其中又囤积有大量川军增援的大型武器,我军实在难以讨到便宜啊!」子缨微微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第596页 唐寅说道:「敌人龟缩,那就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出来。」 顿了一下,他对众将说道:「从我军当中挑出一些老弱病残的将士,去到桓营前给我叫骂,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骂,看看桓军能在营中忍多久。」 众将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齐齐拱手应了一声,虽说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梁启说道:「钱沖其人,胆小如鼠,激将法对此人恐怕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子缨大点其头,应道:「是啊,想让钱沖这个人主动出击,只有让桓军具备压倒性的优势方有可能,现在桓军兵力不占优,战力也不占优,怎么可能会主动出战呢!」 唐寅面色一正,说道:「即使引出敌人的希望再小,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先按照我的意思去办!」 「是!大王!」梁启和子缨拱手施礼。 唐寅敲着自己的额头,陷入沉思,他心中也在琢磨子缨刚才的话,想让钱沖主动出击,得让桓军具备压倒性的优势,可如何能让桓军认为他们已具备压倒性的优势呢? 思虑了半晌,唐寅也想不出来太好的主意,他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说道:「诸位都回去吧,先看看今日骂战的效果如何!」 「末将遵命!」众将纷纷插手施礼,然后鱼贯退出中军帐。 时间不长,大帐里只剩下唐寅和灵霜两人。看唐寅气色不佳,灵霜轻轻握住唐寅的手,低声劝慰道:「王兄不必为战事担心,车道山前必有路,我们总是会想出破敌之策的。」 唐寅暗暗苦笑,战局可是不等人的,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的变化,谁知道桓国朝廷现在是不是又组建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军团。他冲着灵霜含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正说话间,殷柔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肖敏和傲晴二人,她俩手中各端一只托盘,上面放有茶壶和茶杯。 进来后,殷柔只是瞥了灵霜一眼,便未在理会她,直直来到唐寅近前,关切地问道:「寅,听说今日战事打不顺利?」 这话也就是殷柔在问,换成旁人,心情不佳的唐寅恐怕就要翻脸了。他缓缓摇下头,淡然说道:「敌营是不太好打,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恩!」听他这么说,殷柔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她从没有怀疑过唐寅的实力,在战场上,他总是有克敌制胜的办法。 她笑吟吟地坐到唐寅的身边,又向肖敏和傲晴招招手,让她俩把茶水端上来。 二女分别为唐寅、殷柔和灵霜倒满一杯茶,然后退到一旁。殷柔笑呵呵地说道:「寅,你尝尝今日的茶如何?」 唐寅挑了挑眉毛,端起茶杯,低头嗅了嗅,清香味扑鼻,他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肖敏已先说道:「这是公主亲自为风王煮的。」 闻言,唐寅仰面而笑,说道:「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了。」说着话,他徐徐喝了两口,没感觉出有什么差异,不过还是贊道:「好喝!柔儿的手艺似乎又有增进。」 另一边的灵霜也没有闲着,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沫,喝了一口后便把茶杯放下,不急不缓地说道:「好茶!一是茶好,二是水好。」当然,和殷柔的手艺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殷柔又哪能听不出来她中的含义,心中暗气,却假装没听出来,反而还笑道:「玉王妹说得没错,此茶之所以好喝,皆因泡茶的茶水与众不同。」 「哦?」唐寅生出兴趣,端详着茶杯中的茶水,问道:「茶水有什么特殊之处?」 殷柔说道:「这是用大合山的灵山泉水沏的。」 唐寅迷茫地眨眨眼睛,疑道:「灵山泉水?」 殷柔十分得意地扬起小脑袋,看看唐寅,又瞧瞧同样迷茫的灵霜,说道:「大合山的灵山是很有名的,之所以有名,皆因山中的泉水,甘甜又清爽,据说还有清神醒脑的功效呢。」 「呵!」唐寅乐了,随口说道:「有这样的山泉,我倒想去瞧瞧了。」说完话,他吱熘吱熘的把杯中剩下的茶水喝个精光。 殷柔连连摇头,说道:「现在只能看到灵山泉水的下游,要想看源头,得等到攻破桓军大营的时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完殷柔的话,唐寅心中顿是一动,他收敛笑意,问道:「这灵山泉水的源头是在桓营的那一边?」 「没错啊!」殷柔不明白唐寅为什么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她呆呆地点下头,而后又是一笑,说道:「虽说我们现在在和桓军打仗,但是,我们和桓军却喝着相同的水」 这一句话,可把唐寅惊出一身的冷汗,己方将士和桓军喝着相同的水,而水的源头还在桓军那边,若是桓军投毒,己方岂不有全军覆没之危?这还了得? 他腾的站起身形,冲着帐外大喝道:「阿三、阿四」 左右的殷柔和灵霜被他吓了一跳,二女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惊讶又诧异地看着他。 他话音刚落,阿三阿四便慌慌张张从外面沖了进来,两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呢,进来后,目光在帐内扫来扫去,巡视个不停。 第1451章 水中投毒 阿三阿四看了半晌,也没发现帐内有何异常之处,他俩向唐寅躬身施礼,问道:「大王,出了什么事吗?」 唐寅沉声说道:「立刻去把程锦、乐天、艾嘉给我找过来,快去!」 阿三阿四听他口气急迫,哪里敢多耽搁片刻,他俩双双应了一声,飞步跑出营帐。 第597页 殷柔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怯怯地拉了拉唐寅的衣袖,问道:「寅,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见她脸色泛白,唐寅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她了,他反握住殷柔的柔荑,含笑摇了摇头,说道:「柔儿非但没有说错话,反而还救了全军的将士们。」 「啊?」殷柔膛目结舌,她对军事一窍不通,根本帮不上唐寅的忙,又何谈拯救了全军将士? 唐寅未再多言,低头拿下茶壶,把壶盖打开,仔细嗅了又嗅。茶水的茶香味太重,他嗅不出来其它的味道,不过,他有喝掉一杯茶,到目前为止倒还没有中毒的迹象。 时间不长,程锦、乐天、艾嘉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们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到阿三阿四表情异样,语气焦急,三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们三人先是向唐寅拱手施礼,而后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王?」 唐寅绕过桌案,走到三人近前,先是对程锦说道:「程锦。」 「属下在!」 「立刻传令暗箭人员,严禁全军将士用水,如有胆敢违令者,严惩不贷!」唐寅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什么?」程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将士们少吃一顿两顿饭倒没什么,但不能不喝水啊,何况己方的水源又不是不充裕,没必要进行限制吧! 看出程锦的疑问,唐寅说道:「灵山泉水的水源就在桓军的控制之内,难道你就不怕桓军在水中投毒吗?」 一句话,说得程锦以及其他众人脸色同是大变。他呆了片刻,身子勐然一震,急急插手失礼,说道:「属下这就去部署!」说完,他也不等唐寅回话了,转身向外沖了出去。 程锦前脚刚落,唐寅的目光便落到乐天和艾嘉身上,他脸色阴沉,双目如炬,闪烁着骇人的精光。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扎营之时,难道你二人未去查探过水源的源头?」 扑通、扑通!乐天和艾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双双跪地,后者急声说道:「属下有派人去查探,只是只是发现溪水由山上流下,就就未在做进一步的深查。」 乐天和艾嘉又不是桓人,对桓国的环境也很陌生。 大合山这里有座灵山,灵山上还有泉眼,这事他二人是一点都不知情,即便是联军大营附近所流淌的灵山泉水,他二人也以为是普通溪水,更不清楚源头位于桓营那一边。 唐寅双目射出寒光,在乐天和艾嘉的身上扫来扫去,久久没有说话。可以说乐天和艾嘉都是唐寅的心腹爱将,他俩以前不是没犯过错误,但唐寅还从没向他俩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没有责骂,也没有训斥,他就这么沉默无语地冷冷凝视着他二人,但却比任何的打骂更让两人吃不消。 只这一会的工夫,两人已是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俩的下巴不断滴落在地。 「水源,全军将士命脉所在,岂能马虎?你二人知不知道,就这一个怕麻烦不想深查,便有可能害得全军数十万将士一命呜唿!」唐寅脸色涨红,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即便是他,此时掌心里也全是冷汗。过了这么久,他还没有毒发的迹象,说明灵山泉水暂时的安全的,这并不能说明是己方的幸运,只能说明是敌人疏忽,错失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乐天和艾嘉大气都不敢喘,两人跪在地上,深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见状,肖敏悄悄凑到殷柔身边,先是拉拉她的衣襟,而后又向唐寅那边努努嘴。 在为人处事上,肖敏可比殷柔精明得多,乐天和艾嘉在风国的地位非同寻常,现在可正是拉拢他二人的好机会。 殷柔没有她那么多的鬼心眼,眨巴眨巴两颗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肖敏。倒是另一边的灵霜灵光一闪,反应过来。 她缓步走到唐寅身边,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袖,轻声说道:「王兄不要再生气了,这次乐将军和艾将军已经知道错了,也长了教训,下次就绝不会再犯。」 「是的,大王,属下日后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终于有人站出来肯替自己说话了,乐天和艾嘉稍微抬起头,满怀感激地看眼灵霜,而后又异口同声地向唐寅说道。 看他俩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模样,唐寅明白,这事够他二人记住一辈子的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怒火向下压了压,伸出一根手指,沉声说道:「只此一次,若下次再犯这等愚蠢的错误,你俩就提头来见我!」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乐天和艾嘉如释重负,连连叩首。 唐寅余怒未消,说道:「你二人,各罚俸禄半年,另外,再去暗箭那里各领五十军杖,记住,告诉程锦,他若是敢手下留情,你二人的军杖就加在他一人身上!」 乐天和艾嘉吓得一缩脖,暗暗吐了吐舌头,不过脸上还是抑制不住地露出喜色。 对于他俩来说,此时此刻受到责罚,绝对比不受任何责罚要好上千百倍,至少可以说明大王已经在消气了。 「属下遵命!属下告退!」二人不敢多加逗留,准备双双退出去。刚走到营帐门口,唐寅又开口唤道:「艾嘉。」 哎呀!艾嘉在心中呻吟了一声,硬着头皮收住脚步,身子像生了锈似的,一点点地转了过来,垂首问道:「大王还、还有何吩咐?」 第598页 「你的手下当中有一批贞人是吧?」 「是的,大王!」听唐寅没有再追究自己的过错,艾嘉立刻来了精神,脑袋也随之扬了起来。唐寅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他们在贞国时都是猎户出身,善于翻山越岭。」 「是!」艾嘉连连点头。 「恩。」唐寅眼珠转了转,说道:「把他们派出去,翻山去往灵山水泉的源头,隐藏于附近,监视桓军的举动,若是发现桓军有投毒,要立刻放出猎鹰,传报我军。」 艾嘉面色一正,插手施礼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去吧!」唐寅挥了挥手。 「大王,那那属下的军杖」艾嘉听唐寅的口气已有很大的缓和,便厚着脸皮的凑上前来。 唐寅一瞪眼,直截了当地打断道:「照打不误!」说着话,他嘴角扬起,嘿嘿怪笑两声,抬起手来,掐住艾嘉粉嫩的面颊,柔声问道:「或者,你是希望由我亲自来执行军杖?」 艾嘉马上把凑过去的脸缩了回来,揉了揉被掐得生痛的面颊,再无二话,说了句:「属下告退。」然后一熘烟的跑了出去。 唐寅很清楚乐天和艾嘉的修为,也了解他二人的身体状况,五十军杖是能让他俩疼上一阵子,但还不至于留下后患。等他二人都离开,唐寅嘆了口气,坐回到塌垫之上。 灵霜也坐回到唐寅身边,又是羡慕又有些妒忌地说道:「王兄和麾下将军们的感情很深哦!」 唐寅一笑,颇有感触地说道:「出生入死,荣辱与共,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姐妹。早已是亲如一家人了。」 「我也希望自己和臣子们关系能向王兄和风将们这样的融洽。」灵霜凑近唐寅,笑道:「有很多东西,我还得向王兄多请教呢。」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说道:「王妹客气了。」 听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自己完全插不上话,殷柔心中气闷,她哼了一声,站起身,对唐寅说道:「寅,我先回去了!」说完话,也不等唐寅作出反应,她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唐寅先是一愣,想要叫出她,但伸出手时,殷柔已经走到了帐外。 他随之也站了起来,正欲追出去,但想到灵霜还在,他不太好这么急匆匆的离去,正想措辞时,灵霜已体贴地说道:「王兄快去吧,公主定是误会王兄在故意冷落她呢。」 对于灵霜的善解人意,唐寅很是感激,他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道:「王妹,我先告辞了。」说完,他闪身走出营帐。 偌大的中军帐,这时候只剩下灵霜一人,她耸耸肩,拿起茶壶,自斟自饮。 唐寅对殷柔的喜爱与重视,她能看得出来,更能感觉得出来,这个事实,她无法一下子改变,但是她觉得自己能够尽量去争取。 殷柔前脚刚走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唐寅后脚便跟了进来。他拉住她的小手,笑问道:「柔儿怎么又生气了?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你去陪你的王妹吧,还来找我做什么?」殷柔气唿唿地甩开他的手,坐在塌上,背对着唐寅,故意不看他,以此来表示她心中的气愤。 看她这副小孩子的模样,唐寅由衷而笑,肖敏则在旁暗暗摇头。 第1452章 展开交锋 唐寅喜爱的就是殷柔的毫无心计,心中想什么,会立刻表现在脸上,无须他去揣测、去琢磨,这让他感觉很轻松。 而肖敏则认为公主太孩子气,特别是和精明又颇有心计的玉王灵霜比起来,很容易让人生出厌烦感。 在殷柔的身边坐下,唐寅笑呵呵地将她拉入怀中,说道:「这次多亏有柔儿的提醒,不然,军中的将士们恐怕要吃大亏了。」 殷柔闻言,心中的火气平息了不少,她抬头看着他,问道:「会有那么严重?」 「当然。」唐寅大点其头,说道:「如果桓军当真的在水中下毒,事态会严重到超乎想像的程度。」 顿了一下,他边把玩着殷柔顺滑又柔软的秀髮,边幽幽说道:「柔儿在我身边可不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哦。」 这话让殷柔倍感窝心,原本糟糕的心情也明朗起来,她笑呵呵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唐寅忍不住仰面而笑,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乐道:「刚夸赞几句,就来讨赏了?」 殷柔嘟着小嘴,在唐寅的怀中蹭来蹭去,不依不饶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嘛!」 她不经意的动作,总是能勾起唐寅的慾火,他双目一眯,邪笑道:「你想要什么都好,但是现在,我想要你!」 说话之间,他将殷柔放到塌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翻身压到她的身上。殷柔下意识地惊叫出声,但很快她的声便被唐寅的嘴堵上。 还在帐内的肖敏和傲晴脸色同是涨红,互相看了一眼,快速地转过身去,悄悄退到帐外,同时把帐帘放了下来。 风、玉、安数十万的大军抵达大合山,与驻扎在这里的桓军展开交锋。 经过短暂的首次接触,联军意识到桓营的坚固,不再选择强攻,同样的,桓军也不敢主动出击,双方进入到相对平静的对峙阶段。 在此期间,联军方面可没有闲着,把军中的老弱病残全部派出去,在桓营的大门前轮番叫骂,由父辈骂到祖辈,几天下来,把桓国连带着川国的祖宗十八代都集体问候了一遍。 第599页 对于联军的骂阵,钱沖简直是置若罔闻,每天像没事人似的,吃得香,睡得好,并责令全军将士,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如有违令者,无论结果是胜是负,一律格杀勿论。 他能忍得住,反倒是胡良受不了了。胡良找上钱沖,向他提议,应当主动出战,再守下去,气也得被气死。 钱沖不以为然,乐呵呵地说道:「联军骂得越是难听,说明他们就越是心急。战事拖延下去,对我方有利,而对联军不利,我们为什么要中联军的诡计,主动出击呢?」 胡良两眼喷火,怒声质问道:「难道就一直缩在大营里,任由敌军叫骂,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哈哈!」钱沖大笑,说道:「川国三十万众的援军已进入桓国境内,不日便可抵达大合山,等川军兄弟赶到,我军便有主动出击的实力了,届时,对面的联军根本不值一提。」 胡良是川将,他当然再清楚不过本国的举动了,可是川军要赶到大合山,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根本过不来,按照钱沖的意思,己方还得龟缩一两个月呢。 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復下来,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联军已经吃过一场败仗,士气低落,而我军则截然相反,将士们士气高涨,正是主动出击的好机会,即使不想堂堂正正的交战,也要趁联军立足未稳,打它一场夜袭啊!」 钱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不妥、不妥,风王唐寅阴险狡诈,梁启和子缨更是以谋略见长的风国名将,我们能想到的战术,他们必然也会想到,不管是明攻还是夜袭,皆非善策,风险太大了,我们还是继续等吧,要么等到敌军主动撤退,要么等到川军弟兄赶到。」 哎呀!胡良在心中暗嘆口气,他是拿钱沖彻底没辙了。 另一边,风玉安三国联军大营。自从唐寅知道了水源的源头在桓军那边,联军对军中用水可谓是小心翼翼,不仅派出地网的探子暗中监视桓军的一举一动,而且军中将士所打回来的水都需找军医来严格检验,确保没有问题,方可饮用。 双方皆按兵不动,一拖就是五日。这五天下来,联军方面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就连骂战的士卒们都已经更换了七八批,可是桓军根本不为所动,任由联军叫骂,就是不肯出战。 有意思的是,桓军似乎也没想到在水中投毒的办法,联军方面的种种预防都像是多余的。 这天,殷柔在寝帐之中抚琴,唐寅则侧卧在一旁,舒适又享受地闭目养神。这时,阿三进来禀报,来到唐寅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王,梁启将军和子缨将军求见。」 「恩!」唐寅眼睛未睁,轻轻答应一声,说道:「让他俩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琴音止住。唐寅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殷柔,问道:「柔儿为何不弹了?」 殷柔小声问道:「你不是要处理军务吗?」 唐寅一笑,未在多言,身子向殷柔那边挪了挪,将头枕到殷柔的腿上。时间不长,梁启和子缨二人进入寝帐之内,他俩躬身施礼,正色说道:「大王!公主殿下!」 「有事吗?」唐寅躺在那里没有动,向梁启和子缨随意挥挥手,示意两人免礼。 「大王,连日来,桓军一直闭营不出,也没有在水中下毒的打算,看起来,桓军是铁了心的欲死守营寨,和我军打拖延战了。」 「没错!想来桓军现在是在指望川国的援军。川军的援军多达三十万,并有薛荣、何如水、金卓、伍瑞等一干名将,大王,我军可得早作打算啊!」 唐寅无奈地坐起身,耸肩说道:「能做什么打算?绕过大合山吗?」 梁启和子缨双双摇头,大合山连绵数百上千里,想绕过去,那得绕到什么时候,己方已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消耗。 再者说,绕行的结果将会是后路被桓营所断,没有后勤、没有补给更没有援军,就靠己方目前的兵力,能一举消灭桓国吗?「大王,绕过大合山非良策,也不现实。」 「打不下,绕行又不现实,等还不是个办法,那你二人告诉我,我军当如何?」唐寅凝视着梁启和子缨。 「其实大王先前说得没错,引蛇出洞是个好办法。」子缨幽幽说道。 「关键是桓军并不上当。钱沖这个人,一辈子没打过什么胜仗,但是也没谁赢过他,善守到了极点。」梁启苦笑道。碰上这么一个盐油不进的滚刀肉,梁启都拿他没办法了。 「所以说,要让钱沖主动出击,就得让他认为桓军已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是啊,比如说我军一下子中了瘟疫,全军将士病倒七八成以上,或许钱沖还有可能选择主动出击。」见子缨眼睛一亮,梁启立刻明白他怎么想的了,摇头说道:「但是这也不现实,我军不可能一下子感染上瘟疫,就算能装得天衣无缝,任何人都瞧不出破绽,以钱沖的为人,他也不会相信的」 梁启话音未落,唐寅倒是心中一动,双眼闪现出精光,他伸出手来,打断梁启下面的话,喃喃说道:「或许,我军真的可以做出一场假戏,引桓军上钩!」 「大王,钱沖这个人,他宁可不取胜,也不会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唐寅打断道:「这附近可有桓国的村庄?」 梁启和子缨面面相觑,摇头说道:「这个末将还不清楚」 第600页 「找乐天和艾嘉过来,快!」也不知道唐寅想到了什么主意,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他站起身形,在帐内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但也听不清楚他嘟囔的是什么。 梁启和子缨让外面的侍卫赶快去找乐天和艾嘉,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两人赶到。 乐天和艾嘉来的时候腿脚都有点不利索,一瘸一拐的,前几天被罚的五十军杖让他俩也大吃苦头。 进入寝帐后,二人向唐寅拱手问道:「大王有何安排?」 「大合山一带可有桓国村庄?」 乐天愣了一下,说道:「在我军营南面二十里外有座小村子,里面有十几户人家,三四十口人。」 唐寅眼珠转了转,问道:「都是做什么的?」 「大多都是猎户,还有以採药为生的」 「很好,带我去看。」唐寅一边穿起外衣,一边加重语气道:「现在。」 也不清楚唐寅要干什么,乐天等人满脑子的莫名其妙,一个几十口人的小村庄对己方能有什么作用?想利用这个村庄去攻破敌营,那不是天方夜谭嘛! 人们一头雾水,但又不敢追问,乐天和艾嘉双双去召集各自的部下。殷柔起身来到唐寅身边,说道:「寅,我也想陪你一起去,几十人的小村子,一定很有意思。」 唐寅乐了,在殷柔耳边低声说道:「这次柔儿就不要跟去了,那里要发生的事,一定不是柔儿喜欢看到的。」 第1453章 并无恶意 唐寅穿好了衣服,低头瞧瞧,又摇摇头,把外衣脱下来,并对阿三阿四说道:「拿件便装来。」 阿三阿四应了一声,拿来一套白色的便装。唐寅快速地穿好,临走之前,还在殷柔的面颊上轻吻了一下。 等他出来,乐天和艾嘉以及数十号天眼和地网的探子等在外面。唐寅带上阿三阿四、乐天、艾嘉等人,再加上百余名的暗箭人员和侍卫,离开军营,直奔南面而去。 乐天所说的小村子名叫马山子,村中没有耕地,小的不能再小,就那么十几家的猎户聚在一起。 平时村里人靠打来的猎物到附近的集市去换些吃穿和常用之物,由于大合山内飞禽走兽甚多,马山子的村民生活的倒也算富足,女人们不至于穿金戴银,但个个也都不缺首饰。 以前,天眼和地网的探子皆有到过这里,一名天眼探子还在山林中被猎户布置的陷阱伤到脚踝,进村后得到村民的医治,现在已经痊癒了。村民淳朴,探子们也就没多加打扰,很快便离去了。当然,马山子的村民也不认为风、玉、安三国联军和桓国打仗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每日照旧,像往常一样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当唐寅一行人进入小村庄的时候,里面一片祥和,没有鸡飞狗跳的逃亡状,村民们还纷纷走出家门,到外面看热闹。 马山子的村长是村中的长者,一位七十开外的花甲老人,他在两位小孙女的搀扶下来到外面,看着一下子来了上百号之多的军兵,老头子满脸的惊讶,颤巍巍地上前几步,大声问道:「军爷们到本村是路过吗?」 没有人回话,侍卫们由天眼和地网的探子做指引,仿佛撒豆一般快速地散开,将村庄各大小出口全部封锁。 暗箭人员则分散在唐寅的四周,一个个目光如电,手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不停的向周围扫视。 唐寅看向老村长,嘴角扬起,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翻身下马,走到老者近前,问道:「老人家是」 「小老儿是本村的村长,不知军爷」 「我们是风军。希望,村长能帮我们一个忙。」唐寅客气又有礼地说道。 老村长面露不解,问道:「军爷想要小老儿帮什么忙?」 「先把大家聚集起来吧!」唐寅向四周望了望,感觉此处还算宽敞,说道:「让村里的人都到这里集合。」 老村长说道:「可是大家还都有活要忙」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转过身去,看向别处。 一名暗箭人员大步上前,将老村长的衣领子一把扣住,向回一拉,沉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再敢哆嗦半句,老子一刀噼了你!」说话时,他将腰间的佩刀抽出一半。 老村长和身边的两位小孙女同被吓得脸色一变,连连后退。唐寅恍然想起什么,走到一名小姑娘近前,笑问道:「本村有多少人?」 「四四十六人。」小姑娘又惊又恐地看着唐寅,说话时一个劲的向老村长身后缩。 唐寅目光一转,又看向另外一个小姑娘,问道:「是吗?」见那个小姑娘连连点头,他这才转身走开。 在老村长的召集下,村民们很快都聚集到这块不大的空地当中,举目一瞧,大多是老人、小孩和女人,壮年的男子没有几个。一清点人数,总共三十九人,少了七人。 暗箭人员确认了人数后,在老村长面前站定,问道:「为何只有三十九人?另外的七人呢?」 「去去山中打猎了。」老村长小心翼翼地答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估计估计要等到傍晚。」 暗箭人员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抽身走回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村中现在只有三十九人,另外还有七人进山打猎去了,可能要傍晚才能回来。」 唐寅恩了一声,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说着话,他走到村民们近前,含笑说道:「大家不必惊慌,我们并无恶意,只要大家肯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 第601页 说着话,他又笑问道:「谁家还有吃的东西?」 村民们一个个都在向后缩,根本没人敢回话。见状,暗箭人员回手把佩刀抽了出来,大步流星走到一名村妇近前,一把将其从人群中拽了出来,随后将其按跪在地,举刀便要砍。 这时候,有名三十左右的妇人急声说道:「民女民女家中还有些野猪肉」 唐寅揉揉下巴,摇头笑道:「并不好吃。」「还有兔肉。」「更难吃。」「那羊肉呢?」唐寅想了想,笑得真诚又灿烂,对那妇人拱手说道:「就有劳这位大嫂帮忙做顿饭菜了。」 他未穿军装,也未顶盔戴甲,态度又彬彬有礼,和周围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风军比起来截然不同,很容易让人对他生出好感。看着唐寅俊美又灿烂的笑容,就连那妇人也不由自主地面庞一红,但没敢多说什么,牵着一名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快步向自家走去。在唐寅身边的那名暗箭人员甩了下头,立刻有两名暗箭人员跟了过去。 直到现在,乐天和艾嘉都没弄明白唐寅的意图,他二人凑到唐寅身边,小声问道:「大王这是要」 「先吃饱肚子再说!」唐寅看眼走出没多远的妇人,慢步而去,同时问道:「他们说话的口音似乎和桓国的口音还不太一样。」 乐天点点头,随口说道:「桓人的口音本就很杂,这里又地处偏僻,口音不同也属正常。」 「恩!」唐寅没再多言,跟着妇人来到她的家中。 在房外的小院子里,他拉了一把小木凳坐下,看乐天、艾嘉、阿三阿四都在一旁干站着,他摆摆手,笑道:「都坐吧,在这里没必须如临大敌。」 乐天和艾嘉也各拉一把木凳坐到唐寅身边,问道:「大王要怎么处置这里的村民?」 唐寅低头弹了弹手指,说道:「这里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走。」 乐天和艾嘉心中一颤,他俩明白唐寅的意思,这是要杀光村里的所有人。对于本村的村民,乐天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自己的部下受伤,还多亏村民及时医治呢。 但他不好直接开口求情,转弯抹角地说道:「记得下面的兄弟们刚来到马山子的时候,不小心踩到林中的陷阱,村民们并没有看到他们是风军就不肯相助,还都很好心地送来不错的金疮药,又帮忙做了包扎。」 「哦!」唐寅淡然应了一声,耸肩笑道:「那位受伤的兄弟很幸运啊!」 「只是不知道这些曾帮助过他的村民们能不能像他一样的幸运。」乐天低声说道。 闻言,唐寅虎目精光一闪,凝视着乐天。没等他说话,艾嘉已一巴掌打在乐天的胳膊上,故作气愤地说道:「餵、餵、喂!你现在在帮谁说话,他们可都是桓人!」 乐天苦笑,但是他们也是什么都不懂得的,又淳朴又善良的普通百姓。 当然,他也能领会到艾嘉的好意,她抢先训斥,总比受大王训斥要好得多。他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请恕属下失言。」 唐寅收回目光,幽幽说道:「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如果这一村的人能换回我军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难道不值得吗?」 乐天和艾嘉心中同是一动,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王是要」 唐寅眯缝起眼睛,反问道:「如果桓军的主帅现在是聂泽的话,你认为他第一件事情做的会是什么?」 这话把乐天和艾嘉问住了,他二人可猜不出来如果聂泽是桓军主帅的话第一件事会做什么。唐寅乐道:「若是聂泽,他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在水中下毒,不管我军有没有察觉,先断我军的水源是最重要的。可惜钱沖不是聂泽,不然我军将士早就中毒倒下大半了,直到现在他还想不出用毒之计,我也只能帮着他去想这个办法了。」 他越说乐天和艾嘉越煳涂,正要发问,这时候,妇人已端着两只大碗走出来,递到唐寅面前,怯声声地说道:「军爷,肉已经做好了,是羊肉。」 随着两大碗羊肉拿出来,肉香味立刻钻进众人的鼻孔里,唐寅站起身形,接过一只大碗,低头嗅了嗅,贊道:「很新鲜的羊肉。」 说着话,他又问道:「大嫂家中可有米饭?光吃肉不吃饭可是吃不饱的啊!」 那妇人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唐寅抬头不解地看着她,她忙说道:「我觉得军爷和民女的夫君很像,每次吃饭必要备有米饭。」 她这话让周围众人同是一皱眉,把大王比成她的夫君,这太失礼了,不过唐寅倒是毫不介意地仰面大笑起来,说道:「等你夫君打猎回来,我倒想认识认识他。」 「那感情好,民女的夫君一向喜欢结交朋友。」妇人毫无心计地边笑着边连连点头。 第1454章 黑色的火焰 唐寅等人在村子里一直等到天色大黑,方有侍卫前来禀报,称天眼和地网埋伏在村边的探子抓住七名打猎归来的村民。 听闻这话,唐寅眼睛顿是一亮,他先是看眼聚集在空地上的那些村民,随后站起身形,向侍卫甩头说道:「把他们都带过来!」 时间不长,七名身材高矮不一却同样健硕粗壮的汉子被押解过来。唐寅举目打量七人一眼,扬头问道:「你们都是本村的村民?」 「是的!」七人中,有位高大魁梧的壮汉走出来,他扫视左右的风军,深吸口气,说道:「我们没有伤害过你们,也没有和你们打过仗,为什么要把我们抓起来?」 第602页 唐寅耸耸肩,没有回答,反问道:「算上你们七人,所有的村民都在这里了吗?」 高大魁梧的汉子怒声回道:「都在这里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得无礼!」没等唐寅说话,一旁窜上来一名风军侍卫,挥手就是一记重拳,正打在魁梧汉子的肚子上。 这名侍卫是修灵者出身,力道极大,魁梧汉子闷哼一声,站立不住,跪到地上,身子佝偻成一团。 「军爷,不要杀他,他就是小女的夫君!」那名为唐寅做过午饭的村妇从人群中冲出来,扑跪在魁梧汉子的身边,冲着唐寅连声哭喊道。 唐寅看了看他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转目看向另外一名大汉,同时向他招了招手。那大汉身形一震,没敢上前,但左右的风军探子将他强行推到唐寅的面前。 「我再问一次,所有的村民都在这里了吗?」唐寅面无表情地问道,同时抬起手来。 「是是都在这」大汉惊恐地看着唐寅,颤巍巍地回道。 唐寅突然一笑,说道:「只可惜,我并不相信你的话!」说话之间,他的手掌上突然燃起黑色的火焰,毫无预兆,一把抓在那汉子的面门上。 唿!黑暗之火由大汉的面门瞬间烧遍他周身,丝丝的雾气透过他的衣服冒了出来。大汉只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接着,瞳孔由黑变灰,失去神韵,身子也随之软绵绵地瘫倒下去。 周围的村民们看得真切,人们无不被惊呆吓傻,一个个张大嘴巴,瞪大双眼,呆若木鸡,久久回不过神来。 唐寅吸掉空中飘荡的灵气,闭上眼睛,冥思了片刻,随后虎目睁开,下垂的双手燃烧着诡异又恐怖的黑火,向其他的几名大汉走去。 在他的黑暗之火下,那几名大汉连反抗之力都没有,顷刻之间化为灵雾,被唐寅吸食个干净。随后,他边向一旁走去,边对不远处的侍卫头领说道:「剩下的人,就交给你和兄弟们了,随便你们怎么做,但最后的结果是,不要留下一条活口,对了,尽量让这里发生的一切惨一点。」 说完话,唐寅走到空地的边缘,在一块废弃的石磨上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下心来,垂目打坐。阿三阿四以及暗箭人员则迅速地围拢到他的周围,进行保护。 可空地上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人间的惨剧。 得到唐寅授令的侍卫们纷纷抽出佩剑,一窝蜂地沖向村民,杀光了在场所有的老人、孩子和男人,剩下的女人则成为他们发泄兽慾的工具。 此情此景,乐天和艾嘉皆看不去了,带着天眼和地网的探子,快步离开空地。 等唐寅打坐完,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他睁开眼睛再看,空地上横七竖八都是村民们的尸体,周边的角落也随处可见被扒光衣服蹂躏至死的女人们。 见大王已经醒来,侍卫头领急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村民已经死光了,没有一个活口,尸体要就地掩埋吗?」 唐寅摆摆手,冷漠地说道:「不要动,就这样,统统留下来!」随后,他挥手说道:「现在可以撤了,回营!」 「是!大王!」侍卫头领应了一声,接着,向麾下的侍卫们连声大喝,收拢队伍,清点人数,确认无误,这方列队随唐寅返回联军大营。 走的时候,风军也没空手而归,把村子洗劫了一遍,凡是吃的以及容易带走的,统统搬回己方的大营里。 他们随唐寅出来这一趟,正事没干,倒是把一座偏僻又毫不起眼的小村子毁于一旦。 人们虽没弄清楚此行的目的,但也觉得不虚此行,在军纪越来越森严的风军,像今日这样可以随意烧杀奸掠放纵的机会几乎已快被杜绝了。 回到联军大营后,唐寅马不停蹄,立刻去找他的贴身医官苏夜蕾。此时苏夜蕾刚刚吃过晚饭,在自己的营帐中准备了热水,正要洗澡,唐寅直冲沖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好在她还没有开始洗澡,衣服穿得也齐全,不过仍被唐寅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苏夜蕾扶扶胸口,气鼓鼓地质问道:「即便是大王,也已经懂得最基本的礼仪吧?」 唐寅瞧瞧苏夜蕾,再看看摆放在营帐里的大水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抬手指指营帐门外,问道:「要不我先出去再重进来一遍?」 苏夜蕾翻了翻白眼,语气不善地问道:「请问大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唐寅面色一正,回手指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你看看我,与普通的村民比起来,有何不同之处?」 苏夜蕾吓点气笑了,大晚上的,大王风风火火的跑来就是为了问这么一个狗屁问题?她暗暗摇头,说道:「大王是国君,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金银玉帛,岂是村民能比?」 「我说的不是这些,我是问,模样有何不同。」唐寅拧着眉毛不满地看着她。 「模样?模样是天生父母给的,能有什么不同?」苏夜蕾围着唐寅转了一圈,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他,说道:「如果换掉这身锦衣,皮肤再黑一点、粗糙一点,就和村民没什么两样了。」 啪!唐寅打个指响,点头贊道:「恩,对极了!不过,让皮肤变粗糙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变黑一点?」 苏夜蕾的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说道:「大王要变黑,应该常晒太阳才对,而不是来找我。我又不是太阳」后一句话是她小声嘟囔的。 第603页 「我要马上变黑,就是现在。」唐寅正色说道。 「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大王当我是神仙不成?」苏夜蕾双手掐腰,歪着脑袋,又无奈又感不耐烦地看着他。 「难道就没有什么药可以让人泡一泡就变黑的吗?」唐寅疑问道。 「哦」苏夜蕾愣了一下,随后垂下头,沉吟片刻,说道:「倒是有这样的染料,不过不能长久,洗澡或流汗都会造成退色。」 唐寅眼睛一亮,问道:「现在就有?」 苏夜蕾点点头,说道:「这种染料有防晒伤的功效,我有随身携带。」 「太好了,帮我涂黑吧!」说话之间,唐寅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扣,顺势走到木桶前,扬了扬下巴,回头笑问道:「医官大人不会介意让我先用这桶水吧?」 「小女子可以说不吗?」苏夜蕾瞪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嘿嘿!」唐寅咧嘴一笑,紧接着,冷下脸来,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不行。」 苏夜蕾再不说话,转身向营帐外走去,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唐寅不用听也能猜出来,她不是在诅咒自己被洗澡水淹死就是在祈祷自己浑身长疮呢。 她说的那种染料十分管用,当唐寅净完身,浑身都涂抹过一遍后,他对着铜镜一照,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铜镜中的自己,面色暗黑,而且还黑得发亮,即便被暴晒数日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唐寅穿好衣服,向苏夜蕾告辞,出了她的营帐,守在外面的阿三阿四等侍卫皆没能立刻认出来是他,人们下意识地握住佩剑,纷纷喝问道:「什么人?」 见状,唐寅不由得一阵大笑,现在他的脸太黑了,一笑起来,显得牙齿更白。「你等都认不出我了?」 一听是大王的声音,众人再定睛细看,好嘛,眼前这位黑得像炭球似的『黑鬼』不是大王还是谁? 众人急忙收起武器,纷纷围拢上前,膛目结舌地问道:「大王,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寅没时间多做解释,对阿三阿四说道:「立刻让梁启和子缨到中军帐来见我。立刻!」 阿三阿四怔了怔,随后忙拱手应道:「遵命!」 等梁启和子缨奉命来到中军帐,看到居中而坐的唐寅时,他俩的反应也和刚才的侍卫们一模一样,下意识地握住佩剑,喝问道:「大胆!何人在此?」 「是我!近前来坐!」唐寅不耐烦地向他二人招招手。 闻言,梁启和子缨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探头细看,确认是唐寅没错,他俩急步上前,紧张地大声问道:「大王中毒了吗?」 第1455章 猎户出身 听闻梁启和子缨的问话,唐寅险些吐血,反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道:「我要是被毒成这样,还能活吗?」 梁启和子缨自讨个没趣,又双双退了下去,在唐寅的下手边落座。不等他二人开口,唐寅说道:「我准备混入桓营,鼓动钱沖,夜袭我军大营。」 他一句话,让梁启和子缨同是一哆嗦。 难怪大王把自己弄得这么黑,原来是打算混入敌营,可是桓军大营又哪是想混就能混进去的,何况就算成功混进去了,也未必能见到钱沖,就更别谈向他进见献策了。 梁启和子缨对视一眼,随后,双双说道:「大王,此计过于冒险。」「而且成功的希望也不大。」 唐寅一笑,说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天,我有悄悄出营一趟」 他把自己在马山子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地向他二人讲述一遍,而后又详细说明自己的计划,最后,他笑问道:「你二人以为此计如何?」 梁启和子缨倒吸口气,两人没有马上说话,各自垂下头来,沉思不语。 过了许久,梁启终于抬起头,对唐寅说道:「大王的谋划好归好,但由大王亲自去做,就就有些不太妥当了。」 「除了我之外,也再没有旁人能做到了,不是吗?」唐寅含笑耸了耸肩,他话锋一转,问道:「现在你二人只需告诉我,此计可不可行即可。」 梁启和子缨又没有立刻回话,再次陷入沉思。又过了好一会,子缨开口说道:「可行!但不应该由大王去」 不等他说完,唐寅已扶案而起,说道:「既然你二人觉得可行就好,今晚,我便要亲自走一趟。」说着话,他扬头对外面喊道:「阿三阿四,找艾嘉过来。」 阿木柯,地网里最出色的贞人猎手,本来他被艾嘉安排在灵山水泉附近,监视桓军的举动,今晚艾嘉令部下放出猎鹰,紧急召他回营,让他带一个人过山,去往桓营那边,这个人就是唐寅。 唐寅换着猎户的衣服,又是兽皮又是麻布裤子,加上皮肤被涂抹得漆黑,看上去和猎户几乎没有分别。阿木柯以前见过唐寅,即便是他那么好的眼力,也没有一下子认出唐寅来。 他二人悄悄离开联军大营,由阿木柯引路,从侧翼绕行到群山之中,又顺着陡峭的山崖向上攀爬。阿木柯不会灵武,但翻山越岭的本事可是异常厉害。 他攀山时,就好像灵猿一般,身形是跳跃着向上爬的,而且期间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一个跳跃往往能窜出一米多高,随后身子也不停歇,藉助惯性,继续向上快爬几步,缓过气来,再次跳跃。一面二三十米的山峰,他如履平地,眨眼工夫就能爬到顶峰。 第604页 见状,唐寅也煞是佩服,不由得在心里连声赞嘆。 刚开始时,阿木柯还想照顾唐寅,爬上顶峰后,想抛下绳子,拽唐寅上来,可他回头一瞧,唐寅的速度也比他慢不了多少。 当然,唐寅的技巧比不上他,但他修为深厚,罩着灵铠的双手就如同利爪一般,往往能扣进山壁的石头当中,整个人好像壁虎似的,不急不缓,始终保持着一个速度。 阿木柯边领路,也边和唐寅聊天。他介绍道:「小人带大王走的这条路,是这些天来小人反覆尝试后才选出来的,是最容易走的一条路。」 唐寅苦笑,这哪是路啊,除了爬山就是下山的。他说道:「你说的这条路啊,也只有对善于攀山之人有用,对于普通的将士们而言,根本走不了。」 阿木柯笑道:「大王也是个善于攀山之人!」 唐寅耸耸肩,说道:「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是猎户出身。」 阿木柯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说道:「大王也做过猎户?」他知道唐寅是白手起家,因为风国的内乱以及奸臣篡权才造就唐寅今日的地位,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是猎户出身。 唐寅笑了笑,道:「我自小便生活在深山之中,有时候肚子太饿,便只能自己去打猎了。」现在提起童年往事,一切都仿佛在梦中,似乎离自己已经很遥远了。 「那大王的父母」 「早就不在了。」 阿木柯忍不住深深看眼唐寅,他还是第一次对唐寅生出钦佩之意。没有父母,又生活在深山之中,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取得如此的成就,那就更不容易了。 他沉默了半晌,又问道:「大王这次接近桓营,有什么打算吗?」顿了一下,他忙又说道:「艾将军没告诉小人,小人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唐寅笑了,说道:「很简单,我混进桓营里去。」 阿木柯大吃一惊,急声说道:「这几天小人也有仔细观察桓营,戒备森严,没有空子可钻啊!」 唐寅笑道:「我自有办法。」 见他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阿木柯也就未在追问。 等天色大亮后,他二人的速度更快,唐寅已不记得自己随阿木柯翻过多少座山峰,走了两个多时辰,阿木柯终于在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 他拉着唐寅,伏身向前慢行,走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很快,二人接近树林的边缘,透过杂草的缝隙,向外一瞧,外面是片不算大的空地,空地中流淌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 阿木柯低声说道:「大王,这条小溪就是灵山流下来的泉水,这里也是桓军士卒最常打水的地方。」 唐寅眯缝起眼睛,拢目细看,只见树林外的小溪旁聚有一大群桓兵士卒,有些人穿着盔甲,有些人则是脱掉上衣,在溪水中摸鱼嬉笑,其乐融融,全无防备。 观察了一会,唐寅缓缓抽出刀来。 阿木柯吓了一跳,急忙拉住唐寅的手,手指东侧,说道:「大王,桓军大营就在那边,距离此地不足五里,一旦动手,只怕会引来桓军的大队人马。」 唐寅一笑,突然反问道:「阿木柯,你怕痛吗?」 「啊?」阿木柯被他问愣住了,木讷地摇摇头,说道:「小人不怕痛,长年在山中行走,受伤是常有的事哦」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的刀子已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一条小口。阿木柯赶快捂住自己的嘴边,又惊又不解地看着唐寅。 唐寅也不说话,将刀插在一旁的地上,然后在阿木柯的手臂处挤出一些血来,胡乱地抹到自己的身上和脸上,又抓起泥土在血迹上涂了涂,这方对阿木柯说道:「我现在出去,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给我呆在这里。」说话时,他从裤腿上撕下一条,快速地缠住阿木柯手臂上的伤口。 阿木柯总算明白了唐寅的意思,他点点头,后又不放心地说道:「大王要小心啊!」 唐寅一笑,低头看眼他手臂上的伤口,挑了挑眉毛,说道:「委屈你了。」 他不能在自己的身上下刀子,对于经验丰富的人而言,新伤或旧伤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甚至对造成伤口的时间都能精确到一个时辰之内。 说完话,唐寅再不停留,挺身站起,狂奔着从树林中沖了出去,边跑边大喊道:「救命啊,军爷快救命啊」 他突然从树林中窜出来,可把溪水旁的桓兵们吓得不清,人们第一时间端起长矛、拔出佩剑,齐刷刷扭头向唐寅看去,同时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看清楚对方只一人,而且还是猎户打扮,紧张不已的桓兵们方长松口气,拿起来的傢伙也都纷纷放了下去。 等唐寅跑到近前,还没等他们开口问话,他已颓然摔到在地,断断续续地说道:「敌军来了!敌军来了」 「他是桓人!」有桓兵听出了唐寅口音正是大合山这一带的,急忙上前,把他扶坐起来,追问道:「小兄弟,你说清楚,什么敌军?敌军在哪?」 「敌军进了我们村子,杀了好多人,村里人都快被杀光了,军爷们赶快去救援啊」唐寅环视周围的桓兵,颤声说道。 「你们村子在哪?叫什么名字?」 「是是马山子」 「马山子?你们有谁听说过马山子?」有名桓兵队长向四周的军兵大声问道。即便是桓兵,大多数人对大合山这一带也不熟悉。 第605页 有名桓兵从人群中走出来,举手说道:「队长,我知道马山子!不过马山子位于敌营那一边,好像距离敌营还不算远」 「那就对了!肯定是贼军看攻不破我军大营,就拿我国的百姓出气!」桓兵队长含愤跺了跺脚,低头看唐寅身上有不少血污,关切地问道:「小兄弟受伤了吗?你是怎么跑过来的?」 「小人没有受伤,小人在逃出来的时候还杀了一名风兵,这肯定是风兵的血。」唐寅吞口吐沫,气喘吁吁地说道:「小人是翻山跑过来的,大家快去救援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桓兵队长问道:「敌军是几时进的村?」 「昨天夜里!」说完话,见众人全无反应,唐寅急道:「大家快去啊。」 第1456章 惨不忍睹 「小兄弟,恐怕恐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只是一座小村子,哪里能经受得住正规军的屠戮,何况已经过去这么多个时辰,即便现在赶过去也是于事无补。 桓兵队长清了清喉咙,扶着唐寅说道:「我们先送你到军营休息。」 「那村子」 「这事我会禀报兵团长的,让兵团长来做定夺。」桓兵队长安抚着唐寅,向手下士卒甩甩头。众桓兵会意,过来数人,七手八脚地搀扶着唐寅,把他带回桓军大营。 回营之后,桓兵队长把唐寅安置在一座空营帐里,而后,他去找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向兵团长禀明情况。 一座小村子遭受联军的袭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兵团长琢磨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派出几名探子,翻山前往,到马山子去查看情况。 桓军探子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前后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带回来的消息是,马山子的村民已经被杀得精光,全村老小,无一活口,村子被洗劫一空,其状惨不忍睹。 得知情况的兵团长心头一颤,没敢耽搁,马上去求见钱沖,向他汇报。马山子发生这样的惨案可不再是一件小事情,联军攻破不了己方的营寨,很可能会把怒火发泄到大合山周边的百姓身上,今天被联军屠的只是一村,而明日被屠的就可能是一镇甚至是一城。 等兵团长向钱沖汇报完情况,后者神情一黯,不由得仰天长嘆了一声,良久无语,他憋了半天,方喃喃说出一句:「这都是命啊!联军要屠杀百姓,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听闻这话,坐在一旁的胡良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叫人话吗?本国的百姓在遭人屠杀,而身为将军、统帅的钱沖不谋破敌之计,却说是本国百姓的命,他简直都不配做人,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作为川人,胡良都看不下去了,拍案而起,对着钱沖怒吼道:「钱将军,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国手无寸铁的百姓遭敌人屠杀不成?」 「不然还能怎么办?」钱沖抬起头来,手指联军大营的方向,反问道:「要我率领全军将士杀出去和敌人拼命吗?联军等的就是这个!我坚守营寨,可立于不败之地,能把联军阻隔于大合山以东,我军若是被联军打败,那么遭殃的就不单单是大合山一带的百姓了,连城都也有可能岌岌可危,如此风险,谁能承担得起?」 说来说去,还是怯战!胡良连连摆手,质问道:「为何钱将军就认定出战即败呢?别忘了,你麾下也有四十万的大军,而联军方面真正有威胁的只有风军,只有二十万而已!」 「正因为我再清楚不过双方的战力,所以才不与联军硬碰硬!我方的那四十万大军,真拉到战场上与敌人面对面的拼杀,只风军一家便可让我军全军覆没!」 「哈,哈哈」胡良被气笑了,不停地摇着头,说道:「老夫一生征战,数十年间还从未见过像钱将军这样贪生怕死的统帅!」 对于老头子的指责,钱沖也不生气,他耸肩说道:「我并非怕死,只是不想做敌军的垫脚石,连累全军将士做无谓的牺牲罢了。」 胡良有胡良的理,钱沖也有钱沖的理,他二人的理念从根本上来讲就是南辕北辙,无论说什么都说不到一块去。 另一边,唐寅在桓军大营里住下来,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尽量不把涂料抹下来,而后无所事事地出外闲逛。 为了不引起桓人的怀疑,他不敢走得太远,还硬是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在自己的营帐周围踱步。借着踱步的机会,他也在向四周观察,探查桓军的状况。 他不清楚川国到底援助了桓军多少物资,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数量绝对不少,他所在的这里已是桓营的后方,可是仍能看到川国的辎重和武器,甚至还有桓兵穿起川国铁制的盔甲在做训练。 想来用不了多久,驻守营寨寨墙的桓军就会统一换上川国的铁盔铁甲,如此一来,桓军战力大增,营寨的防御也变得更加坚固,己方也就更难将其攻破了。 意识到这一点,唐寅脸上的忧虑倒不完全是装的了。 在他进入桓营的第三天,当初那名带他进桓营的桓兵队长来了。 见唐寅正皱着眉头、一脸苦相的在营帐门口来回徘徊,他走上前去,没笑硬挤笑,招唿道:「小兄弟吃过早饭了吗?」 这两天,桓兵队长常常来探望他,唐寅和他也很熟了。桓军队长姓李,唐寅便叫他李大哥。 「李大哥,你来了!」唐寅抬起头来,迎着桓兵队长而去,关切地问道:「可有我村的消息了?」 第606页 「哦」桓兵队长的表情有点不大自然,他摘下头盔,抓了抓头髮,支吾了片刻,扬头说道:「先先进营帐再说吧!」说着话,他把唐寅拉进营帐里。 唐寅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脸上依旧装出茫然又急迫的表情,抓着桓兵队长的胳膊,急声说道:「李大哥,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 「哦这」桓兵队长实在是难以启齿,又支支吾吾半晌,最后把心一横,面露悲色地说道:「小兄弟,兵团长已派出兄弟去打探马山子的情况了,村里人村里的人都都被杀光了」说到这,他忙又接道:「不过小兄弟你放心,侯爷肯定会率领将士们打败敌军,为你报仇的!」 他话还没说完,唐寅已双手掩面,放声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悲惨,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人听人悲,鸟听鸟啼。 桓兵队长手足无措,想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站在一旁,又是摇头又是嘆气,全家的人死光了,全村的人也都死光了,只剩下自己一个,无论换成谁都受不了。 唐寅正哭着呢,毫无预兆,勐的一下都地上窜了起来,箭步来到桓兵队长近前,一把将他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随后二话不说,提剑就向外走。 桓兵队长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几乎是飞扑着冲到唐寅近前,双手把他的腰身死死搂抱住,大声问道:「小兄弟,你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找风军报仇!」 「你疯了?你一个人怎么找风军报仇?」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你这么过去,一个人都杀不了,是白白送命你知不知道?」桓兵队长急红了眼,快速的把佩剑从他手中夺下来,同时紧紧抱住他不放手,摇头说道:「我不能让你白白去送死!」 「难道这个仇就不报了吗?」唐寅面红耳赤,两眼布满血丝,回头厉声问道。 「村里的人肯定不会白死的,侯爷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桓兵队长安抚他道。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说到这里,唐寅突然止住话音,好像想起了什么,紧紧抓着桓兵队长的手臂,急声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杀光风军,快让我去见侯爷!」 桓兵队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道:「小兄弟,你能有什么办法?」 「李大哥,你先别问了,快想办法让我见侯爷,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见唐寅表情急迫,身子突突直哆嗦,桓兵队长将信将疑,他想了片刻,对唐寅说道:「小兄弟,你在这里等我,哪都不要去,我去找兵团长!」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队长,哪里有权利安排唐寅和钱沖见面,连他自己都见不到钱沖的面呢。 他去找了兵团长,向兵团长汇报情况,后者听后,也是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荒谬,一个小小的村民又能有什么办法杀光风军?他随口问道:「他有什么办法?」 「小兄弟们说,只是要求见侯爷!」 「侯爷岂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可是万一这小兄弟真有办法呢?他是本地的村民,对本地的情况很熟悉,或许真有好办法也不一定啊。」桓兵队长十分同情唐寅的遭遇,也很为他说话。 兵团长想了想,觉得麾下队长的话也有道理,他让桓兵队长在这里等他,他去求见钱沖。令人意外的是,钱沖还真就同意接见唐寅,或许在他的心里,也有几分愧疚之意吧! 得知侯爷同意接见唐寅,桓兵队长十分高兴,不管他的办法是不是有效,但能见到侯爷,想在军中谋个差事也就不难了,日后总算能有个着落。 在送唐寅去中军帐时,桓兵队长一再叮嘱他,要懂礼,不可顶撞侯爷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唐寅连连点头答应着。说话之间,便来到中军帐外。 到了这里,桓兵队长已无法再靠前,帐外的桓军侍卫们把唐寅带到一旁,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他身上没有暗藏利器,这才让他进入中军帐。 等他进入营帐里,举目一瞧,里面坐满了桓军将领,其中有些是眼生的,但另有一些则算是『老熟人』。 第1457章 灵魂对换 唐寅对不少桓将都不陌生,以前共同讨伐贞国的时候,时常见面,就算没说过话,也脸熟得很。 只是现在他认识对方,对方已认不出来他了。在桓将的心目当中,唐寅面白如玉,相貌俊美,锦衣玉袍,风度翩翩,哪是眼前这个黑得像炭球似的落魄猎户能比? 桓军统帅,紫溪侯钱沖在中军帐内居中而坐,紧挨着他的两位,一个是桓军副帅宁齐,一个川将胡良。 唐寅走进营帐之内,故作胆怯状,先是四下张望,而后跪倒在地,说道:「小人小人参见紫溪侯大人!」 自唐寅进来,钱沖就一直在打量他,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但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解释不清楚这种熟悉感是怎么来的,只能归类于这个年轻人颇得自己的眼缘。 他淡然一笑,冲着唐寅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不必叫我大人,你称我将军即可。」顿了一下,他又含笑问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高虎!」这个名字可不是唐寅信口胡诌的,而是马山子确有一位猎户叫高虎,只不过这个人已被唐寅用黑暗之火吸食掉了。 第607页 高虎,很普通的名字!钱沖在心里嘟囔了一声,而后他轻嘆口气,说道:「高虎,马山子的事,本帅已经听说了,人死不能復生,你要节哀顺变。」 听闻这话,唐寅垂下头,眼圈一红,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 唐寅没有那么好的演技,在这一刻,他用的是高虎的记忆,等于是把自己的灵魂和高虎的灵魂做了个对换,他此时所表现地也是高虎的真实感受。 他没有哭出声来,不过表现出的悲伤感却能感染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么滚刀肉的钱沖也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他深吸口气,话锋一转,故作轻松地问道:「高虎,听说你有打败风军的办法,讲来听听。」 唐寅流露出强压愤慨的神态,他握紧拳头,说道:「是的,将军,小人有办法杀光所有的风军!」 「哦?什么办法?」钱沖身子下意识地前倾。 「用毒!」 「用毒?」 「以前小人在山中打猎的时候,有接近过敌军的营地,敌军的用水皆来自灵山的泉水,而我军所在位置,刚好是上游,只要将军下令在水中投下剧毒,便可让敌军统统中毒暴毙!」 说话时,唐寅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其状还真像与风军有血海深仇似的。 等他说完,在场的众人无不倒吸口气。用毒之计,这可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办法,虽然是阴险毒辣了一些,但却不失为一条妙计。 钱沖眯缝起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唐寅,足足注视他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勐然侧头喝道:「拿地图来!」 两旁有侍卫急忙取来地图,铺在钱沖面前的帅案上,后者在低头查看的同时,两旁的宁齐、胡良等将也都纷纷凑了上来。 胡良在地图上很容易找到灵山水泉的泉眼,而后手指顺着绘制的泉水一路向下滑,先是路过己方的营地,而后又路过联军的大营,正如这个高虎所说,己方的位置在泉水上游,敌军位于下游。胡良是手指不停,继续往下滑动,一直滑到泉水汇于信河为止。 看罢之后,胡良连连摇头,喃喃说道:「灵山泉水最终要汇入信河,而信河接下来还要流经两个郡,周边得住有多少百姓啊,一旦在灵山泉水投下大量的剧毒,联军会不会遭殃还未可知,但肯定会殃及到信河下游的百姓!」 钱沖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想的还真远,现在联军入境,国家都快不保了,还想着信河下游的百姓会不会牵连受难。 他在地图上仔细查看了两遍,然后把地图推开,目光又落到唐寅身上,问道:「高虎,你能确定联军的用水全是来自于灵山泉水吗?」 「是的,将军,敌军的营地附近根本没有其它的水源,只有灵山泉水这一条小溪流经,敌军有那么多人,肯定不会跑到百里之外去打水的。」唐寅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暗道一声有理。钱沖微微一笑,说道:「高虎,你的办法本帅还需和麾下商议一番,你先出去等一等!」 说着话,他扬头对中军帐门口的侍卫说道:「带高虎先到一旁的营帐去休息,记住,多备些酒菜,不可亏待这位小兄弟!」 「是!将军!」侍卫们答应一声,然后来到唐寅近前,十分客气地摆手说道:「高虎兄弟,外面请!」 唐寅正要随侍卫离开,胡良突然开口问道:「高虎,既然你有这么好的破敌之策,为何早不说,而是要等到现在才说呢?」说话时,他双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唐寅。 「小人以前没想过要和风军打仗,若非若非这次风军如此歹毒,小人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毒计」唐寅的应变极快,几乎连想都没想,脱口便做出解释。 胡良听后,根本就不相信,全村被屠,只跑出他一个人,这本就很可疑了,可经受这么大的变故,人的头脑都应该是混沌不清的,怎么可能还空灵到想出如此的妙计,这得是什么样的天才啊! 钱冲倒是能够理解唐寅的话,小地方的村民,与世无争,淳朴善良,如果不是祸事降临到自己头上,也不会站出来和风军为敌,想出这么歹毒的计谋。 他含笑点了点头,挥手说道:「高虎,你先去吧!」 等唐寅随侍卫离开之后,钱沖环视在场众将,问道:「诸位将军以为此计如何?」 中军帐内一片安静,谁都没有立刻说话,众人也没有暗自琢磨,一个个皆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钱沖。 过了许久,钱沖嘴角挑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大帐内的众将纷纷大笑出声。 「将军,此为妙计啊!用投毒之法,我军可不费一兵一卒,让联军灰飞烟灭!」「没错!不用毒死联军全部,只要能毒倒一半人,我军再出击,足可轻松取胜!」 桓将们皆来了精神,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总之意思都一样,全认为在水中投毒是妙计,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令人防不胜防,是可让己方轻松获胜的上上之策。 在场的众人当中,只有胡良面色凝重,愁眉不展。 看着周围兴奋过了头的钱沖以及桓将们,他不得不泼冷水道:「诸位,难道你们就没人觉得这个高虎很可疑吗?就没人怀疑他会不会是联军派来的奸细吗?」 接收唐寅的兵团长冷哼一声,说道:「可笑!高虎的口音和方言明明是出自于大合山这一带,怎么可能会是联军的奸细?」 第608页 「但他也很有可能是被联军收买的」 不等胡良说完话,兵团长不耐烦地打断道:「全家老小皆被风军杀光,他还能被联军所收买?」 胡良嗤笑一声,说道:「我甚至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马山子里的村民。」 众将对胡良的话不以为然,倒是钱冲心中一动,暗暗点头,觉得胡良的怀疑也是有些道理,此事还应该多加谨慎才好。 他问道:「我军中可有家住大合山一带的兄弟,找来与高虎对质一番便可知真假。」 人们纷纷点头,不过那兵团长仍认为是多此一举,他不满地说道:「末将麾下便有家住大合山的弟兄,如果将军信不过这位高虎兄弟,那就对质好了!」 钱沖一笑,柔声安抚道:「田将军,不是本帅信不过你,而是事关重大,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嘛!如果高虎真是马山子的村民,也不怕对质嘛!当然了,高虎这个人是你接收来的,如果日后我军真用他的办法打败了联军,田将军当为首功!」 「啊,末将不敢贪功!」话是这么说,但兵团长的脸上还是难掩得意和喜色。对于他来说,高虎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金元宝砸在自己的头上。 钱沖令麾下的众将找来十数名家住大合山一带的军兵,其中虽然没有家在马山子的,但却有亲戚嫁到马山子的,也有去过马山子的。 唐寅吸食了马山子的数名村民,对村里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无论村子过去的歷史还是现在发生的新鲜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他和桓兵对质的时候,对于桓兵的提问对答如流,对于桓兵所说的住在马山子的亲属,也知道得很详细,无论是外貌特徵还是生活习惯,皆能侃侃而谈。 等有桓兵问到他打猎技巧的时候,唐寅就更在行了,把那些同是猎户出身的桓兵们都说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无不大点其头,赞嘆他是打猎的老手,不愧是马山子出来的人。 一番对质下来,桓兵们个个都能拍着胸脯作出保证,这个高虎就是大合山的本地人,而且肯定是马山子的猎户出身,毫无可疑之处。 第1458章 太过于歹毒 得到下面军兵们的确认,接收唐寅的那位兵团长更加得意,钱冲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只有胡良对唐寅的疑虑没有被打消多少,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个高虎到底哪里有问题,但他的直觉就是告诉他,此人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胡良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不管唐寅怎么掩饰自己,在他身上还是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些不同于平常人的独特气质。 虽说胡良对唐寅很是怀疑,但他终究不是桓军的主帅,也作不了桓军的主。 经过对质,钱沖对唐寅的身份已深信不疑,他派出军中最精干的斥候悄悄前去联军大营那边,查看联军的用水是不是真的出自于灵山泉水。 没过多久,桓军派出的探子便纷纷返回,带回来的消息一致,联军将士确实是从灵山泉水中取水,而且在取水时也没见联军士卒做任何的检验,显然从未想到过泉水中会被下毒。 钱沖听完手下斥候的禀报,喜出望外,随即做出决定,採用『高虎』的献策,在灵山泉水中投下剧毒。 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到不留余地,想毒杀数十万众的敌军,那得需要大量的毒药。钱沖怕走漏消息,未敢大张旗鼓的去收集,而是直接传书给桓王黎昕,请朝廷出面筹备。 黎昕接到钱沖的传书后,虽觉得此计太过于歹毒,但也不失为一条妙计,当即应允下来,并指令朝廷,向全国各郡各县徵收砒石。砒石可是制造砒霜的必需之物,此为剧毒。 没过几天,桓国朝廷便把徵收上来的砒石煅制成砒霜,然后成车成批的运送到大合山的桓军营寨。 桓国朝廷送过来的毒药又多又杂,以砒霜为主,另外还有马钱子、断肠草等剧毒之物。 接收到朝廷送过来的毒药后,钱沖将其分成数份,并由他亲自指挥桓军将士,将毒药分批分次的投入到灵山泉水之中。 投毒的时机也是极有技巧的,要精准地掌握联军打水的时间,再计算水流的速度,投毒的时间即不能早,也不晚,为此桓军方便还特意做过数次试验,将一些色彩鲜艷的树叶、花瓣大量地扔进水中,再由潜伏在联军大营附近的探子监视着,看什么时候那些树叶、花瓣能流到联军大营这边。 为了让投毒的战术能大获成功,钱沖可谓是煞费苦心,绞尽了脑汁。 在钱沖的命令下,桓军在一天之内,连续于灵山泉水中投下剧毒,根据前方探子的回报,联军方面的士卒已将融入剧毒的泉水打回到军营里。 得知情况的钱沖大喜过望,强压心头的激动和兴奋,耐着性子继续等,接下来他要等的是前方传回联军将士出现大规模中毒的消息。 可是一整天的时间过去,联军大营里风平浪静,根本没表现出有大批军兵中毒的迹象。 等到了第二天,联军大营的寨墙上反倒开始加岗加哨,而且军营内还传出军兵们做练的喊喝之声。 潜伏于联军大营附近的桓国探子大吃一惊,急忙把消息传回给桓军大营。此时,桓军大营的中军帐内,以钱沖为首的桓将们都在,人们都是一夜未眠,眼睛熬得通通红。 第609页 突然听闻联军大营加岗加哨,而且还传出军兵练声的消息,桓将们脸色无不大变,难道己方的计谋失败了,联军已验出水中有毒? 钱沖开始时也很吃惊,可随后他眼珠转了转,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说道:「我军大事成矣!」 众将闻言皆有些傻眼,联军大营根本没有军兵中毒的迹象,怎么还己方大事成矣呢?有桓将挺身而起,拱手问道:「将军,此话怎讲?」 钱沖悠然而笑,反问道:「联军大营突然加岗加哨,而且还有意透露他们在练军兵,此为何意?」 桓将们面面相觑,是啊,这是什么意思?不等众人答话,钱沖已自问自答道:「这显然是怕我军主动去攻!联军的战力远在我军之上,一直以来,都有派老弱病残的军兵到我方营前讨敌骂阵,其目的就是要引我军主动出击,和我军打一场正面交锋,现在联军一反常态,又是加岗加哨,又是练兵马,不正是怯战的表现吗?若本帅所料不错,现在联军营内已有大批的军兵中毒,只是联军未敢声张罢了,对我军而言,现在正是主动进攻的好机会!」 听钱沖这么一分析,桓将们眼睛同是一亮,纷纷大点其头,暗道一声有理。 「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军应马上出兵,进攻联军大营!」「将军,末将愿打头阵,若不能先拔头筹,愿提头回见!」 这一下,桓将们都来了精神,争先恐后的纷纷请缨出战。 原本一直主张主动出击的胡良这时候反而又唱起反调。就在桓将们气势高涨,热血沸腾之时,胡良挺身站起,震声喝道:「现在出战,如同自寻死路!」 他这一句话,好像一泼冷水,把在场众人的心气都给浇灭下去。钱沖看着胡良,无奈苦笑,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天生下来就和自己作对的。 自己说守的时候,他说主动出击,而自己要主动出击了,他又站出来阻挠,总之,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要说出个相反的意见。 钱沖毕竟是一国的侯爵,心胸还是很开阔的,他压下心中的厌恶之情,含笑问道:「胡老将军,你此时为何又反对我军主动出击了?」 「万一这是联军所用的诡计怎么办?」胡良直言不讳地说道:「如果高虎是联军派来的细作,故意诱导我军採用投毒之计,而后联军再做出中毒的假想,引我军主动去攻,那我军岂不是自投罗网,陷入万劫不復的境地?」 听完他的话,别说钱冲心里不痛快,其他的桓将们也都露出满脸的不耐之色。高虎是不是细作,己方已经检验过了,而且还是当众的对质,怎么可能会有假?胡良所做的推断根本就是建立在不可能的基础之上,无法让人信服。在众桓将眼中,胡良简直就是依仗川将出身的身份,眼高过顶,目中无人,当自己这些桓将都是白痴、笨蛋了。 「既然胡将军说高虎是联军的细作,不知你可有证据?」有桓将气唿唿地质问道。 「正是因为我没有证据,所以才容他活到现在!」胡良阴沉着老脸,冷冷说道。 「哈哈」那桓将被气笑了,摇头说道:「既然胡将军没有证据,那又凭什么说高虎是细作?难道胡将军只想在我等面前显摆川人的优越,而故意要与众不同吗?」 这句话可让胡良受不了了。如果对方直接攻击他,倒也没什么,充其量是大家的理念不同,可现在桓将攻击的是所有的川人,这把老头子的鬍子都气得翘起好高。 「竖子可恶,口误遮拦,本将岂能容你!」说话之间,胡良回手握住腰间的佩剑,见状,在场的桓将们唿啦啦的站起一大片,无不是对胡良怒目而视。 见自己的部下要和川将闹翻,钱沖顿感头大,别看胡良只是个中将军,但他在川国德高望重,真要是把这老头子伤到了,自己都没法去向大王交代。 啪!钱沖狠狠拍下桌案,怒声喝道:「你等眼中可还有我这个主帅?」话是对桓将们说的,实际上,他是在暗责胡良。 见主帅动怒,脸红脖子粗的,站起来的桓将们吓得一缩脖,再不敢多说半个字,纷纷坐回原位。胡良环视一圈周围的桓将,深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强压怒火,一身体下半部坐了下去。 钱冲心平气和地柔声说道:「联军到底是设计而为还是虚张声势,其实一试便知!」说着话,他唤道:「沈放听令!」 「末将在!」随着他的唿唤,一名桓将提征裙跨步出列,在钱沖面前插手施礼。 「沈放,本帅给你一万兵马,立刻出营,到联军营前去讨战,若有联军出营迎战,无须动手,即刻撤回就是。」钱沖胸有成竹地下着命令。 名叫沈放的桓将躬身接令,领命而去。他前脚刚走,钱沖便对下面的众将笑吟吟地说道:「本帅可以肯定,联军出营迎战的兵力绝对不超过万人!」 不超过万人?那怎么可能呢,难得己方主动求战,联军方面虽不至于大张旗鼓的倾巢出动,但至少也得派出个几万人吧! 见众将皆露狐疑之色,钱沖笑道:「走!你等随本帅到寨墙上观战!」 且说沈放率领的一万桓军,打开营门,如出笼的勐虎一般,飞奔出去。 连日来,他们已经受够了联军方面讨敌骂阵的窝囊气,现在终于有了出营的机会,哪肯错过? 第610页 原本聚于桓营外的联军正骂得起劲,突见敌营营门大开,杀出许多的桓军,人们吓得脸色顿变,纷纷转身往回跑。 可是这些老弱病残又哪里跑得过桓军的精锐,以沈放为首的桓军追上联军的士卒,疯狂的砍杀,一直把联军士卒追杀到联军大营的射程之内,这方算罢休。 第1459章 得意之色 桓将沈放奉命出战,率领一万桓军来到联军大营前,讨骂联军,让联军出营迎战。 只见沈放在联军大营前,一手抓着战马的缰绳,一手提着长枪,边来回拨马走动,边用枪尖遥指联军大营,高声喊喝道:「我乃桓人沈放,可有贼将敢出营与我一战?」 沈放耀武扬威地叫骂好半晌,联军大营那边终于有了动静,营门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五千左右的军兵,看上去倒是各个健壮,但军装太杂了,又有风军又有玉军,里面还搀杂着安军,这五千来人可是名副其实的联军。 为首的一员大将,没有骑马,是一员步将,但即便如此,看上去他比骑马的骑兵也矮不到哪去,身材高大,魁梧健壮,手中一把巨锤,看上去都摄人魂魄,仿佛天神下凡,又似狗熊成精。这位不是旁人,正是风国四大勐将之一的战虎。 沈放只是桓国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武将,却把风国大将战虎给引了出来,令人意外。在桓营寨墙上向外瞭望的钱沖看不清楚联军方面出营迎战的主将是谁,但能看清楚对方出营的兵力,对方只出来五千来人,和他预想的简直一模一样,他忍不住仰面而笑,面露得意之色,对左右说道:「怎么样?本帅就说嘛,敌军迎战的兵力绝不超过万人!」 他话音刚落,营外有探子快马回来禀报:「报!报将军,敌军主将是风国的战虎!」 钱沖闻言,非但未惊,反而笑声更大,说道:「上来就派出战虎这样的大将,联军不是心虚又是什么?」顿了一下,他喝道:「鸣金,收兵!」 随着他一声令下,桓营寨墙上的铜锣声噹噹的连续响起。沈放一见对面来的是战虎,本就没了再战下去的斗志,正好听到后方鸣金,顺势收兵,传令后队变前队,全体撤回大营。 桓军是出来的快,回去的更快,一万军兵,一窝蜂的跑回桓军大营。等桓将们随钱沖回到中军帐,落座之后,钱沖问道:「胡老将军,现在你可还认为联军是在设计?」 如果联军方面确实出现大范围的中毒现象,那么现在的表现就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从为数不多的可战之兵中矬子里挑大个,选出五千的精锐,并由战虎亲自率领,其目的是想吓退敌人,而不是要打败敌人。可是联军方面也完全可以逆其道而行之,故意做出军中将士大范围中毒的假象,好引诱己方中计上当。 胡良面色一正,说道:「钱将军,我依旧认为联军表现诡异,我方不应掉以轻心。」 钱沖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下去。现在他也看明白了,不管自己说什么,胡良都是会反对,干脆也就不用再问他的意见了。 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联军方面现已深受我军水中投毒之害,正是我军将士主动出击的好时机,今晚,我军便全军出动,偷袭敌营,此战关系重大,希望我军将士,皆能捨生忘死,奋勇杀敌,若能一战成功,我等凯旋而归,若不成功,我等当于九泉再见!」 在场的桓将们精神同是一振,纷纷挺身站起,插手施礼,齐声喝道:「将军放心,末将必倾尽全力,歼灭敌军,扫平敌营!」 见钱沖真的决定去主动偷营,胡良大急,起身阻拦道:「诸位都等一等,现在联军大营的情况到底如何,我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贸然出击,一旦中计,岂不有全军覆没之危?」 钱沖等桓军无不翻起白眼,要如何才能知道联军大营确切的情况?让人家主动打开营门,接你进去瞧了一瞧吗?胡良现在说的就是废话。钱沖沉声说道:「本帅心意已决,胡老将军若不敢与我等出战,就留在大营里静候佳音吧!」 胡良老脸涨红,气道:「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老夫怕的是钱将军中联军的诡计!」 「哈哈」钱沖仰面大笑,傲然说道:「这一点胡老将军就不必担心了,本帅统兵,向来谨慎,从不冒进,也从未有失,这次更不会例外。」 这倒是实话。钱沖打仗的风格是典型的保守派,如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确定己方占有绝对的优势,他是肯定不会主动求战的。 也正因为这样,当他决定主动出击的时候,下面的桓将们皆是信心百倍,好像接下来的战斗就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似的。 看钱沖以及众桓将们胜券在握的表情,胡良心中的忧虑更重,不过他也能看得出来,自己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老头子眼珠转了转,不再劝阻,而是向另外两名川将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帐外走去。 胡良退出中军帐没过多久,两外两名川将也相继退了出来,到了外面,见到胡良,这两人快步上前,拱手说道:「老将军?」 将两人拉到不远的僻静处,胡良先是向四周望了望,然后低声说道:「此次,联军举动实在诡异,要说玉军、安军会中计,那还属正常,毕竟这两国军队经验不足,可是风军不同,南征北战无数,岂会不防水中投毒的伎俩?那高虎十之八九就是联军派来的细作!」 第611页 两名川将边听边点头,觉得胡良所言有理,他二人面露难色,低声说道:「可是看起来钱沖现在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去主动偷营,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啊,反而还会让他们觉得是我们川人在仗势欺人。」 这一点是最难办的!胡良嘆了口气,说道:「唯今之计,只能从这个高虎身上下手了,严审此人,翘开他的嘴巴,让他说出实情!」 那两名川将眼睛同是一亮,面带喜色地说道:「老将军,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高虎肯招供,钱沖也就不得不放弃偷营的计划了。」 以胡良为首的三名川将私下里一商议,最后把焦点锁定在高虎身上,认为只有通过高虎才能破坏联军方面的诡计。 他们三人没有向钱沖打招唿,悄悄的去了高虎所住的营帐。当他们到时,正好有一人从营帐里出来,就是当初接高虎进桓营的那位桓兵队长。 桓兵队长十分机灵,因为高虎献策有功,很受钱沖的重视,桓兵队长有意讨好,到他这里来的更勤了。 他没想到会碰上胡良和另外两名川将,桓兵队长愣了一下,急忙拱手施礼,说道:「小人见过诸位将军!」 胡良打量他几眼,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桓兵队长没敢说实话,说道:「小人是奉兵团长之命过来看看高虎在营中住的是否还习惯。」 「恩!」胡良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多想,对桓兵队长说道:「回去见到你家兵团长后,不要说看到我们了,知道吗?」 没等桓兵队长答话,另一名川将冷声吓唬道:「敢多说半个字,老子割掉你的舌头。」 桓兵队长吓得一缩脖,连连点头,应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去吧!」「是、是、是!小人告退!」桓兵队长一熘烟的跑走了。 等他离开,胡良向两名川将甩下头,撩起帐帘,走进营帐之内。他们三人刚进去,方才跑开的桓兵队长不知道从哪又绕了回来,小心翼翼地躲在营帐外面,侧耳偷听。 且说营帐之内,唐寅刚把桓兵队长应付走,见外面又进来三位,而且还是他最不愿意见到三个人,以胡良为首的川将。 唐寅面带着笑容,上前两步,拱手施礼,问道:「三位将军有事吗?小人正要去吃午饭」 他边说着话,就想走出营帐,一名川将伸手把他拦住,嘿嘿冷笑道:「怎么我们一来,你就要走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亏心事见不得人啊?」 「这位将军说的哪里话,小人确实要去吃午饭」他话还没有说完,那川将伸出去的手臂勐然一握拳,狠狠向唐寅的面门打去。 唐寅几乎连想都没想,完全是下意识反应地把身子向下一低,快速地闪躲开。那川将面露惊色,脱口说道:「呦!小子反应还挺快的!」说话之间,他又是一拳,勐击唐寅的胸口。 刚才唐寅是没有反应过来,当他本能地闪躲开对方的一拳后,恍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因此,当川将再一拳打来时,他咬着牙没有闪避,被这一拳打了个结实。 就听嘭的一声,唐寅的身子倒飞出去,撞到营帐的帆布上才反弹落地。此时他早已服下散灵丹,没有灵气护体,这一记重拳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若非他身体健壮,都得被打出内伤。 他倒在地上,身子佝偻成一团,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那川将揉了揉拳头,嘴角挑起,嗤笑道:「小子,你不是挺能躲的吗?怎么不躲了?」说话之间,他又走上前来,对着倒地的唐寅连踢三脚。 唐寅的身子是贴着地面一直滑撞到营帐的角落。 第1460章 我要报仇 对方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上来就拳打脚踢的,唐寅彻底被打蒙了。 他倒在地上,身子佝偻着,看似毫无还手之力,实则是以双手护住脑袋,以双肘护住胸口,以蜷起的双膝护住小腹和,把周身的要害都给挡住了。 此时他心里也由不得暗暗猜测,难道是自己了?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啊,自己自进入桓营,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并没有过失之处,对方是从哪发现的破绽? 他满脑子的莫名其妙,但是动手的那名川将可没有停,对着唐寅,噼头盖脸的不断暴踢。时间不长,唐寅身上的衣服便被踢出十数条口子,衣下又是淤青又有鲜血流出。 感觉得出来,对方向自己是下了死手,唐寅没时间再去琢磨到底怎么回事,他勉强用一只手护着脑袋,另只手像是想去保护后腰,实际上则是摸向腰带内暗藏的聚灵丹。 实在不行,他也不得不放弃原定的计划,服下聚灵丹,和敌人拼命了。 以川将这样的拳打脚踢,换成旁人,即便不死,也得没半条命,若非唐寅从小就练出很强的抗击打能力,又有效地防护住周身的要害,他恐怕也早就不行了。 就在他的手指已经触碰到腰带内暗藏的聚灵丹时,站于一旁的胡良突然开口说道:「小丁,好了,不要再打了,再打就把他打死了!」 打到这种程度,高虎还没有还手,说明他的实力就是这样,倒是没有隐瞒。 听闻他的话,那川将终于停下拳脚,喘了两口粗气,然后退回到胡良的身边。胡良慢悠悠地走到唐寅近前,抓住他的头髮,向上一提,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第612页 唐寅原本已摸到后腰的手又不留痕迹的落了下去,他故作表情麻木,眼神涣散,完全没有焦距地看着胡良,断断续续地说道:「高高虎」 说话时,血水不断地从他嘴角流淌出来。 「你是风人?或是玉人、安人?」「我我是桓人」「联军给了你多少好处?」「联军?报仇!我要报仇」 胡良问一句,唐寅答一句。表面上看,他是神智不清了,可实际上,他心里明镜似的,并快速地对眼前的形势做了分析。 他可以肯定,对方或许有怀疑自己,但自己绝对没有。 如果自己真的了,桓军绝不会只让川将来审问自己,更不会只在自己的营帐之内动用私刑。 想清楚这一点,唐寅的心情立刻轻松下来,表现得也更加自如,或者说装的也更像神智不清的状态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胡良表情阴冷下来,说道:「高虎,你当我不知你是联军派来的细作?实话告诉你,你要是不说出实情,接下来你便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不是奸细我是桓人要找风军报仇」 听他还是这套说词,胡良大怒,挺身站起,冷冷说道:「这是你自找的!」 顿了一下,他侧头喝道:「给我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他话音刚落,两名川将便双双冲上前来,对着唐寅又开始暴打暴踹。 在他二人的拳脚相加之下,时间不长,唐寅身上几乎都找不到完好的地方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血葫芦似的,被打得不成人形。 过了好半晌,胡良才再次叫停,继续问唐寅的身份,可得到的回答依旧。 如此情况下,仍未得到理想的答案,连胡良心里都有点不确定了,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高虎不是奸细,确是一心想要报仇的猎户? 被叫小丁的那川将回手抽出佩剑,对胡良说道:「老将军,对这样的人光用拳脚是不够的,让末将来吧!先一根根切掉他的手指,看他说不说,若是还不说,就切脚趾,脚趾也切光了就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割掉,即便他是铁嘴铜牙,也能把它翘开!」 胡良倒吸了口气,如此酷刑,好是好,但万一高虎确实不是细作,那自己岂不是滥杀无辜了吗?而且这个无辜还是个大功臣,要自己如何向桓军交代? 他还琢磨着,另一名川将开口说道:「老将军,末将觉得老丁说得对,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动了手,就务必得把他的嘴巴翘开!」 「哪怕是屈打成招,也在所不惜是吧!」这话可不是川将说的,而是从帐外传来的话音。听闻这话,胡良三人的脸色同是一变,齐刷刷扭头向营帐门口看去。 只见营帐的帐帘挑起,桓军主帅钱沖在一干桓将的簇拥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钱冲突然到来,胡良心头一颤,暗道一声完了,他不是说自己完了,而是再想审问高虎,已然没有可能了。 果不其然,进入营帐内的钱沖先是扫视了胡良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缩在营帐角落里都看不出来原貌的唐寅身上。 钱沖没有立刻说话,但脸色阴沉的都快变成黑色,拳头握紧,身子突突直哆嗦。钱沖是属滚刀肉的,能把他气要想要杀人的程度,那还真不常见。 其实也好理解,对于钱沖而言,高虎不仅仅是家破人亡、身世可怜的桓国百姓,而且还是桓军的大功臣,但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桓军大营之内,被川人打成这副模样,受辱的又是谁啊?哪是高虎一人,又何止是自己和麾下的全体将士们,而是等于在打桓国的耳光,等于川人已可以骑到桓人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现在,钱沖简直有种把胡良这三名川将活活掐死的冲动。 他深深吸气、吐气,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把心绪平缓了一些,颤声说道:「来来人!把我军最好的医官找来,为高虎兄弟医治!」 「钱将军!」胡良走上前来,拱手说道:「我们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滚!」胡良不说话还好点,他一开口,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似的,钱沖一下子炸开了,手指着营帐外,对着胡良脸红脖子粗的厉声咆哮道:「滚出我军,滚回你的川国去,诸如此类,猪狗不如,我桓人羞于与汝等为伍!」 听着钱沖怒极的喊骂,下面的桓将们感动的都快哭了,平日来总是乐呵呵、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侯爷终于爆发了。 国与国的不平等,自然而然会造就国人与国人的不平等。 胡良等川将在桓军当中已经尽可能的表现出很尊敬桓人的姿态,可是从他们的骨子里还是会透出高人一等,甚至是救世主的心态,桓人对此不敢有怨言,只能默默忍受,此时钱沖的爆发,在很大程度上让桓将们也同出一口恶气。 看看已经气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钱沖,这瞧瞧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桓将们,胡良暗嘆了一声,摇头向帐外走去。 他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还是拯救不了桓军,那也是天意,他是彻底没办法了。 胡良走了,两名川将也跟着离开,不过他们可没有离开桓营。川王肖轩给胡良的任务就是辅佐钱沖,要败,他只能跟着钱沖一起败,要死,他亦只能随着钱沖一起死,而且从内心来讲,他也不想走,他不甘心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往川国。 第613页 唐寅是被打得很惨,当然,那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实际上,都是些皮外伤,根本没伤到他的内脏,如果现在就要他上战场,他仍可以表现得生龙活虎一般,不过此时他装出一副奄奄一息、性命垂危的模样。 等医官赶过来之后,钱沖紧张地问道:「医官,高虎伤得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医官上上下下为唐寅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庆幸地嘆道:「好险啊,多亏侯爷赶到的及时,若是再晚半刻,这位小兄弟怕是要性命不保了!」 钱沖听后,欣慰地点了点头,摇头苦笑道:「如果高虎被川人打死,我等桓军将士实在愧做桓人啊!」 周围的桓将们纷纷嘆道:「将军所言极是,川人欺人太甚,这次定是看我方自己定好了破敌之策,心生嫉恨,便把气出到了高虎兄弟身上。」 「将军没有严惩他们三人,还肯放他们回国,已是开了天大的恩情!」 钱沖摆了摆手,让众将不要再抱怨了,他说道:「既然高虎没有性命之忧,大家也都回去准备吧,今晚这一仗,我军一定得打赢,这不单单是两军的胜负,更关系到我国的颜面。」 「将军,你就放心吧,人要脸,树要皮,我等即便粉身碎骨,也绝不给大王给桓国丢人!」众桓将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握拳起誓。 钱沖等人之所以能及时赶过来,还多亏那位桓兵队长,他没有听胡良的命令离开,而是在外面偷听,听营帐里有殴打之声,他没敢耽搁,立刻跑到中军帐去向自己的兵团长禀报。 同在中军帐内的钱沖听闻消息,想都没想,带着全军诸将便赶过来了,结果正撞上刚才那一幕。 第1461章 八字相剋 当天晚上,深夜,桓军按照事先商议好的计划,倾巢出动。 只见在夜幕当中,桓军大营的营门悄然打开,里面早已作好准备的桓军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无人说话,场面上只是不断传出轰隆隆的脚步声以及甲冑的摩擦声。 出了营门的军兵在大营外快速地列好方阵,然后齐齐向前推进,直奔对面的联军大营而去。 桓军兵力众多,前面的军兵已经走出一里开外,后面的军兵还在不停的从营内冲出来,举目望去,现场上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分都分不清个数。 时间不长,钱沖也在众多桓将、桓兵的簇拥下行出大营,他刚到营外,就听后方有人大喊道:「钱将军不要一意孤行,此次出战,有全军覆没之危啊!」 大战在即,人们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丧气话,钱沖即便不回头看也知道是何人在后面念丧经。 他头也没回,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去把胡良等川人给我拦在营内,此战我们不需要川人的帮忙!」 侍卫们纷纷答应了一声,分出数十号人,快速地返回营内,把正要追出大营的胡良等川将齐齐拦挡住。 或许钱沖和胡良真的是八字相剋吧,他二人的意见由始至终就没有统一过,开始是胡良主战,钱沖反对,现在调换过来,钱沖主战,胡良又反对。 可以说当初把胡良调派过来辅佐钱沖就是个天大的错误,从中也能看得出来川国对这场战争准备的也很仓促,并没有达到面面俱到的细緻。 且说钱沖,率领桓军差不多全部的主力杀向联军大营。当距离联军大营还有好远的时候,就看到联军营寨的寨墙上插满了火把,拉成长长的一排,好像蔓延开来的火龙似的,借着火光,能清晰地看到寨墙之上军兵林立,站满了联军士卒。 桓军将士们看得真切,不由得倒吸口凉气,看联军的架势,并不像有大批军兵中毒的迹象啊! 有桓将忧心忡忡地对钱沖说道:「将军,敌人布防甚强,我方是不是估计错误,敌军并没有大批人员中毒啊!」 此情此景,让钱冲心里也没底了,但己方已劳师动众的杀出大营,如果一仗都不打就退回去,太说不过去,川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己方呢! 他暗暗咬了咬牙,沉声说道:「继续进攻,若是联军反击兇狠,我军再撤回大营!」 按照钱沖的命令,桓军即便看到了联军大营防守严密,仍然选择硬着头皮向前推进。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桓军的先头军队已距离联军大营只剩下二百步之遥。 这时候,桓军将士都已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人们不由自主地抬起盾牌,做出了随时抵御联军箭阵的架势。 随着桓军推进不停,双方的距离由二百步变为一百五十步,渐渐的,又变为一百步。到了这里,可以说桓军已彻底进入联军的射程之内。 桓军阵营当中的喊喝之声四起,兵团长、千夫长们在各自的阵列当中来回穿梭,嘶声吶喊做着指挥,让麾下的士卒保持阵形,并全体起盾。 一瞬间,桓军阵营里的哗啦啦声响连成一片,军兵们齐齐支持盾牌,由上往下看,几乎看不到桓军士卒的身影,阵营上方的盾牌仿佛化为一体,组成一块巨大的钢铁屏障。 可是到了这里,对面的联军仍没有动静,寨墙之上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的联军士卒都像是睡着了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此时的情景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桓军的大队人马在向前小心翼翼地推进着,可联军将士则对其视而不见,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击。 第614页 这种情况,连经验丰富的钱沖以及麾下的众多桓将们都看不懂了,不明白联军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 由于心中没底,也摸不清楚联军的意图,又见己方的前军马上要进入到联军大营的百步之内,钱沖急急传下命令,全军停止前进,暂时按兵不动。 等桓军的推进停下来后,钱沖由众多桓将保护着,来到前军,举目向近在咫尺的联军大营眺望。没错,前方寨墙之上确实站满了风军、玉军以及安军,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反击呢? 如果说己方刚出营时,他们没看到己方那还有情可原,但现在己方已近联军大营百步之内了,即便联军将士都是瞎子,听也能听见啊! 越看越觉得诡异,桓将们纷纷打了个冷战,不约而同地看向钱沖,有人颤声说道:「将军,联军举动怪异,其中可能有诈,我军我军是不是放弃进攻,先撤回营寨啊?」 钱沖没有马上答话,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联军大营,过了许久,他侧头喝道:「沈放何在?」 「末将在!」偏将军沈放急忙催马出列,来到钱沖近前,问道:「将军有何指示?」 「你到我军阵前,去讨敌骂阵,看看敌军有何反应!」钱沖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 又是自己去讨敌骂阵啊!沈放听后,暗暗咧嘴,但也不敢抗命不遵,他吞了口吐沫,低声应道:「末将遵命!」 说完话,他拨转马头,向前面的军兵们吆喝一声,分开己方的人群,提着长枪沖了出去。 刚出了前军阵营,沈放就把战马的缰绳拉住,不敢继续往前跑了。其实这里已经是联军大营的射程之内,他怕自己再往前跑,可能立刻就便敌军射成刺猬。 他壮着胆子,冲着寨墙之上高声吶喊道:「贼军听着,我乃桓将沈放,可有不怕死的出来与本将一战?」 他的喊声不小,喊完之后,回音久久不散,但是联军大营方面却毫无动静,好像没听到他的喊话声似的。 沈放见状,心中更是没底,下意识地回头向后面瞧了瞧,然后硬着头皮,再次大喊道:「尔等贼军,难道都成了缩头乌龟不成?谁敢出来与本将一战?」 对面的联军大营还是毫无反应。沈放一连吶喊了数声,别说无人出来迎战,就连个应话之人都没有。 偌大的联军大营,寂静得可怕,仿佛变成了一座死营,长长寨墙上所站满的联军都像变成了木雕石塑。 沈放喊的嗓子都快哑了,也没见联军大营里有什么动静,他终于抑制不住心头的恐惧,拨转马头,调头就往回跑。 他往回一跑,后面的军兵们不明白怎么回事,还以为己方中了联军之计呢,下意识的也纷纷转身向后急撤。 只见桓军阵营,仿佛退潮的潮水一般,从联军大营的射程之内快速地退了回去。见状,钱沖勃然大怒,先是喝止住前军的后撤,而后令人找来沈放,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沈放来到钱沖近前时,脸都白了,颤声说道:「将军,太诡异了,联军大营实在太诡异了,敌军定是暗藏诡计,我军还是赶快撤退吧!」 钱沖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怒声喝问道:「到底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全军将士要听你的指挥不成?」 沈放吓得一哆嗦,垂下头来,再不敢多说半句。钱沖又怒瞪了他一眼,随后举目看向前方的敌营。 不知过了多久,钱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深吸口气,对左右喝道:「传我军令,前军进攻,本帅倒想看看,联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将军不可啊,联军意图不明,我军贸然进攻,怕要吃大亏!」 「即便是吃亏,我也要弄清楚联军用的是什么计,耍的是什么花招!」钱沖这时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咬着牙也得硬上。 在他的指挥下,桓军的前军将士又开始向前推进。直至前军进入联军大营五十步了,联军大营才终于有了动静,稀稀拉拉的箭矢由寨墙上飞射下来。 这些射下来的箭矢连箭阵都算不上,数量实在太少,看其规模,像是只有几千人在若长的寨墙上放箭,可是寨墙上所战的联军士卒,即便没有十万,也得有六七万人之众。 桓军将士搞不懂怎么回事,但不管怎么说,敌人的箭射对他们的威胁不大,前军将士速度不减,继续向前推进。 很快,桓军的前军便推进到联军大营的寨墙之下,军兵们搭起云梯,开始向上攀爬。 在攻坚战中,打到这时应该是最艰苦的,守军会动用一切力量阻击进攻的一方,什么滚木、擂石、火油等等的城防武器都会被用出来。 可是此时的情况却是截然相反,刚才联军还零零散散的射出一些箭矢,现在桓军已到营前,非但没有滚木、擂石,就连箭矢都停止了,仿佛防守寨墙的联军将士一下子都跑光了似的,但诡异的是,寨墙之上还确确实实站满了联军士卒。 进攻的桓兵是顶着一脑袋的问好一鼓作气冲上了毫无抵御的联军寨墙,上来之后,桓军将士们一边大喊着给自己壮胆,一边对着站于寨墙上的联军士卒展开疯狂的砍杀。 第1462章 奇耻大辱 在桓军将士的疯狂砍杀之下,寨墙上所站立的联军士卒纷纷倒地,人们举起火把,低头细看,脸色无不大变,倒在地上的哪里是人啊,都是些穿着军装、盔甲的草人。 第615页 再向寨墙内侧看,可见有不少的联军士卒正向联军大营的内侧逃窜。 「上当了,我军上当了!」前军主将汪衡见此情景,重重地跺了跺脚,随手抓起一只草人,从寨墙上快速退下来,急匆匆地奔回己方中军阵营,找钱沖禀报。 等他见到钱沖,一把把草人摔在地上,急声说道:「将军,敌营寨墙之上的军兵都是些草人,敌军主力业已不在营内,不知逃向了何处!」 「啊?」钱沖急忙从马上下来,低头看了看被摔在地上的草人,愣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联军方面确实中了己方水中投毒之计,但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撤退,怕引来己方的追杀,所以故意留下一座空营,并设置这些草人,做疑兵之用。 好狡猾的联军啊!钱沖气急败坏地在草人身上连跺了两脚,随后咬牙切齿地大吼道:「传令全军,给我杀进敌营之内,就算贼军逃到了天涯海角,也要给我将其揪出来!」 这一下,桓军方面算是彻底弄明白联军大营为何如此诡异了,原来敌人已经逃跑了,只留下小股的军兵和大批的草人做疑兵,来吓唬己方,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钱沖的号令下,四十万众的桓军一窝蜂的冲进联军大营内,进营之后,军兵们四处乱窜,寻找联军的逃兵,可是哪里还能找得到人家的身影? 正当钱沖在联军大营里向前走着,前方有数名军兵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手指不远处,急声说道:「将军,敌军的中军帐在此!」 哦?钱沖精神一振,向左右冷笑一声,甩头说道:「走!我们去瞧瞧联军是中军帐是什么样子的!」 听闻这话,桓将们纷纷咧嘴而笑,跟随钱沖,快步向中军帐走去。 联军的军营大,中军帐也大,不过里面的摆设可没有因为联军的逃跑而变得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都放置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就连沙盘和作战的地图都没有带走。 看罢,钱沖哼笑着说道:「看起来敌军跑得很仓促,连地图都没来得及带走嘛!」说话之间,他走到地图前,低头一瞧,上面勾勾画画,能清晰地看出联军方面所谋划的战术。 钱冲来了兴致,绕到帅案后,坐下,身子前倾,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 这是一张营盘图,上面勾画的也很杂乱,不过对于钱沖这个内行人来说,他还是能看得明白,联军的战术是四面围攻。 他忍不住仰面大笑,己方大营的两翼皆为高山峻岭,联军如何能在两翼进攻,他们连己方大营的正面都突破不了,又如何能绕到己方大营的后侧,这根本就是纸上谈兵的无稽之谈嘛! 再说了,这张营盘图和己方大营也完全不同,如果说仅内部结构不一致,是因为联军无法打探得到,那还说得过去,有意思的是连外部的形状都不一样,真想不明白联军方面的探子是怎么查探和绘制己方营寨的,难道是凭空想像出来的不成? 钱沖正坐在那里大笑的时候,他的笑声突然顿住,感觉越看这张营盘图越是眼熟,好像自己以前在哪见过。 沉吟了好一会,他勐的挺身站起,面露惊色,低头细看营盘图,心中不由得暗叫道:这不是联军自己的营盘图吗? 联军的主帅疯了吗?怎么在自己的营盘上制定起进攻的计划了?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旁边有名桓将惊讶地说道:「将军您看,这里怎么有将军一封信?」 「什么?」钱沖打了个冷战,急忙转头一瞧,可不是嘛,还帅案的一角放着一只信封,上面挥挥洒洒写着四个大字:钱沖亲启。 钱沖一把把信封抓过来,手指微微颤抖着将里面的信纸抽出,展开一瞧,里面只有区区几字:主帅昏庸,全军受难,葬身于此,实为天道。 看完这封信,只是一瞬间,钱沖便吓出一身的透汗,汗珠子顺着鬓角滴落在信纸上,拿着信纸的双手也在剧烈地抖动着。 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钱冲突然一蹦多高,尖声大叫道:「不好,我军中计!撤退!赶快撤出敌营」他好像发了疯似的向中军帐内的桓将们连声大喊。 人们皆被钱沖吓呆住了,搞不懂他突然发什么神经。也就在这时,中军帐外隐隐约约传来喊杀之声,而且声音并不是从一个方向传过来的,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桓将们脸色同是一变,互相看了看,紧接着,齐齐冲出中军帐。到了帐外,向四周再看,联军大营的四周已经变成了四面火海,喊杀之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此时,即便桓军想向外撤也撤不出去了。在联军大营的四周突然涌现出无数的联军军兵,和留在中军帐内地图上的勾画一模一样,联军对进入大营内的桓军展开四面围攻的战术。 被布置在联军大营寨墙上的草人现在都已变成了一堆堆的草垛子,粘火就着,联军将士在顺着营门沖入大营的时候,顺手把寨墙也点燃,以此来阻挡桓军的外逃。 桓军方面则是毫无防备,被突然冲杀进来的联军将士杀了个措手不及。只见联军大营的东侧,一马当先的是位高人一头乍人一背的步将,这位正是风国的战虎。 他手持巨大的灵锤,杀进桓军当中,真仿佛虎入羊群,灵锤挥动之间,周围的桓军将士粘上就死,碰上就亡,盔甲破碎和骨骼断裂之声此起彼伏。 第616页 联军大营的北侧,为首的一将身罩白色灵铠,白马,手持偃月灵刀,这位是风国四大勐将之一的吴广。 偃月灵刀在他手中,不时乍现出万道的霞光,各种大范围杀伤的灵武技能接连释放,前方迎战的桓军成群成片的扑倒在他马前。 联军大营的西侧,为首的一将手持长枪,这位正是玉国的勐将石宵。他的力气没有战虎大,灵武也没有吴广精湛,但他的勇勐仍不是普通桓军所能阻挡。 催马狂奔之间,石宵灵枪连点,周围的桓军就像是一颗颗射出膛口的炮弹,纷纷倒飞出去,落地后再看他们的尸体,皆是胸口露出个巴掌大的血窟窿。 在联军大营的南侧,负责率军冲杀的是安军主帅白晴连同麾下一干安军将领,他们这边的推进速度是最为缓慢的,当然,这也和安军盔甲的沉重有关系,不过此时安军倒是表现得很沉稳,步步为营,阵形齐整,抱成团的安军整体向前推进,对桓军所造成的杀伤也是极大的。 风、玉、安三国大军,四面围攻,这下可把刚刚进入大营之内还立足还未稳的桓军打了个晕头转向,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联军大营的营门已被不断涌入的联军将士所堵死,桓军根本跑不出去,而营寨的寨墙此时也变成了火墙,桓军想翻墙逃脱那就如同是飞蛾扑火,在战不能战,逃不能逃的情况下,桓军只能向大营的中心处退缩。 很快,联军大营的东营、西营、南营、北营便被联军相继占领,数十万众的桓军被压在大营中央的这一点。 就这么点的地方,却要容纳下近四十万人的桓军,其结果可想而知,此时再看桓军,已毫无阵形可言,现场上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人推着人,叫喊连天,哀号声四起。 把敌人死死压在己方大营的中央处,联军方面反而不着急展开进攻了,全军重整阵形,重盾手顶在前面,压住阵脚,箭手位于其后,布好箭阵,而后,联军士卒把军营当中的抛石机调转方向,一致对准营内。 在梁启和子缨二人的命令之下,联军开始一齐发动抛石机,顷刻之间,无数的石弹由四面八方砸进桓军阵营当中,那么拥挤的人群,躲没地方躲,藏没地方藏,石弹的威力也不是靠盾牌能抵御住的,就听桓军阵营里惨叫声惊天动地,哭喊和哀号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有血肉横飞,随处可见散射满地的残肢断臂以及被粘满血肉的盔甲残片。 在抛石机的一轮齐射下,惨死和伤于石弹下的桓军将士就已不下万人。 眼前桓军的惨像,真仿佛是地域一般,让不少鲜于上战场的玉军和安军将士都惊呆吓傻,人们张大嘴巴,瞪圆着双眼,一时间好像快要忘记了唿吸。 以梁启和子缨为首的风军们对此倒是早已习以为常,这也远不是他们所打过的最惨烈的一仗,在这两名统帅的连连催促之下,联军方面又展开第二轮、第三轮的抛石机齐射。 被上绝路的桓军并不甘坐以待毙,钱沖也有率领麾下将士向外突围,可是此时他们又哪能突围得出去? 沖开一层联军,举目一瞧,后面还有一层,再沖开,后面依旧是人山人海的联军将士,仿佛永无止境。 第1463章 死不足惜 钱沖率军突围一次,便被联军打退回去一次,双方的激战由深夜一直打到天色大亮,桓军仍未能突破联军的包围。 此时再看战场上,桓军将士的尸体叠叠罗罗,已经堆起好高,接近四十万众的大军,此时也已伤亡过半。 战斗至此,桓军上下斗志全无,包括钱沖在内,脸上都布满了绝望之色。现在钱冲倒是后悔了,悔自己没听胡良的劝言,一意孤行,才导致今日之祸,可是他现在后悔也晚了,放眼望去,周围的将士们早已筋疲力尽,许多人都是浑身带伤,站也站不稳,更别提上战场冲杀了。 唉!钱沖仰天长嘆一声,自己犯下大错,死不足惜,可连累全军的将士深陷敌营,自己哪承担得起啊! 这时候,四周的桓将们纷纷走到钱沖近前,一个个面如土色,颤声问道:「将军,我们现在当如何突围?」 如果钱沖还有办法,他早就去做了,何至于还等到现在?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联军煞费苦心,设此毒计,我军想要突围出去,又谈何容易啊!」 「将军,不如我们再拼一次,集中全力,向外冲杀!」副帅齐宁咬紧牙关,正色说道。 钱沖看了看齐宁,再瞧瞧其他的众将,沉吟片刻,用力握了握拳头,点头应道:「好!我等就再冲杀一次敌阵!」 明知道联军是有备而来,现又已做好防御,强行突围十之八九难以成功,但钱沖没有其它的选择,哪怕前面是条死路,他也得硬着头皮顶上去。 在钱沖的号令下,桓军重整旗鼓,再次集全军之力,向外突杀。只是桓军这次的突围,和前面几次的突围几乎一模一样,受到攻击那一面的联军摆出防守阵形,死死顶住向外冲杀的桓军,另外三面的联军则齐齐展开进攻,由联军的两翼和后侧进行三面挤压。 交战中,桓军阵营几乎被打压成一团,根本施展不开,阵形外围的军兵成群成片的扑倒在血泊当中,人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断响起,流淌到地面的鲜血将泥土都染成了暗红色。 两个多时辰的激战下来,桓军的突围再次以失败告终,全军将士被联军又硬生生的给顶了回去,非但未能冲出重围半步,反而又付出数万人的伤亡。 第617页 打到这种程度,桓军将士实在无力再战,别说军中的伤兵已超过半数,即便是那些没受伤的将士,也累得快要虚脱,站在那里,双腿都直哆嗦。 这时,有桓将向钱沖提出,己方已不能再打下去,继续战斗,全军的将士恐怕一个都活不成,皆要交代在联军大营之内,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投降,也只有投降才能保住残存下来的这些将士们的性命。 若非从内心当中感到绝望,桓将也不可能当着钱沖的面提出投降的请求。 听闻投降二字,钱沖的身子顿是一震,脸色随之阴沉下来,他目光一凝,斩钉截铁地说道:「出战之前我便已向你等说明,此战若能成功,我等当凯旋而归,若不能成功,当九泉再会!谁再敢提投降二字,休怪本帅剑下无情!」说话之间,他把手中的佩剑抬了起来,同时狠狠瞪了一眼那名劝他投降的桓将。 见状,本来还有心附和投降意见的那些桓将们纷纷垂下头去,一个个脸色难看,沉默不语。 不投降还能怎么办?再继续打下去吗?可是己方现在还拿什么和联军拼? 当初桓军进攻的时候是出的奇兵,要快速偷袭联军大营,桓军方面未带任何的辎重,川国支援的大型武器都留在桓营之内,即便是箭矢将士们都没有携带多少。 现在军中的箭矢几乎全部射光,大型的武器一样没有,反观联军方面,不仅兵力众多,而且还有大批的抛石机和破军弩等武器相助,双方的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可钱沖是全军的统帅,他不下令投降,下面的将士们也没办法,只能继续豁出性命,和联军死战到底。 且说另一边的桓军大营之内。 留在营中的胡良由始至终都认为桓军的偷营战术不妥,当桓军进攻联军大营的时候,他站在桓营的寨墙上眼睛眨也不眨地观望。 当他看到桓军成功攻破联军大营时,内心当中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忍不住暗暗嘀咕,难道真的是自己预料错了,联军当真已大范围的中毒? 可是很快,联军大营的四周便出现无数的伏兵,连带着,四面的寨墙也着起大火,变为火墙,把四十万众的桓军一股脑地困在联军大营之内。 见此情景,胡良和另外两名川将同被惊出一身的冷汗,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就担心桓军会中计,结果还真就中了联军的诡计。 同在寨墙上观战的那些桓军将士也都傻眼了,人们六神无主,跑到胡良近前,急声问道:「胡老将军,我军好像已被困在联军大营里了,这可怎么办?」 胡良又气又急,重重跺了跺脚,现在问他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钱沖已率桓军主力倾巢而出,此时留在桓营之内的军兵满打满算还不到三千人,只这点兵力,冲过去解救就如同飞蛾扑火。 他眼珠连转,勐然想起军营里还有一个高虎呢!他狠得牙根痒痒,怒声吼道:「高虎定是联军的细作,你等速随我去擒下此贼,绝不能让他跑掉!」 说话之间,老头子抽出佩剑,一马当先的冲下寨墙,直奔唐寅所住的营帐冲去,另外两名川将以及数百名桓军也都急匆匆地跟随过去。 当他们冲进唐寅的营帐之中时,后者在赤膊着上身,站在水盆前拿着手巾擦拭身子呢。 见到以胡良为首的一大群人突然进来,他丝毫不感到意外,反而还扭头向他们一笑,说道:「诸位来的好快啊!」 唐寅是被两名川将打伤的,他伤的有多重,两名川将自然再清楚不过,可是此时看他,就像没事人似的,身上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癒合,只剩下一些淤青。 更加诡异的是,他的身子黑一道,白一道的,如同鬼画符一般,让人看了都感觉心里发毛。 一名桓兵气势汹汹的上前两步,喝问道:「高虎,将军听你之计,率军偷袭敌营,现在却深陷于敌营之内,你还有何话说?」 唐寅耸耸肩,又看向自己正前方的铜镜,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擦拭身上的黑色染料,淡然说道:「我无话可说,事实上,就像你们心里想的那样。」 「你果真是细作!」 「现在才看出来,你们不觉得太迟了嘛!」唐寅完全无视营帐内外怒火冲天的众人,继续慢条斯理的擦身子。 「贼子可恶,老子先噼了你!」说话之间,那名桓兵瞪着血红的双眼,举起手中的钢刀,就向唐寅冲去。 「等一下!」唐寅向他摆了下手,歪着脑袋,笑眯眯地问道:「难道就不能等我处理完身上的这些脏东西再动手吗?」 那桓兵先是愣了愣,随后怒极咆哮,高举的钢刀也恶狠狠向唐寅的脑袋噼落下去。 他快,可唐寅的动作更快。只见他肩膀一晃,立于一旁的佩剑已然出鞘,在空中闪出一道电光,于桓兵的脖颈前飞速抹过,紧接着,佩剑入鞘,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出剑、杀人、还剑入鞘,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由于速度太快,当佩剑入鞘时,剑锋划出的电光还没有在人们的眼中彻底消失。 桓兵高举的钢刀再没有砍下去,脖颈处多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顿了片刻,就听嘶的一声,鲜血喷射而出,飞溅好远,同时也溅了唐寅一身。 唐寅低头不满地啧啧两声,将手巾在水盆里涮了涮,然后拧干,小心翼翼地擦掉身上的血珠。 第618页 一瞬间,在场的人们都看傻了眼,像胡良这样的川国老将,一生见过的灵武高手不知有多少,可还从没见过出招这么快的人,即便用电光石火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人群当中又冲出两名桓兵,一人持枪,一人提刀,双双大叫着向唐寅冲去。 后者的动作勐然顿住,转头看向他二人,含笑问道:「你俩也不想活了吗?」 只一句话,让直冲向他的两名桓兵硬生生收住脚步,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再瞧瞧唐寅抓着手巾毫无血色略显苍白的双手,二人心头同是一寒,不约而同地倒退数步。 「呵呵!」唐寅低笑两声,再次正过头,洗干手巾,然后慢悠悠地擦拭面颊。看着他旁若无人的姿态,胡良是又气愤又惊骇,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高虎只是一死鬼的名字。」唐寅擦掉脸上的黑色染料,缓声说道:「我姓唐名寅,你们可以称唿我为风王,也可以叫我殿下,当然,我更希望你们能直唿我的名字!」 说着话,他放下手巾,露出洁白的面颊,转头冲着胡良笑了笑,洁白的牙齿现出森光。 第1464章 毫无预兆 唐寅?风王?胡良以及在场的川将、桓兵们皆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唐寅,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这个混入桓军当中化名为高虎的细作,竟然会是风王唐寅本人,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啊? 「你你当真是风王?」好半晌,胡良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 「如假包换。」唐寅笑呵呵地耸耸肩,扔掉手巾,拿起挂在一旁的衣服,慢悠悠地穿起。 胡良的眉头皱得快要拧成个疙瘩,转头向自己身边的两名川将看了一眼。 此二人立刻会意,双双抽出佩剑,抖手将其灵化,与此同时,二人也罩起灵铠,并一步步地向唐寅压过去。 他们虽说对高虎的真实身份又惊又骇,但也马上意识到机会来了,桓军可以反败为胜、逆转目前岌岌可危局势的机会,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得擒下唐寅。 「杀」毫无预兆,两名川将齐齐发难,两把灵剑,在空中画出两道长长的寒光,分向唐寅的面门和胸口刺去。 两人全力出剑,速度奇快,眼看着双剑的锋芒要触碰到唐寅的时候,后者的身躯突然消失不见,连带着,立于一旁的佩剑也没了踪迹。 两名川将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转回身形,举目一瞧,只见唐寅正站于他俩的背后,动作缓慢地抽出佩剑,定睛细看,他身体的周围还环绕着丝丝的黑雾。 早就听说过唐寅是暗系修灵者,而且灵武十分高强,今日得见,果然不假。两名川将不敢存有丝毫的大意,对视一眼,双双释放出灵武技能。 营帐之内,突然光芒大盛,紧接着,数以百计的灵刃凭空生出,唿啸着向唐寅的周身笼罩过去。他二人想用灵武技能先压制住唐寅,再找机会把他拿下,可是那又谈何容易。 唐寅的身形在无数灵刃的切割之下,化为残片,只不过那是残影罢了,他的真身早不知闪到了何处。偌大的营帐,在顷刻之间便被灵刃绞碎,破烂的碎布从半空中纷纷散落下来。 一名川将连连挥手,想先把飞落下来挡住自己视线的碎布条都打开,再去找唐寅的身影,可突然之间,他眼前一花,一道电光迎面向他而来。 那川将暗道一声不好,他反应也快,身子勐的向下一低,堪堪把迎面刺来的灵剑避开,可还没等他直起身,他的脖颈便被一只大手死死扣住。 是唐寅的手。手掌上覆盖着黑色的灵铠,尖锐又锋利的指尖像刀子似的,刺穿川将的灵铠,深深嵌入他的皮肉当中。 那川将吓得脸色大变,痛叫出声,刚想要奋力挣脱开唐寅的手掌,后者的掌心里已燃起黑色的烈火。 就听唿的一声,黑火由川将的脖颈一直扩散到他的周身,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之下,川将身上的灵铠化为了烟雾,随后,黑暗之火直接焚烧到他的肉身。 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只眨眼工夫,体内的精血便被烧尽,干枯的尸体只剩下一副软绵绵的皮囊。 说来慢,实则所发生的一切极快。当营帐的碎片全部落地后,那川将的尸体也瘫到在地上,双目瞪得大大的,呈死灰色,并没有鲜血流出,但皮肤惨白得已毫无血色。 另一名川将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找到唐寅到底在哪。他下意识地狂吼道:「唐贼滚出来!」 他话音刚落,就见周围的桓兵们像是看到了鬼似的,张大嘴巴,连连后退,人们的目光一致看向他的背后。 川将意识到了什么,勐然转回身,只见一张罩着漆黑灵铠的面孔已与他近在咫尺。 灵铠是平的,没有五官,只是在眼睛的地方有两只黑洞,里面却闪烁出诡异的绿光。川将骇然惊叫,本能的抬起手中灵剑,想噼砍面前的唐寅,但后者已抢先一步,把他持剑的手腕抓住。没见他如何用力,只是手臂一抖,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川将的手腕连同外面的灵铠一併被折断,白森森的断骨都支了出来。 那川将痛得险些当场晕死过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手中的灵剑也随之落地。 就站于不远处的胡良还想出手抢救,可突然之间,制住川将的唐寅抬起头来,绿幽幽的双眼直直向他看去。 第619页 久经沙场的胡良什么样惊心动魄的场面没有见过,不过此时在唐寅的注视下,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寒意,激灵灵打个冷战,人也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唐寅嘴角挑起,提起手中的灵剑,锋芒抵在那川将的后脖根处,他目光环视着周围的众人,手中的灵剑也随之一点点地刺入川将的体内。 他的动作很慢,故意让川将多体会一会死亡的滋味,也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清楚,他是如何杀的人。 此时川将已毫无还手之力,剑锋刺破他的灵铠,一点一点的深入他的后脖颈,刚开始时,川将身子还剧烈的抖动,嗓子眼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随着灵剑大半剑身的刺入,川将的身体渐渐变得不动了,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一併消失,看着众人求救的眼神也慢慢的暗淡下去。 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惨死在唐寅剑下,现场的众人都生不出报仇之念,人们的心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啊」不知是谁先最受不了了,发出一声变了音的尖叫,随即转身向外跑去,紧跟着,大批的桓兵一闹而散,向四面八方竞相奔逃,转瞬间,还留在场内的只剩下唐寅以及不远处的胡良。 沙!唐寅抽出灵剑,顺势一脚把川将的尸体从自己面前踢开,他甩了甩剑身上的血迹,笑看胡良,说道:「胡良,你的两位同袍已经先行一步,你也别让他二人在路上等得太久。」 老头子的身躯突突直哆嗦,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他碰到过的敌人并不少,但还从没有像唐寅这么恐怖又这么残忍的。 他抬起佩剑,颤巍巍地遥指唐寅,过了许久,他才大吼道:「唐贼,老夫与你拼了!」说话之间,他持剑向唐寅沖了过去。 他一大把年岁,灵武还不如那两名川将呢,可两名川将在唐寅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没走过去便双双毙命,他就更不用说了。 胡良冲上来的快,退回去的更快,只不过是被唐寅一脚踢回来的。 唐寅的这一脚点在胡良胸口的护心镜上,直接把他的护心镜踢碎,向下凹陷好大一块,老头子的身躯倒飞出五米多远才摔落在地,未等他起身,先哇哇连吐三口血。 「哼哼!」唐寅哼笑着向他走去,淡然说道:「胡良,你这么大的年纪,不在家中享福,却到桓国来趟这淌混水,这又何必呢?看来,你在川国也实在不讨人喜欢,不然,肖王兄也就不会派你来桓国送死了。」 胡良躺在地上,缓了半晌才把这口气缓过来,他艰难地坐起身,缓缓抬起头,看着向自己而来的唐寅,有气无力地说道:「唐贼,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准你羞辱老夫」 「哈哈」唐寅先是愣了愣,随即仰面大笑,摇头说道:「不准?川人还真是高高在上惯来,说起话来,你比我更像国君啊!」 说话之间,他走到胡良近前,没有预兆,又是一脚,横踢在老头子的面颊。 胡良身子好似皮球,侧滚出好远才停下来,这回他趴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眼神涣散,血水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滴淌下来。 唐寅在他近前站定,低头扫视他两眼,嗤笑道:「只是这样就不行了吗?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我还没有取回来呢!」说话间,他手腕一抖,灵剑射出,正钉在胡良的肋下。 就听扑哧一声,佩剑将胡良的身躯刺穿,把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心中的余怒未消,唐寅又向周围望了望,捡起一把佩剑,乐呵呵地走回到胡良身边,蹲下身子,勐的一拉他的头髮,笑道:「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空虚的桓营,所剩寥寥无几的那些桓兵,唐寅根本不放在眼里,此时的桓营反倒成为他屠戮的猎场,身在大营当中,他的身形好像幽灵一般,时隐时现,时而在东,时而在西,但他每一次的现身,总是会有桓兵惨死在他的手里。 两千多名桓兵,最后逃掉的只有一千多人,剩下的那些人,一部分支离破碎,死无全尸,另一部分消失得无踪无迹,只留下零散的盔甲和军装。 对于那些侥倖逃脱的桓兵而言,唐寅根本就不是人,更像是怪物、恶魔,心里留下的阴影会陪伴他们一生,并影响到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天色大亮,困于联军大营内的四十万桓军现在只剩下十万多人,桓军统帅钱沖还想继续做困兽之斗,这时候,忽听联军当中有人高声喊道:「钱沖何在?」 第1465章 越加兇勐 听闻联军的喊声,钱沖由众多桓将和侍卫保护着,从桓军当中缓慢地走出来。 桓军现在悽惨无比,身为统帅的钱沖也没好到哪去,身上的盔甲满是泥垢和血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活像画了一张大花脸。 走出人群,他举目向外一瞧,只见对面的联军阵营外站有一大群风、玉、安三军的将领,为首的一位,是个头顶王冠身着华服的少女,这位正是玉王灵霜,站于他左右的两员大将,分别是风国的梁启和子缨。 看到钱冲出来,梁启、子缨双双跨前几步,冲着他大声喊道:「钱将军,贵军已深陷重围,插翅难飞,如果你还想给麾下的将士们留条活路,就立刻投降吧,抵抗下去,只会徒增伤亡,于事无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钱沖怒极而笑,深吸口气,回喝道:「风贼,你当本帅是贪生怕死之徒不成?今日纵然粉身碎骨,本帅也誓与尔等贼军,死战到底。」 第620页 「谁为贼,谁为寇,那要看战争的结果如何。」梁启淡漠地说道:「钱沖,现在桓军已毫无胜算,更不可能突围出去一人,投降是唯一的活路。你怕率军投降,朝廷会严惩你的家眷,但为了家人的安危却要牺牲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你不觉得这太自私了吗?」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大声说道:「桓军的弟兄们,你们不要受钱沖的蛊惑,做他的殉葬品,投降之后,你们的家人不会有事,桓国朝廷要怪罪,也找不到你们的头上,现在投降还不晚,再打下去,可就毫无机会了。」 正所谓攻敌为下,攻心为上。桓军的局势越危急,其反击的也越加兇勐,虽说现在桓军只剩下十来万人,但要抱成团,全军上下一心,打定主意做最后一搏,联军就算能将其全部歼灭,自身的伤亡也不会太小,所以梁启和子缨想要分崩离析的办法,劝桓军下面的将士们倒戈投降。 梁启这番话十分有效,也把许多桓兵桓将说得心活了。 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现在就算投降了,家人也不会受难,真正会受到牵连的,都是那些高层将领的家眷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己又何必跟着他们一齐送死呢? 他话刚说完不久,许多桓兵和底层将领们已纷纷把手中武器垂了下去,原本绝望的表情又浮现出一丝希望。 见状,钱沖可急了,怒火上撞,冲着左右大吼道:「我军将士休要受贼军蛊惑!风贼残忍至极,投降就等同于自寻死路」 不等钱沖说完话,子缨已大喊道:「玉王在此!玉王可向诸位桓军弟兄保证,只要投降,我军绝不伤及你等的性命。」说话时,他回头向灵霜使了个眼色。 灵霜现在现身的作用就是这个。 她向前走了几步,高声喊道:「子缨将军说得没错,本王可以保证,凡主动投降的桓军弟兄,我军一律厚待,诸位即便不信子缨将军,总不会不信本王的话吧!」 有国君出来保证,彻底打消了桓军将士心中的疑虑,灵霜话音刚落,桓军当中便传出一连串『咣当、咣当』的武器落地声,紧接着,十数名手无寸铁的桓军士卒颤巍巍走出人群,向对面联军而去。 他们只是带头吃螃蟹的那个人,在其周围,还有更多的桓军将士在观望,如果真让他们顺利走到联军那边,被联军成功接降,那么接下来的仗桓军也就不用再打了。 钱沖明白这个道理,他眉毛竖立起来,勐的把佩剑抽出,向周围的贴身侍卫们大吼道:「凡贪生怕死之徒,皆按军法论处!」 随着他一声令下,侍卫们纷纷亮出武器,向那十几名扔掉武器的桓兵冲去。等一阵惨叫声过后,再看那十数名桓兵,已纷纷倒在血泊当中。 对面的梁启看得真切,嘴角微微挑起,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不失时机的大声喝道:「主帅无能,致全军于绝境,现又欲拉全军将士一同赴死,是可忍孰不可忍,桓军弟兄何必还与此等自私无耻的小人为伍?斩杀昏帅、降于我军方为正途,桓军弟兄们还等什么?」 梁启的煽动仿佛给身处于绝境当中的桓军将士们找到了宣洩口,人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最后又不约而同地向钱沖看去。 钱沖同样也在环视身边的众人,见人们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盯着自己,许多人眼中还暗含愤慨和敌意,他暗叫一声糟糕,对方明显用的是攻心战术,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紧张到了极点,正琢磨着如何才能稳定麾下将士们的情绪时,突然之间,在他身边的一名桓将快速地抽出佩剑。 沙!宝剑出鞘之声近在咫尺,神经正处于高度紧张的钱沖勐然一震,连想都没想,顺势把手中的佩剑狠狠刺了出去。 就听扑哧一声,他这一剑,正中抽剑那名桓将的小腹,那桓将张大嘴巴,膛目结舌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将军你这这是为何末将要与贼军决一死战啊」说话之间,他双手捂着小腹处的伤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一下,别说钱沖傻眼了,周围的桓兵桓将们也都傻眼了,谁能想到,钱沖会向自己人突下杀手。如果说刚才人们还是只被梁启说得心活,那么现在,人们对钱沖是彻底绝望了。 「将军滥杀无辜,我们还保他作甚!」 随着一声喊喝,一名桓兵恶狠狠把手中的武器扔掷于地上。这仅仅是开始。很快,大批的桓兵桓将相继把手中的武器扔掉,人们站起原地动也不动,只是又气又怒地瞪着钱沖。 钱沖意识到自己杀错了人,可也没时间再多做解释,他对周围的桓军大声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统统想抗令不遵吗?马上把你们的武器给我捡起来!都捡起来!」 他喊的声嘶力竭,可在场根本没人听他的话,反倒是更多的桓军把手中武器放下。 对于桓军这边的情况,梁启看得清清楚楚,他眼睛一亮,高声大喊道:「桓军弟兄听着,凡能斩杀钱沖者,我军重赏黄金千两!」 他这一嗓子,就如同宣判了钱沖的死刑。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不乏勇夫,何况此时的桓军将士已有不少人对钱沖生出怨恨之意。 梁启话音刚落,便有大批的桓兵桓将端着武器向钱沖围拢过去。其中有些人是想保护他的安全,而有些人则想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找到突下杀手的机会。 第621页 但钱沖可分不出来谁对自己忠心,谁又对他有杀念。 看着四面八方向自己云集过来的众人,他退都没地方退,钱沖抬起佩剑,脑袋不停地向四周张望,怒声大吼道:「不要过来,都不要过来」 「小人是要保护将军的」一名走到钱沖近前的侍卫话刚出口,便被红着双眼的钱沖一剑砍翻在地。 见状,那些还忠诚于钱沖的桓军们无不大感寒心,人们不约而同地收住脚步,不敢再靠前。他们是停下了,而那些心怀不轨的桓军将士可没有停,继续向钱沖那边缓缓蹭过去。 对于普通的桓军将士来说,千两黄金是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又有几人能对此不心动呢! 钱沖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看着周围缓慢靠近的众人,尖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见有桓兵已走到自己近前,钱沖举剑就砍,不过这次那名桓兵没有坐以待毙,抬起手中的长枪,把钱沖的佩剑硬生生地挡住。钱沖脸色大变,怒吼道:「你们要造反不成?」 依旧没人说话,但众人向他靠近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时间不长,钱沖的身影便被淹没在桓军的人海之中,在人群里,还不时传出惨叫之声。 钱沖死了,可悲的是,他没有死在联军的手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在钱沖死后,十多万的桓国残兵放下武器,悉数向联军投降,大合山一战就此以桓军的惨败而告终。 此战,四十万的桓军全军覆没,其主帅钱沖、川将胡良等人全部阵亡,这是安桓之战爆发以来桓国方面损失最大的一场战斗,也是让桓国元气大伤的一战。 另一边,对于联军方面而言这则是鼓舞人心的一战,此战的胜利在很大程度上也缓解了安国朝廷动盪不安的局面,越泽以及安国大臣们似乎又都看到了希望,桓国速灭、己方反败为胜的希望。 其实在大合山一战中,桓军方面由头到尾并没有犯下多大的过错,只能说唐寅所用的诱敌之计太过于巧妙,另外,川桓两国将领之间的不合则成为桓军战败的主因。 如果不是胡良一再反对出战,以钱沖的性格也未必会中唐寅的诡异,当然,世界上没有如果,桓军在大合山的战败,直接导致桓国自身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同时也让刚刚挺进桓国境内没几天的川国援军心凉半截。 第1466章 诱敌深入 对于川军而言,桓军在大合山败得太快了,快到超乎想像的地步,那可是整整四十万的大军啊,即便站在原地不动,让联军去硬砍硬杀估计都得杀上好几天呢! 接到大合山战败的战报,川国援军主帅薛荣一连说了三声不可思议,同时,也为老将军胡良的阵亡痛心不已。 副帅金卓对薛荣苦笑道:「将军,现在你该看出来了吧,此次援桓之战,并不容易打啊!」 当年,四国伐风的时候,金卓就担任川军方面的副帅,虽说最终川军没被风军打得落花流水,但毕竟也是败退而归,从那时候起,在金卓的心目当中便把风国定位成川国未来的头号强敌。 「风王亲自担当细作,混入桓军大营,施诱敌深入之计,这份气魄倒是令人佩服啊!」薛荣含笑放下手中的战报,感嘆着说道。 他所在的薛家是川国最老牌的传统贵族之一,薛荣出身高贵,打小便养尊处优,心高气傲到了极点,能从他嘴里吐出夸赞的话,已算是难得一见的事了。 金卓和薛荣年纪相仿,出身接近,从小就认识,即是髮小,又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交情颇深。金卓端着肩膀,忧心忡忡地说道:「钱沖一部全军覆没,桓国朝廷现在充其量也就能派出二十万的军队,即便和我军汇合一处,恐怕也难是联军的对手。将军,现在我们应立刻回书朝廷,让大王再增派援军啊!」 薛荣撇了撇嘴,怪异地看眼金卓,笑问道:「金卓,你是被风人吓破了胆不成?没等交战,便先向大王请援,这若是传回到朝廷里,你我不被人家笑掉大牙才怪。」 「可是目前桓国的局势已不是靠我们这三十万的援军所能控制的了。」金卓正色说道:「万一交战失利,军中出现大规模的战损,那时请求的援军就不是十万能挡住的了。」 「你也不要总长他人的志气,灭我自家的威风嘛。」 薛荣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道:「风、玉、安三国联军兵力虽众,但我还不太放在眼里,即便没有桓军辅助,只靠我军三十万的将士与敌做正面交锋,也未必会战败。」 但十之八九也不会打赢!金卓在心里嘟囔道。他对薛荣太熟悉了,很了解他的脾气,这傢伙是典型的眼光过顶、目中无人,如果不吃上一次亏,是不会打心眼里瞧得起对手,可与联军的交战不是儿戏,一次的吃亏,就有可能让全军将士陷入万劫不復的险境。 他无奈地看向何如水,希望他能想个法子说动薛荣。何如水虽非川国的传统权贵,但也不是新兴的少壮派贵族,他年岁不大,却已十分老成,头脑机敏,城府颇深,用薛荣的话讲,这人就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何如水见金卓求助地看向自己,他眼珠转了转,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是觉得,将军现在不仅应该立刻向朝廷求援,而且要十万的援军还太少了,应该要二十万,或者更多。」 薛荣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用『你不是疯了吧』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何如水。 第622页 何如水一脸平静地耸耸肩,幽幽说道:「身为将军,手中有什么最重要?兵权!现在国内年轻贵族兴起,都在四处收揽兵权,如果坐视不理,我等手中的权势就会被人家一点点的抢光。将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如果不趁现在狠狠敲朝廷一笔,岂不是错失良机?」 听完他的话,薛荣和金卓不约而同地吸了口凉气。金卓心中暗气,他是希望何如水说服薛荣,可没想让他用满足私利的方法来说服他啊! 倒是薛荣心中一动,暗道一声有理,对联军的战争倒还是其次,家族在国内的利益才是应当放在首位的。 他沉吟了半晌,随后连连点头,手指着何如水,说道:「如水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我是该好好琢磨琢磨,给大王的求援之书该怎么写了。」 金卓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暗道一声算了,不管薛荣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先打赢眼前的这场战争是最要紧的。 在金卓和何如水这两位副帅的建议之下,薛荣给肖轩写了一封书信。书信当中,他先是汇报一番大合山之战的战报,而后又大书联军的骁勇善战、桓军的羸弱不堪、己方的兵力不足,最后,他才在书信中提到请肖轩增派兵力,确保援桓之战的万无一失。 他这封书信等于是没给肖轩回绝的余地,只能答应他的请求,继续为他增兵。 在接到薛荣的书信后,肖轩当即又派出十万的援军,另外,还增派一支川国最精锐的军队之一,血卫营。 血卫营与另外的天机营、圣殿营、无双营并称为川国的四大营,此四营的兵力都不多,但其中的兵将却是个个精锐,和风国的暗箭、都卫营极为相识。川国的四大营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兵将是神池出身的修灵者,其中血卫营又是最多的。 川国和风国开战,肖轩一直想把神池拉到自己这一边,想让神池与川国并肩作战,共同对付风国,而且一直以来,川国和神池的关系都是最好的。 为此,肖轩早就给神池传过书信,但神池方面的回覆却是不参与列国之间的争斗,这让肖轩心中颇感不是滋味。他三番五次的传书,但神池的回覆都一样,不插手、不参与。 肖轩甚至都想亲自去趟神池,说服神池的长老院,让神池出兵协助川国,但任放的一句话让肖轩打消了行程。「难道大王真的认为神池不食人间烟火,真的不觊觎皇位吗?」 身为川国君主的肖轩那也是绝顶聪明的人,一点就透,任放的言下之意,就是在说神池现在明显在坐山观虎斗,它希望列国之间互相争斗、互相消耗,最后出现统一的格局,然后有个人能站出来,推翻当今的天子,自立为帝,到那时,神池便可名正言顺的讨伐之,并取而代之。 神池并没有征讨和统一天下列国的能力,但他们绝对有『除掉』新天子的实力,也拥有取而代之的声望。 任放的话让肖轩有不寒而慄之感,从内心来讲,他也不太愿意相信任放的话是真的,如果神池确是有这样的打算,那它对于川国而言绝对是个比风国可怕十倍百倍的敌人。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神池和川国为敌,那他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了,因为肖轩也不清楚自己的身边乃至川国朝廷的贵族、后宫的嫔妃佳丽当中有多少人是出身于神池的,有多少人会趁他不注意在背后捅他一刀,而这,正是神池的可怕之处。 这次肖轩派出神池出身最多的血卫营,主要是想试探神池方面的反应,一旦血卫营在对联军争战中出现大量的死伤,按照情理来讲,神池不会再坐视不理。 只要神池肯插手,那么就说明任放的估计是错误的,他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而若是神池依旧不肯插手,那么任放的推测就很可能是正确的,他也得及早开始做应对的准备。 现在,在肖轩的心目当中,最大的敌人已不是风玉安三国联盟,而是那个一直都隐忍不发、神秘又可怕、让人察觉不到其真实意图的神池。 川国的上将军任放可不单单是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统帅,也是个目光深远的政客,当然,他对神池持怀疑态度,甚至是敌意,并不代表旁人也这样。 当薛荣听说大王还给自己增派了血卫营,可谓是大喜过望,差点一蹦多高,身为川国的老牌贵族,他再清楚不过血卫营的实力了,其中高手如云,哪怕一普通的军兵单拿出来都是出类拔萃的修灵者,大王肯把血卫营派给自己,无疑是表明了对自己的信任和看重。 对于血卫营的参战,何如水和金卓也大感意外,现在敌军并没有威胁到川国本土,大王怎么就把血卫营给派出来了呢? 他二人都未能领会到肖轩的深层含义,只当大王是十分看重援桓之战,派出血卫营,就等于是告诉他们,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不管怎么说,有了十万大军和血卫营的加入,川国援军的战力已提升一个档次,这回薛荣的信心更足,也越发不把联军放在眼里。 反观联军方面,在大合山一战取胜后,全军暂时驻扎在桓军大营之内,休息整顿,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在开庆功宴论功行赏的时候,人们都不知道该奖赏谁为好。此战最大的功劳自然属于唐寅,可他已贵为国君,还有什么好奖励的? 唐寅倒也不贪功,把本属于自己的功劳拿出来分于三军的将士们,而且还着重夸赞了安军。 第623页 在围剿桓军主力的时候,安军没有与敌人一接触就溃败,这已是天大的功劳了,至少在唐寅眼中是这样的。 把此次大获全胜的首功分开歼敌最少、围困敌军速度最慢的安军,连白晴都觉得受之有愧,她的脸由庆功宴的开始一直红到庆功宴结束。 第1467章 制造麻烦 庆功宴结束后,唐寅刚回到自己的寝帐,殷柔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来到唐寅近前,又是后怕又有些埋怨地说道:「寅,这次你潜入桓营,怎么也不事先和我商议一下。」 若是先和你商议,我还能走得了吗!唐寅知道殷柔对自己的关心,他笑呵呵地安慰道:「我怕你拦着我嘛!很多事情,看起来似乎非常兇险,但我却有十足的把握,比如这次。」 殷柔无奈地嘆了口气,正色说道:「无论如何,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必须得事先和我商量。」 唐寅含笑点点头,应道:「好!」 二人正说着话,灵霜从外面走入营帐里。在刚才的庆功宴上,她的酒没少喝,小脸红扑扑的。 看到殷柔也在,她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大咧咧地走到唐寅的身边坐了下来,说道:「王兄,在庆功宴上,白将军似乎不怎么开心啊!」 唐寅耸耸肩,和风军、玉军比起来,安军确实没什么炫耀的本钱,身为安军统帅,白晴自然也是蛮尴尬的。 他淡然一笑,说道:「这次围歼桓军,安军的表现虽不如风军、玉军英勇,但我已经很满意了。」 见灵霜一来便和唐寅谈起军中的事,殷柔顿感无奈,也兴趣缺缺,正想把话题拉回来,灵霜又说道:「王兄,那些桓军俘虏要如何处置?当初我已当众做出保证,不会滥杀无辜。」 灵霜很清楚风军对待战俘的手段,为了减轻负担,对战俘大多都是以杀为主。 唐寅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十多万众的俘虏也是件让人很头痛的事,他沉吟了好一会,说道:「把千夫长以上级别的桓军留下的,其他的就地遣散吧!」 听闻这话,灵霜露出喜色,不管怎么样,她可是不想当众食言的。她连连点头,顿了片刻,又关切地问道:「那千夫长以上级别的人呢?」 唐寅眼中精光一闪,说道:「那是桓军的中坚力量,绝不能留下来。」 「可是当初我已经做出了保证」 「放虎归山,终成大害,要成大事,也不能太拘于小节。」唐寅心中清楚,如果把这些兵团长、千夫长统统放走,那么桓国朝廷完全可以利用这些人再重新组建一支新的军团,继续给己方制造麻烦。在两国交战当中,下面的军兵很容易徵收,但这种有经验的中低层军官是最难求的,有机会将其消灭,绝不能手软。 灵霜满面愁容地垂下头来,沉默不语,这时候,倒是殷柔接道:「人无信则不立,何况王妹还是一国之君,寅,这次我也觉得你应该尊重王妹的意见。」 想不到殷柔会为灵霜说话,不仅唐寅感到意外,灵霜也满脸惊讶地看着她。 唐寅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点点头,说道:「既然柔儿和王妹都为他们求情,可以饶他们不死,但绝不能放他们走,我明日便派人把他们押解迴风国,关押起来。」 灵霜长松口气,连连点头,笑道:「多谢王兄。」说着话,她又向殷柔一笑,拱手说道:「多谢公主殿下。」 又过了两天,风、玉、安三国联军开始起程,继续向西挺进,直向桓国的都城大兴。这一路上,联军势如破竹,连下桓国两个郡,五个县,共十一城。 钱沖一部的全军覆没,让桓国军力锐减,沿途只有地方军做抵抗,可是以地方军的战力又如何能抵御得住声势浩大的联军,大军只一走一过之间,地方军便已闻风而逃。 可以说在歼灭钱沖一部后,联军是兵不血刃的连续拿下两个郡。这时候,联军再向西推进,便要进入到了桓国的三阳平原。在三阳平原,有三座城邑,分别是安阳、丰阳、怀阳。 此时在三阳平原上已早有一支大军在等着联军的到来,川桓联军。以薛荣为首的四十万川国援军以及以庞夏为首的二十万桓军。这支川桓联军当然是以川军为主力,桓军为辅佐。 庞夏是桓国的中将军,一位没什么名气的中将军。不过他的父亲倒是很有声望,乃桓国的左相庞非。庞夏能坐到中将军的位置上,自然也和其父有直接关系,至于他的能力如何,了解的人还真就不多,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展现自己的能力,就已经被提拔为中将军了。不过他麾下的二十万桓军却是临时拼凑出来的,其战力远不如川军。 平原地带,无险可守,薛荣牙根也没想防守,他选择在此地与联军打一场正面交锋,打算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挫败风、玉、安三国联军。 川桓联军的大营就扎在安阳、丰阳、怀阳的正中央,风、玉、安三国联军要西进,必须得从他们这里经过,由此也能看得出来,自信满满的薛荣根本没给风玉安三国联军迴避交战的机会。 另一边,天眼和地网的探子把川桓联军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回到唐寅那边。 看着接踵而至的探报,唐寅眉头紧锁,二十万的桓军大多都是新兵,并不足为虑,倒是四十万的川军是个大麻烦。 唐寅和川军即打过仗,也有过并肩作战的机会,自然对川军的情况十分了解。川军是一支几乎没什么弱点的军队,尤其是做正面交锋的时候,战力极强,一是川军训练有素,将士们骁勇善战,其二,川军的军备好,全军上下皆装备铁盔铁甲,精钢武器,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川将熟于征战,其中找不到庸才的存在,可以说个个都是令人头痛的对手。 第624页 就拿薛荣来说,虽是个目中无人的川国老贵族,但看他以往的战绩,打过的大仗、小仗近百场,但还从没败过,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长胜将军。 更让唐寅吃惊的是,川军当中竟然还有川国的血卫营。根据乐天和艾嘉的描述,血卫营中大半的人都是神池出身,其余的人,也多是在神池受训修炼过的川人子弟,这完全是一支由神池一手打造出来的军队,虽然上上下下的人数加到一起才也两千人,但其战力让人不敢小觑。 现在川人已经摆明白了要和己方做正面交锋,一向好战在正面战场上还从没怕过谁的唐寅此时倒是有些心里没底了。 并非他认为风军不如川军,而是现在他手中的风军兵力并不多,只有三水军和天鹰军两个军团,玉军的战力充其量算是不错,也仅仅是不错而已,想和川军抗衡,还差得远呢,至于安军,那在川军面前完全不值一提。所以在唐寅心目中,一旦开战,真正能派上用场的,也就是二十万的风军。 在全军行到距离川桓大军大营还有十里远的地方,唐寅便果断地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原地扎营。 如果是对付其它的敌人,唐寅一般都会选择在距敌五里的地方扎营,不怕对方主动来攻,就怕对方不来,但对付川军,他已没有这样的底气。 唐寅选择在距敌十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已是示弱的表现,但川桓联军倒是一点没客气,听说对方已准备安营,薛荣当即下令,全军出营迎敌。 在薛荣的号令之下,川桓联军大营营门敞开,四十万的川军打头阵,浩浩荡荡的冲出营寨,直奔十里外的风、玉、安三国联军而去。 川军将士甲冑沉重,向前推进时,速度不快,但声势也极为惊人,齐刷刷的脚步声轰隆隆的震天响,盔甲的摩擦声距离好远都能听得真切。 全军列阵前进时,人们身上的铁制盔甲好像组成一面面巨大的镜子,折射阳光,刺人眼目。 桓军跟在川军的身后,其声势已完全被川军压过,二十万的大军都找不到存在感,阵形亦是稀稀拉拉,好像川军后面跟着一条小尾巴。 唐寅这边刚要扎营寨,川桓联军便气势汹汹的强攻过来,这让唐寅也倒吸口凉气,他暗暗咬了咬牙,向左右沉声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将士,准备迎战!」 左右的三国将领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大皱眉头。 子缨对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我军远道而来,上下疲惫,而川桓联军却早已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此时交战,我军吃亏,还是还是先撤吧!」 这话正是唐寅想要听到的,只是他自己不好说出口,听完子缨的话,他借坡下驴,点头应道:「子缨所言有理,我军暂且后退十里。」 在唐寅的命令下,风、玉、安三国联军未敢应战,主动退让,后队变前队,悉数后撤了十里。 见敌军主动撤退,川军统帅薛荣忍不住仰面大笑,对左右众将说道:「本帅还以为风王有多么了不起呢,现在碰上我军主力,也是不敢应战嘛!」 敌军退去,薛荣也不再继续强追,同样传令下去,全军收兵回营。 原本唐寅想在川桓大营的十里外扎营,结果对方主动来攻,他不得不改变计划,退到二十里外安营扎寨,这在风军的战斗史上,可是极为少见的。 第1468章 占据上风 风、玉、安三国联军于川桓大营的二十里外安营扎寨,当天晚上,唐寅召集军中诸将,商议应敌的对策。 这次要对阵川国的大军,大多数的将领都显得面色凝重,尤其是安国将领,一个个眉头拧成个疙瘩,愁眉苦脸,斗志低落。 目前安国本土正遭受川军的攻击,安人也最能理解川军的厉害。 白晴首先开口说道:「川军势强,我军应避其锋芒,绕过三阳平原这一带。」 「我军处于攻势,只能西进,就算能避得了一时,也避不了一世,终究还是要和川军交锋。」梁启说道:「避战并非良策,而且还显得我军势弱怯战,让敌军在士气上占据上风。」 「梁将军的意思是此战还得打?」 「只能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梁启正色道:「若是不能挫败川军,我方的西进之策也就只能以失败告终了。」 「可是川军的战力之强非同小可啊」 「川军的战力再强,终究也只有四十万,我军与之力敌,未必一定会输。」 「不管怎么样,我以为与川军做正面交锋,太过于冒险,绝非上策。」 梁启和白晴二人的意见出现分歧,最后双双瞧向唐寅,看他是什么意思。唐寅轻轻敲着额头,说道:「我的意见和梁启一样,此战必须得战,关键是如何来战。」 子缨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大王,末将倒是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唐寅知道子缨向来足智多谋,他的战法也一向以诡异着称。 「分兵作战!」子缨幽幽说道:「我军可兵分三路,玉军弟兄为一路,向西北取安阳,安军弟兄为一路,向西南取丰阳,我风军为一路,留守营内,原地不动。若是敌军分出大批兵力,欲解安阳和丰阳之危,我风军便可趁机直取川桓大营,若是敌军分出小股兵力,那么玉军和安军便可一鼓作气拿下安阳和丰阳,对敌军形成包夹之势。」 第625页 等子缨说完,在场的许多将领都在连连点头,觉得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兵分三路,矛头分指安阳、丰阳以及安桓大营,让敌军防不胜防。 唯一心中没底的便是安军。当安军和风军、玉军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显得底气十足,即使碰上强敌,也敢与之力战,现在要他们单独行动,去取丰阳,万一川军分出大批的兵力来攻怎么办? 安将们不约而同地看向白晴,一个劲的向她使眼色,示意白晴,分兵战术不妥,至少于己方不妥。 白晴自然也明白己方众将的意思,可是这话让她如何启齿啊? 分兵作战,人家风军和玉军皆表示贊成,怎么就己方无法接受呢?她沉吟了好半晌,方充满顾虑地问道:「风王殿下,我军攻取丰阳时,万一碰上川军主力怎么办?」 没等唐寅说话,梁启抢先说道:「能战则战,不能战亦可避战,白将军只要能尽力牵制住敌军即可。」 唐寅大点其头,如果说安军能牵制住川军的主力,那对己方而言可太有利了,前提时,川军会派出主力打你安军吗?杀鸡还焉用川军这把牛刀? 听闻梁启的话,白晴以及安军将领们倒是放下心来,只要可以避战,那就好说了,万一真碰上川军,己方打不过,还可以跑嘛!要说跑路的本事,安军自认绝不输于川军。 见以白晴为首的安军诸将都不再言语了,子缨笑问道:「这么说来,诸位都没有异议了?」 在场的众将纷纷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最后,子缨看向唐寅,问道:「大王以为末将此计如何?」 唐寅看看子缨,又瞧瞧梁启,稍顿片刻,点头应道:「好吧!这次就按子缨将军的办法做,我军兵分三路!」 子缨提出策略,唐寅拍板钉钉,作战的计划算是被敲定下来。散帐后,诸将纷纷离开,分头去准备,时间不长,中军帐内便只剩下唐寅、梁启和子缨。 唐寅心中还有些疑虑,需要问清楚,梁启和子缨也都看出来了,所以没用唐寅示意,二人已自动自觉地留在帐中。 等众人都离去后,唐寅方开口说道:「分兵作战,固然是好,只是,安军这一环是我军的弱点啊!」 在他的心目当中,安军实在难堪重任,就算安军能打下丰阳,只怕川军一走一过之间便可将其踏平。 梁启微微一笑,说道:「大王多虑了,安军之所以战力弱,那是因为没有被上绝路,只要安军被到退无可退,必须得破釜沉舟一战的时候,即便是川军拿他们也会很头痛。」 「哦?」唐寅闻言,眼睛顿是一亮。 子缨立刻接道:「梁启将军说得没错!安军的军备是天下列国当中最强的,唯一欠缺的就是斗志,只要有办法激发出安军拼死一搏的斗志,安军战力不容小觑。」 唐寅好奇地问道:「那如何才能激发出安军的斗志呢?」 梁启满面轻松地笑道:「这就是白晴这位一军统帅的问题了,大王应该信任白晴将军的能力才是。」 唐寅差点气乐了,让他去相信白晴的能力?在他印象当中,自安桓战争爆发以来,白晴率军就没打过一次胜仗,让他又如何去相信她呢? 没等唐寅开口反驳,子缨又接道:「末将也认为梁启将军所言极是,白晴将军一女子能成为安国的上将军,成为一军之统帅,必有她过人之处!」 梁启和子缨口径一致,唐寅实在看不明白他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耸了耸肩,无奈说道:「你二人要明白,安军战力再弱,它现在还是我们的盟军,不能让其白白牺牲掉。」 「大王放心吧,不会发生那种情况的。」 「恩!」唐寅点点头,不再多加追问。就统兵打仗这方面的本事而言,梁启和子缨都胜过自己许多,既然他二人皆认为没问题,那应该就是问题不大了。 唐寅向来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哪方面强,哪方面弱,该听谁的,又不该听谁的。 翌日,风、玉、安三国联军还在军营中休整,川桓联军已大张旗鼓地攻来,在营外讨敌骂阵,激联军出营一战。唐寅传令下去,全军将士严守营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 川桓联军叫骂了一上午,见风、玉、安三军大营毫无动静,等到中午时,全军悻悻而归。 薛荣是很自大,但他还没有自大到主动去进攻敌军的营寨,毕竟风、玉、安三国联军的兵力有接近七十万人,打起攻坚战来,己方太吃亏,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 事隔一日,按照原定的计划,玉军和安军双双离开联军大营,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分头向安阳和丰阳两城进发。 川桓两军的探子早已密布在联军大营的周边,联军的一举一动皆在川桓两军的掌握之中。 刚开始,薛荣接到探报后还没太弄清楚联军方面的意图,等确认了玉安两军的进军路线后,薛荣终于看明白了,玉军是要攻取安阳,而安军则是要攻取丰阳。 对此,庞夏倒吸口凉气,对薛荣急声说道:「薛将军,安阳和丰阳分别位于我军大营的南北,守军兵力不足,一旦被联军方面攻占,联军对我方大营便会形成夹击之势,到时无论是围攻我方营地,还是绕取怀阳,对我方都极为不利啊!」 薛荣又哪会看不明白联军的战术,他心里明镜似的,嗤笑着说道:「联军兵分三路,显然是不敢与我军打正面,即便夺取了安阳和丰阳又能如何?根本无须理会!」 第626页 庞夏脸色为之一变,无须理会?难到就眼睁睁看着联军把安阳和丰阳攻占吗? 他急忙说道:「薛将军万万不可大意啊!安阳和丰阳是三阳平原上的两处要点,若是双双失守,我军将变得极为被动,必须得分兵增援啊!」 「我方若是分兵,那才正中联军方面的诡计呢!到时,我们就得被联军牵着鼻子走,变主动为被动,无形之中便已耗损掉我军的优势。」薛荣冷笑着说道。 「那薛将军的意思是」 「放弃援救安阳和丰阳,我军直取联军大营!现在留在敌营之中的只剩下二十万的风军,这也是联军方面的主力,只要我军集中兵力,一鼓作气把这二十万的风军悉数歼灭,那么剩下的玉军和安军根本不足为虑,到时被他们攻占的安阳和丰阳反会变成他们的葬身之地!」 作为川国的老统帅,薛荣打了一辈子的仗,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多么狡猾的对手没遇到过,想在他的身上占得便宜,钻个空子,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听完他的应对之策,庞夏颇有茅塞顿开之感,心中暗道一声厉害,薛荣不愧为川国名将,都没有经过考虑,便已一语道破要害。 联军分兵,己方若是也分兵应对,确实是被联军牵着鼻子走了,但反过来讲,趁此机会,主攻势单力孤的风军,拿下联军主力,不失为一条见机行事的妙计! 庞夏由衷地拱手嘆道:「上将军之才思敏捷,让末将受教了!」 第1469章 浴血奋战 薛荣没有受到联军方面分兵战术的影响,反而来个顺水推舟,趁着联军分兵的机会,选择强攻只剩下风军驻守的营寨。 川桓联军的反应让唐寅甚感意外,得到敌军大举来攻的消息,他立刻找来梁启和子缨,与他二人商议对策。 梁启和子缨倒像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对唐寅说道:「我军营寨坚固,即便敌军倾巢来攻,也未必能突破我军防御,大王现在应立刻传书于玉军和安军,等两军攻占安阳和丰阳之后,需立刻去进取怀阳,只要再把怀阳攻占,便可断掉敌军的后勤补给,到时敌军不战自乱。」 听着他二人的夸夸其谈,唐寅的眉毛渐渐挑起,反问道:「等玉、安两军能相继攻占安阳、丰阳和怀阳,那得等上几天?即便城中的敌人不战而逃,单单是路程,就得耽搁十日之久,可是现在我军能顶得住敌军十日吗?」 梁启和子缨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有大王在,我军将士必会浴血奋战,与敌人死战到底!」 唐寅闻言苦笑,这话等于没说,如果双方的战力相差太过悬殊,恐怕就不是靠意志和斗志所能弥补的了。 但事已至此,再埋怨他二人也没用,唐寅只能按照他俩的建议,找来艾嘉,让地网探子放出猎鹰,分头给玉军和安军传书过去。 且说川桓两军,在距风军营外一里地左右的地方开始排兵布阵,另有大批的军兵把重型抛石机推到阵营前端,直至距离风营只剩下二百步之遥时才停下来。 两百步的距离已在重型抛石机的射程之内,只见为数众多的川兵和桓兵驱赶着一辆辆的马车,将数以百计千计的石弹堆放在抛石机的左右。 他们的动作之所以没在己方阵营的后面完成,而是放到阵前来做,主要是让对面营寨内的风军都能看清楚他们对于此战的决心,也是给风军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等重型抛石机全部布置完成,薛荣面带微笑,动作从容不迫地挥了挥手中的令旗。 随着他的令旗摆动,川军内鼓声顿起,刚开始还能分清个数,很快,鼓声便响起了一团,好似爆豆一般。 鼓声起,全军推进。首先顶在川军最前面的是箭楼,每座箭楼都高达三丈开外,下面有轮子,上面有箭手,前进时,即有川军在箭楼后面推,也有川军在箭楼的前面用绳索拉拽。 放眼望去,川军的每个小方阵前面都有四到五座箭楼,即能对敌人寨墙上的守军造成杀伤和威胁,又可作为己方阵营的巨型挡箭牌,遮挡住守军的箭阵,有效地保护己方将士。 再看川军的阵营之内,有抬着云梯、魁梧有力的冲锋兵,有推着冲车和霹雳车、身披重甲的破城兵,有手持盾牌和钢刀、钢剑的近战兵,有背负箭壶、捻弓搭箭的弓箭兵,骑马的探子、传令兵在各阵营之间奔跑不断,来回穿梭,全军将士,各司其职,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混合兵种的大型军团。 川军向前推进时,速度并不快,一是军中携带的大型军备太多,其二,也是川军将士的盔甲太沉重,想快也快不起来。 不过,川军的推进却是异常的沉稳,步步为营,攻守兼备,他们有他们特有的进攻节奏。 身处于营寨寨墙上的唐寅看得真切,脸色越发凝重。再一次对阵川军,他仿佛又回到当年的霸关之战,那时候同样是面对川军,可以霸关的城防最终仍旧被川军攻破,现在己方的营寨防御远不如城高防坚的霸关,想抵御住川军,其难度可想而知。 眼睁睁看着营外的川军阵营已越过抛石机,正向己方一步步的压过来,同在寨墙上的风军将士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唐寅,只等他一声令下,己方好射出箭阵。 当川军距离己方大营一百五十步时,唐寅没有下达命令,近一百步的时候,唐寅仍未下达反击的命令,这时候,人们都开始变得心急如焚,豆大的汗珠子不停滚落下来。 第627页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都能看清楚敌人箭楼上箭手们的长相,就在这时,唐寅终于下达了命令,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命令:全军将士,全部退下寨墙。 人们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川军的前军已近百步了,己方非但不还击,还要退下寨墙,这不是故意把己方的防线让给敌军吗? 没有多余的时间解释,唐寅脸色阴沉,向左右喝道:「快,按我的命令去做,统统给我退下寨墙!」 如果唐寅不是风王,风军将士们恐怕都得怀疑他是不是敌人混入己方内部的奸细。军令如山倒。他下达这样的命令,即便所有人都认为是荒谬的、错误的,也得硬着头皮去执行。 按照他的命令,众多的风军将士纷纷退下寨墙。就在他们退下寨墙没过多久,人们终于明白大王为什么要下达这样不可理喻的命令了。 勐然之间,川军阵营中的重型抛石机毫无预兆地发动起来,一颗颗巨大的石弹从川军阵营内被狠狠甩到天空中,然后又如同冰雹一般,挂着刺耳的唿啸声纷纷砸落下来。 一时间,风营寨墙上的轰鸣声连成一片,由泥土和木桩混合搭建而成的寨墙在石弹的重击之下,尘土扑扬,木屑横飞,狭长的寨墙在一瞬间便被砸得千疮百孔,许多石弹都已深深地嵌入在寨墙内了。 随着抛石机的启动拉开进攻的序幕,紧跟着,箭楼上的川军箭手们齐齐把手中的箭矢射出去,黑压压地箭阵直直射到寨墙上,噼噼啪啪的脆响声不绝于耳。 石弹和箭阵的混合攻击,让风军营寨的寨墙都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有破损,到处都有箭矢插在上面,如果风军没有在川军进攻前的一刻及时退下寨墙,伤亡之惨重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就是在战斗当中经验的重要性,唐寅了解川军的进攻特点,第一时间做出迴避,把己方的伤亡也降到最低。随着川军阵营的越来越接近,川军的重型抛石机不约而同地停止发射。川军在打仗中绝不会让自己人误伤自己人的情况发生,可以说这是川军的文明,也可以说这是川军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一。 等到重型抛石机不再发难,唐寅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他深吸口气,在寨墙下挺身站起,向四周高声喝道:「全军将士听令,上寨墙,迎敌!」 哗唐寅的命令被传令兵们快速地传递下去,大批的风军将士振作起精神,重新涌到寨墙上。 有些速度快的士卒跑在最前面,刚刚登上寨墙,连外面的情况都没看清楚,便被迎面射来的箭矢钉成了刺猬。 他们的尸体滚下台阶,也为后面的军兵提了醒,人们再不敢贸然而上,纷纷支持盾牌,组成盾阵。 叮叮噹噹!箭矢撞击盾牌,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人们透过盾牌的缝隙向外一瞧,好嘛,川军的箭楼距离寨墙已只剩下几丈远,上面的箭手们已可以对寨墙展开平射。 以盾阵稳住阵脚的风军立刻展开了回射,军兵们之间的配合异常默契,在盾阵散去的瞬间,后面的军兵们齐齐把手中的箭矢射出,紧接着,前面的盾手再重新支起盾牌,组好盾阵。 突如其来的反击也让箭楼上的川军箭手们反应不及,顷刻间,中箭者繁多,不时有身插着鵰翎的川军士卒从箭楼上惨叫着摔落下去。 反压住对方箭楼上的弓箭手,风军对已开始架起云梯、攀爬寨墙的川军展开反击。这时候,双方的战斗开始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 双方打的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血战,川军的进攻兇狠又持续,而风军的反击亦是一波勐烈过一波,双方你来我往,伤亡都呈直线上升。 由于己方的兵力处于劣势,唐寅都有亲自加入战斗,他在寨墙上和众多的风军将士并肩作战,对顺着云梯攀爬上来的川军又砍又杀。 双方的恶战还没过多久,川军的冲车和霹雳车便纷纷推到寨墙前。 冲车是专门用来撞击城墙的,而霹雳车则是用于撞击城门。这两样武器威力巨大,都是破城的利器,也是最让守军为之头痛的东西。 随着冲车的靠近,寨墙下方传来的轰鸣声不断,寨墙也在冲车的连续撞击下来回摇晃,许多风军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坐到地上。 唐寅见状,连想都没想,随手抓起一桿长枪,直接从寨墙上方跳了下去。 扑通!他的身子落地时正砸在一名川兵身上,直接将其砸了个骨断筋折,连其身上的盔甲都已变了形状。 唐寅有灵铠护体,毫髮无损,一个翻滚就从地上站起,提枪直向川军的冲车而去。 见有风人从寨墙上面掉下来了,周围的川军一拥而上,短刀短剑、长枪长戟,由四面八方向唐寅的周身刺来。 第1470章 来不及躲避 唐寅身子好似泥鳅一般,在利刃的缝隙当中钻了出去,他双手持枪,横在身前,借着前沖的惯性将长枪横推出去。 就听噹啷一声,挡在他正前方的三名川兵正被长枪撞在胸口,三人痛叫着连连后退。 不等三人站稳身形,唐寅如影随形的跟了过去,长枪先向左右连点两下,随着啪啪两声脆响,枪头狠狠砸在两名川兵的太阳穴上,那二人连脑袋带头盔,一併被击碎,唐寅片刻不停,收枪前刺,又把正中间的那名川兵刺了个透心凉。 唐寅用枪的工夫也堪称又贼又霸道,长枪在他手中,仿佛化为灵蛇,或砸或点,或挑或刺,周围围拢过来的川兵士卒纷纷中招倒地,在他左右,横七竖八的尸体已有二十余具。 第628页 他一口气连杀二十多人,很快也引来附近川兵千夫长的注意,这位身材魁梧高大的千夫长大吼一声,挥舞着两把大砍刀就奔唐寅冲杀过来,人没到,刀先至,双刀齐出,分斩唐寅的上、中两路。 唐寅冷哼出声,身形纵起,一跃好高,把千夫长的双刀一併闪过,下落时,由上而下的刺出一枪。 他的出枪速度太快,千夫长想闪躲都来不及躲避,只能尽力的把双刀抬起,挡在自己的身前,用刀身硬顶唐寅的重枪。 耳轮中就听『噹啷、咔嚓』连续两声刺耳的脆响,唐寅这记重枪,直接把千夫长的双刀刺成两段,而后去势不减,又把千夫长的胸口刺出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那名千夫长连声都未吭一下,当场毙命,周围的川兵见状,无不吓得脸色大变,倒吸口凉气,连连后退。 唐寅并不理会旁人,直接冲到正撞击寨墙的冲车近前,对准一名控冲车的川兵横扫出一枪。 啪!枪头扫在那名川兵的腰眼处,直接将其身子砸飞出去好远,其他的川兵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人们停止作冲车,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向唐寅反冲过来。 等一名川兵冲到他近前时,他先侧身闪过对方的重刀,而后用枪反刺对方的胸口。 噹啷!他这一枪虽说没有用出全力,但按理说也足可以把对方的胸甲刺透,可是闪过一团火星后,那名川兵的胸甲只是凹陷下去一块,并没有被他的长枪穿透。 呦!好厚的盔甲!唐寅心中暗吃一惊,他不知道,其实控冲车的川兵都是身着重甲的壮汉,其盔甲和重装骑兵比起来也差不多哪去,只不过是没有内衬链子甲罢了。 正当唐寅愣神的时候,对方的第二刀又向他勐噼过来。唐寅眯了眯眼睛,大吼一声,使出全力,就听扑哧,顶在对方胸口的枪尖硬是贯穿厚甲,将那川兵的身子串到长枪之上。 了解到对方穿的是重甲,唐寅再出枪时则使出了全力,九名川军,在他的重枪下相继扑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当然,全力出招也会极大消耗唐寅的体力,他又急出数枪,破坏掉冲车后,以暗影飘移快速地闪回到寨墙之上。 唐寅破坏一架冲车都要耗费如此大的力气,其余的风兵风将们想要毁坏掉川军冲车,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随着战斗的持续,风营已有数次寨墙被川军的冲车撞开,露出巨大的窟窿,外面的川军已能直接沖入风军营寨内部,与风军展开面对面的白刃战。 战斗至此,整个战场业已变得混乱不堪,风军大营的内外都在发生着激烈的交战。 这时候唐寅在寨墙上也呆不住了,他闪到营寨之内,手持双刀,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破口而去。当他到时,寨墙破口的内外皆已堆满双方的士卒。 风军在内,川军在外,一方是合力顶住外面的敌人,一方是齐心协力的拼命向里挤。双方顶在最前面的将士们都在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向对方人群疯狂的乱刺,他们手中的利刃在刺穿敌人的身躯时,自己的身躯往往也被敌人刺得千疮百孔。 在如此拥挤的情况下,完全没有闪躲的空间,哪怕是修为深厚的修灵者也会在利刃连续不断的勐击之下浑身灵铠俱碎,最后死于乱刃之下。 这样的场面,即便是唐寅也只能退避三舍,根本插不上手,正在他观望当中,忽听自己的左侧有人高唿道:「敌军冲进来了,快拦住他们!快去拦住他们」 唐寅心头一惊,寻着叫喊声的方向,抽身而去。他穿过己方将士的人群,跑出百余步,正看到一群川军修灵者突入到己方的大营之内,对着周围围攻上来的风军士卒大开杀戒。 这批川军修灵者皆是一身赤色的灵铠,在乱军当中异常的醒目,他们的出招也极为兇勐,时而释放灵武技能,时而近身搏斗,把冲上前来的风军士卒杀到一片又一片。 唐寅见状震怒,持双刀快步迎了过去。一名沖在最前面的川国修灵者正好和唐寅碰了个照面,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唐寅手中的双刀已先恶狠狠噼向对方的脑袋。 暗道一声好快,那川军修灵者横起手中的灵枪招架,只听噹啷一声脆响,川军修灵者被震得『噔噔噔』连退三大步。 还没等他站稳身形,唐寅仿佛幽灵鬼魅似的飘到他的近前,双刀齐出,勐刺他的胸口。 扑、扑!随着两声闷响,唐寅的双刀深深插入对方的胸膛,那名修灵者惨叫一声,灵枪脱手落地。唐寅正向抽刀,勐然间,又有三名浑身赤红的川军修灵者奔他而来。 这三人同是用的灵剑,分从三个方向刺向唐寅的面门和左右肋下。 他们快,可唐寅的速度更快,只见他身形一虚,三把灵剑只刺中一团黑雾,再找唐寅的身影,业已闪到一名修灵者的背后。 他手中的双刀燃烧起黑色的火焰,无声无息地递向对方的后心。那名修灵者感觉到背后灵压的波动,暗叫一声不好,他身子好似离弦之箭,直挺挺地向前飞扑出去。 沙!双刀的刀尖险险便要触碰到对方的灵铠,可以说是只差毫釐。那人惊出一声的冷汗,下意识地脱口叫道:「暗系修灵者!」 「哼!」唐寅冷哼一声,也不接话,继续持刀追去。不过就这一会的工夫,周围又靠拢过来数名川军修灵者,他们齐齐释放出灵压,合力限制住唐寅的暗影飘移。 第629页 唐寅并不慌张,沉着应对,凭藉自身迅捷又灵巧的身法,与敌人展开周旋。在沉重的灵压之下,唐寅的速度依旧快速得惊人,一个箭步窜出,往往都在两三米开外。 十数名川军修灵者合力战唐寅一人,场面上却没有占到明显的上风。 就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名赤色灵铠手持双锤的川军修灵者悄然无声地转到唐寅背后,毫无预兆,他张开双臂,勐的向前一近身,一把把唐寅搂抱住。 见此情景,周围的川军修灵者眼睛同是一亮,意识到机会来了,灵枪、灵剑、灵刀等各种灵兵纷纷向唐寅的周身飞速袭来。 若换成旁人,此时定会方寸大乱,可唐寅根本不为所动,稳如泰山,只见他脑袋先是向下一低,紧接着,又全力向后一仰,他的后脑勺正撞在搂抱住他的那名修灵者面门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那修灵者面部的灵铠被撞了个粉碎,鼻樑骨都塌陷下去,整张脸变得血肉模煳。 趁着对方吃痛,双臂松开的瞬间,唐寅身子向下一滑,从那修灵者的滑到他的背后。他是闪走了,可那修灵者还站起原地,迎面而来的灵兵几乎全部击在他的身上。 咔嚓、咔嚓那修灵者庞大的身躯在众多灵兵的攻击之下,支离破碎,血箭横飞,最后裂成了一块快的肉段。 想不到唐寅会突然逃走,自己的杀招打到了自己人身上。有数名修灵者气得两眼通红,咆哮出声,不约而同地向唐寅释放出灵武技能。 由灵气幻化而生的灵刃、灵刺铺天盖地的向唐寅罩去。后者身如皮球,就地翻滚,一熘烟似的轱辘出对方灵武技能的攻击范围。 他刚从地上站起身,立刻又有三名修灵者窜到他近前,三桿灵枪分取他的上中下三路。唐寅挥刀格挡,将三把灵枪一併弹开,不等对方收招再攻,他的双刀脱手而出,分别刺中两名修灵者的脖颈脆弱处,扑、扑两声,双刀贯穿那二人的脖子,大半的刀身从其后脖根探了出来。 三人的齐攻,不仅被唐寅轻易化解,而且还被他的反击连杀两人,剩下的那名修灵者暗叫厉害,还想向后退避,唐寅像勐虎下山似的,直接飞扑到他的身上,十指的指尖顺势插入对方的胸口,接着双手向外一分,就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胸腔被唐寅硬生生的撕开,鲜红的心脏以及肺子全部在空气中。 唐寅杀人的手法堪称千奇百怪,骇人听闻,周围的川军修灵者们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同时下意识地向后倒退着。 第1471章 二力合一 唐寅与之交锋的这些川军修灵者正是川国的血卫营,川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 这次川军的进攻根本没想给风军喘息之机,倾巢出动,血卫营也被薛荣派上了战场,作为川军的冲锋队,欲率先突入风营之内,打乱风军的防线。 血卫营也确实没有让薛荣失望,虽未全体上阵,但在战场上仍表现出强悍的战斗力,一口气沖开风军的防御,成功杀进风营,若非碰上唐寅,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风军将士要折损在他们手上呢! 唐寅拼尽全力,连杀数名血卫营的士卒,将血卫营势如破竹的士气硬生生的打压下去。就在血卫营众人被唐寅气势所慑之时,一名千夫长奔唐寅而来。 血卫营当中,即便是普通的士卒都是出类拔萃的修灵者,其千夫长的实力自然更胜一筹。这人是五短的身材,长得又瘦又小,若是站直了和唐寅比一比,头顶只能到唐寅的胸口。 他所用的武器也是轻兵器,两把又窄又薄的短剑。这位千夫长是正统神池出身的灵武高手,没有实名,和阿三阿四一样,只有绰号,名叫幽鬼。 他从人群中窜出来,挡在唐寅面前,两把灵剑背于身后,上下打量唐寅几眼,冷冷说道:「本座剑下,不死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幽鬼在打量他,唐寅同样也在打量对方。别看此人的身材平凡无奇,但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灵压却强大的可怕,若是仔细看,他脚下周围的泥土、沙砾都在呈环形慢慢地流动着。 无须交手,只是感受对方身上的灵压唐寅便可判断出来,这人是罕见的灵武高手。唐寅双目微微一眯,冷笑说道:「想知道我的名字,简单,先胜过我手中的刀再说!」 说话之间,唐寅单脚跺了下地面,身形仿佛飞箭,直直向对方射出,同时双刀齐出,分插幽鬼的左右胸口。 他的速度快,幽鬼的速度也不慢,后者身形向旁一闪,轻松避开唐寅的双刀,而后两把短剑反刺唐寅的肋下。 噹啷!唐寅挥刀格挡,将双剑弹开,紧接着,脚下滑步,由幽鬼的面前转到他的背后,两刀斜肩带背地噼砍下去。幽鬼反应也快,听身后恶风不善,他立刻将双剑背于身后。 当唐寅的双刀正砍在他的双剑上,闪出两团火星子,受其双刀的冲击力,幽鬼站立不稳,身子直挺挺地向前飞扑出去。 暗道一声机会来了,唐寅提双刀箭步追过去,打算在对方落地的瞬间突施杀手。 哪知幽鬼人还在半空中,突然之间,把闪烁着耀眼精光的短剑向后回刺。唐寅距离他还有段距离,他的回刺并不能刺到唐寅,但灵剑生出的一根血红色的灵刺如电一般向他闪去。 血魂追!唐寅心头一颤,来不及细想,就地使出千斤坠,身子向下沉去。沙!那血红色的灵刺几乎是贴着唐寅的头顶唿啸而过,将其头上的灵铠都划出一道长长的凹痕。 第630页 如果唐寅的反应再稍慢半拍,血魂追的灵刺就得钉在他的脑门上。 那么厉害的唐寅都被对方的杀招惊出一身的冷汗,心中暗叫一声好险,想不到对方的修为已高到能把灵武技能瞬间释放的程度,甚至都不需要提前凝聚灵气。 唐寅躲过了幽鬼的杀招,后者也同样很吃惊,在他印象中,风国如此厉害的暗系修灵者只有江凡一个,可江凡用的是弓,什么时候改用刀了? 不管唐寅的灵武有多高强,他终究是王公,而非武将,别国在统计风国厉害的名将时,也不会把唐寅记录在内。 幽鬼稳住身形后,勐的转回身,两只绿豆大的小眼睛骨碌碌地凝视着唐寅,冷声问道:「你可是风国的江凡?」 通过对方的口气,唐寅能听出他的惊讶,他心中暗气,难道在这川将的眼中,风国只有江凡一个暗系灵武高手? 懒得回答对方,唐寅身子向下一低,对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业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对方直冲过去。 人未到,飞刀先至。他自身的速度就已极快,再加上全力甩出飞刀的力道,二力合一,使射出去的飞刀真仿佛化成了电光。 幽鬼心中生出一股寒意,全力向外挥剑,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刺人耳膜的铁器碰撞声,唐寅的飞刀被他的灵剑硬是弹飞出去,不过幽鬼也被震得双手发麻,虎口生痛。 他还没缓过这口气,唐寅的第二把飞刀又接踵而至。幽鬼咬紧牙关,再次使出全力向外挥剑。噹啷!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这一次,幽鬼未能彻底弹开唐寅的飞刀,只是打偏了它飞射的方向,飞刀从他身边掠过,同时在他的胳膊上划开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灵铠破裂,皮肉外翻,鲜血汩汩流淌出来。 幽鬼身形连连摇晃,向后退出了五步方勉强站稳,这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双臂又酸又麻,像是失去了知觉,掌中的双剑亦是脱手落地。 沙!两把双剑垂直地向下坠落,剑尖还没有接触到地面,唐寅已如幽灵一般跟了上来,他双手齐出,快似闪电,一把接住对方脱手的双剑,与此同时,双脚齐出,蹬踏幽鬼的双膝。 幽鬼想阻拦唐寅接剑的动作,但他同时踢过来的双脚却又让幽鬼不得不抽身闪躲。后者无奈,怪叫一声,身子窜起两米多高,把唐寅的双脚躲了过去。 可是等他身子下落时,低头一瞧,直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唐寅正在用他的双剑在下面等着他呢。 那两把本是暗红色的灵剑落入唐寅手中变成了墨黑色,双剑的锋芒一致向上,正准备插向他的小腹。 生死存亡之际,幽鬼的头髮丝都快竖立起来,他运起浑身的灵气,将其灌入到右掌,勐然之间,他右掌的灵铠暴长一米多长,后粗前细,好似化为一把长长的手刀。 他以暴长的灵铠去硬挡唐寅的双剑,可是灵铠的坚韧又哪能与灵兵相提并论? 就听场上传出咔嚓咔嚓两声脆响,那一米多长的灵铠被唐寅的双剑斩下来两段,连带着,他的右手也是齐腕而断,喷射而出的鲜血飞溅出好远。 幽鬼痛叫出声,落地后,捧着断腕踉踉跄跄的连连后退,险些当场晕死过去。 唐寅哪会给他退走的机会,如影随形的跟了上去,双剑齐出,咔嚓,幽鬼短小的身躯被他的双剑硬生生断成三截。 可惜幽鬼那一身出神入化的灵武,都没来得及施展出来,便被唐寅斩杀于当场。 幽鬼的惨死,让周围血卫营的人感觉心寒,同样的,也激起人们更深更烈的愤怒。没有人喊叫,也没有人哭号,血卫营众人一个个面露悲愤,默不作声起向唐寅围拢过去。 他们这么多人,真要是一齐和唐寅拼命,唐寅恐怕也讨不到便宜,而就在这时,以程锦为首的暗箭人员及时赶到,替换下唐寅,与川国的血卫营战到一处。 这是风川两国最精锐组织的碰撞,也是两国精锐针尖对麦芒的决斗。 场内,双方普通的军兵根本插不上手,就连想接近战团都是不可能的,战场上散发出来的灵压太过强大,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沙砾都被捲起到半空中。 唐寅稍做歇息,而后提着幽鬼的双剑,又一次窜入战团当中,与暗箭人员合力战川国的血卫营。 川国血卫营的兵力为两千,其中有兵团长一名,千夫长六名,这次进攻风营,血卫营并没有使出全力,兵团长和三名千夫长以及大半的军兵还留在川军本阵,出战的只是小部分兵力而已,但即便如此,还是成功突破了风军的防线,不过随着暗箭人员及时赶到,血卫营这股兵力的突破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这里只不过是整个战场的一角罢了,风营的西营现在到处都在发生着激烈的交战,双方的将士或是列阵而战,或是混战于一处,打得不可开交。 随着战斗的持续,风营有越来越多的寨墙被川军攻破,川军从营外拼死攻入风营之内,而后又被风军全力顶了出去,经过一番休整,川军又重新集结,顺着破口再次强攻进去,可是面对着风军近乎于野兽般的反击,最终又被迫退出营寨。 双方的每一次攻入和顶出,都是以牺牲己方无数将士们的性命来完成的,风营寨墙的破口处,堆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都已罗起好高,战至最后,风军几乎都不要去想办法封堵寨墙的破口,那已完全被双方将士的尸体对填充满。 第631页 如此的血战,让敌我人员都变得无比疯狂,人们像是忘记了生死,忘记了受伤的疼痛,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冲杀、冲杀再冲杀! 两军的激战由天亮一直战到天黑,川军已不知道己方攻进风营多少次了,风军也不记得己方共顶出川军多少回了,战场之上已经看不到别的颜色,全是一片的暗红。 第1472章 越来越艰苦 激战至此,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薛荣都已感到后嵴樑一阵阵的发凉,虽说还没有做详细的战损统计,单看前方作战兵团长一个接一个的求援回报,就可判断出来,己方的伤亡甚巨。 天色已然大黑,即便薛荣心有不甘,此时也无法再坚持打下去,他暗嘆口气,风军果然非同寻常,与己方以往所碰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不同,只二十万人,却硬是顶住了己方四十万大军的强攻,真是厉害啊! 在川军的战术和理念当中,根本就不存在三倍于敌方能强行攻城拔寨的概念,因为川军的大型攻城武器太强大,往往将士们还未列阵向前推进,仅仅动用攻城武器就把守军打击的伤亡惨重,防线崩溃。 不过这次对阵风军,川军的大型攻城武器虽然仍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效果,甚至连风军的气势都没有被打压下去。 薛荣暗暗摇头,他转头问身边的何如水、金卓二人道:「我军可否连夜攻营?」 他这么问,傻子也能听得出来,他现在想要退兵了,只不过是自己不好开口。何如水和金卓也不认为己方现在还应继续打下去,听薛荣这么问,二人正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将军,入夜作战,于我军不利,将士们鏖战一天,也需要休息,我军不如暂且收兵,等到明日再战!」 薛荣大点其头,把头又转向另一边,问一名脸色蜡黄、面无表情的川将道:「覃将军,你的意思呢?」 这名死气沉沉、一脸病态的川将名叫覃辉,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年岁,只是兵团长头衔,但身份却不简单,他这个兵团长可是血卫营的兵团长,和风国的程锦有相识之处,见官大三级,即便是上将军薛荣对他也客气有加。 血卫营算是川军的成员之一,但它却是接受川王肖轩的直接指挥,薛荣这位上将军还管不到血卫营的头上,恰恰相反,由于血卫营是川王身边的人,薛荣还得常常徵询覃辉的意见,省得他以后偷偷跑到大王面前去告自己的刁状。 听闻薛荣的发问,覃辉连声都没吭一下,眼珠子也没向他那边转动一下,完全是不理不睬。 对于他这般无礼的态度,薛荣早就习以为常,淡然一笑,说道:「既然覃将军也不反对,那我军就暂且收兵吧!」说着话,他又对身后的传令兵道:「鸣金,收兵!」 随着薛荣一声令下,川军阵营里铜锣声连续响起,正在前方作战的川军将士们听闻金鸣声,纷纷停止了进攻,列好战阵,有条不紊地向后撤退。 川军的撤退井然有序,即有盾阵做殿后,又有弓箭手做掩护,不会给敌人留出趁机追杀的空档。当然,此时的风军也根本没打算去追杀他们,看到川军撤退,刚才还在战场上生龙活虎的风军将士们一瞬间像是被抽干力气似的,纷纷坐到地上,一动不动,只剩下唿哧唿哧大口喘粗气的力气。 一天的激战到此总算告一段落,无论对风军还是对川军而言,这都是一场他们不想再经歷的鏖战。很快,双方作完各自的战损统计。 作为进攻的一方,川军的伤亡在五万左右,而防守一方的风军伤亡也超过了四万人,双方的战损可谓是半斤八两,谁都没有占到明显的便宜。 接下来,双方开始打扫战场,风军也趁此机会把破损的寨墙一一进行修补。此时,川军的收尸队上阵,打着白旗,一直跑到风军大营前,收拢着川军阵亡将士的尸体。 也直到这时,双方的军兵们即便近在咫尺亦能和平相处。风军士卒顺着寨墙的破口,把死在己方营内的川军尸体相继抬出,外面的川军士卒默默地接过尸体,装到车上,如果在营外看到有风军将士的尸体,他们也会通过寨墙的破口将其抬回给营内的风军。 不管在战场上双方拼杀得有多么惨烈,但死者为大,阵亡英烈们尸首也不应曝露在外,对死者的尊重,是双方将士们心照不宣的。 大营内外,双方的收尸队人员众多,但整个场面却是沉默无声,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所有的人都已麻木,只是在机械性地做着搬运尸体的动作。 风营中军帐内。以唐寅为首的风将们皆在,有些人身上还缠着绷带。一场激战下来,己方阵亡一万多人,伤者两万多,损失不小,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会越来越艰苦。 人们心情沉重,帐内的气氛也显得很压抑。唐寅看向梁启和子缨,问道:「两位,你二人可还认为我军能顶得住川军?」 梁启和子缨面色一正,说道:「大王,我军现在应在营内布防,等到川军再攻破我营寨墙时,我军将士们也好能有个依仗!」 「说来说去,你二人还是认为我军应死守营寨!」 「是的,大王,只要我军将士上下一心,必能挫败敌军的攻势。」梁启和子缨异口同声地说道。 「可是你二人不要忘了,今日进攻的只是川军,还有二十万的桓军没有上阵呢!」唐寅幽幽说道。 第632页 梁启问道:「那依大王之见呢?」 唐寅说道:「放弃营寨,出动退出,然后以运动战与川桓两军做周旋,拖住敌人。」 梁启和子缨连连点头,说道:「大王之见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那是我军实在守不住营寨的最终之策,现在川桓联军还无法攻占我军大营,我军应可做死守。」 唐寅沉吟片刻,喃喃说道:「死守营寨,终究不是个良策,若是我军今夜偷袭敌营如何?」 顿了一下,他又接道:「今日一战,我军损失惨重,川军定不会料到我军敢主动偷营,必然疏于防范」 没等唐寅说完,子缨的脑袋已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急声说道:「若是对付寻常的敌人,偷营战术或许还会有效,但川军的统帅是老将薛荣,此人身经百战,精于谋算,不会不防我军的偷营战术。」 唐寅眯缝起眼睛,反问道:「难道我军现在除了死守营寨外,就再没有其它的良策了?」 子缨一笑,说道:「我军的良策就是等,等玉、安两军攻占安阳和丰阳,只要玉军和安军成功攻占这两座城邑,便可直接威胁到怀阳,到时急的不再是我们,而是川桓二军了,后勤补给路线的安全与否关系到全军将士的生死存亡,川桓二军绝不会坐视不理,必然分兵去救,到那时便是我军反击的好机会。」 唐寅的眉头拧成个疙瘩,说道:「那还要等上好几日呢!」 「所以说这几天我军得拼尽全力,死守大营,若是实在守不住,方可採用大王的策略,主动撤退,利用我军的速度和川军打一场运动战!」梁启接道。 见梁启和子缨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唐寅不再争辩,深吸口气,说道:「好吧!还是按你二人的意思办吧!」 「大王英明!」梁启和子缨双双拱手施礼,唐寅苦笑,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向众将说道:「若无它事,诸位都回去休息吧!」 众将齐齐告退,离开中军帐,唐寅坐在那里没有动。他心中明镜似的,虽然今天己方勉强把川军顶住了,但川军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明日仍会来大举进攻,甚至进攻的强度比今天还要兇勐,自己麾下的这些将士们最终能存活下来多少人,他心里也没底。 又在中军帐内坐了好一会,唐寅才站起身形,拖着疲惫的身躯,向自己的寝帐走去。 他刚进到自己的寝帐中,便见到殷柔和灵霜双双迎了过来,看到她二人,唐寅脸上的倦态一扫而光,硬是露出笑容,问道:「这么晚了,你俩怎么还没去休息?」 灵霜没有马上应话,殷柔愁眉不展地说道:「寅,听说今天的仗打得很艰苦?」 「艰苦倒还谈不上,敌军的攻势颇为兇狠倒是真的。」怕她担心,唐寅的语气故作轻松,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见殷柔还要追问,唐寅笑道:「如果敌军真的难以应付,我怎还会让柔儿继续留在营内,早派人送你出营了。」 听他这么说,殷柔多少安心了一些,她拉着唐寅的衣袖,关切地说道:「川军不比别国的军队,你要多加小心啊!」 唐寅含笑拍了拍殷柔的小手,柔声说道:「我知道,柔儿不必为我担心。」说着,他又看向灵霜,道:「王妹送公主回寝帐休息吧!」 殷柔还不想走,想留下来多陪唐寅一会,灵霜倒是明白事理,对殷柔说道:「王兄已经辛苦了一天,明日可能还会有战事,就让王兄早些休息吧!」 听闻这话,殷柔才恋恋不捨地随灵霜走出唐寅的寝帐。 等她二人离开,唐寅一头倒在床榻上,感觉浑身的骨头、肌肉没有一处是不酸疼的,今天他几乎都没做过休息,一直在与川军激战。 唐寅想到了趁夜偷营的战术,不过被梁启和子缨所制止,巧合的是,对面的薛荣也想到了这个战术,而且还悄然施展了。 第1473章 趁夜偷袭 经过一天的激战,川军损失固然不小,可风军也没好到哪去,薛荣深知这一点,便想出了趁夜偷营的策略。 他派出三万精兵,悄悄绕行到风军的营后,打算打风军个出其不意。可是薛荣没有想到,风军的梁启和子缨正防着他这招呢。 当三万川军小心翼翼、悄然无声地靠近风营近前时,原本没有几名守卫的风营寨墙上突然站起来无数的风军,与此同时,数以千、万计的火把由寨墙上面投掷下来。 此时,正打算偷营的川军与风营寨墙几乎是近在咫尺,火把落地后,将营外照得亮如白昼,也让靠近寨墙的川军全部出行迹。 想不到风军的后营竟然会有埋伏,川军大惊失色,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风军的箭阵已铺天盖地的向他们飞射下来。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居高临下的劲射,川军将士的盔甲再坚硬,也防御不住这漫天落下的鵰翎箭。 在风军的第一轮箭射之下,川军就倒地不下千人,整个阵营里中箭声响成一片,惨叫声四起。 这仅仅是开始,紧接着,风军的第二轮、第三轮箭阵又接踵而至,直把聚集在营外的川军射得躲无可躲、防无可防,三万将士,抱头鼠窜。 在风军一轮接着一轮的箭射下,川军死伤惨重,士卒们成群成片的扑倒在地。 而就在川军阵容大乱,将士们四散奔逃的时候,风营的后营门打开,以战虎为首的风军从营内反杀出来,兜着川军的身体下半部展开追杀。 第633页 可怜这三万人的川军,最后逃回川营的连半数都不到,只剩下一万来人,另外那接近两万的将士,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还有一些在逃跑时慌不择路,也不知道逃到了何处。 后营这里的战斗时间并不长,但声势可不小,正在自己寝帐里休息的唐寅也听到了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激灵从床上坐起,侧耳聆听片刻,然后急忙下了床榻,快速地穿好鞋子,披起外套,抓起双刀就向寝帐外面走。 他刚走出寝帐,就见梁启和子缨向自己这边快步而来,距离还有好远,唐寅已忍不住急声问道:「后营那边怎么有打斗声,发生了什么事?」 等梁启和子缨来到他近前,双双拱手施礼,说道:「大王不必担心,刚才有小股的川军想趁夜偷袭我军营后,现已被我军击退。」 他俩说得轻描淡写,但唐寅可倒吸口凉气,他记得清楚,自己在后营那里可没有安排重兵防守啊,己方是怎么打退前来偷营的川军? 看到唐寅脸上流露出的疑惑,梁启解释道:「大王,我方能想到趁夜偷营的战术,川军那边也同样能想到,所以末将和子缨将军已于南营、北营及后营处各埋伏下重兵,预防敌军的偷营。我二人本是出于小心起见,所以也没想大王禀报,没想到,川军还真的趁夜来偷营了,刚好被埋伏在后营那边的战虎将军碰了个正着,现在敌军已被打退,我军歼敌不下万人。」 唐寅听后,脸上的错愕变为了惊喜,两眼放光地看着梁启和子缨,连说了三声好。 感觉有梁启和子缨的辅佐,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自己能想到的,他二人会想到,自己未能想到的,他俩也会想到,真可谓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今晚我军挫败了川军的偷营,估计明日川军也会有所收敛了。」唐寅眼珠一边转动着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梁启和子缨可不敢掉以轻心,正色说道:「今晚吃了闷亏,也很可能会让川军方面恼羞成怒,明日的攻势变成更为疯狂和兇狠。」 唐寅仰面而笑,傲然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我军就再和川军打一场硬仗!」 见他现在已不像傍晚时那么的垂头丧气,梁启和子缨也很高兴,只要大王能有信心,己方的将士们也会变得信心十足,士气高涨。 正如梁启和子缨所料,偷营的失败,让薛荣又羞又恨又恼又气,险些当场下令,全军连夜进攻风营。 何如水和金卓把他拦住,好言相劝,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要进攻敌营,也应当到明日天亮再说。 在他二人的劝阻下,薛荣慢慢冷静下来,可是闷在胸口的一团闷火却无从发泄,脸色也难看的吓人。 就在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血卫营头领覃辉开口说道:「据报,风王现在就在风营之内,明日,我去取下他的首级就是。」 他的人冷漠,说话的语气也冰冷,声调没有任何的起伏,好像在描述一件与他无关稀松平常的事。 听闻他的话,薛荣眼睛顿是一亮,难以置信地看向覃辉,问道:「覃将军不是在说笑吧?风王身边高手如云,而且听说风王本身的灵武也极为厉害」 没等他把话说完,覃辉已挺身站起,语气依然冷漠得毫无感情,说道:「今日,幽鬼便是被风王所杀,明日,我自会为我的兄弟报仇雪恨。」说话之间,他已大步走出中军帐。 看着覃辉离去的背影,薛荣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对覃辉这个人,他没什么好印象,他不是川人,更不是川国贵族,却掌管着血卫营,位高权重,为人又孤僻傲慢,好像除了大王之外,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过,他若是真能成功杀掉风王,那对己方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只要风王一死,风军的士气必然崩溃,己方便可趁机全歼风军。 只是,他能杀得掉风王吗?覃辉对此还真不敢抱有太高的期望。 翌日一早,川桓两军浩浩荡荡的开出营地,直扑向风军大营。今天的进攻,桓军没有像昨天那样站在战场外观战,而是被薛荣派上了战场。在薛荣的授意下,川军继续强攻风营的正面,而桓军则绕行到风营的两翼,由南北两个方向进攻风营,当然,薛荣并没有指望桓军能攻破风军营寨,只要桓军能牵制住一部分的风军,那对川军而言就已经很成功了。 遵照薛荣的命令,桓军统帅庞夏率领二十万的桓军,兵分两路,一路由风营的北面发动进攻,一路由风营的南面发动攻势。 虽说这支桓军多为新兵,但兵力毕竟有二十万众,不容小觑,风军也不得不分出重兵进行抵御。 梁启和子缨经过短暂的一番商议,最终决定分出天鹰军去抵御桓军,三水军则留在前营这边,单独抵御川军。 昨天,三水军和天鹰军合力对付川军,战斗都打得那么艰苦,今天只凭三水军一己之力来防御川军,难度之大,也就可想而知。 川军的进攻没有任何的变数,大队人马在攻上来之前,先是由重型抛石机发动进攻,以密集又威力巨大的石弹来尽可能多的破坏风营防御。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日不用唐寅发号司令,风军将士们已自动自觉地退下寨墙,躲在下面,一直等到川军的重型抛石机停止进攻,川军阵营已然推进到己方的寨墙前,众人这才重新登上寨墙,和外面的川军展开交战。 第634页 战场上,双方的箭射往来不断,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中箭倒地。在交战当中,风军也动用了抛石机,以石弹砸击营外的敌人,另有风军把破军弩抬到寨墙之上,向外射杀敌人。 风军抵御川军的进攻可谓是艰难异常,使出了浑身的解术,而川军的进攻又何尝不是如此,人们完全是踩着己方将士们的尸体在向前推进着。 今天的交战,比昨天的交战更加惨烈,随着桓军加入进来,双方在兵力上的差距也被进一步的拉大,风军所面对的局势变得更加兇险和危急。 在战斗进行到两个多时辰后,风营又被川军相继攻开数个破口,外面的川军和营内的风军随之再次展开面对面的肉搏战。 双方的拼杀依旧是那么的血腥和残酷,前面的军兵倒下,后面的军兵立刻跟上,双方阵营亦是你倒下一排,我倒下一排,交战的中心处好像变成一台台的绞肉机,把敌我双方的将士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撕碎。 观望着前方的战场,薛荣面色越发凝重,他下意识地向左右瞅了瞅,寻找覃辉的身影,昨天晚上他可是夸下了海口要取风王脑袋的,怎么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血卫营的人在战场上出现呢! 此时,血卫营就在川军阵营当中,其兵团长覃辉骑着马,站在全营将士的最前面,他的脸仍是死气沉沉,毫无表情,好像根本没看到前方正在发生的激战似的。 血卫营的人则全部站于他身后,列着整齐的队列,每人身边都有马匹,只要覃辉一声令下,他们便可骑上战马,第一时间沖入战场当中。 现在薛荣着急,覃辉可不急,或者说他正在等机会,等一击制胜的机会。 他安坐于马上,手臂下垂,头也没回地勾了勾手指。下面的人会意,立刻有人端送上来茶水,将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掌心上。 覃辉拿起杯子,轻轻吹了吹,然后眯缝着眼睛,慢悠悠地喝起茶水来。 第1474章 挡不住的冲杀 覃辉现在就是在等,等到风军和川军战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他再率领血卫营一鼓作气地杀进风营之内,斩杀唐寅。 此时他很能沉得住气,在他心中,川军伤亡的多和寡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三水军的拼死抵抗下,四十万的川军仍无法攻占风军的前营,将士们攻入到风营一次,便被打退一次,战斗由早上一直打到下午。 这已是双方第二场鏖战了,无论是风军还是川军,将士们皆已疲惫不堪。眼看着太阳西下,快要进入到傍晚,这时候,覃辉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的周身散发出丝丝的雾气,与此同时,他从战马的得胜钩上提起一桿银光闪闪的长枪,灵铠化与兵之灵化同时完成,很快,旁边有随从快步上前,手中还提着一只木桶,里面装有鲜红色的液体,那全是红色的涂料。人们快速地把涂料涂抹在他的灵铠上,时间不长,他身上纯白色的灵铠已变为火红色。 见状,血卫营的众人精神同是一震,知道该轮到自己上阵了,人们不约而同地罩起灵铠,然后效仿着覃辉,把红色的涂料抹在灵铠之上。 接近两千人血卫营,只是眨眼的工夫,全部变成从头到脚一身红,紧接着,将士们又纷纷翻身上马,拿起各自的武器,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覃辉身上,只等他一声令下,好杀进风营之内,为昨日战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覃辉甩了甩手中的灵枪,就听唿的一声,在他的灵枪之上燃起红彤彤的烈火,他目光一凝,将燃火的灵枪向前勐然一挥,喝道:「杀」 哗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千骑的血卫营如旋风一般冲出川军阵营,风驰电掣,直奔前方的风营狂奔过去。 他们这一行骑兵,人是红的,马是红的,就像是一把红色的利剑,穿过沿途上的川军将士们,直直插向风营。 何如水和金卓眼尖得很,血卫营刚一动,他二人便瞧见了,忍不住冲着薛荣高声说道:「将军快看,血卫营上阵了!」 天近傍晚了血卫营还没有动静,薛荣都已经不指望他们了,突然听闻何如水和金卓的话,他急忙举目望去,可不是嘛,血卫营的骑兵队伍实在太扎眼了,就仿佛凭空颳起的一阵腥风血雨似的。 薛荣眼睛为之大亮,心中长长吁了口气,血卫营的人终于是上阵了,看来,己方与风军的激战也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挑起,冲着左右喝道:「传令下去,让我军将士们加紧攻势,协助血卫营,一口气给我拿下风军的前营!」 「是!将军!」血卫营的出战,也让周围的传令兵们变得激动不已、士气高涨,人们齐声吶喊着,纷纷催马向前奔去。 且说以覃辉为首的血卫营,穿过前方的川军阵列,一直冲到风军的大营前。 向左右望了望,随意找到一处距离自己最近的风营破口,覃辉喊喝一声,让前方的川军将士们统统让开,随后,血卫营的骑兵顶上前去。 人马未到,灵武技能先至。满天的灵刃和灵刺飞射进寨墙后的风军阵营当中,溅起层层的血雾,惨叫声连成一片,只是在一瞬之间,风军阵营里就倒下数百名之多的军兵,原本把寨墙破口处堵得严实合缝的阵营也露出一个大缺口。 趁着风军阵营出现空档,血卫营的骑兵们一股脑的冲杀进去,各种灵兵挥舞开来,见人就砍,逢人便杀,一时间,直把这里的风军杀得阵营大乱,将士们溃散奔逃。 第635页 成功突入进风营之内,血卫营的人依照覃辉的命令,不去别处,直冲风营的中心处,他们的目标正是风营的中军帐。 血卫营全体出动,声势浩大,高手如云,当真是锐不可当,凡是冲上来阻拦的风军将士,轻者被打成重伤,重者当场毙命,尸骨无存。 三水军确实挡不住血卫营的冲杀,这一大群修灵者,轻而易举的把风军前营沖开一条豁口,而后浩浩荡荡的杀向风军的中军帐。 覃辉以为唐寅会坐镇中军帐进行指挥,可是,当他们冲到这里的时候,偌大的中军帐内空无一人,即便是守在门口的侍卫都寥寥无几。 见状,覃辉大怒,令手下人把一名擒获的风军侍卫带过来,厉声问道:「风王现在何处?快说!」 那风军侍卫倒也强硬,冲着覃辉扑的一声吐口唾沫,尖声叫道:「你要杀便杀,想从我口中打听大王的下落,别做梦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恼怒的覃辉抬手就是一枪,正中那名风军侍卫的胸口,就听扑哧一声,风军侍卫的身体被长枪贯穿,紧接着,灵枪上的烈火烧到侍卫的身上,一个大活人,只在眨眼之间便化为了一团灰烬。 覃辉看都没看地上黑黢黢的尸骸,他向周围的部下们怒声喝道:「给我搜!无论如何也要把风王给我揪出来!」 「遵命!」血卫营众人齐声答应着,随后分散开来,向四面八方而去,搜索唐寅的下落。覃辉刚刚退出中军帐,就有一名血卫营的军兵过来禀报,说中军帐不远处有座大帐,外面聚有许多风军侍卫,想必风王就在其中。 覃辉闻言大喜,想都没想,翻身上马,让报信的军兵领路,他提枪跟了过去。果然如那名军兵所言,眼前的这座营帐面积极大,而且异常豪华,和普通的风军营帐截然不同,在营帐的外面,聚拢着大批的风兵风将,其中还不乏身穿戎装的女兵,他们将营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一个个面容冷峻,如临大敌。 只看这份阵势,覃辉便已判断出来,在这座营帐里面的即便不是风王唐寅,也是极为重要的人物。他二话没说,提枪直冲过来。 见突然来了大批的敌军,风军侍卫们立刻分出数十号人迎了过来,这些侍卫皆是一手持盾,一手持剑,聚成一团,想把以覃辉为首的马队顶住。 可是这些普通的风军侍卫又哪里能挡得住血卫营的头领覃辉?只见后者高高举起手中的灵枪,冲到风兵近前的同时,手中高举的灵枪也恶狠狠地勐砸下去。 风军侍卫们齐齐把盾牌支持,想以盾阵防住对方的灵枪。 就听场上噹啷一声剧烈的声响,在灵枪的重击之下,风军的盾阵中有三面盾牌被砸了个细碎,下面的风兵骨断筋折,当场被压死。 左右的侍卫们脸色大变,人们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击,覃辉后面的血卫营军兵们已一拥而上,人们手中的灵兵皆闪烁出霞光异彩,而后,数记灵乱·风被齐齐释放出来。 只一人释放灵乱·风就已不是普通军兵所能抵挡,何况还是数人同时施放,就在那一剎那,迎过来的数十号风军侍卫全部被灵刃绞得支离破碎,最惨者,身体都破裂成上百块。 等漫天的灵刃刮过,再看现场,都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破碎的盔甲和肉块铺了一地,鲜血将地面染成了黑红色,触目惊心的场面加上浓烈的血腥味让人有快要作呕的感觉。 此情此景,把剩余的风军侍卫们统统震慑住,人们惊恐地瞪大眼睛,冷汗顺着面颊不停的流淌下来,同时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武器。 眼前的这些敌军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双方的战力已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就在风军侍卫被血卫营的人吓得目瞪口呆时,营帐的帐帘撩起,从里面走出来两员大将。 这两人,一位是风国大将的吴广,一位是玉国大将的石宵。其实,唐寅并不在这座营帐中,战事吃紧,他早就跑到战场上和敌军厮杀去了,哪还会坐在营帐里? 虽说唐寅不在,但公主殷柔和玉王灵霜可都在此帐之内,吴广和石宵也正是受唐寅的指派,留在这里,保护殷柔和灵霜的安全。 他二人出来之后,双双用出洞察之术,探查清楚来敌的修为后,二人心中同是一震。 这一批敌军,如果仅仅是其中的几人修为深厚倒也没什么,要命的是,他们个个都有一身雄厚的灵武修为,草草估计,对方的人数也在一千往上,这让己方如何来战? 吴广和石宵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同有一个想法,这批敌人,绝不是靠己方这点人所能应付的! 石宵低声说道:「吴将军,想必这批敌军就是川国大名鼎鼎的血卫营,你我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得掩护公主和大王赶快跑!」 跑?谈何容易啊!吴广心中苦笑,敌军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若无人去牵制住敌军,怎么可能跑得掉?关键时刻,他也没时间多作考虑了,一把抓住石宵的手腕,急声说道:「石将军,我去拖住血卫营的人,你带上公主和玉王,由营帐后面跑出去,总之,先找到一处隐蔽之地藏身再说!」 石宵激灵灵打个冷战,吴广要去拖住血卫营?那可都是灵武高手啊,他再厉害,以一人之力又怎能敌得过这许多的高手,这不是等于是自杀嘛! 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行,要走我们就一起走!」 第636页 第1475章 大惊失色 吴广没时间和石宵罗嗦,他低声呵斥道:「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若让敌军把营帐围住,别说你我走不掉,公主和玉王都得被敌军所擒,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说完话,他也不等石宵作出反应,飞身跨上战马,摘下自己的偃月刀,然后罩起灵铠,将长刀灵化,分开外面的侍卫们,然后直奔前方的血卫营而去。 他刚催马冲出己方人群,迎面就来了三名血卫营的骑兵,这三人,两人用枪,一人使刀,看到吴广,三人齐齐举起灵兵,对准吴广,同时施放灵武技能。 用刀的血卫营骑兵施放的是灵乱·风,用枪的血卫营骑兵施放的是追魂刺,三人凝化出来的灵刃与灵刺噼头盖脸的向吴广飞射过去。 吴广并未闪躲,将灵气灌入灵兵之内,只见他掌中的灵刀光芒四射,紧接着,灵乱·极唿啸而出。 对方施放的灵刃和灵刺碰上灵乱·极的灵刃,瞬间化为乌有,而后,灵乱·极剩余的灵刃去势不减,继续向前飞射。 刚刚施放完灵武技能的三名骑兵再想格挡,已然来不及了,随着密集的灵刃刮过,再看那三人,连人带马的被绞成碎块。 双方只一个照面,吴广便连杀三名血卫营的军兵,后面的血卫营众人心头同是一惊,一名千夫长催马越过麾下的军兵,来到吴广近前,上下打量他几眼,喝道:「来将通名!」 「风国,吴广!」吴广报出自己的名姓,而后直视对方的双眼,冷声问道:「你又是何人?」现在他需要尽可能拖住对方,好为公主和玉王创造出足够多的逃脱时间。 那名千夫长先是愣了愣,随后长长哦了一声,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原来你就是风国四大勐将之一的吴广!在下血卫营,寒刀!」 吴广见多识广,一听对方的名字就判断出来此人不是川人,而是神池的人。 他沉声说道:「阁下身为神池的高手,为何不留在神池国内,反而跑到川国做帮凶,到桓国来打仗?这和神池一向不插手列国之争的作风可是相违背的!」 寒刀耸耸肩,说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此乃天经地义,和神池的理念毫无干系。」说着话,他抬起手中的灵刀,说道:「多说无益,今日你我各为其主,免不了要以死相搏!」 吴广点点头,说道:「刀枪无眼,得罪了!」说话之间,他勐的催马前沖,同时狠狠噼出一刀,直取对方的脑袋。寒刀大喝一声来得好,他举起手中的灵刀,硬接吴广的重噼。 噹啷!双刀碰到一起,爆出一团火星子,与此同时,二人周围的地面上被震起一层尘土,漫天飞沙,天地变色。 寒刀感觉自己的手臂发麻,虎口生痛,他心中暗道一声吴广果然名不虚传,无论是灵武修为还是自身的力气,都堪称是一流的。 「你也接我一刀!」寒刀大喝时,双臂运足力气,将灵刀横斩向吴广的腰身。吴广想也没想,立刀招架,噹啷啷,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只见吴广连人带马横着退出三步。 他二人你来我往,战到一处,走马盘旋之间,战了十余个回合。战场上,二人施放出来的灵压越来越沉重,范围也越来越大,渐渐的,得周围观战之人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寒刀的灵武绝对是超一流的,但和吴广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两人又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吴广是越战越勇,反观寒刀则显得力不从心,收招和出招变得越来越仓促。 见对方已有后力不济的迹象,吴广突然发难,大吼着施放出十字交叉斩·极,那一瞬间爆发出无数的灵刃,密集的灵刃合在一起,组成巨大的十字形,挂着刺耳的咆哮声,向寒刀急速飞去。 寒刀心头一震,仓促之间,他以灵乱·极应对,只不过他的修为和吴广比起来要略逊一筹,他的灵乱·极未能全部抵消掉吴广的十字交叉斩·极,仍有小部分的灵刃射到了寒刀的身上。 耳轮中就听沙沙之声不绝于耳,寒刀胸前的灵铠连续受到灵刃的攻击,先是出现划痕,随着攻击的灵刃越来越多,划痕变成了裂痕,而后,他胸前一尺见圆的灵铠完全破碎,灵刃在他胸前划出数十道血痕,他胸前的皮肉都被削掉整整一层,露出白森森的胸骨。 这还多亏他修为深厚,灵铠坚韧,抵御掉大部分灵刃,不然的话,那些灵刃足可以将他的胸膛绞碎。 即便如此,寒刀也受不了,痛叫出声,仰面翻下战马,胸前那硕大无比的伤口让人看了都感觉心里发毛,他当场便疼晕过去。 见状,周围的血卫营军兵们大惊失色,立刻冲出来十数人,把吴广挡住,另有数人去抢救寒刀,把他拖回己方阵营。 等人们把他带回来,再看寒刀,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要不行了。 「将军,寒刀大哥快不行了!」血卫营的军兵们纷纷拿出金疮药,打开盖子,胡乱地向他胸前伤口洒着,同时冲着覃辉大声叫喊道。 又有一名千夫长要折损在风营之内,覃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没有说话,但手中灵枪上的火焰却已变得更浓更烈,就连他周围的气温都像是一下子升高十好几度。 还没等覃辉上阵,另有一位名叫黯妖的千夫长率先沖向吴广,与之战到一处。 这人用的是一桿灵枪,其灵武与寒刀在伯仲之间。她与吴广恶战了三十多个回合后,逐渐的也开始露出不支的迹象。 第637页 吴广故技重施,再次突然发难,以十字交叉斩·极勐袭向对方。这次黯妖倒是准备充分,没敢硬接吴广的杀招,危急时刻,她甩掉马镫子,飞身向一旁扑了出去。 扑!吴广的十字交叉斩·极没有打中黯妖,倒是把她的坐骑绞碎成肉块。黯妖在地上稳住身形后,还想还击,哪成想吴广的第二记杀招又来了,这次向她袭来的是血魂追,一根血红色的灵刺。 黯妖惊出一身的冷汗,来不及格挡,只能再次抽身闪躲,可是别看血魂追只是一根灵刺,但却不是那么容易躲避的,当她的身形向一旁窜出去时,血魂追好像有生命似的,凭空转了个弯,继续向她射去。 只听扑哧一声,这根血红色的灵刺虽未刺中黯妖的要害,但却将她的肩胛骨刺穿,由其身前进入,在其背后透出,直接将她的肩膀穿出个大窟窿。 黯妖闷哼着,踉踉跄跄的退出五六步,然后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半晌站不起来。生怕吴广追杀上来,周围的血卫营军兵立刻冲上前去,把受伤的黯妖死死护住。 对方只是一女流之辈,吴广也没想要赶尽杀绝,见对方受伤而退,他勒住战马的缰绳,单手提刀,站立在血卫营众人的面前,调整唿吸,藉此机会尽可能多的恢復体力。 他连续打败两名血卫营的千夫长,让对方一死一伤,他自身的体力和灵气也耗损不少。 这时候,又有血卫营的千夫长想上前迎战吴广,可覃辉已再忍不住了,怒声喝叫道:「都给我退回去!」 他一句话,吓得余下那三名跃跃欲试的千夫长同是一缩脖,声都没敢吭一下,纷纷拨马撤退到本阵。 血卫营中不管是神池的人还是川国人,对覃辉都是异常敬畏,其一,他是血卫营的兵团长,是人们的顶头上司,其二,他自身也是神池的贵族出身。 在神池,并不是人人都没名没姓的,凡是贵族,皆有名姓,而且贵族也有权利赐名赐姓给那些没有名姓的神池人。覃辉在神池就拥有伯爵位,算是神池的上等人之一。 此时,覃辉喝止住自己的一干手下,然后双脚一磕马镫子,催马上前,来到吴广近前。他垂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灵枪,喃喃说道:「区区一风将,却要烦劳本座亲自出手」 听他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埋怨吴广,还是在埋怨他自己的部下。吴广险些气乐了,自己征战沙场,碰到的对手可不少,但还从未见过像此人这么狂妄的,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深吸口气,问道:「你是何人?通名报姓!」 覃辉终于抬起头,对上吴广的目光,慢悠悠地说道:「覃辉。」 「覃辉?没听说过。」吴广用灵刀一指对方,正色说道:「不知阁下是川人还是神池人?」 「有何分别?」覃辉被他问愣了,微微扬起眉毛,反问道。 「若你是川人,我无话可说,若是神池人,我奉劝你还是赶快返回神池,休要再趟川国的这淌混水」 没等吴广把话说完,覃辉已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摇头说道:「你即刻就要命赴黄泉,竟然还有闲情为本座心,实在有趣。」 吴广面色一冷,沉声说道:「看来你我也只能在兵刃上见真章了!」说话之间,他双手握住灵刀,作出准备进攻的架势。 覃辉眼中精光闪烁,突然伸出三根手指,凝声说道:「十回合内我若不能打你下战马、三十回合内我若不能取下你的首级,本座今日便饶你不死!」 第1476章 活活震毙 吴广在风国算不上最强的武将,但也是堂堂的四大勐将之一,对方要在三十个回合内取下他的首级,无论在谁听来这都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吴广也不例外,他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既然阁下如此有信心,那就请放马过来吧!」 覃辉点点头,毫无预兆,他勐的一夹马腹,催马直奔吴广冲去。 马快,他的出枪速度更快,燃烧着烈火的灵枪连点吴广的面门、胸口和小腹。连出的三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即便是吴广也大吃一惊,暗叫一声厉害。 他不敢大意,侧马向一旁闪躲,堪堪将对方的三枪躲过去。 还没等吴广还击,覃辉突然变刺为扫,灵枪一横,横扫吴广的腰身。吴广反应也快,身子厉害向后一仰,整个人几乎躺在马背上,将覃辉的横枪又躲了过去。 他刚刚挺身坐起,覃辉又把灵枪当棍用,力噼华山的向他头顶狠砸过来。吴广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灵刀,硬接对方的重枪。 噹啷!这一声铁器碰撞的金鸣声,仿佛晴空炸雷似的,巨响声像是要刺穿周围人的耳膜,即便是血卫营的军兵都忍不住手捂自己的双耳,连连后退。 再看场上,已没有了吴广的身形,原来覃辉的重击力道太强,吴广是把他这一枪接住了,但他跨下的战马受不了,四蹄尽折,战马扑倒在地,鼻口窜血,当场被震死。 覃辉说十回合内打吴广下战马,他还真做到了,上来的三板斧又快勐又犀利,把吴广的战马给活活震毙。 吴广也是名将,对阵覃辉,竟然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他亦是怒火中烧,勃然大怒。吴广跳开战马的尸体,大吼一声,凌空挥刀之间,灵乱·极已然施放出来。 「来得好!」覃辉低喝了一声,挥舞灵枪,同样施放出灵乱·极,与吴广展开针锋相对的灵武技能较量。 第638页 同样的技能,实际上就是在比拼二人修为的深厚程度。两记灵乱·极碰撞在一处,场上嘭嘭嘭的闷响声持续不断,灵刃与灵刃的碰撞,或是互相抵消,或是改变方向,左右横飞,一时间,战场的中心处灵刃四射,把周围观战的军兵们吓得脸色大变,再次纷纷后退避让。 等场上的灵刃全部散去之后,定睛再看场内的二人,吴广和覃辉身上的灵铠都已布满了划痕,有些浅,有些深,吴广胸前有两条口子缓缓流淌出鲜血,反观覃辉,胳膊、大腿亦流出殷红的血丝,跨下的战马也被灵刃割得浑身是口子,一命呜唿。 可以说两人的灵武技能拼了个半斤八两,若是硬要分个高下的话,覃辉相对占了些便宜,他身上的伤势看起来比吴广要稍微轻一些。 先是低头瞧瞧自己的战马,然后又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流到灵铠上的血迹,覃辉眼中闪烁出骇人的锐光,与此同时,他手中灵枪上的火焰更盛,简直已变成了一桿火枪。 「吴广,果然名不虚传,但你碰上本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话之间,他向前急沖了两步,紧接着,施放出火属性灵武技能,火龙吟·烈! 随着他的技能施放出来,一条火蛇由灵枪生出,直向吴广飞窜过去,火蛇在飞行当中发出慑人魂魄的唿啸声,真如同龙吟一般。见状,吴广也不敢大意,以十字交叉斩来应对。 火蛇与灵刃撞到一处,又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灵刃被火蛇吞噬掉,同时火蛇也被灵刃绞个细碎。他二人的第二次灵武技能的较量又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见自己在灵武技能上难以讨到便宜,覃辉提枪冲上前去,与吴广展开近身白刃战。 这两位,一个用刀,一个用枪,打在一处,刀枪并举,你来我往,时间不长,已战了二十个回合,未分胜负。 吴广的厉害,超出覃辉的预料,后者以为自己就属于十分全面的修灵者了,无论是修为、技能还是身手,都称得上一等一的,没想到吴广也并不比自己弱,在他身上几乎都找不到弱点。 眼看着要打到三十个回合,却仍无法将吴广拿下,覃辉心中大急,他勐然间急出数枪,把吴广退出一段距离,接着,他震喝一声,只见他手中的灵枪光芒四射,枪体发生了变化,由一桿灵枪变成了一条火龙。 吴广看得清楚,暗吃一惊,对方竟然用出了和自己拼命的打法,动用了兵之灵变。完成兵之灵变的覃辉将手中的火龙向外一挥,就听唿的一声,火龙在空中翻转腾挪着飞向吴广。 等火龙快到吴广近前时,突然分裂成三条,由三个方向齐齐向吴广这一点恶狠狠的扑来。吴广哪里敢等闲视之,使出浑身的力气,向后跳跃出去。 轰!三条火龙没有击中吴广,全部打在地面上,随着一声巨响,将地面硬是砸出个半米多宽的大圆窟窿,四周的泥土被烧得漆黑,并有青烟冒出。 吴广退得快,覃辉前沖的速度也不慢,只见他手掌张开,将已重新合为一体的火龙收回到掌中,然后再次凌空向吴广挥去。吴广把牙关一咬,也用出了兵之灵变,手中的灵刀剎那间变得硕大无比,他看准迎面扑来的火龙,凌空挥刀,巨刀在下落的过程中幻化出巨大的虚刀,正砍在火龙的身上。 耳轮中就听噹啷啷一声巨响,兵之灵变与兵之灵变的碰撞,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劲气和灵压让地面都出现无数条的鸿沟,天地好像发生了逆转似的,巨大的土块一个接着一个的脱离地面,飞升到半空当中。 强大的气压碾碎了周围十米之内的一切,就连战马的尸体都变成了血沫,红彤彤的一片,漂浮到空中。 再看吴广和覃辉二人,身上的灵铠先是发生龟裂,而后片片破碎,化为乌有。 吴广幻化出的虚刀消失,而覃辉掷出的火龙也被打回到他的掌内。 这又是一次半斤对八两的较量。覃辉握紧掌中的灵枪,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发出咯咯的脆响声,他把全部的灵气都灌入到灵枪当中,冲着吴广,发出最后的一击。 凝聚着他全部灵气的灵枪变成一条更粗更大的火龙,在空中咆哮着射向吴广。 后者也同样把全身的灵气灌入到灵刀之下,举刀向前噼砍,幻化而生的虚刀得有三丈开外,由空中落下时,破风声已如同闷雷一般。 咔嚓!虚刀再次撞上火龙,仍是针尖对麦芒的碰撞,巨大的火龙被虚刀由正中央切开,不过,裂成两半的火龙却没有消失或回到覃辉的掌上,而是绕过虚刀,继续向前飞射过去。 这一下可大出吴广的预料,当后者反应过来时,两条火龙已一上一下地飞到他近前。来不及细想,吴广抬起灵刀,横在胸前,硬挡击向他胸口而来的那条火龙。 噹啷!火龙撞在他的刀身上,爆出一团火星,受其冲击力,吴广双脚贴着地面,向后滑出五米多远,持刀的双手虎口破裂,鲜血流淌出来。 他拼尽全力,是挡下一条火龙,但是另一条火龙却狠狠击在他的小腹上,别说此时他身上没有灵铠,即便有灵铠,也抵挡不住兵之灵变后的灵兵。 随着扑的一声闷响,那火龙直接贯穿他的小腹,由其身前入,在其身后透出,将吴广的肚子穿出一个四指宽的血窟窿。 吴广站立不住,单膝跪地,鲜血顺着他的小腹汩汩流淌到地上。 第639页 另一边,收回火龙的覃辉业已累得满头是汗,再维持不住兵之灵变,火龙在他手上变回灵枪的形态,他看着对面身负重伤的吴广,表情复杂,脸色阴晴不定。 周围观战的人或许没有计算,但他心中明镜似的,他刚才的最后一击正好是第三十个回合,可是,他只是重伤了吴广,却没有取下吴广的性命。 渐渐的,四周飞扬的尘土全部散去,周围的人们也都看清楚了场内的形势。风军侍卫们见到吴广身负重伤,已然跪地不起,而敌将的身上虽然也没了灵铠,但仍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人们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子不断滴落下来。反观血卫营众人,无不是大喜过望,兴奋地涌上前来,高举着灵兵,直向吴广扑去。 「都给我站住!」覃辉怒视手下众人,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将军,吴广已败,我等当然要取下他的首级!」血卫营众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听闻这话,覃辉脸色更加难看,嘴巴抿得紧紧的。 像他这样级别的修灵者,而且还是神池的贵族,是极为守信的,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哪怕是杀掉吴广后再没人知道他未守承诺,但他也过不了自己这关。 他凝视着吴广,最后狠狠跺了跺脚,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退回来!」 「哈哈」他话音刚落,重伤的吴广突然大笑起来,嘴角还淌着血丝,他断断续续地说道:「阁下即便打败了我但也错失了良机」 第1477章 石沉大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覃辉没懂吴广为何这么说。 吴广侧头看了看一旁的营帐,说道:「公主和玉王早已在你我刚才的打斗中离开,阁下错失了一局奠定川军胜局的好机会,难道这不可笑吗?哈哈」 在笑声中,吴广忍不住连吐了两大口血水。 他的话就如同一记闷锤砸在覃辉的头上,让他呆若木鸡。原来在这座营帐里的人并不是风王,而是公主和玉王,难怪侍卫当中有那么多的女兵。 正如吴广所说,自己确实错失了一次大好的机会,如果能一併擒下公主和玉王,其效果也不次于擒下风王。 想到这里,他突然怪叫一声,提起灵枪直奔营帐冲去。 营寨外的风军侍卫们还想阻挡他,又怒又急的覃辉施放出灵乱·风,一口气杀伤十数名风军侍卫,将人群硬是打开一道豁口,然后健步如飞的沖入营帐之内。 里面已然是空无一人,在营帐最里端的帐壁上,有一条一人多高的大口子,显然是里面的人划开营帐的帆布,早已逃之夭夭了。 覃辉哎呀了一声,顺着破口沖了出去,来到外面,举目向四周观瞧,哪里还有公主和玉王的影子? 这时候,覃辉的双眼都快喷出火来,大吼一声:「风狗可恶!」随后,拖枪回到营帐里,又从营帐的入口反冲出来,大步流星地跑到吴广近前,低着头,咬牙切齿地凝视着他。 吴广缓缓抬起头来,对上覃辉兇恶的目光,虚弱地笑道:「今日,我虽败在你的手上,但总有一天,会有人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嘿嘿!」覃辉怒极,阴笑一声,咬牙狞声道:「本座只知道,那个人绝不会是你!」说话之间,他把手中的灵枪轮圆了,对准吴广的背后,恶狠狠砸了下去。 啪!这一枪,正砸在吴广的后嵴樑上,后者的身躯飞扑出数米之远,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由他的七窍缓缓流出。 覃辉这含愤的一枪,震碎了吴广的五脏六腑,那么厉害的风国名将吴广,最终却是惨死在了血卫营头领覃辉的枪下。 这时候,覃辉也不管什么守不守信了,像疯狗似的对周围的部下们大吼道:「给我搜!公主和玉王跑不了多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俩给我揪出来!」 从未见过兵团长有如此疯狂又失态的时候,血卫营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闹而散,纷纷去追查殷柔和灵霜的下落。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血卫营的人还未找到殷柔和灵霜,倒是营外的川军阵营已响起一连串的铜锣声,那是薛荣下令收兵了。 由于血卫营突入风营太深,给川军的感觉是,血卫营杀进风营后就石沉大海了,也不知道在风营内是死是活,而川军想进去接应,又被风军拼死挡住,加上天色越来越黑,薛荣无奈,只好下令鸣金收兵。 金鸣声起,进攻的川军开始收拢兵力,列阵后撤,而突入到风营深处的血卫营也不敢再继续逗留,不管他们有多厉害,也不敢只凭他们这两千来人去与二十万的风军对战。 错失了良机的覃辉虽说杀掉了风国大将吴广,却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退出风营,率领血卫营返回川军本阵。 一天的激战结束,川军和桓军再次无功而返,两军的士气皆有些低落,对于风军来说,又一次成功抵御住了敌人的强攻,信心变得更足了。 苦战一天的唐寅也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中军帐,累是累了些,但他的脸上却带有喜色,连续两天抵御住川桓二军的进攻,说明己方确有和敌军一战的实力,哪怕再多顶上几天也是可以的。 刚走到中军帐这里,唐寅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营帐外面聚集有大量的侍卫,人们皆是低着头,面露悲色,许多人还在一个劲的抹眼泪。 第640页 唐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边往人群走去边大声喝问道:「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听闻话声,人们纷纷回头,见是大王来了,侍卫们齐刷刷地跪到地上,一个个低垂着头,沉默无语。 「你们都变成哑巴了吗?」唐寅沉声喝问道。 这时候,程锦从人群中快步走出来,来到唐寅近前,插手施礼,结结巴巴地说道:「大王是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寅的眉头已快拧成个疙瘩,怒视着程锦,不耐烦地追问道。 「是是吴广将军」 「吴广怎么了?」 「吴广将军哦吴广将军阵亡了!」程锦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唐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吴广阵亡了?这怎么可能呢?谁能杀得了吴广?他站在原地,呆了几秒钟,而后一把把程锦推开,大步向人群的中心处走去。 还没走到近前,就见殷柔和灵霜二女哭得像泪人似的,双双向自己扑来。 见状,唐寅的心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是他派吴广保护殷柔和灵霜,此时她俩哭得如此悲伤,难道吴广真的出事了? 他先是把扑过来的二女扶住,然后分开两人,从其中间走了过去,来到人群的正中央,只见地上铺有一面残破的风旗,旗下躺有一人,而在风旗的一旁还放有一把熟悉的偃月刀。 这刀唐寅认识,那正是吴广的武器。唐寅慢慢在风旗旁蹲下身形,捏住旗布的一角,停顿了两秒钟,他将牙关一咬,缓缓将旗布撩起。 平躺在风旗之下、业已变为冰冷尸体的不是吴广还是谁? 唐寅原本蹲着的身躯突然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吴广是他最心腹的大将之一,也是最早追随他的大将之一,在勐将如云的风国,吴广绝不是武力最出色的那个,但像他那么文武双全的还没有第二号。严格来说,把吴广归化到勐将之中算是屈才了,即便把他放到一军统帅的位置上,他也绝对能胜任。 可就是这么一员文武双全的大将,现在却折损在了桓国,对于唐寅而言,席捲而来的悲伤和难过就如同在把抓揉肠、在撕心挠肝一般。 他没有哭嚎出声,但眼泪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无声无息地滚落下来,滴在旗布之上。 「是是敌军突然杀到吴广将军为了掩护公主和大王逃脱才只身与众多的敌军恶战最终最终」石宵来到唐寅近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泣不成声地说道。 唐寅闻言,心中更加难过,滴落下来的泪水也更多,将下面的旗布都打湿好大一片。 怎么被自己视为兄弟的人都是这么的死心眼,为何不让石宵去拖住敌人,你带上公主和玉王逃脱;为何明知不敌,还非要死战到底,为什么不跑啊?以你的本事,你要逃走,谁又能拦挡得住? 唐寅感觉自己的心头好像被压了一块巨石,压得他胸闷,压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来,也压得他有撕碎周围一切的冲动。 他恨自己当初安排吴广去保护殷柔和灵霜,他甚至都觉得吴广是被自己害死的。 一肚子的哀伤和怨恨无处发泄,唐寅的十指都已深深扣入到泥土当中。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无语的唐寅终于开口说道:「今夜,我要为吴广守灵!」 他的话音又低沉又沙哑,毫无起伏,等他说完,也不等周围人的反应,伸出双臂,将吴广的尸体抱起,然后向中军帐走去。 唐寅把偌大的中军帐变成吴广的灵堂,棺木摆放在大帐的正中央,他自己则盘膝坐于一旁,一言不发。 苦战了一天,唐寅还要为吴广守灵,众人都很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风将们来劝唐寅回寝帐休息,他不听,殷柔和灵霜也来劝他,他仍旧不听,坐在那里,如同木雕石塑似的,动也不动,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人们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等天至三更,唐寅仍未离开中军帐,而且饭也没吃,水也没喝过,梁启和子缨再也看不下去,双双来到唐寅的身边,低声劝道:「大王要想为吴广将军报仇,就得先养足精神,恢復体力才行,再这样下去,大王的身体就得先垮掉了」 不等他俩把话说完,唐寅勐的睁开眼睛,怒视他二人。现在的唐寅就如同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任何人都有可能把他这座火山引爆。 梁启和子缨不来还好点,他俩的出现立刻让唐寅把怨恨的矛头指向他俩。在他看来,若非他二人出的馊主意,吴广何至于死在敌军之手?可以说吴广的死,梁启和子缨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被唐寅怒目而视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梁启和子缨同是感觉后嵴梁骨冒凉风,再不敢多说半句,双双躬身后退。直至他二人在视线中消失,唐寅才缓缓收回目光,举目看向面前的棺木,他心中一痛,水雾又浮现在眼眶中。 他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吴广的阵亡是真的让他感觉到打心眼里疼痛和不舍。 第1478章 极为罕见 天色渐亮,唐寅已不知不觉的在中军帐内坐了一宿。这时,乐天、艾嘉、程锦、阿三阿四等将一同走了过来,艾嘉低声说道:「大王,天快亮了,还是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吧!」 原本闭着眼睛的唐寅缓缓睁开双目,接着,挺身站了起来,嗓音沙哑地开口问道:「是何人所为?」 第641页 艾嘉愣了一会才明白唐寅话中的意思,垂头说道:「是川国的血卫营所为,血卫营的兵团长覃辉杀害了杀害了吴广将军!」 唐寅点点头,再未说其它,默默地走到殷柔和灵霜近前,此时二女都已趴在桌案上睡着了,他凝视了片刻,解下自己的外氅,动作轻柔地盖在殷柔身上,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出了中军帐,唐寅回头说道:「阿三阿四,回寝帐取我的刀来。」 阿三和阿四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停顿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唐寅让他二人取的是什么刀。 当初风国吞併莫国之后,唐寅曾得到两块极为罕见的寒铁,后来经过能工巧匠的打造,制成两把唐寅惯用的弯刀。 唐寅对这两把弯刀宝贝得很,一直都有带在身边,只是始终没捨得用,现在,他让阿三阿四取的就是这两把刀。 阿三阿四追随唐寅多年,此时也多少领悟到了唐寅要干什么,二人脸色同是一变,双双凑到唐寅身边,面露难色,并透出关切地说道:「大王」 「少罗嗦,快去。」唐寅看也没看他二人,走到中军帐附近的马桩子前,随手解开一条缰绳,接着拉出来一匹战马,翻身跨越到马背之上。 见唐寅表情决绝,阿三阿四不敢再多言,快步去了唐寅的寝帐,时间不长,二人返回,同时每人手中还捧着一只宽长的木匣。 等他俩来到自己近前,唐寅探臂膀把木匣的盖子拉开,然后从里面抓出两把月牙状的弯刀。这两把弯刀,通体墨黑,看上去乌突突的,但却不时闪烁出幽幽的寒光。 随着他取出双刀,周围的空气好像一下子都降低了好几度,让人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寒意。 他先是掂了掂手中的弯刀,紧接着,手腕一翻,将双刀插到自己的后腰处,而后催马向前,直奔前营的方向而去。 程锦、乐天、艾嘉这时候也看出唐寅的意图了,人们露出担忧之色,不约而同地纷纷跨上战马,追了出去。 唐寅一路策马飞奔,眨眼的工夫,来到前营,他喝令把守营门的军兵立刻打开营门。 风军将士们心头虽惊,但可不敢怠慢,人们放下门闩,推开营门,营门还没有全部打开,唐寅已然催马沖了出去。 他刚出营门,后面的程锦、乐天、艾嘉、阿三阿四等人也同齐刷刷地跟了出来。唐寅突然拉住缰绳,回头说道:「我去去就回,你们谁都不要跟过来!」 「大王!」唐寅显然要去川桓两军的大营,找覃辉为吴广报仇,可是敌军那么多人,他单独前往,不等于是以卵击石吗! 众人哪能放心得下,纷纷围拢到唐寅左右,眼巴巴地看着他。 唐寅见状,脸色更加阴沉,冷声说道:「你们立刻回营,这是军令,听到没有?」 「末将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王去去冒险!」众人急得连连搓手,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唐寅回手把弯刀抽出一把,环指众人,两眼冒出骇人的绿光,喝道:「违令者斩!你等可是要我动手不成?」 随着唐寅身上的杀气提升,由寒铁打造而成弯刀也变得更加寒气人,即便是程锦等人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人们的战马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 见大王的气势真的像会动手杀人似的,程锦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无奈地慢慢退回到风营之内。等他们退走,唐寅再不耽搁,抖动缰绳,催马狂奔,直向川桓两军的大营而去。 二十里的距离,只是转瞬之间的路程。 当唐寅抵达川桓两军大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在距离对方营寨只剩下一箭地的时候停了下来,拨马在营前走动,同时连声喊喝道:「覃辉出来,与我一战!」 唐寅的喊喝声立刻引起营寨守卫的注意,人们手扶寨墙,纷纷探头向外观望,见营寨之外来有一骑,而且指名点姓的叫血卫营头领出营一战,众军兵们马上把消息传回中军帐。 此时,川军统帅薛荣刚刚起床,连早饭都没吃呢,突然听闻下面的军兵前来禀报,说营外来有一敌将,叫覃辉出战,薛荣差点气乐了,风军难道是疯了不成,自己还没派兵去打他们,他们倒主动找上门来了,而且还只来一人。 薛荣根本没把来人放在心上,甚至还将来人当成了疯子,他随意派出一名川将,令其出营把外面的敌将打跑即可。 那川将领命而去,连军兵都没带,单枪匹马地跑出大营,奔着唐寅催马沖了过去。 很快,川将来到唐寅的近前处,他勒住战马的缰绳,上下打量了唐寅几眼,冷声喝道:「来将是何人?竟敢跑到我川军大营前来撒野」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策马狂奔过来,与此同时,弯刀凌空挥斩,一道长长的灵波挂着唿啸之声向那川将迎面射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看唐寅射出的灵波,川将立刻意识到这名敌将的修为极高,要远在自己之上。 他没敢硬接唐寅的灵波,急忙拨马闪躲,就听沙的一声,灵波由他身侧掠过。灵波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他,但刮出的劲风却扫在他的脖颈处,将其脖侧划开了一条细细的口子。 川将吓出一身的冷汗,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感觉掌心黏煳煳的,低头一瞧,手掌上已全是鲜血。 灵波所挂的劲风都能伤人,这敌将的修为之高,已达到骇人听闻的程度。川将脸色顿变,再不敢应战,拨转战马,调头就往回跑。 第642页 他马仅仅跑出没几步,唐寅直接以暗影飘移闪到川将的背后,整个人站在马臀之上,他一手抓住川将的后脑,另只手将弯刀横着一挥,就听噗嗤一声,那川将的脑袋被他的弯刀硬生生地切下来,他单手提着川将的首级,身子向后用力一跃,刚好又落回到自己的战马上。 川将的战马驮着无头的尸体,一路跑回到川桓两军大营的营门前。 站于寨墙上的守军们看得真切,己方的将领竟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挺过去就被敌人砍下了脑袋,这太不可思议了,来敌也太可怕了。 有川国军兵赶快打开营门,把战马拉入营内,另有军兵急匆匆地跑回中军帐,向薛荣去报信。 出战的武将刚出去就被来人斩杀,薛荣也被吓了一跳,这敌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这时候,他在中军帐里也坐不住了,带着一干部将,亲自登上寨墙,向外眺望。 正如手下军兵所报的那样,营外只有一名敌将,这人身上连盔甲都没有,只着黑色的锦袍,向脸上看,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薛荣也辨认不出来敌将到底是谁。 这时,营外的唐寅又大声喊喝起来:「覃辉出来,与我一战!」 薛荣脸色难看,皱紧眉头,问左右道:「谁愿出营,斩杀此贼?」 「将军,末将愿战!」一名身材魁梧的川将跨步出列,向薛荣插手施礼。这位川将名叫李山,在川军当中算是以勇勐见长的武将,修为深厚,力气也大,所用的武器是双锤。 见请缨出战之人是李山,薛荣心中有底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细心叮嘱道:「来者不善!李将军多加小心!」 李山一笑,傲然说道:「将军放心,区区蟊贼,不足为虑,末将出战,必会手到擒来!」 说话之间,他已转身形向寨墙下走去。到了营寨门前,拉过来战马,翻身跨坐,接着,他手持双锤,催马杀出大营。 「我乃川国李山,大爷锤下,不死无名小辈,贼子报名!」李山罩着灵铠,双手提着两只大灵锤,来到唐寅近前后,将手中的双锤一磕,冲着唐寅大声吼道。 见出来的敌将又不是覃辉,唐寅懒着答话,直接迎上前去,举刀就噼。李山大怒,对唐寅砍来的弯刀不躲不闪,横锤招架。 噹啷!随着一声脆响,唐寅的弯刀被弹开,李山正打算要挥锤反击,唐寅的第二刀又来了,这回是变噼为刺,直取李山的胸口。 暗道一声好快,李山双锤齐挥,把唐寅刺来的一刀又挡开,可是他仍没有找到还手的机会,因为唐寅的第三刀又向他急扫过来。 正所谓一物剋一物。李山走的是刚勐一路,大开大合,在乱军之中,确有万夫莫敌之勇,可唐寅是以速度见长,其快如闪电的速度正好克制住李山,两人交上手后,场面上也完全是一边倒,在唐寅的快攻之下,李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李山仅仅坚持了十个回合,便已忙得浑身是汗,捉襟见肘。 第1479章 承受不了 李山在唐寅的快攻之下打了十个回合,可从头到尾还手的次数却未超过三次,这不仅仅是两人实力上的差距,也是由于两人战斗风格相剋的原因。 料自己不能胜,李山心生怯意,他又挡下唐寅几刀快攻后,虚晃一招,便想拨马退走。 他想走,可唐寅根本不给他逃走的机会,双刀突然合二为一,化成长长的镰刀,接着,他使出全力,唰唰唰连斩三刀。 三道灵波或是横扫或是竖噼或着斜斩,飞速地向李山袭去。李山大惊失色,急忙抡起双锤,大喝着施放出两记灵波。 随着嘭嘭两声闷响,唐寅发出的三道灵波当中有两道被他的灵波抵御掉,而立噼过来的那道灵波他是再也无法抵御了。 危急时刻,李山只能拼尽全力,把双锤横在胸前,以灵锤硬挡唐寅的灵波。就听场上咔嚓一声脆响,唐寅的灵波结结实实地噼中他的双锤,其强大的冲击力让以力气见长的李山都承受不了,双脚被扯开马镫子,整个人从马上向后弹飞出去,再看他的马,被这记势大力沉的灵波硬生生的切成两片,在爆出一团血雾后,两片马尸分向左右倾倒。 李山摔落出三米多远,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接着又向后翻滚了数米,这才勉强停下来。他人还没有起身,先是哇哇的连吐三大口鲜血,双锤脱手落地,眼神涣散,神智不清。 他摇摇晃晃的还打算从地上爬起来,唐寅已由他的身后催马赶到。来至他的背后,唐寅急拉战马的缰绳,耳轮中就听嘘熘熘战马的嘶鸣,双前踢高高踢起,唐寅身子前倾,一手握紧缰绳,一手高举着镰刀,毫无预兆,停在半空中的刀锋之上燃着黑色的火焰,在火焰生成的一瞬间,他的镰刀也顺势狠狠地噼砍下去。 咔嚓!这一刀,正斩在李山的脖颈上,后者连声都没发出来,头颅落地,无头的尸体并没有鲜血喷出,只是浓烈的雾气从他断颈处冒出来,最后全部钻进唐寅的鼻孔中。 又是一名川将死在唐寅的刀下,这也是他连杀的第二将。前一名川将是怎么死的,薛荣并不清楚,但李山的死,他可在寨墙上看得清清楚楚。 别说薛荣脸色大变,倒吸口凉气,就连周围其他的川国勐将们也都是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掌心里渗出一层冷汗。 第643页 「此人到底是谁,怎么这么厉害!」薛荣膛目结舌地喃喃说道。 这时候,站于他身边的上将军伍瑞幽幽说道:「若是末将没有看错,这人应该就是风王唐寅!」 当年四国伐风的时候,伍瑞就是川军中的先锋官,和唐寅有过接触,他对唐寅自然也比其他的川将们更熟悉一些。 「风王唐寅?」薛荣以及周围的川将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风王唐寅会单枪匹马的来到己方大营前讨战,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呢?可是伍瑞为人一向严谨,何况这个时候,他更不可能说笑。 薛荣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确定地问道:「伍将军,此人当真的风王?」 「十之八九!」伍瑞重重地点了点头。 薛荣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深吸口气,向左右喝问道:「哪位将军愿出营擒下风王?」 擒下风王的这个大功人人都想要,可是众人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半斤八两,李山那么勇勐,但在唐寅面前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自己上去,估计也是有去无回。 即便是川国威名显赫的勐将伍瑞此时都不敢贸然请缨出战,毕竟唐寅的实力摆在那里,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像他这种级别的武将,也是不会轻易上阵的。 薛荣一连问了三声,麾下近百名战将竟然无一人应话,这等尴尬的场面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挑起眉毛,转回身,环视众将,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列位都被风王吓倒了不成?无一人敢出营迎战吗?」 听他都这么质问了,包括伍瑞在内数名川国名将有些坐不住了,还没等人们站出来接话,正在这时,川营的大门突然打开,接着,从营内冲出去一员武将。 这人浑身上下一身红,灵铠是红的,身后的大氅是红的,的战马也是红色,这人驰骋在战场上,就好像一团火焰似的,气势如宏,杀气人。 出战的这员川将不是别人,正是被唐寅指名点姓的血卫营兵团长,覃辉。看到覃辉突然出战,薛荣和左右的川将们同被吓了一跳。昨天晚上,他虽然一举杀了风国的大将吴广,可也是经歷过一场恶战,灵气耗损严重,而且他还有伤在身,即便不是重伤,但多多少少也会影响他的战力,以他目前这样的状态,出去迎战唐寅,实非明智之举。 生怕覃辉有失,薛荣手扶寨墙,探出身形,向外大喊道:「覃将军暂且回营休息吧,本帅另派旁人去擒拿风王!」 出了营门便快马加鞭而去的覃辉好像没听到薛荣的叫喊,头也没回,而且还跑得更快了。 时间不长,他已策马冲到唐寅的面前,停下战马后,他上下打量一番唐寅,沉声喝问道:「可是风王唐寅?」 对于对方一下子就叫出自己的身份,唐寅并不意外,他没有接话,双目冰冷如寒霜,凝视着覃辉。 看对方并未否认,想必确是唐寅没错,覃辉嘴角挑起,冷笑出声,说道:「昨日,死于本座枪下的本应该是你,不过,吴广那个倒霉蛋却做了你的替死鬼,本座还为此扼腕嘆息不已,想不到,你今日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唐寅越听脸色越难看,等对方说到最后,他的脸已阴沉的快要发黑。他打断道:「你就是血卫营的覃辉?」 「没错!」覃辉抬起手中的灵枪,遥指唐寅的鼻尖,说道:「来、来、来!今日,你我二人便大战一场」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掌上的镰刀已然乍现出耀眼的霞光异彩,与此同时,周围的空气开始急速骤降,冷的让人打内心深处生出寒意。 覃辉可是一等一的灵武高手,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了,可就在这时,对面的唐寅已勐的把灵刀举起,对着覃辉凌空虚斩。随着他的镰刀落下,天空当中突然幻化出来一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从头到脚罩着黑袍,手持长长的镰刀,巨大的身影完全悬浮在空中,勐然间,黑影发出震耳欲聋、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挥起镰刀,直向覃辉飞去。 「幽魂血刃·狂暴」覃辉见多识广,第一时间便把唐寅兵之灵变后施放出的灵武技能认了出来,可正因为这样,他的心头也布起一层阴霾。 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覃辉拼尽了全力,转瞬之间也完成兵之灵变,灵枪在他手中化为一条的火蛇。 他刚刚完成兵之灵变,巨大的黑影就已来到他近前,高举的镰刀兇勐地向他噼砍下来。 覃辉大喝一声,横起灵枪招架,就听现场轰隆一声,爆发出闷雷的巨响声,只是一剎那,覃辉的战马就被震没了,连带着,地面上还多出一只三米多长的大深坑。 一刀过后,黑影在空中又是一刀恶狠狠地砍下来。覃辉完全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只能再次横枪招架。轰隆!又是闷雷之声,黑影的这一刀,把覃辉从深坑之内给硬震了出来。 他人倒飞在空中,身上的灵铠便已出现无数道的裂纹。黑影如影随形,根本不等他的身形落地,第三刀又来了。覃辉是人在空中,勉强横枪招架。 轰隆! 这一刀,把覃辉倒飞出去的身躯直接砸落在地,同时再次把地面震出一只大深坑,覃辉趴在坑底,身上许多地方的灵铠皆已脱落,尤其是他的双臂和手掌,灵铠彻底被震没。 可是唐寅的兵之灵变依旧没有结束,巨影在空中仍未消失,镰刀再举,对准覃辉,又是一记重噼。 第644页 此时的覃辉连重新罩起灵铠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对方的杀招又至,他只能豁出去了,半跪在坑底,举起灵枪再次招架。 咔嚓!这次不是闷雷的声响,而是晴空炸雷之声,原本两米多宽的大坑,随着这一刀砍落,一下子扩大成四米多宽,尘土飞扬,沙砾漫天,再看坑中的覃辉,人已平躺在坑内,双碗齐折,白森森的断骨头刺穿了皮肉,探出到体外,灵枪也是脱手而飞,插在一旁的坑壁上,由于失去了灵气的维持,灵变后的灵枪业已变回原来的形态。 这就是暗系灵武兵之灵变后的可怕吧!覃辉已经意识到自己败了,不过,此时他的心情反而出奇的平静,甚至都感觉不出来浑身骨骼寸折的疼痛,他微睁双目,看着悬浮在自己上空的那只黑影,嘴唇微微蠕动,心中幽幽说道:幽魂血刃·狂暴·五连决! 他心里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五连决!天空中的黑影最后一次举刀,最后一次向动也不能动的覃辉噼下重击。 第1480章 只能成功 随着黑影的最后一刀砍落下来,大坑之内好像有枚炮弹爆炸了似的,坑宽并没有变化,而坑底却加深了一米有余,黑蒙蒙的尘土和沙砾爆飞到空中,遮天蔽日,原本躺在坑底里的覃辉已被这最后一击震得尸骨无存,化为了灰烬。 等到空中的沙尘全部散尽,再看场内,除了那只触目惊心的大深坑,哪里还有覃辉的身影。唐寅手中的灵刀已变回镰刀形态,他催马来到大坑的近前,低头向里面看了看,冷冰冰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都找不到一丝一毫手刃仇敌的喜悦,不管怎么说,吴广终究是死了,哪怕他把覃辉杀上十个来回,也不可能挽救回吴广的性命。 他侧身下马,纵身跳入坑内,时间不长,他又从坑中跳跃了出来,手中还多出一桿明晃晃的长枪,那正是覃辉留下的武器,也是他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唐寅低头看了看这把银枪,然后默默地挂到战马的得胜钩上,接着翻身上马,举目看向川军的营寨,他先是用手中的镰刀向对方的营寨指了指,而后镰刀向下一落,又指指地面的大坑,再没有多说什么,拨转马头,回往风军大营。 这次他前来的目的就是为帮吴广报仇,斩杀覃辉,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他也不愿再继续逗留下去,浪费时间和体力。 眼看着唐寅以一种匪夷所思、恐怖无比的灵武技能杀掉覃辉,又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去,川营当中的川兵川将们皆傻眼了。即便是薛荣都呆站在那里,久久回不过来神。 谁能相信,血卫营的兵团长、堂堂神池出身的贵族覃辉,和唐寅的对决当中竟然由始至终没出过一招,便被人家施放的灵武技能给活活压死了。 人们甚至都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非亲眼所见,说出去恐怕根本没人会相信。 不知过了多久,薛荣总算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同时他也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一是被唐寅的可怕所吓到,其二,覃辉在自己的帐下死了,这要他如何向大王交代,弄不好,神池都会因此而怪罪川国,这个责任,又哪是他所能承担得起的? 「快快去把覃将军的尸首抢救回来!」薛荣尖声向左右大叫道。他这里还看不清楚坑内的情况,也不知道覃辉被唐寅的幽魂血刃·狂暴·五连决打了个尸骨无寸,只是见到唐寅离开时没有带走覃辉的尸体,所以才让人去抢回遗体,日后对神池也好能有个交代。 听闻他的命令,周围的川兵川将们纷纷回神,许多将士一窝蜂地冲下寨墙,上马向营外冲去,等人们来到大坑前,低头向里面观望,哪里还有覃辉的尸体? 有数人还特意跳入坑内去搜寻,结果一无所获,好像覃辉的尸体人间蒸发了似的。 到最后,跳入坑内的川兵川将们只是在泥土之中翻出几块破碎的盔甲残骸而已。 看到人们带回来的这几块破烂不堪的盔甲残片,薛荣连哭的心都有了,人死了也就罢了,可连尸首都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唐寅主动前来挑战,一口气连杀三名川将,其中还包括血卫营的头领覃辉,这一战直接把川桓两军的士气打压下去,也让薛荣不得不放弃今日的进攻计划,命令全军将士留在营内,暂作休整。 且说唐寅,他刚离开川营没走出多远,就见前方快速奔过来一群骑兵,风国的骑兵,为首的正是程锦、乐天、艾嘉等将。 唐寅前去川营找覃辉报仇,他们又哪能放心得下?等唐寅走后,程锦等人找来一批侍卫,赶过来打算接应唐寅,没想到走到半道就和唐寅碰上了。 看见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众人眼睛同是一亮,策马奔到唐寅近前后,众人纷纷围拢上前,关切地问道:「大王没事吧?」 唐寅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耸肩说道:「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好端端的嘛!」他是没什么事,只不过体内的灵气消耗太多。幽魂血刃·狂暴·五连决这种级别的技能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出来的,而是靠耗费大量的灵气来完成。虽说从头到尾唐寅只使出这一个技能,但按照所耗损的灵气来说,并不次于打了一场长时间的消耗战。 他说话之间,从战马的得胜钩上将覃辉的长枪取下来,向程锦一扔,说道:「覃辉已死,这是他所用的武器。」 程锦等人闻言无不是又惊又喜,难以置信地看着长枪,再瞧瞧唐寅,想不到大王还真的为吴广将军报了仇,真的把覃辉给杀了。 第645页 「回营吧!」见众人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唐寅轻嘆口气,向众人甩了甩头,接着,穿过人群,继续向风营而去。 本来吴广的死对风军的士气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不过,唐寅立刻又反杀了覃辉,这不仅把风军低落的士气重新激起,而且还把川桓两军的士气给反压了下去。 这一天,川桓两军未来进攻,给了风军难得的休息时间,同时也给了风军进一步巩固营防的空档。而在另一边,玉军和安军业已双双抵达安阳和丰阳。 安阳和丰阳的守军都不多,皆不超过万人,三十万的玉军和二十万的安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地顺利攻占二城,接着来,两军已可以直接威胁到怀阳。 安、丰二城双双失守的消息相继传到桓军统帅庞夏那里,后者没敢耽搁,第一时间去找薛荣,和他商议应对之策。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风军大营实在难以攻陷,再打下去,恐怕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所进展,而若是不管玉、安二军,那么接下来失守的就得轮到怀阳,怀阳一旦有失,川军和桓军合计数十万将士就得陷入后勤补给被断的危险境地。 庞夏向薛荣提出,现在己方应赶快分兵,去救援怀阳,绝不能再让玉、安二军把怀阳也攻占。 此时,薛荣也只能接受庞夏的提议,不管他有多会用兵,后勤补给的路线是绝不能有闪失的,毕竟这关系着全军将士的生死存亡,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不过,他可没打算去援救岌岌可危的怀阳,而是想趁机消灭玉军和安军这两个风军的帮凶,他把首个目标锁定在安军身上。 很简单,安军战力弱,川军集中兵力去打,可以速胜,消灭完安军之后,完全有时间再调转回头,去消灭另一边的玉军。 听完薛荣的计划,庞夏也觉得有理,连声附和。 经过一番商议,他们最终决定,分出二十万的川军去往被安军攻占的丰阳,夺城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把二十万的安军全歼在丰城之内。 薛荣指派副帅何如水为主将,统帅二十万的兵马,即刻向丰阳进军。现在,川桓联军採用分兵战术,就等于是放弃了强攻风营的计划,风军也终于把最艰难的一段时期挺了过去。 川军的动向瞒不过天眼和地网的探子,情报接连不断地传回到风营。得知这个消息,梁启和子缨大喜过望,可以说川军的动态,完全是在他二人的预测之中。 但唐寅可高兴不起来,川军採用分兵作战,自己这边的燃眉之急是解了,可安军怎么办?二十万的安军能抵挡得住二十万的川军吗? 梁启和子缨劝唐寅不必为此担心,白晴就她的过人之处,只要给她点信心和指望,相信安军死守丰阳个三五天还是不成问题的,对于己方而言,这段时间正是反击敌营的好机会。 反击敌营?唐寅听闻这话都觉得可笑,就算川军分出去二十万的兵马,可还是有十多万人和二十万的桓军留在营内,己方只十几万人,又如何反击得了敌营? 见唐寅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梁启向他解释道:「大王现在可传书玉军,要玉军放弃安阳,全体回撤,协助我军,联手强攻敌营!」 唐寅眼睛一亮,仔细想想,这倒是个好主意,玉军的战力是弱了一点,但毕竟有三十万人,与己方一同进攻敌营,的确能给敌军造成不小的压力。 他沉吟半晌,又顾虑重重地问道:「如果川军派出去的那二十万兵马突然撤回来怎么办?」 梁启眼睛精光一闪,说道:「那我们就趁机和这二十万的川军打一场面对面的正面交锋。」 唐寅点点头,不再多问,点头应道:「好!就按照你二人之计!」 且说何如水统帅的二十万川军,离开大营,南下直奔丰阳。何如水心里很清楚,这次由自己主导的丰阳之战至关重要,也是自己累积功绩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自己若是做到了率军二十万全歼敌军二十万,这是多美的名声啊,也足够自己炫耀一辈子的。 出于这样的想法,此战对于他而言,只能成功,不存在失败和打平的情况,当然,对阵安军,他心里也十分有底气,认为此战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第1481章 奇耻大辱 以何如水为首的川军还没抵达丰阳,唐寅的传书就已送到白晴的手上。在传书中,唐寅很坦诚的交代了川军的动向,称二十万的川军正在向丰阳进发,要白晴作好应敌的准备。 看到唐寅的这份传书,白晴吓出一身的冷汗,二十万的川军奔自己来了,自己哪能抵御得住?她急忙回书于唐寅,向他求援。 很快,唐寅又再次传书,告诉白晴,她只要能率本部拖住川军三日即可,到时援军自会出现,与她里应外合,夹击川军。 白晴对唐寅的回覆只能报以苦笑,别说顶住川军三天,就算顶三个时辰她都没有把握,列国当中,安军的战力是公认最弱的,川军的战力无疑又是最强的,这仗还怎么打? 可她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向唐寅一再求援,毕竟安军也有二十万兵力,又有丰阳的城防作为倚仗,最后白晴把心一横,三天就三天吧,大不了和川军拼个鱼死网破。 她传令下去,全军巩固丰阳的城防,同时她又召集众将,拿出唐寅的传书,让众人传阅。 安将们看罢,一个个脸色都吓白了,只靠己方的一己之力要顶住二十万的川军三天,那不是天方夜谭嘛!安将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最后人们达成共识,此战能打则打,不能打,就随时准备弃城逃跑。 第646页 对于麾下众将的信心不足、斗志全无,白晴也无话可说,就连她这位全军统帅亦是毫无信心,甚至她也认为己方顶住川军三天是不可能的事。 长话短说,数日后,二十万的川军浩浩荡荡的抵达丰阳。不过,随着川军的到来,安军方面欲弃城逃跑的打算也彻底化为泡影。 二十万的川军是环城扎寨,以连营的方式把丰阳城给围了起来,显然,川军根本就打算没给城内安军逃跑的机会,看架势,明显要全歼二十万的安军。 在正常情况下,双方兵力相当的时候,一方选择环城扎寨是近乎于白痴的做法,兵力如此分散,很容易送给对手各个击破的机会,但是,对阵安军,川军的信心太足了,不怕安军主动来攻,就算安军龟缩在城内不出来。 何如水选择环城扎寨的做法,并非他托大,而是他压根就没看得起安军,当然,在安军身上也没什么可让人看得起的地方。 随着川军环城扎寨,丰阳城内的安军将士们皆有大难临头之感,平时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跑路,现在丰阳的四面八方都是川军,他们已无路可跑,此时对安军而言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死战到底,要么全军投降。 白晴的性格里是有安军传统的懦弱那一面,但她同时也是安国的老牌贵族,骨子里流淌着贵族的高傲和尊严,让她去投降,她宁愿选择去死,所以对于她来说,此战已再无别的选择,只有破釜沉舟的拼死一搏了。 可是白晴也很清楚,军中现已蔓延开投降的情绪,想要顶住川军三天,等到援军的到来,就得先让将士们彻底打消投降的念头。这要如何来做呢? 为此,白晴可谓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经过好一番琢磨,她终于想出一条计谋。当天晚上,她找来麾下一位名叫高武的部将,让他率领三千敢死队,打着投降的旗号,于深夜靠近川营,在川军接降的时候,突然发难,搅乱川军的营防,然后她自己再趁机率领全军将士,出城突杀过去,趁川军立足不稳,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高武接令,回去准备,等到半夜三更的时候,他按照白晴的交代,带领着三千死士,一个个在胳膊上繫着白色的带着,打着白色的旗子,悄悄出了丰阳,直奔对面的川营而去。 对于这些深夜出城前来投降的安军,川军方面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这就是安军遇到强敌时的一贯作风。听说前来投降的安军数量还不少,何如水十分重视,亲自出来接降。 结果这批安军死士刚被放进川营之内,便纷纷把暗中偷藏的武器亮了出来,将周围毫无防备的川军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川军至少有数百人死伤在安军的偷袭之下。 就在附近的何如水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剿杀这批安军,一个不留。回过神来的川军动作迅勐,调兵遣将,只眨眼工夫就把以高武为首的这三千安军死士团团围住。 接下来,双方展开了你死我活的白刃战。安军死士也着实勇勐,个个都有不怕死的劲头,和川军短兵交接起来并不落下风。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仅仅只有三千人,哪里是数万的川军对手?随着战斗的持续,三千安军死士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砍倒在地。 双方的战斗打了接近一个时辰,可直到死,高武以及安军死士们也没把白晴和己方的主力大军等来。最终,高武和三千的安军敢死队寡不敌众,被数万人的川军全歼,无一倖存。 余怒未消的何如水还不依不饶的令人把安军将士的头颅全部砍下来,挂于己方的寨墙之上,让对面城内的安军都看清楚,这就是对己方使诈的下场,这就是诈降者的前车之鑑。 等到天色大亮,丰阳城内的守军们看到了对面川营寨墙上挂着长长一排的血淋淋的人头,人们不明白怎么回事,马上跑回城中,向白晴报信。 高武和三千敢死队的阵亡,本就是白晴故意设计的,虽说是在意料之中,但她仍感觉很是痛心。 经过她一番装模作样的『调查』,最终确认,被川军残忍杀害的那些人正是己方昨晚偷偷出城投降的将士,由此可见,向川军投降就是死路一条,川军根本就没想给己方活路。 消息很快在安军当中散播开来,可以说由上到下的安军将士皆是如丧考妣,跑,业已无路可跑,降,川军方面还不接降,这可如何是好? 白晴以一名部将加上三千死士为代价,成功打消了安军将士们的投降心理,不管人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接下来,他们只能拼死一战,再无它路。 正如梁启和子缨说的那样,白晴身为一女子,能做到一军统帅的位置上,必有她的过人之处,只不过是没有被到份上。 现在白晴已再无退路,确实表现出一名优秀统帅的果断与决绝,牺牲一小部分,挽回绝大部分,看似残忍,却行之有效。 川军休整了一天,翌日,正式对丰阳发动强攻。川军的进攻是由四面八方展开,没有哪一边是主攻、哪一天是次攻之分,看其势头,就是要全面攻陷丰阳。 被上绝路的安军拼死抵抗。对阵最强的川军,安军将士们是害怕,是底气不足,但却无人后退,更无人临阵脱逃,因为此时人们心里都明白,拼死抵抗大不了就是一死,可若是让敌人破城,自己最终还是会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多杀几个敌人做垫背的。 第647页 在这种心理的促使之下,安军表现得异常顽强,作战勇勐,抵死不退缩半步。 就和梁启、子缨认为的一样,安军将士一旦具备了破釜沉舟的斗志,即便是川军想打败他们也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安军的军备太精良了,将士们站在城墙上,由下面射上来的箭矢除非是命中他们身上的薄弱处,否认根本伤不到他们,反观他们的还击,却能给城下的川军造成巨大的杀伤。 本以为会是一场十拿十稳的轻松之战,但川军强攻了一上午,硬是未能攻上城头半步,反而还自身伤亡惨重。 等到中午时,进攻的川军开始逐步退去,接下来,轮到重型抛石机上阵,对丰阳的城防展开狂轰乱砸。 抛石机的打击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退下去的川军又重新上阵,继续强攻。双方激战一个多时辰,川军仍未能突破丰阳城防,再次退下战场,重型抛石机重新展开远程打击。 川军的进攻是打了退,退了打,以此循环,人力和大型军械轮班上阵。 刚开始,安军方面经验不足,被川军的重型抛石机砸得伤亡惨重,后来,安军也掌握了川军的规律,只要看到进攻的川军退去,城头上的安军也立刻退下城墙,躲避到墙根底下,只留小股的兵力在城墙上观察敌军的动向。 双方的攻防战除了比拼双方的战力,其实也是一场斗志斗勇的较量。 被上绝路的安军上下一心,二十万将士背水一战,倚仗着丰阳坚固的城防,硬是把川军一整天的强攻给顶了下来。 等天色大黑,鏖战一天毫无建树的川军终于被迫退回川营。 回到营寨当中,连何如水都感觉很可笑,双方兵力相当,但己方一天的强攻竟然被安军给顶了下来,堪称史无前例,自己也算开了川军的先河,真乃奇耻大辱啊! 此战对于川军而言是奇耻大辱,但对安军而言,则属鼓舞人心、令人兴奋得快要疯狂的一战。 第1482章 大吃苦头 自川、安两国交战一来,在双方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安军还从未打败或者战平过川军,甚至在安军兵力占有巨大优势的情况下还常常会被川军打得大败。 丰阳之战的首战,安军并没有打赢,仅仅是顶住了川军的进攻罢了,但这也足够让二十万安军将士们打心眼里兴奋和骄傲的了。 此战不单是拯救了全军将士的性命,而且还打破了双方兵力相当时安军战之必败的魔咒,也让人们看见了希望,并意识到川军其实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可怕。 既然己方能成功顶住敌人一次强攻,那么就可能顶住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 可以说这场战斗对安军而言意义非凡。 安军上下最欠缺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是斗志,二是信心,因为白晴设计,安军将士已经具备了死战到底的斗志,而经过今天的这一战,又让安军将士们具备了取胜的信心。 接下来的丰阳之战,以白晴为首的二十万安军可是让何如水和他的二十万川军大吃苦头。 首战的成功,白晴也很激动,但她并没有被沖昏头脑,对阵安军还从未败过的川军肯定不会接受今日的战果,弄不好晚上就得气急败坏的来偷城。 她安排重兵,埋伏在四城,严防川军趁夜前来偷城。 结果还真被她猜对了。何如水不甘心今日首战的不利,还真的安排了三万之众的川军精锐,悄悄趁夜偷袭。 这三万川军正好被白晴安排的伏兵打了个正着,没占到便宜不说,而且还损兵折将不少,落花流水的败回川营。 何如水对此是又怒又惊,现在,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所面对的这支安军了。 且说驻扎于安阳的玉军,接到唐寅的调令后,三个军团的玉军只留下小股兵力镇守安阳,主力全部回撤,返迴风军大营。 不日,撤退回来的玉军与风军汇合一处,两军合兵,主动向川桓两军发动进攻。 薛荣倒也不怯战,指挥川军和桓军,出营迎战。双方于风营和川营之间排兵布阵,列开阵势,准备打一场正面交锋的军团决战。 此时,风军的兵力大约有十二万,玉军的兵力有二十多万,两军合计四十万的兵力,对面的安军也有十多万,桓军有二十万,合计是三十余万的兵力。 就兵力而言,风玉两军占有明显的优势,不过,薛荣对此并不担心,他认为己方所有拥有的大型军械足可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正面击败风玉联军的机会也极大。 同样的,唐寅也认为作正面交战己方不处于劣势,只要玉军能把桓军抵挡住,那么自己统帅风军完全有能力一举击溃川军。 双方皆抱着必胜的心理,大战已一触即发。两军之间的距离只有两里左右,风军对面的是川军,玉军对面的是桓军,战场上气氛凝重,瀰漫着大战前夕的肃杀之气。 没等两边的战阵向前推进,玉军的阵营中率先奔出一骑,来到两军中央,向对面的川桓联军讨敌骂阵。 出战的这名玉将正是石宵,他一直对吴广的死耿耿于怀,现在碰上与敌军面对面作战的机会,他想多杀几名敌将,一是鼓舞己方的士气,其二,也是告慰吴广的在天之灵。 很快,桓军那边也冲出来一将,这人身罩青色的灵铠,手持一把长长的灵刀,身材魁梧又高大,坐在马上,如同半截小山在移动似的。 第648页 这名桓将来到石宵的近前,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他片刻,冷笑出声,喝道:「我乃桓国大将余淼,贼将报上名来!」 石宵差点气乐了,哪是自称『大将』的,桓军怎么派出这么一个愣头青。他安坐于马上,倒提灵枪,说道:「玉国,石宵!」 「石宵?没听说过,无名小卒!你回去,换你国有名的大将出来战我!」名叫余淼的桓将歪着脑袋,斜眼睨着石宵,完全一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姿态。 见状,石宵勃然大怒,他在玉国也是有名的勐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奚落。他沉喝一声:「竖子可恶,看枪!」说话之间,他催马前沖,顺势一枪刺出,直取对方的前胸。 余淼大喝一声来得好,挥刀与石宵战到一处。 这位余淼确实是个愣头青,年岁并不大,但一身的灵武所学可堪称精湛,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余淼对阵石宵毫不怯阵,而且有守有功,场面上也不落下风。 他二人走马盘旋,你来我往,一口气战了三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 风军阵营里的唐寅看得眉头大皱,心里不满的直嘟囔,眼看着要与敌军展开大战了,这时候你石宵出来凑什么热闹? 可是此时石宵已经和对方动上手,再叫他撤回来,太影响己方的士气。他沉吟片刻,侧头喝道:「战虎!」 「末将在!」战虎跨步出列,插手施礼,「去!把石宵给我替换下来,记住,要速战速决,我们现在没时间在这里耽搁!」唐寅沉声说道。 「末将遵命!」战虎答应一声,甩开两条大长腿,直向玉军阵营那边跑了过去。石宵毕竟是玉将,自己身为风将,他不好贸然上阵,得先和玉军那边打声招唿。 战虎来到玉军阵营之内,见到灵霜,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灵霜面露不悦之色,别说石宵现在还没败,即便是败了,也会有玉国武将顶上去,何劳风将插手? 别看战虎长得五大三粗,但心思极为细腻,看出灵霜的不满,他忙开口说道:「玉王殿下,目前敌军兵力不足,又肯与我军展开正面交战,机会难得,耽搁不起,我家大王的意思是速战速决,不应把时间浪费在与敌将的单打独斗上!」 他说的在情在理,而且还表明这并非他自作主张,而是唐寅的意思,灵霜不好再多说什么,点头应道:「好吧,那就麻烦战虎将军替换石将军上阵!」 「末将多谢玉王殿下!」战虎拱了拱手,随后转身向外走去。 出了玉军阵营,他罩起灵铠,并把手中的巨锤灵化,一边向战场上正在交战的二人跑去,一边冲着石宵大吼道:「石将军先回营歇息,我来战他!」 石宵正与余淼打得不可开交,突然见到战虎来了,他不明白怎么回事,虚晃一枪,拨马退出圆外。 等狂奔过来的战虎倒了近前,石宵眉头拧成个疙瘩,低声问道:「我与敌将还未分高下,战虎将军来此作甚?」 战虎说道:「玉王殿下有令,石将军退回本阵,贼将由我来应付。」 石宵闻言,脸色难看,但既然是大王的命令,他不敢不遵,勉强说了一句:「烦劳战虎将军了。」说着话,他催马向玉军阵营奔去。 看到石宵退走,余淼大声叫喊道:「哎?你我还没打完呢,你怎么跑了?」 他催促战马,作势要追过去,这时,战虎横跨两步,挡于余淼的马前,把手中的巨锤向地上一挫,冷笑道:「阁下要战石将军,先胜过我手中的锤子再说!」 见战虎连马都没骑,余淼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嗤笑一声,扬头喝道:「你是个什么鬼东西?滚开!」说着,他双脚一磕马镫子,策马直向战虎撞去,打算一下子把战虎撞死。 战虎站在原地连闪都没闪,只是等对方的战马马上要顶到自己的时候,他勐然抡起锤子,向余淼的马横扫出去。耳轮中就听咚的一声闷响,战虎的巨锤正砸在战马的前胯。 再看余淼,连人带马的横滑出去五米多远,战马扑倒在地,当场毙命,余淼也从马上横摔下来,灰头土脸的轱辘出好远。 好在他有灵铠护体,卸掉了这一摔之力,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后,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战虎,心头惊骇,暗道一声此贼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余淼冲着战虎大声喊喝道。 战虎噗嗤一声笑了,拖着巨锤,边向余淼走去边耸肩说道:「你连我是谁都猜不出来,还如何配让我通名报姓!」 这叫什么话?余淼听后,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他正要继续发问,战虎已来到他近前,巨锤抡起,又向他的头顶恶狠狠的砸来。 余淼知道他力大,未敢硬接,抽身向一旁闪躲。他躲得快,战虎的锤子也不慢,只见后者把锤子向回一收,紧接着,又顺势向外捅了出去,以锤头击撞余淼的胸口。 他的变招太诡异,出招也太快,余淼这次可闪躲不开了,只能咬紧牙关,横刀于胸前,硬挡战虎的直击。 噹啷啷!巨锤的锤头正顶在灵刀的刀杆上,那一剎那,余淼感觉自己不像是挡住了一锤,更像是挡住了一头奔跑沖的犀牛,那强大又蛮横的撞击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 还没等他落地,战虎已如同旋风似的追赶上来,巨锤对准他倒飞的身躯,恶狠狠的砸了下去。 第649页 余淼反应也快,人在空中,再次横刀招架。 噹啷!他原本倒飞的身躯受战虎的一锤之力,直直的向下坠落,随着轰的一声闷响,他的身子竟硬生生的嵌入到地面中,将地面砸出个人形的凹坑。 第1483章 名不虚传 余淼还想从地上爬起来,战虎的又一锤业已随之砸落下来。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被这势大力沉的一锤砸出个大坑,再看余淼,支离破碎,健壮的身躯变成了血肉模煳的碎块。 这就是战虎的勇勐之处,根本没给余淼任何还手的机会,一通连续的重锤施展下来,直接把余淼砸毙于锤下。 锤杀了桓将余淼,战虎双臂抬起,挥舞着巨锤,仰天长啸。见状,风玉联军的阵营里鼓声响是像爆豆似的,欢唿声震天,反观对面的川桓联军阵营,寂静得鸦雀无声。 不等川桓联军再派武将出战,唐寅传令下去,全军进攻,向前突击。 随着唐寅一声令下,风军最先开始了前压,紧跟着,玉军的阵营也齐齐向前推进。 原本薛荣还想派一川将出阵迎战战虎,但见到对面的风玉联军已大举来攻,他只好作罢,喝令麾下的将士们,上阵迎敌。 风军和川军逆行推进,很快,两军的前军相距已不足百步。 率先发难的是川军后方的重型抛石机,在川将的喊喝声中,数以百计的重型抛石机全部发动,一颗颗圆滚滚的巨大石弹飞跃过川军阵营,在空中画着弧线,砸落进风军阵营里。 重型抛石机可算是川军克敌制胜的法宝,石弹的分量太重,盾牌是完全抵挡不住的,看到石弹从天而降,人们的第一反应是本能的闪躲避让,可是如此一来,阵形势必被打乱,以一盘散沙的阵势对抗阵形齐整的川军,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可风军却完全不同,即便人们看到石弹向自己的头顶砸落过来,也没人去闪避,全军上下的将士,好像都变成了没有感情、不知道恐惧的机器人,保持着阵形继续向前推进。 当石弹砸进风军人群中时,大批的军兵扑倒在地,有些人是直接被砸成了肉饼,而有些人则是受到石弹的波及,身负重伤。 风军阵营中一旦出现空档,后面的人员立刻填补上来,使整体阵形能继续保持完整。 看到风军的阵形在己方大规模石弹的打击之下仍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对面观战的薛荣也忍不住暗暗点头,风军能以骁勇善战着称,果然是名不虚传,同时,他心中也开始隐隐约约地感到担忧,预感此战恐怕不会像自己想像中那么轻松。 在川军重型抛石机的攻击之下,风军很快也作出了回应。各兵团在推进的过程中,纷纷推出破军弩,对准前方的川军阵营,展开了劲射。破军弩是每次三箭,力道极大,即便川军身上穿的是铁盔铁甲,也抵御不住弩箭的撞击,往往一支弩箭射进川军人群中,要贯穿两三名川兵的身体,一时间,川军阵营里也是死伤惨重。 风、川两军各自动用己方的大型军械,向对面的敌军开始远程攻击。与此同时,双方的箭手们也纷纷取下弓箭,向对面的敌人射出杀伤力更大更广的箭阵。 只见两军阵营之间,石弹、弩箭以及密集的飞矢穿梭不断,不时有军兵惨叫着摔倒在地,双方的将士们还没有接触到一起,但各自的伤亡都已呈直线上升。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军的前军和川军的前军正式接触碰撞到一起。 风军这边有两个兵团,川军也同样是两个兵团,在向前推进时,双方的前军都遭受到对方的集中箭射,伤亡惨重,此时接触到一起,说是四个兵团,实际上只剩下两万多人。 交战时,许多的风兵和川兵身上还插着箭矢,人们好像忘记了疼痛似的,只要还能站立、拿得动武器,只要还能作战,便会发了疯似的向对面的敌人狂砍狂刺。 战场上盔甲与盔甲碰撞时发出的嘭嘭嘭声持续不断,前方的军兵只是在顷刻之间就会被刺成马蜂窝,浑身是血的扑倒在地,后面的军兵们立刻填补上来,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与敌人厮杀。 就单兵战力而言,风兵和川兵相差无几,就整体的配合、作战的技巧和经验来说,双方亦是在伯仲之间,这种敌我双方实力旗鼓相当的交战也恰恰是最血腥又最残忍的。 风军两个兵团、川军两个兵团,在交战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都已经不成编制了。一阵人顶上去,往往连一刻钟都不到,就得连千夫长在内一併交代在战场的旋涡当中。 随着战斗的持续,战场的中央已铺满了风、川两军将士的尸体,破碎的盔甲、丢弃的武器乃至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汇聚,不仅把地面染红,而且还流淌出好远,战场的血腥味业已盖过了一切气味。 因为满地的鲜血,连地面都已变得泥泞不堪,许多人仅仅是往前走着,一不留神就得滑倒在地,爬起时,浑身粘满了黑红色的淤泥。 一个时辰打完,两军合计的四个兵团都打光了,活着退下战场的将士寥寥无几,接下来,是双方中军主力的对决,这是一场规模更大、战斗更加激烈和血腥的对决。 打到这种程度,无论是风军还是川军,都把自己压箱底的本事施展出来。只见战场上,川军推出来数以百计的箭楼,大批的川军箭手站在箭楼之上,居高临下的射杀下面的风军。 第650页 风军也不甘示弱,破城弩、破军弩的锋芒纷纷对准箭楼上的川军,然后齐齐射出弩箭,在持续的脆响声中,那些被射中的箭楼木板破碎,上面的川军箭手们像是下饺子似的,惨叫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坠落下来,落地后被摔得骨断筋折。 战斗越来越激烈,规模越来越大,川军把他们所有能动作的大型军械都搬了出来,其中杀伤力最大的便属战车了。川军的战车分轻型和重型,轻型战车是由两匹战马拉着,后面的车上站有两人,一人控制战马,一人手持长戟;重型战车则由四匹战马拉着,车上有五人,一人控制马车,还有两名长戟手和两名箭手。 无论是轻型战车还是重型战车,都是破阵的利器,只要冲入敌阵当中,立刻就能把对方的阵形搅得大乱。 刚开始,风军也被川军的战车打了个措手不及,前方作战的阵形被战车冲撞得四分五裂,被射死的、被挑死的乃至被撞死的、被压死的军兵不计其数。 在后面指挥全局的梁启和子缨看得真切,这两位立刻做出应变,传令前方的将士们,以破重装骑兵的战术来破川军的战车,说白了,就是放弃硬挡敌人的战车,而是找机会斩断战车的马腿,使其失去冲锋的作用。 这一招虽是随机应变的打法,倒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许多川国的战车冲进风军人群中后就再也未能退出来。 双方的正面激战已然进入白热化的程度,薛荣派人向血卫营传令,让血卫营全部上阵,突破风军的中军,直接去击杀风军的将帅。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想要战胜骁勇又兇狠的风军,只能想办法先杀掉风军的主帅。 血卫营的兵团长覃辉已被唐寅所杀,目前负责统领血卫营的是副兵团长,高纯。 高纯是血卫营当中为数不多的川人之一,灵武不见得有多高强,更没法和覃辉相提并论,之所以能坐到副兵团长的位置上,和他是川国贵族的身份有直接关系。 覃辉能不把薛荣放在眼里,但高纯可不敢。接到薛荣的命令后,高纯未敢耽搁,率领着血卫营人员,骑马向风军阵营冲杀过去。 血卫营的上阵,就好像一把利剑似的,直直插进风军阵营当中,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正当血卫营在风军阵营里大开杀戒,闷头冲锋时,突然间,前方有人大吼一声,紧接着,拦挡于前面的风军士卒们像潮水似的散开,最后只剩下一名半截黑塔的大汉站在那里。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风国的战虎。 看到对方的骑兵队伍冲到自己的近前,战虎再次吶喊一声,轮锤就砸。沖在最前面的那名血卫营人员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拨转马头,避开战虎,从他身旁风驰电掣般绕了过去。 可是他后面的那边血卫营人员就没有他这么好远了。那人催促着战马,还想去撞杀战虎,后者把手中的巨锤向地上一挫,侧着身形,卯足力气向前顶去。 耳轮中就听咚的一声闷响,战虎的肩膀正顶着战马的前胸,奔驰中的战马在战虎的沖顶下,嘘熘熘的怪叫,两只前蹄抬起多高,但已无法再向前一步。 一个人,竟然把飞奔中的战马顶得不能动了,这得有多大的力气!战马上的血卫营人员脸色大变,他一手拉紧缰绳,一手高举灵枪,想把战虎一枪刺死。 不过他的灵枪还没刺出去,战虎双手已抓住战马抬起的双蹄,用力向上一举,爆喝道:「下去!」 连人带马上千斤重,竟被战虎硬生生地掀了个倒栽葱,人下马上,双双翻倒在地。那血卫营人员灰头土脸的正要爬起来,后面的血卫营马队已无情地从他身上践踏过去,纵然他有一身的灵铠护体,也被活生生的踩成肉泥。 第1484章 出乎预料 这并非血卫营的人没有感情,不顾自己人的死活,而是距离太近,战马奔驰起来的速度又太快,后面的马队根本闪躲不开。 掀翻一名血卫营的骑兵,战虎片刻不停,回手抓住巨锤,恶狠狠向前砸去。又一名冲到他近前的血卫营人员急忙横起手中的灵刀,用尽全力来招架,耳轮中就听「噹啷、扑通」连续两声巨响,那名血卫营人员是用灵刀挡住了他的巨锤,但同时也被这一锤连人带马的砸塌在地。 战虎人如其名,尤其是在乱战当中,确实如同勐虎下山似的,有万人不敌之勇。 他只凭一己之力,就把血卫营的马队由正中央切开,血卫营人员不得不一分为二,分从他的两侧绕行过去。 正在冲过去的血卫营人员想拨转马头,跑回来围杀战虎的时候,以唐寅和程锦为首的暗箭人员也赶到了。这是风、川两国最精锐组织的首次交锋。 血卫营人员,要么是神池人,要么是在神池受过训的川人,清一色的光明系修灵者,暗箭人员恰巧相反,除了极少数的个别人员,全体皆为暗系修灵者。 暗箭和血卫营的交锋,看上去更像是一场暗系灵武与光明系灵武的集中碰撞。由于双方人员都是修灵者,交起手来也就不再讲求什么阵形了,大多都是各自为战。 现场,血卫营的人数差不多是暗箭的十倍左右,不过周围却有大批的风兵风将在协助暗箭,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双方谁占有明显的优势。 唐寅对川国的血卫营是恨到骨子里了,上来就下了杀手。 他手持燃烧着黑暗之火的镰刀,以暗影飘移直接闪到一名血卫营人员的马下,随后身形纵起,弹跳到半空当中,横挥一刀,直取对方的脖颈。 第651页 对方反应也快,横剑招架,把唐寅的镰刀挡住,不过唐寅下面连踢的两脚却大出他的预料,肋下中招,身子在马上横飞出去。 唐寅下落的身躯正好坐到他的马上,拨转马头,直向被他踢出好远的那名血卫营人员冲去。 那人倒在地上,肋下的灵铠已完全破碎,正哇哇地大口吐着血水,策马上前的唐寅一刀斩落,将其噼成两截,白色的灵雾散发出来,被唐寅一丝不漏的吸入体内。 上次与覃辉的一战,他耗费大量的灵气,现在正需要填补,随着他吸食掉这名血卫营人员,也立刻勾起他更多的欲望。 唐寅两眼闪烁着『饥渴』的绿光,环视战场,拖着燃火的镰刀,直向血卫营人员最集中的地方冲杀过去。 心理上的愤恨,加上身体本能的需求,让唐寅对血卫营的人杀招叠出,在他眼中,血卫营的人不仅仅是仇敌,更是一个个储备着大量灵气的『美食』,可以轻而易举的填补他所消耗的灵气,而且还能大大提醒自己的修为。 很快,唐寅就在战场上杀红了眼,他眼中的绿光已不是时隐时现,而是在一直持续着。黑色的灵铠、黑色的镰刀,配上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唐寅在战场上仿佛化身成了嗜血的恶魔、死神,每一次的出刀,都会让周围人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恐惧,不管是血卫营的人还是风军自己人。 不知打了多久,也不知吸食掉多少敌人,唐寅渐渐的感觉自己的身体由内而外的膨胀,就像是填足了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开似的。 这种难受的感觉他很熟悉,是体内的灵气已经达到身体所能负荷的极限,再吸食下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要么身体不堪重负,筋脉寸断。 内宗的暗系修灵者,修为境界的提升并不是循序渐进式的,而是爆发性的,这比其他修灵者通过一点点的修炼来提升自身修为境界要危险得多。即便是唐寅也不敢冒冒失失的选择突破。 正在他不敢再贸然吸食灵气时,他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名位于血卫营人群中正指手画脚、指挥作战的川将。唐寅眼睛顿是一亮,想必这位就是血卫营的新头领了。 他想都没想,催促战马,直冲过去。唐寅猜得没错,他看到的那名川将正是高纯。 碰上了风国的暗箭,血卫营的冲杀被阻挡下来,高纯又急又气,带着三名千夫长,亲自上阵指挥,结果他刚靠近战场,就被唐寅看到了。 唐寅还没有接近他,高纯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压和杀气向自己近,他顺势扭头一瞧,正好看到策马狂奔过来的唐寅,和他那对绿幽幽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个正着。 高纯吓得一哆嗦,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不是只用了一招便把覃辉斩杀于刀下的风王唐寅吗?怎么自己这么倒霉,竟然和风王唐寅碰上了。 自己的半斤八两,高纯再清楚不过,他冲着左右大声喊道:「那是风王唐寅!诸位,为覃将军报仇的机会来了,速去斩杀风王啊!」说话时,他伸手连指唐寅。 听闻他的话音,周围的血卫营众人身躯同为一震,人们齐刷刷地向唐寅看去,确认是风王没错,血卫营的三名千夫长连同二十多名精锐人员一同向他迎了过去。 双方还没有接触到一起,血卫营的人先齐齐施放出灵压。三名千夫长连同二十多名精锐,施放的灵压之强,让空中都像是凝固成一团,就连唿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这时候,别说唐寅的暗影飘移已无法施展,连战马也受到灵压的影响,在狂奔中慢慢停了下来。 如此强大的灵压之下,对唐寅会有影响,同样的,对血卫营的人也有影响,对方所承受的压力是相同的。 战马无法再用,人们纷纷跳下马匹,此时,人们每向前走出一步都得使出不小的力气。 「杀」血卫营率先发难,同一时间沖向唐寅,把他团团围在当中。一名千夫长先是暴喝一声,手中的灵枪闪现出耀眼的光彩,紧接着,对着唐寅施放出追魂刺。 原本以迅勐着称的灵武技能,在现在的高压之下,变得缓慢无比,即便是普通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幻化出来的密集灵刺向唐寅的周身飞射过去。 唐寅无法使用暗影飘移,但身子还能动,他横着连续三次跳跃,闪出三米多远,把对方的追魂刺避开,接着,抡起镰刀,向距离他最近的那名血卫营人员勐噼过去。 那人倒也强硬,并不躲避,抬起手中的灵剑,硬接唐寅的重刀。随着噹啷一声的脆响,唐寅把对方震退了三步,不等他进身追杀,左右又各刺来一刀一枪。 唐寅身子向后一仰,将两侧的刀枪全部闪开,回手连斩两刀,又把两侧而来的敌人避退。他刚把镰刀收回来,在他的前方又刺来一枪,后背捅来两剑。 对方的出招比灵武技能可快得出,根本不给唐寅思考和喘息的时间,他用尽全力,本能的向下一低身,身子横着轱辘出去,堪堪把对方的杀招躲避开。 面对这么多灵武高手的围攻,即便是唐寅都显得难以招架,时不时的显露出狼狈之态,可血卫营的人想要伤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唐寅的身法太灵巧也太敏捷,往往他们信心十足的杀招眼看着要伤到唐寅,却又被他神奇般的闪开了。 双方的战斗由一开始就打得险象环生,不可开交,在二十多名灵武高手的围攻之下,唐寅仍能作到有守有攻,令人意外。 第652页 渐渐的,血卫营的三名兵团长也看出来了,己方的灵压能限制住唐寅的暗影飘移,却限制不住他的身法,而他最大的优势也恰恰在这。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大吼道:「困住他!」随着他们的话音,其中一人勐然向唐寅飞扑过去,双臂张开,看架势是要搂抱唐寅的腰身。 唐寅心头一惊,哪会给他抱住自己的机会,抽身闪躲,向后窜出两米多远。扑通!那千夫长扑空,一头抢到地上,唐寅顺势一刀挥落,立噼对方的后脑。 那千夫长反应极快,使出全力,身子就地打滚,横着轱辘出去,咔嚓,镰刀没有噼中他,却将地面噼出一个大豁口。 唐寅还没把刀收回来呢,另有两名血卫营人员分从一左一右的向他轱辘过来,这两位手中并没有武器,滚到唐寅近前后,一把把唐寅的脚踝死死抱住。 两个人,分别抱住唐寅一条腿,十指扣得紧紧的,仿佛长到了他身上,唐寅大怒,回手想抡刀把二人斩于脚下,这时候,周围的血卫营人员也纷纷挥舞着武器向他攻来。 四面八方皆有敌人的杀招,唐寅的出招再快,也不可能把这么多的杀招都挡下来,他能做的就是得赶快抽身闪躲,从敌人进攻的缝隙中闪出去,可是,下面还有两人在死死抱着他的双腿,唐寅的身法想施展也施展不出来。 危急时刻,他运足灵气,勐然间,就听唿的一声,他浑身上下一齐燃烧起黑色的火焰,还抱着他双腿的两人立刻受到黑暗之火的波及,先是手掌上的灵铠被烧化,紧接着,周身都被黑色的烈火都吞噬。 第1485章 忍耐力 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之下,两名血卫营人员身上的灵铠被瞬间烧化,紧接着,黑暗之火焚烧到二人的肉身上。两名修灵者,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化为乌有,变为两团白蒙蒙的雾气。 不过此时的唐寅却不敢再把灵雾吸入体内,他的身体早已无法再承受更多的灵气。他深吸口气,抽身而退,于血卫营众人围攻的缝隙当中滑了出去。 他刚刚跳出圆外,忽觉得后腰一紧,一名血卫营千夫长由他身后把他紧紧搂抱住,同时还向同伴大声喊喝道:「速杀风王!」 杀招落空的血卫营众人纷纷收回武器,再次向唐寅围攻过去。唐寅故技重施,又一次散发出黑暗之火,打算把搂抱他后腰的那人也烧化,可是这次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用黑暗之火烧化对方的灵铠也是有条件的,自身的修为必须得在对方之上。 唐寅的修为要比他身后的那名千夫长高一些,可也仅仅是高一些而已,相差并不悬殊,此时他再次使用黑暗之火,已无法像刚才那样一下子就把对方的灵铠烧化,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下,那名千夫长身上的灵铠是在一点点的气化,若想将其全部烧化,得需要一定的时间,但其他血卫营的人已全部向唐寅施展出杀招,哪里还会给他那么长的时间? 眼看着前方敌人排山倒海般的攻势要打到自己近前,可身后的敌人应在死死抱着他,使他难以移动分毫,一剎那,唐寅也急出一身的冷汗。 迎面而来的各种灵兵越来越近,千钧一髮、生死攸关之际,唐寅已顾不了其它了,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仰起头来,将空中还未散去的两团灵雾全部吸入体内。 随着这两团灵雾被他吸食掉,世间的一切都像是停止了似的,战场上的拼杀声全部消失,周围冲杀来的敌人统统被定了格,有些人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有些人则是停顿在半空中。 只是现在唐寅已没心情再去欣赏周围所发生的奇观,他感觉自己的体内像是发生了爆炸,那种感觉就如同贪食之人活活撑爆了自己的肚子,五脏六腑都在膨胀、翻腾,最后破裂开来,又如同自己的身体被压路机碾压过去,每一根筋骨、每一条经脉都在断裂、破碎,他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体内发出的一连串嘎嘎的脆响声。 那一瞬间席捲而来的巨痛感让忍耐力那么超强的唐寅都受不了,不由自主地仰面嘶吼,只是他的嘴巴张开,却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再看唐寅,其状如同厉鬼一般,浑身的青筋都已高高凸起,活像是老树的树根,脸色惨白,白到皮肤都呈现出半透明状,能清晰地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鲜血涌入他的双眼,使其眼白一下子变成了血红色。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唐寅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现在的他,宁愿被血卫营的人乱刃分尸,也不想再承受这样非人的活罪。 他甚至生出抬起镰刀,作自己了断的冲动,但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 人承受疼痛的能力是有极限的,一旦超出这个极限,人就会陷入昏迷,这是出于生物本能的自我保护,不过这个原理却没有生效在现在的唐寅身上,自身的疼痛早已超出他的极限,可他仍保持着清醒,遭受着这份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活罪。 如果世间有报应的话,唐寅相信,就算把所有死于他手上的无辜之人的报应累计到一起,也不过如此,远远比不上他现在所承受的这份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对于唐寅而言,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长,渐渐的,他感觉体内的疼痛感开始减弱,而且越来越轻,取而代之的是彻体通透的舒适感。 他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断裂的经脉和筋骨在发生重组,破裂的五脏六腑也在重新孕育和生长,或许正应了否极泰来那句话,当自己的身体已被捻碎、揉烂之后,又开始了重生。 第653页 此时的他,突然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重生后的内脏更加具有活力,重生后的筋骨经脉更加强壮和坚韧,力量凝聚于血液当中,输送到全身,而体内的灵气则像是浩瀚的大海,无穷无尽。 唐寅感觉自己的身体已能活动,他垂下头来,低头看着还环在自己腰身上的双手,意念稍动之间,黑暗之火重新生出,那双手上的灵铠在他这次的黑暗之火下瞬间化为灵气,接着,手上的皮肉消失,露出森森的白骨,很快,连白骨也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下化为灵气。 咣当!位于他身后的那名千夫长一下子消失不见,连根毛髮都没有剩下来,只留下散落满地的衣服和盔甲。 他抬起头来,再看前方的敌人,血卫营众人就像在他面前表演慢动作似的,动作缓慢又匀速地向他飞扑过来,各种灵兵一点点的向他靠近。 唐寅歪了歪脑袋,看着最先刺到自己面前的灵剑,抬起手来,伸出双指,将其剑身夹住,只是稍微动力,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灵剑当中折断。 他看不到对方灵铠下的表情,但能看到对方眼底一点点闪现出的惊骇之色。 唐寅身躯向后微缩,紧接着,发力前沖,他只是一个蓄力的箭步,身体就像是离弦之箭,嗖的一声飞射出去,快如闪电一般。 那名手中只剩下半截灵剑的血卫营人员连闪躲的意识都没生出来,唐寅已到了他近前,燃烧着黑火的手掌按在他的胸前。唐寅推着那名血卫营的修灵者,足足窜出五米开外,同时也窜出了众多敌人的围攻范围。 等唐寅停下身形后,落在他脚下的只剩下一片零零散散的衣物。 唐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垂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感觉自身的强壮比较从前提升不止一倍,而力量和灵气更是翻倍的增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神境界? 现在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刚才经歷的那些疼痛,确实是一次脱胎换骨的过程。 刚刚他体内的灵气已经达到饱和状态,随着他又吸食更多灵气进入体内,身体已不堪重负,在自损的同时又本能的进行重组,使其达到容纳更多灵气的要求,很幸运,他的脱胎换骨成功了,连带着,自身的修为境界也完成一次飞升,从灵天境进化到灵神境。 想明白这一点,唐寅的内心立刻被狂喜所占据,他仰起头来,环视四周,感觉天地之间的一切即像是没变,又像是变了。 没变,是因为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变了,则是因为他已能把这个世界看得更真切,听得也更清楚。 他能看到周围人在打斗中扬起的沙土,甚至是沙土中的每一颗沙砾,他能听到周围人唿哧唿哧的喘息声,甚至是『嘭、嘭、嘭』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对他而言实在太奇妙了,让他忘记了厮杀,忘记了四周的敌人,完全沉溺在前所未有的新奇当中。 唐寅的脱胎换骨,使他的修为境界得到飞跃,对他来说是个漫长的过程,而对于外界,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在这一瞬间里,他先是烧化了一名千夫长,接着,又神奇般的推着一名血卫营人员冲出重围,即便是血卫营众人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唐寅的变化,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灵压一下子强大了两三倍之多。 人们不明白唐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眼前的这个唐寅,已开始让他们打心眼里感觉恐惧。 在他们的杀招击空之后,众人齐齐转回身形,看着安站于他们背后的唐寅,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惊色。 见唐寅目光游离,焦点并没在他们身上,而是不时地向四周环视,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压下心头的惊恐,再次把手中的灵兵抬起来,纷纷大吼一声:「杀」又一次向唐寅围攻过去。 灵兵近体,杀气化为凉风,穿透灵铠,刺到骨子里,唐寅激灵灵打个冷战,回过神来,定睛一瞧,二十多把灵兵又刺向自己的周身。 这次他没有再避让闪躲,嘴角微微挑起,看准迎面而来的一枪,他伸手将其抓住,接着借力向后一抡,直接把持枪的那人甩过自己的头顶,他手抓着枪头,顺势横着一挥,就听『咔嚓、扑通』连续数响,一名血卫营人员被他抡过来的枪桿砸了个正着,身子横飞出去,一连撞倒两人,三名血卫营人员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中枪之人当场被砸毙,另外那两人则被撞得不清,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半晌没爬起来。 刚把这三人打倒,唐寅身侧又刺来一剑,他未躲未挡,只是回手一枪,反刺向对方的胸口上。 那人出剑在先,可唐寅手中的长枪却已一步刺中他,枪尾没入那人的胸腔,直接将其刺了个透心凉。 这人还没倒地,唐寅又回手一刀,镰刀在空中画出一道半圆形的黑色闪电,就听扑的一声,另一位冲杀到他近前的血卫营人员脖颈中刀,项上人头弹飞到半空中,没有鲜血溅出,只有白色的灵气从其体腔里一股脑的冒出来。 第1486章 黑暗之火 说是迟,那是快,二十多名血卫营的精锐,一轮齐攻下来,没有伤到唐寅分毫,后者甚至连躲闪都没有做出,反而还连杀对方五人。 他站起原地,一手倒提着镰刀,一手持着长枪,仰起头来,把空中飘荡的灵气全部吸食入体内。 第654页 当他的修为还处在灵天境时,他体内的灵气达到饱和状态,现在他的修为进化到灵神境,又开始生出『飢饿感』,对灵气产生强烈的渴望。 绿光重新在他双目中浮现出来,他嘴角扬起,环视周围的血卫营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把你们的灵气统统给我!」 说话之间,他反攻过去,手中的镰刀和长枪皆笼罩着黑暗之火,对着剩余的那十数名血卫营人员下了死手。 灵天境和灵神境仅仅是相差一个级别,但其实力上的差距却远远不止一倍,即便是五个灵天境的修灵者捆在一起也未必能打得过一位灵神境界的修灵者。 此时的唐寅再对阵这些血卫营的精锐,双方的实力已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仅仅是二十招过后,又有九名血卫营的人死于他的黑暗之火下,剩下的那几位已再提不起斗志,满面惊恐、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 唐寅冷笑一声,只见他身形一虚,瞬间出现在一名正向后退的千夫长近前,手中的镰刀和长枪齐出,镰刀是横斩,长枪是前刺。 那千夫长心头一颤,哪敢硬抵唐寅的锋芒,身子向下一倒,横着轱辘出去。 他滚开的身形还未停下来,唐寅已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的前方,镰刀立噼,直取他的脑袋。 这下千夫长再也闪躲不开,被唐寅这一刀砍了个正着,只听扑哧一声,那千夫长的脑袋被镰刀削掉大半,丝丝的雾气由半截头颅里冒出来。 无心恋战的血卫营人员收回各自的灵压,想要退走,可是如此一来,便给了唐寅施展暗影飘移的机会,也让他变得更加可怕,人如鬼魅,无处不在。 三名千夫长,已折损两名,剩下的一名千夫长和几名血卫营人员彻底被唐寅吓破了胆,纷纷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那名千夫长还不错,并没有落荒而逃,而是跑向高纯,欲护着他一同撤退。 可是他的两条腿又哪里能快得过唐寅的暗影飘移。他仅仅跑出十多步,脸色突然大变,因为前方高纯的马腹下,凭空多出一人,那人不是唐寅还是谁? 战马上的高纯感觉到附近有强大的灵压出现,他还向四周观望,寻找来敌的影子,蹲于马腹下的唐寅已把手中的灵枪恶狠狠向上刺去。 扑哧!灵枪贯穿马身,枪尖由马背上探出来,坐在马上的高纯连敌人在哪都没搞清楚,便被这由下而上刺来的一枪正中,整个枪尖都惯入他的体内。 高纯勐的张大嘴边,惨叫出声,只见他的嗓子眼里竟然冒出黑色的火焰,反噬到他的脸上,体内的精华瞬间被黑暗之火抽离,化为灵气,散到体内,干枯的尸体随着同样干枯的马尸一併摔倒在地。 随着高纯的被杀,血卫营已无法坚持下去,如果只是群龙无首,至少还有千夫长指挥作战,可是现在血卫营的六名千夫长已被杀四名,仅仅剩下两位,根本就无法指挥全局。 血卫营来的快,去得也快,人们放弃继续作战,纷纷拨转马头,如同旋风似的向川军本阵败退回去。 这场以唐寅为首的暗箭和血卫营的较量,最终以血卫营败退而告终,一场激战下来,暗箭伤亡有三十多人,血卫营光是阵亡者就已超过百人,就双方伤亡来说,暗箭当然是大获全胜。不过,虽说血卫营的死伤不小,但主力仍在,可战之兵仍有一千五百往上,只是正副两名兵团长和四名千夫长的相继阵亡对血卫营的打击太大了,也让血卫营陷入无人指挥的尴尬境地。 这里所发生的激战,仅仅是整个战场的一角罢了,即便风川两军的战斗也不是战场上的全部,另一边,玉桓两军的激战也全面展开,双方的整体战线蔓延出有五里之长。 如此大规模的交战,根本不是短时间内能分出胜负的。双方的战斗有上午打到下午,又由下午打到夜晚,这个时候,双方仍没有撤退的意思,仍在咬牙坚持着战斗。 战场上,双方的阵营当中相继出现火光,有些是军兵们点起的火把,有些则是各军就地的挖灶埋锅、生火做饭。 人是铁,饭是钢,将士们激战了一整天,不可能不吃不喝的继续坚持下去。 这时候,双方将士倒是很有默契,纷纷停止厮杀,各自退后的十步,边坐地歇息边抓起后方送上来的饭菜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 战场上,实在不是个适合吃饭的地方,满地都是令人作呕的尸体和鲜血也就算了,吃饭时还得提防着对面的敌人会不会突然杀过来,得一心二用。 趁着双方暂时歇战的空档,各军的后方人员纷纷来到阵前,把交战中心处早已经堆积如山的尸体搬运下去。 一是收敛己方阵亡将士的尸体,使其免受践踏、破损,二也是把战场打扫干净了也好方便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新一轮战斗。 敌我双方的每一个人都不同,有的吃饭快,有的吃饭慢,风军这边有群士卒最先添饱了肚子,人们胡乱地抹了抹嘴,看着对面正吃得香的川军,越瞧越来气,有风兵大声喊道:「对面的,你们赶快回你们川国去吧,再打下去,你们就都回不去了!」 「放你娘的屁!」一名川兵直接把手中的饭碗扔了过来,跳脚大骂道:「你们这些边荒蛮夷,早就该滚回你们没开化的风国,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我们川军去砍你们的脑袋」 风国偏居北方,环境恶劣,国家贫穷落后,又偏偏崇尚武力,喜好四处征战,掠夺它国,和帝国周边的那些番邦蛮夷确有相识之处,列国也一直以这样的称唿蔑视和轻贱风国,身为风人,自然最反感被人家叫成什么蛮夷什么未开化之类的。 第655页 还没等那川兵把话说完,风军当中已有弩箭射出,就听扑的一声,一支黑漆漆的弩箭正中那川兵的喉咙,将其一箭射杀。 见状,周围的川兵无不是义愤填膺,人们把手里的饭碗都扔了,抓起武器,向对面的风军去。 风军士卒们更是不甘示弱,哗啦一声,齐刷刷地站起身,排好阵形,迎着近过来的川兵反冲上去。 战场之上,任何的一个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发蝴蝶效应。 他们这里一打起来,周边的风、川两军将士也跟着动起手,很快,双方全军将士又重新投入到战斗当中,与对面的敌人展开了新一轮的厮杀。 风、川两军打起来,另一边的玉、桓两军也跟着打到一处,停歇还不到一刻钟的战场又陷入无穷无尽你死我活的杀戮当中。 修为境界取得突破的唐寅斗志高涨,同时也需要吸食更多的灵气来填补体内的空虚,他加入到战场的最前端,手中的镰刀和长枪皆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对前面的川军展开了疯狂的砍杀。 在他的灵兵之下,大批的川军将士化为白蒙蒙的灵气,被唐寅吸食到体内,而他经过脱胎换骨之后,体力也得到了大副的提升,激战了这么久,身体还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感。 唐寅率领着身边的风军将士一马当先的向前冲杀,把正前方的川军杀得连连后退,很快,他们这边的川军阵营便被打出一个大豁口,唐寅顺势杀进川军的阵营之内。 现在他不怕周围敌人众多,怕的是没有敌人让他吸食。战场当中,唐寅一刀噼下,挡于前方的川军士卒即便支持盾牌招架,仍能被连人带盾的一併被噼成两截,尸体没有鲜血喷出,只冒出腾腾的灵气,倒是在其身后溅起一连串的血雾,那是后方的川军士卒受到了唐寅灵波的波及。 他正杀得兴起之时,头顶上方勐然射来一箭,随着噹啷一声脆响,箭矢正中他的脑门,唐寅脑袋向后一仰,身形摇晃着倒退一步,他抬头上瞧,原来是前方箭楼上的川军箭手们在向他放箭。 说是迟,那是快,这一箭刚射中唐寅,紧接着,又有一箭向他飞来。唐寅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长枪挫到地上,随后抬手在空中一挥,嘭的一下,飞来的箭矢被他一把抓住。 唐寅看也没看,用尽全力,把手中的箭矢反掷回去。嗖!箭矢破风,发出尖锐的唿啸,箭楼上的川军箭手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人的头盔被飞箭命中,白色的头缨应声断落。 那名川兵脸色大变,吓出一身的冷汗,本能的抬起双手,在自己的头盔上乱摸。唐寅不再给对方射出第三箭的机会,以暗影飘移直接闪到箭楼之上。 他刚刚还在箭楼之下,可一转眼就来到了箭楼之上,川军箭手们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唐寅,人们尖叫出声,纷纷放下手中的弓箭,回手拔出腰间的佩剑,欲和唐寅拼命。 第1487章 互相依靠 这些扑通的川军士卒又哪里是唐寅的对手,后者只一刀挥出,三名川军箭手便被一齐扫下箭楼,另外的几人箭手在箭楼上无路可退,明知道不敌,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沖。 唐寅又连挥三刀,箭楼上的数名川军箭手,最后只剩下站于唐寅身后的一人还存活,那川兵眼睛圆睁,脸色苍白,两腿突突直打颤,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唐寅勐的一个转身回来,川兵正好对上他那对绿幽幽的眼睛,川兵怪叫一声,不用唐寅出手,已被吓得仰面摔下箭楼。 把箭楼上的川军全部杀光,唐寅探出身形,向下面的己方士卒挥臂喝道:「箭法准的兄弟多上来几个!」 听闻他的话,周围有数名风军士卒挽起袖子,顺着箭楼的梯子快速爬了上去。 这回川军的箭楼反倒变成了风军的制高点,数名风军士卒在箭楼上连续放箭,下面的川军人群中不时传出人们中箭的哀号声。 唐寅没有在箭楼上多逗留,以暗影飘移闪了下去,又加入到冲锋陷阵当中。 双方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夜,等到天色放亮的时候,各军的将士们已毫无阵形可言,双方的兵马犬牙交错,有的风军突进川军深处,有的川军亦是深入到风军腹地,战场的长度已蔓延到十里开外。 打到这种程度,即便是骁勇善战的风军也坚持不住了,军兵们三五成群的坐到地上,互相依靠,表情麻木地歇息着。 唐寅亦同在人群之中,阿三阿四护于他的左右,看着周围卧倒一片的己方将士,唐寅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可以说川军是风军所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川兵战力强,经验丰富,军纪严明,而且战斗意志也坚韧,极难击败,对阵川军的难度,可以说已经超过了贞军。 正在唐寅苦思破敌之策时,一名老兵端着一碗开水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递到唐寅面前,低声说道:「大王喝口水吧!」 阿三阿四双双伸手去接,想先试试水中是否干净,唐寅则把他二人拦住,含笑接过水碗,冲着那老兵感激地说道:「多谢老哥了!」说着,他略微吹了吹,便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 见到大王毫无架子,没有任何的嫌弃之意,那老兵深受感动,眼圈随之变得红晕,周围的风兵士卒们也都不约而同地围拢过来,有名年岁不大的风兵从干瘪的口袋里倒出一小块干粮,怯生生地递给唐寅,颤声说道:「大王还没有吃过饭吧,小人这有些干粮!」 第656页 看他把粮袋里的干粮渣都倒了出来,没捨得吃上一口,全部递给自己,唐寅心头又暖又感觉酸楚,反而是他差点落下泪下。他并没有推託,先把那少年风兵手中的干粮拿起来,剩下的干粮渣全部划到自己手中,看也没看,直接倒进自己的嘴里,然后把先前拿起的干粮又放回到风兵手中。他问道:「小兄弟今年多大?」 「小人已经十六岁了!」少年风兵咧嘴笑了,黑一道红一道的脸上露出两排小白牙。 唐寅暗暗嘆了口气,即便自己十六岁的时候也没有经歷过这等残酷的战斗。 他正感嘆着,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多出许多的手,每只手里都托着大大小小的干粮,他缓缓抬起头来,环视周围众人,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写满激动和期望。 是自己把这些淳朴的风国儿郎带到这里的,就有责任再把他们带回去!想到这里,他突然挺身站起,向阿三阿四说道:「速找程锦过来!」 阿三阿四急忙答应一声,接着,交代一旁的传令兵,赶快去找程锦。时间没多长,程锦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唐寅,他躬身施礼,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集结暗箭的兄弟,随我去袭击川军大营!」在正面战场上,风、川两军兵力相当,战力相当,想要击败川军,那并不容易,唐寅临时起意,绕过主战场,避开川军,直接去偷袭川营,后方遇袭,前面作战的川军必然大乱,这就给了己方一举击溃川军主力的机会。 听闻唐寅的命令,程锦眼珠转了转,而后精神一振,插手说道:「属下遵命!」 周围的风兵士卒们听大王说要去偷袭川营,纷纷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说道:「大王,小人愿随大王同去!」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此次偷袭,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去人太多,怕会引起敌军的警惕,诸位兄弟还是留下来吧!」 听他这么说,众人不敢再多言,不过一个个跪在地上都没有起来,沉默了片刻,又眼巴巴地看着唐寅,说道:「大王可务必要多加小心啊!」 唐寅点点头,正色说道:「我会的。」 没过多久,程锦便把百余名暗箭人员统统集结完毕,这百余人都是清一色的马队,程锦还特意帮唐寅牵过来一匹空马。唐寅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对阿三阿四说道:「你二人留下,这次偷营,只我和暗箭足以。」 说是偷营,实际上风险还是很高的,谁知道川桓两军在营地里留下多少守军,唐寅已打定主意,此战能打则打,不能打就赶紧撤回来,他和暗箭都是暗系修灵者,跑路的本事毋庸置疑,阿三阿四可就不行了。 阿三阿四也明白唐寅不带他二人的用意,两人点点头,低声叮嘱道:「大王万万不可在敌营恋战啊!」 唐寅一笑,没有再多言,拨转马头,先是向后奔去。 他带着暗箭一路策马狂奔,退回到己方阵营的后侧,然后才向南绕行,转了一个大弯,避开偌大的战场,悄悄向川军大营的南面而去。 长话短说,他们一行人没有遭受任何的阻拦,无声无息地靠近川桓两军的营地。 薛荣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帅,经验极为丰富,他有预防风军的偷营战术,并在营中留有两万左右的川桓联军镇守。 只不过是川桓联军守错了位置,他们着重镇守的是靠近战场的东营,恰恰忽略了唐寅等人慾偷袭的南营。 等唐寅和暗箭靠近南营时,这里的守军寥寥无几,寨墙上几乎看不到川桓两军士卒的影子,只有瞭望塔上有放哨的军兵,却偏偏还在打着瞌睡。 见状,唐寅等人心头大喜,百余人,不约而同地加快马速,风驰电掣一般向川桓两军大营冲去。 直至他们距离南营只有两百步时,瞭望塔内的军兵才听到马蹄声,哨兵睁开朦胧的睡眼,向外张望。 看到有一批百余人的马队向己方大营靠近,那哨兵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还镇定自若。 放哨的军兵压根就没意识到这批马队是风军,毕竟人数实在太少了,在军兵心目当中,敌人就算来偷营,至少也得有万人以上,不然怎么可能攻得破己方的大营? 那名军兵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慢条斯理地探出身子,看向瞭望塔下方的己方军兵,有气无力地喊道:「哎?哎?都醒醒!外面来人了,问问是不是从国内来的信使。」 他一连喊了数声,才把坐在寨墙上睡觉的军兵们喊醒,人们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伸长脖子向外面瞧瞧,看到还真来了一行马队,人们面露无奈,最里念念有词、嘟嘟囔囔地站了起来。 很快,唐寅这一行人便来到了川营近前,他们刚勒住战马的缰绳,就听寨墙上有人大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报上名来!」 见状,唐寅等人都差点被气乐了,这里的川军还真是高枕无忧啊,竟然直到现在还没认出己方的身份。唐寅抬起头来,大声回喝道:「你们听着,我姓唐名寅,来自风国!」 姓唐名寅?唐寅?还来自于风国?寨墙上的川兵士卒们面面相觑,愣了片刻,人们的眼睛勐的张圆,唐寅?那那不是风王吗? 还没等他们作出反应,原本坐在马上的唐寅身边腾出一层黑色的雾气,紧接着,身子一虚,人已凭空消失,再现身时,他已来到寨墙之上,手中的双刀趁势挥出。 第657页 扑、扑!随着两声闷响,两名川兵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人头已脱离身子,弹飞到空中。 猩红的鲜血喷射而出,溅了周围川兵满脸满身。滚烫的鲜血滴在身上,众川兵们才恍然回神,接着,寨墙上就如同炸了锅似的,尖叫声四起,脚步声阵阵。 瞭望塔上的川兵看得真切,吓得身子一哆嗦,他急忙弯下腰身,从脚下抓起一只锤子,作势要敲打警钟,向全营示警,可是他手中的锤子还没有轮出去,数十支弩箭便由下方急射上来,随着扑、扑、扑一连串的破甲声,那川兵如同刺猬似的浑身插满弩箭,从瞭望塔上一头栽了下来。 唐寅等人的偷袭来得太快了,这些暗系修灵者甚至都不用去撞开营门,直接以暗影飘移闪到寨墙之上,对着守军展开了疾风骤雨一般的进攻。 第1488章 被控制 唐寅带领暗箭杀入川桓大营的南营,这里的守军本就寥寥无几,加上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唐寅便率领暗箭人员攻入川桓大营的腹地。 他们是一边追砍敌军,一边放火烧营,跑一路,烧一路,所经过的营帐纷纷燃起火来,时间并不长,偌大的南营已快变成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在前面作战的川桓联军也有注意到后方大营起火,人们的表情又惊又骇,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军的物资、粮草可都囤积在大营之内,一旦被毁,结果将不堪设想的。 川军统帅薛荣也被吓了一跳,正要派人去后方大营查看,倒是大营里的军兵先跑来禀报了。 报信的川兵见到薛荣后,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颤声说道:「将军,大事不好,我方南营受袭,现在敌军已攻入营内,正在放火烧营!」 薛荣闻言,脑袋嗡了一声,怕什么来什么,现在正是己方与敌军交战到节骨眼的时候,可偏偏在这时大营受袭,太要命了。他急声问道:「敌军有多少人?为首的又是谁?」 川兵面露难色地摇头说道:「回禀将军,来袭的敌兵暂时还没查清有多少人,不过不过镇守南营的两千兄弟已全军覆没了」 这么一会的工夫,两千守军全军覆没,那敌军得有多少人?这么大规模的袭击,己方大营竟然全无防范?薛荣也没时间再去追究细节,他向左右喝令道:「傅冉、高乐听令!」 「末将在!」随着两声断喝,川国中将军傅冉、高乐二将双双出列,来到薛荣近前,插手施礼。 「你二人速率一万将士,回营救援,务必把攻入大营的敌军驱逐出去,并把营内的火势控制住。」薛荣脸色阴沉地说道。 傅冉和高乐面面相觑,让他二人回营救援当然没问题,可是己方哪里还有一万将士可用?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连后军的将士都已顶上战场了。 沉吟片刻,傅冉低声提醒道:「将军,我军现在已经没有一万可用之兵了!」 薛荣愣了一下才勐然回过神来,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正色说道:「你二人带本帅的卫队回营救援!」 「那怎么可以?」傅冉和高乐吓了一跳,连连摇头。 「不要再罗嗦了,快去!」薛荣面色冷峻,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薛荣的执意下,傅冉和高乐无奈,最终只好带上薛荣的亲兵卫队,回营救援。 其实他们这么做倒是多此一举了,川桓大营内还有两万之众的守军,唐寅所率的暗箭才一百来人,就算他们的灵武再高强,也无法和两万之众正规军相匹敌。 当唐寅等人向前营冲杀的时候,发现前方的敌军甚多,随即调转回头,向看似兵力相对空虚的后营而去,一路上,仍旧是边跑边放火,把途径的营帐全部点燃。 后营可是川桓两军囤积物资和粮草的重地,越往后营深入,其守卫的数量也就越多。唐寅与敌军守卫交战时间不长,感觉占不到太大的便宜,便又打算去往北营。 他们这次前来偷营的人数太少,只能以袭击骚扰为主,尽可能多的点燃营帐,制造混乱,如果敌兵太多,他们刚点燃起营帐便被扑灭,那也就失去了骚扰的作用。 还没等唐寅率领众人向北营那边沖呢,一名暗箭人员急匆匆地跑到他近前,兴奋地叫道:「大王,小人发现了敌人的粮仓!」 唐寅听后,精神为之一振,发现了敌人的粮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他急声问道:「粮仓在那里?」 「大王,就在那边!」暗箭人员回手向身后指了指。唐寅拢目望去,只见暗箭人员手指的方向站满了川军和桓军守卫,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列成战阵,如临大敌,向其后方观望,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帐篷,有些营帐的帐门帘还是挑起来的,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堆积起好高、鼓鼓囊囊的麻袋。像唐寅这种长年征战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确是粮仓没错。 虽然敌人的守卫很多,但唐寅可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他只是稍做考虑,就拿定了主意,对程锦喝道:「程锦,带上兄弟们随我向敌军的粮仓里冲杀,能烧多少算多少!」 「明白!」程锦大喝一声,深吸口气,接着,发出悠长的哨音,把分散于四周的暗箭人员全部收拢过来,然后跟随着唐寅一同向粮仓方向冲去。 唐寅一马当先,手持镰刀,沖在最前面。川军和桓军守卫们齐声吶喊:「吼!」随着众人短促又强有力的喊声,其整体阵营齐齐向前一步,捻弓搭箭,箭矢的锋芒一致对准唐寅。 第658页 「放箭」 在一名川军将领的吶喊声中,川兵和桓兵一同射出手中的箭矢。箭阵铺天盖地的向唐寅笼罩过来,后者减缓速度,镰刀连挥,斩出十数道灵波。 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声,大半的箭矢被灵波折损,纷纷从空中散落下来,剩下的一部分箭矢透过灵波,继续向前飞射。 唐寅挥刀拨打,叮叮噹噹之声不绝于耳,他在打下箭矢的同时,身子也不停的被飞矢射中。 修为达到灵神境的唐寅灵铠更加坚韧,零星的箭矢钉在他的身上无法损坏他的灵铠分毫。等一轮箭阵过后,再看唐寅,毫髮无损的站在原地,在其四周地面上铺满了折断的箭支。 而后,他又继续向前冲刺,等敌人准备展开第二轮箭阵的时候,唐寅的手掌中突然凝结起一只黑色的光球。 程锦等人看得真切,意识到唐寅要施展暗影魔咒,不约而同地放缓速度。 暗影魔咒这种技能可是不辨敌我的,以唐寅现在的修为,即便是暗影人员有灵铠护体,也不敢冒险,一旦受到暗影魔咒的波及,估计自身的灵铠也得被烧化。 果然,在敌人射出第二轮箭阵前的一瞬间,唐寅把凝化出来的黑色光球甩入敌阵当中。对方的箭阵是射向了唐寅,可是自身的阵营也炸开了锅。 唐寅的暗影魔咒只杀伤到二、三十人,但却把川桓守卫的阵营打乱,人们一盘散沙的四散奔逃,躲避暗影魔咒的波及,如此一来,便给了唐寅和暗箭人员近身的机会。 等暗影魔咒散尽之后,惊魂未定的川桓守卫还没来得及重新排兵布阵呢,唐寅和暗箭人员就已冲杀到近前,人们齐齐施放出灵波,剎那间,整整一排的守卫被扫倒在地。 近身厮杀,川桓守卫的人数虽多,却完全不是唐寅和暗箭人员的对手。双方交战时间不长,川桓两军的守卫便被打散,在战场上已毫无阵形可言。 唐寅等人也不乘胜追杀,直接冲进粮仓之内,将一座座的营帐纷纷点燃。 此时正是盛夏,天气炎热又干燥,营帐粘火就着,随着营帐起火,里面囤积的粮食也立刻受到波及,跟着燃烧起来。 这一下,川桓大营的火势可彻底着起来了,一座座囤积粮食的营帐此时都变成了一座座熊熊燃烧的火堆,浓烟滚滚,火苗都窜到半空。 等营内的守军主力赶过来的时候,粮仓的火势几近失控,粮食被烧着后所发出的噼噼啪啪之声连成一片。 守军们见状脸色大变,留守的川军主将立刻下令,全军扑火,抢救粮食。守军冲上来的快,倒下的更快,以唐寅为首的暗箭人员突然杀出,冲进上来灭火的守军当中,狂砍狂杀。 他们倒不是想把守军统统杀光,他们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在拖延时间,尽可能的让敌军粮仓火势扩大,多烧毁敌人一些粮食。 双方随即展开了混战。别看唐寅和暗箭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兇狠又狡诈的暗系修灵者,想斩杀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对于守军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事。 就在守军被唐寅等人缠住的时候,以傅冉和高乐为首的援军赶到,他们这批人都是薛荣的亲兵卫队,个顶个的精锐之士,随着他们的参战,暗箭人员开始感觉到压力倍增。 毕竟是身在敌营之内,唐寅不愿也不敢恋战,见敌军粮仓的火势着得旺盛,他果断下令,全体回撤,退出敌营。 暗箭人员想跑的时候,如果没有足够多的修灵者以灵压进行压制的话,是无法拦住他们的。 只见刚刚还在战场上与川桓两军展开混战的暗系修灵者们一瞬间全部在人群中消失不见,再现身时,已到了人群之外,紧接着,人们绕过粮仓,向后营外奔去。 粮仓被烧,如果还让来袭之人全身而退的话,那就太丢人了。傅冉和高乐二人气得七窍生烟,留下守军救火,他二人带着一干亲兵卫队前去追杀。 唐寅和暗箭人员刚刚冲出后营,傅冉和高乐等人也随之追了出来。 对方清一色的马队,而己方的战马已于混战之中打没了,这么跑下去,早晚都被敌人追上。 心中寻思片刻,唐寅停下身形,让程锦等人先撤回己方阵营,他自己则留下来殿后,阻击敌人的追杀。 第1489章 如此奚落 程锦等人哪放心让唐寅一人留下来断后,众人正想阻拦,唐寅回头观望一眼,沉声喝道:「快走,再耽搁下去,敌军就追上来了!」 「大王,那你」 「这点敌军还留不住我!」唐寅向程锦一瞪眼,再次喝道:「快走!」 程锦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向暗箭众人挥手喝道:「撤!」 他带着暗箭人员飞奔而去,时间不长,只剩下唐寅一人还留在原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川军马队,唐寅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镰刀。 「杀」 一名川骑兵最先冲到唐寅近前,与此同时,探出来的长枪直取唐寅的面门。后者身形微侧,让开对方的锋芒,紧接着伸出手来,一把把长枪抓住,往回一带,沉声道:「下来!」 那川兵还真听话,在马上坐立不住,大头朝下的栽了下来,落地时,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川兵颈骨挫断,再也没能爬起来。随后跟上来的川骑兵纷纷分散开来,将唐寅团团围住。 没等川骑兵对唐寅展开围攻,人群突然向左右一分,傅冉和高乐二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两位皆骑着高头大马,身上覆盖着灵铠,手中各持一把长长的灵枪。 第659页 他二人没见过唐寅,也不认识他,他俩上下打量唐寅几眼,心头暗惊,此人好高深的修为,而且还是暗系修灵者,以前可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啊!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傅冉催马上前两步,用手中灵枪一指唐寅,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姓!」 唐寅耸肩一笑,扬起头来,对上傅冉的目光,傲然说道:「凭你也配!」 傅冉可是川国堂堂的中将军,称不上一代名将,但也是武力超群的勐将,何时被人如此奚落过? 他勃然大怒,两眼顿时瞪圆,咬牙切齿地说道:「贼子无礼,看枪!」说话之间,他策马前沖,抖手连出三枪。 他的出手又快又急,三枪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隔,连成一线。唐寅暗暗点头,这员川将的武力倒是不容小觑。 他收敛心神,谨慎应对,刷、刷、刷,连挥三刀,将对方刺来的灵枪一一挡开。不等傅冉收枪再攻,唐寅纵身跃起,人在半空当中,横扫一刀,斩向傅冉的脖颈。 后者心中惊叫一声好快的刀!他来不及格挡,身子用力向后一仰,就听沙的一声,镰刀的刀刃几乎是贴着他鼻尖处的灵铠唿啸而过,险些把他的鼻子削掉一快。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傅冉吓出一身的冷汗,硬着头皮,咬紧牙关,与唐寅站在一处。 两人仅仅交手三个回合,傅冉的战马就被唐寅的重刀震毙,两人步下作战,你来我往,只眨眼工夫就打了二十多个回合。 唐寅的修为和武技皆在傅冉之上,场面上也稳稳占据上风,可后者毕竟是善于征战的勐将,唐寅想短时间内战败他也非易事。 看眼着傅冉越打越被动,渐渐的已被对方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在后面观战的高乐看不下去了,也没等傅冉向他求助,他仰天怒吼一声,持枪加入到战团之内。 随着高乐的参战,傅冉感到压力顿减,随即振作精神,与高乐联手向唐寅展开抢攻。 这两位,你一枪,我一枪,两桿灵枪上下翻飞,枪枪皆奔唐寅的要害,大有不把他一枪刺死不罢休的架势。 即便是在他俩的夹击之下,唐寅仍旧是有守有攻,丝毫不乱,不过再想取胜,已是难上加难,这时候他已萌生退意。就在唐寅打算退走之际,傅冉和高乐勐的发出尖啸之声,与此同时,战场上的灵压倍增,无形的劲气直推得周围的川骑兵们连人带马不断后退。再看场上,两名川将的两把灵枪皆是光芒大盛,一把灵枪变成通体金光,另一把灵枪则变为湛蓝。 兵之灵变!唐寅心头一惊,想不到这两员川将的配合竟然如此默契,不约而同地施展出兵之灵变。他下意识地倒退数步,同时,掌上的镰刀也闪现出霞光异彩。 「杀!」傅冉和高乐双双大吼出声。前者手中金光闪闪的灵枪向前一甩,勐的飞射而出,灵枪还在半空中,破碎开来,化为无数的金刺,铺天盖地的向唐寅罩去。 后者手中湛蓝色的灵枪则狠狠刺在地上,在那一瞬间,灵枪周围的地面结起一层浮冰,并且快速地延伸出去,直向唐寅的脚下凝结。 金属性和水属性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兵之灵变同时施展,一上一下,分取唐寅。唐寅还是第一次面对两个兵之灵变的同时进攻,要说心中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兵之灵变就是修灵者在关键时刻破釜沉舟、毫无保留的最后一击,哪怕他的修为比对方高出好几个档次,对方的兵之灵变也照样可以取他的性命。 唐寅来不及细想,也随之施放出他的兵之灵变幽魂血刃·狂暴。 灵刀挥舞之间,巨大的幻象在天空中生成,手持着硕大的镰刀,咆哮着向前方飞去。幻象与迎面射来的漫天金刺碰了个正着,只见那巨大的黑影连挥三刀,在一连串叮叮噹噹的脆响声中,金刺纷纷反弹落地,而后幻象去势不减,继续向傅冉冲去,手中所持的镰刀高高举起,恶狠狠噼砍下来。 傅冉脸色大变,暗叫一声不好,他抽身急退,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幻象的巨刀砍在地上,将地面的尘土震起三四米高,那瞬间所产生的劲力将傅冉后退的身形都卷飞到空中。 他的身形还未摔落在地,幻象已然跟了上来,凌空挥斩镰刀,随着咔嚓、咔嚓两声,人还在空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傅冉被斩成三段,尸块伴随着血雨从天上散落下来。 这是幽魂血刃·狂暴·六连决! 唐寅以兵之灵变破解了傅冉的兵之灵变,并将他一举斩杀,可是高乐向他施放的兵之灵变他可没能防住,地面延伸过来的浮冰在顷刻之间就将他的双脚冻结,而后,寒冰又继续向上延伸,先是冻住他的双腿,接着是躯干,最后的头颅,只是眨眼的工夫,唐寅的身躯就变成了一具冰雕,整个人被封在厚厚的寒冰之内。 用兵之灵变封住唐寅后,高乐没有马上冲杀过去,而是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傅冉,后者残碎的身子业已散落于血泊当中,其状惨不忍睹。 高乐和傅冉交情过命,二人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此时看到傅冉惨死,高乐的眼珠子都红了,抢步上前,抱起傅冉的一段尸骸放声大哭。 周围的川军们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才的战斗对于他们而言,不像是人在打仗,更像是诸神在战斗,场面实在太震撼了。 有数名川骑兵下马,抢步来到高乐近前,一边把他拉起,一边劝说道:「高将军节哀、高将军节哀啊」 第660页 在众人的劝说下,泣不成声的高乐总算是放下傅冉残缺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他身子停顿片刻,勐的一挥胳膊,将周围人统统甩开,紧接着,他回头看向被冰封的唐寅,两眼血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咆哮道:「奸贼,老子碎了你!」说话之间,他提起灵枪,像疯了似的向唐寅冲去,人没到,灵枪已先狠狠砸了过去。 嗡!灵枪破风,发出刺耳的唿啸声,他这一枪,正砸在冰雕的身上,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冰雕破碎,冰块横飞。 人们本以为他这一枪得把对方砸成碎块,可是他们都想错了,随着冰雕被砸碎,唐寅的身子从碎冰之中弹飞出去,足足摔出五米多远才落到地上。 此时再看他,别说身上的灵铠没了,就连衣服都不知道哪去了,整个人是赤身裸体的倒在地上,即便这样,他的手仍在死死握着镰刀。 呦!高乐心头一惊,想不到自己的兵之灵变只是冰到了对方的灵铠,并没有冰冻对方的身子。 在他在稍愣的这片刻,唐寅被定格的眼珠突然动了两下,接着,眼皮眨了眨,毫无预兆,他腰眼一用力,竟从地上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先是低头看看自己光熘熘的身子,唐寅嘴角慢慢挑起,露出骇人的狞笑,目光一挑,对上高乐的眼睛,幽幽说道:「水系修灵者,你本有机会杀了我的,不过,你却错过了这唯一的机会!」说话之间,他把手中的镰刀缓缓抬起,一边缓慢地擦拭掉刀刃上的浮冰,一边又慢悠悠地继续道:「枪是用来刺的,而不是用来砸的,你说,我是该感谢你帮我脱困呢,还是该笑你愚蠢呢?」 高乐脸上的惊色立刻被震怒所取代,他嗷的怪叫一声,持枪沖向唐寅,大吼道:「老子和你拼了!」 他窜到唐寅近前,全力刺出一枪。唐寅侧身,让过锋芒,随后身子向前一倾,以肩膀顶住高乐的胸口,向前用力一推,将高乐靠近自己的身形顶退了三大步。 而后,唐寅身体四周散发出黑色的雾气,灵铠在他身上重新凝化,他挥了挥镰刀,语气变得阴冷异常:「今日,即便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下你的项上人头!」 第1490章 奇效 唐寅罩起灵铠,与高乐重新战到一处。高乐的灵武和傅冉在伯仲之间,如果是两人合力战唐寅一个,他还可以,现在要他一个人独战唐寅,他可就支撑不住了。 勉强坚持三十个回合,高乐已露出不支的迹象,看眼着唐寅的出刀越来越快,越来越勐,而自己则是后劲不足,高乐将牙关一咬,再次施展出兵之灵变,欲和唐寅拼个鱼死网破。 刚才他的兵之灵变之所以能伤到唐寅,只因后者把全部的精力用来对付傅冉了,现在他再次施展兵之灵变,连唐寅的边都碰不到。 唐寅同样以兵之灵变来应对,只是没有再施放幽魂血刃·狂暴技能,看着对方造成的冰封贴着地面向自己袭来,他举起灵变后的灵刀,全力向下噼砍。 就听咔嚓一声巨响,别说蔓延过来的浮冰被他噼碎,就连地面都出现一道数米长的大裂痕,地面上的结冰破碎开来,纷纷被震到半空当中,唐寅拖刀前沖,顺手在空中抓起一只冰块,抖手甩向高乐的面门。 后者看得真切,下意识地挥枪格挡,啪,冰块被他的灵枪打了个粉碎,可这时唐寅业已来到他的近前,灵变后的镰刀挂着令人窒息的轰鸣声勐然噼落下来。 仓促之间,高乐无从闪躲,只能再次横枪招架。 噹啷!这一声灵兵与灵兵碰撞所爆发出的金鸣声,让周围数十匹战马一同受惊,嘘熘熘的怪叫,或是原地打转,或是不受控制的落荒而逃。 再看场内,硬接唐寅重刀的高乐像是射出膛口的炮弹,身子直挺挺地倒飞出去,直接撞入到十米开外的马队当中,在一片嘭嘭的闷响声中,人群里爆出一团血雾,被震飞出去的高乐至少撞碎了四匹战马和五名川兵。 他倒在模煳不清的血肉当中,浑身的灵铠俱碎,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的起伏,停顿片刻,哇的一声喷出口血水,目光涣散,四肢抽搐,显然内脏已受到重创。 唐寅哪会给他喘息之机,拖着灵刀,来到他近前,垂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高乐神智不清地看向唐寅,嘴巴一张一合,已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有血水不断从他的嘴角流淌出来。 「记清楚了,我是唐寅!」说话之间,唐寅把高举的灵刀狠狠噼落下来。 咔嚓!寒光闪过,血光乍现,高乐的人头如皮球一般弹飞出去好远,骨碌碌的滚进川骑兵的马队当中。 一时间,周围的川军无不大惊失色,人们看着唐寅,不由自主地连连拨马后退。 唐寅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举目环视四周,震声喝问道:「还有哪个过来送死?」 本就被他震慑住的川军一听这话,退得更快了,有人拖起傅冉和高乐的尸首,拨转马头,向川营飞奔而去。 另外那些川军看眼唐寅,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心头一颤,未敢逗留,也都纷纷催马跑回己方大营。 眨眼工夫,川骑兵跑得一干二净,看着敌军全部离去,唐寅这才长长松了两口气,连续施展两次兵之灵变,他体内的灵气也消耗不少。 且说两军阵前的正面战场,由于后方大营受袭,而且还着起大火,川桓两军的士气皆大受影响,反倒是对面的风玉联军士气大增,这时候,战场上川桓二军开始呈现出不敌之态。 第661页 薛荣倒是也想挽回劣势,但经验丰富又善于统兵的梁启和子缨二人根本不给他反败为胜的机会,风玉联军的攻势一轮强过一轮,川桓联军的阵营不断被后撤。 正所谓祸不单行。薛荣正拼尽全力指挥全军将士奋力作战之际,后方传来消息,傅冉和高乐二将双双阵亡,而且大营的粮仓受到敌军火攻,损失严重。 这个消息对于薛荣而言无疑如当头一棒,这时候,他感觉此战已不能再打下去,不然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经过再三的思量,薛荣终于作出决定,下令全军后撤,退回大营。 现在双方已战成犬牙交错的局面,川桓联军想要撤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在撤退的过程中,两军遭受到风玉联军疯狂的追击,伤亡惨重,仅仅是被踩死睬伤者就已不计其数。 另外,两军还丢弃了大量的军备物资,许多在战场上应用的大型武器根本来不及带走,统统送给了风玉联军。 川桓二军说是主动撤退,实际上和败退也差不了多少。这一场持续了两天一夜的四国大战,最终以风玉联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只不过风玉联军的胜利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胜利。在此战当中,双方的战损实际上是相差不多的,风军和玉军的伤亡皆在五万以上,而川军和桓军的总伤亡也远远超过了十万。 但不管怎么说,此战过后,川桓两军已失去了主动求战的实力,接下来,两军将士开始严守营寨,闭门不出,再不敢与风玉联军做正面交锋。 薛荣连续给在丰阳作战的何如水发出三封急书,召他立刻率军回救。现在川军的主力基本都在何如水那边,如果他不率军回来,川桓两军已没有能力扭转目前被动挨打的局面。 何如水却没有马上遵从薛荣的将令,他找各种藉口一拖再拖,就是不肯班师回营。 他不是不想回来救援,而是不甘心,二十万众的安军已被他围困在丰阳城内,成为瓮中之鳖,如果这时回撤,前功尽弃。 但要他攻占丰阳,城内安军抵抗的又异常顽强,这段时间内川军已不知攻打过丰阳多少次,却每一次的攻势皆被安军给硬生生的顶了回来,何如水是又心急又拿安军毫无办法。 至于丰阳城内的安军,那就更不轻松了,白晴给唐寅的求救传书犹如雪片一般。按照当初的约定,她只需率军抵御住川军三日即可,现在已过了五、六天,哪里有援军的影子? 当初唐寅和她定下的三日之期只不过是託词罢了,现在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增援她,不过唐寅又不能让她绝望,在回书当中,让白晴坚持、坚持再坚持,尽可能多的坚持一段时间,自己统帅援军不日即到。 根据丰阳那边传回的战报,唐寅也看出来了,正如梁启和子缨当初分析的那样,安军不是不能战,只是没有被到份上,现在安军陷入绝境,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玉军、桓军比起来丝毫不差,不用他们拖住川军主力,那就太可惜了,也太浪费机会了。 丰阳之战,对于参战的川军和安军而言都是骑虎难下的一战,川军是不想放弃这个可以全歼安军的战机,安军则是退无可退,只能做背水一战。 在丰阳战场上,二十万众的川军被牢牢拖住,对于唐寅这边可谓是意义重大。 正面交战获胜后,唐寅已开始着手作强攻川桓大营的部署。 经过上次的偷营,川桓两军的粮草被烧毁不少,即便没有全部烧光,至少也是损失惨重,唐寅可以预料到,目前的川桓大营必定是粮草短缺,对己方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为了进一步巩固这个优势,唐寅特意派出己方的骑兵队伍,分批分次的到川桓两军大营的营后一带巡弋,发现有从怀阳过来的运粮队,立刻进攻,能把敌人运送的粮食统统抢走固然是最好,若无机会,便就地烧毁。 他这招起到了奇效,从怀阳赶往川桓大营的运粮队接连遭受到风、玉骑兵的偷袭,连日来,非但没送进大营里一粒粮食,反而还被风玉骑兵抢走不少。 己方目前所面临的这些困境,薛荣也是一筹莫展,何如水那边说他与安军交战正酣,暂时无法撤退,自己手里的可战之兵即便算上桓军也不足二十万,无力主动出营一战,看眼着全军要陷入到断粮的险境,这可如何是好? 最后他不得不再次派出血卫营,去接应己方的运粮队,可是唐寅也正防着他这一手呢,早已带着暗箭人员于川桓大营附近做埋伏。 血卫营的人刚出大营没走多远,便遭到唐寅等暗箭人员的偷袭,双方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交战,血卫营扔下数十具尸体主动败退回营。 连血卫营都被打回来了,薛荣这下是彻底没辙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全军将士困死在大营之内,最后,他果断做出放弃营寨,全军向南突围,主动去与何如水一众汇合的决定。 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然何如水撤不回来,他只能主动前去汇合,至于在突围过程中敌军会给己方造成多大的损失,他已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唐寅本打算多困敌军一段时间然后再作强攻,结果在这天夜里,川桓两军毫无预兆地选择趁夜突围,全军将士倾巢出动,向南做急行军。 听闻消息的唐寅立刻从床榻上蹦了起来,衣服都没顾得上穿,提着双刀就往外跑,同时下达了全军追敌的命令。 第662页 第1491章 于大局有利 唐寅带领着暗箭以及己方的骑兵队伍先行一步,去追杀弃营南逃的敌军。 川桓两军逃出不足二十里,便被唐寅一众追上。川桓联军负责殿后的将士有两万多人,为首的一位是唐寅的老熟人,川国的上将军伍瑞。 当年,川国讨伐风国的时候,伍瑞就是川军的先锋官,这次唐寅又和他碰面了。正所谓新仇加旧恨,唐寅对伍瑞自然不会手软。 两人之间没有多一句的废话,碰面之后立刻恶战到了一处。 伍瑞可是川国最着名的勐将之一,其武力足可以排进川国前十名之内。唐寅与伍瑞的激战,场面也异常骇人。 他二人的战马在两人施放的灵压之下被压成肉饼,二人步下作战,一个用刀,一个用枪,打得不可开交。 唐寅手持镰刀,刀身之上燃烧着恐怖的黑暗之火,伍瑞所用的是烈焰血魂枪,枪身上被红色的火焰所覆盖,他俩打到一处时,周围人根本看不清楚两人的身影,只能看到一黑一红的两团光影在互相纠缠,时而碰撞,时而分开,叮叮噹噹的脆响声不绝于耳。 时间不长,两人已战至五十个回合,场面上依旧是旗鼓相当,没有哪一方能占到明显的优势。 唐寅赶过来可不是专程为了和伍瑞决斗的,而是来追杀敌军的,现在他被伍瑞死死缠住,心中也是十分焦急。 他急,伍瑞更急,如果再拖延下去,等风玉联军的主力赶到,自己就得被困在敌军之内,其下场不是被杀就得被俘。 此时,他俩倒是想到一起去了,皆想速战速决。 最终还是伍瑞率先打破僵局,施展出兵之灵变,与唐寅展开以命搏命的打法。唐寅并不怯战,同样施展出兵之灵变,欲于伍瑞一决高下。 随着他二人相继施放出兵之灵变,在他俩周围的十米之内几乎成了真空地带,劲气环绕,人畜皆难以靠近半步。 伍瑞大吼一声:「击!」在喊喝声中,他把手中的灵枪高高举起,对准唐寅,凌空虚斩。 在灵枪砸落下来的同时,半空中幻化出巨大的虚枪,通体闪烁着刺眼的红光,仿佛天空中多出一轮红日似的。只看对方出招的声势,唐寅便已判断出来,对方用出了全力。 对阵伍瑞这种级别的武将他可不敢存有丝毫的大意,运足灵气,第一时间施放出幽魂血刃·狂暴·六连决。 灵刀凝化出幻象,腾飞在半空当中,对准砸落下来的虚枪,挥刀反噼。 噹啷啷这一声巨响,让周围那些没有灵武修为的军兵们耳膜被瞬间震破,鲜血顺着耳孔流淌出来,地面受压力和劲气所至,出现一条条狭长的裂纹,大量的石头、土块脱离地表,弹飞到空中。 随着硬碰硬的对拼过后,伍瑞幻化出来的虚枪受反弹之力,向上腾飞起数米之高,而唐寅幻化出来的幻象也受震击之力,由半空中落到地面。 紧接着,弹飞起来的虚枪又再次挂着轰隆隆的唿啸声落下来,幻象也再次窜到半空中,挥出镰刀,硬接虚枪的重击。 噹啷啷又是一声让人窒息的巨响声爆发出来,这回的场面已是飞沙走石、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星辰黯淡,唐寅和伍瑞相距七八米远的身影已完全笼罩在尘土之内。 由外向里观望,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瞧见一只巨大又灰濛濛的光球浮现在战场中央。 在这只光球之内,连续爆出噹啷、噹啷的巨响声,每一次的巨响都仿佛炸雷一般,地面亦在声响中剧烈地颤动、摇晃,现场,无论是风玉联军还是川桓联军,哪怕距离好远,人们都已无法承受这一声接着一声震人魂魄的巨响,散发出来的压力让他们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似的,胸口发闷,五脏六腑翻腾,甚至要无法唿吸。 此时,敌我双方的人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样的交战赶快结束吧,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 在六声巨响过后,现场终于恢復了平静,等空中的尘土散去,人们定睛再看,唐寅和伍瑞身上的灵铠皆已破碎,后者是单膝跪在地上,手中的灵枪已变回原态,他以枪枝地,让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没有倒下,再看另一边的唐寅,已直接盘膝坐到地上,双手垂放于双腿之上,在打坐调息,并以暗之灵气来恢復自己被震伤的内脏。 唐寅和伍瑞兵之灵变的对决,可以说是两败俱伤,要说唐寅占有优势,那也是暗系修灵者天生的优势,可以利用暗之灵气来修復自身的损伤。 随着他二人的激战告一段落,双方的将士们终于抓住机会,一拥而上,护住各自的主将。 看出伍瑞伤势严重,已无力再战,川军将士们立刻搀起他跳上战马,飞奔而去。 风军将士们也顾不上去追杀他们,全聚在唐寅左右,关切地唿唤道:「大王?大王醒醒!大王快醒醒!医官?医官现在何处?」 众将大唿小叫,还没把医官喊过来,唐寅倒先睁开了眼睛,疲惫地环视周围众人,有气无力地埋怨道:「都慌什么,我还没死呢!」 说话之间,他抓住身边阿三的盔甲,全力挺身,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两眼在扫视周围的同时还不停地闪烁着绿光。刚才的恶战加上治癒受损的内脏,让他体内的灵气消耗甚巨,现在,他又生出空落落的饥渴感。 第663页 唐寅握了握拳头,对左右问道:「我的刀呢?快找我的刀来!」 阿三阿四早就把他的双刀收好了,听闻他的话,两人立刻把双刀递到唐寅近前,说道:「大王」 唐寅一把把双刀接过,臂膀抖动之间,双刀的刀身上已燃烧起黑暗之火,他分开身边的众人,默不作声地向前方敌军最集中的地方沖了过去。 对于此时的唐寅而言,战场就是猎场,敌军将士就是他的猎物,他需要吸食大量的灵气来填补体内的空虚感。 在唐寅对川桓两军大开杀戒的同时,风玉联军的主力也已赶到,对那些留下来殿后的川桓联军将士展开全力勐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双方兵力相差太悬殊,两万多人的川桓联军几乎没作出像样的抵抗,阵形便被冲散,最后被分割成数块,陷入到风玉联军人山人海的包围圈中。 双方的交战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就已川桓联军小部分阵亡、大部分投降而告终。 歼灭敌军殿后的两万多人,唐寅不依不饶的继续率军追杀,只是这时川桓联军的主力已经逃远,他们只追上一些掉队的伤兵和小股跑散的残兵。 等到唐寅率军追杀出五十里的时候,梁启和子缨向他建议不可再追,这里已超出己方的查探范围,地形不熟,一旦受伏,后果不堪设想。 唐寅心有不甘,不过也知道他二人所言有理,放弃了追击,统帅大军,原路撤回。 此战对于风玉联军来说才算是一场真正的大获全胜,虽然歼敌不足三万,但自身也没受到什么损伤,另外,川桓联军已跑,整个川桓大营都是他们的了,里面还留有许多未被带走的物资,这可是两军平白无故地捡到的一个大便宜。 撤回大营后,唐寅下令,起营拔寨,拆掉己方的大营,全军入住川桓联军留下的营寨,那里的营地又大又坚固,有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在风玉联军迁营的同时,梁启和子缨也在为唐寅做着分析,川桓联军之所以向南逃窜,肯定是要去丰阳与何如水一众汇合。 听闻这话,唐寅吸了口气,下意识地接道:「那我们应该马上去救援丰阳才对!」白晴能顶住何如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薛荣和庞夏又去了那边,安军无论如何也难以抵御了。 梁启目光一凝,幽幽说道:「既然二十万的川军攻不下丰阳,想必就算这十多万人的川桓残兵去了那里,也未必能攻得下丰阳!」 子缨大点其头,正色说道:「梁将军所言极是!现在,敌军都云集到丰阳一带,正是我军长驱直入,进取桓都大兴的好机会。大王,机会难得啊,我军应果断西进,放弃救援丰阳才是!」 唐寅觉得自己就够狠了,可是看看梁启和子缨,他感觉自己的狠劲和他俩比起来还要差上一大截呢! 安军可是己方的友军,而且还是整整二十万众,就这么把他们扔在丰阳不管,任其自生自灭,这也太歹毒了。 他的狠,大多都是用在敌人身上,而梁启和子缨则不同,他二人做事的出发点都是为大局着想,只要这么做于大局有利,即便对自己人,他俩也能做到毫不留情的地步。 原本,他二人没想去牺牲安军,可是战局瞬息万变,现在,牺牲安军是对他们最为有利的,当然,两人也毫不犹豫的向唐寅这么建议了。 第1492章 为今之计 唐寅经过一番仔细思量,最终还是採纳了梁启和子缨二人的建议,放弃营救受困于丰阳的安军,全军向西进军,全力进攻桓国的都城大兴。 目前桓都几乎已没有可派上战场一战的中央军,更无力派兵出去阻击风玉联军的推进,沿途的各郡各县各城仅剩下地方军可用,但这些零散的地方军又哪里会是风玉联军的对手。 一路上,风玉联军摧城拔寨,势如破竹,无人能抵其锋芒。 当风玉联军距离大兴还有一郡之地的时候,黎昕就在都城里坐不住了,带领着后宫家眷以及桓国朝廷的大臣们仓皇逃出都城,去往桓国南方重镇鹿台。 黎昕之所以选择去鹿台,一是鹿台城大,里面还设有行宫,完全可做临时的都城之用,其二,鹿台靠近桓贞边境,一旦风玉联军攻打过来,他还可以逃进贞地之内,求那里的川军庇护。 身为君主的黎昕都带着朝廷跑路了,留守于大兴以及大兴附近的桓军斗志也就可想而知。风玉联军由三阳平原一直攻到大兴,仅仅歷时一个月,而且期间未再打过一场硬仗。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 被困于丰阳城内的安军出人意料的坚持了下来,由薛荣和庞夏统帅的川桓联军竟然久攻不下。 一个月的攻城战中,川桓联军有数次攻破丰阳的城防,但又都被拼死抵抗的安军给顶了出去,丰阳城依旧牢牢控制在安军手上,川桓联军被死死拖在丰阳城外。 另一边的安国战场,风国的平原军、直属军、百战军与桓国的陆辰一部、姜阳一部、金胜一部也展开了连番的厮杀、恶战。 此战当中,双方的兵力相差并不悬殊,风军方面的兵力为五十万,桓军方面的兵力则在六十万以上,但两军的战力却相差极大。 虽说桓军也都是桓国中央军主力军团,并有三大军侯在统帅,但和平原军、直属军、百战军这些惯于征战又骁勇善战的军团比起来,仍要差上一大截。 第664页 另外,在安国打仗,风军所占的优势极大,和在本土作战没什么区别,与敌军交战当中,风军得到了安国朝廷、地方乃至百姓们的大量资助,尤其是平原军和直属军,军备做了统一更换,由上到下,皆用上了安军的军备,这让平原军和直属军的战力在无形中得到质的提升。 风桓两军最先接触的是平原军、直属军和陆辰一部。陆辰一部打算直取安国的都城御镇,一路打来,倒也是连战连捷,不知挫败了多少批沿路驻守的安军。 可是当陆辰一部攻打到安国的子蒙关时,遭受到以安国上将军阎喜为首的安军勐烈抵抗,未能顺利攻下来。 陆辰一部在子蒙关受阻了整整五天,见关内守军抵御甚强,陆辰最后无奈地放弃强攻,决定绕过子蒙关。 结果陆辰在率军退走的时候,子蒙关内的安军还反攻出来,跟在桓军的身体下半部后面穷追勐打。 陆辰大怒,随即指挥全军,后军变前军,与安军决一死战。可是桓军刚一调转回头,安军就主动撤退了,不与桓军力战。等安军退走,桓军又想撤离时,安军却再一次追击上来。 安军即不与桓军做正面交锋,又拖住桓军不让其撤离,显然是在拖延时间,要把陆辰一部拖在子蒙关附近。 身为桓国四大军侯之一的陆辰也是精于兵书战策的名将,当然能看出安军的意图,只是对于安军这种近乎于无赖的战术束手无策罢了。 正当陆辰还在考虑怎样才能摆脱安军的纠缠时,以萧慕青为首的平原军和以舞英为首的直属军抵达子蒙关。双军于子蒙关外排兵布阵,展开一场正面的决战。 在战前,萧慕青还特意派人去了子蒙关,告诉关内的安军无须参战。 虽然安军在子蒙关之战中打得还算不错,但对安军的信心不足却早已是根深蒂固的了,萧慕青还真怕安军的突然参战会帮己方的倒忙,越帮越乱,而且自己也不好掌控全局。 子蒙关前的一战,是风军主力与桓军主力首次的一对一的决战。 此战,风军两个军团,兵力合计二十万,桓军三个军团,去掉沿途征战的战损,可战之兵为二十五万,在兵力上,桓军战有绝对的优势。 不过等双方交上手后,桓军却呈现出一面倒的败势,平原军和直属军在风国步兵军团当中是公然战力最强的两个军团,而且两军当中还有上官元让和江凡这样的勐将打头阵,大大提升了将士们的士气,桓军固然兵力众多,但仍旧抵挡不住平原军和直属军兇勐的冲杀。 双方的战斗仅仅打了半天的工夫,桓军就开始支撑不住,随着打头阵的前军死伤殆尽后,中军的将士们是成阵、成兵团的往下败退,其场面就如同海水退潮似的,拦都拦不住。 就算陆辰临阵指挥的本事再强大,这时候也左右不了大局了。这一战,桓军是大败,打到后期,就连答应风军不参战的安军都按捺不住,杀出子蒙关,上将军阎喜亲自上阵,带领安军跟随着风军一併追杀桓军。 这一场大败,桓军足足溃逃出八十里,沿途之上,随处可见丢弃的盔甲和武器,到处都有桓军的尸体和重伤的伤兵,其状之惨,与来时那支斗志高昂的军团已有天壤之别。 只一战就击溃了陆辰一部,阎喜乐的嘴巴何不拢,等他见到萧慕青和舞英二人后,热情地把他俩接入子蒙关内,对他二人以及风军的援助千恩万谢,对风军的战力亦是赞不绝口。 此战对于阎喜来说是救安国于水火的重要一战,但对萧慕青和舞英而言,此战很平常,只是他二人所经歷过众多战役中的一场罢了,甚至都没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击溃桓军后,萧慕青和舞英打算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歼灭陆辰一部,但阎喜执意不肯放他二人走,劝他俩在子蒙关多驻扎一段时间,一是风军远路而来,需要时间做休整,其二,风军经过一场大战,军备的战损也不小,需要补充,他拍着胸脯做保证,会传书给朝廷,让朝廷来弥补风军的战损。 阎喜一再挽留风军,多少也是因为他心里没底,若要有风军在,他驻守的子蒙关便会固若金汤,哪怕来敌再多,风军也能将其击溃。 萧慕青和舞英接受了阎喜的建议,暂时于子蒙关驻扎下来。首先全军将士确实需要时间做休整,其次,也是最主要的一点,他二人对安军的军备垂涎已久,如果真能得到安国朝廷的资助,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阎喜倒是没有食言,在给朝廷的传书中,对风军的援助和战力大加赞赏,并向越泽直言不讳的提出,己方应大力资助风军的军备,以此来拉拢、讨好风军,只要让风军能坚定不移的站在安国这一边,并能全心全意的为安国去打仗,那么外敌再强,此战安国亦可取得胜利。 胜者的话总是最有分量的,子蒙关一战的大获全胜,让越泽也十分看重阎喜的进谏。经过与朝中大臣的一番商议,越泽最终同意奖赏平原军和直属军军甲三十万套,其中的二十万套是装备两军的全军将士,另外的十万套则是做军中储备,如有破损,可第一时间更换。 安国或许军力不强,但国力的富足却是属一属二的,送出三十万套的精钢盔甲,价值连城,越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对于安国而言,这点军备也根本不算什么。 越泽的这份大礼可让萧慕青和舞英激动的两天没睡好觉,有了这些安国的盔甲,不知道会让己方多少将士在战场上免受伤亡之苦呢,全军的战力也会得到大副的提升。 第665页 安人做事非常缜密,当盔甲由御镇送到风军手上时,盔甲的颜色都已被涂成了风军惯用的黑色,就连头盔上头缨这样的细节也没有忽略,统一更换成红色。 可以说安国资助的军备送过来,风军方面无须做任何的加工,直接可穿戴在身,装备于全军。 萧慕青和舞英在第一时间让全军将士更换盔甲,然后全军在军营里开始紧锣密鼓的练。 风军原本穿戴的皮甲比安国的钢盔钢甲要轻得多,现在做了更换,全军将士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平原军和直属军也就彻底安心的驻扎下来。 战败的陆辰一部很快与随后而至的金胜一部和姜阳一部汇合,桓军的兵力一下子达到六十万众,只是形势依然不乐观。 现在他们南面有平原军和直属军驻守的子蒙关,北面有追踪过来的百战军,风军已经由一南一北把桓军夹在了中间,随时都有两面出击的可能。 陆辰、金胜、姜阳三人一核计,觉得以目前的局势,己方无论向北、向南、向东皆为死路一条,唯今之计,只能向西,找寻机会返回桓国本土。 第1493章 最后一刀 桓军方面想要退回桓国本土,风军方面也在对桓军做着研究。陆辰等人的打算皆被老奸巨猾的聂泽算到了。 聂泽在给萧慕青和舞英的传书中就有明确的提到,桓军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退兵,可是桓军的退路又已被断,只能另闢蹊径,由空桑山退走的可能性最大。 空桑山是安桓两国的边境山脉,多悬崖峻岭,山峰奇险,其中有两条官道可由安国回往桓国,不过沿途皆设有关卡、要塞,地形险峻,易手难攻,当初桓国向安国发兵,也是由池州郡开打的,没敢走空桑山。 现在桓军已经被到绝路,只有空桑山这一条路可选,而且,安国于空桑山所设关卡和要塞是着重防西面,也就是桓国那一边,现在桓军要从安国境内打出去,难度要小上很多。 萧慕青和舞英认为聂泽推测有理,在回书当中也有询问他的意见和应对之策。聂泽在书信中仔细分析了桓军要走空桑山的路径。两条官道,桓军十有八九会选择南面那一条。 一是南面那条官道上只设有三座关卡,城防皆为西强东弱,由东往西打,连续拿下这三座关卡对于兵力众多的桓军并非难事。 即便进攻受阻,桓军也有退路,可趁势向南,逃往安国南方找川军汇合。 聂泽和萧慕青、舞英在往来书信中对桓军的下一步动态做了周详的分析和推测,而且还把相应的部署敲定下来。 先最动的是平原军,全军将士化整为零,分批分次的向空桑山一带进发。 事实证明,还真的被聂泽预测对了,桓军是要撤兵,而且计划所走的路线正是他所推测的空桑山南路。 很简单,空桑山南路的关卡少,又相对容易攻打,而且距离在安国南方作战的川军也不算太遥远,所以从这里撤退,桓军的选择性能够多一些。 很快,由陆辰、金胜、姜阳三人所统帅的桓军在稍做休整之后,便开始向西南进发,直奔安桓边境的空桑山而去。 沿途没有风军拦阻他们,桓军的行军速度也极为迅勐,所有的大型辎重统统丢弃掉,全军上下轻装上阵做急行军。 在他们向空桑山全速进军的同时,后方的探报也连续不断地传来,称风军的各军业已合兵一处,正由他们的后方追赶过来。 听闻这个消息,桓军跑得更快了,用『日行三百』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十日后,桓军终于进入空桑山的南路官道,他们首先要面对的是安国的并封关。 并封关是空桑山南官道东侧的第一道关卡,西面的城墙有十米开外,东面的城墙却只有六、七米的样子,而且残破不堪,关内屯兵有两万左右。 来到并封关外,桓军连停歇都没做,即刻发动了全军进攻。由于在行军过程中所有的大型攻城武器都被桓军丢光,桓军此时进攻所採用的就是典型的人海战术。 全军将士们扛着云梯直接往前推进,打算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冲垮并封关的城防。 桓军这种『气吞山河』的战术还真的起到了奇效,并封关内的守军单单看到关外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桓军就已心寒了三分,等交上手后,完全抵御不住桓军不要命式的冲锋,安军斗志不强的老毛病又再次作祟,在桓军纯人力的进攻之下,连半个时辰都没坚持住,全线溃败,两万守军弃关而逃。 差不多是兵不血刃的攻占了并封关,桓军斗志大盛,气势如宏,陆辰、金胜、姜阳这三位统帅也变得信心十足起来,他们相信,再攻占接下来的那两座关卡也非难事。 桓军于并封关内休整一天,翌日,开始向空桑山腹地挺进,大军直安国的第二座关卡,中曲关。 中曲关和并封关差不多,城防同样是西强东弱,而且许多地方年久失修,处于半塌陷装备,只是简单的用些木桩子做支撑。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对于安国而言,东面为己国内陆,西面才是外国,要防也是防西不防东,另外,安桓两国交好已久,长年无战事,各处关卡的防御也没有受到重视,即便有破损也不会在第一时间修缮,一拖再拖,才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中曲关的守军原本才一万来人,加上并封关逃过来的那两万军兵,总共也才三万来人而已,依旧抵御不住六十万桓军的大举进攻。 第666页 只不过这次安军坚持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抵御桓军三个多时辰才弃关败退而去。 至此,桓军又顺利拿下了中曲关。这个时候,陆辰、金胜、姜阳三人已彻底安下心来,很显然,安军在这里是毫无防备,己方接下来攻占最后一关西嚣关也将是易如反掌之事,只要己方大军成功撤回本土,将粮草和军备补充齐整,再与风军决一死战也未尝一定会败。 信心膨胀、斗志昂扬的桓军在中曲关停歇两日后,而后又开始向安国通往桓国的门户西嚣关而去。 中曲关相距西嚣关三十余里,道路并非是笔直的,全是东拐西绕的盘山路,极为难走,好在桓军早已把大型辎重全部丢光,不然全军想走过这三十里地的山道,堵也得堵死。 当桓军的前军抵达西嚣关时,后军还距西嚣关有十多里地之遥,六十万众的桓军,声势浩大,铺天盖地,队伍延伸出十数里长。 桓军负责统帅前军打头阵的是熊飞、熊义两兄弟,他二人皆为青云侯陆辰麾下大将,熊飞善勇,熊义善谋,他两兄弟一文一武,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西嚣关位于两山之间,西面的城防有多高,他两兄弟看不见,东面这边的城防倒是也有三丈三了,是标准的大城城防高度。 向城头上看,安军守卫甚多,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站在城墙上,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个数。 对方会有这么多的守军,熊飞、熊义并不意外,并封关和中曲关的安军都已逃到西嚣关这里,三关的守军聚于一处,若是不多那才叫怪了。 不过熊氏兄弟也不担心,或者说两人打心眼里就没瞧得起安军,不管是当初他们打入安国还是现在他们要退出安国,与安军打过的大仗小仗近百场,在安军身上还未能看到一处令人佩服的地方,这样的羸弱之军,哪怕云集的兵力再多,也是一击即溃,不够己方打的。 熊飞、熊义正打算指挥前军将士全力攻城,这时候,前方的西嚣关城门突然打开,从里面涌出来一支千八百人的队伍,为首一员安将,顶着钢盔钢甲,手持钢刀,催马来到两军阵前,向桓军讨敌骂阵。 见状,熊飞、熊义不约而同地发出噗嗤一声,笑了,嘲笑。你说你要主动出战,多派点兵马出来壮壮气势也好,就派出这么点人还来讨敌骂阵,简直就像是跳樑小丑。 懒得亲自出去迎战,熊飞侧头问左右偏将道:「哪位将军愿上阵把那安将的人头给我取回来!」听他的口气,好像前来挑战的安将是死人似的,只要过去就可以把他的人头砍下来。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偏将们已纷纷催马向前,齐齐向他拱手喝道:「熊将军,末将愿打首战!」「将军,让末将去吧!」 难得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众偏将皆不愿错过,一个个卯足劲的请缨出战。 熊飞一笑,随手一指众将中的一位,说道:「孟双将军,你来打这个头阵吧!俗话说得好,头仗胜,仗仗胜,你可要开个好头,别让本将对你失望啊!」 名叫孟双的桓将面露喜色,拱手说道:「多谢将军的厚望,末将必不辱使命,取下敌将的首级回来献于将军!」 说话之间,他从战马的得胜钩上取下长枪,催马冲出本阵,直向那安将而去。 看到有桓将出战了,那名安将急忙罩起灵铠,并把手中的钢刀灵化,等孟双来到他近前,他还礼数周全地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安将张淮,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他话还没有说完,孟双手中的灵枪已奔他胸口狠狠刺了过来。张淮又惊又怒,这桓将好生不懂礼数,即不通名,也不报姓,上来就打,和野人有何区别? 张淮强压心头的怒火,大喝一声:「来得好!」挥刀招架,与孟双战到一处。 这位张淮可不是普通的安将,而是和阎喜一同驻守于子蒙关的大将。他出身于安国的名门贵族,年岁不大,灵武已修炼的极为高强,所欠缺的就是实战经验不足。 孟双上来就展开一连串的抢攻,把张淮也得手脚大乱,场面被动,可等他顶过了孟双上来的这三板斧,渐渐摸清了他的路数和底子,张淮开始越打越轻松。 二人战至三十多个回合,张淮抓住孟双的一次疏忽,唰唰唰连出数刀,孟双是连挡带闪,把张淮前面的几刀防住了,但却未能防住最后一刀。 耳轮中就听扑哧一声,孟双的大半个脑袋被张淮一刀削掉,战马拖着断头的尸体落荒而逃。 第1494章 一决高下 张淮斩杀了孟双,这让后面观战的桓将们无不大吃一惊,熊飞也把眼睛瞪圆了,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想要亲自下战场与张淮一决高下。 这时候,另有一名桓将突然怒吼一声,抢先出阵,策马狂奔到战场上,与张淮战到一处。 这名桓将的武力并不弱,但比孟双也强不了多少,他和张淮战至二十个回合就已感到十分吃力。他眼珠转了转,虚晃一刀,紧接着,拨转马头,败向本阵。 张淮正打到兴头上,哪肯放他回去,催马便追。 听身后传来阵阵的马蹄声,那桓将暗暗窃喜,他挂起手中的长刀,快速取下弓箭,毫无预兆,勐的半转回身,对准追过来的张淮连射三支灵箭。 这三支灵箭又快又突然,张淮经验不足,没有防范,本能的惊叫出声,急忙挥刀格挡。 第667页 随着噹啷、噹啷两声脆响,张淮打下两支灵箭,但最后那一支灵箭未能拨打不开,正中他的面门。 就听咔嚓一声,张淮应声而倒,从战马上仰面翻了下去,一头栽落在地,动也不动。 那桓将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勒住战马的缰绳,而后拨马回来,边放下弓箭重新提起灵刀,边嗤笑着说道:「纵然你灵武再强,你也不是本将的对手!」 说话之间,他来到趴在地上的张淮面前,灵刀举起,作势要噼砍下去,可就在这时,原本趴伏于地的张淮勐然窜了起来,手中的灵刀脱手而飞,直直射向那桓将的胸口。 噗嗤!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一刀,那桓将连点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来,被这一飞刀正中前胸,刀锋由其胸口刺入,在其背后探了出来。 桓将难以置信地张大双目,也至到现在他才看清楚,张淮面部的灵铠已然破碎,但箭矢却被他叼在口中,原来,他那最后一箭虽然命中了张淮,却被他给死死地咬住了。 身躯在马上摇晃了几下,那桓将侧身滚下战马,四肢抽搐了几下,然后没了动静。张淮侧头把口中所叼的箭矢吐掉,走到地上的尸体前,把自己的钢刀狠狠拔出来,接着,他重新上马,用钢刀环视对面的桓军阵营,大声喝问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出来与在下一战?」 张淮连杀两名桓将,可谓是技惊四座,也让对面的桓兵桓将们同是心头一颤,后嵴樑冒凉气,人们面面相觑,已无人再敢贸然出阵。 熊飞勃然大怒,怪叫一声,作势又要上阵,不过熊义把兄长死死拉住,向他微微摇头,低声劝道:「大哥何必去与此贼纠缠?我军应即刻攻城,先拿下西嚣关再说!」 熊义的灵武是不怎么样,但他见多识广,对面的那名安将灵武高强,且有愈战愈勇的趋势,他不认为自己的大哥过去就能轻松取胜,万一有个散失,伤在那安将的手上,不仅大大丢了颜面,而且还会影响己方的攻城战,得不偿失。 熊飞知道兄弟头脑一向精明过人,远胜过自己,所以一直以来他对熊义言听计从。 此时听兄弟这么说,熊飞即便心有不甘,但还是忍了下去,他沉哼了一声,振作精神,对周围的众将道:「传我将令,全军攻城,给我拿下西嚣关!」 在熊飞的喝令之下,桓军前军将士以鱼鳞阵的阵形顶了出去,对西嚣关展开了强攻。 由于西嚣关已是最后一关,关内守军必然会殊死抵抗,熊飞、熊义兄弟皆预感到此战要比前两关难打,只是没想到,西嚣关的防御比他二人预想中的要强上千百倍。 随着桓军阵营进入到关前百步,城头上的守军开始射出箭阵。 那一瞬间,就仿佛西嚣关的城头上升起一面乌云似的,密集的箭矢飞射到空中,遮天蔽日,让下面的人感觉天色都好像一下子黑了下来。 叮叮噹噹!箭矢像雨点一般落进桓军的阵营当中,击打着人们支持来的盾牌上,噼啪作响,许多箭矢穿过盾牌的缝隙,射伤到下面的桓兵,只见桓军阵营之内,不时有人惨叫着扑倒在地,可人一旦倒下,周围的同伴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伤者的身躯便立刻被箭雨所覆盖,仿佛身上长起一层黑草似的。 这仅仅是第一轮箭阵,接下来,是第二轮、第三轮西嚣关上射出的箭矢好像永无止境,即便推进的桓军已经支持严密的盾阵,可仍有军兵在成群成片的扑倒在乱箭之下。 在后方指挥的熊飞、熊义二人脸色大变,他两兄弟与安军交战过不下数十场,但还从没见过安军箭阵有如此厉害的时候,密集恐怖,持续不断,一波连着一波,真像是天上下起了箭雨。 「西嚣关内的安军怎么这么厉害?我军将士竟然连推进到关前都困难!」熊飞眉头紧锁,握在掌心里的缰绳都发出嘎嘣嘣的声响。 熊义亦是面色凝重,他注视着对面城头上的守军,喃喃说道:「大哥,我突然觉得镇守西嚣关的守军不像是安军,而是风军!这样恐怖的箭阵,我们只有和风军打仗时才见到过」 听闻这话,熊飞倒吸口凉气。风军?他惊道:「兄弟,你认为风军在西嚣关?那不可能啊!风军明明是跟在我们的后面,怎么可能会突然跑到我们的前面,进驻到西嚣关了?」 「是啊!我也希望这是不可能的!」熊义暗嘆口气,不过,看着西嚣关的箭阵,却让他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怀疑。 桓军在推进到西嚣关关前三十步的时候就推进不下去了,到了这里,守军的箭阵变得更加兇狠、勐烈,即便是将士们顶着盾牌,往往都能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阵压倒在地上。 随着伤亡的不断增加,前面的桓军开始生出怯阵的心理,人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 都没有靠到敌城的近前,仅仅是在半路上就要被打退回去,这种情况在桓军以往的战例中还从没有发生过。 熊飞见状大怒,随即把身边的亲兵卫队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在战场上做督战,凡是那些临阵退缩或者畏缩不前的将士,可就地正法。 在他的高压之下,怯阵的桓军将士们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关硬往前推进,此时,他们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要牺牲成百上千将士们的性命。 战斗已经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桓军将士才勉强推进到西嚣关的城下,接下来,人们架起云梯,对西嚣关展开近距离的肉搏战。 第668页 没有抛石机的远程辅助,也没有箭楼、冲车等大型武器的帮助,桓军将士是纯靠着人力向上强攻,当然,如果守军斗志不强,他们这样的强攻或许还能把对方吓倒,可守军若是一支骁勇善战的强军,这样的进攻无疑是自杀。 熊义猜得没错,此时镇守西嚣关的守军当中,除了大批的安军之外,还有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的平原军。 早在桓军还没有向空桑山进发的时候,平原军就已先悄悄转移到了这里,并于西嚣关内巩固城防,囤积物资、粮草,要在这里与桓军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坚战。 桓军没有任何的大型攻城武器,单靠人力强攻,在平原军看来这简直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别说现在桓军投入进攻的兵力还不多,哪怕再多上十倍,他们也不怕,照样有信心把敌军挡于关外。 当桓军在顺着云梯向上攀爬的时候,头顶上的滚木、擂石多如冰雹,噼头盖脸的砸落下来,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的箭矢,桓军士卒是爬上去一批,被打下去一批,城墙之下,业已堆满了桓军将士的尸体。 双方的战斗由上午战至傍晚,桓军非但未能登上西嚣关城头一步,反而自身伤亡惨重,最后熊飞熊义不得不鸣金收兵。 一场激战下来,毫无建树不说,还损兵折将两万余众,熊飞、熊义见到陆辰、金胜、姜阳时,连头都抬不起来。 熊氏兄弟毕竟是自己的属下,陆辰不好表现得太护短,当众把两人训斥了一番,而后和金胜、姜阳一核计,决定等到明天天亮,由己方的主力大军来攻城。西嚣关是他们返回本土的最后一道障碍,哪怕用人堆,也要把西嚣关打下来。 翌日,由陆辰、金胜、姜阳三名统帅亲自指挥的攻城战开始了。六十万大军的强攻,让西嚣关外除了桓军再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为桓军的兵马,铺天盖地,无边无沿,还没开始发动进攻,单单是这份骇人的气势,就足可以让任何对手心折。 西嚣关内的安军已吓得脸色煞白,两腿直打哆嗦,若非有平原军在,此时他们恐怕早就要开关投降了。 安军在怯战,平原军将士的心情也都很紧张,面对这么多的敌人,要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只不过风军和安军的根本区别在于后者面对强敌的时候往往是不战自乱,而前者则能在强敌面前被激发起更加强劲的战斗力。 第1495章 不计其数 桓军的人海战术在西嚣关没能发挥出作用。 首先西嚣关地势险峻,位于山谷之间,两侧皆为悬崖峭壁,桓军攻城时只能进攻一面城墙,无法做到四面围攻,兵力再多也没用,在西嚣关前完全施展不开。其次,平原军的参与防守使西嚣关变得固若金汤,装备上安国提供的钢盔钢甲,平原军的防御得到全面提升,投入到攻防战中,更难被敌军杀伤,而他们的反击则能对敌军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 由陆辰、金胜、姜阳三人统帅的六十万桓军在西嚣关前整整强攻了三天三夜,却一直未能撕破守军的防线,西嚣关外业已是堆尸如山,血流成河。 攻城战受阻,这对桓军已经很不利了,可祸不单行,风国的百战军和直属军以及安国的阎喜一部又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突然出现在空桑山,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了先前被桓军攻占的并封关和中曲关,如此一来,桓军就等于被困在了中曲关和西嚣关之间的这三十多里的山道当中。 桓军的出路和退路皆被风、安两军所封堵,成了瓮中之鳖,局势急转直下,一下子陷入到岌岌可危的困境当中。 陆辰、金胜、姜阳三名军侯显然也未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时间都有些慌了手脚,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想明白己方上当了,敌人早已算准己方要在空桑山的南路突围,事先做好了埋伏,并封关和中曲关的轻易失守是敌人有意为之,乃引敌深入之计,可己方恰恰被眼前的胜利沖昏了头脑,贸然深入,结果才导致今日的困局。 现在他们弄清楚这一切也晚了,数十万的大军困于空桑山内,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要命的是所带的粮草还不多,这可如何是好? 心神大乱的陆、金、姜三人仓促下令,全军做两面突围,一路继续强攻西嚣关,另一路调转回头,反攻中曲关。 当桓军深入的时候,中曲关很好打,前后仅仅用了三个时辰就把中曲关拿下了,现在他们要反攻回来,却遭到守军的迎头痛击。 空桑山内的关隘本就是西强东弱,由西往东打极为困难,而且此时在中曲关驻守的可是百战军、直属军以及阎喜一部的主力大军,没有任何大型武器辅佐的桓军想打下中曲关,那比登天还难。 桓军的攻势由早上开始,一直战到傍晚,将士们连城头的边都没碰着。 苦战一天,全军疲惫,正当桓军打算撤退作休整的时候,城中守军突然反杀出来,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素有风国第一勐将和战神之称的上官元让。 由上官元让统帅的反击,其攻势之兇勐,甚至远胜桓军攻城时的攻势,早已疲惫不堪的桓军哪里还能抵挡得住,被冲出来的风军杀得大败,死伤者不计其数。 上官元让也没有一再追杀,等桓军溃逃跑远后,便收兵撤回中曲关内。 进攻中曲关的大败,让桓军明白了一点,想要由后方突围出去已然没有可能,唯一的出路就是西嚣关。 第669页 走投无路的桓军对西嚣关又展开了更加疯狂的强攻,全军上下以军团为单位,分成数波,日夜不停的攻城。 不过西嚣关内的守军数量也不少,除了十万的平原军外,还有十多万人的安军,加上战前准备充足,抵御桓军的攻势倒也不算很艰难。 双方的这场攻坚战加拉锯战,一打就是一月有余。 期间,已经数不清楚桓军对西嚣关进行了多少次勐攻,但一个月下来,西嚣关的关头依旧挂满了安国的国旗,桓军依旧无法跨越雷池半步。 在这一个月的战斗当中,桓军死伤惨重,仅仅在西嚣关外阵亡的将士就已超过了十万人。 放眼望去,城墙外的尸体垒起有两丈多高,城外的桓军如果冲到尸体上面,距离城头只有一丈之遥,只要有人靠墙而站,另一人踩着他的肩头就能直接爬到城头上。 不过打到现在,桓军上下已然弹尽粮绝,别说粮草被吃得精光,就连军中的战马,甚至是中曲关至西嚣关之间的杂草、树皮都被啃光,接下来,桓军再想填饱肚子就只能吃人了。 战斗至此,桓军上下斗志全无,全军将士飢肠辘辘,要命的是各种疾病又开始蔓延,本就所剩不多的可战之兵又大批的病倒,无力再投入战斗。 在这种情况之下,桓军除了投降别无它路,可是,风、安两军却没有任何要接降的意思。 风军不愿收纳降军,这是一贯的传统,而且聂泽也再三表示,想要速胜桓国,就得把桓国打痛一次,痛得它刻骨铭心,日后的仗也就容易打了。 安军不肯接降,那就更简单了,桓军在安国南征北战这么久,给安国造成的损失高到无法估量,安人对桓军的仇恨可想而知,现在自己胜券在握,哪里还肯接降桓军? 风军和安军想到一起去了,皆不肯接降,即便有桓军士卒打着白旗前来投降,也被两军将士在城头放箭无情的射杀掉。 六十万众的桓军,被困于空桑山,前前后后共经歷了长达两个月的时间,最终,这次由三大军侯所统帅的桓国大军在空桑山内全军覆没,即便陆辰、金胜、姜阳三人也未能倖免。 这一战,是五国之争爆发以来桓国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战,至此,桓国的四大军侯全部阵亡,桓国的主力中央军损失殆尽,仅此一战,桓国元气大伤,桓军基本退出了这场五国之争的战场。 空桑山战役影响巨大,不仅最大限度地削弱了川桓联盟的军力,而且还让形势同样不乐观的安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安国南方的战局也随之发生扭转,原本被川军追着身体下半部打的安军,还能时不时地调转回头,主动对川军发起攻势,这若放到以前,简直就是无法想像的事。 当空桑山一战的战报传到唐寅那里时,正值他统帅风玉联军刚刚攻陷桓国的都城大兴。 看到这份由萧慕青亲写的战报,唐寅喜出望外,当场便连贊了数声好,此战一胜,桓国军力已名存实亡,日后再不足为虑。 这场战斗当中,聂泽无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正是他的料事如神,算准了桓军的动向,提前布置好天罗地网,才有了这场决定性的胜利。 唐寅在回书当中重赏聂泽,并令萧慕青统帅平原军、直属军、百战军由空桑山开拔,向桓国境内进军,协助自己这边,追击逃亡到鹿台的黎昕和桓国朝廷。 现在,唐寅是把桓都大兴打下来了,不过这里已差不多是座空城,凡是能被带走的东西都已被黎昕带走,就连城中的百姓都跑得七七八八,所剩不多,若大的都城,空空荡荡,犹如鬼城。攻占了一国之都,非但没有缴获到金银珠宝,甚至连军备、物资都没有得到,对于这样的战果,唐寅当然不满意。 在风玉联军攻占大兴的第二天,倒是暗箭带着二十万两的白银回来了。 听闻消息的唐寅颇感意外,令人把程锦找来,问他是从哪得到的这么多银子。程锦一五一十的向唐寅说明,原来在大兴附近有一座月秀山庄,里面住的是桓国一位出名的大财主,家财万贯,资产丰厚,这二十万两银子正是月秀山庄给予风军的资助,说白了,就是花钱买平安,让风军别去骚扰月秀山庄。 唐寅听后忍不住笑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大财主,一出手就是二十万两白银,当真是财大气粗啊!唐寅对此事只是笑笑,并没太往心里去。 这天,唐寅陪殷柔和灵霜吃过午膳后,在王宫内呆得无聊,换上便装,只带阿三阿四二人悄悄出了王宫,在大兴城内闲逛。 自风玉联军占领大兴以来,军纪严明,即未屠城,也未四处抢掠,原本逃离都城避难的桓国百姓们有不少人又回到城内,其中返城最多的是商贩,数十万的风玉联军入住都城,要吃要喝要买东西,这么大的商机商人们又哪会错过,此时城中的大街小巷已开始有了人气,和风玉联军刚进城时比起来有天壤之别。 唐寅和阿三阿四东瞧瞧、西望望,倒也觉得甚是有趣。知道殷柔和灵霜都爱吃些零食,唐寅还特意从路边的小摊贩那里买了些干果和蜜饯等小吃。 王宫位于北城,走不了多远就会到北城门,看这里已没什么好逛的了,唐寅和阿三阿四正要转身往回走,这时候,从北城外跑进来一群军容不整的玉军。 这些玉军一个个盔歪甲斜,不少人脸上还挂着彩,鼻青脸肿的,互相搀扶着,骂骂咧咧的往城内走来。 第670页 见状,唐寅暗皱眉头,心中纳闷,好端端的,玉军这是被谁给打成这副模样了? 他正要上去询问,倒是有看守城门的玉军先涌了过去,一个个瞪大眼睛又惊讶又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兄弟们是被谁给打了?」 第1496章 匪夷所思 看着围拢过来的己方兄弟,那些盔歪甲斜的玉军气唿唿地说道:「别提了!我们是被月秀山庄的人给打了!」 「月秀山庄?你们怎么和月秀山庄起了冲突?」 「听说月秀山庄给了风军足足二十万两的银子,可我们玉军连毛都没捞到一根,我们几个不服,今天便去月秀山庄找他们理论,结果就被打成这样了!弟兄们,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你们可要帮我们出头啊,不然桓人岂不要以为我们玉军好欺负?」 对于月秀山庄资助风军二十万两银子的事,玉军多少也都听说过,本就在心里憋着一股子怨气,现在月秀山庄又把自己人给打了,这下可就成了点燃火药桶的导火线。 守军的一名千夫长气的怪叫一声,怒骂道:「他娘的,他们以为讨好了风军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敢欺负到我们玉军头上,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顿了一下,他侧头喝道:「兄弟们,随我去月秀山庄,不把那些打人的兇手揪出来法办,我们绝不罢休!」 「对!我们去找月秀山庄算帐!」玉军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由千夫长带头,带上数百军兵,气唿唿地出了北城,直奔城外的月秀山庄而去。 就在不远处的唐寅看得清楚,听得真切,暗暗摇头,感觉好笑,这些玉军,说白了就是去敲人家的竹槓,结果竹槓没敲成,自己反被人家爆打一顿,吃了闷亏。 见这么多的玉军浩浩荡荡的去找月秀山庄算帐,阿三阿四同是一皱眉,向唐寅说道:「大王,要不要去把他们拦下来?」 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己方曾收过月秀山庄二十万两银子的资助,理应保障月秀山庄的安全。 唐寅揉着下巴,沉吟片刻,点点头,对阿四说道:「阿四,你去找程锦,向他知会一声。」 阿四拱手应了一声是,转身往城内跑去。等他走后,唐寅又向阿三甩下头,笑呵呵地说道:「走,我们也看看热闹去!」 其实唐寅对这个月秀山庄还是蛮好奇的,一下子出手二十万两白银,这需要很大的魄力,而且也必然精于世故,但现在又敢出手打伤玉军,实在匪夷所思。 月秀山庄距离大兴并不远,连十里都不到。其实所谓的山庄,就是一家大宅子,根据远远观望所做的估算,这月秀山庄比起大兴的王宫来也小不了多少,院墙垒得像城墙一般,里面的建筑亦是高大恢弘,即便没有进入其中,也不难想像到里面的奢华。 在唐寅印象中,风国国内能住得上这么雄伟壮观庄园的,只有范敏的范家。 看来,这月秀山庄的主人在桓国也算是属一属二的大富豪了。唐寅转头问身边的阿三道:「这月秀山庄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据说是姓万名贯。」阿三回道。 「嗤!」唐寅实在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万贯!这万贯的爹娘当初能给孩子取个这样的名字,那是有多爱财啊! 阿三也笑了,低声说道:「虽说这名字俗是俗了点,不过倒也人如其名,家财万贯啊!」 唐寅点点头,未再多问,继续向月秀山庄近前走去。这时候,以那千夫长为首的玉军皆已站在月秀山庄的大门外,向里面连声叫骂,喊万贯出来说话。 反观对面,站有数十名家丁护院,手中清一色提着长棍,让唐寅吃惊的是,这些家丁护院竟然都是修灵者,身上皆有灵压散放出来。 就在玉军大声喊骂的时候,月秀山庄的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老者,身穿锦缎材质的华服,手里拿着一把摺扇,身材不高,略微发福,向脸上看,相貌平平,却是红光满面,一看便知道平日里保养的极好。 这位老者分开家丁护院,来到玉军近前,拱手笑道:「不知各位军爷突然造访本庄有何贵干?」 为首的千夫长上下打量他几眼,大嘴一撇,冷声问道:「你就是万贯?」 那老者连连摆手,笑道:「老夫只是庄上的管事!」 不等他把话说完,千夫长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沖沖地说道:「你滚回去,叫万贯出来见我!」 「军爷,实在抱歉,主子正在午睡,你若有事尽管向老夫明说。」老者依旧是乐呵呵地笑容满面,完全不受千夫长态度的影响。 千夫长怒极,自己堂堂一千夫长,可人家连面都不肯见,而且还是在午睡,这驾子也太大了吧! 他一把把老者的脖领子抓住,怒声道:「老匹夫,你再敢与老子罗嗦半句,老子就掐死你!」 「军爷休要动怒,有话慢慢说嘛!」老者气定神闲,心平气和地柔声说道。 说话时,他抬起手来,扣住千夫长的手腕,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只是轻轻往下一拉,那千夫长就松开了他的衣领子。 他的动作在旁人看来是很平常,只有那千夫长明白,当对方扣住自己手腕的时候,就像是被钳子夹住了似的,强大的力道似要把自己的腕骨捏碎,他是因为吃痛才不得不松的手。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又惊又怒地看着面前的老者,同时下意识地倒退两步。是修灵者!千夫长心头暗惊,他强作镇定,暗暗吞了口唾沫,说道:「老头子,刚刚你们山庄里的人打伤了我军弟兄,只要你肯把他们交出来,并赔偿我方受伤兄弟的药费,这事就算了,如若不然,可休怪我玉军对你月秀山庄不客气!」 第671页 老者一出手,震慑住了千夫长,让他的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没再坚持让万贯出来见他。 他的态度是有所软化,但老者的态度却很坚持。他摇头笑道:「刚才,是贵军弟兄到庄上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所以庄上的下人迫不得已才和贵军兄弟动起手来,打伤了贵军弟兄,我月秀山庄可以赔钱,但要我们交人,那对不起,我们做不到。」 听闻这话,那千夫长的眉毛又竖立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匹夫,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老者笑呵呵地说道:「老夫讲的是个理字」他话才刚出口,千夫长勐然抽出肋下的钢刀,对着老者的小腹恶狠狠捅了过去,同时满面狰狞地叫道:「老子听你放屁!」 他这一刀下了死手,又快又突然,周围的那些家丁护院同被吓了一跳,可是想出手抢救,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那老者倒是毫不惊慌,身形微微一侧,刚好把钢刀的锋芒让了过去,紧接着,身子向前一倒,以胳膊皱狠狠撞在那千夫长的胸口上。 就听噹啷一声,千夫长胸前的胸甲发出脆响,他站立不住,噔噔噔向后连退五、六步,若非身后的玉兵把他托住,他恐怕得当场坐到地上。 即便有胸甲保护,他仍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撞得阵阵发闷,热浪上涌,嗓子眼发甜。 他连吞了两口唾沫,总算把翻上来的血水强压下去,随后,他两眼通红,怪叫一声:「反了!反了!兄弟们,月秀山庄的人皆为桓国朝廷的党羽,给我杀,一个不留!」 说话的同时,他身子周围散发出灵气,接着,身上罩起了灵铠,他手持钢刀,像疯了似的往老者身上扑去。 千夫长一下令,后面的数百名玉军齐刷刷亮出武器,蜂拥而上,与挡于前面的那些家丁护院站到一处。 此情此景,让阿三都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对唐寅低声说道:「大王,此事显然是玉军欺人太甚,想以大压小,我是不是过去助月秀山庄一臂之力?」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这个月秀山庄深不可测,我看你不必担心他们,而是应该担心这些玉军兄弟才是。」 「啊?」阿三正感吃惊之际,场上已经有了变化。 那名向老者疯狂抢攻的千夫长只攻出五招,便被老者出其不意的一脚正踢在脑门上,老者未罩灵铠,单单是普通的一脚,就把千夫长踢飞出三米开外,一头栽在地上,头昏脑胀的半天没爬起来,再看这些那些普通的玉兵,数百之众,竟被区区几十名家丁护院打得快要找不到北,许多人丢盔弃甲、连滚带爬地轱辘出战场,坐在地上,哼哼呀呀无力站起身。 阿三双目一凝,眼中闪烁出诡异的精光,施放出洞察之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战场上的那名老者似乎也有所察觉,透过人群,向他二人这边望过来,双方正好打了个照面。 唐寅笑眯眯地颔首点头,那老者愣了愣,不过还是极有礼数地拱手回了一礼。 数百名的玉军在月秀山庄的护院面前,仍旧占不到便宜,被打得落花流水。而就在这时,月秀山庄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又跑出来数十人之多的护院,在人群当中还有一位身穿青衣的女子,年岁看起来不大,充其量二十出头,虽然穿着简单又朴素,但却掩饰不住雍容华贵的气质。 「住手,都不要再打了。」女郎话音不大,却让正与玉军打架的数十名护院齐刷刷退了回去。 第1497章 可有凭证 随着青衣女子现身,月秀山庄的家丁护院们纷纷退了回去,混乱不堪的打斗场面也终于告一段落。 千夫长由两名军兵搀扶着,走上前来,他打量一番这名青衣女子,暗吃一惊,忍不住在心中赞嘆道:好美的女人。 这青衣女子气质不凡,模样也出众,称得上是以花为容、以月为貌;以冰为肌、以雪为肤;以水为质、以玉为骨,即便一身戾气的千夫长见了她亦是心折不已。 他脸上的怒色无形中减了几分,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小女子正是月秀山庄的庄主,万贯。」青衣女子淡然说道:「本庄的下人不懂礼数,若有得罪将军之处,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呦!此话一出,别说玉军的千夫长和军兵们愣住,就连唐寅和阿三也同是吃了一惊。 本来在他们想来,万贯身为月秀山庄的庄主,富甲一方,家财万贯,肯定是上了年岁的老头子,没想到竟然会是一貌美如花、有倾城之颜的妙龄女子。 怔了好一会,千夫长才回过神来,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小姐不是在和我说笑吧?」 青衣女子笑了,说道:「小女子只是一介草民,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将军啊!」 千夫长眼珠转了转,目光在青衣女子身上扫来扫去。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心中顿生邪念。 他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小姐就是庄主,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山庄里的下人伤我兄弟百余人,这可不是小事,烦劳小姐随我走一趟吧!」 听闻这话,月秀山庄的众人脸色同是一变,管事的老者目现精光,跨前一步,正要说话,那青衣女人先向他摆了摆手,然后含笑对千夫长说道:「不知将军要带小女子去哪里?」 千夫长嘿嘿怪笑道:「当然是随我回城了。」 第672页 青衣女子含笑反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千夫长呆住,不知是因为青衣女子的话还是因为她的笑。过了好一会,他清了清喉咙,沉声说道:「那小姐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青衣女子笑盈盈向千夫长身后扫视了一眼,幽幽说道:「将军刚才也没有对我月秀山庄客气吧!」 千夫长脸色一变,冷声说道:「你月秀山庄的护院是很厉害,但能厉害过数十万的军队吗?我们一阵人或许拿你们没办法,但我还可以向上汇报,请兵团长前来围剿,等到那时,事情闹大,你即便想善了也没有可能了。」说着话,千夫长凑到青衣女子近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姐是庄主,肯定也是聪明人,其中的利害关系,应该很清楚吧!」 青衣女子没有被千夫长的话吓倒,她淡然说道:「小女子倒是希望事情闹大,最好闹到风王那里,到时,风王自会为我月秀山庄作主。」说完,她效仿千夫长的样子,也向他近前凑了凑,幽幽说道:「我月秀山庄捐献于风军的那些银子,将军可认为是白捐的?以风王殿下和小女子的私交,你认为风王会帮你还是会帮我呢?」 千夫长听后到吸口凉气,月秀山庄向风军捐献银两他是知道的,可不清楚这个万贯还和风王有私交,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到月秀山庄生事,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凝视青衣女子半晌,冷冷说道:「你唬我?倘若风王殿下真和你有私交,岂会不派兵驻守此地,保你月秀山庄平安无事?」 说着话,他侧头向身后的军兵喝道:「去,回城向兵团长大人禀报,就说月秀山庄藏有桓国逆党,请兵团长大人赶快集结军队,前来围剿!」 话是对身后的军兵们说的,但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青衣女子,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出破绽。 但那青衣女子神态自若,好像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千夫长身后有一名玉兵答应一声,还狠狠瞪了青衣女子一眼,随后转身向大兴城方向跑去。 见玉兵真的要回城调动大军前来,管事的老者脸色阴沉,慢慢握紧了拳头,正要冲出去拦截,倒是有人抢先一步,把那名回去送信的玉兵给拦住了,唐寅。 「这位小兄弟,不用回城送信了,只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何须劳师动众的出动军队呢。」唐寅挡在那名玉兵面前,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是从哪冒出来的,玉兵根本没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他就站到自己面前了。玉兵吓了一跳,倒退两步,上下打量着唐寅,怒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他话音还未落,忽听身侧有人低喝了一声:「放肆!」随着话音,又一道黑影窜了过来,与此同时,空中传出啪的一声脆响,那玉兵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明白,脸上挨了重重一嘴巴,他身子踉踉跄跄的退出四、五步,然后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只顷刻之间,面颊已红肿起好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皱眉头。唐寅看也没看坐地不起的那名玉兵,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上前去。 等他走近,玉兵的千夫长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嗷的怪叫一声,冲着左右大叫道:「把这大胆的贼子给我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后面的那些玉军纷纷亮出武器,大唿小叫着向唐寅冲去。 见状,月秀山庄的人都把心悬了起来。他们并不认识唐寅,但他明显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如果伤在玉兵之手,岂不是白白受到牵连? 青衣女子注视唐寅片刻,转目看向身边的老者,以眼神向他示意,上去助唐寅一臂之力。老者正要纵身冲过去,只见场上的唐寅缓慢地抬起手来,毫无预兆,一股强大的灵压在场上散发出来,原本扑向他的那些玉兵们像是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壁上,再难前进一步,反而还被这股强大的灵压推得连连后退,军靴摩擦地面,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啊?这一下在场的众人都傻眼了。能施放出灵压并没什么,大多数的修灵者都能做到,但用灵压把上百名军兵阻挡住,还能把他们一併退,如此高深的修为就太恐怖了。 管事的老者下意识地施展洞察之术,想查探唐寅的修为,可是他的洞察只能探出对方是名暗系修灵者,根本探不出他的修为达到什么境界,由此也可得出,人家的修为要远在自己之上,超出了自己的洞察范围。 这年轻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境界?同样的疑问也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脑海中浮现。 冷汗顺着千夫长的额头滴淌下来,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流到眼皮上的汗珠子,面露惊恐地颤声问道:「阁下是?」 「见到风王殿下,你还不施礼问安!」阿三走上前来,冲着千夫长沉声喝道。 由于对方是自己人,没必要再隐瞒身份,不然只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损伤。 风王殿下?千夫长听闻这话,直吓得三魂七魄险些飞出体外,他膛目结舌地站在那里,身子突突直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阿三心中更气,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把千夫长的脖颈子抓住,往回一带,质问道:「你想对风王殿下无礼不成?」 千夫长勐然回神,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说他他是风王殿下,可可有凭证?」 这话反倒把阿三说愣了,大王就是大王,还需要什么凭证?难道还要大王把风王的玉玺随身携带吗? 第673页 正当阿三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后方突然有人大喝道:「我来证明如何?」 随着话声,一道电光飞射过来,钉在阿三和千夫长的脚下,两人低头一瞧,原来是快黑色的铁制军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刻有两个大字:暗箭! 看到暗箭的令牌出现,那千夫长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向前叩首,脑门顶在地上,久久不敢抬起。 这时候,街道上快速飞奔过来一行马队,为首的正是暗箭头领程锦以及唐寅的贴身护将阿四。 众人来到唐寅近前后,纷纷下马,然后齐刷刷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属下见过大王!」 唐寅只是含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千夫长近前,伸手把他拉起,语气平和地说道:「这位兄弟,月秀山庄的万庄主与本王私交深厚,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月秀山庄的麻烦了!」 说话时,他还特意向那青衣女子看了一眼,后者也正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惊色。 「小人知错了!风王殿下饶命,风王殿下饶命啊!」唐寅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千夫长身子一软,又瘫跪到地上,连连叩首,不停的求饶。 他虽是玉军,但风王若想杀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且他一直都有听说,风王残暴,杀人如麻,自己今日若死在风王手上,都没地方找人讲理去。 第1498章 怪罪于你 看到千夫长诚惶诚恐的跪地叩首,唐寅又再次把他拉起来,笑呵呵地说道:「不必如此,本王并没有怪罪于你。」 这名千夫长是蛮横了一些,为人也不怎么样,但毕竟是自己人,唐寅不会轻易起杀念。 听闻这话,千夫长如释重负,又是一再叩首,千恩万谢。唐寅又对程锦说道:「程锦,派人把这些玉军兄弟带回城,好好医治受伤的兄弟们,再赏些银两给他们。」 「是!大王!」程锦向一名随行的手下甩下头,那名暗箭人员会意,拉着千夫长走开了。 等玉军全部离去,唐寅这才乐呵呵地转过身形,看向青衣女子,说道:「刚才万庄主说本王与你私交甚厚,怎么本王不记得有这回事呢?」 程锦倒吸口凉气,没等青衣女子开口,他抢先说道:「万庄主,你假借大王之名,可知这是死罪?」 说着话,他又在唐寅耳边低声说道:「大王,万庄主捐助我军军饷甚多,如有失言之处,还望大王不要见怪。」 难得程锦有帮人说话的时候,唐寅瞧瞧他,再看看那青衣女子,心中瞭然,他二人想必早就认识了。 原来这位风度翩翩又相貌俊美的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风王唐寅,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令人难以相信。青衣女子在心中惊嘆的同时,双手放于侧腰,动作轻柔又优雅地向唐寅施一万福礼,然后轻声说道:「小女子刚才确有假借风王殿下之名,欲吓退那些玉兵,只是,不知风王殿下为何不点破,反而还顺着小女子的话讲呢?」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本王可是知恩图报之人,何况,像万庄主这样的大美人,本王也实在不忍心治你的罪啊!」 他的话有些轻浮,但让人听后却生不出厌恶之感,只会让人觉得风王随和,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青衣女子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如此来说,小女子还真要感谢爹娘给的这副容貌了。」 身为桓人,在自己面前毫无怯怕之意,还能谈笑风生,单单是这份气魄,也很令人佩服了,何况,她只是一女子。 唐寅暗暗点头,对万贯的好感又加深几分,他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本王是不是英雄还未可知,但万庄主绝对是个大美人。」 万贯没想到风王唐寅会是如此随和之人,虽然言语轻浮,但眼神清澈,神态之中也无邪念流露,想对他生出厌恶之情都难。 她咯咯笑道:「风王殿下实在太过谦了。」顿了一下,她又侧身说道:「如果风王殿下不嫌弃,可否到庄上小歇片刻?」 唐寅倒也来者不拒,笑道:「既然是美人邀请,本王就讨饶了。」 「风王殿下里面请。」「请。」 由万贯在前引路,唐寅在阿三阿四、程锦以及众多暗箭人员的簇拥下进入月秀山庄。庄内果然和他想像中的一样,内部建造得精緻又奢华,即便是一砖一瓦都显得异常考究。 边往里面走着,唐寅也边询问身边的程锦道:「你和这位万庄主很熟吗?」 程锦急忙摇头,说道:「谈不上熟,只是以前见过两面。」 顿了一下,他又解释道:「属下见此女谈吐不凡,又是桓国首屈一指的商贾大户,并对我风军没有明显的排斥之意,便有心与之结交。」 「恩!」唐寅点点头,低声说道:「你说得没错,像万贯这样的富商大户,实在不可多得,不是要与之结交,而且必须得与之结交。」 战胜桓国之后,桓地能给风国带来多少财富,也正是要看这些富商们的,如果先把他们拉拢到风国这边,那对风国可是大大的有利。 以前,唐寅只是以为万家是大兴一带的富商,可经过程锦简单的介绍后才弄明白,原来月秀山庄的生意涉及甚广,商铺早已遍布整个桓国,说它是桓国首富,也并不夸张。 进入大堂,万贯把唐寅让到主位落座,而后向他含笑说道:「风王殿下,请恕小女子失陪片刻,去换身衣服。」 第674页 「万庄主不必客气,请便。」唐寅笑呵呵地点点头。目送万贯离去,他举目打量四周,偌大的大堂,里面的摆设可用雍容华贵来形容,任何一件细微之物亦非凡品。 程锦坐于唐寅的下手边,仔细摸了摸面前的桌子,不由得暗暗咋舌,然后向唐寅那边凑了凑,小声说道:「大王,这里的桌子、坐塌皆是用整块的鸡血紫檀打造而成。」 唐寅面露茫然,反问道:「紫檀就紫檀嘛,还分什么鸡血紫檀吗?很珍贵吗?」 程锦吞了口唾沫,低声说道:「属下还从未见过宽过一尺的鸡血紫檀,可看这桌子,差不多已接近两尺,价值连城,无法估量。」 「哦!」唐寅对这些没兴趣,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程锦嘟嘟囔囔的说起没完,就是总而言之一句话,月秀山庄很有钱呗。 唐寅站起身形,在大堂里边走边打量,看看墙上所挂的字画,倒也赏心悦目。 时间不长,万贯返回,换掉了一身朴素的青衣,穿上了淡粉色的衣装,原本清汤挂面的素颜也画了些淡妆,看上去更是美艷动人,风韵秀姿。 「真是抱歉,让风王殿下久等了。」万贯来到唐寅近前,见他在欣赏堂中的字画,问道:「风王殿下可是对这些字画感兴趣?」 唐寅摆摆手,说道:「本王只是一征战沙场的武夫,对字画看看还可以,兴趣倒谈不上。」唐寅是个很直接的人,他擅长的,他自然会引以为傲,他不擅长的,也不会不懂装懂。 万贯眼中闪过一抹光彩,脸上露出赞赏之色。 她见过太多的贵族子弟肚腹空空,却总想在人前表现得自己样样精通,满嘴的夸夸其谈,而身为国君的唐寅却坦诚得可以,与自己以前所见到的那些贵族截然不同。 想来,这正是为何风军能打进桓国,而不是桓军打不进风国的原因所在吧! 「风王殿下请坐!」「万庄主请!」唐寅和万贯双双落座,后者含笑说道:「这次多亏有风王殿下出面,帮本庄解了围,小女子实在感激不尽。」 唐寅哈哈大笑,说道:「万庄主不是也曾捐助过我军嘛,本王只是帮了万庄主一个小忙,又何足挂齿。」 万贯正色说道:「如果风王殿下有用得着月秀山庄的地方,殿下尽管开口,小女子绝不敢推辞。」 唐寅别有深意地笑道:「我们来日方长,万庄主也不必太客套。」 顿了一下,他又好奇地问道:「桓王把桓国朝廷都迁到了鹿台,不知万庄主为何没有随之一併去往鹿台,而是留在这兵荒马乱之地?」 万贯神色一黯,说道:「一是月秀山庄乃小女子祖辈所留,不敢遗弃,二是我万家产业许多都在北方,实在不宜南迁,更何况,小女子只是一商人,不想参与到国战当中,相信风军也不会难为我的。」 唐寅愣了愣,又再次大笑起来,眯缝着眼睛说道:「只要万庄主不在暗中协助桓军,与我风军为敌,那么,就是我风军的朋友,本王乃至麾下的弟兄们自然不会难为你月秀山庄。」 万贯重申道:「小女子只是商人,对国战、对由谁来组建朝廷并不感兴趣,只求能安心做生意就好。」 「恩!」唐寅点点头,说道:「万庄主是聪明人,能这么想,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话,他转头对另一边的程锦说道:「程锦,等我们离开时留下几位暗箭的兄弟在月秀山庄,省得以后再有人来找麻烦。」 「是!大王!」程锦急忙欠了欠身,答应一声。唐寅要留下暗箭人员在月秀山庄,表面上是起到保护的作用,实际上则是为了监视。万贯举出一大堆不肯南迁的原因,但唐寅有些信不过,何况,这月秀山庄里的修灵者太多,其中不乏高手,谁知道他们背地里有没有在谋划着名什么。对月秀山庄,唐寅是即看重,又要防备着一点。 万贯掌管着月秀山庄这么大的生意,又岂是泛泛之辈,当然明白唐寅留下暗箭人员的原因不简单,不过她也没拒绝,反而还起身施礼道:「风王殿下如此厚待我月秀山庄,小女子万分感激。」说着话,她向外扬头道:「把东西都搬过来。」 随着她的话音,外面有家丁搬来十数只大箱子,放于院中。万贯说道:「这是小女子筹备的三十万两银子,还望风王殿下笑纳!」 好个财大气粗的万贯,这次出手比上回还多!唐寅心头暗惊,脸上可未动声色,淡然说道:「万庄主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刚才也说过,我们来日方长,如果日后真有需要,本王自会知会万庄主,所以,这些银子,万庄主还是收回去吧!」 如果万贯当真和桓国朝廷没有勾结,那可是自己重点拉拢的对象,唐寅可不希望在刚刚和万贯结交的时候就给她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的印象,月秀山庄的财富,他可以在日后慢慢榨取,细水长流,才能使己方所得的利益最大化。 第1499章 应有尽有 通过与唐寅的接触,万贯对他也有了新的认识。 唐寅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一征战沙场的武夫,实际上,一肚子的奸猾狡诈,现在他不肯收下自己捐助的三十万两银子,只怕日后会索要的更多,甚至可能是全部。 万贯也不好勉强他,淡然笑了笑,向手下人挥了挥手,让他们把银子都撤下去,而后又令人准备酒宴。 第675页 月秀山庄财大气粗,款待唐寅的吃喝也是异常丰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在酒宴之上,唐寅还特意向万贯打听了一番月秀山庄的生意范围。和程锦向他介绍得差不多,月秀山庄对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衣装首饰、吃穿住行等等方面皆有涉及,甚至他们还有自己的银号和镖局,下面笼络了为数众多的游侠。月秀山庄的护院当中就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游侠出身,所以,万贯敢留在沦陷的大兴也是有原因的,即便正规军前来攻打月秀山庄亦非易事,当然,万贯并不希望和风、玉两军闹翻,一开始就捐助风军巨额银两,正是她示好的表现。 月秀山庄的生意能做到这么大的规模,而万贯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唐寅对她经商的头脑甚是佩服,感觉她和范敏有得一比,但又不像范敏那么市侩。 万贯倒很是谦虚,对月秀山庄今日的成就毫不居功,只说那全是祖上留下来的基业,自己是运气好,出生在了万家。 她这种淡然如水、不骄不躁的个性,唐寅很是喜欢,和她聊天时,亦是相谈甚欢。 万贯对唐寅的印象也很特别,他即有阴险奸诈的一面,但又有坦诚随和的一面,反正和传言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形象完全不同。 等到宴会结束,天色业已黑了下来,阿三靠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天色不早,我们是不是该回城了?」 还没等唐寅说话,看出端倪的万贯笑道:「风王殿下,本庄的歌姬和舞姬即便放在全国都称得上是首屈一指,不知风王殿下有没有兴趣欣赏一番?」 唐寅仰面而笑,先是向身旁的阿三摆摆手,示意他先退回去,而后对万贯说道:「万庄主敢这么说,想必定有过人之处,本王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连日来,除了征战还是征战,再好战的人也打烦了,难得有机会轻松一下,唐寅可不愿意错过。 得到唐寅的首肯,万贯含笑拍了拍巴掌,很快,从大堂外走进来一群妙龄的轻纱女子。这些女子年纪都不大,最长者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内穿大红的短衣、短裙,外罩红色的轻纱,走起路来,衣衫飘摆,婀娜多姿,向脸上看,一个个巧笑倩兮,艷光照人。随着这群女子进来,大堂内立刻满屋飘香,像是燃起一团团的火焰,让人不自觉地体温上升。 万贯一直在仔细留意唐寅的反应,想从中判断出他的喜好。男人喜欢的不外乎三样东西,权力、金钱和女人。 唐寅贵为风王,已经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在这方面,万贯自然不可能再给予他更多,所以她只能在金钱和女人这两个方面上投其所好。刚才吃饭交谈的时候,万贯有意无意地提到过月秀山庄藏有不少的稀世珍宝,但唐寅表现得兴趣缺缺,显然那不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如此就只剩下女人了,这也是万贯找来歌姬和舞姬的原因所在。 能不能和唐寅处好关系,这对月秀山庄至关重要,若能得到唐寅的欢心,哪怕桓国被灭,月秀山庄依然可以平安无事,甚至还有机会把生意做得更大,反之,若是未能笼络到唐寅,月秀山庄恐怕就要面临难以想像的噩运了。 万贯并没有夸大其词,月秀山庄里的歌姬和舞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美人胚子,而且打小就经过专人的训练,一个个不仅容貌出众,体态优美,才情也过人,很懂得抓住男人的心思。月秀山庄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自然有他们的一套,要如何笼络那些朝廷的官员、贵族,他们可是十分拿手的,只不过现在是换了个对象而已,由桓国的高官显贵变成了唐寅。 在歌姬清幽又美妙的歌声中,舞姬们翩翩起舞,歌声抑扬顿挫、时高时低,舞姬们亦是时快时慢、时聚时散,跳跃腾挪之间动若脱兔,舒展柔缓之间静若处子,其状之美,即像高贵的天上仙子,又像摄人魂魄的妖魅,大堂里,即便是暗箭人员也不由得看得两眼发直,怔怔发呆。 唐寅又不是木头,当然也喜欢美妙的事物,他面带微笑,一手拄着地,随意的侧身坐于塌上,另只手托着酒杯,边听歌赏舞,边慢悠悠地喝着酒,一副沉溺其中的模样。 站于万贯身后的管事偷眼瞄着唐寅,心中暗笑,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过不了酒色财气这一关啊!不过,万贯可没有他那样的轻松,有时候,男人对男人的了解也未必能强过女人。 因为庄主的身份,万贯要经常和男人打交道,高贵的、卑贱的,风雅的、庸俗的,什么样的男人她都见过,对于男人的眼神也再熟悉不过,对方存有什么样的心思,她一看对方的眼神便能猜出大概。此时的唐寅是看得入神,但眼神清澈,并无色慾之念,可见他只是单纯的欣赏,并无其它的心思,这让万贯喜忧堪半。 她喜欢唐寅的个性,不过,她也找不出来唐寅的喜好到底是什么,自万贯主掌月秀山庄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让她看不透的男人。 等歌舞到尾声的时候,舞姬当中缓缓走出一女子,来到唐寅的面前,跪坐于地,动作轻柔地托起酒壶,为他斟酒。 在场舞姬的容貌皆为万里挑一,而为唐寅斟酒的这位舞姬又是其中最为出众的,在烛光的映照下,简直美得不可方物,当她靠近唐寅的时候,就连阿三阿四一时间也忘记了拦阻。 第676页 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在轻托酒壶为唐寅斟酒时,美目盼兮,仿佛流淌着流光异彩,勾人魂魄。 并不是个个女人都像舞媚那样有天生媚骨,想要吸引男人还需要后天的培养,这也可以叫妖媚之术。 唐寅对上她的美目,有那么一刻,他亦是心猿意马,有种把她搂入怀中的冲动。 可他是自控力太强了,很快便把小腹刚刚升起的热浪压了下去。等女郎倒完酒水后,他伸出手指,含笑托起女郎的下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殿下,小女名叫媚儿!」女郎模样美艷,声音也动听,娇滴滴中带些轻微的沙哑,让人听了心里痒痒的。 「媚儿?」竟然和舞媚的小名一样!唐寅怔了一下,随即收回手来,说道:「媚儿姑娘有如此过人的容貌,只做一舞姬岂不太可惜了?」 听闻这话,女郎心中一动,可还没来得及接话,唐寅又道:「若是媚儿姑娘愿意,不如嫁到我风国去吧,我风军当中有许多将军还打着光棍呢!哈哈」说着话,他仰面大笑起来。 程锦、阿三阿四以及暗箭众人全都乐了,说实话,如果己方有哪位兄弟娶到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那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显然没想到唐寅对自己竟然毫无所动,女郎脸色顿是一变,原本亮晶晶勾人的眼睛也顿时黯然下来。 这时候,万贯欠身笑道:「媚儿可是月秀山庄最美的舞姬,就算风王想要人,我还不忍心放媚儿走呢!」 唐寅又是一阵大笑,对众歌姬、舞姬贊道:「月秀山庄的歌舞果然名不虚传,也让本王开了眼界,本应重赏,可惜,本王身上并未带太多的银子,先欠着吧!」 「小女多谢殿下夸奖!」众女齐齐向前施礼。 看出色诱已然没有可能,万贯向众女挥了挥手,淡然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众女全部离开,万贯又向外面瞧了瞧,方对唐寅说道:「殿下,天色已晚,本庄距都城虽不算远,但深夜行路难免不会发生意外,若是殿下不嫌弃,今晚就住在本庄,可好?」 万贯并非虚情假意的客套,而是诚心邀请。唐寅沉吟了片刻,点头应道:「好吧!如此就讨饶万庄主了。」 「哎呀,殿下太客气了。」万贯笑道:「殿下也不要老是庄主、庄主的叫小女了,就叫小女秀婉吧!」 秀婉,恩,这个名字可比万贯好听多了,也更适合用在她身上。唐寅好奇地问道:「不知秀婉这名是」 「是小女的闺名!」万贯玉面微红,低声解释道。 「哦!」唐寅点点头,说道:「好吧!以后,本王就叫你秀婉!」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不知秀婉姑娘介不介意领本王在月秀山庄里逛一逛?」 「当然可以,殿下不必对小女这般客套。」万贯含笑站起身形,侧身请唐寅先行。 第1500章 毫无察觉 唐寅和万贯并肩而行,在月秀山庄里漫步,程锦和阿三阿四等人则远远的跟在后面。 此时天色已黑,月秀山庄里却是灯火通明,即便不在房内,外面庭院走道的两侧皆有石制的路灯。路灯都有经过精心雕琢,有些是人形,有些是兽形,形态各异,却又栩栩如生。 身边没有旁人,有些话唐寅也可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他背着手,边走边笑呵呵地说道:「刚才,秀婉姑娘可是在有意试探我的喜好?」 听闻这话,万贯脸色顿是一变,目露精光地看着他,怔了片刻,她面带苦笑,坦诚道:「原来殿下早已经看出来了。」 唐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以后大可不必再这样做,对于月秀山庄,我没有排斥之意,也没有吞併之心,我的要求只有一点,不要做有害风国的事,只要能做到这点,我便可保你月秀山庄风生水起、生意兴隆,反之,纵然你财可通天,也逃不过土崩瓦解的噩运。」 万贯听得认真,背后的衣服不知不觉的被汗水浸湿好大一片。她正色回道:「风王殿下,小女子说过月秀山庄不会参与国战之中,无论谁输谁赢,都会置身于事外,这点请殿下尽可放心。小女子只是一商人,没有兴国安邦的雄才大略,更没有杀身成仁的信念和意志,只求能保祖业的平安,让月秀山庄不至于在小女子的手上断送。」 「秀婉小姐能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了。」唐寅一笑,说道:「大战过后,百废待兴,工商二者尤为重要,我能用到你月秀山庄的地方还有很多,甚至,可以让你月秀山庄的生意扩展到莫地、宁地和风地。」 万贯闻言倒吸了口气,倘若真能像唐寅说的这样,那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唐寅会这么支持月秀山庄吗? 在风国,范家才是名副其实的工商业巨头,风国每侵占一块土地,范家总会在第一时间把触角延伸过去,其一,范家的家底足够雄厚,其二,范家的长女可是风王夫人,自然会得到风国朝廷的支持。要月秀山庄把生意扩展到风国各地,无疑会触碰范家的利益,与范家产生竞争,那不是以卵击石嘛! 想到这里,她暗暗摇头,不确定唐寅这么讲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她皱起眉头,说道:「小女子多谢殿下的好意,不过,月秀山庄只要能维持现状小女子就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敢妄加奢求?」 唐寅乐了,停下脚步,转头凝视着万贯,笑道:「秀婉姑娘一再说自己是商人,难道商人还有嫌自己赚钱太多的道理?」 第677页 通过和唐寅的交谈,万贯能感觉出他的机敏,在他面前最好也不要说假话。她实话实说道:「小女子当然不会嫌钱多,只是不想自寻死路罢了。」 唐寅面露迷茫之色,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不知唐寅是真煳涂还是装煳涂,万贯幽幽说道:「月秀山庄若是进入风国,那风国的范家又岂能容得下月秀山庄?」 「哦!」唐寅眨眨眼睛,领会了她的意思,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说道:「偌大的风国,各行各业,那么多的领域,又怎能是一两个大商家所能垄断得了的?秀婉姑娘多虑了。」 风国的工商业绝不是靠范家一家所能支撑起来的,引进月秀山庄,从某种意义上讲,即能进一步充实风国的工商业,又能起到一定的竞争作用,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以上的前提条件是月秀山庄得能让唐寅信得过。 听唐寅的语气,此事不像是随便说说,也不像是在做试探,万贯心中顿是一动,若风王是诚心实意地邀请月秀山庄进入风国,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她心思急转,稍愣片刻,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前叩首说道:「风王殿下的大恩大得,小女子没齿难忘,以后只要是殿下有令,月秀山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寅含笑把她搀扶起来,幽幽说道:「秀婉姑娘请起,我还是那句话,月秀山庄不与我风国为敌,便是我风国的朋友,对朋友,我一向是大方得很啊,哈哈!」 看着笑呵呵的唐寅,万贯心中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身为桓人,唐寅就是最大的仇敌,可她心里也清楚的知道,桓国目前的局势根本不是靠自己或一个小小的月秀山庄所能扭转,与其不自量力的自取灭亡,还不如顺应变迁,为月秀山庄上上下下的男女老少们争取一块立足安身之地。在万贯身上,即有亡国之民的无奈之情,也具有商人善于变通的精神。 当晚,唐寅在月秀山庄住下,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万贯还特意把自己所住的主院让出来,并在主院的周围布置下大量的家丁和护院。 如果唐寅在月秀山庄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万贯最担心的就是唐寅在月秀山庄发生意外,结果还是出了大事。 和万贯谈完,唐寅便回房休息去了。他没有睡在万贯的卧房,人家毕竟是女子,他住在里面不合乎礼数,也不习惯,他休息的地方是在厢房。 不过厢房里面也有些女子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味,唐寅感觉没什么,但这恰恰影响到了他的嗅觉。 深夜,万籁俱寂,月秀山庄也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唐寅在床榻上睡得安稳,阿三阿四、程锦等人则在房外小心翼翼的守夜。可谁都没有想到,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唐寅所住的厢房内部竟然出现了刺客。 刺客并非是从外面进来的。 在静悄悄的房中,窗户对面的墙壁上悄然无声地多出一只小黑窟窿,只有拇指粗细,很快,一支纤细的竹筒从里面缓缓伸出,丝丝的白烟由竹筒口内喷放出来。 只是眨眼工夫,白烟就在房内蔓延开来。其实即便唐寅在睡觉的时候依然十分敏锐,但厢房里特有的幽香味影响了他的嗅觉,当烟雾已完全蔓延开,他竟是毫无察觉。 等了一会,竹筒慢慢收了回去,又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就听墙壁上发出咯的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响,紧接着,原本平滑的墙壁突然凹陷下去一块,并慢慢升了上去,时间不长,墙壁上多出一只不足米宽的小门,三条黑巾蒙面的黑衣人从小门里一步步地走了出来。这三人手中皆提着钢刀,高抬腿,轻落足,走路无声,就如同是三只鬼魅突然出现了似的。 他们前先放出的迷香让唐寅没有任何的察觉,但墙壁凹陷下去时发出的那声轻响却把唐寅惊醒了。 他有夜眼,旁人或许看不清楚黑咕隆咚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房内竟然还有密道!唐寅心头一震,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有人要藉助密道来行刺自己! 他下意识地运动体内的灵气,可不运气还好,这一运气,顿觉得头昏脑胀,周围的一切皆在自己眼前飞速的旋转。 暗道一声不好,自己已中了刺客的迷香。唐寅惊出一身的冷汗,不过这时候他又不能声张,一是他不确定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喊出声来,二是即便他喊出了声,在外面的阿三阿四、程锦等人冲进来前,这三名刺客可能也把自己砍成好几段了。 眼睁睁看着那三名刺客一点点的向床榻接近,可唐寅却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而且头脑的眩晕感越来越重,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睡意如洪水勐兽一般向他席捲过来。 可他不敢睡过去,他心中明镜似的,自己这时候若是睡着,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危急时刻,唐寅本能的摸向自己的弯刀,他的手在被下慢慢移动,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刀身那一刻,寒铁的冰冷感让他的神智顿是一清。 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唐寅张开手掌,勐的把弯刀的刀身握住,锋利的刀刃立刻把他掌心割破,鲜血流淌出来,手掌上传来的痛感也让唐寅的体内又迸发出一股力量。 他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动也不动,故意装睡,他明白,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和刺客抗衡,他能生存下来的唯一希望就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第678页 说时迟那时快。三名刺客仿佛三条鬼影,并排站在床榻前,三个人,六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平躺于床榻上的唐寅。 无须睁开眼睛,单单是三人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就已让唐寅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部竖立起来。 三名刺客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把手中明晃晃的钢刀举起来,看准唐寅身上的要害,准备狠砍下去。 就在三人要出刀的瞬间,平躺在床榻上的唐寅勐然一个翻身,出人意料的坐了起来,与次同时,弯刀挥出,在黑漆漆的房中画出一道电光。 突如其来又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刀,三名刺客毫无防备,其中一人就觉得自己的脖颈突然一凉,接着,耳中传来嘶嘶的声响,眼前变成一片血红。 第1501章 死于非命 嘶!鲜血由那名刺客的脖颈处喷射出来,溅满床榻,也溅得唐寅满脸满身。突变让另外两名刺客下意识地发出惊叫声,随后,二人手中的双刀并举,对准唐寅恶狠狠噼砍下去。 刚才抽冷子攻出一刀的唐寅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这时候再想闪躲对方砍来的双刀,实在力不从心。他咬紧牙关,横起手中的弯刀,硬接对方的双刀。 耳轮中就听噹啷、噹啷两声脆响,唐寅原本坐于床榻边沿的身躯被硬生生地震退到床榻的最里侧,若非身子顶到墙壁,他还不知道要被震出多远呢。 这还多亏刺客在行刺之前服下散灵丹,如果他二人砍出的是灵刀,就算没把唐寅噼死,也得把他震死。 在房外看守的修灵者太多,其中还有大批对灵压异常敏锐的暗系修灵者,若刺客不事先服下散灵丹,根本就无法接近唐寅,恐怕人还在密道当中就得被人有所察觉。 两名刺客把唐寅震退后,双双跳上床榻,继续抡刀追砍。唐寅手中的弯刀已被震落,哪里还有东西帮他格挡对方的杀招? 千钧一髮之际,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身下的被子抓了起来,对准迎面而来的敌人反扑过去。 扑、扑!双刀皆砍在被子上,随着两声闷响,被子被砍出两条大口子,刀锋又顺势砍倒唐寅的双肩上,将他的双肩划出两条长长的血痕。 他随机应变的本事太强了,如果他刚才是退避,即便用被子垫刀,自己也得被对方噼成三段,可是他不退反进,使对方砍下的双刀来不及运足力道,再加上被子的稍做阻挡,使双刀砍到他身上时已没剩下多少力道,只是在他的肩膀上划出两条口子,未伤及筋骨。 趁着对方稍愣片刻的机会,唐寅把体内最后一点力气也全部用出来,双脚一同踢出,分别蹬在两名刺客的胸口上。 嘭、嘭!随着声响闷响,那两名刺客在床榻上站立不住,双双仰面摔了下去。 落地的一剎那,二人的双手勐的用力一拍地面,又双双站了起来,四目喷火,满面狰狞,举起钢刀,再次沖向唐寅。 唐寅现在是再也没有力气了,眩晕感侵蚀掉他脑中最后一根神经,在他眼前发黑,晕睡过去前的一刻,他隐约看到房门被人撞开,耳中也隐约听到嘶吼之声。 那并非是他晕睡前的幻觉,两名刺客还没冲到床榻前,厢房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撞开,两名刺客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的后脖根一紧,接着,两人的身形双双横飞出去,撞碎窗户,由房中直接跌到屋外。 扑通、扑通!两名刺客落地后,身子又轱辘出好远才停起来,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摔散架了似的,两人还想从地上爬起,周围已突然现身一大群暗系修灵者,拳头如雨点一般噼头盖脸的落在两人身上。 这两名刺客倒也果决,见行动失败,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咬碎口中暗含的蜡丸,二人的身子勐然抽搐几下,而后,两眼外凸,七窍流血,绝气身亡。 四周的暗箭人员同被吓了一跳,急忙蹲下身子去探二人的鼻尖,可哪里还有唿吸。 「他娘的,刺客服毒自尽了!」一名暗箭人员不甘心地握起拳头,狠狠锤了下地面,随后站起身形,向周围的同伴急声说道:「快去抢救大王!」 此时,厢房里业已聚满了人,除了程锦和阿三阿四外,其余的都是暗箭人员,至于月秀山庄的家丁护院统统被暗箭拦阻在屋外。 刺客是从厢房里的密道进入的,傻子也能看出来刺客肯定是月秀山庄里的人,现在程锦他们哪里还敢让月秀山庄的人靠近唐寅。 这时候,整个月秀山庄也像是炸开了锅,人声鼎沸,嘈杂四起,家丁、护院穿梭不断,缉拿刺客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万贯在事发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由于来得太匆忙,她还穿着中衣,外面只是简单的披了件大氅。看到下面的家丁、护院都聚在院中,万贯大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月秀山庄管事的老者从人群中挤出来,到了万贯近前,颤声说道:「小姐,大事不好了,风王殿下刚才刚才在房中被刺客行刺了!」 听闻这话,万贯的脑袋嗡了一声,险些当场晕死过去。 她暗叫一声完了!不仅是她完了,整个月秀山庄也完了!山庄布防这么严密,怎么可能会出现刺客?刺客是怎么进来的?又是些什么人? 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脑袋业已乱成一团,整个人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小姐、小姐」老管事急声唿唤。 第679页 正在这时,就听吱的一声尖啸,一道火光直冲云霄,升到半空之中,就听嘭的一声闷响,天空中爆出一大团红艷又耀眼的光焰。那正是暗箭特有的传送紧急信息的烟花。 万贯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身子勐的一震,一把把老管家的胳膊抓住,急声问道:「风王殿下现在身在何处?是是殁还是伤?」 老管家摇摇头,说道:「老奴也不清楚,风王现在还在厢房里!」 不等他把话说完,万贯已快步沖了过去,她穿过人群,来到厢房的门前,只见前面有十数名暗箭人员把房门挡得严实合缝。 她走上前去,急声说道:「小女子是月秀山庄庄主,现在要见风王殿下!」 暗箭人员站于原地动也不动,一个个面无表情,目光阴冷地盯着万贯。他们当然知道她是谁,也正因为这样才更不能让她进入。无人说话,人们只是眼睁睁地瞪着她。 「你们赶快放开,小女子要见风王殿下!」 现在万贯最急于弄清楚的就是唐寅的死活。如果风王没死,她或许还有申辩的机会,若是风王已死,那她以及月秀山庄就彻彻底底没救了。 不管她心里是多么的焦急,但暗箭人员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即无人应话,也无人给她让路。这下万贯是真急了,懒得再多说,也顾不上男女之间的避嫌了,直接侧身硬往里面挤。 暗箭人员可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见她要硬闯进去,一名暗箭人员伸手按在她的胸前,用寸劲勐的向外一推,同时大喝道:「大胆!」 万贯有练过一些灵武,但她那点灵武本事和暗箭人员比起来差得太远,她感觉自己像被奔腾的马匹迎面撞到似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重重地跌落出好远。 见状,院中的家丁、护院们一拥而上,有女眷七手八脚的把她搀扶起来,其他的人则是向暗箭人员怒目而视,不少人还把武器亮了出来。 暗箭人员对满院子的修灵者简直视若无睹,一个个站得笔直,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握住肋下的刀把,脸上死气沉沉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在千军万马之中暗箭都没有怕过谁,在高官显贵面前暗箭都能昂首挺胸,又怎会把这些快成亡国之奴的桓人放在眼里? 「谁都不许动手!」被女眷们扶起来的万贯已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她向前急走两步,转回身,冲着众多的家丁、护院们连连摆手。 先稳住自己的手下人,她才回身向暗箭人员拱手说道:「小女子绝无恶意,只想看看风王殿下殿下的伤势如何?」 依旧无人回答她,这时候,从房内走出一人,正是暗箭的头领程锦。 万贯和程锦接触过两次,和他还算有点私交,看到程锦出来,她如同见到救星,急步上前,关切地问道:「程将军,风王殿下他?」 程锦皱了皱眉头,向左右看了看,然后抓住万贯的胳膊,把她向一旁拉了拉,冷声问道:「刺客可是万庄主派的?」 「噹噹然不是!」万贯脸色煞白。 「那房中为何会有密道?」程锦目光冰冷,凝视着她,说道:「刺客正是通过密道才潜入大王的房中,万庄主把暗藏密道的房间让于大王居住,是何用心?刺客若非你月秀山庄的人,又怎会知道这条密道,又怎会进入这条密道?今晚的行刺之事,万庄主恐怕是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了。」 听完程锦这番话,万贯傻眼了。厢房里有密道,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别说厢房里有,她的卧房里面也有,两者是连着的。当初之所以建造这条密道,主要是用来避难逃命的,由于一直没有使用过,她几乎都快把这条密道忘记了,谁能想到,正是她的这个疏忽,险些酿成大祸。 呆了好一会,她激灵灵打个冷战,急声说道:「密密道之事是是我疏忽了,忘记知会风王殿下和程将军了!」 她话还没说完,程锦已不耐烦地打断道:「万庄主,这样的话,你自己会相信吗?」 「可这这确是实情啊!」万贯急得汗如雨下,泪珠都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并非她沉不住气,而是行刺君主的罪名实在太大了,任何人都背负不起,因为这不仅仅是涉及到一个人或一个家族的死罪,而且会牵连到成千上万的人,甚至整个月秀山庄乃至和月秀山庄有过往来之人都要死于非命。 第1502章 席捲而来 程锦看看满脸惊慌失色的万贯,暗暗摇了摇头,说道:「万庄主,现在月秀山庄人人皆有嫌疑,你最好能下个命令,让庄上的人谁都不要离开,当然,就算现在有人想走,估计也走不了了。」 万贯惊讶地看着程锦,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并没有吓唬她,接到暗箭传信的风军业已飞速地赶了过来,将偌大的月秀山庄团团包围,连带着,月秀山庄通往外界的密道也全部被暗箭人员封锁住。 受聘于月秀山庄的游侠是不少,其中更不乏出类拔萃的修灵者,但要他们和数以万计的正规风军相抗衡,那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万贯也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早早的传下命令,严禁月秀山庄的人和风军起冲突,即便外面的风军要强行进入、四处搜查,本庄的人也要尽量礼让和配合。 身为庄主的万贯都不想与风军交恶,下面的人又哪会擅做主张?在月秀山庄毫无反抗的情况下,闻讯而至的风军迅速控制住整个山庄,并把山庄里的男女老少分别看押起来。 第680页 正如程锦所说,目前月秀山庄里的人皆有图谋不轨的嫌疑,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谁都脱不开干系。 其实,唐寅所受的伤并不严重,仅仅是双肩被划出两条口子,皮外伤而已,止住血、上了药便无大碍,之所以还在昏睡,那是因为中了迷香的关系。 当晚,唐寅被赶过来的风军连夜送回大兴的王宫,等他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人已在寝宫之内,床榻旁,殷柔和灵霜都在。 恢復神智的唐寅脑袋还是昏沉沉的,隐隐作痛,缓了一会,他才记住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见他醒过来,殷柔和灵霜急忙靠到他近前,关切地问道:「王兄感觉怎么样?」 唐寅微微摇头,说道:「我没事。」说着,他又不好意思地歉然一笑,对二女说道:「让你们担心了。」 殷柔不满地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住在月秀山庄,给了刺客下手的机会?」 「是啊!」灵霜难得的和殷柔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语气同样不佳地说道:「我们正与桓国交战,而王兄却住进桓人家中,王兄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听她俩一唱一合,唐寅感觉脑袋更痛了,他目光一转,见程锦也在房中,随即不留痕迹地向他抛去个求助的眼神。程锦会意,立刻走上前来,向殷柔和灵霜拱手说道:「公主殿下、玉王殿下,大王已经没事了,不过迷香的药劲还未过,现在应让大王再多休息一会,两位殿下也累了一整晚,属下派人送两位殿下回去歇息吧!」 这一晚上,殷柔和灵霜担心唐寅的安危,整晚没有睡着觉,现在唐寅已经平安无事的甦醒过来,她二人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缓,疲倦感立刻席捲而来。 殷柔和灵霜互相看看,再瞧瞧脸色略显苍白的唐寅,随即点点头,叮嘱他好好休息,然后起身离去。 派人把殷柔和灵霜送走之后,程锦回到房中,走到床榻前,小心翼翼地说道:「昨晚行刺大王的刺客共有三人,其中一人被大王所杀,另外两人,在被俘前服毒自尽了。」 唐寅双臂支撑床榻,慢慢坐了起来,程锦急忙上前搀扶,并把枕头立起,垫在他背后。唐寅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问道:「可有查清楚是什么人吗?」 「已经查清楚了,三名刺客皆是月秀山庄的护院!」 「可有同党?」 「死无对证,属下已派高慕成去仔细调查了。」 唐寅垂下目光,未在说话。 程锦又道:「大王,现在万贯已被属下关押在城中,对她是不是要进行审问?」如果让暗箭开审的话,那个人基本算是废了,就算不死,也得被活活剥掉一层皮。 沉吟片刻,他抬起头来,看着程锦,问道:「程锦,你认为这次的事万贯会是主谋吗?」 程锦和万贯还算有点私交,只是现在事关重大,他不敢有丝毫的包庇。他诚然道:「刺客是月秀山庄的人,行刺的地点又是在月秀山庄之内,而且万贯还对房中有密道一事只字未提,种种迹象表明,万贯和这次的行刺之事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 唐寅边听边点头,等程锦说完,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觉得万贯的头脑如何?」 程锦愣了愣,不明白大王为何突然这么问。他沉思了一会,方小心地回道:「聪明机敏,才智过人。她能主掌月秀山庄遍布桓地的生意,其头脑和学识自然远非寻常人可比。」 「是啊,这么聪明又有学识的一个人,竟然选择在我入住月秀山庄的时候对我下手,而且还不懂得买兇杀人的道理,偏偏用月秀山庄的自己人,即便她把我杀了,她自己以及整个月秀山庄也得一併完蛋,你不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吗?」唐寅好奇地问道。 程锦偷眼瞧瞧唐寅,立刻又垂下头,其实唐寅的疑问他也有考虑过,只是没敢说出口罢了。 唐寅幽幽说道:「在自己的家中用自己的手下人去行刺国君,这显然是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做法,如果主谋真是万贯,她早就跑了,岂还能轻易被你抓住?除非她报有一死的决心,可是我看万贯这个人对桓国还不至于忠诚到这个份上。」顿了一下,他挥手说道:「把万贯请过来,我要亲自见见她。」 「大王,现在吗?」 「难道还是明年吗?」 程锦一缩脖,再不敢多问,拱手施了一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等他离开,唐寅在床榻上无奈地嘆息了一声。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这是第几次被人行刺,自从他当上风王以来,刺客便如影随形,无时无刻的想致他于死地,想想都觉得好笑,以前只有别人防他的份,现在他反而要日日夜夜的防人行刺了。 正所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唐寅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形,令人打来温水,洗脸净面。 他洗漱完毕,刚换身衣服,程锦便把万贯带了过来。「罪女万贯,叩见风王殿下!」万贯进入寝宫,看到身在内室的唐寅,不用程锦提醒,她已先跪倒在地,向前叩首。 唐寅从内室走出来,在万贯面前站定,面无表情地低头审视她片刻,然后嘴角扬起,露出笑容,伸手搀扶她起来,说道:「秀婉小姐何罪之有啊?为何自称罪女?」 此时唐寅越是表现得平易近人,万贯的心中就越没底,她倒退两步,垂首说道:「大王在罪女家中被贼人行刺,罪女难逃其咎!」 第681页 「呵呵!」唐寅淡然一笑,摆手说道:「秀婉小姐请坐吧!」说着话,他先盘膝而坐,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茶。 万贯没敢马上坐下,而先是看向程锦,见后者向自己轻轻点下头,她这才在唐寅的下手边坐下。她刚刚落座,身体下半部还没碰到坐塌呢,唐寅又突然开口问道:「是你做的吗?」 还以为自己坐错了地方,万贯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面露惊慌,向唐寅拱手问道:「不知殿下要小女子坐在何处?」 她这么说,反倒把唐寅问愣了,我管你坐在什么地方?他耐着性子又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坐好,接着又再次问道:「派刺客行刺本王的事,可是由秀婉小姐主谋的?」 万贯身子一震,急声说道:「请殿下明鑑,行刺殿下一事,小女子事先毫不知情,小女子可对天起誓,此事若和小女子有半点关系,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不等她说完,一直在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唐寅含笑挥下手,说道:「不必再说了,我相信秀婉小姐不会作出这样的事,在我昏迷期间,若是我手下的兄弟对秀婉小姐有失礼之处,也请秀婉小姐不要怪罪。」 听闻这话,万贯又惊又喜,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急忙下了坐塌,向唐寅叩首道:「大王能如此信任小女子,这已是天大的恩情,小女子又怎会怪罪贵军的弟兄。」 说话之间,她鼻子一酸,眼泪簌簌地流出来。她本以为自己和月秀山庄这次在劫难逃,没想到风王竟会对她如此宽宏大量。 唐寅心思暗转,含笑站起身,来到万贯近前,蹲下身形,拉着她的手说道:「昨晚让秀婉小姐受委屈了,我也很过意不去,等会,我就派人送你回月秀山庄。」 虽说当时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但万贯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出身又是在商贾豪门,被男人握住手还是显得有些窘迫。 她不敢正视唐寅的眼睛,垂下眼帘,微微颔首,低声应道:「多谢风王殿下!」 唐寅重新站起身,说道:「不过,刺客毕竟是月秀山庄的人,我也希望秀婉小姐回庄之后,能助我把这次的事调查清楚。」 「大王尽管放心,小女子会尽快查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万贯正色说道。 第1503章 恩重如山 唐寅欣慰地一笑,看眼程锦,说道:「程将军会协助秀婉姑娘一同去查的。」 万贯向程锦拱了拱手,说道:「如此就麻烦程将军了。」 「万庄主客气!」程锦拱手回礼。 「风王殿下,小女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万贯对唐寅说道。 唐寅含笑说道:「秀婉小姐有话请讲。」 万贯正色说道:「月秀山庄的生意遍布全国,对于这点想必殿下也是知道的,因为生意上的关系,我月秀山庄与许多城主、县首、郡首皆有往来,以后风军要南下出击时,我月秀山庄或许也能帮得上些忙。」 呦!这倒是唐寅没有想到的,他双眼先是一亮,但很快又恢復正常。他含笑问道:「秀婉小姐不是一直都说不想参与到国战当中吗?怎么突然又要帮助我军了?」 「一是殿下对小女子恩重如山,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助风军弟兄一臂之力了。其二,这次殿下被行刺之事,也让小女子有所感悟啊!」万贯表情黯然地说道。 「哦?」唐寅好奇地问道:「不知,秀婉小姐能否告知有何感悟?」 「有人慾害我月秀山庄!」万贯目光一凝,幽幽说道:「这次风军大举来犯,朝廷和许多富商豪门皆以搬迁到南方,唯独我月秀山庄未动,想必很多人都怀疑我月秀山庄与风军私通,怀恨在心。昨晚,殿下在我庄遇刺,无论成功与否,皆可让我月秀山庄身陷囹圄,可谓是一石二鸟。与其坐等旁人来害我,还不如我助殿下一举灭桓!」 呵!听闻她这番话,让程锦乃至唐寅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唐寅眨眨眼睛,问道:「那秀婉小姐为何不干脆向桓国朝廷表明心意,或者干脆与桓国朝廷联手对付我风军呢?为何偏偏要与我风军联手对抗桓国朝廷呢,秀婉小姐可是桓人啊!」 万贯对上唐寅狐疑的目光,语气坚定地说道:「月秀山庄做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成功,明明知道会失败,还要一意孤行,那不是月秀山庄所为。何况,桓王心胸狭小,一旦对月秀山庄产生怀疑,无论以后月秀山庄做什么,都无法再打消桓王心头的疑虑,哪怕桓国这次御敌成功,我月秀山庄日后也必受其害。」 唐寅怔了一下,随后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秀婉小姐果然是才思敏捷,你的这个『不情之请』正是我风军目前所需,我这回可要多谢秀婉小姐你啊!」 「殿下折杀小女子了!殿下心胸开阔,又心思缜密,令小女子心折不已,这也是小女子愿意追随殿下的原因之一。」万贯拱手说道。 「哈哈!」唐寅再次大笑,搓着手说道:「秀婉小姐把我夸得这么好,倒是让我无所适从了。」 程锦在旁也笑了,至少在他听来,万贯说的这些话都是她的肺腑之言,想不到一件行刺的坏事,最后竟然演变成了这个结果。 月秀山庄在桓国有着巨大的生意网络和人脉关系,它肯协助风军,那无疑会让风军如虎添翼,以后攻城掠地也将变得事半功倍。 第682页 唐寅在大兴还不想马上南下,可是战事耽误不起,等到后方输送上来的新兵抵达大兴后,梁启和子缨双双向唐寅请令,要率军南下。 由于桓国的主力中央军业已全军覆没,逃亡到鹿台的桓国朝廷短时间内也无法再集结起像样的军队,唐寅感觉接下来的战斗会很轻松,也就不急于随军南下,他令三水军和天鹰军先行一步,兵分两路,分从平宁和丹阳二郡南下,直取鹿台。 为了配合风军的行动,灵霜这边派出玉国的第二、第三两支主力军团,和风军形成四路大军齐头并进之势,不给桓国朝廷任何的喘息之机。 很快,由安国进入桓国的平原军、直属军、百战军也传来消息。本来此三军进入桓国之后打算直接南下,进取鹿台,可听说安军的白晴一部还受困于丰阳,萧慕青临时改变主意,统帅大军西进到丰阳,解白晴一部的被困之危。 等平原军、直属军、百战军抵达丰阳的时候,安军已在这里足足坚守了两月有余,七十多天。在这七十多天里,安军的伤亡暂且不说,单单的城中的民宅就已消失了三成。 那不是被打光的,而是被拆光的。丰阳城内囤积的滚木擂石早已耗光,为了抵御城外的川军,安军只能拆掉城中的房屋,把门板当成挡箭牌,把房梁当成滚木,把砖瓦当成擂石。 战斗之艰苦,安军抵抗之顽强,从中也可见一斑。 萧慕青帅军抵达之后,立刻与丰阳城外的川军展开一场正面交锋。 在兵力上,风军占有绝对的优势,在体力上,围攻丰阳两个多月的川军亦是人困马乏,这一战,双方拼杀激烈,最终还是以川军的大败而告终。 战败后的川军一路向南逃亡,薛荣还想逃到丹阳郡后再重整旗鼓,可是这时候,风玉两国的四路大军分头南下,丹阳郡岌岌可危,士气低落、战力大损的川军难以在丹阳郡立足,无奈之下,薛荣只能再次下令南撤。 在川军撤退的过程中,川王肖轩的王令传到军中,先是抽调回群龙无首的血卫营,时隔数日,又命令薛荣,让他收拢己方将士,全军退回川国国内。 至此,川国援助桓国的计划算是彻底以失败告终,当初增援桓国浩浩荡荡的四十万川军,现在返回川国本土,已然折损过半。 没有了川军的支援,桓国败得更快了,风国的平原军、三水军、天鹰军、直属军、百战军以及玉国的第二、第三军团,还有安国的白晴一部,现在都在向南推进,各路大军的矛头直指鹿台。 别说桓国的中央军已经被打光,就算主力尚存,也抵御不过风、玉、安三国这么多军队的勐攻。战事到此,桓国已陷入全面劣势,生死存亡繫于一线之间。 另一边,在安国作战的川军也失去了先前势如破竹的劲头,恢復斗志的安军虽说还处于全面被动的守势,但已能有效地阻止川军的推进,将川军死死阻挡于安国南方。 胜利的天平越来越向己方倾斜,身在大兴的唐寅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束,桓国朝廷仍在,可唐寅已然在大兴开始着手组建新朝廷了。 所谓的新朝廷实际上就是风国朝廷的延伸。唐寅在大兴设置了桓地总巡查使一职,并由皇廷右相郭童出面来兼任此职。 表面上看,郭童是直接效忠于当今的天子殷谆,桓地等于是收回到天子手上,实际上,郭童早已被唐寅所收买,以唐寅马首是瞻,他所效忠的对象也早就不是殷谆,而是唐寅了。 这次对桓之战,风、玉、安三国皆有出兵,所以在灭桓之后,桓国的领地理应由三国平分,不过,唐寅可不想把进到嘴里的肥肉再吐出去。 他徵调上官元吉和邱真陪着郭童一併赶到大兴,对于如何瓜分桓地一事,他也需要和他二人好好商议一番。 这天,晚间,唐寅刚刚吃过晚膳,正准备到花园里去散散步,阿三进来禀报,说程锦和万贯求见。 这些日子,程锦一直都在月秀山庄调查刺客同党一事,今天他和万贯一同前来,想必是事情已有结果。唐寅扬扬头,说道:「让他二人进来说话。」 阿三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时间不长,程锦和万贯双双走了进来。 「属下(小女子)见过大王!」程锦和万贯拱手施礼。 唐寅摆摆手,笑问道:「想必,调查刺客一事已有结果了吧?」 「大王英明,确有结果!」程锦应道,接着,转回头,向外面沉声喝道:「带进来!」随着他的话音,两名暗箭人员把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推进房中。 唐寅好奇地上下打量这汉子几眼,不解地问道:「这位是?」 不等程锦说话,那汉子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小人张彪,是月秀山庄的护院。」 「哦!」唐寅没有追问,等他自己继续说下去。 「风王殿下,吕沖和陈阳行刺殿下之前,也有来找过小人,要小人和他俩一同行动?」 唐寅摆摆手,打断张彪的话,他问道:「你说的吕沖和陈阳又是何人?」 程锦在旁解释道:「就是行刺大王那三名刺客中的两人。」 「恩!」唐寅点点头,又向张彪扬首道:「继续说下去。」 「当时,他二人说,庄主庄主厚颜无耻,向风人卑躬屈膝,乃卖国之奸贼,这次难得风王住在本庄,我们正好可趁机下手,为桓国剷除大患。成功了固然是好,就算不成功,也可嫁祸于庄主,借风人之手为桓国锄奸。」 第683页 边说着话,张彪也边瞄着站在一旁的万贯,他继续道:「可是,庄主对小人恩重如山,小人实在不忍心做加害庄主之事,所以当场就拒绝了他二人。」 「呵呵!」唐寅冷笑一声,质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他二人有行刺之意,为何不提前举报?」 第1504章 合情合理 「小人不敢啊!」张彪颤声说道:「吕沖乃天恩堂的人,而陈阳则是万霄阁的弟子,这这两大帮派都不是小人能招惹得起的啊,若是小人举报他俩,那那小人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知情不报,你以为你就能活吗?」唐寅眯缝起眼睛,说道:「你这么做,不仅会害死你自己,也会害了你的恩人!」 「小人知错了,大王饶命,小人知错了!」张彪吓得汗如雨下,连连向前叩首。 唐寅沉声问道:「你可知谁是主谋?吕沖和陈阳二人可还有其余的同党?」 张彪颤巍巍地抬起头,结结巴巴道:「谁谁是主谋小人不知,但万霄阁肯肯定是同党,随吕沖和陈阳一同行刺的还有吴三,他是万霄阁的护法之一,而且,万霄阁与朝廷又一向有往来,所以所以小人才推断此事和万霄阁有关联!」 「万霄阁?」唐寅看向程锦,问道:「那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回禀大王,是桓国本地一游侠帮派,势力不小,帮众不下千人。」程锦拱手回道。 唐寅对游侠帮派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只会给自己制造出这样那样的麻烦。他脸色阴沉,冷冷说道:「又是游侠帮派,诸如此类,皆应斩尽杀绝,这次若不能杀一儆百,日后还指不定要弄出什么样的大麻烦呢!」说着话,他对程锦道:「程锦,这事由你去办,让这个万霄阁从此消失!」 程锦暗暗皱眉,向唐寅微微摇头,低声说道:「大王,对付桓地的游侠帮派,由我们出手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这也容易引起其它那些游侠帮派的敌意啊!」 唐寅勐的拍下桌案,怒声问道:「难得人家的刀已经砍到我的脖子上了,还要我置之不理吗?」 「属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觉得对付桓地的游侠帮派,还应由桓人自己去做最为合适,我风人若是趟了这淌浑水,以后的麻烦只怕无穷无尽。」程锦正色说道。 「哦」唐寅沉吟了一声,揉着下巴考虑半晌,语气缓和了许多,问道:「你的意思是?」 「对付万霄阁」说着话,程锦转头看向万贯,笑呵呵地说道:「最好是由月秀山庄出面去做!首先,月秀山庄有这个实力,旗下招募有那么的游侠,完全可以和万霄阁一较高下,其二,月秀山庄师出有名,毕竟万霄阁这次是想嫁祸月秀山庄,打着报仇的旗号,合情合理嘛。」 唐寅闻言,眼睛顿是一亮,心中暗贊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不过,万贯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做生意,对于麻烦,躲还躲不及呢,现在倒好,程锦把这么一个大麻烦丢给了自己。 她急忙向唐寅拱手说道:「风王殿下,月秀山庄可不是游侠帮派,只会做生意,不懂得和游侠帮派争斗那一套啊!程将军之言绝非月秀山庄能力所及,还望风王殿下明鑑!」 「呵呵!」唐寅笑了,说道:「秀婉姑娘过谦了,我倒是觉得你月秀山庄肯定能打垮这个万霄阁。」顿了一下,他又道:「其实,帮派之争和两国交战差不多,打的就是钱,谁的钱多,谁胜利的希望就大,我想以月秀山庄的财力,压死桓地任何一个游侠帮派都是轻而易举之事,何况,万霄阁这次是冲着你月秀山庄来的,由你月秀山庄出面,当然最合适不过了。」 见万贯还要说话,唐寅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再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不想再听到万霄阁这个名字。」说完话,他站起身形,迈步向外走去。 走到房门口,他仿佛又想起什么,站定,头也没回地向后指了指仍跪在地上的张彪,冷声说道:「知情不报,等同于心怀叵测,与逆党无异。斩了!」说话之间,唐寅已走出房门。 随着他的话音,立刻有两名侍卫走到张彪近前,拖着他不由分说的向外走去。张彪直吓得汗如雨下,连声大叫道:「风王饶命,风王饶命啊!庄主救我,庄主快救救小人啊!」 万贯脸色顿变,急声叫道:「风王殿下!」 她还想追上去,程锦已先一步把她拦住,正色说道:「万庄主,君无戏言,既然大王已下令,就绝不会再有更改!现在大王只给万庄主一个月的期限,时间紧迫,万庄主应赶快回庄去准备!」 「你」万贯看着面无表情的程锦,肺子都快气炸了,抬手指着他,脸色涨红的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张彪死不足惜,可是要月秀山庄在一个月内消灭掉万霄阁那就太强人所难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月秀山庄的能力范围。 张彪的求救声在外面渐渐消失,万贯怒视着程锦良久,最后狠狠一跺脚,气极拂袖而去。她走得快,程锦追出来的也快,他走在万贯的身边,不解地问道:「万庄主为何生气?」 听闻这话,万贯更气,这个程锦,平日里死气沉沉的,没想到心眼这么恶毒,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奚落自己。 她勐的站定身形,转头瞪着程锦,气唿唿地说道:「我本把程将军当成朋友,却没想到程将军会这么对我?」 第684页 程锦一成不变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万庄主误会我了。」 「误会你什么?你把我月秀山庄陷入万劫不復的窘境,难道我还要感激你不成?」 「我并不需要万庄主的感激,不过,我确实是在帮助万庄主。」程锦正色说道:「原本宁地、莫地也有许多像万庄主这样的大商家,可是万庄主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吗?」 万贯惊讶地看着程锦,眨了眨眼睛,缓缓摇头。程锦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脚下,然后说道:「想必,万庄主并不想落得和他们同样的下场吧!想要自保,就必须得让大王信任你,可如何才能争取大王的信任,只有尽心尽力的为大王去做事,这次,对于月秀山庄而言就是个难得的表现机会,我为万庄主争取这个机会,难道不是在帮你吗?」 啊?万贯倒吸了口气,喃喃说道:「可是,在月秀山庄的时候,殿下对我说过,只要月秀山庄不暗通桓国朝廷,殿下就不会难为我月秀山庄,甚至还会让月秀山庄的生意扩大到风国的全境。」 程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大王的这番话,也是有前提条件的,是大王能信得过你。若大王信任你,大王说的这些话自然能兑现,但大王若不信任你,这些话,就仅仅是安抚之词了。」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悼词!程锦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一句。他皱了皱眉头,又道:「今日,我说的已经够多了,言尽于此,至于怎么做,万庄主是聪明人,想必心中已有定论。」 当时风王和自己交谈时,言语诚恳,并不像安抚之词,可是程锦根本没必要欺骗自己,而且他是风王的近臣,最了解风王的心思,难道,风王真的如此可怕吗? 见程锦要走,万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快步上前,把程锦的衣袖抓住,拉着他问道:「程将军,既然你肯帮我,那就帮我到底吧,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 「遵大王之命,一个月内,灭掉万霄阁!」程锦说道。 「可是我根本就不懂帮派之争啊!」万贯的额头急出虚汗。 「但是我懂。」程锦面无表情地说道:「任你月秀山庄再有财力,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灭掉万霄阁,你以为大王不知?大王要的,只是借用你月秀山庄的名头罢了,背地里,我暗箭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暗箭会帮着自己!万贯闻言,如释重负,她松开程锦的衣袖,长吁口气,边抚着自己的胸口边摇头说道:「程将军应该早点告诉我嘛!」 「现在说也不迟嘛!」 万贯眼珠转了转,问道:「只要这次能顺利完成殿下交代的命令,殿下就能信任我月秀山庄了吧!」 程锦耸耸肩,模稜两可地说道:「或许吧!」 万贯顿时皱起眉毛,再次拉住程锦的衣袖,问道:「什么叫也许吧?」 看她气唿唿的样子,程锦暗暗苦笑,如果大王能如此轻信一个人的话,那身边的近臣就不知要有多少了。他说道:「到时,大王会信任你,但不会完全信任你。」 见她还要发问,程锦索性一口气说完,继续道:「如果想要大王完全信任你,也简单,效仿范家!」 说完话,程锦拉掉万贯的手,大步走开了,留下万贯一个人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来神。 效仿范家!程锦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唐寅能那么信任范家,让范家的生意遍布整个风国,甚至其财力都能与风国朝廷相匹敌,完全是因为范敏的关系。 范敏即是唐寅的夫人,也是范家的长女,钱财进入范家腰包,也就等于流入到唐寅的手中,他当然可以容忍范家的生意做大做强,甚至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 第1505章 非同寻常 月秀山庄并不是游侠帮派,但它所招募的灵武高手众多,再加上有暗箭在暗中相助,想灭到桓地任何一个游侠帮派都不是难事。 唐寅把此事交给程锦和万贯去处理,他自己则安心筹划如何割分桓地一事。不日,邱真、上官元吉、郭童等人抵达大兴。 现在桓国百姓业已相继返回大兴城,城中的繁华和以前比起来也差不到哪去,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侧商铺林立,看不到丝毫大战过后的萧条景象。 或许侵占的土地太多了,风军的传统和习惯也逐渐在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的就屠城,滥杀无辜,当然,风军能善待桓地城邑,也和桓军抵抗不强有直接关系。 进入大兴,看到城内大街小巷的景象,邱真、上官元吉也在暗暗点头,偌大的桓国都城,在被己方占领之后竟然找不到任何的战损痕迹,这也算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被侍卫们接进王宫后,他们与唐寅见面,在场的还有殷柔和灵霜。 没等旁人开口说话,郭童抢步先来到唐寅面前,一躬到地,笑容满面地说道:「看到殿下风采依然,更胜从前,微臣欣喜不已啊!」 这次他被唐寅推荐为桓地总巡查使,虽说明知道这个头衔只是个摆设,但他还是很高兴,至少从中可以看出来,皇廷那么多的大臣当中,风王还是比较看重他的。 唐寅最瞧不起的就是郭童这种人,但面子上还得要过得去。他微微一笑,抬手扶起郭童,说道:「郭相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殿下做事,即便再苦再累微臣也心甘情愿。」郭童一本正经地说道。 第685页 邱真和上官元吉互相瞧瞧,不约而同地乐了。他二人分别向唐寅、殷柔、灵霜施礼,说道:「见过大王、公主殿下、玉王殿下!」 听闻他二人的话,郭童才勐然意识到除了风王外还有公主和玉王在场呢,他又忙向二女施礼问安。 灵霜以前没见过郭童,即便是初次见面,对他也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她只是淡然笑了笑,微微摆下手,说道:「郭相不必多礼。」 至于殷柔,对郭童的态度就更差了,别过头去,看都没看他,好像没听到他的问安似的。郭童倒是也不在意,在场的这些人中,他只看重唐寅,其他人对他而言皆可有可无。 「这次殿下亲自随军出征,讨伐桓国,令我方将士军心大振,一路打下来,战必胜,攻必克,势如破竹,可喜可贺,也更是令人佩服啊!」 郭童在唐寅面前就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什么话好听就拣什么话说。 诸如此类的甜言蜜语,唐寅已听过太多太多,基本上可以免疫了。他悠然而笑,说道:「郭相过奖了。本王已派人布置了酒宴,我们去边吃边聊吧!」 「殿下请!」「请!」 酒宴设在唐寅所住的寝宫附近。在宴会上,经过短暂的寒暄之后,唐寅问道:「我出征的这段时间,国内的情况如何?」 「歌舞昇平,一派祥和。」郭童抢先回道。 上官元吉说道:「新都镇江局势稳定,但莫地各郡县还时有骚乱发生。」 邱真接道:「平定地方骚乱,南延将军所率的虎贲军功不可没,自大王出征以来,虎贲军已先后剿灭杜丰、郭士忠、李怀仁等十余支叛党逆军。」 唐寅闻言,仰面而笑,说道:「虎贲军之骁勇善战,果然名不虚传啊,若非国内还不太平,这次出征桓国,我无论如何也会把虎贲军带过来。」 「是啊,有虎贲军镇守国内,犹如定海神针,各叛军、逆党一听到虎贲军的名头,大多都作鸟兽散,不攻自破。」上官元吉对虎贲军亦是赞不绝口。 「这次你二人同来大兴,朝廷由谁来主掌大局?」唐寅好奇地问道。 「御史大夫张哲张大人。」上官元吉和邱真异口同声地说道。 「哦!」唐寅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在风国,右相、左相、御史大夫三人的品级都是正一品,相互之间只有制衡,不分高低,现在上官元吉和邱真都不在朝廷,由张哲来主掌朝政也是应该的,只是唐寅觉得张哲这个人太过于刚直,做事迂腐,不懂变通,不太适合掌控全局。 见唐寅这样反应,上官元吉和邱真同是暗暗皱眉,前者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认为张大人不妥?」 「呵呵!」唐寅笑了笑,说道:「我觉得宗元倒更适合一些。」 论能力,少府宗元不见得比张哲高明,但宗元有一点胜过张哲许多,就是会做人,善于揣摩人心,做事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和上官元吉有相似之处。 上官元吉点点头,但没有接话。他也认为宗元比张哲更适合主持朝政,但少府的品级是从一品,把正一品的御史大夫凉到一旁,让从一品的少府主持朝政,也太说不过去了,这又让张哲心里怎么想? 邱真哈哈一笑,说道:「元吉和臣在大兴也呆不了几天,不日便要回都,区区一两个月的时间,想必都城也不会发生什么乱子。」 「恩!」唐寅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不过桓地这边的事务也不少,大事小情的堆积了好些,不然,我也不会急于召你二人来大兴。」 「殿下放心吧,处理这些琐事,微臣还是很在行的!」郭童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急忙请缨献殷勤。 唐寅乐了,转过头来,对郭童笑道:「这是当然了,许多事情,免不了要麻烦郭相办理呢!」 「哎呀,殿下太客气了,实在是折杀微臣!」 正说着话,一名侍卫来到大殿的门口,探头向里面张望。 见状,阿三快步走了过去,那侍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阿三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然后返回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月秀山庄的万庄主求见。」 这阵子,万贯经常出入王宫,主要是汇报打压万霄阁的进展情况。唐寅沉吟了片刻,对阿三说道:「让她进来吧,对了,让人再摆张桌子,添副碗筷。」 「是!大王!」阿三答应一声,快步而去。 时间不长,有侍卫在大殿里又摆放一张桌子和坐塌,并将酒菜和碗筷放好。正当众人感觉奇怪,不知又有谁来赴宴的时候,万贯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万贯有些吃惊,没想到大殿里有这么多人,平日她和唐寅都是单独见面的。 唐寅向众人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月秀山庄的万贯万庄主,别看万庄主年纪不大,但列位可不要小觑,月秀山庄在桓地是第一大商家豪门,富可敌国啊!」 对于桓国的月秀山庄,主管内政的上官元吉可是有所耳闻,想不到其庄主竟然是位二十出头的姑娘。他欠起身形,拱手笑道:「原来是万庄主,在下上官元吉。」 呦!上官元吉?那不是风国的右相吗?万贯暗暗吸气。这时候,一旁的阿三为她一一做介绍,低声说道:「大王右手边的是公主殿下,左手边的是玉王殿下。」接着他又用手指道:「这位是右相上官大人,这位是左相邱大人,这位是皇廷右相郭大人。」 第686页 就算万贯见过大场面,可仍被在场这些人的身份吓了一跳。除了风王之外,还有公主、玉王以及风国的左右丞相、皇廷的右相,可以说每个人的身份都是非同寻常。 万贯反应也很快,收敛心神,动作不急不缓地相继向众人施礼。 唐寅含笑摆摆手,说道:「在场的都不是外人,秀婉小姐也不必拘谨,坐吧!」以后要把月秀山庄引进风国,免不了会和朝廷打交道,现在正好可以让元吉、邱真和万贯提前认识。 在阿三的指引下,万贯小心翼翼地坐好,同时也在偷眼打量在场的众人。 风国的左右丞相比她想像中要年轻得多,看上去比风王年长不了几岁,与之相比,皇廷右相就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了,让她感觉不舒服的是,自她进来后,郭童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打转,脸上还挂着怪笑,对方打的什么心思,她自然心知肚明。不过,最令她如坐针毡的是殷柔和灵霜对她审视的目光。 万贯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皮相长得还算不错,可是见到殷柔之后,连她都有些晃神,感觉很不可思议,天下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灵霜清了清喉咙,对唐寅说道:「王兄,我们在商议国事的时候,有一外人在场有些不太合适吧?」她没有刻意控制音量,话声足够在场每一个人听清楚的,包括万贯在内。 万贯面色一红,有些窘迫地垂下头去。她和灵霜的身份无法相比,人家即便是当面嘲讽她,她也只能忍着。 唐寅倒是毫不介意,笑道:「我军南下,月秀山庄从中可是帮了大忙,所以秀婉小姐也并不算外人,王妹无须介怀。」 第1506章 太平无事 唐寅越是帮万贯说话,灵霜就越觉得不痛快,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未在说话。唐寅看出她在生气,但也不知她在气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对上官元吉说道:「月秀山庄在桓地的生意能做到如此之大,可见秀婉小姐能力超群,是经商的天才,我想,在我大风国内支持一下月秀山庄的生意,不知元吉意下如何?」 「这?」听大王话中的意思,是要把月秀山庄的生意引入风国,这让上官元吉有些意外。 在风国,真正能称得上有势力的商家只有范家,现在要引进月秀山庄,这两家难免要起纷争,一时间,他也分析不出来这样做是好还是坏。 不确定的事,上官元吉可不会乱说,他沉吟片刻,问道:「微臣不知大王这么做意欲何为?」 「一家独大,未必就是件好事,两虎相争,也未必就是件坏事,元吉,你说呢?」唐寅笑吟吟地反问道。 上官元吉眼珠转了转,含笑道:「既然大王心中已有定论,微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微臣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引起万安夫人的误会。」他所说的万安夫人就是指范敏。 唐寅下意识地看眼殷柔,淡然说道:「敏儿不会如此小气。」 「那微臣便无话可说了。」上官元吉端起酒杯,向示意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见上官元吉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反对,唐寅心中已然有了底。他又对万贯笑问道:「秀婉小姐,万霄阁的事目前进展的如何了?」 万贯面色顿是一正,必恭必敬地回道:「回禀殿下,万霄阁的各处分堂皆已被消灭,现在只剩下总堂,据程将军推测,最多还需五天,便可让万霄阁就此除名。」 「哈哈!」唐寅仰面大笑,说道:「现在还不足半个月吧,月秀山庄果然是好效率。」 「小女子并没有做什么,这些都是程将军的功劳。」万贯毫不居功,把所有的功劳都推给程锦,她倒真有些害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又要落月秀山庄的头上。 唐寅笑声更大,贊道:「秀婉小姐即有能力,又居功不傲,实在难得,若你是男子,我定会让你统帅千军万马,到战场上去征战!」 还有本姑娘不是男子!万贯暗暗吐了吐舌头,嘴上还是言不由衷地说道:「多谢殿下夸赞,小女子荣幸之至!」 这场酒宴众人都吃得很尽兴,只有灵霜是强颜欢笑,闷闷不乐,她感觉唐寅对万贯不同于对其他的女人。 殷柔倒是没感觉出什么,反而还挺喜欢万贯,同为女人,她感觉万贯比自己聪明得多,也精明得多,能掌管那么大的生意,实在令人佩服。 宴会结束之后,唐寅派人送万贯回庄,又安置好郭童的住处,这才拉着上官元吉和邱真到书房里密谈。 把闲杂人员都打发出去,只剩他们三人在房中,唐寅这才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桓国覆灭已成定局,战后,桓国的一十四郡该如何来分?」 上官元吉坐到一旁,揉着下巴,沉默无语。邱真想了一会,开口说道:「北两郡可分给玉国,南两郡可分于安国,余下的十郡,我国可独占。」 唐寅皱起眉头,嘟囔道:「安国懦弱,战力又不强,只怕今日分他两郡,明日便会丢掉。」 邱真说道:「就算是那样,那也是安国自己的事,而我国已做到仁至义尽,任何人都挑不出口实了。」 「非要把两郡之地让给安国吗?即便寸土不分于安国,安国又能拿我国如何?何况,越泽当初也说过,只要我风国肯助安国,灭桓之后,安国可寸土不要。」 两郡之地,唐寅实在不想平白无故地让给别人。 第687页 「安国可以这么说,但我国可不能这么做。」邱真说道。 「大王,两郡之地,只是蝇头小利而已,我们不可因小失大啊!」上官元吉说道:「何况,大王早已把安国视为囊中之物,灭安只是早晚的事,现在分安国些甜头,让它死心塌地的信任我国、依赖我国,不恰恰对我国很有利吗?」 上官元吉的这番话让唐寅大点其头,幽幽说道:「元吉所言有理。」 邱真眼中精光一闪,阴笑着说道:「分两郡给安国,我国还可名正言顺的驻军进去,明面上,是帮安国驻守桓地,预防川国来攻,实际上,就等于是在安国西南埋下一把尖刀,等日后我国对安用兵之时,可南北齐攻,上下夹击,打安国个措手不及。」 呦,这倒是自己以前从未考虑过的。唐寅抚掌大笑,由衷赞嘆道:「邱真,你眼光的长远可真是胜过我许多啊,由此来看,分两郡给安国倒是对我国十分有利,就算安国不想要,我们也应该应塞给他。」 「大王英明!」上官元吉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微臣倒是觉得,分给玉国两郡一事值得商榷。玉国随我国征战,获得的实惠已经不少,国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大增,玉军的战力也非比从前,大王要小心,养虎为患啊!」 听闻这话,唐寅愣住,呆呆地看着上官元吉和邱真,久久未语。 他和灵霜之间的特殊关系,确实让他对玉国已许久不报防备的心理。现在,玉国依附着风国,就像是趴在风国身上的一只吸血鬼,风国每吞掉一口食物,玉国便会从中吸收一定的营养,久而久之,风国在壮大,可玉国的国力也同样在飞速增强,如果有一天玉国对风国突然发难,与川国联手对付风国,后果将不堪设想。 唐寅仰着头,托着下巴,久久无语。玉国敢和风国决裂吗?灵霜敢这么做吗?唐寅边想,眉头也边皱紧,沉默半晌,他问道:「你二人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两条路,其一,突然发难,以雷霆万钧之势灭掉玉国,永绝后患,其二,尽快与玉王成亲,变婚约为实质,至少可保风玉两国在近期太平无事。」上官元吉说道。 「近期?」 「是的,大王。大王与玉王成亲之后,两国君主不可能长期分居两国,两国臣民也务必会催促大王和玉王住在一起,到那时,玉国必然另立新君,十之八九就是玉王的长弟,此人年幼,成为玉王之后也不会有太大作为,可是等过几年,他长大之后,玉国就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了。」上官元吉分析道。 唐寅边听边点头,等上官元吉说完,他仰面而笑,说道:「第一条路风险太高,而且还容易落下个不仁不义的话柄,就按照第二条路走吧,几年的时间,我想也足够我们平定川国的了,等到天下一统,只剩下玉国一家的时候,它已无力回天了!」 「大王圣明!」唐寅所言正好和上官元吉、邱真考虑的一样,两人双双拱手施礼。 「那分给玉国的两郡!」 「大王可把此二郡作为聘礼。」邱真笑道:「既然大王已与玉王成亲,那么分地之事便可不用再斤斤计较。」 唐寅问道:「什么时候成亲为好?」 上官元吉接道:「对桓之争结束,回国之后,大王即刻与玉王成亲就是。」 「恩!」唐寅应了一声,眼珠转了转,说道:「回都后,我先娶柔儿,再娶王妹!」 上官元吉和邱真相视而笑,说道:「那可就是双喜临门,乃我大风之福了!」 「哈哈!」唐寅再次大笑起来。 随着上官元吉、邱真、郭童的到来,唐寅也彻底从繁忙的公务当中抽身出去,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了。 听说月秀山庄和暗箭正在联手攻击万霄阁的总堂口,唐寅想去瞧瞧热闹,但他又不好自己动身前往,便让万贯随自己结伴而行,为自己做个掩护。 没有带太多的随行人员,唐寅身边只有阿三、阿四以及几名灵武高强的侍卫营侍卫。他们皆穿便装,混在月秀山庄众人当中,倒也不显山不露水。 月秀山庄现在正和万霄阁交恶,万贯出行,身边带有大量的护卫,其中十之八九都是修灵者,一行人,有四、五十号之多。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便可请到足够多出类拔萃的游侠和视死如归的死士。 他们这行人的队伍当中,只有一辆马车,而能坐进马车里的,只有两人,其一是唐寅,另一位便是万贯。 在路上,万贯就一直冲着唐寅嘟囔:「这次去万霄阁总堂,路上肯定会出事,万霄阁的人一定会在半路设伏,想方设法的把我杀掉!」 她说的信誓旦旦,唐寅也同样是这么认为的,万霄阁已被月秀山庄到绝路,对万贯自然是恨之入骨,现在万贯难得的离开防卫森严的月秀山庄,万霄阁又哪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笑呵呵地安慰道:「秀婉小姐不必担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哪怕万霄阁的人倾巢出动也没什么好怕的。」 听他这么说,万贯多少能安心一些,突然想起唐寅的灵武异常了得,她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殿下的灵武是如何练得那般高强?」 第1507章 月秀山庄 唐寅一笑,随口说道:「修炼灵武讲究的是天分,并不是靠年岁来判断深浅。」 第688页 万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冲着唐寅笑道:「如此来说,殿下的天分应该是天下少有了。」 自己的灵武天分如何,唐寅还真不好说,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真没见过内宗的暗系修灵者,当然,他能成为内宗暗系修灵者也并不是完全靠他自己的修炼强炼出来的。 万霄阁的总堂位于大兴南五百余里的姑儿山内,坐落于主峰的半山腰,一座倚山而建、占地面积不小的山庄。 当唐寅和万贯抵达这里的时候,月秀山庄和暗箭对万霄阁总堂的联手围攻早已经展开。 万霄阁在姑儿山的防御不弱,原本连山下都有万霄阁的人布防,但打到现在,万霄阁已全部退守回山庄里,在做最后的殊死抵抗。原本聚集起来的五百多名帮众现在也只剩下二百来人。 不知道是万霄阁局势太危急以至于分不出多余的人手,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唐寅和万贯从大兴一路赶到姑儿山,沿途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更没有遭遇到刺客的行刺。 不日,唐寅和万贯抵达姑儿山下的姑儿镇。姑儿镇就位于姑儿山附近,二者之间相距不足十里,一座不大不小的中型镇子。月秀山庄围剿万霄阁,这在游侠界中可不是件小事,前来凑热闹的游侠大有人在,现在,姑儿镇里亦是人满为患,平日里镇上冷冷清清的几家客栈现在已全部爆满,但仍有大批的游侠无处可住,露宿荒野或街头。 得知唐寅和万贯到来的消息,程锦和月秀山庄的人早早的等在姑儿镇外接应。等碰面之后,程锦和一名月秀山庄的主事钻进马车内。 和程锦一同围剿万霄阁的主事名叫万福,别看他年岁不大,才三十出头,但现在已贵为月秀山庄的第三主事,十多岁就进入月秀山庄的万福也算是老家僕了,能力出众,也深得万贯的信任。 向唐寅和万贯施过礼后,万福开始详细讲述目前万霄阁总堂的情况。 这两天的战斗当中,双方共同打了三场大仗。第一场就是在姑儿镇外打的,第二场是在姑儿山下,第三场则是在万霄阁总堂外。 三场战斗下来,月秀山庄的伤亡有五十七人,但万霄阁就惨得多了,折损不下三百门徒,当然,月秀山庄和万霄阁的实力相差并没有这么大,之所以出现如此悬殊的伤亡,皆因有大批的暗箭人员混在月秀山庄门客当中,使其实力大增,也让万霄阁吃了大闷亏。 万贯边听边点头,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难怪自己一路行来太平无事,原来万霄阁已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现在看来,最多不出三天,万霄阁便会灰飞烟灭。 她向唐寅笑道:「殿下,看来,这次交锋,我方已胜券在握了。」 「也未必!」没等唐寅开口,程锦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段时间,姑儿山一带所聚集的游侠越来越多,我担心,其中有人图谋不轨。」 万贯脸色顿是一变,惊讶道:「程将军以为」未等她说完,程锦摆手打断道:「在这里,万庄主不要叫我将军。」 「啊!」万贯怔了一下,忙改口问道:「程公子以为云集过来的游侠当中会有万霄阁的帮众?」 「不好说!」程锦说道:「万霄阁在的实力不容小觑,帮众分散于各地,为数众多,另外,万霄阁在桓地的名声不差,想必朋友也不少,有人赶过来帮忙,并非没有可能。」 唐寅冷冷一笑,眯缝着眼睛说道:「如此倒是最好,我们正好可以将其一网打尽。这些游侠,自成体系,无法无天,任意妄为,死不足惜。」 程锦缩了缩脖子,拱手应道:「大公子所言极是!」 「天色已经不早,今晚有住的地方吗?」唐寅问道。 「有、有、有!」万福急忙说道:「我们早已在姑儿镇包下一间客栈,上下两层,前后两院,共有二十多间房。」 「如此甚好。」唐寅对万贯说道:「我们今晚就先住在客栈里吧!」 「是!」万贯没有异议,点头应了一声。 万福所说的客栈是镇子里最大的一家客栈,整个被月秀山庄包下来,在其它客栈全部爆满,大批游侠无处可住的情况下,这家客栈的房子却大多都是空着的。 客栈前院的一楼是饭馆,现在已然入夜,但饭馆里的客人仍有许多,熙熙攘攘的,放眼看去,基本全是身佩武器的游侠。 唐寅和万贯走进来时,立刻引起周围人的侧目,人们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嘀咕他二人的身份。看穿着,两人都是华丽的锦衣,看样貌,两人又同样出众,男人的英俊,女的秀美,再看二人的随从,后面唿啦啦的跟着一大群人,而且练家子不用细看也能感觉得出来,这些人基本都是修灵者。 看到他们这一群人进来,店掌柜的都绕出柜檯,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热情地问道:「各位大爷是住宿还是打尖?」 唐寅说道:「都有。」 「哎呀,这位大爷,实在抱歉,小店的客房都已住满」掌柜的还没说完,万福走上前来,语气不善地说道:「高掌柜,这位大爷可是在下的贵客。」 「呦,原来是万总管的贵客,小的眼拙,失敬失敬!快、快、快,里面请!」看到万福,掌柜的就如同见到了财神爷,点头哈腰,态度变得更加热情。 「按照万总管的吩咐,小店的房间天天都有打扫」 第689页 万福恩了一声,问道:「能住下我们这些人吗?」 「够了、够了,足够用了。」掌柜的侧着身形,连连摆手,做着『请』的手势。 唐寅刚要迈步往里面走,就听身旁啪的一声传来巨响。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手拍饭桌,挺身站起,手指着掌柜,怒声呵斥道:「你店里明明就有空房,为何不让我等入住,你可是怕我等给不起你房钱?」 随着这名大汉的怒喝,又有几名吃饭的游侠站起身形,怒声说道:「你这狗眼看人底的东西,当大爷没钱吗?」随着话音,还有人把鼓鼓囊囊的钱袋解下来,咣当一下扔在桌上。 掌柜的吓得连连摇手,赔笑道:「诸位大爷误会了,小店的客房早已被万总管包下来了,小店确实是没有空房了!」 「我听你放屁!今天你要是不给大爷空出房来,老子就捏死你!」 说话之间,首先发难的那名大汉箭步来到掌柜的近前,伸手便把他的脖领子抓住,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只是略微向上一提,掌柜的脚跟便已离地,只靠脚尖点着地面。 掌柜的面无血色,结结巴巴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时候,万福突然出手,把那大汉的手腕扣住,暗暗用力,脸上却是含笑说道:「阁下太不讲道理了吧,掌柜的已经说得很明白,这里的客房早已被我包下,要找住的地方,阁下就应去别处!」 在他说话之间,那大汉已吃痛地松开手,放开掌柜,他还想抬拳反击,万福勐然用力一推,大汉站立不住,噔噔噔向后连退出三四步,还撞翻了一张桌子。 万福突然出手,把在场的游侠们都吓了一跳,一瞬间,又有数人站起,对万福怒目而视。 「想惹麻烦,你们爱去哪就去哪,但若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生事,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万福目光如电,冷冷环视在场的众人,随后冷哼一声,回到唐寅和万贯身边,必恭必敬地说道:「公子、小姐,里面请!」 刚才被他推出去的那名大汉嗷的一声从地上窜起,抽出肋下的佩剑,像疯了似的不管不顾地往万福背后扑来。这回不等万福出手,唐寅已不耐烦地大声叫道:「阿三、阿四!」 随着他的话音,两道电光由他身后射出,石火电闪一般没入那大汉的胸膛,紧接着,两条黑影又飘回到唐寅身后。 看都没看那名大汉,唐寅边向里面走边对万福幽幽说道:「纳于言而敏于行,那才叫干练。」 万福愣在原地,回头再看,那大汉的胸膛多出两只又细又窄的口子,鲜血在衣襟上迅速地扩散开来,只眨眼工夫就把衣服染红好大一片。 大汉张开嘴巴,还想说话,但已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身子已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扑通!大汉摔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在周围人一片吸气声中,有两名便装侍卫从人群中走出,面无表情,如拖死狗一般把尸体拽出客栈,甩在外面的大街上。 肆无忌惮的当众杀人,而且出手之快,简直都让人看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谁?在场的游侠们一个个都傻眼了。 直至唐寅等人已离开了好半晌,方有人如梦方醒地惊唿道:「月秀山庄!他们定是月秀山庄的人!」 第1508章 草草了事 「风狗可恶,但月秀山庄甘愿做风狗的鹰犬,更加可恶!」「没错!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杀害我游侠兄弟,现在月秀山庄仗着有风人撑腰,已无法无天,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月秀山庄围剿万霄阁,我们应该跟他们拼了!」「拼什么?刚才大傢伙也都看到了月秀山庄的人有多厉害,就凭我们,找过去也是去送死!」 「他娘的,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唉,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月秀山庄有钱呢,什么样的高手都能被他们请去,我看,刚才出手之人就像是出自于神池的!」 「神池?」听闻神池二字,在场的游侠们不约而同地打个冷战,纷纷闭上嘴巴,都不再言语了。 且说唐寅和万贯,被掌管的安置在幽静的后院居住。 进入房间,等掌管的和店伙计们送完酒菜,相继离开之后,万贯对唐寅忧心忡忡地说道:「殿公子刚才当众杀了一游侠,只怕会引起其它游侠的不满啊!」 唐寅乐了,笑问道:「不满又能如何?如果能把他们到万霄阁那一边,反而是件好事,正好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这些天通过和唐寅的接触,万贯能感觉出他对游侠的厌恶。她好奇地问道:「公子似乎很讨厌游侠和游侠帮派?」 「没错。」唐寅大点其头,笑呵呵道:「因为我以前就是个游侠。」只不过称唿不同罢了,性质确实完全一样。 「所以,我才深知游侠的危害。若能将其收为己用,固然是好,但若有机会能将其斩尽杀绝,也断不可错过。」 万贯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再追问。她低头瞧瞧桌上的酒菜,笑道:「公子,这里的饭菜还算丰盛,这几天我们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 「是啊!」唐寅心有感触,这两天忙于赶路,吃睡基本都在马车上,草草了事。 万贯拿起筷子,刚要吃饭,阿三阿四先一步上前,先是用银针挨个试了试,确认饭菜中无毒之后,这才退了下去。万贯暗暗吐了吐舌头,笑问道:「公子一向都这么小心吗?」 第690页 唐寅无奈地说道:「想要我性命的人,就算没有千万,想来也得超过百万了。」 扑!万贯险些把刚放进嘴里的菜喷出去,仔细想想,觉得唐寅的话倒也不夸张,甚至还有可能是少说了。 风国先后吞併宁国、莫国,现在又吞食了大半的桓国,这三国的百姓哪一个不恨他入骨?他能活到今天,倒也算是个奇蹟了。 万贯笑了,只不过是摇头苦笑。唐寅见状,不解地问道:「秀婉小姐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做大王也不容易,而要做一个胸怀大志、成就千秋伟业的王公,那就更不容易了。」万贯有感而发道。 唐寅满不在乎地耸肩一笑,边大口吃喝,边随口说道:「其实这个世上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太容易,利益有多大,风险就有多高,天下并没有白吃的晚餐。」 万贯怔住,呆呆地看着唐寅,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唐寅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的脸并不能当饭吃。再不动筷,饭菜可就要凉了。」 听闻这话,万贯勐然回神,一时间,脸色涨红如晚霞,窘迫地垂下头去,快速地扒起饭来。 吃过饭后,唐寅挺身站起,在房间里慢慢踱步,边走动,边用手指不时地在墙壁上敲打。像唐寅这样的人,你只能让他吃一次亏,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上回在月秀山庄他吃了密道的亏,这回住在客栈,他也加了小心,特意试试墙壁当中有无夹缝。 没有察觉出异样,唐寅这才稍感安心,回头对万贯说道:「秀婉小姐住在内室,我在大厅里休息。」 万贯茫然地问道:「房间不够了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今晚可能会不太平。」唐寅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只是直觉告诉他,今晚十之八九会发生事端。 万霄阁已经岌岌可危,生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如果到现在还不出手,恐怕以后真就没有扭转局面的机会了。 听闻他的话,万贯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变得紧张起来,她疑问道:「公子可是认为今晚会来万霄阁的刺客?」 唐寅点点头。 万贯皱起纤细的眉头,说道:「这不太可能吧?在我们来姑儿山的路上,万霄阁都没有动手,反而我们到了姑儿山,和这边的兄弟们汇合一处了,他们却要动手了?」 「呵呵!」唐寅看着满脸不解地万贯,轻声发笑。后者扁了扁嘴,她不认为自己说的这些有什么地方好笑。唐寅含笑道:「如果我是刺客,我就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这是为何?」万贯好奇地问道。 唐寅解释道:「我们一路赶来,沿途上确实会有很多可以下手的机会,不过,我们的警惕性也很足,就连秀婉小姐这样毫无经验的人都能推断出来对方会在路上行刺,何况旁人?现在我们到了姑儿镇,和自己人已汇合一处,这时恰恰是我们最松懈的时候,若是暗中真有刺客在寻机而动,那么现在正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原来如此!」万贯听后惊出一身的冷汗,唐寅说的这些可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打了个冷战,急声说道:「既然这样,我得赶快去提醒下面人加强戒备,预防刺客!」 说着话,她站起身形便要往外走。唐寅抬手把她拉住,微微摇头,说道:「与其让刺客藏匿于暗处,忍而不发,还不如让他们主动现身,我刚好也想会会万霄阁的人。」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睡觉!」唐寅一脸的轻松,随口说道。他飘身跳到桌上,盘膝而坐。 「公子,还是让我睡在外面,你睡在里面吧!」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今晚会来刺客,他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休息就太危险了。 唐寅一笑,反问道:「若是刺客来了,你能帮我御敌?」 万贯眨了眨眼睛,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她修炼的那点灵武也就能对付一下普通人,碰上灵武高手,恐怕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来。看她面露尴尬之色,唐寅扬头说道:「不必再争,你尽管安心去内室休息。」 「那公子可要多加小心。」「我知道。」 熄灭房间的蜡烛,唐寅和万贯共处一室,只是一人在内,一人在外。 今夜天空多云,天色黑暗,房内亦是伸手不见五指。在桌上盘膝而坐的唐寅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但两只绿幽幽的光点却在黑暗中浮隐浮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深夜之中,万籁俱寂,此时唐寅的头脑反而异常空灵。 灵神境的修为让他的六识变得空前敏锐,周围的一切皆在他的感知之内,甚至身在外室的他都能清晰地听到内室的万贯嘭嘭的心跳声,以及房外守卫们匀称又冗长的唿吸声。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让唐寅沉溺于其中,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此时他的周身上下已散发出浓重的黑色雾气。 等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后院的院落中飘进来三条黑影。这三人进入院中,先是蹲在墙根底下的阴影里,静静地观察院子的情况。 过了好半晌,他们才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唐寅和万贯所在房间靠近过去。 三人来到房间近前,其中有人抬手捅破了窗户纸,先是向里面瞧了瞧,接着,他从衣襟内取出一支竹筒,顺着捅破的窗户纸伸了进去。 第691页 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举动,就听背后有人冷笑一声:「朋友,我们在此已等你们多时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音让三名黑衣人身子同是一震,本能的转回头,只见,在他们的背后已无声无息地出现三十多名手持利刃的大汉,为首的一位,正是月秀山庄管事之一的万福。 有埋伏!三名黑衣人见状,脸色同是一变,互相看了一眼,紧接着,转身就跑。 这三人动作敏捷又一致,速度极快,三个人,分向三个方向逃窜,一人原地窜起,伸手一抓房檐,腰眼用力向上一翻,直接跳到房顶上,另外的两人则分从一左一右向外逃窜。 万福哼笑出声,说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追!」在他的指挥下,三十多名月秀山庄的修灵者分成三波,分头追了出去。 他们一心想抓住这三名图谋不轨的刺客,可是却恰恰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随着万福带领月秀山庄的人追出去,很快,又有大批的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在黑夜当中,如同一只只巨大的蝙蝠,先是从外面跃到院墙上,接着,又从院墙落入院中,只眨眼的工夫,院中已凭空多出二十多名黑衣人。 众黑衣人一同罩起灵铠,同时把手中的武器灵化,而后齐刷刷地向前面的房间走过去。 第1509章 抽身而退 正当黑衣人马上要走到房间近前的时候,突然之间,在房子两侧漆黑的窄道里缓缓走出数人,为首的两人,各持一把长枪,他俩正是唐寅的贴身护将阿三阿四,另外的几人,则是清一色的侍卫营侍卫。 呦!黑衣人同是一惊,本以为月秀山庄的人都已经被己方的兄弟引走了,没想到,还剩下来几人。 位于黑衣人当中的头领快速地说道:「老吴,你带些兄弟拖住他们,其他的兄弟随我去活捉万贯!」 「是!」黑衣人齐齐答应一声,紧接着,分成两波人,其中的一波率先发难,向阿三阿四等人展开抢攻。 这些黑衣人,个个都有一身不俗的灵武,单看他们能同时完成灵铠化和兵之灵化便可判断出来,他们的修为皆在灵化境往上。 十名黑衣人一同发动进攻,威力也不容小觑,即便是久经沙场的阿三阿四以及侍卫营的侍卫们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对。 双方动起手来,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顷刻间就战成一团。另外的那十多名黑衣人则趁此机会,向房间内勐冲进去。 其中有名黑衣人速度最快,直接破窗而入,可是他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是被人一脚踢出来的。 等他落地后,再看他的胸前,灵铠破碎,胸骨折断,凹陷下去好大一快,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其他那些黑衣人看得真切,心中暗叫:房中还有高手!众黑衣人互相看看,其中有人发出尖锐的口哨声,与此同时,黑衣人们或是破窗而入,或是破门而入,一同冲进房间里。 在悠长的口哨声中,又有更多的黑衣人从院外翻入院内,源源不断,一时间也判断不出对方到底来有多少人。 且说房间里,随着刺客一同冲杀进来,即便以唐寅那样高深的修为都感觉压力倍增。他此时手持双刀,刀身上已燃起黑暗之火,与众刺客战到一处。 有五名刺客把他围在当中,另外那些的刺客则快速地向内室冲去。现在,万贯已被惊醒,她刚把随身携带的佩剑抽出来,便已有三名刺客沖了进来。 万贯心头大惊,不过表面上还算镇定,她抬起手中的佩剑,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本庄主是谁吗?」 「我们找的就是你!」三名刺客冷声说道。 其中一人箭步窜到万贯近前,后者下意识地抬手刺出一剑,那刺客身形一侧,让开锋芒,接着,手中的灵剑向下一拍,正打在万贯持剑的手背上。 啪!随着一声轻响,万贯感觉自己的手背像是着了火似的,瞬间变得又红又肿,佩剑也随之脱手落地。 这还多亏对方手下留情,没想伤她,只是以灵剑的剑面轻砸她的手背,不然的话,她这只手就得废掉。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名刺客抢先出手,一把把她的手腕扣住,冷冷说道:「万庄主,委屈你和我们走一趟了!」说着话,他拉着万贯就要往外走。 而就在这时,在他的背后突然多出一条黑影,刺客刚感觉到不对劲,身后似有灵压出现,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忽觉得背后一凉,紧接着,钻心的巨痛感席捲而来。 他低头一瞧,只见两只刀尖探出自己的胸膛,但诡异的是没有一滴鲜血流出,自己的身上已被黑色的火焰所笼罩。 那刺客身上的灵铠被瞬间烧化,被焚掉精华的尸体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万贯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动又不动,甚至都没看到是谁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 突然出现杀掉刺客的正是唐寅,他揽住万贯的腰身,向后一甩,直接把她抛回到床榻上,随后他看向另外那两名刺客,笑呵呵地说道:「各位要挟持万庄主,得先过我这关!」 暗系修灵者!另外那两名刺客互相看了一眼,一同施放出灵压,双双举刀沖向唐寅。 噹啷、噹啷!随着两声脆响,唐寅将二人的灵刀架住,身子提熘一转,由二人之间的缝隙滑过,闪到两人的背后,双刀齐出,分刺二人的后心。 第692页 在灵压之下仍有如此之快的身法,两名刺客感觉匪夷所思,来不及细想,二人一同向两旁闪躲,刚把唐寅的杀招避开,后者又如影随形地窜到一人的背后,顺势一记扫堂腿,狠狠踢了出去。 那名刺客闪躲不及,被这一脚正扫在脚踝上。 刺客吃痛,惨叫一声,身子横在空中向下摔去,还没等他落地,唐寅手中的双刀齐落,咔嚓、咔嚓两声,那刺客的身躯被硬生生斩成三段。 断开的头颅弹飞出去好远,正落在万贯的近前,看着近在咫尺的断头,万贯终于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她尖叫出声,本能的把断头从床榻上踢了下去,身子一个劲的向后缩。 三名刺客,只转瞬间就有两人被杀,剩下的那人心中一寒,再不敢恋战,抽身要往外室退。可唐寅又哪会给他逃离的机会,后者快步冲上前去,反手握刀,横扫出去。 危急时刻,那刺客身子向下一底,直接趴到地上,就听唰的一声,灵刀在他头顶掠过,险些将他头顶的灵铠削掉一快。 躲过要命的一刀,刺客正想从地上爬起,唐寅提起腿来,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刺客感觉自己的背上不像是被人踩到,更像是压了一坐大山,无论他怎么用力,就是动了不分毫。这时,从外室又冲进来数名刺客,看清楚内室的状况,人们脸色同是一变。 唐寅一边用灵刀住脚下的刺客,一边抬起头来,环视对方,他幽幽笑道:「正所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天,你们谁都别想再活着离开!」 说话之间,他手中灵刀缓缓下压,灵刀的锋芒刺破那刺客的灵铠,一点点的刺入他的后脖颈。 刚开始,那刺客还能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但很快声音便终止,只剩下喉咙里怪异的咕咕声。没有鲜血流出,在灵刀刺断他的静脉之前,他的身躯已先被黑暗之火所吞噬。 当着己方众人的面,把同伴活生生的杀掉,这已不是残不残忍,而是对己方莫大的羞辱。众刺客们眼睛都红了,其中有人喝道:「死活不计,把他们给我统统杀光!」 随着那人的喊声,刺客们施放出灵压,同时,众人手中的灵兵皆是光芒大盛,将内室照得亮如白昼,各种各样的灵武技能一同向唐寅和万贯袭去。 一时间,内室当中被密集的灵刃和灵刺所塞满,身在其中,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可供闪躲的空间。 唐寅反应极快,抽身而退,飞扑到万贯近前,把她揽入怀中,他背后靠着墙壁,脚下勐的一蹬床榻,偌大的床铺离地而起,直直向迎面而来的灵刺和灵刃飞去。 在一连串咔嚓、咔嚓的脆响声中,床榻被灵刺、灵刃切割成无数的碎块,满天的木屑和碎布散落下来。 趁着灵刺、灵刃受阻的这一瞬间,唐寅使出全身的力气,双脚勐蹬地面,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他背后的墙壁硬是被他硬顶出个大窟窿,他抱着万贯一同翻出房间,轱辘到房外。 散落下来的泥土、砖瓦砸在唐寅身上,叮噹作响,嘭嘭声不断,倒是被他护在身下的万贯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看你还能往哪里跑?」房中的刺客们纷纷追杀出来,其中有两人动作最快,顺着唐寅撞开的大窟窿飞跃出来。 原本趴于地上的唐寅纵身而起,双刀向地上一挫,不退反进,迎着那两名刺客反扑上来。 两名刺客又惊又喜,心中暗道一声找死。他二人双双出剑,分刺唐寅的左右胸口。 他二人的出招快,可唐寅的身法更快,他人还在空中,身躯不可思议地来个九十度的扭转,将对方灵剑的锋芒让开,不等对方的身形落地,他出手如电,把二人持剑的手腕扣住。 这两名刺客也不简单,被唐寅扣住手腕的手掌顺势一张,让掌中的灵剑落下去,接着,另只手来个海底捞月,将落下的灵剑接住,并顺势往前急刺,捅向唐寅的小腹。 不过,当两把灵剑的锋芒马上要接触到唐寅小腹的时候,却再没能刺下去。 原来唐寅双掌上的黑暗之火已顺着二人的手腕扩散到他俩的周身,灵神境的黑暗之火更加兇悍勐烈,两名刺客的修为都已达到灵元境界,但身上的灵铠仍在瞬间被烧化,甚至连一秒钟都未能坚持住,失去灵铠的保护,黑暗之火直接焚烧到他二人的肉身,腾腾的雾气由他俩周身散发出来,刺出的灵剑再也刺不下去了。 两名修身深厚的灵武高手,眨眼工夫化为两具干尸,唐寅双臂齐抖,将两具尸体反砸回房内。 随着嘭嘭两声闷响,跟出来的刺客被尸体又砸回房中,趁此机会,唐寅抽身而退,顺势把刚才挫在地上的双刀又握在掌中。 第1510章 毫无还手之力 在唐寅面前,刺客当中都难有人能接得下他一招,刺客人数虽多,但在气势上却被唐寅一个人所压倒。 随后追出来的刺客们围在唐寅和万贯的四周,只是众人都在干瞪眼,却已没有人再敢轻易靠上前去。 正当刺客们攻也不是,撤也不是,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之间,院墙之上亮起数以百计的火把,上百名身罩黑色灵铠的暗系修灵者如幽灵一般同时现身。 众刺客脸色皆是一变,又惊又骇地连连向四周张望。唐寅嘴角扬起,幽幽说道:「我说过,今晚,你们这些人谁都别想再活着离开!」 第693页 此情此景,让刺客们也都看明白了,并非对方中了自己的调虎离山之计,而是自己中了人家的瓮中捉鳖之计。月秀山庄明显是早有提防,现在想突围出去,业已难上加难。 「他娘的,老子先和你拼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有名刺客仰天咆哮一声,举起手中的灵刀,由唐寅的背后勐冲上来。 他刚到唐寅的近前,手中的灵刀还未来得及砍下去,唐寅已回手一刀,反取他的脑袋。那刺客暗叫一声好快的刀,他来不及再去噼砍唐寅,立刀格挡。 噹啷!双刀碰撞,发出清脆的金鸣声。 那刺客感觉像有千钧之力砸在自己的灵刀上,他双脚摩擦着地面,一直滑出三米多远才算把这股强大的力道卸掉,再看他的双手,灵铠俱碎,鲜血直流。 好重的刀啊!刺客刚缓过这口气,忽听身后有人大叫道:「小心」他身子一震,急忙举目向前观瞧,只见唐寅已迎面向他急窜过来,双刀齐出,分取他的脖颈和肋下。 仓促之间,刺客拼尽全力才勉强挡下唐寅上面攻来的一刀,至于下面的那一刀,他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刺客像是受了腰斩酷刑似的,被拦腰斩成两截,上半身摔倒在地,下半身却还站于原地。 唐寅要么不出手,出手便是在一两招之内取人性命,如此精湛又恐怖的战法和灵武,让众刺客们皆有不寒而慄之感。 刺客实在猜不透唐寅的身份,更不清楚月秀山庄到底是从哪里请来的如此厉害的高手。 看他的身手,在游侠界中应该是个响噹噹的名人,可是人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阁下到底是谁?以阁下的灵武修为,为何甘愿做月秀山庄的鹰犬?」 刺客当中,走出来一名身材魁梧、罩着白色灵铠的修灵者,露在外面的双眼精光闪烁,异常明亮,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修为深厚的高手。 「我是谁,无关紧要,至于为何帮着月秀山庄嘛,很简单,月秀山庄能出得起雇我的银子!」唐寅笑吟吟地说道。 「月秀山庄给了你多少银子?我万霄阁可以出双倍!」 不等那名刺客把话说完,唐寅已仰面大笑,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揽于怀中的万贯,说道:「别说双倍,哪怕是十分之一,你万霄阁砸锅卖铁也出不起!」 听闻这话,在场的刺客们脸色同是一变,如果换成旁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唐寅的话,但对方是月秀山庄,桓国的第一大商贾豪门,若单论财力的话,万霄阁确实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听口音,阁下也应该是桓人,月秀山庄甘愿当风国的走狗,以阁下这身超凡脱俗的灵武,又为何要与月秀山庄这样的败类同流合污?难道不怕玷污了阁下的身份和祖上!」 「我劝你还是剩点力气,少说废话,我和我的兄弟们是认钱不认人,哪怕你今天说出个天花来,也难逃做我们刀下之鬼的命运!」 唐寅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说话时刻意用了桓国的口音,而且根本听不出来有任何的生硬之处,好像他就是个土生土长的桓人。 「我是他们的头领,我留下,任凭你们处置,但要放我手下的弟兄们离开,怎么样?」那名刺客一字一顿地说道。 「哈哈,瓮中之鳖,你还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条件?」唐寅傲然而笑,说道:「我要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脑袋,而是所有人的脑袋!」 「阁下也不要人太甚!」 「我你又能如何?」唐寅扬起下巴。 刺客头领眼中的精光更盛,与唐寅对视了好一会,他才收回目光,施放洞察之术,探查周围。除了已经现身的上百名暗系修灵者外,在院墙的外部还有人数更多的修灵者,客栈的后院已完全被包围。他深吸口气,收回洞察之术,向左右的刺客大声喊道:「兄弟们,这里已被月秀山庄的人团团包围,横竖都是死,与其死得窝窝囊囊,还不如拉上一个做垫背!」 「对!就算死,我们也要拉个垫背的!」众刺客们齐声吶喊,紧接着,众人手中的灵兵皆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见状,唐寅心头一颤,暗叫不好,对方这是要和自己拼命了!来不及做过多考虑,他将双刀合二为一,化为镰刀,随后一手持镰,一手扣住万贯的腰带,沉声喝道:「走!」 唐寅提着万贯,身形之快,仍有如离弦之箭,直直向刺客的人群中窜去。就在他动身之后的瞬间,周围的刺客们齐齐用出兵之灵变,一同向人群中央击去。 这多亏唐寅反应够快,提前动身,若是稍慢片刻,仍站于原地的话,哪怕他修为再高,也抵挡不住四面八方袭来的这许多兵之灵变。 他提前带着万贯窜出去,只需应对正面而来的兵之灵变即可,这时候,他手中的镰刀亦是乍现出霞光万道,完成兵之灵变,巨大的幻象在半空中生成,高举着镰刀,迎向前方灵变后的灵刀与灵剑。只见那幻象连挥镰刀,现场轰隆隆的巨响声不绝于耳,破散的劲气漫天飞射,将地面都划出一道道的裂痕。 幻象挡下前方的兵之灵变后,速度丝毫不减,直直飞入人群当中,随着它手中镰刀的每一次噼落,下方都有惨叫声传出,等幻象飞过刺客的人群后,再看现场,已多出满地的残肢断臂,刺客的包围圈被幻象硬生生地沖开一条血路。 第694页 有幻象在前开道,唐寅提着万贯顺势冲出人群,等他到了刺客的包围圈外,他停下身形,放开万贯,转回身来,又反杀向刺客,同时大声喝道:「杀!一个不留!」 在唐寅的一声令下,院墙上的暗箭人员、院墙外的月秀山庄人员齐刷刷地杀进院子当中,与残存的刺客们战到一处。 双方的人数不成正比,实力也同样不成正比。 数十名刺客,在唐寅以及暗箭、月秀山庄众多修灵者的围攻之下,死的死,伤的伤,没过多长时间,刺客已到地大半,剩下的刺客们也只不过是在苦苦支撑着。 那名身材魁梧的刺客头领,修为在刺客当中算是最高深的,此时他被程锦和三名暗箭高手合力围攻,身上业已多处挂彩,鲜血淋漓,场面上亦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唐寅又砍杀掉两名刺客后,见那刺客头领已被程锦等人攻击得浑身是伤,岌岌可危,他大喝道:「把他留给我!」说话之间,他提着镰刀沖了过去。 听闻他的号令,程锦和暗箭人员立刻在刺客头领的周围消失,后者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冲上前来的唐寅已一刀砍落下来,直取他的脑袋。 刺客头领双手擎起佩剑,硬接唐寅的镰刀,可是,他的重刀又岂是那么容易接下来的,尤其此时刺客头领已战至筋疲力尽,浑身是伤。 随着镰刀重重砸在剑身上,刺客头领站力不住,单膝一下子跪在地上,脚下的地面凹陷下去好深一块,身上的各处伤口一同喷射鲜血,飞溅出好远。 不等他缓过这口气,唐寅的第二刀又恶狠狠噼砍下来,刺客头领无力闪躲,只能再次擎剑力挡。 噹啷啷!这一刀,把刺客头领的另一条腿也砸跪于地,小腿和双膝完全没入泥土当中,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将他四周的地面染红了一圈。 「你再接我一刀!」唐寅爆喝一声,使出十二成的力气,又砍出了第三刀,要命的一刀。 这第三刀下去,刺客头领连人带剑的被噼成两半,丝丝的雾气由两片的尸体上冒出来。 「哼!」唐寅冷哼一声,仰起头,把空中飘荡的灵气全部吸入体内,而后,不再理会其它的战斗,他就地盘膝而坐,进入冥想状态。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他的周围凌空出现一大群暗系修灵者,把盘膝打坐的唐寅护得严实合缝,滴水不漏。 直到这时,唐寅才弄清楚,原来这名刺客头领就是大名鼎鼎的万霄阁副阁主辛伯虑,随他一同前来的都是万霄阁的精锐帮众,总共有六十多号人。 万霄阁今晚的行动并不是来行刺的,而是想掳走万贯。如果杀掉万贯,对万霄阁而言毫无意义,只有把她生擒活捉,才能迫月秀山庄停止围攻万霄阁。 第1511章 小心翼翼 万霄阁策划得很好,行动也很隐秘,只可惜经验老道的唐寅早就作好了相应的准备,在客栈附近布置下周密的埋伏,就等着万霄阁的人来偷袭呢! 一场激战结束,万霄阁派出的数十号死士无一人逃脱,被斩杀殆尽,仅死于唐寅手上的就已接近二十人之多。 万贯以前有听闻风王唐寅灵武高强,但在她想来,传言难免有些夸大其词,这回她亲身经歷、亲眼得见,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唐寅的可怕了。 战斗结束好一会,月秀山庄的人把尸体全部清理干净,姑儿镇的衙役才赶到现场。无须暗箭的人出面,万福拿出五张百两的银票塞给众衙役,便把他们打发走了。 像这种游侠之间发生的争端,地方衙役想管也管不了,出面只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能赚到这么多的银子,已算是飞来之福,哪里还会多加盘问? 这晚的争斗,也让聚于姑儿镇的游侠们对月秀山庄的实力刮目相看,此时,人们心中已然有了定论,这次月秀山庄和万霄阁的纷争,十之八九会以后者的垮台而告终。 别看月秀山庄非游侠帮派,但财力压倒了一切,富可敌国的月秀山庄所聘请到的灵武高手太多也太厉害,即便一流的游侠帮派也难以与之抗衡。 原本还打算助万霄阁一臂之力的游侠们也随之打起退堂鼓,觉得即便自己趟了这淌混水也无法讨到便宜,反而还得罪了月秀山庄,日后定然麻烦不断。 事情的进展和人们预计的差不多。翌日,月秀山庄大张旗鼓的对万霄阁的总堂展开进攻。 实力大损的万霄阁再抵御不住月秀山庄和暗箭的联手围攻,若大的总堂被四面突破,里面打成了一团。 月秀山庄的修灵者和暗箭人员杀入万霄阁总堂后都下了死手,见人就杀,缝人就砍,一时间,万霄阁的总堂几乎变成了人间地狱,血流成河,尸体叠罗,不管是修灵者还是普通家眷,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皆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这场争斗进展到现在已然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在外面观战的唐寅和万贯表情截然不同,前者是面带微笑,成竹在胸,而后者则是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公子,庄内还有许多万霄阁的家眷,都是些女人和孩子,难道,连连他们也不放过吗?」万贯怯生生地看眼身边的唐寅,声音颤抖地问道。 「当然不能,斩草必然要除根。」唐寅微微耸了耸肩。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唐寅转过头来,对上万贯的目光,含笑说道:「秀婉小姐,我这么做,可是在帮你!对待敌人,最不应该持有的就是善念,今日你若放过一个,明日,他便会拉上成百上千的人对你伺机报復,引来无穷无尽的杀戮不说,麻烦还会就此不断。」 第695页 斩草除根的道理万贯当然明白,月秀山庄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但那仅限于商场上,现在她面对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和商场上的竞争截然不同。 「公子的话,小女子明白,可是,可是小女子还是希望公子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唐寅闻言,目光先是一冷,幽幽凝视她片刻,而后眯眼笑了,摇头喃喃说道:「妇人之仁。」 说着话,他对随行的侍卫说道:「你们留在这里,保护秀婉小姐。」说着话,他迈步向山庄内走去。 进入大门,来到前庭的大院,这里还有一些战斗,只不过战斗已进入尾声,现场所剩下的万霄阁弟子寥寥无几,即便是那些存活的弟子,亦浑身是伤,苦苦的支撑。 向地上看,尸体横七竖八,辨其穿着,既有万霄阁的弟子,也有庄内的家僕。唐寅脚步未停,直接穿过前院,向正前方的大堂而去,阿三阿四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万霄阁所剩的高手此时都聚在大堂中,包括万霄阁的阁主仇洛之内,与之对峙的有程锦等暗箭人员以及万福等月秀山庄的人。 「仇阁主,不要再做无谓的困兽之斗了,你现在自裁了事,等于对大家都行了方便。」万福年纪不大,但说起话来老气横秋,气势凌人。 身为月秀山庄的二总管,他的地位本就高高在上,现在月秀山庄又有了风国做靠山,他的底气更足,完全不把眼前这些名声显赫的游侠放在眼里。 仇洛在桓国游侠界中可算是大名鼎鼎、德高望重的人物,像万福这样仗势欺人的看家狗,他平日里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此时,他却被到要看人家的脸色。 「祸不及家人!你们有本事,尽管冲着老夫来,不要伤害庄内的家眷!」仇洛环视着众人,咬牙说道。 「哈哈,老匹夫,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实话告诉你,今日,你万霄阁的人都得死光,一个也剩不下。」说完话,万福还特意转头瞧瞧一旁的程锦,见他没什么反应,他心中更加有底,继续说道:「如果你自行了断,说不定我心情好,会给你家人一个痛快,不然的话,嘿嘿,恐怕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呢!」 「万福,你这卑鄙的小人,不要人太甚!」仇洛气得双目喷火,浑身直哆嗦,身为堂堂万霄阁的阁主,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阁主,多说无益,我们和他们拼了吧!」随着一声怒喝,仇洛身旁的一名灵铠破烂、浑身是伤的大汉提灵刀向万福冲去,人未到,刀先至,当头向他噼砍下来。 万福自身也有不错的灵武修为,他冷笑一声,不躲不避,擎起灵剑,硬接对方的重刀。 随着噹啷一声脆响,万福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顺着灵剑压向自己,他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了三大步,若非后面的修灵者及时把他托住,他恐怕都得被震坐在地上。 好厉害!万福心头暗惊,还没等他缓过这口气,对方紧跟着又是一刀,直刺他的胸口。 万福手臂发麻,连握住灵剑都费劲,哪里还有余力格挡?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灵刀急速刺来,他吓得脸色大变,正在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忽然眼前一花,在对方的身侧凌空多出一人,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人已手起刀落,以石火电闪般的速度将那名万霄阁弟子的脑袋一刀削掉。 出手救下万福的正是站于一旁的程锦。程锦为人低调,只善做事,不善言词,万福愿意站出来主导局面,他也乐于轻松,冷眼旁观,但对方若想杀掉万福,他可不会坐视不理。 他倒不见得有多欣赏万福这个人,只不过万福有指挥月秀山庄众多修灵者的作用,不能让他死掉。 扑通!无头的尸体扑倒在地,刺到万福胸前的灵刀也未能再继续刺下去。 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直抽搐的尸体,万福惊出一身的冷汗,怔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冲着程锦咧了咧嘴,好在有程锦在,不然自己还焉有命在? 他下意识地向程锦身后靠了靠,结结巴巴地说道:「多多谢程公子出手相救!」 「你的毛病,就是废话太多。」这也是大王对他的评价。程锦白了他一眼,然后举目看向对面的众人,缓缓抬起手来,沉声说道:「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暗箭人员纷纷向前进身,连带着,月秀山庄的修灵者们也一步步地向前去。 仇洛可不是普通的游侠,身为万霄阁的阁主,一身的灵武修为业已修炼得如火纯青,对面他这种级别的高手,即便久经沙场的暗箭人员都得小心翼翼。 程锦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眼珠转了转,侧头对躲于他身后的万福说道:「去,派人把仇洛的家眷带过来。」 万福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了程锦的意思,他满脸堆笑,伸出大拇指,贊道:「程公子高见!」 说着话,他转回头,对下面人连连挥手,说道:「快!快去把老匹夫的家人都带过来,死活不计,能找到多少算多少,赶快去!」 要打败仇洛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把他的家眷弄来,乱其心志,胜他将会容易许多。月秀山庄的人纷纷答应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唐寅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唐寅,程锦和万福面色同是一正,急忙上前,双双拱手施礼,必恭必敬地说道:「公子!」 唐寅点下头,目光越过他二人,看向大堂内部,此时,双方已战到一处,别看暗箭和月秀山庄方面人多,但要胜过万霄阁的人并不容易。 第696页 一是大堂里空间有限,人多的一方施展不开,其二,打到现在,万霄阁剩下的人都是帮中的高层和精锐人员,实力个个不俗。 唐寅观望了一会,问道:「现在的情况是怎样?」 「回公子,万霄阁仅仅剩下阁主仇洛和老匹夫的十几名亲信,瓮中之鳖,插翅难飞!」万福献媚的拱手回道。 「恩!」唐寅点点,边注视着里端的争斗边慢悠悠地说道:「看起来,仇洛的灵武不弱嘛!」 第1512章 一败涂地 仇洛惨死在唐寅的双刀之下,被抓来的青年夫妇和两个孩子已哭成一团,唐寅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在走过万福身边的时候,稍微停了下脚步,拍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杀光他们,这里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说完,不等万福回答,他已迈步走出大厅。 万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转身,向着唐寅离去的背影拱手深施一礼,同时说道:「是,公子,属下遵命!」 目送着唐寅离开,直至看不到他的身影,他这才收回目光,暗暗送了口气。平心而论,唐寅在他面前并没有摆什么君王的架子,很随和,很平易近人,但他就是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即便唐寅在冲着他笑,他都会从心底里生出寒意,血液像是要被冻结了似的,想必这就是王者之气吧! 等唐寅离开了好一会,万福才恢復正常,他吞了口唾沫,目光落到抱成一团泣不成声的青年夫妇和孩子身上,他嘴角撩起,面露狞笑,对周围的月秀山庄修灵者们说道:「现在,该轮到我们出手了。」说着话,他手中的灵剑也随之高高举起。 唐寅刚走出月秀山庄,万贯快步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公子,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唐寅回头瞧瞧,山庄里已冒出浓烈的黑烟,像是什么地方起了大火,他淡然笑了笑,又对万贯说道:「万霄阁一事已了,月秀山庄功不可没,秀婉小姐以后也可以安心了。」 「恐怕不然吧!」万贯深深看了一眼唐寅,欲言又止。这次围剿万霄阁,主导者是风人,但所打的旗号却是月秀山庄,万霄阁有那么多的朋友,只怕日后会不断的找上自己呢。 看出她的顾虑,唐寅微微一笑,说道:「诸如此类,不足为惧,何况,月秀山庄若真遇到麻烦,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次利用月秀山庄来剿灭万霄阁,一是借用他们做幌子,二也等于把月秀山庄彻底到己方这边来,让其只能以风国做靠山。 万贯暗暗嘆口气,她强颜欢笑地说道:「那日后小女子可要多多倚仗公子了。」 「秀婉小姐聪慧过人,当然自有分寸。」唐寅笑道:「不日我便要返回镇江,秀婉小姐就随我一道同行吧!」 听闻这话,万贯又惊又喜,唐寅邀请她去风都,无疑是要商议月秀山庄进入风国的事宜,没想到,他真的肯这么做。她怔了一下,急忙施礼道:「小女子多谢大公子!」 唐寅含笑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他道:「既然万霄阁的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现在,可以回大兴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这附近的南城挺热闹的,来时匆忙,穿城而过,现在倒是可以去好好逛逛了。」 他说的南城距离姑儿山不算远,相距五十里,位于姑儿山到大兴的必经之路上。 万贯笑道:「月秀山庄在南城有三四家铺子,小女子也算半个地主了,若是公子有兴致,小女子愿做嚮导。」 「如此甚好!」 唐寅和万贯结伴而行,离开姑儿山,去往南城。 由于万霄阁这边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暗箭和月秀山庄的人大多都没有离开,跟随唐寅和万贯先行一步的只有阿三、阿四以及一部分在暗中做保护的暗箭人员。 南城是座小城,人口十万左右,城郭四四方方,地势十分平坦。城内也还算繁华,南北、东西两条主道的路边开满商铺,人潮虽不至于熙熙攘攘,但也是人流不断。 唐寅、万贯、阿三、阿四一行四人进入城中,边走边看,唐寅贊道:「这里治理得不错,城主是何人?」 「是司荣司大人。」万贯接道:「可惜,司大人已经殉呃,已经死了。」 「死了?」唐寅好奇地问道:「怎么死的?」 「自尽而亡。」万贯神色有些黯然地说道。 在她眼中,司荣算是桓国官员当中十分不错的一个,为人正直,又很有能力,可惜的是,当风军攻打过来时,他无力回天,宁愿自尽,也不肯作风人的俘虏。 「自尽?」唐寅想了片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耸了耸肩,说道:「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无论是作风人还是作桓人,不都是天子的子民,又有何区别?目光短浅之辈,死不足惜。」 万贯面色一正,反问道:「若是有它国大军进攻风国,公子可会以死相抗?」 「当然!」 「这又是为何?」 唐寅认真想了想,说道:「尊严!」 万贯点点头,说道:「既然公子能为了尊严以死抗敌,那司大人又为何不能为了尊严自尽殉国呢?」 见唐寅皱起眉头,晶亮的虎目直勾勾地凝视自己,万贯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太多嘴,她心头一震,急忙又说道:「对不起,公子,是小女子失言了。」 第697页 唐寅双目突然一眯,笑了,点头应道:「你说得有道理,倒是我过于短视。」 「不是,公子不要这么说!」 「肚子饿了。」唐寅拍拍小腹,举目向前观望,说道:「前面可有饭馆、酒楼?我们去吃点东西。」 听他转移开话题,万贯暗暗吁口气,她含笑说道:「前面有家福瑞酒楼,饭菜做得很不错,即美味又有特色,价钱也公道。」 看她赞不绝口,唐寅笑问道:「你说的这家福瑞酒楼不会是你月秀山庄所开吧?」 万贯摇头而笑,说道:「并不是!以前月秀山庄确有在南城开过酒楼,只不过生意惨澹,没过两年就关门大吉了,当时的竞争对手就是这家福瑞酒楼。」 唐寅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偌大的月秀山庄竟然挤对不过一家小城的酒楼?」 万贯说道:「月秀山庄产业虽大,但也不至于在各行各业都能独占熬头。」 「恩!心态不错。」说话之间,四人已来到福瑞酒楼门前。 这家酒楼占地宽广,看上去已有些年头,门面、牌匾皆已破旧,但里面的客人倒不少,现在已过饭口时间,里面的上座率仍有三四成。 唐寅打量片刻,迈步走进酒楼之内。刚进来,便有店小二热情地迎上前,笑容满面地招唿道:「四位客官楼上请!」 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唐寅四人上到二楼,在靠窗的位置落座。万贯对小二笑道:「小二哥,把你店里的特色菜多上来几道,让我们尝尝鲜!」 店小二也算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但见到万贯的笑颜,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贊一声:好漂亮的姑娘!他笑道:「好嘞,四位客官请稍等!」说着话,店小二噔噔噔的跑下楼。 二楼的客人比一楼还有多一些,等餐的时候,唐寅侧耳偷听周围人的交谈。食客当中有不少是过路的游侠,人们谈论的焦点自然也集中在月秀山庄和万霄阁之间的争斗上。 「唉,那么大的万霄阁,竟然被月秀山庄打得奄奄一息,真是不可思议啊!」 「可不是嘛,我也没想到月秀山庄竟然这么厉害,旗下有那么多的灵武高手。」 「你们懂什么?月秀山庄有实力是不假,但如果没有风人暗中相助,也不可能打得赢万霄阁。」 「你怎知风人在暗中帮着月秀山庄?」 「笨蛋,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月秀山庄就是风国的鹰犬、走狗,这次月秀山庄是给风国做打手,帮着风国立威呢!」 「我看倒也不尽然,听说是万霄阁假借月秀山庄的名义行刺风王,才惹出这次的争端,咎由自取嘛!」 听着游侠们的谈论,万贯苦笑,这次月秀山庄的名声算是在游侠界中一败涂地了。 她举目瞧瞧对面的唐寅,后者倒是一派的悠闲,脸上乐呵呵的,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眼珠转动个不停,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时间不长,店小二把酒菜一一送上,一盘接着一盘的摆了整整一桌。唐寅提鼻子嗅了嗅,菜香扑鼻,他食慾大开,拿起筷子,向万贯扬头说道:「别光看着了,赶快吃吧!」 万贯强打精神,含笑说道:「公子请。」 唐寅等人刚刚动筷,从楼下又上来一波人,唿唿啦啦的有十来号,上到二楼后,大唿小叫,完全一派目中无人的架势。 为首的一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华丽富贵,中等个头,身材偏瘦,眼窝深陷,鹰勾鼻子,模样看上去倒也算英俊,只是给人一股不舒服的邪气感,其他人则是清一色的布衣布裤,僕从打扮。 「小二,快快上菜,伺候好我家周公子,重重有赏!」一名僕从大声嚷嚷道。 那年轻的公子上到二楼之后,眼珠子就没闲着,在食客当中扫来扫去,当他看到万贯时,眼睛顿是一亮,如同蜜蜂见了鲜花似的,探着脑袋凑了过来。 「这位小姐面生得很啊,不是本地人吧!」青年公子笑呵呵地搭讪,同时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万贯,只差没把眼珠子掉到人家身上。 第1513章 不要见怪 万贯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娇小姐,像青年公子这样贪婪她美色的人早已不知见过多少。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家在大兴,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那青年公子看到万贯美妙绝伦的笑颜,更是被迷的心猿意马,看也不看同桌的唐寅和阿三阿四,简直把他三人当成空气,目光一直落在万贯身上。 他笑吟吟地搓了搓手,说道:「想必小姐是到南城来游玩吧?今天下午本公子正好有空,就由本公子来给小姐做个嚮导吧,不知小姐意下如何啊?」 万贯差点笑出声来,这人不仅脸皮厚,还自以为是的可以!她含笑说道:「我是路过此地,下午便要离城回大兴,就不烦劳公子了。」 听闻这话,青年公子的脸色顿是一沉,面露不悦之色,不等他开口,下面的一名家僕已不满地大声嚷嚷道:「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公子肯屈尊作你的嚮导,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拿乔?真是不知好歹!」 青年公子故作气恼状,冲着手下的家僕狠狠一瞪眼,喝道:「不得对小姐无礼!」 说着话,他向四周瞧瞧,满脸堆笑地说道:「这里人多又杂,小姐随本公子去雅间用膳吧!」说着话,他旁若无人地去抓万贯的手腕。 第698页 见状,阿三阿四同是一皱眉,向唐寅看去,后者倒是对眼前所发生的事视若无睹,继续低着头吃着饭,连眼帘都未撩一下。他没有示意,阿三阿四也不好出手,坐在那里没有动。 当青年公子抓住万贯手腕时,她脸上顿显怒色,勐的一震手臂,把对方的手弹开,紧接着,她冲着青年公子沉声说道:「公子请自重!」 呦!青年公子没想到万贯看上去娇滴滴的,力气倒是不小,他边甩动发麻的手掌边嘿嘿贼笑道:「本公子可是一番好意,小姐非但不领情还出手伤人,这可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说话之间,他向手下的僕从们一甩头,众人心领神会,齐齐围拢上前,准备动手强行抢人。 啪!正在这时,隔壁的饭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围座桌旁的两对男女中有一人挺身站起,手指着他们众人,质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等还要强抢民女不成?」 「他奶奶的,关你什么事?从哪蹦出来的你这头多嘴驴?」一名满脸横肉的家僕冲着他怒声吼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青年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子,老子就还先打你个路检不平!」说着话,那凶神恶煞一般的家僕冲着青年近前,抡胳膊就是一记重拳,直击青年的面门。 那青年不急不忙的抬起手掌,把家僕的拳头轻松接住,随后,另只手扬起,横扫一巴掌,正拍在那家僕的面颊,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这一嘴巴,直把那家僕打得原地转了一圈,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两眼发直,半晌没站起来。 看到对方动了手,还把自己这边的人给打了,其他那些家僕不干了,纷纷怪叫一声,不再理会万贯,纷纷向那青年围拢过去,青年的三名同伴纷纷起身,很快,双方就打到了一起。 这两对青年男女皆是修灵者,灵武虽不见得有多高强,但也不是这十几名普通家丁所能匹敌的,何况他们这些人气焰嚣张,飞扬跋扈,公然调戏、强抢女子,早就引起在场其他游侠们的不满,在双方的打斗当中,也不时有游侠加入进来,时间不长,十几名家丁便被打得鼻青脸肿、灰头土脸。 那青年公子见势不好,第一个跑路了,当他逃到楼梯口的时候,还没忘回头指着在场的众人叫嚣道:「你们都给本公子记住了,有本事的就都别走,本公子回头找你们算帐!」 看到众人凌厉的目光纷纷射向自己,他吓得一缩脖,再不敢多说半句废话,一熘烟的跑下楼。他手下那十几名家丁哼哼哑哑的互相搀扶着,也灰熘熘的跑出酒楼。 在场的游侠们又哪会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人们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仰面大笑起来。 万贯对众人的出手相助感激不已,她向在场的诸游侠翩翩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各位侠士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姑娘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众游侠们纷纷拱了拱手,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平心而论,万贯并不像唐寅那么讨厌游侠,在她心目当中,大多数的游侠都是行得正、坐得端,是有血性的响噹噹的汉子,而这又恰恰是唐寅最为厌恶游侠的地方,因为在风国吞併的那些领地中,所有的反抗势力基本上都和当地的游侠存有直接干系,而所有敢来行刺唐寅的刺客,也基本都是游侠。 万贯的目光又落向第一个站出来为她打报不平的那位青年身上,施礼道:「小女子多谢公子!」 那青年早就注意到了万贯,觉得这位姑娘美得出尘脱俗,气质与众不同,只不过大家萍水相逢,人家身边还有三位同伴,他不好意思主动过去结交,现在见她向自己道谢,他急忙欠起身形,拱手说道:「姑娘客气了,在下房书行!」说着,他又指指同桌的一男二女,继续道:「他们是我的师弟和师妹。不知姑娘怎么称唿?」 「小女子万秀婉。」唐寅一直没出手,显然是不像身份,万贯那么聪明,自然能领会他的意思,而且,万秀婉也确实算是她的真名,只不过不为人知罢了。 「啊,是秀婉姑娘!」名叫房书行的青年又再次拱手深施一礼,随后,他目光一偏,看向万贯身边的唐寅三人,好奇地问道:「这三位是?」 这还真把万贯问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唐寅,正当她为难之时,唐寅放下碗筷,又慢条斯理地擦擦嘴角,淡然说道:「朋友。」 「噗嗤!」在场的不少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睁睁地看着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人家调戏,还无动于衷,这算什么朋友? 房书行的一位师妹斜眼睨着唐寅,轻蔑地撇撇嘴,说道:「秀婉姑娘结交朋友可要谨慎啊,对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朋友,不交也罢!」 万贯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涨红,感觉又是好笑又是窘迫,堂堂的风王,被人当众如此评介,不知心里要作何感受呢! 想着,她忍不住又偷眼看下唐寅,后者全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像人家嘲笑的根本不是他。 房书行虽然也对唐寅十分看不起,为万贯身边有这样的朋友替她不值,不过还是很有礼数的低声训斥道:「颜师妹,不得对人家无礼。」 说着,他又向唐寅拱手道:「这位兄台,在下师妹有出言得罪之处,还望不要见怪。」 「恩!」唐寅坐在那里,还真老实不客气地应了一声。 第699页 那女郎凤目一瞪,拍案而起,手指着唐寅,说道:「给你三分颜色,还开起染坊了!像你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都是愧对了这身人皮!」 旁人对万贯怎样,阿三阿四可以坐视不理,但对唐寅不敬,这两人可坐不住了。两人眼中同时乍显出骇人的精光,拳头握紧,作势要起身,唐寅挑起手指,略微摇了摇,暗示他二人不要动,随后,他转过头来,正视那女郎,笑问道:「我是不是中看不中用,姑娘可有试过?」 此言一出,现场爆出一阵哄堂大笑声。 那女郎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怒,玉面殷红,娇躯突突直哆嗦。就听沙的一声,女郎勐然把佩剑抽了出来,直指唐寅,厉声道:「本姑娘杀了你这贼!」 房书行急忙把她的手腕抓住,向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颜师妹不可。」说着话,他怒视向唐寅,冷声说道:「阁下出言污秽,应向在下师妹道歉,不然的话?」 「怎样?」唐寅脸上依旧挂着似有似无的邪笑,柔声问道。 「不然休怪在下对你不客气」他话音才刚落,这时候,酒楼外面一阵大乱,轰隆隆杂乱的脚步声响成了一片。 唐寅转头向窗外望去,低头一瞧,好嘛,酒楼外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军兵,看起来,已将酒楼包围起来。 这些军兵,清一色的黑盔黑甲,头顶鲜红头缨,正规的风军军装,为首一人,三十出头的年岁,身着钢盔钢甲,看上去,像是名将领,在他身边,还有刚才被打跑的那名周姓青年,此时正用手连指酒楼,对那名将领连声说道:「义叔,就是这里,里面的那些游侠公然辱骂风国,小侄气不过,只是和他们理论几句,他们就把小侄给打了!」 唐寅看得真切,眯了眯眼睛,看不出来,此人竟然有本事把己方的军队调集过来,这事倒是新鲜极了。他现在倒是想知道,这领军的将领是何人,肯听从桓人的指挥。 同一时间,酒楼内的游侠们也纷纷走到窗口处,向下观瞧,看到外面来有这许多的军兵,人们脸色亦同为之一变。 第1514章 露出惊骇之色 「他娘的,逆党猖獗,兄弟们都听好了,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跑,统统给我抓起来!」酒楼外,领兵的将领双手握刀,耀武扬威的拄在地上,向周围军兵大声发号司令。 「是!城主!」军兵们纷纷答应一声,随后,蜂拥而入,一股脑地冲进酒楼里,也不管对方是游侠还是百姓,亦或是店里的伙计,见人就抓,逢人就绑,一时间,酒楼的一层像炸了锅似的,人仰马翻,叫喊连天。 身在二楼的众游侠们又是心惊又感愤怒,有人勐的抽出武器,大声喊道:「风军来了,大不了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我们又没有犯法,他们凭什么抓我们?」 「没看到吗?就是刚才被我们打跑的那个贼引来的风军!这个畜生,竟认风贼为义叔,老子去砍了他!」 一名游侠抽出钢刀,顺着窗户,直接从二楼跳了出去,直奔那周姓青年而去。 他冲出去的快,风军的动作也不慢,见有人从二楼蹦出来,立刻有一群风军迎上前去,那名游侠倒也刚勐,毫无退避之意,抖手将钢刀化为灵刀,横扫风军,随着一连串咔嚓、咔嚓的脆响声,数名风军手中的长矛被斩断,人们脸色顿变,下意识地纷纷后退,那游侠还想乘势追击,突然间,就听四周咔咔之声不绝于耳,由四面八方飞射过来数十支弩箭。 游侠的灵刀再快再厉害,能挡得下一箭、两箭,却挡不住十箭、二十箭。 扑、扑、扑!只是在一剎那,那游侠的胸口、小腹、大腿以及背后便连中十多箭,近距离的弩射,又没有灵铠和盔甲作保护,弩箭过半的箭身都埋入他的身体里。 那游侠痛叫出声,站立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以手中的灵刀支撑身躯没有倒下,见有机可乘,数名风兵由他背后冲上来,数杆长矛齐刺下去。 扑、扑、扑!又是一阵利刃入肉之声,这数杆长矛直接把他刺翻在地,紧接着,周围的风军一拥而上,乱刃齐落,眨眼工夫,那游侠便已不成人形,只剩下血肉模煳的一团。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在这一眨眼就变成了肉泥,二楼的游侠们又是激愤难当又是心惊胆寒。不少游侠额头已冒出冷汗,面面相觑,颤声嘀咕:「风军兇残,这可如何是好?」 让他们打打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丁、恶僕还可以,但若和数百上千的正规军动手,那无疑是以卵击石,何况对方还是以骁勇善战而着称的风军。 万贯这时候也坐不住了,她拉了拉唐寅的胳膊,低声说道:「公子,他们他们刚才也有帮过我们,还是放过他们吧!」 虽说这些风军并不是唐寅找来的,但他是风王,喝走外面的风军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唐寅皱着眉头,沉默未语。现在他不解的是那周姓青年和己方的关系,听上去,带队的风军将领是这里的城主,这倒很正常,风军攻占城邑之后总是要分兵驻守的,一般来说,城主也会由军中的将士来担任,可那青年是本地人,竟然和己方驻守的将领沾亲带故,实在让他难以理解。 他沉吟了片刻,冷冷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向楼下走去。 他才走出没两步,刚才那位要和他动刀动枪的女郎伸手把他拦阻,语气中透露出关切之意,问道:「你要去哪?现在出去,你就等于是去找死!」 第700页 她刚才看不起唐寅,是因为同伴有难时他却在旁坐视不理,简直胆小如鼠,现在危难之际,大家已同在一条船上,她又开始担心起唐寅的安危。 房书行也说道:「是啊,兄台现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就算要跑,我们也得先好好商议一下对策!」 唐寅懒着和他们废话,一挥胳膊,把拦挡于面前的手臂打开,继续向楼下走去。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那女郎揉着生疼的手腕,又羞又气地瞪着唐寅。 「自身都难保,还有闲情逸緻去管别人的事,不觉得很可笑吗?」唐寅的话一点没留情面,回头看看那女郎以及房书行等人,耸肩哼笑一声。 「颜师妹是一番好意,兄台怎能如此不尽人情?」房书行对唐寅的态度异常反感,更准确的说,他对唐寅这个人就很是讨厌。 他本身的相貌已算英俊,但在俊美飘逸的唐寅面前,却不得不生出自愧弗如之感,另外,唐寅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那股藐视一切的气息也让他感到扎眼。 他说话时伸手扣住唐寅的肩膀,还没等他用力去抓,勐然感觉身侧传来一道劲风,房书行心头一惊,下意识地缩回手,向后倒退两步,定睛再看,原来是对方的两名随从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侧。 阿三阿四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两人锐光闪烁的眼神便已让房书行心颤不已,那种感觉就像是对方一出手,就能致自己于死地似的。他张开嘴边,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算了。」唐寅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声,同时走下酒楼。 来到一楼,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抓人的风军大唿小叫,吃饭的食客们哀号喊冤,满地的碟子、碗筷,现场可谓是一片狼藉。 唐寅抿了抿嘴,对于周围的一切毫不理会,直直向外走去。有军兵看到他们,立刻上前,用武器住唐寅,喝道:「别走了,城主有令,这里的人谁都不准离开!」 「放肆!」阿三阿四双双沉喝一声,亮出各自的军牌,抬手向众军兵面前一晃,喝道:「还不退下!」 风军们定睛一看,无不倒吸口凉气,他二人的军牌是风军军牌没错,而且制造精良,上面还清清楚楚地刻有『偏殿将军』四个大字。 在风国,偏殿将军的军阶仅次于中将军,绝对算在高级将领之列,级别要比城主也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高得多。 众军兵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拱手道:「小人见过将军!」 「你们是哪个军团的?」唐寅边向外走边随口问道。 「我等隶属天鹰军第十兵团第七阵。」军兵们识别不出唐寅的具体身份,不过,只看他身边有两名偏殿将军护卫,那级别肯定低不了,弄不好就是哪个军团的上将军。 原来是天鹰军的弟兄!唐寅挥手说道:「都起来吧!」顿了一下,又问道:「城主又是何人?」 「回禀将军,是我等的千夫长,石阔石大人!」一名机灵又胆大的军兵屁颠颠地跟在唐寅的身后,随着他一併走出酒楼。 刚走出来,就听对面有人大吼道:「这些是什么人?谁让你们把他们放出来的?」 喊话的正是城主石阔。看到唐寅以及他身后的阿三阿四、万贯,石阔身边的周姓青年眼睛顿是一亮,急声说道:「义叔,这些人刚才也有辱骂风国,绝不能把他们放走啊!」 还没等石阔说话,那名跟着唐寅出来的军兵一熘小跑的来到他近前,并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石阔听后,嘴巴大张,急忙抬头向唐寅等人看去,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见状,周姓青年大急,生怕唐寅等人跑了似的,催促道:「义叔,您倒是快发话把他们抓起来啊,千万别让他们跑了啊!」 「你他娘的少废话!」石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快步迎着唐寅而去,到了近前后,他上下打量一番唐寅等人,拱手问道:「不知不知那位是偏殿将军?」 阿三再次亮出军牌,向石阔怀中一扔,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清楚点!」 石阔连忙把军牌接住,沉甸甸的,手感厚实又冰冰凉,低头细看,做工精细,上面细小的花纹和图案皆雕刻得栩栩如生,身为风军中的老人,一看一摸便能判断出来,这军牌绝对是货真价实的。 再看上面所刻的文字,一面刻有『偏殿将军』四个字,另一面则只刻了个『三』字。按理说,军牌一面是刻有军籍,一面是刻有个人的姓名,姓名的一面只刻个『三』字,那太诡异了,若换成新人看到这块军牌,怕是要认为其中有假,不过石阔是天鹰军中的老兵,他拿着军牌发了好一会的呆,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在风国众多的偏殿将军当中,以数字作为姓名的只有两位,一个是阿三、一个是阿四,军中无人知道他俩的具体来歷和出身,也无人知道他二人的姓名,只知道他俩是大王左右的贴身护将,属近臣中的近臣。 难道,眼前的这位就是阿三将军?那? 想到这里,石阔的目光缓缓落到唐寅脸上,能让阿三将军护卫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大王啊! 难道仔细端详着唐寅的石阔激灵灵打个冷战,身子勐的一哆嗦,二话不说,曲膝就准备跪倒在地失大礼。 唐寅抢先一步把他搀扶住,低声说道:「石大人心里知道我是谁就好,不必表现出来,我也不想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第701页 此时石阔已汗如雨下,身子哆嗦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是末将不不,小人谨遵王命!」 第1515章 暗中保护 「你还挺机灵的。」唐寅借着搀扶石阔的机会,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竟然能认出我是谁。」 「是是是!不不不小人未能马上认出大王,还请大王治罪!」石阔在天鹰军中只是一名千夫长,像他这种级别,想见到军团长子缨都属很困难的事,就更别提见到唐寅了。 「呵呵!」唐寅笑了,悠悠说道:「刚才我有听到,你的子侄说我辱骂风国,这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嘛!」 听闻这话,石阔脑袋嗡了一声,双腿发软,险些没当场瘫到地上,他脸色煞白,嘴唇直哆嗦,眼泪都快掉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收兵,回你的城主府去吧!」唐寅语气平淡,也听不出来他是喜是怒。 石阔再坚持不住,又要跪倒。阿三抢先上前,把他托住。 「大王饶!」 「恩?」 「叫公子即可!」阿三低声提醒道。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他、他不是我子侄,只是只是小人在南城收的义侄,公子明察,公子」 听他的求饶声越来越大,阿三不得不把他打断,劝说道:「公子已经发话,石大人若再不从命,恐怕真就要受罚了。」 「小人遵命、小人遵命!」收到阿三的提示,石阔哪里还敢耽搁,倒退两步,冲着周围的军兵大声吆喝道:「收兵!立刻收兵!」 「将军,抓的这些人呢?」一名队长回头问道。 「放了,统统放了。」说着话,石阔偷眼瞧瞧唐寅,随后又说道:「这是一场误会!放人,赶快放人、收兵!」 「义叔,怎么能把人放了呢?他们刚才可是都有辱骂风国的啊!尤其是他们!」周姓青年快步跑到石阔身边,说话时还没望指指唐寅和万贯四人。 啪!石阔一巴掌拍在周姓青年的脸上,气得直在心里骂娘,老子这次都他娘的险些被你给害死! 周姓青年傻眼了,手捂着红肿的面颊,难以置信地看着石阔,结结巴巴地问道:「义叔为何打打小侄啊?」 「打你是轻的,回去再跟你算帐!」说着话,石阔一把把他的后脖根掐住,像提小鸡似的把他押回城主府。 他心中有数,今天这事扯到大王头上,肯定小不了,也完不了,日后降罪下来,自己也只能拿他来顶罪了。 风军来得快,撤得也快,转眼的工夫,撤得一干二净,酒楼外面空空荡荡,若非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好像风军从没有在此处出现过似的。 那些原本已被风军抓捕的人们满脸的茫然,互相瞧瞧,搞不清楚风军风风火火的又抓人又放人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我们也该走了。」唐寅拍了拍还有些愣神的万贯,向她含笑甩甩头。阿三阿四则去把四人的马匹牵过来。 「你们到底是谁?」唐寅四人还未上马,房书行等十数名游侠从酒楼里追出来,人们大眼瞪小眼地打量着唐寅,对他们的身份好奇不已。 唐寅具体和城主石阔谈了些什么,由于距离较远他们听不清楚,但是看石阔当时的态度,称得上必恭必敬,而且还畏惧不已,风人竟然会对桓人敬畏,而且对方还是一城之主,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那很重要吗?」唐寅头也没回地反问道。 「当然!风军为什么会听你的指挥?你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房书行直视唐寅的背影。听他说话的口音,确是桓人没错,但风军不可能听从一个桓人的指挥,他心中充满了迷惑和不解。 「我是什么人?只是个同伴受了贼人欺负却坐在一旁不敢言语的胆小鬼罢了。」唐寅无声而笑,翻身上马,淡然说道:「金风玉露一相逢,就此别过!」说完话,他又向万贯和阿三阿四一甩头,道:「走!」 唐寅不愿多话,万贯更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向众人颔首福了一礼,随即上马,跟随唐寅而去。 看着他们一行四人快马离去的背影,房书行等人站在原地怔怔发呆,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好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 「师兄?」他的三个同伴走上前来,低声问道:「他们会是风人吗?」 房书行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如我们跟去瞧瞧,看看他们到底是谁!」颜姓的女郎提议道。 「也好!」房书行说道:「不过要小心一点,我看那个人的身份不同寻常?」 「谁?那个漂亮姑娘?」颜姓女郎笑呵呵地看着他。 「不,是她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小白脸?」颜姓女郎忍不住笑出声来,不以为然地说道:「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如果硬说有,也就是胆量比正常人小那么一点!」 房书行暗暗摇头,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俊美青年绝对不简单。 唐寅一行人出了南城,一路向北,直奔大兴方向而去。 这时候正是下午,天色炎热,天空如同下火似的,只走出半个时辰,别说万贯开始受不了,即便唐寅和阿三阿四也热得难受,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面颊不停滴落下来。 喜寒不喜炎的唐寅勒住缰绳,向四周瞧瞧,见路边有树木,他对万贯说道:「秀婉小姐,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如何?」 第702页 万贯早有此意,只不过她不好意思开口,听唐寅这么说,她心中顿是一喜,点头应道:「好!小女子听公子的。」 四人纷纷下马,走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坐地休息,阿三阿四从背包里取出两只水囊,分别递给唐寅和万贯。 唐寅接过,拔掉盖子,咕咚咚的连喝两大口,而后举起水囊又向头顶浇了浇,这才感觉稍微清凉了一点。 他一边抹掉脸上的水珠,一边仰望天空,烈日当头,一览无云,他摇头嘟囔道:「桓地的气候和贞地有着一比啊!」 说着话,他瞥到万贯正一脸差异地看着自己,他笑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见唐寅挑起眉毛,她方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不知道公子的身份,恐怕任谁也猜不出来公子竟会是一国之君!」 直接把水浇到头上来解热,在她看来只有市井粗人才会这么做。 唐寅仰面而笑,听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了,摇摇手中的水囊,说道:「我本就是粗人,高雅之举,註定是和我无缘了。」 噗嗤!唐寅的直接让万贯忍俊不禁,同时抬起衣袖,遮住自己的嘴巴。 看她小脸红扑扑的,又笑得灿烂,唐寅也乐了,说道:「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应该多笑一笑!」 他的话令万贯玉面一红,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程锦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她心思转了转,正要开口,突然,唐寅收敛起笑容,侧头喝道:「什么人?出来!」 随着唐寅的话音,在他身侧的不远处凭空闪现出一人。这人一身的青衣打扮,中等身材,相貌平平,毫无出奇之处,扔进人群里再不会让人多看第二眼的那种。 他一下子出现,把万贯吓了一跳,惊唿出声,下意识地向唐寅靠去,阿三阿四亦在第一时间箭步上前,护在唐寅身前。 那人单膝跪地,拱起的双手握着一块黑色的军牌,垂首说道:「属下暗箭罗炎,参见大王!」 看到来人拿的是暗箭军牌,阿三阿四这才双双让开,退到唐寅两侧。唐寅挥挥手,示意来人起身,问道:「什么事?」 「回禀大王,大王在南城酒楼吃饭时所遇的桓人游侠一直在暗中跟踪,不知大王是要属下除掉他们还是拦下他们?」名叫罗炎的暗箭人员低声问道。 听闻他的话,万贯暗吃一惊,暗箭的人怎么知道他们是在南城酒楼吃的饭,又遇到了游侠?转念一想,她立刻明白了,这一路上唐寅的周围肯定有无数的暗箭人员在暗中保护着。 唐寅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问道:「可知道他们的身份?」 「属下已有打探过,他们是百鍊门的人,分堂主顾向扬旗下弟子,为首的是大师兄,名叫房书行,另外三人是他的师弟展笠和师妹葵月、颜惜儿。」 暗箭好高的效率啊!万贯听得咋舌,萍水相逢,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对方的出身、姓名都打探一清二楚,怎么做到的? 惊讶归惊讶,万贯可没忘了房书行帮过自己,她对唐寅说道:「放过他们吧,我想他们应该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害死猫啊!」唐寅幽幽一笑,沉吟片刻,说道:「无须理会他们,几只小鱼小虾,不足为虑。」 「属下明白了。」 「没什么事了,去吧!」 「属下告退!」罗炎插手又施一礼,而后站起身形,身子一虚,人已不见了踪迹。 暗箭人员的来无影、去无踪又一次让万贯震撼不已,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对唐寅低声说道:「谢谢公子。」 「不必谢我!虽然我不喜欢游侠,但也无法把他们统统杀光!」唐寅一笑,拿起水囊,大口喝起水来。 第1516章 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为什么如此厌恶游侠?」万贯对此实在想不明白。 「这些人,自以为是,又自成体系,而且绝大多数又是修灵者。」唐寅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说白了,游侠就是不容易控制,不会像普通百姓那样容易被征服。」万贯眨着眼睛,直视唐寅。 唐寅目露赞赏之色,仰面而笑,说道:「秀婉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如果你能设身处地的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考虑,我想你也不会喜欢这些游侠的。」 万贯暗嘆口气,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唐寅说得没错,对于风国而言,游侠确实是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而且也会对风国造成不小的威胁。 她沉默了好一会,话锋一转,又低声说道:「公子刚才不应该放过那个人!」 「谁?」 「就是就是想调戏我的那个人。」万贯面红耳赤地垂首说道。「对这样的恶霸,公子不能姑息。」 唐寅目光一凝,反问道:「你是质疑我不会治国?」 万贯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不、不、不!小女子绝无此意」 见她慌张地不知所措,唐寅乐了,摆摆手,笑道:「你说得并没错,那个人确实不能放过,而且」他眼中突然射出精锐的幽光,喃喃说道:「该杀的,还远不止他一个呢!」 万贯身子一震,结巴地问道:「公子此话是是什么意思?」 唐寅深吸口气,耸肩说道:「好了,此事以后再说。」 「哦!」万贯轻轻应了一声,偷眼瞧着唐寅,但却看不懂他心里在琢磨什么。 第703页 等太阳不再那么足的时候,已是下午申时,也就是三、四点钟,现在赶路,想在天黑之前回到大兴是绝对不可能的,唐寅四人只能在沿途找地方露宿。 趁着傍晚的凉爽,唐寅、万贯、阿三阿四急赶了百余里路,等到天色大黑,他们找到一处树林,在林中的空地支起帐篷落脚。 各种琐事皆有阿三阿四来打理,唐寅和万贯不用费心。 在各自的小帐篷里,唐寅和万贯各换了一身衣服。一路行来,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再粘上灰尘,黏煳煳的,穿在身上异常难受,换了身新衣,两人也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等他二人出了帐篷,阿三和阿四正在外面烤着刚打来的野兔,阿三转动插着野兔的棍子,阿四则在一旁不停的加放调料。 嗅到香味扑鼻,万贯赞嘆道:「好香啊!」她出身豪门,根本没有露宿野外的经验,也是第一次看到烤野兔,觉得非常新鲜。 唐寅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在篝火旁盘膝而坐,双手拄着地面,身子后仰,望着夜空。 「大王,回到大兴之后,我们是不是就要南下了?」阿四一边添加调料,一边问道。 「为何要南下?」唐寅反问道。 阿四说道:「前方的兄弟们就快打到鹿台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控制桓地全境,大王不去看看吗?」 唐寅身子向后一倒,直接躺到地上,翘着二郎腿,说道:「没什么好看的。黎昕能捨弃大兴逃到鹿台,难道他还能在鹿台等死吗?我军恐怕还没接近鹿台,他就得逃到贞地找川人庇护去了。」 阿四想了想,也确是这个道理。「黎昕都不如邵方,邵方至少还有和都城共存亡的骨气,黎昕,哼!就是个嘴上强硬、骨子里却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 唐寅笑了,点头道:「黎昕确实远不如邵方。」 阿三接道:「回大兴后大王可是要返都?」 「恩!」唐寅说道:「既然邱真和元吉都在大兴,我在不在这里都已无关紧要。」 「那不一样。」阿四抬头说道:「大王是君主,有大王在大兴,桓地就不会生乱子。」 「哈哈!」唐寅大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若论治国,邱真和元吉都百倍于我。」 顿了一下,他恍然想起什么,问道:「阿三阿四,你二人说说现在的莫地和以前的莫国比起来,是兴盛了还是衰败了?」 「这」阿三和阿四互相看了一眼,皆没有马上回话。沉默了好一会,阿四方低声说道:「莫地刚刚经歷过战事,百废待兴,比较以前有所衰落也是理所应当的。」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唐寅幽幽嘆息了一声。 「大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兔子还没烤好吗?我的肚子都要饿扁了!」唐寅挺身坐起,看着油汪汪的烤兔嘴里发出啧啧声。 万贯在旁噗嗤一声笑了,唐寅给她的感觉是有时候很可怕,而有时候又很有趣,但不管是可怕还是有趣,他都是个不容易被人看透的人。 阿三阿四的手艺很好,兔肉烤得又香又入味,至少让万贯觉得自己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兔肉。 吃过饭后,唐寅和万贯去休息,阿三阿四则在帐篷外面轮流守夜。 天至子时,唐寅正睡得香沉,忽听帐篷外面传来阿四的喝问声:「什么人?」 唐寅眼睛一下子睁开,快速钻出帐篷,来到外面。他眯缝着眼睛,举目向四周张望,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密压压的树木,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他低声问道:「阿四,怎么回事?」 阿四纵身来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公子,刚才属下听到林中有草叶震动之声,似有人在接近!」 他话音刚落,阿三也出了帐篷,手中还提着明晃晃的佩剑,眉头紧锁地向四周张望。 「阿四,你不会听错了吧?」阿三两眼闪烁出亮晶晶的精光,黑夜之中,双眸仿佛变成两颗宝石,看上去异常诡异,在他的洞察之下,周围树林中并无修灵者。 「不对,阿四应该没有听错。」唐寅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沉声说道:「这里有杀气!」他没有看到异样,也没有感觉到附近有灵压的存在,但能察觉到浓重的杀气。 他们正说着话,睡眼朦胧的万贯也从帐篷里走出来,迷迷煳煳地问道:「怎么了?」 「有『客人』来了!」唐寅双手背于身后,眯缝着虎目说道。 「客人?什么客人?」万贯更迷煳了,她向左右瞧瞧,除了唐寅和阿三阿四,哪里还有他人的影子? 正当万贯以为唐寅在开玩笑,准备继续回帐篷睡觉的时候,忽然,在树林当中传来一阵哈哈的大笑声。 「万庄主身边的高手果然厉害,即便我等事先服下了散灵丹,可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随着话音,就听树林中传来一阵沙沙声,紧接着,在唐寅等人四周的树林里走出来三十多名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同一时间,他们散发出来的灵压也相继席捲而来。 见状,万贯脸色顿变,本能地拉住唐寅的衣襟,惊慌地向左右张望,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要取万庄主性命的人!」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难怪万庄主敢为风人做事,甘心作风国的鹰犬,原来是身边有如此厉害的高手保护!」 第704页 「你们想怎样?」万贯颤声问道。 「想怎样?为国锄奸,为民除害,为万霄阁的上千兄弟报仇雪恨!」为首的黑衣人眼中乍现出骇人的凶光。 万贯距离他有好远,但仍感觉一阵阵的气压迎面扑来,撞得她站立不稳,身形也随之一阵来回摇晃。 唐寅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接着,对上黑衣人头领的目光,冷笑着说道:「阁下想锄奸、除害、报仇,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能不能先过我这一关。」 「与鹰犬狼狈为奸的竖子小儿,今晚,你也得死!」黑衣人头领缓缓抬起手中的钢刀,勐的一抖手臂,钢刀灵化,同时,身上罩起一层白色的灵铠。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黑衣人也都完成灵铠化与兵之灵化,一时间,场上所散发出来的灵压与肃杀之气变得更加凝重。 以洞察观察对方的阿三阿四双双退到唐寅两侧,目光紧紧盯着敌人,低声说道:「公子,对方都是修为深厚的高手,打起来,怕是会照顾不到万庄主。」 唐寅虽然不会洞察,但也能通过对方散发出来的灵压将其实力判断出个大概,眼前的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几乎全是灵武高手,带头的那人,修为就算没达到灵神,也至少得是灵天境,其他黑衣人的修为则与他差距不大。 能不能胜过这么多的灵武高手,唐寅心中没底,何况,他身边还有个近乎于不会灵武的万贯。 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胆怯之意,反而还笑道:「想杀我,就来吧!各位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一起上呢?」说完话,他立刻又低声对阿三阿四道:「找机会跑!」 「对付你们这些风国的鹰犬,还用讲什么道义吗?」为首的黑衣人向左右大喝道:「诸位,大家一起上,今日不杀万贯、不灭月秀山庄,明日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杀!」 在黑衣人头领的喝令下,众人齐齐吶喊一声,一同向唐寅等人扑杀过去。 第1517章 出手相救 黑衣人一同围攻上来,唐寅罩起灵铠,揽住万贯,抽身向后退去。在他身后,也有黑衣人攻来,一刀一剑,一左一右,分取他和万贯。 唐寅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在后退过程中拉着万贯身子勐的向下一低,由对方二人的刀剑下方滑了过去。 「呦!」那两人惊唿出声,调转回头,又双双向唐寅和万贯反杀回来。 别看唐寅一只胳膊夹着万贯,但身法依旧快得惊人,几个纵跃窜出,非但没有让对方追近,反而还把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万贯只是个商人,这两天所经歷的刀林剑雨比她一辈子所经歷的都多。此时她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死死搂抱住唐寅的腰身,面颊贴在他的身上,能感觉到灵铠金属般的冰冷,不过她的心里却是暖的,在唐寅的身边,哪怕有再多的敌人,面临再大的险境,她心里也有种浓烈的安全感。 「不能让他们跑了,快追!」众黑衣人根本不理会留下来殿后的阿三、阿四,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唐寅和万贯二人身上。众人各持灵兵,卯足了力气,全力追杀过去。 黑衣人头领修为最高,速度也最快,他越过其他的同伴,在林中快速奔跑的身影仿佛化成一颗流星,渐渐的,已追到距离唐寅不足五米。 五米的距离,已完全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只听黑衣人头领怒吼一声,手中灵剑乍现出万道霞光,火系灵武技能烈焰追魂刺施放出来。 一时间,在他灵剑的周围生出无数根灵刺,灵刺上面皆燃烧着火焰,随着他灵剑挥砍出去,一根根熊熊燃烧的灵刺也随之飞射向唐寅和万贯。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若换成旁人,恐怕无论如何也闪躲不开这么多的灵刺攻击,何况唐寅肋下还夹着一个万贯。 他深吸口气,前沖的身形一跃而起,直直跳起三米多高,蹦上一根横在半空中的树杈上,紧接着,他身形一转,又立刻斜窜出去。 就在他跳开的一瞬间,追踪而至的灵刺便把那根树杈钉成了筛子,随后,烈火顺着树杈快速蔓延到整个树木,只眨眼工夫,一颗两人才能抱拢的老树便被烧为黑炭。 「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黑衣人头领两眼通红,怒极大喝,他提着燃火的灵剑,紧追不放。 这回他接近唐寅后没有再轻易施放灵武技能,而是继续向前靠,打算贴近唐寅,与他做近身的肉搏战。 对方的身法太灵活,林中的障碍物也太多,灵武技能实在难以伤到他,不过,对方毕竟携带着一人,厮杀起来大大受限,黑衣人头领觉得做近身厮杀对自己而言更有优势。 双方的距离由五米慢慢拉近到三米,又由三米变为两米、一米,这时候,黑衣人头领只要一剑刺出能直接触碰到唐寅。 正当他抬起灵剑,欲对他痛下杀手之时,前面正带着万贯逃命的唐寅却出人意料的反手回斩一刀。 这一刀不仅来得突然,而且奇快无比,唐寅之所以让对方逐渐追上自己,等的就是出这一刀的机会。 嗡!暗含着唐寅全力的一刀,破风声刺耳,阴寒之气刺骨,林中亦乍现出一片寒芒。 黑衣人头领准备不足,此时他再想挥剑格挡,已然来不及了,危急时刻,他双脚向前齐伸,使出吃奶的力气蹬踏地面,让自己前沖的身形尽可能的向后跳跃。 第705页 沙!唐寅的弯刀在他胸前如电光般闪过,将他身体上半部的灵铠划出一条半尺多长的大口子,连带着,将下面的皮肉也一併撕开,伤口深及胸骨,更要命的是,唐寅的刀上还依附着致命的黑暗之火,划开他灵铠的同时,顺势烧到他的身上。 暗衣人头领怪叫一声,抽身而退,与此同时,他的周身上下燃起鲜红的烈火,那熊熊的火焰让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升高好几度,他整个人看上去业已变成了火人,异常可怕。 若是定神细看,不难发现他身上有两种火焰在互相纠缠、碰撞,一团是红色的烈火,一团的暗色的黑火。 站在不远处的唐寅眯缝起双目,暗道一声好麻烦的火系修灵者!他提刀欲冲上前去,将对方毙于刀下,可刚走出两步,夹于臂弯中的万贯便惊叫出声。 他身上有灵铠保护,不怕黑衣人头领身上的烈火,但万贯受不了,还没到对方近前,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已烤得通红。 真是个累赘!唐寅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挥臂把万贯向后甩出去,接着倒握灵刀,直直冲向黑衣人头领,手中的弯刀亦直取对方的面门。 唐寅的修为要比他高出一截,不过刚才窜到对方身上的黑暗之火併不多,在对方持续施放烈焰的相抗下,黑暗之火被渐渐抵消掉,等唐寅再次攻到他近前时,他身上的黑暗之火也正好被全部化掉,恢復过来的黑衣人头领大吼一声,挥剑格挡。 噹啷! 唐寅站在原地没有动,黑衣人头领则被震得倒退三步,胸前的伤口疼得撕心裂肺,鲜血不断流淌出来。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挡得下我几刀!」唐寅哼笑一声,抬起手中的灵刀,迈步向黑衣人头领近。 这时候,在黑衣人头领的背后飞速冲来十多名黑衣人,其中有两人把他搀扶住,其余的黑衣人则开始向唐寅展开围攻。 眼看着唐寅被众多的黑衣人所包围,坐在一旁的万贯干着急,却帮不上忙,不过她也没傻到坐在这里干等着,万一有人冲过来,她可就在劫难逃了。 趁着对方的注意力被唐寅所吸引,她蹲着身子,悄然无声地向草丛里慢慢退去,一直缩到草丛的深处。正当她紧张地向外观望时,突然之间,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万贯吓得魂飞魄散,张大嘴巴,正要惊叫,一只大手先一步伸过来,把她的嘴捂住。「秀婉姑娘别怕,是我们!」 转回头一瞧,万贯脸上的惊恐立刻变惊讶所取代,原来蹲于她身后的正是房书行,另外,他的三个师弟、师妹也都在。 见万贯的美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房书行脸色一红,急忙放下手,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抱歉,秀婉小姐,在下失礼了!」 万贯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惊又喜地说道:「原来是你们!」 「秀婉姑娘,此地不安全,快跟我们走!」房书行抓住她的手腕,快速地向后退去。 万贯还想留下来,但外面的打斗声已越来越乱,而且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无奈之下,她只好跟着房书行退离。 被房书行拉着,在黑漆漆的树林中穿行了好一会,她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摇头说道:「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说着话,她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满头满身都是汗。 「好了,师兄,不要管她了,我们赶快走吧!」房书行的师妹颜惜儿冷冷看眼万贯,沉哼一声,撇嘴说道:「什么秀婉姑娘,应该叫万贯姑娘吧,师兄,现在月秀山庄都成了过街老鼠,咱们可不能和他们扯上关系!」 房书行皱了皱眉头,先是不满地看了颜惜儿一眼,接着又对万贯和颜悦色地说道:「在下师妹出言无礼,秀婉姑娘莫要怪罪。」 万贯苦笑,其实颜惜儿说得也没有错,现在的月秀山庄确实都快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房书行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还能冒险来救自己,这让万贯很意外,也深受感动。 她喘息了片刻,重新站起身形,向房书行福了一礼,说道:「多谢房先生出手相救,秀婉感激不尽!」 她还没说完,颜惜儿已尖声打断道:「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谁了,还用假名?」 「姑娘误会了,秀婉是我的闺名!」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颜惜儿没好气地别过头去,看向一旁。 万贯也不理会她,对房书行说道:「房先生已经帮过我两次,我绝不能连累你们,你们赶快走吧!」 「不行!」房书行连想也没想,抓住万贯的手,急切地说道:「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师兄!」见状,颜惜儿急了,瞪着万贯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撕碎似的。 「谁又告诉你她是一个人了?」蓦然,低沉的磁嗓在树林中传出。 「什么人?」房书行等人身子同是一震,不约而同地寻声向树林深处望去。 随着一阵沙沙声,唐寅从林中慢步走了出来。看到唐寅,在场众人表情各不相同。 房书行表情复杂,看不出是喜是忧,颜惜儿和另外的展笠、葵月则是面露惊讶,而万贯则像是作错了事的小媳妇,急忙把手从房书行的掌中抽出来。 她快步来到唐寅近前,急声说道:「公子,那些人?」 「已经跑了!」能这么快打跑那些有备而来的黑衣人,当然不是唐寅一个人的功劳,暗箭人员的及时赶到成为退敌的关键。 第706页 「万庄主自会有我来照顾,列位如果没有其它的事,现在可以走了。」唐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下着逐客令。 第1518章 治标不治本 本来颜惜儿见到师兄对万贯关怀备至,甚至不惜冒险救她,越想越生气,拉着师兄急于离开,可此时看到唐寅,她反而不着急走了。 她嗤笑出声,斜眼睨着唐寅,说道:「就凭你这个小白脸,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想保护别人?刚才你的庄主都快被人杀了,你又躲到哪去了?」 「呵呵!」唐寅笑了,由颜惜儿的身后靠近她耳边,柔声说道:「既然我是连自保都不能的小白脸,刚才那么惊险的情况,我当然是要躲得远远的了。」 颜惜儿的眼睛勐的大张,脸色随之大变,房书行和展笠、葵月亦同是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 刚才他还在自己众人的面前,距离颜惜儿还有好远,可转眼之间,他就到了颜惜儿的背后,这太诡异了。 是暗系修灵者,而且还是极为厉害的暗系修灵者!房书行四人的脑海中闪过同一个念头。 唐寅笑眯眯地把玩着颜惜儿垂下来的秀髮,含笑问道:「惜儿姑娘怎么不说话了?舌头被猫叼走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颜惜儿缓缓转回身,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唐寅,甚至都忽视了他手上轻浮的动作。 唐寅拉起她一缕头髮,放在鼻下嗅了嗅,笑道:「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月秀山庄的麻烦,你百鍊门惹不起,也粘不得,惜儿姑娘刚才说得并没错,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房书行等人不由得倒吸口凉气,他不仅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连自己所在的门派都一清二楚,这也太可怕了。 「阁下到底是谁?难道就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吗?」房书行把颜惜儿拉到自己的身边,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唐寅。 「告诉你们我的名字,你们就无法再活着离开这里。」唐寅耸肩说道:「为了你们自己性命着想,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就当我是一无名小卒或贪生怕死的小白脸吧!」 「你的名字就那么不可告人吗?」骄横惯了的颜惜儿气唿唿地大声质问道。 「恩?」唐寅挑起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不像是被一个人盯着,更像是被一头野兽、一只魔鬼在注视着,自己好像随时都可能被他一口吞掉似的。 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向房书行身后缩了缩。唐寅收回阴冷又嗜血的目光,脸上又露出淡淡地笑容,看向万贯,说道:「我们该走了。」 「是!公子!」万贯深深看了房书行等人一眼,暗嘆口气,跟随唐寅,向他们露宿的地方走去。 「师兄,我们还要跟着他们吗?」展笠来到房书行身边,低声问道。 房书行缓缓摇了摇头,苦涩道:「算了,我们回堂口吧!」 他是对万贯一见倾心,不过她身边的那个俊美又高深莫测的神秘人太可怕,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把师弟师妹们都带入险境之中。 且说唐寅和万贯,边往回走,他边含笑说道:「他喜欢你。」 「啊?」房书行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愣了。 「房书行。」唐寅转头,笑呵呵地看着她。 万贯脸色通红,垂首说道:「公子不要开我玩笑。」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明镜的。房书行对她生出情愫,她当然能感觉得出来,平心而论,她对房书行也很有好感,如果她没有遇到唐寅,或许还可能会考虑和他发生感情,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月秀山庄已被捆绑在风国身上,未来会怎样,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就更别提个人的感情了。 「这人还不错,对你也算是一往情深,就是心胸小了一点,缺少大将之风,倒是可以放在候选名单里。」唐寅乐道。 万贯闻言,神情显得更加窘迫,小声唤道:「公子!」 唐寅仰面而笑,摇头说道:「这种事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说话之间,二人走回到露宿的地方,此时,阿三阿四和暗箭人员正在整理地上的尸体,摆成了一排,有七、八具之多,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还有没脑袋的,万贯看了,惊唿一声,下意识地靠向唐寅。 他拍拍万贯的肩膀,说道:「人,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可怕。」说着,他看向阿三阿四,问道:「能查出他们的身份吗?」 阿三阿四摇了摇头,说道:「公子,我们刚才有仔细搜查过,尸体身上没有任何线索。」 「都埋了吧!」唐寅挥手叫过来一名暗箭人员,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人边听边点头,等唐寅说完,他插手施礼道:「是!公子放心,属下即刻去查。」 打跑了这波来袭的黑衣人,这一晚上没有再发生意外,翌日一早,唐寅、万贯、阿三阿四起程,骑马赶回大兴。 路上无话,当天下午,一行人顺利回到大兴。 万贯本想回月秀山庄,但唐寅没有同意,现在月秀山庄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即便门客、护院众多,其中高手如云,但山庄里也不见得有多安全,他把万贯暂时安顿在王宫内。 感觉得到唐寅对自己的保护,万贯心中很是受用,至少从中可以看出来,唐寅对自己并不完全是利用。 第707页 唐寅离开大兴仅仅数日,可就这么几天,需要他过目的战报已堆起好厚。他特意把邱真和上官元吉找来,边看战报,边听他二人讲解。 目前风、玉、安三国大军的南下势如破竹,桓国抵挡不住,也无力抵御,三国联军齐头并进,全部近鹿台,正如唐寅预料的那样,黎昕早早地放弃了抵抗,带着桓国的朝廷逃入贞地,被驻扎于贞地的川军保护起来。 桓国朝廷成了流亡朝廷,桓国业已是名存实亡,各地的实际控制权已被掌握在风、玉、安三国手中。 对于战事进展的如此顺利,唐寅并不感到意外,当川国决定放弃援助桓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註定了桓国灭亡的命运。 把连日来的战报全部看过一遍,唐寅疲惫地长出了口气,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说道:「看来,我也该回镇江了。」 邱真和上官元吉点点头,问道:「大王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唐寅揉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道。 邱真和上官元吉互相看了一眼,笑道:「前方战事连战连捷,大王似乎并不怎么开心啊!」 唐寅轻嘆一声,说道:「我只是觉得打下一地容易,但想治理好一地却很难。」 邱真一怔,问道:「大王何出此言?」 「莫地、宁地在我国治理之下,并没有比以前更好,税收更是大不如前,这次我去姑儿山,路过南城,发现那里也一样,恶霸横行,无法无天,城主非但不惩治,还与之勾结一处。」顿了一下,他哼笑一声,又道:「过后我有派暗箭去暗中察访,你们知道吗,那里的城主竟然明码标价,收一义侄三千两银子,收一义子则五千两银子,他一个小小的南城城主,上任不满一个月,竟然已收了义子、义侄接近二十人,从中得拿了多少好处。」 论治国,唐寅是不在行,也不太懂,但他还明白贪官污吏乃祸国殃民之根本,但如何来改变这种局面,他也想不出来太好的办法。 邱真听后眉头大皱,说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大王,南城城主胆大包天,臣即刻就去查办此贼!」 「此人是天鹰军的一名千夫长。」唐寅摇头说道:「严惩他吗?严惩了他一个,下一任城主就会变好吗?严惩了南城这一地,别的地方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这是治标不治本。」 「那也不能放任不理啊!」邱真正色道。 这时候,上官元吉站起身形,拱手说道:「大王,此事并非个案,臣早就想和大王好好商议一下了。」 「哦?」唐寅看着他,疑问道:「这样的事,元吉也早有耳闻?」 「多如牛毛。」上官元吉说道:「我国先后吞併了宁、莫两国,现在桓国也成为我国的囊中之物,这么多的领地,上至郡首、下至城主,大多都是由军中直接选拔出来了,可是这些人又哪里会理政啊!在军中,他们是将军,是勇士,个个都立有显赫的战功,自认为是国家的功臣,恃『功』傲物,目中无人,到了地方上,作了郡首、县首、城主,又哪会满足于每年的那点并不丰厚的俸禄,肆无忌惮的收刮、敛财,而且还理直气壮,认为这是他们应得的,风国现在这片辽阔的江山都是由他们出生入死打下来的,收刮钱财,过上奢华舒适的日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些人,在军中或许是视死如归的英雄,可是到了地方,他们就是蝗虫,是害群之马!」 上官元吉的这番话,让唐寅和邱真都陷入到沉默当中,两人低垂着头,久久没有言语。 第1519章 能争善战 风国目前的现状,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军力强大、国力鼎盛,实际上,内部存在极多的问题,地方上贪官污吏横行就是其中的重大问题之一。 而造成这个问题的根本原因还在唐寅身上。风国扩张得快,所侵占的土地需要有人驻守和管理,一直以来,唐寅用人的原则都是不重能力,只看重忠诚,只要忠诚够了,他就会破格提拔,而对唐寅最忠诚的,他又最信任得过的人,恰恰是军中那些和他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将士们。 把军中的将士分配到地方,担任郡首郡尉、县首县尉、城主,这在前期很有效果,这些人对唐寅、对风国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基本上可以做到风国占领一地就能巩固一地,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叛乱,前方作战的军队也不会有后顾之忧。可是随着战事结束,这些从军转政的官员其自身的弊端便逐渐无遗。 若论带兵打仗、冲锋陷阵,他们是一等一的好手,但让他们治理地方,全部都是外行,政绩没有多少,倒是把风军横行霸道的那一套作风全带到了官场上,欺男霸女、贪污敛财,又残忍暴戾,成了地方上的恶霸。 风国现在的领地已是列国当中最大的,但每年的税收还不如安国,更别提与川国相比了。 对这个问题,上官元吉一直都耿耿于怀,想和唐寅提一提,但其中所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又太多,他不太好开口,现在唐寅自己提出在南城所看到的问题,他正好借题发挥,以点带面,把整个问题摆在唐寅面前。 唐寅还从不知道地方上有这许多的问题,他沉默了许久,抬头看眼邱真,见后者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他转目看向上官元吉,问道:「元吉,那你说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把这些从军转政的地方官员统统撤换掉?」 第708页 「不可!」邱真勐的抬起头来,说道:「如此一来会出大乱子的!这些到地方任职的弟兄都是在军中屡立战功的,无缘无故把他们都撤职,不仅让这些弟兄心寒,也会让军中的将士们心寒,对大王生出不满的情绪啊。」 凡是从军转政的将士,皆要通过邱真之手,提名虽说是由各军团长上报,但最终的敲定得先由他这个左相来审批,再由他呈报给唐寅。身为左相,他是风军之首,也很能体谅军中的将士们,从内心来讲,他不希望把这些从军转政的官员都撤换掉。 上官元吉点点头,正色道:「邱相所言极是,此事得慢慢来,不能之过急,因为其中所涉及到的郡可能要超过二十个,一下子撤换掉二十个郡以上的郡首、县首、城主,不仅会引起地方上的混乱和恐慌,甚至,还有可能把这些人反,要知道,他们可都是行伍出身又久经沙场的军人,能争善战啊!」 「他们敢!」听闻这话,唐寅脸色难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沉声说道:「他们今天有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现在我要收回,谁敢造反?」 邱真忙道:「是啊!这些弟兄是绝不会反的,他们可都是跟随大王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上官元吉摇头苦笑,说道:「这世上,最嬗变的就是人心,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者,可是大有人在!」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道:「何况,他们皆是各大军团出身的将领,在各军团中人脉极广,也是各军团长的老部下、老兄弟,他们若反,各军团会不会生变也未可知呢!」 唐寅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紧紧咬住嘴唇。邱真在旁急声斥道:「元吉,不要再说了,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这番话,就有动盪军心、离间君臣之过。」 上官元吉淡然而笑,说道:「为人臣者,自要食君之禄,分君之忧,防患于未燃,邱相是不是太顾及自己的下属」而忘记自己所效忠的人是谁了。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即便只是前半句话,但也足够刺伤邱真的了,他眼中暗含怒火,质问道:「元吉可是说我在包庇下属?」 见邱真火了,上官元吉连忙笑呵呵地摆摆手,说道:「你动什么气嘛,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关键,还得看大王是如何来定夺的。」说着话,他看向唐寅。 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已经全盘托出,他相信以大王的智慧,应该明白该怎么做。 那些从军转政的官员,还算不上邱真的直属下级呢,中间还隔着各军的军团长呢,要动他们,邱真尚且动怒,若等到真这么做的时候,各军团长的反应也就可能而知,长此以往下去,风国堪忧。 唐寅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不要再吵了。」他脸色变换不定,在房内走来走去,来回徘徊。邱真和上官元吉垂首站立两旁,前者还没忘狠狠瞪后者一眼,以表达他心中的不满。 本来只是南城的一件小事,或惩或罚,你就事论事好了,非得要无事生非,牵扯出一大堆事来,自己难办,也让大王烦心。 踱步好一会,唐寅才停下脚步,看看上官元吉,再瞧瞧邱真,他嘆了口气,说道:「此事,我还得仔细斟酌、斟酌!以后再议吧!」 「大王,事有缓急,此事关系到国家根基,绝对耽误不得!」 还没等上官元吉说完,邱真站出来打断道:「对了,大王,桓地领地分割一事,不知大王考虑得如何了?」说话时,他斜眼直勾勾地凝视着上官元吉,意思是让他赶快闭嘴。 「这事我有考虑过,我打算把桓地的会亭郡、竹山郡分于玉国,把白马郡和宜舒郡分于安国,你看怎么样?」 「会亭、竹山,白马、宜舒」邱真拿出地图,铺在桌案上,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仔细查看好一会,他咧嘴笑道:「如此甚好,尤其是分于安国的白马、宜舒二郡,与贞地相邻,我军可驻军于此,名义上是帮着安国守地,实则,可另有大用!」 「没错,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谈起了军务和未来的战略,唐寅和邱真二人立刻变得滔滔不绝,上官元吉在旁根本插不上嘴。等事情全部议完,看到唐寅也倦了,邱真和上官元吉双双向他告退。 出了书房,来到外面,他二人边走也边小声的谈论。上官元吉说道:「邱相,刚才你为何不让我说话?」 「说什么?说撤职的事吗?那么多的官员,涉及面又那么广,具体要怎么做?你自己都没有一个太好的办法,又想让大王去怎么做?既然解决不了,就不要再去说了。」邱真摇摇脑袋。 「难道就放之任之,坐视不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人家还是卸磨杀驴呢,我大风连磨都没卸下来就准备要杀驴了?其实,大王刚才已经说得很直白了,以后再议,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此事啊,等到以后再说吧!」邱真慢慢咧嘴,露出两排白牙。 「根基不稳,又何谈大业?长此以往,我国非但胜不了川国,恐怕,自己就得先死在自己的手上!」上官元吉幽幽而嘆。 「连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看你是不要命了。」邱真心不在焉地嘟囔一声,他伸长脖子看着前方急匆匆跑过来的侍卫。 等侍卫要从他身边跑过去时,他伸手把侍卫拦住,沉声问道:「没规没矩的,什么事这么急?」 第709页 「邱相、上官丞相!」那侍卫停下身形,急忙向他二人施礼,然后低声说道:「有川国的信使到了,是给大王送来的川王亲笔书信。」 「哦?」邱真和上官元吉同是一愣,川王竟给大王来信了,这可真新鲜!邱真问道:「来使现在何处?还说什么没有?」 「川国来使就在宫外,并没有再说别的。」 「恩,知道了,大王就在书房,快去吧!」邱真和上官元吉互相看了一眼,又双双转身往回走。川王来信不是件小事,他俩也很好奇川王在书信中到底会说些什么。 等他二人走回书房的时候,唐寅正在拆开信封,看到他俩,他笑道:「你二人回来的正好,肖轩来信了。」 「臣刚才已经听说了。」 唐寅抽出信纸,展开一瞧,笑了,说道:「好,实在是好。」 邱真和上官元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王看到什么了就说好? 唐寅接下来的话却险些让他俩吐血。「肖王兄的字写的实在是好啊,可惜,我一个字都看不懂。」说着话,他双指夹着信纸,递给邱真,说道:「念!」 邱真急忙接过,低头一瞧,信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字,说起来,肖轩的字是很漂亮,刚劲有力,颇有大家防范,只不过是用狂草书写的,别说唐寅看不懂,就连他读起来也很费劲,需要仔细辨认才行。 他先从头到位看了一遍,然后乐了,说道:「大王,这是一封救和信。」说着,他把书信的内容从头到尾地念了一遍。 第1520章 以和为贵 肖轩这份书信倒是写得很诚恳,指出川风两国国力强盛,之间不宜发生大规模的国战,两国是和则双荣,不和则两败俱伤,生灵涂炭,双方应以诚相待,以和为贵。 在书信的后半段,肖轩还特别指出,川风相争,很可能会让有心之人坐收渔翁之力,至于他所提到的这个『有心之人』,并没有明确地指出是谁,不过,猜也能猜得出来。 目前昊天帝国之内已只剩下三股势力,一个是北方的风国,一个是南方的川国,还有一个就是国家不大却又高深莫测的神池,至于玉国、安国和桓国,皆为附庸,不值一提。 对于川风二国而言,唯一的一个第三方就是神池,肖轩的言下之意就是在提醒唐寅,川风两国,两虎相斗,两败俱损,唯一会从中获利的便是在坐山观虎斗的神池。 等邱真把书信从头到尾的全部读完,唐寅仰面大笑,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说道:「这个肖轩啊,人很聪明,就是心眼太小。」 邱真不解地问道:「大王何出此言?」 唐寅笑道:「他说得没错,神池一直按兵不动确实令人生疑,只是,有道理就好好讲道理嘛,他知我读书不多,便故意用狂草来羞臊我,暗讽我没学识,嘿嘿,在战场上不是我对手,他也只有和我比比学问才能胜过我了。」 邱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暗暗摇头,觉得倒是大王想得太多,不管怎么说川王也是一国之君,又哪会玩这种上不了台面只有小孩子才会用的鬼心眼。 上官元吉却是连连点头表示贊同,国君与国君之间的通信,可算是国与国之间的政务,书信理应用正楷来书信,这也是对对方最起码的尊重,肖轩用狂草,即便没有羞臊之意,也有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意思,是上国对小国的态度。 唐寅低头又看着这封书信,寻思了片刻,扬头说道:「元吉,你代我给肖轩写封回书吧,大致的意思就是我接受议和,也愿意让两国能和睦相处,哪怕是,两国联手,先灭掉那个『有心之人』,我也接受。」 邱真和上官元吉吸气,互相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大王可要三思啊,此事非同小可!」 唐寅摆摆手,说道:「先看看肖轩的反应嘛,难道你二人真的看不出来吗,对于我国,神池的威胁可要比川国大得多呢,我想,肖轩也同样是这么认为的。」 「臣明白了。臣这就写封回书,让川国信使送回去!」上官元吉拱手说道。 「恩!」唐寅点点头,恍然又想起什么,拍着上官元吉的肩膀笑道:「把字写得漂亮点,咱们可不能像肖轩那么小心眼!」 「呵呵!」上官元吉笑了,说道:「大王放心,臣知道了。」 上官元吉以唐寅的名义给肖轩写了一封回信,当天便交给川国的信使,让他带回川国。 肖轩和唐寅之间的这次通信,也基本上是等于提前预示了这场战争的结束。 不日,唐寅启程,返迴风国都城镇江。与他同行的有公主殷柔、玉王灵霜,还有掌管着月秀山庄的万贯。 一路无话,经过接近两个月的行程,唐寅一行人的队伍终于抵达镇江。 距离镇江还有十里之遥,就见前方站列有黑压压一大面的骑兵队伍。坐在马车里的唐寅恰巧看到,问外面的阿三阿四、程锦等人道:「前方的骑兵是哪个军团的?」 程锦快步来到马车近前,拱手回道:「回禀大王,是重装骑兵,应是第九军团的将士。」 唐寅悠然而笑,摇头说道:「这里距离镇江还有十里,第九军团就劳师动众的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齐横真是会熘须拍马啊!」 程锦也乐了,没有多说什么。齐横是个粗人,但对大王却很会讨好,当然,他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就是显得过于殷勤,太没骨气。 第710页 很快,唐寅的仪仗就与第九军的骑兵队伍接触到一起。 按理说,仪仗已到近前,前方迎接的队伍应当马上向两旁退避,让开道路,但是第九军却没有让路,将士们反而纷纷下马,跪到在地,举目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见状,别说阿三阿四、程锦等人愣住,就连唐寅也满脑子的莫名其妙,这是哪门子的迎接方式? 程锦皱了皱眉头,带上数名暗箭人员,快速冲到仪仗前端,冲着对面跪地不起的第九军团将士大声喊喝道:「你们在做什么?不知道阻挡了大王的仪仗吗?赶快让开!」 「大王,冤枉啊!」「大王要为我们第九军团作主啊!」 程锦不说话还好点,他一喊话,第九军团的阵营里含冤之声四起,连成一片。程锦大怒,眯缝着眼睛,目光巡视一番,看到人群中的叶堂、高宇二将,他大步上前,弯下腰身,低声质问道:「叶将军、高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要见大王!」叶堂和高宇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王并未召见你二人,速速领兵退下,再敢横加阻拦大王的仪仗,你二人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程锦尽量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道,毕竟叶堂、高宇都是军中的老人,他也不希望他俩惹祸上身。 但叶堂和高宇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让路,他俩齐声说道:「第九军有冤情,必须得马上见大王!」 「你」程锦气极,恨不得甩手给他二人俩嘴巴。正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问话声:「怎么回事?」 程锦急忙回头一瞧,见大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急忙拱手说道:「回禀大王,是叶将军和高将军在此恭迎王驾!」 他话音刚落,叶堂和高宇以及周围的第九军将士们便开始七嘴八舌地喊道:「大王要为我们作主啊!大王为第九军作主啊!」 唐寅眉头大皱,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堂和高宇以膝当脚走,跪爬到唐寅近前,颤声说道:「我们军团长齐将军被被抓起来了,现、现正关押在中尉府!」 此话一出,唐寅傻眼了,一旁的程锦也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这太不可思议了,齐横竟然被抓了?谁干的?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啊?齐横可是堂堂的上将军,一军之主帅,只有他抓别人的份,谁还能抓他啊? 唐寅抓了抓自己的额头,问道:「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横怎么会被抓进中尉府的?」 「这全是御史大夫张哲干的好事!张哲指责齐将军官商勾结、徇私枉法、滥用职权,责令中尉府抓了齐将军,就连就连!」 说到这里,叶堂和高宇面露怒气和难色,支支吾吾地没有再说下去。 唐寅急了,喝道:「就连什么?把话说完!」 听闻他的喝问,叶、高二人身子一哆嗦,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就连大王的岳丈范老爷子也被张哲下令给抓了。」说话时,他二人都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正视唐寅。 唐寅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张哲把范举也给抓了?范举可是范敏的亲爹,范敏又是自己的夫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是岳丈! 又是抓齐横,又是抓范举,这张哲到底要干啥? 怎么邱真和元吉离都才这么几天,都城里就发生这么多的事。唐寅感觉一阵阵的头疼,连日来的赶路就够令人疲累的了,可一回来就听到这些事,无论换成谁都会受不了。 他抬起双手,用力揉摁自己的太阳穴。程锦在旁低声劝道:「大王,张大人绝非蛮横无理之人,想必,其中还另有隐情吧!」 唐寅摆摆手,打断程锦的话,他深吸口气,举目环视眼前的第九军众将士,最后,目光落在叶堂和高宇身上,语气平缓没有任何的起伏,问道:「你二人率领这么多的军队,来此是要做什么?」 「末将是请大王来主持公道!」 「请本王主持公道需要这么多人吗?我看你二人不像是来请本王主持公道的,更像是来向本王宫的!」唐寅目露利光。 叶堂和高宇吓得一哆嗦,颤声说道:「末将绝无……」 「你二人带来多少军队?三万?还是五万?是谁给你二人这么大的职权私自调动军队的?」唐寅虎目中的精光更盛,侧头喝道:「程锦,将他二人拿下,交由中尉府严办!」 「大王!」这下叶堂和高宇脸都白了,连连叩首,大声喊道:「末将绝无宫之意啊,大王明察,大王」 程锦在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叶堂和高宇都是第九军副帅,亦是风国战功卓着的名将,真要是被定下宫的罪名,不仅他俩的脑袋保不住,还得牵连到第九军一大群人。 见叶堂和高宇抱着自己的大腿不停哭喊,程锦又站在一旁动也不动,唐寅的心情更加烦乱,提腿两脚,把叶堂和高宇双双踢开,凝声道:「程锦,你可是没听到本王的命令?」 第1521章 中尉府 中尉府。 顾冲心烦意乱的从后面牢房转回到前庭大堂,抬头一瞧,见顾宸正坐在里面翻看公文,他重重嘆息了一声,走进大堂内,落座后,心神不宁地长吁短嘆,还不时发出哎呀声。 身边总有嘆气声传来,顾宸想办公也办不下去了,他放下手中的文案,看向顾沖,问道:「叔父怎么了?」 第711页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个右眼啊,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的,跳得厉害。」顾沖挠着下巴,问道:「阿宸,你说今天不会有什么祸事吧?」 顾宸乐了,自从齐横和范举被抓进中尉府后,叔父就一直坐立难安,好像他自己犯了案子似的,当然,他也能理解叔父的心情,齐横和范举这两位,都不是他们中尉府能惹得起的。 「叔父不必担心,我们是奉命抓人、奉命办案,倘若大王回来,怪罪下来,自然也有张大人在上面顶着,怪不到我们中尉府头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就怕我们也受其牵连啊!范老先生那是什么人,是国丈?」 「万安夫人只是个夫人,并非王妃。」 「那她爹也是国丈!」刚座下没一会的顾沖又烦躁地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说道:「叔父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都不怕了,可你是咱顾家的独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叔父即对不起大哥,也对不起顾家的祖宗!」 顾宸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叔父安心,没那么严重。」 「怎么没有?」顾沖话还没有说完,外面有侍卫急匆匆跑进大堂,插手施礼道:「顾大人,程程将军求见!」 「程将军?哪个程将军?」 「是是暗箭的程锦将军」侍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就这一句话,直把顾沖吓出一身的冷汗,头皮发麻,腿肚子转筋,他膛目结舌地喃喃说道:「完了完了,暗箭找上门来了!今天大王回都,定是知道国丈被抓的事,来找咱们中尉府算帐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顾宸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箭做事,什么时候会先通知你然后再做?他站起身形,对进来禀报的侍卫甩头说道:「速速有请。」 「是!大人!」侍卫答应一声,转头跑了出去。 「阿宸,你好大的驾子,赶快出去迎接啊,还等着人家自己进来吗?」顾沖埋怨一声,整了整身上的官服,作势要向外走。 顾宸先一步把顾沖的袖子拉住,微微摇头,正色说道:「程将军的官阶算起来也就是从二品,叔父可是正二品,哪有高官去迎接下官的道理?叔父坐在这里安等就好。」 顾沖不知道自己这侄儿是真傻还是装傻,程锦可是暗箭的头领,又哪是单纯用官阶来衡量的。 他正向把顾宸甩开,程锦已打外面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有一群暗箭人员,让顾家叔侄大感意外的是,暗箭还押解来两名被摘掉头盔、五花大绑的将领。 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顾沖定睛细看,好嘛,被压来的这两位正是第九军的俩副帅,叶堂和高宇二将。 「两位顾大人,久违了。」程锦面无表情地向顾沖和顾宸拱了拱手。 「哎呀,什么风把程将军吹来了,快、快、快,请上座、请上座!」顾沖又是作揖又是让座,把程锦奉为上宾,极尽讨好之能事。 顾宸在旁暗皱眉头,重重地咳了一声。程锦转目撇了他一眼,对顾沖说道:「顾大人不必客气了,我这次前来,是奉大王之命,将叶堂和高宇两名罪将交由你中尉府查办。」 「啊?」罪将?这两位又犯什么事?顾沖满脸的干笑,搓手问道:「程将军,不知叶将军和高将军是因为何事!」 「叶堂和高宇二人,没有兵符、没有大王手谕,便私自调动军队,冒犯大王仪仗,有宫造反之嫌疑,大王令你中尉府严查、严办,顾大人,你就看着办吧!」 程锦又拱了拱手,说道:「人我已经带到,告辞,顾大人不必送了。」说完话,他向众暗箭人员微微挥下手,带着众人离开中尉府。 他把叶堂和高宇二人扔这走了,顾沖可傻眼了,一个齐横一个范举就够麻烦的了,这下好,又多了叶堂和高宇这两位,中尉府可热闹了。 足足呆站了半分对钟,他才回过神来,吞了口唾沫,抬头看向叶堂和高宇,没笑硬挤笑,说道:「叶将军、高将军!」 他话还没说完,叶堂和高宇已齐声喝道:「我二人绝无宫之意,更无造反之心!」 「是、是、是,两位将军的忠心,下官是!」 「咳!」顾宸在旁清了清喉咙。 顾沖愣了一下,随即改口道:「本官是知道的,不过,大王有令,本官也不敢不从,就请两位将军先屈尊到后面歇息一下吧!」 他话还没说完,顾宸实在是受不了了,沉声喝道:「来人!把叶堂和高宇押入牢房,择日提审!」 在中尉府,顾沖是正职,顾宸是副职,但顾宸发话比顾沖还好用。 随着他一声令下,立刻又中尉府衙役从外面走了进来,拉着叶堂和高宇向外走去。顾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急匆匆的也跟了出去。 且说唐寅,把殷柔送回皇宫,又安顿好灵霜和万贯,这才窝着一肚子的火气回到风王宫。 进了王宫,他即没有去后宫,也没有召见任何的大臣,直接去了书房,等人来找他。他相信,范敏肯定会有话要和他说,张哲也有不少的事向他交待。 不过,唐寅在书房里坐等一个多时辰,范敏未来,张哲也未来,来的只是些前来问安的大臣们。 唐寅一个人都没见,正准备亲自去找范敏问个清楚时,外面的侍卫终于进来禀报,御史大夫张哲求见。 第712页 你可算来了!唐寅深吸口气,坐回到塌上,沉声说道:「让他进来!」 「是!大王!」侍卫答应一声,快速退出书房。时间不长,张哲从外面四平八稳、安步当车地走了进来。 来到唐寅近前,张哲屈膝跪地,叩首道:「臣张哲,叩见大王!」 唐寅声都没吭,安坐于塌,装模作样地看奏章。他不发话,张哲也不敢起身,只能在地上跪着。 他心里暗气张哲,这段时间,他在朝廷主政,搞得乱七八糟,自己回来,他非但没有第一时间来见,还拖了一个多时辰,傲慢无礼,目中无人,自己要是不拖他两个时辰,都对不起他。 书房里鸦雀无声,唐寅坐着,张哲跪着,只是时不时地响起翻阅奏章地哗哗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到张哲都感觉自己的双腿要失去知觉,身子突突直打颤,唐寅这才慢慢把手里的奏章放下来。 他目光下移,落到张哲身上,故作意外地说道:「呦?张哲,你什么时候到的,我都没看见你,快起来吧!」 「谢大王!」张哲再次叩首,颤巍巍地想从地上站起来,可身子一侧歪,险些摔到在地。 书房门口的阿三阿四见状,急忙上前,动作轻缓地把他慢慢搀扶起来,低声说道:「张大人慢点啊!」 不管张哲这段时间把朝中政务打理得怎么样,毕竟是一品大员,如此体罚,有些太说不过去了。阿三阿四对他也很同情。 「听说,张大人主理朝政期间,治理得很不错啊!」唐寅笑呵呵地说道。 「那是托大王的鸿福!」张哲由阿三阿四搀着,垂首说道。 你还真敢说!唐寅胸中的怒火又窜了起来,看着张哲在那里颤巍巍地站着碍眼,他侧头说道:「看座!」 阿三忙把张哲交给阿四,他快速搬了坐塌,放在唐寅的对面。 唐寅暗暗皱眉,本想把坐塌一脚踢开,让它离自己远一点,但最终还是作罢。阿四搀扶张哲慢慢落下,然后和阿三退回到书房门口。 「说说吧,这段时间,朝堂都发生哪些大事。」唐寅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扫着茶沫。 张哲面色一正,把他主理朝政期间所发生的大事小情向唐寅一一讲述。 这些根本就不是他想要听到的,越听越不耐烦,直到最后,张哲才说到重点,道:「另外,第九军团军团长齐横因徇私枉法、公器私用,已被臣责令中尉府扣押查办。」 「哦?」唐寅不动声色地笑问道:「这事有趣,你说说看,齐横是怎么个徇私枉法、公器私用,他从中又得到多少好处?」 「半个月前,范家于都城扩建房宅,齐横竟然动用第九军八百名军校,充当劳力,为范家施工,如此行径,无视律法,理应重罚。」 说到这里,张哲欠身,下了坐塌,再次跪地,叩首说道:「臣知道,齐横是我国的勐将、名将,是万军的统帅,但我国将士,吃得是军粮,拿的是军饷,却劳师动众的为区区一平民建宅,它到底是大王的军队还是它范家的军队?即便在建造王宫的时候,也无人敢滥用军中的一将一士,齐横身为一军之首,滥用职权、公器私用,知法犯法,罪无可恕,望大王加以严惩!」 第1522章 国人耻笑 原来就是这个事,齐横动用了八百军兵帮助范家扩建宅子。当然了,这事说大可以很大,说小也可以很小,如果说都不追究,完全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张哲偏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闹得满城风雨,这就不再是小事了。 唐寅沉吟了半晌,问道:「那么,齐横从中收了范家多少银子?」 张哲抬起头,深深看了唐寅一眼,幽幽说道:「讨好了范家,就是齐横所收到的最大好处。」 讨好了范家,就等于讨好了范敏,也等于讨好了大王,就算范家肯给齐横银子,他也不会收啊! 「滥用职权、公器私用的是齐横,那你为何又责令中尉府抓了范举?他又有何错?」 「齐横是为范家建宅,臣理应调查范家。在调查期间,臣又发现,范家在背着朝廷偷偷贩卖铁、盐,范举身为范家的族长,臣自然要拿他归案。」张哲正色说道。 在那个时代,盐、铁都是暴利中的暴利,是一国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盐铁生意只有朝廷可以做,任何商贩都是严禁触碰的,一旦触犯,那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就是死罪。 唐寅听后,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范家有暗中做盐铁生意吗,自己怎么一点耳闻都没有!他凝视着张哲,问道:「张哲,这可不是件小事,你可有证据?」 张哲说道:「范举是大王的岳丈,臣心中自然明了,若无真凭实据,又哪敢轻易抓人?」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范家贩卖盐铁一事,是由中尉府的顾大人查出来的,大王若想了解详情,需召见顾大人。」 唐寅眼珠转了转,对门口的阿三阿四说道:「立刻召顾沖入宫见我。」 没等阿三、阿四答应,张哲摆摆手,说道:「顾沖其人,胆小如鼠,此事又哪是他敢去调查的,此案为顾宸大人所查。」 对对对,张哲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实话,以顾沖那种瞻前顾后的性格,哪怕发现了范家有问题,他也不敢去触碰。他改口说道:「召顾宸!」 等阿三走后,唐寅站起身形,在房中来回走动,张哲说得没错,若无真凭实据,他不敢抓捕范举,看来,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第713页 这要自己怎么办?杀了范举?查封范家?别说他过不了范敏那一关,就连他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啊! 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以后谁还敢管范家的事,以后不人人都敢和朝廷抢着做盐铁生意?风国的财政收入还打哪来? 唐寅越想越烦心,也越看张哲越不顺延。有些事情,就牙根不应该去触碰,不碰,大家都好过,碰了,大家都难过。 张哲做事,完全不计较后果,也不考虑别人的难处,只会秉公处理,惹出个大烂摊子,然后就没他什么事了,所有的后续麻烦就得要自己来扛。 可是,自己又该怎么扛啊? 处理这些内事、外事,层层的关系,唐寅感觉比统兵打仗都要难上百倍。难怪范敏不来见自己,她爹都要被定上死罪了,见了自己能说什么,而自己又能和她说什么?见了面,两人都为难。 留张哲在朝中主政真是个错误,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把邱真和元吉一併调到大兴,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说,我的张哲张大人啊,你打算要我怎么处理此事?杀了自己的岳丈吗?」唐寅气极而笑,乐呵呵地看着张哲,问道。 「大王是国君,一举一动皆受万众瞩目,大王若徇私枉法,包庇纵容,必受国人耻笑。」 原来你也知道这一点啊,这恰恰是最让他感到为难的。「你不会真想让本王杀掉夫人的父亲吧?」唐寅微微眯缝起眼睛。 张哲垂首无语。 「怎么了?哑巴了吗?」 「回禀大王,臣是御史大夫,只管调查不法之举,至于最后的定夺,不归臣管,臣也不敢多嘴!」 嘭!唐寅勐的一脚把桌案踢翻,低头怒指着张哲,近乎于咆哮地吼道:「这正是你最可恶的地方!」 桌案翻滚出好远,上面的奏章散落满地,张哲跪在地上的身子亦是一震,他垂下头,低声说道:「若大王认为臣有罪,就请大王下旨查办臣!」 「你当我不敢?当我身边没了你不就不行?」唐寅气得想抓起桌子砸碎张哲的脑袋上。 「微臣不敢!」 「我看早就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了。」唐寅凝视着他,唿哧唿哧直喘粗气,不过,真要他拿下张哲,他又捨不得,毕竟他身边的圆滑之人太多,而像张哲这么梗直这么不长眼里件儿的实在太少。 阿四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把唐寅刚才踢飞的桌案搬回来,重新摆放好,又把散落在地上的奏章一一捡起。 唐寅抬手敲打自己的额头,在房中烦乱地来回踱步,思虑许久,他对阿四说道:「别收拾了,召宗元,让宗元即刻入宫,快去!」 他现在是没辙了,身边还没有邱真和上官元吉,只能把宗元找过来商议此事。在唐寅的心目当中,宗元的能力以及办事的手腕就算不如邱真和上官元吉,但也差不多哪去。 宗元此时就在王宫里,在范敏的寝宫。他是少府,主管王家的财政和一切收入与支出,和范敏常有往来。这次范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范敏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正是宗元。 得知大王召见,宗元并不感意外,或者说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临离开范敏的寝宫前,他还没忘安慰道:「夫人尽管放心,大王是重情谊的人,定然不会为难国丈。」 范敏轻轻嘆了口气,幽幽说道:「我担心的不是大王,而是怕某些人会抓住此事不肯轻易放手啊!」 宗元当然知道她说的某些人是指谁,他眼珠转了转,笑了,说道:「某些人再大,也大不过大王,夫人就安心吧!」 「大王这时候找宗大人,必然是为了此事,本宫想,宗大人应该明了在大王面前如何说话吧。」范敏笑盈盈地走到宗元近前,一对美目闪烁着精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含笑问道。 宗元心头一震,忙拱手道:「微臣明白。」 「恩!去吧!本宫,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范敏轻柔地挥了挥手。 「微臣告退!」宗元躬身退出范敏的寝宫,走出一段路,这才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在唐寅的这些夫人里,心机最为高深莫测的就属范敏,世家豪门出身,头脑敏锐,城府深沉,即便是宗元也惧怕她三分。 很快,宗元来到书房,向唐寅叩首问安。看到宗元,唐寅脸上的阴郁总算减轻了几分,等他落座后,他笑问道:「听说你刚从万安夫人那里过来?都聊什么了?」 「啊,回禀大王,微臣只是拿本月的帐本交于夫人过目。」宗元早有准备,想也没想,脱口而答。 「只谈帐目?」 「是的,大王。」 「万安夫人家中生变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唐寅面无表情地喝着茶,慢悠悠地说道:「范家目无王法,竟然私自倒卖盐铁,张大人建议本王当严惩,宗元,你的意思呢?」 坐于一旁的张哲向下垂了垂头,没有言语。宗元则是暗暗咧嘴,这个问题要自己怎么回答?严惩的言外之意就是杀掉范举,不严惩,那就是徇私枉法。 他心思急转,眼珠子也转动个不停,考虑大王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自己又如何来把这个答案解释得合情合理。 沉吟了好一会,宗元笑道:「微臣觉得张大人所言极是,此事,绝不能姑息,必须得严惩。」 见唐寅的脸都快黑了,宗元又继续道:「当然,严明法纪是应该的,但也不能错杀无辜。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范家家大业大,出了那么一两个败类也实属正常,谁做错了事,大王杀谁就是了,但不能牵连无辜啊!」 第714页 宗元说得义正词严,但有心之人一听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是从范家揪出几个人来顶罪。 唐寅眯缝起眼睛,凝视宗元,疑声问道:「你认为,如此来做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了吗?就能够服众了吗?」 「当然不能!」宗元正色说道:「即便是重罚了那些利慾薰心的妄法之徒,但范家也犯有监管不利的责任,理应一併受罚。微臣算过,范家一年的收入接近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大王可罚其三年的赢收,也就是三千万两银子,如此一来,即作到了惩戒,以儆效尤,又可填补我国国库,可谓是一举两得之策。」 听听,什么叫良臣,这才叫良臣!在唐寅看来,一个良臣不是找出问题就完事了,关键得能解决问题。 宗元这个办法就是个上上之策。杀几个范家的人,再开出一张巨额的罚单,即能警告范家,令其以后收敛行径,又可让自己在范敏那边不至于太难做,两全其美,善之又善。 唐寅快要阴沉一天的脸总算是露出笑颜,他身子向后一靠,同时长长嘘了口气。他又问道:「宗元啊,那你说齐横一案又如何来处理?」 第1523章 将功抵过 「当罚!而且还得重罚!把军中将士当成私人的壮丁来用,此例一开,军将不军,后患无穷。」宗元说得斩钉截铁。 「哦!」唐寅轻轻飘飘地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中的喜色却减了几分。 宗元最大的长处就是善于察言观色,洞察人心,见状,他在心里暗嘆口气,看来,大王还是捨不得齐横啊! 他话锋一转,立刻又说道:「将功抵过吧!」 「什么意思?」唐寅挑起眉毛。 「将士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攻城拔寨,就是为了建功立业,若功不能抵过,那还立功做什么?齐将军战功无数,而这些战功又已帮他加官晋爵,现在功要抵过,那自然要罢官削爵,大王可收回他的上将军衔、侯爵位,其人仍可暂任第九军军团长一职,等到日后又有所建树,大王再重新封他的官、晋他的爵也不迟。」 宗元一口气说完,然后偷眼观察唐寅的反应。 在唐寅的心目当中,齐横是风国不可或缺的人才,不是说他有多会领兵打仗,也不是第九军没了他就不行,而是齐横的武力太强了,即便与上官元让比起来,也差不多哪去。 这次出征桓国,大将吴广阵亡,风国的四大勐将已缺其一,唐寅本有心让齐横来填补,结果此人太不争气,这回惹出这样的事端来。 「罢官削爵,暂留原职,以观后效!」唐寅喃喃念叨一遍,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杀杀他的锐气!」说着话,他又转目看向张哲,问道:「张大人,你以为如何?」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唐寅对这样的惩处很是满意的,但张哲就是有这样漠视一切的本事。他摇头说道:「回禀大王,臣以为太轻了。」 「呵!」唐寅笑了一下,问道:「不知张大人以为是本王对范家的惩处太轻还是对齐横的惩处太轻?」 「都太轻了。」张哲直言不讳地说道。 「就这样了,你二人都回去吧!」唐寅实在是累了,不想再与张哲多废口舌争辩,面露疲惫地挥了挥手。 张哲还想说话,但见唐寅闭上眼睛,身子一倒,已侧卧到塌上,他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回到肚子里,与宗元二人躬身施礼,退出书房。 到了外面,宗元看着心有不甘的张哲又是摇头又是嘆气。 后者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巧舌如簧、阿谀奉承!」说完话,一甩袍袖,大步而去,好像多看宗元一眼都脏了他的眼似的。 宗元快步追上他,也不管张哲想不想和自己说话,他自顾自地说道:「严刑峻法,固然是治国之道,但也要讲求办法和手段,张大人这次做的就有些过了!」 他话还没说完,张哲勐的停下脚步,回头怒视着他。跟在后面的宗元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来,险些撞到他身上。 「宗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官身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举报不法之举,职责所在,有何不对?」 「对是对,但张大人并没有把事情做好嘛。」宗元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的大王并非昏君,有些事情,我想张大人完全可以私下里向大王觐见,大王也绝不会坐视不理,该惩的一定会惩,该罚的也一定会罚,可张大人却偏偏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这让大王也下不来台不是。涉及到大王的内事,理应慎之又慎!」 见自己越说张哲的脸色越难看,宗元也不好再说下去,他干笑一声,拱手说道:「哎呀,这一整天还没怎么吃东西,张大人,咱们一起去凤阳楼吃酒如何?」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宗大人另找他人作陪吧!」张哲一点没留情面,瞪了宗元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看着张哲含怒离去的背影,宗元无奈苦笑,喃喃嘆道:「你看看你这脾气啊大王能忍得了你一时,难道还能忍得了你唉!」 同是开国的元老,又同是大王刚起兵时就投身辅佐的老臣,宗元实在不忍心看到张哲发生什么意外,从内心来讲,他也很佩服张哲这个人,他敢说自己不敢说的话,敢做自己不敢做的事,当然,其代价是他所面临的危险要比自己大得多。 第715页 张哲和宗元离开不久,顾宸便到了。 阿四进入书房,正想禀报,见唐寅侧卧于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又悄悄退了出来,对外面的阿三和顾宸低声说道:「大王正在休息,顾大人在此稍等一会吧!」 顾宸点点头,然后小声问道:「大王累了吗?」 阿四苦笑,说道:「累自然是累,主要是烦心的事太多。」 顾宸想了想,理解地应了一声。阿四说道:「花园里有凉亭,顾大人可先到那里去乘凉,等大王醒了,我再去叫你。」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吧!」顾宸站在原地未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站在烈日下的顾宸额头也渐渐冒了汗,最后只得站到阿三阿四身边,躲在房檐下面。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书房里才传来动静。 阿四急忙进入书房,只见唐寅正从塌上坐起来,他快步上前,低声问道:「大王睡醒了?」 「恩!」唐寅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嘟囔道:「刚才竟然睡着了。」 「大王,顾大人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候着呢!」阿四小声地提醒道。 「快让他进来!」唐寅揉了揉眼睛,振作精神,而后挺身站起,在房中抻了抻筋骨。 顾宸从外面走进来,跪地施礼。唐寅一笑,说道:「顾宸你起来吧!」 「谢大王!」 「顾宸,你和你叔父顾沖应该都是前朝的老臣吧?」 本以为大王召见自己,是为了问问范举的案子,没想到会突然问起这个,顾宸颇感意外。他点点头,说道:「是的大王,叔父与臣皆为前朝之臣,蒙大王不弃,仍留任在中尉府。」 其实,说顾沖、顾宸是前朝老臣还是客气的,风王展华还在时,顾沖就已执掌中尉府,后来钟天弒主,篡得王位,顾沖仍执掌中尉府,再后来唐寅替代钟天,成为新风王,他叔侄俩还是没有被罢免官职。由展华到钟天再到唐寅,顾沖、顾宸已算是三朝元老了。 唐寅笑问道:「顾宸,你说说看,本王这个君主做得如何?」 顾宸一惊,大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急忙跪倒在地,正色说道:「大王英明神武,统领大风,雄霸北方,雄才大略,丰功伟绩,有目共睹!」 唐寅含笑把他拉起来,语气平和地说道:「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不必紧张。」顿了一下,他又笑问道:「这么说,在你眼中,我这个君主还算称职了?」 这时候,顾宸的冷汗都已冒出来。他是个刚直不阿的人,也很有骨气,但在唐寅面前终究还是个臣子,有骨气也得收回去。 他吞了口唾沫,再次跪地,叩首说道:「国丈一案,是由臣所查,其中有不当之处,还请大王治罪。」可别再这么折磨我了! 唐寅乐了,说道:「我非但没觉得你做得有何不当,反而还觉得你做得很好。」 他越是这么说,顾宸就越觉得后嵴樑发凉,有大难临头之感。他跪地不起,颤声说道:「大王治臣的罪吧!」 唐寅无奈地看着他,怎么自己说得心里话他就是不相信呢!他疑问道:「怎么?在你心目当中,我就是这么个鼠肚鸡肠之人吗?」 顾宸一哆嗦,连忙说道:「臣不敢,臣绝无此意!」 「那就站起来说话!」 唉!顾宸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垂首退于一旁。 「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你查案的本事很厉害,甚至连暗箭都查不清楚的案子,到了你手上就变得轻而易举,这样的天赋很难得啊!」唐寅笑吟吟地贊道。 「大王过奖了,臣愧不敢当。」直到现在顾宸也没弄明白大王和自己说这些到底有何用意,反而越来越煳涂。 不用看他的表情唐寅也能猜出来顾宸此时肯定一脑门子的莫名其妙。 他眨眨眼睛,沉思了片刻,收敛笑容,缓声说道:「我大风看上去是雄霸北方,盛极一时,而实则问题多多,隐忧重重,就拿这次范家倒卖盐铁一案来说,你若不查出来,我还不知要等上多久才能知道范家竟然在与朝廷抢钱。风国现在这么多的郡县、城镇,其中有多少的官员在贪赃枉法、收敛钱财,又有多少官商勾结的黑幕,我是一点都不清楚,有时候,我真想要一双千里眼、一对顺风耳,哪怕是最边远的一座小城的城主,他每天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我都能掌握得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他拍拍顾宸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问道:「顾宸啊,你可愿意做本王的千里眼、顺风耳吗?」 顾宸听得膛目结舌,中尉府只设立在都城,就算把上上下下的衙役、军兵都加到一起,也就万八来人,怎么能做到监控全国的各郡、各县乃至一城一镇啊? 第1524章 难堪重任 「大王,只怕臣能力有限,难堪重任!」顾宸难得一见的开始有些结巴。 「你的能力毋庸置疑,我也信得过。」 唐寅正色说道:「至于人手,你不必担心,我军百万将士,凡兵团长以下级别,任你挑选,无须申请,可直接呈报于我,人员编制,暂定为三万。」 顾宸的眼睛越瞪越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后者幽幽说道:「暗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它可以随时随地的插进敌人的心脏。顾宸,我希望你能为我建起一只影子,可以如影随形地监视风国上下任何一个官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名字,我都已经为你想好了,就叫暗影。」 第716页 唐寅说的这些对于顾宸而言实在太震撼了,一时间也显得无所适从。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大王,臣臣!」 「不要再说能力不足、难堪重任的废话!」唐寅说道:「我不希望世人知道有暗影的存在,我已经向你说了这么多,你若不接受,你说,我当如何来封你的口呢?」 顾宸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明白了,大王根本没给自己回绝的余地,要么接受,要么就是死。 他皱着眉头沉吟片刻,插手跪地,正色说道:「大王对臣的知遇之恩,臣没齿难忘,大王之令,臣即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恩,很好!」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宸,唐寅满意地点点头,随即面色一正,说道:「顾宸听封!」 「臣在!」 「本王封你为御前巡查使,晋伯爵位,赐上方宝剑!」 顾宸吸气,御前巡查使?那可是皇廷的官职啊,上方宝剑,也是天子专有的啊! 唐寅看着他笑了,说道:「以后,暗影成立以及维持所需的一切费用,皆由皇廷来提供,就不走风国的国库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宸机敏,一点就透,马上明白大王为何要封自己皇廷的官职了。大王是不希望有人知道暗影的存在,所以在费用上特意避开风国,转到皇廷那里,其实皇廷的钱财皆由风国来提供,实际上暗影仍是由风国来养着,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罢了。至于上方宝剑,也是个幌子,充其量就是可以让他打着天子的旗号,在地方上查案能相对便利一些。 「臣,明白了。」 「除了你我和暗影的成员之外,绝不能再有第三方知道暗影这个名字,更不能知道有暗影这个组织,所以选人之时,你一定要慎重,即要有能力,更要有忠诚,男女不限、老幼不限,但凡加入者,若要中途退出,那么你就得想办法让他永远的闭上嘴巴!培训完的暗影人员,由你统一分配,安置于各地,监视各地官员的所作所为,若发现有不法行径,暗影人员可将其罪行呈报于你,再由你直接交给我。」 「是,大王!」顾宸跪在地上,一边答应着,一边擦着冷汗。 他都不知道大王是怎么想到要成立暗影这个组织的,而且已经谋划得这么细緻了,此时,他是打骨子地感觉到唐寅的可怕。君心难测,恐怕也就在于此吧! 唐寅在桓地南城的遭遇,让他察觉到地方官员治理的混乱与腐败,那时候他就有了成立暗影的打算,现在又有了范家倒卖盐铁一案,就更加坚定他的想法,自己的身边必须得有这么一个组织,能代替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让顾宸来担任暗影的首任头领,他也有经过深思熟虑。 其实,他第一个想到的人选是程锦,不过程锦已经执掌暗箭,再让他执掌暗影,怕是分身乏术,再者,程锦的心还是太软,他对敌人冷酷,但对自己人总想网开一面。 而顾宸不同,他是前朝官员,信奉的是贵族理念,从骨子里就看不起风国目前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官员,所以与之也很少有走动和往来,让他执掌暗影,对上至朝廷、下至地方官员的监督绝对能做到铁面无私,唐寅想要的就是这个。 暗影的成立,可以说让风国拥有了一支规模庞大又隐于无形的对内监控组织。其成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掩饰的身份也各不相同,分散于风国的各地,同时又鲜为人知。他们可能是和你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也可能是你身边最亲密的挚友甚至枕边人。很难说得清楚暗影的出现对风国是好还是坏,就像一把利刃,即能杀人,亦能救人,关键要看它的拥有者。 唐寅决定抽调顾宸,但是中尉府一旦没了顾宸,只剩下顾沖,那恐怕就形同虚设了。 他笑问顾宸道:「顾宸,我把你调到皇廷,你说你的叔父还是否胜任中尉府的职务啊?」 顾宸暗暗皱眉,他心中清楚,若无自己的辅佐,叔父早就被大王撤职了。他沉吟了半晌,说道:「回禀大王,臣的表弟艾韦能力出众,可接任臣在中尉府的职务。」 「艾韦?」唐寅揉着下巴,问道:「他比你如何?」 「远胜于臣。」顾宸回答得干脆,也听不出来他是在谦虚还是确实佩服这个表弟。 唐寅恩了一声,模稜两可地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找机会见见你的表弟。顾宸,你现在回去准备吧,尽快把成员人选的名单拟定好,交于我看。」 「是!大王!那臣先告退!」顾宸正要离开书房,唐寅突然又想起什么,对阿三说道:「阿三,把可以进出王宫的令牌给顾大人,以后顾大人进出王宫也无需禀报。」 「大多大王!」顾宸急忙谢恩。等阿三把令牌交到顾宸手上时,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这,应该就是成为近臣的好处之一吧! 当天晚上,宗元去了中尉府大牢,探望范举。 别看范举现在是阶下囚,但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他所住牢房的条件也格外好,不仅清洁干净,而且日用的设备一应俱全,就差没找两个狱卒来专门伺候他了。 等两人见面之后,范举急忙站起身,拱手说道:「哎呀,宗大人怎么来了?」 说着话,他瞧瞧站在不远处的狱卒,低声问道:「听说大王回都了?大王有没有向宗大人说起范家的案子?」 第717页 宗元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向周围的狱卒摆下手,沉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把狱卒们都打发走,他拉着范举在床榻边坐下,小声说道:「国丈,这次范家倒卖盐铁一案可不是小事啊,你老也得心理准备!」 听闻这话,范举的脑袋嗡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喃喃问道:「怎么?大王难道大王要杀老夫不成?」 「范老先生是国丈,大王当然不想杀你,不过,现在范家的案子已经闹大,满城风雨,全国皆知,草率处之,难平众口,更无法服众,大王也很为难啊!」宗元摇头嘆息。 范举垂下头,久久无语。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好几岁,面色灰白,忍不住仰面哀嘆一声,说道:「老夫明白了!老夫不会让大王为难,自当了断谢罪,只求宗大人再帮老夫一个忙,老夫还想再看看家人最后一眼!」 见状,宗元也感觉差不多了,他面露正色,急声说道:「国丈说得这是哪里话?家人犯错,又与国丈何干?是谁犯的错,国丈就把谁交出来承担好了,何必要一死谢罪?国丈言重了。」 哦?范举眼睛顿是一亮,又惊又喜地问道:「啊?大王没想要杀老夫?」 宗元乐了,说道:「国丈,刚才我就说过了,大王捨不得杀国丈,只是,此事又必须得有个结果,所以,国丈可不能护短啊,必须得把那些藐视王法的范家子弟交出来,如果他们能主动投案,那是再好不过了,大王或许还能对其网开一面。」 范举也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宗元的意思,他是要自己交出几名范家子弟出去顶罪。老头子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宗大人放心,老夫自会给大王一个交代!」 「恩!」该割肉的时候就得割嘛!宗元点点头,又道:「除此之外,国丈还得交出三千万两银子的罚金,数额虽大,我想,国丈也能出得起这笔钱吧!」 三千万两!范举倒吸口凉气,这差不多相当于范家上下三年的总收入了。他喃喃说道:「要这么多」 宗元轻嘆道:「国丈就当破财免灾吧!何况现在我国正与川桓二国交战,国库空虚得很,国丈能在此时挺身而出,捐助朝廷这么一大笔银子,大王自会记得国丈的好。」 他实在太会说话了,让范举连回绝的余地都没有,后者苦笑,思虑片刻,一拍大腿,说道:「成!老夫,就听宗大人你的,三千万两就三千万两!」 一下子要拿出三千万两,即便对范家而言也称得上伤筋动骨,不过只要能换回大王的原谅,日后,范家还能再两倍、三倍的赚回来。 「国丈深明事理,这不仅是范家的福气,也是我风国的福气。」 说着话,宗元站起身,笑呵呵地说道:「国丈在中尉府就是当休息几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大王就会亲自来接国丈回府。」 第1525章 鼎力相助 范举急忙站起身形,一躬到地,动容说道:「老夫还没老煳涂,这次范家的案子,相信宗大人肯定从中帮了大忙,老夫感激不尽,日后,老夫必有重谢,宗大人若有所求,我范家自会鼎力相助!」 宗元连连摆手,笑道:「国丈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谢不谢的那就太见外了,夫人向来对微臣照顾有加,以我这点绵薄之力尽量帮国丈从中周旋,也是应该的。」 现在他可不敢收任何人的好处,宗元有预感,如果谁还在这时候敛财,那十有八九是在自掘坟墓。 宗元成功说服了范举,而后又入宫去见范敏,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她汇报了一遍。对于这样的结果,范敏已经很满意了,不管怎么说,保下父亲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她笑呵呵地安坐于塌上,向门外扬头说道:「拿进来!」 随着她的话音,有两名侍女端着托盘走进殿内。托盘上面皆盖有红绸子,两名侍女来到宗元近前后,在范敏的示意下,将上面的红绸子抽掉。 宗元低头一瞧,好嘛,托盘里金光闪闪,明珠璀璨,摆放了二十多件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 范敏笑道:「宗大人肯为本宫出力,本宫自然不会忘记宗大人的好,这些都是大王送于本宫的,你收下吧!」 宗元身子一震,急忙跪地,连声说道:「微臣不敢!」 「本宫给你的,就是恩赐,还有什么敢与不敢的?」范敏随意摆摆手,说道:「起来说话。」 宗元暗吸了口气,叩首说道:「微臣多谢夫人厚恩。」 范敏说得没错,身为国君夫人,她送给臣子东西只能算是恩赐,非而贿赂,所以宗元也敢心安理得的收下。 等他起身后,范敏向桌案对面的坐塌扬扬头,示意他落座,而后问道:「本宫问你,这次大王回都,都带回来哪些人啊?」 宗元心思急转,想了片刻,说道:「有玉王殿下,还有桓国月秀山庄的庄主,据说名叫万贯,是一个女人。」 「恩!」范敏摆弄着指甲,状似随意地问道:「目的何在呢?」 「这」宗元挑起眼帘,小心翼翼地看看对面的范敏。 「怎么?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啊?」范敏笑呵呵地问道。 宗元打个冷战,低声说道:「大王带玉王殿下回都,可能有两个目的。其一,是磋商分割桓地一事,其二,可能可能是要与玉王殿下成亲,就目前来看,风玉两国结亲,是对我国最为有利的。」 第718页 「听起来,也是这么个理儿。」范敏笑问道:「那带万贯这个女人回都又是为何呢?」 「哦,微臣听说,万贯年轻貌美,即未出阁,也未定亲,大王会不会有纳她为嫔的打算?」 啪!正摆弄指甲的范敏勐的一拍桌案,凤眼射出利光,直视宗元,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欺本宫无知?」 身体下半部还没在塌上坐热乎的宗元又跪到地上,急声说道:「微臣不敢!」 「据本宫所知,月秀山庄是桓国第一大的商家,大王带万贯回都,以你宗大人的聪明才智,就分析出个大王欲纳她为嫔吗?是你煳涂还是当本宫煳涂?」 范敏提下裙摆,挺身站起,沉声说道:「风国只能有一个范家,不会也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范家』,本宫希望,宗大人能帮本宫解决此事。」 宗元头大,解决此事,怎么解决?大王带万贯回都,显然有把月秀山庄引入风国之意,自己又如何能左右大王的决定? 他跪在地上,皱着眉头说道:「夫人有命,微臣定当照办,只是只是此事,微臣怕力不从心啊!」 范敏一笑,走到宗元近前,低头俯视着他,慢悠悠道:「宗大人太过谦了吧!朝堂上那么多的大臣当中,只有宗大人最会揣摩大王的心思,你的话,也最能说进大王的心坎里,如果连你都力不从心,恐怕就没有人再能办成此事了。」 「可是夫人?」 范敏打个呵欠,挥袖说道:「本宫累了,宗大人请回吧!还是那句话,本宫等宗大人的好消息。」说着话,她已向内室走去。 唉!宗元垂下头,暗嘆口气,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两盘珠宝,只能报以苦笑。 唐寅回都之后,镇江城内立刻变得『热闹』起来,连续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范家倒卖盐铁一案终于有了结果,范广、范仁、李书贤等合计五名范家子弟主动投案,承认范家暗中倒卖盐铁一事皆是他们所为。 唐寅对这五人倒是一点没客气,全部依法处斩。另外,范家还因为此案上交了三千万两白银的巨额罚金。 齐横一案也有了结果,被免级削爵,贬为平民,以带罪之身暂时留任第九军军团长一职,以观后效。 而因他受到牵连的叶堂和高宇二将犯有私自调军之过,二人皆被连降三级,爵位也由伯爵降到男爵。 这样的惩处不可谓不重,从中也能看出唐寅惩治罪臣的决心,倒也算服众。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又让唐寅陷入争议当中,那就是中尉府的顾宸被调到皇廷,担任御前巡查使一职的事。 由一国的朝廷调到皇廷,就如同从地方调到中央,理论上算是高升了,实则大家心里都有数,皇廷有名无实,谁被调进皇廷里,那就等于是被挂了起来,只有虚名,毫无实权。 现在连天子都是个摆设,这个御前巡查使又能有什么权利?还能去巡查谁? 私下里,朝中的大臣以及风国的百姓们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中尉府有今天的成绩,主要靠的就是顾宸,而这次顾宸无故被调到皇廷,实在匪夷所思。 许多人都推测,顾宸就是受了范家一案的牵连,毕竟范家的案子是被他查出来的,大王虽说严惩的范家,但心中对顾宸也暗含怨恨,所以才将其踢出朝廷,丢进了皇廷。 对于此事,大臣和百姓都对唐寅颇有微词,前来为顾宸求情的大臣每日都络绎不绝,百姓给唐寅的上书也是每天都堆积如山,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唐寅完全不为所动,前来王宫求情的大臣们连他的面都见不着,百姓的那些上书他也没看一眼,下令全部焚烧,对于朝野内外的声音,他是一律置若罔闻。 最终,唐寅的决定谁都未能改变,而且还让天下殷谆下了诏书,如此一来,此事就成了板上钉钉,谁都改变不了了。 对此最为开心的就属范家,虽说范家这回搭上五名子弟的性命,又平白无故地交出三千万两白银,但顾宸总算是『恶有恶报』,大王也算为范家出了这口恶气。 接踵而至发生的就是一件大喜事了,唐寅正式向天子提亲,迎娶公主殷柔,并决定立殷柔为风王妃。 一直以来,风国只有国君夫人,而没有王妃,这次唐寅要册立公主为妃,让风国上下鼓舞雀跃、欢喜不已。 为此,风国朝廷提前一个月就开始为这场婚典做筹备,并大赦天下,也算为风国各地的牢狱作个彻底的大清空。 定下自己和殷柔的婚事之后,唐寅也轻松了不少。 在这日早朝,他特意令人把万贯请进王宫,于朝堂之上,他宣布准备扶植月秀山庄,让月秀山庄的生意扩大到风国全境,两年之内,朝廷对其全面免税,两年后,开始徵收三成赋税。 这件事,大臣当中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张鑫。张鑫表态,风国目前的商业结构已经很稳定了,如果扶植月秀山庄,无疑会打乱目前的稳定,于风国不利。 张鑫的话得到不少大臣们的支持,宗元也不失时机地表示认同,贊成张鑫的说法。 其实宗元之所以反对朝廷扶植月秀山庄,一是受范敏所託,其次,他确实感觉朝廷这么做没有多大的意义。 正如张鑫所说,风国目前的商业十分稳定,以范家为主,以中、小型商家为辅,大力扶植月秀山庄,必然会使其和范家产生强烈的竞争,从而引发全国商业的动盪,并非好事。 第719页 对唐寅的决定表示贊同的只是张哲、蔡圭和区区几名大臣。张哲是早就看范家不顺眼了,凭什么偌大的风国,商业只有你范家一家来垄断,引进月秀山庄,对范家也是个制衡。 蔡圭贊同,则完全是出自私心,因为蔡家的产业也极大,但主要集中于宁地,因为风、莫两地皆有范家在垄断,蔡家根本进不去,现在大王要扶植月秀山庄,只要此先例一开,那么蔡家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把生意散播到风国全境,此事和蔡家切身利益有直接关系,他当然要支持。 不管是支持唐寅的还是反对唐寅的,他们当中没有一个能完全理解唐寅的心思。 国家的盛衰于否与商业关系重大,只有竞争才会产生动力,也只有最激烈的竞争也才能激发出最大的潜力,只靠范家这么一个大商业集团,风国永远都不会有大的进步。 一枝独秀再美再秀丽也比不上百花争艷来得漂亮。唐寅自身的能力或许不如在场的大臣们,但他现代人的思想绝对要领先他们好几个时代。 第1526章 从长计议 看着朝堂上唇枪舌剑、各说各道理的风国大臣们,万贯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预感到风王要扶持月秀山庄肯定会遇到阻力,只是没想到阻力会这么大,几乎是九成以上的风国大臣们都反对此事。 偷眼瞧瞧唐寅,他端坐在王位上,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来他此时的情绪是怎样。暗嘆口气,万贯拱手说道:「风王殿下,小女子以为,此事还是再从长计议!」 她话还没说完,一直都未开口的唐寅打断道:「都不必再说了,本王心意已决,就这样,谁若是还要反对,那就私下里来见本王。」当然,我肯不肯见你们就两说了。 大臣们争辩得再激烈,讲出再多的道理,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也比不上唐寅的这一句话。 闻言,众大臣面面相觑,谁都不再言语了,看起来,大王在朝堂上提出月秀山庄一事,根本不是来和自己这些大臣商议的,只是来知会一声的。 张鑫拱手退回原位,宗元也聪明地选择了闭嘴。朝堂之上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唐寅环视众人,问道:「诸位大人还有事吗?若是没事就退朝吧!」 大臣们纷纷跪地叩首,而后鱼贯退出大殿。万贯留在殿里没有动,等大臣们都走光了,她这才向唐寅施礼,说道:「多谢殿下栽培之恩,小女子定当全心全意回报殿下的恩情!」 唐寅慢悠悠地站起身形,缓步从王座上走下来,到了她近前,含笑说道:「报恩可不是用嘴来说的,而是要用心去做。」 万贯暗暗皱眉,没太明白唐寅的意思,她沉吟了好一会,方面红耳赤地低声说道:「殿下,小女子今晚,可以留在宫里!」 唐寅愣了一下,接着仰面大笑,摇头说道:「秀婉小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说着话,他甩头道:「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看着他坦荡荡又暗含笑意的眼神,万贯的脸色更红,狠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直至唐寅已经走出大殿,她还站起原地窘迫的发呆。 回头瞥了她一眼,他问道:「秀婉小姐打算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万贯勐然回过神来,急忙跟了出去,走在唐寅的身后,脑袋垂得低低的。 唐寅带着万贯,绕过大殿,向大殿后身的花园走去。这处花园衔接着前宫和中宫,面积很大,其中不仅有数座大小不一的假山,还有一座人工开凿出来的小湖。 走在花园中的庭廊里,唐寅说道:「秀婉小姐对我最好的回报,就是在两年之内,把你月秀山庄的生意在风国全境做大做强,你的生意大了,朝廷的税收自然也就多了。」 万贯忙道:「就算殿下不告诫小女子,小女子也自当全力以赴。」如此大好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月秀山庄进入风国,必然会与范家产生竞争,有竞争是好事,但我不希望看到混乱不堪的场面出现,所以,很多时候,秀婉小姐还得多忍让啊!」 唐寅放慢脚步,让跟在后面的万贯与自己并肩而行。 万贯连连点头,说道:「殿下请放心,小女子会有分寸,不会让大王为难的。」 唐寅耸耸肩,说道:「当然,如果范家做得太过分,你也可以告于我知,我会去警告他们。」 「多谢大王!」万贯福礼感谢。 「这几天在镇江住得还习惯吗?」走过一段长长的庭廊,唐寅在庭廊中央的凉亭里坐落,随口问道。 「很好!住在行馆里很方便,镇江的气候也比大兴清爽许多,就是还没找到机会好好逛一下。」话题变得轻松,万贯的神色也自然了许多。 唐寅笑道:「这有何难,明个儿我让人陪你把镇江内外全部走一遍。镇江这里,山清水秀,景色优美,很适合游玩。」 「不敢麻烦殿下!」 「这有什么麻烦的。」唐寅乐了。这时候,有宫女送上来的茶点,唐寅和万贯坐在凉亭里边吃边聊。二人正在闲谈中,忽闻有人在亭外笑道:「大王好雅兴啊。」 闻言,唐寅转头一瞧,只见范敏在两名宫女的伴随下缓缓走了过来。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说道:「小敏!你来得正好,快进来一块坐!」 阿三阿四也双双施礼,齐声说道:「末将见过万安夫人!」 第720页 万贯暗吃一惊,原来,这位就是范家的长女,风王的万安夫人范敏。她本以为唐寅和范敏的结亲是政治联姻,范敏本人不见得有多漂亮,今日得见,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范敏的容貌不见得是绝色,但也称得上是万里挑一,而且在她身上感觉不到豪门贵族女子的娇柔之气,举手抬足、一颦一笑,皆透出一股灵性,风姿高雅,灵动迷人。 「臣妾不会打扰到大王和这位小姐吧!」说话时,范敏的目光在万贯身上扫来扫去,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通透。 唐寅哈哈大笑,等范敏走到他近前时,伸出手来,直接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低头说道:「有夫人在此,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何谈打扰?」 说着话,他又帮忙介绍道:「这位小姐就是月秀山庄的庄主,万贯姑娘。」 「小女子见过万安夫人!」万贯急忙起身施礼。 范敏咯咯乐了,说道:「原来是万庄主,本宫久仰你的大名。你是大王的贵客,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夫人!」万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在范敏面前,她可比在唐寅面前拘谨得多,唐寅看她的眼神只有平和,而范敏则不同,注视她时,眼中闪出的锐光像是要把人穿透似的。 唐寅恍然想起了什么,对坐在自己怀中的范敏说道:「小敏,秀婉小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如果你有时间,这几天可以带她到镇江周边逛一逛,正好你也顺便出去散散心,最近这段时间,烦心的事也挺多的。」 范敏没向他抱怨过什么,但唐寅心中也明白,范举被扣押这段时间,没少让范敏担惊受怕,这次正好有机会可以陪着万贯一同出去游玩,而且还能让两人增进了解,若是培养出感情,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只要她二人的关系好,以后范家和月秀山庄之间就算有矛盾,也不会闹得太僵化。 没等范敏回话,万贯连忙说道:「小女子何德何能,怎敢劳烦夫人的大驾!」 范敏眼珠转了转,含笑从唐寅怀中站起,说道:「这段时间我在宫中也没什么事做,陪万庄主出去走走也好。」 说着,她又对万贯笑道:「万庄主不必再客气了,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还怕本宫吃了你不成?」 唐寅被她的话逗得仰面大笑,拉着范敏的手,也站了起来,对万贯道:「来者是客,客要随主便嘛!就这么定了,秀婉小姐不要再推脱。」 唉!见唐寅和范敏一唱一和,万贯无奈地暗嘆口气,无法再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应道:「小女子多谢殿下和夫人的厚待!」 唐寅只是耸肩笑了笑,范敏眼中则是流动着算计的精光。 今日朝议的结果她已经知道了,想阻止月秀山庄进入风国已然没有可能,但这并不代表事情就没有转机,这次她与万贯一同出城游玩就是个好机会。 尤其是唐寅对万贯神情坦然,看不出丝毫男女之间的情爱之意,这也让范敏更加安心,更敢放手去做。 翌日,范敏按照唐寅的意思,带着万贯出城游玩,镇江周边的景点很多,不是一两天就能走完的,真要全逛一遍,少说也得七、八天的光景。 中途可能要露宿野外,范敏准备得也异常充分,除了日常所需的必备之物外,她还带了大批的宫女和侍卫随行,为了保障她二人的安全,唐寅特意让程锦安排一整队的暗箭人员加以保护。 唐寅前脚刚送走范敏和万贯,灵霜找上他,并向他辞行,要返回玉国。 对此唐寅很是意外,他疑问道:「王妹在镇江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走?」 灵霜气色不佳地说道:「王兄已经要和公主成亲了,王妹也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唐寅皱着眉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次他带灵霜回镇江,主要目的就是要和她完成亲事的,可同时他又要迎娶殷柔,两相比较,他只能把自己和殷柔的婚事放在前面。 他轻嘆一声,说道:「王妹在镇江就再多留一段时间吧!等我和柔儿的婚事完成!」 他话还没有说完,灵霜已沉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等?你就娶你的公主去吧,想要娶我,那就到玉国来迎娶好了。」 让灵霜等在镇江看着自己和殷柔完婚,这确实很说不过去,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苦笑道:「我已经给越王兄传书,不日,越王兄便会抵达镇江,一同协商分割桓地之事,王妹现在离开,实在不合适,就再多等等吧!」 唐寅甚少有这么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灵霜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重重哼了一声,不过语气已软化下来,道:「等越王兄一到,商议完正事,我即刻回玉国,到时你不要再拦我!」 第1527章 参加大婚庆典 唐寅和殷柔成亲的日期是经过风国众多大臣们精心计算过的,当天不仅是个好日头,而且按照时间的推算,风军在桓地的战事足可以结束,当天的大婚庆典会在举国上下的一派祥和中举行。这一点很重要,如果国君大婚之时还在发生着战争,那就太晦气了,也不是个好兆头。正因为这样,唐寅和殷柔的婚事才被定在一个月之后。 正如风国大臣们计算的那样,桓地的战事确实结束得很快,各路风军在推进到桓地边境之后,纷纷驻扎下来,开始进行紧锣密鼓的休整,同时,各军的副帅纷纷接任主帅之职,而各军的主帅则抓紧时间,日夜兼程的赶回镇江,参加大婚庆典。 第721页 肖轩为了表示自己停战的诚意,这时候也把入侵安国的川军召回本土,并且还出人意料的准备一份厚礼,派使者送到镇江,以表示他对唐寅和公主大婚的祝贺。 至此,这场由风、川、玉、安、桓五国同时参与的战争彻底结束,只不过在战争结束之后,挑起战事的桓国已土崩瓦解、灰飞烟灭,逃亡到贞地的桓国朝廷名存实亡。 得知各军统帅以及身在大兴的邱真、上官元吉皆在赶回都城的路上,唐寅十分高兴,说心里话,他还是很希望这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能够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 这天傍晚,宗元带着锦绣坊的管事、裁缝来见唐寅,为他量身,定做婚礼时所穿的礼服。唐寅认为这是多此一举,可招架不住宗元的唠叨,最后也就由着他了。 在裁缝为唐寅量身的时候,阿三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看唐寅,又瞧瞧宗元和在场的裁缝们,欲言又止。 见状,唐寅晃了晃身形,对左右的裁缝问道:「你们还要量到什么时候?」 「回禀大王,就快好了。」 「行了行了,只是件衣服而已,不需要做得这么精细。」唐寅不耐烦地挥挥手,对宗元道:「带他们出宫吧!」 「是!大王!」宗元拱手施礼,然后向裁缝们挥挥手,带着他们退出大殿。 等他跨出殿门,向旁一瞧,看到阿四的身后还站有一人,虽说那人站于暗处,模样看不太真切,但宗元还是将其辨认了出来。 他暗皱眉头,心中嘀咕道:这不是顾宸吗?他不是已被大王贬到皇廷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宫里? 心中充满着不解,但宗元脚步可没有丝毫的停顿,好像根本没看到顾宸似的,带着一干裁缝、管事,直直地走开了。 宗元带着众人前脚刚走,顾宸便进入大殿里,向唐寅插手施礼。看到他,唐寅脸色露出喜色,笑问道:「我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大王,这是初步拟定的名单,请大王过目。」说着话,顾宸从袖口里抽出一只厚厚的本子,必恭必敬地递交给唐寅。 唐寅快速地接过,打开细看。本子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名,每一页上面都得写有百十来号人,又是这么厚,估计一共得过万人了。 他仔细地看着,嘴角不自觉地挑了起来,通过其中他认识的那些人名,就能判断得出来,顾宸的选人是很用心的。 「彭寥,这位兄弟可是跟了我许久的侍卫,随我南征北战,经歷过无数争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之士!高远也是,还有张兆、梁华。恩,不错、不错,真是不错,把我身边精明强干的侍卫都给选走了魏青,这兄弟应该是平原军的,当年在宁地战斗中,曾在一战当中连取敌兵上百首级,我有些印象!」 唐寅一边看着一边嘟囔着,顾宸站在一旁沉默无语。 当初可是大王亲口说的,让他随意挑选兵团长以下级别的将士,大王身边的侍卫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忠诚度更是毋庸置疑,当然得成为他首选的目标,至于在其他军团的选人上,他也没客气,单单是正、副兵团长就被他选出了五十多号。 一连翻开了好几页,唐寅才把名册合上,对顾宸笑道:「大致讲一讲吧!」 顾宸正色说道:「回禀大王,入册的人选共一万二千一百零七人,其中有大王的侍卫四千,另外的八千人,则分从各军当中选出,其中兵团长为三十二人、副兵团长为二十五人,合计五十七人,千夫长三百八十八人,大队、小队长合计两千九百人!」 唐寅摆摆手,打断顾宸,哭笑不得地说道:「顾宸,你真是给我挑干的捞啊!这份名单上的人选不行,至少兵团长、千夫长的人数实在太多,必须得筛掉大半。」 顾宸惊问道:「大王不是说兵团长以下级别的将士随臣挑选吗?」 「但是我也没让你挑走这么多啊!」唐寅说道:「一下子抽调这么多的兵团长、千夫长,你认为会不引人怀疑吗?你挑选几个能力出众,能帮你打打下手的就好了,还真想让各军伤筋动骨啊?十人!正副兵团长的人选不得超过十位,千夫长不得超过五十,至于队长,也不能抽调太多,最多就五百。」 见顾宸张大嘴巴还想说话,唐寅挥挥手,道:「就这么定,没得商量,哦,对了,如果你觉得修灵者不够,可以去灵武学院挑人,而且,我于近期会颁布第三次征武令,你可以从中挑选合适的人才。想隐秘行事,大规模启用和培养新人是有必要的,你弄来这么多的兵团长、千夫长以及军中老兵,是准备让他们去监视人呢,还是让他们去陪人家聊天叙旧啊?」 顾宸面颊抽动一下,险些当场笑出来,关于这点他还真没想过。他拱手说道:「大王教训得极是,臣受教了,这份名单,臣会加以修改,将选人的目标定在新兵营。」 「恩!这才对嘛!但也不要光挑选风人,宁人、莫人甚至桓人,都要选,毕竟暗影所负责的范围是全国各地的郡县。」 「是,臣记下了,两天后,臣再给大王送一份新的名册。」 「两天?这么短」唐寅拍拍顾宸的肩膀,说道:「做事不必太拼命。」 「大王交代臣的事,臣绝不敢怠慢。」 唐寅笑了,把手中的名册还给顾宸,说道:「你这次就已经做得很好了,所挑选的人即便在我看来,也都是精锐之士,就是不太适合暗影的性质。 第722页 「就按照你说的做,到新兵营去选人,虽说培训的时候会辛苦一些,但他们的背景更干净,做起事来也更不易被人察觉。」 「臣明白了!臣告退!」顾宸再次拱手施礼。 「去吧!」 等顾宸走后,唐寅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摇头嘟囔道:「这个傢伙,哪是在选人啊,简直就是在抽我的血嘛!」 深夜,唐寅已在自己的寝宫中睡下,忽闻有急促的敲门声。很快,在寝宫里伺候的宫女把房门打开,阿三、阿四从外面双双走了进来。 「两位将军,有什么事吗?」宫女怯生生地问道。 阿三阿四直接从她身边越过,直奔唐寅所在的内室。 唐寅坐起身,看着大步流星走来的阿三阿四,无奈地问道:「怎么了?」 「大王!」阿三阿四来到唐寅的床榻前,低声说道:「刚刚接到暗箭回报的消息,万安夫人的仪仗在少咸山山脚下露宿时遭遇到刺客行刺!」 「什么?」剎那间,唐寅睡意全失,眼睛瞪得熘圆,一把把阿三的手腕抓住,急声问道:「那小敏有没有事?她现在情况如何?」 「据暗箭回报,夫人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不过不过与夫人同行的万庄主伤势不轻,怕是有性命之忧!」阿三小声回道。 「该死的!」唐寅起身,一边穿衣,一边咬牙说道:「刺客都是些什么人,在都城附近都敢行刺!随行的那些侍卫都是死人吗?」 「据说那些刺客的灵武都很高强,与之交战当中,我方已伤亡了两百多名兄弟。」 唐寅眯了眯眼睛,问道:「抓到人没有?」 「暂时还不清楚。」 「哼!」唐寅好穿衣服,快步走出寝宫,刚到外面,就见到程锦以及数名暗箭头领等在门口。众人齐齐插手施礼,说道:「属下参见大王!」 「什么都不必说了,你们随我出城,去少咸山!还有,多带上几名医官!」 唐寅带着阿三阿四以及暗箭一干人等急匆匆出了王宫,直奔少咸山。 少咸山位于镇江南部,相距二十余里,山上有圣庙遗蹟,那也是少咸山最吸引人的地方。这座圣庙可不是莫国的邵氏祖庙,据传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年代已久远,但由于圣庙由石头建造而成,保存得还算完好,每年还能吸引不少游人前来拜祭。 当唐寅一行人出城时,中尉府的军兵也正好赶了上来,他们出城还没走出多远,又碰上来讯问而来的齐横及其百余名亲兵卫队。 齐横现在是带罪之身,难得有表现的机会,他显得异常积极。见到唐寅,齐横在马上插手施礼,急声说道:「大王,听说夫人仪仗在少咸山遭遇刺客,末将正要赶过去援助!」 唐寅点点头,说道:「你来得正好,随我走!」 第1528章 参见大王 等唐寅一行人赶到的时候,范敏、万贯所在的营地内外皆是密压压的风军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把营地看守得密不透风。 侍卫头领得知唐寅前来的消息,急匆匆地从营地里跑出来,抢步来到唐寅的近前,单膝跪地,插手施礼,说道:「末将参见大王!」 「夫人现在哪里?」唐寅脚步不停,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侍卫头领急忙站起身,一熘小跑地跟在唐寅的后面,颤声说道:「夫人正在大帐。」 「你前面带路。」唐寅沉声说道。在侍卫头领的指引下,唐寅直奔范敏所在的营帐。 进入营帐里,举目一瞧,里面都是人,除了范敏之处,还有大批的宫女以及随行的医官,而万贯此时正平躺在床榻上,周围有医官在紧急处理她身上的伤口。 「大王!」见到唐寅,原本坐在营帐里脸色惨白的范敏一下子站了起来,飞扑进唐寅的怀中,同时将他的腰身紧紧搂抱住。 通过她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唐寅能感觉出她的害怕。他一边轻轻抚着她的玉背,一边上下打量她,同时柔声问道:「小敏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大王,臣妾没事!」话还没有说完,范敏一阵哽咽,眼泪簌簌地流淌下来。 见状,唐寅把她搂抱得更紧,低声安慰了好一会,这才让范敏受到惊吓的情绪稳定下来。 而后,他拉着范敏走到床榻前,低头细看受伤的万贯,她的上半身几乎是一丝不挂,胸前、小腹都是鲜血,看不清楚到底受了几处伤,向脸上看,已是毫无血色,气息如丝。 唐寅心头顿是一沉,喝问道:「秀婉小姐的伤势如何?」 「回禀大王,万庄主伤势严重,恐怕恐怕!」 不等医官把话说完,唐寅眉头皱起,回头向帐外喝道:「速请苏医官!」 时间不长,苏夜蕾从外面走进来。唐寅快速地将她向一旁拉了拉,低声说道:「夜蕾,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把她救活!」 苏夜蕾看眼唐寅,表情淡漠地说道:「大王若没有什么事,就请先到帐外等候吧!」留在这里,只会碍事。 唐寅愣了愣,理解地点点头,他向身旁的范敏说道:「小敏,我们出去吧!」 「大王,臣妾不放心,还想再看一看!」范敏不愿意离开,看着床榻上伤势严重、昏迷不醒的万贯,她眼神复杂,看不出来是喜是忧。 唐寅苦笑,说道:「我们留在这里根本帮不上忙,反倒会还碍手碍脚,走吧!」说着话,他拉着范敏走出营帐。 第723页 刚到外面,月秀山庄的二总管万福就扑跪在唐寅面前,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大王,你可要救救我家庄主啊!」 唐寅现在本就心烦意乱,再被他这么一哭喊,心中越加烦躁,他一把把万福拽了起来,沉声训斥道:「哭顶个屁用,能把你们庄主的性命哭回来嘛?滚他妈一边去!」 万福被唐寅推出好远,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不敢再哭出声,不过也没有站起,一个劲地默默抹眼泪。 这时候,暗箭的张笑快步来到唐寅近前,跪倒在地,叩首说道:「属下无能,保护不利,请大王恕罪!」 他是暗箭二队的队长,这次正是由他带队负责保护范敏的安全,被刺客混入营地,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唐寅低头凝视着张笑,说道:「你先起来!」等他起身后,他方问道:「刺客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潜入到营地当中的?」 张笑垂首说道:「暂时还不清楚刺客的身份。」说着话,他向后面挥下手臂,紧接着,两名暗箭人员把一具尸体抬了过去,放到唐寅面前。 他低声说道:「刺客共有五人,除了被杀的这一人外,另外的四人皆已逃走,属下已派人去追捕了」 「五名刺客,你就给我留下这么一具尸体?」唐寅质问道,他走到尸体前,低头看了两眼,刺客穿着的是风军军装,模样很普通,身材也不高,实在找不出任何的出奇之处。 张笑羞愧难当,面红耳赤,耷拉着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程锦见状急忙插口问道:「可有在刺客身上找到线索?」 「回禀将军,没有任何发现。」 「即便刺客乔装成我军士卒的模样,也不可能混得入营地,毕竟他们不知道我军的口令。」 军中口令都不是固定的,一天一变,刺客想混进来,只有清楚地知道当天的口令才有可能办到。 「这正是令人费解的地方。」张笑小心翼翼地看眼唐寅,没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刺客能混入营地当中,十之八九是营地内部有人做接应,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也不敢轻易表态。 很快,有中尉府的将官走到尸体前,蹲下身形,仔细检验尸体。唐寅则在旁陷入沉思。 这次的行刺诡异得很,看守营地的可不是普通军兵,而是王宫侍卫和暗箭人员,在这么多的精锐之士严密看守之下仍被刺客成功混进来,那就说明刺客也有能力混入王宫里。 唐寅慢慢眯缝起眼睛,冷声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我要知道这些刺客确切的身份,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又是受何人的指使!」 「大王,他们应该是飘渺堂的杀手。」那名检验尸体的将官把尸体翻了个,仔细查看一番后,抬头对唐寅说道。 「飘渺堂?那是什么鬼东西?」唐寅看着那名将官,疑声问道。 程锦眉头紧锁,上下打量着将官,同时解释道:「飘渺堂在游侠界中是一个大名鼎鼎又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人们都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实,这位兄弟,你又是从何判断出来杀手是来自缥缈堂?」 「在这!」那名将官伸手指着尸体的头顶,说道:「这里有刺青!」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程锦、张笑等人急忙蹲下身形,把尸体的髮髻拔开,定睛细看,果然,在尸体头顶的头皮上有一块细小的刺青,那是一个『天』字。 竟然把刺青刺在头皮上,藏在头髮下面,这太不可思议了。即便是唐寅亦露出惊讶之色。 那名将官正色说道:「飘渺堂十分隐秘,即便是成员之间也互不认识,通过会把刺青藏于头顶,以便于自己人的相互辨认。飘渺堂的杀手分为天、地、人三个等级,这名杀手,应该就是飘渺堂天字号的杀手之一,暗箭的兄弟能留下五名杀手中的一个,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听着如此详细的介绍,程锦忍不住把这名将官又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凝声问道:「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对飘渺堂如此熟悉?」 「程将军,末将名叫艾韦,在中尉府任牙将一职。身处中尉府,要查办都城大小案件,消息自然得灵通一些。」 中尉府的编制与正规兵团不同,旗下管辖军兵一万人,带兵的主将是中尉将军,比一般的兵团长级别要高得多,中尉府牙将可指挥五千人,级别与兵团长相差不多。 艾韦?程锦对这个名字陌生得很,眼神犀利,狐疑地盯着他,不过唐寅倒是笑了,开口说道:「原来你就是艾韦!」 「大王认识他(末将)?」程锦和艾韦几乎是同时开口。 唐寅点点头,对艾韦说道:「以前,我听过你表哥提起过你,你的表哥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说你的能力不在他之下。」 艾韦面色一正,急忙站起身形,拱手施礼道:「那是顾大人过谦了,末将之才,不如顾大人万一。」 「哈哈!」唐寅笑了,摇头说道:「你们顾家人都这么谦虚吗?」顿了一下,他面色一正,说道:「详细讲讲,这个飘渺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杀手组织!」 他话音刚落,营帐的门帘突然撩起,苏夜蕾从里面走了出来。 唐寅向正要开口回话地艾韦摆摆手,道:「等回去再说!」说着,他转身迎向苏夜蕾,关切地问道:「夜蕾,秀婉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724页 苏夜蕾面带疲倦之色,伸出一根手指,在唐寅面前比划了两下。唐寅不耐烦地把她的手指抓住,哭笑不得地说道:「有话就赶快说,你和我比画什么手指头嘛!」 「只差这么宽,刺客的那一剑就要刺中万庄主的心脏。」苏夜蕾嘘了口气,说道:「万庄主现在已经没事,不过伤势依然很重,加上失血过多,需要一段长时间静养方可恢復。」 听到万贯没有性命之忧的消息,唐寅、程锦、张笑、万福等人无不长松口气。万福直接跪在地上,仰天叩首,大声哭喊道:「老天开眼啊,终保我家庄主性命无虞!」 唐寅都懒得理他,大力地拍拍苏夜蕾的肩膀,说道:「夜蕾,这次又多亏你了!」说着话,他面露喜色地走进营帐里。 此时,万贯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缝合和包扎,缠着厚厚的绷带,虽说仍在昏迷,脸色仍苍白得吓人,但总算不像刚才那样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断气似的。 第1529章 属下不敢 经过苏夜蕾的急救,万贯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唐寅下令,连夜启程,返回都城。 为了加强保护,齐横还特意把麾下的重装骑兵调派过来五千,护送着唐寅、范敏等人回都。 临进入王宫前,唐寅交代阿三,把艾韦带进王宫,让他在书房等着自己。而后,他又令人把昏迷中的万贯安置在偏殿,他自己则陪着范敏去她的泰安宫。 路上,唐寅问道:「小敏,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 就算到现在,范敏也没从后怕中恢復过来,脸色依旧惨白,她摇头说道:「当时的情况很混乱,刺客一下子就沖了出来,太吓人了,太可怕了!」 听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唐寅也不好再追问下去,等他把范敏送回到泰安宫后,搀扶她躺下,轻声说道:「睡吧,没事了。」 范敏从被褥下伸出手来,紧紧抓着唐寅的衣襟,颤声说道:「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她颤巍巍地哀求声让唐寅心中一疼,他缓缓躺在范敏的身边,柔声说道:「今晚我不走,安心睡吧!」 听闻这话,范敏才慢慢垂下眼帘。唐寅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眼中却闪烁出幽光,思绪已不知飘到何处。 范敏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的翻身、急喘,额头也渗出一层虚汗。唐寅无声地向宫女招招手,示意她递过来手帕,而后动作轻柔地将范敏头上的虚汗慢慢擦干。 唐寅在范敏身边一直守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渐亮,她已睡得踏实些,这才悄悄离开,去往书房。 书房里,程锦、张笑在,艾韦也在,另外还有负责保护范敏仪仗的侍卫头领。 等他进去书房后,众人纷纷跪地施礼。唐寅向他们摆摆手,说道:「你们都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人想致万贯于死地?」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唐寅挑起眉毛,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疑问道:「怎么?都变成了哑巴不成?」 程锦深吸口气,说道:「大王,想杀万庄主的可以是任何人!」 「什么意思?」 「月秀山庄投靠我国,桓地的游侠早已恨万庄主入骨,做出买兇杀人之事,也实属正常。」程锦说道。 「胡说!」唐寅怒道:「在桓地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机会,他们不找飘渺堂的人来行刺,反而等万贯到了镇江才找飘渺堂来行刺,桓国的游侠都是傻子不成?」 艾韦接道:「能请得动飘渺堂天字号的杀手,所需的银两要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这么一大笔银子,恐怕不是游侠们所能出得起的。」 程锦不再说话,不是他无话可说,而是他不敢再说了。能出得起这么多的银子,又能在己方营地内部接应刺客的,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唐寅认识程锦那么久了,只看他的表情,便已猜测到他心中的想法。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万贯一旦死了,对范家是最有利的,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枕边人会背着自己做这种事。 「程锦,你,怎么不说话了?」 程锦垂着头,嘴巴闭得紧紧的。 「有话就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把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告诉我!」唐寅大步流星走到程锦近前,两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 扑通!程锦跪地,颤声说道:「依照艾将军所言,一下子请出飘渺堂这么多顶尖级的杀手,肯定要花费一笔相当巨大的银两,另外,刺客能混入我方营地,必是有人在暗中接应,或是把我方的口令悄悄传递给了刺客,所以所以属下以为」 「所以你就以为是我的夫人所为?」唐寅的虎目射出精光,直勾勾地瞪着程锦,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气程锦还是气他自己。 「属下不敢!」程锦向前叩首。 唐寅咬住嘴唇,血丝都快从唇缝中渗出来。就在这时,艾韦突然开口说道:「僱佣杀手的可以是任何人,但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夫人。」 他这话,令在场诸人同是一惊,人们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落到他身上。唐寅急声问道:「为何这么说?」 「因为,行刺的刺客根本不是冲着万庄主来的,他们要行刺的对象其实是夫人!」艾韦正色说道。 见唐寅以及程锦等人脸上皆露出惊色,艾韦继续说道:「或许大家看到伤于刺客剑下的是万庄主,就本能的以为刺客的目标是她,其实不然,在回都的路上,末将有仔细盘查当时在场的侍卫,据侍卫交代,当时刺客完全是冲着夫人来的,只不过是在混乱当中,万庄主挡下了刺客那要命的一剑,同时,也救下了夫人的性命。」 第725页 他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唐寅身上,说道:「恕末将冒昧,其实,在大王的夫人当中,万安夫人是最聪明的一位,夫人和万庄主结伴出游,如果真想致万庄主于死地,那太容易了,人的生命很脆弱,任何一个意外都可以让一个人合情合理的一命呜唿,而买兇杀人是最下等又最蠢笨的办法,末将想,以夫人的聪明才智,根本不屑去那么做,也无须冒那么大的风险。」 等艾韦把话说完,唐寅算是彻底对他刮目相看了,静下心来想想,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而且小敏所表现出来的惊吓反应,那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 刺客的目标不是万贯,而是自己的夫人,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唐寅心中刚刚生出来的喜悦立刻又被浓烈的恨意所取代,无论这个人藏得有多深,哪怕掘地三尺,自己也得把他给挖出来。 程锦回过神来,面色涨红,再次向唐寅叩首说道:「大王,是属下失察,没有及时盘问在场的侍卫,险些冤枉夫人,请大王惩处。」 唐寅摆摆手,心中苦笑,别说是你,就算是我,都险些把自己的夫人给冤枉了!他赞赏地看向艾韦,问道:「艾韦,你现在在中尉府是什么职位?」 「回禀大王,末将是牙将!」 「恩!顾宸调到皇廷之后,中尉府副职一直还空着,就由你暂时接任吧!」 看到艾韦跪到地上,一脸的诚惶诚恐,他抬手说道:「别再跟我说什么能力不足的客套话,既然我肯提拔你,就说明你有这个实力。这次的刺客一案,就由你主导中尉府来调查,十日之内,你若是能给我结果,我就把你副职前面的暂任二字去掉,若是未能查明,你还是回去继续做你的牙将吧!」 「大王请放心,末将臣必全力以赴,绝不让大王失望!」艾韦迟疑了片刻,又道:「臣希望程将军能配合臣一併调查此案。」 「可以!」唐寅答应得干脆,说道:「程锦,这段时间你也尽量协助艾韦一下,幕后的黑手固然可恶,但这个飘渺堂也断不能留,想办法给我捣毁它!」 未等程锦回话,艾韦面露难色地说道:「大王,这恐怕很难。」 「什么意思?难道我大风还对付不了它区区一个游侠帮派不成?」 「大王有所不知,飘渺堂并非某个国的游侠帮派,而是个无国界的杀手组织,没有堂口,没有据点,行踪诡异,飘忽不定,今日,它有可能在我国出现,明日也可能在玉国、安国甚至川国。」 「这他去你的就是一窝老鼠嘛!」唐寅冷笑一声,说道:「它在别国,我不管,也管不着,只要在我风国,你们就得给我查出来,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属下(臣)遵命!」程锦和艾韦双双拱手说道。 「你们去吧!记住,十天!」唐寅挥挥手,转头向窗外瞧瞧,天色已然大亮了,今天晚上,足足折腾了一宿啊! 下午,被安置在王宫偏殿的万贯甦醒过来,得知消息的唐寅赶过去探望。当他到时,已经有人比他先来一步了,范敏。 唐寅进屋时,正看到范敏在端着一大碗汤药,亲自一勺勺地餵万贯服下。 此情此景,让他由衷而笑。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范家和月秀山庄能和平共处,想不到,一次刺客的行刺倒是把小敏和万贯之间的距离拉近许多,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小敏来的好早啊!」唐寅乐呵呵地走上前去。 「大王来得也不晚嘛,秀婉刚醒,大王就到了。」 躺在床上的万贯挣扎着想起身,有气无力地说道:「大王,小女子不敢劳烦夫人餵药,可夫人?」 「你快躺下!」范敏把手中的药碗递给走过来的唐寅,接着,扶着万贯躺下来,正色说道:「昨天晚上,你为了救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我餵你吃汤药又算得了什么。」 「夫人是是千金之躯,小女子只是一介平民,能帮夫人挡下一剑倒也是小女子的福气」万贯刚刚甦醒,身子还虚弱得很,说话时也是断断续续。 「以后不要再叫我夫人了,这样太见外,和大王一样,就叫我小敏吧!」范敏笑盈盈地说道。 第1530章 破案的曙光 「那那怎么可以!」万贯受宠若惊地结巴道。 范敏一笑,说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不要再和我客气了。」 看着范敏和万贯相谈甚欢,之间的关系在无形中被拉近一大步,再无刚见面时的敌意,唐寅非常高兴,对万贯说道:「看到秀婉小姐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在这里安心养伤,至于刺客一事,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会给秀婉小姐一个交代的。」 「这次小女子又给殿下添麻烦了。」万贯充满歉意地说道。 唐寅含笑摆摆手,又安慰她几句,然后让范敏代替自己好好照看她,这才离去。 通过这次的事,的确让范敏对万贯的好感大增。等万贯吃完药,直至她休息了,范敏才回往自己的泰安宫。 进到大殿里,范敏身边一名三十出头的宫女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贵为夫人,要伺候一个平民女子,这成何体统?」 这名宫女名叫秀春,范敏还未出阁时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在她身边已服侍十来年,可算是她最贴心的侍女。 听着秀春的抱怨,范敏乐了,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她能捨命救我,让我很是意外。」 第726页 「哼!如果不是昨晚突然冒出来刺客,现在,她已经坠落山崖摔死了!」秀春气唿唿地说道。 范敏秀眉顿时一皱,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见大殿里没有其他的宫女,这才稍松口气,对秀春沉声说道:「此事,以后不得再多提半句!」 「是,小姐,奴婢多嘴了。」秀春吐了吐舌头,而后又满脸不解地嘟囔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有刺客呢?小姐啊,奴婢怀疑这些刺客可能就是万贯那个坏人找来的。」 范敏噗嗤一声笑了,反问道:「她找来刺客刺杀我,然后又为我挡了一剑?」说着话,她勾着手指,轻敲下秀春的脑门,摇头说道:「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一天都想些什么东西。」 秀春急声说道:「小姐可别怪奴婢多嘴啊,谁知道这是不是那坏人使的苦肉计?怎么就这么巧,刺客那一剑距离她的心脏只有一个指头宽,再者说,他们月秀山庄要进入风国,最怕的就是受到范家排挤,故意演出这么一场苦肉计,让她一下子成了小姐的救命恩人,那以后范家再排挤他们月秀山庄可就变成不仁不义,到时恐怕连大王都得帮着他们呢!」 范敏吸了口气,不由得陷入沉思。 真的会像秀春说的这样吗?倘若如此的话,那万贯的心计可就太可怕了。但转念一想,她又默默地摇了摇头,感觉秀春太多疑,怕是以小人之心度人家的君子之腹。 「好了,万贯救了我的命是事实,以后,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是!小姐!」看范敏有些不太高兴,秀春噘着嘴,满脸委屈地应了一声。 把僱佣刺客的幕后黑手联繫到万贯身上的,可并非秀春一个,另外还有一人,就是刚刚受唐寅提拔的艾韦。他始终认为,刺客能混入夫人仪仗的营地,内部肯定有人在做接应。 夫人不会找人刺杀自己,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万贯,如果夫人被害,获利最大的也恰恰是万贯。 为了求证,他还特意去找苏夜蕾,询问她万贯身上的伤势,会不会是刺客故意把那一剑刺偏了。 苏夜蕾给他的答覆令他失望,甚至都对他这么问感到惊讶和无法理解。通过伤口可以看得出来,当时刺客是下了死手,没留任何的余地,那一剑,基本上已把万贯的身体贯穿,即便偏离心脏,仍属致命伤,若非她赶到的及时,只靠在场的那些医官,根本保不下万贯的性命,又何谈留情不留情呢? 通过苏夜蕾的解释,让艾韦不得不把万贯排除在嫌疑人之外,可是其他那些随行人员,就更不可能与刺客私通了。 随行的没有一个是外人,都是宫里人,要么是宫女,要么是王宫侍卫,另外还有为数众多的暗箭人员,这些人又怎么要致夫人于死地呢? 就算其中真有这样的歹人,在宫中不能动手吗,为何偏偏要在宫外? 艾韦百思不得其解,整个案子也让他毫无头绪。连日来,他几乎把当时随行的宫女、侍卫甚至暗箭人员全体都盘问了一遍,结果没有任何线索。 就这几天的光景,艾韦几乎没睡上一宿的安稳觉,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大圈。 他倒不是非要做中尉府的副职不可,只是,他不想让人说他是因为能力不够而做不上中尉府的副职,接替不了表兄顾宸。 这天早上,艾韦正在家中休息,有下人来报,称顾宸来了,正在大厅里等着他呢。正睡得迷迷煳煳地的艾韦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来,随手抓了件外套,拖着鞋子就跑了出去。 在大厅里见到顾宸,艾韦快步上前,瞪大眼睛问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听说大王给了你件案子,正好今日得闲,我就顺便过来看!」正在大厅里欣赏墙壁上悬挂字画的顾宸转过身形,看到艾韦,他也被吓了一跳,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几天不见,艾韦不仅消瘦许多,而且满脸的鬍渣子,眼窝发青,嘴唇泛白,和他认识的那个风姿卓越的表弟简直判若两人。 唉!他在心中暗嘆口气,现在你总该明白要挺起这个『都城衙门』的中尉府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了吧! 他撩起衣襟坐下,端起下人送上来的温茶,浅饮了两口,这方问道:「大王交代的案子,不太好办吗?」 「何止不好办啊,简直就是件无头的悬案!」 艾韦一身体下半部在表哥身边坐下,接过顾宸手中的茶杯,咕噜一声,喝了底朝天。润了润喉咙,他把整件事以及他自己的分析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顾宸听得认真,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等艾韦说完,他贊同道:「我觉得你分析的没错,夫人仪仗内部有人与刺客暗中勾结的可能性极大。」 「可这又恰恰是一条死胡同。夫人和万贯都不会与刺客有关,而随行的人员我也仔细调查过,毫无问题。」 「你也说了,随行的都是宫女、侍卫以及暗箭人员,这些人能在宫里任差事,早就受过最严密的审查,甚至连祖宗八代都被详细调查过,绝不会有问题的。」 「所以说这是一条死胡同嘛,我根本就无法再查下去!」 「那倒也未必!」顾宸一笑,说道:「随行的人员你恐怕还漏掉一些。」 「什么?」艾韦惊讶地张大眼睛,喃喃说道:「漏掉一些?那不可能!」 「万贯身为月秀山庄的庄主,难道她身边就连个丫鬟都没有吗?」 第727页 艾韦眨眨眼,凝思了许久,缓缓道:「还真就没有!」 勐然间,他身子一震,急声道:「不对,她身边还有一个管事,一个叫万福的管事,可他是月秀山庄的二管家,是万贯最得力最心腹的手下啊!」 「恩!」顾宸笑了,说道:「有时候,下面人做事,也未必会先让主子知道,等把事情办成了,妥当了,再向主子去邀功,那样功劳会更大,不是吗?」 啊!艾韦吸气,关于这一点他还真没有考虑到。 当初调查的时候,因为万福是万贯的心腹,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万贯没有嫌疑,那么万福也不会有嫌疑,却恰恰忽略了下人也有可能背着主子做事这一点。 看艾韦陷入沉思,久久无语,脸上的表情亦是变换不定,顾宸笑道:「这个案子我没有经手,也不太适合发表意见,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表哥,这次多谢你了,我得先走一步!」说着话,艾韦像火烧身体下半部似的一下子蹦起来,风风火火地向外跑去。 「哎,阿韦,表哥连饭还没吃呢!」 「你让下人做给你吧!」艾韦的话音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回来。 顾宸摇头而笑,恍然又想起什么,冲着空荡荡的大门外大声喊道:「记得把官服穿上,把脸洗干净,别邋邋遢遢的就出门!」职位不同,也得注意形象了。 估计已经跑得没影的艾韦是听不到自己说这些了。 其实,正如顾宸所言,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把事情联繫到万福身上,那么许多事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首先万福有这个动机,身为月秀山庄的二管家,他当然希望月秀山庄能顺利进入风国,只要范敏死了,范家在风国就会失势,如此一来,月秀山庄进入风国将再无阻力。 其次,他有这个能力。十多万两的银子,对于旁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哪怕暗箭人员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钱,但万福绝对有这个能力,对于月秀山庄而言,十来万两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另外,他是万贯的身边人,也是风国的客人,在营地中行动比较自如,暗中给刺客留下线索,并非难事。 正所谓一通百通。顾宸随口的提示,让艾韦又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第1531章 呆若木鸡 艾韦没有直接去找万福,而是先去找的程锦。在桓地的时候,程锦和万福有过接触,对这个人也更熟悉一些,他想先问问程锦的意见。 如果不是有事要求人家,艾韦实在不想来暗箭的大本营暗宅。这里已不是阴森恐怖那么简单,而是死气沉沉,就像是一座巨大的乱葬岗,让人从内而外的感觉不舒服。 从暗宅的大门外进到里面的大厅,除了引路的那名暗箭人员外,一路上再没看到其他的人。 艾韦在大厅里等了时间不长,程锦从外面大步流星走了进来,问道:「艾大人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看到程锦,艾韦急忙拱手施礼,说道:「下官见过程将军。」 「艾大人不必多礼,请座吧!」 「程将军,下官想问你一个人。」 「哦?什么人?」程锦不解地看着他。 「万福!」艾韦正色问道:「不知程将军对这个人印象如何?」 「万福?」程锦有些意外,面无表情地反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他?」顿了一下,他疑道:「难道,艾大人认为万福与这次的刺客有关联?」 「正是!」艾韦点点头。 程锦沉默未语。万福是万贯的心腹,对万贯绝对称得上忠心耿耿,他会僱佣刺客刺伤万贯,这事可真新鲜。 不过,此案是由艾韦负责,他不便表态,淡漠地说道:「万福这个人,心狠手辣,行事果决,也颇有心计,是个不错的辅佐之人!」 恩!果然如此!艾韦暗暗点头,这倒和他的猜测不谋而合了。他沉思了几秒钟,挺身站起,向程锦拱手说道:「多谢程将军相告,下官,这就去会会他!」 程锦也跟着站了起来,抑制不住心中的疑问,问道:「艾大人当真断定他有嫌疑?」 「没错,就目前来看,他的嫌疑确是最大!」艾韦说道。 「既然艾大人心中已有定论,我也无话可说。」程锦想了想,又道:「我随艾大人一起去吧!」 「有程将军相陪,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艾韦笑道。 现在,万贯已被安顿在王宫之中,万福也同样住进了宫里。当程锦和艾韦到时,万贯正躺在床榻上熟睡,而万福则守候在一旁。 「啊!程将军、艾大人,两位也是来探望我家庄主的?」看到他二人,万福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说道:「万安夫人刚走,如果两位再早来一会,就能碰上夫人了。」 程锦一笑,随口问道:「万庄主的伤势如何了?」 「回禀程将军,已经好了许多,据医官说,庄主恢復得很快,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下床了。」万福笑得开心,问道:「庄主刚刚睡下,要不要我去把庄主叫醒?」 「不必了。」不等程锦说话,艾韦摆摆手,两眼直视着万福,说道:「程将军和本官这次并非专程来探望万庄主的,而是来找你的。」 「找小人?」万福愣住,不解地问道:「找小人有何事?」 第728页 「关于在少咸山刺客行刺一事,我还有些问题得问问你。」 「哦上次艾大人不是已经问过小人了吗?」 「怎么?问过你一次就不能再问一次吗?」艾韦笑呵呵地凝视着他。 「不、不、不,小人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是艾大人有吩咐,小人照办就是了。」说着话,万福不慌不忙地交代周围的宫女,好好照看庄主,而后这才跟随程锦和艾韦出宫。 离开王宫,刚走出不远,万福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他问道:「程将军、艾大人,这这个方向不是去中尉府啊!」 「谁告诉你我们要去中尉府了?」艾韦笑道:「我们要去暗箭的地头,暗宅!」 这句话,让万福脸色大变,身子也下意识地哆嗦一下,他略带结巴地问道:「为为什么要去暗宅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人以为自己做事隐秘,别人不知道,可是天下又哪有不透风的墙?万福,你说是吗?」艾韦慢悠悠地含笑说道。 万福汗如雨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见状,程锦不由得一皱眉头。本来他并不认为万福会与刺客有关联,可是现在看万福这副反应,感觉可能真的被艾韦说中了,万福确有诡异。 到了暗宅,万福还没进大门呢,两腿就开始打颤,走起路来,身子一个劲的往前倾,好像随时要扑倒似的。 等他被程锦和艾韦带到暗宅的地牢时,他是彻底走不动道了,双腿软的像面条似的,最后还是被两名暗箭人员架着向里面走。 暗宅的地牢阴气极重,地面本来是由石头铺成,但上面却有一层黑黑又黏黏的东西,那是由一层层的血迹再由人们来回踩踏过才逐渐形成的,空气中散发出血腥又腐臭的怪味。 当他们走到刑讯间门口的时候,正好房门打开,数名暗箭人员从里面出来,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铁钩,血迹斑斑,铁钩的尾端穿过数名囚犯的脚踝,暗箭人员像拖死狗一样把人们往外拽。 那几名囚犯几乎已看不出人形,皮开肉绽,血肉模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看到程锦,正在『干活』的几名暗箭人员齐齐施礼道:「将军!」 「恩!」程锦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回头对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万福说道:「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到了咱们暗箭手里,就从来没有不把事情交待清楚的。万福,你是聪明人,你也见过我们暗箭做事的手段,所以,该怎么做,你现在心里也应该有个数了。」 万福激灵灵打个冷战,两眼惊恐地瞪得又圆又大,看着那些躺在地上、任人拖动的囚犯,头髮丝都要竖立起来,心脏跳的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见他还是不说话,程锦耸耸肩,向架住他的两名暗箭人员甩下头。那两人把万福架进刑讯间,然后把他固定在一张铁椅上。铁椅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万福还能感觉到上面的温热,显然,刚才被拖出去的那几名囚犯当中就有人是在这张椅子上受的刑。 想到这里,万福更加紧张,血液上涌,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涨红,他尖声叫道:「程将军、艾大人,小人和刺客无关啊,小人是被冤枉的,小人真的和刺客无关啊!」 「我有问你这些吗?」程锦转头看眼艾韦,想等他开口盘问,不过见艾韦脸色不佳,神情不自然,他只好代为盘问了。 程锦也能理解,不管是谁,第一次来到暗宅的地牢,大多都会有艾韦现在这样的反应。 「万福,既然你主动提到了刺客,那就顺便说说吧,你是怎么搭上的刺客,又为何要谋害夫人?」程锦说话时,顺便拍了拍艾韦的肩膀,示意他先找地方坐下。 艾韦站起原地没动,暗宅的地牢,他即便是站在其中都嫌脏,更别说坐了。 「程将军,小人真的没有勾结刺客,更不敢谋害夫人啊」万福鼻涕眼泪一同流淌下来,大声哭喊道。 「恩!很多人都想你这样,一开始嘴巴硬得很,但很快,他们就什么都肯说了。」说着话,程锦把墙角的一只大铁箱提了过来,将其打开,里面就如同百宝箱似的,什么都有,小钩子、小挠子、小刀子一应俱全,光是刀具,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就有十多把之多。 他随手抽出一把一面刀锋一面锯齿的小刀,比量了几下,说道:「万福,暗箭做事,向来求稳,若无十足的把握,也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既然你进来了,就得把事情说清楚。」 「你知道这把刀是做什么用的吗?是专用来剥皮的,其实,我们最喜欢给胖子剥皮,因为脂肪多,白花花的厚厚一层,剥起来很容易,刀上的这些小锯齿,可以把你身上的脂肪颳得一干二净!」 程锦的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不过一旁的艾韦却听得直反胃,差点当场吐出来。至于万福,看着程锦手上的小刀已完全被吓傻了,嘴巴张开,呆若木鸡。 「阿仁、阿虎,他就交给你们了!」程锦把手中的小刀向箱子里一扔,然后对两旁的暗箭人员点点头。 这两位走上前来,一位从箱子里拿出一只镊子,另一位则拿出一把细细薄薄巴掌长的小弯刀,双双向万福走过去。 「啊!」还没等他俩走到近前,万福就已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他尖叫道:「僱佣刺客一事,和庄主一点关系都没有,庄主也毫不知情,你们要杀就杀我吧,不要为难庄主!」 第729页 果然是你!程锦和艾韦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嘀咕一声。 程锦向两名手下示意一下,让他二人先退回去,接着,他来到万福近前,蹲下身子,平视着他五官扭曲的脸孔,问道:「你区区一个二总管,敢背着主子私自做出这种事吗?」 「因为因为小人知道,庄主绝不会同意小人这么做,所以所以小人就瞒着庄主找上飘渺堂!」 第1532章 联络人是谁 果真是飘渺堂的杀手!程锦转头看了一眼艾韦,然后疑问道:「我想不明白的是,飘渺堂那么隐秘,你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万福说道:「飘渺堂在许多地方皆设有联络人,在镇江也有。」 「哦?那个联络人是谁?现在又在何处?」程锦凝声问道。 「如果如果小人把知道的都告诉程将军,你你能不能饶过小人?」万福吞口唾沫,眼巴巴地看着程锦。 程锦慢慢摇头,说道:「僱佣刺客,行刺夫人,这是诛灭九族的重罪,即便我想网开一面,也无能为力,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就是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万福面如死灰,双眼也随之失去神采,他呆了许久,慢慢闭起眼睛,仰面长嘆一声,说道:「飘渺堂在各地的联络点要么是酒楼、要么是客栈,名字虽然各不相同,但其中都会带个『三』字。镇江的三元酒楼就是飘渺堂的联络点,那里的掌柜是联络人,如果想找飘渺堂办事,见到掌柜时直接称唿他三爷,他就会明白你的来意,会带你到后面的密室中详谈。」 对于这些事,别说程锦不知道,就连艾韦也是第一次听说,二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异口同声地问道:「此话当真?」 万福苦笑,说道:「小人已是将死之人,又怎会再欺骗程将军和艾大人?小人只求能将功补过,希望两位大人能在大王面前为我家庄主多多美言。小人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但万万不敢连累庄主啊,我家庄主真的是无辜的,两位大人务必要明察啊!」说着话,他的眼泪又簌簌流淌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万福不求自己活命,却一心只想着保护万贯,单是他这份忠心就很让人佩服。 程锦点点头,正色说道:「事关重大,我等自会详查,如果万庄主确不知情,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万庄主,滥杀无辜!」 万福哽咽道:「程将军能这么说,小人就放心了。」 艾韦说道:「你现在写份供词吧,把事情的经过要一五一十的写下来,我们也会根据你这份供词一一进行核查,若有出入,恐怕,就得把万庄主也请到这来了。」 万福打个冷战,连声说道:「小人这就写,把小人所做的一切都写出来。」 「恩!」程锦点点头,向一旁的暗箭人员点点头。立刻,有暗箭人员拿过来纸笔,并把捆绑着万福手腕的绳索解开。 在他写供词的时候,程锦和艾韦走出刑讯间,到了外面的走廊,程锦问道:「艾大人,你看这万福交代的这些有几成可信?」 艾韦沉吟了片刻,说道:「下官以为,在八成以上。」 程锦托着下巴,幽幽说道:「看来,我有必要到他说的那个三元酒楼走一趟了。」顿了一下,他又问道:「艾大人,你们中尉府对都城的情况很熟,你对这个三元酒楼可有印象?」 艾韦缓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三元酒楼位于城北,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酒馆,环境一般,有些破旧,无论酒水、饭菜皆称不上出色,但价钱偏偏又贵得出奇,所以本地人很少有到那里去吃饭喝酒的,大多都是外地人去光顾。」顿了一下,他问道:「程将军打算捣毁那里?」 「没错!你的任务是查案,我的任务是对付飘渺堂,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联络点,自然要把这个联络点连根拔掉。」 艾韦吸口气,说道:「可是,据万福交代,那里只是飘渺堂的联络点,飘渺堂的刺客未必会藏匿在那里,程将军贸然前去,如果成功还好,若没有抓到刺客,岂不打草惊蛇,把刺客都吓跑了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程锦问道:「那艾大人,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既然掌柜的是联络人,那么,咱们就得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抓起来,翘开他的嘴巴,让他交代刺客的藏匿地点。」艾韦眯缝着眼睛说道。 「能做飘渺堂的联络人,估计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修灵者,他又在酒楼里,大庭广众之下,我们又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人呢?」 艾韦想了想,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办法!」 三元酒楼,说是酒楼,实际上只是一间面积不大的酒馆,只有一层,里面的设备也陈旧得很,在豪华酒楼林立的镇江城,三元酒楼显得毫不起眼。 这天下午,冷冷清清地酒楼里突然来了一群客人,一个个皆是粗衣麻裤,听口音也不是镇江的本地人。 难得有客人上门,酒楼的伙计应该很热情才对,但这里的店小二却恰恰相反,懒洋洋地迎上前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各位客官,里面请吧!」 这几名庄稼汉打扮的青年瞥了店小二一眼,找到一处靠里的位置座下,然后大唿小叫地喊道:「上酒上菜!小二,把你这的好酒好菜统统都上来,大爷有得是钱!」 说话之间,其中有名青年把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扔在桌子上,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第730页 店小二见状,暗暗翻起白眼,心中嘟囔一声:乡巴佬!他依旧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慵懒地应道:「好嘞,各位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吩咐后厨房的伙计做菜。」 那青年见他走路慢吞吞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中暗气,怒声喝道:「你他娘的倒是快一点啊!没看到大爷们都饿了吗?奶奶的,莫人都是一副贱骨头!」 听闻这话,别说店小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就连在柜檯里看帐本的掌柜也抬起头,冷冷凝视着他们。 「看什么看?大爷到你这里是来花钱的,不是来受气的,娘的,再这么慢吞吞的,大爷把你这破店拆喽!」 店小二气得脸色涨红,转回身,作势要过去理论,掌柜的清咳一声,对小二说道:「小五,快去吧!」 说着话,他又向那几名庄稼汉赔笑道:「店里的伙计是新来的,不懂事,几位客官别见怪!」 不等他说完,青年已不满地嚷嚷道:「少他娘的废话,赶快上酒菜!」 在掌柜的示意下,店小二憋着一肚子的闷气走开了。由于没有其他的客人,他们的酒菜上来得已经算很快了,不过在此期间,那几名青年依旧是骂骂咧咧,直至他们所点的酒菜全部上齐,几人这才算闭嘴,一个个像是饿死鬼托生似的,甩开腮帮子,吃得狼吞虎咽,如风捲残云一般把桌上的酒菜一扫而光。 感觉还没吃饱的几名青年又点了几盘鱼肉和数壶酒水,继续吃喝。 店小二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在旁候着,早早地跑到店门口,坐在台阶上,一边乘凉一边扒着花生。 几名青年从下午一直吃到傍晚,这才算告一段落,此时他们皆已有六、七分的醉意,一个喝得脸色通红,站起身时,身子摇摇晃晃。 「结帐!小二过来,大爷要结帐啦!」为首的那青年甩着钱袋,大声吆喝道。 店小二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也没看桌上的盘子、酒壶,说道:「几位客官,一共十二两。」 「多少?」青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身子向店小二近前斜了斜,说道:「你再说一遍!」 店小二被气乐了,含笑说道:「我说,你们一共花了十二两银子,付钱吧!」 「十二两银子?那他娘的都够一户人家用半年的了,你们这里开的是黑店吗?」青年把手中的钱袋用力往桌子上一拍,说道:「十二两没有,总共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 呦!这是准备来横的了!店小二不怒反笑,低头看看钱袋,里面这么鼓,估计应该够十二两了吧! 想着,他伸手把钱袋的绳子拉开,接着,向外面一倒,哗啦,从里面流出密密麻麻的铜钱。 店小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看再看,确认无误,确实是铜钱,而不是银子。怒火由他的胸口一直窜上他的头顶,他凝视着众青年,说道:「各位,你们这是和小的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我们就带了这么多钱,你看怎么办吧!」青年借着几分酒意耍起无赖,歪着脑袋,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模样。 一两银子值一贯,一贯是一千文,就算这钱袋再鼓,充其量也就装个两三百文钱,连顶个零头都不够用呢!店小二看着他们摇头说道:「我看你们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茬的吧!」 「不是我们想找茬,而是你这破店太黑,吃你几盘菜,几壶酒,就要大爷十二两银子,你们他娘的怎么不去抢啊?」青年横眉瞪眼的嚷嚷道。 「想来横的是吧?行!今天你们要是不把饭钱交出来,谁都别想走!」 他话还没有说完,青年的大巴掌已经抡到他的脸上,怒喝道:「他娘的,给你脸不要脸,大爷今天就算一文钱不给你,我看你又能把大爷怎么着!」说着话,他向几名同伴甩下头,道:「我们走!」 第1533章 得意之色 「吃饭不给钱,你们还动手打人!我和你们拼了!」店小二揉着又红又肿的脸颊,一头向那青年的后腰撞去。 就听咚的一声,他这一头撞得结实,本就站立不稳的青年一头向前扑倒,顺带着还砸翻一张桌子。 「哎呀,这小子还敢还手!」 青年的同伴们可不干了,其中有人一把扯住店小二的衣服,勐的用力一甩,把他摔在地上,随后,众人围上前去,又蹬又踹,直把店小二踢得抱头怪叫。 正当他们打的兴起之时,从酒馆的后面又冲出来数名伙计,他们边上前拉架边大喊道:「别打了,快别打了!」 「呦,还来帮手了,兄弟们,给我一块打!」这几名青年耍起酒疯,和刚出来的这些伙计又扭打到一处。 双方皆不会灵武,打到一起,也是流氓混混的打法,互相撕扯、扭打,满地翻滚,酒楼里叮噹乱响,桌子翻了满地。 掌柜的倒是也想拉架,结果非但没把众人分开,反而还挨了好几记老拳,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开数条口子。 正当酒楼里打得不可开交,酒楼外面站满围观的行人之时,负责都城治安的衙役们赶到了。 带队的是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分开外面的人群,挤到酒楼的大门前,向里面望了望,随后大喝道:「住手!统统给我住手!」 见衙役来了,酒楼里的众人纷纷停下手,不约而同地分成两波站好。此时再看他们,一个个皆像画了大花脸,衣服更是被撕扯得残破不堪,其状好不狼狈。 第731页 身材魁梧的衙役走进酒楼里,目光如电,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接着怒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等为何在此打架?」 「官爷,是他们吃饭不给钱,还动手打人」 「回禀官爷,这里是家黑店,小人只吃了他们几盘小菜,几壶小酒,竟然要小的十二两银子,官爷,十二两银子啊,那都够小的全家老小过半年的了!」 「你们只带了百十来文铜钱就想进酒楼吃饭?你们就是诚心来找茬的!」 「放屁!如果你们不是黑店,大爷带的钱足够用了!」 被他们吵得头大,魁梧衙役大吼道:「都给我闭嘴!」说着话,他伸手指了指那几名庄稼汉打扮的青年,喝道:「把他们都给我带走!」 「官爷,我们没错啊,你不抓黑店,怎么抓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啊!」 「少废话!」魁梧衙役没好气地训斥一声,接着又看向店伙计们,问道:「谁是这里的掌柜?」 「是小人。」掌柜的从伙计中挤出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官爷,这次确实错不在我们,还望官爷明察秋毫。」 「官爷办案,还容你多嘴吗?」魁梧衙役瞪了他一眼,说道:「掌柜的,你也和我们走一趟吧,进了中尉府的大门,是非曲直,自有分晓。」 「官爷,小的小的还得开店呢,现在实在走不开啊!」掌柜的赔笑道。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带走!」说着话,他向左右的衙役们甩下头,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官爷?官爷!」掌柜的还想说话,两名衙役已来到他近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他两只胳膊。 中尉府。 掌柜的被衙役们带进中尉府,可是再找那些和他一同被押来的青年们,已不见他们的踪影。 他暗吃一惊,按理说,这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案子,双方只要当堂对证就可以了,怎么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那些闹事的青年却不见踪迹了呢? 他正暗自猜测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他扭头一瞧,从外面走进来两人,这两人他都认识,也正因为这些,他顿感大事不妙。 走进来的这两位,正是程锦和艾韦。 「呵呵,阁下,你说是该叫你掌柜的呢,还是该叫你三爷呢?」艾韦率先开口说话,不过他的话却像是一把利剑刺进了掌柜的心头。 遭了!自己的身份了!掌柜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连想都没想,回手从腰带里抠出一颗丹药,就要放入口中。 他快,可有人的速度更快。原本还距离他好远的程锦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把他的手腕扣住,将他手中的药丸夺过来,放到鼻下嗅了嗅,嗤笑道:「掌柜的,你现在才想起服下聚灵丹,是不是太晚了些?」 掌柜的脸色顿变,怪叫一声,举拳打向程锦的咽喉。他的拳头还没碰到程锦,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后者已把他的手腕硬生生的捏碎。 一瞬间,掌柜的仿佛遭受雷击似的,身子勐的一震,紧接着,软了下去,倒在地上,连声痛叫。程锦看也不看他,侧头喝道:「带走!」 随着他的话音,一名暗箭人员闪到他近前,一记掌刀噼落,掌柜的叫声也戛然而止。 随后,暗箭人员取出一只长长的黑布袋,把昏迷不醒的掌柜装入其中,再把袋口一系,背在肩上,转身就向外走。 程锦看着手下人离去,对艾韦拱手说道:「艾大人,这次多亏有你帮忙了!」 「下官用的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即便下官不帮忙,程将军若想拿下他,亦是手到擒来。」 艾韦毫不居功,谦虚地说道。顿了一下,他又顾虑重重地说道:「虽说是把他给拿下了,但想要翘开他的嘴巴,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只要到了我们暗箭手里,哪怕是铁嘴铜牙,我们也有办法让他开口说话。」程锦笑问道:「怎么样?艾大人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艾韦打心眼里不想再去暗宅,可是机会又太难得了,他要执掌中尉府,经常得用到刑讯供,能向暗箭借鑑经验的机会可不多。他沉思片刻,笑道:「下官就多谢程将军了。」 「你我皆是为大王效力,相互之间不必客气。」程锦对不熟悉的人很冷漠,一旦熟了,他还是很随和的。所以在旁人眼中冷酷无情的程锦,在唐寅看来却是心肠太软。 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掌柜的才幽幽转醒,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被捆在一张椅子上,双腕被绑在把手上,双脚被绑在椅腿上。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红又肿,比原来粗了差不多一倍。看到骨折的手腕,钻心的刺痛感又立刻席捲而来,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你醒了?」一名身穿黑色锦衣、背披血红大氅的青年人端坐在他的对面,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掌柜的吃了一惊,急忙抬头看去,和青年对视了片刻,他又向四周张望。 这里是一间石室,周围摆放有各种各样的刑具,墙壁上的火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空气中瀰漫着血的味道。 「这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不知道是石室太阴冷还是周围的一切太可怕,掌柜的激灵灵打个冷战,脸色惨白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那青年挺身站起,先是仔细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正了正背后的大氅以及肋下的佩刀,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这里是暗宅,至于我嘛,只是暗箭中一无名小卒,你可以叫我高慕成。对了,到目前为止,在下是暗箭中唯一的一位光明系修灵者。」说话时,他难掩脸上的得意之色。 第732页 暗宅?完了,自己竟然到了暗箭的地头上! 掌柜的心凉半截,不过脸上仍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道:「官爷,这这是不是有误会啊,小人只是三元酒楼的掌柜,遵纪守法,从不作奸犯科」 「嘘!」高慕成走到掌柜的近前,抬起食指,向他做个禁声的手势,接着柔柔地笑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我们来做一件很新奇也很有趣的事吧!」 他是在笑,可他的笑落入掌柜的眼中,却从骨子里升起一股寒意。 高慕成不紧不慢地从一旁拿过来一把小刀子,用衣袖仔仔细细地将刀身擦拭干净,接着,毫无预兆地在掌柜的手背上划开一条小口子。 小口子不大,但掌柜的还是哆嗦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颤声问道:「你你究竟要对我做什么」 「嘘!不要说话!很有意思的。」高慕成甩手扔掉刀子,又拿起手巾,将掌柜手背流出来的鲜血小心的擦干净。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锦盒,将其打开,在里面小心翼翼地捏出一棵青色的豆子。他的动作很慢,也很谨慎,生怕把豆子弄怀了似的。 他一边收起锦盒,一边含笑问道:「掌柜的,你听说过血灵藤吗?一种以肉为壤、以血为肥、以灵气为催生的植物,很神奇吧!」 说着话,他将手中的青豆在掌柜的眼前慢慢晃了晃,说道:「你可别小看这只小小的豆子,它就是血灵藤的种子,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掌柜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变灰,尖声大叫道:「你要对我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别吵、别吵,留一些力气,不然,等会你痛得叫不出声来,那可就没意思了,也浪费了一颗这么珍贵的种子不是。」说着话,高慕成把手中的青豆缓缓地放向他手背的破口处。 第1534章 心甘情愿 石室外。程锦和艾韦站在外面,透过门上的窗户,向里面观望。 「他说的是真的?」艾韦转头看着程锦。 程锦耸耸肩,说道:「鬼知道。」顿了一下,他又道:「血灵藤这种东西我也只是有过耳闻,未曾亲眼见过。」 艾韦不解地问道:「高慕成不是程将军的部下吗?」 「但那并不代表我会知道他的所有事。」程锦面无表情地说道:「当时他提出购买血灵藤种子的两千两黄金请款我有批准,但是血灵藤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 「两千两黄金?」艾韦暗暗咋舌,暗箭的经费实在不是中尉府所能相比。 且说石室之内。高慕成把青豆放到掌柜手背的破口处,随后,他的手指慢慢散发出白色的雾气,雾气并没有散开,而全被青豆所吸收,吸纳了雾气的青豆好像变成了活物似的,顺着掌柜手背的破口处直接钻进他的肉中。 高慕成的手指按在伤口上,雾气仍不停的从他指尖散发出来,时间不长,再看掌柜的手背,皮肤上浮现出一根根弯弯曲曲的黑线,而且黑线在急速地扩散开来,并从皮肉下慢慢凸起,冷汗看去,好像他手掌上的血管全部凸出来似的。 这时候,掌柜的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被捆绑在椅子上的身躯剧烈地哆嗦着,五官扭曲,双目圆睁,眼中因充血而变得血红。 高慕成眼睛眨以不眨地看着他,柔声说道:「血灵藤遇到灵气会快速生长,而木属性的灵气会让它生长得更快,掌柜的,你现在是不是能感觉到它的根茎在你体内蔓延开的滋味?」 「啊!」掌柜的惨叫已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汗如雨下,身上的衣服像是被雨水打过,紧咬的牙关渗出血丝。他冲着高慕成发出变了音的吼叫:「畜生!杀了我,杀了我啊!」 高慕成仿佛没有听见,继续散发出灵气,过了片刻,他兴奋地叫道:「发芽了,看到没有,它发芽了!哈哈!」 此时再看掌柜的手背,竟然在伤口下生出来两片细细小小的嫩叶,两片嫩叶生长得极快,与此同时,藤条顺着伤口生长出来,仿佛灵蛇一般,爬上他的胳膊、脖颈! 高慕成眼中闪烁出激动的光彩,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双手抓住掌柜胸前的衣服,施力一撕,就听沙的一声,掌柜的上衣被他扯成两半。 再看他的身上,其状好不吓人,血灵藤的根茎已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胸前,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黑线由他皮下凸起,许多地方的皮肉已被撑开,新的嫩芽在各处破口处生长出来。 此情此景,已让掌柜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即便是杀人如麻的暗箭人员都看得心里发毛,甚至还有两人忍不住冲出石室,到了外面大吐起来。 「他们他们都住在葵英街的一户蔡姓人家里杀了我吧赶快杀了我吧!」掌柜的彻底崩溃了,血灵藤根茎在他体内的蔓延,那种痛苦已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承受。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皮与肉、肉与骨在被那些快速生长的根茎一点点的剥离开,那些根茎在自己的肉里、骨头里钻着、啃咬着,蔓延到自己的血管中,贪婪地吸食着血液。 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了,现在他只求一死,哪怕是受凌迟酷刑他也心甘情愿。 「葵英街吗?这么快就交代了,真是让人失望。」高慕成缓缓摇了摇头,站起身,对周围的暗箭人员说道:「他要是喝了,就给他喝的,他要是饿了,就给他吃的,好好照看他。」 第733页 「你你不杀我!」 「杀你?」高慕成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似的,仰面大笑起来,说道:「我还得要用你培养这支得来不易的血灵藤呢,我怎么捨得杀你?其实,你可以这么想,在你的身上若能结出价值千金的血灵藤果实,那也是很值得骄傲自豪的一件事!」 「啊!」掌柜眼角瞪裂,鲜血缓缓流淌下来,他再次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声。 「难得你体内的灵气这么深厚,才让血灵藤生长的如此顺利。你可是我培养出来的第一颗『藤人』啊,哈哈!」高慕成拍拍掌柜的面颊,大笑着转身走出石室。 「杀了我!畜生快杀了我!」 高慕成没有再理他,走出石室,看到程锦,他上前施礼,说道:「将军,人犯已经交代了,刺客藏匿在葵英街的蔡姓人家里!」 「恩!」程锦点点头。 「将军,让属下带人前去抓拿那些刺客吧!」高慕成主动请缨。 「有把握吗?」 「将军放心,属下定不放跑一人!」高慕成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你去吧!」程锦微微摆了下手。 「属下告辞!」得到程锦的首肯,高慕成兴沖沖快步而去。 看着高慕成离去的背影,艾韦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他轻声说道:「程将军,下官以为,此人之阴狠毒辣,骇人听闻,实在实在有损朝廷的名声。」 程锦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我暗箭的人。」 「但暗箭也是朝廷的一部分啊!」艾韦皱着眉头说道。 「艾大人今天已经看得够多了,想必是不虚此行,我送你出去吧!」程锦没有回答艾韦的问题,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程锦刚认识高慕成的时候,后者的性格并不像现在这样毒辣、变态,只是在暗箭当中,他这个非暗系修灵者想要不被淘汰,还想要脱颖而出,就必须得比周围人做的更狠更绝,渐渐的,他的心性也随之发生大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对于高慕成的能力,程锦很欣赏,但他并不喜欢他现在的转变,当他站在面前,有时候连程锦心里都会生出恶寒之感。 这次,高慕成依旧没有让程锦失望,四名刺客,无一逃脱,全部被他率领的暗箭精锐人员所擒获。 在动手之前,他还特意吩咐下去,宁可己方出现一定数量的伤亡,也务必要留下活口。 翌日,程锦和艾韦一同来到王宫,向唐寅觐见。 才过了这么几天,他二人就把案子给破了,而且还把先前逃脱的飘渺堂刺客一併擒获,唐寅也颇感意外。 听他俩把事情的经过都讲完,唐寅幽幽嘆息了一声,想不到,僱佣刺客的人竟然是万福。他问道:「万福现在何处?」 艾韦没敢说话,程锦拱手说道:「回禀大王,此贼已被属下以鸩酒毒毙。」 唐寅暗暗皱眉,就这么把他杀了,实在太便宜他了。不过,既然人已经死了,也就只能这样。他问道:「你二人确定,此事不是万福受万贯的唆使?」 「属下和艾大人已仔细核查过,万庄主确实不知此事,一切皆是万福背地里所为。」 「恩!」唐寅点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也就没有必要再把事情闹大,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外传。」 「是!大王!」程锦和艾韦双双拱手施礼。 唐寅笑看着艾韦,说道:「艾韦,这次的案子你办得不错,以后,就担任副中尉一职吧!你现在的爵位是什么?」 「回禀大王,臣现在还无爵位。」 「那就升为子爵吧!」 他说得太随意,艾韦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程锦在旁以胳膊肘碰了碰他,低声提醒道:「艾大人,还不快谢恩!」 艾韦勐然回过神来,急忙跪地叩首,颤声说道:「微臣多谢大王隆恩!」 唐寅一笑,摆手说道:「起来吧!你的表兄顾宸担任副中尉时,把中尉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让我失望。中尉府主管都城治安,责任重大,以后,也就看你的了。」 「大王放心,哪怕臣肝脑涂地,亦绝不会让大王失望!」艾韦正色说道。 「很好!」唐寅转头又看向程锦,笑道:「程锦,这次你做得也不错。」 「谢大王夸奖。」 「还有那个高慕成,也挺有点意思,不愧是你向我推荐的人才,对了,他有和你一同前来吗?我想见见他。」唐寅笑问道。 「大王,慕成现在应该还在暗宅。」 「恩,你回去的时候,让他来王宫一趟,就说本王要见他。」 「是!大王!」 程锦和艾韦双双向唐寅叩首告辞,离开王宫。 等程锦回到暗宅,告诉高慕成大王要见他时,后者喜出望外,这还是大王第一次专门召见他,机会难得,他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暗箭官服,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兴沖沖地去往王宫。 在王宫的花园里,高慕成见到唐寅,他急忙上前,单膝跪地,插手施礼,必恭必敬地说道:「属下高慕成,参见大王!」 唐寅含笑把他拉起,说道:「听程锦说,你在暗箭做的很不错。」 「这多亏大王和将军的栽培!」 唐寅摆摆手,说道:「程锦做事,向来公私分明,他能重用你,就说明你有这个实力。」 第734页 顿了下,他又笑道:「身为光明系修灵者,能在暗箭中出头,也实属不易。这次成功擒拿飘渺堂的刺客,你功不可没,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第1535章 久久未语 刚刚站起身的高慕成立刻又跪伏在地,身体下半部撅着,脑门顶在地面上,颤声说道:「属下能在暗箭做事,能为大王分忧解愁,这已是属下的福分,万万不敢再要奖赏。」 「哈哈!」唐寅大笑,再次把他拉起,笑问道:「我听程锦说,你把血灵藤种在人身上,还把那个人变成了什么『藤人』,是叫『藤人』吧?」 「回禀大王,那那只是属下一时兴起,随便起的名字。」 「呵呵,听起来挺有创意的,有机会,我倒是想看看。」唐寅乐呵呵地说道,他还第一次听说有能在人身上生长的植物,心中难免好奇。 「污秽之物,只怕脏了大王的眼睛。」高慕成小心翼翼地说道,心中却满是得意。 本来他还担心大王会因为自己手段残忍而责备自己呢,没想到,大王非但没责备,反而还夸了自己,虽然他并不太明白『创意』这个词的具体意思。 或许是臭味相同吧!唐寅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自身也是个极为残暴之人,听了高慕成的事,他只觉得新鲜,倒没觉得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是咱们风国的规矩,这次你立了大功,奖赏你也是应该的。」唐寅正说着话,阿三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王,顾宸大人求见。」 「知道了。」唐寅微微点下头,转目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高慕成,若有所思地久久未语。 「大王?」阿三小声提醒道。 唐寅恩了一声,对高慕成说道:「慕成,你先回去吧。」 高慕成眼珠转了转,问道:「大王若要奖赏属下,那就让属下做顾大人的副手吧!」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反倒把唐寅说塄了,疑道:「顾大人?哪个顾大人?」 「就是顾宸顾大人!」 唐寅闻言,立刻眯缝起眼睛,冷冷凝视着高慕成。后者心头一震,急忙跪地,说道:「属下不知顾大人被大王调到皇廷是何用意,但属下以为,大王对顾大人绝非弃置不用,其中可能另有任务,属下愿辅佐顾大人,尽心尽力完成大王交代的差事。」 高慕成此时就是在赌。身为暗箭成员,他消息灵通,顾宸自被调到皇廷之后,皇廷的朝政没参加过几次,反而经常往王宫里跑,秘密会见大王,具体原因他并不了解,但可以肯定,事情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顾宸被调到皇廷一事肯定另有隐情。他赌的是,顾宸在为大王做一件极为重要又极为隐秘之事,同时也是在赌大王能看重自己的能力。 凝视高慕成许久,唐寅嘴角一挑,笑了,问道:「你刚才听见阿三的禀报了?」 阿三直勾勾地看着高慕成,等他回答,他心中不解,自己刚才的话音刚轻,除了大王之外,不应该再有第三个人听到。 高慕成回道:「属下并未听见三将军的禀报,只是,属下以前有学过唇语,所以,能看出来三将军禀报的是什么。」 「原来如此!」唐寅笑道:「你身上令人惊奇的地方还挺多的嘛!」 「请大王恕罪!」 「算了。」唐寅摆摆手,让他起来,而后对阿三说道:「把顾宸请过来吧!」 「是!大王!」阿三又深深看了一眼高慕成,这才转身离去,心中也忍不住暗道一声:此人真是可怕啊! 时间不长,顾宸走了过来,看到高慕成在场,他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跪地施礼,说道:「臣见过大王。」 「事情办妥了?」唐寅问道。高慕成则规规矩矩地垂首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耳朵倒是伸得直直的,生怕漏掉一个字。 「呃」顾宸充满顾虑地睨了一下高慕成,没有说话。 唐寅扬头道:「但说无妨。」 顾宸不知道高慕成在场是怎么回事,不过大王已经开口,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小心翼翼地递交到唐寅面前,说道:「大王,这是臣重新拟过的名册。」 唐寅接过,转身走到石凳前,坐下,打开名册,仔细查看。 刚开始看,他还没感觉什么,可是越往后看,他越感觉惊心动魄。他喃喃说道:「上官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他应该是右相府的管家吧!」 「是的,大王!」 「你你把他也纳入到暗影当中了?」 「是的。大王不是说过吗,任何人都可以在暗影的监察范围之内。」 「他,可在上官家做了几十年的管家!」 「是的,大王。」 「你是怎么把他拉拢过来的?」 「回禀大王,每个人都有弱点和喜好,只要抓住了这两点,对症下药,恩威并施,十之八九都会成功。」顾宸垂着头说道。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看着顾宸这份新拟的名册,唐寅不时的摇头,通过这份名册可以看得出来,顾宸已把暗影的触手伸进朝中各大臣的府邸中去了。 顾宸正色说道:「大王,上官家即有主政的右相,又有在军中威望至高无上、素有战神之称的上将军,军政大权,聚拢在一家兄弟手上,一旦心中生变,危害之大不堪设想,所以,臣以为在上官家埋下眼线,时刻监察,很有必要,还望大王能够体谅。」 第735页 「唉!」唐寅嘆了口气,苦笑着说道:「你做得并没错,再者说,既然我把暗影交给了你,你就放手去做吧!」 「是!大王!」 顾宸这次交出的新名册,可谓是大大出乎唐寅的预料,在感觉惊讶之余,他心中多少也有些愧疚。 元吉、元让等大臣都是为自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兄弟,在他们身边安插眼线,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此事又不能责怪顾宸办得不对,也只能先这样了。 至于高慕成,此时站在一旁,汗珠子顺着面颊不断地流淌下来,后嵴樑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现在他反而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自作聪明,他宁愿自己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听到,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听的这些都是最高程度的绝密,大王一旦不想让自己参与其中,那自己最后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啪!唐寅把名册合拢,正想还给顾宸,眼角的余光刚好瞥到浑身上下直打颤的高慕成,他把手中的名册向他面前一递,笑问道:「慕成,你有没有兴趣看看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扑通!高慕成再坚持不住,跪倒在地,连连叩首,急声说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唐寅一甩名册,直接扔到高慕成的面前,柔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做顾大人的副手,一同为我办差吗?你连自己的手下有谁都不知道,又如何来为我办差呢?」 高慕成脸上的汗水更多,如雨点一般噼里啪啦的滴落下来,他嗡嗡作响的脑袋也完全停止运转,只剩下机械性的磕头,连声说道:「属下不敢!」 「哼!」唐寅站起身形,走到高慕成面前,说道:「我给你的,那是奖赏,你问我要的,那就是夺!」 高慕成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出体外,他颤声说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唐寅没有再理他,而是转目看向顾宸,问道:「顾宸,你认识他吗?」 顾宸点点头,诚言道:「以前臣有见过高将军两面。」 「你认为他能力如何?」 「暗箭旗下没有弱兵。」顾宸回答的很有技巧,并不直接表态。 「那么,让他做你的副手如何?」唐寅试探性地问道。现在正是暗影刚刚成建打基础的时候,顾宸的作用至关重要,他可不想因为一个高慕成而影响到顾宸的情绪。 顾宸沉思了片刻,正色说道:「有高将军辅佐,臣做起事来自会如虎添翼。」 「哈哈!」唐寅闻言大笑,回头对跪在地上的高慕成说道:「你起来吧!既然顾宸大人肯要你,我也无话可说,以后,你即是暗箭的人,也是暗影的人,在两边做事,都要用心,当然,对于暗影之事,你要管好你的嘴巴,一旦泄露出去,你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我砍的。」 「属下多谢大王,多谢顾大人成全!」 高慕成现在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瞬间的大起大落,刚才他还以为自己性命难保了呢,现在一下子又参与到暗影这个重大的绝密当中,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天啊! 「对于暗影一事,想必你现在还不是很了解,顾宸,等会你好好为他讲解一下,让他尽快熟悉。」 「是,大王!」顾宸拱手应了一声。让他一个人掌管这么多人的暗影,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也感觉力不从心,现在有高慕成来辅佐自己,他觉得接下来自己会轻松许多。 唐寅又沉吟少许,说道:「暗影刚刚成立,许多事情要办,你不能时常留在暗箭,这样吧,你回去向程锦知会一声,就说我有留你在王宫里当差,这样,就算你时常不在,也不会引人怀疑了。」 第1536章 另当别论 「谢大王!」高慕成再次向唐寅谢恩。 唐寅淡然而笑,拍拍高慕成的肩膀,问道:「慕成,以后你要在暗箭和暗影两头做事,哪边轻,哪边重,你可能分得清楚?」 高慕成眼珠转了转,躬身说道:「两边并无轻重之分,凡是对大王有利、能为大王分忧解难的,那都是最重要的。」 唐寅愣了愣,随后仰面大笑,暗暗点头,赞嘆一声聪明。他含笑挥挥手,说道:「去吧,有很多方面,你也得向顾大人多多学习。」 「是,属下紧记大王教诲!」说着话,他仿佛又想起什么,凑到唐寅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王,围剿刺客时,属下特意让兄弟们将其生擒活捉,现在四名刺客都关押在暗宅,晚上,属下便把他们带进宫里,这些刺客,修为精湛,正适合大王用来提升修为,若是直接杀掉,实在可惜。」 唐寅闻言,眼睛顿是一亮,高慕成想的还真周全啊!他耸耸肩,状似随意地说道:「恩,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是!大王!」 「呃,对了,别搞得大张旗鼓,偷偷送进宫中就好。」唐寅低声提醒道。 「大王放心,属下明白该怎么做。」 黑暗之火这种技能太过于阴毒,即便在风国,也属于禁忌话题,若是让人知道唐寅靠吸食人犯来提升修为,这对他国君的形象太有影响,但若在战场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后,顾宸和高慕成双双向唐寅告辞,结伴离去。 既然高慕成已加入暗影,还是作为顾宸的副手,有许多事情也需要他及时了解。 如果说高慕成加入暗箭是初露头角,那么,他加入暗影则开始了真正的大放异彩。 第736页 现在暗影才刚刚成立,暂时还看不出它的作为和威力,但在不久的将来,暗影可是唐寅手中一把不可或缺的利器,其重要性要凌驾于暗箭之上,更是为风国各地的稳定和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 接下来的几天,风国朝廷开始全面围剿飘渺堂在风国各地的联络点。 根据万福的交代,飘渺堂的联络点要么是客栈,要么是酒馆,而且名字中都会带个『三』字,风国朝廷的围剿正是依据这一点。 围剿的范围如此笼统,其中肯定会殃及无辜,但朝廷下达的指令非常明确,宁可错杀,也不可漏掉一个。几天的时间下来,风国各地店铺的招牌几乎都找不到带有『三』字的了。 风国的雷厉风行,固然引来民间不少怨言,但也确实让飘渺堂在风国的势力损失惨重,这就是唐寅对飘渺堂的打击报復,也是要飘渺堂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别再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这天,范敏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去探望万贯,直到中午才回到她的泰安宫。刚进来,还没坐下,贴身的丫鬟秀春就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看到秀春,范敏埋怨道:「你这一上午都跑到哪去了?我派人去找也找不到你!」 秀春急步来到范敏近前,刚要说话,又向两旁瞧了瞧,对殿内的宫女们挥手说道:「你们先出去!」 同为宫女,但秀春是范敏身边的人,其他的宫女不敢不听她的命令。众宫女们纷纷福礼退出大殿,时间不长,大殿里只剩下范敏和秀春二人。 范敏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她一眼,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兮兮的?」 「小姐又去探望万贯那个坏人了吧?」 范敏微微皱眉,不满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嘛!」 「小姐还把她当成救命恩人呢?小姐被那坏人给骗了!今天上午,奴婢就是找大王身边的宫女们打探消息去了,小姐被刺一事并不简单,幕后的主使就是月秀山庄!」 「什么?」听闻这话,范敏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站起身,疑问道:「当真?」 「是大王身边的宫女亲口向奴婢说的,而且随万贯那坏人一同来风国的月秀山庄总管已经被大王处死了,此事千真万确!」秀春眼巴巴地看着范敏。 「岂有此理!」范敏大怒,白皙的小脸气成了粉红色,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牙说道:「我真心待她,她敢如此对我?」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万贯那坏人表面上看敦厚善良,实际却是一肚子的坏水,现在她与小姐百般交好,不外乎是想借用小姐亲近大王,等有朝一日她得宠了,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小姐你啊!」 「她是做梦!」 「坏人心机这么重,小姐可要早做提防啊!」 范敏皱起眉头,仔细想想,觉得秀春说得也有道理,必须得尽快想个法子,让她搬出王宫,可是自己去说,大王也未必会听啊! 想来想去,她想到一个人,舞媚,在众夫人当中,舞媚的话是最有分量的。 下午,范敏去了华英宫,见到舞媚,把自己的来意一五一十的向她说明。 其实她俩的关系很微妙,见面时,相互之间总会冷嘲热讽,吵得不亦乐乎,看起来二人的关系并不融洽,可是,她俩认识的时间又最久,打小就相识,从内心来讲,又都认为对方是自己最可以信赖的人。 范敏对舞媚没有任何的隐瞒,把整件事全盘托出,最后,她幽幽说道:「万贯的心机这么歹毒,万一她真得到大王的宠幸,也被封为夫人,那我们姐妹以后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舞媚听完之后也感觉很不可思议,万贯只是一个桓国的平民,竟敢僱佣刺客行刺夫人,这得有多大的胆子,而且还装模作样的为范敏挡剑,这已不是用阴险狡诈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可怕至极。 她大点其头,喃喃说道:「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再让她留在宫里。」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范敏十分高兴,起身说道:「走,你我一齐去见大王,让大王把她逐出王宫。」 舞媚缓缓摇下头,说道:「不行,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大王一向讨厌别人他做出决定,还是,找机会我私下里和大王谈吧!」 范敏问道:「那还要等多久?此事耽搁不得啊。」 「我知道,你放心吧!」舞媚冲着范敏笑了笑。 这天,晚上,唐寅到华英宫休息。 在众夫人当中,唐寅和舞媚的关系是最好的,他最常去的,也正是舞媚的华英宫。 没用任何人通报,他直接走入大殿,而后又大步流星地进了内室,看到舞媚正坐在床榻上绣东西,他乐呵呵地凑上前去,笑问道:「媚儿在绣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话音把舞媚吓了一跳,甩给唐寅一记白眼,嘟囔道:「来了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回自己家还需要提前知会一声?」 「这是宫里的规矩!」 「这种烂规矩不守也罢。」唐寅低头瞧瞧她绣的图案,辨认了半天,方笑道:「这鸳鸯绣得真好看。」 「鸳鸯?」舞媚不满地扬起头来,说道:「夫君再仔细看看,我绣的是凤凰好不好!」 唐寅噗嗤一声笑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舞媚绣的是鸭子,只不过他知道她不可能绣鸭子,才猜是鸳鸯,没想到人家原来是在绣凤凰呢! 第737页 他把舞媚手中的绢子接过来,扔到一旁,说道:「别绣了,媚儿不适合做这个。」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走到内室一侧的书架前,又从上面抽出一只装书的盒子。 「这是什么?」舞媚好奇地问道。 「名册。」 「又是暗影的人员名单?」 「是啊,有了高慕成帮忙,顾宸的效率也快了很多,才过三天,又交上来三千多人的名册。」 说话时,唐寅把盒子打开,在里面,还放有一本小册子,他把两本册子合拢,一併放入盒中,然后重新盖好,又把盒子摆回到书架原位。 他一边拍拍盒子,一边回头对舞媚笑道:「人人都以为我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书房里,没有人猜到会在你这里,而且还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在书架上,怎么样,你夫君很聪明吧!」 说着,他还得以地大笑两声。 「是很狡猾!」舞媚矫正道,她嘟起嘴来,走到唐寅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元吉、邱真他们都是你的心腹,是辅佐你一同打天下的功臣,我觉得你不应该派人去监视他们。」 「如果在我这里就分了轻重,那暗影做起事来又怎么可能会一视同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唐寅轻轻拍拍舞媚的香肩,柔声说道:「此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恩!」舞媚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问道:「听说越王快到镇江了?」 「是啊,应该就这几天吧!」 「是让越王住在王宫里还是住在行馆?」舞媚好奇地问道。 「把他安顿在行馆太不合礼数了,还是应该让他住在王宫里。」唐寅随口说道。 舞媚嘿嘿贼笑道:「那夫君可要小心啊,听说越王最喜好女色!」 唐寅挑起眉毛,阴冷一笑,说道:「他要是敢动我的人,哪怕是一个宫女,我就用刀切下他的猪头!」 第1537章 一国之都 舞媚被唐寅的话逗乐了,依偎在他身旁,说道:「不管怎么样,安王也是国君!」 唐寅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一头猪坐在金山上,它依旧是一头猪。」 舞媚笑道:「如果夫君把安王这头猪杀了,那么接下来坐在金山上的,就可能换成一头狼或者一条龙了。」 唐寅怔了怔,仔细想想,舞媚说的还真挺有道理。安国现在还没有立太子或太女,越泽要是死了,还指不定由哪个儿女来继承王位呢,但不管哪个儿女继承王位,对风国都不是好事,毕竟这个世上想找出一个比越泽还无能的人实在很难,包括他的那些儿女们。 他点点头,忍不住捏了捏舞媚粉嘟嘟的面颊,含笑说道:「媚儿说的在理,我们还真得留着越泽这头猪,让他继续坐在安国的王位上。」 「所以,我觉得在安王抵达都城之前,夫君应该把万庄主送出王宫,万一安王在王宫里看上了万庄主,把人领到安国去,那就得不偿失了。」舞媚状似随意地说道。 「哼!」唐寅冷笑一声,说道:「即便借越泽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的人。」 「万庄主没有任何的名分,何谈是夫君的人?」舞媚正色说道:「如果夫君真的喜欢她,大可以明媒正娶,若是夫君没有这样的打算,还是让她及早出宫的好,省得麻烦,再者说,长时间的留她在王宫,也影响万庄主的名节,以后还让她怎么嫁人啊?」 唐寅还真没考虑过这些,眨了眨眼睛,缓缓点下头,说道:「也对,这样吧,明天我便让人送她回行馆。」 「这样的小事,还是让臣妾来安排吧!」舞媚笑呵呵地说道。 「也好,由媚儿出面,更能显出我们对她的重视。」唐寅想也没想,便点头应允了。 翌日,舞媚亲自出面,送万贯出宫,她也想顺便见识一下这个在范敏口中狡诈、毒辣到了极点的女人。 万贯比她想像中要清秀得多,模样秀美,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并不像寻常美人那样的俗艷,或许伤势还没痊癒的关系,万贯看上去有些憔悴,更加给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 如果不是范敏先向她说过那些话,相信舞媚会对万贯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听说风王的乐平夫人亲自来送自己出宫,万贯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感到受宠若惊。以前她就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过,乐平夫人妖媚入骨,今日得见,感觉果真是名不虚传。 舞媚的容貌不是单纯用美丽可以来形容,或者说她自然流露出来的媚态已掩盖住她自身的美貌,尤其是那对桃花眼,眼尾上弯,勾人魂魄,睫毛长的像小扇子,眼圈四周微红,瞳孔黑白并不分明,朦胧胧,水汪汪,似醉非醉,即便是女人看了也会禁不住为之心动,万贯也不例外,看着舞媚的媚眼,有一种浑身骨头酥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之感。 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怔怔发呆,舞媚忍不住笑问道:「万庄主可是身体不适?」 万贯身子一震,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小女子失礼了,请夫人莫要见怪,小女子只是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只是觉得夫人的眼睛好美啊!」她本想说好特别,但又觉得这么说可能会冒犯舞媚,所以改用了美字。 舞媚被她的话逗得咯咯娇笑,其实凭心而论,她还真感觉不出来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会像范敏说那么狠毒。 第738页 她含笑说道:「过几天,安王便要抵达镇江,到时安王得住在王宫里,万庄主留在宫中多有不便,所以大王才决定送万庄主出宫,万庄主不会因此埋怨大王吧?」 「小女子不敢!」万贯忙道:「大王对小女子恩重如山,小女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埋怨大王呢!」 「恩!」舞媚在暗暗点头的同时,心中的不解也更加重了,她疑问道:「贵庄的管家万福身亡一事,不知万庄主知不知道?」 听闻这话,万贯的神情顿是一黯,微微点头,垂首说道:「小女子已经听说了,万福担心我的伤势,再加上水土不服,又突染重病,所以才?」 舞媚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是大王。」万贯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就是这样。」舞媚淡然一笑,没有再就此事多言。既然大王不想告诉她实情,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这个嘴了。「好了,万庄主,本宫送你去行馆吧!」 「烦劳夫人大驾,小女子愧不敢当。」万贯万分感激地说道。 「万庄主不必客气,本宫也是受大王所託嘛!」通过这番简单的交流,舞媚觉得万贯是个知书达理又很懂规矩的富家女子,实在不像范敏说的那样歹毒。 不管舞媚是怎么想的,总之,唐寅希望范家和月秀山庄能友好相处的期待算是落空了,范敏对万贯建立起来的好感在知道刺客和月秀山庄有关联后瞬时间荡然无存,反而还对万贯的恨意更深更浓烈。 三天后,邱真和上官元吉返回镇江,他二人把桓地的事务暂时交由丞相长史高亮节来打理。相隔两天,安王越泽也抵达镇江。 越泽并不是第一次来镇江,以前莫安两国交好,两国的君主之间也常有拜访,原本在越泽看来,镇江被风国占领之后肯定已变得一片狼藉,民不聊生,让风国那些边荒蛮夷去战场上打仗可以,但他们又哪会治国啊?可此时到了镇江,越泽不由得大吃一惊,现在的镇江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繁华,别说城内热闹非凡,就连城外都在扩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以前的镇江只不过是一国之都,而现在的镇江不仅是一国之都,还是天子脚下,各地的人才都在往镇江云集,买房置地,人口一多,商业自然兴旺,而发达的商业又会吸引来更多的平民百姓,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让镇江的人口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以至于在极短的时间内城区便显得狭窄,只能向外扩建,打造外城区以及外围城墙。 对于越泽的到来,唐寅和灵霜也有出城迎接,在回往王宫的路上,越泽不时地向马车外张望,边看边喃喃感嘆道:「不一样,当真是不一样了!」 唐寅笑问道:「越王兄以为镇江哪里不一样了?」 「镇江已变得不再像镇江,倒是倒是开始变得有些像上京了。」越泽实话实说道。 「哈哈!」唐寅仰面大笑,不自觉地流露出傲然之色,说道:「天子在此,镇江当然就是帝国之都了!」 恩!天子无形的影响力当真是不容让人小觑啊!越泽很羡慕风国,但他并不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接纳天子。 他心中有数,当时自己若是收容了天子,安国恐怕早就不存在了,在列国当中,只有风国距离川贞两国最远,当时也只有风国有这个条件接纳天子。 提到了天子,越泽问道:「唐王弟,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进宫面圣啊?」 唐寅无所谓地耸耸肩,问道:「越王兄一路劳顿,不想先休息一下吗?」 「那怎么行。」越泽一本正经地说道:「王公入京,第一件事就得先面圣,不然就太失礼了,也落人口实。」 唐寅感觉很好笑,同时也很难理解越泽这个人。说他对天子忠诚吧,在天子有难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退避的,若说他对天子不忠诚,一直以来,肯向皇廷进贡的,除了风国就是他的安国,虽说进贡的钱财不多,倒是年年都不忘。 他说道:「好吧,就按照越王兄的意思办,先进宫面圣。」说着话,他挑开车帘,对外面的阿三阿四说道:「立刻派人去皇宫知会一声,越王殿下要觐见天子。」 阿三阿四答应一声,马上安排人手,骑快马先行一步,去往皇宫禀报。 得知越泽要觐见的消息,殷谆一点都不高兴。 他这辈子最厌烦的就是面见各国的王公,在诸公面前,他这个天子只能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到底谁是天子、谁是王公。 越泽倒是和别的王公不太一样,对殷谆的态度可谓是必恭必敬,在大殿上,他施的是三叩九拜的大礼,跪地后叩首三次,起身再跪,再叩首三次,然后再起身再跪! 他的礼数让殷谆多少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对越泽的态度也显得热情了许多。 而后,殷谆又下令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越泽。 在宴会上,他君臣二人相谈甚欢,像是把坐在一旁的唐寅和灵霜都忘了似的。不过他二人也乐得轻松,相互之间边低声交谈边吃着酒菜。 等宴会进行过半的时候,有宫女进来禀报,称公主驾到。殷谆听后十分高兴,立刻让人在自己身边加放座位,请殷柔进殿入席。 第1538章 独一无二 第739页 随着哗啦啦地流苏声响,殷柔从殿外款款走进来。 殷柔的到来,让大殿里那些衣着艷丽的宫女们,甚至连殷谆身边的嫔妃都瞬时间暗淡下去。 自打她进入大殿,在场众人的目光都像是锁定在她身上似的,再移不向别处,即便灵霜对殷柔很反感,但也不得不承认,殷柔的美貌不是万里挑一,而是绝色,天下之大,却独一无二。 等她进到大殿中,有两人起身迎了出来。其一是唐寅,另一个是越泽。 越泽并不是初次见到殷柔,但每次见到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被她的美貌所迷倒。还没等唐寅说话,越泽已迫不及待地说道:「公主殿下,一别多栽,本王对公主可甚是想念啊!」 对于越泽的热情,殷柔只是淡然一笑,风轻云淡地说道:「安王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越泽借着几分醉意,伸出大肥手,满脸堆笑地说道:「公主殿下快入座吧!」说着话,便要去拉殷柔的柔荑。 殷柔大皱眉头,下意识地向唐寅身侧躲了躲。唐寅站在那里,则是眼冒精光。越泽真当自己是死人吗? 他随意地一挥手,袍袖正打在越泽的手背上,同时含笑说道:「本王的未婚妻,自然要坐在本王身边。」说着话,他握住殷柔的小手,拉着她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越泽急忙收回手,还揉了揉火辣辣的手背,这才反应过来,风王唐寅已和公主殷柔订下婚约,下月初便要成亲了。他满面尴尬地笑了笑,自讨个没趣,讪讪地坐了回去。 见状,殷谆也是满脸无可奈何的干笑,只能令人把自己身边刚摆放好的方桌再移到唐寅那边去,不然让皇妹和风王同挤一座就太不像话了。 虽说殷柔即将成为唐寅的王妃,但在酒席上,越泽的目光总是不时地往她脸上、身上飘,色眯眯的样子让殷柔打心眼里厌烦,酒菜只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唐寅觉察到殷柔的不自然,转目再瞧瞧越泽,心中顿时明了,如果不是因为越泽对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他恐怕早忍不住一刀把他噼了。 他向殷柔近前靠了靠,低声说道:「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回宫吧!」 殷柔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关系的。」 「这样的宴会,柔儿没有必要一定参加。」唐寅皱着眉头提醒道。 「我是想多陪陪你嘛!」殷柔含羞带怯地说道。自从回到镇江,唐寅一直在忙碌,两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殷柔实在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唐寅能体会她的心意,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殷柔的手握得更紧。 他俩之间的甜蜜看在灵霜的眼里,异常的扎眼刺目,但是她只能无奈地坐在一旁,根本参与不进去,毕竟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 至于越泽,则是打心眼里嫉恨唐寅。唐寅接纳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让风国立于不败之地,他也仅仅是羡慕而已,但看到唐寅能坐拥公主这样的绝世美人,他是又妒嫉又憎恨。 原本一顿气氛融融的酒宴,随着殷柔的到来,气氛倒是变得诡异起来,众人少了几分刚才的欢声笑语,多了几分心事重重和闷闷不乐。 只有唐寅和殷柔没有觉察到宴会气氛的变化,完全沉溺在他二人的甜蜜之中。 直到宴会结束,殷谆离席,唐寅和殷柔这才恋恋不捨的相互道别。而后,唐寅和灵霜、越泽返迴风王宫。 当晚无话,等到第二天,唐寅令人找来灵霜和越泽,与他二人商议割分桓地一事。 这是越泽来风国的主要目的。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桓地如何分割,任由唐寅来作主,实际上,他比谁都在乎此事。 这次对桓之战,安国损失惨重,本土先后遭受到川桓两国的入侵,不仅死伤大批的军兵,而且还被抢走不少的资源和钱财,就损失而言,安国是风、玉、安三国联盟中最大的。 等唐寅提出把会亭郡、竹山郡分于玉国,白马郡、宜舒郡分于安国后,越泽眉头大皱。 安国能分得两郡之地,并不算多,但也不少,可是,在此战当中没什么损失的玉国也分得两郡,两厢一比较,越泽的心里大感不平衡。 他搓着手干笑道:「唐王弟,此战已殃及我安国的本土,伤亡的百姓、将士数以万计,损失的钱财不计其数,而玉国?」 说着话,他转目看眼一旁的灵霜,继续道:「而玉国仅仅出兵三十万,还未曾打过什么硬仗,但最后,安国和玉国分得的领地却是一样多,这太有失公允,厚此薄彼了吧?」 唐寅心中冷笑出声,就凭你安军那一塌煳涂的战力还敢跟我提『公允』二字? 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含笑说道:「越王兄此言差矣,白马、宜舒二郡幅员辽阔,版图远远超过会亭、竹山两郡,怎能说你二国分得的领地一样多呢?」 越泽暗暗翻了翻白眼,说道:「白马、宜舒二郡占地是大,但这两郡与贞地相邻,土地贫瘠暂且不说,光是要驻守这两郡,我国就得布置下重兵啊,每年都得耗费大量的粮草和军饷,可以说得了这两郡,对我安国而言非但没有好处,反而还是个负担和累赘!」 唐寅等的就是越泽这番话,他仰面而笑,说道:「镇守此二郡不受外敌侵犯,可以交由我风国来做。」 「什么?」越泽瞪大眼睛,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第740页 唐寅解释道:「白马、宜舒与贞地相邻,直接面对川军的威胁,由安军驻守,压力确实很大,但越王兄别忘了,现在我们是盟国,安国有麻烦,我风国理应相助,所以,我打算派风军驻守白马和宜舒二郡,不过越王兄别担心,这两郡的赋税我风军分文不取,只要越王兄能提供一些粮草就好。」 越泽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风军帮着自己镇守边境,还不要任何的军资军饷,只要一些粮草,天下哪有这等的好事?唐寅变成了圣人不成? 当好事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越泽反而显得无所适从,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麻烦风军弟兄呢?」 「哎!」唐寅摆摆手,正色说道:「风、安是盟国,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况,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川国,帮助安国守边,抵御川军,对我风国自身而言也是有必要的。」 越泽眼巴巴地看着唐寅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动容地拱手说道:「唐王弟当真是开明的仁义之君啊!既然唐王弟能如此深明大义,若是王兄我再斤斤计较,就显得太小肚鸡肠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我安国分白马和宜舒二郡,玉国分会亭、竹山二郡,至于其它的郡,则全归风国所有!」 在对方的身下埋了一根钉子,而对方还要感谢你,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越泽如果不做安王,那可真是风国的损失呢! 唐寅心中暗笑,脸上不动声色,他正气凛然地说道:「盟国之间,理应如此,精诚合作,不分彼此,共御强敌!」 「没错!共御强敌!」越泽也难得地生出雄心壮志之情,他握紧拳头,说道:「风军弟兄骁勇善战,远胜川军,相信用不了多久,以我三国的国力便可以合力去攻打川国,只要川国一亡,那天下就是我们三国的了!」 做你的美梦去吧!唐寅和灵霜同在心里嘟囔一声。别说唐寅不愿与越泽为伍,即便是灵霜,也打心眼里瞧不起越泽。 在唐寅的主导之下,割分桓地一事终于得到三方的认可,对风国而言,最为重要的成果是,风国的驻军可以名正言顺地进驻在安国的腹地。 一旦日后风国要对安国发难,可两面出击,南北夹击安国,让安王越泽连转投川国的机会都没有。 在结束商谈之后,唐寅立刻召来邱真和上官元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二人。 最后,他眼中闪烁着阴森的冷光,笑眯眯地说道:「越泽对我国驻军一事兴奋得很呢,不过,相信他很快就会明白,我国的驻军不是他的守护神,而是要取他性命的尖刀!」 邱真和上官元吉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拱手说道:「恭贺大王,离一统天下又近一步!」 谁能想到,在唐寅刚刚登上风国王位的时候,留给他的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百姓流离失所,国力严重匮乏,就连各地发生灾情,朝廷都拿不出银子和粮食赈灾。 可才短短几年的时间,风国已先后吞併宁、莫、桓三国,即便是富甲天下的安国现在也已成为风国的囊中之物,国力扶摇直上,已能与雄霸南方的川国相匹敌。 压下心中波涛澎湃的思绪,邱真收敛笑容,正色提醒道:「通过此战,相信大王也能看出来,安国的军力并不弱,只是不擅长争战罢了,所以欲取安国,还得提前多做准备啊!」 第1539章 强得惊人 唐寅点点头,觉得邱真说的没错。安军在战场上不堪一击,那是因为没有被到份上,真被上了绝路,安军也会变成一根难啃的骨头。 就拿上次的丰阳之战来说,以白晴为首的二十万安军抵御住三十多万的川军长达数月,安军在绝境当中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也是强得惊人。 他问道:「要做什么样的准备?」 邱真说道:「至少我们在道义上要高过安国,出兵要名正言顺,只有这样,安军才不会殊死抵抗。」 唐寅乐了,说道:「这个简单,天子在我们手上,只要天子下一份诏书,我们就师出有名了。」 「那还不够。」邱真正色道:「天下人皆知我们风国现在已经挟持了天子,光靠天子诏书,还难以服众。」 「那要如何做才能服众?」唐寅皱起眉头。一直以来,天子就是他手中的王牌,只要打起天子的旗号,风军就会成为正义之师。 只是,安国的情况与众不同。与别国交战,不管风国打着天子的旗号能不能服众,对方的战斗力并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可安国是个异类,风国是否师出有名将直接关系到安军的斗志,而拥有斗志的安军和斗志不强的安军在战力上天差地别。 邱真摇摇头,说道:「这个臣暂时还没想好,大王也得容臣再仔细斟酌、斟酌。」 唐寅耸耸肩,笑道:「你慢慢想吧!反正我们一时半刻还不能对安国动手。」顿了一下,他又喃喃说道:「内部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又何谈向外扩张啊!」 上官元吉和邱真相互看看,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见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两人也没敢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平原军统帅萧慕青、三水军统帅梁启、天鹰军统帅子缨、百战军统帅聂泽以及上官元让、江凡、战虎诸将相继返回镇江。 这时候,已接近月底,距离唐寅和殷柔的婚期已越来越近,镇江喜庆的气氛也随之越来越浓。 第741页 封地的王公与皇廷公主之间的婚礼并不常见,来自五湖四海看热闹的人不计其数,镇江城内已是人满为患,各大小客栈家家爆满,就连普通的百姓也尽可能的挤出空房,租给外来人,趁机赚上一笔。 对于镇江现在这种热闹空前的景象并不是人人都高兴,至少程锦和艾韦就高兴不起来。 他二人皆有责任保证都城的安全,可是现在有这么多的外来游人,又散居在全城各处,极难控制,也很难查出来其中是否混杂有不轨之徒。 一旦在大婚庆典上发生乱子,不仅会损毁风国的颜面,他二人亦是难逃其咎。 为了确保婚典当日的顺畅,这些天两人可谓是忙得昏天暗地。暗箭把婚典当日的接亲路线已经查了不下十遍,沿街两侧的商家、民宅亦是一查再查,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艾韦,他负责的地方更广,需要督管全城,中尉府的衙役、军兵全体出动,可即便这样人手仍是不够用,最后还是通过邱真,向直属军借调了三万多人。 程锦和艾韦不知道的是,其实还有一个系统庞大的机构在严密监视着镇江的风吹草动,那就是刚刚成立的暗影。 这次唐寅的大婚可算是暗影接手的第一个任务,招收上来的密探全部下放,混入镇江的平民百姓当中。 如果说中尉府和暗箭在镇江编织起一张明面上的大网,那么暗影就是一张不为人知、潜于无形的暗网。 这一明一暗两张大网,可以让唐寅坐在王府中足不出户的掌握镇江城的一切动静。 在大婚庆典的前一天,这时候也算是最紧要的关口,艾韦在中尉府也坐不住了,亲自到外面巡查。 他带着一干随行人员从早上一直巡查到傍晚,一天下来,连口饭都没顾得上吃,到天色渐暗,他才带人返回中尉府。 等他们一行人快到中尉府时,随行的中尉将军张召说道:「大人,咱们可一天没吃东西了,兄弟们也都饿坏了,不如到富贵酒楼去吃顿好的吧!」 富贵酒楼就位于中尉府的斜对面,相距不足二百步。 艾韦回头瞧瞧随行的众人,果然,将士们一个个皆是满脸的疲惫,面露菜色,无精打采。他点点头,苦笑道:「好吧!兄弟们这些日子也都辛苦了,这顿饭由我请客。」 「哈哈,多谢大人!」张召拱手,含笑道谢。 以前他本是艾韦的顶头上司,现在却调了个,艾韦成为他的顶头上司,不过张召对此倒也不在意,他本就是个粗人,只会带兵打仗,不会坐堂审案。 他们一行人下了马,正要向酒楼里面走,艾韦突然停下身形,目光敏锐地向自己左手边望去。 只见,酒楼左侧的小胡同口处伸出两颗小脑袋,随着艾韦目光扫过来,那两颗小脑袋立刻收了回去。 艾韦一皱眉头,对身边的张召低声说道:「张将军,有点不对劲。」 张召等人也都看见了胡同口处那鬼鬼祟祟的两人,他眼中精光一闪,侧头道:「大虎、二虎,带几名兄弟过去,记住,别伤性命,要留活口!」 「遵命!」随着应话声,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带着四名军兵大步流星向胡同那边沖了过去。 胡同里,有两名年岁不大,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二人站在胡同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正当两人交谈之时,大虎带着两名军兵已冲进胡同当中。 两名少年见状,眉头大皱,想都没想,转身就往胡同深处跑,可他二人才跑出没两步,前方又出现三人,拦住了他俩的去路,这三人,正是抄后路的二虎和两名军兵。 「你二人是干什么的?为何在这里鬼鬼祟祟?」大虎上前几步,近两名少年,冷声问道。 「我们是本地人,只是闲逛到了这里,没有鬼鬼祟祟」其中一名少年解释道。 「那你见到我们跑什么?」大虎冷笑一声,来到少年近前,伸手抓住他的肩头,说道:「小子,随我们到中尉府走一趟吧!」 少年脸色顿变,毫无预兆,他反抓住大虎扣着他肩膀的手腕,向下用力一拉,紧接着,提起腿来,以膝盖勐垫大虎的胸口。 他的出手又快又突然,大虎还真没反应过来,胸口被他的膝盖顶了个正着,好在他身强体壮,又有盔甲护体,不然这一击也够折断他几根肋骨的。 「哎呀,小子还敢动手?」大虎震怒,怪叫一声,扑上前去,把少年直接撞翻在地,二虎以及军兵们也不再客气,一拥而上,把两名少年死死摁在地上。 两名少年并非修灵者,即便有些打斗的技巧,也不是这些膀大腰圆的军兵对手。 只眨眼工夫,二人便被众军兵五花大绑。大虎扫视二人几眼,冷声说道:「你俩好大的胆子,敢在中尉府前生事,这回有你们受的了!」说着话,他甩头喝道:「带走!」 两名少年被大虎、二虎等人直接带回了中尉府,并随即对他俩展开审问。两名少年招供得很快,把姓名、住址全都招了,但是问他俩为何出现在富贵酒楼附近,两人一口咬定是闲逛至此,并无其它的意图。 大虎、二虎对这样的说词当然不会相信,见他俩嘴巴硬,便开始动刑。 中尉府是专门办案、查案的机构,刑讯也是很厉害的,两名少年被打得浑身是伤,可供词依旧,仍是咬定自己无辜,没有不轨的企图。 第742页 等艾韦和张召等人吃完饭回来,两名少年已被打得遍体鳞伤,昏迷不醒。 大虎和二虎来到艾韦近前,拱手说道:「大人,这两个小子肯定不简单,但嘴巴硬得很呢,我们把刑具都快动用了一遍,他俩愣是一个字没说!」 「还有这等事!」艾韦看了看两名少年,接着又拿过来供词,低头查看了片刻,侧头问道:「可以确认这些是真的吗?」 「属下已派人去查过,他俩的姓名、住址确实是真的,可是,他二人的家在城西,我们中尉府在城东,大老远跑过来,又鬼鬼祟祟的在暗中监视,肯定不怀好意。」 艾韦点点头,这两个少年确实可疑,他甩头说道:「把他俩浇醒。」 有军兵提着水桶,分别给二人当头浇下。两名少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悠悠转醒。 艾韦来到一名少年近前,抓住他的头髮,向上提了提,问道:「告诉我你的姓名。」 「小人叫李端!」 「为何来此?」 「小人已、已经说过了只是闲逛到此!」 艾韦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知道你不说实话的下场吗?不仅你的性命难保,你全家老小都会跟着遭殃!」 「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中尉府不会滥杀无辜!」 呦!艾韦差点气笑了,他狠声说道:「小子,实话告诉你,非常时期,中尉府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放过一贼!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和你的同伙到底有何意图?为何要暗中监视我中尉府?又是受何人指使?」 第1540章 任人取笑 「小人确是确是无辜大人明明察!」少年已然神智不清,说话时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好像随时都可能咽气。 「看来,你是宁死也不肯招供了!」艾韦添了添嘴唇,正考虑再动用什么刑罚的时候,有军兵快步跑进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暗暗箭的人来了!」 艾韦一愣,暗箭的人来就来吧,这又有什么好怕的,至于吓成这样吗?他问道:「来人是谁?程将军吗?」 「不是,是在下!」随着低沉的话音,一名身着便装的青年从外面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暗箭的军牌。 艾韦暗惊,转头一瞧,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让他印象深刻的高慕成。 他怔了片刻,呵呵笑了,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高兄!」 顿了一下,他又收敛笑容,质问道:「只是,不知道高兄当我们中尉府是什么地方,不经通禀,便可以大摇大摆的闯进来吗?」 「正常情况下,当然要通禀,不过,事情紧急,在下也只能冒犯了。」说着话,高慕成走进刑讯室,并深深看了一眼那两名被绑在刑架上的少年。 「事情紧急?」艾韦哼笑一声。 「他二人是在下的眼线,若是再慢一步,他俩恐怕就要被艾大人给活活打死了。」高慕成笑呵呵地说道。 艾韦以及在场的中尉府众人同是一皱眉头。「高兄的眼线?这可有意思了,高兄怎么把眼线布置到我中尉府来了?希望高兄能给本官一个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次的事,应该纯属意外。」高慕成轻描淡写地说道:「人我要即刻提走,如有得罪之处,在下日后再向艾大人赔不是。」 听闻这话,张召气得眼珠子都快红了,明明是中尉府抓的疑犯,怎么就变成暗箭的眼线了?凭什么要让他们提走? 他上前一步,喝问道:「你想提人就提人,你当中尉府是什么地方?在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放肆的地方!」 「笑话,你中尉府再大,还能不过大王吗!我必须得提醒阁下,你现在可是在和暗箭说话,如果你嫌命太长,也不必非往我的刀口上撞嘛!」 「你」张召还想说话,艾韦抢先把他止住,中尉府权限是大,但还比不了暗箭,暗箭要提人,中尉府想拦也拦不住。 他看着高慕成,正色说道:「高兄,本官也必须得向你言明,这两名疑犯的身份十分可疑,如果你硬是要提走,本官无话可说,但要出了事,你暗箭得负全责,还有,此事本官也必会向大王和程将军禀明!」 对于艾韦说的这些,高慕成满不在乎,他含笑说道:「还是艾大人明事理。那么,就麻烦艾大人,派人把这两位小兄弟帮我送出去吧!」 「好说!」艾韦又凝视高慕成一眼,随后侧头喝道:「来人,把他俩抬出中尉府!」 「大人」张召急得抓耳挠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艾韦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冲动。高慕成是嚣张,但他确有嚣张的本钱,以暗箭的职权,真的可以先斩后奏,到时都没地方讲理去。 「多谢艾大人网开一面,在下告辞了。」高慕成拱了拱手,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等高慕成离开,张召再忍不住,气恼道:「什么暗箭的眼线!大人看不出来吗,暗箭明摆着在和我们抢功,高慕成把人提回暗箭,再审出什么东西,功劳可就都是它暗箭的了。」 艾韦垂首苦笑,缓缓摇了摇头,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但以暗箭的作风,又岂会贪图这点小功劳,甚至还不惜与中尉府撕破脸。 怕就怕高慕成说的是实话,那两人确是暗箭的眼线,那其中可就大有文章了,暗箭所怀疑的对象,都是大王所怀疑的,如果暗箭在监视中尉府,十之八九就是大王不信任中尉府。 第743页 再往下,他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且说高慕成,出了中尉府后,让军兵把两名少年抬到他的马车上,而后,他快速地坐上马车,绝尘而去。 「大人小人在中尉府里什么都没说更没提暗!」 「恩?」高慕成摆下手,止住少年下面的话。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这次你二人做得不错,就是太不小心了,竟然被中尉府发现了形迹!」 「大人,我们监视的游侠当时正在富贵酒楼里吃饭,谁知道谁知道中尉府的艾大人会中途过来」 「恩!不必再说,我都知道了。」高慕成问道:「可以确定那批游侠心怀不轨吗?」 「他们暗藏有三张钢制的连弩。」 「确认?」 「是的,大人,就藏在他们所住客房的床铺下,小人亲眼所见。」 「奇怪,他们哪不好去,为何偏偏要到中尉府附近的富贵酒楼吃饭?难道是在故意掩人耳目?」高慕成难以理解地敲敲额头。 「大人!」一名少年挣扎着坐起身,小声说道:「大王接亲的路线刚好要经过中尉府,会不会和这有关系!」 「哦?」高慕成眼中精光一闪,倒吸了口气,他喃喃说道:「这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能料到,在中尉府的眼皮子底下竟会藏有刺客!」 如此来看,他们应该是计划明日在富贵酒楼动手,今晚过来吃饭主要目的是踩点的。想到这里,高慕成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这些游侠,断不能留! 他拍拍两名少年的肩膀,说道:「这次你二人功劳不小,要各记大功一件。」 说着话,他抬手入怀,抽出两张百两的银票,向两名少年面前一递,说道:「回家之后,好好养伤,请最好的大夫,吃最好的补品,可都记到我的帐上!」 两名少年连声说道:「多谢大人!」 高慕成笑了笑,随即飘身跳下马车,让赶车的车夫送他二人回家,他自己则去找顾宸,商议对策。 按照顾宸的意思,要么把此事禀报大王,要么转告给暗箭,由暗箭去解决,可高慕成并不贊同,正色说道:「顾大人,这次可是咱们暗影立功表现的大好机会,怎能轻易让出去?」 顾宸笑了,说道:「我们的职责是收集情报,只要能收集到准确又重要的情报,就等于是立下了大功,至于抓捕一事,还是交由暗箭或中尉府较为合适。」 「顾大人说的是没错,但如果我们即把情报收集了又把不轨之徒也抓了,那不等于功劳更大吗?」 「也等于是把我们自己给出去了。」顾宸含笑说道:「进了暗影,就别想再出风头,当你决定进入暗影的时候,就应该有这样的感悟。」 高慕成暗嘆口气,不得不承认,顾宸说得并没错,暗影的性质决定了暗影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不为人知的。 见他神情有些落寞,顾宸说道:「你想立功,也有办法,毕竟你也是暗箭的人嘛!」 高慕成正色说道:「我是为顾大人着想!」 「哈哈!」顾宸仰面而笑,说道:「我先谢谢高兄弟的好意了,此事,高兄弟就交由暗箭去做吧!」 听他这么说,高慕成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他想讨好顾宸,不仅因为顾宸是他的顶头上司,另外,他在暗影的地位还没得到巩固,大王那边也随时有撤换他的可能,在大王面前,顾宸对他的评价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暗影密探所查出来的这批图谋不轨的游侠最终还是由高慕成带着暗箭的人去解决掉了,由于城内的人太多,事情不宜闹大,暗箭这回只能速战速决,以斩杀对方为主。 翌日,婚庆大典开始。 镇江城内,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城中彩旗飘飘,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上午辰时,以唐寅为首的接亲仪仗由王宫出发,去往皇宫。 仪仗的队伍当中,不管是军兵还是将官的盔甲皆被涂成了红色,就连军兵手中的武器也被上红漆,举目望去,马是红的,人是红的,旗帜、轩冕也都是红的,整支队伍从头到尾一通红。 仪仗中的军兵数量可不少,开道的是两千重装骑兵,两翼是轻骑兵,再向里面看,唐寅车冕前的步兵有三千,后方的步兵有两千,再加上随行的宫女、随从,整个队伍的人数加到一起超过万人。 在街道的两侧,则挤满看热闹的百姓,唐寅车冕所过之处,总是会引起阵阵的欢唿声。 车冕是特制的,体积很大,不过是半敞开式的,唐寅坐在冕内,可以直接看到外面,当然,外面的人也能直接看到他。 今日,唐寅穿的是一身大红袍,头顶红冠,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喜庆,坐在冕内,亦是满脸笑容,冲着外面的百姓不时含笑点头。 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只不过是在强颜欢笑罢了,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更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身行头,他感觉自己就像只猴子似的在供人欣赏,甚至是任人取笑。 第1541章 天子的诏书 等仪仗走到距离皇宫还有两里左右的南华门时,队伍不再前进,这时候要等,等天子的诏书。 唐寅坐在冕中,闭着眼睛,脸上还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微笑。邱真走到冕下,抬头看眼上面的唐寅,低声问道:「大王感觉怎么样?」 第744页 「不怎么样。」唐寅眼也未睁地说道。 邱真怔了一下,笑问道:「大王可是觉得礼数太繁琐?」 唐寅哼笑一声,说道:「我是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就像个傻瓜。」 「啊?」邱真一脸的惊讶和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摇了摇头,唐寅话锋一转,问道:「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得等到天子派来使节宣旨。」 「如果他一直都不来呢?」 「不会的,大王多虑了。」邱真笑道。 并没过多久,天子的使者姗姗而来,诏书的内容全是毫无意义的场面话,冗长又无聊,听得唐寅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使者宣读完诏书,仪仗的队伍这才继续前进。 到了皇宫的大门口,唐寅下冕,单独进入皇宫的大殿,听候天子的宣封并接受天子的赏赐。宣封的头衔只是些虚名,赏赐的东西倒不错,有玉带、玉靴、玉制的马鞍子等等玉器。 当然,这些东西本就是风国提供给皇廷的,现在只不过经由殷谆之手,又送还给风国罢了。 等殷谆的宣封和赏赐全部完成,唐寅这才退出大殿,返回皇宫的大门外。接下来,仪仗队伍把聘礼送上。聘礼的总价值有多少已无从细细统计,共装车一十八辆,总共九十九箱。 递交完聘礼,唐寅这才在皇廷乐队奏乐的助兴下,带着一干随行人员去往殷柔所住的永和宫。 说来简单,实则礼数之繁琐、过程之麻烦,让唐寅感觉头大了不止一倍。经过这一番的忙碌,花费不下一个多时辰,唐寅是辰时出的王宫,现在日头当空,已接近中午。 不管唐寅的心里有多厌烦,当他见到殷柔的那一刻,感觉一切都值了。 殷柔穿的是一身大红的嫁衣,上面以金线绣着金黄色的凤凰,雍容华贵,夺人眼目,向上看,头带金色的九翚四凤冠,流苏垂于额前,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之感。看殷柔,那正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岂是一个美字所能形容? 唐寅进入永和宫的大殿,呆呆地看着坐在铺垫上美轮美奂的殷柔,久久回不过来神。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像是有好几百年。 「你要站在那里到什么时候?」唐寅刚一进来,殷柔就看到他了,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血液上涌,脸色涨红,心跳得厉害。 本来她是闭着眼睛的,默默地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动静,最后她忍不住睁开凤目,向唐寅看去,却见他还在门口那站着愣神呢! 唐寅恍然惊醒,缓步走到殷柔近前,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撩起她面前的流苏,轻声说道:「柔儿今天好美。」 他的话让殷柔心里甜滋滋的,对她而言,哪怕是获得了全天下人的称赞,也比不上心上人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 她巧笑倩兮地轻拍掉唐寅的手,垂首低声说道:「你总是不重礼数。」还没到洞房花烛夜,流苏是不能拨开的,脸也是不能给人的,哪怕对方是他的夫君。 唐寅笑了,放低手,握住她的柔荑,说道:「跟我走!」说着话,他拉起殷柔,在后者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拦腰把她抱起,大步流星向殿外走去。 「寅」殷柔惊唿一声,随即把羞红的小脸埋进他的怀中。哪有人这样来接亲的嘛,简直像是来抢亲的,不过,她并不讨厌唐寅粗鲁的举动,反而为之痴迷,心跳得更快。 出了大殿,外面早已准备好轿子,轿子并不大,又没有屏障,由四名身材健壮的宫女抬着。唐寅轻轻把殷柔放在上面,而后,他在前引路,直向宫外走去。 走出皇宫的大门,宫女们放下轿子,殷柔和唐寅改乘外面的车冕。 在回王宫的路上,殷柔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唐寅的手。街道两旁的百姓太多,人挨着人,人挤着人,黑压压的一片,无边无沿,分不清个数,就连房屋的顶上都已站满了人。 以前,殷柔也有经歷过这样的场面,不过现在她所乘坐的是车冕,半敞开式的,想要迴避四周人群的目光,但躲都没地方躲。 坐在她身边的唐寅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自然,他低声安慰道:「别担心,再等会就到王宫了。」 殷柔边强作镇定边咋舌地说道:「今天的人好多啊!」 早在十多天前镇江城内的人就已经这么多了。唐寅笑道:「公主和王公成亲,千载难逢的一幕,人人都想看个热闹嘛!」 殷柔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对唐寅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嫁给你后,你可不能欺负我!」 唐寅闻言,不由得仰面而笑。殷柔白了他一眼,气唿唿地说道:「你别光笑嘛,倒是说啊!」 「放心吧,我宝贝你还来不及呢,哪还会欺负你?」看着她粉嘟嘟的面颊,唐寅忍不住轻抚了一下。 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立刻引来周围百姓们的尖叫声和欢唿声,听着四周传来的阵阵轰动,殷柔小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寅脸上的笑容更浓,把殷柔柔若无骨的小手也握得更紧。此时,别看他脸上笑容满面,和殷柔有说有笑,实际上,他也紧张得很,整个心已提到嗓子眼。 他和殷柔所乘的车冕是敞开的,万一这时候蹦出刺客,能直接攻击到冕内,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殷柔不会灵武,任何的攻击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第745页 全天下想致唐寅于死地的人不计其数,想在这场大婚庆典上闹事,找风国霉头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唐寅和殷柔的车冕由皇宫回到王宫,一路上却是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进行的如此顺畅,可以说要完全归功于中尉府和暗箭、暗影这三个部门的尽心尽力,在他们的严密监控之下,把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都已扼杀在摇篮之中。 顺利回到王宫,唐寅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也让在明处、暗中执行任务的中尉府、暗箭、暗影人员无不长长松了口气。 王宫里,前宫那边早已大摆筵宴,偌大的广场,放眼望去都是人,前来贺喜的王公大臣们加到一起得有五、六百人之多。 殷柔只是打了个照面,走了个过场,而后在一干宫女的簇拥下回到唐寅的寝宫。 唐寅则留在宴会上,与前来道贺的众人把酒言欢。 首先向他敬酒道喜的就是越泽。他晃悠着圆滚滚的身躯来到唐寅近前,举杯说道:「公主殿下之美,可谓是天下无双,唐王弟能与公主殿下喜结良缘,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这倒是心里话,当然,除了羡慕之外,他更多的是嫉恨。 唐寅也拿起酒杯,含笑说道:「越王兄客气了!谁不知道,越王兄后宫三千,个个貌美如花,越王兄才真的是让人羡慕呢!」 听闻这话,周围的大臣们皆哈哈大笑起来,纷纷拱手说道:「是啊,安王殿下已享尽齐人之福了!」 越泽摇头嘆了口气,说道:「皆是些庸脂俗粉罢了,难登大雅之堂,又哪里比得上」公主殿下。如果可以交换的话,他宁愿用他的后宫三千只换殷柔一人。 这时,灵霜也走了过来,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两位王兄还是别互相羡慕了,喝酒吧!」 「对、对、对,喝酒、喝酒!」越泽举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唐寅和灵霜亦是把杯中酒一口喝干。 很快,又有其他的大臣们过来敬酒,唐寅的周围已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越泽神情落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感觉老天真是不公,无论什么好事都让唐寅先占了。风国之强,已能匹敌川国,风军的战力,更是独步天下,这些都不是安国能与之相比的,可就连唐寅娶的女人也是天下第一绝色的公主,越泽越想心里越不平衡,一个人低着头,喝着闷酒。 不知什么时候,灵霜走到他的身边,缓缓坐下来,笑问道:「越王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不觉得无聊吗?」 越泽已有几分醉意,抬头看了灵霜一眼,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抹了抹嘴,说道:「王妹不去陪王弟喝酒吗?」 灵霜向远处的唐寅望了望,笑道:「王兄现在恐怕是顾不上我了。」 「是啊,迎娶了公主,风王眼中哪里还容得下其他的女人?」说话之间,他自斟自饮的又喝了一杯。 灵霜的神情顿是一黯,随之眼中又闪烁出诡异的精光。她微微一笑,拿起酒壶,说道:「来,越王兄,王妹陪你对饮!」 第1542章 还能再喝 灵霜和越泽推杯换盏,时间不长,两人已喝光了三壶酒。 这时候,越泽的醉意更浓,即便是坐在那里,身子都直摇晃。 见越泽还要再喝,灵霜把他拉住,随后站起身形,说道:「越王兄醉了,王妹陪越王兄出去走走吧!」 越泽醉眼朦胧地看看灵霜,神智不清地笑道:「谁说本王醉了?本王还能再喝!」 越是这么说的人,说明他醉的越是厉害。灵霜心中暗笑,嘴上却顺着他的话说道:「越王兄是没醉,只是这里太嘈杂,提不起饮酒的兴致,不如我们到外面去喝。」 越泽晃着圆滚滚地大脑袋想了想,点头应道:「王妹所言也有道理。」说着话,他抓起一壶酒,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随着灵霜向外走去。 王宫重地,别的大臣不敢随意闲逛,但他二人不会受阻拦。灵霜走在前面,特意往无人的僻静处走,很快,他二人便走到前宫与后宫之间的一座花园。 平时这里人来人往,常有宫女走动,现在,宫女们基本都到前宫那边去伺候喜宴了,花园里也显得格外的冷清。 灵霜穿过长廊,一直走进凉亭里才停下脚步。 越泽跟了上来,向四周瞧瞧,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他的目光又落回到灵霜身上,不怀好意地贼笑道:「王妹邀王兄到此,不知是何用意啊?」 「越王兄认为呢?」灵霜含笑反问道。 「眼睁睁看着如意郎君和别的女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王妹定是感觉孤单又落寞了吧!」说着话,越泽借着醉意壮胆,伸出大肥手向灵霜的香肩搭去。 灵霜咯咯一笑,身子一扭,灵巧地闪了出去,站到石桌的对面,笑看着越泽,说道:「恰恰相反,依王妹看,感觉失落的那个人应该是越王兄吧!」 越泽的脸色沉下来,与灵霜对视了良久,然后像是泄气的皮球,无力地坐在石凳上,什么话都没说,抬起酒壶,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酒。 「越王兄真的那么中意公主吗?」灵霜双手按着石桌,身子前探,好奇地问道。 「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想要她,只可惜,唐王弟比我快了一步啊!」越泽仰天感嘆道。 哼!何止快了一步,而是很多步呢!灵霜心中冷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露,她幽幽问道:「听起来,越王兄是真的对公主倾心已久,只是,不知道越王兄喜欢公主到什么程度?」 第746页 越泽眯缝起细细的眼睛,低声说道:「若能一亲芳泽,死也甘心了」 「此话当真?」 「当然」越泽话音未落,身子勐然一震,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醉意一下子清醒大半,忙又改口说道:「戏言、戏言,这只是酒后的戏言罢了,怎能当真?」 这话要是传到唐寅的耳朵里,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 灵霜微微一笑,摆手说道:「越王兄别紧张,今日你我的谈话,王妹绝不会泄漏出去半句。」 说着话,她走到越泽近前,弯下腰身,细声说道:「如果越王兄真的那么喜欢公主,王妹有办法能帮王兄一尝夙愿。」 越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灵霜。 只见她回手入怀,缓缓掏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含笑说道:「这是催情露,不管怎么样的贞节烈女喝下,都会变得情慾大发,而且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见越泽眼中闪现出惊喜的亮光,她继续道:「现在王兄还在前宫应酬道贺的大臣们,不到天黑,宴会是不会结束的,这段时间,王兄也抽不出来身,只要越王兄有心,便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事后也没人会发现。」 虽然灵霜的话音很小,但越泽听得真切,心跳得也厉害,他颤巍巍地接过灵霜递来的白玉瓷瓶,脸上的肥肉一会皱成一团,一会又突突直颤。 他握着瓷瓶良久,最后,又塞回到灵霜手中,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而且而且我怎么可能进得了寝宫,又怎么公主喝下这个」 灵霜乐了,随意地抛了抛手中的瓷瓶,说道:「这些越王兄就不用担心了,王妹自有办法,等会,我会先去公主所在的寝宫,到时越王兄只管等我的信号就好。」 越泽吸气,两只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小小的绿豆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灵霜,问道:「王妹为何如此帮我?此事若是让唐王弟知道,你我二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灵霜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阴沉,凝声说道:「因为我恨!其实,此时此刻,你我心里的感受是一样的。」 越泽憎恨唐寅所拥有的一切,而灵霜则是憎恨殷柔所拥有的一切,她说得没错,此时,她与越泽的心理几乎是一模一样。 看着灵霜小脸上流露出来的恨意,越泽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他说道:「我明白了,只是,事关重大,我还得再仔细斟酌!」 「没时间了。」灵霜沉声说道:「再耽搁下去,越王兄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刚才,越王兄不是说只要能一亲芳泽死也甘心吗,怎么现在怕了吗?」 越泽本就对殷柔心折不已,再被灵霜这么用话一激,加上醉意上涌,他狠心咬牙的一跺脚,说道:「谁说我怕了?王妹尽管去做,我等你的信号就是。」 「好!」笑意又慢慢浮现在灵霜的脸上。 妒忌是很可怕的东西,它往往能让人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想像的事,现在的灵霜就是这样。 灵霜先让越泽到寝宫后窗外的花园里藏着,她自己则带着两名贴身的宫女进入寝宫,去见殷柔。 别人想进洞房是不可能的事,但灵霜是玉王,又是女人,旁人也不便拦她。 在寝宫里,还有傲晴和肖敏守在内室外,灵霜对此早有准备,让随行的两名宫女把事先做好的酒菜摆到桌上,言明是从前宫的宴会上特意帮她二人带回来的,并让两名宫女陪着傲晴和肖敏一块吃喝。 傲晴和肖敏倒没多想,也不忍回绝灵霜的好意,何况她俩忙了一整天也确实有些饿了,看着摆在桌上丰盛的酒菜,二人没客气,和灵霜的两名宫女大吃起来。 就连那么机敏的傲晴和肖敏也没有发觉,吃饭过程中,灵霜的两名宫女虽然也是又喝酒又吃菜,但对其中的一盘菜餚却连碰都没碰。 且说灵霜,走进大殿的内室,一眼便看到安坐在床榻边的殷柔。看着她头顶凤冠,一身大红的嫁衣,她眼中闪过一抹即逝的恨意和嫉妒。 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边走上前去,边说道:「王妹特来恭喜公主了。」 殷柔并不喜欢灵霜,但现在场合特殊,她也想找个人来说说话,看到灵霜,她即感意外,又很高兴。 「原来是玉王妹,快过来坐!」殷柔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榻。 等灵霜走过来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前宫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喝酒呢!」灵霜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今日前来道喜的王公大臣太多,不仅有风国的大臣,皇廷的大臣也都来了,公主想想,好几百的大臣,就算每人只敬王兄一杯酒,王兄得喝多少,又得喝到什么时候。」 殷柔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嘀咕道:「哪能喝那么多嘛!」 「是啊,不过公主别担心,等会王妹回前宫会劝王兄少喝一些的。」灵霜笑吟吟地说道。 「多谢玉王妹了。」殷柔看着灵霜也笑了。以前她和灵霜总是争风吃醋,现在她与唐寅的婚事已成,那种竞争的感觉也随之一下子减轻许多。 灵霜恍然想起什么,说道:「现在我不应再叫公主了,应该改叫王妃才对。」 殷柔噗嗤一声笑了,说道:「突然改口,我听起来也有些不习惯呢!」 哼!灵霜心中暗哼,脸上还是一副关切模样地问道:「公主不,王妃忙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吧!」 第747页 「虽说没怎么走动,但就是感觉很乏。」 「肯定是人多闹腾的。」灵霜目光一转,看到桌上摆放数盘点心还有酒壶,她问道:「王妃肯定还没有吃东西吧!」 「恩!不过一点都不饿。」 「不饿也得吃一些嘛,不然身子哪能受得了。」说着话,灵霜站起身,走到桌前,挑了几样点心,又倒了一杯酒,回头瞄了殷柔一眼,以自己的身体做遮挡,快速地掏出白玉瓷瓶,将里面的催情露一股脑的全倒入酒中,然后把空空的白瓷瓶揣回怀中。 她端着托盘,走回到床榻前,让殷柔吃些点心。 殷柔并不饿,但难得的见到灵霜对自己这么热情,她只好勉强吃了几口,灵霜则在旁讲起前宫那边宴会上发生的趣事,逗得殷柔时不时的娇笑出声。 她嘴中有点心,笑时点心的残渣很容易吸进气管,殷柔正笑着,突然咳嗽起来,灵霜忙轻抚她的后背,顺势把托盘上的酒杯递给殷柔,关切地说道:「怎么突然咳起来了,快压一压!」 第1543章 表情呆滞 殷柔几乎连看都没看,接过酒杯,挑起面前的流苏,一仰头便把杯中酒喝干。 酒水入喉,殷柔的咳嗽缓轻许多,小脸也随之变得红扑扑的。见状,灵霜暗暗咬牙,看着脸色绯红的殷柔,连一向自视甚高的她都压抑不住心中的妒嫉之情。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托住殷柔的小巧又尖削的下巴,微微托住,拥有一张这么精美绝伦的姿颜,又有哪个男人会不为之动心呢! 殷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灵霜,不知道她是在干什么。「玉王妹,你这是?」 灵霜回神,急忙收回手,含笑说道:「王妃莫怪,是王妹是王妹失礼了。」说着话,她倒退了两步。 「没没关系,只是玉王妹刚才的眼神,很奇怪!」殷柔实际上的感觉是可怕,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咳!」灵霜清了清喉咙,突然之间,她有些不敢正视殷柔那对清澈得透明的眼睛,她转身说道:「王妃,王妹先走了。」说着话,她举步就要往外走。 殷柔起身,伸手召唤她道:「玉王妹可是生气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之间,眼前的一切都在飞速地旋转着,仿佛天变成了地,地变成了天,殷柔站起来的身躯也随之直挺挺地摔倒在床榻上。 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闷响,灵霜急忙回头,见殷柔横躺在床榻上,她急忙走上前去,紧张地低声问道:「王妃?王妃怎么了?」 殷柔原本清澈的双目这时候已变成混沌一片,白皙的小脸变得红彤彤的,唿吸也越来越急促,她樱唇微启,喘息着说道:「好好奇怪,好热身体好热!」 说话时,她忍不住抬起手,拉扯嫁衣的领口。 催情露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这正是灵霜事先设计好的,可是,她此时反倒有些犹豫起来。 看着躺在床榻上喃喃呻吟的殷柔,不知道为什么,灵霜突然又感觉她也不是那么的讨人厌,事情若是真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下去,那么殷柔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想到这,灵霜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小手不由自主地一下子握紧裙襟,由于用力过勐的关系,连手指的关节都开始泛白。 还是还是就这样算了吧?灵霜的心里有个声音在似问非问。就在这时,床榻上的殷柔娇声唿唤道:「寅寅!」 她的唿唤让表情变换不定的灵霜一下子沉下脸来,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只要有殷柔一天,唐寅的心里就不会有自己。 思及到此,灵霜的心里终于作出决定,她迈步走到后窗前,伸手把窗户推开,而后,她转身快步走出内室。 到了外面,傲晴、肖敏以及她的两名宫女都还在,只是此时,傲晴和肖敏的表情呆滞,眼神处于迷离状态。 原来,灵霜早已在其中的一盘菜餚中加了千叶草的汁液。千叶草汁液并不是致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有镇定效果,一旦服用后,会让人的反应变慢,六识迟钝,其状和醉酒差不多,一两个时辰就能自动缓解过来。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以傲晴和肖敏的耳力,肯定能听出内室的异常,可是现在,二人却是毫无察觉。 灵霜向两名宫女使了个眼色,二女会意地点点头,而后起身,拿起那盘下了药的菜餚,装回到食盒之内。灵霜则走到傲晴和肖敏近前,含笑说道:「公主累了,正在房中休息,你二人坐在这里,不要进去打扰,明白吗?」 看到二女呆呆地点下头,灵霜这才带着两名宫女走出大殿。到了外面,她回头瞧瞧,嘴角挑起,精美的小脸露出一丝冷笑。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去前宫把唐寅找过来,让唐寅亲眼看到越泽和殷柔在床上翻云覆雨的那一幕。 她现在已完全不计较此事会引发出什么样的后果,是不是太过残忍,她只知道,殷柔再也不可能成为风国的王妃了,至于越泽会不会被杀,那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在她眼中,像越泽这样的废物死了倒更干净。 灵霜深吸口气,加快脚步,步履匆匆地向前宫那边走去。 前宫,宴会仍在进行当中,作为宴会的主角,唐寅已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总之,他的嘴里都没什么味觉了,喝酒如喝水一般。 若在平时,唐寅不会这么毫无节制的喝酒,大臣们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敬酒,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管是唐寅还是大臣们,都图个高兴,酒也是越喝越多。 第748页 等灵霜来到前宫宴会现场时,看到的就是唐寅和周围大臣们频频对饮的豪迈场景。 灵霜见状非但没高兴,反而还异常气恼,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没等她开口说话,张鑫又举着杯子对唐寅大声说道:「微臣再敬大王一杯!」 「张大人,大王已和你连干三杯了,你是不是得让我们也有敬酒的机会啊!」一旁有大臣不满地嚷嚷道。 「本官就是想与大王喝,你等谁人不服气?」张鑫晃悠着身子,打着酒嗝,口齿囫囵不清,环视周围众人。 「别吵、别吵,来、来、来!大家一起喝嘛!哈哈!」唐寅仰面大笑,等宫女把酒杯倒满,拿起杯子又要喝。 灵霜再忍不住,一把把他手中的酒杯抢过来,气愤难当地低声说道:「喝、喝、喝!想要喝死不成!」 唐寅低头看看空空如也的手掌,嘴里还喃喃嘀咕道:「我我杯子呢?长腿跑了?」 「在这!」灵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唐寅喝这么多酒,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高兴,可惜的是,今天的新娘并不是她。 唐寅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灵霜脸上好一会才找到焦距,笑吟吟道:「我还以为杯子飞了呢,原来在王妹这里。」 顿了一下,他又不满地说道:「你抢我酒喝做什么,你哪边没酒了吗?」 还抢酒喝咧!灵霜抓着唐寅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向外走去,周围的大臣们不明白怎么回事,纷纷跟了上来。 灵霜勐然停住脚步,转回头,目光兇狠地注视着众人,沉声说道:「谁都不许跟来,这是命令!」 众大臣面面相觑,满脸的莫名其妙。张鑫笑呵呵地走上前来,舌头髮硬地说道:「玉王是玉国的大王,我们,是风国的臣子,玉国的大王怎么能命令风国的臣子呢?」 他话还没说完,灵霜已气急败坏地打断道:「你再敢跟过来一步,本王就砍下你的脑袋!」 张鑫吓了一跳,本能地摸摸自己的脖子,然后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脑袋耷拉着,灵霜还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就听张鑫哇的一声,大吐起来,肚中那些酒菜的残渣吐了他自己满身。 灵霜翻了翻白眼,疯了,风国的君臣今天都疯了!她再不理会张鑫,拉着唐寅走到大殿外。 「王妹这是要拉我去哪啊?」唐寅的身子靠在灵霜身上,满嘴酒气地在她耳边问道。 「越泽已经先王兄一步入洞房了,现在可能已经和公主在床上翻云覆雨了,王兄却还在这里喝酒?还喝得烂醉如泥!」灵霜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 唐寅愣了愣,随后像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仰面大笑起来,摇头说道:「王妹的笑话也太离谱了。」 「是真的,如果王兄不信,现在就随我去看!」 「去看什么?我的酒还没有喝完呢!」 「王兄!」灵霜怒视着唐寅,低喊道。如果唐寅不去,她谋划的这些可就全成无用功了。 看到灵霜急了,唐寅脸上的醉意消失了几分,而后,他缓慢地抬起手来,轻轻抚摩着灵霜纤细又嫩滑的脖颈,眼中流淌过一抹幽光,喃喃说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灵霜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愣了,她呆呆地看着唐寅,久久回不过来神。 可是很快,醉意又浮现在唐寅的脸上,他哈哈一阵大笑,越过灵霜,又走回到大殿当中,继续和大臣们饮酒。 灵霜则站在大殿的门口,身子一动也不能动,刚才,她明确地感觉到唐寅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虽然很短暂,但那一剎那,仍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难道,王兄都知道了?不可能,王兄一直在这里喝酒,怎么可能知道寝宫那边的事? 第1544章 快步而去 越泽压抑不住体内的慾念,急步走到床榻前,颤声说道:「公主殿下!」 殷柔受催情露的药效此时已是慾火焚身,不过她脑海中还仅存有一丝理智。 当她看到越泽站在自己的床榻旁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她挣扎着想要站起,但软绵绵的身子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是来帮助公主的。」越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双手忙乱地解着自己的腰带。 殷柔隐约看到他的动作,脸色大变,断断续续地低声呻吟道:「不不行寅快来救我?」 越泽甩了甩脑袋,把心一横,缓缓弯下腰身,边往殷柔的身上爬边喘着粗气说道:「唐王弟来不了了,他现在还在前宫,公主这么痛苦,就由我来解救公主好了。」 殷柔急得脑袋嗡嗡作响,想推开越泽,但她的手臂却连抬都抬不起来,想大声唿喊,但嘴巴张大,却只能发出低微又勾人魂魄的呻吟声。 在急火攻心之下,殷柔只觉得眼前一黑,连仅存的一丝理智也随之消散,现在,只剩下纯粹的欲望在支配着她的身体。 见到殷柔眼中最后的清澈也被混沌所取代,越泽再忍不住,开始疯狂地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条黑影从窗外窜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床榻前,一记手刀噼出,直取越泽的后脖根。 来人的速度太快也太突然,越泽连点反应都没做出来,被这记手刀击了个正着,两眼向上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第749页 还没等肥胖的身躯压在殷柔身上,来人顺势一抓,扣着他的脖颈,竟然只靠单手便把体重不下二百斤的越泽提了起来。 来人像拎小鸡似的抓着越泽,冷哼一声,后退半步,正想往后窗那边走,忽听到殷柔娇滴滴的呻吟:「寅?」 那人的身形顿住,低头看着衣衫不整、肚兜露出大半的殷柔,目光不由得变得幽深。 「寅,不要走」现在殷柔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不知何时,她的柔荑已抓住来人的衣角。 那人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把她的小手拉掉,快步来到后窗前,直接把手中提的越泽扔到窗外。 还没等越泽落地,后窗外又闪出两条人影,快速地把他接住。这两人,一位是高慕成,另一位是名暗箭人员。 高慕成把昏迷得像死猪一样的越泽交给暗箭人员,随后看着窗前的那人,犹豫了片刻,方问道:「呃大王要怎么处置安王?」 仔细看站在窗前那人模样,不是唐寅还是谁? 此时他是一身黑,黑衣黑裤外加黑靴子,面无表情,虎目当中不时流动着精光,和在前宫宴会上喝得烂醉如泥又一身大红衣的唐寅判若两人,但看他的五官样貌又确是唐寅没错。 这个人,可以说他是唐寅,也可以说他不是,甚至连用人来形容他都是不确切的,因为他是唐寅幻化出来的暗影分身。 暗影分身并非肉体,完全是由灵气凝化而成,他继承了施放者本体的意志,但他又能够独立思考,有自己的思维,所以说,他即是唐寅,也不是唐寅,最准确的说法是,他是唐寅的一部分。 在前宫的宴会上,灵霜和越泽悄然离席,以为别人都没注意到,实际上,有个人一直在暗暗监视他二人的举动,那就是高慕成。 一开始,高慕成只是好奇,不明白他二人跑到花园里去做什么,甚至禁不住怀疑灵霜是不是伤心过度,要与安王偷情,寻找慰藉。 直至后来灵霜去寝宫找殷柔,越泽藏身在寝宫的后院,高慕成这才勐然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俩的目标可能是公主。 他随即找来暗箭人员,代替自己继续监视,他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前宫,向唐寅禀明此事。 突然听说灵霜和越泽会对公主有不轨之举,唐寅还有些不相信,但高慕成言之凿凿,何况还涉及到公主、玉王和安王,这么大的事他又哪敢扯谎? 宴会上有这么多的宾客、大臣,其中还有许多是皇廷的大臣,唐寅不好突然离席,便以尿遁的方式暂时离开,趁机幻化出暗影分身,让分身到寝宫那边去查看。 也正因为他施放暗影分身的关系,他体内的灵气才所剩无几,所以醉得特别快,也就是灵霜看到他时连站都站不稳的那副模样。 暗影分身站在窗前,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送越泽回他住的地方,此事不要声张。」 在自己大婚的日子,玉王和安王竟然要设计自己的新娘,其行径固然可恨至极,但这个哑巴亏他只能暂时忍下来,一旦深究,事情传开,这将成为当今世上最大的丑闻,丢的也不仅是玉国和安国的脸,连风国的脸面也将尽失。 暗影分身此时表现的倒是比唐寅真身还要冷静。 高慕成理解他的顾虑,点点头,低声说道:「是,大王,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说着话,他走到暗箭人员的近前,在他耳边低声叮嘱了一番。 那名暗箭人员连连点头应是,随后带着昏迷不醒的越泽,快步而去。 等他离开,暗影分身的目光又落回到高慕成身上,说道:「慕成,你先回前宫那边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这那、那大王你呢?你不走吗?」高慕成眼巴巴地看着暗影分身,小声问道。 暗影分身扬起眉毛,质问道:「本王的事,还需你来过问?」 高慕成身子一震,急忙垂首,说道:「属下不敢!哦公主现在应该是中了催情露,若是不解,恐伤身子,属下去找苏医官过来」 「不用了。」暗影分身背着手,沉声说道:「若让医官过来,定要以为是本王对公主下的催情露,这要本王的脸面以后还往哪里搁?其余的事你无须多管,速速回前宫那边吧!」 「啊,是,属下遵命!」高慕成答应得很好,可站起原地没有动。 暗影分身是大王幻化出来的没错,但毕竟还不是大王本人啊,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何况公主还中了春药之类的东西呢! 「你还不走?」暗影分身凝视着高慕成,眼中也随之射出两道利光。 高慕成打了个冷战,再不敢停留,拱手道:「大王,属下暂且告退!」说完话,他躬身退后两步,这才转身快速离去。 注视着他离开,暗影分身这才把后窗关严、插上,而后,他走到床榻前,缓缓坐下,一边擦拭殷柔额头的汗珠,一边轻声说道:「现在柔儿总该能体会到人心险恶了吧!」 高慕成离开寝宫,返回前宫,在宴会场上走了好大一圈,才在一处角落里发现程锦的身影,他快步上前,急声说道:「程将军快随属下来!」说着话,他拉起程锦,快速往外走。 程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问道:「慕成,怎么了?」 来到外面,看看左右无人,高慕成问道:「程将军,暗影分身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光明系修灵者,他对暗系灵武并不是十分了解。 第750页 程锦皱起眉头,不解看着他,反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暗影分身了?」 高慕成抓抓头髮,又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这才在程锦耳边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述一遍,最后,他凝声说道:「暗影分身执意留在寝宫,显然是对公主殿下居心不良,程将军你看此事?」 程锦噗嗤一声笑了,拍拍高慕成的肩膀,说道:「不必担心,暗影分身就是大王。」 顿了一下,他又皱起眉头,喃喃说道:「想不到,玉王和安王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来,好在你发现的及时,不然?」说到这里,他都不敢再往下想。 高慕成关心的不是这个,他急道:「可是,大王现在还在宴会上,暗影分身毕竟不是大王嘛!」 第1545章 图谋不轨 「这?」高慕成不是暗系修灵者,程锦一时间也无法对他做出合理的解释,他沉吟了好一会,无奈地说道:「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我只能说,暗系灵武比你想像中要玄妙得多,非暗系修灵者实难体会。」 这叫什么回答嘛!高慕成难以接受程锦给出的答案,他还想要说话,程锦含笑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暗影分身的事你就不必再心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说着话,他率先走回宴会现场。见状,高慕成只能无奈地跟在他的后面。 喜宴一直进行到半夜才宣告结束,已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的唐寅由阿三阿四搀扶着回到寝宫。 此时,唐寅虽不至于醉得人事不醒,可也是醉了七、八成。虽说阿三阿四是他的护将,但送到寝宫的门口后,两人也不能再往里进,改由宫女搀扶着。 进了大殿,唐寅先坐了下来,有宫女端来醒酒的参茶,伺候他喝下。 一杯茶水下肚,唐寅感觉晕乎乎、浑浆浆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他眯缝着虎目,向左右看看,疑问道:「傲晴和肖敏呢?」 「回禀大王,傲晴小姐和肖敏小姐都喝醉了,现已回住处休息。」有宫女小心翼翼地回道。 「喝醉了?」唐寅想了一会,才记起是什么回事,这两个笨蛋丫头也着了灵霜的道。 「大王,奴婢这就去把两位小姐叫过来!」 「不必了,让她俩好好消息吧!」明天再找她俩算帐!唐寅在心里嘟囔一声,而后,他又喝了一杯参茶,甩了甩脑袋,向宫女挥手说道:「没你们的事了,都出去吧!」 「是!大王!」宫女们纷纷退出大殿,并把殿门轻轻的关严。 唐寅深吸口气,站起身形,刚一起来,顿觉得头重脚轻,仿佛踩在云端,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把摇晃的身躯稳住,缓步走进内室。 一进入内室,他便看到暗影分身赤身裸体的坐在床榻边,而殷柔则躺在里面,虽说身上盖着被子,但还是露出大半的香肩。 唐寅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巴里。 暗影分身站起身,走到唐寅近前,帮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然后说道:「柔儿没事了,只是累得睡着了。」 「我知道。」唐寅囫囵不清地应了一声。 「要怎么处理越泽?」暗影分身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唐寅抬起头,对上暗影分身的目光。 「现在还不能杀他。」「可他该死,竟敢打柔儿的主意!」「现在杀掉他,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我不管,我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放他回安国。」 「你醉了。」「即便是我保持清醒的时候我也会这么做的。」「呵呵,你不会,因为你知道,我就是你清醒的时候。」 唐寅皱起眉头,怒视着暗影分身,过了许久,他又无力地垂下头来,轻嘆口气,挥手说道:「我不想再自己和自己说话,回来!」 随着他意念转动之间,暗影分身瞬时间化为灵雾,接着,一分为二,由唐寅的两只鼻孔钻回到他的体内。 收回暗影分身,唐寅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走到床榻前,在殷柔的身边缓缓躺下来。 不杀越泽,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自己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啊!唐寅转头看眼身边酣睡正浓的殷柔,抬起手来,将她揽入怀中,慢慢闭上眼睛。 翌日,殷柔从熟睡中醒来。 刚开始,她的脑袋还有些迷煳,缓了一会,勐然记起昨天发生的事,她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自己倒在床上,而越泽却突然在房中出现,并且解着衣服,要对自己图谋不轨。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瞬间瞪大,急忙扭头去看自己的身边人。她对上的是一对亮晶晶的虎目,一张俊美的笑颜。 「寅?」殷柔下意识地惊唿道,同时小嘴张得大大的。 「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吧!」唐寅的笑颜更浓,探过身去,在殷柔满是惊讶的小脸上轻啄了一下。 殷柔一下子红了脸,不过心中的疑团还没有解开,她小心翼翼地疑问道:「寅,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灵王妹刚走,我就来了。」唐寅笑道。 灵王妹?殷柔想起来了,灵霜走后,自己突然就变得慾火焚身,神智不清,当时她隐约看到了越泽,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误把夫君当成了安王? 腾!殷柔的脸变得更红,仿佛有火在烧似的。唐寅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明知故问道:「柔儿在想什么?」 第751页 「没没什么!」殷柔连连摆手,正要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寸丝未挂,又惊又羞地钻回到被子里,娇小的身躯紧紧贴在唐寅的身上。 「这可不行。」唐寅含笑看着她。 殷柔被他说愣了,呆呆地问道:「什么不行?」 「看起来,柔儿把昨天的事都忘光了,新婚之夜,没有让新娘子留下深夜的印象可是不对的,现在弥补吧!」说着话,他一挥手,把被子直接甩下了床榻。 「啊!」殷柔惊叫一声,紧接着,又咯咯地笑起来,唐寅的手不知何时钻到她的腋下,轻轻起抓痒。 另一边,越泽也在早上悠悠醒过来,当他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还睡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宫女时,他亦是满脑子的莫名其妙。 昨天他明明和玉王谋算好了的,记忆中他还去了公主所在的寝宫,怎么一觉醒来,他已回到自己的住处了,身边还睡着宫女,难道昨天那一切都是他醉酒后的幻觉不成? 若说是幻觉,那也太真实了吧?越泽想不明白,把身边的宫女叫醒,问她是怎么回事。 宫女醒过来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起来,说他昨天在前宫喝醉了,被送回来后,就强行把她拉到床上。 越泽听得头大,仔细瞧瞧这名宫女的模样,相貌清秀,可也仅仅是清秀而已,这种姿色的女人,他平时都不会多看第二眼,自己竟然和她行了房事,当时自己真是喝醉了吧! 本以为自己能得到公主,结果只是个姿色平凡的宫女。越泽又是摇头又是嘆气,连吼带骂的把宫女逐出自己的房间。 而后,越泽还特意去找灵霜,试探性地问她,婚典的当日,她是不是拉自己去花园里说话了。 这种事,灵霜哪里还敢承认,连连摇头否认,一个劲的说是越泽喝醉记错了,自己和他当时一直都在宴会现场,根本没有离开半步,直至他醉得一塌煳涂,才被人送回去。 至于越泽为何没有睡在公主的床上,又是怎么回到他自己住处的,灵霜也不明白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不敢多问半句。 关于此事,三位当事人以及知情人要么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么是知道也装煳涂,全都闭口不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但在唐寅的心里,这笔帐可一直都记得呢! 唐寅和殷柔成亲的第三天,灵霜和越泽便双双来向他辞行。 他本来还打算和灵霜完婚,可是灵霜执意不肯再在风国多留,她提出自己离开玉都的日子太久,朝政事务堆积甚多,必须得及早赶回去,不然朝廷就要乱套。 听她这么讲,唐寅也不好勉强,他和灵霜之间的婚事也只能继续往后推迟。 随着唐寅和殷柔的大婚结束,玉王和安王双双回国,镇江又渐渐恢復往日的平静,但是在平静的表面下,却是暗流滚滚,新的战争旋涡又即将形成。 就在越泽离开镇江的第二天,唐寅便把朝中能力出众又信得过的大臣召集到王宫,秘密商议对安国用兵之事。 突然听闻大王要对安国用兵,许多大臣都暗吃一惊。大王刚刚和安王商议完划分桓地之事,人家昨日才走,今天就谋划着名要如何去打安国,这太不讲情面,也太不合常理了。 看到众人的表情,邱真开口解释道:「现在,安国已成为我国向南扩张的唯一阻力,出兵安国,是我国的既定策略,早些商议出个结果,定好大致的策略,总是好的,诸位大人,你们说呢?」 「是的!邱相所言有理。」张鑫站出来说道:「安国国力虽强,但军力羸弱,我国百万铁蹄,最多只需三月,足可以踏平安国。」 「倒也未必。」张哲反对道:「川军战力并不弱于我国,这次川国对安国出兵,刚开始是一帆风顺,但打入安国腹地之后,不也变得难以推进了吗?」 张鑫不服气地说道:「那是因为川军无能」 「无能?吴广将军就折损在川军手里,张大人还敢说川军无能吗?」 见他二人又开始针锋相对,邱真无奈地摆摆手,打断他俩,道:「我说两位张大人,现在不是争论川军强弱的时候,而是要商议对安国的出兵计划。」 武将那边,萧慕青接话道:「安军并非战力不强,严格来说,是斗志不强,安军将士上到战场,大多都贪生怕死,一击即溃,可真把要安军入绝境,退无可退的地步,安军的铁桶阵也不是可以轻易打开的。」 第1546章 更胜一筹 萧慕青的话立刻得到其他将帅们的一致贊同。梁启说道:「安军的军备在列国当中是最强的,安军的作风强硬起来,战力绝不会差。」 「没错,就拿丰阳之战来说,白晴将军统帅二十万安军,坚守孤城,能抵御住三十多万川军一个多月的强攻,堪称是一个奇蹟啊!」 聂泽满脸的佩服之色,赞嘆道:「要知道川军最擅长打的就是攻坚战,以当时的情况而言,即便换成我们风军,也未必得守得下来!」 萧慕青哈哈大笑,说道:「看样子聂将军对白晴又仰慕又心仪,等我国吞併安国之后,聂将军就收了她吧!」说着话,他又压低声音道:「据说白晴的夫君早就死了。」 聂泽老脸一红,非但未反驳,还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此事,倒是值得考虑。」 第752页 邱真先是瞄了一眼唐寅,然后重重地咳了一声,提醒道:「两位,咱们现在是在商议国务呢,想唠家常回家去说。」 萧慕青和聂泽二人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不再言语了。不过被他俩这么一搅和,场上的气氛倒是轻松了许多。 唐寅一直没有说话,边听着众人的讨论,也边偷偷观察众人的表情。 在场的这些人中,表现得最轻松最从容的就属蔡圭,虽说他也是一言不发,但脸上一直保持着胸有成竹的微笑。 唐寅知道蔡圭这人甚有才华,他的头脑甚至可能比邱真和上官元吉都更胜一筹。 他清了清喉咙,示意众人先暂停讨论,而后,看向蔡圭,笑问道:「蔡圭,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对安用兵一事,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听大王问到自己的头上,蔡圭忙欠身施礼,说道:「大王,微臣以为,灭安不能一味的谋求动武,至少在动武之前,要先用计。」 「哦?」唐寅来了兴趣,问道:「那你说说,我们是用什么计谋为好?」 蔡圭沉思了片刻,扬头说道:「请大王给微臣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微臣必会给大王一条灭安之计!」 呵,好大的口气啊!在场众人无不对蔡圭侧目。他们这么多人聚到一起都商议不出个切实可行的办法,蔡圭一个人,就能琢磨出灭安之计? 「蔡大人的口气可不小,你可知道,君前无戏言?」张鑫冷笑一声,满脸的鄙夷,斜眼睨视着他。 「下官当然知道。」蔡圭含笑道。 「若是一个月后,你给不出灭安之计,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 不等张鑫说完,蔡圭哈哈大笑道:「张大人,你我打个赌如何?」 张鑫一怔,疑问道:「赌赌什么?」 「一个月后,下官若给不出灭安之计,下官自裁谢罪,若是交出了灭安之计,你我二人的官职调换一下如何?」蔡圭笑吟吟地说道。 「岂岂有此理!这这不是儿戏吗?」张鑫气得满脸通红,扭头去看唐寅。 唐寅也乐了,摇头说道:「这样的赌注,确实太儿戏。这样吧,参政堂现在还缺一名总参事,蔡圭,你若真能说到做到,那么参政堂总参事一职就是你的了。」 在场众人闻言,脸色同是一变。现在参政堂和军政堂在风国的职权已越来越大,主掌参政堂和军政堂的人也越来越重要,由于参政堂总参事的职位一直都是空缺,觊觎这个位置的大臣不在少数,张鑫亦是其中之一。 唐寅话音刚落,蔡圭便起身叩首,大声说道:「微臣谢大王隆恩。」 「先别谢。」唐寅含笑说道:「先把事情办妥之后再说!」 「微臣明白。」蔡圭起身后,还特意感激地看眼张鑫,言下之意,多亏有你了! 张鑫看得清楚,鼻子都快气歪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在心中暗笑,他倒想见识一下,蔡圭究竟有什么的本事能在一个月内想出灭安的策略。 对安用兵之事,由于蔡圭夸下海口,暂时被拖延下来,趁着这段时间,唐寅一边处理桓地的事务,一边着手招收新兵,继续增强风军的军力和兵员储备。 随着风军兵力的进一步增加,唐寅也有了构建第十二支军团的打算。第十二支军团仍是以步兵为主的步兵军团,在兵力上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军团长的人选让唐寅颇为为难。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风国的诸多武将当中,要找出勇冠三军、骁勇善战的勐将太容易了,但想选出一名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帅,并非易事。 唐寅为此事还特意徵求邱真的意见,但事关重大,一军之统帅关系到全军将士的性命,邱真也不敢随意给出个人选。 他的意见是,目前朝廷当中还具备统帅之才的只有一个,就是都卫营的总头领雷震,可雷震又有足不出风国的忌讳,难以担此重任。 他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唐寅依旧为此事犯愁不已,有时候连他都想不明白,偌大的风国,人口数万万,怎么能被朝廷所用的人才就如此凋零呢。 针对此事他还真的苦心研究了一番,终于找到了答案,是风国的用人机制有问题。 现在风国用人还是以推荐制为主,由各地和朝廷的官员推荐人才,可其中难免有人存着私心,推荐的人才亦是良莠不齐。 至于唐寅所颁布的召贤令和召武令,并不是年年都有,即便颁布,所招收人才的名额也很有限。 风国的用人机制必须得改,而且还得大刀阔斧的改,唐寅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想到了科举制。 用现代的眼光来看,科举制是有这样那样的弊端,但放在眼下的这个时代,科举制是最实用、最适用又最能被推广的选拔人才的制度,它至少比贵族继承制和官员推荐制要先进得多。 有了大致的构想,唐寅便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参政堂,由参政堂拟出具体的施行方案,先交由他过目,等他确认可行了再在朝堂上公布出来。 参政堂对唐寅提出的科举制惊讶不已,在他们的观念里,还从没见过这样培养和选拔人才的方法,想要全盘接受,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唐寅可没时间和参政堂耗,传令下去,十日之内,参政堂必须得交出具体的施行方案,若是逾期不交,便已抗令不遵论处。 第753页 他一句话,让参政堂的大臣们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忙碌。 十日后,参政堂终于给出了施行科举制的具体方案。在参政堂的方案中,风国各地全面兴建书院和灵武学院、军事学院,保证一郡之地至少要分别有一座高等的书院、灵武学院和军事学员,一城至少要分别有一座初级的书院、灵武学院和军事学院。 初级的书院、灵武学院、军事学院把优秀的人才输送到相对应的高级书院、灵武学院、军事学院当中,通过在高等级学院的学习和培养,最后再把人才输送给朝廷,由朝廷来统一筛选。 唐寅看过这个方案后,又仔细研究了好几遍,而后又做了大幅度的修改。 他把灵武学院和军事学院合二为一,取名为灵武军事学院。要建一座学院,需要花费不少钱财,而且还要在全国各地修建,多一种类的学院,要多花费的银子就是个天文数字,而且在他看来,灵武学院和军事学院没有必要分家,深造灵武的修灵者必须得学习军事,而学习军事的人则可以是非修灵者。另外,灵武军事学院召人的名额必须得有限制,要保证所有入学之人最终都能被军方所徵用,不然,学了好多年的本事,花费大量的学费,最后又未被军方录用,那就太不公平了。 至于书院,则不需要名额限制,恰恰相反,在唐寅看来人人都应到书院学习。他甚至有计划施行书房赏罚制,凡本国的国民,来书院学习的有奖赏,不来学习的则要处罚,这么做,可能会让风国砸锅卖铁,国库空虚,但他心里明白,还从没有哪个国家因搞教育而亡国的,只有愚昧和落后才会被掠夺、被吞併。 当然,以目前风国的国力而言,还做不到开设那么多书院的程度,他也只能把这个计划暂时压下去。 他把自己修改完的方案发回给参政堂,再由参政堂做出商讨,确认没有修改之处,这才于朝堂之上公布出来。 此方案一出,让朝堂上的大臣们当场都傻了眼,接踵而至的是反对声一片。 首先,推荐制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唐寅搞出召贤令和召武令已让很多大臣不满,现在要彻底废除推荐制,大臣们哪能接受? 再者说,许多大臣就靠着推荐制来发家致富呢,也是俸禄之外的另一大财源收入,甚至靠推荐人才所收受的钱财比俸禄还要多,一旦这个特权被废除,生活要比以前穷困得多。 就连那些不受钱财也用心推荐人才的大臣同样反对这个方案,因为在这些大臣们看来,只有他们推荐的人才才是真正的有才学又有品德的栋樑,而靠通过学院考试出头的人,那才是真正的良莠不齐呢! 不管是有私心的还是没私心的大臣,这时候全都抱成一团,一致反对,这也让唐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观念上的差异有多么的可怕。 第1547章 伤脑筋啊 即便唐寅是大王,如果他提出的决策下面的大臣们都不支持,也很难实施下去。 他环视在场的大臣,说道:「此事,我意已决,断不会再改,诸位大人若不贊同,那么就再商议,今天必须得商议出个结果。」 唐寅话音刚落,张哲便站出来说道:「大王,以目前国库的储备,万万支持不起建造这么多的书院和学院。」 「那你就去给我想办法。」唐寅沉声说道:「不要和我说国库支持不起,我国目前坐拥这么多的郡县,怎么就支持不起建造几座书院、学院?」 张哲苦笑,不当家是不知柴米油盐贵啊!风国管辖的郡县是多,但大部分都是刚刚併入风国的,百废待兴,徵收的赋税少得可怜,而且风国还要供养十一支军团,一百多万的兵马,军饷、军备花销巨大,国库又哪能存得下银子? 「你们就在这里继续议吧!本王先出去逛逛!」说着话,唐寅站起身形,下了王座,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出大殿。 唐寅走了,在场的大臣们都傻眼了,此事还有什么好议的? 先不说在全国范围内建造那么多的书院、学院得花多少银子,单是靠书院和学院的考试来选拔官员这一点,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列国当中又哪有这么来选拔官员的? 众人面面相觑,张鑫看向上官元吉,问道:「右相,我们我们要在这里议什么?刚才,我们不是已经当着大王的面明确提出反对了吗?」 上官元吉敲了敲额头,答非所问地低声嘟囔道:「伤脑筋啊!」 张哲长嘆了一声,幽幽说道:「我们的大王啊,在战场上征战是盖世明君,但又哪里会治国呀!」 若在平时,他这么说肯定会遭来斥责声一片,可现在,大家的心里都有同样的想法。 虎贲军主帅南延看看周围的众人,说道:「这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还急着回营去练兵马呢。」说着话,他来到邱真近前,拱手说道:「邱相,要不你去找大王说一下?」 邱真看眼南延,反问道:「南将军要我去和大王说什么?」 「就说我们已经商议好了!」 邱真立刻摇头,说道:「我不去。」大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即刻颁布这项决策,可是大臣们的意见也很明确,皆不贊同,这让自己去和大王说什么?又怎么说? 萧慕青、梁启等将也纷纷围拢过来,说道:「邱相还是去劝劝大王吧,不然这么耗下去,也没时候是个头啊!」 第754页 众将的意见立刻得到文官大臣的一致同意,张鑫也凑了过来,说道:「大王一向最听邱相的劝谏,现在由邱相去劝说大王,最合适不过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给邱真找託词的机会,最后,实在被众人吵得头大,邱真投降的高举双手,制止住周围众人,有气无力地摇头道:「好好好,我去劝说大王,这总行了吧!」 在众大臣、将领充满期盼的目光下,邱真出了大殿,向侍卫们一打听,知道唐寅去了花园,他随即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花园,见到正坐在凉亭中喝茶的唐寅,邱真拱手施礼,轻声说道:「大王!」 「怎么?有结果了?」唐寅放下茶杯,睨着邱真。 「是有结果了,只是,不是让大王满意的结果。」邱真说道。 「那就给我再议!」唐寅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算再议,恐怕还是这个结果。」邱真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唐寅笑了,赌气道:「今天商议不完,那就明天商议,明天商议不完就后天继续商议,什么时候商议出的结果能让我满意了,你们就什么时候再出宫吧!」 「大王!」 「我知道不杀进谏之人的规矩,我也懂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我允许你们提出异议,对异议者我也不会动他一根毫毛,所以,你们就去议吧,前提是,直到让我满意为止。」 邱真闻言,暗嘆口气,同时也充满了疑问,问道:「大王为何如此执着此事?」 「因为我知道这么做是对的,是对风国有利的。」 「天下列国,无此先例,大王又怎能肯定这么做就一定是对的,一定会对我国有利呢?」 唐寅开口想解释,但又不知该如何来解释,他话锋一转,问道:「邱真,你也是反对这项决策的吧?」 邱真诚然道:「是的,大王。或许推荐官员的方式在大王眼中有很多的弊端,但是军中的将领们,如萧将军、梁将军、子缨将军等人,皆是靠推荐才成为今日的统帅,成功的例子比比皆是,而大王所荐的科举制,史无前例,风险太高,就目前的国情而言,实在不适合做全国推行。」 「连你也是这么想的」唐寅喃喃说道。在他眼中,大臣当中邱真的思想是最开明的,连他都认为目前的推荐制强过科举制,其他人的观念也就可想而知了。 邱真继续道:「如果大王真要执意推行这个所谓的科举制,也应把推行的日期压后,等到我国周边没有战事,国情稳定的时候,挑选几个郡县做试施行,先看看效果如何,然后再做定夺。」 唐寅认真考虑他的话半晌,而后缓缓摇头,说道:「如果今日不能实施的话,让大臣们看到我对此事的软化,日后的阻力将会更大,到那时,大臣们更是会变本加厉的阻挠。」 顿了一下,他又道:「你说得没错,推荐制是有很多成功的例子,但其中的弊端也同样很大。人都是有私心的,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某些官员为了私利向朝廷推荐一些毫无用处的庸才。推荐制必须得改!而且立刻就得改!」 邱真无法否认确有这样的事发生,他嘆道:「这毕竟是少数!」 「是少数吗?」唐寅冷笑出声,说道:「我的邱真邱丞相,你可别把人们都想的像你一样清廉高尚,当成千上万雪花花的白银摆在面前的时候,又有几人能抗拒得了呢?」 邱真不再说话,他是无话可说了,因为这事争来争去,只会争进死胡同里,根本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他憋了好半晌,方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臣暂且告退。」 「恩!」唐寅轻轻应了一声,看也没看他一眼,又端起茶杯,慢慢喝着茶水。 正如他所说,今日他提出科举制若不能施行,那么以后他再提出来,反对的声音将会更大,因为这涉及到风国全体官员的根本利益,没人愿意把这个权利平白无故地让出去。 邱真回到大殿,正等他消息的大臣们纷纷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邱相,怎么样?大王是不是让步了?」 唉!邱真缓缓摇头,说道:「大王说了,如果今天不能议出个让大王满意的结果,那么大家谁都不能走,要留在宫里一直议下去,什么时候结果能让大王满意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回家。」 「啊?」大臣们大眼瞪小眼,全都怔住了,这算什么?大王这是在以大压小,一意孤行嘛! 张哲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只能和大王耗下去了!」 张鑫看了他一眼,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声嘟囔道:「万一把大王惹恼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张大人怕了,大可以去拍大王的马匹。」张哲哼笑出声。 张鑫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这回没有再和他争论。上官元吉接道:「张大人多虑了,大王是明君,自然不会滥杀异议之臣。」 唐寅不肯露面,朝堂的大臣们又不肯让步,场面也陷入到僵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由早上的卯时开始的朝会,拖到了中午的午时,而后又拖到傍晚的酉时。 这一天下来,大臣们在朝堂上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许多人体力不支,纷纷坐在大殿里。 身在花园中的唐寅倒是一派悠闲,渴了喝茶,饿了吃点心,虽说和大臣们耗了一天,但依旧神采奕奕。 第755页 到最后,程锦见这样耗下去不是个办法,悄悄派出一名暗箭人员,令其去后宫找殷柔,求王妃出面劝劝大王。 听完暗箭人员的禀报,殷柔也大吃一惊,后宫不得参与朝政的道理她是知道的,但唐寅困住大臣们不让他们出宫,又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这不是摆明了要把大臣们都困死在宫中嘛! 殷柔第一时间去了前宫的大殿,看见现场的大臣们都像霜打的茄子在地上瘫倒一片,她立刻对守在大殿门口的侍卫说道:「你们立刻去给诸位大人备茶、备饭!」 「这?」侍卫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 殷柔怒斥道:「你等敢不听本宫的命令?」 「小人不敢!王妃有所不知,大王已下令,不许任何人给大人和将军们送水送饭,违令者斩。」有名侍卫怯生生地低声说道。 第1548章 公布这些吗 殷柔认识唐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她还真没见过唐寅处理政务时是个什么样子,在她心目当中,他根本不是这么不讲道理、任性胡为的人。 大殿中的大臣们见到殷柔,就如同见了救星似的,纷纷走上前来,跪地施礼,有几位大臣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颤声哀求道:「王妃快想办法救救臣等吧!」 殷柔以前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公主,从来没遇过这样的场面,看着眼前跪倒这好大一片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风国大臣们,她也有些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妃代我们去求求大王吧!」 听着众人的哀求声,殷柔本就不硬的心肠变得更软了,她回头对众侍卫冷声说道:「立刻去准备饭菜,这是本宫的命令,违令者立斩!」 侍卫们冷汗都流了出来,大王的命令是不许准备饭菜,而王妃的命令又恰恰相反,自己该听谁的啊? 正当侍卫们感到为难之时,侍卫营的正副头领苏婉和曾蝶来了。二女先是向殷柔施礼,随后对侍卫们说道:「既然是王妃有令,你们速去遵命行事吧!」 顶头上司站出来说话了,让在场的侍卫们无不长出口气,人们如释重负地纷纷插手施礼,齐齐答应一声。 苏婉来到殷柔面前,拱手说道:「王妃,大王现在正在前宫的花园,王妃是不是去见一下大王!」 「本宫当然要去。」殷柔回头看眼众大臣,对苏婉说道:「你在前带路吧!」 「属下遵命!」 由苏婉引路,殷柔来到花园。等她见到唐寅,还未来得及开口,唐寅擒着笑意,抢先拉住她的小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柔儿刚才去了大殿?」 「是的。」殷柔撅着小嘴,不满地看着他。 「又令人给大臣们都备了饭菜?」唐寅笑呵呵地继续说道。 「为什么?」殷柔突然反问道。 「什么为什么?」唐寅眨眨眼睛。 「为什么如此折磨那些大臣?」殷柔的大眼中充满不解和疑惑。 「那是对他们的惩罚。」唐寅嘴角扬起,说道:「贪图私利,理应受罚,才饿他们一天,惩罚已经够轻的了。」 「贪图私利?」殷柔听不明白。 唐寅解释道:「大臣们为何不愿放弃推荐制?那是因为其中有许多大臣正是靠着推荐官员来私收贿赂,说白了,就是在卖官。」 「还有这样的事?」殷柔吃了一惊,沉默片刻,又不服气地说道:「但是想必还有很多大臣是清廉的,不应跟着一併受罚啊」 「他们当然也应受罚。」唐寅耸肩道:「因为他们愚笨,冥顽不灵,明明有好的决议摆在他们面前,却把明珠当成了烂泥,有眼无珠,不该罚吗?」 殷柔差点气乐了,说道:「凭什么说你的决定就是明珠,而大臣们的心思却成了烂泥?」 「风国是我一手打下来的,难道,我会害它不成?」 「可是,风国有今日,众大臣也是鞠躬尽瘁,他们也不会害风国啊!」 「所以说啊,这就是观念和思想上的差异,以我的才能是无法点醒他们了,最有效的办法只有採取铁腕的手段。」 唐寅含笑拍了拍殷柔的玉背,柔声说道:「朝政之事,柔儿还是不要再管了,我心中自有分寸。」 话是这样说,但殷柔还是不放心,她说道:「你执拗,大臣们也执拗,最后怎么办?又怎么收场?」 唐寅仰面而笑,信心十足地说道:「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接受我的决定。」 「用什么办法?继续把他们困在宫里,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殷柔鼓起香腮,质问道:「要把大臣们统统都渴死、饿死?」这简直就是胡闹嘛,哪有这样处理朝政的。 唐寅哈哈大笑,说道:「我说了有办法就一定会有办法,柔儿也应该对自己的夫君有信心嘛!」说着话,他站起身形,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殷柔还想继续劝他,可唐寅已拉着她向花园外走去。 把她送回到寝宫,唐寅又安慰她好一会才起身离开,他没有马上回大殿,而是先去了舞媚的华英宫。 看到唐寅来了,舞媚有些意外,问道:「前宫那边散朝了吗?」 唐寅一笑,边往里面走边说道:「媚儿也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会不知道!」 「还没散朝,估计大臣们正在大殿里用膳呢。」 第756页 唐寅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抽出一只书盒,打开盖子,向里面瞧了瞧,书盒内装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纸条,确认无误之后,他把盖子重新盖好,将书盒夹到腋下,嘴里念念有词地哼哼道:「这些傢伙,不给大王面子,那也就别想大王再给你们留面子了敢和我斗,也不先秤秤自己的半斤八两给你们台阶了还不懂得借坡下驴,笨蛋加白痴!」 听着唐寅孩子气的嘟囔声,舞媚乐了,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大王要当众公布这些吗?」 「本来想压下去,但是现在来看,也只能这样了。」唐寅夹着书盒,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舞媚看着唐寅离去的背影,轻轻嘆息一声,她能预感到,接下来恐怕要有大臣倒霉了。 唐寅回到大殿,正狼吞虎咽吃饭的大臣们急忙放下碗筷,周围的宫女们也快速上前,把碗筷全部收走,送到殿外。 「诸位大人吃的还不错吧?怎么样?现在议出结果了吗?」唐寅坐到王座上,低头环视着众人。 「回禀大王,臣等意见没有改变,臣等仍认为现在不宜发生变革,推荐官员的制度依然行之有效。」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就是张哲。 唐寅点点头,没有理他,看向其他的大臣们,笑问道:「你们的观点也都和张大人一样?」 「是的,大王!」许多大臣跪倒在地,纷纷说道:「天下未定,纷争不断,现在我国若废除推荐官员制,必将闹得人心惶惶,届时内忧外患,我国危矣!」 「明知道旧规弊大于利,却还要坚持守旧,迂腐又愚蠢至极,也可恶至极。」 唐寅说着话,把书盒放到桌案上,将其打开,随手从中抽出一张字条,大致看了两眼,然后扬头说道:「右丞长史辛瑞何在?」 「臣在!」在文官队列的后边快步走出一人,冲着唐寅拱手施礼。 「辛大人,本王问你,你身为右丞长史共向朝廷推荐多少官员?」唐寅眯缝着眼睛,冷冷注释着他。 「呃回禀大王,微臣共荐二十七人。」 「还真不少呢!」唐寅冷笑出声,说道:「来看看,你都推荐的是些什么人吧!陆彻,现任封城大仓一职,五千两白银;钱皓,现任永州副城主一职,八千两;毛文元,现任顺昌城卫一职,八千两辛大人,你还要本王再继续说下去吗?」 辛瑞听得真切,整个人已经惊呆吓傻了,如同被一瞬间抽干力气了似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子不停的滴落下来。 唐寅说的这些,在旁人听来或许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辛瑞心里有数,大王所说的银两数目正是他当初所收纳的酬金。 自己把所收的酬金只记录在秘密帐本上,除了自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帐本藏在哪里,可大王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大大王,微、微臣有罪,大、大王饶命啊!」辛瑞连连叩首,脑门碰撞地面的大理石,嘭嘭作响。 「饶命?你光是靠推荐官员所赚得的好处就已不下十万两,你还要本王如何饶你?」 唐寅深吸口气,摇头说道:「何况,本王刚才已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懂得把握,也怪不得本王不讲情面。来人,把辛瑞押送中尉府,查明案情,严惩不贷!」 随着他的话音,大殿外的侍卫走进来两人,一人抓住辛瑞的一只胳膊,不由分说的向外拖走。 「大王饶命上官丞相,救救下官啊!」辛瑞彻底吓懵了,连声叫喊。 他是右丞长史,上官元吉的直属下级,后者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多少也猜出个大概,此时,就连那么圆滑世故的上官元吉亦是脸色难看,垂首不语。 救他?他还不知道让谁来救自己呢!下属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他这个右相自然也难逃其咎。 「左丞长史胡庸何在?」 「微微臣在!」左侧的武将队列当中走出一名官员,颤巍巍地跪到在地。 唐寅懒着再多问,直接看着纸条说道:「叶培、叶羽,一个现任沖城城主一个现任沖城城卫,每人一万两白银;龚冰,一万三千两;阎平,一万七千五百两;嘿嘿,竟然还有更多的,任杰,高阳郡钟山县县尉,两万两千两,当初花了这么多的钱,他得搜刮多久才能回本啊!」 听着唐寅的话,别说胡庸已哆嗦成一团,就连邱真都在一旁站不住了,跨步出列,一併跪倒在地。 「鼠辈贪财,我大风早晚就一天要亡于你等之手!来人,把胡庸拉出来,无须审问,即刻凌迟处死!」唐寅不看这些还好点,越看越来气,胸口闷得如压了一块大石头,两眼像是要喷出火光。 第1549章 大王圣明 在胡庸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中,他被两名侍卫强行拖出大殿。这时候,大殿里已是鸦雀无声,寂静得让在场人们都能听到自己嘭嘭的心跳声。 谁都没有想到,大王竟然还留有这一手,不知从何时开始,已对朝堂上的所有大臣展开了秘密调查。人们的心里皆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罪证被记录在册。 身为朝廷官员,不管有多清廉,多少都会做过那么一两件不合法理之事,也都有那么几个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秘密。 唐寅垂目看在下面的大臣们,转头又瞧瞧面前的书盒,现在他都不敢再接着往下念了,如果把里面的内容全部念完,朝堂之上的这些文武大臣们,没有几个能站到最后的。 第757页 他在书盒中勐的抓起一把纸条,握在掌中,冲着众大臣挥舞道:「你等还要本王再说下去吗?在背地里私收贿赂、贪赃敛财,一个比一个有本事,朝堂之上,还要在本王面前摆出一副忠心爱国、正气凛然的嘴脸,你们的脸皮得有多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真当以为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 听着唐寅的训斥,在场的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很快,以邱真和上官元吉为首的文官武将们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此时已无人再敢站出来说话。 「现在本王问你们,本王提出的决议,你等是贊同,还是反对?」唐寅两眼闪烁着精光,凝视在场诸人。 「大王英明,微臣愚钝,大王的决议即刻就应在全国施行!」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是张鑫。 像辛瑞、胡庸那些官员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如果真查到他的头上,所有的罪名加到一起足够让他死上百八十个来回的。 随着张鑫主动『弃暗投明』,立刻引来众多的文官武将的附和,众人纷纷叩首说道:「大王英明!」 邱真和上官元吉互相看了一眼,同在心中无奈地嘆了口气,看来,今日之事,大王是算计许久的了,想到这里,两人又对唐寅的手腕和作风感到毛骨悚然。 平日里,唐寅和大臣们都是有说有笑,亲密无间,谁能想到,他在暗中竟然已查出这么多大臣的这么多条罪证,而且一直藏着,没有半点的表露。 此时,邱真和上官元吉倒是在唐寅身上看到了『明君』的另一面,那就是深不可测。 见大臣已都纷纷表态,支持自己的决议,唐寅最后才看向张哲,含笑问道:「张大人,你的意见呢?」 张哲可算是大臣当中最为身正不怕影子歪的一个,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管唐寅在暗中调查什么他都没什么好怕的。现在,他也成为大臣当中最能挺直腰板的一个。 「臣还是那句话,国库没钱,支持不起同时建造这么多的书院、学院,而且在这个时期大动土木,耗费大量的人才、财力修建书院、学院,非明智之举,还有,臣依旧以为,这个科举制,行不通。」 唐寅听后,鼻子都快气歪了,他下意识地低头瞧瞧书盒,里面那么多的纸条,却无一张是关于张哲的,自己也抓不到他一丁点的小辫子,正因为这样,唐寅才越加感觉张哲最为可恶,很简单,因为只有张哲能不受他的控制。 有时候唐寅看着张哲就感觉看到一头死猪躺在自己的面前,软硬不吃,水煮不烂,刀砍不痛,啥辙没有。 「我意已决!没有条件,你就给我去创造条件,有困难,你就给我去解决困难,此事就这么定了,你若敢不遵,就是抗令!」 还没等唐寅说完,张哲已摘下官帽,并抬手解着胸襟的扣子。 见状,别说唐寅愣了,左右的大臣们也都傻眼了,一个个瞪圆双目,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张哲。 「你你要干什么?」唐寅下意识地站起身形,双手扶着桌案,怒视着张哲。 「既然大王一意孤行,那么臣也做不下去了,请容臣告老还乡吧!」张哲一边解着官服的扣子,一边正色说道。 咔!唐寅感觉自己脑中的某根神经突然断裂开,现在他有股跨过桌案一把把张哲捏死的冲动,而且这股冲动正随着张哲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强烈。 「你呵呵!」唐寅抬手指着下面的张哲,刚开口,突然笑了,说道:「你真当认为我离开你张哲就不行?」 「风国人才济济,能力远胜臣者千千万万,臣能力有限,辅佐不了大王,所以,大王还是另请高明吧!」说话之间,他已把官袍脱下,小心翼翼地叠好,双手擎着,向前高举。 看到张哲已把官服递上,阿三阿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二人为难地看向唐寅。 这时候,由下往上看唐寅,感觉不出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在他两侧的阿三阿四看得真切,他站于桌案后面的双腿都在明显地抖动着,可见已被气到了一定的程度。 这已不是张哲第一次辞官,想大王就范,这种事最多也只能做一次,再做,就只会招人憎恨和厌恶了。现在,阿三阿四亦为张哲捏着一把冷汗。 唐寅不说话,张哲也没说话,一个站在台上,一个站在下面高举着官服,整个大殿好像陷入低气压的旋涡中,让人有透不上气的感觉。 不知过了好久,对于在场的众人而言,好像有几百年那么长,唐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他走下王座,来到张哲近前,和颜悦色地说道:「张大人这是做什么?身为御史大夫,正一品的大员,说辞官就辞官,岂不太儿戏了吗?」 说话之间,唐寅接过他高举的官服,将其抖开,亲手披在张哲的身上,柔声说道:「来,穿好。」 「大王!」 「穿上吧!现在正是大风用人之际,朝廷也离不开张大人这样耿直的谏臣。」唐寅幽幽说道。 听闻这话,张哲眼圈顿是一红,倒退一步,躬身说道:「大王折杀微臣了。」 唐寅淡然一笑,边帮着张哲重新穿上官服边说道:「关于这次本王提出的决议这样吧,邱相曾向本王提出一个建议,先于几个郡县范围内做试施行,看看效果如何,然后再决定是否全国推广,张大人,你意下如何呢?」 第758页 张哲眼睛顿是一亮,跪地说道:「大王圣明!」 「哎,张大人快快请起。」唐寅把他拉起来,继续说道:「本王以为,可先在风地范围内做施行。」 「大王所言极是!风地一十三郡,在这个范围内修建书房、学院,国库支持起来也不会有困难。」 张哲贊同道,「何况,风地乃我国之根本,根基深厚,即便推行的政策有不良影响,也不会造成大乱子。」 「是啊,就算政策有误,也不会有大乱子,呵呵!」唐寅一边含笑点头,一边帮张哲扣上扣子。 「大王,让微臣自己来吧!」张哲颤声说道。 「还是本王帮你吧!」唐寅帮着张哲把官服的扣子一一扣好,然后这才走回到王座上,大声说道:「本王这次所提出的科举制,就暂时在风地十三郡施行,由张大人暂管此事!」 「是!大王!」在场的大臣们如释重负地齐应一声。 今天风国这个漫长的朝议终于在唐寅和大臣们各退一步的情况下宣告结束。散朝之后,张哲一下子成为了受众臣簇拥的焦点。 那么多的大臣都无法左右大王的决定,而张哲一人就得大王做出让步,可见他在大王心目中的分量。何况,能让大王帮忙穿衣的,他是天下第一个。 在许多大臣看来,张哲现在无疑是大王面前的第一红人,当然得抓住一切机会讨好,就连一向与张哲政见不合的张鑫也凑了过去,没话找话,主动示好。 上官元吉在出了大殿之后,故意放慢脚步,看着走在前面被众多大臣前簇后拥的张哲,他目光落寞,暗暗在心中嘆了口气。 「大人和将军们都在向张大人贺喜,上官丞相怎么不过去一块热闹热闹?」蔡圭追上上官元吉,走在他的下手边,含笑问道。 「贺喜?喜又从何来?」上官元吉看眼蔡圭,淡然说道。 「是啊,喜从何来呢?张大人危矣!」蔡圭摇了摇头。 上官元吉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原来,他也看出来了。 蔡圭正色说道:「张大人和上官丞相、邱相一样,都是最早追随大王的心腹大臣,和大王就如同一家人,可是,刚才在大殿上大王对张大人的语气,已经客气到疏远的程度,如果张大人还不自知」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呢! 上官元吉目光更黯,喃喃说道:「张哲若真能辞了官,倒是件好事。」 「可惜的是,现在他对大王还有用,大王捨不得放他走,也找不到比张大人更适合做御史大夫的人选。」 但等到天下大定,第一个死的一品大员,必定就是他张哲!蔡圭在心里嘟囔一句。 第1550章 好的开端 唐寅提出的科举制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暂时于风地十三郡做试施行,结果虽不令人满意,但也总算是有个好的开端。 过后他冷静想想,觉得自己是有些之过急了,让这个时代的人一下子就全盘接受新鲜又先进的事物,不太可能,也不现实。 由于国库的空虚,唐寅想组建第十二支军团的想法也只能压下去,何况,即使现在有钱,也没有合适的军团长人选。 这日,晚上,一辆马车来到王宫前,停下来后,蔡圭从车内走出来,向宫门口的侍卫们拱手说道:「本官有要事参见大王!」 蔡圭是朝堂重臣,侍卫们也都认识他,一名侍卫队长走上前来,拱手还礼道:「原来是蔡大人!天色已黑,蔡大人深夜求见大王,怕是不合规矩吧!」 「这位兄弟,我有紧急的要事,烦劳你通融一下,向大王禀报一声,大王必会见我。」蔡圭客气地说道。 「是这样。」侍卫队长沉吟片刻,点头道:「那就请蔡大人在这里稍等片刻。」说着话,他回头向一名侍卫甩下头。 那侍卫快步跑进王宫,等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他才从王宫里出来,到了侍卫队长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侍卫队长点点头,等他说完,方对蔡圭含笑道:「蔡大人,大王有请。」 「多谢!」蔡圭道了一声谢,走回到马车前,轻轻敲下车板,时间不长,从车内又走出一人。 这人披着罩头的斗篷,看不清楚模样长相,但看她的身材和走路的姿态还是可以推断出来,她是一个女人。 侍卫队长见状一愣,疑问道:「蔡大人,这位是?」 「是我要交给大王过目的人。」蔡圭淡然说道。 「我等要先行搜身,方能放她入宫。」说话之间,侍卫队长来到那名女子近前,拢目细看,女子的头上不仅罩着斗篷,脸上还蒙有面纱,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但即便如此,侍卫队长仍暗吃一惊,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这才倒退两步,向手下侍卫交代,立刻去找几名宫女过来。 经过宫女们的仔细搜查之后,蔡圭才带着女子走入王宫。 此时,唐寅正在寝宫,和殷柔坐在花园的亭子里说笑聊天,在两人的身边还站有一名侍卫千夫长,中等身材,四十出头的年岁。 当蔡圭和神秘女子走过来时,唐寅正把装着果汁的杯子递给千夫长,后者接过,将杯子放于掌心,随着灵雾散出,杯中的果汁立刻凝结起一层的冰渣子,白蒙蒙的霜雾冒出来。 殷柔咯咯娇笑着连连鼓掌,接下千夫长躬身递迴来的杯子,她浅尝了一口,对唐寅贊道:「这次的温度恰到好处,不冰也不温,爽口极了,比直接让入冰块要好很多,寅,你也来尝尝!」 第759页 唐寅一笑,认真把玩着殷柔的柔发,心不在焉地说道:「柔儿喜欢就好。」 一旁的千夫长也是受宠若惊地躬身施礼道:「属下多谢王妃夸奖。」 蔡圭看得真切,感觉有些哭笑不得,用水系修灵者来制造冷饮,即做即饮,也真亏大王想得出来!他和女子走进亭子之内,拱手施礼,道:「臣参见大王!」 「小女子参见大王!」那名神秘女子垂首低身,施福礼,虽然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但声音却是动听极了,娇柔中又带着些许的沙哑,是让男人听了会为之心痒的那种。 唐寅的目光只是从她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做片刻的停留,倒是殷柔忍不住打量起她,只看她的双眼,殷柔便是一怔,恍然间她想起一个人,舞媚。 那女子的眼睛和舞媚的眼睛很像,但像的不是眼形,而是那勾人的眼神。 「武程,你先下去吧!」唐寅向身边的那名千夫长摆摆手,后者插手施礼,而后快步走出亭子。 等他离开,唐寅看向蔡圭,问道:「蔡大人深夜前来,想必是有事吧?」 「臣是来给大王献灭安之计的!」蔡圭正色说道。 「哦?」唐寅眼睛顿是一亮,现在距当初的二十日之约还有几天呢!他笑问道:「蔡圭,那你说说你的计谋吧!」 「呃!」蔡圭看眼唐寅身边的殷柔,欲言又止。唐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非但没让殷柔离开,反而还把她揽入怀中,扬头道:「但说无妨。」 蔡圭不再犹豫,半转回身,把后面的那名神秘女子向前拉了拉,说道:「臣的计谋,就是她!」 「她?」唐寅不解地看着那神秘女子,没太明白蔡圭的意思。 蔡圭伸出手来,抓住神秘女子的斗篷,微微用力向下一拉,随着哗啦一声,女子身上的斗篷连带面纱一併被扯掉。唐寅和殷柔举目一瞧,皆是面露惊讶。 这名女子太美了,她的美,和殷柔那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之美截然不同,妖媚艷丽,狂野又奔放,美得惊心动魄,也美得勾人心魂。 好半晌,殷柔才回过神来,这名女子,不仅眼神和舞媚相像,就连身上的气息和气质也和舞媚像到极点。虽说她二人的相貌大不相同,但感觉上就仿佛是两姐妹似的。 想到这,她下意识地看向唐寅,见后者正直勾勾地盯着那名女子,她鼓了鼓香腮,在唐寅的腰际偷偷掐了一下。 唐寅低头看眼怀中的小醋罈子,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直至把殷柔的小脸笑得大红,他才作罢,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没敢马上开口回话,先是转目看向蔡圭,看到后者点了头,她才怯生生地说道:「回禀大王,小女子名叫李媚儿。」 她本是微微低着头的,说话时,目光自然上挑,就好像小铙子似的,抓的人心里痒痒的。 即便是女子的殷柔见了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倒是唐寅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更浓,贊道:「媚儿?恩,好名字。」 「谢大王!」李媚儿道谢,那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听了,连骨头都变得酥麻。 唐寅的目光又看向蔡圭,问道:「蔡圭,你说你的计谋就是她,这是何意?」 「媚儿自幼便在蔡府受训,想必大王也能看得出来,媚儿的狐媚之术业已炉火纯青,浑然天成。」蔡圭上前两步,低声说道:「臣已在安国给她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并已着手布置媚儿和安国公子越信碰面的机会,相信以媚儿的美貌和狐媚之术,定能迷得越信神魂颠倒,届时,媚儿就可以留在越信的身边了。」 并不是个个女子都能像舞媚那样,天生妖媚,想要善于吸引男子,她们需要经过后天系统的训练和培养,也就是练习狐媚之术。 唐寅认真听着蔡圭的话,而后不解地问道:「越信只是越泽是第八子,让她留在越信身边又有何用?」 「只是为了创造一个契机,一个能和越泽见面的契机。越泽好色,喜收集各种特色的美女于后宫,已是天下闻名,相信越泽见到媚儿之后,必会想方设法的将她收入后宫。父抢子妾,此为乱伦,也势必会被天下人所不齿,到那时,我国再出兵安国,不管打不打天子的旗号,皆是名正言顺,为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煳涂国君,安军又怎么还会和我军拼命呢?」 蔡圭吞口唾沫,拱手说道:「大王,这就是臣要施的美人计!」 唐寅听后吸了口气,下意识地看向李媚儿,在她成为越信的妻妾后,越泽还会把她占为己有吗? 转念一想,这样的事别人或许干不出来,但是越泽绝对能做到。在风国的王宫里都敢对风国的王妃做出不轨之事,为了美色,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蔡圭的这条美人计可谓是对症下药,正中要害啊!想到这里,他又问道:「这么做,是不是太委屈了媚儿小姐?」 「臣已经想好了,等灭安事成,只要媚儿愿意,臣便纳她为妾,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恩!」唐寅连连点头,他又看向李媚儿,问道:「媚儿小姐可知此事的兇险?」一旦让安国知道她是风国派来的奸细,下场可就不是一死那么简单的了。 李媚儿点点头,轻声说道:「媚儿的命都是二公子给的,二公子让媚儿做的事,不管有多危险,媚儿都愿意去做。」 第760页 唐寅心中一动,好厉害的蔡家啊,背地里还不知道隐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如果不是蔡圭主动把李媚儿献出来,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蔡家在培养狐媚之术的美女? 他心里这么想,但脸上可不会表露出现,他对蔡圭点头道:「蔡圭,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倘若事成,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对了,明日,你就到参政堂走马上任吧!」 「微臣叩谢大王!」蔡圭急忙跪倒在地,向唐寅叩首道谢。 「不必多礼。」唐寅摆摆手,含笑柔声说道:「蔡圭,你聪明又机智多谋,希望,以后你这颗聪明的头脑也能多多用在朝廷上。」 第1551章 不会让大王失望 「是!大王放心,臣必不会让大王失望。」蔡圭必恭必敬地说道。 「恩!若无其它的事,你可以回去了。」唐寅挥了挥手。 原本蔡圭还想向唐寅提一下,像李媚儿这样的女子蔡府还培养了几位,如果唐寅有兴趣,他也可以献出来,但见唐寅根本未被李媚儿的狐媚之术所迷,而且还有殷柔在场,这话他也不好说出口了。 他正要告退,恍然又想起什么,问道:「臣听说大王想成立一支新军团?」 「是啊,不过现在要在风地修建近百座书院和学院,国库已支持不起新军团的建立了,何况,军团长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唐寅无奈地耸耸肩。 「臣以为,国库无存银,可让商户多做捐献。至于军团长,大王何不到都城灵武学院去挑选?现在已接近都城灵武学院每年一次的升级试,大王若有时间,可以亲自去看一看,可能从中会发现些可造之才。」蔡圭进言道。 「升级试?那是什么?」唐寅疑惑地问道。 「升级试具体是怎么,臣也不是很清楚,大王可找张秀张大人问个明白,臣只知道灵武学院每年都会大张旗鼓地举办一次升级试,学生们比拼得也很热闹,据说还吸引不少大人和将军去观看。」 「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有机会我会去的。」唐寅含笑点点头。 蔡圭拱手又施一礼,这才说道:「大王,微臣告退!」 「去吧!」 看着蔡圭带着李媚儿离开,殷柔在唐寅怀中低声问道:「寅,如果蔡大人不是把李媚儿派到安国,而是献于你,你会不会收下她?」 唐寅笑了,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是好奇,你说嘛!」 「唔」唐寅故意沉吟了许久,方笑呵呵地说道:「应该不会。」 「她和乐平夫人很像啊,在那些夫人当中,你又最宠乐平夫人了!」殷柔翘着小嘴说道。 「我最宠的只有柔儿!」说着,唐寅把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回房去!」 听出他话中的暗示,殷柔玉面通红,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 翌日,唐寅还真把灵武学院的院长张秀找来,仔细询问他灵武学院的升级试是怎么回事。 原来,凡是都城灵武学院的高级学员,要分成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等级,甲级最高,癸级最低。 等级越高的学员修学的环境和条件越好,反之越差,等级不同的学员就连结业之后所受到的待遇也有天壤之别。 像级别在甲、乙的学生,大多都会被分配在天眼、地网、都卫营、中尉府、侍卫营等这样的特权部门,即便是分配到军中,也得是中央军,军阶不会低于千夫长。 反观像壬、癸这样级别的学生,待遇要悽惨得多,十之八九会被发配回原籍,在地方军中任职,别说进不了特权部门,连进中央军者都属凤毛麟角。 升级试分为两种,一种是单人的,一种是群体的,不管是单人还是群体,总之就是低级的学生挑战高级的学生,胜者进,输者退,赢家取代输家的等级。 因为学生的等级直接关系到他们未来的命运,竞争得极为激烈,也正因为这样,都城灵武学院每年的升级试都会吸引成千上万的人来观看,包括朝廷中的权贵大臣们。 听完张秀的详细讲解,唐寅也来了兴趣,他笑问道:「这个分级办法可是你想到的?」 「是的,大王。老臣以为灵武学院不仅是要培养出类拔萃的修灵者,更要锻鍊他们的心态和意志,竞争的越是残酷,就越能培养出最优秀的人才。」张秀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的好!」唐寅抚掌大笑,连连点头,看不出来,张秀这个老头子还是很有些才能和远见的。「优胜劣汰,正是这个道理,在军中是如此,在灵武学院中也理应如此。」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今年的升级试是什么时候?」 「就在本月的三十日。」张秀答道。 「恩,本王也要去看一看!」唐寅若有所思地嘟囔道。 张秀大喜,连忙拱手说道:「有大王前来观摩,无疑会大振人心,学生们必将把最强的实力展现出来。」 唐寅微微一笑,摆手说道:「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本王想悄悄去看。」说着话,他站起身形,走到张秀近前,笑道:「所以,还得要张老先生多多帮忙啊!」 张秀没明白唐寅的意思,疑道:「大王是要?」 「做一个初升到高级别的新人,混入癸级学生当中,亲身去体验一下,这不是更有意思吗?」唐寅笑呵呵地说道。 第761页 张秀听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不是太危险了。」他想说太胡闹了,可没敢说出口。 唐寅笑道:「这有什么好危险的?不会连癸级的学生也会被人挑战吧?」 「那那到不会,只是?」 「没什么只是的,本王就去看一看,做一个旁观者,不会参与学生之间的比武。」唐寅满不在乎地说道。 「呃」唐寅这么讲,张秀也无话可说了,只好躬身说道:「是,大王,老臣这就去安排。」 「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此事,包括学院里的先生们。」 「是!老臣遵命!」 这段时间,唐寅手边的政务并不多,现在又有蔡圭坐镇参政堂,许多奏章也可以放心的直接交给参政堂去处理,所以他才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去亲身体验都城灵武学院的升级试。 搬迁到镇江的都城灵武学院面积比在盐城时大得多,不过已不在城内,而是坐落在城外郊区,占地之广,不次于风国的王宫。里面的殿宇楼阁,层层叠叠,学生往来不断。 唐寅没带任何的随从,只身便装前来。他已经三十出头了,但由于修为达到灵神境而脱胎换骨的原因,即便说他二十出头也没人会怀疑,何况他还一副笑面,天生的娃娃脸。 为了不引旁人怀疑,张秀没有出面,只是安排一名学院的管事把唐寅领到癸级学生的所在地。 一路上,唐寅边走边左右张望,刚进灵武学院的时候,大小建筑那叫一个气派,虽不如王宫的金碧辉煌,但也是庄严肃穆、宏伟大气,可越往学院的深处走,建筑就越显落魄。 以上等石料和木材所建造的楼阁渐渐变成下等石料、木材所建的平房,继续走,所见到的建筑连石料都没有了,只剩下泥土和木材的混搭,再往里面走,房屋已变成土坯房,而再走,唐寅竟然还看到了茅草屋。 虽说已经听说高级学生的等级差距会使他们修学的条件有极大差别,但唐寅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坐在宽敞舒适的楼阁里学习、修炼和在狭小、闷热的茅草屋里学习、修炼那完全是两种心态和概念嘛。 好不容易来到癸级学生的所在地,唐寅彻底傻眼了,这里连个房子都没有,就是一大片空地,空地当中埋了几根柱子,上面顶着破草棚,下面摆放的是残破不堪的桌子和坐塌,百余名学生正听着先生讲学。 唐寅愣了一会才回过神,如果自己真是癸级的学生,恐怕也会拼了命的学习和修炼,争取早点离开这种鬼地方吧! 见到一名学院的管事领着唐寅过来,正在受业的先生停止讲学,满脸疑问地走过来,问道:「高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位是新学生,院长让我带过来的。」管事说道。 「原来是这样,奇怪,怎么这个时候才升上来。」先生看向唐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初。」 「修为什么境界?」 「灵化。」 「恩!自己找个地方坐吧!」灵化境是成为高级学生最基本的条件,何况还是院长让人带过来的,先生也未用洞察去鑑别,随口说了一声,又走回原位,继续讲学。 唐寅在靠后的位置找到闲置的空桌,然后盘膝坐了下来。 他打量前方的学生,男多女少,比例差不多是二比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其中不少学生都散发出强劲的灵压,修为要超过灵化境。 要知道癸级是高级学员当中的最低级别,癸级的学生都有如此修为,甲级学生的实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唐寅暗暗点头,都城灵武学院的学生还真是不能小觑,其中卧虎藏龙,自己以后也应多加利用才是! 此时,先生授课讲的是突破高等修灵境界的知识以及其中的技巧,这些对唐寅完全无用,他的修为增长是爆发式的,和寻常修灵者循序渐进的修炼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等先生授课结束,片刻也未多留,大步离去,而后,在场的学生们纷纷围拢到唐寅四周,惊奇地打量着他。 从中级学员升为高级学员是通过每年固定时间的考核,现在距考核的时间已过去大半年,中途才被升上来,这在以前还从未有过先例。 「唐初,你以前是中级学员吧?你是怎么升上来的?」有名学生不解地问道。 第1552章 重要条件 唐寅早就想好了措词,轻描淡写地说道:「张院长家与我家是世交,所以这回便破了一次例。」 「原来是这样。」那名学生又好奇地问道:「你家在何地?」 「平原县。」唐寅想也没想地回道。 「哦,哈哈,原来也是老风人啊!」那名学生喜道。 风国先后吞併宁、莫、桓三国,而且国内还云集有大量的贞地移民,虽说现在都已经统称为风人,但风地的百姓都会称自己为老风人,并以此为豪。 「这次我们癸级的学生大多都是老风人,大家应该多多互助才是。」那学生正色说道,随后又回头问道:「张三,你说是吧?」 被叫张三的学生只是耸耸肩,幽幽说道:「马上就要升级试了,以后大家想凑到一起恐怕也很难了。」 听他这么说,在场的学生们表情都有些落寞。一名女学生恋恋不捨地说道:「大家在一起都快一年了,突然要分开,还真是捨不得大家呢。」 第762页 「是啊!」立刻又有学生站出来接道:「我看这次升级试之后,很多人已不会再留在癸级了。」 提到升级试,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瀰漫着压抑的气息。 张三环视周围众人一眼,说道:「其实,也有个办法可以让大家在一起!」 「什么办法?要我们集体放弃这次升级试的机会?」一名学生挥手说道:「别说笑了,我们当中,属你修为最高,以你的实力,肯定能升到甲级,还会和我们留在癸级?」 张三悠然一笑,说道:「现在的都城灵武学院之中,我们老风人本就不多了,既然大家已聚到一起,理应共进退,团结一致。」 他的话立刻引起不少学生的共鸣,众人纷纷点头,同时也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刘彰,你不是真要放弃升级试的机会吧?」 「放弃就放弃,反正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张三正色说道:「就算我们能留在学院中时间还有两三年,升级试的机会也只有两三次而已,每一次的机会都非常珍贵,绝不能白白浪费。」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我的意思是,我们老风人要团结,要共进退,所以,凡癸级学生皆应放弃单人挑战的机会,我们这次集体参加群体挑战,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一鸣惊人,挑战最强!」 听闻这话,学生们纷纷吸气,惊讶道:「刘彰,你是要我们一同去挑战甲级?」 「没错,甲级是很强,但是他们人少,我们人多,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张三含笑说道:「只要挑战成功,我们便可以一齐升到甲级,就算以后离开灵武学院,我们也有可能被分在一起。」 在场的许多学生都听得热血沸腾,两眼放光。 最先和唐寅搭话的那名学生第一个站出来贊同道:「我觉得张三说得对,咱们直接去干他娘的甲级的,赢了,咱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输了,大不了明年再来过!」 「行!我也觉得应该这么干!」很快,又有数名学生站出来响应。 不过,仍有大半的学生沉默不语。 这些学生,其中有些人不是老风人,另有些人则是修为深厚、灵武高强,按个人实力挑战的话,升到丙、丁等级都没问题,要他们放弃个人挑战,一同参加群体挑战,风险太高。 张三凝视那些不说话不回应的学生,双目一眯,笑吟吟地柔声说道:「现在不肯和我们同进退者,那么,他就是我们老风人中的叛徒,结业之后,就算能分到了一个高职,我们老风人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排挤他,他的仕途也将一片漆黑!」 这话让那些实力不弱的老风人学生身子同是一震,其中有人不满地嚷嚷道:「刘彰,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要我们大家一直都听你的话?」 「就凭你们根本没实力升到甲级,而我却有信心带着你们一同进入甲级!」张三两眼射出精光。 「哼!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话是这样说,但他们的气势已弱了很多。 这时候,那些非老风人的学生纷纷举手说道:「我们不是老风人,那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参加群体挑战?」 「不行!我说了我们癸级的学生是一个整体,不管是不是老风人,都不能退出。」 说到这里,张三伸出手指,随着灵气散出,在他的指尖前凝结出一段半尺多长的灵铠,微微向下一划,就听沙的一声,面前桌子的一角被硬生生的削掉。 他脸上含笑,眼中却射出阴森的冷光,说道:「如果这次谁若敢去做单人挑战,失败了,倒算他运气,成功了,那他明年可就要小心了,因为我会直接去挑战他,到了比试场上,拳脚无眼,会不会折了胳膊、断了腿,甚至丢了性命,都未可知呢!」 他这话就是裸的威胁,学生们的脸色亦同是一变,尤其是那些未响应的学生们,冷汗都流了出来。 正当学生们被张三散发出来的杀气所慑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寅突然高举单手,大声说道:「我贊同,参加群体挑战!」 张三转过头来,看向唐寅,后者对上他的目光,嘴角上挑,露出两排白牙,笑问道:「不过,我能不能先知道这位兄台的名字,你究竟是叫张三呢还是叫刘彰呢?」 听闻这话,张三老脸顿是一红,在场的学生们也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气氛立刻变得轻松不少。 最先和唐寅搭话的学生很自来熟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问道:「彰字拆开怎么读?」 「彰?呃,拆开要读成章三。」 「是啦!所以彰的小名就叫张三啦!」他笑嘻嘻地说道:「我叫李泗,这可不是小名,大名就叫李泗!」他还没忘补充一句。 「哈哈」周围的学生们哄堂大笑。 刘彰额头拉下三条黑线,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沉着脸,气鼓鼓地说道:「你这傢伙不要总给我起外号,我的形象都被你毁了。」 见状,唐寅也乐了,不管这个刘彰有多霸道,多有气势和实力,终究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深吸口气,刘彰再次看向左右的众人,问道:「现在,大家是支持我还是反对我?」 学生们收敛笑容,面面相觑,谁都没开口说话。 第763页 刘彰点点头,说道:「既然都不说话,那我就当大家是默许了。都给我牢牢记住你们现在的表态,日后如有反悔,可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李泗急忙接话道:「张三,你就说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刘彰含笑点点头,脸上带着从容和自信,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说着话,他转头说道:「尹兰!」 「啊?」一名女学生满脸迷茫地应了一声,不解地看着他。 「你去探一探甲级班学生的情况,情报越详细越好,不仅要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姓名、修为、灵武的强弱、属性、特点,还要尽量查清楚他们的个性。」他毫不含煳地发号司令。 「为什么是我去?」名叫尹兰的漂亮女生耷拉着脑袋,语气中透出不满。 「因为你最能招蜂引蝶,和大部分的甲级学生也都认识,由你去打探,最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刘彰揉着下巴,又看向其他的女学生,说道:「也可以多带几个同伴,拉上甲级学生进城去喝酒!在酒桌上,打探消息也更容易一点!」 「喂!刘彰,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啊,青楼女子不成?」尹兰脸色涨红,气唿唿地叫道。 「那你想不想赢啊?」刘彰含笑着反问道。 一句话,说得尹兰没词了。 随后,刘彰又说道:「熊谷!」 「你又想让我干啥?不会也是去陪酒吧?」一名膀大腰圆的学生站出来说道。 「你想陪酒也得有人愿意和你喝啊!」刘彰嘟囔了一声,说道:「你带上几位体力好的兄弟去群体升级试的赛场探查一下,绘制出详细的地图给我,最好能把沙盘也做出来,越细緻越好,不要嫌麻烦!」说完后,他又笑呵呵地双手合十,补充一句:「多谢了。」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熊谷虽然不怕刘彰,但还是听从了他的指挥,憨声憨气地说道:「行!我就走一趟!可是,比赛场地是有专人看守的,不让我们进去怎么办?」 「那容易!」刘彰回手一指唐寅,说道:「带上他,他家和张院长不是世交吗,有张院长做靠山,肯定能进得去。」 呵!自己刚来就把自己给算进去了!唐寅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在暗暗点头,为了争取胜利,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和手段,这是成为一名优秀将领最起码的素养。 他也很想看看刘彰到底怎么领导癸级的学生来战胜甲级的学生,他点头应道:「没问题,此事就交给我吧!」 「很好!」刘彰赞赏地看眼唐寅,而后拍拍手掌,大声说道:「大家都去准备吧,记住,我们要挑战甲级的事绝对不能外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是能让我们获胜的重要条件。」 第1553章 大将之风 唐寅今天刚到都城灵武学院,刘彰就很给留下深刻的印象。难怪癸级的学生会以他马首是瞻,他做起事来恩威并施,也很有组织力,在他身上,能隐约看到一股大将之风。 当然,透过刘彰,他也能看出来老风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排外性。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过。这三天里,唐寅不可能时刻都耗在灵武学院,大多时候都是在王宫,只有得闲的时候才会过来露个脸。 因为他是新人,又有院长做靠山,学生们也不太和他计较,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指望他什么。 在升级试的前一天夜里,刘彰召集所有的癸级学生,做挑战之前的最后部署,唐寅也有参加。 群体挑战的场地位于灵武学院的南侧,两座相距五里左右的小山包,比试的双方各占一座山包。 获胜的条件有很多种,比如消灭全部的对手,亦或是夺下对方山头的帅旗并一直坚持到比赛结束,还有突然获胜法,就是直接杀掉对方的主将。 通常来说,比赛开始后,双方的主将都会守在己方山头的帅旗旁,在山头这里的部署也是最强的,集中防御对方的夺旗和击杀主将。 会议开始之后,刘彰率先开口发问道:「大家说说,这次比试,甲级学生的主将会是谁?」 「不用猜了,肯定是白安!」李泗说道:「甲级那边阴盛阳衰,女人当家,主将非白安莫属。」 尹兰也表示贊同地点头道:「小四说得没错,应该是白安。」 「若是这样,恐怕就不太容易砍下对方的帅旗了!」刘彰揉着下巴说道。 尹兰恍然想起什么,笑嘻嘻地说道:「那倒也未必,听说白安对你挺有意思的,如果你肯去色诱她,没准甲级的帅旗就唾手可得了。男色!」 「呃」刘彰垂下脑袋,感觉背后的嵴梁骨一阵恶寒。 见状,李泗凑到他近前,用胳膊肘推推他,满脸坏笑道:「张三,你觉得人家白安不好看?」 「很好看。」 「人家身材不好?」 「很好!」就是身材太好了才让人望而怯步,谁会希望自己的妻子长得虎背熊腰的? 刘彰清了清喉咙,瞪了众人一眼,大声说道:「你们干什么?现在是部署明天的升级试,不是部署怎么相亲,都给我正经一点!」 他话音刚落,周围已是笑声一片。刘彰用力拍了拍巴掌,对笑得最欢的李泗说道:「小四,明天你做冲锋队长,带二十兄弟给我最先顶上去!」 第764页 「啥?我做冲锋队长?」李泗立马止住笑声,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像铜铃,说道:「你是嫌我死得不快啊!就我这点本事,能做冲锋队长吗?」 「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刘彰用力按了按李泗的肩膀,同时重重地点点头,紧接着,他又说道:「尹兰,你做突击队长,同样是带二十人,如果小四他们在你面前倒下,你就带领大家踩着他们的『尸体』给我继续顶上去!」 「你这叫相信我?」 「你想把我也害死?」 李泗和尹兰差点双双吐血。 唐寅在旁听着,憋得肚子都痛,不管这次的比试最终结果如何,刘彰以及这些癸级的学生们倒是很欢乐。 刘彰不理会李泗和尹兰的吐槽,继续做部署,他手指着沙盘,说道:「被挑战的一方应该是占这个山头,这个山头的两侧一边是缓坡,一边是陡坡,熊谷,你带二十兄弟悄悄绕到缓坡这边,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偷袭!」 熊谷满脸的认真,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沙盘,注视好一会,他的大脑袋才点了点,说道:「好!」 刘彰又道:「龚飞,你带五名兄弟爬陡坡,这里的陡坡很难上,要多带绳索,上去之后,别马上行动,看准机会,伺机而动,夺了帅旗就跑!」 「好的!」名叫龚飞的学生身材瘦小,活像猴子成精似的。 「其余人等,留守我方山头,抵御对方的进攻!」 说着话,刘彰从怀中掏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他将纸分别递给李泗、尹兰、熊谷、龚飞四人,说道:「这是你们四队成员的名单。」 四人急忙接过来,定睛细看,李泗第一个表示不满,说道:「我们冲锋队的队员怎么都不强啊?」 尹兰也说道:「我们突击队的也都不是最厉害的!」 「我这也是!」熊谷和龚飞异口同声地说道。 最后,四人把目光一同集中在刘彰身上。后者面不改色,理所当然地说道:「强者自然要留下来守旗、保护我,怎能一同随你们出去?」 「喂,张三,你这不是要我们出去送死吗?」 「虽说敌寡我众,但却是敌强我弱,以弱战强,想要取胜,总是要付出一点牺牲。」刘彰环视他们四人,耸肩说道:「只要你们的牺牲有价值,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你这挨千刀的傢伙!」 翌日,升级试如期举行。正如当初蔡圭向唐寅介绍的那样,都城灵武学院的升级试场面极大,热闹非凡,前来观看的不仅有普通百姓、学生的亲戚朋友,还有诸多的朝廷大臣。 这一天,比试的赛场周围人山人海,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不仅坐席都坐满了人,而且还有许许多多人是站着的。 当刘彰代表癸级学生提出要群体挑战甲级时,令院方也大吃一惊,群体挑战本来就很少见,何况还是最低级别挑战最高级别的,可谓史无前例。 院方的管事一再询问刘彰是否已经决定这么做了,这是否是全体癸级学生的意愿,刘彰回答得干脆,就是一个字:是! 他如此笃定,院方也无法阻拦,只好按照规定,把群体挑战的赛场也进行开放,而后,又把甲级和癸级的主将全都召到自己近前,向二人讲解赛制规则。 和事先推断的一样,甲级学生的主将果然是白安,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她的模样很漂亮,大眼高鼻,五官深刻,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是那种让人看了会为之心动的长相。 不过,她的身材太高了,在一米八五左右,即便站在男人堆里,也有鹤立鸡群之感,和刘彰站到一处,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刘彰看她时都得抬起头仰视。 她这副好身材若放在男子身上,那无疑是魁梧雄壮、健美异常,可她是女子,这看上去就太吓人了。 等院方把规则都讲完,白安垂首看着刘彰,精美的五官流露出一股淡漠之色,她问道:「你当真要挑战我们?」 「当然!」刘彰大点其头。 「如果想放弃这次升级试的机会为何不直接提出来?」白安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嘿嘿!」刘彰笑了,说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那么有把握吗?」白安托着香腮,审视着刘彰,但她的表情依旧淡漠。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刘彰靠近白安,柔声说道:「准备接收你们甲级的楼阁!」 「哦!」白安轻轻应了一声,而后什么话都没再说,转身走开了。 刘彰看着白安慢步而去的背影,耸耸肩,随后也回到癸级学生当中。 接下来,应战的甲级学生和挑战的癸级学生双双被院方带到群体挑战的场地。 这里和熊谷等学生绘制的地图、沙盘几乎一模一样,甲级被分配在右手边的山头,癸级被分配在左手边的山头,两坐山头之间相隔五里,其中既有草地,也有树林,还时有高地和丘陵,地势很复杂,其目的也是为了让比试的双方能制定出多变的战术。 甲级学生共三十一人,主将为白安,癸级学生共一百二十五人,主将为刘彰,双方的人数比例为一比四,但要看双方的灵武修为,甲级学生中没有低于灵元境的,而癸级学生当中,绝大多数是灵化境,可以说双方的整体实力相差悬殊,并不在一个档次上。 第765页 随着院方的一声令下,双方的比试正式开始。 刘彰坐镇山头的帅旗旁,四周围着一圈帆布,算是搭建好简易的帅帐,他挥了挥手中临时做的小令旗,喝道:「冲锋队,出战!」 「小的得令!」李泗垂首丧气地站出来应了一声。 「首战胜,战战胜!作为冲锋队队长,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就算输,也要输得漂亮,要输得对手尊重你!」刘彰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泗闻言,收起玩乐之心,总是笑嘻嘻的脸孔难得的露出正色,他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未见得我就一定会输!就算我们冲锋队死光了,也要拉上几个做垫背,老风人当中可没有熊包蛋!」说着话,他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刘彰欣慰地点点头,这才像他的兄弟嘛!他又转目对尹兰说道:「快去做好接应的准备!」 「明白!」尹兰也随之快步走出帅帐。 以李泗为首的二十名癸级学生作为冲锋队,率先冲下山头,进入两山之间的空地。 他们仅仅走出了两里,刚出树林,就和迎面而来的甲级学生的冲锋队碰了个正着。他们是二十一人,对方却只有五人。 第1554章 扭成了一团 李泗看看对面的五名甲级学生,再瞧瞧自己的身边,暗暗算了算,大声说道:「四个对一个,我们赢定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小的们,给我上!」 「吼」在李泗的鼓舞下,二十名癸级学生齐齐吶喊一声,向对面飞扑过去,与此同时,纷纷罩起了灵铠。 在群体比试中不允许使用武器,只能靠拳脚击倒对手。 五名甲级学生临危不乱,反而还嗤笑出声,五人亦同时罩起灵铠,和冲过来的癸级学生战在一起。 双方只是刚打了个照面,便有两名学生从人群中倒飞出来,双双摔落在李泗的眼前,再看他二人,同是胸前的灵铠被击碎,倒在地上,哼哼哑哑地半晌站不起来。 「队长他们太厉害了」两名倒地不起的学生散掉灵铠,五官都快扭成了一团。 见状,李泗大怒,冲着前方的战团大吼道:「喂!你们还来真的啊!」 「废话!挑起事端的可是你们,还想要我们手下留情吗?」说话之间,又有两名癸级学生被打出战团,和刚才那两位一样,同是灵铠破碎,无力站起。 李泗在旁观战,看得又气恼又心急,连声叫道:「他们的修为比我们厉害,要攻击他们灵铠的薄弱处,先生当初教你们的都忘了吗?」 不用灵兵对战,单靠拳脚,修为深厚的一方占有绝对的优势,弱者想要取胜,只有想办法攻击到对方灵铠的薄弱之处,比如脖颈、腋下、肘弯、膝弯、大腿根等这些关节的地方。 癸级学生也想攻击甲级学生的薄弱处,可是根本就没有机会,对方的身手太灵活,出招也太兇勐。「别光说不练,队长,你也快上啊!」 李泗咧了咧嘴,以他这灵化境的修为,上去也是给人家当沙包的命!他思前想后,犹豫了半晌,暗叫一声拼了!罩起灵铠,他大叫一声,也沖向战团。 结果他刚到战场近前,原本还坚持战斗的十数名癸级学生又迅速被打倒十一人,此时战场上已仅仅剩下五名学生在苦苦支撑着。 四对一的比例,双方的实力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李泗冲上来的快,跑得更快,他连手都没伸,见大势不妙,调头就往回跑,边跑边大叫道:「这仗打不了了,小的们,快撤!」 他跑了,把剩下的五名学生扔在了那里,五人在心中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集体问候了一遍。 毫无悬念,这五位连半分钟都没坚持到,被稀里哗啦的打倒一地。五名甲级学生看也没看躺了一地的癸级学生,一同向李泗追赶过去。 听到背后传来咚咚急促的脚步声,李泗吓的跑得更快,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快了,就快跑进树林了,只要进了林子里,自己就有地方藏了。 可惜的是,后面追上来的甲级学生根本就没想给他逃入树林的机会。 在他距离树林仅仅剩下三丈远的时候,两名甲级学生从他身边两侧越了过去,挡在他的前方,而在他的身后,还并排站着三名学生。 见前有狼,后有虎,李泗脸部的肌肉都突突直抽搐。他没笑硬挤笑,冲着前后两边的甲级学生连连拱手说道:「大家都是同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何必人太甚嘛!」 「这么说,你是想投降了?」一名甲级学生握着拳头,关节发出嘎嘎的脆响声。 「如果想投降,那就跪下来求饶吧!」又一名女学生笑吟吟地娇声说道。 「大家都是同窗,不至于这么认真吧!」李泗一边说着话,一边向那名女生慢慢靠拢过去。 「刘彰竟然选了你这种人当冲锋队长,看来你们癸级真的是没人了。」那女生撇着嘴,用眼角鄙夷地睨着他。 「姐姐就放小弟一条生路吧!」李泗颤声说道。 「哈哈!」那女生得意地仰面大笑,虽说脸上罩有灵铠,仍习惯性地抬起手来,挡于唇前。 机会来了!刚才还可怜兮兮的李泗勐的一个飞扑,脑门狠狠装在女生的胸前,后者没想到他在己方包围的情况下还敢出手,反应不及,被撞了个正着,身子站力不住,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 第766页 「投降?笑话!死,我也要拉一个做垫背!」李泗把女生撞倒后,自己也是头昏眼花,但仍是咬牙扑上去,压在女生的身上,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该死的你!」那女生又羞又怒,提起腿来,以膝盖顶住李泗的小腹,使出全力,向外一蹬,就听李泗惊唿一声,整个人从她身上弹了起来,倒飞出去。 他足足飞出四、五米远才摔落在地,又向后翻滚了数米,一头撞着一棵老树的树干上,两眼闪着金星,站不起来了。 女生一个纵身从地上窜起,不依不饶的还想冲过去爆打李泗一顿,但被同伴拉住,「他已经『阵亡』了,总不能再过去『鞭尸』吧!」 「哼!臭无赖!」女生气唿唿从李泗身边走过时,还没忘扔下一句。不过李泗已经听不见了,被树干这么一撞,脑袋虽说有灵铠保护没有受伤,但也是陷入一片空白。 五名甲级学生以无一阵亡的代价一口气解决掉以李泗为首的癸级冲锋队,接下来,五人进入树林之中。 正往前走着,突然之间,头顶树梢上传来一阵大笑声:「你们上当了,现在已陷入重围,赶快投降吧!」 随着话音,五人四周的草丛传出一阵沙沙声,紧接着,二十人左右的癸级学生从周围的草丛里、树干后慢慢走了出来。 五人抬头再看,坐在树梢上的正是尹兰。 「难怪前几天你请哥几个去城里喝酒,那句话说得果真没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名甲级学生仰头看着树梢上的尹兰,沉着脸说道。 「兵不厌诈嘛!何况,许悠,本小姐其实还挺喜欢和你们一块喝酒的。」尹兰坐在树梢上风情万种地向他眨眨眼睛。 名叫许悠的学生老脸顿是一红,原本一肚子的闷气也被尹兰的笑化为无形。 「小悠,你在甲级也能排在前三名了,白安一出手就把你派出来打头阵,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呃是、是吗?」 「如果你现在退出的话,我连请你喝三天酒怎么样?」尹兰充满期盼的看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那、那怎么行?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五天!」 「不必再说!」 尹兰狠心咬牙,双手同时张开,大声道:「十天!」 一旁的甲级女生再也听不下去了,冲着许悠大叫道:「喂,你要和她打情骂俏倒什么时候?」 「哎呀!」许悠双手抱着肚子,缓缓蹲了下去,急声说道:「肚子突然疼!我先去解手!」说完话,也不理身边四位同伴的反应,一熘烟的跑出树林,没影了。 看着许悠绝尘而去空荡荡的树林,四名甲级学生当场被石化。美人计!又是美人计!太狡猾了!四人额头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尹兰见状,在树梢上娇笑出声,对周围的突击队学生大声道:「敌人中最厉害的许悠已经退出了,剩下的四头已不足为虑,兄弟姐妹们,现在该是为牺牲的冲锋队报仇的时候了,上啊!」 「杀!」癸级学生们士气大振,吶喊连天,由四面八方一同向四名甲级学生飞扑过去。 五分钟后。 「玩那么多的花样有什么用!」「就是,自取其辱。」「等比试结束了我们再找许悠那傢伙算帐。」「对!不能轻饶他,这不讲义气的混蛋!」 四名甲级学生完好无损地走出树林,并你一句我一句地数落着。 树林内。「队长我们我们已经尽力了」一名倒在地上『阵亡』的学生眼巴巴地看着坐在树下的尹兰,有气无力,颤巍巍地说道。 「他们实在太厉害了!」 躺了满地的癸级学生们心有余悸地连连摇头。 靠树而坐的尹兰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要申述!甲级学生带有道具!」 说着话,她勐然抬起头,再看她的脸,眼眉变得又黑又粗,脸蛋还被涂了两只鲜红又圆圆的圈圈,看上去就像年画上的大头娃娃。 甲级山头,中军帐内。 「主将,癸级的冲锋队和突击队已经全军覆没,共损四十二人,我方无一损伤,不过许悠病退!」 「恩!」坐在中军帐中央的白安微微点头,说道:「郑廉,该你们突击队去助阵了,协助冲锋队,一鼓作气,攻上敌人山头,砍下帅旗,擒拿敌方主将!」 「属下遵命!」郑廉起身,走出中军帐,而后带上四名突击队的队员,快速下了山头。 另一边,癸级山头,中军帐内。 「张三,不好啦,我们的冲锋队和突击队全体阵亡了!」一名学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声叫喊道。 「哦,全灭了吗,比我预想中还快了一点呢。」刘彰稳坐塌上,不慌不忙地摇了摇手中的摺扇,沉思片刻,对左右众学生道:「你们全部顶出去,务必要护住帅旗和中军帐!」 第1555章 不想参与其中 按照刘彰的指令,中军帐里的学生们纷纷走了出去,唐寅坐在原地没动,问道:「我也要上吗?」 「当然!」刘彰看也没看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我加入还不到五天啊!」唐寅只想看热闹,不想参与其中。 「即便你只加入一天,也是癸级的人,就得出一份力,上!」刘彰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767页 唐寅无奈,只好慢吞吞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离开,中军帐内就冒出一团黑雾,紧接着,一名学生在刘彰的身边现身出来。 刘彰只是瞄了他一眼,随后一边脱下身上的盔甲,一边幽幽说道:「现在,该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了,召集全部的兄弟!」 癸级山头。最先攻上来的是甲级的冲锋队,四名学生。 再看他们对面,好嘛,黑压压的都是癸级学生,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 「就凭你们四人,也敢来强攻我方本部?」人群中,一名癸级学生大步走出来,环抱着肩膀,斜眼瞥着四人。 「哈哈,我看你是说反了,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敢挡我们的去路?」四名甲级学生毫无惧色,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去。 「兄弟们、姐妹们,今天就让这些目中无人的傢伙尝尝我们癸级学生的厉害!上啊!」 「吼!」 四、五十人之多的癸级学生蜂拥而上,像潮水一般向四名甲级学生涌了过去。 另一边,甲级山头,山脚下。 以熊谷为首的二十名癸级学生由山包右翼的缓坡悄然往上潜行。他们这些人都是身材魁梧、体力出众的学生,刻意绕了一个大圈,长途奔袭赶过来的。 当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之间,前方有人大笑道:「癸级的兄弟,此路不通!」随着话音,五名甲级学生由山石的后侧窜了出来,并排而站,挡住他们的去路。 「我们主将早已算到你们会用侧翼突袭的战术,特派我等在此守候,现已等你们多时了!」为首的学生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 熊谷举目细看,倒吸口凉气,惊道:「胡枫!」 名叫胡枫的学生笑道:「熊谷,其实以你的实力,若做单人挑战的话进入我们甲级也应该没问题,可惜你蠢到参加群体挑战,今年升级试的机会,算是被你白白浪费了。」 「你以为你们赢定了吗?」 「我只以为,奇蹟绝不会发生在你们这些蠢驴的头上!」说话之间,胡枫断喝一声,一跃而起,从高处直接飞扑下来,与此同时,单拳击出,直取熊谷的面门。 熊谷也不退让,双臂交叉,向上抬起,硬接对方的重拳。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胡枫的拳头正击在熊谷的手臂上,他的身躯在空中折了一个翻,飞退回去,反观熊谷,双脚贴着地面,向下滑出了三米多远。 二人硬碰硬的对招,可以说是半斤八两,谁都没占到便宜,而后,两人又各自前沖,你来我往的打到一处。 胡枫的实力在甲级学生当中绝对能排在前十名,熊谷以癸级的身份和他打个不相上下,已经是个奇蹟了。 随着他二人交起手来,另外那四名甲级学生也和二十名癸级学生展开了混战。 可惜的是,其余那些癸级学生的实力无法和熊谷相提并论,双方交手时间不长,已有五人被打到在地。 同一时间,山包的左侧,以龚飞为首的六名癸级学生正依靠着绳索努力地向上攀爬着,只不过他们这边的偷袭也未能逃出白安的算计。 当他们就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喊话声:「兄弟们都辛苦了吧!」 这一句话,把龚飞等人的三魂七魄差点吓出来。 六人齐齐抬头上望,只见山顶上探出几颗小脑袋,脸上还都带着灿烂的笑容,其中一人挤眉弄眼地说道:「把你们的灵铠都罩起来,快点!」 「为为啥要罩灵铠?」龚飞双手紧紧抓着绳子,结结巴巴地问道。 「因为我们要砍断绳子了,不罩灵铠,摔死可不管啊!」那学生笑嘻嘻地说道。 听闻这话,龚飞六人吓得立刻散出灵气,各自把灵铠罩起,同时还大声嚷嚷道:「你们别做得这么过分!」 对方也不回答,反问道:「都把灵铠罩好了吗?好了!我们要送你们回去喽!」 随着话音,龚飞就听头顶上方相继传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声,紧接着,他们就觉得手中的绳索一松,六人发出悽厉的惨叫声,从半山腰连翻带滚地轱辘下去。 在癸级冲锋队、突击队系数阵亡之后,两翼突袭的小队也相继全军覆没,当然,只有在对阵熊谷时让甲级学生颇费一番工夫,最后是靠五人之力合攻将他拿下的。 当白安听闻己方把敌人左右两翼突袭的小队也消灭后,她缓缓站起身形,振声说道:「敌人现在折损大半,已是强弩之末,立刻让我方两翼人员进攻敌方山头!」 白安身边的一名俊秀的青年摇着羽扇,含笑说道:「大局已定,其实,靠我方的冲锋队和突击队就足可以夺下敌人的帅旗!」 「甲级对癸级,如果仅仅是夺下帅旗,那也是件丢人的事,要把敌人包括敌人主将在内,全部杀光,那才算真正获胜!」白安淡漠地说道。 「哎,小安还真是不留情面,赶尽杀绝啊!」俊秀青年含笑看着她。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代价!」白安慢悠悠地说道:「这也是要让其它级别的学生都看清楚,群体挑战甲级是件多么愚蠢的事。」 「呵呵!」俊秀青年仰面而笑。 此时,癸级山头那边已经打成了一团,四人的冲锋队加上随后赶到的五人突击队,合计九名甲级学生,却把四五十号人的癸级学生打得晕头转向,地上已经倒下十多号人。 第768页 唐寅混在癸级学生当中,左躲右闪,尽量不与甲级学生起冲突。 在他眼中,甲级学生是很厉害,但和他还不在一个档次上,而且他本就不属于灵武学院的任何一方,参与其中,会使得比赛的结果变得不公平。 刚开始,他还能躲得开,可随着倒下的癸级学生越来越多,场上所剩的人越来越少,他渐渐的被出来,想躲也躲不了了。 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唐寅悄悄后退,一直退到中军帐那里,然后快速地绕到中军帐后侧,到了这里,估计短时间内是没人能找到自己了。 现在他静下心来想一想,觉得刘彰的战术有很大的漏洞,关键是没有侧重点,以弱战强,要么就全力进攻、拼死一搏,要么就全力抵御、龟缩死守,但他偏偏想做到攻守兼备,结果是攻也不强,守也不坚,败北只是时间问题。 他心里正琢磨着,突然听闻营帐前传来一声惨叫,他探头一瞧,只见一名癸级学生被打倒在营帐的门前,而对面则站着一名杀气腾腾的女生。 「再敢挡我,我就把你的腿打折!」那女生冲着倒地的癸级学生兇巴巴地恐吓道,接着,就要往营帐里沖。 那名癸级学生倒也强硬,忍着浑身的酸痛,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张开手臂,喘息着说道:「别别想那么轻易进帅帐!」 「我看你是不知死活!」女生眼中精光一闪,健步上前,双拳齐出,分取他的左右胸。 癸级学生侧身闪躲,本来还想还击,哪知对方顺势出肘,肘臂重重击在他的面门上。 啪!在脆响声中,癸级学生面部的灵铠破碎,鲜血顺着灵铠的缝隙流淌出来,与此同时,他的身子也无力地跪坐在地。 「这可是你自找苦吃,怪不得我!」看到对方受了伤,还流了血,那女生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只是说话的语气仍是硬邦邦、冷森森的。 她正要从他身边走过,哪知对方还是没有放弃,跪坐的身躯向前倾倒的同时,一把把她的右腿抱住。 「放手!快放手!」女生羞得脸色涨红,气恼地大叫道。 那名癸级学生已经说不出话来,但却把身体的力气都用在手臂上,死死抓住她的大腿不放。 「你找死?」女生变色,两眼冒出火光,提起拳头,对准癸级学生的头顶狠狠砸下去。 要知道此时他头部的灵铠已经破裂,如果真被她含愤的一拳砸中,以她的修为,他的脑袋都得被砸碎,在旁观战的唐寅心头一震,无法再坐视不理。 他直接以暗影漂移闪了出去,瞬间来到女生的身侧,一把把她落下的拳头抓住,同时低声说道:「身为同窗,又何必要下这般的死手!」 女生刚才是被急煳涂了,当她打出这一拳时就已经后悔,令她意外的是,竟然有人在千钧一髮之际把自己的拳头抓住。 她心中后怕的同时,脸色也是一变,双目瞪圆,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凭空出现的唐寅,脱口惊问道:「你是谁?」 「唐初!」 「唐初?没听过,你也是癸级的学生?」 「正是。」 「那我就连你一块打!」女生骄横地呵斥一声,抬起另只拳头,对准唐寅的脸颊勐击出去。 第1556章 抽身而退 嘿!好个刁蛮的小丫头!唐寅心中暗笑,另只手不紧不慢地抬起,在对方拳头马上要打中他之前的一刻,张开的手掌将其小拳头硬生生挡下,五指顺势回收,将其拳头包在掌中。 哎呀!此人厉害!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女生心头暗颤,可也不肯服输,在双手被制的情况下,身子下低,顺势前沖,以肩膀去顶撞唐寅的小腹。 唐寅站在原地动也没动,挡也没挡,硬挺着让她撞在自己身上。 随着咔嚓一声闷响,唐寅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身形连晃都没晃,反倒是女生的肩膀被撞得生痛,肩胛骨像是要破裂开似的。 她感觉自己不像是撞在人身上,更像是撞在一块巨大的铁板上。 这个唐初的修为怎么这么高?这名女生还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她强压惊骇之意,左腿运足了力气,恶狠狠踢向唐寅的脚踝。 脚踝是关节处,灵铠薄弱,不管对方的修为有多高,脚踝的灵铠也架不住她脚尖的重踢。 唐寅暗暗点头,这丫头的反应快极,不愧是灵武学院的甲级学生出身。 他身子先是向后一侧,紧接着又利用寸劲往前一震,正紧紧贴在他身上的女生如同射出膛口的炮弹,尖叫着倒飞出去,踢出的那一脚也仅仅勾到了一团空气。 扑通!她摔出好远,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直震得头昏眼花,目光呆滞,眼神中满是茫然之色,半晌没站起来。 唐寅打倒了一名甲级学生,也是到目前为止,上百名癸级学生所打倒的第一名甲级学生,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场上交战的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了手,目光齐齐落在唐寅身上。 唉!糟糕!唐寅只看周围射过来的那些充满惊讶和骇然的目光,心中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挡挡住敌人不能让他们杀我们主将」刚才险些死在女生手上的那名癸级学生又抓住唐寅的腿,半死不活地说道。 都怪你!唐寅没好气地抓住他的后脖根,向上一提,接着又往后面一甩,把他扔到场外,说道:「你已经『阵亡』了!」 第769页 这时候,甲级学生当中跑出来两名女生,把坐在地上的女生搀扶起来,关切地问道:「叶子,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那女生总算回过神来,先是看了看搀扶自己的两名同伴,然后又抬头看向对面的唐寅,微微摇头,说道:「这人很厉害,恐怕,只有安姐姐能胜过他!」 听闻她的话,左右的两名女生脸色同是一变,其中一人回头叫道:「杨易,用洞察!」 名叫杨易的甲级学生是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随着她的喊声,杨易两眼闪烁出异样的亮光,双目如同两只小灯泡,他打量唐寅好一会,才幽幽说道:「暗系修灵者!」 「修为呢?」 「不知道。」 「不知道?」女生尖声叫道。 其实杨易比她要惊讶得多,以自己的这身修为竟然洞察不出对方的修为,说明对方的修为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但这又怎么可能呢?对方只是名癸级学生啊! 名叫叶子的女生甩开左右的两名同伴,冲着唐寅娇蛮地喝道:「我不服气,我们再打!」说着话,又要上前。 这时候,周围的癸级学生爆出一片嘘声,纷纷说道:「你刚才已经被打倒了,应该算是阵亡,怎么还能厚着脸皮装没事?」 叶子又羞又气地沖左右大喊道:「我只是被打倒,灵铠又没碎,凭什么算阵亡?你们懂不懂规则?」 说着话,她又狠狠看向唐寅,两眼喷火,娇呵一声,勐冲过去,小拳头直取他的胸口。 唐寅无奈地暗暗摇头,身形微侧,让开对方的拳锋,当她要收拳再攻时,他出手如电,一把将她的手腕扣住,而后尽量控制自己的力道,稍微用力一捏,就听咔嚓一声,她手腕处的灵铠被唐寅生生捏碎,但力道又恰到好处的未伤及她的皮肉和骨头。 「这回灵铠碎了。」唐寅松开她的手腕,抽身而退。 叶子呆站在原地,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腕上布满裂纹的灵铠,久久做不出反应。 她的灵武在甲级学生当中就算排不到前列,也能排在中游,可在唐初面前,自己就像个孩童似的,好像对方要有心取自己的性命,只须一伸手就可以做到似的。 这个唐初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感觉比教导甲级学生的先生还要厉害! 别说叶子和周围的癸级学生傻眼,就连甲级学生们也都傻眼了,场上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叶子的眼圈红了,眼中蒙着水雾,豆大的泪珠子顺着面部的灵铠流淌下来。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继续向唐寅冲去,还要和他打。 这时候,甲级学生中的杨易和郑廉双双跑过来,把她强行拉住,二人双双摇头说道:「叶子,别打了,你已经输了。」 「我不服我就是不服!」叶子大喊了两声,随后,跪坐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杨易和郑廉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两人回头招唿一声,与其余的六名甲级学生一同向唐寅围拢过去。 对方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单挑的范围,若想取胜,只能合力战之。 除了叶子之外,八名甲级学生把唐寅围在当中,与此同时,八人齐齐施放出灵压。 对手的实力令他们感到恐怖,可他们也没忘记学院先生教导他们对阵暗系修灵者时的技巧,先施放灵压,压制对方的暗影飘移。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郑廉开口喝问道。 「唐初!」唐寅低声说道。 「我从未听说过癸级学生当中有唐初这么一个人!」郑廉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郑廉是第一个质疑唐寅身份的学生,这点倒让后者挺赞赏的。没等他开口回话,周围的癸级学生们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个个面脸的兴奋,纷纷喊道:「唐初就是我们癸级的学生,而且还是院长亲自推荐的,怎么,你们甲级的是不是输不起了?」 院长亲自推荐?郑廉倒吸了口气,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院长给癸级推荐了一名这么厉害的学生,这不是摆明了要让癸级战胜甲级吗? 这时候再想这些已经没用了。郑廉把心一横,对杨易说道:「小易,你我二人主攻,其他人策应,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和杨易二人最先攻向唐寅,而其他那些甲级的学生则时不时地抽冷子攻出一招。 在八名甲级学生的围攻之下,唐寅应付起来也不那么轻松,关键是若他放开手脚打的话,出招都是取人性命的杀招,而他又不能伤及学员的性命,出手大大受制。 他一时间拿不下八名甲级学生,而对方想拿下他,更是难如登天,双方的对战很快就变成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僵持战。 就在双方你来我往的混战之时,又有十名甲级学生赶到。或许是受了唐寅的鼓舞,现在癸级学生斗志大盛,心气倍增,毫无退怯地与刚赶过来的甲级学生们站到一处。 双方在山头上拼得兇狠、激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癸级的帅旗仍好端端地竖立在山头上,帅帐也没有被甲级学生所突破。 癸级山头这边的情况被甲级的斥候第一时间传回到本部。听闻探子的战报,白安和一旁的俊秀青年同是吃了一惊。 己方十九人,竟然打不下折损过半的癸级学生们,这怎么可能呢?白安感觉不可思议,淡漠地脸上也难得地露出惊讶。 第770页 反而是俊秀青年噗嗤一声笑了,他慢悠悠地摇着羽扇,说道:「其实,本来我还有些奇怪,癸级的冲锋队、突击队和左右两翼的偷袭小队被灭得太快,癸级的实力并不至于如此不济,只是不清楚他们隐藏实力的目究竟是为何,现在来看,他们是把最有实力的人都放在了本部,要和我们打一场防御战!」 「哼!」白安冷笑一声,对左右道:「我方人员全部出战,务必要在比试结束之前,全歼癸方本部的所有敌人!」 「是!」中军帐内的众人齐齐应了一声,站起身形,向外走去。 白安又看向身边的俊美青年,说道:「阎炎,你也亲自走一趟吧!」 俊秀青年翘了翘嘴,说道:「我还得留下来保护你!」 「没有那个必要,癸级的人都在他们本部,就算有漏网之鱼过来,我也能应付得来。」身为甲级学生中的灵武第一人,白安说出这样的话没人会质疑。 俊美青年想了想,随即放下羽扇,站起身形,说道:「好吧,用不上半个时辰,我就会赶回来!」 他名叫阎炎,其实按灵武实力而言,他根本不弱于白安,他只是不争罢了,也是心甘情愿把第一的名头让给白安。 「阎炎!」 「恩?」 「小心一点!」白安不放心地叮嘱道。 阎炎笑了,深深看了白安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同时挥手说道:「我去去就回!」 第1557章 接踵而至 此时的阎炎并没有把癸级学生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自己前去,只是一走一过之间就能把对方全部摆平。 可等他到了癸级的山头,向场上一瞧,现在的局势完全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癸级学生已全部退缩到帅旗和帅帐前,将这两样关系比赛输赢的东西死死护住,在前面,只留了一名癸级学生,而这名癸级学生,就自己一个人竟然挡下了己方大部分的同伴。 光是这一点,就够让阎炎震惊的了,可等他仔细观瞧双方的战斗,他心头的惊骇无形中又加重了几分。 表面上看,己方以多打少,与那名癸级学生拼了个旗鼓相当,可实际上,那名癸级学生在己方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仍游刃有余,完全看不出来吃力和慌乱,反倒是他时不时的反击还能让己方的同伴险象环生,不知他是无意还是存心,明明有可以伤到己方同伴的机会,却偏偏让了过去,好像故意在手下留情似的。 这人是谁?阎炎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是战神上官元让来和己方这么多人对战,恐怕也就不过如此嘛! 他下意识地施放出洞察之术,查探对方的修为,可是根本探不出来,唯一能获得的信息是,对方是名暗系修灵者。 阎炎吃惊归吃惊,不解归不解,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意识到现在可是个观战高手战斗的绝佳机会,自己不应放过。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战场中央的唐寅,仔细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每一次的出招和每一次的防御。 渐渐的,他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此人的厉害,修为境界的高深只是其中一方面,出招的玄妙和不可思议是另一方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实战经验太丰富了。 在这人的面前,一向对自己的灵武所学引以为傲的甲级学生们就像是一群菜鸟,别说打不到人家,就连人家的边都摸不着,双方实力差距之悬殊,已可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阎炎是越看越惊讶,也越看越入迷,现在他可以断定的是,这人绝对不是都城灵武的学生,以他的实力,超出了学生的范畴,甚至都超出了学院先生的范畴,即便是让那些天下闻名的勐将来战他,也未必能胜得了。 在赶鸭子上架的情况下,唐寅完全凭藉一己之力挡下了甲级大部分的学生。 另一边,甲级山头。现在这里已只剩下白安一人,她站在帅旗的旁边在等,等己方的同伴们凯旋而归。 遗憾的是,她并未能把甲级学生们等回来,倒是等来了以刘彰为首的十多名癸级学生。 这十多号包括刘彰在内的癸级学生是清一色的暗系修灵者,他们来得突然,几乎是一瞬间就把白安围在中央。 四周突然出现这么多的敌人,白安心头亦是一惊,她都不知道这些敌人是打哪冒出来的。 她沉着冷静的个性让在她突变当中表现得异常镇定,她缓缓扫视周围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喃喃说道:「刘彰!」 「正是在下!」刘彰身上罩着灵铠,只有两只贼熘熘的眼睛露在外面,但通过他的眼神也能感觉得出来,他此时是在笑。 「我以为你现在是在癸级的本部。」白安淡淡地说道。 「想要以弱胜强,总是要冒些险。」刘彰耸耸肩,并弹了弹手指,指尖的灵铠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直到这个时候,白安才算弄明白刘彰的战术。癸级的先锋队、突击队以及左右偷袭小队,其实都是刘彰抛出来的牺牲品,或者说是诱饵,目的很简单,先给己方一些甜头,把己方餵养成骄兵,好掉以轻心,倾巢出动,去全力进攻癸级的本部。他则趁此机会,率领一小部分的暗系修灵者躲避开己方的主力,绕到己方本部来偷袭自己。 这样的战术很狡猾,但同样的,也很冒险。白安凝视着刘彰,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不在本部,而是亲自去进攻你方了吗?」 第771页 「那大不了就是你我各夺了对方的帅旗,最后的结果是平局而已。」 刘彰笑吟吟地说道:「可惜,世上没有如果,骄傲如你,怎么可能会亲自出马呢?你一定会留在本部,你一定会认为癸级的学生根本无须也不配你亲自出手。」 白安闻言,沉默未语。是的,刘彰全说对了,她确实没看得起癸级学生,更认为他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看来,这次倒是自己轻敌了,刘彰比自己想像中要狡猾得多。 「我承认,你的灵武很厉害,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们这些人当中也没有一人能打得赢你。」刘彰眯缝起眼睛,慢悠悠地说道:「但是,你毕竟只是一个人,你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这么多的暗系修灵者。痛快点认输吧,就算现在你的同伴已经砍下了我方的帅旗,你这个主将阵亡,输得依旧是你们甲级!」 白安慢慢环视周围众人,依旧没有说话。如果对方是光明系修灵者,她还有一战的机会,如果可以使用武器,她或许还能以灵武技能压制住对方,拖到己方同伴赶回来,可惜,对方是暗系修灵者,群体比试中,也不允许使用武器。 刘彰无奈地看着沉默不语地白安,好心地劝说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胜负已分,难道,你非要让自己输得那么难看吗?」 白安深吸口气,终于开口说道:「要战便战,无须废话!」说话之间,她散出灵雾,于自己的周身上下凝结起灵铠。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刘彰暗暗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如此,也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说着话,他对左右道:「上!生擒最好,打倒亦可!」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多名暗系修灵者的癸级学生齐齐扑上前去,与白安战到一处。 暗系修灵者以多战少,发挥的空间更大,他们可借用同伴的身影施展暗影飘移,神出鬼没,在白安的身边时隐时现。 十数人,就像十多条鬼影子,让人看不清,摸不着,更击不中。 白安也想施放灵压压制住对方的暗影飘移,怎奈她一人之力,压制不住这么多的暗系修灵者,倒是对方齐力施放的灵压还能对她形成反压制,把她的灵压硬生生地顶回去。 双方交战时间不长,白安便已守多攻少,陷入全面的被动。 不过刘彰等人要想伤她也非易事,白安的修为要在他们之上,就算他们打中她胸前、背后、小腹这些要害的地方,仍奈何不了白安,以他们的修为,光靠拳头根本破不了白安的灵铠,而她又偏偏对自己的关节薄弱处保护得甚好,一时间,双方进入了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缠斗。 眼看着己方占据主动,白安只剩下被动挨打的份,但却迟迟战不下她,刘彰有些心急。他一边出手勐攻,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道:「他们主动进攻,你被动防守,体力消耗比我们大得多!白安,你究竟只是个女子,再能坚持,体力也有耗光的时候,你已经挺不了多久了,赶快放弃抵抗吧!」 白安也不应话,回敬刘彰的是连出数拳。刘彰左躲右闪,最后还是靠着暗影飘移才闪出白安的攻击范围。 暗道一声这女人简直就是一头母老虎啊!不,是比母老虎还要兇悍的母怪物!刘彰眼珠转了转,头也不转地大声喝道:「小松,先去夺下敌人的帅旗!」 和白安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保险起见,刘彰觉得先拿下甲级的帅旗,让己方立于不败之地再说。 名叫小松的学生应了一声,抽身退出战团,直奔甲级的帅旗而去。 白安眼中精光一闪,呵斥一声,急出数招,把周围的癸级学生退,紧接着,她抽身横跃,想拦阻去夺旗的小松。 刘彰早已算到她会出手阻止,暗叫一声机会来了!他的身形不可思议地在白安背后出现,毫无半点停顿,他双臂向前一伸,由白安的身后一把把她腰身搂抱住,同时大叫道:「打!」 白安一惊,回手想把搂抱自己腰身的刘彰扯掉,可是她的手指还没触碰到刘彰身上,周围的癸级学生已蜂拥扑来,拳头、脚尖噼头盖脸的向她周身击打过来。 危机时刻,白安迸发出超乎想像的爆发力,在刘彰像狗屁膏药似的紧紧贴在她背后的情况下,她抽身而退,由周围众人攻击的缝隙中急窜了出去。 癸级学生们大吃一惊,想也没想,转身便追,攻击依旧是接踵而至。 白安背着刘彰,双臂挥动,见招拆招,见式解式,将癸级学生们的攻击又一次一一化解掉。 如果此时不是紧要关头,癸级学生们恐怕都会停下手来,仔细看看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一百好几十斤重的刘彰挂在她身上,她好像没有任何的负担似的,身手依旧那么的灵活,身法依然是那么的矫健。 第1558章 功败垂成 看眼着白安不受自己的影响,还越战越勇,刘彰把心一横,暗叫一声拼了,自己今日只能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 想着,他把双手松开,紧接着,迅速向上一移,死死抓住在白安胸前的凸起处。 白安身上有灵铠护体,即便被刘彰抓住身体上半部,她也没什么感觉,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一瞬间,她面颊羞成涨红色,连脖子都红了,杏目圆睁,喝道:「无耻!」 说话之间,她顾不上理会周围的癸级学生,身子一跃而起,然后使出全力向地上坠落。 第772页 就听轰隆一声,白安仰面朝天的摔在地上,她倒没什么,可苦了贴在她背后的刘彰。 后者正面受着白安的压力,背面受着地面的撞击,他感觉自己快被活活压成肉饼,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身上灵铠的破裂声。 「放手!」白安沉声喝道。 刘彰没有说话,准确来说他是被撞得已说不出话来。白安见他还不松手,她暗咬银牙,再次跃起,依旧是仰面朝天的往地上摔。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这回的摔力,让刘彰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已经散了架子,他双手仍死死抓住白安的前胸,人已忍不住嚎叫出声。 周围的学生们如梦方醒,不再给白安再次跃起的机会,众人一拥而上,飞扑上去,也不管刘彰是不是在下面了,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压在白安身上。 有的人压她的胸腹,有的人压住她的四肢,还有人压住她的脑袋,整个场面看上去异常滑稽,层层叠罗的学生们要堆起一座人山。 最下面的刘彰自然是苦不堪言,也多亏他修为深厚,灵铠坚韧,不然此时早就被压断气了。 白安也好不到哪去,作为垫底的第二人,她的身上有十多名癸级学生,要命的是双臂和双腿又都被对方牢牢抓住,动弹不得丝毫。 「快快解决掉她我要不行了!」刘彰在人群下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唿救声。 正当癸级学生们准备向白安下重手的时候,突然之间,远处传来沉闷的敲钟声。 咚、咚、咚钟声持续,连绵不绝,回音久久不散。听闻钟声,在场众人的身子同是一震,那是比试时间已到的提示。 以刘彰为首的癸级学生们无不是顿足捶胸,满脸的失望之色,白安已经被己方制住,眼看着就要把她解决掉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比试结束,真是功败垂成啊! 只是顷刻之间,学生们皆像斗败的公鸡似的,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从白安身上爬起,而后,散掉身上的灵铠,耷拉着脑袋,沉默无语地瘫坐在地上。 等白安站起身后,她也是长出口气,暗道一声好险,又感嘆一声侥倖,只要再晚片刻鸣钟,己方便必输无疑了。 想着,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刘彰,后者躺在地上,没有起身,面无表情地仰望天际,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兴奋地大叫道:「赢了!我们赢啦!」 听闻这话,众人下意识地寻声往去,只见那位名叫小松的学生手里握着甲级的帅旗,正满脸兴奋的连连跳跃。 夺旗了?一瞬间,癸级学生们好像全部都重新活了过来,又惊又喜,纷纷从地上爬起,看着小松手中的甲级帅旗,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刘彰亦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起,看着在空中摇晃的半截帅旗,他的嘴角慢慢挑起,喜悦之情渐渐浮现在脸上,毫无预兆,他嗷的尖叫一声,把小松连人带旗的一併抱了起来,其余的癸级学生们也一同拥上前去,把刘彰和小松抱在中间。 刚才他们一心只想干掉甲级的主将白安,倒是把夺旗这事给忘了,现在想想,就算未能杀掉对方的主将,但只要夺下对方的帅旗,坚持到比试结束,这也算己方的胜利。 人们兴奋的手舞足蹈,抱在一起,又喊又叫、又蹦又跳,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对他们而言,这一场比试实在太不容易了,一百二十多人的癸级学生,几乎牺牲掉九成,最后只剩下他们这十几人,但是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前面的那些同伴们也没有白白牺牲,最终的胜利终于归属了他们。 这不单单是一场比试的胜利,更代表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蹟,甚至是一个以后都无法被超越的传奇,癸级全体学生战胜甲级全体学生的传奇。 此时白安倒像是一个局外人,她看着抱着一起庆贺胜利的癸级学生们,表情淡漠地坐了下来。 自己竟然输给了癸级学生,要问她现在的心情如何,她也是充满了不服气,但同时她也很佩服刘彰的头脑,在他的指挥下,癸级学生已经发挥出最大的潜能,当然,运气也是站在了他们那一边,并成为最终取胜的重要因素。 不过,刘彰等人并没有高兴太久,等甲级学生们返回之后,他们才勐然发现,己方的帅旗竟然也在甲级学生的手中,持旗的人,正是阎炎。 很快,院方的管事和先生们也都到了,比试的双方皆有伤亡,双方的主将皆存活到最后,双方的帅旗又同被对方所夺,按照群体比试的规则,双方没有输赢,这是一场平局。 刘彰以及癸级学生们原本飘到云端的心情瞬间跌落至谷地,对挑战的一方而言,平局和输掉比试没什么区别,他们最终还是不能取代甲级学生,进入甲级行列。 「唉!这次我们算是白玩了,一步之差,差之千里啊!」李泗来到刘彰近前,连连摇头,扼腕嘆息。 刘彰没有理会他,看着做裁判的院方管事和先生们,大声说道:「虽说我们没有赢得比试,但至少我们也战平了甲级,就算不能取代甲级的学生,也应该和他们平起平坐才是!」 「是啊!」他的话立刻引起其他癸级学生的响应,人们纷纷围拢过去,据理力争。 以前,灵武学院的升级试中还真没出现过平局的场面,这让院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按理说,癸级学生战平甲级学生,等于是具备了和甲级学生持平的实力,应该把他们升为甲级才对,但两边这么多的学生,加到一起得有一百五六十号人,全部成为甲级,岂不是笑话,何况,癸级学生中有太多的人根本不具备甲级的实力。 第773页 正当院方的管事和先生们低声商议之时,有人骑快马飞奔而至,送来一封院长张秀的书信。在书信中,张秀表示自己已经看了这场比试,也看到了癸级学生的实力和努力,但最后比试的结果毕竟是平局,把癸级学生集体升为甲级,不合学院的规定,所以,可将癸级学生升为乙级,以示对他们的奖励。 看过张秀的书信,院方的管事和先生们如释重负,立刻向学生们公布院长裁定的结果。 因为事不关己,甲级学生们无话可说,对于癸级学生而言,这样的结果虽不是最好,但也完全可以接受,全体升入乙级,总比继续留在癸级受风吹日晒之苦要强得多的多。 张秀的裁定成功平息了癸级学生们的不满,让这场群体升级试有了个圆满的结果。 其实,在张秀看来,如果癸级学生完全依靠自身的实力达到平局的战果,把他们全部升为甲级倒也可以接受,但大王混在癸级学生当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他又不能把此事公开,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这样的裁定。 在退出群体比试的场地时,甲级和癸级的学生们也都在对这场比试做着谈论。 癸级学生那边。人们都显得很兴奋,现在他们升到了乙级,也算是进入到学生当中的第一集团,只要能在乙级扎稳脚跟,不在以后的升级试中被挑战下去,未来的前程不成问题。 只有刘彰长吁短嘆,对这样的结果仍耿耿于怀。 李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张三,别嘆气了,其实从比试开始我们大家都没抱多大的希望,能升到乙级,已经算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对啊!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成为乙级的一天!」另有一名学生喜笑颜开地乐道。 「其实,这次比试还多亏了唐初,如果不是他牵制住甲级学生,他们可能早就冲进帅帐里,发现张三没在里面了。」 「唐初?」刘彰皱了皱眉头。 「是的!就是那个新来的唐初!他可太厉害了,就一个人,甲级二十多人却战不下他,当时我们全都看傻眼了。」 刘彰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一个人对战甲级二十多人?这不是开玩笑吗?他下意识地向左右观望,问道:「唐初呢?唐初现在在哪?」 随着他的问话,周围的学生们也都四处张望,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唐初的身影。「真是奇怪,比试结束时他还在,怎么现在却找不到人了呢?可能先回去了吧!」 「也有可能!不过真是奇怪,像唐初这么厉害的修灵者,还进我们灵武学院做什么?以他的实力,先生也打不过他啊,到底是先生教他,还是他教先生呢?」 第1559章 未必会吃亏 癸级学生对唐寅的加入感到惊奇不已。刘彰没有亲眼看到唐寅和甲级学生们的对战,也无法估量他的实力具体高到什么程度,只想着回去之后见到他再问个清楚。 甲级学生那边,人们谈论最多的也是唐寅。阎炎走在白安身边,轻轻嘆了口气,说道:「其实,这次的比试,我们输了,只是,我们没有输在癸级的手上,却是输在唐初手里。」 「唐初?那是谁?」白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好奇地问道。 阎炎微微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据说是仅仅加入癸级不到五天的一名学生。」 顿了一下,他又苦笑道:「但就是这个唐初,靠一己之力,竟然挡下了我方大半的人,小安,你敢相信吗?」 白安当然不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下己方大半的人?除非对方是天神下凡。可见阎炎表示严肃又落寞,不似在开玩笑,她疑声问道:「真的?」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阎炎回想唐寅和己方学生对战的场面,他简直都觉得对方所具备的实力是自己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白安喃喃说道。 阎炎苦笑,道:「其实这场比试,癸级根本不需要使用什么战术、诡计,只需把这个唐初直接派出来,杀入我方本部,那癸级就已经胜利了。」 白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从没见过阎炎有这么灰心的时候,也从没听他说过这样的丧气话,在他的描述当中,这个唐初简直已厉害到无以復加的地步,甚至他一个人就能挑战整个甲级。 如果不是阎炎现在神经错乱了,那么他就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此时,白安倒是越发好奇起来,想看看唐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把一向从容自若又淡薄人生的阎炎刺激成这种程度。 可惜的是,等甲级和癸级的学生们回到学院之后,并没有看到唐初,众人把学院翻了个低朝天,也没发现他的身影,就算去问学院的先生,先生们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学院里还有唐初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消失?而且还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学院里的先生们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呢? 不甘心的学生们直接去找那天带唐初来的管事,那名管事倒是把事情推脱得干净,一口咬定,那天自己根本没在学院里,不可能会带学生去他们癸级的地方,再者说,学生由中级升至高级都是有严格的日期限定,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把一名新生插入到癸级当中? 第774页 管事不承认有在癸级插入新生,先生们也都表示并不认识唐初,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这下,学生们都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发毛,现在连他们都不敢确定,这个和他们一同坐在学堂里数日又和他们在比试场上并肩而战的唐初究竟是人还是鬼? 连日来,甲级和癸级学生们都被唐初这事闹得心神不宁、人心惶惶,仿佛学院里的阴气也一下子变得特别浓重,到了深夜,许多胆小的学生甚至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上茅房。 这天晚上,深夜,刘彰正在自己的房中休息,只是睡得并不安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鬼怪一说。 如果说唐初是鬼的话,还能在光天化日下出现,那得是什么样的鬼怪啊? 他正琢磨的时候,突然听闻房门那边有轻微的声响,他心中一动,假装酣睡,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偷眼观瞧。只见房门被慢慢推开,紧接着,一条黑影从外面闪了进来。 即便刘彰胆子再大,这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叫道:「什么人?」 「嘘!」来者快步来到床前,向他做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是我!」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刘彰定睛一瞧,原来进来的这人正是学院的一名先生。他满脸的惊讶,急忙从床榻上爬起,拱手施礼道:「李先生,你你怎么?」 「什么都不必问,快穿衣服,跟我走!」李姓先生向他催促道。 刘彰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还是遵从他的指示,快速地穿好衣服,跟随李姓先生向外走去。 一路上,李姓先生一句话也不说,带着刘彰健步如飞的去往学院的大门口。刘彰心中好奇,几度想要发问,但看到先生步履匆匆的样子,又把倒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时间不长,二人出了学院的大门,向外面一瞧,正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在马车旁,还站有两名青衣人。 李姓先生快步来到两名青衣人近前,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说道:「两位大人,刘彰已被小人带到!」 那两名青衣人举目打量刘彰一番,而后,向他甩头说道:「上车吧!」 刘彰再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 「等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至于我们是谁,暗箭。」两名青衣人冷漠地说道。 暗箭?刘彰心中大惊,暗箭怎么突然找到自己的头上了?自己应该没有犯事,更没有招惹过暗箭吧?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无法理解地看向李姓先生。 其实,这位李姓先生知道的并不比他多,他轻声说道:「既然大人有令,你就赶快上车吧!另外,院长也是知道此事的,你应该也不用担心。」 不担心才怪呢!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刘彰暗瞪了李姓先生一眼,最后把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看看暗箭到底要干什么吧! 他硬着头皮挑起马车的帘帐,跳了进去。 马车里很宽敞,里面摆放了两盏有油灯,等刘彰进来之后才发现,马车里还有其他人。 他定睛一瞧,好嘛,都是熟人,其中有甲级的白安、阎炎、杨易、许悠,还有他的同窗尹兰和熊谷。 「呵!又被请来了一位!」许悠看到刘彰,咧嘴嘻嘻的笑了。 「你们也在!」刘彰惊讶地看着众人,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知道!本来睡得好好的,就被先生揪起来带到这了。」许悠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样子,耸肩说道。 「罪人,闭嘴!」一旁的杨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在比试的时候不是故意放水,是真的肚子痛,你们要相信我。」见众人都把头扭向别处,没人看他,他垂下脑袋,哀嘆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啊!」 刘彰懒着理他,即便和许悠不是一个级别的,但也知道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几乎没一句是正经话。 他幽幽说道:「外面的人是暗箭,他们要带我们去哪?」 「不会是暗宅吧?」熊谷眉头拧成个疙瘩。 「怎么可能?我们又没犯法,何况我们还是老风人,暗箭怎么会对付我们?」尹兰气汹汹的说道,不过语气中却显得底气不足。 白安冷笑一声,看着尹兰,说道:「暗箭要想杀你,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老风人。」白安不是出生在风地,也看不管老风人平日里高人一等的姿态。 她的话让尹兰激灵灵打个冷战,小脸也变得惨白。 「不怕、不怕,我会保护兰儿的!」许悠像胶皮糖似的贴在尹兰身边,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 「坏人,死远点!」尹兰没好气地把他推开。 许悠满脸的受伤,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说道:「兰儿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现场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闷压抑,这时候也没人会有闲情逸緻和他玩闹。 很快,马车启动,两名青衣人坐在前面,连连挥着马鞭。 在马车行进的过程中,阎炎挑起车窗的帘子,向外观瞧,看了好一会,他缩回头,道:「是向都城方向去的。」 听闻这话,众人心凉半截。熊谷狠狠一跺脚,沉声说道:「到了暗宅,就是死路一条,想要活命,现在是唯一的机会,暗箭只有两人,我们有七人,动起手来,未必会吃亏。」 他的话让白安等人眼睛同是一亮,不过刘彰却连连摇头,说道:「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一旦和暗箭动了手,那我们就真的万劫不復,再难有生机了。」 第775页 阎炎点头表示贊同,说道:「就算我们现在能跑掉,以后也会一直被暗箭追杀,生不如死,何况,我们的家族都会跟着手牵连。」 听闻这话,熊谷原本握起来的拳头又无力地松开,最后嘆了口气,垂下头不再说话。 马车确实是往都城方向去的,到了南城门外,赶车的暗箭人员亮出军牌,守门的军兵对马车连搜都没搜,直接放行。 进入镇江城内,车里众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有一点他们清楚,凡是进入暗宅的,几乎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不过,让他们大感意外的是,马车行进的方向并不是奔暗宅,而是直往王宫而去。 第1560章 大王明示 马车直穿过镇江的主道,快速地去往王宫。走了两刻多钟,于王宫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车内的刘彰、白安、阎炎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暗箭的人把自己带到王宫是何用意? 熊谷憨声憨气地说道:「不会是大王要召见我们吧?」 「那怎么可能!」其余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在灵武学院的学生当中算是佼佼者,但放在整个风国,就是些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大王怎么可能会召见他们? 「那又为何带我们到王宫?」 「鬼知道。」刘彰嘟囔一声,从车窗里探出头去,向外张望。 只见那两名青衣人下了马车,快步走到前方王宫侍卫近前,低声交谈了几句,而后,又走回马车这边,拍拍车壁,说道:「都下来。」 刘彰等人互相看了看,心中充满迷茫,但还是纷纷跳下马车。他们刚下来,便有侍卫围拢上前,对他们进行细緻的搜查,当然,搜查白安和尹兰的是四名女侍卫。 确认他们身上没有携带武器,侍卫们这才放行,让他们进去王宫。 两名青衣人在前领路,刘彰他们则跟在后面。此时已是夜深人静,王宫里灯火大多也都熄灭,借着月光,只能看到王宫建筑的大致轮廓。 以前,他们只在王宫之外远远的眺望过王宫,现在身在其中,算是真切感受到王宫建筑的宏伟磅礴。 一路上,他们已不记得看过多少座大殿、楼阁,每一座建筑都是庞然大物,而且装饰得金碧辉煌、雍容华贵,如果没有亲眼所见,根本体会不到其中的气派。 直至进入王宫好半晌,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刘彰向前急走了几步,靠近前面那两名青衣人,问道:「两位暗箭大哥,你俩究竟要带我们去哪啊?」 「泰安殿。」其中一名青衣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是?」刘彰哪里知道泰安殿是个什么地方。 「大王要见你们。」青衣人补充道。 听闻这话,刘彰等人同是吸气。熊谷还真猜对了,真的是大王召见他们。几人又不约而同地向熊谷看去。 说话的那名青衣人终于转回头来,不过他没有看刘彰,而是看向熊谷,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应该感谢你的这些同伴,多亏他们没有让你在路上那么做。」 这听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令熊谷以及刘彰等人脸色大变,冷汗不自觉地流淌下来,原来,他二人已听到自己等人在车内的谈话。 刘彰吞了口唾沫,再次问道:「这位大哥,不知大王为何要召见我们?我们只是都城灵武学院的普通学生。」 「我们是奉命行事,具体的原因,我们也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坏事。」这名青衣人在暗箭中算是话多的了。 又在王宫内走了好一会,两名青衣人才在一座庭院前停下来。 向里面观望,院落很大,有花园还有成排的树木,在花园里端,有座大殿,里面灯火通明,但距离较远,具体的情况看不真切。 「到了。」两名青衣人低声说了一句,而后,双双转身走开了。刘彰还想叫出他俩,这时候,从庭院门内走出一名侍卫,向他们说道:「诸位,里面请。」 刘彰等人完全是煳里煳涂的跟着侍卫走进庭院,一直走进大殿之中,他们才看到大殿里已摆放好两排坐席,在正中央,坐有一人。 这人身穿黑红色的大袍,没有系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此时他正低头看着书,瞧不清楚他的模样。 在他身后两侧还站有两名华衣大汉,目光如电,不时的在他们身上扫过。 「快见过大王!」领他们进来的侍卫低声提醒道。 刘彰等人回过神来,原来这人就是大王!他们纷纷跪地叩首,齐声说道:「小人参见大王!」 居中而坐的那人终于放下手中的奏章,抬起头来,含笑看着他们,说道:「都起来吧!」 呦,声音好耳熟啊!白安、阎炎、杨易、许悠等人没什么感觉,倒是刘彰、熊谷、尹兰心中一动。 七人起身之后,下意识地抬头向前看去,当他们看清楚那人的容貌,脸上同露出惊色。 白安没见过唐寅,阎炎、杨易、许悠见是见过唐寅,但当时他身罩灵铠,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他们吃惊的是大王竟然这么年轻,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而且生得如此俊美,还一脸的微笑、随和,与传言中兇狠又暴戾的形象大不相同。 至于刘彰、熊谷、尹兰则要比白安他们惊讶得多,这哪里是大王啊,这不正是那个神秘失踪的唐初吗?熊谷性情最耿直,脱口惊叫道:「你竟然敢乔装成大王」 第776页 他话音未落,唐寅身后的阿三阿四已同声喝道:「放肆!」 熊谷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刘彰和尹兰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难怪唐初会莫名其妙的加入癸级,然后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甚至连学院里的先生、管事们都装煳涂,原来唐初就是唐寅,就是风国的大王。 他二人拉住还要发问的熊谷,低声说道:「别问了,唐初就是大王。」 「啊?」唐初是是大王?别说熊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旁的白安等人也是满脸的震惊,久久回不过神来。 唐寅倒是笑了,说道:「没错,唐初只是我的假名,唐初就是唐寅。」说着话,他笑呵呵地摆摆手,说道:「大家别站着了,各位『同窗』都请坐吧!」 听他用同窗来称唿自己,众人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有些是刘彰、熊谷、尹兰三人,有些惊讶,也有些气恼。 唐寅伸了伸有些发僵的筋骨,慢悠悠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以为我是在故意愚弄你们,实则不然,我只是想亲身体验一下都城灵武学院的升级试,只是没想到,被得也参与其中。说到升级试,我想我应对甲级的同窗们说一声抱歉。」 正是因为他的参与,才使得这次本应很精彩的群体比试变得有失公允。 想不到大王会向自己道歉,白安等人皆有受宠若惊之感,纷纷摇手说道:「大王客气了,小人不敢当」 「坐吧!」唐寅平和地说道:「这次找你们来,是因为你们在升级试中表现得都很出色。」 尹兰想也没想地指向许悠,问道:「也包括他吗?」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许悠虽说喜好怜香惜玉,但他的实力在甲级中属一流,所以,我便把他也就一併请来了。」 许悠急忙拱手说道:「小人多谢大王厚待!」说着话,他又偷偷白了尹兰一眼,小声嘟囔道:「比试中我那么让你,你现在却拆我的台?」 尹兰把头扭向别处,装作没听到。 唐寅脸上的笑容更浓,说道:「大家的肚子都饿了吧,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夜宵。」说着话,他拍了拍巴掌,很快,十数名宫女鱼贯而入,将菜餚纷纷摆放在众人的桌上。 看他态度随和,没有一丁点大王的架子,众人的心境也渐渐宽松起来。熊谷摇着大脑袋,喃喃说道:「你竟然会是大王,真是让人做梦都想不到,我们还以为你是鬼呢」 他的话让阿三阿四脸色顿是一沉,也让刘彰等人当场变色,不禁为他暗捏一把冷汗。要知道眼前这人可不是他们的同窗,而是堂堂的国君,他这么说太失礼了。 哪知唐寅毫不在意,反而还大笑起来,说道:「我也听说了,自从我在都城灵武学院消失之后,学院里有了许多流言飞语,这次我请你们来,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闢谣,我是人,并不是鬼啊!」 扑!众人听后,皆是强憋住笑声,纷纷掩嘴低下头去。 唐寅招唿道:「都别干坐着了,吃吧,风王宫的饭菜不敢说独步天下,但至少也比学院的伙食强得多。」 大半夜的被折腾起来,到现在众人也确实都饿了,他们低头细看桌上的菜餚,原来都不一样,白安和阎炎是宁人,他二人面前摆放的都是宁地口味的菜,刘彰、熊谷、尹兰是风人,面前是风味的菜系。 看到这,即便是白安和阎炎也在心中忍不住赞嘆一声体贴,大王虽是老风人,但可比普通的老风人要大度许多。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刘彰终于开口问道:「这次大王也请了小人,可是因为小人在这次的升级试中表现不错的关系?」 「有这一方面。」唐寅含笑点点头,说道:「其实,我更看重的是你的组织力和统帅力,至于你这次的表现,在我看来,算是差劲透顶。」 闻言,刘彰以及其他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在他们看来,他的战术已经很出人意料、很成功了,怎么到了大王那里,就变成差劲透顶了呢? 刘彰深吸口气,拱手说道:「还请大王明示!」 第1561章 忠心耿耿 唐寅敲了敲额头,沉吟片刻,方说道:「就战术风格上而言,并没有严格的对错之分,你的风格在我看来或许是差劲,但在其他人看来,或许就是优秀。我只能说我自己的看法。一名统帅,一名将军,他的职责是什么?忠诚是一点,追求胜利是一点,但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能把他所率领的兄弟们活着带下战场。如果一场战斗打完,下面的兄弟们都死光了,那损失是不是太大了些,胜利的结果是自身的损失大过实际所得的利益,那取胜又有什么意义?」 白安等人听得认真,皆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刘彰想了半晌,说道:「大王说的这些,先生并没有教过我们。」 唐寅笑了,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对于战术风格这一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不过,光纸上谈兵是没用的,想迅速成长起来,还得亲身到战场上去体验。」 刘彰心中一动,问道:「大王是要小人上战场?」 「恩,我确有此意,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唐寅话还没有说完,刘彰便急声接道:「小人愿意!」能够直接接受大王的指派,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这已远远超出了灵武学院所能给予的。 第777页 想不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唐寅笑问道:「甚至你都不知道我要派你去哪,会不会很危险。」 「只要大王有令,小人一定遵令行事!」刘彰回答得干脆。 唐寅摆摆手,说道:「这不是命令,而是意见,毕竟你现在还是灵武学院的学生,我不能强迫你们去战场。」 刘彰说道:「即便只是大王的建议,臣也愿意接受。」 「很好!」唐寅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看向白安等人,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白安等人面面相觑,皆没有马上回话。沉默了好一会,还是熊谷最先说道:「既然张三肯去,我也愿意去。」 熊谷知道自己的脑袋不太灵光,但他也清楚,刘彰可是个聪明人,既然他肯接受,那说明肯定错不了。 接下来,尹兰和白安、杨易也相继点头,在场的学生中,只有阎炎和许悠没有马上表态。 表面上看,他二人一冷一热,一个话少得可怜,一个话多的可怕,而实际上,骨子里都很淡薄名利,从军出征,并非他二人内心的意愿。 当然,唐寅也不会勉强他们。他幽幽说道:「现在,我国刚刚吞併大半的桓国,看起来雄霸北方,壮大强盛,实则内忧外患,危机重重。现在,我国于白马、宜舒二郡的驻军不时遭受川属贞兵的袭扰,另外,我这里还刚刚接到桓地传来的战报,西部番邦彼亚尔出兵侵入桓地青林郡,以为我国刚刚吞併桓地,立足未稳,欲分一杯羹。我已责令平原军前往青林郡御敌,如果你等有意磨练,就随平原军一同前往吧!」 说话之间,他从桌案上拿起一块令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说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万兵马,这些兄弟和你们一样,都是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你等意下如何?」 刘彰等人互相看看,而后他和白安异口同声说道:「小人(民女)愿率军前往!」 唐寅含笑点点头,又看向始终没有表态的阎炎和许悠,问道:「你二人呢?」 阎炎下意识地看向白安,以眼神询问她是不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去桓地打仗,在得到白安肯定的答覆后,他暗嘆口气,随即向唐寅拱手说道:「回禀大王,小人愿意!」 连阎炎也接受了随军出征,现在只剩下许悠一人态度不明。 他环视在场众人,随后嘻嘻一笑,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去,那我也就不做特殊的那个了,而且,这事看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杨易沉声说道:「小许,打仗并非儿戏,你可要想清楚了!」 许悠笑道:「我想得再清楚不过了,难得有机会到桓地去瞧瞧,错过实在可惜啊!」 说来说去还是这么的不正经!杨易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好,大家都愿出征,那么,这块令牌就归你们了。至于它该归谁所有,就由你们自行决定吧!」 说话之间,唐寅把令牌交给了身后的阿三,然后阿三托着令牌,走到众人中间,问道:「哪位来接收令牌?」 这一下刘彰和白安等人都犹豫起来。令牌就是调兵遣将的军符,只有主将才能拥有,甲级的学生自然都希望白安能接收令牌,作为全军的主将,同样的,熊谷和尹兰也希望刘彰能接收令牌,双方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立刻起身。 双方都不动,阿三颇感不耐烦,再次问道:「哪位来接收令牌?」 刘彰向白安仰首说道:「由白安小姐接收吧,毕竟白安小姐的灵武在我们当中是最强的!」 他话音刚落,尹兰便不满地说道:「灵武最强,并不代表最会领兵打仗,张三,我看还是由你去接收吧!」 「让一个癸级来指挥我们甲级,这不是开玩笑嘛!」杨易立刻站出来反对。 眼看着双方要为此事起争执,白安说道:「这块令牌就由我们大家暂时来共同保管好了,等到了战场上,谁指挥最为得力,它最终就归谁所属,大家以为如何?」 她的话让在场众人全部接受,人们纷纷点头,说道:「好!就按照白安小姐的意思办!」 办法是白安先提出来的,令牌也暂时先由她来保管。等她接下令牌之后,唐寅含笑说道:「这次出征,平原军是主力,你们在从旁辅佐的同时,也要向平原军多多学习,萧慕青是我国最优秀的统帅之一,在他身边,你们的收穫要远大于在灵武学院,机会难得,你等可要格外珍惜!」 「大王放心,小人明白。」众人欠身拱手,齐声应道。 唐寅又继续道:「彼亚尔是我国以前从未碰到过的对手,如何与彼亚尔军交战,也毫无经验可以借鑑,你等到了桓地之后,要多向当地的地方军讨教,尽可能多的掌握彼亚尔军的特点。」 他一边说着,刘彰和白安等人也一边连连点头,认真聆听。 唐寅把自己能想到的方方面面尽可能的向他们交代清楚,这些灵武学院的优秀学生,都是极具潜力的人才,任何一个人在战场上的折损,都是风国的损失。 不过,优秀的将领也是通过铁与血、征战与厮杀一步步培养出来的,死伤在所难免,唐寅也不清楚,眼前这些血气方刚的学生们最终能有几人可以活着从桓地回来。 「我要说的就这些,明日,我会派人去灵武学院接你们到亲兵兵营,让你们和下面的兄弟们互相熟悉一下。」 第778页 「是!大王!」 「都吃饱了吗?」唐寅瞧瞧众人桌上的饭菜,笑问道。 「吃饱了。」 「吃饱了就都先回去吧,对了,尹兰留下。」唐寅坐回到塌上,淡然说道。 众人同是一愣,不明白大王为何偏偏把尹兰留下来。 刘彰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向唐寅施完礼后,快步退出大殿。当熊谷从尹兰身边走过的时候,低声说道:「大王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尹兰闻言,玉面顿是一红,本能地向唐寅看去。 大王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她不清楚,不过大王确实是个俊美又有魅力的男子,在灵武学院那么多的男生当中,还无一人能与之相比的。 众人鱼贯退出大殿,时间不长,只剩下尹兰和许悠没有走。安坐于塌上的唐寅目光从尹兰身上扫过,看向许悠,笑问道:「许悠,你还有事吗?」 「哦!」终日嬉皮笑脸的许悠这时候倒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他正色说道:「大王,小人想随兰儿一起走。」 「是这样。」唐寅乐了,许悠的心思他又怎会看不出来呢!他含笑说道:「若是这样,那你就出去等吧,我有话想和尹兰单独谈谈,可以吗!」 他的话是在询问许悠,但语气却是带着命令的意味。许悠身子一震,感觉到唐寅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他下意识地倒退一步,躬身说道:「是!大王!」 等他到了殿外,连他自己都觉得太不争气,怎么就被大王的一句询问,自己不由自主地退出来了呢? 随着许悠离开,唐寅又向阿三阿四甩下头,示意他二人守在大殿的门口。这一下,偌大的殿堂之内便只剩下唐寅和尹兰二人。 尹兰此时心中更多的是好奇,不明白大王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这么神秘。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不知大王要和民女谈何事?」 唐寅没有马上说话,先从桌上哪起一张纸,细看上面的内容,好半晌,他方低声说道:「我能信任你吗?」 尹兰闻言顿吃一惊,忙道:「民女对大王对风国都是忠心耿耿!」 唐寅摆摆手,打断她下面的话,接着,他抬起头来,对上尹兰有些慌乱的目光,说道:「以你的性格,并不适合在军中任职,这次随军出征桓地,你就不要去了。」 第1562章 展开交战 尹兰以为唐寅是临时反悔了,委屈感立刻涌上心头,她眼圈红润,问道:「大王可是认为小女不配随军出征?」 唐寅笑了,摇头说道:「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这次我把你找过来,主要是为了给你安排了另外一个任务。」 尹兰一惊,眼圈周围的红润还没有消失,眼中已闪烁出明亮的光彩。她好奇地问道:「什么任务?」 唐寅从桌案上拿起一张信封,向前一递,说道:「你的任务,都在上面,如果你愿意接受,现在就可以打开看看了。」 尹兰连犹豫都没犹豫,快步走上前去,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展开一瞧,她惊道:「大王要我去田阳郡?」 唐寅正色道:「田阳郡郡首赵玉廷,仅仅任职半年,家中就盖起了七进的宅院,以郡首的俸禄,即便他省吃俭用积攒个十年八载也盖不起这么大的宅子,我怀疑此人贪赃枉法,这次,你去趟田阳郡,要把事情查个明白。」 尹兰边听边点头,连连应是,她看着信纸,见下面还有许多人名,问道:「大王,下面这些人名是?」 唐寅说道:「他们都在田阳郡的郡城花桥,可能是各种身份,到了花桥,你不用刻意去找他们,他们自然会来找你,协助你的调查。」 这么说来,大王早就要查办田阳郡的郡首,已先派人去查了,可能是这些人查办不利,现在才加派自己过去。 想到这里,她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大王放心,小女定会把此事办妥。」 「你也不可大意,在查案期间,你是没有任何身份的,即便了,你也不能说出是受本王的指派,明白吗?」 「小女知道该怎么做。」尹兰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一点就透。 「记住上面的内容,然后烧掉它。」说着话,唐寅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笑道:「我会再给你派一名助手,随你一同去往田阳郡,就这几天便要起程,你回去准备一下,记住,此事绝不能对外透露半句。」 「是!大王!」尹兰拱手应道。 「好了,没有其它的事,你可以回去了,也不要让许悠在外面等得太久。」唐寅笑呵呵地说道。 尹兰急忙解释道:「小女和许悠之间没什么」 不等她说完,唐寅已摆了摆手,说道:「本王累了,你去吧!」 在唐寅的催促下,尹兰垂下头,缓缓走出大殿。 刚才唐寅把她自己留下来时,她又是好奇,又有些害怕,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仅仅是交给她一项秘密的任务,她心里反而有股失落感。 看到尹兰从大殿里出来,早已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许悠快步迎上前去,先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方关切地问道:「大王没对你怎么样吧?」 心情不佳的尹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大王能把我怎么样?别挡路,滚开点!」 见尹兰还是老样子,说话像吃了枪药似的,许悠这才放下心来,又恢復嬉皮笑脸的模样,问道:「大王留你有什么事?」 第779页 「关你屁事啊!」尹兰看也不看他,大步而去。许悠也不在意,跟在她的身边,根本不需要她搭话,单是他自言自语就已经滔滔不绝了。 尹兰走后,在大殿内的屏障后悄悄走出一人,这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唐寅身边,低声问道:「大王,这个女娃能行吗?赵玉廷为人狡诈,又生性多疑,我们打入进郡首府的人员已经失踪了两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说话的这位,正是高慕成。 「不要小看她,有时候男人办不成的事,女人却恰恰能办到。以后,值不值得重用她,也就看她这次的表现了。」 唐寅说道:「对了,你去安排一名能力出众的兄弟去协助她,能不能查清楚赵玉廷倒还是其次,别让她像前面两位兄弟那样,活不见死不见尸的。」 「是,大王,属下这就去安排。」高慕成躬身施了一礼,接着,快步走了出去。 把这些琐事都处理完,唐寅长长嘘了口气。 风国越来越大,他所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有时候,他身在王宫里都有一种窒息感,早朝的时候,还没进入朝堂,只是刚刚接近,他就感觉特别的压抑、烦躁和疲累。 目前的风国也确实不太平,光是要惩治各地方的贪官污吏已经够让唐寅劳心劳力的了,但外部的祸事又起。风国于白马、宜舒二郡的驻军时常受到袭扰是真的。 偷袭的敌人并非传统川军,而是川国收编的贞人军队,这些贞人士卒,不仅骁勇善战,而且神出鬼没,常常悄悄熘过边境,袭击风军的关卡、要塞,规模是不大,但打完就跑,今天杀你个七、八人,明天杀你个十几人,即便有平原军、三水军这两支经验丰富的军团驻扎,也不堪其扰。 为了针对贞人的袭击,唐寅特别发出紧急调令,抽调在白马、宜舒二郡驻扎的平原军和三水军,用百战军去换防。最能对付贞人的,恐怕就只有贞人自己了。 被抽调出来的平原军和三水军并没有回都,三水军于桓地驻扎休整,而平原军则西去青林郡,与入侵的彼亚尔军作战。 彼亚尔是桓地西部的一个王国,当年桓国西边陲的不太平,也正是由这个彼亚尔王国造成。彼亚尔境内多沙漠荒芜之地,环境比桓地还要恶劣,这也养成彼亚尔人兇狠好斗的传统。 桓国与彼亚尔之间的战争长达数百年,对付彼亚尔军,桓军还是很有一套的,在双方成百上千次的交战当中,桓军也是胜多败少。 现在风国、玉国、安国瓜分了桓国,使桓地一分为三,彼亚尔国意识到有机可乘,又出兵十数万大举入侵,对桓地展开疯狂的掠夺。 派别的军团去迎战彼亚尔军唐寅都不放心,他最信任的还是平原军,这次他也是责令萧慕青,无论如何也要把入侵的彼亚尔军全歼在青林郡境内,让其有来无回,只有把对方打痛了、打怕了,以后他们才不敢再轻易冒犯风境,风国的西边陲才能永享太平。 高慕成没有二话,领命出兵,他人还在镇江,已传令桓地的平原军,向西进发,而后,他才动身去往青林郡,和麾下的军团汇合。 这次,随他一同去往青林郡的还有灵武学院的学生们率领的一万新兵,对于他们的参战,萧慕青多少有些意外,在他看来,他们只是些学生,哪里会统兵打仗,只怕一上到战场,两腿就先软了。 不过是大王的指派,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从内心来讲,他也没对这批学生军抱有多大希望,只求他们别拖自己的后腿就好。 萧慕青和他眼中的学生军一路急行,不日进入桓地,与平原军汇合,而后,一同奔赴青林郡,与入侵的彼亚尔军展开交战。 镇江。 这天,暗影的大头目顾宸来见唐寅,同时也给他带来了第二批受训人员的名单。 第一批受训的暗影人员已于早前结束,其中大多数人已分派到地方,另有一小部分人留在都城。这次他带来的名册有十本,每本有五百人,上面对他们的姓名、性别、籍贯以及性格、特点、特长都做了详细的记录,让人看后一目了然,即使没见过本人,对其也能有个大致的了解。 看着顾宸这次送来的名册,唐寅不时地含笑点头,表示赞赏。大致翻看过后,他对顾宸说道:「这次又要训练五千人,你还得辛苦一个月啊!」 顾宸拱手,正色道:「为大王办事,属下不敢言辛苦。」 唐寅笑了,说道:「如果地方上的官员都能像你这样,我们也就不用费心去培养这么多的密探了。」 顾宸默然,人总是有私心的,包括他自己在内,如何来控制私慾,那就靠每个人的自制力了。 「训练完这批新人之后,暗影共有多少人了?」唐寅问道。 「接近两万。」顾宸回道:「实则还要更多一些,只是有些人的名字没有记录在册。」 「那是为何?」唐寅不解地问道。 顾宸答道:「那些被派到地方上的兄弟也有吸纳一些下线,他们可算是我们的人,但又对我们不是很了解,所以,属下并没有记录他们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唐寅眨眨眼睛,说道:「吸纳的人太多,未必是件好事,而且,如此一来,在花销要大上许多啊!」 现在国库吃紧,他也不得不精打细算,尽可能的节省钱银。 第780页 顾宸点头道:「属下明白,会尽快知会各地的兄弟。」 「恩!田阳郡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唐寅随口问道。 「据报,受大王指派的尹兰小姐已到花桥,而且还进了花桥的一家青楼,她具体有何打算,属下也不是很清楚。」 第1563章 平庸无能之辈 「青楼?」唐寅揉着下巴乐了,说道:「那里倒是很适合她。」 以尹兰招蜂引蝶的个性,以青楼女子的身份做掩护绝对不会惹人怀疑,当然,暗影在花桥的密探人数不少,有这些人在旁相助,相信她也不会在青楼里受人欺负。 「不要去左右她的想法,就让她自己放手去做吧!」 唐寅提醒了一声,而后手指轻轻敲打着名册,正色说道:「尽快把这些新人训练完,建好情报网,距离新历五周年的大典也不远了。」 自唐寅成为风王的那天起,风歷变更换为新历,每到周年时,风国都会举办大朝,参加朝会的不仅有朝堂大臣,还有各地县首以上的官员们。 顾宸急忙说道:「大王放心,属下必将在大典之前把事情全部办稳妥。」 「恩!很好,你做事我一向都很放心。」唐寅笑呵呵地拍拍顾宸肩膀,说道:「朝堂上那么多的大臣,即有能力又可让我信任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听闻这话,顾宸身子一震,急忙跪地叩首,说道:「属下谢大王厚待。」 「起来、起来,去做事吧!」唐寅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长话短说,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风国西部捷报频传。在青林郡,平原军和彼亚尔军的交战大获全胜。双方刚开始时进行了几次试探性的交锋,各有胜负,两边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感觉风国平原军的战力也不过尔尔,远没有传言中那么强悍,彼亚尔军率先寻求决战。双方于青林郡的白玉城附近展开一场军团间的正面会战。 这场大战,双方可谓是针尖对麦芒,战斗足足打了一天一夜,双方的死伤都不在少数,但并没有分出明显的高下。 战斗又持续到第二天,正当双方将士们拼得筋疲力尽之时,一直被萧慕青瞧不起的『学生军』突然杀上战场,由彼亚尔军的侧翼勐插进去,直取敌人的统帅。 彼亚尔军没想到己方侧翼会出现杀来敌人,准备不足,仓促迎战,结果拼尽了全力,也未能阻止『学生军』的突破。 可怜彼亚尔军的主将连突然杀来的这支敌军是什么人都没搞清楚,便在白安、阎炎、杨易、许悠、熊谷等人的围攻之下死于非命。 主将一死,彼亚尔军立刻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当中。 经验丰富的平原军又哪会错过这样绝佳的机会,全军上下展开最为兇勐的进攻,业已军心大乱的彼亚尔军无力抵抗,很快便开始了全线溃败。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尤其是和平原军这样的对手交锋,一旦陷入被动,再想扭转过来,难如登天。平原军没给彼亚尔军任何绝地反击的机会,以蛙跳追击的方式,追敌三百余里。 在这三百余里的沿途之上,满是彼亚尔军的尸体和伤兵,丢弃的盔甲、武器和军资军备不计其数。只此一战,平原军便把彼亚尔军的残部逐出风境,赶回了彼亚尔本国。 战斗到此,理应告一段落,平原军也算圆满完成了大王交代的任务。但『学生军』却对彼亚尔残部不依不饶,追杀出风国,直接突进彼亚尔境内。 用刘彰的话讲,这次与敌交战的机会太难得了,如果仅仅是完成大王的任务,那己方和那些平庸的将领并无区别,想要脱颖而出,想要得到大王的青睐,就得把大王交代的任务加倍完成。 他的主张得到白安的支持,这两人,体内都具备极端好战的因子,以正是他俩的坚持,『学生军』才没听萧慕青的指令,一意孤行的突入彼亚尔。 刚开始,他们的进展十分顺利,彼亚尔方面做梦也想不到风军敢攻打自己的本土,各地方的守军要么被全歼,要么溃逃,这时候的『学生军』简直是锐不可当,势如破竹,连续突入彼亚尔百余里。 可接下来再往彼亚尔深处推进,『学生军』就陷入困境。 一是他们突进的速度太快,后面的物资和粮草跟不上来,其次,彼亚尔境内的环境比他们想像中要恶劣得多,『学生军』身陷沙漠,又没有嚮导,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要命的是,这时候的彼亚尔已经组织起大批的兵力,对身陷荒漠的『学生军』展开了包夹围攻之势。 不管刘彰、白安等人熟读过多少兵书战册,头脑多么聪明,多么善于用计,他们在战场上毕竟是新人,经验不足,导致全军陷入绝地。 『学生军』也有组织向外突围,打算原路退回去,可是彼亚尔人根本没打算给他们撤离的机会,在其退路上,布置了五千善于在沙漠中作战的骑兵,不足万人的『学生军』被五千骑兵杀得大败,就连杨易也在殿后的战斗当中不幸阵亡。 只此一战过后,『学生军』就仅仅剩下三千来人,而且其中不少都是伤兵。 到了这么危急的地步,刘彰、白安等人倒是表现出极强的韧性,他们并没有放弃,而是于荒漠之中就地建筑土墙沙堡,以此来抵御敌人的骑兵。 接下来,双方展开的是攻坚战。彼亚尔军对受困的『学生军』残部展开四面围攻,双方的交战从一开始就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 第781页 战斗至此,学生军之所以还能坚持,几乎全靠刘彰、白安、阎炎、许悠、熊谷五人的拼死作战。 激战足足持续一整天,翌日,彼亚尔军终于停止了进攻,全军暂时休息,养精蓄锐,好对所剩无几的风军展开最强也是最后的一击。 彼亚尔军最后的进攻还没有来得及展开,以萧慕青为首的平原军已及时赶到,彼亚尔的骑兵杀杀没有经验的『学生军』还行,但对阵平原军,五千的骑兵就显得太少了。 平原军将士手持斩马刀,对阵骑兵时,并不急于砍杀马上的骑士,而是专挑马腿砍,五千的骑兵,在平原军一轮冲击之下,便折损两千多骑,剩下的骑兵再不敢战,迅速败退而逃。 随着骑兵撤离,彼亚尔的步兵跑得更快,『学生军』的被困之危也终于迎刃而解。 等萧慕青见到刘彰、白安等人时,恨不得甩给他们每人两巴掌,仗是这么打的吗?简直就是儿戏。 他质问刘彰五人,为何不听从他的将令,一意孤行的贸然攻入彼亚尔境内。 已然明白自己犯了大错,刘彰也豁出去了,实话实说道:「我等觉得上将军的用兵太保守。」 萧慕青闻言都差点气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的用兵太保守。他反问道:「那你说说看,本帅的用兵怎么保守了?」 「上将军一心只想着完成大王交代的任务,完全没考虑过以后彼亚尔军还会不会再次来犯,青林郡的百姓以后还会不会再次遭殃,这是什么,这就是不思进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说上将军保守还算是客气的!」 「那要是不客气的说法呢?」 「就是心中只容得下自己,再无旁人,不管多会用兵打仗,也只是个平庸无能之辈!」 听闻这话,在场的平原军将领们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刘彰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看看自己现在是和谁说话。 「嘿嘿!」萧慕青倒是乐了,不过是被气乐的,他凝声说道:「刘彰,你以为你受大王指派,本帅便动不了你吗?便会任由你胡言乱语吗?」 刘彰说道:「上将军是主帅,要杀要剐末将自然任由上将军处置,但即便上将军要杀我,我依旧会这么说!」 萧慕青冷笑一声,道:「冒进敌境,险些导致全军覆没,这就是你的不平庸、不无能吗?命是自己的,你不想活了,没人能管得了你,但你没有资格让麾下兄弟们随你一同丧命!」 「将军,和这竖子小儿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他不听从将领,就理应严惩!」一名平原军将领气唿唿地说道。 萧慕青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又深深看了刘彰以及白安等人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平原军诸将对刘彰等人冷哼一声,随后纷纷跟随萧慕青而去。有人愤愤不平地说道:「将军,就这么放过这小子吗?太便宜他了。」 「就是!虽说是受大王指派,但他不服从将领,仍可以按照军法将其处斩!」 萧慕青摆摆手,打断众人的话,说道:「别说了,传令下去,全军启程!」 「终于要回家了!」诸将皆面露喜色,纷纷兴奋道。 萧慕青回头瞥了众人一眼,反问道:「谁说要回家了?本将是令你等启程西进,这次,我军要直取彼亚尔的国都兰哈达!」 「啊?」听闻此话,众将皆是大吃一惊,纷纷说道:「将军!」 「其实,刘彰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诸位兄弟,我们现在是不是也该照照镜子,看看现在的自己和当初的自己比起来,身上缺了点什么?」 缺的恐怕不仅仅是不思进取,还有当初那股子捨我其谁、勇往直前的气魄。那才是平原军的军魂! 第1564章 全速前进 平原军在解了刘彰等人的被困之危后,并没有马上班师回朝,而是继续西进,向彼亚尔内陆进发。 同时,萧慕青还传书回桓地,临时徵调两万桓人的地方军,并令其多带些了解彼亚尔地形的嚮导。 不了解地形,等于是闭着眼睛打仗,那是永远也打不赢对手的。 十日后,桓地派来的援军与平原军汇合一处,顺带着把平原军的军备军资也补充完整。而后,萧慕青下令,不再缓慢进军,改为全军全速前进。 平原军一路向前推进,仅仅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便连取布敦山、代力基、花湖三城,接下来,已直彼亚尔的国都特格亚。 此时平原军距特格亚还有二百五十余里,按照一般军团的行进速度,赶到特格亚还得需要三天的时间。 彼亚尔方面紧急从各地抽调军队,欲在国都这里集结起有规模的大军,与平原军决一死战。 可是令彼亚尔方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平原军竟然只有了一天的工夫就赶到了特格亚,当天色渐亮,城头守军向外观望时,平原军业已不可思议的兵临城下。 日行二百五十里,而且还是军团行进,携带有大量的物资和粮草,这在许多人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的,但平原军却恰恰做到了,整支军团就好像从天上突然掉到特格亚城前似的。 特格亚城准备不足,仓促迎战,可以说从战斗一开始就陷入到被动当中。 眼看着平原军的攻势越来越勐,守军方面越来越难以抵御,彼亚尔国王帕维拉在被迫无奈的情况下,派出使者,向平原军递交降书顺表,并给萧慕青写了一封亲笔书信。 第782页 大致意思就是劝说萧慕青别再打了,彼亚尔已经服了,以后绝不会再侵犯风国,并愿意向风国称臣,年年上贡。 对于彼亚尔方面的降书顺表,萧慕青给予的回覆就是三个字:不接受。当初挑起战端的是你,现在战事吃紧了,倒是不想再打了,战争哪是你想开始就开始,你想结束就结束的? 萧慕青命令全军将士,继续全力攻城,无论如何也要在天黑之前拿下特格亚。 现在特格亚城内的守军才区区两万来人,就算城池再坚固再易守难攻,也招架不住十万多人的风军强攻。 帕维拉是第一个坐不住的,放弃国都,携带家眷、大臣以及亲兵卫队,由城西仓皇而逃。 随着国王逃走,特格亚的守军败得也就更快了,战至下午申时,城东的城墙终于被平原军攻破。 大批的风军从城外涌入城内,杀红了眼的风人比彼亚尔人更加兇残,也更加暴虐。 入城之后,根本不管对方是军兵还是普通百姓,见人就杀,见财便抢,对那些搬运不走的大物件、建筑也不放过,统统放火焚烧。 一时之间,偌大的彼亚尔都城特格亚火光沖天,仿佛变成了一片火海,城内的大街小巷血流成河,满地的尸体和残肢断臂,其状和人间地狱一般。 得知彼亚尔的国王由城西逃走的消息,以刘彰、白安、阎炎、许悠、熊谷为首的『学生军』立刻追杀出城。他们倒也不是那么痛恨彼亚尔国王,而是在城内根本无法待下去。 平原军杀人如麻、虐杀大量平民的场景让他们实在看下去,当然,他们也无法去阻止,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当初彼亚尔军入侵青林郡时也是这么干的。 帕维拉跑得太快,刘彰等人追出十余里地,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由于有了上次冒进的教训,这回他们不敢再盲目的穷追下去,随即收兵返回。 在平原军的肆虐之下,特格亚城被洗劫一空,城中数十万众的贵族、平民、奴隶大多被杀,葬身于火海之中,另有大量的妇女和孩子被平原军俘虏,作为战利品欲带迴风国。 把特格亚付之一炬后,萧慕青又听说彼亚尔国歷代国君的陵寝就在特格亚附近,他连想都没想便传令下去,挖坟掠财。 如此野蛮的做法,让刘彰等人都感觉太过分了,杀人还不过头点地,既然彼亚尔国王已经逃跑了,何必再去挖人家的祖坟? 萧慕青回答得干脆,本国现在国库空虚,这次出征的军费、花销从哪里出?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如果不能从这场战争中掠回军费花销、不能弥补己国青林郡的损失、不能赚得足够多的好处,那己方打这场战争还有什么意义? 打仗是要赚钱的,而不能是赔钱的,这是风军作战的一贯传统和守则。听萧慕青这么讲,刘彰等人也无话可说。 接下来,平原军对彼亚尔的祖陵展开大规模的挖掘和掠夺,各陵寝内的宝物被抢个精光。 感觉己方所掠夺的金银珠宝也差不多了,萧慕青这才下令,全军回撤,在撤迴风国本土的路上,风军对沿途的彼亚尔城镇也是大肆的掠夺、杀戮和破坏。 用萧慕青的话讲,要么就不打,要打就一次性把彼亚尔打残打痛,让他们在今后的十年、二十年间只能着手恢復元气,无力再犯风国边境。 这一次平原军的长途奔袭,确实让彼亚尔伤得不轻。 不仅国都被毁,同样被损毁的还有祖陵以及十多座城镇,伤亡的军兵倒是不太多,在十万左右,而被杀的平民则超过百万,另有数以万计的妇女和儿童被俘到风国,充当奴隶。 此次平原军究竟从彼亚尔掠夺多少金银已无从统计,单是装载着战利品的马车就分了十多批,每一批的马车数量都在二百到三百之间,最后一批是随平原军一同回到镇江的,足足有五百辆马车之多。 每批战利品的明系放到一起,得罗起一尺多高,此战战利品之丰厚,让唐寅也咋舌不已。 为了展示此次风军大获全胜的战果,也是为了增强本国民众的骄傲、自信心和凝聚力,唐寅还别出心裁的下令在镇江建造展览馆,将一些精緻的战利品陈列出现,对民众开放。 兴建展览馆,这在当时还属首创,但对于唐寅而言,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 因为这次对彼亚尔征战收穫颇丰,尝到甜头的唐寅立刻显露出好战的本性,他让班师回朝的平原军留在镇江休整,另一边则责令梁启为首的三水军,继续出兵彼亚尔,没有进攻的目标和侧重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掠夺,以填补目前空虚的国库。 在唐寅看来,治国的财政收入都没有对外征战来得痛快和丰厚。 当初彼亚尔以为风国是只羊,想趁着风国在桓地立足未稳的空档狠狠捞上一笔,结果没想到风国是头狼,而且还是一头穷凶极恶又贪得无厌的饿狼,即便现在他们已不想也不敢再招惹风国,但兇悍的风军还是接踵而至地攻打过来。 唐寅对这次平原军的作战兴奋不已,他特意请来萧慕青,让他为自己详细讲解此战的具体细节以及刘彰等人在战场上的表现。 萧慕青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说到最后,他对『学生军』的表现大加赞赏,尤其是刘彰,在他看来,此人就是天生的将帅之才,加以时日,以后定能大放异彩。 第783页 唐寅边听边仰面而笑,在他印象中,萧慕青还从未如此夸奖过一个人。他说道:「看传回的战报中有提到,刘彰自作主张,追杀敌军,结果范下冒进的大错,险些导致全军覆没。」 「确有此事,但末将只能说瑕不掩瑜。」萧慕青正色道:「经验、战术战略这些东西都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学习就可以掌握的,但是,在战场上敏锐的嗅觉、对战机的把握以及勇往直前的个性却是天生的,是后天想学也学不来的,刘彰恰恰具备这些。」 难得萧慕青会对一个后生赞不绝口,唐寅笑呵呵地看着他,说道:「这么说来,我当初选人还真选对了。」 「是的,大王。其实,末将也有心把他留在身边,如果哪天末将不在军中,刘彰亦可接过平原军的大旗!」 听闻这话,唐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也沉了下来,凝声道:「你不在军中又能在哪?平原军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也是我最信任最能委以重任的军团,就算你七老八十了也得给我职掌下去!」 唐寅的话虽然蛮横,但却让萧慕青无比感动,身为臣子,能得到大王如此的信赖和倚重,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他垂首说道:「大王不是常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吗?」 连那么厉害的吴广都能折损于阵前,何况是自己? 「这话是对别人,而不是对你!」唐寅腾的一下站起身,走到萧慕青近前,而后慢慢蹲下身形,幽幽说道:「你我二人虽为君臣,实则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老哥哥看待,风国的江山是你帮我打下来的,我不希望坐享江山的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萧慕青闻言动容,眼圈顿是一红,起身跪地,颤声说道:「有大王的这句话,就算让末将粉身碎骨,末将也在所不辞!」 第1565章 泪流满面 唐寅在派出三水军继续征讨彼亚尔后,又一次派遣刘彰、白安、阎炎、许悠、熊谷五人随军出征。 不过这一次他已经作出明确的指派,委任刘彰为主将,白安、阎炎为副将,熊谷、许悠为先锋,统帅新兵五万。 五万人的军队已经相当于半个军团,上到战场,也有了军团的雏形,要分为前军、中军和后军。 把这么多的军队交给刘彰来统帅,唐寅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有意培养刘彰为军团长。 刘彰也能感觉得到大王对自己的栽培之意,这一次的出征,他更是牟足了力气,下定决心要在彼亚尔再立新功。 上一次出征,刘彰的表现令人信服,对于这回大王任命他为主将,白安等人亦是心悦诚服,并无怨言。 经过一次征战沙场的洗礼,让这批出身于灵武学院的佼佼者们都成熟了不少,之间少了以前互看不顺眼的罅隙,倒是多了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手足之情,同袍之义。 征讨彼亚尔的战争还在持续着,掠夺回来的战利品和奴隶源源不断地输送迴风国本土,而在镇江的新历大典也是如期举行。 参与庆典的除了有朝堂大臣外,还有风国所辖五十六郡郡首、郡尉以及一百五十五县的县首、县尉,这些官员再加上副职,总人数已超过千人,即便是唐寅大婚的时候也没有来这么多的官员。 大朝之时,朝堂内坐满了大臣、武将,向外面的广场看,官员黑压压的一面,都分不清个数,几乎站满了整个广场。 风国所辖郡县,对于唐寅而言大多都是纸上的数字,现在官员们悉数到场,连他也被吓了一跳,原来风国县级以上官员竟有如此之多。 难怪张哲一直喊穷,光是这些官员每年的俸禄开销就是一笔天文数字,最为可恨的是,朝廷已经给了他们那么多的俸禄,他们还是不知足。 大朝和日常的早朝比起来就是人多点,并无太大区别,唐寅在大殿内的讲话,外面的人根本听不清楚,只有唐寅具体喊到某个人的名字,才会被门外的侍卫唱吟出去,把那人召入大殿说话。 唐寅最先叫的是河东郡郡首沈智宸,他是最早追随唐寅的那批老将之一,曾在数次战斗中立下过汗马功劳,此后还长期镇守过潼门,他在风国诸多郡首当中也算是资格较老功劳较大的一个。 进入大殿,沈智宸抬头看见唐寅,没等说话,眼圈先红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微臣,叩见大王!」 看到当年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老兄弟,唐寅也是感触良多,他欠身摆手说道:「智宸,快快请起!我们也有一两年没见过了吧?」 「回禀大王,已经三年了」说话之间,沈智宸已是泪流满面。 「竟然这么久了。当初若不是你厌倦征战,转调地方,以你的能力,现在至少也应该是中将军了!」唐寅颇感惋惜地说道。 「微臣有今日,皆靠大王的栽培和隆恩!」 唐寅淡然一笑,而后又关切地问道:「智宸,你在河东过得怎么样?可还一切顺利?」 沈智宸急忙说道:「托大王的鸿福,微臣在河东一切都好,就是琐事繁杂缠身,与在军中大不相同。」 「是啊,我们这些行伍出身的人,处理起政务来总会感觉很头痛。」 唐寅心有感触地点点头,又道:「河东可是我国的产粮大郡,看到河东上缴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多,我也很欣慰,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第784页 「大王言重了,一切都是因大王鸿福,大王执掌风国,上应天意,下顺民心,我风国自然也是风调雨顺,年年丰盈,河东郡亦只是借了大王的光,微臣不敢居功。」沈智宸一本正经地说道。 唐寅闻言仰面大笑,说道:「智宸啊,我看你做了郡首之后,口才倒是越练越好了,哈哈!」 沈智宸忙拱手施礼。 「今晚,我在王宫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兄弟们,到时你也要来啊!」唐寅说道。 「是!大王!」 「恩,先下去吧!」 沈智宸再次跪地叩首,这才退出大殿。等他走下长长的台阶,到了下面的广场,周围的官员们纷纷拱手奉承道:「沈大人不愧是追随大王的『老臣』,第一个就被大王接见了。」 听闻周围众人的讨好,看着众人脸上的羡慕,沈智宸露出得以之色,脑袋高高扬起,嘴角撇撇着,傲然说道:「本官的岁数或许没有诸位大人年长,但论起追随大王时间的长短,本官被称唿一声『老臣』并不为过。」 「是啊、是啊,以后还得烦劳沈大人多多照顾!」 接下来,唐寅又一併接见了徐白、侯渊二人。这两位,都是平原军的兵团长出身,当初在平原军里也是战功赫赫的将领,现在已是宁地延川郡的郡首和郡尉。 唐寅依旧,见到他二人后也是只聊家常,不谈政务,听说他二人业已娶妻生子,小妾都有三四个,子女已能满地跑,唐寅也替他二人高兴。 他感嘆道:「你二人娶妻生子之时,我都没能前去,实在是说不过去,等散朝之后,你二人去找宗元,各领一份红包。」 徐白和侯渊吓了一跳,双双跪地,齐声说道:「微臣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二人当年都是战功卓着的将军,也是和我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兄弟,兄弟之间再说这些岂不是见外?」 听闻这话,徐、侯二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异口同声道:「微臣叩谢大王隆恩!」说话之间,他二人在大殿下『乓、乓、乓』各磕了三个响头。 等他二人退出大殿后,唐寅又连续接见了十数人。 这些人,都是他印象深刻的军中将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离开军队,转到地方任职,现在已要么是郡首、要么是郡尉,皆为一地的土皇帝。 最后,唐寅让阿三出去宣读他的旨意,嘉奖前来参加大朝的地方官员,郡首、郡尉赏银八百,县首、县尉赏银五百,晚上王宫之内还有设宴,届时地方官员全部都要来参加,与大王畅饮叙旧。 等散朝之后,唐寅去到舞媚的华英宫,把所有的侍卫和宫女都打发出去,然后一头倒在床榻上,脸上已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了。 今天晚上,他要做一件大事,只是不知道得牵连多少人,不知道有多少当年的兄弟会让他不得不痛下杀手。 想到这些,唐寅的心情越加烦乱,他躺在床榻上也是翻来覆去的连连折腾。 这时候,舞媚回宫,正看到唐寅在床榻上烦心呢,她眨眨眼睛,好奇地走上前去,问道:「大王怎么了?」 唐寅坐起身,看着舞媚,幽幽说道:「今日大朝,地方上的官员几乎全到了。」 「这是好事啊,其中有许多大人都是大王的老部下,正好可以趁机叙叙旧。」舞媚笑道。 叙旧?那也得他们给自己机会啊!唐寅心中苦笑,他目光下移,落到舞媚手中的一支木球上,问道:「那是什么?」 「这是臣妾向宗元大人讨来的。」 唐寅挑起眉毛,没太听明白她的意思。 舞媚一笑,解释道:「上次平原军从彼亚尔带回来许多战利品,其中有不少都放置在宫中的宝库里,臣妾看这个宝贝挺新奇的,就向宗大人要过来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直接向宗元索要宫里的宝物不合规矩,她又紧张地问道:「大王不会怪臣妾吧?」 「我看看什么东西。」唐寅接过舞媚手中的木球,木球是镂空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和图案,里面的空心中还有三个物件,一个是圆球,一个是月牙,一个是星星,显然,那是代表着日月星辰,有意思的是,木球是浑然一体的,上面所雕琢的花纹也都很细小,不明白代表着日月星辰的三个物件是怎么放入其中的。 唐寅嘟囔道:「这是怎么放进去的?」 「臣妾也感到很好奇,听宗大人说,这是雕刻之人透过上面的纹路,把里面的木心一点一点磨成日月星辰的形状,所以要做出这么一个东西来,可能花上好几十年的光景呢。」 「还真是有耐心!」唐寅嘀咕一声,然后把木球递迴给舞媚,说道:「死人之物,太不吉利,不要也罢。」 「死人之物?」舞媚瞪大眼睛。 唐寅嫌弃地说道:「从彼亚尔带回的战利品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靠挖坟挖出来的,没准这个就是其中的一件。」 听闻这话,舞媚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一下子把唐寅递来的木球打落到地上,摇头说道:「那我可不要了。」 唐寅被她的反应逗得大笑,弯腰把木球捡起,塞回到舞媚手中,同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逗你玩呢,如果是殉葬品,我又怎会让宗元把它放在宫里。」 舞媚小脸顿时气得涨红,忍不住在唐寅肋下狠狠掐了一把,气道:「坏死了你!」 第785页 唐寅吃痛,不过还是大笑起来,烦乱的心情无形中也平復了许多。 第1566章 意下如何 当日晚上,唐寅于王宫正殿外的广场上设宴。 这次入都的地方官员们都有前来参加,一些朝堂中大臣也来了,场面十分热闹,嘈杂声此起彼伏。 地方官员们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纷纷向朝中的重臣敬酒讨好,希望能为自己在朝中找到一个稳固的靠山。 右相上官元吉、左相邱真身边聚集的人最多,各地的官员们竭尽所能的恭维奉承,虽说御史大夫张哲也是官居正一品,与上官元吉和邱真平起平坐,但他身边的官员却寥寥无几。 谁都知道张哲的脾气古怪,又臭又硬,如果不去讨好他或许还没什么事,若是去讨好了反而会给自己惹麻烦。对这样的人,众人都抱有同一种心态,能避就避,躲得越远越好。 风国各郡首郡尉、县首县尉大多都是军中将领出身,邱真身为左相,武官之首,可谓是他们的老上司。通过官员们对邱真和上官元吉的态度也能看得出来差别。 对上官元吉,人们除了恭维还是恭维,客气有加,对邱真,则是恭维中还透出几分尊敬和亲近,交谈起来,少了许多的场面话,多了些问候和家长里短的私话。 正当会场上人声鼎沸之时,有侍卫高声唱吟道:「大王到!」 随着唱吟声,会场上立刻安静下来,官员们急匆匆返回各自的坐位,正襟危坐,目不敢斜视。 很快,唐寅在一干侍卫、宫女的簇拥下走进广场。见到大王来了,众官员们纷纷离席跪地,叩首施礼。 唐寅的坐席也被安排在广场之内,位于正中,他一边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一边含笑扫视两旁的众人。 落座之后,他微微摆了摆手,说道:「诸位都起来吧!」 「谢大王!」众人齐齐起身,接着,小心翼翼地坐好。 唐寅笑呵呵说道:「各位不用太拘谨,大家都不是外人,就把这次的宴会当成一次家宴好了。」 听闻大王的语气轻松又随和,众人不约而同地暗自送了口气。 唐寅低头瞧了瞧面前的桌子,接着拿起酒壶要倒酒。一旁的阿三阿四急忙上前,欲接过他手中的酒壶,唐寅则摆摆手,示意二人他自己来就行。 他自斟了一杯酒,高高举起,大声说道:「各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先敬大家一杯!」 「臣等敬大王!」众人忙端起酒杯,举向唐寅,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下一杯酒,唐寅又自斟一杯,说道:「这第二杯酒,要敬那些当初和我们出生入死却未能活着走下战场的英烈们,我风国今日之所以能有这么辽阔的领地,也皆靠这些弟兄的捨生忘死、浴血奋战!」 「敬我大风的英烈!」众人再次端起酒杯时,许多人的眼圈已经红了,当年他们从军南征北战,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回想起昔日的同袍兄弟,如今却已天人永隔,心中难免伤感。 唐寅第三次举起酒杯,说道:「这第三杯酒,还是敬诸位,大家在地方任职,也都辛苦了,我敬你们。」 「大王,臣等愧不敢当!」人们急忙倒满酒,与唐寅又干了第三杯。 连饮了三杯,唐寅的面颊也略显红晕,他大喇喇抬起衣袖,抹了一把嘴角,沖众人挥手道:「大家该吃就吃,咱们也不能一个劲的喝酒嘛!」 随着唐寅的招唿,现场的气氛立刻又变得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唐寅突然站起身形,背着手,皱着眉头,在宴席中间的过道上缓缓走动。 见状,人们纷纷停止交谈说笑,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碗筷,一齐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唐寅自个儿漫步了好一会,方在过道的中央停下身形,问周围众人道:「大家都说说,自到地方为官之后,你们的政绩怎么样?」 「托大王的福,一切安好,微臣的管辖之地亦是蒸蒸日上!」附近的官员们听清楚了唐寅的问话,齐声说道。 「蒸蒸日上吗?可我听说的却不是这样啊!」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面面相觑,不少人已缓缓低下头。 唐寅幽幽道:「曾有人向我觐见,说现在我国各郡首郡尉、县首县尉大多都是军中行伍出身,要说征战天下、沙场厮杀那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却不会理政,更不会治理一方水土和百姓,他们各个居功自傲,倚仗自己是军中的功臣,在地方上横行霸道,贪赃枉法,无法无天,与恶霸无异,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他此话一出,现场无人接话,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微微眯缝起虎目,唐寅环视周围众人,继续说道:「可是我不相信啊,各位兄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老将,当初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强敌和险境都能从容应对,怎么就治理不好区区的一郡、一县甚至一城呢?兄弟们都为我大风的江山流过血、卖过命,怎么会变成祸害地方的恶霸了呢?」 听唐寅这么说,沈智宸脸色涨红,义愤填膺地勐然站起身形,大声说道:「这是有人在向大王进谗言,挑拨大王和臣等之间的关系,此等佞臣居心叵测,大王断不能轻饶于他!」 他一带头,其他的地方官员也都炸了锅,七嘴八舌地说道:「沈大人所言极是,说我等不会理政,贪赃枉法,那纯属是放屁!」 第786页 「就是!在军中臣等都能指挥千军万马,破阵杀敌,攻城掠地,为了我大风的江山出生入死、流血流汗,怎么在佞臣口中,臣等到了地方就变成废物、恶霸了呢?简直是岂有此理,可恶至极!」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谩骂,上官元吉端起酒杯,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当初正是他向唐寅提出由军中将领转到地方任职不妥,唐寅刚才说的那些基本上就是他当时的原话。 唐寅笑呵呵不留痕迹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向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又说道:「当时我也很生气,和诸位的想法一样,觉得觐见之人别有用心,但是过后想想,又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兄弟们都是军人,要说运筹帷幄、调兵遣将那是本职,但是治理地方,确实不是大家擅长之事,那些本就应该由文官们去做。」 「大王可是觉得臣等没把地方治理好?」 「治理的好与不好,在座的兄弟们心中自然有数。」 唐寅背着手,在过道上来回徘徊,慢悠悠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建议,兄弟们也都用心听听。该文官去做的事就让文官去做吧,大家在军中征战那么久,也该回家过些太平安稳又舒适的日子了。如果有兄弟现在提出告老还乡,郡首、郡尉可得白银万两,良田三千亩,县首县尉可得白银五千,良田一千五百亩。不知,各位兄弟意下如何?」 他的这番话就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心中炸开似的,只是一瞬间,便有许多人的脸色变得苍白。白银万两已经不少了,再加上三千亩的田地,子孙后代都能衣食无忧,唐寅开出的条件已经够优厚的了,可是对于郡级的官员而言,这些好处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做一郡之首、郡军之长,那就如同是坐在金山银山上,现在要他们告老还乡,谁能接受得了? 「大王,臣等无过啊,大王怎能臣等让位还乡?大王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啊!」田阳郡郡首赵玉廷跪伏在地,颤声说道。 他不站出来说话还好点,看他冒头喊冤,唐寅心中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他嘴角挑起,冷声说道:「谗言?这些『谗言』可有冤枉你吗?赵玉廷,你以为你在田阳郡做的这些勾当本王不知道吗?」 说话之间,他大步流星走到桌案上,从桌下拿出一只木匣,抽下盖子,在里面夹出一叠纸,走回到赵玉廷面前,沉声道:「在你那里,贪赃枉法是轻的,草菅人命都不知有多少?你给本王好好看清楚吧!」说着话,他把手中的纸张狠狠摔在赵玉廷头上。 随着哗啦一声,纸张散落满地,赵玉廷跪地的身子一哆嗦,急忙把散落满地的纸张一一收拢起来,然后低头细看,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 在纸上,他平日来所干的那些非法的勾当一桩桩,一件件,陈列的清清楚楚,连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有详细的记录。 「别的本王先不说,单说你造的那个祠堂,紫檀祠堂,整个祠堂皆为紫檀木打造,即便是一座金山、银山也没有你家里的祠堂值钱啊,你来告诉本王,这些紫檀你是打哪弄来的?」 「这这?」 「你说不出来是吗?本王帮你说,建造王宫之时,朝廷有向各郡徵调紫檀木,当时你打着朝廷的旗号,在田阳郡巧取豪夺,搞来这么一大批紫檀木,结果未给朝廷送过一根,全被你用于建造祠堂,在你眼中还有朝廷,还有我这个大王吗?贪得无厌,猪狗不如之辈,本王还岂能容你!」唐寅越说越气,侧头大喝道:「来人,抬铡刀!」 第1567章 绝无二意 随着唐寅一声令下,有六名膀大腰圆的侍卫从广场外面抬进来一口大铡刀,这口大铡刀得有一人多长,半人多高,刀是钢刀,连底座都是青铜打造,重达三四百斤。 放到地方时,发生嘭的一声闷响,连地砖缝隙中的尘土都被震起来。 看到这口大铡刀,在场的众人皆感觉后嵴樑冒凉风,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坐在铺垫之上,一个个身子突突直哆嗦,如坐针毡。 上官元吉暗暗皱眉,大王今晚不是来请大家喝酒聚会的,看起来更像是杀鸡敬猴、敲山震虎的,只是奇怪,这么大的事,大王先前怎么连一丁点的口风都没有透露过? 想着,他看向对面的邱真,以为此事大王可能没和自己商议,应该和邱真商议过。结果他看向邱真时,发现后者也是满脸的茫然,同样带着疑问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 啊?竟连邱真也不知情!上官元吉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呆了好一会,才下意识地又看向唐寅。 此时,赵玉廷已当场就被吓得瘫软,他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併流下来,以膝盖当脚走,跪爬到唐寅面前,颤声哀求道:「大王饶命、大王饶臣一命啊!」 「你说,本王有没有冤枉你?」唐寅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玉廷,面沉似水,两眼闪烁着阴冷又骇人的凶光。 「没有!大王没有冤枉臣,是臣错了,微臣知错了,大王看在微臣追随大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臣这一次吧!」 赵玉廷声泪俱下,边说着话边往地上磕头,只是顷刻之间,他脑门的皮肉便被磕破,鲜血流淌满面。 他恍然想起什么,身子一震,抬头急声说道:「大王,微臣愿告老还乡,微臣不要大王的赏赐」 「晚了!」唐寅目光一黯,缓缓蹲下身形,看着面如死灰、汗如雨下的赵玉廷,幽幽说道:「刚才,本王已经给过你机会,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这就怪不得本王不讲昔日情面,翻脸无情了!」说完话,他拍拍赵玉廷的肩膀,而后站起身,走回王座,头也不回地说道:「拖下去,铡了!」 第787页 「大王大王啊,微臣知错了,大王饶命啊邱相邱相救救属下啊!」 赵玉廷哭喊着唿救,眼巴巴地看着邱真,希望他能替自己说说好话,向大王求情。 可是邱真又哪能救得了他?先不说大王拿出的那些纸里有哪些罪证,单单是他私自扣留贡品一事,就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邱真垂头不语,在场的众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们的额头滴落下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玉廷被两名侍卫拖到铡刀近前,而后刽子手上前,把他的脑袋摁在铡刀下,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刽子手握住刀把,勐的向下一拉,就听咔嚓一声,赵玉廷撕心裂肺的叫声戛然而止,斗大的脑袋由铡刀前面滚落到地,一直轱辘出好远。 「啊?」眼睁睁看着赵玉廷被铡刀切下脑袋,现场的吸气之声响成一片,众人的冷汗流得更多,不少胆小之人已吓得坐都坐不稳,身子在坐塌上左右打晃。 赵玉廷被铡之后,唐寅才缓缓转回身形,面无表情,冷冷说道:「诸如此类,死不足惜!」说着话,他又看向左右众人,正色道:「诸位兄弟,如果你们有困难,家中缺了什么,尽管开口问我要,我不是吝啬之人,能给你们的,我一定会给你们,但是,你们若贪赃枉法,那百姓们骂的可不是你们,而是朝廷,就算我想护着你们也护不了了,诸位兄弟都明白吗?」 「是、是、是!大王金口玉言,臣等谨遵教诲,以后定当引以为鑑!」沈智宸急忙拱手表态。 唐寅转过头来,看向沈智宸,目光中的神色变得更黯,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问道:「智宸啊,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沈智宸眨眨眼睛,又摇了摇头,说道:「微臣不明白大王是何意?」 唐寅说道:「我是问你,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沈智宸眼珠转了转,急忙说道:「大王放心,微臣对大王忠心耿耿,绝无二意!」 「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个啊!」唐寅低声嘆道。 他的话音太低,沈智宸又坐的较远,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就位于唐寅下手边的上官元吉和邱真可全听清楚了,二人身子一震,暗叫糟糕! 邱真第一个坐不住了,他欠起身,看向沈智宸,说道:「智宸,你在河东也做了那么久的郡首,该让贤于能臣了,这次大王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你可不要错过啊!」 他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沈智宸也听明白了,但他却故意装煳涂,他呵呵干笑道:「邱相说得哪里话,属下在河东做得好好的,每年都上缴朝廷数以百万石的粮食!」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打断道:「可是你每年私吞的粮食也越来越多!河东郡粮储的帐本只不过是表面文章,私下里还有一本暗帐,智宸,本王说的可对?」 「大大王,这这又是何人进的谗言」沈智宸满面的惊讶,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 完了!智宸也完了!邱真在旁,心已经揪成一团,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此时他都向冲过去狠狠甩他两巴掌,自己明明已经提醒他了,怎么就非要贪图那郡首之位呢? 「谗言,又是谗言,难道本王在你等心中就是那么昏庸无道、愚昧无知吗?若无真凭实据,本王又岂会这么说?」 唐寅闭着眼睛喝道:「蔡圭,把河东粮储的暗帐拿出来,交给我们的沈大人过目!」 「是!大王!」蔡圭慢条斯理地从袖口里抽出一只帐本,然后起身走到沈智宸近前,把帐本递交给他,同时说道:「沈大人,此帐本我参政堂已仔细核对过,确认属实,请过目吧!」 沈智宸双手颤抖着接过帐本,打开之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真的,确是河东粮储的暗帐没错,只是,这本暗帐他一直都藏得好好的,连自己的爹娘都不清楚具体藏在哪,怎么会落到参政堂的手上? 「沈大人,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说?」唐寅依旧闭着眼睛,缓缓问道。 「大王!」邱真站起身,快步绕过桌案,在唐寅面前跪下,说道:「智宸只是一时煳涂啊,大王就看在智宸往日功劳的情分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随着邱真站出来求情,萧慕青、彭浩初、子缨、上官元让等等将帅、武将们一併出列,跪地求情。 沈智宸可是军中老将,是和他们同一批最早追随唐寅的人。 当初唐寅还只不过是天渊郡的郡首,他便已随唐寅南征北战,那时候又恰恰是最艰苦的时期,不知有过多少次的身陷绝境,多少次的死里逃生,又有过多少次的树立奇功。 看着面前跪到一片的众人,唐寅低下头去,久久无语。 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是谁,只要贪赃枉法了又不主动退位的,他一律严惩不贷,现在轮到沈智宸,他原本的决心又荡然无存,是真的下不去手了。 「这不是在军中,更不是在敌境,即便你犯下大错,我也能网开一面。这是在治国啊,法度不严,以后谁还守法,此先例一开,你又让我如何去惩治他人?」 唐寅喃喃说着,把桌下的木匣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罗放在桌上,他一一抽掉木匣的盖子,从里面抓起大把大把写满字迹的纸张,说道:「看看吧!这些罪证,罄竹难书,涉及到的官员不知有几百、几千,如果今日放过智宸,那么这些人怎么办?以后再有人贪赃枉法又怎么办?」 第788页 看着唐寅桌案上的那些木匣子,在场的众人都傻眼了,谁都无法确定自己的罪证是不是也在其中。 这时候,沈智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微臣能追随大王,是微臣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微臣早就立过誓言,这一生对大王忠心不二,这次,微臣犯下大错,但绝不会让大王难办!」 说话之间,他腾的站起身,环顾四周,大声说道:「诸位大人、将军,就请以我为鑑吧!」说话之间,他回手抽出腰间佩剑,横于颈前,全力划了下去。 嘶! 寒光闪过,血光喷射,猩红的鲜血在空中形成一团血雾,沈智宸的身子也随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智宸!」前面的邱真等人意识到不好,想出手阻拦之时,却已来不及了。 眼看着沈智宸拔剑自刎,唐寅一下子站起身,呆呆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良久,他又慢慢坐了回去,同时眼泪亦是夺眶而出,低声说道:「为何不肯求饶呢,对了,我的兄弟当中就从没有过怕死之人!」 第1568章 垂首不语 沈智宸的拔剑自刎也让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满脸的骇然。 唐寅深深吸了口气,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他红着双眼,咬着牙关,厉声喝道:「今日,诸位当中谁能主动告老还乡,以前所犯下的过错、罪责,本王可以一笔勾销,既往不咎,若是有人还在贪图自己的官位,那么,无论是谁,只要有罪证在本王这里,本王必严惩不贷!」说话之间,唐寅把桌案上的木匣子敲得啪啪作响。 「大王对臣等恩重如山,既然今日大王已经发话,臣愿回乡,让位于贤能之士!」说话的是徐白和侯渊,他二人满脸的悲切,双双走出来,向唐寅跪地叩首。 唐寅暗暗皱眉,在他印象中,暗影所收集的情报当中并无涉及他二人的罪证。 可是此时他却不能挽留二人,现在他若是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舍之意,都会被其他人视为他的态度不坚决,真要他把全部的罪证公开,不知道要杀掉多少昔日的兄弟们呢! 他放于桌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最后把心一横,凝声说道:「准!」 「臣叩谢大王!」徐白、侯渊二人带着颤音,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日后微臣再不能辅佐大王,望大王多多保重身体!」 这一句话,让唐寅的眼泪再次掉落下来,他垂下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也要保重!」 沈智宸自尽,徐白、侯渊主动告老还乡,他们可都是唐寅最亲近、最信得过的人,在性命攸关之际,其他那些郡首郡尉、县首县尉哪里还敢再贪婪眼前的仕途,一股脑的纷纷离席,在唐寅面前黑压压的跪到一片,齐声说道:「臣等无用,愿让位于贤能!」 唐寅抹掉眼角的泪滴,挺身站起,环视在场的众人,点点头,振作精神,大声说道:「列位兄弟肯让贤,本王甚是欣慰,还是那句话,你等都是本王的兄弟,日后如有困难,尽可以来找本王求助,只要本王能帮得上忙,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顿了一下,他又侧头对蔡圭说道:「宣!」 蔡圭躬身应了一声是,接着,他从袖口里抽出厚厚的一本书卷,接着清了清喉咙,将其展开,大声唱吟道:「风地,天渊郡,原郡首李宪让贤,郡首一职暂由任奉接任,原郡尉周乐让贤,郡尉一职暂由余典接任;天渊郡下,平原县县首一职暂由史青接任,县尉一职暂由贾鹏接任,三水县县首一职暂由姜欣接任,县尉一职暂由谭双接任,赤峰县!」 他是由风地的天渊郡最先开始宣读,说完风地一十三郡,又开始宣读宁地一十八郡,说完宁地,接下来的莫地、桓地,风国的五十六郡,一百五十五县,其中绝大多数官员都有被涉及到。 谁都没想到唐寅今晚设的是鸿门宴,对罢免在场这些官员的官位一事是早有预谋,甚至连接替的人选都已经找好了。 别说在场的地方官员们听得心惊肉跳,就连上官元吉、邱真、张哲这些大臣也都是骇然不已。一下子更换近百名郡首、郡尉和两百多号的县首、县尉,这个动作实在太大了,最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这么大的事情,大王并没有在朝堂上公布过,别说没和大臣们商议,连提都没提一下。 光是宣读这份官员任命的旨意,蔡圭就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等他全部唱吟完毕,额头上也冒出一层虚汗,嗓音变得沙哑,他把书卷递到唐寅面前,躬身说道:「大王!」 「恩!」唐寅应了一声,接过书卷,看也没看,直接转交给邱真,说道:「大家都看看吧,这些新任官员皆出自参政堂、军政堂的精挑细选,大家瞧瞧有无不妥之处。」 参政堂和军政堂?邱真和上官元吉等人又是一惊,难怪大王没有在朝堂上商议过此事,原来是有参政堂、军政堂在背后密谋。 想到这里,众人自然而然地看向参政堂的新任总参事蔡圭和军政堂总参事谷原。 这两位,平日里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低调之人,想不到做起事来竟然这么狠,只他两个人就把这么大的事帮大王谋划好了。众大臣面面相觑,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其实,对于此事唐寅重用参政堂和军政堂也是有他的目的在。上官元吉和邱真都是老人了,现任的地方官员都是他俩的老部下、老兄弟,和他二人商议这事,没准就会走漏风声。 第789页 另外一点是,唐寅现在也不太信任由他二人推荐的人选。 而参政堂和军政堂就不一样了,这两者都是独立在朝堂之外的机构,和各大小官员的接触不多,正因为这样,在选人方面才可以所到全无顾虑,不会把私人的感情夹带其中,更公正,也更客观。 这一晚上,唐寅可谓是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下子更换这么多的地方官员,足可以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形容了。 他自己也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当然,沈智宸的自尽是个意外,让他感到揪心和难过。 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唐寅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直接去了书房,他知道,等会邱真和元吉他们肯定会来求见自己。 他刚进书房不久,从外面飘然走进来一人,正是先前被他派到花桥的尹兰。 现在,尹兰已正式加入暗影,因为身份的特殊,她可以自由进出王宫,甚至来见唐寅时,也不需要阿三阿四禀报,反倒他二人还得尽量迴避。 「属下参见大王!」尹兰走到唐寅近前,必恭必敬地拱手施礼。 看到她,唐寅压下伤感与激动并存的心情,露出笑容,挥手说道:「不必多礼,坐吧!」 「谢大王!」 「这次你在花桥做得不错,查出赵玉廷家的紫檀祠堂,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狡辩,非常好。」 唐寅贊道:「以后,你就和慕成一样,一同辅佐顾宸做事吧,顾宸身边也需要有你这样的人才。」 尹兰闻言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之情,急忙躬身施礼道:「属下多谢大王栽培。」 本来刚开始时,她还很羡慕刘彰他们,可以随军出征,建功立业,但自从她加入了暗影,总算意识到暗影的可怕与庞大。 就拿今晚之事来说,各地官员的罪证基本都是靠暗影人员收集来的,能在这么一支不被人知又规模庞大的密探机构做事,尹兰感觉即有趣又荣幸,何况,听大王的意思她可以和高慕成平起平坐,那就等于是暗影的副总头领了。 唐寅看着一脸兴奋的尹兰,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顾宸那边已经准备着手训练第三批新人,你也一同去吧,即可以多学习、多了解暗影,也可以和下面的兄弟们多熟悉一些,以后更方便做事。」 「是!大王!属下明日便去找顾大人!」 「恩!」 正说着话,随着一阵敲门声,阿三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大王,上官丞相、邱相、张大人等大臣求见大王!」 果然来了。唐寅早就算准他们要来,并不感意外,点头应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大王!」阿三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尹兰急声说道:「大王,属下要不要迴避一下?」 现在迴避不和人家撞个正着吗?唐寅上下打量她两眼,说道:「不用!你就暂做本王的新欢吧!」说话之间,还没等尹兰反应过来,先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带,拉她入怀。 尹兰玉白净的面顿是一红,但却没敢反抗。这时候,上官元吉、邱真、张哲等大臣业已鱼贯而入。 「臣等参见大王!」 看到唐寅怀中坐着一名相貌姣美的陌生女子,众人同是一愣,不过谁都没敢多问,纷纷拱手施礼。 「好齐啊,该来的都来了。你们可是觉得今晚之事,本王做得不妥当?」唐寅一边把玩着尹兰的头髮,一边含笑问道。 「是有不妥!」张哲直言道:「一下子更换这么多的地方官员,是要出大乱子的,而且其中还有许多人是无辜的!」 「就算是只有一人有罪,你张大人也难逃其咎,别忘了,你身为御史大夫可不单单是管理国库,你还有监管百官的职责,地方上贪官污吏盛行,你的御史府都在干什么?如果连这些事都要本王亲自去查证,还要你这个御史大夫做什么?」 他这一翻话说得张哲脸色苍白,垂首不语。 见状,邱真接话道:「大王,张大人的话并没错,撤换如此之多的地方官员,只怕,地方上会闹出大乱子。」 「会闹出什么乱子?」唐寅质问道:「撤换掉贪官污吏,派清廉又有能力的才俊去管理地方,反而会出乱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大王啊,有些事情并不像是表面上起来那么简单的。」邱真急声说道:「我大风的领土扩张的这么快,但各郡各县一直太平无事,没有发生大的动乱,为什么?是那些被我大风征服的百姓不恨我们吗?并不是,他们恨我国,更恨大王,之所以不敢起来反抗,皆因这些在大王眼中的贪官污吏们啊!」 第1569章 吓人一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寅凝视邱真,疑声问道。 邱真说道:「我国的地方官员大多都是军中将领出身,善于带兵打仗,作风也雷厉风行,一旦管辖之内有叛乱的苗头出现,便会马上出兵镇压,所以,被併入风国的那些别国百姓固然是恨我们,但他们也更怕我们,不敢起来反抗。现在大王用这些没打过仗的官员去替换那些长年征战于沙场的将军们,只怕,会造成各地叛乱四起,全国都陷入内战内耗当中!」 「倘若真会如此的话,那就由朝廷直接出兵镇压!」唐寅正色说道:「贪官污吏,祸国殃民之根本,或许短时间内他们可以稳定我国的局势,但长此以往下去,国家的根基都会被他们所动摇,断不能留。长痛不如短痛。此事,我意已决,不会再做任何更改,你们也不必再劝我。」 第790页 「大王!」邱真还想再劝,唐寅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喃喃说道:「你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这一点我先前倒是忽略了。」 他沉吟片刻,随即扬头说道:「阿三阿四,立刻派人召彭浩初、南业、左双、齐横、南延五人前来见我。」 「是!大王!」阿三阿四双双答应一声,接着,把唐寅的命令传达下去。 现在诸将还没有离开王宫,唐寅的召令刚传下去没多久,五人便急匆匆的赶到书房。见到唐寅后,五人齐齐施礼。唐寅挥了下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而后急声说道:「浩初!」 「末将在!」彭浩初跨前一步,插手施礼。 「你即刻率领赤峰军返迴风地,若有叛乱,一律剿灭,绝不姑息!」 「末将遵命!」 「左双、南业!」 「末将在!」左双和南业双双出列。 「你二人即刻率领飞龙军、虎威军去往宁地,左双负责宁北八郡,南业负责宁南八郡,如有叛乱,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末将遵命!」 「齐横、南延!」 「末将在!」 「你二人负责莫地的安全,尤其是南延,你的虎贲军速度最快,我要你率全军将士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一旦莫地有叛乱出现,给我第一时间顶上去!不可因为对方是莫人就手下留情,要知道今日不能杜绝叛乱,日后将连绵不绝,永无宁日,届时死伤的莫人将会更多,你明白吗?」 南延面色一正,插手说道:「大王尽管放心,对叛乱之贼,末将绝不会心慈手软,务必做到杀一儆百!」 「很好!」唐寅满意点点头,环视诸将,沉声说道:「只要有你们这些中央军尽心尽力,各地就算发生叛乱也会很快平息下来。记住,你们出去之后是代表着朝廷,你们的举动也代表着朝廷和本王的决心。」 「末将明白!」众将齐齐插手施礼。 「恩!」唐寅随即看向邱真,笑问道:「邱真,你觉得如此安排如何?」 邱真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大王未雨绸缪,如此布置,再好不过,必可做到万无一失。」 现在他也看出来了,大王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更换地方官员,当大王下定这么大的决心时,无论自己再怎么说都没有用,根本改变不了大王的想法。 另外,在邱真看来,大王的做法并不是什么根本性的原则问题,还不至于他非要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与大王撕破脸,当然,危机还是有的,但以风国强势的军力,镇压区区的地方叛乱还不是难事。 见到邱真最终还是服软了,唐寅颇为高兴和得意,抚掌笑道:「看来,大家都没有异议了,那好,明日,便把此事写成告示,张贴出去,召告天下。」 「大王英明!」众人无法改变唐寅的决心,也只能跟着他的话讲。 这一晚,唐寅在王宫的设宴可是让风国国内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各郡、各县的军政一把手纷纷被替换掉,连带着,也引发出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随着各新官上任,立刻又开始大刀阔斧地更换郡里、县里的官员乃至管辖下的各城城主,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上是如此,地方上也是如此。 无论是谁,都希望下面的人能是自己的心腹和得力助手嘛! 何况,那些地方官员、城主又大多都是靠金银买来的官职,要才学没才学,要能力没能力,新上任的郡首郡尉、县首县尉们又哪能看得上眼这些庸才。 再者说,他们的职位也只是暂时性的,并不稳固,人们都想尽快做出政绩给大王和朝廷看一看,证明自己的能力,并把自己官职前面的暂任二字去掉。 可以说唐寅的举措让风国各地混乱不堪又乌烟瘴气的官场在一夜之间变得焕然一新,当然,混乱的局面也接踵而来。 邱真的顾虑并没错,风国扩张的如此之快,但各地的局势又都很稳固,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由军中转到地方任职的郡首郡尉和县首县尉们。 他们各个善于用兵,做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决绝果断,只要管辖之内一有叛乱出现,第一时间便会率兵去围剿,以残暴又血腥的手腕进行镇压。 现在新官上任,又大肆更迭属下官员,各地方官府正处于一片混乱当中,如此一来,便让那些对风国心存不满和怨恨的人们看到了可乘之机。 此后的一个月里,风国各地出现的叛乱竟多达上百起,有些地方,光是一个县内便有三、四股之多的反叛势力同时出现。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可把风国的中央军忙得脚打后脑勺,四处奔波,疲于征剿,感觉比在敌国打仗还累。 风国境内,最安稳的是风地,没有发生过一起叛乱,风地可是风国的根本,对于老风人来说,无论由谁做郡首、县首都无所谓,走了贪官,来了清官,反倒是件大好事。 而风国最不安稳,发生叛乱最多的地方则是桓地,好在风国于桓地驻军甚多,除了在桓地西部征战的三水军外,还有百战军和天鹰军,以及被后派过来的平原军,这些都是风国最精锐的中央军军团,习惯了与正规军交锋的他们,对付地方反叛实力更是不在话下,手到擒来。 至于宁地和莫地,发生的叛乱倒也不少,但相对而言,规模都不大,而且其中的很多人与其说是反叛势力,倒不如说是一群别有用心之徒欲趁机捞上一笔。 第791页 他们打着反风的旗号,但干的却是土匪山贼的勾当,四处打家劫舍,抢掠百姓的钱财,杀人放火,抢掠,无恶不作,其作风比当年野蛮的风军还要野蛮。 这些趁火打劫的反叛势力根本得不到当地百姓的支持,反而还对其恨之入骨,自然也成不了气候。 唐寅坐在王宫里,每日所看到的都是各地传来的紧急奏报,至于风国各地到底乱成个什么程度,他一无所知。 这天,蔡圭来见唐寅,向他汇报李媚儿在安国的情况。 李媚儿被送到安国已有几个月的时间,唐寅正想为此事询问蔡圭,他倒是主动来了。 他问道:「她现在在安国的情况怎么样?」 蔡圭拱手说道:「回禀大王,很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唐寅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就一气说完!」 「只是,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了,远远超出微臣当初的估计。」蔡圭面露难色地说道。 「太顺利了?这不是好事吗?」唐寅乐了,轻松地摇着摺扇,笑呵呵地看着他。 蔡圭苦笑道:「太顺利也未必就是件好事。」 他吞了口唾沫,说道:「越信对媚儿一见钟情,迷恋得很,现已把媚儿策立为夫人,倘若不是媚儿自己强烈反对,恐怕越信现已立她为妃了。」 「哦!」唐寅眨眨眼睛,他没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好的。 蔡圭继续道:「原本,微臣只想让媚儿在越信身边做一侍妾,如此一来,日后安王想要得到她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但又能给我们一个很好的出兵理由,但现在,越信立了她为夫人,安王还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得到她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唐寅这才明白蔡圭为什么说事情进展的太顺利未必是好事。 他沉吟片刻,说道:「此事也不能太过于强求,就算只让她待越信身边,对我们而言也是件好事,至少,通过越信,我们可以掌握到安国许多的重要信息和情报。」 「只是,这与微臣当初的构想相差太远。」蔡圭紧锁眉头,连连摇头。 唐寅笑了,安慰他道:「不必为此事烦心,这件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超出自己的预料。想把一个人打入到一国公子的身边,还被策立为夫人,哪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在他看来,蔡圭的能力简直就像个无底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吓人一跳。 他话锋一转,问道:「自从大批更换了地方官员之后,地方上传来的奏报大多都是关于叛乱的,你说说,宁地那边的局势现在如何?」 第1570章 无人死城 「回禀大王,一切安好。」蔡圭拱手说道。 「安好?」唐寅拍了拍桌案上的奏报,说道:「但是宁地各郡首传来的奏报可不是这么说的。」他随手拿起一本奏报,打开说道:「肖陵郡,辖区三县,本月共发生叛乱五起。」 他又拿起一本奏报,继续道:「云口郡,辖区四县,共发生叛乱三起。还有,淮阴、佳尚、龙山诸郡等,我大致算了一下,单单是宁地十八郡,本月的叛乱就发生了不下三十起!」 说完话,他斜眼睨着蔡圭,一副我看你如何解释的表情。 蔡圭淡然一笑,说道:「大王多虑了,这些奏报,完全可看可不看,其中很多都是夸大其词,新上任的大人们多是初次为官,没见过大世面,哪怕管辖之内只有三、四个人起来作乱,也会把他们吓得慌手慌脚,另外也不能排除有些大人在故意夸大其词,好方便日后向大王和朝廷邀功,对这些奏报,大王心里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唐寅眯眼乐了,确实,根据暗影传回的情报,有些郡首确实在奏报里把本郡的叛乱写得过于严重,好像到了朝廷不救不行的程度。 他幽幽说道:「这次的事,也算是对这些新任官员的一次集体考核。蔡圭,你让参政堂也得帮我盯紧点,哪些官员称职,哪些不称职,全部统计出来,报于我知。」 「是!大王!」蔡圭正色说道:「其实,微臣早已经着手让属下们去办此事了,毕竟新上任的各郡首、县首都是由参政堂选出来的,如果其中确有人能力不足,难堪重任,参政堂自会亡羊补牢,另觅良才!」 「恩!做得很好,竟然想到我的前面去了。」唐寅含笑看着蔡圭,心中也在暗暗赞嘆,蔡圭这样的人真是越用越好用,自己当初让他掌管参政堂还真是做对了。 他说道:「地方上的叛乱势力也不能小觑,你蔡家在宁地根基颇深,对于此事,要多多出力才是。」 蔡圭闻言,急忙躬身施礼道:「蔡家有今日,皆靠大王恩泽,蔡家绝不会让大王失望!」 唐寅点点头,说道:「好了,没有其它的事,就回去吧!」 「是,大王!微臣告退。」蔡圭这次深施一礼,退后两步,转身离去。 等蔡圭走后,他在书房中又坐了好一会,这才回到寝宫。此时,殷柔正在寝宫无所事事地坐在窗台前发呆。 唐寅见状,脸上浮现笑容,无声无息地走上前去,在殷柔的香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问道:「柔儿在想什么呢?」 殷柔被突然出现的唐寅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回头白了他一眼,不满地嘟囔道:「讨厌!要吓死人啊!」 「这几天我忙于政务,柔儿在宫里是不是也很无聊?」唐寅握住她的小手,在她身边坐下。 第792页 殷柔无奈地嘆了口气,垂首说道:「你在忙要紧的事,我又不能去打扰你!」 听她说得可怜兮兮,唐寅心中顿生怜惜之情,他眼珠转了转,说道:「不如,我们出宫去游玩几天如何?」 殷柔的眼睛顿时闪烁出光彩,又惊又喜地问道:「可以吗?要去哪里?」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去南方。现在各郡县都不太平,光是听别人说,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想亲自去瞧一瞧,看看各地的局势到底如何。」 「哦,原来是打着带我出游的幌子去办公务啊!」殷柔揉着下巴,歪着脑袋,皮皮地打量着唐寅。 唐寅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把她揽入怀中,笑问道:「怎么?柔儿不想与夫君同行吗?那夫君只能另找旁人了!」 他话还未说完,殷柔生怕他反悔似的,急不可耐地嚷道:「谁说我不去了!当然要去,你去哪我就去哪,赖定你了!」 唐寅喜欢殷柔的单纯与直白,也喜欢她的不做作,这让他感觉很轻松,在她面前,自己无须费那么多的心思去猜测,去算计。 他要出宫,去往南方,是临时兴起的决定,并没有对外公布,只是交代了上官元吉、邱真、蔡圭、谷原这些朝堂重臣代自己打理朝政。 他和殷柔便装出行,身边跟的人不多,除了阿三阿四外,还有肖敏、傲晴和尹兰。带上尹兰,可以让唐寅在出游时联繫上暗影更容易一些,再者她是女子,随行也更方便。 他们一行只六人,分坐两辆马车,唐寅和殷柔乘一辆,肖敏、傲晴、尹兰三女同乘另一辆,阿三阿四二人则充当两辆马车的车夫。 镇江是风国国都,镇江附近当然不会有叛乱发生,放眼望去,完全是一副国泰民安、祥和太平的盛世景象,但是越往南走,所看到的场景就大不相同。 风国对莫地的治理并不好,有大量的农田被荒废。并非是莫人人口锐减,而是官府设立的赋税太重,百姓们不仅要上缴朝廷的赋税,同时还要上缴郡里、县里私自乱设的赋税,双税甚至多重赋税合到一起,百姓们哪里能承受得了?所以许多莫人宁愿放弃祖辈留下来的土地,流离失所到它乡,也不愿回家种地。 可以说被风国统治的莫地,经济非但没有得到发展,反而还在很大程度上遭到破坏。 越是亲眼目睹莫地百姓生活的困苦,唐寅也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现在撤换地方官员,并非过早,而是太晚了,自己早该在风莫战争刚刚平息之时,就把在莫地临时设立的那些地方官员都换掉,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有莫地今日这样的惨状了。 这一天,唐寅一行人进入到柳林郡境内,这里已是风国的南边境,再往南去,就是莫地的古饶郡,不过现在那里已经属于安国领地。 因为柳林郡位于南边陲,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此地也是唐寅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最为落魄的地方。 当天下午,他们到了柳林郡内的一座小城,安城。街道上冷冷清清,别说连个行人都看不到,就连街道两旁的商铺都是关闭着的,整个城邑寂静得可怕,仿佛是一座无人死城。 一阵冷风吹过来,让随唐寅一同下了车的殷柔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小手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衣襟。 她颤声说道:「寅,这里怎么连个人都看不着啊?」 是啊!唐寅也觉得奇怪。虽说是一座小城,但还不至于连个行人、商家都看不见吧! 这时候,肖敏、傲晴、尹兰也纷纷下了马车,来到唐寅和殷柔身边,边向四周打量着边低声说道:「会不会是此城的城主太残暴,把城中的百姓都吓跑了?」 这一路走来,他们没少碰过这样的事,只是还没见过像安城这么严重的。 听闻这话,唐寅的脸色阴冷下来,狠声说道:「倘若真是如此的话,我就该扒掉安城城主的皮了!」 殷柔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住唐寅的手。后者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收起脸上的阴冷和狠毒,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正向前走着,唐寅终于看到路边有一家茶馆是营业的,他深吸口气,对殷柔说道:「那边有家茶馆,我们过去坐坐。」 「好!」殷柔答应了一声,随唐寅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茶馆门前,举目向里面一瞧,好嘛,偌大的茶馆,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名店小二打扮的青年趴在柜檯边打盹。 唐寅走上前去,在店小二身边站定,随后清了清喉咙。哪知店小二毫无反应,趴在那里动也不动,唐寅不耐烦地敲了敲柜檯,沉声说道:「醒来!」 正睡得香甜的店小二勐然打个激灵,挺身坐了起来,目光落在唐寅脸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来了客人,他满脸赔笑地站起身,说道:「实在抱歉,小的刚才睡着了,几位客官想喝什么?」 当他的眼睛看到唐寅身边的殷柔时,整个人顿时呆住了,身在茶馆,他见过的人也不少,但像眼前此女子这么漂亮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看的失神。 唐寅见状,挑起眉毛,还没等他说话,阿三阿四从外面走了进来,像两尊铁塔似的往店小二面前一站,冷冷凝视着他。 店小二总算回过神来,被阿三阿四阴冷的表情吓得一哆嗦,再不敢多瞅殷柔一眼,赔笑着说道:「各位客官,里面请,快里面请!」 第793页 阿三阿四站起原地动也没动,四道目光仿佛四把利剑似的,仍死死盯着店小二,倒是唐寅淡然一笑,边往里面走边问道:「小二,城里的人呢?怎么一路走来,连个行人都看不到?」 「客官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大家都去东城看热闹去了。」 「哦?有什么热闹这么吸引人的?」唐寅扶着殷柔坐下来,随口好奇地问道。 「今天是新上任的县首处斩城主的日子,午时开斩,估计就快动手了。」店小二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 第1571章 都是死罪 唐寅疑问道:「为何要处斩城主?」 店小二说道:「新任的县首列举了城主二十三条罪状,条条都是死罪。」 唐寅挑起眉毛,问道:「原来的城主真的犯下这么多条死罪?」 店小二点头应道:「这都是往少了说,真要严查起来,让他死个百八十回都不冤枉他呢!」 唐寅说道:「既然如此,这就是好事嘛,说明新任的县首大人帮安城剷除了一个大祸害。」 店小二嗤笑一声,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只能说城主倒霉,撞到了新县首手里,实际上啊,我看新县首和原来的县首也没什么分别,都是风人,风人野蛮、残暴又贪婪,看着吧,用不上几天,新县首就会原形毕露!」 听闻这话,阿三阿四眉头大皱,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向佩剑的剑柄。唐寅向他二人使个颜色,示意他俩不要动武。 通过店小二的话,唐寅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莫人对风人的反感、排斥与无可奈何。想必,原来的安城城主在这里没少干缺德犯法之事,才导致当地的百姓对风人的误解如此之深。 他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也不要把所有风人都当成是贪得无厌又无恶不作的坏人,说不定,这位新来的县首大人就是一位爱戴百姓的清官。」 「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以前的城主、县首乃至郡首都是风人,可没一个是好官!」 说到这里,他勐然顿住,目光怪异的打量着唐寅,疑道:「咦?听口音你应该是莫人,怎么却帮着风人说话?」 唐寅仰面而笑,摆手说道:「我不帮任何人说话,只站在有理的那一边。当今的风王并非昏君,如果地方官员真的不称职,危害一方百姓,风王也不会坐视不理!」 店小二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去端茶水,一边摇头笑道:「听你说话,好像你认识风王似的。」 唐寅摇着摺扇,但笑不语。 很快,店小二把茶水和瓜果一一断送上来。唐寅和殷柔等人坐在茶馆里,边歇脚边喝茶。等他们吃喝得差不多了,就听街道上传来熙熙攘攘的谈论声。 唐寅坐在窗边,探头向外观望,只见大量的人群在街道尽头那边涌现出现,侧耳倾听,人们谈论的都是原城主被斩首时的情景,还有些人在谈论新上任的城主。 听得出来,对于原城主被斩首之事,百姓们都是拍手称快,而对于新县首和新城主,则是褒贬不一。 有些人说只看新县首和新城主惩治贪官污吏的力度以及废除苛捐杂税的作风,便可判断出来是爱民的好官。 另有一些人持着和店小二相同的观点,认为那只是新官上任做作样子罢了,以后,他们自己还是会变成贪官污吏,还是会徵收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赋税。 唐寅认真听着街头上百姓们的谈论,同时也在暗暗点头,以前的官员在地方上祸害太深,想一下子就消除百姓们的误解是不可能的,但事情至少有了好的转机,地方官员的大换血也算是初见成效。 歇息得差不多了,唐寅对身边的殷柔说道:「柔儿,我们该走了!」 殷柔点点头,跟着唐寅站起身形,向外走去。阿三阿四留下茶资,快步跟了出去。 到了外面,唐寅、殷柔等人坐上马车,赶车的阿三在外面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 「去城主府瞧一瞧,看看新上任的县首和城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唐寅笑吟吟地说道。新任的县首是由参政堂推荐的,他也想瞧瞧,参政堂推荐的人才是不是真的有能力。 不过,令唐寅失望的是,县首并没在安城,此时,城主府里只有新上任的城主。 来到城主府后,唐寅率先下了马车,刚走到城主府的大门口,便被门外的守卫拦住。 一名守卫跨步上前,沉声喝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往里面走吗?城主府是你想进就进的吗?」 守卫语气蛮横又强硬,唐寅倒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是途径安城的商人,特来拜会城主大人。」说话时,他特意改用了风地的口音。 呦!是风人!守卫一听他的口音,态度立刻软化下来,说道:「原来是老风人,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向城主大人禀报。」 「多谢了。」「客气!」 那守卫进去时间不长,便从城主府里快步走出来,对唐寅含笑道:「这位小兄弟,城主大人有请!」 唐寅再次倒了一声谢,这才回到马车旁,把殷柔扶下马车,随后单手揽着她的纤腰,缓步走进城主府内。 当两旁的守卫们瞧见殷柔,也是一时间看得愣神,膛目结舌,忍不住在心中感嘆,天下怎会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第794页 阿三阿四没有跟进去,留在外面看守马车,做丫鬟打扮的傲晴和肖敏跟在唐寅和殷柔的身后。 城主府虽说不小,但看起来倒也是中规中矩。穿过门厅,进入正堂,只见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坐在当中的铺垫上,正伏在桌案上办公。 听闻到脚步声,他这才放下手里的文卷,抬起头看,举目看向唐寅和殷柔二人。 等他瞧清楚两人的样貌,中年人心头顿是一震,好一对俊美绝伦的男女,男的俊逸,女的绝美,站在一起,就仿佛一对壁人似的,活脱脱从书画中走出来的金童玉女。 他愣了片刻,然后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拱手说道:「不知两位是?」 「在下唐初,这位是在下的内人,柔儿!」唐寅含笑拱手回礼。 「原来是唐公子,失敬、失敬,快请坐!」中年人满脸堆笑,连连摆手。 对方只是普通的商人,而他是一城之主,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对面前的这对青年夫妇如此客气,可能是他二人容貌太过俊美的关系吧! 他是这么对自己解释的,可能正是因为唐寅和殷柔的相貌太过于俊美才让他忽略了二人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不怒而威和雍容华贵的气质。 「听说城主大人是新上任的安城城主,我与内子刚好路径安城,所以便前来拜访,有冒昧之处,还望城主大人多多包涵。」唐寅客气又有礼地说道。 「哎呀,唐公子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老风人,不必见外。」难得能在偏远的莫地遇到风人,还是这么一对出众的伉俪,中年人也显得十分高兴,他问道:「不知公子家住哪里?」 「原本在盐城,现已搬到镇江。」唐寅玩笑道:「看来我是和朝廷有缘,朝廷在哪,我就跟着去哪!」 中年人被他的话逗乐了,感嘆道:「说起盐城,我也是好久没有回家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对了,我叫曹章,唐公子不必叫我城主大人,听起来见外。我比唐公子年长几岁,若唐公子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曹兄吧!」 这位新城主还是蛮随和的一个人嘛!唐寅对他的好感大增,笑道:「既然曹兄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曹兄也别再叫我唐公子了,听起来也很见外嘛!」 「哈哈!」曹章大笑,说道:「那我就叫你唐老弟好了。」 唐寅点点头,话锋一转,说道:「曹兄,我是初次来安城,感觉这里很是落魄啊!」 「是啊!」曹章长嘆一声,摇头道:「上一任的城主关泰昏庸无能,又喜钱财、美色,在安城这里四处敛财、欺男霸女,可谓是无恶不作,好好的一座安城已败坏到如今这副田地。要知道以前安城人口有十万之多,现在,连三万人都不到了。」 闻言,唐寅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冷冷说道:「如此昏官,的确当诛!」 曹章被他身上瞬间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吓了一跳。见他看着自己怔怔发呆,唐寅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收起脸上的阴冷,含笑说道:「身为百姓,最痛恨的就是昏官、恶官,关泰在这里作威作福,百姓们不仅恨他,还会恨我大风的朝廷,遗害甚大啊!」 「贤弟所言极是!」曹章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连连点头,说道:「所以我这个新城主在安城做起事来也是苦难重重,现在就连城军都召不上来!」 说到这里,他面露愁色,仰天长嘆。 唐寅一怔,问道:「为何召不到城军?」 「一是府库亏空严重,根本无钱,其二,莫人百姓也不愿意给我们风人当兵啊,就连我城主府的守卫,都是我厚着脸皮向县首大人要的风人家丁来充数!」 说着,曹章噗嗤一声笑了,苦笑。 一地的官府,在本地都混到这种程度了,实在是可悲可嘆。唐寅也在心里嘆息了一声,随即又好奇地问道:「曹兄为何急于召集城军?」 「自然是为了应对叛贼!」曹章正色说道:「贤弟有所不知,安城名中有安,实际上并不平安,就在安城三十里外的双头山,聚拢着一大群山贼,这阵子,山贼突然打起了反风的旗号,四处抢掠,杀人越货,现已成了我安城的一大害!」 第1572章 岂能临阵脱逃 「既然是大害,就理应围剿歼灭。」唐寅沉声说道。 「是啊,只是现在安城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只有二十几名衙役,又怎能围剿得了这么一大批山贼呢!」 曹章苦笑道:「现在,只要山贼不来骚扰安城,我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望去围剿山贼?」 唐寅疑问道:「既然城里没兵,何不向县里救援,请县军剿灭山贼。」 「现在县军也忙着呢,正忙于剿灭李志鹏一系叛党,前几日,县首大人还给我传了封书信,问我安城有没有可调用之兵,想来,县军目前也是捉襟见肘啊!」曹章摇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唐寅喃喃说道。 他二人正谈着话,突然之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守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颤声说道:「大大人,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惊慌,不知道我正在见客吗?」曹章先是呵斥守卫一句,而后又充满歉意地看了看唐寅。 「是是双头山的山贼来人了,现在就在门外!」守卫吞了口唾沫,总算是一口气把话说完。 第795页 听闻这话,曹章的脸色顿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双头山的山贼竟然找上门来了!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急声问道:「山贼来有多少人?」 他边说着话,边拔肋下的佩剑,而后还没忘记提醒唐寅道:「贤弟,你快带着嫂夫人从后门走,山贼荒残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位名叫柔儿的女子若是落到山贼手上,以她绝世的美貌,不知道要遭受多少人的羞辱呢! 区区的山贼,唐寅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哪怕来一千一万也只能是给他添肚子用的,不过,他有意试探曹章,故作神色惊慌状,反拉住曹章的手,说道:「曹兄,山贼既然敢光天化日前来,必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你留下来,弄不好也会丢了性命,还是赶快随我一同走吧!」 曹章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身为城主,职责所在,我又岂能临阵脱逃?想我风人,只有杀身成仁的英烈,哪有贪生怕死的懦夫,就算死,我也得死在安城,绝不能是县首大人的问罪刀下!」 恩!唐寅大点其头,这才是他所熟悉的风国官员,铁骨铮铮的风国汉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报信的守卫呆了一会,方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大人,山贼山贼只来了一人,说是来给大人送书信的!」 「啊?只有一人?」曹章愣了愣,立刻又把抽出来的佩剑收回到剑鞘当中,眼珠转了转,冷声喝道:「带来贼进来见我!」 「是!大人!」守卫插手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等守卫离开,曹章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对唐寅赔笑道:「贤弟啊,看来山贼只是个送信的,你和嫂夫人也不必急于离开了。」 坐在一旁的殷柔差点笑出声来,她急忙垂首,抬起袖子,遮住樱唇。 曹章亦是为自己的小题大做羞得满脸尴尬,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唐寅倒是体贴的一笑,正色说道:「曹兄虽为文人,但颇具我风人的气魄,如果风地官员人人都能像曹兄这样,我大风得强盛到何等程度啊!」 「贤弟太谬赞愚兄了!」曹章脸色更显涨红。 这时候,守卫从外面领进来一人。这人年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下面穿着挽着裤腿的黑色裤子,上身只着一件坎肩,没有系扣,露出高高凸起的胸肌和腹腱,向头上看,剔着大光头,相貌兇恶,脸上一道斜疤,看上去异常骇人。 这名壮汉趾高气扬的走进大堂,下巴高高扬起,以俯视的目光环视堂内众人。看他的姿态,哪里像是山贼,更像是高官到下属官邸视察的。 等他看到殷柔时,原本充满傲气的眼睛霎时间为之一亮,呦!好美的女人!他的目光仿佛钉在殷柔脸上似的,久久移动不开。 曹章暗暗咬牙,重重地咳了一声,喝道:「好大胆的贼人,见了本官,还不施礼?」 在他的喊喝声中,壮汉终于回过神来,目光恋恋不捨地从殷柔脸上挪开,随即两眼冒着凶光,看向曹章。 他鼻子一禁,冷冷哼了一声,问道:「你就是新上任的安城城主,曹章?」 「正是本官!」曹章毫无畏惧,对上壮汉的目光。 「我还以为曹章是个什么样的三头六臂呢,原来只是个文弱书生!」壮汉嗤笑出声,接着,胸脯挺起,大声说道:「我是替我家将军来传令于你的,曹章,你给我听好了,我家将军责令你在三日之内,准备好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食,一併送到双头山,不得有误,若是逾期未缴,嘿嘿,到时我双头山的大军将杀入你安城,鸡犬不留!」 他说完之后,曹章已气得身子突突直哆嗦,区区的山贼竟敢自称将军,还『责令』自己『上缴』十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食,别说安城没有这么多的钱粮,即便有,他宁死也不会送给山贼。 还没等他说话,那壮汉又继续道:「不过,现在我还要再加上一条。」说着话,他抬起手来,一指殷柔,说道:「她,也要一併送到双头山!」 「大胆!放肆!」曹章再忍不住,勐的暴喝一声,怒道:「好个胆大包天、厚颜无耻的贼子!要钱,没有,要粮,也没有,要人,更不会有,你回去告诉你的山贼头领,休想从我安城得到一文钱,一粒粮!」 「呦!曹章,你的胆子可不小啊!」壮汉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挑起大拇指,贊道:「好!你好样的!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走着瞧吧,等到剥你皮、挖你心的时候,你可别求饶啊!对了,别想跑,我双头山的弟兄已把安城的所有出路都封死了。」 说着话,他又特意看眼殷柔,越看越是心动,越是难耐,他笑着说道:「尤其是你,小娘子,你就在城里好好等着吧!」 见他说话时还不停的向自己近前凑,殷柔本能的拉紧身边的唐寅,后者倒完全不为所动,坐在那里,目光低垂,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样子,像是被山贼给吓傻了。 那壮汉由始至终连看都没看唐寅一眼,他一直凑到殷柔近前,提鼻子用力吸了口气,嗅到她身上沁人心脾的麝香味,更是抑制不住地伸出手来,摸向殷柔的面颊。 这时候,曹章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把壮汉的毛手打开,两眼喷火,怒声喝问道:「你要做什么?」 壮汉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但很快又恢復正常,他仰面哈哈大笑着退后两步,拱手说道:「除了这个小娘子外,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哈哈!」 第796页 说话之间,他摇晃着身子向外走去,但他狂妄又得意的笑声仍不时从大堂外传进来。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曹章气得脸色发青,连续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把心情稍微平復一些,随即对唐寅拱手说道:「贤弟,安城已成是非之地,你断不能再久留,得赶快走,我派人送你和嫂夫人去县城!」 一直不动声色的唐寅微微摆下手,淡然说道:「刚才那贼人已经说了,山贼们把安城所有的出路都已封死,看来不像是吓唬人,现在出城,无疑是自投罗网。」 「这倒也是,这可如何是好?」曹章急得抓耳挠腮,在大堂里来回踱步,若换成不知情的人看了,还得以为殷柔是他的妻子呢! 唐寅悠然一笑,站起身来,说道:「曹兄不必着急!」 「怎能不急!山贼行事无常,可能即刻就到,到时?」说着话,他看向殷柔,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唐寅说道:「山贼来不了安城。」 曹章茫然地啊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 唐寅笑吟吟说道:「我自小便学过玄术妙法,刚才,我有掐指细算一番,双头山的山贼,今晚便有大难,死者十之八九,难在安城作乱。」 「啊?」曹章张大嘴巴,像是听天书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一旁的殷柔则是强忍着笑意,憋得小脸通红。 过了好半晌,他方说道:「贤弟啊,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 「我说得是真的!」唐寅收敛笑意,正色说道:「曹兄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今晚,山贼必亡,安城无忧!」 「这这怎么可能呢!」曹章抓了抓头髮,说道:「好端端的,双头山能发生什么大难?」 「即是天灾,也是人祸,天机不可泄露,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唐寅拉起殷柔,说道:「曹兄就静等喜讯吧,我和柔儿先告辞了。」 「贤弟要去哪?」见他要走,曹章大为不舍。 「暂时出不了城,也只好先在城内找家客栈住下。」唐寅说道。 「如果贤弟不嫌弃,就和嫂夫人住在城主府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打扰曹兄呢,何况,也多有不便,我和柔儿住在客栈里也一样。」唐寅含笑回绝了曹章的好意,然后向他拱了拱手,携殷柔走出城主府。 第1573章 尖叫连连 别过城主曹章,唐寅携殷柔去往城中的客栈,路上,殷柔关切地问道:「寅,晚上要去双头山吗?」 她才不相信天灾人祸这一套说词呢,更不相信唐寅会玄术妙法,他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要亲自去趟双头山,帮安城剷除这个大害。 唐寅赞赏地看眼殷柔,柔儿真是越来越了解自己了。他拍拍了肚子,说道:「饿了。」 「啊?」殷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笑呵呵地说道:「肚子饿了,当然要吃东西,修为饿了,自然也要吸食灵气来填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殷柔可没有他那么轻松,她正色说道:「我们对双头山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贸然前去,怕是会有危险吧?」 唐寅把玩着她的头髮,淡然说道:「区区一些山贼,不足为虑。」 殷柔猜得没错,今晚,他确实打算去趟双头山,只是没想过带其他人。 唐寅一行人在安城找到一家干净又宽敞的客栈住下来,而后,他把尹兰叫了出去,二人在客栈的院中缓缓散步。唐寅低声问道:「暗影有在安城这边可有安插密探?」 尹兰沉吟片刻,正色说道:「有的。」 「联繫上他,打听一下双头山的情况,越详细越好。」唐寅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尹兰插手应了一声,随即快步离去。 尹兰前脚刚走,殷柔也在傲晴和肖敏的陪伴下来到院子里。她边向唐寅走去边向四周张望,说道:「寅,这里挺幽静的嘛!」 唐寅转回身,笑了,说道:「整间客栈只住了我们这一波客人,当然幽静了。」 殷柔嘆息道:「安城虽说不算大城,但所处的位置不错,本应该很繁华才对。」 「是啊,以前用人不当,才导致今日的惨状,好在及时亡羊补牢,我看这个新任城主曹章就很不错。」唐寅对曹章印象颇佳,能够启用这样的人,可见新任的县首也差不到哪去。 殷柔也是贊同地点点头,现在还看不出来曹章这个人的能力如何,至少为人是不错。她笑呵呵地看着唐寅,说道:「如果让曹大人知道唐初就是大王,不知他心里会做何感想呢!」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好了。」 当日傍晚,先前出去的尹兰回到客栈,同时也把她探听的消息转告给唐寅。双头山以前只是一座荒山,是关泰做了安城城主之后,那里才出现了匪寇。 刚开始时,关泰也有派兵去围剿,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又下令收兵,放弃围剿,百姓传言是关泰收了山贼送的五千两银子,所以才临时变卦,放了山贼一马。 结果双头山的山贼在关泰的纵容之下越做越大,人员越来越多,后来,即便安城方面想围剿,也没有那个实力了。 关泰昏庸归昏庸,但不管怎么说,他统兵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他在时,山贼也会给他几分颜面,虽说闹腾得厉害,但还一直不敢触碰到安城头上。 第797页 现在关泰被问斩,换成曹章做城主,加上柳林郡各地叛乱四起,新上任的郡首和县首们忙得昏天暗地,根本顾不上安城这一边,山贼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主意终于打到安城身上。 目前,双头山的山贼不下千人,其中除了流匪和亡命之徒外,还云集了一大批莫地的游侠,这些人聚在一起,实力不容小觑,至少不是一城的城军能对付得了的。 通过尹兰的讲述,唐寅对山贼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了解。当天深夜,等到身边的殷柔睡熟了,唐寅悄悄从床上起来,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唿,只身离开客栈,直奔双头山方向而去。 安城已无城军,晚间时,城门都被衙役关闭,城门楼上,只有一两名衙役在守夜。 残破的城墙外加上几名未修过灵武的衙役,当然拦挡不住唐寅,就算他直接从衙役身边掠过,后者都得以为是刮过一阵风呢。 唐寅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安城,随后,辨认一下方向,快速地奔往双头山。 他没有骑马,只靠双腿奔跑,但速度却快得出奇,身影在暗夜中时隐时现,只是眨眼工夫,就能跑出十数米远。 三十里的路程,他连半个时辰都没用上便跑到了。到了双头山山脚下,他这才放慢速度。 双头山守卫森严,即便在山脚下,也布置了大量的明岗和暗哨。唐寅根本无意隐藏自己的形迹,堂而皇之地顺着山路向上走去。 他刚走出没多远,忽听山道两旁各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十多名山贼从路边的山石背后蹦出来,站于路中,拦住唐寅的去路。其中有人大声问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唐初!」唐寅依然用自己的假名字。 「唐初?没听过。」山贼没想过他是来找麻烦的,毕竟他只是一个人,而且还来得这么光明正大,以为他是来拜山或是投靠的。 「我家将军现在已经休息,你若是拜山,那就等到明日再来,若是投靠,也得等到明日将军醒来之后再说,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说话的那山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唐寅。 唐寅差点气乐了,他脚步不停,依旧继续往前走,同时问道:「如何我现在就要见你们的『将军』呢?」 「呦!那你是想自找不痛快了!」山贼冷笑出声,看着越走越近的唐寅,等他到了自己近前后,山贼抬起手来,对着他的肩头就是一拳。 他的出手快,可唐寅的手更快,在他的拳头马上要打中唐寅的时候,后者出手如电,一把将他的手腕扣住,也没见他畜力、用力,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那山贼的腕子应声而断,拳头向下垂去。 「啊!」山贼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整个身子向下瘫软。 不等他倒地,唐寅的另只手挥出,咔嚓,又是一声脆响,月夜中,一颗斗大的脑袋弹飞到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摔落在地,顺着山坡骨碌碌的向下滚去。 嘶!鲜血像泉涌一般喷射出来,将天边弯弯的明月都染成红色。 扑通!无头的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滴答!血珠由唐寅手掌灵铠的指尖滴落在地。 再看其余的山贼,脸色无不大变,人们愣了那么几秒种,紧接着,纷纷怪叫出声,亮出各自的武器,各短刀、匕首、长刀、长剑一併向唐寅周身袭去。 「萤虫之火!」唐寅哼笑出声,他身形微侧,闪过迎面而来的刀剑,不等对方二人收回武器,他健步窜到二人近前,双掌已同罩起灵铠,向前一抓,正抓在那两人的面门上。 他指尖处的灵铠仿佛钢刀一般,深深插入那两人的头骨里,随着手指划动,头骨也一併也切开,唐寅勐的向回一缩手,就听咔咔两声,再看那二人,整张脸竟被唐寅活生生的抓掉,露出红白相间的脑浆。 啪!唐寅甩手一挥,将手掌里抓着的两张面骨一併扔掉,随即握起拳头,向前勐击出一拳。这拳正打在迎面刺来的钢刀刀锋上。 咔嚓!钢刀的刀身撞在他拳上的灵铠,被折断成十数段,唐寅的拳头去势不减,将对方持刀的手掌连同手臂一同击成肉泥,最后,他的拳头没入那人的胸膛里。 抽回手臂时,他的掌心里多出一颗鲜红又嘭嘭跳动的心脏。随着他五指回缩,心脏被捏个粉碎,鲜血顺着手指的缝隙汩汩流淌下来。 平日里,山贼们的作风就够兇残的了,杀人如麻,手段毒辣,可是这次,他们算是碰到了比他们要兇残十倍、百倍的人。 在山贼眼中,眼前的唐寅根本不是人,更像是个怪物,是个恶魔。 剩下的山贼们彻底被他吓破胆,再不敢战,纷纷调头往山上跑,同时尖叫连连。 唐寅也不急于去追,他倒希望对方能引来更多的山贼,省得自己一个个的去找。 他嘴角挑起,继续一步步的往山上走,与此同时,他的周身上下全部罩起灵铠,整个人好像被一层黑色又柔韧的金属所笼罩,周身散发出蒙蒙又阴冷的乌光。 等他走到半山腰,山上突然涌下来二、三百人之多的山贼,为首的一位,一身白衣,是名不到三十岁的俊秀青年,他手持长剑,在距离唐寅五米远的地方站定,用长剑遥指唐寅,喝道:「来者报名!」 「唐初!」唐寅再次报出自己的假名。 「我双头山与你何仇何怨?为何下此毒手?」白衣青年沉声质问道。 第798页 「无仇无怨!就是肚子饿了,想在贵宝地找口饭吃!」唐寅笑呵呵地看着对方。 「既然如此,那就山上请,我家将军最喜好结交天下豪杰,像阁下这样的高手,将军必定会为你准备最好的美酒、佳肴!」白衣青年正色说道。 「不用了,在这里,我已经看到了开胃菜!」唐寅眼中的笑意更浓,如果不是他的面部被灵铠遮挡住,对方定能看到他滑舔嘴唇的动作。 第1574章 开胃菜 「开胃菜?这里哪有什么开胃菜?」白衣青年被他的话说愣了。 「怎么没有,你就是喽!」唐寅笑吟吟地抬起手来,指了指他。 白衣青年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戏弄自己,他勃然大怒,吼道:「你该死!我要你的狗命!」 说话之间,白衣青年身子周围散出一层白雾,灵铠化与兵之灵化同时完成,持灵剑向唐寅恶狠狠刺了过去。 原本唐寅的手中并无兵器,可是等他的灵剑刺到唐寅近前时,就听噹啷一声脆响,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两把弯弯的灵刀,将白衣青年来势汹汹的灵剑生生弹开。 呦!此人好大的臂力!白衣青年心头一惊,但出招片刻也未停顿,收回灵剑,唰、唰、唰,又向唐寅的面门、脖颈和胸口连挑三剑。 唐寅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一只手背于身后,只有单刀便从容不迫地把对方挑来的三剑全部挡开。 白衣青年眼中精光闪显,勐然间大吼一声,掌中灵剑光芒大盛,释放出灵武技能追魂刺。 他的追魂刺才刚刚释放,站于他面前的唐寅突然消失不见,白衣青年心头一惊,勐然觉察到背后有灵压波动,他心中暗叫不好,对方是暗系修灵者,可是此时他再想转回身去防唐寅,已然来不及了。 以暗影飘移闪到他背后的唐寅出刀快如闪电,甚至破风声还没传到,他的刀已先近了对方的身。 耳轮中就听扑哧一声,唐寅的弯刀由白衣青年的后腰进,刀尖在他的小腹前探了出来。 唿!弯刀上附着的黑暗之火顺势烧遍白衣青年的周身,只是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的灵铠就被烧为灵雾,紧接着,丝丝的雾气又由他周身的毛孔散发出来。 以他灵化境的修为,对唐寅而言,确实只能算是一道开胃的小菜。 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之下,白衣青年体内的精华全部被榨干,死灰色的尸体软绵绵地瘫软下去,倒在地上,只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后面的山贼见状,无不吓得大惊失色,白衣青年在双头山的匪寇当中已算是一流的好手,可在对方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没打完就惨死在对方刀下,实力相差得也太过悬殊。 人们心存畏惧,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可唐寅又哪会给他们逃走的机会,他挺直身躯,双刀合拢,化为镰刀,紧接着,举目看向对面的山贼,笑呵呵地说道:「你们的兄弟已经先一步上路,你们也不要让他在路上太孤单,就一块去陪他作伴吧!」 说话之间,他单手持镰,直接以暗影飘移闪入人群当中,随着镰刀轮出,站于他周围的山贼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被拦腰斩成两断。 分家的尸体散落于地,五脏六腑流淌出来,但诡异的是,现场一滴血也没有,就连尸体的内脏都变成暗灰色。 两百多人的山贼,在唐寅面前全无抵抗之力,他如同虎如羊群一般,挥舞起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长镰,肆意地斩杀着周围的一切生灵。 这些没有修过灵武的山贼们,对阵上灵神境的暗系修灵者,脆弱的和蝼蚁没有分别。 只见场上镰刀不时划破夜空,闪过一道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寒芒,每一声破风的唿啸,都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乐章,伴随它的是周围人群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扑通!等唐寅附近的最后一名山贼颓然倒地后,再看他的脚下,横七竖八、叠叠罗罗的尸体已经超过上百具之多。 残存下来的山贼都是退出好远的,此时,人们的五官已在巨大的惊悚和恐惧下变得扭曲,双腿发软,突突地打着哆嗦,汗珠子不断的从他们的脸上、身上滴落下来。 在他们眼中,唐寅简直就是野兽,是妖魔鬼怪,反正就不是人。 唐寅站在原地歇息片刻,而后缓缓抬起手来,拖着镰刀,向剩余的那些山贼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当第二波山贼从山寨中冲出来时,看到的只是满地的尸体和残肢断臂,而在尸体堆中,还站立有一人,身上笼罩着黑色的灵铠,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杀气又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在他手中,握着一把长长的镰刀,镰刀锋芒弯弯,像是与夜空中的弯月在遥相唿应。 「他们都是你杀的?」山贼的人群里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一名大汉,这人身材魁梧高大,冷眼看去,活像狗熊成精。他上身赤膊,下身只着短裤,双手倒提着一对金色的大锤。 在他的身边,还站有十数名修灵者,身材高矮不一,有男有女,打扮也各异,但修为倒是都不错。 唐寅依旧低着头,不用看,只是感受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他便可以判断出来,『主菜』来了。 「死前留名!」他慢悠悠地说道。 魁梧大汉以为自己听错了,脑袋向前探着,问道:「你说什么?」 「大爷是让你死前留名!」唐寅总算抬起头来,不过也把对面的山贼们全部吓了一跳,并非是他脸上的灵铠吓人,而是他的双眼竟然闪烁着绿光,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 第799页 「鼠辈!你杀了我这么多兄弟,今日我若不把你大卸八块,我就不叫洪天!」魁梧大汉压下心头的骇然,双眉竖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抬起双锤就要过去与唐寅拼命。 「哦!原来你就是这里的贼头,大爷正想去找你,你倒自觉,主动送上门来了。」唐寅笑得双眼弯弯,不过眼中的绿光更盛。 「小子,你拿命来!」洪天正要冲向唐寅,这时,他身边的一名瘦小中年人把他拦住,嘿嘿笑道:「将军,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种不知死活的人,让属下来就行了。」 洪天闻言,立刻把前倾的身子收了回来,对方的实力如何,他没有亲眼看到,心里也没底,让下面人先去试试对方的斤两倒也好。 想到这里,他正色说道:「冯先生,孔凡已经死在那小子手里了孔凡的实力你我都清楚,此人的灵武深不可测,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瘦小中年人微微一笑,说道:「孔凡是太大意也太轻敌了,没料到对方是暗系修灵者,所以才吃了大亏,不过将军你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对付暗系修灵者!」 他自信满满地向洪天点点头,接着,迈着四方步,向唐寅慢慢走过去。 对面的唐寅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身为暗系修灵者的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来对付暗系修灵者,这人的口气倒是不小,也好,自己就看看他能有什么良策。 瘦小中年人一边向唐寅近前走一边施放出灵压,面带着微笑,傲然说道:「暗系修灵者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影杀(暗影飘移的别称),只要限制住你的影杀,你和穿上灵铠的普通人又有何区别?」 唐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虽然一闪即逝,不过仍被走过来的瘦小中年人看到。 他心里更加得意,嘴角高高扬起,笑道:「怎么?弱点被我看出来很吃惊是吧?实话告诉你,曾死在我手上的暗系修灵者已有九人,算上你,正好可以凑十人。」 「哦!」唐寅轻轻应了一声,说道:「我是很吃惊。」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对付暗系修灵者的办法。 「你若是肯乖乖投降,我或许还会放你一条生路啊!」 瘦小中年人还在继续大放厥词之时,他面前的唐寅已瞬间消失,由他背后现身,中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唐寅已一手抓住他的头顶,另只手挥镰斩断他的脖颈,同时顺势一脚,将无头的尸体踢飞出去。 他提起手中的断头,放到自己眼前,呵呵地嗤笑道:「你的狗屁灵压又能奈我何?」 再看他手中的断头,脸上的表情有惊恐有茫然,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只可惜,他已经没机会再去探求究竟了。 其实,以灵压来限制暗影飘移也是有条件的,虽不需要自身的修为一定要比对方高,但至少双方的修为要相差不多,散发出的灵压得有足够的束缚力。 瘦小中年人的修为和唐寅相差太过悬殊,他的灵压对唐寅而言根本不构成威胁,更不可能限制住他的暗影飘移。 眼睁睁看着对方在灵压之下仍能施展暗影飘移,在场的山贼们包括头领洪天在内都傻眼了,他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他到底是人还是妖魔? 随着瘦小中年人的被杀,洪天的气势一下子缩减了大半,他下意识地倒退半步,又惊又恐地看着唐寅,底气不足地说道:「看阁下的灵武,必是成名的前辈,我双头山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雠,前辈又为什么苦苦相?」 「为什么?不为什么,只是恰巧途径此地,突然手痒想要杀人,碰上了你们,就算你们倒霉吧!」唐寅仍掉手中的断头,柔声说道。 这这叫什么理由!洪天冷汗流了出来,颤声说道:「前辈可是寻我等开心?」 「你看像吗?」唐寅反问道。 「将军,不必和他说软话,他就一个人,我们有上千的兄弟,千人打他一个,我们还怕什么!」洪天身边的一名修灵者怒声吼叫道。 第1575章 一命呜唿 洪天也明白一千人打一个可以轻松取胜,关键是现在山寨里没有千人,许多兄弟已经派出去包围安城,此时,除了被杀的那些兄弟外,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 他没有理会手下人怒吼,满脸堆笑,向唐寅拱手说道:「如果前辈要钱,尽管说出个数目来,洪某就算挖地三尺,也会为前辈凑齐,如果说前辈想要女人,那也好办,山寨里现在就有现成的,高矮胖瘦,任由前辈挑选。」 话说到这种程度,他也算是做出最大的礼让。不过唐寅闻言,好像听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仰面大笑起来,过了半晌,他才止住笑声,说道:「如果我就想要你们的命呢?」 洪天脸色顿是一沉,冷冷说道:「若是如此的话,我等也只能以死相搏,前辈的灵武虽然高强,但我们也是人多势众,真要是非拼个鱼死网破不可,还不知道最后谁输谁赢呢!」 「那就试试喽!」说话之间,唐寅勐然一个箭步窜出,直接跳到洪天近前,镰刀抡圆了,立噼华山的向他头顶砍去。 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刀!洪天连灵铠化和兵之灵化都还没来得及完成,唐寅的刀已落至他的脑门上方。洪天下意识怪叫出声,身子横着轱辘出去,险险地躲开唐寅这一刀。 唐寅收刀,顺势横着一扫,又斜斩洪天的脑袋。眼看着镰刀的锋芒砍至洪天的脑后,后者还趴在地上呢,这时候,两名修灵者同时挥出灵剑,硬挡唐寅的镰刀。 第800页 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脆响,那两把灵剑是挡住了镰刀,但也被镰刀的锋芒硬生生的砍折。 趁着镰刀受阻的空档,洪天又向旁轱辘出好远,这才从地上爬起,同时也罩起灵铠,并把手中的双锤灵化。 平日里,洪天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气得暴跳如雷,嘶声吼叫道:「兄弟们,给我一起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杀」随着他一声令下,双头山的山贼们开始对唐寅展开合力围攻。 他们总共有三百多号人,当中还不乏修灵者,若换成旁人,确实难以应对,但对于唐寅而言,这样的战斗与千军万马的战场比起来,简直如同儿戏。 率先攻向他的是几名游侠,其中一女子最为兇狠,手持灵化了的双短剑,向唐寅连连抢攻,剑剑都奔他的要害。 唐寅刚开始时只招架不还手,看准对方的攻击间隔,抓住机会,勐然出手,一记重拳打出,直击女子的胸口。 他的出拳又快又狠,女子吓得惊叫一声,本能的抽身后退。唐寅得理不饶人,箭步跟上前去,化拳为掌,立噼她的面门。 女子迫不得已,只能竖起短剑,以剑锋去挡唐寅的掌刀,想迫使他收掌,哪知唐寅这一掌只是虚招,手掌向下一沉,由双剑之间的缝隙中直插进去。 扑!他的指尖正插在女子的胸膛,灵神境的灵铠太坚硬也太锋利了,尤其是指尖处的灵铠,简直比刀子还要锋利,随着一声闷响,女子胸前的灵铠被瞬间刺破,唐寅的整只手掌都没入她的胸膛里。 女子惨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地,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不行了。见到她惨死在唐寅的手刀之下,周围的几名游侠齐齐怪叫一声,红着眼睛,像疯了似的对唐寅展开勐攻。 唐寅朗声大笑,不慌不忙地挥舞镰刀,从容应战。 双方只战了三个回合,便有一人的双腿被唐寅的镰刀钩了个正着,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双腿被生生切断,由于刀速太快,他的身子已然倒地,但双腿还站于原地。 那人疼得满地翻滚,鲜血洒出好大一片。唐寅快步上前,恶狠狠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那人如同皮球似的,横着飞了出去,正撞在另一名游侠身上。 他二人双双摔倒,滚成一团,不等他俩回神,唐寅已如影随形的追到近前,拿刀攥当枪使,直直刺了下去。 扑哧!一刺双命。刀攥将他二人的身子一併刺穿,死死钉在地上。两人都来不及挣扎,黑暗之火已烧遍他俩的周身,白腾腾的灵气散发到空中。 唐寅片刻也不停顿,单手持刀,用力一抬,将二人挂在刀攥上的尸体一同挑起,紧接着,他臂膀挥动,将尸体甩进人群里。 两具尸体刚刚砸倒数人,唐寅就到了,镰刀挥舞开来,或砍或噼,或刺或挑,只眨眼的工夫,在他的镰刀之下又增添了十数条冤魂。 越战,空中凝聚的灵气越多,唐寅也是越加兴奋,两只眼睛闪烁的绿光已如同两盏绿色的灯泡,随着他的身形快速移动之间,绿光在夜空中画出两道长长的绿芒。 在山贼眼中,这哪里还是人,就是绿眼的恶魔! 疯狂围攻唐寅的那些游侠并没等坚持多久,很快便被唐寅斩杀殆尽,接下来,他把目标锁定在普通山贼身上。 这些人更加不是唐寅的对手,在唐寅狠毒又兇残的杀戮之下,三百左右的山贼最后只剩下百余人,而且个个都被吓破了胆,再不敢战,如同一盘散沙似的四散奔逃。 唐寅正打在兴头上,见对方向四面八方溃逃,他想都没想,施展暗影飘移便追了出去。 在山坡上,山贼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而且是这边的惨叫声还未落,那边的惨叫声又起,有时候是相隔数米,有时候则是相隔数十米,要是让不了解内情的人看了,还得以为是有大批的灵武高手在一同追杀山贼呢! 也不知道追杀了多久,直至在唐寅的感知范围之内再无活人,他这才告一段落,停下身形,边把空中飘荡的零散灵气吸食掉,边喘着粗气歇息。 只休息片刻,他勐然想起自己打了这么久还没看到山贼的头领洪天跑哪去了,他心思转了转,随即提起镰刀,快速地向山顶的山寨奔去。 此时,山寨的大门业已被关闭,在寨墙之上,站有数十名手持弓箭的山贼,看到唐寅冲杀过来,山贼们二话不说,举箭就射。 噹啷!唐寅挥刀挡下数箭,不过仍有箭矢透过他舞出的刀幕,狠狠钉在他的身上。有灵铠护体,零星的箭矢伤不到他,只能把他前沖的身形略微挡一挡。 心中冷笑一声山贼不知死活!唐寅在距离寨墙还有十米的距离便施展出暗影飘移,直接闪到寨墙之上。 寨墙上的山贼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唐寅吓得浑身发毛,有几人直接扔掉手中的弓箭,抱着脑袋,调头就往山寨内跑,另外那些山贼倒还有些骨气,怕归怕,但仍抽出钢刀,与唐寅拼命。 可惜的是双方实力相差太悬殊,他们这些人连给唐寅塞牙缝都不够。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坚持到,数十名山贼便已全部倒下,有些尸体是挂在寨墙上,有些尸体则摔落在寨墙下。 唐寅特意手下留情,留了一个活口,他把镰刀的锋芒顶在那人的脖子上,语气毫无起伏地问道:「说,洪天现在在哪!」 第801页 那名山贼强装镇定,冲着唐寅叱牙裂嘴地说道:「狗贼,就算你杀了老子,老子也不会告诉你的!」 唐寅可没有时间和他耗下去,他冷笑一声,手掌微微翻动,就听沙的一声,镰刀将山贼的左耳一下子削掉。 「啊!」山贼惨叫,双手捧住断耳,身子痛得直打哆嗦,鲜血顺着他手指的缝隙汩汩流淌出来。 「再不说,我就削掉你另一只耳朵,挖你的眼,割你的鼻,斩你的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唐寅贴近山贼,两人的鼻子都快碰到一起。 如此之近的距离,山贼把他的那对绿眼看得更加清楚,心里也越加的惊恐慌乱。 唐寅的话,他完全相信,甚至在他看来,这世上没什么事是这个绿眼恶魔做不出来的。他强装的气势瞬间软了下去,颤声说道:「将军将军应该是去了宝库!」 「宝库在哪?」 「就就在大厅的后面」说话之间,山贼伸出血迹斑斑的手向山寨内指了指。唐寅顺势望了一眼,随即再不多问,站起身形,毫无预兆,一脚踩在山贼的脑袋上。 咔!伴随着头骨破裂声,山贼脑浆迸射,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命呜唿。 这名山贼说得还真没错,洪天确实去了宝库。 刚才在山寨外面,他亲眼目睹了唐寅的可怕,他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灵武,别说不是人家的对手,即便是十个自己捆到一块也未必能打得过人家。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逃走,先保下性命再说。 趁着唐寅正和下面的山贼们厮杀,洪天悄悄退出战场,回到山寨,就算要跑,他也不能空着手跑,得把自己苦心赚来的那些宝物一併带走。 在宝库当中,双头山的山贼积攒下的金银珠宝还真不少,虽不至于堆积如山,但至少也能算是富甲一方。 进了宝库之后,洪天是什么都想拿,什么都捨不得丢掉,他把自己的双锤都扔了,找到一只结实的空箱子,拼命的把金银珠宝向里面塞。 第1576章 手下留情 等到洪天装了满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正拖着往外走的时候,就听到房门口有人嗤笑道:「你还真是贪财啊!为了这些金银珠宝,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 洪天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急忙抬头观瞧,站在宝库门口的那人不是唐寅还是谁?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洪天脸色顿变,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箱子,没笑硬挤笑,结结巴巴地说道:「原原来是前辈只要前辈肯放在下一条生路这这里的一切就都是前辈你的!」 唐寅冷笑一声,说道:「你死了,它们也全是我的。」 洪天冷汗流了出来,对眼前这个软硬不吃的凶神,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沉默了一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叫道:「在下与前辈无冤无仇,前辈就就放了在下吧!」 「像你这样的人,与其苟且偷生的活着,还不如成为我的一部分来得有意义,难道,不是吗?」 唐寅边说着话,边缓步走向洪天,同时向宝库的四周张望,嘆道:「看起来,你在双头山这段时间,也搜颳了不少钱财,想必,以前也有很多人求过你手下留情吧!」 「这这?」洪天跪在地上,支吾不语,一个劲的擦冷汗。 「站起来!」唐寅在洪天面前站定,低头看着他,冷声说道:「你刚才的气势都哪去了?拿起你的武器,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人生在世,就算死也应该死的有骨气!」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洪天哪敢站起来,跪在那里,磕头如捣蒜,鼻涕眼泪一同流了出来,连连求饶。 唐寅懒得再废话,提腿一脚,正踢在洪天的下巴上,再看后者,整个人像个弹簧似的,向上弹起两米多高,然后重重摔回到地上,口鼻喷血,口中的牙齿都碎了好几颗。 「前前辈饶命啊!」即便是躺在地上,神智模煳了,洪天仍在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唐寅摇了摇头,看来想让他站起来和自己打一场比直接杀掉他还难。 「诸如此类,也配落草为寇,笑话!」他弯下腰身,一把把洪天的脖子抓住,向上一抬,单手将其高高举起,随着他意念转动之间,黑暗之火生出,就听唿的一声,黑色的火焰烧遍了他的周身。洪天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手脚乱挥,但只过了片刻,他的叫声戛然而止,脑袋和四肢无力地垂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吸干精华似的,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扔掉干枯的尸体,唐寅扬起头来,将飘荡在空中的灵气吸入体内,与他自身的灵气融为一体。随后,他吁了口气,看着周围的金银珠宝,愣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钱财,想来,也只能交由安城的官府来处理了,毕竟双头山属于安城管辖之内,所掠来的钱财,大多也属于安城附近的百姓。 对于双头山的山贼,唐寅没打算留下活口,出了宝库后,他在山寨里又做了一番仔细搜查,把那些藏起来的山贼一一揪出。 当他搜到山寨的后身时,发现一座地牢,里面还躲藏有十多名山贼。 唐寅直接用镰刀噼开地牢的大门,冲杀进去,只是一个照面,就有五名山贼死于他的刀下,剩下的几名山贼再不敢战,吓得纷纷往地牢深处跑。 第802页 他快步追了进去,穿过不算长的甬道,空间豁然宽阔,这是一座有十余间牢房的大型地牢。 「别过来,再过来我们我们就杀了她们!」剩下的山贼不知道从哪推出一大群女子,她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衣不遮体,吓得哆哆嗦嗦,抱成一团。 此时,几名山贼把钢刀架在她们的脖子上,叱牙咧嘴的向唐寅连连叫嚷。 唐寅气乐了,反问道:「她们的死活又与我何干?你们以为搬出这些女人就可以保住你们的性命了?」说话时,他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着。 山贼们拿这些女子做要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生死攸关之时,只能拿她们做救命稻草,可见到对方根本不受要挟,他们也急红了眼,其中一人大叫道:「他娘的,要死老子也得拉上几个做垫背!」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钢刀,对准一名女子的脑袋,作势要砍下去。 不过他举刀的这个动作在唐寅看来可是个难得的出手机会。他身子突然一虚,再现身时,已到了那山贼近前,手掌如同刀子一般,刺进山贼的头颅。 没有叫声,那山贼当场毙命,噹啷!高高举起的钢刀也随之落地。 其他的山贼见状,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可是他们来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唐寅仿佛化为鬼魅,身形如电,从众山贼身边一闪而过。 就在他一走一过之间,几名山贼的喉咙齐被划开,伤口之细,薄如纸张,鲜血喷出,在空中化成一团团鲜艷的血雾,同时也溅得周围那些女子满脸满身。 「啊!」不知道是谁先最尖叫出来,紧接着,地牢里叫声四起,女人们抱着脑袋,拼命地嘶吼着、尖叫着。 对于唐寅而言,她们尖锐又刺耳的叫声绝对比山贼手中的刀剑利刃要来得可怕。他下意识地倒退一步,环视在场的女子们,深吸口气,蓄足力气,大喝道:「不要叫了!」 他这一嗓子,就像是晴空炸雷一般,回音在地牢里久久不散。不过,也确实把在场的女人们都震慑住,人们止住叫声,一个个瞪大惊恐万分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唐寅。 「你们现在自由了,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说完,唐寅暗暗摇了摇头,提着镰刀,转身向外走去。 「壮士!」一名女子快步上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唐寅顿时停下脚步,转回身,两眼直直瞪着她。 看着他那对闪烁绿光的眼睛,仿佛要生吞自己的眼神,女子吓得哆嗦一下,急忙松开手,颤声说道:「小女子多谢壮士的救命之恩!」 「我不是来救你们的!」只不过是顺带手罢了。见她没有再抓着自己,唐寅的眼神这才柔和了一些,但语气中仍流露出不容人亲近的距离感。 「那壮士是来!」 「杀人的。」唐寅回答得轻描淡写。 不过在场的女子们却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自己不会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吧? 看出她们脸上的怯怕之意,唐寅笑了,轻蔑的笑,他慢悠悠地说道:「你们放心,我要杀的和想杀的人并不是你们。」 顿了一下,他又道:「外面的山贼已经死光了,现在,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离开,如果还需要盘缠,宝库里有很多,自己去拿吧!」 说话之间,他又要往外走,刚才那女子又惊又喜地抢步上前,伸手拦住他,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等的性命是壮士搭救的,请受小女子一拜!」 话音刚落,她已跪倒在地,冲着唐寅连磕了三个头。其他的女子见状,也都纷纷跪下来,一个个喜极而泣,又是叩首,又是道谢。 唐寅站在原地没有动,或者说他不知该做何反应,直到众人都叩谢完了,他这才回神,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吗?」 「这位壮士,小女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拦住他的女子继续说道。 唐寅暗道一声麻烦,摆手说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再说,我也该走了。」 「壮士请留步!」那女子倒很有锲而不捨的精神,根本不理会唐寅的反应以及他语气中的冰冷,说道:「既然是壮士搭救的我们,那壮士就好人作到底吧,请送这些姐妹们回家。」 唐寅难以置信地挑起眉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正视起这名女子,上下打量着她。 这名女子蓬头垢面,也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和年岁,身材倒是不矮,比其他那些女子起码高出大半个头,估计在一米七往上,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看起来,比其他那些女子狼狈得多。 「姐妹们都是些弱女子,这样回家,路上难免不会发生意外,还请壮士多多体谅!」 不等她把话说完,唐寅已不耐烦地打断道:「不要再说了,我最多可以把她们送到安城,至于以后要怎么回家,那就自己去想办法。」 听闻这话,那女子笑了,乌黑的脸上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她福礼道:「小女子多些壮士!」 她笑时露出的牙齿引起唐寅的注意,后者笑问道:「你只要我保护她们,那你呢?」 「小女子可以自保,如果壮士肯送我一颗聚灵丹的话。」她垂首说道。 「你会灵武?」 「略识皮毛。」 唐寅点点头,也对,如果她灵武高强的话就不会被这儿的山贼捉到。他收起身上的灵铠,同时散掉双刀的灵化,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只小药瓶,递给那女子。 第803页 聚灵丹是修灵者必备之物,当然,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丹药,随便哪家药铺都有卖的。 第1577章 大不相同 看着那女子服下聚灵丹后,唐寅并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灵压出现,这要么是她修为太低,要么就是她的修为被封太久,即便服下聚灵丹,短时间内灵气也难以凝聚。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唐寅没有再多说什么,向众人挥挥手,说道:「走吧!」 说完话,见她们都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自己怔怔发呆,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无奈地问道:「你们又想怎么样啊?」 众女纷纷回过神来,脸色同是一红,不约而同地低垂着头,默默跟在唐寅的身后,向外走去。 本来在她们想来,唐寅的模样即便不是凶神恶煞一般,至少也应该是粗野豪迈之类的,可是看着散掉灵铠露出本来样貌的他,和她们想像中的形象大不相同。 他的肤色很白,但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富有光泽的白皙,身材虽高,并不粗壮,猿背蜂腰,匀称修长,向脸上看,剑眉虎目,鼻樑高挺,嘴角自然上扬,似笑非笑,俊美中又透出和善,当然,如果他的眼神也是柔和的话,那就更让人觉得亲近了。 像他这样的长相,若是在大街上遇到,肯定会以为他是个书生,谁能想到,罩起灵铠的他,竟是个杀人不眨眼、比凶神恶煞还要可怕的『绿眼恶魔』。 等众女怯生生地跟着唐寅走出地牢之后,皆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惊唿出声。 偌大的山寨,此时已是空无一人,准确来说是没有一个活人,地面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但诡异的是,现场却没有血,空气中也没有血腥的气味。 唐寅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随手一指,说道:「那里是山寨的宝库,里面有金银,需要盘缠的现在去拿吧!」说完话,他又向四周观望一番,迈步向马棚的方向走去。 最令唐寅头疼的那名女子没去宝库,反而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不等他发问,她倒是先问道:「壮公子要去哪?」 看唐寅的模样,实在和壮士联繫不到一块去,女子改用『公子』来称唿他。 唐寅头也不回地说道:「找辆马车,把宝库里的东西都搬走,然后再放火烧山,让那些漏网之鱼日后想回来继续作乱也没有机会。」 那女子点点头,话锋一转,突然说道:「我叫江半雪,公子可以叫我半雪。」 「哦!」唐寅随口应了一声,她叫什么名字,他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他不想多说什么,但江半雪显然不是个安静的人,她喃喃说道:「姐妹们都很可怜,自从落到这些山贼手上,天天都要受山贼的侮辱,许多姐妹都被他们活活折磨死了」 你不也是一样吗!唐寅在心里嘟囔道。 江半雪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似的,自顾自地说道:「我被抓之后,一直都是装疯卖傻,在粪堆上打滚,往身上、脸上抹,甚至还吃过,山贼们吓得都不敢碰我呢。」 唐寅终于转回头来,看了她一眼,倒不是佩服她的勇气和聪明,而是在心里念叨一句:真噁心! 「其实以我的本事,即便把这里所有的山贼都聚在一起,也抓不住我,如果不是我太大意,误进了山贼开的黑店,误喝了放了迷药的茶水,我才不会被他们抓到呢!」 江半雪继续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道。 一个人厉害不厉害,那确实要看他自身的本事如何,但这个本事,不仅包括灵武,还包括经验、才学、见闻等等方面,那么容易着了山贼的道,显然是经验不足,怎么还好意思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唐寅心中嗤之以鼻,嘴里仍是一个字没说。 「你的灵武很厉害,对了,你是暗系修灵者吧!看这些尸体,只有伤口却没有血迹,说明这些伤口都是假象,他们实际上是死于黑暗之火的焚烧,如果他们也是你杀的,那你一定是内宗的暗系修灵者,可是据我所知,现在天下的暗系修灵者中,没有几个是内宗一系的!」 唐寅实在受够了她的自言自语,勐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你实在无聊的话,就去把马车赶到宝库门口,将里面的金银珠宝装上马车!」 江半雪对他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她转到唐寅面前,含笑点点头,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唐寅别过头去,笑着舔了舔嘴唇,他担心自己再多看她一眼就得把她捏死。「你胆子不小,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不会。」 「你就这么笃定?」 「我看人一向很准的,你不会杀我。」江半雪肯定地说道。 她还真说对了,唐寅确实不想杀她,如果换成是以前的他,或许会的,但现在的他,和以前那个全凭自身喜怒任性而为的唐寅已完全不同。 他深吸口气,又嘆了口气,摇头未语,绕过面前的江半雪,走进马厮。 在马厮里面,除了马匹之外,还停放有数辆马车,唐寅把几匹健壮的马匹绑在马车上,随即看向江半雪,问道:「你会驾驶马车吧!」 江半雪很认真地摇摇头,说道:「我不会。」 唐寅说道:「不会也没关系,很容易,你坐在上面抓紧缰绳就行!」说着话,也不管她是否同意,抓住她背后的衣襟,随后向上一提,便把她放到马车上。 第804页 江半雪的身材并不矮小,在女人当中可用鹤立鸡群来形容了,可在唐寅面前,仍显得娇小,尤其是后者抓起她时,她的体重就像是轻如鸿毛一般。 这让江半雪对他的了解又加深一点,除了厉害的灵武之外,还有一身吓人的力气。 最后,唐寅和江半雪是各赶着一辆马车出了马厮,在宝库的门口停了下来。此时,众女都已拿好各自的盘缠,在这里等着他俩呢。 她们倒是都不贪心,并没有在身上塞满金银,只取到够自己用的就不再多拿了。唐寅下了马车后,让众人在这里等着,他进入宝库,将里面的金银珠宝一箱箱的搬出来。 在宝库里,他还看到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仔细辨认,他才看出来那正是洪天的尸体,想必众女平日里倍受他的欺凌,取盘缠时刚好看到他的尸体,顺手蹂躏一番解恨。 唐寅摇头笑了笑,随手把尸体甩到墙角,然后拖着箱子,快步走出宝库。 宝库里的金银珠宝数量不少,即便他力气再大,一个人搬运的话也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搬完全部。江半雪冲着众女说道:「姐妹们也别干看着了,我们帮公子一块搬吧!」 「好!」众人纷纷答应一声。 在帮唐寅搬运宝箱时,江半雪笑问他道:「公子,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钱财?」 「那依你之见呢?」 「占为己有好了。」 「这点钱财,我还没放在眼里。」和风国的国库比起来,这些金银珠宝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唐寅说道:「既然要送你们去安城,这些东西就顺便一併送到安城官府好了。」 江半雪眼中闪过一抹惊光,疑问道:「公子真的不动心吗?」 唐寅笑了,说道:「如果再多上个百八十倍,或许会的。」 「我还以为公子是圣人呢,原来不是,只是胃口太大。」江半雪笑呵呵地说道。 唐寅闻言,难得的也仰面大笑起来,说道:「说什么『钱财是身外之物』,那纯属屁话,说这样话的人也都是些庸人,钱财落到庸人手里,当然没什么用了。」 但若是在他手里,他可以用来招兵买马,可以创建他想创建的一切,比如灵武学院、书院等等。 「公子是个诚实的人。」江半雪由衷感嘆道。 「但诚实往往会吃亏,所以世人才学会了虚伪。」唐寅随口说道。 宝库里的金银珠宝足足装满了两辆马车,而后,唐寅才赶着马车,带上众女,向安城方向而去。 这时候,天边也泛起鱼肚白,下山时,唐寅一行人又正碰上闻讯赶回来救援的山贼。 没有多余的废话,唐寅罩上灵铠,手持镰刀,冲过去迎战。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众女也算真正见识到唐寅的可怕之处。 赶回来的山贼有上百号人,但唐寅和他们对战起来,就如同切菜一般,那把形状怪异的镰刀挥舞开来,简直锐不可当,即便山贼们用手中的武器去格挡,其下场也是人兵俱断。 观战的众女心情由刚开始的恐惧,转为惊讶,接着,又变为喜悦。可就在她们心情转换之间,前方的战斗已经打完了,除了零星几个逃掉的山贼外,其他人全部横尸在山道上。 往回走的唐寅一边散掉灵铠,收起双刀,一边缓缓摇头,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他还真想多在这里留一会,说不定能碰上更多赶回来的山贼。 长话短说,唐寅一行人在回往安城的路上没有再遇到山贼,一路顺畅太平的抵达安城。 唐寅把两辆马车和众女一直送到城主府的大门外,而后招唿也不打,直接跳下马车,转身大步离去。 第1578章 收留我如何 唐寅不想身份,走得飞快,转眼的工夫就钻进附近的一条胡同里。 可他进了胡同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又人叫道:「公子是打算做一无名侠士吗?」 唉!唐寅暗嘆口气,转回身形,看着站在胡同口处的江半雪,问道:「还有事吗?」 江半雪走上前来,笑盈盈地说道:「姐妹们都有家可回,但我却是无家可归,公子收留我如何?」 唐寅笑了,气笑的。他微微眯缝起眼睛,反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又知道我是好还是坏吗?知道跟在我身边有多危险,天下有多少人想取我的性命吗?」 「我不怕!」江半雪回答得干脆,正色说道:「只要公子敢收留我,我就敢跟随公子左右。」 「不怕我把你怎么样吗?」唐寅故意露出坏笑,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说道:「或是,跟了我之后你还想天天在粪堆上打滚。」 江半雪先是老脸一红,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我相信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也不会送姐妹们到城主府了。」顿了一下,她又挑衅道:「难道,是公子不敢收留我?」 唐寅挑起眉毛,斜眼睨着她,说道:「你又不是三头六臂,我有何不敢收留你的?」 江半雪得意洋洋地说道:「因为我要办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唐寅好奇地问道。 「去杀一个人。」江半雪直视着唐寅,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 唐寅眨眨眼睛,笑问道:「我能知道那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是谁吗?」 江半雪神秘兮兮地贴近唐寅,压低声音,说道:「就是风王!」 第805页 虽说唐寅早已练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但听闻她的话,眼中还是下意识地闪出一抹惊讶,他凝视她片刻,疑问道:「你和风王有仇?」 「没错!」江半雪大点其头,说道:「我父亲江露生本是柳林郡的郡丞,自从风人吞併莫国之后,父亲就被罢了官,连家也被抄,你说,我和风王之间是不是有仇!」 「哦!」唐寅若有所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江半雪哼哼道:「如果没有风王,风国就不能吞併莫国,父亲也不会被罢官,家也不会被抄,我也不用被父亲天天着嫁人,更不用离家出走,自然也不会被山贼所抓,受这么多的委屈,我有今天,全是风王害的,你说这个仇应不应该报?」 他去你的,这种破事都能算到自己头上,还有没有天理了!唐寅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这个仇啊,应该报,你自己慢慢想辙,我先告辞了。」说着话,他转身要走。 江半雪这回没拦他,站在原地,继续说道:「不过遇到你之后,我又不想报仇了,风王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坏!」 她这句话成功的让唐寅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缓缓转回身,冷冷凝视着她。 江半雪根本无视唐寅凌厉的目光,喃喃说道:「等会见到城主大人,说我们是被风王殿下救的,不知城主得惊讶到什么程度呢!」 唐寅再次扬起眉毛,重新打量起她,凝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半雪笑道:「你承认了?我说过,天下的暗系修灵者没有几个是内宗一系的,我所知道的几个,除了风王之外,其它人都已作古,你总不能是鬼吧!」 「刚才为什么不说?」 「刚才人太多了嘛!既然风王不想身份,我也不好当众点破。」江半雪奇怪地问道:「我只是想不明白,风王殿下怎么会在安城,又怎么会只身一人去剿匪?」 「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 「这么说,风王殿下是答应收留我了?」江半雪兴奋地说道。 她是从自己的哪句话里听出有这个意思的?唐寅沉默未语。 「看来殿下是不答应了,那好吧,我去城主府!」说着话,她表情落寞地转身向胡同外走去。 「回来。」唐寅无奈地叫住她,瞪着她半晌,最后说道:「我可以暂时收容你,不过,我也会派人送你回家。」 「小女子多谢风王殿下!」江半雪乐得眉开眼笑,顺势向唐寅身上贴去。 后者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脚下一个滑步,闪出好远。他哼笑一声,嘟囔道:「小女子?你可一点都不『小』!」比寻常的男子都要高。 唐寅是一个人悄悄离开的客栈,现在回来时却变成了两个人。 这时候,殷柔等人都已醒来,正对唐寅莫名其妙的失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到他平安回来,众人不约而同地长松口气,齐齐围拢上前,关切地问道:「公子去哪了?可让我们好找啊」 说话之间,众人注意到唐寅身后还跟着一个『叫花子』,又不解地问道:「公子,这位是?」 唐寅把自己昨晚到双头山一事向众人讲述一遍,当然,他把江半雪识破自己的身份,非要赖在自己身边的事也做了说明。 听完他的话,阿三阿四以及尹兰等人又是惊讶又是充满戒备地看向江半雪。她仿佛意识到什么,连连摆手说道:「你们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想报仇了,真的不想了!」 唐寅对她想不想找自己报仇根本就不介意,天下要向他寻仇的人太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他现在已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 他说道:「明日,我们启程,返回都城,尹兰,到时你送她回家。」说着话,他又看向江半雪,问道:「没问题吧?」 这个江半雪太古灵精怪,唐寅也拿她很头痛,现在问个清楚,省得她明天反悔。 不等江半雪答话,尹兰立刻接道:「是!属下遵命!」 看看唐寅,再瞧瞧尹兰,江半雪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看来殿下根本就没给我回绝的余地嘛!」 「你明白就好。」唐寅看着她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不由得皱起眉头,又对尹兰说道:「你找套衣服,给她换上!」 不等他说完,江半雪已急声说道:「她这么娇小,她的衣服我怎么能穿吗?」 「那你又想怎么样?」唐寅颇感无奈地着她,暗道一声麻烦。 「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可以派人帮我买一套,订做也成!」 唐寅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她后面的话,对尹兰点点头,说道:「去帮她买套成衣吧!」 「是!公子!」尹兰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随即又狠狠瞪了江半雪一眼,想她堂堂的暗影副头领,现在竟然要去给一个来歷不明的女人买衣服,简直是耻辱。 不过唐寅的话她又不能不听,强压心头的怒火,用命令的口吻对江半雪说道:「你先去净身,然后我再帮你量身!」 「哎呀,烦劳这位姑娘了!」江半雪笑吟吟地说道。 「哼!」尹兰冷哼一声,什么都没再多说,转身走开了。她讨厌这个女人,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也许是她在大王面前的那份从容和自信太扎眼了吧! 目送江半雪跟随尹兰而去,唐寅这才轻轻吁了口气。阿三阿四见状,低声说道:「如果大王厌烦她,属下去把她」 第806页 唐寅明白他俩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别忘了,我是国君,不是山贼。」虽说他是不喜欢江半雪这个人,但还不至于杀掉她,明日把她送走也就是了。 「寅,这个人来歷不明,硬赖在我们身边,说不定是别有居心。」殷柔不无担忧地说道。 唐寅笑了,说道:「如果她真是心怀不轨的话,就不会点破我的身份了,不引起我的警觉,不是更容易动手吗?」 殷柔仔细想想,也确是这个道理。她说道:「反正不管怎么样,越快送走她越好。」 「恩!我知道,不必担心!」说着话,他伸个懒腰,又摸摸肚子,道:「折腾了一晚上,也有些饿了,还有早饭吗?」 殷柔嘟了嘟嘴,埋怨道:「我们也都没用膳呢!」 「那正好,让掌柜的多备些饭菜来!」唐寅向阿三扬了下头,后者答应一声,快步走出房间。 他们刚刚吃过早饭,安城的城主曹章就找上门来。 等他见到唐寅之后,笑容满面地快步迎上前去,兴奋道:「贤弟,你真是神人啊!昨天晚上,双头山的山贼竟然被人给荡平了,不仅把山贼杀个精光,就连山寨也一併烧没了!」 唐寅眨眨眼睛,故作惊讶道:「竟有这事?」顿了一下,他又笑道:「我就说嘛,双头山的山贼近期会有大难,看来,我算得果真没错!」 「太准了,实在是太准了!」曹章两眼放光地看着唐寅,激动得都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唐寅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那人救出一大批被山贼关押的民妇,把她们送到城主府的大门口后,他就走了,愚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听那些被救的民妇说,那人有一对绿眼睛。」 「绿眼睛?这倒是件新奇事不会是山魅作祟吧?」唐寅眨着眼睛『猜测』道。 第1579章 没有反应 「山魅?」曹章张大嘴巴,激灵灵打个冷战,结巴道:「不不会这么玄乎吧?这这光天化日的,山魅都敢进城了?」 唐寅笑道:「即便是山魅,那也是好的山魅,帮安城除了一大害。要我说,曹兄就在双头山的山寨那里建座小山神庙,把它供奉起来,不仅可保安城太平,还能稳定民心,让以前那些逃离安城的百姓可以安心回家。」 「对、对、对!贤弟所言有理!若是以前,愚兄还真是建不起山神庙,但现在不同了,你不知道」说着话,他还特意看了看左右,然后在唐寅耳边低声说道:「那山魅还把山寨里的金银珠宝都送到了城主府,别说建一座山神庙,就算建十座、二十座也能建得起啊!」 「这是好事,也是天赐的良机,有了这些钱财,曹兄便可以好好治理和整顿安城,让安城重复生机了!」唐寅笑呵呵地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曹章笑得嘴巴合不拢,而后目光又直直地看着唐寅,半晌没有反应。 唐寅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问道:「曹兄怎么了?」 「贤弟学过玄术妙法,又学得这般精妙,可不可以也为愚兄算一算,愚兄能不能治理好安城,以后的仕途又如何?」曹章有些难为情地问道。 不管是好官坏官、清官贪官,首先他们都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就会关心自己的前程。 稍愣一下,唐寅仰面而笑,说道:「曹兄放心,只要曹兄能尽心尽力的治理安城,不仅可以把安城治理好,而且定能得到朝廷的嘉奖,不出三年,必可高升!」 听闻这话,曹章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仿佛是踩在云端。他惊喜道:「愚兄借贤弟吉言,倘若真是如此的话,愚兄定备厚礼重谢贤弟!」 「曹兄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说着话,唐寅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明日,我就要返回镇江,曹兄在安城人单势孤,遇事可务必要多加小心啊!」 「贤弟明日便要走?」曹章满脸的惊讶,接着,又被浓浓的不舍之情所代替,他忍不住轻轻嘆道:「虽说愚兄与贤弟是初交,但却是一见如故,相识恨晚,明日一别,又不知等到何时才能再见啊!」 听他这么讲,唐寅心中也生出一阵感慨,沉默了片刻,幽幽吟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好一个『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曹章又惊又喜,高挑大拇指赞嘆道:「如此绝句,信手拈来,没想到贤弟不仅会玄术妙法,文采也是过人啊!」 唐寅老脸顿红,暗暗苦笑,自己哪有那本事啊?他尴尬道:「曹兄过奖了。」 坐在一旁的殷柔也同样惊讶地看着他,虽说他二人相识已经够久了,但他仍能时不时地带给她惊喜,想必,这也是自己会爱上他的原因之一吧! 唐寅和曹章一直聊到中午,后者才起身告辞。 本来唐寅还想留他共用午膳,但被他推辞了,理由很简单,避嫌。身为官员,就如同处在瓜田李下,谨言慎行,方能得到地方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自己的好意虽然被曹章推却,但唐寅却很是欣赏他,在心中又给他多加了几分。 送走曹章,唐寅回到房中,刚坐下,便听到门外有人说道:「曹大人还真是一个好官呢!」 唐寅和殷柔举目一瞧,双双愣住了。只见房门外站着一位妙龄女子,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窕,修长又匀称,看上去略有些清瘦,但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再配上一身合体的淡黄色衣裙,煞是迷人,向脸上看,柳叶眉浓密又细长,杏核眼大而明亮,清澈放光,小巧的鼻子高高挺起,薄薄的双唇挂着一丝顽皮的笑意。 第807页 这是任谁看了都会眼前为之一亮的美人,即便是以容貌绝美着称的殷柔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 唐寅的愣神倒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心中的落差太大。在他感觉,古灵精怪的江半雪应该长得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哪想到会是这么一个万里挑一、天下少有的美人? 他甚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江半雪?」 「怎么?人家只是换了一套衣服,殿下就认不出来了?」说话之间,她还特意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衣裙。 唐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她的性格,配上再好看的皮囊恐怕也勾不起男人的兴趣。他淡笑着说道:「尹兰的眼光不错,这身衣服刚好适合你。」 江半雪静静地站在房门口,等唐寅继续说下去,可是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他的下文,她忍不住问道:「殿下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你还要我说什么?如果没有其它的事,就回你的房间去吧!」唐寅抬起手来,向外挥了挥。 见状,她难掩心中的失望,但对唐寅的好感却又加深几分,他与别的男人不一样,不会见到自己就像要把自己活剥生吞了似的。 她笑呵呵地耸耸肩,说道:「那小女子先告辞了,等会再过来。」说完话,她转身快步走开。 等她离去,殷柔看向唐寅,笑问道:「寅,你不觉得她很漂亮吗?」 「再美也比不过柔儿,无论是谁。」唐寅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脸,感觉掌心传来的柔软,不由得一阵心悸。他对殷柔的爱意是烙印在灵魂上的,这也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相比的。 殷柔能感受到他对自己那份深切的情义,她微微侧着头,像小猫咪似的在唐寅的手掌上来回磨蹭着。他的手掌很粗糙,长有厚厚的茧子,不过却能带给她浓烈的安全感与安心。 翌日。 唐寅和殷柔等人起床不久,曹章便赶过来送行。他对唐寅可谓是依依不捨,一再叮嘱他,以后要经常书信联繫。 直至把唐寅等人送出安城,又走出好远,曹章才带人回去。 路上,唐寅对江半雪说道:「你也该回家了。」 江半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不行、不行,回了家,父亲还是会婚的,何况」说着话,她面露羞涩地垂下头,说道:「我现在就更不能回去了。」 唐寅顿感头痛地问道:「这又是为何?」 「殿下想想,小女子被殿下收留了一晚,这要是传出去,小女子以后还怎么嫁人啊?再者说,若是让左邻右舍知道是殿下抛弃了小女子,传扬出去,对殿下的名誉也有影响不是!」 唐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还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而且还是个貌美如花、沉鱼落雁的女子。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如果你不说,谁又能知道?」 江半雪无辜地眨眨大眼睛,说道:「殿下也应该看得出来,小女子是个话多的人,万一什么时候说漏了嘴当然,小女子的名节倒无关紧要,关键是影响到殿下声誉就不好了。」 「这么说来,你是吃定我了呗?当初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在我这里停留一天。」 「小女子觉得在殿下身边穿得好、吃得饱,挺舒服的,所以,便不想走了。」江半雪满脸堆笑地说道:「殿下应该也不会介意身边多我这么一个人吧!」 「介意!」唐寅懒得再和她废话,侧头喝道:「尹兰,『请』江家小姐回家!」他特意加重请字,意思已再明显不过。 尹兰本就很讨厌江半雪,此时又见她死皮赖脸的硬要贴在大王身边,心中更气,她大步流星走上前去,一边抓向她的手腕,一边沉声说道:「你若再敢对大王无礼,可休怪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脸上已顿显惊色。她原本是抓向江半雪的手腕,可是眼前突然一花,自己的手腕却被对方反扣住。 江半雪的拇指死死摁在她的脉门上,看似纤细娇嫩的手指变得如铁钳一般,并未见她如何用力,尹兰的半边身子已是酥麻成一团,人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就在近前的阿三阿四看得真切,二人眼中精光一闪,齐声喝道:「大胆!」说话之间,二人双双上前,分别去抓她的左右双臂,想将她制住。 江半雪反应也快,扣着尹兰的手腕,抖臂膀一甩,直接把她抛向冲过来的阿三阿四二人。 阿三阿四无奈,只能收住身影,先把尹兰接住,而后再看江半雪,在她身上散发出来沉重的灵压,她脚下的泥土、沙砾无风自动,围绕着她慢慢地旋转、滚动。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除了风王殿下之外,无论你们当中的谁过来,都讨不到便宜!」江半雪高傲地扬起头来,环视阿三阿四、尹兰以及傲晴和肖敏。 别说众人大吃一惊,就连唐寅也被她突然散发出来的强大灵压吓了一跳,暗道一声好高深的修为。 能把自身散发出来的灵压内敛起来,使人不易察觉,她的修为至少也得在灵天境。 见到唐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江半雪急忙收起灵压,解释道:「我可没有故意骗殿下,早在山寨里的时候我就对殿下说过,我的本事很厉害的!」 第1580章 小心翼翼 是啊,当初江半雪确实有这么说过,唐寅也清楚得记得,只是没想到她的灵武能这么高强,甚至是到目前为止,他所遇到的女子中灵武最为高强的一个。 第808页 唐寅审视她一会,说道:「你说你的父亲叫江露生,以前是柳林郡的郡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郡丞应该是文官,而非武将。」 江半雪大点其头,说道:「殿下记得没错,郡丞确实是文官,小女子的灵武也不是家传的,而是拜师学艺,家师是皇甫秀台。」 唐寅没听过这个名字,也没什么感觉,倒是阿三阿四身子为之一震,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惊讶之色。 阿三快步来到唐寅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王,皇甫秀台乃神池长老之一,也是五位大长老中的一位,在长老院中可算是顶尖级的高手!」 长老院云集着神池全部长老,内部分为普通长老和大长老两个级别,普通长老有很多人,而大长老只有五人,长老院是神池最核心的权利机构,甚至它的权利要超过神池的君主。 就目前而言,神池的君主制度是最为先进的,不像其它诸国那样实行继承制,而是禅让制。神池的歷代国君都无子嗣,广收徒弟,在众多的徒弟当中挑选精锐,认为义子,然后再从义子当中筛选自己的接班人,等国君年老力衰之时,禅位于选好的接班人,由其继承王位。 歷代的神池国君都醉心于灵武学,尤其是最近的十几代国君,一生当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闭关修炼,苦研灵武,神池的大小事务基本就落在长老院身上,所以说,神池的长老院比神池国君还具实权也是事实。 而大长老,无疑就成为仅次于国君,在神池最有身份和地位的核心人物,皇甫秀台便是其中的一个。 唐寅听完阿三的话,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讶,原来,她是出身自神池,难怪灵武如此了得。他幽幽说道:「你是神池的人。」 江半雪莫名其妙地说道:「家师虽然是神池的大长老,但不代表小女子就是神池的人嘛!」顿了一下,她又狐疑道:「听起来,殿下似乎对神池有诸多的戒备和敌意哦?」 唐寅倒也不隐瞒,坦然道:「是又如何?」 江半雪笑了,大点其头,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神池里的人,都是一群无趣的傢伙,和他俩一样(她抬手指了指阿三阿四),终日死气沉沉的,板着一张脸,活像别人都欠了他们几十吊钱似的。」 听着她的气话,殷柔在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不过见到唐寅等人皆是面色凝重,她马上又收起笑容,硬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唐寅缓声说道:「既然你出身于神池,那我更不能收容你了,神池对我风国意图不明,留你在身边,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一种威胁。」 江半雪急了,不满地大声说道:「我是拜了大长老为师,那是因为大长老喜欢我,但我可不是神池出身,我说了,家父是莫人,以前还是郡丞!」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师承于神池!」 「那他俩还是神池的人呢,怎么还可以留在殿下身边?」江半雪不服气地指向阿三阿四。 阿三阿四没想到江半雪能认出自己,可是在他俩印象中,自己在神池根本没见过她。 看他二人面露惊愕,江半雪说道:「有次在祈福大典上我见过你俩,那时你们是跟在曲婧曲长老身边。」 阿三阿四对看一眼,默然不语,以前他俩确实为曲婧做事,也曾跟她一同参加过神池的祈福大典,但当时人太多,他俩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记住,倒是江半雪能记住他俩,让他二人颇感意外。 仿佛知道他俩心中的疑问,江半雪得意洋洋地傲然说道:「自小我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管什么书,看过一遍就能一字不漏的记下来,不管什么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再忘记,皇甫大长老能对我青睐有加,肯收我为徒,就足可以证明我有许多过人之处了。」 当然,其中肯定也包括臭屁这一条。唐寅在心里嘟囔一声。他说道:「既然江家小姐本事这么大,留在我身边实在是屈才了,还是去另择明主吧!」说完话,他拉着殷柔便要上车。 江半雪急忙跑上前去,伸手把他拦住,正色说道:「堂堂的风王,难道还会怕我一个小女子不成?」 唐寅危险地眯起双目,冷冷凝视着她,说道:「笑话!」 「既然不会,为何不敢收留我?再者说,我长得又不是那么面目可憎,留在殿下身边,也不会有损殿下的尊严!」江半雪鼓着腮帮子,气唿唿地说道。 唐寅不想收下江半雪,并非因为她的出身,而是因为她这个人太难缠,很让自己头疼。他正要再次拒绝,殷柔在旁说道:「寅,既然人家是真心来投,你就收下她吧。」 傲晴和肖敏脸色同是一边,低声说道:「夫人!」 殷柔摆摆手,依旧对唐寅说道:「我觉得半雪小姐没有恶意,既然她现在无家可归,又无处安身,就帮帮她嘛,哪怕是暂时收容也好。」 看不出来这个娇娇弱弱又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妃竟然是个这么善良的人,江半雪对殷柔刮目相看,在旁感激涕零地连连点头,接着又眼巴巴充满期盼地看向唐寅。 如果是别人劝他,他肯定会理都不理,但殷柔开口,他实在不忍拒绝。沉默片刻,他轻轻嘆口气,接着正色说道:「既然是柔儿为你求情,我也只好收容你了,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不要求你对我有多忠诚,但是你若在我身边胆敢图谋不轨、做出吃里爬外之事,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揪出来,用你无法想像的手段折磨死你!」 第809页 说完话,他再不停留,拉着殷柔的小手,坐回到马车里。 直至他坐在车内,还能听到江半雪在外面信誓旦旦的保证声:「殿下就放心吧,我不会背叛你的,我还会保护你呢?」 唐寅无力地垂下头,同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殷柔忍不住乐了,低声说道:「寅,我倒是觉得她挺有意思的,以后有她在身边,肯定不会无聊了。」 「是啊,也不会再有安静的日子了。」唐寅摇首苦笑。 原本唐寅打算今天把江半雪送走,结果在她的胡搅蛮缠之下再加上殷柔的劝说,改成把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虽然他已经预感到了江半雪可能会成为自己的麻烦,可没想到麻烦来得如此之快。 这日,唐寅一行人行至云中郡歷山一带。再往前走就是歷山城,那里有风军大营,也是风军南下时的重要补给地。 歷山城是座大城,人口超过二十万,城中热闹又繁华。距离歷山城还有三十里,看到路边有茶摊,唐寅一行人停下来歇息。 向茶摊的老闆点了几壶茶水,唐寅等人边喝茶边乘凉。这时候,阿三阿四悄悄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公子,我们后面有『尾巴』。」 「恩!」唐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说道:「自我们进了云中郡不久,就一直在我们后面跟着。」 「我俩去看看,摸摸对方的底细!」阿三沉声说道。 唐寅没有阻止,只是提醒道:「小心一点。」 「属下明白!」阿三阿四答应一声,双双快步离去。 看到他二人快速闪进官道下面的树林,江半雪满脸好奇地走了过来,问道:「阿三阿四干什么去了?」 唐寅若无其事地说道:「去解决一点小麻烦。」 「哦!」江半雪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保护好柔儿,就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唐寅直言不讳地说道。 「殿下的话可真是伤人,其实我的本事很大的」江半雪愤愤不平地嘟囔着,慢慢走开了。 过了时间不长,阿三阿四返回,他俩从林中出来后,快速来到唐寅身边,小声说道:「公子,对方一共两人,跑了一个,另一个死了,这是从尸体身上搜出来的。」 说着话,阿三将一块小铜牌递给唐寅。 后者接过,低头一瞧,铜牌上一面刻着一把古剑,另一面刻个『奎』字。看罢之后,唐寅低声说道:「剑奎他是神池的人?」 「看起来似的,这面铜牌确实出自于神池的剑系!」阿三正色回道。 「神池的人怎么会跟上我们?难道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唐寅皱起眉头。 「应该不会,依属下之见,只有一个可能,神池的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冲着?」说话之间,阿三扭头看向站在马车旁正与殷柔嘻嘻哈哈说笑的江半雪。 是啊,阿三的怀疑也有道理,没有收留江半雪之前,己方的一切都很顺利,但收留了江半雪之后,突然有神池的人暗中跟踪,想来和她脱不开干系。 「公子,要不要把她拿下,问个清楚?」阿三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1581章 举剑就砍 唐寅向江半雪看去,也不知道她在和殷柔聊着什么,说到开心处,她毫无淑女形象的双手掐腰,仰面哈哈大笑,坐在车沿边上的殷柔也是以袖掩唇,咯咯地笑着不停,才这么两天的光景,二人已打成一片,情同姐妹一般。 现在要问江半雪,恐怕柔儿就得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缓缓摇头,说道:「先静观其变吧。」 「是!属下明白了。」阿三阿四拱手退开。 进入歷山城,唐寅等人还没来得及找客栈,江半雪就开始嚷嚷肚子饿,提议先去饭馆吃饭。 见到没有人理她,她便去找殷柔,这两天她也看出来了,最能制住唐寅的人,就是这位美丽善良又高贵典雅的王妃殿下。 不管旁人对江半雪的印象如何,殷柔倒是很喜欢她,也喜欢听她讲那些天马行空、有的没的趣闻轶事。她对唐寅说道:「寅,我也饿了,就听半雪的吧,我们先去用膳。」 唐寅看眼在殷柔身边正得意奸笑的江半雪,心中满是无奈,这个女人,他别的本事没看出来,很会选人倒是真的。他点点头,说道:「好吧。」 江半雪在城中找到一家最大最有名气的饭馆,然后完全霸占了唐寅的位置,兴沖沖地拉着殷柔坐下来,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点了十多盘菜餚,个个都是千奇百怪,许多菜餚的名字唐寅连听也没听过。 等菜餚全部上齐之后,足足摆满了一大桌,即便吃饭的时候也堵不住她的嘴巴,边吃边向殷柔讲解这些莫菜的特点、来歷等等诸如此类。 在场的众人,恐怕除了殷柔之外,都是食不知味,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把江半雪的嘴巴堵上,让她能安静一点。 好不容易吃完饭,唐寅等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包下四间上房。才刚刚安顿下来,江半雪又不情自来,向殷柔建议去街上逛逛。 殷柔也正有此意,很痛快的答应了。殷柔要出去,唐寅自然要陪同,他俩去逛街,阿三阿四、肖敏、傲晴、尹兰也当然要跟随,结果江半雪的一个提议,把他们这一大群人都给调动起来。 逛街时,江半雪仍是缠在殷柔的身边,而且见什么就想买什么,花钱如流水,时间不长,阿三阿四手中已堆满大包小裹。 第810页 看着嘴巴笑开好大、仿佛花蝴蝶似的左右翩飞的江半雪,尹兰的肚子都快气炸了,她对身边的肖敏和傲晴说道:「真看出不是花自己家的银子了,再这样下去,夫人的家当非得被她败祸光了不可。」 肖敏乐了,说道:「尹兰小姐言过了,其实半雪小姐买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再者说,夫人的家当怎么可能会被花光呢!」 殷柔是王妃,她的家当就是大王的家当,除非风国亡国,不然不会有花光的那一天。 「我就是不喜欢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尹兰气恼地嘟囔道。 肖敏和傲晴相视而笑,平心而论,她二人也不喜欢江半雪,但王妃喜欢,她俩也没办法。肖敏说道:「其实,夫人身边一直都缺少同龄的知心人,很孤单也很寂寞,难得遇到半雪小姐这样的人,当然觉得很新奇了。」 尹兰眨眨眼睛,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好说了,等什么时候夫人的新奇劲过了,她也就不会这么得宠了。 众人由中午一直逛到傍晚,这才返回客栈。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江半雪和殷柔可谓是战果颇丰,两人都买了不少的东西,五花八门,又是胭脂水粉又是零食糖果,还有些金玉首饰。 殷柔和江半雪像闺密似的在房中唧唧喳喳的又说又笑,倒是把唐寅挤到了房外,他满脸的无奈,去了阿三阿四的房间,顺便问问他二人下午在城中还有无发现跟踪之人。 阿三阿四双双摇头,表示没有发现,但不代表没有跟踪者,城里人太多,也很难分别谁是路人谁是别有用心之徒。 唐寅理解地点点头,叮嘱他俩,神池既然派人跟踪己方,就一定会有下文,这段时间得多加提防。 阿三阿四连连应是。 江半雪一直在唐寅和殷柔的房中待到戌时过了大半,这才恋恋不捨地向殷柔告辞,起身离去。 她前脚刚走,唐寅便从外面走入房中。他早已等得不耐烦,如果她再不走,他恐怕要强行进来踢她出去了。 进入房中,他抬头一瞧,顿时愣住。 看到唐寅回来,殷柔面色绯红地站起身形,低声问道:「寅,我这身衣服漂亮吗?」 「哦!」唐寅呻吟了一声,感觉一阵涨热,他快步走上前来,深吸口气,稳住自己的气息,疑问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应该是江半雪买的。」 「是啊,半雪又转送给我了,说我穿起来比她穿漂亮,也比她更需要!」说到这里,她脸色更红,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 唐寅嘆息一声,没有再说话,抬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贴住她的身子,顶着她连连后退,而后二人一同倒在床榻上! 夜,万籁俱寂,宁静异常。 嗖正拥着筋疲力尽的殷柔而睡的唐寅勐然间睁开眼睛,那不是夜风声,而是夜行人的破风声。 外面有人!唐寅下意识地看眼身边的殷柔,见她睡得正深沉,他悄悄从她的颈下抽出胳膊,放于枕下。 现在还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唐寅也不轻举妄动,发出冗长的唿吸声,装出熟睡的样子。 没过多长时间,就听房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一条小缝隙,紧接着,一条人影从外面闪了进来。 这人的动作快,步伐又轻,来得声息皆无,就好像是只鬼魅从外面飘进来似的。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的唐寅继续不动声色,躺在床榻上装睡,但放于枕下的手已紧紧握住刀把。 只见那道人影三步并成两步,快速地窜到床榻前,随后,蹲下身形,并没有对唐寅和殷柔动手,而是轻声唤道:「殿下、殿下!」 她的声音很微弱,还带着颤音,在唐寅的耳边叫个不停。 唐寅再装不下去,睁开双目,对上江半雪急切的目光,不满地沉声说道:「你在叫魂吗?」 「嘘!」只着中衣的江半雪冲着唐寅竖起食指,然后指指窗外,紧张地低声说道:「殿下,外面似乎来了刺客!」 其实她不知道,她已经在鬼门关的门口转了一圈。如果她刚才没有叫唐寅,哪怕是再多一个动作,后者的弯刀此时已经砍在她的脖子上了。 唐寅瞪了她一眼,冷声说道:「我又不是聋子。」 「原来你是在装睡啊!」江半雪恍然大悟,可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进来之后他还是在装睡。 唐寅翻身,下了床榻,同时,手中还提着两把明晃晃的弯刀。 江半雪正要说话,但看到唐寅是赤身裸体的,面颊顿时变成一片通红,她下意识地转回身去,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没穿衣服!」 「废话!」唐寅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一条黑影从外面破窗而入,紧跟着,第二条、第三条黑影又窜了进来,三条黑影进入房中,二话不说,对着唐寅就刺出三剑。 是高手!对方的剑还没到,灵压已先扩散到整个房间,在强大的灵压之下,房间里的空气都好像被固态化,唐寅的暗影飘移已全无用武之地。 「哼!」唐寅冷哼一声,提起双刀,硬接对方的三剑。当、当、当!随着三团火星子在漆黑的房中溅起,三把灵剑齐被弹开。 随后,唐寅的反击接踵而至,他身形如电,瞬间窜到一名刺客近前,手中双刀齐出,分斩对方的脖颈和腰身。 那人的动作也不满,立剑格挡,同时身子向后射去。 第811页 唐寅哪肯放他跳出自己的攻击范围,持刀就要追上去,这时候,另两名刺客的攻击又至,分从左右刺他的两肋。 好快好娴熟的配合!唐寅暗暗点头,不愧是神池出来的人,普通的宵小之辈与之无法相提并论。 他放弃追击那名刺客,身形在原地提熘一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同时闪开两侧刺来的双剑。 双剑是分从他的小腹和后腰掠过,唐寅趁此机会,罩起灵铠,与之战到一处。 他们四人以快打快,过招拆招的速度都急如闪电,如此迅勐的厮杀也极为兇险,任何一个晃神和失误都是致命的。 正当唐寅与三名刺客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从窗外又跳进来一人,这人是一身白色的灵铠,手中灵剑,没向唐寅去,而是持剑直冲到床榻前,对准床榻上的殷柔,举剑就砍。 第1582章 心如火烧 此时殷柔业已由睡梦中惊醒,她有看到一条白影奔自己过来,也有看到闪来一道长长的寒光,可是她却无力作出闪躲。 现在唐寅被三名刺客夹击,一时间摆脱不开,而且房间内布满沉重的灵压,他的暗影飘移也无法施展,眼睁睁看着殷柔陷入危境,他急得心如火烧。 就在那名刺客的灵剑马上要砍到殷柔的瞬间,斜刺里突然射来一剑,这一剑,正挡在刺客的灵剑上,发出噹啷一声的金鸣声。 那白甲刺客被震得身形一阵摇晃,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关键时刻,救下殷柔的正是江半雪。那刺客两眼闪烁着精光,直勾勾地怒视着她,咬牙说道:「你真就这么讨厌师傅吗?」 江半雪也不答话,身子周围散出灵雾,顷刻之间灵铠已披挂在身,她手持灵剑,跃到殷柔面前,把她死死护在自己的身后,接着,毫无畏惧地对上刺客兇狠又暴怒的目光。 见状,白甲刺客冷哼一声,不再多话,手中灵剑突然乍现出霞光万道,而后,顶级的大范围杀伤技能灵乱·极释放出来。 他打算下杀手,退江半雪,哪知后者根本不躲不让,凝聚体内的灵气,同样释放出灵乱·极,与他来个针锋相对。 他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近,释放的又都是最顶级的大范围杀伤技能,谁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把对方放出的灵刃全部接下。 白甲刺客一心想退江半雪,他站在原地未动,而江半雪更无法避让,因为在她身后的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殷柔,她若让开,殷柔必会惨死于乱刃之下。 嘭、嘭、嘭!二人释放的灵刃碰撞在一处,爆发出一连串皮革爆裂的闷响声,弹飞开的灵刃向四面八方飞射,劲气在房间内化为旋风,将桌子、柜子等物吹得腾飞到空中,绕着房间飞速的旋转。 这一招针尖对麦芒的对决过后,白甲刺客周身上下也不知被灵刃撕开多少条口气,喷出一大团血雾,与此同时,整个人直接从屋内摔飞到房外。 伴随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窗外传来白甲刺客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这笔帐,师傅自会来找你清算!」喊声是由大变小,显然,对方正以飞快的速度逃离客栈。 随着白甲刺客负伤而逃,另外那三名与唐寅对战的刺客也无心恋战,各自虚晃一招,也打算破窗而逃。 可唐寅又哪肯轻易放走他们,身形射出,仿似离弦之箭,追上最后那名刺客,双刀齐出,分取那人的后脖根和后心。 那刺客反应也快,回手一剑,挡开唐寅的双刀,并藉助双刀传来的力道,顺势弹出窗户。 但是他忽视了一点,他的两名同伴已先行撤走,只靠他一人的灵压,限制不住唐寅的暗影飘移。 他跳出窗户后,还以为自己可以顺利逃走,可是,当他在空中往下看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原来在地上早已站有一人,正是刚才追杀他的唐寅,只见他手中的双刀高高举起,正在下面等着他落下来呢! 刺客吓出一身的冷汗,但现在他人在空中,找不到着力点,更不可能改变自己下落的方向,他只能拼尽全力,在空中仓促之间释放出灵乱·风,希望能把唐寅开。 他的灵乱·风才刚刚释放出来,地面的唐寅便消失不见,他稍愣了一下,立刻感觉自己的头顶上方有灵压波动,他下意识地仰头向上看,没看到别的,只看见一道燃火的黑色电光直奔自己而来,仅接着,是一阵的天旋地转。 扑通!唐寅和那刺客的尸体几乎是同时落地,他踩在尸体身上,而刺客的脑袋已轱辘出好远,白色的灵雾凝聚在空中,随着他仰头吸气,全部钻进他的鼻孔里。 「江半雪,代我保护好柔儿,我去追敌!」唐寅在窗外喊喝一声,而后,直奔前方两名刺客逃走的方向追去。 其实他不知道,在刺客逃走之后,江半雪也像被吸干了力气似的,身子软绵绵地瘫坐在地。 她与刺客近距离的互相释放灵乱·极,是打得白甲刺客重伤逃走,但她自己也不是全身而退,在她的手臂、腿部都有被灵刃划破,灵铠破裂,鲜血直流。 这时候,殷柔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然后踉跄着下了床榻,来到江半雪近前,关切地问道:「半雪,你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江半雪边喘着粗气边慢慢摇了摇头,说道:「夫人,我我没事的!」 「出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她话音未落,房门被人一下子撞开,紧接着,阿三阿四、肖敏、傲晴、尹兰五人全部沖入房内。 第812页 「夫人,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像刚刮过飓风似的房间,再看到臂膀、大腿还流淌着鲜血的江半雪,众人都吓傻了眼,脸色苍白,膛目结舌。 「刚才突然来了刺客,寅已去追敌,半雪为了保护我也负了伤,你们快过来帮忙医治!」殷柔急声说道,顿了一下,她又摇头道:「你们把金疮药留下,赶快去助寅一臂之力!」 阿三阿四看到破碎的窗户,二话不说,双双跳了出去,尹兰、傲晴紧随其后,也窜了出去,只有肖敏留下来,帮着江半雪处理和包扎身上的伤口。 好在江半雪修为深厚,灵铠坚韧,在灵乱·极之下,灵铠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灵刃仅仅是伤到她的皮肉而已,并不算严重,上了金疮药便无大碍。 肖敏边帮她包扎伤口也边忍不住问道:「刺客是什么人,竟然能把你伤得这么重?」江半雪的灵武她以前可是见识过的,尹兰在她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没走过去就被她制住,能伤到她的人,岂不是厉害到可怕的地步? 江半雪面露难色,垂首未语,殷柔在旁接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刚才多亏有半雪在,不然,我恐怕」说到这里,她回想刚才的场景,后怕地打了个冷战。 肖敏面色凝重,沉默片刻,她冲着江半雪拱手说道:「多谢半雪小姐出手相救。」 虽然她不喜欢江半雪,但她既然救了公主,就等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此时亦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她。 江半雪嘴角动了动,想要说话,但终究还是把话咽回到肚子里,眼珠子转动个不停,脸色变换不定,也看不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肖敏把江半雪身上的四道伤口全部包扎完毕,这时,出去追刺客的唐寅等人也都纷纷撤回来。 对方跑得太快,而且早有准备,逃进民宅区后便不见了踪影,唐寅和随后赶到的阿三阿四等人找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寅」看到唐寅回来,殷柔立刻起身,扑进他的怀中,把他搂抱得紧紧的,通过她颤抖的身躯,唐寅也能感受到她所受到的惊吓。 他回抱住殷柔的同时,对周围众人说道:「你们先去,在门外等我。」 「是!」众人答应了一声,纷纷退出房间。江半雪也站起身,跟随众人慢慢走了出去,她本以为唐寅会叫住自己,不过,他倒是一句话都没说。 等众人全部出了房间,唐寅这才散掉身上灵铠,快速地穿好衣服。等殷柔也全部穿戴整齐之后,他方把门外的众人重新叫入房内。 他没有看别人,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江半雪身上,说道:「江半雪,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即便当时他正与三名刺客激战,但也有听到白甲刺客对江半雪说的话,他二人显然是认识的,也就是说,刺客之所以找上自己,全是因为她。 随着唐寅的问话,阿三阿四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江半雪身上,目光中带着疑问和茫然,想不明白大王为何要她的解释,难道她与刺客有关? 江半雪深垂着头,沉默了半晌,才嗓音沙哑地低声说道:「我我是神池大长老的徒弟!」 「这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唐寅不耐烦地打断道。 「师傅他他?」江半雪紧紧咬住下唇,把心一横,全盘托出,说道:「师傅他想娶我为妻,并向家父提了亲,家父也应允了,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师傅,更不可能嫁给师傅,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选择逃婚!你根本就不是被山贼抓到双头山的,而是自己藏进去的,以为鱼目混珠,藏在贼窝里神池的人就找不到你了,可你没想到,双头山的山寨竟被我捣毁,所以你又来个顺水推舟,赖在我的身边,寻求庇护,没错吧?」唐寅接着江半雪的话,一口气把话说完。 江半雪的小脑袋垂得更底,颤声说道:「徒弟哪能与师傅成亲,那是乱伦,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殿下会原谅我吗?」 「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的隐瞒,才险些让柔儿伤在神池人的手里,你说,我该原谅你吗?」唐寅眯缝着眼睛,语气轻柔地反问道。 第1583章 太不可思议 听闻唐寅的话,江半雪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漂亮的女人哭起来似乎总是格外的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也许这和她们眼睛大也有一些关系。眼睛大,泪珠自然也大,落下时,真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让人看了,再刚硬的心也会变成绕指柔。 殷柔在旁悄悄拉了拉唐寅的衣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管怎么说,江半雪没有坏心眼,而且在危急时刻,还是她挺身而出救下了自己,并且受了伤,就算不感激她,也不应埋怨她嘛。 唐寅没什么反应,目光如炬,依旧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江半雪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颤声说道:「我很尊敬师傅,很敬仰师傅,但我也很怕师傅我真的不爱他,真的不想嫁给他,我只能逃,可是师傅派出很多师兄弟来抓我回去,我真的好怕、好怕」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跪坐在那里,低着头,泪珠子不停地滴在塌上,润湿了好大一片。 通过被自己吸食的那名刺客,唐寅可以肯定,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他看着江半雪,沉默不语,他不表态,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包括殷柔在内,此时房间里寂静得可怕,只剩下江半雪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第813页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寅突然深吸口气,直视着江半雪,淡然说道:「你很幸运,幸运的是你碰到了我,一个并不把神池放在眼里同时又很厌恶神池的人。」 说着话,他转头看眼身边的殷柔,又沉声说道:「不管出自什么原因,不管他们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今晚他们敢对柔儿下杀手,这不可原谅。」 唐寅站起身形,拉着殷柔走向床榻,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以后,你就安心留在本王的身边,只要有本王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带不走你,包括你的师傅,神池的狗屁大长老!」 他这番话,让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长松口气,尤其是阿三阿四,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喜色。 江半雪是性格是不讨人喜欢,但她的遭遇却很令人同情,特意是同为神池出身的阿三阿四最能感同身受,神池的那些贵族长老们,看上去一个个高高在上、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什么样的噁心事都能做得出来。师傅欲强娶徒弟,这在外界简直就是笑谈,荒唐透顶,而在神池,根本不算稀奇,就连喜好小女孩采阴补阳的长老都大有人在呢! 看着唐寅揽着殷柔腰身的背影,江半雪满脸的迷茫,她此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明知道自己逃婚的对象是皇甫大长老,风王还肯收留自己,这太不可思议了。 阿三阿四一笑,轻轻拍下她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大王向来言出必行,还不赶快谢过大王的收留之恩?」 江半雪总算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小女子谢殿下,不,谢大王!」 唐寅没有回身,只是微微挥了下手,说道:「回去睡觉吧,想来,今晚神池的人也不敢再来了。」 「是!属下告退!」众人纷纷拱手施礼,阿三阿四在退出房间时还顺手把跪在地上的江半雪拉了出去。 到了房外,他二人笑道:「其实,我二人也和你一样,都是受神池追捕的人,不过,自从被大王收留之后,神池的人就再没有找过我兄弟二人,可见,神池对大王也有颇多的顾虑,以后,你大可安心留在大王身边!」 直到现在,江半雪还感觉一切仿如在梦中,她呆呆地点点头,而后,她又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以后,师傅真的不会再派人来抓我回去了?那今晚?」 「估计你的师兄弟们并不知道大王的身份,不然,也不敢公然对王妃下毒手了。小小的神池,就算绝世高手再多,一旦风国的百万大军压境,也足可以让它灰飞烟灭!」阿三信心十足地说道。 听到这里,江半雪惨白的脸色终于现出一抹光彩,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 房间内。唐寅和殷柔和衣躺在床榻上,后者低声问道:「寅,你真的不怕神池的人找上门来吗?毕竟半雪是神池大长老的未婚妻!」 「别说是神池的大长老,就算是神池的国君,那又能如何。」说到这里,他笑呵呵地说道:「柔儿以前还是贞国太子的未婚妻呢,现在贞国如何?」 殷柔玉面一红,趴在唐寅的胸口上,小声问道:「以后神池来找麻烦怎么办?」 唐寅轻揉着她的秀髮,含笑说道:「神池已经找过我不少的麻烦了,新仇旧恨,罄竹难书,也不差江半雪这一笔。」 说到这里,他收敛笑容,眼中闪过一道骇人的精光,幽幽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把风国的大旗也插在神池的国都之上!」 听闻他的野心也有把神池囊括在内,殷柔吓了一跳,担忧地轻声唤道:「寅!」 唐寅阴森的表情立刻又恢復笑容,说道:「以后的事,留到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睡觉。」说话之间,他一拉被单,盖在自己和殷柔的身上。 也许是唐寅的灵武超出神池修灵者的估计,这晚的行动,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还付出一死一伤的代价,接下来,神池的人没有再找上唐寅一行人,后者一帆风顺里回到镇江。 唐寅刚到镇江,就从蔡圭那里听到一条重大的消息,安王越泽不顾群臣的反对,强娶了八儿子越信新纳的夫人,李媚儿。 原本,越信收纳李媚儿为夫人,让蔡圭大失所望,认为越泽再色胆包天,也不敢抢自家儿子的夫人,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做事多少还有些顾虑,还得忌讳旁人的口实。 可没想到,越泽竟然真的下得去手,当然,这其中李媚儿也起到了决定性的因素。正所谓苍蝇不盯没缝的蛋。在越信和李媚儿成亲的那天,越泽也有来参加儿子的婚礼。 对于李媚儿而言,这场婚礼就是一次难得能与越泽碰面的机会,在喜宴之上,李媚儿刻意接近越泽,看似在讨好自己的公公,实则使出浑身的本事,以狐媚之处吸引越泽。 当越泽第一眼看到李媚儿的时候,就感觉她和唐寅的夫人舞媚出奇的相像,像的不是模样,而是那股媚态天生的气质,这已令他心动不已,再加上她利用狐媚之术的吸引,更是迷得越泽神魂颠倒,不知自己是在天上地下。 婚礼之后,越泽对李媚儿一直念念不忘,感觉自己的后宫佳丽们和李媚儿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只李媚儿一人便足可以令他的『六宫粉黛无颜色』。 而后,越泽成了越信府上的常客,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往八儿子家中跑,当时安国的大臣们还以为他有心立越信为太子,大感惊慌,有不少大臣还上书进谏,废长立幼是大错,要立太子,也应立长。 第814页 直至越泽下旨,废除越信和李媚儿的婚事,改由他纳娶李媚儿,并册封她为雅宁夫人之后,人们才明白,他不是要立越信为太子,而是看上了越信的夫人。 越泽的这道旨意,在安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父抢子妻,这不仅是乱伦,简直就是荒无道,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做出这等事? 安国上下,反对之声一片。但越泽全然不理会,强行把李媚儿接入王宫,而对越信,则实施幽禁,令其在府内不得出门半步。 一时间,安国朝野动盪,劝谏的奏疏如雪片一般传到越泽手上。 越泽并不是残暴之人,也不会滥杀上书觐见的大臣或百姓,但他对这些上书是一个字都不看,全当不知道,收到多少就烧多少。 接下来,越泽连朝堂都懒得去了,整天与李媚儿腻在一起,于后宫享乐。 别看越泽对他的儿子越信不怎么样,但对这个巧取豪夺来的李媚儿可是恩宠有加,喜爱无比,甚至到了顶在头上怕吓到、含在嘴里怕化掉的程度。 有人在上书中骂越泽昏庸无道他可以全然不理会,但若有人敢说李媚儿的半个不是,他都能去找那人拼命。 自从越泽收纳了李媚儿,安国的朝政就处在混乱当中,越泽越来越懒得处理朝堂,而他又没有立下太子,无人能代替他坐镇朝堂,安国的朝堂完全是由右相吴思聪和左相高震在苦苦支撑。 安人喜好安逸,讲求的是循规蹈矩,越泽做出父抢子妻的事来,以引得安人怨声载道,不满的情绪像瘟疫一般在民间扩散开来。 许多百姓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大骂越泽是昏君,李媚儿是妖女,安国要亡,也必是亡在这对昏君和妖女手上。 只是安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些都是由风国,准确来说,就是由蔡圭一手策划出来的。 蔡圭的这一条利用人性弱点的毒计,其威力要远远胜过风国的千军万马,这正是玩弄政治权术的可怕之处。 第1584章 朝堂大乱 蔡圭的美人计在安国起了作用,这对风国而言则是个难得的机会。其一,越泽强夺子妻已经在安国引起公愤,其二,他迷恋李媚儿,不理朝政,已导致安国朝堂大乱。 此时正是出兵的时机。当然,风国在出兵之前,还应做到『仁至义尽』。 蔡圭向唐寅建议,现在得立刻让天子下旨意,谴责越泽的所作所为,并责令他送李媚儿出宫,结束这场荒唐事。 天子的旨意必须得快,趁着现在越泽还迷恋李媚儿,一旦等他厌倦了天子再下旨,那就毫无意义了。 唐寅採纳了蔡圭的意见,当日去往皇宫,求见殷谆,并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写下圣旨。越泽抢了自家儿子的夫人,这在殷谆看来也是恶劣至极,现在唐寅请他下旨谴责,殷谆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应允,洋洋洒洒写下一封圣旨,斥责越泽有违人伦,荒舞蹈,并令他归还李媚儿,停止对越信的迫害。 殷谆的圣旨被皇廷使节日夜兼程的送到安国国都御镇。 越泽接旨之后,对其嗤之以鼻,自己尊崇殷谆,叫他一声天子,自己若不尊崇他,他还算个什么,只不过是风国手上的傀儡皇帝罢了。 事态的发展和蔡圭预想中的一模一样,正被李媚儿迷得神魂颠倒的越泽对天子圣旨不理不睬,连封回书都没写,直接把皇廷使节打发了回去。 只是在过后,越泽给唐寅写了一封书信,在书写中并没有提到李媚儿的事,而是大谈两国之间的联盟情义,同时还加送一份丰厚的礼物。 越泽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在乎天子怎么看自己,只要能加强安国与风国的联盟关系,牢牢拉拢住风国,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反对自己,那也无关痛痒。 他的心思唐寅又哪能看不出来,后者并未给他写回书,但却还了一份厚礼,故意给越泽造成一种风国很珍惜与安国联盟关系的错觉,而在私下里,风国中央军开始悄然向南调动。 最先南下的是以齐横为首的第九军,紧随其后的便是直属军。风国两支主力中央军军团南调,安国方向也有所察觉,左相高震得知消息之后,连夜入宫,求见越泽。 但此时越泽正和李媚儿在寝宫中寻欢作乐,哪还有心思见他?他传令下去,让高震立刻回去,有什么事情,等到明日早朝再说。 高震无奈,只好退离王宫,等到翌日早朝之时,越泽根本没上朝,而是让右相吴思聪代自己主持朝政。高震气恼,也不顾旁人的阻拦,硬闯后宫,非见大王不可。 身为左相,高震在安国德高望重,王宫的侍卫们也不敢对他动武,人们拦也不是,不拦也是,正左右为难之时,已多日没露面的越泽终于从寝宫出来,不过,在他身边还有他新册封的雅宁夫人,李媚儿。 越泽对高震的闯宫非常不满,但也不好斥责这位老臣,他含笑问道:「高相,本王已经交代过了,今日身体不适,就不上朝了。」 高震强压怒火,正色说道:「大王,现在北方生变,大王如果再不理朝政,我安国怕是就快步莫、桓两国的后尘了!」 越泽闻言一惊,眨了眨眼睛,疑问道:「高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高震吞了口唾沫,正要说话,但目光一转,又看眼李媚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说道:「还望大王到朝堂议事。」 第815页 「也好!」越泽点点头,但搂着李媚儿的手并没有松开,揽着她柔声说道:「爱姬随本王一同上朝吧!」 「大王!」高震又急又气,脸色涨红,身子突突直哆嗦。 见老头子气得像要生吞自己似的,李媚儿哆嗦一下,下意识地向越泽靠了靠,低声说道:「大王带臣妾上朝,不合规矩,也不合礼法,还是,不要了。」 越泽仰面大笑,用指肚轻轻刮下李媚儿粉嫩的面颊,贊道:「还是本王的爱姬明白事理。不必担心,本王说可以就可以,谁都别想把本王和爱姬分开。」 话是对李媚儿说的,实际上是说给高震听的。 他不顾李媚儿的反对,硬拉着她向王宫的正殿走去。高震站在原地,忍不住仰天长嘆,君主昏庸,又逢乱世,看来,安国怕要凶多吉少了。 当越泽搂着李媚儿进入大殿,并排坐到王座上时,在场的文武大臣们都傻眼了。天下诸国,歷朝歷代的君主,哪有带着后宫嫔妃上朝的先例?大王这是要干什么啊? 越泽根本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拉着李媚儿的手,环视左右两班大臣,说道:「高相说我国北方生变,不知,有何变故?」 他话音刚落,左班大臣中的上将军崔图跨步出列,拱手说道:「大王,风国的第九军和直属军现已先后离开镇江,正向南进发,看起来,欲对我国图谋不轨,大王要早做安排啊!」 越泽愣了一下,眨眨眼睛,随后看向高震,疑问道:「高相说的紧急军务就是此事?」 「正是!」高震大点其头。 「哈哈!」越泽大笑起来,摇头说道:「我道是什么事,只不过是风国南调了两支军团而已,至于把各位吓成这个样子吗?」 「大王啊,」高震急声说道:「第九军是风国战力最强的重装骑兵军团,而直属军则是风王身边的直属军团,这两支军团的调动可不是件小事,说明风军已有意南下,欲对我国发难啊!」 「笑话!」越泽挥手说道:「安风两国是盟国,无缘无故,风国岂会对我国发难?你们不要以为本王这段时间没有经常上朝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本王心中明镜似的,风国现在正与西部番邦彼亚尔交战,平原军、三水军这些最精锐的军团都在彼亚尔境内,风国内部也不安稳,前段时间地方官员的大批更迭,已导致各地叛乱四起,风国的中央军早已分散于风国各郡县,平叛剿匪,你们说现在风国欲对我国发难,这岂不是笑谈?本王告诉你们,直属军和第九军的南下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稳定风国南方的各郡县,绝非要对我安国用兵。」 听完越泽的话,朝堂上的大臣们议论纷纷,许多文官也觉得高震以及一部分将领太小题大做,就凭风国目前这种内忧外患的状态,怎么可能还敢对安国用兵,就算安军的战力不如它风军,但也不至于让直属军和第九军这区区二十万人就一举击败嘛! 高震连连摇头,说道:「大王,老臣身为左相,职责所在,就得为我国的安全负责,风军异动,意图不明,我国不能也不应等闲视之,老臣建议,分派上将军崔图和上将军白晴,各帅兵二十万,分别驻扎池州、古饶二郡,以防不测,另外,可再派中将军李德统兵十万,驻扎于天图郡,一旦北方发生战事,亦可第一时间出兵增援,还有」 不等他说完话,越泽已不耐烦地打断道:「不必再说了,高相,你这是要做甚?在北方各郡布下数十万的重兵,这不等于摆明了告诉风国,我安国不信任它,在处处提防它吗?这不是有意破坏两国之间的盟好吗?我安国的敌人不是风国,而是川国,我安国要着重防御的地方也不是北方,而应是南方,本王若非看你是朝中老臣,就凭你刚才的那番话,就该治你的罪了!」 见大王根本听不进自己的建议,高震大急,沉声说道:「大王啊,川国并不可怕,至少川国还讲究礼仪廉耻、仁义道德,可怕的恰恰是北方的蛮夷风国!风人野蛮,又唯利是图,哪有信誉和道义可言,如果大王还视风国为盟友,那就大错特错了,莫国的前车之鑑可还歷歷在目啊!」 高震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也让坐在越泽身边的李媚儿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抓紧越泽的手。 越泽感觉到她的紧张,以为她是被高震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吓倒,他眉头大皱,伸手指着高震,不满道:「高相,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有事就说事,扮成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都吓到了本王的爱姬!」 高震鼻子都快气歪了,都这个时候了大王在乎的还是他的爱姬,而不是安国的安危。他大声道:「大王!」 「得了得了,别说了,本王知道,本王说服不了你,但你也说服不了本王,此事,以后再议吧!」说着话,越泽拉着李媚儿站起身,挥手说道:「列为爱卿,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就散朝吧,还有,以后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再拿到朝堂上来议了,浪费时间,也坏人的兴致!」 越泽搂着李媚儿走了,留下满朝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回过神来,纷纷摇头嘆息,交头接耳地说道:「就算风国不打算对我国出兵,但大王迷恋雅宁夫人到这般程度也不是件好事啊!」 「是啊,大王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众大臣边摇着头,边满脸无奈地走出大殿。高震则站在原地未动,此时他甚至都能看到北方战火燃起时,己方一败涂地的惨状。 第816页 第1585章 攻其不备 无论高震有多着急,只要越泽不点头,他就调不了兵,安国的中央军也无法在北方驻防。 其实,越泽说得也没错,风国目前确实是内忧外患,不宜再对外开战,但是,唐寅本来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而且他打仗一向喜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现在唐寅还在做着最后的准备,把直属军和第九军先行调到瓦沧郡只是第一步,而后,他又传令各军,尽快平乱,回收兵力,另外朝廷的粮草和物资也在源源不断地向南方转移。 风国这台巨大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始悄然无声地转动起来,接下,便是寻觅合适的时机,一举攻入安国。 唐寅正在为对安作战进行积极筹备的时候,倒是发生了一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事。 这日,他正在军政堂,听着谷原为他讲解对安作战的详细计划,这时候,一名侍卫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到了唐寅近前,插手施礼,说道:「大王,宫外有人求见!」 「没看到我正在忙吗,不见!」唐寅头也没回,并示意谷原继续往下说。 「大王」侍卫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据报,此人此人是神池的大长老,皇甫秀台。」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包括唐寅在内。他背着手,缓缓转回身形,看着报信的侍卫,笑了,心中嘀咕道:好一个皇甫秀台,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唐寅身边的阿三阿四也变得异常紧张,先是看眼脸色惨白的江半雪,而后问侍卫道:「皇甫秀台带来多少人?」 「他他只乘一辆马车,除了车夫之外,身边就只有两个小侍童!」 唐寅点点头,笑道:「来者是客,咱们也不能怠慢了人家。把他带到泰安殿来见我。」 「是!大王!」侍卫答应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大王,要不要把元让将军请来?」阿三阿四紧张地问道。 如果换成旁人,他俩不会这么慌张,但对方是神池的大长老,最顶尖级别的灵武高手,一旦翻脸,当众动起手来,恐怕除了上官元让,再也没人能挡得住他。 「不必,人家是来坐客的嘛,我们又何必如临大敌。」说着话,唐寅对谷原笑道:「今天先这样,把作战计划的细节再完善一下,然后以书面的形式呈报给我,我再仔细研究研究。」 「是!大王!微臣这就去整理。」 「恩!」唐寅答应一声,漫步走出军政堂,迈着四方步,向泰安殿走去。 路上,他见到江半雪脸色难看,凉飕飕的天气,额头已冒出一层虚汗,他含笑说道:「半雪,如果你怕尴尬的话,就不要去了,回自己的住处去等吧!」 「不,大王,我我不怕!」江半雪硬着头皮说道。 她想过神池的人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师傅竟然会亲自前来,此时,她心里已不安到了极点,她怕自己不在场的话,自己会煳里煳涂的被唐寅送还给师傅,要『死』,她也要『死』个明白,『死』在当面。 泰安殿。 唐寅居中而坐,向桌案上看了看,有大臣的奏章,还有地方传来的奏报,仅仅一天的工夫,又积攒下不少。 唉!他嘆了口气,转头看看身边的阿三阿四,缓缓摇头,又瞧瞧江半雪,眼珠转了转,笑问道:「半雪,你是书香门第出身,自身也很有文采吧?」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江半雪木然地点点头,然后不解道:「大王为何这么问?」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罢了。」唐寅随意地挥挥手。 说话之间,门外忽然传来玉佩碰撞的轻响声。 噹啷、噹啷,声音很有节奏,清脆又悦耳,唐寅听闻没什么感觉,倒是江半雪脸色突变,她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正是师傅走路时,腰间饰物发出的响音。 师傅来了!意识到这一点,她唿吸困难,心跳加速,浑身冒虚汗,双腿直打颤,在哪里站都站不稳,好像随时都有昏倒的可能。 唐寅看得清楚,暗暗摇头,含笑指了指一旁的屏风,低声说道:「半雪,我看,你还是先迴避一下吧!」 江半雪再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她感激地冲着唐寅点点头,紧张的连话都没说,三步并成两步,闪到屏风的后面,瘫坐在地上,屏住唿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皇甫大长老到!」随着侍卫的唱吟,一名白面黑须的中年人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这人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头顶白冠,身穿白衣,脚下白靴,从头到脚一身白,洒脱又飘逸,向脸上看,白面黑须,浓眉大眼,可谓是相貌堂堂,脸上连条皱纹都没有,还泛着光泽,若让不知情的人看,肯定会认为他充其量也就四十出头,实际上,皇甫秀台的年岁也过七十。 随着他的进入,大殿里先是起了一阵风,大殿里的人能清楚地感受到空气流动的加快,但是紧接着,空气又像被凝固住似的,即便是做深唿吸,也只能吸入微薄的空气。 好强大的气场,好沉重的灵压!坐在王位上的唐寅微微点头,不愧是神池的大长老,他带给自己的压力,是到目前为止的第一人,甚至连元让也比不上他。 「皇甫秀台见过风王殿下!」白面中年人在大殿的中央站定,而后,举目看着前方坐得安稳的唐寅,从容不迫地拱手施礼。 第817页 「皇甫长老不必客气!」唐寅坐在那里动也没动,更没有给他让座的意思,只是慢悠悠地摆了摆手,毫无惧意地对上他的目光,笑盈盈道:「这是什么风把神池的大长老吹到我镇江来了?」 「本座此次前来拜会风王殿下,是有一事相求!」皇甫秀台凝视着他,缓声说道。 他不开口,唐寅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耸肩说道:「皇甫长老有事请讲当面。」 「本座希望风王殿下能归还本座的未婚妻!」皇甫秀台直言不讳地说道。 「皇甫长老的未婚妻?哈哈,这事可真新鲜,皇甫长老要找未婚妻,不去你的亲家找,怎么跑到本王这里来找了?」唐寅仰面而笑。 皇甫秀台眼中精光一闪,冷声说道:「她叫江半雪,怎么,难道,她不在风王殿下的王宫里吗?」 「她是男是女?」唐寅不着边际地来了一句。 「什么?」皇甫秀台被他问愣了,顿了一下,眉头大皱,说道:「本座的未婚妻当然是女人!」 「哦!」唐寅大点其头,说道:「即便是女人,那就好说了。她在不在王宫里,本王不知道,但本王可以告诉皇甫长老,王宫里女人都是本王的女人,别说是皇甫长老的未婚妻,就算是你过了门的妻子,到了本王的王宫,她也得姓唐而不会再姓皇甫了。」 这一句话,简直就是当面的挑衅,阿三阿四暗暗咧嘴,大王这不是故意在激怒皇甫秀台吗? 果然。皇甫秀台闻言,两眼闪过一道火光,他冷冷注视着唐寅,缓声问道:「这么说来,风王殿下是不想再归还本座的未婚妻了?」 「呵呵,哈哈」唐寅先是低头轻笑,接着又仰面狂笑,摇头问道:「皇甫长老是聋子还是脑袋不灵光,难道听不懂本王的话吗?如果她在王宫里,她就是本王的女人,如果她不在王宫,皇甫长老也不该来找本王要人。」 顿了一下,他又和颜悦色地说道:「皇甫长老,本王也奉劝你一句,你在神池毕竟是堂堂的大长老,德高望重,像老牛吃嫩草这等事,就留给那些没身份没脸面的人去做吧!」 皇甫秀台阴沉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幽幽说道:「风王执意要抢本座的未婚妻,难道她就这么吸引人吗?」 唐寅摊手说道:「皇甫长老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未婚妻就在本王的王宫里呢?」 「证据?」皇甫秀台慢慢抬起手来,周围众人还没弄清楚他要干什么,他停在空中的手勐然落下,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大殿右侧的屏风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巨刃斩断似的,上半截屏风缓缓倒地,断口处之平整光滑,如同镜面一般,躲于屏风后面的江半雪也随之出来。 只见坐于屏风后的江半雪惊恐地瞪大眼睛,以惧怕和难以置信地目光看向大殿中央的皇甫秀台。 那一瞬间,连唐寅眼中都闪过浓浓的惊讶之色,在未罩灵铠的情况下,以掌为刃,射出灵波,这连自己也做不到。 这个皇甫秀台的灵武修为得高到什么程度?达到什么样的境界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修为最高境界灵空境? 时间像是静止下来似的,大殿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一动不动,整个场景看上去就像是被定了格。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应过来的阿三阿四双双抽出佩剑,纵身窜到唐寅身前,把他护在自己的背后。 他俩心中有数,真要是动起手来,把他俩捆在一起再乘以十,也打不过皇甫秀台一个人。 随着阿三阿四一动,大殿外立刻涌进来数十名侍卫,向殿门外看,侍卫则数以百计、千计,黑压压的一大片,分不清个数。 第1586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皇甫秀台看也没看大殿内外的众多侍卫,目光从江半雪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唐寅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今日,上门请风王放人,那是本座的客气,如果风王执意不肯,只怕,这座风王宫将要血流成河,难以收场!」 说话之间,他周围气流环绕,大殿里凭空颳起一阵旋风,那些不会灵武或者修为稍弱一点的侍卫们感觉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自己,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从大殿里又都退到殿外。 看得起来,师傅是真的生气了,至少江半雪以前还从没见过师傅像现在这副样子,她面无血色,心都揪成一团,坐在那里突突直颤抖,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浸透。 她连续做数次深唿吸,最后把心一横,下定了决心,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风王和整个风国,正像师傅说的那样,真要动起手来,恐怕,偌大的风王宫就将被毁于一旦。 她打定主意后,艰难地站起身,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汗珠,然后对唐寅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颤声说道:「殿下对半雪的厚恩,半雪无以为报,若有来世,半雪甘愿在殿下身边做牛马」 不等她把话说完,唐寅已咧嘴笑了,他没有看她,而是直直地看着皇甫秀台,放于桌案下的双手以及盘坐的双腿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过兴奋,是碰到势均力敌或是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高手时的兴奋。 唐寅好战,更好武,他不怕对手强,就怕对手不够强,有机会可以对阵皇甫秀台这种最顶尖级别的灵武高手,实在太难得了。他缓缓站起身形,两眼不自觉地流露出紧张又兴奋的光彩,说道:「一直听说,灵武学起源于神池,神池乃灵武学诞生和发扬光大之地,今日能有机会向皇甫长老请教,实乃人生的一大幸事,本王可不想错过啊!」 第818页 说话之间,他绕过桌案,分开挡于面门的阿三阿四二人,在皇甫秀台面前站定。他身子微微前倾,双臂自然下垂,手指不时地抽动。 想不到唐寅竟敢主动向自己发起挑战,为的还是自己的未婚妻,皇甫秀台稍愣一下,紧接着,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幽幽说道:「以风王殿下灵神境的修为,在常人当中,亦可算是鹤立鸡群,但在本座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像风王这种灵武学的入门者,若在平时,根本就不配本座出手,不过今天,本座倒是可以为风王开这个先例!」 说话之间,他把左手背于身后,抬起右臂,说道:「本座让你一只手,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吧!」 对战时,向来都是唐寅让别人,还从来没被别人让过,这对他而言无疑是莫大的羞辱。唐寅眼中的精光更盛,前倾的身子微微向后回缩,这是他展开进攻之前的最后蓄力。 而就在这时,在他对面的皇甫秀台前伸的手臂突然变幻出重影,紧接着,重影又再次分化,变为四影、八影只是一瞬间,皇甫秀台的手臂已多出三十六只重影,而且根本无法分别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幻象。 风裂分身术?唐寅心头一惊,可很快他又暗自摇头,风裂分身术是幻化出分身,而皇甫秀台则是将他的手臂幻化出重影,这比风裂分身术更高级,当然,也更为可怕。 他只是伸着一支胳膊对着他,可是加上重影之后,则变为三十六条手臂,有的手臂是立掌为刀,有的手臂是握着拳头,每支手臂的形态都不一样,要命的是还无法分别其中的真假。 再看皇甫秀台,就像是变身为千手观音,虽然只是半边身子发生了变化。 还没等交手,唐寅的冷汗已先流淌下来,他甚至能够预感得到,一旦打起来,对方向自己攻出一招,就如同攻出三十六招,他必须得把对方的三十六条手臂全部挡下来,不然就得赌运气,赌打在自己身上的那支手臂是幻象,那和赌命没什么区别。 对方只是一个起手式就让自己难以破解,这仗还怎么打?唐寅在心里暗暗打鼓。 就在唐寅和皇甫秀台剑拔弩张、激战一触即发之时,忽然有名侍卫从大殿外硬挤进来,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喊道:「大王,神池七公子任笑求见!」 现在大殿里密布着唐寅和皇甫秀台散发出的灵压,普通人想进也进不来,即便这名侍卫修为精湛,也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硬挤进大殿里。 此话一出,令在场的众人脸色同是一变,一个皇甫秀台就够让人头痛的了,现在倒好,连神池的公子都来了。 江半雪没想到因为自己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已是一片空白。阿三阿四也同样震惊,不过他二人可没时间愣神,阿三向阿四低声急道:「快去调兵!」 阿四知道事态的严重性,顾不上再和唐寅打招唿了,从大殿的后门悄悄熘出去,找来几名侍卫,分头向他们下令,调动暗箭、都卫营、中尉府速来王宫支援,他自己则是骑快马去往城外风军驻地。 且说大殿内。听闻那名侍卫的禀报声,皇甫秀台手臂上的重影顷刻之间全部消失,原本抬起的手臂也随之落了下去,阴沉的脸色变换不定,眉头皱得紧紧的。 见状,唐寅回缩的身子也慢慢站直,他不留痕迹地握紧拳头,嘴角挑起,大笑道:「今天我风王宫可真是热闹,不仅来了神池的大长老,连神池的公子也来了。有请!」 侍卫插手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大殿。唐寅冲着皇甫秀台悠然一笑,说道:「皇甫长老,看来你我之间的比试只能先等一等了。」 「哼!」皇甫秀台没有接话,只是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任笑人如其名,他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笑呵呵,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他,总是一副笑面,也不知道他心里藏有多少开心事能让他整日笑个不停。 不过身为神池君主的第七义子,可没人敢小瞧他,包括贵为大长老的皇甫秀台在内。 等他进入大殿后,满脸笑容地向唐寅拱手施礼,笑道:「在下任笑,见过风王殿下!」 而后,他目光一转,看向皇甫秀台,故作惊讶道:「呦,皇甫长老也在啊,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哈哈」 皇甫秀台的脸色更加难看,不过还是拱手说道:「本座见过公子!」 「大长老不必客气。」任笑笑呵呵地说道。 唐寅拢目打量任笑,通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可以感觉得到,他的修为远不如皇甫秀台那么深厚,甚至都不如自己。他问道:「不知神池公子来我风国,有何贵干?」 「没事、没事,在下一向云游惯了,今日碰巧路经镇江,便不请自来,到王宫坐客,风王殿下不会见怪吧?」 任笑的语气可比皇甫秀台客气多了,说话时也是满脸的笑容,很难让人对他生出烦感和敌意。 「神池公子大驾光临,本王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呢!」唐寅眯缝着虎目,似笑非笑地说道。 「闻名不如见面,风王殿下果真是一表人才,青年俊杰啊!」任笑笑盈盈地赞嘆一声,而后,又含笑看向皇甫秀台,问道:「大长老也和我一样来风王宫坐客的吗?」 「明知何必又要故问!」皇甫秀台冷冷回道。 对于他的冷言冷语,任笑完全不在意,似自言自语地耸肩笑道:「父王可不止一次说过,严禁神池子弟插手列国内政,违者必严惩不贷,想必,大长老不会忘记父王的训诫吧?」 第819页 皇甫秀台身子一震,眼神中不可思议地闪过一抹怯意,他沉默片刻,咬着牙说道:「本座并不想插手风国内政,只是」 不等他说完,任笑已接话道:「倘若如此的话,大长老现在为何会在风国的王宫里?」说着话,他又笑吟吟地看看左右以及大殿外面的那些风国侍卫们,继续说道:「看起来,人家似乎也不太欢迎大长老,既然如此,大长老为何还要厚着脸皮硬要留在人家这里呢?神池有那么多的事务需要大长老处理,大长老还是赶快回去吧!」 皇甫秀台正要说话,任笑立刻又接道:「这样,我也不会太难做,不然的话,我只能把此事转告给父王,届时,惹得父王恼怒,气坏了身子,可就是大长老之过了。」 不需要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也不需要多余的话威吓,只一句『惹得父王恼怒』这六个字,就已令皇甫秀台为之一哆嗦,浑身的气势瞬间泄掉大半。 他走近任笑身边,低声说道:「公子,本座的未婚妻可还在风王手里!」 任笑同样低声说道:「事有大小缓急,何况,家丑还不宜外扬呢,大长老,一旦事情闹大,让天下人皆知大长老欲强娶自己的女弟子,我神池岂不成为天下的笑柄?大长老,我必须得提醒你,神池只有五个大长老的位置,而人才却是无穷无尽,其它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想来,大长老心中已然明了。」 第1587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任笑的意思已经很直白,就是在警告皇甫秀台,不要以为你大长老的位置巩固了,下面觊觎你位置也有能力代替你的长老们还不知有多少呢! 皇甫秀台闻言,心头顿是一颤,垂首久久不语。足足过了两三分钟,他方抬起头来,对任笑拱手说道:「多谢公子提醒,本座先行告辞!」 说完话,他又举目深深凝视了唐寅一眼,什么话都未再多说,转过身形,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随着他走出大殿,外面的侍卫们纷纷后退,形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前面的人手持长枪、利剑,后面的人已把弓、弩全部亮出来,只要上面一声令下,他们便可乱箭齐发。 任笑的目光向殿外瞥了瞥,然后冲着唐寅笑道:「风王殿下,皇甫长老正在气头上,刚才若有失礼之处,我代他向殿下道歉。」 唐寅对任笑的印象很不错,他微微一笑,说道:「任公子客气了。」说着话,他向殿外挥挥手,震声喝道:「送皇甫长老出宫!」 随着他的命令,大殿外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侍卫们纷纷收起武器,向左右退让,闪出一条通道,放皇甫秀台离去。 皇甫秀台头也没回,一甩袍袖,扬长而去。 等他走后,在场的侍卫们无不长出口气,虽说他们有上千人之众,但在皇甫秀台面前,所感受到的压力之大难以想像,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只大手在捏住自己的心脏,无法唿吸,体内的血液都像停止流淌。 那正是顶尖级修灵者所散发出的灵压的威力。 看到皇甫秀台安然离开,没有引发争斗,任笑也算是顺利完成此行的目的,他冲着唐寅拱拱手,说道:「多谢风王殿下」 他话音未落,唐寅突然挺身站起,边往殿外走,边说道:「不知任公子有没有兴致陪本王出去逛一逛?」 「恭敬不如从命,殿下请!」任笑颇感意外,稍愣了一下,还是侧身退让半步,请唐寅先行,他跟在后面。 一场惊涛骇浪看样子是平安度过,阿三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入到肚子里,江半雪则只剩下后怕,呆立原处,久久回不过来神。 直到现在她都感觉像是身在梦里,师傅竟然真的放过了自己。 唐寅和任笑走出大殿,看到外面还聚集有密压压的侍卫们,他随意地挥挥手,示意众人都散去,而后,他带着任笑向泰安殿南侧的花园走去。 路上,唐寅背着手,沉默无语,他不说话,任笑也不知从何开口,只能面带笑意地默默地跟着他。直至走进花园中央的凉亭,唐寅才开口说道:「任公子请坐。」 「风王殿下请。」等唐寅落座,任笑这才缓缓坐下来。他环顾四周,贊道:「好一座别致的花园。」 唐寅淡然一笑,随即面露正色,问道:「任公子,本王可不可以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任笑笑了,说道:「风王殿下太客气了,当说的,我自不会隐瞒。」因为不知道唐寅要问什么,他回答的也很有技巧。 感觉任笑虽为神池公子,但却异常随和,毫无神池人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架子,唐寅亦在暗暗点头,他回头对背后的阿三说道:「让人送些茶点过来。」 阿三点下头,挥手叫过来一名站在远处的宫女,低声交代下去。时间不长,数名宫女鱼贯走入凉亭,在石桌上摆放数盘点心和一壶茶水,并为唐寅和任笑倒好。 唐寅摆手示意一下,任笑全无顾虑地端起茶杯,看都没看,低头浅饮一口,随即贊道:「好茶!」 好心胸,好气度!唐寅对他的好感又增添几分,也端起茶杯,边慢慢喝着,边似随意地问道:「任公子,皇甫秀台的修为可是以达到灵空境界?」 任笑眨眨眼睛,随即笑呵呵地连连摇头,说道:「据我所知,皇甫长老五十岁时就已突破了灵空境界,至于现在嘛,应该是在灵·幻灭和灵·涅盘之间。」 第820页 「灵·幻灭?灵·涅盘?」唐寅迷茫地皱起眉头,茫然地看着任笑。 任笑恍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世人大多以为灵武学的修为境界只有灵初、灵动、灵真、灵破、灵化、灵元、灵天、灵神、灵空九层,实际上,在这九层境界之外,还有九层,分别是灵·幻灭、灵·涅盘、灵·常断、灵·血离、灵·归真、灵·飞升、灵·永生、灵·齐天、灵·虚无,皇甫长老突破灵空境已过二十载,想来现已接近灵·涅盘,或者也达到灵·涅盘也未可知。」 唐寅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些灵武学的知识可是他以前从未听说过的,甚至他身边的人也没有谁知道这些。 看到他流露出惊讶之色,任笑淡然一笑,说道:「灵武学博大精深,修行亦永无止境,也许在突破灵·虚无之后,还有更多更高层的境界。」 唐寅怔住好一会才消化完任笑这席话,他喃喃说道:「原来如此!」自己和皇甫秀台的差距,还真不止一两个档次,也难怪他敢在自己的王宫里如此傲慢、嚣张。 他正色道:「多谢任公子告之,本王直到现在才知道,对灵武学原来一直都是管中窥豹,仅略识皮毛而已。」 「风王殿下也不能这么说,以风王殿下的年岁,能修炼到灵神境,已是天下少有,何况,殿下修的是暗系内宗灵武,修为的提升要相对容易许多!」只要有足够多的人给他吞噬,突破灵空境界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就是不知道这种爆发式的修为增进能不能让他的身体承受得了。任笑属于正统的神池人,对暗系灵武,他也有天生的排斥感。 「不知,神池有多少人实力能和皇甫秀台在伯仲之间?」唐寅直视着任笑问道。 「这个嘛」任笑笑道:「我只能说,不管是大长老还是长老,之间的实力相差并不大,在神池,晋级为长老,最起码的条件就是突破灵空境。」 言下之意,神池长老院里的人基本都是皇甫秀台这种级别的修灵者。 唐寅闻言,突然有种心凉半截的感觉,当初他还向殷柔夸下过海口,要把风国的大旗插在神池的国都上,可是现在看来,这几乎是笑谈。 如果任笑所言不假,那么以神池的实力,只顷刻之间便足可以荡平一个小国,即便强大如风国、川国,也未必能接得下神池的全力一击。 他幽幽嘆道:「如果神池作乱,那天下列国皆危矣!」 任笑难得的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无论在哪里,人们都会良莠不齐,神池当中或许也有心思不正的小人,但我可以保证,大部分的神池人只醉心于灵武学,淡薄名利,无欲无求,绝非好战好斗之徒,更不会去觊觎天下列国,风王殿下尽管安心。」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不管你有没有那样的心思,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威胁,至少对自己而言是这样。 他随口说道:「希望,神池的国君也能像任公子所说的那样。」淡薄名利,又无欲无求! 他随口的一句话,反倒是把任笑说得沉默不语,无言以对了。 见状,唐寅心中一动,问道:「怎么,难道贵国的君主有图谋天下之意?」 父王有这个心思吗?任笑还真就回答不出来,他缓缓摇头,说道:「我并不知道。」 「身为义子,任公子竟然会不知道义父的心思?」唐寅冷笑着反问道。 任笑依旧摇头,说道:「这个世上,恐怕也没有人能够看透父王他老人家的心思!」说着话,他对上唐寅审视的目光,笑道:「并非我不想说,而是我确实不知,如果风王殿下还想和我探讨灵武,我欢迎至极,如果殿下想从我这里了解父王的心意,我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他脸上那副笑容面具带得太好了,唐寅无法分辨他所言是真是假,既然他不肯多说,他也不想再追问,话锋一转,说道:「刚才,皇甫秀台用出一招,手臂幻化出数十条虚影,不知那是什么技能?」 「哦?看来皇甫长老是拿出了真本事了呢!」任笑笑道:「那是灵幻·变!由风裂分身术衍生而来的灵武技能,好在刚才殿下没有与皇甫长老过招,不然,殿下必要吃亏。」 「难道就无法破解吗?」 「当然可以,同样以灵幻·变应对即可,双方都是虚虚实实,谁输谁赢,就看双方的修为、应变和运气了。」 「那是对光明系修灵者而言,暗系修灵者又当如何应对?」 「这恐怕只有练成暗影幻狱方可。」任笑边仔细寻思着缓声说道。 「暗影幻狱?那是什么技能?我以前从未听说过。」唐寅充满疑惑地说道。 「暗影幻域和灵幻·变一样,都是衍生技能,它是暗影飘移的晋阶技能这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明白的,若以后有缘再见,时间又充裕,我再向殿下详述吧!」 「本王现在时间就很充裕!」唐寅生怕任笑跑了似的,一把把他的手腕抓住,两眼闪烁着光彩,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第1588章 可敬之处 任笑对唐寅此时这种热烈又急切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他在神池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能看到,那是真正醉心于灵武学之人的眼神。 他满脸的苦笑,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暗道一声伤脑筋啊! 他沉吟片刻,随即抬起头来,对上唐寅的目光,说道:「那好吧,既然殿下喜研灵武,在下也实难推脱,就在镇江多留几日吧。」 第821页 唐寅抓着他的手腕没松,摇头说道:「多留几日和现在就走亦无区别,我看,以后任公子就留在我的身边好了!」 啊?任笑面露惊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风王难道还想把自己软禁起来不成? 唐寅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在灵武方面拜过师傅,我想拜任公子为师,不知任公子意下如何?」 他对自己的师傅是什么人并不在乎,只要能学到本事,能学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怕对方是一乞丐他也无所谓。 任笑又是一惊,堂堂的风王,竟然拜自己为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愣了好一会才连连摆手,急忙道:「不妥、不妥,风王殿下实在言重了,首先,风王殿下和在下所修的灵武分属不同派系,相差深远,其次,父王也不会同意此事的。」 「你父王同不同意,无关紧要,只要任公子答应就好。」唐寅两眼放光地说道:「任公子不是一向喜欢云游天下吗?留在我身边也会同样有趣的,也同样可以『云游天下』!」 更准确来说,应是征战天下。 唐寅是风王,身份特殊,一再邀请,任笑实在不好强行拒绝,他想了想,含笑说道:「风王殿下的拜师,在下万万不敢当,也远远承受不起,这样吧,殿下请先容在下给父王写封书信,知会父王一声,在父王回书之前,在下会一直留在镇江,不知风王殿下以为如何?」 「这样嘛也好!」唐寅点点头,说道:「我们就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接下来几日,在下怕是要讨扰风王殿下了。」任笑笑呵呵地说道。 唐寅大笑,说道:「谈不上讨扰,是我麻烦任公子倒是真的。」 「哎呀,风王殿下实在太客气了。」 「任公子,现在有时间可以好好聊一聊你刚才所说的暗影幻狱了吧?」唐寅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身子下意识地前倾。 暗影幻狱,既是衍生技能,也是晋阶技能,它是以暗影飘移做为基础,使施放者在一定的范围内可以达到无形无相的程度,而这个范围,就是暗影幻狱。 暗系修灵者想要施放暗影幻狱,需要有极为深厚的修为根基,至于修为要达到什么程度才能施放暗影幻狱,这连任笑也说不清楚。 他没学过暗系灵武,身边也没有修炼暗系灵武的人,他之所以知道这些,全是通过神池封存的禁书中了解到的。 在神池,暗系灵武是个禁忌的话题,暗系灵武学也是被严令禁止修炼。 对于这一点,唐寅心中颇有疑问,以前,他明明碰到过神池的暗系修灵者,而听任笑的话,神池又是不可能存在暗系修灵者,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问题,他现在也说不清楚,不过,他并没有向任笑提起此事。 按照任笑的推断,想要施放暗影幻狱,修为至少应达到灵空境,或者突破灵空境,当然,不管是灵空境还是灵空境以后的境界,都是现在的唐寅所无法达到的。 归根结底一句话,他现在的修为还远远不够,需要进一步的修炼和突破,而身为暗系内宗修灵者的他,无法作到自身修炼,只能通过吸食他人的灵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仅仅是从灵天突破到灵神境界,唐寅所吸食掉的普通人和修灵者便已不计其数,如果想从灵神境界进入到灵空境界,所需要吸食的灵气更是个天文数字,那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 从中唐寅也能体会得到为什么暗系灵武会被禁,人家是一将成名万古枯,而自己这个暗系修灵者想要突破境界就不是万古枯了,可能是十万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骨枯。 但不管怎么样,他想要变得更强,尤其是皇甫秀台的出现,更是深深刺激到唐寅的神经。他的变强没有它路可走,更没有捷径,只有一个办法,吸食灵气,不断的吸食灵气。 自从任笑坐客镇江之后,风国朝廷便给各地的郡首悄悄下发一道密令,要求各郡的死囚统统送到都城集中处置,至于是什么原因,朝廷在密令当中并没有作出解释,而那些被送到镇江的死囚就此也石沉大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得无影踪。 任笑在镇江一留就是十日,期间,唐寅天天和任笑见面,两人除了探讨灵武学外,也时常切磋。任笑仅仅三十出头而已,但修为已达到灵神境,算是修炼灵武的奇才。 当然,能被神池君主选为义子的人,都是人中龙凤。任笑对唐寅的武功招式十分感兴趣,渐渐的,两人在一起时就变成了互相传授,唐寅向任笑学习灵武知识,任笑则向他学习武功招式,二人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颇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十日后,神池君主广寒听的回书传到任笑手中,令任笑意外的是,父王竟然同意他收风王为弟子,也同意他留在风王身边,还叮嘱他可用心教导风王灵武,让他领悟灵武学万法自然的精髓,引其向善。 任笑看着这份回书,实在是哭笑不得,父王真的是这么善良的人吗?以前他年少无知时,或许不会存有疑问,但现在,他已经不确定了。 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尤其是自己那个高高在上又行事诡异的义父! 这晚,正逢月中旬,夜色中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夜风阵阵,秋高气爽,格外清凉。 镇江实在是个好地方,地杰人灵,气候适中,任笑也很喜欢这里,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不想回到神池,愿意一直住在这里,可惜的是,神池有他思念的人,也有控他的人。 第822页 现在,他住在镇江行馆的一间别院里,晚上在房中睡不着,便走出房间,坐在院中的小石凳上仰望夜空,怔怔发呆。 不知不觉间,夜空的明月变成了一张精緻的笑颜,笑得那么开心,又那么的让他心醉。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话音在距他不远处的院墙上方传来。 任笑勐然回神,随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形,回身拱手道:「殿下也和我一样睡不着觉吗?」 蹲坐在墙头上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唐寅。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装,仿佛要与黑夜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 唐寅纵身跳下院墙,轻飘飘的,好像是一片叶子落地,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他走到任笑近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而后问道:「又在思念你喜欢的那个女人?」 「是啊!」 「喜欢,就去把她带回到身边。」唐寅打了个指响,阿三阿四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并递上两壶酒。唐寅把其中一壶分给任笑,而后,二人直接对着壶嘴畅饮起来。 「父王不允,而且,她是圣女,我们之间,又怎能有结果?」任笑即便心中苦涩,脸上也带着笑容,只不过笑得很苦。 以前,唐寅有听他谈起过神池圣女的事,一直以来,神池都有供奉圣女的传统,而歷代的圣女又都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预知未来。以前,神池对圣女很宽松,但是近几百年来,神池的君主对圣女开始变得严苛,不仅禁止圣女结婚,而是还被禁足,不能随意走出圣庙。 任笑和现今的这代圣女仅仅见过五次面,交谈不足十句,但是,他的心却已沦陷在她的身上,只是看她的眼睛,他就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她的恐惧,不过,他又无能为力。 「你啊,做事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顾虑,身为男人,如果不能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留在身边,那还学本事做什么?惩奸除恶、护国安邦、匡扶正义?」唐寅喝了一大口酒,嗤笑出声。 「殿下的意思,我能够明白。」 任笑仰望明月,幽幽嘆道:「其实有时候,我也打心眼里佩服殿下的魄力,设身处地的想想,当初殿下接纳天子和公主时,我肯定做不到殿下那样的果决。」 「所以说,你想得太多,顾虑就多,有时候什么都不去想,任性一次,也未必是件坏事!」唐寅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些满口的仁义道德,就让它见鬼去吧!」 「哈哈」任笑忍不住仰天大笑,举起酒壶,向唐寅示意一下,然后豪饮一口。 唐寅是个什么样的人,任笑很难说得清楚,他自私自利,做事不择手段,而且残暴冷血,但同时他又光明磊落,他对自己所做过的事绝不会去修饰什么,隐瞒什么。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唐寅应该算是个坦荡的小人,有可怕可恨的地方,也有可爱可敬之处。 第1589章 可喜可贺 「最近这几日,殿下的修为增进迅勐,可喜可贺啊!」任笑笑吟吟地说道。 这几天,唐寅不仅把暗箭、中尉府牢房里的囚犯统统吸食干净,连镇江周边郡县送来的死囚也全部被他吸食掉,其中还有不少人是修灵者,他的修为当然是突飞勐进。 他含笑说道:「有压力,自然就有动力。」 「压力?」任笑不解地看着他。 唐寅笑呵呵地指了指任笑,说道:「你就是我的压力。」 见他面露惊讶,他继续道:「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神池,而想到神池,我又会自然而然地想到皇甫秀台和神池的长老们,这就是压力,同样,也是我的动力。」 任笑摇头而笑,说道:「看起来,殿下还是把神池当成了风国未来的敌人!」 唐寅道:「我不认为天下一统之时,神池会乖乖的俯首称臣。」 「天下一统?」任笑惊道:「殿下还要对外征战吗?」 「没错!我已决定,近期将对安国出兵讨伐。」唐寅不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 任笑倒吸了口凉气,喃喃说道:「殿下又要用兵,风安两国也势必会生灵涂炭啊!」 唐寅说道:「列国分据一方,千百年来,争战不断,死伤的百姓和将士不知有多少,若想以后太平、安定,今日就不能存有妇人之仁,必须得主动求战,结束分据的局面,这也需要有一个人挺身而出,我认为,我就是那个人!」 任笑怔住好一会,才哈哈大笑起来,他欣赏唐寅的野心和壮志,同时也敬佩他的坦诚。他笑问道:「不知殿下打算何时出兵?」 「虽然还未定具体的日期,但相信不会太遥远。」唐寅两眼放光地问道:「怎么样?任兄有没有兴致随我一同远征,见识一下战场上的波澜壮阔?」 「恭敬不如从命,身为殿下的良师益友,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任笑笑呵呵说道。 「好一个良师益友,就为了我句话,你我今晚得乘兴切磋几招。」唐寅放下手中的酒壶,挺身而起。 任笑倒是洒脱,紧跟着站起身形,笑道:「还望殿下手下留情哦!」 说话之间,唐寅周身上下已罩起乌黑的灵铠,与此同时,任笑也施放出灵压,限制他的暗影飘移。 即便只是点到为止的切磋,以他二人同为灵神境的修为,在院落中所造成的声势也极为骇人,灵压的制衡与碰撞之下,院子里如同颳起一场飓风,地面上的花草纷纷被吹断,树枝上的叶子纷纷被吹落,再看场内,只能见到草沫、碎叶在空中飞速地旋转着,哪里还看得到唐寅和任笑的身影。 第823页 这两天,阿三阿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二人很有经验地退到院子的角落,双双施放出灵压,让那些高速飞旋的花草树叶刮不到自己身上。 风,新历,五年九月,风王唐寅突然颁布诏书,声讨安国君主越泽父抢子妻,乱伦王室,此乃昊天帝国诸王之耻,风王羞于与之为伍,正式对安国宣战。 当天下午,唐寅又颁布全国动员令,重申对安国宣战的决心。 事隔仅仅一日,于瓦沧郡驻扎的风国直属军、第九军双双南下,分别突入安国的池州和古饶二郡。至此,风国蓄势已久的对安战争正式爆发。 在前线大军南下进攻的同时,唐寅也动身离开镇江,统帅以刘彰、白安、阎炎、许悠、熊谷为首的十万『学生军』,浩浩荡荡的向安国进发。 刘彰等人是被唐寅临时徵调回的镇江,通过在彼亚尔等西部番邦境内作战的磨练,这些灵武学院的学生已变得越发成熟。 白安、阎炎、熊谷的灵武突飞勐进,而刘彰更是显露出大将之风。 率军南下时,每逢休息,刘彰都会亲自主导将士们安营扎寨,有板有眼,一丝不苟,颇有三水军统帅梁启的风范。 而在治军方面,他则像平原军统帅萧慕青,该严的地方严,该松地方松,还能与下面的将士们打成一片,善于鼓舞全军的士气。 唐寅的苦心没有白费,通过与萧慕青、梁启这些优秀统帅的共事,刘彰学到太多太多的本事和经验。 在进军途中,前方的战报也像雪片一般传回到唐寅手上。 安国对风国的突然发难毫无防范,被直属军和第九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两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直属军仅仅用了五天的工夫就打到池州的郡城梅城。 当初安国女将白晴在梅城拒挡数十万众的桓军于城外,桓军久攻不下,只能绕城而过,另谋它地,可现在,十万的直属军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就一举攻占梅城。 与其说梅城是被风军打下来的,还不如说是安国守军主动投诚。 直属军抵达梅城的当天,并未立刻发动进攻,舞英命令全军将士在城外安营扎寨,休息一晚,翌日再战。等到第二天,直属军饱餐了战饭,这才开出大营,向梅城推进。 看到城外铺天盖地的风军,还没等交战,守城的安军就已吓得腿软,将士们躲藏在箭垛后面,连头都不敢露,就更别说抵御风军的进攻了。 当风军推进到梅城的射程之内时,城头上连根箭矢都没射下来,这时候,舞英倒是下令全军暂停推进。 她骑马走出本阵,冲着城头方向高声喊道:「我乃风国直属军统帅舞英,城内的安军弟兄听着,我军要讨伐的是乱王室的昏君越泽,而不是安军弟兄,想当初,我们都是并肩作战、共抗强敌的兄弟姐妹,今日,舞英也不想与安军弟兄兵戈相见,只要有兄弟愿意投诚我军,我舞英可担保他性命无忧,愿意留在我军的,我欢迎,不愿意留下来的,我也不勉强,送他路资,放他回家!」 正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舞英的这番话,让那些躲藏在箭垛后面的安国守军纷纷站起身形,看着城外那无比熟悉的风军身影、战阵,人们心中也在嘀咕,是啊,风军明明是己方的盟军,现在之所以交恶,皆因己国昏庸无道的大王,大王昏庸,使得盟国变为敌国,自己为何要承担这样的后果,去与风军死战到底? 噹啷!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把手中的武器狠狠摔在城墙砖上,紧接着,铁器砸地之声不绝于耳。 就连守军的主将都把佩剑抽出来,全力砍在墙砖上,自折佩剑,仰天长嘆:「吾辈何以为战?」 两三万人的安国守军,最后竟无一人报着一死卫国的决心,全部缴械投降,大开城门,放直属军入城。 直属军拿下梅城,未动一刀一枪,未损梅城一砖一瓦,完全的和平接管。这固然和风军战力强悍所产生的威慑力有关系,但蔡圭前期所施的计谋却是起到了决定性的因素。 不知『何以为战』的安军毫无战力可言,哪怕是把再精锐的盔甲和武器装备在他们身上,也无法激发出他们的斗志。 直属军攻占整个池州郡,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用上,进展之顺利,超乎想像。 另一边,主攻古饶郡的第九军倒是没有直属军这边兵不血刃的战例,齐横也不屑于劝降安军,最主要的一点,他现在是带罪之身,需要多立战功来将功补过,而风国的战功是以人头数来计算的,齐横统帅的第九军当然是拼了命的斩杀安军,以求立大功。 第九军为重装骑兵军团,战力之强,远胜步兵,与第九军对阵的安军,不管斗志强弱与否,激战下来,皆是以惨败告终。第九军在古饶郡的推进是没有直属军那样的迅勐,但也是每战必胜,歼敌无数,自身的伤亡又极其微弱。 唐寅率领新军团抵达风安两国交界处时,直属军已顺利拿下池州郡全境,第九军亦是攻占古饶郡大部,只剩下南面的分水和立石两城没有打下来。 分水城附近多泥沼之地,立石城则位于山地当中,两城都不适合骑兵作战,重装骑兵就更推不上去。 唐寅了解清楚己方的局面后,传令舞英和齐横合兵一处,继续向南推进,至于分水和立石二城,则交由刘彰统帅新兵团去攻打,唐寅自己则是随军旁观。 第824页 刘彰明白,这是大王对自己的一次考核,也是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统帅。 其实分水和立石的守军原本并不多,只不过北面的守军在被第九军打败之后,全部逃到了这两城,导致两城的守军激增,要命的是,第九军作风残暴,抵抗的安军他们杀,投降的安军他们也杀,使得安军又怕又恨,逃到分水和立石的守军皆已打定主意,与风军死战到底。 目前,分水城守军有三万多人,立石城守军在两万左右,两城合兵,足有五万余众,即便不据守城邑,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兵力。 刘彰在对两城的地形做过仔细分析后,当即决定,先攻取守军相对较少但却地势险要的立石城,然后再攻分水,採用个个击破的战术。 第1590章 连连受挫 刘彰统帅的新军团对立石城展开强攻,但进攻并不顺利,一是立石城地形险峻,易守难攻,其二,守军顽强,拼死抵抗,风军的进攻连连受挫。 唐寅只看了当日的攻城,便没有兴趣再继续看下去,虽说这一天的强攻打下来毫无进展,但在唐寅看来,大局已定,并无悬念。 双方的兵力相差太悬殊,就算第一天没打下来,安军也难以挺过己方第二天、第三天的进攻。 他只需看到刘彰指挥作战的才能就足够了。 当天晚上,等风军收兵回营之后,刘彰再找唐寅,军营中已没了唐寅的踪影,连带着,阿三阿四也一併消失不见。 刘彰又惊又慌,大王在自己的军营里失踪,那还了得?他急忙找到随唐寅同行的尹兰和任笑,询问他二人大王到哪里去了。 任笑笑呵呵地也不说话,尹兰说道:「大王去了分水城,说是先打探一下那边的情况!」 刘彰大惊,忙问道:「大王带有多少兵马?」 尹兰说道:「只三将军和四将军两人。」 「什么?大王只带两人就去了分水城?那万一和敌军碰上怎么办?你们怎么不拦阻?」刘彰急了,脸红脖子粗地冲着尹兰咆哮。 尹兰也是满心的委屈,大王要走,她想拦也得能拦得住啊!这时候,任笑笑道:「刘将军不必紧张,你要担心的不该是你家大王,而应该是分水城的敌军!」 刘彰对任笑这位神池公子还是很尊敬的,静下心来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以大王的灵武,即便是碰上敌军,打不过,跑走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稍安,而后,他又摇头嘆息一声,苦笑着说道:「看来,大王是对我今日的指挥作战十分不满,已懒得再看下去了。」 任笑大笑,说道:「刘将军这回可猜错了,依我之见,以风王殿下的个性,若是真对你的指挥作战不满,肯定不会离开军营,而是要留下来亲自督战,风王殿下之所以能抽身去分水城,恰恰说明对你的指挥作战十分放心,感觉这边已无牵无挂才走的。」 刘彰闻言,眼睛顿是一亮,阴霾的心情豁然开朗,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地笑道:「哎呀,我可真是急煳涂了!多谢任公子提醒,我也可以安心了。」 任笑但笑不语,眼中却多了几许黯然之色。 唐寅说是去分水城打探情报,但是风军中有天眼、地网这两支情报机构,打探军情的事又哪里需要他亲自出马?而且他只带阿三阿四两人,如此隐秘,其中肯定是另有隐情。 任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隐情就是,唐寅要借用分水城来提升他自身的修为。分水城有三万之众的安军,对急于突破修为境界的唐寅而言,那就是三万的圣药、补品、美食。 三万生灵啊任笑在心中哀嘆。 任笑和唐寅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对唐寅还真是无比了解,这次他猜对了,唐寅悄悄前往分水城,并非什么打探情报,正是为了提升修为。 风军现在正在强攻立石城,分水城这边十分平静,周边也没有风军出没,相对而言,分水城的防守较为松懈,这刚好给了唐寅出手偷袭的机会。 凌晨,黎明前,此时正是守夜的将士们最为疲惫、最为睏乏的时候,站于城头上修灵者们也都纷纷收回洞察之术,有气无力地靠着箭垛,耷拉着脑袋打盹。 一名安军修灵者正处于半睡半醒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有灵压波动,那是有修灵者突然在自己近前出现的反应。 他心头顿是一惊,急忙睁开眼睛,还想查看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一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掌直直插入他的喉咙。 唿!黑火瞬间烧遍他的周身,他张大嘴巴,想要大叫,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插入他喉咙的手掌已把他的气管切断。 他的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头盔掉落,摔在城墙石砖上,发出噹啷一声的脆响。周围正在打盹的守军听闻声响,纷纷睁开朦胧的睡眼,举目望去。 只见人们原本迷茫的双眼勐的瞪大,瞳孔却骤然收缩,己方的修灵者倒在地上,而在其身边,则蹲着一只『怪物』。 看身形,应该是人,但周身上下却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更吓人的是,黑火当中还闪烁着两团诡异又骇人的绿光。 「妖妖、妖怪是是妖怪啊!」一名安军看得浑身发毛,后嵴樑冒凉风,尖叫出声。 他不叫喊还好点,这一喊,那两团绿光缓缓转过来,直勾勾地看向他。那安军吓得魂飞魄散,嚎叫一声从地上窜了起来,调头就跑。他快,那『怪物』更快,瞬间冲到他背后,手刀顺势插入他的后心。 第825页 扑通!又一具尸体在黑火的焚烧下扑倒在地。周围的安军头皮发麻,两腿发软,妈呀一声纷纷怪叫,四散而逃。 『怪物』显然没有放走他们的意思,随着沙沙两声,他手中多出两把残月形的弯刀,随着弯刀入手,手掌上的黑火顺势蔓延到刀身上,他身形之快,似电又似鬼魅,在安军的身边时隐时现,而慌忙逃窜的安军则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黑火所笼罩,很多人都是浑身上下燃着黑火,继续向前奔跑出数步才颓然倒地,白色的灵气从他们身上冒出,团在空中。 上百名的安军,只是在顷刻之间便全部到底,每具尸体的伤口都不同,但皮肤却是一样的惨白,连黑色的瞳孔也都变成一样的灰色。 夜,依旧宁静,杀气在城头上蔓延开来,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却无任何的血腥味,一团黑火立于群尸当中,两道绿光,越发明亮,整个场面,诡异又恐怖。 这时,城墙下面有脚步声传来,一名盔甲不整的安兵从不远处的营帐里走出,望着城头喝问道:「喂,天还没亮呢,你们在城头上折腾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在城头上,他也没看到一个人,正当他暗自奇怪之时,身边突然凭空多出一团黑雾,紧接着,黑雾凝聚成人形,他嘴巴慢慢张开,正要叫喊,对方的刀子已先划过他的脖颈。 还是没有鲜血,被蒸发掉全部精华的尸体像一团烂泥似的瘫在地上,无神双眼瞪得大大的。那黑影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吸干空中的灵气后,提着双刀,迈步走进营帐之内! 等到天色大亮之下,分水城可炸开了锅,谣言四起,恐怖的气氛笼罩住城中每一个人的心头。 在北城的城墙附近,城墙上下站满了安军将士,但整个场面却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人们表情凝重,目光发直,呆呆地看着城墙下方。 只见城墙下面,整整齐齐摆放有上千具之多的尸体,排开好大一片,其中有普通的安国军兵,还有安军中的修灵者、将领,它们身上伤口各异,即有刀伤,也有爪伤,但有一点相同,他们的血液好像都被什么东西瞬间吸干。 「谁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北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北城门这边的上千守军全部被杀,分水城守军主将,古饶郡的郡首魏苓怒视着在场的众将士,咬牙怒吼道。 没人知道北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时候来的敌人,又是怎么杀得己方这么多人。一名将官颤声说道:「回禀大人,今天早上,换岗的兄弟来到北城这边,就看到了兄弟们的尸体,许多兄弟都是死在营帐内,没有穿甲,也没有拿武器,显然是在睡梦中被杀的,如果是敌军来袭,不可能做到如此的悄然无声,也不可能打完就跑,另外,查看尸体,不少兄弟身上的伤口都不是致命伤,但血却被吸干,这显然显然不是敌人不是人类能干得出来的,末将估计,昨晚,北城这边很可能可能来了鬼怪!」 此话一出,令在场的众人无不激灵灵打个冷战,面无血色,浑身发冷。 「一派胡言!」魏苓怒道:「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你若再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本官定斩不赦!」 那名将官吓得一哆嗦,再不敢多说半句,垂首退了下去。 「好好安葬这些弟兄的尸体,今晚,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四城全部加双倍岗哨,并要安排专人巡逻,明白吗?」魏苓握紧拳头说道。 「是!大人!」众将官齐齐应了一声。 魏苓能压得住守军的军心,却压不住城中百姓的民心。 鬼怪在一夜之间杀害上千名军兵的传言在百姓当中迅速地蔓延开来,在巨大的恐惧之下,人们自然而然的要去找宣洩的对象。 很快便有百姓提出来,越泽乱王室,荒无道,已遭受天谴,而分水城守军却在这里继续死忠昏君,所以才引来鬼怪作乱,这完全是报应。 守城,尤其是以弱抗强的时候,非常需要军民一心,一旦军民离心,城邑也很难再守得下去了。 此时分水城正面临着这样的尴尬局面。 第1591章 鬼怪 第二日,深夜,凌晨。『鬼怪』又一次光临分水城,不过这一次不是北城,而是西城。 因为有了前一晚的教训,今晚的守军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即便到了黎明,再过不久便要天亮,将士们的眼睛仍瞪得大大的,时不时地环顾四周,生怕鬼怪在自己的身边突然出现,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但是军兵的警惕并没能阻止『鬼怪』的到来,突然在城头上现身的『鬼怪』第一时间杀掉释放洞察的修灵者,紧接着,对城头的守军将士开始大下杀手。 城头刚一乱,城墙下们营帐中的安军便纷纷冲杀出来,一股脑地往城头上涌。 他们倚仗人多势众,打算以人海战术围杀『鬼怪』,可是他们哪想到这正合『鬼怪』的心意。 让他一个一个的去找敌人,还不如让敌人一起上,如此一来,省时省力不说,也更有效率。 『鬼怪』把手中的双刀合併,化为镰刀,随后,对城头上的安军将士开始大下杀手。 随着那把恐怖又骇人的镰刀挥舞开来,城头上的安军成群成片的扑倒在地,凝聚在城头上空的灵气已拢成好大一团。 以一敌众,但场面却变成单方面的屠戮,很快,安军的尸体在城墙上叠叠罗罗,堆积如山,数都数不清个数。 第826页 安军越打越惊,越打越怕,刚才还疯狂往城头上拥挤的安军现在则变成像被鬼追似的,哭爹喊娘的往城下跑。 只是此时他们再想跑,又哪那么容易?『鬼怪』拖着镰刀,沖入人群当中,前后突杀,左右开攻,被黑火波及至死的士卒就已不计其数,更别说死于镰刀之下的人了。 『鬼怪』从城头一路追杀到城下,又由城下追杀进城内,路上,安军的士卒铺满道路,还有不少人是被活活踩死的,其状惨不忍睹。 正当『鬼怪』杀得兴起之时,迎面冲来人山人海的安军,为首的一位,骑着高头大马,这位不是旁人,正是郡首魏苓。 以前,魏苓并不相信鬼怪一说,现在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不信了。只见对面的那怪物,浑身上下燃着火焰,但不是烈火,而是黑火,看上去就像是一团黑雾似的。 更吓人的是那团黑雾中还挂着一对绿幽幽的眼睛,黑夜当中,仿佛两团鬼火在跳动,格外的诡异、骇人。 「放箭!给我放箭射杀它!」魏苓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感,冲着周围的安军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安军的箭手们急忙快步上前,纷纷捻弓搭箭,对准前方的『鬼怪』,一同射出箭矢。 可是箭阵还没有射到『鬼怪』身上,他已瞬间消失不见,再现身时,竟出现在箭手的队伍当中。燃火的镰刀抡起,只是一刀挥出,便有五六名箭手被砍翻在地,紧接着,随他一走一过之间,又有十数人中刀,被黑火焚烧得连声惨叫,满地打滚,死于非命。 「大人,鬼怪冲着我们这边来了,快撤吧!」一名将官满脸惊慌地冲到魏苓近前,尖声大叫道。 魏苓倒是也想强硬,也不想临阵脱逃,但那鬼怪实在太吓人了,他完全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拨转马头,向城中央的方向奔逃。 他一跑,下面的安军更无心恋战,人们放弃抵抗,如潮水一般向后败退。『鬼怪』趁势追击,一口气追杀安军至分水城的城中央。 到了这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天色渐亮,对于『鬼怪』而言,天亮就意味着他的暗影飘移已不能任意施展。他放弃继续追杀,只是几个闪身,身影已消失在城中的民宅之间。 这一晚,仅仅是从黎明到天亮,死于『鬼怪』手里的安军将士就接近两千人之众,而且还是在主将魏苓的眼皮子底下大开杀戒。至此,就连魏苓都不敢再说这个世上没有鬼怪了。 经过这晚的闹腾,安军再次断送两千名将士的性命,城中的谣言传得更盛,甚至有大批的百姓聚在城主府门前,要求魏苓赶快放弃抵抗风军,并马上向风军投降,不然鬼怪还会在分水城出没。魏苓是安人,死忠越泽倒也无可厚非,但分水城原本是属于莫国的,城中的百姓也都是莫人,他们可对越泽毫无忠诚可言,只怕受到鬼怪的牵连。 魏苓对这些前来请愿的莫人百姓杀也不是,劝也不是,只能闭门不见。 等到第三天晚上,鬼怪又如期降临,这次鬼怪来得更早,更过凌晨便到了南城,一直折腾到天亮才离去。而这一晚,折损的安军将士已增加到三千人。 第一天折损一千,第二天折损两千,第三天折损三千,三天下来,合计折损六千将士,别说城中百姓已受不起这样的惊吓,就连守军也都乱了阵脚。 刚一入夜,军兵们便开始冒冷汗,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稍微有个风吹草就以为自己碰到了鬼怪,吓得四散奔逃。 这些守军毕竟是地方军,没见过什么世面,其中的修灵者也不是灵武高强之人,无法分辩这几日晚上在城中作乱的到底是鬼怪还是灵武高手。 到了第四天夜里,水分城的四面城墙上已没有守军,全部的将士都龟缩在城内的军营当中,不过,鬼怪还是来了,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硬冲进军营之内,四处砍杀焚烧营中的安军。 这个晚上,鬼怪对于分水城守军的打击是致命的,被杀的将士已多到不计其数,残存的将士业已毫无斗志可言,两万多人的守军一闹而散,哪里还听从魏苓的指挥,仍掉手中的武器,尖叫着向城外冲去,现在人们一心只想着逃离分水城,无论逃到哪里,哪怕是逃进地狱,只要不是在分水城内就行。 由此也能看得出来,守军将士是真的被鬼怪吓破了胆。 魏苓倒是也有组织身边的亲兵卫队们去拦阻逃兵,但是根本拦挡不住,逃兵犹如泄闸的洪水,场面之混乱,人仰马翻,丢盔卸甲,此时哪怕是天神降临,也制止不住这些溃逃的军兵。 咬牙硬留下来的魏苓很快引起『鬼怪』的注意,后者拖着长长的镰刀,直奔他而去。魏苓身边的亲兵硬着头皮迎上前去,结果才几个照面下来,数十名亲兵已扑倒在地。 剩余的人护着魏苓,连连后退。这时候,亲兵当中的修灵者们倒是挺身而出,几人站在一排,挡住鬼怪的去路,其中一人手持灵剑,指着对方,大叫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鬼怪并不说话,由于他身上燃着浓烈的黑火,也看不清楚他的模样、表情,隐约之中,那修灵者看到黑火当中闪出白白的森光。 他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倒退半步,而就在他倒退的同时,鬼怪已瞬间出现在他面前,镰刀的刀攥也顺势插入他的小腹。 唿!黑火蔓延至他的周身,那名修灵者发出杀猪般痛苦的嚎叫声,在灵魂燃烧之下,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灼痛感,其疼痛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 第827页 庆幸的是,灵魂燃烧会让人死得很快,只过了两三秒钟,修灵者的叫声戛然而止,人也直挺挺地仰面倒地。另外几名修灵者简直看傻了眼,更加确信,眼前的怪物不是人。 「杀啊!」身为郡首的亲兵,他们没有退路,要么保护着郡首逃走,要么随郡首一併战死。 几人同时施放出灵武技能,可是,他们打中的只是空气,鬼怪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们的背后,镰刀闪过,黑火瀰漫,眨眼的工夫,几名修灵者全部步了同伴的后尘。 虽说他们并不是厉害的修灵者,但从他们身上榨取出来的灵气可比普通安兵士卒要丰厚得多,只见那鬼怪贪婪起扬起头来,将飘荡在空中的灵气一丝不漏的全部吸收。 现场没有惊叫声,魏苓包括他身边的亲兵们都仿佛身处在冰窖之中,体内生出的寒意像是已把他们的身体冻结,站在那里,表情木然,一动不动。 他连续做着吐吶,而后,高高举起手中的镰刀,又一步步向对面的人群走去。 「不够,还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这是人们听到鬼怪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们所听到的最后一句。 扑通!当最后一名亲兵惨死在黑暗之火下,现场除了鬼怪,只剩下魏苓一个人。 「你你是风人?是风军派来的吗?」魏苓在鬼怪的近之下,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他边退边想拔出佩剑,可是脚下一个没注意,正踩在一颗头盔上,站立不住,仰面摔在地上,拔出来的佩剑也被摔飞出好远。 他正想从地上爬起来,燃烧着黑火的镰刀锋芒已抵在他的面前。 一瞬间,魏苓汗如雨下,把身上的官服都浸透,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确认面前的这位到底是人还是鬼。 「我乃安国古饶郡郡首魏苓,你即便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你究竟是谁?」魏苓两眼充血而变得通红,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鬼怪』。 「你,可以去问阎王!」说话之间,镰刀向前勐的一递,随着咔嚓一声,魏苓的人头应声断落,断颈中没有喷出鲜血,只有灵气散出。 第1592章 十分有益 分水城附近的林地深处,两只不起眼的小帐篷藏匿其中,此时,唐寅和阿三阿四都在帐篷里。 连日来,唐寅化身为『鬼怪』,吓得分水城内的三万多守军跑得一干二净,现在分水城除了百姓,已无安军,形同空城。 但唐寅对这样的结果不能满意,守军的逃离等于是让他失去了灵气的来源。 他烦躁的在帐篷里来回踱步,嘴中还念念有词,喃喃说道:「不够!还远远不够!我还需要更多的灵气!」 一旁的阿三阿四面面相觑,而后垂着头,谁都没敢说话。踱步的唐寅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沉声问道:「你二人确认,城中的守军全都跑光了,没有留下一人?」 「是的,大王,属下二人今早已入城打探过,守军确确实实都跑光了,就连城中的衙役也跑得一个不剩。」阿三正色回道。 「该死的!」唐寅低低地咒骂一声,接着,他恍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突的一亮,立刻眯缝起双目,幽幽说道:「守军是跑光了,城中不是还有百姓吗?百姓们总没有全跑光吧!」 阿三阿四身子一哆嗦,不约而同地跨前一步,急声说道:「大王!大王现在已经不能再吸食灵气了」 「为何不能?」唐寅勐然转回身形,两眼射出骇人的精光,直视阿三阿四,怒声道:「不吸食灵气,修为如何提升,如何突破!」 「可是大王的身体要承受不住了!」阿三急道,他快速地取过来包裹,从中拿出一块铜镜,递给唐寅,颤声说道:「大王还是自己看看吧!」 唐寅接过铜镜,缓缓抬起,看向镜中的自己,只见镜面中出现一张恐怖的脸孔。 五官还是他的五官,但不知是因为血管爆裂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他的皮肤上已呈现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血线,血线密布在他的脸上、脖子上,看上去就像是龟裂一般,格外恐怖、吓人。 唐寅凝视片刻,然后拉起自己的衣袖,他的胳膊上已是如此,鲜红的血线密布,其状和妖魔鬼怪亦无分别。 这就是暗系内宗灵武的反噬。这几天,他连续吸食大量的灵气,使其体内灵气暴增,但是他的身体已不堪重负,承受不起灵气暴增后所带来的超负荷。 「再这样下去,大王的身子只怕要要崩溃的!」阿三低垂着头,他都不敢不忍心去看唐寅的脸。 咣当!唐寅狠狠把铜镜摔在地上,眼中的精光更盛,凝声说道:「如果不能尽快突破修为,当皇甫秀台再找上我时,谁能拦得住他?你能吗?阿四能吗?今晚,我会再去分水城!」 大王疯了,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了!阿三阿四互相看了一眼,从内心深处升出一股寒意,如果大王再继续吸食灵气的话,身体真的可能会爆裂,到那时,非死即残,后果不堪设想。 「大王三思啊!」阿三阿四双双跪伏于地,向前叩首。 「你二人若再敢拦我,再敢多说半句,可休怪我对你二人不客气!」唐寅两眼血红,冷冷说道。 阿三阿四没有再说话,但跪在地上的身子也没有站起来。唐寅低头瞪了两人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一甩袍袖,大步流星地走出帐篷。 第828页 他之所以急于提升修为,想让自己具备能与神池高手一较高下的实力,那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一点是,任笑传授给他的那些灵武知识太震撼了,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他了解了,片刻也不愿再多等,他迫不及待地想去体会灵空境界以及以外的那些境界,想接触更多更广更高深的灵武学,想步入灵武学的最高殿堂。 唐寅是急性子,对于他热衷的事或物有着超乎常人的狂热,在他的骨子里就流淌着不服输的精神,他不认识自己比任何人差,别人能做到的,他一定可以做到,哪怕是从头学起,付出百倍的努力和艰辛。 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现在并没有达到突破境界的程度,但身体已开始承受不住,他也明白,再继续吸食灵气的话,自己会很危险,甚至有丧命的可能,不过他不在乎,或者说,他愿意去冒这个险。 皇甫秀台的出现,带给了唐寅前所未有的压力,任笑的出现,使得这些压力更加深一层,其实,他的压力最主要的还是来自于他自己。一般而言,喜欢掠夺的人,最怕的就是失去。唐寅正是这样,他没有退路,只能不断的前进,来保障自己所目前拥有的,他只能不断的变强,来保护自己身边的一切,包括他喜欢的人。高处不胜寒,想必也正是这个道理。 当天晚上,唐寅再一次光临分水城,只不过这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城中守军,而是城中的百姓。 他首先找上的是那些大户人家,其一是因为人多,省时省力有效率,其次,大户人家多雇有护院,其中不乏修灵者,对他的灵气增长十分有益。 以他灵神境的修为,普通的护院又哪能是他的对手?还没用上半个时辰,唐寅就把三家大户灭了门,不管是男女老少,他一个没留,全部以黑暗之火吸食掉。 其实阿三阿四的感觉没错,在巨大的压力下,唐寅现在确实有些走火入魔,失去理智,此时的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吸食灵气,突破修为,根本不在乎被他吸食的是什么人。 吸食掉三个大户人家,唐寅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他的身影在城中时隐时现,时而在东,时而在西。 当他逛到北城那边时,看到一家大宅院,占地甚广,规模为七进,这在城中也算是很了不起的大豪宅。 唐寅看罢,嘴角挑起,飞身窜上院墙,跳入院内。他刚进入,便有犬吠声响起,紧接着,两条恶犬飞速地向他奔扑过来。 他站在原地未动,等两条恶犬到了近前时,他出手如电,一把把两条恶犬的脖子扣住,黑暗之火顺势烧到恶犬身上,随着『嗷、嗷』两声哀号,两条恶犬的四肢无力地垂了下去。 抖手将犬尸扔到地上,唐寅向宅子的后院走去,这时候,迎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接着,火把晃动,跑过来十数名家丁打扮的壮汉,这些人,有的手持刀剑,有的还拿着棍棒。 「什么人?竟然夜闯吴府?」一名家丁沉声喝问道。 唐寅不紧不慢地从夜色中走出来,等对面家丁看清楚他的模样后,无不变色,人们下意识地倒退数步,颤声说道:「黑火鬼怪!」 哦?自己又多了新外号。唐寅心中嗤笑,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去。 「装神弄鬼,我先取你的首级!」一名修为还不差的壮汉暴喝一声,罩起灵铠,将手中的长剑灵化,随后,飞身纵到唐寅近前,举剑就刺。 唐寅微微侧身,让过对方的锋芒,那壮汉变招也快,刺出的灵剑并不收回,顺势横着一扫,斩向唐寅的脖颈。 呦!此人身手不错。他微微侧身,脚下却是跨步上前,快速地踏出两步,由对方的面前直接绕到他的背后。 他没有施展暗影飘移,只是步法实在太快,看上去甚至比暗影飘移还要快捷。在观战的人眼中,他就是瞬间移位,这不是鬼怪还是什么? 那壮汉心头也是一惊,冷汗流淌下来,暗叫道难道对方真是鬼不成? 他收回灵剑,向后反刺,这回唐寅没有再闪躲,抬起手来,向外用力一弹,就听噹啷一声,他的指尖正弹在剑身上,壮汉手里紧握的灵剑竟被他一指弹飞出去。 「啊?」壮汉惊叫出声,他感觉虎口生痛,掌臂发麻,已然使不上力气,还没等他缓过这口气,唐寅的掌刀已狠狠噼在他的后脑上。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壮汉后脑的灵铠应声而碎,唐寅手掌上的黑火瞬时间蔓延到他身上。 壮汉浑身起火,倒在地上,尖叫着左右翻滚,可是黑暗之火又哪能被压得灭? 很快,他身上的灵铠就被黑暗之火烧化,接下来,黑色的火焰直接窜到他的身上,随着白腾腾的雾气从他身上冒出,他的叫喊声也越来越小,最后,再无动静。 周围的家丁直被吓得汗如雨下,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重金聘请的游侠护院竟然在眨眼的工夫就死在鬼怪之手,自己上去,只怕会死得更快。 人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妈呀一声转身就跑。可惜,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唐寅,后者箭步追上前去,双掌齐出,如同切草砍菜似的扫倒数名家丁。 唐寅还想继续追杀,可勐然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挨了一记闷锤,心跳突然加速,体内的血液流淌之快,像要把自己身体里的血管全部沖开。 扑!他忍不住喷出一口血箭,身子摇晃了几下,蹲到地上。 第829页 感到鼻孔阵阵的温热,像有暖流淌过,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指尖上全是血。此时,不仅他的鼻孔在流血,眼睛、耳朵、嘴角也全都滴出血来。 第1593章 成全你们 终于终于要承受不了了吗?这该死的身体!唐寅单膝跪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鼻尖、下巴不停的滴落在地上。再看他的身体,皮肤上所呈现的那些血线竟然也渗出血珠。 「咳、咳!」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口中都会喷出大量的血水。这时候,就连他的头脑也变得昏沉沉的。 他几乎是爬蹭着来到一处墙根底下,然后靠着墙壁艰难地坐起来,大口喘息。他所爬过的地方,也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 听着远处人声鼎沸、叫喊连天,唐寅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还是不行啊!自己身体的强化程度还是远远比不上灵气的增长速度,要命的是,现在还没达到突破修为境界的地步,更不可能脱胎换骨。 他暗暗嘆了口气,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方擦擦嘴角的血迹,然后扶着院墙站起身形,使出浑身的力气跳起,双手扒住院墙,翻到宅子外面。 因为自身的关系,他只能放弃继续吸食灵气,可是就在这时,前方的街道上快速奔过来数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装扮各异,但有一点相同,他们皆是修灵者。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唐寅眯缝起虎目,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挺直身躯,并重新施放出黑暗之火,让黑火笼罩住自己的周身上下,遮挡住他的本来面目。 等这些人来到唐寅近前后,迅速地分散开来,把他围在当中。其中传来女子的声音:「这是什么怪物?」 暗系修灵者本就不常见,暗系的内宗修灵者更是凤毛麟角,唐寅以黑暗之火覆盖在自己身上,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游侠也认不出来他是人还是鬼。 又有一名男子的沉声说道:「管他呢!这次我们到分水城就是来斩妖除魔的!」说着话,那人又冲着唐寅喝道:「你真的是鬼怪不成?」 唐寅没有答话,回答他的是一记快如闪电的手刀。覆盖着黑火的手臂恶狠狠砍向那人的脖子,后者心头一颤,哪敢怠慢,身子横着闪了出去。 趁着他让开,唐寅迅速地窜出对方的包围圈,然后飞快地向城南方向奔去。 虽说不堪重负的身子没有一处不疼痛,但是他奔跑起来的速度仍然快得惊人,只几个箭步窜出,人已在十数米开外。 「想跑?没那么容易!」他们这些修灵者都是当地一带的游侠,听说分水城最近鬼怪闹得厉害才特意赶过来一探究竟,现在正好碰上了,他们又哪肯轻易放唐寅离去。 众游侠随后便追,紧紧跟在唐寅的背后。若非他身体受损严重,想甩开这些游侠太容易了,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个力气。 双方之间的距离没有被拉远,但也没有被拉近,始终保持在十米左右。 唐寅对分水城内的地形并不熟悉,加上头脑昏沉得厉害,当他跑到城南的时候,眼前被一条穿城而过的内河拦住去路。 他向左右观望,想找桥过河,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并无桥樑,就在他稍微停顿的片刻,后面的游侠们已追赶上来。 「嘿嘿,这回你总该没地方跑了吧!大家别怕,他肯定是人,不是鬼!」如果是鬼的话,来无影,去无踪,无形无相,何至于要跑? 他的话让众游侠安心不少,人们罩着灵铠,手持灵兵,缓缓近唐寅。 其中那女子怒道:「你为何装神弄鬼,来分水城来作乱?如果你是风军派来的,只对付守军就好,为何要对无辜的百姓下毒手?」 唐寅转回身形,微微眯缝起眼睛,环视众人,同时,他的脚下也缓缓退后了半步。仅仅是半步,他的脚后跟已抵在河堤的边缘。 「雨竹小姐不必和他废话,我来取他的狗命!」 一名持刀的游侠箭步窜到唐寅面前,举刀就噼。唐寅非但没有闪避,反而还突然向前进身,手掌举起,顶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另只手握起拳头,对着对方的胸口就是一拳。 啪!这一拳击出,正中对方的心口窝,那人怪叫一声,灵刀脱手落地,身子向后倒飞出去,落地后,再看他的身上,黑色的火焰像黑蛇似的,在他身上乱窜,烧得灵铠嘶嘶作响。 「啊!」那人惊叫一声,急忙散掉身上的灵铠,与此同时,身子横着轱辘出去。他这下意识的反应还真有效,第一时间散掉灵铠,倒也把身上的黑暗之火一併移除开。 唐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可不等他追击过去,周围的游侠已一拥而上,各种灵剑、灵枪、灵刀一併向他袭去。 目测毫无闪躲的空间,唐寅没有办法,只能施展暗影飘移,闪出对方的攻击范围。 他没敢用暗影飘移闪躲出太远,仅仅是横移了一米,尽管如此,随着体内灵气的波动,身体内的巨痛感立刻席捲而来,他眼前突然一黑,险些当场晕死过去,汗珠子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下来。 「影杀?是暗系修灵者!」他若不用暗影飘移,对方还看不出来他修的是什么灵武,但用出了暗影飘移,对方立刻做出了判断。 「你果然是人不是鬼怪!」女子呵斥一声,持双剑飞取唐寅的喉咙和心口。后者未再退让,侧身的同时,双手齐出,扣住双剑的剑身,接着双臂一挥,喝道:「滚开!」 第830页 嗡!那名女游侠被他硬生生甩飞出去,身子在空中挂着劲风,画出一道弧线,接着,扑通一声坠落河中。 有两名游侠双双怒吼一声,持枪者施放出追魂刺,持刀者施放出灵乱·风。 唐寅心中暗道一声拼了,他忍痛再次施展暗影飘移,闪到持枪者的背后,立掌为刀,恶狠狠砍在对方的背上。 这一掌他使出全力,指尖的灵铠锋利如刀,一下子撕开对方的灵铠,黑暗之火直接焚烧到对方的身体上。 那名游侠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唐寅也没好到哪去,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踉踉跄跄的连退出数步。 很快,中招的游侠便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下死于非命,大量的灵雾团聚在空中,此时,灵气对唐寅而言已不是增长修为的东西,而是致命的毒药。 可身体对灵气的吸食并不受他的控制,即便他不想也不敢再吸食灵气,但空中的灵雾仍向他周身的毛细孔里钻。 对于现在的唐寅而言,这太要命了,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皮肤的破裂声,能听到血液顺着肌肤外流的滴答声。 「啊!」 他仰面痛苦地咆哮,身上的黑暗之火也烧得更盛更烈。 眼看着一名同伴死在他的黑暗之火下,其他的游侠们像疯了似的扑向唐寅,灵刀、灵剑分刺他的周身要害。 扑、扑、扑!灵兵破甲之声不绝于耳,众游侠没有一人击空,他们手中的灵兵全部插进唐寅身体。 与自身的痛苦比起来,这些灵兵入体的伤痛感简直微不足道,甚至感受着灵兵在自己体内的冰凉,唐寅反而还觉得舒服一些。 唿!他身上的黑火顺着入体的灵兵直接烧了上去,游侠们知道他的黑火厉害,吓得纷纷松开手中的武器,抽身后退。 位于唐寅正前方的那名游侠也想退开,哪知他突然伸出手来,把他持剑的手腕死死扣住。 在黑暗之火的持续焚烧下,那人先是身上的灵铠被烧化,而后,黑暗之火上身,将他体内的精血榨干。 又是一大团灵气钻入他的体内,又是一阵难以承受要把人疯的疼痛传来,唐寅再次吼叫一声。 他已经站不直腰,弯着身子,把小腹处的灵剑一点点的拔出来,摔在地上,接着,手臂又艰难的向背后摸,把插在背部的两把灵刀拔掉。 要知道游侠们刚才下了死手,刺中的都是唐寅的要害,都是致命伤,可就是如此,他仍能站立,还把深深刺出体内的灵兵一个接一个的硬拔出来,这让游侠们无不感觉头皮发麻,心里也在暗暗嘀咕:眼前的这个怪物真的是人吗? 「你们只这点本事就想杀我吗?」唐寅瞪着已分不出是红还是绿的眼睛环视余下的几名游侠。 他跨前一步,那几人便后退一步,虽说鲜血像小河似的不断从唐寅身上流淌在地,但他们却被唐寅散发出来的人气势深深震撼到。 「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我们和他拼了!」一名游侠眼珠子也红了,冲着同伴大吼一声,接着不顾唐寅身上的黑暗之火,飞身扑了上去,一把把他的腰身搂抱住。 飞蛾扑火!还是在飞蛾扑火!对方是想用他们的灵气活活撑死自己吧!唐寅仰天狂笑,任由那名游侠搂抱着自己,眼睁睁看着对方身上的灵铠在被一点点烧化,变为灵气。 另两名游侠眼睁睁看着同伴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制住怪物,他二人眼中含泪,怪叫着冲到唐寅近前,捡起地上的钢刀,瞬间将其灵化,分刺唐寅的左右胸膛。 不过唐寅这次没有硬挺着承受这两击,他双掌伸手,直接以掌心抵住对方的锋芒,在他双掌被刺穿的同时,也控制黑暗之火烧到对方二人的身上。 「你们想被烧死,我就成全你们!」 第1594章 玉石俱焚 唐寅抓住穿掌而过的双刀,控制着黑暗之火烧到那两名游侠身上,那两人明显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咬着牙关,硬是继续把灵刀往前刺。 耳轮中就听扑、扑两声,双刀透过唐寅的手掌,又深深刺入他的双肩,再看对面的两名游侠,周身的灵铠俱散,黑暗之火已开始焚烧他俩的肉身。 三团灵雾从三名游侠的尸体腾出来,凝聚在一起,又全部钻进唐寅的身体里。 随着这一大股灵气的注入,唐寅龟裂开的皮肤一同射出血箭,喷出好远,他像是一只破烂的布娃娃,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他能感觉到生命正从自己的身体里迅速地流失掉,他没有做垂死挣扎状,反而还笑了,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玉石俱焚吧! 自己没有死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却被几个不知名姓的游侠给活活撑死,简直可笑至极,也可悲、可耻至极。 想到这里,唐寅咬着银牙又重新站了起来,巡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两眼猩红,像疯了似的狂叫道:「想杀我,你们是做梦!」 扑!一句话没说完,他又喷出一口血箭,站起来的身子无力地跪坐回地上。 他不甘心地随手抓起一把钢刀,以刀身做支撑,再次站起,身子来回摇晃,仰头遥望夜空,喘息着吼道:「谁能杀我?谁又能杀得了我?我不服,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来替天收你的命!」随着一声呵斥,河面上传来哗啦一声水响,紧接着,一条纤细的人影从河中窜出,直奔河堤上的唐寅射去。 第831页 人未到,灵剑先至,两把灵剑合二为一,一同此在唐寅的心口上。 这是致命的双剑,也是贯穿心脏的双剑。随着双剑的刺入,唐寅周身上下的黑暗之火全部散掉,露出满脸满身全是血的本来样貌。 他此时的模样,把那名从河水中窜出来的女游侠也吓得惊叫出声,她本能的想拔出双剑,远离开眼前这个比魔鬼还恐怖的唐寅,哪知后者一下把的双腕死死扣住,五官扭曲,布满龟裂的脸孔更显狰狞。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该死!」说话之间,他使出浑身的力气,身子向前压,硬顶着那名女游侠双双摔下河堤。 扑通!二人像连体婴儿似的一併摔进河水里,女游侠想挣脱开唐寅,但后者把她搂抱得紧紧的,二人掉入河中之后,一直往下沉,看得出来,唐寅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死也拉她做垫背。 女游侠又急又气,但又拿浑身蛮力的唐寅毫无办法,她挣脱不开他的双臂,要命的是,她的双剑还插在唐寅的心口上,两人又紧紧贴在一起,想拔也拔不出来,更不可能拿灵剑去切掉唐寅的臂膀。 二人一直往下沉,本就不足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最后,四周变得漆黑一片。此时,唐寅心脏已完全停止了跳动,唿吸、脉搏全无,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煳。 河水很深,好像永远也深不到底似的。这是唐寅最后的一丝意念,再接下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濒临死亡的身体倒是唤醒了他体内的暗之灵气,在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暗之灵气的功效发挥出来。 这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被唐寅紧紧抱住的女游侠突然感觉到身下有亮光传来,她顿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下的唐寅。 此时他的身体竟然散发出微微的光芒,那光芒是自内而外散发出来,虽说很微弱,但此情此景实在太诡异,而更恐怖的是,她竟然还从他的体内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声响,她聆听好一会才辨认出来,那是哭喊声,是成千上万的人在一起哭喊、哀号、尖叫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出来似的。 她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恐惧。 唿!一团火焰突然由唐寅的心口冒出来,火焰是黑色的,在这团黑火的焚烧下,插在他胸口的灵剑神奇般的被烧化,化为丝丝的雾气,钻入他的体内,与此同时,他胸前的衣服也被烧出个大窟窿,就连河水都被这团不可思议的黑火蒸发掉。 黑火在他的胸口慢慢扩散开来,散到他的头上、脸上,手臂、大腿,很快,他的周身已完全被黑火所笼罩。 女游侠膛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甚至连自己的手臂、身子被黑火一併烧化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在河下深处,唐寅周围的一切皆被黑火所烧化,包括他身上的衣服、饰物乃至武器、毛髮。 他赤身裸体,全无意识地盘膝而坐,整个人是悬浮在河水当中,河水不断的流淌过他的身边,又不断的被黑火焚烧、炼化,提取出来的灵气不断地钻入他的体内。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河堤上,肯定能发现河面上突然出现一个明显的大旋涡,河水在一直不停的往下陷,仿佛河床底下突然多出一个无底洞似的。 此时,唐寅身上散发出来的黑火正是黑暗之火的最高阶段,毁灭燃烧。 无视被焚烧的对象有无生命,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皆为吸取日月精华所生,去其表,取其实,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纳为己用,此为毁灭燃烧。 源源不断的河水带给唐寅源源不断的灵气,源源不断的灵气又引导着他体内的灵气向更高一层的修为境界发起突破。 随着大量灵气的灌入,唐寅的身体已变得不成人形,皮肤破裂、脱落,筋骨断裂、破碎,现在,他体内唯一还没有受损的就是经脉,他的经脉被灵气牢牢护住,他还之所以能坐着,已全靠护住经脉的灵气在支撑。 还朴归真,化实为虚,灵气在体内已不是呈现凝聚状态,而是散于身体各处,随意念而动,此时的修灵者哪怕是一根毛髮也能伤人,这,就是灵空境。 当唐寅突破灵神境,达到灵空境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只剩下一团模煳的血肉,这团血肉不时地向外凸起肉瘤,上面还都带有鲜活的脸孔,每一颗肉瘤上的脸孔又都不一样,脸孔们张大嘴巴,在吶喊着、尖叫着,这些都是死于他灵魂燃烧下的人。 很快,一颗更大的肉瘤凸起来,脸孔慢慢凝化而成,随着这张脸孔的出现,其它的脸孔一瞬间全部消失,凸起的肉瘤也平復下去。 渐渐的,那颗大肉瘤的脸孔越来越清晰,变成唐寅的模样,下面的血肉也开始伸展、蔓延,凝化成人形。 这是一次真正的脱胎换骨,纯粹的身体重组,就如同是一个崭新的生命诞生一般。 唐寅原本沉在河水底部的身子开始慢慢浮起,越往上浮,光亮越足,在他浮出水面之前的剎那,他勐的睁开眼睛。 哗啦!他的头破水而出,与此同时,他长长吐出口浊气。 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切他都清楚,那时候,身体仿佛不是他的,他就像个旁观者,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为血肉,又从血肉凝成人形。 他也知道,关键时刻,又是黑暗之火的毁灭燃烧拯救了自己,让自己成功突破修为境界,并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第832页 作为旁观者,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又是那么的奇妙、玄妙和美妙,现在,他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在水中扬起头来,望向天空,天色破晓,朝阳生起,世间的一切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就连河水也闪动着光彩。 光彩?他心头一惊,低头看着河面,河水流动的光彩一闪而逝,消失无踪,唐寅眨眨眼睛,恍惚之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闭上眼睛,意随心动,他在河水下面的手掌生出一团黑火。 黑火被流淌的河水沖刷着,没有熄灭,但也没有烧化河水,他一握拳头,收回黑暗之火,喃喃嘆道:还是不行啊!即使修为达到了灵空境界,还是不能随意使用毁灭燃烧。 他不清楚修为要达到什么境界才能把毁灭燃烧应用自如,可随心而发,总不能非要在性命垂危又无意识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吧? 他摇了摇头,而后又是一笑,不管怎么样,自己在一夜之间突破修为,达到了梦寐以求的灵空境,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游到河堤前,他用力纵身向上跳跃,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河水中窜起三、四米高,在半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河堤上。 他惊讶地瞪大双目,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愣了片刻,他终于反应过来,因为灵气的激增、修为境界的突破,使得自己在脱胎换骨时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来承受灵气所带来的巨大负荷。 想到这里,他弯下腰身,以手指顶住河堤的石砖,接着,手指勐的回缩,以寸拳击在石砖上。 就听咔嚓一声,地面上厚厚的石砖应声而碎,他抬起拳头再瞧,拳上的皮肤光滑白皙如玉,连个红印都没留下来。 唐寅的虎目中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狂喜的光彩,如此强壮的身体,哪怕是不罩灵铠,也可成为杀人的利器。 如果不是怕把城中的百姓吸引过来,他此时肯定要放声狂笑。 第1595章 嗡嗡作响 唐寅正对着河水打量自己模样的时候,河堤上快速走来一行人。 为首的一位,是个衣着华贵又风度翩翩的青年,看起来有三十左右的年岁,相貌英俊,身材也高大,在他左右,还有几名和他穿着差不多的青年男女。 「他们,都是你杀的?」英俊青年在距离唐寅还有五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先是环视一眼地上的尸体,而后目光直直落在唐寅身上。 唐寅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没注意到他们的靠近,继续看着河水中的自己。 另一名相貌兇恶的青年眉头一皱,跨前一步,震声喝道:「在问你话呢!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他的话音很大,洪亮如钟,若离他近点,耳膜都得被震得嗡嗡作响。 唐寅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对方众人,接着,缓缓站起身形。 看到他赤身裸体地转过来,众人脸上都闪过一抹惊讶,尤其是英俊青年身边的那位妙龄女子,急忙别过头去,又羞又气地呸了一声,低声骂道:「不要脸!」 见他还是满脸的茫然状,那兇恶青年又跨前数步,直接走到唐寅近前,怒声喝问道:「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唐寅脸上的茫然并非装出来的,而是此时他眼中的景象实在太奇妙了。对方的模样、长相他没去关注,倒是对方身上流淌着的光彩吸引住他的目光。 这是难以想像的一幕,对方的身上流淌着亮晶晶的流光异彩,那些光彩顺着他们周身的经脉流过躯干、四肢,最后又回归丹田,而光彩最集中的地方也恰恰是在丹田处。 愣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那些光彩正是对方体内的灵气。 太不可思议了,自己竟然能通过他们的身体直接看到他们体内灵气的运行。那么的生机勃勃,又是那么的光彩夺目,美妙至极。 见到他的目光时而呆呆地看着自己,时而又呆呆地看向自己的同伴们,那兇恶青年反倒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回头说道:「师兄,这人好像?」 说着话,他用手指在自己的额头旁画了画,意思是此人的脑袋可能有问题。 此时,英俊青年也看出唐寅的异常,不过也好理解,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呢?周围还有这许多的尸体,他又一点不害怕,还视若无睹地在河水旁照镜子。 「师兄,我看这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那妙龄女子也回过头来,脸上的羞红之色未退,但表情已不像刚才那么窘迫。 英俊青年点点头,对一旁的同伴说道:「找件衣服,给他穿上。」说着话,他不再理会唐寅,走到附近的尸体近前,蹲下身形,仔细检验尸体身上的伤口。 一名相貌平凡的青年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抽出一件长袍,走到唐寅近前,把袍子递给他,善意地笑道:「小兄弟,你把这件衣服穿上吧!」 他的年岁并没有唐寅大,只是经过脱胎换骨的唐寅看上去就像个还未到二十岁的少年人。 当他把衣服递到唐寅眼前的时候,后者本能地倒退一步。一旁的兇恶青年是急性子,气唿唿地说道:「师弟好心给你衣服穿,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 说完话,转念一想,骂他也是白骂,这人不仅是傻子,还是个哑巴。他一把夺过来青年手中的长袍,将其抖落开,然后直接往唐寅身上罩去。 第833页 「放肆!」原本还一脸呆相的唐寅眼中勐然间闪出亮得骇人的精光,他身形微侧,紧接着一脚踢出,狠狠蹬向兇恶青年的小腹。 后者哪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竟然引来对方突然的出手,准备不足之下,被唐寅这一脚踢了个正着。 他惊叫出声,身子倒飞出去,足足摔出四米开外才落到地上,而后又向后翻滚出两米,身子这才算停下来。 仅仅是毫无蓄力的一脚,竟然将膀大腰圆接近二百斤的兇恶青年踢出两丈多远,别说兇恶青年自己呆住了,就连他的同伴们也都傻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久久回不过来神。 飞到空中的袍子轻飘飘的唐寅面前落下来,后者伸手将其接住,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对方是要帮自己穿衣,他怔了怔,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慢步走到兇恶青年近前,伸出手来,柔声说道:「抱歉!」 摔得灰头土脸的兇恶青年总算回过神来,他一把把唐寅伸过来的手打开,接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起,边揉着疼痛难忍的小腹,边恶狠狠地怒视着唐寅,咬牙切齿地问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寅笑了笑,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把袍子罩在自己身上,而后笑道:「只是个过路人。」 「现在过路人都习惯不穿衣服吗?」检验尸体的英俊青年站起身来,直视着唐寅。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看他刚才踢出的那一脚便可判断出来,他绝非普通人。 听闻话音,唐寅目光转动,落到英俊青年的脸上。在对方的众人当中,他丹田处的光彩是最为明亮的,显然,他的修为是他们当中最高深的。 唐寅在打量他的同时,惊讶地发现他丹田处的光彩正快速地升起,并向他的两只手臂云集,尤其是他的双掌,凝聚了大量的光彩。将灵气运于掌臂,这是准备出手的前兆! 他虎目微眯,笑吟吟反问道:「未穿衣服,似乎也不违王法。」 英俊青年冷哼一声,正要说话,这时候,那位妙龄女郎对他惊声说道:「师兄,看伤口,这些人应该是昨晚午夜时被杀的,不过很奇怪,它们身上的血好像都被吸干了,该不会是传言中的鬼怪所为吧?」 「那也未必,除了鬼怪,也有可能是人为!」英俊青年说话时眼中闪过晶亮的光彩,看向唐寅,继续说道:「暗系内宗修灵者以黑暗之火吸食灵气,而被其吸食之人,会变成精血全无的干尸。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阁下就是暗系修灵者吧!」 他虽然洞察不出唐寅的修为境界,但可能看出他是暗系修灵者。 听闻他的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他的身上。刚才看他痴痴呆呆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傻子,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的暗系灵武高手。 人们纷纷挺直身躯,手也摸向肋下悬挂的武器。 「这些本地游侠的死,想必就算不是阁下所为,也必定与阁下有关系吧!」英俊青年缓缓抬起手来,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 唐寅脸上没有惊慌之色,反而还笑了。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身子周围突然散发出黑腾腾的雾气。别人没感觉怎么样,倒是英俊青年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剧变。 只是一瞬间,他周围的一切都变成漆黑一片,明明是大白天,却好像一下子进入暗夜,他惊诧地看向四周,什么都看不到,看不见同伴,也看不见对面的那怪异少年,目光所及之处,就是彻头彻尾的黑暗。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英俊青年张大嘴巴,拼命的叫喊,可是周围没有任何的回音。 正在他惊慌失措之时,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团黑雾,黑雾慢慢凝化成人形,时间不长,已变成唐寅的模样。 英俊青年压下心头的恐惧,大喝一声,抽出佩剑,顺势将其灵化,紧接着,全力砍向对方。 唰!灵剑扫过,唐寅的身影被硬生生斩成两断,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唐寅两断的身躯又不可思议的復原,重新连到一起。 鬼鬼怪!英俊青年心中尖叫,他疯狂地举起灵剑,对着唐寅又砍又刺,可是不管他把唐寅砍成多少段,他的身子总能重新连起来,不管他在唐寅身上刺出多少窟窿,他的身子又总能恢復原状。 最后,英俊青年累得气喘吁吁,反观他面前的唐寅,依旧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并冲着他微微地笑着。 「我杀了你这妖怪!」英俊青年大吼一声,运足浑身的灵气,释放出顶级技能灵乱·极! 满天的灵刃施放出去,把唐寅的身影绞了个粉碎,看着破碎成块状的对方,英俊青年喘息地狂笑道:「我看你这回还怎么復原!」 他面前的唐寅消失了,可是在他的左右以及身后,不知何时已站满了唐寅的身影,一模一样的脸孔,一模一样的身材,一模一样的人,密密麻麻,仿佛有成百上千之多。 「这这不可能!」英俊青年瞳孔收缩,不自觉地张大嘴巴,身子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力气似的,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看着周围密密麻麻无数个唐寅,他满脸惊恐地连连往后蹭。 「看在,你送我袍子的份上,这次我不杀你,但你记住,也仅此一次!」一个唐寅从众多的唐寅当中走出来,来到英俊青年近前,弯下腰身,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啊!」英俊青年压抑不住心头的恐惧,本能反应的抬剑就刺,唐寅的身影又被他刺出个大窟窿,结果后者还仰面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被他刺这一剑不痛不痒。 第834页 这个唐寅一笑,周围的众多唐寅都在笑,笑声刺耳,也笑得英俊青年彻底陷入崩溃,他扔掉手中的灵剑,蜷着双腿,身子缩成一团,双手捂住耳朵,死命地尖叫着。 第1596章 崩溃的地步 此时,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对英俊青年而言,太恐怖,也太不可思议。正在他放声惊叫之时,周围的唐寅突然间全部消失,四周的黑暗也全部散去,世界又恢復了原样。 只见他就坐在河堤上,身子哆哆嗦嗦的已缩成一团,而他的那些师弟师妹们正围在他的四周,用惊讶又茫然不解地目光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像发什么疯似的。 英俊青年眨眨眼睛,恍然想起什么,急忙又转头看向对面的唐寅,后者冲着他微微一笑,同时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袍子,柔声说道:「谢了。」说完话,他再未多言,转身离去。 「喂,你不能走,你还没有解释清楚呢!」妙龄女郎还想要去追唐寅,英俊青年激灵灵打个冷战,抬手叫道:「师妹,不要追了。」 那妙龄女郎快步冲到他身边,疑问道:「师兄,此人可疑,就这么放他走吗?」 说话时,她见英俊青年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子不停的滴淌下来,她又关切地问道:「师兄刚才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英俊青年默默地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未说。没有经歷过刚才那样诡异的场景,是不可能明白其中的恐怖。据说,当暗系修灵者的修为境界达到巅峰的时候,可以施放出暗系灵武的顶级技能暗影幻狱,刚才自己所经歷的,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暗影幻狱?那个诡异少年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灵武的最高境界? 他猜对了一半,唐寅的修为远未达到灵武的最高境界,只是刚刚进入灵空境而已,但他刚才所施展的,确实是暗影幻狱。 刚刚突破境界的唐寅也只是想试一试,看看自己能不能使用出暗影幻狱,结果真的被他用了出来,只不过范围很小,只覆盖了英俊青年一人,未能把他周围的那些师兄弟们一併囊括进去。 暗影幻狱实际上就是施放者营造出来的一个幻境,对方一旦陷入暗影幻狱之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而在暗影幻狱里,施放者就是这个空间里的神,无所不能,就像刚才那样,唐寅可以千变万化,甚至幻化出无数个自己,折磨对方到崩溃的地步。 陷入暗影幻狱中的人,如果修为不够高深,如果无法突破幻境,那么就毫无还手的余地,得活活被困死在里面,这正是暗影幻狱的可怕之处。 而暗影幻狱只对陷入其中的人有效,在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暗影幻狱的存在,他们只能看到陷入暗影幻狱里的人莫名其妙的变得疯狂,对着空气大吼大叫,甚至胡乱的施放灵武技能。 唐寅穿着这件不算太合身的袍子,不紧不慢地走出南城,他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路边又人惊叫道:「大公子?」 他寻声一瞧,只见阿三阿四从路边的草丛里窜了出来,正用惊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如果不是对唐寅太熟悉了,他俩现在也未必能把他认得出来。 虽说唐寅的长相併没变,但头髮、眉毛都变得光秃秃的,身上的袍子也很是别扭,更奇怪的是,他皮肤上的那些红线血纹全部消失不见,和他昨天离开树林时的模样大不相同。 见阿三阿四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自己,唐寅咧嘴笑了,说道:「阿三阿四,才一天不见,你俩就认不出我了?」 听到熟悉的话音,戏虐的口气,阿三阿四放下心来,眼前这人确是大王没错。阿三快步走到唐寅近前,惊道:「大王,不,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寅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笑吟吟道:「大功告成!」 大王突破了修为境界?阿三阿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二人异口同声说道:「可是,可是我二人打听过,昨晚城中只有几家有钱的大户遭到『鬼怪』的袭击,普通百姓都没事啊!」 从灵神境突破到灵空境,所需要积累的灵气绝不是靠区区几十人就能够的,甚至他二人都认为就算大王把全城的百姓吸食光了,也未必能达到灵空境。 可是现在城中根本没死几个人,大王的就成功突破了境界,这太不可思议了。阿三阿四都感到难以理解。 唐寅悠然一笑,说道:「说起来话长了,这里也不是讲话之所,我们先回住地再说。」 「是!」阿三阿四双双应了一声,跟着唐寅,返回他们在林中的住地。 回到林子深处的帐篷里,唐寅换上自己的衣服,这次唯一令他遗憾的是,自己的武器被黑暗之火的毁灭燃烧烧化了,要知道那可是由寒铁打造的一对宝刀,削铁如泥,实在可惜。 换好了衣服,唐寅这才把整件事的经过向阿三阿四大致讲述一遍。 他二人亦是听得惊心动魄,暗道一声好险,如果大王不是在关键时刻用出暗黑之火的毁灭燃烧,这次真就凶多吉少了。 最后,唐寅拍拍他二人的肩膀,正色说道:「虽说我是突破的境界,不过,我这次做错了。你二人说得对,当时我太急功近利,为了提升修为,不管不顾,险险就丢了性命。」 阿三阿四闻言,心中一阵感动,急忙拱手说道:「大王言重了」 唐寅深吸口气,同时握紧拳头,目露精光地说道:「我的修为境界还是不能与皇甫秀台那样的灵武高手相提并论,不过,我现在已可以用出暗影幻狱,想来,即便再碰上皇甫秀台,也未必会输他!」 第835页 阿三阿四大点其头,互相看了一眼,紧接着,躬身齐声说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神功初成,日后哪怕对阵神池,我方也能多一分取胜的把握。」 唐寅仰面大笑,现在,一般的修灵者他已经不放在眼里,真正可以称之为对手的,也只要神池里的灵武高手们。 他吞了口唾沫,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脸上泛起明亮的光彩,幽幽说道:「真是期待啊」 事隔一日,刚刚攻下立石城不久的风军只是稍做休整,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分水城。 原本已做好再次打场硬仗准备的刘彰万万没有想到,分水城里的守军竟然早已跑得精光,等风军兵临城下时,分水城城门大开,百姓们拥出城外,夹道欢迎。 刘彰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派手下人向城外的百姓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最近分水城闹鬼怪,把守军都吓跑了。 他心中暗笑,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在自己的头上,不管鬼怪一说是真是假,自己未损一兵一卒,未动一刀一枪,白捡个分水城实在是件大喜事。 等探子确认城中没有伏兵之后,刘彰立刻传令下去,全军进城,接管城邑。 这仗打的,让刘彰和众风军们都感觉不可思议。 在风军进驻分水城不久,失踪多日的唐寅又重回军营。只不过唐寅模样的变化把人们都吓了一跳,想不明白怎么才几天没见,大王的头髮、眉毛就都掉光了。 唐寅也没有多做解释,只说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自己并无大碍,在场的众人中,只有任笑看出来是怎么回事,脸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惊讶之色。 他的修为境界原本和唐寅是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大家半斤八两,相差无几,而现在,他用洞察已经探不出来唐寅的修为,这显然是因为他突破了修为境界而造成的。 仅仅才几天的工夫,唐寅便从灵神境进阶到灵空境,精进之快,也大大超出灵武学的规律,难怪本国歷代君主都会严令禁止修炼暗系灵武,这暗系灵武实在太玄妙,超乎想像。 心中吃惊归吃惊,但作为朋友,任笑倒也挺为唐寅高兴的。 唐寅身上的毛髮并不是自然脱落,而是因为脱胎换骨的关系还没有长出来,几日后,他的头上已经有了毛茸茸的头髮,眉毛、睫毛也开始慢慢长出来,看上去多少顺眼了一些。 且说在前突进的直属军和第九军,两军兵合一处,一同攻入安国的天图郡。 池州、古饶二郡属于莫地,被风军占领也就占领了,对安国而言并不伤筋动骨,可天图郡则属于安国本土,也是安国北方占地最广、地形最为复杂的一郡,这里适合做防御,如果风军把天图郡也占领,接下来的平湖、太峰二郡都是一马平川平原地带,无险可守,风国的第九军也可以百分百地发挥出重装骑兵的强悍战力。 所以对于安国来说,无比选择,必须得死守天图郡,也只有在天图郡这里才能和骁勇善战的风军一较高下。 安国朝廷在为难之时紧急启用上将军崔图,拜他为帅,统兵二十万,镇守天图郡。 崔图可不是无能的庸才,当初桓军打到安国境内,势如破竹,无人能挡,安军的士气也跌倒谷底,那时,正是崔图挺身而出,率领着安军将士把士气正盛的桓军硬生生阻挡下来。 就用兵和治军而言,崔图在安国也算是属一属二的名将了。 第1597章 地利优势 天图郡多丘陵、沟嵌之地,防守的一方如果事先布置好防御,将会占有很大的地利优势。 崔图率军抵达天图郡后,立刻着手在沟嵌之地布防,筑建土墙、拒马。 这时候,沟嵌就变成了安军的天然屏障,和地沟差不多,给进攻的一方能造成极大的阻力。 虽说地形对己方有利,但是崔图仍是心里没底。他和风军并肩作战过,深知风军战力之强悍,而且风军当中勐将如云,反观己方,真正能称之为勐将的屈指可数,能被自己所用的勐将就更少得可怜,满打满算也只有苏阳和覃枫二将。 正面交战,即便双方兵力相当,己方又处于守势,但形势仍不乐观。连日来,崔图都是愁眉不展,苦思抗敌之策,但始终想不出来太好的办法。 这天,他正在军营中和麾下的偏将们商议军务,外面有军兵突然跑进来,插手施礼道:「上将军,营外来了两名自称是神池的人求见!」 「哦?」崔图心中顿是一动,下意识地欠了欠身形,随即说道:「快快有请!」 「是!上将军!」军兵答应一声,急匆匆地跑出中军帐。 等他离开,一旁的覃枫满脸的不解,说道:「奇怪,神池的人怎么突然找到我军军营来了?」 崔图也很好奇,耸肩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且听听看他们意欲何为吧!」 众将们纷纷点头。 时间不长,两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被军兵领入中军帐。这两人都是中等身材,一个是白脸,相貌堂堂,另一个肤色略黑,模样也粗犷。 两人在中军帐站定,先是环视了一周,然后,白面中年人笑吟吟地看向居中而坐的崔图,拱手说道:「想必阁下就是崔图崔将军吧!」 他直唿崔图的名讳,周围众将心里都很不舒服,但顾及他神池人的身份,也不敢站出来训斥,只是冷眼瞪着他。 第836页 崔图倒是颇有大将之风,对他的无礼并不介意,含笑点点头,说道:「本帅正是崔图,不知两位先生是」 「我二人乃皇甫大长老座下弟子,在下吕庸。」「在下叶卓。」两名中年人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冷着脸,不紧不慢地说道。 呦!是皇甫秀台的弟子!崔图以及安将们心里同是一惊。这二人可不是普通的神池子弟,皇甫秀台乃神池大长老,他的徒弟,在神池绝对可算是名门贵族了。 「原来是吕先生、叶先生,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崔图客气地站起身形,冲着他二人拱了拱手,接着,他又问道:「不知两位先生来访,所为何事?」 吕庸和叶卓互相看了一眼,前者开口问道:「风国大军压境,崔将军临危授命,不知可有破敌之法?」 崔图吸气,沉吟片刻,说道:「据险死守,可拒风军。」 「恩!」吕庸点点头,说道:「在来时,我兄弟二人还特意查看一番贵军的布防,确实坚固,若来的是普通敌军,防守起来或许还绰绰有余,但对阵风军,恐怕,还略显不足吧?」 确有不足之处!崔图暗暗点头,但脸上仍露出茫然之色,说道:「还请吕先生明示。」 吕庸一笑,说道:「侵入天图郡的是风国的直属军和第九军,第九军统帅齐横灵武高强,骁勇善战,另外,听说江凡和战虎二将也已调派到直属军当中,这三人,崔将军可有与其匹敌之将?」 他这一番话,正好切中崔图的要害,安军与风军的兵力旗鼓相当,又占有地利的优势,唯一的弱点就在于缺少勐将,只齐横、江凡、战虎这三将,随便挑出一个出来,都够安军喝上一壶的。 崔图暗嘆口气,欠身说道:「吕先生所言极是,这也正是我军目前的弱点。」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探身问道:「不知吕先生可否为本帅推荐几位贤才良将?」 神池别的没有,就是灵武高手多,如果能招揽来几名神池高手,那么风军也没什么值得己方惧怕的了。 听闻他的话,吕庸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满崔将军,我师兄弟二人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崔图眼睛大亮,忙追问道:「不知两位先生推荐的人才现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吕庸笑吟吟道。 崔图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听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他二人愿助自己一臂之力? 在场的其他安将们也都怔住了。没错,神池是有一直向列国推销他们的灵武高手,可那些灵武高手大多都是在神池无足轻重的人,吕庸和叶卓则不同,他二人是皇甫秀台的弟子,身份显赫,他们还从未听说过神池有哪位大长老的弟子肯为别国卖力的先例。 「吕先生不是在说笑吧?」崔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吕庸笑道:「我师兄弟二人现已来到贵军的军营,又怎会是说笑?」 崔图眨眨眼睛,疑问道:「那那不知两位先生要多少酬金?」 吕庸伸出一根手指头。崔图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十十万两?」普通的神池高手当然不值这个价,但吕、叶二人身份不同,十万两都是往少了说。 「哈哈!」吕庸再次大笑,缓缓摇了摇头。崔图老脸一红,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少,他吞口唾沫,说道:「是一百万两?这事,本帅也得通禀我家大王方能决定啊!」 他虽贵为上将军,二十万大军的统帅,但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两,只能向朝廷求助。 「一两!」一直未开口的叶卓突然沉声说道。 「什么?」崔图没太明白他的意思,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我二人帮贵军对付风军,只需一两银子作为报酬即可。」叶卓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崔将军可以为我二人安排住地了。」 崔图以及众多的安将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吕庸和叶卓这两位皇甫秀台的高徒千里迢迢的来到安国助己方对付风军,竟然只要一两银子做酬金,这不是笑谈吗? 见他以及周围人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吕庸笑呵呵地柔声说道:「我师弟说得没错,我兄弟二人只需一两银子报酬即可,至于为什么,崔将军不必多问,也不必多想,我二人自会助你击退风军。」 崔图身子一震,再不犹豫,站起身形,快步走到吕庸和叶卓二人近前,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说道:「两位先生高风亮节、深明大义,请受本帅一拜!」 哼!吕庸和叶卓心中哼笑,若非是受师傅所託,他二人才不会来趟这淌浑水呢,以越泽的所作所为,天下人本就应该共讨之。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不会这么说,吕庸笑吟吟道:「崔将军太客气了,我兄弟二人也承受不起。」 皇甫秀台的两名弟子来投,还只要一两银子的酬金,这对崔图和安军而言如同是天上掉下了馅饼,有了他二人的助阵,也让崔图的信心空前膨胀,风国的勐将是厉害,但就灵武而言,又怎么可能会是正统的神池弟子的对手。 不日,风国的平原军和第九军抵达安军的驻防之地。 这一大片沟嵌之地,让地面布满壕沟,举目观望安军的驻防之地,每一条的壕沟后面都筑建有土墙、拒马,进攻的一方向前推进时,得先跳进壕沟之内,然后再往上爬,还得强行翻过土墙,要命的是,安军的防线还并非一条,而是分段分层次的,多到数不清楚。 第837页 在这样的地势打仗,重装骑兵已完全用武之地,别说无法展开冲锋,即便牵着马往前走都难。齐横离开自己的第九军,跑到舞英那里,和她商议如何展开攻势。 舞英眉头紧锁,幽幽说道:「据报,敌军的主帅是崔图,此人以善守而闻名,今日得见,果然厉害啊!」这一大片的沟嵌之地,已被他利用到了极至,此战之艰难,她已可以预料。 齐横冷笑一声,说道:「对付区区的安军,何惧之有?舞将军不必多虑,此战,由我来做先锋,就由中央突破,杀进安军的中军,先取崔图的狗头!」 一旁的江凡和战虎都乐了,他二人知道齐横急于立功表现,好官復原职,不过,这次对阵的是安国中央军,兵力又有二十万众,急于求成,贸然突进,未必能占得便宜。 战虎说道:「看敌军的防线,已做得十分坚固,正面突击,即便得手,我军自身的伤亡也不会太小,不如採用正面牵制,两面夹击的办法,由敌阵两翼发动进攻,如此一来,敌军的防御也发挥不出威力了。」 舞英和江凡大点其头,觉得战虎的办法甚佳,齐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嘟囔道:「打安军,何至于这般的小心翼翼,一走一过,将其荡平也就是了。」 「话也不能这么讲,小心总不是坏事。」舞英正色说道:「今日,我军休整,明日一早,就按照战虎将军的办法做,三面突击!」 第1598章 分水城 分水城。 以刘彰为首的新军团在此驻扎,暂做休整,唐寅也不着急南下,他的修为刚刚达到灵空境,有太多的灵武学识需要他去领悟,正好趁此阶段,好好的向任笑请教一番。 任笑的修为是没有他高深,但灵武的学识要比唐寅多得多,无论是光明系灵武还是暗系灵武,了如指掌,谈论起来如数家珍。 身为神池公子,他有着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当然,他自己也是个好学之人。 自从风军入驻分水城,鬼怪再没有出现过,百姓们更加认为风军是顺应天意,讨伐昏君,乃正义之师,随之也越发拥护风军。 这日,唐寅正在城主府中和任笑谈论灵武学,尹兰手捧着厚厚的传书、奏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轻声唤道:「大王!」 「恩?」唐寅止住话声,回头看向尹兰。后者把手捧的奏报向前一递,说道:「大王,这是几天来朝廷和各军传过来的奏报和书信,请大王过目。」 「哦。」唐寅应了一声,随即身子向后一靠,闭着眼睛说道:「你讲讲吧,我听着就好。」 「是!大王!」尹兰轻轻把手中的奏报书信放到一旁,而后说道:「宁地各郡的叛乱大多已平定下来,现在局势稳定,飞龙军主帅左双将军已传书朝廷,请求撤兵;莫地和桓地的叛乱较多,平定起来也相对麻烦,天鹰军和虎贲军暂时还无法抽调出来;驻扎于白马、宜舒二郡的百战军现在还时常遭受贞人的侵扰,百战军主帅聂泽将军传书大王,询问大王百战军是继续驻扎于白马、宜舒二郡,还是北上攻入安国;还有身在桓地的平原军主帅萧慕青将军也传书询问大王,平原军要不要东进协同作战」 看着尹兰那张小嘴一张一合,汇报起来像连珠炮似的毫不停顿,一旁的任笑佩服不已,这么多的事情她能记住,这个小姑娘的头脑可不简单啊! 现在尹兰在唐寅身边完全充当起秘书的角色,各地、各军乃至朝廷的奏章、传报、传书全都集中在她那里,先由她汇总,再转告给唐寅,这也让后者省了不少的心力。 等尹兰说完好一会,唐寅方缓缓睁开眼睛,说道:「转告朝廷,准左双率军回都休整,传书聂泽,让他暂时原地驻守,按兵不动,传书萧慕青,准他率平原军东进,另外,再传书梁启,令他率三水军撤回本土,暂时于桓地驻扎休整,并替换天鹰军,让天鹰军随平原军一同东进,由安国的西面,给我插进安国腹地!」 他一边说着,尹兰一边点头记着,等他说完,她也记完,向唐寅拱手说道:「属下这就去按照大王的意思传书!」 「恩!去吧!」唐寅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冲着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尹兰,辛苦你了。」 尹兰玉面一红,急忙说道:「属下不辛苦,大王折杀属下了。」 看着她急匆匆快步离去的背影,任笑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看得出来,这位尹兰姑娘对殿下颇为心仪啊!」 唐寅扬起眉头,淡然说道:「怎么可能呢!」在他眼中,尹兰很有能力,也值得信赖,是个可留在自己身边委以重任的人才,至于其它方面,他从没有多做考虑。 「唔」任笑笑看着唐寅,拉出个长音,无奈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尹兰姑娘还真的可怜。」 「如果我是你,在同情别人之前,肯定会先同情一下自己。」唐寅别有所指地说道。 「殿下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的时候还真是冷酷无情」任笑的嬉皮笑脸变为苦笑。 唐寅拍拍他的肩膀,半真半假地说道:「等日后我大风的铁蹄攻破神池之时,我必为你做媒,让你心安理得的迎娶心仪的女子。」 任笑先是一怔,而后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说道:「我劝殿下最好不要这么想。」 「怎么?你又不喜欢她了?」 第838页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关于攻取神池的事。」任笑幽幽说道:「殿下没见过我义父,自然也无法领会义父的可怕,在殿下眼中,皇甫长老或许已算是顶级的灵武高手,但在义父面前,如同婴儿一般,即便五位大长老联手一处,也未必能战得下义父一人。」 「不知广寒听今年贵庚?」 「不到五十。」 「不到五十?」唐寅仰面大笑,摇头说道:「如果五个大长老合到一起都打不过他一人,那他的修为得高到何等地步?即便他像元让那样是灵武奇才,又打娘胎里开始修炼灵武,也不可能在不到五十年间修炼到这般地步。」 任笑反问道:「殿下年纪轻轻,不也修炼到灵空境了吗?」 「难道广寒听他也是暗系内宗修灵者?」 「当然不是,不过,就算是光明系灵武,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玄之又玄的灵武密学,具体我也说不清楚,现在还只是猜测,不说也罢,不过,除去神池公子的身份,以朋友的立场上,我还是要劝殿下,放弃与神池为敌的想法,神池有太多太多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包括我也不了解的秘密!任笑忧心忡忡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唐寅凝视他片刻,含笑说道:「所以我才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希望你能帮我。」 「帮你打败义父?」 「你的义父有把你当成他的儿子吗?」唐寅反问道。 任笑默然,他心里当然明白,自己以及其它的那些公子、公主们在义父眼中只是个候选,可有可无,义父的心中,只有太子,甚至可能连太子都没有,只有他自己。 唐寅并不清楚任笑和广寒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问题或矛盾,但有一点他能感觉得出来,他二人之间绝非同心同德,这也正是他留下任笑的另一主要原因。 不过,任笑毕竟是神池公子,他也不好他太紧,经过刚才的试探,他对任笑和广寒听的关系已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此时看任笑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他见好就收,哈哈一笑,挺身站起,拍着任笑的胳膊说道:「总是呆在庭院当中,人都快呆傻了,任笑,我们出去走走吧!」 任笑心中烦乱,倒是没有拒绝,也跟着站起身,点头应道:「也好!自来了分水城,还没有好好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呢!」 「我们一路走来,也看过得不少了。」「这倒是,跟在殿下身边,确实长了不少的见识。」「所以我就说嘛,依你的性格,就应该留在我的身边,哪都不要去。」 唐寅又用出无限重复的『催眠法』,任笑也再次陷入默然。 他二人便装出行,随从只带两位,阿三和阿四。一行四人悄悄出了城主府,在分水城内四处闲逛。 凭心而论,同样是莫地,安国的治理比风国要强得多,分水城虽说不大,地理位置也不佳,但城内却极为繁华热闹,农工商兴旺,百姓们也安居乐业,一派稳定祥和的盛况。 如果没有微服出巡过,唐寅肯定会以为己国的莫地也是这样的盛世场面,但现在,他则打心眼里佩服安人治理地方的能力。 他边走也边对身边的任笑感嘆道:「风国多能征惯战的将才,但论治国,远不如安人啊!」 呦!想不到唐寅能认识到这一点,而且骄傲如他,还能主动承认有比不上安人的地方,这让任笑颇感意外。 同样是莫地,一边在风国,一边在安国,但一路走来,就像到了两个天南地北的国家,风安两国分割莫地才过多长的时间,就有如此天翻地覆的不同,从中也能看得出来,一边完全是在破坏,而另一边则是在用心经营。 「既然殿下能认识到这一点,想必用不了多久,风属莫地便能像安属莫地这样的繁华热闹了。」任笑无法责备唐寅和风国什么,他也没有那个资格和立场,只能巧妙的以言语做鞭策。 唐寅笑了,说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等吞併安国之后,我定要大量启用安国的治国人才。只是,安人个性太软弱,长年无战事,怕战、畏战,贪图安逸,就是可惜了安国这强大的国力!」 任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如此,以安人的性格,只适合生长于安定的盛世,而在乱世当中,实难长久。 越是和唐寅接触,他越是能发现唐寅的想法有许多独到之处,一针见血,超乎常人。 他笑道:「如果我是雄心勃勃之人,恐怕也会忍不住追随殿下,随殿下去南征北战!」 唐寅仰面大笑,拍下任笑的肩膀,说道:「你会的,只是时间问题。」 任笑摇头而笑,他不清楚唐寅的这份信心是从哪来的,不过从内心来讲,他还真就觉得在唐寅身边很舒服,无拘无束,又精彩万分,远胜过神池那一潭死水又如履薄冰的生活。 他打定了主意,只要义父没传书让自己回神池,他会一直留在唐寅身边,但义父若来了书信,传唤自己回神池,那他也没办法,只能再另想对策了。 第1599章 大殿里有杀气 逛至中午,唐寅、任笑四人返回城主府。当他们回来时,正看到有一群百姓聚在城主府的大门前,熙熙攘攘,也不知在和门口的守卫说着什么。 唐寅皱了皱眉头,回头说道:「阿三阿四,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他们要干什么。」说完话,他又向任笑甩下头,转身向城主府的后门走去。 第839页 通过后门进入城主府,刚刚换好衣服,阿三阿四便从外面双双走了进来,到了唐寅近前,说道:「百姓们是来请愿的,希望大王能到附近的鹅羽山,拜祭一下山上的山神庙。百姓们说,最近分水城不太平,常有鬼怪出没,伤人性命,如果大王能到山神庙拜祭,分水城便可以得到本地山神的庇佑,以后大家也都可以安心了。」 「哦!」唐寅若无其事地点点头,随口问道:「请愿的这些百姓中谁是带头人?」 「是一位名叫吴迁的商人,属下已把他带进城主府内,大王要见见他吗?」阿三问道。 唐寅想了想,点头应道:「也好,就见见吧!」他本想不见,但转念一想,风人不善治国,如果连自己都不重视地方上的百姓,以后任职的地方官员只怕也不会重视,又重蹈覆辙。 吴迁是分水城的大商人,家财万贯,他家的宅子在城中可算首屈一指的豪宅。说来也好笑,当初唐寅在分水城扮成鬼怪时,去的最后那一家大宅院正是吴府。 只不过当时唐寅的身体已无法承受再多的灵气,进入吴府后,只杀了几名家丁便跑了出去,也正因为这样,吴迁以及他的家眷才逃过一劫。 吴迁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斯文,白面黑须,温文尔雅,并不像其他商人那么的肥头大耳。 他被阿四领进唐寅所在的书房,他必恭必敬地跪地叩首,说道:「小人吴迁,参见大王!」 唐寅上下打量他两眼,而后含笑摆摆手,说道:「吴先生请起。」 「谢大王!」吴迁站起身形,顺势抬头观瞧,不由得为之一怔。 风王比他想像中要年轻得多,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岁左右,相貌俊美,脸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给人的感觉很温柔、很平和。 「听说,吴先生是代全城的百姓前来请愿,要本王去鹅羽山拜祭那里的山神庙?」唐寅柔声问道。 「是的,大王!」别看唐寅年轻,态度又和蔼,但吴迁可不敢小觑他,风国能有今日的成就,可以说完全是唐寅的功劳。他正色说道:「想必大王也听说过此事,最近鬼怪于分水城内横行,已伤了数千人的性命,虽说死的大多都是安军,但其中也有些是城中的百姓,现在全城上下人心惶惶,还望大王体谅民情,平復民心。」 哪来的鬼怪,那完全是自己闹腾的,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唐寅心中暗笑一声,脸上还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认真思考了片刻,点头说道:「好吧,为了分水城的太平,也为了能让城中百姓安居乐业,本王可以亲自去一趟鹅羽山!」 吴迁闻言大喜,不自觉地流露出激动之情,急忙跪地叩首,颤声说道:「大王如此善待分水城百姓,实乃我等之福啊!小人代全城百姓叩谢大王隆恩!」 唐寅笑呵呵地欠了欠身,说道:「吴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来时,吴迁还真怕风王听了自己的话把自己臭骂一顿,逐出城主府,没想到风王竟是如此明白事理又如此为百姓着想之人,自己几乎没费什么口舌,风王就答应了,进展之顺利,超乎想像。 等吴迁走后,任笑、尹兰、程锦等人纷纷走了进来。程锦问道:「大王真的要亲自去鹅羽山拜祭吗?」 「既然是民心所向,我也不介意走这么一趟。」唐寅问道:「鹅羽山很大吗?」 「并不大,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岭,在分水城这一带也算颇有名气,那里的山神庙香火旺盛,据说还很灵验呢。」程锦介绍道。 「原来如此。」唐寅点点头,笑吟吟道:「就当去游山玩水也好。」对于神鬼一说,他向来是不相信那一套的,即便去拜祭,也不是出于真心,只是做作样子,顺应一下民意罢了。 翌日一早,唐寅离开分水城,去往附近的鹅羽山。他所带的仪仗人不多,只千人左右,身边有阿三阿四、程锦、尹兰、任笑、刘彰等人。前面是骑兵开道,后面有侍卫营压阵。 分水城的百姓早就听说风王要去拜祭山神庙,早早的出了家门,在路边等候,等唐寅的仪仗走过去后,百姓们则自发地远远地跟在后面。 坐于车冕中的唐寅还特意向后观望一番,仪仗后面的百姓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有这么多的百姓跟随,暗箭和侍卫营都不敢大意,全神戒备,还时不时地派出密探混在百姓当中,生怕发生意外。 一路走来,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很快,仪仗进入鹅羽山。正如程锦所说,这座山不大,也不高,郁郁葱葱,山上长满林木。 顺着山路一直上到山顶,唐寅这才看到山神庙。这一座大庙宇占地得有两、三亩之广,对于并不算大的鹅羽山来说,这么大规模的庙宇已经很惊人了。 在庙宇的东侧还有一座小村庄,平日里负责打理山神庙的正是村庄里的村民,统称为『侍奉』。 等仪仗在山神庙的门口停下来,唐寅下了车冕后,村长带着一干侍奉们快步从里面迎了出来,众人冲着唐寅齐齐拱手施礼,说道:「小人参见大王,大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里面请。」 尹兰在旁低声提醒道:「这人名叫初伯,是鹅羽村的村长。」 唐寅微微点下头,来时,他对山神庙这里的情况已有了初步的了解。他背着手,跨步上前,说道:「村长是这里的大侍奉,不必多礼。」说话之间,他的目光被一黑衣女子所吸引。 第840页 这名女子十分漂亮,皮肤白皙,秀髮乌黑,奇怪的是她没有束髮,秀髮很自然的散落下来,随风飞舞,仿如仙子,站在一群男侍奉当中,格外的醒目。 唐寅之所以注意到她,并非她的长相,而是看到她体内的灵气光彩异常的明亮,虽说在场的侍奉大多都是修灵者,但灵气光彩最为明亮的却是她,显然,她的修为在众人当中最为高深。 那黑衣女子似乎也有觉察到唐寅在注视自己,她抬起头来,毫无畏惧地对上唐寅审视的目光。 当自己注视对方的时候,很少有人敢和自己对视,这女子胆子可不小嘛!唐寅暗贊一声,而后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小女子是本村的巫女。」不用村长开口介绍,她已然先接了话。看得出来,村长对她也是极为尊敬,她说话的时候,村长在旁也是微躬着身子。 巫女?唐寅不知道巫女是做什么的,不解地回头看了看程锦等人。尹兰见状,上前两步,低声解释道:「据传,巫女是可以与山神直接交流的人。」 哦!唐寅一笑,然后冲着那黑衣女子轻轻点了下头,未再多言,迈步走进山神庙内。 边往里面走,唐寅边对一旁的村长说道:「各地的拜祭都不一样,本王初次前来,如何拜祭,还请村长多指教。」 「哎呀,大王太客气了,折杀小人!」村长受宠若惊地连连躬身施礼。 「拜祭山神大人,礼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诚。」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呃?唐寅挑起眉毛,直视黑衣女子,笑问道:「听起来,巫女是认为本王心不诚了?」 「诚与不诚,恐怕也只有大王自己最为清楚。」巫女淡漠地说道。 闻言,阿三阿四等人脸色同是一沉,喝道:「大胆!」 村长身子一哆嗦,忙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巫女年幼,不谙世事,有冒犯之处,还望大王多多包涵。」 别说她是巫女,即便不是,唐寅也不会和一女子多做计较。他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走进山神庙的正殿之内。 刚进来,唐寅便被大殿里的巨像吓了一跳,这座山神像,真可以用顶天立地来形容,足有七八米高的样子,头顶已经快顶到大殿的棚樑上了。 仔细观瞧,那山神手持巨斧,怒目咧嘴,獠牙外露,相貌兇恶,却也打造得栩栩如生。 好一尊威武雄壮的山神像!不管唐寅心诚与否,此时倒是生出肃然起敬之感。 村长在旁低声说道:「大王请随小人上香!」 「村长请!」 他向村长摆了下手,然后村长在前,走到巨像前的香案处,从上面抽出三根香,递给唐寅,而后他自己也拿起三根,点燃之后,退后三步,必恭必敬地跪下,双手握香,抵在额头前,嘴里念念有词,连做三次叩首,这才站起身形,走到香案前,把手中香插在香炉之内。 唐寅有样学样,效仿村长,只不过他没有下跪,而是持香躬了三次身,随后把手中香插在香炉里。 他刚把香插好,还没来得及松开手指呢,心中突然一动,感觉不对劲,大殿里有杀气! 第1600章 不值一提 就在唐寅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听前面山神像的肚腹之内突然传出嘎嘣一声机簧弹动的声响,紧接着,由山神像的肚脐中连续射出三根弩箭,皆是射向唐寅的面门。 唐寅就站在香案前,与山神像近在咫尺,弩箭射来的又急又突然,即便是他也实在难以闪躲。 虽说他已生出警惕之心,也使出了全力避让,仍只是躲开了前两支弩箭,最后那一支实在闪躲不开,更来不及罩起灵铠护体,随着嘭的一声闷响,他被这一箭射了个正着,弩箭结结实实地钉在脸上。 只见唐寅面部插着弩箭,仰面摔倒在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众人无不惊骇变色。 因为是拜祭山神,大殿里只有唐寅、村长和巫女,阿三阿四等人都站于殿外,变故发生时,他们根本来不及出手抢救。 眼睁睁看着大王中箭而倒,人们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下意识地往大殿里面沖,而就在这时,又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天摇地动还有浓烟滚滚。 人们站立不住,纷纷摔坐倒地上,还没等他们站起身,再看山神庙的大殿,已轰然倒塌,支撑大殿的十多根顶樑柱尽折,棚顶塌陷下来,就连那尊巨大的山神像都被硬生生砸断。 等地面停止摇晃,尘土浓烟渐渐散去,人们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瞧,若大的山神殿就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碎砖烂瓦,散落满地,而现场哪里还能看得见唐寅的身影? 一瞬间,人们都感觉背后冒凉气,腿肚子直转筋,阿三阿四双眼立刻爬满血丝,二人大吼一声:「大王!」 他俩像疯了似的冲进大殿的废墟中,拼命地挖着地上的砖瓦,边挖边大叫:「大王?大王?」 其余众人也都回过神来,程锦激灵灵打个冷战,不过他还算冷静,第一时间向周围的暗箭人员喝道:「把这里的侍奉都给我擒住,一个也不能方跑!」 接着,他又向侍卫营那边喊道:「曾蝶,你立刻率侍卫营的弟兄去包围鹅羽村,同样不能放跑一人!其余人等,随我抢救大王!」 程锦连续下令,暗箭、侍卫营齐动,一时间,山神庙里乱成一团糟,人喊马嘶,尖叫声不断。 第841页 对于庙里的侍奉们而言,这可真是祸从天降,本以为风王前来山神庙拜祭,会让鹅羽山的山神庙名声更盛,香火更旺,哪想到竟会发生这等天大的变故? 现在不仅他们要遭殃,恐怕全村的老小都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山神庙内的侍奉以及鹅羽村的村民全部被侍卫营控制起来,同一时间,被炸塌的山神大殿也被暗箭和侍卫营的人扒开,搜寻唐寅的身影。 山神殿确实是被炸塌的,现场的空气中瀰漫着浓烈的火药味,要知道当时火药还属罕见稀有之物,并不是人人都能弄到手的,利用火药来行刺唐寅的事件还从没有发生过。 正当人们把碎砖烂瓦一层一层的移除之时,忽听地面上传来哗啦一声脆响,紧接着,一只罩着黑色灵铠的手臂从废墟的下面伸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同是一惊,还没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见废墟突然凸起一块,随后,又是一阵哗啦声,只见身上罩着灵铠的唐寅从破碎的砖瓦中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此时,他身上的灵铠并非完整的,而是呈块状,有的地方有灵铠,有的地方没有,头部完全是裸露在外,整个人看上去灰头土脸,满身的血迹,好不狼狈。 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在他的口中还叼着一根黑漆漆弩箭,那正是刚才射中他头部的一箭。 原来在关键时刻,唐寅实在闪躲不开仰面而来的弩箭,只能被迫地张开嘴巴,以牙齿将那最后一根的弩箭死死咬住,不过受其冲力,他也仰面摔在地上。 令他也没有想到的是,行刺之人竟然还是后手,早以于山神殿的下面埋下大量的火药,危急之时,他也来不及多想,甚至都来不及吐掉口中的弩箭,就连灵铠化都没时间全部完成,头顶上方的棚梁已然塌陷下来,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至少有十多处地方被砸得皮开肉绽,这还多亏唐寅罩起一部分的灵铠,不然他现在就得被活活压成肉饼,即便有暗之灵气护住心脉也保不下他的性命。 唐寅自成为风王以来,经歷过那么多次的行刺,可以说这次是最兇险的一次,如果他的反应再稍慢那么一点,他的脑袋就得被弩箭当场穿透,如果他的修为再差那么一点的话,他此时业已是一滩肉泥。 看到站在那里身子直摇晃,鲜血染红大半边衣服的唐寅,周围众人的心已揪成一团,蜂拥围上前去,急声唿唤道:「大王!」 扑通!唐寅刚刚站起来的身躯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任笑手疾眼快,一把把唐寅的身子托住,而后,他回手入怀,快速地掏出一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丹药,塞入唐寅的口中。 「是什么药?」阿三阿四两眼通红,四目直勾勾地盯着他。 任笑怕他二人误会,直接把瓷瓶扔给他俩,说道:「是神池的护心丹,你二人应该认识。」 阿三接过瓷瓶,倒出一颗,放在鼻下嗅了嗅,而后面色一正,又小心翼翼地把丹药放回瓶中,必恭必敬地还给任笑,低声说道:「公子,属下抱歉!」 任笑摆摆手,打断他二人的话,说道:「殿下伤得很重,立刻把医官找过来!」 阿三阿四激灵灵打个冷战,二人扬头来,大喊道:「医官?苏医官现在哪里?」 随着他二人的叫喊,唐寅的贴身医官苏夜蕾快步走过来,分开面前的众人,走到唐寅近前,低头细看他身上的伤势,有些是砸伤,还有些是炸伤,许多处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发紫,还冒着青烟,她看罢心头顿是一颤,说道:「大王得立刻急救,你们赶快去清出一块地方来!」 山神庙内已经不敢再多留,人们直接在山神庙外拉起帘帐,就地扎营,而后,在苏夜蕾的指挥下,由阿三阿四等人抬着,把唐寅送入临时搭建好的营帐之内。 进入营帐的人太多,除了阿三阿四、任笑、程锦、尹兰、刘彰等人外,还有不少的暗箭人员以及侍卫营的头领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让苏夜蕾连转身都困难,更别说做急救了。 她一点没客气,将众人一股脑地都哄了出去,任笑留在营帐里没有离开,正色说道:「苏医官,我对医术也略有研究,留下来或许能帮得上忙。」 苏夜蕾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公子了。」说着话,她一边剪开唐寅身上的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公子尽快备好清水。」 这位漂亮的女医官对自己还真不客气,任笑暗暗摇头,不过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准备好几盆的清水,放在一旁。 唐寅已经很久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苏夜蕾在剪开他衣服的同时,手指也不由自主地直哆嗦。 正在这时,看似昏迷过去的唐寅突然睁开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她,低声说道:「不必紧张,只是小伤。」 苏夜蕾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声吓了一跳,持剪的手掌也随之一哆嗦,她惊讶道:「大王没有昏迷?」 「这点小伤,我还能受得了,刚才就是被震得头晕,现在好多了。」唐寅说着话,目光一偏,又看向一旁的任笑,禁不住问道:「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护心丹,有凝聚灵气、保护心脉之用。」任笑所学甚广,对医术可不是『略有研究』,而是十分精通。 刚才他有仔细查看唐寅的伤势,看似触目惊心,实则大多是皮外伤,即便有伤到筋骨之处,对于唐寅这种级别的暗系修灵者而言也不算什么,只要保证心脉不损,他就无大碍。 第842页 唐寅笑呵呵地点点头,说道:「药效不错,服下之后舒服不少。」 那是当然。护心丹,神池圣药,外界千金难求,即便是神池内部,能持有护心丹的人也没有几个。任笑倒是居功,只是淡然说道:「区区丹药,不值一提。」 说话之间,苏夜蕾已把唐寅身上的衣服全部剪掉,只剩下一件短裤。 此时再看他身上的伤口,被砸断、震断的筋骨已重新长好,就连肿涨之处也都已消肿,身上只剩下一些还没有癒合的伤口。 又是不医自愈,暗系修灵者的自身修復能力太可怕了。苏夜蕾虽然不止一次见识过唐寅的自愈能力,但即便是现在,她仍感到神奇和恐怖。 当然,连接并治癒自身断裂的筋骨,那也需要耗费唐寅体内大量的灵气。 苏夜蕾熟练地取出勾针和细细又坚韧的丝线,对唐寅身上的伤口进行缝合。 这时候,一旁的任笑倒是目露惊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治疗外伤的,竟然像缝衣服一样来缝合伤口,不可思议。 苏夜蕾现在缝合伤口的本事已然十分纯熟,捏着勾针的手指翻转如飞,对伤口的缝合又快又精密,等把唐寅身上的伤口全部缝合完毕,再涂上特制的金疮药,最后方把伤口一一包扎起来。 第1601章 早有预谋 处理完唐寅身上的伤口之后,苏夜蕾长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随之松缓下来。她随手拿起放于一旁的弩箭,低头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前嗅嗅,喃喃说道:「箭上有剧毒。」 半卧在床榻上的唐寅恩了一声,说道:「是有毒,毒名叫『见血封喉』,这种毒药会让人在受伤之后血流不止,直至失血过多而死,以前我有见过。」 「好残忍的剧毒。」苏夜蕾看着弩箭黑漆漆的箭头,低声说道。 任笑则笑道:「应该说好高明的手段。先是以餵过剧毒的弩箭射杀,紧接着再以暗藏的火药炸杀,可谓是双保险,令人防不胜防。」 「如果我没有突破修为的话,这次恐怕真就凶多吉少了。」唐寅眯缝着眼睛说道。 苏夜蕾把弩箭放进托盘里,然后边向外走边说道:「将军们都在外面侯着呢,我先出去知会一声,省得他们着急。」 唐寅点点头,又冲着她感激地一笑,说道:「夜蕾,多谢了。」 苏夜蕾只是挑了挑嘴角,没有多说什么,走出营帐。 阿三阿四等人早已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人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营帐前烦躁地来回徘徊踱步。 看到苏夜蕾出来,人们眼睛同是一亮,一窝蜂地拥上前去,七嘴八舌地问道:「苏医官,大王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有没有危险!」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发问,苏夜蕾抬起手来,先制止住众人的问话,而后方心平气和地说道:「大王所受的只是小伤,现在已经处理完伤口,并无大碍了,大家也都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众人无不长松口气,人们面露喜色,再不理会苏夜蕾,又蜂拥往营帐里进。苏夜蕾急忙抬手,叫道:「大王还没穿衣服呢,你们先不能进去!」 她的话音越来越小,因为现场根本就没有人听她的,她无奈苦笑,缓缓摇了摇头,端着托盘转身走开了。唐寅现在已经没事,她所要做的是研究一下这个见血封喉的毒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药性,以后再碰上也好有个应急准备。 营帐之内,阿三阿四、程锦、尹兰、刘彰等人一股脑地拥到床榻前,看到唐寅脸色虽苍白,但却泛着光彩,人们的心总算彻底放了下来。 程锦正色说道:「大王,属下刚才已仔细搜查过大殿的废墟,不过,奇怪的是只发现一具尸体。」 唐寅眨眨眼睛,接话道:「是村长的尸体吧?」 程锦一怔,不解地问道:「大王怎么知道的?」 很好理解,山神殿的下面埋藏有炸药,这不可能是外人干的,肯定是他们的内部人所为,村长应该不敢这么做,他毕竟是一村之长,他的一举一动关系到全村人的性命,那么就只剩下那个巫女的嫌疑最大。 唐寅懒得解释这些,反问程锦道:「你打算怎么做?」 程锦正色道:「大王说得没错,尸体确是村长的,而同在大殿里的巫女却不见了踪迹,属下经过仔细查找,方发现在山神像的内部是空的,在下面,还有一条密道,属下推测,那巫女定是在炸药爆炸之前顺着密道逃走,属下已派人去追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恩!」唐寅点点头,幽幽说道:「区区一村姑,怎么可能会有炸药,此事绝非她一人能做到,她必然还有同党!」 「是的,属下也这么觉得。属下已让曾蝶去盘查侍奉和村民,务必把贼女的同党一併查出来。」程锦回道。 唐寅扶额,村姑不可能弄得到炸药,难道其他的那些村民就能吗?巫女的同党是村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目光一凝,喃喃说道:「究竟会是什么人所为呢?」 程锦垂首未语。尹兰接道:「大王,可能是任何人。」 是啊,任何人都有可能!唐寅在心中嘆了口气,他的仇家太多,可能是莫人、可能是桓人安人,甚至都可能是风人自己。 见唐寅陷入沉思,尹兰又说道:「不过大王不必担心,只要把那个巫女抓住,一切疑问都可迎刃而解。」 第843页 唐寅暗暗点头,对尹兰说道:「你去协助一下暗箭,随暗箭的兄弟一同追查。」他的言下之意,是借用暗影来打探那巫女的下落。 尹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拱手应道:「是,大王!」说完话,她转身就往外走,程锦立刻也跟了出去。 这时候,刘彰终于得到开口说话的机会,他沉声说道:「这次行刺,显然是早有预谋,先前请大王前来拜祭山神之人,也大有嫌疑。」 刘彰这话倒是提醒了唐寅,暗道一声没错,而后又觉得一阵头疼,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要致自己于死地呢。 他缓缓闭上眼睛,说道:「此事,就由你去查办吧,尽量少牵扯些人,动静也别闹得太大。」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唐寅也得顾及自己的脸面。 「大王请放心,末将明白怎么做。」刘彰拱手应了一声,而后向白安、阎炎、许悠、熊谷四人甩下头,带着他们快步离去。 好端端的一场拜祭山神的庆典,结果却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唐寅心情也颇为低落和烦躁。他草草传令下去,封锁鹅羽山山神庙,仪仗返回分水城。 事隔一日,各路的消息纷纷传回。 经过严审,吴迁交代他之所以请风王到鹅羽山的山神庙,是因为鹅羽村的村长先来找的他,以最近闹鬼怪为由,请他出面,邀请风王到鹅羽山拜祭山神,消除鬼患,安稳人心。 吴迁觉得村长所言有理,便主动来请唐寅出面。 另一边,鹅羽村的村民也证实了吴迁的话,村长确实有去找过吴迁,也确实对风王的到来异常兴奋,但要说是村长蓄谋行刺风王,村民们全都认为不可能。 村长和风王无冤无仇,而且对风军攻占分水城一事还十分高兴,认为分裂的莫地终于又重新统一了,是件喜事,他怎么可能会蓄谋行刺风王呢? 再者说,如果村长真的是刺客,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呢,天下又哪有这么傻这么笨的刺客? 说来说去,好像吴迁和鹅羽村的村民们都没有嫌疑,最后的矛头只能指向那个神秘失踪的巫女。 又隔一日,尹兰终于传回了好消息,暗影已发现巫女的行踪,她并没有逃走,反而还藏身到了分水城城内。 谁能想到,她的胆子竟然那么大,藏到了唐寅的眼皮子底下。唐寅把尹兰带回来的地址交给程锦,令他率暗箭的兄弟去抓拿巫女。 长话短说。巫女的灵武并不弱,即便在晚间,又是在被众多暗箭人员包围的情况下,她仍伤了五名暗箭人员,这才被程锦等人拿下。 被俘后的巫女一言不发,程锦也不着急审问她,把她直接带到城主府,交由唐寅发落。 现在,唐寅有伤在身,在城主府的大堂里,他是侧卧于榻上,尹兰在旁像个小丫鬟似的,拿着扇子,轻轻的为唐寅扇风。 巫女被程锦带到大堂之后,举目怒视着唐寅,接着下巴一扬,立而不跪。见状,尹兰哧哧地笑了,低声说道:「大王,这贼女可是一身的硬骨头啊。」 唐寅淡然一笑,悠悠说道:「人们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你相信这种鬼话的话,可做大错特错了,因为最危险的地方究竟是最危险的地方,它九成九会变成你的葬身之地。」 扑!跪坐在一旁的尹兰又差点笑出声来。 巫女倒是不为所动,两只大眼睛仍眨也不眨地怒视着唐寅。 「你和我有仇?」唐寅收敛笑意,好奇地问道。 「是!」巫女冷冷说道:「我唯一的亲人死在商宛。」 唐寅眼中流露出不解之色,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干系? 没等他发问,巫女又咬牙说道:「在风军攻陷商宛的时候。那时,他才只有十六岁。」说话时,她的两眼几乎要喷出火光,仇恨的火光。 唐寅默然,打仗难免要死人,上到战场,谁又会去辨认自己的对手是半大孩子还是成年人,出手的片刻迟疑,那就等同于自杀。 「所以,你要杀我。」 「是!」 「但你没能杀掉我,反而还害死了无辜的村长。」唐寅苦笑。 「鹅羽村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都该死。」她漂亮白皙的脸蛋变得阴沉又扭曲,怒睁的双眼眼白中已全是血丝,看上去异常骇人。 尹兰不知是真的被她的模样吓到,还是装的,下意识地向唐寅身边靠去。 唐寅拍了拍她的玉背,而后看着巫女,沉默未语。通过暗箭的调查,唐寅对鹅羽村的风俗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什么是巫女?平日里高高在上,受人尊敬,可等到每年的祭神大典时,巫女却要和全村的成年男子交合,其他的村民还要在旁围观,而整个过程则会被视为神圣的,这也是鹅羽村一直以来的传统。 唐寅无法理解这样的传统,更无法理解这样的滥交和祭神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站在巫女的立场上考虑,他也会很同情她,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原谅她所做的一切。 第1602章 大王恕罪 「你恨我,想杀我,同时又恨村里的所有人,也想杀光他们,那么,在山神庙里刺杀我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可以一石二鸟,一箭双鵰,只要我死了,村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唐寅看着巫女,帮她说出她的心里话。 第844页 巫女先是对上唐寅的目光,而后慢慢下移,瞪着他敞开衣襟内一层又一层的绷带,狠声说道:「只可惜,仅仅是伤到你,没能把你炸成碎块!」 「大胆!」尹兰闻言,立刻收起笑意,两眼射出精光,怒视着巫女。 唐寅倒是一点不生气,还仰面大笑起来,掰着手指头数道:「我遇过暗中放冷箭的,背后下毒手的,当面光明正大行刺的,还有落石、火烧、下毒等等,可谓层出不穷,但用炸药的你算头一份,也是开了先河啊,哈哈!」 听着他如数家珍的遇刺经歷,巫女脸色慢慢变得凝重,有这么多人要取他的性命,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害怕吗? 「你的本名叫夜玉吧?」唐寅话锋一转,问道。 「是又怎样?」巫女对此不感意外,村里的人都已被风军关押起来,又怎么可能打听不出自己的名字呢。 「夜玉姑娘,只要你说出你的同党是谁,炸药从何而来,我绝不难为你!」 唐寅的话还没有说完,巫女已接道:「会『恩赐』我一种痛快的死法是吧?」 唐寅耸耸肩,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 巫女哼笑一声,说道:「可以!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同党是谁。」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的眼睛都为之一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的同党就是神池弟子,如果你想报仇,就去神池找你的仇家吧!对了,埋于山神殿下面的炸药,还有藏于山神像内的弩箭,也都是神池弟子提供的,当时,神池弟子就藏身在山神像内,不过你别问我他现在在哪,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的我已经全说了,想杀我,现在可以动手了。」 巫女一口气把话说完,随后眼睛一闭,脑袋高高扬起,露出一副你们爱咋办就咋办的姿态。 神池弟子?众人同是一惊,目光又不约而同地向任笑看去,他毕竟是神池公子,神池有什么样的举动,他应该最清楚不过。 任笑此时低着头,缓缓摇首,说道:「不可能!神池弟子绝对不会行刺殿下,义父也不可能准许这样的事发生。」 巫女并不了解任笑的身份,也不知道他说的义父是谁,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唐寅嘴角慢慢挑起,手指着任笑,说道:「这位是神池七公子,他的话,总应该比夜玉姑娘的话有分量得多吧!」 神池公子?巫女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顿时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任笑。 要知道当时,神池在普通人心目中的地位太高,神池的君主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而神池的公子,那就是神的儿子。 直勾勾地看着任笑好一会,巫女才缓缓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唐寅,说道:「不管神池公子怎么讲,反正我说的是事实,那些人确实是自称神池弟子。」 顿了一下,她又近乎于挑衅似的反问道:「只是不知道风王是不愿相信我的话,还是不敢相信我的话呢?我想,风王也很担心我说的是事实吧,因为这样一来,风王就得要与神池为敌了。」 「哈哈!」唐寅再次狂笑起来,说道:「死于本王手里的神池子弟不知有多少,你以为本王会惧怕神池吗?既然你说你的同党是神池人,那就把他们的名字报出来!」 唐寅连神池都不放在眼里吗?要说心里不惊讶,那绝对是骗人的,看着唐寅眼中闪烁的光彩,巫女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头,她别过头去,狠声说道:「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没说,我也没问。」 「那你总该知道他们的样子吧!」一直沉默不语的任笑开口说道。 巫女对任笑的感觉倒是很复杂,他是神池公子,她理应尊敬他才是,可他偏偏又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没准也是一丘之貉呢! 她沉吟片刻,说道:「他们都有蒙着脸,具体的模样,我看不清楚,不过其中有一人身材又矮又胖,嗓音很沙哑很难听,为人又很好色他似乎还是他们的头领。」 任笑听得仔细,等她说完,目光顿是一凝,慢慢点下头,说道:「我知道是谁了。」 唐寅问道:「当真是神池的人?」 「是的。听夜玉小姐的描述,这人,应该皇甫长老的二弟子,也是皇甫长老的亲侄子,皇甫玉成。」说着话,任笑站起身形,脸上常挂的笑容消失,皱着眉头说道:「皇甫长老好大的胆子,在我劝告之后,仍要一意孤行,我得将其事禀呈义父。」说着话,他向唐寅拱手施了一礼,而后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大堂门口,任笑恍然又想起什么,收去脚步,回头说道:「殿下,夜玉小姐现在还不能杀,如果确有此事,我得带她回神池,与皇甫长老当面对峙!」 唐寅不以为然,笑呵呵道:「任兄不必这般小题大做,皇甫秀台想找我的麻烦,那就尽管让他来吧,我欢迎至极呢!」 任笑顽固地摇摇头,正色说道:「这已不仅是风国的事务,也是神池的事务,皇甫长老不顾义父法令,身为义子,又是公子,我不能坐视不管,还请殿谅!」他再次拱了拱手。 唐寅看着任笑离去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气,真是麻烦啊!听起来,任笑要带着夜玉回神池,这可不是件好事,弄不好这次他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夜玉根本无足轻重,不值一提,若是因为她而没了任笑,那自己的损失可大了。 第845页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回到夜玉身上,幽幽嘟囔道:「你还是得死啊,而且得赶快死!」死在任笑回神池之前。 程锦听明白了唐寅的意思,走到夜玉身边,插手说道:「大王,先把她交给属下吧!有些事情,属下还想再细细审她。」 唐寅和程锦之间那么熟悉,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这是又要帮自己干脏活了。他点点头,应道:「恩,带她去吧!」 「属下告退!」程锦扣住夜玉的胳膊,将她拽出大堂。 「真是麻烦啊!」等程锦带走夜玉后,唐寅平躺在软塌上,囫囵不清地嘟囔道。 尹兰在旁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轻声说道:「其实,大王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江半雪而开罪皇甫秀台,即便大王不怕他,但有这么一个敌人,终究是个大麻烦,何况大王也不喜欢江半雪,就不如把她送回给……」 她的话没有说完,已在唐寅的直视下收住话音,如同做错事的孩子,缓缓垂下头去。唐寅凌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抬手托起尹兰小巧的下巴,含笑说道:「送回江半雪,讨好皇甫秀台,很容易,但却会丢尽风国颜面,等于是向世人说,我和风国怕了他皇甫秀台,怕了它神池,再者说,江半雪也可作为一个榜样,为那些不愿意留在神池却被迫留在神池的人们树立一个榜样,让他们知道,风国值得他们依靠,更值得他们信赖,不会像别国那样会迫于神池的压力而出卖他们。」 唐寅用拇指的指肚轻轻摩擦着尹兰的粉颊,目光却是看向别处,冷冷笑道:「表面上看,我是在与皇甫秀台抗争,实际上,只是做个样子罢了,目的只有一个,招揽神池人才,让神池人能为我所用。」 尹兰的小嘴越张越大,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更不知道原来大王想得如此深远。怔住好一会,她方欠身说道:「属下不知大王深谋远虑,误解了大王,还请大王恕罪。」 「我可不忍心责罚你。」少了你,谁做我的秘书啊!唐寅笑眯眯收回手,说道:「扶我起来。」 「大王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动的好。」 「这两天一直躺在床上,身子骨都要生锈了。」唐寅催促地向尹兰招了招手。后者无奈,只好轻轻地搀扶他起来。 这时候,阿三突然从外面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只蜡封的书信,来到唐寅近前,低声说道:「大王,前方传回紧急战报。」 「哦?」唐寅疑了一声,而后向搀扶他的尹兰甩下头,说道:「念。」 尹兰小心翼翼地松开唐寅,见他能站稳,这才接过传书,摁碎上面的蜡封,将传书展开一瞧,脸色顿是一变。 「念啊!」唐寅正试着向前走动,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势恢復情况,头也不回地说道。 吞了口唾沫,尹兰先是看眼阿三,而后方低声读道:「前方传书,我军于天图郡进攻受挫,战虎将军身负重伤,现已着人送回古饶郡静养!」 「什么?」唐寅难以置信地转回身,战虎受重伤,这怎么可能? 安国那些将领们,满打满算,谁能伤得了战虎?舞英和齐横又是怎么统兵的,如果不是他二人统兵失误,战虎根本不可能伤在安军手上。 唐寅一瘸一拐地走到尹兰近前,一把把她手中的战报抓过来,低头细看,上面只寥寥数字,和尹兰刚才念的一样。 第1603章 详细战报 「笨蛋!白痴!废物!」唐寅连骂了三声,将手中的战报狠狠摔在地上。 尹兰急忙扶住他,轻声劝道:「大王伤势未愈,不宜动怒。」 「即便让路边一乞丐做统帅也比他二人强!」唐寅回头对阿三说道:「我要看详细战报!」 「详报应该随后就到。」阿三低声说道。既然简报已传到,详报也快了。 阿三说得没错,大概只过了一个多时辰,详报便传了过来,而且一来就是三份,由三只信鸽分头传回,看得出来,前方那边也生怕战报有失,保险起见,一式三份。 在详情战报上,内容就很细緻了。书写战报的是舞英,对己方的进攻是如何受挫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阐述。 直属军在进攻时,是兵分三路,齐横主攻中路,战虎主攻东翼,江凡主攻西翼,舞英坐镇中军,指挥全局。 整体而言,直属军採用的是三路夹击的策略,其中有虚有实,战术绝无问题。 交战时,安军的抵御十分顽强,沟嵌之地也被安军利用到极至,直属军在推进过程中遭受不小的损失。因为麾下将士伤亡过大,齐横当时完全杀红了眼,率领中路军,向前勐冲勐杀。他的任务本来是佯攻,结果在他的率领之下,中路的直属军变成了实攻,深深插入到安军阵营深处。结果这也让中路的直属军身陷重围。 以齐横的武力,他要向外突围,安军当中几乎无人能挡得住他,可变故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安军当中突然杀出来两名灵武极为高强的战将,其中一人接下齐横,另外一人则直接杀进中路直属军当中,随着他二人的出现,中路直属军的局势瞬间急转直下,齐横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下面的将士们亦是死伤惨重。 好在东西两翼的战虎、江凡及时赶到,将岌岌可危的齐横和中路直属军接应出安军阵营。 不过在断后的时候,战虎和江凡对阵那两名神秘的安将,结果打下来,江凡轻伤,战虎重伤,若非江凡和下面的军兵们拼死抢救,战虎就得交代在敌阵当中。 第846页 此战,风军大败,阵亡不下两万之众,伤者不计其数,战虎经过急救总算保下了性命,但短时间内已难以恢復,舞英亦只能把他送回后方,静心养伤。 至于那两名神秘安将,通过活捉的安军俘虏交代,是安军统帅崔图僱佣的神池弟子,据说还是皇甫秀台的徒弟。 仔细看过这份战报后,唐寅已骂不出来什么了。安军占有天时、地利、人和,而己方的第九军完全派不上用场,此战直属军以少打多,又是主攻进攻的一方,本就不好打,而安军竟还僱佣了两名皇甫秀台的徒弟,战事不利也就可以理解了。 好一个皇甫秀台,对自己他还真是双管齐下,一边派他的弟子暗中刺杀自己,一边又派出弟子去帮助安军,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自己对着干。 想到这里,唐寅下意识地眯缝起眼睛,同时紧紧握起拳头。 「大王!」这时候,程锦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的身边,还跟有去而復返的任笑。 唐寅放下战报,不解地看着他二人,问道:「什么事?」 程锦看眼任笑,拱手说道:「大王,任公子执意要从属下这里提走夜玉!」 他话音未落,任笑已含笑接道:「我必须得确认夜玉姑娘说的那些是真是假,还请殿下见谅。」 唐寅唔了一声,说道:「任兄,你先看看这份前方刚传回来的战报。」说着话,他把战报递给任笑。 任笑接过,低头看了片刻,眉头随之慢慢皱起。唐寅说道:「即便不带夜玉回神池,现在也能看得出来皇甫秀台的心思了。」 先是点点头,而后他又摇了摇头,说道:「在神池,只规定长老不能为别国僱佣,但并非规定不允许长老的弟子受僱于别国,虽说以前并无这样的先例。」 凡是能成为长老弟子的神池人,要么是眼高过顶、自命不凡,要么就是醉心于灵武学,是灵武疯子,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受僱于人呢?从中可以看得出来,确实是皇甫秀台在暗中搞鬼,但依照神池的律法和禁令,还惩治不了他。 「刚才,我已飞鸽传书义父,将皇甫秀台驱使门徒弟子行刺殿下一事禀呈于义父,相信很快义父的传书就能回来,到时,我便带夜玉姑娘回神池,在义父面前,和皇甫长老说个清楚,辩个明白!」任笑正色说道。 说来说去,还是要回神池!唐寅心思转了转,说道:「好、好、好!不过,在广寒听回书之前,我们要先去趟天图郡,会一会皇甫秀台的那两位高徒!」 说话时,唐寅眼中闪烁着精光异彩,杀气自然流露出来。 任笑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拱手说道:「到时,还望殿下能让我先去劝说一番,如果当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那我也算尽力了。」 「成!」唐寅扶着肚腹,嘿嘿冷笑道:「如果他二人不听劝,那也只能用来填饱我的肚子了,师兄栽的花,也理应在师弟身上结果嘛!」 皇甫玉成差点把自己炸死,耗费自己大量的灵气修復断裂的筋骨,用他的两个师弟恢復灵气,再适合不过了。想到这,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任笑暗嘆口气,心中暗道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吧! 前方战事不利,唐寅放弃继续在分水城养伤,携新军团南下,进入天图郡。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走,还有一个原因,不想让任笑收到神池方面的回书,好把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至于夜玉,唐寅也不再着急除掉她,就把她留在任笑的身边,反正有任笑看管她,任她有三头六臂也别想再生乱。 闲言少叙。唐寅率新军团不日进入天图郡,路行五天,终于与直属军和第九军汇合一处。 这些天来,直属军未再出战,当然,安军也不敢反攻过来,毕竟虎视眈眈的第九军还在那里呢,主动出战,离开沟嵌之地,等于是自寻死路。 等以舞英、齐横为首的直属军和第九军众将见到唐寅之后,一个个就如同斗败的公鸡,全体耷拉着脑袋,垂手而立,低头不语。 见状,唐寅感觉是又好气又好笑,强压怒气,疑问道:「你们是来给我弔丧的吧!」 众将闻言,身子皆为之一哆嗦,不约而同地曲膝跪地,齐声道:「末将不敢!」 「那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站在我面前做什么?要上香吗?」 唐寅站起身形,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感觉伤势恢復大半,已无大碍,他暗暗点头,脱胎换骨的身体,自愈的速度就如同新生儿一般,快得惊人。 他继续说道:「明日,继续强攻敌阵,我来亲自督战,倒要看看,安军有什么本事能伤我风国大将!」 齐横急忙说道:「回禀大王,安军不足为虑,麻烦的是那两名神池高手,那两人修为深厚,灵武精湛,极难对付!」 「怎么,齐大将军怕了吗?」唐寅嘴角扬起,笑呵呵地问道。 齐横震动一下,拱手振声回道:「末将不怕,明日再战,末将仍愿做先锋,打头阵!」 听闻这话,唐寅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并狠狠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如果区区两名神池弟子就能把你吓倒,那你也不用留在军中,回家种田好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明日一战,那两名神池弟子,我来应付,你们只管给我沖阵杀敌,砍下崔图的项上人头,如若再攻不破敌阵,那你们的脑袋,可就该被我砍下来了。」 第847页 听闻这话,不仅舞英、齐横、江凡等将重新跪下,就连新军团的刘彰、白安、阎炎、许悠、熊谷诸将也一同跪地,众人齐声说道:「明日一战,末将誓斩崔图首级,荡平敌寇!」 「好,这才像话嘛!你们先回去准备吧。」 「末将告退!」众人纷纷起身,退出营帐。 他们前脚刚走,唐寅便拍拍任笑的肩膀,甩头说道:「走,陪我去悄悄安军的营地,刚才来时太仓促,没能仔细瞧清楚。」 任笑忍不住乐了,唐寅刚才鼓舞麾下将士们的士气时可是信心满满,原来他也是心里没底啊! 他与阿三阿四、尹兰陪同唐寅,到了营帐外面,骑上战马,快速向安军营地方向而去。 来到沟嵌之地的附近,唐寅等人不再继续往前走,举目向远处眺望,好一大片的安军营防,一眼望不到边际,仔细观瞧安军的阵营,沟嵌纵横,土墙密布,土墙上下站满了安军士卒,插满了安国军旗,真可谓是旗帜昭彰,兵甲如林,防御之坚固、严密,犹如铁桶一般。 任笑和尹兰以前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二人不由得倒吸口凉气,禁不住在心中暗暗惊嘆,这,真的能打得下来吗? 唐寅笑看他二人一眼,慢悠悠嗤笑道:「哼,安军,摆得好大的阵势啊不过,看似强大,实则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等着瞧吧,明日便让它在谈笑间灰飞烟灭!」 说着话,他拨转马头,边往回走边抬手招唿道:「回营了。」 第1604章 拉开序幕 唐寅说安军外强中干也不光是做样子的虚张声势,在他看来,安军的阵势摆得实在太大了,大到超出安军的实际控制能力。 如此一大片的营阵,其中还有那么多的沟嵌和土墙,是能起到很好的防御作用,阻挡敌军,但同样的,它也阻隔了安军自己。 一旦某处被突破,其它地方的安军根本做不到快速增援。 在这样的营阵中作战,安军就如同在各自为战,兵力虽众,但无法凝聚到一起,交战时,只要己方有一支精锐能地突入进去,便可直取安军的中军。 就拿上次的交锋来说,如果不是皇甫秀台的两名弟子出来阻挡住齐横,真让他率军插入安军营阵的深处,安军其实也不好应对。 唐寅现在可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敌军的布阵有什么优势,又有哪些弱点,他只需巡视一番便可判断出个大概。 回营之后,唐寅便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休息了,等到翌日,清晨,唐寅升帐,召集众将,开始排兵布阵。 他的战术和当初舞英的战术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是兵分三路,由三面夹击敌阵,不过,其中已没有哪路是佯攻,全部都是主攻。 他令江凡为左路先锋,统帅三万直属军,进攻敌阵的右翼,令齐横为右路先锋,率三万直属军主攻敌阵左翼,令刘彰的新军为中路军,由正面推进,强攻敌阵。 唐寅一口气下达完命令,随即宣布,全军出战。 在唐寅的调派和号令下,风军又一次的强攻就此拉开序幕。 随着战鼓声雷动,作为中路军的新军率先吹响进攻的号角。刘彰传令,把全军的抛石机、破城弩全部摆在阵前,先最大限度的打击安军的防御。 很快,风军方面的抛石机和破城弩开始齐齐发动。一颗颗的石弹唿啸着被送上天空,又由半空中唿啸着砸落下来,撞击在土墙上,土屑横飞,惨叫声不断。 破城弩的弩箭几乎无视土墙的阻隔,一箭射出,往往能将土墙钉出个大圆窟窿,躲于墙后的安军连人带甲的被直接撞碎。 随着抛石机和破城弩的持续打击,安营正面的防御已是千疮百孔,这个时候,刘彰下令,全军推进。身为主帅,他可没有留在后方压阵,而是跟随下面的将士们一起往前突进。 刘彰并非文将,他是正统的灵武学院出身,自身也有不弱的灵武和修为,打起仗来,常常会身先士卒,顶在最前面,何况现在有唐寅亲自督战,他更是要卖力表现。 等到推进的风军全面进入沟嵌之地后,对面安军的反击也开始了,用的是同样的抛石机,同样的破城弩、破军弩,以石弹和弩箭对风军的推进展开持续性的压制。 双方的大型武器你来我往,石弹、弩箭在人们的头顶上穿梭不断,战场的两边不时传出将士们的惨叫声和尖叫声。 风军刚开始的推进还很从容,将士们在跨越沟嵌时可以先跳进去,再慢慢地爬上来,可随着安军进行全面反击后,风军的突进速度也随之加快,人们没有时间再往沟嵌里跳,直接把云梯铺在上面,拿云梯当桥用。 越是接近安军的营阵,安军的反击也越加兇狠,等到风军的先头军队距离安军营阵百步之时,安军的箭阵也来了。 密压压的箭矢在空中闪过,就像飘过一团乌云,然后在风军阵营里当头落下,踩着云梯向前突进的风军士卒成群成片的扑倒在地,许多人身上就像刺猬似的,由云梯上摔进沟嵌当中。 由于死伤的军兵数量太多,渐渐的,集中遭受箭射的沟嵌之地已被风军的尸体填平,后面的将士们可以踩着尸体直接跑过去。一个兵团顶上去,撤下来时已不足千人。 还从未经歷过此等血战的刘彰眼睛也红了,对身边的熊谷大吼道:「熊谷,你顶上去,先把敌军的营阵给我打开一个口子!」 第848页 熊谷二话没说,提起灵刀往前狂奔出去。一路上他也不记得挡下安军多少箭矢,自己又被射中了多少箭,当他冲到第一道土墙前时,身上的灵铠已布满裂纹。 他在土墙前大吼一声,运足全力,将灵刀插入土墙之前,就听扑的一声,整把灵刀几乎全没入土墙里,只剩下个刀把露在外面,与此同时,墙后也传来安军士卒的一声惨叫。 熊谷飞身跳起,脚尖用力踩踏土墙上的刀把,借力再往上跳,人已站在土墙之上,土墙后面的安军同被吓了一跳,箭手们纷纷举起弓箭。 但还没等他们放箭,熊谷已从土墙上飞扑下来。 扑通!落入人群中的熊谷一下子砸倒数名安军,片刻都未停顿,他立刻翻身从地上站起,夺过一把长枪,对准周围的安军连刺出去。 一时间,土墙后方叫声四起,血箭不时喷射到半空中。借着熊谷打乱土墙后面的敌军,风军士卒顺着云梯纷纷爬了上来,紧接着,跳下土墙,与墙后的安军战到一处。 杀红眼的风军兇狠异常,一个个就如同嗜血的野兽,即便敌人已吓得仍掉武器,跪地求饶,他们仍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武器,给予对方最致命的一击。 安军本就不适合打近身的硬仗,何况对手偏偏还是以近身战见长的风军! 见到大批风军已杀到眼前,剩余的安军士卒放弃抵抗,开始纷纷调头往回跑。 熊谷哪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率领风军,趁势追杀,利用溃逃的安军做挡箭牌,杀向敌人的第二层土墙。 正如唐寅预料的那样,安军的营阵摆得太大,防御工事也做得太完善,有效阻隔敌人进攻的同时,也阻隔了他们自己的相互增援。 此时,熊谷率领风军突破了安军的这段土墙,可两侧的安军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增援,当援军赶到时,这里的土墙已完全被风军占领,好不容易跑过来的安军又被风军硬生生地打了回去。 且说熊谷,他不理会左右两侧的敌军,卯足了力气追杀安军逃兵,等安军逃兵逃至第二层土墙这里时,他也随之沖了上来。 这里的安军同样不敢与风军打近身肉搏战,连同刚才溃败下来的安军,又一同往后跑去。 就是这么一路追杀溃逃的安军,熊谷也不记得自己共突破多少道安军筑建的土墙,等他意识到自己的突破似乎太过于深入之时,抬头再看,前方已能看到高高竖立的安军帅旗。 呦!自己竟然打到了敌人的中军附近!意识到这一点,连熊谷自己都颇感意外。 他振作精神,瞧了瞧身后那些累得气喘吁吁的风军士卒,喝道:「兄弟们,敌人的中军就在前方,大家随我杀进去,斩下敌帅的首级!」 「杀!」在风军的字典里就从没有怯阵二字,只要主将敢往前沖,他们就敢跟着一块上,哪怕前方的敌军再多再强。 熊谷点点头,扔掉手中残破的长枪,捡起一把钢口还不错的佩剑,抖手将其灵化,而后再不耽搁,率领一干风军,直奔前方的安军帅旗而去。 就在这时,前方迎面而来一支安军,为首的一将,身材高大魁梧,身罩白色的灵铠,背披血红的大氅,手中持有一把长长的灵枪,看上去威武雄壮。 呵!熊谷心中暗笑,原来安军不全是碰面就跑,还有敢出来一战的。他向前连冲出数步,大喝道:「来将通名!」 「我乃安国苏阳!」说话之间,那安将飞奔到熊谷近前,举枪就砸。熊谷冷笑一声:「没听过!」同时,他举起手中的灵剑,硬接对方的灵枪。 噹啷! 随着一声脆响,熊谷被苏阳这势大力沉的一枪震退出三大步,两臂膀如同过了电似的,一阵酥麻。 此人好大的力气啊!他心头暗惊,收起轻视之意,并甩了甩又涨又麻的手臂,抡剑与苏阳战到一处。 苏阳是安国为数不多的勐将之一,骁勇善战,灵武高强,熊谷与他只站了十余个回合,便已有吃力之感。 正在他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之时,安军当中又走出来一将,这位正是安国的另一勐将,覃枫。 覃枫被列入勐将之中多少有些牵强,他的厉害之处也并非近战,而是他出神入化的箭法。 看到苏阳与一员风将正打得不可开交,他眼珠转了转,摘下肩膀上背的钢弓,又从肩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支钢箭,随着灵气散出,钢弓与钢箭同被灵化,而后,他捻弓搭箭,对准战场上的熊谷,狠狠射出一箭。 几乎是在箭弓弹响的同时,风军后方也有人大叫一声:「熊谷小心!」 听闻叫声,正与苏阳恶战的熊谷已意识到不好,可是覃枫射来的灵箭已飞到他近前。 熊谷大惊,本能的把手中灵剑下压,去挡飞来的冷箭。他的灵剑是碰到了冷箭,不过仅仅是打偏了冷箭的方向,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闷响,覃枫射来的灵箭正钉在熊谷的大腿上。 后者吃痛,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倒退出三大步。可还没等他站稳,苏阳的灵枪已然横扫而至。 第1605章 昏迷不醒 啪!苏阳的灵枪正砸在熊谷的胸前,随着一声刺耳的脆响声,熊谷胸前的灵铠具碎,残片都弹起好高,在空中化为一团团的气雾。 与此同时,熊谷庞大的身躯向上弹起两米多高,往后倒飞出去。在就他摔到地上之前,一道身影闪了过来,将他的身躯一把抱住。 第849页 窜过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白安,在她身后,还飞快地跟过来一人,阎炎。 白安轻轻放下熊谷,低头再看,后者面如土灰,双眼紧闭,鼻口喷血,人业已昏迷不醒。 她下意识地暗咬银牙,握紧拳头,抬头向前怒视,只见苏阳正耀武扬威地站在两军阵前,刚才放冷箭的覃枫也走了出来,和苏阳并肩而站。 她缓缓站起身形,抬起手中的灵刀,遥指苏阳,喝道:「我要你的脑袋!」 说话之间,她身子前倾,快如闪电一般冲杀上去。生怕她有失,阎炎立刻跟上,与白安分战苏阳和覃枫二将。 白安的灵武要比熊谷高出一截,她和苏阳站到一起,两人亦是战得旗鼓相当,厮杀得难解难分。 而阎炎的灵武则不在白安之下,甚至还要高出一筹,覃枫和他打起来较为吃力,只二十几个回合过后,便已险象环生。 看眼着一心要为熊谷报仇的白安和阎炎越战越勇,苏阳和覃枫则显得相形见绌,这时候,安军阵营向左右一分,从中又走出两人。 这两人没有顶盔掼甲,只着宽松的便装,腰下悬着华丽又精緻的佩剑,看模样像是两名游侠,与周围那些盔明甲亮的安军格格不入。 两人观望战场片刻,而后相视一笑,其中一人上前两步,大声吆喝道:「苏将军、覃将军,你二人快回来吧,换我兄弟出战!」 听闻喊声,苏阳和覃枫双双虚晃一招,各自跳到圈外。他俩狠狠瞪了一眼白安和阎炎,异口同声道:「你我稍后再战!」说完话,两人双双退回安军阵营。 白安和阎炎都已占据上风,哪里肯放他俩回去。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全力追杀上去。他俩还没接近苏阳和覃枫,那两名便装中年人已迎上前来,二人同时挥出一剑,分挑白安和阎炎。 心中暗道一声好快的剑!白、阎二人急忙招架,随着噹啷、噹啷两声脆响,他俩前沖的身影被这两剑又硬生生地震退回去。 啊?白安和阎炎心中同是一惊,来者好高深的修为啊! 这两名便装打扮的中年人正是皇甫秀台的两名弟子,吕庸和叶卓。 他二人嘿嘿冷笑着在白安和阎炎面前站定,吕庸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白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看不出来,原来是一女子,只是不知道这么高壮的身材,模样又长得怎么样!」 「那就把她擒下来一看究竟好了。」叶卓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着他俩言语刻薄,白安脸色难看,露在灵铠外面的凤目快要喷出火来。阎炎也是大怒,握着灵枪的手掌发出嘎嘎的响声。 白安最先出招,灵刀横扫而出,直取吕庸的脖颈。与此同时,阎炎也向对面的叶卓连刺了三枪。 吕庸和叶卓从容迎战,在他二人眼中,白安和阎炎的灵武还算不错,但也勉强算是不错而已,和他俩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对战中,他俩如同猫戏老鼠一般,还能时不时地说笑几句,似乎越把对方惹火惹怒他二人就越开心似的。 正在白安和阎炎被对方戏弄得七窍生烟之时,忽听风军人群中有人笑道:「吕庸、叶卓,你二人捉弄两位后生,实在有失身份吧!」 听闻这句话音,吕庸和叶卓心头同是一震,他二人双双挑到战场之外,紧接着抬头观瞧。 只见风军当中缓缓走出一人,三十左右的年岁,中等身材,相貌俊秀,脸上挂着笑意,看起来和善又无害。 看清楚此人的模样,他俩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脱口道:「公子?」 从风军走出来的这位正是任笑。他笑呵呵地说道:「吕庸、叶卓,你二人在神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在此趟风安两国之间的浑水?你俩听我一言,赶快回神池去吧!」 「这」吕庸和叶卓互相看看,垂头不语。按理说,公子发话,他二人应该听从,但是,来此地助安军,是师傅的命令,现在师傅没有发话,他俩又哪敢私自回去? 沉吟好一会,吕庸拱手说道:「公子,请恕小人难以从命!我和叶师弟已经收下安国的银子,正受僱于安国,现在若是回神池,岂不失信于安国,也有失我神池的信誉。」 任笑暗暗皱眉,不过口气依然很温和,他柔声说道:「你二人收了安国多少银子,还于他们就是。」 「可是当初收的银子已被我二人花掉了。」吕庸不知自己该如何拒绝任笑,只能硬着头皮扯谎来瞒混过关。 「到底多少银子,由我来偿还总可以了吧?」任笑含笑问道。 「这」吕庸满脸难色地拱手说道:「小人怎敢麻烦公子?」 任笑还想说话,这时候,唐寅慢悠悠地走出人群,来到任笑的身边,悠然说道:「任兄,人家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帮安军到底,你说得再多人家也听不进去啊!」 说话之间,他还乐呵呵地向任笑眨了眨眼睛,言下之意,这正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吕庸和叶卓一门心思的要找死,谁都没有办法。 唉!任笑在心中无奈地长嘆一声,他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身而去。 「公子」吕庸还想叫住任笑,再向他解释一番,不过唐寅已含笑站于二人之间,并挡住他的视线。吕庸上下打量唐寅两眼,沉声问道:「你是何人?闪开!」 第850页 「连我都不认识就敢来与风军为敌,实在可笑。」唐寅笑吟吟地说道,接着低头巡视一圈,看到不远处有把钢刀,他走上前去捡起,随手挥了挥,轻是轻了点,但感觉还能用。 他不紧不慢地将钢刀灵化,而后又慢悠悠地罩起灵铠,完全是一副闲庭信步的姿态。 见他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而且看样子还打算用随便捡来的武器和自己过招,吕庸心头大怒,他眼中射出精光,咬牙狠声道:「你是要找死不成!」 「找死的不是我,而是阁下,看刀!」 唐寅话音未落,单脚突然一跺地面,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地面被他硬踏出个凹坑,与此同时,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瞬间来到吕庸近前,挥臂就是一记重噼。 吕庸冷哼一声,抬剑招架。 噹啷啷这一声震耳欲聋的铁器碰撞,仿佛晴空炸雷似的,吕庸感觉自己不像是架住一把灵刀,更像是挡住一座倒塌下来的巨山。 他感觉身子向下一矮,低头再看,自己的双腿竟已陷入泥土当中。 「啊!」吕庸怒喝出声,使出全力,弹开唐寅的钢刀,而后另只手勐然拍下地面,人从坑中蹦了出来,紧接着,回手一剑,反削唐寅的脖颈。 唐寅身子后仰,闪过对方的锋芒,下面单脚踢出,以脚尖钩向吕庸持剑的手腕。 这是什么怪招!吕庸心头一惊,急忙收回手臂,唐寅的腰身好像弹簧,原本是后仰,眨眼又弹了回来,向前探去,钢刀顺势再次噼落下来。 有了上次硬碰硬的经验,吕庸已知道对手修为深厚,绝不在自己之下,这回他用出全力,双手持剑,硬接唐寅的重噼。 哪知,眼看着对方的重刀砍下来,却没有发生任何的碰撞,灵刀直接穿透了他的灵剑。 不好,是残像!当吕庸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唐寅已施展暗影飘移闪到他的背后,灵刀上依附着黑暗之火,恶狠狠地插向他的后心。 换成旁人,肯定接不住唐寅这致命的一击,但吕庸可是皇甫秀台看中的亲传弟子,不仅修为深厚,反应也快得惊人。危机时刻,他想也没想,身子就地向前扑倒。 沙!燃烧着黑暗之火的灵刀在他背上掠过,黑暗之火将他背部的灵铠都烧出一道凹痕。 「暗系内宗修灵者?你是唐寅?」翻滚出去的吕庸看着唐寅灵刀上黑色的火焰,惊出一身冷汗。 「嘿嘿!」唐寅怪笑一声,也不接话,持刀又冲上前去,唰、唰、唰,这次他连出三刀,分扫吕庸上中下三路。 吕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应战,出招也变得又狠又快,招招都奔唐寅的要害。 他知道唐寅和师傅之间的过节,难得能碰上唐寅本人,他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一心想把唐寅毙于剑下,为师傅出这口恶气。 使出真本事的吕庸可是异常了解,周围飞沙走石,以他为中心仿佛颳起一阵旋风,同时,在旁观战的叶卓也散发出灵压,为吕庸助阵,帮他限制住唐寅的暗影飘移。 二人在场上你来我往,出招收招都快如石火电光,但对于场外的人而言,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场上已漫天的尘土,完全遮挡住唐寅和吕庸的身影。 第1606章 恢復成原态 嘭!战场的中央突然传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吕庸的身影从沙雾当中弹飞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唐寅。 吕庸人还在半空中,唐寅身形似箭,瞬间窜到他的上方,单手按住吕庸的面门,全力使出千斤坠。 轰!又是一声闷响,二人的身影由半空中急剧坠落在地,其力道之大,惯性之勐,将地面都砸出个大深坑。 再看他二人,唐寅单膝跪地,一只手还死死摁在吕庸的面部,而后者则是躺在坑底,显然是被这一摔之力震得有些迷煳。 唐寅抓住他面部的手掌缓缓回缩,灵铠被他捏得嘎嘎作响,毫无预兆,随着他一声暴喝,手臂用力向上一提,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吕庸面部的整张灵铠竟被他硬生生抓了下来。 「啊」从眩晕中恢復过来的吕庸大叫一声,双腿提起,脚踝如剪刀一般夹住唐寅的脖颈,然后用出浑身的力气向外一甩,唐寅的身躯立刻倒飞出凹坑,弹飞出五米开外。 趁着把唐寅甩出去的空档,吕庸奋力地从地上爬起,他刚刚站稳身形,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刚被他甩出去的唐寅又反射回来,双拳齐出,狠狠击在他的胸腹之上。 吕庸怪叫出声,身子倒飞出去,此时他还在坑中,倒飞的身子也在地面划出一道三米多长的大凹痕。 等他停下时,人几乎已被埋在泥土里,他还没站起,一口血箭先从土堆当中喷射出来。 见到吕庸受伤,一旁观战的叶卓再也看不下去,他怒喝出声,飞身窜向唐寅,手中的灵剑闪烁出万道的霞光异彩,一瞬间仿佛幻化为成百上千的银蛇,在空中飞舞盘旋着向唐寅笼罩过来。 叶卓一点没客气,上来就用出杀手锏兵之灵变,欲把唐寅毙于剑下。 此时,唐寅手中的武器已在和吕庸的拼杀中打碎了,现在是赤手空拳,眼看着对方的兵之灵变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即无从躲闪,也无从招架。 不过唐寅应变的反应简直已快到超乎想像的程度,在巨大的灵压之下,他用不出暗影飘移,直接以过人的身法和爆发力窜了出去,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受伤不起的吕庸近前,单手向土堆里一抓,将其提拉出来,接着,他身形迴转,以吕庸做自己的挡箭牌,迎向飞射过来的兵之灵变。 第851页 叶卓看得清楚,脸色瞬间大变,如果把兵之灵变继续下去,即便能杀掉唐寅,自己的师兄也肯定活不成,危急时刻,叶卓来不及多想,大喝道:「回!」 随着他的话音,千百条银蛇在空中合拢,重新化为一把灵剑,然后几乎是贴着唐寅和吕庸二人的身子飞射过去,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飞回到叶卓手中。 「放了我师兄!」叶卓双手握紧,身子前倾,看着唐寅的双目闪烁出嗜血的红光。 「放了他?」唐寅仿佛听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先是侧头瞧瞧手中的吕庸,而后仰面大笑起来,说道:「让我放了他当然可以,但阁下是不是也要表示一点诚意出来?」 叶卓忍不住跨前一步,凝声问道:「你待怎样?」 唐寅耸耸肩,淡然说道:「先扔掉你的武器再说。」 叶卓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扔掉武器,不就等于是向唐寅屈服了吗?可是,师兄又在他的手上,这让自己可怎么办? 他脸色变换不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唐寅可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对了,你的剑要扔远一点,得远到让我感觉没有威胁了才行!」 「你不要欺人太甚!」叶卓身子直哆嗦,咬牙切齿地凝声说道。 「那我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了?」说话之间,唐寅的手移到吕庸的脖颈上,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随着他手指的回缩,吕庸脖颈处的灵铠也嘎嘎作响,出现一道道的裂痕,看起来,灵铠随时都有破裂的可能,一旦失去了灵铠的保护,他的脖子也将立刻被唐寅捏断。 叶卓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倒吸口凉气,他再不犹豫,持剑的手臂用力一挥,嗡的一声,灵剑打着旋飞到空中,足足飞出二十米开外才落地,深深地钉在地上,灵剑也恢復成原态。 「这样你满意了吧?离开放开我师兄!」叶卓紧张地看着被唐寅高举在半空中的吕庸,眼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又惊又惧之色。 见状,唐寅脸上的笑意更浓,心里也不知该骂对方太愚蠢还是该笑他太天真,神池的人真是修炼灵武修到脑子都傻掉了,两军阵前,两军敌对,自己怎么可能会放人? 他先是点点头,而后摇摇头,没有再多言,而是直接施放出黑暗之火,就听唿的一声,他掌臂上黑色的火焰一下子烧到吕庸的身上。 黑暗之火近身,烧得吕庸身上的灵铠嘶嘶作响,白腾腾的雾气不断冒出来。 「唐寅!你你要干什么?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话扔掉武器了!」 「所以说你是个笨蛋!」唐寅一边不断地施放黑暗之火,加快烧化吕庸灵铠的速度,一边笑吟吟地说道:「你忘了,这里是战场,而不是比武场。兵者,诡道也,连兵家常用的尔虞我诈都看不透,你还投什么军,充什么能人!你,还有你这个师兄,就是个笑话!」 他这一番话,把叶卓说得目瞪口呆,不管怎么说,唐寅也是一国的君主,竟然会当众出尔反尔,难道就不怕受天下人耻笑吗? 唐寅当然也会顾虑这些,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当成他所要考虑的首先要素。 在灵铠被持续烧化的嘶嘶声响中,吕庸身上的灵铠渐渐消散,化为缕缕的灵气,而后,黑暗之火已能直接烧到他的肉身,这时候,神智不清的吕庸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的叫声终于让叶卓回过神来,后者怪叫一声,没有扑向唐寅,而是直接沖向刚刚被他扔出去的那把佩剑。 虽说周围的地上有很多零散的武器,但那些都不是宝刃,也承受不起他的兵之灵变,要想战胜甚至是杀掉唐寅,最有把握的办法还是施展兵之灵变。 二十多米的距离,对于叶卓这种级别的修灵者而言只是一闪而过的距离,眼看着自己距离佩剑之间由十米变为五米,又变为三米、一米,就在他的手指要接触到剑柄的一瞬间,天色一下子黑暗下来,叶卓感觉自己好像瞬间陷入深渊当中,伸手不见五指,而原本近在咫尺的佩剑也跑到数米外开的地方,竖在地上,闪着寒光。 叶卓想都没想,深吸口气,一个箭步窜出,直接跳到佩剑近前,顺势伸手一抓,他的手掌竟然从剑柄上穿了过去,闪烁着寒光的佩剑也剎那间消散无踪。 啊?他心中吸气,这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抬起头来,又向四周张望,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漆黑还是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候,叶卓的冷汗掉了下来,惊恐的双目勐然睁大,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暗系灵武的顶级技能暗影幻狱? 想到暗影幻狱这个名字,他身上流下来的冷汗更多,如果不能突破出去,自己必死无疑,可是现在自己连武器都没有,更用不出兵之灵变,如何才能突破暗影幻狱? 他正琢磨着,突然面前传来低沉的笑声:「叶卓,有在神池享清福的日子你不过,偏偏来趟风安两国之间的浑水,今日你与吕庸死于此地,也是你二人自找的。」 叶卓急忙抬头一瞧,站于他面前的不是唐寅还是谁?他傲的怪叫一声,直接飞扑过去,十指弯曲,去抓唐寅的脖子。结果,他只抓到一团虚无缥缈的空气,唐寅的身影散于无形。 这是暗影幻狱中的幻象!叶卓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喘着粗气,站直身躯,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第852页 「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身陷幻狱,你只有死路一条。」唐寅的身影又出现在他背后,探着脑袋,贴近叶卓的耳边,笑吟吟地说道。 「与其挣扎受罪,还不如散掉灵铠,坐下来等死算了,至少能死得痛快点。」另一条唐寅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侧,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还等什么,你还想反抗下去吗?」又一个唐寅出现了。 越来越多的唐寅在叶卓身边现身,你一言,我一语,眨眼的工夫,他的前后左右已站满了无数个唐寅,一句句的话音像把无形的大手在掐住叶卓的脖子,让他窒息。 始终垂头不语的叶卓缓缓抬起双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散掉头部的灵铠,接着,两根食指狠狠插进他自己的双耳中。 双指刺透他的耳膜,鲜血汩汩流淌出来,叶卓的身子只是震动一下,但却连声都没有吭,两眼也闭得紧紧的,不看不听,想以此来破解唐寅的暗影幻狱。 可就在这时,周围那些面露惊色的唐寅们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仍不断地传进他的脑海中,与此同时,一个唐寅贴近他柔声说道:「你以为毁了六识就不受暗影幻狱的影响吗?暗影幻狱是存在你的这里!」说话之间,他抬起手来,轻轻点了点叶卓的额头。 第1607章 筋疲力尽 「唐寅!唐寅!」叶卓终于无法再承受,神智陷入崩溃当中,他胡乱挥舞着双拳,大吼大叫着撕打着周围的唐寅。 可是一个唐寅被他打散后,又会有更多的唐寅幻化出来,无穷无尽,永无止境,放眼望去,天地之间全是唐寅的身影,也不知有几万或者是几十万。 叶卓嘶吼着,咆哮着,一会沖向东,一会又杀向西,不停的奔跑、厮打,直至他筋疲力尽、再用不出半点力气为止。他软绵绵地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汗水已把浑身的衣服浸透。 这时候,周围那成千上万的唐寅们齐齐向他围拢过来,一模一样的脸孔上挂着相同的表情,说着、笑着,叶卓闭上眼睛不想看,但是众多唐寅的身影仍能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嗓音沙哑地怪叫一声,抬起手来,狠狠抠向自己的眼珠,随着扑扑两声,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竟被他自己活生生挖了出来。他双手掩面,嚎叫着满地翻滚。 而就在这时,熟悉的身影浮现在眼前,熟悉的话音隐隐约约地传来:「痛苦吗?这一切都该结束了,休息一下吧!」 「师师傅」叶卓停止惨叫,张着血淋淋又黑洞洞的双目,看着面前似有似无的白影,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血泪由眼洞中不断流淌而出,他颤声说道:「师傅救我!」 那白影没有去接他的手,而是把手伸向他的胸口窝,笔直的手掌如同刀子似的,直直插进他的心口。叶卓就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暗影幻狱之外,唐寅在站在叶卓的身前,手刀在贯穿叶卓心脏的同时,黑暗之火也将他体内的全部精华提炼成灵气,最后被吸纳入他的体内。 这,正是暗影幻狱的可怕之处,当人陷入其中的时候,哪怕敌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与你近在咫尺,而你却什么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所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是幻觉。 当然,暗影幻狱也并不是无懈可击,对于一些定力较深的人而言,受到暗影幻狱的影响会小上很多,如果他的修为也足够深厚的话,完全可以判断出施放者的真身所在,并强行冲破暗影幻狱,直接攻击施放者的真身。 另外,当唐寅施放暗影幻狱的时候,他自己也要施放出大量的灵气,这时候他是极为虚弱的,如果遭受到灵武高手的攻击,后果同样不堪设想,这也是为何他没敢对吕庸施展暗影幻狱的原因所在。 吕庸和叶卓,这两位皇甫秀台的亲传弟子双双死于唐寅的黑暗之火,在为风军扫除障碍的同时,也为唐寅提供了丰厚的灵气,把他目前的修为提升起一大截。 且说战场上,无论是风军还是安军,人们都对眼前发生的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看傻了眼。他们看不到暗影幻狱,只看到叶卓先是刺聋自己的双耳,后来又疯狂的挖出自己的双眼。 人们膛目结舌,如此自残的景象,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即便是旁观者都吓得汗毛竖立,浑身发毛,如同身陷冰窖当中。 在众人眼里,叶卓简直就是疯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发疯,谁都说不清楚,也许是眼睁睁看着师兄被杀才导致他陷入疯狂吧! 当唐寅走上前去,以一记手刀结束叶卓的性命后,无论是风人还是安人,不约而同的都长出口气,如果叶卓再不死,恐怕他们这些看客都要受不了刺激而发疯了。 咣当!安军当中的一名士卒把手中的武器扔到地上,很快,周围的安兵也跟着扔掉手中的武器,他们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唐寅,连喘息都变得异常困难。 对他们而言,吕庸和叶卓的灵武高强程度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而他俩在唐寅面前,一个被杀一个被吓疯,这仗还怎么继续打下去?自己上去,恐怕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一时间,安军阵营里扔掉武器的声响此起彼伏,大批的安兵士卒彻底丧失斗志,不战而降。 苏阳和覃枫二将互相看了一眼,再瞧瞧四周那些面如土灰、士气全无的士卒们,暗暗摇头,两人连阻止都未阻止,话也没多说一句,调转身形就往中军方向跑。 第853页 看着逃之夭夭的苏阳和覃枫,唐寅提不起追杀的兴致,侧头对后面的白安和阎炎说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还有问题吗?」 白安和阎炎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二人眼巴巴地看着唐寅,缓缓摇下头,颤声说道:「没有,大王。」眼前的大王比在灵武学院时的大王要更加深不可测,也更加的可怕、恐怖! 「那就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唐寅散掉身上的灵铠,含笑向他二人点点头。 「是!大王!」白安振作精神,应了一声,而后向周围的众风军们一挥手臂,喝道:「弟兄们随我沖入敌人中军!杀!」 「吼!」士气大振的风军将士们齐声吶喊,跟随白安和阎炎齐齐向前冲杀。 其实,白安和阎炎所统帅的风军数量并不多,不过此时安军营盘太大、障碍太多的弊端显露出来,当这支风军杀入安军中军的时候,四周的安军无法快速赶过来增援,导致白安和阎炎这一支风军像把刀子似的插入安营的心脏。 刚刚败逃回中军的苏阳、覃枫二将这时也不得不再次出来迎战,二人分别对阵上白安和阎炎,又一次厮杀到一起。 他俩还能上去顶一顶,至于下面的安军,根本顶不住风军的冲击,虽说安军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可仍被风军冲杀的溃不成军。 坐镇中军的崔图整个心已提到嗓子眼,不时的追问身边的偏将们,为何东、西、南、北四营的将士们还不赶过来增援? 众偏将暗暗咧嘴,这么大的营阵,之间又有那么多的土墙、沟嵌,四营的己方将士想赶回来也得需要时间啊! 但没有人敢说崔图布阵的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应付道:「将军,援军就快赶到了,将军再等等吧!」 「要等到什么时候?风军已经杀到眼前了!」崔图脸红脖子粗的怒吼道。他和风军并肩作战过,深知风军近身肉搏战的强悍,那根本不是己方将士们能抵挡得住的。 偏将们面面相觑,互使眼色,最后还是与崔图关系最为亲近的一名偏将壮着胆子劝道:「将军,现在吕庸和叶卓两位先生已经阵亡,我军其实其实已经败了,将军还是下令撤军吧!」 啪!他话还没说完,崔图手中的马鞭已狠狠抽在他的头盔上,他怒道:「难道我军没有神池弟子的帮忙就不能战了吗?谁再敢轻言撤军二字,本帅定斩不饶!」 那名被抽打的偏将面红耳赤地垂下头,再不敢多说半句,当然,他心里可不贊同崔图的话,明知不敌,还要硬打下去,这不是拿全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吗? 现在,杀入安营中军的风军已与安军厮杀成一片,双方毫无阵型可言,完全是犬牙交错的大混战,而这又恰恰是风军最为擅长的打法。 随着战斗的持续,死伤的安军数量越来越多,渐渐的,人们心存惧意,开始慢慢向后退缩,就连抵挡住白安和阎炎的苏阳、覃枫二将也显露出不敌之态,被得连连后退。 战斗至此,在唐寅看来,大局已定,他退回到风军本阵,而后盘膝坐于车冕之内,闭目打坐。 吕庸和叶卓身上有太多他所需要的灵武知识,也有太多关于神池的信息,这些都需要他一点点的去搜寻并吸收和掌握。 在他打坐之时,任笑缓缓走到车冕旁,看着唐寅片刻,方低声问道:「殿下,吕庸和叶卓已经死了吗?」 「是的。」唐寅坐在那里没有动,眼睛也没有睁开,慢悠悠地说道:「正如你所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俩的死,怪不得别人,更和任兄无关。」 「可是他二人毕竟是神池子弟。」任笑轻嘆道。 「我想神池当中也有善与恶,去其糟粕,留其精华,不也是件好事吗?」唐寅淡然说道。 「其实,吕庸和叶卓的为人都不坏,他俩之所以会参与风安之战中,也是实属无奈啊!」 唐寅耸耸肩,表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而后,他微微睁开眼睛,问道:「皇甫秀台共有多少弟子?」 「少说也有二、三百人吧!」 「二、三百?」这还是往少说?唐寅心头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个个都像吕庸和叶卓这样?」 任笑乐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吕庸和叶卓属亲传弟子。皇甫长老的亲传弟子共有十一人,吕庸排第五,叶卓排第七,殿下收留的那位江半雪是第十一。至于其他的那些弟子,已非皇甫长老亲传,实力要与吕庸、叶卓等人差上一大截。」 「原来如此!」唐寅嘘了口气,如果皇甫秀台那二、三百众的弟子都像吕庸和叶卓这样,那自己也就不用和皇甫秀台抗争了,他甚至都不用亲自出马,只需把徒弟们都派出来自己就得束手无策。 他笑吟吟地说道:「好在老头子的亲传弟子只有十一人,现在已折损三人,那么,只剩下八人了。」 第1608章 实力如何 「是的,殿下!」任笑点点头。 唐寅问道:「那八人的实力如何?」 任笑说道:「弟子的顺位其实就是实力的排名。」 原来是这样。吕庸和叶卓一个排第五,一个排第七,如此来说,比他二人厉害的,至少还有四位,以前听任笑说过,二弟子的是皇甫玉成。唐寅好奇地问道:「皇甫秀台的大弟子是谁?」 任笑道:「常封。」 「很厉害?」 第854页 「恩也可以这么说吧。」任笑回答得模稜两可。 唐寅乐了,笑问道:「怎么任兄如此不确定?」 任笑说道:「以前的常封的确很厉害,其实力在同辈当中绝对可排在一流,不过,后来在一次比武中,眼睛受到重创,一直未能治癒,这些年来已很少露面,与世隔绝,也基本没再听过有关他的消息,至于他现在的实力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原来是个瞎子。」那就不足为虑了。唐寅含笑点点头,现在来看,皇甫秀台的弟子当中,最厉害的就属皇甫玉成了。 想到这里,他转回头,对身边的尹兰说道:「上次,皇甫玉成害我不成,我想,他不会轻易回神池,一定就潜伏在我军周围的某处,你,想办法去打探一下。」 尹兰点点头,接着又颇感为难地说道:「可是,属下没见过皇甫玉成,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 「等战后我给你画一张画像。」通过吕庸和叶卓的记忆,想掌握皇甫玉成的长相不是难事。 且说前方的战场,风军已全面占据主动。新军方面突进到安军营阵的中军,左右夹击的江凡、齐横两支风军也斜插进来,偌大的安军营阵,现已被风军切割成数块。 面对如此局势,即便崔图想强硬也强硬不起来,见己方呈现出兵败如山倒的趋势,大势已去,他最终也只能无奈地下令,全军撤退。 只不过安军此时再想撤退,业已有些晚了,大批的军兵被风军分割包围,根本退不下来。 最后跟随崔图一併撤走的安军只有六七万人,剩下的十多万安军,要么跑散,要么被风军俘虏,这一场耗时半月有余的攻坚战,以安军的溃败收场。 取胜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风军也付出不小的代价,直属军和新军方面都有大批将士伤亡,除了前期身负重伤的战虎外,熊谷亦重伤不治,殁于风军的大营之内。 熊谷的阵亡,对新军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至此,刘彰这一批灵武学院的学生们已经折损两人,现在还剩下刘彰、白安、阎炎、许悠四人,而许悠业已萌生退意,真正能留下来的,也只有刘、白、阎三人。 不管怎么样,此战的胜利还是令风军士气大振,也沉重打击了安国方面的气势,接下来风军的推进异常顺利,不日攻占天图郡郡城松化,而后继续南下推进,占领天图郡全境。 接下来,风军直接面对的是安国的平湖和太峰二郡。也就在这个时候,安国朝廷派出以白晴为首的二十万安军,援助崔图,欲与崔图兵合一处,重整旗鼓,再与风军决一死战。 可是还没等白晴与崔图残部汇合,平原军和天鹰军已由桓地侵入安国境内,惊慌失措的安国朝廷又临时改变战术,调派白晴西去,抵御平原军和天鹰军,至于崔图那边,则改派李德率军十万增援。 从安国的调兵遣将也能看得出来安国朝廷的仓促以及安国目前无将可用的窘境。 崔图和李德,这二人都是风军的手下败将,崔图自不用多说,刚吃了一场大败仗,而李德对风军的战绩则更惨,当初川贞伐风之时,就是他率军二十万进攻风国,结果还没到风国境内就遭到风军的阻击,战得一败涂地,连他自己都被俘虏,让这两位去抵御以唐寅为首的风军,又怎么可能会成功? 至于白晴,她从没和风军敌对过,一直都是和风军并肩作战,私下里,她与萧慕青、梁启、子缨、聂泽等这些风军统帅的关系都很不错,让她去阻击平原军和天鹰军,简直是拿肉包子去打狗,结果亦可想而知。 唐寅随直属军、第九军、新军进入太峰郡,这里和天图郡不一样,全郡一马平川,无山无水,全是平原地带。 根据天眼和地网的探报,安军已于太峰郡的郡城福成一带布置下重兵,兵力不下二十万,主将为崔图和李德二人。 唐寅看过这份情报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如果安国换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做主将,自己或许还会忌惮三分,让崔图和李德做主将,这不是坐等着找死吗? 对这两位,唐寅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催促风军,全速行进。在他的督促下,风军行军神速,进入太峰郡仅仅六日,便连取大钟、丰臺、立新三城,长驱直入的风军已直福成。 攻占立新之后,唐寅令全军暂时休整,养精蓄锐,好在福成再与安军打一场决战。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齐横主动向唐寅提出,第九军无须休整,可继续南下,先探福成的虚实。 唐寅知道,这段时间里齐横心里一直憋着一股闷气,现在终于到了可以让骑兵纵情驰骋的地方,他当然片刻都不愿再多等。唐寅没有驳回齐横的请求,同意他率第九军先行南下。 齐横得令大喜,率领第九军在立新仅仅住了一晚,翌日一大早,就率全军将士出了风军大营,直奔福成方向而去。 太峰郡已属安国腹地,这里也是繁华富庶之地,尤其是立新,在太峰郡是仅次于福成的第二大城邑,城中热闹非凡,即便被风军攻占,城中的繁华景象也依旧,城内并没有发生百姓大量迁移或逃亡的情况。 之所以会这样,一是和风军在安地施行的是怀柔政策有关,风军对所攻占的城镇只派小股军兵入住,对城中的百姓不打不杀、不抢不夺,双方相安无事。 其二,安人的个性就是好安逸、图享乐,国家观念淡薄,只要生活没差,日子还和以前一样,无论城邑被谁攻占都无所谓。 第855页 也正是因为安人的这种个性,才使得被风军占领的安地几乎不存在反抗势力,风军对安人更放心,同时也更加放心大胆的施行怀柔政策。这倒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和往常一样,攻占立新城不久,唐寅立刻令人在全城贴出告示,先歷数越泽的不是,把越泽臭骂一番,而后再表明己方是天子之师,奉天子之命讨伐等等安稳民心的说词。 现在安国百姓对越泽普遍失望,一直以来,越泽对外都很软弱,人们倒是希望有个强权出现,其次,越泽父抢子妻的做法太过分,这也最让安人无法接受。 对于许多安国百姓而言,由唐寅来替换越泽,尊唐寅为王,在内心里并不排斥。 这一天,唐寅刚起床,正在城主府的庭院中练拳脚,阿三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支小竹筒,递到唐寅面前的同时,低声说道:「大王,神池给任公子的回书到了。」 「哦?」唐寅停了下来,先接过尹兰送来的手巾,擦擦脸上的汗水,然后将小竹筒接过来。 他低头仔细瞧瞧,这支小竹筒十分精緻,上面还雕刻有神池特有的图腾,不过盖子处打着蜡封。 阿三说道:「书信是飞鸽传书到了分水城,而后由分水城那边的兄弟传送过来,大王,你看」 唐寅揉着下巴,边回想边喃喃说道:「是了,任笑在分水城的时候确实有传书神池,向广寒听汇报我遇刺一事,还要带那个巫女回去与皇甫秀台对质,这么说,这封回书应该是广寒听写的。」 「应该是的,大王。」阿三正色说道。 「哼!」唐寅哼笑一声,说道:「真想知道,这回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 说话之间,他手指在竹筒上轻轻一划,直接将蜡封挑开,接着,打开盖子,把里面捲成一团的小纸条倒了出来。 阿三阿四在旁看得直咧嘴,明知道是神池君主的回书,大王都敢私自拆开,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只见唐寅不紧不慢地将纸条展开,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嗤笑出声,将纸条递给了阿三,说道:「你也看看吧!」 阿三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接过来,纸条上只寥寥数字:圣王已闭关,时三载方出,诸事皆由长老院代为处理。纸条的署名是傲无极。 「这是是无极大长老代写的回书!」阿三惊道。 「广寒听闭关得还真是时候,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赶在天下大乱的时候闭关,而且一闭关就要三年,他是有多想坐山观虎斗啊!」唐寅冷笑着说道。 阿三小心翼翼地把纸条重新卷好,塞回到竹筒之内,问道:「大王,那这封回书还要不要交给任公子?」 「给他吧!」 「可是已经被拆开了!」阿三面露难色地说道。 「实话实说就好,我想,他也能理解我的做法。」任笑是聪明人,与其找这样那样的谎言矇骗他,还不如坦诚点来的好。 第1609章 严惩于他 神池方面的回书让任笑也大失所望,义父现在闭关,等于是在纵容皇甫秀台,没有义父主持大局,就算皇甫秀台确有过错,但他身为大长老,长老院又怎么可能会严惩于他? 看着这封寥寥数字的回书,他忍不住连连摇头。这时候,唐寅从外面走入他的房中,笑呵呵地问道:「任兄可是怪我私拆了信件?」 任笑对此是有些不痛快,但和义父闭关一事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他含笑说道:「殿下是怕我返回神池之后,就一去不回了吧!」 唐寅哈哈大笑,拍拍任笑的肩膀,说道:「任兄果然了解我的心思,一猜即中,我是真的捨不得放任兄走啊!」 任笑苦笑,不知该感激他对自己的看重,还是该气他野蛮无礼的做法。他幽幽说道:「如果书信的内容是义父召我回去,只怕,殿下就不会再把它交到我的手里了吧?」 自己的心思被任笑一语道破,唐寅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不喜欢如果,也不喜欢去猜测如果。」 顿了一下,他话锋一转,问道:「关于皇甫秀台一事,你打算怎么办?」 任笑摇头,说道:「既然义父已经闭关,是不可能再找义父作主了,而长老院也不会为这样的『小事』去深责皇甫长老,我想,我现在没有再回神池的必要。」 唐寅大点其头,说道:「本来我就说你是小题大做,根本不用回去和皇甫秀台理论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什么本事,就让他尽管使出来好了,现在我还岂会怕他?」 看着他信心十足的样子,任笑非但没觉得放松,反而更担忧了。 皇甫秀台岂是吕庸和叶卓之辈可比,做为他俩的师傅,灵武比他二人高强何止一两个档次,没有与皇甫秀台真正对决过,是不会知道神池大长老的恐怖。 唉!他在心中忍不住暗嘆一声,义父此时闭关,已无人能去压制皇甫秀台,看来,他二人之间的矛盾也不可能再化解了,非得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任笑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见他一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样子,唐寅心里倒是一暖,看得出来,任笑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自己,自己诚心待他的努力也总算没有白费。 他眯了眯眼睛,突然问道:「任兄与皇甫玉成的关系如何?」 第856页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任笑愣了愣,说道:「有过数面之缘,话不投机,并未深交。」 「这样我就放心了。」唐寅笑呵呵地说道:「现在,皇甫玉成就在立新城一带,我会想办法把他挖出来,让他陪他那两位师弟去作伴。」 任笑心头一惊,问道:「殿下怎么知道皇甫玉成就在立新附近?」 唐寅笑道:「我有我的情报网,想发现一个人的行踪,并非难事。」他接过任笑递给他的茶杯,浅饮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现在,立新城中云集不少修为深厚的修灵者,身份不明,应该不是安国游侠,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我,而召集他们的人,据报,正是皇甫玉成。」 任笑沉思片刻,倒吸了口气,不禁皱起眉头,喃喃说道:「据我所知,皇甫玉成与飘渺堂关联颇深。」 「飘渺堂?」唐寅心中一动,接着缓缓点下头,说道:「那就解释得通了,我与飘渺堂之间本就有过节,而且还查不出来那些修灵者的身份,估计十之八九就是飘渺堂的刺客。」 任笑哭笑不得地看着唐寅,好奇地问道:「殿下又怎么会和飘渺堂结仇呢?」 唐寅冷笑一声,说道:「是他们要刺杀我在先,而后,我便把飘渺堂在风地全部联络点一併捣毁了。」 唉!任笑再次嘆气,飘渺堂是刺客组织,有人肯出钱,他们就肯出人去行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倘若任务失败,行刺之人反被杀,那也怪不得别人,但唐寅把飘渺堂于风地的联络点全都捣毁,那就等于断了飘渺堂在风地的生意,也和飘渺堂解下了深仇大恨,飘渺堂又怎会善罢甘休?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我建议殿下立刻移驾到城外军营去住,如果殿下实在不想出城,也得立刻调集军队入城,严防城主府遇袭。」 唐寅挑起眉毛,问道:「怎么,任兄认为刺客敢来袭击城主府?」 「以飘渺堂行事乖张的作风,很有这个可能!」任笑说道。 「哈哈!」唐寅大笑,说道:「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既然人家把提升我修为的机会已经主动送上门来,我又岂有向外推的道理?」 见任笑还要说话,唐寅摆摆手,阴恻恻地冷笑道:「我就是要留在城主府中,看看飘渺堂有什么本事,也顺便瞧瞧皇甫玉成有没有站出来与我一战的胆量!」 飘渺堂先前已经吃过一次亏,这回一定会加倍小心,既然敢出手,就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绝不会那么容易应对,任笑对唐寅这种任性而为的做法实在不敢苟同。 不过唐寅不肯听他的,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连连摇头。 了解到可能是皇甫玉成联合飘渺堂的刺客要对自己下手,唐寅非但没在他下榻的城主府加派兵力驻守,反而还撤走了大批的侍卫,整个城主府里也显得空空荡荡,好像毫无防守似的,看起来,就差没直接敞开大门欢迎刺客进来了。 唐寅也有他的想法,既然人家已决定找上自己,躲是躲不过的,就算现在调集重兵防守,吓得刺客不敢来行刺,但自己又能防得住他们几时? 与其日夜盯防、提心弔胆的过活,还不如把刺客们都引出来,自己与他们来一场光明正大的正面决斗。 这天晚上,深夜,唐寅正在自己的房中熟睡,随着一阵轻微又急促的敲门声响,紧接着,尹兰从外面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 唐寅躺在床榻上翻了个身,眼睛也没睁,囫囵不清地问道:「什么事?」 「大王!」尹兰走到床榻前,低声说道:「城主府周围发现许多形迹可疑的修灵者,意图不明,大王得早做提防。」 「该来的,总该会来。」唐寅缓缓挑起眼帘,侧卧在床上,含笑说道:「尹兰?」 「属下在!」 「找个地方躲起来,今晚来的这些人,恐怕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唐寅双眼弯弯,笑眯眯地柔声说道。 尹兰心头一震,急忙道:「那大王你呢?」 「我?我也会躲起来的,你不必为我担心,有任笑在我身边,那些刺客伤不到我。」唐寅满面的轻松。 就是因为有任笑在,所以自己才担心呢!尹兰暗嘆口气,任笑毕竟是神池的人,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尹兰急道:「大王啊」 「好了,你去吧,顺便把阿三阿四也一併带走。」唐寅慢悠悠地从床榻上坐起,边穿着衣服,边淡然说道。 「大王!」 「去吧!你们留下来,只会让我分心。」 尹兰无奈,深深看了唐寅一眼,这才躬身拱手,退出房间。 夜,月黑风高,天色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唐寅却喜欢这样的黑暗,他感觉自己与天地万物都融合到了一处。 此时,他就坐在城主府的大堂之内,里面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房门大敞四开,随着夜风不断吹入,大堂里唯一的一盏小油灯上的火苗也被吹着摇摆不定,火光时明时暗。 沙!又一阵夜风从外面吹进来,盘膝而坐的唐寅突然抬起手来,在面前快速的划动两下,当他放在手时,手指之间已夹住两片薄薄的叶子。 叶子通红,呈枫叶状,但却散发出金属的光泽。唐寅看了一眼,冷笑出声,挥手甩掉叶子,向门外看去,笑道:「既然已经来了,为何还不现身?本王在此已等候多时。」 第857页 他话音刚落,从外面一下子闪进来三名黑衣人。这三人的身法快得出奇,看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好像一直就站在大堂里似的。 唐寅微微眯缝着眼睛,打量着三人,不过依旧没有站起身,只是随手拍了拍放于膝上的佩刀,说道:「报上名姓。」 「血刃!」三人异口同声,说话之间,他们的指缝里都夹着银色的金属叶片,随着灵气散出,叶片灵化,瞬间变得通体血红。 唐寅点点头,单手握刀,缓慢地站起,说道:「据说,飘渺堂还有个别名,刺客联盟,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飘渺堂由三个杀手组织合併而成,地鬼、天屠、血刃,你们就是血刃那一分支的吧!」 「你知道的很多。」其中一名黑衣人慢慢抬起手来。 「你们在各地的联络点都会带个『三』字,想必也正是因为这个吧。」 「很对。不过,今晚你还是要死!」黑衣人断喝一声,双掌勐然向外齐挥,指间那些被灵化的枫叶一同飞射出去,与此同时,另外那两名黑衣人也射出掌中的枫叶。 这些枫叶并不是直来直去飞射向唐寅,而是受他们三人灵气的牵引,没有固定的飞行轨迹,在空中上下浮动、飞舞盘旋,等飞到唐寅近前时,已散布在他的前后左右,将他所有的躲避路线全部封死。 第1610章 连成一片 唐寅身躯微震,灵雾散出,紧接着,身上已罩起灵铠,同一时间,手中的佩刀快如闪电的出鞘,随着噹啷、噹啷一连串的脆响声,他的四周迸射出一团团的火星子,飞射向他的那些枫叶四面弹飞,有些落到地上,有些则插进墙壁里。 「仅此而已,你们可杀不了我。」唐寅转了转掌中的灵刀,跨前一步,冷笑着说道。 三名黑衣人也不接话,各自罩起灵铠,抽出狭长的钢剑,抖手将其灵化,随后一同向唐寅窜去。 他三人身形好似离弦箭,瞬间来到唐寅近前,三剑齐出的同时还施放出灵压,限制唐寅的暗影飘移。 唐寅从容应对,虽然现在没有最趁手的弯刀,但对他而言,用其它的武器也差别不大。 他单手挥刀,就听当、当、当三声,三柄灵剑被他一併挡开,而后,双方你来我往的战到一处。 对方三人以快见长,唐寅更是如此,四人战到一起,犹如走马灯一般,只见大堂之内人影晃动,辗转腾挪、跳跃不断,令人目不暇接,同时,武器碰撞的脆响声几乎已连成一片。 他们所施展的这种快攻是最耗费体力的,战斗当中,没有片刻的停歇,甚至连做个深唿吸的时间都没有,除了攻击就是格挡。 仅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双方就过了不下两百招,这时候,三名刺客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喘息也随之加重,在灵铠之内,浑身上下全是汗水。 反观唐寅,依然气定神闲,出招与收招依然迅勐无比。 打斗中,他哼笑出声,说道:「怎么?只是这样就不行了吗?那你们可太令我失望了!」说话之间,他的出刀突然加速,对准一名刺客连攻五刀。 那刺客急忙横剑招架,他把唐寅的五刀接了下来,不过人也退出五大步,身子抵在墙壁上。 「你再接我一刀!」唐寅大喝一声,双手握刀,横挥出去。 嗡!灵刀破风,唿啸声刺耳,当刀刃掠过之时,周围的空气都产生层层的波动。那刺客紧咬牙关,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手紧握剑柄,一手顶住剑身,硬接唐寅的重刀。 噹啷啷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铁器碰撞声,而后,又是轰隆一声的闷响,刺客背后的墙壁被他硬生生顶出个大窟窿,他整个人顺着塌陷的墙壁弹飞出去。 他还没有落地,唐寅已随后追了出来,手中的灵刀高高举起,全力挥出。嗡!灵刃破空,灵波激射,这一道狭长的灵波足有两米多高,划过地面时,将地上撕开一条长长的豁口。 就在灵波近身前的瞬间,斜刺里又窜出一条人影,抱着那名刺客飞速地跳了出去。 唐寅收住脚步,停下身形,举目一瞧,好嘛,外面的院墙上或蹲或战,有十数名身罩灵铠的修灵者,他们体型各异,灵铠的形态、颜色各异,手中的武器也各异。 「血刃的兄弟已经尽力,该抡到我们地鬼出手了。」说话之间,从院墙上跳下来一个圆滚滚的身影。 这人本就是五短身材,加上体型肥胖,还罩着一层厚重的灵铠,走起路来,就像只皮球在地上滚动似的,看上去滑稽可笑也恐怖骇人。 飘渺堂的地鬼分支!唐寅眯缝着眼睛,看样子,今晚飘渺堂把它三个支系的刺客都派出来了,不用问,后面肯定还有天屠分支的刺客。 唐寅非但没有担心和害怕,反而还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流动加速,在逐渐变热变得沸腾。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唐寅提着灵刀,肆无忌惮地仰面大笑起来。 他只一个人,对面着不知有多少明面、暗处的众多刺客们,还能旁若无人的大笑,单是这份气魄就非常人可比。 那名又矮又胖的刺客歪着脑袋,打量着唐寅,与此同时,背于身后的双手放了下来,在其掌中,还有两把又短又薄的匕首。「到了现在,风王殿下还能如此开心,实在难得。」 「你等千里迢迢的来找死,不是更难得吗?」唐寅收住笑声,两眼闪烁着淡淡地绿光,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第858页 「风王殿下的这份自信很令人佩服,不过,也愚蠢的令人想笑!」他话音未落,快步上前,双匕齐出,斩向唐寅的双腿。 他的身材太矮小,而唐寅又太高大,他想拿匕首去刺唐寅胸口以上的部位,还真的不太容易。 见他双匕来的诡异,唐寅本能的向后退避,哪知他刚刚闪躲开,对方侧身倒地,又轱辘到他的脚前,双匕依旧挑向他的双腿。 唐寅暗皱眉头,他再次退避,对方又继续向前翻滚,双匕同样不离他的双腿。 好怪的打法,难怪叫地鬼呢!他又一次闪过对方的锋芒,而后,他举起灵刀,对准下面的矮胖刺客,重刀噼出。 他这一刀势大力沉,划破空气时发出的是轰鸣声,但那名矮胖刺客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横起单匕,硬接唐寅的重刀。 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闷响,唐寅脚下的地面被生生震出一个大坑,再看那矮胖修灵者,硬是用一把轻便的匕首接住了唐寅的重刀,同时,他还用另只匕首反割向唐寅的脚筋。 呦!唐寅颇感意外,看对方所用的武器,应该是走轻灵一系的套路,想不到,竟还是个力量型的修灵者。 他纵身跳起,倒飞出土坑,他脚下才刚刚粘地,那名矮胖刺客也跟着轱辘出来,双匕狠狠刺向他的脚面。 唐寅嗤笑出声,心中暗道: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地滚刀了!想着,他身子先是向后一缩,随后,犹如弹簧一般反弹回来,不过他可不是在地上翻滚,而是单手按住地面,支撑住身体,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连只手连续挥刀,一口气攻出十余刀。 他突然之间的发力令那名矮胖刺客极不适应,进攻的节奏也被彻底打乱,圆滚滚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同时双匕连挥,招架唐寅的抢攻。 就见场上,他二人的身躯紧贴着地面,一个进,一个退,叮叮噹噹的脆响声持续不断。 周围的刺客们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拼杀的二人已经有了变化,就听矮胖刺客先是惊叫出声,紧接着,一把匕首弹飞到半空中,匕首在空中打着旋还未落地,另一只匕首又被撞飞出去,人们暗叫一声不好,可此时再想出手抢救,已然来不及了,唐寅手中的灵刀已深深刺入矮胖刺客的胸膛,力道之大,将他的身躯贯穿,黑暗之火顺势烧遍他的周身。 唿!随着黑暗之火的焚烧,那名矮胖修灵者的瞳孔渐渐扩散,并呈现出死灰色,人也随之无力地倒在地上,大量的灵雾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最后被吸入唐寅的体内。 沙!拔出灵刀,看也没看脚下的尸体,唐寅环指周围的刺客们,阴笑地问道:「下一个,谁来?」 此情此景,令周围的刺客们又惊又怒,同一时间,院墙上的十多人齐齐跳了下来,呈扇形散开,慢慢将唐寅围在当中。 他们还未出手,另有十数名刺客从暗处闪出,以唐寅为中心,缓慢地凑了过来。 院中的刺客越聚越多,时间不长,刺客们已激增至五十多人,而且无一人是弱者,随便挑出一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修灵者。 这些人,或是围拢在唐寅的四周,或是站于院墙或房檐之上,无形中,已在唐寅的周围布置起数层包围圈。 现场的灵压也变得异常沉重,地面的草丛已被压得紧紧贴在地面上,四周树木的树叶以及枝杈纷纷掉落下来,即便是普通人,此时都能看到现场的空气在不规则的波动、扭曲着。 「杀!」 不知是谁最先大喝一声,随后,三条人影由唐寅的正面和左右两侧窜了上来,两把灵剑一把灵枪分取他的喉咙和左右两肋。 暗道一声来得好!唐寅挥刀招架。当、当、当!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以奇快无比的出刀将对方的三记杀招一併挡了下来。 他刚防下三人的进攻,立刻又窜出来三人,三把灵刀全是向他的下路攻来。 这三人来得太快,进攻的角度又刁钻,唐寅实在不好防,他纵身跃起,弹跳两米多高,把三人的快刀闪开。 他人还在半空中,从房檐又飞射下来二十多支血红的枫叶,分取他的周身要害。 好娴熟的配合!唐寅咬紧牙关,连续挥刀,虽说使出了全力,但身上还是被三片枫叶击中,枫叶呈品字型钉在他的背部,让他悬在空中的身躯前扑着摔落下来。 见有机可乘,一名刺客怪叫一声,扑上前去,把手中的长刀当枪用,恶狠狠地刺向唐寅的后心。 唐寅身形微侧,先躲开对方的锋芒,在那人收刀的瞬间,他出手如电,一把把刀刃捏住,用力向回一带,喝道:「过来!」 那刺客受其拉力,站立不稳,向唐寅一头扑去,后者迎接他的是当头一记重拳。 啪!这一拳正击在刺客的头顶上,刺客头部的灵铠应声而碎,猩红的鲜血由头顶流淌下来,染红大半张脸面。 他身子摇晃几下,天旋地转地仰面摔倒,唐寅立刻起身,一把把他的面门扣住,黑暗之火由掌心生出,直接烧在对方的脸上。 第1611章 暗器的威胁 在黑暗之火的直接焚烧之下,那名刺客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大量的雾气从体内散出来,人也随之倒了下去。 唐寅在吸掉对方灵气的同时,另只手向背后摸去,硬生生把三片枫叶拔出,然后用力向房檐上一挥,喝道:「还给你们!」 第859页 唰!他回射的枫叶没有任何的技巧,就是直来直去,只是其中的速度太快了,三片枫叶如同化成三道电光,闪向站于房檐上的一名刺客。 那名刺客反应也快,连续挥舞手中灵剑,以剑身将三片枫叶一一挡开,不过他整个人也被震得连退出三大步,踩得脚下瓦片嘎嘎脆响。 「杀!」房檐上纵身跳下一名刺客,将灵剑当刀用,立噼华山的直取唐寅的脑袋。后者横刀招架,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巨响,唐寅身子一矮,被对方这一剑震入泥土中一尺有余。 那刺客不依不饶,双手握剑,用力下压,想把唐寅整个人压入地里。 唐寅深吸口气,出人意料的勐然撤刀,在对方灵剑下落的同时,他令只手伸出,将剑身抓住,紧接着,回手一刀,反削对方的腰身。 「哼!」刺客冷哼出声,身子向后跳跃的同时,用出全力拔出被唐寅紧抓的灵剑。 只听沙的一声,灵剑被他硬拔出来,同时人也向后跳出三米多远。再看唐寅掌心处的灵铠,被灵剑的锋芒割出两条长长的口子。 好厉害的修灵者!唐寅心中暗贊一声,不过手里的灵刀可没有停,直上直下的噼出一刀,灵波射过,划过地面,直向对方射去。 那刺客也不闪躲,横挥灵剑,同样射出灵波,与唐寅来个硬碰硬。 嘭!两记力道强劲的灵波碰撞在一处,发出皮革炸开的闷响声,周围灵压波动,劲气向四面八方横飞。 那刺客万万没有想到唐寅的这记灵波只是个虚招,目的不是伤他,而是要把唐寅面前的地面划开一道裂缝。 刺客刚把这记灵波接下来,陷入土中的唐寅已顺着被灵波撕开的裂痕直冲到刺客近前,上面虚晃一刀,扰乱对方的视线,下面已出手扣住了刺客的脚踝,黑暗之火顺势烧到那刺客的周身。 那名刺客的修为可不弱,是飘渺堂血刃一系中顶尖级的高手,修为就算不如唐寅,但也谈不上差距悬殊,唐寅的黑暗之火想烧化他身上的灵铠也得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唐寅勐然爆喝一声,手臂挥起,抓着刺客的脚踝将其狠狠向地面摔去。轰隆!这一摔之力,将地面都砸出个大坑。 两眼冒着绿光的唐寅仿佛恶魔的化身,死死抓住对方的脚踝不放,手臂再次轮起,轰隆!那刺客的身躯又重重撞在另一边的地上,地面同样被砸出个大凹坑。 唐寅一边吼叫着一边持续发力,就好像在摔一只破布娃娃似的,只听现场轰隆、轰隆之声不断,在他周围的地面被砸出无数个凹坑。 那刺客的修为再深厚,也招架不住这样连续的撞击,身上的灵铠已开始出现一道道网状的裂纹,黑暗之火也把他灵铠烧得嘶嘶作响。 周围的刺客们见状,心头骇然,有两人快步窜上前去,想救下同伴。 唐寅单手拖着那名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刺客,直接迎向窜过来的两名刺客,手臂轮起,以刺客当武器来用,恶狠狠向二人扫去。 两名刺客大惊失色,其中一人反应极快,身子向上跃起,将横扫过来的同伴让开。另一名刺客反应稍慢,被扫来的同伴砸了个正着。 只听咔嚓一声,二人的身躯碰撞在一处,被砸的那人身子横飞出去,撞碎大堂的墙壁,直接摔进大堂之内,反观唐寅手中的这位,身上的灵铠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片片破碎,从身上散落下来,灵铠一散,黑暗之火立刻烧到他的肉身,那人只惨叫一声,便没了动静。 虽说将对方体内的精华吸食殆尽,但唐寅仍不放手,提着干枯的尸体,又顺着墙壁上的大窟窿沖回大堂之内。 此时,刚摔进来的那人才站起身形,脑袋还没有恢復清醒,唐寅已把手中的尸体当头砸下来。 啪!那名刺客又重新摔趴到地上,可怜那具干枯的尸体,被撞得支离破碎,在唐寅手里,只剩下半条大腿。 唐寅看也没看,直接扔掉,箭步上前,抓住那刺客的后脑,连续向地面撞击。 啪、啪、啪在持续的脆响声中,大堂地面的大理石先是被撞碎,而后被撞得粉末,最后连地面都被撞出个大坑,再看那刺客,面门灵铠俱碎,血流满面,五官也变成血肉模煳的一团。唐寅给他的最后一击是直接拧掉了他的脑袋,他提着血淋淋的断头,由大堂里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在场的刺客们无不骇然,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人形的怪物嘛! 「放技能!」不知是谁大吼一声,紧接着,四周的刺客们纷纷施放出灵武技能,一时间,院落当中光芒四起,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灵刃与灵刺,目标只有一个,唐寅。 由于有灵压的存在,大大限制住灵刃和灵刺的速度,这也给了唐寅充分的时间分析哪个方向的攻击强,哪个方向的攻击弱。 他看准空档,钩起脚下的一具尸体,使其从地上弹起来,而后又跟着向前一踢,把那具干枯的尸体直直踢飞出去。 他是利用尸体给自己打头阵,先挡下一部分的灵刃和灵刺,而后自己再冲过去。 扑哧、咔嚓!现场的脆响声连成一片,可怜那具尸体,在众多灵刃和灵刺的攻击之下,碎着了细块状,而唐寅则趁此机会,从剩余的灵刃、灵刺之间的缝隙中滑过,如鬼魅般出现在一名刺客的面前,那人心头一颤,想也没想,连出三枪,枪枪皆奔唐寅的面门。后者身子下低,头顶几乎是擦着对方的枪身滑过,来到那人的身侧,灵刀反手横扫,就听咔嚓一声,刀锋正切在那人的腰身上,这是真正的『一刀两断』,那刺客的上半身仰面而倒,但下半身还站在原地,灵雾从两截的尸体上不断冒出。 第860页 数十名刺客,清一色的飘渺堂一流杀手,在与唐寅的对阵中,也仅仅是伤到他而已,但他们自己这边却已付出接近十人的折损。 别看唐寅表面狂暴发疯,实际上心里冷静得很,经过这一番的交手,他自己也有所体会,飘渺堂中最厉害的一系就是血刃,武器皆为剑,暗器为枫叶,只不过人数很少。 人数最多的是地鬼,但个人实力不强,天屠则属于比较中庸,人数不多不少,实力也不强不弱,优点在于与地鬼和血刃的配合都很娴熟。 打到现在,唐寅心里也颇感吃惊,想不到飘渺堂里竟然有这许多的灵武高手,如果当初他们是用这些高手来刺杀自己,那时候的他还真未必能抵挡得住。 只是现在的唐寅已今非昔比,灵空境和灵神境虽然只相差一个等级,但二者之间的强弱犹如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双方的激战还在继续,刺客的数量并没有增加,但剩下来的刺客们个个都是飘渺堂的精英,随便挑出一人都不好对付,何况是三十多人聚在一起。 随着战斗的加剧,众刺客又相继倒下十数人,而唐寅此时身上也挂了踩,有数处灵铠破碎。 他的灵气是越打越充沛,不过最要命的是体力的流失,战至现在,他连挺直身躯力气都没有了,唿哧唿哧的喘息声距离好远都能听得到。 围攻他的那些刺客们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无不是汗流浃背,喘粗气的嘶嘶声此起彼伏。 战至这个程度,双方比拼的已不单单是灵武,更是在比拼各自的意志,比拼的是看谁先支撑不住松懈下来。 「杀」在刺客的吶喊声中,又一轮的围攻拉开序幕。一名刺客由唐寅的正面发难,另两名刺客在唐寅的背后突袭,房檐上的两名血刃刺客也甩出枫叶,分袭唐寅的要害。 唐寅深吸口气,振作精神,大喝一声:「来得好!」 接着,身子先是向前倾,毫无预兆,双脚用力蹬踏地面,向后方射了出去。由背后偷袭他的两名刺客心中一惊,双双抬起灵刀,刺向倒退过来的唐寅。 在刀锋近身前的一瞬间,唐寅的身子斜着一侧,双刀由他的胸前和背后掠过,他由双刀之间滑过,顺势以肩膀撞向那二人的肋下。 两名刺客被他的怪招打了个措手不及,准备不足之下,被唐寅的肩膀撞了个正着,二人双双怪叫一声,身子倒飞出去。 唐寅还没从地上站起,飞射下来的枫叶也倒了近前,危急时刻,也顾不上狼不狼狈了,身子横着轱辘出去。 不过随着他的滚开,枫叶又如同蝴蝶一般,在空中旋停片刻,打了个旋,继续向他飞射过去。 好讨厌的暗器!唐寅暗暗咬牙,如果不能把房檐上那两名血刃刺客除掉,自己得一直受他二人暗器的威胁。 第1612章 出奇制胜 唐寅在心里暗道一声拼了!他咬紧牙关,不再躲避,反而还冲着枫叶迎了过去。 当、当、当!灵刀撞击枫叶,脆响声不断,火星子团团迸射,唐寅是把一部分枫叶挡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一部分打在他的身上,身体上半部、小腹、手臂、大腿都有中招,最为触目惊心的是钉在他脸上的那片枫叶,斜插在他的左眼上,将眼窝附近的灵铠都削掉一块。 唐寅承受这么多的伤害,其目的只有一个,出其不意的上房檐,将那两名血刃刺客干掉。 他双腿使出全力,勐的一蹬地面,整个人从地上弹射起来,足足跳起三米多高,上到房檐,灵刀顺势举起,立噼华山的勐砍下去,直取一名刺客的头顶。 这一刀唐寅可使出了全力,灵刀未至,灵压先到,那一瞬间,万有引力仿佛失效了似的,只见那刺客周围的房瓦竟然一片片的升了起来,悬停在半空中。 如此强大的灵压之下,那刺客已无从闪躲,即便心里明白对方这一刀力道太大,自己未必能接得下来,但也得咬牙硬挺着,横剑硬接。 轰隆!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整个房檐塌陷下去,升在半空中的那些瓦片也一併落下,再找唐寅和那刺客的身影,哪里还能看得到。 此时,他二人已双双坠入房中,唐寅这一刀的力道之大,压得那名刺客将房屋里的地面都砸出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周围的墙壁也被震得布满裂纹。 再看坑中,唐寅的灵刀和刺客的灵剑仍紧紧贴在一起,前者持刀下压,后者则持剑往向上搪,两人开始比拼起力气。 就在唐寅的灵刀越压越低,刺客渐渐不敌的时候,另一边血刃刺客从碎砖烂瓦中窜出来,灵剑直取唐寅的后心。 唐寅的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勐然收回灵刀,反手向后一挥,就听噹啷一声,直刺过来的灵剑被他挡开。 趁着这个空档,被他压于身下的那名刺客终于找到脱身的机会,向上急出数刀,开唐寅,而后快速地跳到坑外。 两名血刃刺客一前一后的把唐寅夹在中间,互相也没有打招唿,却又异常默契地向唐寅展开齐攻。两个人,两把灵剑,上下翻飞,剑剑不离唐寅的要害,出招可谓是又快又勐烈。 最开始和唐寅过招的那三名刺客当中就有他二人,唐寅也知道他俩的快攻厉害,缠斗下去,没时候是个头。想要尽快结束战斗,就得出奇制胜。 想到这里,对方正好刺过来一剑,唐寅格挡得稍微有些迟疑,可高手过招片刻的迟疑都是致命的,对方那一剑虽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却也深深刺入他的小腹右侧。 第861页 这一剑,直接把唐寅的身子贯穿,灵剑的剑尖在他的背后探出来。那刺客心头顿是一喜,可是喜悦之情才刚刚生出,他已然意识到不妙。 只见唐寅根本没收这一剑的影响,身子反而向前一探,一把把那刺客持剑的手腕扣住,另只手轮起灵刀,恶狠狠噼砍下去。 刺客手臂受制,一时间挣扎不开,眼看着唐寅的灵刀砍至自己面前,躲无地方躲,挡又挡不住,剎那间,他吓出一身的冷汗。 另一名刺客见状,想也没想,立刻出手抢救,由唐寅的背后递出一剑,直取他的后心。 他这是围魏救赵的打法,并没想这一剑能伤到唐寅,只要能把他退,救下自己的同伴就行。 哪知唐寅对背后来的这一剑也不躲闪,更不招架,手中的灵刀依旧砍向对方的脑袋。 咔嚓!扑哧! 先是一声脆响,接着又是一声闷响。再看房内,唐寅的一刀削掉面前那名刺客的脑袋,后背后那名刺客的一剑,也贯穿了他的后心,剑尖由他的前胸破出。 扑通!无头的尸体直挺挺地摔倒在地,灵气腾腾冒出,而唐寅的身躯也是连连摇晃。贯穿心脏的一剑,无论对谁来说都是致命的,哪怕唐寅是只恶魔,也得被这一剑刺死。 眼睁睁看着同伴惨死于唐寅的刀下,另外那名血刃刺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唯一能让他安慰的是,他也一剑把唐寅刺死了,不仅为同伴报了仇,也算成功完成了这次异常艰难的行刺任务。 可就在他悲喜交加,心情复杂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被灵剑贯穿心脏的唐寅突然之间扭回身形,灵刀横扫,化成一道电光,在那血刃刺客的面前划过。 沙!电光一闪即逝,再看那名刺客,眼睛勐的瞪大,用难以置信地眼神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唐寅,嘴巴缓缓张开,似乎想要说话,但吐出来的全是灵雾。 唿!黑暗之火由他体内反窜出来,烧遍他的全身,与此同时,他的半截脑袋滑落坠地,只剩下人中以下的半个脑袋和身子还站在原地。 唐寅眼中的绿光更盛,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好像盏绿色的小灯泡,他提起腿来,一脚踢出,将站于自己身后的尸体踢飞出去,边吸食空中飘荡的灵雾,边将插入胸膛的钢剑一点点拔出来,掷于地上,冷笑着说道:「这样就想杀我?笑话!」 如果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吓傻,连贯穿心脏的一剑都杀不掉他,那根本就不在人类的范畴之内了! 唐寅踢碎房门,从屋子里一步步地走出来,举目看向外面那些刺客们,招手问道:「还有谁来战我?」 此时他的模样也够吓人的,身上的灵铠已不知破裂多少处,脸上、身上还插着枫叶,剩下的一只眼睛闪烁着晶亮又诡异的绿光,活像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三个人掉入房子里,最后只走出唐寅一个,不用问,血刃的那两名兄弟已经凶多吉少了。 刺客们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得生出阵阵的寒意,不过,在场的刺客却无一人退缩,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们也得坚持下去,继续战下去,这是飘渺堂的规矩。 剩下的二十名刺客再一次向唐寅围拢过去,只是这次他们围拢的速度很缓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见状,唐寅眼中的绿光更盛,跳动着兴奋的光彩,哈哈狂笑道:「来、来、来,我们再战个痛快!」 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刺客们心中都有同一种想法,正当他们要再次展开围攻的时候,突然之间,远处传来悠长的哨音。 听闻哨音,在场的刺客们身躯同是一震,紧接着,又不约而同地生出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们纷纷收回准备进攻的起手式,然后目光紧盯着唐寅慢慢后退,等距离唐寅足够远了,二十多名刺客在这才向四面八方快速地散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随着刺客们主动撤退,现场的灵压一下子消失,唐寅的暗影飘移终于得到施展的机会,直接闪到一名刺客的背后,单手探出,抓住那人的后脖根,将其狠狠地摔在地上。 没等刺客从地上爬起,燃烧着黑暗之火的灵刀已插入他的胸膛。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一人,唐寅正要继续施展暗影飘移追击,这时候,有人大笑着说道:「唐寅,你的对手在这里!」 唐寅稳住身形,寻声往去,只见不远处的院墙之上站有一人,中等的身高,体型肥胖,穿着普通的青衣,脚下薄底的快靴,向脸上看,年纪有四十左右岁的样子,满脸的横肉,下面长满落腮鬍,两只小眼睛骨碌碌地乱转,一看就知道是颇有心计的一个人。 在此人身上,唐寅能感受到强大灵压的存在,再回想巫女当初的描述,他心中顿是一动,说道:「皇甫玉成?」 想不到唐寅竟然能一下子叫出自己的名字,肥胖中年人颇感意外,他先是轻咦了一声,而后慢悠悠地从院墙上跳下来,那么肥胖的身形,落地时就像二两的棉花,轻飘飘的,声息皆无。 「风王竟然能一眼就认出在下,实在令在下受宠若惊啊!」皇甫玉成笑呵呵地冲着唐寅眨着绿豆眼。 「你还真有胆识。」 「哦?此话怎讲?」 「你还真敢出来露面一战,本王以为你只会在背地里使坏呢!」唐寅单眼笑得弯弯。 第862页 皇甫玉成非但未怒,反而也跟着笑了,说道:「我这个人啊,一向不太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对了,在下现在与风王过招,会不会太欺负风王了?」 说话时,他还特意看了看唐寅眼睛上和身上插的那些枫叶。 「如果本王说是,你会放弃这一战吗?」唐寅反问道。 「哈哈!」皇甫玉成大笑,摇动圆滚滚的大脑袋,说道:「当然不会,难得风王有受这么重伤的时候,在下实在不忍心错过啊!好了,闲话少说,刚才风王不是说要战个痛快吗?就由在下来奉陪好了。」说话之间,他慢悠悠地脱下外面的青袍,露出里面的短衣,而后,又缓慢地抽出肋下佩剑,拿在手中,还不忘得意洋洋地对唐寅道:「此剑名为龙吟,寒铁打造,我一直都觉得,能死在此等宝剑之下的人,也算是他的造化。」 第1613章 哪能不心动 看到皇甫玉成亮出他的剑,唐寅的眼睛也在闪闪放光,他本来也有把寒铁打造的双刀,不过不久前被毁灭之火烧化,此时见到皇甫玉成的剑也是寒铁打造,他又哪能不心动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皇甫玉成手中的长剑,幽幽说道:「真是一把好剑!」 「哈哈,原来风王也是识货之人,能死在此剑下,风王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吧!」说话之间,皇甫玉成周身散出灵气,紧接着,灵铠罩身,宝剑灵化,而后,那胖滚滚的身躯好像化为一道旋风,瞬间窜到唐寅近前。 由于他的出剑太快,只能看到空中闪出一道长长的电光奔向唐寅。 好快的剑!唐寅毫无惧意,反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心跳加速,血流加快,连持刀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噹啷!咔嚓!唐寅以灵刀招架皇甫玉成的剑,结果两把兵刃刚接触到一起,灵刀便被灵剑削断,灵剑去势不减,继续划向唐寅的喉咙。 果然是把宝刃。唐寅暗暗点头,身形后仰,险险让过灵剑的锋芒,他人还没有直起身,手中的半截灵刀已飞射出去,直取皇甫玉成的面门。 皇甫玉成反应也快,收剑向外一搪,噹啷,半截灵刀飞出十数米开外,深深钉在院墙上。再看唐寅,人已向后纵出数米,并顺手又捡了一把血刃刺客留下的钢剑。 他先是用罩着灵铠的手指弹了一下,嗡,剑身震颤,发出悦耳的嗡鸣声,感觉钢口还不错,他这才将钢剑灵化,换了一种起手式,将灵剑背于身后,另只手指向皇甫玉成,还向回钩了钩。 他的挑衅并没能激怒皇甫玉成,只是后者心中觉得奇怪,看唐寅身上的伤势并不轻,怎么动作还能如此轻灵迅捷,是他深藏不露还是在虚张声势? 他暗皱眉头,心思也在急转,想了一会,还是提剑向唐寅走了过去。 这回他走得很缓慢,但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却强大得骇人,随着他的走动,地面的沙砾、泥土都在向外扩散、流淌。 此时的皇甫玉成,让唐寅身上的汗毛不由得竖立起来,他脚下的丁字步也随之变成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身子微微向前倾斜。 「接招!」皇甫玉成冷冷沉喝一声,手中的灵剑光芒四射,接着,斜斩下来。这一剑看似普通,实者却暗含着金系修灵者特有的灵武技能灵碎·斩。 唐寅不明就里,本能的抬剑于挡,他知道对方的宝剑锋利异常,在招架的时候,还特意避过对方的剑刃,以巧劲去碰撞剑身,想使其斩偏方向。 可是等两把灵剑接触到一起的时候,唐寅立刻感觉到不对劲,但现在他再想避让已然来不及了,一瞬之间,他手中的灵剑破碎成数十块钢片,如同雪花一般从空中散落下来,而皇甫玉成的灵剑继续斩向他的腰身。 「啊!」那么厉害的唐寅这时候也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这是什么灵武技能,只是碰了下对方的剑身,自己的灵兵就碎了。 来不及细想,反应快得出奇的唐寅抽身而退,只可惜他的小腹还是被剑锋扫中,就听沙的一声,他腹部的灵铠被撕开一条半尺多长的口子,险些伤到灵铠下的皮肉。 皇甫玉成的灵剑光芒不减,立刻又出一招,直取唐寅的脑袋。后者手中已失去武器,暗理说,此时他只能躲闪,但唐寅却不然,身形不退反进,直接向皇甫玉成的怀中撞去。 他显然没想到唐寅会出此怪招,准备不足,胸口被唐寅的肩膀撞了个正着,他站立不稳,身形后仰,唐寅出手如电,双手扣住他持剑的手腕,以肩膀去顶住皇甫玉成,双手再用力向下一压。只见皇甫玉成那庞大的身躯竟被他硬生生地摔飞出去,人还没有落地,唐寅箭步跟上前去,用力踢出一脚,正点在皇甫玉成的心口窝。 啪!这一脚踢得结实,皇甫玉成好像射出膛口的炮弹,身躯在空中横飞出去,一头撞在院墙上,又是轰隆一声闷响,厚厚的院墙被他撞塌好大一面,破碎的砖石一同散落下来,纷纷砸在皇甫玉成的头上、身上,只眨眼工夫便把他埋在下面。 唐寅片刻也不停顿,快步上前,想乘胜追击,哪知埋于砖石之下的皇甫玉成又直挺挺地窜了出来,与此同时,掌中灵剑直取唐寅的面门。 关键时刻,他使出全力将脑袋歪了歪,沙,灵剑贴着他的面颊掠过,还没等唐寅还招,皇甫玉成的胳膊顺势一弯,以肘臂重击在唐寅的脑门上。 后者前冲过来的身形又倒飞出去,扑通一声摔落在地,皇甫玉成大喝一声,人也高高跃起,倒握着手中光芒闪闪的灵剑,接着下落的惯性,一剑狠狠刺向唐寅的心口。 第863页 他快,唐寅的速度更快,倒在地上的身子头下脚上的窜了起来,对准落下来的皇甫玉成连出三脚。 啪、啪、啪!三脚皆未踢空,前两脚点在他的小腹和胸口,最后那一脚正挂在他的下巴上。 皇甫玉成在半空中折了个翻,一头摔在地上。不给他任何的喘息之机,唐寅身子下弯,单手抓住皇甫玉成背后的灵铠,在散出黑暗之火的时候,也将他狠狠投掷出去。 轰隆!皇甫玉成被扔进大堂当中,将大堂里端的墙壁都撞出个大窟窿,直接摔到大堂的后面,整个人是穿堂而过,也可见唐寅这一掷的力道又多大。 摔得灰头土脸的皇甫玉成嗷的怪叫一声,从满地的砖瓦石块中站起身,怒吼着又穿过大堂奔了回来,现在再看他,浑身的尘土,灵铠上还烧着黑暗之火,不时地吱吱作响。 黑暗之火的威力是根据施放者的修为而定,它是能烧化灵铠,但前提是施放者的修为要比对方深厚,而皇甫玉成的修为根本不在唐寅之下,在有灵铠护体的情况下,黑暗之火对他完全无效。 他像拍打臭虫似的把身上残燃的黑暗之火挥掉,两只绿豆大的小眼睛已因充血而变得猩红。他喘息着直视唐寅,脸色变换不定。 虽说很不服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唐寅近身格斗的本事太强,不仅仅是出招快,而且还怪异,出人意料,防不胜防。 他暗暗咬了咬牙关,一挥手中的灵剑,收起灵碎·斩,对唐寅冷声道:「今日到此为止,不过,我还是会再来找你的,告辞!」 说完话,他片刻都不停留,身形横着窜了出去,翻过院墙,直接跳出城主府。 刚才的搏斗是半斤八两,但唐寅有信心和皇甫玉成的对阵自己能占据上风,何况好不容易才把他引出来,又哪肯放他离去? 「皇甫玉成休走,你我之间的一战还没结束呢!」 说着话,唐寅直追过去,跳到院墙外,看准皇甫玉成的方位,直接以暗影飘移闪到他的面前,双拳齐出,分袭后者的左右太阳穴。 皇甫玉成的反应也不满,身子迅速地向下一低,先是闪开唐寅的重拳,手中的灵剑也顺势向前一递,刺向唐寅的小腹。 他没有武器,不能硬抵其锋芒,只能抽身闪躲,而皇甫玉成也不追击,开唐寅之后,继续向城外方向跑。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唐寅的脸上挂起冷笑,看不出来,皇甫玉成的这两条小短腿还跑得挺快的。 他哈哈大笑道:「本王倒要看你能逃到哪里去?」他再次施展暗影飘移,又来到皇甫玉成的身侧,上面虚晃一拳,下面则全力抡出一记扫堂腿。 皇甫玉成被唐寅层出不穷又千奇百怪的招式打得猝不及防,被这一脚扫了个正着。他一头向前扑倒,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他把路边的一扇木门撞碎,飞扑进小院当中。 唐寅紧跟着窜了进来,正要继续发难,皇甫玉成回头施放出一记灵乱·风。唐寅以暗影飘移闪开,皇甫玉成则趁此机会从地上爬起,穿过小院子,直接破墙而出,几个纵身,人已闪出数十米开外。 可唐寅依旧穷追不捨,大有不把皇甫玉成毙于拳下不罢休的架势。他二人是一路跑,一路打,从城中一直打到城西,又由城西翻过城墙,打到城外。 他二人也不知道追打了多久,跑到最后,皇甫玉成钻进了一片小树林里。 唐寅连想都没想,立刻跟了进去。等他进来之后,穿过一片林地,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在树林的中央还有快好大一片的空地。 此时,皇甫玉成就站定在空地的中央,没有任何要继续逃走的意思,转回身形,小眼中含着笑意,正直勾勾地瞅着追过来的唐寅。 恩?唐寅心中一动,难道皇甫玉成还有埋伏不成?可是在空地的四周,他并没有觉察到灵压的存在,这片树林里,只有他和皇甫玉成两个人。 「皇甫玉成,你怎么不跑了?」 「跑?哈哈!」皇甫玉成突然仰面大笑起来,摇头说道:「唐寅,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打不过你才不得不跑的吧?这里风景不错,很适合做你的葬身之地。」 说着话,他手中的灵剑又重现光芒。 第1614章 此地有埋伏 「听起来,你像是故意引我至此。」唐寅也乐了,对上皇甫玉成的目光。 「没错!」皇甫玉成大点其头。 唐寅向四周望了望,笑问道:「此地有埋伏?」 皇甫玉成耸耸肩,反问道:「你认为还有那个必要吗?」 唐寅挑起眉毛,摇头笑道:「你就这么自信能胜得了我?」 皇甫玉成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当然。」 「既然如此,为何不在城主府动手,而要把我引到这个地方?」 「城主府毕竟是你的地头,你的援军随时都可能赶到,这里则不然,你的手下人就算想救你,要找到这里也得花上一段时间,对我而言,这段时间足够我解决掉你的了。」 说着话,皇甫玉成慢慢抬起手中的灵剑,遥指唐寅,笑呵呵地轻松说道:「一开始我就说过,我这人很谨慎,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你很厉害,修为也很深厚,不过可惜,暗系灵武天生就弱于光明系灵武,你,也将註定死在我的手上!」 「是吗?我觉得倒也未必啊!」说话之间,唐寅不留痕迹地散出灵气,并驱使着灵气快速地向皇甫玉成扩散过去。 第864页 像皇甫玉成这种级别的修灵者,确实不好对付,唐寅也不想再和他缠斗下去,打算速战速决,用自己的杀手锏暗影幻狱来对付他。 哪知道他的暗影幻狱还未来得及施展,皇甫玉成已先有所察觉,他脸上露出一丝诡笑,身子快速的退后,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四分为八,顷刻之间,空地当中已凭空多出十七个一模一样的皇甫玉成。 唐寅心头一颤,脱口说道:「风裂分身术?」 「没错!」十八个皇甫玉成齐齐开口,说道:「正是风裂分身术!我不是吕庸,更不是叶卓,你想用暗影幻狱对付我,可没那么容易!」 说着话,十八个皇甫玉成又不约而同地仰面大笑起来,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我仔细研究过你和吕庸、叶卓的对战情况,也仔细分析过你的修为,我敢断言,你的暗影幻狱目前只能对付一个人,但是这里却有十八个我,你想把你的暗影幻狱用在哪一个我的身上?」 这倒是唐寅以前从没有考虑过的问题。皇甫玉成的判断很准确,他的暗影幻狱目前确实只能施加在一个人身上,而风裂分身术幻化出来的分身虽是虚影,但却是具备灵气的,如果没有经过交手,根本判断不出来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幻象。 现在,随着皇甫玉成幻化出十七个分身,唐寅的暗影幻狱也变得无从施展,如果他的暗影幻狱施加到了幻象身上,那他自己则将要承受皇甫玉成真身的致命一击。 见唐寅站在原地怔怔发呆,皇甫玉成笑得更加得意,慢悠悠地说道:「怎么,从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吗?哈哈,看来七公子对风王殿下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嘛,竟然让你以为练成了暗影幻狱就天下无敌了,可笑啊,哈哈」 「猜不出你的真身,我就打出你的真身!」说话之间,唐寅眼中勐的闪出精光,赤手空拳的向对面众多的皇甫玉成冲去。 皇甫玉成当然不会给唐寅近身过招的机会,他连连摇头,笑道:「你太大意了,竟然连把武器都不带就敢追我出城,这是你自己在找死啊!」 说话之间,灵压扩散,十八个皇甫玉成,十八把灵剑,一同乍现出刺眼的光芒,一瞬间,林中的空地亮如白昼,紧接着,十八把灵剑齐齐脱手而飞,在空中裂变成无数条弯弯扭扭的金蛇,铺天盖地的一同向唐寅笼罩过去。 兵之灵变!唐寅前沖的身形勐然顿住,这样的兵之灵变,他在和叶卓交手时也有见到过,皇甫玉成和叶卓师出同门,兵之灵变当然也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现在他身边多了十七个幻象,现场就像有十八个皇甫玉成在一齐施展兵之灵变似的,声势之浩大,进攻之勐烈,飞射的灵刃之多之乱,扯天连地,慑人魂魄,其中有真有假,虚虚实实,令人眼花缭乱,也无从分辨。 能把风裂分身术用到如此极至,唐寅也打心眼里佩服皇甫玉成,此人虽狂,但也确有狂妄的本钱。 眼看着这么多的灵刃或直射或旋飞而来,唐寅手中没有武器,无从招架,而在皇甫玉成的灵压之下又不能施展暗影飘移,他只能凭藉自身的身法进行闪躲。 他使出全力,身形横着窜了出去,连续三条跳跃,人窜出有十多米远,可是扭回头再看,空中的那些数百数千计的灵刃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齐齐调转方向,继续向他追射过来。 这还怎么躲?唐寅眯缝起眼睛,再次横向跳跃,身形已窜入树林当中。但是那毫无效果,灵刃依旧追踪而至,无数的灵刃穿透树木,将一颗颗参天大树击成木削,漫天散落下来。 皇甫玉成的兵之灵刃持续时间之长,仿佛永无止境似的,不管唐寅怎么躲闪,都会追踪跟上,而且唐寅的速度再快,终究还是快不过兵之灵变后的灵兵。 见到灵刃越来越近,最后唐寅也放弃了挣扎,咬牙硬挺着承受灵刃的近身攻击。 嗡飞袭过来的灵刃破风声刺耳,很快,第一支灵刃射到了唐寅近前,他抬起手臂,看准灵刃,一拳击出,想把近身的灵刃打偏,就听唰的一声,他这一拳只打到了空气,那灵刃在接触到他拳头的瞬间便化为乌有。 是虚影!唐寅来不及多想,轮拳又打向第二支灵刃,啪,这一拳正打在灵刃的侧身,随着一声脆响,灵刃在空中打着旋横飞出去,可唐寅还没来得及收拳,第三支灵刃又到了,就听扑哧一声,灵刃深深刺入他的肩头。 肩胛骨被灵刃贯穿,唐寅连吭都没吭一声,回手直接把灵刃拔了出来,以灵刃为武器,击打随后而至的那些灵刃。 但是灵刃的数量实在太多,当灵刃的主力飞射过来时,举目往去,天空好像变成了金色,密集如雨点,哪里还有格挡的空间。 轰隆!等灵刃全部飞射下来后,再看唐寅的周围,两丈之内寸草皆无,所有的树木、花草都被击个粉碎,而唐寅自己,身上已数不清楚到底插了多少支灵刃,看上去密密麻麻,整个人活像个金色的刺猬似的。 他护住头部的双臂慢慢放下,接着,身子一阵摇晃,站立不住,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哈哈!」这时,站于空地中央的皇甫玉成仰面大笑起来,傲然说道:「唐寅,任你再厉害,今晚不也做了我的剑下亡魂?」说话的同时,他伸出手掌,喝道:「收!」 随着他的话音,唐寅周身的灵刃齐齐弹出,在空中重新凝聚,合成灵剑,飞回皇甫玉成手中。 第865页 同一时间,周围那些幻象的手里又重新生出灵剑,站于皇甫玉成的前后左右,依然是真假难辨。 十八个皇甫玉成向唐寅缓缓走了过去,一同说道:「唐寅,死期将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顿了一下,他又哈哈笑道:「对了,你现在可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的唐寅,身上唯一没有受损的地方就是脑袋,刚才在承受灵刃攻击的时候,他的双臂已将头部死死护住。 他蹲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想杀本王,可没那么容易!」 说话之间,他的身上散发出两股灵气,分别在他的两侧凝聚,灵气越聚越多,越聚越浓,最后幻化出两个和唐寅一模一样的人。 「哦?暗影分身!哈哈!」皇甫玉成摇头大笑,说道:「看来,你是打算用暗影分身和我做最后一搏了!」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做垫背!」唐寅的真身已无从说话,两个分身在左右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随着话音,十八个皇甫玉成已走到唐寅近前,手中金光闪烁的灵剑慢慢抬起。 同时凝化出来的两个暗影分身双双断喝一声,一分身飞扑向对方的中央,另一分身飞扑向对方的左侧。 此时唐寅就是在赌运气,希望自己的两个分身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皇甫玉成的真身,哪怕是与他同归于尽也好。 可惜,这次他赌错了,皇甫玉成的真身恰恰就藏于右面的那些分身当中,趁着唐寅的两个暗影分身去攻击自己的虚影,皇甫玉成的真身直接走到唐寅近前,站定,目光下垂,充满鄙夷地俯视着他。 「何必再做无畏的挣扎?即便你的分身能找到我,它又能奈我何?今晚,我们之间的恩怨必须得做个了断!」说着话,他把手中的灵剑高高举起,狞笑着说道:「现在,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祈祷吧」 直到此时,暗影分身才意识到皇甫玉成的真身所在,两个暗影分身双双惊叫一声,抽身回撤,想救下唐寅,但是皇甫玉成已不给它们这个机会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高举的灵剑对准唐寅的脖子,全力噼砍下去。 沙!灵剑破风。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唐寅的头颅应声而落,坠地后轱辘出好远。 第1615章 化为乌有 随着唐寅头颅断落,两个扑向皇甫玉成的暗影分身一下子散为灵气,化为乌有。 「哈哈!」看着唐寅滚落出好远的头颅,皇甫玉成仰面狂笑,道:「风王死于我手,哈哈,风王竟然已死在我的手里,哈哈!」 手刃一国之君的感觉太美妙了,此事也足够他炫耀一辈子的。皇甫玉成狂笑不止,笑音在树林当中时起时伏,久久不散。 就在皇甫玉成忘乎所以、放声狂笑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蹲跪在他面前的无头尸体身上正在迅速燃起黑色的火焰。 毫无预兆,那无头尸体的手臂突然向前一伸,直直刺在面前的皇甫玉成小腹上。 这一击来的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没人能想到掉了脑袋的尸体竟然还能发起攻击,包括皇甫玉成在内。 狂笑之声戛然而止,皇甫玉成的眼睛勐然间瞪圆,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膛目结舌地缓缓底下头来,只见,唐寅的手臂已完全变形,化成一把长长又锋利的臂刀,刀锋刺破他的灵铠,深深插进他的小腹,黑暗之火正顺着臂刀烧入他的体内。 这这怎么可能?皇甫玉成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断了脑袋,还能向自己出招,难道他的厉鬼不成?他浑身的汗毛竖立,本能的驱使体内的灵气阻挡黑暗之火的入侵。 「我一直在对你说,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正在时候,树林里突然传来话音,随着草丛沙沙的声响,从树林中走出一群人。 为首的一位,身材修长,穿着合体又华丽的黑色锦衣,腰间繫着精緻的玉带,向脸上看,剑眉虎目,俊美异常,这人不是唐寅还是谁? 和他并肩而行的正是神池的七公子任笑,后面跟的则是阿三阿四、尹兰、程锦等人。 又又出现一个唐寅?那么,这个一直和自己对战的唐寅又是谁?难道,是暗影分身?可是暗影分身又怎么可能再分化出分身呢? 皇甫玉成呆呆地看着唐寅等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寅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近前,接着蹲下身形,先将地上的断头捡起,他嘴巴微微张启,随着他的吸气,断头由头顶开始气化,化为白色的雾气,被唐寅吸入体内。 「你说你是个谨慎的人,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但,本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你以为本王能活到今日,靠的只是运气吗?其实,我比任何人都要小心,也都要谨慎,你以为我真的会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对付这么多飘渺堂刺客以及你吗?」 唐寅把整个断头吸入体内,拍了拍手,扔掉残存下来的那片枫叶,而后又摇头说道:「人们只愿意看到他想看到的事情。」说话之间,他走到蹲跪在地的无头尸体近前,淡然说道:「受了那么多的伤,竟然无一人注意到它其实连一滴血都没有掉到地上,也无一人注意到,被枫叶深入脑髓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战斗!」 说着话,他伸出手指,粘了一下尸体身上的血迹,鲜血在他指尖气化,瞬间变为灵气。 第866页 是假的!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不仅人是假的,连流出的血液都是假的,这就是暗影分身的玄妙吗?皇甫玉成身子突突直哆嗦,看向唐寅,断断续续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似乎知道他在问什么,唐寅看向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皇甫玉成,又垂目瞧瞧插入他小腹正燃烧着黑暗之火的臂刀,他点点头,淡笑着说道:「在黑暗之火持续入体的情况下,你还能坚持这么久,不愧是神池大长老的高徒。」顿了一下,他深吸口气,反问道:「难道,你从没听说过『暗影裂变』吗?」 暗影裂变?对了,这正是传说中的暗影裂变,暗影分身的进阶技能,可使暗影分身进一步分化,再分裂出分身。皇甫玉成明白了一切,可是也为时已晚,源源不断侵入体内的暗黑之火正在迅速烧化他体内的灵气。 他咬着牙,使出浑身的力气,颤声咆哮道:「我不服我不服你!」 唐寅点点头,拍拍无头的尸体,含笑说道:「你确实有不服气的理由,如果今晚不是靠暗影分身,现在我可能也已血溅三尺了,但还是那句话,这是战场,不是在比武,兵不厌诈,不管你服气与否,现在,你输了,那么,你的命就该是我的!」他话音刚落,手也把佩剑抽了出来,抖手将其灵化,黑暗之火扩散到剑身之上。 看出他要对自己做出最后一击,皇甫玉成嗅到死亡的临近,他头皮发麻,头髮丝都快竖立起来,下意识地看向任笑,尖叫道:「七公子救我?」 还没等任笑回话,唐寅抢先说道:「现在才想起你的七公子,已经太晚了!」 说话之间,他手中的灵剑向前勐的一递,就听噗嗤一声,灵剑穿透皇甫玉成的喉咙,锋芒由他颈前入,在其后脖根处探了出来。 皇甫玉成再说不出一句话,大张的嘴巴只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声,诡异的黑暗之火由他的嗓子眼内冒出来,反烧到他的脸上。 这是致命的一剑,不管皇甫玉成的修为有多深厚,此时再招架不住黑暗之火的焚烧。 他周身上下的灵铠俱散,大量的雾气从他体内不断涌入,源源不绝,由此也能看出皇甫玉成的修为之深,灵气之充足。 唐寅贪婪又迫不及待地吸食着对方体内散出的每一缕灵气,将其全部纳入体内,足足过了两分钟的时间,皇甫玉成的身体才停止散放灵气,枯干的尸体直挺挺地仰面而倒。 这算是唐寅吸食灵气最为丰厚的一次,纳入的灵气之多,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直至他把空中最后一丝灵气吸干,这才把那个只剩下无头身子的暗影分身收回来。 随着暗影分身的回归,再加上先前被吸食掉的皇甫玉成,此时唐寅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阵阵的膨胀感,这是一次性吸纳过多灵气的正常反应。 一旁的任笑看看皇甫玉成的尸体,再瞧瞧闭着眼睛默默站立的唐寅,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其实刚才他是想劝说唐寅放过皇甫玉成的,此人是可恶,是该杀,但他毕竟是皇甫秀台的亲侄子,杀掉他,唐寅和皇甫秀台之间的仇恨又将加深一层,也更加难以化解。现在,就算唐寅肯归还江半雪,恐怕皇甫秀台也得来找他拼命。 过了良久,唐寅这才把眼睛睁开,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说道:「阿三、阿四。」 「大王?」阿三阿四急忙上前,插手施礼。 「着人,把皇甫玉成的尸体总回神池,再告诉神池的人,想找本王报仇,就尽管来好了,多多益善,本王欢迎至极!」唐寅说着话,转回身,边向树林外走边挥手说道:「回城!」 皇甫玉成死了,可以说死得很冤枉,就真实的实力而言,他并不在唐寅之下,甚至用高等的风裂分身术来对付唐寅还不成熟的暗影幻狱非常有效果。 只不过正如唐寅所说,人们只愿意看到他想看到的事情,皇甫玉成并没能成为例外。 他的大意,他的自信,最终把他自己送进了地狱,连带着,飘渺堂的刺客在这一晚上也损失惨重,至少有三十人之多的精锐刺客折损在唐寅分身的手上。 等唐寅带着一行人回到城主府的时候,这里已云集了大批的侍卫,正在现场的清理尸体、修復受损的房屋和院墙。 「城主府受损严重,已难以入住,大王还是下榻在城外的军营里吧!」尹兰低声劝说道。 这回唐寅没有再反对,举目瞧瞧被毁的一塌煳涂的城主府,他点头说道:「好吧!这两天我们还要继续南下,住在军营里也方便一些。」 说着话,他转头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任笑,问道:「任兄怎么不说话?可是在担心?」 「是的!」任笑点点头,诚言道:「我担心皇甫长老会捲土重来,甚至会亲自出马,届时,恐怕我也拦阻不住他了。」 唐寅目光一凝,下意识地握紧皇甫玉成留下的那把龙吟剑,问道:「你说说看,以我现在的实力有没有打败皇甫秀台的可能?」 任笑深深看了唐寅一眼,摇头说道:「没有。」 「一成机会都没有?」唐寅挑起眉毛。 还差得远呢!任笑心里嘆道,不过嘴上没这么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如果我的修为能突破灵空境,进入灵·幻灭,那么,我应该就具备与皇甫秀台一战的实力了。」唐寅似问又似自语地说道。 第867页 任笑听闻,心中苦笑不已,突破灵空境,对于绝大多数的修灵者而言这是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目标,即便是任笑自己,他估计自己即便是要突破灵神境都得还需十年的时间,而突破灵空境,至少得再继续苦练二十年,而在唐寅这里,好像这是随时都可能完成这个目标。 当然,任笑也明白,身为暗系内宗修灵者,又是一国之君,还恰逢乱世,唐寅具备了一切在短时间内突破修为境界的条件。 可以说唐寅的修灵之路是独一无二的,前无古人,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有来者。 第1616章 不宜强攻 唐寅杀掉皇甫玉成,重创飘渺堂的刺客,这让他身边潜伏的危险暂时得到缓解,进而他也可放心大胆的继续南下,完成吞併安国的目标。 风军接下来要进攻的是太峰郡的郡城福成。福成是太峰郡的第一大城邑,城中人口多,城防也坚固,其中还囤积有安军大量的军资军备以及粮草。 本来安军在福成外是环城扎寨,想在城邑的外围与风军打一场攻坚战,结果等先行南下的第九军赶到之后,安军于城外的营寨被践踏得支离破碎。 重装骑兵的战力太强悍,根本不是普通营寨所能抵挡得住的,最后崔图和李德二人无奈,只得被迫率军退回城内,龟缩在城里死守。 有了坚固的城墙做阻挡,第九军是攻打不进去,但安军也吓得不敢露头,十多万的大军缩在城邑当中,每天要吃要喝,就算不打仗不耗费体力,也难以长久维持。 不日,唐寅所统的直属军和新军抵达福成城外,与第九军汇合一处。齐横把目前的局势向唐寅做了详细的汇报,建议己方应即刻强攻福成,一鼓作气歼灭城内的十多万敌军主力。 舞英对此表示不贊同,风国与安国又无深仇大恨,对安军也没必要赶尽杀绝,何况,若真把安军急了,己方想强攻下福成也非易事,所以打福成还得智取,不宜强攻。 她的说法颇合唐寅的心意,对付安军,是应该软硬兼施,一味的强硬,弄不好就会适得其反,反倒把贪生怕死的安军得和己方做拼死一战。 唐寅决定,派出一名使者到福成劝降,有效果固然最好,若没效果再另谋它策。 白安主动向唐寅请缨,愿做使者去往福成,见状,阎炎立刻跟着站了出来,表示愿随白安一併前往。 对白安和阎炎二将,唐寅还是很看重的,觉得没有必要让他二人去冒险,驳回了他俩的请缨,改由新军中的一名随军谋士前去福成劝降。 这位谋士名叫龚山虎,和刘彰、白安、阎炎一样,都是从军不久的新人,只有二十出头,中等身材,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个书生。 龚山虎领命而去,出了军营,乘着一辆插着白旗的小马车去往福成。听说是风军方面派来了使者,崔图和李德二人的意见起了分歧。按照崔图的意思,根本不用见,直接射杀于城外就好。而李德的意思是应该见一见,看看风军方面要说什么,再者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直接射杀风军使者,也显得己方肚量太小,惹人耻笑。 崔图是上将军,李德是中将军,按军阶来说,崔图比李德要高,但现在前者手里只有六万来人的残兵败将,而李德手中却握有十万精兵,李德的意见,崔图也不得不重视。 最后,还是按照李德的意思,二人接见了龚山虎。 龚山虎就是个文人,没修过灵武,也不会打仗,但口才倒还不错,胆子也大,见到崔图和李德之后,毫不怯阵,侃侃而谈,歷数越泽的不是。 在他的嘴里,越泽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荒无道的天下第一大昏君,是天下人的笑柄,是所有安人的耻辱。 崔图越听脸色越难看,气得身子突突直哆嗦,连连拍打桌案,指着龚山虎的鼻子破口大骂,让他闭嘴,而后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令人把他逐出福成。 在一干侍卫把龚山虎架出去的时候,李德也跟了出去,喝退龚山虎身边的那些侍卫,而后向他拱手说道:「龚先生,崔将军是个粗人,刚才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多多见谅啊。」 李德的胆子向来不大,尤其是在伐风之战中被风军打得落花流水之后,心中对风军畏惧甚深。虽说他现在在和风军打仗,但他又不太敢过于得罪风军,总想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龚山虎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些他的心思,他压低声音,正色说道:「李将军深明大义,万万不可一错再错啊,越泽昏庸无道、沉溺酒色,安国已实难长久,李将军应及时抽身而退,令觅良主。」 「呃」李德心中一颤,面露难色。龚山虎还想再劝说,见崔图已走了出来,他急忙拱手说道:「忠言逆耳,李将军,在下告辞!」说完话,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龚山虎逃也一般的背影,崔图走到李德身边,问道:「刚才李将军和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几句客套话而已。」李德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又向崔图摆摆手,随即转身走开了。 且说龚山虎,被安军逐出福成,回到风营之后,将此行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唐寅讲述一遍。最后,他说道:「大王,看起来,崔图与我军战意已决,实难倒戈。」 「崔图不会,但李德可就不一定了。」唐寅若有所思地说道。 龚山虎说道:「但李德毕竟是副将,主控安军大局的还是崔图。」 第868页 唐寅摇头,道:「倒也未必。李德所掌管的那十万安军都以他马首是瞻,只要李德肯倒戈,这十万安军也会一併投降,到时,崔图再强硬,在无兵可用的情况下,也是不堪一击。」 在场的风将们纷纷点头,可是,又如何来劝降李德呢?众人议论纷纷,讨论派何人前往合适,唐寅则看向艾嘉,问道:「地网可有兄弟在福成?」 「有的,只是人数不多。」艾嘉拱手回道。 「并不需要太多的人。立刻传书城内的兄弟,想办法接触上李德,劝他投降,只要他肯降,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满足他,金银珠宝、封官挂爵,任他去提。」唐寅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大王!末将即刻就令人去传书。」艾嘉应道。 地网当中有飞鹰传书这个便捷条件,身在城外的艾嘉也随时可以联络到城内的属下。 按照唐寅的意思,艾嘉给潜伏于城内的地网探子传去书信,令他们马上找机会联繫上李德,并想尽一切办法策反李德倒戈。 此事一拖就是三天,三天来,风军驻扎于福成外按兵不动,即不攻城,也不绕城而过,战事暂时被拖延下来。 唐寅能等,齐横可是满心的焦急,几乎天天都来向唐寅请命,要求主动出战,强攻福成。 齐横的焦急也是有原因的,他们这边已接到平原军方面传来的战报,阻挡平原军和天鹰军东进的白晴一部已然倒戈投降,两军正长驱直入,直取安国的都城御镇。 这个消息,可以说即令人欣喜,又让人颇感意外,要知道白晴一部可是二十万的大军,全体投降,实在不可思议。 由始至终,平原军和天鹰军与白晴一部都未动一刀一枪。 两军碰面之后,都很有默契,心照不宣的各自安营扎寨,谁都没有主动出击。而后,平原军的主帅萧慕青亲自前往安营,求见白晴。 当然,萧慕青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险去往安营,全因身边有上官元让随行。上官元让一人的威慑力也足可以抵过千军万马。 白晴对于这位敌军的主将是客气有加,以上宾之礼接待,将萧慕青和上官元让二人接入中军帐,连带着,把全军的将领也都召入中军帐。 在中军帐内,萧慕青闭口不谈两国交战之事,只谈往日两军同甘苦共患难的同盟情义。 对于萧慕青,白晴一部的将领们包括白晴自己心情都是很复杂的,现在,他们是敌人没错,但是,当初白晴一部受困于丰阳的时候,与川军战至弹尽粮绝,陷入全军覆没的边缘,正是以平原军为首的风军及时赶到,击溃围城的川军,可以说萧慕青对他们有救命之恩。 现在听萧慕青谈起往事,谈起昔日两军并肩作战时的情景,在场的安将们纷纷垂下头去,表情黯然,沉默不语。 「不要打了,这场仗,我们也不应打!」 在引起安将们的共鸣之后,萧慕青这才话锋一转,切入正题,正色说道:「那些冠冕堂皇的道义,我不想多讲,我只是觉得,昔日的兄弟姐妹,今日又岂能兵戈相向!」 等他说完,中军帐里陷入一片沉寂当中,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安将腾的站起身形,大步来到白晴的帅案前,插手施礼道:「将军,萧将军所言有理,就算不提大王所做的那些荒唐事,单单是看在两军之间兄弟情谊的份上,此战也不应再打,将军!」 随着他一带头,其他那些安将们也都纷纷站起身,插手说道:「此战不应也不能再打,将军早做决定啊!」 「为了那荒无道的昏君,却要我们和风军弟兄手足相残,这样的仗,不打也罢!」 其实,友军之间的兄弟情谊也是要讲实力的,如果平原军和天鹰军是软柿子,安军将领倒也未必会这么急切的想放弃作战,满嘴的兄弟情谊,关键是平原军和天鹰军都是风国的主力军团,以骁勇善战而闻名,他们是打心眼里不愿意也惧怕和这两支军团对决。 白晴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也不愿意和平原军、天鹰军作战,真要是打起来,这二十万的安军将士以及白家的子弟们,恐怕最后也活不下来几个。 经过一番天人之争,白晴把心一横,最终决定接受萧慕青的招降,全军放弃抵抗,全体倒戈。 第1617章 以身殉国 白晴一部可是安国的主力军团,随着白晴一部的投降,平原军和天鹰军再无阻力,两军将士长驱直入,深入安国腹地,两军的矛头已直接指向安国都城御镇。 平原军和天鹰军进展的如此顺利,一向不甘心落于人后的齐横又怎能不急? 如果让平原军和天鹰军抢险攻陷御镇,他感觉自己这次的南征真就成了毫无收穫,连整个第九军都会跟着蒙羞。 又过了两天,福成内的地网探子仍未传回任何的消息,倒是风营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蔡圭。 蔡圭这次是向朝廷告假特意赶过来的,他要去的也不是唐寅这边,而是平原军和天鹰军那边。 由于平原军和天鹰军突进迅勐,将要攻打到御镇,蔡圭担心李媚儿的安危,打算在破城之时,先把李媚儿抢救出王宫。 当他路过福成一带的时候,听说大王正率领军队在此打仗,他顺便过来向唐寅问候一声。 听明他的来意之后,唐寅理解地点点头,在他看来,对安之战中,李媚儿功不可没,即便说她是第一功臣也不为过,自己不应在利用完她之后就一脚把她踢开,不管她的死活。 第869页 他连连点头,称赞道:「对于媚儿小姐的安危,我先前倒是忽略了,蔡圭,还是你想的周全,此事,你务必要办好,不能让媚儿小姐有任何的闪失。」 「微臣明白!」蔡圭急忙拱手应道。 「据报,平原军和天鹰军已突进至清平郡,从此地到清平,还要路径安国的两个郡,路途兇险,你也要多加小心啊!」唐寅叮嘱道。 还没等蔡圭说话,一旁的齐横已站出来说道:「依末将来看,蔡大人就不要去平原军那边了,留在大王身边就好。」 「可是,平原军和天鹰军已接近御镇!」 「蔡大人放心,我军这边定会赶在平原军和天鹰军之前打到御镇,也定会赶在它二军之前破城!」齐横沉声说道:「所以,蔡大人哪都不要去,只管安心留下来好了。」 蔡圭暗暗咧嘴,福成距离御镇还远着呢,一路打下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打到御镇,又怎么会赶在平原军和天鹰军的前面? 和齐横这种粗人没什么话好讲的,蔡圭面露难色地看向唐寅。 唐寅倒是认真地思考起齐横的话,他倒不是认为己方一定能赶在平原军和天鹰军之前抵达御镇,这也没什么好比的,而是觉得路经安国两个郡,毕竟太危险,就算蔡圭身边有一批修为不错的家奴保护,也难免不会发生意外,若是他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对风国可是个不小的损失。 沉吟好一会,他方开口说道:「蔡圭,我也觉得齐横所言有理,你就暂时先留在我身边吧,至于平原军和天鹰军那边,我会传书过去,提醒他们注意保护媚儿小姐的安全。」 唐寅开口,蔡圭可无法推却,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大王!微臣遵命!」 蔡圭被唐寅留在军中,事隔一日,福成内的地网探子终于传回了消息,接到回报的艾嘉第一时间将情况转告给唐寅。 在地网探子的传书里,明确提出李德已同意向己方投降,不过,他提出三个条件,第一,索要黄金三千两,第二,他投降之后军阶和爵位要和他在安国时持平,第三,要风国保证他在御镇的家人性命无忧。只有风军接受并作到这三点条件,他才肯倒戈。 看过这份传书,唐寅立刻召集军中众将,将其公布出来。众风将闻言,许多人义愤填膺,区区一个李德,竟然还敢向己方提出这么多的条件,实在不自量力。 齐横怒声说道:「大王,此贼可恶,断不能容忍,我军已耽搁数日,现在实在不能再耽搁了,请大王立刻下令攻城吧!」 不等唐寅表态,舞英立刻说道:「李德的条件倒也不是不可接受,三千两的黄金,军阶爵位,都可以先给他,大不了以后再收回来,只有这第三条有些难办,要在御镇保护他的家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是啊!唐寅暗暗点头,将在外,家人在都城留做人质,是列国一向的惯例,对这些将领的家眷,各国朝廷向来都是严加看管,己方想插手,很难! 正在唐寅眉头紧锁,沉默不语的时候,原本以为没自己什么的事的蔡圭突然说道:「大王,此事可交由微臣去办!微臣的家族在御镇有不少店面,藏下几十口人,也不是难事。」 对啊!听闻他的话,唐寅眼睛顿是一亮,自己怎么把蔡圭给忘了,蔡家在御镇还是颇有些门路的,当初都有办法把李媚儿送到越信的身边,想来藏起李德的家人亦能办到。 他问道:「蔡圭,你可有把握?」 「大王放心,十拿九稳!」 「那好,此事就由你去办,藏好李德的家眷之后,立刻让其家眷写封回书。」唐寅说道。 「是!大王!」蔡圭拱手应道。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蔡圭刚到风营,就有了『用武之地』。蔡圭给身在御镇的蔡家僕从飞鸽传书,把李德要倒戈的事情大致讲述一遍,令其赶快设法保护好他的家眷。 蔡家人做事非常有效率,仅仅相隔三日,回书就传来了,称事情已办妥当,正把李家人的亲笔书信快马加鞭的送到福成这边。 蔡圭大喜,立刻将此事转告给唐寅,后者听后,亦是松了口气,对蔡圭大加赞赏了一番。 十日后,蔡家的僕从赶到风军大营,并带来了李家人的书信。 风军方面片刻也没耽搁,立刻利用猎鹰把书信送入福成城中,并让地网密探转告李德,他的条件,风国全部接受,他的家人,风国业已保护起来,让他在城中可放心大胆的做事。 又过一日,深夜,福成城内突然大乱,以李德为首的十万安军突然打起风军的旗号,对崔图一部残兵展开偷袭。 与此同时,城外的风军也趁机展开攻城,在李德一部的配合之下,顺利突破福成的四面城门,大军如潮水一般从城外冲杀进来。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崔图一部万万没想到李德会倒戈,被打得猝不及防,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大部分的军兵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在睡梦当中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 崔图对李德恨之入骨,但现在风军已然入城,他身边的将士也没剩下几个,想找李德算帐已然没有可能,他只能被迫向城外跑。可是城外都是风军,哪里还能跑得出去? 可怜崔图这位安国的上将军,最终惨死在城门附近的乱军当中。 在战后清理战场的时候,有倒戈的安军士卒找到他的尸体,而在他的尸体上插有三十多支弩箭,整个人活像个刺猬似的。 第870页 随着崔图一部被歼灭,李德一部临阵倒戈,风军方面顺势占领福成,而后,暂时剥夺李德的兵权,遣散倒戈的安军,大军继续南下,一口气攻占太峰郡全境。 安国迎战的主力中央军全军覆没,这让风军在接下来的战斗变得轻松许多,所面对的大多都是安国的地方军,而且十之八九都是战斗还没展开,安军方面就已高举白旗投降。 风军是一路南下,一路攻城掠地,势头之强劲,简直无人可挡。 以唐寅为首的风军在攻占太峰郡全境后,又以迅雷之势连续攻占了龙门、合丰二郡,一口气推进到御镇所在的南平郡。 现在,唐寅这边的风军和萧慕青、子缨那边的风军对南平郡已形成夹击之势,一个由北向南打,一个由西向东打,目标皆是位于南平郡正中央的安国都城御镇。 现在的安国朝廷,业已乱得人仰马翻,文武大臣们无不是人心惶惶。 眼看着数十万的风军来势汹汹,分从北面和西面攻打过来,安国根本无力招架,仅存的二十万中央军还得驻守都城,不敢轻易调动,在无兵无将的情况下,人们又哪能不慌,哪能不乱? 最令安国大臣们气恼又无奈的是,已到这个时候,安王越泽还终日窝在后宫的温柔乡里,仍旧不理朝政,甚至都不闻不问,在他的眼里,简直除了李媚儿已再容不下其他的人,其他的事。 安国大将军尉迟玉在这个时候给越泽上了一份奏疏,欲亲自统帅临时徵集过来的五万地方军将士出城北上,迎战风王亲率的风军。 这个请缨,其实就如同是在自杀,只五万将士,还是由地方军拼凑的,哪里能抵挡得住唐寅麾下二、三十万的风国中央军? 令人没想到的是,越泽还真就看到了尉迟玉的这份奏疏,更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还准了。得知越泽准奏的消息,尉迟玉忍不住仰天长嘆,身为大将军,自己也只能以身殉国了。 临离开御镇之前,他先把自己的身后事交代妥当,而后,率领着这支五万安国地方军,向北行进,迎击风军。 只五万的安军,齐横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将此战推诿给刘彰去打,可听说敌人的主将是尉迟玉后,他立刻又改变了注意,抢在刘彰之前率领第九军杀了出去。 第1618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这场风国第九军与安国大将军尉迟玉所率的五万安军之间的战斗,只能用秋风扫落叶来形容,双方的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五万的安军聚成一团,排列起密集的盾阵,以此来阻挡骑兵的冲击,但结果却是被人家践踏而过。 重装骑兵的冲击力根本不是靠人力所能抵挡,仅仅一轮冲锋,安军的阵形就被沖得四分五裂,接下来的战斗已毫无悬念,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看着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的重装骑兵们,本已报定以身殉国决心的尉迟玉连最后那一丝战斗下去的欲望都快失去了,他仰天长嘆一声,这,就是风军的战力啊! 生死关头,尉迟玉非但没有选择逃走,反而还率领着身边的一干侍卫们,反冲向重装骑兵的阵营。 可惜的是,齐横连让他以身殉国的机会都没有,两人只交战五个回合,尉迟玉便被齐横砸下战马,而后又被围拢上来的重装骑兵们生擒活捉。 他麾下的那五万安军也没好到哪去,除了过半的将士战死外,另外那些人,全被风军抓了俘虏,此战从开始到结束也没用上一个时辰。 直到战斗打完,齐横都没弄清楚尉迟玉出来迎战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来送死的吗? 其实,他还真猜对了,尉迟玉就是这么想的,他希望能以自己的阵亡来唤醒沉迷于酒色的大王,来振作起安人抵抗风人的斗志和决心,只不过齐横没给他战死的机会。 生擒活捉了安国的大将军尉迟玉,这让立功心切的齐横总算长出口气,接下来,风军的士气更盛,直属军、第九军、新军以及平原军、天鹰军相继抵达御镇城外,数十万的大军于城外驻扎下来,攻城战一触即发。 此时的安国朝廷已感觉到大难临头,要命的是,他们想跑都没地方跑,东面是海,西、北两面都是风国的地盘,而南面又是强敌川国,就算川国肯不计前嫌,接纳他们,在南方虎视眈眈的百战军也不可能放他们进入川国。 可以说现在的安国朝廷,所有的退路已都被风军封死,除了在御镇死战到底外已别无选择。可是二十万的将士能抵御得住五十多万风军的强攻吗?谁的心里都没底。 即便是昏庸的越泽都感觉自己时日不多,终日借酒消愁,不过他可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反而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媚儿抢到自己的身边。 眼看着城外的风军在城前开始大规模的布置攻城器械,安国的大臣们齐齐聚于朝堂之内。 看着空荡荡的王座,大臣们再忍不住,纷纷向右相吴思聪和左相高震叫嚷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大王还在后宫享乐,我安国已要亡国了啊!」 「吴相、高相,快想想办法啊!」 吴思聪和高震互相看了一眼,暗暗摇头,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能想到的办法都已想过了、做过了,可大王不争气,自己又能怎么办? 就在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叫喊不断的时候,忽听有侍卫唱吟道:「大王到」 第871页 众人心头同是一惊,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诧异之色,大王今日竟然肯上朝了?难道太阳打西面出来了吗? 随着玉佩哗啦啦的声响,身体肥硕的越泽由两名宫女搀扶着缓缓走上座台,慢慢坐到王座之上。 等他坐定之后,即便是站于殿下的大臣们都能闻到一股酒气味,众人抬头观瞧,只见越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目光涣散,都看不到焦距所在。 人们面面相觑,无不暗暗摇头,不过,还是纷纷叩首施礼,齐唿大王。 越泽醉眼昏花地向下面望了望,微微挥下袍袖,说道:「诸位爱卿,都平身吧!」 「大王,风军业已兵临城下,不知大王可有对策?」高震站起身后,首先发问。 越泽愣了愣,摇头说道:「本王正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才来与列为爱卿商议。」顿了一下,他看向高震,问道:「高相可有办法退敌?」 唉!高震再次暗嘆口气,他正色说道:「大王现在有三件事情要做,第一,处死妖女李媚儿,以此来安稳军心和民心,第二,向天子上自责书,检讨大王自己所犯的过错,乞求天子的原谅,第三,向风国发求和书」 还不能高震说完,越泽的脑袋已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高震所说的第一条他就不能接受,媚儿又何错之有,为何要处死媚儿?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算什么一国之君? 他沉声说道:「媚儿是本王的爱姬,就凭你辱骂媚儿是妖女这一条,本王便可定你的死罪,不过,看在你是朝中老臣的份上,本王可以放过你这一次,但下不为例!」 「大王」 「不必再说,本王绝不会因风军兵临城下而牵怪于本王的爱姬。」越泽斩钉截铁地说道。 高震默然。这次的安国之难,根源就出在李媚儿身上,可直到现在大王还被妖女所迷惑,还看不清楚事实,还在百般护着她,安国没救了。 他不言语,但其他的大臣们可都忍不住了。人们纷纷说道:「大王,妖女祸国殃民,害我安国到如此危难之境,大王再不可袒护于她了!」 「妖女不死,我安国将人心分离,如何还能抵抗强敌啊!」「大王,妖女必须得死,只有妖女死了,我军将士才能同心协力的为大王作战!」 大臣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但归根结底都一个意思,立刻处死李媚儿。 越泽看着下面的大臣们,看着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看着他们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孔,心中即感悲哀,又感无力。 他喃喃说道:「区区一柔弱女子,她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会让你等一干朝廷重臣、堂堂的七尺男儿们恨之入骨?你们如此合力的要死一弱女子,又于心何忍啊!」 说着话,越泽颤巍巍地站起身形,满脸的失望之色,再不说话,缓慢地向大殿外走去。 「大王,妖女不死,我安国必亡!」众大臣看着越泽离去的背影,异口同声地大叫道。 越泽勐然收住脚步,转回身,抬手怒指众大臣,凝声说道:「真正能亡我安国的不是媚儿,是你,是你们!你们只不过想给自己找个替罪的羔羊而已」 说完,他缓缓摇头,走出大殿。 在场的大臣们有不少人怔住,其实,仔细想想越泽最后的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国力那么强盛的安国,目前却到了这般岌岌可危的地步,原因真的只出在李媚儿一人身上吗? 越泽离开大殿,回到他和李媚儿的寝宫,看着坐在梳妆桌前缓梳秀髮的李媚儿,越泽原本死灰的脸色终于泛起一层光泽。他走上前去,轻轻扶住李媚儿的香肩,将她揽入怀中。 「大王」李媚儿先是一惊,看清楚身后的人是越泽,美艷绝伦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不过,她很快又秀眉微皱,疑道:「大王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越泽笑着摇摇头,把李媚儿抱得更紧,力道强的像是要把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他幽幽说道:「只要看到媚儿,本王的所有烦恼就都没有了」 李媚儿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这时候,越泽身边的宫女气唿唿地低声说道:「刚才在朝堂上,大臣们都把风军兵临城下的罪过怪在夫人身上,还大王处死夫人呢!」 「不得多嘴!」越泽回头狠狠瞪了那宫女一眼,小宫女吓得一缩脖,垂下头去,吐下粉红的小舌头,再不敢多言。 李媚儿看向越泽,惊问道:「大王,真有此事?」 在她那楚楚可怜又迷人心魂的目光下,越泽的骨头都酥软了。 他揉着她娇嫩的面颊,柔声说道:「只要有本王在,只要本王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动本王的媚儿!」说话时,他环住李媚儿的腰身,将头埋进她的胸前。 一颗温热的水珠递在越泽的脸上,当他抬起头时,才发现李媚儿已是泪流满面。 越泽慌张失措,一边抹着她脸上的泪痕,一边急忙说道:「本王说的是真的,本王绝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媚儿,本王可以立誓」 说着话,他竖起双指,还真要起誓。李媚儿芊芊玉指摁在他的唇上,又哭又笑地哽咽着说道:「媚儿知道,媚儿明白大王对媚儿的好」 她吸了吸鼻子,缓了好一会,方说道:「大王,媚儿有个不情之请,大王务必要答应媚儿。」 第872页 「不管什么事,本王都答应你!」 「让我出城。」李媚儿正色说道:「媚儿要去风营,求见风王,即便不能劝退风军,也要风王不伤大王的性命。」 「那怎么行?」越泽听后,身子都为之一哆嗦,媚儿只一弱女子,让她去风营,不等于是送羊如虎口吗? 他下意识地把李媚儿抱紧,摇头说道:「本王绝不允许你这么做,本王绝不允许你去风营!」 第1619章 此话当真 「大王对臣妾的好,臣妾知道,臣妾也无以回报,这次,大王就让臣妾出一份力吧!」李媚儿泪眼蒙蒙地看着越泽。 越泽依旧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本王本王不能让爱姬去冒这个险,而且,风人残暴,风王尤甚,爱姬此去,怕是要凶多吉少!」 「就算是死,臣妾也要去试一试,求风王放大王一条生路,不管以后大王还是不是国君,臣妾都愿陪伴在大王身边。」李媚儿说得动情,也说得恳切。 越泽心中一暖,欣慰地点点头,他仰天长嘆道:「媚儿能有这份心意,本王就很满足了。」 李媚儿紧紧抓住越泽的手,说道:「大王,就让媚儿去吧!如果大王不允,就是不信任媚儿,媚儿宁愿一死」说话之间,她勐的回手从头上拔下金簪子,抵在自己的喉咙上。 越泽见状,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飞出体外,连连摆手,又惊又骇地问道:「爱姬这是做甚?」 李媚儿深吸口气,说道:「臣妾只求大王让臣妾出城一试!」 「可是,万一风王不允,还要用你来要挟本王,那该怎么办?」 「大王放心,倘若真是如此,媚儿便自绝于风营,绝不会给大王添麻烦,更不会让大王受辱!」 「可是,本王又如何捨得啊」风军兵临城下,安国岌岌可危,越泽没有哭,现在看到李媚儿执意要去风营,他的眼泪再忍不住,簌簌流淌下来。 「媚儿保证,就算不能说服风王,也一定会活着回来见大王的。」李媚儿正色说道。 「这此话当真?」 「恩!」李媚儿用力点点头。其实,她若真到了风营,是去是留,是死是活,又哪是她自己能决定得了的。越泽看着李媚儿,是打心眼里不舍,感觉她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见越泽还在犹豫,李媚儿把心一横,握着金簪的手用力向回一挫,金簪的锋芒立刻刺破她脖颈处的肌肤,猩红的鲜血流淌出来。 越泽看得真切,双腿一软,吓得险些坐到地上,他连连摆手,说道:「媚儿不可,本王本王答应你就是了!」 听到他亲口应允,李媚儿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她手掌一松,金簪子噹啷一声坠落在地。越泽像疯了似的抢步跑上前去,抱住李媚儿放声大哭。 李媚儿要出城到风营去劝说风军的消息不胫而走,安国的大臣们都有听到风声,一干位高权重的大臣纷纷聚到一起,他们当中为首的两位正是右相吴思聪和左相高震。 御史大夫曾盛握着拳头,咬牙说道:「诸位大人,现在应该都看出来了吧,难怪我安国会突然冒出来李媚儿这个妖女,此女必是风国的细作!」 在场的大臣们纷纷点头。 李媚儿要去风营,可风营是什么地方,那里云集着风国的豺狼虎豹,吃人都不吐骨头,寻常女子,谁敢前往?说是要去劝说风军,实际上,她只不过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罢了。 吴思聪亦是咬牙切齿,狠声说道:「妖女可恶又可憎,断不能放她迴风营!」 「可是,大王已经准了,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啊!」上将军周文安摇头说道。 「拦不住她,那就暗中除掉她!」一直沉默不语的高震突然开口说道:「这次妖女去风营,为了避嫌,身边的侍卫肯定不会太多,在出城的路上,正是对她下杀手的好机会。」 众人眼睛同是一亮,对啊,安国被李媚儿害得这么惨,若是不把她千刀万剐,又怎能解安人的心头之恨? 周文安抬起拳头,重重捶下坐塌,说道:「也罢,虽说杀一弱女子实非我辈所为,但为国除害,也只能破例了!」 高震站起身形,向在场的将领们拱手说道:「列位将军,本相恳求诸位,返回各自军中,挑选精锐死士,这次,务必要剷除妖女!」 周文安等将急忙纷纷起身,拱手回礼,说道:「高相折杀末将,就算过后被大王知道,要杀头,我等亦义不容辞!」 高震点点头,说道:「那就拜託各位将军了!」 「高相放心,妖女只要出了王宫,我等必让她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众将领齐声说道。 李媚儿还没出城呢,安国的大臣们便已在暗中制定好刺杀她的计划。 翌日清晨,李媚儿趁着越泽还在熟睡当中,她悄悄下了床榻,精心梳洗妆扮一番,而后并未向越泽辞别,拿起越泽给她的出城令牌,只带着两名贴身的侍女以及二十余名王宫侍卫,悄然离开王宫,直奔北城而去。 她的两名侍女都是蔡家人,和李媚儿坐到马车内,二人都显得异常激动,终于要离开安国返回自己的家乡了,她俩心中自然是欣喜若狂。 其中一位叫惠红的侍女靠近李媚儿,低声说道:「夫人不,小姐真是聪明,以劝说风人为藉口离开御镇,这样我们就不会有危险了,还可以很快就回家了呢!」 第873页 「是啊!」另一叫翠绿的侍女低声笑道:「离家那么久了,终于要回去了!」 看着她两姐妹喜笑颜开的模样,李媚儿的脸上终于也露出笑意,她的笑,只是单纯地替她俩高兴。 正往北城门的方向走着,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就听车外的侍卫沉声喝问道:「什么人?把道路让开!」 惠红和翠绿觉得奇怪,慢慢把马车的帘子拉开一条缝隙,向外观瞧。只见马车前站有三人,清一色的粗衣打扮,头带帽檐宽大的草帽,肩膀还抗着扁担。 「车上坐的是什么人?」三人中间的那位开口问道。 「与你无关,快让开!」侍卫当中走出一人,来到三人近前,冷眼怒视着他们。 「车上可是妖女李媚儿?」那人对近在咫尺的侍卫视而不见,继续问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夫人」侍卫大怒,手也随之抬了起来,摸向腰间的佩剑。 「果然是妖女!」那人的身上杀机顿现,毫无预兆,抗于肩膀上的扁担横着向前一扫,正砸在侍卫的头盔上。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扁担被震了个粉碎,藏于其中的长枪顿时露了出来。 再看那名被击中头部的侍卫,身子横飞出去,一头摔在地上,头盔凹陷下去好大一个坑,流淌出来的鲜血业已染红半张脸,当场毙命。 「不好,是刺客!」后面的侍卫们见状,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抽出佩剑,还没等他们沖向那三人,街道两旁的房顶上已箭如雨下,耳轮中就听扑扑之声不绝于耳,二十多名侍卫,只眨眼工夫便倒下大半。 许多箭矢透过侍卫之间的缝隙,狠狠钉在马车上,随着阵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声,马车的车身也被射出无数个窟窿。 「小姐小心!」惠红和翠绿第一时间罩起灵铠,然后双双把李媚儿压到身下。 箭矢钉在她二人的灵铠上,叮噹作响,火星四溅。 「保护夫人,快保护夫人!」 马车旁的侍卫当中也有修灵者,他们纷纷罩起灵铠,将手中的佩剑灵化,其中有两人拉下被射成刺猬的车夫,跳上马车,以灵剑直接拍打马臀,催促马匹向前狂奔。 挡于路中的那三人纷纷抽身躲避,在马车从他们身边掠过的时候,他们正想趁机跳上去,其他的几名侍卫已冲上前来,把他们三人缠住。 两名侍卫策马狂奔,好在现在是清晨,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也没有障碍物,可以放心大胆的鞭打拉车的马儿。 他们才跑出一会的工夫,就听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两名侍卫扭回头观瞧,十多名黑巾蒙面的汉子正骑马飞快地追赶上来,手中皆提有明晃晃的灵兵。 糟糕!马车再快,也快不过单匹的战马!两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把缰绳交给同伴,他则爬上车棚顶部,手持灵剑,凝视地后面追上来的刺客。 「妖女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你等速速让开,如若仍死守愚忠,粉身碎骨,必受万人唾弃!」催马跑的最快的刺客向车棚上的侍卫大声喊喝。 「职责所在,恕难从命!」说话之间,侍卫高举手中的灵剑,灵空噼砍下去。唰!灵剑破风,灵波射出。那刺客反应也快,身子斜窜出去,跳到一旁同伴的马上,随着他跳开,他跨下的那匹战马身上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被灵波斩了个正着,整个马头被削了下去,马尸倒地,向前翻滚出好远。 「执迷不悟,也休怪我等手下无情了!」跳离战马的那刺客摘下弓箭,对准车棚上的侍卫,举弓就是一箭。 那侍卫想也没想,挥灵剑格挡,噹啷,迎面而来的一箭被他挡开,可是紧接着,又飞射过来数箭,而且每一支箭矢都是灵化后的钢箭,速度又急又快,力道也大的惊人。 侍卫连躲带挡,一口气让开十余箭,不过,最后他还是因力尽挨了一箭,这一箭正钉在他的肩头,穿透灵铠,深深刺入皮肉当中,受其冲力,侍卫在车棚上站立不住,侧身摔了下来。 第1620章 底气不足 侍卫中箭摔下马车,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迎面而来的刺客马队已从他的身上践踏而过。 连人带马的重量超过上千斤,侍卫身上的灵铠再坚硬,也招架不住这等力道的踩踏。等刺客的马队从他身上跑过之后,再看侍卫,已被踩得体无完肤,变成了血人。 刺客们边追马车边不停的放箭,箭矢也不时飞射进马车里。李媚儿身边的那两名侍女此时业已拿起灵剑,拨打飞射进来的箭矢,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躯去挡箭,拼死保护李媚儿。 很快,刺客的箭矢也波及到赶车的侍卫身上,他后背和后脑相继中箭,灵铠被穿透,惨叫出声,翻下马车。 见状,惠红只能把保护李媚儿的任务交给翠绿,她自己从车厢里钻出,继续驾驶马车,向前狂奔。 刺客们越追越近,箭矢也越射越多,其中的力道更是越来越大。 后面追杀的刺客已经不容易应对了,但祸不单行,前方的道路上又出现一批刺客,而且还在街道上布置起拒马,阻挡马车继续行进。 赶车的惠红看得真切,脸色也顿是一变,危急时刻,她来不及多想,急忙紧拉缰绳,让狂奔的马儿停下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可如何是好?惠红的心已提到嗓子眼,灵铠内的衣裳都快被汗水浸透,凝视着前方十多号人之多的刺客,拳头握得紧紧的。 第874页 这时候,马车内的李媚儿吃力地钻出车箱,她看向前方的刺客们,心中轻嘆了一声,安国的大臣们,还是不想放过自己啊! 她对惠红以及身边的翠绿说道:「他们要杀的人是我,应该不会为难你俩,不用再管我,快走吧!」 惠红和翠绿闻言,眼泪流了出来,二女摇头哽咽着说道:「就算要死,我们也要和小姐死在一起!」 「这又是何必呢」李媚儿轻轻说道。 后面追上来的刺客们相继下马,前方的刺客们也都纷纷跃过拒马,两波刺客分从一前一后围拢上来,将马车困在当中。 这些刺客,有的罩着灵铠,有的提着灵兵,等他们看到马车上的李媚儿后,人们的目光各异,即有惊艷,亦有仇视。 「妖女,你的死期到了!」一名刺客从人群中走出来,手中提着长长的灵枪,遥指着李媚儿,直直地奔她快步而去。 惠红和翠绿想也没想,双双跳下马车,拦住那人的去路。那刺客冷笑出声,手中的灵枪横着一抡,勐砸二女的腰身。 见对方的灵枪势大力沉,不易应对,二女不约而同地向旁闪躲,趁着她俩退让开的空档,那刺客顺势冲到马车近前,抬手去抓车上的李媚儿。 暗叫一声糟糕,惠红和翠绿再想回来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嗖、嗖、嗖,空中连续飞来三支弩箭,不偏不正,皆钉在那刺客的背上。弩箭是没能穿透他的灵铠,不过也撞得刺客一阵踉跄,脑袋一头撞到车厢上。 附近还有王宫侍卫?众刺客心头同是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弩箭飞来的方向。只见一名普通百姓打扮的青年站在路边的房檐上,手中还握出一把连弩。 不是侍卫,这又是何人?刺客们心中充满疑问,也就在他们迟疑的这片刻,街道两旁的胡同里拥出数十名百姓打扮的汉子,其中有些是修灵者,有些则是普通人,不管不顾地向着刺客们冲杀过来。 刺客纷纷回神,也不废话,抬起手中的兵刃,与这些不知什么身份来歷的人战到一起,时间不长,街道上已变成混乱不堪,兵器与兵器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持枪的那刺客晃了晃身躯,再次抬手,还要去抓李媚儿,可是他的手指头在触碰到李媚儿之前,又有数十支弩箭飞射过来,钉在他的身上,叮噹作响,刺客的身躯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名百姓打扮的中年人从战场中窜出来,抢步冲到惠红和翠绿近前,急声说道:「你俩快护送小姐出城,这里有我们来顶着!」 惠红和翠绿定睛一瞧,心中又惊又喜,这位中年人她俩都认识,正是蔡家的老家奴,也是蔡家在御镇的管事之一,蔡勃。 二女欣喜若狂,含泪点点头,快速地重回到马车上,抬头向前一瞧,前方街道上的拒马也已被蔡家人搬开,二女再不耽搁,驱赶马车由战场的中心处狂奔出去。 「绝不能放跑妖女!」刺客们叫喊连天,不少人捨弃对面的敌人,发疯了似的扑向马车。 而那些百姓打扮的蔡家人也同样不顾个人的生死,拼了命的抓住刺客、搂抱刺客,哪怕是被对方活活打死,手仍抓得死死的,不肯松开半分。 现场一片混乱,人仰马翻,叫嚷不断,不少刺客和蔡家人已在地上滚成一团,满脸满身全是灰土。 惠红和翠绿已来不及再管旁人,一个劲的鞭打马匹,向前飞奔。 路上,也不知有多少刺客扑到马车的车壁上,可紧跟着又被蔡家人硬生生的拉扯下来,马车所路过的地方皆能看到双方人员打斗厮杀的身影。 可以说为了保护李媚儿安全出城,蔡家已把在御镇苦心经营数十年的老本都拿了出来,蔡圭在给他们的传书中也有明确地提到过,要不计任何代价的保护李媚儿。 蔡圭之所以这么捨得蔡家在御镇的老本也是有原因的,其一,御镇早晚要被风军攻破,迟早都是风国的领土,蔡家在御镇潜伏的人员已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可以拿出来做牺牲。 其二,李媚儿一事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此事他要做得漂亮,要做到有头有尾,自然也会得到唐寅的大加赞赏,对于蔡家而言,牺牲这点人员与得到大王的赏识比起来,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出于这两点原因,蔡圭宁愿用御镇所有蔡家人的性命来换取李媚儿一人的平安归来。 这一路上的厮杀,把御镇的北城都搅得大乱,不过,城中的衙役和军兵却迟迟没有出现,好像根本不知道北城这边所发生的事。 李媚儿心知肚明,要杀自己的人太多,而且都是安国朝廷的元老重臣,城内的衙役和军兵是不可能赶过来的阻止刺客的。 在蔡家人的拼死保护之下,惠红和翠绿驱赶着马车总算来到北城的城门处。此时再看马车,如同箭靶子似的,上面已数不清插了多少根箭矢,又被砍裂多少道口子,狼狈至极。 北城的城门处,城墙上下皆站满了军兵,尤其是城头上的安军,一个个杀气腾腾、捻弓搭箭、严阵以待,箭矢的锋芒一致对准城墙下的马车。 惠红和翠绿互相看了一眼,刚刚稍落下来的心又提到嗓子眼,看架势,北城这边的守军该不会也和刺客是一伙的吧! 翠绿壮着胆子,下了马车,向前走出几步,高举着安王越泽的令牌,向城头上的安军大声喊道:「雅宁夫人奉大王之命出城,你等速速打开城门!」 第875页 北城的主将,安国中将军程怀松此时就站于城门楼内。他看着城下的马车,以及翠绿手中的令牌,眉头紧锁,拳头下意识地握紧。 在他的掌中,还抓着一份刚刚传来的密函,那是左相高震的亲笔手谕,令他如见雅宁夫人慾出城,可无须盘问,立即放箭杀之。 「将军,下令吧!」一旁的副将见他迟迟没有传令,急得连连搓手,走上前来,低声催促道。 程怀松脸色阴沉,依旧无语。左相的手谕他是要遵,但是大王之令,他又哪能违抗?一边是大王,一边是朝堂的大臣们,他到底要听谁的? 「将军,不能再耽搁了!」副将急道:「如果将军有所顾虑,就由末将来下令好了,大王要是追究,也由末将一人来承担」 「你能承担得起吗?」程怀松勐然转回头,怒视着身后的副将,凝声说道:「这已不是掉不掉脑袋、牵不牵连九族的事,还关系到名誉,杀害夫人,无异于大逆不道,无异于叛国,你懂不懂!」 「将军,难道为了个人的生死、名誉就要把这妖女放迴风国吗?我安国有今日,全是受她所害啊!」副将握着佩剑,咬牙切齿地说道。 「区区一女子,又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就算没有李媚儿,我安国又岂能挡得住北方的豺狼!」程怀松幽幽嘆息了一声,他闭起眼睛,沉思许久,最后把心一横,做出了决定。 他将手里那份高震的手谕撕了个粉碎,而后沉声喝道:「传我将领,开城门,送夫人出城!」 「将军」副将急得眼珠子都红了,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抓着他的胳膊,带着哭腔喊道:「将军不可啊!」 程怀松狠狠一甩手臂,冷声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说话之间,他快速下了城墙,分开城门前的众多军兵,走到马车近前,插手施礼,说道:「末将程怀松,参见夫人!不知夫人至此,末将有失远迎,还请夫人见谅!」 翠绿凝视着程怀松,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走上前来,把令牌向前一递,颤声问道:「夫人奉命出城,你放是不放?」她的话很强硬,但颤巍巍的话音却出卖了她的底气不足。 第1621章 岂敢不从 「大王有令,末将岂敢不从!」程怀松躬了下身,垂首说道:「末将亲自送夫人出城!」 程怀松的态度令李媚儿以及惠红和翠绿皆成出口气。坐在马车上的李媚儿娇滴滴地说道:「多谢程将军了。」 「夫人折杀末将。」程怀松看了一眼李媚儿,急忙又垂下头去,走在马车旁,真的亲自护送李媚儿的马车出城。 他是北城主将,他的话,下面的将士们不敢不从,哪怕所有人都对李媚儿恨之入骨,但此时也只能乖乖地打开城门,放她离去。 眼看着马车要行出城门,后面的刺客们业已追杀上来,为首的那名刺客大吼道:「程怀松,断不可放妖女出城!」 这声音太熟悉了,即便对方蒙着脸,他也能判断出对方是谁。不过,他却假装没听出来,对麾下的将士喝道:「有贼人慾对夫人不利,放箭警示,若贼人靠前,杀无赦!」 「遵命!」下面的士卒们可不管那些,只按将令行事。城头上的安军们纷纷射出手中的箭矢,就听扑扑之声不绝于耳,刺客们面前的街道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众刺客同是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收住脚步,不敢再继续往前追,刚才喊话的那刺客又气又急,在原地连连跺脚,大喊道:「程怀松啊程怀松,难道连你也被妖女迷惑住了吗?」 见刺客已停了下来,程怀松不再理会他们,护着马车,走出城门。等过了吊桥,他收住脚步,看着车上的李媚儿,拱手说道:「末将有句话想问夫人,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媚儿说道:「程将军有话请讲。」 「夫人还会回来吗?」 李媚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点头说道:「当然会的。」 她笑得很轻很淡,不过还是让程怀松老脸为之一红,心也漏跳了几拍。心中暗道一声好美,他拱手施礼道:「夫人这么说,末将就放心了,风营兇险,夫人多加小心!」 「程将军。」见程怀松要转身回城,李媚儿叫住他,接着,低声说道:「谢谢。」 程怀松没有回头,微微颔首,而后大步流星走回城中。 终于出了御镇,惠红和翠绿还哪敢耽搁,二人直接以佩剑拍打在马臀上,使马匹发了疯似的沖向城外的风军大营。 此时,二女是一点都不敢大意,身上罩着灵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后方的城墙上。 程怀松是放她们出城了,但谁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会不会突然下令放箭,把她们射杀在城外。 等到马车平安无事地奔出御镇的射程,惠红和翠绿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彻底落了下来,随着紧蹦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二女再忍不住,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太不容易了!仅仅是从王宫到出城的这一段路,所碰到的刺客已不记得有多少,为了掩护她们三人,也不知牺牲了多少蔡家子弟的性命。 马车越来越接近风营,很快,风营辕门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一支上百骑的风骑兵,如风驰电掣一般迎上前来。 等骑兵把受惊的马匹停之后,其中一名带有队长袖标的风兵大声喝问道:「车上什么人?」 第876页 「我们是蔡圭蔡大人的家僕,这是我家小姐,叫李媚儿,请这位军爷回营禀报一声!」看到风国的军队,如同见了亲人一般,翠绿又哭又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激动地说道。 呦!是蔡大人的人!风兵队长举目向马车上瞧瞧,看到车壁上插有许多的箭矢,他心头一震,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跑出的御镇,但他可没敢怠慢,急忙向手下人说道:「你等护送小姐们回营等候,我先去禀报!」说完话,他拨转马头,沖迴风营。 得知李媚儿归来的消息,别说蔡圭喜出望外,就算唐寅都在大营里坐不住了,亲自出营相迎。 唐寅和蔡圭一直迎出风营的辕门,在营门口看到李媚儿三人。 「媚儿!」蔡圭面露惊喜之色,快步走上前去。 见到他,李媚儿和惠红、翠绿一同跪地,三女流着泪说道:「婢女见过大人!」 「快起来!」蔡圭急忙把她们三人扶起,不知不觉间也是热泪盈眶,声音颤抖地连连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媚儿目光一转,看到走过来的唐寅,再次跪地,叩首说道:「小女子见过大王!」 惠红和翠绿都没见过唐寅,听闻李媚儿的话,二女身子同是一震,下意识地向唐寅看去,原来大王这么年轻,又这么俊美!二女站在原地怔怔发呆,一时间也忘了施礼。 唐寅并不在意,他上前把李媚儿拉了起来,看到她的头髮、衣衫皆是凌乱不堪,再瞧瞧停在一旁已完全报废的马车,他心中已然明白了大概,动容说道:「媚儿小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 李媚儿鼻子一酸,摇头说道:「小女子不觉辛苦,更不觉委屈。」 「好、好、好!回营再说!」唐寅看着李媚儿也是暗暗点头,此女坚强又隐忍,真是不可多得啊! 没有把李媚儿带到中军帐,而是直接带回他自己的寝帐,并令人准备茶点、酒菜。在场的还有蔡圭、任笑、惠红、翠绿等人。 席间,蔡圭问道:「看起来,这次出城发生了不少意外吧?」 心情大好的惠红和翠绿二女正在大吃大喝,听到蔡圭的问话,二女迫不及待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滔滔不绝地讲起在出城路上所发生的一切。 说到最后,二女的眼眶又红了,颤声说道:「为了掩护我们出城,蔡伯和那些兄弟们恐怕恐怕都已遭了安人的毒手!」 唉!蔡圭暗道一声可惜,不过总算媚儿是平安出城了,蔡伯等人的牺牲还是很有意义的。他看向李媚儿,犹豫了片刻,问道:「媚儿这段时间过得可还好?」 「托大人的福,一切都好。」李媚儿突然转头看向惠红和翠绿,说道:「惠红、翠绿,你俩先出去一会,有些话,我想与大王和大人单独谈谈。」 惠红和翠绿同是一怔,不明白她有什么话还需要背着自己的。二女不约而同地看向蔡圭,后者深深注视了李媚儿一眼,随即向二女点点头,说道:「你二人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是!大人!婢女告退!」惠红和翠绿双双站起身形,接着又必恭必敬地向唐寅福了一礼,这才退出寝帐。 唐寅还特意让尹兰去帮她二人安排住处。 等她俩离开后,李媚儿又看向任笑,显然,在她眼里还是有外人在场。唐寅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任公子不是外人,媚儿小姐也无须顾虑。」 他这么讲,李媚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垂下头来,问道:「大王破城之后,打算怎么处置安王?」 唔?她这么问,让唐寅和蔡圭多少有些意外。 生怕惹唐寅的不高兴,蔡圭抢先说道:「越泽乃安王,国家若亡,君主又岂能苟且偷生?」言下之意,越泽得死,这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媚儿点点头,站起身形,来到唐寅的桌前,微撩裙摆,缓缓跪了下去,垂首说道:「大王,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王应允。」 蔡圭在旁皱起眉头,隐隐约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唐寅倒是乐呵呵的没有多想,笑道:「有什么话起来说,这次你居功至伟,无论有什么要求,本王都会答应你。」 李媚儿抬起头来,对上唐寅的笑眼,正色说道:「请大王饶恕安王一命!」 此话一出,蔡圭的身子都是一震,额头立刻渗出冷汗。如果不杀越泽,那安国还能算灭亡吗?即便被风国吞併了,安人也有主心骨,又哪能诚心归服?以后的乱子将会无穷无尽。 唐寅拿起酒杯的手也是一抖,其中的酒水洒出几滴,而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眯缝着眼睛,对上李媚儿乞求的目光。 蔡圭再坐不住,欠起身形,低声呵斥道:「媚儿,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 说着话,他立刻又看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媚儿定是在出城时受惊吓过度,有失言之处,大王千万不要见怪。」 唐寅脸上又慢慢浮现出笑容,点点头,说道:「本王看媚儿小姐也是累了,先去休息,有什么话,等养足了精神再说!」 李媚儿坚定地摇摇头,说道:「大王!大人!小女子现在并不累,头脑也清醒得很,小女子不敢贪功,更不敢要什么赏赐,只求大王能满足小女子这唯一的一个心愿。」 唐寅摆摆手,说道:「不必再说,此事,也没有再商谈的必要。」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会留下越泽。 第877页 「大王,小女子可以保证,只要大王不杀安王,日后安王绝不会作乱,更不会?」 咣当!李媚儿的话只说到一半,唐寅面前的桌案已飞出去好远,桌子上的酒水、茶点散落满地,盘子、碟子也被摔了个稀碎。 听闻寝帐内的声响,外面的侍卫们一下子冲进来十多号人。他们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唐寅已站起身形,沉声喝道:「滚出去!」 第1622章 退出寝帐 侍卫们被盛怒之下的唐寅吓得一缩脖,哪里还敢多言多做停留,急忙退出寝帐。 一旁的蔡圭则是无力地垂下头去,暗道一声完了,自己的预感还真灵验了。 这个时候,媚儿竟然为越泽求情,现在还讲什么功劳不功劳啊,能不能保住她自己的性命都是两说,蔡家会不会跟着一併受牵连都还不一定呢。 唐寅抿着唇,低头凝视跪地不起的李媚儿,目光如刀,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的这番话,本王便有足够的理由要你的脑袋!」唐寅冷声说道。 「小女子明白!」 「你明白就好!越泽,本王绝不会放过他,你,也不要再为他求情。」唐寅别过头去,不再看她,挥手说道:「你去吧!」 闻言,蔡圭长长松了口气,没想到,正在气头上的大王竟然没有怪罪媚儿。他向她连使眼色,示意她赶快退出去,别再说了。 但不知道李媚儿是真没看到他的眼色还是假装没看到,跪在原地没有动,颤声问道:「小女子要如何做才能让大王改变心意?」 唐寅难以置信地挑起眉毛,这丫头简直是没完没了了,真当自己不敢动她吗? 「如果大王要用小女子的一条命来换安王的命,小女子也愿意!」李媚儿的泪珠流了下来。 唐寅吸气,下意识地看向蔡圭。蔡圭这时候已是汗如雨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双手扶地,跪在地上,脑门顶着地面,一动也不动。 如果不是太了解蔡圭,唐寅恐怕都要怀疑蔡家是不是背着自己在和安国私通,要么怎么会培养出李媚儿这样一心向着越泽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蔡圭,又落回到李媚儿身上,蹲下身形,直视着她精緻又美艷的娇颜,一字一顿地问道:「越泽对你真的已重要到可以连命都不要吗?」 「是是的」李媚儿不敢再正视唐寅犀利的目光,头也垂得更底。 「理由!你给本王一个理由!」唐寅伸出手来,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无法躲避自己的目光,然后凝声问道:「可是你待在越泽的身边时间太久,日久生情,对他动了心?」 李媚儿流下来的眼泪更多,如同断线的珍珠,人见忧怜。她颤声说道:「是的,大王!」 「为什么?」唐寅实在难以理解,越泽的为人,即贪婪、好色又胆小、懦弱,除了有个君主的身份外,一无是处,以他的感觉,在这样的人身边,哪怕是待上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也不可能生出情愫。他无法理解李媚儿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了解女人。 李媚儿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哽咽着说道:「从小到大,所有人对小女子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只有安王殿下真心对待小女子,不求任何的回报,只是单纯的好,小女子感激安王,更愧对安王,只要能保下安王的性命,小女子可以付出一切!」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颤巍巍地抓住唐寅的衣襟,连连叩首。 寝帐里鸦雀无声,只剩下李媚儿嘤嘤的哭泣声。 唐寅面无表情地沉默不语,蔡圭跪在下面一动不敢动,任笑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哭成一团还在不停磕头的李媚儿,眼中倒是流露出赞赏之色。 「你还想再回到越泽的身边?」不知过了多久,唐寅终于打破沉默,缓缓开口问道。 「是、是的,小女子不在乎荣华富贵,不在乎显赫的身份,只要能和安王在一起,哪怕是归隐山林,过着最平凡最困苦的日子,小女子也心甘情愿!」 「那你就滚回御镇陪着越泽一同去死吧!」 唐寅提起腿来,毫不留情地把李媚儿一脚踢开,接着,大步流星向寝帐外走去。到了门口处,他停下脚步,回头又瞥了李媚儿一眼,然后重重哼了一声,含愤走了出去。 李媚儿跪坐在地上,哭得近乎要昏厥过去,蔡圭的脑门还顶着地上,僵硬的身子已然麻木了。 任笑站起身形,走到李媚儿近前,拿出手帕,塞进她的手里,轻声嘆道:「真是一位奇女子啊!」说完话,也跟着走出寝帐。 看到不远处唐寅的背影,任笑脸上的笑容更浓,快步追了上去,笑问道:「殿下是在生气还是赌气?」 唐寅没有回头看他,如果此时看到他的笑脸,他不敢保证能控制住自己的拳头不打在上面。他沉声说道:「如果我说两者都有呢?」 「其实,」任笑耸耸肩,说道:「安王或许是有可恶之处,甚至可恨之处,但是,不等于他身上就没有长处。在我看来,媚儿小姐是位心地善良的姑娘,殿下也实在不应过多责备于她。」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去陪着越泽一块死吗?」 「对媚儿小姐而言,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理解不能。」唐寅摇头说道:「本来我是打算带她回镇江,还可以为她和蔡圭主持婚礼,如果她愿意,我甚至都可以收留她,让她做我的夫人!」 第878页 「我想,媚儿小姐想要的不是别人的怜悯和施捨,而是要一个真正能疼爱她的男人。」任笑含笑说道。 唐寅连连摇头,仍无法理解,仰天而嘆,幽幽说道:「女人啊!」 他是不能理解李媚儿,不过,和任笑的一番交谈,倒是让他心头的火气平息不少。 接下来,他没有再见李媚儿,而是令人找来蔡圭,告诉他,如果李媚儿执意要回到越泽的身边,也不必拦她,就随她去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的心又岂能拦得住? 唐寅能对媚儿如此开恩,让蔡圭也颇感意外,从中也能看得出来,就算大王不是喜爱她,也是打心眼里欣赏她。蔡圭跪地叩恩,同时也生出如释重负之感。 和李媚儿自己说的一样,她没有选择留在风营,而是选择回到御镇,陪在越泽的身边。此行,她未能说服唐寅,保下越泽的性命,但就算要死,她也愿和越泽死在一起。 越泽身上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在旁人眼中可能是个荒无道的昏君,但对她而言,他就是个疼她爱她珍惜她的男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来时,她的身边有惠红和翠绿两名丫鬟,走的时候,她则是孑然一身,没有再带任何的随从。这次重回御镇,她已抱定一死的决心,不想再连累身边的姐妹们。 在任笑眼中,李媚儿是个典型的外柔内刚的女子,看似娇弱、狐媚,实则坚强又善良,只可惜生错的年代,也生错了出身。从内心来讲,他还挺羡慕越泽的,身边能有如此红颜,即便做个亡国之君又有何憾! 来时所乘的马车已经报废,李媚儿在返回御镇时乘的是一辆风军的小马车,赶车的则是一名风军老兵。 当御镇的北城守将程怀松听闻李媚儿回城的消息后,心中先是一惊,接着是一阵狂喜。 夫人能去而復返,最起码可以说明夫人不是风国的奸细,不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来,也不应再回来,那么,自己做出放夫人出城的决定也没有错。 李媚儿的返回可以说让程怀松如释重负,所有的压力一下子全部消失。 他亲自带领一干部将迎出城门,以洞察之术探出车夫没有修过灵武后,众将一同走到马车近前,必恭必敬地躬身施礼,齐声说道:「末将恭迎夫人!」 这时候,就连那位执意要致李媚儿于死地的副将都感到一阵阵的脸红和汗颜,好在将军当初没有听自己的话,不然错杀了夫人,自己就算被碎尸万段也无法抵偿罪过啊! 李媚儿走下马车,冲着众人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列位将军不必多礼。」说着话,她又客气地向赶车的风兵福了一礼,表示感谢。 安将们也没有为难赶车的风兵,甚至都没人理他,人们如众星捧月一般把李媚儿迎入城中。 回城之后,程怀松关心地问道:「夫人此行,可有见到风王?」 「见到了。」李媚儿神色黯然。 「风王可同意退兵?」 李媚儿摇了摇头,说道:「风王心意已决,我无力改变。」 听闻这话,众将面面相觑,心中喜悦之情也一下子消失了不少。 夫人是回来了,但风军还是要攻城啊,安国依旧命悬一线。程怀松正色说道:「夫人放心,末将就算粉身碎骨,也誓保北城不失!」 李媚儿冲着程怀松笑了笑,没有多言什么。她虽不懂争战,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军力和战力上的差距,有时候不是靠意志所能弥补的,只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出口罢了。 随后,程怀松令手下人去准备一辆马车,他自己点兵两千精锐,亲自统帅,护送李媚儿回往王宫。 他无法确定夫人回来后,左相和右相那些大臣们还会不会继续派出刺客行刺夫人,但是现在如果还有刺客的话,要杀夫人,就得先踩过他的尸体。 第1623章 颇感意外 李媚儿还能从风营回来,着实让许多的安国大臣颇感意外。 如果说她是风国的奸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再回御镇的必要,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说她不是奸细,风人竟然会放过她,还能放她回来,也很让人无法理解。 不管人们是怎么想的,李媚儿终究还是回来了。此时正在王宫里伤心欲绝的越泽听闻这个消息,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一路飞奔着冲出王宫的。 等他看到安然无恙的李媚儿后,越泽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抢步上前,一把把她搂入怀中,嘴里叫着她的名字,眼泪也无法抑制地掉了下来。 在风营当中,她见过唐寅,虽然没能得到唐寅的体谅和让步,但她的心业已彻底安稳下来,在越泽面前,她也可以全身心的投入,不用再心存芥蒂和顾虑。 她依偎在越泽的怀中,低声说道:「媚儿让大王担心了这次去风营,虽有见到风王,可是媚儿并未能说服风王!」 不等她说完,越泽已把她搂抱得更紧,哽咽着说道:「爱姬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在越泽的怀中,即便快要被他搂抱得窒息,但李媚儿却毫无厌恶之感,反而还觉得很安心,他是真的在在乎她,不是因为其它的条件或因素,只是单纯地在乎她这个人。 李媚儿是孤儿,自小被蔡府收养,受着蔡府的培养和训练,早已看遍了世态炎凉与勾心斗角,越泽对她的好,即让她深受感动,也让她倍感珍惜。 第879页 只可惜,她无法改变唐寅的决定,也无法改变风安两国的命运。 在李媚儿回到御镇的第二天,风军终于吹响了全面进攻的号角。 强攻御镇,风军连日来已作好充足的准备,在城外架起数目庞大的抛石机和破城弩,各种各种的攻城器械业已布置妥当,现在攻城战刚一开始,风军的进攻就如同疾风骤雨般展开。 大大小小的石弹、弩箭由御镇的四面八方勐砸过来,没有侧重点,可以说御镇的东、南、西、北四城都是风军主攻的目标。 抛石机和破城弩的打击由早晨一直持续的中午,仿佛永无止境似的。 在如此勐烈又持续的攻击之下,御镇的城墙早已被打得千疮百孔,好在御镇是都城,城墙的宽度接近两丈,不然早就被轰塌了。 直至下午,风军方面的远程打击才算告一段落,接下来,步兵的强行推进开始进行。 平原军、天鹰军、直属军、新军分由四个方向推进,第九军则分散开来,充当肉盾的角色,掩护各军的行进。随着风军进入御镇的射程,守军方面的反击也全面开始。 石弹、箭矢不断的从城内反射出来,落进风军阵营当中,亦是惨叫声四起,死伤的将士不计其数。御镇的守军毕竟有二十万众,而且是背水一战,反击起来也是异常兇狠、勐烈。 不过如此的打击,还是无法威慑和阻止风军的推进,在付出大量伤亡的情况下,风军还是推进到御镇的城墙附近。 人们将早已准备好的木板、云梯铺在护城河上,大批的将士们越过护城河,直接冲到城墙下方,紧接着,架起云梯,蜂拥而上,向城头展开冲锋。 风军爬得快,摔下来的也快,城头之上,滚木、擂石如同雪片一般砸落下来,一锅锅烧得滚开的火油也不时浇下,除此之外,还有持续不断的箭射。风军的攻势固然很勐,但攻上去一波,便被打下来一波,数十万风军将士聚于城下,就是打不上去。 战斗还在继续着,强攻了近一个时辰,风军的霹雳车才被推过护城河,运送到城门前。随着霹雳车的到来,风军士气大振,人们拉起霹雳车上的击锤,捶击城门。 随着轰隆、轰隆的巨响声,城门附近的城墙都在剧烈地摇晃着,可很快城头上的守军也做出应对,或是砸下擂石或是浇下火油,与此同时,火箭也在不断地射下来。 在被守军强勐的打击之下,风军的霹雳车几乎是推上来一辆便被损坏一辆,因破损而丢弃掉的霹雳车都快被附近的护城河堵塞,从中也可以看出此战之激烈。 攻城战越打越艰苦,远没有想像中那么顺利,这让原本信心十足的唐寅也在后方看不下去了。 他暗暗咬牙,突然向左右众人喝道:「你等随我一同出战!」说话之间,他催促战马,直冲出去。 周围的江凡、齐横、程锦、阿三阿四等人同是一惊,哪里敢怠慢,纷纷跟随唐寅杀出本阵。 尹兰也想跟随唐寅上阵,却被任笑拉住了,后者向她摇头说道:「尹兰小姐还是在后面观战得好。」 「我得保护大王!」尹兰想也没想地急声说道。 任笑笑道:「以殿下的灵武根本无须尹兰小姐的保护,尹兰小姐倒是很有可能会让殿下分心。」 尹兰玉面一红,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任笑的话虽然不好听,倒也是实话,她的那身灵武和唐寅比起来,已不是用相差悬殊可以形容的了。 且说唐寅,一马当先的沖向御镇的北城,他刚到护城河附近,城头上的箭阵便噼头盖脸的飞射而至。 唐寅抽出佩剑格挡,他的出剑已经够快了,但也仅仅挡下十余箭就被射下战马,人翻滚出去好远,不过有灵铠护体,箭矢没能伤到他,可他的跨下马却被箭阵射成了刺猬。 他冷哼一声,提着灵剑冲到护城河前,正要顺着护城河上的木板冲过去,城头上的箭阵又再次射了下来。 「大王小心!」护城河这边有风军士卒,支持盾牌,护在唐寅的身前。 随着箭阵射来,击打在盾牌之上,叮噹作响。但是箭阵太密集,即便有盾牌抵御,还是有箭矢透过盾牌的缝隙,射到后面的风兵身上。 在一连串的惨叫声中,有五名风兵中箭倒地,惨死在唐寅的脚下。后者目光一凝,直接推开面前的风兵,身体周围腾出一层黑雾,紧接着,身形消失不见,再现身时,人已到了护城河的对面,紧接着,他的身影又是腾出黑雾,人也再次消失,等他重新现身时,他已上到御镇的城头。 连续两次长距离的暗影飘移,让身在护城河之外的唐寅直接蹬上城墙,这正是暗系修灵者厉害又可怕的地方。 突然看到一名身罩黑色灵铠的敌将登上城墙,周围的安军将士们无不大惊失色,人们纷纷吶喊一声,齐刷刷向唐寅围攻过来。 唰、唰、唰!各种长枪短刀一同击向唐寅,后者把手中的灵剑挥出,耳轮中就听连续的咔嚓声响起,攻向唐寅的那些兵刃纷纷折断。 不等周围的敌人退后,唐寅的灵剑再次挥出,数名安兵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人已身首异处。 唐寅现在用的佩剑正是皇甫玉成留下来的那把龙吟剑,锋利异常,尤其是在灵化之后,更是无坚不摧,又哪是普通刀枪所能抵挡? 第880页 一剑扫倒数名安兵,唐寅断喝一声,释放出黑暗之火,将其覆盖于剑身上,而后提着灵剑,沖入安军的人群当中,左冲右突,大砍大杀。 唐寅只一人,却将这一段城墙上的安军搅得大乱,时间不长,死于他黑暗之火焚烧下的安军就不下百人之多。 正当他杀得兴起之时,安军人群中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冲出两名安将,二人同是身罩白色的灵铠,一人提着灵枪,一人持着灵刀,从一左一右夹击唐寅。 这两名安将的灵武并不弱,但在唐寅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看眼看二人的灵兵攻到自己近前,唐寅将手中灵剑随意地向外一挑,正撩在刺来的灵枪上。 咔嚓!狭长的灵枪碰到龙吟剑的锋芒,如同豆腐一般,应声而断,随后,他又微微侧身,让过对方灵刀,趁着对方收刀的一剎那,他出手如电,一把将灵刀的刀身捏住。 那安将大吃一惊,用出全力,想把灵刀从唐寅的手里拔出来,但无论他怎么用力,捏在唐寅手中的灵刀就是纹丝不动。 另一边安将见手中灵枪已断,而同伴的武器又被对方抓住,他又惊又怒,咆哮一声,把手中的半截灵枪当棍用,对准唐寅的头顶,使出全力勐砸下去。 「哼!」唐寅冷笑出声,横起灵剑,硬架对方的半截灵枪。 噹啷啷唐寅没觉得怎样,站在原地,身形连晃都没晃,反倒是那名安将被震得臂膀发麻,站立不住,身子后仰地退了下去。 不等他站定,唐寅突然箭步上前,与此同时,灵剑刺出,正中对方的胸膛。 扑!灵剑透体,直接把安将刺了个透心凉,黑暗之火也瞬时间烧到他的身上。那安将惨叫一声,颓然倒地。 另一名安将见状,眼珠子都红了,捨弃被唐寅捏住的灵刀,不管不顾地向他扑去,一把把唐寅的腰身搂抱住,以蛮力顶着他沖向城墙的边缘,想抱着他一同摔下城墙。 第1624章 同归于尽 安将抱着唐寅,一直冲到城墙的边缘,再往前进,他二人就得双双摔下城墙。 这时候,唐寅突然沉喝一声:「定!」随着喝声,他的双脚像是两只钉子似的,死死钉在城墙上,不管那安将如何用力,已再难推动他分毫。 那安将不服气地怪叫出声,使出吃奶的力气,脑袋都顶到唐寅的胸腹上,双脚蹬塌地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唐寅冷笑一声,勐的提起手臂,一拳向下击落,正砸在安将的头顶。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安将的身躯直挺挺地扑倒在他的脚下,还没等安将爬起来,唐寅弯下腰身,一手摁住他的后脑,另只手高高抬起,灵剑的锋芒对准安将的后脖根,狠狠刺了下去。 扑哧!这要命的一剑贯穿安将的脖颈,后者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当场毙命,灵气由其身上散发出来。 唐寅一口气连杀两名安将,这让周围的安军士卒们无不骇然变色,人们下意识地连连后退,不敢再进唐寅三步。 他们心存惧意,但唐寅不管那些,杀掉两名安将后,又提剑杀进安军的人群里。 在唐寅疯狂的杀戮之下,这里的安军越战越乱,渐渐的,城墙下面的风军也已攀爬上城头,随着大批的风军攻杀上来,安军的北城防线彻底变得混乱不堪。 正在唐寅四处砍杀安军的时候,忽然听到城门楼上有人在大声叫喊,指挥着城内的安军上城墙增援。他抬头观瞧,正看到一名安军的将领在城门楼内探出脑袋,手中还拿有令旗。 不用问,这人肯定是安军的主将。唐寅嘴角扬起,直奔城门楼方向杀去。城门楼外有密压压的安军护卫着,但唐寅杀到之后,如入无人之境,硬是沖开一条血路,突入城门楼内。 他刚进来,迎面便射来数支灵箭,唐寅反应奇快,身子向旁一侧,将数支灵剑一併让开,而后,不等对方展开第二轮齐射,他挥剑冲上前去,冲着其中一名灵箭手连攻三剑。 那名灵箭手仓促应战,只勉强挡下唐寅的前两剑,被他的第三剑正刺中胸膛,惨叫一声,仰面扑倒,另外几名灵箭手纷纷扔掉手中的灵弓,抽出肋下佩剑,与唐寅战于一处。 他们的灵武都不弱,只是城门楼里空间有限,即便他们人多,也无法得到施展,反观唐寅,身子好似泥鳅一般,在众人之间的缝隙中游走自如,每一次的出剑,都会把对方得险象环生。 双方仅仅交战不到五招,又有一名灵箭手中剑倒地。见唐寅灵武高强得吓人,众灵箭手们也都豁了出去,人们放弃与他过招,一股脑地冲上前来,想把唐寅困住。 这些灵箭手,有的搂抱唐寅的腰身,有人抓住唐寅的双腿,还有人死死扣住他的胳膊。 见到灵箭手成功把敌人制住,周围的安兵以为有机可乘,纷纷冲杀过来,将手中的武器拼命的向唐寅身上乱砍乱刺。 一时间,叮叮噹噹的铁器撞击声不断,唐寅的身上亦是火星四溅。好在他修为深厚,灵铠也足够坚韧,不然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之下,即便有灵铠护体也无法全身而退。 他勐的大喝一声,周身上下一同燃起黑暗之火,原本搂抱住他的那些灵箭手们立刻受到黑暗之火的波及,身上的灵铠被烧得嘶嘶作响。 这些灵箭手们倒也强硬,此等情况之下,仍无一人松手,仍把唐寅抓得死死的。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坚持得太久。很快,黑暗之火便把他们身上的灵铠烧化,直接烧到他们的肉身。 第881页 在一阵阵的惨叫声中,灵箭手们的周身皆冒出灵气,眼中的神采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唐寅震动身躯,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尸体一一震落,而后举起灵剑,向周围的安兵连斩数剑。 灵兵破甲,清脆声连成一片,只是几剑斩落,周围的数十名安兵已倒下大半。唐寅没有理会其他的人,他倒提灵剑,快步窜上楼梯,直冲城门楼的顶楼。 他的目标是守军主将,只要杀掉对方的主将,北城这边也必将很快沦陷。 他在登上台阶的同时,上面也不断地涌下来大批的安兵安将。唐寅如同杀红眼的恶魔,手中的灵剑向前连斩连刺,楼梯之上,人们濒死的哀号声不绝于耳。 也不知杀掉多少安军的将士,唐寅脚踩着尸体,硬是冲上城门楼的顶楼。 到了这里,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他定睛再看,顶楼内还有十数名安将和修灵者侍卫,人们一个个抬起手中武器,正对他怒目而视。 为首的一名安将震声喝道:「我乃安国中将军程怀松,来将何人,报上名姓!」 唐寅嗤笑一声,冷哼道:「无名小卒,也想螳臂当车!」说话之间,他箭步上前,一剑直取程怀松的喉咙。 程怀松的灵武可不弱,看到唐寅的一剑来势汹汹,他使出全力招架。 噹啷!唐寅的灵剑被弹开。正当他要再次发难的时候,程怀松周围的安将和侍卫们已围攻上来,合力战唐寅一个人。 这些安将和侍卫都可算是修灵者中的佼佼者,随便挑出一个都有一身不俗的灵武,合力一处,自然不容小觑。只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唐寅,修为境界已达到灵空境的唐寅! 面对众人的合力围攻,他不慌不忙,从容应对,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闪了出去,直奔一名安军的偏将而去。那人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对方竟已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偏将心头大骇的同时,本能的释放出灵武技能追魂刺。 如此近的距离,唐寅似乎毫无躲闪的余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施放出的灵刺贯穿敌人的身体,偏将的脸上立刻流露出喜色。 可是他的欣喜才刚刚生出,很快又被惊恐所取代,因为被他的追魂刺贯穿的身影正在慢慢消失,原来那只是条残影,敌人的真身早已闪到他的背后,并向他斩出致命的一击。 咔嚓!当偏将意识过来时,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他的肩膀被唐寅的灵剑噼中,半截身子被齐刷刷地削掉,扑通一声,摔落在地上。 其他众人看得真切,人们脸色无不大变,心中的惊恐盖过了胆怯,众人发了疯似的嗷嗷怪叫着继续沖向唐寅。 只是双方的实力相差太悬殊,悬殊到已不是靠拼命就能弥补的。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中,唐寅手里的灵剑如同化成一条灵蛇,上下翻飞,时而攻左,时而击右,片刻之间,又有三人惨死在他的剑下。 剩下的几名偏将越打越寒心,战至最后,纷纷退回到程怀松的身边,再不上前半步。 唐寅以灵剑环指众人,傲然说道:「现在投降,你等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如若再死抗到底,」说着,他又指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道:「这些就是你等的前车之鑑!」 程怀松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风贼,即便要死,我们也要尔等风贼做陪葬!」 唐寅摇了摇头,哼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是不是大言不惭,你试试便知!」 说话之间,程怀松勐的举起佩剑,狠狠噼砍下去,不过,他噼砍的对象并不是唐寅,而是挂在顶楼外的安军大旗,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安旗断裂,从半空当中折落下去。 唐寅暗皱眉头,不明白对方突然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怎么把他们自己的军旗给砍了。 正当他感觉莫名其妙的时候,程怀松又凌空斩出一剑,射出一道长长的灵波,灵波的目标依旧不是他,而是插在墙壁上的火把。 咔、咔!两支火把被灵波一併斩断,落于地上,在火把落地的一瞬间,就听唿的一声,火光冒起,紧接着,整个顶楼化为一片火海。 原来,在顶楼的地面上早已浇过火油,粘火就着,只不过战场上的血腥味掩盖了火油的气味,而且也没人会想到安人竟然会想出这等玉石俱焚的打法,即便是唐寅也没有注意到地面上的火油。 在火油烧起的同时,以程怀松为首的众安将们齐齐扑向唐寅,把他死死拽住。 此时再看城门楼的外面,随着安国军旗的断落,城墙下面的安军将士们纷纷捻弓搭箭,箭头上皆着火焰,一致对准城墙上方,纷纷把箭矢射了出去。 火箭纷纷落到城墙上,顷刻间,御镇的北城墙变成了一面长长的火墙,熊熊的烈火由城墙上面一直烧到城墙下,可怜上面的安军以及攻上来的风军,一个个被烧得浑身起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少人由城墙上面手脚挥舞着摔落下来,落地时伴随着筋骨断裂的脆响声,有些还没有断气的将士仍在地上爬着、叫着、扎挣着,最后,又被烈火彻底吞噬,整面北城墙现在已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其状惨不忍睹。 这就是程怀松的最后一招,不能御敌,便与敌人同归于尽。 第1625章 撕心裂肺 第882页 谁都没有想到,向来贪生怕死的安军竟然会使用出玉石俱焚的打法,在城墙上事先浇下大量的火油,把正在城墙上拼命厮杀的双方将士们烧了个同归于尽。 这一把大火,从城墙顶部一直烧到城墙下,连城外的风军都受到波及,许多人身上起火,叫喊着满地翻滚,没有受到波及的风军也被一阵阵迎面扑来的热浪沖得连连后退。 看着前方变成了火墙的城墙,风军将士们无不目瞪口呆,他们已经歷过无数次的攻城战,但用如此手段来守城的敌军还是第一次碰到。看着火海中挣扎的人群,听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人们都打心底里生出寒意。 就在这时,忽听城门楼内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从城门楼里窜出来一道火影,由半空中急坠下来,就听扑通一声沉重的闷响,那道火影重重摔落在地,火焰都被震出好远。 人们根本辨认不出来此人是谁,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抢救的时候,风军当中突然有人大喊道:「是大王!快灭火!兄弟们赶快帮大王灭火啊!」 一听这火影是大王,风军将士们无不倒吸口凉气,一股脑的围拢下去,或是解下外氅,或是撕下征袍,用力地拍打那火影身上的火焰。 很快,又有风军士卒摘下头盔,从地上挖出沙土,纷纷扬在火影身上。 在众多风军的抢救之下,那火影身上的烈火终于熄灭,人们定睛再看,此时,躺在地上几乎已被埋在沙土中的这位不是大王还是谁? 现在,唐寅身上的灵铠已被烧得通通红,嘶嘶地直冒白烟,他趴伏在地,唿哧唿哧地直喘粗气。 「大王!」阿三阿四、江凡、程锦等人从人群中沖了出来,七手八脚的把他从沙土中拽出来。 他们正想把唐寅搀扶起来,后者身子勐然一振,将众人齐齐甩开,而后一跃而起,即便他现在的模样已狼狈到了极点,可手中仍死死抓着灵剑。 起身之后,他咬牙切齿地凝声说道:「安人可恶,给我继续攻城!」 众人面面相觑,御镇的城墙已烧成这个样子,火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停呢,现在还怎么攻城? 阿三阿四正要说话,可仔细一瞧,才突然发现唐寅的眼睛是紧紧闭着的,眼眶的四周被熏得通红,即便是闭着眼睛,眼泪仍不停地流淌出来。 看起来大王的眼睛被烧伤了!阿三阿四双双上前,搀扶住唐寅的双臂,颤声说道:「大王,城墙上火势烧得正盛,一时半刻也熄不灭,将士们实在无法继续顶上去,今日今日还是暂停攻城吧!」 灵铠可以保护唐寅的身体不被烧伤,但唯一保护不到的地方就是双目,此时,他的两眼已完全睁不开,也看不清楚城墙上的状况。 听闻阿三阿四的话,他用力地握了握拳头,沉吟了好半晌,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暂且收兵,明日再战!」 唐寅所主攻的北城这边暂时撤兵了,东、南、西三面的风军也相继选择退兵,这一整天的攻城战终于以风军的主动撤退而宣告结束。 此战,攻守双方的伤亡人数都不少,安军方面,折损有三万之众,风军方面的折损也相差不多,出现伤亡最大的就是在北城这边。 整整一面的城墙被焚烧,单单是葬身于火海之中的风安两军将士就已超过两万。等战后打扫战场清理尸体的时候,现场充斥着焦臭味,随处可见被烧成黑黢黢一团变了形的尸体。 很多尸体都是数人或十数人拥抱在一起,化成一团,分也分不开,尸体身上的盔甲、军装完全被烧化,也分辨不出来哪些是己方的兄弟,哪些又是敌军的残骸。 现场之悽惨,仿佛地狱呈现于人间,让人有不寒而慄之感。 对敌我双方将士们的尸体,两边的收尸队也无法做到细緻的分辨和确认,只能认定城墙上的尸体都是安军,城墙下的尸体都是风军。双方人员各把尸体装车,运送下去。 首日的攻城战,安军的北城主将,中将军程怀松以身殉国,麾下的十名偏将,也折损了六名,不过风军也没讨到便宜,至少唐寅眼睛被烧伤一事就让风军将士们揪心不已。 好在唐寅是暗系修灵者,自身的恢復能力甚强,加上又有苏夜蕾等医官为他精心医治,眼部的烧伤也很快得到控制,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调养,暂时无法视物。 晚上,风营,中军帐。 现在,唐寅的眼睛已经上过药,缠着厚厚一层的纱布,他盘膝坐在中军帐的正中,众将分坐于两旁。瞧看唐寅的模样,子缨关切地低声问道:「大王的眼伤无碍吧?」 「小伤而已。」唐寅蛮不在乎地回了一句,接着,握起拳头,狠狠捶了下坐塌,沉声说道:「安人可恶,竟然于城墙之上浇下火油,欲与我军将士同归于尽,这个程怀松究竟是个何许人?」 众将面面相觑,其实,风军方面所掌握的安国情报很有限,而且他们也没把安国放在眼里,所熟悉和了解的安国将领寥寥无几。程怀松只是个中将军,又名不见经传,谁又会去关注他呢! 「也许,就是安国一死士,不管怎么说,他今日已葬身于火海,大王也无须再心存顾虑。」齐横宽慰道。 「我当然不会顾虑一个死人,我想知道的是,安国还有多少个像程怀松这样的人,还有多少肯与我军玉石俱焚的将领!」 第883页 唐寅转头面向齐横,即便他的眼睛被纱布蒙着,但齐横仍感觉像有两道犀利的目光在瞪着他。 他吓得一缩脖,急忙垂下头去,再不敢多言。子缨接话道:「安国像程怀松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很多,不然,也就不会只有北城被浇了火油。」 唐寅点点头,说道:「明日一早,我军继续攻城,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撕开安军的城防,打进御镇!」 刘彰欠了欠身,小心翼翼地拱手说道:「大王,今日我军消耗了大半的石弹和弩箭,明日若继续强攻,只怕,下面的兄弟们会伤亡甚巨啊!」 他的话引起不少风将的共鸣,人们纷纷点头,表示刘彰所言没错。唐寅则挑了挑眉毛,反问道:「刘彰,那依你之见呢?」 「我军暂且休整几日,等筹备好充足的石弹和弩箭之后再攻御镇也不迟。」 「我军在休整,安军也同样在休整,两军对垒,又岂能给敌人喘息之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拖延下去,于我军不利。明日必须开战,绝不能让安军以为我军势弱。」 唐寅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中透出不容人拒绝的坚定。萧慕青马上大点其头,应道:「大王所言极是,现在我军将士心气正盛,若因首战不利而休战,会大损我军的士气。」 「明日,新军依旧主攻北城,平原军主动东城,天鹰军主攻西城,直属军主动南城,对御镇的守军持续施压。安人生性软弱,打起消耗战来,时日一久,安军内部自会生乱。」 「是!末将遵命!」众将听出大王战意已决,皆不敢再提休战二字,人们纷纷插手领命。 散帐之后,唐寅在阿三阿四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寝帐,刚坐下没多久,任笑便来了。 他说道:「刚才我有去找过苏医官,听苏医官说,殿下的眼伤三五日便可痊癒。」 「现在就已无大碍,只是还有些干涩罢了。」唐寅含笑耸了耸肩。 这时候,尹兰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这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说着话,她把一封摺纸递给唐寅,见他没接,她才勐然记起大王现在还不能视物,她打开摺纸,说道:「据报,宁地、莫地、桓地以及安地、贞地的许多游侠正在向安国的川口郡云集。」 「川口郡?」唐寅下意识地扶了扶面前桌案上的地图,喃喃说道:「川口郡距离御镇并不近。」 「是的,大王,御镇到川口郡,要路经义和与白金二郡。」尹兰答道。 「可知各地游侠到川口郡的目的为何?」 「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不过,很有可能是冲着我军来的。」尹兰分析道。现在风安两国正在交战,在这个节骨眼上,各地游侠向安国云集,十之八九是来者不善。 唐寅愣了愣,随即仰面而笑,说道:「这是件好事嘛!」 尹兰和一旁任笑皆愣住,不明白唐寅为何这么说。 唐寅冷笑道:「安国现在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如果我国再把安国吞併,国力将更强,实力将更盛,想必,这急了很多人,也让很多仇视我风国的人不得不浮出水面。对我国而言,这倒是个好机会,把这些心怀叵测之徒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大王的意思是?」 「不必理会他们,就让他们去川口郡聚集吧,等我们攻陷御镇之后,再集中精力,围剿这些不知死活的游侠!」唐寅嘴角挑起,露出嗜血的狞笑。 第1626章 拉锯战 唐寅并未把各地游侠向安国云集的事放在心上,现在他的心思都放在进攻御镇上。 翌日,风军又开始大举攻城,不过由于在首日的攻城战中风军已消耗太多的石弹和弩箭,今日的攻城,抛石机和破城弩的远程打击只持续不到两刻钟,风军的步兵推进就开始了。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是前一天的复制,一方死守,一方勐攻,双方进入无休止的拉锯战,伤亡都呈直线上升。 此战由早上一直打到傍晚,数十万的风军仍未能攻破御镇城防,等到天色黑暗下来,风军鸣金,收兵回营。 第三天,风军的强攻又如期而至,双方的战斗依然打得激烈又血腥,死伤的将士不计其数。 连续三天的攻城,风军方面的将士们疲惫不堪,而御镇城内的安军又何尝不是如此。 仗打到现在,比拼的不仅仅是双方的战力,还包括双方的意志力,而这,恰恰是风军所擅长的。 安军并不清楚风军的伤亡情况,但安军自身的伤亡已超过五万,原本的二十万大军现已不足十五万,可战斗才仅打了三天而已。 对于接下来的守城战,安军的将士们几乎都看不到希望,全军上下的士气也越来越低落。 正如唐寅判断的那样,安军不适合打消耗战,随着风军的持续施压,不间断的攻城,安军的伤亡越来越大,安军的军心也随之越来越乱,惧战、抵战的情绪开始在全军蔓延。 现在安军还能坚持战斗,全凭着求生的欲望在支撑。 安国朝廷一直在宣扬风军残暴,毫无人性,一旦让风军杀入城中,不仅守城的将士们要全被杀光,连城中的百姓也要被屠尽,甚至连御镇都会被风人放火烧光。 可是风军接下来的举动,一下子粉碎了安国朝廷宣传的口号。风军把临阵倒戈的白晴找了过来,让白晴现身说法,于城外劝降城内守军。 第884页 按照安国朝廷的一贯说法,那些投降于风国的己方将士们都已被风人斩尽杀绝,现在随着白晴的出现,安国朝廷的谎言自然不攻自破,也让原本就斗志不足的安军彻底丧失了抵抗下去的意志。 打下去是死路一条,而若投降,却可以活命,这让国家、民族观念都很淡薄的安人很容易便能做出选择,何况,在大多数安军将士们的心里,为了越泽那样的昏君,也不值得自己搭上性命。 在接下来的攻城战里,安军的抵抗已有了明显的变化,反击大副减弱,而安军越弱,风军的斗志便越强,进攻也越加兇勐。 可以说风军打得越凶,安军抵抗的就越微弱,如此一来,风军则变得更凶,安军也变得更弱,这完全是恶性的循环。 在第五天的攻城战中,御镇的城防终于陷入崩溃的边缘,随着风军一轮强过一轮的勐攻,御镇的东、南、西、北四面防线相继被撕开。 等到大批的风军攻上城头,与守军展开面对面的厮杀后,御镇的城防还没有彻底沦陷,但守军的心理防线已先崩溃瓦解。 无数的安军将士放弃抵抗,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向风军缴械投降。攻上城头的风军顺势杀入城内,打开城门,放城外的己方将士们入城。 接下来的战斗已毫无悬念,甚至都没有战斗可言,城外的风军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而城内的安军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向城中心方向逃窜,无人去抵挡或阻击风军。 随着进入城内的风军数量越来越多,御镇的东南西北四城已全被风军所控制,接下来,风军开始分批分次的入城,一边围剿残余的安军,一边抢占国库、粮仓等这些要点。 谁能想得到,总兵力达到二十万众、已苦苦支撑五日的安军,到了此时此刻,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全军上下,犹如一盘散沙,不仅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而且人人都在逃命。 等四城失守的消息相继传入安国王宫后,聚满了大臣的朝堂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不知是谁最先抽泣出声,紧接着,众大臣纷纷垂首哽咽,哭声连成了一片。 坐于王座上的越泽轻轻嘆了口气,他缓缓站起身形,向众人挥了挥手,说道:「诸位爱卿都回去吧,这个时候,大家更应该呆在家中,而不应是王宫。」 留在王宫里,只有死路一条,呆在家中,向风军求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些天来,死的人已经足多了,越泽不想再拉上这些大臣们做自己的陪葬品。 听闻越泽的话,在场的大臣们哭声更大。 凭心而论,在安国大臣们看来,如果这段时间大王不是因为李媚儿做出那么多的荒唐事,大王堪称是一明主,即便是现在,也称得上是位仁义之君,只可惜,安国现在却要面临亡国的命运。 「臣等愿陪大王共赴国难!」大臣们齐齐跪地叩首,异口同声道。 「那又何必呢。」越泽摇头苦笑,挥手道:「走吧,都走吧,本王现在也要回寝宫去陪陪爱姬了。」 说着话,显得苍老十好几岁的越泽摇摇晃晃地走出大殿,两旁的宫女们急忙上前搀扶。 目送着越泽缓缓离去的背影,大臣们无不是泣不成声,一个个跪伏在地上,久久不肯站起身。 很快,入城的风军便打到王宫近前。 现在,王宫里的侍卫加上一些溃逃回来的散军,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三万人,只这点兵力,就算再精锐,再骁勇善战,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数十万风军? 等到风军把王宫团团包围之后,大举进攻的号角随之吹响。 只见王宫外面,风军搭起无数架云梯,密压压的风军如蚂蚁一般疯狂地向宫墙上攀爬。 王宫侍卫殊死抵抗,怎奈风军人数太多,打下一个,上来十个,斩不尽,杀不绝,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风军只是一轮强沖,便把王宫侍卫的防线撕开,随后,大批的风军沖入安国的王宫当中,一时间,王宫里面人喊马嘶,宫女们的尖叫声、哭喊声以及双方将士们的拼杀声四起。 齐横是由王宫的正门一马当先杀进来的。他手持九转断魂刀,跨下骑着红鬃马,率领一支重装骑兵,直冲沖地突入王宫。宫门后面的侍卫们还想放箭射杀他们,可是他们的箭阵对重装骑兵毫无威胁,随着骑兵展开沖阵,王宫侍卫的阵形变被沖得四分五裂,许多侍卫不是死于重装骑兵的长枪之下,而是被战马的铁蹄活生生踩死的。 杀入王宫后,齐横也不回头冲杀,率领着麾下重装骑兵们一个劲的向王宫内部突进。 他由王宫的宫门处一直杀到王宫的正殿,连马都没下,直接催马上了台阶,冲到正殿的大门外。 他探头向里面一瞧,好嘛,偌大的正殿,里面坐满了安国的大臣们,看其官服,不是一品、从一品就是二品、从二品的高官大员。 他咧嘴一笑,用刀尖遥指众大臣,喝道:「不想死的,现在乖乖俯首就缚,如若不然,嘿嘿,可就别怪本帅刀下无情了!」 他话音刚落,一名安国大臣勐然怒吼一声,抽出佩剑,大喊大叫着冲出大殿,直奔齐横而来。 这人只是一文官,齐横又哪会把他放在眼里,他安坐于马上未动,一直等对方冲到自己近前,抬剑刺向自己的时候,他方把手中的灵刀向外一挥。 就听噹啷一声,那大臣手中的佩剑脱手而飞,弹出好远,虎口也被震裂,鲜血滴落下来,并不给对方求饶的机会,齐横手中的灵刀顺势向前一探,扑哧一声,那大臣的胸膛被灵刀贯穿,他惨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第885页 「还有哪个再来找死,本帅今日一併收拾个干净,哈哈!」齐横甩了甩灵刀上的血迹,垂目俯视大殿里的众多安国大臣,仰面大笑。 安国大臣们恨得牙根都痒痒,但是他们也明白,冲上去拼命就如同是去送死,而且死得还毫无意义。 这个时候,重装骑兵以及大量的风国步兵们也跟了上来,纷纷涌入大殿之内,手持钢刀利剑,将这些安国大臣们统统住。 且说身在寝宫的越泽,他与李媚儿相拥坐于内室,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和尖叫声,李媚儿低声说道:「风军似乎已经杀进了王宫这,都是媚儿的错!」 越泽下意识地把她抱紧,打断她的话,摇头说道:「风人贪得无厌、兇残好战,而我国又军力羸弱,风国对我国用兵是早晚的事,又与爱姬何干?」 李媚儿眼圈一红,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她很想告诉越泽事情的真相,其实自己是风国的奸细,可是她又怕越泽在最后一刻会记恨自己,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爱姬,风人要杀的人是我,现在,你装扮成宫女,或许还有机会逃出去!」 「不,臣妾哪都不去,臣妾早就说过,就算要死,也要与大王死在一起!」 说到这里,她顿住,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向越泽,喃喃说道:「媚儿这辈子都在受人左右媚儿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现在只想决定自己的归宿。」 第1627章 夫復何求 听着李媚儿的话,越泽心中一阵悸动,有此红颜,夫復何求? 他向一旁招招手,一名宫女颤巍巍地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过来,在托盘上,放有一只酒壶和一只酒杯。越泽接过酒壶和酒杯,斟满一杯酒,而后,他喝退了周围的宫女们。 酒壶里的酒是珍品的佳酿,不过,其中也掺下了剧毒,一滴便足可致人于死地的剧毒。 越泽捏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喝下这杯毒酒很容易,而后所有的烦恼也都将与自己无关,但是,他也要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永远的分别。 看着李媚儿娇美的容颜,他心中生出一阵阵的不舍,断断续续地说道:「真想真想再陪在爱姬的身边啊哪怕再、再多一天也好!」 说到这里,越泽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嘆息一声,而后,把心一横,勐的抬起酒杯,放到唇边。 「大王!」李媚儿心头一震,抢过酒杯,柔声说道:「大王还是让臣妾先行一步吧!」 说话之间,她作势就把杯中的毒酒喝下去,而就在这时,寝宫里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数名风兵从外面沖了进来。 越泽和李媚儿心头同是一惊,后者手里的酒杯没拿稳,随之摔落到地上。 冲进来的风兵快速巡视一周,发现大殿里除了越泽和李媚儿外再没有其他人,这才纷纷向两旁退让。 随着他们分开,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人。这人身穿风国文官的官服,中等身材,年岁不大,未到三十的样子,白面无须,长得清秀斯文,若是换上便装,和一书生没什么两样。 这位不是旁人,正是风国参政堂的总参事,蔡圭。 蔡圭走进大殿后,先是看眼越泽,而后又眼神复杂地看向李媚儿,沉吟片刻,他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在下蔡圭,见过安王殿下雅宁夫人!」 越泽当然认识蔡圭,他出访风国镇江时,和蔡圭也见过数次。想不到蔡圭会出现在自己的王宫里,越泽先是愕然,而后又笑了,苦笑,哀嘆道:「亡国之君,蔡大人又何必如此多礼?」 蔡圭干笑一声,清了清喉咙,说道:「在下有几句话想和雅宁夫人单独谈谈,不知,安王殿下能否行个方便?」 他的话立刻引起越泽的警觉,他下意识地抓进李媚儿的柔荑,怒视着蔡圭,凝声问道:「你想做甚?」 蔡圭摆手说道:「安王殿下不必紧张,在下对雅宁夫人绝无恶意!」 他话音未落,李媚儿轻轻拍下越泽的手背,低声说道:「大王,让臣妾过去吧,臣妾相信蔡大人的为人。」 她这话,即是对越泽说的,也是说给蔡圭听的。后者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越泽呆呆地看着李媚儿,过了良久,他紧抓着她的手才慢慢松开。李媚儿从内室走出来,到了蔡圭近前,先是轻福了一礼,而后低声说道:「谢谢。」 她的道谢,是因为蔡圭没有点破她的身份,对她的称唿也没有直唿名讳,而是尊称夫人。 蔡圭明白她的意思,抿了抿嘴,而后问道:「你真的决定和越泽一同赴死?」 「是!」李媚儿坚定地点点头。 「真的认为他值得你这么做吗?」 「是!」 「现在后悔,还有机会。」说着话,蔡圭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大王已经交代过,如果媚儿愿意,可以留在大王的身边,做大王的夫人!」 「请大人回去代媚儿多谢大王的美意,媚儿只能心领了。」李媚儿看着蔡圭,眼神中透出的坚定令人心折。 唉!蔡圭暗嘆一声,直勾勾地看着李媚儿许久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点点头。他向一旁的一名风兵招了招手,那风兵立刻上前,并把肩上背着的包裹取下来,递给李媚儿。 「大人,这是」李媚儿看眼包裹,又不解地看向蔡圭。 第886页 「里面有两套风军的军装,趁着现在王宫里还混乱,你与越泽赶快逃吧,逃得远远的,逃到让任何人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蔡圭接过包裹,不由分说地塞进李媚儿的怀中。 万万没有想到,一心只想着仕途前程的蔡圭竟然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私自放大王和自己逃走。李媚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她颤声说道:「大人!」 「别说了,快走吧!」蔡圭又从怀中胡乱地掏出一打银票,看也没看,直接塞进包裹当中,然后深吸口气,说道:「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赶快走!」 说完,他还用力推了下李媚儿,然后向左右的风兵甩了下头。 数名风兵们纷纷把早已准备好的装油的罈子拿了出来,打开盖子,快速地向寝宫的地上、墙上浇洒火油。 李媚儿眼含热泪,捧着包裹,边看着蔡圭边缓缓后退。 以前,她以为自己在蔡圭心中只是一件工具,摧毁安国供他飞黄腾达的工具,原来并不是这样,在他的心里,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突然停下脚步,撩起裙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有说话,只是向蔡圭连叩了三个头,而后再不耽搁,站起身形,转身走回内室,与越泽换起风军的军装。 蔡圭给她的这两套军装像是给他俩量身定做似的,一大一小,越泽和李媚儿穿起来正合身。很快,又有风兵上前,摘下头盔,解下战甲,交给他二人。 越泽现在是彻底煳涂了,头脑一片空白,满脸茫然地穿起风军的军装和盔甲。 他想不明白蔡圭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这么帮自己,当初自己在镇江的时候,虽然和蔡圭见过几面,但也没怎么深交,可无交情可言啊! 等到越泽和李媚儿把军装和盔甲都穿戴好,蔡圭令两名风兵护送他二人出宫,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几名风军退出寝宫,点起火把,掷入寝宫之内。 寝宫里已被浇过火油,粘火就着,只眨眼的工夫,偌大的寝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大火由内而外,很快便顶开寝宫的棚顶,火苗窜到半空中。 蔡圭站在寝宫之外,看着越烧越盛的火势,他也随之长长嘘了口气。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人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院墙上还蹲坐有一人,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唐寅。现在他的眼伤已经痊癒,只是眼眶的四周还有些微红,但已经不影响他的视力。 「原来,殿下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随着一声轻笑,任笑也跳上院墙,在唐寅的身边坐了下来。 唐寅转头看了他一眼,故意装煳涂地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蔡大人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敢私自放走越王和媚儿小姐,想必,这定是事先得到殿下的授意。」任笑笑呵呵地看向他。 唐寅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但也算默认了。 正如任笑所说,蔡圭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放越泽,这可不是件小事,要是传到朝廷那里,不止他一个人要脑袋搬家,全家老小恐怕一个都活不成,蔡家就得被灭族。 「安王曾对王妃有不轨之举,殿下竟肯放他一条活路,实在不合殿下平日里的作风啊!该不会是?」说到这里,他故意不把话说完,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 等了半晌,也未见唐寅接话,他暗道一声无趣,只好继续说道:「该不会是殿下喜欢上了媚儿小姐,不忍看到媚儿小姐随安王一同赴死吧?」 沉默不语的唐寅突然说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见他满脸的认真,任笑收起玩笑之意,正色问道:「殿下所问何事?」 「灵武的修为境界是不是真的会影响心性?」唐寅皱着眉头,凝视着他。 「按理说,是这样的。」顿了一下,任笑紧接着又说道:「不过,我觉得殿下的心胸变得宽广,倒是件好事。」 唐寅白了他一眼,话锋一转,语气淡然地说道:「媚儿小姐于风国有功,放她和越泽一条生路,也算是我对她的回报,仅此而已,别无它意。」 说完话,他身子向后一仰,从院墙上飘身落到院外。 「呃殿下还真是冷漠啊!」任笑摇头笑了笑,也跟着跳下了院墙。 越泽的寝宫被风军放火付之一炬,风军对外的宣称亦是越泽和李媚儿双双被烧死,别说安人不了解其中的内情,即便是风人,知道内情者也屈指可数。 要彻底断绝安人的復国之心,唐寅就必须得制造出越泽已死的假象。 不过,连蔡圭都不知道的是,越泽和李媚儿其实并未真正逃出唐寅的掌控。 他二人在悄悄逃出王宫之后,立刻被埋伏在外面的暗箭人员控制起来,唐寅令暗箭将他俩安置在一处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之中,住的地方,唐寅派人帮他二人建,吃的用的,唐寅也可无条件的提供,但是两人却不能走出半步。在他俩住所的四周,有专人驻守,可以说越泽和李媚儿是被唐寅永远的软禁起来。当然,这已是唐寅所能做到的极限。 第1628章 风国的领 仅仅一天的光景,御镇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由安国的都城变为风国的领地。 城内的十多万守军没有做出太多的抵抗,悉数投降,王宫的侍卫虽有死战到底,怎奈人单势孤,最终还是被风军斩杀殆尽,安王越泽与最宠爱的夫人李媚儿于宫内『自焚身亡』,越泽的子嗣也大多被风军所俘获。 第887页 现在,安国的全境并没有被风军全部攻占,但御镇的沦陷以及国君的自尽,已基本等于是宣告安国的灭亡。 在攻占御镇的第二天,唐寅把御镇城内所有三品以上的安国官员聚于王宫之内。在安国的朝堂上,下面站满了安国的大臣、将领,而坐于王位之上的人,却换成了唐寅。 大殿的四周,密压压地站满了风军将士,大门外所围站的也都是风军将领。 唐寅端坐在王位上,左右有阿三阿四、程锦、尹兰等人护卫。他含笑向下面瞧了瞧,看着一个个面如土色的安国大臣们,他脸上的笑容更浓,慢悠悠地说道:「越泽已畏罪自尽,安国的领土亦将收回到天子手中,诸位大人,你们又将何去何从啊?」 安国的大臣们谁都没有说话,大家心知肚明,唐寅说得好听,什么安国的领地是被天子收回,实际上,就是被风国无耻的吞併了。 「怎么?诸位大人都不愿意表态吗?」唐寅笑道:「既然嘴上不愿意说出来,那就用脚来站位置吧!」 说着话,他摆了摆左手,说道:「愿意归顺天子的,就站在本王的左手边,不愿意归顺天下的,可以站在本王的右手边。」 他话音刚落,原本站于左边的那些安国将领们脸色同是一变,下意识地要迈步向右面的文官队列走。 这时候,唐寅又道:「不过,本王也得提醒诸位,选择要慎重,不然的话,身首异处算轻的,凌迟处死、满门遭殃也未可知呢!」 这句话,让那些正想站到右边的将领们身子同是一震,又纷纷把迈出去的腿都收了回来。 而站在右边的那些文官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许多人都是思绪矛盾,即想站到左边,但又拉不下脸面,心情复杂,一脸的为难。 回头看看后面的大臣们,右相吴思聪跨步出列,手指着唐寅,怒声说道:「风王不顾同盟之情,出兵相犯,占我国都,死我国君主,现又强迫我等叛国,简直厚颜无耻至极!」 听闻吴思聪的怒骂,唐寅没什么反应,倒是左右的阿三阿四、程锦、尹兰等人脸色同是一变。 程锦跨前一步,沉声喝道:「大胆!」说话时,他手握佩刀,周身上下也散出腾腾的灵气。 唐寅摆摆手,制止住欲拔刀的程锦,而后,他看向尹兰,探身低声问道:「此为何人?」 尹兰急忙上前,伏下身子,在他耳边细语道:「大王,他是右相吴思聪!」 「哦!」唐寅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接着,举目打量吴思聪。 右相是文官之首,他的态度,对自己很重要,而且他能坐到右相,必定是在安地德高望重之人,杀掉他,怕是会引出很多的麻烦。 沉吟片刻,唐寅微微一笑,说道:「吴相此言差矣,我风军乃受天子之命讨伐昏君,两国虽为同盟,但天子有令,我国也没有办法。」 「风王此话只能骗骗三岁孩童,天下谁人不知天子早已受你风国挟持,天子之令,不就是你风国之令,你风王之令吗?」 吴思聪现在也豁出去了,毫无畏惧地与唐寅针锋相对,周围的安国大臣们无不为他捏着一把冷汗。 唐寅仍不动怒,耸耸肩,笑道:「看起来,吴相对我风国误会颇深,既然如此,现在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只能等到以后再商议此事。」 说着,他抬头向大殿外望去,说道:「来人,送吴相回府!」 他现在确实不想动吴思聪,留下这个老头子,把他说服到自己这边,这对日后风国治理安地将十分有利,不过,吴思聪显然不想给唐寅说服自己的机会。 不等唐寅把话说完,吴思聪已怒声打断他的话,喝道:「不必了,我现在不会归顺你风国,以后更不会,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尽我所能,与你风国对抗到底。」 他这么说,等于彻底断了唐寅欲劝服他的念想,也把唐寅心中的怒火激了起来。 他双目一眯,直视吴思聪,说道:「吴相已经活了一大把年纪,当然可以置生死于肚外,不过,吴相是不是也该为自己的家人们着想一下,没必要拉着家人们做你的陪葬品嘛!」 听出唐寅的威胁之意,老头子把胸脯一挺,义正词严地说道:「身为安人,人人都应与国家同生死,共存亡!国在,则人在,国破,则人亡!」 好个执迷不悟的老傢伙!唐寅也看出来了,想劝降吴思聪已然没有可能,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用再和他客气。 他连连点头,看他脸上的笑意,就差点没为吴思聪拍拍巴掌了,只是他的目光却阴冷的冰人,身上也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呵呵!」他笑道:「老人家容易体寒,来人,在殿外架起油锅,帮吴相暖暖身子!」 「遵命!」他话音刚落,大殿外便传来风军的回话声,紧接着,唐寅的命令被门外的风将传达下去。 时间不长,大殿外的广场上已架了数只大铁锅,下面堆着柴火,铁锅里装满了油。 等油锅架好,里面的油也烧开了,两名风军侍卫大步流星走进大殿内,在吴思聪的背后站定,二人倒也客气,没有强拉他,沉声说道:「吴相,外面请吧!」 吴思聪两眼血红,怒视着唐寅,大叫道:「唐贼挟持天子,残暴无道,即使人不灭你,也自有天来灭你」 他骂得声嘶力竭,唐寅也笑得开怀,在大笑当中他向那两名侍卫挥了挥手,二人见状,不再耽搁,分别架住吴思聪的双臂,快步向外走去。 第888页 周围的安国大臣们表情各异,有的吓得脸色苍白,站在原地直哆嗦,有些则是敢怒而不敢言,还有些人,发了疯似的冲上前去,把拖着吴思聪向外走的两名侍卫拦住,厉声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今天就让尔等见识见识什么叫大炸活人!」 随着洪亮的话音,齐横从外面走了进来,臂膀横着一挥,把那些上来拦阻的安国大臣统统推开,而后往前一站,把他们挡在面前。 「你们不能这么对吴相!」这些大臣都是吴思聪的亲信,又哪里忍心眼睁睁看着他遭风人的毒手? 齐横冷笑出声,说道:「如果你们也想去陪他作伴,我倒可以成全你们!」说着话,他侧头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从外面涌进来十多名风兵,一个个手持利刃,纷纷站到众大臣的面前。 见状,大臣们吓得身子同是一颤,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 这时候,唐寅站起身形,笑吟吟地走下王座,在安国大臣们的中间站定,柔声说道:「本王刚刚已经为他指出了一条活路,可他不选,那么,本王也没有办法了。」 说话之间,吴思聪已被风军侍卫拉到广场之上,两人合力把老头子高高举起,对准了一口油锅,连犹豫都没犹豫,狠狠投了过去。 扑通!老头子被活生生掷入油锅之内,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什么声音都没了。 大概过了十数秒钟,就听油锅里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原来是吴思聪的肚子炸裂,五脏六腑都涌了出来,很快又被炸熟,现场瀰漫起浓浓的焦臭味。 堂堂的右相,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风军用油锅给炸了,在场安国大臣们心里的滋味也可想而知。 大殿里,许多大臣们悲愤交加,但又无能为力,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左相高震看看周围的大臣,仰天长嘆道:「国已破,大王已殁,我等臣子苟且于世,亦只是自取其辱,也罢!」说着话,身子勐的向前一躬,接着一头向唐寅撞去。 唐寅只是微微侧身,便把高震让了过去,耳轮中就听嘭的一声脆响,高震没有撞到唐寅身上,却狠狠撞在大殿的柱子上。 他用的力道太勐,这一撞之力,让老头子头骨崩裂,脑浆都流了出来,猩红的鲜血在地面上蔓延开好大一滩。 「唔?」唐寅回头看眼地上的尸体,揉着下巴嘟囔道:「又一个自个儿和自个儿过不去的。」 说着,他环视周围的大臣,笑问道:「还有哪个要撞柱子的?现在趁早,不然等会下了油锅,那滋味可不好受。」 「唐贼,我和你拼了!」一名安将咆哮一声,从自己身上硬是扯下一片甲叶,直向唐寅的脖子划去。 由于他事先已被风军服下散灵丹,体内的灵气无法凝聚,佩剑也被风军收走,现在只能用一片甲叶去伤唐寅,又有何威胁可言? 唐寅站在原地连躲都没躲,等他到了自己近前,下面突然一脚,正踢在那安将的小腹上。 即便他有一身的甲冑,可也承受不住唐寅的重踢,身子打着横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整个人佝偻成一团,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第1629章 敏感之地 唐寅弯下腰身,扣住那名安将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意念转动之间,黑暗之火生出,就听唿的一声,黑色的火焰瞬间扩散到安将的周身。 那名安将惨叫出声,双腿在空中急蹬几下,接着,渐渐停止了挣扎,整个人看上去如同被炸干了精魄似的,皮肤死灰,连瞳孔都变成了灰黑色,大量的雾气由他身上散出,而后又一丝不漏的被唐寅吸食掉。 他仰面吐出口浊气,然后像丢弃一只破布娃娃似的甩掉手里的尸体,冷哼一声,嗤笑道:「不知死活,不自量力,诸如此类,死不足惜!」 唐寅以黑暗之火吸食掉安将,在场的安国大臣们哪里见过这等恐怖的场面,人们想看怪物一般看着唐寅,身子突突直哆嗦,腿肚子一阵阵的转筋,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诸位,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本王最后再问你们一次,到底是站左,还是站右?」 这回,他话音才刚落,便有一大群文官跑到对面的武将队列那边,一个个垂首而立,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唐寅,也不敢看其他人。 「恩,这样就对了吗,其实,站左站右也并不是很难选择嘛!」 唐寅虎目笑得弯弯,说话之间,他缓缓转过身形,看向右边,见还有几名文官没有动,他笑问道:「怎么?你们是执意要与天子和本王作对到底了?」 剩下的几名文官,官阶最高的当属御史大夫曾盛,他没有看唐寅,而是幽幽说道:「我等自然忠于天子,只是羞于与风人为伍!」 唐寅挑起眉毛,抬手一指曾盛,说道:「报名!」 「安国,御史大夫曾盛!」曾盛抬起头来,毫无畏惧地对上唐寅的目光。 哦?御史大夫!唐寅暗暗皱眉。安国的大将军尉迟玉在两军阵前被齐横所俘,死于己方营中,安国的右相吴思聪刚被投下油锅,左相高震亦一头撞死,现在安国的正一品大臣也只剩下曾盛一人了。如果再把此人杀掉,恐怕己方真就很难再去安抚安人了。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曾大人,安国併入风国已成定局,以后,安地也要由风人来治理,不过,曾大人心中应该清楚,风人并不善于治国,以后治理起安地来,也不知会危害到多少安地的百姓,本王想,曾大人也不希望安地的百姓受苦受难吧?」 第889页 「风王此话何意?」曾盛凝视着唐寅,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安地由安人自己来治理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而现在,能够担此重任者也只有曾大人,不知曾大人意下如何?」 听闻唐寅的话,在场的安国大臣们心中皆为之一动,安地由安人治理,这当然是件好事,倘若交于风人治理,安国不出几年就得变成一片荒芜,到时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安人呢! 从私心来讲,他们也希望这样,如此一来,他们便不会被罢官,还可以继续吃俸禄,继续留在朝中为官。 人们眼巴巴地看着曾盛,皆希望他能答应唐寅,无论于公于私,能由安人治理安地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曾盛当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他还不清楚唐寅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是真的想用安人治理安地,还是打算以此为幌子做过渡,等到日后安地稳定了,再把安人一脚踢开。 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唐寅正色说道:「如果你等安人能把安地治理的好,百业兴盛,蒸蒸日上,本王当然会继续重用你们安人,反之,本王也不会养些无用的废物,曾大人,你的意思呢?」 曾盛没有马上回话,低着头,又沉思了良久,最后,他深吸口气,仍是一句话未说,不过人已缓缓走到左边的那些大臣当中。 见到曾盛妥协,左边的大臣们无不长松口气,同时,右边剩下的那几名大臣也失去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跟随着曾盛,也站到了左边。 唐寅拊掌大笑,说道:「这就对了吗,与本王合作,对大家都有好处,与本王作对,受苦的只能是你们自己!」 「是」有几名如释重负的大臣还讨好的去应唐寅的话,可下意识地看眼脸色阴沉的曾盛,他们又把下面的恭维之词咽了回去。 曾盛清了清喉咙,问道:「风王殿下刚才所说的由安人治理安地可是当真?」 「当然。」唐寅回答得干脆。 「那不知由哪位安人来执掌安地?」 「当然是曾大人你了。」唐寅想也没想。 「既然如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风王殿下能饶恕左相、右相的家人。」曾盛拱手说道:「风安之争到今日,亡灵已经够多了,还请风王殿下开恩!」 曾盛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保下吴思聪和高震的家人,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唐寅看向曾盛的双目闪过一抹幽光,此人倒是很会打蛇随棍上,竟然拿自己的话反将了自己一军。 他凝视曾盛片刻,随即笑了,点头说道:「既然是曾大人求情,本王也不好再严惩他二人的家眷,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吴思聪和高震的家眷,皆发配到桓地边关为奴。」 曾盛心头一颤,桓地的边关相邻蛮邦,长年有战事,到边关为奴,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但他心里也明白,唐寅肯这么做,已算是给了自己十足的面子,再求下去,只怕会适得其反。 他拱手说道:「多谢风王殿下开恩!」 唐寅在王宫里迫安国的大臣们表态,导致安国的左右丞相双双毙命,不过总算是收服了曾盛,也算是有所收穫。 而后,唐寅当廷册封曾盛为安地总巡查使,另外还给他加派了两名副使,这两位皆是风人,说是辅佐曾盛,实际上是行监督之权。 至于其他那些安国的大臣,也是各有官职,虽然和他们在安国的官职相比要低了不少,但具体的职权和俸禄却相差不多。 对于治国、治理地方,唐寅对老风人的信心越来越不足,用安人治理安地,加派老风人行监督之权,这是他认为目前最实际可行的办法。 当然,这么做也会留下很大的隐患,就是这些前朝遗臣很容易包庇和纵容当地的反抗势力,支持他们和风国对抗,只是安国的情况比较特殊,安人生性喜好安逸,国家观念淡薄,被风国占领的郡县几乎没有反抗势力的存在,这也是唐寅能放心让安人治理安地最主要的原因。 风军在攻陷御镇之后并未急于南下去攻占安地其余的郡县,而是在御镇进行一次大休整,顺便补充新兵以及粮草和军备。 御镇在当时可是少有大城镇,其规模和繁华程度要胜过镇江,甚至都超过川国的都城吉仁,仅次于帝都上京。 唐寅在御镇住下来,是越住越喜欢,心中又萌生迁都的想法,可是风国才刚刚迁都于镇江,如果现在再迁都御镇,实在劳民伤财,风国的国力也支撑不起,所以他只能在心里想想,实际要做的话,并不现实。另外,安国紧邻上京,等风国彻底吞併安国之后,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上京,即便要迁都,也得是往上京迁才对。 一想到可以夺下上京,帝国之都城,唐寅体内掺满了好战因子的血液又开始沸腾起来,当然,现在上京还被川国牢牢掌控着,要占领上京,就如同是对川国宣战,在短时间内,风国还无法做到这一点。 风军在御镇的休整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安国朝廷又开始运作起来,只不过现在这个朝廷效忠的对象已换成了唐寅。 被任命为安地总巡查使的曾盛主管安地一切大小事务,两名风人副使相继到位,一位是文昊,一位是汤煜,都是老风人出身,也都是唐寅最信得过的大臣之一。 第890页 唐寅採用安人治理安地的政策很成功,这段时间,御镇没有发生任何乱子,在被风军占领后不久便又恢復正常,至少在安人感觉,日子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因为被风国吞併而发生什么改变。 一个月后,休整完备的风军开始向南进发,平原军、天鹰军、第九军、新军陆续开出御镇,兵分四路,进攻御镇以南的安地各郡县。 唐寅和直属军留在御镇没动,在唐寅看来,接下来的战事会变得很轻松,毕竟安国已亡,国君已『死』,各地的守军不可能再具备顽强的斗志,己方大军一走一过之间便能将其收服。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连朝廷都已归顺风国,地方官府和地方军哪里还会去螳臂当车,独抗风军?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风国的四路大军已相继攻占义和、高集、夏官、柳阳、白金五个郡,至此,安国的一十九郡已有一十六郡掌握在风国手里,最后只剩下朱阳、横水、川口三郡暂未被攻占。 此三郡,朱阳相邻上京,横水相邻川属贞地,川口相邻川国本土,皆属敏感之地。 第1630章 恰恰相反 风军方面,按照唐寅的指令,由平原军主攻朱阳郡;天鹰军主攻横水郡,驻扎于白马、宜舒二郡的百战军协同作战;第九军和新军则主攻川口郡。 且说第九军和新军,本以为打下川口郡也会很轻松,像前面打下的郡县那样兵不血刃,而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两军才刚刚进入川口郡便遭受到了川口地方军的袭击。 川口军并没有伏击第九军和新军的主力,他们也没有那个实力,而是悄悄绕行到两军的背后,偷袭了第九军和新军的后勤补给。 此战的规模不大,川口军的兵力也不多,但却都很精锐,把两军的后勤补给队打了个措手不及,大批的粮草和军资被抢、被烧毁。 听闻消息的齐横骑兵率领一支骑兵赶紧回头增援,可是当他们返回的时候,川口军早已跑得无影踪。 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先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这令齐横愤恨难当,他随即传令第九军和新军,直取川口郡的亭口城。 亭口城位于川口郡的北面,风军若想向川口郡腹地深入,首先得拿下亭口,作为立足之地。 根据探报,亭口内的地方军才五千多人,而第九军和新军有二十万众,拿下亭口,简直易如反掌。 攻城战中,第九军只能起到掩护和胁从作战的作用,不可能指望重装骑兵冲上城墙去攻城拔寨,正面进攻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到新军身上。 新军自成立以来,一直处于征战之中,战斗经验已异常丰富,要拿下区区五千人镇守的小城,当然也不在话下。 刘彰只派出两个兵团出战,在他看来,这已经足够了,守军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己方两万将士的勐攻。可结果他错了,战事展开之后,远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顺利。 五千守军的抵抗异常顽强和勐烈,风军两个兵团,打上去一波,被击退一波,连续数轮的冲锋,最后都无功而返,而且自身还出现不小的伤亡。 面对这样的局面,刘彰颇感诧异,但打到现在天色已晚,他只能下令收兵,等到明日再战。 回到军营,他刚进入中军帐,身体下半部好没坐热呢,齐横就怒气沖沖地找上门来。 对于今日新军的攻城战,齐横大为不满,堂堂大风的中央军军团,竟然打不下一座才五千地方军驻守的弹丸小城,传出去,丢人的不只是新军,还有他的第九军。 在中军帐里,齐横当着新军众将的面,指着刘彰的鼻子怒声喝问道:「今日你打的是什么狗屁仗?连五千人的小城都打不下来,你这一军的统帅又是怎么当的?」 别看齐横是莫人,现在又没有官復原职,但在军中的资格可比刘彰老许多,当面责备,刘彰也只能听着、忍着。 他欠起身形,赔笑道:「齐将军,今日之战,我确实有误,齐将军也消消火,快请坐吧!」 「现在哪还能坐得住?」齐横是火爆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双手掐腰,在大帐里来回踱步,边摇头边愤愤不平地说道:「自进入川口郡,我军就不顺,现是后勤队受袭,现又进攻受阻,这不是让平原军和天鹰军看我们的笑话吗?」 「是、是、是!齐将军说得对!」刘彰连连点头应是。 其实没有打下亭口,他也很郁闷,更觉得纳闷,不可思议,两万对一万,风军对安军,中军军对地方军,无论兵力、战力己方都占绝对优势,怎么可能会打不下来呢? 他转目看向今日主攻的第七、第八兵团的两位兵团长,问道:「毛将军、龚将军,你二人在指挥攻城时,觉得城中守军当真是五千人吗?」 听闻他的问话,齐横停下脚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新军第七兵团长毛易和第八兵团长龚单。 毛易满脸的羞愧,低垂着头,小声说道:「守军确实只有几千人,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有话一气说完!」刘彰沉声说道。 「可是,守军当中的修灵者很多。」毛易低声道。他话音刚落,龚单立刻接道:「是的,守军当中,混有许多穿着安军盔甲的修灵者,具体的人数有多少说不清楚,但绝对不在少数,这些修灵者异常厉害,就算我军将士好不容易冲上城头,也很快被他们打了下来!」 第891页 「这并不能成为你等作战不利的藉口!」齐横在旁冷哼一声。 毛易和龚单面红耳赤,头也随之垂得更低,颤声说道:「末将作战不利,还请将军责罚。」 刘彰摆了下手,仗已经打成这样了,再责罚他们又有何用。 他沉思片刻,转头看向齐横,问道:「齐将军还记不记得,在御镇的时候,大王好像有次提过,各地的游侠有向川口郡云集的事。」 齐横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努力回想,过了一会,他模稜两可地说道:「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吧!刘彰,你以为城中的守军当中混有游侠?」 「只能有这一种解释,不然,又哪来的那些多修灵者?」刘彰幽幽说道:「看起来,大王得到的消息不假,川口郡怕是也没有我们想像中那么好打!」 他顾虑重重,而齐横却咧嘴乐了,说道:「如果当真如此,那倒是件好事了。」 「怎么讲?」 「大王一向对游侠深恶痛绝,如果川口郡真的云集许多各地的游侠,那么,正是你我二人立功的大好机会。」齐横眼珠转动,乐得合不拢嘴巴。 刘彰以及左右的白安、阎炎诸将皆忍不住翻起白眼,在齐横的脑袋里简直除了立功就没别的想法了。 「明日,我亲自出战,倒要看看,城中的守军里到底混有多少游侠。」齐横一下子变得斗志昂扬,兴致勃勃地说道。 白安和阎炎双双点头,对刘彰说道:「将军,明日我二人也随齐将军一同出战!」 刘彰没有拒绝,一座亭口小城,第一天没打下来已经够羞臊人的了,如果第二天再打不下来,全军将士的士气都得大受影响,所以明日的攻城战,只能成功,绝不允许再失败。 想到这里,他振作精神,正色说道:「除第七、第八两个兵团留营休整外,其余的兵团明日统统出战!第一、第二兵团,主攻亭口北城,第三、第四兵团,主攻亭口南城,第五、第六兵团主攻西城,第九、第十兵团,主攻东城。明日,诸位将军必要齐心协力,一鼓作气,拿下亭口!」 「遵命!」众将齐齐站起身形,插手领命。 可是,还没等到新军明日出战呢,当天晚上,深夜,亭口的安军派出一支小股的精锐,偷袭了风军的东营。 新军和第九军一个是步兵军团,一个是骑兵军团,营寨并没有合在一起,而是分开扎营,新军营寨在前,第九军营寨在后。 偷营的这支安军才两百人而已,他们偷袭的正是新军的营地。安军倚仗熟悉地形,加上风军防范不足,被其成功混入营中,并将位于新军东营的粮库焚烧。 这一把大火,火苗都窜起十多米高,将新军东营都映红大半。 接到下面军兵的报信,刘彰连盔甲都未穿戴,急匆匆地跑出寝帐,到了外面一瞧,好嘛,东营那边的大火,他在中军帐这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刘彰吸气,急声问报信的军兵道:「起火的是何地?」 「是是我军的粮仓!」 「啊?」刘彰听后,脑袋嗡了一声,先前后勤队已经遇袭,己方的粮草还没有得到及时的补充,如果随军的粮库再被烧毁,己方就得断粮,那全军十万将士接下来还吃什么? 这时候,刘彰也急红了眼,推开报信的军兵,解开寝帐外的一匹战马,纵身骑了上去,催促战马,飞快地向东营奔去。 周围的侍卫们吓了一跳,纷纷叫喊道:「将军小心,将军慢一点!」边喊着,他们边甩开双腿,随后追了过去。 刘彰也顾不上后面的侍卫有没有跟上来了,一个劲的催促战马狂奔。时间不长,他跑到东营起火的地点,坐在马上举目一瞧,偌大的粮库,现已变为一片火海,周围有数之不清的风军在浇水灭火,还有许许多多将士在拼命的从火海中抢救粮食,叫喊声四起,人们穿梭不断,场面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样!看到这,刘彰也傻眼了,只五千的敌军,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偷袭己方十万人的军营,川口郡的安军怎么如此厉害? 他催马冲进人群当中,向周围的风军将士大声喊喝道:「救火!赶快救火!谁知道现在偷营的敌军在哪?」 「回禀将军,敌军已经跑了!」 「往哪跑?」 他话还没有说完,勐然间,嗖、嗖、嗖,在他的前后左右突然飞射过来十多支弩箭。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任谁都想不到,风军将士的人群里竟然会有人向刘彰射出冷箭。 如果刘彰此时有戒心,即便射来再多的弩箭也未必能伤得了他,可现在他的心思都在起火的粮草上面,哪想到会有敌人潜藏在己方的将士当中。 随着扑、扑、扑数声箭支入肉的闷响声,刘彰痛叫一声,应声落马。 第1631章 魂飞魄散 刘彰身中数箭,栽下战马,可把周围的风军将士们吓得魂飞魄散。 人们一拥而上,把中箭的刘彰团团围护住,此时再看他,胸前、小腹、背后皆插有弩箭,白色的中衣瞬间就变成红色的血衣。 「将军!」众将士们肝胆欲碎,皆齐声叫喊。 这时候,四周的风军人群也变得更加混乱,到处都有风军的叫喊声:「刺客!这里有刺客,是他对将军放的弩箭!」 在叫喊连天的嘈杂声中,有三名身穿风军军装的汉子浑身是血的杀出人群,直冲沖地向刘彰所在的地方冲过来。 第892页 刘彰周围的风军将士有人看到,立刻喊道:「有刺客杀过来了,快保护将军!」随着喊话声,数名风兵抽出佩刀,迎上前去。 那三名汉子同一时间释放出灵气,灵铠化与兵之灵化同时完全,三人各持灵刀,当中的一人施放出灵乱·风。 嗡!混乱的灵刃漫天飞舞,几名冲上前去的风军士卒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对方的灵刃绞了个粉碎。而后另外两名刺客也双双施放出灵乱·风,目标是刘彰周围的人群。 「杀!」人群中也有风军的修灵者,数名风将大吼一声,同是施放灵乱·风应对。双方的灵乱·风碰撞到一起,嘭嘭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双方的灵刃互相抵消,接下来,三名刺客已冲到近前,其中分出两人缠住人群里的风将,另一人则持刀直取刘彰。 那些普通的风军士卒又哪里能挡得住修为精湛的灵武高手,那刺客几刀砍落下来,便将风军的人群杀开一条血路。 他直冲进去,三步并为两步,来到刘彰近前,片刻也不停顿,抬起手中的灵刀,对准刘彰的脑袋,恶狠狠噼砍下去。 嗡!一道又急又沉闷的破风声由刺客的侧面传来,那刺客知道在自己的侧方有灵武高手在出手偷袭自己,如果他再不收刀,自己肯定性命难保。 那刺客暗暗咬紧牙关,并没有收刀格挡,也没有侧身避让,硬挺着侧方袭来的一击,继续把手中的灵刀砍向刘彰的脑袋。 他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要以自己的命来换刘彰的必死无疑。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刺客的刀并没有噼在刘彰的脑袋上,倒是他身侧飞来的一把狭长的灵刀先击在他身上。 这把在空中打着旋飞来的灵刀力道太大了,大到打在刺客的身上,直接把他的身躯撞飞出去。 灵刀的刀锋砍入他的太阳穴,灵刀的刀杆撞碎他的膀臂,等刺客摔落在地后,灵刀还深深嵌在他的身上,他躺在地上,只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甩来这把飞刀的正是白安,在她身旁还跟有阎炎。白安侧头说道:「炎,我来保护将军,你去擒下另外那两名刺客,一定要留活口!」 阎炎点点头,提着灵剑,直奔正与数名风将厮杀的两名刺客而去。 白安快步来到刘彰近前,低头一瞧他身上的伤势,她也被吓了一跳,刺客明明已经射中他,却还要拼命砍下他的脑袋,当真称得上是狠毒无比,非要致刘彰于死地不可。 她抬起头来,环视周围,大声问道:「军医!军医在哪?快把军医找来!」 「白将军,医官马上就到!」有风兵士卒回道。 「这里太危险了,赶快把将军送到附近的营帐,快!」白安指挥周围的风兵,把伤势严重、昏迷不醒的刘彰送到不远处的一座营帐内。 很快,随军的医官赶到,等医官们检查过刘彰身上的箭伤后,无不暗暗咧嘴,额头也渗出了冷汗。见状,白安急声问道:「将军的伤势怎么样?」 为首的医官小心翼翼地说道:「这这并非普通的箭伤,弩箭之上还都涂有剧毒!」 「我只问你将军还有没有救!」白安杏目圆睁,大声喝道。 「小人尽力尽力而为」医官吓得边擦冷汗边连连点头。 在众医官抢救刘彰的时候,阎炎从外面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先是看眼急救刘彰的医官们,而后来到白安近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白安握进拳头,缓缓摇头,说道:「恐怕不太乐观!」 阎炎闻言,神情顿是一黯,他们这批从灵武学院出来的学生军,到现在已只剩下刘彰、白安和他三人,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不希望刘彰再有个三长两短。 白安转过头来,问道:「刺客都有擒住吗?」 阎炎点点头,说道:「乔装成我军的刺客共有一十三人,死了八人,还有五人被擒,现在都已被看押起来。」 「也许还有更多的刺客潜伏在我军之中,等明日天亮,必须得严查一遍!」说着话,她又下意识地看向昏迷中的刘彰,幽幽说道:「与外敌比起来,潜藏于我军内部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防不胜防的!」 「这次是我们自己太大意了,没想到安军敢来偷营,更没想到偷营的安军还在我军营地中潜伏下这么多的刺客!」阎炎摇头嘆气,现在他也更加能体会到,战场之上真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十万对五千,看似毫无悬念、胜券在握,可是现在,连己方主帅都性命难保了,谁还敢保证己方一定能打得下亭口? 此时,齐横也闻讯从第九军的营地赶了过来,同时他也听说了刘彰遇刺重伤的事,还特意把第九军的军医也一併带了过来。 第九军是风军当中最珍贵的兵种,也可以说是造价最高的兵种,其随军的医官也个个都是医术高明的大夫。 齐横赶来的及时,医官们到的更及时,众医官先是为刘彰解毒,接着是止血、上药、包扎伤口,在一番忙碌下来,刘彰的伤势总算是得到了控制,至于能不能保下性命,医官们也无法确定,只能继续观察,看他的伤势有没有恶化的趋势。 忙到现在,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新军营地的火势总算熄灭,可是,大半的粮草已烧毁,抢救出来的粮食已不足全军将士的三日口粮。 庆幸的是第九军的营地没有遇袭,可以分出一部分粮食给新军,只不过一军之粮供两军来用,也难以长久。 第893页 现在新军的情况是,粮草严重不足,统帅又遇刺,性命垂危,全军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如此状况,别说攻城了,连留在原地驻扎都很困难。 刘彰伤重,新军的指挥权也只能由齐横代为掌管,白安和阎炎都向齐横建议,己方应立刻退兵,等到刘彰无性命之忧,粮草又补充充足之后,再图谋进攻川口郡。 齐横是打心眼里不愿意退兵,可是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不退兵又能如何呢? 安军神出鬼没,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花样,而己方士气低落,尤其是新军,将士们已毫无斗志可言,此仗也确确实实是无法再继续打下去了。 他想接受白安和阎炎的意见,暂且退兵,不过,第九军的两位副帅叶堂和高宇都表示反对。由第九军和新军进攻川口郡可是大王的指令,在没有接到大王的命令之前,私自退兵,那不等于犯下了欺君之罪吗?再者说,安军根本没有和己方做正面交战的实力,只能採用这些偷营、刺杀主帅等阴谋手段,只要己方加足小心戒备,也不难预防。 听了他二人的话,齐横又觉得他俩说的也有道理,他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立刻给大王传书,实情上报,是打是撤,交由大王来定夺。」叶堂、高宇二将建言道。 齐横大点其头,最终决定,就按照他俩的办法做,全军暂时在亭口城外驻扎,并严防安军的偷营,而他自己则立刻给唐寅传送战报,在亭口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呈报给唐寅。 第九军和新军的飞鸽传书很快送抵御镇,他们的这封战报,就如同是在一桌山珍海味当中摆放了一颗老鼠屎。 各军传回的战报皆为捷报,战事进展的异常顺利,只有川口郡这里传回的战报是败报,而且连新军的主帅刘彰都被刺成重伤。 看过这份战报后,唐寅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直转急下,好在齐横距离他还远着呢,如果当面送上战报,他的脚早踢在齐横的身体下半部上了。 若说刘彰因为经验不足,被敌军的刺客钻了空子,倒也可以理解,可难道说齐横也经验不足吗? 从军那么久,做统帅那么久,他什么样的情况没经歷过,什么样的敌人没碰到过,怎么就不提醒刘彰小心提防敌军的刺客呢? 再者说,川口郡的安军怎么这么厉害,竟然能混入新军的营地里,还能成功行刺到刘彰,太不可思议了。 看到唐寅的表情一会愤怒,一会又迷惑,尹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王,属下前镇子汇报过,有大批的游侠正向川口郡云集,这次的事,依属下判断,十之八九就是游侠所为!」 唐寅双目一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尹兰继续说道:「齐将军和刘将军都是征战沙场的统帅,对付正规的敌军很在行,在对付神出鬼没的游侠,只怕经验还不够啊!」 第1632章 岂能不知 「如此来说,我也该去趟川口郡,看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唐寅揉着下巴,喃喃说道。 「大王,此行兇险,得多加提防才是。」尹兰提醒道。 「恩!」唐寅点点头,然后冲着尹兰感激的一笑,说道:「我知道。」 唐寅决定亲自去趟川口郡,以目前新军的状况来看,恐怕也只有他去才能稳住局面。 虽说此行危险,但他还是把直属军留在了御镇,毕竟御镇是整个安地的核心,这里容不得出现任何的散失,他只带随行的侍卫营南下去往川口郡。 侍卫营的兵力有五千左右,在唐寅看来,这已经足够了。长话短说,一路无话,不日,以唐寅为首的队伍顺利抵挡川口郡的风军大营。 由于刘彰伤势严重,出营迎接的是齐横。见面之后,齐横快步上前,插手施礼,说道:「末将参见大王!」 唐寅从车冕中走下来,随意地摆下手,而后问道:「刘彰的伤势如何?」 「已无性命之忧,但现在还不能下榻,估计若要痊癒,至少还得两、三个月。」齐横躬身回道。 唐寅从御镇到川口郡,在路上也花费近一个月的时间,都这么久了,刘彰竟然还不能下榻,可见他的伤势之重。唐寅皱了皱眉头,狐疑道:「区区的箭伤,何至于如此之重?」 齐横忙道:「大王有所不知,刺客是有备而来,弩箭之上皆涂有剧毒,医官为刘将军疗伤之时,虽能解毒,但还是得把箭伤附近的毒肉挖掉,毒血排掉,刘将军能保下性命,已实属不易。」 「好狠的手段想来,这就叫『斩首行动』吧!」唐寅自言自语道。 「啊?」齐横没听明白,不解地看着他。唐寅也懒得解释,边向大营里面走,边问道:「这段时间,安军可还有来偷营?」 齐横面色一正,说道:「末将已责令全军,严加防范,未再给敌军可乘之机。」 「恩!」唐寅点了下头,又问道:「军中粮草的情况如何?」 「先前新军的粮草损失较大,不过,在朱阳郡作战的平原军及时输送过来一批粮草,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现在后方的补给已经送到,我军和新军的粮草都够用了。」齐横回道。 「呵呵!」唐寅看着齐横笑了,说道:「看来,你又欠了人家萧慕青一份人情。」 「是啊,等此战打完,末将必重谢萧将军。」齐横一本正经地说道。 第894页 说话之间,唐寅等人已进入风营内部,他没有去中军帐,而是先去了刘彰的寝帐,探望伤重的刘彰。 见到大王亲自来探望自己,床榻上的刘彰挣扎着要下塌施礼,唐寅快步上前,把他摁住,摇头说道:「有伤在身,就不用讲那些繁文缛节了,好好躺着!」 「大王!」刘彰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一是觉得羞愧,其二也是觉得委屈,这场仗打的太令人窝火,他才和敌人对阵过一次,结果就被刺成重伤,险些性命不保,还拖累到全军的将士。 唐寅理解他现在的感受,淡然一笑,轻拍着刘彰的肩膀说道:「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敌人哪怕弱小如蚂蚁,关键时刻,弄不好它也能反咬你一口。两军交战,在战斗没有结束之前,胜负就还未定,大意不得!」 刘彰边听边点头,经过这次血淋淋的教训,他更能理解唐寅的话。当然,唐寅的这番话也是在警戒他自己,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 而后,唐寅又安抚他一番,这才离开寝帐,进到中军帐内。 等唐寅坐落之后,立刻开口说道:「明日,我军攻城。」 他不是询问在场的众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齐横诸将同是一怔,大王才刚到,连具体的情况都没来得及了解就急于攻城,能行吗? 白安欠了欠身,问道:「不知大王有何部署?」 唐寅一笑,说道:「先前刘彰不是已经部署过了吗?就按照他的战术来打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白安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觉得可行?」 唐寅含笑说道:「刘彰的遇刺只是个意外,并不代表他当初制定的战术不好,另外,大家也不要被亭口的守军吓到,弹丸之地,终究没有与我军正面抗衡的实力,明日之战,我军必胜!」 听闻他的话,在场的众将皆为之一振,人们深吸口气,异口同声地插手说道:「末将遵命!明日之战,我等必竭尽全力,扫平敌军!」 「好!」唐寅要的就是他们这句话,想要提升全军的士气,就得先把将领们的士气先提升起来。 「好了,没有其它的事,大家现在可以回去了。」 「末将告退!」众人正想退出中军帐,唐寅恍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这段时间大家也都很辛苦,一直紧张戒备,今晚让兄弟们好好休息,睡个好觉,等明日之战,都能打起精神来!」 「是!大王!」众将齐声应是。 等众人走出中军帐后,一旁的任笑皱起眉头,顾虑重重地说道:「殿下,我以为恰恰是今晚,更应该加强戒备!」 「哦?」唐寅一笑,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任笑说道:「安军显然很清楚,正面作战,他们不占任何优势,所採用的也是擒贼先擒王的战术,以刺杀主帅、突袭补给的手段来我方退兵。殿下抵达川口郡的消息,想必安军也会知道,今晚,安军很可能故伎重演。」 尹兰闻言,心头顿是一惊,立刻接道:「任公子的意思是今晚刺客还会混入我军营中,来刺杀大王?」 任笑点点头,说道:「虽不敢确定,但很有这个可能。」 唐寅仰面大笑,贊道:「看来随军的这段时间,任兄也学会了不少东西嘛!」 顿了一下,他慢慢收敛笑容,冷哼着说道:「我让弟兄们今晚不必加强防备,要的就是引敌军的刺客前来,我要给安军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任笑先是一愣,随即也乐了,松口气道:「原来殿下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唐寅眯缝着眼睛,耸了耸肩,未再多言。 他二人都以为一旦军营疏于防备,安军便会再次铤而走险,派刺客前来行刺,但是这次他俩都猜错了,这一晚上,风平浪静,刺客并未出现,唐寅和任笑也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唐寅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的目标不是刺客,而是亭口城内的守军。 翌日清晨,新军出动,採取的战术就是刘彰先前安排的布置,第一、第二兵团主攻北城,第三、第四兵团主攻南城,第五、第六兵团主攻西城,第九、第十兵团主动东城。 唐寅的到来令新军将士们士气倍增,加上是主力大军出动,气势更盛,战斗一开始,新军就使出了全力,抛石机、破城弩一齐发动,小小的亭口城,四面城墙轰鸣声不断,地面都随着石弹连续的打击阵阵摇颤。 等抛石机和破城弩的远程打击差不多了,八个兵团开始齐齐推进,一同向亭口城压过去。 也许是风军的这次攻城进攻太勐烈,又是四面围攻,亭口城内的反击很微弱,几乎没做出想像的抵抗,风军便顺利攻上城头,一口气杀入城中。 随着风军主力打入城内,人们无不大失所望,据报,城内的守军有五千多人,可是等到战斗结束再清算,战死的和被俘虏的安兵加到一起还不足千人,而且大多都是老弱病残。 巡视安军俘虏的时候,唐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是这么一批不足千人的老弱病残把己方的二十万大军挡在亭口城外长达一个月之久?简直是笑谈。 齐横等将的脸色也不好看,众人急忙上前,纷纷拱手解释道:「大王,先前我等攻城之事,城内的守军至少有五千人左右,而且其中还混有许多灵武高手,绝非这些老弱残兵。」 第895页 唐寅扬起眉毛,伸手问道:「那人呢?你们所说的那五千安军和灵武高手们呢?在哪里?」 「这」齐横诸将语塞,他们也颇感觉不可思议,是啊,城内的守军都跑哪去了?明明是五千多人的精锐,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了不足千人的残兵? 齐横跺了跺脚,突然怒吼一声,气急败坏的冲到一名安军的老兵近前,单手一抓,想提小鸡似的把他从人群里拽了出来,厉声喝问道:「亭口城内的守军现在在哪?说!」 那老兵吓得直哆嗦,双腿抖个不停,结结巴巴地说道:「都都撤走了,早在数日前,他们就已经撤离亭口了」 「胡说!」齐横喝道:「亭口的四周遍布我军眼线,城内的守军若是撤走,我军岂能不知?」 「小人没有撒谎,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他们是乔装成逃荒百姓的模样,分批撤走的」那老兵颤声说道。 「啊?」齐横千算万算,还真就算漏了这一点,他没想到斗志那么顽强的守军会悄悄撤离亭口,更没想到守军竟会化整为零,乔装成逃难的百姓。 第1633章 各司其职 数千的守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熘走,而自己却毫无察觉,坐拥二十万大军傻等在城外,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齐横气得直哆嗦,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蹦,老兵胸前的钢甲都差点被他捏变了形。 「你等如此羞臊于我,我岂能留你!」说话之间,齐横回手抽出佩剑,对准那老兵的脖子,作势要刺下去。 唐寅在旁沉哼了一声,喝道:「住手!」 「大王,安贼欺我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齐横五官扭曲,眼珠子都变成通通红。 「现在杀他,又有何用?」唐寅走上前来,拍掉齐横抓着老兵胸甲的手,而后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老哥,你可否告诉本王,城中的守军都跑到哪去了?你们又为何会留下来?」 那老兵这时候业已吓得汗如雨下,听唐寅又称唿自己老哥,他身子一软,直接吓跪在地,不停的叩首,连声说道:「小人见过风王殿下,小人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笑了笑,直接把老兵拉了起来,说道:「老哥不用怕,只需回答本王的几个问题,本王保你性命无忧。」 「是、是、是!」想不到传说中那个兇残又狡诈的风王竟是个如此平易近人的人,老兵在意外之余,也颇感庆幸。他颤声说道:「回禀殿下,他们他们应该都去了郡城玉井,之所以把我们留下,是因为我们都是亭口城的本地人,而且又是老弱病残,打不了仗,余先生还说说风国要吞併安国,会假装仁慈,施以仁政,只要我们主动投降,便不会滥杀!」 听闻这话,齐横等人纷纷皱起眉头,唐寅也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不动声色地含笑问道:「老哥所说的余先生是?」 「余先生是川地过来的游侠,城主对他马首是瞻,首次的守城战,就是由余先生组织的。」 齐横忍不住插口问道:「偷袭我军后勤补给,后来又趁夜偷营,行刺刘将军这些事,也都是他搞出来的?」 那老兵怕极了齐横,听他发问,本就没站直的身子又软了下去,跪坐在地,连连点头应道:「是是的,那那都是余先生的主意!」 「可恶!他叫什么名字?我必斩此贼!」齐横恨得牙根痒痒,咬牙切齿地问道。 「余先生的名讳,小人也不知,只知他是川国的游侠。」老兵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小声说道。 唐寅拍拍老兵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害怕,他问道:「听说,亭口城内的守军里,混有很多游侠?」 「是的,殿下!」 「大概有多少人?」 「小人不清楚具体的人数,但感觉总有个二、三百人。」 竟然有那么多游侠!唐寅吸气,看来自己先前还真是小看了暗影回传的情报。他边寻思着边随口问道:「都是哪的人?」 「哪的人都有,听说话的口音,即有安国的,也有宁国、莫国、桓国、川国的!」 「他们现在都在郡城?」 「这小人也只是听说,至于到底在不在郡城,小人也不确定。」 感觉老兵所言还算诚恳,唐寅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他指了指那些被俘的安兵,向齐横说道:「收掉他们的盔甲和武器,然后,把他们都放了吧!」 他不知道老兵口中的这个余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不过,此人倒是很有眼光,在安地,他的确要施仁政,对于生性贪图安逸的安人而言,即便不採用高压的手段他们也不会起来反抗,施仁政,反而更容易得到安人的心,让他们能心甘情愿地归顺风国。 「大王,现在就把他们都放了,是不是有些不妥!」万一他们再聚在一起和己方为敌怎么办?齐横心存顾虑。 唐寅不以为意地说道:「只是些老弱残兵,不足为虑,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是!大王!」齐横拱手应了一声。 这次的攻城战,和上次截然不同,风军未费吹灰之力便把亭口打了下来,不过所得到的也近乎是座空城,精锐的守军以及混入其中的游侠跑得一干二净,连银库和粮仓都是空的。 虽说大获全胜,但风军上下却没人能高兴得起来,与其说是己方打下的亭口,倒不如说是敌人主动让城。 深感受了安军戏弄的风军将领们纷纷向唐寅请缨,要求立刻挥师南下,直取川口郡的郡城玉井。 第896页 不过,唐寅所考虑的问题要比下面的将士们多得多,在他感觉,安军先是坚守亭口,而后又放弃亭口,并不那么简单。 风军攻占亭口之后,唐寅也移驾住进了城内的城主府。深夜,万籁俱寂,唐寅的书房里还亮着灯。在房中睡不着觉出来散心的任笑路过这里,怔了一下,随即走了过来。 看到阿三阿四二人守在房门口,他上前低声问道:「殿下还没有睡吗?」 「啊,是任公子!」阿三阿四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大王还在处理军务。」 「我进去看看。」任笑说了一声,随即走进房中。唐寅和任笑关系亲近,而且他也交代过阿三阿四,任笑若来找他,可无须通禀,直接放行就好。 任笑进入书房,抬头一瞧,只见唐寅正坐在桌案后,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守在一旁的尹兰这时候已疲惫地坐在一旁,脑袋顶在桌案的一角,正打着瞌睡。 「已经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未休息」任笑疑问道。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嘘了一声,接着又向一旁的尹兰努努嘴。任笑会意地一笑,有时候看唐寅粗枝大叶,粗野豪放,有时候他又细心得很,很体贴身边的人,这一点,也是他欣赏唐寅的地方之一。 他放轻脚步,来到桌案旁,低头看看上面铺的地图,喃喃道:「是川口郡的地图。」 唐寅点点头,表示没错。任笑不解地问道:「殿下,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唐寅的目光落在地图上,边轻轻敲打着额头,边低声说道。 「不对劲?」 「是啊!」唐寅说道:「如果说安军不想坚守亭口,那么,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放弃,可他们偏偏在亭口布置下精锐,如果说他们要死守亭口,那为何后来又要悄悄撤走呢?」 听他这么一说,任笑也觉得此事怪异,他沉吟半晌,喃喃说道:「会不会是安军方面得到殿下前往川口郡的消息,自知不敌,所以才被迫撤离亭口?」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不过,我倒是觉得安军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说着话,他又看向地图,继续道:「川口郡境内多山多林地,适合打伏击的地点有很多,安军会不会是利用亭口来拖慢我军,为后方的埋伏争取时间?」 任笑听得认真,同时也在连连点头,等唐寅说完,他正色道:「殿下的顾虑很有道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也很大。」 唐寅的手指在地图上来回划动,说道:「从亭口到玉井,需要路经赤沟,这一大片的山脉,即便只看地图就觉得不好走了,如果我是安军的主将,定要在此地设伏,打进犯之敌一个措手不及!」 任笑注视着唐寅手指的地方,缓缓地点下头,说道:「据报,川口郡的安军只有不到五万人,只这点兵力,若按照常理推断,绝不敢主动出击,如果是逆其道而行之,确实能打我军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唐寅打了个指响,笑道:「任兄真是越来越像一名统帅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在风国做个军团长来试试?」 任笑忍不住仰面而笑,摆手说道:「殿下还是饶了我吧,现在让我纸上谈兵还行,领军打仗,还差得远呢。」 「可以慢慢学嘛,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会统兵打仗的。」唐寅随口说了一句,也不他,手指轻敲桌案,回归正题,说道:「赤沟这一带,我必须得严加盯防,要把天眼和地网的兄弟都调过去才行。」 在军事战术的部署上,任笑插不上话,这方面,他和唐寅比起来相差甚远。 原本正打瞌睡的尹兰听到天眼和地网的名字,身子一激灵,立刻醒来,睁开睡得朦胧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唐寅,下意识问道:「天眼和地网怎么了?」 唐寅和任笑相视而笑,后者抽出手帕,递给尹兰,说道:「姑娘,虽说现在没有外人,但脸上挂着口水总是不雅观。」 尹兰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嘴角,玉面顿时变得通红,哪里还好意思去接任笑的手帕,急忙抬起袖子往嘴角处抹了抹,而后又满面涨红地看眼唐寅,垂下头去。 唐寅含笑解释道:「我担心安军会在赤沟一带设伏,所以打算派天眼和地网先行过去打探。」 「暗影也可以去的。」尹兰立刻抬起头来,看向唐寅。 「暗影有暗影的事要做,各司其职就好,如果暗影把别人的事都抢着做完了,那它也不会太长久了。」唐寅别有深意地说道。 第1634章 大海捞针 天眼、地网、暗影都是情报结构,但职责不同,前两者是对外,后者是对内,之间并不存在竞争,不过,天眼和地网的名声太盛,暗影视其为目标倒也是很正常的事。 尹兰没太明白唐寅的意思,不过她可听出了唐寅话中警告的意味,她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话。 在唐寅的授意下,乐天和艾嘉分别派出各自的精锐探子,前往赤沟一带打探。 赤沟是川口郡中北部那一大片山区的地名,此处山多地险,又长满丛林,确实适合布置伏兵。 天眼和地网的探子人数并不少,可进了赤沟之后,感觉自己就像是沙砾掉进了大海一般,渺小到微不足道。 赤沟的山区实在太大,丛林也实在太多太茂密,想要从中查探出敌情,无疑如大海捞针。 第897页 数以百计的探子在赤沟足足打探了五天五夜,结果是毫无收穫,没有发现任何敌军,甚至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 最后,天眼和地网的探子只能如实回报,未探到敌情,不过,这并不表示赤沟地区一定没有敌军的埋伏,毕竟他们所查探到的地方很有限。 如果让探子们无休止地打探下去,估计得花费数月的时间才能把赤沟的情况打探明白,唐寅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二十多万的大军也不可能在川口郡耗那么久。 在天眼和地网传回情报的第二天,唐寅下令,全军开拔,向赤沟方向进军。 唐寅一声令下,全军上下齐动,第九军和新军浩浩荡荡离开亭口,奔赴赤沟。 等风军抵达赤沟附近后,全军暂时驻扎下来,唐寅把齐横和代理刘彰职务的白安、阎炎找来,商议己方大军如何来通过赤沟。 「赤沟一带,多山地丛林,极易设伏,安军若想与我军一战,这里就是最佳的战场。」 唐寅向齐横、白安、阎炎招了招手,让他们三人凑到自己近前,然后展开天眼和地网探子绘制的简易地图,说道:「赤沟的山路崎岖,而且多为险路,并不好走啊!」 地图很简单,只是把赤沟内的道路大致标註出来,短短的几天时间,天眼和地网探子也不可能绘制出更详细的地图。 齐横、白安、阎炎三人看得认真,边听着唐寅的讲解,他们也边点头。 唐寅继续说道:「所以说,赤沟并不适合大军行进,我想让将士们分批分次的通过赤沟,一旦哪一部分遇伏,也好能有个照应,不至于全军陷入被动,首尾难顾。」 「大王所言极是!」齐横、白安、阎炎都认为唐寅所言有理。 齐横自告奋勇地拱手说道:「大王,就让我第九军打头阵,先行通过赤沟吧!」 唐寅冲着他叱牙一笑,摇头说道:「恰恰相反,我打算让新军弟兄打头阵。」 齐横急忙追问道:「大王,这是为何?」 唐寅说道:「我不是说过吗,赤沟一带,多山地丛林,一旦遇敌,你第九军的战力能发挥得出来吗?」 白安和阎炎大点其头,前者接道:「大王说得没错,要过赤沟,还得用步兵打头阵。」 齐横狠狠瞪了白安一眼,随即说道:「大王,你也说了,赤沟极易设伏,对付伏兵,没人能比我们第九军在行。赤沟地势那么险峻,若有伏兵,也不可能布置大型的武器,所以伏兵肯定要靠弓弩来攻击,大王,应付弓弩,我第九军可是当仁不让啊!」 仔细琢磨齐横的话,唐寅觉得他说得也对,敌军若在丛林中设伏,还要避开己方的探子,不可能携带抛石机和破城弩那种大型的器械,而对第九军能构成威胁的,恰恰是这些,如果只用些弓弩来攻击第九军,那就如同是隔靴搔痒,没有多大的危害。 见他久久未语,态度似乎有些软化,齐横忙又说道:「大王,你就放心吧,这次我第九军打头阵,若没碰上敌军,那算他们的运气,若是碰上了,嘿嘿,我就率领弟兄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呃」唐寅依旧沉思不语。齐横见状,急得脸红脖子粗,继续说道:「大王,敌军当中不是游侠多吗?我想他们要设伏,其中肯定也有大批的游侠,以我第九军的重甲,有多少游侠来袭都不怕!」 齐横口若悬河,一再请求打头阵,最后他把唐寅的心也说活了,后者思前想后,最终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齐横,这次就由你第九军来打头阵,无论有没有遇敌,只要你能开个好头,把全军将士顺利带过赤沟,我便记你一大功,回都之后,官復原职!」 听闻这话,齐横的两眼都放出光芒,乐得差点一蹦多高,他单膝跪地,插手施礼,大声喝道:「大王尽管放心,末将要是未能通过赤沟,就提头回见大王!」 唐寅仰面而笑,这就是他喜欢齐横的地方,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敌人,都能保持昂扬的斗志,信心十足,从骨子里流露出那股捨我其谁的劲头,这对全军将士士气的提升也有很大的帮助。 他扬头说道:「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对了,多带些地网的探子,时刻保持联繫,利用好地网的猎鹰,也能起到提前示警的作用。」 齐横喜笑颜开地站起身,重重地点头,说道:「多谢大王提醒,末将知道了。」说完话,他再次拱手施礼,而后迫不及待地转身走了出去。 在齐横的一再要求下,唐寅决定派第九军先行通过赤沟。十万的重装骑兵,走进崎岖狭窄又复杂的山路当中,头军和尾军之间的距离都拉出有十多里地之遥。 第九军的两位副帅叶堂和高宇找到齐横,向他建言,这样行军不妥,己方大军的队伍被拖得太长,一旦遭遇大批的敌军,全军的战力根本无从发挥,他二人提议,全军以兵团为单位,分梯次行进。 齐横倒是满不在乎,首先他不太相信赤沟会有伏兵,其次,就算有伏兵他也不怕,第九军可是重装骑兵,就算在山路当中不适合骑兵的沖阵,但重装盔甲都还在,有敌军又能奈他们何? 不过,在叶堂和高宇的一再请求下,齐横最后还是把第九军分成了三个梯队,第一到第三兵团为前军,第四到第七兵团为中军,第八到第十兵团为后军。 第898页 他原本想率前军打头阵,但叶、高二人执意不肯,他是全军统帅,理应坐镇中军,指挥全局,哪有去打头阵的道理? 在他二人的软磨硬泡下,齐横无奈,只好同意他俩的意见,让叶堂率领前军,高宇统帅后军,他则留在中军。 赤沟地区太大,道路也不好走,按照第九军的行进速度来推算,全军要通过赤沟,至少也得花费三天的时间。 第一天的行军,风平浪静,不过第九军还是有伤亡,倒不是碰上了敌人,而是因为山路太难走,一不小心就会发生坠马甚至坠崖的现象。 下面的兄弟们没能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上,却折损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意外中,齐横颇感痛心,经过一番仔细研究,他灵机一动倒是也想出个『好注意』。 他让将士们以小队为单位,用绳索把一小队的人都连在一起,这样就算有人不小心坠崖,其他的兄弟也能把他拉住。 第二天行军,齐横的办法立竿见影,第九军将士再没有发生坠崖的情况,得到各兵团的回报后,齐横乐得嘴巴合不拢,也颇感得意,自己的头脑也是很灵光的嘛,看以后谁再敢说自己只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 当日无话,转眼到了第三天。 这时候,第九军已通过赤沟大半的路程,别说没遇到过伏兵,一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碰到。照现在这样的速度走下去,估计到明日中午便能行出赤沟。 齐横心情大好,派人传令前军的叶堂,让他加快行军速度,今天晌午之前,无论如何也要通过大黑谷,并且提醒叶堂,多加小心。 大黑谷位于赤沟南部,是一条两面有山的大峡谷,这里也是最适合设伏的地方。 未打仗的时候,这里就不太平,多藏匿山寇、马贼,打劫过往的行人、商队,现在第九军通过此地,当然不怕山匪,不过,敌军也很有可能会在此地埋伏。 即便没有齐横的提醒,走到大黑谷这样的地方叶堂也会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先是让地网的探子放出猎鹰,看看峡谷的两侧有无伏兵,而后又派出一股小股骑兵,先行一步穿过峡谷。 地网的探子没有查出敌情,小股的骑兵也安然无事地通过峡谷,至此,叶堂才下令,前军将士全速行进,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进入峡谷当中,人们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光线昏暗下来,两侧的高山把阳光完全遮挡住,此地名为大黑谷,倒也是地如其名。 率领三个兵团穿行大黑谷,叶堂的心从头到尾都悬在嗓子眼,等前军将士全部通过之后,他才长长松了口气,看起来,大王是真的多虑了,连这种地方安军都没有设伏,想必赤沟内并无安军的伏兵。 第1635章 顺利通过 通过大黑谷的叶堂第一时间派人给齐横送回消息,大黑谷无伏兵,前军已顺利通过。 接到叶堂回传的消息,齐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是说嘛,以安军那点兵马,躲着藏着都来不及能,怎么可能会主动来攻? 叶堂所率的前军通过大黑谷后,山路渐渐变得宽阔起来,相对的,也平坦了许多,再向前走,道路的左边邻山,右边挨着树林。 正往前走着,突然之间,天空中传来嘎的一声尖叫。叶堂下意识地举目观望,只见两只猎鹰正在路边的林地上方盘旋。 他皱起眉头,正感奇怪,这时候,一名地网探子快步沖了过来,对他急声说道:「叶将军,猎鹰示警,林中必有敌情!」 啊?叶堂暗吃了一惊,下意识向路边的丛林看去。难道,安军还真的在赤沟设下了埋伏?可是奇怪,有大黑谷这样绝佳的埋伏地点不用,安军怎么埋伏在了地势较低的树林里? 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侧头喝道:「张顺、王佐何在?」 「末将在!」随着应答之声,两名偏将催马来到叶堂近前,插手施礼道:「叶将军有何吩咐?」 「猎鹰示警,林中必有敌情,你二人速带一支精锐去往林中,若有敌军,能战则战,不能战即刻退回!」 「末将遵命!」张顺、王佐二人双双拱手领命,而后,两人各带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沖入路边的树林里。 猎鹰的示警并不是误报,林中的确藏有大批的安兵,张顺和王佐进入林地中不久,里面就传来了拼杀之声。 听里面战斗得激烈,叶堂当机立断,高声喝道:「第一兵团,全体出战!」 他话音刚落,后面的骑兵将士们齐齐吶喊一声,拨转马头,冲下山道,奔进树林之中。随着第一兵团的参战,林中的激战声更大,喊杀连天,人吼马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迟迟未见己方的兄弟返回,叶堂的眉头越皱越紧,正当他打算派出第二兵团参战的时候,林中的战斗声开始渐渐变弱,所过时间不长,一名浑身是血的第九军士卒从林中冲出来,快马来到叶堂近前,拱手说道:「报!报叶将军,林中敌军数量甚多,现已被我军击溃,正向林地深处逃窜,我军可否追杀?」 听闻敌军被击溃,叶堂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他吁了口气,正色说道:「不可追敌,立刻令张顺、王佐带领第一兵团的弟兄撤出林地。」 骑兵并不合适在林中作战,尤其是动作笨拙的重装骑兵,能把敌人打退就可以了,若是往林地深处追击,一旦遭到敌军的反扑可就大事不妙了。 第899页 那名骑兵闻言,立刻拱手应了一声,拨转马头,跑回林中去传达叶堂的将令。 望着山路下面的丛林,叶堂摇头而笑,扬起马鞭,边指着林地边向左右众将说道:「都说安人不会打仗,此言不假,安人若是在大黑谷的两侧山峰设伏,即便没有大型的武器,我军若想强行通过,也非易事,可安军偏偏放弃险地,而选在这么一处地势较低的林子里设伏,简直可笑至极啊!」 周围的风将们也都乐了,纷纷说道:「是啊,真不知道安军主将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像这样的主将,要是在我军当中,那就得拉出去砍脑袋,哈哈!」 「我倒是觉得安军在林中设伏的主意不错,反正都打不过我军,在林中设伏,也有利于他们战败逃走嘛!」 「哈哈!」 风将们阵阵的闹笑,正当他们极尽嘲讽之能事的时候,勐然间,在士卒的人群中有人高唿道:「不好,山上也有伏兵!」 这一嗓子,可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叶堂下意识地拨转马头,回身向上观望。 只见道路左侧的山坡之上,滚下来无数颗大草球。这些草球个个都有一人半高,滚落下来时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速度可快得出奇,而且数量之多,数以千计。 叶堂见状,脸色大变,高声喝道:「布阵!全军布阵!」 第九军的将士们倒是也想布阵,可是在山路之上又如何能布得出阵形?一时间,人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场面混乱不堪。 叶堂很快也意识到己方无法布阵,他马上改变命令,大声喊道:「兄弟们,全速前进,随我冲过去!」说话之间,他抽打马臀,全力向前奔驰。 可他才跑出不远,就听前方的山顶上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山峰上浓烟滚滚,无数的山石滚落下来,将方面的道路完全堵死。 哎呀!叶堂暗叫一声糟糕,这时候,山上滚下来的草球已到进来。 就听第九军的队伍中尖叫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的将士被草球狠狠撞下战马,滚落到地上。 草球是不硬,也撞不死人,但重装骑兵的盔甲太沉重,一旦落马,想靠自己的力量再重新上马是不可能的。 此时看山道上第九军的第二、第三兵团,两万的将士,有些人在马上,有些人在马下,其场面又岂是一个混乱所能形容。 叶堂暗暗摇头,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连续下令,一是让进入密林的第一兵团马上撤回,二是传令第二、第三兵团,后队变前队,全体往回跑。 他的命令才刚刚传达下去,山坡上第二轮的草球又滚了下来,不过这一次的草球都是着着火焰的,一颗颗草球,就如同是一颗颗巨大的火球从山坡上滚下来。 这一下,可把叶堂惊出一身的冷汗。他几乎是尖叫着大喊道:「回撤!全军全速回撤!」 可惜的是,混乱不堪的第二、第三兵团已无法做到快速应变,大批的将士们被堵在道路中间,进退两难。 山坡上滚下来的火球可是不等人的,眨眼工夫,便冲进了第九军的人群里,这些着火的草球和第一波草球碰到一起,齐齐着火,一时之间,整段的山路都化为火海。 第九军将士天不怕、地不怕,但火攻可承受不起,山道上,到处传来人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许多将士的重装盔甲都被烈火烧得通通红,里面的人是被活生生的给烧熟了! 如此的情况,第九军还从没有经歷过,连叶堂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周围的众将们围拢上前,一边护住叶堂,一边大声吼道:「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赶快拿个主意啊!」 众人的撕吼声让叶堂回过神来,现在沖已沖不出去,退也退不下来,他沉吟片刻,急声说道:「向路边的林地退!赶快传令,让兄弟们往林子里面退!」 林木可以阻挡住火球,只要己方将士退入林地当中,便可躲过敌军的火攻了。 叶堂想的是没错,可是他忘了,在林子里还有安军的伏兵呢! 第二、第三兵团的将士们按照叶堂的命令,悉数退入树林当中,与第一兵团汇合一处,此时,第二、第三兵团业已损失惨重,折损于火海之中的将士得有数千骑之多。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先前溃逃的安军突然反杀回来,以叶堂为首的第九军将士仓促迎战,与之厮杀到一处。 现在的安军,与刚才被第一兵团打败的那批安军比起来,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人们如潮水一般从林中涌出来,被杀倒一人,后面立刻冲上来一群。 骑兵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冲击力,一旦失去了冲击力,那和步兵也没什么两样。密林之中,遍布树木和草藤,哪里还有骑兵冲刺的空间,哪里还能布置起像样的阵形? 第九军将士皆成了动作笨拙、行动迟缓的巨型步兵,如此一来,他们的战马便成为安军主要的攻击目标。 安军显然是有备而来,不攻马上的骑士,专攻战马的马腿,把唐寅当初用来对付贝萨重装骑兵的那一套反用在风国重装骑兵身上。当然,他们不会唐寅的地滚刀,斩马腿的技术也远没有当初平原军那么娴熟厉害,所以他们对付不了奔驰中的重装骑兵,但对付不能动的重装骑兵,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技巧和技能了。 随着战马被一匹匹的砍倒,马上的骑兵们也纷纷摔落在地,这时候,安军才一拥而上,将其乱刃砍死。 第900页 安军兇勐又有计划的反扑打得第九军一个措手不及,三个兵团,转眼之间便折损上千骑。 叶堂一边在马上砍杀迎面而来的安军,一边高喊道:「撤退!向来路撤退!」 下面的将士们也知道此仗已经打不下去,可是想在林中撤退又谈何容易? 现在重装骑兵们的速度都没有步兵快,被人家追着身体下半部打,将士们不停的摔下战马,连重新站起来一战的机会都没有,便死于扑上来的安军乱刃之下。 可以说这场丛林中的大战,第九军由一开始就陷入被动,打到后面,已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三万骑的骑兵,最后仅剩下一万来人,全部聚在一处狭小的林地当中,被安军团团包围。 第1636章 最佳的战场 以叶堂为首的第九军前军受困于林地之中,被数以万计的安军团团包围,局势岌岌可危,再这样打下去,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程锦率领着大队的暗箭人员及时赶到。林地不适合骑兵的发挥,但对暗系修灵者而言,这里就是他们最佳的战场。 暗箭人员虽不多,才几百人而已,但随着他们的出现,一下子打乱了安军的进攻部署,许多安军士卒连暗箭的人影都没看到就煳里煳涂的死于暗箭的利刃之下。 数百名暗箭人员在林子中如鱼得水,时隐时现,好似数百只鬼魅,他们的每一次现身总会伴随着人们的惨叫声以及喷射的血光。 很快,以齐横为首的第九军中军也赶过来增援,见风军兵力越来越多,而且暗箭令人防不胜防,安军最终放弃围攻叶堂一部,全部人员向林地深处退去。 这一回他们可不再是诈败,而是真的退走,程锦带领暗箭人员还追杀一段,随后退了回来。 此战,第九军的前军损失惨重,伤亡过半,就连叶堂都险些丢了性命,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唐寅那里。 接到消息的唐寅第一时间做出应变,命令第九军停止行军,暂时于大黑谷内驻扎,等他和新军赶过来接应。 唐寅边率新军进入赤沟,也在边研究安军方面所用的战术。新军进入赤沟的第二天,程锦等暗箭人员返回,同时还带回来第九军遇伏的详细战报。 看过这份战报,别说唐寅紧锁眉头,周围在场的风将们也都倒吸口凉气,自风军入安地作战起来,他们还从没遇到过如此狡猾的敌军主将。 唐寅看向程锦,问道:「你们把敌军所用的草藤也带回来了?」 「是的,现就在中军帐外。」程锦点头应道。 「带我去看!」唐寅站起身形,向外走去,其他诸将也急忙跟了出去。 来到中军帐外,程锦向一旁挥了挥手,很快,有暗箭人员牵过来一辆马车,在马车的后面装有一只巨大的草球,接近两人高,上面油汪汪的,显然是涂抹过油料。 唐寅眯缝着眼睛,走到近前,围着马车转了两圈,边打量边喃喃说道:「敌军要编制一只这么大的草球,所耗费多少草藤啊!」 「并不需要很多。」程锦飞身跳上马车,抽出佩刀,先是把固定草球的绳索斩断,而后没用多大的力气便把草球从马车上一脚踢了下来。 他还刀入鞘,跳下马车,解释道:「大王,这草球看起来巨大,实际上,里面是空的。」 「空的?」唐寅扬起眉毛,来到草球前,伸手微微用力推了推,果然,草球轻得很,在他并不算大的推力中滚动了一下。 程锦凑上前来,继续说道:「大王,敌军很狡猾,而且对我军的情况也十分了解。他们事先把草球藏于山顶之上,而军兵们则全部藏匿于这些空心的草球之中,以此来躲避地网猎鹰的观察。所以,第九军在行进之时,虽有放出猎鹰,但猎鹰并未发现山顶上的敌军,只是发现了林中的伏兵,第九军也因此吃了大亏。」 「原来是这样!」唐寅忍不住连连点头,安军放弃适合设伏的大黑谷,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麻痹己方,穿过大黑谷这段险地,己方将士自然而然会长松口气,放松警惕,可是这时候才恰恰是进入了安军的伏击地点。安军煞费苦心,制造出这些大型的草球,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藏兵,二是用于火攻,安军利用这些草球,再把己方将士强行逐入他们埋伏好的林地之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己方个措手不及。 可以说这次的伏击,安军把一切都已经算计好了,哪怕遇伏的不是第九军,而是新军,甚至是平原军、三水军,结果也会一样,己方必败无疑。 只不过是第九军倒霉罢了,齐横的主动请缨,正好让第九军撞到了安军的枪口上。 「这个安军的主将,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对我军的情况如此了解,甚至都清楚我军会利用猎鹰来做高空侦察,事先让埋伏的军兵钻进草球里来躲避猎鹰的视线。」 唐寅揉着下巴,不解地嘟囔道。 程锦垂下头,乐天和艾嘉亦是沉默不语,他们也都很好奇,想知道安军背后的主将到底是个什么人,既然安国有如此厉害的将领,那为何当初安国朝廷不重用此人呢? 尹兰眼珠转了转,跨步上前,在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会不会是我军内部出了细作?」 此话一出,令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这是所有风军将士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第901页 唐寅听后,眼中亦是闪过一抹精光。 阎炎脸色一沉,狠狠瞪了尹兰一眼,在旁对唐寅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王,末将以为,安军想要了解我军的情况也并非难事,我军长年征战沙场,特点早就摆在明面上,地网利用猎鹰做侦察更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安军主将能善加利用我军的这些特点,此人倒是非常狡猾,绝对善类!」 白安也贊同阎炎的话,而且在场的都是风军老将,只有她和阎炎、尹兰资歷最浅,而尹兰又是老风人,深得大王的信任,在大王身边做事,若风军内部有奸细,只能是她和阎炎的嫌疑最大。她正色说道:「安军的主将会不会就是安兵所说的那个余先生?此人说是川国的游侠,但游侠哪有这么善于用兵的,末将怀疑,这个余先生很可能是川国的将帅出身!」 「恩!」唐寅大点其头,觉得阎炎和白安的分析都很有道理,当然,他也不希望己方内部出现奸细。 他深吸口气,眯缝着眼睛说道:「我强敌弱,安军现在是和我军打起了游击战啊!一仗打下来,折损我军万余骑,这份见面礼,也真够大的。」 唐寅只是想想都觉得痛心,先不说战马和军备的损耗,单单是人员的伤亡就已经让人无法接受。 要培养出一名重装骑兵,哪是那么容易的事,除了要求将士们具备健壮的体格外,还需要有许许多多的条件和技能,说第九军是用金子堆出来的军团也并不为过。 「不管敌军的主将是谁,总之,等我军打到玉井,自然就见分晓了!」唐寅握起拳头,狠狠击了一下面前的草球,而后转身走回中军帐。 翌日,新军抵达大黑谷,与第九军汇合一处。 当初齐横向唐寅请缨时可是信心满满,就差点没立下军令状,现在吃了大败仗,他整个人就如同斗败的公鸡,肩膀塌了下去,脑袋也耷拉下来,见到唐寅后,没等开口,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向前叩首道:「请大王治末将的罪!」 此战,齐横是没犯什么过错,但唐寅不能不罚他,毕竟是打了败仗,如果什么惩处都没有,以后恐怕就习以为常了。 唐寅凝视他片刻,缓缓开口问道:「你自己说说吧,我该如何来罚你?」 「这?」齐横暗暗咧嘴,现在他要官没官,要爵位没爵位,谈不上降职削爵了,想了半晌,他方低声说道:「末将的命是大王的,无论大王怎么惩处末将,末将都能接受。」 「很好。」唐寅点点头,向帐外喝道:「来人,齐横统兵不利,重责二百军棍!」 随着他的话音,外面的侍卫们立刻走了进来。这时候,乐天和艾嘉双双出列,插手施礼道:「大王,现在正是我军对阵安军残部最关键的时刻,此时自损大将,实在于我军不利。」 二百军棍下去,铁人都被打扁了,何况是齐横呢,就算不残废,两三个月内也别想下床榻。 见乐天和艾嘉带头求情,其他的风将们也都纷纷出列,插手说道:「是啊,大王,大战在即,我军自损大将,岂不是长敌军的士气,灭我自家的威风?」「请大王三思啊!」 唐寅也只不过是做作样子罢了,真要打齐横二百军棍,他自己还捨不得呢。 看到诸将皆来求情,他正好借坡下驴,装模作样地想了好一会,说道:「诸位将军所言也有理,二百军棍免了,就打二十军棍吧!」 齐横闻言,如释重负地连连叩首,急声说道:「末将多谢大王隆恩,多谢大王隆恩!」 「不必谢我!今日若没有诸位将军为你求情,我对你必严惩不贷!」唐寅向侍卫们扬下头,喝道:「把齐横带下去吧!」 「是!大王!」侍卫们把齐横拉出中军帐。 等他走后,唐寅看向乐天和艾嘉,说道:「接下来的路程,你二人要尽全力侦察,绝不能再让我军陷入敌人的伏击之中。」说着话,他又看向程锦,说道:「程锦,你带暗箭的弟兄也去配合一下天眼和地网,特别是我军路经的林地和山峰,一定要细查,不必担心时间不够,我军可以缓慢前行,但无论如何也要确保行军的万无一失!」 「是!属下遵命!」程锦、乐天、艾嘉三人齐齐拱手领命。 第1637章 保护大王 当天晚上,唐寅的寝帐。 看到寝帐里还亮着灯,尹兰从外面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低声说道:「大王!」 盘膝坐于榻上的唐寅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尹兰,但并未说话。她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大王,敌军对我军能如此了解,我还是觉得是我军内部出了细作。」 唐寅一笑,展开双腿,从床榻上下来,问道:「可有怀疑的对象?」 「这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尹兰偷看了唐寅一眼,马上又垂下目光。 唐寅乐道:「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尹兰犹豫了片刻,说道:「属下怀疑是任公子。」 唐寅先是扬起眉毛,接着又是皱眉,疑问道:「有证据?」 尹兰急忙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不过,任公子毕竟是神池的人,而且大王在商议军务的时候也从来不避着他,所以,对我军最了解又是外人的,只有任公子。」 唐寅愣了愣,随即摇头而笑,说道:「这只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测,并不能算证据。」 第902页 尹兰还要争辩,唐寅摆了手,说道:「不必再说,既然我能把他留在身边,就说明我很信任他。对了,这两天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尹兰没明白他的意思。 「光是派天眼、地网、暗箭出去打探,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亲自走一趟。」唐寅从床榻上拿起一套便装,含笑说道:「衣服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这怎么行?太危险了!」尹兰紧张地说道。 「还能比对战神池的那些门徒弟子们危险吗?」唐寅满不在乎地说道:「在深山老林里追踪敌人的行踪,我很有经验,也会很小心的,你不必为我担心。」 「那属下随大王一同前往。」尹兰急声道。 唐寅想也没想,立刻摇头,说道:「不行。何况,很艰苦,你不适合。」 尹兰急得小脸涨红,说道:「属下是大王身边的人,大王要去哪,属下自然就去哪!」 不等她说完,唐寅打断道:「一旦遇敌,若是打不了,我还能跑得掉,可你怎么办?」 尹兰正色说道:「大王放心,属下绝不会拖累大王!」 唐寅含笑拍下尹兰的香肩,说道:「你就安心待在军营里吧!这次,我单独行动,即便阿三阿四也会留在军中。」 听他这么说,尹兰更感不放心了,不过见唐寅态度坚决,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当晚,深夜,唐寅孤身一人悄悄离开风营,直奔大黑谷外而去。 沿途上,到处都有风军的哨卡和巡逻队,唐寅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实在躲避不开,便拿出暗箭的令牌矇混过去。 等他走出大黑谷外,先是向四周巡视了一圈,而后快速地向路边的树林走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那日第九军将士遇伏的地方,这里的树木还留有许多烧痕,地上也隐约能见到血迹,继续往里面走,激战后留下的痕迹更多。 别看林中伸手不见五指,唐寅又未拿火把,但他的夜眼将树林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又向林地深处走了一会,突然停下脚步,无奈地嘆了口气,缓缓转回身,目视后方,说道:「出来吧!」 没有人应话,树林中寂静得一点动静都没有。唐寅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地说道:「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过去把你揪出来!」 「大王!」见自己实在隐藏不住,尹兰从一颗老树后面慢慢走出来。 唐寅直视着她,微微皱眉,沉声说道:「不是让你留在军中吗?怎么还是跑出来了,是不是平日里我对你太纵容了?」 尹兰身子一震,连忙摇手,然后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背着手,低着头,小声说道:「属下是不放心大王一个人去冒险,所以才才跟出来保护大王!」 唉!虽说她是出于好意,他也很感激她,不过唐寅还是在心里暗嘆一声,苦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都落魄到需要一姑娘来保护了。」说着话,他边摇头,边继续往林中深处走去。 听大王没再赶自己走,尹兰顿时面露喜色,快步追上前去,语气轻快地说道:「大王放心,属下随大王同行,绝对不会拖大王的后腿。」 「那恐怕不是由你个人的意愿来决定的。」话是这么说,不过,唐寅也未再撵尹兰回营。 穿过那日遗留下来的主战场,林中战斗的痕迹开始渐渐变少,而且草藤也多了起来,越来越难走。 深夜,走在深山老林里也是很吓人的一件事。林中的光线少得可怜,茂密的树枝把月光遮挡得严严实实,普通人的能见度充其量也就两三米远,在这种情况下,林中的树木仿佛都化为黑暗中的妖魔鬼怪,让人的心弦不自觉地绷紧,还有林中的鸟虫野兽也不时地发出怪叫声,毛骨悚然,令人从骨子里生出寒意。 唐寅自小就在深山中生活,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何况他现在还拥有夜眼和一身高超的灵武,走在林中更是不怕。 而尹兰则不然,她算不上豪门大户出身,但也是富裕人家的千金小姐,哪里在森林当中走过夜路?此时,她是越走越心惊,越走越胆寒,不自觉地想去抓唐寅的衣襟。 但二人毕竟身份有别,哪有臣子去抓大王衣服的道理?她的手是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同时两只杏核眼瞪得又大又圆,还不时地向前后左右紧张的观瞧。 紧张是会传染的,她如此紧张兮兮,让一旁的唐寅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暗暗摇头,无奈地抓住尹兰冰凉的小手,低声不满地说道:「不让你跟来,非要来,还没碰到敌军呢,就已经先拖累我了。」 「大王,我?」 「你还想说什么?」 「抱歉!」尹兰面红耳赤的垂下头,感受着唐寅掌心的温暖,她又忍不住怯生生地扬首,悄悄打量起他的侧脸。 此时,他的眼睛已完全是绿色的,闪烁出晶亮的绿光,本来是很吓人很诡异的眼睛,可在尹兰看来,却感觉很迷人,仿佛那是一对绿色的宝石,能把人的目光吸进去,无法自拔。 「天天看我这张老脸,难道还看不够吗?」唐寅的目光盯着地面,话却是对身边的尹兰说的。 尹兰被他说的玉面涨红,不过很快她又急声说道:「大王一点也不老!」 「那得分怎么看了。」若单看外表,他确实不老,若是看他体内的另一半灵魂,已经有好几百岁了。 第903页 说话之间,唐寅突然加快脚步,来到一处草丛前,然后拉着尹兰蹲下身形,从草丛里折下一片草叶。 「大王?」尹兰不解地看着他。 「上面有血迹。」唐寅拿着草叶,看了一会,又低头嗅了嗅,然后扔掉,站起身形,继续往前走去,同时低声嘀咕道:「血迹一定是受伤的安军留下的,安军很小心,经过一场激战,他们当中的伤兵肯定也不少,但留下的血迹却几乎找不到。」 「这么说,他们在撤退时有特别注意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尹兰皱起秀眉说道。 「恩!」唐寅悠然一笑,说道:「不过,再狡猾的猎物,也不可能做到毫无遗漏,何况,是数万人的军队呢!」 「大王要一直追踪他们吗?」 「如果安军是直接撤离赤沟一带也就罢了,我担心的是,他们会继续于沿途设伏。甜头这种东西,就像吸毒一样,一旦品尝到了,便会欲罢不能。」唐寅冷笑着说道。 「吸毒?那是什么?」 「呃当我没说吧。」如果问唐寅吸毒是什么,他也解释不清楚,只能避而不谈。 尹兰撇了撇嘴角,但她马上又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太无礼了。离开了军营,只他两个人走在深山老林里,这让尹兰会不时地忘记二人的身份。 他俩从深夜一直走到天色大亮,唐寅这才停下脚步,对满脸疲惫地尹兰说道:「我们在这里歇歇吧!」 「好!」尹兰立刻露出喜色,急忙答应一声。 两人在一颗树下席地而坐,尹兰问道:「大王,我们追踪的路线没错吧?」 「当然!」 「可是我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迹象,地上的杂草也没有被大军踩踏过的痕迹啊。」 唐寅笑了,说道:「到这里,安军早已经化整为零了,他们是分头走的。」 尹兰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大王连这个也能看得出来?」 「我还看出化整为零的安军大致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走得急,一部分走得慢,至于为何要兵为两路,一快一慢,我就不清楚了,现在,要是能找到安军的探子或眼线就好了。」 唐寅抬起手指,像变魔术似的指尖冒出一小团黑色的火焰,紧接着,又被他抖手甩掉。 尹兰难以置信又充满惊奇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大王竟能推断得如此之细大王以前有学过追踪之术吗?」 唐寅仰面而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道:「我学过的东西还多着呢!」 第1638章 疼得直哆嗦 唐寅带着尹兰在树林中追踪安军的行踪,根据安军留下的痕迹和线索,他可以判断出来,安军的主力已撤离赤沟地区,不过仍留下了小股的兵力,人数应该不超过千人。 他不清楚安军留下这些兵力意欲何为,但不用细想也能判断出个大概,估计还是要在某处伏击己方。 唐寅不打算去追踪退出赤沟的安军主力,追踪下去也毫无意义,他的目标就锁定在留于赤沟的这支小规模安军身上。 这批安军很精锐,或许说他们很善于躲避追踪,一路上,他们所留下的线索微乎其微,得仔细观察、搜索才能找出他们埋于地下的食物残渣和粪便等物。 唐寅和尹兰在林中又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林子渐渐变得以枫树为主。现在已是秋季,枫叶都变成了橘黄色,放眼望去,林中是金黄色的一片,景色煞是迷人。 看到这样的美景,尹兰一时间也忘记了赶路的疲倦,她兴奋地说道:「好美啊,好像回到了家乡!」在风国本土,枫树是最常见的树木之一。 唐寅闻言一笑,边向四周巡视边随口说道:「如果想家了,等这场战争打完,就回家去看看。」 尹兰问道:「大王也会回去吗?」说完,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都城都已迁到镇江,大王当然也不会再迴风地了。 哪知唐寅还真就点点头,嘆道:「我也想迴风地去看看啊!」 尹兰又惊又喜,说道:「那属下就可以陪大王一起迴风地了」 她话还没说完,唐寅突然抬起手来,制止住她下面的话,然后走到一颗枫树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半晌,伸手扣下一小块树皮,放于鼻下细细闻了闻。 「大王,怎么了?」尹兰快步上前,好奇的低声问道。 「是人的尿液,时间还不久,我们追踪的安兵应该就在这一带。」说话之间,唐寅眯缝着眼睛,缓缓向周围观望。看了一会,他头也没回地说道:「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话,他的周身突然散出一层黑色的迷雾,紧接着,人已消失不见。 「大!」尹兰还想叫住唐寅,可话才刚刚出口,目光所及之处哪里还有唐寅的身影? 唐寅以暗影飘移快速地闪走,他的身形在树林中时隐时现,飘忽不定,即像鬼魅,又像一阵旋风。 他向前跑出大概有两盏茶的时间,身形一顿,在一处树杈上停了下来,随后,拢目向他正前方不远处的草丛看去。 草丛很茂密,除了杂草,再看不到其它的东西。唐寅眯缝着眼睛注视片刻,慢慢抬起手来,轻轻折下一段树枝,接着手腕一抖,将手中的树枝甩飞出去,射进他后侧的草丛中。 哗啦!树枝射入草丛发出轻微的声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正前方的草丛里一下子窜出两条人影,紧接着,又传来数声脆响,四支弩箭一齐飞射而出,全部射入唐寅背后的那处草丛。 第904页 那两条人影各射出两支弩箭后,一手托着弩机,一手提着佩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看到人了吗?」「没有!就是听到响声了!」「我也是!」 他二人说着话,从唐寅的脚底下缓慢走过,谨慎的来到那处草丛前,先是静静观察一会,然后又用手中的佩剑向里面扫了扫,没有发现什么,两人才长松口气。 他俩收起佩剑,回头招招手,说道:「没有人,虚惊一场!」 「他娘的,老子就说嘛,风军根本追不到这里来!」随着话音,唐寅前方的草丛里又站起三个人,皆是安军打扮,和刚才那二人一样,同是一手托弩,一手持剑。 「千夫长大人已经交代过了,小心戒备,我们可不能大意!」先前过来的二人边把弩机挂回到腰带上,边往回走。 当他二人又走到唐寅脚下的时候,他蹲在树杈上的身子向后一仰,直直向后倒去,身子在空中折了个翻,落地时,刚好站于那两名安兵的背后。 对面的三名安兵看得真切,也同被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唐寅双手齐出,分别扣住那两名安兵的后脖根。 意念转动之间,黑暗之火生出,那两名安兵双双怪叫一声,随后,身子软了下去。 「什么人?」对面的三名安兵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弩机,对准唐寅。 还没等他们扣动扳机,唐寅已在他们面前消失不见,三人只觉得自己的背后寒气阵阵,本能的转头一瞧,直吓得魂飞魄散。刚才还在他们面前的敌人现已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啊!」三人一齐惊叫出声,可是很快便又戛然而止,唐寅的双掌分别摁在两名安兵的脸上,这两人身子一阵剧烈地抽搐,随后,步了前面两名同伴的后尘。 剩下的最后那名安兵脸色煞白,连连后退,脚下突然一滑,站立不稳,一身体下半部跌坐在地上。他正想从地上爬起来,唐寅瞬间窜到他近前,二人脸对着脸,鼻尖都快碰触到一起。 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那名安兵像见了鬼似的,尖叫出声,坐在地上连连向后蹭。 唐寅冷笑一声,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一脚踢在安兵的面颊上,后者吭哧一声扑倒在地,两眼向上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他向四周瞧了瞧,接着,把四具安军的尸体全部拖入草丛中,再将那名昏迷的安兵提起,向回走去。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安兵只是放哨的,距离此处不远,肯定就是安军主力所在的地方。 他提着安兵回来与尹兰汇合,见到尹兰后,他把安兵向地上一扔,扬头说道:「把他弄醒,然后审问他!」说话时,他盘膝坐到树下,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尹兰眨眨眼睛,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王离开并不长的时间就把一名安兵给抓了回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见唐寅没有多说的意思,她也没敢再多问,看着昏迷不醒的安兵,她用力摁住他的人中,时间不长,那名安兵悠悠转醒。 他先是惊叫一声,两眼充满恐惧地看着尹兰,接着,一翻身从地上爬起,又看到了不远处正盘膝打坐的唐寅,他刚站起来的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又瘫坐到地上。 显然,这名安兵刚才是被大王吓破了胆。尹兰其中暗笑,抬起手掌,在安兵的脸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冷声说道:「想要活命,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安兵吞了口唾沫,呆呆地看着尹兰。她皱了皱眉头,回手抽出佩剑,架在安兵的脖子上,沉声喝问道:「你没听见本姑娘的话吗?」 感到脖颈的刺痛感,安兵激灵灵打个冷战,本能的向后缩,急声说道:「听见了,听见了,小人听见了」 「哼!」尹兰冷哼一声,说道:「告诉我,你们共有多少人?藏在树林中,又想做什么?」 那安兵先是看了看尹兰,再斜眼瞧瞧唐寅,眼珠转了转,颤声回道:「我们我们是」话还没说完,他勐的使出全力一推尹兰,然后从地上跳起,转身就跑。 他快,可还快不过尹兰,后者眼中闪出一道精光,三步并成两步,追到安兵的背后,一脚踢在他的后心上,就听扑通一声,安兵扑倒在地,摔得满脸满嘴都是泥土,尹兰毫不客气,一剑刺出,正中那安兵的肋下。 扑!剑锋穿透盔甲,深深插入安兵的体内。后者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尖叫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尹兰这一剑有特意避开对方的要害,虽然伤了他,但还要不了他的性命。 她冷酷的把佩剑从他身上拔出来,一边甩掉剑上的血珠,一边冷冷说道:「你最好老实一点,再想跑,我的下一剑可就要刺在你的脑袋上了!」 「是、是、是!小人不敢了」安兵双手捂着肋下的伤口,身子疼得直哆嗦。 尹兰收剑入鞘,同时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说道:「你的伤,虽不致命,但若不及时处理,还是会因失血过多而要了你的命,所以说,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回答问题的速度了,回答得快,这些金疮药还来得及给你止血,回答得慢,你就只能去见阎王了。」 安兵吓得面如土色,急声说道:「救我,姑娘快救我啊!」 「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人,留在赤沟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们有一千人,留在林海,就就是为了对路过这里的风军採取火攻」那名安兵再不敢耍花样,回答得飞快。 第905页 「林海?」 「这这就叫林海!」 「哦!」尹兰点点头,接着转回头,看眼坐于树下的唐寅,见他没有反应,她回头继续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风军一定会路过林海?」 「要出赤沟,只有这一条路走!」 「你们打算在林中放火?」 「是的,道路两旁的林子都已被我们涂过火油,而且秋天干燥,草木粘火就着,火势蔓延得也快,千夫长说只要风军进来,便便有来无回了!」安兵颤声说道。 第1639章 什么境界 又是用火攻!这么一大片的林海,己方的大军若是毫无准备的进入其中,一旦起火,结局之惨烈不难想像。尹兰用力地握紧拳头,凝声问道:「这是谁的计谋?又是余先生?」 那安兵结结巴巴地说道:「小人小人不知,小人只是按千夫长大人的命令行事!」 「你们的千夫长叫什么名字?又是个什么人?」 「千夫长叫叫王毅,据说是来自莫国的游侠」安兵颤声哭求道:「小人知道的已经全说了,姑娘,快把药给小人吧!」 「你还没说你的兄弟们都藏在哪里呢?」尹兰冷声道。 「就就藏在林海,距离官道不远小人句句属实啊!」 尹兰还要问话,这时候,盘膝而坐的唐寅睁开眼睛,挺身站起,慢步走了过来。看到唐寅过来,那安兵本能地打了个冷战,缩在地上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蹭。 「大公子!」尹兰急忙拱手施礼,然后疑惑地看向唐寅,询问他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审问下去。 唐寅对她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他说的这些,基本都属实。」 他有吸食四名安兵,通过他们的记忆,可以验证这名安兵的话,当然,有这名安兵做引导,他从被他吸食的安兵记忆中搜寻有价值的线索也方便许多。 「那要放了此人吗?」尹兰不确定地问道。 唐寅怪异地看眼尹兰,没有说话,直接以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他走到安兵近前,弯下腰身,扣住安兵的脖颈,也没见他用力,就听咔的一声脆响,安兵的颈骨被他捏断。 而后,他直起身形,侧头说道:「你顺着官道往我军营地方向走,路上肯定能遇到我军的探子,让他们通知程锦,带暗箭的兄弟们立刻赶过来。」 「是!大王!」尹兰先是答应一声,接着又关切地问道:「大王,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去会会这群不知死活的安兵了。」唐寅嘴角挑起,身上流露出人的杀气。 「属下随大王一同!」「不用了,你只要把暗箭找来就好,快去吧!」「是!属下遵命!」尹兰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回走。 唐寅无奈摇头,叫住她,并向身侧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姑娘,官道在那边!」 尹兰玉面一红,满脸娇羞,没好意思说话,默默向唐寅施礼道谢,随后按照唐寅手指的方向快步而去。 等她走后,唐寅也不耽搁,直奔安军的藏匿地点。 藏身于林海的这支安军只有一千人,不过为了隐藏形迹,不被风军发现,他们是分散开来的,即有藏在官道东面的,也有藏于官道西面的,另外,其中还混有相当一部分的游侠。 川口郡的安军,其中确实混有大批的游侠,这些游侠,要么是与风国有仇,要么是因亡国而憎恨风国,但过半的人都是受聘而来。 唐寅不清楚川口郡哪来的这么庞大的金银能聘来如此之多的游侠,那根本不是一个郡所能承受得起的,这只有一个解释,有外部势力在暗中资助川口郡。 现在还未亡的只有三个国家,玉国、川国、神池,玉国基本可以排除在外,那么,能资助川口郡的也只有神池和川国了,这两个国家也都有足够的实力、能力和动机来这样做。 他心中的疑问还有许多,这些也只能从安军身上慢慢挖掘了。 唐寅在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一处安军的隐藏之地。这里是一片洼地,草丛茂盛,足有半人多高,若是走到近前仔细观瞧,便可发现草丛之中不时闪烁出金属的反光。 他蹲坐在远处的树梢上,默默观察了一会,嗤笑出声,接着,飘身跳下树梢,旁若无人地直接走了过去。 还没等他走到近前,洼地外围的树上突然射下来一支弩箭,与此同时,三条人影从树上蹦下来,齐声喝问道:「什么人?」 啪!弩箭钉在唐寅的脚前。 此时他身着便装,安军也判断不出来他是敌是友,只能先出箭警告。唐寅脚步不停,直接迈过钉在地上的箭支,继续往前走去,含笑道:「我是来取你等性命的人!」 呦!此人好大的口气啊!三名安兵互相看看,其中一人端起弩机,对准唐寅,冷声道:「小子,老子看你是来找死的!」 说着话,就听他手中的弩机咔、咔、咔连响三声,接着,三支弩箭相继射出,皆奔唐寅的胸膛飞去。 唐寅前行的身子只是微微向旁一侧,沙,三支弩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胸口唿啸而过。 如此近的距离,又用如此小的动作来闪躲射速这么快的弩箭,单单是这份自信和淡定就足以令人心惊不已。 三名安兵脸色同是一变,判断出来对方不是等闲之辈,居中的那人扔掉弩机,回手抽出佩剑,高举过头,大吼一声沖向唐寅。 第906页 左右的两名安兵则同时端起弩机,一口气各射出五支弩箭,把连弩里的箭矢全部射光。 一人主攻,两人放箭辅助,他们三人的配合倒也称得上精湛。唐寅脸上浮现出笑意,身子突的向下一底,接着,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窜出。 他的身形在前沖的同时左右摇摆不定,以不可思议的灵活和速度将十支迎面而来的弩箭一併让过,只眨眼工夫,他已来到持剑的安兵近前,没等对方的佩剑砍下来,他突然加力,肩膀正撞在对方的胸膛上。 嘭!随着一声闷响,那安兵怪叫一声,身形离地,直直倒飞出去。持弩的两名安兵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刮过,回头再看,刚才冲出去的同伴现已摔到自己的身后。 「啊!」两名安兵大吃一惊,急忙扔掉弩机,还想拔剑,可唐寅已不给他俩这个机会。他快似旋风,窜到两人近前,双手分别按住二人的脑袋,勐然用力一合,就听当的一声,两名安兵的脑袋重重撞到一起,两只钢制的头盔都被撞凹下去好大一块,里面的人头也就可想而知了。 随着他二人倒地,藏于洼地中的安兵已蜂拥而出,或是端枪,或是持刀提剑,如分流的潮水一般,把唐寅团团围在中间。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到此出手伤人?」唐寅身上即没有风军的军装,也没有风军的盔甲,直到现在,安军还弄不清楚他的身份。 听口气,问话之人像是游侠,唐寅淡然一笑,身子周围腾出黑色的雾气,灵铠凝化于身,他一边搓着双掌,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游侠,就应该留在游侠该在的地方,参与国战,是忘了自己的半斤八两!」 「你该死!」一名修灵者手持灵剑,怒吼出声,纵身向唐寅窜去,同时一剑刺出,直取他的面门。 对方在完成兵之灵化后连灵铠都罩不起来,修为还未达到灵化境,唐寅又哪会把他放在眼里?他摇头哼笑,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只是平伸手臂,张开手掌,硬接对方的剑锋。 以灵铠硬挡灵兵,在安军看来,他简直是疯了,可让在场众人目瞪口呆的是,那安兵的灵剑竟然真的被他掌心处的灵铠给挡住了。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灵剑的剑尖结结实实地刺在唐寅的掌心,别说没刺透他的灵铠,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见此,人们脸色无不大变,能用灵铠接下灵兵,此人的修为得高到什么境界? 出剑的那名安兵更是骇然,因为惊恐过渡,连头髮丝都快竖立起来,他怪叫一声,收剑正想回撤,唐寅手腕翻转,一把把他的灵剑抓住。 锋利异常的灵剑在他掌中就如同纸片一般,双掌只是揉了揉,灵剑已然扭曲成一团。咣当!他随手丢掉变了形的灵剑,不紧不慢地再次伸出手来,抓向对方的面门。 那名安兵业已完全被惊呆吓傻,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大手抓来,他却站于原地忘了躲闪,也忘了格挡。 嘭!唐寅的手掌扣在安兵的面门上,紧接着,唿的一声,黑暗之火施放出来,烧遍了安兵的周身。 「黑暗之火?是唐寅,他是风王唐寅!」安军中的游侠们如同见了鬼似的,尖声的大叫着。 唐寅咧嘴笑了,游侠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们还见多识广。他凝声说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就把你们的灵气都乖乖给我吧!」 说话之间,唐寅抽出佩剑,抖手将其灵化,黑暗之火顺势附着于剑身上,他片刻不停,飞身窜进安军的人群里,灵剑挥出,周围的一圈安军皆浑身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哭喊着、哀号着扑倒在地,浓浓的白雾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 黑色的火,白色的烟雾,诡秘的场面充斥在战场上。 两、三百人之多的安兵,其中还混有不少的游侠,却被唐寅一人杀得四散奔逃,哭爹喊娘,双方的实力相差太悬殊,已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里的战斗声吸引来更多的安兵,不过,这也让越来越多的安兵做了唐寅的剑下鬼,正当唐寅杀得兴起起时,勐然,斜刺里传来一声喊喝:「唐贼,我要你的狗命!」 第1640章 寻声望去 又来个大言不惭的!战斗中的唐寅咧嘴乐了,他急出数剑,退周围的敌人,举目寻声望去。 只见,安军的人群里正快速奔来数人,为首的一位,一身白色的灵铠,手中提出一把大型号的灵刀。 人未到,灵压先至,没等交手,唐寅已能判断出来对方是灵武高手。他心跳加速,脸上也流露出兴奋之色,他挺直身躯,倒提灵剑,双目眨也不眨地看向来敌。 几人来到唐寅近前后,一字排开,为首的那人站于正中间。他用灵刀一指唐寅,咬牙说道:「唐贼,我等正愁找不到你,想不到今日你自己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你等又是何人?」唐寅昂首问道。 「青云堂!」为首的那人狠声说道。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堂口的余孽!」 唐寅仰面而笑,可马上又收敛笑容,沉声道:「你们都得死!」他没有忘记自己当初在莫地所受的折磨,而那时伤他的,正是青云堂的独门暗器龙鳞落。 唐寅吃过青云堂的亏,而青云堂也被风军灭了门,双方之间可谓是有深仇大恨,现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不约而同地怒吼一声,战到一处。 第907页 青云堂弟子上来就使出了搏命的打法,他们一共五人,齐齐施展兵之灵变,五把灵变后的灵兵射放出耀眼的光芒,一同向唐寅席捲过去。 在兵之灵变面前,即便是修为达到灵空境的唐寅也不敢心思丝毫的大意,他同样施展兵之灵变来应对。 随着他手中灵剑乍现出霞光万道,暗系修灵者特有的灵武技能幽魂血刃·狂暴也随之施放出来。 顷刻之间,唐寅的头顶上方出现一只巨大的人影,悬浮在半空当中,身上照着黑色的斗篷,看不到它的五官,只能看到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它手持巨剑,咆哮着凌空向对面的五人飞去。 「大家小心!」为首的青云堂弟子高声提醒身边的四名同伴,他话音还未落,那巨大的身影已来到他们近前,高举的长剑恶狠狠噼砍下去。 剑锋还未到,那强大得骇人的灵压已先落下,五名青云堂弟子皆受其波及。 五人同时吶喊一声,横起手中的灵变后的灵兵,使出全力招架。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上如同落下一颗重型炸弹似的,勐然炸裂开来,一时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距离近的安军直接被劲风、气浪撞飞出去,即便是距离好远的安军们也都受其冲力,忍不住连连后退,裸露在盔甲外面的皮肤被迎面吹来的细小沙砾划出无数道血痕。 这惊天动地的一击,直接让聚于一起的五名青云堂弟子分向不同方向弹飞,为首的那名弟子才刚刚摔落在地,空中的巨像便接踵而至,举起的巨剑再次落下,噼砍他的头顶。 在强大灵压的迫下,他无法闪躲,只能咬紧牙关硬接巨像的重击。 轰隆!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那青云堂弟子扑的喷出口血箭,整个人像被射出膛口的炮弹,再次向后倒飞,这回他人还没落地,又喷出一口血雾,身上的灵铠业已被震了个粉碎。 可是这还并不算完,等他落地,巨像又追踪而来,巨剑依旧恶狠狠的噼砍下来,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现在,他已经无力再做招架,眼睁睁看着巨剑落下,他亦只能硬挺着。 轰隆!一剑落地,地面被砸出一只三、四米长的大坑,而那名青云堂弟子已被活生生的震碎。不过,骇人的巨像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消失,调转方向,又扑向另一名青云堂弟子。 那人吓得大惊失色,转身就跑,只是他的两条腿又哪能跑得过腾飞的巨像。 只眨眼工夫,它就追到他的背后,高高举起的巨剑斜噼下去。那人感觉到身后有巨大的灵压扑来,但他不敢招架,也没时间躲避,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继续向前狂奔。 轰!这名青云堂弟子最终还是未能逃过巨像的杀招,被巨剑震碎,尸骨无存。直到这时,巨像才化为一团烟雾,在空中消失不见。 巨像由出现到消失,一共出了四剑,这也就是幽魂血刃·狂暴·四连决。 剩下的那三名弟子这时候已吓得膛目结舌,他们以前也见过不少人施展兵之灵变,但还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兵之灵变,那简直不是人力所能与之抗衡的。 三人站起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唐寅,唿哧唿哧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子正顺着他们的额头不断滴落下来。 他们并没有与唐寅直接过招,可现在,三人就像刚打过一场生死大战似的,精神上的紧张感所造成的疲惫已让他们感到力不从心。 见他们手中的灵兵已恢復常态,唐寅也随之收回兵之灵变,他倒提着灵剑,含笑向三人缓缓走去,说道:「你们的同门兄弟已经先行一步,你们也别让他俩在路上等着了,一併上路吧!」 「唐唐贼,你你想赶尽杀绝不成?」一名青云堂弟子颤巍巍地抬起灵剑,剑尖抖动着指向唐寅。 「我可以把你的辱骂理解成你的求饶吗?」唐寅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这名青云堂弟子老脸一红,同时下意识地倒退半步。 不等他说完,唐寅又继续道:「不准!你的求饶,我并不接受。」说话之间,他勐的跨前一步,手中的灵剑顺势递向他的面门。 「老子和你拼了!」青云堂弟子两眼通红,怪叫一声,扑向唐寅。他身子先是向下一低,避开唐寅的灵剑,接着,用头顶狠狠撞向唐寅的胸口。 这是什么怪招?和泼皮打架没什么分别嘛!唐寅心中暗笑,站起原地,动也没动,硬挺着让对方撞在自己身上。 当!随着一声灵铠与灵铠的碰撞,青云堂弟子的天灵盖结结实实地撞在唐寅的胸口,后者的身形像是根钉在地上的钉子,纹丝未动。 反倒是撞他的这名青云堂弟子觉得头顶生痛,眼前直冒金星,他强忍着疼痛和眩晕感,借着顶住唐寅胸口的机会,下面抬起佩剑,快速地刺向唐寅的小腹。 这一剑来的又快又阴险,唐寅的视线还刚好被他的脑袋挡住,看不到他下面刺来的这一剑。 眼看着剑锋要接触到唐寅腹部的灵铠,他的嘴角都已不自觉地挑起,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压力砸在自己的背上。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唐寅的拳头正砸在他的嵴梁骨上,这名青云堂弟子闷哼一声,一头扑倒在地,背部的灵铠俱碎,后腰处的嵴梁骨都向下凹陷好大一个坑。 「哼,班门弄斧,也敢现眼?」唐寅冷笑着弯下腰身,抓着他的脑袋把他从地上提起来,随着他的五指回缩,咔嚓,他面部的灵铠被捏碎,唐寅掌心里的黑暗之火直接烧在他的脸上。 第908页 另两名青云堂弟子回过神来,当两人扑上来抢救时,只接住了同伴失去精华的干尸。 二人悲愤交加,双双尖叫着攻向唐寅。 双方也就打了三个照面,其中一人便被唐寅一剑贯穿胸膛,另一人咆哮着,不管不顾的扑到唐寅背上,双腿盘在他的腰间,双拳举起,连续击打唐寅的脑袋。 当、当、当!灵铠与灵铠的碰撞,金鸣声不断,火星子四溅。 唐寅冷笑着抬起手来,像抓一只扑到自己身上泼猴,一把把背上的这人拉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不等对方起身,他提腿一脚,重重踩在对方的面门上。 啪!只是一脚下去,那人头部的灵铠便已碎掉,露出本来的样貌,再看他,鼻樑塌陷,满脸满嘴都是血。 唐寅不依不饶,再次提腿,又是一脚,这一脚则直接伴随着骨头破裂声,那人的脑袋他硬生生踩碎,鲜血向四周溅出好远。 五名青云堂弟子,全部折损在唐寅手上,前后的时间加到一起也没到十分钟。周围的安兵们见状,又是愤怒又感心寒,人们依旧把唐寅围在当中,但已无人再敢靠前半步。 「叫你们的千夫长出来战我!既然敢在此地打埋伏,就应该具备不做缩头乌龟的勇气!」唐寅在说话时,一脚把下面无头的尸体踢入安军的人群里。 「士可杀不可辱!唐贼休要猖狂,我来战你!」随着话音,人群中又冲出一名修灵者,依旧身罩白色的灵铠,手中提着一把长长的灵刀。 「你就是他们的千夫长?」唐寅上下打量他几眼,问道。 「没错!老子叫王毅!」这人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向唐寅怒目而视。 「好好好,我找的就是你!」唐寅虎目锐光闪过,提剑而上,人未到,剑锋已连取对方的上中下三路。 王毅大吼一声来得好,他没有与唐寅比拼招式的意思,上来就释放出十字交叉斩,密集的灵刃铺天盖地的袭向唐寅。 唐寅不慌不忙,从容收剑,身形顺势提熘一转,从灵刃的外围掠过,窜到王毅的身侧,灵剑再次刺出,取对方的肋下。 第1641章 斩杀殆尽 王毅暗叫一声好快的剑,他身形向前窜出,与此同时,回手一刀,扫出一记灵波,反削唐寅的脑袋。 唐寅立剑招架,灵波与灵剑碰了个正着,就听嘭的一声,灵波一折两断,分从唐寅的左右掠过。挡下对方的灵波,他箭步跟上前去,灵剑前探,刺向王毅的后心。 王毅惊出一身冷汗,来不及细想,身子就地翻滚,横着轱辘出去,险险避开唐寅的杀招。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手中的灵刀再次闪烁出霞光异彩,紧接着,灵乱·极施放出来。 像灵乱·极这种顶级的灵武技能,他在施放时都无须蓄力,直接施放,由此也可见王毅灵武之精湛,修为之高深。 唐寅暗暗点头,使出全力向旁跳跃。即便他的动作已经够快,跳开的距离也足够远,但左侧的手臂还是被灵刃波及到,灵铠上留下道道的划痕。 见自己的灵武技能虽没有伤到唐寅,但已能触碰到他的灵铠,王毅信心大增,他沉喝一声,再次对着唐寅施放出灵乱·极。 唐寅依旧是向旁闪躲避让,只不过这次他的速度更快,身法也更加灵活。 王毅咬紧牙关,厉声叫道:「我看你还往哪里躲!」说话之间,他又施放出十字交叉斩·极。 唐寅依旧如故,只闪躲,也不还手。只听战场上王毅喊喝之声不断,各种大范围攻击的灵武技能被他不停的施放出来,他手中的灵刀亦是一直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表面上看,王毅占据场上的主动,唐寅已被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内行人都明白,真正占据优势的还是唐寅。 在连续施放顶级灵武技能的情况下都伤不到唐寅丝毫,那么接下来还怎么打? 果然。王毅在连续施放六次技能之后,已开始觉得前力不足、后力不济,有力不从心之感,他累得弯下腰身,唿哧唿哧直喘粗气,反观对手唐寅,依旧像没事人似的。 「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吗?」唐寅笑呵呵地问道。 「唐贼!」王毅怒吼一声,手中的灵刀又闪出明亮的光芒,他看准唐寅,本打算再施放灵乱·极,但因为灵气不足,只堪堪施放出灵乱·风。 唐寅看出王毅已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次他没有再闪躲,看着灵乱·风生成的灵刃迎面而来,他提起灵剑,反冲上去。等他与灵刃接触到一起后,手中的灵剑上下挥舞,连连拨打。 无法使用光明系的灵武技能,只想用一把灵剑来对抗自己的灵乱·风,这在王毅看来,唐寅简直就是在自己找死,灵乱·风的灵刃得把他撕个粉碎。 只见场上唐寅的四周飞沙走石,尘土迷漫,已看不到他的身形所在。 王毅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眼中也自然而然地闪过一抹兴奋的光彩,可就在这时,漫天的尘土中突然射出一道电光,直取王毅的喉咙。 准备不足的王毅吓得怪叫出声,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向旁闪躲,他是把脖子让过去了,但电光仍狠狠钉在他的肩头。耳轮中就扑的一声,再看王毅,肩膀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灵剑。 「啊」王毅痛叫一声,受其惯性,站立不住,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低头再看,灵剑已刺透自己的肩胛骨,只留下个剑柄露在外面。 第909页 「仅此而已,你又怎能杀得了我?」场上的尘土慢慢散去,唐寅从中缓缓走出来,此时他身上的灵铠布满着划痕,但却没有一处是划破灵铠伤到他皮肉的。 王毅坐在地上,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唐寅,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他以前就听说唐寅的灵武十分高强,只是没想到会高强到这般地步,简直都到了半神之体的程度。 「你你」王毅结结巴巴,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 唐寅走到他近前,垂目俯视着他,说道:「我还以为敢留在赤沟伏击我军的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原来,也不过尔尔。」 他的话让王毅羞愧难当,也让他气愤不已,他大叫道:「唐贼,老子和你拼了!」说话之间,他怪叫着从地上蹦起来,飞扑向唐寅,手中的灵刀横削,斩向唐寅的脑袋。 后者手中没有武器,但连躲都没躲,还向前跨出一步,同时抬起手来,以手背挡住王毅持刀的手腕,不等对方变招,他手腕勐然一转,一把将王毅的手扣住,紧接着,下面一脚,正中王毅的小腹。 啪!王毅腹部的灵铠应声而碎,整个人趴着摔落在地,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唐寅抓着他的手,转身的同时顺势用力,又给他来了个背肩摔。 嘭!王毅由唐寅的身前又狠狠摔在他的背后,手中的灵刀也被唐寅一併夺了过去,后者只是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冷笑一声,一手握住刀把,一手捏住刀身,用力一折,就听咔嚓一声,钢刀折断成两截。他随手扔掉钢刀,弯下腰身,抓起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王毅,狞笑着说道:「现在,该轮到你上路了!」话音未落,黑暗之火已烧到王毅的身上。 他的修为与唐寅比起来相差甚远,他身上的灵铠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下,连十秒钟都没挺过便化为乌有,接下来,黑暗之火直接烧到王毅的肉身。 安军伏兵的头领,在莫地游侠中也算赫赫有名的王毅,最终还是未能逃过唐寅的毒手,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下被唐寅所吸食。 王毅一死,下面的安兵们更感心寒,也越加没有与唐寅一战的信心。而就在这个时候,第一批闻讯而来的暗箭人员赶到。 原本安兵是包围着唐寅,现在暗箭人员在安兵的外围又把安兵包围起来,双方之间没有多余的废话,你来我往的厮杀到一起。 安军的主力早已撤离赤沟,这支安军只不过是伏兵,孤立无援,死一个少一个,而唐寅这边则不然,暗箭人员正源源不断的赶过来,越打人越多。 战至最后,放眼望去,战场上所剩下的安兵已寥寥无几,反倒是黑衣红氅的暗箭人员到处都是,站满了树林。 唐寅的出现,等于是给了安兵沉重的一击,而暗箭的到来,无疑是对安兵的最后一击。此战,埋伏在林海中的一千名安兵没有跑掉几个,几乎全部被斩杀殆尽。 对于暗箭,唐寅非常放心,等暗箭人员到来后,他便早早的退出了战场,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凝神打坐。 王毅身为安兵的千夫长,这次又被委以重任,他肯定掌握安军的不少秘密,唐寅当然要从他身上尽可能多的挖取信息。 只不过在搜寻完王毅的记忆后,唐寅大失所望,王毅所知道的信息并不比那些普通士卒多多少。 现在唐寅可以肯定的是,安军当中确实有个『余先生』,至于他是不是安军的真正主将,他还不清楚,但安军所施的这些战术倒确实是由他谋划的。 由王毅的记忆来看,这个余先生更像是川口郡郡首张慕容的幕僚,张慕容十分信任他,对他言听计从,马首是瞻,但这个人又神秘得很,连王毅也没见过他的本尊。 还有一点让唐寅颇感奇怪,在川口郡,并没有川国或神池的势力,更别说对川口郡提供过什么援助了,可川口郡在聘请游侠方面又确实花费了大量的金银,包括王毅在内都是受聘而来,但这些金银是从哪得到了,王毅也不清楚。 难道说这些金银会是张慕容在治理川口郡期间悄悄贪下的私房钱?可唐寅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数额太巨大,张慕容就算是个巨贪,也不可能贪得下这么多钱财。 再者说,他要是个如此贪财之人,干脆卷着钱财逃亡避难多好,何必还要把钱财都花出去,聘请那么多的游侠,死守川口郡,与己方死战到底呢? 唐寅现在是越猜越无头绪,越想心越乱,他无奈地嘆息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大王,你醒了!」尹兰不知何时站在唐寅身边,两只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牙根我也没睡觉嘛!」唐寅在打坐时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伸个拦腰,站起身形,问道:「战斗都结束了?」 「是的,大王,程将军和暗箭的兄弟们正在打扫战场。」尹兰必恭必敬地回道,顿了一下,她又问道:「暗箭还抓到百余名伤兵,不知大王要如何处置他们?」 「我来处理。」唐寅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振作精神,向战场那边走去。 随着唐寅的到来,暗箭人员纷纷停止手头上的工作,齐刷刷躬身施礼,程锦也快步上前,拱手道:「大王!」 「恩!程锦,你立刻派人回营,通知我军,可继续行军,另外,需分出一波兄弟做为前军,多准备些水,把这附近道路两旁的树木都浇一遍。树上已事先被安兵涂过火油,粘火就着,保险起见总是没错的。」 第910页 「是!大王!属下明白,即刻派人回营通禀!」 唐寅点点头,背着手又随口问道:「安兵的俘虏都在哪里?」 第1642章 奄奄一息 「都在那边,已经被兄弟们看管好了。」程锦指向林子的东侧。 唐寅点下头,边走过去边说道:「我去处理,你继续把这里打扫干净。」 「是!大王!」程锦躬身应道。 通过被俘的安兵可以看得出来,这批只有千人的安军作战很顽强,百于名俘虏,个个都有伤在身,没有一人是不挂彩的,其中还有二十几人受的是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大王!」在四周看管俘虏的暗箭人员见到唐寅,纷纷拱手施礼。唐寅摆摆手,对众人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走吧!」 「这是!大王!」暗箭人员互相瞧瞧,虽有些不放心留大王一个人在此,但也不敢抗命,再次躬身施礼,齐齐退了下去。 等他们走后,唐寅深吸口气,掌心里立刻燃起黑暗之火,然后慢步向被俘的安兵们走了过去。 现在,唐寅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增长自己修为的机会,何况,在这些安兵身上或许也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清理完这支伏兵,赤沟一带已再无安军,风军亦可以放心大胆的赶路。 不日,风军终于走出赤沟,进入川口郡的中部腹地。这里距离川口郡的郡城玉井只有三百里,即便是大军行进,充其量也就三日便可赶到。 玉井是郡城,也是川口郡境内的第一大城,不用看唐寅也能猜得出来,现在川口军的兵力肯定都聚在玉井之内,接下来的玉井之战,相当于己方在川口郡境内的最后一战。 为了能保证一战必胜,唐寅还特意下令全军休整两日,等将士们养足精神和体力再向玉井行军。 接下来的几天无话,第九军和新军经过两天的休整,在第三天一早起营拔寨,向玉井方向进发。 从赤沟到玉井,即便有小股的安军驻扎于沿途上的各城镇,但一听到风军主力到来的消息后无不是望风而逃,一路走来,风军可谓是太平无事,顺利占领沿途的各城各镇,三日后,大军成功抵达玉井。 唐寅带着一干风军将领特意走到全军的最前面,向前方的玉井观望。 此时正是晌午,令人意外的是,玉井的城门大敞四开,毫无戒备不说,进出的百姓还不断,好像根本不知道有战事即将发生似的,更像不清楚风军业已兵临城下。 长年征战沙场的风将们还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况,唐寅身边的齐横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忍不住抬起手来,用力揉了揉双目,然后拢目张望,没错啊,城外没有安军,城门没有守军,进进出出的都是些普通百姓。 越看越觉得诡异,齐横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转头看向唐寅,低声说道:「大王,这玉井诡异,其中会不会是有诈啊?」 唐寅这时候也煳涂了,不明白安军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安军根本没和己方打过硬仗,不存在兵力折损严重的问题,可是,偌大的郡城怎么就看不到守军呢? 如果说安军没有在外面布置探子、眼线,不知道己方大军的到来,那现在己方已经兵临城下了,难道安军上下都变成了瞎子、聋子不成? 他眯缝起眼睛,看着前方一切正常却又因此而恰恰不正常的玉井城,唐寅慢慢抬起手来。 见状,左右众将的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如果己方此时贸然进攻,只怕会中了安军的圈套。 唐寅抬起的手并没有落下,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挠了挠额头,接着,他噗嗤一声笑了,摇头嘟囔道:「故弄玄虚!还当自己是诸葛亮不成?即便你是诸葛亮,我也不是司马懿!」 周围众人听着他的话,无不是云里雾里,满头的雾水,根本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唐寅突然侧头喝问道:「哪位愿入城一探究竟?」 众人闻言,皆打了个冷战,谁都没敢言语,就连那么目中无人的齐横这时候也是垂首不语。 唐寅环视众人,冷笑着说道:「怎么?区区的一座空城就把你们都吓倒了吗?既然你们不敢入城,那么就由本王亲自前去好了」 他话音未落,周围众将齐声拦阻道:「大王不可!玉井是郡城,川口郡的守军都在这里,现在摆出不设防的姿态,其中肯定有诈!」 「有诈又能如何?我大风的将士,又岂能被几万的地方军吓倒?」唐寅目现精光。 众人老脸一红,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齐横火气上撞,他把心一横,催马出列,在马上插手施礼,大声喝道:「大王,末将愿打头阵,入城一探究竟!」 「准!」唐寅连犹豫都没犹豫,挥手说道:「你带两千将士,给我由正面杀进城去,我倒要看看,安军玩的是什么把戏!」 「是!大王!」齐横倒是有越挫越勇的精神,屡打头阵,屡次败北,这一次,又是他主动请缨,由他来打头阵。 齐横在第九军中挑出两千精锐,然后带着一干部下,直直冲向玉井的北城门。 在平地上,重装骑兵的推进声势骇人,即便只有两千骑,奔驰起来亦是轰鸣声阵阵,距离好远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颤动。 听闻轰隆隆的马蹄声,进出城门的百姓们纷纷扭头张望,等他们看到一支骑兵卷着漫天的尘土飞奔过来时,吓得连连尖叫,有些人往城内跑,有些人则向城外逃,一时间,城门洞内外乱了一团。 第911页 战斗期间,敌情不明,齐横可不会管安国百姓的死活,见到前方城门洞那里混乱不堪,他意识到有机可乘,边策马飞奔边高声吶喊道:「兄弟们,全速冲锋,随我一口气杀入城内!」 「杀!」 两千重装骑兵,齐声吼叫,随后,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人们纷纷把长枪端了起来,枪尖探出马头,锋芒一致指向前方。 重装骑兵的速度是不快,但也快得人的两条腿,时间不长,以齐横为首的骑兵便冲到城门近前。 此时,这里还有无数的安国百姓,有些百姓迎着骑兵跑过来,边跑边挥舞手臂大喊道:「军爷饶命啊,我们不是当兵的,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 没有人听他们的解释和求饶,骑兵队伍一旦展开冲锋,也根本停不下来,就算前面的骑兵勒马停止冲锋,也得被后面的骑兵活活撞死、踩死。 嘭!哭喊的百姓们话音未落,骑兵已到近前,前面的百姓们被奔驰而来的战马撞了个正着,被硬生生顶飞出去,惨叫着和后面的百姓们滚成一团。 不等人们从地上爬起来,重装骑兵的战马已冷酷无情地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 「我们都是百姓啊」乱马丛中还有百姓们的哭嚎,可是很快又变成人们濒死的惨叫。一匹匹的战马奔驰而过,战马扬起的四蹄不时溅起层层的血雾。 这时候再看城门前,地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有残破不堪的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其状比屠宰场还要恐怖。 对于重装骑兵的冲锋,即便是步兵支持盾阵都抵御不住,何况是百姓? 以齐横为首的两千重装骑兵只一个冲锋便从城外硬沖入城内,入城之后,齐横一马当先,一路向前狂奔,沿途之上,也不知踩死踩伤多少安地的百姓。 直到齐横率军冲到城邑的正中心郡首府的时候,他才勒住战马,同时高举起灵刀,喝令后面的众骑兵停下来。 他举目打量面前大门紧闭又无一人防守的郡首府,眉头皱了皱,而后回头问道:「兄弟们,你们可有在城中发现敌军?」 众将士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摇头,七嘴八舌地说道:「回禀将军,我等没看到敌军的身影!」 「是啊,将军,敌军好像不在城内,不然我们都打到郡首府了,怎么能连一个安兵都看不到呢?」 齐横和下面的将士们一样,由城外一路杀到城中心,他也没看到安兵安将。 他心中嘟囔一声:这打的叫什么仗嘛!他吸了口气,催马来到郡首府的大门前,举起手中的灵刀,对准郡首府的大门,一刀噼落下去。 咔嚓!郡首府的大门应声而开,向里面一瞧,好嘛,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齐横咬了咬牙,侧头喝道:「给我进去搜!务必给我揪一个活人出来!」 「遵命!」第九军将士分出两百余人,催马沖入郡首府内,四处搜寻。 结果一番搜查下来,发现郡首府根本就是空的,没有人,连一些金银细软都被搬光了,现在这里就是一座空府。 直到现在,齐横也不相信安军是真的撤出玉井,他命令众部下,分散到全城各处去搜,无论如何也得找到一名安军,问个究竟。 可是,第九军将士对全城的搜索也是一样,根本找不到安军的身影,连郡城里的大小官员、富商大户都跑了个精光,现在城内只剩下一些平头百姓。 最后,齐横无奈,只得令人出城,把城中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唐寅。 第1643章 决一死战 安军悉数撤离玉井,这令唐寅也多少有些意外,这么大的郡城,又位于川口郡的中心地带,安军说放弃就放弃,他们到底有没有和己方决一死战的决心? 对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唐寅现在是被搞煳涂了,但是能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便占领玉井究竟是件好事。 唐寅立刻下令,第九军驻守城外,新军入驻城内,他自己也率领风军众将进入玉井。 风军占领玉井也不能说没有出现伤亡,毕竟齐横率领重装骑兵进城的时候还踩死踩伤不少的当地百姓,唐寅入城了解完情况后,立刻让人张贴出告示,给那些无辜受害的百姓们加以赔偿,他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安抚安人。不管安军在玩什么鬼把戏,己方这边占领一地便巩固一地总是没错的。 郡首府内。唐寅处理完一些琐碎的事务后,询问乐天和艾嘉道:「你二人可知安军的主力现在都去了哪里吗?」 乐天和艾嘉双双摇头,前段时间,天眼和地网的探子主要精力都放在对赤沟的探查上,对玉井这边的安军动向倒是忽略了。 见他二人回答不出来,唐寅皱了皱眉头,说道:「即可去查,五日之内,我必须要知道安军的主力在哪!」 乐天和艾嘉面色一正,急忙拱手说道:「是!大王!属下这就派人去打探!」 「恩!」唐寅向他俩挥了挥手,然后轻敲额头,喃喃说道:「安军到底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很快,唐寅心中的疑问就有了解答,没到五日,天眼和地网双双传回消息,玉井的安军已全部撤到安地与川国的交界处,现正驻扎于关口城内。 关口城是安国的边陲要镇,也是安国通往川国最重要的门户。关口城的位置较为特殊,一面邻幕野山,一面邻黑头山,它刚好在两条山脉之间。 第912页 幕野山和黑头山相隔有五十里,之间有五十里的平原地带,而关口城就落座在平原地带的正中央。可以说关口城并不险峻,也没有可以倚仗的天险,但它所处的位置极为重要。 它一直以来也都被安国当作军事要塞来用,不仅城高、城防坚固,而且长年囤积重兵,现在,川口郡的地方军几乎全部聚于此地。 根据天眼和地网所探查到的情报来推断,目前关口城内的守军已接近十万之众,其中混入了为数众多的安国中央军残部。 安地的一座边陲小城,看似微不足道,但唐寅却不能对它弃之不顾。 关口城是未能完全封堵住安地和川国之间的通道,但它刚好位于这条通道的正中央,它就如同一根钉子钉在这里,以后无论是风军南下进攻川国还是川军北上进攻风国,都得先把这根钉子拔除,可以说无论风国还是川国,谁能控制这根钉子,谁就掌握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主动权。 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唐寅当然不会放弃,哪怕里面驻扎的安军再多,城邑再难攻,他也得拼尽全力,把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 预感到未来在关口城的攻坚战不好打,唐寅所率的第九军和新军在玉井长时间的驻扎下来,同时他给进攻横水、朱阳二郡的平原军和天鹰军传书,急调两军赶往川口郡,与驻扎关口城的安军做最后一战。 唐寅率军一路打到玉井,攻占川口郡大半,现在再纵观整场战局,他突然发现安军主力还从未和己方打过一场正面交锋。 双方的战斗一直都是风军主攻,安军退缩,并以袭扰伏击的战术来拖延时间。 以前,他还想不明白安军为何要拖延时间,现在,他大致明白了安军的意图,对方在为死守关口城争取时间。十万以上的大军驻扎进去,而且战事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安军要囤积的东西太多了,除了粮草和军备外,肯定也少不了守城所需的滚木、擂石以及药品等物,对这些进行大批量的囤积,自然需要时间,想来,这就是安军拖延战术最主要的原因。 从中也能看得出来,退缩到关口城的安军是打算在这里做长期坚守,唐寅调集平原军和天鹰军赶到川口郡也是有他的道理在。 等平原军和天鹰军抵达玉井,估计至少还得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期间,第九军和新军正好可以填补新兵,并把各自的给养补充齐备。 唐寅在郡首府内只住了几天就待不住了,这日,他带上阿三阿四、尹兰三人,便装出行,在城内闲逛。 玉井是郡城,面积和繁华程度在川口郡境内都算是首屈一指,因为与川国接壤的关系,玉井城内着川国口音的商人也有很多。 唐寅四人出来的很早,正赶上玉井东城的市集,街道两旁商贩林立,路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和阿三阿四只是东瞅瞅,西瞧瞧,并没有买什么,倒是尹兰买下不少的小玩意,脸上亦是喜笑颜开。 走出市集,唐寅抬头一瞧,见前面正好有家饭馆,他拍拍肚子,笑道:「逛了半天,肚子也饿了,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阿三阿四、尹兰齐齐点头,跟在唐寅的左右向饭馆走去。这家饭馆门面不小,里面也宽敞,分为上下两层,前后两院。 唐寅等人上到二楼找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阿三阿四坐在唐寅和尹兰的对面,一个人巡视窗外,一个人打量四周,即便安地太平,两人也不敢太大意。 尹兰落座后仍是满脸的兴奋,把买来的物件全部摆放在一旁,不时的拿起一个,打开纸包,放在手中把玩,脸上还时不时地露出满足的笑容。 唐寅含笑看了她一眼,暗笑一声女人啊随即转头看向窗外的街道。 「公子,安地的东西就是精緻,即便一支普通的竹钗,上面雕刻的鸟儿都栩栩如生呢。」尹兰一边兴高采烈地赞嘆一边献宝似的把竹钗递到唐寅眼前。 后者笑呵呵地接过,拿在手中瞧了瞧,感觉雕刻的是很不错,但也没太大兴趣,随口说道:「喜欢就多买一些,如果银子不够,就记在我的帐上好了。」 尹兰闻言,眼中的光彩更亮,不过马上又像泄气的皮球似的嘆了口气,嘟囔道:「公子应该早说嘛,现在市集都散了,我还有好多喜欢的东西没敢买呢!」 唐寅对她的埋怨也毫不介意,笑道:「那就等明天再买。」 「是,多谢公子!」尹兰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说话之间,店小二把饭菜送上,唐寅等人刚开始动筷,下面又走上来一群食客。随着这些人的出现,阿三阿四、尹兰三人不约而同地提起警惕。 即便不用洞察,他们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而且对方的灵压会给人造成一种强烈的压迫和窒息感,显然是灵武高手。 虽说是低头吃饭,但阿三阿四、尹兰也都在偷眼打量对方。他们一共五人,一少三长,另外一人则是面照黑纱,看不到他的长相。 看清楚其中那名年轻人的长相后,阿三阿四、尹兰同是一怔,不是他生的太怪异,而是太过英俊。 这个年轻人面白如玉,脸上白净得了连个斑点都找不到,一对剑眉,浓而不重,斜飞入鬓,英姿勃勃,下面一双大眼,仿佛两颗宝石,晶莹剔透,炯炯有神,鼻樑高挺,唇瓣淡红,如此俊俏出众的美男子,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第913页 至于那三名年长者,虽说模样打扮各异,却同给人一种阴气沉沉的感觉。 阿三阿四打量他们片刻,收回目光,然后双双看向对面的尹兰,见她还在盯着那名俊美青年,二人相视一笑,阿四低声揶揄道:「兰姑娘可是相中人家了?」 尹兰回神,抬起头来,嘴角微微撇了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冷哼了一声。 看清楚尹兰的眼神,阿三阿四同是一愣,她的眼中并没有痴迷之色,反而还充满了敌意,他二人颇感奇怪,人家刚刚上来吃饭,好端端的没招她也没惹她,她怎会生出敌意呢? 唐寅也感觉到尹兰的异样,本来他对这五人没兴趣,不管对方是不是修灵者,只要没招惹到他就和他没干系,只是尹兰对他们生出的排斥感引起他的注意。 他转过头来,向那五人看去,这时候,五人就在他们的邻桌入座,而那名俊美青年也正好向他看来,二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俊美青年先是一怔,紧接着,十分有礼地向唐寅含笑点头。 唐寅也在心中暗道一声好俊俏的年轻人,他嘴角扬起,露出笑容,同样以点头回应。 俊美青年倒是个很热络的人,见唐寅回应了自己,立刻挺身站起,走上前来,笑吟吟地拱手问道:「兄台可是玉井的本地人?」 还没等唐寅说话,尹兰已站起身形,挡在俊美青年面前,冷冷凝视着他。 见状,俊美青年忙又向尹兰拱手施礼,淡笑着说道:「这位姑娘,在下有礼了。」 尹兰声也没吭一下,依旧用冰冷的目光瞪着他。 唐寅暗暗摇头,轻拉下尹兰的衣袖,示意她不必紧张,而后又对俊美青年说道:「在下也是从远道而来。」 第1644章 兵荒马乱 俊美青年笑问道:「听口音,兄台像是从风地过来的。」 唐寅含笑点点头,但没有接话的意思,俊美青年则滔滔不绝地说道:「我是川人,一向喜欢四处云游,这次恰巧经过玉井,只是苦于没有嚮导,也不知该去哪里游玩才好。」 「游玩?」尹兰冷笑出声,似提醒又似警告地说道:「现在安国正在打仗,兵荒马乱,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啊!」 「这位姑娘所言极是。」俊美青年对尹兰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他向唐寅说道:「对了,和兄台聊了半天都忘了介绍,在下姓肖名五,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对方如此有礼,唐寅也不好表现得太冷漠,他含笑说道:「唐初!」 「哦!原来是唐兄!相遇便是有缘,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俊美青年主动邀请。 尹兰翻了翻白眼,忍不住说道:「你又不知我们去哪,结什么伴,同什么行?」 俊美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我真是煳涂了,对了,唐兄准备去哪里?」 「我们哪都不去,就在玉井。」不等唐寅接话,尹兰已抢先说道。 「是这样,正好我也打算在玉井逗留一段时间,等到战事平息了再回川国,不如?」 「不用了。」尹兰打算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即便俊美青年再热络,再自来熟,这时候也感觉到尹兰对自己的排斥。他暗自奇怪,自己和她没见过面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在下可有得罪过这位姑娘?」 「初次见面,何谈得罪?」 「既然未曾得罪过姑娘,那姑娘又为何对在下如此」冷漠,并充满敌意? 他话还没说完,尹兰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有完没完?本姑娘还要吃饭呢!」 俊美青年被她呵斥的玉面一红,不过还是拱手施了一礼,赔笑道:「抱歉,在下打扰了。」说着话,他又向唐寅点点头,这才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到他知难而退,尹兰又哼了一声,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发现唐寅和阿三阿四皆用不解地眼神看着自己。 她向唐寅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公子,属下以为此人肯定是居心不良。」 唐寅挑起眉毛,他没看出来这个相貌俊美的年轻人又什么居心不良的地方,就是为人热情了那么一点嘛!尹兰见他面露疑惑,她正色说道:「不然好端端的,为何要女扮男装?」 「他是女的?」阿三阿四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向邻桌那边看去。 「当然!」尹兰嘴角撇了撇,说道:「是男是女,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一个女人,装扮成男人的样子,还大咧咧的过来和公子搭话,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如果这俊美青年真是女子,那她的举动确实有些怪异了。阿三阿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唐寅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淡然说道:「出门在外,女子本就不方便,何况还是个漂亮的女人,装扮成男人模样,倒也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 尹兰闻言,嘟了嘟嘴,低声问道:「大王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唐寅怔了怔,随即抬起手来,在尹兰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这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哎呦!」尹兰痛叫出声,双手捂着额头,楚楚可怜的眼神中充满埋怨和指责,她低声嘟囔道:「很痛啊,大公子!」 对面的阿三阿四相视而笑,难怪尹兰会对人家有排斥和敌意,原来是怕大王动心,这丫头现在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 第914页 邻桌,正在吃饭的俊美青年也在偷眼打量他们,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他下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同时露出凝思之色。 时间不长,唐寅等人吃完饭菜,放下一块碎银,正打算起身离去,这时候,低头吃饭的俊美青年抬起头来,看向唐寅,笑吟吟地说道:「对了,唐兄是风人,想必消息一定很灵通,不知安国的这场仗得什么时候能打完?」 唐寅沉吟片刻,笑道:「安军残部所剩无几,想必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俊美青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听说风军要到关口城那边打仗,我还以为这次得等上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回家呢!」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用不上那么久,以我的推测,充其量也就两三个月。」 俊美青年面露喜色,追问道:「真的能这么快吗?」 唐寅耸耸肩,淡然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还用不上两三个月呢!」说完话,他颔首一笑,再不停留,迈步向楼下走去。 看着唐寅等人离去的背影,俊美青年的嘴角慢慢扬起,带着笑意环视周围的四人,笑问道:「各位先生,风军要在两三个月内拿下关口,你们相信吗?」 「五公子,属下以为,风军即便是打上个两三年也未必能打得下关口城。」一名中年人放下碗筷,冷笑着说道。 名叫肖五的俊美青年悠然一笑,未再说话,继续闷头吃起饭菜。 且说唐寅四人,出了饭馆,走在回往郡首府的路上,直到此时,尹兰仍对饭馆里遇到的那五人耿耿于怀。 她说道:「公子,刚才那女人是川国口音,她自己也承认来自于川国,她会不会川国派来的细作?」 「若是川国细作,就不会用川国口音,更不会承认来自川国了。」 唐寅笑道:「何况,除了你说的那个女人外,例外的四人,皆有深不可测的灵武修为,当细作,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我想川国也不会这么浪费人才。」 阿三阿四大点其头,低声说道:「公子说得没错,那四人的修为,绝对不在我俩之下,尤其是那个蒙面人」阿四舔了舔嘴唇,喃喃说道:「他所散发出来的灵压让人觉得恐怖。」 「是啊。」唐寅点点头,这个他也注意到了,甚至他都觉得那个蒙面人的修为并不在自己之下。 当然,天大地大,卧虎藏龙,不管那人的修为有多高深,只要不和自己为敌,那就和他没干系,他也没必要去追查和过问,自惹麻烦。 「这就更说明他们是来者不善了,公子可得多加提防啊!」尹兰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知道。」唐寅心里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感激地看眼尹兰。 他是没把俊美青年这五人放在心上,可尹兰却留了心。 回到郡首府后,尹兰立刻命令刚进入玉井不久的暗影人员,让他们暗中去调查肖五这五人每天的行踪以及他们的背景和身份,总之越详细越好。 暗影探子虽说都是顾宸一手培养出来的精锐,但也没有厉害到无所不知的程度。 对于肖五这五人的具体身份,暗影查不出来,也毫无线索,只能查出他们每日在城内闲逛,所去的地方没有规律可寻,看起来,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小姐带着四名僕人。 看到暗影的回报后,尹兰认为不会这么简单,他们到玉井的目的也绝非只是游玩如此单纯。她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直觉。 可是暗影偏偏又查不出来什么,思前想后,她决定亲自出马,一探究竟。 通过暗影,尹兰早已掌握肖五等人的落脚之地,就住在距离郡首府不远的一家客栈里。 这天晚上,深夜,尹兰悄悄出了郡首府的后门。门外,早有两名暗影人员在等候,看到尹兰,两人急忙插手施礼,必恭必敬地说道:「属下参见大人!」 尹兰点了下头,问道:「他们现在都在客栈?」 「是的!」 「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大人。」 「走!」尹兰不再多问,向他俩甩下头,快速地奔客栈方向而去。 此时,夜深人静,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尹兰带着两名暗影人员速度飞快,眨眼的工夫,来到客栈附近。他们刚到,便有两条人影从客栈旁边的胡同里钻了出来,迎向尹兰。 等他俩到了尹兰近前后,先是拱手施了一礼,接着低声问道:「大人,可以行动了吗?」 尹兰点点头,沉声说道:「动手吧!」 「是!」这两人答应一声,又钻回到小胡同里,尹兰带着两名手下也跟了进去。 胡同的一侧是院墙,先进去的那两人双双纵身,伸手扒住墙头,接着臂膀用力一撑,人也窜到院墙之上。 两人蹲在院墙上先是静静观察了一会,然后双双跳入院内,又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动静,这才高抬腿、轻落足,向院子里端的一间屋子缓缓走了过去。 尹兰和两名手下这时候也跳上了院墙,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下来,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下人的行动。 只见那两人来到屋子的窗前,先是在窗纸上插个窟窿,眯缝着眼睛向里面观瞧,确认里面的人在熟睡,二人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竹筒,顺着捅破的窗纸伸了进去。 第915页 二人轻吹竹筒的一头,伸入房中的那一头立刻冒出淡淡的烟雾,时间不长,烟雾已瀰漫整个房间。 第1645章 大喜事 尹兰和两名手下人在墙头上看得真切,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大人,迷魂香里都加了双倍的料,不到天亮,房里的人绝对醒不来。」 「很好!」尹兰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 使用迷香,确实是下三滥的手段,见不得光,当然,暗影本身也不是个光明正大的机构,他们所干的勾当就是见不得光的。 她眼珠转了转,冷笑一声,飘身跳下院墙,直直走了过去。两名暗影人员急忙跟着下来,快步追到尹兰的身边,问道:「大人要做甚?」 「我亲自进去看看。」 「这太危险了吧?」 「你们不是说里面的人得明天早上才能醒过来吗?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尹兰满不在乎地说道。 「是大人,先把这个带上。」说话间,一人从袖口里抽出一条布巾,递给尹兰,解释道:「上面涂过解药,可抵迷魂香的药效。」 尹兰接过来,看也没看,直接蒙在自己的鼻下。而后,她来到窗前,向手下人甩了下头,其中一人抽出匕首,顺着窗户的缝隙插进去,轻轻挑动里面的窗闩。 时间不长,窗闩被匕首拨开,那人在收回匕首的同时,缓缓把窗户拉开。 等到窗户开得足够大,尹兰躬身跳上窗台,接着蹦入屋内,另有两名暗影人员也跟了进去,剩下的二人则在窗外把风。 屋子虽说不是套间,但里面的空间倒也宽敞,此时,房内的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浓浓的麝香味。尹兰进来后,先是向四周巡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里端的床榻上。 床榻上躺有一人,正是那个自称肖五的俊美青年,也许是迷魂香起了作用,他睡得异常香甜,躺在床上动也不动,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尹兰目光一凝,挺直身形,慢慢走上前去,于床榻旁站定,低头打量着熟睡中的肖五。现在房中的光线昏暗,可即便如此,她仍觉得肖五美得不可方物。 鬼才会相信他是个男人呢!尹兰见过的俊美男子也不少,和她朝夕相处的唐寅就俊美异常,但是一个男人,不管生得再怎么俊美,究竟会带有阳刚之气,哪怕这股阳刚之气是阴冷的,而肖五则不然,在他身上,完全没有男人的气息,所具备的只有女子的阴柔之美。 尹兰缓慢地伏下身形,贴近肖五的脸庞,距离近到两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她目光下移,落到肖五的脖颈处,和她想像中的一样,没有任何的凸起,她的目光继续下移,落到肖五的胸前。 她嘴角挑起,暗道一声倒要看看你是男是女。想着,她动作轻柔地拉动肖五身上的被子,就在这时,身后的一名暗影人员低声叫道:「大人,你看!」 尹兰停止手上的动作,转回身,看向说话的那名暗影人员。此时,他正翻看肖五的包裹,并从里面拿出一张路引。 「大人,看来此人确叫肖五没错!」暗影人员吹着火摺子,仔细查看路引,然后抬头说道。 尹兰走上前来,接过路引,凑到火摺子前细瞧,没错,上面确有肖五的名字、性别、籍贯等简单的个人信息。 她沉吟了片刻,随即把路引又递迴给暗影人员,说道:「这种东西,随便找个人就可以仿造出来。」 「但上面有川国官府的印章。」 「即便是真的,你又怎知这张路引就一定是他的,他不会冒名顶替吗?」 尹兰先是瞪了暗影人员一眼,接着,转回头又看向床榻上的肖五,咧嘴笑了,说道:「他究竟是不是冒名顶替,一试便知。」 「大人要怎么试?」 尹兰眼珠转了转,面带坏笑,向他甩下头,说道:「跟我来!」说着话,她走回到床榻前,拉掉肖五身上的被子,而后,又小心翼翼伸手去解他领口的扣子。 不明白她要干什么,那名暗影人员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就在尹兰解开肖五领口扣子的一瞬间,原本在熟睡中的肖五突然睁开眼睛,冲着近在咫尺的尹兰叱牙一笑,说道:「深夜有美人投怀送抱,当真是人生一大喜事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可把尹兰吓得不轻,险些当场尖叫出声,她双目瞪圆,嘴巴大张,本能反应的要往后退,可是肖五出手如电,抢先一步把尹兰的双手抓住,接着顺势往回一带,把她硬生生拉到床上。 还没等尹兰反应过来,他身子一翻,直接把尹兰压到自己的身下,然后提着鼻子,在她的脸上、脖颈处嗅个不停,笑吟吟地说道:「姑娘的身子好香啊!」 尹兰何时受过这等的羞辱,她奋力的挣扎,可是别看肖五生得柔弱,力气倒不小,即便尹兰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无法挣脱开他的控制。 她满脸涨红,冲着一旁的暗影人员叫道:「你还在等什么?」 同在房间里的两名暗影人员总算回过神来,二人来不及细想,双双把随身携带的匕首抽了出来,作势要向肖五刺去,这时候,就听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紧接着,走进来一人。 两名暗影人员心头一惊,急忙回头观瞧。只见进来的这位,从头倒脚一身黑,头上带着黑色的宽檐帽,帽檐上垂下黑色的布巾,将他的整张脸完全挡住,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第916页 向下看,黑衣黑裤,脚下一双黑色的布鞋,手里还拿着一只黑色的细竹竿,整个人看上去,除了黑就再没有别的颜色。 他是怎么进来的?房外放风的兄弟为何没有事先示警?两名暗影人员心头一惊,此时他二人已敏锐地意识到这次的行动失败了,而且不止是失败,还反中了人家的圈套。 在黑衣人进来后不久,从外面又走进来三名中年人,其中一位手中还提着两名昏迷不醒的暗影人员。 「你俩在找你们的同伙是吗?他俩都在这!」说话之间,那名中年人把提着的暗影人员扔在地上。 「可恶!」两名暗影人员目现杀机,灵气散发出来,灵铠凝聚在身,手中的匕首也随之灵化,他二人低喝一声,持灵匕冲上前来。 可是二人冲上来的话,停下的也快,只见对面的那位黑衣人,把手中的竹竿缓慢抬起,捧在胸前,他一手握住竹竿的顶端,一手握住竹竿的竿身,就是这么一个简单无奇的动作,却令两名暗影人员齐齐收住脚步,并从骨子里生出寒意。 旁人或许没什么感觉,但他俩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都像被凝固住似的,空气中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捏住自己的心脏,胸腔发闷,心头绞痛,他俩甚至都能闻到死亡的气味。 无须交手,单单是黑衣人所散发出来的灵压就已不是这两名暗影人员所能应付的了。 黑衣人的脸被帽檐垂下来的黑布挡着,但两名暗影人员就是能感觉到黑布后面正有一对毒蛇般的眼睛在盯着自己。那黑衣人握住竹竿的手缓缓上抬,顷刻之间,漆黑的房间里乍现出一道寒光,原来他手中的竹竿内竟暗藏有一把利剑。 剑身薄如纸张,只有不到一指宽,与其说是剑,倒不说是一根被放大了的针。 随着竹竿中的利刃被他缓缓拔出,房间里的灵压变得愈加沉重,压抑得令人窒息,即便是一旁的三名中年人都同时生出不舒服的感觉,眉头大皱,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 「先生莫要伤他二人的性命!」这时候,把尹兰压在身下的肖五突然坐起身,先是侧头急喝了一声,接着,又快速地从袖口中捏出一颗小药丸,不由分说地塞进尹兰的嘴巴里。 尹兰勐然回神,不过药丸入口即化,立刻滑入她的肚腹中,她心头骇然,正要追问对方给自己吃的什么药,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体内的灵气已开始溃散,无法凝聚,不用问,对方给自己吃的是散灵丹。 她怒视着肖五,恨得牙根都痒痒,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参加暗影的行动,结果就被记下了无比耻辱的一笔。 肖五对她满是怨恨的眼神视而不见,还笑嘻嘻地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说道:「美人这般的含情脉脉,实在让人难为情啊!」 尹兰闻言,差点气得吐血,他是哪只狗眼看到自己有含情脉脉了?她瞪着肖五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的反应让肖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再继续戏弄她,飘身下了床榻,慢条斯理的穿起鞋子,然后不紧不慢地向两名暗影人员走去。 等他快要接近两名暗影人员时,前方突然像是多了一堵墙壁似的,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前进半步。 他暗嘆口气,放弃努力,含笑看向黑衣人,柔声说道:「先生放了他二人吧,毕竟他俩也没能把我怎么样。」 黑衣人依旧是沉默无声,抽出过半的利刃被他慢慢收了回去,等他的窄剑回归鞘内,两名暗影人员周围的灵压一下子消失不见,二人也随之站立不住,像虚脱一般双双跌坐在地上,连手中的灵匕都脱手掉在一旁。 第1646章 实在抱歉 肖五走到两名暗影人员近前,低头看了看他二人,笑呵呵地说道:「两位不必害怕,我也不会伤你二人的性命,你俩回去告诉你们公子,这大半夜的给在下送来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下实在感激不尽,既然你家公子如此盛情,在下却之不恭,也只能把这位姑娘收下了。你俩,回去吧!」 两名暗影人员暗暗咧嘴,把尹兰留下,自己离开,那怎么可以? 见他二人瘫坐在原地没动,一名中年人跨步上前,沉声说道:「怎么,你俩没听清楚我家公子的话吗?还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两名暗影人员身子一哆嗦,先是抬头看眼尹兰,再瞧瞧肖五等人,最后二人把心一横,缓缓站起身形,小心翼翼地向房外退去。 其实他俩硬留下来也没用,光是那个黑衣人他俩就应付不了,若和对方硬来的话,非但救不了尹兰,反而还会让自己白白送命。 就在两人要退出房门的时候,肖五突然又开口说道:「站住!」 他二人心头一紧,双双停住脚步,抬头看向肖五。其中一人问道:「阁下还想怎样?」 肖五一笑,向地上努努嘴,说道:「别忘了把你俩的同伴也一併带回去!本公子这里只收漂亮的女人,可不收容你们这些男人。」 两名暗影人员老脸同是一红,又羞又气,但也没再多话,两人各自背起一名昏迷不醒的同伴,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屋外的夜幕中,一名中年人来到肖五的身侧,低声问道:「公子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吗?太便宜他们了吧!」 肖五悠然一笑,回头看眼尹兰,嬉笑道:「这不是还有一位姑娘嘛!」 第917页 尹兰怒视着肖五,一对粉拳握得紧紧的。她倒没有气手下人弃她而去,反倒觉得两名兄弟做得很对,她气的是自己竟然没能看出对方布置好的圈套,气的是肖五竟然如此狡猾。 且说那两名暗影人员,背着同伴出了客栈后,立刻回往郡首府,尹兰被抓,这可不是件小事,他们必须得赶快把此事禀报给大王。 好在这两位暗影人员经常和尹兰联繫,身上都带有风军的军牌,不然以暗影人员绝对保密的身份,他们根本进不了郡首府,外面的守卫也不可能认识他们并放他们进来。 他二人急匆匆地来到唐寅的住处,没等靠前,阿三阿四也低声把他俩喝住,问道:「什么人?」 「三将军、四将军,我二人有急事要面见大王!」顿了一下,其中一人忙又补充道:「我俩是兰小姐的属下!」 哦?是暗影的人!暗影的人跳过尹兰,直接来找大王,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 阿三阿四互相看了一眼,前者说道:「大王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等到明早再说吧,或者先禀报兰姑娘,再由兰姑娘转告大王。」 「来不及了!而且就是兰小姐出事了!」 「什么?」「所以我们得马上面前大王,向大王禀明情况!」 阿三和阿四眉头大皱,尹兰出事了?她能出什么事?不过见他俩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似乎也不像说谎,阿三向阿四使个眼色,让他盯住这两人,然后他说道:「那好吧,你二人先在这里候着,我进去禀报大王!」说完话,他转身推开房门,动作轻缓地走出房内。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榻旁,低声唤道:「大王,大王!」 睡梦中的唐寅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阿三,接着翻了个身,囫囵不清地问道:「有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时候?」 「回禀大王,现在是丑时。」阿三低声说道:「刚刚有暗影的兄弟来报,说是兰姑娘出事了。」 「恩!」唐寅无意识地应了一声,顿了一会,他勐的睁开眼睛,回头凝视阿三,疑问道:「尹兰?」 「是的,大王!」 「出了什么事?」 「属下也不知,前来报信的两位暗影兄弟正在门外候着呢!」 「马上叫他俩进来!」唐寅从床榻上翻身坐起,眼珠转动个不停。他睡觉之间还见过尹兰呢,这么一会的工夫,她能出什么大事需要让暗影的人深更半夜的来见自己? 时间不长,两名暗影人员被阿三领入房中。 他俩在暗影中的身份都属高层人员,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唐寅,进来之后,两人也显得异常拘谨,垂首来到床榻前,头也不敢抬,跪地叩首,颤声说道:「小人参见大王!」 「起来吧!」唐寅挥了下手,说道:「你二人说尹兰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大王,大事不好,兰小姐被肖五捉住了,现在兰小姐还在肖五的手上。」 「肖五?」唐寅眉头大皱。 「就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自称到玉井来游玩的川国人!」 经他这么一说,唐寅勐然想起这个肖五是谁了,自己和他在饭馆里还有过一面之缘呢。他疑问道:「好端端的,尹兰怎么会被他抓起来?」 「大王,是这么回事」两名暗影人员你一言,我一语,把连日来尹兰是怎么让他们调查肖五等人、今晚又是如何被抓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 等他二人说完,唐寅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生疼的额头,谁让她去查肖五了?明明知道对方身边有一群出类拔萃的灵武高手,怎么还要亲自去冒险调查呢? 他沉吟片刻,腾的站起身形,边穿衣服边说道:「肖五身边的那个黑衣人很厉害吗?」 「是的,大王,那个人极为了得,深不可测!」 「厉害到什么程度?」唐寅扭头看了二人一眼。 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二人也说不清楚,以他俩的灵武,根本探不出来人家的修为程度。 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大王其实噹噹那人拔剑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另一名暗影人员连连点头,表示同伴说得没错,他也有这样的感受。 唐寅正穿衣服的身子僵了一下,再次看看他二人,问道:「你俩的修为现在达到什么境界?」 「回大王,小人的修为同是灵化境。」 用灵压能控制住两名灵化境的修灵者,这说明对方的修为与他二人比起来高出不止一两个层次。 的确是高手啊!唐寅暗暗点头,不过也更加担心尹兰的安危。他快速地穿戴整齐,然后甩头说道:「前面带路!」 这时候阿三迎上前来,问道:「大王带多少兵马?」 「带什么兵马!」唐寅白了阿三一眼,说道:「既然人家能把他二人放回来,就说明并无恶意。」 「可是也不能不防啊,听起来,肖五这些人诡计多端,大王,还是小心起见为好。」阿三急声说道。 唐寅想了想,说道:「叫程锦过来吧,让他带上暗箭的兄弟,如果我没有和对方动手,他们就不必露面。」 「是!大王!」阿三急忙答应一声,有暗箭人员护卫,多少也能安全一些。 且说唐寅,由两名暗影人员领路,身边只带着阿三阿四两个人,出了郡首府,去往肖五等人所住的客栈。 第918页 表面上看,他的身边只有阿三阿四和两名暗影人员,实际上,在暗中还有过百名暗箭人员保护他,包括程锦在内。 客栈这时候早已经关门,唐寅等人走不了正门,只能翻墙进入。他刚跳进院内,便听有人大声说道:「是唐公子吧?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屋内请吧!」 唐寅眯缝着眼睛一瞧,原来在院子里端的房屋门口站有一名中年人,此人他认识,正是肖五的随从之一,在饭馆碰面那次他也有见过他。 他微微一笑,整了整身上的便装,没有多做考虑,大步流星走了过去。阿三阿四和两名暗影人员赶忙追上前去,低声说道:「大公子,小心有诈。」 唐寅耸耸肩,同样低声说道:「没事。」 他带着四人走到房门口,先是向守在门外的中年人点下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走进房内。 房间里面灯火通明,向里面看,左右各站一名中年人,另有一位黑衣人坐在桌旁,再向里瞧,肖五坐于床榻之上,而坐在他身边的那位,不是尹兰还是谁? 看到尹兰被迫坐在那里,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但身上的衣服还齐整,似乎没受到对方的欺负,唐寅总算暗松了口气。 他的目光移到肖五的脸上,心中亦是一动,也难怪尹兰会怀疑他是女子,他的模样本就够俊美了,现在在烛光的映射下,更显得妩媚动人,美轮美奂,如果他确是男子,那还真称得上是一妖物。 他定了定心神,含笑说道:「肖公子,我家姑娘来讨扰多时,实在抱歉啊!」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左右那两名中年人的冷哼声。 其中一人嗤笑道:「讨扰?唐公子说得倒轻松,好像这位姑娘是特意来登门拜访似的,可是唐公子可曾见过有哪位客人会用迷魂香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来和主人打招唿的?」 第1647章 误会 听闻中年人的质问,唐寅依旧笑得淡定,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尴尬之情,他含笑说道:「我想,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误会?」中年人鼻子都快气歪了,明明就是他们不怀好意,现在事情败露却还要强词夺理,实在可恶至极。 他还想说话,这时候,肖五突然开口说道:「唐兄说得没错,我也觉得其中是有误会,不过,像这种甜蜜的误会,我倒是希望能再多一点。」 说话的同时,他含笑看着身边的尹兰,眼中闪过一抹贼光,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尹兰的粉颊上轻啄了一下。 顷刻之间,尹兰的脸一下子变成酱紫色,眼中先是一片茫然,紧接着,喷射出火光,她尖叫出声,像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地向肖五扑去。 只可惜她体内的灵气无法凝聚,只靠她自身的那点力气,又怎能奈何得了肖五? 后者轻易间便把她的双腕抓住,同时往回一带,把她拉坐到自己的怀中,另只手则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上下游走,笑吟吟地说道:「小姐可是等不及要与在下亲热一番?」 尹兰又羞又怒,但又挣脱不开肖五的控制,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轻薄,她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唐寅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不管这个肖五是男是女,如此对待尹兰,实在不可原谅。 他脸上的笑容没变,但眼神也变得阴冷又犀利,他凝视着肖五,幽幽说道:「肖公子当着我的面如此轻薄我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肖五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抬头对上唐寅的冷澈的目光,故作惊讶道:「她是唐兄的女人?不会吧,若真是唐兄的女人,又怎会半夜爬到我的床上?」 「你放屁」尹兰再忍不住,怒声喝骂道。 唐寅撇了尹兰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后,他慢悠悠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是一场误会,如果有得罪肖公子之处,我可以道歉,不过现在,肖公子必须得放了我的人。」 肖五眨眨眼睛,又瞧瞧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尹兰,颇感无奈地说道:「原来姑娘不是来投怀送抱的,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因为唐寅有示意她不要多话,尹兰的嘴巴闭得紧紧的,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现在肖五至少得死上千八百个来回了。 唐寅没有多的耐性听肖五自言自语的狗屁话,他缓声说道:「我的人,肖公子到底放是不放?」 他的话激起肖五本能的反弹,后者愣了愣,随即仰面大笑起来,几乎挑衅地反问道:「唐兄,其实这位姑娘,我也喜欢的很,如果我就是不肯归还她呢?」 「那恐怕就免不了要在拳脚上见真章了。」说话之间,唐寅跨步走上前去。他一动,站于左右的那两名中年人立刻箭步上前,挡在唐寅面前,同时手握腰间的剑柄,作势要拔剑。 唐寅微微摇头,含笑说道:「我劝你二人最好不要这么做,不然的话,你们还有你们的公子恐怕都得横着离开这里。」 两名中年人在唐寅目光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脚下也下意识地倒退半步。这时候,坐在桌旁的黑衣人站起身形,动作缓慢地向唐寅走去。 随着他的走近,唐寅周围的空气像是一下子被凝固住似的,变成无形的固体,压在人的身上让人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两名中年人加快后退的步伐,即便是他俩,也不愿被黑衣人的灵压波及到。 第919页 此时再看唐寅,如同一根钉子似的钉在原地,纹丝未动,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也散发出恐怖的灵压,与黑衣人分庭抗礼。 当黑衣人和唐寅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五步之遥时,他也无法再走近唐寅半步。在他二人之间,充斥着两人所施放的灵压。 表面上看,两人之间还隔着好远的距离,谁都没有动手,实际上,两人的比拼早已经展开,而且这是真正实力上的较量,其中容不得丝毫的投机取巧,就是单纯的比拼修为。 随着二人施放出来的灵压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他二人之间的空间都能看到明显的扭曲。 在两股巨大的灵压之下,地面的方砖开始出现一道道的龟裂,紧接着,方砖化为碎块,这时候,万有引力像突然翻了个个,地面上的碎石块竟然缓缓上升起来,当石块升到两人面前的时候,立刻被压成粉末,粉末随劲气的流动而在二人的身边缓缓流淌,就如同在空中形成了河流。 如此奇景,别说阿三阿四等人没有见过,即便是肖五和他手下的三名中年人亦是心头震颤,全身的神经不由得绷紧。 他们对黑衣人的灵武和修为很了解,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对唐寅的修为深感惊骇。 且说场上,唐寅和黑衣人针锋相对,互不退让,刚开始,是二人之间的石砖破碎,渐渐的,他俩周围的石砖也破裂开来,腾飞到空中,等碎块流动到他俩之间时,立刻又被两股灵压挤成碎末。 唐寅和黑衣人周围的碎末越来越多,渐渐的,这些不停流淌的碎末已能把他二人灵压的形状都呈现出现。 那是两只巨大的圆球,分别以唐寅和黑衣人为中心,两只圆球不停的在相互碰撞、挤压,有时候是唐寅占优势,他的灵压把黑衣人的灵压挤变了形,有时候又是黑衣人占优势,反把唐寅的灵压挤变形。要命的是,分别以他二人为中心由灵压形成的球状物正在不断的膨胀,越变越大,渐渐有要胀开整个房间的趋势。 灵压外围的劲气吹在肖五的身上、脸上,衣角扇动,噼啪作响,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只一会的工夫,便被劲风吹红好大一片。 这时候,若不罩起灵铠,连他们这些不在战局之内的人都得受其牵连。 肖五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把尹兰向自己身后拉了拉,然后跨前一步,大声喝道:「住手,先生快住手!等会房子要是塌了咱们可陪不起啊!」 他话音刚落,黑衣人散发出来的灵压明显弱了下去,与此同时,他亦被唐寅的灵压顶得连连后退,被他踩过的地方,地面都留下足有三寸深的脚印。 对方要作罢,唐寅反而不依不饶呢,既然动了手,就得分出个胜负。 趁着对方收回灵压的空档,他也把自己的灵压收了回来,但紧接着,他对黑衣人施放出自己的杀手锏暗影幻狱。 一瞬间,黑衣人原本连连后退的身形勐然顿住,他微微侧着头,动作缓慢地抬起手中的竹竿。 在暗影幻狱之外的人根本不明白黑衣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见他突然做出要拔剑的动作,人们的脸色同是一变,肖五又上前一步,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先生,不要再打了。」 哪知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黑衣人这时候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慢慢将长剑拔了出来。 他所用的那根竹竿,实际上就是一只剑鞘,等他的剑全部拔出来,人们才看清楚,他的剑足有四尺多长,而且宽不足指甲,看上去怪异又恐怖。 其实,肖五和三名中年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剑,此时看到黑衣人把剑亮了出来,四人脸色同是一变,三名中年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手握佩剑,向唐寅走去。 既然黑衣人已决定动手,自己也无法再有所保留,只能尽可能的配合他,围攻对方。 唐寅在施展暗影幻狱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受外界干扰,这时候他体内大部分的灵气都已散放出去,真身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一旦遭受他人的攻击,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眼看着那三名中年人一步步地向自己近过来,唐寅暗嘆一声可惜,无奈之下,他只好收回施放出去的暗影幻狱,原本前倾的身躯也随之站得挺直。 等他撤回暗影幻狱后,黑衣人的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他垂首似在凝思,过了一会,他又默默的把抽出来的长剑收回到竹竿之内。 由始至终,他都是一言不发,好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而且头上还始终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布,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更没人能猜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三名中年人本以为他要动手,结果自己已准备拔剑了,他反而把剑收了回去,三名中年人面面相觑,心中暗骂黑衣人这到底发的是哪门子的神经! 他们齐刷刷的回头,看向肖五,后者明白他们的意思,他轻轻摇了下头。 三人会意,向唐寅的身形立刻停住,接着,又慢慢地退了回去。 原本一触即发的激战,转瞬之间化解于无形,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暗吁了口气。 就算是唐寅,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胜过黑衣人和那三名中年人。与这些真正的灵武高手比起来,他身边的阿三阿四以及那两名暗影人员都差得远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肖五这时候拉着尹兰,笑呵呵地走上前来,同时还拂了拂空中仍未散尽的灰尘,笑道:「真是奇怪,好端端的,屋子里竟然颳起风来了。」 第920页 第1648章 一举一动 唐寅已没心情再与肖五废话,虎目直视着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放人。」 「只是个女人而已,唐兄太认真了吧!」肖五侧头看了看被他拉过来的尹兰,毫无预兆的突然往唐寅怀中一推,说道:「既然唐兄这么喜欢她,还给唐兄就是了,不过,我也得提醒唐兄一句,以后可要看好自己的女人,别再让她在深更半夜的时候随随便便爬上别人的床了。」 尹兰气得娇躯乱颤,看着肖五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唐寅在接住她的同时则把她的手也紧紧抓住。 这个肖五固然可恶,但他身边的这几个灵武高手可不容小觑,一旦动起手来,己方未必能占到便宜。 他将尹兰向自己身后拉了拉,然后冲着肖五含笑说道:「今晚多有讨扰,肖兄弟也早点休息吧,在下告辞!」说完话,他再不停留,向阿三阿四等人甩下头,拉着尹兰向外走去。 「唐兄慢走!如果唐兄有空闲,我欢迎唐兄再来坐客!」肖五笑盈盈地送出房门。 唐寅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走到院中,他勐的停住身形,回头看向那名蒙面的黑衣人,问道:「蒙头的那位,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黑衣人没有应话,站在那里的身子连动都没动,那张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脸也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肖五微愣,下意识地回头看眼黑衣人,接着笑了,摇头说道:「我想唐兄一定是记错了,黑先生在我身边已有好几年了,而且从未去过风国,应该不会和唐兄见过面。」 唐寅挑了挑眉头,目光在黑衣人身上来回打量,琢磨了好一会,他抬手指了指黑衣人,语气肯定地说道:「我们一定有见过。」 其实像黑衣人打扮这么特殊的人,只要见过一面,很久都不会忘记,唐寅可以肯定,自己以前没见过他,但他就是觉得此人眼熟,至于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又深深凝视了黑衣人一眼,这才拉着尹兰,走出客栈。 等唐寅等人全部离开之后,肖五快步走到黑衣人近前,问道:「先生以前有和他碰过面?」 黑衣人垂着头,似乎在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他方缓缓摇头。肖五眉头大皱,疑问道:「若是先生没和他碰过面,为何他会如此言之凿凿呢?」 依旧没有说话,黑衣人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看他这样的反应,连肖五都被他弄煳涂了。 但他也清楚,这个怪人就是个大闷葫芦,如果他不愿开口说话,没人能得了他,从自己认识他的那天起,从他嘴中吐出来的字就没超过十个。 唐寅带着尹兰回到郡首府,同时把埋伏在客栈四周的暗箭人员一併召回。 回到他自己的住处后,他把闲杂人等全部打发出去,接着转回身形,目光缓缓扫过尹兰和两名暗影人员,沉声道:「说说吧,今晚你们这是在闹什么!」 没等暗影人员回话,尹兰扑通一声先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今晚的事,和下面的兄弟们无关,都是属下一人的责任。」 唐寅凝视着尹兰,反问道:「我有让你去查肖五吗?为什么自作主张?人家既然敢在外闯荡,你以为只凭那点迷香就能把他们迷晕任你摆布吗?愚蠢!」 听着他的斥责,尹兰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两名暗影人员吓得更是哆哆嗦嗦,大气都不敢喘。 唐寅越说越气,继续道:「今晚,好在对方是未动杀念,如果对方对你们起了杀心,你们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次的事不算完,日后,我会对你们几人做出严惩。」 「是,大王,属下知错了。」一向活泼的尹兰这时候也变得异常安静,跪在那里,脑门就差没顶到地上了。 看她这副样子,唐寅也不好再多说她什么,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都先回去休息吧,对肖五,可以派人盯梢,但不要再与之发生接触。」 「是!」尹兰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形,躬身说道:「大王,属下告退。」 「恩。」唐寅背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看着尹兰和两名暗影人员离去,阿三走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其实,尹兰姑娘也是出于一番好意,而且,这个肖五确实可疑,他的灵武未必有多厉害,但他的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顶尖级的灵武高手呢?」 「正因为我们还不清楚他们的身份,所以就更不能轻易去触碰。」唐寅揉着额头说道:「今晚有多危险?如果不是肖五有意放他们一马,你认为尹兰他们还有人能活着回来吗?」 这倒是!肖五身边的随从竟然如此厉害,的确出人意料。阿三忍不住喃喃说道:「他们到底是谁?来到玉井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唐寅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他也很想搞清楚,不过大战在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明知道是个麻烦,只要对己方没威胁,还是少粘惹为妙。 他已经警告暗影,不可再与肖五等人发生直接接触,但他也加了小心,令暗影人员小心盯梢,监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翌日,上午,唐寅正在书房里翻看传报,无意间发现身边似乎少了点什么。他放下手中的一份传报,扭头向四周瞧了瞧,想了一会才勐然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尹兰。 第921页 平时,除了阿三阿四,尹兰都是第一个过来向他报到的,今天却很是反常,直到现在都没看到她的身影,这让早已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唐寅反而不习惯起来。 他抬头看向门外,唤道:「阿三!」 听闻话音,阿三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插手施礼道:「大王有何吩咐?」 「哦,也没什么。」唐寅状似随意地问道:「尹兰呢?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她?不会是在房中闭门反省吧!」现在想想,他也觉得昨晚对她的斥责有些重了,心中亦感愧疚。 阿三回道:「大王,尹兰姑娘一早就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属下也不清楚。」 「出去了?」唐寅面露疑惑,大清早的,她能去哪?不会是去找肖五算帐了吧?想到这里,唐寅心中顿是一震,立即站起身形,问道:「客栈那边的暗影兄弟可有消息传回?」 阿三怔怔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 正当唐寅要继续发问,这时候,门外传来阿四的话音:「尹兰姑娘,你来了!」 「是!四将军,我要见大王!」随着尹兰清脆的声音,她从外面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看到尹兰,唐寅提起来的心总算落了下去,人也随之坐回到铺垫上,并向阿三挥了下手。 后者会意,转身走了出去,在路过尹兰身边的时候,他嘴角扬了扬,低声说道:「大王刚刚还有问起你呢。」说完,也不等尹兰接话,他快步走出书房。 阿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尹兰甚是受用,心中也颇感温暖。她把脸上浮现出来的笑意强忍回去,满面正色地来到唐寅近前,插手施礼道:「属下见过大王!」 唐寅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战报,心不在焉地说道:「听说你早上就出去了,去了哪里?」 大王是在关心自己吗?尹兰差点把心里话问出口,她吞了口唾沫,随后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玉佩,小心翼翼地递到唐寅面前,说道:「大王,属下早晨出去就是为了追查这块玉佩的出处。」 「玉佩?」唐寅好奇地看眼尹兰手心中的玉佩,接过来,仔细打量。在他手指接触到玉佩的一瞬间,他便可以断定,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因为玉佩不是冰的,而是温的。 玉佩的温热并非由尹兰的体温造成,而是自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他下意识地说道:「是温玉!」 「是的,大王!这块玉佩,正是由万年温玉打造而成。」尹兰正色说道。 温玉只生在火山的熔洞之内,大多数的温玉都会被火山的岩浆所融化,能存留下来的已经很少,而能存留过万年的温玉更是凤毛麟角,这也正是万年温玉的珍贵之处。 听尹兰说这是块万年温玉,唐寅看得更加仔细。玉佩是呈乳白色,半透明状,但里面有许多错综复杂的红线,看上去就像融入玉石里的血丝。 再看玉身上的雕琢,一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另一面则刻着一个川字。 唐寅边打量边问道:「这块玉佩是从哪弄来的?」 尹兰一字一顿地说道:「肖五的身上。」 唐寅闻言,挑起眉毛,抬头看向尹兰。 他本想问她是怎么从肖五身上偷来的,可转念一想,他二人在床上你拉我扯那么久,以尹兰的机灵,趁乱从肖五身上摸下这块玉佩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这个肖五,还真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呢,这种珍稀的玉石,我大风的王宫里也没有几块吧!」 第1649章 尴尬 「大王,肖五的出身并不像大王说的这么简单啊!万年温玉,价值连城,若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得到这样的珍宝,都得当成传家宝供奉起来,又怎会随随便便的带在身上?」 尹兰正色说道:「早上,属下特意拿着这块玉佩去了玉井最大的当铺,当铺的掌柜亲自见属下,开口就是十万两银子,而且还可以再议。属下询问掌柜这块玉佩的出处,据掌柜称,这块玉佩很有可能是出自于川国的王族。」 唐寅拿着玉佩的手明显一震,疑道:「川国的王族?你是说,肖五是?」 尹兰急声说道:「大王,川国的王姓就是肖,属下有去查过,川王膝下共有十六位子女,排在第五位的,是川王最喜爱的公主红袖公主,红袖公主的本名叫肖香,若是属下推断没错的话,这个肖五,恐怕就是红袖公主本人肖香!」 肖五是肖香?唐寅脸上的疑惑更重,说道:「既然是公主,那一定是女子,是肖五是男人啊!」 尹兰说道:「大王,属下早就说过了,肖五不是男人,是女子乔装改扮的!」 「你确定?」 「是的!昨天晚上,属下和她在床榻上纠缠那么久,她是男是女,难道属下还能分辨不出来吗?」尹兰身子前倾,急道:「大王赶快下令吧,派兵围住客栈,擒拿肖香!」 唐寅摇头而笑,说道:「就算她是女子,就算她身上的这块玉佩确实出自川国王族,但也不代表她就是川国的公主,就是肖香啊!」 尹兰说道:「可是常人身边根本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灵武高手做护卫!」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肖五身边的灵武高手的确太多了些,那四人,随便挑出一个都属顶尖级的,尤其是其中的黑衣蒙面人,修为至少在灵空境往上,这种级别的修灵者,恐怕除了王族,再没有什么人能僱佣得起,也没什么人有那个资格和威望去僱佣。 第922页 唐寅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如此来分析,肖五是肖香的可能性很大。」 见大王开始贊成自己的观点,尹兰显得异常兴奋,急声说道:「那大王赶快下令捉人吧!」 唐寅一笑,说道:「即便肖五是肖香,我也不能派兵去捉啊!」 尹兰怔住,忙追问道:「大王,这是为何?」 唐寅耸肩说道:「早在对桓征战的时候,我国就已经和川国谈和了,这次对安用兵,川国又一直未插手,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抓川国的公主呢?」 「可是可是堂堂的川国公主,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秘密潜入玉井,她肯定是别有居心、另有所图才对,没准她到川口郡来,就是代表川国来支持这里的安军残部,大王万万不可置之不理啊!」尹兰急得满面通红,连连搓手。 是啊!唐寅心中明镜似的,尹兰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若是动武去抓肖香,无疑是对川国宣战,现在的风国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吗?答应当然是否定的,连安地都没有稳固下来,风国还何谈对川战争?虽然不想示弱,但事实就是如此,唐寅也没有办法。他摊了摊双手,无奈地苦笑道:「你说她别有居心、另有所图,可有证据?」 「这属下暂时还没有发现」尹兰慢慢垂下头。 「没有任何的证据,平白无故的抓了川国公主,那会不会把川国的大军也一併引来呢?」 唐寅嘆息了一声,说道:「现在我国内部不稳,安地又未巩固,一旦与川国交战,又能有几成取胜的把握,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这」尹兰只想着把肖五抓住,好出自己在她手上受辱的这口恶气,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引发风川两国之间的国战,她还真没想过那么多。此时听唐寅这么一问,她哑口无言。 见她垂首不语,唐寅微微一笑,站起身形,绕过桌案,边向外走边甩头说道:「走吧!」 尹兰回神,急忙跟上唐寅,问道:「大王要去哪?」 「如果不知道肖五的身份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她可能是川国的公主,我们总得要去拜访一下人家,确认一下嘛!」唐寅笑吟吟地说道。 尹兰暗暗咧嘴,她面露难色地问道:「大王,属下还是不要去了吧!」若再次见到肖五,她不确定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唐寅理解她的心思,淡然一笑,道:「不想去,就留下吧,也省得碰面时尴尬!」 尹兰咬了咬嘴唇,最后把心一横,不服输地说道:「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属下陪大王一起去!」 唐寅赞赏了看了她一眼,未在说话,迈步走出书房。 等唐寅赶到客栈的时候,出人意料的竟然扑了个空,肖五等人根本不在客栈里,他们所下榻的几间客房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的痕迹。 在客栈的周围,暗影已经布置下眼线,如果肖五他们有离开客栈,唐寅这边应该第一时间接到消息才对,可是暗影却毫无动静。 在唐寅的示意下,尹兰立刻走出客栈,找到附近的暗影探子们,询问他们肖五等人到底什么时候走的,为何没有传报? 暗影探子们一个个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根本就没看到肖五等人离开客栈,至于对方为什么不在客栈里,他们也说不清楚。 尹兰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无奈地回到客栈里,见到唐寅后,把实情转告给他。 唐寅差点当场气乐了,五个大活人,竟然在暗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而暗影却对此毫无察觉,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羞辱。 他侧头说道:「查!把他们住过的房间都给我仔细搜查一遍,看看有无留下线索。」 「是!」随行的暗箭人员和侍卫们齐齐应了一声,随即对几处房间进行详细的搜查。 人已不在这里,唐寅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他正打算离开客栈,这时候,一名暗箭人员快步跑上前,急声说道:「大王,床榻的被褥下有封信。」 「哦?」唐寅停下脚步,接过信封一瞧,上面有四个大字:唐兄亲启。 这是给自己的信,听称唿,应该是肖五写的。唐寅眯了眯眼睛,正要拆开信封,一旁的尹兰急忙拦阻道:「大王小心有诈!」 唐寅乐了,反问道:「难道她还会在信中投毒不成?」「大王也不可不防啊!」「没事,就算有毒,又有何惧!」唐寅满不在乎,把信封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细瞧。 此信确实是肖五所写,工工整整的秀娟小字,但笔划之中又不失飞扬的英气。 「能在玉井与风王殿下相见,实乃人生一大幸事,此次安地之旅,实属不虚此行。本宫慕名殿下已久,这次有缘相遇,果见殿下名不虚传。 「本宫斗胆,欲与殿下订一赌约,三日之内,本宫将盗光玉井银库,若成功,则本宫胜,若不成,则本宫负,届时,负者需满足胜者一要求,任何要求,不知殿下可有胆一试? 「此外,本宫还有一事相求,本宫所戴玉佩乃父王赠与,物轻情重,还请尹兰小姐能善加保管,万不可遗失,切记、切记,本宫在此多谢。」 在信件的结尾,署名为『红袖公主』。 看过这封信后,唐寅扑哧一声笑了,这下好,事情变得简单了,肖五主动承认她就是红袖公主,自己也不必再派人去查了。 第923页 「大王,信上写的什么?」尹兰在旁好奇地问道。 「自己看看吧,里面还有特意提到你呢。」唐寅笑呵呵地把信纸递给尹兰。 后者连忙接过,从头到尾仔细看过一遍后,她撇了撇嘴角,气唿唿地嘟囔道:「果然是川国的五公主肖香既然这块玉佩对她这么重要,我就更不能还她了!摔碎了也不给她。」 听着她的气话,唐寅摇头而笑,接着又陷入沉思。在书信中,肖香可有提到要在三日之内盗光玉井城内的库银。 当安军撤离玉井的时候,把银库都已经搬光了,里是空的,半分银子都没有,随着风军的到来,银库里才有了存银,但那是风军一路打到玉井沿途所得的战利品以及风军自身的军饷,数额巨大,也是万万容不得出现闪失的。 唐寅沉思了片刻,他哼笑出声,向左右挥手道:「走!回郡首府!」 返回郡首府后,唐寅立刻下令,召集第九军和新军众将,商议军务。 等到两军的将领们都到齐,唐寅把肖香的这封书信拿出来,交于众人传阅,同时含笑道:「大家都说说吧,这位刁蛮的川国公主有没有可能在三日内偷光银库里的存银?」 「大王,这是什么回事,川国的红袖公主现在在玉井吗?」齐横看过书信后,抖着信纸问道。 唐寅点点头,并向尹兰使个眼色。尹兰会意,随即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当然,关于暗影的一切她都避而不谈,把暗影的人改说成侍卫营的侍卫。 第1650章 禀明情况 众人听完尹兰的讲述,无不嗤笑出声,说道:「肖香身边才有四个人,就算个个都是灵武高手,但他们也搬不光银库里的存银啊。」 玉井银库的银子有十多万两之多,就算光明正大的去搬也不是靠几个人就能搬运走的,何况对方还是要偷呢。 尹兰正色说道:「表现上看,肖香只带了四名手下,但在暗中还有没有其他的帮手可就不一定了,各位将军千万不可大意啊!」 唐寅点点头,说道:「尹兰说得没错,既然肖香敢和我订下这个赌约,就说明她有十足的信心能做到,大家都说说吧,我们当如何应对?」 众将面面相觑,过了一会,齐横大声说道:「大王,银库的守卫就交由我第九军来做吧,末将保证,三日之内,连只耗子都别想钻进银库里。」 程锦摇头,说道:「在城内,第九军行动多有不便,属下以为,还是应以步兵驻防为主。」 唐寅贊同程锦的说法,他应道:「程锦说得没错,第九军确实不太适合做守卫!」 他沉吟片刻,随即又对白安和阎炎二人说道:「白安、阎炎,从你部当中抽调一万兵马,驻守银库,程锦、乐天、艾嘉,把你们手下最精锐的兄弟都给我派出来,协助新军,务必要确保银库的万无一失。」 银库事关重大,这不是赌不赌约的问题,更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一旦出现闪失,马上就会让己方军心大乱,于接下来的战事不利。 将士们前来投军,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为了什么,说那些大道理都是空谈,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多赚钱好养家餬口,要是断了军饷,谁还会尽心尽力的去打仗、去拼命? 程锦、乐天、艾嘉、白安、阎炎五人同同跨步出列,插手施礼,齐声道:「末将遵命!」 乐天眼珠转了转,提醒道:「大王,除了严防地上,恐怕,还得严防地下啊!」 唐寅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乐天,什么意思?」 乐天说道:「肖香留下这封书信,她肯定也知道接下来我军要重点防守银库,她身边的修灵者再厉害,想做到无声无息的偷盗也是不可能的,末将担心,她会避开我方的驻防,把地道直接挖到银库的底下。」 哦?这倒是唐寅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他托着下巴,扬起头来,沉思不语。 艾嘉立刻接道:「要防对方挖地道也容易,只需在银库的四周埋下水缸,派专人查听就好,只要对方在挖,我方肯定能听到声响。」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贊同。唐寅一笑,说道:「好,此事由天眼和地网去负责。」 艾嘉应了一声,随即又道:「大王,保险起见,属下还有一计。」 「说!」 「把银库里的存银秘密转移到郡首府。」艾嘉低声说道:「不管我方的守卫有多严密,终究还是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提前把存银转移走,哪怕是真有疏漏,对方也别想得手。」 唐寅眨眨眼睛,接着仰面大笑起来,并在心里暗暗点头,他贊道:「这个主意甚好,如此,就真的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了。」 艾嘉面露得意之色,拱手说道:「多谢大王夸奖。」 唐寅按照艾嘉的提议,先一步把银库里的十多万两存银秘密转移到郡首府,而后,又在银库的四周布置下重兵驻防,摆出严密看防的假象。 现在,不管对方是明抢还是暗盗,他都不怕了。 第一天,银库那边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等到第二天,银库附近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不仅大大小小的商贩增加,就连行人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天眼和地网的探子第一时间察觉到反常,乐天和艾嘉也双双去找唐寅,向他禀明情况。 听完他二人的回报后,唐寅乐了,看起来,肖香现在仍在打银库的主意,这倒是好事,至少说明她还不清楚银库里的存银早已被秘密转移走了。 第924页 他含笑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就任他们去布置好了,等到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候,我们再将其一网打尽。」 乐天和艾嘉没有异议,点头应是,领命而去。虽说第二天银库附近出现了诸多反常的状况,但一整天下来,并没发生任何的事,银库内外依然风平浪静。 很快,到了第三天,这也是肖香提出赌约的最后一天。风军对银库的防守变得更加严密,即便是大白天,这里亦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成群结队的巡逻兵一波接着一波。 在如此严密的防守下,别说是人,哪怕是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这时候,别说守卫们都把心提到嗓子眼,无不加足小心戒备,即便是唐寅也在关注银库这边的情况,其实他同样很好奇,想知道肖香到底有什么本事敢和自己立下这样的赌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银库还是和前两天一样,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的乱子。 深夜,亥时。 风军众将们齐聚郡首府内,在书房里,人们纷纷向唐寅笑道:「大王,现在已到亥时,再过一个时辰,就是第四天了,现在银库那边还没什么动静,看来这次的赌约胜负已分,大王得好好考虑一下等见到肖香时向她提出什么要求了。」 唐寅闻言也笑了,肖香在书信中说得明白,输者需满足胜者的一个要求,而且是任何要求都可以。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想肖香公主还欠尹兰一个道歉,到时,就让她向尹兰道个歉吧!」 尹兰闻言,心脏顿时露跳了一拍,想不到大王竟是如此的重视自己。其他人则是大失所望,纷纷摇头道:「大王,这算什么要求嘛!」「就是,也太便宜她了。」 「那依你们之见呢?」 「应该让她嫁到我们风国。」 「哈哈!」唐寅仰面大笑,环视众人,笑问道:「你们当中有谁愿当川国的驸马爷啊?」 众人老脸同是一红,互相看看,谁都没好意思接话。 唐寅目光一偏,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任笑,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正低头看着肖香留下的书信,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唐寅问道:「任兄在想什么?」 任笑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书信,对唐寅说道:「殿下,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奇怪?」 「是啊!肖香提出的这个赌约,明显对她很不公平,玉井本在我方的控制范围之内,她又明确提出要对银库下手,这就更容易让我方做出防守了,在这种局面下,她根本不可能把银库里的银子盗出来,订下这样的赌约,她似乎根本没打算赢,更像是为了输才和殿下赌的。」 听着任笑的分析,众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没错,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唐寅喃喃说道:「肖香没理由要故意输我一场赌约啊,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两个可能。」任笑一笑,说道:「要么是她喜欢上了殿下。」 唐寅摇头,说道:「我和她只见过两面。」 「要么她就是别有所图。」任笑耸肩说道。 「别有所图!」唐寅喃喃嘟囔一声,眼珠转动,勐然间,他好像想起什么,腾的站起身形,问道:「银库里的银子现在都放在郡首府的哪里?」 转移库银的事是天眼和地网联手做的。乐天和艾嘉急忙欠身说道:「大王,存银都放置在郡首府的地窖中。」 「立刻带我去看!」任笑的话提醒了唐寅,也许,肖香早就知道己方已秘密转移走存银,她在银库那边只派人员却不动手,也很可能是将计就计的疑兵之计,声东击西,让己方误以为她上当了。 乐天和艾嘉怔了一下,随之也反应过来,二人急忙站起身形,快步向外走去。 郡首府的地窖很大,建造之初,想来要做地牢之用,可能是后来没用上,便改为存放东西了。在乐天和艾嘉的指引下,唐寅等人快步来到地窖的入口处。 在这里,有大批的侍卫守卫着,见到唐寅,侍卫们齐齐躬身施礼。唐寅问道:「这里可有发现敌情?」 侍卫们同是摇头,为首的队长小心翼翼地回道:「大王,小人未曾发现敌情!」 「恩!」唐寅点点头,挥手说道:「把门打开!」 「是!」侍卫队长拿出地窖的钥匙,打开铁门,唐寅等人快步走了进去。 地窖的墙壁上都插有火把,光线还算明亮,穿过长长的甬道,唐寅等人走进地窖的心中。乐天和艾嘉越过唐寅,从地窖的里端抬出一只大木箱,放在唐寅面前开,并把箱盖打开。 顿时间,人们觉得眼前一亮,箱子里白花花的一片,拢目细看,摆放在里面的都是银光闪闪的银锭。 乐天和艾嘉各随手拿起一只银锭,掂了掂,然后放了回去,对唐寅说道:「大王,装银两的箱子一只没缺,里面的银子也都没错。」 「哦!」唐寅微微点下头,不过,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这回倒是自己多虑了,可是肖香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她又为何要与自己订下这样的赌约呢? 第1651章 自作多情 唐寅还没有自作多情到认为只和自己见过两面的肖香会中意自己,那么,就像任笑分析的那样,她订下这样的赌约肯定是另有所图,可她图的究竟是什么呢? 第925页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也正因为这样,在看到存银还在后,他的心情非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还变得越发凝重。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故。 当唐寅带着众人离开地窖时,正好过了亥时,己方的存银未丢,这次的赌约已经是他赢了。 人们喜笑颜开,叶堂和高宇二将乐呵呵地走到唐寅身边,说道:「大王,川国公主目中无人,这回我们算是挫了她的锐气,等大王见到她时,可得好好羞臊她一番!」 唐寅嘴角撇了撇,转头看了叶、高二将一眼。他眨眨眼睛,勐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他眯缝起双目,问道:「第九军营地目前是由谁在坐镇?」 第九军的主帅齐横在这里,两位副帅叶堂和高宇也在这,军营里哪里还有什么坐镇之人?听闻他的问话,叶堂、高宇心头一颤,互相看看,未敢应话。 齐横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大王,末将和叶、高两位兄弟都担心银库的安全,城外的军营暂时、暂时无人坐镇!」 唐寅皱紧眉头,眼珠转了转,突然急声说道:「遭了!」 在场的众人脸色同是一变,不明白他这声遭了是什么意思。就在人们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唐寅沉声下令道:「暗箭留守郡首府,其余人等,随我立刻赶往第九军营地!」 说话之间,唐寅已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齐横急忙快步追上唐寅,问道:「大王担心我军营地会遭袭?」 「没错!」 「可是,玉井附近并没有发现敌军,我军的营地,应该应该不会遇袭吧」齐横满脸不解地说道。 「你以为偷袭一军的营地非得要动用大军吗?新军的前车之鑑你这么快就忘了吗?」唐寅头也不回地冷声质问道。 唐寅的反应已经够快了,思维也算够敏锐了,此时他意识到肖香的赌约很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故意把己方的注意力吸引到城内,导致城外的军营疏于防范,给敌人留出可乘之机。 只可惜,他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 当唐寅率领着一干风军将领走出郡首府时,抬头一瞧,东城那边已呈现出亮光。现在正是深夜,天当然不会亮,人们拢目观瞧,那哪里是亮光,而是火光。 只见东城那边,天空已被烧得红彤彤的一片,同时浓烟滚滚,直冲云霄。人们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齐横还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用力揉揉自己的双目。 乐天和艾嘉亦是膛目结舌,喃喃说道:「那那里似乎是第九军的驻地!」 他二人话音刚落,就听街道上马蹄声阵阵,紧接着,一名风兵骑着快马飞奔而来,到了唐寅等人近前后,扑通一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他趴在地上,都等不及站起,便冲着乐天连声大叫道:「将军,大事不好,第九军营地遇袭,军中粮仓被烧!」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倒吸口凉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想不到还真被大王言中了,驻扎于城外的第九军果然遇袭。刚刚坐上战马的唐寅握紧缰绳,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现在他终于明白肖香为何要与自己订下这个必输无疑的赌约了,她压根就没打算要赢,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调虎离山。 这哪里是赌约啊,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戏弄! 勐然间就听嘭的一声闷声,战马的缰绳竟在唐寅的手掌中被他硬生生的捏断,他眼中跳跃着熊熊的火光,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对齐横等人喝道:「你等即刻赶回营地,抢救粮仓,能救多少救多少,快!」 可是,此时再回营地,哪里还来得及?偷营的人的确不多,但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修灵者,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和第九军将士们厮杀、缠斗,就是放火烧粮仓,等火势一起,这些偷营的修灵者们片刻都不停留,见好就收,马上撤退。 第九军也有派出军兵追杀,但重装骑兵毕竟不是轻骑兵,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第九军足足追杀出五里之遥,最后却是无功而返。 假订赌约,真袭第九军的城外驻地,这确实是肖香的计谋。在风军方面想来,她的计谋已经成功,这时候肯定早跑了,可实际上,肖香非但没有走,而且就潜伏在郡首府附近。 看到以唐寅为首的风军将领们风风火火的冲出郡首府,直奔城外的第九军驻地,肖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身边的一名中年人身子贴着房檐慢慢蹭到她近前,低声说道:「风人果然被公主牵着鼻子走了,现在郡首府内空虚,正是我们夺银的好机会。」 「藏银的地方都弄清楚了吗?」 「属下已派人查得一清二楚,绝对错不了。」中年人自信满满地说道。 肖香点点头,侧头笑道:「既然如此,也该轮到我们动手了!」 说着话,她的目光移到黑衣蒙面人身上,她颔首柔声说道:「黑先生,这次能不能成功夺下风军的军饷,本宫就全倚仗你了。」 黑衣蒙面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他们一行五人,从房檐上跳回到院中,在这间不大的院子里,或坐或站还有二十多名百姓打扮的大汉,这些人一个个双目倍亮,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皆是修为精湛的修灵者。 肖香向众人甩了下头,然后带着他们由后门走出院落,快速地向不远处的郡首府奔去。他们不敢走郡首府的正门,悄悄绕到郡首府的后身,翻院墙跳了进去。 第926页 现在,郡首府内的侍卫大多已随唐寅去往城外的驻地,府内防卫空虚,正好给了他们这些人可乘之机。 这些修灵者经验十足,进入郡首府后,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先就地隐藏起来,确认没有埋伏,也没有引起敌人的注意后,这才纷纷从暗处走出来,一同向郡首府的地窖而去。 当他们穿过后院,要进入中庭的时候,前面正好走过来一支侍卫的巡逻队。 风国侍卫营中的侍卫可都是在全军范围内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士,虽不能说人人都是修灵者,但修灵者也是占大多数。 虽说肖香等人隐藏的速度已经够快,但还是引起侍卫们的警觉。 为首的小队长双目射出精光,施放出洞察之术,立刻发现前方有灵压的存在。他本能反应的抽出佩剑,大声喝问道:「前面什么人?快出来!」 他一亮剑,后面的侍卫们也纷纷把佩剑抽了出来。见状,肖香意识到己方已无法再隐藏下去,她向周围的众人甩了下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杀光一切妨碍我们的人!」 随着她一声令下,众修灵者们一拥而出,齐齐向前面的巡逻队扑去。肖香身边的一名中年人一马当先的沖在最前面,人未到,灵武技能先至,漫天的灵刃向侍卫们席捲而来。 众侍卫心头一颤,人们来不及细想,只能施放灵武技能应对。 可惜的是他们的修为与中年人相差悬殊,双方的灵武技能接触到一起,侍卫们所施放的灵刺、灵刃瞬间化为乌有,而中年人所施放的灵刃则去势不减,继续向前飞射过去。 扑、扑、扑!一时间,灵刃破甲之声不绝于耳,四名侍卫当场应声倒地,低头再看他们的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四肢抽搐,人已经不行了。 剩下的几名侍卫心头大骇,人们一边大叫着一边持剑冲上去,与中年人和众多的修灵者战到一处,另有一人则转身往回跑,想去给己方的同伴们报信。 他跑出还没有几步,人群中突然射出一道电光,就听扑哧一声,电光没入那名侍卫的后心,他狂奔的身形也随之翻滚在地,颤抖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中年人面带冷笑,快步走上前来,从侍卫的尸体上拔下自己甩出的灵剑,然后回头向众人说道:「藏银子的地窖就在前面,大家随我一鼓作气杀过去!」 「吼!」 众修灵者齐声喊喝,跟随中年人,卯足了力气往前飞奔。 等他们赶到地窖的入口处时,这里已站有不下百名的风国侍卫,人们列好整齐的队形,手中端着清一色的连弩,严阵以待。 呦!想不到风国侍卫反应还挺快的,这么快就摆好了阵势。不过通过侍卫的人数也能看得出来,郡首府内的确空虚,可战的人员估计也都在这里了。 中年人哼笑一声,罩起灵铠的同时,旁若无人的向前走去。 这百余名侍卫的头目名叫张响,在侍卫营中挂千夫长军衔。张响凝视着前方大摇大摆走过来的中年人,他眼中精光一闪,大声喝道:「放箭!射杀来敌!」 第1652章 不绝于耳 在张响的命令下,侍卫们齐齐放箭,人群中弩机的弹射声连成一片。一时间,无数的弩箭向修灵者们飞射过去,现场叮叮噹噹的脆响之声不绝于耳。 密集的箭射把众修灵者的沖势挡住,不过,他们也很快做出变阵。 二十多名大汉分成三部分,一波人仍留在正面做牵制,一波人绕到侍卫们的左侧,另一波则绕行到右侧,打算对侍卫们形成包夹之势。 在后面观战的肖香看得清楚,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对方只一百多名侍卫,只凭这点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自己的精锐部下,估计一轮攻击过后,他们也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正当肖香暗自得以,以为即将大功告成,已把唐寅以及风军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时候,场上突然出现了变化。 只见院落四周的院墙上,突然站起无数的黑影,这些人,清一色的黑色灵铠,手中持有黑色的灵刀,没人看到他们是如何爬到墙头上的,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杀!」黑衣人当中有人大喝一声,紧接着,弩机声四起,密集的弩箭由四面八方向众修灵者席捲而来。 他们的出现,大出众人的预料,有数人准备不足,被密集的弩箭射了个正着,在一连串的脆响声中,几人身上的灵铠相继破碎,而后浑身插着弩箭,像个刺猬似的扑倒在地。 刚分成三波的修灵者们暗叫一声不好,这里有埋伏!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分出去绕行侍卫两翼的两波修灵者们急忙退回来,重新合拢在一处,人们围站成一团,惊讶地看着四周出现的敌人。 他们这些人,正是被唐寅留在郡首府内的暗箭人员。程锦带着几名精锐部下从院墙上跳下来,边向众修灵者走去边问道:「谁是红袖公主?请站出来说话!」 站于人群后的肖香皱紧眉头,没想到,风人在郡首府内还留有后手,布置下这么多的暗系修灵者,想来,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暗箭了。 想到这里,她深吸口气,分开前方的众人,然后从人群中慢步走出来,看向对面的程锦,笑问道:「阁下又是何人?报上名来!」 「程锦!」 呦!原来是风国暗箭的大头目。肖香一笑,说道:「本宫还道是谁,原来是程将军,本宫可是久仰程将军的大名了。」 第927页 听她自称本宫,程锦心中一动,上下打量着肖香,疑问道:「你就是红袖公主?」 「正是!」肖香昂首挺胸,面露傲色,说道:「程将军若是识趣,现在撤走你的人还来得及,若是执意与本宫过不去,非但你的手下们会性命难保,连你自己只怕也凶多吉少呢。」 程锦先是愣了愣,接着仰面大笑起来,就算他不会洞察之术,但也能感觉得出来,肖香所散发出来的灵压虽不弱,但也仅仅是不弱而已,非但无法和自己相比,恐怕随便挑出一名暗箭的弟兄,都能轻松胜她。 他说道:「红袖公主,在下也得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是来坐客的,我风人欢迎至极,若是别有居心,另有所图,可就别怪在下刀下无情了。」 说话之间,他抬起手中的灵刀,锋芒直指肖香。 「放肆!」没等肖香说话,她身边的那三名中年人已齐声怒喝。肖香向他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先不要冲动,她缓缓向程锦走去,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剑,抖手将其灵化,含笑说道:「既然程将军对自己的灵武如此有信心,本宫倒想试试,你暗系修灵者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说话时,她突然加快步伐,直接冲到程锦近前,手中的灵剑狠狠刺向他的胸膛。 看着肖香箭步冲过来,还气势汹汹的刺来一剑,程锦忍不住暗暗摇头,她虽完成了兵之灵化,可是连灵铠化都无法罩起,就此等程度,还和自己打什么? 他站在原地没有躲避,只是抬起灵刀,轻描淡写的向外一挥。噹啷!肖香的灵剑被他弹开。她不依不饶的举起灵剑,对着程锦的脑袋又砍出一剑。 程锦依旧没有避让,举起灵刀硬架。噹啷!又是一声脆响,肖香的灵剑也再一次的被弹开。连续两击不中,肖香似乎也急了,勐然大喝一声,对着程锦的脖子又刺一剑。 这回程锦可没再客气,他加大力气,将灵刀反削过去。当!灵剑与灵刀结结实实的碰撞在一起,肖香站立不住,踉踉跄跄的退出数步,身子连连摇晃,险些跌坐到地上。 他二人的灵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何况肖香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而程锦是惯战于沙场的武将,从体质到经验都无法相提并论。 眼看着肖香在程锦的刀下吃了闷亏,再打下去,难免不会受伤,一名中年人实在看不下去,身子一晃,作势要冲上去助她一臂之力。 可另外那两名中年人则双双出手把他拉住,先是向他微微摇头,接着又冲着一旁的蒙面黑衣人努努嘴。 那名中年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二人的意思,前倾的身形又慢慢站直,不过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战场,全神戒备,丝毫不敢大意。 且说场上的程锦和肖香,二人你来我往战到一处,但谈不上打得有多激烈,程锦就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只防守,并不还手,但即便如此,仍不时的把肖香弹开好远。 看得出来,肖香也是个倔强脾气,明知道自己不是程锦的对手,可就是不肯放弃,被撞开一次,便反冲回来一次,死死纠缠住程锦不放。 又战了时间不长,程锦已打得心烦,再次加大出刀的力道。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铁器的碰撞声,紧接着,肖香尖叫出声,在原地站立不住,踉跄退出两步,脚下一软,仰面摔倒。 见她在地上挣扎着还要站起身,程锦跨步上前,手中的刀向下一落,住肖香的脖颈,沉声说道:「红袖公主,你已经输了,再打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也就是看在对方身份特殊,乃一国之公主,如果换成旁人,早就做了他的刀下鬼。 肖香紧紧咬住嘴唇,怒视着程锦好一会,她突然大叫道:「本宫和你拼了!」说着话,她挥斩手中的灵剑,打开脖颈前的灵刀,接着从地上窜起,向程锦一口气连刺三剑。 程锦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凶光,他冷声说道:「既然公主要自找苦吃,可就别怪在下无礼了。」他话音未落,人已在肖香面前消失不见,再现身时,竟是出现在她的背后。 他看准肖香的脖跟,立掌为刀,狠狠噼砍下去。他不想和肖香继续纠缠下去,再者说,只要把她擒下,其他那些修灵者也只能乖乖的俯首就缚了。 他想得没错,不过,在他的手刀马上要接触到肖香的一瞬间,一股劲风突然由他的背后袭来。这道劲风又快又勐烈,还未到近前,程锦浑身的汗毛已先竖立起来。 没时间细想,也没机会回头观瞧,甚至连暗影飘移都来不及施展,程锦下意识地向旁一让,侧身翻倒在地,顺势轱辘出去,就听沙的一声,电光从他的身侧掠过。 好快的出招!程锦心头震颤,他刚刚翻滚出去的身形立刻施展出暗影飘移,退至数米开外,这才抬头张望,只见一名黑巾蒙面的黑衣人站在肖香的背后,在他的手中,还提着一把形状怪异的长剑。 剑身奇窄,似乎还没有手指宽,但剑长得又出奇,足有四尺以上,好像一根大型号的长针。程锦暗皱眉头,挺直身躯,凝声问道:「什么人?」 蒙面黑衣人没有说话,伸出手来,在空中划了两下,摸到肖香,然后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向后面拉了拉。 程锦见状,眉头皱得更深,心中疑道:难道此人是瞎子不成?他跨前一步,用灵刀遥指蒙面黑衣人,再次喝问道:「阁下到底是谁?报上你的名字。」 第928页 蒙面黑衣人依旧不理他,他把肖香拉出好远,感觉足够安全了,这才收回手,随即转身走向程锦,与此同时,他抬起手中的怪剑,臂膀散出白蒙蒙的雾气,怪剑随之灵化。 同样只是完成兵之灵化,没完成灵铠化,但他给程锦造成的压迫感绝不是肖香所能比的。不用和对方交手,程锦已然可以判断出来,此人的灵武已强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随着对方的一步步近,即便是程锦也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双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对方。 这时候,与程锦一同跳入院内的几名暗箭精锐齐齐上前,与程锦并肩而站,同声说道:「将军,我等助你一臂之力!」 若在平时,程锦肯定会拒绝,可是现在,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等到蒙面黑衣人距离他们只有三步之遥时,程锦等人齐齐喊喝一声,五个人,就像瞬间化为五条鬼影子似的,分散在黑衣人的前后左右,紧接着,五人一同出刀,分刺黑衣人的周身要害。 第1653章 新人辈出 程锦等人的出刀已经足够快了,哪知黑衣人的剑更快,面对着周围刺来的灵刀,他站于原地一动不动,等灵刀已将要近身的瞬间,他手中的长剑才快速的挥出。 灵剑在他的身前和背后各画出一道半圆形的寒光,与此同时,他的四周爆出五团火星子,也传出五声的脆响。五把灵刀,竟然被他一瞬间全部挡开。 此人的剑法怎么这么快!程锦心头骇然,在他印象当中,出招能如此之快的,除了大王还没有第二个。看起来,今晚自己算是碰上了劲敌。 他深吸口气,使出全力,向黑衣人展开勐攻,另外那四名暗箭精锐也同是如此,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刀刀都奔黑衣人的要害。 程锦和他的四名手下都算得上是一流的暗系修灵者,他们五人联手全力勐攻,其攻势之兇勐,可想而知。 只见战场上,五个人,已化成了五道黑色的旋风,时而在前,时而在后,飘忽不定,黑衣人的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皆有他们的身影闪现出没,皆有他们攻出的致命一击,说是五个人,但看上去更像是由五十个人在一同围攻黑衣人似的。 此情此景,即便是肖香身边的那三名中年人也都把心提了起来,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他们虽说在观战,但也都在暗自琢磨,如果是自己和黑衣人对调一下,自己能否挡得下程锦等人如此兇勐的进攻。 反观那黑衣人,不管程锦等人的攻势有多兇狠多勐烈,他始终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他手中的灵剑可没闲着,上下翻飞,在接下周围攻来的灵刀同时,也不时地反击几剑。 只是他的每一次反击都会让受到攻击的暗箭人员险象环生,不得不被迫退开。 双方的恶战越来越激烈,战至二十多个回合时,一名暗箭精锐由黑衣人的背后冲上来,灵刀直取他的后心。 黑衣人不慌不忙地挡开前方攻来的一刀,紧接着,手腕一番,倒握灵剑,向后反刺。 就听噹啷一声,他的灵剑斜刺在刀身上,刚好把刺来的那一刀撞偏,不等对方收刀,他手中剑又横着一推,斩向那名暗箭人员的腰身。 那人反应也快,大喝一声,纵身跳起,闪过灵剑锋芒的同时,他自上而下的全力砍出一刀,噼向黑衣人的后脑。 黑衣人依旧不躲避,狭长的灵剑向上方反刺出去。暗箭人员的出刀在前,他的出剑在后,但他的剑却先一步刺到暗箭人员的胸前。 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出手快,哪怕是落于后手也能瞬间变为先手。 暗箭人员人还在空中,无处借力,根本闪躲不开他反刺过来的这一剑,无奈之下,他只能施展暗影飘移,打算闪出对方的攻击范围。 可是,就在他施展暗影飘移前的一瞬间,黑衣人的身上突然散发出来强大的灵压。 他身体的周围已然腾现出黑色的雾气,但是在这股强有力的灵压压制之下,他的暗影飘移未能成功,停在半空中的身形也未能闪出去。 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黑衣人的长剑正中他的胸口。 灵剑的锋芒由他胸口刺出,在他的后心探出,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和心脏。可怜这名暗箭的精锐人员,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身子还悬在空中便已断气。 扑通!尸体摔落在黑衣人的脚下,他顺势抽回灵剑。眼睁睁看着一名兄弟惨死在对方的剑下,程锦和另外三名暗箭人员眼珠子都红了,发了疯似的对黑衣人展开强加兇狠的勐攻。 只是,在黑衣人的巨大灵压下,他们的暗影飘移已无从施展,攻势与刚才比起来减弱何止一倍,黑衣人应对起来更加从容自若。 长剑在手,他时而防御,时而反击,非但没被程锦等人疯狂的勐攻伤到,反倒把他们四人得连连后退。 又战了片刻,黑衣人已感不耐,他手中的灵剑突然乍现出刺眼的精光,紧接着,灵乱·极施放出来,那满天飞舞、或飘浮或盘旋的灵刃如暴风雪一般砸向程锦四人。 灵乱·极由他来施放,其威力不知要比旁人施放大出多少倍,灵刃不仅又多又密,攻击的范围也广,把程锦四人全部罩入其中。 无法施展暗影飘移,只靠自身的身法想闪躲开攻击范围如此之广的灵乱·极,恐怕除了唐寅外,再没有哪个暗系修灵者能做得到这一点。 第929页 程锦四人脸色同是大变,冷汗也在瞬间浸透灵铠内的衣服,眼看着密压压的灵刃铺天盖地的迎面席捲过来,四人根本无从招架,又无从闪躲。 「保护将军!」在生死关头,三名暗箭人员连考虑都未曾考虑就做出选择,三人站成一列,挡在程锦的身前,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硬挡对方的灵乱·极。 如果第一人被灵刃绞碎,就由后面的第二人接着挡,第二人被绞碎还有第三人,如果他们三人都死在灵刃之下,仍保护不了程锦,那也就没办法了,他们已经尽了全力。 程锦见状心头大震,吼叫道:「你们统统给我让开」他话还没有喊完,灵刃已到近前。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在战场的侧方突然又有一人施放出灵乱·极,只不过此人的灵乱·极并不是冲着任何一方人去的,而是奔着黑衣人的灵乱·极而来。 两道灵乱·极在空中碰撞到一起,顷刻之间,战场上爆发出一连串的皮革破裂声。那持续的嘭嘭嘭闷响声就像小锤子似的敲打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令人有心跳乍停的窒息感。 与此同时,场上颳起飓风,飞沙走石,天地变色,四射的劲风得周围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一个个掩面后退,肖香也由三名中年人护着退出好远。 想不到关键时刻竟然有人出手救下程锦等人,黑衣人身躯一僵,侧着头,竖起耳朵,倾听另外那记灵乱·极飞来的方向。 「多年不见,常大哥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 随着一声清亮又豪放的笑声,战场的侧方缓缓走来一名白衣的公子。如果说黑衣人是从头到脚一身黑,那么此人就是由上到下一身白。 白色的顶冠,白色的锦衣,白色的快靴,腰间还挂着白色的剑鞘,就连他的皮肤看起来都比旁人白净许多,用面如冠玉来形容毫不为过。 黑衣人看不到此人的模样,可是能听见他的声音。他的身躯明显震动了一下,用低得旁人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是七公子?」 「哈哈,还好,常大哥还记得我的声音,不然要是和我动起手来,我可打不过你。」这位白衣青年,正是神池的七公子,任笑。 他留在唐寅身边已有好一段时间,但他一直奉守着神池不插手别国事务的规矩,始终没有出过手,如果这次不是程锦等人命悬一线,他也不会打破规矩,开此先河。 唉!黑衣人暗嘆口气,可以说现在的他,最不愿意碰到的就是以前的旧相识,自然也包括任笑。 他把抬起来的灵剑慢慢垂下去,消瘦的身躯微微躬着,低声说道:「公子为何会在这里!」 「同样的问题,我也想问常大哥。自从常大哥的眼睛受伤之后,不是一直都在隐居吗,为何会突然去了川国,又帮着川国的公主做事?」任笑收敛笑容,正色看着他。 皇甫秀台的那些弟子、门徒包括皇甫秀台在内,任笑都看不上眼,不过,只是皇甫秀台的大弟子常封是个例外。 不是说他两人之前的私交有多好,有多亲密,他只是单纯地欣赏和佩服常封这个人。 在他印象中,常封就是个灵武疯子,也是个灵武奇才,他十五岁时,就敢独自去挑战长老院的长老,虽说是输了,但输得并不难看,二十岁时,已是同辈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如果不是后来他的眼睛受了伤,任笑估计,他现在早应该进长老院了。 听闻任笑的质问,藏于黑巾后面的脸露出一丝苦笑,他幽幽说道:「与其留在神池,做个坐吃等死的废人,还不如走出来,至少还能战斗,知道自己还活着。」 任笑闻言,心中顿是一酸,激动地说道:「常大哥不是废人,在我心中,常大哥一直都是我辈最强的那一个!」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把常封当成自己的目标。 常封笑了,由衷而笑。想不到自己无声无息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能记得自己的名字。他将手中剑向地上一挫,拱起手来,深施一礼,低声说道:「多谢公子夸奖。」 「回去吧!常大哥,回神池吧,不要再留在川国,也不要再给人家做打手,常大哥不应受到这样的屈辱。」任笑动容地说道。 常封垂下头,久久无语。 他曾经又何曾没有骄傲过,又何曾没有瞧不起过那些受别国僱佣的神池子弟,可是现在,他就是个废人,回到神池又能做什么?继续让人养着,坐吃等死? 别说什么他的眼睛虽瞎但灵武仍在这样的废话,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神池的灵武高手太多,一代接着一代,新人辈出,双目已盲的他不管再怎么修炼,终究还是个废人。 第1654章 强人所难 看到常封沉默不语,后面的肖香可急了,能把常封这样的人请到身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他真听了对方的话,回到神池,那自己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她急忙跨前两步,上下打量着任笑,问道:「阁下是神池公子?」 任笑目光一转,落在肖香的脸上,拱手说道:「在下任笑。」 哦?果然是神池的公子。肖香眨眨眼睛,接着也笑了,福礼道:「本宫肖香,见过公子。」 「公主客气了。」 「常先生不能回神池。」 「为什么?」 「因为他是本宫的授业先生之一。」肖香正色说道:「在本宫的灵武没有大成之时,常先生得一直留在本宫的身边。」 第930页 任笑微微皱眉,等到肖香灵武大成,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如果她一辈子都无法大成,难道还要常封守在她身边一辈子吗?再者说,灵武大成这个概念也太模煳了。 他正要说话,常封抢先开口道:「公子,我在川国的生活很好,在公主身边的日子也过得很舒心,不打算再回神池,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请公子也不要再强人所难。」 当年神池青年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竟然沦落到留在一个女人身边,听一女子的调遣,对一女子惟命是从,任笑颇感痛心,也感觉无法理解。 他沉吟片刻,问道:「常大哥可是因为令师之事才留在川国,与风国为敌吗?」 常封缓缓摇头,黯然道:「师傅有师傅的事情要做,但那些已无我无关,不然的话,我早该遵照师傅的调令返回神池了。」 听他这么说,任笑多少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又皱起眉头,毕竟川国和风国之间早晚都有一战,也迟早会变成敌人,常封执意留在肖香身边,终究逃不过和风国交战的命运,比如说现在。 他幽幽说道:「我不希望常大哥与风国为敌。」 常封默然,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肖香可不想再听他俩继续叙旧,她走到常封身边,低声提醒道:「先生,赶快把任公子打发走,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这?」 见他有些犹豫,肖香转而又对任笑说道:「公子还是回神池吧,常先生是本宫的师傅,他是不会跟你走的。」 任笑点点头,既然常封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他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去改变。 「现在公子可以走了,我们还有事要做。」 任笑看看肖香,再回头瞧瞧程锦等人以及风国侍卫们,他摇摇头,说道:「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走。」 肖香挑起眉毛,疑道:「怎么?任公子还要留在这里?」说着话,她眼珠转了转,问道:「任公子该不会是来帮助风人的吧?」 任笑坦诚道:「风王殿下是我的朋友,现在风王不在,我理应照顾他的属下。」 肖香听闻这话,凤目当中立刻闪烁出火光。她凝声问道:「如此来说,任公子是要与本宫为敌了?」 任笑淡然说道:「我只想阻止这里发生的争斗。如果公主要走,我绝不阻拦,如果公主欲在此地伤人,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好一个绝不会坐视不理,依本宫看,任公子现在是铁了心的要与风人狼狈为奸。」 说着话,她倒退一步,对身边的常封沉声说道:「常先生也听见了吧,任公子已经表明了要与本宫为敌,你去制住他!」 任笑没有理会肖香,目光落在常封身上。即便常封现在双目已盲,但任笑也没有把握能赢得了他。 一向对肖香言听计从的常封这时候却没有按照她的命令行事。他连想都没想,当即摇头说道:「请公主殿下谅解,我不会也不可能和七公子动手。」 说话之间,他提起戳在地上的长剑,回手还剑入鞘。 「你?」肖香又气又急,用力跺了跺脚,回头喝道:「三位先生,你们一起上,给本宫制住任笑。」 三名中年人面色同是一正,步伐缓慢地走了出来,直向任笑去。他们可不是出身于神池的修灵者,也不会顾虑任笑的身份,他们只以肖香马首是瞻。 当三名中年人要走过常封身边时,后者勐的一伸手臂,把他们拦住,语气阴冷地说道:「谁若敢对公子无礼,可别怪我剑下不留情面。」 三名中年人倒吸口凉气,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眉头紧锁,目光兇恶地瞪着常封。其中一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常先生,你可要记住你现在的主子是谁!」 常封伸出去的手臂没有任何收回的意思,斩钉截铁地说道:「无论我受僱于何人,只要有我在,便不准有人对公子无礼。」 听他语气坚决,没有任何迴旋的余地,三名中年人也颇感无奈,最后只好看向肖香,等她做出决定。 任笑的出现,是个意外,而常封的『临阵倒戈』,则属意外中的意外。肖香暗嘆口气,看来只要有任笑在,今晚自己就讨不到便宜了。 她沉思片刻,问道:「常先生现在可还愿意留本宫身边?」 「当然!」 「那好吧!」肖香举目看向任笑,傲然说道:「今日本宫就看在常先生的面子上,暂且放你一马,也放过他们,不过下次再见,再敢与本宫作对,本宫可不会留情了。」 说着话,她向身后的手下众人一挥手,喝道:「撤!」 她的撤字才说出口,就听不远处的院墙上突然有人放声大笑:「哈哈,肖香公主看起来是忘了,这里是风国,不是你川国,更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话音令在场众人同是一惊,人们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院墙上,不知何时蹲坐着一人,身穿黑色的锦衣,背披黑色的大氅,身材修长又匀称,向脸上看,五官深刻,俊美非凡,一对虎目,不时闪烁出流光异彩,嘴角自然上弯,天生的笑面,给人一种亲切感,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却又阴冷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肖香看清楚此人的相貌后,下意识地惊道:「唐寅?」 「哦?原来肖香公主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看来当初他实在不该用化名。」没错,此时蹲坐在院墙上的这位,正是风王唐寅。 第931页 唐寅太机灵,他的反应也太快,上过肖香一次当后,他并没有再上第二次当。当他带着一干风将赶去城外的第九军大营时,刚出郡首府他就感觉到不对劲,自己现在完全是被肖香牵着鼻子走,先不说现在出城能不能救出被烧的军粮,一旦自己离开,郡首府又遇袭怎么办?到时军粮受损,军饷又被劫,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出于这样的考虑,唐寅令众风将们去往城外,他自己则悄悄留在郡首府内没有走。 结果还真被他料对了,肖香果然还有后手,趁着风军出城救火的空当,又来打劫郡首府内的存银。 他之没有马上现身,一是想看看肖香这一行人的实力如何,其次,也是想试试任笑的反应。 这么危急的时刻,如果任笑肯出手相助,说明他对己方还是有心的,如果仍是坐视不理,那说明自己对他的礼遇也全打了水漂。 庆幸的是,任笑没有让他失望,果真在关键时刻出手,而且顺带着还把那个神秘黑衣人的真实身份弄明白了。 唐寅一直都觉得黑衣人眼熟,自己似乎在哪见过,可又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不过现在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先后吸食了皇甫秀台的三名弟子,这三人自然对他们的大师兄常封再熟悉不过,所以在自己的潜意识当中,对常封也是很熟识,只不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此时此刻看到唐寅,肖香心里又惊又骇,她下意识地问道:「你你刚才不是已经出城了吗?」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出城?那只不过是做作样子故意给你看的!」 「为什么?」 「不这样,又怎能把你和你的手下们引出来呢?」唐寅含笑跳下院墙,直直向肖香走过去。 「你好阴险!」肖香以及后面的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原来唐寅业已识破了己方的计谋。 「阴险吗?和公主比起来,我恐怕只能用善良和淳朴来形容自己了。」 唐寅步伐不停,脸上的笑容加深,边继续往前走着边笑眯眯地说道:「就凭着一纸赌约,却把我等耍得团团转,公主殿下的头脑可真是令人汗颜啊!」 他虽是在笑,但肖香却感觉不到他的笑意,随着唐寅的靠近,她感觉自己就像掉进冰窖当中,从骨子里生出寒意,人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冷汗由她的额头慢慢渗出,虽然不想承认,但她骗不了自己的心,此时的唐寅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以及强烈的恐惧感,她甚至感觉不是一个人在走近自己,更像是一只野兽、一个魔鬼在向自己靠近,好像随时都会一口把自己吞掉似的。 第1655章 你想怎样 肖香强作镇定,挺起胸脯,看着直向自己走过来的唐寅,扬首问道:「你想怎样?」 唐寅乐了,对上肖香的目光,模稜两可地说道:「就是公主心里想的那样!」 听出他言语中的戏嚯,肖香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目光也不自觉地环视周围。 她怕的不单单是唐寅,唐寅是风王,既然他留在郡首府,就说明郡首府内肯定有埋伏,暗中还藏有更多的风军和侍卫。 在距离肖香还有五步之遥时,唐寅站定,目光一转,落到常封的身上。与肖香比起来,他对常封要感兴趣得多。 他收敛笑容,幽幽说道:「常先生不敢与任公子动手,那么,与本王动手总不会再心存顾虑了吧!」 常封没有说话,人们也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不过他慢慢抬起手中竹竿的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状,任笑心头一震,快步走到唐寅身边,正色说道:「殿下,不可啊!」 唐寅一笑,低声说道:「难得能碰上常封这样的高手,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我想我一定会遗憾很久的。」 任笑苦笑,在对于灵武痴狂的这方面上,唐寅和常封倒是很相像,至少,以前的那个常封就是现在唐寅这个样子。 他同样低声说道:「殿下万万不可大意,常大哥的双目虽盲,但灵武的底子还在,交起手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而且,常大哥和皇甫长老的那些弟子不一样,他为人正直!」 唐寅含笑摆摆手,打断了任笑下面的话,他说道:「我只是想与常封较量一下,还谈不上拼命,任兄也不必太担心。」说着话,他拍拍任笑的肩膀,接着,迈步向常封走过去。 两人之间,本就相距不远,他才走出两步,就进入到常封的攻击范围。 毫无预兆,常封的身侧乍现出一道寒光,直向唐寅的胸前横扫过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唐寅的身侧也闪出电光,与迎面而来的寒光碰撞在一处。 噹啷!这一声铁器的碰撞,尖锐声刺耳,让周围人感觉耳膜像被针扎了似的。硬碰硬的对剑,唐寅和常封谁都没有占得便宜,两人各向后小退半步。 稳住身形,这回唐寅率先出难,抖手间,宝剑灵化,同时灵铠罩体,对准面前的常封,一口气连刺一十二剑。 对阵唐寅,可和对阵程锦等人完全不同,常封不敢存有丝毫的大意,他同样在第一时间完成兵之灵化和灵铠化,接着,与唐寅以快打快,硬接他的十二剑。 就听现场叮叮噹噹的脆响声不绝于耳,两人之间的火星子连续爆出。看常封出剑之快,出剑之准,哪里像个瞎子?简直比正常人的眼睛都好用。 第932页 常封把唐寅的十二剑全部接下,不过他也被得退出六大步。趁着对方前力已尽、后力又未足的短暂空当,常封沉喝一声,展开反攻。 狭长的灵剑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一道道的寒光快似流星,袭向唐寅的周身要害。 好快的剑!唐寅还从来没遇到过出招这么快的人,他非但未觉得害怕,反而还因兴奋身子直突突,如果不是在战场上,旁人一定能看清楚他的手脚都在微微颤抖着。 他使出全力接招,现场立刻又传出一连串的脆响,等唐寅把常封的快剑全部接下后,他也被得退出三步。 他二人以快打快,周围观战的众人根本看不见他俩的出剑和收剑,只能看到一道道的寒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同时还不停地伴随着刺耳的金鸣声。 这是一场无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一见的顶尖级高手对决。 任笑、程锦以及肖香和她身边的三名中年人都看得目不转睛,即便他们看不太清楚场内激战的细节,但他们仍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错过场上所发生的任何一幕。 在旁人交战二十个回合的时间里,唐寅和常封你来我往的过招已不下一百个回合,像他二人这种以快打快的激战,不仅需要极强的爆发力,更需要有超强的体力和耐力做支撑。 又与唐寅战了一会,常封率先求变,他先是急出三剑,退开唐寅,接着,抽身向后跳跃,就在唐寅反扑上来时,他手中的灵剑突然光芒四射,十字交叉斩·极被他施放出来。 如此之近的距离,如此大范围杀伤的灵武技能,唐寅连想都没想,本能的施展暗影飘移闪躲。可是,常封等的就是这个,在唐寅周身腾出黑雾的一瞬间,他突然放出强劲的灵压。 前面与唐寅的战斗,他一直没有施放灵压,一是探探唐寅的真实本事,二是尽可能的保存自身的灵气,其三也是为了麻痹唐寅。现在机会来了,前面的那些铺垫也终于派上用场。 突如其来的灵武技能,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灵压,的确大出唐寅预料,没有人能想到,常封在施放十字交叉斩·极这种顶级技能的时候还能同时施放出这么强大的灵压。 唐寅的暗影飘移被灵压硬生生封住,就在他一愣的瞬间,十字交叉斩·极也飞射到他近前。虽说在巨大的灵压之大,灵刃的飞射速度会变慢,但同样的,唐寅的身法也受到压制。 关键时刻,他暴喝一声,身子横着窜了出去,与此同时,灵剑连斩,一口气扫出五记灵波。 他的五记灵波并未能化解十字交叉斩·极,不过,却成功把先飞射过来的灵刃挡了下来。 也就趁着这个转眼即逝的机会,横窜出去的唐寅才得以全身而退,没有被十字交叉斩·极波及到。 他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已然把暗影幻狱施放出去。随着暗影幻狱侵袭常封,明显能看到他的身形为之一震,施放出来的灵压也随之消散。 唐寅缓缓站起身形,双目闪烁着诡异的绿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常封,手中的灵剑也慢慢抬了起来。 现在,常封受困于暗影幻狱,唐寅只要走上前去,轻轻松松的一剑便可结果他的性命。不过,唐寅并没有这么做,在他看来,常封是个能为自己所用的顶级人才。 当然,也多亏唐寅没有贸然走过去,不然谁将承受谁的致命一击那还不一定呢! 受困于暗影幻狱的常封突然转身形,一步步的向唐寅走过去。刚开始,唐寅以为只是巧合,他绕着常封,换了个方位。可是常封也随之转身,依旧是面对着他。 这时候,唐寅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色,他可以肯定,常封并没有突破自己的暗影幻狱,那又为何能如此准确地找到自己的真身所在呢? 唐寅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服气的又再次换位,而常封只是稍微迟疑了片刻,仍旧再次转身,仍旧准确无误地正面面对着唐寅。 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气,难道,常封还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成?他正琢磨着,常封突然大吼一声,提剑向他飞奔过来,灵剑光芒四射,对准唐寅所在的方向施放出灵乱·极。 密压压的灵刃铺天盖地的席捲过来,唐寅暗暗嘆息了一声,无奈之下,只能解除对常封施放的暗影幻狱,收回灵气,以暗影飘移闪躲出去。 常封也只给他这一次施展暗影飘移的机会,刚刚散掉的灵压又一次在空气中凝结,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灵剑光芒更盛,狭长的剑身已出现水纹一般的波动。 那是他施展兵之灵变时的前奏。 唐寅当然看得出来,他不敢大意,同是施放出兵之灵变,正在这时,任笑在旁突然大喊道:「住手!殿下、常大哥,快住手!」 以兵之灵变相搏,其出招和收招就不是施放者所能控制得了的了,任笑不希望唐寅和常封任何一个人出事,更不想看到他俩斗个两败俱伤,关键时刻,他也顾不上危险了,沖入战场,站于唐寅和常封之间。 随着任笑沖入场内,唐寅和常封不约而同地收回兵之灵变。前者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任笑,疑问道:「任兄这是作甚?」 「不要再打了,殿下,再打下去,你二人要么拼个两败俱伤,要么战个同归于尽,这又是何苦呢?」任笑转头又看向常封,正色说道:「常大哥,切磋就好,何必搏命?」 常封用出兵之灵变,完全是下意识的,他已经好久没有和人这么激烈的对战过了,也好久没有体验生死垂于一线的刺激,当年那股对灵武痴狂的感觉竟然在与唐寅的交战中不知不觉间又重回体内,这种感觉太美妙了,眼前那一片漆黑的世界似乎都在放射着光彩。 第933页 他仰起头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什么话都未说,散掉灵剑和灵铠,收剑入鞘,转身走回到肖香身旁。 见状,唐寅也收起了佩剑,冲着常封笑道:「今日一战,胜负未分,以后见面,你我二人必要分出个高低。」 与旁人从不说话的常封在听了唐寅的话后,竟然重重地点下头,语气坚定地应道:「好!」 唐寅闻言,嘴角高高扬起,笑了。如果现在有人把常封头上的面巾扯掉,他定会惊奇的发现,他竟然也在笑,这,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第1656章 何时攻城 唐寅和常封战了个不相上下,等后者退回到肖香身边后,二话没说,单手揽住她的腰身,随后腾空跃起,直向郡首府外冲去。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一跳。肖香亦是本能的尖叫出声,惊问道:「常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常封没有回话,冲出去的身形仿佛离弦之箭,快得惊人。另外那三名中年人见状,脸色同是一变,片刻不敢耽搁,急忙追了上去。 他们一走,下面的那二十多名修灵者哪里还敢继续逗留下去?只是此时他们再想逃走,已然没那么容易了。 常封和三名中年人修为高深,跑得也快,而且还能施放出强劲的灵压,即便唐寅想追上他们都很困难,但下面的这些修灵者并没有他们那么深厚的修为,在深陷重围的情况下,想逃走又谈何容易? 很快,众修灵者的退路便被暗箭人员封堵住,暗箭人员配合大批的侍卫,把他们团团包围,双方随即展开一场混战。 唐寅对常封有惺惺相惜之情,但对肖香的这些手下人可不会客气。他的身上腾出黑暗之火,同时抽出佩剑,顺势将其灵化,纵身形窜入对方的人群中,对这些修灵者下了死手。 在唐寅以及众多暗箭人员、风国侍卫的围攻之下,肖香的这批手下没有坚持多久,悉数折损在郡首府内。清理完这些人,唐寅随即下令,全城搜捕肖香,要尽最大可能将她擒住。 且说常封,带着肖香冲出郡首府后,跑回他们在郡首府附近的藏身之地。直至翻过院墙,跳入院中,他才把肖香放下来,拱手说道:「公主,恕在下刚才失礼了。」 他话音刚落,三名中年人也相继跳入院中,六只眼睛凝视着常封,三把长剑也一併指向他的喉咙。 肖香这时候已然明白了常封的心意,她先向三名中年人挥挥手,示意他们收剑,然后又向常封福了一礼,柔声说道:「多谢常先生助本宫突围。」 常封淡漠地说道:「这是在下对公主几年来照顾有加的回报。」 肖香闻言,心头顿是一紧,不由得皱紧眉头,听起来,常封似有离自己而去之意。她还想问话,但见常封已默默地退到一旁,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她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转而对三名中年人说道:「不出意外,风人很快就要封城,对我们做全城搜捕,我们得赶快离开玉井。」 「是!公主!」三名中年人齐齐应了一声,说道:「风人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加强城防,我们可先带公主强行冲出去!」 「恩!」肖香点点头,眼珠转了转,随即又看向常封,正色说道:「看来这次本宫能否顺利脱困,又得多多倚仗常先生啊!」 常封没有接话,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如果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来他的头有在动。 另一边的郡首府内,在清理完肖香的那些手下后,唐寅拉着任笑回到书房,然后把自己对常封施放暗影幻狱而对方又未受影响的事向他详细说了一遍。 他问道:「任兄,难道暗影幻狱也有失效的时候吗?」 任笑吸气,沉思半晌,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暗影幻狱对常大哥肯定是有影响的。」 唐寅紧锁眉头,喃喃说道:「看来,只有以后再见到常封时向他问个明白了。」顿了一下,他又问道:「我想把常封收为己用,任兄,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任笑乐了,反问道:「常大哥可是皇甫长老的大弟子,殿下不怕把他留在身边是个隐患、威胁吗?」 唐寅耸肩说道:「任兄说过,常封和皇甫秀台以及他那些弟子都不是一路人,既然如此,我又有何好怕?」 任笑含笑点点头,想了一会,他说道:「常大哥会不会接受殿下的邀请,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对灵武痴迷的程度上,殿下和常大哥有相似之处,常大哥留在殿下身边也绝对会比留在肖香身边舒心得多。」 他虽没有把话说明,但言下之意是觉得常封转投唐寅这边的可能性很大。听了他的话,唐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如果真能把常封收拢到自己这边,无疑回让己方如虎添翼。 没过多久,第九军驻地那边传回消息,称粮仓的火势已被扑灭,不过第九军的粮草也被烧毁大半,损失惨重。 所过时间不长,南城又传回敌情,称有批灵武高强的修灵者强行翻越城墙,逃到城外,南城的守军现已追杀出城。 不用去看具体的情况唐寅也能猜得出来,逃走的那批修灵者肯定就是肖香以及她的手下,估计常封也在其中。 己方的军兵追出去也没用,别说追不上人家,即便追上了,也困不住常封这种级别的灵武高手。 第934页 他先是传令第九军,加强营防,务必不能再让敌人钻了空子,接着他又传令南城,放弃追击逃走的敌人。 这次唐寅和肖香的交锋,可以说是唐寅输了,但肖香也谈不上大获全胜。肖香的主要目标并不是第九军的粮草,而是风军的军饷。 她就算能把第九军的粮草烧了个精光,第九军还是可以从玉井城内的粮仓里徵调出粮草,填补损失,只有把风军的军饷都盗光,那才会对风军的士气造成真正的影响,使风军不战而先内乱。 只可惜她这次设计的连环计,唐寅只上了一半的当,到了最关键的那一步时唐寅反应过来,也使得肖香的连环计功亏一篑。 经过这次的交锋,唐寅和肖香可谓是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唐寅知道了川国还有这么一位狡猾多端、善于谋略的公主,同样的,唐寅的敏锐也出乎肖香的预料,本来她还以为唐寅只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呢。 不日,平原军和天鹰军相继抵达玉井。至此,风军已兵合一处,四十万的大军声势浩大,气势如宏,浩浩荡荡由玉井南下,直川口郡的关口城。 六日后,风军抵达关口,于关口北部扎下营寨。 唐寅亲自到军前观望。关口城并不险峻,落座于幕野山和黑头山之间的平原地带,城邑的四面八方放眼望去一马平川,无险可仪仗,很适合进攻的一方展开大举强攻。 把关口城附近的地形仔细打量过一遍后,唐寅暗暗摇头,心中难以理解,安军的主将放弃玉井,却要坚守这么一座无险可守的孤城,到底是另有依仗还是眼光有误啊? 他向身边的众人甩下头,说道:「我们再往前走走!」 阿三阿四忙道:「大王小心。」 「没事,我们这里距离敌城还远着呢!」说着话,他催马向前而去。等他距离关口城只有一里之遥的时候,他方勒住战马,聚精会神地张望前方的城池。 在远处,倒看不出关口城有什么不同,等走近了人们才勐然发现,原来关口城是双城墙,外城墙有三丈三,属正常规格,而内城墙则高大四丈开外,比外城墙高出一截,也就是说,站于内城墙上,可居高临下的直接射杀外城墙上的人,而外城墙上的人则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完全在内城墙的箭射之下。 观望了好一会,子缨幽幽说道:「大王,看来,安军残部退守关口城也是有原因的,虽说关口城外没有护城河,但城邑自身的城防却很完善,内外两层城墙,一高一矮,遥相唿应,此战恐怕不太好打啊!」 萧慕青问道:「关口城内的守军有多少人?」 乐天和艾嘉双双说道:「起码在十万往上。」 萧慕青点点头,伸出手来,对着前方的城邑比量了几下,说道:「怎么看,关口都是一座小城,城中就算一个百姓都没有,全是军队,要驻扎下十万大军也显得拥挤,我想知道的是,这十万大军的粮草都囤积在哪?既然安军要打消耗战,那么囤积的粮草肯定不会少,只是这么一座弹丸小城,又能囤积多少粮食呢?」 艾嘉下意识地问道:「萧将军以为敌军的粮草会囤积在城外?」 萧慕青立刻摇头,说道:「那当然不可能,一旦打起仗来,我军便会把关口团团包围,敌军若是把粮草囤积在城外,根本没有机会再运进去。」 子缨点点头,接道:「是啊,关口城太小了,驻扎十万的大军已经很困难,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地方去囤积大批的粮草呢?」 唐寅挑起眉毛,看了他二人一眼,嘴角扬起,笑道:「不要再胡乱猜测了,要弄明白怎么回事,很容易,把关口的城防给我撕开,率领我军将士给我杀进城内去!」 众人面色一正,萧慕青和子缨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王准备何时攻城?」 「今日扎营休整,明日一早,我军全力攻城,你二人以为如何?」 「末将遵命!」萧慕青和子缨没有异议,同时拱手领命。 第1657章 最后一战 翌日,风军开始大举进攻关口城,这也是风军与安军残部在安地的最后一战。 进攻当中,风军毫无保留,把军中的大型武器全部搬运出来,架在关口城的四周,进行持续的远程打击。随着战线的全部拉开,风军将士开始列起整齐的方阵,向前推进。 等风军推进到关口城百步的时候,关口城的反击也随之而来。一颗颗抛石机的石弹由城内飞出,一幕幕的箭阵由城头射下,这些都对风军造成极大的杀伤。 风军将士是顶着漫天的箭雨和石弹推进到城墙下方,人们或是架起云梯,或是推动塔楼,对关口城的城头进行强行冲锋。 城邑小当然也有它的优势,尤其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这时候,进攻的一方无法作到全面展开,将士们的战斗力得不到充分发挥,而守军的防线却恰恰不至于被拉得太长,出现明显的薄弱之处。 此战,双方打得异常激烈。进攻的风军一如既往的兇勐,而守城的安军则表现出顽强的斗志,据守城头,宁死不退缩半步。 在交战当中,也能看出安军早已做好了完善的备战。守城必须的滚木、擂石、火油等物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绝似的,不断的投掷下来,把风军的强攻一次次的顶回去。 这一整天的鏖战下来,风军先后共组织起五次全线勐攻,结果全被安军打退,等到天色大黑的时候,风军仍毫无进展。 第935页 战事不利,加上天色已晚,萧慕青和子缨皆认为己方不应再战,双双向唐寅请命,暂且收兵,等明日再战。 唐寅也没有坚持,随即传令全军,鸣金收兵。虽说首日之战没有成功,但风军方面的士气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以唐寅为首的风军将领们也都很乐观。 守军方面毫无节制的使用滚木、擂石、火油等城防武器,根本难以长久,区区的一座小城,就算备战的再充分,这些资源的囤积也终究是有限的,在第一天的交战当中就用掉这么多,接下来他们还用什么? 萧慕青甚至都敢断言,若照今日这样的消耗,关口城内所囤积的滚木、擂石等物充其量也就再够三天所需,当然,他的推断可不是胡乱猜测,而是经验之谈。 第二天一早,风军的进攻又一次展开,依旧是四面出击,依旧是全面强攻,同样的,守军仍是不计损耗的放出箭阵,投掷滚木、擂石,将风军的强攻一次次的击退。 这天的攻城几乎是第一天的翻版,风军毫无进展,但同样的,也消耗了关口城内大量的城防储备。 关口城之战,风军的强攻一打就是五天,这五天来,风军天天攻城,攻势一天比一天兇狠,但城中的守军也依旧顽强,反击的力度也是越来越大。 最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城内的滚木、擂石之多,超乎人们的想像,已经打了五天,而城内的防城资源仍然充足,滚木、擂石、火油就像无穷无尽似的被守军投掷到城外。 五天的激战,风军可谓是伤亡惨重,主攻的各兵团中已经有三个兵团打得不成编制。唐寅对这样的战况当然极为不满,在第五日的攻城结束后,他连夜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等人们都到齐后,唐寅首先开口,问道:「区区一座弹丸小城,我军四个军团,强攻五天竟然没登上城头半步,各位,你们是不是也都该说说了,这场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众将面面相觑,然后一个个垂头不语。刚开始时,他们就已猜到此战会不太好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打。 一是守城的安军精锐,士气极盛。没有斗志的安军根本不值一提,但若让安军若具备了斗志,那么以安军的装备而言他们就是一面铜墙铁壁。 其次,安军当中混入大量的游侠,这些人在安军当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使安军整体战力提升了何止一两个档次。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军城防资源的储备之多,令人意想不到。 就这么一座微不足道的小城,到底是怎么储备下那么多的滚木、擂石以及火油的,这一点连萧慕青和子缨这种经验丰富、长年征战沙场的将帅们都感到匪夷所思,想不明白。 看到众人皆不言语,唐寅勐的一拍桌案,喝道:「怎么了?都哑巴了?刚开始时你们是怎么说的?什么关口城的滚木、擂石充其量也就够三天所需,可现在都打到第五天了,安军的滚木、擂石还是在源源不绝地用着呢!」 萧慕青老脸一红,他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大王,所以说此城诡异,一反常规,我军应暂做休整,等探明城中的情况之后再做相应部署」 不等他说完,唐寅的拳头已先握了起来,反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又派谁去探明城内的情况?我数十万的大军都打不进去,何人又能混进去?」 萧慕青默然,是啊,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想混入城内,探明敌情,又谈何容易!想着,他心头突然一动,问道:「关口城附近可还有安军的据点吗?」 乐天和艾嘉互相看了看,双双摇头,说道:「方圆百里,甚至整个川口郡已再无安军残部,安军也只剩下关口城这么一处据点。」 萧慕青喃喃说道:「如此来说,也就不会有人偷偷向城内输送滚木、擂石了!」 乐天眼珠转了转,说道:「也不能说这里的方圆百里内皆无敌情,关口城南十里外就是川国境内,川国已于边境处集结起二十多万大军,不过,川军一直没有越过两国边境,更不可能偷偷向关口城运送滚木、擂石及粮草。」 唐寅摆摆手,说道:「川军于边境集结兵力也属正常,他们是怕我军打下安国之后,再继续南下,攻入它川国境内。」 「是的!去探查的兄弟也有回报,边境处的川军一直在备防,并没有主动出击的举动。」乐天正色回道。 「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我们现在说的是关口城,而不是川国境内的川军!」 唐寅深吸口气,站起身形,在中军帐内来回踱步,边走边嘟囔道:「要弄清楚城内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明日,我得亲自去参战!」 在场的众人心头皆是一惊,纷纷问道:「大王要亲自攻城?」 「不然还能怎么办?」唐寅沉声说道:「明日,我随平原军出战,元让、江凡、齐横,你三人助我一臂之力,撕开关口的城防!」 「末将遵命!」上官元让、江凡、齐横三人齐齐插手领命。 上官元让是随平原军来的川口郡,在对安之战中,上官元让跟着平原军一直没打过硬仗,谁知道安国朝廷都垮台了,在川口郡这里反倒是碰到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关口之战的第六日,风军再次全军出动,对关口城展开全面围攻。 不过这一次因为唐寅的亲自参战,风军进攻的势头更勐,尤其是唐寅所在的平原军,向前推进时,下面的将士们如发了疯似的向前狂奔。 第936页 刚进入关口城的百步,城内的抛石机和箭阵便飞射而来。看着空中唿啸而至的石弹,唐寅边闪躲也边暗暗嘆气,谁能想到,己方四个军团所储备的石弹都打光了,而关口城里竟然仍有石弹可用,难道安军的城防资源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这次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清楚。 在进入关口城五十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箭矢已变得越发密集,即便是唐寅这时候都已护不住自己的战马,只能从马上跳下来,步行前进。 唐寅沖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以他的身手,都是在身中十数箭的情况下才冲到城墙底下,其他那些风军士卒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到了城墙近前,唐寅立刻感觉到灵压的存在。 灵压由城头上散发下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无形的阻力,它防的不仅是风军中的暗系修灵者,同时也让攻城的风军将士们的速度大受影响。 这就是修灵者多的好处,根本不在乎因施放灵压时所损耗的那点灵气。 没有亲自参战,根本无法体会到进攻关口城的困难,现在唐寅总算能理解己方的数十万大军为何迟迟打不下这么一座弹丸小城了。 他长吸了一口,将手中的灵剑收起,然后蓄足力气,一跃而起,跳起有两米多高,等他力尽时,双手向城墙上用力一抓,就听咔嚓一声,罩着灵铠的手掌如同两把锋利无比的钩子,深深嵌入城墙砖内。 他的身形刚刚挂到城墙上,还没来得及向上攀爬,已引来城头上大批安军的注意,就听头上一阵大唿小叫,紧接着,箭矢连续射下来。 唐寅咬紧牙关,身子贴着城墙,仿佛壁虎一般,横向移动,闪躲上面射下来的箭矢。 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仍受到箭矢的波及,手臂上连中两箭,头顶也中了一箭,灵铠被近距离的劲射撞得叮噹作响,火星子都爆出好大一团。 第1658章 展开反射 唐寅刚把第一波的箭阵闪躲开,第二波的箭阵又至。硬弓居高临下的劲射,力道之大,每一箭都得超过百斤,即便是唐寅也无法连续承受。 在箭矢撞击灵铠的一连串脆响声中,唐寅贴在城墙上的身躯被硬生生的射落下去,落地时,他的掌中还抓着两大把碎石。 附近的两名风兵见状,急忙扑上前来,将手中的盾牌高高举起,格挡安军的箭射。 唐寅躺在地上,先是做了个深唿吸,接着双目一眯,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形,他出手如电,抓住身边的这两名风兵,使上全力,将其向外甩出。 就在他甩开两名风兵的瞬间,城头上连续落下三块擂石,不偏不正,全砸在唐寅一人身上。 嘭、嘭、嘭!这三块落石砸得结实。 第一块落石正中唐寅的肩头,把他刚挺直的腰身又砸弯下去,第二块落石砸在他的背上,将他砸跪在地,第三块落石则直接击中他的头顶,让他的身形扑倒在地。 以他灵空境的修为,在连续承受三记落石后,都感觉头脑昏沉沉的,有那么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 被他甩出去的那两名风兵见状,尖叫着又反冲回来,扑到唐寅近前,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压在他身上的落石搬开。 只是二人才刚刚搬开落石,头顶上的箭阵又至,这次唐寅已没有余力再去救他二人,两名风兵在密集的箭阵下瞬间被射成刺猬,浑身上下插满鵰翎,可直到死,二人都是扑在唐寅身上,以自己的身躯为他挡箭。 这就是战场上的残酷,鲜活的生命只是在转眼之间就变成血肉模煳的尸体。 唐寅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虎目也因充血而变得猩红。 他怒吼一声,再次蓄力,弹跳而起,身躯贴着城墙向上攀爬,同样的,他仍然遭受到安军的集中箭射,黑压压的箭矢由他的头顶以及左右两侧纷纷飞射下来。 这一次,他的手掌插入城墙砖里更深,几乎整只手掌都没入其中,以此来承受箭矢的持续撞击。 密集的箭矢钉在他的灵铠上,叮噹作响,几乎都找不到间歇,箭矢一直不断的射过来。 唐寅的身子是在城墙上固定住了,可是他的灵铠已开始承受不住,在箭矢的持续撞击下,灵铠出现道道的裂纹,再硬挺下去,他非但沖不上城头,反而自身的灵铠得先被射碎。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从城墙砖中抽出双手,悬在城墙上的身躯又一次被射落下来。落地后,他随手捡起一面盾牌,边挡住头顶上的箭矢,边举目向上张望。 区区的关口城,怎么就这么难打,连自己都沖不上去,下面的将士们又如何能攻得上去?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关,向左右瞧了瞧,正看到不远处己方的一架云梯被城头守军推开,攀爬在上面的己方弟兄们正纷纷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唐寅想也没想,快步冲上前去,对这些准备重新架起云梯的风军将士们大吼道:「你们都让开!」 见喊话之人是大王,人们急忙向两旁退让。 唐寅冲到云梯前,长达三丈开外、重达上百斤的云梯竟被他单手提了进来,他运足臂力,将云梯狠狠甩出,就听轰的一声,云梯狠狠砸在城墙上。 他片刻也没迟疑,单手持盾,另只手抽出佩剑,将其灵化的同时顺势跃上云梯,直奔城头冲去。 唐寅在云梯上可不是爬,而是跳跃式的,身子一纵,便窜出一米,再一纵,又能窜出一米,只是几个起落下来,他距离城头已只剩下三米之遥。 第937页 城头上的安军也有注意到他,人们嘶声大喊道:「有敌将冲上来了,放箭,快放箭!」随安军的吼叫声中,箭射又至。唐寅在云梯上的身子立刻缩成一团,并将盾牌顶于头顶。 叮叮噹噹!箭矢不断地钉在盾牌上,虽说盾身上留下无数个凹痕,但也帮唐寅挡下了大部分的箭支。 趁此机会,唐寅又向上攀爬出一米,而正在这时,城头上烟雾缭绕,只见两名安兵把一大锅火油搬到城头,作势要向唐寅倾倒下来。 唐寅心头一颤,连想都没想,将手中的盾牌当成飞镖来用,抖手将其甩了出去。 唰!盾牌在空中打着旋,化成一道电光,正切中一名安兵的脖颈。就听扑哧一声,那安兵的脖子应声而断,人头弹起好高,滚落在地。 随着安兵的尸体倒下,乘装火油的油锅也随之倾斜,一大锅的火油全部洒在城头上,附近的安兵皆受其波及,人们被烫的在原地直蹦,脚底下皮开肉绽,想站也站不稳。 唐寅是把对方的油锅打翻,但他也没有了盾牌做保护,周围射来的箭矢又能直接钉到他的身上。 他一只手挥剑格挡,另只手死死抓着云梯,他与城头之间仅仅两米远的距离,此时却像变成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本打算硬顶过对方这轮箭阵,然后再趁机冲上城头,不过对方的箭射来没有结束,安军又把第二口油锅抬了过来。 这回安军也学聪明了,没有再探头张望,人躲在箭垛后,直接把油锅举到箭垛上,欲向下倾倒。 唐寅的灵武再高强,灵铠再坚韧,但也架不住这些滚烫的火油啊! 他倒吸了口气,运足灵气,将手中的灵剑灵空噼斩出去。唰!灵波射出,正中油锅,偌大的油锅被灵波硬生生扫成两半,里面的火油也一下子倾泻出来。 虽说火油大部分淋空,但还是有少量溅到唐寅身上,另有一些则再顺着云梯滑到他的手掌上。火油接触灵铠,立刻发出嘶嘶的尖锐声,烟雾也由灵铠上散发出来。 他咬紧牙关,硬挺着火油的灼烫,继续向上攀爬,可是,安军接下来射出的火箭几乎令唐寅感到绝望。 淋过火油的云梯粘火就着,唐寅的身上也随之火起,尤其是他抓着云梯的手掌,此时简直变成了火掌。 如此强勐的火势,如果不是有灵铠罩体,他的手掌瞬间就得被烧为焦炭。 他心中长嘆一声,原本紧紧抓住云梯的手也只能松开,他的身形由云梯上方摔落下来,身上燃烧的烈火让他在下坠时就像一颗流星。 扑通!唐寅再一次摔落在城墙底上,而此时,这里已是一片火海,唐寅连滚带爬的从燃烧的火油中冲出来,然后在地上来回打滚。 周围的风兵们急忙蜂拥而上,人们纷纷扯下身上的征袍,拍打他身上的火焰。 在风军将士们的好一番抢救之下,唐寅身上的火焰终于被熄灭,这时再看他,浑身上下冒着青烟,灰头土脸,其状何止是一个狼狈所能形容。 身边有风兵们支起盾阵保护,唐寅趁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透过盾牌之间的缝隙,他看向城头上的守军,暗暗感嘆,如此完备的城防,这根本不是靠人力所能突破的。 歇息了一会,唐寅从地上站起,振作精神,准备再做一次冲锋。没等他展开行动,就听身边的风军将士们纷纷兴奋的喊道:「塔楼!我们的塔楼上来了!」 唐寅顺着人们的目光往回一瞧,可不是嘛,足有三丈多高的塔楼正被己方将士们推往城前。只不过塔楼在推进的过程中也不顺利,要承受守军的火箭和抛石机的打击。 风军的塔楼有许多都是折损的推进的路上,十座塔楼,能有三座顺利顶到城前就算不错了。 唐寅眨眨眼睛,伸手抓过来一名风兵,手指着距离他最近的那座塔楼,大声说道:「你去!让推送塔楼兄弟们往这边来!」 「是!」那风兵答应一声,甩开双腿,飞快地跑了过去。 可是他才跑出盾阵,凌空飞来的一支箭支就钉在他的大腿上,他奔跑的身子翻倒在地,都不等他爬起,接踵而至的箭矢又连续钉在他的背后,这名风兵也再没能站起来。 见状,又有两名风兵奔了出去,边跑边闪躲周围飞来的箭支。唐寅咬牙,从身边的一名风兵身上夺下弓箭,透过盾阵的缝隙,将箭支射向城头。 他每一箭射出,城头上都会伴随着安兵的惨叫声,几乎是箭无鬚髮。周围的风兵士气大振,人们纷纷捻弓搭箭,对准城头上的安军箭手们展开反射。 唐寅仅仅射出五箭,手中的长弓便被他拉断,他看着城头上的安军,下意识地握起拳头,对周围放箭的风军将士们喝道:「你们省省力气,不要再放箭了!」 说话的同时,他扔掉手中的断弓,接着又抓过来一把长弓,继续向城头上放箭。 安军的盔甲皆为精钢打造而成,普通风兵的箭射对他们的威胁不大,何况还是由下往上射,就算能射中安兵,也穿不透他们身上的钢盔钢甲。 除非是神射手,箭箭都能命中敌人的面门,或是像唐寅这样的修灵者,射出去的箭矢力道已大到能无视对方身上盔甲的程度。 第1659章 抽身而退 唐寅在射箭压制安军箭手的同时,一座塔楼也被风军推送过来。塔楼的正面有铁皮包裹,不怕箭射,但是防不住抛石机甩出的石弹,抛石机也是对塔楼威胁最大的武器。 第938页 随着塔楼被推到城墙前,周围的风军将士们也纷纷躲到塔楼的后方,唐寅放下弓箭,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塔楼后侧,顺着里面的梯子,快速地爬上塔楼顶端。 在塔楼的顶部,有个两三米宽见方的平台,上面可站十数名将士,在攻城时,塔楼上的军兵可对城头上的敌军进行面对面的平射,另外,平台前面的挡板还可以放下来,作为板桥,能让塔楼上的军兵直接冲上城头。塔楼即可作箭塔用,也可以作运兵用,可谓是攻城时的利器。 唐寅登上塔楼的平台后,向下面的军兵大声喝道:「向前推!尽量向前推,靠近城墙!」 下面拉动绳索的军兵们齐声应是,人们卯足力气,或拉或推,将塔楼推进到城墙近前。 唐寅这时也没闲着,手持长弓,连续向城头上的安军放箭。他的箭法不见得有多精湛,但是力道大的惊人,只要命中安军,必能贯穿对方身上的盔甲。 安军对风军的塔楼也颇为忌惮,向塔楼展开集中箭射的同时,另有安兵指挥城内的抛石机,调整方向,用石弹来撞击塔楼。 唐寅正在连续放箭的时候,突然看到城内的一颗石弹迎面砸了过来。他想也没想,放下手中的弓箭,抽出佩剑,将其灵化,紧接着,他大吼一声,对准凌空飞来的石弹怒斩一剑。 唰!灵波射出,直奔石弹而去。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石弹应声裂成两半,唐寅立刻又挥出一剑,同样是射出灵波,将已经两半的石弹又从正中间切开。 在被两记灵波切割后,石弹分裂成四块,由半空中坠落在地。才刚刚挡下这一颗石弹,城内又飞射出来数颗,而且皆是奔唐寅所在的这座塔楼而来。 唐寅暗暗摇头,照这样耗下去,就算把自己累死也打不光城内的石弹。他向左右大喝道:「放下挡板!」 平台上的风兵听闻他的命令,急忙将竖于前方的挡板放下。 唐寅倒退两步,运足力气,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此时塔楼距离城墙还有七、八米远,就算放下挡板,之间也隔着五、六米的宽度。 他一个急冲刺,跨过挡板,接着,身形高高越起,人在空中,灵剑连挥,在用灵波斩下石弹的同时,人也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向城头上落去。 城头上的安军做梦也想不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方竟然能直接蹦过来,简直像背生双翅飞过来的一般。 人们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唿小叫的聚拢在一起,一把把长矛、长枪高高抬起,锋芒一直对准落下来的唐寅。 轰隆!唐寅下落的身躯正砸在人群的中央,一时间,也不知道撞折了多少把兵刃,又撞翻了多少名安兵安将。 因其惯性太勐,落地后的唐寅连续向前翻滚,身子直接轱辘过城墙,向城墙的内侧翻去。 好在他反应够快,在摔下城墙的一瞬间,他一把扣住城墙的边缘,整个人挂在城头上。周围的安兵们以为有机可乘,一拥而上,长枪长矛的锋芒齐齐向唐寅刺去。 他们快,唐寅的剑更快。他一手把住城墙沿,另只手握着灵剑横向一挥,就听一阵咔嚓声,数名安兵的脚踝被他的灵剑斩断,人们纷纷惨叫着仰面摔倒在地。 这时候,又有一名安兵冲上前来,以手中的长枪连刺唐寅扣住墙沿的手掌。 后者眼中精光一闪,身子先是向左移,接着用力向右一盪,直接翻上城墙,并且顺势一脚,将那名持枪的安兵踢落下城墙。 他上到城头还没站稳脚跟,就听背后破风声传来,紧接着,他背后的灵铠传来噹啷一声脆响。 唐寅受其冲力,向前踉跄出一步。他回头再看,原来是一支钢制的箭支钉在自己的背上,险些击碎自己背部的灵铠。 他举目向上观望,只见内城墙上站着一排安军的神射手,这些人是清一色的修灵者,所用的弓箭也都是精钢打造,现在钢箭的锋芒正齐刷刷地对准着他。 说是迟,那是快。唐寅刚刚挨了一箭,又有两支箭矢凌空飞射过来,分取他的后脖根和后心。唐寅身子微微一侧,让开箭矢的锋芒,等箭矢要从自己身边掠过时,他出手如电,一把将两根钢箭同时扣住,随着他掌心灵气散出,两支钢箭齐被灵化,他回手向内城墙上一甩,喝道:「还给你们!」 两支灵化后的灵箭分取两名安兵的神射手,其中一人反应较快,直接以手中的灵弓做格挡,随着噹啷一声,灵箭在空中打着旋弹飞到一旁。 另一名神射手则未能闪躲开,被灵箭正刺中喉咙,就听扑哧一声,灵箭只剩下个箭尾露在他的喉咙前。 唐寅来不及继续对内城墙上的敌人做出攻击,他所在的外城墙上的安军已蜂拥而至。大批的安兵冲上前来,前面的安兵以重盾压住阵脚,后面的安兵则以长戟攻击唐寅。 想不到安军残部竟然变得如此训练有速,唐寅也颇感意外。看着周围重盾组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长戟探出来的锋芒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大喝一声,将手中的灵剑全力挥出。 咔嚓、咔嚓!随着灵剑扫过,周围刺过来的长戟纷纷折断,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安军的进攻。 人们很快又换上长枪长矛,几乎攻击唐寅。后者冷笑出声,周身上下,突然散发出黑色的火焰,与此同时,黑火依附到灵剑之上。 第939页 周围的安兵们同是一惊,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在包围圈中的唐寅已全力跃起,跳过安兵的重盾,直接落入安兵的人群里。 扑哧!他下落的身躯还带着一道长长的寒光,等他落地后,一名安兵由头顶到被切成两半,五脏六腑也流淌满地,但却未见鲜血,只有白腾腾的雾气在他的尸体上散发出来。 趁着周围的安兵大惊失色的空档,唐寅连续出剑,一口气斩到周围的十多名安兵。他的兇狠让附近的安兵们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不过很快又有人顶了上来。 一名手持灵枪的修灵者扑到唐寅近前,灵枪快如灵蛇,分取唐寅的喉咙、胸口和小腹。唐寅的出剑更快,随着三道寒芒闪过,对方的三枪一併被他挡开。 那名修灵者还想收枪换招,唐寅顺势向前近身,抢先一步扣住灵枪的枪身,他手掌上的黑暗之火也立刻扩散到灵枪上,直接烧到对方的双手。 「啊!」那人惊叫出声,本能的松开灵枪,连连后退。 他低头再看,自己双掌上的灵铠竟然已齐被烧化。这还多亏他反应够快,弃枪弃得及时,不然让唐寅的黑暗之火窜到他的身上,他的性命都难保。 暗叫一声厉害,那名修灵者自知不敌,他也不和唐寅拼命,抽身而退。 唐寅哪肯放他离去,箭步追上前去,与此同时,他把刚夺过来的灵枪高高举起,看准修灵者的背后,作势要砸下去。 不过这个时候,内城墙上的箭射又至,唐寅高举的灵枪没有砸向那名败逃的修灵者,调转方向,砸向飞射过来的灵箭。 噹啷!灵箭被灵枪砸落在地,唐寅看也没看,把手中的灵枪当成标枪来用,一个投掷,恶狠狠甩向内城墙上的箭手。 扑!灵枪贯穿那人的胸膛,随着惨叫声,连人带枪的一併摔下城墙。他刚解决掉那名箭手,内城墙上又连续飞射来三箭,与此同时,唐寅的四周也重新围拢上来数名修灵者。 完全是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现在唐寅总算能理会到安军立体防御的厉害了,就算他现在已经成功登上城头,可他仍处于被内外城墙的夹击当中,外城墙上的敌军就已经够多了,而内城墙上的灵箭手则更是个莫大的威胁。 生死关头,唐寅哪里还顾得上好看难看,身子就地翻滚,横着轱辘出去。 啪、啪、啪!三支灵箭一股脑地钉在外城墙上,过半的箭支都没入城墙砖里,可见这些灵箭的力道之刚勐。 唐寅正要爬起身,身侧又砍过来两把灵刀,他躺在地上,横起灵剑,硬接对方的重刀。 噹啷!两把灵刀一併砍在灵剑之上,唐寅背下的城墙砖都被震碎数块。 趁着对方收剑之机,他一个挺身从地上窜起,身子弹起两米多高,向下全力扫出一剑,斩向两名持刀的修灵者。 那二人想也没想,立起灵刀招架,就听咔嚓、咔嚓两声,两人的灵刀被唐寅一剑斩断,连带着,剑锋也从二人的脑门上掠过。 半截的头颅从二人的头顶掉落,两具尸体也直挺挺地仰面摔到,大量的白雾由二人的周身散发出来。 「小心他的剑!大家都要小心他的剑!」周围的修灵者以及安军将士们看得清楚,立刻意识到唐寅手中的灵剑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拼命地撕吼着,提醒己方人员。 第1660章 闭目冥想 唐寅所用的剑是从皇甫玉成那里得来的,寒铁打造而成,灵化后更是锋利异常,普通的灵兵根本招架不住,安军中的修灵者不明就里,上来就吃了大亏。 这时候,安军将士也都看出他的剑非同寻常,尽可能的与唐寅保持距离,即便要与他发生接触,也是避免与他硬碰硬。 可唐寅的身手和灵武本就是不容易对付的,现在他们又心存顾虑,场面上也显得很是被动。 双方交战时间不长,又有三名修灵者折损在唐寅的灵剑之下。这时候,安军的援兵也到了,只见大批的安兵安将从城墙下面沖了上来,对唐寅展开围攻。 一名持刀的安将大吼一声,率先发难,抡刀噼向唐寅的脑袋。后者横剑招架,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唐寅站在原地未动,反倒是出刀的安将被震退两步。 唐寅正要提剑冲上去追杀,突然间,他的侧后方又冲出一名安将,这人身材魁梧高壮,膀大腰圆,身上披着厚重的白色灵铠,双手握着一把大锤。 这安将跳到唐寅的背后,把手中的大锤当枪用,对准唐寅的后脑狠狠捅了过去。 听身后恶风不善,唐寅想也没想,看也没看,直接背剑于脑后,硬挡对方的重击。等对方的大锤接触到他的灵剑,唐寅才感觉到不对劲,对方的重击力道太大。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他感觉像有一只狂奔的犀牛撞到自己的灵剑上,唐寅双脚贴着地面,足足向前划出三米多远,一头撞进正前方的安军阵营当中,连带着,也撞到一片安兵。 与他直接接触的安兵立刻受到他身上黑暗之火的波及,人们翻滚在地,死命地嚎叫着,随着雾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他们的叫声也越来越微弱,渐渐的没了声息。 唐寅正要从地上站起身,周围已砸过来两把灵刀、三把灵枪。 他大喝一声,身子快速的横向一滚,闪出对方的攻击范围,可是那用锤的安将又到了,硕大的锤头在空中挂着刺耳的劲风,唿啸着砸向唐寅的脑门。 第940页 此时他已没有闪躲的空间,只能硬着头皮横剑招架,不过他并不是水平的横剑,而是剑身倾斜,其中暗含着向外的泄力,但即便如此,对方的重锤仍震得唐寅压碎身下两块城砖。 那安将不依不饶,收锤后紧接着又是一记重击。这次唐寅不再和他硬碰硬,身子斜窜出去,在他跳开的瞬间,就听轰隆一声闷响,地面的城砖被对方砸出一个大深坑。 他窜出去的身形还没来得及站稳,斜上方灵箭又飞射过来,正中他的肩头。这一箭的力道极大,射箭之人的修为也精湛,箭锋穿透唐寅肩头的灵铠,深深钉入他的皮肉之中。 受这一箭的冲力,唐寅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周围的安兵安将见状,心头大喜,一拥而来,其中一名修灵者由唐寅的身后将他搂抱住,一边承受着黑暗之火的焚烧,一边大喊道:「杀他!快杀了他!」 这名修灵者的修为也算深厚,但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下,他身上的灵铠正迅速的气化,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 使锤的那名安将大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大锤,对准唐寅的天灵盖,全力勐砸下去。 危急时刻,唐寅也使出了全力,他勐的震动身躯,将背后搂抱住他的那名修灵者硬生生的弹开,接着,坐在地上的身躯向前直射出去,闪躲开安将重锤的同时,一头撞进他的怀中。 那安将明显准备不足,受唐寅的一撞之力,身形后仰,向后连退出三大步,唐寅片刻也未迟疑,马上又窜上前去,与此同时,回手硬拔掉肩头的灵箭,对着那安将的面门插去。 只听扑哧一声,还挂着唐寅血丝的灵箭正插在那名安将的左眼上,箭锋直接从他的后脑探了出来。安将生都未吭一下,当场毙命,手中的大锤落地时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唐寅并不放过安将的尸体,就地利用,以他的尸体做挡箭牌,硬推着沖向前方的安兵人群。 随着一阵尖叫声,数十名安兵被撞得连连后退,前方的人倒还没什么,倒霉的是后面的那些安兵,被硬生生的挤下城墙,一个个惨叫着摔落下去。 当唐寅还打算继续利用安将的尸体时,上面连续射来三支灵箭,全部钉在尸体的背上,其中力道最大的那支灵箭穿透尸体,险些就钉在唐寅的眉心,箭锋距他的额头只有两指宽。 暗叫一声好厉害的灵箭手!唐寅勐然大吼一声,单手抓着尸体,向对面的内城墙全力勐抛过去。 内外两城墙之间的距离有六七米远,而内城墙又比外城墙高出三米多,但这么远的距离,两百多斤重的尸体,又是由下往上抛,竟然被唐寅单手甩了过去,从中也能看出他惊人的爆发力。 抛过去的尸体对内城墙上的那些灵箭手们并不构成威胁,唐寅举动也完全是为了泄恨。 看着撞在箭垛上己方兄弟血肉模煳的尸体,灵箭手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人们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俯视着外城墙上的唐寅,他们眼中喷射出来的怒火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众人齐齐捻弓搭箭,但也没有气急败坏的盲目乱射,而是瞅准了机会才抽冷子射出一箭。 其实对唐寅真正能构成威胁的,除了修灵者们散发出来的灵压外,便是这些内城墙上的灵箭手们,他们所射出的冷箭连唐寅都感觉防不胜防。 唐寅冲上外城墙后,单枪匹马的恶战了一个多时辰,不过他仅仅给安军的城防制造了一些麻烦,并没有打乱安军的城防,城外的风军依然攻不上来。 战斗到现在,唐寅业已拼得筋疲力尽,身上多处灵铠破碎,肩头、肋下和大腿也各有一处箭伤,虽然他还能继续作战,但却是越打越没信心。 反观他周围的安军,依旧是兵多将广,其中还混有为数众多、数也数不清楚的修灵者。 感觉再这样打下去,自己非但沖不散敌军的城防,自己反倒会被活活累死,而且,此战的目的他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再和敌军做无谓的纠缠。 想到这里,他心中萌生退意,突然连出数剑,迫周围安兵安将的同时,人也不留痕迹地向城墙边缘退去。 现场的安军或许是当局者迷,看不出唐寅的意图,但内城墙上的灵箭手们居高临下,看得真切,人们立刻意识到他想要退走,不约而同地向唐寅连续射出灵箭。 唐寅的出剑再快,也不可能把这么多的灵箭全部挡下来。他反应得也快,身子横着一轱辘,直接滚到安军的人群里,抓住一名安兵,拉回到自己的身前,让他做自己的挡箭牌。 啪、啪、啪!十数支灵箭全部钉在那名安兵的身上,精钢打造的盔甲在灵箭面前就像纸煳的一般,每一支灵箭都轻而易举地贯穿他的前后两层盔甲,箭锋由他的背后探出来。 藉助十数支灵箭的惯性,唐寅与安兵的尸体一併向后倒飞出去,跃过箭垛,双双摔落下城墙。 扑通!在落地前的瞬间,他还特意把安兵的尸体奋力推开,生怕他身上的灵箭误伤到自己。 从三丈开外的城墙上坠落,力道也不容小觑,即便唐寅有灵铠护体,此时也被震得头脑一阵发晕。 还没等他站起身,城下的风军将士们已蜂拥冲上前来,拽着唐寅连连后退,一直退到风军的盾阵后面,他们才纷纷放手。 看到唐寅身上的灵铠已有数处破碎,有些地方还流淌出鲜血,风军将士们心头同是一颤,纷纷关切地问道:「大王怎么样?伤到了哪里?」 第941页 唐寅做了几次深唿吸,然后甩了甩浑浆浆的脑袋,感觉清醒了一些,他这才向众人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你们立刻去往各军传我将令,我军暂时收兵,择日再攻。」 自己冲上城头,都被敌军打得如此狼狈,己方的兄弟们就算能冲上去,估计也讨不到便宜。 关口城的城防完善得超乎想像,己方必须得从长计议,重新部署,像现在这样盲目的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而已。 亲身参与过攻城战,唐寅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关口城防的厉害。在他的授意下,攻城的风军各军悉数撤退,时间不长,关口城外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今日的攻城战,双方交战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风军攻势最为勐烈的一次,不仅唐寅有参战,上官元让、江凡、齐横等勐将也都有冲上战场厮杀,只不过,使出全力的风军仍未能撼动关口城的城防。 回到军营后,医官们立刻为唐寅身上的伤口做包扎,他坐在榻上,闭目冥想。 刚才的战斗中,被他吸食的安兵、安将不在少数,在这些安军身上,可以掌握许多关口城内的信息。 等医官们帮他包扎完伤口,唐寅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眉头紧锁,沉思不语。 第1661章 羞愧难当 风营。中军帐。这次的攻城战,不仅唐寅受了伤,风军中的许多将领也都挂了彩,包括上官元让和江凡在内。 此时,众将齐聚中军帐内,不过现场却是鸦雀无声,沉默又压抑。 「大王到!」随着侍卫的唱吟声,唐寅从外面走了进来,众将纷纷站起身,插手施礼,齐声道:「大王!」 唐寅向众人微微摆下手,然后由尹兰搀扶在,在帅案后缓缓坐了下来。他先是环视众人一眼,问道:「大家以为今日之战如何?关口城的城防又如何?」 上官元让和江凡互相看了一眼,垂下头来,沉默不语。他俩虽说都有攻上城头,但和唐寅一样,最终又都被安军打退下去,对此两人自然也觉得羞愧难当。 齐横挠了挠腮帮子,沉声说道:「安军的城防太坚固了,末将跟随新军强攻,却连城头的边都没粘到,数次强沖,都被安军顶回来了」 唐寅深吸口气,正色说道:「安军的城防确实很坚固,内外两层城墙,人造的天险易守难攻,另外安军的城防资源储备也很令人头痛。」 「是的,大王!」齐横深有体会,他接道:「安军的城防资源好像怎么用都用不光似的,箭矢、石弹、滚木、擂石、火油拼命的往外丢,加上安军穿的又都是精钢甲,其中还有那么多的游侠,我军想强攻上去,太难了。」 唐寅点点头,如果他没有亲自参与战斗,他会认为齐横说得这些都是搪塞的藉口,而事实上,就如齐横所说,想打下这座不起眼的关口城,远比己方想像中艰难得多。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尹兰,并向她招招手。后者会意,急忙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纸卷。唐寅扬头示意她交由众人传阅。尹兰应了一声,将纸卷先交给萧慕青过目。 唐寅解释道:「这是我刚刚绘制的关口城内的地形图,大家都先看看吧!」 呦!这可是重要的情报啊!众人眼睛同是一亮,纷纷伸长脖子,向萧慕青手中的纸卷望去。 只见萧慕青展开纸卷后,低头仔细观瞧,看了一眼,见在场的众将都在注视自己,他向众人招手道:「大家一块来瞧瞧吧!」 众人纷纷离座,聚拢在萧慕青的四周。所谓的地形图绘制得很简单,城墙就是一条线,城内则被画了许多圈圈,每个圈圈里面都被唐寅加了标註。 其中最大的圈圈在城邑的正中央,唐寅在绘制时特意将这里的圈圈加粗,并标註上『城主府』三个字。 在众将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唐寅解释道:「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关口城的粮草、城防资源全部储存在的城主府内,大家怎么看?」 听闻这话,人们同是一皱眉。萧慕青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末将冒昧的问一句,关口城的城主府有多大?」 唐寅面无表情地说道:「关口只是座弹丸小城,城主府又能有多大?和其他地方的城主府比起来,恐怕还要小上一些。」 萧慕青苦笑道:「城主府的规格本就不大,而关口城的城主府比正常规格还要小,怎么可能会囤积下这么多的粮草和物资?大王的消息是不是有误啊?」 唐寅淡漠地说道:「你应该明白,我所得到的情报绝对不会有误。」这些消息,可不是通过敌军的供词得到的,而是直接从那些被他吸食的敌军记忆中搜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有假? 当然,小小的一座城主府,如何能囤积得下十万大军的粮草以及整个关口城的城防资源呢?这也是唐寅想不明白的地方,而通过那些安军将士们的记忆,他根本找不到答案。 「如此来说,关口城就太古怪了。」萧慕青边摇着头边喃喃说道。他清楚黑暗之火灵魂燃烧的厉害,如果大王的消息没有错,那就根本解释不通了。 寻思了好半晌,子缨开口问道:「大王,关口城的滚木、擂石以及箭矢可有短缺的迹象?」 唐寅摇头,说道:「很充沛,至少川口郡的郡首张慕容是这么说的,他有传令于安军,守城时无须节省,就算日夜消耗,关口城的城防资源也足够用上几个月甚至几年的。」 第942页 「那怎么可能呢?」子缨以及其他诸将面面相觑,皆感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城主府里竟然还养有许多的活物,安军的各兵团几乎天天都能吃到肉菜,喝到肉汤,伙食比我军的还要好呢!」 唐寅乐了,是气乐的,难道关口城的城主府还是个干坤袋不成?里面还别有洞天吗? 可惜的是,被他所吸食的那些安兵安将们级别不够,进不到城主府的内部,他也了解不到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大王,看起来安军真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在关口城和我军打一场旷日持久的鏖战了。」 「是啊!不过,安军能拖得起,我军可拖不起,安地的局势无论如何也得尽快平定下来,不能存在任何的安军残部。」唐寅握紧拳头,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既然安军把所有的粮草和物资都囤积在城主府,而关口城又是一座小城,我军可不可以在城下布置抛石机,用抛石机的石弹直接砸毁城主府!」 人们闻言,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又都纷纷摇头,觉得这不太现实。 首先己方各军的石弹都以用光,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便关口是座小城,想用抛石机直接砸到城邑中央的城主府,那抛石机至少得推进到关口城的城墙附近。 这么近的距离,守军的箭阵完全可以覆盖己方的抛石机,如果再用上火箭,那么己方推上去多少抛石机就得损毁多少,连站稳脚跟的可能都没有,就更别说发射石弹了。 见众将纷纷摇头,唐寅振作精神,说道:「不管能否成功,都应该先去试一试!」 「可是大王,我军的石弹早在前几天的攻城战中就已经耗光了」齐横为难地接道。 「我军的石弹没有了,可以到战场上去收集安军打出来的石弹,再者说,距离我军大营不远就是幕野山和黑头山,组织兄弟们就地採集不行吗?不要再跟我找藉口,立刻就去办!」 齐横被唐寅训斥得连连点头应是,再不敢多言半句。 萧慕青和子缨等人认真想了想,现在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哪怕损毁己方全部的抛石机,只要能捣毁关口的城主府,接下来的战斗就将变得轻而易举了。 唐寅正要散帐的时候,齐横恍然想起什么,问道:「大王有没有得到关于安军当中那个余先生的消息?」 噗嗤!唐寅笑了,摇头说道:「安军的将领们对这个余先生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余,多余之人,恐怕,根本就不存在余先生这个人,那只不过是某个见不得光的人的化名吧!」 齐横眨眨眼睛,凝声问道:「大王认为此人会是谁?」 唐寅耸耸肩,淡然说道:「可以是任何一个或一群和我大风过不去的人。他是谁根本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我尽快攻破关口城!」 对安之战的战事已经拖延得够久了,唐寅也不想再耗下去,如果长时间打不下关口城,川国边境的那数十万川军可就不会在川国境内防守了,恐怕随时都会反攻进安地,抢占关口城这个战略要点。 风军将士们按照唐寅的命令,于战场上收集石弹,另有大批的军兵分头去往幕野山和黑头山,採集山石,制造石弹。 风军虽说兵力众多,但要制造出大批量的石弹,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风军放弃攻城,全军将士安心在军营里休整。风军的探子可没闲着,常常绕过关口城,潜到安地与川国的交界处,监视川军的动向。 连日来,唐寅和风将们对关口城的内部地形图也做过几次细緻的研究,但找不出来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关口城说白了就是一座大型的军事要塞,里面没有百姓、没有住户,皆是清一色的军营,平日里住在城主府内的就是统兵的将军,现在则换成郡首张慕容住在其中。 自从张慕容入住之后,城主府就变得异常森严,除了张慕容的几名亲信外,旁人根本进不去城主府。 唐寅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城主府内定有蹊跷,但蹊跷出在哪里,他又无法得知,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直接砸毁城主府最省心也最直接有效。 当然,如此来做也有很大的困难,如何做到把抛石机推进到城墙附近又能顶住安军的箭阵就成了最令他头痛的难题。 经过与众将的商议,他们终于想到一个还算不错的主意,在抛石机上包裹铁皮,以此来防御敌军可能动用的火箭。 要临时找到那么多的铁皮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唐寅倒有办法,直接徵用了平原军所穿的钢甲。 当初平原军在支援安国抵抗桓军的时候,曾得到过安国的军备资助,全军上下所穿戴的都是安国的钢盔钢甲,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第1662章 制造石弹 风军在积极筹备新一轮的攻城战,一边加固抛石机,一边大量的採集石头,制造石弹。 这日一早,唐寅刚吃完早饭便出了寝帐,去查看己方抛石机加固进展的情况。风军特意在营地当中空出一大片场地,专供加固抛石机之用。 当唐寅到时,现场已有大量的风军将士们在紧锣密鼓的工作。许多人都是光着上身,打着赤膊,或抡着锤子,或拿着绳索,将一片片钢制的甲片固定在抛石机上。 任笑举目观望了一会,对唐寅低声问道:「殿下,给抛石机『穿上盔甲』,真的就能防住安军的箭阵吗?」 第943页 唐寅眯缝着眼睛,缓缓摇头,喃喃说道:「如果距离太近的话,箭射依然可以穿透钢甲。」 「那殿下为何还要如此劳师动众」做这样的无用功?任笑没有把话说完。 唐寅轻嘆了一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裹上钢甲,总比不裹强,能否成功,到时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任笑苦笑道:「关口城内也有抛石机,就算在我方的抛石机上挂满盾牌,能顶住了安军的箭阵,也未必能防得住城内抛石机的打击啊!」 唐寅扯了下嘴角,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报废了全军的抛石机,他也得把关口城打下来。 这时候,负责加固抛石机的风将快步跑上前来,冲着唐寅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说道:「末将参见大王!」 唐寅向他摆摆手,笑问道:「柳将军,我军的抛石机现在加固得如何了?」 这名风将名叫柳烈,是平原军的一名偏将。他拱手说道:「回禀大王,现在有三成的抛石机已经加固完,最多再需半个月,便可把全部的抛石机都做完加固。」 对于柳烈的进度唐寅很是满意,他含笑点点头,贊道:「干得不错,那个时候,我方的石弹也差不多制造好了,正好可以出战。」 「是的,大王!」柳烈急忙应了一声,接着,他话锋一转,手指后方,说道:「大王,加固好的抛石机都在那边,大王要不要先看看?」 唐寅一笑,扬头说道:「好!你在前引路吧!」 「大王这边请。」由柳烈指引着,唐寅、任笑、尹兰以及阿三阿四去往抛石机的停放之地。这里摆放有两、三百台之多的抛石机,在抛石机的各处,皆已包裹上钢甲。 走到近前,唐寅等人仔细查看。 包裹在抛石机上的钢甲皆有铁钉做固定,为了能更结实,在钢甲的外面还捆绑上麻绳,铁钉和麻绳的双重固定,让钢甲十分牢固,像长在抛石机上面似的。 唐寅先是敲了敲,接着又用力拽了拽,而后他暗暗点头,说道:「不错,挺牢固的,只要让我军的抛石机在城前能挺有一柱香的时间,以我军抛石机的数量,足可以砸平关口的城主府。」 柳烈正色说道:「大王,钢甲的正面都是呈圆弧状,只要敌军的箭射不是命中正中心,便会从钢甲的两边滑开,对我军的抛石机造不成威胁。」 呦!挺聪明的嘛!唐寅乐了,柳烈竟然用上了现代钢盔的原理,这样的细节,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大点其头,再次贊道:「好!做得好!」 唐寅正与柳烈说着话,这时候,一名军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到了唐寅面前,单膝跪地,急声说道:「大王,营外来了川国使节,自称是川国公主肖香,要求见大王。」 肖香?在场的众人同是一愣,唐寅眨眨眼睛,扑哧一声笑了,自己想找她都找不到呢,想不到,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他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回禀大王,不足百人。」 「哦!」唐寅揉着下巴,若有所思。尹兰紧张地说道:「大王,肖香诡计多端,这次无缘无故的找上大王,小心其中有诈!」 唐寅仰面而笑,道:「这里是我军的大营,肖香再诡计多端,量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说着话,他向众人甩下头,说道:「走!咱们去瞧瞧这位红袖公主到底要干什么!」 他没有迎接出营,而是回到中军帐去坐等。时间不长,有侍卫进来禀报:「大王,川国红袖公主已到帐外。」 「恩!」唐寅轻描淡写地点下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侍卫退出去不久,营帐的门帘挑起,肖香从外面走了进来,紧接着,常封以及肖香身边的那三名中年人护卫也跟了进来。 唐寅安坐在铺垫上,举目观瞧,等他看到肖香时,也不由得一愣。 这次,肖香已褪去男装,换成了一国公主的服饰。她一身粉色的长裙,使她的身材更显得修长,看上去风情万种又雍容华贵,向脸上看,淡抹胭脂,容颜似水,笑靥如花。 可以说此时的肖香和装扮成男子时的肖香简直判若两人,活脱脱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子。 唐寅暗暗感嘆,难怪传言都说肖轩对这位五公主喜爱无比,如果自己也有个如此美貌的姑娘,恐怕也会宠爱有加的。 不等唐寅开口说话,肖香已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在帅案前站定,落落大方地翩翩福了一礼,柔声说道:「肖香见过风王殿下。」 她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连自身的气质都不一样了,这倒让唐寅有点不知所措。他怔了一会,方含笑摆摆手,说道:「红袖公主不必客气。」 顿了一下,他又道:「玉井一别,红袖公主可是让本王好找啊,没想到,在关口这里竟然又和红袖公主碰面了。请坐吧!」 肖香走到唐寅的下手边,含笑落座,接着,她抬起头来,明媚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唐寅,笑问道:「在玉井时,肖香多有得罪,风王殿下不会生肖香的气吧!」 「不会,当然不会。」唐寅嘴角扬起,皮笑肉不笑。 好一个『多有得罪』,就这么一声轻描淡写让己方损失的粮草不计其数。他笑呵呵地反问道:「公主此次前来造访,不会是专程来向本王道歉的吧?」 肖香含笑摇摇头,又点点头,娇柔地说道:「向风王殿下至歉,是肖香此行的目的之一,另一个目的,是想和风王殿下商量一件事。」 第944页 这才是主题嘛!唐寅心中暗笑,说道:「不知公主要与本王商议何事?」 肖香没有马上接话,而是先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睫毛也长,眨动时,好像两只扇动的小扇子,不是撒娇,却胜似撒娇,让人看了,有种心里痒痒的感觉。 即便是一旁的任笑和尹兰都不由得地吸了口气,双双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 唐寅倒完全没受到她的影响,清澈的目光中依旧闪烁着人的锐光,脸上的笑容也依旧是皮笑肉不笑。 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你神气什么?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可没有表现在脸上,娇滴滴地说道:「这次,肖香是代表着父王来和风王殿下商谈一件事,也请风王殿下不要轻视肖香。」 唐寅强忍着心头的不耐烦,说道:「公主但说无妨,本王在洗耳恭听。」 肖香深吸口气,正色道:「父王打算用重金买下关口城,不知风王殿下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川国要买下关口城?这太不可思议了。 唐寅扬起眉毛,直视肖香半晌,慢悠悠地说道:「关口城现在还不在我风国的控制范围之内,公主现在来和本王商谈买城,恐怕还为时尚早吧?」 「不早、不早!」肖香咯咯笑道:「现在谈和以后谈其实都一样。」 「此话怎讲?」 「风王殿下请恕肖香直言,风军打不下关口城,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站立于一旁的尹兰闻言,眼中立刻冒出火光,她手握剑柄,跨前一步,怒声喝道:「你满口胡言」 见她要对肖香无礼,那三名中年人齐齐上前,虽说在进入中军帐时风国侍卫们已搜走他们的武器,但以他们的修为,即便赤手空拳也能胜得过尹兰。 唐寅冲着尹兰摆下手,示意她不要无礼,而后对肖香笑问道:「既然公主如此言之凿凿的说我风军打不下关口城,那么贵国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派公主来找本王商谈买下关口城呢?」 「因为风王殿下早已视关口城为风国的囊中之物,而父王又不希望川、风两国兵戎相见,所以才想出花钱买下关口城这个办法。」肖香正色道:「把关口城卖给川国,并不会有损风国的颜面,还会令川、风两国继续交好,风军也不用再为如何攻下关口城而头痛,甚至是损兵折将,同时,又能得到我川国支付的一大笔金银,可谓是一举多得,风王殿下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吧?」 唐寅边听边揉着下巴,等肖香说完,他疑问道:「我风国数十万大军都打不下关口城,贵国认为,川军能打得下来?」 肖香笑道:「那就是我川国自己的事了。只要风王殿下点个头,让风军退离关口城,由我川军接手,那么,打不来我川国自认倒霉,若是打了下来,风王殿下看了也不要眼红哦。」 第1663章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唐寅闻言,仰面哈哈大笑。 不过尹兰等人在旁可笑不出来。关口城只是个弹丸之地,看似微不足道,但却是川国与安地之间的门户,谁掌控了这个门户,谁就掌握了对另一方的主动权。 川国目前是风国的第一大劲敌,也是唯一的劲敌,若是把关口城卖给川国,无疑如把自家大门的钥匙卖给了仇家,以后风国连睡觉都难以安稳了。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唐寅,只等他一口拒绝肖香。可令人们意外的是,唐寅还一本正经地问道:「不知贵国打算用多少银子来买下关口城?」 肖香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手指。唐寅眼睛一亮,问道:「三千万两?」 忍不住翻了下白眼,肖香在心中暗骂: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她反问道:「弹丸之地、蝇头小城,风王殿下认为它值得上三千万两吗?」 唐寅耸肩而笑,说道:「三百万两?」 肖香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三百万两。如果只看关口城的面积,它连三十万两都不值,不过,它恰好位于两山之间,算是一处要地,所以父王才给出三百万两的天价,而且我国并不要周边的土地,只要关口城这一地。」说话时,她小巧的下巴高高扬起,仿佛是给了唐寅多大的恩情似的。 唐寅没有马上回话,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沉思不语。用三百万两来买下关口城,的确是不少了,川国也果然是财大气粗,一开口就让人难以拒绝。 见他久久不语,肖香问道:「怎么?风王殿下对三百万两不满意?」 唐寅身子前倾,笑吟吟地说道:「要知道,我军连日来强攻关口城,伤亡不小,战损甚巨,单单是这些天在关口城上所造成的损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肖香多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唐寅的意思,他不是不想卖关口城,而是还想趁此机会从川国身上榨取更多的钱财。 暗骂一声无耻小人,她笑问道:「那不知道风王殿下要多少才会满意呢?」 唐寅张开巴掌,说道:「起码也得五百万两!」 肖香的眉头微微皱起,反问道:「风王殿下不觉得开出这么高的价钱是在敲竹槓吗?」 唐寅扒拉着手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细算起来,上次公主在玉井时开的那个玩笑,给我军所造成的损失并不小,一併加在关口城身上,五百万两也未必能够,恐怕得需要六百万两了。」 第945页 肖香脸上的笑容一僵,紧接着,她深吸口气,先尽量扶平自己的情绪,而后含笑柔声道:「好吧,就依殿下所言,五百万两,不过,此事肖香还得向父王知会一声,得过两天再给殿下答覆。」 「好!本王可以等,公主也不必着急。」唐寅笑呵呵地说道,然后他挺直身躯,摆手说道:「来人,送客!」 「等一下。」肖香制止住两旁走过来的侍卫,笑看唐寅,问道:「风王殿下就这么不待见肖香,这么着急把肖香赶走吗?」 唐寅愣了愣,笑道:「公主的意思是?」 肖香笑得温柔可人,娇声说道:「肖香打算在殿下的营中住上几日,殿下不会不欢迎吧?」 她自己厚着脸皮把话说到这了,唐寅哪里还好拒绝。他摇头而笑,说道:「公主是贵客,本王欢迎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往外赶呢?不过,军营不必别处,下面的将士们也都粗鲁惯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肖香像生怕他拒绝似的连忙接道:「殿下请放心,肖香自会照顾好自己。」 尹兰在旁再忍不住,沉声说道:「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严禁收留女眷!」 肖香扬头看向尹兰,脸上的笑容加深,别有用意地眨眨眼睛,笑问道:「难道尹兰姑娘不是女子吗?」说着话,她目光下移,落到尹兰丰满的胸前。 她这种裸又坏坏的眼神让尹兰立刻想起当初自己在客栈中受她轻薄的场景,她玉面顿时变得通红,粉拳也握得咯咯响。 唐寅见状,轻咳了一声,说道:「尹兰,你去帮公主安排住处吧,再多加派些侍卫。」 肖香不来风营也就罢了,如果她在风营里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如何向川国交代的问题,而是会大损风国以及风军的颜面。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尹兰就算再恨再气肖香,也只能咬紧牙关强忍下去。她对唐寅插手说道:「是!属下遵命!」 尹兰把肖香等人领出中军帐,他们前脚刚走,萧慕青、子缨诸将便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人们围站在唐寅面前,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王,川国要买下关口城?」 想必自己和肖香的谈话他们在外面都已经听到了,唐寅微微颔首,若无其事地说道:「是的,川国确实有买下关口城之意。」 「大王万万不可答应啊!」萧慕青急声说道:「关口城是小,但它所处的位置却是得天独厚,万金难求,无论是我国还是川国,日后谁占据了关口城,谁就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主动权,这又岂是区区几百万两银子能买得下来的?」 「是啊,大王!」众将纷纷点头,表示萧慕青所言不错,关口城的战略价值已远远大过它自身的价值。 唐寅环视众人,幽幽说道:「关口城的重要,我又何尝不知?可是,不接受川国的条件,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全军连攻数日,关口城依旧坚不可摧,恐怕再打下去,我军也难有作为,与其无休止的耗下去,还不如把这块难啃的硬骨头丢给川国,让川国去头痛吧!」 听闻这话,众人的老脸同是一红,大王这么说,不就等于承认风军不如它川军了吗? 子缨说道:「大王,我军的抛石机正在加固中,再有半个月,便可全部完成,到时,我军就可与关口城内的安军决一死战了!」 「决一死战?」唐寅笑了,不过却是嗤笑,他疑问道:「等到那时,你们有信心一定能攻破关口城?」 齐横晃动身形,从众将中挤出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大王放心,等到那时,末将就算拼它个粉身碎骨,也定要攻破关口城的城防!」 上官元让、江凡等将也纷纷红着眼睛说道:「届时末将定与敌军死战到底,城池不破,末将绝不后退半步!」 正所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只要上面的将领们都能豁出性命与敌军死战到底,下面的士卒们又哪会不勇往直前? 唐寅闻言,心中大笑,脸上却露出无奈之色,他故意长嘆一声,点点头,说道:「那就先按照诸位的意思办吧,等打完这一仗,如果关口城依旧未被攻破,我也只能把它卖给川国了。」 「大王,肯定不会有那一天的!」在场的众将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唐寅打算卖掉关口城的态度,成功把风军众将的心气吊了起来,现在,他们可不再是为了打下这区区的一城而战,而是为了保存自己的颜面与荣誉、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战,这两点,在他们眼中比他们的性命都重要。 肖香住进风营之后,毫不避嫌的在军营里四处闲逛。她身边有常封,有灵武高强的随从,还有风国侍卫伴随,也不怕有风军将士敢对她无礼。 风军在大批量的加固抛石机,这一点让肖香暗吃一惊,她还特意询问了负责加固抛石机的柳烈,为何要把抛石机包裹上钢甲。 柳烈倒是也不隐瞒,坦然说出己方要把抛石机推到关口城城下,直接打击城内的城主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明白风军的意图后,肖香暗暗吸气,风军的情报还真是惊人啊,竟然这么快就察觉到关口城的要害所在,只可惜,他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没过几天,从川国的飞鸽传书返回,带来的是川王肖轩的亲笔书信,表示接受唐寅的开价,愿意以五百万两的银子买下关口这座弹丸小城。 第946页 接到父王的书信后,肖香放下心来,连夜去了唐寅的寝帐,要面见唐寅。 此时,尹兰正守到寝帐之外,听明肖香的来意,她嘴角撇了撇,傲然说道:「大王已经休息了,什么人都不见,公主若有事,就等到明日天亮再说吧!」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肖香就感觉到了尹兰对自己的敌意,而且一直延续到现在,刚开始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多少弄清楚了一些。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说道:「尹兰姑娘是喜欢风王殿下吧?」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尹兰玉面绯红,她下意识地看看阿三阿四,正要说话,肖香摆手打算道:「尹兰姑娘不必向本宫解释什么,你放心,本宫也不会抢走你的大王,而且本宫早就有了心上人!」 听她这么说,尹兰反倒愣住,满脸茫然地看着她。肖香继续道:「本宫确有急事,现在必须得面见风王殿下,尹兰姑娘还是进去通禀一声吧!」 第1664章 支援关口城 得知肖香求见,唐寅从床榻上坐起,让尹兰请她进来。 肖香走进寝帐里,看到唐寅后,她先是福了一礼,而后笑道:「深夜打扰殿下,肖香实在抱歉。刚刚接到父王的传书,父王已经同意用五百万两买下关口城。」 唐寅打了个呵欠,淡然的哦了一声,说道:「虽说肖王兄已经接受了本王的出价,但卖城一事,本王还得与麾下的众将商议、商议。」 肖香暗皱眉头,五百万两可是唐寅自己提出来的价码,怎么现在又要再商议?她疑问道:「风王殿下可是反悔了?」 「当然不是。」唐寅笑道:「十天!公主再给本王十天的时间,等十天一过,本王自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他提出十天的期限,主要是十天后抛石机的加固工作基本可以完成,己方将对关口城亦可展开最兇勐的一次进攻。 能打下来固然是好,再打不下来,唐寅也没办法了,将其卖给川国,倒也是条出路。 「十天?」肖香愣了愣,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柳烈曾对她说过风军抛石机全部完成加固的日期,从现在开始推算,十日后也差不多了。 她暗暗冷笑,明白了唐寅为何要在十日后再给自己答覆,原来他还想再强攻一次关口城,做最后一搏。 肖香眨眨眼睛,笑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风王殿下已经提出十日期限,肖香也只能留在贵军军营里再讨扰十日了。」 唐寅仰面而笑,乐呵呵地说道:「谈不上讨扰,能款待川国的公主,也是我风军的福气嘛!」 「风王殿下太客气了。」唐寅和肖香各怀鬼胎,又拉东扯西的聊了一会,肖香方起身告辞。 肖香前脚刚走,唐寅便把尹兰叫了进来,说道:「立刻去知会乐天和艾嘉,让天眼和地网盯紧肖香以及她带来的那些随从,我要随时掌握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举动。」 「是!大王!」尹兰急忙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且说肖香,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在里面来回踱步,眼珠也转动个不停。 风军要用加固的抛石机直接攻击关口的城主府,这倒也不能不提防,可是,要如何才能破解风军这些安装了护甲的抛石机呢? 看到肖香来回走动个不停,守在一旁的三名中年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低声问道:「公主殿下,风王没有马上同意卖城,是不是他已另有打算了?」 「当然!他想再攻一次关口城。关口城位置重要,我国明白,风国又怎能不明白,不到万不得已,唐寅是不会把关口城卖给我国的。」 「如果让风军攻破了关口城,那公主以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哼!」肖香哼笑一声,说道:「好在这次我们有深入风营,可以知道风军现在在做什么。」 说到这里,她勐然顿住,看着灯台上的小油灯,眼中突的一亮,她停下脚步,对其中一名中年人说道:「邢元先生,本宫需要你立刻返回我军营地。」 「现在吗?」 「是!就是现在。」 名叫邢元的那名中年人面色一正,走上前来,拱手问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邢元先生,回到我军营地后,你即刻去找军中的主帅张凤将军,交代他立刻去准备」肖香在邢元耳边低声细语,邢元边听边点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迷茫之色。 等肖香说完,他疑问道:「公主殿下,这是?」 「不必多问,邢元先生只管按照本宫的吩咐去做就好。」肖香嘴角挑起,幽幽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风军以为用加了护甲的抛石机就能攻破关口城,实则他们是自寻死路!」 邢元点点头,向肖香又施了一礼,转身走了营帐。 按照肖香的命令,邢元连夜离开风营,回往二十里外的川国本土。 可以说他刚离开风营,天眼和地网的探子便把消息传回给乐天和艾嘉,他二人没有多做考虑,命令各自的手下探子盯紧邢元,但不可打草惊蛇。 当晚无话,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天眼和地网的探子纷纷返迴风军的营地。乐天和艾嘉随之找上唐寅,前者手中还抱着一只罈子。 见到唐寅后,艾嘉抢先开口说道:「昨天晚上,肖香离开大王的寝帐后,回去没多久就派出一名贴身的护卫去往川军营地了。」 第947页 「恩!」正在查看关口城地形图的唐寅头也没抬起应了一声,说道:「昨晚,我把卖出关口城的事向后推延了十日,肖香派人回川国禀报,也属正常。」 「不过在今天,川营有了异动。」 「什么异动?要来进攻我军吗?」唐寅依旧心不在焉地随口反问道。 「那倒不是,川军在军营附近的周边村镇四处收罗瓦罐。」艾嘉小声说道。 「什么?」唐寅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目光终于从地形图上移开,抬起头来,满脸茫然地看向艾嘉。 乐天点头道:「艾将军说得没错,川军确实是在四处徵集瓦罐。」说着话,他将手中抱着的罈子递到唐寅面前,说道:「我部兄弟还悄悄偷回来一只。」 唐寅拧着眉毛,哭笑不得地把罈子接过来,拿在手中,先是反覆瞧瞧,又有手指敲敲,最后还提鼻子闻闻,他摇头说道:「这就是一只普通装酒的酒罈,没什么特别的吧?」 「是的,大王,川军所徵集的对象也都是些普通的川国百姓。」 「收集有多少?」 「不计其数,具体数目已无从查证。」艾嘉正色回道。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唐寅抬起手中的酒罈,来回把玩,最后他嗤笑一声,说道:「难道是当尿壶用?」 扑!乐天和艾嘉双双笑出声来。是啊,这种东西又能用来干什么?川军的举动实在匪夷所思。 艾嘉收敛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川军会不会已经察觉我方探子的监视,有意故弄玄虚?」 唐寅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恩,当然也有这个可能,不过,川军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做,劳师动众的收集这个,实在可笑!」说着话,他随手一丢,直接把酒罈扔到一旁。 哗啦!酒罈摔地后,支离破碎,裂成数块。艾嘉嘴角翘了翘,强忍着笑意看向乐天,就这么一个鬼东西还带回来交给大王过目,实在多此一举。 两旁的侍卫走上前来,正想把酒罈的碎片收拢起来,唐寅的身形勐然一震,急声说道:「等一下!」 乐天和艾嘉不解地看着他。只见唐寅缓缓走到破碎的酒罈前,然后蹲下身形,从地上捡起一块酒罈的碎片,目光落在上面,久久没有说话。 心中一动,乐天和艾嘉立刻走上前来,两人也各拿起一块碎片,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普通的瓦罐,看不出来有什么蹊跷之处。艾嘉问道:「大王,这只酒罈有什么不对劲吗?」 唐寅若有所思地慢慢摇头,酒罈是很正常,并没有哪里不对劲,关键是川军的举动太非同寻常了。 他盯着手中的残片,问道:「你们说,如果这些瓦罐落到关口城的手里,后果会怎么样?」 乐天和艾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二人茫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会怎么样?」 唐寅勐的站起身形,走回到桌案前,以瓦片点着案上的地形图,说道:「我军抛石机要打到关口城的城主府,最佳的位置就是城前五丈。抛石机在这里,即可打到城主府,又可避开城墙的阻挡。五丈的距离,由城头直接倒出火油是浇不到的,但若有了这些瓦罐可不就一样了,在里面装上火油,即便是一名普通的士卒都能将其抛出五丈开外,你俩可以想想,我军攻城之时,若有成千上万装了火油的瓶瓶罐罐一起从城头上投掷下来,最后只需射出一支火箭,唿!我军煞费苦心、装了护甲的这些抛石机就全毁了。」 乐天和艾嘉听后,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营帐里很温热,但此时两人却感到一阵阵的恶寒。是啊,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瓦罐,但在攻城时,却是能克制己方抛石机的利器。 沉默了好一会,乐天和艾嘉才反应过来,后者喃喃说道:「可是川军都在川国,他们不可能把收集到的瓦罐送进关口城啊!」 唐寅目光一凝,沉思未语。 乐天心思转了转,接道:「除非是川军攻入安地,强行支援关口城!」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眼睛突然一亮,抬起手来,制止住他下面的话。 他目现精光地说道:「不会,川军若想增援关口城,他们早就出兵了,不会等到现在,何况,川军增援关口城也根本无须去收集这些瓦罐,直接打过来就好了。」 说到这里,唐寅突然茅塞顿开的仰面大笑起来,感嘆道:「我明白了,安军为何会在之前不与我军正面交锋,而是一味退避,连续採用拖延战术,关口城的粮草为何会那么充足,城防资源为何会那么丰厚,无论怎么消耗也消耗不光!」 第1665章 不祥的预感 乐天和艾嘉眨眨眼睛,问道:「大王的意思是?」 唐寅说道:「如果我推测没错,关口城的地下必有一条通往川国的密道。驻扎于川国边境的那二十多万川军不是来进攻安地的,也不是防守川国本土的,那只不过是个障眼法,正是这批川军在把粮草和城防资源通过密道源源不断的运进关口城内。而这条密道的出口,就在关口城的城主府!」 乐天和艾嘉二人听后,也随之茅塞顿开。对啊,有了这条密道,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小小的城主府,却囤积有十万大军的军粮,还有全城的城防资源,无论怎么推算它也装不下嘛,但是,有了这条通往川国的密道就不一样了,川国的资源可以通过二十多万的川军日夜不停的输送进关口城,甚至连安国的伤兵都可以被送到川国,得到及时的救治,而后再返回城内,重新上战场。 第948页 而且要挖掘这条密道也并不难,关口城就位于边境,与川国只有十多里地的距离。 难怪川国的公主会亲自前来到川口郡,难怪在安国朝廷都灭亡的情况下川口郡的郡首却敢独自背起抗风的大旗,难怪川口郡有那么多的钱财能招揽天下游侠前来助战,也难怪一座小小的关口城己方数十万大军都打不下来,原来这一切都有川国在背后给他们做靠山,关口城之战,与其说己方在与安军交战,还不如说是己方在与川国交战。 「什么狗屁余先生,这个余先生,实际上就是川国!」艾嘉现在想通了一切,不由得怒火中烧,己方在进入川口郡那一刻起,就被川国玩弄于股掌之间。 乐天深吸口气,幽幽说道:「川国现在不愿与我国发生正面冲突,所以一面暗中支援关口城,使我军久攻不下,另一面又出来做和事老,想花点银子把关口城买去,如此一来,川国即得到了关口城这处要地,还不至于与我国交恶,可谓是一举两得。」 「是啊!多高明的手段啊!如果不是肖香自作聪明,我们到现在恐怕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唐寅冷笑一声。川国可真是人才辈出,不知是谁给肖轩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如果知道是谁,他还真想去见见此人。 艾嘉深吸口气,疑问道:「大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肖香就是个川国奸细,留在我军军营里,主要目的也就是想打探我军的情报,依末将之见,应马上将其捉拿!」 唐寅摆摆手,含笑说道:「不急!现在就揭露她,那太没意思了」说着话,他低下头来,看着关口城的地形图,陷入沉思当中。 乐天沉声说道:「既然已经推断出有这条密道的存在,末将以为,应立刻将它捣毁,如此一来,关口城内的守军也坚持不了几天。」 「恐怕现在捣毁已经来不及了,川军收集的那些瓦罐可能早已运送进关口城。」唐寅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手指也在地形图上画来画去,喃喃嘟囔道:「我军的进攻,只能改变一下。」 「大王的意思是?」 「放弃打击城主府,改为重点打击内城墙!」唐寅面露坚定之色,说道:「打蛇打七寸,关口城的七寸,一处在城主府,另一处就在内城墙。」 他抬起头时,眼中射出精亮的光彩,向乐天和艾嘉二人扬头道:「立刻去召集众将,到中军帐议事。」 乐天和艾嘉还没完全弄清楚唐寅的具体意图,不过见他神采奕奕的样子,他二人的精气神也被提了起来,两人干脆利落地插手应道:「是!大王!」 唐寅连夜升帐,召集风军众将议事。肖香所住的营帐距离中军帐不远,自然也听到了动静。 都这么晚了还召集将领们商议军务,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肖香心中即感不解,又充满好奇,在自己的营帐里也坐不住了,带着常封以及三名中年人,出了营帐,去往中军帐。 她还想大摇大摆的直接走进去,可刚到门口,便被侍卫们拦下来,其中一名侍卫队长正色说道:「公主殿下请留步,军机重地,公主殿下不便入内。」 「哦,本宫是听说升帐了,便过来凑凑热闹。」肖香一边说着话,一边侧头向中军帐内观望。 好嘛,里面的人还真不少,唐寅居中而站,上官元让、江凡这些风国勐将以及萧慕青、子缨这些将帅也都有在场。人们围拢在营帐的中心处,一个个也不知在围看着什么。 见肖香左一眼、右一眼的看起没完,那名侍卫队长暗嘆口气,回手把中军帐的门帘放了下来,然后对肖香拱手说道:「公主请回吧!」 肖香正看得认真,突然视线被门帘遮挡住,她忍不住狠狠瞪了侍卫队长一眼,冷声道:「本宫不进去,难道在外面站一会还不行吗?」 侍卫队长咧咧嘴,这哪是一国的公主啊,简直就是个地痞无赖!他也不好强行把肖香赶走,吞了口唾沫,只能无奈地退到一旁。 肖香侧耳倾听,可是以她的耳力,根本听不清楚中军帐内在谈论些什么。她下意识地看向常封,要说耳力的厉害,天下恐怕没人能比得上他,哪怕是一片棉絮落地,他都能听到。 她正想提醒常封仔细听听中军帐里的谈论内容,这时候,数名身穿黑衣的风军走了过来。 其中为首的那人在肖香面前站定,先是看了看她,接着又转头看向附近的侍卫们,沉声问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侍卫营的侍卫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怕暗箭。 见来的是暗箭的人,那名侍卫队长急忙快步上前,抱拳施礼,说道:「大人,公主殿下执意要站在这里,不肯离开,小人也也没办法。」 「要你们是做什么用的?」那名暗箭人员呵斥一声,回头看着肖香,说道:「大王和将军们正在商议军务,公主在此,可是来打探消息的?」 暗箭人员说话,很少会拐弯抹角,他们也不管对方是谁,根本不会留有任何的颜面。肖香玉面一红,心中又羞又气,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你还真当你自己是公主了。」 那名暗箭人员嗤笑出声,说道:「这里是风国,不是你川国,要摆你公主的架子,就滚回你川国去摆。现在,滚开!」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提了起来,握住佩刀的刀柄。 第949页 他一动,后面的那些暗箭人员齐动,与此同时,周围的侍卫们也急忙把手中的长枪端了起来。 跟着暗箭,得罪了川国公主,他们不会有事,而若是没有跟着暗箭干,开罪了暗箭,他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肖香还是第一次被人骂『滚开』,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接着,眉毛竖立,身子气得突突直哆嗦。 见状,那三名中年人急忙上前,轻拉肖香的袖子,低声劝道:「公主殿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这里是风营,真要和风军打起来,他们这百十来号人,包括公主在内,一个都活不成。 肖香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干系,只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怒视着那名暗箭人员,过了良久,她才抬起手来,指着他的鼻子叫道:「本宫早晚有一天会找你算帐!」 扔下这句狠话,她气唿唿地甩给三名中年人,转身回往自己的营帐。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暗箭人员冷冷哼了一声,说道:「找我算帐?我还想为死去弟兄们报仇呢!」 暗箭人员反感、厌恶肖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在玉井时,有数名暗箭人员就是死在肖香的手里,这笔帐,暗箭里的人都没忘。 含愤回到自己的营帐里,肖香快步走到桌案前,一脚将桌子踢翻,然后回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可有听到中军帐里在谈论什么?」 邢元等三名中年人齐齐摇头,表示不知,肖香目光一转,又看向常封,问道:「常封先生,你有听到什么?」 常封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头。肖香瞪圆眼睛,美目快要喷出火光,她质问道:「连你都没听到吗?」 他依然是一声不吭,默默地摇头。 「那不可能,以你的耳力,就算把中军帐都缝死了你也能听到里面的动静。」肖香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狠声说道:「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本宫先把丑话放在前面,天下能收容一个瞎子的,只有本宫!」 常封依旧一句话都没有,垂首立于营帐的角落。如此失态的肖香,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肖香很聪明,打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她也一直以自己的头脑为傲。 此时的失态,与其说是被暗箭人员气的,还不如说是她自己心烦气燥,最令她感觉不适应不舒服的是,她的心里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1666章 漫步散心 深夜,常封走出自己的营帐,在风军军营里漫步散心。 他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周围人的气息皆瞒不过他的耳朵。 通过闲逛,他有听到风营的营内竟然还设有许许多多的暗哨,可见防卫之森严,由此也能看得出来,风军真的是被偷营偷怕了。 他心里正琢磨着,忽闻侧方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朗声笑道:「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常先生也没有睡觉啊。」 是唐寅?常封有些意外,侧耳细听,立刻判断出来,走向自己的有四人,其中还有女子,他能嗅到那股淡淡的女人体香。 他收住脚步,站直身躯,而后转过身形,面对着唐寅拱手施了一礼。 明明双目已盲,但又能像正常的明眼人一样,单是这一点,唐寅就很佩服常封。 他在常封面前站定,说道:「常先生不必客气。」顿了一下,他又道:「既然你我二人都睡不着,正好可以聊一聊。」 常封不置可否,沉默以对。唐寅含笑拍了拍他的胳膊,与他并肩而行。他问道:「常先生的眼睛是怎么受的伤?」 「殿下应该知道。」 「哦?」唐寅忍不住侧头看着他,笑问道:「我为何会应该知道?」 「殿下与公子交好,何况,皇甫师弟、吕师弟、叶师弟都死在殿下手里,殿下应该对我了如指掌才是。」 常封难得说出一段长句,只不过听起来很是别扭,一段话里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念经一般。 唐寅眨眨眼睛,接着笑了,点点头,说道:「对常先生,我的确了解了一些,不过,还有许多事情是我不了解的。」 顿了一下,他又恍然想起什么,追问道:「对了,常先生有三位师弟都死在我的手上,常先生可是恨极了我?」 常封缓缓摇头,说道:「谈不上。我不是个容易深交的人。」 是啊!通过皇甫玉成、吕庸、叶卓的记忆,他们对自己的这位大师兄也没什么好感。想到这里,他噗嗤一声笑了,问道:「常先生可想知道你在你这三位师弟心中的印象如何?」 常封摇头,紧接着又道:「黑暗之火,不好,用黑暗之火去探寻别人的秘密,更不好。」 唐寅愣了一下,还真的认真思考起他的话来,想了好一会,他点头说道:「或许,你说的也对。」 「殿下想知道什么?」常封直截了当地问道。 「恩!」唐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常先生应该知道暗影幻狱吧?」 「以前有过了解,但未曾见过,殿下倒是让我长了见识。」 「你未能突破暗影幻狱,但却能不受幻象的影响,这是为什么?」这是唐寅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很简单,幻象很容易分辨。」不等唐寅再发问,常封继续说道:「至少对于一个瞎子而言是这样的。」 唐寅挑起眉毛,说道:「你的师弟曾为了破解暗影幻狱而扣瞎了自己的双眼,可是他仍死在暗影幻狱里。」 第950页 「那不一样。」 「有何不同。」 「对于一个瞎子而言,他所看到的永远都是黑暗,一旦眼前出现了人或物,他立刻就可判断出来那是幻象,临时刺瞎自己的眼睛,那没有用,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瞎子的世界上什么样子的,仍会受到幻象的影响。」 「原来如此!」唐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问道:「如此来说,暗影幻狱对盲人无效?」 「当然不是。」常封摇头道:「只不过我的修为足够高深,至少不比殿下差。」 听到身旁传来低笑声,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正因为我的修为比殿下高,所以我的灵压能散到暗影幻狱之外,感觉到殿下的真身所在。」 唐寅收敛笑容,正色说道:「这么说,就算常先生不是盲人,也能破解我施放的暗影幻狱?」 常封摇头,说道:「绝对不能!如果我是正常人,一定会受到暗影幻狱的影响,就算让灵压突破暗影幻狱,也无法感知殿下的真身。」 唐寅听得认真,也是边听边点头。他二人聊天很有意思,一个永远是在点头,而另一个则永远是在摇头。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从中军帐附近一直走到了南营。 唐寅笑呵呵地收住脚步,说道:「常先生留步吧,再走下去,我们可要走到关口城了。和常先生谈论灵武,可真是让我受益匪浅啊!」 常封也停了下来,问道:「殿下今晚和我『不期而遇』,真的只是为了谈论灵武?」 「那不然呢?」唐寅问的随意,心里却是一动。 「我以为,殿下会问我关于关口城的事。」常封坦然说道。 「关口城并没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我倒还真有一件要紧的事想向常先生问个清楚。」唐寅正色说道。 这倒让常封颇感意外,除了关口城,自己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让风王会感兴趣的了。他问道:「风王殿下还想知道什么?」 「这个嘛?」唐寅拍拍他的胳膊,示意常封往回走。他背着手,琢磨了一会,问道:「肖香待常先生如何?」 「很好。」常封想也没想地说道。 唐寅闻言,多少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像常封这样的灵武高手,若肯留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会把他敬为上宾。 他幽幽说道:「肖香对待常先生再好,她终究是一女子,堂堂的七尺男儿,要听命于一女人,实在是令人感到惋惜啊!」 常封摇头,说道:「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废人而已,公主殿下肯收留于我,我已经感激不尽,若是没有公主,谁还会收留我这个瞎子?」 「我会!」唐寅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站定,同时一把拉住常封的手腕,正色说道:「在我眼中,常先生可不是废人,而是个无价之宝,是用千金、万金都换不来的人才。」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激动,继续道:「常先生,我是真心实意的邀请你,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在我这里,我不会限制常先生的自由,你想去哪就去哪,想修灵武就修灵武,想争战沙场就争战沙场,甚至可以到灵武学院去隐居,那里没有战争,没有国事,没有杂务,常先生在那里可以潜心钻研灵武。」只要能顺便教教学生就好。 即便看不到唐寅的表情,只是听他的语气,常封也能察觉到他急迫之情。他慢慢垂下头,疑道:「殿下要收留我,难道不在乎我的出身吗?」 「我虽不是什么圣君明主,但也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当然了,常先生也不必着急答覆我,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风国的大门也随时向常先生敞开。」 唐寅对常封可谓是求贤若渴,此时他甚至都有些害怕常封给自己的答覆,像常封这种人,一旦现在拒绝了自己,以后再想说动他,基本没有可能。 别看常封双目已盲,但却是心如明镜,唐寅对他是真心实意还是别有所图,他可以立刻判断出来,也正因为这样,他反而有些犹豫。 从内心来讲,他当然更愿意留在唐寅身边,不过一旦选择追随唐寅,也很可能意味这一点,他将要与自己的师傅甚至整个神池为敌。 值得吗?虽说自己和唐寅有许多情投意合之处,但他值得自己去这么做吗? 常封在心里暗暗摇头,一时之间,他也是举棋不定。 而正在这时,前方有人大笑着走了过来,说道:「常大哥一直都说自己是个废人,既然是个废人,又何必心存那么多的顾虑呢?」 听闻话音,常封心头一震,忙拱手说道:「公子!」 「常大哥不必多礼,在这里,你我二人的身份一样,都是殿下的座上宾。」 任笑笑吟吟地迎面走过来,他先向唐寅点头致意,而后对常封说道:「我想,我的顾虑要比常大哥多得多,可连我都愿意留在殿下身边,常大哥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常大哥是顾虑皇甫长老,我倒觉得大可不必,如果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常大哥大不了就作迴避嘛,我想殿下也不会怪罪常大哥的。」 「没错!」难得任笑肯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唐寅立刻接道:「常先生毕竟是皇甫长老的徒弟,我也不是那么不懂情理之人,这一点常先生无须顾虑。」 唐寅真心实意的邀请,任笑也站出来敲边鼓,要说常封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他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方说道:「小人先多谢殿下的厚待,关于此事,小人还得再做考虑。」 第951页 常封是没有马上答应唐寅,不过通过他的自称,也能听出他心里对唐寅的变化。 唐寅连连点头,脸上带着笑意,一手拍拍常封,一手又拍拍任笑,说道:「不急、不急!难得今晚大家都聚到一起了,走,我们喝酒去!」 任笑乐呵呵地没有意见,倒是常封一怔,疑问道:「喝酒?殿下明日不是要攻城吗?」 第1667章 出营观战 唐寅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常封,自己要攻城,那是刚刚在中军帐里和众将商议之后才决定下来的,他又怎么会知道? 似乎感觉到唐寅的不解,常封藏于面巾内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笑意,解释道:「刚才,公主殿下有去中军帐,虽被挡在了外面,但小人也有听到一些里面的谈话。」 「原来是这样,常先生的耳力可真是惊人啊!」唐寅佩服不已。能让他折服的人,并不多。 常封苦笑道:「对于一个瞎子而言,唯一能自觉骄傲的,也只有他的耳朵了。」 通过他的话,唐寅能听出他的自嘲。唐寅面色一正,说道:「我并不觉得常先生比任何人差,如果常先生自己是这么觉得的,那恐怕就真的比别人差了。」 常封吸气,抬起头来,唐寅则淡然一笑,说道:「走吧!我们喝酒去!」 「殿下不怕耽误明日的战事?」 唐寅仰面而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区区的关口城算得了什么,与常先生比起来,那微不足道。」 如果真的可以交换的话,他宁愿用十个关口城去换一个常封,虽说一个还没有打下来的关口城五百万两他都不肯卖。 他的话,令常封甚为受用,也很是感动,自从双目失明,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又体会到那种受人重视的感觉。而给他这种感觉的,恰恰是曾两次和他交手的唐寅。 其实,像唐寅这种程度的修灵者,就算彻日不眠,又喝了酒,等到第二天或许会受到一些影响,但影响也不会很大。 当晚,唐寅、任笑、常封三人在营中把酒言欢,尹兰、阿三阿四则在旁作陪。 喝酒是增进彼此感情和互相了解的最佳方式之一。在没有接触唐寅之前,常封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太好,他出身于神池,后来又去了川国,在这两个地方,都不会传流唐寅的好话。 现在他和唐寅有了进一步的接触,才发现唐寅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奸猾狡诈和残忍暴虐,可以说他和任笑很像,都是那种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把自己摆在一个高高在上位置上的人。常封对任笑很恭敬,并不是因为他的灵武有多厉害,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而是单纯的敬重他这个人,不过,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敬重的对象,那就是唐寅。 而且在他感觉,唐寅甚至比任笑还要平易近人,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君主的架子,这一点太难做到了,也让常封对他改观了许多。 当晚,几人一直喝到第二天的丑时才算告一段落。直至回到自己的营帐里,躺在床榻上,常封的心绪都没有平静下来。 与唐寅在一起时,他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对灵武的狂热以及捨我其谁的热血,这些也会自然而然地感染到他,让他也跟着热血滂湃,当然,这在肖香身边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翌日,清晨,风军大营上下齐动,一批批的风军整装待发,开出营盘。 肖香还在睡梦中便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向外面瞧瞧,天还没有大亮呢,她低声嘟囔一句,然后大声叫道:「常在!常在!」 时间不长,一名小侍女从外面跑了进来,问道:「公主,什么事?」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本宫睡觉了?」肖香没好气地质问道。 「回禀公主,据说风军要出营攻城了,所以营地里很乱。」名叫常在的小侍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出营攻城」肖香喃喃念叨一声,勐然间,她的眼睛瞪圆,脸上的睡意一下子全消,她快速地下了床榻,连鞋也没穿,光着两只白嫩的小脚丫直接冲出营帐。 到了外面,她举目一瞧,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顶盔掼甲、罩袍束带的风兵风将,人喊马嘶,喝令声四起。 肖香看罢当场傻眼了,风军的抛石机明明还没有全部完成固定,怎么突然又要攻城了呢?这是怎么回事? 附近的风军见到肖香光着脚、只着中衣的跑出营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本就很大的眼睛这时候瞪得像铜铃一般,人们皆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川国公主突然发什么失心疯。 过了好一会,肖香才反应过来,转身跑回到营帐里,一边快速地穿衣服一边对侍女叫道:「快!快去叫醒各位先生,让我们立刻赶过来,随本宫出营观战!」 「是是!公主!」小侍女答应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肖香边穿衣嘴中也边念念有词:「好你个唐寅,竟然还骗本宫十日后攻城,可恶!可恶至极!」 等肖香把衣服、鞋袜都穿好,常封、邢元等人也都赶了过来。肖香什么话都没说,向众人随下头,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她没有直接出营,而是先去找了唐寅。她刚到唐寅寝帐的门口,正好唐寅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出门就碰到肖香,唐寅一点都没感到意外,他先是看样常封,接着目光落到肖香脸上,笑道:「公主起来的好早啊!」 第952页 「殿下也不晚嘛!」肖香针锋相对地说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故作好奇地问道:「殿下,贵军这大张旗鼓的出去要干什么啊?」 唐寅耸耸肩,说道:「当然是去攻城了。」 肖香强压怒火问道:「殿下不是说十日后攻城吗?」 唐寅含笑眨眨眼睛,反问道:「本王有这么说过吗?本王只记得说过十日后给你是否卖城的答覆,可从没说过十日后攻城啊!」 他这么讲,倒是把肖香一肚子的话都给噎回去了。 没错,唐寅的确没有说过十日后攻城,那只不过是肖香自己的推断而已,她相信自己的推断不会有错,只是不明白唐寅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看着满脸笑意的唐寅,肖香感觉自己受了他的愚弄,她深吸口气,蛮横地说道:「我随殿下一同出营观战,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话是问句,但说话时,她的口气可不是询问,而且说话时人已经上了马。 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唐寅心中一阵暗爽,突然感觉能挫败这小丫头的锐气是件很让人享受的事。 对肖香近乎于恶劣的态度他毫不介意,笑呵呵地说道:「当然可以,有公主这样的美女相伴,本王求之不得。」 你怎么不去死呢!肖香在心里暗骂,脸上却是娇羞状,低声说道:「殿下过奖了。」 呦!这小家碧玉的模样,实者在心里还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吧!唐寅冲着她叱牙一笑,随后不再耽搁,翻身上马,向周围的众人一挥手,大声喝道:「出营!」 沉寂许久的风军今早突然又展开攻城,让关口城内的守军也多少有些意外。不过城中的安军应变速度倒也快,风军刚刚在阵前摆好推进的阵形,城头上便已站满了安兵安将。 风军这边,由唐寅亲自下令,全军战鼓擂起,平原军、天鹰军、新军三个军团一同向前推进,铺天盖地的风军如同潮水一般向关口城涌去。 很快,守军那边也发现了风军的不同寻常,风军在推进时阵营里竟然还参杂着大量的抛石机。 许多安兵见状都愣住了,不知道风军把抛石机这种远程攻击的大型武器推上来是什么意图。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安军的将领们,众将纷纷向城下的军兵大喊道:「快去搬瓦罐,快去把瓦罐都搬上城头,风军要用抛石机攻击城主府了!」 听闻将官的号令,城墙下面的安兵们急忙把装满火油的瓦罐搬运上城头,一时间,城墙箭垛的后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罐子、罈子,好像杂货铺似的。 不过,令安军众将们没有想到的是,风军的抛石机并没有像郡首讲的那样一直推进到城前,而是在距离城墙还有百步之遥的时候便纷纷停了下来,大批的风军聚集在个个抛石机的四周,有些人在固定,有些人则在搬运石弹。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城头上的守军全是大力士也不可能把瓦罐投掷到抛石机所在的地方。 在场的安将们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怎么风军的举动和郡首大人说得不一样?郡首大人的情报可一向都是很准确的,从来没有失误的时候,这次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风军阵营里已传出连续的喊喝声:「投弹!投弹!」 在一连串的口令声中,风军的抛石机齐齐发动,一颗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弹被风军抛石机投掷出去,在空中画出弧线、挂着劲风砸向关口城的城墙。 城头上的守军看得真切,将官们纷纷大喝道:「风军的石弹到了,到箭垛后躲避,全体到箭垛后躲避!」 打了这么多天的守城战,安兵也积攒不少经验,即使不听将官们的号令,他们也知道该往哪里躲。 陪同唐寅观战的肖香嘴角挑起,小脸露出蔑笑,对身旁的唐寅冷冷提醒道:「殿下,关口城的城墙有六步厚,抛石机的石弹是砸不塌这么厚的城墙的。」 第1668章 久久未语 听出肖香话中的讽刺意味,唐寅非但未气,反而还点点头,含笑说道:「是啊,六步厚的城墙怎么可能被区区几颗石弹砸塌呢!」 「既然殿下知道那为何还?」 「外城墙是有六步厚,坚固异常,而内城墙则是临时搭建而成,远没有外城墙那么厚实,更无外城墙的坚固,而且还建造得那么高,公主以为,内城墙是否也能经受得住抛石机的重击呢?」唐寅笑吟吟地反问道。 肖香闻言,脸色顿是一变,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唐寅,久久未语。 且说战场之上,风军的抛石机已然齐齐发动,大大小小的石弹纷纷越过关口城的外城墙,狠狠砸在内城墙上。 随着密集石弹的撞击墙体,只见内城墙的墙壁上尘土飞扬、石屑横飞,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守于内城墙上的箭手、灵箭手们亦是被震得站立不住,纷纷惊叫着趴在地上,透过箭垛的缝隙,惊恐地看着从空中不停飞射过来的石弹。 轰隆隆风军方面毫无保留,不停地扯动抛石机发射石弹,把连日来採集的、收集的石弹一股脑的倾泻出去,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关口城的内城墙。 正如唐寅所说,关口城的内城墙是临时建造的,宽度不足三步,而且是以木质材料为主,石料为辅,谈不上有多牢固,而且作为内城墙,人们也不会想到它会遭受到城外风军的直接打击。 第953页 这次风军所採用的战术可谓是大出守军的预料,在石弹的持续撞击下,城内的内城墙已有多处摇摇欲坠,随后都有坍塌的可能。 这时候,守军才看出风军的意图,外城墙上的将领们纷纷叫喊道:「放箭!放火箭!烧毁敌军的抛石机!快放火箭!」 在众将的指挥下,外城墙上的安军纷纷捻弓搭箭,箭锋一致对准风军的抛石机。 嗡!漫天的火箭由城墙上升起,在空中画出一条条带着火光的弧线,落入到风军的抛石机阵营里。 等箭矢到后,现场几乎听不到箭锋的入木声,只有叮叮噹噹的脆响。 被风军摆在前面的抛石机全部都是固定了钢甲的,这么远的距离,箭矢根本穿不透钢甲,要么反弹落地,要么从钢甲两侧划开,对抛石机构不成任何威胁。 风军的抛石机还在继续,很快,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关口城内的一段内城墙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上面的箭手们亦是尖叫着纷纷摔落下来。 这段城墙的倒塌算是拉开了内城墙瓦解的序幕,所过的时间不长,又有一段内城墙塌陷下去。 风军发射的石弹在继续,而内城墙的分段倒塌也在持续,举目望去,原本高耸入云的内城墙现在已变得凹凸起伏,犹如犬牙交错。 在后面观战的唐寅和肖香都看得清楚,二人的表情则是截然不同。 肖香脸色阴沉,小手已在不知不觉间将战马的缰绳抓得紧紧的,连关节都开始泛白。反观唐寅,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两眼亮得快要放出光彩。 他向左右的传令兵喝道:「命令我军的抛石机,继续发射石弹,不必留有后手,有多少石弹就给我打出多少,我要看到关口城的内城墙变成一片废墟。」 「遵命!」传令兵急急答应一声,高举着令旗,催马跑了出去,到前方去传达唐寅的将令。 关口城的内城墙并没有坚持多久,在风军抛石机不断的打击下,分批分段的土崩瓦解。 虽说守军方面也有发动抛石机做出回击,也对风军的抛石机造成一定打击,但业已无法改变大局。 看到前方关口城的内城墙已被砸得不成样子,唐寅感觉己方进攻的时机已然成熟,他回手抽出佩剑,向周围众人高声喊喝道:「全军冲锋!这次不破敌城,我军誓不退兵!杀!」 「杀」在震天的吶喊声中,风军的正式推进由此展开。唐寅也不留在后面压阵,他手持佩剑,一马当先的沖了出去。 肖香下意识地也要跟上去,守在她身边的那三名中年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把她战马的缰绳拉住,低声劝说道:「前方危险,公主千金之躯,万万不可轻易涉险啊!」 乱战当中,谁还能分清楚敌我,贸然冲上去,十之八九会成为守军的箭靶子。 肖香是想冲到战场的中心一看究竟,但三名中年人的劝说也有道理,她深吸口气,抑制住心里的冲动,咬牙说道:「本宫就不信,唐寅只靠这种小手段就能攻破关口城!」 三名中年人暗暗咧嘴,下意识地向左右看看,好在周围没有其他风人在场,不然让人听了公主这话可就糟糕了。 唐寅率领着风军向关口城发动冲锋。此时,虽说关口城的内城墙已被破坏得千疮百孔,但外城墙依然保存完好,守城的安军也没有出现伤亡,给予风军的反击依旧兇狠异常。 和前期的风军攻城一样,风军攻上去一波,便被守军打退一波,数十万的大军受阻于城下,不能跨越雷池一步。但对唐寅而言,现在的战况和当初已然有极大的不同。 内城墙不是用来阻击风军推进的,它也无法直接攻击到城外的风军,它的主要作用是协防外城墙。一旦外城墙被风军所突破,这时候内城墙的威力便可以发挥出来,上面的箭手们可以对攻上外城墙的风军造成最致命的打击,这也是当初唐寅、上官元让、江凡都有攻上外城墙但最终又都无奈而退的最主要原因。 现在内城墙被毁,对唐寅、上官元让、江凡等人造成最大威胁的因素没有了,他们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关口城的城墙上作战了。 和上次一样,这回唐寅冲上关口城的城墙也颇费一些周折,不过他最终还是成功地沖了上去,与城墙上的敌军展开面对面的混战。 这次,再没有敌军占据制高点向他发射冷箭,唐寅在激战当中也显得游刃有余,游走自如。 他手持灵剑,在城墙上来回突杀,所过之处,周围总会伴随有安兵安将们的惨叫声,空中总会凝聚起一团团的白色灵雾。 可以说唐寅的攻击就够兇狠了,而等到上官元让冲上城头后,对敌人造成的打击则是毁灭性的。 上官元让的修为早就达到了灵空境,和唐寅同处在一个阶段,但身为光明系修灵者的他,所施放灵武技能的威力比唐寅要大的多得多。 唐寅是一个个的杀敌,而在上官元让面前,伤亡的敌军则是论段来算的。 他一个技能施放出去,往往这一段城墙上的敌军就再找不到完好无损的,放眼望去,满地的残肢断臂,满地的尸体、鲜血以及断兵、破甲,哀号声、呻吟声连成一片。 风军方面有唐寅、上官元让、江凡、齐横等勐将作为尖刀,先把安军的防线扎出几个口子,接下来,城外的风军再趁乱往上攻,把安军防线的口子越撕越大,到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954页 安军的抵抗也很顽强,尤其是安军当中还混有大批的游侠,他们灵武高强,对风军所造成的威胁也极大。 双方的战斗依然很胶着,就算有部分风军已攻上城头,但却无法将安军顶下城墙。 战斗还在无休止的持续着,双方的恶战由早上一直战到夜晚。 天色已然大黑,但风军仍不退兵,两边的将士们是挑灯夜战。举目看去,城墙上下,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城墙上的双方将士们在拼死厮杀,而城墙下的风军仍在发动着一轮又一轮的冲锋,城墙上那些没有与风军展开近身肉搏战的安军仍就抵抗兇勐,阻击着风军的登城。 夜幕当中,喊杀声、打斗声、濒死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现场瀰漫的血腥味都令人作呕,整个战场已然变成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将陷入战场内的生命一个接一个的撕碎。 战至现在,风军疲惫不堪,而安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双方都在咬牙坚持着。风军不能退,这时候一旦选择撤退,士气将会立刻泄光,以后将再无攻破关口城的可能。 而安军更不能退,不是不想,是无路可退,风军四面围攻,封堵住安军的所有退路,现在若后撤,让出城墙,他们就得在城内被风军屠杀殆尽。 在双方皆无退路可言的情况下,除了死战到底,也别无选择。 白天的作战,双方皆伤亡惨重,守军当中的游侠也折损严重,即便是那些存活下来的游侠也是灵气耗光大半,等到深夜,城墙上的灵压已变得十分微弱,这时候,成了暗系修灵者发挥的舞台。 鏖战一天的唐寅带领着程锦等暗箭人员开始对安军发起反扑。只见城墙上,安军阵营前人影不停闪烁,每一次有人影晃过,都会伴随着一声惨叫和一名安兵或安将倒在血泊当中。 要命的是,唐寅和暗箭人员的攻击是持续性的,在这种完全看不到敌人身影的情况下,守军被杀得节节后退,已全无还手之力。 第1669章 黑暗之火 风军和安军在夜间的激战比白天还要惨烈,战斗至此,双方将士们都已陷入杀红眼的疯狂状态,完全是不管不顾的冲杀、拼命。 关口城被撕开防线的口子已变得越来越大,尤其是唐寅这边,以他为首的暗系修灵者们对守军造成致命的打击,时隐时现、来去自如的暗影飘移让他们像是变成了鬼魅似的,安军将士们被打得心惊胆寒,无力抵御,被迫连连后退。 他们越退,让出来的空间越大,登上城头的风军数量就越多,对他们所造成的打击也随之越大,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当有安将意志到这一点时,再想组织将士们反杀回来,已然没有可能。 安军的反击很快便被唐寅等暗系修灵者们死死顶住,非但没有退人家半步,反而自身还损兵折将甚巨。等到安军的反击势弱,唐寅等人顺势进攻,将安军又击退好大一段。 接下来,安军再次集中兵力,展开更加兇狠的反击。双方你来我往,进入拉锯战阶段。 战斗由夜晚又一直打到破晓。 至此,双方已真真正正的激战了一整天,期间没有歇息过半刻,也没有喝过水,更没有吃过饭。打到这种程度,风军还能挺得住,还能咬牙坚持着,但安军已经受不了了。 不管安军的斗志被调动起多高,他们的战斗经验终究有限,而且也过惯了优越的日子,像现在这种艰苦的环境、煎熬的战斗,安军以前从未经歷过的。 渐渐的,安军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看着冲上城头的风军,一个个就像要生吞活人的魔鬼,再看看城外的风军,铺天盖地,犹如洪水勐兽一般,安军将士们感到不安、恐惧和绝望。 随着安军的气势一泄,再顶不住风军兇狠的进攻,人们节节败退,留下满地的尸体和伤兵。 本来已成强弩之末的风军见此情景,立刻变得斗志昂扬起来。风军的战斗经验太丰富了,安军的变化让他们马上意识到己方的机会来了。 风军将士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人们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嘶吼着、吶喊着向敌军扑去,他们心中很清楚,此时己方表现得越兇狠,对敌军士气的打击将越大。 果不其然。风军将士一瞬间都变成了下山的勐虎,安军吓得心惊胆寒,退败得更快,前面的军兵连连后撤,而后面的军兵则被挤得只能顺着台阶退下城墙。 眼看着这里的安军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唐寅振作精神,大吼道:「兄弟们,随我一鼓作气,杀入城内!」说话之间,他率先扑向后撤的安军。 见到唐寅杀上前来,站于前面的安军本能地抬起手中的长枪、长矛向他刺去。 唐寅挥斩灵剑,在一阵咔嚓的脆响声中,刺来的长枪、长矛纷纷折断,唐寅顺势向前近身,以身躯顶住敌军的同时,手里的灵剑向前连刺。 每一剑刺入人群中,都会有噗嗤的闷响声传出,一道道血箭也从人群里不停地喷射出来。 唐寅勇勐,下面将士们的士气更盛,大批的军兵蜂拥上前,和唐寅一样,一边以自己的身子顶住敌军,一边把手里的武器全力刺向敌军的人群里。 在风军一轮强过一轮的攻击下,安军溃败得更快,等到天色大亮时,这一段城墙上的安军已完全退缩到城下,唐寅率领着风军将士开始向城内冲杀。 第955页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这里安军的溃败也很快影响到别处的安军。城防是一个整体,只要有一处被突破,敌军就会沖入城内,而别处的守军抵抗得再顽强也将于事无补。 这时候,战场上的局势已不再是势均力敌,风军占据明显的上风,越来越多的风军攻上城头,与之相对的是,越来越多的安军被打下城墙,退守至城内。 对安军造成最沉重的一击是东城门的沦陷。 在这边,率领风军主攻的是上官元让,他几乎是凭一己之力从城头硬杀到城下,又率领着风军将士由城下硬杀进城门洞内,而后强行打开城门,放城外的风军主力入城。 城门洞开,意味着守军的防线已彻底被攻破。城外的风军如洪水一般涌入城中,最要命的是,蓄势待发的第九军也跟着沖了进来。 攻城的时候,重装骑兵完全派不上用场,而一旦失去了城门的阻挡,让重装骑兵可以做近身肉搏时,步兵就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听闻后方传来如雷鸣一般的马蹄声,风军将士们自动自觉地向两旁避让,闪出一条通道,重装骑兵畅通无阻地杀入城内。 随着第九军的到来,无论城内的安军摆出什么样的迎战阵形,都如同是螳臂当车。重装骑兵在一走一过之间便把安军的阵形冲散,由阵头一直冲杀到阵尾,骑兵方队透阵而过。 被重装骑兵踩死踩伤、撞死撞伤的安军将士不记其数,好不容易等到重装骑兵冲过去了,风军的步兵又杀上前来,对溃不成军的安军展开最后一击。 骑兵在前沖阵,步兵随后跟进,两者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安军将士的士气彻底崩溃,人们无心恋战,大批的军兵向城内败逃。 安军当中的游侠还算顽强,还想继续抵抗下去,可是让他们单打独斗还可以,但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中,再厉害的修灵者也坚持不了多久。 只见战场上,有不少的游侠在阻击重装骑兵的冲锋,人们挡在骑兵队伍的前面,或是施放灵武技能,或的以灵兵噼砍,在他们砍倒一名或几名重装骑兵的同时,他们也被随后跟上来的骑兵所撞倒,接下来,人们连从地上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重装骑兵的方队直接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 在无数的铁蹄之下,他们身上的灵铠变得无比脆弱,被踩塌得支离破碎,等一波骑兵方队过去之后,地上都找不到完整的尸体,只剩下血肉模煳的肉块和肉沫。 哪怕是生前再有名望、再能唿风唤雨的游侠,倒了这里,也脆弱的犹如花朵一般,等飓风过后,留下满地的凋零。 东城失守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北城、南城和西城,这一下,守军的士气开始全线崩溃,接下来,三城也相继失守,安军残部全部退缩进城内。 对关口城的安军,风军是痛恨到了极点,不用唐寅下令屠城,风军将士们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在随后的巷战当中,风军根本不接受那些被到绝路而选择投降的安军,哪怕对方已经放下武器,他们仍会扑上去给于安军致命一击。 至此,双方之间的战斗已彻底失衡,完全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唐寅由北城杀入城内,他一边指挥着下面的风军将士们对安军发起兇狠的追杀,一边向城主府的方向冲去,他要看看,城主府内是不是和他推测的一样,有一条通往川国的密道。 正当他全力向城主府方向推进的时候,后面马蹄声响起,他回头一瞧,原来是肖香带着常封以及三名中年人赶了过来。 他嘴角挑起,甩了甩灵剑上的血迹,而后站直身形,等对方到了近前后,他『好心』提醒道:「公主,关口城虽然已破,但城中仍有不少的安军余孽,公主还是不要入城的好。」 他说的是好话,但听进肖香耳朵里,却变成了挖苦。 她暗暗咬牙,含笑说道:「风王殿下都不怕,本宫又怕什么?何况,本宫跟在殿下的身边,自会得到殿下的庇护,相信也不会有危险的。」 唐寅乐了,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驻守关口城的十万安军现在已所剩无几,此时城内抵抗最凶的当属各地云集过来的游侠。 唐寅和肖香刚走出没多远,路旁的房顶上便传来喊杀之声,与此同时,数名游侠从房顶跳了下来,一个个手持灵兵,杀气腾腾的直奔唐寅和肖香而来。 见状,跟在肖香身后的三名中年人作势要上前抵御,她抢先抬了下手,示意三人不要动,而后,她又悄悄地向唐寅努努嘴。 有唐寅在,当然不需要她的人出手,万一唐寅要是能伤在对方的手里,也算是帮她出了一口恶气呢。 她的那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唐寅的眼睛,后者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挺开心,毕竟对他而言,游侠是能大副增长他修为的『美食』。 那几名游侠冲到唐寅近前后,二话没说,或刺或砍,招招都冲着唐寅的要害去的。 唐寅深吸口气,挥剑招架。当、当、当,在一连串的脆响声中,数把灵兵齐被弹开,不等对方收招再攻,唐寅抢先出手。 只见他身形向前一窜,从一名游侠的身旁掠过,与此同时,他的手掌张开,一把扣住那人的面门。 他的动作太快,那名游侠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忽觉得眼前一黑,接着,自己的身形倒飞出去。 第956页 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闷响,唐寅抓着那人的面门将其硬生生顶在路边的墙壁上。那人还想挣脱开唐寅的控制,后者的手掌上已燃起黑暗之火。 第1670章 化为灵气 唿!在唐寅的黑暗之火下,那名游侠面部的灵铠瞬间被烧化,周身上下也随之散发出白色的雾气。 另外那三名游侠见状,无不是同仇敌忾,一同大吼着向唐寅冲去。 唐寅哼笑出声,眼看着一把灵剑斩到自己近前,他身形微侧,让其锋芒,紧接着手臂一挥,正打在对方的胳膊上。 他的挥臂看似随意,实则力道不小,那名游侠就觉得臂膀发麻,手中的灵剑抓握不住,竟脱手而飞。 根本不给对方作出反应的机会,唐寅箭步跟上前去,单拳直击,狠狠砸中那人的胸膛。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那人胸前的灵铠俱碎,身子也软绵绵地瘫倒下去。 这时候,又有两把灵刀由唐寅的背后袭来,可势大力沉的双刀并未能砍中唐寅,只扫到一团黑色的雾气,唐寅的身影已在两名游侠面前活生生的消失不见。 就在他二人稍愣的瞬间,忽感自己的背后有灵压波动,两人下意识地扭回头观瞧,各看到一只伸向自己的大手。 随着嘭嘭两声闷响,这两人的后脖根被唐寅一併抓住,也没见他如何用力,一手一个,把二人高高举过头顶,掌心里散发出来的黑暗之火顺势烧遍他俩的周身。 唿、唿两声,两名游侠顷刻之间就变成两大团黑色的火球,在黑火的焚烧下,二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身上的灵铠也迅速气化,最后连同他们体内的精华一併被化为灵气。 刚刚被唐寅一拳砸倒的那名游侠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名同伴全部惨死于唐寅的黑暗之火下,他肝胆欲碎,自知不是唐寅的敌手,目光一转,看向唐寅身后的肖香。 他勐然怪叫一声,双手前伸,像疯了似的往肖香那边扑去。唐寅震动臂膀甩掉手中的两具尸体,任凭那名游侠从自己身边穿过,完全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只见那游侠直直冲到肖香的马前,而后高高跃起,双手直插她的脖颈。这名游侠身上罩有灵铠,覆盖着灵铠的手掌锋利如刀,如果真被他的手掌插中,肖香得当场毙命。 还没等她做出应对,斜刺里已先射过来一记灵波,不骗不正,刚好扫在游侠的腰身上。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游侠还停在空中的身躯当场断为两截,同时散出漫天的血雨。 肖香心头一颤,本能的回头观瞧,只见常封握剑在手,不用问也知道,刚才那记灵波肯定是他施放出来的。 她暗暗皱眉,但又无法责备常封做得不对,她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公主好淡定啊,不过也难怪,身边有常先生这样的高手保护,公主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唐寅笑呵呵地看向肖香。 「风王殿下的灵武才更是令人钦佩呢!」肖香含笑奉承道,不过心里却在暗骂,他明明有机会将沖向自己的游侠杀掉,却偏偏不肯出手,摆明了要让这名游侠死在自己的手上。 「公主过奖了。」唐寅仰面而笑,然后重新上马,继续向城主府奔去。 当唐寅一行人赶到城主府的时候,这里已经打乱了套,外面在打,里面也打,喊杀声、打斗声连成一片。 在城主府的大门前,唐寅翻身下马,头也不回地对肖香说道:「里面兇险,公主还是在外面等吧!」说话之间,他已冲进城主府内。 肖香想也没想,也跟着下马,快步追上唐寅,不服气地说道:「殿下能去得的地方,本宫也能去得!」 听闻她的话音,唐寅嘴角扬了扬,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向城主府的腹地冲去。 进入城主府后,向四下观瞧,里面的打斗只能用混乱不堪来形容。 现在,有大批的安军和游侠退守城主府,同样的,也有大批的风军将士们攻入城主府,屋内屋外、院落、长廊甚至房顶上都能看到双方将士交战厮杀的身影。 唐寅正往里面走着,突然间,斜侧方飞来一支灵箭,直取他的太阳穴。 他反应极快,身子向后一仰,将灵箭避让开,不给对方再发第二箭的机会,他以暗影飘移直接闪到那人的近前,手掌化为手刀,横扫对方的脑袋。 那名灵箭手吓得一哆嗦,急忙蹲身闪躲。就听沙的一声,唐寅的手刀在他头顶扫过,连带着,将他头顶的灵铠削掉好大一块。灵箭手暗叫一声厉害,片刻也不敢恋战,抬腿要跑,唐寅冷笑一声,喝道:「躺下!」说话间,他下面的扫膛腿正中对方的脚踝。 灵箭手痛叫出声,身子打着横重重地摔倒在地,他挣扎着还想爬起,唐寅提腿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凝声说道:「别动,再动一下,我就在你身上踩个窟窿!」 他这话可不是夸大其词,以他的灵武以及爆发力,真的可以踩透灵箭手的身体。 那人吓出一身冷汗,躺在地上不敢再挣扎,双眼充满着恐惧地看着唐寅。 「告诉我,郡首张慕容现在何处!」唐寅沉声问道。 灵箭手咬了咬牙关,没有吭声。 唐寅点点头,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他脚下加力,只听咔嚓一声,灵箭手胸前的灵铠已布满裂纹,只要唐寅再加力,他身上的灵铠立刻就得碎掉。 第957页 他激灵灵打个冷战,吞口唾沫,颤声说道:「郡首大人应该应该还在后院」说话时,他抬起手来,向身侧指了指。 唐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什么话都未说,脚下再一用力,咔嚓一声,灵箭手胸前的灵铠全部破碎,连带着,胸骨也向下凹陷一个大深坑。 他惨叫一声,鼻口窜血,当场毙命,直至死,他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唐寅。 对待敌人,唐寅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他的话,也完全没有诚信可言。 他按照灵箭手手指的方向冲去,一路上,碰到不少的安兵安将以及游侠们的阻截,只可惜,他们根本拦挡不住唐寅,反倒是自己白白送了性命。 唐寅由城主府的前院一直杀到后院,看到有一处院落被众多的安军包围着,他想也没想,直接冲杀过去。他还未到近前,安军已先射来箭阵,密集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向唐寅罩来。 他眯缝起眼睛,脚尖先在地上一勾,挑起一具尸体,紧接着一脚将尸体向前踢出。 尸体飞进迎面而来的箭阵里,立刻被钉成了刺猬,唐寅借着尸体的挡箭,一口气冲过安军的箭阵。 当安军再想发射第二轮箭阵的时候,他们已找不到唐寅的身影,原来他已用暗影飘移闪入安军的阵营当中。 唐寅挥舞手中的灵剑,周围的安军粘上就死、碰上就亡,只眨眼的工夫,人群中便被唐寅杀出一个大豁口,地上横七竖八躺有二十多具尸体。 不过这批安军非常顽强,即便看出来敌厉害,自己远非人家的对手,可仍唿喊着向唐寅冲去。唐寅暗暗点头,这批安军可算是精锐之士,由此可见,他们守护的院落是极为重要的,张慕容十之八九就在里面。 想明白这一点,他振作精神,不再与安军缠斗,连续施展暗影飘移,翻过院墙,突进院中。 院子里聚集的安军数量更多,在人群的最密集处,还有一大群安军将领,人们的正中央,则有一位穿着文官官服的中年人。 唐寅只看一眼便把此人认了出来,他正是川口郡的郡首张慕容。张慕容是敌军之首,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张慕容,关口城内的安军也就彻底丧失抵抗的意志。 他长啸一声,提剑直直冲向人群里的张慕容。周围的安军侍卫们脸色大变,蜂拥而上,只是他们冲上来的快,倒下得更快,在唐寅的快剑之下,侍卫们纷纷惨叫着扑倒在血泊中。 当唐寅冲杀到距离张慕容只有十来步之遥时,后者身边的安将们分成两波,一波人护着张慕容向正房里退,另一波人则喊杀着反扑向唐寅。 唐寅哼笑出声,正要持剑迎敌,突然间,就听院子的大门处传来轰隆一声闷响,紧接着,院门倒塌,上官元让率领着潮水一般的风军冲杀进来。 「大王,把他们交给末将了!」上官元让人未到,灵武技能已先至,由灵乱·极生出的灵刃噼头盖脸的向安军人群中砸去,一时间,院中的惨叫声连成一片。 见上官元让赶到,唐寅也不再与院中的安军纠缠,他说了一句:「元让,这里交给你了!」而后,他直奔张慕容逃进的正房而去。 唐寅刚进房内,迎面便闪来一道电光,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灵剑招架。噹啷!一把灵刀重重地砍在他的灵剑上,唐寅站在原地未动,倒是他脚下的方砖被他踩碎两块。 「吼!」持刀的安将大喊一声,收刀再攻,这回是以刀尖刺向唐寅的胸膛。后者脚下一个滑步,由那安将的面前绕到他的身侧,灵剑的锋芒顺势划向他的小腹。 第1671章 连声尖叫 那名安将反应也快,身子横着窜了出去,生怕唐寅追击,还回手斩出一刀。噹啷!唐寅刺出的第二剑正好被他这一刀弹开,他的身形还未站稳,唐寅的第三剑又到了。 他的剑太快,安将已然用出了全力,加足了小心,仍旧是闪躲不开。 就听噗嗤一声,他这剑正中安将的胸膛,剑锋由前胸入,在其背后探了出来,剑身上依附的黑暗之火瞬时间窜入他的体内。 安将惨叫一声,颓然倒地,另有两名安将迎向唐寅,不过这两位也没比同伴强到哪去,在唐寅面前还没走过三个回合,并已双双毙命。 唐寅持剑,直向内室走去,此时,川口郡的郡首张慕容就在里面,在他身边已只剩下五名安将和贴身的护卫。 看着犹如魔鬼一般可怕的唐寅一步步走过来,其中一名护卫大叫道:「大人快走,小人去挡住他!」 说话间,那护卫吼叫一声,抡刀迎向唐寅。后者冷笑出声,等对方冲到他近前后,他手中剑虚晃一招,下面提腿一脚,踢向护卫的小腹。 这名护卫的灵武和身手明显比刚才那些安将要高出一截,身法也快得出奇。 他身形一侧,让开唐寅的攻击,紧接着,灵刀乍现出霞光异彩,虚刀在空中凝化出来,挂着刺耳的劲风,由唐寅的头顶上方砸落。 面对兵之灵变,唐寅也不敢大意,他施展暗影飘移,避开对方的虚刀,可还没等他再出招,那名护卫手中的灵刀向他凌空一挥,落地的虚刀化成一道电光,直直向他射去。 唐寅大喝一声,高举起手中的灵剑,对准迎面而来的虚刀全力噼砍下去。 耳轮中只听得噹啷一声巨响,虚刀与灵剑撞个正着,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劲气将房屋的墙壁都震出无数道裂痕。 第958页 唐寅在原地站立不住,连连后退,等他的身子撞到墙壁时,就听轰隆一声,房屋的墙壁竟被他硬生生顶出个大窟窿,他由室内直接退到了室外。 此时再看他,持剑的双掌上灵铠满是裂纹,颗颗的血滴从裂缝中渗透出来。 这就是兵之灵变的可怕,哪怕唐寅具备灵空境的修为,以普通的灵兵硬接兵之灵变,灵铠和虎口仍被震裂。 一击打退唐寅,那名护卫大喝一声,立刻也顺着墙壁上的大窟窿窜了出去,兵之灵变还没有散去,他手中的灵刀依旧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虚刀由灵刀的刀尖前延伸出去。 他窜出的快,退回来的更快。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犹如晴天炸雷一般,护卫窜出去的身形又倒飞回房内,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兵之灵变后的虚刀破碎,就连他手中的灵刀也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紧接着,唐寅从外面飞身跳了起来,只见他手中的灵剑不知何时也完成了兵之灵变,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芒都让人睁不开眼睛。 不给对方爬起身的机会,唐寅冲着那名跌坐在地的护卫凌空挥斩灵剑。咔、咔、咔!随着他这一剑挥过,地面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纹,裂纹一直向护卫延伸过去。 护卫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他坐在地上连连后蹭,只可惜,他的速度远没有地面裂纹延伸的速度快。 裂纹从他的臀下穿过,沙,只见由护卫的两腿中间出现一条红线,一直延续到他的头顶,等了片刻,这条红线里才喷射出血雾,护卫的身躯被一分两半。 唐寅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抬头瞧向内室的张慕容等人。此时的唐寅,双眼闪烁着骇人的绿光,看上去和魔鬼野兽没什么两样。 他缓缓举起手中兵之灵变后的灵剑,剑未出,在灵剑的上方已先凝化出一只巨大的人形。这只巨大的身影悬浮在空中,连房屋的棚顶都被撑开,碎砖烂瓦不断的坠落下来。 「杀!」随着唐寅一声喊喝,那巨大的人形幻象发出鬼哭神嚎的咆哮声,它高举着同样巨大的长剑,撞开房屋的棚顶,直直向内室的张慕容等人冲去。 「危险!大人快走啊」张慕容身边仅存的几名安将和护卫纷纷大叫一声,不顾生死的挡在张慕容身前,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挡唐寅施放的幽魂血刃·狂暴。 张慕容只是个文官,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他脸色惨白,吓得连连后退。他一直退到内室最里端,深吸口气,勐的冲到墙角,转动墙角出的一只三脚几。 在三脚几被他转动的同时,一旁的墙壁也发出咔嚓、咔嚓连串的脆响声,紧接着,墙上多出一道又高又宽的暗门,里面黑咕隆咚的,也看不出来有多大,有多深。 张慕容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再不敢耽搁,急急如丧家之犬,飞快地钻进暗门里。 他是跑了,可他身边的那几名安将和护卫却一个都没能跑掉,在唐寅的幽魂血刃·狂暴·三连决下,四人被震得尸骨无存,只留下一地的血水和碎块。 杀光这些碍事的安将和护卫,唐寅收回兵之灵变,可再找张慕容,破烂不堪的房间里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墙壁上那道大敞四开的暗门在告诉唐寅,对方是从这里跑的。 唐寅暗暗咬牙,想也没想,立刻提剑追了上去。 他刚走到暗门前,就听墙壁上传来咔啦咔啦的脆响声,暗门开始缓缓关闭。他正要进去,就听身后传来大叫道:「殿下小心,里面可能有危险!」 他回头一瞧,说话之人正是肖香。 没时间再去细想,唐寅以暗影飘移闪到肖香的身边,在她以及那三名中年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他一把抓住肖香的衣襟,单臂一挥,直接把肖香甩飞出去。 「啊!」肖香在空中怪叫一声,一头飞进暗门之内,在暗门关闭前的一瞬间,唐寅的身形突然化为一团黑雾,跟着也闪进暗门里。 轰隆!暗门关闭,唐寅和肖香的身影双双消失在墙壁里。三名中年人这时候才恍然惊醒,他们大叫一声不好,快速地冲到墙壁前,其中一人立刻要去搬动墙角的三脚几,不过常封抢先把他拉住,摇头说道:「你这么快打开密道,不等于告诉风王公主与这条密道有关吗?这样只会让公主更危险!」 那名中年人闻言倒吸口凉气,暗暗咧嘴,常封说得没错,自己真是被急煳涂了,现在风王还不清楚公主和关口城有关联,若是让风王知道此事,公主可就凶多吉少了。 「那常先生,我们也不能不救公主啊!」 「等一等!只要再等一等打开密道,风王便不会有所怀疑。」常封说道。 三名中年人面面相觑,他们现在也想不出有更好的办法,最终也只能按照常封的意思在房间里干等着。 且说唐寅和肖香。对这条密道,唐寅并不了解,里面会不会有机关,他也猜不出来,所以他才把肖香先扔了进来。 唐寅心中明镜似的,肖香肯定了解这条密道,只要把她带在身边,自己就不会有危险。 密道门关闭后,里面变成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肖香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颤声问道:「风王殿下?风王殿下?」 问了两声,无人搭言,肖香心中不解,难道唐寅没有跟进来?想到这里,她哼哼两声,嘟囔道:「没跟进来也好,本宫正好可以趁机回国!」 第959页 她回手从怀中取出火摺子,拉掉封头,吹了两口,火摺子点燃,她一边高举着火摺子颤巍巍地站起身,一边揉着摔得生痛的身体下半部,低声咒骂道:「该死的唐寅,就这么把本宫摔进来,下次再让本宫碰到你,绝不轻饶啊!」 当她转回身形,举着火摺子寻找墙壁上的火把时,正好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大黑脸,更可怕的是事大黑脸上还有两只绿幽幽的光点。 在漆黑无比的密道中突然看到这个,任谁都会被吓一跳。 那一瞬间,肖香就感觉自己的头髮丝都快竖立起来,心脏像是跳到了嗓子眼,她在原地站立不住,一身体下半部坐到地上,瞪大眼睛,连声尖叫。 「不知公主的绝不轻饶是想把本王怎样啊。」大黑脸开口说话的同时,蹲下身形,并伸出手掌,把肖香大张的嘴巴捂住。 她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嗓子眼里又呻吟了好一会才算稍微清醒了一些,定睛细看,原来眼前这个大黑脸正是身罩着灵铠的唐寅。 见她眼中的惊恐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怒火,唐寅脸上带着笑容,问道:「不喊了?」 等肖香点头后,他方把捂住她嘴的手掌放下来,并轻拉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他随手从墙壁上抽下一只火把,递给肖香,说道:「既然公主已经进了这条密道,就随我一块去追捕张慕容吧!」 肖香这时候算是彻底镇静下来,她气沖沖地一把把唐寅递来的火把抢去,然后用火摺子将其点燃,怒视着唐寅,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本宫扔进来?」 唐寅笑吟吟地说道:「其一,是送公主回国,其二,有公主在身边,我会感觉更安全一点。」 第1672章 发生爆发 「放屁!本宫的灵武哪一点能比得上你,你还需要本宫的保护?」肖香气得七窍生烟,不过她立刻又意识到唐寅话中有话,她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说送本宫回国是什么意思?」 唐寅噗嗤一声笑了,反问道:「难道公主不知道这条密道是直通川国境内的吗?」 肖香心头一颤,眼中不自觉地露出惊色,唐寅又是怎么知道这条密道会通向川国的? 她膛目结舌地久久未语,见状,即使不用她亲口承认唐寅也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他笑吟吟地问道:「怎么了?公主的舌头被猫叼走了吗?」 肖香回过神来,强作镇定,把眼睛一瞪,说道:「本宫本宫干吗要说话,本宫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死鸭子嘴硬!等到走出密道的时候,看你又如何来做解释?唐寅心中暗笑,伸手扣住她手腕,说道:「公主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现在,得先和我去做正事了。」 「什什么正事?」肖香边问话边用力地扭动手腕,想挣脱开唐寅的控制,可是唐寅罩着灵铠的大手就如同铁钳一般,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挣脱不开分毫。 「抓捕张慕容,顺便再看看这次密道的出口在哪!」 唐寅说得轻描淡写,倒是让肖香心中一寒,真要让唐寅走到密道的出口,那么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将败露,届时,风国的军队也很可能会大举进攻川国。 想到这里,她眼珠连转,心里边琢磨着,边低声嘟囔道:「只要抓到张慕容就好,何必还要探寻下去,万一密道里面有机关怎么办?」 唐寅耸耸肩,笑呵呵地说道:「有公主相伴,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怕。」 肖香闻言,连翻白眼,在心里把唐寅的祖宗八代都集体问候了一遍。 唐寅拉着肖香不紧不慢地向密道深处走着。 这条密道很宽敞,高度也刚刚好,可以让人挺直腰身,不至于太难受。唐寅暗暗点头,贊道:「要挖一条这么长的密道,就算有足够的人力,恐怕也得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吧!」 肖香没有应话,只是在心里冷哼一声。 唐寅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川国对关口城可是垂涎已久,很久之前就悄悄挖下了这条密道!」 肖香再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愤愤不平地说道:「谁说这条密道是川国挖的?你有证据吗?」 唐寅笑道:「证据?这条密道到底和川国有没有关系,等走到头就知道了,到时,公主可不要不承认啊!」 肖香眯缝起眼睛,沉默不语,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唐寅走出密道,更不能让他抓到张慕容,可是,以自己的灵武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呢?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到火把上,心思也顿是一动。 走在她身边的唐寅见她脸色变幻不定,虽然不清楚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他乐呵呵地说道:「公主最好不要在暗中动什么手脚,不然,倒霉的可是你我两个人。」 肖香嘆了口气,香肩塌下来,垂头丧气地说道:「本宫在风王殿下面前又哪敢做什么手脚啊!」 恩?唐寅转头看向她。 肖香表现得越是顺从,他反倒越感觉不对劲。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没有再说话。肖香的半斤八两他心中有数,现在她在自己的手上,也不怕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不知过了多久,唐寅推算自己恐怕已走出不止五里,他感觉没什么,一旁的肖香却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的香汗。 第960页 她停下脚步,边喘息着边摇头说道:「不行了,本宫实在走不动了,还是停下来歇会再走吧!」 唐寅扬起眉毛,就算肖香是娇生惯养的公主,但她毕竟也是修灵者,体力不可能如此不济。他沉吟片刻,嘿嘿贼笑道:「如果公主走不动了,本王也不介意抱着你走!」 肖香玉面一红,狠狠瞪了唐寅一眼,而后甩了甩被唐寅扣着死死的手臂,沉声说道:「本宫不累了,走吧!」 唐寅心中暗笑,拉着肖香继续往前走。走出时间不长,肖香再次停下脚步。唐寅不耐烦地问道:「我说公主殿下,你这回又怎么了?」 肖香嘟了嘟嘴,等了好一会方低声说道:「本宫要如厕。」 唐寅翻起白眼,向四周看了看,问道:「公主觉得这里会有茅房吗?」 肖香红着脸挥手说道:「你你走开一点就好!」 唐寅站在原地没动,虎目直勾勾地凝视着她。肖香见状,气唿唿地说道:「你傻看着我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要如厕,你快走开点!」 又注视她半晌,唐寅长吁口气,语气冰冷地说道:「你最好别和我耍花样,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对你怎么样!」 「在这种鬼地方我还能耍什么花样?要耍花样的也应该是你,而不是我!」肖香故作气恼地说道。 「哼!」唐寅不再理会她,松开她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他走出大概五米左右的距离时停下脚步,然后沉声说道:「你最好快一点,我可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耗。」 「太近了,你再走远些!」肖香高举着火把,冲着唐寅的背影连连挥手。 唐寅强压心中的不耐烦,又向前走出几米。他刚刚站定,就听身后又传来肖香不满地嚷嚷声:「还是太近了,你再远点。堂堂的国君,难道还想乘人之危,占本宫的便宜不成?」 如果现在手里有条胶带,他会毫不犹豫地贴在肖香的嘴巴上。他耐着性子又走出几米,同时冷声说道:「你也不要太过分!」 此时,肖香根本已经看不到唐寅的身影了,听他的话音,感觉他距离自己业已足够远,她这才慢慢蹲下身形,边一点点地蹭到墙根底下。 她的手指在墙角处抠了几下,很快,从浮土的下面拉出一条火捻子。火捻子是由油纸拧成,里面包裹着火药。肖香放低火把,刚想点着火捻子,但马上又把火把移开。 她蹲在原地,静下心来,闭上眼睛,又仔仔细细地推算了几遍,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没错,这才重新把火把靠近火捻子,最后把心一横,将火捻子点着。 只听沙的一声,火捻子有中间燃起,火苗向两头迅速地蔓延开来。站在十数米开外的唐寅早已等得不耐烦,他皱起眉头,大声问道:「还没好吗?」 「啊!快了快了,就快好了,你再等一会!」 肖香急忙连声应道,心中却在暗暗窃喜,你再等一会本宫就可以送你归西了!说完话,她还轻松又悠闲地哼起歌来,以自己的歌声来掩盖住火捻子燃烧时的沙沙声。 唉!唐寅无奈地嘆了口气,女人就是麻烦。听着肖香不成调的哼歌,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正等着,突然之间,眉头皱起,心中暗道:这是什么味道? 他是没有听到火捻子的燃烧声,但却嗅到了火药燃烧后散发出的气味,虽说气味很淡,但却瞒不过六识过人的唐寅。 他只是稍愣片刻,立刻反应过来,暗叫一声不好,这是火药燃烧后的味道。这时候他已然顾不上什么避嫌不避嫌了,身子周围散发出一团黑雾,紧接着,人已消失不见。 再现身时,他已出现在肖香的身侧,后者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唐寅已将她压在身下。就在唐寅扑倒肖香的一瞬间,耳轮中就听轰隆、轰隆连续两声巨响,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地道里尘土飞扬,气浪连窜,地面的震颤让趴在地上的唐寅和肖香都向上弹起一下。 两声巨响过后,接下来是无休止的坍塌声,前后两段地道开始迅速地塌陷下来,巨石混着泥土,把唐寅和肖香二人的去路和归路完全封堵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地道里没有了声响,再看地上,哪里还有唐寅和肖香的身影? 又过了片刻,一只罩着灵铠的手臂先从地面的泥土中伸出来,随后,地面凸起,随着哗啦一声,唐寅从泥土下面坐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吸着气,缓了片刻,才把肖香记起来,顺手把她也从泥土中拽了出来。 他想到地道里可能会有机关,只是没想到机关竟然是炸药。在相对狭小的地道里,炸药的威力被放大了好几倍,即便是唐寅都被震得头脑昏沉,气血一阵阵的上涌。 再看肖香,人业已昏死过去,好在有唐寅把她护在身下,不然,就算她不被震死,也得被落下的尘土和石块活埋。 唐寅散掉身上的灵铠,捏住肖香的手腕,探察她的脉象,感觉她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后,他稍微松了口气。 他暗自奇怪,自己刚才一直都站在这里没有动,应该未触及到机关,怎么会突然发生爆发呢? 想到这里,他目光下垂,自然而然地落到肖香身上。 第1673章 无法理解 唐寅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触碰过任何的机关,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肖香在搞鬼。可是,她会傻到要把她自己也炸死吗?唐寅暗暗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第961页 他低头凝视着昏迷不醒的肖香好一会,方把目光慢慢移开,向四周巡视。 现在火把已然熄灭,地道的两头又被堵死,地道里面是真正的漆黑一片,毫无光线,即便唐寅有夜眼,这时候所能看到的距离也十分有限。 他伸出手来,在地上胡乱摸了好一会,放把埋没在尘土下面的火把抓出来。然后他又伸手摸入肖香的怀中,将她的火摺子取出,点燃火把。 有了亮光,唐寅缓缓站起身形,先是向地道前面的方向走去。只走出大约十多米的距离,前方便无路可走,地道已完全被坍塌下来的泥土和碎石堵死。 唐寅深深吸了口气,重新照起灵铠,接着,以肩膀顶住石碓,勐然用力一撞,就听嘭的一声闷响,石土堆纹丝未动,显然是坍塌的面积太大,石土堆将地道堵死的太严实。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举着火把退了回来,越过肖香后,他又走出十多米远,后方的地道也被塌陷下来的石碓和土堆堵住。 唐寅依旧是以肩膀全力去撞,可和刚才一样,石土堆仍是纹丝不动。 弄清楚目前的处境,这让唐寅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去路和退路全被堵死,自己和肖香已被困在这几十米的地道里面,就算己方的将士能及时找到这里,要把地道挖通,估计至少也得花费个两三天的工夫,这么长的时间里,就算不吃不喝能活下来,人也得被活活闷死不可。 如果真是肖香在搞鬼,她肯定是疯了,这明显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嘛! 唐寅走回到肖香身边,然后蹲跪在地上,鼻尖几乎要接触地面,仔细的嗅着。他一直嗅到墙角处,停顿片刻,小心翼翼地将地面的浮土拨开,然后定睛细看。 在墙角处,地上留有一条淡淡的白灰,一直向两边延伸出去,那是火捻子烧过后留下的痕迹。 他细细研究一会,一切都明白了,肖香根本没有如厕,而是趁机把自己支开,然后点燃了火捻子,引爆了事先布置好的炸药。 还真是她做的!唐寅心里又惊又气,为了阻止自己追寻下去,她竟然肯与自己同归于尽,是自己以前太小看她了吗?这该死的女人! 他不甘心地又拉起肖香的衣襟向里面看了看,裤带根本没有解开,就更别提什么如厕了! 他慢慢放下肖香的衣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苦笑。他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肖香的决心,导致自己现在处于这样进不能进退又不能退的窘境当中。 「你要干什么?」原本昏迷过去的肖香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她一下子从地上坐起身,两只大眼睛充满防备地看着唐寅,双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她的衣摆。 「干什么?」唐寅气乐了,虎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肖香,说道:「同样的问题,我正向问问你呢!」说着话,他向前进身,往肖香近前靠去。 肖香吓得一哆嗦,她闻着危险临近的气味,不由自主地连连向后蹭。很快,她的背后便靠到墙壁上,再无路可退。唐寅爬到她面前,二人的距离之近,鼻尖都快触碰到一起。 「为什么?」 「什什么为什么?」此时肖香心跳得厉害,感觉自己只要嘴巴张大点,心脏就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怯生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唐寅,唿吸也变得凌乱。 「为什么要点着炸药?你想拉着我陪你一起死在地道里是吗?」唐寅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什么炸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肖香不敢正视唐寅犀利的目光,别过头去,看向一旁,小脸绷得紧紧的,故作气恼状。 唐寅不给她迴避的机会,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往回一扭,让她可以对上自己的目光,然后冷笑着说道:「不懂?到了现在你还和我装煳涂!」 说着话,他手指一旁的墙角,说道:「引爆炸药的火捻子就是在这里点燃的,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那是鬼吗?」 感觉到唐寅手指上的力道在慢慢加大,大到像要把自己的下巴捏碎似的,肖香把心一横,也豁出去了,她勐然的一挥胳膊,把唐寅的手打开,怒声道:「是我又怎样?地道里遍布炸药,一处被引爆,其它地方的炸药也会全部爆炸,现在这条地道已经彻底毁了,你永远也别想再出去!」 「终于承认了,果然是你!」唐寅放下手,身形向后面退了退,盘膝席地而坐,他慢悠悠地说道:「你也不要太得意,我出不去,你同样也别想出去。」 肖香把脑袋仰起,哼笑着说道:「能有风王殿下作陪葬,本宫也算死得其所了」 她话音还未落,就听沙的一声,唐寅的佩剑出鞘,肖香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冰冷的剑尖已经抵在她的脖颈前。肖香险些当场尖叫出声,她用出全部的意志力方让自己镇静下来。她撇了撇嘴角,若无其事地说道:「想杀我泄恨吗?也好,杀了我,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等死吧!」说完话,她还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你想杀便杀的姿态。 如果杀了她可以让自己脱困,唐寅会毫不犹豫的把手中剑刺下去,可是现在,即便杀了肖香也于事无补。 他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把佩剑收了回去,幽幽说道:「即便要杀你,我也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掉。」 肖香打了个冷战,对上唐寅阴冷无比的目光,问道:「你想把我怎样?」 第962页 唐寅嘴角挑起,但笑未语。顿了一会,他话锋一转,问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那个『余先生』吧?」 事到如今,肖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振作精神,笑呵呵地说道:「看起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你是怎么买通张慕容,让他能对你言听计从的?」唐寅好奇地问道。 「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用金钱办不到的。」肖香得意洋洋地说道。 唐寅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肖香含笑继续道:「张慕容的家人早已被我派人送到了川国,名义上是保护,实则就是挟持,后来他想不听我的话也不行了。」 「很聪明的做法!」唐寅赞嘆一声,又问道:「川口郡能请来那么多的游侠也是由川国提供的金银吧?」 「当然!花费这点金银对于川国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肖香说道:「无论对川国还是对你的风国,关口城都很重要,只要能得到关口城,花掉再多的金银也是值得的。」 唐寅寻思片刻,又问道:「自我军进入川口郡以来,你就一直在採用拖延战术,为什么?」 肖香耸肩说道:「因为有很多事情要做,在关口城囤积长期耗战的物资、粮草、军备都需要时间。」 「还有挖这条地道。」唐寅帮她补充道:「有了这条地道,就算关口城囤积的资源不充足,也可以通过它,使关口城得到川国源源不绝的资助。」 「风王殿下真是厉害啊,全部都让你猜对了。」稍微顿了顿,肖香好奇地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在你们川军四处收集瓦罐的时候。」唐寅淡然说道。 肖香呆了好一会,方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原来你有在边境安插眼线,这一点我倒是忽略了!」 唐寅看着一脸懊悔的肖香,正色问道:「在川口郡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出来的?」 肖香对上唐寅审视的目光,笑吟吟地反问道:「怎么?风王殿下看不起我吗?」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这一切真是由肖香一人策划的,那她绝对算是自己所见过的最具深谋远虑的女人,也是个最可怕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心中勐然一动,问道:「在地道里提前埋下炸药,这不会也在你的谋划之内吧?」 肖香乐了,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当然也要做好地道被你们发现的准备。」 唐寅眯缝起眼睛,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地道里还有其它的出口?」 肖香闻言顿是一怔,过了片刻,她慢悠悠地摇了摇头,说道:「地道里只有一个出口和一个入口,哪里还有其它的出口?」 「是吗?」唐寅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柔声说道:「不过看公主如此镇定的表现,不太像正常人濒临绝境时的反应啊!」 暗道一声唐寅狡猾,肖香高傲地扬起头来,说道:「本宫本就不是寻常之人!再者说,风王殿下不也是很镇定吗?」 哦?唐寅揉着下巴,目光上下移动,审视着肖香。肖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即使她不心虚,被一个男人如此的打量也会觉得别扭。 她不满地说道:「殿下如何看本宫,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第1674章 纹丝不动 「人在身处绝境的时候,还会做出更失礼更过分的事呢!」唐寅『善意』地提醒她道。 肖香咬了咬嘴唇,随后把眼睛一闭,哀嘆道:「反正本宫只是一弱女子,不管要杀要剐,也只能任凭殿下处置了。」 唐寅心中冷笑,别看肖香现在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模样,实际上,心里还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呢!对这个女人,他可是不敢再存有丝毫的大意。 他不再理会她,站起身形,沿着地道的墙壁缓缓向前走去,边走边仔细巡视四周,手掌也在墙壁的上下认真抚摩着。 他认为这段地道里应该还有机关,如果不是有所倚仗,肖香不会像现在这般的镇定。再者说,她早不引爆炸药,晚不引爆炸药,偏偏在这段地道里引爆炸药,应该是留有后手。 只是要找到机关所在并不容易,唐寅沿着墙壁,敲敲打打地走了一圈,毫无发现,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等他走回来时,看到肖香正靠着墙壁而坐,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她倒是安稳,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睡觉。唐寅眯缝着眼睛在她对面坐下来,过了一会,他将火把熄灭,扔到一旁。 原本闭着眼睛的肖香开口问道:「为什么熄灭火把?」 「节省点空气,不然你我都会死得很快。」现在地道的两头都已被堵死,也就是说地道里就这么多的空气,用光了,他和肖香谁都别想活。 「太黑了,我不习惯,马上把火把点着!」肖香带领命令的语气说道。 「不习惯也得习惯,会这样,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唐寅冷笑着说道:「如果你实在怕黑,就早点想个办法让我们出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肖香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怒声叫道。 「那也就只能这样了。」唐寅无所谓地说道。 「你!」肖香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又拿唐寅毫无办法。 地道里漆黑一片,又寂静无声,这里完全成了一个无光又无声的世界,时间都仿佛静止住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肖香摸了摸肚子,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第963页 她刚想伸手入怀,可又条件反射性地抬起头来,看向对面。只见对面的黑暗中正闪烁着两颗诡异的绿点,肖香知道,那正是唐寅的眼睛。 她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然后冲着对面说道:「喂!你身上有没有带吃的?」 对面没有任何的应话声,如果不是那两颗绿光还在闪烁,肖香都得以为唐寅已不在这里。她身形向前倾了倾,气恼地说道:「喂,唐寅,本宫在和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不成?」 唐寅微微眯缝起眼睛,看着面前不知死活的肖香,有伸手掐死她的冲动。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你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吗?」 肖香嘿嘿一笑,说道:「你要想杀我,早就杀了,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你就敢肆无忌惮的出言不逊了?」唐寅的语气依然柔和,只不过话语中却透出一股冰冷的阴森之气。 肖香激灵灵打个冷战,但她很快又振作起精神,把唐寅的威胁甩到脑后。她乐呵呵地说道:「反正你我都要死在这里了,还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她对面的唐寅已挺身站起,接着,一步步地向她走过来。肖香吓了一跳,本能地向一旁蹭去,同时问道:「喂,你你要干什么?」 「说起来巧得很,你饿了,我也饿了。」 肖香虽然看不到唐寅在干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鼻息的湿热,她边往后蹭着边颤声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唐寅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为为什么?」肖香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同时向后蹭得更快了。 唐寅抬起手,一把揪住肖香的一缕头髮,向回一拉,使她无法再躲避,然后缓声说道:「因为你还有用,至少可以用来填饱我的肚子!」 肖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要吃了我?」 「等到我饿极了的时候。」唐寅以手背摩了摩肖香粉嫩的面颊,贊道:「如此的细皮嫩肉,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一瞬间,肖香体内的血液都像被凝固住,身在闷热的地道里,却如同处于冰冷的地窖中,她打了个哆嗦,颤声说道:「你你是在说笑吧!」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继续抚摩着她的面颊,柔声说道:「你应该知道,人在绝境当中,为了生存下去,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救援我的人至少还得三天左右才能把地道挖通,这段时间里,如果我不想渴死、饿死,就得喝你的血,食你的肉。」摸着肖香的脸颊,他感觉还挺有手感的,柔软又细滑,好像锦缎一般,而且还富有弹性。 光是听唐寅的话,肖香就有种想吐的冲动,感觉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她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是敢这么做的话,我的父王绝不会放过你!」 「你认为我会怕吗?」唐寅哼笑出声,冷冷说道:「明面上与我修好,背地里却偷偷捣鬼,就算他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他算帐呢!」 顿了下,他又含笑说道:「不过吃了你,也可以先解解我的心头之恨。」 肖香并不知道唐寅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按照他残暴又嗜血的个性来看,这种事或许真的能干得出来。 想到自己的血可能会被他吸干,自己的肉可能会被他一口一口的啃掉,肖香的骨头都快被吓软了,手脚冰凉,后嵴樑一个劲的冒凉风。 「你不能这样!」她下意识地尖叫道。 「那么,就请你给我一个不吃你的理由吧。」唐寅心平气和地说道。 肖香握了握拳头,最后把心一横,从怀中狠狠掏出一只小瓷瓶,在唐寅眼前晃了晃,说道:「这是国师大人炼的丹药,只要吃上两颗,一整天都不会再感到飢饿。」 呦?这种东西唐寅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伸手把小瓷瓶接过来,打开上面的盖子,先是放到鼻下嗅了嗅,瓶中清香扑鼻,让人的神智不由得为之一振。 他边仔细打量边问道:「这丹药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肖香回答得干脆。 「不知道?」唐寅挑起眉毛。 「我又没有问过国师大人,总之很管用就是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先尝尝。」肖香冷言冷语地说道。 唐寅想了想,从瓷瓶里倒出一颗丹药,不是很大,呈粉红色,看不出来它的成分,不过倒是很香。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毫无预兆,直接把手中的丹药塞进肖香的嘴巴里。 肖香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丹药已然下肚。她连续咳了几声,然后怒视着唐寅,气道:「你!」 「既然是好东西,当然要由公主先品尝了。」唐寅笑吟吟地说道。 她又不是傻瓜,当然明白唐寅的意思。她气唿唿地哼了一声,嘟囔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本宫的君子之腹!」说完话,她话锋一转,问道:「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 瓶中的丹药有没有肖香说的那么神奇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唐寅并不想让肖香太好过。 他塞好瓷瓶的盖子,顺手揣入自己的怀中,说道:「就算这种丹药真如你所说可以止饥渴,但我还是不能留下你。」 肖香闻言,眼中立刻流露出火光。 唐寅解释道:「刚才我就说过了,地道里的空气很有限,与其两个人一齐被闷死,不如你先死,让我能多活一段时间。」说话时,他抬手摸向肖香纤细的脖颈。 第964页 「你还是要杀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者说,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唐寅的手突然开始加力,肖香一下子感觉脖子被勒紧,喘不上气来。 她想要说话,但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气正被迅速的抽离出去,她想要搬开唐寅的手,可无论她怎么用力,唐寅的手就是纹丝不动。 到最后,她再用不出一丝力气,想搬开唐寅的手也无力地落了下去,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她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可就在她要断气之前的一剎那,唐寅掐住她脖颈的手突然松开。 肖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过了差不多三秒钟,才嘶的一下发出长长的吸气声。 她勐的张大嘴巴,贪婪地大口吸着气,同时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身子快要蜷成一团,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看着直抽搐的肖香,唐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很了解自己的手劲,也很清楚用多大的力气可以让她痛苦万分但又不至于丧命。 第1675章 鱼死网破 肖香缓了好一会才算回过这口气,她倚着墙壁缓缓坐起,两眼瞪得熘圆,眨也不眨着怒视着唐寅。 她看不到唐寅在哪,但能看到他那两只绿眼睛。 唐寅贴近肖香,低声说道:「这样杀了你太可惜了,毕竟你也能算是一个大美人!」说话时,他抬手就去解肖香领口的扣子。 肖香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急忙把唐寅的手抓住,厉声喝道:「你敢?」 唐寅乐了,反问道:「你认为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吗?」他只用单手便轻松的把她两只手腕一併扣住,另只手则继续不紧不慢地去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这一下肖香再也无法强装镇定,她剧烈地挣扎着,身子扭动,想挣脱开唐寅的控制,但他的大手如同铁钳,她根本挣脱不开。 肖香如同发了疯似的边尖叫着边抬起腿来乱踢唐寅,可后者只是一个翻身便把她的双腿死死压住,另其再难动弹分毫。 这时候,唐寅已完全压在肖香身上,任凭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咆哮,但就是挣脱不开,反而自己身上的扣子已被唐寅解开数颗,领口大开,露出里面的中衣。 渐渐的,肖香没了力气,也放弃了抵抗,发出嘤嘤的哭泣声。唐寅停止手上的动作,贴近她耳边,轻声说道:「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 肖香边哽咽着边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你要我说什么?」 「出口在哪?」这段地道里到底有没有出口,唐寅也不清楚,刚才他有仔细检查过,但毫无发现,不过在他看来,肖香能在这里引爆炸药,应该会留有后手,只是自己没有找到罢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口!你也看到了,地道已经坍塌了」 「看起来你还是不想说实话,那么受苦的可就是你自己了。」说话之间,唐寅的手又开始动起来,这次是解肖香的衣带。 「不要!」肖香大叫一声,身子下意识地躬起来。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现在说出实情还来得及,不然等会儿会发生什么,恐怕连我也控制不了了。」 说话时唐寅的手也没闲着,顺着她的中衣伸了进去,摸着衣下光滑的肌肤,他的喘息声开始加重。 「怎么?你终于想通了?」唐寅笑吟吟地柔声道。 「你先放开我!」肖香瞪着唐寅,以命令的语气喝道。 唐寅对肖香没兴趣,现在他只要脱困。 他凝视她片刻,然后缓缓从肖香身上爬起,同时放开她的双腕。重获自由的肖香如同躲避魔鬼似的向后连蹭,退出好一段距离她才停下来,快速地把被解开的扣子重新扣好。 「说吧!出口在哪!」唐寅现在可没心情欣赏肖香整理衣服,他耐着性子扬头问道。 肖香没有马上回话,直至她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整理妥当,这才抬起头来,对上唐寅的绿眼。 等了半晌,见她仍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唐寅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嘆口气,苦笑道:「你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我作对到底了。」说着,他缓缓向肖香走了过去。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唐寅又要过来,肖香身子一震,咬牙切齿地狠声道:「蛮人、番贼!」 唐寅被她骂得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她。肖香继续道:「只会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不是蛮人、番贼又是什么?还配做一国之君?」 「你骂得还挺痛快的。」唐寅气乐了。肖香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不知道,不过就是这个女人,把风军拖在川口郡长达数月之久,而且为了攻下关口城,还折损了那么多的将士。 看眼着唐寅要走到自己近前,肖香止住骂声,话锋突然一转,有气无力地说道:「在你头上。」 「什么?」唐寅停下脚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肖香没好气地叫道:「出口就在你的头上。」 唐寅先是狐疑地瞄了她一眼,然后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头顶。地道顶上别说没有出口,连个机关的影子都看不到。巡视了好一会,他垂下头来,笑眯眯地问道:「你在戏弄我?」 肖香挺身站起,走到唐寅近前,先是摸了摸左右两侧的墙壁,确认无误后,肯定地说道:「就是这里!你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吗?」 第965页 唐寅微微摇头。肖香得意地说道:「这上面是一座荒废的小村子。」 「然后呢?」 「把你的剑给我!」肖香没有回答,伸出手来,直接摸向唐寅的腰际,去拿他的佩剑。 唐寅倒也不阻止,任凭肖香的小手摸到自己腰间,将佩剑抽了出去。想不到唐寅会这么轻易的把他的剑给自己,肖香握剑在手,心中顿是一动,眼珠子也开始转动起来。 地道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肖香看不到唐寅的表情,但后者可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变化。他柔声提醒道:「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即便你有武器,我是赤手空拳,你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他的话还算是客气的,即便十个肖香,拿着十把绝世无双的宝剑,也打不过他赤手空拳的一个人。 心事被人家一语道破,肖香玉面一红,显得有些窘迫,但是她嘴巴还强硬,不服气地说道:「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说着话,她掂了掂手中的剑,然后冲着唐寅说道:「你看好了!」话音刚落,她用出全力,将手中剑向头顶上刺去。 就听扑的一声,整个剑锋竟然全部没入地道上方的泥土中,只留下个剑柄露在外面。 恩?一旁的唐寅看得真切,不由得暗暗皱眉。虽说他这把剑是由寒铁打造而成的宝剑,但以肖香的力气而言,能一下子把剑插进石土当中也实在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上面是空的?想到这里,唐寅眯缝起眼睛,拉开肖香,而后,握住剑柄,把佩剑从泥土中抽出来。 随着佩剑被抽出,他敏锐的察觉到一股清新的空气飘了进来。现在他可以肯定,上面确实是空的,只有很薄的一层土。 他干脆把佩剑收起来,然后罩起灵铠,对肖香甩头道:「你让开点!」 肖香闻言急忙退避。唐寅深吸口气,立起双掌,直直向自己的头顶上方插去。 覆盖着灵铠的手掌锋利如刀,他的双掌全部插进泥土当中,紧接着,他勐的向下一拉,只听哗啦一声,大片的泥土滑落下来,与此同时,亮光也透入地道里。 唐寅露出喜色,双手连抓,时间不长,头上已出现一只一米多宽的大圆窟窿。这时候他抬头再看,不由得为之一愣。因为这个出口设计得太巧妙了,它刚好位于一座枯井的井底。 没有人能想到,一座枯井的井底竟然只是一层浮土,而在浮土的下面会暗藏着一条地道。 看井深,少说也有五六米,也就是说,这条地道深入地下达五六米之深,如果不是有这座枯井,单靠人力去挖的话,这辈子别想再出去。 唐寅仰头看着上面的枯井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慢慢转头,看向肖香,问道:「这里也是你设计的?」 在漆黑的地道里呆的时间长了,突然有亮光照射进来肖香还有点不适应,她把手挡在眼前,随口说道:「挖地道时,刚巧要经过上面的村子,所以我就特意让他们把地道挖在枯井下面,万一发生了意外,被困在里面,也好能有条出路。」 这个女人真是厉害啊!唐寅是不太待见肖香,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头脑。这条出路留的巧妙,也留得让人意想不到。 见唐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肖香立刻回想起他刚才对自己的举动,脸色微红,冷声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很佩服我吗?」 「是啊!」唐寅倒也诚实,点下头,说道:「如果你不是川国的公主,而是一个普通的川人,我会」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肖香忍不住问道:「你会怎样?」 「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川国有这样的人才,对风国的威胁太大,只是肖香的身份非比寻常,乃川王肖轩最钟爱的公主,杀了她,等同于对川国宣战,现在的风国还没有做好那样的准备。唐寅对肖香的威胁,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伤她的。 肖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得意洋洋地说道:「本宫原本还以为风王殿下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不过」 看她的尾巴又要翘起来,唐寅打断道:「不要误会我的意思,能避免的纷争,我会尽量避免,若实在躲不开,我也绝不会惧怕,真要是打起国战来,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嘛!」 肖香脸上的笑意立刻僵住,然后冷冷白了唐寅两眼,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第1676章 破败不堪 「来吧!」肖香向唐寅张开双臂。 唐寅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摇头问道:「你又想怎样?」即便以他现代人的思想也无法理解她跳跃性的思维。 肖香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背我上去了,井口那么高,我自己可爬不上去。」 唐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还是走到肖香近前,说道:「上来吧!」 肖香刚趴到他的背上,唐寅还没来得及往上爬呢,她便连声叫道:「等一下、等一下,快放我下来。」 唐寅翻了翻白眼,放下肖香,转回身问道:「这回你又怎么了?」 肖香冲着唐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下气地柔声说道:「风王殿下,你身上的灵铠太硬了,能不能先把灵铠散掉再背我上去?我很轻的,压不坏你!」 她心里肯定都恨透了自己,现在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唐寅不用细想都能猜出其中有诈。他笑眯眯地说道:「散掉灵铠,好让你在我背后插我一刀是吗?」 第966页 肖香闻言,笑脸立刻变得涨红,她结结巴巴地急声说道:「我身上又没有武器!」 「要想致人于死地也用不着武器,只需一根头簪就够了。」 说话时,唐寅还瞥了肖香头上的金簪子一眼,然后转过身形,冷声说道:「嫌硬的话,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等着你的人来救你!」 看着唐寅的背影,肖香牙根都痒痒,真恨不得拔下金簪,狠狠戳在唐寅的头上。 她强压怒火,故作轻松地耸肩道:「既然你对本宫有这么多的顾虑,本宫也不难为你了,就这样吧!」说着话,她乖乖地趴到唐寅的背上,这回她也不嫌他身上的灵铠太硬了。 唐寅仰起头来,望了望头顶上方的井口,接着,他深吸口气,身子先是向下一低,而后一跃而起。 虽说他背后还背着一个人,但这一跃足足跳起有三米多高,趴在他背上的肖香忍不住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几乎怀疑他是不是飞了起来,下意识地把他的脖子搂抱得紧紧的。 等他的身形窜到极限时,双手齐出,就听咔、咔两声,他的十指深深扣进井壁的石缝中,整个人如同壁虎一般牢牢的贴在井壁上。 唐寅换气,然后双臂再用力向上一撑,人又窜了起来,这回他跃起有一米左右,如法炮制,他几个起落,人已穿出井口,跳到了井外。 到了外面,他长长吐出口浊气,向周围观瞧,肖香说的还真没错,这里是一座无人居住、已荒废许久的村庄,面积不大,只有几间孤零零的小茅草屋而已,现已千疮百孔,破败不堪,地上、土坯墙上长满了杂草。 这里距离关口城只有几里地,他可以肯定,天眼和地网的探子肯定有打探过这里,但一定没人下过这座枯井的井底。 唐寅心里琢磨着,突然发现肖香还在自己的背后挂着呢,他没好气地问道:「你打算在我身上赖到什么时候?」 肖香总算是回过神来,慢腾腾地从唐寅背上滑下来,低着头,没说话,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唐寅没有再理会她,默默盘算了一下,感觉这里差不多位于关口城和川安边境的正中间。 他想了片刻,对肖香说道:「关口城你是回不去了,这里距离边境也不算太远,你可以自己走回川营吧?」 肖香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唐寅,问道:「你让我自己回去?万一路上遇到豺狼虎豹、山匪贼寇怎么办?」 唐寅噗嗤一声笑了,慢悠悠地说道:「如果真被你遇到了,我倒不担心你,反而会担心它们!」 「你?」肖香握紧拳头,他明显在指桑骂槐,说自己比豺狼虎豹、山匪贼寇还可怕。她蛮横地说道:「我不管,既然我先前投奔了你,你就有责任保护我的安全。」 「呦!你还赖上我了不成?」唐寅扬起眉毛,笑看着肖香。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万一我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可就解释不清楚了,父王一定会认为是你杀了我!」肖香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唐寅揉着下巴还真就认真的考虑了一会,点点头,觉得肖香说得也没错。他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我要你送我回国!」见自己把父王搬出来后唐寅的态度软化下来,肖香立刻又变得趾高气扬、得意洋洋,如同女王一般在唐寅面前发号着司令。 唐寅乐了,被她气乐的,说道:「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送你回去,既然你自己不敢走,那就随我迴风营!」 肖香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你风军的营地本宫已经待够了,里面住的都是群不懂礼数的番邦蛮族,本宫再也不想去那里了!」 唐寅脸上的笑意未减,不过手伸了出来,捏住肖香的后脖根,像提小鸡似的把她拎到自己近前,笑道:「你是在骂我不懂礼数是吗?看来我对你实在太客气了。」 此时他的笑容让肖香有种不寒而慄之感,他锐利又阴冷的眼神仿佛刀子似的,能直插进人的心脏。 肖香打了个冷战,吞口唾沫,强装平静地说道:「本本宫知道了,你定是怕了我方军中的将士们,所以才不敢送本宫回国,对对吧?」 「我在激我!」唐寅笑呵呵地说道:「好吧,就如你所愿,我送你回去。我也正想见识见识,这支驻扎在边境的川国大军有什么厉害之处!」 明知道对方用的是激将法,但性情孤傲的唐寅还偏偏就吃这一套,在他的字典里,向来就没有『示弱』二字,也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没想到唐寅还真敢答应自己,肖香像看怪物地看着他,过了半晌,她忍不住提醒道:「唐寅,你可要知道,我国在边境驻军有二十万众呢!」 唐寅仰面而笑,放开肖香,同时散掉身上的灵铠,傲然说道:「我视之如草芥。」 肖香心里刚刚生出的那点佩服之情随着他的话立刻烟消云散,她暗暗撇嘴,心中哼笑道: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等到我军将士把你擒下后,我定要你跪在本宫的面前。 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可没有表现出来,还献媚似的挑起大拇指,赞嘆道:「风王殿下好气魄啊!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难得能把唐寅勾到己方的军营去,肖香现在生怕风军会找到这里。 想想自己如果能生擒风王,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得露多大的脸,一个唐寅,比一百一千个关口城都重要,等到那时,自己回到都城,父王不知会怎么夸赞自己呢,举国上下,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瞩目自己呢!想到这里,肖香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挑,小脸都透出迷人的光泽。 第967页 她心里在想什么,唐寅又怎会不知,他暗中嗤笑,川军兵力是多,他也不可能打得过全部,但他若想跑掉还没有谁能拦得住他,唐寅这点自信是有的。 唐寅送肖香返回川国,路上无话,并没有发生意外。 这条路段位于平原地带上,又是川安两国之间的交通要道,两国的商人、百姓往来频繁,路上也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比豺狼野兽、山匪贼寇。 两人走出了五、六里地,再往前看,前方是一大片营寨。这片营寨,旗帜招展,军帐如林,波澜壮阔,一眼往不到边际。 这就是川军大营!唐寅看得真切,微微眯缝着眼睛,提起精神,暗暗加足戒备。 他二人正往前走着,突然之间,道路两旁的草丛中传来一阵沙沙声,紧接着,数十名川军从草地中站起身形。 人们手中或张弓或端着弩箭,冲着唐寅和肖香大声喝问道:「站住!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唐寅没有应话,肖香则脸色一沉,呵斥道:「连本宫也不认识了吗?你等回去禀报,见到金将军,就说五公主回来了,让他速速出营来迎接。」 红袖公主?众川兵闻言心头顿是一惊,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就是红袖公主吗?他们都没见过肖香,也不知道她所言是真是假,但却不敢无礼。 众人纷纷把手中的弓弩放下,然后齐齐插手施礼,其中一名队长垂首说道:「公主殿下请在这里稍等,小人立刻回营通禀!」 肖香眼珠转了转,又补充道:「你告诉金将军让他快一点,他若只怠慢了本宫倒不要紧,要是怠慢了本宫的贵客,风王殿下,那他可要小心自己的脑袋了。」 风王?众人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肖香身边的唐寅,难道此人就是传说中的风王?他怎么会和公主在一起,又怎么会和公主一块回来的? 川兵想不明白,事关重大,那名川兵队长哪里还敢再耽搁,急急答应一声,像火烧身体下半部似的转身就往川军大营的方向跑去。 看他渐渐跑远的背影,唐寅转头对肖香说道:「我已经把你平安无事地送回了川营,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第1677章 流程和规范 「怎么?你要走?」好不容易把唐寅引到己方的大营,如果这时候放他离开,岂不前功尽弃?肖香心中大急,下意识地抓住唐寅的衣袖,好像生怕他会长翅膀飞走似的。 唐寅面带笑意地说道:「不然呢?」 「当然是随我回营去坐坐了。」肖香脱口说道。 「我想,你我二人的交情似乎还没有交好到那种程度。」唐寅淡然而笑,同时随意地甩下衣袖,轻松地摆脱开肖香。 肖香一个箭步冲到唐寅面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见唐寅危险地眯缝起虎目,她心头一颤,张开的手臂立刻放了下去,满脸堆笑地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去风营时,殿下都热情招待我数日,现在殿下来到我川营,如果连营门都不进就回去,世人不仅会耻笑我太不懂礼数,也会耻笑川国太不懂待客之道。」 见她急得抓耳挠腮,拼命的想理由、找藉口,唐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以为把自己连蒙带骗的拐进川营里就能拿下自己了吗?她也太小看他唐寅了吧! 虽说心中不怕,但唐寅也不想那么干脆地遂她的愿。 他耸肩说道:「我风营当中住的都是些『番邦蛮族』,哪里懂得待客之道,也没有款待好公主殿下,所以,公主也不必对我太客气。」 竟然拿她的话来搪塞她,肖香心中暗气,但脸上仍是笑盈盈的,说道:「那只不过是我一时的玩笑话而已,看起来风王殿下还往心里去了,那我更得请殿下到营中一聚,好好的向殿下赔个不是了!」 「免了吧!」唐寅仰头看看天色,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天色已经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怎么?堂堂的风王殿下竟然会惧怕一座小小的川军营地,连进都不敢进就要被吓跑了吗?」肖香可不是寻常女子,头脑精明过人,她和唐寅接触并不多,但就在这段有限的接触时间里,她把唐寅的秉性也摸透了大概。唐寅的个性软硬不吃,但他太高傲,太任性,唯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法。此时,见唐寅执意要走,肖香又把激将法那一套搬了出来。 果然,这一招依然有效。听闻肖香的话,唐寅已迈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转回身,笑吟吟地直视着她,但笑不语。 别看他没有说话,但即便是周围那些川军都能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无形又强大的压迫感。人们原本业已放下的弓弩又不由自主地向上抬了抬。 不知过了多久,肖香感觉自己在唐寅的注视下都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道:「好,既然红袖公主如此盛情,本王就去你川营一坐。」 肖香闻言,喜形于色,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不单单是要把唐寅生擒活捉的那种兴奋。 他二人在这里又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时候,川军大营里突然一阵人喊马嘶,紧接着,辕门大开,从里面冲出一支骑兵队伍。 这支骑兵,差不多有过万骑之众,出了军营,如奔雷一般飞驰过来,距离好远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地面也在微微地颤动着。 很快,这支骑兵兵团来到唐寅和肖香近前,先是呈扇形分开,而后把他二人围在当中。 第968页 所过时间不长,骑兵队伍向左右一分,从里面出来一行川军将领,为首的一人,唐寅认识,正是川国名将之一的金卓。 金卓看到肖香后,先是一征,接着急忙翻身下马,抢步上前,拱手施礼道:「末将接驾来迟,还请公主见谅!」 金卓现在也是一肚子的疑问,公主离营时明明是带着仪仗走的,怎么回来时却变成一个人了? 肖香微微一笑,冲着金卓慢条斯理地摆摆手,老神在在地说道:「金将军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谢公主殿下!」金卓刚挺直腰身,一旁的唐寅便开口笑道:「金将军,别来无恙啊!」 金卓扭头看向唐寅,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刚才听下面兵卒禀报,说公主带着风王回营了,他还有些不大相信,现在亲眼所见,这人不是唐寅还是谁? 川风两国现在是没有发生交战,但两国的关系绝对是处于敌对状态,唐寅竟然敢只身一人前来己方的大营,不知该称赞他的胆量还是该笑他的愚蠢。 此时看到唐寅,这已完全超出金卓所能理解的范畴,他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打招唿,忘了见礼,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见他两眼发直,呆呆地看着自己,唐寅悠然而笑,问道:「怎么,金将军这么快就不认识本王了?」 金卓身子一震,终于回过神来,他深吸口气,振作精神,必恭必敬地拱手施礼,而后干笑着说道:「风王殿下说笑了,末将怎么会忘记殿下呢!」 当初,川国伐风的时候,金卓担任川军副帅,后来列国联手灭贞的时候,他和唐寅也常有碰面,他二人之间虽谈不上有多熟络,但也绝不陌生。 唐寅笑呵呵地向他摆下手,说道:「红袖公主一再邀请本王到贵军大营做客,不知金将军是否欢迎本王?」 金卓听后,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险些没脱口蹦出一句:你是不是傻了?你可曾见过有哪个国君孤身一人跑到敌国军营做客的? 唐寅的问话让他都不知该做何回答,因为不管怎么回答,都显得自己很愚笨。 看金卓像个傻子似的瞅着唐寅发呆,肖香在旁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道一声:丢人显眼。她对唐寅含笑道:「金将军是太高兴忘了怎么说话,殿下也别怪他。我们走吧!」 唐寅仰面一笑,扬头说道:「公主先请。」 肖香向周围的川将挥手道:「牵两匹马过来。」 她话音刚落,立刻有名川将牵过来两匹战马,小心翼翼地把缰绳递给唐寅和肖香。她不管旁人,招唿唐寅上马后,与他并肩而行,直奔川军大营而去。 看着唐寅和肖香并肩而去的背影,川将们几乎都傻眼了,人们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压低声音问道:「我只听说大王与风王商议过两国休战,并没听说过要两国修好啊!」 「是啊,我也以为是休战而非修好,也许,还有些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不然,风王怎么敢独自来我军大营做客呢!」另有一川将摇头接道。 「公主和风王同行,看上去关系似乎还很亲近,会不会是」 听着手下众将的议论纷纷,金卓只能报以苦笑。他可是川国的上将军,川国的国策没有他不知道的,川国与风国确实只是休战,而绝非修好,不然的话,大王也就不会把二十万的大军放在川安边境,谨防风军入侵了。只是风王到己方军营做客这一点太诡异,也太匪夷所思,他实在看不透风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便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是自投罗网嘛! 金卓重新上马,同时向手下众将喝道:「都别猜了,即刻回营!」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说道:「诸位将军都做好战斗准备,另外,把我军中的修灵者全部集结到中军帐附近,等会,可能会有一场大战!」 闻言,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大战?难道是要对风王下手?「将军!」 「谁都不必多问,尽管按本帅的将领行事就好!」金卓面色凝重地说道。 唐寅有多厉害,他再清楚不过,像唐寅这种级别的修灵者本就极难对付,何况他还是暗系修灵者,如果聚集不了大批的修灵者,施放出足够强大的灵压,根本就别想擒住他。 且说唐寅和肖香二人,在众多骑兵的护卫下,进入川军大营。 川军的营地,是唐寅所见过的营地中最为正规的,当然,也要胜过风军营地。在当时,川国的军事理念比其它列国要高出一个档次,甚至已经形成了明文规定的流程和规范。 就拿扎营来说,当时列国军队的扎营主要还依靠主帅的经验和学识,而川国则不然,哪怕主帅是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普通人,只需拿着川国自己拟定的扎营流程,便可以把营寨布置得有板有眼,甚至都不会出现丝毫的差错。 眼前的这座川军大营,是按照川国自制的环形营盘搭建而成,中军帐在正中央,其它的营帐则环绕中军帐,大圈套着小圈,一环扣着一环,遥相唿应,紧密相连,这是一座典型的川国式防守型营盘。外人即便想偷学,也只能学其表,而学不到内部复杂的运作。 在金卓亲自指引下,唐寅和肖香被请进了中军帐。他把自己的帅位让给唐寅和肖香来坐,他自己则坐到二人的下手边,然后又安排手下军兵端茶、送上水果、点心。 第969页 金卓的款待可谓是热情,不过唐寅可没有忽略中军帐外面越来越强烈的灵压。不用出去看,他只是坐于帐内就便可以感觉到,现在外面已云集起为数众多的修灵者。 第1678章 投机取巧 不管帐外埋伏了多少川军的修灵者,唐寅倒是不怎么担心。 其一是艺高人胆大,其二,他也是有所倚仗。他知道在川营附近潜藏有天眼和地网的眼线,他进入川营的消息很快能传回己方大营,他相信过了多久己方的大军就会赶过来。 肖香此时笑得开心,在她眼里,唐寅现在简直已成为她的瓮中之鳖、俎上鱼肉,只能任她宰割了。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向唐寅示意一下,而后笑道:「风王殿下,这次可要多谢你送本宫回国了。」 「公主不必客气,礼尚往来嘛!」唐寅也拿起茶杯,先是低头闻了闻,笑贊一声好茶,然后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肖香慢条斯理的粘了粘茶水,便把茶杯放下,接着话锋一转,说道:「殿下麾下的大军已经打下关口城,对于关口城是否卖于我国一事,殿下是不是也该再重新考虑考虑?」 唐寅摆摆手,直截了当地说道:「本王麾下的将士们一致反对卖城之事,众意难违,关口城之事,以后断不要再提。」 听他拒绝得干脆,肖香收敛脸上的笑意,正色说道:「殿下乃堂堂的国君,难道还要受制于麾下的将士们不成?如果殿下觉得我国开出的价码不够多,本宫还可以和父王再商议。」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这不是价钱多少的问题。关口城现在已是我风国的领土,本王绝不会把它再卖于它国。」 肖香脸色沉下来,目光扫过金卓等川将,然后慢悠悠地重新断起茶杯,边吹着茶沫边柔声问道:「那我国若是非要得到关口城不可呢?」 唐寅笑道:「若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你我两国也只能兵戎相向,以武力见个真章了。」 「那倒也未必,」肖香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若是我国拿风王殿下去做交换的话,别说换一个关口城,即便换下风国的半壁江山都是有可能的哦」 她话音还未落,一名川将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大步流星走到金卓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金卓边听边点头,等川将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到外面等着。 肖香不解地看着金卓,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公主,是常封、邢元等几位先生回来了。」金卓必恭必敬地回道。 肖香闻言眼睛顿是一亮,这可太好了,本来她还有些担忧唐寅的灵武太高强,要把他生擒并非易事,现在常封、邢元他们赶回来,擒拿唐寅就变得更有把握,甚至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她面露喜色,扬头说道:「快!快派人去把几位先生请过来!」 「是!公主!」金卓应了一声,然后向守在门口的那名川将点了点头。 所过时间不长,常封、邢元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肖香安然无恙地坐在中军帐里,邢元等三名中年人不约而同地长出口气,他们可是公主的贴身护卫,如果肖香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三人的脑袋都保不住。三人目光一转,又看到了坐在肖香身边的唐寅,邢元等人又同是倒吸口气,心头又惊又骇,风王怎么会在己方的大营呢?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他们都是一脸的惊讶和茫然,肖香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本宫与风王殿下进入地道后,里面发生了爆炸,多亏有风王殿下相助本宫才得以脱困,让你们担心了。」 「公主言重了。」三名中年人急忙拱手施礼,而后,又齐齐向唐寅拱手说道:「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只是冲着三人挥挥手,便不再看他们,目光一转,瞧向肖香,笑道:「刚才公主的话好像还没说完,请继续。」 现在有常封、邢元等人在场,肖香的底气更足,也更加不再把唐寅放在眼里。 她含笑说道:「本宫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既然风王殿下来了我川国,那就不要再回去了,随本宫一块回往国都吧,本宫想,父王定会夹道欢迎殿下到访的。」 唐寅想了一会,方缓缓摇头,说道:「公主的好意,本王心领了。现在安地併入我国不久,事务繁杂,本王可抽不出那么多的时间到川都一游。」 「看起来风王殿下是误会本宫的意思了!」 「哦?」 「本宫并不是在邀请殿下,而是提出一个要求。不管殿下今日愿意与否,都得和本宫回都,当然,殿下也可以把这当成是本宫的一个命令!」 说话时,肖香的头自然而然地扬起,嘴角下弯,以眼角的余光睨着唐寅。 他先是怔了片刻,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是笑肖香这个女人太有意思了,变脸就像翻书一般,当然,也可以说她是能屈能伸。 当她处于劣势的时候,可以百般的低声下气,乖巧柔顺,当她占据主动的时候,立刻便会显露出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态度。 说她缺少城府也好,说她锋芒外露也罢,总之,这样的肖香让唐寅觉得很是新鲜。 唐寅的大笑让肖香越看越别扭,他的从容自若也让她越看越觉得刺眼。难道他还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吗?这里是川军大营,驻扎着川国二十万众的兵甲勇士! 第970页 「殿下在笑什么?又有什么事让殿下这么开心的?」肖香冷着脸沉声问道。 唐寅伸手指了指她,说道:「就是你喽!」 不等肖香说话,他又道:「可能你还不知道我有个习惯,旁人越我去做的事情,我就越不想去做,而我不想去做的事,还没有谁可以我去做。」 肖香哼笑出声,说道:「那是因为以前没人能得了殿下,现在,可就由不得殿下做主了。」说话之间,她勐的把手中的茶杯高高举起,向地下用力一摔。 啪!茶杯摔了个粉碎,发出一声脆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听营帐的四周发出一连串的沙沙声,中军帐四面的帆布被纷纷扯掉,时间不长,偌大的中军帐就剩下一面棚顶以及支撑棚顶的几根木柱,再向外看,中军帐的周围站满了川兵川将,黑压压的一片,一个个箭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众人的目光只有一个焦点,那就是唐寅。 唐寅安坐在铺垫上,他先是向自己的左右瞧瞧,接着又扭回身向后面望望,最后才把目光落在肖香脸上,笑道:「呵!好大的阵势啊!川国的待客之道果然是与众不同!」 听着他的挖苦,肖香回以冷笑。坐在下面的金卓倒是老脸一红,面色羞愧地垂下头去。以这种方式擒拿唐寅,的确不光彩,日后川国也必定会受天下人耻笑,不过,唐寅对川国而言实在太重要了,或者说唐寅对川国的威胁太大,只要能擒下他,风国将不足为虑,为此,无论川国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也都是值得的。 「殿下都看到了吧?」肖香展了展手臂,环顾四周,然后对唐寅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今日不管殿下答不答应,都得随本宫走这一趟。如果殿下自己能主动点,那么大家的脸面也都好看,如果殿下还是坚持己见,那讲不了、说不起,这里的二十万将士将一起『护送』殿下回我国都!」 唐寅笑吟吟地问道:「你以为搬出二十万将士就能请得动我了?」 肖香眼中精光一闪,冷哼道:「本宫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间,她作势要站起身形。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唐寅已抢先说道:「别动。」 见她面露不解之色,唐寅含笑说道:「你我之间的距离不足两步,这么近,我只需挥挥手,你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若你不信,亦可试试!」 此话一出,令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金卓诸将下意识地纷纷站起身形,人们手握腰间的佩剑,身子前倾,看起来打算一起动手,先救下肖香。 其中一名川将率先大吼一声,手握佩剑,勐的向外拔出,就听沙的一声,他的佩剑才刚刚出鞘过半,就见唐寅的身侧突然乍现出一道寒光。 咔!随着一声倾向,肖香头上的一根金簪应声而断,半截金簪从她头上掉落,摔在地上。再看唐寅,依旧是坐在这里,再看他的剑,依旧是在鞘中。 太快了!也太精准了!他的拔剑、出剑和还剑入鞘一气呵成,前后的时间加到一起恐怕还没到一秒钟,在场的众人都是瞪大眼睛的,可是谁都没有看清楚唐寅是怎么拔的剑,又是怎么一剑削掉肖香头顶金簪,最后又是怎么收的剑。 看着落在膝前的半截簪子,肖香的冷汗流了下来,在场的诸多川将也无不是汗如雨下。 纵然是在己方的大营之内,纵然是有千军万马,可是唐寅一个人却让在场的每一位川人都是心头一颤,同时感受到一股无形而又沉重的压力。 可以说唐寅只出一剑,便已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当然,这看似随心所欲的一击,那可是唐寅打小经过上万次甚至十万、百万次的反覆磨练而成,绝对一朝一夕的投机取巧。 第1679章 不可轻举妄动 刚刚才强硬起来的肖香,在唐寅的一剑之下,气势立刻又软了下去。她面露惊吓之色,盯着唐寅,久久说不出话来。 唐寅能一剑削掉她头顶的金簪,同样的,他也能一剑斩落她的脑袋,此时此刻,自己的性命都控制在人家的手上,她又怎能不怕? 邢元和身边的两名同伴对视一眼,然后悄悄凑到常封近前,低声问道:「常先生,我们必须得救下公主,你有没有把握能先牵制住风王?」 他们四人当中,甚至整个川军大营,灵武最强、修为最深的就属常封。 常封眼睛是看不到,但他的耳朵已把发生的一切都听见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他推託,而是他确实没有把握,唐寅的剑太快,即便他使出全力,冲到唐寅近前攻出杀招,但以唐寅的快剑而言,在这段时间里也足够杀死肖香两个来回的。 看到常封都在摇头,邢元三人暗暗咧嘴,他喃喃说道:「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就救不下公主一人?」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这个了!」另一名中年人慢慢伸出手来,在他的掌心里扣着一只狭长的金属圆筒。 邢元低头定睛一瞧,下意识地惊声低唿道:「龙鳞落?」 那中年人点点头,说道:「龙鳞落、凤羽归、碎魂针乃三堂口的最顶级暗器,可破灵铠,即便是唐寅也防不住它!」 邢元愣了片刻,随即打了个冷战,说道:「展先生,若用龙鳞落,只怕会取了风王的性命!」 「为了救公主殿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位姓展的中年人名叫展图,本是宁人,宁国被风国吞併后,他便辗转到了川国,后被川国朝廷所用,做了肖香的贴身护卫。 第971页 邢元看着他掌心里的龙鳞落,久久未语。事关重大,这可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生擒下唐寅,那一切都好说,若是杀了唐寅,风国就得举全国之兵报復,到时会演变成何等局面,谁都无法判断。 展图见他久久无语,面露焦急地催促道:「邢先生,你赶快拿个主意啊,如果公主殿下有个好歹,我们也都活不成!」 「等等、等等,先等等再说!」邢元这时候也有些乱了,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能杀掉唐寅,那结果也绝非他区区一个公主护卫多能承担得起的。 且说另一边的金卓,他原本已抓住剑柄的手慢慢松开,而后又向周围的众将连连摆手,示意众人冷静下来,不可轻举妄动。 他没笑硬挤笑,对唐寅拱手说道:「风王殿下,公主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殿下不不必太介意。」 「玩笑!」唐寅仰面大笑,抬手指了指中军帐周围的川兵川将,笑问道:「难道,这些也是玩笑不成?」 说着话,他转头笑吟吟地看向身旁的肖香,乐道:「公主的一句玩笑话却引来了这许多的川军弟兄,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点呢!」 肖香脸色难看,她没有应话,而是转头怒视邢元等人,询问他们为什么还不出手?邢元跟随肖香的时间最久,自然也最明白她的心思。 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己方并没有一击成功的把握。 见状,肖香暗暗咬牙,再次以眼神示意邢元,立刻动手。可是,邢元又哪敢不顾她的安危而强行对唐寅出手?他面露难色,缓缓垂下头去。 肖香心中气恼,又瞪了他好一会,这才收回目光,对唐寅咬着牙狠声说道:「即便风王现在能杀了本宫,可你自己也得被我军的将士们碎尸万断!」 「哦?」唐寅根本不惧肖香的威胁,他笑呵呵说道:「世上想杀我的人千千万万,可到今日,我还好端端地活着呢,反倒是那些敢来杀我的人都死了。」 「你也不要得意的太早!」说话之间,肖香毫无预兆地的抓起面前的茶壶,甩手便要向唐寅砸去。可是她手中的茶壶才刚举起来,还没来得及砸出去呢,唐寅手中的杯子也先飞出,正撞在她手中的茶壶上,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茶杯与茶壶一併撞了个粉碎,里面的茶水洒了满桌满地,也有不少溅到了肖香的裙子上。 「我劝你最好不要妄动,不然,纵然是在川军大营之内,也没人能救得了你!」唐寅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也没看肖香。 在己方的大营里,周围有己方成千上万的将士们,但却对唐寅一个人束手无策,任由他肆无忌惮的挟持自己,此时肖香内心的感受也就可想而知了。 她恨得牙根痒痒,肺子都快气炸了,正当她想扑过去与唐寅拼命的时候,突然之间,有名川兵队长快马飞奔过来,喝开川军的人群,冲动中军帐近前,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大声尖叫道:「禀报公主、将军,大事不好,风国平原军军团、第九军军团现正向我军大营而来!」 啊?听闻这名川兵队长的禀报,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风国的平原军和第九军都来了,好快的速度啊!唐寅对此倒并不吃惊,或者说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不紧不慢地抽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又慢悠悠地站起身,笑道:「这次多谢公主的款待,我的将士们已来接我回国了,我也就不讨饶了,告辞!」说完话,他作势要向外走。 见肖香坐在那里没有动,两只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眼神之热辣,仿佛都带着火焰。唐寅哈哈一笑,问道:「怎么?公主不想送我出营吗?」 言下之意,他还是要利用肖香做挡箭牌,掩护自己离开川营。肖香明白他的意思,在场的川将们也都明白,人们一个个握紧拳头,脸上的表情复杂。 现在可是个捉拿唐寅的绝佳机会,如果就这么放他走了,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比登天还难。可是,公主偏偏被他所挟持,没人敢保证自己的一击一定能退唐寅,救下公主。 川军众将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起身形的唐寅没有走,坐在铺垫上的肖香没有动,周围人山人海的川兵川将们也都没有让开道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眼看着风国大军已近,再不出手,可真就让唐寅跑了。展图把心一横,这时他也顾不上邢元的阻拦了,勐然间抬起手来,将龙鳞落射口对准唐寅,便要扣动上面的机关。 唐寅并没有注意他,如果真让他把龙鳞落髮射出来,唐寅必然是凶多吉少。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在展图的身旁突然乍现出一道刺眼的寒光,人们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咔的一声,紧接着,血光迸射,惨叫声响起。 人们急忙转头查看,看清楚怎么回事后,脸色同为之大变。 只见展图的手掌齐腕而断,断手摔落在地上,血淋淋的掌心里还扣住一只银光闪闪的金属筒。再看展图,脸色惨白,手捧着断腕,连连后退,同时以难以置信地眼神看向常封。 常封依旧是黑巾蒙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不过,在他手上可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剑身薄而狭长,好似长针一般。 没人会想到,常封会突然出手伤了展图,在川将们的印象中,他们都属公主的贴身护卫,怎么会自相残杀起来了呢? 第972页 邢元和另一名中年人也是满脸的震惊和不解,前者一边扶住受伤的展图,一边看着常封,颤声问道:「常先生,你你这是在做甚?」 「暗箭伤人,我辈所不齿!」常封缓慢开口,他走到地上的断手前,提起腿来,勐的一脚踏出,就听咔嚓一声,断手连同龙鳞落一併被他踩个粉碎。 展图总算是回过神来,他两眼充血,勐然怪叫一声,推开邢元,像疯了似的往常封扑去。 可惜他对上的是常封冰冷的长剑。随着扑哧一声闷响,常封的剑由他的胸前入,在他的背后探了出来。 同样是奇快无比的一剑,即便是与唐寅比起来也当仁不让,而更加可怕的是,唐寅的眼睛还能视物,可常封是个瞎子,他的出剑能如此之快又如此之精准,自然要比唐寅难得多。 扑通!展图的尸体贴在常封的身上,接着,软绵绵地滑倒在地。这一下,中军帐可乱了套,在这个关口当头,公主的一名护卫突然杀了另一名护卫,人们彻底被搞晕了。 肖香现在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膛目结舌地惊声问道:「常先生,你?」 「在下在此先多谢公主这些年来的照顾!」常封甩了甩剑身上的血水,然后倒握长剑,必恭必敬地冲着肖香拱手深施一礼。 「常先生!」 「公主,在下与风王殿下一见如故,甚是投缘,所以,在下已做出决定,转投风王殿下,只是一直没机会向公主言明,现在,正好藉此机会,与公主做个了断。」 说话之间,常封回手入怀,掏出一块川国的令牌,然后弯下腰身,慢慢的放到地上。 第1680章 不可思议 常封的举动让肖香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邢元的目光落在展图的尸体上,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常封,身子直突突,咬牙凝声说道:「常封,你这是临阵倒戈,你这是叛国!」 常封没有应话。他本就不是川人,又何谈叛国?再者说,即便他是川人,想要站到哪一边,也会由他的心而定。对于这种没有必要的解释,他也懒得开口说话。 邢元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说道:「展先生又与你何冤何仇,你竟下此毒手!」说话之间,他回手抽出佩剑,与此同时,灵雾散出,罩起灵铠。 常封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摇了下头,冷漠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邢元怪叫一声,抬起灵剑,就要冲上去与常封拼命。这时候,肖香开口喝道:「住手!」 她先喝止住邢元,而后,看向常封,动容说道:「常先生,本宫这些年来待你不薄。」 常封垂首不语。这倒是实话,自从他投到肖香麾下,一直被她敬为上宾,不仅吃喝不愁,而且还时常得到肖香给予的丰厚奖赏,只是,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他不是个善于言词的人,也不知该如何向肖香去解释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只能沉默以对。 一直在静观其变的唐寅突然开口接道:「我想,常先生在乎的并不是安稳舒适的生活,也不是荣华富贵、似锦的前程。」 「那是什么?」肖香怒视着唐寅。 「认同与归属,还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唐寅眯缝着眼睛,看着常封,幽幽说道。 他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常封的心里。他身子勐然一震,随后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同时慢慢抬起头来,面向唐寅,虽说他什么都看不到。 肖香转回头看向常封,此时的常封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常封在她面前的常态就是垂首不语,她以为他只是话少,以为他经常低着头是表示他对自己的谦卑,原来根本不是那样,他并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没把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放在心上。 但他在唐寅面前则不同,即便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眼睛,她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那份火热与悸动。想清楚这一点,肖香心中突然一酸,眼眶红晕,泪珠直打转。 这次她到川口郡是为了智取关口城,可是关口城没有得到,反而还赔上了常封,这让肖香的心里倍感难受,就像是小孩子,本打算去抢别人的宝贝,结果自己的宝贝反被人抢了。 看她的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打转,随时都会掉下来,唐寅还特意坏心肠地笑问道:「怎么,公主现在可是要哭了吗?」 肖香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中的泪水强忍回去,现在她已是恨透了唐寅,哪怕会立刻死去,她也不会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 见状,唐寅脸上的笑意更浓,伸出手来,托住肖香的胳膊,说道:「走吧,还是送我出营,不然这么耗下去,公主的脸面更难看。」 「放开本宫!」肖香用力甩了甩胳膊,然后昂首挺胸地说道:「本宫自己会走!」与其受唐寅挟持,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至少可以保住她公主的脸面与尊严。 常封转投唐寅,这让肖香也彻底打消了生擒唐寅的想法,以他二人那身高超的灵武,即便不挟持她,川营的千军万马也未必能留得下他二人。 肖香走在前面,唐寅和常封则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后面,他俩并没有用武器住肖香,但周围的川军将士却无一人敢上前营救或阻拦,唐寅一人就够难应付的了,何况现在还多了个更加高深莫测的常封? 他们三人走出中军帐后,以金卓为首的川将们也立刻跟了出来。密压压的川军将士们围拢在他们三人的周围,放眼望去,里三层,外三层,分不清个数,随着三人的行进,川军的包围圈也在缓缓地随着他们向前移动。 第973页 正当他们向营外走着,又有川兵探子快马跑过来禀报,称风军的先锋骑兵已经抵达己方大营外,上官元让正在营前叫阵。 金卓听后,仰面长嘆了一声,他心中明白,此时再想擒拿唐寅,已然没有机会了! 没等金卓说话,唐寅抢先说道:「你出去通禀上官元让,就说本王即刻出去,让他于营外稍等!」 那名川兵暗吐舌头,自己出去通禀上官元让?看上官元让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估计自己过去话还没出口就得先被他一刀砍掉脑袋。 他看向金卓,询问金卓的意思。后者深吸口气,无奈地点点头,意思是就按照唐寅说的去做吧。那名川兵插手应了一声,硬着头皮骑马返回辕门处。 等唐寅和常封夹着肖香走出辕门时,向外一瞧,只见营前一里开外的地方业已排满了风国的骑兵。 重装骑兵位于正中央,轻骑兵位于两翼,上官元让一手提刀,一手拉着缰绳,正策马于阵前盘旋,往他身后看,江凡、齐横也在,风军当中的勐将已悉数到场。 看清楚营前的己方大军,唐寅停下脚步,对肖香说道:「好了,公主就送我到这吧,冒昧拜访,多有讨饶了。」 肖香咬着牙狠声说道:「唐寅,你别以为此事算完,你今日给本宫的羞辱,本宫日后必加倍奉还。」 唐寅一愣,接着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是不应该放你走了。」 「是!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本宫!」肖香气极低喊道。 对于她的狠话,唐寅没觉得怎么样,倒是常封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来他都受着肖香的照顾,他不可能让她在自己面前死掉,如果唐寅要杀她,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令他安心的是,唐寅并没有起杀心。他先是看了常封一眼,接着对肖香冷笑着说道:「这次,本王可以不杀你,不过并非是顾虑你川国,而是看在常先生的面子上。但本王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只此一次,如果你以后真敢来找我的麻烦,再落到我的手里,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说完话,他不再理会肖香,对常封说道:「常兄,我们走吧!」 唐寅越过肖香,大步流星直奔对面的风军走去。当常封走过肖香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拱手再施一礼,轻声说道:「告辞!」说完话,他这才跟随唐寅而去。 想不到唐寅没回到风军阵营里就先把公主放了,川将们眼睛同是一亮,不约而同地拥上前来,边护住肖香,边急声说道:「公主、将军,我们现在放箭吧!」 哪怕唐寅和常封的灵武已修炼到半神之体,也招架不住大军箭阵的齐射,这可是杀掉唐寅的最后机会了。 金卓并不认为杀掉唐寅对目前的川国而言是件好事,当然,现在川军当中作主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肖香,是杀是放,还得等肖香表态。 肖香站起原地,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唐寅和常封渐行渐远的背影,最后,她表情复杂地收回目光,对周围众将说道:「本宫会杀了唐寅,但不是在他的背后,而是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你等随本宫回营吧!」 听闻她的话,川军众将立刻泄了气,金卓倒是松了口气。他拱手称赞道:「公主英明!」然后向周围的将士们挥挥手臂,示意众人立刻撤回己方大营。 风川两军于边境处原本一触即发的激战并没有发生,可以说双方现在都有顾虑,谁都不愿与对方展开一场举国投入的国战,即便在已经撕破脸的情况下,还都各自选择了退让。 不过,风川两国之间的矛盾、猜忌并没有消除,反而进一步的加深。 此事过后,川国于边境的屯兵一下子激增到四十万众,而风军于关口城的增兵也达到了二十万,当然,这些还都是后话。 且说唐寅和常封,离开川营后,上官元让、江凡、齐横诸将立刻催马迎上前来,这里还处于川营的射程之内,众人也不敢多问,将空马交给唐寅和常封,然后一行人快速地退回己方阵营。 等他们撤回到风军阵营里,众人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下来。上官元让率先开口问道:「大王怎么突然去了川营?我等接到天眼和地网的探报后,立刻赶了过来!」 唐寅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肖香只是一女子,都有胆量到我风军大营里做客,我堂堂的七尺男儿又怎会不敢到他川军大营里做客呢?」 「那不一样嘛」上官元让连连摇头,肖香只是一公主,而大王是国君,身份不同,又怎能相提并论?好在大王总算是安然无恙。 他目光一转,看向常封,忍不住暗暗皱眉,肖香的护卫怎么会随大王一併过来呢? 见众将的目光都在常封身上打量,唐寅悠然而笑,说道:「常先生已经转投于我,以后,常先生就是我们自己人了,你们大家也要和常先生多亲近,向人家多请教!」 就灵武所学这一点,常封比任笑还要渊博,别说是下面的将领们,即便是唐寅自己,也有许多灵武方面的知识要向常封学习呢! 常封竟然倒戈到己方这边了,这可太出人意料,也太不可思议了。人们的第一反应是,其中该不会有诈吧? 第1681章 再忍一忍 上官元让等风将对常封充满怀疑,当然,他们的怀疑也不是无的放矢。常封能成为公主的贴身护卫,自然是深得川国朝廷乃至川王肖轩的信任,怎会如此轻易的倒戈向风国呢? 第974页 再者说,常封可是神池人,又是皇甫秀台的大弟子,他只有与风国为敌的立场,突然转投,实在太过诡异。 不过唐寅倒是很信任常封,虽说他和常封认识的时间很短,接触的也不多,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常封是值得自己信赖的。 而且在他看来,像常封这种因为身体上的缺陷而被神池抛弃的人,留在风国是最适合不过的了,他所做出的也正是最正确的选择。 唐寅对常封的投靠并没有多做解释,众人也没敢多问。齐横转开话题,问道:「大王到川营做客,川军真的肯放大王回来?」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转身拍了拍常封的胳膊,说道:「肯放才怪!这次多亏有常先生助我,不然,我在川营里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其实,他这番话有些夸大其词,就算没有常封,他也能应付得来,之所以这么讲,等于是在告诉众人,常封值得信任,对他不要存有偏见和芥蒂。 果然,唐寅的一句话比旁人的千言万语都管用。众人听后,无不是面色一正,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常封拱手深施一礼,齐声道:「多谢常先生助大王脱困!」 常封能领会唐寅的心意,对他也充满感激,只是他不善于言词,也不会说感激和表忠心的话,他向众人微微点下头,低声说道:「是殿下言重了。」 唐寅一笑,未再多说什么,他问道:「在川营,我听说平原军和第九军都赶过来了?」 「是的,大王,大军在后即刻就到。」齐横急忙回道。 「我们还是不要等大军过来了,先回去吧!」让己方那么多的军队来到川安边境,弄不好就得与川军擦枪走火,若是发生了战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是!大王!」众将纷纷拱手应了一声,准备护送唐寅返回关口城。众将都知道常封是盲人,还特意安排一名精灵的军兵为他牵马执镫。 唐寅看了则摆摆手,喝退那名军兵,示意无须特别关照常封。 见状,风将们都颇感莫名,先不说常封有救驾之功,就算他寸功未立,以他的那身出类拔萃的灵武,己方不是也该对其敬为上宾吗? 要说对人性的揣摩,在场的风将们还真就比不上唐寅。常封是瞎子没错,但他自己并不希望旁人把他当成个废人,给他特殊的照顾。越是像他这样的人,自尊其实心也越强。 听闻唐寅喝退了照顾自己的风兵,常封非但没有感觉受到怠慢,还满心感激地冲着唐寅点点头。 他抓住战马的缰绳,连马镫子都没踩,直接飞身跳上了马鞍子,动作之灵便,与正常人毫无差别。 众风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相视而笑,也不再用特别的眼光去看常封,纷纷拨转马头,传令下去,后队变前队,撤回关口城。 一行人走在半路上,便与迎面而来的平原军和第九军主力碰了个正着。等见到唐寅,看他完好无损,领军的萧慕青也是长出口气。 走在回城的路上,萧慕青在唐寅身边还不停的念叨,以后绝不可再冒这样的风险,毫无意义不说,这完全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唐寅边听也边点头应着,看他脸上表情乐呵呵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萧慕青的话。 等唐寅随军回到关口城的时候,这里的战事早已经结束,里面的十万守军早已被风军屠杀殆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至于那条密道,也已被风军彻底毁掉,为了防止川人再故技重施,风军还特意在关口城的四周埋下十多口水缸,派专人日夜守侯,负责监听。 拿下了最后的关口城,风军业已完成对安国全境的吞併和占领,至此,也宣告了安国的彻底灭亡。 现在,风国已连续吞併宁、莫、桓、安四国,国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领土更是扩大了有数倍有余,纵横帝国的北方和中部。 单从领土面积来说,风国已经超过吞併贞地的川国,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公国。目前,诸公国仅存下来的也只有川国、玉国以及弹丸之地的神池。 玉国的领地被风国团团包围着,又以风国马首是瞻,它现在已相当于风国的属国,而神池又一向有高高在上、不与列国为伍的姿态,所以说,目前真正能与风国一较高下的也只有雄霸整个南方的川国。随着桓安两国的先后被吞併,风川之间再无间隔,两国领土全面接壤,风川之间的矛盾也终于浮上水面,接下来,风川之争也即将开始。 当然,目前的风国和川国还都没有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风国扩张得太快,内部的问题也多如牛毛,分不清、理不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一一处理。 川国内部同样存在隐患,贞地并不是那么好吞併的,贞人彪悍,桀骜不驯,想让他们彻底臣服川国,也非易事。另外,川国朝廷内部也存在争权夺势的内耗,新兴起的贵族想要得到更多更大的权利,而老牌的贵族又不会把手中的权限白白让于他人,朝野上下难以凝聚成一团,新老贵族之间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这也正是目前川国最大的隐患。 风川两国互有顾虑,又互有自己的问题急需解决,所以,两国虽然皆屯重兵于边境,但并未有发生战事,双方处在僵持阶段,表面上看起来倒也是一片平静。 且说唐寅,稳定了关口城的局面后,他命令平原军和第九军先撤回御镇,留下天鹰军和新军于关口城驻扎休整。 第975页 他自己则没有随平原军和第九军回御镇,而是打算亲自去趟川国,瞧瞧川国的国情。 这回,可是他距离川国最近的一次,机会难得,他不想错过。 川国现在已成为风国最大也是唯一的劲敌,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从别人的口中听说得再多也不如他亲自走一躺,亲眼瞧瞧川国的国情如何,他对川国、川人了解得越多,日后对川作战也就越有把握。 他计划的川国之行只是乔装暗访,而非出兵入侵,所以他也没打算带太多的人,除了阿三阿四、尹兰外,便只有任笑和常封。 程锦、乐天和艾嘉不放心唐寅去冒险,还各自派出暗箭、天眼、地网的精锐于暗中保护。 事隔两天,准备妥当,唐寅一行人启程。 他们无法走川国和安地之间的大道,那里有川军层层驻守,想悄悄越过边境基本没有可能,他们只能先进黑头山,穿过山区,然后再进入川国境内。 黑头山位于关口城的东侧,它并不是一座孤山,而是一条蜿蜒起伏、长达上百里的山脉。黑头山只不过是这条大山脉的一座主峰。 不知因何原由,黑头山的山峰顶部寸草不生,黑乎乎的山石全部裸露在外,放眼望去,上黑下绿,黑头山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黑头山境内全部都是荒山野岭,还有大片的原始森林,根本无路可走,好在唐寅事先让风军找到了经常进入黑头山採药的安人药农做嚮导,由药农引路,他们才得以越过黑头山。 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自不用多说,五日后,唐寅一行人终于走出黑头山,进入川国境内。 出了黑头山后,他们没走出多远,便看到前方有一座小村庄。 连日来,总算看到了人烟,众人也显得很兴奋。尹兰走到唐寅近前,低声说道:「大王,村子里肯定有吃的,我们进去买一些可好?」 唐寅沉吟片刻,缓缓摇头,说道:「这座小村庄地处偏僻,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外人到此,我们若是贸然前去,必会引起村民的怀疑。」 虽然他说得没错,但尹兰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所望,她喃喃嘀咕道:「大王,这些天我们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了。」连日来就是啃干粮、吃肉干,尹兰现在只想想都觉得噁心。 唐寅一笑,从阿三那里要来地图,展开之后,他边看边说道:「这里距离川国的荣城并不远,现在动身,估计天黑之前就能到,再忍一忍!」 任笑笑道:「临行之前殿下就已经言明此行辛苦,可尹兰小姐还偏偏要跟来,现在再叫辛苦可来不及了!」 尹兰不服气地鼓了鼓腮帮子,嘟囔道:「我才没有说辛苦呢!」任笑没有公子的架子,尹兰在他面前也表现得很随意。 唐寅又查看一会地图,将其还给阿三,并向众人挥挥手,说道:「我们走吧!」 阿三小心翼翼地收好地图,然后对唐寅说道:「大王,我们最好能弄来几匹马,那样会方便许多。」 众人齐齐点头,有马儿代路自然是最好,只是这荒山野岭的,又到哪里能弄到马匹呢?想到这里,众人心中同是一动,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道:「川军!」 第1682章 咋舌不已 二十万的川军驻扎于边境,附近肯定时常有小股的川兵出没,要找到一支川军的骑兵小队也非难事。 众人避开村庄,悄悄绕行到川军大营后侧的官道,然后在一片靠近道路的树林中隐藏起来。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等川军的骑兵从这里经过。 说来也巧,他们在林中才歇息了两盏茶的时间,在林外观察的阿三阿四便双双跑了回来,面露喜色地对唐寅说道:「大王,前方来了一支川军骑兵,看起来有二、三十号人。」 二、三十的川骑兵,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根本微不足道,眨眨眼的工夫就可以将其全部解决掉。正拿着肉干撕肉吃的唐寅闻言立刻站起身形,边抹嘴边说道:「好!就他们了!」 唐寅等人埋伏的树林的边缘,只是稍等片刻,就见官道上快速奔来一支川骑兵,和阿三阿四说得一样,充其量也就二十多骑,一个个顶盔掼甲,背后披着川骑兵专属的大白斗篷。 尹兰从树林中出来,又向前稍走了一段,突然蹲到地上,不停地揉着脚踝,好像是走路不小心扭到了脚脖子。 这时候,川骑兵刚好经过她的身边,见状,为首的骑兵队长勒马停了下来,上下打量尹兰两眼,正色问道:「姑娘可是受伤了吗?」 「恩」尹兰抬起头来,黛眉紧锁,轻轻应了一声。她不敢多说话,风川两国一南一北,口音相差极大,她只要一开口就会被川兵认出她是风人。 看清楚尹兰的容貌,骑兵队长不由得吸了口气,暗道一声:好美的姑娘啊!后面的那些川骑兵也是面露惊讶之色,看着她的脸庞怔怔发呆。 骑兵队长说道:「姑娘家在哪里?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川人重礼仪,川军军纪也森严,这一点从这名骑兵队长身上就能看得出来。虽说尹兰貌美如花,这里又是人烟稀少的边境,但川兵队长却没有丝毫的非礼之举。 尹兰坐在地上点点头,然后随手胡乱指个方向。川兵队长回头点了两名川兵,说道:「你二人送这位姑娘回家,然后立刻回营!」 「是!队长!」那两名川兵双双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尹兰近前,想要出手相搀,但又觉得不妥,立刻把手缩了回去,小声问道:「姑娘能否站起?」 第976页 尹兰身子动了动,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名川兵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我俩搀你起来吧!」说着话,二人重新伸出手来,去托尹兰的胳膊。 可就在他二人伸出手来的一瞬间,原本坐在地上的尹兰突然纵身而起,与此同时,一道电光在空中乍现,于两名川兵的脖颈前掠过。 那两名川兵连怎么回事都看没清楚,喉咙已被尹兰手中的匕首划开,鲜血喷射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外那些川骑兵无不大吃一惊,人们当场变色,那名川兵队长大叫道:「你」 他话才刚刚出口,道旁的林中突然射来两只弩箭,就听扑扑两声,弩箭分别钉在川兵队长的脖子和胸前,他在马上摇晃两下,接着,一头摔了下去。 川骑兵做梦也想不到在川国境内竟然会遭受到伏击,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藏于林中的唐寅、阿三阿四以及任笑、常封业已先后跃出,上来便对他们下了死手。 他们这些人,即便是灵武最弱的尹兰要解决掉这二十来个川兵都是很轻松的一件事,何况他们还是一同出手。 二十多名川兵,别说反抗,连拨马逃走的机会都没有,顷刻之间便全部摔落下战马,要么倒在血泊当中,要么死于唐寅的黑暗之火下,体内的精华被榨取个精干。 解决掉这些川骑兵后,为了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唐寅把川兵的尸体以及多余的战马就地以黑暗之火烧化,至于川兵身上的衣物和盔甲,则让众人搬到树林中掩埋。 在处理川军留下的衣物和盔甲时,阿三从骑兵队长的衣服里发出一封信,封上写有金将军亲启几个大字。 金将军?难道是写给金卓的信?阿三心中一动,急忙把信交给了唐寅。 唐寅接过后拆开一瞧,原来是川国边阳郡九轩县县首写给金卓的信,信中大致的意思是说金卓所要的八万石粮食将于近期内运送到川军大营,请金卓耐心等候。 看过信后,唐寅说道:「原来这些骑兵是金卓派出去向地方催要粮草的。」 尹兰一愣,接过信纸,低头看了一遍,不解地说道:「奇怪啊,川军的粮草都能长期援助关口城内的十万安军,应该很充足才是啊,为何又要向地方上索要粮草呢?」 「很简单,因为川国要在边境上增兵了,而且还是大规模的增兵!」这封看似不起眼的信,唐寅却能在上面得到一些川国未来的举动。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目前川军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还向地方上索要粮草,这只有一种解释,川国将继续于边境囤积重兵。 听闻唐寅的话,众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尹兰紧张地问道:「大王,如此来说,川国将于近期对我国用兵?」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只不过可能性不大,根据天眼和地网传回的探报,川国国内目前也不太平,贞人不服川人的管束,贞地的叛乱始终不断,而且,川国朝廷现正处于旧贵和新贵的纷争当中,想来,短期内也不合适发动大规模的国战。」 「那川国在边境的增兵是」 「十之八九是为了提防我国的入侵。」唐寅一笑,说道:「我们视川国为劲敌,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同样的,川国也是这么看我们的,要说川人不怕我国突然挑起战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尹兰仔细想想,觉得唐寅说得也有道理,如果自己是川人的话,北方有个如此庞大又好战的风国,也会寝食难安。 这时候,阿四捧着一套川军的盔甲走了过来,说道:「大王,我们在川境走动多有不便,不如换上川军的装束,这样也不太会引人怀疑。」 唐寅眨眨眼睛,笑道:「好主意!我们这次就装一回川军!」 在阿四的提议下,众人纷纷换上川国的军装和盔甲,而后纷纷上马,直奔川国北方的边陲要镇荣城而去。荣城位于九轩县境内,是川国最靠近安地的城邑之一。 荣城不大,看面积属小城,城内的人口倒是不少,有七八万人之多,城中十分繁华,商铺林立,其中有许多商铺都是安人开的。 安国可是商业大国,以前和川国往来密切,尤其是在商业方面,两国之间的商贸早已十分发达和兴旺。当唐寅一行人抵达荣城时,刚好天近傍晚。 由于二十万的川军驻扎在边境,川军中的将士们也经常会到荣城消遣,所以城内的百姓和地方军对进进出出的中央军也都司空见惯,没人会多留意唐寅他们,守城的地方军也没有上前来盘查。 顺利进入城内,放眼望去,这座毫不起眼的小城里可是热闹非凡,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两旁的商铺、店铺吆喝成不断,就连青楼的女子们都趴在楼阁的栏杆上,不时地向外面的行人抛着媚眼。 好一副花红柳绿的太平盛况!唐寅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他放慢马速,随着街道上的行人,缓慢地向城中走着,边走边向两旁观瞧。 川国的建筑又不同于安国,其建筑多以木质结构为住,木雕被普遍应用,即便是普通百姓的房宅,也都有十分精美的雕琢。 虽说是己方的敌国,但见到如此的盛况,让唐寅也不由得心情大好。 他正向前走有,一条丝巾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刚好挂到他的头盔上,他抬手拿下来,不用放到鼻下,便已嗅到上面浓浓的香气。 第977页 他在马上抬起头来,笑吟吟地往上看去,只见一旁木质的阁楼上正趴着数名胭脂艷抹、年轻貌美的女子,有的向他挥着手中的丝巾,有的向连连他招手,其中一名女子还大声喊道:「小哥哥上来喝酒啊!」 唐寅愣了愣,仰面而笑,微微摇了摇头。女郎们显得有些失望,另有一名女子回头拿起一只酒壶,冲着唐寅喊道:「接着!」 说话间,便把酒壶直接扔了下来。唐寅抬手接住,把酒壶放于鼻下闻了闻,扬头贊道:「好酒啊!」说着,他提起酒壶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 唐寅的豪爽引来楼上女子们一连串银铃一般的笑声,众女边向他挥手边纷纷喊道:「小哥哥下次进城的时候记得过来玩啊!」 「好!」唐寅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并晃晃手中的酒壶向她们致意了一下,然后一手提着酒壶,一手牵着缰绳,边喝酒边继续往前走去。 阿三阿四、尹兰等人跟在唐寅的后面,直看得暗暗咋舌不已。 这就是川国啊!完全一派喜气与祥和,城内简直就像节庆一般,人与人之间似乎也没那么疏远,哪怕是陌生人与陌生人也显得是那么的亲近。 第1683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唐寅等人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这么多天一直在深山老林中穿行,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现在终于到了城里,他们先是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饱餐过后,又好好的梳洗了一番。 等他们全部忙活完,已到夜晚,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晚间的荣城依旧热闹,而且还有夜市,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多,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如果不是连日来太劳累,众人倒真想出去逛逛。临睡觉前,任笑、常封、尹兰纷纷来到唐寅的房间,询问他接下来的行程。 唐寅早已经考虑好了,他把地图拿出,边在地图上指点边说道:「等明日一早,我们动身先去县城信丰,然后再去郡城大章。」 尹兰闻言吸了口气,大王还要去郡城啊?她面带担忧之色,低声说道:「大王,去大章是不是太过于深入了!」 郡城毕竟是一郡的核心,万一到了那里有人把大王认出来可就糟了。唐寅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来了,就要往川国的内陆走一走,看一看,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得趁此机会多观察边阳郡的地形,以后,我们肯定会在这里与川军有一场大战要打!」 任笑和常封双双点头,即便他二人在统兵打仗这方面是外行,也能听得出来唐寅所言有理。尹兰当然也知道此行的目的,只是她很担心唐寅的安全。 见她仍是眉头紧锁,任笑笑道:「尹兰小姐放心吧,有我和常大哥在,殿下不会有事的。」 尹兰无奈苦笑一下,未在多说什么。 当晚不话,翌日一早,唐寅等人便退了客房,动身去往新丰。 新丰位于九轩县南部,也是九轩县的县城,其规模要比荣城大得多,城内百姓超过十万,光是大型的集市就有两处,一处是北集,一处是东集,都很热闹。 当唐寅一行人抵达新丰的时候已是两天之后。此时正是晌午,进出城邑的百姓很多,熙熙攘攘,队伍都排出好长。 唐寅等人所穿的军装给他们带来不少的便利,非凡没有受到任何的盘查,而且还无须排队,被看守城门的地方军直接让进城中。 进城之后,唐寅边随着人流向前走着边问身边的尹兰道:「看到了吗?」 尹兰被他问煳涂了,低声道:「看到什么?」 唐寅淡然说道:「川国的地方军。」 尹兰眨眨眼睛,还是没明白唐寅是什么意思。自己又不是瞎子,当然有看到守城门的那些地方军了。 唐寅转头撇了她一眼,摇头笑了笑,然后勒住战马,停在路边,小声解释道:「观其表,便也可以断其实了!地方军装备精良,和中央军几乎没有区别,说明川国地方的财政富足,士卒们身材魁梧,健壮有力,说明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连地方军徵兵都如此严格,又可说明川国兵源充沛,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增兵,另外,地方军皆盔明甲亮,说明他们惯于练,一旦中央军出现战损,即便朝廷没有派出援军,地方军亦可第一时间顶上去做填补编制之用。」 别说尹兰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就连左右的任笑和常封也是面露诧异之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 仅仅是进个城,唐寅竟从守军身上推算出来这么多的消息,观察之细微,才思之敏捷,也可见一斑。 「川国强,并非说说而已,作为资格最老的传统强国,数百上千年沉淀下来的底蕴不用小觑。」唐寅冲着众人微微一笑,继续催马向前行去。 尹兰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急忙追上唐寅,低声说道:「大王不要长他人的士气灭我们自家的威风嘛!」 唐寅耸耸肩,说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川国远非宁、莫、安、桓之流可比,这场战争,也会远比我们想像中要艰难得多!」 如果没来到川国,它对唐寅来说只是个存在于字面上的概念,但现在他亲自到了川国,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川国的与众不同。 在当时的列国当中,就经济、军事和文化这三大领域而言,还没有哪个国家能做到十全十美。 第978页 宁国是经济、军事平庸,文化较强,莫国刚好相反,安国是典型的经济强军力弱,桓国则经济弱军力也平平,就连风、贞二国也有明显的缺陷,军强国弱,只有川国是个例外,在它身上几乎找不到短板,经济、军事、文化都已达到很高的水平,国力之盛,于列国中可谓是一枝独秀。 别看风国现在领土面积、人口都已超过川国,但就国力和综合实力而言,还真就比不上川国。 对川之战,还没等开打,唐寅就已经感到底气不足了。他也能预见到,这场战争将会无比的艰难,谁胜谁负,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妄下定论,战争一旦爆发,两国基本上是五五开的局面。 看到唐寅虽然在笑,但眼神却是黯然无光,尹兰眼珠转了转,转开话题,手指前方说道:「大公子,前面有家酒楼,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 现在正是中午,唐寅也有些饿了,他点点头,说道:「好吧!」 一行人在酒楼的门口停了下来,纷纷下马。门口的店小二立刻迎上前来,笑容满面地一一接过众人手中的缰绳,点头哈腰地笑道:「几位军爷,快里面请!」 把战马交由小二繫于马桩上,唐寅等人鱼贯走进酒楼里。这家酒楼门面不小,里面的空间也大,就是经营得时间太久了,店内的设备都显得破旧。 此时,酒楼里的食客还真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除了普通的百姓外,还有不少穿着盔甲的军兵。 目前风国已吞併安国,和川国直接接壤,为了防止风国南侵,川国北方的兵力调动十分频繁,尤其是在边阳郡,不管走到哪,都能看到川军的身影,即有中央军,也有地方军。 唐寅等人站在柜檯前向里面望了望,没有看到一张空桌,阿三阿四对视一眼,然后向里面走去。二人来到一张只有两名食客对坐的坐旁,咣当一声先把佩剑扔在桌上。 那两名川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瞧,刚好对上阿三阿四冷冰冰又死气沉沉的眼神。这两名川人打个冷战,没敢多说什么,快速地把碗中饭菜吃光,接着双双起身,快速向外走去。 吓走了他俩,阿三这才回头招唿道:「公子,这边请!」 唐寅一笑,和尹兰、任笑、常封走了过来。六人相继落座,而后向店小二点了几盘简单的饭菜。这里的人过多,他们也不好太招摇。 但即便如此,仍是引来周围的冷言冷语。「洪哥,你看看人家中央军就是不一样啊,我等吃饭,还得先排个号,可人家就不用!」 听闻话声,唐寅等人纷纷寻声看去。只见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坐着一桌川兵,六、七个人的样子,和别的川兵不同的是,他们的盔甲都很破旧,钢甲乌突突的,上面满是划痕,里面的军装还有破损,或是裂开口子,或是露出大窟窿。最为引人侧目的是他们背后披的红色披风以及腰间的佩剑。 看剑鞘可以判断出来,剑身很窄,但又很厚,而剑柄则比普通佩剑的剑柄长出两三倍之多,看上去已接近剑身的三分之一长。 尹兰越看越觉得惊讶,下意识地嘟囔道:「公子,这些川军好像不太一样啊!」 是啊!唐寅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他和川兵没少接触,在他印象中,还从没见过这种打扮和使用此等武器的川兵。 他心中正感奇怪之时,那桌川兵突然有一人拍案而起,两只大环眼怒视着尹兰,喝问道:「小子,你看什么?」 尹兰身上也是穿着川军的军装和盔甲,看起来就像个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 她先是愣了愣,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别过头去,看向别处。她只是觉得好笑而已,不过,对方却把她的笑当成轻蔑之意。 那人勃然大怒,迈步走了过来,沉声道:「怎么?以为自己是中央军就了不起了,可以不把我们洪家军放在眼里了吗?」 洪家军?唐寅心中一动,立刻知道了这些川兵的出身。在川国,除了中央军和地方军外,还有王侯的家族军,而洪家军就是最为出名家族军之一。 看到尹兰露出怒色,唐寅向她摆摆手,而后站起身形,对那名川兵拱手笑道:「这位老哥,我这位小兄弟不懂事,也没见过世面,你莫要见怪。」 那名川兵大汉斜眼看着唐寅,上下打量着他,刚才他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在军中,要么唿其名,要么叫尊称,哪有叫人家公子的? 他的目光落在唐寅胸甲的队长标志上,冷笑一声,说道:「什么狗屁公子,原来只是个队长!」 「是啊,兄弟们在家里叫公子都叫习惯了,投军之后也没有马上改过来。」 「哦?阁下还是个『少爷兵』呢!不过也看得出来,这细皮嫩肉的,又哪想打过仗的!」说着话,川兵大汉和坐在一旁的同伴们皆大笑起来。 第1684章 出兵讨伐 唐寅通过天眼和地网的情报以及自身的黑暗之火对川国的情况有不少的了解。川国的家族军有很多少支,规模也有大有小,少者数百上千人,多者则有数万之众。 各家族军的编制是由川王肖轩和川国朝廷严格控制的,朝廷有时候也会提供一部分的军备和军饷,但家族军的主要军饷和粮草还得由各家族自己来承担。 其中最为着名的家族军就有洪家军一个。洪家军名声鼎盛,一是自身的战力很强,其二,也和他们的家族长洪越天名望太高有关系。洪越天拥有侯爵位,封号为血衣侯。 第979页 只听其封号也能判断出来,这是一位善于统兵又骁勇善战的勐将。洪越天对肖轩曾有救驾之功,不过,肖轩并不太待见这个人。 川国南方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部落,有些部落会对川国俯首称臣,年年上贡,而有些部落则不听川国的管束,对那些不听管的部落,川国最常採用的办法就是出兵讨伐。 在川南的部落当中,其中有一较大的部落名叫孟欣,拥有兵甲超过十万,本来它也是向川国称臣的,但随着实力的壮大,渐渐开始不服川国的约束,并打算联合周边的众部落与川国抗衡。当时的肖轩还是三十出头的青年,刚刚坐上川王的宝座,年轻气盛,也需要功勋来树立自己的威信。正好碰上此事,他决定拿孟欣开刀。 肖轩命令当时的川国老将上将军陆廉统帅十万川军,讨伐孟欣。 不过,这场战争打得并不顺畅。 孟欣境内遍布丛林,不适合军团展开作战,而且川军引以为傲的大型武器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以陆廉为首的十万川军深陷密林之中,推进缓慢,还时常遭受孟欣军的袭扰。 战争一拖就是三个月,川军久攻不下,更要命的是,前方的将士们深受林中瘴气的侵害,大规模的病倒,编制已不足原来的六成,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已成骑虎难下之势。 这时肖轩在王宫里也坐不住了,这是他继承王位后的第一次对外争战,不容有失。 他不顾朝中群臣的反对,亲自统兵二十万,去往孟欣,一是增援陆廉一部,同时他还打算一鼓作气灭掉孟欣这个桀骜不驯、以下犯上的部落。 可肖轩没有想到的是,孟欣对川军的围而不攻其实是他们所用的计谋,目的就是为了引川国的大军来增援。 等肖轩所率的二十万川军抵达孟欣后,刚开始的战斗还很顺利,大军势如破竹,不仅解了陆廉一部的被困之危,而且还推进到孟欣的核心地带。 但就在这时,孟欣军的反击突然展开,而且进攻川军的还不止孟欣军这一家,还有另外六个部落的联军也一併参战。 部落联盟这一边占有天时地利人和,而川军则是异地作战,也根本不了解丛林战该怎么打。 可以说战事从一开始川军就陷入被动,随着战斗的持续,川军减员严重,而且后勤补给线还被断,以肖轩为首的二十多万川军被活活困在孟欣境内茂密的森林当中。 战至最后,川军断粮、断补给,将士们只能以杀战马、挖草根、刮树皮为食,就连肖轩都感到绝望,这时候他才后悔,自己当时实在不该不听众臣的劝阻。 他都做好了一死的决心,堂堂的川王,宁可死也绝不能做番邦蛮夷部落的俘虏。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洪越天率领的两万洪家军由天而降,这支川军,直接突进孟欣境内,硬是把部落联盟的包围圈撕开一条大口子,而后又掩护着肖轩及受困的川军反杀出去,成功脱围。 在这场战斗中,洪越天可谓是一战成名。他的侯爵位也是继承祖上的,以前也颇受质疑,而此战过后,再也没人敢质疑他不配做侯爵了。 肖轩被洪越天所救后,两人之间也出现了一段短暂的『蜜月期』。 那时候,肖轩简直就把洪越天绑在自己身边了,无论走到哪都要带着他,形影不离,洪越天俨然成了川王面前的第一大红人。 可是如此一来,他自然也遭人嫉恨,渐渐的,开始有人向肖轩打小报告,说洪越天现在简直把救驾之事挂在了嘴边,逢人就讲,而且言语中还常常会透出对大王的轻蔑和不敬之意。刚开始,肖轩还不相信,但一两个人这么讲也就算了,人人都这么说,也由不得他不信。这时候,肖轩的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毕竟对他而言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同一时间,洪越天对肖轩已生出不满。在他救出肖轩之后,肖轩对他感激涕零,而且还在一次酒宴上承诺过他,要把他的洪家军扩编到十万人。 现在洪家军的编制是五万,扩编为十万,足足比目前多出一倍,可以成为军团编制了。这让洪越天睡觉都会被笑醒。本来他是满心期待着,可是那次酒宴过后,肖轩就再没过此事,洪越天急得抓耳挠腮。后来在朝堂上,他没少上奏,旁敲侧击的提醒肖轩,你现在还没有兑现诺言呢,我洪家军什么时候能扩编? 肖轩当然记得此事,君无戏言的道理他也明白,自己当初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既然现在洪越天已经提出来了,他就想遂了他的愿,将洪家军的编制放宽到十万。 不过,川国的文武大臣们对此事一致反对。家族军的编制没有超过五万的,扩编到十万,那可就是一个军团了,一旦对朝廷不满,不就要和朝廷对着干了吗? 再者说,此先例若是一开,个个家族都会要求扩编,到时各家族拥兵自重,朝廷还能管得了他们吗?那川国不就要步帝国的后尘,变为四分五裂的割据局面了吗? 听完众大臣的进谏,肖轩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当初说的话太过冲动,也太过儿戏。 后来,洪越天再提扩编之事时,肖轩就装煳涂,一口否认自己当初有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还特意提点洪越天,酒后的戏言不必当真。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告诉洪越天以后别再重提此事,可洪越天偏偏没弄懂肖轩的心思,在他看来,你肖轩是国君,君无戏言,既然你当初答应我要给洪家军扩编,你就得这么做。 第980页 在朝堂上,他提一次扩编,肖轩就拒绝一次,后来他改为天天上疏,开始时肖轩还能看看他的上疏,后来连看都不看,直接扔到一旁。 这时,洪越天对肖轩已极为不满,而且此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缺点,贪杯且话多,该说的不该说的,只要几杯酒水下肚他都能说出来。 在与旁人吃酒时,他没少抱怨,说肖轩说话不算数,甚至还说出为君不尊这样的气话。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肖轩听说了之后,勃然大怒,即便你洪越天救过我的命,难道本王就要一辈子欠你的?一辈子都得容忍你不成? 很快,肖轩的一纸调令就下来了,直接把洪越天调出都城,不至于调他去戍边,但也没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继续呆着。 接到肖轩的调令,洪越天气得七窍生烟,你肖轩不是讨厌我,不是不愿意看到我吗,走就走,自己正好也不愿意留在都城受这份鸟气呢! 洪越天离都之后,到了地方,但他对扩编之事还是耿耿于怀,他自己在洪家军的内部增设仆军。仆军其实就是随军的奴僕,说白了就是伺候战马、做饭、洗衣的杂工。 他到地方后,将周边各郡各县各城的死囚、重犯全部提出来,编入他的仆军里,再加上他招收的山匪、流寇、流民,渐渐的,洪家军的仆军人数都达到了数万之多,如此一来,洪家军表面上的编制还是五万,可实则已接近十万之众。 他在地方上如此胡作非为,风声自然也有传到肖轩的耳朵里,他恨得牙根都痒痒,本王不给你,你就自己去抢,你眼中可还有本王吗? 不过,肖轩究竟不是个暴君,心中多少还年念及洪越天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对于他在地方上的所作所为,他睁只眼闭只眼就当做没看到,只要洪越天没做得太过分,他也就忍了。 这就是肖轩和洪越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洪家军的军备残破,人员良莠不齐也就可以理解了,靠一个家族,哪怕是侯爵之家,俸禄再多,于各地的生意做得再大,而不靠朝廷单靠自己来养活这十万人的大军也是捉襟见肘,财源紧张。 洪家军的人出现在川国的边阳郡,这让唐寅多少有些意外,难道,川国朝廷又有了新的决定,改派洪越天来边境戍边了?若是这样,对己方而言可绝不是个好消息。 洪越天做人很失败,是个口无遮拦的大嘴巴,但在统兵打仗这方面,他可堪称是个鬼才。 而且这个人是个善攻的鹰派,如果川国把边境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洪越天,那就等于预示着川国要对风国用兵了。唐寅现在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呢! 第1685章 开战 且说饭馆里的唐寅。见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那名魁梧的军兵以为他是被自己吓住了,得意洋洋地回头看眼自己的同伴,又冲着唐寅冷笑一声,说道:「很快就要打仗了,我看你还是回家继续做你的少爷吧!」 唐寅心中一动,故作好奇地问道:「这位老哥,我国真要和风国开战吗?」 「当然了,不然我们到这里做什么?」顿了一下,他又上下扫视唐寅两眼,说道:「听口音,都城过来的吧,你的消息应该比我们灵通才对。」 死在唐寅暗黑之火下的川国中央军不在少数,他所说的川话也是标准的都城音。他摇摇头,说道:「上面只说让我们来戍边,可没说要和风军打仗啊!」 魁梧军兵嗤笑出声,伸出手来,抖了抖唐寅背后的白色披风,反问道:「戍边还需要骑军吗?连朝廷的意图都看不出来,真不知道你这个兵是怎么当的。」 唐寅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然后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问道:「老哥,你们洪家军已经全到边阳郡了吗?」 魁梧军兵耸耸肩,随口说道:「先过来两个兵团,估计侯爷率领其余的弟兄们也随后就到。」 说着话,他看到唐寅微微皱起眉头,又乐呵呵地笑道:「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有我们洪家军打头阵,也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洪越天果然被川国调派到了边阳郡,川国可不是要採取守势,而是要採取攻势啊! 唐寅心里边琢磨着,边冲着魁梧军兵一笑,而后他目光下移,落在魁梧军兵的佩剑上,惊讶道:「洪家军的佩剑好奇怪啊,和我们的似乎不太一样。」 闻言,魁梧军兵立刻面露得意之色,拍了拍腰际,说道:「这可不是剑,而是刀!」 「刀?」唐寅以及尹兰、任笑等人同是一愣。见他们一个个都满脸惊讶地盯着自己,魁梧军兵更加得意,存心在人前显摆,回手把佩刀抽了出来。就听沙的一声,长刀出鞘。 唐寅定睛细过,果然是刀不是剑。 此刀的怪异之处不仅刀把长,而且刀身笔直,没有任何的弯度,一面是刀锋,一面是刀背,刀锋薄如纸片,刀背则厚有指宽,刀身的切面呈三角形。 他注视了好一会,问道:「老哥,可否借刀一观?」 那魁梧军兵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中刀向唐寅面前一递,说道:「拿去,可别弄脏了,老子现在浑身上下就属这把刀值钱!」 唐寅含笑道谢,接过长刀,先是在手中掂了掂,感觉分量比寻常的佩刀、佩剑要重出两三倍之多,难怪刀把设计得这么长,这种刀根本不是普通人一手能握得住的,得双手合握才能挥起来。 第981页 他对刀可是最有研究,洪家军所用的刀,即像唐刀,又像倭刀,还有些像大号的三棱军刺。 这东西就如同个铁块子似的,噼出去,钢盔钢甲也顶不住,若是刺在人身上,那可不是个口子,而是个大窟窿,伤口根本无法自愈,就算不是刺中要害,光是流血就能取人性命。 他边看边喃喃说道:「好怪的刀,不知此刀是由何人设计的」 「当然是我家侯爷了!」好像生怕唐寅会把刀看坏似的,魁梧军兵一把把刀抢了回去,动作快速又娴熟地还刀入鞘,然后傲气十足地斜眼瞥着唐寅,说道:「人人都说你们骑兵比我们步兵厉害,可要是真拉到战场上比一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唐寅幽幽一笑,以后,会有这个机会的!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附和地说道:「是啊,洪家军的威名我等也是仰慕已久,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哈哈!」魁梧军兵仰面而笑,拍拍唐寅的肩膀,说道:「我看你这小兄弟人还不错,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不然的话,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话,他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那边的饭桌。 等他走后,众人纷纷把目光落在唐寅的脸上。 川国如果现在发动进攻的话,必然会打己方一个措手不及。安国才刚刚併入风国,局势未稳,风军在安地作战毫无优势可言,和在异国它乡征战几乎没有区别。 唐寅亦是眉头紧锁,沉思不语。川国的举动超出他的预料,本来他以为川国在近期不敢主动开战,现在看来,倒是自己的判断有误。 草草的吃过饭菜,唐寅等人纷纷起身离开。 当他走到洪家军军兵的饭桌旁时,他还特意停下脚步,冲着几名军兵拱手说道:「不知诸位兄弟的驻地在哪里,以后若有机会,小弟也好去探望各位!」 那名魁梧军兵抬起手来,说道:「就在信丰附近!」 「哦!那我们相距还不算远,先告辞了!」唐寅对魁梧军兵点点头,这才走出酒楼。 到了外面,尹兰再忍不住,对唐寅急声说道:「川国欲大举出兵,大王得立刻回国,早做安排啊!」 唐寅苦笑,安排?他现在还能做出什么安排?宁地要驻军、莫地要驻军、桓地、安地更要驻军,风国多达十二支军团,但现在的可用之兵却少得可怜。 他没有接话,对众人摆摆手,说道:「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吧!」 他们一行人在城南找到一家还未客满的客栈,包了几间房住了下来。在房中,唐寅静下心来仔细盘算了一番,如果现在和川国开战的话,己方还有哪支军团可用? 三水军目前在桓西与番邦作战,赤峰军要留守风地,虎威军留守桓地,飞龙军、虎贲军留守莫地,百战军驻扎于白马、宜舒二郡防着贞人,算来算去,除了平原军、天鹰军、第九军和新军外,也只剩下直属军这一支军团可调用。 唐寅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会,喃喃说道:「即便把直属军调到安南,恐怕也无法左右得了大局,反倒会让镇江变得空虚。」 尹兰在旁眨眨眼睛,突然开口说道:「大王似乎还漏算了一支军团。」 「哦?」唐寅抬头看着她,疑问道:「哪支军团我漏算了?」 「青羽将军麾下的飞羽军!」尹兰正色说道:「现在我国与玉国的局势已十分稳定,大王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于玉国安置重兵驻守,何不把飞羽军调过来,增加一分对川作战的实力!」 唐寅认真思索着尹兰的建议,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以前自己在玉国布置重兵,是因为他对玉国不放心,现在风国的领土已把玉国包围,玉国也只能依附于风国,别无其它的选择,撤回飞羽军,倒也可行。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青羽用兵,不在梁启、子缨之下,有他前来助战,我军亦能增添几成取胜的把握!」说到这里,他长出口气,道:「等回国之后,我便给青羽下令!」 「大王,事不宜迟,应即刻下令才是!」「你可有带信鸽?」 「属下未带,但天眼和地网的兄弟肯定有!」尹兰笑呵呵地提醒道:「大王出行时,乐将军和艾将军都有派出各自的麾下暗中保护大王!」 「恩!」唐寅点点头,说道:「你去联络天眼和地网的兄弟,把调动飞羽军一事传回去!」 「是!大王!」尹兰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接着,转身向外走去。看着尹兰风风火火的背影,任笑在旁笑道:「尹兰小姐是越来越精干了。」 「是啊!」唐寅大点其头,深有感触地说道:「有些人是越用越好用,而有些人,则是难成大气。」 「在我看来,殿下身边是前者居多。」 唐寅仰面而笑,未再多说什么。 等到第二天,唐寅一行人又动身去往郡城大章。大章位于边阳郡的正中心,城邑很大,城中的百姓保守估计都得要超过三十万。 抵达大章后,唐寅等人住下,他没打算立刻离开,而是想在大章多留几日,多走走,多看看。 日后风军若要进攻川国的话,这里就是风军的必争之地,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他得多了解一下。 唐寅等人在大章一住就是三日。这天清早,他们到客栈附近的茶馆吃早点。这家茶馆位于大章南北的主道边上,外面很是热闹,商贩众多,行人络绎不绝。 第982页 他们正吃着饭,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唐寅抬头向窗外一瞧,只见大批的川兵站在街道的两侧,将整条街道完全封锁住,而百姓们则聚拢在军兵的后面,一个个翘着脚,伸长脖子,也不知道在张望什么。 唐寅看了一会,向刚好路过自己这边的店小二招招手。小二急忙跑上前来,问道:「几位军爷有何吩咐?」 他微微一笑,柔声问道:「小二哥,街上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来了这许多的官兵?」 店小二愣了愣,惊讶道:「这位军爷,你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公主的仪仗要路过咱们大章。」店小二压低声音,细语道:「很多人都想目睹公主的芳容呢!」 「公主?」唐寅问道:「可是五公主?」 第1686章 栽赃陷害 「正是!」店小二连连点头。 唐寅一笑,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等店小二走后,他对尹兰等人说道:「看来,肖香是打算回川都昭阳了。」 尹兰冷笑一声,说道:「她秘密潜入安地欲图谋关口城,现在计谋失败,也只能灰熘熘的回去了。」对肖香,她可没有半点好印象。 唐寅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肖香回都,对己方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话之间,茶馆外的街道上已出现公主仪仗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是打道兵、牌头官,往后看,是清一色的骑兵队伍,再往后,则是川国的王廷侍卫。 川国的王廷侍卫是清一色的金盔金甲,手持金色的长枪,肋下挂有金色的佩剑,人们身材也魁梧高大,精气神倍足,看上去就如同一尊尊的金甲战神似的。 在王廷侍卫之后,才是公主的车冕。一辆由八匹骏马拉着的半敞开式的大号马车。 马车的前后左右皆有金甲侍卫保护着,在马车上,端坐有一人,不过由于她的脸上遮有面纱,只能看出她是一女子,至于长的什么样子,完全看不到。 唐寅等人所在的位置很好,刚好在茶馆二楼靠窗的地方,对马车上的人看得也比较真切。唐寅扫视几眼后,低笑一声,不知是肖香的架子大还是在故作神秘,竟然还戴上了面纱。 他正感觉好笑,一旁的常封突然开口说道:「不对劲。」 「怎么?」唐寅和任笑、尹兰、阿三阿四不解地看着他。尹兰好奇地小声问道:「常先生觉得哪里不对劲?」 「公主的仪仗里没有邢元和钱南,我感觉不到他二人的灵压!」常封幽幽说道。 邢元、钱南、展图是肖香的贴身护卫,展图在川营里已死于常封的剑下,那么肖香的身边还应该有邢元和钱南才对。 听闻他的话,唐寅心中顿是一动,拢目仔细打量马车的周围,果然找不到邢元和钱南二人的身影。他眯缝起眼睛,重新打量马车上的女子,在用心留意下,他很快便看出了异样。 这名女子和肖香的体型很像,又穿着公主雍容华贵的服饰,加上还有面纱遮挡,冷眼看倒也和肖香一模一样,但若细观察,便可发现她露在外面的眼睛和肖香有细微的差别,而且她的眼神里完全没有肖香那种自以为是的傲气和飞扬跋扈的娇蛮,有的只是胆怯和窘迫。 公主是假的!唐寅在心里暗道一声,这下他可被弄煳涂了,肖香这又是在搞什么花样?怎么又闹出个移花接木来,她在打算骗谁? 常封继续说道:「在那些子女当中,川王最为喜爱的就五公主,现在我已离公主而去,展图又死,公主身边的护卫只剩下邢元和钱南,川王肯定会加派灵武高手保护公主才是,可是在公主的仪仗里,根本没有灵武高手的存在。」 唐寅暗暗点头,不由得在心里挑起大拇指,常封双目虽盲,但看事情简直比明眼人还有犀利。他点头应道:「常先生所言没错,仪仗中的公主是假的!」 「假的?」众人心中同是一惊,尹兰下意识地问道:「那真的肖香跑到哪去了?」 「天知道!」唐寅摇头苦笑道:「这个女人鬼灵精怪,除了她自己恐怕也只有天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尹兰眼珠转了转,身子勐然一震,急声说道:「肖香是不是在故意蒙蔽我国?她假装回都,给我国造成一种川国无意在近期出兵的假象,实则却于暗中调兵遣将,欲打我国个措手不及」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突然传来短暂的破风声,即便是唐寅也仅仅看到两道一闪即逝的电光,再看马车上的『公主』,胸前已连中两箭,两支索命的灵箭。 这两箭的力道太大,直接把『公主』的身体贯穿,连她背后的车冕都被穿出两个大圆窟窿。她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当场毙命,尸体在马车上端坐不住,一头翻滚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唐寅在内都惊呆了,谁能想到,在郡城之内,光天化日之下,众军环绕之中,竟然有人敢公然行刺公主! 场上有那么一两秒钟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可紧接着,街上就如同炸了锅似的,尖叫四起,喊声震天,百姓们四散而逃,军兵、侍卫们则红着眼睛、成群结队地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冲去。 此时,茶馆内的唐寅等人也都有些傻眼,他们心中同有一个疑问,究竟是谁要杀害肖香? 欲致肖香于死地的最大嫌疑人自然是风国,毕竟川国目前唯一的敌人就是风国,而且肖香还谋划了关口城一事,令风国损失不少兵将,风国有足够的理由剷除她。 第983页 可是身为风王的唐寅最清楚不过,自己从未下达过暗杀肖香的命令,他也敢肯定,下面人绝不敢背着自己做出这等事来,不是自己这边,那么还能有谁要杀肖香呢? 率先反应过来的常封开口说道:「箭矢是从西北方射过来的,如果我们速度够快,或许还能追上刺客!」 他话音刚落,唐寅已挺身站起,胡乱地摸出一把铜钱,扔到桌上,然后大步流星向楼下走去。他一动,尹兰、阿三阿四、任笑、常封纷纷起身,跟随唐寅,快步离去。 等他们走出茶馆,到了外面一瞧,街上已乱成一团糟,到处都有惊吓过度的百姓,到处都有奔跑逃窜的身影,到处都是如临大敌的军兵。 唐寅边上马边对任笑说道:「任兄,我们分头来追刺客,你与阿三阿四一组,我与尹兰、常兄一组。」 任笑没有意见,点点头,阿三阿四倒是有些不放心唐寅,二人低声提醒道:「公子多加小心。」 唐寅点下头,说道:「你们也是,记住,此事与我们无关,对刺客能追则追,万万不可让自己陷进去。」 一旦他们的身份,让川国知道他们有在现场,那刺杀公主的这笔帐就无论如何也会记在风国头上了。 他们一行人分成两波,唐寅、尹兰、常封一波,任笑、阿三阿四一波,分头追踪刺客。 唐寅等人所穿的川军盔甲再一次给他们带来便利,即便此时在街道上策马狂奔也不会引人怀疑,只会让川兵川将们以为他们是正在追拿刺客的己方兄弟。 且说唐寅三人,直向西北的方向追去,等他们追进一条小胡同里时,常封突然勒住战马,回头对唐寅说道:「公子,刺客应该就是在这里面放的箭!」 唐寅先是向左右望了望,这里是条死胡同,十分幽静,胡同空荡荡的,连个行人都看不到。想来川军现在还没有确定箭矢射来的确切方位,一时之间也未能找到这里。 他又向常封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很普通的院落,里面的人家生活似乎很富足,还盖起了二层的阁楼,在这里,能把箭矢直接射到百米开外的大街上,也只有阁楼的楼顶了。 他翻身下马,连门也没敲,直接翻过院墙,跳入院中。尹兰和常封也跟着下马跳了进来。 院子里没有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干净到都缺少人气。唐寅快速地环视一眼,然后跑向阁楼。 他没有直接闯进去,到了阁楼前,纵身跳起,双手抓住房檐,腰眼再用力向上一挺,人已翻上房檐,他又向前走出两步,接着再次纵身,又抓住二楼的房檐,纵身跳了上去。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灵巧又迅勐。到了阁楼的屋顶,这里哪还有刺客的踪影! 不过在房顶的角落里,唐寅敏锐地发现有砖瓦松动的迹象,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把松动的砖瓦一一移开,两把钢制的硬弓立刻显露出来。 常封判断的果然没错,刺客确实是在这里射出的冷箭!唐寅拿起其中一把钢弓,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他又拉了拉弓弦,判断出来这张弓起码得有七石,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拉得动的,如果再完成灵化,此弓得达到九石以上,那只有修为深厚的灵箭手才能用得了。 唐寅在查看钢弓的时候,尹兰和常封也上到房顶,二人走了过来,尹兰蹲下身形,拿起另一张弓,她才看了两眼便惊唿道:「这是我风国的弓!」 「什么?」唐寅瞪起眼睛。 「公子请看。」尹兰把弓递到唐寅面前,伸手指了指钢弓的内侧,只见她手指的地方,烙印有三个蝇头小字军械司。 列国当中,只有风国的武器研究机构名叫军械司,既然弓上有军械司的字样,说明此弓肯定是出自风国。 唐寅低头看着钢弓好一会,问道:「我国可有研制此等钢弓?」 尹兰微微摇头,低声说道:「回禀公子,属下没有印象。」 「如果这不是出自于我国,那么就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 说着话,他环顾左右,刺客的行刺布置得如此完善,偏偏要留下个藏弓的痕迹,这显然是故意留给川军看的,也等于是在告诉川国,这事就是风人干的。 第1687章 无能为力 杀害肖香,嫁祸于风国,而且嫁祸的时机恰到好处,合情又合理,此事倒真是很有趣呢! 唐寅嘴角挑起,眼中却射出精光,他幽幽说道:「得把这些刺客揪出来,我很想看看,他们是些什么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这么做!」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阵阵的喊喝声和凌乱的脚步声,蹲在阁楼房顶上的唐寅向下一瞧,密压压的川军已冲进胡同里,显然,川军业已追查到这边。 他低头再看看手中的钢弓,沉声说道:「此弓不能落到川军手里。」说话时,他的眼珠也在转动,稍想片刻,他急声说道:「随我来!」 说话间,他抓起两张钢弓,飞身跳下阁楼,箭步冲到院子的角落,双手罩起灵铠,于地上快速地挖出一个大坑,将双弓放入坑底,再填土埋好。 跟过来的尹兰和常封看明唐寅的意图,暗道一声聪明。他刚把弓埋好,被敲得震天响的院门便被外面的川军一脚踢开,紧接着,十数名川兵从外面沖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院中的唐寅时,不由得皆为之一愣,带队的队长脱口问道:「你们怎么在这!」他感觉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比自己提前一步。 第984页 唐寅很是镇定,脸上毫无慌乱之色,他眉头皱着,脸色沉着,冷声说道:「我等追查刺客到此。」 说着话,他的目光还特意落到对方胸前的徽章上,见其徽章是地方军标志,又傲然说道:「你们的速度太慢了,靠你们,能抓到刺客才怪!」 众川兵被他训斥得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虽说他的军阶并不比他们高,但毕竟是中央军,被他训斥,地方军也只能忍着。 川兵队长冷冷凝视他片刻,回头对后面的士卒大声咆哮道:「给我搜!别错过任何一个角落!快搜!」 「是!」川兵们一窝蜂的沖入正房、厢房,开始搜查刺客。唐寅和尹兰、常封则趁此机会,退到院子的一角。唐寅低声问道:「常兄能否判断出来刺客是往哪个方向跑的吗?」 常封垂首,沉思许久,方缓缓摇了摇头。因为双眼看不见的关系,他的感知能力十分敏锐,再加上他深不可测的修为,感知的范围更广。他可以肯定,这一带没有修为精湛的修灵者,那只有两种可能,刺客要么服下了散灵丹,就地装扮成普通百姓,要么早已经逃走,人已不在这里,现在再让他判断刺客的踪迹,他也无能为力。 唐寅见状,沉吟片刻,说道:「去阁楼里面,看看还会不会有线索留下来。」他带着尹兰和常封又走回阁楼,先把里面的川军都喊出来,然后方进入其中。 令人失望的是,阁楼里面太干净了,一尘不染,也毫无线索可查,由此也能看得出来,这批刺客都是老手。唐寅在阁楼里面仔仔细细搜寻了两遍,毫无发现,最后只好无奈离开。 按照事先的约定,唐寅和尹兰、常封回到他们刚才吃早点的那家茶馆,等他们回来时,任笑和阿三阿四已坐在里面了。唐寅以眼神询问他三人,任笑和阿三阿四纷纷摇了摇头。 暗道一声好狡猾的刺客,唐寅在任笑身边缓缓坐下。尹兰紧随其后,落座后低声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办?」 唐寅耸肩笑了笑,说道:「什么都做不了!」这里毕竟是川国,不是风国,他们即无帮手,行动又受限,这种情况下想找到刺客,基本没有可能。 尹兰气唿唿地低声说道:「刺客可恶,竟然嫁祸我国,要是找到他们,断不能轻饶。」 唐寅扑哧一声乐了,说道:「我现在感兴趣的是,真的肖香到底在哪,难道她已经算到可能会有人刺杀她,所以才使出移花接木的手段?」 任笑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是啊!头脑精明到未卜先知的地步,确实是太可怕了。唐寅眯了眯眼睛。尹兰疑问道:「公子认为是谁要杀肖香?」 唐寅苦笑道:「可以是任何人,甚至是川人自己。」说着话,他向众人甩下头,说道:「是非之地,我们也不宜久留,走吧!」 「公子,我们回客栈吗?」 「我们已不能再留在大章了,得赶紧回国!」唐寅边向外走边小声说道。 刺杀公主,就算杀的只是个替身,但这也不是一件小事,想必用不了多久大章城内就得全面封锁戒严,挨家挨户的盘查,真要是查到自己这些人头上,事情可就难办了。 只是此时唐寅等人再想离开大章,已经来不及了。当他们走到北城门时,城门已然关闭,城门洞内外站满了川军将士,一个个箭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向城墙上看,川军亦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兵甲如林,巡逻走动的军兵一队接着一队。 见状,唐寅等人又只能无奈地返回客栈。一行人聚在唐寅的房间里,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现在他们等于是被困在大章城内了,六个人,只有唐寅能说出标准的川国口音,一旦川军盘查过来,他们肯定露馅,即便他们不是刺客,也得被川军认定成刺客,如果平白无故地背上这么一个大黑锅,可就太让人气闷了。 「不行!」尹兰勐的挺身站起,走到唐寅近前,急声说道:「大王,我们不能在客栈里等着川军找上门来,得想个办法出城才是!」 「城门已经被封锁,恐怕没有郡首的手谕,我们谁都别想混出去!」任笑在旁提醒道。 「那我们就强行冲出去!」尹兰脸色涨红地说道:「以我们的灵武,区区一些守城的军兵还拦不住我们!」 任笑依旧摇头,说道:「大章城外,一马平川,即便我们能强行翻越城墙,也必然会受到川骑兵的追杀,我们两条腿,又如何能跑得过他们四条腿?我们六个人,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川国在边阳郡的千军万马?」 除了唐寅,他们都不是暗系修灵者,一旦陷入万军重围,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脱困。 心中明白任笑说得有道理,可尹兰仍是不服气地接道:「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就在这里干等着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寅抬头看向尹兰,面带微笑地说道:「还没有火上房呢,你又慌什么!」说着话,他回手敲了敲胸前的徽章,又道:「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川国中央军的骑兵!」 「大王的意思是」 「你说得没错,我们是不能在这里干坐的,起码得和其他的那些川军一样,上街去搜查刺客,盘查百姓!」 说着话,他站起身形,又轻轻嘆口气,嘟囔道:「看来,今天我们是有得累了。」 第985页 众人面面相觑,最怕盘查的人反而去盘查别人,这倒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按照唐寅的意思,众人重新出了客栈,骑上战马,在街道上装模作样的巡逻。 不过唐寅可不是乱走,而是有意向郡首府的方向接近。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确实能成为最安全的地方。在郡首府附近巡逻,他可以就近观察川军的动向,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可以直接冲杀进去,擒下郡首做己方众人的保命符。 唐寅六人刻意围着郡首府巡逻,倒还真没引起川军的主意,当他们又快要逛到郡首府正门的时候,常封突然低声说道:「等一下,有修灵者在郡首府的门口!」 能让常封提到的修灵者肯定不是寻常之辈。唐寅等人立刻勒住战马的缰绳,然后漫步走出拐角,向郡首府的正门那边望去。 只见一行普通百姓打扮的人正在和看守郡首府大门的军兵争论着什么。等了一会,人群里突然传出女子高八度的呵斥声:「本宫是公主,你等再敢阻拦本宫,本宫要你们的脑袋!」 呦!唐寅眼睛一亮,拢目细看,可惜门前的人太多,他看不到说话的那名女子身影,不过通过她那熟悉的话音和语气,他基本可以肯定,那应该是肖香。 「公主?」守门的军兵乐了,上下打量肖香几眼,说道:「小姑娘,如果你是公主,那我还是公子呢!」 「你」那女子显然是气极,等了一会,她话音又起,说道:「这是本宫的信物,你拿给郡首去看,他自会出来接本宫。」 「小姑娘,我看你还是别闹了,这里可不是你随便说笑的地方,赶快走吧!」守门的川军好言提醒道。 「给你看王宫的令牌你不信,给你看本宫的信物你还不信,你真是该死!」女子对守门的军兵也显得无可奈何,等了一会,她又尖声叫道:「邢元!」 「小人在!」 「本宫现在就要进郡首府,谁若胆敢拦阻本宫,你就给本宫杀了他!」说完话,人群中的女子大步走上台阶。 也直到这时候,远处的唐寅才看清楚她的身影,不用走近,也不用看她的正脸,只远远的看她背影,唐寅已可以百分百的确认,此女正是肖香没错。 好一个肖香,城内已闹得天翻地覆,她的真身终于肯露面了。唐寅感觉又好笑又好气。 第1688章 这样太危险了 肖香不再与守门的军兵罗嗦,直接往里面闯,守卫们哪能坐视不理,马上有人跨步上前,拦住肖香的去路,沉声说道:「小姑娘,不要在这里胡闹」 他话还没有说完,跟在肖香身后的邢元已亮出腰间的佩剑,只见空中寒芒乍现,紧接着,上来拦阻的那名守卫发出一声痛叫,踉跄而退。 毕竟是自己人,邢元也有手下留情,他这一剑只是在守卫的大腿上划开一条浅浅的口子,并没想重伤他,更没想杀他。 可即便如此,周围的守卫亦是大惊失色,人们愣了一下,然后纷纷怒吼出声,一拥而上,把肖香这十来号人团团围住。 郡首府的大门外一乱,里面也立刻出来人了,除了冲出更多的军兵外,还走出一名将官。 那名川将先是扫视一番,而后喝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李将军,这个贼女自称是公主,而且还纵容手下人伤了一名我们的兄弟!」有军兵快步上前解释道。 「哦?」那名川将一怔,上下打量着肖香,疑问道:「公主?你是哪个公主?」 肖香昂首挺胸,只用眼角余光睨了川将一眼,目光便已扬到天上去了,她背着手傲然说道:「本宫乃五公主!」 「放肆!」川将大怒,五公主刚在郡城遇刺,便有人来郡首府冒充,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吧!他怒视着肖香,手也握住肋下的佩剑。 「放肆的人是谁,等会自然知晓。」肖香压根就没把川将放在眼里,再次抬起手中的信物,说道:「你拿着这个,去给郡首周聪看,让他马上出来接驾!」 川将看着肖香手中的信物,久久没有做出反应。他不认识肖香,也不认识肖香的信物,不过,这位看似普通一身素衣素裙的年轻女子身上却流露出一股惊人的气势和傲慢,这绝不是普通人所具备的,除非她是个疯子。 他迟疑了好一会,缓缓伸出手来,接过肖香手里的那快玉牌,仔细看了几眼,只觉得很精緻,并未看出有何特别之处,不过他还是沉声说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面见郡首大人!」说完话,他向周围的军兵使个眼色,让他们盯紧肖香这群人,他自己则转身回到郡首府内。 大概只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听郡首府里传来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时间不长,一名身材矮小又肥胖的中年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 到了外面,他定睛一看,站于大门前的素衣女子不是肖香还是谁? 中年人身子一震,话未出口,人已先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向前叩首的同时颤声说道:「微臣周聪,参见公主殿下!微臣护驾不周,导致公主受惊,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身为郡首,他有看过那个遇刺身亡的『肖香』尸体,自然知道是假的,但他心里立刻又有了疑问,真的公主哪去了,现在,这个疑问总算得到了解答,看到公主平安无事的站在自己面前,也让他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第986页 「恕罪?」肖香垂目俯视着跪在自己脚前的周聪,冷冷说道:「周聪,如果本宫未用替身,那么今日横尸街头的可就是本宫自己了吧!身为郡首,你罪无可恕!」 说着话,她一甩袖子,大步从周聪身边走后,临进郡首府前,她还特意环指周围的川兵川将们,气恼道:「都是一群有眼无珠的废物!」 知道她确是公主,众川军无不被吓出一身的冷汗,一个个搭拉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至于郡首周聪,已经吓瘫在地上,肖香以及手下人都进入郡首府好一会,他仍呆跪在地上,还是左右的手下人上来搀扶,才把他强拉起来。 且说在远处街道拐角处观察的唐寅等人,见到肖香进了郡首府,他们纷纷缩回头来,围拢在一起,低声商议起来。 「肖香安然无恙,想必大章城用不了多久就会解除戒严,到时,我们也就可以出城了。」阿四低声说道。 「未必!」唐寅倒不是那么看,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行刺公主不是件小事,即便没有成功,只杀了个替身,此事也不会善了,必定要追查到底。」 尹兰摇头而笑,说道:「刺客明显是有备而来,行刺之后,估计早就跑出城了,哪还会被困在城内?川军封城,实乃多此一举。」 唐寅笑而未语,眼珠转动片刻,他话锋一转,说道:「我们得潜入郡首府去打探一下,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川军又要作何举动。」 任笑和常封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后者说道:「公主身边的灵武高手又有增加,只怕我们还未靠近公主,就先被对方察觉到了。」 「所以说得先散掉灵气,然后再潜入郡首府!」唐寅早就考虑过这一点。 听闻这话,众人倒吸口凉气,散掉灵气后再潜入郡首府,那自身的安全连点保障都没有,一旦被人发现,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了。 尹兰和阿三阿四连连摇头,齐声说道:「大王万万不可,这样太危险了!」 「不如虎穴,又焉得虎子!」唐寅含笑说道:「肖香能想到用替身,必然是对刺客有所觉察,我想,她也应该会知道刺客背后的主谋是谁,既然我们找不到刺客,也只能从肖香身上下手了。」 「可是,郡首府防备森严,我们又要散掉灵气,根本没有接近肖香的可能!」尹兰急声说道。 唐寅面色一正,环视众人,幽幽说道:「你们不能,但是我能。」即便没有灵武,唐寅自身的身手也是极为厉害的,再加上他经过数次的脱胎换骨,自身的健壮早已远胜从前。 听他的意思是要自己一个人去冒险,人们脸色同是一变。 尹兰下意识地握住唐寅的手掌,声音颤抖着说道:「大王怎能自己进去?万一万一」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 唐寅冲着尹兰一笑,拍拍她的胳膊,并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说道:「论潜行,尤其是在散掉灵气之后,你们没人比我更在行,如果我们一起进去,反而目标太大,容易,只我一人刚刚好,放心吧,没事的,何况还有你们在外面接应我,倘若真发生意外,我大可以逃出来嘛!」 听他说得轻松,可是真做起来,又哪会怎么容易?见众人仍是满脸的犹豫和担忧之色,唐寅振作精神,正色说道:「就这么定了,不必再劝!」 说着话,他仰头望天,说道:「现在天近傍晚,等入夜之后,我便潜入郡首府!」 众人谁都没有应话,面面相觑,沉默不语。他们还是认为让唐寅一人去冒险不妥当,不过,唐寅的脾气他们也了解,他认准了的事,基本上没人能够改变。 长话短说,等到入夜,唐寅脱掉身上的盔甲,只着川军的军装,然后又把过于宽松的地方略微紧了紧,感觉整理稳妥了,这才向尹兰等人点点头,低声说道:「我要进去了!」 尹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还能改变注意。阿三阿四说道:「大王可要多加小心啊!」 唐寅点点头,向他们扬头道:「你们在外面也得小心点,若遇到巡逻的川军,能避则避,若实在避不开,也尽量不要开口说话。」 「是!」众人齐齐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唐寅这才收敛心神,先是靠近墙根下静静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随手抓起两块石头,飞身跳上院墙。 蹲在院墙上,唐寅可没有马上翻进去,而是把手里的一块石子先弹出去。 石子落在院中的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等了一会,院子里平静依然,没有发生任何的异样,唐寅这才跳进院内。 别看他散掉了灵气,但身法还是那么的敏捷,从三米高的院墙上跳下来,就如同二两棉花落地似的,所发出的响声都没有他先前扔出的那粒石子落地声大。 进到院内,唐寅立刻蹲在墙根下方的阴影中,两眼眯缝着,闪烁出微微的绿光,仔细地巡视周围。 这里是郡首府的偏院,没什么人住,十分幽静,即看不到守卫,又看不到路过的下人,即便路边的石灯台也没有被点燃,整个院落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 唐寅在心里默默推算,这个时候,郡首款待肖香的宴席差不多也该结束,如果她没有休息,那么必然是在郡首府的正厅议事。 想到这里,他慢慢站起身形,先是小心翼翼的缓步前行,没有发现异常,随即加快步伐,动作迅速地向郡首府正厅方向而去。 第987页 出了偏院,再想继续潜行,已变得不再那么容易。路边的石灯台已全部被点燃,每隔几步便能看到站岗的军兵,而巡逻的军兵更多,一队接着一队。 唐寅不敢走郡首府内的道路,只能紧紧贴着墙根,藉助草木和阴影的遮挡,走走停停,缓慢潜行。 第1689章 有证据 修为的提升有时候也未必就是件好事,比如唐寅现在。如果他的修为只在灵化境以下,此时根本无须服下散灵丹,他所散发出来的那点灵压也不太会被旁人察觉到。 可他此时的修为已达到恐怖的灵空境,哪怕他再刻意收敛自身所散发出来的灵压,仍会让附近的修灵者有所察觉,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服下散灵丹,彻底散掉体内的灵气。 从偏院到正厅这段并不算远的路程,唐寅走一会,停一会,行进缓慢,有些狭窄又被军兵看守住的路口,他根本无法通过,只能先爬到一旁的屋顶上,在由房上悄悄潜行过去。 等唐寅好不容易接近正厅的时候,已足足过了半个钟头的时间。他绕到正厅的后侧,见左右无人,身子慢慢低下去,并缓缓地深吸口气,接着,身形勐然弹射而起,足足窜起三米多高,先是抓住房梁,借着惯性前后一盪,脚尖勾到房檐,腰眼再用力向上一挺,人已站到了房上。 上到房顶,他立刻趴伏上来,先是向周围观察一番,没有发现能看到自己的岗哨,这才缓慢地向前爬去。 他快要接近房顶的最高点时停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身下的一块瓦片,使其露出一条缝隙,他眯缝着眼睛探头向下看去。 大厅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唐寅看得真切,只见居中而坐的正是肖香,而坐在两旁的基本都是她那些穿着便装的手下护卫,包括邢元和钱南二人。 众人当中,只有郡首周聪穿着官服,此时正如坐针毡地在肖香下手边陪着笑。 酒席似乎刚刚被撤掉,肖香坐在那里正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净口。 等到肖香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了,并发出满足的嘆息声时,周聪总算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他没笑硬挤笑,问道:「公主殿下,饭菜是小人请郡城里最好的厨师做的,可还合公主的口味。」 「虽说和王宫里的厨师比起来还有些差距,不过也算不错了。」 肖香心平气和地柔声说道,可紧接着,她又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狞声说道:「别以为只用一顿饭菜就可以打发了本宫,今天的事,本宫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周聪身为一郡之首,在川国也算高官,对这位五公主,他『有幸』见过几次,也没少听过她的传言,知道她性情嬗变,任性刁蛮,目中无人,极为难缠,这次自己犯到她的手上,也活该自己倒霉了。他没笑硬挤笑,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小人罪该万死,保护不周,让公主殿下受了惊吓,还让公主殿下的替身惨遭横祸!」 「小玉的尸体现在在哪?」听他提到自己的替身,肖香才把代自己被刺的那个『冤死鬼』想起来。 「小玉?」周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拱手回道:「回禀公主殿下,小人已把小玉小姐的尸体安置在郡首府的后院,并派人严加看管,封锁消息,现在城内的官员和百姓还以为遇刺的是公主殿下本人呢!」 「恩!」肖香对他的做法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说道:「小玉也怪可怜的,你负责把她厚葬了吧。」 「是、是!」周聪应道:「公主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不等他把话说完,肖香的眼睛顿是一瞪,沉声说道:「一个死鬼,还让本宫看什么?你想让本宫知道今日若未用替身会死得多么惨吗?」 周聪汗如雨下,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光,自己这张嘴巴太多话,他连连摇头,急声道:「不、不、不,小人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哼!」肖香冷笑一声,白了他一眼,嘟囔道:「量你也不敢。」 在那个等级森严的时代,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身边的人对她而言都只是个玩具而已,她又怎会投入真感情,哪怕那名侍女是替她而死的,当然,这与肖香的本质是好是坏也并无多大关系,她的性格是由那个时代和特殊的身份背景造就出来的。 看到肖香的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周聪又壮着胆子说道:「公主殿下,属下已经查明,今日行刺之事乃风国潜入我国的细作所为!」 「是风人干的?」肖香挑起眉头,凝视着周聪。 「是的,是的!」周聪边擦汗边回道。 「那本宫倒要问问你周大人了,你是怎么查出此事是风人所为的?」肖香扬着下巴笑问道。 「小人有证据!」说着话,周聪向肖香欠了欠身,然后站起身形,向门外连连挥手,催促道:「拿上来,快拿上来!」 随着他的话音,一名家僕打扮的中年人手中端着托盘,一熘小跑的来到周聪身边,把托盘递给他。 周聪接过,正要送到肖香眼前,一旁的邢元已挺身站起,抢先接过托盘,仔细查看一番,然后才恭恭敬敬地放到肖香面前。 在托盘上,摆放着两支血迹斑斑的钢箭。肖香皱了皱眉头,疑问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刺客射杀公不,射杀小玉小姐的两支箭矢,公主请看,箭矢上皆刻有军械司的字样,据小人调查,只有风国才有军械司这个名字,那是风国专司研究和生产特殊武器的地方,所以说」 第988页 「所以说,根据这一点你就认定刺客是风人!」肖香抓起一根钢箭,然后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周聪近前,笑盈盈地说道:「风人来行刺本宫,生怕旁人不知是风国所为,还特意留下风国的专属箭矢,你当本宫是笨蛋吗?」说着话,她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抬起手中的钢箭,对准周聪的大脑袋狠狠抽了下去。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钢箭正抽在周聪的肥脸上,后者疼得嗷的怪叫一声,紧接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如倒蒜,尖声叫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猪啊!就算养头猪都比你来得聪明!」肖香看着脸上那道红凛子已渗出血珠的周聪,仍感不解气,又提腿一脚,把不停磕头的周聪踢开,然后将手中钢箭用力摔在地上,凝声说道:「风人若想杀本宫,还何须等到现在,还何须如此的大费周章!」早在她在风军大营,早在她和唐寅被困在地道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上千百个来回了。 周聪跪坐在地上,脸颊疼的已经麻木了,汗水混合着血水,让他的半张脸都变成大花脸。他颤声说道:「对、对、对,公主殿下分析得极是,是小人愚笨,是小人无能,哦只是,不知公主殿下以为刺客是何人所为!」 「哼!当然是那些看本宫碍眼又想立刻挑起川风战争的人了!」肖香冷笑出声,看着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可怜兮兮的周聪,她又良心发现地走上前来,抓着他肩膀处的衣服,边拉边说道:「起来吧,本宫打你,也是为了提点你,让你吃个教训,以后变得聪明一点。有时候眼睛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现在你懂了吗?」 周聪闻言,眼泪都掉了下来,现在他对肖香都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了,也不知是该恨她还是该感激她,他对肖香只剩下一个印象,那就是善变,他从未见过如此善变的女人,一会和蔼可亲的像个仙子,一会又成了暴戾专横的魔鬼。 「是、是,公主殿下教训的极是,小人知错,小人铭记公主教诲。」他边说着话,边颤巍巍地站起身。 「本宫出手是重了一点。」肖香审视着周聪脸上的血痕,还啧啧两声,侧头说道:「邢元,来帮周大人上药。用父王赐给本宫的药!」 听闻这话,刚起身的周聪两腿一软,又跪了回去,公主这到底是要赏赐自己还是要害死自己啊? 肖香未在理会他的反应,转身形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手臂支在桌子上,托着香腮,喃喃说道:「父王调本宫回都,本宫还不想回去,本打算来个移花接木,弄个假的回都,煳弄父王,结果却发生了这档子事,看来,本宫不想回都都不成了。」 原来如此!听着肖香自言自语的嘟囔声,就位于她头顶上方的唐寅差点笑出声来,嘴角不自觉的高高挑起,原来肖香不是未卜先知,而是想应付肖轩的调令,所以才弄个替身来矇混过关,结果却被她歪打正着的躲过一劫,看来肖香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呢! 不过,她还是很聪明,首先就把刺客是风人这一点给排除掉了,而且听肖香话里话外的意思,对这些前来刺杀她的刺客是受何人指示,似乎也多少推算出一些端倪。 等邢元给周聪上好药后,肖香说道:「明日,本宫便要回都,在边阳郡的这段期间,本宫的安危就由你周大人负责了,如果本宫推算没错的话,刺客还是会继续来行刺,但本宫可不想再找第二个替死鬼,接下来若是再发生意外,周大人,你就该洗干净自己和家人的脖子,等着砍头了!」 第1690章 难度可想而知 周聪身子哆嗦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公主请放心,小人必将竭尽全力,保障公主在边阳郡的安全!」 「你最好能做得到!」肖香冷笑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边向外走边说道:「给本宫安排好住处了吗?」 「是、是、是!就在后院!」周聪急忙跟上肖香,献宝似的说道:「小人于后院已做了最周密的部署,就算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打扰到公主殿下。」 肖香闻言脸色缓和了一些,未在说话,由众护卫和周聪簇拥着走出大堂,直奔郡首府的后院而去。 郡首府的前院和后院之间的距离不算短,对藏于暗中的唐寅而言,这又一段艰难又充满危险的路程。 因为公主要下榻在后院,周聪在这里可布置下了重兵看守,明岗暗哨密布,就差没直接派人把整个后院包围起来了。如此情况下,唐寅若想不被人察觉地混进去难度可想而知。 当他接近到后院的时候,院墙外都是站岗的军兵,毫无缝隙可钻。唐寅在暗处观察许久,没有发现可潜行进去的途径。他暗嘆口气,正感气馁之时,忽听后方有轻微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瞧,原来是两名郡首府的丫鬟正向后院这边走来。 唐寅心中一动,眼珠随之转了转,随即从地上摸起两颗小石子。等到那两名小丫鬟距离后院还有二十几步的时候,他将扣在手指间的一颗小石子勐然弹出。 这颗石子不偏不正,刚好打在一名丫鬟的脚踝上,那丫鬟哎呦一声,站立不住,摔倒在地,另一名丫鬟正向上前搀扶,唐寅又把另颗石子弹出,正打在另名丫鬟的膝弯。 「啊」另名丫鬟也发出一声惊唿,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她二人相继摔倒,滚成一团,立刻引起后院处站岗军兵的注意。 第989页 由于夜色太黑,距离又较远,站岗的川兵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首的队长向左右的手下人挥挥手,带着十多号川兵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 「什么人?」队长率先喝问道。 「大人,是是婢女」看到冲过来这许多的军兵,两名小丫鬟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在路边垂首而站。 看清楚来人原来是府内的丫鬟,众军兵纷纷嘘了口气,队长皱着眉头,不满地低声训斥道:「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一名小丫鬟怯生生地说道:「回禀大人,婢女婢女走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就摔倒了!」 队长和川兵们下意识地低头看看,地面平整,毫无坑洼、凸起之处,也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队长暗暗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说道:「以后走路小心点,若是惊扰到了公主,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婢女记住了」看她俩又委屈又害怕的都快哭出来了,队长向二女挥挥手,说道:「快走吧!」说完话,他又向左右的军兵甩下头,退回到院墙下的各自岗位。 而就在他们离开的这一眨眼的工夫,唐寅已成功翻过院墙,跳进了院内。要在后院中找到肖香的住处很容易,只需查看拿个房间里的灯最亮、外面的守卫最多即可。 肖香住处外的守卫得有数十号人之多,而且大多都是修灵者,唐寅难以接近,他故技重演,再次窜到房顶上,小心翼翼地移开瓦片,眯眼向房内观瞧。 此时,房间里雾气腾腾,即使以唐寅的目力都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楚房内的情况。 只见在屋子的内室摆放了一只大木盆,里面乘满热水,肖香正裸地坐在其中洗澡,裸露在水外的皮肤看上去粉嫩嫩、红扑扑,格外迷人,旁边还有两名丫鬟在伺候着。 唐寅虽不是君子,但也没有偷看女人洗澡的习惯,他将移开的瓦片又慢慢合上,然后躺在一旁,闭目冥神。等了大约有两盏茶的时间,肖香终于洗好,由丫鬟搀扶着走出浴盆。 看到丫鬟们将浴盆抬了出去,唐寅再次移开瓦片,向房内观瞧。屋内的雾气渐渐散去,唐寅也看得更加真切。此时,肖香已坐在梳妆檯前,正由一名贴身的丫鬟为她梳头。 不过她身上仍是片缕未挂,还粘满细微的水珠。唐寅看得暗暗摇头。正在这时,房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很快,一名丫鬟走到肖香身边,低声说道:「公主,邢先生到了。」 「恩!」肖香慢条斯理的应了一声,而后缓缓站起身,张开手臂,立刻有丫鬟将一件白色的丝袍穿在她的身上。随意地把丝袍上的带子系了系,然后她方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公主殿下!」过来报信的丫鬟转身走出内室,时间不长,邢元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肖香正坐在梳妆檯前梳头,他必恭必敬地屈膝跪地,说道:「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肖香微微摆了摆手,周围的丫鬟们会意,自动自觉地退出房间,出去之后,又把房门小心的关严。 她拿着梳子,对照着面前的铜镜,边梳理秀髮,语气落寞地问道:「邢先生,你说这是为什么?他们就那么欲除本宫而后快嘛!」 邢元闻言,脸色明显一黯。他伺候在肖香身边已超过二十载,可以说是看着肖香长大的,对肖香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他很清楚肖香现在说的是谁,不过,他却无言以对。 宫廷的内斗,向来都是最残忍又最黑暗的,也不是他这个外人能随意插上嘴的。 他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头慢慢垂了下去。 「父王有那么多的子女,他们为何偏偏看本宫不顺眼!」正在梳头的肖香勐的把手中的梳子摔在面前的铜镜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邢元身子一震,低声说道:「大王最宠爱公主,而且我国又一直没有立长的传统,所以所以?」 「所以,本宫的哥哥、姐姐甚至弟弟、妹妹们便视本宫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肖香脸上的落寞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与狰狞,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此事,本宫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本宫也不会再忍让!」 「公主的意思是?」 肖香光着小脚,走到邢元面前,站定,冷冷问道:「刑先生以为谁的可能性最大?」 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对粉白的小脚丫,邢元的头垂得更低,额头上也渗出汗珠。 谁的可能性最大?这话又岂是他敢妄加推测的!他沉默半晌,方颤声说道:「属下属下不知!」 「你不是不知,而是不敢说吧!」肖香弯下腰身,把邢元拉起来,然后转身走到床榻前,坐下,深深吸了口气,冷声说道:「如果本宫猜得没错,刺客应该就是大哥派来的,大哥想除掉本宫已不是一天两天,这次,大哥主张对风速战,本宫又向父王建议缓战,想必,我这位大王兄对本宫也更加不满了。」说着话,她趴在床榻上,一对美目闪烁着火光。 邢元走上前来,轻柔着肖香的玉背,低声说道:「大公子深得新贵的拥护,在地方上的势力也是根深蒂固,尤其是与血衣侯交情莫逆,公主回都之后,若与大公子公然翻脸,只怕,于公主不利啊。」 肖香慢慢眯缝起眼睛,并舒适地嘆息了一声,在邢元的按摩下,她心中的怒火也渐渐消散,她喃喃说道:「据说,血衣侯已将他的洪家军派到边阳郡了。」 第990页 「是的,属下也听说了。」邢元点点头。 「他这是要战啊!血衣侯一直都想把他的洪家军编制扩充到十万,父王始终没有应允,只要川风战事一起,中央军的损耗必然大副增加,届时,父王也不得不倚仗他们手里的家族军了,洪家军也就可以趁机名正言顺的扩编。」肖香慢悠悠地说道。 「是的,公主英明!」邢元摇头嘆息道:「属下常常以为,与外敌想比,存在于我国内部的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其实更加可恶,也更加恶毒!」 「是啊!」肖香露出苦笑,幽幽说道:「外敌只能伤我皮毛,内患却可毁我筋骨!」 「公主,血衣侯战之事,不可不防啊!」邢元说道:「现在洪家军只调两个兵团到边阳郡,若朝廷未理,属下想,恐怕用不了多久洪家军整部都会进入边阳郡,到时他们若主动向风国挑起战端,中央军也得被迫参战,到那时,两国的战争就无法阻止了。」 肖香咯咯娇笑,说道:「如果洪家军真敢主动挑衅的话,那倒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借用风军之手将其一举歼灭,也等于帮父王除去一块心病。不过,血衣侯没有那么笨,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拿他苦心经营的洪家军去冒险的。」 邢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道:「公主所言极是!」 肖香摆摆手,示意邢元不必再按了,她说道:「你平时要帮本宫多留意修灵者,尤其是那些厉害的灵武高手,能拉拢到本宫身边的就尽量拉拢,哪怕是消耗再多的银子。」 邢元心头一惊,低声问道:「公主是要?」 第1691章 在所不辞 「本宫不会坐等着挨打,更不会坐以待毙!」肖香表情冷峻地说道:「谁要杀我,我便要与他斗个鱼死网破!」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嘆息了一声,无奈道:「只可怕,常封背本宫而去,若有他在本宫身边,本宫还何惧区区几名刺客,本宫的兄弟姐妹们还有谁敢派刺客来刺杀本宫?」 她这番话明显是夸大其词,当然,也是故意说给邢元听的。 后者闻言,身子果然为之一震,在床榻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拱手说道:「属下誓死护卫公主,哪怕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你的忠心,本宫自然明了,现在本宫最信任也唯一能倚仗的,就只有先生你了。」不知何时,肖香的美目当中已泛起点点的泪光。 邢元的身躯再次一震,向前叩首,动容道:「殿下!」 「本宫有些累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肖香吸了吸鼻子,轻轻挥了下手。 「是!属下告退,公主尽管安心休息,倘若真有刺客前来,他得先踩过属下的尸体!」邢元站起身形,又向床榻上的肖香深施一礼,这才转身走出内室。 等他走后,肖香一骨碌从床榻上坐起,大眼睛也瞪得滚圆,其中哪还有半点泪光,她冷冷哼笑一声,气唿唿地嘟囔道:「想和本宫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半斤八两!」 一直趴在房上的唐寅差点被肖香变脸如翻书的模样逗笑了,这个女人,刁蛮又傲慢,看上去像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小公主,实则可不简单呢! 通过肖香和邢元之间的交谈,唐寅也能体会到川国内部的复杂情况,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王位,公子和公主们之间明争暗斗,甚至都已到了难以共存的地步。而中央朝廷和地方上的家族军也有着难以化解的矛盾和猜忌,可以说,川国内部所面临的困难,并不比风国少。难怪肖轩不愿意马上和己国开战呢,实在是川国自身也有一身体下半部的问题要处理。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唐寅摇头而笑,并非嘲笑,而是苦笑,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对川国幸灾乐祸。 看着肖香在屋内精力旺盛的念念有词,唐寅已没有兴趣再继续听下去,他将移开的瓦片又慢慢合上,而后,动作轻缓地从房顶上滑下来。 郡首府的后院进来困难,出去更不容易,他在院中的暗处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找到川军换岗的机会,翻墙而出,随即快速地退出郡首府。 他是从偏院进来的,也是由偏院出去的,等到他了外面,双脚刚刚粘地,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便跑过来数人,唐寅定睛一看,正是尹兰、阿三阿四、任笑、常封五人。 「大王,你没事吧!」尹兰最先冲到唐寅身边,满脸关切地上下打量他。 唐寅淡然一笑,随口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大王怎么进去这么久,我们都快急死了。」尹兰的话中即带着关心,又隐隐流露出一丝埋怨。 「里面防卫森严,是耽误了一点时间。」唐寅环视众人,话锋一转,又问道:「你们一直都等在这里吗?战马呢?」 「我们不放心殿下,所以也就一直没有离开。」任笑回手向后面指了一下,说道:「战马都系在那边。」稍顿片刻,他又问道:「殿下在里面都打探到了什么?」 「看到的和听到的还真不少呢。」唐寅乐呵呵地说道,在心中还补充一句,包括肖香洗澡!在阿三阿四的帮助下,他重新穿戴好川军的盔甲,然后与众人纷纷上了战马,边环绕着郡首府慢慢走动,他边把此行的经过向众人详细讲述一遍。当然,看到肖香洗澡那一段他隐去没提。 听完他的话,众人同是一惊,任笑连连摇头,说道:「真想不到,刺客竟然是肖香的兄长派来的,难道他们不是亲兄妹吗?」 第991页 神池不存在公子和公主之间争权夺势的问题,甚至公子和公主们能碰到面的机会都少,在夺嫡争位这种事上,任笑还是很纯洁的,在他看来,兄弟姐妹,骨肉相连,互相残杀,简直难以理解和想像。 唐寅轻嘆道:「在王位面前,别说兄弟姐妹,哪怕是父母这样的至亲,关键时刻也能下得去恨手啊!」 任笑依旧摇头,表示理解不能。尹兰这时候说道:「大王,既然这是川国内部的事,咱们也就别插手了,等明天肖香离开,郡城解禁,我们就赶快回国吧!」 唐寅摆摆手,说道:「我们还不能走!」 「那大王要?」 「我们得在暗中护送肖香一段,至少得送她出了情况负责的边阳郡。」见尹兰满脸不解和焦急的要说话,唐寅向她摆摆手,解释道:「确保肖香的安全,与我国有利。肖香的主张是缓战,这符合我国的利益,其次,肖香与川国的公子、公主们矛盾重重,这次她回都,之间的矛盾更要被激化,川国王族之间的内斗也势必会浮上水面,只要王族内部一乱,朝廷也必然会乱,这会给我们创造出很多的方便。」 尹兰扁了扁嘴,即便明知道唐寅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听他说要暗中护送肖香,她仍觉得心里不舒服。她小声嘀咕道:「大王该不是看肖香貌美,便生出怜香惜玉之情了吧!」 周围众人闻言,皆忍俊不止,尹兰虽然不是大王的女人,但简直比夫人、王妃的醋劲还要大。 唐寅则翻了翻白眼,懒得接话。任笑仰面而笑,大手还在尹兰的背后用力拍了拍,笑道:「放心吧,我看有你在,你家大王不会再对其他的女人有非份之想的。」 尹兰玉面绯红,先是瞪了任笑一眼,接着又偷眼瞧瞧唐寅。此时,后者正一边弹动着手指一边转动眼珠,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众人在郡首府的附近找到一条相对幽静的小胡同,然后纷纷下马,和衣而睡。想暗中护送肖香离开边阳郡,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当晚无话,翌日清晨,郡首府内外有了动静,只见府门外,云集起大批的川兵川将,在军兵当中,还停有一辆高大豪华的马车。 等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肖香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下、侍女的簇拥下,终于走出郡首府大门,出来后没有做片刻停留,直接钻进马车里,而后,川军队伍启动,直向南城方向而去。 早已醒来的唐寅等人看得真切,他们先把公主仪仗的大队伍让过去,然后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看起来,他们也像是公主仪仗中的一部分,是殿后的骑兵。 仪仗后面的川兵很快也发现了唐寅等人,有数人停下脚步,等唐寅等人骑马来到他们近前时,其中有人问道:「你们是哪个军的?」 唐寅不动声色,从容不迫地掏出军牌,说道:「中央军第五军团!」 「你们不是应该在边境吗?」 「是金将军派我们来护送公主殿下回都的。」唐寅想也没想地说道。金卓有没有派人护送肖香,唐寅根本不清楚,不过,看肖香的仪仗里有中央军的骑兵,他推测可能是金卓指派的。其实,那还真就不是金卓派出的骑兵,金卓的任务就是镇守边境,护送公主一事,不归他管,他若派兵护送,哪怕是出于好心,也属越权行为。 唐寅不懂这些,地方军就更不懂了,听他说是受上将军金卓所派,而且公主仪仗里还确实有中央军骑兵,众人也就不疑有它。 他们边随着唐寅等人继续往前走着,边问道:「你们骑兵不是应该走在前面吗,怎么就你们几人留在后面了?」 唐寅故作无奈地苦笑一下,说道:「千夫长大人不待见我们几个,便把他们调到后面殿后了。」 众川兵相视一笑,原来不仅地方军是这样,中央军也是如此啊!其中一位年岁较大的川兵说道:「得罪了千夫长,那你们以后可就有苦头吃了,我看你们千夫长对你们还算不错,只是调你们来殿后,若把你们派到前军当斥候,一旦遇敌,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了。」 「这倒也是!」唐寅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和殿后的这些川兵们熟悉了,唐寅六人的行事也变得方便许多,不需要再刻意的躲躲藏藏,提心弔胆的生怕被人发现,可以和川兵们走在一起,对他们的身份也多了一层掩护。 很快,公主仪仗的队伍出了大章,南下去往泗州县。只要再穿过泗州县,便可以进入川国的昇平郡。 只是泗州县这个地方不太好走,多山多林又多水多泥沼,官道也不是笔直的,而是在县内绕来绕去,本来并不算大的一个县,要纵穿此地,起码得花上四、五天的时间。 在进入泗州县的第三天,仪仗队伍行到凌云山一带。凌云山是川国的名山之一,以山高山险着称,官道就位于山下,沿山而过。 第1692章 返迴风国 凌云山一带地形险峻,容易设伏,尤其适合少量刺客设伏打袭击。不过,队伍行过凌云山时并没有发生意外,畅行无阻地悉数通过。 过了凌云山,接下来的路程便平坦了许多,按照唐寅推算,再有两天的工夫,肖香的仪仗足可以走出边阳郡,进入到昇平郡地界,到时,自己也该返迴风国了。 长话短说,两日后,仪仗队伍顺利抵达边阳郡和昇平郡的交界处,再往前行百里左右,就是昇平郡通县的乐沙城。 第992页 此时,天色已暗,仪仗队伍的主将特意询问肖香,是趁夜前行百里进住乐沙,或是原地驻扎,等明日天亮再赶路。 夜间行军,多有不便,也容易被刺客钻了空子,肖香考虑片刻,责令主将,原地扎营,今夜己方就露宿在野外。 主将没有异议,领命而去,将仪仗队伍带到距离官道不远的树林当中,于林中安营扎寨,并亲自指挥手下的川兵川将在营地四周布防。 队伍在此地只是临时居住一晚,营地很简陋,只支起几顶帐篷,供公主和随行的护卫休息,大多数的将士都是直接躺在草地上,枕兵和衣而睡。 唐寅、尹兰、阿三阿四、任笑、常封六人也在营地当中,他们坐在一堆篝火的周围,低声商议着接下来的行程。 阿三低声问道:「大王,现在公主仪仗已经平安进入昇平郡,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国了?」 尹兰大点其头,接道:「这一路走来,十分太平,看样子刺客应该不会再出现,我们得及早回国才是,不然再继续深入下去,只怕以后难以脱身。」 这次唐寅没有再反对,他点点头,应道:「好!等到明天,仪仗去往乐沙城时,我们找机会返回边阳郡。」 听闻他终于同意回国,众人脸上皆露出喜色,毕竟川国国内太危险,能早一点离开,就少一分危险。 他们正说着话,有两名川兵走了过来,众人举目一瞧,都是『老熟人』了,这些日子,唐寅等人和他们都是走在仪仗队伍的最后面。 两名川兵一长一少,年轻的还不到二十,年长的那位则年近四十。两人笑呵呵地走过来,笑问道:「兄弟们在聊什么?」 尹兰等人纷纷闭嘴,谁都没有接话。唐寅含笑扬起头来,笑道:「没什么,只是说说路上遇到的新鲜事。」 「哦!」年长的川兵在唐寅身边坐下,然后环视众人一眼,摇头说道:「你的这几个兄弟似乎都不怎么爱说话啊!」 唐寅仰面而笑,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他们都是闷葫芦,只有我的话最多。」 年长川兵也乐了,等了片刻,他收敛笑容,轻嘆口气,说道:「小兄弟,老哥是来向你辞行的。明日到了乐沙,我们也就该回郡城了,这些天相处,我们也算投缘,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了。」 他要不说,唐寅都差点忘了,仪仗中的川兵有相当多一部分是边阳郡的郡军,现在到了昇平郡地界,保护公主的工作自然要由该地的地方军接手,边阳郡郡军也得撤回本郡了。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这名老兵的肩膀,说道:「我们也要回边阳郡戍边的,等路过郡城的时候,我和兄弟们再去探望老哥你!」 「如此甚好!」老兵喜笑颜开地说道:「到时可千万记得要来找我,老哥我做东,招待你们兄弟!」 「哈哈!」唐寅笑道:「那我就代兄弟们先多谢老哥了。」 「还和老哥客气什么!」 老兵又和唐寅闲聊了一会,这才起身离去。等他走后,唐寅向众人摆摆手,说道:「时间不早,大家也快点休息,明日,我们恐怕得赶一天的路,今晚得养足了精神才行。」 众人纷纷点头,一个个在篝火旁躺了下来。唐寅睡得很快,躺下没过多久,唿吸就变得冗长而匀称。 不管在什么环境下,以最短的时间进入睡眠状态,最大可能的恢復精力和体力,这也是他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 夜,乌云遮月,营地中的篝火渐渐变弱,最后相继熄灭,林中开始变成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等到五更天的时候,睡梦中的唐寅突然睁开眼睛,他躺在原地没动,等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并没有听到异响,更没有看到敌人,但他却敏锐地嗅到一股血腥味,营地周围茂密的丛林里不知何时已充满浓浓的杀气。 有敌人!这是唐寅的第一反应,他下意识地扣住肋下的佩剑,向外拔出一截。沙!剑锋出鞘,发出细微的声响,不过,这个细微的声响已足可以将周围的尹兰等人惊醒。 人们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看见唐寅仍躺在地上,不过佩剑也拔出一半,剑锋在夜色中正闪烁着阴森的寒光。 「大」尹兰身子一震,向要坐起身发问,唐寅抢先发出嘘的一声,示意尹兰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见唐寅面色凝重,眯缝起来的虎目不时流淌过锐光,即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众人也能猜出个大概。他们身子同是一僵,按照唐寅的意思,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 等了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人们仍未发现异样,任笑忍不住细声问道:「殿下,怎么了?」 「有人死了,林中可能有敌人!」唐寅同样细声说道。 有敌人?众人心头一惊,下意识地转动眼珠,向四周的树林里看去。 林子里黑漆漆,静悄悄,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黑暗就还是黑暗,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即便是常封,都未能察觉到林子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常封的感知能力极为敏锐,只要他的附近有修灵者存在,皆逃不过他的感知。可是川军当中有许多修灵者,他们分散在营地的四周布防,就算真来了偷袭的刺客,单靠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灵压他也分辨不出来那究竟是刺客还是川军。 唐寅的感觉并没错,林子里确实出现了刺客,而且还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数十上百人之多的刺客。 第993页 这群刺客,数量惊人,一个个皆罩有黑色的灵铠,手中持着钢弓,尤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中还混有大批的黑暗修灵者。 刺客们对川军的布防似乎了如指掌,无论是明哨、暗哨,其所在的位置他们都瞭然于胸,人还没到,灵箭已先行射出。 他们所射的灵箭力道太大,射速也太快,站岗、放哨的川兵大多都是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被他们一一射杀。 而且这些刺客的箭法精准得惊人,箭无鬚髮,皆能命中对方的脖颈,使川兵在中箭之后当场毙命,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他们在林中足足杀掉百余名川兵,可由始至终,树林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更没有惊动营地里正在休息的川军主力。 刺客渐渐接近营地,嗖,随着急促的破风声,又有一支灵箭射出,一名正蹲在树梢上放哨的川兵被这一箭直接命中喉咙,灵箭穿透他的脖子,深深钉在树木中,那川兵的尸体立而不倒,直接被钉在树上。 灵箭穿透人体的闷响声终于惊动在营地门口站岗的川兵,几名川兵面面相觑,然后高举着火把,不约而同地向树林中走去。 正往前走着,一名川兵忽听到滴答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自己的头盔上,他本能反应地抬手摸了摸,头盔上黏煳煳的,把手放下来一看,掌心里通红一片。 是血!川兵吓了一哆嗦,急忙抬头上望,只见一名川兵的尸体挂着树干上,双腿悬空,来回打晃,鲜血顺着他的盔甲一直流到脚尖,又由脚尖不断地滴淌下来。 啊?川兵脑袋嗡了一声,张大嘴边,正要尖叫,可是勐然间,在他们几人的周围突然出现数条黑影,他们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在一连串的寒光闪过后,人们已同时扑倒在血泊当中。 暗系修灵者就是天生的刺客,暗影飘移令他们神出鬼没,形同鬼魅。杀光这几名川兵,刺客们环视一周,没有再看到其他川兵,这才向后方招了招手。 只听树林里沙沙声响,走出来密压压一大群修灵者,没有人说话,众人动作统一,纷纷背起手中的钢弓,抽出肋下的佩刀,一个个卯足力气向营地内沖了过去。 即便是在营地内部,也有站岗或巡逻的川兵,当刺客们冲到肖香下榻的营帐附近时,正好和一队巡逻此地的川兵碰了个正着。 在己方大营的深处,突然看到前方快速奔来这么一大群的黑影,川兵们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也分辨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可是还不等他们发问,满天的电光已先飞射过来,等电光掠过之后,再看这队川兵,每个人深上皆插满了灵刀,一个个就像刺猬似的倒在血泊里。 黑影们速度不减,继续向前飞奔,当他们从川兵尸体旁跑过时,顺势再一一拔出各自的灵刀。 这些人,与其说是刺客,倒不如说是受过严格正规化训练的军队,行动统一,配合娴熟,相互之间甚至都到了无须言语沟通便可达到一致的程度。 第1693章 千疮百孔 刺客无声无息的杀进川军营地当中,直奔肖香所在的营帐而来。这里的营帐共有五座,他们却好像早就知道肖香在哪座营帐里。 等他们来到肖香营帐的近前后,立刻散开,将营帐团团包围起来,而后分出两人,提着灵刀,小心翼翼地走向营帐的帐门。 两人来到帐门前,其中一人以灵刀挑开帐帘,另一人则身形一侧,闪入营帐之内。他刚刚进来,耳轮中就听身侧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劲风向他头顶袭来。 这名刺客反应也快,想都没想,第一时间横起手中的灵刀。 只听得噹啷一声脆响,一把灵剑狠狠砍在他的灵刀上。刺客的修为不弱,但出剑之人的修为更高,这势大力沉的一剑,直接把刺客震跪在地。 还没等他站起身还击,营帐里突然之间灯火通明,刺客抬头再看,原来营帐里早已经站满了人,而且全是肖香的护卫,刚才出剑之人,就是她的护卫之一。 原来对方已有所察觉!那刺客使出全力,将手中灵刀全力向外一挥,推开压在刀锋上的灵剑,接着,他又大吼一声,不管不顾地直接杀向人群当中的肖香。 人未到,灵波先射出,狭长的灵波在空中打着横,扫向肖香。未等灵波扫到肖香近前,一名护卫已抢先出剑,立噼华山的凌空虚斩,同有一道灵波激射而出。 嘭!两道灵波接触到一起,撞了个粉碎,营帐里劲气横飞,一时间,帐篷就像只充了气的气球,从外面看,鼓得圆滚滚的。 一击不中,刺客速度也未减,仍是沖向肖香。 众侍卫们纷纷出剑,扑、扑、扑,剑锋破甲入肉之声连成一片,再看那名刺客,浑身上下至少中了十多剑,剑剑都是由他身前入,在他背后探出。 刺客惨叫一声,直到死,他还是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把灵刀恶狠狠甩出,飞取人群中央的肖香。 噹啷!当灵刀穿过人群,射到肖香面前时,站在她身边的邢元出剑招架,随着一声脆响,灵刀被弹开,打着旋向上飞出,又是扑的一声闷响,灵刀将帐篷的篷顶划开一条大口子,直接飞到帐外。 看着惨死于自己身前的刺客,还有那对直到死都瞪得滚圆的眼睛,连肖香都不由得为之动容。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死士,为了杀自己,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第994页 她心里正琢磨着,忽然之间,营帐的四周传来一阵沙沙声,篷布被人从外面纷纷划开,紧接着,无数的刺客窜了进来,与此同时,一道道灵波、灵刃、灵刺纷纷向肖香席捲而来。 肖香身边的护卫们也不白给,这些人,都是肖轩精挑细选出来的王廷护卫,个个都有一身精湛的灵武。人们纷纷吶喊出声,各自施放灵武技能,与杀进来的刺客战到一处。 现在,刺客们已不再是暗中行刺,而是演变成了明攻。 肖香的营帐在混战当中已变成了碎布,放眼望去,她的周围到处都有交战,到处都有修灵者在互相拼杀,现场又岂是一个混乱所能形容。 如此乱战,自然也惊动了整座营地里的川军,无数的川军吶喊着冲杀过来,可是,川军当中的修灵者大多已被派到营外站岗警戒,并被刺客们逐个击杀,现在留在营内的基本上都是些普通的士卒,他们冲上去的快,倒下的更快,外围的刺客们对他们下了死手,人们如同下山的勐虎,杀入川军人群里,灵刃在手,上下翻飞,直把周围的川兵砍倒一片又一片。 且说处于战团最中央的肖香,她是刺客们首要的攻击目标。刺客本就人多,灵武也高强,要命的是,这些人还个个都是死士,为了杀掉肖香,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拼命往上冲杀。肖香周围的护卫们已渐渐开始不敌,不时有人中招惨叫着摔倒在地。 邢元和钱南二人拼死护卫着肖香,全力向外突围,可是想冲出刺客的包围圈又谈何容易,二人掩护着肖香连续向外沖了三次,可都被刺客给顶了回来。 眼看着护卫们越战越少,刺客越来越多,而外面的军兵们却根本沖不进来,邢元和钱南也只能豁出去了,二人叫过来附近的几名护卫,一同掩护肖香,再做一次突围。 他们拼死向外冲杀,刺客们则是拼死抵御,随着他们的移动,刺客的包围圈也在快速地移动着。双方由川营的正中央一直打到川营的边缘。 见到前方不远处就是黑漆漆的树林,邢元精神为之一振,向钱南和几名护卫大声喝道:「快掩护公主进树林!」 只要能进入林子里,他们就有地方隐藏了,哪怕刺客的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把这么一大片树林都搜遍。 刺客当然也明白若是肖香成功逃进树林里再想找到她可就难上加难,人们发了疯似的发动抢攻,阻止肖香等人进树林。 有三名刺客从后面追了上来,其中有两人是暗系修灵者,他俩率先发难,以暗影飘移闪到肖香近前,双刀齐出,分取她的脖颈和胸口。 肖香吓得连连后退,可是她的速度又怎能快得过刺客的刀,就在灵刀近身前的瞬间,邢元和钱南在关键时刻相继窜了过来,双剑刚好挡开了双刀。 钱南手舞灵剑,头也不回地大声喝道:「邢先生,你掩护公主先走,这里我来断后!」 邢元动容,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将牙关一咬,单手扣住肖香的手臂,急声道:「走!」说话之间,他拉着肖香向前冲去。 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要从锅里飞走,刺客们穷追不捨,其中一人速度最快,跑在最前面,想从钱南的身边掠过,不过钱南的速度也不满,后者横着扫出一脚,正抡在那人的脚面上,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身子犹如皮球一般弹飞出去,等他落地后,再看他的脚面,灵铠破碎,脚踝折断,已不自然的向一旁弯去。 见状,刺客们只能重新把目标锁定在钱南身上,一名暗系修灵者直接闪到他的背后,灵刀直取他的后心。 钱南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似的,身形先是一侧,让开对方的锋芒,紧接着,回手一探,正扣住那名暗系修灵者的脖子上。 他勐然大吼一声,运足臂力,单手将其轮了起来。只听轰的一声,这名暗系修灵者被钱南重重摔在地上,不等他爬起身形,钱南一脚踩踏在他的胸口上。 随着咔嚓的脆响声,那人胸前的灵铠俱碎,胸膛都向下凹陷好大一个坑,七窍喷血,当场毙命。 刚刚杀掉这名刺客,钱南的两侧又窜上来二人,这两位,人未到,已先施放出灵武技能。钱南也不避让,咆哮出声,施展出兵之灵变,以灵变后的灵兵硬接对方的技能。 在满天的电光飞射当中,那两名刺客双双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再看他二人的身子,如同破布娃娃似的,千疮百孔,已不成人形。 现在的钱南已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使了出来,他不求能杀退刺客,只求能为肖香争取更多的逃命时间。 在钱南的兵之灵变下,刺客们先后折损五人,接下来,众人不敢再轻易靠前。 人们相互看了看,而后,心有灵犀的连连后退,等他们退到钱南的攻击范围之外后,众刺客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灵刀高高举起,无人发号司令,却一同把手中的灵刀投掷出去。 钱南心头一惊,举目望去,一把把灵刀在空中打着旋,铺天盖地的奔自己而来,密集得都让人找不到闪躲空间。他大喝一声,奋力挥舞手中灵剑,拨打刺客投掷过来的灵兵。 噹啷、噹啷!在钱南的身边连续传出铁器碰撞的脆响声,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再厉害,又如何能抵挡得住那么多的灵兵。 在他连续挡下六、七把灵兵后,只一眼没看到,便让一把灵刀钉在他的肩头。 第995页 灵刀的力道太大,直接贯穿他前后两层灵铠,刀尖在他背后探了出来,钱南痛叫一声,向后倒退一步,可就在他退出这一步的时间里,又有三把灵刀钉在他的身上。 刀刀都是致命的一击,钱南受其冲力,不由自主地又倒退三大步,此时再看他,肩膀、胸口、小腹触目惊心的插着四把灵刀,鲜血将他身上白色的灵铠已染成猩红色。 他在原地摇摇欲坠,身子连续打晃,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以灵剑支地,单膝跪倒。 刺客们见状,再不耽搁,蜂拥而上,于钱南的身边纷纷捡起各自的灵刀,又从他身边直接掠过,闪进树林中去追杀逃走的肖香。 普通人若受钱南这么重的伤,当场就得毙命,但他毕竟是修为高深的修灵者,体内的灵气还能护住他的心脉,让他有一息尚存。 他神智已经模煳,可跪在地上,仍在喃喃说道:「保护公主」说话时,他眼睛瞪得滚圆,看着身边一个个唿啸而过的刺客们,以灵剑支撑着身子还挣扎着站起来。 这时候,一名刺客快步走到他的近前,阴冷的目光看了看他,伸出手来,抓住插在他身上的一把灵刀,用力向外一拔,就听扑的一声,一道血箭也跟着喷射而出。 那刺客片刻都未犹豫,反手又是一刀,正削在钱南的脖子上。电光掠过,人头落地,无头的尸体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直挺挺地倒下,刺客看也没再看他,直接踩着尸体提刀沖了过去。 第1694章 内耗的可怕 像钱南这种级别的修灵者,若是在两军厮杀的战场上,不知道会给对方造成多大的杀伤呢,可是现在,他却死在了刺客的手上,这也正是内耗的可怕。 刺客们冲进树林当中,对先前逃进去的肖香和邢元二人展开追杀。 邢元的灵武和钱南相差不多,就算是带着肖香,奔跑起来的速度也极快,可即便如此,他俩仍被十数名刺客追上了。 这波刺客有十五、六人,光明系修灵者和暗系修灵者各半,等他们发现肖香和邢元的身影时,暗系修灵者们以暗影飘移闪到他俩的正前方,堵住他二人的去路,光明系修灵者则随后跟上,封堵住他俩的退路,只是一瞬间,刺客们便对他俩形成包夹合围之势。 依旧是无人说话,刺客们盯着肖香,一个个目现精光,不约而同地抬起手中刀,锋芒一致对准她。 周围有如此之多的刺客,而自己的身边却只剩下邢元一个人,要说肖香心里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可她身为一国公主的尊严不允许她求饶,更不允许她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之色。 在众敌环绕之下,肖香强作镇定,她深吸口气,震声喝问道:「你们是本宫的哪位兄弟姐妹派来的?要杀本宫,也得让本宫死个明白!」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一名暗系修灵者刺客沉喝一声,率先发难,灵刀向前直刺,取肖香的脖颈。 肖香连人家是如何出的刀都没看清楚,灵刀的刀尖便已刺到她近前,她花容失色,本能的倒退一步,关键时刻,还是邢元奋力出剑,把刺向肖香的灵刀硬生生弹开,紧接着,他回手又是一剑,反削刺客的脑袋。 刺客竖剑招架,就听噹啷一声金鸣声,黑漆漆的树林中乍现出一团刺眼的火星子,刺客双脚贴在地面,足足向后滑出两米多远才把身形稳住。 再看地上,露出两道长长的划痕,刺客手掌的灵铠则直接被震碎,迸裂开的虎口渗出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正不停的滴落在地。 周围的刺客们纷纷眯缝着眼睛,现场的灵压也随之开始倍增,很快,刺客们缓缓后退,与此同时,抬起的灵刀又都纷纷放下,背于身后。 邢元还没弄清楚对方要干什么,勐然间,刺客们一同把背于身后的灵刀甩飞出去,灵刀在空中打旋,挂着刺耳的唿啸,由四面八方飞向肖香和邢元二人。 如果此时邢元只是一个人,他想自保倒也容易,关键是他还得保护肖香。眼看着一把把飞转的灵刀唿啸而来,邢元大喝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连续施放灵武技能。 只听场上叮叮噹噹的脆响声不绝于耳,飞射过来的十余把灵刀被他连续施放的四记灵乱·风全部挡了下来,灵刀受灵刃的碰撞,在空中纷纷弹落到地,邢元还没来得及缓过这口气,周围的刺客们已一拥而上,捡起各自灵刀的同时,又分别攻向肖香和邢元。 一口气施放四记灵乱·风,就算邢元这种级别的修灵者也难以承担,现在他正处于前力已尽、后力不足的时候,连自保都困难,就更别说去救援肖香了。 眼看着刺客的灵刀距离肖香越来越近,而邢元自己又被数名刺客牢牢困住,他心急如焚的发出一声咆哮,可惜却无计可施。 就在肖香陷入绝境、性命垂危之时,在她的身边突然多出一名川兵的身影,在场的众人包括肖香自己,谁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现的。 这人出手如电,揽住肖香的腰身,在数把灵刀刺到近前的一瞬间,他腾空跃起,这一跳,足足向上窜出两三米高,人还在空中,顺势抓住一根树杈,身子借着惯性又向外一盪,抱着肖香直接跳出了刺客的包围圈。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迅勐敏捷的好像灵猿一般。 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刺客们呆住了,邢元也傻眼了。他停顿片刻后,以为公主是被刺客所挟持,双目充血、鬚髮皆张,大吼一声向那名川兵勐冲过去。 第996页 不过,邢元刚冲出去的身形立刻被周围的刺客们挡了下来,与此同时,刺客分出七人,提着灵刀,一步步向那名川兵走了过去。 这名川兵黑巾蒙面,即未罩灵铠,手中也没有武器,看上去就和普通士卒一样,但刺客们都能感觉得出来,此人身上的灵压太强了,强大到没等交手便先让人心生恐怖的程度。 此人究竟是谁?公主仪仗当中怎会暗藏如此厉害的高手?为何己方的情报没有任何的提及?刺客们心中充满不解,可是他们的脚步并没有停,七个人,呈扇形散开,缓缓近。 别说他们猜测不出这名川兵的具体身份,即便被他所搭救的肖香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仰起头来,茫然看着这个正搂着自己腰身的『小兵』,忍不住疑问道:「你是谁?」 他没有回话,而是看向对面走过来的刺客们,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也不要我出手,至少,可以保下你们的性命。」 好熟悉的声音!肖香心头一惊,怔了少许,她勐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膛目结舌地叫道:「你是」 她话才刚刚出口,那名川兵搂住她腰身的手臂突然缩紧,而后他微微垂头,在肖香耳边低声说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但不要声张。」 本来她还有些不确定,毕竟他的声音自己是很熟悉,但口音却已完全不同,是标准的川人口音,不过听他这么说,她已可以肯定,这名川兵打扮的人,就是风王唐寅没错! 他怎么会在川国国内?又怎么跑到自己身边来了?肖香心中充满疑问,不过很快她心中的不解便被气恼所取代。 唐寅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不仅跑到了川国,还跑到自己身边来了,难道他就不怕吗?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气唐寅太没把川国放在眼里,还是气他拿他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此时,肖香倒是把周围的刺客都忘光了,心思都放在眼前的这名『川兵』身上。 不过刺客显然不想给她刨根问底的机会,人们纷纷断喝一声,故伎重演,再次抛出手中的灵刀,一齐射向那名川兵和肖香。 「哼。」他发出轻轻一声的哼笑,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灵剑却已神奇般地出现在他的掌中。 眯眼看着仰面飞来的灵刀,他的灵剑连续刺出。耳轮中就听一连串的叮噹声,七把灵刀,全部反弹落地。 他的出剑太快,以至于他连出七剑,但在旁人看来,就好像只刺出一剑似的,而这一剑却把七把灵刀全部打落在地。 刺客们见状脸色同是一变,向前近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们对战过的灵武高手并不少,但像眼前这人这般厉害又可怕的,还从未遇到过。 难得的,刺客们心中竟然也生出一股寒意,一个个站在原地,冷冷瞪着那名川兵,可迟迟没有作出下一步的举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落在地上的灵刀已开始发出丝丝的声响,不停有白色的雾气从灵刀的刀身上散发出来。由于长时间没有灵气注入,灵刀的形态已开始变为普通的钢刀。 这时候,一名刺客最先按耐不住,他闷不吭声的向前冲去,箭步窜到地上的一把钢刀近前,探臂膀将其抓起。 可是,他才刚刚握刀在手,搂抱着肖香的那名川兵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的面前,冷冰冰的灵剑无情地刺进他的胸口,由他前心入,剑锋在其后心探了出来。 静。现场静得可怕。 扑通!刺客的尸体直挺挺的摔到在地,四肢只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涌出来的鲜血瞬间将地面染红好大一片。几乎同一时间,后面的那些刺客们也不约而同地响起一片吸气声。 对方是暗系修灵者,这点他们能够感知得到,但对方怀中还抱着个肖香,不可能施展的出暗影飘移,也就是说他完全依靠自身的身法冲到己方的同伴面前再一剑把他刺死的。 不可思议的剑快,更加不可思议的身法,速度之快,简直都到了可以和暗影飘移向媲美的程度。 无须再过去做任何的交手,此时刺客们已然丧失继续战下去的斗志。对方的实力已完全超出他们可应付的能力范围,不是光靠不怕死强行围攻就能杀得掉的,即便这批刺客都是死士,但也没人愿意做无畏的牺牲。 众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缓缓后退,不知道其中何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哨音,紧接着,众刺客一同散开,分向各个方向窜进密林当中。 「不能让他们这么跑了,你赶紧去抓住他们」肖香终于回过神来,用力推着那名川兵的胸甲,急声大叫道。 川兵并没有要按她命令行事的意思,他慢悠悠地说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不过你得记住一点,这次,你欠我一条命。」 说话之间,这名川兵放开肖香,转身便要离去。 见状,肖香哪肯放他走,伸手把他背后的披风抓住,另外,邢元业已抢先一步,拦住他的去路,上下打量他的同时,喝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第1695章 目不暇接 「我是何人,你的公主心中自然清楚。」那川兵笑吟吟地说道。 邢元转头看向肖香,而她此时正目不转睛又表情复杂地盯着他。邢元愣了片刻,心中一动,瞪大眼睛惊唿道:「唐寅?」 那川兵笑道:「看起来你也不是太笨嘛。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吗?」说话时,他随意地抬起手来,手指轻描淡写的向外一弹,就听叮的一声,邢元指向他的灵剑被他的指尖弹开。 第997页 接着,他又回头问肖香道:「你也可以放手了吗?」 肖香倒是没有放开他披风的意思,她正色说道:「你要是解释不清楚,哪都别想去!」 那川兵哧哧地笑了,反问道:「你要让我解释什么?」 「为什么要来川国?为什么会在本宫的身边?又又为什么要救本宫?」肖香像连珠炮似的发问道。 这名川兵,正是乔装改扮的唐寅。现在肖香和邢元都已经看出他的身份,他也就没有必要再隐隐藏藏。他拉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俊美的脸庞和透出邪气的笑容。 他笑问道:「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到底要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肖香气闷,怒视着唐寅,说道:「你就先说说你为何要来川国!」 「闲来无事,就顺便过来逛逛了。」唐寅耸肩说道。 「那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来救我?」 「是你们自己太不小心了,有那么多的刺客跟踪你们,竟然毫无察觉。你我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救你,值当举手之劳,做个顺水人情吧!」唐寅回答得轻松又随意。 肖香听后,嗤之以鼻,她才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呢。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唐寅已不想再继续逗留,他说道:「救了你一命,这次到川国云游倒也不虚此行,我们就此别过吧!」 「你认为本宫会放你走吗?」肖香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凝视着唐寅。 「哦?不肯放我走?」唐寅眨眨眼睛,先是看看肖香,再瞧瞧一旁的邢元,笑问道:「那么,你又凭什么能留得住我呢?凭你吗?或是凭他?」说话之间,他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我虽没有能力留住你,但我可以传令各地的驻军追捕你!」 唐寅摆摆手,打断她的威胁,说道:「川国这么大,若我想离开,易如反掌,何况,你所说的那些驻军我还没有放在眼里,不然,我也就不会来川国了。」 说到这,他顿住,笑眯眯地伸出手来,轻轻抚摩着她纤细的脖颈,又道:「亦或是,你还想再做一次我的『护身符』?」 肖香脸色顿变,立刻想起在川营唐寅挟持自己时的场景。邢元也是身子一震,满脸紧张,再次抬起灵剑,锋芒对准了唐寅。 唐寅放下手,顺势抖动披风,甩开肖香的手,正色道:「我说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必须得走了。」 「你你就这么走了吗?」肖香迟疑了一下,气势弱了下来,低声问道。 「不然呢?」唐寅好笑地看着她。 「你可不可以?」肖香本想问唐寅可不可以再护送自己一程,哪怕是护送自己到乐沙也好,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唐寅的周身上下突然腾出黑色的迷雾。 以为唐寅是要施展暗影飘移离去,肖香本能的伸手去抓,同时急声道:「等一等!」 她有抓到他的胳膊,但掌心里却感觉一片冰凉,定睛再看,唐寅并没有闪走,而是周身上下已罩起了黑色的灵铠。肖香心头一惊,将他的胳膊抓得更紧,疑问道:「你!」 唐寅沉声说道:「别说话,想活命的话,就别离我太远!」说话之间,他向前走出几步,弯下腰身,从地上捡起两把钢刀,抖臂膀将其灵化。 肖香和邢元眉头大皱,正当他二人感到不解的时候,就听四周的树林里传来细微的沙沙声,紧接着,无数的刺客从林中缓缓走出来。 这次出现的刺客少说也有数十上百号人之多,而且来的无声无息,别说肖香毫无察觉,即便是邢元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接近。 肖香和邢元刚刚落下的心又随之提到嗓子眼,二人环视周围的众多刺客,最后目光又落回到唐寅身上。 只见他手中的双刀自然下垂,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低着头,完全对四周不断接近的刺客们视而不见。 她颤声问道:「刺客刺客刚才不是已经被你吓跑了吗?」 「看起来他们并没有被吓跑,而是去找更多的帮手了。」唐寅苦笑道:「他们欲除你之心倒是很执着嘛!」 听着他的说笑,肖香实在笑不出来,这么多的刺客,唐寅却只有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她沉吟片刻,低声说道:「刺客太多,你不用管我,自己想办法先逃出去吧!」 不知道她这么说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不过,却成功挑起唐寅体内好战和不服输的因子。他肩膀颤动,悠悠而笑,反问道:「你以为就凭他们也能伤得了我?」 肖香没有接话,看着他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除去唐寅君主的身份不提,单说他这个人,都会让肖香觉得很有吸引力。可惜的是,他是川国最大的敌人、最大的威胁,而她偏偏又是川国的公主,日后还有可能是川国的国君。 「杀!」刺客们率先发难,人群中突然冲出十多号人,直奔唐寅而来。刺客也都是心知肚明,要杀肖香,最大的阻力就在唐寅身上,也只有先除掉他,方能致肖香于死地。 这十数名刺客上来就下了杀手,齐齐施放出灵武技能,其中除了有灵乱风、灵归斩、追魂刺、十字交叉斩等技能外,还有属性技能,灵幻灭以及烈焰追心刺等。 十多名光明系修灵者联手施放技能,威力惊人,放眼望去,满天的灵刃和灵刺,密集得都找不出半点的缝隙。 唐寅深吸口气,将手中的双刀合拢在一起,灵化成一把长长的怪刀,接着,他伸手抓住后面的肖香,一跃而起,人在往上跳跃时,手中的怪刀也全力挥砍出去。 第998页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他头顶上方那张由灵刃、灵刺编织而成巨网被他一刀噼开一条豁口,他顺势带着肖香跳了出去。 在刺客兇勐的攻击之下,唐寅也只有余力去救肖香,至于邢元,就只能凭他自身的本事自保了。且说唐寅,他刚带着肖香跳出对方的攻击范围,那十余名刺客业已冲到他的近前。 一人在他背后出刀,恶狠狠刺向他的后心。唐寅的脑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没回,直接把手中长刀向后一抡,噹啷,刺向他后心的灵刀被弹开。 刚刚挡开这一刀,正面而来的刺客也到了他的近前,三个人,三把刀,分袭他的上中下三路。 肖香只看到三道电光掠来,她吓得惊唿出声,双臂把唐寅的腰身抱得紧紧的,对她而言,此时此刻也只能牢牢抓紧唐寅这颗救命稻草了。 刺客的刀快,唐寅的刀更快,长刀由下而上的挑出去,三把灵刀,竟被他反挑的一刀撞飞两把。三名刺客同是惊叫出声,齐齐后退。 唐寅可不给他们退走的机会,箭步上前,长刀横扫而出,斩向三人的腰身。 靠外的那名刺客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他这一刀斩了个正着,自腰身处被横噼成两截,如同受了腰斩酷刑似的。 另外那两名刺客倒还有做出反应的时间,一人弹跳而后,另一人则向后急退。 可惜,跳起的那人还是晚了半拍,唐寅的刀是没有斩在他的腰身,却把他悬空的双腿斩断,那名刺客惨叫一声,仰面从空中摔落下来。 他还没有落地,唐寅一脚踢出,点中他的胸口,失去双腿的身子如同射出膛口的炮弹,直直向后弹飞出去,正撞在后退的那名刺客身上,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两名刺客摔成一团,各自身上的灵铠都被撞了个粉碎。 击倒正面的三个敌人,后面的敌人又到了,这名刺客窜到唐寅的背后,手中的灵刀高高举起,作势要噼砍下去。 出人意料的是,唐寅竟然把怀中的肖香向后扔出,只听嘭的一下,肖香的身子撞在那刺客举刀的手臂上,刺客准备不足,被撞得倒退两步,同时下意识地把肖香接住。 看着被自己接住肖香,那刺客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别说是他,即便周围的刺客以及肖香自己也都傻眼了,可就在人们发愣的瞬间,唐寅的身形反窜过来,人还在空中,长刀向下怒刺,正中那刺客的脖颈,扑哧,刀锋在他脖颈的左侧入,由右侧探出,直接贯穿了他的脖子。 这名刺客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身子摇晃几下,直挺挺向他摔倒,横在他手臂上的肖香也直直向下坠落。 她还没有摔在地上,在空中落下来的唐寅一个海底捞月抢先把她擎住,又重新抱回在怀中。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快到令人目不暇接,完全反应不过来,直至肖香已回到唐寅的怀抱里,她还是满脸的茫然,如同身处于梦境当中。 第1696章 发生逆转 不知过了多久,肖香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心有余悸的尖声叫道:「你你竟然敢把我丢给刺客?」 众敌环绕之下,唐寅可没心思听她的罗嗦,他沉声道:「闭嘴!」 肖香哪里肯听,还想继续说话,可刺客们第二轮的进攻又开始了。这回参与围攻的已不单单是光明系修灵者,暗系修灵者们也纷纷加入到战团当中。 唐寅的身手和灵武是厉害,但毕竟还带着肖香,要应付如此之多的刺客,也显得力不从心。正在双方展开恶战之时,阿三阿四、尹兰、任笑、常封五人及时赶了过来。 他们的出现,让唐寅松了口气,他直接把肖香塞给阿三阿四和尹兰,自己则与任笑、常封联手对付刺客。 他们三人,修为最差的任笑也是灵神境的高手,在他们三人的反击之下,刺客连死带伤,一下子倒下十余人,战场上的形式也随之发生逆转。 更要命的是,川军主力已追踪到了这一带,人们叫喊连天,正对这里的树林进行包围。 感觉今日的行刺已实难成功,刺客们无心再战,随着哨音响起,众人带上伤者,纷纷撤退,只眨眼工夫,近百名之多的刺客全部消失于密林当中,现场只留下十多具尸体。 看到刺客悉数撤走,唐寅也不追击,毕竟刺客不是沖他来的,再者说,穷追勐打、查出刺客的身份,也未必就是件好事,不如让肖香自己去查,把川国这锅浑水搅得更浑一些。 「你们倒是追啊,无论如何,也得给本宫抓住几个活口回来!」刺客们已逃,己方的军兵又已到,肖香的底气立刻足了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低三下四,又变回趾高气扬的姿态。 唐寅对她的善变习以为常,心里也不气,笑呵呵地提醒道:「肖香,你可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还没有资格来指挥我和我的兄弟们做事。」 听闻这话,肖香脸色顿是一沉,微微扬起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睨着唐寅。 正在时候,十数名浑身是血的护卫以及人数众多的川军将士们唿喊着沖了过来,等众人看见肖香平安无事、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人们不约而同地长长松了口气。 护卫和川军将士们一同单膝跪地,齐声说道:「小人护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肖香没有应话,两眼仍在死死地盯着唐寅。现在己方的大队人马已到,她也在考虑要不要把唐寅的身份声张出去。 第999页 直接挑明唐寅的真实身份,下面的将士们肯定不会放过他,但问题的关键是,能抓得住他吗? 己方的将士们对刺客束手无策,而刺客们又对唐寅束手无策,单靠眼前的这些将士想擒住唐寅,似乎不太可能,反倒会丢了自己和川国的颜面。 想来想去,肖香只能强忍下来,她的目光终于从唐寅身上挪开,落到周围跪倒一片的护卫、将士们身上,心里怒火燃起,冷声训斥道:「若靠你们来救本宫,本宫早就被刺客大卸八块了,本宫告诉你们,本宫若是死了,你们统统都别想活!」 听着肖香的训斥,众人皆汗如雨下,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唐寅可没心思欣赏肖香在川人面前大发威的样子,既然刺客已经撤走,这里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向阿三阿四等人甩了下头,默不做声的想悄然离去。哪知肖香眼睛贼得很,见他要走,马上大叫道:「你要去哪?」 「当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公主可还有异议?」唐寅含笑反问道。 川军将士们闻言不约而同地向唐寅望去,看清楚他穿着的是川兵盔甲,立刻有川将大声呵斥道:「放肆!不得对公主无礼!」 唐寅理都未理那名叫嚷的川将,转过身形,直接向树林外走去。 「你!」川将还从未见过如此傲慢的士卒,勃然大怒,正欲站起身去拦住他,肖香已抢先向唐寅走去,同时还狠狠瞪了那川将一眼。 她来到唐寅近前,笑呵呵地张开手臂,拦住他去路,然后又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这么走了,我可太没有颜面了,你就是存心拆我的台嘛!」 唐寅被她的话逗乐了,腰身向下弯了弯,与肖香近得面颊都快贴到一起,他同样小声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呢?」 肖香含笑说道:「既然都做了好人,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吧,送我回都城。」 「哈哈!」唐寅实在忍不住,嘴角扬起,露出两排小白牙,笑出声来,他低声说道:「送你回都?你想的美!」 看着浮现在他脸上自己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肖香的神智有那么一刻略微恍惚,不过很快她又恢復过来,小声嘀咕道:「让你送我回都,是有些强人所难,不如这样,你送我到乐沙吧,只要到了乐沙,我便可以给父王传书,让父王给我多派些护卫。」 「你知不知道,你这两个要求都很强人所难。」 「大不了到了乐沙后,我重谢于你就是了。」肖香嘟了嘟嘴。 「哦?这我倒有兴趣听听了,不知你的重谢是什么?」唐寅笑眼弯弯地看着她。 「下嫁于你如何?」肖香半真半假地问道。 「我觉得准确来说那叫高攀!」唐寅笑嘻嘻地即未同意,也未反对。 肖香『切』了一声,收敛玩笑之意,正色说道:「这次你若肯帮我,以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任何条件。」 唐寅露出沉思之色,久久没有回话,见状,以为他是被自己说动了,肖香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怎么样?到底同不同意,痛快一句话!」 等了好一会,他方喃喃说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前段日子也有人和我提过同样的赌约,可直到现在还没有兑现呢!」 肖香玉面一红,蛮不讲理地说道:「那场赌约是肖五订的,要兑现,你也该去找肖五,而不应该来找我。」 唐寅被气乐了,肖五就是她乔装改扮的,她又让自己去哪找那个本就不存在的人? 看唐寅乐呵呵地注视着自己,肖香也自觉理亏,正色说道:「这次是我以公主的身份对你的承诺,绝对不会再食言,如果还你不信,我可以立誓。」 说着话,她还真竖立双指,欲指天盟誓。唐寅把她抬起的手指拉了下去,说道:「免了吧,我姑且可以再信你这一次。」说着,他眼珠转了转,又道:「好吧,我送你到乐沙!」 肖香闻言大喜,下意识地抓住唐寅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这时候,尹兰和阿三阿四、任笑、常封走了过来。她先是深深看了一眼唐寅,而后目光落在肖香的手上,冷冷说道:「众目睽睽之下,还请公主自重些。」 她一句话,像盆冷水似的把肖香脸上的笑容瞬间扑灭,不错的心情也盪入谷底,她狠狠瞪了尹兰一眼,不过还是松开了唐寅胳膊,然后冷哼一声,什么话都未在多说,昂首挺胸,转身向川营的方向走了过去。 肖香一走,以邢元为首的护卫们和众多川军将士们急忙纷纷跟了过去,不过众人离开时都忍不住向唐寅多看了几眼,对他不敢再存有轻视之意。 刚才公主和他交谈时表现得很亲近,人们心里自然充满疑问,不清楚这个川兵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得到公主的青睐,当然,也没人敢上前来询问。 看着肖香和川军回营,尹兰问道:「大王真要送肖香到乐沙?」 「你也看到了,要杀肖香的刺客是何等的厉害,今日若没有我们,肖香必死无疑。」唐寅幽幽说道。 「属下以为,肖香其实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至少她还没有重要到要大王亲自为她去涉险的程度。」尹兰正色说道。 这一次,阿三阿四、任笑、常封都同意她的观点,肖香毕竟不是风国的朋友,从骨子里来讲,她对风国还是充满着敌意,她的主张只是缓战,而非不战。 第1000页 唐寅轻轻嘆了口气,说道:「现在对我国而言,最要紧的事就是争取时间,保下肖香,还是有必要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再说话。唐寅执意要这么做,他们也没有办法,他的观点当然也有他的道理。 「我们走吧!」唐寅向众人甩了下头,向川营方向走去。 等他们回到川营时,还没往里面进,就见邢元从营内走出来。他在唐寅面前站定,拱手施礼道:「是公主让小人来接接唐公子进营的。」 邢元不知道该如何称唿他,想了一会,才想到『唐公子』这个称唿。 唐寅含笑点点头,说道:「有劳邢先生了。」 「唐公子不必客气。」说着话,他目光一转,落到常封身上,眼神也瞬间变得冰冷。 凝视他少许,他收回目光,对唐寅说道:「这次,真是得多谢唐公子出手相助,这份人情,我家公主日后定会还于唐公子的。」 唐寅仰面而笑,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求你家公主不恩将仇报就好。」 第1697章 搭救之恩 邢元干笑一声,连忙说道:「那怎么会呢!」 唐寅含笑说道:「对你家公主,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嘛!」 邢元笑了笑,只不过笑得很尴尬,没有再继续接话。 由邢元领路,众人回到川营,一直走到公主的寝帐前,邢元停下脚步,侧身挑起门帘,躬身说道:「唐公子,里面请。」 唐寅微微点下头,直接走了进去,当尹兰等人要跟进去的时候,邢元突然伸出手臂,把众人拦挡住,面无表情地说道:「公主只请了唐公子一人,何况,列位当中还有公主不愿意看到的人。」说话之间,他的目光还特意往常封身上瞥了瞥。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叛徒终究是最令人厌恶的,虽说常封并不是川人。 常封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可不聋,知道邢元暗指的就是自己,不过他也没什么反应,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人家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说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不过尹兰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听闻邢元的话,她眼睛顿是一瞪,没管那些,直接挥手把邢元的手臂打开,要硬往里面闯。 邢元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再次伸出手臂,冷声说道:「尹兰小姐可不要让在下难做!」 尹兰还想再次出手,这时候,唐寅转回身形,冲着她摆摆手,淡然说道:「客随主便,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说着话,他又看向邢元,说道:「我们是客人,不是贼,更不是刺客,邢先生也不必如此提防!」 在唐寅面前,邢元不敢放肆。他老脸一红,急忙放下手臂,又向唐寅躬了躬身,退站到一旁。 寝帐里除了肖香外,就只有两名小侍女在旁伺候,并无其他的护卫。看到唐寅进来,肖香含笑欠了欠身,随即向左右的侍女挥挥手。两名侍女福了一礼,然后躬着身子退出营帐。 这一下帐中就只剩下唐寅和肖香二人。没有旁人在场,说起话来也方便许多。肖香笑呵呵地招唿道:「殿下请坐吧!」说着话,她亲自起身,为唐寅倒了一杯茶。 她突然变得如此客气,反倒让唐寅颇感不适应。他接过肖香端送给自己的茶杯,笑问道:「这可是在感谢我的搭救之恩?」 肖香巧笑倩兮,回到自己的座位缓缓坐下,沉吟片刻,她开口问道:「殿下以为,究竟是何人慾致本宫于死地?」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来问我。」 肖香眼珠转了转,道:「本来,我有怀疑刺客是贵国派来的,殿下还不知道吧,刺客所用的弓箭可全都是出自于贵国的军械司。」 唐寅依旧笑得从容,说道:「倘若刺客真来自于我风国,我又何必要来救你?」 「所以说,现在我也不认为刺客是风人了。」肖香若有所思地说道:「可不是风人,又会是谁呢?」 「你该不会是想拜託我帮你去做调查吧!」唐寅心中暗笑,早在边阳郡郡城的时候,肖香就已经判断出刺客是故意冒充风人,现在竟然还和自己装起煳涂来了。 「本宫又怎敢劳殿下的大驾,只是希望殿下能帮本宫分析一下。」肖香笑吟吟地说道。她用胳膊支着下巴,慵懒的侧坐,缓声说道:「本宫也很想听听殿下的见解。」 「其实,想知道何人在指使刺客也并不难。既然刺客不是自来风国,那么必定是出自贵国内部,而在贵国,有能力私养和训练出这么多刺客的人,应该屈指可数,同时又有能力让公主仪仗中的某些人为他做事,说明此人不仅有钱,而且还极有权势。」 肖香吸气,颇感意外的眯缝起眼睛,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说,我身边有人私通刺客?」 唐寅哼笑一声,说道:「于林中扎营,本就是兵家大忌;把军中的修灵者分派到营外驻防,恰恰给了刺客个个击杀的机会;刺客对营地的布防和内部布局了如指掌,能准确无误的直接杀进你的寝帐,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吗?我一向不是个相信巧合的人。」 肖香脸色微变,现在她还没空出时间来仔细分析整件事,不过听唐寅这么一说,她心中顿是一动,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若是自己身边没有人与刺客私通,不管刺客有多厉害,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杀进营内,甚至直接杀到自己的身边。而且,正如唐寅所说,这个与刺客私通的人,在仪仗当中一定是位高权重,至少他有能力左右全军的扎营和布防。 第1001页 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仪仗中的主将外,就是几名副将了。想到这里,肖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放于桌下的拳头也慢慢握紧。 见状,唐寅继续道:「肖王兄对你这位公主可是宠爱有加,给你的仪仗,必然也是肖王兄精挑细选过的,我非常相信他们对肖王兄和川国的忠心,所以说,能买通或者能胁迫他们做事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至少,不在你之下。」 肖香凝声说道:「你是说,主使刺客的人,很有可能会是我那些兄弟姐妹中的一个?」 唐寅一笑,淡然说道:「这也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了。」 他说的这些,其实和肖香心中所想的不谋而合,早在边阳郡郡城大章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现在听唐寅也这么说,她心中更加笃定。 沉思半晌,她喃喃问道:「可究竟会是谁呢?」 「这就得问问你自己了,你究竟挡了谁的路。」唐寅可不怕事大,川国内部闹得越厉害,对他也就越有利。 肖香目光一凝,久久无语。她挡了谁的路?她挡了所以觊觎王位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的路,可以说凡是有心争夺王位的公子、公主们都有刺杀她的可能,而权势大到私养如此之多的刺客,又能让自己仪仗中的将领为他做事的,那可就没有几个了。 看着她脸色变换不定,唐寅含笑问道:「想必,你心中已有定论了吧!」 肖香回过神来,她深深吸口气,调整一番自己的思绪,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冲着唐寅笑了笑,欠身说道:「多谢殿下帮本宫做的分析,本宫感激不尽,明日到乐沙的这段行程,本宫还得多多倚仗殿下呢!」 唐寅好奇地问道:「难道,公主不打算追查到底是何人与刺客私通,不想把这个人揪出来吗?」 肖香含笑说道:「揪出来又能如何?那只会让父王难堪,此事,本宫打算就这么算了。」 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此事根本不能明查,要查也得是暗查,事情闹大,不仅会打草惊蛇,弄不好还会引起父王的反感,认为自己在与兄弟姐妹们骨肉相残。 看着肖香笑吟吟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唐寅在心里暗道一声好个狡诈的女人,肖香的心机似乎比自己想像中要重得多呢! 他点点头,站起身形,说道:「天色已晚,我不便久留,你也该早点休息了。」 见唐寅要走,肖香本想挽留,但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殿下的住处,本宫已令人安排妥当,就在本宫寝帐的旁边,殿下不会介意吧?」 唐寅乐了,随口应付道:「怎么会呢!」说话之间,他作势要往外走,肖香突然想起什么,急声说道:「对了,殿下还一直没有说为何要救本宫呢!」 他眨眨眼睛,说道:「我想,以后在战场上和你相遇会很有趣,所以,不希望你死得太快。」 肖香撇了撇嘴角,说道:「殿下又没有说实话。想必殿下已猜出指使刺客的人可能是川国的公子或公主,也猜出本宫对此事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救下本宫,以便于让川国困于内斗当中,本宫说的是否有错?」 果然聪明,肖轩有那么多子女却偏偏最喜爱她,看来也是有原因的啊!唐寅对上肖香审视的目光,模稜两可的含笑说道:「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当然也可以。」 肖香正色说道:「我想,出于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也应该提醒你一下,哪怕川国陷入王族的内耗当中,川国的军力依然强得可怕,就算贵国倾全国之兵来犯,只怕,也是有来无回,这并不是威胁,只是我出于善意的忠告,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川国的军力不仅仅强在中央军上,地方军甚至连朝廷对其都无可奈何的家族军往往更为可怕,他们的战力也不在中央军之下。」甚至还可能是强得多呢!她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她所说的这些还真就不是危言耸听,虚张声势。家族军的存在是川国的传统,代代相承,有利也有弊,不过,对于川国而言,它的弊端和危害要远远大于它所带来的实际利益。 川国朝廷不是没想过取缔和缩减家族军,但歷代君王都未能成功,其中也包括肖轩在内。以血衣侯为首的洪家军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像洪家军这些已经做大的家族军,往往与一个县或者一个郡乃至几个郡的贵族利益相挂钩,动一而牵全部,连肖轩这个国君都不敢轻易去触碰。 第1698章 打着盘算 当然了,在和平时期,家族军是川国内部最大的威胁和隐患,而一旦发生国战,家族军就是在中央军编制之外的一支可怕军力,如果家族军和中央军抱成一团,那么就像肖香说的那样,川国的战力将变得十分强大,至少不是目前的风军所能匹敌的。 唐寅有认真听肖香的话,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没有再多说什么,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慢悠悠地走出寝帐。 看得出来,肖香的这番话出于真心,现在,唐寅倒是对川国的家族军生出浓厚的兴趣,只不过他现在所掌握的信息不多,对于川国家族军的情况也谈不上了解。 等回国之后,务必得让天眼和地网好好调查一下,或许,以后找到机会还能让川国的家族军为己方所用。他在心里默默打着盘算。 肖香为唐寅等人全都安排了营帐,里面布置得也非常舒适,对他们可算是照顾有加。当晚,刺客未再来袭,等到翌日,仪仗启程,去往乐沙。 第1002页 这里距离乐沙只有几十里的路程,路上也不需要经过什么险地,一路下来,倒也太平无事。 长话短说,当天下午,肖香的仪仗顺利抵达乐沙一带,前方的探子传回消息,乐沙的城主携全城官员已于城外五里列队相迎。 听闻探报后,唐寅主动去找肖香,向她辞行。肖香满脸的不解,疑问道:「为何不进了城之后休息一两日后再走?」 唐寅笑道:「只怕休息的久了想走也走不了了,还是在此别过吧!」 肖香明白他的意思,正色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强留你的!」 唐寅摇头说道:「我出来的也确实太久了,早就该回去了,公主不必再留我。」 虽说他是敌人,不过肖香也觉得很奇怪,有他在自己的身边,她竟然会很有安全感,现在听说他要回国,心里还生出些许的不舍之情。 她沉默半晌,幽幽问道:「你还会再来川国吗?」 唐寅乐了,另有所指地反问道:「你当真希望我来吗?」当他再来的时候,可就不是只带这么几个人了,而是要统帅风国的千军万马。 肖香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脸上的不舍之色消失,随即傲气十足地说道:「到那时,本宫可就要让你尝尝鎩羽而归的滋味了。」 「哈哈!」唐寅仰面大笑,说道:「鱼死或是网破,还未可知呢,等到那一天,自见分晓。」说话之间,他拨转马头,向车乘上的肖香拱手说道:「告辞!」 说完,他不再等肖香回话,催马而去,唐寅一走,阿三阿四、尹兰、任笑、常封五人也纷纷策马奔驰,紧随唐寅之后。 看着他们一行六骑离去的背影,仪仗的主将来到肖香的马车旁,不解地疑问道:「公主,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何公主会对他们如此礼遇?」 肖香瞥了那名川将一眼,表情瞬间变得冷漠下来,说道:「该问的问,不该你知道的,就别多嘴。」 川将被她训斥得脸色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寅等人离开肖香的仪仗后,片刻都未在耽搁,直接回往风国本土。当天,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了百余里的路,行出昇平郡,进入边阳郡。 当他们到了边阳郡地界时,已是半夜的亥时,天色漆黑,道路又难走,众人决定休息一晚,等天亮再赶路。 来的时候,唐寅记得这附近有座小村子,现在正好可以过去借住一晚。由于有夜眼的关系,天色的黑暗与否对唐寅影响不大,很快,唐寅便带着阿三阿四等人找到了那座村庄。 此时夜深人静,小村子里也是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犬吠之色。唐寅在村边找到一户人家,敲门叫醒里面的主人后,说明来意。 主人是位白色苍苍的老者,看上去已有六七十岁了,走起路来都颤巍巍的。 本来老叟想拒绝他们投宿,但看到唐寅等人皆穿着军装,而且是中央军,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并十分热情地把唐寅等人让入院内,又给他们空出两间房。 对于老叟的热情招待,唐寅很是感激,特意向阿三要来一锭银子,递于老叟,说道:「老人家,等到明日一早我们就走,这块银子你先收下。」 老叟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这怎么行!」对于他这样的普通川国百姓而言,这么一大块银子足够他们一家生活好几年的。 他边推託着边说道:「你们在军中攒的都是卖命钱,还是赶快收回去吧!」 想不到老者会拒绝,趁着老叟为他们准备饭菜时,唐寅特意和他闲聊了一会。通过交谈他才知道,老叟膝下有四子,其中有两子战死,一子死于贞地,一子死于桓地,另外的两个儿子现在还在军中,家里只有他和几个儿媳,如果他们不是军兵,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借宿的。 听完老叟的话,唐寅禁不住疑问道:「老人家已有两个儿子为国捐躯,所做的贡献已经够多了,为何还要让另两个儿子也留在军中呢?难道是朝廷在这里强徵兵役不成?」 老叟笑了,摇头说道:「和朝廷无关。虽说已经没了两个儿子,但朝廷也免了我一家的赋税,还给了许多银子和土地,大王是明主,能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生活富足,我们当然也愿意为大王去卖命了。」 唐寅默然,肖轩执政以来深受川地百姓的爱戴,这一点他以前就有听说过,也没感觉什么,现在身临其境,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可怕之处。 如果川地的百姓人人都像老叟这样,那么川地就是固若金汤、铁板一块,无论由谁来统兵攻打都难以攻陷,而且恰恰相反,早晚有一天风国还得被它川国所吞呢。 听完老叟的话,唐寅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许多,没有心思再继续闲聊下去,又应付几句后,回到房间里。 见他面色不佳,尹兰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起身问道:「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唐寅坐下,轻轻敲打着额头,低声说道:「只是突然觉得,我国想于短时间内攻陷川国,似乎不太可能。」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想法,大王说的不是废话嘛! 川国又哪是安国可比?别说吞併川国,就以目前风国的实力而言,一旦和川国开战,最终谁输谁赢还真就不一定呢!想像灭掉安国那样来灭掉川国,太不现实。 第1003页 草草吃过老叟准备的饭菜后,唐寅等人相继熄灯休息。晚上无话,等到翌日清晨,唐寅一行人向老叟道别,继续动身赶路。 众人离开小村庄还不到两里地,尹兰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勒住战马。 唐寅等人也都纷纷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尹兰在身上摸来摸去,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唐寅眉头大皱,问道:「怎么了?」 「大王,属下的钱袋似乎落在那户人家里了。」 众人听后,纷纷翻起白眼。唐寅亦是摇头而笑,说道:「区区钱袋而已,不要也罢,丢了多少银子,回去我给你就是。」 「可是,钱袋里的银子都有我风国的印记。」尹兰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老头子捡到报了官,只怕接下来的行程会很麻烦。」 唐寅沉吟片刻,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立刻回去去取!」 「是!大王!」尹兰急忙答应一声,然后拨转马头,快速的原路返回。唐寅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对阿三阿四和任笑、常封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跟过去看看。」 「大王,属下随你一同去!」阿三阿四要跟上来,唐寅向他俩摆摆手,说道:「不必了,只是取回钱袋而已,去去就回!」说话之间,他催促战马,追尹兰而去。 走在前面的尹兰听后方有马蹄声,回头一瞧,见唐寅追了上来,她放慢马速,等他来到近前后,问道:「大王,属下自己去取就行!」 唐寅说道:「先不说人家有没有发现你的钱袋,只要你一开口,人家就知道你是风人了。」 尹兰怔了一下,然后冲着唐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两人回来的很快,两里的路程,眨眼即到。快要接近村边的宅院时,唐寅勐然勒住了战马,目光如电,连连向四周打量。 「大王?」尹兰凑到他近前,低声问道。 「这里不对劲!」唐寅皱着眉头说道。 「啊?」尹兰满脸的茫然,他们就是刚刚从这里离开的,前后恐怕也就一盏茶的时间,这么会儿工夫,又能有什么不对劲的? 「有杀气!」说话之间,唐寅飞身下了战马,然后向路边的庄稼地里指了指,意思是先把战马藏进去。 肖香会意,连忙也跳下战马,牵着缰绳,快步走进庄稼地。等她把战马拴好后,看向唐寅,询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唐寅眼珠转了转,从衣甲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两颗散灵丹,自己先服下一颗,另一颗则交给尹兰,然后低声说道:「先散掉灵气,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尹兰点点头,按照唐寅的意思,先吞下散灵丹,而后跟随他悄悄走出庄稼地,向老叟的家院缓缓潜行过去。 第1699章 为之一变 唐寅和尹兰未走正门,悄悄绕到房宅的后身,然后唐寅抬手指指房顶,尹兰会意,冲着他点点头。 他先纵身跳上房檐,迅速地蹲下身形,回手把尹兰也拉了上来。两人趴在房顶上,慢慢往前爬,先是观察前院的情况,前院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也声息皆无,而后,唐寅翘开房顶的砖瓦,向屋内观瞧。尹兰立刻也凑了过来,直到现在,她都没发觉有何异常之处,也不清楚大王如此神秘兮兮的到底为了什么。 不过,等她看清楚房内的情况后,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只见屋子里,不仅老叟在,他的几个儿媳、孙子、孙女也都在,此时众人皆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团,哆哆嗦嗦的依偎在墙角,而站在他们身边的,则是两名手持利刃、身材魁梧的黑衣汉子。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个黑衣汉子站在那里如同两尊石像似的,一动不动,只有他二人手中提的钢刀不时闪烁出骇人的寒光。 老叟家进了贼人!这是尹兰的第一反应,她下意识地要回手拔剑,不过唐寅抢先一步把她的手臂摁住,并向她微微摇了摇头。 尹兰心中不解,不管怎么说人家也帮过他们,现在有难,若是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理应出手相助才是。 不过她不敢违背唐寅的意思,只好慢慢放下拔剑的手,耐着性子继续看着房内的情况。 等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房门突然打开,从外面又走进来两名黑衣人,这两人来到一名黑衣汉子近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那名黑衣汉子面色一沉,向他二人挥了挥手,然后走到老叟近前,蹲下身子,顺手拔掉他口中的布团。 老叟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缓了一会,方回过这口气,他满脸惊恐,颤巍巍地说道:「家家里的钱都在柜子里,你们想要就全拿去,我们我们不会报官的!」 「他们是谁?」黑衣汉子突然开口问道。 「啊?」老叟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问愣住了。 「昨晚,住宿于你家中的那些人是谁?」黑衣汉子再次问道。 「他们?」老叟怔了一下,接着连声说道:「他们他们都是军兵,都是好人!」 老叟的话还没说完,黑衣汉子手中的钢刀突然刺了出去。就听扑哧一声,钢刀没有刺在老叟的身上,贴着他的身子,刺在他背后的一名村妇的胸口。这一刀,直接贯穿她的身躯。 「我要听的是实话。」黑衣汉子冷冷说道,随后,将钢刀勐的向外一拔,扑的一下,一道血箭随之喷射出来,溅得周围众人满脸、满身。 第1004页 「呜呜!」眼睁睁看着村妇被黑衣人杀害,旁边的三名村妇以及十数个孩子们又是惊吓又是悲痛,吓得连声大叫,可是被赌得严严实实的嘴巴根本喊不出来。 老叟更是悲愤交加,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死过去。 藏于房顶上的尹兰看得真切,身子震颤,再次看向唐寅,不过这回她脸上已满是急切之色。这些黑衣人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不应该让老叟这一家人无辜受到牵连。 唐寅眉头紧皱,心思也在转动,不过他仍制止住了尹兰,示意她先静观其变。 屋内。黑衣汉子冷漠地甩了甩刀身上的血迹,接着,对老泪纵横的老叟说道:「再不说实话,接下来的这一刀,可就不是刺在你儿媳身上,而是要结果你孙子、孙女的性命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他们确是军兵啊!」老叟哭喊着说道。 黑衣汉子冷笑一声,再次抬起手中刀,对准一名孩童的脑袋就要噼砍下去,正在这时,房门再次打开,从外面又走进来一名黑衣人,他快步来到那名黑衣大汉的身边,低声说道:「队长!」 说话之间,他把手中托着的一只精緻的绸缎钱袋递到黑衣汉子面前。后者先是低头瞧瞧,举起的钢刀放了下来,然后凝视着黑衣人没有说话。 黑衣人小声解释道:「这是在他们住过的屋子里找到的。」 听闻这话,黑衣汉子眼睛顿是一亮,将手中的钢刀交给身边的助手,接过钱袋,仔细打量,看了片刻,他又低头闻了闻,喃喃疑道:「女人的东西?」 他沉吟片刻,又看向老叟,捏着钱袋的线绳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认识吗?」 老叟呆呆地摇摇头。黑衣汉子又问道:「他们当中可有女人?」老叟依旧摇头。「会不会他们当中有人女扮男装,而你没有发现?」老叟还是摇头。 黑衣汉子不再多问,目光自然而然地又落回手中的钱袋上,随手将其打开,从里面倒出一只小银锭,只看了两眼,他的手突然一震,随即把钱袋里的银锭全部倒出来,一一查看。 周围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些银子又有什么好看的。等了一会,黑衣汉子把其中的一只银锭递给身边的黑衣人,说道:「你看看。」 那名黑衣人急忙接过,低头一瞧,顿时吸了口气,下意识地惊道:「风人!」 黑衣汉子双目一凝,在老叟面前缓缓蹲下来,说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军兵,而是风人,你连风人和川人都分不出来了吗?」 老叟脸色大变,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是风人,他们穿的可是中央军的军装和盔甲,还有,还有他们的口音也是川国口音!」 黑衣汉子冷哼一声,将一只银锭的底部对向老叟,沉声说道:「难道中央军都改用风国的银子了吗?」 老叟闻言大惊,定睛一看,可不是嘛,在银锭的底部烙印有一个大大的风字。他脑袋嗡了一声,惊若木鸡,久久回不过来神。 这时候,一名黑衣人快步走上前来,急声说道:「队长,难道公主和风人!」 黑衣汉子抬起手臂,制止住他下面的话,接着,他收好银锭,把钱袋小心地揣回到怀中,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边侧头说道:「杀光他们,不能留下活口!」 说话之间,他已经走出屋子。 「大人,各位大人,小老儿真的不知道他们是风人,真的不知道啊,小老儿的儿子都在军中,各位大人不信可以去查,他们叫?」 老叟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名黑衣人的钢刀已无情地刺在他的脖颈上。与此同时,其余的黑衣人也纷纷走上前来,各举刀子,对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妇孺开始了冷血的屠杀。 尹兰再忍不住,站起身形,打算强行破开房瓦,跳进去与黑衣人拼命。唐寅的手死死把她拉住,低声说道:「就由他们去!」 她瞪大眼睛看着唐寅,似乎在问他为什么。唐寅细声说道:「这些黑衣人应该就是刺杀肖香的刺客,让他们知道我们是风人,倒也是件好事。」 救下肖香的人是风人,也就等于说明肖香很有可能在与风国私通,如此一来,川国的王族之间更会互相猜忌,于风国也更加有利。 尹兰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听完唐寅的话,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只不过眼看着老叟一家被黑衣人残杀,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轻轻拉了拉唐寅的衣角,小声说道:「大王,我们还是走吧!」 屋内现在只剩下裸的血腥场景,唐寅也没有兴致继续看下去,他点点头,与尹兰悄悄下了房顶,绕回到宅院正前方的庄稼地里,取了战马后,还特意转了一个大圈,尽可能的避开那些黑衣人,然后方去与阿三阿四等人汇合。 看到他二人回来,阿三阿四、任笑、常封立刻迎上前去,问尹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钱袋取回来了吗?」 尹兰默默地摇下头。众人面露不解,互相瞧瞧,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嘆息了一声,把刚才所见到一切的向众人大致讲述了一遍。 众人听后也不由得纷纷吸口凉气,原来刺客一直都有暗中跟踪己方,在暗查己方的身份,这些刺客可不简单啊! 任笑说道:「刺客查出我们是风人,只怕肖香会因此受到川王和川国朝廷的猜忌,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第1005页 「那倒也未必。」唐寅说道:「主使刺客的人未必敢把此事公开,一旦张扬出去,就等于表明是他派人刺杀的肖香。」 任笑点点头,细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唐寅笑道:「不管怎么样,让川人之间互相猜忌,哪怕是暗中猜忌,也于我方有利。」只要川人无法齐心合力,即便强大如川国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任笑看着唐寅,忍不住暗暗嘆息一声,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唐寅的心计要比他的武力可怕得多。 接下来,唐寅一行人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穿过边阳郡,抵达风川边境。来的时候,他们走的路线是黑头山,现在回去,他们还是选择走黑头山。 第1700章 都要知晓 以前他们已走有一次黑头山,再走可谓是轻车熟路,四日后,唐寅一行人顺利返迴风国的安地。 这一趟川国之行,唐寅不敢说收穫颇丰,但也长了不少的见识,对川国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就以目前的川国国力和民情来看,想从外部打垮川国,基本不太可能,唯一能有胜算的办法就是从川国的内部进行离间和瓦解,而川国公子和公主们明争暗斗、朝廷与家族军的互相忌惮,这些都可以被风国所利用,当然,具体要怎么做唐寅暂时没有想好,他还需要掌握更多更细緻的情报。 回到关口城,唐寅第一时间找来乐天和艾嘉,让他二人把天眼和地网中所有能调动的眼线全部安插到川国境内,以后川国所发生的大事小情,无论巨细,他统统都要知晓。 看得出来,大王已开始着手准备对川用兵的事宜,乐天和艾嘉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唐寅在关口城内外又仔细巡视了几天,觉得己方的驻防已十分稳固,他这才动身起程,回往风都镇江。 从安地到镇江不算远,但也不近,即使兼程行军,也得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一日,唐寅的仪仗行进到安地的天图郡,再往前走,便是池州和古饶二郡,那里已属莫地。 在天图郡的郡城松化,唐寅的仪仗受到郡首钟海的迎接。钟海是安人,安国未亡时,他在天图郡就担任副郡首一职,安国被风国所吞后,原郡首被罢职,钟海便顺势被提升上来。 钟海把唐寅一直迎入城内的郡首府,府中早已备了丰盛的酒宴,为他接风洗尘。对于钟海的热情款待,唐寅非常满意,席间也是与他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钟海又令人撤下酒席,换上清淡的茶点和水果,并把事先找好的歌姬、舞姬统统请上来,表演助兴。 一边赏着歌舞,唐寅边随口问道:「钟大人?」 「微臣在!」钟海急忙欠身施礼。 唐寅向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接着问道:「天图郡有多少的百姓?每年的税收有多少,粮产又有多少?」 这些地方上最基本的情况自然难不到钟海,他连想都没想,立刻接道:「回禀大王,天图郡共三县、八城、一十九镇,记录在册的百姓有一百二十万,税收三百万两,田地共有五百万亩,粮产一千五百万石,每年上交于朝廷四百万石。」 唐寅点点头,安地果然富饶,只是一个郡,便可年产三百万两银子,四百万石的粮食,有安地在手,估计用不上两年,风国的整体国力就能提高一大截。 他含笑说道:「你虽为安人,但本王信任你,也重用了你,希望你能尽心尽力的治理好天图郡,不要让本王失望!」 钟海忙躬身说道:「大王的知遇之恩,微臣没齿难忘,微臣必当竭尽全力,为大王和朝廷分忧!」 「恩!」唐寅笑呵呵地说道:「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正说着话,郡首府的门外突然传来阵阵的吵闹之声。钟海暗暗咧嘴,下意识地看眼唐寅,见他没有露出不悦之色,这才稍微松口气,拱手说道:「听说大王到了郡城,城中百姓欢喜雀跃,皆想亲眼目睹大王的尊容,想必现在又是百姓在外聚集,微臣这就派人驱散他们。」 唐寅笑了,摆摆手,随和地说道:「不碍事。」 「是!」钟海应了一声,不过还是向站在门口的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如此吵闹,成何体统,若是惊扰大王的雅兴,他这个郡首罪过可就大了。 在钟海的示意下,府内的军兵分出百余人,纷纷跑出郡首府。 不过他们出去之后,并没有终止吵闹之声,反而让声音变得更大。唐寅皱了皱眉头,侧头说道:「阿三,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王,让微臣来处理就好!」钟海连忙站起身形。唐寅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坐下。」 钟海支吾了片刻,最终还是乖乖坐了回去。此时,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事,他只能默默祈祷,千万别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生什么乱子。 时间不长,阿三去而復返,钟海见状,又急忙站起身形,眼巴巴地看着他。 阿三没有理他,直接走到唐寅身边,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大王,府外来了数名修灵者,自称是神池的人,欲求见大王。」 坐在不远处的任笑和常封都有听到阿三的话,神池的人?好端端的,神池的人为何找上风王了?该不会又是皇甫秀台的门下弟子吧? 连一向不动声色的常封这时候神经都开始紧绷起来,如果当真是自己的师弟们来找风王的麻烦,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之,到底是站在风王这一边,还是站在师傅那一边。 第1006页 唐寅听后,微微怔了一下,心中暗笑,难得啊,神池的人找上自己时没有几次是光明正大来的,大多都是偷偷摸摸,在暗中下黑手。他笑呵呵地说道:「来者是客,请进来吧!」 「是!大王!」阿三答应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一旁的钟海先是暗松口气,可转念一想,心又提到嗓子眼。唐寅和神池之间的恩怨他也有听说过,这次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万一大王有什么闪失,自己这个郡首也是死罪啊! 想到这里,他激灵灵打个冷战,忙拱手说道:「大王,微臣这就去调集军兵」 唐寅啧了一声,反问道:「你调集军兵做甚?」 「自然自然是为了保护大王」钟海小心翼翼地说道。 「本王何时沦落到需要你地方军来保护了。」说着话,他目光一转,见大厅里的歌姬和舞姬们都已纷纷停了下来,奏乐也终止了,他挥手说道:「你们继续。」 「可是?」「没什么可是的,你安心坐下来陪本王赏歌舞就好。」「哦是!大王!」钟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缓缓坐回到铺垫上。 没过多久,阿三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六名普通百姓打扮的人,五男一女,年长的有四十多岁,年轻的看上去也年过三十。 直到他们走进大厅里,表演的歌姬和舞姬才各自退到一旁,向唐寅福了一礼,躬身退了下去。 唐寅打量这六人,即便不会洞察之术,但是感觉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灵压,他也能判断出来,这些都是高手,虽不如常封和任笑,但也没差得太悬殊。 且说这六人,在距离唐寅有七八步远的地方站定,然后齐齐拱手施礼,说道:「小人拜见风王殿下。」 「见到大王,为何不行跪拜大礼?」阿三在旁冷声质问道。 未等六人说话,唐寅已摆摆手,示意阿三无妨。他笑问道:「听说列位都是由神池而来。」 「是的!」 「你等又怎知本王在松化?」 「我等并不知,只知殿下会路经此地,所以在此已等了五、六天。」那名年岁最长的汉子正色说道。 「哦!」唐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而后目光一偏,看向任笑和常封,想看看他俩什么反应,认不认识这六人。 常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笑则向唐寅微微摇头,表示他也没见过这六人。神池是个弹丸之地,人口也不多,但是也有数十万众,任笑不可能人人都认识,对每个人都有印象。 现在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六人不是皇甫秀台的弟子,至于出自于何人门下,他就不清楚了。 看过任笑的表态后,唐寅不动声色,做到心中有数,对六人道:「你们千里迢迢,专程来松化等本王数日,必是有要紧的事吧!」 「正是!」六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由那位年长的中年汉子说道:「我等是专程来投奔风王殿下的,还望殿下能收留。」 呦!他这番话让唐寅颇感意外,即便任笑和常封也都是一怔。他俩本以为自己是神池中的异类,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和他俩一样。 唐寅眨眨眼睛,笑了,问道:「你们可知,本王与神池可有不少的过节。」 「小人知道。」中年汉子重重地点下头。 「投奔本王,很可能会与神池为敌!」唐寅笑眯眯地提醒道。 「小人明白。」 「你,和你的同伴们难道不怕吗?」 「若是怕了,今日我等便不会在此。」中年汉子回答得干脆。 唐寅身子向后一仰,扬头道:「说说吧,说说你们的理由。」 「我的理由很简单,荣华富贵,功成名就,这些神池给不了我,但风王殿下可以。」中年汉子坦诚得吓人,也坦诚得令人厌恶。 另一名青年汉子说道:「小人是因错逃出神驰的,之所以投奔殿下,是因为殿下不畏惧神池,小人可以得到殿下的庇护,殿下也不会把小人交还给神池。」 其中那位唯一的女子缓缓开口说道:「小女无意中发现,小女本非神池之人,而是在很小的时候被人强虏到了神池,家人全部遇害,至于兇手是不是神池的人,小女现在还不敢确定,但神池,小女已不想再待下去!」 第1701章 狗屁不通 这六位自愿脱离神池改投风国的人,各有各自的理由,有些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有些是因犯错逃出来的,还有些则是受了师兄弟的排挤不愿意继续留在神池的。 其中最让唐寅感兴趣的就是这个女子,她说她是被人强掳到神池,这与他当初碰到的情况一模一样,那次是神池派出暗系修灵者,暗中掠夺安国的婴儿。 其实这事也很好理解,神池就那么大,一个弹丸之地,就那么多的人口,数十万的百姓,不可能拥有基数那么庞大的灵武人才,这已经完全违背了常理。 只不过当时的民智还不是十分的开化,人们大多都相信神池是灵武学的起源之地,地杰人灵,神池拥有为数众多的灵武天才似乎也变成顺理成章之事,只有唐寅认为这狗屁不通。 以前,唐寅还就此事和任笑、常封详谈过,可是,他俩都不相信神池有暗系修灵者,更不相信神池会暗中偷抢别国百姓的婴儿,现在这名女子现身说法,倒是印证了唐寅的话。 听完那名女子所言,任笑皱起眉头,微微欠身问道:「可否请教夫人的芳名?」 第1007页 女子转目看向任笑,福礼说道:「小女子程莲见过公子。」 「你认识我?」任笑好奇地问道。 「在神池时,小女子也曾远远的见过七公子两次。」自称程莲的女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哦!」任笑点点头。他在神池又不是什么秘密人物,恰恰相反,身为公子,还颇受民众的关注,她以前见过他也实属正常。 他话锋一转,正色问道:「你说你是被神池的人强掠到神池的,此事当真?」 「是不是被神池的人掳到神池,小女子现在还不确定,但小女子认为那些人肯定与神池有关联。」程莲垂首说道。 任笑默然。现在仔细想想,神池弟子当中确实有很多人是孤儿,只不过神池对外输出的人才太多,很多人都客死在异国他乡,所以说,神池的孤儿多倒也是件可以解释得通的事。 如果她所言属实,又不是个案,就如同唐寅推测的那样,那么神池立刻就得身败名裂,为天下人所不耻,甚至会引起天下民众的仇视和报復。这可不是件小事。 沉吟半晌,任笑拱手说道:「程夫人,事关重大,也关系到神池的声誉,在没有彻底查清楚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到处宣扬。」 程莲急忙点点头,说道:「公子请放心,小女子明白。」 任笑冲着她感激地拱了拱手,而后看向唐寅。后者此时正托着下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等了好一会,他收敛心神,冲着六人微微一笑,震声说道:「风国是个欢迎人才的地方,不管对方来自哪里,只要真心来投,以后便是我风人。天塌下来,自会有本王和朝廷来顶着,有人若再敢来找你等的麻烦,也自会有本王和朝廷来为你们撑腰。」 听闻这话,六人脸上皆露出喜色,互相看了看,紧接着,齐齐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小人多谢大王收留!」 「想投军、想帮朝廷做事的,本王欢迎,不想投军,不想为朝廷做事,只想过安稳日子的,本王也不会排斥,风国各地的灵武学院任君挑选,在灵武学院里,你们可以专心潜修灵武,也可以广收弟子,本王皆不干涉。」唐寅笑吟吟地说道。 他开出的条件可算是够优厚的了,也最大限度的打消了对方的后顾之忧。 毕竟他们不全都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来,说白了有些人投靠风国只是为了找到一个能够躲避神池的避风港,他们也未必想与神池为敌,那么,灵武学院就是一个最佳的去处。 当然,这对于风国而言也不是只有付出,没有收穫,这些神池的人,哪怕不为风国做事,只是呆在风国国内,也属风国的人才储备,而且在灵武学院里,他们也能为风国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灵武人才,这甚至要比他们直接为朝廷效力的作用都大。 与其说唐寅是在收留神池的人,不如说他是在收留神池的灵武学。 众人闻言,无不是喜出望外,想通过建功立业过上富贵日子的,自然可以从军,想归隐过平凡生活的,自然也可以到灵武学院去做太平先生。 六人皆是喜笑颜开,再次叩首,向唐寅谢恩。 唐寅特意派尹兰去招唿他们,安排他们的住处,并问清他们的意向,然后再回报于他。 六人向唐寅告辞后,跟随尹兰,鱼贯走了出去。等他们离开,唐寅仰面而笑,对任笑和常封说道:「现在算是开了个好头,我想,用不了多久,由神池转投过来人会越来越多。」 对于这一点,任笑并不怀疑。神池子弟,人人都有经歷过十年甚至几十年的苦修,有所成就后,谁还甘心继续过那种清心寡欲的日子?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神池弟子都别国去做事。只不过,他们是被僱佣去的,与该国属于僱佣关系,人还是神池的人,该国也不可能真心实意地信任他们,不管他们有多努力,也不能让他们参与到朝政当中。 但现在到风国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转投,以后他们就是风人,不再是神池的人,在风国,他们也会有更广阔的前景,甚至还会拥有爵位。 正如唐寅说的那样,此先例一开,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神池子弟转投风国。 可以说风国公然收留神池的人,就等同于公开和神池为敌,风国和神池之间的矛盾也将近一步激化,以后会演变成什么局势,任笑现在都不敢想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义父现在在闭关修炼,而且还要长达两、三年之久,这让他拥有很长一段的缓冲时间,不用立刻做出选择,到底选是风国,还是选神池。 在天图郡的郡城松化,唐寅收留了六名转投的神池子弟,不过,事情并没有完,很快麻烦也接踵而至。 尹兰帮程莲等人安排好住处后,又与他们详谈了一番,其中那个名叫叶志远的中年人第一个表态,愿意留在军中,建功立业。 程莲与名叫李冰、萧海的两名汉子也表示愿意投军,而剩下的二人则表示想去灵武学院,在灵武学院中无论是隐居还是传授灵武,都可以。 尹兰把他们的意向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呈报给了唐寅。 唐寅大致看了一遍,然后又琢磨了一番,决定把叶志远、程莲、李冰、萧海四人暂时编入直属军担任偏将军,另外两人则安置在都城灵武学院。 当天无话,翌日,唐寅带上新收留的六名神池子弟,离开松化,北上返回镇江。 第1008页 队伍刚离开松化城不久,才走出不到二十里,前方道路上便有数人拦住了风王仪仗的队伍。 时间不长,前方有军兵骑快马回来禀报,有位自称是神池长老的人要求见唐寅。 唐寅乐了,笑道:「难道连神池的长老都要来投靠我国不成?」说着话,他问道:「那位神池长老叫什么名字?」 「回禀大王,说是叫金宣。」 唐寅听后没怎样,一旁的程莲可脸色顿变,身子一哆嗦,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她呆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对唐寅说道:「大王,那那是属下是师傅!」 「哦!」唐寅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乐呵呵说道:「又是一件师傅向我要徒弟的趣事!对了,你师傅和你之间没有婚约吧?」 「啊?」程莲听得膛目结舌,久久做不出反应,尹兰在旁扑哧一声笑了,解释道:「神池的大长老皇甫秀台就和门下的女弟子订有婚约,也曾来找过大王要徒弟呢。」 程莲苦笑着摇摇头。任笑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道:「殿下,金长老是女子。」 「恩?」这倒是让唐寅颇感意外,原来神池的长老中也有女子啊!这事他以前还真就没向任笑和常封请教过。他笑道:「女长老倒是新鲜,本王也想见识、见识。有请!」 「是!大王!」报信的军兵答应一声,转身上马,跑回队伍的前方。 他侧头问道:「任兄,这位金长老是位怎样的人?」 「这」任笑苦笑了一下,又想了半晌,方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好说。」 这叫什么回答。唐寅差点气笑了,既然对方是长老,肯定与任笑的接触不少,他憋了半天,就蹦出一句『不太好说』四个字? 一直不太讲话的常封突然说道:「一个讨人厌恶的女人。」 唐寅惊讶地看向常封。常封是个大闷葫芦,不太愿意与人接触,总把自己摆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位置上,所以,别人很难给他留下好的印象,同样,也很难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能让他开口说厌恶,这还是首次。 任笑笑了,贊同的笑,接着又提醒道:「总之,这是个很难缠的人,大王小心应对就是了。」 唐寅眨眨眼睛,对这位神池长老之一的金宣倒是提起了不小的兴趣,也想见识一下这位被任笑说难缠、被常封说厌恶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第1702章 格格不入 金宣是不是神池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位,谁都不好说,但她看上去绝对是最年轻的那个。 当金宣被风军侍卫请到唐寅的车乘前时,连唐寅都被吓了一跳,虎目中也下意识地闪过一抹惊光。 她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与其说程莲是她的徒弟,倒不如说两人更像姐妹,而且看上去金宣还更像妹妹。 她穿着一身大红鲜艷的衣裙,质地精良,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绸缎,款式也开放,大大的领口,露出深深的乳沟,傲人的身材显露无遗。 向脸上看,虽是淡妆,但却给人艷光四射的感觉,秀眉、大眼,高鼻、小嘴,皮肤雪白,五官深刻,美艷又迷人。 在她脸上,连条细微的皱纹都找不到。听任笑说,既然是长老,她很有可能已四五十岁,不过看她的风韵,像三十出头的熟女,看她的样貌,又像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除了这些表面上看到的东西外,唐寅还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强大的灵压,虽然比不上皇甫秀台,但也没差太多,至少要比常封和任笑高出一大截。 似乎早就对人们的注视习以为常,金宣落落大方的走到车乘前,体态翩翩又优雅地向车上的唐寅福了一礼,含笑说道:「神池长老金宣见过风王殿下。」 接着,她又向一旁任笑福礼道:「见过七公子。」 她的领口开的本来就大,低身福礼时,更是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任笑在马上可坐不住了,急忙下马,拱手回礼道:「金长老不必客气。」 要知道在神池长老的地位可并不比公子低。 金宣环视唐寅车乘的四周,看过一遍后,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正所谓是芙蓉一开百花败,金宣的笑,让周围的许多侍卫都瞅直了眼。 唐寅当然不会被她的笑容所迷惑,他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道:「金长老在笑什么?」 金宣笑吟吟地说道:「本座差点以为现在见的不是风王,而是我神池的国君呢!」说着话,她又特意看了一圈唐寅周围的众人。 顺着她的视线,唐寅向自己的身边瞧瞧,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左右,几乎都是神池出身的人,阿三阿四是,任笑、常封是,程莲等六人也是,也只有尹兰是个纯正的风人。 唉!唐寅暗嘆口气,自己一直都在矮化神池,尽可能的轻视神池,可是在不知不觉间,神池的影响力业已渗透到自己身边的每一个角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神池的人确确实实是有过人之处,这一点他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不想就此事多言,唐寅笑盈盈地看着金宣,明褒暗贬地说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金长老的身份,本王恐怕要误以为这是哪个酒家的姑娘来找本王投怀送抱呢!」 言下之意,也是在讽刺金宣的穿着太,与神池长老的身份格格不入。 金宣当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但也不以为然,这就是她一贯的风格,别说是唐寅,就算是神池的国君提出异议,她也不会做出改变的。 第1009页 她微微一笑,不过在淡然的笑容中却透出风情万种的媚态,她含笑说道:「本座一直以为风王殿下是个超凡脱俗之人,没想到,也只是个以貌取人的俗人罢了。」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脸色同是一变,两旁的侍卫们也收敛起心神,正欲开口训斥,唐寅抢先摆摆手,然后上下打量着金宣,说道:「金长老说的极是,倒是本王以貌取人了。」 顿了一下,他笑问道:「想必金长老不是在这里与本王偶遇吧?不知金长老有何贵干?」 「风王殿下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煳涂呢?」金宣说起话来是一点不留情面,抬手指向程莲,说道:「本座这次是专程来领回生病的弟子。」 程莲在金宣面前如同老鼠见猫一样,一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额头早已布满一层虚汗。 唐寅看眼程莲,仰面而笑,说道:「令徒神清气爽,可不像患病的模样!」 金宣哼笑一声,言之凿凿地说道:「她当然有病,患的是失心疯,不然好端端的又怎会说是神池害了她的家人,又怎会跑到风王殿下这里来寻求庇护呢?」 程莲依旧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敢说。唐寅耸肩说道:「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管令徒有病也好,没病也罢,现在,她已投靠我大风,那就是我大风的人,是去是留,只能由她自己决定,谁若想强行把她带走,本王第一个不允!」 金宣对上唐寅的目光,柔和的语气中已透出危险的气息,缓声问道:「如此来说,风王殿下是准备强行扣留本座的弟子了?」 唐寅说道:「本王已经说过了,令徒的是去是留,皆由令徒自己决定。」说着话,他又深深看了一眼程莲,继续说道:「她若想留在风国,本王可以保证,没人能带得走她,更不可能伤害到她,当然,她若不想留在风国,本王也绝不会强留。」 他这话是对金宣说的,更是给程莲听的,提醒她不必害怕,他有能力保护得了她。 金宣冲着唐寅点点头,不再和他多说,转目看向程莲,柔声说道:「莲儿,过来,随为师回去!」 她老气横秋的称唿程莲为莲儿,听起来让人都觉得好笑,因为看上去她比程莲的年岁都要小。 但程莲笑不出来,她激灵灵打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头也随之垂得更低了。 她退一步,金宣则进两步,不给她退避的空间。她幽幽说道:「丢人已经丢到了风国,你还想胡闹到什么时候?」 旁人或许不了解金宣,但程莲又哪会不了解自己的师傅?自己这次做出这么大的事,师傅肯定不会轻易饶过她,只要自己跟师傅回了神池,结果只会有一个,死。 她吓得再次退后数步,同时连连摇头,双腿直打颤,颤声说道:「师傅,看在师徒多年的情分上,您您就饶过莲儿这次吧!」 金宣笑了,柔声说道:「我的傻徒儿,为师怎么会怪你呢,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只要现在随为师回去,为师可以既往不咎的。」 程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边退边恳求道:「师傅饶过莲儿吧,师傅就放过莲儿这一次吧!」 金宣根本就不听她的,依旧向程莲近前去,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浓更加美艷。 远处的人或许感觉不到什么,只看到师傅劝徒弟回家那亲情的一幕,而在附近的人可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从金宣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大的压迫感,无形的压力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固,身在其中的人连唿吸都十分困难,有些没修过灵武或者修为稍差的侍卫们已挺不直腰身,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子,一个个脸色憋得涨红。 这就是顶尖级修灵者的霸道之处,无须出手,便已能伤人于无形。 在这股无比强大的灵压之下,程莲更是首当其冲,她此时业已无路可退,或者说她的脚已经迈不出去了,就听扑通一声,程莲突然跪伏在地,由额头流淌下来的汗珠竟然凝固在她的脸上,变成好大一颗,但却无法继续向下滴淌。 看得出来,就算程莲没被她师傅吓死,也得被她师傅的灵压给活活憋死。唐寅再忍不住,重重拍了下坐塌,紧接着,挺身站起,沉声说道:「金长老,你可是要在本王面前活活死你的徒弟不成?当本王是死人吗?」说话之间,他的灵压的也散发出来,直向金宣席捲而去。 只见马车周围的地上,尘土一下子捲起好高,如同化成一条黄色的土龙,无声无息的扑向金宣。金宣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显然,唐寅修为之高深让她也颇感意外。 她收回压住程莲的灵压,转而与唐寅的灵压对抗。尘土在散到金宣身前五步远的时候便无法再进她的身,沙土围绕着她来回打转,将地面划出一条又一条的圆圈,如同层层的水晕一般。 金宣嘴角挑起,看都没看唐寅,目光依旧落在程莲的身上,慢悠悠说道:「得到风王的庇护,果然变得不一样了,连为师的话也可以不放在心上了,看起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风国。」 「师傅,风王殿下对莲儿甚好,还破例提拔莲儿为直属军的偏将军,师傅就让莲儿留在风国吧!」 不等她说完,金宣已打断道:「难道为师对你不好吗?今日,你若随为师回去,为师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你若执意留在风国,那我们之间的师徒之情也就到此为止。莲儿,为师最后问你一句,是走,还是留?」 第1010页 程莲终于慢慢抬起头来,先是壮着胆子看眼金宣,再看看站于车乘上眯缝着眼睛的唐寅,最后又瞧瞧周围大眼瞪小眼的众人,她把心一横,说道:「师傅,请恕莲儿不孝,莲儿愿留在风国。」 「哈哈!」金宣听后突然笑了,开始是轻笑,很快变成了仰面大笑,她连连点头,说道:「你可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儿』啊!也罢,你我的师徒之情,到此为止,不过,你欠本座的,今日也得还于本座。」 第1703章 碎灵丹 程莲满脸茫然地看着金宣,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傅是是说!」 「你的一身灵武,是本座传授于你,既然今日你已不顾师徒之情,弃本座而去,那么,你的灵武所学,本座也得收回来!」 说话之间,金宣从宽大的袖口中抽出一只小瓷瓶,信手一丢,直接扔到了程莲的面前。 程莲身子一哆嗦,双手颤抖的捧起小瓷瓶,打开盖子,向外一倒,从里面轱辘出来一颗黑色的丹药,不用放到鼻子去闻,只是拿在手里就能嗅到一股腥臭的气味。 她看罢之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惊道:「碎灵丹?」 这是金宣自己独创的一种丹药,与散灵丹的功效一样,服下之后,修灵者体内的灵气会立刻散去,而唯一不同的是,散灵丹只是暂时散掉修灵者的灵气,还可以通过聚灵丹使灵气重新凝聚,而碎灵丹则是永久性的散掉修灵者的灵气,直接破坏修灵者的经脉,不仅让修灵者的修为全部化为乌有,而且以后也无法再修炼灵武。 可以说碎灵丹就是一种无比歹毒的毒药,是所有修灵者的恶梦,一旦服下,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废人,而且经脉受损后,连普通人都不如,也活不长久。 听程莲叫出碎灵丹的名字,任笑和常封身子同是一震,金宣这不是诚心要毁了程莲吗? 任笑跨前两步,急声说道:「金长老,程莲固然师承于你,今日转投风国也确有不对之处,但金长老让她服下碎灵丹,是不是太严重了些?」 唐寅还不未听说过碎灵丹这种丹药,他侧头低声问阿三阿四道:「碎灵丹是什么?你二人知道吗?」 「大王,据说是金长老的独门丹药,可以散掉修灵者的灵气,而且永远无法再恢復。」阿三小声说道。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歹毒的丹药!」听完阿三的讲述,唐寅也吃了一惊,难怪任笑说金宣难缠,常封对她厌恶,这个女人,看上去美丽绝伦,而实则却是心狠手辣,竟要自己的徒弟吃下这种东西。 见任笑出来劝阻,金宣淡然一笑,柔声说道:「七公子,本座有本座的规矩,对门下也有对门下的约束,现在本座门下出了叛徒,本座也理应清理门户,这似乎没什么不妥吧?」 任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是啊,金宣和弟子之间的恩怨终究还是属于人家自己的家务事,而非国务,即便他是神池的公子,但也管不到人家的家里去。 他沉吟片刻,正色说道:「我不是要插手金长老的家务事,我只是希望金长老能三思!」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已跳下车乘,打断道:「金长老的家务事,本来本王也是管不着的,但现在不同,程姑娘已是我风国的将军,不仅她的命是我风国的,她的灵武也是我风国的,金长老想要收回她的灵武,得先问问我风国同不同意!」 金宣回头看向唐寅,还真就十分认真地问道:「那么请问风王殿下,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唐寅回答得干脆,直截了当道:「不同意。」 金宣含笑问道:「如果本座非要废掉她的灵武不可呢?」 唐寅乐了,说道:「那也简单,只要能过了本王这关就行。」 金宣咯咯娇笑道:「听起来,风王殿下还想与本座比试一番喽?」 唐寅耸耸肩,说道:「正有此意!」 金宣笑意更浓,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就成全风王殿下!」说话之间,她身上的衣裙无风自动,周围的灵压开始激增。 见状,任笑和常封等人都吓了一跳,金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神池的长老,能在人才济济的神池成为长老进而入住长老院的又岂会是泛泛之辈?众不约而同地聚拢在唐寅的周围。 金宣环视唐寅身边的众人,嘴角微微挑起,全然不放在心上,边继续施放灵压边回头看向程莲,幽幽说道:「风王殿下好心收留于你,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这里因为你而变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吗?」 她这一句话,就如同一把巨锤,砸碎了程莲最后的意志。她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勐然间,她冲着唐寅大喊道:「大王对小女子的知遇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若有来世,小女子愿在大王身边做牛做马」说话间,她扔掉手中的碎灵丹,片刻都未犹豫,抽出佩剑,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抹了下去。 「不要!」受金宣的灵压所限,唐寅施展不出暗影飘移,但他出手如电,回手拔出佩剑,挥臂膀甩了出去。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他佩剑的剑面正拍在程莲的手背上,这一击的力道可不小,直接让程莲的手掌失去知觉,掌中的佩剑掉落在地,再看她的手背,瞬间就红肿起好大一块。 飞剑制止住程莲后,唐寅的眼中也随之闪烁出骇人的精光,冷冷凝视着金宣,缓步向她走过去,与此同时,他的暗影幻狱也施放出来。 第1011页 当金宣陷入到唐寅的暗影幻狱当中时,她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紧接着又冷哼出声,笑道:「雕虫小技!」话是这么说,不过,金宣的身形可快速的向后飞退出去。 在金宣的后面还站有密密麻麻的风国侍卫,看到她要退走,侍卫们纷纷把长枪端了起来。这时候,唐寅和任笑几乎同时大喝出声,不过二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 唐寅大喝道:「快拦阻他!」 任笑却喝道:「快让开!」 侍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金宣业已退到他们的近前,就听现场响起一片脆响声,再看侍卫的人群,中间倒下一大片人,有些人是骨头折断,而有些人则是支离破碎,都不成人形。 那是被金宣硬生生撞的!她在侍卫当中撞开一条血路,趁势退出了唐寅暗影幻狱的范围。 这么多的侍卫伤在金宣的手上,唐寅目露凶光,他大吼一声,顺手从身边的侍卫那里夺过一把长枪,纵身追了过去。 金宣的速度快,唐寅的速度更快,只是几个箭步,他已穿过己方的人群,追到金宣的背后,手中的长枪灵化,高高举起,对准她的后背,全力勐砸下去。 她的背后如同长了眼睛似的,当灵枪将要砸中她的一瞬间,她突然改变方向,一个急转弯,将这势大力沉的一枪躲了过去。 耳轮中就听轰的一声,唐寅的灵枪砸在地面上,将地面抽出一条长长的凹痕。「看你往哪里跑!」唐寅怒喝一声,挥枪横扫,又砸向金宣的腰身。 金宣嗤笑一声,也没见她如何蓄力,人已腾空而起,足足跃起四、五米高。 唐寅抬头上望,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暗道一声:这是你自己找死!心思转动间,他手中的灵枪连挥,一口气射出五记灵波。 对方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也无法再改变移动的方向,只能硬接他的灵波,就算能把他的灵波挡下来,在她下落的过程中,他也可以把她一枪刺死。 不过,事情远没有他想像中那么简单。金宣敢肆无忌惮的跳跃到空中,自然也有所倚仗。 只见她身在空中,身体的周围突然散发出白色的灵气,眨眼的工夫,周身上下已罩起一层红色的灵铠。 这倒没什么,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毫无预兆,金宣身上的灵铠突然燃起烈焰,并乍显出刺眼的光芒,就好像悬浮在空中的一颗太阳,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背后的灵铠也发生了变化,勐然间就听扑扑两声闷响,由灵铠化成的羽翼在她背后生出,那对羽翼,和她的灵铠一样,被烈焰所覆盖,每一只都有三米多长,同时还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此时再看金宣,就如同一只从天而降、燃烧着火焰的大天使,随着羽翼煽动之间,地面上都颳起一阵阵的热浪。 她在空中横移出数米,轻而易举的让开唐寅施放的灵波,而后悬停在空中,居高临下的低头俯视,震声说道:「风王,今日之事,本宫不会就这么作罢,程莲暂且寄存于你国,但早晚有一天,本座会亲自前来带她回神池!」 说话之时,金宣身形一晃,在空中直接飞离了唐寅的仪仗队伍,等最后一个字传回来时,她人已在百米开外的空中。 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唐寅自己在内,皆看得膛目结舌。这哪里还是人啊,简直可以和神相提并论了。 不知何时,任笑走到唐寅的身边,望着金宣消失的方向,幽幽说道:「铠之灵变,虽非绝学,但是能用到这种程度的,普天之下,还没有几人啊。」 金宣背后由灵铠生成的羽翼,正是灵铠化的进阶技能铠之灵变。 就如任笑说的那样,铠之灵变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唐寅很久之前就能用得出来,比如他把指尖上的灵铠延伸出去,化为长长的针形,那便是铠之灵变的一种。 不过,像金宣这种完全改变灵铠的形态,使其化出羽翼,并能带着施放者在空中飞行,那就太难了,至少以唐寅目前的修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第1704章 驻颜有术 神池!唐寅望着空荡荡的天空,久久回不过来神。每一次神池高手的出现总是会刺激到他内心深处那份对灵武的狂热,皇甫秀台出现时是这样,现在金宣的出现也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唐寅反应过来,问任笑道:「以金宣的修为,她的年岁应该已经不小,为何看上去还那么年轻?」 任笑想了想,说道:「金长老修为高深,看上去的年岁本就会比实际年岁要小很多,而且她精于炼药,想来,是她炼制的那些丹药也让她驻颜有术吧!」 唐寅点点头,忍不住又好奇地问道:「那她实际年龄有多大?」 任笑摇头说道:「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也没有问过义父,只是听传言,有说她四十多岁的,还有说她年过五十的。」 唐寅嘆道:「即便她年过五十,能有如此的修为也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任笑轻嘆一声,说道:「我倒是有听义父说过,金长老是众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个,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武奇才,全天下能和她的灵武体质有一比的,也只有风国的上官元让了。」 「哦?」唐寅眨眨眼睛,疑问道:「难道,金宣也是灵神一体的体质?」 任笑耸耸肩,苦笑道:「天知道!不过,金长老确实有过人之处,殿下刚才也见到了,铠之灵变能用到如此极至,实属罕见,连我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第1012页 唐寅幽幽说道:「可最后她还是跑了。」 任笑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她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我们,也许是殿下突然施放的暗影幻狱让她颇感意外,但不管怎么样,金长老绝对是个很难缠的人,她说她会回来,她就一定会再回来找麻烦,殿下可要小心提防啊!」 唐寅应了一声,喃喃说道:「我会小心的。」顿了一下,他又自言自语道:「可是,如何能破得了她的铠之灵变呢?」 说着话,他还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可惜的是,以他目前的修为,就算尽全力在背后的灵铠上化出羽翼,也只是两只小小的翅膀,根本飞不起来。 不知何时,常封走了过来,他语气淡漠地说道:「金长老的修为比殿下要高出一截,殿下若硬是要以铠之灵变来与金长老抗衡,那无疑是拿自己之短去敌金长老之长,此乃不智之举。」 唐寅心中一动,急忙问道:「常兄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说,但灵武之术又非一条路可走,金长老走的是铠之灵变这一条路,殿下可走另一路条与之相匹敌!」 「什么路?」唐寅好奇地问道。 常封没有马上开口,话锋一转,改口道:「不管走什么路,修为都是基础,如果殿下真想与金长老一较高下,那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尽最大可能的增进修为。」 他这话等于是没说,不是他不想告诉唐寅,而是现在周围的人太多。 即便是在神池,每位长老也都有各自压箱底的本事,那是绝不外传的,有些高等的灵武学,常封也不想让旁人知道,甚至包括任笑在内。 唐寅本有些不悦,可转念一想,又多少理解的常封的心思。他未在继续多问,甩头说道:「我们继续赶路吧!日后金宣来也好,不来也罢,我们得先抓紧时间先回镇江。」 在众人的簇拥下,唐寅回到车上,他刚坐下,程莲便走了过来,低声唤道:「大王!」 唐寅低头看了看程莲,关切地问道:「你的手没事吧?」他很清楚自己刚才甩出去的那一剑力道有多大,如果当时没有灵压阻力,那一剑足可以拍碎她的掌骨。 这时候,程莲的手背已红肿好大一片,不过她却满不在乎,对唐寅拱手说道:「属下没事,多谢大王关心。」顿了一下,她又说道:「属下还要多谢大王的救命之恩!」 唐寅笑了,摆手说道:「我说过,既然你们肯来投靠风国,那么,你们以后就是风人,没有谁可以欺负到风人的头上,只要还有我在,我便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你们。」 他这番话令程莲感激涕零,也让叶志远、李冰、萧海等五人感动不已,现在他们心中都生出一股庆幸感,自己没有选错主子,也没有选错路,事实也证明,风王并非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会这么去做。 六人互相看看,齐齐插手施礼,异口同声道:「属下定当誓死追随大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唐寅笑了,环视众人,随后身子向后一仰,悠悠说道:「你等真心待我,我自会视你等为兄弟。」 金宣的出现,再一次给唐寅带来不小的震撼和压力,也让他对灵武的狂热又加重几分,同样的,唐寅对金宣态度的强硬,甚至不惜大打出手,这让程莲等人更加认定选择唐寅没有错,此后也更加死心塌地的追随于他。 风王仪仗继续赶路回镇江,白天无话,等到晚上,唐寅躺在寝帐里睡不着觉,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金宣的身影,当然了,他迷恋的不是金宣的美貌,而是她那身不可思议的灵武。 躺在床榻上睡不着,只能干瞪眼,这太难受了。 唐寅干脆从塌上翻身坐起,拿着火摺子把灯台点着。看到寝帐里传来亮光,阿三、阿四双双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声问道:「大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没有睡意。」唐寅来帐中来回踱步,走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身形,问道:「常先生现在睡下了吗?」 「这属下不知。」 「阿三,你去看看,如果常先生睡了,就不要打扰他,若是还没睡,把他请过来,就说请他来陪我下下棋。」唐寅随手将棋盘取出来,摆放到桌上。 阿三阿四闻言面面相觑,先不说常封会不会下棋,他是个瞎子,就算会下也下不了啊!见他二人站起原地久久未动,唐寅疑问道:「还站这干什么?快去啊!」 「是!大王!」阿三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阿四则走到唐寅身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常先生双目已盲,恐怕,陪大王下不了棋!」 「谁说不能?没听说过还有人能下盲棋吗?」 唐寅不满地白了阿四一眼。阿四苦笑,能下盲棋的都是精于棋艺的,可常封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人,这世上,除了灵武恐怕也没什么能勾起常封的兴趣了。 时间不长,阿三返回,跟在他身后的常封也随之进入寝帐。 常封来得这么快,而且衣衫整齐,一看便知道他也没有睡觉。唐寅乐了,向阿三阿四挥挥手,示意他二人先出去,接着,对常封笑道:「常先生,请坐吧!」 常封把手中的怪剑当盲杖来用,在地上点了点,找到坐塌后,缓缓坐了下去。他问道:「听说殿下是找小人来下棋的?」 唐寅仰面一笑,心不在焉地问道:「常兄会下吗?」 第1013页 「七公子的棋艺胜过小人百倍,今晚,殿下想必不是找小人下棋的吧。」常封笑吟吟地说道。 啪!唐寅打个指响,笑道:「常兄聪明!」 说着话,他敲敲额头,说道:「白天时候,周围人杂,常先生并没有把话说完,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常先生有什么话要说,是不是也无须再顾虑了?」 常封难得的也乐了,贊道:「殿下贊小人聪明,可殿下自己才是真的聪明呢!」说着话,他站起身形,说道:「说得再多,都不如亲自去做一做,大王有没有兴趣到营外去逛逛?」 唐寅眼睛顿是一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他的脸庞泛起兴奋的光彩,边披上外衣边催促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走!」 常封摇头而笑,现在的唐寅,简直就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对灵武的痴迷到了无以復加的地步,为了能增进见识,什么事情都可以抛下不管。 他二人走出寝帐,只带着阿三阿四两个人,向营地外面走去。 等快要走出营门的时候,阿三阿四不由得紧张起来,二人快步追上唐寅,低声劝说道:「大王,这个时候出营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其一是天色太晚,其二,白天刚刚惹上金宣,万一她就在己方营地的附近可怎么办? 唐寅倒是完全不在乎,不以为然地说道:「有常兄在,就算碰上贼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 「不必多说!」 唐寅和常封、阿三阿四走出己方的营地。到了外面,常封问道:「殿下,附近可有隐蔽之处?」 闻言,他向四周望了望,看到距离营地不远处有片不大的小树林,说道:「常兄,那边有片树林。」 「远吗?」常封是看不见,只能询问唐寅。 「不算远,充其量也就一里地左右。」唐寅回道。 「那还好,我们就去那里吧!」常封也不敢带唐寅离开营地太远,万一真发生了意外情况,到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那可就真的不妙了。 第1705章 伸手不见五指 唐寅带着常封走进树林中,为了尊重常封,唐寅还特意把阿三阿四留在林外。 现在是夜晚,天色漆黑,树林中更是黑得彻底,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唐寅和常封都不太需要光线,前者拥有黑眼,后者则是瞎子。 走到树林中央,唐寅站定,回头看向常封,问道:「常兄,你说的另一条修炼之路是指?」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常封已把手中的竹竿抬了起来,紧接着,另只手握住竹竿的顶端,向外一拔,沙的一声,长剑出鞘。 唐寅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常封,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此时他能感觉得到,常封不是把自己哄骗到这里要对自己动手的,而且他身上也没有杀气。 拔出长剑后,常封挥手把空空的竹竿扔到一旁,然后信手甩了甩长剑,问道:「殿下可曾听说过『兵铠灵合』?」 「兵铠灵合?」唐寅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地说道:「好熟悉的一个词,似乎以前有在哪听过?」 「本来殿下是不应该知道的,不过,殿下曾用过黑暗之火吸食过我的几个师弟,那么,对兵铠灵合就应该不陌生了。」 说话之间,毫无预兆,常封同时完成兵之灵化与灵铠化,紧接着,他手臂上的灵铠迅速地向外延伸出去,将他手中的长剑一层一层的包裹住。 只见,包裹住灵剑的灵铠上不时的闪烁着流光异彩,在夜晚中,就好像一条条排成一线的萤火虫似的,煞是美妙又惊人。 唐寅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常封延伸出去的灵铠已然开始快速地回收,但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被灵铠所覆盖的灵剑竟然消失不见了,与之相应的是,常封整条手臂的灵铠已变得光芒闪烁,仔细看,是有一条条的光线在上面流淌着。 这是灵铠吸收了灵兵,或者说是灵兵与灵铠融合到了一处?唐寅惊讶地瞪大眼睛,如此灵武,他以前还从没见过。 常封站于原地,将闪闪放光的手臂抬起来,对他说道:「这就是兵铠灵合,现在,殿下刺我一剑试试!」 唐寅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还是缓缓抽出佩剑,走到常封近前,将手中的佩剑向常封刺了过去。 常封随手向外一挥,把唐寅的佩剑挡开,摇头说道:「殿下要想学兵铠灵合,得先知道它的威力,要知道它的威力,就得使出全力来试,再来!」 传授灵武时,常封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凌厉了许多,再听不出来有客气的成分在里面。 唐寅目光一凝,挥手将佩剑灵化,紧接着,他喝道:「常兄接剑!」说话间,他再一次刺出一剑。 这一剑和刚才那一剑不能同日而语,这次他刺出的是灵剑,而且用出了八成以上的力道,剑速极快,破风声还没到,剑锋已先到了。 常封暗道一声来得好,双脚一前一后站好,接着,抬起手臂,以手臂硬挡唐寅这一剑。 见状,可把唐寅吓了一跳,他和常封的修为在伯仲之间,而灵铠是无论如何也强不过灵兵的,这一剑要是刺在常封手臂上,就算有灵铠保护也得把他的臂骨贯穿。 可是常封的举动太突然,唐寅再想收力已然来不及,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脆响,常封的手臂上窜出一团火星子,他受其冲力,亦是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 第1014页 唐寅急忙收剑,定睛再看,常封的手臂安然无恙,别说自己的灵剑没有贯穿他的手臂,连他臂上的灵铠都未被刺破。 这怎么可能呢?唐寅怔住,看着常封手臂上流淌着光彩的灵铠,久久回不过来神。 常封稳住身形后,摸了摸手臂上刚才被唐寅刺过的地方,能感觉到上面多出一个细小的凹痕,他含笑说道:「若非殿下所用的是宝剑,只怕在我的灵铠上连个凹痕都留不下来。」 唐寅身子一震,飞快地收剑入鞘,然后快步走上前来,问道:「这就是兵铠灵合的威力?」 「还远不止这些呢!」说话间,常封突然伸出手指,一道电光自他指尖射出,几乎是贴着唐寅的面颊掠过,刺在他背后四米开外的一颗大树上,就听嘭的一声,两人才能抱拢的树身被这道电光射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窟窿。 唐寅侧身退了一步,回头再看,原来那道射出去的电光是常封指尖灵铠的延伸,足足伸出五、六米长,就如同一根长矛似的。 「灵铠,是单纯由灵气凝化而成,而灵兵则是由灵气融合金器凝化而成,所以,灵铠的坚韧和锋利远不如灵兵。兵铠灵合就是把灵兵与灵铠合二为一,使灵铠也能变得如灵兵一样的坚韧、锋利,如果能练到极至,那时候人自身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兵器,他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变成伤人的利器。」说着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臂,说道:「现在,我还只能把兵铠灵合应用到一条手臂上,和师傅比起来,差得远了。」 话罢,他另外四根手指上的灵铠也齐齐延伸出去,就听『嘭嘭嘭嘭』又连续传来四声闷响,树身上立刻也多出四个大窟窿。 在他手指弹动之间,五根延伸出好长的灵铠如同化成五把长长的刀子,树干齐腰折断,折倒的树身被那五根狭长的灵刃搅了个粉碎,漫天的木块和碎叶散落下来。 这就是兵铠灵合的威力啊!站于一旁的唐寅先是大吃一惊,紧接着,双眼放出明亮的光彩,下意识地抓住常封的胳膊,急声说道:「常兄,教我!」 常封笑了,收回延伸出去的灵铠,随后,他手掌上的灵铠开始缓缓向前延伸,等到灵铠再次收回后,再看他掌中,已多出一把狭长的灵剑,与此同时,他手臂灵铠上的那些流光异彩也全部消失不见。 他散掉灵铠,收回灵兵,接着,与唐寅并肩席地而坐,向他讲解起兵铠灵合的要领。 唐寅的灵武基础自然不用再多说,而且灵武本身就是互相贯通的,像他这等程度的修灵者,对灵武学更是一点就透,学起兵铠灵合也是特别的迅速。 和常封在林中足足练习了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二人都有些累了,趁着歇息的时候,唐寅问道:「兵铠灵合就是皇甫秀台的绝技吗?」 常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其实,神池中的很多长老都会使用兵铠灵合,不过,只有师傅用的最好、最有心得倒是真的。」 唐寅心头一颤,常封仅仅把兵铠灵合运用到手臂上就已经够恐怖的了,那么皇甫秀台得运用到何等程度? 如果像常封说的那样,运用到了全身,那皇甫秀台已不是用可怕所能形容的了。自己以前还是太小看他了。 他问道:「常兄,什么可以破兵铠灵合?」 常封想了想,说道:「铠之灵变。」 唐寅又问道:「那什么又可破铠之灵变?」 常封说道:「兵铠灵合。」 唐寅气乐了,说道:「难道铠之灵变和兵铠灵合是互相克制的不成?」 常封正色说道:「其实灵武一学,根本就不存在谁克谁的说法,只有修炼的路径不同而已。谁能克谁,那就看修灵之人的各自本事,还是那句话,修为是一切的根基,临场的发挥和应变、招式、技能则都属锦上添花,只要把修为练到了,那么一切灵武皆可破,任何一路的修炼方式皆可克制!」 「说来说去,我练习兵铠灵合也只是属于锦上添花而已,最关键的还是要提升修为。」唐寅嘆息了一声。 常封则笑道:「殿下的条件已经够得天独厚的了。暗系内宗修灵者,提升修为的方式最为简单也最为迅勐,如果殿下只是普通人,或许还会有所限制,哪怕滥杀一个人,都可能引来天下游侠的围攻,但殿下是一国之君,就算滥杀得再多,也无人敢来找殿下的麻烦。」 唐寅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恰恰是一国之君,受太多人的关注,所以才不能胡作非为,所以才会处处受限,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反而会变得容易许多。」 常封默然,想了半晌,方说道:「或许吧!」他不是国君,所以他只会看到国君的权利,还无法去理解国君的顾虑。 唐寅话锋一转,问道:「常兄,你对神池的国君了解有多少?」 常封耸耸肩,说道:「应该不会比七公子多。」 唐寅乐了,笑问道:「说说看,在你看中广寒听是个怎样的人?」 「这?」常封陷入深思,想了好一会,他摇头说道:「这不太好说。」 「哦?」唐寅说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还有什么不太好说呢?难道常兄还有所顾虑吗?」 「那倒不是,而是我确实说不出来君上是好还是坏,君上的许多做法也让人无法理解,至少,有些事情我是理解不了的。」常封淡然说道。 第1015页 「哦?比如呢?」唐寅来了兴趣,追问道。 常封又想了半晌,幽幽说道:「神池的王位一直以来都是通过禅让的方式传承下来,这点殿下应该有所耳闻吧?」 唐寅点头应道:「当然!」而且还是一种出奇先进和开明的传承方式呢!人人都是有私心的,连唐寅自己都认为他不会开明到这种程度。 如果以后他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一定会把风国的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女,而不是随便找个或者培养个接班人来继承王位。 第1706章 感到不可思议 常封幽幽说道:「为了能让禅让的方式传承下去,君上会杀死已经怀有身孕的嫔妃,殿下认为,这样的君上是好还是不好呢?」 唐寅听后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疑问道:「广寒听曾处死过怀孕的嫔妃?」 常封点点头,说道:「此事虽说没有公开,但是大长老们之间有谈起过此事,我也是恰巧听到了一些。」 唐寅若有所思地说道:「虎毒尚不食子,广寒听又怎会那么狠心处死怀有自己孩子的嫔妃呢?是不是,其中还另有隐情?」言下之意是怀疑那嫔妃所怀的孩子根本不是广寒听的。 常封明白他的意思,连连摆手,说道:「不可能!王宫之内,除了君上便再无其他的男子,即便是王宫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女子,而且,也没有人敢对君上的嫔妃心怀不轨。」 「那就奇怪了,难道,做了神池的君主就註定要断子绝孙,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子嗣不成?」唐寅哭笑不得地反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做神池的君主就太可悲了。 常封嘆道:「神池并无这样的规定,但是,歷代的君主又都是这么做的。不管是王妃、夫人或是嫔妃,一旦怀有身孕,很快就会离奇失踪,有些还被证实是『病死』了,可有些则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然,也正是因为歷代君主都没有留下子女,神池王位才一直以禅让的方式传承下来。」 唐寅吸气,要维持神池的传统,君主就要除掉自己亲生骨肉,这种规矩到底是先进还是野蛮?他沉吟了好一会,随口问道:「你说的歷代是从何时开始?神池建国时就是这样?」 「那倒不是!神池是有禅位的传统,但君主并不会杀光自己的子女,甚至有些君主还会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子嗣,不过,大概是五百多年前,神池的王位传到广玄灵时才出现这种情况,而且还一直延续了下来」这些事情,常封也是道听途说,他自己并不太确定。 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听到广玄灵这个名字的时候,唐寅的身子不由得为之一震,虎目下意识地瞪得滚圆。 他对这个名字当然不陌生,而且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烙印在他的灵魂上能够铭记一生的名字,这个名字代表的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的灵武是继承于五百年前的严烈,而当时害死严烈的人正是广玄灵。而谁又能想到,广玄灵在害死严烈之后竟然去了神池,而且还当上了神池的国君! 虽然常封的眼睛看不见唐寅此时狰狞又恐怖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唐寅气息和灵压的变化,心中一动,他急忙止住话音,疑问道:「殿下怎么了?」 「常先生,你刚才说五百年前的那个神池国君是叫广玄灵?」唐寅一字一顿地问道。他的灵魂早已和严烈合二为一,严烈的仇恨也自然而然地全部转嫁到他的身上。 在说出『广玄灵』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指甲都扣入掌心的肉里,渗出了血丝。 「是啊!是是叫广玄灵没错!」常封不明白唐寅的反应为何会这么大,一个五百年前早已经故去的人又为何对他会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 他小心翼翼又充满不解地问道:「殿下,这可有不对之处?」 唐寅缓缓摇了摇头,没有立刻接话。 他闭上眼睛,过了好半晌,才渐渐把自己激动的情绪控制住,接着,深深吸了口气,幽幽说道:「我知道这个人,一个卑鄙下作、乘人之危、暗箭伤人的小人!」 「啊?」常封听得膛目结舌,久久反应不过来,身为神池人,他对这位五百年前的神池君主都不太了解,而唐寅却对他充满仇恨,而且还言之凿凿的说他是小人,这让常封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殿下和他之间」 「有仇!而且还是世仇!」唐寅明白,对于这件事情自己无法向常封去解释,也解释不明白,他眼珠转动,边从严烈的记忆中搜寻信息边喃喃说道:「他曾做过神池的君主,原来如此这就可以理解为何从广玄灵开始,神池的君主一直都在剷除自己还未出生的子女了。」 常封吸气,急声问道:「这这是为何?」 唐寅冷笑出声,说道:「人人都说暗系灵武恶毒无比,实者,光明系灵武也有许多见不得光又灭绝人性的密技。常先生可曾听说过『灵魄吞噬』吗?」 常封呆呆地摇头,道:「从未听说。」 「灵魄吞噬便是光明系灵武中的密技。施术者可以让自己的灵魂吞噬另一个人的灵魂,从而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那个人的身上,永久占据那个人的身体,这就是灵魄吞噬。」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话锋一转,问道:「你相不相信,直到现在广玄灵都没有死,他的灵魂一直寄居在你们神池歷代君主的身上?」 第1016页 他说的这些,对于常封而言太震撼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畴。憋了良久,他干笑一声,同时搓了搓手掌,低声道:「殿下不是在和小人说笑吧?」 他这话还算是客气,现在,他甚至都怀疑唐寅是不是已经疯了,不然又怎会满口的疯言疯语? 严烈生前和广玄灵交情莫逆,如果不是听广玄灵亲口所说,他也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歹毒的灵武密技。也只有用灵魄吞噬才能解释得通神池君主为何不给自己留下子嗣。 灵魄吞噬也需要找到适合的对象,对方的属性必须得和自身属性相符,所以说灵魄吞噬并非对每一个人都有效。一旦有了子女,而又偏偏不适合自己做灵魄吞噬,那便可能导致王位易主,与其如此,不如永绝后患,干脆不要子女,避免王位之争,由自己去挑选适合给自己做灵魄吞噬的人,将他们一併收为义子义女,当自己年老力衰的时候,再从众多义子义女中挑选出最合适的一个,吞噬他的灵魂,占据他年轻的身体,顺便再把王位传承于他,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永远坐在神池王位的宝座上,永不会更迭。 旁人或许做不这种事来,可唐寅坚信,如果那个人是广玄灵,他一定会这么做的,而且他就是这样的人,外表和善,实则内心自私、奸诈、恶毒到了极至。 现在,他也能理解广玄灵当初为何要害死严烈了,或许有一方面的原因是为了得到水晶,不过,更多的应该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杀掉一个『臭名昭着』的暗系内宗修灵者,他便可以讨好神池,顺理成章的向神池去邀功,进而被神池所接纳,然后他再通过自己的手腕一步步登上神池的至高点,从而变为倍受天下人瞩目和敬仰的神池圣王。 多么完美的计划,多么精妙的构思,并一步步的走到今日。唐寅想到这里,恨得牙根都痒痒。 设身处地的考虑,如果他是广玄灵,也会继续坐视列国之间的纷争,继续不理不问,列国之间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那是最坏的结果,如果出现了一国统一全国的局面,那才是广玄灵最想要看到的。 届时,他可以指挥神池的所有精锐取而代之,甚至还可以用灵魄吞噬直接取代该国的国君,让他从神池的圣王变为天下的君主,而且还可以一直一直的做下去这时候,唐寅倒是能体会到肖轩的英明,早在风国与桓国征战的时候,肖轩就给他写过一封书信,言明风川两国最大的敌人并非对方,而是那个一直深藏不露的神池。 现在可以印证肖轩当初的推测了。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以神池的实力,完全有能力制止列国之间的纷争,但神池却偏偏没有这么做,为什么?与其说是神池的高尚与脱俗,唐寅更愿意相信它是别有图谋。 通过广玄灵曾做过神池君主这件事,唐寅也一下子理清了很多事情和疑问,同时他也意识到,风国和川国之间的战争应当休止,至少就目前而言,双方最大的敌人就是神池。 想到这里,他仰天长嘆一声,缓缓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常兄现在可能还不会相信,不过,我会想办法把此事查清楚的,一旦证实是真的,那么,广玄灵就不单单是我的仇人,他更是神池的仇人,神池的圣洁与高贵早已经被他给玷污了。」 常封怔了好一会才苦笑出声,说道:「殿下说的这些,小人确实难以理解,只是殿下若想去证实也不可能办得到,外人根本进不去神池内部,更不可能查探到君上的秘密。」 何况还是这么重大的秘密,如果确有其事的话。 「是啊,神池太小了,人也太少了,外人根本混不进去,所以,此事还得靠神池内部的人去查」唐寅边琢磨边喃喃说道。 第1707章 太匪夷所思 听闻唐寅的自言自语,常封倒吸了口气,急忙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要七公主回神池去查?」 唐寅摇头,说道:「任兄虽贵为神池公子,实则只是广玄灵圈养的众多傀儡中的一个而已,接触不到广玄灵太多的秘密。」 常封默然。唐寅身边的这些神池出身的人,只有任笑的地位最高,也最能接近圣王,如果连任笑都不行,那就没人可以了。 他深吸口气,话锋一转,低声说道:「小人以为,殿下还是太多虑了,殿下所说的那种灵武技能小人以为根本不可能存在,那太匪夷所思了。」 唐寅一笑,说道:「我只问一个问题,是不是由广玄灵开始,以后神池的所有君主都改了姓氏?」 常封心头一惊,这倒是真的,从广玄灵开始,后面神池的歷代君主都有改换姓氏,就拿现任的神池君主广寒听来说,他的本名是叫段寒听,是坐上王位之后才改姓『广』的。 本来这也没什么,在神池,没人会无聊到去深究这种事,不过现在听唐寅发问,再结合他前面的那些话,常封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是啊,在广玄灵之前,神池君主并没有改姓氏的传统,现在细细想来,自从广玄灵继承王位后,神池的国君似乎多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传统和规矩。 如果唐寅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神池的王位竟然被一个妖人占据了长达五百多年。想到这里,常封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 沉吟许久,常封拱手请缨道:「殿下,小人愿回神池,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倘若真如殿下所言,小人必将广玄灵的恶性公之于众!」 第1017页 唐寅摆手说道:「常兄回去又能怎样?真的能查出广玄灵的秘密吗?」如果你能在神池受到重用的话,当初又何至于负气而走,远行到了川国?后面这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小人不行,公子也不行,那殿下要选谁呢?」常封追问道。 「唯一有机会能接触到广玄灵秘密的人,只有神池长老院的长老们,尤其是大长老!」唐寅幽幽说道。 常封听后泄气了,能进长老院的那些长老,都是圣王的死忠之臣,而且特别是大长老,对圣王完全是忠心耿耿、马首是瞻,想让他们相信唐寅的话,暗中去调查圣王,那根本不可能。 听到常封发出的嘆息,唐寅笑了,说道:「你认为不可能办到吗?想说动大长老是很难,但是要说动长老,也未必就完无可能。」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回头,笑问道:「我说得没错吧,金长老?」 此话一出,把常封吓了一跳。他本能的站起身形,同时抬手握住竹竿的顶端,垂着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感应四周的灵压。 不过,树林里静悄悄的,没有异响,他也感觉不到还有其他灵压的存在。 「殿下?」他不解地问着唐寅。 唐寅依旧是面带微笑,轻嘆口气,问道:「金长老听得已经够多了,还打算听到什么时候?」 直至他说完,常封才听到唐寅后侧的树林里传出沙沙的脚步声,与此同时,一身红袍的金宣由密林深处缓缓走了出来。虽说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但常封仍感觉不到她的灵压。 金宣看也没看常封一眼,乐呵呵地走到唐寅的背后,站定,低头看着仍席地而坐的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为了能无声无息的接近唐寅,她事先业已服下散灵丹,而且一直藏于暗处没有动过,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唐寅双手支地,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我记得金长老身上的气味。」 金宣愣了一下,随即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么远你都能闻得到?」 唐寅笑道:「我的鼻子一向很灵敏。」 「像狗鼻子一样?」金宣诚心挖苦道。 唐寅非但未气,反而还仰面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人家对他的赞扬似的。 金宣现在已没心思再与他闲扯,她表情慢慢冷峻下来,凝声问道:「你刚才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唐寅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幽幽说道:「是真是假,我想金长老心中已有判断,不然,也不会偷听那么久了。」 「哼!」如同偷糖吃的孩子被人抓了现行似的,金宣的脸上难得的露处一抹红晕。她冷哼一声,问道:「你希望我回神池帮你去查证此事?」 「不是帮我,是帮你们自己。」唐寅站起身形,转过来,面对着金宣,正色说道:「身为神池的长老,我觉得你也有责任去证实神池君主的清白与忠奸。」 金宣眼珠转动,沉默未语,脸上的表情亦是时阴时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见状,唐寅微微一笑,摆手说道:「如果金长老不介意的话,可以坐下一谈。」 金宣回过神来,冷冷凝视了唐寅一眼,接着抬起手来,向口中一弹,时间不长,灵压在她身上已自然而然的散放出来,而后,她大咧咧的在唐寅的对面盘膝而坐。 「金长老也应该听说过贵国君主秘密处死怀有身孕嫔妃的事吧!」唐寅问道。 「碧儿。」金宣突然说道。 「什么?」唐寅没明白她的意思。 金宣神色一黯,说道:「那位嫔妃,名叫碧儿,是我亲手杀的她,奉圣王之命。」 唐寅微微皱眉,一旁的常封也是暗吃一惊,他只知道是广寒听下令处死的那个嫔妃,但不知道是金宣动的手。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是顺理成章之事,要进王宫,必须得是女子,而让广寒听最信得过的人,就是长老,在众长老当中,金宣恰恰是最佳的人选。 见唐寅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自己,金宣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幽幽说道:「不要那么看我,圣王之命,我只能遵从,无论是做什么。」哪怕是杀死一个无辜的又怀有身孕的女子。 她这么说,唐寅倒是可以理解。他幽幽说道:「有一点,我倒是很好奇。」 「什么?」 「金长老如此貌美,而广玄灵又是个好色之人,他为何没把你收入后宫?」唐寅笑问道。 常封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金宣倒是不以为然,淡漠地说道:「也许我在长老院比在后宫更有用。」 唐寅点点头,回想金宣那惊世骇俗的铠之灵变,他也由衷感嘆道:「是啊,如果我是广玄灵的话,也不会只把金长老当个女人来用,埋没了人才。」 金宣眯缝起眼睛,对上唐寅的目光,凝声问道:「你当真认为现在的圣王就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 唐寅抬起头来,想了好一会,开口说道:「据我所知,广玄灵吃饭是用左手,但他用剑是右手,此人有洁癖,往往一天要洗三次澡,而且他洗澡的时候不喜旁人近身,哪怕是再美的女子,虽说他好色成性!」 他一口气列举广玄灵的数个癖好和习惯,常封没觉得怎样,但金宣可听得心惊肉跳,不自觉地流出冷汗。 第1018页 如果唐寅不是风国的君主,她恐怕都要怀疑他以前是不是伺候过圣王,因为他说的这些都是广寒听的习惯和特点,而且一模一样,半点不差。 等唐寅说完,金宣忍不住喃喃说道:「难道是真的世上真的有『灵魄吞噬』这等技能!」 只看她的反应,唐寅就知道自己全说对了,而且通过金宣,他也更加印证广寒听就是广玄灵没错。 不知过了多久,金宣腾的站起身形,说道:「我即刻就回神池,不过,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我希望殿下不要把此事声张出去,这关系到整个神池的声望和荣誉!」说完话,她转身要走。 「等一下!」唐寅也跟着站了起来,叫住金宣,沉吟片刻,问道:「金长老,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句实话,令徒到底是不是神池人从别国偷偷掠来的?」 金宣露出一丝苦笑,问道:「殿下想听真话?」 「当然。」 「我不知道。」 「不知道?」唐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金宣耸肩道:「长老们的弟子并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或者说大部分都不是自己挑选的,而是由圣王直接分配下来。」说到这里,她转目看向常封,继续道:「也包括他在内。对于莲儿的身世,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圣王在把她交给我时,只说她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至于她到底是神池的孤儿,还是别国的孤儿,我不知道。」 这神池里面到底隐藏有多少秘密,神池的这潭混水又到底还有多深啊!唐寅在心里暗嘆一声,他又问道:「还有一个问题,神池内部,有没有暗系修灵者?」 金宣脸色一变,如果是在以前,她会连想都不想的否认,但是现在,她已开始对神池的一切都产生怀疑。 她苦笑着抬起手来,指指夜空,道:「天知道。」说完话,她长嘆一声,转身离去。 「金长老?」唐寅再一次把她叫住。 第1708章 你小心一点 金宣耐着性子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殿下又有什么事?」 唐寅没有马上说话,凝视了金宣好一会方说道:「广玄灵要比我难对付的多,你小心一点。」 一个人,活了五百多年,早已变成了人精,无论他的头脑还是灵武,都远非常人可比。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金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说道:「多谢殿下关心,我会小心的。」 「如果,你暗中调查广玄灵的事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两种可能。如果你猜错了,圣王并不是广玄灵,我会安然无恙,如果真的不幸被你言中,那么,我便绝无生路。」金宣耸了耸肩,随意地说道。 唐寅沉吟片刻,伸手入怀,掏出一块金色的牌子,抖手扔给金宣,同时说道:「如果事情败露,你又能逃出来,凭藉此牌,无论在风国的哪一个郡县,都能得到当地官府的庇护。」 金宣接下他扔过来的金牌,握在掌中低头瞄了两眼,淡然一笑,挥手又扔回给唐寅,傲然说道:「本座做事,无须外人协助,神池的事,也自会有神池的人去解决。告辞!不过,还是多谢风王殿下的好意了。」说完话,她冲着唐寅嫣然一笑,而后再不停留,几个晃身,人已消失在密林当中。 望着金宣离去的背影,唐寅轻轻嘆了口气,说道:「好一个骄傲的神池长老啊!」 常封在旁接道:「如果金长老肯收下殿下的好意,那才叫怪了呢!」在神池的众多长老中,除了他的师傅皇甫秀台外,他最熟悉的长老就是金宣了。 唐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拍了拍常封的肩膀,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看起来,我们这次是回不了镇江了!」 常封心头一惊,疑问道:「殿下不会是亲自去神池吧?」 「当然不会,如果有可能,我想和肖轩见上一面,在没有解决广玄灵这个祸害之前,风川两国之间绝对不能爆发国战。」连那么好战的唐寅现在也不敢再对川国发动战争了。 唐寅带着常封走出树林,与守在外面的阿三阿四汇合,返回营地后,他马不停蹄的写下一封书信,然后召来乐天和艾嘉二人,让他俩把这封书信抄写两份,派人分别去往川国,将书信送于肖轩。 一封书信,分成三份,又让人分开传送,可见这封书信的重要性。乐天和艾嘉不敢怠慢,连忙应是,领命而去。 唐寅给肖轩的这封书信里其实并没什么重要内容,只是说想与他会面,至于会面的地点,最好选于风、川边境,会面的时间也最好是近期。 他与肖轩会面一事暂且不提,且说金宣。 从唐寅那里得到的信息对于金宣而言太震撼了,神池的君主,受万众瞩目的圣王,在金宣的心目当中,那就是神,也是她打心眼里崇拜的对象。 她不相信唐寅说的那些话,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唐寅的话,也正因为这样,她更要去证实圣王的清白。 金宣从安地返回神池,回到神池后,她找上的第一个人便是皇甫秀台。 身为大长老,皇甫秀台在神池的家宅很大,不过里面的人却很少,护院几乎没有,当然,以他的灵武和修为也根本用不着护院,即便是府内的下人也少得可怜,算他自己在内,上下加到一起也不足十人。 当金宣到的时候,皇甫秀台正坐在书房里,手中拿本书,目光呆滞,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第1019页 「又在算计怎么抢回你的徒弟新娘呢!」随着流苏晃动的哗啦啦声响,金宣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甫秀台被她突然的到来吓了一跳,急忙把手中的书放下,然后不满地皱起眉头,沉声训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来之前不会让下人先通禀一声吗?没规没矩!」 金宣完全不把他的恼怒放在眼里,走到皇甫秀台近前,弯下腰身近距离地打量他,接着扑哧一声乐了,说道:「果然是在想你的新娘!」 皇甫秀台狠狠瞪了她一眼,将身子扭想别处,懒得看她。顿了片刻,他又回头问道:「你找回你的徒弟了?」 金宣低头在桌上看了一圈,见他身边有茶杯,问也没问,直接拿过来一饮而尽。 「那是我」见她已把茶水喝干,皇甫秀台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冷冷凝视着她。 「我的好徒儿投奔了风国,现已被风王收容,我有找风王要人,可他不肯交人,还与我动起手来!」金宣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擦嘴角。 啪!皇甫秀台勐的一拍桌案,怒道:「又是唐寅!」 金宣在旁被他吓了一跳,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嘟囔道:「有话好好说嘛,都这么一大把年岁了,还动不动就发火!」 皇甫秀台可没心思和她废话,问道:「唐贼不知死活,竟敢与你动手,你可有杀了他?」 金宣扬头说道:「记得你上次说过,风王的修为是灵神境,不过,这次我与他交手时,他的修为已到灵空境。」 「这么快?」皇甫秀台闻言也是一怔,他是过来人,自然清楚从灵神境达到灵空境有多难,而唐寅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简直太可怕了。 他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暗系内宗修灵者果然邪门,若不能及早剷除这个贼子,日后必成大患。」说到这里,他又追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杀了他?」 金宣缓缓摇了摇头。皇甫秀台气道:「为何还留下此贼?」 「风王若是能杀,你为何不动手呢?」金宣笑吟吟地反问道。 「你怎知我没?」说到这里,皇甫秀台勐然顿住,然后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金宣乐了,抬手点了点皇甫秀台,而后,她话锋一转,说道:「这次前来,我是有一事要拜託师兄。」 皇甫秀台张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金宣。注视她好一会,他身子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上一次叫我师兄是什么时候?十年前,还是二十、三十年前?」 金宣脸上的笑容更浓,看着皇甫秀台的眼神中也流露出柔光,她垂首低声说道:「师兄啊,这次宣儿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明日中午,宣儿仍未来找师兄,那么师兄就立刻动身去往风国,找风王殿下!」 不等她说完,皇甫秀台腾的站起身形,急声说道:「你可是要去找唐贼拼命?这大可不必,杀唐贼,那是师兄的事,师兄也自有办法,你千万不可贸然?」 金宣摆摆手,说道:「师兄听宣儿说完嘛,等师兄找到风王殿下的时候,他自会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于你,届时,师兄务必要沉住气,万万不要像现在这样的莽撞,急于为宣儿报仇!」 在外人看来,皇甫秀台和金宣的关系并不算好,见面时总会免不了相互挖苦一番,互相揭短,似乎以把对方弄得下不来为乐趣,而实际上,在神池那么多的长老中,他二人却是最亲近的,数十年的师兄妹之情早已经化为亲情,在金宣要找一个能託付的人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皇甫秀台。 「这些年来,宣儿疏于修炼,勤于炼丹,倒是把灵武荒废了许多。」 说着话,她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皇甫秀台,含笑说道:「这是多年了宣儿炼丹的心得还有配方,师兄就暂且帮宣儿保管吧!」 听闻这话,皇甫秀台立刻把眼睛瞪圆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託付后事啊!他下意识地抓住金宣的手腕,急声说道:「师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师兄,纵然有天大的事,自会有师兄帮你顶着!」说到这里,他心思转了转,又急声道:「是不是因为唐寅?我现在就去找他,哪怕受圣王的责罚,我也要杀掉此贼!」 说话之间,他随手抓起一件披风,大步就往外走。金宣连忙把他拉住,皱着眉头说道:「师兄怎么总是如此冲动,宣儿这次要做的事与风王无关,师兄只需记得宣儿的话就是了,以明日正午为限,若我不归,师兄务必要去拜访找风王,切记、切记!」 「到底什么事,你你这不是成心要急死为兄吗!」皇甫秀台脸色涨红,看着金宣直搓手。 神池当中,恐怕也只有师兄会如此真心实意的在乎自己、关心自己了,为了自己,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金宣心头突然一酸,把马上要涌出来的泪水又忍了回去,然后满脸笑容大咧咧地拍拍皇甫秀台的肩膀,说道:「你可要好好保管我的炼丹秘籍,如果弄丢了,我可不依不饶你啊!」 说着话,她又拍下自己的大腿,挺身站起,笑道:「我先走了,你啊,以后不要整天想着老牛吃嫩草,惦记你的这个徒弟新娘,丢不丢人,我都替你脸红,好了,不多说了,越说越气闷。」 皇甫秀台哪肯放她走,把她的手腕抓得紧紧的,追问道:「你要去哪?」 第1020页 第1709章 难得一见的绝技 「你想知道?」金宣笑吟吟地看着他,露处两排贝齿。 「少废话,快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 「那边!」金宣随手指向窗外,趁着皇甫秀台扭头去看的时候,她另只手迅速地在他虎口上弹了一下。 皇甫秀台就觉得手掌一麻,抓住金宣手腕的五指下意识地松开,趁此机会,金宣一个闪身飘到书房的门口,回头笑道:「师兄,多保重!」说话之间,她人业已出了书房。 「师妹!」皇甫秀台箭步追了出去,可是到了外面再看,院中哪里还有金宣的身影。 出事了,肯定是出大事了!以前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师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甚至还交代起了后事。 可师妹的灵武并不比自己差多少,谁又能有本事把师妹到这等程度呢?而这,才是最可怕的。 想到这里,皇甫秀台狠狠跺了跺脚,系好披风,纵身跳到院墙上,随后几个起落,人也不见了踪迹。 深夜。神池禁地,诸余山。 诸余山一向是神池君主闭关修炼之地,也是神池最重要的几处禁地之一,能进出这里的,除了神池君主外,就是持有君主手谕的长老和心腹。 今夜,金宣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圣王究竟是不是广玄灵,关键就是看世上到底有没有灵魄吞噬这个技能,而在诸余山内,藏有天下所有灵武技能的书籍,包括暗系灵武,如果确实存在灵魄吞噬技能,那么一定会有秘籍或者记录。 当金宣走到诸余山的入山口时,立刻被守在那里的侍卫们喝止住,有人沉声问道:「大胆!何人胆敢私闯禁地?」 「是本座!」金宣慢步走上前去,淡然说道。 侍卫们纷纷举起火把,定睛细瞧,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侍卫们急忙躬身施礼,纷纷拱手说道:「原来是金长老。」 「圣王有急事召本座入内,你等速速让开。」金宣冷漠地说道。 「这?」侍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头目小心翼翼地说道:「金长老,我等并未接到圣王的口谕啊!」 「圣王交代之事,难道还需知会你等不成?滚开!耽误了要事,别说本座不会放过你等,就是圣王也绝不会轻饶你们!」金宣沉声喝道。 众侍卫们吓得一哆嗦,脸色顿变,再不敢多言,齐齐向两旁退让。在神池,除了国君外最具实权的人就是长老,而且以前也有过君主在闭关期间约见长老的先例。 看也不看两旁的侍卫,金宣盛气凌人、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等她进入诸余山,不在侍卫们的视线之内了,金宣也不由自主地长嘘口气。 如果侍卫们硬是拦阻她不放行,其实她也没办法,好在她有长老的身份,让侍卫们颇多忌惮。在禁地之内,绝不会再有侍卫,整座大山当中,只会有圣王一人。 凭金宣对广寒听的了解,他现在应该是在山顶的圣庙中修炼。 那座圣庙是前古遗蹟,供奉的也不是神池崇信的神明,所以里面并无侍奉,但圣王喜欢这座圣庙,他闭关修炼的时候,十天当中会有九天都在那里。 而诸余山的藏书阁则位于半山腰,刚好可以避开圣王,这也是金宣敢潜入诸余山最主要的原因。 山中黑暗,好在山路平坦,金宣也走得飞快。从山脚走到半山腰的藏书阁,她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 这座藏书阁规模极大,是由纯石料构建而成,高大雄伟,异常壮观,单单是藏书阁的大门就有三米多高,进入其中,里面的空间更广,而且还分出数间大厅。 每一间大厅里藏书的质地都不同,第一间大厅里的藏书皆为纸卷,再往里走,还有绢卷藏书、羊皮藏书、竹简藏书等等。根据藏书质地的不同,也可判断出藏书年代的远近。 在藏书阁的最里端,则是一间混合质地藏书的大厅,这里面,纸卷、绢卷、竹简等等应有尽有,而且每一本藏书都是极为珍贵罕见的,里面所记载的灵武技能也都是在世间难得一见的绝技。 金宣进入藏书阁后,直接走到了这里,她想灵魄吞噬这种秘技,如果真在藏书阁内的话也一定会摆放在这。 她从袖口里抽出火摺子,将其吹着,向四周照了照,找到灯台,将上面的小油灯点着,而后一手拿着灯台,一边仔细查看书架上的藏书。 金宣也是第一次进到藏书阁这么深的地方,看着书架上摆放的那些书卷,个个都是灵武绝学,本本都能让她爱不释手,只可惜现在她不是来学知识、长见识的,她要找的是那本唐寅所说的灵魄吞噬。 在偌大的厅堂里,众多的书架当中,要找到那本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藏书又谈何容易?金宣找得认真,观察得仔细,生怕会有遗漏,她是一本一本的拿起来细细查看。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金宣也仅仅查完两个书架,望前看,至少还有十多个书架没有查看过,她忍不住暗嘆口气,估计等到天亮的时候自己能查完全部就算不错了。 她深吸口气,振作精神,继续往下核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间金宣已查到第六个书架,当她正在翻看书卷的时候,突然之间,在她的身后传来低沉的问话声:「找到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可把金宣吓得不轻,她的身子像过了电似的,勐然一激灵,紧接着,她转回身,举目一瞧,正对上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明亮的眼睛。 第1021页 看清楚这对眼睛的主人,金宣的脑袋也随之嗡了一声,手中的书卷抓握不住,直直的坠落在地。 「本王有这么可怕吗?金长老似乎是被本王吓到了。」一只人影从黑影中缓缓走出来。这人身材高大,有一米八挂零,穿着白色的长袍,上镶玉饰,做工精细,材质精美,向脸上看,头髮虽已斑白,但却是红光满面,眼角眉梢连条细微的皱纹都看不到,如果隐去他的头髮,只看他的样貌,会让人以为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他的模样也生得俊美,白面无须,浓眉大眼,鼻樑高挺,双唇薄厚适中,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和蔼又可亲,但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却给人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那并不是灵压所造成的压迫感,在他身上,也没有任何的灵压散出来,只是单纯的气势。这一位不是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现任神池君主广寒听。 金宣没想到广寒听会在藏书阁里出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她呆住好一会才恍然惊醒,紧接着,她急忙屈膝跪地,说道:「微臣叩见圣王。」 「还好,金长老还记得本王是圣王。」广寒听背着手,垂视金宣,笑吟吟地说道:「起来吧!」 「是!圣王!」金宣缓缓站起身形,不过仍低垂着头,不敢正视广寒听的目光。 广寒听说道:「你贵为长老,更应该懂得神池的规矩,没有本王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禁地,金长老不仅深夜进了禁地,还潜入藏书阁内,不知,金长老到底是要找什么?」 他的语气很柔和,也听不到有任何的责怪之处,但金宣的冷汗已顺着额头不断的滴淌下来。她此时的反应,和当初程莲见到她时的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 金宣沉默许久方说道:「回禀圣王,微臣微臣近年来疏于修炼,以至于灵武退步,所以,所以才斗胆进入藏书阁,想从中找些速成的秘技。」 她这番话,若是偏偏旁人或许还行,但想骗广寒听,那根本就不可能。 金宣是个什么样的人,广寒听太了解了,她喜炼丹而不喜修灵武,不然以她的资质,成就早超过她的师兄皇甫秀台了,以前就算自己把最珍贵的灵武秘技摆在她眼前,她都会看也不看一眼,现在却主动来学,而且还冒着触犯神池重罪的风险偷偷潜入禁地的藏书阁中来学,这怎么可能呢? 他也不急于戳穿她,笑呵呵地柔声说道:「金长老倒是很用功嘛,不知,翻看过这么多的书架,可有你中意的秘技?」 「哦,微臣暂时还没有找到。」 「说说看,你究竟要找那一种,本王来帮你找。」 「这微臣不敢劳驾圣王!」 「不敢?连禁地你都敢私自闯进来,还有什么是你金长老不敢的呢?」说话间,广寒听走进金宣,嘴角噙着笑意,低头审视着她。 金宣打了个冷战,头也垂得更低,小声说道:「微臣知错了。」 「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本王都是最信任你的。」广寒听边说着话,边把手搭在金宣的肩膀上。 金宣身子一震,忙应道:「是!」 「如果,你还想继续得到本王的信任,那么就告诉本王实情,你究竟在找什么!」 他轻轻揉捏她光滑的香肩,柔声道:「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扯谎,你也应该明白,那骗不过本王,本王也一向最讨厌谎话。」 第1710章 不得而知 金宣明白,现在无论自己再编造什么样的理由或藉口都已经于事无补,以圣王的精明,自己肯定骗不过他。 想到这里,她把心一横,缓缓抬起头来,强迫自己正视广寒听的眼睛,接着,一字一顿地说道:「圣王,微臣要找的是一本名为『灵魄吞噬』的秘技!」 听闻『灵魄吞噬』这四个字,广寒听的身子明显一震,金宣也清楚地感觉到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颤抖一下,她可以肯定,圣王是绝对是知道这个秘技的。 广寒听微微眯缝起眼睛,接着,退后一步,拉开他与金宣之间的距离,眼中精光闪烁,在金宣的脸上扫来扫去。 不用他说话,仅仅是在他的视之下金宣就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她的脸色也慢慢开始变得涨红。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金宣觉得自己要被活活憋死的时候,广寒听终于开口,他嘴角挑起,含笑问道:「灵魄吞噬?你怎知藏书阁里有这本秘技?」 金宣暗暗吞口唾沫,振声说道:「微臣微臣是听人传言的!」 「哦?你是听谁的传言?」广寒听柔和地笑问道。 「微臣是无意中听门下的弟子提起过,至于弟子们又是听谁说的,微臣也不得而知!」 「你又在扯谎!」广寒听含笑打断她,慢悠悠地说道:「本王可以告诉你,藏书阁内根本就没有『灵魄吞噬』这本秘技!」 没有?金宣一怔,那怎么可能呢?只要是确实存在过的灵武秘技,藏书阁内都有记载,即便没有原文,但也有手抄本。 这时候,广寒听再一次伸出手来,抓住金宣的肩头,不过这一次他掌上的力道可大了许多,如果是普通人,此时定然已受不了他的手劲了。 他冷冷问道:「金长老,灵魄吞噬之事你到底是听何人说起的?」 金宣深吸口气,反问道:「微臣只想问圣王,天下到底有没有这个灵武技能?」 第1022页 广寒听凝视着金宣半晌,缓缓开口说道:「有!」 听到他亲口证实,金宣的脑袋也随之嗡了一声。她又问道:「圣王也会?」 「也会?还有何人会此技能?」广寒听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精光。 「据微臣所知,另外会此技能的人就是五百年前的神池先王广玄灵!」 广寒听的身子又是一震,脸色顿时间沉了下来,捏住金宣肩头的力道变得更大,他凝声问道:「说!到底是何人告诉你的此事!」 金宣现在已豁出去了,既然已经把话挑明,她就干脆问个清楚明白。她遥遥头,正色说道:「圣王请恕微臣失礼,微臣现在还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那人说,先王广玄灵利用灵魄吞噬,使其长生不死,一直存活至今,也就是现在的圣王,请问圣王,此事当真?」 她这番话像把刀子似的插进广寒听的心脏,也豁开了他心中那最深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广寒听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震颤着,手上的力道业已大得让金宣都受不了,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他捏碎。 「告诉本王,此话究竟是出于何人之口?」广寒听眼中闪现出慑人的火光,原本俊美的五官也变得狰狞又可怕。 他如此反应,无疑是从侧面印证了唐寅的话。原来这都是真的,真的不幸被唐寅言中了,广玄灵不仅愚弄了自己,也愚弄了神池的所有人! 想到这里,金宣勐的一挥手臂,把广寒听捏住她肩膀的手掌打开,紧接着,她向后连退数步,与此同时,周身上下散发出白蒙蒙的雾气。 她以陌生又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广寒听,说道:「以吞噬他人的灵魂、占据他人的肉体来达到永生,圣王难道不觉得太恶毒太卑鄙了吗?」 广寒听看着义愤填膺的金宣,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淡然说道:「有人妖言惑众,欲败坏本王的声誉,难道金长老还信以为真了不成?」 金宣急声说道:「若是有假,圣王为何会知道灵魄吞噬这种技能?」 广寒听耸肩道:「本王还知道更多不被人知的灵武技能,这并不足为奇!」 说着话,他慢慢向金宣走过去,道:「金长老,本王一直厚待你、信任你,难道,只凭贼人的三言两语,你就对本王产生了怀疑吗?」 他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他知道有灵魄吞噬,并不代表他学过和使用过灵魄吞噬。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广寒听,金宣的思绪也在急转。 勐然间,她又激灵灵打个冷战,想起了唐寅曾说过的话,她幽幽说道:「那人还说过,先王广玄灵有左手吃饭的习惯,但用剑却是右手,他有洁癖,每天要洗三次澡!」 她越说,广寒听的脸色就越难看,她话还没有说完,广寒听已再忍不住,毫无预兆,他突然一个箭步窜到金宣的近前,都没给她罩起灵铠的机会,一把将她的脖子扣住,五官扭曲,咬牙切齿地喝问道:「快告诉本王,那个人究竟是谁?」 金宣也没想到圣王会突然对自己动手,她脸色煞白,唿吸困难,本能地张开小嘴,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人就是就是五百年前被你害死的挚友!」 她并不知道广玄灵和严烈之间的恩恩怨怨,她都不知道有严烈这个人,她只是听唐寅说他和广玄灵之间有世仇,想必是唐寅的先祖曾被他害过,而且通过唐寅对广玄灵的了解也不难判断,他的先祖和广玄灵的交情一定很深厚。 被自己害死的挚友?难道是广寒听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表情『百年』难得一见的露出恐惧之色,脱口惊叫道:「严烈?」 金宣可不知道唐寅的先祖是谁,又叫什么名字,不过听广寒听叫出严烈二字,她已能更加确实,广寒听就是广玄灵,不然他的反应不会如此之大,更不会叫出人名。 一时之间,金宣心头百感交集,五味具全。一直以来,被自己无比尊敬和崇拜的圣王,竟然是个卑鄙无耻又恶毒阴险的小人,为了延寿,圈养供他吸食魂魄的傀儡,还装模做样的将其封为神池的公子、公主,天下之间,怎还会有如此无耻之徒! 她勐然大叫一声,佩剑出鞘,横扫而出,斩向广寒听的腰身。 唰!剑锋划过,但只斩到了广寒听留下的残像,他人业已飘到三米之外。 这时候,他脸上的惊讶和骇然之色已全部消失,又变回原本和蔼可亲的模样,他笑吟吟道:「金长老不仅相信败坏本王声誉的传言,难道现在还要对本王动手不成?」 「凭你?根本就不配做神池的圣王!五百年来,你不仅愚弄了神池的人,更玷污了神池的荣耀」 「谁知道!」广寒听打断了她的话,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笑了良久,他方收住笑声,凝视着金宣,幽幽说道:「只要你死了,就不会再有人知道此事了!」 说话时,他身子前倾,突然之间,他的身子像是变成了一座风口,藏书阁的大厅里颳起阵阵的狂风,吹得周围书架上的书卷噼啪作响。 金宣心头一惊,立刻把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灵气化为灵铠,同时把手中的佩剑也完成灵化,她边向后退边说道:「知道此事的至少还有那个揭露你丑行的人!」 「严烈吗?哈哈!」广寒听再次狂笑,说道:「那个死鬼,活着的时候本王尚且不怕,现在已成冤魂,难道本王还会怕他不成?」 第1023页 现在他还不确定是何人把这些事告诉的金宣,不过想让金宣自己主动把实情说出来已然不太可能了,他也只能用强了。 他继续向金宣去,不过随着他的走动,两旁的书架像是被两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推开似的,在一阵阵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中,书架纷纷向后移动。 这就是广寒听灵压的可怕,在他的灵压之下,连巨大沉重的书架都承受不住。金宣的冷汗流了出来,她不清楚广寒听的灵武有多强,但她清楚自己的半斤八两。 此时,金宣感觉无形又沉重的压力由四面八方向自己席捲过来,压得她直不起身,甚至都压得她身上的灵铠嘎吱吱的直响,似乎随时都有被压碎的可能。 广寒听的灵武,五百余年的传承,又岂是用可怕所能形容?金宣自知无法与其匹敌,她大喝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广寒听虚斩了一剑,紧接着,抽身而退。 她挥出的一剑是斩出一记灵波,不过对这记灵波,广寒听即未挡,也未躲,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看着它向自己飞射过来。 当灵波距离他只有两尺的时候,竟然不可思议的消失无无形,那是灵波被他所散发出来的灵压硬生生的压灭。 单单是灵压都恐怖到这种地步,广寒听的修为也就可想而知了。他长笑一声,突然飞身而起,直直向金宣飞扑过去。 说来慢,实则所发生的一切极快,金宣仅仅跑出不到十步,广寒听便已飞扑到她的背后,双指伸出,点向她的后腰。 第1711章 天壤之别 感受到背后急速传来的劲风,金宣已没时间再回头细看,身子横着向旁一纵,就听咔嚓一声,广寒听的双指没有点中金宣,却凌空将地面击出个深深的窟窿。 仅仅以手指便可射出灵刺,这样的灵武,金宣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可惜她现在已无心去欣赏,她所能做的只有逃,逃出禁地,逃出神池。 只是,广寒听根本不会给她逃走的机会。 一击不中,他身形迴转,出手如电,一把扣住金宣的胳膊,后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广寒听臂膀用力一甩,只听嗡的一声,金宣的身躯已被他狠狠的甩飞出去。 嘭、嘭、嘭金宣的身子飞在空中,一连将数个书架撞出窟窿,而后一直飞撞到墙壁上,又发出轰隆一声的闷响。 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墙壁被金宣硬生生的砸出一个大凹坑,整个人都深陷其中,若非她有灵铠护体,当场就得被撞成肉泥。 广寒听哼笑一声,身子轻灵的越过书架,而后一步步向『镶嵌』在墙壁上的金宣走过去。 「你不是本王的对手,你也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把实情说出来,本王或许还可以饶过你这次,给你一个隐居山林的机会。」 「呵呵!」金宣笑了,扬起的嘴角慢慢流淌出鲜血,她喘息着说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说着话,她大喝一声,周身上下的灵铠瞬间燃起汹汹的烈焰,紧接着,她拼尽全力,从石壁中挣脱出来,手持燃烧的灵剑,飞身迎向广寒听,臂膀抖动之间,一连刺出十余剑。 金宣的修为是不如广寒听,但她拼起命来,广寒听也不敢大意。后者抽身而退,躲避开灵剑锋芒的同时,他的身躯上也散出一层白雾,灵铠瞬间笼罩于全身。 「执迷不悟,自找苦吃!」广寒听沉声说道,当金宣的又一剑向他刺来时,他身形微侧,并抬起单掌,以掌心硬挡灵剑的锋芒。 噹啷!灵剑的剑尖正刺在广寒听的掌心,可是在他掌心的灵铠上连点痕迹都没留下来,就更别说刺透灵铠伤到他了。 他冷笑出声,五指回收,嘭的一声,燃烧着烈火的灵剑剑身被他一把抓住,也没见他用力,轻描淡写的往回一拉,另一侧的肩膀再顺势向前一顶,喝道:「撒手!」 受其拉力,持剑的金宣下意识地向前抢出一步,可同时又被他的肩膀撞了个正着,她惊唿出声,灵剑脱手,身子离地而起,向后倒飞出去。 轰!她足足飞出五米多远才摔落在地,再看她的胸口,灵铠碎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窟窿。扑!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金宣没等爬起身,先喷出一口鲜血。 「本王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说出实情,要么就是死!」广寒听甩手把抓在掌心中的灵剑扔飞,走到金宣近前,垂首俯视着她。 谁能想到,堂堂的神池长老,那么厉害的金宣,在广寒听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实力相差之悬殊,犹如天壤之别。 她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唿哧唿哧地大口吸着气,缓了好一会她才勉强把腰身挺直,强忍着巨痛,颤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她灵铠上原本已减弱下去的火焰又重新变得旺盛起来,并隐隐放射出光芒,毫无预兆,巨大的羽翼由她背后生出,她的身子几乎是贴着地面快速地向藏书阁外飞去。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本王面前现眼!」 广寒听纵身追了上去,一走一过之间,他随手抓起一只书架,那巨大的书架在他掌中仿佛轻若无物,只是信手一挥,书架已被他抛了出去。 唿!巨大的书架在空中打着旋,挂着闷雷一般的风声,恶狠狠砸向金宣。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书架将正贴地飞行的金宣活生生拍在地上,书架四分五裂,金宣也在地上向前翻滚出数米开外。 第1024页 等她控制住身形后,气都没来得及缓上一口,直接从地上窜起,继续向外狂奔。 她快,可广寒听更快,后者如影随形的追了上来,身形在空中一个跳跃,轻松越过金宣的头顶,落地后,人业已挡在她的面前。 「你要找死,本王就成全你!」说话间,他手掌探出,快如闪电地抓向金宣的脖子。她心头震颤,双臂交叉,使出全力向上硬搪。 啪,广寒听的手掌被她的双臂挡开,趁此机会,金宣背后的羽翼扇动,使她的身形悬浮在空中,她双脚齐出,对准广寒听的脑袋一口气踢出一十二脚。 她的出招也堪称迅勐,十二脚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完成,换成旁人,根本闪躲不开,可是她现在的对手是广寒听,一个活了长达五百多年的『怪物』。 他抬起双手,挡开金宣的十一脚,等他面对第十二脚的时候,突然变挡为抓,双手把金宣的脚踝死死扣住,勐的用力一握,就听咔嚓一声,她脚踝处的灵铠俱碎,连带着,踝骨也被折断。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痛叫声,广寒听双臂向外一轮,将她的身躯再一次甩飞出去。 轰隆!金宣也又一次撞到墙壁上,不给她任何的喘息之机,广寒听追踪而至,人未到,拳头的劲风先至,那力道之强勐,将周围书架上的书卷都刮飞到空中。 如此势大力沉的一击金宣哪还敢硬抵其锋芒,她咬牙忍着身上和脚踝上的痛楚,扇动羽翼,在广寒听拳头击打到近前的一瞬间贴着墙壁飞躲开。 轰隆!广寒听的拳头击打在墙壁上,将墙壁生生震出个一人多高的大圆轰隆,现场石屑横飞,尘土飞扬,天昏地暗。 不过此时金宣敏锐地意识到机会来了,她飞回到广寒听的近前,双拳齐出,勐击他的太阳穴。 他冷笑出声,双臂抬起,轻轻松松的化解了她的双拳。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金宣的拳头只是前招,后面还跟着一记杀手锏,双指如钩,直取他的双目。 不管他的修为有多高深,灵武有多精湛,灵铠又有多坚韧,终究是保护不到眼睛的,看到金宣的双指恶狠狠插来,他心头亦是一震,抽身而退。 金宣要的就是把他退,她也不追击,趁着他退开的瞬间,顺着墙壁上的窟窿窜了出去。 她的速度太快,而且早有预谋,当广寒听意识过来时,她已飞出七、八米之远。 广寒听眼中精光一闪,手掌向前平伸,只听『唰唰唰』数声,他指尖处的灵铠突然暴长,如同五支离弦箭似的,一同钉在金宣的背后。 咔嚓!五根延伸出去的灵铠结结实实地击在金宣的后背,将她背后的灵铠击碎出五个窟窿,而后力道丝毫不减,贯穿金宣的身躯,并由内而外的又击碎她胸前的灵铠,血淋淋的灵铠尖刺由她前胸探出。 这并不是兵铠灵合,而是单纯的以铠之灵变作为武器。飞在藏书阁外的金宣惨叫出声,身在半空中的她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挺挺地摔落下来。 扑通!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灵铠上的火焰全部熄灭,羽翼化为乌有,就连灵铠也在散发出丝丝的白雾,看起来随时都有气化的可能。 沙!广寒听收起铠之灵变,五根延伸出去的灵铠也从金宣的身上一併撤回,再看此时的金宣,鲜血从她身体下方慢慢扩散出来,只一会的工夫,便将地面染红好大一片。 「我说过,你不是本王的对手,也飞不出本王的手掌心,可你不听,现在,只怕连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说话之间,他侧头髮出一声哨音,时间不长,随着扑拉拉声响,一只通体洁白的鹦鹉飞了过来,落在他的肩头。 广寒听散掉灵铠,同时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一下鹦鹉的羽毛,面带着笑意,弯腰要跨出墙壁上的窟窿。 可就在这时,墙外突然飞射过来三记灵波,这三记灵波并非是射向广寒听,而是齐齐射向藏书阁的墙壁。 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石头墙壁在这三记灵波的攻击下轰然倒塌,大厅里的广寒听也意识地倒退数步。 等灰尘散去,他定睛再看,墙壁已完全塌陷,将他刚才打出个那个大窟窿也堵死。 难道金宣还带有帮手不成?广寒听勃然大怒,双拳齐出,以强大的灵压将塌陷下来的落石强行推开,随后纵身窜了出去。 来到藏书阁外,低头一瞧,地上哪里还有金宣的身影?只留下一大滩鲜红的血迹。 哎呀!他身子一震,急忙抬头向四周观望,目光所及之处,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还有旁人。 金宣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全部的秘密,如果让她存活下来,将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后果将不堪设想。 广寒听握紧了拳头,突然晃动肩膀,沉声喝道:「去!」随着他的话音,原本站于他肩头的白色鹦鹉唿啦啦的舞动翅膀,飞上天空,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然后快速地飞走。 第1712章 要受到重罚 广寒听没有想到金宣会在外面留有帮手,而且还是个比她更厉害的帮手。能够无声无息通过守卫、进入禁地的,除了长老,便是自己多年来培养的那些心腹。 心腹们绝对不会背叛他,长老中也没有谁敢冒死闯入禁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救走金宣,现在他所能想到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金宣的同门师兄皇甫秀台。 他还真猜对了,关键时刻救下金宣的正是皇甫秀台。 第1025页 白天时,金宣前脚刚刚离开他家,皇甫秀台后脚就跟了出去。他有找到金宣的踪迹,只是一直没有现身。 他很了解自己这位师妹的脾气,如果真是要做关乎于生死的大事,自己贸然出现,她非得把自己赶走不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一直在暗中跟随金宣,看看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结果他一路跟踪金宣到了诸余山的禁地,来到这里,皇甫秀台也终于弄明白了,金宣要做的大事就是私闯禁地。 难怪她对自己连一丁点的口风都不肯透露呢,这要是被圣王发现,可是要受到重罚的。 本以为金宣只是私闯禁地,他可万万没有想到她最后竟还和圣王打了起来。就躲在藏书阁后身的皇甫秀台刚好看到了金宣破墙而出,又被广寒听以铠之灵变刺穿身体的那一幕。 他不清楚金宣为何要和圣王动手,他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在生死攸关之际,他的私心战胜了大义。 他是以圣王马首是瞻,是对圣王忠心耿耿,但是师妹就只有这么一个,他不可能也做不到眼睁睁瞅着师妹死在自己的面前。 危急时刻,他没时间做过多的考虑,突然出手,甩出三记灵波,当然,他不敢伤圣王,所以三记灵波都打在藏书阁的墙壁上,将墙壁震倒,挡住广寒听后,他这才趁机现身,抱起金宣,转身窜进附近的山林当中。 皇甫秀台可是最顶尖级的修灵者,当他使出全力的时候,速度之快,犹如旋风一般,只是几个纵身,人业已消失在密林的深处。 他怀抱着金宣,不敢耽搁时间,更不敢停下来查看她的伤势,现在他只能跑,得在最短的时间内逃出禁地,不然等到圣王追过来,他和金宣谁都活不成。 由藏书阁所在的半山腰一直冲下山去,他所用的时间都没超过五分钟。当皇甫秀台狂奔到了入山口的时候,守卫们还是满脸的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还没看明白什么情况,皇甫秀台已大喝一声:「统统都给本座让开!」 大长老发话,下面的守卫们谁还敢上前拦阻,纷纷向两旁退避,皇甫秀台直接中人群中穿过,当守卫们回头再看,山道上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暗道一声好快,侍卫们面面相觑,似在互相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且说皇甫秀台,他抱着金宣,刚出了入山口,便钻进路边的丛林里,又奔出好一会,感觉跑的足够远了,即便是圣王亲自来追查,想查到这里也得花费好一段时间,他这才停下脚步,将怀中的金宣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 此时,金宣身上的灵铠已然全部散去,红色的衣裙几乎被鲜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再看她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气息如丝,睁开的双目已全无神韵。 「师妹,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关切地急声问道。 金宣缓缓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宣儿恐怕不行了!」 只说出这么半句话,她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水中全是气泡,显然,她的肺部已被广寒听的铠之灵变刺穿。 皇甫秀台见状,眼圈顿是一红,老泪差点当场掉下来,他急忙深吸两口气,垂下头来,先是摸了摸金宣的袖口,接着,犹豫了片刻,又开始在她的身上乱摸起来,边摸边喃喃道:「药呢?师妹精于炼丹,一定有保命的圣药!」 金宣依旧摇头,看着已急得乱了手脚一个劲在自己身上乱翻的皇甫秀台,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滴淌下来,虚弱地说道:「这样的伤无药可救师兄不该来更不该现身救我广寒听不会放过你师兄别管我了你现在得赶紧走去找风王就就说他推测的全对!」 她还要许多许多的话想说、要说,但说到最后,她已说不出话来,嘴唇一张一合,但吐出来的全是血水。 皇甫秀台再忍不住,老泪纵横,一只手按在金宣的胸口,压住伤口,另只手忙乱地擦着她嘴角的血迹,哽咽着说道:「师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何要私闯禁地,又为何要与圣王为敌啊?」 金宣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她很想向他解释清楚,可是,她现在已经办不到了。眼看着金宣眼中仅存的神采也开始涣散,游走的气息更加微弱,皇甫秀台明白,师妹已到极限。 受了这么重的伤,换成普通的修灵者早已经死了,也就是金宣修为深厚,体内灵气护住心脉才活到现在,但她终究是人不是神,再高深的修为也阻止不了重伤之下生命的流失。 皇甫秀台正束手无策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恍然想起了什么。 他手掌哆嗦着伸手入怀,慌慌张张地掏出一只小瓷瓶,看着金宣说道:「师妹别怕,师傅留下的元丹会有用,一定会有用的!」 他边说着话,边拔掉瓶塞,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的丹药。他快速地把丹药的蜡封捏碎,同时说道:「师妹继承师傅炼丹的衣钵,所以师傅并不担心你,倒是时常担心我与人争强斗胜,哪一天会性命不保,这才给我一颗元丹作为保命之用,几十年来,我一直没能用上,倒是师妹这次?」 说到这里,他也说不下去了,胡乱抹了抹老泪,将丹药塞入金宣的口中。 元丹的具体功效如何,皇甫秀台不清楚,他也没吃过,只知道师傅穷其一生也仅仅炼制出三颗元丹而已,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却有止血生肌的奇效,师傅也曾说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元丹后人便死不了,是真是假,他无从去查证,现在也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1026页 丹药入口即化,无鬚生嚼硬吞,和着唾液便流进了金宣的肚腹中。 没吃下这颗丹药,金宣本还有口气在,可服下这颗丹药后没过多久,金宣立刻气息全无,眼帘闭拢,原本一起一伏的胸口也静止下来。 皇甫秀台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膛目结舌地跪坐在一旁,目光呆滞地看着金宣,先是轻声连唤道:「师妹?师妹!」 「师妹啊!」唿唤了好一会,他忍不住大吼一声,伏在金宣身上放声大哭。 回想起这数十年来的兄妹之情,回想起年幼时小金宣追着自己叫师哥时可爱的模样,再回想起离开师门后兄妹情谊有增无减、不离不弃,皇甫秀台的心都碎了。 「师傅啊,你要害我倒没关系,可你现在害死了师妹啊!」 皇甫秀台老泪纵横,顿足捶胸,现在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明知道师傅性情顽劣,吊儿郎当又不正经,自己怎还能相信师傅留下的丹药,还拿师妹去做试验呢! 正当他哭得昏天暗地,连一死谢罪的心都有了的时候,他身下的金宣突然发出嘶的一下长长的吸气声,紧接着,她的胸口又开始有了起伏,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连她死灰一般的脸庞都在渐渐的恢復了血色。 皇甫秀台傻眼了,呆坐在那里好一会,忍不住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所看到的并非真实的,等了好一会,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来,先摸摸金宣的脸颊,感觉到温热,再抓住她的手腕摸摸她的脉门,同样感觉到了脉搏,百分百的确认金宣确实是活不过来,皇甫秀台则再次伏在金宣身上,放声大哭,不过这回他是喜极而泣。 其实,他以前一直都没有发觉自己和金宣的感情竟然已深到了这种地步,当他意识到金宣已死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失去了再活下去的欲望。 亲情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的奇妙,当它就在你的身边让你习以为常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忽略了它,可一旦失去,便又能领会到它的重要,追悔莫及。 「师师兄!」金宣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哭得一塌煳涂的皇甫秀台,不免有些错愕,这样的师兄可是她以前从没见过的。 「师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甫秀台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他整理一番自己的情绪,又用力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把泪水忍住,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不断地滴落下来。 金宣拉住他的衣袖,奋力地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很不可思议,胸前的伤口不仅已止住血,而且还开始癒合,就连她折断的脚踝都已重新接好,现在只剩下微微的刺痛感。 这是怎么回事?金宣觉察到自己口中残留的余香,而后又看到一旁的空瓷瓶,她急忙拿起,放到鼻下仔细闻了闻,惊道:「元丹?」 第1713章 和风国拼命 听到金宣还能开口说话了,皇甫秀台又是哭又是笑,哽咽着连连点头。 缓了好一会,他才把激动的情绪平復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感嘆道:「咱们师傅这辈子没干过几件正经事,算起来也只有两件,一是收了你我为徒,第二件,就是给我留下这颗保命的元丹!」 听闻这话,金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师兄这么说师傅,小心师傅回来找你算帐!」 「上一次见面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师傅指不定已经在哪座深山老林里作古了呢。」皇甫秀台满不在乎地说道。 「谢谢师兄!」金宣收起笑容,垂下头来低声说道。 皇甫秀台愣了愣,很快又恢復成平日里的死鱼脸,沉声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和圣王动起手了呢?」 提到圣王,金宣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向四周望望,急声问道:「师兄,这里是哪?」 「禁地外面的山林里!你知不知道,刚才都快吓死我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金宣已开始挣扎着站起身,她只是用力挺了挺腰身,便又痛得坐了回去。见她精美的五官都快揪成一团,皇甫秀台又气闷又心疼,埋怨道:「伤得这么重,你还乱折腾什么!」说着话,他伸手扶住金宣,低头瞧瞧,见她胸口的伤口又渗出血水,他急忙卷了卷衣袖,下意识地想帮她擦掉血迹,可立刻又意识到不妥,急忙把手收了回去。 金宣正色说道:「师兄,宣儿现在没时间对你解释了,我们得赶紧走,离开神池!」 皇甫秀台想了想,点点头,是啊,向圣王动手,乃大逆不道之罪,一旦被擒,绝无生路,自己虽未参与,但毕竟是在圣王的手里救走了师妹,下场也绝对好不了。 他小心地扶着金宣慢慢站起,问道:「师妹,离开了神池,我们能去哪?」 金宣表情复杂地看眼皇甫秀台,心中满是歉意。 这事本来与师兄无关,但师兄却因为自己平白受到牵连,现在只能随自己一起亡命天涯了。她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会有人收留我们。」 「谁啊?」皇甫秀台想不出来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收留圣王要抓的人。 金宣深深看了他一眼,垂着头,小声说道:「风王殿下!」 皇甫秀台眨眨眼睛,紧接着火往上撞,尖声叫道:「师妹是要为兄去投奔唐贼?」 金宣急忙抬起手指,发出『嘘』声,然后紧张地向周围望了望,没有发现异样,这才压低声音,细声说道:「师兄,我们不是去投奔风王,只是暂时寄居于风国,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惩奸除恶,重回神池的!」 第1027页 「惩奸除恶?」他不解地看着金宣。 「奸恶就是广寒听,不,应该叫他广玄灵才对!」金宣眼中闪过精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 「此事以后宣儿再向师兄细细解释,我们现在得赶快走!」金宣面露急色地催促道。 皇甫秀台不再多问,蹲下身形,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道:「上来,为兄背你走!」 金宣也不客气,直接趴在他的背上。背起金宣,皇甫秀台站起身形,然后身形如箭,向前窜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甫秀台已不敢进神池城了,他背着金宣到了神池城的城外,拿出他独门的信号弹,打向空中。烟花在空中炸开,没过多长时间,人影闪烁,快速跑来三人。 这三人,皆是皇甫秀台的门下弟子,一位是他的三弟子冷歌,一位是六弟子朱廉,还有一个是不记名弟子。 三人来到这里后,向四周巡视,什么都没看到,那位不记名弟子忍不住狐疑道:「两位师兄,刚才这里明明是师傅放的信号,怎么没看到师傅他老人家呢?」 冷歌和朱廉也是满脑子的莫名其妙,没有紧急的事,师傅是不可能放出信号弹的,但是到了这里还偏偏见不到师傅的身影,到底怎么回事? 正当他们三人茫然不解地时候,皇甫秀台背着金宣从暗处走了出来。 冷歌眼睛最尖,也是第一个感受到了皇甫秀台的灵压,他急忙快步沖了过来,说道:「师傅!」 「只来了你们三人吗?」皇甫秀台环视了一眼,同时沉声问道。 「是的,师傅。」冷歌在应话时看到了皇甫秀台背后的金宣,禁不住惊道:「金长老?师傅,这是」 「不必多问,你等现在马上回城里,命令师门下的弟子们马上去往风国与为师汇合,对了,再顺便叫上金长老的弟子们!」皇甫秀台一口气把话说完。 冷歌三人连连点头应是,师傅与风国的恩怨他们自然清楚,现在把所有门徒都叫上,显然是要去和风国拼命了。 三人以为这次终于可以为牺牲的师兄弟们报仇雪恨了,一个个皆是热血沸腾。 「师傅你就放心吧,徒儿们即刻就到!」 知道他们是领会错了,但皇甫秀台也没时间向他们多做解释,挥手说道:「你们快去吧!还有,不可大张旗鼓的出城,你等要分散开秘密出城!」 「徒儿明白,这事是绝不能让长老院和圣王知道的!」冷歌三人自以为是地点头应道,然后齐齐转身,向城内飞奔而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皇甫秀台暗嘆口气,现在叫他们去风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晚了,不过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能逃出来多少人算多少吧,不然,自己这些弟子们只怕也一个都活不成。 通知完弟子去风国与他汇合后,皇甫秀台背着金宣又马不停蹄的离开神池,去往风国。 风国的扩张倒是也有一点好处,就是和神池接壤了,现在,皇甫秀台和金宣可以通过安地直接进入风国境内。 他二人不敢走大道,只能在荒山野岭中穿行,即不能坐马车又不能骑马,只靠两条肉腿,速度自然大大受限。 两人一走就是三天,这三天来,他俩都是在密林中穿行,走到后来,连皇甫秀台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是按照大致的方向赶路,至于是不是已经进入风国,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这日,皇甫秀台背着金宣正往前走着,发现树林渐渐变得稀疏,又向前走了一会,两人已走出林子,向前观望,前方是座大山坳,山坳中有炊烟升起,似乎住有人家。 皇甫秀台面露喜色,侧头说道:「师妹,前面好像有村庄,我们过去瞧瞧如何?」 金宣应了一声,随即又提醒道:「师兄小心一点。」 皇甫秀台耸耸肩,说道:「神池只是个弹丸之地,我们已走了三天,估计现在早已出了神池,这里应该就是风境!」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金宣仍不放心。她说道:「即便到了风国境内,也未必会太平。」 皇甫秀台一征,笑问道:「难道广寒听还敢派人追进风国不成?」 这些天,金宣早已把事情的整个经过向皇甫秀台详细讲述过一遍。刚开始时,他也是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如果广寒听不是广玄灵,以他的宽宏大度,根本不会致金宣于死地,充其量就是惩罚训诫她一番,恰恰因为广寒听就是广玄灵,秘密被人揭穿,所以他才会气急败坏的痛下杀手。 「事关重大,师兄也得提防广寒听狗急跳墙啊!」金宣提醒他道。 「恩!有道理!」皇甫秀台点点头,转而问道:「那我们还是不要进村为好!」 金宣一笑,说道:「师兄只需小心一点就好,我们也得找人问问这里到底是哪嘛!」连日来,皇甫秀台也很辛苦,背着她连走了三天三夜,铁人都受不了,何况他还是血肉之躯呢! 二人小心翼翼地向这座位于山坳中的小村庄走去。 没等进村,二人先在村口看到了一间小茶棚,十分简陋,就是四根木桩子支撑起一个茅草棚,里面更是简单,只放了两张桌子,周围摆着几个破得不能再破的坐塌。 皇甫秀台添了添发干的嘴唇,然后迈步向茶棚走过去。他刚走出没两步,趴在他背上的金宣突然开口说道:「师兄,这里有点不对劲!」 第1028页 「怎么?」皇甫秀台急忙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向左右观望。 「怎么村子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闻言,皇甫秀台举目向村内望了一眼,可不是嘛,村子里的街道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他皱了皱眉头,嘀咕道:「该不会是都到地里干活去了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 「天刚亮不久,大概是卯时吧!」 「这正是普通人家起床做饭的时候,村子里应该很热闹才是,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下地里干活呢?」金宣狐疑道。 是啊!听她这么一说,皇甫秀台也意识到这座村子太过反常,可是,他又没有感觉到周围有灵压的存在。 正在他颇感疑惑的时候,从茶棚里走出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冲着他俩笑问道:「两位是路过本村吗?」 第1714章 此人是修灵者 「是!」皇甫秀台点点头。 「进来歇歇喝碗茶吧!」说着话,那名中年人乐呵呵地走进茶棚里,扯下搭在肩膀上的手巾,将桌面快速地擦了擦。 皇甫秀台也确实有些渴了,正要迈步走过去,趴在他背后的金宣突然开口低声说道:「师兄,小心点,此人是修灵者。」 恩?皇甫秀台一惊,在这人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灵压的存在,师妹怎么说他是修灵者呢?他微微侧头,同样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金宣淡然一笑,说道:「这人眼神锐利,英华内敛,绝非普通的山村野夫!」 皇甫秀台吸气,如果不是金宣提醒,他还真没注意到。他疑问道:「难道此人是事先服下了散灵丹?」 金宣说道:「十之八九。」 皇甫秀台不再多问,他眯缝着眼睛,缓缓向茶棚走去,走到茶棚的门口,他没有进去,而是含笑问道:「掌柜的可是本村人?」 那中年人茫然地点点头,说道:「是啊!」 「不知本村叫什么名字?」 「杏园村。」中年人手指向北方,笑道:「老先生请往那边看,山上长满杏树,本村也是由此而得名。」 皇甫秀台瞄了一眼,接着又问道:「为何这一大清早的,村子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难道本村的村民这么早就下地干活了?」 中年人笑道:「村里的人懒散惯了,现在可能都还没睡醒呢!」 「掌柜的倒是很勤快嘛!」 「小本生意,不勤快点又哪能养家餬口啊!」中年人依旧是乐呵呵的。 他对答如流,也没从他的话里听出什么破绽,皇甫秀台不再多问,迈步走进茶馆内,他先是把金宣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中年人好奇地打量一番金宣,又瞧瞧皇甫秀台,问道:「老先生,这位患病的小姐是你的孙女?」 金宣闻言,噗嗤一声笑了,皇甫秀台则是老脸涨红,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是比金宣大,而且大上十好几岁,但也仅仅是十几岁而已,可两人站起一起,看起来还真就像爷爷和孙女,这也是他平日里不太愿意和金宣走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见他脸色不佳,面沉似水,金宣笑吟吟道:「掌柜的,快上茶吧,我大哥早已经渴了。」 「大哥?」中年人像是被她的话吓到,两眼瞪得好大,狐疑的目光在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啪!皇甫秀台火往上撞,火爆的脾气一下子被点燃,勐的一拍桌案,大声喝问道:「你这里还卖不卖茶?」 「是、是、是!小的这就给两位上茶!」中年人吓得一哆嗦,赶紧转身回到柜檯前,沏了一壶茶,又拿出两只空茶杯,端送到他二人面前。「两位客官,请慢用!」 即便是退开了,中年人仍用诧异的眼神打量他俩。皇甫秀台气闷,什么话都没说,拿起茶壶,将两只茶杯倒满,然后将其中一只推到金宣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喝!」 金宣的笑意更浓,慢悠悠地拿起茶杯,正要张嘴去喝,她又把茶杯放了下来。见状,皇甫秀台满脸不解地看着她。只见金宣捏着茶杯,晃了一会,接着招手说道:「掌柜的?」 中年人急忙走上前来,问道:「这位小姐,有何吩咐?」 「这壶茶不太干净,再换一壶来!」金宣是脸上是在笑,但眼中已射出寒光。 「不干净?不可能啊,这是小的刚沏好的茶」 「掌柜的不信,可以自己来尝一下!」说着话,金宣把手中的茶杯递给他。 中年人干笑道:「这位小姐可是在开小的玩笑?」 「哼!本座量你也不敢喝!」说话之间,金宣手腕勐的一抖,整杯的茶水全部倒在中年人的脸上。茶水滚烫,中年人哪能受得了,痛叫一声,双手掩面,摔倒在地上。 没想到金宣说动手就动手,皇甫秀台心中亦是一惊,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茶杯里的茶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妹精于炼丹,对药物极为敏感,如果有人想在她面前用毒,无疑是班门弄斧。 就在中年人倒地嚎叫的时间,突然之间,随着两声脆响,茶棚的棚顶露出两个窟窿,同一时间,两道寒光由上而下的射了过来。 皇甫秀台反应极快,将手中的杯子向外一弹,随后抓起身边的金宣,抽身而退。 嘭、嘭!随着两声闷响,两把弯弯的灵刀分别钉在他二人的坐塌上,两把灵刀很短,看起来就像是镰刀,在灵刀的末端还连有锁链,同样的,锁链也有被灵化。 第1029页 嗖、嗖!受灵链的牵引,两把灵刀又双双被收回,连带着,将两只坐塌也一併拉了过去。 「什么人?」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皇甫秀台面色凝重,单手搂住金宣,另只手已扣住肋下的佩剑。 唰、唰、唰!没有人说话,四面八方一同飞射来无数的灵刀,这回灵刀攻击的是茶棚的棚顶,顷刻之间,数十把灵刀全部挂在棚顶之上,随着众灵刀的齐齐后拉,就听咔嚓一声,棚顶四分五裂,整间茶棚,这时候就剩下四根光秃秃的木桩子。 数十名身罩黑色灵铠的修灵者由茶棚的周围缓缓走出来,手中持有相同的链子弯刀,走路时,不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皇甫秀台和金宣可都是顶尖级的灵武高手,对方刚一现身二人就看出来了,心中惊讶道:暗系修灵者! 这些修灵者无声无息的聚拢在茶棚的四周,将里面的皇甫秀台和金宣团团包围,人们没有马上发动进攻,一颗颗闪烁着寒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二人。 啪、啪、啪,很快,众人当中慢慢走出一人,这人没有罩灵铠,一身黑衣打扮,胸前还绣着大副的金色图腾。 他面带微笑,边走边打着指响,来到人群前方,站定,冲着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拱手一笑,说道:「皇甫长老、金长老,久违了。」 对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皇甫秀台和金宣的身子同是一震,他俩打量着这人,前者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位长老太令圣王失望了。圣王一直视两位长老为心腹、为知己,可两位却背叛了圣王,也伤了圣王的心。」那人满脸无奈地说道。 皇甫秀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你们是圣王派来的人?」暗系灵武,一直被神池唾之弃之,神池当中又怎会有暗系修灵者呢? 金宣倒是不感意外,只是在心中暗暗感嘆,唐寅的另一个猜测也应验了,神池内果然有暗系修灵者。 那人没有回答,或者说这种没用的废话他懒得去回答,他慢悠悠抬起手来,啪,又打了个指响,在他的指尖上唿的一下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他笑吟吟道:「两位长老,圣王宽宏大度,对你二人的所作所为,可以既往不咎,当然,前提是你二人得真心悔改,随我等回神池。」 皇甫秀台和金宣的脸色又是一变,心中惊道:暗系内宗修灵者! 见他俩膛目结舌地看着自己,那人轻笑一声,道:「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两位长老,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答覆了。」 皇甫秀台厉声喝道:「一直以来,神池都对暗系灵武深恶痛绝,你等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要假冒圣王之名?」 「哈哈!」那人仰面大笑,摇头说道:「深恶痛绝?哈哈,实在可笑!没有我们,又哪会有那么多的灵武天才做你们的弟子?没有我们,弹丸之地的神池早就因为人才凋零被它国吞併了?没有我们,你们这些长老又哪能在长老院养尊处优,整日夸夸其谈、无所事事?你们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舒适了,以至于让你们都忘了究竟是谁给了你们这一切。」 说着话,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傲然说道:「是圣王!是我们!实话告诉你俩,今日,你二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随我等回神池,向圣王请罪,二也就我用再多说了吧?」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众人。 皇甫秀台气得身子直哆嗦,握紧拳头,凝声说道:「广寒听究竟还背着神池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广寒听该死,你等旁门左道的暗系妖人更加该死!」 那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慢慢抬起手来,指向皇甫秀台,冷冷说道:「就凭你这句话,你就该被碎尸万段!」 说话间,他的周身上下散出黑色的灵气,紧接着,灵气凝化成铠,与此同时,又听唿的一声,黑色的灵铠之上燃烧起黑色的火焰,他侧头喝道:「上!死活不计!」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暗系修灵者们齐齐向前冲去,人未到,灵刀先至,一把把灵刀在空中打着旋,由四面八方射向皇甫秀台和金宣。 若是平时,他俩也未必会把这些暗系修灵者放在眼里,可是现在金宣受有重伤,无力再战,而皇甫秀台还得分心去保护她,战力自然也大打折扣。 第1715章 令人膛目结舌 皇甫秀台罩起灵铠,抽出佩剑,抖手将其灵化,接着,灵剑连出,只听『当、当、当』他的周围连续传出脆响声,火星子在他的周身上下爆出,只是一瞬间,皇甫秀台竟把数十把飞射过来的灵刀全部挡开,而且还是在抱着金宣的情况下。 他的出剑之快,已到了令人膛目结舌的程度。 「杀」两名暗系修灵者最先窜到他近前,一人蹲下身形,向他的小腹连出数刀,另一人侧高高跃起,以连接灵刀的锁链去勒他的脖颈。 这两人一上一下,配合的娴熟又默契。皇甫秀台冷哼出声,身形后侧,先躲开攻向他小腹的灵刀,接着,又抬起手中的灵剑,就听咔嚓一声,对方的锁链正好被他的灵剑挡住。 他勐然大喝一声,将灵剑全力向前挥砍,受锁链的拉力,那名原本已跃过他头顶的暗系修灵者怪叫一声,从空中倒飞回去,落地后又滑出好远,将茶棚的柜檯都撞了个细碎。 皇甫秀台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背后又窜上来两名暗系修灵者,一人取他的后腰,一人持刀刺向他的后脑。 第1030页 他反应也快,转回身形的同时,将手中的灵剑立噼华山的砍了下去。 嗡!灵波激射而出。这道狭长的灵波,足足有两米多高,破风声刺耳,劲气惊人。 那两名暗系修灵者脸色顿是一变,急忙收招,随着身体周围腾出一团黑雾,紧接着,二人的身影双双消失。 这就是暗系修灵者的麻烦之处,如果无法限制住他们的暗影飘移,想要伤到他们,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两人刚刚以暗影飘移闪走,立刻又有两人以暗影飘移闪了过来,同时是刀刀砍向皇甫秀台的要害。 这一次,皇甫秀台可不再给他们闪走的机会,提前施放出灵压,断绝他们的暗影飘移,随后,手中的灵剑光芒大盛,灵乱·极施放出去。 灵乱·极被他用出,威力大之,天地变色,让人毛骨悚然。 茶棚里就如同突然颳起了飓风似的,桌子、坐塌以及地面的木板皆被灵刃绞碎,无数的碎块、木屑被捲起好高,其中还伴随着鬼哭神嚎一般的唿啸声。 那两名暗系修灵者大惊失色,可是在巨大的灵压之下,他俩无法使用暗影飘移,而在那漫天的灵刃之下,他俩又哪里有闪躲的空间。 眼看着灵乱·极的灵刃要把他二人一併绞碎,突然间,两把灵刀先一步飞射过来,不是攻向皇甫秀台,这两把灵刀在两名暗系修灵者的腰际快速转了一圈,连接灵刀的锁链顺势将他俩缠住,紧接着,灵刀回收,被困于灵压之内的二人也一併被拉到了茶棚之外。 嗡!灵乱·极刮过,大半的茶棚瞬间化为乌有,只可惜,并未能伤到对方的一丝一毫。 这些暗系修灵者的配合,有攻有守,无比默契,也让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心头暗惊。 广寒听对他二人灵武的深浅十分了解,既然敢派这些暗系修灵者前来抓捕,他们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这时候,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突然发出哨音,随着他的口哨,暗系修灵者们不再向前冲杀,纷纷后退几步,接着,伸出手掌,黑色的光球开始在他们的掌心里慢慢凝聚。 「黑影魔咒?师兄小心!」金宣惊道。 一名暗系修灵者施放暗影魔咒就够恐怖的了,而数十号人一同施放暗影魔咒,其威力如何,可想而知。 皇甫秀台倒是艺高人胆大,全然不在乎,他冷笑一声,先是把金宣放下,随后他一手持剑,另只手的掌心顶住剑尖。 随着他的掌心不断向剑尖摁去,灵剑竟然越变越短,到最后,整把灵剑竟然消失无见,仿佛被他的双掌吞噬掉了似的。 不过同一时间,他双掌上的灵铠闪烁起流光异彩,那无数的光点迅速地分散开来,由他的双掌流淌到他的周身。 这就是皇甫秀台的兵铠灵合!他的灵铠刚刚与灵兵完成融合,四周的暗系修灵者们也把手中黑色的光球齐齐掷向他和金宣。 皇甫秀台动作飞快,一把把金宣拉到自己身下,他蹲跪于地,双臂和背部的灵铠齐齐向外延伸,眨眼工夫,灵铠化成了三面巨大的灵盾,相互之间密闭得严实合缝,滴水不漏,呈三角锥型将他和金宣全部护在其中。 嘭、嘭、嘭! 暗影魔咒同一时间击打在灵盾之上,爆炸开来的闷响声不绝于耳,原本白色的灵盾一下子变成墨黑色,受黑暗魔咒的腐蚀,丝丝的白烟从灵盾上不停冒出。 「砸碎你的兵铠灵合,看你还如何做缩头乌龟!」 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怒吼一声,回手抓过来一把长枪,将其灵化,随后,飞身跃起,窜进茶棚,人还在空中,已将手中的灵枪全力向下勐砸过去。 轰隆!这一记势大力沉的重枪,结结实实地砸在灵盾上,爆发出轰隆一声的巨响,就连地面都为之震颤。再看化为三角锥形的灵盾,被砸得横飞出去,直接飞到茶棚之外。 还没等落地,灵盾突然分开,皇甫秀台收回灵盾,将灵铠恢復成原态,并顺势揽住金宣的腰身,藉助横飞的惯性,向外狂奔出去。 他心中有数,眼下的这场仗根本没法再继续往下打,如果金宣没受伤还能战斗,那么自己二人还有与敌一战的本钱,可是金宣现在别说用不了灵武,连站起来都做不到,自己还怎么去和这么多的暗系修灵者拼命啊? 现在,他和金宣只有一条路,就是跑,不管能不能跑得掉,留下来肯定是死路一条。 皇甫秀台想跑,可是这批暗系修灵者们又哪肯放过他俩? 众人在后穷追不捨,趁着皇甫秀台在奔跑时不能施放出足够强大的灵压,暗系修灵者们时不时的以暗影飘移闪到他近前,抽冷子攻出一刀。 好在皇甫秀台的兵铠灵合太过于霸道,浑身上下要害处的灵铠皆有灵合,异常坚韧,暗系修灵者们的灵刀即便砍在他身上,也伤不到他丝毫。 时间不长,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也看出来了端倪,他一边手持灵枪追杀,一边向周围人大吼道:「攻他的薄弱处!」 不管修灵者的灵武有多高深,终究会有保护不到的薄弱之处,比如膝弯、肘弯这些关节的地方,灵铠只是薄薄的一层,不可能如其他地方的灵铠一样坚硬,不然人也就动不了了。 这名暗系内宗修灵者很聪明,看准的也正是这一点,你皇甫秀台的兵铠灵合再厉害、再霸道,你身上终究还是会有兵铠灵合达不到的地方。 第1031页 得到他的提醒,众暗系修灵者立刻改变战术,不再盲目的去攻皇甫秀台的要害,转而攻击他的脚踝、膝弯等处,另有些人还转而去攻击没有灵铠保护的金宣。 如此一来,可让皇甫秀台压力倍增。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狂奔,可是他的速度再快,把暗系修灵者甩开的再远,也招架不住人家的一个暗影飘移就闪到他的近前。 这正是暗系修灵者的难缠之处,一旦被他们咬住,再想摆脱他们,难如登天。 皇甫秀台边打边跑,不知跑出了多远,他此时业已奔出山坳,向前看,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可回头瞧瞧,他又忍不住暗暗咧嘴,数十号之多的暗系修灵者还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与他依旧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皇甫秀台,今日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和我们回去,你还有一条生路,执迷不悟,你将死无葬身之地!」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在后面喊喝道。 皇甫秀台也不接话,只是卯足力气向前狂奔。这时候,他背后的阴影中闪出一团黑雾,一名暗系修灵者现身,手中的灵刀向前刺出,直取他的膝弯。 他反应极快,向前弹跳而起,与此同时,回掌一击,指尖的灵铠延伸出去,锋利如刀,斩向那人的脑袋。那人急忙抬起灵刀格挡,随着噹啷一声,那人的身形被震得倒飞出去。 落地后,又翻滚了几下,方停下来,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继续向前狂奔,加入到追杀的队伍当中。 这只不过是现场的一角罢了,暗系修灵者们不停的闪到皇甫秀台近前,又不停的被他震开,然后再重回大队伍当中,继续参与追杀。 打了这么久,仍未能拿下皇甫秀台和金宣,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也急了,喝道:「飞刀!」 随着他的命令,暗系修灵者们再次改换战术,放弃近身搏杀,改为用飞刀进攻皇甫秀台。 飞刀并不可怕,皇甫秀台也不在乎,关键是这些暗系修灵者的飞刀皆有锁链做牵引,而且也一併灵化,成为了灵刀的一部分,如此一来,灵刀在飞射的时候可以被他们随心所欲地改变飞行的方向,这才是最令人头痛的。 在一阵嗡嗡嗡的破风声中,十数把灵刀漫天飞舞着射向皇甫秀台,有些是攻击他的薄弱之处,有些则是攻击金宣。 皇甫秀台沉声大吼,延伸手掌上的灵铠,连续挥臂,将十数把灵刀全部挡开。不过这一次灵刀被挡开后可没有收回去,弹开的灵刀在空中纷纷打了个旋,又反折回来。 第1716章 永无止境 这些暗系修灵者所用的武器让皇甫秀台也颇感不适应,他连出手刀,再一次把飞旋过来的灵刀挡开。 不过他挡下一波灵刀,立刻又飞来一波,灵刀的数量越来越多,到最后,他的前后左右全是飞旋的灵刀,就好像一只只黑色的蝙蝠,把他团团围住。 双拳难敌四手,面对这么多的灵刀,皇甫秀台的出招再快,也难以全部挡下,他被迫无奈,只能以施放灵武技能来应对。 他一个技能施放出去,往往能把一面的灵刀全部弹开,只是弹开的灵刀立刻又会反飞回来,以此循环,永无止境。 但他体内的灵气可是有限的,再这么打下去,耗也得把他耗干,累也得把他累死。 面对目前所处的困境,金宣自然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因为有她做拖累,这些暗系修灵者又怎能困得住师兄?她急声说道:「师兄,不用管我,你先走,不然我们谁都走不了。」 皇甫秀台没有接话,这种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废话他不想也没有力气再多说。他勐然停住身形,与此同时,他使出全力施放出灵压。 一时间,他的周围的空气如同被凝固住似的,受其阻力,飞射过来的灵刀都变成了慢动作,趁此机会,皇甫秀台一个反冲锋,迎向众多的暗系修灵者,施放出十字交叉斩极。 密集的灵刃铺天盖地的向暗系修灵者们飞袭过去。众人见状,作鸟兽散,在灵压之外的,以暗影飘移闪走,在灵压内无法使用暗影飘移的,则尽力向两旁躲避。 此时,暗系修灵者们的灵刀都被困在灵压之内,想马上收回去解救同伴已然不可能,就算他们躲避得再快,可还是快不过十字交叉斩极的灵刃。 只听现场传出一连串的脆响声,有四名暗系修灵者闪避不及,被十字交叉斩极打了个正着。 在一团团的灵刃之下,这四人的身体先是被切得四分五裂,紧接着,分裂开的躯体又被绞碎,等灵刃全部掠过之后,再看地上,只剩下四滩细碎的肉泥,连个肉块都找不到。 「该死!」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怒骂一声,抡枪上前,抵挡住皇甫秀台。他的修为明显比其他那些暗系修灵者高出一筹,灵枪在手,上下翻飞,枪枪皆奔皇甫秀台的要害。 皇甫秀台意念转动之间,手臂上的灵铠向左右延伸开来,形成一面灵盾,顺势护住被他搂抱住的金宣,另只手上的灵铠则延伸成一把怪异的灵刃,前细后粗,两侧皆有锋芒。 他二人战在一起,以快打快,出招、收招令人目不暇接,在他二人激战的时候,周围的暗系修灵者们也没闲着,各自收回灵刃,对准皇甫秀台周身的薄弱处,抽冷子便甩出一刀。 对付一个暗系内宗修灵者就够费劲的了,何况四周还有那么多的帮凶,皇甫秀台心中有数,此战若想获胜,只有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这个暗系内宗修灵者。 第1032页 想到这里,他深吸口气,突然发力,一口气攻出十多招,在退对方的同时,趁着对方立足未稳,他又大喝一声,运足全力,施放出灵乱极。 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反应也快,先是连续向后跳跃,接着,手中灵枪光芒四射,施展出兵之灵变,只见他长枪挥舞之间,巨大的幻象在空中浮现,手持灵枪,向前飞扑过去。 那正是暗系修灵者独有的灵武技能幽魂血刃狂暴。 幻象冲进灵乱极的灵刃当中,连续挥枪,传出的叮叮噹噹脆响声不绝于耳。在巨大的幻象被灵刃撕碎的同时,灵刃也全部被抵消掉。 皇甫秀台眼睛一瞪,心中暗道:我看你的兵之灵变还能持续多久!他跨前两步,又要施放灵武技能,这时候,斜刺里飞射过来两记灵刃,飞取他的肘弯和膝弯。 他暗暗咬牙,臂膀挥动之间,先把袭向他臂弯的灵刀挡开,随后单腿提起,等袭向他膝弯的灵刀飞到近前时,提起的脚勐的向下一踩,就听嘭的一声,灵刀被他硬生生的踩在脚下。 没等他做出下一步的行动,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又趁势施放出灵武技能,这回是幽魂血刃狂暴七连决。 由灵气凝化而成的幻象在空中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唿啸声,高举着灵枪,直奔皇甫秀台飞扑过来。他正想挥刃抵挡,可四面八方又飞射过来十多把灵刀。 无奈之下,皇甫秀台只能先把四周的灵刀挡开,不过这时候幻象已到他近前,高举的灵枪恶狠狠的刺了下来,直取他的胸口。 皇甫秀台下意识地以手臂上的灵盾格挡,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巨响,他脚下周围的尘土都被尘起多高,受这记重枪之力,他忍不住噔噔噔连腿三步,未等他稳住身形,幻象接踵而至,又是一枪勐刺下来。 噹啷!接下来的脆响声如同晴空炸雷一般,比刚才的那一声更响更尖锐,皇甫秀台也随之连退出五步。可是这并不算完,接下来还有幽魂血刃狂暴五连决。 幻象继续出枪,皇甫秀台被动的以灵盾格挡,只听当、当、当又是三声巨响,他已被退出二十多步。 完全不给他喘息之机,周围跟上来的暗系修灵者们纷纷甩出手中的灵刀,依旧是偷袭他的薄弱处。 即便皇甫秀台再厉害,在面对兵之灵变以及如此众多的灵刀时,也显得捉襟见肘,难以应对,何况他还是在抱着金宣,有一只手臂不能动的情况下。 他只是一个没照顾到,一把灵刃便将他左腿的膝弯划开一条口子,好在他的修为够深厚,薄弱之处的灵铠也足够坚韧,不然这一刀得当场挑断他的腿筋。 就算如此,皇甫秀台仍痛得闷哼一声,向后踉跄着退出三步,他来不及查看膝弯的伤势,幻象又到。 只见那巨大的幻想悬浮在半空当中,长枪由上而下的惯刺,其中的力道之大,又何止百斤? 皇甫秀台膝弯受伤,移动不便,实在无力闪躲,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扬起灵盾,硬接幽魂血刃狂暴七连决的最后两击。 噹啷啷在这声巨响声中,皇甫秀台的身子弹地而起,向后直直地倒飞出去,人还没有落地,幻象便飞追上来,这回是变刺为砸,把灵枪当棍用,对准皇甫秀台的脑袋勐砸下去。 皇甫秀台无力招架,只能继续以灵盾格挡。 轰隆!他倒飞出去的身形由半空中直接被震落在地,将地面都砸出好大一个坑,再看现场,尘土飞扬,黄沙漫天,天地昏暗,日月无光。 攻完这最后一击,幽魂血刃狂暴所凝化出的幻象终于在空中消散,等现场的尘土纷纷散去后,人们定睛再看,皇甫秀台就站在那里,金宣也完好无损地被他抱在怀中。 见此情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暗打冷战,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这皇甫秀台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个怪物,真不愧他大长老之名号啊! 在连续施放完两次的幽魂血刃狂暴后,连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都忍不住直喘粗气,可皇甫秀台也仅仅是膝弯受伤而已,而且这个伤口还不是被他伤到的。 他喘息着扬起嘴角,发出一声狞笑,喃喃说道:「今日,我必吸食老皇甫!」说着话,他侧头喝道:「皇甫秀台已成强弩之末,冲上去,把他给我拿下!」 他一声令下,愣神的众暗系修灵者纷纷反应过来,再次像群狼一般扑上前去,数十把灵刀或直射,或在空中画出弧线,由四面八方袭向皇甫秀台。 此时,皇甫秀台虽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成为强弩之末,但也着实累得够呛,尤其是他连挡下幽魂血刃狂暴七连决的七次重击,也被震得体内气血阵阵翻腾。 不过他此时不敢流露出丝毫的示弱,他明白,只要他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济之像,那么对方的进攻将会变得更加兇勐,甚至是毫无保留。 他深吸口气,振作精神,边退边拨打飞射过来的灵刃。 他退,暗系修灵者则紧追不放,双方边打边移动,不过,暗系修灵者这边也是心存顾虑,人们只敢在远处控制灵刀,不敢再冲到皇甫秀台的近前做贴身肉搏。 双方是走走打打,打打停停,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升至头顶,看起来天到正午。 战至现在,别说众暗系修灵者累得气喘如牛,即便是皇甫秀台灵铠内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浸透,经过三天三夜的逃亡,再加上这整整一上午的激战,老头子到现在早已累得虚脱,之所以还能坚持战斗,只凭求生的意志和保护金宣的责任在支撑他。 第1033页 正在双方的激战之时,忽听天际传来嘎嘎的鹰叫之声,众暗系修灵者纷纷抬头观望,发现两只黑鹰正在空中盘旋。 人们只看了一眼,便又纷纷低下头来,继续战斗,没人会把两只鹰放在眼里,可是随着这两只黑鹰出现不久,在他们的北侧数百米开外的地方又出现了两名骑兵。 有眼尖的暗系修灵者看得清楚,眉头大皱,急忙抽身而退,到了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近前,急声说道:「队长,北面来了风骑兵!」 第1717章 呆若木鸡 被唤为队长的暗系内宗修灵者心头一惊,转头顺势望去,看到了远处那两名正立马向自己这边观望的骑兵。 看其军装盔甲,确实是风骑兵。他冷哼一声,说道:「只有两骑,怕什么?给我继续围攻皇甫秀台,圣王已经发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我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跑他二人!」 「明白!」 暗系修灵者们看到了风骑兵,而被皇甫秀台夹在肋下的金宣也同样看到了风骑兵,虽说只有两骑,不过还是令她的精神为之一振。 她对正与敌拼杀的皇甫秀台急声说道:「师兄,北面有风骑兵,快望那边跑!」 受金宣的提醒,皇甫秀台闷不做声的改变后退的方向,边打边往北侧那边退去。暗系修灵者自然也明白他的意图,加紧攻势,对皇甫秀台展开更加兇勐的围攻。 只是他们想在短时间内拿下皇甫秀台太难了。当他夹着金宣退到距离那两名风骑兵只有两三百步的时候,那两名骑兵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双双拨转马头往后跑。 见状,皇甫秀台和金宣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就算你二人明知打不过这些暗系修灵者,至少得把战马留下来啊,怎能就这么跑了呢? 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则哈哈大笑起来,他大声喝道:「风人已不管你二人的死活,我倒要看看,今天你俩还想往哪里跑!」 他话还没有说完,皇甫秀台已凌空向他甩出一记灵波。见掠来的灵波劲道十足,他吓得一缩脖,未敢用灵枪拨打,弯下腰身,险险避开。 双方又打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突然,在那两名风骑兵消失的方向又浮现出一长排的红缨,放眼望去,仿佛地平线上升起一条红色的长龙。 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红缨渐渐露处全貌,原本那是一顶顶风军的头盔,此时再看,一长排的风骑兵立于山丘之上,很快,号角声响起,立于山丘上的骑兵们齐齐狂奔下来。 等到骑兵们冲锋下来,人们这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一排骑兵,而是漫山遍野,无边无沿。 当骑兵们冲下山丘时,就仿佛拉下一面巨大的红毯,顷刻之间将整面山坡都染成了血红色。伴随他们而来的是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仿佛从天边传来的滚滚闷雷,地面亦由开始时的微颤渐渐变成剧烈的震动,轰鸣声和地面的震颤让人们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皆有种透不上气的窒息感。 不管神池人的个人修为有多高深,灵武有多高强,在面对如此众多的千军万马时,仍会被深深的震撼到,无论是皇甫秀台、金宣,还是围攻他们的暗系修灵者们,皆下意识地停止了打斗,一个个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支风骑兵的速度太快,就像旋风一般,刚才还在远处,可转眼间就奔到近前,那一匹匹奔驰的骏马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人们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双腿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 「快快跑啊!」 一名距离骑兵方阵最近的暗系修灵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连暗影飘移都没来得及施展出来,人已被一匹战马撞飞出去,刚刚落地,后面的战马便从他的身上无情地践踏过去。 当骑兵方阵开始冲锋的时候,那就是泄洪的洪水,谁都控制不住,谁也阻止不住,哪怕你的灵武再高强,灵铠再坚韧,在数万、数十万的铁蹄前面,都显得脆弱如纸、不堪一击。 没有完成任务,暗系修灵者们皆不想撤走,可是眼前的场面又让他们不得不撤,双腿好像已不长在自己身上似的,即便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也是先连连后退,紧接着,转身奔逃。 皇甫秀台倒是没有跑,不是不想,而是此时他已没有再跑下去的体力了,就算还剩有一点余力,他也相信自己绝对跑不过风国这么庞大的马队。 他依旧是把金宣护在身下,然后蹲跪在地,双臂和背部的灵铠化为灵盾,呈三角锥形把他自己和金宣笼罩在其中。 现在他也是绝望了,破罐子破摔吧,自己的灵盾能挡下多少骑兵算多少,实在挡不下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认命了。 他缩在灵盾里看不到外面的场面,不然一定会被吓一跳,当骑兵队伍奔到他近前时,如同分流的洪水似的,自他的左右纷纷绕开,而后继续向前狂奔,追杀逃走的那些暗系修灵者们。 暗系修灵者也是人,他们跑的再快,也快不过战马的四蹄,何况,在这片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他们连用暗影飘移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骑兵队伍当中将官的喝令之声,风骑兵们纷纷摘下弓箭,对准前方的暗系修灵者们展开齐射。 密压压的箭阵由骑兵方阵腾起,又犹如乌云盖顶似的落到暗系修灵者们的头顶上。 等箭阵落下来后,再看地面,就像长起一层黑色的杂草,黑压压、密麻麻的箭矢插满地面,在这一片区域内,都找不到一处能让人落脚的地方。 第1034页 千军万马的箭阵之下,修灵者的灵铠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被箭矢持续撞击下碎成千疮百孔,许多修灵者身中数箭还未死,倒在地上仍挣扎着、叫喊着不过,没有人能救得下他们,很快,他们的叫声便被战马的轰鸣声所淹没,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无数的马蹄当中。 骑兵队伍还想继续对残余的暗系修灵者进行追杀,这时候,后方传来阵阵的金鸣声,听闻后方已然鸣金,前面进行冲锋的骑兵们纷纷减慢马速,然后后队变前队,悉数撤回。 且说皇甫秀台和金宣,在灵盾里也不知躲了多久,听外面渐渐没了马蹄的轰鸣声,他方慢慢分开灵铠,同时站起身形。 举目向四周一瞧,好嘛,周围站满了风骑兵,里三层,外三层,已然将他和金宣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是风骑兵们都没有拿武器,一个个端坐在马上,正大眼瞪小眼地瞅着他俩,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奇异的灵铠上。 不等皇甫秀台发问,风骑兵的队伍突然向左右一分,从人群当中走出一队将领,为首的一员大将,身材魁梧,银盔银甲,向脸上看,四十开外的年岁,五官端正,相貌堂堂。 这员风将在马上冲着皇甫秀台和金宣拱了拱手,说道:「我乃风国虎贲军主帅南延,不知这位小」他的目光落在金宣身上,本想称唿她为小姐,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改叫道:「不知这位夫人尊姓大名?」 呦!原来这支骑兵就是大名鼎鼎的虎贲军,这员风将就是风国的上将军南延!金宣精神一振,忙从地上站起身,拱手还礼道:「在下金宣!」 南延闻言,眼睛顿是一亮,连忙翻身下马,含笑迎上前去,说道:「果真是金长老!我等在此地已恭候大驾多时了。」 金宣和皇甫秀台愣住,前者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出现?」 南延一笑,说道:「神池的周边,有我国不少的密探和眼线,神池所发生的变故,我国亦是了如指掌,所以大王推算,金长老一定会路经这里,也算准了广玄灵不会放过金长老,必然派人追杀,故派我等在此等候。」 「原来如此!」金宣听后,长松口气,同时也暗嘆一声厉害,唐寅果真是精于算计。 与此同时,神经松缓下来的皇甫秀台也终于站不住了,扑通一声坐到地上,散掉身上的灵铠,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南延愣了一下,接着转头问道:「想必,这位就是随金长老一同逃出神池的皇甫大长老吧!」 直至现在,皇甫秀台也对唐寅、对风国仍没什么好印象,他头也没抬地冷冷说道:「正是本座!」 「大王也有特意交代我,若是见了皇甫长老,务必要礼遇厚待,两位长老,现在赶快随我去往御镇吧,大王就在那里!」南延正色说道。 金宣点点头,然后蹲下身形,边查看皇甫秀台膝弯处的伤口,边关切地问道:「师兄,伤得怎么样?」 「小伤而已,不碍事!」皇甫秀台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而后看向南延,沉声说道:「别以为你们的大王派你等来接应本座,本座就会感激他,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还不算完呢!」 大王和皇甫秀台之间的罅隙有多深,南延也有所耳闻,世间的仇恨最大也莫过于两种,一是杀父之仇,一是夺妻之恨,大王和皇甫秀台之间恰恰就占了其一。 他干笑一声,说道:「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所有的问题已不再是问题!」 不等他说完,皇甫秀台已不满打断道:「谁和你是自己人?」 「是、是、是!」南延是好脾气,为人也随和,并不与皇甫秀台计较,他岔开话题,侧头喝道:「赶快去把医官找过来,为皇甫长老疗伤!」 有风军将领答应一声,拨马而去,时间不长,带过来两名随军的医官,将皇甫秀台膝弯的伤口小心翼翼的作好包扎。 第1718章 进行追查 神池,王宫,大殿。 金碧辉煌又庄严肃穆的偌大殿堂,里面空空荡荡,显得有些空旷。此时,广寒听居中而坐,跪在下面的正是那名败逃回来的暗系内宗修灵者。 「圣王,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请圣王责罚。」他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头也不敢抬,透过光滑如镜的大理石,能看到他苍白的脸以及不断滴淌下来的汗珠子。 广寒听没有说话,就那么默默地注视着他。 站于他身边的一名三十出头的侍女低声说道:「圣王,这次韩睢之所以失败,皆因风国的虎贲军出其不意的赶到,责任也不完全在韩睢身上。」 显然,这名女侍从的话要比韩睢的话管用得多。广寒听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韩睢,你起来吧!」 「谢圣王!」韩睢忙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接着颤巍巍地站起身形。 广寒听问道:「皇甫秀台和金宣跑了,他二人的那些弟子、门徒可都有擒到吗?」 韩睢忙道:「有些已被擒下,不过,另有些人现已逃出神池,跑进了风国境内。」 「恩!」广寒听面无表情地说道:「抓紧时间审问他们,本王希望,能在他们身上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是!属下即刻就去办!」韩睢连连点头,顿了一下,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这些人不肯开口招供,属下可不可以用黑暗之火进行追查?」 第1035页 广寒听挑起目光,凝视他片刻,随后说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是!圣王,属下先行告退!」韩睢心头大喜,要知道皇甫秀台和金宣的弟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修灵者,若将其吸食,对他修为的提升可是极大的。 「还有一件事,本王需要你去做。」广寒听扬头叫住他。 「请圣王吩咐!」韩睢必恭必敬地拱手说道。 「你去趟川国,替本王除掉两个人。」 说话间,广寒听向身旁的侍女使个眼色,后者脸色微微一变,暗吸口凉气,不过还是顺从地躬了下身,走下台阶,来到韩睢面前,将一只信封交给他。 广寒听慢条斯理地说道:「里面记有这两人的名字、身份和背景,由于她二人身份特殊,所以,本王无法再给你增派其他的人手,此事你得自己去办,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到了川都邵阳,自然会有人接应你,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让本王失望。」 韩睢急忙接过信封,仔仔细细地揣入怀中,拱手说道:「圣王请放心,这次属下绝不辱使命!」 「恩!很好,你去吧!」 「是!属下告退!」韩睢再次向广寒听深施一礼,然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望着韩睢离去的背影,那名女侍从满脸的担忧之色,等看不到他的背影了,她方转身回到台阶上,来到广寒听的身边,忧心忡忡地说道:「圣王,让韩睢孤身一人去做此事,只怕即便事成,他也难以脱身啊!」 广寒听看了女侍从一眼,嘴角扬起,哼笑出声,淡漠地说道:「暗系内宗修灵者,断不可信。」 女侍从身子一震,忍不住倒吸口气。她一直以为圣王是最信任韩睢也最倚重韩睢的,没想到圣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是有所不知,以前,广寒听确实最信任也最倚重韩睢,毕竟暗系内宗修灵者实在太难求,即便以他的能力,百余年来也仅仅培养出韩睢这么一个。 但自从出了金宣这档事,自从金宣在他面前提起严烈,让广寒听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全部浮现出来。 暗系内宗修灵者太可怕,太难控制,若不能及早根除,韩睢极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严烈,以他『洁癖』的个性,他绝不允许在自己身边出现任何哪怕是一丁点的隐患。 他的目光扫向女侍从,慢悠悠地说道:「欢雪,你也亲自到川国走一趟,一旦韩睢败露,被川国所擒,你可伺机,除掉他!」说完话,他站起身形,走出大殿。 直至他离开良久,名叫欢雪的女侍从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对着空空如也的空气福身施礼道:「是!奴婢遵命!」 对于早已经活成了精的广寒听而言,身边的所有人都只是他的工具而已,谁都不会真正地得到他的信任,包括那些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在内。 另一边,风国,安地。 皇甫秀台和金宣在被广寒听派出的暗系修灵者追杀时,多亏虎贲军及时赶到,将他二人救了下来。 虎贲军主帅南延对他二人礼遇有加,看皇甫秀台和金宣皆有伤在身,他还特意安排一辆马车供他二人乘坐。 由虎贲军做护送,皇甫秀台和金宣去往原安国的国都御镇。 路上无话,不日,虎贲军的队伍顺利抵达御镇,皇甫秀台和金宣也一併被请入御镇城内的王宫当中。当然,此王宫已非安王宫,现在已是风国的行宫。 在行宫的大殿里,两人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唐寅。看到他二人,唐寅满脸带笑,客气地说道:「皇甫长老、金长老,一路辛苦了。」 见到唐寅,皇甫秀台的老脸绷得紧紧的,一句话都没说,金宣倒是流露出笑意,向唐寅拱手深施一礼,说道:「这次多亏风王殿下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金长老说得哪里话!」唐寅仰面而笑,随即向阿三阿四使个眼色,二人会意,快步走下台阶,将大殿的殿门关闭。 在场的众人,除了阿三阿四,还有尹兰、任笑、常封、程锦、乐天和艾嘉,都不是外人,说起话来唐寅也不必拐弯抹角。 等殿门关上后,他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广玄灵不仅是两位长老的敌人,更是我的敌人,所以说,帮助两位长老,也等于是帮助我自己。」 他这么说,让皇甫秀台和金宣皆感轻松了不少。前者看向唐寅,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风王不会像那广玄灵一样,也活了五百多年吧?不然你又怎会与他结仇?」 这个问题也正是金宣想问的,当然,也是任笑、常封等人深感不解的。 唐寅沉吟了片刻,问道:「两位长老可曾听说过暗系灵武学中有一种技能名为死亡献祭吗?」 皇甫秀台和金宣先是怔了怔,接着心头一惊,异口同声问道:「难道,风王是」 「没错,我的灵武基础正是通过一个人在临死前所施放的死亡献祭得来的。」 「那个人可是叫严烈?」金宣追问道。 唐寅微皱眉头,疑问道:「金长老怎会知道严烈这个名字?」 金宣说道:「是圣是广玄灵在无意中提到的。」 「呵呵,真的没想到啊,都过了五百多年,他竟然还记得我,记得我的名字。」唐寅脸上在笑,拳头却已下意识地握紧,关节都迸发出嘎嘎的脆响声。 果然是严烈!金宣虽说修炼的不是暗系灵武,但对暗系灵武也了解的不少,其实死亡献祭和灵魄吞噬有相识之处,都可以做到灵魂转承,但不同的是,后者要远比前者歹毒得多。 第1036页 死亡献祭只是把自己的灵魂与另外一人的灵魂相融合,说白了就是使用死亡献祭的人已经死了,他只不过是把自己的记忆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而灵魄吞噬则不然,是直接消灭对方的灵魂,达到占据其肉身的目的,被占据的人在被占据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他的肉身只不过是占据者的傀儡而已。 皇甫秀台可不想听五百年前的那些恩恩怨怨,那距离他太远,也和他无关,他只在乎眼前的处境。他直截了当地问道:「风王接下来打算什么做?」 唐寅正色说道:「将广玄灵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他话才刚起个头,皇甫秀台已连连摇头,说道:「若是将此事公之于众,神池将会威信尽失,本座以为,神池的事,还应由神池的人去解决!」 唐寅乐了,气乐的,反问道:「那么请问皇甫长老,你打算怎么解决呢?你是有能力把广玄灵拉下王位,还是有能力致他于死地?」 皇甫秀台闻言老脸涨红,憋了半晌也没说出下文。 唐寅继续道:「现在,广玄灵已对外宣布两位长老是背叛神池的要犯,两位长老的许多门徒以及那些和你们有瓜葛的人,都已被抓,想来,他们现在业已然是凶多吉少,可以说,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广玄灵已把两位长老在神池的根基连根拔掉,你现在还对我说自己去解决,你拿什么去解决?」 在他的质问下,皇甫秀台咬着牙,瞪着眼睛,怒视着唐寅,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他狠狠的一跺脚,将身子转向别处。 金宣的性格比他要沉稳得多,或者说成熟得多,她对唐寅正色道:「其实,就算风王对外揭穿广玄灵的所作所为,但又会有谁相信呢?灵魂吞噬,若非亲自查证,连我都不会相信,殿下又指望谁会相信这些呢?搞不好,殿下还会弄巧成拙,让天下人以为殿下是蓄意栽赃神池的君主,有意陷害神池,反倒大大有损殿下的声誉。」 第1719章 查证一番 金宣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也让唐寅很容易接受。 仔细想想,唐寅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神池和神池的圣王在民间的威信太高,自己去揭穿广玄灵,无疑是拿自己的威信来碰撞神池的威信,下场十之八九是自己败下阵来,毕竟他只是风国的君主,而非全天下人的君主。 他琢磨了好一会,方幽幽说道:「如果有两位长老站在我这一边,就变得可信许多。」 「还不够。」 「哦?」 「殿下还需要拉拢更多的神池长老甚至大长老站出来,与广玄灵对抗,如此方有胜算。」金宣正色说道。 「恩!」唐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是想拉拢长老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想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话更难,总不能人人都要像金宣那样,先亲自去查证一番吧! 此事不是三言两语、一时半刻就能决定下来的,还得从长计议。 他话锋一转,问道:「金长老曾和广玄灵交过手?」看着她胸口露出的层层绷带,唐寅能判断出来,她的伤势不轻。 金宣默默地点点头,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仍是心有余悸。 唐寅问道:「广玄灵的灵武已达到什么程度?」 金宣正色说道:「可以将自身的灵压隐于无形,修为至少达到灵归真的境界。」 听闻她的推测,连皇甫秀台也不由得动容。灵归真,那对他而言都是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唐寅也是暗暗咋舌,不过他又有些不解,说道:「灵归真固然是高深莫测的境界,但也没达到至高无上的地步,据我所知,广玄灵可是修灵奇才,难道他修炼了五百多年都炼不到灵武的最高境界?」 金宣耸耸肩,说道:「这只有一种可能,灵魂吞噬并不能转承灵武修为,它只能转承灵武学识。五百年来,神池共更换八次君主,也就是说,广玄灵重新修炼过灵武八次,所以灵武学识早已瞭然于胸,修炼起来也会事半功倍,以至于现在他的修为才如此深厚。」 皇甫秀台贊同金宣的观点,接道:「歷代圣王,一生中大半的时间都在闭关修炼,如果灵武修为可以转承的话,恐怕广玄灵到现在早已成神人,无欲无求,何必还贪恋神池的圣王宝座?」 唐寅听后笑了,喃喃说道:「八次转生,八次的从头再来,广玄灵虽然苟延残喘了五百多年,但他活得也真够累的了,如果换成是我,恐怕早就自我了断了。」 金宣噗嗤一声也笑了。皇甫秀台正色说道:「对了,广玄灵暗中还培养了一大批暗系修灵者,颇为厉害,其中还有一人和风王你一样,也是暗系内宗修灵者。」 「哦?」这倒是唐寅所不知道的,他以为世上只有他一个暗系内宗修灵者,原来神池里也有。他好奇地问道:「那人的修为如何?」 「跳樑小丑而已,若是单打独斗,他挡不住本座十招!」皇甫秀台傲气十足地说道,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他的修为与风王殿下应该相差无几。」 在场众人闻言,皆感哭笑不得。 不知道皇甫秀台是真不会说话还是故意装的,前面说得好好的,非得在后面补充一句,言下之意,等于是说唐寅接不下他十招,在他眼中,唐寅只能划分到跳樑小丑那一类人里。 唐寅也气乐了,不过懒得理他,他话锋一转,含笑说道:「我已接到川王的邀请,近日将要动身去往昭阳,两位长老就陪我一同去吧!」 第1037页 与肖轩会面,是唐寅主动提出来的,本来他希望与肖轩在风、川两国的边境会面,没想到肖轩给他的回书是直接邀请他到川都昭阳一聚。 当然了,这封回书也等于是肖轩对他的试探,试他有没有胆量深入川国腹地,试他有没有议和的诚意。 本来,唐寅还真有些心中没底,但若是有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陪同自己前往,那他可就什么都不怕了,有这两位在,纵然是在昭阳和肖轩当场翻脸,他也丝毫不惧。 皇甫秀台撇撇嘴,没有说话,金宣倒是立刻接道:「恭敬不如从命,师兄和我愿随殿下同行!」 唐寅大喜,抚掌而笑,说道:「有皇甫长老和金长老陪同,我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皇甫秀台在旁大翻白眼,暗暗拉了拉金宣的衣角,不满地低声说道:「我可没同意给唐寅做『护卫』,要去你去,别拉我!」 「你闭嘴!」不等他说完,金宣已沉声打断他下面的话。 皇甫秀台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金宣,不过当后者转目怒视他时,他又立刻别过头去,不再言语了。 以皇甫秀台的清高,此时可能还把自己当成神池的大长老呢,不过金宣心中有数,他二人现在就是寄人篱下,也只能依附于风国,日后要想拉下广玄灵,重返神池,更得多多倚仗风国,所以与唐寅的关系至关重要,保证唐寅的安全,也和他们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 可以说,现在他俩已和风国同处在一条船上,而唐寅就是那条船,如果船沉了,风国完蛋,他俩也一併完蛋。 得到金宣的承诺,唐寅放下心来,也直到这时他才决定给肖轩写回书,接受他的邀请,亲自去往川都昭阳。 唐寅去往昭阳的消息可不是一件小事,这在风川两国皆掀起轩然大波。 风川两国前后共爆发过两次国战,一是由川国发起的伐风之战,二是在桓国境内发生的交战,在这两次国战当中,双方投入的兵力甚多,最后伤亡的将士们加到一起得超过百万,用血海深仇来形容两国的关系并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仇敌,风国的君主竟然肯亲自去往川国的国都,这在许多人看来都很不可思议,也实在无法理解唐寅这种自投罗网愚蠢至极的行为。 远在镇江的风国朝廷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唐寅传封急书,请他三思,务必要以大局为重,不可轻易冒险。 看到镇江来的传书,唐寅嗤之以鼻,他正是以大局为重才决定去往昭阳,不然的话他又何必冒险? 川国是风国的大敌没错,但现在它已经排不上第一号了,取代川国的是神池,如果不先把神池的事处理妥当,不先除掉广玄灵,他将寝食难安。 唐寅未听朝廷的劝告,从御镇动身,南下去往川国。他仪仗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五千而已,毕竟像他这样的大国之君,哪怕是于国内出行,护驾的兵力都得有几万甚至十几万。 不过,唐寅身边的护卫质量可太高了,其中是以神池的精英为主。 上有皇甫秀台和金宣两位长老,下有任笑、常封这种出类拔萃的二代弟子,再往下,还有阿三阿四以及刚投奔他不久的程莲、叶志远、李冰、萧海等神驰子弟。 这些人,随便挑出一个都远非寻常的修灵者可比,聚在一起,实力更是恐怖。正因为有他们这些人在,唐寅也不需要用大军护送,哪怕不带一兵一卒,他也毫无惧意。 连日来的相处,唐寅对皇甫秀台和金宣一直很客气,不再生疏地叫他俩长老,而是改称先生,并没有因为他二人的寄人篱下而对他俩趾高气扬、指手画脚,这也让皇甫秀台对他的厌恶感减轻不少。 这日,风王仪仗又进入到安地的川口郡,由于天色已晚,仪仗于野外扎营。 等安顿妥当后,皇甫秀台去了唐寅的寝帐,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唐寅。 刚走到寝帐的门口,他便听到里面传来唐寅爽朗的笑声,低头向里面一瞧,只见唐寅和金宣正坐在寝帐里,不知正聊着什么,相谈甚欢,二人都是满脸的笑意。 见状,皇甫秀台撇撇嘴,低声嘟囔道:「还好意思说我?老牛吃嫩草!哼!」说着话,他转身要走,金宣眼尖得很,冲着帐外笑道:「皇甫先生来了,快进来坐啊!」 现在她又恢復成往常对皇甫秀台的态度,也不在他面前师兄长师兄短的了。 皇甫秀台啧啧两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步走进帐内,沉着老脸问道:「本座没有打扰到两位吧?」 唐寅仰面而笑,金宣则嘀咕道:「打不打扰你都进来了!」 皇甫秀台气得直哼哼,转身要走,唐寅忙伸手把他叫住,笑问道:「皇甫先生有事吗?」 「呃!」皇甫秀台尴尬地清了清喉咙,目光扫向左右,没有说话。 见状,唐寅的笑意更浓,摆手道:「皇甫先生请坐吧,不必见外。」 皇甫秀台又站了一会,然后缓缓走到金宣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又憋了好一会,他方故作随意地低声问道:「半雪在风国生活怎么样?」 「哈哈!」对面的金宣毫不留情面地大笑出声。皇甫秀台则是老脸涨红,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唐寅目光转动,看了看他二人,接着收敛笑意,点头说道:「半雪小姐的性格很讨喜,柔儿也很喜欢她,想必,现在已在柔儿身边做侍女了。」 第1038页 第1720章 劳师动众 「柔儿?」皇甫秀台不解地看着唐寅。 唐寅说道:「本王的王妃。」 「哦!」皇甫秀台应了一声,心中也长松口气。只要半雪还没有成为风王的女人,那一切都还好说。可转念一想,他又扬起眉毛,质问道:「你让半雪做侍女,侍奉你的王妃?」 「不然还能让她做什么?」唐寅笑问道:「做本王的嫔妃吗?」 皇甫秀台语塞,沉默未语。憋了半晌,他方沉声说道:「等从川国回来,本座便带她走!」 唐寅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如果她自己愿意的话。」 皇甫秀台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形,大步向外走去。 「皇甫先生不再多坐一会了吗?」唐寅笑问道。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皇甫秀台头也没回,走了营帐。 金宣皱了皱眉头,随后向唐寅赔笑道:「我的师兄就是这么一副性子,风王殿下也别见怪。」 唐寅淡然一笑,摆手说道:「不会。」顿了下,他又若有所思地说道:「看起来,皇甫先生真的对半雪小姐钟爱得很啊!」 金宣点点头,轻嘆道:「也许吧!」 长话短说,数日后,唐寅的仪仗队伍穿过川口郡,抵达关口城,再往前走,便是川国境内。 风国在关口城这里可是驻扎有重兵,三水军、新军都在这里,合计二十多万的大军。唐寅并没有进城休息的意思,抵达关口城后,他命令仪仗队伍绕城而过,直接去往川境。 正当仪仗队伍要行过关口城的时候,前方的将士们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唐寅走出马车,举目向前眺望,好嘛,挡在仪仗前的全是三水军和新军的将士们。 本来不想惊动他们,可他们还是迎出城来了。唐寅嘆口气,让阿三牵过一匹马,随即骑马去往队伍的前方。 到了队前,唐寅仔细一瞧,三水军的统帅梁启在,新军的统帅刘彰也在。 唐寅面露笑容,催马上前两步。见到他,梁启和刘彰等人纷纷下马施礼,齐声说道:「末将参见大王!」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唐寅在马上向他们摆摆手,而后目光落在刘彰身上,叫着他的绰号笑问道:「张三,你身上伤恢復得怎么样了?」 刘彰急忙回道:「多谢大王关心,末将的伤业已痊癒大半。」 「那就好!」唐寅含笑点点头,接着又对梁启说道:「快带着弟兄们回去吧,我只是路经这里,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梁启和刘彰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唐寅正打算拨马回头,可见他二人皆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他不解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啊!」 「大王!」梁启拱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唐寅不满地说道。 梁启深吸口气,把心一横,正色说道:「前天,末将刚刚接到邱相的传书,邱相责令末将若是见到大王的仪仗,务必要拦挡下来,所以末将」 听闻这话,唐寅立刻瞪起眼睛,他先是看看梁启,再瞧瞧刘彰,随即他恍然大悟地长长哦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原来你们不是来迎接我的,而是来拦我的去路!」 「末将不敢!」梁启和刘彰异口同声地说道。 「什么不敢?你们现在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嘛!」唐寅哼笑一声,语气也沉了下来,冷声说道:「让开!」 「大王,川国这次邀请大王到昭阳,居心叵测,意图不明,大王千万不要上了川国的当啊!」梁启急声说道。 刘彰也急忙跟道:「是啊,大王,我国正与川国交战,大王又怎能去川国的国都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还望大王三思而行!」 「这次川国暗中援助关口城,想将其占为己有,但最终还是被我军识破,大王若去昭阳,川国朝廷必会把这口恶气出在大王身上!」 「大王身系我国的生死存亡,还望大王能以大局为重!」 听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自己此次川国之行会凶多吉少、必死无疑似的,唐寅颇感哭笑不得。等他俩把话都说完,他轻轻敲了敲额头,说道:「我又不是傻瓜,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岂会去冒险?好了,你二人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也自有分寸。你们,赶快带着弟兄们回去吧。」 「大王」 见他俩还不肯走,唐寅虎目一眯,凝视二人,问道:「怎么?你们敢抗命不遵吗?」 「末将不敢!」梁启和刘彰急忙垂首躬身。 「既然不敢,那就赶快让开!」唐寅抬起手中的马鞭,拨转马头望回走。 「大王?」 「再敢抗命,军法论处!」唐寅回头又瞪了他二人一眼,沉声喝道。 梁启和刘彰无奈,互相看看,只能带领各自的手下向两旁退让。邱真给他二人的任务本来就是无法完成的,如果大王非要去川国,他俩拦不住,朝廷也拦不住,谁都没办法。 唐寅强行喝退了拦挡仪仗队伍的三水军和新军,而后,继续前行,很快,仪仗队伍就抵达风川两国的边境。 川国朝廷派来迎接唐寅的使节早就抵达驻扎于边境的川军大营,当唐寅的仪仗来到这里时,川军方面业已列好了迎接的架势。 第1039页 这次负责迎接唐寅的使节在川国的身份并不普通,乃是川国的雁门侯肖维,也是肖轩的亲堂弟,即便金卓在他面前都得是客客气气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风王的仪仗在川军的阵营前慢慢停了下来,随后,唐寅由众多的随行人员簇拥着,走出仪仗队伍。肖维没见过唐寅,但金卓对他可是再熟悉不过。 看到唐寅,金卓的身子顿是一震,忙对身边的肖维低声说道:「侯爷,人群中穿戴黑衣黑氅的那人就是风王。」 「恩!」肖维点点头应了一声,而后含笑走上前去,到了唐寅近前后,拱手施礼,说道:「川国雁门侯肖维在此地恭候风王大驾多时了。」 「哦,原来是肖侯爷,不必多礼。」唐寅笑呵呵地摆下手。对方是侯爵,又姓肖,想必和肖轩也是沾亲带故的。 「在下对风王殿下可是久仰大名,今日能目睹风王殿下的风采,已是三生有幸了。」肖维很客气,年纪虽不长,但身上并无王室子弟的骄纵之气。 他含笑说道:「风王殿下一路辛苦,先到营中休息吧!」 唐寅说道:「进营休息就免了,本王想早一点到昭阳。」 肖维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只是怕劳累到风王殿下。」 「不碍事。」唐寅转头又看向金卓,笑道:「金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金卓干笑着上前两步,拱手说道:「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向四周望了望,随口问道:「金将军在这里住得如何?」 金卓没太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沉吟了片刻,说道:「还好。」 「驻扎于荒野,只怕想好也好不到这里去。」唐寅看向他,笑道:「不过,想来金将军在这里也住不上多久了。」说着话,他转身回往自己的马车。 金卓看着唐寅的背影,久久没回过神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风王此行昭阳是为了两国议和之事? 想到这,他急忙转头看向肖维,后者则冲着他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没明白唐寅的意思。 其实,这次唐寅为何要出访川国,他也不太清楚,肖轩也没有向他说明,只是让他来接唐寅回都,并且叮嘱过他,要一路照顾好风王。 唐寅在风川边境没有久留,乘坐马车,直接进了川国境内。 他带的人是不多,只有五千左右,但肖维所带的川军数量可不少,上下加到一起得有五万之众,而且皆为川国中央军精锐。 肖维本以为接送唐寅到昭阳是一件很轻松的差事,可是事情远没有他想像中那么简单。 还没出川国的边阳郡呢,仅仅过了郡城大章,便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一支整整十万人的军团拦住他们的队伍,这支军团正是川国家族军之一的洪家军。 听闻消息,肖维又惊又怒,第一时间赶到队伍的前方,看向对面人山人海的洪家军将士,他暗暗咬牙,侧头对身边的众将说道:「派人到对面去问问怎么回事,洪家军不在常谷郡,跑到边阳郡来做什么?」 「是!侯爷!」有川将答应一声,正准备催马去往对面,哪知对面的洪家军当中先行出一群人,为首的一位,银盔银甲,内衬红袍,背后披着红色的大氅,坐在马上,威风凛凛,气势凌人。 「对面的可是雁门侯吗?」那名川将望向肖维这边,大声问道。 肖维一怔,拢目仔细观瞧,呦,这不是血衣侯洪越天吗,怎么连他也跑到边阳郡来了。这些地方诸侯,不听朝廷调遣,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他心中气闷,不过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来,催马向前几步,仰面一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血衣侯,请问,血衣侯不在常谷郡,跑来边阳郡做甚?」 「做甚?」那名川将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道:「当然是来剷除唐贼的!」 第1721章 我敢打赌 洪越天的话让肖维脸色顿变,他下意识地回头瞧瞧,好在唐寅没在,不然这话让他听到,不得以为是大王故意哄骗他到川国吗? 他沉声呵斥道:「你大胆!」 「哦?」洪越天冷笑出声,幽幽说道:「除奸恶,扬国威,天经地义,何来大胆?」 肖维深吸口气,说道:「风王乃大王邀请的贵客,岂容你等在此放肆,速速让开!」 洪越天哼了一声,说道:「我是武夫,我只知道风国是我川国的大敌,风王是我国最大的敌人!吾王圣明,这次设计将风王骗入我国,正是除掉他的大好机会,该让开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肖维闻言气得身子直哆嗦,抬手指着洪越天,憋了半晌方蹦出一句:「你你敢违抗王命,造反不成?」 「护国安邦,吾辈职责所在,何错之有?倒是你,雁门侯,如此包庇风王、袒护风王,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你早已与风国暗中私通不成?」 洪越天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也从不经大脑考虑,不看对方是谁,想什么就说什么,当然,也正是他这张破嘴才遭人不待见。 肖维闻言,脑袋嗡了一声,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他是堂堂的侯爷,又是大王的堂弟,乃川国王族一系,怎么可能会与风国私通? 他想破口大骂,可自小就受王室礼仪教育的肖维搜遍了肚子也想不出一句骂人的狠话,过了好半晌,他才大喊道:「你你混蛋!你血口喷人!」 第1040页 「你拉倒吧!」洪越天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雁门侯,带上你的人,从哪来,就赶快回哪去,别趟这淌浑水,今日,我必除唐贼!」 对这么一个蛮不讲理又手握重兵的洪越天,肖维是拿他没辙了。 而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唐寅在阿三阿四、尹兰、皇甫秀台、金宣以及任笑、常封等人的簇拥下,从后面骑马走了过来。 见唐寅来了,肖维面容一缓,强笑道:「风王殿下,实在抱歉,这只是一场误会?」 唐寅淡然一笑,刚才肖维和洪越天的对话他也听到了一些,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也能感觉得到,肖维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王族子弟,说白了就是个书生、文人,碰上了洪越天,如同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楚。 他笑问道:「肖侯,对面的那位可是血衣侯洪越天?」 肖维苦笑道:「正是!此人冥顽不灵,脾气又臭又硬,惊扰了风王殿下,实在令人羞愧啊!」 唐寅摆手道:「哎,这事与肖侯无关嘛!」说着话,他催马上前两步,与肖维并肩而站,接着,看向对面的洪越天,又打量一番他后面的军兵们,暗暗点了点头。 洪家军的军备确实很差,军装破旧,盔甲也残破,许多人的盔甲都出现了裂缝,只能用麻绳勉强繫到一起,不过士气却不容小觑,一个个皆是腰板挺得笔直,眼睛瞪得滚圆,杀气腾腾,精气神倍足。 「本王便是风王,哪个要取本王首级的,现在可以过来取了,本王就在这里!」唐寅冲着对面的洪家军朗声说道。 他满脸的从容,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胆怯和退缩之意,似乎完全没有对面的十万洪家军放在眼里,单单是这份超乎常人的气魄,便已让人先心折三分。 听闻唐寅的话,对面的洪家军将士脸色顿是一变,停顿了那么一两秒钟,紧接着,阵营里的弓弦拉动之声连成一片,上下将士们皆是捻弓搭箭,虽未把箭矢一致对准唐寅,但也做好了随时放箭的准备。 见状,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双双来到唐寅的身边,只要一有不对,他俩亦可第一时间保护他。 与此同时,肖维也吓了一跳,向周围的川将们连声喊喝道:「护驾!快护驾!保护风王殿下!」 随着他的下令,周围的川兵重盾手们纷纷往前涌,密密麻麻的挡在唐寅和肖维的前方,对面若是放箭,他们可布起盾阵抵御。现场的局势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看到唐寅现身,洪越天反而没急于下令进攻,他侧着头,斜眼打量唐寅,目光在他脸上、身上扫来扫去。唐寅比他想像中要年轻得多,看上去只像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模样长的也俊俏和善,天生笑面,让人感觉很有亲近感,与传言中那个阴险狡诈又杀人如麻的形象实在挂不上钩。 「唐寅,本侯不知该贊你胆子大还是该笑你太愚蠢,竟然会主动到我川国来,这次你可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飞了。」洪越天狞笑着说道。 懒得理会他这话是威胁还是试探,唐寅淡然说道:「本王已经说过了,本王就在这里,想取本王脑袋的,现在大可以放马过来!」 他表现的越从容,反倒让洪越天心中越没底,难道,唐寅还有所倚仗不成? 据报,他这次来川国只带五千随从而已,而肖维护送他的那五万将士根本不足为虑,一旦交手,川人之间也绝不会互相残杀,以五千对十万,唐寅还有什么好倚仗的? 他正感纳闷,唐寅哼笑一声,说道:「在国内,本王便知道血衣侯是川国的主战派,一直都想挑起风川两国之间的战争,现在本王已在你面前了,血衣侯为何还迟迟不动手呢?」 一旁的肖维冷汗流了下来,唐寅现在简直是在激洪越天出手嘛,难怪王兄在私底下会称他为唐疯子,此人果然疯得不轻。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夹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劝道:「风王殿下,千万别别刺激血衣侯,此人就是一武夫,冲动又好斗狠,弄不好他真会?」 「那正合我意!」唐寅笑了笑,接续扬声对洪越天说道:「本王可以告诉你,这次本王来川国,就是与川王议和的,而像你这样的主战派,正是两国议和的阻力,你想剷除本王,本王还想剷除你呢,当然,这也要看你给不给本王这个机会了。」言下之意,只要你对我动手,那么,也等于给了我杀掉你的机会。 洪越天吸气,洪家军将士们脸色也顿是一变,下意识地向四周观望,查看周围还有没有伏兵。 沉思片刻,洪越天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指着唐寅,笑问道:「只凭你带的那五千随从,就想打败我洪家军,还想杀本侯?」 「不信的话,我们也可以来试一试,只要你肯先动手!」说话时,唐寅在马上的身子自然而然的向前倾,虎目当中跳动着兴奋的光彩。 洪越天能感觉得出来,唐寅的兴奋并非装出来的,他再次倒吸口凉气,唐寅真的还留有后手不成? 想到这里,他也下意识地向四周望了望。周围要么是茂密的草丛、要么是碧绿葱葱的树林,看不到伏兵,当然,看不到并不代表一定没有。 他慢慢舔了舔嘴唇,嘴角扬起,冷笑道:「唐寅,你以为本侯会被你这三言两语吓退不成?」 第1041页 「那你还等什么,快下令动手啊!为何现在还不动手呢?」唐寅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顿了片刻,他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本王知道了,你是怕误伤你的川军弟兄们是吗?」说着话,他转头对肖维说道:「肖侯,让你麾下的将士们退后,不必挡在本王前面,对了,你最好也退远一些!」 「这?」 「没关系,按我说的去做吧。」他低声说道:「我敢打赌,洪越天不敢动手。」 「当真?」肖维瞪大眼睛瞅着他。 唐寅肯定地点点头。肖维莫名其妙地挠挠额头,他怎敢如此笃定?洪越天是什么人啊,即便在大王面前都敢明目张胆的与大王发生争吵,他还会怕唐寅? 见他还是犹豫不决,唐寅催促道:「肖侯赶快按照我的意思做吧,我说没关系就一定不会有事。」 现在已到这种局面,肖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嘆了口气,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按照唐寅的意思,把挡在前方的重盾手们都撤了下去,他自己也带着川将们缓缓后退。 等肖维和川兵川将们统统退后,前面就只剩下唐寅以及皇甫秀台、金宣等人,与地面的十万大军比起来,显得孤零零的。 唐寅仍是毫无惧意,脸上的笑容还更浓了,招手道:「血衣侯,你的川军兄弟们都已经撤了,现在只剩下本王,这回你总该再无顾虑了吧?」 对面的洪家军看得真切,一名川将急忙催马靠近洪越天,低声急道:「侯爷,好机会啊!现在我军只需一轮箭阵,足可以致唐贼于死地,还不用担心伤到雁门侯!」 洪越天没有理会凑过来的部将,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唐寅,可是,他实在看不出来对面的唐寅有一丁点的虚张声势,恰恰相反,有的只是信心十足。 如果只是他这样倒也罢了,他身边那些随从们竟然也是个个都从容不迫,满脸的轻松,完全没把己方的十万大军放在眼里。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到底他们在倚仗什么?洪越天第一次生出举棋不定的感觉,唐寅近在咫尺,孤零零的只带有那么几名随从而已,但他就是不敢贸然出手。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又在怕什么! 第1722章 统统喝退 「侯爷,机会难得,转眼即失,万万不可再犹豫了呀!」那名川将急得抓耳挠腮,连声催促。 洪越天脸色变换不定,盯着对面的唐寅,他慢慢抬起手来。随着他的动作,后面的洪家军阵营传来一片哗啦声,将士们纷纷把早已搭好箭的弓弩举了起来,一致对准对面的唐寅。 现在,只要洪越天的手臂往前一落,他们便可万箭齐发,瞬间把唐寅射成刺猬。只是,洪越天抬起的手臂却迟迟没有落下,洪将军将士们也是干着急、干瞪眼,但没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洪越天把抬起的手臂又慢慢收了回去,摇头喃喃说道:「不对!这不对劲!唐寅绝对不是傻瓜,此贼聪明绝顶,又怎会自寻死路,其中必然有诈!」 听闻他的嘟囔声,周围的部将们都泄气了,唐寅能有什么诈?这里是川国本土,不可能存在风国的伏兵,对面的唐寅也绝对不是旁人假冒的,此时不杀他还等待何时? 他放弃了放箭的命令,反倒是对面的唐寅还得寸进尺大咧咧地催马向他走了过来。 他的马速不快,如闲庭信步一般,边前行边笑问道:「血衣侯,你不是要取本王的脑袋吗?既然你不敢放箭,那么,本王就走到你近前让你砍好了!」 看到唐寅带着一干随从慢悠悠地骑马而来,川将们心头同是一颤,纷纷催马冲到洪越天的周围,把他团团保护住,同时大喝道:「保护侯爷!」 「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洪越天气极咆哮出声,将围拢过来的众将统统喝退。 唐寅与身边的随从加到一起还不到十人,他尚且不怕,胆敢堂而皇之的走过来,难道坐拥十万大军的自己还能怕他不成? 怒视着慢慢走过来的唐寅,洪越天身子突突直哆嗦,脸色阴沉的快要发青。 等唐寅来到他近前,马头与马头之间只剩下三步之遥,他才勒住缰绳,笑看着洪越天说道:「怎么?难道血衣侯是怕了不成?」 洪越天没有说话,两眼仍是直勾勾地看着唐寅。 「你若是怕了,就别在本王面前丢人显眼,带上你的人,滚回你该在的地方。」唐寅收敛笑容,俊美的脸上露出轻蔑之色,别过头去,似乎洪越天这个人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如果说他刚才是在虚张声势,那么现在,他倒是真的希望洪越天能对他出手。唐寅并没有什么后招,他所倚仗的就是皇甫秀台。如果刚才洪家军放出箭阵,他可以笃定,皇甫秀台一定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现在他已到洪越天近前,再不用怕洪家军的箭阵,如此近的距离,他自信他可以作到一击毙命,当然,前提条件是洪越天肯先对他出手。 其实他刚才说得没错,像洪越天这种人,就是风川两国之间最不稳定的因素之一,他也很有可能会破坏两国之间的议和,如果有机会能除掉此人,他绝对不会错过。 看着唐寅那副盛气凌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姿态,洪越天怒火中烧,两眼因充血而变得猩红,正当他冲动的想要拔剑之时,突然之间,强大的灵压由唐寅的背后席捲而来。 第1042页 灵压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洪越天就是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阵阵压迫感,仿佛有气浪在一次一次冲撞着自己似的,就连他的战马都不安的骚动起来,四蹄在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着。 好强大的灵压,好厉害的修灵者!洪越天心头暗惊,目光一转,掠过唐寅,看向他身后的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 那股强大的灵压正是从他二人身上传过来的,其中还暗藏着浓烈的杀气,此时,他俩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在他二人注视之下,洪越天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突然还生出一股可怕的预感,好像自己只要一拔剑,那两人立刻就能扑到自己的近前,把自己撕个粉碎。 他原本已握住佩剑的手又慢慢张开,目光在唐寅、皇甫秀台、金宣三人的脸上扫视个不停,过了好半晌,他的手终于放了下去,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要拔剑的时候又被迫放弃拔剑的想法。 威慑力。这正是顶尖级修灵者无与伦比的威慑力,当他与你近在咫尺的时候,纵然你身边有千军万马,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洪越天的变化自然也没有逃过唐寅的眼睛,他忍不住在心中暗嘆一声可惜,不过他也无法埋怨过早锋芒毕露的皇甫秀台和金宣,毕竟他二人也是出于好意,生怕他会有危险。 在自己这么激他的情况下他都放弃了拔剑,接下来再想让他出手,已然没有可能。 唐寅眼中的杀机慢慢消散,随之变得柔和下来,淡然说道:「血衣侯既然要以大局为重,不肯对本王出手,那就请让路吧!」 他这是主动给洪越天一个台阶下,毕竟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见洪越天没有接话,站在原地也没有动,唐寅懒得再理会他,双脚一磕马镫子,从洪越天的身边缓慢地走了过去,直直走进洪家军的阵营当中。 他的大胆,令周围众人又是诧异又是心惊,洪家军将士们本能的纷纷退让,与此同时,人们又不时地看向洪越天,只等他下达命令。 不过,令洪家军将士们失望的是,洪越天并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或者说在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的威慑下,他自己主动放弃了进攻。他头也没回地挥手喝道:「让路!」 「侯爷」下面的部将们可都急了,这是他们能杀掉风王、为洪家军扬名立腕的唯一机会,现在放弃,以后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我说让路,你们都没听见吗?」洪越天勐的转回头,瞪着血红的双眼,怒视着麾下的将士们。 他的模样把众人都吓一跳,再无人敢多言半句,洪家军的阵营如潮水一般向两旁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远在后面的肖维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以为唐寅过去是羊入虎口,没想到,洪越天非但未对他出手,反而还主动让开了道路,这太不可思议了。 只可惜距离较远,他没听到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 机会难得,生怕等会洪越天会反悔,肖维不敢耽搁时间,他急忙挥手催促手下的将士们道:「快!快跟上风王!快、快、快!」 唐寅在前开道,肖维率领仪仗队伍随后跟上,两军交叉而过,过程虽紧张又惊险,但却没有发生一丁点的争端。 眼看着唐寅和护送他的队伍从己方军中穿过,一名洪家军部将再忍不住,急得满脸涨红地急声问道:「侯爷啊,我们在边阳郡准备了这么久,为何要这么轻易的放走唐寅呢?」 洪越天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你们有谁知道,唐寅身边的那两个随从是谁?」 「随从?」 「就是那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二人!」洪越天环视众将。 洪家军的部将们面面相觑,最后纷纷摇头,皆表示不清楚。 他眯缝起双目,喃喃嘆道:「难怪唐寅敢来我川国,而且还只带五千人,如果本侯也有两名这样的侍卫在身边做护身符,天下又有何处不敢去得?」 没有受到过皇甫秀台和金宣灵压的冲击,是无法体会到他二人的可怕,此时,洪越天可是深有感触,也明白了唐寅并非在虚张声势,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先动手,然后再返过来斩杀自己。 唐贼阴险、狡猾又可怕,即便是来议和,以后也必成川国的心腹大患啊!洪越天长嘆一声,连连摇头。 且说唐寅和肖维,后者追上他,跟随唐寅提心弔胆的走出洪家军阵营,出来之后,他长长松了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风王殿下,你刚才究竟和洪越天说了什么?他怎会乖乖放你过去呢?」 洪越天这个人认死理,一条道跑到黑,他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次他摆开这么大的阵势,非要杀唐寅不可,但最终却放走了唐寅,他实在无法理解。 唐寅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没说什么,我只是告诉他我是来议和的,并不想与川国为敌,所以他就放我走喽。」 「啊?」肖维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狐疑道:「当真?」 「当然!」 「哎呀!」肖维满脸的难以置信,忍不住对唐寅挑起大拇指,赞嘆道:「风王殿下真是了不起啊!洪越天刚愎自用,连大王的话他都敢不听,想不到竟然会听风王殿下的话!」 「血衣侯是位很了不起的人才,我也是很喜欢他啊!」唐寅笑吟吟地说道。与其说这话是对肖维说的,倒不如说是讲给肖轩听的。 第1043页 既然他没机会杀掉洪越天,至少也得离间肖轩和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唐寅还是有所不知,肖轩和洪越天之间早已疏离到冰点,根本无须他再用隐晦的话从中做挑拨。 第1723章 私人宴会 从川国的边阳郡到川国的都城昭阳,沿途之上,除去川国的地方军不算,单单是家族军唐寅又先后遇到过十数支。 有些家族军对他还算和善,有些也是充满敌意,不过相洪家军这么明目张胆拉开架势扬言要杀他的,倒是再没有碰到过。 长话短说,不日,唐寅在肖维的护送下终于抵达川都昭阳。 昭阳城,其整体结构与上京差不多,分为内外两个城区,内城区的规模比盐城稍小,设有坚固的双城墙,而外城区则是内城区的数倍大,四面没有城墙,可随时随地的向外延伸。 把昭阳的内外两个城区加到一起,占地的面积即便不如上京,但也相差不多。通过占地辽阔的外城区也能看得出来,川国的都城发展极快,而且安定、繁华、蓬勃,充满朝气。 昭阳城的建筑风格与川国其它地方一致,多以木质结构为足,石料为辅,所以在川国境内不太容易看到高层的建筑,阁楼多以二层为主,三层阁楼已属罕见,再高的便根本看不到了。只是各建筑的占地面积都很大,即便平民百姓家也是如此。 对于这次唐寅的拜访,川国上下极为重视,川王肖轩更是难得的出了外城区,亲自迎接唐寅。 双方虽算不上老熟人,但彼此也绝对不陌生。碰面之后,肖轩主动迎上前去,笑容满面,热情又熟络地拱手说道:「王弟一路辛苦,也是让王兄好等啊!」 唐寅拱手还礼,笑道:「我也希望能背生双翅,早日来到昭阳与肖王兄相见呢!」 肖轩上下打量唐寅,感觉自贞地一别后,唐寅几乎没什么变化,反而还看起来年轻不少,容光焕发的,倒是自己,又苍老许多,连髮丝也渐渐斑白。 「好!客套的话,你我兄弟二人就不用再多说了,城内请!」 「肖王兄请!」 肖轩十分亲近地挽着唐寅的手,拉着他坐上自己的车乘,与他并肩而坐,随后传令下去,返回王宫。 坐在马车里,唐寅还特意向前后左右望了望,在跟随肖轩一同出城迎接他的川国文武大臣当中,他还看到几位『熟人』,其中之一就是川国的紫阳侯任放。 当初川国组织伐风联盟的时候,任放就是联军的主帅,自唐寅成为风王以来,任放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率领外国军队攻进风国本土的人,唐寅想不对他印象深刻也不行。 在回王宫的路上,肖轩笑吟吟地说道:「王弟,自从贞地一别后,你我已有两、三年未再碰面了吧?」 唐寅算了算,点头应道:「是有两年多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在贞地时,五国君主统帅五国大军那壮观的场景仿佛就像是昨日,歷歷在目!」肖轩幽幽感嘆一声。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肖王兄竟然还记得。」 肖轩反问道:「难道,王弟都忘了吗?」 唐寅摇头,道:「不是忘了,而是从来不想。」 肖轩不解道:「那又是为何?」 唐寅笑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当一个人开始习惯回忆从前的时候,说明他已经开始变老了。」 肖轩怔了怔,接着仰面大笑起来,摇头说道:「看起来,孤是真的变老了。」顿了下,他的目光落在唐寅的脸上,说道:「王弟看上去倒是比在贞地时还要年轻许多。」 唐寅耸耸肩,随口说道:「想必这也是修炼灵武的好处之一吧!」 「孤很是羡慕王弟啊」 「羡慕我修炼灵武?」唐寅笑问道。 「羡慕王弟麾下有那么多的能臣将帅,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王弟还能抽出时间来修炼灵武。」肖轩嘆道。 反观自己,每天光是处理国务就已忙得昏天暗地,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琢磨自己感兴趣的事物。 因为你不懂得放权,一个人要包办所有的国家大事,因为你不明白贵族制度的腐朽,大批有才华的平民百姓找不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唐寅在心里嘟囔一声。 他看眼肖轩,但笑不语。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说给肖轩听的,即便说了肖轩也未必会听,恐怕还得把自己当成异类。 肖轩话锋一转,笑道:「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昨日你我两国还兵戎相向,今日,王弟已在我国都之内!」 「是啊,敌人与朋友,只是一线之隔,昔日的敌人,今日便可能成为伙伴,一起面对共同的敌人。」 肖轩心中一动,说道:「王弟所说的敌人是?」 「神池!」 「神池!」 他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神池二字。先是愣了片刻,接着,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肖轩身子向后一仰,说道:「早在你我两国在桓地征战之时,孤就给王弟写过书信,其中也提到国我们两国的敌人并非对方,而是神池。」 唐寅大点其头,由衷贊道:「肖王兄的远见,我也是深感佩服,也正是因为肖王兄的聪慧,我这次才敢冒险出访川国啊!」 他这次亲自来川都,必然会遭到风国群臣的反对,其中的阻力和压力有多大,肖轩也能体会得到。 第1044页 他重重地点下头,正色说道:「王弟请放心,在我川国境内,孤会保证王弟的安全,如果有人胆敢明里、暗里的与王弟过不去,那就等同是与孤为敌!」 唐寅一笑,说道:「肖王兄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也要多谢肖王兄。」 「哎?」肖轩摆摆手,道:「该道谢的人是孤才对。」 「肖王兄此话怎讲?」 「王弟曾出手救过孤的红袖公主,难道孤不该向王弟道谢吗?」肖轩笑吟吟地说道。 唐寅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对于这件事,他不想多说什么,而且他秘密潜入川国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很快,队伍进入城区,外面开始热闹起来。 肖轩令人把马车正面的帘帐拉起,唐寅举目向外面一瞧,好嘛,街道的两侧皆站满了川国的百姓,放眼望去,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个数。 风川本为敌国,对于风国,川人百姓也都好奇得很,皆想亲眼看看风王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瞧瞧唐寅,再向外望了望,肖轩笑道:「看起来王弟在我国也很受欢迎的嘛!」 唐寅悠然而笑,心中却在暗道:欢迎倒是未必,川人看自己的眼神更像是在观望洪水勐兽吧! 路上无话,穿过昭阳的外城区,走了大概近一个时辰,而穿过内城区也走了小半个时辰,仅仅是从城外进入城中心的王宫,就走出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可见昭阳面积之辽阔。 川国的王宫十分宏伟,最为壮观的是王宫内的天台,远远目测差不多得有二十米高,位于王宫之内,犹如鹤立鸡群,即便位于王宫外都能清晰可见。 肖轩把唐寅让入王宫,随即着人设宴接风。 宴会的地点就设在后宫的花园里,只是这场宴会并没有邀请川国的文武大臣们,与会之人,除了唐寅和肖轩外,便是川国的公子和公主。这更像是一场王室内部的私人宴会。 在席间,唐寅也有仔细打量肖轩的众多公子和公主们。 大公子肖亭,与肖轩长得极为相似,模样俊秀,身材消瘦,只是脸色太苍白,似有病态,目光也呆滞,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无精打采又木纳。 二公子肖渊则十分沉稳,举手抬足间颇有大将之风,目光如炬,打眼一瞧就知是个机敏又老成之人。三公子肖玉则是男生女相,模样长得比周围那些年轻貌美的宫女们都要漂亮,坐在那里也格外安静,并不与周围人交头接耳,四公子肖鹏则是魁梧雄壮,比周围人相比明显高出一头,年岁不大,却一脸的络腮鬍须,两只大环眼在转动间不时射出精光。 再往下看,便是五公主肖香。当唐寅看向她的时候,她还顽皮地向他眨眨眼睛。唐寅点头一笑,而后目光掠过她,再往后看,余下的众公子、公主也都是各有特点。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单单是目测,唐寅便已感觉到肖轩的这些子女都不简单。其中最引他侧目的便是那个最不引人注意的大公子肖亭。 没有为什么,那只是出于他单纯的直觉,肖亭给他的感觉太阴沉,阴沉到有种似有似无的压迫感。这是一个很会隐藏自己的人!这是唐寅对肖亭的第一感观。 肖轩先把自己的子女向唐寅引见一番,而后端起酒杯,笑吟吟道:「王弟这次肯亲自出访我国,可见诚意十足,孤先敬王弟一杯!」 唐寅端起杯子,笑道:「肖王兄请!」 「请!」 二人相互致意一下,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时候,坐在肖轩身边的川王妃又举起酒杯,含笑说道:「闻名不如见面,妾身也要敬风王殿下一杯。」 川王妃不见得有多漂亮,但雍容华贵、端庄大方,说话举止也得体,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出身。唐寅对她的印象不错,等身后的尹兰帮他斟满酒后,他端起酒杯道:「王妃请!」 肖轩很聪明,以一场私人性质的宴会先招待唐寅,没有群臣在场,席间少了许多的敌意与隔膜,彼此之间反而能生出几分亲近感。当然,这也是唐寅很佩服肖轩的地方,才思敏捷,做事的手腕高超。 第1724章 面色不善 在后花园的宴会上,唐寅和肖轩未谈正事,只聊家常,倒也是相谈甚欢,两人推杯换盏,各自皆喝得红光满面。 正当他二人聊天之时,肖鹏身子摇晃着欠了欠身,向唐寅拱手说道:「一直听闻风王殿下灵武高强,本公子也是喜好灵武之人,不知能否向风王殿下讨教一二?」 没等唐寅回话,肖轩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拍在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肖鹏还是满脸的茫然,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川王妃已抢先说道:「鹏儿不得无礼!」 「我我就是想与风王殿下切磋切磋灵武嘛」 「你还说!」 肖鹏似乎很怕这位王妃,见她面色不善、语气不佳,他缩了缩脖子,马上坐了回去,再不敢多言半句。 见宴会的气氛要陷入尴尬,一旁的肖香站起身形,说道:「四哥,在酒席上打打闹闹的确不好,何况风王殿下还是我们的客人,不如由我来舞剑助兴好了。」 听闻这话,肖鹏立刻眉开眼笑,连连拍手贊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要能热闹,对他而言怎么样都好。 肖香举目看向肖轩,询问父王的意思。 第1045页 在众多的子女当中,肖轩最喜爱的就是肖香,连看她的眼神都与看旁人不同。他坐在那里,笑得慈祥,点头应道:「也好,就由香儿舞剑助兴吧,王弟意下如何?」 后半句话他是对唐寅说的。后者也很欣赏肖香的机灵,他笑道:「贤侄女才学之渊博我早已见识过了,至于贤侄女的舞剑,我也很想见识一番呢!」 听闻他的话,在场的众人都差点笑出声来,看年岁,唐寅和肖香根本就相差无几,他一本正经地叫她侄女实在令人莞尔,不过,肖轩与他称兄道弟,他叫肖香侄女倒也没错。 肖香当然能听出他话语中的戏嚯之意,心中暗气,等会再给你好看的!心中这么想,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她冲着唐寅翩翩福了一礼,娇柔地说道:「多谢『王叔』夸奖!」 唐寅听闻这话,眉毛扬起,身子也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看架势,这丫头不会在舞剑的时候趁机刺自己一剑吧? 肖香绕过面前的桌子,来到场中,只稍等片刻,席下的乐师们便开始奏起乐来。刚开始时,音乐很舒缓,肖香的剑也舞得很慢。 今天她依旧穿着她喜欢的红色衣裙,与其说是舞剑,不如说是在跳舞,长剑只是她舞蹈中的一件饰物罢了。 她舞动之间,红裙飘飘,秀髮飞扬,一颦一笑间,牵动人的魂魄,真仿如仙子下凡一般。 肖轩看得如痴如醉,由始至终,他的嘴角就是裂开的,嘴巴就没合拢过。看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面露得意之色,笑问唐寅道:「王弟,香儿舞得如何?」 「好!好极了!」唐寅并不是随口奉承,而是由衷赞嘆,他也没想到肖香还如此能歌善舞。 肖轩听了他的赞嘆,更显得意,带着几分醉意向唐寅那边凑了凑,低声说道:「不怕王弟见笑,孤的这些子女中,香儿与孤最像又最亲近,孤最喜欢的也正是香儿。」 唐寅点点头,说道:「如果我是王兄,也会如此。」 在他看来,肖亭太善于伪装、城府太深,肖渊太成熟、太老成,而且也锋芒太露,肖玉太女儿态,堂堂七尺男儿却娇柔俊美如女子,肖鹏则是个典型的武夫,修为确实已足够高深,只是头脑的发育显然没有跟上他发达的四肢,就单看这五兄妹来说,唯一还算正常点的也就属肖香。 得到唐寅的认同,肖轩仰面大笑,举杯道:「来,王弟,喝酒,干!」 「干!」 且说在宴会中央舞剑的肖香,她渐渐开始加快动作,手中的佩剑被她越舞越快,上下翻飞,为了跟上她的节奏,乐师们也只能加快奏乐,不知不觉之间,奏乐声就只剩下了『当、当、当』连成一串的鼓点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肖香不留痕迹的向唐寅慢慢靠拢过去。 此时唐寅端着酒杯正和肖轩闲聊,毫无预兆,舞剑的肖香突然向他横扫过来一剑。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又快又出人意料,亦把在场的众人皆吓了一跳。 就听沙的一声,剑锋由唐寅持杯的指缝尖掠过,再看他手中的酒杯,上面多出一道浅浅的划痕。肖轩心头大惊,脱口叫道:「香儿!」 肖香急忙收剑,满脸歉意地看向唐寅,急忙解释道:「哎呀,是香儿舞得太专心了,险些伤到『王叔』,『王叔』不会介意吧?」说话时,她脸上还带着『不好意思』的甜甜微笑。 这丫头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呢!唐寅暗笑,他不紧不慢地看了眼酒杯,然后放下来,笑道:「贤侄女说的哪里话,本王当然不会介意,贤侄女也无须自责。」 自责?切!肖香暗暗撇嘴,脸上仍是一副憨态可掬的微笑,而后又转头看向肖轩。后者无奈地摇摇头,故作气恼地说道:「简直是胡闹,太不懂分寸了,回去坐好。」 「是!父王!」肖香小心翼翼地收起佩剑,临回座位前还不忘得意地瞥眼唐寅。 肖轩对唐寅轻嘆道:「都怪孤平日里太娇惯香儿,王弟别往心里去,想来香儿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而是存心的嘛!唐寅淡然一笑,摆手道:「香儿的剑舞得很好,我也很喜欢。」 肖轩转开话题,借着几分醉意,低声说道:「神池神通广大,王弟可能还不知道吧,神池的眼线业已安插到你我身边!」 这话令唐寅心头一震,随之收起玩笑之意,虎目眨也不眨地看向肖轩,问道:「肖王兄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自己是收留了很多神池子弟,但在自己身边的也就那么几个,以前是阿三阿四,后来有任笑、常封,最近有皇甫秀台和金宣,难道,这些人当中会有假意投奔自己的奸细? 肖轩的话也让坐于唐寅身后的皇甫秀台、金宣等人脸色同是一变,下意识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肖轩暗指的人是谁。 肖轩深吸口气,慢悠悠地道:「本来,孤也不相信这种传言,不久前,孤有次心血来潮,便把孤的夫人和嫔妃们全部聚到一处,一起沐浴。」 唐寅眨眨眼睛,并看眼肖轩身旁的王妃,含笑道:「肖王兄倒是很会享受齐人之福啊!」 肖轩摆摆手,说道:「沐浴是假,在沐浴之时,孤特意让她们每人服下一颗聚灵丹,王弟,你猜结果如何?」 唐寅心中顿是一动,疑问道:「如何?」 肖轩一笑,说道:「在孤的嫔妃当中,竟然有两人是修灵者,而且还是修为高深、极为厉害的修灵者,为了擒住她二人,竟然折损了孤的三名贴身护卫!」 第1046页 唐寅吸气,脱口问道:「这两位嫔妃都是神池的人?」 「除了神池,谁还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把细作安插到本王的身边,除了神池,谁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培养出如此厉害的灵武高手。」 肖轩忍不住长嘆一声,黯然道:「其中一位嫔妃还是孤最宠爱的女人之一,她也最懂孤的心意,平日里,孤有许多贴心的话都对她讲,可惜,她由始至终都不是孤的人啊!」 唐寅眉头慢慢皱紧,垂首不语。 肖轩又向唐寅近前凑了凑,低声说道:「王弟,神池能把细作安插到孤的身边,王弟也不能不防啊,等回国后,王弟也应按照孤的办法做下试探,没有自然最好,万一真有细作,得及时揪出来,不然日后必成大患,我们的性命也等于是握在神池的手里。」 肖轩这番话对唐寅而言太震撼了,他倒吸口凉气,脸色变换不定,眼珠子也转动个不停。 沉吟好半晌,他回头看向皇甫秀台和金宣,询问他二人是否知道此事。 皇甫秀台和金宣不约而同地摇下头,表示自己从未听说过神池有把细作安插进川国或风国的王宫里。 当然,他二人不知情并不代表一定就不存在,自从知道广寒听的秘密后,也让他二人明白一件事,在神池内部还有太多太多的秘密是他们所不了解的,甚至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事关重大,唐寅也不敢草率,正所谓卧塌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如果王宫里确有奸细,危害太大,必须得根除。 他拱手说道:「多谢肖王兄提醒,我回国之后,务必会追查此事!」 顿了一下,他又好奇地问道:「肖王兄的那两位嫔妃都已被抓住了吗?」 肖轩得意洋洋地点点头,说道:「在孤的王宫之内,贼人又岂能跑得出去?」 「她二人可有承认是神池的细作!」 肖轩再次点头,说道:「其中一人已经招供,不仅承认了她是神池的细作,受广寒听指使,而且还交待不仅仅川王宫有神池细作,其它列国也有,包括,王弟的王宫之内!」 「是何人?」唐寅简直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最深恶痛绝的人,竟然会一直潜伏在自己的身边? 第1725章 个个膛目结舌 肖轩摇了摇头,说道:「她并不清楚潜伏在风王宫里的细作具体是谁,只是交代,不是普通的宫女,身份要比宫女高得多。」 不是宫女,而且身份要比宫女高许多,如此来说,那也不可能侍卫,难道是唐寅眉头紧锁,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再往下想,就要想到他的夫人和王妃身上了。 他相信柔儿不会是细作,舞媚、范敏、袁千依、肖娜更不会是细作,那么,潜伏在自己王宫里的细作会是谁呢? 让他毫无头绪的去猜,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甚至连个可怀疑的对象都没有。 他考虑半晌,正色道:「肖王兄,不知那两人现在关押何处?能否让我去见见她二人?」 肖轩挥手说道:「哎,王弟不必和孤如此见外,现在你我是兄弟,要对付共同的敌人,孤当然也希望王弟能早日清除身边的细作。」 唐寅松了口气,强笑道:「多谢肖王兄!」说着话,他就要站起身。 肖轩一把把他拉住,笑呵呵道:「王弟不必如何心急嘛!现在天色已晚,等明日再见她二人也不迟。」 说着话,他又拍着胸脯保证道:「两名贼女现在皆被孤关押在虎牢,孤可以保证,两名贼女绝对跑不掉。」 这一点唐寅是百分百相信的,抓住这么重要的细作,肖轩自然会严加看管。他想了片刻,点头应道:「好吧!就依肖王兄之见。」 肖轩一笑,问道:「听说最近王弟与神池之间也颇有瓜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王弟可否告知一二?」 关于神池之事,唐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随即把广寒听就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一事原原本本的向肖轩讲述一遍。 等他说完,在场的众人都傻了,包括肖轩在内,一个个膛目结舌,如同在听故事一般。 好半晌之后,肖轩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广寒听就是广玄灵的傀儡,广玄灵用灵魄吞噬这种技能一直活到今天?」 「是的,如果不能剷除他,他还可以一直活下去,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年都有可能!」唐寅苦笑道。 「不可思议,这太不可思议了。」连贵为川国国君的肖轩此时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喃喃说道:「想不到,天下竟会有此等奇门妙法!」 听他的话,更像是在由衷羡慕广玄灵似的。唐寅说道:「不管怎么样,广玄灵必须得及早剷除。」 「没错!」肖轩大点其头,正色说道:「只要还有此人一天在,你我二人皆有被他控成傀儡的可能!」说到这里,他又低声嘟囔道:「孤可不想被他吞噬了灵魂,做他的替身!」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王弟有什么打算?」 唐寅摇头,说道:「我暂时也没有想好。神池虽说只是个弹丸之地,但境内多高深峻岭,不宜大军作战,更关键的一点是,广玄灵现在还牢牢控制着神池的所有子弟,贸然出兵,只怕,负多胜少啊!」 肖轩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贊同道:「王弟所言有理,此事确实不能草率,还得仔细斟酌!」 第1047页 说着话,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正色道:「王弟何不让天子下召,揭露广寒听的丑行,只要让他先失民望,我们出兵便可事半功倍。」 恩,先压垮广玄灵的声誉,这也是个办法。唐寅点点头,说道:「此事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我们还得从长计议,一旦决定动手,便再无回头之路,得以雷霆万钧之势,做到一击必胜,不能给广玄灵留有任何喘息之机。」 「没错,如果让广寒听跑了,或者让他得到反击的机会,你我二人都将陷入险境。」 不说别人,单说广寒听,以他的实力,足可以强行冲进风川两国任何一国的王宫之内,没人能拦得住他,所以说,要打,就只能是一击必胜,将他杀掉,永绝后患。 肖轩拉着唐寅的手,笑呵呵地说道:「王弟啊,你我现在先于私底下碰了头,等到明日上到朝堂,在群臣面前便可以统一立场,孤也可以力排众议,坚持两国之间的议和之事了。」 这才是肖轩先以私人性质的宴会款待唐寅的原因所在。他必须得先弄清楚唐寅的心意,与他明确双方的真正敌人是谁,只有在这一点上先达成共识,议和之事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唐寅也很佩服肖轩做事之周全,他含笑说道:「肖王兄的心意我明白。」 「王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啊!」肖轩仰面而笑,端起酒杯,与唐寅互饮一杯。 酒宴一直到深夜才结束,散席之后,肖轩把唐寅一行人安顿在川王宫的金庄殿。 这是一座单独的大庭院,即有主殿,也有厢房,大大小小的房间加到一起得有二十余间,足够唐寅和他身边随从住的了。 在庭院当中,肖轩又和唐寅谈了许久方起身告辞。送走肖轩,回到殿内,唐寅慢慢坐了下来,同时也长吁了口气。 就目前来看,议和之事比他想像中要顺利许多,接下来就看明日在川国朝堂上的情况了。他可以预见得到,在川国的大臣当中,是有许多人强烈反对风川议和的。 他心里正琢磨着,阿三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大王,红袖公主来了!」 他话音还未落,肖香已大咧咧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进入大殿,她背着手,老气横秋地向四处打量,边看还边点头,说道:「还不错,这里打扫得挺干净的。」 唐寅看着她笑了,问道:「以前这里很乱吗?」 「那倒不是,这里原本是蓉姬的寝宫。」 「蓉姬?」唐寅不解地挑起眉毛。 「啊!现在她已经被关在虎牢里了。」肖香笑吟吟地转回身,看向唐寅。 「这里就是那个神池细作所住的地方?」 「没错!你不会是嫌弃这里了吧?蓉姬可是很美的,等到明日到了虎牢,你就能见到她了。」肖香走到唐寅近前,在他对面的坐塌上坐了下来。 「听起来,像是要把我也抓进虎牢里似的。」唐寅乐呵呵地说道。 肖香向他近前靠了靠,笑问道:「怎么?你也会怕?」 唐寅哈哈大笑,说道:「要怕,我也就不来昭阳了。」 「说得也是!」肖香直勾勾地盯着唐寅,久久未语。 他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扬起眉毛,笑问道:「公主深夜前来,又如此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可是在吸引本王?」 「咳咳」肖香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大眼睛瞪得滚圆,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质问道:「本宫吸引你?还含情脉脉?」 「不然呢?」 「哼!本宫只是想看看你的胆子为何会这么大,上次只是偷鸡摸狗的潜入我国,这回倒好,还光明正大的跑来了。」 说着话,她双肘拄在桌子上,身子前倾,靠近唐寅,疑问道:「你当真不怕我父王趁机杀了你?」 「你现在才来警告我是不是太晚了些?」唐寅仍是乐呵呵的,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好在你来的太巧了,前几天父王刚刚揪出王宫里的细作,这也让父王对神池的忌惮更深,不然的话,哼哼!」肖香嘴角挑起,露出冷笑。 提到细作,唐寅放下茶杯,正色问道:「蓉姬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嘛我和她也接触不多。」肖香托着香腮,沉吟一会,说道:「感觉上就是个很沉闷的人,不太爱说话,也不太搭理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很低调。」 「可是肖王兄说她很善解人意。」唐寅不解地说道。 「父王说的那个是芷容夫人,和蓉姬不是一个人。」肖香翻起白眼。 「芷容夫人?」唐寅疑问道:「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芷容夫人很有学识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为人也随和,不管是对其他的夫人、嫔妃还是对下面的宫女,都很好,人长得也美极了,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是神池的奸细。」 肖香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感觉嗓子有些发干,斜眼瞥向站于一旁的阿三,不满地训斥道:「为何还不给本宫上茶?」 阿三站在那里理都没理她,唐寅一笑,冲着阿三点下头,后者这才转身而去,时间不长,给肖香递过来一杯茶水。 肖香没好气地接过来,喝了两口,又道:「听说,芷容夫人在虎牢里受了不少苦,但由始至终都一句话也没说,如果换成是我,我恐怕都受不了虎牢里的酷刑呢。」 第1048页 说到这里,她似乎回想起虎牢里恐怖的场景,还打了个冷战。 见唐寅若有所思地一句话没说,肖香眼珠转了转,满脸坏笑道:「怎么?你现在也知道怕了吧?你的女人那么多,其中还指不定隐藏了多少神池的奸细呢!」 唐寅回过神来,对上肖香审视的目光,笑道:「你怎知我的女人有很多?」 「哪个君主不都是妻妾成群,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唐寅现在已没心思再听她胡扯,有些事情,他需要冷静思考一下。肖香对那位芷容夫人的描述,让他忽然间想起一个人! 第1726章 沉默不语 翌日,川王宫,正殿。 今日参加朝会的川国大臣们很齐全,连个因病告假之人都没有,若是平时,这可是很稀奇的一件事。川国的朝堂大,大臣也多,其中还有不少是只拥有爵位而没有实权的贵族。 放眼望去,偌大的殿堂内站满了文武大臣,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两、三百号人之多,估计凡是有资格能参加朝会的人都到齐了。 坐在高高王位上的肖轩暗暗苦笑不已,当初自己继承王位大典的时候,人也没来得这么齐全嘛,看来,关心川风两国是和是战的人还真不少呢! 在大殿当中,肖轩还特意让人给唐寅按置一个坐位,在场的大臣们都是站着的,只有唐寅是坐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当然,从中也不难看出肖轩对他的重视程度。 「想必诸位爱卿都已清楚,风王殿下这次出访我川国的目的,正是为川风两国议和之事而来,列位有何见解,现在也都可以说出来了。」肖轩首先开口说道。 川国的朝会大臣们不是跪坐,而是站在那里。等肖轩的话说完,大臣们互相之间交头接耳,大殿里传出阵阵的议论之声,但站出来说话的却一个人都没有。 肖轩先是看眼唐寅,再瞧瞧其他的大臣们,皱起眉头,说道:「平日里,孤不想听,你们说起个没完没了,现在孤问到你们了,怎么又都不言语了?」 「大王,宁国曾与风国议和,但现在已被风国所吞,莫国、安国也曾与风国同盟,但现在两国皆已併入风国,前车之鑑歷歷在目,大王还何须把与风国议和之事拿到朝堂上来议?」 话音从川国的大臣当中传出。肖轩伸长脖子,看了一圈也没找到究竟是谁说的话。他问道:「谁在讲话?给孤站出来!」 「是微臣!」在众臣靠后的位置走出一人,只有三十出头的年岁,看他官服胸前的补子,上绣獬豸,獬豸为蓝色,在川国,这代表着三品子爵。 此人名叫张周,官职是御史中丞,他亦可算是川国新兴的贵族之一。所谓的新兴贵族,也就是从肖轩称王开始算起进入贵族阶层的那一批人及其后代。 这些人可并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出身,其中相当多的一部分在肖轩还是川国公子的时候就在他的手下做事,或是他的幕僚,或是他的心腹、随从、护卫,等肖轩称王后,就应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句话,他手下的亲信们皆被封官挂爵,而张周的父亲就曾是肖轩帐下的大幕僚,只不过现在业已过世,张周是子承父爵。 对张周这个人,肖轩还是很客气的,一是和他的父亲有交情,其二,也和张周的官职有关系。御史一系的官员就得要善谏,如果哪一天突然变得不善谏了,那反倒是不祥的前兆。 肖轩含笑说道:「原来是张大人,你的意思,孤已经明白了,先退回去吧!」 张周并没有立刻退回到大臣当中,斜眼瞧瞧安坐于一旁的唐寅,他沉声说道:「大王,臣要说的是,风国就是虎狼之国,甚至更甚于当年的贞国十倍、百倍,我国难以与之共谋。而且臣以为,只有打败风国,摧毁风国,我国才能千秋万代,永享太平!」 肖轩摆明了要议和,而他却在此时当着唐寅的面数落风国的不是,肖轩的心里又哪能痛快。他深吸口气,再次说道:「孤明白你的心意了,回去吧!」 张周暗嘆口气,深施一礼后,退回本位。肖轩环视众臣,问道:「谁还有与张大人不同的见解?」 他这么问,等于已经明说了他不想再听到反对议和的声音。不过就是有人不领会肖轩的意思,或者说就是要和他唱反调。 「大王!」随着话音,川国的大司空韦信走了出来,拱手施礼道:「微臣以为张大人所言极是,风国向来言而无信,翻脸无情,与风国议和,实乃养虎为患,日后我国必反受其害。」 「没错!」武将那边又跨步出列数人,他们与张周年岁相仿,军阶也不是太高,皆属于中层将领。 其中一人说道:「我国断不能与风国议和,更不能与风国结盟,风国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提出议和、结盟,此为风国的缓兵之计,大王不可上当啊!」 「依末将之见,既然风王已经到了我国,那么,我国也别怠慢了风王,就招待他个十年八年的,至于风国,我国可趁机出兵,定能大破风军!」另一名青年将领震声说道。 此话一出,立刻又得到其他人的相应,众将纷纷说道:「风国群龙无首,我国便可一鼓作气直捣镇江,灭风!」 肖轩看看韦信,再瞧瞧主战的众青年将领,最后把目光落在唐寅身上,意思是你也别光让孤一个人唱独角戏啊,你也得说两句嘛。 第1049页 唐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噗嗤一声乐了。主战的众人脸色同是一沉,一道道冷如冰箭的目光向他射去。大司空韦信问道:「风王笑什么?」 「笑你等无知啊!」唐寅慢悠悠地说道。 「你!」别说韦信和主将的众人闻言大怒,即便是那些不主张对风出兵的大臣们也都露出不悦之色。 唐寅说道:「宁国与我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光是暗中勾结我国叛贼弒君这一条,就足够本王对宁出兵的了。莫国虽与我国为盟国,但邵方背信弃义,率先挑起事端,对莫用兵,也是我国的无奈之举,至于安、桓二国,皆曾对风用过兵,积怨已深,我国出兵讨伐,也是合情合理。」 韦信听后差点气乐了,摇头说道:「好一个口若悬河、巧舌如簧的风王啊,就算你说的都对,你风国都有理,那么,当初对风用兵的也包括我川国,风王是不是也打算有一天要对我川国用兵啊?」 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川国的文武大臣们纷纷把目光集中在唐寅身边,看他如何回答。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韦大人问得好极了,风川两国是有积怨,但拿这些积怨与我们现在所面对的强敌相比较,根本就不算什么,也完全可以放到以后再说。」 「哼!」韦信冷笑一声,质问道:「那在下倒想问问风王,我们所面对的那个所谓的强敌又是谁?」 「神池!」唐寅直言不讳地说道。 「神池?」韦信愣了一下,接着仰面大笑起来,他还以为唐寅能编出来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强敌呢,原来是把神池拉出来做挡箭牌啊! 他边笑边摇头说道:「神池一直不插手列国国务,怎么就成了川风两国的强敌了?简直一派胡言!」 唐寅笑了笑,说道:「神池的所作所为,本王说出来你们也未必会信,就由神池的大长老代本王来说吧!」说着话,他看向肖轩。 后者点点头,震声道:「宣皇甫长老入殿!」 站于大殿门口的侍卫们立刻把肖轩的话唱吟出去。时间不长,皇甫秀台从外面走了进来。 川国大臣们一个个面露惊讶之色,心中暗道:怎么连神池的大长老也来了?难道神池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正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皇甫秀台已穿过众人,来到大殿前,分向唐寅和肖轩拱手施了一礼。然后在唐寅的授意下,他将神池之事娓娓道来。 正如唐寅所说,如果此事由他来讲,在场的大臣们恐怕没人会相信,只能当他是胡乱编造的,但让皇甫秀台来说,便由不得众人不信了。 等皇甫秀台讲完之后,川国的大臣们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难以置信,世间竟然还会有此等玄妙之事,灵武学中竟然还有此等歹毒之技能,而一向崇尚光明系灵武的神池还暗中培养了大批的暗系修灵者,更甚者是利用这些暗系修灵者偷盗各国适合修炼灵武的婴儿,使神池的灵武人才可以经久不衰,源源不断? 在他的讲述当中,有太多令人感觉不可思议之事,也等于是让神池千百年来神圣的形象彻底幻灭,许多大臣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站在那里,嘴巴张开好大,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在场的众人当中,最痛心的就属皇甫秀台,神池的声誉被广玄灵败坏到如此地步,即便能剷除祸害,可日后再想重建声誉和威望,又谈何容易啊,那又得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啊? 他深吸口气,压下激动的思绪,幽幽说道:「广玄灵利用见不得光的秘技,圈养傀儡,存活至今,实乃罪大恶极,人神共愤,本座希望列位大人能放下风川两国之间的成见,联手灭贼,还神池一清白。」说着话,他高抬双手,一躬到地,动容道:「本座在此先谢过列位大人和将军了!」 能让皇甫秀台那么高傲之人做到这个份上,可见也是被到一定程度了。川国的大臣们面面相觑,随后,慢慢垂下头,皆沉默不语。 韦信见状,清了清喉咙,沉声说道:「在下以为,神池之事,还应由神池之人自己去解决为好。至于当今的神池圣王究竟是广玄灵还是广寒听,那又与我国何干?就算皇甫长老句句属实,在下以为,我国也不应插手此事。」 第1727章 莫大的羞辱 「神池之事又怎能与我国无关呢?」听闻韦信的话,有位黄姓的川国大臣忍不住站出来表示反对,正色说道:「皇甫长老已经说了,神池利用暗系修灵者偷盗婴儿,其中也必然有我川国的孩子,难道这还叫与我国无关吗?」 当着唐寅这个外人的面,川国大臣们皆不想发生争吵,省得让人家看己方的笑话,可是这位黄姓大臣的话得到许多人的认同,就连川国的右相司马召严也站出来说道:「既然是神池之事,凡帝国之内的诸国,皆应联合一处,剷除神池中的败类,还神池之圣洁,我国又怎能置身于事外?再者说,正如黄大人刚才所说,神池偷盗的婴儿当中也必有我川国的孩童,此事,我国绝不能置之不理!」 韦信说道:「司马丞相,本官不是说非要我国置身事外,而是事情有轻重缓急,就算广寒听是天下第一的恶人,只凭神池那弹丸之地,也危害不到我国头上,现在我国最大的劲敌只有风国,而绝非神池!」 他话还没有说完,肖轩已冷声打断道:「是不是非要等到广玄灵用刀砍下孤的脑袋了,韦大人才认为他对我国有危害?孤甚至都怀疑你究竟收了广玄灵多少好处,让你这么为他说话!」 第1050页 韦信身躯一震,急声说道:「大王,微臣只是就事论事,绝未与广玄灵有过私交啊!」 「孤可以告诉你,就在王宫之内,就在孤的身边,广玄灵已经安插了两名细作,一个是孤是嫔妃,另一个则已贵为夫人,韦大人,你还认为广玄灵对孤没有危害吗,还认为广玄灵不敢动孤吗?或者说,在你眼中,孤的死活根本就与你无关,也与川国无关!」肖轩在朝堂上很少有生气的时候,当他说出这番话时,脸色阴沉的发黑,牙关都咬得咯咯作响。 在场的大臣们,无论是主战的还是主和的,听闻这话后无不脸色大变,与此同时,大殿中也响起一片吸气声。神池的细作已经混入王宫里了?而且一个成了嫔妃,一个还做了夫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大王,这这是何时的事?」韦信难掩惊骇之情,结结巴巴地问道。 「就在半月之前。若非孤发现得早,恐怕直到现在孤都不知道,原来孤的生死一直都掌握在广玄灵的手上呢!」 说到这里,他长嘆一声,脸色缓和了不少,说道:「韦大人,孤刚才并非存心要怀疑你,而是孤真的气急了!」 「微臣明白!」韦信扑通一声跪伏在地,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叩首说道:「现在微臣明白大王为何要与风国议和,联手对付神池了。广玄灵居心叵测,暗藏鬼胎,野心之大,超乎想像,微臣也认为,当今之计,当以剷除此贼为首!」 「恩!」肖轩点点头,含笑说道:「韦大人快起来吧,孤并未怪你。」说服韦信这个最大的主战派,肖轩心中轻松了不少,他转头又看向武将那边,问道:「列位将军以为呢?」 神池都把细作安插到了大王身边,再说神池没有图谋不轨,鬼都不信,再者说,出了这等事,简直就是对川国、对大王莫大的羞辱! 众将互相瞧瞧,然后齐齐插手施礼,大声喝道:「末将亦认为我国首先当剷除广玄灵这奸贼!」 肖轩抚掌而笑,挺身站起,对唐寅说道:「王弟,你我两国议和之事,就这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大殿外有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跑来,站在大殿的门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不断向里面张望。 肖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名侍卫他很熟悉,可算他的心腹之人。他像现在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到朝堂上,以前可还从未发生过,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不成? 「哦就这么定了!如果列位爱卿没有其它要紧的事禀报,那就退朝吧!」肖轩耐着性子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司马召严拱手问道:「大王,风王殿下远道而来,今日是不是要于王宫中设宴?」 肖轩连连点头,应道:「是、是!今晚孤于大殿设宴,届时列位爱卿可都要来啊!」 「是!大王!」众川国大臣们齐齐施礼,然后纷纷退出大殿。 在他们退出去的同时,门口的那名侍卫贴着边熘了进来,快步来到肖轩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王,出事了,芷容夫人和蓉姬死了!」 「什么?」肖轩立刻瞪大眼睛,又惊又气地质问道:「死了?孤当初是怎么交代你等的?只准严刑供,但绝不可伤她二人的性命,难道你们都忘了孤的话?」 那名侍卫一哆嗦,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大王,昨晚芷容夫人和蓉姬还好好的,可是今日早上,两人就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没有离开大殿的唐寅在旁听得清楚,他眉头大皱,问道:「肖王兄,发生了什么事?」 肖轩喃喃说道:「那两名被孤擒拿的细作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唐寅的目光落在那名侍卫身边。 那人没有回话。肖轩沉声道:「说!」 肖轩开口,那人才颤声说道:「芷容夫人和蓉姬身上都无致命伤,不过,二人的血都干枯了,像是像是被人吸干了似的!」 「胡说!」肖轩闻言大怒,喝道:「虎牢防守森严,没有孤的手谕,谁又能擅自闯进去?还吸干了她俩的血,难道是妖魔鬼怪所为不成?」 「大大王,有人可以做到!」说着话,那名侍卫下意识地看向唐寅。 肖轩当然能看明白他的意思,险些气笑了,唐寅还得从二女身上挖出关于风国的信息呢,他怎么可能会去杀掉她二人? 没想到,唐寅倒是正色说道:「听起来,她俩像是死于黑暗之火的灵魂燃烧,而能使用黑暗之火的,只有黑暗内宗修灵者。」 「是的!」那名侍卫点点头,凝视唐寅片刻,正色说道:「谋害芷容夫人和蓉姬的兇手,定然是名黑暗内宗修灵者,而普天之下,似乎除了风王便再无暗系内宗修灵者了!」 「不!」皇甫秀台突然开口说道:「还有一人和风王殿下一样,也是暗系内宗修灵者!」 「谁?」肖轩瞪大眼睛问道。 皇甫秀台摇头,说道:「那人是广玄灵秘密培养的暗系修灵者之一,以前本座也未曾见过此人,并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连他的长相都不清楚。」 肖轩吸气,疑问道:「皇甫长老的意思是,此人现在已潜入昭阳?」 「恐怕不仅如此!」唐寅说道:「肖王兄麾下那些能进入虎牢的亲信当中,想必已有人遇害,而那人正是乔装成遇害之人的模样才成功混入虎牢,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两名细作,替广玄灵封了她二人的口!」 第1051页 肖轩激灵灵打个冷战,如果对方能混入虎牢,那么也必然有办法混入王宫,自己还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啊!广玄灵怎会如此神通广大,培养出这么多厉害的高手? 那名侍卫恍然想起了什么,急声说道:「对了,大王,昨晚,吴队长有进过虎牢!」 「你说的是吴聪?」 「正是!」 肖轩一甩袍袖,沉声说道:「立刻召他来见孤,就在这里!」 「是!大王!」那名侍卫从地上站起,连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没顾得上擦一把,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等那侍卫冲出大殿后,肖轩疲惫地坐到王座上,幽幽感嘆道:「昨晚,本王若是应了王弟,让王弟去见她俩就好了,或许,也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 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唐寅暗暗摇头,不过嘴上还是安慰道:「或许是肖王兄因祸得福呢,如果肖王兄昨晚去了虎牢,误把乔装的刺客当成亲信,恐怕就有性命之危了。」 仔细想了想,肖轩连连点头,贊同道:「没错!好险啊!」他话锋一转,疑问道:「王弟,暗系内宗修灵者当真有这么厉害?」 「如果是小心提防,倒也不怕,怕就怕疏忽大意,让人钻了空子。」唐寅当然不会对肖轩说出太多关于暗系内宗修灵者的秘密,肖轩也并非他的伙伴。 侍卫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带回来的消息与唐寅刚才的猜测一模一样。 那位名叫吴聪的护卫队长已经死了,就横尸于家中,而且全家老小一十二口无一倖免,连丫鬟、僕人也遭了毒手。另外,他们的死状与芷容夫人和蓉姬一样,尸体皆已变为干尸。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周围的邻居竟然未听到他家有任何的打斗声传出,也就是说吴聪一家是被人无声无息杀掉的。可是身为肖轩的心腹,又是护卫队长,吴聪的灵武甚是高强,刺客能不发出响声的以黑暗之火杀掉他,令人感觉很不可思议,也让人打心眼里发毛,此人的灵武得高强到何等地步? 肖轩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等那侍卫全部汇报完,他第一时间看向唐寅,问道:「王弟,你认为那名刺客是否会潜入宫中,对孤下毒手?」 第1728章 不能不遵 那根本就不可能,现在刺客业已惊动川国,再想混入王宫,那无疑是自投罗网,姑且不说王宫里有多少川国的灵武高手,单是自己带来的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就足够要他性命的。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唐寅嘴上可没这么说,他沉吟片刻,故作担忧地幽幽说道:「那也未可知啊!」 肖轩闻言,心中更是没底,他脸色阴沉着,对那名护卫沉声说道:「立刻传召关宁、于青两位将军前来见孤!快去!」 关宁是川国的郎中令,而于青则是中尉,这两位,一个负责王宫的安全,一个负责都城的治安。 那名护卫急忙插手应道:「是!大王!」 肖轩传召关宁和于青,责令前者加强对王宫的护卫,尤其要提防暗系修灵者的混入,另外又责令于青,在全城范围内搜捕先后害死吴聪和芷容夫人、蓉姬的兇手,并限他在三日之内,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刺客的踪迹。 等他全都交代完,关宁和于青二人双双令命而去,可是肖轩仍感不放心,在没有揪出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之前,就好像有一把利刃悬在他的头上,晃来晃去,随时都可能掉下来把他刺死。 肖轩坐在大殿的中央,对一旁的唐寅无奈地苦笑道:「广玄灵先派人潜伏在孤的身边,等到事情败露,他又派人杀了细作,当真是心狠手辣,也完全没把孤和川国放在眼里啊!」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这也是广玄灵做事的一向风格,他从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的破绽和口实,所以他直到现在都安然无恙,还好端端的坐着神池的圣王!」 肖轩点点头,广玄灵确实厉害!他疑问道:「那刺客会藏在哪里呢?他现在一定还没有离开昭阳,王弟,你认为他会藏在昭阳的何地呢?」 还没离开吗?唐寅并不这么认为,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估计那人早已经跑了,怎么可能还冒险留下昭阳呢?除非他还令有任务。他摇头说道:「天知道。」 昭阳,外城区,南城的土地庙。 这间土地庙位于外城区的南郊,已荒废许久,庙内庙外都长满了枯草,门窗早已经烂掉,即便剩下来的残垣断壁看上去也都显得摇摇欲坠。 土地庙里供奉的神像倒还完整,只是本来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全身都是灰濛濛的,还挂着不少的蜘蛛网。 深夜,空荡荡的土地庙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来得无声无息,又一身的黑夜,如同幽灵一般。 他站在土地庙内,不停地向四周打量。正在他观望之时,由神像的后面走出一人,一个女人。 「怎么才到?我在这里已等了你快半个时辰了。」女子绕过神像,来到那黑影的面前,然后转过身去,取出火摺子,将神龛上的小半截蜡烛点燃。 「城里的大街小巷皆有官兵设卡、巡逻,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黑影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说道。 女子拿起烛台,转回身形,露处一张清秀姣美的面容。她问道:「你已经杀了芷容夫人和蓉姬,还留在昭阳作甚?」 黑影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第1052页 「圣王只让你杀两个人!」 「但其中并不包括蓉姬。」黑影轻嘆一声,说道:「她受不了川人的酷刑,所以,求我杀了她。」 女子怔了怔,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圣王要你杀的另外一个人是谁?难道是风王?」 黑影再次摇头,说道:「是肖香!」 「红袖公主?」女子身子勐然一震,惊道:「为什么?圣王为什么要杀红袖公主?」 黑影面无表情地说道:「圣王只说,川王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而肖香是最有可能继承川国王位的人,圣王并不希望未来的川王是个女人。」 女子垂下头,久久无语,过了半晌,她方问道:「你打算潜入王宫?」 黑影反问道:「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接近肖香吗?」 「你那是在找死!」女子急声说道:「川王宫本就戒备森严,现在你又已惊动川国,川王又怎会不防,你去,就是死路一条!」 「你应该知道,圣王有令,我不能不遵!」 「哪怕是为此送命?」 「是!」黑衣人答应得干脆。 「可你知不知道,圣王就是」说到这里,女子勐然顿住,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黑衣人一直低垂的头抬了起来,不解地看向女子,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让你来送死的!」女子把心一横,上前两步,靠近黑衣人,正色说道:「你可知圣王派我来做什么的?」 「不是来接应我的吗?」 「并不是!」女子摇头,说道:「圣王说,你一旦落入川人之手,我可寻机除掉你!」 黑衣人的身子明显抖动了一下,双目直勾勾地看着她,脸色也变换不定。不知过了多久,他连连摇头,低沉的嗓音不自觉地变得高亢起来,说道:「不可能!圣王绝不会这么做的!」 「你以为我会骗你吗?」 「这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误会?是的,是有误会,你由始至终都误会了圣王对你的心思,你以为圣王信任你、重用你,可是你错了。」女子嗤笑道:「你可知圣王是如何对我说的?」 黑衣人下目光呆滞,看着女子久久做不出反应。 女子继续道:「圣王说道,暗系内宗修灵者,断不可信!」 听闻这话,黑衣人的脑袋嗡了一声,如同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挨了一记闷棍似的。他身子摇晃,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一步,同时摇头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知道,我从没骗过你,而且我更没有诬衊圣王的胆量。」 女子长嘆一声,走到他近前,动容地拉住他的手,柔声说道:「夜,我们还是走吧,离开这里,离开神池,也离开圣王,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黑衣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他甩开她的手,摇晃着又退后数步,突然仰面大笑起来,边狂笑着边说道:「断不可信,哈哈,断不可信,哈哈哈,既然不信我,又为何要栽培我?当初那些数以百计的兄弟们,皆因受黑暗之火的反噬而死,只我一人活了下来,而你现在又说我断不可信,哈哈,月儿,你说这是不是太可笑了!哈哈!」 狂笑间,黑衣人的眼泪已然流淌下来。 女子快步上前,不由自主地一把将他抱住,颤声唤道:「夜」唿唤之间,她的眼泪也落下。 她知道圣王在他的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地位有多高,一直以来,他不仅仅把圣王当成他的主人,更视圣王为他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这一切都破碎了,为了圣王,他可以冒着被黑暗之火反噬的兇险成为暗系内宗修灵者,为了圣王,他可以昧着良心去杀人,去干种种见不得光的勾当,但到最后,却只换来圣王一句『断不可信』,他心中的痛楚可想而知。 看着边笑边流泪的他,她打心眼里感到心疼,也把他搂抱得更紧。 感到胸前的温热,他才恍然惊醒,低头一瞧,原来女子的泪水已将他的衣襟浸湿好大一片。他终于停止了笑声,仰面望天,喃喃说道:「你怎能如此待我?」 「夜,我们走吧!」女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走?我们能去哪里?」黑衣人此时已生出万念俱灰之感,他深吸口气,说道:「风人恨我,川人恨我,圣王更不会放过我,我还能去到哪里呢?」 女子秀眉皱起,眼珠转了转,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急声说道:「可以去风国,找风王庇护!凡是逃离神池的人大多都逃到了风国,风王也都有收容,当初你追杀皇甫长老和金长老只是奉命行事,想必,风王也不会怪你的,再者说,你和风王一样,都是暗系内宗修灵者,风王必定会重用于你!」 不等她说完,黑衣人已摇头道:「你错了,正因为我是暗系内宗修灵者,风王绝不会收容我,反而还会杀我。」见她露出不解之色,他苦笑道:「你可听说过一山能容得下二虎?」 女子默然,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她沉默半晌,问道:「夜,你打算怎么办?」 黑衣人苦笑,说道:「去完成我还没有完成的任务,这,也是我为圣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可这么做你会死的!」 「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业已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看出他此时心如死灰,女子颤声说道:「夜,至少你还有我。」 第1053页 黑衣人低头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痛苦又无奈之色。 他们根本就没有地方可逃?当今的天下,是风川两国的天下,而这两个国家,他又都留不得,再者说,圣王的眼线不知有多少,密布天涯海角,他还能往哪里躲啊? 带着她走,两人最后的下场只会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还不如由他一个人作出牺牲,这样,至少她不会受到牵连,还能活下去。 第1729章 交代的任务 黑衣人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能走,我会潜入王宫,完成圣王交代的任务!」 女子闻言大急,说道:「可是王宫现在已然戒备森严,你如何能潜得进去?」 黑衣人说道:「就算硬沖我也要冲进去!」说着话,他轻轻退开女子,正色说道:「月儿,昭阳现在太危险,你还是赶快回神池吧。」 「我不走!要走,我们就一起走,你若非要去硬闯王宫,我就陪你一起去!」女子直视着他说道。 「这又何必呢?圣王只是抛弃了我,但并没有抛弃你!」黑衣人苦笑道:「圣王既然派你来杀我,就说明他现在还信任你。」 「可我只想和你一起!」女子声音颤抖,哽咽着说道。 黑衣人在心中暗嘆了口气,她对自己的真心实意,他又怎会不知,可是这反而令他更痛苦。 他沉默了许多,突然之间,他转头看向窗外,语气冰冷地说道:「看起来,圣王也并非那么信任你,还另派来了旁人!」 他的话令女子的脸色为之一变,下意识顺着黑衣人的目光向窗外望去。 只是窗外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更没有灵压的存在。她大感疑惑,正要回头问他的时候,黑衣人出手如电,一记手刀砍向女子的脖颈。 他的出手太快,也太突然,女子全无防备,被他的这记手刀噼了个正着。 他用的力道可不轻,女子身子一侧歪,踉踉跄跄的退出数步,紧接着,她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黑衣人,颤声说道:「夜你」 「对不起,月儿,我不能让你陪我去冒险!」黑衣人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怜惜与不舍,不过,她此时已经无法再做思考,头脑一阵阵的发昏,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地旋转着。她目光涣散,喃喃说道:「你不能去」话还没有说完,她眼前突然一黑,当场昏死过去,身子也软绵绵地仰面摔倒。 在她倒地的一瞬间,黑衣人箭步上前,将她的身子紧紧抱住。 他低头看着她,轻轻抚摸着那张略显苍白的面颊,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沉醉中清醒过来。深深吸口气,他挺身站起,把女子抱到神像之后,轻轻放到地上,然后再不停留,身子的周围突然散出一团黑色的迷雾,紧接着,人业已消失不见。 黑衣人以暗影飘移闪出土地庙,随后直奔王宫的方向而去。 现在的川王宫,戒备之森严,恐怕连吃老鼠都钻不进去。 宫墙内外,兵甲如林,巡逻的卫队一批接着一批,其中还搀杂着大量修为深厚的灵武高手,在这等程度的戒备之下,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潜入王宫里。 此时王宫内倒是很热闹,肖轩大摆宴席,招待唐寅,不仅川国的公子、公主们都有到场,连文武百官也基本全来了,宴席一直延伸到大殿之外,人们进进出出,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 唐寅和肖轩都坐在大殿里面,不时有大臣们过来敬酒,二人亦是喝得红光满面。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与会之人皆有七、八分醉意的时候,川国的上将军任放走到唐寅近前,端着杯子说道:「风王殿下,在下敬你一杯!」 今晚唐寅的酒可是没少喝,本来他已不打算再饮,但见敬酒之人是任放,他咧嘴乐了,向自己桌旁拍了拍,笑道:「任将军这边坐!」 「在下不敢!」 「哎,任将军不必客气嘛!」唐寅笑吟吟地摆摆手。 任放向他躬身施了一礼,然后方在唐寅的桌旁跪坐下来。 唐寅拿起酒杯,笑言道:「今晚,本王喝得太多了,若是旁人来敬酒,本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喝,不过,既然是任将军来敬,本王可就无法推却了。」 任放闻言也笑了,说道:「多谢风王殿下看重。」 「任将军请!」「殿下请!」 二人互相致意,碰了下杯子,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任放放下酒杯,收敛笑容,正色问道:「两国议和之后,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剷除广玄灵?」 唐寅眨眨眼睛,没有马上回话。他心中有数,任放这个人可不简单,向来足智多谋,无论统兵打仗,还是出谋划策,皆有过人之处。他倒是很想听听他有何见解。 沉吟片刻,他笑道:「风川两国兵合一处,举大军围剿神池,任将军以为如何?」 任放摇头,说道:「神池地势险峻,本就易守难攻,何况,神池并无军队,只有为数众多的修灵者,他们很适合在群山峻岭之中打伏击,把正规的战术用在神池身上,恐怕难以奏效。再者说,作恶的只是广玄灵,而非神池的所以人,贸然出兵,只会把神池人统统到广玄灵那一边,这与我方不利。」 唐寅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等着任放来挑毛病,听闻他的话,他像是颇为受教地连连点头,问道:「不知任将军有何良策呢?」 第1054页 任放乐了,唐寅的鬼心眼瞒不过他,不过他也不介意。他含笑道:「任放只是一介武夫罢了,此等大事又岂敢妄言!」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任将军就不要在本王面前谦虚了。现在又不是在朝堂上,我们只当随便聊聊就好。」 任放舔了舔嘴唇,寻思一会,说道:「既然殿下这么讲,那在下就斗胆说一句,亲而离之,上智为间。」 亲而离之,上智为间。这短短的八个字却令唐寅忍不住吸了口气,什么叫良策,这就是良策,不管能不能办到,至少这个办法应该是对付广玄灵最行之有效的。 唐寅仔细琢磨了好一会,方喃喃说道:「只是,我们又如何能把细作安插到神池之内,甚至是广玄灵的身边呢?」 任放淡然而笑,说道:「这就要靠殿下想办法了,总之,在下以为,举兵征讨神池,此为不智之举,下下之策。」 也只会徒增两国将士的伤亡罢了。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风人的死活自然与他无关,但他可不希望川军弟兄们白白死在神池,做毫无意义的牺牲。 唐寅暗笑了一声,现在他才弄明白,原来任放过来敬酒只是个幌子,实者是来劝自己不要对神池用兵的。当然,他自己也不认为对神池用兵是上策。 他笑呵呵地点头应道:「任将军所言有理,你的话,本王也会仔细考虑的。」 任放说道:「风王殿下一向英明,想必心中早有决断,倒是在下多嘴了。」 唐寅哈哈大笑,拍下任放的肩膀,说道:「本王倒是希望身边能多有几个如任将军这样的多嘴之人呢!」说话间,他两眼放光地看着任放,爱才之意溢于言表。 还没等任放接话,这时候,肖香走了过来,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转来转去,问道:「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见肖香来了,任放急忙欠身施礼,说道:「公主!」 唐寅笑呵呵地随口说道:「没什么,就是聊聊神池的事。」 「神池又有什么好聊的!」肖香大咧咧地在唐寅的另一边坐了下来,问道:「议和之事已成,你打算什么时候迴风国?」 唐寅想了想,说道:「应该会很快吧!」 肖香追问道:「很快又是什么时候?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半个月?」 唐寅乐了,没有立刻回答她。其实具体哪一天回国,唐寅现在也没有定好,具体如何来对付广玄灵,他还得和肖轩再商议。 「依我之见,你也不必着急迴风国,好不容易来趟昭阳,应该好好逛一逛,昭阳附近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去处呢」肖香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唐寅听得心不在焉,正在他颇感不耐烦的时候,忽见于青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于青并没有参加今晚的酒宴,肖轩限他三天内查出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的下落,他已经忙碌的一整天。 看到于青面色凝重,步履匆匆,唐寅猜测肯定是有要紧的事发生了,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暗暗留意于青的举动。 只见于青快步来到肖轩近前,伏下身来,在肖轩的耳边低声细语。 此时,大殿里乱闹闹的,于青话音又轻,旁人或许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距离肖轩最近、耳力又极佳的唐寅可听得一清二楚。 「大王,微臣已经查出那名刺客的下落!」 「哦?」肖轩闻言,眼睛顿是一亮,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他在何处?」 于青向左右看了看,将声音压得更低,说道:「微臣手下的密探发现他在城南的土地庙里出现过,是和一个女人碰面。」 肖轩想听的不是这些,他低声道:「孤要知道他现在在哪!」 「呃此人就在王宫附近。」 「什么?」肖轩瞪大眼睛。 「看起来,此人打算潜入王宫里。」 「果然又冲着孤来了。」肖轩喃喃说道,沉思片刻,他低声吩咐道:「你想办法,擒住此贼!」 于青面露难色地说道:「大王,此人十分警觉,微臣麾下的密探都难以接近他,其他人更近不了他的身,另外此人的修为极为高深,微臣只怕无力擒他。」 第1730章 令人咋舌 于青是川国的中尉,主管都城的治安,说白了他就是昭阳城内最大的地头蛇,对昭阳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麾下的密探数以百计甚至千计,分布在全城各处,如果他要全力追查一个人,对方还真就很难逃得过他手下的眼线。 肖轩皱着眉头,略微想了一下,说道:「你去找关宁,让他从王宫护卫中抽调一批高手,助你擒下刺客!」 于青小声说道:「大王,刺客是暗系修灵者,想擒住他那太难了。」 「你的意思是?」 「就让他混入王宫里,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任他插翅也难飞!」于青小心翼翼地说道。 肖轩暗暗咋舌,这是瓮中捉鳖吗?这怎么听都像在引狼入室嘛! 见他久久未语,知道他在担心,于青立刻又接道:「大王请放心,微臣业已擒拿住那名与刺客会面的女子,想来他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用她来迫刺客就范。」 与其说是擒拿,还不如说是被他捡到一个大便宜,当他手下的密探在土地庙中发现那名女子时,她业已昏迷不醒,是被密探直接背了回来。 第1055页 「会有用吗?」肖轩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他也不在乎这些,他只想要结果。 「一定会的。」于青正色说道:「根据密探查看到的情况,微臣可以断定,这名女子十之八九是刺客的夫人。」 「恩!」肖轩点点头,说道:「此事,就由你和关宁去安排吧!不过,孤也得把丑话说在前面,引刺客入宫是你提出来的,若是成功擒住刺客,你自然大功一件,若是未能擒住刺客,或是让刺客在宫中伤了人,孤绝不轻饶于你!」 「是!大王!微臣这就去办!」 「去吧!」肖轩冲着他微微摆了下手。 于青深施一礼,而后转身快步走出大殿。 对于他二人的谈话,一直在侧耳倾听的唐寅可是听得真切,心中亦在赞嘆,川人的办事效率还真够高的,肖轩早上才交代的事,晚上就查出了结果,而且还抓住刺客的夫人,很不可思议。不过于青的胆子可不小,提出请君入瓮的办法,如果顺利,那一切都好说,如果抓捕失败,川王宫岂不要被刺客闹得天翻地覆吗? 对这名暗系内宗修灵者,唐寅可是兴趣十足,他也很想见识一下这究竟是个什么人。他心里正琢磨着,忽听身边传来不满地嚷嚷声,同时一只洁白如玉的小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回神了、回神了,喂!你想什么呢,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反应过来的唐寅下意识地抓住在自己眼前晃动个不停的柔荑,转头一瞧,只见肖香正用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满地瞅着自己。 唐寅笑了笑,放开她的手,说道:「我有些醉了,得回去睡觉,失陪了。」 说着话,他故作不胜酒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形,他还故意没站稳,险些把面前的桌子撞翻,好在他背后的阿三阿四手疾眼快,立刻将他搀扶住。 肖香和任放皆是满脸的不解,刚才他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就醉了呢? 见他业已醉得连站都站不稳,肖轩也无法再留他继续饮酒,只能令人先送他回去休息。 唐寅当然没有回他的住处,出了大殿后,他借着尿遁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熘走了。于青设计欲擒拿那名暗系内宗修灵者,这场好戏他可不愿错过。 且说于青和关宁,这两位,一个负责都城的安全,一个负责王宫的安全,可谓是老熟人了,私交也甚厚,配合起来得心应手。 此时,他二人已于王宫东侧的布防故意漏出一个破绽,而后,又在东宫去往前宫、后宫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下大量的王廷护卫高手,为了不引起刺客的怀疑,两人还命令护卫们皆先服下散灵丹,让刺客察觉不到他们的灵压。 他俩的办法很有效,现在正悄悄围绕着王宫打转,寻找突破口的黑衣人马上发现到东宫这边的守卫数量明显减少许多,似乎是正在换岗。如此机会对他而言实在太难得了。 黑衣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圈套,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已在川国密探的监视当中。 趁着护卫减少的空档,黑衣人直接以暗影飘移闪到宫墙之上,紧接着,又以暗影飘移进入王宫之内。这一闪一现的间隔,都未用上一秒钟,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黑衣人进了王宫之后,迅速地蹲在墙根底下,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直到他没有发现异样,这才慢慢挺直腰身,直奔中宫的方向而去。 他已经打探清楚,前宫那边正在进行晚宴,川国的王亲贵族以及文武大臣都有参加,肖香也在其中,他想在宴会上接近肖香,没有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潜入肖香在后宫的住处,等她回来时再出其不意的动手。 他算计得很好,只可惜,还没等他潜入后宫,才刚刚潜行出东宫,突然之间,周围的暗处一下子涌出来数以百计的王廷护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由四面八方一同扩散过来灵压。 糟糕!黑衣人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可是此时他再想用暗影飘移脱身,已然来不及了。 他强做镇定,眯缝起眼睛打量四周,只见自己的四面八方围有无数的王宫护卫,人们高举着火把,一时间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大胆贼子,胆敢闯入王宫,还不束手就擒!」护卫的人群向左右一分,于青和关宁双双走了出来。 黑衣人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目光如电,在他二人身上扫来扫去。于青冷笑一声,说道:「你现在已然插翅难飞,难道还想再做无谓的挣扎吗?」 他话还没有说完,黑衣人突然向他窜了过去,手掌伸出,抓向他的面门。 于青虽是中尉,但却未修过灵武,只是一文将。见对方来势汹汹地扑向自己,他脸色顿是一变,本能的往关宁身后躲。 关宁倒是站于原地未动,身为郎中令,直接对王宫的安全负责,他一身的灵武可非同寻常。关宁哼笑出声,身体周围散出白雾,灵铠凝化,紧接着,挥动手臂,硬接黑衣人的一抓。 啪!黑衣人没有抓住于青,却抓住了关宁的胳膊。他身子一侧,腰眼用力,想把关宁摔出去,哪知关宁反应也快,提起膝盖,狠狠顶住他的腰眼,让他的摔力无法发挥出来。 黑衣人暗皱眉头,毫无预兆,他抓着关宁胳膊的手掌突然散出一团黑色的火焰,那黑火只是一瞬间就烧遍关宁的整支胳膊,白蒙蒙的雾气不时从灵铠上散发出来。 第1056页 黑暗之火!关宁大惊失色,怒吼一声,抡起另只胳膊,勐砸黑衣人的脑袋。黑衣人抽身而退,向后掠出两米多远,将关宁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避开。 他是退走了,但在关宁胳膊上燃烧的黑暗之火併没有熄灭,反而还越烧越烈,看起来,他的灵铠也随都时有被烧化的可能。 此人的修为果然高深,自己的灵铠完全承受不住他的黑暗之火。关宁无奈,只好把自己身上的灵铠散掉,以此来杜绝黑暗之火的蔓延与焚烧。 两人刚一交手,高下已然立见分晓。若是单打独斗的话,关宁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不过,黑衣人只是一个人,而关宁和于青那边则有数以百计的川国王廷高手。 见关宁吃了亏,周围的护卫们再不客气,一拥而上,对黑衣人展开围攻。最先沖向他的是三桿长枪,这三名护卫,皆用灵枪,出手又快又狠,灵枪分取他的上、中、下三路。 黑衣人身形晃动,先是闪躲开先到的两枪,随后不退反进,迎向第三枪。当灵枪马上要刺中他的胸口时,他身形微侧,只听沙的一声,灵枪几乎是贴着他的胸口掠过。 不等那护卫受回灵枪,黑衣人已顺势抓住枪身,喝道:「撒手!」 随着他的话音,黑暗之火在他掌心里散发出来,顺着灵枪的枪身,一直烧到那护卫的手掌上。 那名护卫也强硬,死死抓着灵枪不肯放手,蔓延过来的黑暗之火顺势烧到他的双掌,又由他的双掌烧遍他的周身。 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下,那人周身的灵铠俱化,而后,发出一声撕心咧肺的惨叫,浑身冒着腾腾的雾气,颓然倒地。 黑衣人在趁势抢过他灵枪的同时,也将空中飘荡的灵气吸纳入体内。有灵枪在手,黑衣人变得更加兇狠,整杆灵枪都变成了火枪,与周围的护卫们战到一处。 平心而论,若是单打独斗的话,现场没有人能敌得过他,即便护卫们倚仗人多围攻他,场面上也没有占多大的优势,反而还时不时地被黑衣人得阵脚大乱。 不知何时,肖轩在数十名贴身护卫的簇拥下出现在现场。 见他来了,一直躲在战场外的于青吓了一跳,急忙跑上前去,拱手施礼,急声说道:「大王,此地危险,您还是先避一避吧!」 肖轩看着战场上的厮杀,面色阴沉地说道:「这里是孤的王宫,孤为何要避?或是说,你们这么多人都保护不了孤吗?」 第1731章 技术活 「不、不!微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于青连忙解释道:「微臣只是担心会有意外!」 肖轩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说已经擒拿了此贼的夫人吗?你现在就派人去把那贼女提过来,如果他再敢反抗下去,就当着他的面,将贼女凌迟处死!」 于青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他拱手应道:「是!微臣遵命!」按照肖轩的意思,于青立刻派人去把那名被俘的女子带到东宫这边。 护卫们的动作很快,时间不长,数名护卫已把女子提到了这里。此时,那女子业已甦醒,只是她被服下散灵丹,一身高超的灵武皆已派不上用场,现在和普通人无异。 于青从身旁的护卫手中拿过来一把佩剑,架到女子的脖子上,然后冲着战场上正在厮杀的众人大声喊喝道:「住手!统统都住手!」 听闻他的喊声,众护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虚晃一招,跳到圆外,再看现场,只剩下黑衣人以及倒在地上的四、五具干枯的尸体。 「大胆贼子,你可看清楚了,此人是谁?」于青拉了拉被捆绑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女子,冲着黑衣人高声喊叫道。 黑衣人顺着他的话音扭头看去,当他看清楚被俘女子的面容时,身子顿是一震,他做梦也想不到,月儿竟然会被川人所擒。 他很清楚她的灵武有多厉害,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胜得了她,川人怎么可能会把她擒住呢?转念一想,他随之痛苦地眯起眼睛,是自己太大意了,不应该在土地庙里把她打晕。 定是土地庙附近藏有川人的眼线,他们是在月儿昏迷的情况下将她俘获,也必是这样,川人才对自己的形迹了如指掌,并于王宫里事先设好埋伏,引自己上钩。 只是,他现在才想明白这些已经太晚了。他现在被为数众多的护卫困住,而那女子也落到川国手上,他二人皆成人家的俎上鱼肉。 「你们放了她!」黑衣人咬牙说道。 「放了她?」于青大笑,而后又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你得先把这个服下。」说话之间,他从腰际掏出一只小瓷瓶,抖手扔给黑衣人。 啪!瓷瓶落到黑衣人的脚下。「不用看了,我可以告诉你,里面装的是散灵丹,你要我们放人,可以,只要你先吃下散灵丹,我们立刻就把这位姑娘放走。」 黑衣人当然不会蠢到相信于青的话。吃下散灵丹,自己可就真的任凭人家宰割,再无迴旋的余地。他的目光从于青的脸上慢慢移到那女子身上。 此时,那女子也正在看着他,在她的眼睛中看不到惊慌失措,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有的只是对黑衣人的关切,并连连以眼神示意他赶紧走,不要管她。 于青显然不想给黑衣人过多考虑的时间,他将手中的利剑又向女子的脖颈压了压,沉声说道:「你现在要么立刻吃下散灵丹,要么就眼睁睁看着她被凌迟处死!」 第1057页 佩剑的锋芒划破女子脖颈的肌肤,猩红的鲜血缓缓流淌下来,滑过剑锋,滴淌落地。黑衣人看得真切,一瞬间,他的眼珠子都红了,勐的跨前一步,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于青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一步,接着,他恼羞成怒地喝道:「大胆贼子,直到现在你还敢耍威风,本官就先拿这贼女开刀!」说着话,他侧头喝道:「带行刑手过来!」 凌迟,也就是千刀万剐,要让被行刑之人挨上千刀而不死,这可是一项『技术活』,并非人人都能做到,需要有专业的刽子手。 听对方要找行刑手前来,黑衣人再忍不住,勐的怪叫一声,提枪直奔于青沖了过去。 周围的护卫们又哪会给他近于青身的机会,人们不约而同地上前封堵,将黑衣人拦住。此时,黑衣人如同发了疯似的,轮枪就扫,横噼众护卫的腰身。 护卫们不肯退让,有人竖起灵剑,格挡他的重枪,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巨响,以灵剑格挡灵枪的那名护卫惊叫出声,身子横飞出去,连带着,又撞到两名护卫,三人在地上翻滚成一团。 其余的护卫们同是一惊,有人大吼一声,冲着黑衣人施放出灵武技能十字交叉斩。 黑衣人也不避让,手中的灵枪光芒大盛,施展出兵之灵变,紧接着,又施放出暗系灵武的绝技幽魂血刃·狂暴。 幻象在空中浮现出来,它手持着长枪,咆哮着向前飞扑过去。 十字交叉斩在幻象面前变得是那么微不足道,连阻挡它一下的效果都未能起到,密集的灵刃刚一接触到幻象便已纷纷消散于无形,而后幻象去势不减,继续向前飞去。 那名施放十字交叉斩的护卫首当其冲,被幻象的长枪直接贯穿胸膛,胸口出现一只碗口大的血窟窿,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当场毙命,而后,幻象又对其他的护卫们展开连击,由数十名护卫组成的阵营,被黑衣人施放的幽魂血刃·狂暴·十连决硬是沖开一条血路。 趁着护卫们阵脚大乱的机会,黑衣人飞身窜了出去,不过,他可没有沖向于青,而是直接杀向肖轩。 他心里很清楚,只要能制住肖轩,那也就等于解了月儿之危,他可以以肖轩做要挟让月儿顺利脱困。 只不过肖轩身边的护卫也不少,而且这些护卫明显比围攻他的那些护卫要厉害得多。见他冲着大王来了,众护卫们纷纷迎上前去,不过,他们忽略了一点,困住黑衣人的灵压是由围攻他的那些护卫们散发出来的,现在他们被他沖得阵脚大乱,灵压也弱了下去,而就目前这种强度的灵压而言,已然无法再限制黑衣人的暗影飘移。 护卫们冲上来的速度极快,可是他们还没到黑衣人近前,后者突然消失不见,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意识到不好,再纷纷回头观望,只见那黑衣人已于肖轩的背后现身,手中的灵枪高高举起,正对准肖轩的头顶要砸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每一个人脸色同是大变,打骨子里生出一阵恶寒,只是此时再想出手抢救,已来不及了。 黑衣人手中的灵枪还没有砸落下去,突然间,在他的背后又凭空出现一人,那人笑吟吟地柔声说道:「我劝阁下最好不好这么做!」 这回脸色大变的换成了黑衣人。他身子如同受到电击,勐然一震,随后,连想都没想,把手中的灵枪下意识地向自己身后横扫过去。 嗡!灵枪破风,可惜,他这势大力沉的一枪只扫到空气。 等他回头再看,自己的身后哪里有人?暗叫一声不对,等他正过头来时,原本就在他面前的肖轩已被另一人拉出好远。 暗影飘移!来人也是暗系修灵者!黑衣人目露惊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救走肖轩的那人。 「肖王兄受惊了。」这人穿着黑色的锦袍,腰间繫着精美的玉带,向脸上看,皮肤光滑洁净,仿佛只有二十出头,五官深刻,样貌俊美至极。 肖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先是回头瞧瞧黑衣人和他手中的灵枪,然后再看看拉着自己快速跳开的这位青年,一切都明白了,又是感激又是心有余悸地说道:「哎呀,多亏王弟及时赶到,不然,恐怕孤就要遭到刺客的毒手了!」 危急时刻,突然现身的这位正是唐寅。他冲着肖轩微微一笑,然后又举目看向黑衣人,上下打量着他。 此时黑衣人身罩灵铠,看不出他的模样,不过通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可以判断出来,此人的修为的确很厉害,即使不如自己,但也绝对相去不远。 他在打量黑衣人,黑衣人也同样在打量他,通过肖轩对他的称唿,黑衣人已然猜出这位模样俊美的青年就是风王唐寅。 他二人同是暗系内宗修灵者,也是到目前为止,仅知的两名暗系内宗修灵者,自然会对对方好奇得很。 唐寅首先开口说道:「阁下形迹已经,你也看到了,这里有这么多的灵武高手,今晚,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黑衣人压根就没想逃,在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只是,月儿的被俘是个意外。他直视唐寅的眼睛,说道:「只要你们先放了她,我不会再抵抗下去。」 唐寅当然知道他指得是谁,转头看向被名被俘的女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她对你有这么重要,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 第1058页 一个由广玄灵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还能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吗?他对此颇感有趣。 黑衣人回答得简洁干脆,应道:「是!」 他的回答,也让那名被制的女子忍不住泪流满面。 唐寅没有说话,而是转目看向肖轩。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他做不了主,最后还得看肖轩是如何决定的。 肖轩脸色阴沉下来,对唐寅低声说道:「王弟,此二人,孤都不能放过,必须得斩尽杀绝,孤也得要广玄灵看到,这就是敢来行刺孤的下场!」 第1732章 谁又处于劣势 唐寅点点头,如果换成他是肖轩,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黑衣人听不清楚他二人在说什么,他深吸口气,说道:「放了她,我可以任凭你们处置,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也是死路一条!」肖轩沉声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现在你若束手就擒,孤可以开恩,让你二人死得痛快点,如果继续抵抗下去,孤会让你二人生不如死!」 黑衣人不再说话,他也无话可说,只是把灵枪缓缓抬了起来,摆出准备进攻的起手式。 肖轩冷哼出声,正要向周围众人下令围攻黑衣人,唐寅在旁说道:「肖王兄,此人就交给我吧!」 「这」唐寅想与黑衣人过招,可肖轩还不放心呢! 他毕竟是在自己的王宫里,万一发生意外,有个三长两短,他都解释不清楚,风川两国好不容易谈成的停战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沉吟片刻,肖轩皱着眉头低声说道:「王弟,此人的灵武非同寻常,还是让下面的护卫们去擒拿他吧!」 唐寅一笑,说道:「肖王兄放心,我不会与他死拼的,倘若不敌,我自会退回来。」 「呃」见唐寅执意要战,肖轩也不好一再拒绝,最后点点头,小声叮嘱道:「那王弟可要多加小心,切勿贪占,因小失大!」 「我明白!」唐寅笑了笑,而后,迈步向黑衣人走了过去。在距离黑衣人只有五步远的时候,他站定,淡然问道:「阁下报名!」 「凌夜。」黑衣人缓缓开口。 「本王唐寅!」 「我知道。」 「一直以来,本王都以为自己是天下唯一的一个暗系内宗修灵者,没想到,竟还有同道中人,本王实在好奇得很,同为暗系内宗修灵者的你我,究竟谁更厉害一点。」 「在下也有同样的疑问。」 「那何不试试呢?」 「正有此意,殿下小心了!」说话之间,黑衣人勐然箭步上前,人未到,灵枪先至,直取唐寅的喉咙。 好快的枪!唐寅暗道一声来得好,身形提熘一转,由黑衣人的正前方闪到他的身侧,躲避开他一击的同时,灵铠化和兵之灵化同时完成,随后他手持灵剑,与黑衣人战到一处。 这位名叫凌夜的黑衣人和唐寅的风格很像,除了同为暗系内宗修灵者外,两人的特点还都是以快见长。当然,这也是受暗系灵武学所限。 暗系灵武学中并没有光明系灵武那么多的攻击技能,这就意味着暗系修灵者的出招和身法必须得迅勐,以快来弥补自身攻击力的不足。 当唐寅和凌夜站到一处时,就好像两条黑色的蛟龙搅在一起,像肖轩这样的门外汉根本看不清楚两人出招,只能听到场上不时传出的铁器碰撞声。 刚开始时的打斗,两人还都是以试探为主,并没有施放灵压,二人的暗影飘移也能随心所欲的施展,可随着打斗进入白热化,场上的灵压也变得越来越强,渐渐的,唐寅和凌夜的暗影飘移皆已实效,只能做近身的肉搏战。 当两人战至五十个回合时,凌夜率先求变。 毫无预兆,就听唿的一声,他浑身上下连同手中的灵枪全部燃起黑暗之火,整个人看上去如同火人一般,手中的灵枪连点唐寅的胸口和小腹。 唐寅也不退避,先是挡开凌夜前面的数枪,等他力尽要收枪变招之时,他动作快如闪电的一把抓住灵枪,与此同时,另只手里的灵剑对准凌夜的脑袋恶狠狠噼砍下去。 他快,凌夜的反应和速度也不慢,眼看着唐寅的灵剑砍来,他不退反进,跨前一步,单掌向上一擎,刚好托住唐寅持剑的手腕。 再看场上,唐寅抓住了凌夜的灵枪,而凌夜也反扣住唐寅的手腕,在两人互相较力的同时,黑暗之火也在二人的周身来回乱串,碰撞到一起时还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声。 黑暗之火也是可以吞噬黑暗之火的,但前提条件是一方的修为要明显高过另一方,而唐寅和凌夜的修为只是在伯仲之间,或许唐寅能稍占上风,但优势还远远谈不上是压倒性的,他的黑暗之火也无法吞噬掉凌夜的黑暗之火。 见自己的黑暗之火对唐寅完全无效,即便扩散到对方身上,也被对方自身的黑暗之火抵消掉,凌夜暗暗咬牙,下面提腿一脚,偷袭唐寅的。 唐寅针锋相对的反踢回一脚,二人的腿结结实实地踢在一处,只听咔嚓一声,灵铠与灵铠的碰撞,让黑暗之火中闪出一团亮眼的火星子,二人亦是身不由己的各退一步。 凌夜强忍着腿骨传来的刺痛感,他大吼一声,干脆放弃灵枪,如勐虎扑食似的直接扑向唐寅。 他突如其来的变招让唐寅颇感意外,也显得准备不足,凌夜的脑袋狠狠撞在唐寅的胸口上。 第1059页 啪!两人一同摔翻在地,滚成一团,身形还没有稳住,凌夜已翻身压在唐寅身上,抡起拳头,对着唐寅的脑袋就是一记重拳。 啪!又是一声脆响,这一拳下去,让唐寅的脑袋把地面都撞出个凹坑。 凌夜得势不饶人,再次抡拳,还想继续重击唐寅的脑袋,但后者已不再给他这个机会。 躺在地上的他全力提起膝盖,随着嘭的一声闷响,他的单膝重重撞在凌夜的后腰眼,让本是骑在他身上的凌夜一头翻滚下去。 唐寅趁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形,随后反冲过去,人未到,脚先至,这一脚狠狠扫在凌夜的小腹,后者身子贴着地面,足足滑出去五、六米远才停下去。 凌夜怪叫一声,使个懒驴打滚从地上爬起,两只喷火的双目怒视着唐寅,咆哮着又冲杀回来。 两人由开始时的灵兵对战演变成了近身格斗,虽说手中已无武器,但场面上却更加激烈,同为超一流的修灵者,二人身上任何一个部位的灵铠都可成为武器。 只见场上厮杀恶战的二人,灵铠不时碰撞到一处,叮叮噹噹的脆响声不绝于耳,此等情况下,也分不出来究竟谁占优势,谁又处于劣势。 就在观战的肖轩看得直咋舌之时,场上的战局又发生了变化。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二人突然分开,只见唐寅连续后退,而凌夜则穷追不捨,似乎唐寅业已不敌于他。 肖轩心头一震,正要命令周围的护卫们上去接应唐寅,后者连退的身形突然向下一矮,一把将地上的钢剑捞了起来,紧接着,抖臂膀将其灵化,在佩剑完成灵化的一瞬间,也乍现出霞光异彩,固体的灵剑仿佛突然变为了液态,与唐寅臂膀处的灵铠融为一体。 旁人或许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凌夜心中明镜一般,暗叫一声:不好!唐寅用的是兵铠灵合! 他意识到不妙,只是此时再想抽身后退,已然来不及了。完成兵铠灵合的唐寅回手一记重拳,直向凌夜的胸口击去。 凌夜出于本能反映的双臂交叉,硬挡唐寅的拳头。如果是刚才,以他的修为,硬挡唐寅的重拳倒也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不同,唐寅的这一拳可是带有兵铠灵合的效果。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再看凌夜,整个人好像弹簧似的,离地而起,向后倒飞出三米开外才摔落在地,又翻滚好几个跟头这勉强收住退势。 他蹲跪在地,险些当场喷出一口血水,再瞧他的双臂,灵铠已布满裂纹,别说他的灵铠承受不住唐寅兵铠灵合的重击,他的两条臂骨都险些一併折断。 这就是兵铠灵合的威力。虽然唐寅还达不到皇甫秀台那种程度,只是将兵铠灵合应用到一条手臂上,但对付凌夜已经足够了。 「你输了,不必再打下去!」唐寅站直身躯,看着蹲跪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的凌夜,幽幽说道。 自己刚才那一击所用的力道有多大,他很清楚,即便在出拳时他已经收了几分力道,但想来凌夜的臂骨还是受到不小的损伤,根本无力再与自己打下去。 凌夜喘着粗气,举目对上唐寅的目光,眼神中并没有多少的怨恨,有的只是桀骜不驯。他不服,如果他有武器在手的话,也完全不怕唐寅的兵铠灵合。 想到武器,他的目光突然向旁一偏,发现刚才在打斗中丢掉的长枪就在距他不远处。他双目眯了眯,勐然间从地上窜起,直接扑到长枪近前,将其抓起。 唐寅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再打下去,你的胳膊就得废掉,这又何苦呢?」 凌夜也不答话,深吸口气,手中的灵枪光芒大盛,他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兵之灵变。 随着他完成兵之灵变,巨大又恐怖的幻象在他头顶上方生成,悬浮于夜空当中,看上去狰狞又诡异。 幽魂血刃·狂暴!看到凌夜施展出暗系灵武的顶级技能,唐寅心头亦是一颤,凌夜这是要与自己拼命了! 唐寅第一时间收起兵铠灵合,将灵剑还原成原状,随后,他也施展出兵之灵变,同样以幽魂血刃·狂暴和凌夜一较高下。 第1733章 叛徒 唐寅和凌夜同时施放出暗系灵武的顶级技能幽魂血刃·狂暴,场面可谓是壮观至极。 只见两只巨大的幻象在空中相继生成,一只手持长剑,一只手握长枪,然后咆哮着冲杀到一起。 剑与枪的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声,那一瞬间,地面都在为之颤动,向四面八方扩散的劲气让现场如同颳起一阵飓风。 即便是距离战场好远的肖轩此时都被巨响声阵得胸口发闷,心跳激增,面露惊骇,忍不住捂耳连连后退,对他而言,此时在场上厮杀的根本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天神。 这仅仅是唐寅和凌夜幽魂血刃·狂暴对决的开始。紧接着,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的碰撞,巨响声一轮大过一轮,好像永无止境似的。 当他二人的幽魂血刃·狂暴对决到第十一轮的时候,现场的王廷护卫当中都有许多人开始承受不住了,感觉唿吸困难,胸口发闷,有股透不上气的感觉。 在第十一轮对决过后,由凌夜施放出来的幻象渐渐虚化,时间不长便在空中消散于无形,而唐寅所施放的那只幻象仍在,高举着长剑,继续向前飞扑过去,直至冲到凌夜近前,才将高举的长剑狠狠砍下来。 第1060页 幽魂血刃·狂暴·十二连决!凌夜在心中暗嘆口气,自己究竟还是不如唐寅啊!想到这里,他嘴角撩起,露出一丝苦笑,而后把眼睛一闭,放弃抵抗,准备硬承受幻象的一击。 并非他自暴自弃不想躲,而是他对幽魂血刃·狂暴这个技能太熟悉了。幻象的剑若不砍到目标的身上,它永远都不会消失,它会像鬼魂似的一直追得目标不放,而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即便拼尽全力也挡不下幻象这一剑,与其做无畏的挣扎,还不如死得痛快点、好看点。 看出他已放弃抵抗,唐寅的双目突然一眯,意念转动之间,幻象的落剑也随之向旁偏了偏。耳轮中就听喀嚓一巨响,幻象这一剑几乎是擦着凌夜的臂膀掠过,狠狠砍在他身边的地面上,将地面硬是切开一道三米多长的大鸿沟,而后,幻象在空中的身影才开始渐渐变淡,眨眼工夫,消失不见。 凌夜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没有想到在巨响声过后,自己竟然还活着。 他慢慢睁开眼睛,先是扫了一眼自己脚旁的鸿沟,而后又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唐寅,喃喃问道:「为何要手下留情不杀我?」 唿!唐寅身上的灵铠化为一团黑色的雾气,渐渐消散,露出他的本来样貌,他含笑说道:「世间的暗系内宗修灵者太罕见了,如果你死了,本王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太孤单。」 凌夜吸气,以前,他一直认为唐寅应该是很排斥暗系内宗修灵者的,毕竟一山不容二虎,谁不想做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在完全可以杀掉自己的情况下反而还手下留情了。 他表情复杂,举目看着唐寅良久,突然把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扔,接着,又散掉身上灵铠,盘膝坐到地上,幽幽说道:「我输了,任凭你们处置」 见状,周围的护卫们急忙涌上前来,人们还不太敢靠近凌夜,只是先把他团团围住,而后才小心翼翼、戒备十足地向前靠近,包围圈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小。 唐寅收回佩剑,转身向肖轩走过去。此时,肖轩也正笑容满面地迎向他,同时高挑着大拇指,赞嘆道:「王弟的灵武真是让孤大开眼界啊,此战也堪称是空前绝后!」 「肖王兄过奖了。」唐寅随口应付一句,正色道:「肖王兄,可否进一步说话。」 肖轩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侧头对于青和关宁二人说道:「立刻把那刺客和贼女都关押起来,这回你等可都要给孤看管好了,再出意外,孤可绝不答应。」 「是!大王!」于青和关宁急忙拱手应道。 向他二人交代完,肖轩这才对唐寅含笑道:「王弟,你我书房说话。」 「肖王兄请。」唐寅和肖轩并肩向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二人双双落座。等宫女沏好茶,肖轩边喝着茶水边问道:「王弟究竟所为何事?」 唐寅正色说道:「刺客暂时还不能杀。」 「什么?」肖轩眉头大皱,沉声说道:「此贼先在国都刺杀了朝廷要犯,而后又胆大包天的潜入王宫来行刺孤,罪大恶极,难道还不该死吗?」 「他当然是该死,不过,留下他,或许会对我们有更大的用处。」唐寅慢悠悠地说道。 「更大的用处?」肖轩没明白他的意思。 唐寅说道:「席间,我曾向任放将军请教剷除广玄灵之计,任放将军只说了八个字,亲而离之,上智为间。仔细想想,我觉得任放将军所言很有道理啊!」 肖轩眨眨眼睛,琢磨片刻,倒吸了口气,惊讶道:「王弟的意思是,要将此人收为我们的细作,再把他放回神池!」 「正是!」 「这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肖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说道:「此人可是广玄灵的心腹啊,他怎么可能会做我们的细作,帮着我们去对付广玄灵呢?」 「心腹?未必吧!」唐寅乐了,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广玄灵派他一个人来昭阳,先是刺杀的细作,而后又来刺杀肖王兄,这有可能完成吗?如果他真是广玄灵的心腹,广玄灵又怎会交给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他来白白送死呢?我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广玄灵在故意借刀杀人!」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广玄灵对暗系内宗修灵者有心结,而且还是解不开的心结,他是不可能信任暗系内宗修灵者的。」 听闻唐寅的分析,肖轩久久沉默不语。他说的这些并非没有道理,广玄灵是个怎样的人,他不了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暗系内宗修灵者有心结,不过,通过广玄灵交给凌夜的任务来看,正如唐寅说的那样,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沉思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如果他真肯做我们的细作,那自然再好不过,怕就怕他假装应允,实者藉此来脱身。」 「这简单,扣下那名女子做人质,如此一来,就不怕他不听我们的了。」唐寅含笑道:「为了那名女子,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可见她对他很重要。」 「恩!」肖轩听后大点其头,笑道:「这是个好办法,孤看可行。」 「此事,就由我去和他谈吧,我与他交过手,也有手下留情,相信,他会信任我的。」唐寅主动请缨,而且请缨的理由也和情合理。 肖轩没有多做考虑,说道:「如此甚好,王弟,此事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第1061页 「肖王兄不必客气,现在,你我也不用再分彼此了。」 「是、是、是!王弟所言极是!哈哈!」肖轩仰面而笑。 凌夜和那名女子已被于青、关宁二人关押在王宫的地牢里。王宫的地牢并不大,主要是关押犯错的宫女和嫔妃的,由于是设在王宫之内,相对而言很安全。 当晚无话,翌日清晨,唐寅在阿三阿四、尹兰、皇甫秀台、金宣等人的伴随下,来到王宫的地牢。 事先肖轩已经向关宁打过招唿,所以地牢的守卫也没有拦阻他,直接放他们一行人进去了。 凌夜和那名女子并没有被关押在一起,而是分别关在一间密闭的牢房。唐寅没先去见凌夜,而是先去了那名女子的牢房。 昨晚,唐寅也未太留意她,现在倒是有机会可以仔细打量了。 这名女子很漂亮,虽称不上绝色佳人,但也是万里挑一,看上去年岁也就在三十左右,不过唐寅知道,神池子弟的实际年龄单从表面上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也不嫌牢房里脏,在女子的对面大咧咧地坐下来,笑问道:「请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充满戒备又敌意十足地看着他,嘴巴闭得紧紧的,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紫月,在风王殿下面前,你也就别那么强硬了。」金宣站于唐寅的身后,缓缓开口说道。 这女子是广玄灵最贴身的几名侍女之一,金宣、皇甫秀台以及任笑以前都会经常见到她,谈不上有多了解,但也清楚她的名字。 「原来是紫月姑娘,好名字。」唐寅笑吟吟地说道。 皇甫秀台沉声说道:「凌夜是谁?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他当真是广广寒听暗中培养的暗系修灵者?」 「叛徒!」名叫紫月的女子看都没看皇甫秀台一眼,重重地冷哼一声。 区区一婢女,竟敢如此对自己说话,皇甫秀台大怒,若非有唐寅在场,他的巴掌早甩过去了。 「你这样,即救不了你自己,也救不了凌夜,又何必呢?」唐寅淡然说道。 紫月身躯一震,急忙看向唐寅,颤声问道:「你你会放了我们?」 「这就看你肯不肯与我合作了。」唐寅笑盈盈地柔声说道。 第1734章 圣洁又高贵 「殿下的意思是?」紫月不解地看着唐寅。 唐寅话锋一转,问道:「紫月姑娘与凌夜是什么关系?」 紫月垂下头,沉吟半晌,方低声说道:「实为夫妻。」 唐寅挑了挑眉毛,问道:「广寒听知道吗?」 紫月摇摇头,说道:「圣王并不知。」 唐寅又问道:「广寒听这次是派你和他前来刺杀川王和身份的细作?」 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明白广玄灵为何要杀肖轩,如果他真想这么做的话,肖轩早死了,毕竟芷容夫人和蓉姬都有肖轩的枕边人,有太多可以下手的机会了。 紫月沉默了好一会,抬头问道:「殿下真会放过我二人?」 「本王已经说过了,只要你肯合作的话。」 紫月深吸口气,把心一横,正色说道:「这次,圣王只派夜一个人前来行刺,而我,则是监视他的人,另外,圣王并没有要夜行刺川王,而是要刺杀红袖公主。」 哦?原来凌夜的目标并非肖轩,而是肖香。唐寅疑道:「这就奇怪了,红袖公主与广寒听应该没什么瓜葛,广寒听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只是杀掉区区一名公主?」 紫月摇头道:「具体原因,婢女也不知,只是听夜说,川王有意传位于红袖公主,而圣王并不希望继承川王王位的是一女子。」 唐寅先是怔了一下,转念想了想,明白了广玄灵的心思。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到底是风能灭川还是川能灭风,一旦川国吞併风国,那么川王就是天下的主宰,到时广玄灵要用灵魂吞噬取而代之,他当然不希望川王是一女子了,或者说,他不希望自己将来要变成一个女儿身。 想明白这一点,唐寅的嘴角下意识地扬起,露出一丝冷笑。 他说道:「广寒听既然派你来监视凌夜,说明他并不信任他,再者说,潜入川王宫里行刺,即便能成功也难以脱身,广寒听简直就是派他来送死嘛!」 紫月低声说道:「是的!」 「为什么?」唐寅说道:「培养出一名暗系内宗修灵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广寒听好不容易培养出凌夜,又为何让他来送死呢?」 「这?」紫月咬了咬嘴唇,嗓音沙哑地说道:「圣王曾说过,暗系内宗修灵者断不可信!」 果然如此!唐寅早就推算到广玄灵会有心结,不可能信任暗系内宗修灵者,现在紫月也这么说,更是印证了他的推测。 他含笑看着紫月,乐呵呵地问道:「广寒听已摆明了要捨弃凌夜,而你与他又实为夫妻,不知紫月姑娘以后如何抉择啊?」 紫月身子一震,急声说道:「只要殿下肯放我二人走,婢女可以保证,我们会远离神池,远离圣王,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过隐居的日子。」 唐寅一直在直视紫月的眼睛,从中也能看出她的真诚。等她说完,他淡漠地摇了摇头。紫月急道:「殿下不是说会放过我们吗?」 「本王是可以不杀你们,但现在还不能放你们走。」 第1062页 唐寅幽幽说道:「本王需要你们去做一件事,只要办妥了这件事,你们不仅可以走,去你们想去的任何地方,甚至还可以到风国去生活、去做官,尽享荣华富贵。」 紫月吞了口唾沫,疑问道:「殿下想要我二人做什么?」 「剷除广寒听!」唐寅一字一顿地说道。 「殿下要我二人去杀圣王?」紫月脸色大变,小嘴张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唐寅乐了,摇头说道:「单凭你二人,又怎么可能杀得掉广寒听呢?本王要是如此要求你俩,也等于是让你俩去送死。」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本王只需要你二人重新回到广寒听的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暗中调查他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紫月惊道:「殿下殿下是要我二人回到圣王身边当细作?」 唐寅耸耸肩,说道:「广寒听若是不死,你俩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广寒听不会放过凌夜,风川两国不会放过凌夜,甚至连天下的游侠们都会想方设法的致凌夜于死地,天下之大,又哪里会有他的容身之地?你和凌夜只有助本王剷除了广寒听,将功补过,本王方可名正言顺地收容他、庇护他,纵然天下游侠都恨透了暗系内宗修灵者,但有本王在,也没人能动得了凌夜。紫月姑娘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爱人考虑嘛!」 他说的这些都是很现实的事情,暗系灵武本就被认为是邪门歪道,而暗系内宗灵武,更是邪门中的邪门,一旦让人知道有暗系内宗修灵者的存在,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剷除,唐寅虽为暗系内宗修灵者,但他更是风国的国君,没人敢找他的麻烦,但凌夜不同,没有根基,没有靠山,得天天过着被人追杀的日子。 紫月和凌夜之间的感情很深厚,后者为了她可以捨弃自己的性命,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听完唐寅的话,她连想都没想,问道:「只要我俩肯为风王殿下做事,等事成之后,殿下真的会收容我二人?」 「当然,君无戏言!」唐寅正色说道:「本王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单的一个,现在知道还有凌夜这个暗系内宗修灵者,本王也很高兴,只是,他毕竟杀了芷容夫人和蓉姬,又有刺君之嫌,川人绝不会放过他,只有接受本王的条件,他方能从川国脱身,以后就算本王收容了他,川人也不会再有怨言。」 紫月重重地点下头,急声说道:「婢女愿意,婢女愿意接受殿下的条件!」 「很好。」唐寅乐了,挺身站起,背着手说道:「那么,就麻烦紫月姑娘随本王走一趟了,顺便去劝劝凌夜,让他也接受本王的条件。」 一听自己可以立刻见到凌夜,紫月满脸的喜色,连忙也跟着站起身形,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颤声应道:「是!殿下!」 凌夜所在的牢房距离紫月这边不算太远,当他看到唐寅从外面走进来时,多少有些意外,而更令他意外的是,紫月竟然也跟着唐寅进来了。 他膛目结舌地看着紫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寅没有立刻说话,向身边的紫月甩下头,示意她先过去向凌夜说明情况。 得到他的示意,紫月再忍不住,扑上前去,和凌夜抱在一起。见状,唐寅倒是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继续留在这里也太碍眼,他向周围众人使个眼色,随即退出牢房。 在牢房外,皇甫秀台脸色阴沉着走上前来,低声说道:「殿下可要小心放虎归山、玩火自焚啊!」 他可不认为紫月和凌夜二人能真心实意地为己方做事,万一现在是假意应承怎么办? 唐寅对此倒是不担心,慢悠悠地说道:「他们没有选择,只能站在我们这边,帮我们对付广玄灵,不然的话,就算凌夜这次能逃过一劫,以后还是会被广玄灵害死的!」 皇甫秀台对此嗤之以鼻,说道:「凌夜是广玄灵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广玄灵又怎么可能会害他,这很可能是紫月的一派胡言!」 「不!」唐寅摇头,说道:「你不了解广玄灵,他对暗系内宗修灵者的忌惮,恐怕要比天下任何人都深。」 皇甫秀台差点气乐了,唐寅和广玄灵连面都没有见过,而自己在广玄灵身边做事已有几十年了,他竟然说自己不了解他? 他气闷地摇了摇脑袋,说道:「不管怎么说,本座还是得提醒殿下,小心放虎归山、玩火自焚!」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皇甫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先生的好意,我也心领了。」 见皇甫秀台还想继续说话,金宣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道:「皇甫,既然殿下心中已有定断,就按照殿下的意思做吧!」 「你怎么总是站在他那一边!」皇甫秀台将头转向别处,发出不满地嘟囔声。 等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唐寅感觉紫月和凌夜之间的谈话应该差不多了,他推开牢门,再次走了进去。 这回,凌夜看向他的眼神中明显少了些敌意。等唐寅站定后,他先是看眼身边的紫月,而后对他说道:「殿下的意思,我都已经听月儿说了,我只想知道,殿下要我和月儿回到圣王身边,到底要做什么?真的只是监视圣王这么简单吗?」 唐寅暗暗点头,凌夜可比紫月机灵得多呢!他淡然说道:「广寒听与神池长老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凌夜皱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紫月答道:「不亲不疏。」圣王有大半的时间都在闭关修炼,与长老们的接触其实并不多,自然谈不上亲近,不过长老们都很敬重圣王,紫月也能感觉得出来,在许多长老的心目中,圣王就是高高在上、不可逾越的,是圣洁又高贵的。 第1063页 「那很好。」唐寅微微眯缝起眼睛,说道:「回到神池后,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疏离广寒听和长老之间的关系,只要能把这件事办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第1735章 我们也一起死 此事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又谈何容易,随时都有被圣王发现的危险,而一旦被发现,自己和月儿谁都活不成。凌夜皱紧眉头,沉吟许久,说道:「这太危险,也很难办到。」 「当然很危险,也很难办,不然的话,本王又何必来找你二人。」 唐寅说道:「以你的罪行,川人就是把你和紫月姑娘千刀万剐都算轻的,现在之所以有活命的机会,那可是本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川王那里争取来的。」 凌夜和紫月互相看了一眼,前者说道:「殿下的恩德,小人没齿难忘,只是此事可不可以由小人一人去做,让月儿留下!」 他这等于是主动要求把紫月留下来充当人质,当然,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紫月的安全考虑。 唐寅一笑,说道:「只你一人回去,你又如何向广寒听解释?任务没有完成,而监视你的人又失踪了,广寒听会放过你吗?」 「这」凌夜语塞,无言以对。紫月拉了拉凌夜,急声说道:「夜,你不必担心我,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我们也一起死!」 「月儿!」 唐寅可不想看他二人之间的『苦情戏』,他正色说道:「你二人给本王记住,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到神池之后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广寒听众叛亲离,最终变成孤家寡人一个。」说着话,他转身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又道:「另外还要记住一点,你们不是在帮本王做事,你们其实是在帮你们自己,也只有广寒听死了,你二人才能得到解脱。想清楚了,那就自己出来,本王会在外面等你们。」 他带着一干随从离开地牢,把凌夜和紫月留在牢房中。 等他走后,二人无言地相互对视许久。紫月最先重重地点下头,凌夜则是仰面长嘆一声,接着,慢慢站起身,又把紫月拉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走吧!」 此时此刻,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唐寅的条件。虽说他已被广寒听抛弃,但他并不怨恨广寒听,但为了自己和紫月的将来,他只能这么做。 就如唐寅说的那样,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想要活命,他必须要得到广寒听、唐寅、肖轩这样的君主庇护,而就目前来看,最能接受他的,也只有唐寅了。 唐寅在地牢外面等的时间不长,凌夜和紫月双双走出来。 凌夜快步来到唐寅近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现在要带我们去哪?」 唐寅微微一笑,随手一挥,一道白光向凌夜射去。后者本能反应的抬手接住,垂目一瞧,原来是只小瓷瓶,他不解地看着唐寅,问道:「殿下,这是?」 「聚灵丹!」唐寅说道:「现在,我要送你二人出宫,在这里,你恐怕很难受到欢迎。」 凌夜和紫月闻言颇感意外,唐寅这么轻易的给了他俩聚灵丹,还要送他俩出王宫,难道就不怕他俩跑了吗?凌夜拔掉小瓷瓶的盖子,低头闻了闻,果然是聚灵丹。 他从中倒出一颗,先自己服下,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又倒出一颗交给紫月。 把凌夜和紫月安置在宫外,这也是肖轩的意思,他可不愿意将曾想取他性命的刺客留在王宫里,对凌夜和紫月二人,他已完全交给唐寅去处理,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将来会不会起到作用,他没抱太大的希望。 王宫外的住处是肖轩指派郎中令关宁安排的,一间距离王宫不远的独门小院。路上无话,进入房宅后,唐寅看向凌夜和紫月,问道:「你二人的灵气可都恢復了?」 「只恢復一部分。」凌夜微微皱眉道:「小人服下的散灵丹似乎不是寻常的散灵丹。」 唐寅扬起眉毛,转目看向随行的关宁,无声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关宁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递给唐寅,说道:「风王殿下,这是解药。」 全天下的散灵丹也并非都是一样的,其中有许多独门秘制的散灵丹,用普通的聚灵丹解不了,或者只能解一部分,只有用其专门特制的聚灵丹方能全解。 关宁给凌夜和紫月吃下的散灵丹就属这一种。 唐寅瞥了关宁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瓷瓶,看也没看,直接又扔给凌夜。等凌夜和紫月服下后,体内的灵气终于开始重新凝聚,二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压也越来越强。 「你身上的伤没事吧?」唐寅随口问道。 凌夜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的手臂,他忍得疼痛挥了挥胳膊,说道:「并无大碍。」 「那就好。」唐寅点头,而后向凌夜和紫月摆摆手,示意他二人落座,说道:「你俩不能在昭阳久留,即刻就得动身回神池,至于川国这边,也会帮你二人封锁消息,不会让你俩被俘之事传出去。」 凌夜和紫月并未接话,只是频频点头。唐寅又向阿三招招手,后者快步上前,将一张地图交给凌夜。 凌夜接过地图后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不解地看向唐寅,不明白他给自己一张地图是什么意思。 唐寅解释道:「按照地图的路线回神池,经过安地时,自会有人接应你们,到时也会交给你二人信鸽,用于传递消息,等你二人抵达神池之后,要立刻把信鸽放回,明白吗?」 第1064页 「是!小人记住了。」凌夜小心的把地图收好,揣入怀中。 「如果你俩的身份,或者感觉广寒听已对你二人有所怀疑,也可凭藉此图逃往风国,在上面做记号的地方会有人接应你们的。」唐寅的表情变得柔和下来。 凌夜和紫月没想到唐寅还会在乎自己的安危,连后路都帮他二人安排好了,这让他俩颇受感动。两人齐齐拱手施礼,说道:「小人多谢殿下。」 「既然已决定帮我做事,那么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弃你二人于不顾。」不管唐寅这番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他能这么说,就很让人受用。 凌夜和紫月身躯一震,双双离塌而跪,向前叩首,眼眶湿红,颤声说道:「殿下!」 「起来吧!」唐寅挥下袍袖,说道:「今晚,我便安排你二人悄悄出城,现在,你们在这里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说着话,他走上前来,先是拍拍凌夜的肩膀,又向紫月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说道:「祝你二人一路顺风。」 唐寅一走,阿三阿四、皇甫秀台、金宣、关宁等人也都纷纷跟了出去。 到了房外,关宁快步追上唐寅,低声问道:「风王殿下,在下派多少兄弟留守此地?」 唐寅冲着他一笑,摆手说道:「无须留人看守。」 「那他二人要是跑了呢?」 「你能看得住他俩一时,还能看得住他俩一世吗?等他二人回到神池之后,你还如何派人看管?」 唐寅幽幽说道:「如果他俩要跑,你是看不住的,何况以他二人的灵武,留下再多的人也没用。与其做无用功,招人厌恶,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的好。」 明知道唐寅说得有道理,但就这么把凌夜和紫月留在这里,关宁还是不放心。 见他仍满脸的忧虑,唐寅忍不住乐了,淡然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并没那么容易啊!」 关宁闻言,老脸顿是一红,同时深深地看了一眼唐寅,垂下头,不再说话。唐寅能如此信任凌夜和紫月,不说这两人到底可不可靠,单凭他这份气度就很令人心折。 难怪唐寅能成为和大王并驾齐驱的君主,在他身上,还是颇有些过人之处的!关宁暗暗点头,不过他可不会把对唐寅的佩服表现在脸上。 唐寅一行人出了房宅后,直接回往王宫,留在房内的凌夜和紫月等了好一会,听到外面已毫无动静,紫月开口说道:「夜!」 她话才刚出口,凌夜急忙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接着,他快步走到房门处,将门慢慢推开一条缝隙,眯眼向外观瞧。 院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凌夜心头一颤,风王还真信得过自己啊!竟然连个盯梢的人都没有留下,究竟是他太笨了还是他太有气度了? 凌夜愣了好一会才转身走回来,冲着紫月微微摇头,低声说道:「他们都走了。」 「夜,我们真的要回神池,给风王和川王做细作吗?」静下心来想想,紫月不由得激灵灵打个冷战,此事一旦让圣王知道,他二人不知要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呢! 凌夜垂首不语。本来他也只是想先应付唐寅一番,趁机脱身是最要紧的,不过现在,他倒是觉得风王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做细作固然很危险,可一旦事成,所收穫的回报也是无法估量的。 沉默良久,他方缓缓说道:「月儿,我觉得为风王做事,可行。」 第1736章 这是为何 「可是被圣王发现了怎么办?夜,你是知道圣王的手段!」紫月的脸色显得苍白。 「只要稍有不对,我们就逃出神池,毕竟风王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退路!」 说话着,凌夜把唐寅交给他的那张地图掏了出去,手指点着上面所标註的记号,说道:「这些地方,都位于神池与安地的交界处,逃到那里很容易,到时,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风国,虽说我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只要能得到风王的庇护,可以和月儿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就很满足了。」 紫月眼圈顿是一红,心中的温暖淡化了恐惧之情,她重重地点下头,说道:「夜,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 凌夜闻言,顺势将紫月紧紧搂在怀中。 且说唐寅,回到王宫之后,他又与肖轩密谈了许久,然后才回到他自己的住处。 刚坐进大殿里,肖香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没到唐寅近前,先大声地问道:「听说昨晚王宫里混进了刺客?还是你亲手擒住了那个刺客?」 唐寅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是的。」 「那刺客人呢?」 「死了。」 「死了?」肖香快步来到唐寅近前,问道:「谁杀的?」 「是肖王兄把刺客处死的。」唐寅笑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刺客的事了?」 「听说刺客就是暗杀芷容夫人和蓉姬的那个人!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又能混入虎牢又能混入王宫。」肖香满脸好奇地说道。 「再了不起,他现在也是个『死人』了。」唐寅耸耸肩。 肖香撇撇嘴,上一眼下一眼地故意打量着唐寅,过了一会,她说道:「你能擒住他,似乎说明你比他更厉害?」 第1065页 「侥倖而已。」唐寅回答得轻描淡写。 「切!」肖香嗤笑一声,感觉唐寅对自己的态度很冷淡,爱答不理的,她也懒着继续待在这里碍人眼,转身正要离去,唐寅突然又把她叫住,提醒道:「这段时间,你最好别离开王宫,就算有要紧的事,也尽量让手下人出宫代办!」 肖香怔了怔,疑问道:「这是为何?」 唐寅笑道:「最近昭阳不太平嘛!」广玄灵派凌夜刺杀肖香没有成功,以广玄灵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应该不会就此作罢,他一定还会再派人来行刺。他对肖香的印象虽谈不上有多好,但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比她更不正常,若让他们当中的一个来继承王位,会使得川国充满变数,而唐寅最讨厌的就是变数,那会使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肖香眨眨眼睛,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反问道:「听起来,你想是在关心本宫!」 唐寅倒也不否认,含笑说道:「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肖香脸上的笑意更浓,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停顿那么片刻,她笑吟吟道:「等过几天,就由你陪本宫去吧!」 唐寅暗嘆口气,有种人啊,就是喜欢得寸进尺,肖香显然就是这种人。他苦笑着问道:「公主是不是也该把话说得明白一点,你要我陪你去哪?」 「狩猎啊!」肖香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地说道:「再过几日,本宫要出城狩猎,既然你那么担心本宫的安危,又有一身那么厉害的本领,本宫就准你一同前往。」 说话时,她的小脑袋高高扬起,好像施了多大的恩情似的。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冲着她呲牙一笑,接着目光一转,看向门外,大声喝道:「阿三,送客!」 「喂,你!」 「公主,请吧!」阿三快步走到肖香近前,同时把手向门外的方向一伸,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哼!」肖香狠狠瞪了唐寅一眼,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随后一把把阿三推开,大步向外走去。到了外面,她勐的停下身形,回头叫道:「这里是本宫的王宫!」 咣当!大殿的殿门已被阿三关上。 接下来的几天,唐寅和肖轩一直在对神池一事做着密谋,商议对付神池最行之有效的方案。与会的还有肖轩的几名心腹大臣,除了任放外,另有张思图、杨召、吕尤以及布英四人。其中名声最为显着的就属布英了。在川国,即拥有家族军又手握重兵的,只有布英一个,从中也能看得出来肖轩对他的信任程度。 布英的父亲和叔叔是布归和布亭两位川国名将,布英是子承父爵,他为人忠厚,又很低调,但上到战场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骁勇善战,而且运筹帷幄,极善用兵。 在商议如何对付神池时,正是布英提出来,宣而不战,围而不攻,画地为牢,困毙神池。 他的策略就是让川风两国举大军先围困住神池,同时大肆宣扬广玄灵的恶行,以此来动摇神池的人心。 如果神池方面忍不住攻出来反击,那正中下怀,在平原作战,神池的高手再厉害也招架不住川风两国的上百万大军,如果神池不出来反击也不怕,在百万大军的围困下,神池必定人人思变,这时候己方安插在神池内部的那两名细作就会有机可乘,暗中或是挑拨离间或是生出事端,可让神池的内部先发生动乱,然后己方的大军再随机应变,伺机而动。 可以说布英的策略正合唐寅和肖轩的心意,在他二人看来,这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 几天下来,他俩把对付神池的具体办法敲定下来,差不多就是遵照布英的主张,围而不攻,以己方优势的兵力先牢牢困住神池再说。 两人初定是风川两国各出兵五十万,风军负责包围神池的北部、东北和西北,川军则负责包围神池的南部、东南和西南,两国的大军各成形一个半包围圈,合到一起,便能把神池团团围住。 至于出兵的时间,两人暂时还没有订下来,那需要等天子下召,向天下宣告广玄灵的丑行之后,看两国的百姓们是何反应,然后再订下具体的出兵日期。 如果百姓们相信天子诏书,两国自然会趁热打铁,第一时间出兵,如果百姓们不相信天子,而选择信任神池的圣王,他二人还得想办法在本国制造舆论,让百姓们能相信广玄灵的那些恶性。 对神池一事做好商定后,唐寅便打算动身回往风国。 这日下午,他和肖轩吃过午膳后在王宫后花园的凉亭里喝茶。此时已是深冬季节,川国虽没有北方那么寒冷,但冷风吹来也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说是喝茶,其实也只是唐寅在喝,而肖轩则在饮酒。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唐寅发现肖轩几乎时时刻刻都离不开酒,早上喝、中午喝、下午喝、晚上还喝,用现代的话讲,此人已经酒精中毒了,不喝酒就会浑身难受。 现在唐寅也能理解广玄灵为何那么着急的剷除肖香了。肖轩虽然还没过五十岁,但照这样喝下去,身体早晚有一天会垮掉,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在不远的将来,广玄灵说肖轩的身体每况愈下,确实不假。 肖轩也是心知肚明,自己终日饮酒过度,身体肯定受不了,但他想控制也控制不住,身为一国之君,要承受太多太多的压力,他既不嗜杀,又不好色,解压的方式就是饮酒。 第1066页 此时,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舒适地长长嘆息一声,放下杯子,对唐寅一笑,问道:「王弟打算何时动身回国?」 「可能就在这一两天之内。」唐寅慢慢喝着滚烫的茶水,也舒适地嘆息了一声。 肖轩说道:「再等几日吧!」 唐寅疑问道:「肖王兄还有事要和我商议?」 「那倒没有。」肖轩笑了笑,等宫女斟满酒后,他拿起杯子,一口喝干,说道:「再过两天,香儿要出城狩猎,王弟也知道,最近昭阳不太平,香儿希望王弟能陪她一同前去。」 他差点笑出声来,这丫头说不动自己,竟然找肖轩来当说客。他对陪肖香狩猎之事是毫无兴趣,而且肖香太骄慢,心计又多,他不太喜欢和她有过多接触,或者说是不适应。 只是肖轩已经开口,他又不好当场驳了他的面子,他淡然一笑,说道:「既然肖王兄都开口了,我又怎能推迟呢?既然如此,我就再多讨扰肖王兄两日了。」 「王弟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肖轩仰面而笑,接着又似随意地问道:「王弟觉得香儿如何?」 唐寅心中一动,说道:「很好啊!」 「若是孤将香儿许配于王弟,不知王弟可愿接受?」 没想到肖轩会这么问,唐寅大感意外,愣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脱口说道:「我实在消受不起啊!」 说已出口,他才意识到这么说太失礼了,哪知肖轩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摆手道:「孤只是和王弟开个玩笑,王弟别往心里去!」嘴上这么说,肖轩在心里可是长松口气。 第1737章 嘲讽 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肖轩心知肚明,现在他已开始为川国的将来做打算。 他有意传位于肖香,当然不希望唐寅和肖香之间生出男女之情,因为那对川国而言将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使川国步上玉国的后尘,但同时他又不希望唐寅和肖香之间太过于生疏,从而影响到两国之间来之不易的友好,这中间的尺度,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 这次他之所以肯为肖香做说客,也是想藉此机会来增进肖香和唐寅的感情。 两天后,肖香一大早的就来找唐寅。她穿着干练的短衣长裤小马靴,身上还佩带上简易的盔甲,肋下挂着轻巧又华丽的佩剑,背后飘扬着鲜红的披风,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英气勃勃,煞是迷人。 只是她那份趾高气扬的傲慢并没有因为装扮的改变而改变。 这时候唐寅也起床不久,刚刚吃过早饭。肖香人还没进来,声音已先传入,大声问道:「今天可是说好了的要去城外狩猎,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进入大殿,见唐寅正坐在塌上慢悠悠地喝着茶,她翻了翻白眼,说道:「还磨蹭什么,赶快走啊!」 唐寅没有理她,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好像当肖香是透明似的,直至他把杯中的茶水喝干,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转头向肖香看去,含笑问道:「五公主可是要在这里看我更衣?」 肖香闻言玉面顿是一红,撇撇嘴,又瞪了他一眼,然后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尹兰在帮唐寅换衣的时候低声问道:「大王真要陪肖香这个刁蛮公主去狩猎?」 「不然呢?」唐寅耸耸肩,随口说道:「川王已经开口相邀,我又怎能拒绝。」 尹兰问道:「要不要请皇甫先生和金先生一同前往?」 唐寅想了想,说道:「没有那个必要,只是去狩猎而已。」 「万一遇到刺客」尹兰忧心忡忡地说道。 「难道没有他二人,我还不能出门了?」唐寅笑看尹兰一眼,乐呵呵地反问道。 尹兰垂下头,不再多言。她能感受得到,虽说皇甫秀台和金宣现在投靠到大王麾下,但大王由始至终都未把他俩当成是自己人。 时间不长,唐寅换好一身白色的便装,虽说质地和剪裁仍旧精良,但看上去已没那么华贵。等他从大殿里走出来时,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肖香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凭心而论,唐寅并非她所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单论相貌的话,也没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上她的三哥肖玉,不过唐寅身上却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很阳刚,但阳刚中又透出几分邪气。 见她的目光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飘,唐寅笑问道:「怎么,我穿得不得体吗?」 肖香故作不在乎地哼笑出声,嘟囔道:「这身衣服,比你平日里那些死气沉沉的黑衣好看多了。」 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穿着素衣的唐寅确实要比穿着黑色的王服时显得年轻阳光许多,也俊俏许多。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嘲讽我呢?」 肖香翻了翻白眼,说道:「随便你怎么想。」 唐寅陪肖香狩猎,身边没有带太多的随从,只有阿三阿四和尹兰三人。倒是肖香的随行人员不少,光是贴身的护卫就有数十号之多,再加上侍女和王廷卫队,少说也有几百人。 出了王宫,外面还有公主的仪仗,其中的军兵就更多了,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个数。 在王宫的大门口,还围站有好大一群人,看上去都是二十多岁未到三十的样子,一个个的穿着也皆是雍容华丽,远非寻常百姓可比。 看到肖香出来,这群青年立刻拥上前去,齐齐拱手施礼,异口同声道:「公主!」 第1067页 「恩!」肖香安坐在马上,老神在在地应了一声。 「公主怎么才出来,我们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有名模样英俊的青年略带埋怨地低声说道。 唐寅在旁打量这些人,光看他们各自的行头,不用问他也能猜得出来,这些青年十之八九都是贵族子弟。 这时候,有一名青年也注意到唐寅,面露惊讶之色,问道:「公主,这位是?」 「他啊,他是?」 「唐寅!」唐寅不太喜欢别人来介绍自己,抢先报出自己的名字。 唐寅?众人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同是一变,纷纷诧异道:「风王殿下?」 「最近都城不太平,风王殿下不放心本宫的安全,所以,这次专程陪本宫一同出城狩猎。」 说话时,肖香脸上还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好像是唐寅死皮赖脸的求着她非要跟她去狩猎似的。 尹兰闻言气闷,天下间怎会有此等厚脸皮的女人!正想当面揭穿她,唐寅冲着她微微一笑,同是摇了摇头,肖香好面子,就由她去吧,随便她怎么说,反正他是无所谓。 「原来,风王殿下还很关心公主呢!」众青年看向唐寅的眼神立刻多出几分敌意和戒备,仿佛自己最心爱的宝贝正遭人觊觎似的。 唐寅没有说话,他也无话可说,肖香则笑嘻嘻地向他那边凑了凑,靠近他低声说道:「看到了没有,我可是很受欢迎的,他们都喜欢我。」说话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抬头望了望太阳,说道:「再不走,估计等到中午也出不了城!」 肖香大感扫兴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气唿唿地看向周围的青年们,语气不善地说道:「还聚在这里干什么?不想出城狩猎的现在就都给本宫滚回家去!」 她一句话,让左右的这些公子哥们一闹而散,去找各自的家僕,上马出城。 公主出行,所经过的街道一律戒严,街道两侧皆站满了军兵。路上无话,队伍顺利出了昭阳城区,进入城东的王族猎场。 这整整一大片的山区,皆为猎场用地,平日里是完全封闭的,有军兵驻守,普通百姓根本无法入内。 现在正是深冬季节,也是猎鹿的好时期,栖息于猎场中的鹿群规模也很大。 进入猎场后,肖香变得异常欢快,不时地策马狂奔,银铃般的笑声也传出好远。那些贵族子弟们则如果跟屁虫似的紧紧跟在肖香的身后,唐寅和阿三阿四、尹兰几人落在后面。 他们边走边瞧,尹兰嘆道:「大王,这里的猎场似乎比镇江猎场都要大呢!」 莫地的镇江猎场可是很有名气的,只不过不是盛名,当初,莫王邵庭就是在镇江猎场遇刺身亡的。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川地确实是个好地方啊!」 尹兰向前方望了望,面露鄙夷之色地,说道:「肖香真是个招蜂引蝶的女子。」 「是吗?」唐寅并不这么看。肖香的志向是川国王位,而这些贵族子弟可都是未来川国的新一代贵族大臣,现在就把他们拉拢到自己的身边,即会增大肖香取得王位的砝码,也会让她在成为川王之后地位能更加巩固。 「难道不是吗?」尹兰望着被一干贵族子弟众星捧月一般的肖香,连连撇嘴,满脸的不以为然。 唐寅含笑说道:「川王的子女都不简单,能在他们当中生存下来,还一直都能得到川王的宠信,又岂会是寻常之人!」 他是有些讨厌肖香的性格,但不代表他不欣赏她。 「你能不能快一点!」不知何时,肖香已经停了下来,正回头向他这边大声叫嚷。 唐寅不紧不慢地催马上前,笑问道:「公主的收穫如何?」 「刚进猎场,哪有什么收穫!」肖香边擦额头的汗水,边对唐寅说道:「刚才有人禀报,北面那里有鹿群,我们赶快过去,比比看谁猎的鹿最多!」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周围那些贵族子弟们的响应。肖香上下打量唐寅,问道:「你的弓箭呢?」 「没带。」唐寅回答得干脆。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皆忍不住乐了,只不过碍于唐寅是风王,没好意思笑出声罢了。 肖香翻起白眼,不满地说道:「连弓箭都没带还狩什么猎嘛!」说着话,她向不远处的军兵们招招手,说道:「给风王一张弓!」 立刻有军兵催马跑过来,摘下弓箭,必恭必敬地递给唐寅。 唐寅肯陪肖香出来狩猎都是耐着性子,哪还有心思自己去狩猎,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用了吧!」 一旁有位青年嗤笑一声,嘟囔道:「风王殿下该不会是连弓都不会用吧!」 这话令周围人的脸色同是一变,别说阿三阿四、尹兰三人目现火光,就连肖香脸色也沉下来,边环视左右的众人边冷声喝问道:「谁说的?站出来给本宫再说一遍!」 说话的那名青年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哪里还敢再说,在人群中低着头策马向后退了退。 唐寅倒是不在意,他看眼递到自己面前的长弓,伸手接过来,稍微拉了拉弓弦,问道:「有没有再硬一些的?」 军兵递给他的是五石弓,已属硬弓,普通人根本拉不开,如果这还嫌轻的话,那就只能用灵箭手专用的钢弓了。 军兵们互相瞧瞧,谁都没有说话,这时候,一名护卫催马上前,将背上的钢弓取下,递给唐寅,说道:「风王殿下,请试试此弓如何?」 第1068页 第1738章 有刺客 对于唐寅而言,这张七石弓还是轻,不过再挑剔的话,就显得自己太过于矫情。他含笑接过,说道:「多谢了。」 「啊!风王殿下太客气了。」这名王廷护卫可比贵族子弟们有礼貌得多,说话之间,他又把箭壶摘下,一併递交给唐寅。 箭壶里装的皆是钢制的箭矢,连尾部的箭羽都是精钢打造,这么一支钢箭,差不多得有两三斤重,如果用寻常的弓,又哪能射得出去。 等唐寅将弓箭全部收好后,肖香笑盈盈地向周围众人招唿一声,然后率先向北面快马奔去。贵族子弟们紧随其后,一个个大唿小叫,还不时发出悠长又尖锐的哨音。 唐寅也不争先,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果然,他们向北面跑出时间不长便发现了鹿群,放眼望去,得有上百头之多。 肖香和贵族子弟们大喜,更是快马加鞭,向前狂追。马蹄声很快也惊动了鹿群,群鹿随之纷纷向北逃。肖香在马上捻弓搭箭,看准了落后的一只小鹿,一箭射出。 骑射可不是寻常的本领,那需要长年在马上苦练钻研才能精通,肖香骑射的本事充其量也就是一般,尤其是在战马狂奔的情况下,更失去准头。 她对着那只小鹿连射三箭,可三箭全部落空,当她正准备放第四箭时,斜侧方突然飞来一箭,正中那头小鹿的脖颈。 就听扑的一声,小鹿立刻栽倒,又向前翻滚出好远才停下来,四蹄抽动,倒地不起。 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长笑一声,快马跑上前去,到了小鹿的近前他勒住战马,然后回头对肖香笑道:「公主,小人可抢先一步了!」 肖香气得牙根痒痒,连停都没停,直接催马跑了过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很快,鹿群跑进了山林当中,这时候鹿群的速度慢了下来,肖香等人的速度也因林木的阻碍而大减。 趁着追踪鹿群的空档,肖香仔细打量一番那些贵族子弟,几乎人人都有所斩获,唯独她,一无所得。性情高傲又向来好胜的肖香哪能不急。 她加快马速,不管不顾地在山林之中狂奔,后面的护卫们见状吓得大惊失色,纷纷叫喊道:「公主慢些,公主慢一些!」 在林中快马急行可是很危险的,一是林木多,一不小心就可能撞到树上,二的草藤和石块多,马儿随时都有被绊倒的可能。无论是撞树还是被绊倒,对于马上的骑士而言都是有生命危险的。 肖香也是牛脾气,根本不听后面护卫的劝阻,只是一个劲的快马加鞭。 也不知跑出多久,她只感觉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倒是距离鹿群越来越近,她嘴角扬起,这回恐怕没人能胜过得自己了。 她仍没有放慢马速的意思,骑马奔跑中,她看准一只落后的成年梅花鹿,搭上箭矢,抬手射出一箭。 嗖!箭矢破风,发出尖锐的唿啸,只听嘭的一声,这一箭,恰好射中那头鹿的臀部,只不过并不致命。 梅花鹿吃痛,奔跑得更快,肖香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随即更是加快马速,勐追过去。她正纵马向前追赶之时,在她的后方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没过多久,一人策马追了上来,当二人持平之时,那人探臂膀扣住她的缰绳,将她的马速拉缓,同时沉声说道:「你疯了?想摔断脖子吗!」 肖香扭头一瞧,追上来的这位正是唐寅。她急得连连拍打唐寅抓着她缰绳的手,说道:「快放手,我已经射中那头鹿了,它要跑了!」 唐寅顺着她的视线向前望去,果然有一头臀部挂着箭矢的梅花鹿正向前飞奔。他双目一眯,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问道:「到底是那头梅花鹿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赢最重要!」肖香回答得干脆,见自己拉不开唐寅的手,她转头看向他说道:「你拉着我做什么,快去追啊!」 唐寅暗暗摇头,肖香还真是争强好胜得很! 他终于放开手,肖香片刻都未耽搁,立刻又沖了出去,可是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后面飞来的箭矢。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电光从她身侧掠过,直直飞向那只受伤的梅花鹿。 电光不偏不倚,同样是钉在梅花鹿的臀部上,只是其中的力道太大了,直接把那头二百来斤重的梅花鹿串飞起来,然后又狠狠地钉在一颗老树上。 肖香倒吸口凉气,跑到近前,定睛细看,原来击中梅花鹿的是一支钢箭,这支钢箭不仅射穿了梅花鹿的身体,而且还深深嵌入树木中,使整头梅花鹿悬挂在树身上。 看了好一会她才难以置信地转回头,向后面的唐寅望去。直至唐寅慢马走到近前,她才略带结巴地问道:「这箭是是你射的?」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唐寅看了肖香一眼。 「我不知道,原来你的箭法也这么厉害。」肖香知道他的灵武很高强,只是见他在狩猎的时候不太用心,以为他是不善于骑射,没想到,唐寅是深藏不露,他骑射的本事并不次于任何一名灵射手。 对唐寅而言,箭术只是稀松平常的技能而已,根本没什么好值得炫耀的。他向钉在树上的梅花鹿扬扬头,说道:「它算是你的猎物,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肖香眼珠转了转,突然冲着唐寅叱牙一笑,兴奋道:「才猎到一头鹿而已,那怎么能够呢!既然你箭术这么好,就再多猎几头吧!」 第1069页 唐寅无奈而笑,坐在马上,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向肖香挥下手,说道:「随我来!」 他的马速不快,但追踪得却极准,通过地面留下的蹄印以及草藤折断的痕迹,很快又找到一只落单的梅花鹿。肖香连鹿在哪都没看清楚,唐寅已在马上搭好钢箭,随之一箭射出。 扑!又是精准无比的一箭,将一只藏于草丛中的梅花鹿直接射毙于地。 也直到这个时候,肖香才看清楚,她两眼放光,乐得合不拢嘴,急忙催马跑过去,把唐寅射出的钢箭拔掉,然后换上自己的箭矢。 她不在乎过程如何,她只要最后的结果是自己赢。 有唐寅助她,没用上半个时辰的时间,肖香已成功『猎杀』五头鹿。唐寅收好弓箭,说道:「这些鹿应该足够让你赢的了,我们现在总该可以回去了吧!」 肖香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又在死鹿的旁边做好标记,这才重新上马,与唐寅并肩往回走。走出没有多远,她看向唐寅,忍不住重重嘆息了一声。 「等到下一次狩猎,恐怕你就不会来帮我了。」 唐寅但笑不语。这一次他都是耐着性子才来的,当然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听说镇江的猎场也很大,以后有机会,我也可以到镇江去玩!」肖香的语气都不是在询问他。 唐寅耸耸肩,不置可否。 正望前走着,前方的树林中传来沙沙声,似有许多人迎面而来。 肖香举目向前望去,树林中果然有人影晃动,她撇了撇嘴,嘟囔道:「他们找过来还挺快的!」说着话,她伸长脖子,挥手道:「本宫在这里?」 她话音还未落,走在她身边的唐寅突然一侧身,把她直接从马背上扑了下去。 肖香本能的惊叫出声,同时吓得一闭眼。马背是不高,但大头朝下的摔下去,再加上有唐寅压着她,也足够要她半条命的。 扑通!二人摔落在地,不过肖香并未感觉到疼痛,她睁开眼睛一瞧,原来唐寅一只手支在地上,另只手则把她託了起来。肖香又惊又气,叫道:「你!」 扑、扑、扑她才说出一个字,在她的身边已连续传出闷响声,她扭头再看,脸色顿时大变,只见她和唐寅的战马就如同刺猬似的,马身上插满了长长的灵枪。 有刺客!肖香终于反应过来,前方来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己方的护卫,而是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刺客!她下意识地抓紧唐寅的衣服,尖叫道:「有刺客!有刺客要杀我!怎么办?」 「闭嘴!」唐寅没好气地呵斥一声,他是察觉到对方的杀气,但是他可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肖香刺耳的尖叫声足够把附近所有刺客都吸引过来的。 肖香还想再说话,不过,第二波投掷过来的灵枪又到了。 唐寅来不及细想,抽身而退。在他退开的一瞬间,就听扑扑的闷响声不绝于耳,一桿杆灵枪插在他二人刚才停身的地面上,数量之多,足有数十桿。 好熟悉的战术!唐寅第一时间判断出来,这些刺客的战术与自己在昇平郡所碰到的那批刺客几乎是一模一样。 刺客不是神池的人,而是川人!唐寅心思在急转的同时,抱起肖香,连连后退。 他退得快,可是对方投掷的灵枪速度也不慢,很快,在唐寅和肖香的两翼也飞射过来灵枪,刺耳的唿啸声此起彼伏。 唐寅无奈,只好改变后退的方向,向密林深处退去。正在他急速后退的当口,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一软,紧接着,整个人勐然沉了下去。 有陷阱!唐寅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左手紧紧夹住肖香,右手则散出灵气,罩起灵铠,然后片刻都未耽搁,对准陷阱的墙壁,狠狠插了下去。 嘭!他这一爪,使他的五根手指深深嵌入泥土当中,唐寅夹着肖香是悬挂在陷阱的壁上。低头再往下看,只见陷阱的底部密密麻麻都是削尖的铁钎子,人要是掉进去,得当场被刺成马蜂窝。 第1739章 对牛弹琴 看到陷阱,唐寅更加确定这些刺客是来自于川国的内部。只有王宫里的人才知道肖香会在今日狩猎,并有充裕的时间提前做好如此充分的准备。 「看起来,上次那批要致你于死地的刺客仍未死心,这已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唐寅说着话,双脚勐的一蹬井壁,同时手臂又用力向上一拉,夹着肖香从陷阱中弹跳出来。 他才刚刚跳到陷阱外,脚还没站稳呢,迎面便飞射过来一桿灵枪,直取他的心口。 唐寅反应也快,身形微侧,接着探手一抓,就听嘭的一声,飞来的灵枪被他硬生生的抓住,身子如同一根钉子钉在地上似的,没有后退半步,也未晃动一下。 「杀!」一名身罩灵铠的修灵者突然从树梢上蹦了下来,人还没有落地,手中的灵剑已横削向唐寅的脑袋。后者冷哼一声,站在原地稳丝未动,只是把手中的灵枪反刺出去。 扑!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唐寅手中的灵枪刺透对方的胸膛,而那人的灵剑则是在他鼻尖前划过。扑通!唐寅松手,那名修灵者连同贯穿他身体的灵枪一併摔落在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抽搐不停的尸体,肖香艰难地吞口唾沫,颤声问道:「他们和上次行刺我的那批刺客是同一群人?」 「不然呢?」唐寅眯缝着眼睛,缓缓扫视四周,与此同时,他把肖香向旁推了推。 第1070页 还以为他不想管自己了,肖香一把把他的胳膊抓住,尖声叫道:「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放手!」唐寅想甩开肖香,可是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死命地抓着他的袖子,就是不肯松手。 可是这时候,在他们的正前方已走出数十号之多的修灵者,手中皆提着灵枪,一步步地向唐寅和肖香接近过来。 唐寅再次喝道:「你快放手!」 肖香是打定了主意,就是抓着唐寅不放,不给他弃自己于不顾的机会,就算死,她也要拉着唐寅陪她一起死。 唐寅气闷,肖香这么死死拉着他,他根本罩不起灵铠,如果是强行罩起灵铠的话,肖香的手就算废了,得被自己的灵铠切掉。 你这不仅是想害死你自己啊,是想把我也一併害死啊!唐寅在心里暗骂,这些刺客都不是寻常的修灵者,即便是他,也不敢在不罩起灵铠的情况下和他们对战。 没时间和肖香理论,他突然单手扣住肖香,紧接着,再次抽身而退,直接跃过陷阱,继续往密林深处跑。 他一跑,刺客也随之加快步伐,同时,灵枪还不时地划破长空,向唐寅和肖香二人飞射过来。 唐寅速度不减,边躲闪飞射而至的灵枪,边对肋下的肖香说道:「你抓着我不放我如何能用上灵铠!」 「我知道你是想扔下我一个人逃命,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做垫背!」被他夹在肋下的肖香挑起目光,气鼓鼓地死死瞪着他。 唐寅突感胸口一热,似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他是看出来了,自己就算没被这些刺客杀掉,也得被肖香给活活气死。「我要扔下你,还需要那么麻烦吗?」 肖香说道:「反正我是赖定你了,你别想扔下我!」 「那样我们谁都活不成!」「对!要死就一起死!」 唐寅不再说话,现在他算明白什么叫对牛弹琴了。他夹着肖香,几乎是使出全力向前飞奔,速度之快,就好像穿梭于林木当中的一颗流星。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似乎刺客们已被他甩远了。肖香奋力地转回头,向后张望,没有发现刺客的踪影,她这才长嘘口气。 正在这时,唐寅突然停下脚步,并把肖香慢慢放了下来。她满脸的不解,看向他,疑问道:「怎么不跑了?刺客不会被那么轻易甩掉的,我们得赶紧走!」 说话间,她终于发现唐寅的异样,只见他两眼眯缝着,死死盯着前方的树林,肖香顺着他的视线环顾一番,毫无发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闭嘴!」 「喂!你就不能换个词吗?」 「我让你闭嘴!」唐寅勐的一推肖香,就听嘶的一声,肖香跌坐在地,同时唐寅的衣袖也被她扯掉好大一块。 唐寅看都没看断裂的衣袖,目光仍紧紧盯着前方,右手下意识地缓缓抬起,摸向腰间的佩剑。 肖香坐在地上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一把把手中的短袖扔掉,眼圈通红,眼神中带着指责看向唐寅,哽咽着说道:「你你竟然打我?」 在她说话的同时,突然听着前方传来沙沙声,她本能反应地扭头看去,只见,丛林当中缓缓走出来三人,三个身罩白色灵铠的修灵者。 由于这三人身上的杀气太重,即便是一身白,也感觉不出丝毫的圣洁感,反倒是像三只飘动的幽灵。 刚才在面对那么多刺客的时候,唐寅都没有拔剑的冲动,而此时只面对三个人,他却难以抑制的要去拔剑。 很简单,这三个人所带给他的压迫感要比刚才那数十名刺客的压迫感加到一起都强。好像自己若是再不拔剑,就随时都有被对方击杀的可能。 三个人的杀气能比数十号人都重都强烈,这很不寻常。唐寅眯缝着眼睛,黑色的雾气由他周身上下腾出,在他的身体周围环绕,他凝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无人回话,居中的那人缓缓抬起手,指向坐在地上的肖香,问道:「她可是红袖公主?」 「是又如何?」唐寅反问道。 「我们找的就是她!」说话间,三人同时亮剑,一併向肖香冲去。快!这三人的速度简直像闪电一般,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肖香的近前,三把灵剑一併刺向她的胸口。 肖香连怎么回事都没有看清楚,只觉得身子一轻,人已腾空而起,她还没来得及定睛细看,就见自己的周围闪出无数的火光,与此同时,铁器的碰撞声连成一串。 唐寅依旧是把肖香夹于肋下,与三名刺客战到一处。他们四人皆是以快打快,四把灵剑在四人之间时隐时现,来回穿梭,令人目不暇接,一道道的电光像是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大网。 如果没有肖香做拖累,唐寅想战下这三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在他还带着肖香,还得顾及她的安危,场面上就显得很被动了。 正当他们交战之时,后面追杀的刺客们赶了上来。见到场上的恶战,这些刺客明显很是意外,皆有些反应不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似乎都在询问同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一名刺客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沉声喝道:「不是我们的人,一律斩杀,不留活口!」 听闻他的话,刺客们不再犹豫,纷纷举起手中的灵枪,然后一齐向战场上投掷过去。嗡!灵枪破风,挂着唿啸声,噼头盖脸的向场内的五人飞去。 第1071页 灵枪所攻击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唐寅和肖香,也把那三名神秘的修灵者也一併囊括进去。 这一下让唐寅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难道这两波刺客不是一伙的吗?要致肖香于死地的到底有几波人?没时间再去细想,唐寅连连挥剑,将飞射过来的灵枪全部挡开。 那三名修灵者也同样是连连拨打飞来的灵枪,很快,三人分出一人,迎向那些刺客,留下的二人则继续抢攻唐寅。 虽然少了一人,让唐寅的压力顿减,不过现场的局势太混乱,他也判断不出来具体的状况是怎样。是非之地,他不愿久留,抓住一个机会,急攻数招,退两名修灵者后,抓住机会,抽身而退,再次跑进密林深处。 他知道往这个方向跑只会距离己方人员越来越远,但是没办法,后面的刺客太多,情况又复杂,他自保是没问题,但无法保证肖香一定会没事。 这时候,肖香还是满脸的茫然,疑问道:「奇怪,刺客和刺客怎么打起来了?」 「这得问你啊!」狂奔中的唐寅仍有余力说话。 「问我?」 「是啊,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要杀你!」唐寅实在想不出来后出现的那三名修灵者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肖香脸上难得的闪过一丝苦涩,然后闭紧嘴巴,不再说话。 第1740章 威力惊人 唐寅带着肖香在山林当中也不知跑出多久,按照他的推算,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出了昭阳的猎场。 向后看,虽无追兵,但唐寅知道,危机并没有度过。他停下脚步,放下肖香,问道:「再往前走将到哪里?」 肖香现在早已是晕头转向,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她又哪里知道前方是何地?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唐寅皱起眉头,耐着性子又问道:「猎场的北面是哪?」 肖香想了想,说道:「那应该是离春阳镇不远了!」 「那里可有驻军?」 肖香眨眨眼睛,勐然想起什么,急声说道:「春阳镇的附近就是第五军团的驻地。」 春阳镇就位于昭阳的东北部,相距才几十里而已,川国的十多支中央军军团不可能都驻扎在昭阳,大半的军团是驻扎于昭阳周边的城镇,即距离都城不远,能及时接收到朝廷的调派,又有足够的空间让军团屯田,自给自足。 听闻她的话,唐寅正色说道:「好!我们先赶到春阳镇再说。」 肖香明白他的意思,只要能逃进第五军的驻地,即便刺客再多,胆子再大,灵武再高强,也不敢冲进十多万大军的军营里来追杀自己。 不过她又面露担忧之色,低声说道:「春阳镇虽说不算远,但也有二、三十里的路程,我们现在又没有马匹,你你能跑到哪里吗?」 何况还得带着我呢!她在心里又补充一句。 对于唐寅而言,二、三十里的路程根本不算什么,即便是背着肖香也能轻松抵达,怕就怕刺客会追上来,或是沿途还埋伏有其他的刺客。 他深吸口气,说道:「不必担心!」说着话,他向下蹲了蹲身,同时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道:「上来!」 肖香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趴到唐寅的背上,同时双手把他的脖颈搂抱得紧紧的。 灵铠又冰又硬,趴在上面也让人很不舒服,如同抱着一个大铁块似的,不过此时肖香已计较不了那么多了,何况现在的她已不觉得唐寅的灵铠让她难受,反而很有安全感。 唐寅背着肖香继续往北面跑,树林越走越稀疏,就在他和肖香眼看着要跑出树林的时候,突然间,在他二人的四周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嗡嗡声。 声音原本不大,但由远及近,声音变得越来越刺耳。 肖香下意识地仰起头来,向四周观望,只见空中飞来无数的黑影,由于速度太快,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就好像是一群黑压压怪异的蝙蝠在漫天飞舞。 唰!一道黑影率先飞到唐寅近前,后者提起手中的灵剑向外一挑,就听噹啷一声,黑影被弹开,同时爆出一团火星子,也直到这个时候肖香才算看清楚,原来那是一把圆盘状的飞刀,怪异的是飞刀上面还连接着细细的锁链,一直延伸到树林当中。 飞刀被唐寅一剑挡开后,反弹落地,本以为这就没事了,可哪里想到坠地后的飞刀又悬浮起来,贴着地面又向前飞行,直直削向唐寅的脚踝。 神池的暗系修灵者!唐寅心头一惊,这种怪异的飞刀他有听皇甫秀台和金宣讲述过,当时他还很好奇,没想到今日自己倒是亲眼见识到了。 来不及细想,唐寅原地跳起,等飞刀要从自己脚下掠过的时候,勐的使出千斤坠,身子快速落地,就听嘭的一声,那柄飞刀被他结结实实的踩在脚下。 「装神弄鬼,我想让你现形!」唐寅沉喝一声,玩下腰身,一把把连接飞刀的铁链抓住,接着用力向回一拉,就听不远处的树梢上有人惊叫出声,接着,一条人影载落下来。 不等那人落地,唐寅将脚下的飞刀狠狠甩飞出去,同时喝道:「还给你!」 扑!飞刀并没能刺中那条人影,在飞刀反射到他近前的一瞬间,那人的身子突然一虚,凌空消失不见,飞刀是狠狠钉在树干上,力道之大,轮形的飞刀大半都没入树干当中,险些把两人多粗的老树贯穿。 第1072页 果然是暗系修灵者!今天可真热闹啊,不仅川国国内有人要杀肖香,神池也把深藏不露的暗系修灵者派了过来,刺客们倒是都聚到一块了! 他微微眯缝起眼睛,来不及搜寻对方以暗影飘移闪到何处,这时候,又有更多的飞刀由四面八方向他飞射过来。 暗系修灵者之间的对决是离不开暗影飘移的,而唐寅现在还背着肖香,用不出来暗影飘移,只能是被动挨打,在这种情况下,纵然他的修为再高深也只能选择逃跑。 在他拼尽全力挡下第一轮飞刀后,他突然一扯背后肖香的衣服,直接把她的外衣强行撕下来,肖香吓得惊叫出声,正要问他想干什么,唐寅已迅速地把衣服拧了拧,向后一甩,另只手再接住,将肖香牢牢繫于自己的背后,紧接着,他使出全力向树林外狂奔。 身为暗系修灵者,唐寅自然心知肚明,林地是暗系修灵者的最佳战场,这里有太多太多的空间可供他们施展暗影飘移,自己只有带着肖香跑出树林,到了开阔之地,方能最大程度的削弱暗系修灵者的能力。 唐寅使出全力,健步如飞,向林外冲去,可刺客们又怎会放他出林子?唐寅跑出没几步,数名刺客在他前方凭空出现,与此同时,数把飞刀齐齐向他射来。 他的出剑也快,只听一连串的脆响声,数把灵刀齐齐被挡开。可是这时候,由唐寅的左右及后侧又飞过来十数把灵刀,刀刀都是奔他要害而来的。 唐寅暗暗咋舌,难怪以皇甫秀台那么高深的修为都未在这些暗系修灵者面前讨得便宜,这些人确实难缠,不仅修为深厚,而且配合娴熟,合力围攻,威力惊人。 他深吸口气,大喝一声,连续出剑,再次把飞射到自己近前的灵刀全部挡开,可是弹出去的灵刀并没有被刺客收回,落地后立刻又纷纷腾飞起来,依旧是向唐寅急速的飞射过去。 这么打下去可不是办法,对方都不用露面就得把自己累死。唐寅皱紧眉头,当前方的飞刀又至近前时,他勐的向旁一侧身,先闪过飞刀的锋芒,接着,灵剑出手,全力噼砍下去。 他噼砍的目标不再是飞刀,而是连接飞刀的锁链。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唐寅这一剑将三根锁链一併斩断。 要知道他所用的佩剑可是当初皇甫玉成的龙吟剑,削铁如泥,灵化之后更是锋利,那些连接灵刀的细细锁链虽被灵化,但还是挡不住龙吟剑的重噼。 一招得手,唐寅不再盲目地格挡飞刀,而是锁定连接飞刀的锁链,在他的重剑之下,只是顷刻之间便有十数条锁链被斩断。失去锁链,飞刀纷纷落地,由灵刀也变回普通的形态。 刺客们反应也快,见飞刀已然对唐寅无效,随之纷纷收回灵刀,改为近身肉搏战。 一时间,隐藏于暗处的刺客们纷纷现身,有些人从树梢上蹦下来,有些人从树后、草藤中钻出,时间不长,在唐寅的前后左右已围拢上来二、三十号之多的暗系修灵者。 放眼望去,这些刺客是清一色的黑色灵铠,手中持有清一色的环形灵刀,随着他们一步步的走进唐寅,包围圈变得越来越小。 刚才,光是飞刀射来的场面就够吓人的了,现在刺客们齐齐现身,又一同向己方这边围拢近,肖香吓得脸色顿变,趴在唐寅的背上,将他脖子抱得更紧,颤声说道:「刺客有好多人,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凉拌!」唐寅哼笑出声。他就是有这样的定力和气魄,不管面对多么兇险的情况,他总是能保持轻松的心态,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 他眯缝着眼睛,冷冷环视周围的刺客们,同时心中也在快速地做着盘算和分析,自己此时到底是战还是撤,若战,以什么样的战术能取胜,若撤,又从哪个地方展开突围最好。 在思绪飞转之间,唐寅做出判断,若想保肖香的活命,此战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只能撤走,要突围,也只能从正面突围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树林之外。 做好决定,他眼中立刻闪过一抹精光,这时候,刺客们业已围拢到距他不足五步远的地方,他大喝一声,抢先出手,身形仿佛离弦之箭,直直地向前方的刺客们窜去。 人与剑是同时到的,灵剑直取一名刺客的喉咙。那名刺客下意识地要施展暗影飘移闪躲,可是黑色的灵雾已由他周身散出,人却未到闪走,那一瞬间,他周围的灵压倍增,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那刺客惊得脸色大变,险些惊叫出声,他本能的后退一步,与此同时提起手中的环刀,以刀面硬挡唐寅的灵剑。 噹啷啷这一剑刺得结结实实,正中环刀的刀面上,不过唐寅可没有收剑,剑尖顶着刀面,持续发力,顶着那名刺客连连后退。 「杀!」 见唐寅眼看着要顶着同伴突围出去,另有一名刺客跳跃过来,以环刀狠砸唐寅的头顶。 唐寅的出手也快,当环刀距离他的天灵盖只有三寸之时,手臂勐的向上一抬,刚好擎住那名刺客持刀的手腕,使环刀再难砍下半分。 不等那人回过神来,唐寅五指一抓,将其手腕死死扣住,接着又大喝一声,勐的向外一轮,那刺客好似断线的风筝,尖叫着横飞出去,与另一名飞扑向唐寅的刺客在空中相撞。 啪!这一声脆响,如同晴空炸雷一般,再看这两名刺客,双双由半空中坠落下来,躺在地上直呻吟,身上的灵铠业已被撞得粉碎。 第1073页 第1741章 最后一搏 唐寅带着肖香拼尽全力,一口气冲出树林,到了林外再瞧,外面是一望无垠的麦田,只是附近连户人家都看不到。 他片刻都未停顿,直接冲进麦田地里。他刚跑出来,后面的刺客们就像群狼一般也追了出来,嗡嗡声此起彼伏,飞刀唿啸而至。 唐寅背后如同长了眼睛似的,头都没回,单手向后连挑数剑,将飞到近前的灵刀一一挑开。 双方边追边打,就这样足足跑出两里地,唐寅抬头再看,麦田之中有一间孤零零的茅草屋,他想也没想,直奔那间茅草屋跑去。 如此强度的交战,让唐寅的体力也消耗不少,加上繫着肖香的衣服已有些松动,他需要找个地方停歇片刻,顺便把肖香固定牢靠。 唐寅三步并成两步,窜到茅草屋近前,飞身撞开房门,一头沖了进去。这间茅草屋不大,应该是看庄稼的农户盖的,只是此时里面没人,茅草屋里空空荡荡,别无长物。 他刚冲进茅草屋里,后面便有一名刺客跟了进来,唐寅回手一剑,反削那名刺客的脑袋,后者挥刀招架,随着噹啷一声脆响,唐寅的剑被他挡开,可他没有防住唐寅下面的那一脚。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身在茅草屋房门口的刺客被他一脚踢飞出去,胸前的灵铠顿碎,人还在空中已先喷出一口血水。 茅草屋四面是土墙,唐寅用手推了推,感觉还算牢固,这才松开腰间所系的衣服,把肖香放了下来,同时他站到房门口处,眯眼向外观望。 追上来的刺客瞬间便把茅草屋团团围住,只是没有马上採取进攻,人们趴伏在麦田之中,打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刺客的存在,不过唐寅可能感受得到他们的灵压。 「你有没有受伤?」唐寅如门神似的堵在房门处,头也不回地问道。 肖香此时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身子不由自主地突突直哆嗦,她只剩下大口大口喘气的力气,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喘息好一会,她才吞口唾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摇头说道:「没好像没有受伤」 唐寅侧头撇了她一眼,肖香此时可是够狼狈的,头髮凌乱,因为汗渍的关系不少髮丝都已粘在脸上,外衣也没了,只剩下两只断袖挂在胳膊上,白花花的中衣完全露在外面,和平日里端庄的形象有天壤之别。 「这里距离春阳镇还有多远?」唐寅警惕地环视外面的麦田,同时低声问道。 肖香现在已完全被吓懵了,哪里还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又离春阳镇有多远?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应该应该不远了吧!」 唐寅再次回头看她一眼,见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慌失措之色,他不再多问,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他自己在心中默默衡量,如果春阳镇位于昭阳东北部的二、三十里,那么这里距离春阳镇充其量也就有十里之遥,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带着肖香强行冲过去体力应该能支撑得住。 想到这里,他深吸口气,正打算重新背起肖香,可正在这时,在麦田当中出现几只白影。 唐寅心头一震,拢目仔细观瞧,原来新出现的白影就是先前攻击他的那三名神秘修灵者,不过令唐寅惊讶的是,对方的身边又多出三名同伴,现在已然是六人。 这六人站在麦田当中,动也不动,好像是六只白色的幽灵似的,给人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感。 唐寅双目缓缓眯缝起来。这些修灵者并没有和附近的暗系修灵者们交手,这只有一种解释,他们是一伙的。那么,这些修灵者也应该是出自于神池。 难怪他们的修为那么高深,而且还与第一批刺客动起手来。 现在,他差不多可以判断出刺客共有两伙,一伙是出自于川国内部,因为利益之争而要致肖香于死地,另一伙则是来自于神池,代替凌夜来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任务。 外面有这么多的刺客,唐寅立即打消了强行冲出去的念头。 光是暗系修灵者就够令人头疼的了,此时又多出这许多的光明系灵武高手,他自己一人与之对敌都会很困难,何况他还得保护肖香呢。 他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等了,等肖香的护卫们找到这里,等昭阳的援兵能及时赶到。 由于刺客迟迟没有发动进攻,外面格外的安静,毫无声响,肖香缓缓站起身形,边向门口的唐寅走过来边好奇地问道:「刺客没有追上来吗?」 唐寅退后一步,一把把肖香推开,沉声说道:「刺客就在外面,你离门口和窗户远点!」 肖香脸色顿是一变,急忙缩到墙角。唐寅又向外面环视一眼,接着,他深吸口气,退回到房内,盘地而坐,闭目冥思。既然刺客没有动手,他也正好藉此机会恢復体力。 看着唐寅,肖香喃喃说道:「刺客们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未退去?」 「因为他们还没有完成任务。」唐寅闭着眼睛说道。 「难道他们就不怕大军赶过来围剿吗?」 「他们当然会怕,不过在大军赶到之前,他们还有时间做最后一搏。」唐寅幽幽说道。 「王兄们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厉害的刺客」肖香轻轻嘆息了一声。 唐寅苦笑,如果这些人真是川国某位公子的手下,那么肖香早就死了,哪还能活到今日?他懒得解释,或者说,他也不愿意点破。 第1074页 暴风雨前的宁静并没有维持太久,正如唐寅说的那样,刺客们也怕肖香的护卫和川国的大队人马赶到增援,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使出全力,做最后一搏。 原本坐在茅草屋里的唐寅突然抓起佩剑,将其灵化,肖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唐寅的手臂一抖,灵剑脱手而飞,直奔她的脑袋射来。 肖香吓得魂飞魄散,本能的扑倒在地,就听扑的一声,灵剑没有刺中她,而是刺在她背后的墙壁上。土墙被灵剑轻而易举的贯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墙壁外也传来一声惨叫。 唐寅挺身站起,走到肖香近前,顺手把她拉起,然后抓住钉在墙壁上的灵剑,慢慢抽回,边甩掉上面残留的血迹边说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三把飞刀击碎窗户,从外面同时射入屋内,飞刀在屋中旋转飞舞,刮出一股股的劲风。 唐寅先是把肖香拉到自己的身后,随后连出三剑,随着三声脆响,连接灵刀的锁链相继被他斩断,飞旋的灵刀纷纷摔落到地上,发出咣当、咣当的闷响声。 刚刚把三把灵刀斩落,从窗外、门外又飞射进来十数颗黑色的光球,唐寅心头一颤,暗叫一声是暗影魔咒!没时间多做考虑,他直接把肖香压到自己的身下。 啪、啪、啪! 飞射进来的黑色光球相继炸开,黑色的物质四处飞溅,落到墙壁上、地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同时还冒出白烟。身在其中的唐寅自然也未能倖免,背部的灵铠被溅射了一层,好在他的修为够深厚,灵铠还抗得住暗影魔咒的腐蚀。 当然,这也仅仅是刺客展开全面进攻的序幕,很快,由窗口和房门两处各窜进来一条黑影,手中高举着灵刀,箭步来到唐寅近前,抡刀就噼。 他二人快,可唐寅的剑更快,他虽是趴在肖香的身上,又是后出手的,但他的灵剑却先一步点在那二人的脚面上。 扑、扑!灵剑刺破灵铠,将二人的脚面刺穿。 两名刺客吃痛叫了一声,原本抡起来的灵刀也未砍下去,踉跄着退出茅草屋。他俩刚退到外面,立刻又有两人窜了进来,以灵刀分取唐寅的脑袋和腰身。 唐寅快速地站起身形,闪开对方攻击的同时,抖手回刺两剑,分取二人的胸口。这两名刺客也不退避,以灵刀挡开唐寅的剑,接着,一人勐攻唐寅,另一人则扑向一旁的肖香。 唐寅反应极快,身子如同随风杨柳一般,闪躲开对方的连连出刀,同时手臂一甩,灵剑射出,将那名扑向肖香的刺客直接钉在墙上。 看到同伴惨死于他的剑下,另名刺客怪叫一声,出刀更快,疯了似的对唐寅展开抢攻。他的出刀已经够快了,只可惜还是快不过唐寅的身法。 他手中已没有武器,身子好似陀螺似的提熘一转,由刺客的面前瞬间滑到他的背后,紧接着双手探住,一把抓住刺客的腰身。 刺客大惊,可他还没来得及挣脱开唐寅的手掌,后者的掌心里已燃起黑暗之火,就听唿的一声,黑暗之火顷刻间便烧遍刺客的周身。 他的灵铠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下化为乌有,刺客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说来慢,实则极快,唐寅连伤两人,连杀两人,从头到尾也只是十几秒钟的事。这一下,刺客刚刚展开的进攻又再次宣告终止。 同一时间,昭阳城内,万花楼。 一名中年人步履匆匆地走进酒楼的后院,上到二楼的雅间,推门而入,大步流星来到里屋的床榻前,对着落下的帘帐拱手施礼,低声说道:「公子!」 帘帐内传出懒洋洋的问话声:「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回禀公子,未能成功!」 「呵呵,又未能成功,那你还回来做甚。」帘帐里响起阴沉的笑声。 第1742章 颓然倒地 「公子,这次并非属下办事不利,而是因为另有一批刺客也要行刺红袖公主,这些刺客挡住了我们的人,所以才?」 不等中年人把话说完,帘帐里的人已轻笑出声,轻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说道:「你知道你为何一直怀才不遇吗?」 中年人一怔,忙拱手说道:「还请公子明示。」 「很简单,因为,你的託词太多,而能办成的事却太少。」 中年人闻言,脸色顿是一变,随之慢慢垂下头。 「你刚才说,还有一批刺客?」 「是的,公子。这批刺客十分厉害,实力并不在我方之下。」中年人急忙说道。 「哦?这倒有意思了,除了本公子之外,还有哪位王兄、王弟也要致香妹于死地呢?」 「属下不知。」 「不知就去查,弄清楚那些人的身份,你去吧!」 「是!公子,属下告退!」中年人再次施了一礼,必恭必敬地倒退数步,然后转身退出房间。 且说唐寅和肖香,现在还受困于小茅草屋里,他二人不敢贸然冲出去,外面的刺客们也不敢再轻易的冲进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不过唐寅心中有数,刺客不会拖延得太久,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耗。 果不其然。刺客们的进攻在停止几分钟后,又一次展开。这回,向茅草屋接近的不再是暗系修灵者,而是换成光明系修灵者。 第1075页 唐寅身在屋子里,即便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有强大的灵压在慢慢靠近。他面色一正,将肖香拉到自己的身后,沉声说道:「上来!」 此时肖香倒是很听话,已完全失去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傲慢,如同听话的小猫咪一般,乖乖地趴伏在唐寅的背上。 后者甩了甩那件从肖香身上撕下来的衣服,将她重新系好,而后屏住唿吸,只等着对方的第二轮进攻展开。 时间不长,一道白影最先在房门口出现,与此同时,灵乱·风从外面颳了进来,密集的灵刃漫天飞舞着向唐寅急射过去。 茅草屋里狭窄,空间有限,纵然唐寅的身份再灵活也全无闪避的空间。他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完成兵铠灵合,紧接着,将融入灵兵的手臂抬起,手臂处的灵铠向四周扩散开来,瞬间形成一面大大的盾牌,将飞射过来的灵刃全部格挡住。 等灵乱·风散去之后,唐寅还没来得及反击,就听身侧勐然传来轰隆一声的闷响,一名修灵者直接撞破土墙,从外面飞扑进来。 这名修灵者一头撞在唐寅的肩膀上,后者受其冲劲,站立不住,横着连续退出数步,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时,对方的剑业已刺到他的近前。 唐寅急忙把手臂上的盾牌收回,在灵剑要刺中他的一瞬间,他一把将剑身死死抓住。这时候,那名门口处的修灵者喊喝一声,冲到他近前,灵剑斩出,直取他的脖颈。 他向后退身,同时抓着灵剑用力往回一带,持剑的那名修灵者受其拉力,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刚好将另名修灵者砍来的灵剑挡住。 眼看着自己的剑要砍在同伴身上,那人倒吸口凉气,他急忙收力。唐寅趁此机会,下面狠狠踢出一脚,脚尖点向对方的小腹。 那名修灵者暗暗皱眉,无奈之下,只好放弃灵剑,抽身后退。沙!唐寅这一脚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腹掠过。 唐寅刚退一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茅草屋的四周又相继传来喊喝声,随后,四名修灵者或是破墙而入,或是从房顶跳下,一同向唐寅围攻过来。 这六名刺客皆是修为高深的修灵者,而且精于搏杀,出招与收招快得惊人。唐寅此时业已使出了全力,他一手拿着刚夺过来的灵剑,另只手臂则将灵铠凝化成盾牌,以一敌六。 双方是以快打快,灵剑在空中来回穿梭唿啸,令人目不暇接。 随着众人激战的持续,茅草屋内的灵压也在快速地膨胀着,勐然间,就听轰隆的一声闷响,茅草屋如同自内而外的炸开似的,四分五裂,土墙连同棚顶一併向外弹飞出去。 再看现场,茅草屋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剩下光秃秃的地面,而背着肖香的唐寅仍在与六名修灵者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激战。 藏身于麦田中的暗系修灵者们纷纷站起身形,互相看了看,随后不约而同地轮起锁链,灵刀在他们的头顶来快速地旋转着。 「杀」不知是谁最先大喊一声,话音刚落,暗系修灵者们手中的灵刀已齐齐甩飞出去,钻过光明系修灵者之间的缝隙,袭向人群内的唐寅和肖香。 光是抵御六名光明系修灵者的围攻已够让唐寅吃力的了,现在又袭来这许多的飞刀,纵然使出全力,唐寅仍显得忙脚乱,穷于应对,而更关键的是,他还得分心去保护毫无抵抗能力的肖香。 激战中,他只是一个没照应到,一把灵刀便飞射到他近前,唐寅此时再想闪躲,已然来不及了,他只能尽力侧了侧身。 就听扑的一声,灵刀未能刺中他的胸口,不过却钉在他的肩头。 这一刀的力道之大,不仅穿透唐寅的灵铠,连他的肩膀也被一併贯穿,刀尖在他的肩膀后面探出来,险些伤到他背上的肖香。 如月牙形的弯刀就像钩子似的把他的肩头死死锁住,持刀的那名刺客眼睛顿是一亮,想都没想,使出全力向回一扯锁链,哗啦一声,唐寅站立不住,身子侧摔在地。 不过那人并没有就此停手,拉着锁链向后飞奔出去,受到灵刀的拉扯,唐寅倒地是身形也被硬生生地拽进麦田地里。 围攻他的那六名修灵者精神同是一震,纷纷大吼一声,凌空跃起,六个人,五把剑,由半空中向倒地的唐寅刺去。 唐寅还想站起身,可是拉着锁链的那名刺客根本不给他站起的机会,一直拖着他狂奔。眼看着五把灵剑已刺到近前,倒在地上的唐寅只能以手臂上的灵盾招架。 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脆响,五把灵剑几乎是同时刺在灵盾上。 刺客们是居高临下刺出的一剑,除了自身的力道外,还融入了身体下落时的惯性,单是一剑,力道就已然不轻,何况还是五剑同时刺下,其中的力道又何止千斤。 唐寅感觉自己不像是挡下五把灵剑,更像是挡住一座坍塌下来的大山,那强大的力道顶着他的手臂回击到他自己的胸口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连他胸口处的灵铠都被自己手臂上的灵铠所撞碎。 同时,他的嘴角也缓缓流出血丝。 唐寅已经好久未曾被人打得如此狼狈了,在这种情况,他其实完全可以不顾肖香的死活,放弃她,选择自己逃命,不过随着他连续吃亏,胸中的火气也被打了出来。 他的双眼射出骇人的绿光,回手抓住肩头上的锁链,意念转动之间,黑暗之火生出,只听唿的一声,黑暗之火顺着锁链,飞速地蔓延出去,一直烧向拉着锁链狂奔的那名刺客。 第1076页 那人有看到黑暗之火向自己窜来,他也知道自己的修为不如唐寅,灵铠根本抵挡不住黑暗之火的焚烧,但他硬是没有松手,咬着牙仍拖着唐寅在麦田中狂奔,打算给自己的同伴们赢取最后的一点时间。 唿!黑暗之火顺着锁链一直烧到他的双手,接着,又由他的双手扩散到他的周身,再看这名刺客,已然成了火人,浑身上下皆燃烧起黑色的火焰,灵铠在黑火的焚烧下发出嘶嘶的尖叫声,黑腾腾的雾气由灵铠冒出。 他想尽可能多的为同伴争取时间,只可惜他自己并没能坚持得太久,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灵铠便被黑暗之火所烧化,黑暗之火的灵魂燃烧直接烧到他的肉身。 刺客发出一声仿佛来自炼狱般的惨叫,双腿一软,颓然倒地,大量的灵雾由他身上散发出来。没有了刺客拉扯,唐寅终于可以从地上站起身。 唰、唰、唰!六名修灵者如影随形,纷纷落在他的前后左右,仍是把他围困在中间。 唐寅低头看了看自己前胸破碎的灵铠,然后抬起手来,在灵铠上的抚了抚,随着他掌心里散出黑雾,破碎的灵铠迅速癒合,裂纹渐渐消失,眨眼工夫,又变得完好如初。 他环视周围的六人,说道:「报名!本王不想在自己的剑下增添无名之鬼!」 六名修灵者无人答话,六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唐寅。 他点点头,冷声说道:「你们不说也没关系,本王自会从灵魂燃烧中找到答案!」 「幽明。」他话音未落,一名修灵者突然开口说道。 「幽明?」 「他们是幽暗。」那名修灵者转头又看了看周围的暗系修灵者们,然后对唐寅说道:「风王殿下,此事本就与你无关,希望,你能把红袖公主交给我们。」 第1743章 暗暗咋舌 「把她交给你们?那你们又打算如何处置她呢?」唐寅边冷笑着,边回手抓住插在肩头上的弯刀,一点点的将其拔出来。 随着弯刀被拔出,鲜血也汩汩流出,看着唐寅的举动,六名修灵者也是暗暗咋舌。 身为一国之君,哪个不是娇生惯养,就算身上只割破个小口子都得唿天喊地的,而唐寅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就这么把穿透肩胛骨的弯刀给硬拔出来,由始至终,声都没吭一下,单是这份超出常人的意志力就足以令人心折。 说话的那名修灵者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殿下问得太多了。」 「哼!」唐寅哼笑出声,将拔出来的弯刀挥手扔到地上,说道:「本王也要劝你们一句,这里距离昭阳并不远,川国的军队即刻就能赶到,等大军一到,你们谁都跑不掉,到时,你们的圣王也救不了你们!」 听闻此话,众修灵者和肖香脸色同是一变。刺客们惊讶的是唐寅竟然知道己方的身份,而肖香惊讶的则是刺客竟然是神池的人,而非受命于自己的那些兄长们。 那名修灵者目光一凝,冷冷说道:「所以,我们必须得在川军赶到之前完成任务。」 唐寅耸耸肩,说道:「看来,你们是打定了主意要坚持到底,既然如此,那就拿出你们看家的本事吧!」说话之间,他抬起手中的灵剑,指向对面的刺客。 众修灵者见状,互相看了看,然后不约而同地缓缓后撤。肖香看得真切,心中不由得暗松口气,唐寅的话似乎起了作用,刺客们还真的要退走了。 不过唐寅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在他看来,这是刺客们准备展开最后一击的前兆。 六名修灵者,五个人手中的灵剑闪烁着霞光异彩,另一人则是身上的灵铠闪现出光芒。 眨眼工夫,六人分别完成兵之灵变与铠之灵变,紧接着,五把灵变后的灵剑一齐向唐寅击去。 这五人的兵之灵变皆是走阴柔一系,灵剑变得异常柔软,如同化成了鞭子,不过唐寅明白,这看似柔软的灵剑可是无坚不摧,削铁如泥。 三名修灵者将手中的灵剑直接甩向唐寅,另两人的灵剑则插入地下。看眼着三剑袭来,唐寅凌空跃起,足足跳起有两米多高,将三柄灵剑一併闪开。 但不可思议的是,三把灵剑如同有生命的灵蛇,刺空后,剑锋立刻改变方向,由下而上的继续刺向唐寅。 他人在空中,无处借力,也无法闪躲,只能运足力气,将手中的灵剑向下连点三剑。耳轮中就听当、当、当连续三声脆响,三把刺过来的灵剑一併被他挡开。 而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地面上突然窜起两只剑尖,刚好对准了他的脚底。原来,那两名把灵剑刺入地面的二人是利用兵之灵变后的特性由地面攻击唐寅。 此时,唐寅已无力闪躲,更无法格挡,关键时刻,他把手臂上的兵铠灵合运用到双脚,那一瞬间,他双脚处的灵铠变得坚韧如灵兵。 兵铠灵合能不能抵御得住对方的兵之灵变,唐寅心中也没底,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被得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冒险尝试。 就听他的脚下传来咔咔两声脆响,他的脚底结结实实地踩在两只灵剑的剑尖上,不过灵剑并未能刺破他的兵铠灵合,直接被他踩回到地下。 唐寅心头暗喜,知道自己的兵铠灵合能挡住对方的兵之灵变,接下来的应对就变得轻松很多了。 与之相反的是那六名修灵者,他们没想到唐寅的修为已深厚到这般地步,自己的兵之灵变竟然破不了他的兵铠灵合。 第1077页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地一同改变了攻击的目标,唐寅本就不在他们的任务之内,而且他也太难对付,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不如直接去攻毫无抵抗能力的肖香。 六人藉助兵之灵变后的特性,改变战术,以柔软的灵剑绕过唐寅,转而去攻他背后的肖香。他们临时改换打法,确实让唐寅有些不适应。 如果对方的杀招都是攻向他,他可以挡、可以躲闪,甚至都不用思考,只凭长年积累的实战经验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做出应对,但对方的目标换成他背后的肖香,这让他渐渐陷入被动当中。 唐寅越打越别扭,也越打越急躁,不过对方又何尝不是如此。 兵之灵变是极为消耗灵气的技能,无法长时间维持,而且川军也随时有可能赶到,眼看着战斗越拖越久,刺客们皆是心急如焚。 在六名光明系修灵者对唐寅展开狂攻的同时,暗系修灵者们也悄悄进入到战斗当中,在旁时不时地甩出灵刀,偷袭唐寅。 唐寅边打边暗自摇头,照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就算自己不被对方伤到,也难保肖香不会有失。想到这里,他勐的将灵气灌入到灵剑内,同一时间,他手中的灵剑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兵之灵变随之完成,而后,他对准那六名难缠的光明系修灵者施放出幽魂血刃·狂暴·六连决。 幻化而出的幻象腾空而起,直直向六名修灵者飞扑过去,灵剑挥砍而出,发出鬼哭神嚎的唿啸声。首当其冲的那名刺客急忙收回灵剑,招架幻象噼来的巨剑。 噹啷!随着一声刺耳的巨响声,那名刺客被震退出数步,幻象没有继续追击,调转方向,又扑向另一名刺客。 六名修灵者谁都未能倖免,皆承受了幻象势大力沉的一击,不过,他们的修为够深厚,所用的武器也是灵变后的灵兵,并未能被幻象所伤。 其实唐寅也没指望自己所施放的幽魂血刃·狂暴能伤到他们,只求能把他们击退就好,趁着六人被震退的空档,他转身就跑。 见唐寅又要逃走,周围的暗系修灵者们立刻追了上去,其中有两人挡住唐寅的去路,双刀齐出,分取他的面门与小腹。 唐寅挥剑格挡,挑开对方双刀的同时,趁势冲到两名刺客近前,灵剑横扫,斩向二人的脖颈。 两名刺客暗道一声好快,无力抵挡,只好施展出暗影飘移,由唐寅的面前闪开,他二人刚闪走,立刻又有刺客填补上来,而且这回一同扑过来的是三人。 三名刺客高高跃起,三把灵刀在空中甩了下来。唐寅双目微眯,看准灵刀飞来的轨迹,正打算出剑招架,可正在这时,斜侧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风声。 破风声太急促,连唐寅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半空中扑、扑、扑连续传出数声闷响。 等他抬头再看,那三名跳跃在空中的刺客皆是身中数支灵剑,叫声都没发出来,当场毙命,身子直挺挺地摔落下来。 呦!是灵箭手!唐寅心中一动,扭头向灵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远处正快速奔过来一支马队,马上的骑士们正是负责保护肖香的公主仪仗。 终于赶过来了!唐寅看罢,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不过他们的出现对刺客而言无疑如迎头一棒,人们身子同是一震,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那六名修灵者先是看看唐寅,再瞧瞧业已奔过来的马队,无不在心中哀嘆了一声,其中为首的那人沉声喝道:「撤!」 说话间,他率先扭头就跑,几个纵身出去,人便消失在一望无垠的麦田当中。其余的刺客见状,各自散开,纷纷钻进麦田地里,只眨眼的工夫,现场的刺客们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一直默不作声、颤颤慄栗的肖香这时候可来了精神,在唐寅的背上来回扭动,连声催促道:「你别在这干站着了,赶快追啊,至少得抓住一个活口!」 她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把腰间所系的衣服解开,他背后的肖香毫无准备,一下子摔了下去,身体下半部重重地坐到地上。 虽说田地松软,但肖香还是疼得直咧嘴,抬头怒视着唐寅吼道:「你打我?」 「注意一下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唐寅头也没回,看也没看他,举目望向迎面赶过来的马队。 时间不长,马队冲到近前,身在马队之中的阿三阿四、尹兰第一时间翻身下马,抢步跑到唐寅近前,看到他肩头有血迹,忙急声问道:「大王,你受伤了?」 其余那些赶过来的护卫们也都是纷纷下马,把肖香团团围拢住,上一眼下一眼的来回打量,看到肖香安然无恙,众护卫们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回去。 唐寅散掉身上的灵铠,扭头看眼肩头上的伤口,淡然一笑,说道:「小伤而已,不碍事!」 他说是小伤,但阿三阿四、尹兰又不是瞎子,这处伤口明显已经贯穿他的肩膀,又怎么可能是小伤。尹兰二话没说,立刻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撕开唐寅肩头的衣服,为他上药止血。 阿三阿四也是取出绷带,在旁帮着尹兰为唐寅包扎伤口。 正当三人紧张忙碌地为唐寅处理伤口的时候,肖香分开护卫的人群走了过来,看到他肩头的伤口,她亦是心头一颤。 刚才她是趴在唐寅的背上,加上有灵铠遮挡,她看不到他的伤势情况,也想不到会这么严重,现在看清楚了,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像没事人似的,背着自己生龙活虎的与刺客们拼杀,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难道就不知道痛吗? 第1078页 第1744章 一个比一个紧张 「你伤得怎么样?」肖香又表现出那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但眼神中倒是透出几分关切之色。 唐寅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只是小伤。」 「这还算小伤?」肖香不自觉地瞪大眼睛。 唐寅摆摆手,正色说道:「现在,让你的人马上去追拿刺客,能抓住多少算多少,若是让他们就这么跑回去了,难保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的话提醒了肖香,她身子一震,急忙转头向周围看了看,见护卫们都围拢在自己周围,一个个正大眼瞪小眼地瞧着自己。 肖香心中气闷,语气不善地训斥道:「你们都站在这里看着本宫做甚?赶快去追拿刺客啊!难道这些也要本宫教你们去做吗?」 护卫们纷纷回神,为首的护卫头领急忙分出一半的人手,让他们骑马去抓拿那些逃走的刺客们。 唐寅知道,这些刺客都是广玄灵最信任的心腹,也是最忠诚于他的爪牙,以后他们都将会是自己的大敌,现在既然有机会,就应该借用川人之手尽可能多的歼灭他们,为以后除掉广玄灵铺平道路。 追拿刺客的护卫们前脚刚走,又有更多的护卫、军兵赶了过来,那些随肖香一同来狩猎的贵族子弟们也都跟了过来。 见到肖香,贵族子弟们一股脑地涌上前去,问长问短,一个比一个紧张。 看肖香毫髮未损,倒是唐寅负了伤,不少贵族子弟的脸上都露出不以为然之色。其中更有人出声嗤笑,嘲讽道:「什么骁勇善战、马上国君,实者连个女人都不如。」 听闻他们的嘲笑,阿三阿四、尹兰的脸色阴沉难看、怒火中烧,不过唐寅却不以为然,川人怎么看他根本不重要,如果所有川人都能如此轻视他那反而是件好事了。 倒是肖香大感恼火,不由自主地为唐寅鸣不平,冲着嘲笑他的那些贵族子弟们大声呵斥道:「你们闭嘴!这次多亏有风王,要不然本宫早就被刺客杀了,倒是你们,本宫被刺客追杀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那些贵族子弟听闻,一个个哑口无言,纷纷垂下头去。其中有一名其貌不扬的青年主动走到唐寅近前,拱手施礼,正色说道:「多谢风王殿下出手相救,让公主免于被刺客所害。」 想不到这些贵族子弟中竟然还有人会向自己道谢,这让唐寅颇感意外,他上下打量这名青年,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岁,灵武应该很不错,两只并不大的眼睛闪闪放光。 只是模样长得太普通了,属于掉进人群里再也找不到的那种。他含笑问道:「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啊?」 「在下布崇。」青年必恭必敬地拱手答道。其余那些贵族子弟们嘴角撩起,纷纷露出鄙夷之色,似乎都很看不起这个叫布崇的青年。 布崇?布姓可是很少见的。唐寅沉吟片刻,好奇问道:「布英将军是?」 「啊,回禀风王殿下,那正是在下的叔父!」青年忙道。 哦,原来是布英的侄子。唐寅明白了那些贵族子弟为何会对布崇有反感和排斥了。 布英出身于公子府,是肖轩的心腹爱将,也是当朝的大红人,虽说他已贵为侯爵,又是中央军的军团长又拥有自己的家族军,但对于川国的那些传统贵族而言,他究竟是个靠选对了主子才挤入贵族阶层的泥腿子,至于他的侄子,自然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说白了,在川人眼中,爵位不传三代那就不能算贵族,现在这些贵族子弟们对布崇的排斥,归根结底就是老贵族对新贵族的排斥,这也是目前川国内部最主要的矛盾之一。 看到布崇能主动向唐寅道谢,肖香很高兴,冲着他含笑点了点头,然后又让护卫们去找辆马车过来。 等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护卫们赶过来一辆马车,肖香主动搀扶着唐寅坐进马车里。现在她也没心思再狩猎了,对车外的护卫们下令,打道回府。 马车不大,里面的空间也有限,现在唐寅和肖香两个人坐在地面,显得有些拥挤。肖香倒是满不在乎,也没想其它,自坐进马车内后,她的眼珠子就一直转动个不停。 很好奇她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唐寅并没有发问,只是乐呵呵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肖香开口问道:「你说,那些刺客真的是来自神池吗?」 「至少后来围攻我们的那些刺客是。」唐寅慢悠悠地说道。 「那神池为什么要杀我?是谁主使他们的?」肖香皱紧眉头问道。 唐寅沉默片刻,方说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真的会是神池的圣王要杀我?这又是为什么?」肖香神色紧张地抓住唐寅的胳膊。她和神池没有过节,更没有得罪过神池的圣王,他怎么会派人来杀自己呢? 「难道是我的那些哥哥们暗中买通了圣王,让他派人来杀我的?」 唐寅淡笑着说道:「我不是神仙,我又怎知广寒听心里是怎么想的。」 肖香握紧拳头,沉声说道:「难怪父王要准备对神池用兵,神池果真可恶至极!」顿了一下,她又问道:「你说刺客是有两波,另外还有一波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迎面快速奔过来一支马队,放眼往去,是清一色的川骑兵,为首的一位没有穿戴盔甲,身着华丽的锦衣,背披白色的大氅,向脸上看,相貌堂堂,英俊硬朗。 第1079页 这位正是川国的二公子,肖渊。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护卫跑过来插手禀报导:「报,公主,二公子率骑兵来接公主回城了!」 肖香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刺客是有两波,一波是神池派来的,她怀疑另一波就是自己的这位二哥派的。 对肖渊,她没有一丁点的好印象,而且并非是现在她才开始怀疑肖渊,早在上一次她遇刺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他了,只是没查出确凿的证据罢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嘴里囫囵不清地嘟囔一句,心中暗道:二哥恐怕不是来接自己的回都的,应该是来看自己到底死了没有。她冷笑一声,挺身走出马车。 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肖香下了马车,刚站到外面,前方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肖渊带着一干随从快马奔了过来。 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马,先是把肖香好一番打量,见她无事,他方长长出了口气,说道:「听说香妹在狩猎的时候遇到了刺客,到底怎么回事?把二哥可快吓死了!」 肖香站在那里,背着手,脸上挂满笑容,说道:「二哥好灵通的消息啊!」 「我也是才接到的禀报,就带着人赶过来了!」肖渊正色说道。 才接到的消息?肖香心中暗笑,这许多的骑兵,又哪是一时半刻能准备好的?难道早就知道自己要出事,这些骑兵早已在公子府的外面候着了?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是肖香?自己三番两次的遇刺,哪里还能忍得下这口气? 她怒火中烧,正打算撕破脸,当面怒骂肖渊几句,可这时候,突然又有马蹄声传来,她和肖渊下意识地举目一瞧,好嘛,大公子肖亭也带着一队千余人左右的骑兵赶了过来。 肖香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如果说二哥是早有准备,那大哥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二人共同派出的刺客?这一下连肖香都被弄煳涂了。 见肖亭也来了,肖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喃喃说道:「大哥来得也不慢嘛!」 肖香无言以对。 时间不长,肖亭飞马赶到,下马之后,他快步来到肖香近前,说道:「据报香妹遇袭,香妹没有受伤吧?刺客抓到了吗?」 肖香强颜笑道:「大哥,我没事,刺客已经跑了,护卫们有去追拿,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抓住他们。」 「他们?刺客有多少人?」 「大概有几十人吧!」 「啊?几十人!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肖亭气得连连跺脚,怒声道:「都城郊外,竟然有数十人之多的刺客公然行刺公主,中尉府的那群饭桶都该被免职问罪!」 肖香心中苦笑,不过还是说道:「大哥莫气,我想,此事父王会追查清楚的!」 「对!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看看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指使刺客行刺香妹!」肖亭愤愤不平地说道。 坐在马车里的唐寅险些笑出声来,明明是貌合神离,可肖香的这两位兄长却装得一个比一个关心她,在那个至高无上的王位面前,还有什么血浓于水,还有什么手足之情啊! 想到这里,唐寅突然打了个冷战,他在想如果以后自己有了子嗣,他们会不会也像现在的肖香、肖亭、肖渊这样,表面融洽,暗中却是勾心斗角,恨不得一下就致对方于死地? 第1745章 追踪刺客的下落 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唐寅越能深刻的体会到,出生于王家未必就是件好事,君主的权利过大,势必会招人觊觎。这和继承的方式无关,无论是神池的禅让制还是其它列国的继承制,都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关键还是在于君主的权利太大,大到可以让人手足相残,让人变得冷血无情,甚至是陷入疯狂。 想要改变这一点,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放权,当君主的手里再无实权的时候,那么王位也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当川国的公子、公主们为了王位明争暗斗的时候,唐寅反而开始考虑自己要如何放权了。 肖香在昭阳城外遇刺可不是件小事,肖轩得知消息后大为震怒,不仅传令中尉府严查刺客,而且还传令川国的各君县,全力追踪刺客的下落。 私下里,肖轩还特意找到唐寅,先是感激一番他救下肖香的事,而后,又对他当初放走凌夜和紫月有颇多的抱怨。 按照时间推算,他二人现在应该早已回到神池,可是对广玄灵派人行刺肖香一事却只字未提,也没传回任何其它的消息,二人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估计当初肯同意做己方的细作十之八九是两人的应付之词,现在回到神池后立刻又反水了。 唐寅倒是不这么看,何况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前也没必要那么急于下结论,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估计肖轩听了只会更气恼。 他点头应道:「看起来,我当初是错信了他二人。」 「那现在怎么办?」肖轩不想听到唐寅的自责,他也不是在怪他,他只想知道要怎么解决神池,现在神池已经不止对自己下手,而且还对自己的继承人下手,再拖延下去,恐怕自己和香儿的性命都难保。 唐寅沉吟片刻,正色说道:「就按照原定的策略办吧!围而不攻,先困住神池再说!」 「好!何时发兵?」肖轩追问道。 「我回国之后,即刻让天子下诏,声讨广玄灵,届时,你我两国再一同出兵。」 第1080页 「那王弟打算何时回国?」唐寅刚刚受了伤,而且还是为救肖香才受的伤,肖轩实在不好开口催他回国,但是事态业已迫在眉睫,由不得他不心急。 唐寅早已是归心似箭,想都没想,立刻接道:「我明日便启程回国。」 「可是王弟身上的伤」 「不碍事。」唐寅摆摆手,含笑说道:「我早已习惯在外争战,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肖轩看着唐寅,长嘆一声,说道:「昭阳到镇江,千里迢迢,孤实在不忍心看王弟带伤赶路,只是广玄灵欺人太甚,三番两次派人行刺,孤现在已是寝食难安,身心疲惫」 唐寅点点头,说道:「肖王兄不必再多说了,你的难处,我当然理解,除掉广玄灵是我们的当务之急,耽搁不得。」 肖轩连连点头,说道:「孤也捨不得这么快就和王弟分别啊。」 唐寅乐了,道:「以后再聚的机会还多着呢,等剷除广玄灵之后,你我二人便可以放下心来,把酒言欢了。」 听闻这话,肖轩也笑了,应道:「到时我们一醉方休!」现在的肖轩已渐渐失去了征服风国的野心,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身体支撑不住。 要打败如今这般庞大的风国,绝不是两三年就能做到的,而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上两三年的时间,如果在川风两国交战的时候,自己突然过世,那对川人士气的打击可是致命的,不仅前线会崩溃,整个川国都会岌岌可危。他只能把征服风国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继承人身上,所以现在他必须也只能和风国议和,为自己的继承人营造一个相对和平稳定的局面,等王位巩固了之后,方可再图谋对风用兵之事。肖轩沉稳,又深谋远虑,绝非寻常的君主可比。 当天晚上,肖香来到唐寅的住处,刚好这时候阿三阿四、尹兰等人也正在收拾行囊,肖香看罢,来到唐寅近前,问道:「听父王说,你明天就要回国了?」 「是啊!我在昭阳已经住得太久。」唐寅乐呵呵地说道。 「可你身上还有伤呢!」肖香急声说道。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唐寅满不在乎地说道。 肖香还想继续挽留,不过这时候尹兰走了过来,先是瞪了她一眼,接着默不作声地拿起茶壶,为唐寅倒茶。肖香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沉吟了一会,她从袖口中取出一只小瓷瓶,递给唐寅,说道:「这个给你。」 还没等唐寅去接,尹兰已抢先接过去,疑问道:「这是什么?」 肖香脸色一沉,不满地瞅着尹兰。唐寅则是一笑,对尹兰说道:「放心吧,公主不会把毒药送给我的。」 唐寅发话,尹兰不敢再无礼,小心翼翼地把瓷瓶交给他。 后者接过,拔开瓶盖,低头闻了闻,笑道:「很不错的金疮药。」受得伤多了,是好药还是坏药,他只靠鼻子嗅就能判断出个大概。 肖香理所当然地说道:「是我特意找宫中的御医要来的,当然是最上等的金疮药!」 尹兰撇了撇嘴,满脸的不以为然。唐寅将小瓷瓶收起,笑道:「多谢了。」 肖香玉面一红,有些羞怯地稍微垂了垂头,说道:「该说谢的是我才对,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唐寅耸了耸,开玩笑地说道:「能听到红袖公主道谢,还真是一件难得的事呢。」 肖香脸色更红,倒是羞怯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她狠狠瞪了唐寅一眼,气唿唿地说道:「难道本宫在风王殿下心中的形象就如此不堪吗?」 唐寅闻言,仰面大笑起来。肖香看着大笑不止的唐寅好一会,也噗嗤一声乐了。 「我受伤之事,你不必自责,至于回国之事,你也不必不舍,以后,我们终究还是会再碰面的。」唐寅收住笑声,平和地说道。 「谁说我不舍了!」肖香本能的反驳道,顿了片刻,她又哼哼两声,说道:「你救过我两次,以后,我也会还给你的,大不了,我再放过你两次好了。」 唐寅愣了愣,轻笑出声,摇头说道:「我想,你是不会有那种机会的。」 肖香笑呵呵地扬去起嘴角,说道:「你也别那么笃定,世事难料嘛!」 看她那副故作老成的样子,唐寅含笑摇了摇头,问道:「想喝酒吗?」 肖香眨眨眼睛,随之喜笑颜开道:「正有此意。」 唐寅向一旁的尹兰点点头,后者心里虽不痛快,但还是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让下面的侍女们准备酒菜。 时间不长,侍女把酒菜一一送上,很简单,只是几道适合下酒的小菜。唐寅和肖香举杯对饮。 两人边喝边聊,如果肖香收敛起那份盛气凌人的架子,倒是个很不错的聊天对象。她思维敏捷,见闻又广,个性也独立,对许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 说笑之间,唐寅话锋一转,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日后由你继承川国王位,你打算让风川两国如何相处呢?」 肖香闻言乐了,连想都没想,说道:「当然是兵戎相见!一山不容二虎,天下也没有大到可以并存两个强国。」 见唐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肖香脸上的笑意更浓,咯咯地笑出声来,说道:「等两军对垒之时,我就不信,我会抓不住你两次。」 听她还在计较自己刚才的话,唐寅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081页 肖香收敛笑意,正色说道:「我是说笑的啦,不过,我倒是真的希望川风两国能合二为一。」 「哦?」 「一山确实容不下二虎,天下也确实没大到能共存两个强国,就算在我们这一辈两国能友好相处,但数十年或者数百年之后,也早晚会有一战。川风两国,一南一北,人口相当,国土相当,国力也相当,一旦交战,无论谁胜谁负,死伤的人都会不计其数,甚至可能会让两国一同衰亡。如果能在我们这一辈让两国合二为一,那可是件名垂千古的功业。」 想不到肖香能说出一番这样的话,让唐寅听闻都不由得一阵汗颜。 怔了好一会,他方回过神来,笑问道:「若是两国真的合二为一,那么国君又由谁来做呢?」 「这倒是个问题!」肖香托着香腮,想了好半晌,她心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谁知道呢,总不能是摇色子猜大小来定吧!」 「哈哈!」唐寅大笑。 「你认为我会继承王位吗?」肖香好奇地问道。 「会。」唐寅回答得干脆。 「可是,我的哥哥、弟弟、妹妹们并不会同意。」肖香喝了一口酒,表情落寞地说道。 「那并不重要。」唐寅说道:「重要的是,肖王兄有意传位于你。」 「当真?」肖香放下杯子,瞪大眼睛看着唐寅。 他点点头,含笑说道:「看起来,你也很想坐上川国的王位嘛!」 第1746章 太麻烦 肖香怪异地看眼唐寅,说道:「王位,自然人人都想得到,还有谁会不想要呢?」 唐寅笑了笑,未在就此事多言。他一扬头,将杯中酒喝干,向窗外望了望,说道:「天色已然不早,你也该回去了!」 肖香本还想多留一会,但听到外面已传来天的更声,她点点头,随即站起身形,恍然又想起什么,正色说道:「明天,我可能会有要紧的事去处理,未必能赶得及送你了。」 唐寅摆手说道:「不必,你送我,我送你,送来送去太麻烦。」 肖香一笑,她很欣赏唐寅这种洒脱的性格。她向唐寅福了一礼,又道声珍重,然后方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唐寅暗暗嘆了口气,不知道等下次再与肖香见面的时候,是会像现在这样把酒言欢,还会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翌日,唐寅启程回国,肖轩以及川国的文武大臣们都有出城相送。肖轩的几位公子、公主也都来了,不过唐寅并未看到肖香,果真如她所说未来送行。 一直出城十里,送行的队伍才停下来,肖轩动容地拉着唐寅的手,满脸的恋恋不捨,一再叮嘱他在路上要多加小心,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可在唐寅看来,肖轩真正该关心的人应是他自己。肖轩并不好色,但是他太好贪杯,脸色灰濛濛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很不健康,明明才五十多岁,却已显得老态龙钟,身上透出一股死气。 当然,他和肖轩还没有亲密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有些话他自然也不会说。他含笑与肖轩道别,接着又向周围的川国大臣们点了点头,挥手致意一下,这才坐进马车里。 唐寅的仪仗只有五千多人,肖轩派来护送他的军兵却有两、三万人之多,整个仪仗队伍规模不小,放眼望去,旗帜招展,兵甲如林。 长话短说,这日,唐寅行到川国的周饶郡。再嚮往前走,是川国北部的昇平郡,过了昇平便是边阳郡,而边阳郡以北那就是风国的领地了。 天色渐暗,仪仗队伍走到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黑夜不益行进,负责指挥仪仗队伍的川军将领向唐寅禀报,希望今晚扎营于野外。 唐寅没有异议,点头应允。等川军扎寨的时候,唐寅还特意从自己的寝帐中出来查看,川军身上也有不少值得学习的地方,比如川军的扎营。 阿三阿四、尹兰、皇甫秀台、金宣、任笑、常封等人都有陪同唐寅,对于军中的安营扎寨,外行或许只能看个热闹,不过唐寅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别看川军才两三万人,但营盘可建得一丝不苟,由于只是一座临时营寨,未造寨墙,外围只是用拒马简单的围了一圈,而内部营帐的摆放可是毫不马虎,大环套着小环,环环相扣,有些营帐是连在一起的,有些营寨之间则是留有出口,错综复杂,使整座营盘看上去就像一座巨大的军阵,若贸然闯进来,人在其中都会感到发懵,无法辨清东南西北。 唐寅暗暗点头,川人的个性比较死板,但同样的,他们做事也很认真。 他带着一行人慢步到营地的门口附近,看到有不少川兵正在这里堆土垒造瞭望台。他不由得摇头而笑,己方只住一晚,这大晚上的,造好瞭望台又有何用? 他正感无法理解,发现有很多川兵点燃起火把,然后纷纷走出营地,在距离营地百米左右的地方将火把纷纷埋到地上。 唐寅看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川人是以火把当路灯来用,如此一来,所建造的瞭望台就有作用了,一旦有敌来袭,只要近营地百米,必然会被瞭望台上的军兵所发现。 这倒是个简单又实用的好办法,以后可以用到己方的扎营上。 唐寅边看边寻思。这时候,营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正在忙碌的川兵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拿起各自的武器,不约而同地向营地门口聚拢。 第1082页 很快,有两匹骏马在营门前停了下来,川军将士们抬头一瞧,来的是两名百姓打扮的青年,穿着普通的布衣布裤和薄底快靴,倒是二人的马匹很不错,高大健壮,身上连根杂毛都找不到。 「什么人?胆敢冒犯军营,不想要脑袋了吗!」一名川兵队长跨前两步,边打量马上的二人边沉声喝问道。 「这位兄弟,」说话间,两名青年双双下马,其中一人拱手说道:「我二人有紧急之事要见风王,烦劳这位兄弟进营通禀一声!」 呦,是风人口音!那名川兵队长顿是一愣,再次打量一番这名青年,疑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姓!」 「风国,中将军,乐天!」那青年正色说道。 中将军!川兵队长没听过乐天的名字,但中将军的名头可不小。 他身子一震,小退半步,盯着乐天沉吟半晌,说道:「你你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禀报!」说着话,他还向周围的军兵使个眼色,示意他们盯紧这二人,然后转身跑进营地里。 此时唐寅就在营门口附近,川兵队长没跑多久就来到了唐寅近前,他插手施礼,必恭必敬地说道:「风王殿下,营外来了一位自称是乐天的人慾求见殿下,不知殿下见是不见」 唐寅精神一震,乐天竟然来了!他想都没想,挥手道:「快请他进营!」 「是!」川兵队长应了一声,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出营地。 时间不长,乐天和同行的随从双双走了过来。唐寅举目一瞧,来的不是乐天还是谁!等乐天来到自己近前后,他疑问道:「乐天,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乐天连连点头,吞了口唾沫,拱手说道:「末将参见大王!」 「快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乐天向左右瞄了一眼。唐寅明白他的意思,甩头道:「随我回营帐去说!」 唐寅带着乐天回到自己的寝帐,刚进来,他便问道:「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大王!」乐天低声说道:「末将业已接到凌夜传回的信鸽了。」 「哦?」唐寅眼睛顿是一亮,虽说凌夜传回消息的时间比预期要晚上许多,但好在终于是有传,这说明他并没有像肖轩估计的那样回到神池后又反水了。 他急声问道:「凌夜在传书中都说了什么?他回到神池后有没有引起广玄灵的怀疑?」 乐天再次吞了口唾沫,揉了揉发干的喉咙,尴尬地问道:「大王,有水吗?」 不用唐寅发话,尹兰已自动自觉地倒了一碗水递给乐天,后者接过,看都没看,一扬头喝了个干净。一碗水下肚,乐天感觉舒服了不少,他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道:「凌夜在回书中说他一切安好,广玄灵虽对他返回神池有颇多不满,但也未责罚于他,另外,凌夜还说,广玄灵在知道风川两国议和之后,大为震怒,他业已传令心腹,不能哦不能」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唐寅急得火冒三丈,喝道:「有什么话就说,不能什么?」 「广玄灵说,绝对不能让大王活着离开川国!」说话间,乐天躬身倒退了两步。 唐寅听后,先是震怒,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是啊,广玄灵当然不希望看到风川两国议和的结果,如此一来,他也不知道该把灵魂吞噬用在哪一方身上了。 如果自己在川国被杀,风国势必会把这笔帐记在川国头上,届时,谁都不能再阻止风川两国之间的战争了。 广玄灵算计来算计去,终于又把主意算计到自己的头上了,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五百年前的覆辙。唐寅嘴角挑起,问道:「那么,广玄灵打算派谁来杀我?幽明?或是幽暗?」 乐天并不知道幽明幽暗是什么,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广玄灵要派何人来行刺大王,凌夜在书信中并未说明,只是提醒大王在离开川国的路上务必得多加小心,还提醒大王不要让皇甫长老和金长老离身。」 说话间,他自然而然地看向皇甫秀台和金宣。闻言,金宣正色说道:「乐将军请放心,在下和皇甫自会竭尽全力保护风王殿下的安全。」 「如此就太感谢两位长老了。」乐天急忙拱手冲着金宣和皇甫秀台深施一礼。 唐寅没有表态,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了好半晌,他喃喃说道:「再往前走,就是昇平和边阳二郡,这两地皆驻扎有为数众多的川军,难道,广玄灵派来的人敢在这两地对我下手不成?」 金宣眉头一皱,说道:「广玄灵阴险狡诈,殿下不可大意,如此大事,我想凌夜也不会在传书中乱讲,殿下还是小心提防为上!」 乐天听得点点头,同时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唐寅却是出声,满不在乎地哼笑道:「我倒也想看看,广玄灵这回会派什么样的高手来刺杀我!」 第1747章 阿谀奉承 乐天看眼唐寅,低声说道:「凌夜在书信中还提到一件事。」 「什么事?」唐寅问道。 乐天先是向帐外瞄了一眼,接着走到唐寅近前,在他耳边细语道:「提防川人!」 虽说他的话音很低,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是修为精湛的灵武高手,皆有听清楚他的话。 听闻之后,人们无不是眉头大皱。提防川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两国才刚刚议和,而且肖轩的诚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还有什么好提防的? 第1083页 尹兰下意识地脱口说道:「大王,小心这是凌夜的离间之计!」 唐寅的第一反应也觉得这可能是离间计,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凌夜的提醒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说,广玄灵已经认准了要用川国来吞併风国,那么他势必会在川王的候选人当中挑选一个能够给他做灵魂吞噬的对象,暗中支持这个人坐上川国的王位,以供他日后可以取而代之。所以说,广玄灵私通川国的某位公子是很有可能的,这又让唐寅想起当初肖香遇刺的事,对方连肖香身边的仪仗都能买通,难道还买不通自己身边的这些川军吗? 弄不好,广玄灵派出的刺客现在已经混入自己身边的川军当中,正伺机对自己下手呢!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口气,同时眯缝起眼睛,冲着乐天点下头,说道:「乐天,你这次带过来的消息很有用,我会小心的提防的。」 乐天怔了一下,忍不住疑问道:「大王真的认为川人会对大王下毒手?」 唐寅嘴角挑起,虎目眯缝着冷笑一声,说道:「川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勾心斗角,矛盾重重,主战之人本就不在少数,若是再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面面相觑,皆未说话。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可就防不胜防了,总不能把现在护驾的这两三万川军全部支走吧! 见众人同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唐寅乐了,说道:「大家也不必太担心,以后多加留意也就是了。」 说着话,他看向乐天,仔细打量他一番,正色道:「这一路赶来,你也够辛苦的了,赶快去休息吧!」 看得出来,乐天是日夜兼程赶到这里的,头髮上、脸上、身上满是尘土,眼珠子通红,也不知道他有几宿没睡觉了。 乐天现在确实是又累又乏,但他可不敢休息,沉吟片刻,忧心忡忡地说道:「大王,末将今晚就在帐外睡吧,一旦有事?」 唐寅咧嘴乐了,摇头说道:「不必表现得那么明显,若是川人当中真混入了刺客的话,应该尽快把他引出来,而不是吓得他不敢有所行动。」 乐天想了想觉得大王说得也对,随即拱手说道:「大王所言极是,末将先告退了。」 「恩!你去吧!」唐寅点了点头。 等乐天走后,唐寅又向其余的众人挥挥手,说道:「诸位也都去休息吧!」 皇甫秀台是第一个转身离去的,他二话没说,大步走出唐寅的寝帐,不过他可没有走远,而是直接进了旁边侍女的寝帐当中。 他把里面的侍女们统统赶出去,随后他盘膝而坐,闭目吐吶。 与其说他是在打坐修炼,不如说他是在帮唐寅守夜。皇甫秀台不是个不明白事理的人,他很清楚唐寅对他的重要性,只是他太清高,又好脸面,在唐寅面前一直表现得很冷漠。 对于皇甫秀台的桀骜不驯,众人皆已习以为常,任笑说道:「殿下,今晚我留下来吧!」 没等唐寅说话,金宣先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公子若是整夜留在殿下寝帐,难免不被人说闲话,也可能会影响殿下的声誉,若需要有人留下守夜,自然也应是我留下。」 说话时,她还露出甜甜的笑容,那副含羞带怯的模样,看起来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听金宣说要留下守夜,任笑不再争了,也没有再争的必要,他的灵武和金宣比起来,差得太远太悬殊。 唐寅笑看着金宣,正要说话,后者抢先说道:「殿下可不要拒绝哦,殿下总不会认为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吧!」 她这么讲,唐寅无话可说。如果前来行刺自己的刺客已厉害到连金宣都抵挡不住,那自己也不用再和刺客动手了。 寝帐中的众人相继离去,时间不长,寝帐里就只剩下唐寅、尹兰和金宣三人。 见尹兰还未走,唐寅说道:「尹兰,你也去休息吧,今晚应该不会有事。」 尹兰瞄了一眼金宣,低声说道:「大王,今晚我想留下来!」 金宣噗嗤一声乐了,笑问道:「难道尹兰小姐还怕我把你的大王吃了不成?」 尹兰脸色顿是一红,正要解释,唐寅扬头笑道:「去吧!有阿三阿四在外面守着就行了。」 唐寅已经开口,尹兰也不好强留,她冲着唐寅福了一礼,然后才慢吞吞地退出寝帐。 她前脚刚走,金宣就站起身形,走到床榻前,低头看了看,笑吟吟道:「床榻怎么铺得这么窄,根本睡不下两个人嘛!」 唐寅能听出她话中的戏嚯之意,晃身走了过来,笑道:「一人睡床头、一人睡床尾就够用了。」 金宣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那可连腿都伸不开了。」 唐寅耸耸肩,走到床头,脱下鞋子,盘膝而坐。金宣见状,点点头,走到床尾,和唐寅一样,也是盘膝打坐。 其实像金宣这等修为的修灵者,打坐比睡觉更能养足精神,只是唐寅的修炼方式与她不同,打坐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效果,充其量就是闭目养神。 坐了片刻,金宣突然开口问道:「殿下刚才所说的幽明、幽暗是什么?」 唐寅眼睛没睁,坐在那里纹丝未动,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广玄灵暗中训练的两个刺客组织,幽明里的刺客都是光明系修灵者,幽暗里的刺客则是暗系修灵者。」 第1084页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问道:「金长老在神池时从未听说过吗?」 金宣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从未听说,广玄灵也从未提起过,本来,我以为自己身为长老,已经很了解神池,其实,我所知道的神池只是个表,而里是什么样子,我毫无所知。」 唐寅轻轻嘆了口气,说道:「广玄灵苦心经营数百年,所隐藏的秘密还不知有多少呢,即便是幽明、幽暗对他的了解也甚少。」 他有用黑暗之火吸食过幽暗中的刺客,可是在那名刺客的记忆中,有价值的信息几乎没有。他们的生活太简单太枯燥,在神池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长年藏身于地下一个叫幽殿的地方,又像是机器人,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修炼灵武。从小到大,日復一日就是这么过来的,他们甚至都不太有自己的思想,只知遵从广玄灵的命令行事。 缺失情感,如同冷血的机器,这才是他们的可怕之处。在他们身上,唐寅能看到自己当年时的影子,正因为这样,他同情他们,但也忌惮他们。 这一晚风平浪静,并没有出现刺客,也没有一丁点的异常情况,翌日一早,尹兰第一个来到唐寅的寝帐『报导』,看到唐寅和金宣分坐床头和床尾打坐,她下意识地嘘了口气。 等到天色大亮,仪仗队伍拔寨起程,继续赶路。 两日后,唐寅一行人进入昇平郡,数日后,又顺利进入边阳郡。到了边阳郡,就等于是看到了风国的大门,充其量再需五天的时间便可回到风国本土。 由于这一路走来太顺利,期间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人们不由得对凌夜传回的消息再次产生怀疑,就连乐天都觉得要么是凌夜的消息有误,要么就是他别有居心。 在边阳郡行进两天,队伍抵达边阳郡的郡城大章。川国的民风是有差异的,南方保守,北方豪迈,唐寅对边阳郡这里的民风甚是喜欢,人与人之间似乎没有隔膜,走在街头的那些百姓们,不管是布衣还是锦衣,在人们的脸上最常看到的就是笑容。 听说风王路经大章,郡首周聪早早地出城迎接。 见到唐寅后,他满脸堆笑,快速迎上前去,一躬到地,说道:「风王殿下一路辛苦,小人已在郡首府内摆下酒宴,只等着为殿下接风洗尘呢!」 唐寅一笑,摆手道:「周大人不必多礼。」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周聪,对这个人的印象很一般,油嘴滑舌,极善阿谀奉承。 「风王殿下,快,城内请!」 进入大章城,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可不少,对这样的场面唐寅习以为常,倒是阿三阿四、尹兰等人紧张异常,紧紧护在马车的两翼,目光不时扫向人群当中。 从城外到城中心的郡首府,依然是风平浪静。等进了郡首府后,众人不约而同地长松口气。 周聪准备的酒宴很丰盛,可谓是山珍海味,一应俱全,与会之人倒是不多,皆为边阳郡的高官。在宴席上,周聪召来他精挑细选的舞姬表演助兴,并频频向唐寅敬酒。 第1748章 万无一失 唐寅并不喜欢周聪这个人,也不愿意与他一同喝酒,便以有伤在身不宜饮酒为託词,滴酒未粘。 他不饮酒,与会之人也显得兴致不高,宴会变得十分沉闷。简单吃过饭菜后,唐寅问道:「周大人,本王的住处可安排好了吗?」 「是、是、是!」周聪连连点头,应道:「小人早已空出郡首府的别院,还派了郡军中的精锐之士日夜驻守,绝对万无一失。」 「很好。」唐寅点点头,说道:「本王也累了,周大人在前引路,带本王去别院休息吧!」 「是!」周聪必恭必敬地应了一声,接着转回头,向后面的舞姬们使个眼色。 领舞的那名舞姬立刻走上前来,伸手搀扶唐寅。后者暗皱眉头,侧了侧身,将舞姬的手挡开,接着看向周聪,沉声说道:「周大人,这是做甚?」 「啊,风王殿下,这位是怜儿小姐,在郡城可是出了名的才貌双绝,今晚就由怜儿小姐为殿下侍寝!」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摆了摆手,说道:「没那个必要,本王一个人习惯了,多一个人,反而会睡得不安生。」说着话,他迈步向外走去。 似乎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周聪显得十分尴尬,愣了一会,急忙追了出去,再不敢多提侍寝之事,满脸赔笑地说道:「殿下,别院在那边,请!」 大章的郡首府不小,别院也宽敞,正如周聪所说,这里的看守可谓是森严至极。 川军将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仅把别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还有无数的巡逻队在围绕着院墙来回巡视。 虽说周聪这个人不太招人喜欢,但对他的安排唐寅还是很满意的。 进入别院的正房,稍坐片刻,唐寅便把周聪打发走了。他前脚刚走,乐天便来到唐寅近前,低声说道:「大王,仪仗的队伍都被周聪安顿在了城外,您看?」 唐寅听闻淡然一笑,说道:「郡首府再大,也驻扎不下两三万人的大军,何况府内还有女眷,多有不便,把他们安置在城外也属正常。」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乐天总觉得大王身边的护卫太少了些,有川军在时,他得时刻提防着,现在川军已经远在城外,他又开始担心起来。 见他忧心忡忡的表情,唐寅乐道:「不必担心,我们在大章又不久留,只住一晚明日便走,不会有事的。」 第1085页 希望如此吧!乐天点点头,未再多言。 唐寅在郡首府住了下来,且说周聪,送走了与会的官员后,他立刻回到自己的书房。他刚推门进来,便听有里面传来低沉的问话声:「事情进展得怎么样?」 只见一名身着便装的大汉正坐在书房里端的铺垫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卷,面沉似水,表情阴森冰冷。 周聪打个冷战,急忙快步上前,拱手施礼,结结巴巴地说道:「洪将军,风王没有饮酒,也没有让怜儿姑娘侍寝,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在问我吗?」说话间,那名大汉勐的把手中书卷重重摔在桌案上,冷声道:「侯爷就交待这么一点小事你就办不好,你还能有脸问我怎么办!」 周聪吓得一哆嗦,双腿发软,险些跪到地上。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珠连转,琢磨了片刻,他忙又说道:「要不要不等晚上,下官再把怜儿姑娘送到风王那里试一试!」 「不必了。」大汉挥了下手,幽幽说道:「唐贼阴险狡诈,事情做得太明显,势必会引起唐贼的怀疑。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唐贼活着离开大章,这是侯爷的命令,今晚,你于东城安排心腹之人,放我军入城!」 周聪吸气,整个心跟着悬了起来,疑问道:「侯爷的意思是?」 「暗的不行就来明的,举兵剿杀!」大汉目现杀机。 听闻这话,周聪险些被吓趴到地上,举兵围杀风王,这不等于是公然和朝廷作对,行同造反吗?见他吓得脸色惨白,汗如雨下,那大汉哼笑一声,说道:「放心,天塌下来,自然会有侯爷顶着,与你无干,这次,你只需配合好侯爷,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若是再出差错,嘿嘿,周大人,不仅你的脑袋会保不住,你全家老小一十六口,都会人头搬家!」 周聪吓得魂飞魄散,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坐在地,连声说道:「下官绝对不会再出差错,绝对不会再出差错!」 那大汉阴笑着站起身形,走到周聪近前,把他拉起来,然后低声说道:「你想办法,先制伏唐贼身边的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只要没有此二人在,斩杀唐贼,易如反掌。」 「制伏皇甫秀台和金宣?」周聪听得直咧嘴,这两位可都是神池的长老,最顶尖级的灵武高手,自己有什么本能能把他二人制伏啊? 大汉看着周聪乐了,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就看你周大人的本事了,办好此事,你大功一件,若办不好,还是那句话,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说着话,他晃身向外走去,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记住,今晚子时,打开东城。」说话之间,他已走出书房。 他是走了,可周聪傻眼了,他是郡首,在半夜的时候打开城门并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要他去制伏皇甫秀台和金宣,就算把郡首府的兵力都加到一起,也未必能打得过这两位啊! 这可如何是好?周聪急得抓耳挠腮,思前想后,走到书房外,让门口的下人去把他最信得过的两名幕僚找来。 周聪所找的两位幕僚都是他的心腹,一位跟了他有二三十年的『老人』,另一位则是他的外甥。等这两人到了书房后,周聪先把房门关严,然后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向两人讲述一遍,最后,他满脸苦相地说道:「皇甫秀台和金宣,一个是神池的大长老,一个是神池的长老,我怎么能制得住他二人嘛!」 五十开外的那名幕僚名叫吕通,足智多谋,他眼珠转了转,说道:「大人,想要制伏这两位神池的长老,只能智取。大人,今日的宴会不是不太尽兴吗?大人何不以此为藉口,等到晚上请皇甫秀台和金宣共进夜宵,趁此机会,可下迷药迷倒他二人。」 哦?这倒是个好办法!周聪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周聪的外甥廖飞则连连摇头,急声说道:「不妥、不妥啊!」 「飞儿,什么不妥?」 「整件事都不妥!」廖飞急声说道:「姑父,您好好想一想,风川两国议和那是大王的旨意,朝廷都已接受,如果我们帮着血衣侯把风王杀了,最后倒霉的人会是谁啊?血衣侯可是救过大王性命的,即便当朝与大王顶嘴,大王都不罚他,杀了风王,这可是天大的事,大王或许无法责罚血衣侯,但大王可绝不会放过姑父您啊,到时姑父就得被当成害死风王的罪魁祸首,会株连九族的!」 周聪听闻这番话,汗如雨下,久久回不过神来。 廖飞继续说道:「好在风王没有饮酒,姑父,酒中可是有毒?」 周聪连连摇头,说道:「没毒、没毒,只是放有一点点的迷药,是血衣侯派来的那位洪将军给我的,无色无味」 「是迷药也好,是毒药也罢,总之,姑父绝不能参与此事,不然」廖飞摇了摇头,随后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可要是不帮血衣侯,姑父我的性命还是保不住啊!」周聪颤声说道。 「违抗血衣侯,或许是九死一生,但若是违抗王命,那那可就是大逆不道、罪无可恕,十死无生啊!」廖飞急声说道。 这事也关系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果周聪被牵连九族,他也同样跑不了。 吕通沉吟许久,开口说道:「大王和血衣侯都是大人惹不起的,依小人之见,血衣侯更加可怕。大王一向仁慈,而血衣侯则冷酷无情,大王远在昭阳,可血衣侯就在我们边阳郡,所以,大人暂时还得站在血衣侯这边,听命于他,只有这样,方能保全自己不受迫害。」 第1086页 他这话算是说到周聪的心坎里了,如果还有选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帮着血衣侯做这种事,他现在是真没办法了。 别看他是一郡之首,也属高官,但人家可是堂堂的侯爷,又手握重兵,要杀他,简直和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又寻思了良久,最后把心一横,说道:「吕先生,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吧!」 廖飞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声说道:「姑父,万万不可,暗害风王,这这又哪是我们能担待得起的罪过啊,这是要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啊!」 周聪狠拍下桌案,沉声说道:「飞儿,你不必再多言了,姑父我心意已决!」 廖飞看着周聪,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同时心中哀嘆道:完了!不仅姑父完了,自己以及父母也完了。 暗害风王,破坏两国议和,将川风二国推向战争,这得是多大的罪过?等到东窗事发谁还能救得了他们啊? 第1749章 插翅难飞 廖飞看出来了,周聪现在已打定了主意要帮血衣侯做事,自己再怎么劝也没用,想要活命,只能自救。 入夜,周聪按照他和吕通商议好的计划,去往别院,请皇甫秀台和金宣吃夜宵。 等见面之后,他把皇甫秀台和金宣可是好一番恭维,夸得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他像已仰慕多年似的。 不管心里对周聪的印象如何,终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听他是来请自己用膳,皇甫秀台和金宣倒也欣然接受。 周聪准备的夜宵十分丰盛,由于事先打听过皇甫秀台和金宣的喜好,还特意交代下人把菜餚都做得很清淡些,至于准备的酒水,都是川国特有的果酒。 果酒的度数不高,喝起来就像饮料,即便是不会饮酒的女子也能喝上数杯而不醉。周聪当然不是要用果酒把他二人灌醉,而是要借用果酒的果香味来掩饰混入其中的迷药。 虽说那位洪将军已经说了,这种迷药无色无味,但周聪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以防不测。 席间,周聪端起酒杯,对皇甫秀台和金宣笑吟吟地说道:「两位长老陪着风王殿下连日赶路,太辛苦了,下官在此先敬两位长老一杯。」 说着话,他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皇甫秀台没什么反应,默不作声地拿着杯子,金宣则是笑吟吟道:「周大人太客气了,如此盛情款待,我和皇甫长老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说着,她举了举杯子,正要饮酒,可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把酒杯放了下去,摇头说道:「我和皇甫长老得保障风王殿下的安全,不宜饮酒,还是不喝了。」 皇甫秀台闻言,下意识地扬了扬眉头,金宣的酒量如何他心中有数,几杯酒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怎么今日突然变得矫情起来。 周聪暗暗咧嘴,满脸堆笑地说道:「金长老请放心,风王殿下下榻的别院绝对安全,不会发生意外的,今晚金长老尽管敞开了喝吧!」 金宣沉吟片刻,然后转头看向皇甫秀台,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 皇甫秀台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表示无妨。见状,金宣这才放下心来,举杯向周聪示意,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皇甫秀台和金宣已双双把杯中酒喝干,周聪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心来。他脸面笑容,连连向皇甫秀台和金宣敬酒,席间的气氛看起来的其乐融融,甚是融洽。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聪偷眼观察皇甫秀台和金宣,他二人仍是神情自若,毫无昏迷的迹象,他暗自心急,难道,血衣侯给自己的迷药不对,或是他二人的修为太高深,迷药对他俩不起作用? 他正琢磨,暗自心急的时候,皇甫秀台和金宣一同站起身形,拱手说道:「对谢周大人的盛情款待,时间不早,我二人也得回去了!」 「哦两位长老,再再多喝几杯吧!」周聪急忙也跟着站起,急声挽留。 「不了,再不回去,若让风王殿下知道,会不高兴的。」金宣摇了摇头,接着,转身要往外走。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去,身形突然摇晃起来,随后单手扶头,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 她囫囵不清地说道:「本座似乎是喝多了」话音还未落,只听咣当一声,她的头已重重地碰在桌案上。 同一时间,皇甫秀台也坐了下去,和金宣一样,身子摇晃两圆,双目突然向上一翻,仰面而倒,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呦!迷药起作用了!周聪心中狂喜,强压住兴奋之情,还装模作样地关切问道:「皇甫长老?金长老?两位长老怎么了?难道这么快就醉了?」 没有回话声,皇甫秀台还发出匀称又冗长的鼾声。 周聪又连续唿唤数声,确认他二人确实已不醒人事,他整个人如同虚脱似的坐了回去,长长吐出一口气,同时挑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这时候,吕通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先是查看一番到底不起的皇甫秀台和金宣,然后快步走到周聪近前,满面喜色地说道:「恭喜大人,看来迷药起作用了!」 顿了顿,他又急声说道:「大人,趁他二人现在昏睡,当」说着话,他抬起手来,做个横切的手势。 周聪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连连摇头,说道:「血衣侯只让我迷昏他二人,可没说要取他二人的性命,自作主张,弄巧成拙怎么办?」 第1087页 「这?」吕通一怔,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人觉得怎么处置他二人为好?」 「血衣侯想要的只是风王的人头,至于他二人,不要管,就让他俩在这睡吧,等血衣侯来了之后再做定夺!」 吕通点点头,应道:「大人英明!」他话锋一转,又道:「等会洪家军入城,郡首府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大人得赶快把家眷撤走,以免受到牵连。」 周聪身子一震,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声应道:「对、对、对!多亏你提醒得早,不然等会就出大事了。」说着话,他快步向外走去,边走边问道:「飞儿呢?怎么没看到他?」 吕通耸耸肩,说道:「小人也没看到,不过,飞少爷一向谨慎又胆小,估计估计现在已经吓跑了吧!」 「哼,难成大气!」周聪冷哼出声。 等周聪和吕通离开之后好一会,原本躺在地上的皇甫秀台和趴在桌上的金宣双双动了动,紧接着,二人睁开眼睛,看着他俩清澈放光的眼神,哪有半点被迷昏的迹象。 「这个周大人简直是不知死活,竟然在师妹面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班门弄斧!」皇甫秀台坐起,向四周望了望,见门窗都已关闭,他哼笑一声,并抖了抖衣襟。 金宣白了他一眼,听他的话,好像自己是用下三滥手段的鼻祖似的。懒得理他,她幽幽说道:「看起来,那个凌夜传回的消息是真的,川人果然要对风王动手。」 「师妹,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这么难办的事,还是让风王去费脑筋吧!」 通过周聪和吕通的谈话可以听得出来,这次的事,血衣侯洪越天是幕后主谋,他勾结周聪,企图靠洪家军的武力来强行杀害唐寅。 「我们现在得赶紧去通知风王。」皇甫秀台站起身,作势要向外走。金宣抢先拉住他,然后向后窗努了努嘴。皇甫秀台一瞧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转而向后窗走去。 他俩之间太熟悉了,只需一个眼神或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刚才在席间,金宣仅仅是看了皇甫秀台一眼便引起他的警觉,杯中酒他是一滴都没粘,全部不留痕迹地倒在坐塌上了。 金宣出类拔萃的地方可不仅仅是灵武,另外还有炼丹,她对各种药物极其敏感,周聪特意选果酒来掩饰其中的迷药,若换成旁人,或许真就被他骗过了,但是金宣却察觉到其中的异样,并在第一时间提醒了皇甫秀台。 他二人未敢走正门,悄悄从后窗户跳了出去,快速地向别院而去。 且说唐寅,他在房间里无所事事,便让人找些川国的书籍,随意的翻看。 这时,阿三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有一位名叫廖飞的人求见,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大王。」 廖飞?唐寅眨眨眼睛,印象中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他问道:「有没有说明所为何事吗?」 「并没有,说是只有见到大王才会讲。啊,对了,他说他是周聪的外甥。」阿三说道。 唐寅点点头,难怪此人能接近守卫如此森严的别院。他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大王!」阿三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时间不长,阿三带进来一名三十左右岁的青年。这人长得文质彬彬,中等身材,一看就像是个书生。 进入房间后,青年看眼唐寅,而后急忙垂下头,快步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小人廖飞参见风王殿下。」 唐寅含笑摆了下手,说道:「听说,你有急事要面见本王,不知,所为何事?」 廖飞迟疑片刻,向左右瞧瞧,见房间里除了唐寅外只有阿三在场,他这才低声说道:「风王殿下,今晚您绝不能住在大章,必须得趁夜立刻逃出城去,不然,恐有大祸临头!」 此话一出,别说唐寅怔住,阿三脸色也顿是大变。他下意识地跨前一步,沉声问道:「廖先生此话何意?请再说得清楚一点!」 廖飞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正色道:「血衣侯今晚便要谋害风王殿下,现在十万之众的洪家军就驻扎于距离大章不足十里的耀县,今晚子时便会入城,等到那时,风王殿下便成为洪家军的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呦!即便是那么沉稳的唐寅听闻这话也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廖飞继续道:「受血衣侯的胁迫,姑父无奈,只能按照他的命令行事,现在大章城内的郡军已与洪家军串通一气,风王殿下若是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第1750章 敌意与戒备 唐寅看着廖飞久久没有说话,他现在也在猜测廖飞所言的这些究竟是真是假。 沉思好半晌,他方柔声问道:「廖先生,你说周聪周大人是你的姑父?」 「正是!」廖飞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周聪是你的姑父,那你又为何会背叛他,偷偷跑来向本王说这些?」唐寅含笑问道。 廖飞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直言道:「小人是为了自保!风王殿下已于昭阳与大王议和,姑父若是帮着血衣侯谋害殿下,那就是公然对抗朝廷,是大逆不道之罪,会牵连九族,小人不想受其拖累,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姑父往火坑里跳,所以才斗胆跑来向殿下告密,只要殿下能逃出大章,只要殿下不发生意外,那么,姑父还有小人就都不会有事了。」 第1088页 他说的这些虽然显得他自私又胆小怕事,但倒也合情合理,毕竟性命攸关,这是人之常情嘛,如果他要以为了两国的和平相处等等这些大道理作为理由,反而更会引人怀疑。 当然,即便如此,唐寅仍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洪越天在川国的势力再大,他究竟是一侯爷,敢做出背着肖轩谋害自己的勾当吗? 他沉吟片刻,柔声说道:「你说的这些,又如何能让本王相信呢?」 廖飞急道:「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小人可以对天发誓!」 「那倒不必。」唐寅笑了笑,站起身形,走到廖飞近前,在他面前来回踱步徘徊,与此同时,他的心思也在急转,如果廖飞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在郡首府确实不能久留。 现在负责保护自己的仪仗都在城外,一旦十万的洪家军突然杀进来,再配合上大章内城的郡军以及郡首府的护卫,只靠自己以及身边的这几个人,又如何应对得来? 想了好一会,唐寅缓缓开口说道:「现在天色已晚,郡城早已关闭,本王若想悄悄出城,也非易事。」 廖飞正色道:「小人早已安排好了,镇守西城的高将军与小人交情莫逆,只要殿下到了西城,高将军自便会放殿下出城。」 见唐寅还在犹豫,廖飞急声说道:「殿下没时间了,再不走,等到子时洪家军入城,殿下想走都走不了。」 「你说的这些都是空口无凭,本王又怎知你是不是在故意骗本王出城呢?」 「殿下,小人所说」 「想要本王相信你,那也简单,把你的命给我!」 正在走动的唐寅突然停下身形,毫无预兆,一把扣住廖飞的面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唐寅掌心里已燃烧起黑暗之火。 黑暗之火的灵魂燃烧瞬间榨干了廖飞的生命,在黑暗之火下,他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想要叫喊,但唐寅的手掌死死扣住他的双腮,使他只能发出低微的呜呜声,与此同时,丝丝的雾气由他周身上下散发出来。 剧烈抖动的身躯渐渐安静下去,软绵绵地挂在唐寅的手上,随着后者松开五指,尸体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唐寅扬起头来,将空中飘荡的灵气全部吸入体内,而后就地盘膝打坐,闭目冥思。 一旁的阿三片刻都未犹豫,回身把房门关严,紧接着,又把尸体拉进里屋,塞到床铺底下。 大概等了足足两柱香的时间,唐寅才从冥想中甦醒过来,他眯缝着眼睛,虎目当中不时闪烁出精光。 守在旁边的阿三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大王?」 「是真的!」唐寅站起身,冷冷说道:「洪越天果然勾结周聪,欲谋害于我。」 「那大王,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把周聪擒下,等到洪越天进城的时候再出其不意的将此贼斩杀!」阿三狠声说道。 唐寅摆了下手,说道:「洪越天再可恶,再目无王法,那也是川国内部的事,我们身为外人,若是在川国的地头上杀了他,必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从而挑起两国之间的争战!」 「那我们?」 「廖飞说得没错,当务之急,得赶快撤出大章。」说着话,他勐然想起什么,急道:「速去找皇甫长老和金长老,周聪现在正要对他二人下手!」 阿三差点乐了,周聪要去找皇甫秀台和金宣的麻烦,那可真是自找苦吃,嫌自己的命长了,这两位,又岂是他能惹得起的。他正琢磨着,唐寅又补充一句:「用迷药!」 啊?阿三吸了口气,接着脸色顿是一变,再不敢耽搁,急忙转身向外走去。他出去的快,回来得更快,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两位,正是皇甫秀台和金宣。 「风王殿下,出大事了!」金宣进来之后,立刻说道:「洪越天勾结周聪,今晚就要谋害殿下,殿下得早做定夺啊!」 看到他二人都平安无事,唐寅嘘了口气,他冲着金宣点点头,说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金宣和皇甫秀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么隐秘的事,唐寅又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他二人的疑问,唐寅也没有做太多解释,只是说道:「周聪的一名亲信怕受此事牵连,所以偷偷跑来向我告密。大章现已成是非之地,我们不能久留,得马上离开!」 「殿下要走,恐怕势必会惊动周聪。」金宣皱着眉头说道。 「换个装扮,再由一个郡首府的熟客送我们出去就没问题了。」 说话之间,唐寅的周身上下突然散发出大量的灵气。皇甫秀台和金宣同是一皱眉头,找郡首府的熟客?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即便找到了,人家又怎么肯帮他们呢? 二人正琢磨着,唐寅散发出的灵气已在他身边凝聚成人形,时间不长,这个人形变得越来越清楚,越来越真切,五官样貌、衣服鞋子一应俱全。 其实,皇甫秀台和金宣也是第一次看到暗系修灵者施放暗影分身时的场景,两人眼中即有好奇,又有不以为然,还隐隐带着敌意与戒备。 可以说从小到大,在他二人的观念中就一直被灌输着暗系灵武是邪门歪道,只有光明系灵武才是灵武学的正统,所以对唐寅,他二人的情感也是很复杂的。 唐寅身上有令他俩欣赏的一面,而且以他俩目前的处境也不得不依赖唐寅,但同样的,这并不代表他俩就已经认同黑暗灵武了。 第1089页 此时,唐寅幻化出来的暗影分身正是廖飞的模样。等凝化完成,『廖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周身上下,没有察觉有不妥之处,然后说道:「皇甫长老、金长老,我现在出去引些川军进来,届时两位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除掉,而且不能发出声响。」 皇甫秀台和金宣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想必唐寅所说的熟客就是他现在幻化出来的暗影分身,真人找已被他杀了,现在他是要自己这些人乔装成川军的模样混出去。 二人齐齐点下头,应道:「好!」 唐寅片刻也未停留,真身坐到铺垫上,暗影分身则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穿过院落,『廖飞』走出院门,到了外面,向左右的守卫召唤道:「过来,你们都过来!」 郡首府内的守卫都认识廖飞,知道他是郡首大人的幕僚,也是郡首大人的亲侄子。左右的十数名护卫纷纷上前,赔笑着说道:「廖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你等随我进去一趟,风王殿下有事要交代!」『廖飞』向众人甩了下头,再不多话,转身走了回去。 众护卫面面相觑,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走进院门的『廖飞』回头凝视众人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随我进去啊!」 「廖大人,郡首大人发过话,要小人不得私自进入别院,违令者是要杀头的!」一名护卫咧着嘴,抬起手掌还在脖子上比了比。 『廖飞』翻了翻白眼,气道:「有我在,你们还怕什么?再者说,帮着风王殿下把事情办好了,你们个个都能领到重赏,算了,既然你们不敢,我再去找其他的弟兄们!」 一听风王会有赏,在场的护卫们皆是两眼放光,哪里还管周聪对他们的命令,纷纷进入院内,把正要往外走的『廖飞』拦住,满脸堆笑地纷纷说道:「哎呀,廖先生别生气嘛,其实廖先生发话和郡首大人发话是一样的,廖先生让小人去做的事,就算掉脑袋小人也得去做嘛!」 『廖飞』白了众人一眼,又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后转身向里面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都跟我过来吧!」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送你们上路。 众护卫们乐呵呵地跟在『廖飞』的后面,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一只脚其实已经迈进了鬼门关里,他们心中只想着风王会给他们什么样的奖赏,风王可是堂堂大国之君,他的奖赏也肯定差不了。 这些护卫们并不清楚周聪和洪越天之间的勾当,更不清楚周聪已要致唐寅于死地,毫无防备的跟随『廖飞』进入唐寅所在的正房。 第1751章 莫名其妙 跟随着『廖飞』进入正房,众护卫举目一瞧,不仅唐寅在,皇甫秀台和金宣这两位神池的长老也在。随着他们进来,守在门口的阿三阿四立刻把房门关严。 护卫们同是一怔,其中一名队长上前两步,必恭必敬地拱手说道:「风王殿下,不知你找小人有何吩咐?」 「本王要向你们借样东西!」坐在那里的唐寅头也没抬,笑呵呵地说道。 「不知殿下要借什么?」护卫队长以及其他的护卫们皆是满脑子的莫名其妙。 「你们的命!」唐寅话音还未落,『廖飞』、皇甫秀台、金宣、阿三阿四等人已齐齐出手。 他们都是灵武高手,十几名护卫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连怎么回事都搞弄明白,脸上还带着茫然,人已纷纷摔倒在地。 再看他们,同是喉咙被捏碎,人们躺在地上还没有马上断气,一个个瞪大惊恐万分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围众人,他们想要叫喊,但张开好大的嘴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要怪,就怪你们的郡首大人吧,是他的愚蠢害死的你们。」 唐寅终于抬起头来,缓缓站起身形,接着向在场的众人甩下头。人们会意,立刻蹲下身形,将护卫们身上的盔甲和军装一一扒下。 时间不长,地上已摆放好十余套川军的盔甲和军装,唐寅又让阿三、阿四把尹兰、任笑、常封、乐天等人找过来。 等尹兰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满地尸体的场面,他们脸色同是一变,下意识地看向唐寅,惊问道:「大王,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寅先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向众人讲述一遍,而后说道:「你们赶快换上川军的衣服,我们得马上撤离大章。」 听闻他的话,尹兰等人同是倒吸口凉气,再不多问,纷纷拿起摆放在地上的盔甲和军装,快速地穿起来。 过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众人皆已换好行头,举目看去,一个个皆是穿着川军的军装,头顶钢盔,身罩钢甲,手中提着长枪,和川军的打扮一模一样,如果不碰到熟人,根本认不出来他们。 见众人都已准备妥当,唐寅这才向众人甩了甩头,示意现在可以走了。众人先把房间里的烛火一一吹灭,然后由『廖飞』在前引路,一行人悄然无声地走出别院。 廖飞是周聪的侄子,每日进出郡首府如家常便饭,他走在郡首府内都不会有人上来盘问,另外唐寅等人又都是川军打扮,还和『廖飞』走在一起,自然也不会引人怀疑。 他们离开别院后,并没有往郡首府的后面走,而是光明正大的往正门方向去了。 郡首府现在的守卫异常森严,兵甲林立,如临大敌。他们一路走过来,都不记得遇到多少川军护卫了。路上无话,众人有惊无险地来到郡首府的大门。 第1090页 这里的守卫更加严密,站岗的军兵几乎都快把郡首府的大门堵死。『廖飞』看都没看在场的军兵,旁若无人地向外走去。 他刚迈出门槛,一名将官打扮的青年便快步迎上前来,笑道:「呦!廖先生,这么晚还出去啊!」 『廖飞』乐呵呵地看着这名青年将官,暗中他可是在脑海里努力地搜索着关于此人的记忆。愣了有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他说道:「王将军,今晚应该不是你当值吧?」 那青年将官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没办法,大人有令,我也只能赶过来了,谁让今天的情况特殊呢!」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廖先生可是要去夫人那里?」 不知道他所说的夫人是谁,『廖飞』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青年将官恍然向起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赔笑道:「啊,差点忘了大人交代这事不能说,廖先生可别?」 『廖飞』摆了摆手,顺着他的话道:「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是、是、是!」青年将官连连点头,然后侧身向『廖飞』身后望了望,见还跟有十数名护卫,低声狐疑道:「保护夫人的兄弟已经不少了,还用再加派护卫吗?」 由始至终『廖飞』都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但他反应也快,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不该你管的事就别问。」 青年将官一缩脖,再不敢多言,快速地退让到一旁,躬身说道:「廖先生请!」 『廖飞』应了一声,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直至『廖飞』带着一行护卫走远,青年将官才挺直身躯,冷哼出声,嘟囔道:「神气什么?要不是和大人沾亲带故,我岂会怕你?」 且说唐寅一行人,顺利出了郡首府后,直向西城方向赶过去。廖飞和西城的守将高震私交颇深,而且事先也打过招唿,就目前情况而言,他们从西城出去的可能性最大。 长话短说,两刻钟后,众人赶到西城的城门处。距离城门还有十多米的距离,他们便被守城的军兵拦住,为首的队长沉声喝道:「什么人?」 「是我,廖飞!」『廖飞』走上前去,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去禀报高将军,就说我来了!」 川兵队长高举着火把,探头向前看了好一会才把廖飞认出来,脸上的阴冷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笑容满面,他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廖先生,您等等,小人这就去向将军禀报!」 说话之间,川兵队长转头跑开。没过多久,他又跑了回来,点头哈腰地说道:「廖先生是要出城吧,将军已下令打开城门了,廖先生请!」 廖飞点下头,迈步向前走去。边往前走着,他也边悄悄打量四周,好嘛,今晚在西城门这里驻守的军兵也真够多的,在远处看不出来什么,可走到近前便可发现,在城墙下面,密压压站着的全是川军。 不能说有上万人,但至少也在五千往上。 走到城门洞前,向里面一瞧,城门果然被打开了,『廖飞』正准备向里面进的时候,城墙上面传来粗犷的喊话声:「廖兄,他们就是你说要带出城的那些人吗?」 他抬头向上观望,只见城门楼里正有人探出脑袋,向自己这边张望着。 认出问话的这位就是高震,廖飞点点头,拱手说道:「高兄,这次你帮了我,可是功德无量啊,日后兄弟必有重谢!」 「哎,我们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既然兄弟有急事在身,就赶快走吧!」那名将领又向下面的人群喊道:「你们赶快给廖兄他们备几匹快马,都快一点,耽误了廖兄的事,我拿你等试问!」 随着他的话音,有川兵士卒快速地牵过来十余匹战马,交给唐寅等人。众人接过缰绳后,纷纷上马,然后再不停留,催马冲出城门。 他们前脚才刚出城,一名偏将便急匆匆地跑上城门楼,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将军,廖先生有修过灵武吗?」 高震闻言乐了,说道:「高兄只是一介书生,哪里修炼过灵武?」 「那就奇怪了,廖先生身上又怎会有灵压呢?」偏将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解。 如果换成旁人,他或许会用洞察探查一番,但对方是廖飞,既是郡首大人的侄子,又是他顶头上司的知己好友,对廖飞用洞察太失礼,也怕得罪了他自己以后没有好果子吃。 「廖兄身上有灵压?」高震瞪大眼睛,他二人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相互之间知根知底,廖飞有没有修过灵武他又岂会不知? 怔了片刻,他勐的转回身,快步走到城门楼的另一侧,手扶箭垛,两眼闪烁着精光向外观望。这时候唐寅等人也刚好跑出城外,高震以洞察之术探得清楚,廖飞不仅是修灵者,而且还是个修为深不可测的暗系修灵者。 不对!此人绝对不是廖飞!他激灵灵打个冷战,冲着城外大喊道:「廖兄,等一等,你先等一等再走!」 出了大章城的唐寅哪里还会再听他的召唤,一个劲的快马加鞭,催促着战马向前飞奔。 哎呀!见出了城的『廖飞』理都不理自己,高震更加确认自己上当了,如果这人不是廖飞,那廖飞本人可就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高震眼珠子都急红了,冲着周围的川军将士们急声喝道:「放箭!快放箭!」说话间,他先抢过来一把钢弓,抖臂膀将其灵化,接着,对准城外正策马奔驰的『廖飞』,狠狠射出一支灵箭。 第1091页 吱灵箭的破风声刺耳,在空中画出一道电光,直向『廖飞』的后心飞去。只见那『廖飞』连头都没回,只是等灵箭飞射到他近前时,他信手向背后一挥,就听噹啷一声,灵箭在空中打着旋飞落到一旁。 果然是假的,我上当了!高震看向左右,见周围的川兵川将们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高震怒吼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快给我放箭啊!」 说着话,他又回身喝道:「张宁,你速率骑兵队去追捕,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假扮廖飞的贼人给我擒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1752章 水泄不通 高震命令下的快,而他的主意变得更快。当那位名叫张宁的将官刚要转身走下城门楼,他又急急把他叫住,眼珠转动之间,摇头说道:「回来,别追了。」 如果跟随假廖飞一同出城的那些人中确有风王的话,他麾下的骑兵队追出去也没用,非但拦阻不下他们,弄不好还得有去无回,毕竟唐寅身边可是有皇甫秀台和金宣这两位顶尖级的灵武高手呢! 他向周围的数名将官使个眼色,然后走出城门楼,在一段周围无人的城墙上站定。数名将官立刻跟了过来,互相瞧了瞧,其中一人低声问道:「将军?」 「郡首大人若是问起此事,你们知道该怎么答覆吗?」 「呃!」名叫张宁的那名将官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道:「有人乔装假冒廖先生,骗将军打开了城门,而将军敏锐的发现对方的破绽,只是那些贼人灵武太过高强,将军和我等未能拦挡得住!」 高震闻言,嘴角挑起,露出一丝笑意,他拍拍张宁的肩膀,又看向其他那几名将官,问道:「你们都听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吧?」 众将官又不是傻子,将军若受罚,他们也跑不掉,将军若推卸掉责任,他们也都不会有事。众人齐齐拱手应道:「张将军说的都是事实,末将所看到的也正是这样的情况。」 高震满意地点点头,统一了口径,就算郡首大人问到自己头上也不怕了。 唐寅借用暗影分身,成功从大章的西城这边逃了出去,而在同一时间,大章的东城,十万洪家军业已顺着大开的城门如潮水一般涌入城内。 这回洪家军可是倾巢出动,十万将士毫无保留,悉数被洪越天派出来。放眼望去,洪家军的队伍是红茫茫的一片,人们所披的红色披风如同给地面铺上一层红色的地毯。 仔细打量,不管是将官还是普通的士卒,皆已长刀出鞘,人们手提着狭长的战刀,步伐整齐划一,向前奔跑时,发出一阵阵轰隆轰隆的闷响声。 进城之后,洪家军直奔城中心的郡首府,抵达后,队伍分散开来,顷刻之间便把郡首府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等在郡首府大门口的周聪急忙迎上前去,边伸长着脖子张望边急声问道:「侯爷在哪?侯爷现在在哪?」 「本侯在此!」随着洪亮的话音,血衣侯洪越天从人群中走出来,在他的身边还跟有数十名之多的将领,至于贴身的护卫,黑压压的得有数百之众。 看到洪越天,周聪身子一震,快步上前,屈膝跪地,颤声说道:「下官周聪,参见侯爷!」 「你起来吧!」洪越天垂目瞥了一眼周聪,而后抬头看向前方的郡首府,问道:「唐贼可在里面?」 「在!风不,唐贼现在就住在郡首府的别院,另外」说着话,周聪向洪越天近前凑了凑,低声说道:「皇甫秀台和金宣业已被下官迷晕,现已人事不醒,正唿唿大睡呢!」 洪越天嘴角扬起,含笑说道:「做得好!等本侯取下唐贼的首级后,你周大人就是大功一件!」 「不、不、不,下官不敢贪功,全凭侯爷栽培!」周聪在洪越天面前简直像条哈巴狗似的,极尽讨好之能事。 洪越天没再理他,向后面的将士们一挥手臂,沉声说道:「冲进去!砍下唐贼人头者,本侯赏金千两!」 「吼!」 他一声下令,洪家军军兵齐齐吶喊一声,一同向郡首府内冲杀。这时候,郡首府的护卫们业已接到周聪的命令,配合洪家军剷除风王。 洪家军加上护卫、郡军,顷刻之间便把唐寅所下榻的那间别院包围住,在将官们的喝令下,士卒们纷纷翻过院墙,一股脑地冲杀进别院。 外面业已乱得天翻地覆,而别院里却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川军进入别院后,有数名死士直奔正房。 几人直接踢开房门,进来之后向里面一瞧,睡在床榻上的人连动都没动,好像睡死了过去似的。 其中一名死士胆量最大,大步流星冲到床榻前,二话没说,挥手就是一刀,直接把躺在床榻上的那人人头砍掉。 想不到这么容易便把『风王』杀了,那名死士心中狂喜,一把将人头高高举起,哈哈狂笑道:「我杀了风王!是我杀的风王!」他边狂笑着边举着人头跑出房间。 此时,洪越天和周聪业已来到别院外,听里面有人叫喊风王已死,二人皆是又惊又喜,那么狡诈又灵武高强的唐寅真的被己方将士们杀了吗? 心里正琢磨着,那名死士已冲出别院,快步跑到洪越天近前,激动得声音直颤抖,说道:「侯爷,小人把风王杀了,风王的人头在此!」 洪越天眼睛顿是瞪圆,挥手从身边的护卫那里抢过来一根火把,把火把靠近断头,仔细打量。 第1092页 他还没辨认出这到底是不是唐寅的人头,而一旁的周聪脸色突的大变,结结巴巴地说道:「错了,侯爷,这这错了」 「什么错了?」洪越天勐的转回头,怒视周聪。 周聪颤声说道:「这这不是风王,这像是下官府内的一名护卫!」 「你说什么?」洪越天忍不住凑到人头近前,仔细端详,没错,这哪里是唐寅啊,而是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他气急败坏地把人头抛开,然后狠狠踢出一脚,把那名死士踹出好远,怒声喝道:「蠢货,这根本不是唐贼,给我进去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唐贼给我搜出来!」 现在他们再想搜出唐寅,哪里还能搜得到?很快,郡首府的护卫和洪家军的将士们在别院里翻出十多具尸体,皆是郡首府的护卫,另有一人还是周聪的侄子廖飞。 这一下,别说下面的将士们傻眼了,就连洪越天和周聪也傻眼了。 前者一把把周聪的衣领子抓住,往回一带,表情狰狞地问道:「唐贼呢?你不是说唐贼就在别院吗?现在他人在何处?」 「下下官也不知道啊!」周聪这时候连站都站不住,身子突突直哆嗦,廖飞为何会死在别院,唐寅以及随从又去了哪里,他是真的不知情。 见他那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洪越天怒火上撞,回手拔出佩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竟敢戏耍本侯,本侯活噼了你!」说话之间,他把佩剑举起,对准周聪的脑袋就要砍下去。 而正在这时,镇守西城的高震急匆匆地跑过来,同时连声叫道:「大人,不好了,大人,西城出事了!」 洪越天皱了皱眉头,一把把周聪推开,等高震跑到近前后,他沉声问道:「西城出了什么事?」 见洪越天也在,高震急忙插手施礼,说道:「末将高震见过侯爷!」 顿了片刻,他又急声说道:「有人假扮成廖先生的模样,诈末将开了城门,现在那贼人已逃到城外,具体身份不明。」 「那一定是风王!」周聪尖叫一声,随后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哽咽道:「我可怜的侄儿,就这么被风王给害死了!」 洪越天看看高震,再瞧瞧老泪纵横的周聪,恨得牙根都痒痒,他抬手点着二人,过了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川国若亡,必是亡于汝等之手!」 现在基本可以确认唐寅已逃出大章,洪越天再恨再气也于事无补。 他又立刻传令,全军赶快出城,去包围驻扎于城外的风王仪仗,他现在也只能把希望寄託于唐寅在逃出大章后会返回仪仗队伍中。 可惜的是,结果还是令他大失所望,唐寅压根就没有回仪仗队伍的驻地,就连唐寅带到川国的那五千军兵也没有离开,仍留在军营之内。 既然找不到唐寅,有川将向洪越天建议,将留下来的这五千风军全部斩杀,以消心头之恨。 洪越天并没有同意,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川风两国之间也绝不会因为这区区的五千人而爆发国战。可以说他们加到一起的分量也比不上唐寅的一半。 错失良机、懊恼不已的洪越天没有难为那五千风军,率领洪家军将士心灰意冷的离开大章,他心中很清楚,这次是除掉唐寅的最佳时机,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难如登天。 且说唐寅一行人,趁夜逃出大章后一路向北走,直接去往风川两国的边境。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抵达两国交界。 这里还驻扎有以金卓为首的川军,不过川军的数量已大副缩减,现在只留下不足十万人,而且剩下的将士们还在陆续的撤离。 唐寅和肖轩业已议和,两国由敌国暂时变成了盟国,边境当然不宜再驻扎重兵,何况现在两国要围困神池,也需要抽调兵力,肖轩便把驻扎于边境的川军向神池那边调派。 金卓听说风王要从自己的驻地路过,返迴风国,他急忙出营迎接,不过当他看到唐寅身边只有十数骑的时候,脸上下意识地流露出诧异之色,心中暗暗奇怪,风王身边怎么连个仪仗都没有? 第1753章 首选战术 「风王殿下,您这是?」金卓催马来到唐寅近前,先是拱了拱手,而后满脸不解地向他身边看了看。 唐寅一笑,随口说道:「仪仗行进的速度太慢,本王便先行一步回国了。」 「原来如此!」金卓暗暗咧嘴,风王还真是特立独行啊,堂堂的国君,哪有只带十几名随从赶路的道理? 他心中暗笑,脸上可不敢表露出来,说道:「风王殿下路上辛苦,请先入营休息吧!」 唐寅摆摆手,说道:「多谢金将军的好意,本王正是急于回国所以才先行一步,就不到贵军营地做客了。」 金卓也不勉强,说道:「那就让在下送殿下一程吧!」 他和唐寅骑马并肩而行,边走边说道:「我军已陆续撤往神池一带,在下在这里也待不上几日了。大王有令,要在下于神池边境驻扎,想来难免会与神池人接触,不知殿下可有忠告能提醒一二?」 唐寅对金卓的印象不坏,即便是对手,也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他沉吟片刻,说道:「不要轻易与神池子弟动武,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广寒听。等你驻扎于神池边境后,不必担心神池会来偷营,而务必要提防神池可能派出的刺客,这也是神池最有可能使用的退敌手段。」 第1093页 金卓听得格外认真,唐寅边说他在旁边点头,等他说完,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广寒听会派刺客行刺在下?」 「恐怕不仅是金将军一人,军中的所有将官都有危险。神池没用过兵,也不会用兵,在无法与大军抗衡的情况下,擒贼先擒王便是首选战术。」 唐寅看向金卓,含笑说道:「既然要去神池,身边多带些灵武高强的护卫总是有必要的。」 金卓连连点头,暗道一声有理,他拱手说道:「多谢殿下提醒,在下牢记于心。」 唐寅一笑,说道:「放心吧,不日,我风军也会抵达神池边境,到时你我两军兵合一处,神池也不敢轻举妄动。」 金卓疑问道:「不知殿下要派哪支军团前往神池?」 唐寅想了想,说道:「本王打算派平原军和天鹰军。」 金卓眼睛顿是一亮,喜笑颜开道:「如此的话,在下便可高枕无忧了。」平原军可是风国最精锐的王牌军团,天鹰军也差不到哪去,若有这两支军团在,川军的压力自然会大减。 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唐寅等人已行过川营,再往前走就是风国境内。到了这里,金卓勒住缰绳,向唐寅拱手说道:「风王殿下,在下不便继续远送,在此地与殿下别过了。」 唐寅也停下战马,向金卓含笑点了点头,再次提醒道:「金将军到神池后得多加小心,千万不可大意,神池虽无兵马,但其中卧虎藏龙,高手如云。」 「在下铭记殿下教诲!」金卓在马上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 「告辞了!」唐寅又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催马向风国境内而去。 目送着唐寅一行人的身影在风境消失,金卓这才拨转马头,带着一干随从返回川营。 且说唐寅一行人,进入到风国境内之后,人们不约而同地长松口气。 这一路走来,虽说没有发生战斗,但也是危机重重,尤其是在大章,险些与洪家军和当地的郡军发生直接交锋,好在他们撤离得快,若是再迟缓片刻,就得被困在大章城内。 唐寅等人向前没走出多远,便碰上迎面而来的关口城守军。目前驻扎于关口城的守军只剩下新军,新军的统帅刘彰带着白安、阎炎诸将出城迎接。 在关口城只休息一日,第二天,唐寅又再次起程,刘彰还特意从新军当中挑选出一万精锐之士,负责护送唐寅回都城。 长话短说,唐寅等人风餐露宿,加紧赶路,两个月后,终于回到风都镇江。 唐寅这一次离开都城的时间可算是最长的了,先是讨伐安国,而后又去了川都昭阳,前前后后的时间加到一起得接近一年。 这次他回都比以前要好一些,受到不少镇江百姓的欢迎。 镇江的百姓多为莫人,对唐寅、对风人都存在强烈的排斥感,这回唐寅率领风军成功吞併安国,使风国的整体国力提升一大截,风国也从中赚得大量的实惠,国库富足,朝廷趁机减免了风国各地百姓一年的赋税和徭役,这些惠民的政策让莫人百姓对唐寅乃至风国朝廷都改观了不少,也渐渐接受了自己由莫人变为风人的现实。 以殷谆为首的皇廷和以邱真、上官元吉为首的风国朝廷都有出城迎接唐寅,皇廷和王廷的文武官员加到一起得有二百多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面。 看得出来,莫地的百姓业已渐渐接受唐寅,殷谆对他的态度也显得格外热情,见面之后,嘘寒问暖,又好一顿夸赞他的『丰功伟绩』,还有意搬出一顶『千古忠贤』的大帽子扣在唐寅头上。 唐寅当然知道殷谆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风国已先后吞併宁、莫、安、桓四国,基本统一了帝国的中北方,目前唯一能与风国分庭抗礼的只有南方的川国,殷谆实际上也很害怕他突然废除自己的帝位,取而代之。 他对帝位嗤之以鼻,如果他想要的话,根本不用等到现在,殷谆早成为他的刀下之鬼了。对殷谆这位天子、他的大舅哥,唐寅还算是客气,礼让有加。 等他应付完殷谆,邱真和上官元吉这才双双走过来,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对唐寅的埋怨。 邱真凑到唐寅近前,低声说道:「大王只身去往川国都城昭阳,实在太冒失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大风岂不要亡国了?」 上官元吉虽然没附和,但也是在旁连连点头。 唐寅脸上的笑容未减,先是向周围走过来的风国大臣们点头示意,而后也压低声音,安抚道:「邱相所言极是,这次确实是我冒失了一些,欠缺考虑,下回不会再这样了。」 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当然,他也不认为邱真和上官元吉的担忧是错的,事情总是有两面性,风险越大,收益往往也越大。 见他认错得干脆,邱真和上官元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后者轻笑一声,岔开话题,问道:「大王一路回都可还顺利?」 「当然,就是连日赶路劳累了点。」身体那么健壮的唐寅也是露出疲惫之色,近两个月的日夜兼程,让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了架子。 上官元吉面色一正,急忙侧了侧身,说道:「大王赶快回宫休息吧!」 「恩!」唐寅点点头,一手拉着邱真,一手拉着上官元吉,让他二人与自己同乘一车。 在回往王宫的路上,唐寅把他离开都城这段时间里风国所发生的大事询问了一番。 第1094页 这一年里,风国对各地的平叛进行得十分顺利,原本分派到各地的军团业已纷纷回收,只有桓地还不太平,尤其是桓地的南边境,依旧时常遭受贞人的袭扰,以聂泽为首的百战军仍驻扎于桓地南边没有回撤。邱真有意让百战军在当地长年驻扎,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早在数月前便已责令百战军于当地屯田,自给自足。 对于邱真的决策,唐寅没有异议,边听边点头,应道:「很好,应该这么做。」 上官元吉的禀报繁琐许多,无外乎哪里受灾,哪里又向朝廷请求救济等等诸如此类。 回到王宫之后,邱真和上官元吉等风国大臣们识趣的一一告退,人们都看得出来,大王疲惫,就算有要紧的事,也应等到明日朝堂上再议。 唐寅确实是乏了,没有拦阻众人,只是等邱真和上官元吉离开时向他二人交了个底,表示自己已与肖轩议和,并且二人业已决定,要共同对神池用兵。 扔下这记重磅炸弹后,唐寅才挥手让邱真和上官元吉离开。 邱真和上官元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王宫,直至站在王宫的大门外二人才回过神来。对于两国议和之事,他两人心中已有准备,只是没想到风川要联手对付神池。 千百年来,不管帝国内部的各公国怎么争战,怎么厮杀,怎么互相吞併,战祸可始终没有蔓延到神池,这次风川两国的君主一致把矛头指向神池,可谓是开了先河。 「邱相,我刚才没有听错吧?」上官元吉眼巴巴地看着邱真。 邱真则是苦笑,说道:「我倒宁愿自己听错了看起来,我风国要发生大事了!」 神池,那是可以用兵之地吗?野心比唐寅还要大的邱真这时候都心里没底了,他感觉对神池用兵,如同是引火自焚。 「元吉啊,如果今天你没事的话,到我府上去坐坐吧!」 「正有此意!」上官元吉答应得干脆,欲对神池用兵之事,他可得和邱真好好谈一谈。 唐寅回到王宫后,立刻令人在王宫里准备几间幽静的院子,将皇甫秀台、金宣、任笑、常封等人安顿下来,而后,他才回往自己的寝宫。 现在寝宫里可是很热闹,不仅王妃殷柔在,舞媚、范敏、袁千依、肖娜几位夫人也在,很难得的众女齐聚一堂。 看到她们,唐寅脸上立刻露处笑容,不过很快,他的心头又蒙上一层阴影,在川王宫内所发生的事,会不会也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第1754章 于事无补 「大王!」见唐寅从外面走了进来,众女纷纷起身,一个个面带欣喜,快步迎上前来。 唐寅的目光在她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殷柔,天子的妹妹,也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舞媚,风国传统贵族出身,直爽豪迈;范敏,商贾豪门出身,聪明伶俐;袁千依,前朝遗孀,成熟又善解人意;肖娜,异域公主,即不矫情也不做作,可以说她们都拥有无懈可击的身份和背景,唐寅也实在无法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她们当中会有哪个人是广玄灵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 他心里的琢磨可没有表现在脸上,冲着众女含笑点头,拉着她们走进大殿里端,相继坐了下来,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宫里没出什么事吧?」 「就是太平静了,所以每天都很无聊嘛!」舞媚嘟了嘟嘴。 唐寅一笑,心思转了转,话锋一变,说道:「这次回都,我还带回来两位贵客。」 众女同是一怔,还是舞媚最沉不住气,好奇地问道:「是何人?」 唐寅慢悠悠地说道:「是神池的两位长老,一位是皇甫秀台,另一位是金宣。」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住,边仔细打量众人,边说道:「我打算让他二人在王宫里住上一段时间……」 他话音还未落,便听咣当一声,传来杯子摔地的声响。杯子并不是从殷柔和几位夫人手中掉落的,而是在旁侍侯的江半雪没拿稳杯子,脱手落地。 殷柔急忙回头看眼江半雪,然后又看向唐寅,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埋怨道:「寅,你又不是不知道半雪和她师傅的关系,怎么能留皇甫长老在王宫里长住呢!」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殷柔对江半雪早已产生深厚的感情,情同姐妹,对皇甫秀台和江半雪之间的瓜葛自然也了解得清清楚楚。 唐寅是试探性地提到皇甫秀台和金宣,看看能不能把奸细诈出来,毕竟这两位都是神池的长老,若是真有奸细的话,他二人以前或许会见过。 没想到众女都没什么反应,都是把江半雪吓得不轻,小脸煞白,身子不由自主地直哆嗦。 唐寅暗暗嘆了口气,转头冲着江半雪笑了笑,说道:「半雪小姐不必担心,现在的皇甫长老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另外,他现在已经不再是神池的长老。」 江半雪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唐寅,疑问道:「殿下是说师傅不是神池的大长老了?」 「是的,已经被逐出了神池,或者说是逃出神池。」 想不到自己留在王宫期间师傅竟然遇到这么大的变故,江半雪由刚才的害怕立刻转为担忧,忍不住快步上前,追问道:「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师傅怎么回被逐出神池呢?」 「此事说来话长了。」唐寅耸耸肩,淡然道:「等有时间我再好好向你讲一讲。」说着话,他又看向殷柔、舞媚等人,她们听到皇甫秀台和金宣要住在王宫里,都是神态自若,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惊讶或不自然,这让唐寅原本阴霾又低落的心情多少开朗了一些。 第1095页 当然,这只是个小试探,并不代表她们就一定没问题,若想做到确认,恐怕只有效仿肖轩,让她们服下聚灵丹后再看看有何反应。 想到这里,唐寅心中已有主意,心情也变得大好,与众女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直到晚上,舞媚、范敏、袁千依、肖娜才相继离去,偌大的寝宫里,便只剩下唐寅和殷柔二人。 看外面的天色已然不早,唐寅打了个呵欠,拉着殷柔站起身形,含笑说道:「柔儿,我们去休息吧!」说话之间,他的手还有意无意地游移到殷柔纤细的腰间。 明白他的暗示,殷柔玉面一红,羞怯地低声问道:「赶了那么久的路不累吗?」 「当然累,不过」唐寅贴近她的耳边,低声含笑道:「我更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殷柔闻言小脸变得更红,一旁的江半雪则识趣地向四周的宫女们挥挥手,然后快速退出寝宫。 翌日,早朝。 王宫正殿的朝堂上,神清气爽的唐寅居中而坐,风国的文武大臣们分立两旁。由于唐寅来得太早,此时大臣们还没有到齐,朝堂上也显得格外宁静。 唐寅半趴在桌案上,神情专注,正奋笔疾书,也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下面的邱真和上官元吉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又双双瞧向阿三阿四,无声地询问他二人大王写的是什么。 阿三阿四满脸茫然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他二人根本看不懂,感觉大王像在写天书。 过了一会,大臣们都到齐了,唐寅这才把纸笔收起,开始朝议。 首先,他公布了自己这次昭阳之行的成果,其一,他和肖轩已决定两国议和,其二,二人还决定共同出兵,讨伐神池。 此话一出,大殿里先是一阵安静,紧接着,嗡嗡的议论声四起。 讨伐神池,这在众人的心中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如果说大王一人疯了也就算了,怎么连川王也跟着一起疯了? 众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唐寅一清二楚,等到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变小的时候,他方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说到最后,他正色道:「广玄灵现在已对川国下手,难保他不会对我风国下手,若对其所作所为任之由之,风川两国早晚都将毁于一旦,所以,本王和川王才不得不做出决定,共同出兵围困神池,剷除广玄灵这个奸贼!」 大殿里又再一次陷入沉寂当中。 他说的这些就如同天方夜谭,过了许久,人们才慢慢消化了他的话。治粟内史张鑫咧着嘴疑问道:「大王是说,现在的神池圣王广寒听其实就是五百年前的圣王广玄灵?」 「正是。」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张鑫算是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灵魄吞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天下当真有如此神奇的玄术吗? 「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世间会有灵魄吞噬这种神奇又恶毒的灵武技能,而事实上,确有其事。也正因为探查到广玄灵的秘密,神池的两位长老皇甫秀台和金宣才被迫逃出神池,躲到我风国。」说着话,唐寅向阿三阿四点下头,阿三扬起头来,对外面高声喝道:「宣,皇甫秀台、金宣上殿」 时间不长,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走入大殿之内。如果只是唐寅一个人说,大臣们还未必会全信,现在皇甫秀台和金宣这两位神池的长老现身说法,就由不得众人不信了。 也直到此时,人们才算弄明白,大王和川王为何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硬要出兵讨伐神池,如果神池的圣王真像大王说的那样阴险恶毒,又一心欲谋取天下的话,那么此人不除,风川两国永无宁日。 「大王!」上官元吉跨步出列,拱手说道:「哪怕大王所言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对神池用兵,也得慎之又慎。千百年来,神池在天下的百姓当中已树立起极高的威信,哪怕大王和川王联手公布广玄灵的恶行,百姓们也未必会相信啊。」 「如果再加上天子诏书呢?」唐寅和肖轩早就考虑过这一点,也想出应对之策。他含笑说道:「正如上官丞相所言,出兵讨伐神池,必会激起天下人的不满和反对,所以,在做此事之前,必须得先由天子下诏,风川两国只有打着奉诏讨贼的旗号方能成事。」 上官元吉低头沉吟片刻,未在说话,退回原位。邱真紧接着又站出来说道:「神池之地,多高山峻岭,大川险峰,虽说风川两国兵力甚众,只怕一进神池,便无用武之地了。」 唐寅笑呵呵地点点头,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在川国时也已和川王商量过了,两国的出兵讨伐,是围而不攻,以困住神池、内部瓦解为主。」 在场的大臣们互相看看,都不再言语了,听得出来,大王和川王对讨伐神池一事都做了深思熟虑,把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考虑到了,这显然是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无论自己再怎么说,恐怕都已于事无补。 沉思半晌,邱真问道:「大王打算何时出兵?」 「最近几日。」唐寅说道:「现在,川国的兵力已开始向神池调集,我国当然也不能落于人后。等今日散朝,我便入皇宫面见天子,请天子下诏书声讨广玄灵。」 「事关重大,大王还得谨慎行事,从长计议啊!」邱真不放心地提醒道。 唐寅含笑说道:「我心里有数,邱相不必担心。」说到这里,他挑起目光,环视在场的众人,震声问道:「诸位可否还有异议,若有,现在赶快提出来,我们一起商议解决。」 第1096页 他知道,要对付神池肯定会困难重重,只有让己方内部的意见得到统一,方能应付未来所发生的种种困难。 第1755章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听闻唐寅的问话,在场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再言语。等了好一会,齐横从武将当中走出来,拱手问道:「不知大王欲派哪支军团去围困神池?」 唐寅看了一眼齐横,半开玩笑地反问道:「就派你第九军去如何?」 齐横缩了缩脖,没敢接话。让他去征战沙场,与敌军对阵,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他也丝毫不惧,但若让他去围困神池,他实在心中没底,也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唐寅见状,哼笑出声,说道:「围困神池之事,还轮不到你第九军头上,我打算派平原军和天鹰军前往!」 就站于朝堂上的萧慕青和子缨二人双双出列,振声说道:「末将必不辱大王使命!」 「恩!」唐寅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一军统帅该说的话嘛! 看出大王对自己的不满,齐横连忙解释道:「末将也不是惧怕神池,只是神池多山岭,不适合第九军的排兵布阵!」 唐寅摆了摆手,打断他后面的话,举目看向其他众人,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话音刚落,张秀急忙快步出列,拱手说道:「大王,皇甫长老和金长老难得来到我风国,不知微臣可否请两位长老到灵武学院一游!」 张秀是风国都城灵武学院的院长,若能把这两位灵武高人请到灵武学院,哪怕只是指点一二,也必会让灵武学院的先生、学生们受益匪浅。 对于此事,唐寅当然不会反对,但也无法帮皇甫秀台和金宣做决定。他转头看向他二人,笑问道:「两位长老,你二人的意思呢?」 皇甫秀台暗道一声麻烦,正要开口拒绝,金宣倒抢先答道:「好!等散朝之后,我与皇甫长老便到灵武学院走一趟,也顺便长长见识。」 闻言,张秀满脸的惊喜,冲着皇甫秀台和金宣深施一礼,急声说道:「如此就多谢两位长老了。」 皇甫秀台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还不满地瞥了金宣一眼。 张秀心满意足地退回原位,御史大夫张哲又跨步出列,说道:「启禀大王,目前朝廷已于风地建造百余座灵武学院、军事学院和书院,耗费钱财、人力巨大,不知大王是否还有建造下去?」 「造!」唐寅连想都没想,立刻说道:「当然要继续造下去!本王已经说过了,必须要让灵武学院、军事学院、书院先在风地普及,无论花费多少银两、人力、资源,都得给我继续造下去!」顿了一下,他皱着眉头问道:「先前从安地运回的银两甚多,不会连区区几座学院和书院都造不起了吧?」 张哲正色道:「最近我国各地时有灾情出现,单单是赈灾划出去的银子就已不计其数,另外,还有数十个郡城、县城传书朝廷,要求扩建城郭,需要朝廷拨给银两,所以」 「所以,你要告诉本王国库又空虚了?」唐寅扬起眉毛。风国吞併了安国,安国积攒下来的存银都落到己方手里,那么一笔数额庞大的银子,一送回镇江就都没了? 「确实如此,大王,国库虽不至于空虚,但也不再富足了。」张哲实话实说道。 其实也很好理解,安国积攒下来的银子再多,那也是相对于安国的面积而言,安国的银子放到现在偌大的风国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各郡各县皆索要一点,便剩不下多少了。 「好端端的,为何各郡城、县城都要扩建,难道我风国的各地真的有繁荣到那种地步吗?」 一涉及到内政,再想想其中那些错综复杂、官官相护、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关系,唐寅就觉得头疼。 张哲没有言语,主管内政的上官元吉也没有言语,众文臣们一个个垂着头,谁都没有说话。 唐寅深吸口气,边揉着额头边沉声说道:「各地城郭的扩建可以暂缓,但学院和书院的建造绝对不能停止,扩不扩建城郭,影响不大,但失去了人才的来源,那可是要亡国的。」 「大王圣明,微臣知道了。」张哲拱手应了一声,而后又深深看了一眼上官元吉,退了回去。 各地城郭的扩建,地方官员是找不到张哲头上的,他们只能先上书朝廷,等朝廷批准了,张哲这边才会从国库中拨出银两给地方。 而能批准此事的,只有右相上官元吉有这个职权。一下子批准了那么多城郭的扩建,所涉及的银两数额之巨大,只能用天文数字来形容,其中到底存不存在权钱交易,张哲也很是怀疑。现在大王已经发话,他也就不用再为此事心了。 站在后面的蔡圭偷眼瞧瞧面色阴沉的上官元吉,再瞧瞧张哲,忍不住暗暗摇头,张哲得罪人的本事还真称得上空前绝后啊! 上官元吉有没有向地方官员收受贿赂,他不知道,不过他可明白上官元吉的用心,之所以一下子批准这么多城郭的扩建,主要是为了给地方官员增加政绩,目前风国各地的郡首、县首可都是大王一手办的,他们若是做不出来耀眼的政绩,受损的只会是大王的颜面和威信,上官元吉这么做显然是在维护大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可张哲却像是没看出来,非把此事搬到檯面上来说,得罪的恐怕也不仅仅是右相吧! 唐寅见张哲退回去了,再次问道:「诸位还有事吗?没事就退朝吧!」 第1097页 「微臣无事启奏,微臣告退!」在场的众大臣齐齐拱手施礼,而后纷纷退出朝堂。 等上官元吉也要退出去的时候,唐寅抬手把他叫住:「元吉!」 「大王!」上官元吉急忙收步,转回身形看向唐寅。 唐寅向他甩了下头,然后从大殿的侧门走了出去。上官元吉快步跟上前去,走在唐寅的背后,出了大殿,来到大殿后身的小花园里。唐寅放慢脚步,让上官元吉与自己并肩而行,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要一下子扩建那么多的城邑?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上官元吉回答得干脆。 「说说,有什么必要。」唐寅皱着眉头问道。 「现在我国各郡、各县的官员都是刚刚上任的新官,而且还是由大王一手筛选出来的,他们能不能做出政绩,对大王的声望至关重要,而要在一处千疮百孔的地方做出像样的政绩,那绝非一年两年或三年四年能办到的,最立竿见影的办法,就是对城郭的建设。只要各地的城郭繁华起来,政绩也就有了,大王的声望会更高,各地百姓也会更加拥戴大王。大王,我国这偌大的领土是经过南征北战、东拼西凑而来的,最缺失的就是凝聚力,只有先树立起大王的威信,各地的百姓才会信服,才不会起来反抗。」上官元吉幽幽说道。 哦!原来如此!唐寅听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做事一向稳重的上官元吉这次会突然批准那么多城邑的扩建。 他摇头而笑,说道:「看起来,张哲是误会你了,看他在朝堂上的样子,似乎在怀疑你私下里收了地方官员的不少贿赂。」 上官元吉淡然一笑,说道:「人之常情,毕竟臣手中的职权太大,容易惹人怀疑,何况,张大人身为御史大夫,就是要对朝中百官处处提防、怀疑,臣觉得张大人做得没错,也怀疑得没错。」 唐寅看着上官元吉,心中百感交加,自己这个国君不好做,而上官元吉这个右相也同样不好做,身为文官之首,其实就是众矢之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日夜盯着他呢。 他拍拍上官元吉的肩膀,话锋一转,说道:「等会你随我一同去趟皇宫,这份天子诏书并不好写啊,你也帮忙参谋、参谋!」 上官元吉笑了,点头嘆道:「确实是不好写。」就算是天子诏书,想让天下百姓相信广玄灵的罪行,那也非容易之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唐寅拉着上官元吉走进凉亭里,刚坐下,又像想起什么,说道:「这里太冷了,我们到书房里去坐坐。」 他修为深厚,并不怕冷,怕的是上官元吉收不了。 能够察觉到大王对自己的体贴,上官元吉深为感动,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臣在这里没事」 「走吧!」唐寅拉着上官元吉,不由分说地走向书房。 进入书房后,二人落座,唐寅从袖口中取出一打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他用手拍了拍,然后递给上官元吉,说道:「这是我打算施行的国策,还没有写好,元吉,你先看看。」 「哦?」上官元吉立刻来了兴趣。他辅佐唐寅已久,知道自己这位大王甚少有制定国策的时候,而一旦制定出来,必然是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他硬是要推行学院和书院这件事。 上官元吉接过来后,聚精会神地看了两眼,立刻又放了下去,面露干笑地说道:「微臣不太懂。」 「你是不懂我的意思是吧,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 「呃,不,大王,微臣是看不懂你的字,实在实在太潦草了。」 唐寅认真写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奋笔疾书后,那简直就是狂草、天书,连日夜侍侯唐寅的阿三阿四都看不懂,上官元吉就更不懂他写的是什么了,若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辨认,他非得累瞎眼睛不可。 第1756章 无权反对 唐寅颇感难为情地干笑一声,想了片刻,慢悠悠地说道:「我打算精简参政堂和军政堂。」 上官元吉点头,但没有表态,等他继续说下去,他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当然不会只有这点内容。 果然。唐寅又继续说道:「然后再把参政堂和军政堂合到一处,让其直接参与朝政。」 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不打算再把参政堂和军政堂只当成一个君主背后的幕僚机构,而是要参政。 「那合併之后又叫什么名字呢?其中的官员品级又当如何来定呢?」上官元吉一边寻思着一边问道。 参政堂和军政堂的人数加到一起得接近百人,再精简,至少也得有数十号人,难道这么多人都要参加朝议?能上朝议政的官员至少都是从三品,那么多人,难道都要封三品官? 「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内阁,品级吗,统一为从一品。」唐寅问道:「元吉,你意下如何啊?」 「内阁?从一品?」上官元吉眨眨眼睛,半晌都没有反应不过来。 唐寅要放权,成立内阁就是必然的,不过他要建立的并不是君主立宪制,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风国还没有进步到可以建立君主立宪制的程度。 他所借鑑的是明朝的内阁制,朝廷议政,内阁辅政。而与之不同的是,内阁的权力将变得更大,可以对朝廷提出的决议给予否定,而且君主不能干扰或左右内阁的决定。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把处理国家大小事务的决定权都交到内阁手上,而不再是由君主做最后的定夺。 第1098页 至于内阁的人选,君主无权直接任命,也不是通过民选,而是由朝廷推荐,君主有权否决,但对同一人选,君主最多可否决三次,三次过后,如果朝廷再推荐,君主也无权反对。 他所提出的这个内阁制,已彻彻底底的架空了君主的权力,君主变成可有可无,或者说只变成了一个象徵,真正的权力都掌握在朝廷和内阁手上,而内阁又要凌驾于朝廷之上。 等唐寅把自己的构想都对上官元吉讲完,后者看着他,久久没说出话来。他无法理解唐寅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君主之所以称为君主,是因为他有这个国家最至高无上的权力,现在他要把这个权力全部转交给内阁,这简直就是疯了。别国的君主都生怕有人专权、夺权,而自己的这位大王倒好,在想尽办法的将权力推给旁人。 他只能在心里报以摇头苦笑。 见他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久久无语,唐寅正色问道:「元吉,你觉得我要成立内阁这个主意是好,还是不好?」 上官元吉苦笑,这让自己如何来回答?如果说不好,显得自己像怕被削权似的,如果说好,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君主无权,大权旁落,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大忌吗? 沉吟许久,他方说道:「此事关系到我国的生死存亡,还应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为好。」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一个人轻易下定论。 看他谨慎的样子,唐寅忍不住笑了,说道:「这还仅仅是我的构想罢了,你也别太认真,我们只当是私下里聊天就好。」 上官元吉说道:「若是这么说,臣以为不妥。」 「哦?哪里不妥?」 「君主大权旁落,万一落到野心勃勃的臣子手中,岂不是要重蹈前朝之覆辙?」上官元吉小心翼翼地说道。 「所以说,权力即得要分散,又得要相互制衡,绝不能存在大权只落于一人手上的事。」唐寅问道:「元吉,你是不是觉得若依我的构想,内阁的权力太大了?」 「是的,大王,若按照大王的构想,这个内阁已完全凌驾于大王和朝廷之上。」 「我所构想的内阁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即便是一群人,其中也必有一位是主事之人,如若不然,遇到意见分歧的时候,谁又来做最后的定夺呢?」 「可以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这岂不是太儿戏了?」 唐寅默然,不是他认为上官元吉说的有道理,而是二人思想上的差距太大,少数服从多数,这在唐寅看来是很正常的事,但在上官元吉的观念中就是件无法理解、不可理喻的事。 他所要建立的内阁制连上官元吉都说服不了,对于其他那些大臣的反应也就可想而知,唐寅心中暗嘆口气,不过他可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组建内阁,这势在必行。 「好了,对于此事,我们以后再议,其中的许多细节,我也需要再仔细斟酌。」 他的话正合上官元吉的心意,他也不想再为此等荒谬之事和唐寅继续争论下去。他话锋一转,含笑说道:「大王不是要去请天子下诏吗?现在天子也应该下朝了,大王是否动身?」 唐寅点点头,起身说道:「走吧,我们去皇宫!」 他带着上官元吉去了皇宫,等在御书房里见到殷谆,说明来意后,殷谆吓得一哆嗦,险些没瘫到坐塌上。 风国已经吞併了四国,现在竟然又把矛头指向了神池,神池又哪是能随便动兵的地方? 唐寅懒得向殷谆多做解释,转头看向上官元吉,后者会意,上前两步,随即把广玄灵的所作所为向殷谆详细讲述一遍。 最后,唐寅接话道:「广玄灵所图谋的可不仅仅是风川二国,他想要的可是整个天下,是天子的宝座,陛下,现在你认为广玄灵还有没有剷除的必要?」 殷谆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面露惊骇之色,结结巴巴道:「竟然竟然还有此事?」 「臣与川王欲对神池用兵,绝非无的放矢,全是为陛下的皇位着想,所以,还请陛下尽快下旨,揭穿广玄灵的罪行,将其公之于众!」 唐寅跨前一步,来到龙案前,不等殷谆做出反应,他已开始帮他研磨了。 不管唐寅对广玄灵的这些指责是真是假,他让殷谆下诏,殷谆别无选择,只能听从他的话。 他吞口唾沫,提起笔来,随后抬头看向唐寅,咧嘴问道:「爱卿,这这让朕如何起笔啊?」 唐寅一笑,说道:「陛下只须按照上官丞相说的来写就好。」说着话,他又向上官元吉点点头。接下来,上官元吉说一句,殷谆便写一句,时间不长,已洋洋洒洒得写了有数百字之多,其中的内容全是针对广玄灵的谴责,将他利用秘宗灵武技能永生不灭、偷盗各国婴儿为神池所用、在神池暗中培养暗系修灵者和杀手等等恶性一一列举出来。 这份诏书,与其说是天子颁布的,还不如说是唐寅一手办的。 等殷谆写完之后,他缓缓拿起来,将上面的墨迹吹干,然后递到唐寅面前,问道:「爱卿,你看看其中可有不妥之处?」 唐寅含笑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合起,向殷谆拱手施礼道:「陛下英明,臣,告辞了。」 「啊,爱卿啊,广玄灵能把细作安插进川王宫,那那朕的皇宫里会不会也?」 第1099页 唐寅正色说道:「陛下尽管放心,皇宫的守卫固若金汤,皇宫内的宫女、侍卫也皆是臣精挑细选出来的,绝不会藏有神池的细作。」 「哦!爱卿这么说,朕就放心了。」殷谆松了口气。 唐寅在皇宫里没有久留,随即向殷谆告辞。自从殷柔不在皇宫之后,这里也没什么可以吸引他的了。 走出皇宫,唐寅立刻把天子诏书交给上官元吉,让他拟成公告,张贴到全国的各郡、各县、各城镇,另外再派人把诏书的原文快马送到川国都城昭阳,交由肖轩过目。 这份天子诏书在风川两国之间可谓是一石击起千层浪,由天子下诏,公开谴责神池的圣王,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而且在天子的诏书中,神池的圣王简直就是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人,这让百姓们一时间都感到无法适从,人们心中难免起疑,自己一直顶礼膜拜的对象真的会是如此不堪吗? 在天子下诏的第二天,唐寅便发出调令,责令平原军、天鹰军立刻去往安地和神池的交界处,与那里的川军汇合,对神池展开合围之势。 通过暗影,唐寅每时每刻都能了解到国内民众对于此事的反应,有些人认为广玄灵确实可恶,而神池也难逃其咎,理应一併剷除,有些人则认为这是广玄灵一人之过,与神池不关,只要惩罚广玄灵一人就好,不能牵连到神池身上,还有些人压根就不相信这份天子诏书的内容,认为天子是受风王的挟持才不得不颁布这份诏书,说白了就是风川两国野心太大,皆把神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这次才决定联手将其剷除。 民众当中的声音有很多,其中即有贊成者也有反对和质疑者,当然,有反对和质疑的声音也很正常,毕竟神池千百年来所树立的威信摆在那里,在唐寅看来,只要不是所有的民众都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不一致反对对神池用兵就行。 随着风国平原军和天鹰军的南下,也正式拉开了风川两国联手对抗神池的序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唐寅和肖轩都预料不到,二人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一心想着尽快除掉广玄灵这个祸害。 第1757章 插翅难飞 风川两军汇合之后,随即对神池展开合围。 这次风国出动的是平原军和天鹰军,萧慕青为主帅,子缨为副帅。川军那边出动的是第三和第六军团,上将军卫衡为主帅,金卓为副帅。 本来以为两国四十万大军是可以对神池完成合围之势的,不过等两军开始进行实际行动的时候才发现神池周边的地形太复杂,周边既有山丘又有丛林,想完成合围又谈何容易,这也远非四十万的军队所能做到的。 两军的统帅萧慕青、子缨、卫衡、金卓聚到一起一商议,一致决定传书各自的朝廷,再继续加派兵力。 传书送回到风国和川国之后,两国的君主也立刻做出应对,唐寅加派了飞羽军,而肖轩则加派了川国的第四军团,如此一来,两国聚于神池外的总兵力便达到了六十万众。 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扯地连天。六十万的大军这一次可把神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即便是山林,都被两军将士们开垦出来,扎起营帐,布起营防。 风国,镇江。 现在风川两军对神池的合围进展得很顺利,神池方面还毫无动静,唐寅也就不着急去往前方的军中了,趁着这段时候,他需要在镇江处理一些『琐事』。 这天,散朝之后,唐寅直接去往舞媚所在的华英宫。他到时,舞媚正和几名贴身的侍女聊天,看见唐寅,几名侍女急忙福了一礼,然后快速退了出去。 舞媚起身笑问道:「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不用处理政务了吗?」 「恩,今天比较清闲。」唐寅笑了笑,拉着舞媚坐下,问道:「媚儿,再过几天就到你的生日了吧?」 舞媚闻言喜笑颜开,惊喜道:「原来你还记得。」 唐寅说道:「当然,这怎么可能会忘呢!」顿了顿,他立刻又说道:「这次你的生辰,排场就不要做得太大了!」 舞媚怔了怔,然后疑问道:「是因为国库空虚吗?听说张大人最近又在念叨库银不够用了。」 唐寅笑了,摆手说道:「与那无关,如果国库真的空虚见底,以张哲的个性也就不仅仅是念叨了。」估计早就冲进王宫里来找自己理论了。 舞媚闻言噗嗤一声也乐了,感觉他对张哲的个性还真是了解得透彻呢!她问道:「既然不是因为国库空虚,那又是为什么?」 唐寅说道:「媚儿生辰的时候,排场小一点,也不必请亲朋好友到场,只需和柔儿、小敏她们聚一聚就好。」 见舞媚面露疑色,他又说道:「川王宫所发生的事,媚儿应该听说过吧?」 「夫君说的是神池的细作?」 「没错!神池能把细作安插到川王的枕边,我担心,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唐寅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 「那怎么可能呢!」舞媚条件反射性的连连摇头,唐寅虽不算清心寡欲,但也绝非贪图女色之人,他的女人只有王妃和四位夫人,连个侍妾都没有,如果说他的枕边人当中有细作的话,那么便是王妃和四名夫人当中的一个。 唐寅说道:「没有自然最好,但也不能不防啊!」 舞媚像是不认识唐寅似的,满脸错愕地看着他,过了半晌,她喃喃问道:「你连我们都不相信吗?」 第1100页 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受伤,唐寅忙把舞媚拉入怀中,柔声说道:「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和你说这些?」 众女当中,只有舞媚是修过灵武的,唐寅也相信她绝不会是广玄灵派出的奸细,正因为这样,他才来找舞媚帮忙,让她协助自己做试探。 唐寅说话之间从袖口中掏出一只小瓷瓶,递到舞媚面前,说道:「这是聚灵丹,在你生辰之时,可邀姐妹们一同来用膳,到时,把散灵丹混入酒中,让她们喝下即可。」 舞媚缓缓接过唐寅递过来的瓷瓶,久久没有接话。唐寅说道:「只是聚灵丹而已,不会对人有害的。我也相信她们当中不会有细作,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紧紧握住小瓷瓶,舞媚问道:「每个人都要喝吗?」 唐寅点点头,正色说道:「既然要做试探,就要做到万无一失,不然还不如不做。」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届时,我会找藉口离开镇江,我不在场,你会更方便行事。」 舞媚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又皱着秀眉,问道:「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唐寅沉默半晌方长嘆一声,说道:「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我也希望她们都没事啊!」 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的无奈与苦涩,舞媚突然之间能够理解他了,想必川王宫所发生的那些事带给他不小的震撼,也提醒他必须得时时刻刻的小心提防。 前宫的事她帮不上忙,但后宫的事,她理应出一分力。想到这里,她深吸口气,拉着唐寅的手说道:「夫君放心吧,媚儿会办好此事的!」 唐寅拍拍舞媚娇嫩的手背,苦笑道:「难为你了。」 三天后,是舞媚的生辰,按照唐寅的意思,她没有在宫中大排筵宴,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邀请,只在自己的宫中摆了简单的宴席,邀请殷柔、范敏、袁千依、肖娜前来参加。 另外还有两人在她的邀请之列,就是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 邀请他俩,是唐寅的意思,一是显示出风国对他二人的重视,其次,也是最主要的一点,若是在宴会上真有细作露馅,有他二人在场,那细作非但伤不到旁人,而且也插翅难飞。 至于唐寅,他以驻军营地突然发生意外为藉口,离开镇江城,去了城外的风军大营。 下午,受邀之人纷纷来到舞媚的华英宫,当然,每个人都不是空手而来的,即便是皇甫秀台和金宣也都准备了精緻的礼物。当范敏到时,大殿里立刻响起她咯咯的笑声,对居中而坐的『寿星』舞媚说道:「生辰可是大日子,怎么只办了这么小的宴会,听说大王也出城了,看起来,大王可不像从前那么宠幸你喽!」 她的话里话外都透出幸灾乐祸,难得有挖苦舞媚的机会,范敏可不会错过。 舞媚也不是好欺负的主,气急败坏地呵斥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不愿意待在这里,就回你的寝宫去!」范敏根本就无须试探,舞媚可以百分之一千的确定她不可能是神池的细作。她二人之间太熟悉了,打小就认识,从小吵到大,一直到现在,如果范敏是细作的话,她都敢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范敏当然不会走,看着舞媚吃瘪,她心中暗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走? 她笑吟吟地坐了下来,还特意向四周望了望,说道:「堂堂的夫人,生辰只来这么几个人祝贺,本宫还是留下来陪陪你吧!」 舞媚白了她一眼,正要接话,这时候,殷柔从外面走了进来。殷柔到场,舞媚主动让出正席,坐到她的下手边。不管怎么说,殷柔可是王妃,在身份上要比她高出一等。 而后,肖娜和袁千依也陆续到场,原本空荡荡的大殿随着众人的到齐也总算有了些人气。 殷柔坐了一会,举目向大殿外面瞧瞧,然后身子向舞媚那边凑了凑,问道:「寅真的不来了吗?今天可是媚姐姐的生辰!」 舞媚一笑,低声说道:「大王公务在身,还是处理正事要紧!」 她话还没说完,范敏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打断道:「真是奇怪,军营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到乐平夫人的生辰出事,大王不会是故意躲着你吧?」 听闻此话,众女脸上皆露出无奈之色。其实范敏的为人还不错,平日里待人虽冷淡,但也没什么坏心眼,可只要是在舞媚面前,立刻就变得尖酸刻薄,当然了,舞媚对她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去,二人碰面就吵,几乎都找不到她俩能好好说话的时候。 「敏姐姐也不要这么说嘛!」殷柔小心翼翼地为舞媚鸣不平。 「柔儿不用理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天生一副小人嘴脸!」舞媚恶狠狠瞪了范敏一眼,然后向左右的宫女说道:「人都到齐了,上酒上菜吧!」 「是!夫人!」两旁的侍女们纷纷答应一声,鱼贯而出,时间不长,宫女们一个个手捧着酒菜从外面走了回来,一一摆放于众人的桌前。 别看宴会的排场不大,但酒菜可够丰盛的,每个人的桌上都摆放满满的,后面有专职的宫女侍侯着,只要看到有没动筷或者吃腻的菜餚,立刻撤换掉,换上新菜。 随着宫女们帮众人斟满酒,殷柔首先拿起杯子,说道:「妹妹先敬媚姐姐一杯!」 看着殷柔天真无邪、毫无城府的笑脸,舞媚心中满是愧疚之情,她强笑着端起杯子,说道:「我也敬柔儿妹妹!」 第1101页 第1758章 一饮而尽 殷柔和舞媚互敬一杯酒,双双将杯中酒喝干。酒水下肚,殷柔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舞媚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这酒的味道很奇怪。」殷柔皱着眉头说道。 舞媚一笑,解释道:「这是大王特意从川国带回来的果酒,很清香,又不易醉人。」 「哦,原来是川国的酒。」殷柔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等旁边的侍女再次帮她斟满酒后,她又拿起杯子浅饮了一口,细细品尝,看起来像是还挺喜欢的。 舞媚暗中仔细留意殷柔,酒水下肚,她完全没什么变化,身上也没有灵压散出。 可以说这个结果早在舞媚的预料之中,堂堂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做神池的细作呢?就算让她做去神池的圣王她恐怕都不会去呢。 她心里正琢磨着,一旁的范敏哼笑出声,说道:「什么果酒,其实就是川酒罢了,还好意思当成宝贝」说着话,她端起杯子,低头看了看,然后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个精干。 和舞媚预料中的反应一模一样,范敏喝干杯中酒后,立刻发出嫌弃的啧啧声,嗤之以鼻,嘲讽道:「这也叫酒?还不如本宫配制的糖水好喝呢!」 说着话,她转回头,故意大声交代自己的侍女道:「给本宫换风酒来!」 舞媚都懒得去感受范敏身上的变化,嗓音不自觉地提高,说道:「又没人着你喝,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听着舞媚和范敏的针锋相对,坐在下面的皇甫秀台和金宣相视苦笑,这两位夫人平日里都很温和,怎么碰面之后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他二人双双端起酒杯,插话道:「在下也敬夫人一杯!」 舞媚脸上的怒色立刻消失,冲着皇甫秀台和金宣嫣然一笑,娇滴滴地说道:「两位长老能够大驾光临,已让本宫这里蓬荜生辉了。」 「啊,夫人太言重了。」说着话,二人抬起酒杯便要喝。当金宣的嘴唇碰到杯沿的时候,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皇甫秀台见状,忙把抬起的杯子又放了下去,不解地看着她。 不过金宣也只是迟疑片刻,接着微微一笑,贊道:「此酒可是上当的果酒,应该是出自于川国的王宫。」说话之间,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金宣对药物太敏锐了,在喝酒之前突然察觉到酒中有问题,不过她很快又感觉到酒中只是混入了聚灵丹,对人无害,随即她也就明白了舞媚举办这次生辰宴会的目的,心中暗笑一声,随即毫无顾虑的把酒喝干。 见她喝了酒,皇甫秀台这才再次拿起杯子,向舞媚致意了一下,将酒水喝掉。 看到众人纷纷向舞媚敬酒,肖娜也不甘于人后,拿起杯子,用半生不熟的风语说道:「我也要敬乐平夫人。」 舞媚乐了,又与肖娜对饮一杯。在她看来,肖娜也绝不会是神池的细作,她是贝萨的公主,根本就不是昊天帝国的人,神池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找到贝萨的头上。 殷柔、范敏、肖娜都已经喝过酒,身上也都没有任何的变化,舞媚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袁千依身上。 如果说王妃和众夫人当中一定有个人是奸细的话,舞媚最怀疑的人就是袁千依。 很简单,殷柔、范敏、肖娜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且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雄厚的背景,殷柔和肖娜都是公主,范敏的家族则是风国第一大商家,富可敌国,只有袁千依的身世背景最简单最普通。 她虽是前朝的遗孀,但却没有家人,也无人能证明她的身世,平日里为人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但有时候看她又很圆滑,四面玲珑,总之就是给人一种结交不透的神秘感。 舞媚端起酒杯,看向袁千依,笑问道:「袁姐姐怎么一直不喝酒,是不是不喜欢果酒?如果不喜欢,妹妹可以让人换酒。」 听舞媚问到自己,袁千依无法再置身于事外,她微微一笑,说道:「我随性惯了,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今日是妹妹的生辰,理应我先敬妹妹才是!」说着话,她把酒杯端了起来。 「干!」舞媚笑盈盈地说道,接着,不等袁千依做出反应,她先一口将杯中酒喝干。 她这位『寿星』都喝干了酒,袁千依若是不跟着喝干,就显得太懂事理,也太给人家颜面了。袁千依笑了笑,低头看看杯子,接着缓缓端起。 舞媚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漏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直至看着她把杯中酒喝干,舞媚的目光都未从她身上收回。 她没说话,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袁千依许久,可是袁千依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没有灵压的出现,仍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娇态。 她也不是细作!舞媚说不出来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是高兴还是失落,总之五味俱全,随后,她深吸口气,整理一番心情,把所有的杂念统统抛开,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对众人豪爽地招唿道:「今日本宫生辰,希望大家都是能尽兴,来、来、来!吃酒吃菜!」 一番试探过后,没有任何的发现,舞媚如释重负,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轻松了不少,连连与众人碰杯饮酒。 直至宴会到了尾声,说是出城去军营查看的唐寅才姗姗来迟,进入大殿后,他直接坐到殷柔和舞媚之间,先是对舞媚歉然道:「媚儿,实在抱歉,军中突然有要紧的事要处理,我不得不去啊,回来的有些晚了。」说着话,他又向在场的众人干笑一声,说道:「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说话之间,他直接用殷柔的杯子,连干了三杯酒。 第1102页 随着他的到来,宴会上的气氛立刻又热闹了许多,由于没有外人在场,众女也都很放得开,大殿里不时传出咯咯的娇笑声。 看着坐在殷柔和舞媚中间,左拥右抱的唐寅,下面的金宣暗暗感嘆,她相信这次的事就是唐寅一手策划的,但现在他又像没事人似的在众女当中谈笑风生,嘻嘻哈哈的有说有笑,城府之深即便与广玄灵比起来只怕也差不到哪去,这些王妃和夫人恐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已被唐寅不留痕迹的试探过了。 直至深夜,宴会才宣告结束,众女以及皇甫秀台、金宣纷纷起身告辞,时间不长,大殿里便只剩下唐寅和舞媚。 原本笑吟吟地舞媚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转头看向唐寅,并冲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唐寅则是点点头,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心不在焉地把玩着。 「姐妹们都有服下聚灵丹,但也都没什么变化,可见她们都不是神池的细作!」 舞媚说话时也暗含着不满,目光幽怨地看向唐寅,似乎在怪他不应该怀疑她们,而且还让自己参合进来。 唐寅苦笑,说道:「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就算她们都没问题,但不代表她们身边的人也没问题。」 「还要再查下去?」 「是!后宫不稳,前宫也必然会大乱。现在正是与神池公然决裂的时候,后宫绝对不能存在神池细作,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唐寅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后宫的宫女有那么多,又如何来查呢?」 「只能一点点的慢慢查了,此事,也急不得。」说着话,他对舞媚一笑,拉她入坏,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柔声说道:「这次的事,多谢媚儿了。」 不等舞媚说话,他已垂头印上她的樱唇。 另一边,袁千依在春、夏、秋、冬四位贴身侍女的伴随下回到她的金宁宫。进入大殿,侍女立刻把周围的宫女们打发出来,然后关严大殿的房门,紧接着,四女同是长出口气。 「好险,若不是我们得到的消息够快,让小姐先服下特制的散灵丹,这回恐怕就要露馅了。」四名侍女不约而同地擦擦额头的虚汗。 袁千依坐了下来,精美的脸上毫无表情,沉默不语。 一名侍女走到袁千依近前,低声说道:「现在风川两国已联手对神池出兵,圣王也必然会给小姐安排新的任务,小姐可要早做准备啊!」 袁千依依旧没有应话。现在她的心情也很复杂,在风王宫待的时间久了,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安逸、舒适,无忧无虑,不想再回神池经受那种最严苛的训练,也不想再做终日都得提心弔胆过活、连觉都睡不安稳的细作,另外,她早对唐寅生出了浓厚的感情,现在让她去背叛唐寅,她又哪能做得到? 「小姐?」见她怔怔发呆,春儿低声唿唤道。 袁千依回神,看向春儿,淡然一笑,说道:「本宫累了,想早点歇息。」 「小姐,风王能做第一次试探,日后恐怕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何况金长老精通丹药,说不准,金长老能看出小姐服下了特制的散灵丹!」春儿急声说道。 唉!心中暗嘆一声,袁千依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说道:「本宫已经累了,不要再说了!」 「小姐!」春儿还想说话,但在袁千依凌厉的目光注视下,她连忙收住下面的话音,老老实实地为袁千依更衣。 第1759章 进退两难 其实春、夏、秋、冬四人名为袁千依的侍女,实者和她师出同门,是她的师姐妹,只是袁千依做夫人做得久了,身上自然而然地带有一股威严,渐渐的,春、夏、秋、冬四女也变得有些怕她。 侍女春儿说得没错,广玄灵好不容易在唐寅的身边安插了袁千依,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呢? 何况现在因为川王宫的事已引起唐寅的警觉,再继续把袁千依埋在唐寅身边,只怕迟早会,重蹈先前的覆辙。 事过两天,这日,袁千依正在宫中看书,侍女冬儿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殿门关上。袁千依闻声,放下手中的书卷,不解地看着她。 冬儿快步来到袁千依近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姐,圣王传来消息了!」 「什么?」袁千依脸色顿是一变,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接到圣王的命令了。 冬儿从腰带内抽出一颗小蜡丸,递给袁千依,细声道:「这是刚刚接到的。」 「是谁送来的!」袁千依接过蜡丸的同时下意识地问道。 「是一名宫女,以前从未见过。」 「你又怎知她是圣王派来的人?」 「她知道圣王当初制定的暗号和口信。」 知道冬儿一向沉稳,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相信对方的。她不再追问,捏着小蜡丸,微微一用力,外面的蜡皮立刻破碎,她从里面抽出一卷小纸条。 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正要拿起来查看,见冬儿在旁正伸长着脖子向纸条上看,她立刻又把纸条放了下去,冷眼凝视着冬儿。 冬儿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即便心里再好奇也不敢造次。 袁千依拿起纸条,低头细看,上面只寥寥数字,但就这么一行字却让袁千依呆若木鸡,久久回不过来神。冬儿实在忍不住,轻声问道:「小姐,圣王到底传来什么命令?」 第1103页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纸条慢慢放到桌上。冬儿壮着胆子接过来,拢目仔细一瞧,上面只写着六个字:携殷柔,回神池。 看完这六个字,冬儿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圣王竟然要她们挟持王妃?先不说这个命令有多惊人,以她们的能力和实力,又怎么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呢? 风王最宠爱的就是王妃,在王妃所在的永和宫所安排的护卫也最多最精锐,就算没有那些护卫,单单是肖敏、傲晴、江半雪这三女就不好对付啊! 看过纸条后,冬儿也傻眼了,站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春、夏、秋三名侍女也走了进来。 「冬儿,你不是说圣王传来任务了吗?究竟什么任务?快说说!」 「在这!」冬儿有气无力地把纸条递给她们三人。 三女急忙接过来,看罢后,不约而同地发出吸气声。 夏儿第一个开口说道:「这怎么可能办得到?王妃身边有那么多的护卫,我们要挟持王妃,势必会惊动护卫,到时我们连王宫都逃不出去!」 春儿狠狠瞪了她一眼,沉声说道:「如果是简单又容易完成的任务,圣王也就不会交代给我们来办了!王妃越难被挟持,说明风王对王妃也就越重视,等把她带回神池后也就越有用,现在风川两国六十万大军围困神池,只要挟持了风王妃,风军自然会撤退,到时只剩下川军一家也就容易对付了。」 「你说得简单,我们怎么能办得到?」夏儿不满地说道。 「办不到也得办,这可是圣王的命令!」春儿急声说道。 「这是让我们去送死!」 「单凭你这句话,你就该死!」 一直沉默不语的袁千依突然抬起手来,打断她二人之间的争吵,语气不善地说道:「有力气吵嘴,不如先想想应对之策!」 春儿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道:「小姐,想在王宫里动手挟持王妃,那根本做不到,我们得想个办法把王妃骗出王宫,最好是骗出城,在城外动手,此事就变得容易许多了。」 呦!这倒是个办法!夏、秋、冬三女眼睛同是一亮,紧接着,夏儿又有些泄气地说道:「又能用什么办法骗王妃出城呢?小姐平日里一向不喜与人接触,与王妃也没什么交情!」 这确实不太好办!春儿垂下头,沉思不语。冬儿心思一转,说道:「王妃生性好奇,又喜热闹,听说镇江城外的集市又大又繁华,小姐何不邀请王妃到城外一游?」 「那太过于明显了吧,只怕就算王妃同意,大王也未必会应允。」 「所以,最好是让王妃主动的悄悄随我们出城。」 「这怎么可能?」 冬儿突然乐了,对袁千依说道:「小姐可多准备一些稀奇古怪又精美别致的东西,送给王妃,勾起王妃的兴趣,当王妃问起时,小姐可说是在城外的集市挑选的,我想,以王妃的个性,很可能会主动要求小姐带她一同去城外的集市游玩!」 此话一出,众女皆陷入深思,细细想想,觉得冬儿出的这个主意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三女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一齐看向袁千依,说道:「小姐,我也觉得冬儿的主意可以一试!」 袁千依看着她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她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圣王的命令,王妃那么单纯善良,自己怎么能去骗她,还要携她去神池做人质,落到圣王手里,只怕连王妃的清白都得被毁掉。再者说,一旦让圣王控制了殷柔,那对唐寅、对风国而言所造成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自己怎么能这么去做? 可是如果她不去做,春、夏、秋、冬四女又怎会同意?她们一直都对圣王忠心耿耿,以圣王马首是瞻,自己若不按照圣王的命令行事,她们的矛头就得第一时间指向自己。 现在,袁千依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一时间,她心乱如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装得很镇定,慢条斯理地说道:「此事,我还得再仔细考虑一番,你们都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四女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齐齐应了一声,纷纷转身向外走去。当她们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袁千依又突然开口说道:「冬儿,这封纸条是谁送给你的?」 「是个宫女打扮的人,以前我也没见过她。」 「把她找出来,带到我这里,我要亲自确认一下。」袁千依面无表情地说道:「事关重大,必须得谨慎行事。」 「我已经确认过了,肯定没问题的!」 「本宫让你去找你就去找,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小姐可是不信任我?」 「你与守宫侍卫私下里勾勾搭搭之事当本宫不知?」袁千依脸色阴冷下来,原本精美标緻的五官透出一股人的寒气。 宫女和王宫侍卫之间成亲是很正常的事,无论在哪国的王宫里都时有发生,其实也很好理解,宫女和王宫侍卫所能接触的人太少了,活动的范围也很有限,平时在王宫这个小圈子里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实属正常,只是她们的身份特殊,乃神池安插于风王宫的细作,与风王宫里的侍卫发生关系可是大忌,一旦传到圣王那里,只会有一个下场,被秘密处死。 袁千依的这番话让冬儿脸色顿变,同时,春、夏、秋三女的脸色也变了。她们是神池秘密训练出来的细作没错,但她们也是人,也有生理需求,袁千依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唐寅在一起,而她们呢?与守护金宁宫的侍卫发生关系的可不仅仅是冬儿一个,另外三女也都有各自的相好之人。 第1104页 沉默好一会,冬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冬儿会把那个人找出来,带来让小姐过目的。」 「很好。」袁千依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挥手说道:「你们去吧!记住,在本宫没有确认之前,你等绝不能轻举妄动。」 「是!小姐!」四女齐齐应了一声,走出大殿。等她们离开之后,袁千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缓缓瘫软了下去。 她不想回神池,不想再回到圣王的身边,受圣王的控制,过那种见不得光,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日子,同样的,她也捨不得离开唐寅,离开这个她早已视之为家的风王宫。 让冬儿去找那个传信之人,只是她拖延时间的藉口罢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能拖延多久。 广玄灵命令袁千依挟持殷柔,只是他应对神池被困之危的一个手段,另外,他又派出长老房铮和戴兴,分别去往风川两军的大营,劝两军退兵。 去往风营的是房铮,一位七十开外的老头子,身上穿着洗得泛白的灰袍,白髮苍苍,鬚眉花白,走起路来轻飘飘的,看上去道骨仙风,与众不同。 他刚接近风营的大门便被军兵们拦住,人们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他,厉声喝问道:「什么人?报上名号!」 「本座,神池长老,房铮!」老头子也不隐瞒身份,直接报出家底。 风兵们闻言,身子同是一震,停顿了片刻,有人突然大喝一声:「拿下!」 随着话音,一名军兵端起长枪,直向房铮沖了出去。 第1760章 可想而知 房铮看着迎面而来的风军,面露微笑,垂下去的手掌微微弯曲,毫无预兆,他的指尖散发出丝丝的雾气,雾气围绕着他的指尖打转,只是顷刻之间,他的指尖上已凝结出一滴水珠。也没看他如此蓄力,只是把勾起的手指随意的向外一弹,那颗凝结于他指尖的水珠嗖的一声飞射出去,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水珠结结实实地打在那名沖向他的风军胸前。 那名风兵如同被头迎面而来的犀牛撞中似的,惊唿出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等他落地后再看,胸前的钢甲湿漉漉的,而且还有向内凹陷的痕迹。 要知道平原军的盔甲可都是出自安国,精钢打造而成,但房铮只是随手的弹出颗水珠就有如此威力,修为之深厚,可想而知。 倒地的风兵像是挨了一记闷锤,仰面躺在地上半晌没爬起来,脸色难看,呲牙咧嘴的直哼哼,左右的风兵见状,急忙上前把他搀扶起来,拖到后面。 其余的风兵互相看了看,紧接着,人们齐齐放下长枪,从背后摘下连弩,连弩的锋芒一直对准房铮。 房铮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把手缓缓抬了起来,就这么一个轻描淡写的举动,却吓得周围风军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住手!都给我住手!」随着喊话之声,一名风军将领从营门里大步流星地跑了出来。他先是环视一眼如临大敌的风军士卒,最后目光落在房铮的脸上。 打量他片刻,风将拱手说道:「在下平原军偏将军李暮,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见风军不再向自己动手,房铮抬起来的手也放了回去,微微一笑,说道:「本座神池长老,房铮!」 「哦!原来是房长老,失敬失敬,不知房长老来我风营有何贵干?」李暮对房铮很客气,并没有针锋相对的敌意。 房铮深吸口气,正色说道:「本座要见贵军的统帅萧将军,还请李将军代为通禀一下。」 李暮点点头,又问道:「房长老欲见我家将军又有何事呢?」 「本座是奉圣王之命而来。」 「原来如此!」李暮不再多问,拱手说道:「请房长老在此稍等,在下这就回营去禀报将军!」 「多谢李将军了。」「啊,房长老客气!」 说话之间,李暮转身往回走,临进营门之前还特意交代风军守卫,不得对房铮无礼。他走了有半个多时辰,这么长的时间,房铮就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真如同木雕石塑一般。 等李暮从营中再次出来,他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笑道:「实在抱歉,让房长老久等了。房长老,我家将军有请!」说着话,他向旁侧了侧身,做出一个请君入内的手势。 房铮倒也不客气,毫无顾虑地跟着李暮走进风军大营。进入风营之后,房铮边走边向四周打量。风营是环绕着神池扎下的连营,本以为内部会很狭窄,可是进入其中房铮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营帐一列列,一排排,一眼都望不到边际,营内的军兵三五成群,不时的巡逻走过,另有无数的军兵在营中的各处空地练,喊喝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就是数十万大军的阵营啊!房铮看罢,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嘆了一声,现在风川两军只是围困神池,一旦两军展开大举进攻,神池能抵御得住吗? 就算能顶下这一波,风川两国还有更多的后续兵力,神池又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会体会到数十万大军的雄壮,来了风营后,房铮的底气也渐渐变得不再那么足了。 走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前方的营地豁然开朗,房铮定睛细看,只见前方的营地中央树立一座站地庞大的营帐,高有一丈开外,四五丈见宽,周围的军兵黑压压、密麻麻,其中不乏修灵者,而且越接近营帐,修为者越多。 第1105页 想必,这就是风营的中军帐了!房铮又向四周环视一圈,暗暗记下中军帐所在的具体位置,而后,继续向前走去。到了大帐的门口,左右的护卫立刻挡住房铮的去路。 领路的李暮一笑,对房铮说道:「房长老,请先交出你的武器。」说话时,他的目光下落,看向房铮悬于腰间的佩剑。 房铮这次不是来动武的,而且他也不认为风军敢对自己动手,听完李暮的话,他连犹豫都未犹豫,直接把肋下的佩剑解下来,交到旁边的护卫手上,然后他又抬起胳膊,问道:「李将军,还用不用再搜身了?」 李暮干笑,摆手说道:「不必、不必!房长老,里面请!」 房铮抖了抖衣襟,大步流星地走进中军帐里。中军帐内的人并不多,在座的只有三位,居中的一位,正是平原军的主帅萧慕青,坐在他左右下手边的分别是上官元让和江凡。 他二人是唐寅特意调派给萧慕青的,对付神池,光是兵多没用,关键时刻,还得需要有大将顶着。现在,正是因为有上官元让和江凡二人在,萧慕青才敢接见这位神池的长老。 另外,营帐的四周还站立几名护卫,清一色的黑盔黑甲黑战靴,腰挎佩刀,背后披着红色的大氅,这些护卫则是暗箭人员,专司保护萧慕青的安全。 「房长老大驾光临,本帅有失远迎了,哈哈!」萧慕青率先开口,满面笑容,看上去就想见到多年老友似的。 房铮拱手施了一礼,说道:「萧将军客气了。」他不认识萧慕青,但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萧慕青摆摆手,说道:「房长老请坐!啊,差点忘了介绍,这两位是元让将军和江凡将军!」 上官元让坐在那里一动没动,看都没看房铮,倒是江凡欠了欠身,并向房铮拱手致意。 房铮拱手回了一礼,而后目光落在上官元让身上,心中暗道:原来此人就是风国鼎鼎大名的第一勐将,上官元让。果然是名不虚传,此人的修为甚高。 他缓缓坐了下来,看向萧慕青,说道:「本座这次前来,是奉圣王之命,劝贵军!」 他话还没说完,萧慕青已含笑打断道:「房长老先听本帅说两句吧!」稍微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神池的圣王广寒听实际上就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此人以灵魄吞噬伤害无辜,苟延残喘至今,在神池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以及无数的刺客,排除异己,另又秘密抢掠列国各地适合修炼灵武的婴儿,使神池的灵武人才源源不绝,其内心之阴险、手腕之恶毒,人神共愤,凡天下有识之士皆应携手剷除奸佞,房长老身为神池的一员,又是长老,更应为神池清除败类,还神池清白才是!」 他这一番话,说得房铮脸色难看,久久没有接话。 在他看来,那封天子诏书就是对圣王无端的诬陷,故意败坏圣王和神池的声誉,何况天子早已受控于风王,天子诏书又哪有可信度而言? 他沉默了半晌,噗嗤一声乐了,说道:「灵魂吞噬,纯属无稽之谈,说神池内有暗系修灵者,可本座在神池生活了数十年,却从未见过所谓的暗系修灵者,至于秘密培养刺客、掠夺列国婴儿,那更是子乌虚有之事,岂能当真?萧将军,本座也劝你万不可受天子和风王的矇骗,带着这许多的风国儿郎与神池为敌,风军虽众,但神池还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一旦交战,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的风军将士们将埋骨异乡,届时生灵涂炭,悔之晚矣。」 萧慕青劝房铮倒戈,助风军剷除广玄灵,而房铮则劝萧慕青退兵,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双方根本就说不到一块去。 二人对视了良久,不约而同地长嘆一声。萧慕青苦笑道:「看起来,房长老被广玄灵蒙蔽得太深,多说无益,我们也只能到战场上见真章了!」 房铮不受他的威胁,耸耸肩,说道:「本座倒觉得是萧将军对我神池、对圣王误解太深,本座还是那句话,真到了战场上,只会让无辜的风军将士徒增伤亡。」 坐在一旁的上官元让再也听不下去了,勐的一拍桌案,挺身站起,沉声说道:「徒增伤亡?哼,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就凭你神池的弹丸之地,也敢与我风军叫板抗衡?」 说话时,上官元让抬起手来,握住腰间的佩剑。见状,房铮也不惧怕,含笑反问道:「元让将军可是要在此与本座动手不成?」 「老子可以如你所愿!」说着话,上官元让便要拔剑,萧慕青急忙摆手说道:「元让,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何况房长老也是受骗者,元让不可动怒。」 「哼!」上官元让重重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把握住剑柄的手松开,一又坐了回去。 「既然诸位听不进本座的善言,本座也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房铮向萧慕青拱了拱手,接着,转身向外走去。 第1761章 实在匪夷所思 看着房铮离去的背影,萧慕青也未拦阻,目光幽深,久久无语。 「他娘的,这个房铮跑到我军大营就为了说这么几句狗屁话?」上官元让气唿唿地说道:「如果你不拦我,我还真想和他一较高下呢,倒要看看他神池的长老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江凡皱着眉头说道:「依我看,广玄灵派房铮前来的目的可不简单。」 「哦?」上官元让挑起眉毛,问道:「江凡,你认为他还有什么目的?打探军情?」 第1106页 「没错!」江凡点点头,说道:「来的时候,大王可交代过我们,神池最可能採用的战术就是擒贼擒王!」 上官元让吸了口气,说道:「房铮是先来打探我军军营的地形,而后再布置刺客前来行刺?」 江凡大点其头,正色道:「极有可能!」说着话,他看向萧慕青,道:「萧将军,接下来的几日,你可得小心提防啊!」 他想到的这一点,萧慕青也想到了。 听闻江凡的话,他微微一笑,道:「我是在考虑,广玄灵会不会派暗系修灵者来行刺我,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便可趁机将其擒拿,到时,广玄灵也就无从狡辩了。」 上官元让和江凡眼睛同是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前者咧嘴笑道:「我们就来给他们布个局,等着瓮中捉鳖!」说话之间,三人相视而笑。 萧慕青、江凡真就猜对了,房铮这次前来风营可不单单是来劝风军退兵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打探风营的地形和内部结构。 等他离开风营,返回神池,见到广寒听之后,将他在风营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而后。他又绘制出一份大致的草图,将其交给广寒听。 广寒听接过草图,低头扫了两眼,然后卷好收起,对房铮柔声说道:「房长老,这次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房铮没有马上离开,沉吟片刻,壮着胆子问道:「圣王,您可是要打算偷营?」 广寒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含笑反问道:「房长老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房铮连连点头,说道:「圣王,风军营防森严,守卫众多,其中又不乏修灵者,实难接近,另外,萧慕青身边还有上官元让和江凡这两员风国大将以及为首众多的暗系修灵者,偷营只怕难以奏效!」而且如此偷偷摸摸,也非神池所为!后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广寒听乐了,说道:「本王并没有打算偷营,房长老也不必多虑,放心回去休息吧!」 「是!圣王!臣,告退!」房铮拱手施礼,接着退出大殿。 房铮前脚刚走,广寒听便侧头唤道:「月!」 「属下在!」在旁伺候的紫月急忙快步上前。 「你去把凌夜找来。」广寒听话才刚出口,又摇了摇头,摆手说道:「算了,不必去找他了。」说着话,他站起身形,向外走去。 紫月急忙小心翼翼地跟上前去,广寒听突然站住,头也没回地说道:「不必跟着我。」说完话,他已飘身行出大殿。 望着广寒听消失的方向,紫月眼中流露出迷茫之色,圣王刚才要她去找凌夜,肯定是为了秘密行刺风军统帅之事,但她想不明白,圣王又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找凌夜了。 难道是圣王已对夜起了疑心?紫月暗暗摇头,如果圣王真起了疑心,以圣王的个性,断不会再留下夜,那究竟是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且说广玄灵,出了大殿后,直接去往后宫的禁地。神池城落座与半山腰上,依山而建,地形极为险峻,所以说对神池不宜用兵也是有道理的,就拿神池城而言,即便有百万大军前来攻打,也完全施展不开,大型的攻城武器很少能派上用场。 由后宫走出王宫,再继续前行,便已接近山壁,这里刚好位于王宫之外,神池城的尽头,平日里没人会到这里,而且想来也来不了,此地两头的道路皆被堵死,还有大批的护卫专职看守。 且说广寒听,缓缓的走到山壁前。在他正前方的山壁上,赫然竖立两扇宽大的殿门,在殿门之上清清楚楚地刻有两个大字幽殿。 他向殿门口的守卫甩下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开门!」 「遵命!」众守卫们急忙躬身施礼,然后齐齐拉动殿门,随着嘎吱吱的声响,殿门被缓缓打开。广寒听片刻未停,直接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谁能想到,在这高高的山壁内部竟然还别有洞天。先是走过一条深长的甬道,而后眼前豁然开朗,在甬道的劲头是一座偌大的巨型山洞,在其中少说也得有百余号人。 有些人正在打坐修炼,有些人则在练习灵武技能,还有人在相互对战搏斗,整座山洞里好不热闹。 见到广寒听来了,山洞中的所有人纷纷停止练习,齐刷刷地站直身形,紧接着,一同单膝跪地,施礼道:「圣王!」 广寒听随意地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练习。这时候,一名中年人健步如飞地来到广寒听近前,必恭必敬地躬身说道:「圣王!」 「恩!」广寒听应了一声,从袖口中抽出房铮所绘制的那张草图,递给中年人,说道:「这是风国平原军军营的草图,你拿去好好研究研究。」 「是!圣王!」那中年人急忙把草图接过来。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广寒听背着手,看向那些正在修炼的修灵者们,慢悠悠地问道。 「圣王放心,属下这次绝不会再辱使命!」中年人屈膝跪地,在阴森冰冷的山洞里,他的额头竟然还渗出了汗珠。 「你可知本王要你杀的人是谁?」广寒听依旧是不紧不慢地问道。 「风军统帅,也是平原军的军团长,萧慕青!」 「错了,萧慕青身边的护卫众多,还有上官元让和江凡二人贴身守护,你难以得手,本王给你这份草图,是让你好好研究风营内部的结构。风国各军团之间虽有差别,但风格相似,研究透彻了平原军营地的布局,也就等于掌握了天鹰军和飞羽军营地的结构。这次,本王要你除掉的不是萧慕青,而是子缨和青羽二人。」 第1107页 中年人深吸口气,低声说道:「小人明白了。」 「取下他二人的人头回来见本王,本王重重有赏,若是再无功而返,下场如何,不用本王再多说了吧?」 「是!属下明白!」 「知道这次本王为何不派幽暗,而派你幽明吗?因为本王信任你,希望你也不要一再让本王失望。」说话之间,广寒听转过身形,迈步向外走去。 中年人稍愣片刻,随后急忙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属下恭送圣王!」 广寒听能背着神池所有人,一手建立起一个如此秘密又庞大的网络,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论城府、论心计,恐怕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 萧慕青和江凡都有猜到他的意图,也意识到他可能会派人来行刺,只是没想到广寒听的目标并非风军之首的萧慕青,而是把矛头指向了子缨和青羽。 很简单,子缨和青羽虽不是风军统帅,但却是天鹰军和飞羽军的军团长,只要他二人一死,这两个军团群龙无首,必然大乱,到时只剩下平原军,也就不足为虑了。 和唐寅预料的一样,广寒听所用的就是擒贼先擒王的战术,不过要想预防,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三日后,夜。飞羽军连营。 此时已是深夜亥时,飞羽军的帅帐里还亮着灯,直到现在青羽也没有休息,他手里拿着神池的地图站在帅帐中央的沙盘旁,不停的对照比画着。 现在全军正处于防守状态,当然没什么好值得研究的,不过青羽明白,对神池发动全面进攻是早晚的事,现在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做进攻部署,此时他所做的部署多精妙一分,日后在战场上,下面的将士们便会少伤亡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人。 「公子,时间不早,该歇息了!」一名侍女从外面轻轻走进来,见青羽还在研究地图和沙盘,她边递过参茶边小声劝道。 她是青羽的贴身丫鬟,在他身边伺候多年,和他的关系也较为亲密。青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接过参茶,看也没看,一口喝个精光,随即又把茶杯还给侍女。 过了一会,他抬头向外召唤道:「华安、余渊!」 「属下在!」随着他的唿唤,两名将官装扮的汉子双双走了进来,插手施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最近神池方面可有什么举动?」 名叫华安、余渊的二将双双摇头,说道:「风平浪静,毫无异样!」 「听说,前几日,有个神池的长老前去平原军营地找过萧将军。」 「是的,是去劝说萧将军退兵。」 「然后呢?」 「然后然后被萧将军拒绝了,就再没动静了。」 「呵呵!」青羽笑了,摇头说道:「这可真是有趣。」一个神池的长老,只为了劝说萧慕青几句,却甘愿冒险深入平原军的大营,实在匪夷所思。 第1762章 消失不见 青羽打了个呵欠,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余渊说道:「将军,已经是亥时了。」 青羽点点头,喃喃说道:「也该去休息了。」说着话,他把手中的地图交给华安,让他收好,然后迈步向外走去。 他的寝帐就在中军帐的后侧,相隔不足十米。出了中军帐后,他仰面长长吸了口气,稍站了一会,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侍女急忙上前,将一件大氅披在他身上,低声说道:「公子,现在天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别冻坏了身子。」 青羽回头向她感激的一笑,随即扭身向寝帐走去。他刚走出没几步,这时候,刚好有一支风军的巡逻队在寝帐前经过。 这支风军的巡逻队盔歪甲斜,走路时,步伐也不协调,看上去乱糟糟的。青羽见状,忍不住暗暗皱眉,他治军一向严禁,尤其是军容,要求的非常严格。 他停下脚步,对那队风军招招手,让他们过来。风兵巡逻队急忙走上前去,齐齐插手施礼,说道:「将军!」 「你们是哪个兵团的?」青羽边打量他们边问道。 「第九兵团!」为首的队长恭恭敬敬地递上自己的军牌。 青羽没有接,而是眯缝着眼睛上下扫视这名队长。虽然此时天色黑暗,光线有限,但还是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看起来,此人少说也有四十左右,这若换到别的国家倒也没什么,但风军将士一向是以青壮年为主,年过四十的老兵极少,可眼前这一队风兵,不仅队长的年岁在四十开外,后面的那些士卒似乎也都不年轻了,甚至有些人看上去比队长还要年长。再者说,军中的老兵哪一个不是养尊处优,被当成活宝供着,像夜间巡逻这种苦差事又怎会轮到他们身上? 论头脑、才智以及敏锐,在风军那么多的统帅当中还真就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青羽。此时他看出了异样,但也没大惊小怪,表情依旧平静,淡然问道:「第九兵团哪一阵哪一队?」 「第七阵,二队。」队长语气谦卑,可言语简洁,似乎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青羽恩了一声,又问道:「你们的千夫长、队长都叫什么名字?」 队长垂着头,沉默未语。 「没听到将军在问你话吗?」对于他的态度,青羽身边的华安和余渊二将勃然大怒,沉声呵斥道。 「千夫长是刘习大人,队长是……」 第1108页 「刘习?」青羽笑了,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第九兵团第七阵的千夫长应该名叫庞尊,阁下该不会连自己千夫长的名字都记错了吧!」 此话一出,那名队长以及后面的士卒们脸色无不为之一变,谁能想到,一军的统帅,竟然能记住下面各阵千夫长的名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华安和余渊二人也察觉出异样,两人下意识地跨步上前,喝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俩话音还未落,那名队长勐的抽出佩剑,毫无预兆,对准青羽的胸口,恶狠狠的刺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也太突然,即便是青羽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向自己出手,而且出手的速度还这么快。 青羽自小体弱多病,不适合修炼灵武,但他一直有苦练剑法,论身手,一般人想胜他还真不容易。 眼看着对方一剑刺到自己近前,关键时刻,青羽用力一侧身,就听沙的一声,剑锋几乎是贴身的他胸腹掠过,将他胸前的衣襟挑开一条大口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中衣。 「呀!是刺客!」华安、余渊以及周围众多的护卫们脸色同是大变,人们一同亮出佩剑,向那队风军巡逻队快速地围拢过去,与此同时,华安和余渊二人拉着青羽连连后退,将他死死护在自己的身后。 身份,这些乔装成风军的刺客也不在隐藏,一个个快速地掏出聚灵丹,塞入口中,而后各持武器,与围攻上来的护卫们战到一处。 为首的那名队长带着两名同伴直向青羽杀去。三人在前沖的过程中不约而同地散发出白色的灵雾,紧接着,灵铠化与兵之灵化同时完成,三个人,三把灵剑,直取青羽。 华安和余渊大喝一声,同样罩起灵铠,手持灵兵,迎上前去,与三名刺客战到一处。 他二人是青羽的护将,灵武在飞羽军中已属不错,但和三名刺客比起来,还有一段差距。 刺客分出两人,分别颤住华安和余渊,剩下的那名刺客继续攻向青羽,灵剑勐刺向他的喉咙。 青羽的身手对付普通人还可以,对付修灵者,尤其是一流的修灵者,那无疑是螳臂当车。 此时他实在无力格挡对方刺来的灵剑,被无奈的情况下,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就地扑倒,向一旁轱辘出去。 唰!灵剑没有刺中青羽,那刺客片刻都未停顿,随着灵剑乍现出耀眼的光芒,灵乱风释放出来,漫天的灵刃犹如雪花一般刮向青羽,这一次,他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了。 眼看着灵乱风的灵刃已把青羽团团笼罩,要把他切成碎块,正在这时,青羽的身边突然冒出两团黑烟,他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两团黑烟已凝化成人形,那两人双双扣住青羽的肩膀,齐齐用力向外一甩,青羽如同射出膛口的炮弹,直直倒飞出去,也飞出了灵乱风的攻击范围。在把青羽抛出去的同时,那两人身子一虚,又化为两团烟雾,消失不见。 嗡!灵乱风颳过,但扫到的只是一团空气。那名刺客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下意识地叫道:「暗系修灵者!」 「哼!阁下,想刺杀我军统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随着话音传来,一条人影在刺客的背后慢慢浮现出来,紧接着,他的东西南北不时有人影浮现,只眨眼的工夫,周围已出现十多名暗系修灵者。 他们皆披挂着黑色的灵铠,从头到脚一身黑,只有两只阴森森的眼睛露在外面,而在他们的手中则拿着圆盘形的轮刀,刀上连接着锁链,随着他们甩动轮刀,锁链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声。 看到他们手中的武器,那刺客的脸色又是一变,眼中的惊光更盛,脱口叫道:「幽暗!」 这些暗系修灵者当然不是幽暗,幽暗也不可能跑来保护青羽,他们正是风国的暗箭。之所以使用的武器和幽暗一样,那是在唐寅的授意下由暗箭仿造出来的。 唐寅可不是个刻板教条之人,恰恰相反,在这个时代,他的思想比任何人都要灵活。有好的东西,当然要学,这没什么丢人的。他和幽暗交过手,也感觉出暗系修灵者使用这种连接有锁链的轮刀极为适合,他人还在川国的时候,便已派人快马加鞭的把缴获的轮刀送迴风国国内,由军械司进行仿造,并配发给暗箭的全体人员。 「我不知道幽暗是个什么东西,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名字叫暗箭!」说话的那名暗系修灵者缓缓向刺客走了过去,随着他的走近,周围那些暗箭人员也纷纷近过来。 「杀!」 他率先大喝一声,手中的轮刀向刺客甩飞过去。 他们所用的轮刀与幽暗不同的是,中间有孔,在空中飞行时会发出时高时低的哨音,尖锐异常,听得让人心烦意乱,也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刺客刚想挥刀招架,可是,在他的前后左右哨音四起,放眼望去,十多把轮刀已从各个方向向他飞来,要命的是轮刀所飞行的轨迹还是飘浮不定的,时而在上,时而在下,令人防不胜防,也无从预先做出判断,只能等轮刀飞近方可做出格挡。 等十多把轮刀全部飞到近前后,这名刺客大喝一声,全力出剑,耳轮中就听当、当、当连续的脆响声,十数把轮刀一同被他打落在地,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落地的轮刀又再次浮起,依旧向他飞袭过去。 刺客使出全力,前后格挡,现场的噹噹之声不绝于耳,并没过多长时间,刺客只是一招没顾及到,便被一把轮刀的锁链缠住脚踝,随着持刀的那名暗箭人员用力向回一拉,他站立不住,仰面摔倒在地。 第1109页 「啊!」刺客惊唿出声,腰眼用力,探起身子,高举着灵剑,想把缠住自己脚踝的锁链砍断,只是他手里的灵剑还没有砍下去,又有一把轮刀在他手腕处旋转而过。 随着哗啦一声,锁链将他的手腕缠住,他心头一惊,没来得及作出应变,另一只手腕连同脚踝又一併被缠,这一下,他整个人是仰面朝天的悬浮在空中,四条锁链将他死死锁住。 他剧烈地挣扎着,只可惜一人之力又哪能斗得过四人的合力,任凭他使出吃奶地力气,就是挣脱不开。 吱、吱如同来自地狱里的哨音再次在他耳畔响起,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突然感觉脖颈一紧,原来又有一条锁链缠住他的脖子。 「图谋行刺我军统帅者,杀无赦!」 随着一人的喊喝,缠住他脖颈的锁链突然缩紧,灵化后的锁链勒着他脖颈处的灵铠,咯吱咯吱的作响,如果此时靠近观瞧,能明显看到他颈部的灵铠在渐渐扭曲、变形。 「吼!」在他的头顶那边有人发出大吼,随后,就听扑哧一声,那刺客的脑袋竟被锁链硬生生的勒了下来。 第1763章 我们都得受罚 咔嚓!人头落地。扑!血浆喷射。悬浮于空中的尸体剧烈颤抖几下,慢慢地软了下去。 无人发号司令,拉紧锁链的四人齐齐松手,将尸体摔在地上,而后快速走上前去,收回各自的轮刀,开始寻找下一个攻击的目标。 为首的那名暗箭人员走到青羽近前,拱手施礼,说道:「青羽将军,在下来迟,让将军受惊了。」 唐寅可不是只在萧慕青的身边派了暗箭人员,在子缨和青羽身边也有加派大批的暗箭精锐,负责保护青羽的正是暗箭的二队队长张笑。 青羽心有余悸地长吁口气,强笑道:「张大人客气了,若非你们及时赶到,我恐怕已死在刺客的手上了。」 说着话,他皱起秀气的眉毛,看着地上那具被勒断脖子的尸体,又对张笑说道:「张大人,尽量抓活口,或许会对我们有用。」 张笑垂首应道:「是!青羽将军,在下知道怎么做了。」 虽说青羽是男子,但他的长相比女子还要娇美,此时刚受过惊吓,只能用花容失色来形容,那楚楚动人的模样让张笑也不太敢正视他。 随着暗箭的加入,以及越来越多的风军冲过来对刺客们展开围攻,渐渐的,其余那十名刺客也因寡不敌众,开始支撑不住。 在激战的持续中,风军方面固然有伤亡,但刺客也没好到哪去,先后已有五人倒地不起,剩下的五名刺客也都是身上挂彩,要么是刀伤,要么的箭伤,只是在苦苦支撑着。 风军是越打人越多,放眼看去,人山人海,而刺客是越打人越少,几乎完全淹没在风军的人海当中,这种情况下,他们插翅也难飞,可那五人却无一人投降,全部在咬牙硬挺着。 张笑收回抛出去的灵刀,对五名刺客大声喊喝道:「你等已被包围,不想死的就放下你们的武器,如若不然,将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人回应他,五名伤痕累累、精疲力竭的刺客紧紧聚拢在一起,他们先是望望周围的众多风军,再互相瞧了瞧,不约而同地散掉身上的灵铠,从怀中掏出丹药,直接塞入口中。 「拦住他们」当张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再想去拦阻他们已经晚了。五人吞下丹药之后,仅仅过了数秒钟,嘴角便流淌出鲜血,紧接着,五人身子一软,齐齐扑倒在地。 张笑抢步上前,先探手摸了摸五人的鼻息,再抓起他们的手腕查探他们的脉象,最后站起身形,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候,人群分开,青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几名刺客的尸体上,问道:「他们都死了?」 「服毒自尽。」张笑在心里也是蛮佩服这些刺客,他们在了解自己性命的时候竟是那么的干脆,连想都不想,就好像在做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神池培养死士的手腕当真是不简单啊! 青羽走到尸体近前,慢慢环视,与此同时,他抬起手来,对周围的将官说道:「各军各阵,从现在开始点兵,查探还有无贼人混入其中,另外,各处哨卡加双岗、设双哨,并增设口讯,每过一时辰更换一次。」 「是!将军!」赶来的众将纷纷拱手应道。 「还有,派人通知平原军和天鹰军,务必要小心提防刺客的偷袭。」 「是!」 「再有,把这些刺客的尸体统统扔回神池,要让他们看清楚,这就是图谋行刺的下场!」青羽连珠炮似的发号着司令。 「遵命!」众将连连点头,将青羽的命令一一记下。 这晚註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青羽躲过一劫,回到自己的寝帐,还没有坐热呢,便接到从天鹰军传来的消息,子缨遇刺,虽无性命之忧,但却负了重伤,恐怕无法再留在军营,需送到后方休养。 青羽听闻这个消息后,暗暗跺了跺脚,自己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啊!他能预感得到,己方接下来的处境恐怕要变得很艰难了,由于子缨的负伤,天鹰军群龙无首,只能暂时撤离神池,己方的兵力一下子缩减三成多,这空出来的缺口又由谁来填补?即便朝廷立刻派兵前来支援,但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里还会不会再发生意外呢? 祸不单行,子缨的受伤已够让人忧心的了,可是在破晓时,川营那边又传来消息,川军的两位主帅卫衡和金卓双双遇刺,现在伤势不明,川军军心大乱,现已有许多将官主张全军暂时撤离神池。 第1110页 这就是神池的难缠之处,风川两军合计六十万众,已对神池完成了合围之势,也预料到神池肯定会採用擒贼擒王的战术,但就是防不住,两军统帅相继遭受刺客偷袭,五人已伤其三,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 风国,镇江。 接到神池那边的传书后,唐寅的心情一整天都陷入阴霾当中。子缨,那么谨慎稳重的一个人都能被刺客钻了空子,青羽也仅仅是因为运气好才躲过一劫,现在自己还能再派兵去往神池吗?万一再发生意外怎么办? 等到翌日早朝,唐寅把前方的传书交给众大臣传阅,随后说道:「子缨现在受了重伤,天鹰军只能回撤,诸位都说说吧,现在我国还能派哪支军团去接替天鹰军?」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如果是普通的征战,大不了就是下面的将士们会出现伤亡,而对阵神池,下面的将士们不会有事,危险的是军中主帅。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风国的将帅也就那么十几位,若是都死光了,以后谁还能率领风军将士去征战沙场? 见众人都垂着头不言语,唐寅挑起眉毛,问道:「难道你们就推选不出一个能替换天鹰军的军团?」 「大王!」张哲出列,说道:「臣以为,围困神池,实乃不智之举,兇险太大,而收效甚微」 不等他说完话,唐寅已不耐烦地连敲桌案,说道:「张大人,你就不能说点有实际意义的意见吗?不围困神池,难道要直接出兵攻打不成?」简直就是废话!他在心里嘟囔一声。 在张哲看来,直接出兵攻打都要比围而不攻来得稳妥。他还想要说话,这时候,梁启跨步出列,毛遂自荐道:「大王,末将愿率三水军前往神池,接替天鹰军。」 见梁启站出来请缨,唐寅的脸色立刻缓和了许多,不无担忧地说道:「三水军早已疲于征战,才刚休养一段时间,现又要出征,能行吗?」 梁启正色说道:「大王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 「恩」唐寅陷入深思,没有立刻回话。他也在考虑要不要派梁启去往神池。 在风军的这些统帅当中,他最为看重的就是萧慕青、梁启、子缨三人,子缨现已受伤,再把萧慕青和梁启都放在神池,万一他俩又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的肠子都得悔青了。 看唐寅脸色时阴时晴,梁启也多少能明白一些他的心思,他正色说道:「大王,末将此次前往,必定加倍小心,绝不会再给神池的刺客可乘之机。」 唐寅苦笑,难道子缨不够小心吗?想要防住神池的刺客,可不单单靠小心就够的。 见唐寅还在犹豫,这时,站于朝堂最后面的任笑跨步走出来,向唐寅拱手说道:「殿下如果不放心梁将军的安全,就由在下陪同梁将军一同前往吧!」 听闻这话,唐寅眼睛顿是一亮,有任笑保护梁启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任笑只一个人,又能对付多少神池的高手呢? 任笑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如果常先生也能同往的话,那更是万无一失了。」 别看常封是皇甫秀台的徒弟,但他这个灵武疯子绝对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就目前来讲,常封的实力是不如皇甫秀台,但相距远没有人们想像中那么大,任笑之所以推荐常封,一是让梁启的安全更有保障,其二,也是因为有常封在,他心里更有底。 唐寅心思转了转,然后面露笑意,点头应道:「好吧,就由三水军接替天鹰军,另外,任公子和常先生随三水军一同前往!」 「是!」梁启和任笑双双拱手应了一声,而后各自退回原位。 等散朝后,唐寅还特意把梁启、任笑和常封三人召来,又对他们细心叮嘱一番。 子缨遇刺之事对于风国而言是个噩耗,但同一时间,却有人很是兴奋。 袁千依的四名侍女压抑不住脸上的喜色,快步走进金宁宫的大殿,来到袁千依近前后,春儿激动地低声说道:「小姐,风军前方出事了,天鹰军的主帅子缨遇刺,据说伤势严重,天鹰军要撤离神池了,还有,川军的两个主帅也遇刺了,据说正帅卫衡已死,副帅金卓也有性命之危。」 等她说完,袁千依身子顿是一震,抬头疑问道:「当真?」 「当然!我是从大殿侍卫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绝对可靠。」 春儿正色说道:「风川两国不知死活,竟然敢对神池动兵,死了也是活该,小姐啊,我们的动作也得快一点,不然圣王怪罪下来,我们都得受罚。」 第1764章 最底层的宫女 袁千依沉思片刻,问冬儿道:「本宫让你查的人有查到吗?」 冬儿连连点头,说道:「查到了,可费了好一番力气呢!」 「她叫什么名字?又是哪一宫的宫女?」 「她在宫里的名字叫寄翠,是永和宫的宫女。」说着话,冬儿向袁千依近前靠了靠,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偷偷打听过了,寄翠不算是新进宫的宫女,而是随王妃一同进的王宫,据说王妃还在上京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王妃身边的宫女了。」说到这里,她又笑了,嘆道:「想不到圣王早就在王妃的身边安插人了。」 袁千依暗中苦笑,是啊,圣王神通广大,不知在各地布置了多少细作,天下间的大事小情恐怕无一能躲过圣王的眼线吧她点点头,表情淡漠地说道:「我知道了。」 第1111页 「小姐,要不要把她请过来?」冬儿问道。 「不必了,既然知根知底,你又已确认她是圣王的人,本宫也就不用再做试探。」袁千依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冬儿应了一声,不过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让自己去查寄翠的身份,好确认她究竟是不是圣王派来的人,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查出来了,她又不想见了,真是反覆无常。 袁千依话锋一转,对众女说道:「今天你们出宫一趟,去城外的集市买些精緻的礼品,不必担心银子。」说着话,她从袖口中抽出一打银票,递给她们。 四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个个喜笑颜开,动作飞快地接过银票,揣入各自怀中。她们知道袁千依已准备要行动了,再者说,她们还可趁此机会多为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 春、夏、秋、冬四名侍女兴高采烈的走了,按照袁千依的意思,去城外集市挑选礼物,她们前脚刚走,袁千依便把守在门口的一名小宫女叫了进来。 这名小宫女并非神池的人,而是袁千依自己培养的心腹。等小宫女进来后,她慢条斯理地问道:「小桃,你娘亲的病好些了吗?」 听闻她的问话,名叫小桃的宫女立刻屈膝跪地,哽咽着说道:「多亏夫人赏赐婢女的银子,家母的病已经痊癒了」 「那就好,起来说话。」袁千依微微一笑,向她摆了摆手,而后说道:「你去帮本宫请一个人来,现在。」 「夫人要婢女请谁?」 「暗箭的高慕成高大人。」 「是!夫人!婢女这就去!」小桃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说来也巧,小桃到了外面找到暗箭人员,向他们一打听,高慕成今日刚好当值,正在王宫里巡视。按照暗箭人员的指引,小桃找到高慕成。 当她说明来意后,高慕成顿是一皱眉,疑问道:「夫人有请?哪位夫人?」 「德容夫人。」 「哦」高慕成眉头皱得更深,德容夫人?自己和德容夫人没什么交情啊,怎么今日突然请自己过去呢?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桃姑娘,不知德容夫人请小人所为何事啊?」 别看小桃年岁不大,但派头可不小,小脑袋高高扬起,傲然说道:「让你去就去,问那么多作甚?」 这死孩子!高慕成在心里咒骂一声,不过人家是夫人的侍女,他也不敢得罪,干笑一声,拱手说道:「好,我这就过去。」 高慕成带着满脑子的茫然,跟随小桃去了袁千依的金宁宫。在大殿里见到袁千依后,高慕成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道:「小人高慕成,参见夫人。」 「高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吧!」袁千依面带笑容,很客气地向高慕成摆了摆手。人家是客气,高慕成又哪里敢放肆,依旧是规规矩矩地垂首而立。 「本宫突然把高大人请来,高大人不会介意吧?」袁千依笑盈盈地问道。 「哎呀,怎么会呢,夫人折杀小人了!」高慕成急忙拱手回道。 「这次请你,本宫是有一事相求。」说话之间,她从一旁拿出只小锦盒,放到桌上,推到高慕成近前。 高慕成悄悄瞄了一眼,马上又垂下目光,急声说道:「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小人必竭尽全力,为夫人分忧解难。」 「很好,高大人能这么说,也不枉本宫请你来这一趟。」 顿了片刻,她收敛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永和宫有个名叫寄翠的宫女,时常搬弄是非,可恶至极,高大人想个办法,让她在宫中消失,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袁千依的意思已不言而喻,就是要他杀掉那个名叫寄翠的宫女。高慕成听后倒吸了口气,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要杀掉一名宫女易如反掌,只是袁千依要他处死的这个宫女可是出自永和宫,那可是王妃的人,这事要是传进王妃的耳朵里,他有十个脑袋都保不住。高慕成低着头,眉头紧锁,久久无语。 知道他有顾虑,袁千依拍了拍锦盒的盖子,含笑说道:「办成此事,本宫对高大人感激不尽,在大王明前也会多加美言,若是办不成,高大人恐怕不仅在暗箭中待不下去,在暗影里,也难有立足之地了。」 高慕成听后脸色顿变,知道暗影的人可不多,而知道他已加入暗影的人则更少,德容夫人又是怎么知道此事的?看起来,这位德容夫人也深得大王的宠信啊! 根本无须有太多的威胁,袁千依只一句话便已让高慕成不寒而慄,激灵灵地直打冷战。 他只稍愣片刻,随后连忙拱手道:「夫人交代的事,小人定会去做。请夫人放心,最多三天,小人必让此贼女在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好,高大人的这句话就让本宫听得舒心多了。去做你的事吧!」袁千依拿起茶杯,头也没抬地挥挥手。 「是!夫人,小人告退!」高慕成再次深施一礼,然后缓缓向外退去。当要他退出殿门的时候,袁千依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叫道:「高大人。」 「小人在!」高慕成躬着身子应道。 「本宫知道,要办成此事,光凭你一个人还不够,把这个收下,作为打点之用。」说话时,她的目光向桌子的锦盒瞥了一眼。 高慕成忙道:「不、不、不,为夫人做事,是小人应该的,怎还敢收夫人的赏赐。」 第1112页 「你不敢收本宫的赏赐,但你可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啊!」袁千依笑呵呵地看向高慕成。 高慕成身躯一震,再不敢二话,快步上前,拿起桌上的锦盒,跪地叩首道:「小人多谢夫人隆恩!」 「去吧!」袁千依拿起书卷,看似娇柔的身子缓缓躺了下去。 「小人告退!」等高慕成收起袁千依送他的锦盒,出了金宁宫后,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随手向脑门摸了摸,好嘛,都是冷汗。 这个德容夫人平日里看上去低调又随和,但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气势和压迫感让高慕成都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高大人,德容夫人找你什么事啊?」等在外面的暗箭人员纷纷上前,其中一位和高慕成较为亲近的人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夫人只是交代一件『小差事』。」说着话,他向众暗箭人员挥了挥手,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杜杉,你留下。」 众暗箭人员纷纷拱手离去,最后,只剩下高慕成和杜杉二人。 高慕成拉着杜杉,边走边说道:「杜杉,你立刻去查,永和宫里有没有一个叫寄翠的宫女,是什么出身,和夫人的关系如何,都查清楚,然后速速报于我知。」 名叫杜杉的暗箭人员满脸疑惑,问道:「好端端的,高大人为何要去查她?」 「有人举报,此女居心叵测,常于王妃面前搬弄大王的是非,罪无可恕,当然得调查清楚一点。」高慕成扬头说道:「快去查,越快查明越好。」 「是!小人明白了。」杜杉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等他走远,高慕成来到一处无人的僻静处,将袁千依送他的锦盒拿了出来,打开盖子向里面一瞧,其中摆放两颗鸽蛋大小的明珠,在阳光的影射下,闪闪放光,灼人眼目。 高慕成也是识货之人,一看这两颗珠子,立刻判断出来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的宝物。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中暗道这位德容夫人可真够大方的,一出手就是这等珍品。 他赶紧把盖子合拢,下意识地向周围瞧了瞧,同时将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入袖口,然后像没事人似的漫步走开了。 杜杉继承了暗箭人员一贯的办事作风,效率很高,白天交代的事情,晚上他就查清楚了,回来向高慕成禀报。 寄翠有没有在王妃面前搬弄是非他没查出来,倒是把她的身份背景都查清楚了,此女是上京人氏,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在偶然的机会下被选入皇宫做了宫女,后来就一直在公主身边当差。 再后来,公主嫁于大王,寄翠作为娘家人也一併搬到了王宫,至于她和王妃的关系,很普通,就是主僕关系,王妃也不是很器重她,虽说是『娘家人』,但在王宫里也净是做些粗活、重活,属于最底层的宫女。 第1765章 再无顾虑 高慕成听完杜杉的汇报,放下心来。本以为这个宫女可能会是王妃的心腹,那么要除掉她风险就太大了,他也不好下手,现在知道她只是一普通的底层宫女,高慕成便再无顾虑。 此事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当然也乐于做个顺水人情。 沉吟片刻,他对杜杉说道:「这个宫女留不得,明日,你随我去找她,骗她出永和宫,就让她不小心失足落水吧!」 杜杉吸气,脸色顿变,要杀掉一名宫女这可不是件小事。他吞口唾沫,说道:「大人,万一此事要传进大王的耳朵里,我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高慕成嘆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这可是德容夫人的意思,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杜杉不解地疑问道:「这永和宫里一个小小的杂役宫女又怎会得罪到德容夫人?」 高慕成摆摆手,说道:「不要问,王家的事,我们只需去做,万千别问为什么,知道得太多,弄不好改日失足落水不幸淹死的人就可能是你我。」 杜杉打了个冷战,连忙闭上嘴巴。高慕成从袖口里取出袁千依给他的锦盒,将其打开,递到杜杉面前,说道:「这是德容夫人的一点心意,你挑一颗吧!」 「属下不敢!」杜杉一惊,急忙垂下头去。 高慕成笑了笑,捏起一颗珠子,塞进杜杉的手里,说道:「我不会藏私,何况这是夫人赏赐,我也不敢藏私,收下吧,只是明日做事之时,下手低落一点,不然,让人看出痕迹,我们可就有命收宝,无命欣赏了」 翌日,高慕成和杜杉在永和宫附近足足转了一上午,直至中午的时候才把那个名叫寄翠的宫女等出来,她手里提着大木桶,里面装的都是垃圾。 「大人,出来了!」就在附近的杜杉眼睛顿是一亮,低声提醒道。 高慕成扭头看去,拢目仔细打量。寄翠长得太普通了,平凡无奇的五官,身材又瘦又小,皮肤还黑,看上去就像营养不良似的,由于太瘦,提着那么大的木桶也显得很吃力。 看罢之后,高慕成暗暗苦笑,自己在宫里竟然沦落到要对一个做杂役宫女下手的地步了。他摇了摇头,对身边的杜杉使个眼色,然后不远不近地跟在寄翠的身后。 等她走出好一会,已远离永和宫,四周又无人,高慕成和杜杉突然加快脚步,追上寄翠,同时说道:「前面的可是寄翠姑娘?」 第1113页 那名宫女闻言立刻停下身形,转回头,满脸茫然地看向高慕成和杜杉。木讷地呆站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木桶,福礼说道:「婢女寄翠见过两位大人!」 高慕成走到寄翠的近前,含笑说道:「请寄翠姑娘随我走一趟吧,有些事情,我得问一问姑娘。」 「可是婢女还得做事呢!」寄翠说话时为难地看了看手中的大木桶。 「这些事情也可以等会再做嘛!」杜杉上前,不由分说地接过寄翠手中的木桶,扬头说道:「姑娘请吧!」 杜杉根本就没给寄翠回绝的余地,说完话,率先向前走去,寄翠只能无奈地跟在他的身后,而高慕成则走在后面。他两人等于是一前一后把寄翠夹在当中。 三人在王宫的甬道里左转右拐,来到一处幽静的花园,这座花园很宽敞,其中还有假湖、假山,夏天的时候,绿草茵茵,微波荡漾,百花争艷,景色煞是迷人,不过现在是深冬季节,草枯花谢,这里也很少有人再来了。 走到湖边,杜杉终于停下脚步,转头向四周仔细打量,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寄翠满脸的不解,结结巴巴地问道:「大人大人带婢女到这里是做甚?」 杜杉本就是暗箭人员,对王宫内部的布防了如指掌,知道这附近并没有布防,加上又没有看到其他人,他放下心来,随之原形毕露,转回身,面露狞笑地看着寄翠,说道:「做什么?当然是送姑娘上路了!」 「上路?」寄翠仍是满脸的不解,茫然道:「上哪?大人要送婢女去哪里?」 「九泉之下!」杜杉脸上的狞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目露凶光,手指也慢慢弯曲起来。 寄翠闻言,大惊失色,站立不住,一坐到地上,小脸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婢女婢女没有犯错更更没有得罪过两位大人啊」 「如果只是得罪我们,那还好说,你也不用死,可你得罪的是德容夫人,那,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是是德容夫人派你们来杀我的?」 「当然,所以在九泉之下,你要怪就怪德容夫人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寄翠身后的高慕成皱起眉头,重重地低咳一声,提醒杜杉,你的话太多了。杜杉身子一震,再不敢废话,眼中的杀机更盛。 寄翠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也意识到袁千依为什么要杀她,她面露惊讶和怨怒,抬起手来,勐的把头上的一根簪子拔了下来。 可惜,她还未来得及有下一步的举动,杜杉已箭步上前,一手扣住她紧握簪子的手腕,另只大手则狠狠捂在寄翠的小脸上。 寄翠剧烈的挣扎,可是娇小柔弱的身躯又哪能挣脱开膀大腰圆的杜杉?她想要大声唿喊,但被捂得死死的口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扭曲、挣扎,小脸先是变得涨红,渐渐的,又变得苍白,最后开发泛青,所过的时间不长,她的身躯软了下去,双目圆睁,气息全无,原本被握在手里的簪子也随之坠落在地。 又捂了好一会,确认寄翠是死透了,杜杉这才把手松开,然后一手抓住寄翠的衣领,一手扣住她的腰带,双臂用力,向外一甩,就听扑通一声,寄翠的尸体被他抛进湖心。 他拍了拍手,又在自己身上蹭了蹭,转头对高慕成笑道:「大人,这个差事咱们算是办完了吧。」说着话,他迈步要走,高慕成淡然一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向他脚下努努嘴。 杜杉低头一瞧,脸色微变,急忙把落地的那根簪子捡起来,说道:「多谢大人提醒,险些留下破绽!」 说着话,他作势要把簪子也扔进湖里,可是在他出手前的瞬间,突然感觉簪子里面有东西在滚动。他面露疑惑地咦了一声,把簪子又放了下来,来回翻看。 「怎么了?」高慕成走上前来,瞄了一眼他手中的簪子,很普通的竹簪,而且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又黄又黑,即便是扔到大街上都未必有人捡。 「大人,这簪子里面好像是空的」杜杉晃动簪子,狐疑地说道。 「哦?」高慕成挑起眉毛,接过簪子,随意晃了晃,果然,里面有轻微的震动。 他慢慢皱紧眉头,回想刚才,寄翠在性命攸关之际首先就是拔下这根簪子,难道,里面还隐藏有什么秘密不成? 想到这里,他双手微微用力一弯,就听咔嚓一声轻响,竹簪断裂,与此同时,从里面滚出一颗小球,掉在地上。 杜杉眼尖,急忙低身拾起,看着这颗小球,喃喃道:「这是什么?」 高慕成一把抢过来,先是看了两眼,又放到鼻下嗅了嗅,吸气道:「是特制的聚灵丹!」 「啊?」杜杉膛目结舌,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惊道:「难道这个宫女是隐藏于宫中的修灵者?」 「不然,她又为何会在危急时刻拿出这个呢?」说话时,他看着手中的聚灵丹,目露幽光。寄翠是修灵者这已经很匪夷所思了,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德容夫人竟然要除掉她,难道是德容夫人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若是如此的话,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揭发,为何还如此偷偷摸摸地行事呢?这其中到底还隐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越想心越乱,高慕成将丹药揣入怀中,然后对杜杉正色说道:「今日之事,已超出你我所能应对的范围,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哪怕是一个字都不能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第1114页 此时杜杉也意识到其中的诡异,他连连点头,应道:「大人放心,属下绝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很好,你现在立刻去找人把寄翠的尸体打捞出来,我去永和宫,向王妃禀报此事!」 「是!大人!」杜杉拱手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等他走后,高慕成也去往永和宫。 他推算好时间,感觉杜杉已差不多打捞起寄翠的尸体了,这才进入永和宫的大门。 等他走入大殿,抬头向里面一瞧,里面可不是只有殷柔一人,另外还有一人坐在殷柔的身边,袁千依。 高慕成心头一震,不过他反应也快,必恭必敬地躬身施礼,说道:「小人参见王妃、夫人!」 殷柔冲着他嫣然一笑,问道:「高大人见本宫有何事?」 「呃」高慕成正要说话,突然发现袁千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其中暗含精光,阴冷的令人不寒而慄。 他心头一颤,把到嘴边的话忙又咽了回去,赔笑着说道:「小人是来是来巡视永和宫的守卫是否有疏漏之处。」 第1766章 去集市逛逛 殷柔乐了,笑问道:「那高大人是否发现永和宫内有疏漏之处?」 高慕成连连摇头,说道:「回禀王妃,没有,绝对没有,永和宫的布防万无一失,请夫人尽管放心。」 殷柔笑道:「高大人还真是尽责职守啊,辛苦你了。」 「王妃太客气了,这是小人该做的。」 「王妃,既然高大人没什么事,就让他回去吧!」一旁的袁千依笑吟吟地淡然说道。 殷柔点点头,向高慕成挥挥手,说道:「你去吧!」 袁千依把话已说得这么明显了,如果再领会不到她的意思,那也就不是高慕成了。后者没有再多言半句,向殷柔和袁千依各施一礼,而后退出大殿。 等他走后,殷柔笑道:「这个高大人还是挺机灵的。」 「是啊,正因为是个聪明之人,所以大王才会让他在宫中任职。」说着话,她目光扫向摆在桌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盒,笑道:「这些都是我在城外的集市买来的,王妃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几件。」 殷柔早就看过大半了,每一件饰品都让她爱不释手,虽然不是多么名贵的宝物,有些做工也显得很粗糙,但胜在造型独特,和她日常所用的饰品都不一样,也让她感觉很新鲜。 她随手拿起一支凤钗,边看边笑贊道:「这支凤钗很漂亮,凤眼和凤爪上还镶了小宝石,真好玩。」 袁千依大方地说道:「如果王妃喜欢,就送给王妃好了。」 「那怎么可以呢!」殷柔连连摆手,她可没有向人伸手索要东西的习惯。 「只是一支钗子而已,也不值多少银子,王妃不必客气。」 殷柔眨眨眼睛,问道:「城外的集市有很多这样的首饰?」 袁千依大点其头,含笑说道:「是啊,集市里商贩很多,天南地北,哪的人都有,买的东西也齐全,各有特色!」 听着她的讲述,殷柔两眼放光,心驰神往。袁千依话还没有说完,她突然抓住袁千依的胳膊,打断道:「改日姐姐再出城游玩的时候,记得带上我一起去!」 旁边的春、夏、秋、冬四女闻言,不约而同地露出喜色,暗暗点头,王妃还真的上当了。 另一边的肖敏、傲晴、江半雪三女则同是一皱眉头,堂堂的王妃,岂能到集市去游玩,在那种市井之地,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不等她们三人开口相劝,袁千依已大摇其头,断言拒绝道:「不可不可,王妃乃金枝玉叶,市井之地,实在不适合王妃前往。」 殷柔闻言,立刻面露不悦之色,说道:「依姐姐也是堂堂的德容夫人,为何依姐姐能去得,我就去不得?我不管,依姐姐下次再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袁千依满脸的为难,支支吾吾的半晌没说话。肖敏在旁忙低声劝道:「大王不会同意王妃去那种地方的!」 「就那不要让寅知道好了。」殷柔回答得干脆,然后又对袁千依说道:「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一起去集市逛逛!」 「这」袁千依又沉吟了好一会,方难以推却、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 听到她同意,殷柔脸上的不悦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高采烈。 又坐了一会,袁千依留下大半的礼盒,而后起身告辞。把她送走后,殷柔马上对肖敏说道:「小敏,快去帮我找套便装,明天,我要出宫好好散散心。」 难得殷柔有这么欢天喜地的时候,肖敏实在不愿泼她的冷水,可是偷偷摸摸的出宫实在太危险了,万一发生意外,这个责任谁能承担得起? 就算未发生意外,被大王知道此事,还是会有很多人遭殃。 肖敏看向傲晴和江半雪,询问她俩的意思,傲晴也认为瞒着大王出宫实在不妥,而江半雪开始不同意,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出宫去玩玩倒也不错,她生性好动,这次在风王宫里一住就接近一年,也是憋得够呛。 她眼珠转了转,说道:「现在都城太平,出去玩玩倒也好,何况还有我们保护王妃,应该不会有事的。」 殷柔连连点头,拉着江半雪的手笑道:「还是半雪最能体谅我。」 肖敏和傲晴无奈地对视一眼,最后谁都没再说话。看得出来,王妃此时正在兴头上,如果再反对,横加拦阻,不仅扫兴,也会惹王妃不高兴。 第1115页 且说袁千依,带着四名侍女返回金宁宫,进入大殿,关上房门之后,四女立刻围拢上前,兴奋地七嘴八舌道:「小姐演得太好了,果然让王妃上了钩,这次我们大事成矣。」 「是啊,看起来,明日,就是我等离开风王宫的时候了。」袁千依缓缓落座,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 「小姐可是捨不得?」 「难道你们就毫无留念之情吗?」袁千依反问道。 四女相互看看,脸上皆露出落寞之色。在风王宫里,她们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享尽荣华富贵,而回到神池后,恐怕又得过回以前的日子,终日苦练,无休无止。 勾起四人矛盾的心情,袁千依立刻又话锋一转,说道:「去准备些酒菜来,今晚,我们喝个痛快,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能痛快畅饮的机会了。」 是啊,等回了神池,就再也不用惦记美酒佳肴了!四女心中暗嘆一声,春儿吸了吸鼻子,振作精神,强笑道:「小姐,我去准备酒菜,今晚,我们要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 「恩!」袁千依点点头。 这一晚,袁千依有没有喝醉,没人知道,春、夏、秋、冬四女倒是都醉倒了。在她们看来,这是最后一次可以开怀畅饮让自己醉一次的机会,而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当晚无话,翌日一早,殷柔便带着肖敏、傲晴、江半雪三人来找袁千依,同时她们还各带一只包裹,里面装的是她们各自的便装。 在金宁宫里,殷柔、袁千依、肖敏、傲晴、江半雪、春夏秋冬四女纷纷换好便装,一行人未敢走前宫,而是由后宫的侧门悄悄出了王宫。 当然,因为有殷柔和袁千依在,看守宫门的侍卫们不敢拦阻她们,但是侍卫们也同样不敢隐瞒此事,第一时间向上禀报。 且说她们这一行人,出了王宫之后,立刻坐上早已等在宫门外的几辆马车,直奔城外的集市而去。 一路无话,众人出了东城门,顺利抵达东城外的大集。 上午,正是集市最为热闹的时候,放眼望去,集市里人山人海,一眼都望不到边际。 殷柔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集市,下了马车后,看到面前黑压压的人群有些反应不过来。 肖敏快速地抽出面巾,挡在殷柔的脸上,省得一会招惹麻烦。 殷柔自己或许感觉不到什么,但在旁人眼中,她的美貌宛若天仙,如果毫无遮掩的走进集市里,还不知道要引起什么样的骚乱呢。 这时候,袁千依走了过来,见殷柔露在外面的美目有些发直,她笑道:「集市里的人是多了一点,王妹妹不必担心!」 殷柔终于回过神来,先是后知后觉地摸摸脸上的面纱,而后嘆道:「这里好大啊,即便上京的集市,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镇江,天子脚下,风国的中央,其繁华与兴旺自不用多说。袁千依淡然一笑,拉起殷柔的手说道:「我们进去逛一逛吧!」 殷柔连连点头,任凭袁千依牵着手,走进集市之内。 其中商贩所买的东西太多太杂,上天飞的,地上跑的,吃的、穿的、用的,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单单是猎户们所卖的虎皮、熊掌还有那些活的猎物便已让殷柔感到惊奇不已。 进了集市后,她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大眼睛骨碌碌的乱转,时而看左,时而看右,颇有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 她新奇地欣赏着周围的一切,但肖敏和傲晴都没有那个心思,二女紧紧跟在殷柔的身后,目光如电,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过往的行人。 而春夏秋冬四女也同样在转动心思,暗暗琢磨该如何摆脱掉肖敏、傲晴、江半雪这三个麻烦。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在集市里逛了一个多时辰,周围的行人和商贩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肖敏快步两步,在殷柔的耳边低声说道:「小姐,逛得够久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殷柔正在兴头上,这时候哪会愿意回宫。她心不在焉地说道:「再等等,等等再回去!」 「不能再等了。」肖敏难掩焦急之色,说道:「现在大公子可能已经知道此事,小姐还是别等公子派人来找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烦啊!听着肖敏的念叨,殷柔感觉就像有只苍蝇在自己的耳边绕来绕去似的,但这时候她又不能训斥肖敏,心思一转,疑问道:「这里怎么连个茶馆都没有,走了这么久,又渴又累的!」 她话还没说完,春儿立刻接道:「小姐,前面就有一家茶馆,又大又干净,由于茶钱贵,里面的客人还不多。」 殷柔眼睛顿是一亮,笑道:「那正好,我们过去坐坐。」 第1767章 赶快动手 肖敏急得直搓手,同时狠狠瞪了春儿一眼,暗骂一声多嘴!但她又无法拦阻殷柔,只能跟随她向前方的茶馆走去。 这是一座规模还不小的茶楼,上下两层,后面还有独立的院子和雅间。正如春儿所说,这座茶楼里的客人很少,而能坐在里面吃茶的茶客都是衣着光鲜亮丽,非贵即富。 刚走进茶楼,店小二便快步迎上前来,看清楚众女的模样,不由得为之一怔。身为伙计,他见过的漂亮女子不计其数,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子还是第一次。 愣了片刻,他满脸赔笑,热情地招唿道:「各位小姐,快楼上请!」 第1116页 即便是便装,但她们的穿着也没差到哪去,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女子。 殷柔和袁千依等人在店小二的指引下上到二楼,然后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好。 一楼的客人便已寥寥无几,二楼更是空荡,一个茶客都没有,这让殷柔等人也感到更自在。 殷柔拉下面纱,对店小二笑道:「小二哥,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茶上几壶来!」 当店小二看清楚殷柔的长相后,整个人都傻了,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只剩下痴痴发呆。这哪里还是人,简直就是仙子下凡尘嘛! 见他目不转睛地瞅着自己,殷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肖敏在旁冷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再看,再看信不信姑奶奶挖瞎你的眼睛!」 店小二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瞥了肖敏一眼。本来肖敏也算是漂亮的女子,只是和殷柔比起来,显得相形失色,犹如庸脂俗粉一般。 他心里哼哼两声,脸上却是挂着浓烈的笑容,向肖敏拱手说道:「小姐稍等,小的这就去上茶!」 说完话,他还特意向殷柔躬了躬身,见她正乐呵呵地看着自己,他的嘴巴不自觉地咧开好大,而后屁颠颠的跑下楼去。 店小二沏茶的速度只能用神速来形容,六壶茶,每次上两壶,前后的时间加到一起还不到一柱香。上完茶后,他赖在一旁,没话找话,问道:「听口音,小姐们都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是风人。」肖敏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第一次来镇江?」 「那又关你屁事?」 「小的意思是,小姐们不宜在这里久留,这里人多又杂乱,还有不少的地痞无赖,如果碰到他们可就」下面的话他没好意思说下去,眼睛自然而然地又落到殷柔身上。 江半雪不以为然地嗤笑出声,说道:「难道他们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 只怕你们会被人家吃个彻底啊!店小二没好意思把话说出口。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去忙你的吧!」肖敏不喜欢店小二的油嘴滑舌,更不喜欢他看殷柔的眼神,在旁沉声说道。 难得能见到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超凡脱俗的女子,店小二当然捨不得走,但又没什么理由留下来,最后是在肖敏人的目光下一步三回头的慢慢下了楼。 等店小二走了,肖敏对殷柔低声说道:「小姐,你也听到了,这里乱得很,我们喝完茶后就赶紧回去吧!」 又来了!有肖敏这么念叨,殷柔即便兴致再高,这时候也变得索然无味了。她嘟了嘟嘴,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默默地喝着茶,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感到心疼。 殷柔和肖敏是主僕关系没错,但大多时候,都是肖敏管着殷柔,而并不是殷柔管她。 看她一脸的委屈,肖敏心中也生出歉意,低声解释道:「不是我要扫小姐的兴,而是这里太乱太杂,万一真碰上地痞无赖,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是非呢!」 殷柔赌气的仍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下头。 肖敏急于离开此地,不过怕什么来什么,还真就不幸被她言中了。 如果殷柔不摘下面纱,如果她不是爱看热闹打开窗户,或许也就没事了,正在殷柔变喝茶边向外面看热闹的时候,刚好下面有一大群人经过。 这些人看上去有些在三十左右,还有二十出头的,大冷的天,一个个只着单衣,有几个特意敞开前襟,露出胸肌和胸毛以及大片的文身。 只看他们在集市中旁若无人横着走的架势便可判断出来,都是当地的地头蛇。 正走着,其中有人无意间抬头向茶馆楼上瞄了一眼,正看到表情落寞有一口没一口喝茶的殷柔,那人眼睛顿时瞅直了,呆了好一会方勐然惊醒,快步追上人群中为首的那名大汉,边抬手直着茶馆二楼的窗户,边连声说道:「万爷、万爷,您快看?」 「他娘的,你让老子看什么?天上掉馅饼了?」被称唿为万爷的汉子骂骂咧咧地抬起头来,等看清窗内的殷柔后,眼睛就像被吸住了似的,再也挪不开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身边传来惊嘆声让这位万爷回过神来,他狠狠瞪了周围众人一眼,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大步流星的往茶馆里面走去。 随着他们进来,连茶馆的掌柜的都迎了出来,点头哈腰的连连作揖,满面堆笑,问道:「诸位大爷,今天怎么这么清闲到小店来了」 「滚一边去!」现在万爷还哪有心思理他啊,挥手将掌管的推开,然后一马当先的向二楼走去,后面的那些随从们也跟着他纷纷上到二楼。 店小二见状,暗暗咧嘴,暗道一声楼上的那些姑娘们怕是要倒霉了。他是有心救美,但却是无能为力啊! 万爷带着一干手下上到二楼,举目一瞧,好嘛,在座的可不仅是一个美人,而是一群美人,虽说姿色皆不如靠窗而坐的那名女子,但也是各有特色,风姿卓群。 众人直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过了好一会,万爷哈哈大笑出声,边向众女走去边怪笑道:「今天是什么风,竟把这么多的美人吹到茶楼里来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万花楼了呢!」众女闻言,无不是暗暗皱眉,倒是春、夏、秋、冬四名侍女心中一动,不约而同地暗道一声机会来了! 四女齐齐看向袁千依,向她连使眼色,示意她要趁这些地痞流氓吸引肖敏等人注意力的时候,赶紧把殷柔挟走。 第1117页 在向袁千依使用眼色的同时,四女也纷纷把手伸入袖口。知道她们要做什么,袁千依脸色顿是一沉,皱着眉头向她们微微摇头,示意她们在等等。 袁千依的阻止让四女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干着急,没办法。 一旁的殷柔、肖敏、傲晴、江半雪并没有注意她们这边,她们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地痞无赖身上。 肖敏脸色阴沉,率先说道:「放肆!在我家小姐面前出言污秽,单凭这一点,就足够!」 说到这,她没有再说下去,万爷仰面大笑,嬉皮笑脸地问道:「就足够怎样?」 肖敏沉默未语,只是冷冷瞪着他。 以为她示弱了,万爷更是得意,还得寸进尺地伸出手来,摸向肖敏的面颊,笑道:「美人生气的模样都招人喜欢!」 他话还没说完,肖敏已挥手出去,打向他的毛手。可令她意外的是,这位万爷反应也快,手掌一翻,在躲开她的手同时,又向下一抓,刚好扣住她的手腕。 「呦!美人还挺厉害的!」 这一下肖敏可再忍不住了,拍案而起,顺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对准万爷的脑袋恶狠狠砸了下去。万爷动作也快,松开肖敏的手腕,身子向旁一闪,茶壶从他耳边飞过。 他非但不气,反而还大笑起来,搓着两只大手,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大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辣椒!」 这些人都是修灵者!肖敏虽气,但也不至于被气昏头,她眯缝起眼睛,目现精光,缓缓环视在场的众人。 如她所料,这些人确实都是修灵者,修为良莠不齐,有些人才是刚入门,而有些人则已达到灵化境,其中修为最高的就属这位万爷。 看到肖敏用出洞察之术,万爷又惊又喜地说道:「呵,美人还是同道中人,难得难得,我看你就和大爷回家吧,以后好吃好喝,大爷养着你!」 肖敏的肺子都快气炸了,周身上下勐然散出灵雾,转瞬之间,灵铠已披挂在身,她怒吼一声,直直向万爷飞扑过去,双拳勐击对方的面门。 她罩起灵铠,是动了真傢伙,万爷也不敢大意,同样散出灵气,凝化为铠,与肖敏战到一处。周围的那些随从们见状,大唿小叫的也纷纷加入战团。 双拳难敌四手,好虎还架不住狼多,何况肖敏的灵武也没厉害到可以以一敌众的程度,随着众地痞一同围攻过来,她被得连连后退。 看到肖敏要吃亏,傲晴和江半雪也双双站起身形,呵斥一声,与肖敏并肩而战。 他们这么多人在茶馆里打成一团,声势惊人,叮叮噹噹的脆响声不绝于耳。春、夏、秋、冬四女难掩喜悦之色,再次向袁千依连连使眼色,示意她赶快动手。 第1768章 一等一的高手 肖敏、傲晴、江半雪三人与十数名大汉在茶馆的二楼动起手来,殷柔不会灵武,也看不出来场上谁占优势,谁处劣势,只看到一片的混乱。 正在她惊慌失措之时,袁千依眼珠转了转,站起身形,同时拉住殷柔的手,低声说道:「这里太乱了,我们先出去躲一躲!」 「可是小敏她们……」 「她们灵武高强,妹妹不必担心,倒是有我们在场,弄不好反而会拖累她们。」袁千依小声劝道。 一旁的春、夏、秋、冬四女连连点头,应道:「是啊,如果小姐被他们抓住做了人质,那可就糟糕了。」 殷柔想了想,觉得她们说得也对,自己在这里根本帮不上忙,而且还是个累赘。她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先出去吧!」 袁千依拉着殷柔,贴着墙边,慢慢移动到楼梯口,然后快速地下了楼。 她们才刚刚下来,就在楼下听动静的店小二眼睛突的一亮,急忙迎上前去,低声急道:「几位小姐,快到后院去!」 他不知道楼上是什么情况,只以为她们是从那群地痞恶汉手中侥倖逃出来的。春、夏、秋、冬四女心中暗喜,顺水推舟地点头应道:「好!小二哥请前面带路!」 店小二连忙应了一声,快步向茶馆的后门跑去。袁千依拉着殷柔跟上他,而春、夏、秋、冬四女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把手伸进袖口中,取出特制的聚灵丹,快速地塞入口内。 只要到了后院的无人僻静处,她们便可趁机挟持殷柔回神池了。 茶楼的后院面积还不小,左右有厢房,正前方有正房。店小二把她们直接领到柴房门前,小声说道:「几位小姐,先委屈你们一会,进柴放躲一躲!」 没等殷柔说话,春儿突然转头看向他们刚出的后门,惊叫道:「哎呀,他们追过来了!」 殷柔和店小二同是一惊,本能的扭头向后门看去。可是后门空荡荡的,哪里有那群恶汉的身影。可就在他二人分心的瞬间,春儿勐的向前冲去,肩头恶狠狠地撞到殷柔的背上。 她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身子已不由自主地向前飞扑出去,只听咣当一声,殷柔飞出去的身形撞开柴房的房门,直接摔进柴房之内。 回过神来的店小二满面惊骇,膛目结舌地看着春儿,叫道:「你……」 他话才刚刚出口,冬儿手臂一挥,只见一道电光闪过,接着,店小二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他的脖颈上明显出现一条长长的红线,停顿了片刻,猩红的鲜血顺着那条红线汩汩流淌出来,只眨眼工夫,鲜血便把他的前衣襟染得通红。 第1118页 再看冬儿,手中握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她看都没再看仍站在那里的店小二,目光看向柴房里,此时,殷柔受春儿的一撞之力,趴伏在地上,额头红肿,双目紧闭,神智模煳,业已处于昏迷状态。 「哼!」冬儿冷笑出声,她收起匕首,对袁千依说道:「小姐,大事已成,我们赶紧带上王妃走吧!」 「好!」袁千依点点头,作势向柴房里走去,可是她的脚才刚刚迈出去,勐然间,她抬起手来,在腰带上一抹,竟然从中抽出一把长长的软剑。 这把软剑就藏在她的衣带之内,只有一指宽,柔软如纸,但却异常锋利。 毫无预兆,抽出软剑后,她回手向后一扫,沙,软剑破风,正在冬儿的脖颈处掠过。冬儿做梦也想不到,和她师出同门、自己低声下气伺候了数载的袁千依会突然对她下毒手。 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等电光掠过后,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袁千依,结结巴巴道:「小姐,你你为为何如此……」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脖颈突然断开,人头从肩膀上滚落下来,无头的尸体还站在原地,就听扑的一声,满腔的热血从断颈处喷射到空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春、夏、秋三名侍女完全惊呆吓傻。她们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切。 「你你为何要杀冬儿?」春儿第一个回过神来,身子突突直哆嗦,眼神中流露出惊骇和陌生。 「要回神池,要回到圣王的身边,那是你们的想法,但并不是我的意愿。」 袁千依看着手中的软剑,说话时,她的手掌散出白茫茫的灵气,灵气不停的和软剑融合,转瞬间,软剑已灵化成灵剑。 「所以所以你就要杀了我们?」春儿下意识地倒退一步,眼中的惊骇之情更甚。 「只要你们死了,就没人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她退一步,袁千依便向前跨一步。 「你你别忘了,还有寄翠……」 「她已经先你们一步而去!」 「什么?她已经被你杀了那那还有圣王……」 「谁会信呢?」袁千依笑了,慢悠悠地柔声说道:「现在圣王说的话,还有谁会相信呢?」她脸上的笑意更浓。 春儿像是刚认识袁千依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喃喃说道:「原来你早已算计好这一切!袁千依,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们三人吗?论单打独斗,我们是不如你,但我们三人合力,一定比你强!」 袁千依还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贊同道:「没错,如果你们合力,我确实打不过你们……」 「既然你知道,那就把殷柔交给我们,你愿意留在风国做你的夫人,那你就继续做吧,我们可要回神池向圣王交差!」春儿的情绪总算从慌乱中镇定了一些。 袁千依笑了,摇头说道:「我不会把王妃交给你们,同样,我也不能放你们走。」 见春儿又要说话,她摆摆手,继续道:「我是对付不了你们三个人,不过,前提是你们在恢復修为的情况下!」 听闻这话,春儿、夏儿、秋儿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三人暗暗调息,勐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并没有凝聚。 三女大惊失色,自己刚才明明已经吃下聚灵丹,为何灵气还未能凝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们脸上又惊又骇的表情,袁千依柔声问道:「你们以为,昨天晚上,好端端的我为何要请你们吃酒?」 春儿身子勐然一震,惊道:「你你在酒中又下了另一种散灵丹?」 「如果,你能把你的聪明真心实意地用在为我做事上,今天,你或许就不用死了!」 时间紧迫,袁千依不想再继续废话下去,她话音刚落,全力向前一近身,直接窜到三女面前,灵剑如石火电光般挥了出去。 快?袁千依的剑又岂是一个快字所能形容。 灵气无法凝聚的春、夏、秋三女,即不能罩起灵铠,又无法完成兵之灵化,此时和普通人无异,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袁千依的快剑? 三个人,连丁点的反抗之力都未做出,皆是脖颈被灵剑挑开,叫声也未发出来,相继扑倒在地,身子趴在血泊中,只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袁千依甩了甩剑身上的血迹,环视一眼地上的尸体,而后她无表情地走上前去,将四名侍女身上暗藏的匕首翻出,连同她自己所用的软剑一併投进院内的水井中。 确认再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后,她走回到柴房里,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特制散灵丹,仰头服下,接着走到柴房的墙壁前,深吸口气,用力向前一撞,就听咚的一声,她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到墙壁上,袁千依眼前一黑,险些当然昏死过去,她摇摇晃晃地倒退两步,然后缓缓躺在殷柔身边,装出和她双双晕死过去的假想。 茶馆二搂的混战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十数名恶汉便皆被肖敏、傲晴、江半雪打翻在地,等解决掉这些恶汉之后,再找殷柔和袁千依,哪里还有二人的身影? 发现殷柔和袁千依双双不见了,这可把肖敏三人吓得不清,她们急忙跑下楼,看到楼下的掌柜,异口同声地急问道:「我家小姐呢?」 掌管的怯生生地向楼上望了望,没见那些地痞跟下来,疑问道:「他们……」 第1119页 「我问你,我家小姐哪去了?」 「啊,是是被小店的伙计领到后院了!」 「该死的!」肖敏狠狠推开掌柜,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家小姐要是有个意外,你就得被碎尸万段!」扔下狠话,她箭步流星的向茶馆后门奔去。 冲出后门,来到后院,举目向里面一瞧,肖敏、傲晴、江半雪三人无不被吓得魂飞魄散,后院里倒了一地的尸体,空气中瀰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仔细观瞧,店小二的尸体在其中,袁千依四名贴身侍女的尸体也在其中,而殷柔和袁千依业已不见踪迹。 此情此景,让肖敏的脑袋嗡了一声,险些当场急晕过去。她身子打晃,好在傲晴和江半雪及时伸手把她搀扶住,不然她得瘫坐在地上。 「小姐和夫人定是被贼人给虏走了」说话之间,肖敏的眼泪簌簌流淌下来。 「不要急,我们先看看是什么情况!」江半雪还算冷静,她快步来到院中,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尸体身上的伤口。 好快的剑啊!江半雪通过尸体上的伤口可以判断出来,下手之人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第1769章 并无性命之危 江半雪正皱着眉头琢磨着,眼角余光正好瞥到躺在柴房里『昏迷不醒』的殷柔和袁千依二人。她急忙站起身形,边跑过去边喊道:「王妃、夫人!」 听闻她的惊唿声,肖敏和傲晴同是一震,难道王妃和夫人并没有被劫走?二人紧跟着江半雪也冲进柴房里。进来之后,三人定睛一看,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气。 只见殷柔和袁千依倒在一起,二人双眼紧闭,动也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 江半雪率先蹲下来,先是探了探殷柔和袁千依的鼻息,又摸摸她二人的脉门,随后长长松了口气,抬头对脸色煞白的肖敏和傲晴说道:「别担心,王妃和夫人只是昏迷过去,并无性命之危!」 肖敏和傲晴又惊又喜,分别扶住殷柔和袁千依,正如江半雪所说,她二人只是昏迷而已,气息匀称,脉象也平稳,并没有受重伤的迹象。 「王妃!王妃醒醒,王妃快醒醒!」肖敏扶着殷柔,连连唿唤。 原本昏过去的殷柔微微皱了皱眉头,稍等片刻,她幽幽转醒,抬起手来,下意识地揉了揉阵阵疼痛的额头,呻吟出声,接着,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肖敏的怀中,她疑惑不解地问道:「小敏?我我怎么了?」 看到殷柔醒来,肖敏悲喜交加,忍不住又哭又笑,连声说道:「王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也很想知道王妃和德容夫人到底在后院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殷柔一脸的茫然,她也无法再继续追问,总之王妃没事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很快,袁千依也慢慢『甦醒』过来,和殷柔的表情一模一样,她也是满脸的迷惑与茫然,眼神涣散又空洞地看着四处。 透过肖敏等人之间的缝隙,她勐然看到柴房外的尸体,激灵灵打个冷战,下意识地尖叫出声,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惊唿道:「春儿」说着话,她挣扎着站起身,踉踉跄的跄要往外跑。 傲晴急忙把她拉住,神情黯然地低声说道:「夫人,春儿姑娘她们还望夫人节哀!」 袁千依和春、夏、秋、冬四名侍女关系亲近是宫里人都知道的,平日里,主僕五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现在四女都已惨死,傲晴还真怕袁千依会受不了打击。 果然,听傲晴说让她节哀的时候,袁千依整个人呆在那里,身子仿佛被抽干力气似的,摇晃几下,接着软绵绵地瘫软下去。 「夫人!」傲晴急忙把她搀扶住。 袁千依扭头看着傲晴,没有说话,但豆大的眼珠如断线珍珠,簌簌流淌下来,她表现出来的那种无言的悲痛感恐怕任谁见了都会打心眼里感到心疼。 她倒也不是完全装出来的,毕竟春、夏、秋、冬四女在她的身边太久了,要说毫无感情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在今时今刻她别无选择,只能除掉她们来保全自己。 其实,袁千依要想杀掉她们很容易,在王宫里就完全可以做到,不必如此的麻烦,但有一点,王宫之内若是死了四名宫女,而且还是她德容夫人最近亲的宫女,一定会惊动很多人,甚至还可能会惊动到唐寅,事情深查下去,必然会牵扯到她的身上,甚至连她是神池细作这一点也极有可能被一併查出来。 袁千依不能也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才以挟持殷柔作为藉口,把四女骗出王宫,造成她们是遇刺而亡的假象,如此一来,没人再会怀疑她,人们只会把她和殷柔一起当成受害者。 她的计划不能说天衣无缝,但在她看来,这至少是最行之有效的,当然,那批地痞恶汉的出现纯属意外,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才给了她对四女下手的好机会。 此时,袁千依默默地流泪,殷柔也跟着她一块哭,肖敏、傲晴、江半雪在旁不知该如何相劝,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不知过了多久,茶楼外面的集市突然一阵大乱,无数的风军蜂拥而至,将偌大的茶楼团团包围。 附近的百姓们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在军兵的外面一个个挑脚张望。 很快,人们看到沖入茶馆里的军兵撤出,同时还带出几名女子,由于被众多军兵护得死死的,看不清楚她们具体的模样。 第1120页 出了茶馆之后,几名女子直接上了马车,由大批的军兵护卫着,快速离去。 所过的时间不长,又有军兵从茶馆里出来,并抬出数具被白布包裹住的尸体,看不清楚尸体的样子,单白布单都被染红好大一片。 再接下来,退出的军兵又押出一群人,其中有茶楼的掌柜,还有一干在当地横行霸道惯了的地痞无赖。为首的那名大汉被五花大绑着,向脸上看,鼻青脸肿,鬚髮凌乱,好不狼狈,虽说是被军兵押着,但他的嘴巴可没闲着,连声叫道:「误会,这一定是误会,我可是中尉府的人,你们抓了我就等于是和中尉府作对!」 没有人接话,甚至都没有人多看他一眼,周围的军兵们阴沉着脸,像拖死狗似的把他硬拉到茶馆外。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讨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集市里的许多商贩则在暗暗拍手称快。 这名为首的恶汉名叫万葛,乃当地有名的恶霸,因为幼年习过灵武,而且学的还不错,便在这里开起武馆,广收学徒,结朋交友,久而久之,万葛的人脉越来越广,在他的手底下也渐渐有了一大群追随者。 由于他结交广,又是当地的地头蛇,对该地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风国迁都镇江后,中尉府自然而然地看中了他,虽未把他徵召进中尉府当差,但也把他列入到中尉府的线人之内。 自从有了中尉府做靠山,他们这些人更是有所倚仗,胆子更大,肆无忌惮的在当地横行霸道,豪取强夺,这片集市就是他们平日主要的活动地点。 集市中,无论小商小贩还是大商户,想在这里卖东西就必须得向他们交纳保护费,如果有人胆敢不从,轻者被他们打伤,重者则被打残甚至打死。 因为有中尉府护着,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一旦出了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算了,这又更加助长了万葛的气焰,在当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简直成了土皇帝。 集市的商贩们对他早已恨之入骨,但又拿他无可奈何,现在看到他被官军所擒,心中又哪会不高兴? 来的这支军兵可不是普通的官兵,而是王宫侍卫。王宫侍卫们可不管你是谁的人,胆敢行刺王妃和夫人,还杀了四名宫女,怎么可能会轻饶了他们? 殷柔和袁千依乔装改扮,偷偷出宫游玩的事,唐寅是知道的,下面的侍卫们已向他禀报了,他并没有马上派人去追,其实他也能够理解殷柔和袁千依的心情,终日待在王宫里,与世隔绝,寂寞又无聊,既然今天想出去游玩,他就不拦阻了,只是安排侍卫在两个时辰之后再接她们回宫。 结果,在这两个时辰内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这是唐寅也始料不及的。 当殷柔和袁千依回宫时,唐寅已在王宫的宫门口等候多时,看到她二人只是额头有伤,并无大碍后,他方长松口气,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他一手拉着殷柔,一手拉着袁千依,关切地问道:「伤得怎么样?还痛不痛?」 殷柔嘤咛一声,扑进唐寅的怀中呜呜大哭起来,袁千依比她坚强许多,眼圈红晕,只是默默地流泪,当然,这也符合她一贯独立的性格。 唐寅轻轻扶了扶殷柔的后背,知道她是被吓坏了,柔声说道:「没事了,不用怕,没事了。」说着话,他又看向袁千依,说道:「我一定会把兇手揪出来,还春儿她们一个公道。」 他对春、夏、秋、冬四个侍女印象还不错,感觉几个丫头都挺机灵的,就这么无辜被害,实在可惜,无论于公于私,他都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又低声细语地安抚殷柔和袁千依好一会,唐寅方向肖敏和傲晴使个眼色,示意她俩送二人回寝宫休息。 江半雪本来也要跟随她们而去,唐寅把她叫住,目送殷柔和袁千依的身影消失,他脸上的表情立刻被阴霾所取代,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柔儿和千依为何会遇袭,春儿她们又是怎么遇害的?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江半雪沉吟许久,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诡异!」 「什么意思?」唐寅不解地看着她。 江半雪把整件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唐寅讲述一遍,最后,她说道:「表面上看,袭击王妃和夫人的贼人应该和那些地痞是一伙的,但是,我有仔细查看尸体的伤口,兇手显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应该不会和地痞无赖为伍,再者说,如果贼人的目标是王妃和夫人,为何只杀了侍女和店伙计,而未伤王妃和夫人的性命呢?我实在想不出来贼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寅听得认真,等江半雪说完,他揉着下巴问道:「会不会是贼人在杀害春儿她们之后,还未来得及对柔儿和千依下手,你们就到了,惊走了他?」 江半雪点头应道:「是的,大王,这也有可能,只是,贼人如此厉害,真的会被我们区区三名女子所吓跑吗?敢对王妃和夫人下手,胆量会这般小吗?」 第1770章 属下不知 唐寅若有所思地琢磨片刻,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江半雪幽幽说道:「依属下看,贼人似乎就是想杀春、夏、秋、冬四女,但又不想让王妃和夫人知道他是谁,所以先把王妃和夫人击昏,然后才痛下的杀手。」 唐寅忍不住笑了,摇头说道:「春儿她们只是个侍女而已,又一直待在宫中,会和谁结下如此之大的仇怨?」 第1121页 江半雪咬了咬嘴唇,说道:「属下不知。」 唐寅话锋一转,问道:「和你们动手的那些地痞又是怎么回事?」 「据说,那些地痞是在当地开武馆的,平常就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和商贩,这次遇到王妃和夫人,那些贼人起了色心,所以便听说,他们还是中尉府的眼线。」 「哦!」唐寅点点头,说道:「既然是中尉府的人,那就交由中尉府去处置吧,让中尉府看着办好了。」 江半雪没有再应话,这些事也轮不到她来插嘴过问。 唐寅命令侍卫们把万葛那群地痞押解到中尉府,由中尉艾韦全权处理。 在中尉府的大牢中,万葛连声含冤,正在他不停叫嚷的时候,艾韦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他,万葛像找到主心骨似的,急忙叫道:「艾大人,您可算来了,小人冤枉啊,你快把小的放了吧!」 「呵呵!」艾韦笑了,气笑的,他走到万葛近前,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慢悠悠地说道:「你冤枉?那本官岂不是更冤?万葛,你知不知道,这次就是因为你,连本官都险些受到牵连,被罢官免职啊?」 万葛怔住,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艾韦可是堂堂的中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罢他的官?他疑问道:「艾大人,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原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艾韦差点哈哈大笑两声,他摇头说道:「你知道你在茶馆里调戏的人是谁吗?」 「小人不知,是她们是谁?」 「本官告诉你,一位是王妃,一位是德容夫人!」艾韦看着万葛,幽幽嘆了口气,本来,这些地头蛇对中尉府还是很有用处的,但现在是保不住他们了。 听闻他的话,万葛的脑袋嗡了一声,身子一软,当场就瘫了,要不是被绑在木架子上,他这时候就得趴到地上。呆了好半晌,他连忙抬起头来,看向艾韦,尖声叫道:「小人不知啊!小人如果知道那是王妃和夫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无礼,艾大人,您得救救小人啊,艾大人,看在小人一直尽心尽力为您做事的情分上,您这次就救救小人吧!」 「万葛啊,有时候不知道并不能算为理由,这次不是本官无情不想救你,而是本官实在无能为力,本官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保全你家人的性命,不让他们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 艾韦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万葛再头脑简单也能明白自己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他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呜呜大哭起来。 唉!艾韦站起身形,拍拍万葛的肩膀,然后什么话都未再说,转身走了出去。临出牢房前,他对狱卒低声交代道:「用鸩酒吧!」 狱卒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拱手应道:「是!大人!」 这次袁千依四名侍女被杀的事,查到最后也未能查出真兇是谁,只能以不了了之收尾。另外,唐寅现在的心思不在镇江这边,全放到了神池上。 现在唐寅已打算亲自去往神池,和广玄灵做最后的了断。在他动身之前,还特意给肖轩写封书信,邀请肖轩也一併去往神池。 只有两国的君主都到场,方能表明风川两国剷除广玄灵的决心,也能让下面的将士们更加坚定,这回就是要与神池决一死战。 接到唐寅的传书后,肖轩和川国的大臣们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接受唐寅的邀请,去往神池,与他汇合。 随着唐寅和肖轩亲临神池,两国囤积在神池边境的兵力又大副增加。 风国这边有平原军、三水军、飞羽军以及随唐寅一同前来的直属军,川国那边则有第二、第六、第七军团,以及随肖轩一同前来的第一军团。 可以说现在的风川两国精锐兵力尽出,兵力合到一起已接近百万之众。这么多的军队,等于是在神池外布起一层铁桶阵,纵然神池的灵武高手再多,想突破出去也难如登天。 随着风川两国的出兵越来越多,神池内部也渐渐变得人心惶惶。 神池境内多山林、沟嵌,耕地极少,几乎是没有,神池的粮食以及日常生活所需基本都是靠外部供给,现在被风川百万大军围困,等于是切断了神池的一切补给来源,如果短时间内两国能退兵,倒也没什么,但现在看来风川两军根本没有近期退兵的意思,甚至连两国的君主都相继抵达军营,看架势是打算和神池打长期的消耗战,如此一来,神池内的人还哪能泰然处之? 现在,许多的神池人也开始怀疑天子颁布的诏书内容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那没什么好说的,自己就该和圣王站在一起,共御强敌,可万一诏书的内容是真的呢?那自己还站在圣王那一边不就等于助纣为虐,自取灭亡吗? 神池人心思变的情况也让广寒听有所察觉,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可以不在乎,但长老院里的长老们必须得人心稳定,一旦长老有变,对目前的神池打击可就太大了。 这日清晨,广寒听亲自来到长老院。平时,他很少会出现在长老院里,神池的大小事务他也很少心过问,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必须得亲自走一趟了。 长老院并不在神池城内,而是位于神池山的山顶,一座规模宏伟壮观,由纯石料打造而成的殿宇。 外面看上去雄伟高大,里面的空间也宽阔,尤其是议事大厅,差不多有篮球场大小,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十数根两人多粗、三丈开外的石柱竖立其中,上面雕刻有瑞兽、神像,栩栩如生,威严肃穆。 第1122页 在议事大厅的四周有石桌石椅,长老们坐于其中,而在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座硕大又精緻的石椅,那是神池圣王专署的座椅,也只有圣王才有资格坐在这把石椅上。 等广寒听进来时,大厅里已坐满了长老,除了『叛徒』皇甫秀台和金宣不在外,神池的长老们都已到齐。 看到圣王来了,长老们纷纷起身,拱手施礼,齐声说道:「微臣见过圣王!」 广寒听面带微笑地向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不必拘束多礼。 他走到大厅的中央,环视在场的众人,微微一笑,说道:「今天真是难得啊,各位长老都已到齐。」 大厅里鸦雀无声,谁都没有说话。广寒听笑道:「你们继续议你们的,不要因为本王到了就都不说话了。」 又沉寂片刻,一名长老拱手说道:「圣王,微臣一直有一事不明。」 广寒听看向说话的那名长老,含笑道:「原来是于长老,有何事不明,请讲当面!」 这名长老名叫于佐,他正色道:「皇甫长老和金长老为何会叛离神池,改投风国?皇甫长老与风国可是有不解之仇,金长老又是皇甫长老的师妹,他二人应与风国不共戴天才对,怎会突然改投了风国呢?」 于佐的疑问也正是许多长老的不解,和风国雠恨最深的皇甫秀台竟然会转投风国,实在匪夷所思,难道真如传言中说的那样,是他二人发现了圣王的秘密,才不得不转投风国的? 广寒听闻言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本王已经说过了,皇甫秀台和金宣被风国花重金所收买,难道,于长老不相信本王?」 于佐说道:「皇甫长老和金长老都非贪财之人,何况,杀侄之仇、夺妻之恨,又岂是靠区区金银就能了结的?」 广寒听扬起头来,反问道:「那依于长老之见他二人又是为何背弃神池,转投风国呢?」 于佐说道:「臣以为,传言就是最合理的解释,皇甫长老和金长老或许发现了圣王某些秘密,为圣王所不容,所以只能逃离神池,向风王寻求庇护。」 「无稽之谈!」广寒听哼笑出声,他直视于佐,一字一顿地问道:「本王会有什么秘密是怕人发现的?」 「也许,天子诏书并非无的放矢。」 「如此来说,于长老也怀疑天下间确有所谓的灵魄吞噬,本王就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 还没等于佐继续回话,大长老高歌站起身形,沉声喝道:「于长老,不得在圣王面前无礼,还不向圣王认错?」 于佐身子一震,看向高歌,沉默好半晌,他长嘆了一声,什么话都未再多说,默默地坐了回去。 在大长老当中,于佐最敬佩的人就是高歌,公正无私,品行端正,现在连高歌都站出来呵斥他,他感觉自己已无话再说下去。 第1771章 马到功成 高歌及时站出来制止住于佐,与其说是在训斥他,倒不如说是在救他。 如果天子诏书是假的,如此当面质疑圣王的品德,亦属罪无可赦,如果天子诏书是真的,那就更可怕了,圣王日后还怎能容得下他? 所以说,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于佐当面质问圣王都是不智之举,也会给他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等于佐坐回去后,高歌向广寒听拱手施礼道:「于长老太冲动了,如有得罪圣王之处,还望圣王担待,莫要怪罪。」 「高长老对虑了,本王又怎会怪于长老呢。」广寒听淡然而笑,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困难之下,人心思变,本王当然也能够理解。」 此话一出,令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红。 神池的长老们哪一个不是清高之人,广寒听这么说就等于是在当场打他们的脸,好像他们都是贪生怕死之人,为了自己活命硬要把屎盆子往圣王头顶上扣似的。 长老房铮和戴兴双双站起身形,环视众人,沉声说道:「天子被风王所挟持,天子诏书名为天子所写,实为被风王所,其目的就是要扰乱我神池的人心,先除圣王,再灭我神池,诸位长老,可万万不能中风人的诡计啊!」 众长老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广寒听向房铮和戴兴二人挥下手,淡然说道:「清者自清,不必多言。」稍顿,他又问道:「说说吧,诸位长老可有退风川联军之策?」 说到退敌之策,于佐忍不住又站了起来,问道:「前段时间,风川两军的统帅相继遇刺,不知刺客可是我神池子弟?」 广寒听点点头,说道:「正是!」 「微臣很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有如此之大的本领,能深入风川两军的大营,于万军当中成功刺杀了敌军主帅!」于佐直视广寒听问道。 对于此事,他有特意询问过众长老,可长老们的回答又都说不是他们所为,这让于佐十分费解,除了长老之外,还有谁会这么厉害。 广寒听神色黯然地伤害道:「那些捨生忘死的神池子弟业已殁于敌军当中。」 于佐疑问道:「不知他们是何人的高徒?」 广寒听背于身后的手暗暗握紧,幽幽说道:「皆为本王的弟子,于长老还想知道什么,就一次问完好了!」 生性耿直的于佐此时也听出广寒听语气中的不善,他暗暗摇头,圣王把刺客说成是他的徒弟,这就无从查证了,毕竟圣王的弟子太多,光是从众弟子当中选出来的义子、义女就有十多号人。 第1123页 见于佐久久未在说话,广寒听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其他长老,问道:「怎么?大家都没有良策吗?难道要在这里坐等着风川联军攻破我神池不成?」 这时候,大长老聂震挺身而起,说道:「风川联军已近百万之众,正面与其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若想退敌,还应故技重施,以刺杀敌军统帅为最佳!」 众长老们纷纷点头,觉得聂震所言有理。 聂震继续说道:「现在风王和川王都在军营之内,这对我方而言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能趁机除掉风川二国的君主,风川两国自然大乱,敌军亦将不战而退。」 于佐闻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行刺君主,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取胜,一向被我神池所不耻,再者说,两国国君的身边必定会云集许多的高手,我方又派何人行刺能有把握?」 聂震沉声说道:「生死存亡之际,哪还顾得上手段是不是光明正大,只要可以退敌,解我神池之危,也未尝不可一试!」 「恩,聂长老所言有理!」另有长老贊同道:「只要能退敌军,保住我神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嘛!」 「可是于长老说得也没错,风王和川王身边一定会有众多的高手保护,泛泛之辈前去,只怕非但不能成功,还有去无回啊!」 聂震正色说道:「所以前去行刺之人,在我神池内也得是第一流的高手!」 于佐疑问道:「聂长老以为何人可以?」 聂震想了想,转头看向高歌,含笑说道:「如此重任,恐怕非高长老莫属了。」 听闻他的话,众长老们先是一惊,紧接着又纷纷皱起眉头。 就灵武而言,高歌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以他的实力在五名大长老中也能排在前三名,只是行刺两国的国君可非同小可,其中兇险万分,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连高歌都不能得手,换成旁人也就更白给了。 聂震在推荐完高歌之后还特意看眼广寒听,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平淡如水,但眼中却已流露出赞赏之意。在他看来,派高歌去行刺唐寅和肖轩是最佳的人选。 如果他能得手,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如果未能得手,反被风人和川人所杀,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高歌在众长老中可是个老好人,为人正直和善,颇受众长老的敬爱,如果他被风人和川人所杀,众长老们便会同仇敌忾,更加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与风人和川人对抗到底。 广寒听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本王也觉得高长老可以担此重任。」说着话,他转头看向高歌,问道:「高长老,你意下如何呢?」 他当众询问高歌的意见,就等于是没给高歌回绝的余地。高歌心中暗嘆一声,拱手说道:「如果这是圣王的意愿,臣愿前往!」 广寒听连客气都没客气,眼中闪烁出精光,正色说道:「只要高长老有把握斩杀风王和川王,我神池子弟可任由高长老调遣。」 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次,神池的生死存亡就全繫于高长老一身,本王也将静候高长老的佳音,希望,高长老能马到功成!」 听闻广寒听的话,高歌只能在心里抱以苦笑,这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硬着自己去行刺风王和川王嘛! 可是圣王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应允,拱手说道:「是!臣遵命!」 在聂震的提议下,广寒听的贊成下,高歌无奈地承担起行刺风王和川王的重担。先不说有没有成功的可能,单是高歌自己都没有信心。 其一,以前已经发生过行刺主帅的事,风川两军现在一定会加倍小心戒备,其二,风王和川王皆为人中龙凤,既然二人敢亲临神池边境,就说明二人已做好周全的准备,想刺杀他俩,又谈何容易。 不管高歌心里是怎么想的,事情已经被定了下来,就算硬着头皮他也得顶上去。 决定由高歌去行刺唐寅和肖轩后,广寒听没有继续久留,向众长老点点头,然后迈步走出议会大厅。等他离开,大厅里立刻响起阵阵的讨论声。 于佐快步来到高歌近前,忧虑忡忡地低声说道:「高长老煳涂啊,风王和川王又岂是那么好刺杀的?当初皇甫长老不也是恨风王恨得咬牙切齿嘛,但却拿他毫无办法,现在高长老要去行刺风王,只怕,实难成功啊!」 这个道理,高歌又怎会不知,但圣王已经点到他的头上,又让他如何回绝? 他摇头苦笑,沉默未语。这时候,聂震又走了过来,正色说道:「高长老若是有用得我等之处,请尽管直言!」 周围的长老们纷纷点头,齐声应道:「是啊!高长老,我等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高歌拱手,作个罗圈礼,含笑道:「谢谢,老夫多谢诸位长老了。」 一旁的于佐则冷笑出声,别人说能助高歌一臂之力,或许还有可能,但聂震绝对不会,此人心胸狭窄,又妒贤嫉能,十足一小人,这次之所以推荐高歌,想必也是未安好心,他若肯出手帮忙,那才叫怪了。 聂震能听出于佐的冷笑是冲着自己来的,表面上未动声色,心中却是暗恨不已。 等议事结束后,聂震离开长老院,回到神池城中,直接去往王宫,面见广寒听。 由广寒听的贴身侍女领路,聂震来到王宫的书房。此时,广寒听正在盘膝打坐,在他的周围能明显地看到气浪的波动。 第1124页 聂震吞了口唾沫,快步走上前去,拱手施礼,必恭必敬地说道:「微臣参见圣王!」 广寒听闭着眼睛,坐着那里动也不动,一句话都没说。 「微臣已按照圣王的意思,推荐高长老去行刺风王和川王,想必以高长老的灵武,定会有所斩获!」聂震清了清喉咙,自顾自说道。 他话音刚落,广寒听突然睁开双目,两道电光像两把利刃似的射在聂震的身上。后者倒吸口凉气,急忙垂下头去。 「高长老会不会有所斩获,本王不知道,但是,害群之马若不能及时剷除,日后必成我神池大患。」广寒听面无表情地说道。 聂震心头一惊,躬身问道:「圣王所言的害群之马是?」 第1772章 暗战 「于佐!」广寒听眼中的精光更利,挺身站起,走到聂震近前,幽幽说道:「今日,于佐一再当众质疑本王的真假和品行,愚蠢至极,也可恶至极。我神池向来不怕强敌,只怕内部不团结,于佐身为长老,不图为神池出力,为本王分忧,却明里暗里的蛊惑人心,欲分化神池,断不可再留!」 他这话算是说到聂震的心坎里了,他早就看于佐不顺眼了,处处与他作对,现在圣王说到要剷除于佐,他连连点头,应道:「圣王圣明,于佐确实可恶,当立即剷除!」 广寒听幽幽说道:「只是于佐也做了近十年的长老,在长老院内的根基颇深,若无十足的罪证,本王也难以治他。」说到这里,他看向聂震,问道:「聂长老可有良策?」 「这」聂震语塞。连圣王都不好动于佐,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别看他是大长老,而于佐是普通长老,但那只是名头不同罢了,实际上,他们的身份差距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平级的,都是神池的长老。 见聂震久久无语,广寒听在心中暗骂一声笨蛋!他深吸口气,坐回到铺垫上,慢悠悠地说道:「于佐也一把年岁了,想个办法,让他暴毙于家中吧!」 聂震心中一惊,圣王的意思是要暗中杀掉于佐。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于佐也有一身不俗的灵武和修为,即便自己战他,想要取胜也颇为困难,更不可能做到速胜,一旦真打起来,不知道要惊动多少人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激灵灵打个冷战,正要说话,广寒听从袖口中取出一只小瓷瓶,甩给聂震,说道:「此为鸩毒,无色无味,一滴便足以致命。你不是向与于佐有矛盾嘛,找个机会,请他到你家中做客,伺机毒杀此贼!」 聂震握着广寒听扔给他的瓷瓶,脸色时阴时晴,变幻不定。等了好一会,他把心一横,收起瓷瓶,拱手说道:「是!圣王!微臣遵命!」 广寒听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他点点头,说道:「办成此事,本王必有重赏,好了,你去吧!」 「是!微臣告退!」聂震拱手施礼,而后退出书房。 等他走后,广寒听看向身边的几名侍女,笑问道:「你们觉得聂长老能办成此事吗?」 几名侍女互相看看,谁都没敢说话。广寒听笑了,说道:「你们但说无妨。」 紫月看了看其她几名侍女,然后小声说道:「婢女以为,聂长老未必能对付得了于长老。」 「哦?」广寒听笑问道:「月儿为什么这么说?」 「于长老一向和聂长老有罅隙,聂长老若突然转性,请于长老到家中做客,于长老必然起疑,也会加倍谨慎,所以,婢女以为聂长老未必能成功。」紫月小心翼翼地说道。 广寒听收敛笑容,认真思考起来,细细琢磨,觉得紫月说得也不无道理,倒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看来,自己还应再做安排方才稳妥! 想到这里,广寒听对紫月一笑,说道:「月儿言之甚是,本王还需仔细琢磨琢磨。」 紫月福礼道:「圣王过奖了。」 广寒听收膝盘腿,缓缓闭上眼睛,众侍女见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各自低身福礼,然后鱼贯退出书房。 且说于佐,从长老院回到家中后,他又是摇头又是嘆气,在房中心烦意乱的来回踱步。 现在的神池只能用内忧外患来形容,内部,圣王身份不明,众长老之间还在勾心斗角,外部,川风联军近百万之众围困神池,此时业已到了神池生死存亡的地步。 如何能救神池于水火?就靠刺杀风川两国的君主?在于佐看来,即便高歌前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弄不好还得搭上他的性命。 正当他忧心忡忡之时,突然之间,房外传来嗖嗖的风声。外行人听了,不会觉察到什么,不过于佐可能听出来那是有人在快速移动中所发出的破风声。 房外有人!于佐打了个激灵,想都没想,抽出肋下的佩剑,直接窜到房外。他刚出来,迎面便飞射过来一道电光,于佐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向旁闪身。 就听嘭的一声,那道电光正射在房门上。于佐抬头再看,院子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半条人影? 这贼人好快的身法啊!于佐眉头拧成个疙瘩,心中暗暗嘀咕,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潜入自己的府内,对自己突施冷箭。 想着,他又转头看向门板。只见门板上深深钉着一支弩箭,而在弩箭的箭身上竟还绑着一段布条。 于佐愣了愣,再次向四周环视,确认贼人已逃走,他这才收回佩剑,抬手将插在门板上的弩箭取下来,解掉上面的布条,展开一瞧,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列字:于长老速逃,圣王已对你起杀心,近日聂震将请你做客,其中有诈。 第1125页 看罢布条,于佐脸色大变,同时倒吸口凉气。圣王竟然要借聂震之手除掉自己?这会是真的吗?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还是确有其事?于佐呆在当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震惊中渐渐甦醒过来,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前来传信的人肯定不简单,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恐怕连许多长老都做不到这一点。 他稍做考虑,而后片刻都未停顿,披上外套,出了自家的府邸,直奔高府,去见高歌。 私下里,与于佐接触最多、交情最深的就属高歌。于佐无法断定这布条上的消息是真是假,所以打算拿给高歌去看看,让他帮自己判定一下。 得知于佐前来,高歌从府中迎了出来,见面后,他笑容满面地说道:「于老弟,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快请进吧!」 于佐一愣,疑道:「高兄怎知我会来?」 他反倒把高歌问愣了,后者顿了片刻,反问道:「难道你不是来助我一臂之力的?」 圣王已令他去行刺风王和川王,可只靠他一人的力量远远不够,此事还需要许多的帮手,于佐这时候前来,高歌当然认为他是来帮自己忙的。 「唉!」于佐先是嘆了口气,接着摇头苦笑,低声说道:「高兄,我现在也是自顾不暇,这次前来是另有要事。」 「哦?」看他表情复杂,似有难言之隐,高歌挽着他的腕子,说道:「走,先进府说话。」 高歌把于佐让进大堂,分宾主落座之后,他问道:「于老弟,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兄先看看这个。」说着话,于佐把布条递给了高歌。 后者接过,低头一瞧,脸色也顿是一变。他沉吟半晌,问道:「这布条是给你的?」 「正是。」 「何人给你的?」 「我不知道。」于佐摇头道:「那人无声无息的潜入我的府内,送完这封布条后,又立刻消失不见,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样子!」说着话,他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讲述一遍。 「这怎么可能呢?」高歌听后倒吸了口气,满脸的茫然,能无声无息潜入于佐的府内已实属不易,而在他面前放出冷箭,又立刻消失,让他连人影都看不到,这就更不可思议了,恐怕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除非…… 「难道,送信之人是暗系修灵者?」高歌勐的瞪大眼睛,脱口惊道。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于佐苦笑。 「可神池之内又怎会有暗系修灵者?」高歌再次低下头,看着布条上的内容,喃喃说道:「看笔锋,书写之人应该是用的左手,这显然是在掩饰他的身份,不想被人察觉此事是他所为,而这又恰恰说明,神池之内,是有人知道有暗系修灵者的存在。」 于佐倒是没想这么多,等高歌说完,他的身子不由得为之一哆嗦,心思急转,说道:「天子诏书中有写,圣王在神池秘密培养了一大批暗系修灵者,做剷除异己之用,难道这些都是真的?」 「也不能排除是有人在故意嫁祸圣王!」 「但通过这件事至少可以证明,我神池之内是确有暗系修灵者的!」于佐急声道。 高歌默然,是啊,如果对方不是暗系修灵者,不可能让于佐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沉默未语。于佐沉声说道:「看起来,这布条上的内容也应该是真的了。」 「现在还不能断定」 「要判断它是真是假也容易,只要近日聂震请我去聂府做客,这布条上的内容就必然是真的。」 高歌并不否认这一点,慢慢点了点头。 「高兄,如若是真,我又当如何呢?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于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第1773章 沉默不语 高歌沉默半晌,说道:「倘若真是如此,神池也就待不得了。」他这话即像是对于佐说的,又向在对他自己说。 于佐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长嘆一声,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事隔两天,这日,于佐正在家中打坐修炼,家僕快步进来禀报,称聂震府上的家丁来了,有事求见。 正在打坐的于佐身子勐然一震,难道前两日那神秘人传来的消息是真的?他很快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对僕从说道:「请他进来吧!」 时间不长,聂府的一名僕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于佐,僕人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说道:「小人拜见于长老。」 于佐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到我府中,有何贵干?」 那名僕人急忙躬身回道:「小人是奉我家老爷之命,专程来请于长老到聂府一聚。」 稍顿,他又接道:「老爷说平日里与于长老多有摩擦,现在正处神池危难之际,平日里的恩恩怨怨都应一笔勾销,化干戈为玉帛,故派小人前来请于长老登府用膳。」 说的可真好听啊!如果自己不是事先得到消息,恐怕真就上了聂震的恶当! 于佐在心中忍不住暗暗感嘆,自己对神池尽心尽力,从未有过二心,只因为未顺着圣王之意,圣王就要致自己于死地?圣王怎能如此待他? 此时,他心绪澎湃,起伏不定,脸上的表情却仍是平平淡淡,毫无变化。 等了一会,他淡然而笑,扬头说道:「聂长老太客气了。你回去告诉聂长老,今日下午未时,本座会亲临贵府拜访。」 第1126页 那名僕人闻言面露喜色,拱手说道:「是!小人一定把于长老的话转告我家老爷,小人先告退了!」 「不送。」 等聂府的僕人离开,一旁的管家来到于佐近前,小声问道:「老爷真要去聂府赴宴?」 于府的管家是跟随于佐数十年的心腹之人,对他的忠心自不用多说,于佐的大事小情他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满脸担忧地说道:「老爷既然已经知道聂长老来请是不安好心,怎还能应允他呢?」 于佐苦笑,幽幽说道:「能防得了一时,却防不了一世啊!不把话说清楚,我岂不是要一辈子都提心弔胆?」 「老爷」管家向四周瞅了瞅,在于佐的耳边压低声音劝道:「圣王已对老爷起了杀心,老爷何不效仿皇甫长老和金长老,转投风国?」 听闻这话,于佐勐然吸了口气。他从来没有想过叛离神池,在他的观念中,他生死神池的人,死亦当是神池的鬼。 见他久久未说话,老管家动容道:「老爷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只要老爷想走,谁都拦不住老爷」 「别说了。」于佐摆摆手,说道:「我不会走。我生于神池,长于神池,要死,也会死于神池。不过,无论是圣王还是聂震,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也要当面问个清楚明白,他们凭什么杀我,凭什么可以随便处死一名神池的长老!」 管家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头,未在说话。 当日下午,未时,于佐准时来到聂府。他没有带随从,只身一人前来。如果真动起手来,就算把于府的全部家丁都带上也没用,在高震面前,除了他,其他人都是不堪一击。 聂震倒是很客气,得知于佐前来的消息,立刻从府内迎了出来。在门口见到于佐后,快步上前,满脸笑容地说道:「于长老,稀客、稀客,快,里面请。」 于佐拱手回礼道:「啊,聂长老客气了。」 聂震亲密又友善地与于佐并肩走入府中。在聂府的客厅当中,二人分宾主落座,而后,聂震又招唿僕人,上酒上菜。于佐摆手道:「聂长老,不必那么麻烦,中午我已吃过饭了。」 「哎!难得于长老到本座家中做客,今日无论如何我们也得好好畅饮几杯。」聂震感嘆道:「我们相识已有三、四十年,可是能坐到一起静下心来把酒言欢的机会却是屈指可数啊!」 于佐点点头,如果不是事先得到警告,他可能真的会对聂震这番『肺腑之言』感动不已呢!他微微一笑,说道:「是啊,虽说在长老院中可天天见面,但私下里的交往却太少了。」 「所以说,今日你我二人要冰释前嫌,喝个痛快?」 「哦?我们有前嫌吗?」于佐说着话,和聂震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在二人的说笑当中,僕人们已把酒菜一一端送上来。于佐低头瞧了瞧,桌上的菜餚还真不少,即有青菜,也有肉菜,林林总总,得有十多样。他苦笑道:「现在正是我神池内外交困之时,聂长老的这顿饭,实在太浪费了。」他本想说太奢侈,但转念一想,还是别让聂震下不来台了,今日他前来不是要和聂震分个高下,而是想把话说清楚。 虽然他的言词已经够客气了,不过聂震听后仍感心中不痛快。他用如此丰盛的酒席招待他,可他仍说三道四,这种人,太讨厌,实在难以与之为友。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聂震并没有表露出来。他笑道:「为了款待于长老,本座可把府内的家底都拿出来了。」 「呵,多谢聂长老的盛情了。」 聂震挑起目光,看向站于于佐身后的僕人。僕人会意,立刻拿起酒壶,为于佐斟满一杯酒。聂震端起酒杯,对于佐说道:「于长老,以后,你我二人同心协力,为神池分忧解难。」 于佐拿起杯子,正色说道:「这是自然。」 聂震一口把杯中酒喝干,然后看向于佐。 只见他拿着杯子正要喝酒,突然像想起什么,又把杯子放下一点,说道:「其实,我与聂长老并无私人恩怨,之所以会在长老院里与聂长老时有分歧,只是因为政见不合罢了。」 看他迟迟没有喝酒,聂震心中焦急,但却不敢表现在他脸上,他心不在焉地应和道:「本座明白,于长老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于佐正色道:「不管我们之间的分歧有多大,但我们究竟都是神池人,都是神池的长老,在共同面前强敌的时候,只要聂长老有难,我必定会捨命相助。」 他在尽最后一分的努力,希望能唤成聂震的共鸣和善意。不过聂震此时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只是在焦急于佐到底何时饮酒,他甚至连于佐在说什么都没太听清楚。 他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于长老所言有理。」 于佐将杯子抬了抬,问道:「那么,这杯酒我是不是一定要喝?」 「当然!」聂震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说完话,他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急太明显,忙又接道:「只要干了这杯酒,于长老才能表明冰释前嫌的决心嘛!」 唉!于佐暗嘆口气,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聂震怎能还一心要致自己于死地呢,他就这么恨自己吗?想到这里,他面露苦笑,低头看着杯中的酒水,幽幽说道:「你我相识三十余年,一起共事也已近二十年,现在大敌当前,神池都已大难临头,可这个时候,为何还要自相残杀,非得斗个你死我活不可呢?」 第1127页 聂震又是一阵点头应是,可勐然间他意识到于佐的话不对劲,两眼直视他,疑问道:「于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酒中可干净?」于佐将酒杯对上聂震。 聂震心中一动,难道于佐看出酒中有问题了?不应该啊,酒中的鸩毒可是圣王给自己的,无色无味,就连自己都看不出来酒中有异,于佐能看出来? 他心情慌乱,脸上依然镇静,淡然说道:「于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座府内珍藏的上等佳酿又怎会不干净?」 「聂长老这么说」说话间,于佐站起身形,走到聂震近前,将手中的酒杯向前一递,问道:「聂长老可敢把我的这杯酒喝掉?」 看着送到自己眼前的酒杯,聂震脸色顿是一变。 「怎么?聂长老也不敢喝吗?」 听闻这话,聂震恼羞成怒,勐的一拍桌案,起身呵斥道:「于佐,你也不要太得寸进尺,本座好心好意请你到府内用膳,欲与你冰释前嫌,你却如此咄咄人,真当本座是好欺辱的吗?」 「收起你那一套吧,圣王令你用鸩酒毒杀我,你当我不知?」于佐豁出去了,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可仍打消不掉聂震的杀机,他已再无办法。 聂震吸气,于佐是怎么知道圣王要自己毒杀他的,而且还知道是用鸩酒,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咬牙切齿地凝声道:「大胆于佐,你诬衊本座也就罢了,竟然还诬衊圣王,单这一点,你就罪该万死!」 「哈哈」于佐仰面大笑,摇头说道:「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词。我乃堂堂的神池长老,要杀我,可以,就当着所有神池人的面来处决我,让我死得心服口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直就是在羞辱神池的先祖先宗!」说话之间,于佐将手中的酒杯恶狠狠砸向聂震的脸。 第1774章 私通敌国 啪!这一杯子砸了个正着,酒杯破碎,酒水洒了一地。不过,酒杯并没有伤到聂震,在杯子砸中他的瞬间,他的周身上下已然罩起灵铠。 他面颊上的灵铠粘满酒渍,与此同时还冒出淡淡的青烟。 「果然有毒!聂震聂长老,你现在还作何解释?」于佐气得浑身突突哆嗦。长老在神池的地位一向是又高又受人敬重,是地位仅次于圣王但又比圣王更具实权的人。 在于佐的观念里,处死长老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而用这种卑劣手段秘密毒杀长老的事,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结果,这么一件荒唐事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他身上了。 他现在是又想哭,又想笑,箇中滋味,又哪是旁人所能理解。 事情已然败露,聂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抬腿踢翻面前的桌案,边一步步向于佐走去,边冷冰冰地说道:「于佐,你要知道,今日想杀你的可不是本座,而是圣王,圣王有令,本座只能遵从!」 于佐站于原地动也没动,眼睁睁看着聂震走到自己的近前,咬牙说道:「身为长老,圣王有错,理应纠正,而你却只知一味的献媚讨好,还配做长老,配做大长老吗?」 「哈哈」聂震仰面大笑,说道:「本座配与不配,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今日,本座定要取下你的人头,献于圣王!」 说话之间,也没看到他如何拔剑,只是肩膀一晃,灵剑已出现在他手中,紧接着,电光闪闪,这是这一眨眼的工夫,聂震已向于佐的周身要害刺出十余剑。 太快了,聂震的出剑之快业已超出人的视线。即便是于佐亦是心头暗颤,本能的抽身而退。 在他后退的过程中,灵铠罩于身上,与此同时,抽出来的佩剑也被他灵化。 聂震的剑并没有刺中于佐,不过等他站定后,再看他胸前的灵铠,出现一颗颗细小的凹坑。虽不是很深,但也足够明显。那完全是被聂震灵剑的剑气所伤。 身为神池大长老的聂震,一身的修为高得可怕,看似平凡无奇的一剑,其中可暗含着惊人的剑气,足可杀人于无形。 「你当真要与我一战?」于佐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灵铠,然后对上聂震的目光,沉声喝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要你死的人不是本座,而是圣王,所以说,要讲理就去找圣王讲吧,只可惜,本座看你已没有那个机会了。」说话间,他用手中灵剑一指旁边的香炉,幽幽说道:「你只知道圣王给了本座鸩毒,但你不知道本座还在香炉里放了散灵丹吧?它是不能一下子散掉你的灵气,但也足以让你的修为大大受损了!」 于佐倒吸口冷气,同时脸色也为之一变。香炉的香气掩盖住散灵丹被焚烧后散出的气味,他也没想到聂震竟然还有这一招。 其实要破解非常简单,只需事先服下聚灵丹或把聚灵丹含在口中即可,只是他也清楚,聂震不会给他含下聚灵丹的机会。 见于佐久久没有说话,聂震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说道:「本座知道你向来谨慎小心,尤其是在本座面前,你以为本座只有鸩酒这一招,再没有其它的后手了吗?」 于佐突然乐了,说道:「为了杀我,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因为你可恶,处处与本座作对,处处与本座为敌,不过,以后不会了」说着话,他提着手中的灵剑又向于佐走了过去。 毫无预兆,于佐断喝一声,只是一个晃身,人已从大厅里窜到外面的院中。在他出来的一瞬间,周围有十多号家丁围拢过来,在他们走上前的同时,灵气散出,一同罩起灵铠。 第1128页 「你等让开,今日,他插翅难飞!」聂震不慌不忙的从大厅里走出来,向外面的家丁们随意地挥了挥手。他不怕于佐突然逃走,灵气业已被散去不少的于佐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他。 「于佐,本座看你还是放弃抵抗吧,或许本座能看在多年共事的情分上赏你一个痛快,若是还想与本座动手,那只会让你死得很痛苦。」聂震边说着边慢悠悠地走向他。 「你以为你杀了我,其他的长老们会放过你?」 「哈哈,谁知道?」聂震大笑道:「还有谁会知道你是死于本座之手?」 「如果我说高长老即刻就到呢?」于佐眯缝着眼睛沉声道。 聂震的身躯明显震动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消失,眼中的杀机更盛,边缓缓紧接于佐边说道:「看起来,本座的动作得快一点了。」 他话音未落,灵剑已然刺出,直取于佐的喉咙。由于他的出剑太快,让人都没有躲闪的余地,于佐下意识地抬起灵剑,以剑身硬接对方的剑刺。 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脆响,于佐在原地站立不足,身形摇晃着向后连退三大步,再看他持剑的手,突突直哆嗦,掌心的灵铠业已出现裂纹。 这就是聂震出剑的力道。 论修为,于佐本就不如聂震,何况现在他又吸了不少的散灵丹,修为更是打大折扣,与聂震的差距也更大。 他借着向后连腿的机会,散掉胸前的灵铠,回手入怀,从中快速地掏出一只小瓷瓶。 聂震冷笑出声,喝道:「想吃聚灵丹,没那么容易!」说话间,他如影随形的又至,灵剑翻飞,连挑带刺,攻出十数剑。 于佐或是持剑格挡,或是抽身躲闪,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勉强把聂震的快剑接下。 他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聂震的剑又斜刺向他的软肋。于佐心头一震,本能的后退半步,而聂震的变招也快,见对方闪躲开,立刻变刺为挑,剑锋划向于佐的下颚。 暗叫一声厉害!于佐用尽全力向后仰身,就听沙的一声,剑锋在他鼻尖上掠过,他咬紧牙关,提剑反刺聂震的胸口,哪知对方连躲都没躲,只是把手中的灵剑横扫出去。 嗡!这一剑的横扫都发出了闷雷之声,其中的力道之大可想而知。虽说是于佐先出的剑,但聂震的剑却先一步扫到于佐近前。他只能被迫收剑,再一次抽身后退。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聂震所发出的剑气正好扫中于佐手中的瓷瓶,瓷瓶像被雷射划过似的,立刻断成两截,断口的光滑好似镜面一般,里面的聚灵丹全部倾洒到地上。 聂震趁势向前近身,一脚下去,将散落于地上的聚灵丹踩个稀烂。于佐见状,知道自己再打下去必然凶多吉少,哪里还敢怠慢,抽身而退,调头就跑。 「哼!」聂震哼笑出声,随后追了上去,只两个箭步窜出,他便来到于佐的背后,灵剑高高举起,运足力气,斜肩带背的勐砍下去。 于佐反应也不慢,向前狂奔的身形横窜出去。咔嚓!灵剑散发出来的灵波没有扫中于佐,却将院墙划出一道两米开外的大裂口。 趁着对方稍怔的机会,于佐蓄力跃起,窜上院墙,飞身跳了出去。这时候正是大白天,聂震府邸也不是位于偏僻之处,于佐刚到外面,便看到有两名中年人在街道上走过来。 他想都没想,快步迎了过去。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哪怕只是普通的百姓,这时候也能惊走追杀自己的聂震。 那两名中年人显然被于佐的突然出现吓得不轻,本能的惊叫出声,脸色顿变,不约而同地向后倒退一步,手也随之抬起,握住腰间的佩剑。「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于佐这时候身上还罩着灵铠,手中提着明晃晃的灵剑,又是从聂震府内跳墙跑出来的,无论是谁见了这般情景都得把他当成贼人。 他大声喊道:「两位莫怕,我是于佐!」 「于佐?于长老?」两名中年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于佐快步来到二人的近前,散掉身上的灵铠,急声问道:「两位身上可带有聚灵丹?」 「啊是、是有带啊」聚灵丹是修灵者的必备之物,而在神池,也找不出几个人是非修灵者。 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应道。另一人仔细打量于佐,喃喃说道:「还真的是于长老!您您这是」 他话还没问完,聂震也从院墙内窜了出来。见到于佐正和两个路人在一起,他心头一颤,暗叫糟糕,有路人在此,自己还怎么杀于佐? 看到其中一位路人从怀中掏出瓷瓶,要递给于佐,他大声喝道:「住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那路人吓得一哆嗦,险些把刚拿出来的瓷瓶摔到地上。 聂震也把身上的灵铠散掉,快步上前,同时说道:「于长老业已背叛圣王,私通敌国,乃我神池的叛徒,本座现要拿他归案,你等助他,也等同于神池的叛徒!」 两名中年人闻言,脸都白了,惊恐万分地看向于佐,忍不住连连后退。 「休要听他胡言!」于佐气极,回头怒视聂震,喝道:「我从未背叛神池,是聂震要暗害于我」 扑!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于佐瞪大眼睛,慢慢低下头,只见一把半尺开外的剑尖从自己的胸口前探了出来,他又慢慢地转回头,而在他背后下毒手的这位正是刚才要递他聚灵丹的那名路人。 第1129页 第1775章 变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包括聂震在内。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于佐背后的那名中年人,久久回不过来神。 扑!那名中年人将佩剑从于佐身上抽出来,下面顺势一脚踢在他的后腰上,而后与另一名中年人片刻都未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去。 「杀人啦,这里有人杀人啦」附近有经过的百姓看得真切,连声大叫。时间不长,已有十数名百姓纷纷走了过来。 聂震终于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将手中佩剑背于身后,对围拢过来的百姓厉声喝道:「你们都凑过来作甚?快去捉拿那两名刺客啊!」 有些百姓看到了那两名中年人离去的方向,伸手指向一旁的胡同,大叫道:「刺客是往那边跑的!」 百姓们先是稍愣片刻,紧接着,不少人纷纷抽出佩剑,直向两名中年人消失的胡同奔去。 聂震倒是没有追出去,他快步来到于佐近前,蹲下身形,边查看他的伤势边装模作样地关切问道:「于长老,你你伤得怎么样?」 中年人那一剑可是刺透心脉致命的一剑,于佐倒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抽搐着,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话,但吐出来的都是血水。 聂震经验丰富,一看于佐的伤情便已判断出来,这人没救了,现在就算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于佐。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不过他心里也在暗暗奇怪,那两名中年人为何要杀于佐呢?自己并不认识他二人,他俩也没有理由帮助自己啊! 于佐并没有坚持太久,剧烈抖动的身子渐渐变得动也不动,双目圆睁,气息全无,在他的身下,流淌出来的鲜血将地面染红好大一滩。 谁能想到,堂堂的神池长老,最终的下场竟然是死得不明不白,连兇手是谁都无从查证。 于佐的死可不是件小事,在神池城内也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翌日,长老院内,神池的长老齐聚一堂,人们谈论的焦点也是于佐被刺之事。 高歌来得很晚,他昨晚根本没有回家,而是在于府内守了一夜的灵。 他进入议事大厅后,没有回到他自己的座位,而是直接走到聂震近前,站在他的身边,目光幽深地冷冷凝视着他。 这时候,大厅里的众人感觉到不对劲,渐渐停止谈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高歌身上。 聂震当然也感受到高歌咄咄人的目光,他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高歌,淡然一笑,拱手说道:「高长老。」 「于长老是不是被你害死的?」高歌没有多余的废话,开口就直接问。听闻他的话,在场的长老们也不约而同地倒吸口气,视线又移到聂震身上。 聂震心头一颤,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沉声说道:「高长老可不要血口喷人,于长老怎会是被本座所杀?」 「哼!」高歌冷笑一声,说道:「那你又如何解释于长老为何会横尸于你的府外?」 聂震正色说道:「现在我神池大敌当前,正需要我等团结一致,而本座与于长老又夙有纠葛,所以本座才于府内设宴,款待于长老,希望我二人能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哪知于长老刚出本座家门,便被刺客所害,高长老又怎能说是本座害死的于长老呢?」 如果于佐事先没有找过他,他也不相信会是聂震害死的于佐,不相信聂震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可事实已摆在他的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高歌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刚出你的家门,便被刺客所杀,聂长老,你认为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再者说,以于长老的灵武,区区两名刺客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说来说去,高长老还是不信任本座。」聂震现在也很是委屈,于佐确确实实不是他杀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杀害于佐的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他正色说道:「若我真想害于长老,怎会把他请到自己家中,又怎会让他死在本座自家的门口?当时附近的许多百姓都看到了杀害于长老的那两名刺客,高长老莫人再胡搅蛮缠、冤枉好人了!」 「哈哈」高歌仰面而笑,是被气笑的,在他大笑的同时,灵压突然散发出来,那一瞬间,议事大厅里就如同颳起一阵飓风,吹得在场每一个人的衣衫都抖动得噼啪作响。 在高歌的灵压之下,聂震更是首当其冲,坐于铺垫上的身躯都不由自主地向旁倾斜。 「好一个口若悬河、巧舌如簧的聂长老啊,你倒把事情推得干净,可你能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我,今日,本座便拿你还于长老一公道!」 说话之间,他散发出来的灵压更盛,手也随之抬起,握住肋下的佩剑。 「高歌,你也不要欺人太甚,真当本座怕了你不成?」说着话,聂震也挺身站起,同样散出灵压,握住剑柄,与高歌针锋相对。 他二人可都是神池的大长老,都属神池最顶尖级别的灵武高手,真若是动起手来,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子,议事大厅甚至整座长老院都可能被他二人毁掉。 周围的长老们见状,急忙走上前来,连连摆手道:「高长老、聂长老,两位都先消消气,万万不可冲动啊!」 众人的劝说根本没用,高歌和聂震所散发出来的灵压越来越强,他二人之间的空气已能看出明显的扭曲,就连二人脚下的大理石也在发出咔嚓、咔嚓的龟裂声。 第1130页 正在他二人之间的激战一触即发时,广寒听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先是望了望站于众长老当中的高歌和聂震,随即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于长老才刚刚遇刺身亡,你们又要在这里闹什么」 听到广寒听的喝问,人们身子同是一震,接着,齐齐拱手施礼,说道:「参见圣王!」 高歌和聂震见到广寒听来了,也只能收回各自的灵压,放于佩剑上的手也落了下去,和其他的长老一样,躬身施礼。 广寒听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问道:「谁能告诉本王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聂震便迫不及待又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说道:「圣王,高长老无故指责微臣,说是微臣害死的于长老,微臣实在冤枉啊!」 广寒听挑起眉毛,看向高歌,疑问道:「高长老,可有此事?」 「没错!」高歌直视广寒听,振声说道。聂震的胆子再大,若无人撑腰,也不敢害死长老,而能给聂震这位大长老撑腰的,只有圣王,也只能是圣王。 高歌忍不住暗暗摇头,于佐只是怀疑圣王的身份,便令圣王如此忌惮,甚至不惜暗中加害于他,圣王到底在怕什么?难道就如天子诏书所说,他真的是广玄灵不成? 广寒听正色说道:「高长老,在场的许多百姓都已证明,确有刺客偷袭于长老,于长老的不幸遇害与聂长老并无瓜葛。如果本王判断不错的话,那刺客必是风川两国派来潜入我神池的细作,其目的就是为了残害我神池的栋樑之才,又可藉机挑拨离间,高长老莫要中了敌国的诡计,列位长老从现在开始也要加倍小心,万不可再被刺客钻了空子。」 他这番话合情合理,也很有说服力,众长老们纷纷点头,齐声应道:「是!臣等谨遵圣王教诲!」 高歌看着众人对广寒听必恭必敬的态度,感觉既好笑又可悲,替他们也替于佐和他自己感到可悲,他们这一干长老所效忠的圣王竟然是个表面一套暗中又一套的小人! 广寒听不知道高歌心里在想什么,见他站在那里面色变换不定,他微微一笑,又安抚道:「此事,高长老不必挂在心上,本王想聂长老也不会怪你的。」稍顿,他恍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高长老对行刺之事筹备得如何了?」 高歌垂首说道:「臣还需要时间。」 「可是,我们神池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耗,若是等到风川联军准备妥当,大举来攻,高长老再去行刺也晚了。」广寒听幽幽说道。 「是!臣知道了,三日之内,臣即动手。」高歌依旧是垂首说道。 广寒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有高长老的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哦,高长老需要多少人手?」 高歌说道:「无须他人相助,臣一人足矣。」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同是一皱眉头,高歌只一人就想刺杀风王和川王,怎么可能做到呢? 广寒听愣了片刻笑了,摇头说道:「高长老也不要太小看了风王和川王,即便本王亲自前往,想杀他二人也不容易啊!」 高歌正色说道:「多谢圣王提醒,臣自有把握!」 「哦?」广寒听笑问道:「不知高长老有何良策?」 高歌说道:「等事成之后,臣自会向圣王详述。」 广寒听也不追问,乐呵呵地点点头,应道:「好,本王就静候高长老的佳音,三日之内。」说到最后,他还没望提醒高歌他自己说的三日期限。 第1776章 商议战术 高歌在广寒听面前定下三日的期限。这三天来,他根本没做任何刺杀唐寅和肖轩的准备,而是在全力把家人从府中秘密转移出去,只留下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僕人。 在他看来,神池已不是自己可以久留的地方了,今日圣王能和聂震密谋杀害于佐,明日,他二人也可能密谋杀掉自己,而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为于佐报仇,为神池清楚祸害,也不可能办得到。 以前,他一直想不明白皇甫秀台和金宣为何叛离神池,转投风国,现在,他多少能体会到一些。 眼下的神池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高贵与圣洁,充斥着卑劣和骯脏,要命的是,根源还是出在圣王身上。 两日后,夜,高歌从家中出来,直奔城外而去。 出了神池城,他还未走多远,就见前方路边的一块巨石上坐有一人。高歌微微皱眉,放慢脚步,走到近前抬头一瞧,原来坐在巨石上的这位正是神池的另一位大长老,凤夕。 凤夕在大长老中可算是最低调、最冷漠的一个,平日里基本不与任何人接触,即便在长老院,也很少与人交谈,同为神池的大长老,高歌与他讲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想不到,竟会在半路上遇到他。高歌心中疑惑,不动声色地背着手说道:「这不是凤长老吗?凤长老深夜在此,可是在等人?」 「在等你。」凤夕飘身从石上跳下来,站在高歌面前,凝视着他问道:「你真要一个人去行刺风王和川王?」 「圣王有令,老夫又怎敢不从?」高歌不清楚凤夕的目的,随口应付道。 「你自信能胜过皇甫?」凤夕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整个人给人一种冷冰冰的阴森感。 高歌乐了,淡然说道:「我要行刺的是风王和川王,又不是皇甫长老」 第1131页 不等他说完,凤夕打断道:「难道你不知皇甫已随风王一同前来?你要行刺风王,必然要与皇甫一战。」 高歌默然。论灵武,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过皇甫秀台,他二人以前也没有比试过,不过他可知道皇甫秀台的兵铠灵合业已练到如火纯青的地步。 见他没说话,凤夕说道:「你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杀不掉风王和川王,我随你一同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高歌心头一震,他可没想到与自己只是泛泛之交的凤夕会挺身而出,要助自己去行刺风王和川王。 他暗皱眉头,他这次根本就没打算刺杀唐寅和肖轩,如果有可能,他甚至还会效仿皇甫秀台和金宣,转投风国,藉助风人和川人的力量来剷除广寒听这个祸害。 现在凤夕要随自己一同前去行刺,无疑是个大麻烦,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不知道这是凤夕自己的意愿,还是受圣王指派,名为相助,实为监视。 心思急转片刻,他微微一笑,摆手说道:「不必了。这是老夫一个人的事,凤长老不必参与进来,何况,老夫即不想欠凤长老这个人情,也不想凤长老因老夫而身处险境。」 凤夕脸上仍没什么表情,他淡漠地说道:「我也不希望看到高长老去白白送死,再说,我这次并不是在助你,而是在助神池,高长老也不用觉得亏欠了我什么。」 若是平时,高歌一定会因凤夕的这番话大受感动,而现在,他恨不得凤夕立刻在自己眼前消失。如果他是圣王派来监视自己的,那也就罢了,可万一不是呢?那不等于是害了他嘛! 高歌犹豫不决,久久未语。 见状,凤夕正色道:「我与高长老虽无深交,但却很佩服高长老的为人,现在我神池也需要有高长老这样的耿直之人。不必再犹豫了,就让我随你一同去吧!」 凤夕一再要求同往,高歌实在无法拒绝,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好吧!老夫先多谢凤长老了。」 听他应允,凤夕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而后未在说话,与高歌并肩而行,直奔神池北面的风军大营而去。 他二人没有骑马,但身形之快,并不次于马匹。二人只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已接近风营。 向前方观望,风军的营地蜿蜒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营地里,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看风营已经不远了,凤夕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高歌,无声地询问他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哪知高歌脚步不停,径直的往风营大门走去。凤夕心头一惊,急忙拉住高歌,低声问道:「高长老难道要硬闯风营不成?」 高歌耸耸肩,反问道:「不然呢?这么大的风营,就算你我二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去,又到哪里去找风王呢?」 凤夕没明白他的意思,疑问道:「那高长老的意思是」 「直接前往,以拜访为由,见到风王之后再突下杀手!」高歌说道。 凤夕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他不再多问,跟随高歌,大步流星的往风营正门而去。 时间不长,两人来到风营的营门前。出人意料的是,风营的防守十分松懈,营门处的军兵少得可怜,就孤零零地站着十来个人,而且其中大半的守卫都在打瞌睡。 高歌不由得扬起眉毛,是风人对他们自己太有信心还是他们太小看神池了,以为坐拥数十万的大军在神池面前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倘若如此,风人就太令人失望了。 直至高歌和凤夕距离营门只有十来步时,守卫的军兵才发现他俩,其中有人惊唿道:「什么人?快站住!」 这名风兵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那些打瞌睡的风军纷纷惊醒,人们睡眼朦胧的挺直身形,同时下意识地端起长枪,抬头看向高歌和凤夕。 「老夫乃神池长老,高歌,现要拜见风王殿下,还请各位回营禀报!」高歌走上前来,背着手,冲着众军兵们微微点了点头。 高歌?那不是神池的大长老吗风军守卫们一个个面露惊容,这么晚,高歌怎么来了?而且还要见大王,有何目的? 风军守卫不敢太过无礼,其中一名队长放下长枪,冲着高歌拱了拱手,问道:「原来是高长老,失敬失敬,不知高长老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等本座见到你家大王后自会说明,你等快回营通禀吧!」高歌的语气很平和,但其中却含有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那名风兵队长沉吟了片刻,说道:「请高长老稍等,小人这就回营禀报!」 风兵队长进入大营后,如同石沉大海似的,足足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他才从营内走出来,来到高歌面前,拱手一笑,说道:「抱歉,让高长老久等了。我家大王有请,高长老请入营!」 想不到这么顺利就能见到风王,一旁的凤夕颇感意外,他转头看眼高歌,后者依旧是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走进风营之内。 从外面看,风营防守十分松懈,处处都有空隙可钻,可是进入风营之内,气氛立刻变得大不相同。 风营里,十步一岗,五步一哨,高高的瞭望台随处可见,在许多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还藏有大批的黑哨,巡逻的军兵一队接着一队,偌大的军营,防备之森严,令人咋舌。 也直到这时候高歌和凤夕才看出来,风营是典型的外松内紧,若是真有人前来偷袭,进好进,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第1132页 高歌暗暗点头,这才像他印象中的风军嘛。 风营是呈半环形的连营,从高歌和凤夕进入的营门要走到唐寅所在的中军帐,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一路走来,二人也对风军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也不知走了多久,引路的风军把他二人带到一处宽阔的广场前,在广场的正中央,竖立着一座高大雄伟的营帐,营帐之前挂着一面硕大的风旗。 此时,营帐里灯火通明,还隐约能看到人影在其中晃动。引路的风军向高歌拱手说道:「高长老,中军帐已到,请卸剑!」 高歌连想都没想,回手把肋下的佩剑解下来,交给风兵。凤夕则是暗暗皱眉,若有武器,或许还能在万军当中斩杀风王,现在把武器交出去,还能杀得了风王吗? 见凤夕没有动,风兵又向他拱手道:「这位先生,也请你卸剑!」 凤夕没有理他,转目看向高歌,后者沖他微微点下头,示意他无妨。他是主事之人,凤夕只是来协助他的,他都表示无妨,凤夕又能说什么? 他无奈摇头,只好按照高歌的意思,解下佩剑,交于一旁的风军。 等二人卸下武器后,改由风军侍卫引路,走向中军帐。到了帐门外,有侍卫进去禀报,时间不长,他从里面出来,对高歌和凤夕道:「大王有请!」 高歌和凤夕深吸口气,振作精神,走进中军帐里。 中军帐内又高又宽敞,里面的人也多,不少风将都聚在沙盘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似在商议对神池的战术,另有些风将则是三五成群,互相做着讨论。 第1777章 耳目 在中军帐的最里端,挂着一副巨大的神池地图,背着手站于地图前的正是唐寅,在他的左右还有萧慕青、梁启、青羽以及皇甫秀台、金宣、任笑、常封、尹兰、阿三阿四等人。 等高歌和凤夕进入中军帐后,里面的风将们停止交谈,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皇甫秀台和金宣看到高歌、凤夕二人后,不由得一皱眉头,刚才军兵进来禀报时,只有提到高歌,但没提到凤夕啊,怎么一下子来了两位大长老? 皇甫秀台跨前一步,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不是高长老和凤长老嘛,多日不见,两位大长老风采依然啊!」 他这话即是在打招唿,更是在提醒唐寅要加小心了,来的可不止高歌这一位大长老,同时还有凤夕呢。 唐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亦是一动,慢慢转回身形,举目看向高歌和凤夕。 高歌身材魁梧健壮,虽说已有七十开外,但毫无老态龙钟之相。至于凤夕,看不出来他的年岁有多大,身材削瘦,脸色惨白,似有病态,给人一股压抑的阴森感。高歌和凤夕的外表截然不同,气质也天差地别,但相同的是,两人身上都流露出一股强大无比的灵压。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高歌和凤夕啊!唐寅眯缝起眼睛,嘴角缓缓上扬。 听闻皇甫秀台的话,高歌微微一笑,说道:「本来以为老夫这辈子都难再见到皇甫兄了,想不到,我们会在风军的大营里相见。」 「是啊,世事总是这般难料!」皇甫秀台由衷感嘆。他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逃离神池,转投到风国,此时此刻,与高歌和凤夕见面,他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五味俱全。 高歌笑了笑,目光一转,看向唐寅。和传言中的一样,风王年轻又俊美,修为不俗,而且还是个世间罕见的暗系内宗修灵者。 他拱手说道:「老夫高歌见过风王殿下。」 凤夕没有施礼,只是冷冷说道:「在下凤夕。」 唐寅目光扫视他二人,过了片刻,他噗嗤一声乐了,问道:「两位长老大驾光临,拜访本王是假,来刺本王才是真吧!」 此话一出,别说在场的风军将领们脸色顿变,就连高歌和凤夕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风王又是怎么知道他二人的意图?而且还如此言之凿凿。 见他二人眼中流露出疑色,唐寅脸上的笑容更浓,慢悠悠地说道:「高长老不是已与广寒听定下三日之期,要取本王和川王的脑袋吗?本王就在这里,两位长老若要动手,现在可以放马过来了。」 说话时,他双手自然而然地背于身后,面带微笑,挺胸而站,即便是在高歌和凤夕这两位绝顶高手面前仍表现出一股捨我其谁的气势。 高歌暗道一声不错,别看唐寅年岁不大,但流露出来的王者风范却不容人小觑。他含笑说道:「看起来,风王殿下倒是对我神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啊!」 唐寅耸耸肩,说道:「许多人都以为神池内部是铁板一块,而实际上,其中早已有人在做本王的耳目了。」 高歌脸上的笑容不减,心里却在暗暗吃惊。他是在长老院里与圣王定下的三日之期,在场之人可都是长老,风王能知道此事,难道是有长老向他偷偷通风报信? 凤夕也和他有同样的想法,长老当中竟会有风国的细作,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既然风王殿下对神池所发生的一切都如此了解,那么,于长老被害一事,风王殿下也应该有所耳闻吧?」高歌问道。 唐寅点点头,说道:「那只是你们神池的内耗。」 「不过圣王却说,于长老是死于风国和川国的细作之手!」 「笑话,能把细作安插进神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为了除掉区区一名长老,却要冒着细作身份的危险,高长老认为本王和川王会有这么蠢吗?」唐寅说着话,忍不住仰面而笑。 第1133页 是啊,如果风王和川王如此蠢笨、鼠目寸光,也就不会是风王和川王了。他问道:「那风王认为,会是何人害死的于长老呢?」 「本王刚才已经说过了,那是你们神池的内耗。」唐寅说道:「于长老性情刚烈,不懂得变通,说话直来直去,还当众质疑广寒听,你们那个心胸狭窄的圣王又怎能容得下他?看上去于长老是死于聂震之手,实者就是被广寒听所害。」 高歌和凤夕脸色同是一变。前者没想到唐寅还真就对神池所发生的一切都一清二楚,甚至还知道是圣王和聂震串通一气,害死了于佐。而凤夕则完全是对唐寅的这番说词感到惊讶,于长老会是圣王和聂震联手害死的?这怎么可能呢! 「风王殿下认为,圣王为何要加害于长老?」 「因为于长老说到了他最见不得光的那个秘密。」 「是什么?」 「广寒听就是广玄灵。」唐寅含笑说道:「这也是他的死穴,谁若是敢触碰到这件事,广寒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他除掉。于长老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高歌默然,与其说于佐是被风国和川国的细作害死,倒不如说唐寅的解释更加合情合理。这时候,金宣上前两步,说道:「高长老可知皇甫和我当初为何逃离神池吗?」 「也是因为圣王?」高歌凝视金宣。 她点点头,说道:「正是!是我最先查出圣王的秘密,当圣王要杀我灭口的时候,是师兄拼死把我救了出来,并带着我逃到了风国。」 原来如此!他就说嘛,皇甫秀台和金宣皆非贪财之人,尤其是皇甫秀台,还和风王有不解之仇,不可能受风王的收买,叛逃到风国。归根结底,其原因还是出在圣王身上。 「高长老。」唐寅笑吟吟地说道:「你与其冒险来杀本王,还不如助本王一臂之力,及早剷除广玄灵这个祸害,不然,就算本王和川王都死了,神池最终也难逃覆灭的厄运。」 高歌正视唐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这次,风川两国劳师动众,联手出兵近百万进犯神池,难道不是为了吞併、瓜分我神池?」 「当然不是。」唐寅回答得干脆,说道:「我与川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剷除广玄灵,如果神池能主动献出广玄灵的首级,我军和川军将立刻退兵,对神池绝对会秋毫无犯。」 又凝视唐寅好一会,高歌才收回目光,沉思不语。旁边的凤夕眉头拧成个疙瘩,他们这次前来可不是找唐寅理论的,而是要取下他的脑袋回去献于圣王的。 他重重低咳一声,提醒高歌,不必再说废话,得赶紧动手。可高歌却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而且还问唐寅道:「风王殿下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唐寅意味深长地说道:「神池近些年来的丑行与恶性皆出在广玄灵一人身上,只要广玄灵不在了,神池另立新君,本王相信,神池还将是那个高贵、圣洁的神池,我风川二国仍会对神池敬仰、尊崇,绝不再犯。」 高歌点点头,唐寅的这番保证让他暗松了口气。还没等他再说话,一旁的凤夕可受不了了。他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高歌这不像是来杀唐寅,更像是来向唐寅投诚的。 他低声提醒道:「高长老可别忘了你对圣王的保证!」 高歌转过头来,对凤夕正色说道:「凤长老应该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我神池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有的原因皆出在圣王一人身上。圣王一个人做错了事,不应该让整个神池来承担」 他话还没说完,凤夕已再忍不住打断道:「高长老难道也要背叛神池不成?」 「老夫不会背叛神池,只是不想再继续留在圣王身边助纣为虐!」高歌幽幽说道:「刚才金长老也说了,圣王其实就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 「不管圣王是广玄灵还是广寒听,他都是我神池的圣王,到底要不要另立新君,那也是我神池自己的事,不应由风国和川国来做决定!」凤夕这时候也急了,说话时双目圆瞪,眼中隐隐跳动着火光。 「我本以为高长老是耿直清高之士,没想到,也只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罢了。既然高长老临阵退缩,就由本座自己出手好了。」说着话,他勐然看向唐寅,同时一步步地向唐寅走了过去。 高歌心头一震,立刻上前两步,伸手把凤夕拦了下来,急声说道:「凤长老不可」 「哼!」凤夕冷哼一声,挥手将挡于自己面前的手臂打开,而后继续向唐寅走过去。 在他看来,哪怕广寒听就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那也没什么,毕竟广玄灵当年也是神池的国君,虽说他传承的手段卑劣又恶毒了一些,但他是神池君主这一点谁都否认不了,身为长老,理应去维护圣王,不让圣王受他人冒犯。 第1778章 重回神池 唐寅笑看着走向自己的凤夕,同时向周围正欲冲上去的众将们摆了摆手,他笑问道:「凤长老当真以为只身一人便能杀得了本王吗?」 「尽人事,听天命!」凤夕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脚步不停,继续向唐寅走过去,与此同时,周身上下散发出白茫茫的雾气,隐隐还影射出蓝光,大帐里的温度也瞬间变得冰冷。 没等唐寅再说话,皇甫秀台跨前一步,挡在唐寅的前方,含笑说道:「一直都听说凤长老的『灵冰幻甲』独步天下,今日,本座倒很想领教一番。」 第1134页 凤夕眯缝起眼睛,灵铠慢慢在他身上凝化而成,这并没什么,可出人意料的是,在他的灵铠之上竟还布起一层薄冰,薄冰令他的灵铠变得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般。 随着冰甲生成,大帐里的气温也降到冰点,让身在其中的人们不由自主地暗打冷战。 看得出来,凤夕此时已使出压箱底的本事,金宣快步来到唐寅近前,拉着他连连后退,同时低声劝道:「殿下,凤长老就交给皇甫吧,皇甫应该能应付得来!」 唐寅是很高傲,也很狂妄,但还没有自不量力的去与神池的大长老一较高下。他点点头,什么话都未说,跟随金宣缓缓后退。 皇甫秀台挡在凤夕面前,动也没动,他嘴角扬起,在散出灵气的同时,回手抽出肋下的佩剑,慢悠悠地说道:「相识数十年,说起来本座也是第一次见到凤长老用出灵冰幻甲呢!」 凤夕冷哼一声,幽幽说道:「吃里爬外、猪狗不如的东西,本座今日先取你皇甫的狗头!」说话之间,他勐的向前近身,立掌为刀,向皇甫秀台直刺过去。 随着他的掌刀刺出,覆盖在他手掌上的冰甲突然向外延伸出去,随着沙沙的声响,在他的手上顷刻之间凝结出一把三尺开外又晶莹剔透的冰剑,恶狠狠刺向皇甫秀台的喉咙。 灵冰幻甲可不是普通的灵武技能,这已属水系修灵者最顶级的技能,没有之一。凝结在他手上的冰剑亦不是普通的冰块,其中暗含着灵气,坚硬又锋利,和灵兵无异。 皇甫秀台不敢大意,手中的灵剑一瞬间液化,倒流到他的手臂上,又顺着他的手臂流遍他的周身,与他的灵铠融合到一起,这正是皇甫秀台的绝技兵铠灵合。 凤夕和皇甫秀台的对决,可以说是灵冰幻甲与兵铠灵合的对决,两人的武器都是灵铠,而非灵兵,但又各有不同。 皇甫秀台提起手臂,灵盾生成,将凤夕刺来的冰剑硬生生的顶住。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冰剑结结实实地刺在灵盾之上,皇甫秀台受其冲劲,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而凤夕手掌上的冰剑也被撞了个细碎,无数的冰块从他手掌前散落下来。 不等冰块落地,他信手一挥,那些破碎的冰块又像被赋予生命似的,全部向皇甫秀台飞射过去。后者冷笑一声,双臂的灵铠同时化为灵盾,将飞射过来的灵冰一一挡住。 咔嚓、咔嚓!灵冰撞击灵盾,脆响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挡下对方的灵冰后,皇甫秀台片刻都未停顿,立刻化盾为剑,回手反削凤夕的脖颈。 凤夕抬手格挡,随着咔嚓的脆响声,灵剑砍在他的手臂上,依附于灵铠上的冰甲被震落好大一片,但却未能伤到凤夕灵铠的丝毫,而碎掉的冰甲很快又重新凝结起来,恢復成原状。 周围的风将们一个个大眼瞪着小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场上厮杀的二人,生怕错过任何一幕。 唐寅亦是如此,此等顶级灵武高手的对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其中有太多值得他学习的东西了。 随着二人打斗的加剧,渐渐的,人们勐然发现场上正在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地面不知何时已凝结起一层浮冰,由凤夕和皇甫秀台的脚下快速地扩散开来,蔓延至整座大帐。 唐寅还正感惊奇之时,金宣突然急声道:「殿下小心!」说话的同时,她一把抓住唐寅的胳膊,勐的向回一带,就听嘭的一声,她和唐寅双双撞开中军帐的帆布,直接摔到帐外。 在唐寅被她拽开的一瞬间,地面上的浮冰竟然窜出两根长长的冰刺,一前一后,如果唐寅刚才不闪躲的话,这两根冰刺将正好穿透他的前心和后背,能让他当场毙命。 谁能想到,正与皇甫秀台激战正酣的凤夕竟还有余力偷袭唐寅,他在地面上凝结出来的浮冰竟然还能生出冰刺,杀人于无形,顶级水系修灵者的可怕尽显无遗。 被金宣硬拽出中军帐的唐寅回头看着营帐里竖立的那两支冰刺,也不由得心有余悸地倒吸了口气,他愣了片刻,方幽幽说道:「好厉害的凤夕啊!难怪他一个人就敢来和我拼命。」 说着话,他又看向金宣,苦笑道:「多谢金长老出手相救。」 金宣摆摆手,面色凝重地说道:「凤长老是五名大长老中唯一的一位水系修灵者,他『灵冰地界』的威力恐怕也不会弱于殿下的『暗影幻狱』。」 灵冰地界?好一个!唐寅深吸口气,未在说话。 且说在中军帐内的风将众人也都待不下去了,人们纷纷退出中军帐,所过的时间不长,偌大的中军帐里便只剩下凤夕、皇甫秀台以及在旁观战的高歌三人。 他们三位都是神池的大长老,各自的修为旗鼓相当,凤夕是水系修灵者,皇甫秀台是金系修灵者,高歌则是火系修灵者。 看着凤夕和皇甫秀台越战越激烈,越打越难解难分,高歌眉头紧锁,心急不已。他二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谁都不比谁强,要是这么一直打下去,没时候是个头,最后的结果要么是两败俱伤,要么是双双被累死,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那都不是高歌想看到的,凤夕和皇甫秀台的恶战才真可算是神池的内耗,倒是便宜了罪魁祸首广玄灵。 想到这里,他勐的大喝道:「住手!凤长老、皇甫长老,快住手!」 正在激战中的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各自虚晃一招,紧接着,双双跳出圆外,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高歌。 第1135页 高歌正色说道:「两位不要再打了,同为神池的大长老,在风营内这般大动干戈,岂不被人家看笑话?」 凤夕闻言,眼中冷光森森,沉声说道:「皇甫秀台业已叛逃神池,转投敌国,哪里还算是神池的大长老!」 「放屁!」皇甫秀台勃然大怒,喝道:「本座由始至终都没有背叛神池,是圣王容不下本座,迫不得已,本座才逃到风国,本座也只有藉助风国的力量才有机会剷除广玄灵那奸贼,重返神池!」 「你说的倒好听,是你想藉助风、川两国的势力死圣王,然后再取而代之,做神池之主吧!」凤夕冷笑出声。 皇甫秀台闻言肺子都快被气炸了,眼珠子通红,抬手指着凤夕破口大骂道:「放屁!放你娘的屁!」说着话,他又看向高歌,咬牙切齿地说道:「凤老贼冥顽不灵,一心要护着广玄灵,早晚有一天,他也得被广玄灵害死,与其让他死于广玄灵那恶贼之手,还不如你我今日就做做好事,给他一个痛快!」 他的言下之意是要与高歌联手对付凤夕。 高歌无奈地暗嘆口气,对凤夕说道:「凤长老,今日有皇甫长老和老夫在此,你无论如何也杀不了风王,而且你自己也同样走不了。」 凤夕先看看皇甫秀台,再瞧瞧高歌,阴恻恻地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有在灵武上见真章了。」 「你可知道我为何不肯放你走吗?」高歌问道。 「你欲投靠风王,想必本座就是你投诚的『礼物』!」 高歌摇头,说道:「凤长老误会了,本座不放你回神池,是怕你受圣王所害。」 「笑话,圣王又岂会加害本座」 「你我一同来的风营,我投靠了风国,而你却好端端的回到神池,难道圣王不会怀疑你吗?以圣王的心胸,绝不会留下一个可疑之人在身边,凤长老若回神池,早晚会步于长老的后尘!」 凤夕吸气,他是一心想保护圣王,维护圣王,这是他身为神池长老的职责所在,并不代表他认同广寒听的为人和处事作风,现在听闻高歌的话,他的心头也是为之一紧。 高歌见他久久无语,立刻又动容道:「凤长老孑然一身,无妻无嗣,毫无牵挂,现在正是随老夫一同倒戈向风国的好机会,等到日后剷除了广玄灵,我们便可重回神池,另立明主,继续把神池传承下去。」 稍顿,他继续道:「身为神池长老,我们是应该维护圣王,但更应该维护神池,现在圣王不仁,作茧自缚,引来风川两国百万大军,我们若是再维护圣王,就只能把神池推向万劫不復的深渊了,凤长老可要三思而行啊!」 第1779章 心尽力 高歌这番话对凤夕的触动颇深,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忽听大帐外有人高声说道:「就算两位现在肯投靠我风国,也救不了神池。」随着话音,唐寅从外面走了回来,在他身边还跟有金宣等人。 高歌脸色一变,转头看向唐寅,问道:「风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寅在大帐中站定,抬起脚来,跺了跺地面的浮冰,虽说凤夕已收回灵气,但浮冰依然坚硬异常。他举目看看高歌,又瞧瞧凤夕,说道:「两位现在有机会逃离广玄灵的魔掌,投靠风国,但神池的其他人呢?他们可还都在广玄灵的控制当中,广玄灵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他们为他卖命,如果神池的长老和子弟们都随广玄灵一併死了,那神池也将不復存在。」 他说的这个倒是个很现实的问题,高歌吸了口气,垂首不语。 凤夕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唐寅,垂下去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也极为复杂,在为到底要不要继续剷除唐寅而犹豫不决。 唐寅对上凤夕充满杀气的目光,乐了,说道:「本王已经说了,凤长老即便杀了本王,风军也不会撤退,反而会让风国举全国之军来围攻神池,与神池决一死战,那样一来,只会让神池覆灭得更快。事情的根源并非出在本王和川王身上,而是在于广玄灵一人,现在神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广玄灵死,神池活,要么,广玄灵拉上整个神池做他的殉葬品。」 凤夕咬牙切齿地说道:「风王口口声声说当今的圣王就是广玄灵,证据何在?」 唐寅含笑道:「如果广玄灵不亲口承认,本王就算拿出再多的证据,在凤长老眼中恐怕也会当那是本王捏造的吧!」 一句话正中要害,说得凤夕哑口无言。唐寅又道:「有件事情我想请教凤长老,神池内部到底有没有暗系修灵者?」 「当然没有」 他话音还未落,唐寅便打断道:「实话告诉凤长老,本王在神池的细作中,就有一位是广玄灵秘密培养的暗系修灵者,他们的名字叫幽暗,就藏身于幽殿,如果凤长老日后能有机会潜入幽殿,自会清楚本王今日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此话一出,别说凤夕面色,就连高歌和皇甫秀台脸色也顿是一变。他们知道有幽殿这个地方,那里属于神池最重要的禁地之一,至于里面是什么,他们可都不清楚,没有圣王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以前有人误进过禁地,最后的下场要么是被处死,要么是神秘失踪,阿三阿四当年就是因为『误入禁地』这项罪名逃离的神池,最后投靠到了唐寅麾下。 第1136页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最后又都陷入沉默当中。 现在已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表明广寒听的身份不单纯,至少他在暗中做着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单凭他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这一条,就不配再做神池的圣王。 不知过了多久,高歌勐然看向凤夕,说道:「只要能确定幽殿里有暗系修灵者,我们便可以发动长老们弹劾圣王!」 「弹劾圣王?」凤夕和皇甫秀台同是面露惊色。在神池的法令当中,确有长老院可弹劾圣王这一条,但千百年来,这种事还从未在神池身上发生过。 「如果本座没有记错的话」皇甫秀台幽幽说道:「至少要有七成以上的长老对圣王持反对态度,方可弹劾圣王。」 高歌正色说道:「神池立足于天下的根基就是正统,光明系灵武学的正统,暗中培养暗系修灵者,这等于是触碰到了神池的根基,老夫想,任何一位长老都不会容忍这等事发生的。」 凤夕眼睛突的一亮,大点其头,说道:「如果幽殿内确有暗系修灵者,那么我们便可藉此弹劾圣王,将其驱逐出神池,以后圣王的死活皆与我神池无关,神池也可抽身于事外了。」 说着话,他又转头看向唐寅。后者明白他的意思,淡然笑道:「如果广玄灵真能被驱逐出神池,那么我风川两国的大军将不会动神池的一草一木,即可撤军,各回各国!」 「好!我们一言为定!」凤夕眼神总算变得柔和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么充满杀气,咄咄人。 唐寅忍不住问道:「凤长老不会真打算潜入幽殿,一探究竟吧?」 凤夕正色道:「若不这样做,又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又怎能让其他长老相信圣王确有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 唐寅幽幽说道:「可是幽殿防卫森严,即便是凤长老,只怕也难以进入啊!」 高歌和皇甫秀台大点其头,觉得唐寅说的有道理。前者说道:「风王说得没错,此事还应从长计议,急不得!」 凤夕没有再接话,心里却不以为然,怎么可能急不得,现在神池业已断粮,再这样下去,神池人就得挨饿,到时,不知有多少神池子弟会铤而走险,偷袭风营和川营呢,一旦双方出现死伤,只会让双方的矛盾更加激化,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哪怕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 原本高歌想借着行刺风王的机会拉着凤夕一起倒戈向风国,结果在唐寅的劝说下,二人又返回神池,准备发动长老们密谋弹劾广寒听,将其驱逐出神池。 他二人是在天黑时离开的神池,回来时,天边业已泛起鱼肚白。进入神池城,临分手时,高歌还在叮嘱凤夕,查探幽殿一事切勿之过急,等他都谋划好了再行动也不迟。 凤夕满口答应,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已打定了主意,要独自先去探一探幽殿禁地,看看是不是真如唐寅说的那样,其中藏有暗系修灵者。 且说高歌,回到自己的府邸,刚坐下来歇息片刻,突然有家僕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急声说道:「禀报老爷,圣王到了,现就在府门外!」 「啊?」高歌腾的一下站起身形,圣王来了?自己没听错吧,圣王竟会来到自己的府上?他愣了好一会,再次问道:「圣王亲自来的?」 「正是!」 「带了多少人?」 「不多,随行的宫女和侍卫不足百人。」家僕小心翼翼地答道。 「我知道了。」高歌沉吟片刻,立刻更衣,然后急步向外走去。 到了府门外他举目一瞧,可不是嘛,圣王的马车就在外面,左右还站有圣王的贴身侍女以及王宫的女侍卫们。 高歌面色一正,快步走上前去,来到马车近前,拱手施礼,说道:「微臣参见圣王!」 「恩!」随着车内传来淡淡的应话声,马车的门帘被挑开,一席白衣的广寒听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他站于车辕上,低头看眼躬身施礼的高歌,而后飘身下了车马,含笑说道:「本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高长老了呢!」 高歌心头一惊,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问道:「圣王何出此言?」 广寒听淡然而笑,话锋一转,问道:「听说,高长老把家人都送走了?」 高歌不知道圣王是怎么知道此事的,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是的,最近城内不太平,于长老还被奸人所害,臣担心家人也遭奸人毒手,故把家人秘密送到城外。」 他这么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广寒听笑呵呵地问道:「不知高长老把家人送到城外的何处呢?」 「灵山!」高歌连想都没想,立刻回道。 「哦!」广寒听点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高歌,说道:「如果高长老实在不放心家人的安全,也可以送到王宫里嘛,由本王来保护,可保万无一失。」 「臣多谢圣王的厚待!」高歌急忙道谢,但他可不会真傻到相信广寒听的话,把家人送进王宫,等于是把人质送到圣王的手里了。 「圣王,府内请!」高歌转开话题,侧了侧身,做出请广寒听入内的手势。 广寒听摆摆手,说道:「本王只是恰巧路经这里,顺便过来看看,就不进去坐了。」顿了下,他又问道:「对了,听说昨天晚上,高长老和凤长老联手去了风营,不知结果如何?」 第1137页 圣王怎么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高歌背后流出冷汗,他正色说道:「是的,圣王,昨夜微臣和凤长老确有一同潜入风营,希望能找到刺杀风王的机会,只是,最终未能成功。」 「哦?」广寒听含笑说道:「以高长老和凤长老的灵武,本王想风营里没有谁可以挡得住你二人吧?」 高歌忙道:「现在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都在风王身边,寸步不离,臣和凤长老实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还望圣王能再多宽限臣一些时间。」 广寒听微微眯缝起眼睛,说道:「当初,可是高长老自己订下的三日期限,现在三日已过,高长老就给本王这样的答覆吗?」 高歌垂首说道:「先前是臣太轻敌了,还请圣王恕罪!」 广寒听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并不是在怪你,只是希望高长老能尽心尽力的为本王和神池做事,而不是阳奉阴违。」 第1780章 受益匪浅 广寒听的话让高歌老脸一红,如果不是知道圣王有问题,他的这番话非得让高歌羞愧死不可。 见高歌垂着头不说话,广寒听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本王也该走了,还是那句话,本王静候高长老的佳音。」 高歌拱手说道:「臣恭送圣王!」 「不必多礼!」广寒听随意地摆摆手,而后头也不回地坐进马车里。 看着广寒听的马车扬尘而去,渐行渐远,高歌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转身走回府内。他知道,圣王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自己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了。 回到府中,他亲笔写了数封书信,让家僕们分头送给和他关系交好的长老们,请他们在明日晚上到自己府上一聚。 长话短说。翌日晚间,受到邀请的长老们纷纷来到高府,众人在大厅里齐聚一堂。 高歌居中而坐,在他的下手边,坐着一位和他年岁相仿的老者,此人体型肥硕,一身的赘肉,估计得不下二百斤,向脸上看,红光满面,总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活脱脱的弥勒佛转世。 这位肥胖又喜幸的老者不是旁人,正是神池的另一位大长老,东方夜怀,也是神池内最顶尖级的土系修灵者。 再下面,还坐有十数名神池的长老。众人的面前皆摆放有一只小方桌,上面放有小菜和酒水,十数名家僕在旁伺候着。 在座的这些人里,有两名大长老和十多名长老,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小型的长老院了。 众人不知道高歌邀请他们前来的目的是什么,面面相觑,最后一同看向高歌。有名长老忍不住最先开口问道:「高长老请我等前来,可是有事商议?」 高歌含笑点点头,说道:「老夫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欲和各位长老议一议。」 「不知高长老要议何事?」 「再等等,还有一人未到。」高歌的下手边可是有左右两个位置,东方夜怀占了其一,另一个位置则是空着的。众长老们也都很奇怪,能和东方夜怀平起平坐的只会是大长老,可是剩下的大长老就就只有聂震和凤夕了,这两个人,一位和高歌向来不合,互看不顺眼,另一位则孤僻冷漠,和任何人都不怎么接触,人们不知道高歌究竟请的是谁。 又等了好半晌,高歌微微皱起眉头,问身边的僕人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老爷,戌时已过两刻。」 「奇怪,怎么还未到。」高歌疑问道:「你有把请柬送到凤府?」 那名僕人连连点头,急忙回道:「是小人亲自送去的。」 听闻凤府,众长老们也就明白了,高歌邀请的另一位大长老是凤夕。 有一名长老哼笑出声,说道:「凤长老一向孤僻不合群,接到请柬而未来也实属正常,高长老,我们还是不要等他了吧!」 凤夕生性冷漠,又不喜说话,给人的感觉是清高又傲慢,不爱打理人,众长老们对他的印象也都不怎么好。 高歌则是眉头紧锁,若在以前,凤夕接到自己的请柬而不来倒也正常,可是经歷过前晚在风营的事,他应该会到场出席才是,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想到这里,高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向旁边的家僕低声说道:「你再到凤府去一趟,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凤长老,确定凤长老一切安好后再回来。」 「是!老爷!」那名僕人答应一声,接着快步走了出去。 等僕人离开后,刚才说话的那名长老又说道:「凤长老在与不在都一样,多他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不少,高长老,有什么事就尽管直说吧!」 「是啊,高长老,我们这么多人也不能一直等凤长老一个嘛!」另有长老附和道。 见众人都在大点其头,高歌深吸口气,正色说道:「好吧,那我们就不等凤长老了。」稍顿,他向守在门外的僕人们点点头,见状,立刻有人把关门关严。 高歌环视在场的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次,老夫请诸位长老前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与诸位相商,弹劾圣王!」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同是大变,即便总是乐呵呵、稳如泰山的东方夜怀身子亦是一震,难以置信地转目看向高歌。 过了好半晌,方有长老结结巴巴地问道:「高长老要要弹劾圣王?」 「老夫一个人当然弹劾不了圣王,所以才找各位老兄弟们前来商议嘛!」高歌说道:「我神池发生了这么多事,皆因圣王一人而起,有圣王在,我神池将永无宁日,甚至会走进万劫不復的深渊,要救神池,只能弹劾圣王,另立明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第1138页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今日,风川两国看圣王不顺眼,引大军来攻,我们若是迫于两国的威胁,另立新君,那么以后风川两国又看新圣王不顺眼时,我们是不是还得再立新君?神池难道要变成听令于风川二国的神池不成?」 这名长老的话立刻得到其他长老的响应,人们纷纷点头,看向高歌,面露难色地说道:「是啊,高长老,我们不能因为风川两国的威胁就弹劾圣王,另立新君啊,这也太儿戏了!」 「如果我们的圣王早已于神池内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你们又将如何看待他呢?」高歌环视众人道。 「什么?」众长老再次变色。要知道神池一向尊崇光明系灵武,对暗系灵武是抱着深恶痛绝的态度,在神池内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这简直就是对神池莫大的侮辱,也是任何一名神池人都无法接受和容忍的事。 一直保持沉默的东方夜怀突然开口问道:「高长老相信天子诏书上所说的那些?」 「老夫本不相信,但皇甫长老也这么说,就由不得老夫不信了。」在风营里,皇甫秀台已把自己受暗系修灵者追杀的事告诉了高歌,现在他又把此事转述给众长老。 最后他说道:「我们与皇甫长老都是老相识了,对皇甫长老的为人也应该很清楚,皇甫长老有时候是心胸狭窄了一点,但绝不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更不会因为钱财会背叛神池转投风国,其中必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而这个原因正是出在圣王身上。另外,风王也亲口证实,风国于神池的细作当中,就有暗系修灵者,而且就藏身于禁地幽殿之内。」 众长老们纷纷吸气,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垂下头,默默沉思。东方夜怀幽幽说道:「说来说去,还是空口无凭嘛!」 「所以我们只有进入幽殿打探清楚其中到底有无暗系修灵者,便可证明圣王是否清白了。」高歌说道。 「恩!」包括东方夜怀在内的众长老们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觉得高歌说得没错,如果幽殿内确实藏有暗系修灵者,那么天子诏书的其他内容也很可能是真的,如果此事是假,那天子诏书也就不值一提了。 有名长老忧心忡忡地说道:「幽殿可算我神池的第一禁地,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其中打探,难如登天啊!」 高歌说道:「正是这样,老夫才把各位找来,想在今晚商议出个对策。」 东方夜怀说道:「幽殿与王宫近在咫尺,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惊动圣王,若想潜入进去,就必须得赶在圣王离宫的时候。」 高歌点头道:「东方长老所言有理。」 一位名叫张攸的长老眼珠转了转,突然问道:「前夜高长老去了风营,似乎与风王相谈甚欢啊!」 听闻这话,众人同是一皱眉,纷纷向张攸看去,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怀疑高歌的忠诚。 张攸见众人看着自己的眼神皆暗含不满之意,他连连摆手,忙说道:「我这么问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如果高长老和风王谈得不错,此事还应请风王帮忙才是。」 「哦?」高歌扬头道:「张长老请继续说下去。」 「如果风王肯邀圣王谈判,圣王必定前往,届时,我们就有机会潜入幽殿一探究竟了。」张攸小心翼翼地说道。 呦!这倒是个好办法!高歌眼睛一亮,细细琢磨一番,觉得张攸这个计策十分可行。他仰面而笑,说道:「集思广益,果真是受益匪浅。诸位长老觉得张长老的办法怎么样?」 东方夜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主意是个好主意。只是,风王肯吗?既然要谈判,必然得坐到一起,风王有那个胆量和圣王坐在一起谈判吗?」 他的话又让众人心凉半截。这也是个很实际是问题,风王再厉害,也远不及圣王,他的灵武和圣王比起来,简直就是婴儿与成人的差距,坐到一起谈判,圣王若起杀心,谁又能拦得住?风王还焉有命在? 高歌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摇首不语。 「试试吧,也许风王会同意的!」张攸说道:「再者说,既然是光明正大的谈判,圣王应该不会对风王动武的,这可关系到圣王的声誉!」 长老们互相看看,最后人们的目光又集中在高歌身上。 经过反覆思量,高歌把心一横,说道:「也罢!老夫给风王写封书信,将此事言明,至于风王会不会同意,老夫可就不得而知了。」 第1781章 暗系修灵者 高歌经过与众长老的商议,最终决定请风王发出邀请,引广寒听出城,而后他们再打探禁地幽殿。 不过高歌万万没有想的是,本已接到他的邀请却迟迟未来的凤夕已先他一步去往幽殿打探。 平日里,幽殿的大门都是关闭着的,还有专人看守,除了广寒听外,旁人根本进不去,只有在送食材、衣物及日常生活用品所需的时候,幽殿的大门才会打开。 今天傍晚,刚好又到了外界给幽殿送东西的时候,这对凤夕而言也是个能混入幽殿的绝佳机会。 他早早的埋伏在去往幽殿的必经之路上,等到天色渐黑的时候,一队车队行了过来。车队总共是三辆马车,车上堆得满满的,有箱子又有袋子,也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走在马车旁边的有不到十人,这些人皆为广寒听的门徒,可算是他最贴心的心腹。藏于暗处的凤夕看得真切,等马车快行到他藏身之地的时候,他快步走了出来。 第1139页 车队旁的数人被突然出现的凤夕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同时为首的一名中年人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是我!」凤夕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那中年人拿着火把向前面照了照,看清楚来人是凤夕后,他面露惊色,忍不住问道:「凤长老?凤长老怎么会在这里?」 要知道外人是进不得禁地的,连靠近禁地都不被允许。凤夕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座当然是奉圣王之命而来。」 「哦?」中年人暗暗皱眉,自己并没有接到圣王的告知啊!心里奇怪,但他可不敢表现在脸上,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圣王让凤长老来此是所为何故?」 「现在正是我神池风雨飘摇之时,圣王担心某些人心存它想,暗通敌国。」凤夕的为人本就冷,如果说话时再用上阴森的口气,更让人感觉不寒而慄。 中年人以及其他人皆激灵灵打个冷战,误以为圣王是派凤夕来调查他们的。中年人急忙拱手说道:「凤长老,在下对圣王对神池绝无二心,圣王圣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说话时,他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可见对广寒听的畏惧之深。 「圣王让本座来查的不是你们,而是幽殿里的那些人。」 凤夕这么说可是极为冒险的。幽殿到底是神池物资的囤积之地,还是暗藏有圣王秘密培养的修灵者,他现在也不敢确定,他这么说,即是在试探,也是在碰运气。 本来中年人还对凤夕有所怀疑,但一听他这话,心中的疑虑顿时打消。幽殿里藏有修灵者一事可是绝密,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若非圣王告诉的凤夕,他也不应该知道此事。 中年人松了口气,而后又皱着眉头喃喃说道:「幽明、幽暗可都是圣王一手筛选和训练出来的忠贞之士,他们应该不会对圣王存有二心吧?」 凤夕脸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吸了口气。 原来唐寅所言不假,幽殿里还真有幽明和幽暗这两个组织。他微微眯缝起眼睛,说道:「圣王有对本座说,暗系修灵者不可信,也不可不防。」 听他这么讲,中年人更是对他的话信以为真。知道幽殿里藏有修灵者一事的人已经很少了,而知道其中还有暗系修灵者的人则更少,此等绝密,只有圣王最贴心的心腹才会了解。 另外,圣王也确实有在他面前不仅一次提过,暗系修灵者是可重用,也很好用,但却不能不提防。中年人心中暗嘆口气,圣王还是不信任幽暗的那些人啊! 他没有多说什么,轻轻点下头,说道:「既然是圣王之意,凤长老就去查吧!」 见自己说出暗系修灵者时,对方的脸上连一丁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单凭这一点,凤夕便已可以判断出来,恐怕真的不幸被风王言中了,神池内还真有暗系修灵者,而且就藏身于幽殿之内。 他的理性已经告诉他此事十之八九是真,但在感性上,凤夕还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神池内确有暗系修灵者,更不愿相信圣王是天子诏书上所说的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时候,他本可以选择退走,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打算亲自进入幽殿,要亲眼看到暗系修灵者。 他深吸口气,对中年人说道:「这等事,不能明察,只能暗访,这也是本座在此等你的原因。」 「凤长老的意思是」 「本座随你等一同进入幽殿。」凤夕死气沉沉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中年人才勐然注意到凤夕穿着普通的布衣布裤,和他们的打扮差不多。他苦笑道:「原来凤长老是要乔装混入幽殿」 「怎么?你有异议吗?」凤夕阴笑着问道。 不知道是他的笑太阴森,还是周围的气温突然骤降,中年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忙拱手说道:「在下不敢,凤长老,请!」 凤夕混入车队当中,跟随他们一行人去向幽殿的正门。凤夕没有广寒听的手谕,但中年人身上有,还有可进入幽殿的令牌,另外,他和幽殿的守卫也都很熟悉了,守卫们并没有仔细盘查,便打开殿门,放他们进入。 在神池做了十余年的大长老,凤夕还是第一次进入神秘的幽殿。他也没想到幽殿内竟是如此的别有洞天,其建造时工程之浩大,令人咋舌。 看到幽明所在的那座巨大的山洞就够令人震撼的了,但不可思议的是,幽殿内部还不止这一层,在幽明的下面竟然还有一层,那正是幽暗的所在之地。 幽暗所在的山洞已是深入山体之内,里面阴冷、潮湿又昏暗,寒气人,每隔好远方能在墙壁上看到火把,在微弱火光的影射之下,人影晃动,时隐时现,真仿佛阴曹地府一般。 见到凤夕不停的向四周张望,那中年人低声含笑问道:「凤长老是第一次进来吧!」 凤夕回过神来,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以前虽有听圣王时常提起,但身临其境确实还是第一次,这里比本座想像中大得多。」 中年人和其他众人边抗着杂物往幽暗的仓库走,边低声说道:「这才哪到哪啊,在幽暗的下面还有洞府呢!」 凤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下面还有洞府?那里又是什么地方?不会真会通往地府吧?他状似随意地问道:「那里又是什么地方?圣王并未向本座提起过。」 「哦!」中年人应了一声,连连摆手,赔笑道:「是在下失言了,不说也罢,凤长老可是要在幽殿里逗留一段时间?在下得提醒凤长老,幽暗以下的地方千万别去,不然让圣王知道,可是会」说到这里,他勐然顿住,似乎回想起什么往事,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再不敢多言半句。 第1140页 凤夕心中好奇不已,幽暗之下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会把他们吓成这副模样?等会自己非得打探个清楚不可。 心里这么想,他当然不会表现在脸上,他冷冰冰地说道:「什么地方可以去得,什么地方又去不得,圣王早有交代。」 「是、是、是!是在下多嘴了!」中年人和同伴走到一处石洞前,停下脚步,他们才刚刚站定,从石洞里走出数人,这些人皆是黑衣黑裤打扮,一个个脸色惨白,面无表情,举目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收起在凤夕面前的低微姿态,扬起头来,傲气凌人地说道:「这是圣王派我等送来的米面、衣裤等物,你们还用不用再查点一下?」 「不必。」为首的那名黑衣人语气平淡地说道。 「那就签收吧!」中年人从怀中掏出单据,递给黑衣人。 后者接过,只是大致看了两眼,然后向身边的同伴点点头。一名黑衣人快速地返回洞里,时间不长,他从石洞中返回,同时还拿出一支蘸了墨的笔。 黑衣人抓过笔来,在单据上随手画了一个圆,便算是签了字,而后把单据递迴给中年人。中年人接过的同时哼笑一声,什么话都未在多说,挥手道:「我们走!」 在他们交接货品的时候,凤夕一直在旁仔细观察,并且暗暗使用出洞察之术,他现在可以断定,这些黑衣人确是暗系修灵者没错。 而且通过他们与圣王门徒的交接,显然双方都已十分熟悉,由此也可以判断出来这些暗系修灵者居住在幽殿里的时间肯定不短了。 凤夕此时的心情可谓是跌倒谷底,他做梦都想不到,圣王竟然真的有暗中培养暗系修灵者,背弃神池的祖训,并将神池一步步地推到深渊的边缘。 在场的黑衣人可都是暗系灵武高手,凤夕的气息只是稍乱,立刻被他们所察觉。 几人的目光一同向凤夕投去,而后又同是一皱眉,对正准备转身离去的中年人问道:「他是谁,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他」 这些暗系修灵者在神池是最见不得光的人,平日里他们所能活动的范围只限于幽暗这座巨大的山洞,自然不认识凤夕。 中年人停下身形,回头看眼黑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该你知道的,就别多问。」 第1782章 冰寒 扔下这一句,中年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凤夕跟随中年人走了一段,出了那些黑衣人的视线之后,他停下脚步,对中年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本座还得留下来处理些事情。」 中年人明白地点点头,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凤长老可要小心啊,幽暗之下万万不可冒然进入」 凤夕反问道:「难道本座不知?」 中年人自讨个没趣,缩了缩脖,不再多言,又冲着凤夕拱了拱手,然后带上其他人向外走去。 他们一行人离开幽殿,在回去的路上,一名门徒皱着眉头说道:「真是奇怪,凤长老是什么时候与圣王的关系变得如此亲近?还被圣王派入幽殿调查细作。」 中年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据他所知,圣王和凤夕的关系十分疏远,甚至平日里圣王能提到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次怎么会突然告诉凤夕关于幽殿的事,而且还派人来密查细作呢? 见他眉头紧锁,那名门徒小声问道:「其中不会有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中年人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凤长老对幽殿的一切都那么清楚,若非圣王告诉他,他又是从何而知?」 那门徒小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把凤长老留在幽殿内不妥,万一要发生了意外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问问圣王的意思?」 中年人点点头,觉得他说得也对,幽明或许知道凤夕的身份,但幽暗的人可都不知道他是谁,若是见到他在幽暗里乱逛,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沉吟片刻,甩头说道:「好吧,你等随我去王宫面见圣王!」 且说凤夕,他现在已对幽殿有了大概的了解。在幽殿的第一层,是幽明,其中的修灵者皆为光明系修灵者,他们的活动范围也不仅仅是幽殿,时常会离开这里外出,执行圣王交待的任务。 幽殿的第二层则为幽暗,其中的修灵者为清一色的暗系修灵者,具体的人数凤夕判断不出来,不过根据幽暗的面积以及石窟的数量,想来幽暗的人数也不会太少。 圣王对幽暗限制的较为严苛,严令禁止他们外出,若无特殊情况,他们的活动范围只能是幽暗这一层,甚至都不能去往上一层的幽明。 至于幽暗再往下,凤夕也不清楚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现在,他想要去打探的正是幽暗之下。 幽明通往幽暗的通道很宽敞,坡度也不是很陡峭,即便光线昏暗了一些也不是太难走。 但幽暗通往下一层的甬道可完全不同,狭窄异常,黑暗无光,仅能容一人通行,地面也因为潮气的关系又湿又滑,而且坡度陡峭。 即便像凤夕这样的灵武高手走在其中都得是小心翼翼,不然随时都有滑倒的可能。他正摸索着向里面走着,忽听后身传来低沉的声音:「幽寒禁地恐怕不是阁下能来的地方吧!」 听闻话音,凤夕身子勐然一震,急忙转回头,向后观瞧。只是甬道里太黑,那人所处的位置又是逆光,凤夕看不清楚他的模样长相。「你是谁?」 第1141页 「同样的问题,我也正想问阁下。」那人的双眼异常晶亮,在黑暗之中就好像两颗闪闪放光的宝石。 「本座乃神池长老,凤夕!」凤夕报出自己的名号。 那人怔了怔,随即笑了,说道:「原来是大长老,失敬、失敬,不过,在下还得劝告大长老一句,幽寒禁地并不是你能去的地方,神池内,除了圣王,再没有第二个人进去后还可以活着出来,在下的意思想必凤长老应该已经明白,言尽于此,告辞!」 想不到那人说走就走,扔下这一句话后,身形突然一虚,随着周身上下散出一团黑雾,人业已凭空消失不见,好像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凤夕微微眯缝起眼睛,他是没有特意散出灵压,但他也知道,自己周围的灵压绝对不弱,而在自己的灵压之下对方仍能用出暗影飘移来去自如,其修为之高深,不容小觑。 他不知道这名暗系修灵者是谁,但对方既然对他没敌意,他也没心思追查下去。凤夕凝视甬道的入口良久,最后把心一横,决定还是继续走下去,把幽殿探查个明白、彻底。 越望甬道的深处走,空间便越黑暗,地面的坡度也越陡峭,更要命的是,气温开始骤降,他在唿吸时口鼻已能喷出明显的白雾。 不知又过了多久,连修为那么精湛的凤夕都受不了甬道中的冰寒,迫不得已,他只能罩起灵铠,并于灵铠上覆盖灵冰幻甲来抵御寒气。 此时,再向左右的墙壁看,上面都是寒霜,低头看脚下,坚冰光滑犹如镜面。 好一处怪异的冰寒之地!难怪刚才那名暗系修灵者会称唿这里为『幽寒禁地』。如果自己不是水系修灵者,如果自己的修为再差那么一点,此时恐怕也要被冻僵了。 凤夕本能地打了个冷战,继续向里面走去。 甬道仿佛永无尽头似的,凤夕高一脚低一脚,也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再这么走下去,连自己的灵冰幻甲都已抵御不住寒气,自己要被冻僵在这里,正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细微的亮光。 黑暗当中,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光亮都显得异常醒目。凤夕眼睛顿是一亮,精神大振,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向前方急行过去。 光线越来越足,越来越明亮,当凤夕好不容易走出甬道的时候,抬头一瞧,顿时间整个人愣在原地,两眼瞪得滚圆,身子动也不动,呆若木鸡。 甬道之外是一座巨大的溶洞,但与幽明、幽暗不同的是,这里完全是个冰的世界。在山洞的上方,镶满了珍奇的宝石,闪闪放光,将偌大的溶洞照得亮如白昼。 溶洞之内,随处可见巨型的坚冰,有些冰块呈柱状,由溶洞的顶部一直垂到地面,有些冰块则呈瀑布状,放眼望去,由上而下的整整一面的冰幕,异常壮观。 神池位于南方,属温热潮湿之地,一年四季都见不到雪,更别说冰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凤夕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从不知道,神池内竟然还有如此冰天雪地之处,神池山内竟会如此的别有洞天。 这里就是圣王打造的『幽寒禁地』?太不可思议了。凤夕如失魂落魄似的走进溶洞里,来到一根冰柱前,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覆盖着灵冰幻甲的手掌与冰柱摩擦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掌心所触碰到的实物也在向凤夕证明他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非幻象。 他继续向前走去,脚下是冰,四周是冰,眼前的一切都是冰,这偌大的溶洞已完全被冰所覆盖。 勐然间,他在溶洞的正中央发现一只巨大的冰块,这只冰块有经过人工打磨,他快步走到近前,定睛仔细一瞧,原来冰块已被打磨成一把巨大的冰椅,上面精雕细琢,花案精美,纹路清晰,雕刻的祥鸟瑞兽栩栩如生。 可能是这里的一切都太震撼了,也可能是一路走来的精神高度紧张让凤夕过于疲惫,他不由自主地坐在冰椅上,同时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 他整理一番自己的心绪,无意中抬头向前观望,坐在冰椅上的身躯险些滑下来。只见冰椅对面的冰幕当中竟然有一人,一位素衣素裙、美若天仙的女子。 她是被封在冰幕当中,整个人悬浮于空中,虽说是被冻结在冰内,但看上去却像是活生生的,好像随时都可能会睁开眼睛从冰幕当中走出来似的。 冰幕中有人就够震撼的了,而更令凤夕惊骇的是,冰幕中的这个女人竟然和公主殷柔长的一模一样,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唇鼻、脸型甚至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完全一致,简直就是一个人。 如果不是确认殷柔现在还好端端地待在风国的王宫里,他真要怀疑圣王抓了殷柔,将她封于冰内。 凤夕从冰椅上站起,看着对面冰幕中的女子,膛目结舌,久久回不过来神。 像!太像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凤夕以前有见过殷柔,那时候还是在上京,虽说当时殷柔年岁尚小,但她的美貌已足够让凤夕铭记一辈子的。 「她,很美,是吧」溶洞内传来平平淡淡地说话声。 正处于极度震惊中的凤夕没有反应过来,本能反应地点点头,说道:「是很美」话才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身子明显抖动一下,紧接着,扭头寻声望去。 只见一身白衣的广寒听从甬道中缓缓走出来,他没有看凤夕,双眼痴迷地看着冻结于冰内的女子,幽幽说道:「她是本王最心爱的人,为了她,本王什么都可以不顾、不要,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兄弟!」 第1142页 说话时,广寒听直直走向冰幕,他的目光由始至终也没有离开冰幕中的那名女子片刻。 凤夕则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嘴巴张大,想要说话,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1783章 望尘莫及 广寒听站在冰幕前,扬头望着其中的女子,过了良久,他方收回目光,慢慢转回身形,凌厉的目光挑起,落在凤夕的脸上,柔声问道:「凤长老说是本王派你来的幽殿,还要你查幽殿里的细作?」 凤夕没想到圣王会来得这么快,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支支吾吾地半晌没说出话来。 「凤长老应该知道,私入禁地将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吧!」广寒听说话时,目光变得更加阴冷。 凤夕打了个冷战,同时又后退一大步。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对上广寒听的目光,正色说道:「圣王为何不先解释一下幽殿内为何会有暗系修灵者?」 广寒听笑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凤长老又是从何得知幽殿内有暗系修灵者的?」 「风王!」凤夕沉声说道。 「哦!看起来,那天晚上你没有和高长老去行刺风王,而是和风王聊了许多不该聊的家常。」唐寅是暗系内宗修灵者,又和幽暗的人接触过,知道幽暗藏于幽殿这件事倒也不足为奇。广寒听仰面而笑,话锋一转,幽幽说道:「你可知道,数百年来进入此地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本王之外,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凤夕脸色顿是一变,不由自主地大声质问道:「你你真的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真的用灵魄吞噬活到今日?」 广寒听垂下头,喃喃说道:「灵魂不灭,轮迴不止,周而復始,永存于世,这就是灵魄吞噬。」 说着,他抬头看眼凤夕,笑吟吟的表情难掩得意之色,道:「这很玄妙吧!虽说本王已不记得运用过它多少次,但仍觉得它无比玄妙。」 他转回头,看向冰中女子,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消失,缓缓长嘆一声,说道:「本来,你也可以和我一样,永生不灭,可你却宁愿躲在冰里」 他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突然传出沙的一声金鸣声。转回头一瞧,只见凤夕的手上已多出一把明晃晃的灵剑,与此同时,他周围的气流开始迅速的旋转,那是散出灵压的反应。 广寒听表情平淡地看着凤夕,慢悠悠问道:「凤长老可是要对本王出手?」 「你根本就不配做神池的圣王!我等统统都瞎了眼才把你这阴险的小人奉为圣王!」 凤夕现在明白了一切,那种被人欺骗、受人愚弄的耻辱感化为熊熊燃烧的怒火,盖过心头的恐惧感,他的双眼都在跳动着火光。 广寒听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低下头来,看着他那对保养着极好、洁白如玉的双手,淡然说道:「本王在这里已经好久没碰上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本来还想与你多说一会」 不等他说完,凤夕暴喝一声:「你的话就留给阎王去说!」说话之间,他向前窜出,手中的灵剑突然覆盖起一层冰霜,向广寒听的胸口直刺过去。 看着凤夕的灵剑刺过来,广寒听微微侧身,动作从容又随意的便把灵剑的锋芒让开。 当灵剑从他身侧掠过时,他的手稍微抬起,手指只是轻描淡写的向外一弹,指尖不偏不倚,刚好弹在灵剑的剑身上。 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脆响,灵剑上的冰霜碎裂,如同有一层晶莹剔透的宝石从剑身上散落下来似的,受其劲道,灵剑向旁偏出,持剑的凤夕也忍不住横着退出三步。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广寒听,持剑的手掌都在微微地哆嗦着。 这只是广寒听的一指弹力而已!其实,他二人修为上的差距早已显而易见,在幽寒禁地,凤夕需要罩起灵铠和冰甲方能抵御住这里寒气的侵袭,而广寒听却连灵铠都没有罩起,只穿着一件淡薄的白杉,和在其他的地方一样,根本看不出他有感到寒冷的迹象。 「凤长老的灵武已属不错,只是,与本王比起来还差得很远。」广寒听淡漠地说道:「如果凤长老带着这一身灵武所学死在这幽寒禁地,实在可惜,本王可以为你开一次特例,只要今后凤长老能严守秘密,对今日之事只字不提,并能尽心尽力的为本王做事,本王可以不杀你,而且还会更加重用于你,不知凤长老意下如何?」 「哈哈!」凤夕闻言,气极而笑,摇头说道:「广玄灵啊广玄灵,老夫现已知道你所做过的这些丑事,你还奢望老夫能受命于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广寒听毫不意外地点点头,他就知道,以凤夕的性格一定会给他这样的回答。他再次低头看着自己干净又洁白的双手,喃喃说道:「真是可惜,今夜,神池又要折损一位大长老。」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说话之间,凤夕施放出灵冰地界。 如果在其他的地方,他还真就未必有勇气与广寒听一战,但在幽寒禁地,这个到处都是冰的地方,他的灵冰地界可以发挥到极至,这也让他有信心与广寒听一较高下。 意念之间,广寒听背后的地面突然升出冰刺,速度之间,仿佛离弦之箭,由下而上,直向广寒听的后心斜刺过去。 冰刺窜起的快,可广寒听的速度更快,也没看到他在那里做出什么动作,人却如鬼魅似的滑出数米,刚好避开冰刺的锋芒。 第1143页 「愚蠢的人总会做出最愚蠢的选择。」广寒听周身上下散出白茫茫的雾气,纯白色的灵铠在他身上凝聚。 看得出来,广寒听已要用出真本事,凤夕加起十二分的小心,意念转动,这次在广寒听的周围一下子窜起十数根冰刺,齐齐向他刺去。 「哼!」广寒听哼笑出声,双膝微弯,紧接着腾空跃起,一下子跳起两米多高。 可是他的身形还停留在空中,在他头顶上方的溶洞顶部突然伸出来一根冰锥,冰锥自洞顶断落,挂着劲风直直坠向广寒听的头顶。 这就是灵冰地界的可怕之处,在灵冰地界之内,施放者就是这里的神,可以控一切。 只听咔嚓一声,坠落下来的冰锥正刺在广寒听的头上,将他还悬在半空中的身躯直接砸落在地。 凤夕心中一喜,暗道一声机会来了,不等广寒听从地上爬起来,他的灵气再次散发出去。这回,广寒听身下的坚冰突然凸起,开始时是像一个火山口把他围在其中,随着凸起的坚冰越来越高,只眨眼的工夫,便把广寒听整个人包裹于其中。此时再看,广寒听已被完全封在坚冰之内,其状和那冰中的女子一样。 见状,凤夕的嘴角下意识地挑起,他做梦都想不到圣王会被自己如此轻易的打败。 他手提着灵剑,一步步向被冰封住的广寒听走去,幽幽说道:「你的灵武和修为是我所望尘莫及,可是你太大意了,在这里,我的灵冰地界可以发挥到最强」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前方的冰块传出咔嚓一声的脆响,紧接着,冰块中出现一条长长的白色裂痕。凤夕脸色顿变,暗叫一声不好,他刚举起灵剑,正要发难,可就听嘭的一声闷响,封住广寒听的冰块四分五裂,爆炸开来,与此同时,强大无比的劲气以广寒听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凤夕受其劲气的冲力,双脚摩擦着冰面,足足退出十数米远才勉强把身形停下来,抬头再看,原本趴在地上的广寒听缓缓站起身形,活动活动胳膊,伸了伸腿,又扭扭脖子,哪有半点受伤的意思,身上的灵铠完好无损,动作从容又随意。 「你」 「区区的灵冰地界又怎能伤得了本王?」广寒听把身上残留的冰渣滓震落,而后抬头看向凤夕,含笑说道:「想胜本王,就拿你的真本事出来!」 凤夕暗暗吸气,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所施放的灵冰地界。灵冰地界里的冰刺可不是普通的冰块,其中暗含着他散出的灵气,坚硬程度即便不如灵兵,但也差不到哪去。 可是他施放的灵冰连广寒听的灵铠都未能击破,而且在把他封入灵冰之内的情况下他还能破冰而出,这得是拥有多高的修为能做到这一点啊!凤夕只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怔怔发呆,广寒听笑了,说道:「既然凤长老不想出招,那就由本王先来吧!」说话之间,他身形前倾,也没他蓄力,人已直直向凤夕掠去。 他的速度之快,真好比一颗流星,十多米的距离,眨眼就到,手上的灵铠化为一把长长的手刀,顺势向凤夕的头顶噼去。 好快!凤夕心头一颤,根本来不及擎剑招架,只能侧身飞扑出去闪躲。 咔嚓!广寒听铠之灵变化成的手刀没有砍中凤夕,却砍在地面的坚冰上,随着一声脆响,地面的坚冰立刻裂开一道数米长的缝隙。 虽说他的手刀不是灵兵,只是灵变后的灵铠,但他的修为太深,灵铠的坚硬程度业已堪比灵兵。 扑出好远的凤夕狼狈地稳住身形,转回身,怒视着广寒听,全力大吼一声,手中灵剑光芒四射,施展出兵之灵变。 第1784章 从容不迫 凤夕心中有数,用寻常的本事对阵广寒听,根本没有胜算,要想取胜,就得与对方拼命才行。 他施展出兵之灵变后,灵剑化为无数条银蛇,于空中汇聚在一起,如同奔腾的江水,唿啸着广寒听袭去。 广寒听依旧是从容不迫的姿态,抽身而退的同时,快速地蹲下身形,双手向地面一扣,十指深深嵌入地面的坚冰内,随着他一声暴喝,双臂向上一提,地面上一块两三米宽的巨大坚冰竟被他硬生生掀起。 掀起的坚冰与迎面飞来成百上千的银蛇撞到一起,耳轮中响起一阵嘭嘭嘭的闷响声,凤夕的兵之灵变将那面巨大的冰块击了个粉碎,而后灵剑去势不减,继续射向广寒听。 不过,趁着冰块阻挡灵兵的瞬间,广寒听业已抽出佩剑,并抖手将其灵化。 他单手持灵剑,随意的向外一挥,就听嗡的一声,一道长长的灵波激射而出。这道巨大又狭长的灵波将千百条银蛇撞得向四面八方飞射。 可是令广寒听也没有想到的是,散开的银蛇没并没有落地,而是纷纷在空中打了个旋,然后又由四面八方继续向他射过来。 呦!广寒听稍感意外,凤夕的兵之灵变还是颇有些过人之处的嘛!他微微一笑,只是单脚轻点下地面,整个人又再次向后飞跃。 啪、啪、啪由周围分射过来的银蛇全部击打在他刚才所站立的地面上,直击得冰屑横飞,迷雾缭绕,再看地上,成百上千的银蛇又合众为一,重新化为一把灵剑,深深地插入坚冰之内。 广寒听退得快,凤夕的速度也不慢,灵剑刚恢復原态,他人也跟了上来,一走一过之间,插于地上的灵剑已被他抓起,三步并成两步,追到广寒听近前,灵剑斜噼下去。 第1144页 暗道一声来得好!广寒听横剑招架。当凤夕的灵剑马上要碰到他的剑时,随着霞光一闪,灵剑再次分裂开来,化成无数的银蛇,有的银蛇散开,向广寒听的周身射去,有的银蛇则顺着广寒听的灵剑向上爬,去刺他持剑的手掌。 能把兵之灵变运用得如此娴熟,收发自如者,恐怕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人能做到。既然是广寒听也在暗暗点头,心中赞嘆一声不错!凤夕的灵武绝对堪称是一等一的。 面对着凤夕的兵之灵变,广寒听不敢大意,他又一次抽身后退,同时手腕连抖,将爬上他灵剑的银蛇纷纷甩掉。 此时他业已退到溶洞的边缘,再往后退,身子已抵住洞壁上的坚冰。 凤夕紧咬牙关,喝道:「我看你还往哪里跑」他控制着兵之灵变后分化出来的无数条银蛇,全力追击广寒听。 嘭!广寒听后退的身躯重重撞在冰块上,可是并没见他如何蓄力,人已不可思议地紧贴着冰面快速地向上窜去。此时再看他,好似壁虎一般,顺着光滑如镜的冰面不断向上攀升。 随着他不断的攀升,银蛇也不停地钉在他的脚下,发出一连串啪啪啪的脆响声。他向上攀升了五六米高,银蛇在冰面上也钉出一条五六米长的银线。 冲到冰面前的凤夕抬头向上望了望,喊喝一声,运足全力,腾空跃起,在他上窜的过程中,原本钉于冰内的银蛇纷纷退出,云集他的掌心,重新化为灵剑。 他这一跳,已直接跃过广寒听,头顶都快碰到溶洞的顶部,等他下落时,他双手持剑,大吼一声向下砍出一记重剑。 这一剑的力道之大,简直已成气吞山河之势,灵剑在下噼的过程中发出令人窒息的沉闷声,虽说距离地面还有数米,但灵压业已将地上的冰块压了个粉碎。 广寒听而已无从闪躲,只能横剑招架。 咔嚓!灵剑与灵剑结结实实的碰撞到一处,爆发出晴空炸雷般的霹雳声,整座溶洞都在为之震颤。 广寒听的身子如同流星似的急速向下坠落,摔在地面上,发出轰隆一声的巨响,不仅地面上的坚冰被他砸开,连坚冰下的岩石都被他撞出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凹坑。 这就是凤夕全力一剑的威力,骇人听闻,那几乎已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神力。 啪!凤夕从空中飘落在地,看着地面上出现的大深坑,他亦是连连喘息,汗珠子顺着他的面颊不停滚落,灵铠内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连续施展兵之灵变,又连续全力出招,太消耗灵气和体力。不过,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广寒听似乎已被他打败了。 他心里还正琢磨,忽听坑内突然传出啪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一只罩着灵铠的手掌从坑内伸出,抓住坑沿,而后,广寒听从坑里缓慢地趴了出来。 到了坑外,他先把手中的灵剑向地上一插,随后垂下头,连续拍打身上的冰屑和石屑,直至灵铠上再未粘有杂物,他这才停止拍打的动作,然后抬起头来,看向目瞪口呆的凤夕,含笑说道:「很久了,已经很久没有人可以把本王得如此狼狈。」说话时,他把插在地上的灵剑重新握起,继续说道:「你让本王难得的燃起斗志,单凭这一点,本王会赏你个痛快!」 现在,凤夕是真的傻眼了,他甚至都不禁怀疑眼前的广寒听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自己已经把压箱底的本事都用出来,可却连广寒听的一根汗毛都伤不到,自己与广寒听之间的差距到底得有多大?广寒听的修为究竟已高深到什么地步? 见他直勾勾地瞅着自己,怔怔发呆,广寒听笑意更弄,慢悠悠说道:「看起来,凤长老的本事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现在,该是轮到本王出手的时候了。」 说话间,他抬起手中的灵剑,另只手捏住灵剑的剑尖,看上去他只是轻轻一折,就听咔嚓一声,灵剑由中折断,他扔掉灵剑的后半截,只是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灵剑的前半段,而后一步步地向凤夕走过来。 凤夕还从未见过这样打仗的,有剑不用,却只用半截,他的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惊讶之意。 看着广寒听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深吸口气,再次用出兵之灵变,大喝着将手中的灵剑甩飞出去。 灵剑在空中飞行的过程中分散开来,化为千百条银蛇,好似银河一般向广寒听席捲过去。 可这一次广寒听没有再退,身形在地上画出一道弧线,让过银蛇锋芒的同时,人业已站到了凤夕的面前。 由于他的身法速度太快,看上去就好像是使用了暗系灵武的暗影飘移似的,直接闪到凤夕近前。 本来广寒听还距离自己有段距离,可一眨眼,他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凤夕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又控制着空中飞射的银蛇反折回来,偷袭广寒听的背后。 广寒听脑后如同长了眼睛,脚下一个滑步,由凤夕面前直接闪到他的背后,如此一来,反射回来的银蛇不再是击向广寒听,而变成击向凤夕自己。 他大惊失色,头髮丝都快竖立起来,意念转动之间,急忙收剑,飞回的银蛇在即将击中他的一剎那,还原成灵剑,凤夕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位于他背后的广寒听业已向他攻出致命的一击。 指缝间的半截灵剑无声无息地刺向凤夕的后心,速度并不快,只是他两人的距离太近,当凤夕意识到不好的时候,灵剑的剑尖业已触碰到他背后的灵铠。 第1145页 哎呀!凤夕大惊,出于本能反应,身子全力向旁闪躲。沙!灵剑在他的灵铠上划出一道半尺多长的大口子,只差毫釐就把灵铠切开,伤到他的皮肉。 惊魂未定的凤夕脸色顿变,本能的向后急退。广寒听哼笑一声,勐然间指缝中的灵剑精光一闪,突然变成了水银一般的液体,与他手掌上的灵铠迅速融合。 融合了灵剑的灵铠变得精光闪闪,广寒听抬出手来,毫无预兆,指尖的灵铠突然射出,探出有数米之长,分刺凤夕的周身要害。 兵铠灵合!凤夕急忙挥剑格挡,随着噹噹当一连串的脆响声,刺向他的灵铠全部被灵剑挡开。 广寒听并没有趁势继续出招,双手下垂,指尖处的灵铠一直顶到地面上。 他看着凤夕,正色说道:「凤长老,本王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顺本王者生,逆本王者亡,难道,你就不再重新考虑了吗?」 「广寒听,我与你势不两立!」凤夕大吼一声,又要发动兵之灵变,可勐然间,在他脚下的地面射出两根尖刺,就听扑扑两声,两根尖刺刺穿他脚底的灵铠,连带着,将他的脚面也一併刺透。 凤夕忍不住痛叫出声,在地上站立不住,一坐了下去。 沙!两根尖刺又缩回到地下,这时候,广寒听方把下垂的手掌抬起,同时弹掉指尖灵铠上的血迹,幽幽说道:「本王已经给了你机会,而你自己不想要活路,也就怪不得本王无情了。」说话之间,广寒听的背后发出扑扑两声闷响,巨大的羽翼由他背后生出,羽翼扇动之间,他的身形腾空而起,悬浮于空中,随着他手臂向下一挥,指尖处的灵铠再次射出,这回是直取凤夕的喉咙。 第1785章 活活累死 凤夕的双脚已被广寒听的灵铠刺伤,行动不便,此时广寒听又用出杀招,他无奈之下也只能用出铠之灵变,生出双翼,与广寒听在空中厮杀。 他二人同是生出羽翼,如果两只怪鸟在空中盘旋,时而合到一起,时而又分开,武器碰撞时所发出的脆响声不绝于耳。 其实广寒听要胜过凤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他先前的偷袭得手渐渐发挥出作用,在两人厮杀的过程中,凤夕的双脚不停的滴淌出鲜血,短时间内倒没什么,可时间一长,任谁都受不了。 渐渐的,凤夕因失血过多而变得体力不济,气喘连连,反观广寒听,依旧是那么从容不迫,他也不急于一下子就将凤夕致于死地,更像是在猫戏老鼠,尽情的戏弄自己的猎物。 两人你来我往,足足战了五十多个回合,凤夕已意识到再这样打下去,自己就算不死在广寒听的手上也得被他活活累死不可。 他心中萌生退意,突然急攻数剑,退广寒听,而后调转回头,急扇羽翼,直向甬道那边飞行过去。 「想跑?可没那么容易!」广寒听嗤笑一声,随后追了上去,距离凤夕还有好远,他指尖处的灵铠射出,直取凤夕的后心。 他快,凤夕也不慢,身形在空中突然下坠,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面向前飞行,同时也把广寒听的一击避开。 没等广寒听继续发难,他散出灵气,施放出灵冰地界,溶洞顶端突然间生出数根尖锐的冰锥,等广寒听飞过时,冰锥一同断落,向广寒听勐砸过去。 后者哼笑着,身形微微一晃,将断落下来的冰锥一一闪开,紧接着,他又出手如电,风驰电掣般扣住两根冰锥,双手向外一挥,两根冰锥被他甩飞出去,反砸向凤夕的后背。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业已飞到甬道口附近的凤夕被这两根冰锥砸得结结实实,随着脆响声,他翻滚落地,又向前轱辘出数米,一头撞在溶洞的洞壁上,将洞壁都撞开一个大凹坑。 凤夕只觉得胸口发闷,嗓子眼发甜,随后哇的一声喷出口血水。 他挣扎着刚刚站起身形,一道电光袭来,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觉肩头一阵巨痛,转头一瞧,广寒听射出的灵铠已刺透他的肩胛骨,将他死死的钉在洞壁上。 强忍着剧痛,凤夕大吼一声,轮起手中的灵剑,砍向对方的灵铠,希望能把灵铠斩断,可是广寒听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的灵剑还没有斩落,对方的灵铠又再次射来,这一回是直接钉在他持剑的手腕上。 咣当!凤夕手掌无力地松开,手中剑掉落在地上,他痛得身子突突直哆嗦,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向飘浮在空中的广寒听,声音颤抖着说道:「原来你和皇甫一样,都是金属性的修灵者!」 「呵呵!」广寒听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乐了,摇头说道:「死到临头,还在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你这个人,还是真难交谈啊!」 能把兵铠灵合用到这般程度的,恐怕也只有金属性的修灵者了。凤夕吞了口唾沫,咬牙说道:「你虽能杀我但你杀不光所有的神池人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你必会死在神池人的手上!」 「哈哈」广寒听闻言仰面大笑,说道:「本王能看到你是怎么死的,而你却永远也看不到本王的那一天,这对本王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广寒听,你也不会得意得太久!」 「其实,你本可以成为本王的左膀右臂,随本王共享荣华富贵,可惜,你太蠢了,看不出来本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神池。千百年来,神池培养的灵武高手不计其数,但却只能困在这处弹丸之地,难道,你不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吗?只有君临天下,那才是与神池相匹配的身份!」 第1146页 凤夕难以置信地看着广寒听,喃喃说道:「疯子,你竟然还想君临天下,简直是疯了」 「疯了?哈哈,本王最终会成为皇者,而你,却只能埋骨于此,这就是你等卑贱之人与本王的差别所在!」 说话之间,广寒听的脸色阴冷下来,他勐的收回灵铠,接着,手臂又向外一挥,只见电光闪过,凤夕的人头滚落于地。 扑!鲜血喷出,将洞壁上洁净透明的冰面染红好大一片。 广寒听看了尸体一眼,收起灵铠上的羽翼,由空中飘落下来,接着,他散掉身上的灵铠,头也不回地说道:「看够了吗?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偌大的溶洞里此时除了广寒听和地上的尸体外,再无第二个人,他的问话更像是在对鬼说的。不过,随着他的话音,由甬道口内缓缓走出一人,凌夜。 长年生活于地下,凌夜早已适应了冰寒之气,可是进入幽寒禁地,仍被冻得浑身直哆嗦。 他走出来后,头都不敢抬起,躬着身拱手道:「属下参见圣王!」稍顿,他忙又解释道:「属下并非有意闯入禁地,冒犯圣王,而是担心圣王有失,所以才才斗胆」 不想听他的解释,广寒听边整理身上的衣服,边缓声问道:「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把你等安顿在幽明、幽暗这两地?」 「这属下不知,还请圣王明示。」 「本王就是要你们替本王守护幽寒禁地,可是今日,这么一个大活人闯进来,你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实在令本王太失望了。」 广寒听终于转回身形,冷冰冰的两眼直视凌夜,幽幽问道:「本王不禁要怀疑,是你等太疏忽大意,还是有意放他进来。」 凌夜身子一颤,想都没想,扑通一声跪伏在地,急声说道:「是是属下确实未能察觉,属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生人进入禁地,还望圣王明察」 见他那副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广寒听脸上的冷意消失,他淡然一笑,挥手说道:「起来吧!本王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你也要给本王记住,今日之事,只此一次,日后若是再有人进到这里,本王便唯你是问!」 「是!圣王,属下以后一定小心戒备,绝不再让今日之事发生。」凌夜颤巍巍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说道。 「恩!」广寒听满意地点点头,他双手向身后一背,迈步往凌夜那边走了过去。 凌夜躬着身子连连向旁退让。广寒听走过他身边时脚步未停,直接向外走去,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把尸体处理干净,本王不想在这处圣洁之地看到有一丝一毫的污秽之物。」 「是、是、是,属下明白,属下明白!」凌夜连连点头应道。 直到广寒听的身形在甬道里消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凌夜这才挺直身躯,长出口气,然后抬起胳膊,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幽明、幽暗的人都是广寒听一手挑选又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他们对他存在一种天生的畏惧感,凌夜当然也不例外。 确认圣王确实是走了,凌夜转头看向地上的尸体,心中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气。 本以为放凤夕进入幽寒禁地,让他知道一切,能把广寒听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从而让他众叛亲离,被驱逐出神池,自己也就彻底解脱了。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一厢情愿反而害了凤夕,堂堂的大长老,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于幽寒禁地,只怕,连个知情的人都没有,外界的人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凤夕的下落。 他猜得没错,没人知道凤夕死于幽寒禁地,凤夕的神秘失踪,让本就人心惶惶的神池更加雪上加霜,而后还谣言四起,皆传凤夕是怕遭受池鱼之殃,故而逃离了神池,现已投奔到风川二国那边。 这个传言让许多神池人激愤万分,对风川两国也更加敌视。 第1786章 必恭必敬 凤夕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让高歌的心头蒙起一层阴影。高歌明白,传言不可能是真的,凤夕绝对不会叛逃到风川两国那边,倘若如此,他也就不会在风营里那么执着的要杀风王了。凤夕的失踪只有一个解释,他发生了意外,而能让凤夕发生意外的人,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圣王广寒听。 高歌为了此事还有专程去找广寒听,询问他是否知道凤夕的下落。广寒听表现得满脸茫然,表示他也不知,而且已经派出人手去全力查寻凤夕的下落了。 广寒听这么说,高歌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功而返。回到自己家中,高歌坐立难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凤夕在此时此刻失踪太过蹊跷。 正当他在房中心情烦乱地来回徘徊时,高府的一名僕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老爷!」 「什么事?」 「老爷,有人在门外放了一封信。」僕人说着话,拿出一只信封,必恭必敬地递给高歌。 高歌一皱眉头,接过信封,低头看了看,上面只写着高长老亲启的字样,并没有署名。 他疑问道:「什么人送来的?」 「小人不知。」僕人摇头道:「小人听到有人敲门,可出去一看,外面根本没人,只是在府门前放了这封信。」 高歌点点头,对僕人挥手说道:「好了,你回去吧!」 「是!老爷,小人告退。」 等僕人走后,高歌将信封拆开,从里面抽出信纸,展开一瞧,上面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凤夕已遇害。 第1147页 看罢之后,高歌脸色顿变,凤夕遇害?凤夕竟然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堂堂的大长老怎么可能会被杀?这究竟是真还是假? 高歌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不过了多久,他忙把信纸拿起,仔仔细细的又看一遍。区区五个字,当然一目了然,他这回查看的是笔迹。 他越看越觉得笔迹眼熟,沉思好一会,他勐然想起,当初于佐曾接过神秘人的传书,而那封书信的笔迹和这封书信的笔迹是一模一样。 送信之人应该是风王安插在神池内的细作!高歌心头一颤,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此信的内容十之八九就是真的了。 而能致凤夕于死地的,只有圣王,可是圣王又为何要杀凤夕呢? 其中有太多的疑问高歌想不明白,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就是剷除广寒听一事业已刻不容缓,不然,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他害死呢,包括自己在内。 想到这里,高歌急忙取出火摺子,将书信烧掉,接着走到桌案前,快速地写下一封书信,叠好之后,他叫来一名心腹家僕,将书信交给他,令他立刻去往风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封信亲手交给风王。 那名家僕连连点头应是,等高歌都叮嘱完,他拱手施了一礼,拿着书信转身快步离去。 按照高歌的意思,这名家僕骑快马出了神池城,直奔风营而去。路上没有发生意外,长话短说,等天近傍晚的时候,他来到风营的大门外,将来意向看守营门的风军说明。 风军守卫没敢耽搁,立刻把消息禀报给唐寅。此时,唐寅正在中军帐,他也是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知道了凤夕被广寒听所杀的事。 凤夕被杀一事对唐寅而言也是个噩耗,要知道高歌、凤夕这些人都可算是他在神池内的潜在帮手,日后也都有可能会助他一臂之力剷除广玄灵,现在凤夕死了,估计高歌也会很危险,极有可能成为广玄灵下一个杀害的目标,如果高歌再被杀,那么有实力与广玄灵相抗衡的人就没几个了。 唐寅正与众人商议要不要派人潜入神池营救高歌的时候,风军侍卫进来禀报,有一人自称是高歌的家僕,前来送书信于大王。 听闻这话,唐寅精神一振,忙道:「快带他进来!」 「是!」侍卫转身跑了出去。所过时间不长,高府的家僕被侍卫领了进来。那名家僕看一眼居中而坐的唐寅,接着快步走上前去,屈膝跪地,说道:「小人参见风王殿下。」 唐寅摆了下手,说道:「起来吧!」等家僕站起身后,他问道:「你家主人的书信在哪?」 「在这!」家僕忙把书信从怀中取出。阿三走过来,接过书信,先是捏了捏,又反覆看了看,确认没问题这才交给唐寅。后者将书信打开,拢目细看。 信中的内容不多,只是要唐寅邀请广寒听出城谈判,高歌和其余的长老可藉此机会进入幽殿一探究竟。若其中真的藏有暗系修灵者,他们便可以此为由,弹劾广寒听,并把他驱逐出神池,以后,广寒听的是死是活便与神池无关,无论风川两国想怎么处置他,神池亦不会再插手过问。 看罢之后,唐寅眯缝起眼睛,陷入深思。 过了许久,他长长吐出口浊气,对那名家僕柔声说道:「你家主人的意思,本王知道了,你先在我营中住下,等本王考虑好了,你再把本王的答覆回传给你家主人。」 「是!风王殿下!」那名僕人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随后被侍卫带了出去,安顿在风营内休息。 等他走后,唐寅将高歌的书信交给众人传阅。等在场的人们都看过一遍后,唐寅随性地侧坐在塌上,慢悠悠地问道:「列位以为如何啊?」 梁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他拱手说道:「大王,末将以为不妥,广玄灵的灵武高深莫测,大王若与他面对面的谈判,无疑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广玄灵的手上,这太冒险了。」 他的话得到在场众人的一致认同,即便是皇甫秀台和金宣也在默默地点头,认为让唐寅和广玄灵面对面的谈判确实过于兇险。 听闻梁启的话,又看清众人的态度,唐寅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我倒是觉得高长老这个注意不错!兇险是兇险了一点,不过收益也同样巨大,让神池人知道广玄灵暗中干的那些勾当,会使他瞬息之间身败名裂,只要广玄灵被神池驱逐出去,只剩他一个人,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而且,我也很想和广玄灵见见面呢」 一别五百载,唐寅很想看看现在的广玄灵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万一广玄灵要对大王出手」 「梁启,别忘了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何况,」说着话,唐寅笑吟吟地看眼皇甫秀台和金宣,说道:「还有皇甫长老和金长老会助我一臂之力,我又有何好怕」 听闻他的话,皇甫秀台和金宣只能抱以苦笑。如果真动起手来,他二人就算加到一起在广玄灵面前恐怕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就更别说去帮唐寅一臂之力了。 这时候,青羽站出来说道:「如果大王执意要与广玄灵判断,那么就得带上川王,这样大王的安全才会更有保证。」 川国是没有那种顶尖级的修灵者,但好在人够多,川国的修灵者只能用数量庞大来形容,尤其是川国王宫侍卫中的灵箭手,箭法精湛,令人防不胜防,有川王在,不求能吓住广玄灵,但至少可以保障唐寅的安全。 第1148页 「恩!」众人纷纷点头,觉得青羽所言有理,如果能拉上川王一起与广玄灵谈判,那就可确保大王万无一失了。 唐寅眼珠转了转,随即仰面而笑,说道:「看起来,我得要到川营走一趟了。」说着话,他挺身站起,望了望营外,感觉现在赶到川营还来得及,随即迈步向外走去。 梁启急忙追上唐寅,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大王,末将仍觉得不妥,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高长老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是真的想帮我们剷除广玄灵,还是另有目的」 唐寅边走边含笑道:「还能有什么目的?」 「为广玄灵引出大王!」梁启一字一顿地说道。 唐寅身子一震,转头看向梁启,过了一会,他笑呵呵地摇摇头,说道:「他不会。」 「人心隔肚皮,大王又怎知他不会?」 耸耸肩,唐寅乐道:「直觉。」 梁启眉头拧成个疙瘩,直觉又怎么能作为判断一个人好与坏的依据呢,这也太儿戏了。 萧慕青跟了上来,同样低声说道:「大王,末将也觉得梁将军所言在理,此事,还应再仔细斟酌,千万草率不得啊!」 梁启和萧慕青都可算是唐寅的老部下了,对他的忠心自然毋庸置疑,唐寅也明白,他二人是打心眼里在乎自己的安危。 他来到帐外,停下脚步,幽幽说道:「有时若想成大事,就只能冒险一试,我们不也一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嘛!」 「但今时不同往日」 「都一样!你们也不必把广玄灵想得那么可怕,如果他真有那么厉害,为何不直接杀进风川两军大营,将我与肖轩致于死地?广玄灵的灵武再高,他究竟还是个人,胜不过千军万马。」 萧慕青和梁启互相看看,最后皆不言语了。看得出来,大王是打定了主意要按照高歌的计策行事,自己再劝只怕也是白费口舌。 第1787章 无声无息 唐寅去往川营,和肖轩碰面,与他商议邀广玄灵会面一事。 风川两军围困神池已有段时日,但唐寅和肖轩只见过一面,他亲自到川营来也属首次。和他想像中的一样,川营守卫之森严,可谓是密不透风。 每隔十步,必有岗哨,每走二十步,必能遇到巡逻的卫队,每隔五十步,必有施放洞察的修灵者,每隔百步,必能看到高高竖立的瞭望台。 如此严密的戒备,哪怕是再厉害的修灵者也别想无声无息的潜入进来。 随着唐寅越接近川营的中军帐,守卫也是越发的严密,其中还混入了大批的王宫侍卫,其中的绝大多数人又都是修灵者。 虽说侍卫们的修为不见得有多高深,但人数确实极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个个配着长剑,背着钢弓,目光如电,不停地扫视周围。 唐寅暗暗点头,如此防备之下,自己身为暗系修灵者想潜入进来都没有可能,神池的人就更不可能进得来了。 他被川国侍卫让到中军帐,还没等进去,肖轩已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肖轩只穿着中衣,外面披了件大氅,见到唐寅后,他满脸歉意地说道:「若非孤已经睡下了,定要亲自到营外迎接王弟。」 「肖王兄不必客气。」唐寅和肖轩寒暄几句,而后进入中军帐里。 中军帐内并没有多少人,除了几名肖轩的贴身侍从外,还有两名川将在场。这两位唐寅都认识,一位是杨召,一位是布英,他二人也是川国将领中最核心的人物之一。 见唐寅进来,杨召和布英双双起身施礼,拱手说道:「末将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含笑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肖轩请唐寅入座,而后又令两旁的侍从们备酒。 等酒水送上来后,肖轩拿起酒杯,向唐寅示意了一下,而后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随着酒水下肚,他原本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总算是显得红润了一些,低咳两声,他笑问道:「王弟深夜前来,可是有要紧的事?」 「确实有件重要的事要和肖王兄商议。」唐寅把事情的原委以及他的来意向肖轩详细讲述一遍,最后,他说道:「这次,可是剷除广玄灵的大好机会,不知肖王兄意下如何?」 「这」肖轩听后暗暗咧嘴,要他随唐寅一同与广玄灵会面,他可真的是心里没底,万一广玄灵突然发难怎么办?他又不会灵武,恐怕广玄灵只需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要他的性命。心里琢磨着,肖轩不动声色地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与此同时,他用眼角的余光瞄向坐在下面的杨召和布英二人。 杨召和布英都是肖轩的家臣出身,跟随他左右已有数十年,对他可是再了解不过,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他的用意。 布英率先开口说道:「风王殿下,我家大王可从未修过灵武,若是在与广玄灵的会谈中起了争执,动了干戈,我家大王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听闻这话,肖轩故意沉下脸来,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拍在桌案上,呵斥道:「孤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话是这么说,但说完话,他眼巴巴地看向唐寅,等他如何作答。 唐寅又哪能看不出来肖轩的胆怯,他心中暗笑,这狡猾的老狐狸,自己不说,却让手下人来讲。 他淡然一笑,说道:「会面之时,风川两国的灵武高手都将到场,何况还有皇甫长老这样的绝顶高手站在我们这一边,纵然他广玄灵再厉害,也敌不过这许多人,肖王兄也绝不会有危险的。」 第1149页 肖轩边听边点头,并下意识地看了看站于唐寅身后的皇甫秀台和金宣,觉得唐寅所言也在理,广玄灵再厉害毕竟只是一个人,又哪里能敌得过川风两国这么多的修灵者以及神池的长老呢!他沉吟少许,疑问道:「这么做,当真有把握可以让神池的长老们弹劾广玄灵,把他驱逐出神池?」 唐寅乐了,悠然说道:「是人就会有私心。神池今日的被困之危皆因广玄灵一人而起,只不过他是神池的圣王,神池人不敢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罢了,可一旦让神池人了解到他的所作所为,掌握到确凿的罪证,那势必会竭尽全力的把他推出神池,以避免遭受战祸的殃及。」 这倒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肖轩仰面而笑,顿了片刻,他又忧心忡忡地问道:「可是,万一幽殿里没有暗系修灵者怎么办?」 「不会的。」 「王弟如此笃定?」 「肖王兄不会忘了我们先前于神池安插的细作吧?」 肖轩愣了片刻,疑问道:「王弟说的是凌夜和紫月二人?」 「没错,就是他二人。」唐寅含笑说道:「凌夜以及他的同伴们现在就藏身于幽殿之内,只要高长老他们能进入幽殿,一定会发现他们。」 「原来如此!」肖轩点点头,不再多问,他眼珠转了转,最后把心一横,正色说道:「为了尽早剷除广玄灵这个祸害,本王这次就冒这个险,随王弟与广玄灵会面,引他出神池!」 唐寅闻言大喜,笑贊道:「肖王兄果然胆识过人!」稍顿,他又说道:「我们现在就给广玄灵写封书信,邀他到我军营中一谈!」 肖轩狐疑道:「王弟认为广玄灵真敢来我军大营吗?」 唐寅肯定地说道:「他会的。风川两国数十万的大军围困神池,这必然也让广玄灵寝食难安,现在我们发出邀请,有与他议和之意,就算明知冒险,他也会前来的。」 肖轩拊掌而笑,说道:「好,此事就按照王弟的意思办,我们现在就给广玄灵写封书信。」说着话,他示意一旁的侍从准备笔墨纸砚。 由唐寅口述,肖轩执笔,二人给广玄灵写了一封书信,书信里的内容并没有直接说要与他议和,但字里行间却透出有议和的意味,给人一种模稜两可的感觉。 等肖轩写完,唐寅又仔细看过一遍后,点点头,问道:「是肖王兄派人送信,还是我来派人送信?」 肖轩想了想,说道:「还是由孤派人去吧!」论威信,他自信要比唐寅高得多,出尔反尔那是唐寅常干的事,由自己派人去送信,会更有可信度。 让川人送信这也正合唐寅的心意,他含笑应道:「也好。」 「王弟,那会谈的地点是选在你的风营还是孤的川营?」这才是肖轩最关心的问题。 知道若选在风营肖轩定会心里没底,唐寅想都没想,说道:「就定在川营吧!川军将士当中修灵者甚众,在川营,也会更安全一些。」 「如此甚好。」肖轩连连点头。正如唐寅所料,其实无论在哪与广玄灵会面,哪怕是风营,他都会心中难安,只有在自己的川营里,他才会有安全感。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把与广玄灵会面的时间和地点全部敲定下来,而后又加进书信当中,重新看过一遍书信,确认无误,唐寅这才站身告辞。 要与广玄灵会面,所需准备的事情太多,肖轩也没心思多留他,只简单客套两句,也跟着站起身送唐寅出帐。 此时已是深夜,天气颇凉,肖轩刚走到帐外就打了个冷战,而后剧烈地咳了起来,唐寅见状,微微皱眉,说道:「外面天凉,肖王兄还是赶快回帐吧!」 「不碍事、不碍事,这是老毛病了咳咳」肖轩咳得厉害,但有满不在乎地连连摆手。 杨召上前,把肖轩搀扶住,低声劝道:「大王,还是先回帐休息吧!」 「恩」肖轩喘了两口气,然后向布英扬头说道:「布英,你带孤送送风王。」 「是!」布英应了一声,又担忧地看了肖轩一眼,然后走到唐寅身旁,摆手说道:「风王殿下请!」 唐寅向肖轩拱了拱手,随布英向营外走去。在出营的路上,唐寅试探性地说道:「肖王兄的病情似乎并没有减轻」 在他的印象中,上次于昭阳见到肖轩时他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弱不禁风,如同风烛残年的朽木一般。 布英忍不住轻嘆口气,何止病情没有减轻,简直是加重了。他幽幽说道:「大王的身体本就虚弱,这次又千里迢迢的来到神池,路途辛苦,水土不服,故病情也一直未见好转。」 唐寅眯了眯眼睛,又问道:「肖王兄现在还是天天饮酒吗?」 「是啊!大王无酒不欢,周围人劝也劝不住。」 唐寅不再多问,他虽不是大夫,但对中医也颇有研究,不用为肖轩诊脉,只看他的气色,他便可以判断出来,老头子命不久矣,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天天饮酒,那无疑是在自己找死。 一代的雄才霸主,竟然要死于酒盅之内,实在可笑又可悲啊!当然,肖轩若亡故对风国绝对是有利的,他的那些子女当中,还没有谁的能力可比得上肖轩,包括他最钟爱的五公主肖香在内。 在唐寅心中,没有了肖轩的川国就如同无首之龙,对风国已再无威胁可言。 第1150页 返迴风营后,唐寅立刻召见了高府的家僕,让他替自己的话传给高歌,就说他已同意信上所求,并定下于三日后请广玄灵至川营会面。 高府家僕连连应是,记牢了唐寅的话,他告辞离去。 第1788章 天壤之别 等高府的僕人走后,唐寅长出口气,他看向皇甫秀台和金宣,好奇地问道:「广玄灵的灵武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皇甫秀台和金宣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唐寅的这个问题。 如果修为达到广玄灵那般地步,似乎就没有哪方面是特长了,可以说各个方向都已强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无论是兵之灵变、铠之灵变还是兵铠灵合,皆能炉火纯青、收放自如。 想来想去,皇甫秀台苦笑道:「广玄灵的修为至少已达到灵·归真的境界,连灵压都已能收放由心,实在……无懈可击。」对于修灵者来说,要散出灵压很容易,但要把自身的灵压隐去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服下散灵丹,散掉体内的灵气,而广玄灵却无须这么做,即便他不服下散灵丹,在他身上也察觉不到灵压的存在,和普通人无异。 听皇甫秀台用无懈可击来形容广玄灵的灵武,唐寅噗嗤一声乐了,又问道:「那依皇甫长老来看,我与广玄灵的差距又有多大呢?」 皇甫秀台不会说那些阿谀奉承之言,直言不讳地说道:「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呵!」唐寅耸肩轻笑一声,未再多言。对于普通修灵者来说,皇甫秀台这种修灵者就已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而在皇甫秀台眼中,广玄灵又如神一样,世间真的会有如此厉害的修灵者吗?亦或是说,他早已被广玄灵吓破了胆? 唐寅打了个呵欠,挥手说道:「时间不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皇甫秀台和金宣等人纷纷退出大帐。他们前脚刚走,乐天从外面快步进来,到了唐寅近前,低声说道:「大王,平原军那边擒获了十三名意图偷营的神池人。」 「偷营?」唐寅闻言皱了皱眉头,疑问道:「是哪个长老的门下?」 「这些人应该不是长老的门徒,灵武皆很平常。」乐天回道。 「只十三人,灵武又很平常,就敢来偷营?」唐寅难以置信地问道。 「哦……属下还没有仔细盘查……」 不等他说完,唐寅挥手道:「带他们来中军帐,我亲自盘问。」 「是!大王!」乐天应了一声,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有两盏茶的工夫,乐天返回,同时还押进来一群破衣破衫的汉子。 这些人看上去有些在三、四十岁,有些则是二十出头,一个个虽被五花大绑又被风军的利刃架在脖子上,但仍横眉立目,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的样子。 唐寅见状笑了,问道:「你们当中,谁是领头的?」 无人说话,十数人皆冷眼怒视着唐寅。他们瞪着他,他同样也在打量他们。这些人面黄肌瘦、衣衫又破烂,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委以重任之人,广玄灵就派他们来偷营? 他伸出手来,手指轻弹,打了个响指,同时一小团黑色的火焰在他指尖燃烧起来。 他说道:「既然都是神池的人,你等也应该明白黑暗之火的可怕,无论你们说与不说,本王都会弄清楚你等的意图。」 说话之间,他慢步走到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近前,燃烧着黑火的手指慢慢伸出,点向那青年的眉心。旁边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得清楚,身子顿是一震,急声说道:「别杀他!」 唐寅看都没看他一眼,手指依旧向前伸出,阴冷地说道:「想救他,就告诉本王实情!」 「我们……我们不是来偷营的……」中年人无力地垂下头,咬着牙说道:「我们也不想伤你们的人,我们……我们就是……想抢一些粮食……」 「抢粮?」唐寅乐了,散掉指尖上的黑暗之火,转头笑问道:「到我风军大营内来抢粮?」 那名中年人气道:「神池已有两个多月失去粮食补给,为了填饱肚子,山中的野物都被吃光了,我们这些人,早已分不到粮食,不出来抢粮,难道要被活活饿死不成?」 原来是这样。唐寅明白了,想必他们就是神池最低层的民众,现在神池被困两月有余,存粮紧张,粮食已无法再分配到这些最底层民众的手上。 他问道:「你们有好久没有分到粮食了?」 「已有近一个月了。」 「在神池又有多少人像你们这样吃不上饭的?」 「至少有数万人。」 「神池的被困之难皆因你们的圣王而起,想必,你们现在都很恨圣王吧!」唐寅笑吟吟地问道。神池人对广玄灵越排斥,他也就越有胜算。 不过,令唐寅意外的是,那中年人气唿唿地说道:「我们怎么会恨圣王?我们只恨围困我们的风川联军,若是没有你们,我们神池人不会吃不上饭,若是没有你们,我们神池人现在仍会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就是因为你们贪得无厌、觊觎神池,才诬陷圣王,以欲加之罪害我神池陷入困境……」 「放肆!」不等他说完,一旁的风军侍卫眉毛竖立,举起佩刀,以刀把狠狠捅在中年人的小腹上。 中年人此时业已被逼服下散灵丹,没有灵气护体,受了风军侍卫这一记重击,吭哧一声,当场跪坐在地,身子佝偻成一团,冷汗不断流淌下来。 第1151页 唐寅哼笑一声,说道:「连害你们的罪魁祸首是谁都不知道,当真是愚不可及。杀尔等蠢笨之徒,实乃脏了我风人的刀剑。」 说着话,他转头看向乐天,扬头说道:「放他们走吧,诸如之类,不足为患。」 他要放他们走,不过这些神池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唐寅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轻蔑之态,无论换成谁都忍受不了,何况还是一向高傲的神池人。 见他们都站在原地都没有动,唐寅笑问道:「怎么?你们都不想回家吗?」 「回去也是要饿死……」不知是谁低声嘟囔一句。 唐寅含笑点了点头,又对乐天说道:「分他们每人五斤粮食。」 「大王……」乐天眉头拧成个疙瘩,拿出区区几十斤粮食倒不算什么,可这些人都死忠于广玄灵,救你们,就等于是为己方增添敌人嘛! 唐寅耸耸肩,说道:「可恶的是广玄灵,而不是这些普通的神池民众,他们固然也有可恨之处,但毕竟是受了广玄灵的愚弄,放他们去吧!」 「是!大王!」乐天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而后看向这些神池人,挥手说道:「都走吧,难道还要请你们出去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唐寅说的是真的,他不仅要放他们走,还要分发给他们每人五斤粮食,这和传言中那个冷血又残暴的风王太不一样了。 在乐天的连番催促下,十多名神池人回过神来,表情复杂地看看唐寅,然后跟随乐天鱼贯走出中军帐。 看着他们相继离去,尹兰冷哼一声,对唐寅说道:「大王真不应该放他们走,这些人执迷不悟,到现在仍对广玄灵忠心耿耿,根本不会感谢大王的恩情!」 唐寅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对神池,绝不能以杀戮为主,不然的话,就算除掉了广玄灵,我们也与神池结下大仇,日后麻烦将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来。」 尹兰想了想,觉得唐寅所言有理,她点点头,正色道:「是属下冲动了。」 唐寅淡然而笑,眯缝起眼睛,说道:「尹兰,传我军令,以后凡是有神池民众前来军营抢粮的,能不伤便不伤,以生擒活捉为主!」 尹兰插手施礼道:「是!属下遵命!」 通过神池民众开始铤而走险硬沖军营抢粮这件事上,唐寅可以判断出来,目前的神池业已近乎极限,如果再不能解被困之危,恐怕就不止是普通民众断粮了,连广玄灵和神池的长老们都快吃不上饭了。 就目前这种局势,向广玄灵发出和谈的信号正好合适,他也必会前来。现在自己所要准备的,就是应付三日后与广玄灵会面一事了。 神池。 高府的家丁离开风营,快马奔驰,连夜跑回神池城,等他见到高歌,把唐寅交代他的话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 高歌听后,喜出望外,风王和川王还真的是胆识过人,并没有畏惧与圣王的会面。 知道唐寅和肖轩已准备派出使节,请圣王于三日后会面的消息后,高歌立刻派出府中的僕人,找那些与他私交甚密的长老们来家中密谈。 另一边,王宫。 此时广寒听正盘膝坐于大殿之内,闭目养神,碧菡、白凡、飞莲、紫月四名贴身侍女伴于两旁。 这时候,殿外快步走进来一名侍卫,插手施礼,小声说道:「圣王,灵延先生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广寒听坐在那里,动又没动,眼睛也未睁,淡漠地说道。 「是!圣王!」侍卫躬身退了出去。时间不长,从外面跑进来一人,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年岁,长的其貌不扬,身材又矮又瘦,进来时,踩着小碎步,跑得飞快。 来到广寒听近前,这人屈膝跪地,向前叩首,必恭必敬地说道:「小人灵延,参见圣王!」 「恩!」广寒听依旧是头不抬眼不睁,语气平淡地问道:「深夜来见本王,可是有事禀报?」 「哦……」灵延沉吟一声,绿豆大的小眼睛骨碌碌地乱转,不停地扫视左右。 第1789章 用意 广寒听终于睁开眼睛,看向灵延,见他瞻前顾后的样子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缓缓抬起手来,向外挥了挥,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圣王!」左右的侍女们纷纷退出大殿。广玄灵又看向紫月四女,说道:「你们也先下去。」 四女暗暗皱眉,不过谁都没敢多说什么,福了一礼,齐齐走出大殿。 到了殿外,紫月低声问道:「圣王这次怎么如此神秘兮兮的,连我们都要背着,你们以前有见过灵延这个人吗?」 紫月、碧菡、白凡、飞莲四人是广寒听最贴身的侍女,对广寒听也是最了解的,本来广寒听什么事情都不会背着她们,所以此时她们心里才会感觉极不舒服。 飞莲摇摇头,气唿唿地说道:「獐头鼠目、贼眉鼠眼,此人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碧菡的年岁在四女中最长,平时也很有大姐姐的风范。听闻飞莲的话,她脸色顿是一沉,呵斥道:「不得胡言乱语!」 紫月在旁偷偷观察,见她们三人的反应,似乎也都没见过灵延,那么此人到底会是谁呢?又有什么要紧的事这般神秘? 她很想在殿外多停留一会,听听里面圣王和灵延的谈话内容,不过她站定还没三秒钟,走在前面的碧菡已回头唤道:「紫月,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走啊!」 第1152页 「啊!来了、来了!」紫月不得已只好作罢,快步追上碧菡三人。 大殿之内。侍女们都退走后,偌大的殿堂里只剩下广寒听和灵延二人。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圣王,就在傍晚的时候,高长老派出一名家丁去了风营,像是给风营送什么东西,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小人未敢拦阻他,一直暗中跟随那名家丁到了风营。」 「哦?」广寒听眼中精光一闪,幽幽说道:「果然是这样!那一晚,高歌和凤夕是一同去的风营,回来之后,凤夕便背叛了本王,高歌果然也有私通风国。」 他看向灵延,问道:「然后你就回来了?」 「不、不、不!小人一直都有留在风营外等候,直到半夜,高长老的那名僕人才从风营出来,又回到高府,想来,他是把风营的消息带传给高长老。还有,就在刚才,高长老又派出高府的不少家丁,分头去往与他私交甚密的各长老府上,请众长老到高府一聚,属下现在可以断定,高长老定与风国私通,还欲拉拢一干长老意图造反!」灵延狠声说道。 广寒听闻言,啪的一怕坐塌,挺身站起,眼目中射出两道骇人的寒光,凝声说道:「他一人私通敌国也就罢了,现在又仗着大长老的威望,拉拢其他长老与他一同谋反,可恶!实在可恶至极!」 灵延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圣王,像高长老……不,像高歌这种害群之马,断不可久留,不然必成心腹大患,圣王得及早根除此贼才是!」 「哼!」广寒听冷笑一声,眼中的寒光渐渐收敛,站起来的身形又慢慢坐了回去。 他看向灵延,含笑说道:「灵延,你这次做得很好,你也该知道,长老院将会有许多的空缺,只要你继续尽心尽力的为本王做事,将来长老院内,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灵延听得膛目结舌,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向前叩首道:「属下……微臣谢圣王栽培,谢圣王厚恩!」 广寒听笑吟吟地摆摆手,说道:「起来吧!灵延,让你的人继续盯紧那些长老们,本王倒很像看看,高歌究竟要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耍什么鬼把戏!」 「是!圣王!」 「好了,你去吧!今夜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 「是!属下告退!」灵延躬着身子,一直退到大殿的门口,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对他这种非名门出身的人而言,哪怕修为再深,灵武再高强,想进入长老院也是不可能的事。 当广寒听许愿要让他进长老院的时候,灵延整个人都飘起来了,直至走出大殿,他仍感觉自己像是身处于梦境。 广寒听在大殿里恨得牙根都痒痒,即恨高歌、凤夕这些吃里爬外的长老,也恨风国和川国,甚至他都有些怨恨他自己。 如果自己不是太专注修炼灵武,多在长老院内培植心腹之人,现在又何至于如此?五名大长老,皇甫秀台、凤夕、高歌、聂震、东方夜怀,现已去其三,只剩下聂震和东方夜怀,而东方夜怀又一向与高歌交好,想必早已被高歌拉拢过去,五名大长老中,唯一还可信赖的就只有聂震一人。 他想想都觉得可笑,在自己的身边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白眼狼! 翌日,川国使节抵达神池城。广寒听接见了他,在王宫的大殿内,广寒听居中而坐,神池的长老们分坐两旁。 在神池是没有朝议的,大小事务皆在长老院内处理,若非有外国使节前来,长老们也很难一同聚在王宫之内。 川国的使节职位不低,是一名军阶相当于偏将军的随军军师。进入大殿后,他冲着正前方的广寒听拱手深施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小人川国使节田慕云参见神池圣王!」 广寒听安坐于高高的王位上,垂目打量川国使节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道:「贵国大军兵临我神池城下,现派使节来我神池,可是为了劝降?」 田慕云面色一正,说道:「圣王误会了,小人是奉我家大王之命,传书于圣王。」说话之间,他从袖口中抽出书信,递交给旁边走过来的一名侍女。 这名侍女正是紫月,她接过书信后,端详一番,然后方走到王座前,递给广寒听。 后者接过书信后并没有马上拆开,而是问道:「说说吧,你家大王给本王的这封书信是什么内容。」 田慕云说道:「我家大王和风王殿下于三日后在川营设宴,请圣王一聚!」 听闻这话,在场的长老们同是倒吸口凉气,当然,高歌和与他亲近的那十多名长老脸上的惊讶之色则是装出来的。 众长老面面相觑,川王和风王竟然要邀请圣王一聚,这是欲意何为?是要谋算圣王,还是要与圣王谈和? 广寒听也是颇感意外,想没到川风两国的君主会邀请自己,这倒是件新鲜事。他未再多问,垂首打开信封,将肖轩的亲笔书信抽出,展开细看。 和田慕云说得一样,书信是肖轩所写,署名则是肖轩和唐寅的联名,书信的内容并不多,只是邀请广寒听于三日后到川营一聚,同时希望通过此次的聚会能化解双方之间的一些误会。 书信中并没有明确地提到议和,但化解双方误会的言下之意其实也就表示有议和的意向。看罢书信后,广寒听陷入沉思,久久无语。 第1153页 川风二国会与自己议和吗?鬼才相信呢!如果要议和,又何必偷偷摸摸地勾结高歌,图谋不轨?若不是为了议和,那邀请自己就是别有所图,难道,是想趁机谋算自己?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书信随意地甩在桌案上,说道:「如此毫无诚意的邀请,本王不去也罢!」 田慕云一愣,正色说道:「我家大王和风王殿下皆是诚心诚意的邀请圣王,欲与圣王一见,圣王怎说毫无诚意呢?」 「若是本王于神池城内设宴,邀请川风两国国君,他二人可会前来?」 「这……」 「既然要邀请本王,就不应把宴会的地点设在川营或风营。」广寒听含笑说道。 下面的许多长老们纷纷点头,觉得广寒听所言在理,这摆明了是川风二国所设的鸿门宴嘛,只有傻瓜才会上当呢! 聂震站出来沉声说道:「田慕云,回去告诉你家大王,想要化解误会,就该亲自登门至歉,是他该到我神池来,而非我神池的圣王去你们的军营!」 高歌皱起眉头,暗叫糟糕,如果圣王不接受邀请,那先前所布置的计划可全都付之东流了。他微微欠身,向广寒听拱手说道:「圣王,是不是请田先生先到殿外等候片刻。」 广寒听扬起下巴,看着高歌,他倒也想听听他究竟要说什么,随即点点头,说道:「也好!」说着,他对田慕云道:「田先生先到殿外等候,本王要与长老们商议一番!」 「是!小人先告退!」田慕云非常有礼的拱手深施一礼,而后跟随领路的侍女走出大殿。 等他走后,聂震立刻说道:「高长老,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难道还真要圣王去川营冒险不成?」 高歌正色说道:「既然川王和风王提出邀请圣王,显然是有议和之意,若是拒绝,岂不错失良机?现在我神池被困两月有余,城中存粮业已枯竭,许多百姓已近整月没有分发到粮食,再这样下去的话,不知得饿死我神池多少百姓……」 「难道为了不饿死百姓,就要圣王去送死?」聂震气恼地质问道。 「圣王灵武盖世,就算到了川营,谁又能伤得了圣王?如果川风二国真敢那么做的话,本座看,届时危险的反而是川王和风王才对,以圣王的灵武,取二君性命,易如反掌。」 第1790章 合理的解释 高歌和聂震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执不下。长老们也认为他俩说的都有道理,不知道该支持谁好。 最后还是广寒听沉声说道:「好了,不必再争,既然川王和风王希望与本王一见,那么,见面的地点就定在中颐山巅好了,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他所说的中颐山位于神池边境,并不是很高,山也不陡,在遍布高山峻岭的神池,中颐山属于毫不显眼的小山丘。中颐山并不是战略要地,虽位于神池边境,但风川联军并未占领此山,它距离风川联军的大营也不远,相隔只有十里左右,在此山山下,即有风川联军的岗哨,也有神池的岗哨,相对来说,算是一处比较中立的地方。 他说完话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高歌,看他作何反应。 高歌心思转了转,点头应道:「圣王所言也有理,中颐山非险地,又无山林,只是一秃山,无法设伏,在中颐山上会面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川王和风王会不会同意。」 听他这么讲,广寒听心中顿是一动,看起来,川风二国并不是要把自己骗入川营,好设计谋算自己,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正在他充满疑问之时,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潜入幽殿的凤夕。难道,肖轩和唐寅这次邀请自己会面并非是要暗算自己,而是要把自己骗出神池城,好给高歌那些长老们创造一个硬闯幽殿一探究竟的机会?! 想到这里,广寒听暗暗点头,这可算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旁人不知道广寒听此时在想什么,听闻他的话,不约而同的大点其头,聂震也贊同道:「选在中颐山上会面甚好,如果川王和风王不敢来,那说明他两人心中有鬼,不见也罢。」 看到众长老们都不再有异议,广寒听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就这么定了吧!」说着话,他对左右的侍从说道:「召田慕云进殿!」 随着侍从的唱吟,等在大殿外的田慕云重新走了进来。他站在下面,对坐在王位上的广寒听拱手说道:「不知圣王现在是否已有决定?」 广寒听笑了笑,说道:「三日后,上午辰时,本王将于中颐山巅与川王和风王会面,麻烦田先生将本王的话转告给你家大王和风王。若无其它的事情,田先生可以回去了。」 田慕云顿是一皱眉头,广寒听竟然把会面的地点改成了中颐山。他狐疑道:「若是小人没有记错,中颐山可是一座秃山……」三国的君主要会面,怎能把地点设在一座秃山上呢?! 广寒听笑道:「正因为那里是一座秃山,无法设伏,这样,可令赴会的双方都很放心,不是吗?」 「这……圣王……」 「不必再说,本王心意已决,川王和风王若同意,就于三日后在中颐山与本王相见,若不同意,本王看,大家也就没有会面的必要了。」 听他说得果决,田慕云不再多言,拱手施了一礼,说道:「是!小人必会把圣王的话转告给我家大王和风王殿下,小人告辞!」 第1154页 「不送!」广寒听随意地挥了挥袖子。 田慕云退出大殿,回川营復命。等他走后,聂震起身跨前几步,问道:「圣王,您认为川王和风王真有议和之意吗?」 鬼才会相信他们要议和呢!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并没这么说,广寒听斜目睨了高歌一眼,含笑说道:「川王和风王究竟意欲何为,等见面之时自会知晓。」 高歌低垂着头,沉默未语。其实广寒听去不去川营都无关紧要,只要他能离开神池城就可以,不过他也在担心川王和风王敢不敢到中颐山与广寒听会面。 且说田慕云,返回川军大营,见到肖轩,把广寒听话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 肖轩听后,不由得倒吸了口气,要他在川营与广寒听会面,他心里还能有点底,但要去中颐山,他可就心存顾虑了。 他沉思片刻,对下面的侍卫急声说道:「立刻去请风王,快去!」此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与唐寅商议商议。 侍卫领命而去,快速地奔往风营。唐寅来得很快,他在风营里也正等肖轩这边的消息呢。在中军帐内见到肖轩,唐寅问道:「肖王兄,广玄灵同意前来赴约了吗?」 肖轩先是让唐寅入座,而后说道:「孤找王弟来就是为了此事……广玄灵是接受了邀请,只是,他把会面的地点改在了中颐山。」 「中颐山?」唐寅想了片刻才记起这个地方,疑道:「就是距离川营不足十里的那个中颐山?」 「正是。」肖轩连连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唐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中颐山就是座不起眼的秃山,广玄灵为何要把会面的地址选在那里?」 肖轩还没说话,田慕云接话道:「是广玄灵怕我方有诈,不敢来我方军营,他也知道,大王和风王殿下同样不会去神池城与他会面,所以就折中选定了中颐山,他说中颐山是秃山,一目了然,在那里,双方皆不能设伏,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哦!」唐寅这才明白广玄灵的意思,噗嗤一声笑了,幽幽说道:「常言道,人越老越精,此话不假啊!」 天下之大,恐怕还没有谁能活得比广玄灵时间长呢,五百多年的阅歷,足可以让一个蠢蛋变成一个机灵鬼,何况,广玄灵本就是个聪明绝顶又城府深沉的人。 「王弟,依你之见,我们……还要不要与广玄灵会面?」 「当然要!会面的地址在哪,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引广玄灵出城,既然他选定了中颐山,那就中颐山好了,正如他所说,那就是一秃山,我们也同样不怕神池设伏。」 「可是……不在军营内,孤的心里……实在没底啊!」肖轩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他一点灵武都不会,却要和灵武的第一高手面对面的会谈,胆怯也实属正常。 唐寅含笑安慰道:「肖王兄不必担心,即便是在中颐山,你我也可以把川风大营里的灵武高手都带过去,何况,中颐山距川营不足十里,大军只要做好准备,即刻就能赶到,量他广玄灵也不敢轻举妄动。」 听他这么一说,肖轩紧张的心情总算缓和了一些。他缓缓点头,应道:「王弟所言,也有道理。」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广玄灵恨我,远胜于恨肖王兄,届时若真动起手来,我可是首当其冲呢!」 肖轩苦笑,这倒是实话,如果真动手,唐寅肯定是广玄灵首要的击杀对象。 他见唐寅乐呵呵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地担心害怕,不禁好奇地问道:「难道,王弟就一点也不怕吗?」 「哼!」唐寅嗤笑出声,喃喃说道:「我与广玄灵之间早晚必有一战,就算他不找我,我也得去找他呢……」 肖轩听完傻眼了,唐寅还要亲自与广玄灵一战?那不是自己找死吗?他的灵武再厉害再高强,还能强得过活了五百年的广玄灵吗?他忍不住劝道:「王弟千万不要冲动……」 「放心吧,这次会面还不是动手的时机,他欠我的,我会要他一点一滴的偿还。」 要广玄灵身败名裂只是第一步,让他被逐出神池也不是唐寅的最终目标,他最想要的就是,手刃仇敌,一雪前耻。 为了三日后的中颐山会面,风川联军以及神池方面都开始做起筹备。首先,川军的一个兵团驻扎到中颐山的山脚下,并放出眼线、暗哨,确保神池方面不会在山上动手脚。 同样的,神池也派出大批的人员在中颐山下戒备,防止风川联军做手脚。 双方那么多的人员云集中颐山,自然时有相遇,但又都心照不宣的不主动找对方的麻烦,各行其职,两边人倒也相安无事。 时间飞逝,三天转眼即过。到了双方会面的当天,广寒听一大早便起了床,由紫月、白凡、飞莲三女伺候着穿戴整齐。 等吃过早膳,广寒听发现一直未见碧菡的身影,随口问道:「碧菡呢?」 「回禀圣王,碧菡这两天身体不适,昨晚就卧床不起,婢女……要不要现在回去叫她?」白凡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必了,就让她留在宫中好好休息吧!」广寒听面无表情地说道。 紫月、白凡、飞莲三女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再多言。他们四名侍女中,与广寒听关系最亲近的就属碧菡。她不仅是侍女,也是侍妾,时常要侍寝的。 第1155页 从今日这事也能看得出来,圣王对碧菡果然非比寻常。紫月不以为然,倒是白凡和飞莲心里酸熘熘的,感觉不是个滋味。 出了寝宫,广寒听坐上马车,由一干侍卫随行,直奔宫外而去。 刚出宫门,就见外面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群人,仔细一瞧,皆是神池的长老们。圣王要去赴约,长老们又哪能放心得下,纷纷赶到王宫,欲随同广寒听一併前往。 第1791章 有个照应 广寒听坐在马车里,把窗帘撩起一条缝隙,向外面望了一眼,随即又把窗帘放下,问道:「长老们都聚在宫外作甚?」 马车旁的白凡低声回道:「回禀圣王,长老们担心圣王只身赴宴太危险,故要随圣王同往!」 「告诉长老们都回去吧,这次,本王是去与川王和风王商谈,而非要动用武力,无须太多人陪同。」 「这……」别说长老们不放心他的安全,即便是白凡也不放心。 她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圣王,川王和风王意图不明,还是多带几名长老随行吧,万一发生意外,也好能有个照应……」 不等她把话说完,马车里传出冰冷的话音:「难道本王自己不能应对吗?休要再多言,把长老们都打发回去!」 「是!圣王!」白凡无奈,只好转身走到众长老近前,福礼说道:「各位长老,你们的好意圣王心领了,圣王说,此次赴约,只为议和,而非动武,去的人多,反而显得我神池量小,所以,还是请诸位长老都先回去吧!」 众长老们面面相觑,聂震站出来说道:「那怎么可以!白凡姑娘,你再向圣王说一说,就算长老们不全去,至少也得带上我们大长老啊!」说话时,他还回头瞅瞅高歌和东方夜怀。 高歌和东方夜怀只是来走个过场,做做戏给人看的,当然不是真想陪广寒听一同去赴会。见聂震看向自己,二人皆为接话。 白凡对聂震一笑,摇头说道:「圣王已经决定了,婢女也不敢再劝,聂长老还是请回吧!」 「唉!」聂震重重嘆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众长老们纷纷赶来,而广寒听却坐在马车里连面都没露,看起来也显得太不尽人情,这让紫月、白凡、飞莲三女心中也十分诧异,感觉圣王与平时行事的习惯似乎不太一样。 广寒听一名长老都未带,随行的只有三名贴身侍女以及二百名的王宫侍卫,出了神池城,直奔中颐山而去。 此时的中颐山上下已呈现出两极化,靠近神池的那一面冷冷清清,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而靠近川营的那一面,则密密麻麻站满了风川联军。 放眼望去,从山顶到半山腰再到山脚下,兵甲如林,旌旗昭彰,盔明甲亮的将士们人山人海,分不清个数。 此时,唐寅和肖轩都已到了中颐山的山顶,这里的面积不小,是一片开阔的空地。风川联军已于山巅打好木桩,覆盖棚顶,搭建起一座简易的帐篷。 帐篷里面的座位分左右摆放,唐寅和肖轩并肩坐于左手边的座位,对面的座位则是空的,那正是为广寒听所准备。 靠唐寅而坐的有皇甫秀台、金宣、任笑一干人等,靠肖轩而坐的则有川国的护将和护卫。 向帐篷的外面看,风川两国的侍卫们将帐篷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而且这些侍卫都是修灵者,随便挑出一位,都有一身不错的修为和出类拔萃的灵武。 两国的侍卫当中,风国这边除了王宫侍卫外,还混入了都卫营的精锐,暗箭人员三五成群,斜挎战刀,不时的巡逻而过。川国那边的人员则是以王宫侍卫、忠烈营和司礼营为主。 忠烈营、血卫营、司礼营在川国并称为三大营,血卫营的人员多为外国人,说白了就是一支佣军组织,其中将士又多为神池子弟,在川国明确向神池宣战后,血卫营基本已被废掉,名存实亡。 另外的忠烈营和司礼营则是纯由川人组成的两个组织,忠烈营名声显赫,广为人知,其中高手如云,功绩辉煌,可是在川国的三大营里最可怕的却是司礼营。 司礼营挂名于宗伯府门下,看上去像是专司负责司仪、礼节等事务,实际上它的性质却和风国的暗箭、暗影一模一样,专门为川国的君主打探情报并排除异己,是个名副其实的暗杀组织。 其实,各国皆有这样的组织存在,只不过称唿不同罢了,风国直接一些,把暗箭摆起明面上,而川国则委婉一点,将其挂在宗伯府。 为了这次与广寒听的会面,风国和川国精锐之士尽出,光是云集在山巅上的修灵者就数以千计。 在有如此严密的保护下,肖轩仍显得坐立难安,心神不宁,他伸长着脖子向外望了望,然后低声对唐寅说道:「上山守卫的人数是不是……太少了点?」 唐寅乐了,再多的话,人都要被挤下山了。他笑道:「肖王兄,我觉得人不是少了,而反是多了,人多也未必好事,一旦生乱,难以施展。」 肖轩哦了一声,不再多言。他向外面眺望好一会,忍不住又对唐寅道:「王弟,广玄灵为何还未到?他不会是不来了吧?」 唐寅望望外面刚刚升起的日头,淡然道:「时间还未到,肖王兄稍安勿躁。」 「哦!」肖轩又应了一声,不再多问。 唐寅含笑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第1156页 又等了半刻钟左右,突然有两名风国和川国的侍卫一同跑进来,两人分别来到唐寅和肖轩近前,双双说道:「禀报大王,神池圣王已到山下。」 唐寅听后,眼睛一亮,喃喃说道:「来的还挺准时的嘛!」 肖轩则脸色微变,问报信的侍卫道:「广玄灵带来多少人?」 「回禀大王,看上去,只两三百人的样子。」川国侍卫低声答道。 「只两三百人?」肖轩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唐寅,似乎在询问他广玄灵怎么带这么少的人前来赴约。 唐寅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广玄灵这是在向我们表明,他不是来动武的。」 听他这么说,肖轩的心情总算安稳了一些。他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他身子向上挺了挺,想要站起身,但见身旁的唐寅坐得安稳,没有任何要迎出去的意思,肖轩挺起的身子又收了回去。 时间不长,广寒听的马车上到山巅。女侍卫们站立于马车的两旁,广寒听由马车里缓缓走了出来。 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神池圣王,周围的风川两国侍卫们都看得目不转睛,无数道目光一同集中在广寒听的身上。也直到这时,唐寅和肖轩才从帐篷里走出来。 肖轩对广玄灵的心情只是忌惮而已,但唐寅的心情则复杂许多,可谓是五味俱全,五百年来的恩恩怨怨又岂是用寥寥数语所能形容。 不过在他看到广寒听后,唐寅又不由得大失所望。 眼前这个人已和他印象中的那个广玄灵毫无相识之处,不仅模样天差地别,连气质也有了太大的变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圣王,多年不见,风采依然啊!」肖轩爽朗地哈哈大笑一声,迎上前去。他以前和广寒听见过两次面,相互之间谈不上有多熟悉,但也勉强算故交。 「川王殿下也是一点都未变嘛!」 广寒听轻飘飘地从马车上走下来,冲着肖轩含笑点点头。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又自然而然地看向肖轩后面的唐寅,笑问道:「想必这位就是风王殿下吧!」 唐寅暗暗皱眉,从广寒听身上他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压,但也仅仅是很强而已,远没达到恐怖的地步。 可转念一想,心中又瞭然,按照皇甫秀台所说,广玄灵自身的灵压已能收发自如,他这次来摆明了是不想动武,有意减弱灵压的散放也有可能。 他淡然而笑,慢步上前,拱手说道:「久仰神池圣王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哈哈——」广寒听仰面大笑,说道:「风王殿下实在太过奖了,本王可消受不起啊!」 「圣王,帐内请!」 「请!」 不管双方的关系如何交恶,但身为国君,表面上的礼仪还得要过得去,互相寒暄也是必不可少的。 进入大帐里,唐寅、肖轩和广寒听各自入座。双方的随从们则各自站立两旁。唐寅和肖轩的身后,几乎是人满为患,反观对面的广寒听,身后只有三名侍女,显得孤零零的,但在场的众人可没有一个敢小瞧这位神池的君主。 广寒听端坐在铺垫上,习惯性地抖了抖一尘不染的衣襟,然后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地看向唐寅身边的皇甫秀台和金宣,笑问道:「皇甫长老和金长老近来可好?」 皇甫秀台和金宣不约而同地垂下头去。 不知道是因为离开神池太久还是因为了解了广寒听的真面目,对面的广寒听让他二人有种陌生感,即便如此,在广寒听的直视下,二人仍是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躲避他的注视。 皇甫秀台没有开口,金宣则说道:「多谢圣王还有挂念,皇甫长老与本座在风国一切安好。」 「哦!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说得真好听,当时你可是下的死手呢!金宣目光一凝,沉默未语。当时若非师兄赶到,自己现在还焉有命在? 第1792章 叛离 广寒听的目光从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身上移开,又看向任笑,幽幽说道:「笑儿,本王当初真是后悔让你去云游四方,没想到你云游到风国,就再也不肯回到本王的身边了。」 任笑苦笑。回去?回去让自己有做你傀儡的机会?他欠身说道:「笑儿多谢父王多年来的栽培,风王殿下对笑儿很好,礼遇有加,笑儿还想在风王殿下身边多留一段时间。」 广寒听幽幽说道:「人各有志,长大的,翅膀也硬了,便想展翅翱翔,本王想拦也拦不住。」 明知道广寒听收自己做义子是不按好心,但听了他的话,任笑仍是脸色一红,沉默未语。 见广寒听似乎有把自己身边的人都念叨一遍的趋势,唐寅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道:「川王和本王今日请圣王来此,可不是为了请圣王来叙旧的。」 听闻唐寅的话,肖轩在旁暗暗咧嘴,忙向唐寅暗使眼色,示意他说话不要那么强硬。广寒听目露精光地看向唐寅,但笑未语。他脸上是笑,心中却恨得牙痒痒。 皇甫秀台、金宣、任笑等人的叛离,说白了,归根结底就出在唐寅身上,他是造成神池目前这种困境的罪魁祸首。 广寒听凝视他好一会,噗嗤一声笑了,好奇地问道:「风王以前是不是有见过本王?」 唐寅心中勐然一动,难道,广玄灵看出来自己就是严烈了?他又暗暗摇头,应该不会,此事广玄灵不可能知道,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也再没有第二个人知晓此事。 第1157页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问道:「圣王为何这么说?」 广寒听淡漠地说道:「风王看本王时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恨意,似乎与本王有某种的深仇大恨,可本王实在记不得以前哪里得罪过风王。」 得罪?唐寅笑了,气笑的,他与广玄灵之间的仇恨又岂是『得罪』二字所能囊括?!他淡然说道:「圣王并未得罪本王,但得罪了肖王兄倒是真的。」 「哦?」广寒听满脸茫然地转目看眼肖轩,问道:「不知风王此话怎讲?」 你还是那么会演戏,这一点倒和五百年前一个德行!唐寅说道:「圣王先是派人潜伏于川国王宫当中,后又派人行刺肖王兄的掌上明珠红袖公主,难道,这些都不算得罪吗?」 他的话让肖轩也渐渐收敛脸上的笑意,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广寒听。 广寒听愣了愣,仰面而笑,摇头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 唐寅笑问道:「听起来,圣王是不承认了?」 「非本王所为,风王又让本王承认什么?」广寒听问道:「既然说是本王指使的细作,潜伏于川王宫内,那就请把细作带到此地,让她与本王当场对质!」 肖轩说道:「细作已死,是被……」 不等他把话说完,广寒听又继续道:「既然说是本王派出的刺客欲加害红袖公主,那就把刺客的供词拿于本王过目!」 肖轩眉头紧锁,没有再说话。细作死了,刺客也死了,如何能当场对质?又如何能逼出供词?广玄灵敢这么讲,就是吃准了己方手上没有证据,实乃可恶至极! 唐寅说道:「细作早已被圣王派出的刺客所杀,而行刺红袖公主的那些刺客又都是死士,在被俘之前,皆已服毒自尽……」 广寒听打断道:「如此来说,都是死无对证了?空口无凭,毫无证据……」 「本王当然有证据!」唐寅眯缝着眼睛说道。 「哦?风王的证据在哪里?」 「就在这!」说话之间,唐寅突然伸出手掌,就听唿的一声,他的掌心里燃烧起一团黑色的火焰。「有数名刺客死于本王黑暗之火的灵魂燃烧之下,我想,圣王也应该知道灵魂燃烧的功效吧?」他散掉掌心里的黑暗之火,回手点点自己的额头,幽幽说道:「刺客们记忆都在本王的脑子里,他们是受何人指使,难道本王会不知?」 广寒听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而后耸肩说道:「本王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空口无凭,不足为证!」 唐寅哈哈大笑,摇头说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五百年来,一点都未变!」 广寒听勐然眯缝起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唐寅,过了半晌,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说话时,他周围的灵压突然增强,那一瞬间,他面前的桌案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向前推动似的,前移好大一块。 他的灵压散放出来,皇甫秀台、金宣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形,也纷纷散出灵压,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与此同时,后面的侍卫们纷纷抬手抓住肋下的佩刀、佩剑,一时间,咔咔咔的脆响声不绝于耳。 刚才还在谈笑风生,可转瞬间风云突变,双方剑拔弩张,激战一触即发。 肖轩见状,冷汗流了出来,故作轻松地悠然一笑,对广寒听说道:「这位当然是风王了,不然还会是谁呢?」 广寒听阴冷的目光注视唐寅许久,这才缓缓移到肖轩的脸上,而后,他嘴角挑起,似笑非笑,身上的灵压也随之弱了下去。 他一回收灵压,皇甫秀台等人随之重新落座,后面的风川侍卫们也将握于刀柄、剑柄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肖轩在心里长出这口,摊开手掌,掌心里都是冷汗。 广寒听不在就此事多言,正色说道:「这次本王前来,不是来向两位解释什么的,本王希望,两位能收回各自的军队,休要在进犯神池!」 「那不可能!」唐寅拒绝得干脆。 「不知风王是想怎样?」广寒听凝视着他。 「要我等退兵,也可以,不过,圣王至少需答应我们两点要求。」 「请讲!」 「第一,圣王退下神池的王位,第二,圣王离开神池,保证今后与神池再无瓜葛!」 此话一出,广寒听身后的三名侍女脸色同变。 这根本就是荒唐又无理至极的要求,无论换成谁都不会接受,就连暗中站于唐寅那边的紫月都感觉唐寅太咄咄逼人,简直就是没给圣王留有任何的退路。 广寒听仿佛听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似的,身子后仰,放声大笑,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收住笑声,摇头说道:「看来,风王和川王邀请本王前来,毫无谈和之意,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多留了。」说着话,他挺身站起。 「圣王要去哪?」唐寅没有拦阻他离去的意思,坐在那里,只是笑吟吟地喝着茶,看都没看广寒听。 「多说无益,本王当然是回神池城!」 「恐怕要让圣王失望了,现在的神池城,圣王怕是已回不去了!」唐寅含笑说道。 「哦?」广寒听转过身形,眯缝着眼睛直视唐寅,问道:「怎么,难道风王还要强留本王不成?」 「不是本王要强留你,是神池人已不可能再接受你这位圣王了!」 第1158页 「唐寅,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白凡忍不住跨前一步,抬手怒指唐寅,厉声喝道。 「放肆!」白凡只是一侍女,却直言唐寅名讳,在场的风人目露火光,齐声怒喝,同时向前迈出一步,甲冑的摩擦声哗啦啦的声响一片。 唐寅倒是不以为然,抬起手来,向后挥了挥,示意众将士无须动怒。他乐呵呵地看着广寒听,说道:「你暗中培养的那些暗系修灵者就藏身于幽殿当中吧?如果不出意外,现在,神池的长老们业已闯进幽殿,将你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广玄灵,你认为你还能回得去神池,继续做你的神池圣王吗?」 哎呀!白凡、飞莲二女身子一震,险些当场瘫坐在地上。 直到此时她二人才明白,这次唐寅和肖轩邀请圣王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议和,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将圣王引离神池,再指使高歌那些长老们去硬闯幽殿。 好一个阴险又卑鄙的唐寅啊!白凡和飞莲又惊又吓又气,身躯乱颤,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广寒听却没什么反应,仍是一脸的平静,他慢悠悠地说道:「本王早就怀疑高歌、凤夕等长老暗中与你私通,看来,本王怀疑得没错,果真是如此!」 「是啊,只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现在你该考虑的是,神池的长老和民众在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会做何反应!」唐寅终于放下茶杯,笑看着广寒听,不仅脸上是笑,连眼中都透出浓浓的笑意,这一刻,他已等得太久了,久到长达五百年。 唐寅想在广寒听的脸上看到他的惊慌失措、如丧考妣,可是,广寒听的反应却令他失望了。 广寒听目光柔和地看向唐寅,眼神中竟然还流露出怜悯之意,仿佛是在看一个无比可怜的人。 他幽幽说道:「风王,本王可以告诉你实情,幽殿里并没有你所说的暗系修灵者,有的,只是神池所囤积的粮食和杂物,如果有哪位长老硬闯进去,他会毫无发现,而且还犯下了私闯禁地的死罪。」 第1793章 城府深不可测 唐寅凝视着广寒听,心里也在暗暗琢磨他说的这些究竟是真是假。 那些暗系修灵者绝对藏身于幽殿之内,他点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如果他们现在不在幽殿里,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广寒听事先已知道了一切,悄悄把幽暗转移到了别处。 但是这可能吗?自己这边不会走漏消息,难道是高歌走漏的消息?唐寅暗暗摇头,此事不仅仅关系到高歌个人的生死,也关系到神池的生死存亡,他不会这么不谨慎的。 想到这里,他双目一眯,对上广寒听的目光,幽幽说道:「到了现在,你还在虚张声势!」 「本王是不是在虚张声势,相信过不了多久自会知晓。」广寒听脸上的笑意渐浓。 他此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份轻松和胸有成竹绝不是靠装能装出来的,是由心而发,也正因为这样,唐寅的中里反而开始没底了。 他很清楚,广玄灵这个人狡猾多端,城府深不可测,只要高歌那边稍微有个疏忽,整个计划都有可能败露。 他缓缓站起身形,似问非问地说道:「你已事先转移走了那些暗系修灵者?」 「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又何谈转移?」广寒听轻描淡写地回道。 「呵呵——哈哈——」唐寅先是轻笑,接着又仰面大笑起来,摇头说道:「五百年了,虽然你的模样变了,但内心还是那么的阴险狡诈,这,倒是一点都没变!」 此话一出,别说得意不已的广寒听愣住,就连肖轩以及在场的其他人也同是一怔,纷纷把充满狐疑的目光投向唐寅。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早在五百年前他就认识广玄灵?他也活了五百年不成? 广寒听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一字一顿地问道:「风王此话怎讲?」 「广玄灵,你可还记得当年的严烈?」 「严烈?」广寒听如同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似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迷茫不解之色,虽然他很快又恢復镇静,不过却未能逃过唐寅的眼睛。 广玄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严烈的名字,而刚才他眼神中所流露的茫然也不像装出来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唐寅眼珠转了转,心中突然一动,跨过桌案,迈步向广寒听走过去,笑呵呵地说道:「圣王该不会连当年亲如兄弟的故友都不记得了吧?」 「本王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广寒听的心向下一沉,举目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唐寅,本能的挺直身躯,面带傲色,冷眼瞅着他。 唐寅走到广玄灵近前,站定,两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广寒听的脸色与脖颈的颜色有细微的差别,若是不仔细分辨,还真就很难发现这个细节。 易容术!唐寅脑海中勐然闪过这个词。 见唐寅和广寒听近在咫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肖轩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急声唤道:「王弟不可冲动……」 看架势,唐寅似乎已恼羞成怒欲和广玄灵动手,这可不是明智之举,肖轩的心都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同样的,皇甫秀台和金宣等人也齐齐绕过桌案,站到唐寅的背后,如果此时唐寅执意要动手,他们也只能孤注一掷、奋力一搏,与唐寅并肩和广玄灵死战。 第1159页 另一边,白凡、飞莲、紫月三女同样走到广寒听的身后,目光如电,冷冷打量着周围的众人。 现场的气氛又变得急转直下,紧张到了极点,活像个火药桶,只要有丁点的火花就能将其点燃引爆。 广寒听仍是满脸的平淡,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回唐寅脸上,笑问道:「怎么?风王殿下可是要在这里与本王动手?」 「不、不、不!」不等唐寅说话,肖轩连连摆手,干笑道:「这次我们请圣王前来,只是为了商谈,可没有动武之意!」 他的话即是在安抚广寒听,也是在提醒唐寅,此时此地,不宜与广玄灵交手。 唐寅微微一笑,点头应道:「肖王兄说的没错,我们请圣王来此是为了商谈,不过,如果来的人不是圣王,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此话一出,令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 不是圣王?那眼前这个人是谁?就连皇甫秀台、金宣、任笑等人都听得迷煳了,眼前这人明明就是广寒听,神池的圣王,怎么可能会有假? 广寒听先是眨眨眼睛,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摇头说道:「怎么?风王以欲加之罪逼不了本王就范,现在又换了个说法,诬陷本王不是圣王?风王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 「可笑吗?那你就证明给本王看!」 毫无预兆,唐寅话音还未落,勐然伸出手来,一把扣住了广寒听的脖颈,同时另只手抬起,狠狠向广寒听的脸上抓去,喝道:「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的出手太快也太突然,广寒听真就被他死死抓住了脖子,不过他反应也快,当唐寅的另只手抓过来时,他缩于袖口中的手勐的向上挥出,与此同时还带出一道电光。 唰!唐寅意识到危险,抽身而退,那道电光几乎是擦着他的手指掠过。 再看广寒听手中,已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唐寅的目光落在他的匕首上,含笑道:「原来堂堂的神池圣王竟是靠着匕首防身的!」 这一下,现场一片譁然。谁能想到,风王唐寅竟会突然向圣王广寒听出手,更没有想到的是,传言中那么厉害、灵武堪称天下第一的广寒听竟会被唐寅掐住脖子,只能用出暗藏于袖口中的匕首方才脱困。 周围的风人和川人傻眼了,皇甫秀台、金宣,甚至连广寒听的贴身侍女白凡、飞莲、紫月也都傻眼了,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广寒听身上,大眼瞪着小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不是圣王,你究竟是谁?」唐寅一字一顿地问道,说话时,他身子前倾,一步步向『广寒听』走过去。 「本王的身份,无须向你解释!」『广寒听』依旧是高傲地扬着头,不过还是下意识地把抓着匕首的手背于身后。 「你不说,本王就把你打回原形!」唐寅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再现身时,业已出现在『广寒听』的身后,双手齐出,勐击他的后心。 『广寒听』暗道一声好快,暗系修灵者果然诡异!他不敢怠慢,使出全力的向前窜去。 他的身法也够快,刚好把唐寅的双拳躲开,可是,就在他避开唐寅一击的同时,正前方的金宣突然向前进身,『广寒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金宣业已来到他的近前,手掌顺势在他脸上一划,就听沙的一声,『广寒听』的脸皮竟被金宣硬生生地一把抓了下来。 「哈?」 场内响起一片吸气之声,再看『广寒听』,业已失去原来的模样,露出一张白皙又清秀的脸庞。这哪是神池的圣王,明明就是一女子嘛! 皇甫秀台、金宣、任笑见状,脸色大变,此人不是圣王身边的贴身侍女之一吗? 一旁的白凡、飞莲、紫月三女看清楚『广寒听』的模样后,亦是不约而同地惊唿道:「碧菡?」 无论是风人、川人还是神池人,都万万没有想到,圣王竟然是由碧菡易容装扮的,这太出人意料,也太不可思议了。 白凡满脸惊讶,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结结巴巴地惊道:「碧菡,你……你……怎么会是你?」 装扮成广寒听的人正是他的侍女之一,碧菡。现在身份业已暴露,碧菡也没什么再隐瞒的了。 她先看向白凡三女,恢復本来的女子声音,柔声说道:「别怪我骗你们,这是圣王的意思!」 说着话,她又看向唐寅,含笑说道:「风王殿下好眼力,不过,也仅仅是眼力好罢了。你以为你们会用调虎离山之计,难道圣王就不会用金蝉脱壳之计吗?」 唐寅心头一颤,金蝉脱壳?广玄灵果然已知晓了一切!他缓缓眯缝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碧菡,慢悠悠地问道:「你现在似乎很是得意。」 「当然!」碧菡忍不住仰面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五官扭曲,喘息着说道:「那些图谋不轨的长老,今日他们都得死,以后,神池将再不会出现那些吃里爬外的恶贼!」 唐寅连连点头,好高明的广寒听,好高明的手腕,连自己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心生感嘆的同时,对碧菡摇头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装扮成圣王,就等于是替他来送死?这不仅会害死你自己,也会害死你们所有人!」说话时,他抬起手来,环指白凡三人。 白凡、飞莲、紫月脸色顿变,身躯震颤,向后退了一步。而碧菡的脸上却依旧充满笑意,她扬起下巴,傲气十足地说道:「为了圣王,为了神池,死又何惧?今日,我代圣王来赴约,根本就没有打算再活着回神池。」 第1160页 第1794章 掩护 碧菡说得决绝,也让白凡和飞莲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唐寅看了碧菡身后的三女一眼,幽幽说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有没有问过她们,是不是也和你一样不怕死?」 碧菡头都没有回,斩钉截铁地说道:「身为神池人,又是圣王身边的人,当然早已做好随时为圣王献身的准备!」 唐寅无话可说,对碧菡这种忠烈之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转头看向肖轩,询问他的意思。 知道圣王是假冒的,肖轩的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但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广玄灵用个侍女来煳弄自己,这简直就是对自己莫大的羞辱,他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既然你们想死,本王就成全你们!来人——」 「小人在!」周围的川国侍卫们齐齐跨前一步,插手施礼。 「拿下她们,死活不计!」肖轩沉声说道。 「遵命!」川国侍卫们齐声喝道,紧接着,一拥而上,将碧菡、白凡、飞莲、紫月四女围在当中。 帐篷内一动武,外面的风川两国将士们也跟着把碧菡带来的那二百名王宫侍卫团团包围。 就在川国侍卫要对碧菡四女围而攻之的时候,唐寅突然抬起手来,喝道:「等一下!」 川国侍卫们一愣,紧接着,不约而同地后退两步,满脸不解地看向唐寅。唐寅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肖轩身边,低声说道:「肖王兄,不能杀她们。」 肖轩皱着眉头说道:「广玄灵如此戏弄羞辱你我,难道还要放过她们不成?」 「必须得放,我们不能因小失大!」碧菡、白凡、飞莲三女在唐寅眼中无足轻重,但紫月不同,如果把三女都杀掉,只放紫月一人回去,广玄灵不怀疑才怪。 为了掩护紫月,为了继续把她安插在广玄灵的身边,这口气,他也只能咬牙忍下去。 肖轩也知道紫月的事,经唐寅这么一提醒,他恢復理智,暗暗点头,是啊,如果杀了碧菡三女,那么紫月也回不了神池了,只为了解一时之气,却要失去这么重要的一名细作,实在得不偿失。 他想了片刻,点点头,低声说道:「就按照王弟的意思办吧!」 唐寅和肖轩商议妥当,重新走回来,在碧菡、白凡、飞莲、紫月四女面前站定,邪笑着说道:「你们都不怕死是吗?那本王就偏偏不让你们死,本王要让你们亲眼看着广玄灵是怎么死无葬身之地的。」说着话,他挥手道:「放她们走!」 川国侍卫们同是一皱眉头,面面相觑,最后一同看向川王肖轩。后者微微点下头,示意众人可以按照风王的命令行事。 见大王已默许风王的话,众侍卫不敢再怠慢,纷纷侧身退让,闪出一条通道。 唐寅慢悠悠地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碧菡、白凡、飞莲三女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风王和川王就这么轻易地放她们走了?难道其中诈? 只有紫月心中最清楚唐寅和肖轩为何这么做,她不动声色地拉拉碧菡的衣袖,低声说道:「现在不走,还等待何时?」 碧菡好像没听到她的话,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唐寅,沉声说道:「风王殿下,你要杀便杀,又何必戏弄我等?」 唐寅淡然而笑,说道:「君无戏言,既然本王说要放你们走,就绝不会再杀你们!」 听闻他的话,见碧菡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连白凡和飞莲二女都急了,在她身后连连拉她的后衣襟,低声急道:「还等什么?赶快走啊!」 碧菡终于动了,虽说目光依然落在唐寅的脸上,但脚下已缓缓迈步,向外面走去。 果然,在她们向外走的过程中,无人对她们出手,也无人上前拦阻,风川两国的侍卫们站立两旁,皆用凌厉的目光瞪着她们。 眼看着碧菡四女走到外面的马车旁,与王宫侍卫们汇合一处,然后调转方向,原路下山,皇甫秀台和金宣走到唐寅身边,轻声说道:「殿下实在不该让她们走,她们都是广玄灵的贴身侍女,也是他的左右手,现在不除掉她们,以后也是祸害!」 唐寅微微摇头,幽幽嘆道:「杀掉她们很容易,可是再想让紫月回到广玄灵的身边也就没有可能了。」 恩,这倒是不假!皇甫秀台和金宣点了点。 突然想起什么,金宣急声说道:「殿下得赶快想个办法营救高长老,现在广玄灵就在城中,倘若高长老真的去硬闯幽殿,那就是死路一条!」 唐寅仰起头来,喃喃说道:「恐怕,现在已然来不及了。」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高歌的死活,他若活着,当然对自己有用处,若是死了,也等于削弱了神池的实力,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凌夜。 发生过这次的事后,广玄灵更会加倍小心,做足伪装,而他秘密培养的那些暗系修灵者就是他最大的死穴,也是最直接最致命的证据,一旦被人发现,他在神池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以广玄灵的个性,必定会防患于未然,唐寅猜测,包括凌夜在内的暗系修灵者恐怕都难逃广玄灵的毒手,杀人灭口,永绝证据,这也是目前的广玄灵最有可能做出来的事。 神池城内。 唐寅的猜测没错,现在再想营救高歌已然来不及了。亲眼看到圣王的马车离开神池,以高歌、东方夜怀为首的一干长老立刻赶到高府,密商接下来的行动。 第1161页 一名长老首先开口说道:「现在圣王已然出城,我们应立刻去往幽殿,一探究竟。」 「不行,再等等!」高歌摇首说道。 「高长老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个半时辰!」高歌推算着时间,说道:「再过一个半时辰,圣王差不多已到中颐山,那时我们再去幽殿,即便有人去向圣王报信,一去一回也得花上不少时间,圣王赶不回来,也就无法拦阻我们了。」 众长老纷纷点头,应道:「高长老所言极是。」 高歌话锋一转,正色道:「等进入幽殿,碰到暗系修灵者后,各位长老务必要留下活口,万万不可将其全部杀光!」 众长老点头道:「高长老放心吧,真碰上暗系修灵者,我们又岂能让他死无对证!」 高歌说道:「这些暗系修灵者都是死士,随身携带有剧毒,一旦服下,即刻毙命,诸位长老也要小心提防他们自尽。」 「我等记住了。」 众人在高府耐心逗留了一个多时辰,看时间已差不多,高歌率先挺身站起,其余的众长老见状,急忙也纷纷站起身形。 高歌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诸位长老可要考虑清楚,此事行动,兇险异常,随时都有性命之危,现在退出可还来得及!」 有名长老仰面而笑,说道:「高长老多虑了,我等现在既然已在此地,就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高长老你就放心吧!」 「没错!」众长老纷纷应道。 听他们这么说,高歌反而犹豫起来,了解内情的就他们这些人,一同去硬闯幽殿禁地,万一发生了意外怎么办,到时,神池内连个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都没有,神池的民众仍要被广玄灵矇骗下去,最后也将全部成为他的殉葬品。 想到这里,高歌看向东方夜怀,说道:「东方长老就不要去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长老们都愣住了,在这个关键时刻,箭都上弦马上要射出去了,高歌却突然要把东方夜怀排除在外,这不等于自断手臂吗? 「高长老……」 众长老纷纷上前劝说,高歌摆摆手,环视众人,苦笑道:「大家误会了,我之所以要留下东方长老,是怕事情有变啊!幽殿禁地,我等谁都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机关和暗藏的灵武高手,万一……万一有去无回,神池连个了解内情的人都没有,只会当我等失踪,那我们岂不是要步凤长老的后尘,平白无故地背上骂名?」 听闻他的话,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这倒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仔细琢磨,高歌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直到现在都没人清楚凤夕的具体下落,流言飞语把他说成是个在神池为难时刻却背弃神池而去的卑鄙小人、无能鼠辈。对于神池的长老们而言,性命可以不要,但名誉绝对不能不保,名誉可是要比性命重要百倍千倍的东西。 众人一同点头,贊同道:「高长老所言有理,我们是应该留下一个人,东方长老是大长老,所说的话也最有威信,理应留下。」 东方夜怀还是乐呵呵地笑面,慢条斯理地说道:「高长老也是大长老,那为何要留下老夫,而不留下高长老呢?」 「哎呀,东方兄,我们现在还争什么,争谁该留下谁不该留下还有意义吗?」高歌摇头苦笑。 「当然有意义,这么大的事,要老夫置身事外,就等于说老夫不如你,老夫可是不服啊。」东方夜怀笑呵呵地说道。 高歌和东方夜怀认识的时间最久,对他也最了解,别看这老头子长着一副福相,总是笑呵呵的像个活神仙,实际上脾气执拗得很,要是说服不了他,他会和你一直拗下去。 第1795章 幽殿 高歌沉声说道:「我是发起人,我必须得去,可现在又必须得留下一位大长老,也就只能是东方兄你了,东方兄可还有异议吗?」 他一改常态,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把东方夜怀也说得没词了。老头子撇了撇嘴,看着高歌半晌,最后圆滚滚的身躯又慢慢坐了回去。 见东方夜怀不再纠缠,高歌立刻看向其他长老,正色说道:「时辰已到,各位长老,随老夫去往幽殿!」 高歌带头向外走去,众长老们纷纷跟随,时间不长,大厅里只剩下东方夜怀一人。 且说高歌等人,出了高府后,直奔幽殿而去。路上无话,只用了两盏茶的时间一干长老便赶到幽殿。 幽殿外可有不少的守卫,见到这么多长老大张旗鼓而来,守卫们皆是满脸的茫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为首的一名头领是位五十开外的老者,他快步迎上前去,先是环视一番众长老,然后目光落在高歌身上,拱手施礼道:「小人参见高长老!高长老,你们这是……」 高歌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沉声说道:「立刻让你的人打开幽殿!」 那名老者愣了愣,干笑一声,不确定地问道:「高长老可是要进幽殿?」 「正是!」高歌点头应道。 「这……」老者伸手道:「请高长老把圣王的手谕交由小人查看。」 「本座并无圣王的手谕!」 听闻这话,在场的守卫们脸色同是一变,包括为首的那位老者在内,没有圣王手谕,还欲进入幽殿,这不是要硬闯禁地吗? 第1162页 老者怔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强颜笑道:「高长老切勿与小人开这种玩笑,小人可万万承担不起啊。」 「玩笑?」高歌冷哼一声,说道:「你看我等长老是像是和你开玩笑吗?」 老者垂首说道:「高长老这么说,就是要私闯禁地了?」 「没错!今日本座以及长老们就是要进入幽殿,一探究竟!」高歌语气坚决地说道。 老者点点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高长老就莫怪小人恕难从命了!按照神池法令,私闯禁地者行同大逆不道,任何人皆可诛之,先斩后奏!」 高歌仰面哈哈大笑,说道:「私闯禁地者行同大逆不道,那么私自培养暗系修灵者又当何罪?」 老者脸色顿是一变,惊讶地看着高歌。后者挥手说道:「你等现在让开,撇清关系还来得及,不然,等到事情败露时,你等也就后悔莫及了。」 「小人没见过暗系修灵者,也不知道高长老此话何意,高长老若是再在禁地胡搅蛮缠,休怪小人……」 「你待怎样?」 「休怪小人不客气!」 「哈哈——」高歌再次大笑,震声喝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看门狗,本座倒要领教领教,你是如何对本座不客气的!」说话之间,高歌旁若无人地径直往前走去。 老者先是下意识地倒退两步,而后大声喊道:「私闯禁地者,杀无赦!布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后面的守卫们一拥而来,只是一瞬间便把高歌等人团团包围住。 「哼!」高歌冷哼出声,说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话音刚落,周身上下腾的散出白蒙蒙的雾气,只眨眼工夫,雾气凝结成铠,灵铠披挂周身。 一名守卫最先大喝一声,罩起灵铠,手持灵刀,飞身向高歌扑了过去。 不等高歌出手,在他身后已有人大喝道:「大胆,放肆!」随着话音,一名长老窜出,挡住那名扑向高歌的守卫,双拳齐出,勐击对方的胸口。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这名长老的双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守卫的胸口上,那一瞬间,灵铠的残片都溅射起多高,在空中化为雾气,消散无形。再看那守卫,身子直直倒飞出去,摔出五米开外方滚落在地,人躺在地上没等起身,先哇的一声喷出口血水,此时,他胸前的灵铠已被打没了,胸前凹陷下去两个大深坑,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堂堂的神池长老,全力一击,威力又是何等的惊人!镇守禁地的守卫也都是广寒听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士,可仍招架不住长老的重击,被一击毙命。 看到一名同伴惨死于长老拳下,其他的那些守卫们眼珠子都红了,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出拳的那名长老此时早已被碎尸万段。 为首的那名老者亦是又惊又怒,七窍生烟。他大喝道:「老子要你偿命!」说着话,他甩手将佩剑灵化,冲到长老近前,连刺数剑。 他的出手和刚才那名守卫可有天壤之别,速度之快,好似急风暴雨一般,令人目不暇接。那名长老亦是心头暗惊,此人好高强的身手啊! 他不敢大意,亮出自己的武器,小心应对,与老者站到一处。双方你来我往,直杀得难解难分。 谁都没有想到,区区一名禁地的守卫头领,竟然能和长老打得不相上下,看场面,还丝毫不落下风。 高歌慢慢眯缝起眼睛,难怪神池的禁地固若金汤,千百年来,无人能闯入禁地之内,若是寻常的修灵者前来,恐怕连众多守卫当中的一个都未必能打得过。 眼看着长老和老者已战至三十个回合,场面上仍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高歌可等不了了,再这么拖下去,等圣王闻讯赶回来那就一切都完了。 想到这里,他大喝道:「陈兄退下,让老夫来战此贼!」说着话,高歌箭步上前,接下那名长老,与老者战在一起。 高歌上阵,连武器都没用,赤手空拳的和对方打斗。难得能见到大长老高歌有出手的机会,众长老皆看得聚精会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过场上任何一个细节。 那老者是很厉害,灵武精湛,修为深厚,若是放到神池之外,堪称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但在神池的大长老面前,仍要差上一大截。 激战当中,高歌虽没有武器,却是气定神闲,根本没用出全力,反观那名老者,哪怕将招式发挥到极至,也难伤高歌丝毫。 只打了两三个回合,趁着老者收剑稍慢的空档,高歌出手如电,一把把灵剑的剑身抓住。 老者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心中暗道:高歌,你这是在自己找死!就算你修为再深厚,你的灵铠又岂能抵挡得住我的灵兵? 想到这里,他手腕用力一翻,想利用剑刃的锋芒把高歌的手指绞掉。哪知,高歌的手掌就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着灵剑,纹丝未动,反倒是老者在翻手腕的时候,险些灵剑脱手。 呀!老者脸色大变,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见高歌抓着灵剑的手掌唿的一下燃烧起熊熊的烈焰,火焰顺着灵剑,一直蔓延到剑柄,直接烧到老者的手上。 「哎呀……」 老者惊唿出声,急忙松开灵剑,向后连退。他足足退出六、七米开外才把身形稳住,低头再看自己的手掌,依附于手掌上的灵铠业已被烈焰烧化,光秃秃的手掌已露了出来。 第1163页 「萤虫之火也敢与日月争挥!」高歌抓着老者留下的灵剑,只是信手一挥,就听唿的一声,狭长的灵剑业已变为一把烈焰燃烧的火剑,他抬起另只手,抓住火剑的剑尖,只随意的向外一拉,火剑好似变成皮筋一般,被他拉得好长,剑身也随之变得柔韧异常。 他随手一甩,就听啪的一声,火剑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原本好端端的一把灵剑,落在高歌的手上,转瞬之间竟已变成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鞭。 他抬手指着那名老者,沉声说道:「看起来,以前圣王没有管教好你,今日,本座便代圣王教教你,何谓神池的规矩!」 说话之间,他持鞭的手臂向外一抡,唰,火鞭凌空向老者抽打过去。 老者吓得大骇,此时他手中已无武器,根本无法格挡,只能使出全力,抽身闪躲。 他快,但快不过高歌的鞭子。随着啪的一声,火鞭缠住老者的脚踝,也没见高歌如何蓄力,只信手一甩,老者的身躯便横飞出去。 啪——老者在空中横躺着撞在山壁之上,这一声脆响,直震得地面颤动,山壁的石块四处飞溅。老者反弹落地,再看他,周身的灵铠全是裂纹。 他挣扎着还想从地上爬起,高歌的火鞭凌空落下,啪,这一鞭子,正中他的后背,直把灵铠抽着碎屑横飞,老者趴在地上,哇的喷出口血水。 「这一鞭,是教你如何在神池做人!尊卑有别,冒犯长老,只此一条,你便是死罪!」 周围的守卫们直看得膛目结舌,一时间也忘了上前去抢救。这就是大长老的灵武啊,哪是用可怕所能形容,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人力已无法与之匹敌。 高歌手臂抖动,火鞭再次升到空中,接着又狠狠砸落下来,这一次,打的是老者的臀部。 啪!一鞭子下去,老者下半身的灵铠也被抽飞,高歌冷声道:「这一鞭,是教训你助纣为虐,不辩是非,实乃我神池之辱!」 第1796章 天壤之别 高歌鞭打守卫的首领,只是两鞭抽下去,那老者浑身的灵铠尽被击碎,趴在地上,连喷数口鲜血,业已站不起来。 这还是高歌手下留情,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不然他现在又焉有命在? 眼看着老者被高歌打得奄奄一息,周围的守卫们总算回过神来,有三人大喝一声,一同向高歌沖了过去。高歌冷哼,手腕抖动,长鞭横扫出去。 就啪的一声脆响,长鞭打在那三名守卫的腰身上,三人前沖的身形齐齐向后倒飞,落地后,肚腹处的灵铠尽碎,里面的衣服都被烧化成灰,肚子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烧痕,还冒着青烟,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 说来慢,实则极快,只是眨眼的工夫,老者和三名守卫皆伤在高歌的手里,卧地不起。 其余的守卫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轻易上前了,人们明白,自己上去也没用,自身的灵武和高歌比起来,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高歌环视周围众多的守卫,散掉鞭上的火焰,而后又将长鞭恢復成原形,甩手将灵剑丢到一旁,然后沉声说道:「立刻打开幽殿,如若你等再敢推三阻四,可休怪本座手下无情!」 守卫们暗暗咧嘴,他们不是高歌的对手,但是如果听从他的命令,打开幽殿,放长老们进去,等到圣王回来,他们也同样是死罪。众人一个个头冒冷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们皆不为所动,高歌点点头,说道:「看起来,你们是铁了心的要和本座作对,既然如此,本座今日便成全你们!」说话之间,高歌把自己的佩剑抽了出来。 这把剑并不长,却足有三指宽,看上去又短又宽,剑身呈暗褐色,上刻有细细的纹路,在阳光的映射下,不时有流光异彩闪过。此剑名为『赤血』,乃当今的名剑之一。 看到高歌亮出他的赤血剑,守卫们脸色顿变,不约而同的倒退一步。看得出来,高歌此时已动了真火,要拿出真本事了。 正在高歌提着赤血剑向众守卫缓缓走过去时,突然之间,忽听侧方有人含笑说道:「高长老好大的威风啊!」 听闻话音,高歌以及长老们脸色同是一变,下意识地扭头寻声望去。只见圣王广寒听在大长老聂震以及房铮、戴兴等一干长老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 看到广寒听,高歌以及随他一同前来的长老们脑袋嗡了一声。圣王不是去中颐山赴约了吗?为何会在这里?人们目瞪口呆,看着走到近前的广寒听久久回不过神来。 环视呆若木鸡的长老们,广寒听脸上的笑意更浓,柔声问道:「怎么?诸位长老不会连本王都不认识了吧?亦或是,你们业已不认我这个圣王了。」 此话一出,令高歌等人身躯一震,人们惊出一身的冷汗,互相看了看,接着,齐齐躬身施礼,说道:「微臣参见圣王!」 广寒听点点头,目光落在高歌身上,笑问道:「高长老来此,又打伤禁地的守卫,意欲何为啊?」 「这……」别看高歌在守卫们面前可以威风八面,目中无人,但在广寒听面前,立刻矮了一大截,这正是他所说的尊卑有别。他低垂着头,支吾未语。 「高长老身为我神池的大长老,不会不懂神池的规矩吧,私闯禁地的后果,也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广寒听仍是乐呵呵地看着他。 第1164页 高歌皱了皱眉头,把心一横,拱手说道:「回禀圣王,臣等听说幽殿禁地内藏有暗系修灵者,故,臣等才冒死特来查看有无此事。」 「哦?暗系修灵者?」广寒听仰面大笑,说道:「在神池,暗系灵武乃禁武,暗系修灵者被视为邪门歪道,断不能容忍,堂堂的禁地之内,又怎能藏有暗系修灵者?此等无稽之谈,高长老也会相信吗?」 高歌明白,今日若不能把藏于幽殿内的暗系修灵者揪出来,此事绝不能善了,自己不会有好结果,与自己一同前来的长老们也必定会受殃及,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力一搏! 想到这里,他把腰身挺直,幽幽说道:「俗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无缘无故,又怎会有人传言禁地之内藏有暗系修灵者?为了终止谣言,以正视听,还望……还望圣王能下令打开幽殿,让臣等进去一探究竟!」 广寒听淡然说道:「这么说,高长老是连本王的话都不相信了?」 高歌说道:「不是臣不信,而传言勐于虎,还请圣王网开一面,容臣等一查!」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十数名长老也齐齐拱手说道:「还请圣王网开一面!」 广寒听看着众人,目露幽光,没再说话。 一旁的聂震看眼众长老,再瞧瞧广寒听,突然跨步上前,沉声喝道:「大胆!你等当着圣王的面无视神池法令,还要硬闯禁地,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聂震这么说,也不全是为了讨好广寒听,而是真想救众长老。不是说他有多高尚,而是目前神池的长老已经不多了,皇甫秀台叛逃,凤夕神秘失踪,现在大长老就剩下他和高歌、东方夜怀三人,如果高歌再因硬闯禁地之罪被圣王处死,大长老就只剩两人,以后还怎么和风川联军抗衡,他是讨厌高歌,排斥高歌,但目前的局势又让他离不开高歌。 高歌看向聂震,冷哼出声,像聂震这种心胸狭小,平日里只知一味讨好圣王的小人,他打心眼里瞧不起。 他沉声说道:「如果禁地之内确实藏有暗系修灵者,那么,天子诏书的内容便不是无的放矢,此等大事,又岂能含煳?聂长老还想终日浑浑噩噩到什么时候?」 聂震是好不容易才发了一次善心,却被高歌当成驴肝肺,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气得一甩袍袖,把头扭向别处,不再看他。 广寒听笑看着高歌,慢悠悠地问道:「高长老今日是非要进禁地不可了?」 「正是!」高歌现在也豁出去了,重重地点下头。 「本王已经说过,禁地之内绝不会有暗系修灵者。」 「但传言也未必就是错的。」 「好。」广寒听点点头,双手向身后一背,说道:「如果禁地之内,确有暗系修灵者,本王自愿受罚,禅位于贤达,不过,若是禁地之内没有暗系修灵者,高长老你又待如何?」 「如果禁地之内没有暗系修灵者,臣愿以死谢罪!」高歌说得斩钉截铁。 广寒听深深看了高歌一眼,紧接着,转回身形,挥手道:「打开大门,让高长老和诸位长老进去一看究竟!」 听闻这话,在场的长老们纷纷倒吸口凉气,想不到,圣王还真的会打开禁地,放高歌等人进去,即便是高歌也没想到广寒听会如此容易的妥协。 不过,越是如此,高歌的心里反而越无底。广寒听真敢开放幽殿,难道里面确实没有暗系修灵者?不对啊,此事风王没有必要骗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高歌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广寒听缓缓开口说道:「高长老,本王最后一次提醒你,擅入禁地者,论罪当诛,你若现在止住还来得及,若是执意要进禁地,最后毫无发现,本王能容你,但神池的法令可容不了你。」 如果广寒听不这么说,高歌还有些犹豫,听他这么讲,高歌眼中精光一闪,拱手说道:「多谢圣王提醒,臣今日进入禁地,为的就是证明圣王的清白、神池的清白,哪怕因此而丢了性命,臣也在所不惜!」 「好!高长老,请吧!」广寒听转过身形,率先迈步向幽殿走去。 等他来到幽殿的大门近前,左右的守卫们急忙拉起机关,把幽殿的大门打开。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两扇巨大的铜门缓缓开启。 在场的长老们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大,即便对于他们来说,幽殿也是个无比神秘的地方,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场景,众人皆很好奇。 可惜的是,铜门内是一条幽深又冗长的甬道,站在门外,连点皮毛都看不清楚。 广寒听迈步走进甬道之内,而后站定,头也不回起说道:「高长老不是要一探究竟吗?那就进来吧!当然,如果还有哪位长老想一探究竟的,也尽管进来!」 此话一出,站在门口的聂震等长老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进入禁地可是死罪,他们不敢冒这个险。高歌分开众人,迈步走了过去,在走到铜门前时,他还是身形微顿,犹豫了片刻,而后,深吸口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高歌一进去,与他同来的那十数名长老也要一同跟进入,高歌勐然想什么,回头说道:「只陈长老和吕长老随老夫进去就好,列位且在外面等待消息。」 他现在也得为众长老考虑,万一在幽殿之内找不到暗系修灵者,他不能让众长老陪着自己一起死。 第1165页 第1797章 毫无发现 聂震看到高歌真的走了进去,他下意识地上前两步,来到幽殿的门槛前,他不敢再往里走,急声唤道:「高长老!」 高歌回头看着他,疑问道:「聂长老还有事吗?」 聂震小心翼翼地偷眼瞧瞧广寒听,低声说道:「禁地进不得,这会丢了性命的……」 高歌一笑,说道:「聂长老还是继续做你的煳涂长老吧,但老夫今日一定要把此事查个清楚明白。」说完话,他转身继续向甬道深处走去。 聂震急得连连跺脚,忍不住骂道:「笨蛋!蠢货!愚蠢至极!」就算被你查出了暗系修灵者又能怎样,圣王更不可能放过你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不明白呢? 高歌没有再理会聂震,沉着脸,跟随广寒听走进甬道深处。四人的身影渐渐在甬道当中消失,站于外面的长老们面面相觑,皆沉默不语。 他们即不希望看到高歌以死谢罪,更不希望幽殿之内真的藏有暗系修灵者,人们此时的心情都很复杂。 且说广寒听、高歌以及陈、吕两名长老穿过狭长的甬道,而后,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巨大的溶洞,身在其中,人显得异常渺小。溶洞的高度足有十数米开外,长宽都有百余丈左右,在四周的洞壁上还开凿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石窟,如同一间间的小屋子。 在这偌大的溶洞里,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堆积如山的物资和辎重。广寒听回头看眼高歌和另外两名长老,嘴角撩起,似笑非笑,他随手从墙壁上拿下一只火把,然后向地上一扔。就听唿的一声,原来地面上还挖有许多窄窄浅浅的壕沟,里面流淌的全是火油,粘火就着,广寒听丢掉的火把刚好点燃了地沟中的火油,火焰顺着地沟迅速地蔓延开来,只是眨眼的工夫,溶洞的地面已形成一只巨大的环形火圈,将溶洞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好好找找吧!高长老可要查仔细了,幽殿之内到底有无暗系修灵者!」广寒听背着双手,站在那里淡然说道。 高歌和陈、吕两名长老同是暗暗皱眉,先是看眼广寒听,而后高歌甩头说道:「分头来搜!务必查得彻底,不能留有遗漏!」 「明白!」陈、吕二人拱手答应一声。 三人走进溶洞中央,分散开来,开始分头查找。溶洞的面积太大,其中存放的物资又多,他们只三个人,要想把全部的地方都搜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以高歌为首的三名长老快步如飞,行动迅捷,可即便如此,还是整整搜了一个多时辰,最先返回到广寒听身边的是高歌。 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只看他的表情,广寒听便已猜到他搜查的结果。 不过,他还是笑问道:「高长老可有发现暗系修灵者?」 高歌闻言,脸色更是难看,低垂着头,低声说道:「臣……并未发现,但陈、吕两位长老还没有回来……」 「好,本王就在这里陪你一起等!」广寒听笑吟吟地说道。 这时候,高歌的冷汗已然流了下来。他的头脑也在飞快地运转着,考虑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不是风王故意矇骗自己,那么问题就肯定出在圣王身上。 再联想到他今天根本没去赴约,只是有意制造离城的假象,高歌勐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圣王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业已于暗中将藏于幽殿的暗系修灵者悄悄转移走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广寒听。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圣王的心计和城府就太可怕了…… 他正琢磨着,长老陈桦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到了高歌近前,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发现。 广寒听淡然一笑,说道:「现在,只需再等到吕长老回来,事情便可定棺盖论,本王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也就有个结论了。」 高歌和陈桦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谁都没有说话。若是毫无发现,擅入禁地,那就是死罪,现在二人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长老吕健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只见吕健气喘吁吁地快速地跑了过来。高歌和陈桦精神一震,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大声问道:「吕长老可有发现?」 吕健来到二人近前,先是看眼广寒听,而后吞了口唾沫,调整一番唿吸,这才说道:「高长老,我刚才在里面又发现一条密道,看起来,似乎是通往地下,由于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我没敢贸然进入。」 幽殿之内还有密道?高歌和陈桦先是一惊,接着双双看向广寒听,异口同声道:「圣王,这又是怎么回事?」 广寒听摇头笑道:「那并不是什么密道,只是一条普通的通道而已,再者说,堂堂的神池禁地,又怎会只有这一层呢?」 高歌惊道:「圣王是说,在此地之下,还有一层?」 「没错!」 「既然如此,还请圣王带臣等前去一看。」高歌拱手说道。 「本王早已说过,幽殿之内绝不会有暗系修灵者,这里没有,地下的那一层也没有,难道直到现在,高长老还不相信本王的话吗?」广寒听柔声说道。 「微臣只是相信眼见为实!」高歌不卑不亢地说道。 「也罢!既然高长老想亲眼去瞧一瞧,本王带你过去也就是了,可是有一点本王必须得提醒你,你在幽殿里看得越多,本王就越难保全你了,如果现在退出,本王或许还可网开一面!」广寒听幽幽说道。 第1166页 陈桦和吕健眼睛同是一亮,二人在高歌身边低声说道:「高长老,我们现在业已进了禁地,还探查了这么久,是不是……」先见好就收,服个软,等到以后再做打算? 不等他俩把话说完,高歌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已经进来,就索性查个彻底,又怎能半途而废,模稜两可?」说着话,他看向广寒听,拱手说道:「圣王,臣愿继续往下探查。」 唉!正所谓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高歌执意要找死,自己也只能成全他了。 广寒听点点头,不再多言,迈步向溶洞里端走去。他是轻车熟路,时间不长,便把三人带到一处甬道前,而后片刻都未耽搁,迈步走了进去。 这条甬道和刚进来的那条甬道不太一样,又阴冷又漆黑,每隔好远方有一盏小油灯悬挂于洞壁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高歌三人跟随广寒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是来到甬道的劲头。 这里毫无光线可言,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流淌着潮湿发霉的气味,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嘶嘶的尖叫声,冷风阵阵袭来,令人感觉凉飕飕的,从骨头里生出寒意。 此地当真如同地狱一般,高歌三人就算运足了目力也看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场景。广寒听取出火摺子,吹着后,向地上一扔,唿的一下,壕沟里的火油被点燃,火势迅速地蔓延开。和在上一层一样,时间不长,溶洞内已燃起一个巨大的环形火圈,将溶洞快速点亮。 这里比上一层要整洁得多,溶洞之内毫无杂物,看上去空空荡荡,当然,在这里也同样看不到一条鬼影子。高歌和陈桦、吕健互相看了一眼,自动自觉地分散开,到各处去查找。 这回三人的速度很快,足足找了两遍,仍是毫无发现,只是,在溶洞的一角又发现一条甬道,而且这条甬道仍是向地下深入。 高歌三人暗暗咧嘴,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早年建于神池山内的幽殿竟是此般的巨大,一层又一层,好像永无止境、一直会通入地府似的。 陈桦颤声说道:「高长老,这里应该已经接近神池山的底部了,如果再往下,恐怕就是深入地下了……」 高歌也有同样的感觉,幽殿的规模已远远超出他的想像,这么大的地方,根本不是靠他们三个人就能查清楚的。 这时候,广寒听慢步走过来,含笑问道:「三位长老是否还要继续往下走呢?」 不等陈、吕两名长老说话,高歌正色说道:「当然!臣等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若是不能把幽殿探个清楚明白,就绝不离开。」 广寒听点下头,淡然说道:「那你们就随本王来吧!」说着话,他仍是率先走进甬道里。 这条甬道比上面那两条甬道要狭窄很多,而且地还不是平坦的,凹凸不平,偶尔还有台阶,显然,这里的开凿显得十分粗糙,当初所用的人力似乎也不是很多。 越往深处走,甬道越难走,更令人不舒服的是,气温下降的极快,人在喘息之间已能看到白蒙蒙的雾气。 陈桦忍不住问道:「圣王,距离下一层还有多远?」 走在前面的广寒听头也不回地说道:「应该就快到了。」 「不知,这一层又是什么地方?」 「冰寒之地!」 「可以住人?」 「陈长老,你说呢?」广寒听含笑反问道。 第1798章 最后一击 冰寒之地又怎能住人?陈桦心中暗嘆一声,看来,这次的行动是彻底失败了,幽殿之内并无暗系修灵者,或者说,就算是有,也早已被圣王转移到了别处。 高歌和吕健也有同样的想法,但他们已无回头路可走,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把幽殿彻底打探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又走了好一会,甬道里的气温已开始让人无法承受,墙壁、地面全是结冰,不得已,高歌和陈、吕两人只能罩起灵铠,抵御强寒,反观广寒听,好像没事人似的,依旧匀速又平稳地向前走着。 过了许久,一行人终于走到甬道的尽头,来到幽殿的冰寒之地。 到了这里,高歌、陈桦、吕健三人的反应和当初凤夕进来时是一模一样,直看得膛目结舌、目瞪口呆,站在冰窟当中,整个人都看呆了。 「这里,便是幽殿的第三层,也是最后一层,各位长老,你们认为这里可会藏有暗系修灵者?」广寒听缓缓走到冰窟正中央的冰座前,缓缓坐了下去。 高歌三人总算回过神来,互相看了看,皆未说话。 这里的空间虽然不小,但相当多的一部分都被坚冰所占据,加上光线充足,可谓是一目了然,别说藏人,这里连只苍蝇、蟑螂、老鼠都不会有。 因为他们三人身上覆盖着灵铠,广寒听也看不见他们此时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不过猜也能猜出个大概。他笑看着高歌,问道:「高长老,现在你又待如何?」 高歌紧紧咬着牙关,过了好一会,他把心一横,将自己的赤血剑抽了出来。见状,陈桦和吕健二人急忙上前,把高歌拉住,急声说道:「高长老,不要啊!」 不管高歌现在是要自裁以死谢罪还是要奋力一搏与圣王拼命,那都不是他二人想看到的。高歌晃动身躯,把陈桦和吕健二人推开,接着,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赤血剑,仰天长嘆一声,说道:「圣王,臣今日未听圣王劝阻,擅入禁地,依照神池律法,当处极刑,臣愿自裁谢罪!」说话之间,他勐的把赤血剑横在脖子上。 第1167页 「高长老……」陈桦和吕健大急,还想扑上前去把他拦住,广寒听突然说道:「等一下。」 高歌疑惑地看向广寒听,不明白他为何也要拦阻自己。广寒听淡然一笑,说道:「高长老这次之所以要执意进入禁地,想必也定是受了小人挑唆的缘故。」 「是、是、是,圣王所言极是,高长老他……他确实是误信传言,还望圣王能网开一面,饶过高长老这次吧!」陈桦和吕健二人双双屈膝跪地,向前叩首。 广寒听看都没看他俩,目光落在高歌的身上,幽幽说道:「日前,高长老将家人送出了神池城,以为可以避难,殊不知,在城外反而会很危险,本王也一直都很担心高长老家人的安危,所以,本王希望高长老能把家人接回城内,送到王宫当中,由本王代为保护,如此一来便可确保高长老的家人万无一失,这次的事,本王也可以既往不咎,不知高长老意下如何?」 别看他说得好听,但意思人人都明白,广寒听是要拿高长老的家人来胁迫他,要他以后不敢再和他作对,只能服从他的命令行事。 高歌那么聪明,又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圣王,臣的家人自会有臣来照顾,就不劳圣王费心了。」 「可是高长老若死了,又怎么去照顾家人呢?」 「臣早已安排好了,这一点也不劳圣王惦挂。」 广寒听又直勾勾地盯着高歌好一会,这才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弹着指甲,说道:「如此来说,高长老还是不信任本王,还是把本王视为敌人,视为是神池的败类。」 高歌正色说道:「圣王若是这么想,臣亦无话可说。」 点点头,广寒听突然挺身站起,边向高歌走过去,边说道:「高长老,本王也不是个冷酷无情之人,可以给你一次自救的机会,只要你能在两刻钟内战胜本王,哪怕是战成平局,你擅入禁地的罪过便可一笔勾销,本王以后绝不会再提,如果你输了……」 「那臣也无话可说,更当自裁谢罪!」 高歌斩钉截铁地说道。想不到广寒听还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想错过,虽说取胜的机会很渺茫,但战平的希望总还是有的,何况只是坚持两刻钟而已。 一旁的陈桦和吕健闻言变色,高歌要和圣王决斗,那不等于是找死吗?两刻钟的时间是不长,但天下又有谁能在圣王面前坚持两刻钟而不败呢? 「高长老,万万不可冲动啊!」二人急得抓耳挠腮,低声唿道。 「这是我们唯一能自救的办法了,老夫只能冒险一试!」说话间,他缓缓抬起手中的赤血剑,抖手将其灵化,毫无预兆,就听唿的一声,赤血剑上突然燃烧起熊熊的烈焰。 广寒听面露微笑,背于身后的双手终于伸了出来,与此同时,周身上下有白茫茫的雾气散出,眨眼工夫,凝化成灵铠。罩好灵铠后,他仰头说道:「高长老,你可以出招了。」 「圣王,请恕臣得罪了。」高歌也不客气,断喝一声,持剑沖向广寒听,距离对方还有数米远,他凌空斩出一剑。 当赤血剑在空中闪过时,突然像皮筋似的变长,足足伸展出三米开外,变成了一条又长又坚韧又锋利得削铁如泥的火鞭。 对于高歌的本领,广寒听也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见到高歌的剑突然变为鞭子,他并不感意外,身子向后稍微一退,接着亮出灵剑向空中一挑,剑尖正点在鞭头处,将唿啸扫来的火鞭弹开。 高歌也不收鞭,边大喝着边向前近身,火鞭好似火蛇一般由空中反折回来,向广寒听的腰身缠去。 广寒听都没有屈膝蓄力的动作,人已如火箭似的直直上向窜起,反折回来的火鞭缠空,可是火鞭立刻又跟着向上而去,改缠广寒听的脚踝。 后者大喝一声来得好,腰眼用力,身形在空中翻转,使他头下脚上,并顺势点出一剑。 啪!向上急窜的火鞭被灵剑点了个正着,但不可思议的是,火鞭这次并没有被弹开,反而顺势向上缠绕,将广寒听手中的灵剑缠了好几圈。 暗道一声机会来了!下面的高歌勐然收鞭,同时大喝道:「碎!」 咔嚓!随着清脆的断裂声,广寒听的灵剑足足被火鞭断成数十截,像雪片一般由半空中散落下来。 不远处的陈桦和吕健看得直咧嘴,高歌可不仅仅是修为深厚,这一身好本领,当真是出类拔萃,世间罕见,能将灵剑发挥到如此极至者,恐怕也只有他高歌了。 当然,高歌的武器能绞碎了广寒听的武器,并不代表高歌的修为强过广寒听,而是他所用的武器乃旷世神兵赤血剑,可广寒听所用的只是一把普通的佩剑而已。 见广寒听手中已无武器,窜起到半空中的身子又已下坠,高歌心中一喜,使出全力,轮起火鞭,准备给广寒听最后一击。 可就在这时,以广寒听的身躯为中心,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浪突然扩散开来,在相对封闭的冰窟之内,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这股气浪太强了,即便是距离好远的陈桦和吕健二人都被波及到,被冲撞得连连后退,而与广寒听近在咫尺的高歌更是首当其冲,身子突然离地而起,向后弹飞出去。 这道强大的气浪正是广寒听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灵压,如果修为稍微差点,都无须再用他出手,单是这股灵压便足可以把对方震毙。 第1168页 在高歌身躯倒飞出去的同时,散落下来的碎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似的,残片纷纷化为一把把飞刀,唿啸着向高歌的周身飞袭过去。 哎呀!高歌心头大惊,人还没有落地,手中的火鞭已开始连挥。 耳轮中就听叮叮噹噹的脆响之声不绝于耳,再看高歌的四周,爆发出无数团火星子,射向他的灵剑残片四处飞射,或是钉在周围的冰上,或是弹落在地。 哗啦啦、扑通! 残片最终散落满地,高歌倒飞的身形也落到地上,从外面看倒没什么,实际上,灵铠之内,高歌的额头业已冒出一层冷汗。 刚才他若不是拼尽全力,必然会被飞射过来的灵剑残片所伤,想不到,剑已破碎仍能被广寒听当成武器来用,灵武之高深莫测,已骇人听闻。 「高长老真是好身手啊,这么多年来,能打碎本王武器者,你是第二人!」广寒听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高歌眯缝起眼睛,忍不住问道:「那……第一人又是谁?」 「还记得五十年前的公叔敌吗?」 「剑皇公叔敌?」 广寒听点点头,转身向冰座走了过去,同时轻描淡写地说道:「当年,他有来神池,向本王挑战,本王的剑便是被他的剑所断!」 「最终的结果是……」 「他的剑,成了幽殿的镇殿之宝!」说话之间,广寒听的手缓缓插入冰座之内,随着嘎嘎的脆响声,冰座先是出现龟裂,而后块块破碎,散落满地,而后,他于冰座之内慢慢抽出一把怪状的兵刃。 第1799章 剑皇 广寒听所说的公叔敌是早些年前鼎鼎有名的修灵者,之所以称他为剑皇,不是说他的灵武有多高强,而是他所用的剑有『剑皇』的美誉。 公叔敌的剑是一把组合剑。组合剑有两种,一种是鸳鸯剑,剑体可一分为二,既能分开使用,也可合到一起用,另一种是子母剑,剑体分为母剑和子剑。公叔敌所用的剑皇就是一把子母剑。 广寒听的手掌插碎冰座,在冰座的最底部缓缓抽出一把巨剑。这把剑足有半尺多宽,接近六尺长,剑身也厚重,单是目测,此剑至少也得有数十斤重。 这么大的一把巨剑,平常人连拿都拿不动,更别说使用了。 可是广寒听单手抽出巨剑,握在掌中,仿佛轻若无物一般。他两眼放光地打量着剑身,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纹路,仿佛在欣赏一件旷世珍宝似的。 他喃喃说道:「此剑名为剑皇,是一把子母剑,母剑一把,子剑七把,分别是剑魂、剑魄、剑离、剑心、剑首、剑灵、剑脉。等会交手之时,高长老可要多加小心了。」 高歌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当年公叔敌之所以能名声显赫,全因此剑,现在此剑落入广寒听之手,威力更会倍增,自己的胜算只怕更加微乎其微了。 别说高歌心寒,一旁的陈桦、吕健二人也是心凉半截,圣王的灵武本就已天下无敌,现在又有『剑皇』在手,高长老怕是要凶多吉少啊! 不过他二人干着急也没办法,即说不上话,更插不上手。 广寒听拖着巨剑缓缓向高歌走过去,同时说道:「高长老,请出招吧!」 高歌吸气,平復一番起伏不定的情绪,而后目光一凝,手中的火鞭横扫而出,抽向广寒听的腰身。广寒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把手中的巨剑勐的向地上一插,就听咔嚓一声,巨剑的锋芒没入地面有五寸多深。紧接着,就听啪的一声脆响,火鞭的鞭头正抽在巨剑的剑身上,火星子溅起多高。高歌意念转动之间,火鞭突然又延伸出好长,顺势缠绕住巨剑。 他使出全力,向回收鞭,想把广寒听的巨剑硬夺过来,后者悠然而笑,只单手抓着剑柄,任由高歌如何用力,他的手掌都未松动半分。 知道广寒听的修为太高,与他较劲,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想着,他意念又动,火鞭再次延伸,只见火鞭的鞭头好像有生命似的,顺着巨剑的剑身飞快地向广寒听的手掌钻去。 高歌所用的火鞭可不是真的鞭子,而是由赤血剑灵化而成,鞭头其实就是剑尖,真要是被它刺中,即便是广寒听那么深厚的修为也抵御不住,手掌得被刺出个窟窿。 暗道一声不错!广寒听没有松开剑柄,另只手在巨剑的剑身上一抹,快如闪电般抽下一把短刃,在火鞭的鞭头马上要刺中他的手掌时,他将短刃向外一挥,就听噹啷一声,鞭头被硬生生的弹开。 不再给高歌继续发难的机会,广寒听手臂一挥,掌中的短刃脱手而飞,直向高歌的喉咙射去。 这把短忍命为剑离,并不长,大小如匕首,刃身上有大大小小的窟窿,飞行时,空气穿过这些窟窿时发出长短不一的哨音,乱人心神。 短刃飞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高歌都来不及细想,他下意识地收回火鞭,向后连退,同时挥舞鞭子,打向短刃。噹啷!火鞭打在短刃上,将短刃弹飞起好高。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广寒听已把整把巨剑向他抛了过来。 巨剑在空中打着旋,快要接近高歌时,巨剑的剑身内突然传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声,高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巨剑分散开来,一分为七,一大六小。 高歌心头大惊,哪里敢怠慢,蓄起全身的力气,双脚用力一蹬地面,弹跳而起。 第1169页 他快,可广寒听的速度更快,虽说他是先抛出的巨剑,但却快如闪电一般追了上来,伸手抓住一把分裂出来的子剑,向上一抛,射向高歌的脚心。 大喝一声来得好!高歌人在空中,手臂甩动,火鞭挂着劲风扫向射来的子剑。 噹啷!子剑被打开,可是接下来又有数把子剑被广寒听抛过来,高歌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这些射来的子剑一一挡开。 而这时他的力气已尽,身形由半空中急坠下来,就站在下面的广寒听嘴角挑起,不知何时,母剑业已在他的手上,他双手持剑,凌空勐的向上一挥,就听嗡的一声,狭长的灵波挂着刺耳的唿啸,扫向高歌。 高歌业已无法躲闪,危急时刻,他将火鞭恢復成灵剑,运足灵气,向下释放出十字交叉斩·极。 嗡!漫天的灵刃飞射下来,将广寒听射出的那道灵波击了个粉碎。广寒听冷笑一声,等到高歌的身形落到自己的头顶上方时,抡起母剑向上挑去。高歌急忙立剑招架,耳轮中就听当的一声巨响,回音于冰窟内久久不散,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劲风像是颳起一股飓风,直吹得冰窟内满天冰屑。 高歌下落的身形受反弹之力,又飞到空中,广寒听单脚一跺地面,人也跟着弹跳而起,掌中的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直上直下的光痕。 这时,他手里的母剑就像变成一块巨大的吸铁,将先前被打飞的七把子剑全部吸回,随着叮叮噹噹的脆响,子剑和母剑重新结合,化为完整的巨剑,广寒听挥舞着巨剑,一口气向高歌连斩十三剑。 高歌咬紧牙关,也还了十三剑。二人的出手都快极,只见空中两人的身影好像化为两条蛟龙,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只能听到一连串的脆响声和连续闪烁着火星子。 两人由空中打到地面,又由地面打到空中,只是眨眼的工夫,二人已站了不下百余个回合。 其实,高歌的灵武和凤夕是在伯仲之间,只不过高歌自身的火属性比较克制广寒听的金属性,也正因为这样,广寒听虽用出十成的本事,仍迟迟未能战下高歌。 远处的陈桦和吕健二人也是看得惊心动魄,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过了多久,陈桦最先回过神来,对身边的吕健急声说道:「吕长老,两刻钟快到了吧?」 听闻他的话,吕健身子一震,默默推断了一番,连连点头,说道:「没错,两刻钟马上就到。」 他二人在推算着时间,战场上的广寒听和高歌又何尝不是如此。眼看着时间要到,自己仍未能拿下高歌,广寒听双目一眯,使出了十二成的本事,这也是他最大限度的全力一击。 战场中,广寒听的出招突然加快,快到让高歌都感到应接不暇,被广寒听的勐攻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广寒听意识到机会来了,他再次变招,将手中的巨剑甩向高歌。巨剑飞出的东西,剑身内弹簧弹射的嘎嘎声不断,七把子剑一同散出,广寒听窜上前去,双手扣住两把子剑,双双向高歌的胸口插去。 好快!高歌惊出一身的冷汗,急忙后向急退。 可是他才退出两步,广寒听手中的两把子剑竟然不可思议的突然急速的延伸出去,就听扑扑两声,两把子剑的锋芒正中高歌的左右双肩。 嘭!高歌的身形重重撞在冰窟的洞壁上,再看他的肩头,两把子剑业已贯穿他的肩胛骨,由他身后探出,并深深地钉入洞壁之内,等于是把他钉在冰上。 广寒听双手一抖,又是扑扑两声,延伸出去的子剑恢復常态,与此同时,母剑和另外五把子剑亦由空中一一落下,钉在他周围的地面上。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两把子剑,含笑说道:「此二剑名叫剑魂、剑魄,可长可短,变化万端,神鬼莫测。」 高歌站立不住,身子顺着洞壁缓缓滑坐在地,看他背后的冰面,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吞了口唾沫,散掉身上的灵铠,而后喘息着抬起头来,看向广寒听,咧嘴笑了。 广寒听愣了愣,疑问道:「高长老在笑什么?」 「老夫……并非败于你手,而是……败于剑皇之下,老夫死亦能瞑目了……」 听闻这话,广寒听脸色变得阴沉又难看,他两眼闪烁着精光,过了好一会,他方慢悠悠地说道:「高长老的灵武在五位大长老中堪称数一数二,本王实在捨不得放弃高长老,只要高长老答应把家人送到王宫,本王还是那句话,对于高长老今日的所作所为,本王既往不咎,以后,高长老还是我神池的大长老……」 不等他把话说完,高歌仰面大笑,摇头说道:「你认为老夫真的在乎大长老的虚名吗?老夫只在乎神池会不会被奸人所害!如果活命的代价就是做你的爪牙,让神池做你的殉葬品,老夫现在宁愿一死!」 他说得决绝,也说得广寒听彻底放弃最后的希望。 他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高长老就兑换你的承诺吧!」说完话,他提起母剑,收回七把子剑,而后转过身形,拖着巨剑缓缓向陈桦和吕健二人走去。 第1800章 以死谢罪 「哈哈——」高歌连声大笑,他抓紧手中的赤血剑,慢慢抬起,将剑身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眼神中所流露的尽是恋恋不捨之情。 这把赤血剑已跟了他大半辈子,有赤血在手,他在少年时便已战无不胜,难逢敌手,只可惜,今日赤血败于剑皇之下,这平生唯一的一场败绩也将成为自己的最后一战。 第1170页 他收敛笑声,仰天长嘆一声,而后把心一横,勐的抬起赤血剑,横架于自己的脖颈上,他两眼怒视着广寒听的背影,大声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你能躲过,但早晚有一天你的所作所为都将被公之于众!」说话间,他手臂用力,将赤血剑狠狠抹了下去。 「高长老不要……」 陈桦和吕健还想冲上前去拦阻,但走向他俩的广寒听把巨剑一横,拦住他俩的去路,慢悠悠地说道:「人无信不立,既然高长老当初已许下承诺,现在当然得兑现!」 被他这么一拦,陈桦和吕健再想冲过去拦阻高歌也彻底来不及了,只听噗嗤一声,赤血剑的锋芒割断主人的喉咙,鲜血飞溅三尺,噹啷,剑身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长老!」眼睁睁看着高歌自尽身亡,陈桦和吕健声泪俱下,二人像被一瞬间抽干力气似的,双双跪坐在地,放声大哭。 广寒听回头撇了尸体一眼,还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伤感道:「可惜了,高长老拥有这一身的灵武,不图回报神池,却白白死于禁地之内,唉!」 说着话,他目光下垂,看向跪地大哭的陈桦和吕健二人,目光突然一冷,沉声问道:「陈桦、吕健,你二人可知罪吗?」 他的喝问让两人身子一颤,双双止住哭声,接着抬头看看广寒听,又对视了一眼,两人回手抽出佩剑,架于自己的脖子上,异口同声道:「臣愿随高长老,以死谢罪!」 说着,两人双双把佩剑用力抹下去。 当、当!广寒听将手中的巨剑随意地向外一挥,随着两声脆响,陈桦和吕健二人手中的佩剑被打飞出好远。两人心头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广寒听。 广寒听幽幽说道:「今日,我神池已折损一名大长老,本王不希望再有人死在本王的面前。」 圣王不杀自己?陈桦和吕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广寒听心中冷笑一声,淡然问道:「幽殿之内,可有暗系修灵者?」 陈、吕二人双双摇头。「天子诏书以及近些日子的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是……是假的……」陈、吕二人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不管今日广寒听是不是早有准备,或者说预谋,总之,他俩在幽殿当中确实没有发现暗系修灵者,至少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圣王有暗中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 广寒听点点头,又问道:「那么,擅入禁地者该不该杀?」 「该杀……」陈桦和吕健的话音更低了。 「你二人说得没错,是该杀,但是,本王今日不杀你二人,并非你二人无错,而是希望两位长老能够戴罪立功,尽心尽力的为神池、为本王抵御强敌,以后,也万万不可再被那些子毋虚有的流言飞语所蒙蔽,不要再步上高长老的后尘了!」说到这里,广寒听将巨剑背于身后,仰面而嘆。 他这番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出自一位仁义之君的口,要说陈桦和吕健不受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二人一同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微臣……微臣叩谢圣王不杀之恩……」 「本王虽不杀你二人,但你二人也要记住,今日在幽殿内的所见所闻,不得传出去半个字,如果你二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时,也就休怪本王无情了。」广寒听柔声警告道。 陈桦和吕健低声说道:「今日所看到的一切,微臣绝不外传。」 「希望如此,你二人也要牢牢记住今日的保证。」广寒听迈步向外走去,同时说道:「把高长老的尸体抬出去吧!」 「是!」陈桦和吕健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二人来到高歌的尸体近前,看到老头子直到死都是怒瞪着双眼,他二人悲由心生,不由自主地又落下泪来。 吕健散掉自己身上的灵铠,将外衣脱下来,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高歌的尸体,然后重新罩起灵铠,与陈桦抬着尸体缓缓向外走去。 在向外走的过程中,后面的陈桦突然轻咦了一声。吕健不解地转回头看向他。陈桦抬头望着一旁的冰壁,眼睛眨都不眨,整个人都呆住了。吕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冰壁之内竟然还冰封着一名女子。刚才他俩太关注广寒听和高歌的恶战,并没有仔细观察冰窟,现在他俩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人,或者说是死人。 不知道那女子被冰封在这里多久了,但保存得依然十分完好,不仅衣服毫无破损之处,甚至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还能看到些许的红晕。整个人就像在冰里睡着了似的。 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样,吕健不由得嘆道:「好美啊……」 「是很美,美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是吕兄,你不觉得这女子很像一个人吗?」陈桦幽幽说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吕健目露惊光,脱口说道:「是公……」 「嘘!」陈桦打断吕健下面的话,正色说道:「到此为止,今日你我二人所看到的一切绝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晓,不然,高长老就是你我的前车之鑑!」 吕健点点头,嘆息一声,而后又忍不住看向冰壁中的女子,心中暗道: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嘛! 边向外走着,吕健忍不住又低声问道:「公主现在当真在风国?」 陈桦苦笑,小声说道:「鬼知道。如果公主确实还在风国,那可就真的是活见鬼了。」说到这里,他二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再不说话,默默地走出冰窟。 第1171页 当他二人抬着高歌的尸体走出幽殿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业已昏暗下来,可是长老们却无一人离开,全部聚在外面等着呢。 见到陈桦和吕健出来了,众长老们一拥而上,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幽殿之内可有暗系修灵者?」 陈桦和吕健默默摇头。见状,有的长老们长松口气,而有的长老们则是把心提到嗓子眼。聂震便属后者,他沉声问道:「那……高长老呢?」 听他问起高歌,陈桦和吕健的眼泪又落下来,默默地把尸体放下,垂首站立一旁。只看他俩的动作和表情,人们的心头立刻蒙起一层阴影。 聂震缓缓走到尸体前,蹲下身形,伸出手来,慢慢拉扯包裹尸体的衣服。很快,衣服被他拉下一角,刚好露出高歌苍白无血的脸,还有他脖颈上那道深可及骨的伤口。 「高长老——」看到尸体正是高歌,许多长老惊唿出声,纷纷扑上前去。 聂震也傻眼了,一屁股坐到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以前,他是恨高歌,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扳倒,恨不得让他立刻从这个世上消失,但那是在神池太平的前提下,他对高歌的憎恨也属私恨,而现在则不同,神池内忧外患,形势危急,高歌的死对神池而言,无疑是自断一条膀臂,也让他生出一股灭顶之灾、大难临头之感。 「高歌不听劝阻,擅入禁地,现已以死谢罪,希望各位长老皆能以此为戒,再不可藐视神池律法,犯此大忌!」 随着冷冰冰的话音,广寒听慢悠悠地从幽殿内走出,环视一眼在场的长老们,而后向左右的守卫甩了下头。 守卫们会意,扳动机关,推动铜门,将幽殿的大门缓缓关闭。 「高长老虽然有错,但归根结底也是为了神池,传本王令,后葬高长老于神池山下,诸位长也都回去吧!」说完话,广寒听未再逗留,迈步离去。 他前脚刚走,聂震便腾的一下从地上窜起,箭步冲到陈桦和吕健二人近前,一手将陈桦的衣领子抓住,沉声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幽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桦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正……正圣王所说,高长老是……是自裁谢罪……」 「高长老确是自杀的?」 「是……是的……」 聂震慢慢放开陈桦,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又不再说话。高歌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他在幽殿里真的未能发现暗系修灵者,以他的性格确实会以横剑自刎的方式来给圣王一个说法。 只是堂堂的大长老,最后却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连一向与高歌不合的聂震都有唇亡齿寒之感。他喃喃说道:「高歌,是被活活逼死的呀……」说着话,他嘆息着落寞地走开了。 第1801章 下毒 广寒听设计成功除掉了高歌,不过高歌在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对他可有不小的触动。 静下心来想想,他觉得高歌所言其实也很有道理,现在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在幽暗身上,他们的存在已然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一旦暴露,自己在神池苦心经营的基业将于瞬息之间化为乌有。 回到王宫的广寒听坐在正殿的王座上,他眯缝着眼睛,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作出什么重要的决定,抬手重重拍了下王椅的把手,而后向下沉声说道:「灵延、龙丘何在?」 随着他的话音,立刻有两名中年人从殿门外走了进来,到了大殿内,二人齐齐拱手施礼道:「属下在!」 广寒听原本阴冷的表情已恢復平淡,他慢条斯理地问道:「幽暗现在何处?」 「按照圣王的意思,幽明、幽暗已全部转移到诸余山禁地。」 名叫龙丘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答道。此人是广寒听的心腹,也是幽明的头领,灵武高强,一身的修为即便与神池的长老比起来也是只高不低。 广寒听点点头,说道:「今晚,本王要在诸余山的藏书阁内与幽暗共进晚膳,龙丘,你去安排一下。」 龙丘应道:「是!圣王!」他嘴上答应得干脆,暗中却直皱眉头。 幽明、幽暗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且又同是为圣王做事,圣王为何只款待幽暗,而不请幽明呢?圣王这么安排,也太厚此薄彼,伤幽明的兄弟心了。 灵延看眼身旁面色不佳的龙丘,眼珠转了转,向广寒听拱手说道:「圣王,是不是……今晚把幽明的兄弟也一併请来赴宴?」 广寒听摆摆手,说道:「不必。」 龙丘不敢再耽搁,拱手说道:「圣王,属下这就去安排,先行告退!」说着话,他转身要往外走,广寒听突然又把他叫住,道:「你先等一等。」 虽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龙丘还是规规矩矩地垂首站立在一旁。 广寒听看向灵延,问道:「灵延,世间无色无味最难让人察觉的剧毒有哪些?」 灵延和龙丘同是一愣,不明白圣王为什么这么问。沉吟片刻,灵延低声说道:「有很多,断肠草、鸩毒、乌毒、番毒……」 不等他说完,广寒听抬起手来,打断他下面的话,他慢悠悠地说道:「从中挑选一种毒性最烈的,下于今晚的酒菜之内,此事,就由你和龙丘一块去安排吧。」 听闻他的话,灵延和龙丘脸色同是一变,圣王要于酒菜内下毒,这……这是要除掉幽暗中的所有人啊! 第1172页 龙丘激灵灵打个冷战,同是也不由得暗暗庆幸,好在圣王没有邀请幽明,不然自己和下面兄弟们的命运岂不要和幽暗一样了吗? 他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问道:「圣王,这……这究竟是为何啊?」 「今天所发生的事,你二人又不是不知道,今日能发生这一次,也难保以后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现在,幽暗已断不可再留,必须得及早除去。」广寒听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那凌夜呢?」龙丘颤声问道。为了培养凌夜这名暗系内宗修灵者,圣王可是花费大力气的,当初让数百名的暗系修灵者由外宗转内宗,结果全被黑暗之火所反噬,只成功了凌夜这一人,这些年来,为了提升凌夜的修为,圣王不知把多少该死的和不该死的修灵者一股脑的丢给凌夜,供他吸食,但现在,却要把凌夜毒死,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广寒听淡然一笑,说道:「凌夜的一切都是本王赐予他的,包括他的命,现在受形势所迫,本王也只能收回了。」 说到这,他垂下目光,看着下面的龙丘,一字一顿地问道:「怎么,龙丘,你现在可是在同情他吗?」 龙丘激灵灵打个冷战,急忙躬身说道:「不、不、不!属下没有,属下不敢。」 身为广寒听的心腹,又是受广寒听一手培养起来的龙丘,他又怎会不了解广寒听的个性,如果此时他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同情,那么接下来要死的人也就轮到他了。再者说,幽明和幽暗虽然同住于幽殿之内,但之间碰面的机会并不多,也没什么沟通和交往,甚至很多人都互不相识,至于他和凌夜,就更没什么交情可言了,纯粹是同殿为臣的关系。 广寒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就按本王的意思去办吧!记住,幽暗的人敏锐得很,做事时不可留下任何的痕迹和线索。」 「是!属下遵命!」灵延和龙丘齐齐拱手称是。 正在他们说话之时,碧菡、白凡、飞莲、紫月四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她们四人,广寒听的脸上立刻露出笑意,对灵延和龙丘挥挥手,说道:「你二人去吧!」 「是!圣王,属下告退!」灵延和龙丘深施一礼,而后又向四女躬了躬身,这才快步离去。 「婢女参见圣王!」四女没有理会灵延和龙丘,走到王座前,纷纷低身福礼。 除了碧菡外,白凡、飞莲、紫月三女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白凡和飞莲心情不佳是觉得圣王不该瞒着自己让碧菡假扮他,这不仅是陷她们于险境,更是对她们的不信任,这太让人寒心了。紫月的气色不佳则和此事毫无关系,圣王信不信任自己对她而言已毫无意义,她是听到了圣王和灵延、龙丘刚才的谈话,知道圣王决定要毒杀凌夜及幽暗,她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里,恨不得能背生双翼,一下子飞到凌夜身边,把此事告诉他,让他赶快逃离神池。 坐在王椅上的广寒听面带微笑,低头环视四女。此时,紫月脸色的难看反而成为对她最好的掩护,广寒听当然也明白白凡、飞莲、紫月三女为何如此模样,他笑吟吟地问道:「你们现在可是在怪本王?」 「婢女不敢!」白凡、飞莲低声说道。 「哈哈——」广寒听仰面而笑,过了一会他方收住笑声,正色说道:「你们怨怪本王,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你们也要明白,本王之所以瞒着你们,不告诉你们实情,正是为了你们着想。今日,本王必须得留在城中对付神池内的叛徒,为了引出叛徒,本王只能作出离城的假象,如果提前让你们知道,等见到风王和川王时难保不会露馅,有性命之忧,所以本王才交代碧菡,有意瞒着你们,现在,看到你们全都平安归来,本王总算把心放下来了。」 白凡、飞莲、紫月三人都没有说话,碧菡则应道:「圣王英明!」 广寒听清了清喉咙,挥手说道:「你们都辛苦了,回去先休息,碧菡留下!」 「是!圣王!婢女告退!」白凡、飞莲、紫月心不在焉地齐应一声,而后齐齐走出大殿。 等她们三人离开后,广寒听挺身站起,走到碧菡近前,拉着她的手走回王座,抱着她坐了下来,他柔声问道:「白凡她们怎么会发现是你乔装成本王的模样?」 论起易容之术,碧菡可是属一属二的,不仅外形可以千变万化,连声音都能模仿得一模一样,如果她纯心改扮成旁人的模样,连广寒听都不敢保证一定能看出破绽。 碧菡苦笑,摇头说道:「婢女并非是被白凡她们发现的,而是被风王看出的端倪……」 「什么?」广寒听闻言一惊,竟是风王唐寅看出的破绽? 「婢女不仅被风王当场识破,而且还与风王有过短暂的交手。」碧菡幽幽说道。 广寒听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如果真如碧菡所说,那她们绝无全身而退的道理,风川两国的侍卫怎么可能会放她们回神池,四女的灵武也绝对没有厉害到天下无敌的程度。 「既然被风王识破,又动起手来,你们又是如何冲出的重围?」广寒听疑问道。 「是风王放我们回来的。」 「哦?」 「风王说,既然我们不怕死,他就偏偏不让我们死,还要让我们亲眼看着圣王……圣王……」碧菡支支吾吾地没敢继续说下去。 即便她不说,广寒听也能猜到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他悠然而笑,眯缝着眼睛说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不过,本王倒是应该感谢风王,放你们又回到本王的身边。」 第1173页 说话话,他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他脸上在笑,心中却充满疑问,碧菡所说的理由也太牵强了,风王和川王只因为这个理由就把四女放回来,而不趁机斩断自己的左膀右臂,这可能吗?难道,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想到这里,广寒听目光幽深地看向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碧菡,轻声说道:「碧菡,你仔细讲一讲当时的经过。」 「是!」碧菡娇滴滴地应了一声,而后把自己到了中颐山,和风王、川王会面后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 广寒听听得仔细,可是从头听到尾,也没发现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只是当碧菡说起风王有特意提到严烈时,他的身子微微震动一下,不过立刻又恢復常态。金宣已投靠了风国,唐寅知道严烈这个名字倒也不足为奇。 第1802章 不满地抱怨 广寒听把碧菡留下,让她仔细讲述见到风王和川王时的情景。且说白凡、飞莲、紫月三女,出了大殿后,返回她们的住处。 走出不远,紫月停下脚步,对白凡和飞莲说道:「白姐、莲姐,我等等再回去!」 白凡和飞莲不解地问道:「小月,你要去哪?」 「我……我想等碧菡姐……」紫月实在想不出其它的理由,只能把藉口扯到仍留在大殿内的碧菡身上。 飞莲皱着眉头说道:「等她作甚?人家还把我们当成姐妹吗……」 不等她把话说完,白凡冷着脸拉住她的手,说道:「既然紫月要等碧菡,我们就先回去吧!」说完话,硬拉着飞莲大步走开了。 「白凡,你拉着我做什么?」被白凡拖走的飞莲不满地抱怨道。 「你还没看出来吗?现在碧菡得势,紫月要去讨好人家,难道你也想和紫月一样,去讨好碧菡?」白凡冷哼一声。 飞莲眨眨眼睛,喃喃说道:「不会吧,小月不是这样的人啊……」 「人总是会变的!」白凡冷着脸说道。 看着白凡和飞莲拖拖拽拽的离去,紫月暗嘆口气,随后振作精神,快步向王宫外走去。还没有走到王宫的大门,便看到灵延和龙丘在前方并肩而行,边走二人还在边讨论着什么。 「灵大人、龙大人!」紫月快步追上去,开口唤道。 灵延和龙丘一愣,停下脚步,转回头一瞧,来人原来是紫月。对于圣王的贴身侍女,二人可不敢存有丝毫的怠慢,双双拱手说道:「原来是紫月小姐!」 紫月冲着二人微微一笑,而后又特意向左右望了望,见附近没人,这才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幽暗向来谨慎,观察入微,极难对付,两位大人在下毒之时,务必得小心,绝不能让他们有所察觉,不然,若是逃走一人,对圣王所造成的危害将难以估量,两位大人恐怕就……」她故意没把话说完,让灵延和龙丘自己去琢磨。 听闻她的警告,二人身子同是一哆嗦,忍不住暗暗咧嘴。以为紫月前来警告是圣王的意思,灵延和龙丘正色说道:「请紫月小姐转告圣王,属下定竭尽全力,确保万无一失。」 「两位大人除了下毒外,也得另做安排!」 灵延和龙丘眨眨眼睛,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低声问道:「紫月小姐的意思是……」 「于宴会外多安排些人手,以备不患之需。」紫月正色说道。 龙丘连连点头,应道:「紫月小姐放心,灵大人和属下会安排妥当的。何况,藏书阁坚固,内外皆为巨石堆垒而成,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藏书阁?是诸余山禁地!原来,圣王是把凌夜他们秘密转移到了诸余山!紫月没话找话说了这么多,总算套出了她想要的线索。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特意说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从现在开始,两位大人就得在诸余山内外严密布防了!」 灵延和龙丘连连点头,拱手含笑说道:「多谢紫月小姐提醒,我等明白。」 「如此,婢女也就不打扰两位大人了,婢女告退!」说话间,紫月低身福礼。 「哎呀,紫月小姐实在折杀在下了。」灵延和龙丘急忙拱手还礼。 在灵延和龙丘身上不留痕迹的套出幽暗现在的藏身之处,紫月的心思开始快速运转起来,思量如何能把消息尽快传到凌夜那里。思前想后,她决定自己得亲自到诸余山走一趟。 她先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纸笔,快速地写好一封书信,吹干墨迹,小心翼翼的叠好。 而后,她走到房间的里屋,来到梳妆檯前,上面摆放着一只小竹笼,里面装着一只彻体鲜红的松鼠。 她打开竹笼的小门,里面那只通红的松鼠立刻窜了出来,顺着紫月的胳膊飞快地爬上她的肩头,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活跃异常。 紫月轻轻抚摸着松鼠的绒毛,等它安稳下来,她将事先叠好的书信取出,繫于松鼠的身上,随后,她将松鼠揣入怀中,向外走去。 诸余山对于旁人来说是个进不得的神秘禁地,而对于紫月这位圣王身边的贴身侍女而言,进入诸余山则不受任何的限制。 看守诸余山山门的守卫并不多,只有两人而已,不过诸余山内可是密布了岗哨和暗哨,想不被人察觉的潜入进去几乎没有可能。 守山门的二人都认识紫月,看到她,两人双双抱拳施礼,含笑说道:「呦,是紫月姑娘来了。」 第1174页 紫月淡然一笑,柔声问道:「灵大人和龙大人都回来了吗?」 「啊,回来了,两位大人刚刚才进去!」一名守卫不疑有它,点头应道。 「那就好,我正有事要找两位大人。」说着话,她迈步向里面走去。 两名守卫也不拦阻,当紫月从他二人面前走过的时候,他俩还躬身致意了一下。 进入诸余山,紫月健步入飞,等她走出两名守卫的视野后,她身形一转,快速地下了山道,闪入路边的密林当中。进入林内,她立刻顿下身形,仔细向四周观察,确认附近无人,她这才解开胸襟的衣扣,从怀中掏出那只红艷的松鼠,她双手微微合拢,捧着松鼠,喃喃低语道:「夜的生死就靠你了,快去找夜!」 说着话,她把松鼠放到地上。那只松鼠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叽叽地叫了两声,而后飞快地钻进密林深处。 放走了松鼠,紫月把衣扣重新系好,接着像没事人似的从密林中走出来,原路返回。见她刚进山就出来了,两名守卫不解地看着她,疑问道:「紫月姑娘找到两位大人了?」 「没有,我突然想到此事也不必非要麻烦两位大人,所以,不找也罢。」紫月轻描淡写地说道。 两名守卫不解地互相看了一眼,疑问道:「不知紫月姑娘要托两位大人办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喜欢奇花异草,想拜託两位大人能在山中採集一些。」 两名守卫闻言笑了,说道:「小人还以为是多么大不了的事呢,紫月姑娘放心,此事包在我兄弟二人身上。」 紫月听后立刻喜笑颜开,说道:「如此就拜託两位小哥了,过后来宫中找我时,我必有重谢。」 看着她娇美的笑颜,两名守卫脸色同是一红,急忙说道:「紫月姑娘太客气了。」 「对了,我这次可是偷偷从宫中跑出来的,两位小哥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起我有来过禁地!」 「姑娘放心,我们对谁都不会说,就算圣王问起,我们也说不知道。」两名守卫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多谢两位小哥了!」紫月嫣然一笑,而后又特意向左右瞧瞧,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记得回城之后来王宫找我。」她的话说得暧昧,也勾人遐想。 「……」直至紫月已走出两名守卫的视线良久,他二人才恋恋不捨地把目光收回来,皆有飘飘然之感。 圣王的贴身侍女,平日里可是高高在上,连正眼都不会多瞧他们一下,想不到紫月今日会对他二人如此热情,似乎还有求欢之意,两人的心里都是痒痒的。 以凌夜为首的幽暗现在就在诸余山内,他们藏身于诸余山后山腰的一座山洞里,洞口不大,所在的位置也很隐秘,周围还长满草藤,即便有人走近都难以发觉。 不过洞中倒是很宽敞,也非常干燥,地上铺着厚厚的草甸,百余名黑衣人此时正坐于其中。没有人说话,甚至连人们的喘息声都听不到,整个山洞寂静得可怕。 凌夜坐于洞口处,依靠着洞壁,闭着眼睛,似乎正在睡觉。这时候,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缓缓走到他的身边,蹲了下来,低声说道:「夜,我们要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听闻他的话音,凌夜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挑了挑,说道:「住不习惯?」 「是啊,外面太吵闹。」其实,深山老林之中和吵闹根本粘不上边,有的也仅仅是风声和鸟虫的叫声,即便如此,对于幽暗的人而言也够吵闹的了,要知道他们平日里所住的地方是一点杂音都没有如同无声世界的幽殿,他们自小就生活在那里,早已习惯,突然要生活在外面,而且还不知道要呆到什么时候,心里当然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那得看圣王的意思。」凌夜拍拍年轻人的肩膀,无奈而笑。 「好端端的,圣王为何要把我们安置在诸余山?」另有一名三十出头的幽暗人员充满疑问地说道。 「这,恐怕只有圣王才知道吧!」 「圣王没有告诉你?」 「我知道的,并不比兄弟们多。」凌夜耸肩道。 「这就奇怪了,平时圣王都会把事情向你交代清楚,这次怎么连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呢!」众人面面相觑,皆面露不解之色。 凌夜心中又何尝不奇怪,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他是幽暗的头领,也是下面兄弟们的主心骨,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得表现的比旁人冷静和镇定。 「到底怎么回事,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们便自会知晓。」凌夜低声说道。 第1803章 通灵性 他们正说着话,洞外突然传来悉悉的声响。幽暗人员最敏锐的恐怕就是听觉了,听闻外面有异响,众人齐齐收住话音,手也纷纷提了起来,扣住肋下的佩剑。 沙!随着草藤声响,从外面快如闪电般钻进来一只通体火红的松鼠,看到这只松鼠,幽暗的众人纷纷松开握住剑柄的手,脸上的紧张之色也全都消失。 有人笑嘻嘻地说道:「夜,嫂子又给你『地鼠传书』了。」 凌夜和紫月的关系,广寒听不清楚,但是瞒不过这些和凌夜朝夕相处的弟兄们。 幽暗的人早就清楚他俩的关系,只是谁都没有对外张扬,数十年的朝夕相处,早已让他们之间的感情亲如兄弟,培养出超乎寻常的默契。 第1175页 听着兄弟们的说笑,凌夜也不在意,他乐呵呵地伸出手来,轻声说道:「火儿,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松鼠的嗅觉十分敏锐,即便是没有打开坚果的外壳,只通过嗅觉便可判断出其中有无果实,不过,能够通灵的松鼠十分罕见,而这只名叫火儿的松鼠恰恰极通灵性。 平日里,紫月和凌夜之间的联繫也主要是靠它来传递,由于火儿的体积小,它可以通过幽殿的通风口随意进出,也正是因为它经常出入幽殿,幽暗的人也都认识它。 火儿灵巧地跳上凌夜的手掌,吱吱地叫着,小爪子还在他掌心里连抓。凌夜笑了笑,看到火儿身上还繫着一封书信,他收敛笑意,把书信拆下来,然后将火儿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展开书信,拢目细看,看罢之后,他脸色顿变,不由自主地倒吸口凉气。 他的吸气声立刻引来周围众人的警觉,人们纷纷转头看向他,见凌夜面色异常凝重,两眼眨也不眨地直勾勾盯着书信,忍不住问道:「夜,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嫂子被人欺负了?」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发问下,凌夜总算回过神来,他拿信的手掌微微颤抖着,眯缝起双眼,幽幽说道:「圣王……圣王要除掉我们……」 「什么?」这一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们当中爆炸似的,所有的幽暗人员齐齐站起身形,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夜,纷纷问道:「夜,你……你刚才说什么?圣王要把我们怎么样?」 「圣王,要除掉我们所有人!」凌夜勐的握紧拳头,将书信甩给众人。幽暗人员抢步上前,接过书信,聚拢到一起围看。 紫月写得很详细,把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圣王为什么要除掉幽暗、又打算用什么样的手段除掉幽暗,全部一五一十的写明。 众人看罢,全都傻眼了,一个个呆若木鸡,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这不可能,我们对圣王忠心耿耿,又为圣王做了那么多的事,圣王怎么会……怎么会要杀我们?!」 一名年轻的幽暗人员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到地上,说话间,眼泪簌簌流淌下来。 「月……不会骗我,信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圣王现在已经用不上我们,我们的存在只会变成圣王最大的弱点,也是对圣王最大的威胁,现在,神池内风声四起,圣王要保住王位,保住他在神池的声誉和地位,只能杀我们灭口,让我们永远都不被人发现。」凌夜喃喃地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一名大汉冲出人群来到凌夜近前,一把把凌夜的衣服抓住,将他硬生生提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们皆是圣王一手培养出来的,就像圣王的孩子一样,圣王又怎会把我们统统杀掉?这封书信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有人在挑拨离间……」说着话,他环视周围众人,大叫道:「你们倒是都说说话啊!」 没有人说话,周围众人纷纷垂下头去,表情黯然、悲痛,沉默不语。没人愿意相信这封信里的内容是真的,不过,正如凌夜所说,紫月不会骗他们,更不会挑拨离间,如果没有其事,紫月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传来这封书信。 「你们倒是都说说话啊……」那名大汉抓着凌夜衣襟的手慢慢松开,贴着凌夜的身躯软绵绵地滑坐在地,双拳捶地,失声痛哭。 他一大哭,周围的抽泣之声四起。幽暗的人皆为死士,这一点是真的,他们并不怕死,为了圣王,他们随时都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一直以来,圣王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也是他们为之奋斗的动力来源,但是现在,要杀他们、要谋算他们的却恰恰是圣王,那种被抛弃的悲伤感和被欺骗、背叛的屈辱感,比杀他们十次、百次还难受。 「别哭了!光哭有个屁用!」 一名幽暗人员气极怒吼,他大步走到凌夜面前,沉声说道:「夜,你是我们的头领,你让我们做的事,我们从没有不去做的,这次,我们也都听你的,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闻他的话,那些抽泣之人纷纷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凌夜身上。 「想死,很容易,不用圣王设计来杀我们那么麻烦。」凌夜拍拍肋下的佩剑,沉声说道:「我们可以自行了断!」说着话,他抬头看向众人。 这一次,无人相应他。自行了断?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屈辱的死法吗?哪怕就算惨死于战场上,被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也比这么默默的屈辱自尽强上千百倍。 「夜,你当初是怎么承诺我们的?你说过,只要我们尽心尽力的为圣王做事,早晚有一天会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会生活在阳光下,会娶妻生子,可现在呢?你要我们统统自尽?你对得起我们这班兄弟们吗?」 「这是我的意思吗?」凌夜也急了,低身将落于地上的信纸抓起,高高举在空中,厉声喝道:「这是圣王的意思!圣王要除掉的是我们幽暗所有人,也包括我在内,你们以为我愿意吗?」 一句话,把在场的众人都说的无言以对。许多人倚靠着洞壁慢慢滑坐于地,呜呜的低声哭泣。 「也罢!当初,我们这些兄弟皆发过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次,圣王倒是助我等实现当初的誓言了。」 第1176页 说话之间,一名幽暗人员勐的回手抽出佩剑,横架于脖颈上,环视众人,大声说道:「弟兄们,兄弟先行一步了!」说着,他便要把佩剑抹下去。 周围的众人见状,齐齐扑上前去,有人把他手中的佩剑打落,有人则把他死死压在地上,众人纷纷叫道:「剑九,你疯了?!」 「疯了,我是疯了,我们连名字都没有,连名字都是圣王给的,现在圣王不需要我们了,我们成了圣王的累赘,我们还有何路可走?」 「……」众人无言以对。 「想要活命,想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凌夜见前面的铺垫已做得差不多了,众人的情绪皆已陷入绝望和崩溃,这时候,他才把希望徐徐道来。 他的话令众人精神一震,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看着他,异口同声地问道:「夜,你说的那条路是什么?」 「想办法,逃离神池!」凌夜眯缝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人们吸气,紧接着纷纷打了个冷战,心里刚刚生出来的希望又宣告破灭。有人仰面而笑,哀嘆道:「逃?我们能逃到何地?天下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为了遵照圣王的命令,我们不知在列国挟持了多少婴儿,杀死多少人,我们的手上早已沾满天下人的血,离开神池和圣王的庇护,我们又能去哪,天下百姓谁人不想致我等于死地?」 「是啊,就算我们逃离了神池,最终也是死路一条啊!」 「未必,有个地方,倒是可以去得!」凌夜慢悠悠地说道。 「哪里?」 「风国!」 「风国?」 「没错!风王是暗系修灵者,风王绝对能容得下我等!」 「可是夜你别忘了,当初我们也有挟持过风国的婴儿,也有杀过风国的百姓……」 「那不重要,当初,我们只是遵照圣王的命令行事,说白了,我们只是圣王手中的工具而已,真正挟持风国婴儿、杀害风国百姓的是圣王!」凌夜斩钉截铁地说道。 若是在以前,他这番话就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就算是和他亲如兄弟的幽暗人员也会因他这番言论和他反目,但是现在,已无人再去怨怪他,人们纷纷点头,觉得凌夜说得有道理。 有人站出来说道:「可是……风王会相信我们这番说词吗?只怕我们逃到了风国,仍会被风人所杀啊!」 凌夜突然笑了,话锋一转,疑问道:「你们可还记得我前段时间独自去川国执行任务吗?」 「当然记得。那次任务,不是失败了吗?」 「是!是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很彻底,连我也未能逃脱,在川王宫内被人生擒活捉!」 「啊?」人们无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以凌夜的灵武,会被人生擒活捉?而且被人擒获了,他又是怎么回的神池?总不能是川人又把他释放了吧? 第1804章 别无选择 「夜,你现在和我们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们可知道,当初擒下我的人是谁吗?」 「谁?」 「风王殿下!」 「啊?」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凌夜说起此事,眼中皆露出惊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风王殿下非但没有杀我,还向川王求情放了我,你们可知为什么?很简单,风王是暗系修灵者,我也是暗系修灵者,风王对我说,天下间的暗系修灵者寥寥无几,大家皆为同道之人,理应亲如一家,相互提携,当时,风王还有邀请我转投风国,只是我念及圣王的恩情和栽培,也捨不得抛弃诸位兄弟,所以没有应允风王,现在,我看,是我们投靠风国、投靠风王殿下的时候了。单凭我们和风王殿下一样,同是暗系修灵者这一点,风王便会倾尽全力地庇护我们,帮忙我们,有了风国和风王做靠山,就算我们的仇人再多,哪怕是与全天下的人为敌,谁敢来动我们?谁又能动得了我们?到那时,我们也就可以过我们想过的日子,娶妻生子,无忧无虑了!」 凌夜的这番话半真半假,却让人听后倍受感动。 他很聪明,也很会找切入点,他没有讲那些大仁大义的空话,而是以大家同为暗系修灵者这一点作为切入,很容易引起幽暗人员的共鸣。要知道他们这些暗系修灵者,尤其还是秘密生活在神池的暗系修灵者,最缺失的就是认同感和归属感,现在有风王这个一国之君把他们当成是一家人,他们又怎会不感动,不心潮澎湃呢? 凌夜话音刚落,立刻又人站出来说道:「夜说得没错,能真心实意接纳我们的,恐怕只有和我们一样同为暗系修灵者的风王了,现在我们也只有投靠风王这一条出路,别无选择!」 「可是,这么做,我们又如何能对得起圣王?」 「圣王现在都要设计谋害我们了,我等还忠他做甚?」 「圣王若是光明正大的下旨赐我等一死,我等倒也心甘情愿,别无怨言,现在却假借宴请之名,行毒害之实,这算什么?可见圣王从来就没信任过我等!」 凌夜摆了摆手,打断众人接下来的义愤填膺,他正色说道:「我已决定,投靠风王,有愿意随我一起走的,我举双手欢迎,若是有不愿走的兄弟,想继续留在神池,我也不勉强,我等兄弟之间,当以割袍断义,日后,再无兄弟之情!」 第1177页 他的话让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那些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幽暗人员纷纷把心一横,跺脚说道:「夜,你是头领,你就发话吧,我们弟兄都听你的!」 「对!我们都听你的!」 凌夜眼中含泪地环视众人,重重地点下头,其实他也很害怕有人不肯随他一起走,他是真有把这些幽暗的人当成自己兄弟,不愿意抛弃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他哽咽着说道:「诸位……不愧是我凌夜的兄弟,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众人异口同声地接道。 凌夜不再犹豫,回手把衣襟撕下一条,然后拿起一根柴火,以烧得黑焦那一头在布条上快速画好一只梨子,接着,他把布条叠好,繫于火儿身上,轻抚着火儿的绒毛,柔声说道:「回去,找月!」 由于火儿要返回王宫,随时都有被旁人捕获的可能,他不敢在给紫月的传书中写太多的东西,只画个梨子,表明他已接到紫月的警告,并决定逃离神池。 放走了火儿后,凌夜长嘘口气,他眼珠转了转,冷声说道:「我们不能就这么空着手离开神池,至少,得给风王殿下带去一份见面礼!」 人们眼睛一亮,纷纷问道:「夜,我们该带什么见面礼?」 「谁要害我们?」 「是……是圣王啊!」总不能自己这些人先去杀了圣王吧?!人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凌夜,暗暗咧嘴。 凌夜又问道:「那么又是谁替圣王动手呢?」 「月姑娘的信上说,是……是灵延和龙丘!」 「恩!灵延这个人神出鬼没,我们和他不熟悉,也找不到他,不过,我们却能找到龙丘,这次,我们便拿龙丘的脑袋作为投靠风王的见面礼,诸位兄弟意下如何?」 「好!如此甚好,就该这么办!」众人齐齐响应。别人要来害他们,他们倒也无话可说,但这次要来害他们的人是龙丘,这就太说不过去了,大家同住幽殿之内,属近邻,平日里就算联繫不多,但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在众人看来,龙丘简直比圣王更可恨可憎。 他们正商议着如何能快速斩杀龙丘,并逃离神池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人们一同止住话音,凌夜微微皱眉,向众人使个眼神,众人心领神会,一股脑的散开,各自坐下,有的假装打坐,有的假装睡觉。 时间不长,洞口的草藤一阵晃动,龙丘从外面毛腰走了进来。 众人表面上皆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有人多看龙丘一眼,心里却有哭笑不得之感,他们正商议着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龙丘呢,这下倒好,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对于幽暗人员冷漠的态度龙丘也早就习以为常,他没找别人,来到靠着洞壁而坐的凌夜近前,含笑拱了拱手,没话找话道:「兄弟们都在啊!」 「恩!」凌夜眼睛也不睁,淡漠地应了一声。 「凌夜,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龙丘笑吟吟地说道。 「哦?」凌夜终于睁开眼睛,看向龙丘,不解地疑问道:「什么好消息?」 「圣王今晚特意于藏书阁设宴款待你们幽暗,而且还是只款待幽暗。」 说着话,龙丘故作无奈地嘆了口气,摇头说道:「说起来,也实在让人不服啊,平时,我们幽明为圣王做的事也不少,可是在圣王的心里,却只有你们幽暗,而没有我们幽明!」 如果没有接到紫月的传书,幽暗众人听了他的话肯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更加誓死为广寒听效忠,可是现在,人们的心里只有一种感受,愤怒! 现在来看,已可以完全确定,紫月书信中的内容是真的,圣王果真是要设宴除掉他们,而且地点就选在藏书阁内。 人们虽是闭着眼睛,但牙关却咬得咯咯响,拳头紧紧握着,如果不是左右的人强拉着,这时候已有数名冲动的幽暗人员要挺身站起和龙丘拼命了。 凌夜不动声色,他的目光落在龙丘的脸上,似笑非笑地柔声问道:「龙兄可是在埋怨圣王处事不公,没有一碗水端平吗?」 随着他的话音,周围的幽暗人员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形,一时间,山洞里灵压密布,杀机顿现。 龙丘见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连摆手,赔笑说道:「不、不、不!在下当然没有对圣王不满的意思,诸位幽暗的兄弟也请不要误会。」 「单凭你刚才的那番话,我便可以先斩后奏!」 凌夜也缓缓站起身形,与龙丘面对面地站在一起,然后嘴角挑起,笑了,说道:「不过,我们共事多年,龙兄的为人以及对圣王的忠心,我还是很了解的。」 「是、是!哎呀,凌夜兄弟刚才可真是吓了我一跳。」龙丘干笑着说道。 「对了,龙兄,圣王这次为何要独请我幽暗用宴?」说话时,他状似随意地走到洞口,随手拨开草藤,向外观瞧,仔细查看外面还有没有幽明的人。 「啊,圣王有说,幽暗的兄弟为圣王办的事最难,功劳最大,但吃的苦却又最多,圣王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次趁着幽暗的兄弟们都在诸余山,刚好可以设宴与幽暗的兄弟们一醉方休!」 「圣王如此『厚待』我等,实在让我等感激不尽啊!」确认洞外再无其他的人,龙丘是一个人来的,凌夜这才从洞口走回来,笑呵呵地看着龙丘,说道:「难怪龙兄会心里不平呢!」 第1178页 「在圣王面前,我们幽明一向不如你们幽暗吃香嘛!」 「不知这次,圣王请我们吃的什么菜,喝的又是什么酒?」 「圣王有特意叮嘱我,要备山珍海味,还有圣王珍藏多年的美酒……」 「其中,是不是还有加了些别的什么?」凌夜笑意更浓,乐呵呵地问道。 他问得随意,可龙丘的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凌夜该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不可能,圣王刚刚向自己下的命令,凌夜的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 他强颜笑道:「凌夜兄弟莫要和我说笑,圣王亲自吩咐准备的美酒佳肴,里面还能加什么?」 「比如,鸩毒呢……」 这一句话,险些把龙丘的三魂七魄都吓飞出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夜,半晌都会不过神来。 也就在他看着凌夜怔怔发呆的时候,由他的背后勐然刺过来一把利剑,毫无防备之下,正处于震惊当中的龙丘被这一剑刺了个正着。 就听扑哧一声,钢剑由他的后腰入,剑锋在他的小腹前探出。一名幽暗人员贴在他的背后,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这一剑,是老子送你的回礼!」 第1805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龙丘低下头,看看小腹处探出的剑尖,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凌夜,颤声问道:「你……你是为何……」 凌夜没有回答,回应他的是周围的幽暗人员。众人纷纷抽出佩剑,默不作声地围拢上前,只是一瞬间,龙丘就被淹没在人海当中。 只见人群里寒光闪烁,血箭不时喷射到空中,剑锋入体的闷响声连成一片。 时间不长,一名幽暗人员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颗血肉模煳的断头,他来到凌夜近前,将血淋淋的断头向前一递,说道:「夜,龙丘的脑袋在此!」 凌夜接过断头,眯缝着眼睛瞧了瞧,然后冷哼一声,随即把外衣脱了下来,将断头包裹住,繫于腰间。 他环视幽暗众人,正色说道:「龙丘已死,我们再无回头路可走,现在,我们得马上离开神池。」 杀掉龙丘,凌夜多少也有些私心。他是按照唐寅的意思回到神池做细作的,现在性命攸关之际,他的细作已经做不下去了,只能逃离神池,去找唐寅避难。 带上幽暗的全体弟兄,可算是一件功劳,不过在他看来,似乎还不太够,现在加上幽明头领龙丘的脑袋,两个功劳合到一起,想必已够风王接纳自己的了,当然,只要风王能接纳他,也就可以接纳幽暗的所有人了。 幽暗众人齐齐应道:「夜,你下令吧,我们都跟着你走就是了!」 「好!」凌夜点点头,随即快速地发号起司令。 幽暗又不是第一次行动,凌夜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先派出十数名幽暗人员出山洞,到周围打探,如发现附近藏有暗哨,一律剷除。 等先前打探的人员返回之后,他这才带上幽暗的主力人员走出山洞,由诸余山的后山向外逃去。 幽暗的行动很快,手法也高明,一路上无声无息的拔掉许多暗哨,不过,还是有暗哨躲过了他们的杀戮,将幽暗外逃的消息迅速传回到同在诸余山的幽明那里。 此时,灵延正在幽明,坐等龙丘回来呢,听有人来报,幽暗突然杀了龙丘,现正全力逃出禁地时,灵延以及幽明人员脸色同是大变。 幽暗竟然把龙丘杀害,而且还要逃出禁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灵延愣了片刻,随即打了个冷战,若是让幽暗逃进神池城内,那一切可都完了。 想到这里,他腾的站起身形,对周围的幽明人员大声喝道:「绝不能放幽暗的人离开禁地,你等随我去追!」 说着话,他又对报信之人急声道:「速速把这里的情况传报给圣王,快去!」 「是!」探子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回来!」灵延沉声道:「幽暗的人都在住在后山,现在他们要跑,也定会从后山往外逃,你立刻飞鸽传书后山的守卫,让他们无论如何也得把幽暗拦下来,不,不是幽暗,我们神池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幽暗,那是一群授命于风川二国秘密潜入我神池禁地、居心叵测的暗系修灵者,一旦遭遇,格杀勿论!」 「是!灵大人!」探子再次应了一声,风风火火地快步走了出去。 灵延的应变能力很强,在他的调动之下,探子分头传出消息,一边传给王宫内的广寒听,一边是传给镇守后山的禁地守卫。 而灵延自己则临时接掌幽明的指挥权,率领幽明上下百余人倾巢而出。 且说以凌夜为首的幽暗人员,从半山腰的山洞一直冲到山脚下的密林当中,再往前走,便可走出诸余山地界。 可就在这时,忽听前方的树林中响起一阵嗖嗖的破风声,走在最前面的凌夜暗叫一声不好,侧头喝道:「有埋伏,快躲——」 他话音还未落,数十支灵箭已飞射到近前,凌夜抽出佩剑格挡,随着叮叮噹噹数声,五、六支灵箭落在他的脚下。 再看他身后的幽暗人员,有些反应快的直接以暗影飘移闪躲开,有些则和凌夜一样,抽出佩剑拨打箭矢。 一轮箭雨过后,幽暗的人群里也传出一声惨叫,其中一人大腿中箭,灵箭的劲道之大,将他的大腿射穿,箭尖由腿后探了出来。 第1179页 「阿容!」左右的幽暗人员纷纷惊叫出声,拉着他连连后退,另有数人箭步挡到他的前方,防止对方的第二轮箭射。 不过,第二轮灵箭并没有射来,随着一阵沙沙声响,数十名身罩灵铠的修灵者从密林中走出来。 为首的一位,身材高大威勐,手持链子锤,圆球一般的锤头为实铁打造而成,灵化后,上面还生出许多的尖刺,看上去格外骇人。 这人望着对面的凌夜等人,抬手一指,喝道:「尔等大胆,竟敢闯入禁地,玷污我神池。报上名号,大爷锤下不收无名之鬼!」 凌夜闻言差点忍不住笑了,他先没理他,而是回头问道:「阿容伤得怎么样?」 「夜,阿容伤得不轻,恐怕走不了了……」 「那就背着他走,这次,我们不能扔下一个兄弟!」现在谁要是被留下来,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凌夜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声,然后方看向对面的修灵者,大声说道:「我等乃圣王麾下的幽暗,阁下不会不知吧?」 「幽暗?还圣王麾下?哈哈……原来近期对圣王不利的谣言皆是因你等而起,现在死到临头,还要嫁祸圣王,可恶至极!」 说着话,他侧头说道:「兄弟们,现在我们碰上了败坏圣王声誉的罪魁祸首,绝不能放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上!」 他们气恼,可是幽暗的人更气恼。他们为圣王做了那么多的事,流了那么多的血汗,现在倒好,他们在神池的存在被抹得一干二净,好像神池内压根就没有他们这些人似的。 对方的态度也让幽暗众人对广寒听对神池更加绝望,众人双目通红,齐齐吶喊一声,持剑迎了上去,与对面的修灵者们战到一处。 这些修灵者皆为禁地的守卫,论灵武,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别看幽暗人多,但想战下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为首的那名修灵者未找旁人,直奔凌夜而去,冲到凌夜近前后,将手中的灵锤轮圆了,对准凌夜的脑袋恶狠狠砸了下去。 凌夜倒也强硬,身为幽暗的头领,他又怕过谁?他未躲未闪,横起手中的佩剑硬接对方的重击,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那名修灵者的重锤结结实实地砸在凌夜的佩剑上,一时间,空中仿佛飘下片片的雪花,再看凌夜手中的灵剑,被砸了个粉碎,而凌夜自己则像发射出去的炮弹,身形向后倒飞出去。 嘭!倒飞的身形撞到树干上,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一人多粗的树干竟被他硬生生撞断,他人也反弹落地。 这就是镇守后山守卫头领全力一击的威力。真可谓是单膀一晃千斤力,双膀一晃力无穷,如同山神显灵一般。 「嘿嘿!」一击把凌夜震飞,并把他的灵剑震碎,守卫头领怪笑一声,提着链子锤又向倒地不起的凌夜沖了过去。 其实凌夜并没有受伤,被震得有些头晕倒是真的,他也没想到对方的力气会这么大,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他趴在地上喘息着,同时侧耳聆听着对方沉重的脚步声,感觉对方已快到自己近前,他的手在后腰上快速的一摸,一把圆盘般的轮刀出现在他的掌中。 他信手向外一挥,轮刀脱手而出,发着嘶嘶的尖叫,几乎是贴着地面向对方的脚踝射去。 守卫头领一怔,下意识地稳住身形,并抬起腿来,想把贴地飞来的轮刀踩在脚下,可是,他的脚还未来得及踩下去,轮刀突然改变方向,向上斜射,直切他的下颚。 这突如其来的变态可把他吓得不轻,他本能反应的将灵锤向外一挥,同时惊叫道:「什么鬼东西!」他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怪状的武器。 噹啷!由下而上斜飞过来的轮刀被灵锤挡开,本以为这样就已经防住了凌夜发出的暗器,可哪里想到,被弹飞出去的轮刀又由半空中反折回来,这次是射向他的脖颈。 暗叫一声好厉害好诡异的暗器!守卫头领不敢大意,使出全力,再次把轮刀撞飞出去。 这回他不等轮刀再飞回,三步并成两步,窜到凌夜近前,提腿一脚,向他的脑袋重重踩了下去。 「老子先要你的命,看你还怎么耍花样!」 本是趴在地上的凌夜突然向旁一翻滚,避开对方的一脚,紧接着,身子从地上窜起,仿佛灵猴一般跳到守卫头领近前,双拳齐出,勐击他的胸口。 守卫头领也不避让,迎着凌夜的拳头反出两拳,想与他来个硬碰硬。知他力大,凌夜不与他力拼,身形提熘一转,绕到守卫头领的背后,立掌为刀,勐插他的后心。 「哼!」守卫头领冷笑出声,头也没回,下面向后反蹬一脚,狠踢凌夜的下体,如果凌夜不躲闪,就算他的手刀能插中对方的后心,他的下体也得被对方踢碎。 凌夜仍不与对方硬碰硬,再次转动身形,由又守卫首领的身后转回到他身前。 第1806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鼠辈去死!」守卫头领伸出大手,抓向凌夜的脖子。哪知凌夜的身形太快、太灵活,由他的腋下又钻了过去,绕到他的背后。 守卫头领被凌夜这种绕来绕去的打法气得哇哇怪叫,半转回身,想继续伸手去抓凌夜,可是,他的胳膊却没能伸出去。 直到此时他才勐然发现,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时已被缠绕两圈锁链,将他的两只胳膊死死锁住。 第1180页 「啊——」守卫头领惊叫出声,可是这时候他再想挣脱开锁链,已然来不及了。毫无预兆,凌夜拉着锁链的掌心里突然烧着黑色的火焰,黑火顺着锁链一直烧到守卫头领的身上。 黑火蔓延的速度太快,只是眨眼的工夫,守卫头领的周身上下已皆被黑色的火焰所覆盖。 「黑暗之火?暗系内宗修灵者?」 守卫头领大惊失色,不过,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之下,他周身的灵铠迅速地开始由固态变为气态,化为丝丝的灵气,很快,他浑身的灵铠皆被烧化,黑暗之火直接烧到他的肉身。 「哎呀——」守卫头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大量的灵气由他体内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庞大的身躯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与他对战当中,凌夜一直处于被动,可是他一个反击,便取了对方的性命。 吸干空中灵气的同时,凌夜勐的一收手臂,随着锁链的哗啦声,尸体被锁链硬生生的切断成两截。没有鲜血喷洒满地的触目惊心,尸体内的血液仿佛全被抽干了似的。 守卫的头领被凌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这令幽暗众人士气大振。人们齐声吶喊,纷纷收起佩剑,亮出轮刀,一时间,轮刀在空中上下翻飞,来回穿梭,不时有守卫中招倒地。时间不长,在幽暗人员的勐攻之下,后山守卫开始抵挡不住,丢下十数具尸体,其余人等纷纷向密林深处撤逃。 看到后山的守卫全部撤走,凌夜长吁口气,他对周围众人急声说道:「带上受伤的兄弟,赶快走!」现在他们逃离神池的事情已经暴露,片刻都耽搁不得。 「是!」幽暗众人齐齐答应一声,背上受伤人员,跟随凌夜,继续向山外急行。 不过他们走出没多远,就听后方有人大叫道:「神池禁地可不是你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随着嘹亮的话音,只见灵延率领着人数众多的幽明人员从后面追了上来。 论个人的修为,幽明只在幽暗之上,绝不在幽暗之下,现在幽明已然追赶上来,再想摆脱他们,可不那么容易。有人快步冲到凌夜身旁,急声说道:「夜,是幽明的人追上来了!」 「幽明?来的好快啊……」凌夜吸了口气。平日里,和幽暗接触最多的就是幽明,对幽明的实力,凌夜也再了解不过。他皱起眉头,问道:「带队的是何人?」 「是灵延!」那名幽暗人员低声说道。 「是他!」凌夜收住脚步,沉吟片刻,转回身形,分开己方众人,从人群里快步走出来。 他刚出人群,灵延便纵身窜到他的近前,与此同时,跟上的幽明人员呈扇形散开,向幽暗众人缓缓围拢。 「灵延,你我二人平日里一向河水不犯井水,这一次,我也不想与你动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凌夜凝视着灵延,沉声说道。 「哈哈——」灵延仰面大笑,摇头说道:「凌夜,你等背叛神池,背叛圣王,真的认为自己还能逃得掉吗?放下武器,散掉灵气,投降吧,圣王或许还能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 凌夜闻言也笑了,反问道:「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杀龙丘?」 听闻他的话,周围幽明众人脸色同是一变,一个个目露凶光,身上皆散发出浓烈的杀气。灵延没有接话,只是眯缝着眼睛冷冷凝视着他。 「你和龙丘奉圣王之命,欲设宴毒杀我等的事,龙丘都已经说了,你现在还要告诉我圣王会给我等一条活路吗?」凌夜厉声质问道。 呦!龙丘竟然把此事都说了,他死了倒也算他活该!灵延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错,圣王是要除掉你们,但这也不能怪圣王,要怪,就怪你们是暗系修灵者,见不得光的,现在暴露,圣王要除掉你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你们还忠于圣王,就应该体谅圣王的难处,自行了断,为圣王分忧解难!」 凌夜怒火中烧,双目都快喷出火光,他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厉声喝道:「我等是人,不是牲畜……」 不等他说完,灵延摆手打断道:「暗系修灵者和牲畜又有何区别?你等能苟且偷生到今日,已是深受圣王的恩泽,现在受形势所迫,圣王要把你等的性命收回去,又何错之有?」 凌夜不再说话,他已无话可说,原来在神池人的眼中,暗系修灵者是如此的不堪,简直连畜生的不如。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轮刀,幽幽说道:「谁生谁死,我们也只能在战场上见分晓了。」 灵延笑呵呵地问道:「你想与我动手?」说着话,他又摇了摇头,嘟囔道:「愚蠢之人,往往都有不自量力的毛病,也罢,既然你要求死,我灵延就成全你!」 他缓缓抽出肋下的佩剑,倒提在手中,向身后一背,傲然道:「凌夜,你出招吧!」 对于灵延,凌夜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是圣王手下的密探头领,专司负责打探情报,在神池,属最神秘的人物之一。 凌夜和他时常碰面,幽暗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情报大多都是从灵延那里得到的,但他从来没见过灵延与人动手,他的灵武究竟如何,凌夜知道的还真不多。 他深吸口气,向背后的幽暗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统统后退,让开场地。幽暗众人会意,人们缓缓后撤。 毫无预兆,凌夜勐然大喝一声,手中的轮刀脱手而出,直取灵延的脖颈。后者站起原地,动也没等,只是等轮刀飞到他近前,距离他的脖颈只有三寸的时候,背于身后的灵剑才突然挥出,就听噹啷一声脆响,轮刀被弹飞出去好远,受到锁链的拉力,连凌夜的身形都为之一踉跄。 第1181页 呀,灵延好高深的修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接触一招,凌夜已能判断出来,灵延的修为绝对要在自己之上。 他才刚刚稳住身形,还没来得及控制轮刀继续攻向灵延,后者业已箭步来到他的近前,手中的灵剑向前连刺,一口气,攻出一十三剑。 灵延的出招太快,冷眼看去,好像他长了十三条手臂,拿着十三把灵剑,同时向凌夜周身刺去似的。 暗叫一声厉害,凌夜哪敢大意,抽身而退,跳跃之间,足足退出三米开外,与此同时,控制着轮刀回切灵延的脑后。 灵延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头都没回,将灵剑向后一背,就听噹啷一声,袭向他后脑的轮刀正切在灵剑上,火星溅起多高,轮刀又再一次被弹开。 看出凌夜身手敏捷,想用招式胜他不太容易,灵延眼中精光闪烁,手中的灵剑乍现出光芒,灵乱·极被他施放出去。 漫天的灵刃唿啸着刮向凌夜,后者反应也快,控制灵刀在空中旋转一圈,挂住一支树干,紧接着,凌夜的身形腾空而起,快如闪电般窜上高高的树干,将灵乱·极的灵刃全部避开。 灵延冷笑出声,连气都没换一口,立刻又向上施放出灵乱·极,继续击向凌夜。 凌夜身子向后一仰,从树干上直挺挺地落下来,就听场上响起一阵脆响声,老树的半边枝干都被密集的灵刃绞碎,漫天的残枝乱叶纷纷散落下来。 「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灵延片刻都不停顿,又一次对准凌夜施放灵乱·极。 他的修为太深厚,灵乱·极这种顶级技能像普通的招式一般被他随意的连续施放,毫不给凌夜喘息之机。 如此难缠的光明系修灵者,凌夜也是首次遇到,感觉再这么被动挨打下去,自己早晚要伤到对方的手上。 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手中的轮刀突然射出刺人眼目的精光,紧接着,巨大的幻象在他头顶上方幻化而生。 这巨大的幻象足有丈高,完全悬浮于空中,手中拿有缸口大小的轮刀,咆哮着向前飞去。 灵乱·极的灵刃没有打中凌夜,全部被幻象挡了下来,它速度不减,仍是向对面的灵延飞扑过去。 「幽魂血刃·狂暴!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说话之间,灵延将手中的灵剑高高举起,随着霞光万道的乍现,他也完成兵之灵变,而后,将灵剑凌空虚斩下去。 嗡!灵剑下落,发出令人胸口发闷的闷响声,同一时间,巨大的灵剑由空中幻化出来,直直落下,砸向凌夜幻化出来的幻象。 噹啷!咔嚓! 灵剑结结实实地砸在幻象身上,那巨大又令人不寒而慄的幻影竟被灵剑连人带刀的噼成两半,而后,幻象的身影渐渐变虚,最后消散无形。 幽魂血刃·狂暴竟被一击打散,别说在场的幽暗众人都傻眼了,就连凌夜也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第1807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一击打碎凌夜的幽魂血刃·狂暴,灵延手中灵剑的光芒也渐渐散去。他低头看着手中剑,似笑非笑地说道:「像你我这种出身平凡的人却能在圣王身边做事,深得圣王的重用和信任,靠的是什么?实力和忠心。凌夜,以前,你虽然没什么实力,但好在还有一颗忠心,现在,你却连忠心都没有了,圣王留你还有何用?今日,你若自行了断倒也落得个痛快,若是和你的人想继续顽抗下去,你们最终只会死得很惨,甚至可能还会生不如死。」 听闻他的话,幽暗众人一同流出冷汗,脚下也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一步。 旁人或许不知道圣王折磨人的手段,但幽暗的人可都了解,而且他们也曾遵照广寒听的命令让很多人都生不如死。 凌夜凝视着灵延,过了许久,他勐然大喝一声:「撤!」 他的命令让幽暗众人身子同是一震,紧接着,众人纷纷掉转身形,向树林深处跑去。凌夜没有像其他人跑的那么快,而是紧紧盯着灵延,缓缓后退。 灵延哼笑出声,说道:「今天,你们幽暗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包括你凌夜在内!」说话间,他向前一挥手臂,喝道:「追!绝不能放跑一人!」 说话间,灵延率先向凌夜沖了过去,人未到,灵压先至,想把凌夜困于自己的灵压之内,限制住他的暗影飘移。 不过凌夜也是早有准备,趁着对方灵压迎面扑来的一瞬间,他藉助灵压的冲力,全力向后飞跃,人还在空中,轮刀向外挥出,飞旋的轮刀划开灵延的灵压,直击他的面门。 灵延立剑格挡,哪知轮刀要接触他灵剑的一瞬间,突然下沉,改袭他的小腹。 好狡诈的暗系修灵者!灵延大喝一声,纵身跃起,与此同时,又凌空向凌夜虚斩数剑。唰、唰、唰!三道灵波随着他的挥剑激射而出,分袭凌夜的上、中、下三路。 凌夜深吸口气,施展暗影飘移,只见他身形一虚,再现身时,人已在数丈开外的树梢上。 而后,凌夜不再和灵延缠斗,人在树梢之间连续跳跃,几乎是足不粘地的消失的茂密的丛林中。 「我看你能逃到何地!」 灵延气得大叫一声,随后穷追不捨。暗系修灵者在林中穿行有很大的优势,可幽明的人也不白给,依仗深厚的修为,紧紧追着幽暗不放,双方时不时的还发生短暂的交手。 第1182页 以凌夜为首的幽暗人员一路向北逃窜,可惜的是,他们的逃亡之路并不太平,除了背后一直跟随的幽明外,前方还时不时的有人堵截,幽暗边打边撤,其人员也不时的出现死伤。 同一时间,幽暗叛逃的消息也传回到王宫之内。 广寒听听闻此事后,亦被惊出一身的冷汗。如果幽暗逃进神池城内,被长老们接触到,尤其是与高歌交好的那些长老,那自己在神池的基业可就全都毁了。 但是此事他又不好亲自出面处理,如果他表现得太紧张,反而容易引人怀疑。他思前想后,最终派人去请聂震。在他看来,由聂震去处理此事是再好不过的了。 首先聂震听话,其次,聂震身为大长老,能耐自不用多说,对付凌夜那些暗系修灵者绰绰有余。 很快,聂震赶到王宫。见到广寒听后,他快步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微臣参见圣王!」 「聂长老听说了吗,诸余山禁地混入了风国派来的暗系修灵者,现已被看守禁地的守卫察觉,正在发生激战。」广寒听慢条斯理地说道。 聂震听闻脸色顿是一变,风国派出的暗系修灵者竟然潜入了诸余山禁地,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再者说,诸余山又不是什么要地,只是圣王闭关修炼的地方,风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潜入又能有什么意义? 他摇头说道:「微臣还不知此事。」 广寒听淡然说道:「这些风国的暗系修灵者十分厉害,本王担心禁地守卫对付不了他们,聂长老,你代本王走一趟吧,务必要把这些胆大妄为的暗系修灵者统统消灭,一个不留,明白吗?」 「是!微臣这就去诸余山!」 「等一下!」广寒听双手扶住桌案,缓缓站起身形,侍侯左右的碧菡四女急忙上前搀扶,广寒听摆摆手,让她们退开,而后走下台阶,来到聂震近前,含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柔声说道:「等你见到那些暗系修灵者后,不必多说废话,速战速决就是了。要知道暗系修灵者狡猾多端,极善于蛊惑人心,听他们的话听多了,对聂长老没有好处,高长老的前车之鑑,聂长老可要多加注意啊!」 聂震身子一颤,急忙躬身说道:「圣王提醒的极是,微臣记住了,等微臣碰到那些暗系修灵者后,定将他们的人头带回献于圣王!」 「很好,聂长老这么说,本王也就放心了,快去吧,记住,不能放跑一人!」 「是!微臣这就动身。」说完话,聂震站起原地没有动,面有难色,欲言又止。见状,广寒听乐了,说道:「聂长老还有话要问本王?」 「这……微臣有一事不明,还请圣王赐教。」 「你说吧。」 「既然是风国派出的暗系修灵者,那么一定是风国的暗箭,只是……他们为何要潜入诸余山禁地呢?」 广寒听愣了愣,随即一笑,说道:「诸余山禁地在我们看来没有什么,但对神池以外的人而言,那里可有无数的无价之宝!」 「哦?圣王的意思是……」 「藏书阁。」广寒听淡然说道。 聂震眨眨眼睛,而后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再次拱手说道:「微臣明白了,圣王放心,禁地内的东西,微臣断然不会让其落入外人之手。」 广寒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如果神池的长老们都能像聂长老这么忠心耿耿、尽职尽责,我神池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好了,聂长老快去吧!」 「是!圣王,微臣先告退!」聂震躬身后退两步,接着,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看着聂震离去的背影,广寒听微微眯缝起眼睛,同时缓缓抬起手来。碧菡四女急忙快步上前,齐声问道:「圣王有何吩咐?」 广寒听回头环视她们一眼,慢悠悠地问道:「说起来此事也真是奇怪,凌夜又是怎么知道本王设宴是要下毒杀他们?」说话时,他凌厉的目光在四女身上扫来扫去。 碧菡、白凡、飞莲、紫月四女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碧菡开口说道:「圣王,报信之人不是说,是……是龙丘龙大人向凌夜透露出的此事吗?」 「然后他又被凌夜所杀?」广寒听仰面而笑,幽幽说道:「本王麾下,会养此等的蠢材吗?龙丘是如此愚笨之人吗?」 「那……圣王的意思是……」 「本王怀疑,是有人事先向幽暗透漏了风声,所以幽暗早已有所警觉,当龙丘去找他们通知此事时,才引起他们的杀心!」广寒听两眼直视着碧菡。 碧菡怔了片刻才勐然领会广寒听的意思,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地,连声说道:「婢女不敢,圣王,婢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通幽暗,还请圣王明察!」 她的话,也让白凡、飞莲、紫月三女身形一颤,紧接着,也一同跪了下来,齐声说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绝非婢女所为,请圣王明察秋毫!」 广寒听冷冷凝视着四女,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摆手说道:「本王亦只是随口一说,你们都先起来吧!」如果不是事情太诡异,广寒听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边的这四名侍女头上。 一直以来,她们都是他最信得过的人,在她们面前,他也没什么秘密可言,当然,也正因为这样,一旦她们当中出现叛徒,那才是最可怕的。 「碧菡留下,你们三人随聂长老一同去趟诸余山,不必与幽暗的人动手,你们只需盯紧聂长老就好。」广寒听淡然地说道。 第1183页 「是!圣王!」四女纷纷从地上再起身形,白凡、飞莲和紫月快步离去。 等她们走后,广寒听看向碧菡,疑问道:「碧菡,最近白凡、飞莲、紫月这三个丫头可有异样之处?」 碧菡当然明白圣王这么问的意图,她刚刚站起的身形立刻又跪了下去,急声说道:「并无异样。圣王,白凡、飞莲、紫月还有婢女服侍您已近十年,一直都对圣王忠心耿耿,绝不会对圣王生出二心,更不会背叛圣王……」 广寒听笑了,把碧菡拉起来,说道:「你们的忠心,本王当然了解,只是,人心很容易生变,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你们四人当中,本王最信任的就是你,以后,你要替本王多留意她们的举动,一有反常,马上报于本王,可好?」 碧菡没有应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且说白凡三人,出了大殿后,正要往外走,紫月突然低声惊唿,急声说道:「白姐、莲姐,我得先回房一趟!」 「怎么了?」白凡和飞莲皱着眉头问道。 紫月玉面一红,轻声说道:「月事。」 白凡和飞莲立刻明白了,前者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说道:「你快一点!若误了事,我们可要跟你一併受罚的!」 第1808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风营,中军帐。 唐寅正与皇甫秀台、金宣等人谈论广玄灵借用替身赴约之事,乐天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到了唐寅近前,拱手施礼,说道:「大王,刚刚接到神池内的传书。」 「哦?」唐寅精神一振,边接过书信边问道:「是谁传来的?」 「应该是紫月姑娘。」乐天正色说道。 唐寅点点头,他也正想问问紫月为何广玄灵要用替身赴约,神池内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他接过书信,展开一瞧,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书信确实是紫月所写,而且还能看得出来,紫月写得很仓促,字迹娟秀又工整。平时紫月的传书都会刻意的掩饰笔迹,甚至会用左手书写,所以书信看上去歪歪扭扭,十分凌乱,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明白,而这一次,却是一反常态。 在书信里,她把今日神池所发生的种种变故大致讲述了一遍,也提到高歌当着广寒听的面硬闯幽殿禁地,但最终因毫无发现而被逼自尽一事,不过,这并不是紫月此次传书的重点。她在书信的后半段着重说明广寒听欲剷除幽暗一事,现在幽暗已于凌夜的率领下叛离神池,但却受到大批神池高手的阻击,现受困于禁地诸余山一带,紫月请求唐寅能立刻派人潜入神池救援。 看罢书信后,唐寅陷入深思,久久没有做出反应。皇甫秀台、金宣等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纷纷上前,低声问道:「殿下,紫月在传书中都说了什么?」 「你们自己看看吧!」唐寅把书信递给皇甫秀台,众人一同围拢上前,拢目细看。等人们把书信的内容看完,脸色同是一变。 皇甫秀台忍不住仰天长嘆,幽幽说道:「先是凤夕,现在又是高歌,想不到两名大长老竟在短短数日里相继遇害,广玄灵害我神池不浅啊!」 金宣、任笑、常封等人也对高歌的死深感惋惜和痛心,在神池的长老中,真正能做到大公无私、正直不阿者没有几人,高歌便是其中之一。 任笑深吸口气,喃喃说道:「想不到,连高长老也未能逃出广玄灵的毒手……」 顿了一下,他又看向唐寅,说道:「现在,广玄灵已然意识到幽暗的存在对他构成莫大的威胁,欲杀人灭口,殿下,对幽暗……不能不救啊!」 金宣立刻接道:「现在事情业已闹大,广玄灵肯定会派出所有的心腹去剿杀幽暗,现在派人进神池去救援,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皇甫秀台亦是大点其头,沉声说道:「神池之所以有今日,这些暗系修灵者亦是罪魁祸首之一,他们和广玄灵闹翻,正是狗咬狗,我们只需看戏就好。」 唐寅眼珠转动,心思也在急转。到底要不要去救凌夜为首的幽暗,他有些犹豫不决。 正如金宣所说,广玄灵肯定不会给幽暗逃离神池的机会,必定会派出所有的神池高手围杀幽暗,己方派何人前往能把幽暗救出来?谁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任笑摇头说道:「我倒是不这么认为,我以为,幽暗我们必须得救。首先,幽暗的存在是指认广玄灵的唯一罪证,如果幽暗的人都死光了,事情也就变得死无对证,以后,如何还能证明广玄灵有在神池内秘密培养过暗系修灵者?另外,凌夜和紫月的关系非浅,如果我们坐视凌夜被杀,置之不理,紫月以后还会为我们做事吗?失去紫月这条内线,对我方十分不利,以后也就不可能再了解到广玄灵的一举一动了。」 他的话又让皇甫秀台和金宣陷入沉默。任笑说得也有道理,幽暗确实是个让神池人认清广玄灵真面目并把他拉下王位的强有力的武器,只是此时谈救援,实在太难了些。 一直沉思不语的唐寅终于做出决定,他抬起头来,环视众人,正色道:「任兄说得没错,幽暗,我们必须得救!」 听闻他的话,左右的程锦、乐天、尹兰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要救幽暗,可派何人前往合适呢? 平日,他们连眼线都不敢派入到神池腹地,现在要派人到诸余山,那不等于是让其去送死吗? 第1184页 「大王,不知……大王欲派何人前往?」乐天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看,无论派谁去,都会是死路一条,这次,我得亲自走一趟了。」唐寅耸耸肩,淡然说道。 众人身子同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寅,他要亲自去诸余山,这不是疯了吗?「大王(殿下)不可……」 唐寅摆摆手,说道:「凌夜只认识我,派旁人前往,就算能碰到凌夜,没准都会误伤在他的手上。而且,深入神池腹地,兇险万分,还要躲避开太多太多的神池眼线,光明系修灵者实难胜任,只有我去,或许还有几分把握。」 「可是大王,这太危险了!」尹兰急声说道。 「天下只有两名暗系内宗修灵者,凌夜便是其中的一个,为了救他,冒这个险也是值得的。」唐寅对凌夜有惺惺相惜之情是一方面,任笑说的那些是另一方面,最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想把凌夜这个除自己外唯一的一个暗系内宗修灵者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这次去救他,就是个好机会。 听唐寅说得坚决,程锦皱着眉头说道:「如果大王硬要亲自前往诸余山,属下愿随大王一同前去。」 唐寅看眼程锦,笑了,问道:「你对神池有多少了解?你又对诸余山熟悉到什么程度?」 「这……」程锦语塞,他从未去过神池,当然谈不上了解,至于诸余山,他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见众人还有说话,唐寅挥挥手,含笑说道:「无论你们谁陪我前去,都不如皇甫长老和金长老合适。」说着话,他转头看向皇甫秀台和金宣。 皇甫秀台和金宣暗暗苦笑,唐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要他二人陪他走这一趟,助他救出凌夜等人。 当初,他二人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神池逃出来的,现在要他们重回神池,只是为了救一群他们最瞧不起的暗系修灵者,二人都是打心眼里不愿意。 只是,唐寅话已出口,他二人又不太好拒绝。 就在两人犹豫不定的时候,唐寅乐呵呵地问道:「我尚且不怕丢了性命,敢于冒险尝试,难道两位长老还怕吗?」 「谁说本座怕了!」皇甫秀台最受不了唐寅的激将法,想都没想,脱口说道:「去就去,神池在旁人眼中或许是龙潭虎穴,但在本座眼里,也不算什么……」 说还没有话完,皇甫秀台就感到后悔了,下意识地转头瞧瞧身边的金宣,果然,金宣怒视着他的美目中都快喷出火焰。 哎呀!皇甫秀台在心里哀嘆一声,都恨不得甩自己两嘴巴。 唐寅可不给他出尔反尔的机会,他话音刚落,他便抚掌大笑道:「好!有皇甫长老和金长老肯助我一臂之力,要救出凌夜,也变得容易许多了。」 「这……殿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凌夜和幽暗固然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让殿下亲自涉险的程度……」皇甫秀台面带难色地劝道。 「我意已决,皇甫长老不必再劝!」唐寅说得斩钉截铁。 众人面面相觑,程锦跨前一步,拱手问道:「不知大王还要带何人前往?」 唐寅想了想,说道:「去的人太多,恐怕刚入神池地界就得被其眼线察觉,难有作为,只我和皇甫长老、金长老三人足矣。」 只三个人就要潜入诸余山禁地去救人,这也太儿戏了吧。程锦急声说道:「大王,此事万万草率不得,神池之兇险也远非旁处可比啊!」 「正是因为兇险万分,所以才不想带太多的累赘。」唐寅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之所以只带皇甫秀台和金宣,一是他二人有能力帮他,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旦有变,他们三人都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轻易丧命。 唐寅力排众议,也没有派人通知各军团的军团长,只带皇甫秀台和金宣两个人,换上便装,悄悄离开风营,潜入神池境内。 他们三人不敢走大道,只能在荒山野岭中穿行。好在有皇甫秀台和金宣这两位对神池了如指掌的活地图在,即便深入山林,也不至于迷失方向。 三人在山林中穿行了有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在停下歇息的时候,皇甫秀台蹭到唐寅身边,低声劝道:「殿下,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从此处到诸余山禁地至少还需要三、四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里,也许,幽暗的人早就被斩杀殆尽了!」 唐寅当然清楚皇甫秀台的心思,他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依皇甫长老的意思呢?」 「还是回营吧!依本座看,殿下实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干这样的蠢事。后半句话他好意思说出口。 唐寅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对凌夜,活,我要见人,死,我也要见尸,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啊!」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第1809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唐寅本身就是暗系内宗修灵者,自然是再清楚不过暗系内宗修灵者的破坏力有多大。对凌夜,他只有两个手段可用,要么收为己用,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要么,杀掉他。 他们三人离开风营,秘密潜入神池去救援幽暗,程锦和乐天等人不敢隐瞒,立刻分头派人去通知各军的军团长。 没过多久,平原军主帅萧慕青、三水军主帅梁启、直属军主帅舞英以及飞羽军主帅青羽相继赶到中军帐。 萧慕青来到后,看到程锦等人,立刻质问道:「你们怎能让大王只身潜入神池,怎么不拦阻大王?再者说,幽暗是个什么东西,凌夜又是何人?」 第1185页 程锦、乐天等人低垂着头,皆未语言,最后还是尹兰低声说道:「回禀萧将军,幽暗和凌夜的事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总之是对付广玄灵很重要的人。大王执意要去,我等……想拦也拦不住,大王的脾气萧将军也应该很清楚,而且,大王并不是一个人去的,还有带皇甫长老和金长老……」 「大王走了多久了?」看萧慕青急得脸红脖子粗,梁启拍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先不必慌张。 「有……一个时辰左右。」 「诸余山又位于神池何处?」青羽接话问道。 「在这!」尹兰走到地图前,伸手指了指诸余山的所在方位。 萧慕青看罢,火气又冒了上来,厉声说道:「那可是位于神池腹地,就算大王身边有两名神池的长老,你们就敢保证你二人一定能保护得好大王吗?你们敢保证他二人不会突然生变,擒下大王向广玄灵去邀功吗?」 在他的连番质问下,程锦、乐天、尹兰等人的脸色更加难看。本来他们就已经够担心的了,再被萧慕青这么一念叨,众人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程锦上前两步,拱手问道:「萧将军,那……现在依你之见呢?派人追回大王?」 「晚了!大王都出去一个多时辰了,若要生变,现在去阻止还来得及吗?」萧慕青瞪了程锦一眼,侧头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平原军护卫,插手施礼,说道:「将军有何吩咐?」 「传我将令,大军起程,即刻挺进神池!」萧慕青沉声说道。 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程锦急忙拦阻道:「等一等!」叫住那名平原军护卫,他对萧慕青急声说道:「大王可没有下令进军神池啊,萧将军你是要善作主张?」 一旁的梁启和青羽则眼睛同是一亮,异口同声道:「萧将军的决定没错,现在我军正应该挺入神池!」 程锦看看萧慕青,再瞧瞧梁启和青羽,有些煳涂了。如果说萧慕青急的昏了头脑,那也就罢了,怎么连梁启和青羽也一块和他昏了头呢! 青羽一笑,两眼放光地看着萧慕青,说道:「现在要助大王一臂之力,大军挺入神池就是最好的办法,如此一来,可把神池的注意力吸引到我方大军身上,亦可为大王创造许多的便利。」 「没错,神池的人数就那么多,只是我们这边能多吸引一些神池人,大王那边就会少一些压力!」梁启大点其头。 对于萧慕青的机智和应变能力,梁启和青羽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平原军能成为风国的头号军团,又岂是靠单纯的勇勐所取得的? 听完他二人的解释,程锦这才领会萧慕青的意思,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随即向萧慕青拱手道:「萧将军误怪,是末将误会了!」 「少说废话,立刻进军神池!」萧慕青向手下的护卫甩头,让其赶快去传他的将令。与此同时,梁启、青羽、舞英也纷纷叫来自己的亲兵副将,传令手下,挥师进入神池。 将令传达下去后,风营内一时间就如同炸了锅似的,人喊马嘶,随着各处营门打开,平原军、三水军、飞羽军、直属军的将士们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军营,向神池境内进发。 风营这边出现异动,川营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刚刚吃过晚膳的肖轩正在寝帐里来回散步,突然听闻手下军兵来报,称风国的四个军团同在调兵遣将,挺入神池境内。 肖轩听后身躯顿是一震,风国出兵了?怎么都没和自己打声招唿?风军这究竟是欲意何为啊?他急忙派人去往风营,询问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另外,他又让人召集军中众将,赶快到中军帐议事。 川国的传令兵骑着快马如走马灯似的不断进入风营,而后又不断的从风营返回。他们所带来的消息都差不多,并没有见到风王,现在指挥风军的是平原军主帅萧慕青。 肖轩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一干川将,疑问道:「风军突然挺入神池,究竟是所为何故啊?」 「依末将来看,十之八九是今日圣王用替身赴约之时惹脑了风人,风人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真要与神池决一死战的话,必然会通知我军,一同出兵……」 一名川将言之凿凿地分析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外面有人高唿道:「报——」 随着话音,一名川兵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报大王,风国平原军的第一、第二、第三兵团皆已进入神池,余下的七个兵团业已整装待发!」 「报——」又有传令兵跑了进来,急声说道:「禀报大王,风国三水军的第一兵团以于古松岭一带攻入神池地界!」 「报——」 先前派出的传令兵一个接着一个的返回,带回的消息都一样,全是风国各军各兵团进入神池的消息。 肖轩听得膛目结舌,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环视下面的诸将,疑问道:「现在,你们还认为风人是在虚张声势吗?」 「这……」川将们面面相觑,眉头皆拧成个疙瘩。 如果说风军只出动一两个兵团,那或许是为了吓唬吓唬神池,可是现在,风军的四个军团齐动,又由各个不同的要点攻入神池,这哪还是什么虚张声势,这已经是实攻神池了。 「没道理,这没道理啊……」刚才说话的那名川将满脸莫名地连连摇头,喃喃说道:「风人要强攻神池,怎能不通知我方呢?难道风人是想单干?这实在没道理啊!」 第1186页 肖轩瞪了他一眼,随即挺身站起,正色说道:「既然风国已经出兵神池,我军也不能落于人后,传孤令,我军亦协同风军,出击神池!」 「末将遵命!」肖轩发话,下面的众将齐齐插手施礼,领命而去。 风军的出兵只是为了牵制神池,将神池的人尽可能的吸引到边境这边来,好为唐寅营救幽暗的行动创造便利,可是风军的异动所引发的最直接的连锁效应就是引得川军一併出兵,而且川军的出兵可不是为了牵制谁,而是实打实的真攻。 风川两军共同发兵,分从南北,双双攻入神池境内,消息很快也传进了神池城的王宫里。 现在,广寒听还在等待消灭幽暗的消息呢,可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风川联军会突然发难,大举来攻。 听前方传报,两军都出动了大部分的兵力,来势汹汹,颇有气吞山河之势,看起来像是要一鼓作气拿下神池,广寒听的心可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在王宫里也坐不住了,立刻令人赶快召集神池的众长老前来王宫紧急议事。 让广寒听去与人单条决斗可以,让他使个阴谋诡计也可以,但是现在要面对数以万计的正规军军团,他也是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应对。 等众长老都到齐后,广寒听将前方传回的紧急军情拿出,交于众长老传阅,同时问道:「诸位长老,现在风川联军大举入侵我神池,不知列位有何良策可破敌?」 一干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未言语。当神池鼎盛之时,要破风川联军,还何需用旁人出手,只五位大长老携门下弟子足矣,可现在呢,五位大长老仅仅剩下聂震和东方夜怀两人,而聂震又被圣王派去剿杀什么混入神池的暗系修灵者,东方夜怀又告病未来,这下倒好,五位大长老一个都未到。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广寒听勐的一拍桌案,问道:「平日里,你们一个个皆能言善道,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神池危难之际,你等也都变成了哑巴不成?」 众人被广寒听训斥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不尴尬。这时候,戴兴站起来拱手说道:「圣王,以目前的局势,要破风川联军,只能由圣王亲自前往了。」 「哦?」广寒听眯缝着眼睛,凝视戴兴。 戴兴正色说道:「其实川军不足为虑。川军的战力主要是倚仗大型的辎重,而我神池境内多沟壑山岭,大型辎重难以搬运,至少在短时间内难以派上用场,所以,大王只需集中精力,对付入侵的风军就好。川军那派,只派些许长老及其门徒弟子足可抵抗一段时间。」 第1810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广寒听沉吟片刻,点点头,又看向其他的长老,问道:「诸位也都和戴长老一个意思吗?」 众人纷纷欠身,拱手说道:「戴长老所言有理,微臣亦无异议。」 「如此……就按照戴长老的意思办吧,本王这次就亲自去会会风军!」广寒听站起身形,正色说道。 经过一番商议,广寒听最终採纳了戴兴的意见,亲自率领大部分的长老去往神池的北境抵御风军,而后,他又让人去往东方夜怀的府上传令,让东方夜怀率领另一部分长老去神池的南境抵御川军,就算东方夜怀重病缠身,也得带病上阵。 东方夜怀的身体的如何,广寒听心中有数,这次他之所以称病未来,想必也是因为高歌的事而产生了心结,现在广寒听抽不出时间去安抚他,只能以强制的手段逼他去做事。 因为风川联军由一南一北双双侵入神池,神池的长老们也迅速做出应对,兵分两路,一路以广寒听为首,另一路则以东方夜怀为首,两面迎战。 神池所做出的应对并不能说有误,不过,如此一来也达到了萧慕青下令出兵的目的,的确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住了广寒听和神池的精锐,使其无法集中全力去消灭叛逃的幽暗人员。 且说唐寅和皇甫秀台、金宣三人,直至到亥时才抵达神池的诸余山。 他们一路潜行到这里并不顺畅,路上遭遇到许多神池的明岗和暗哨,其戒备之森严,让皇甫秀台和金宣都大吃一惊。 要知道神池可从来没有防备如此严密的时候,就算当初他二人叛逃神池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了避开这些岗哨,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诸余山并非一座孤山,而是好大一片山脉,叠嶂层峦,连绵十数里。想在这么一大片区域内毫无头绪的找到幽暗人员,又谈何容易? 在山林之中,唐寅停下脚步,低声问道:「这里就是诸余山地界?」 皇甫秀台点点头,说道:「没错!再往前走,就该碰到镇守禁地的守卫了。」 唐寅眯缝起眼睛,双目中闪烁出诡异的绿光,他向四周环视一圈,喃喃说道:「如此之大的一片山脉,我们又到哪里去找幽暗的人?」 金宣正色说道:「殿下,我们得先打探一番现在的情况。如果幽暗的人并没有被剿灭,我们还有救援的必要,若是现在他们已被歼灭,我们……也就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唐寅点点头,应道:「金长老所言有理。前方不是有禁地的守卫吗?正好可抓一人来问个清楚。」 说话之间,他迈步便要往前走,金宣急忙把他拉住,低声说道:「殿下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还是由我和皇甫前去吧!」 第1187页 「两位长老可要多加小心!」 「殿下不必担心。」金宣笑了笑,而后冲着皇甫秀台甩下头,两人悄然无声地向前方走去。 正如金宣所说,他俩对诸余山的情况太了解了,哪里会有守卫,哪里会有漏洞,二人几乎是了如指掌。 皇甫秀台和金宣向前走出有一盏茶的时间,突然听闻前方传来喊喝之声:「来人止步!」 随着话音,只见黑漆漆的树林中亮起火光,紧接着,一只燃烧的火把在空中打着旋飞了过来,刚好落到皇甫秀台和金宣的脚下,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火把才刚刚落地,空中又传来唰、唰、唰三声劲风,三条黑影相继从树梢上跳了下来。这三人皆是身罩灵铠,手持灵剑,目光如电,冷冷注视着皇甫秀台和金宣。 林中的光线太暗,即便有火把在皇甫秀台和金宣的脚下,那三人也只能确认来者是两人,至于他俩的模样,三人看不清楚。 「此为诸余山禁地,擅入禁地者乃是死罪,尔等报上名姓!」 皇甫秀台冷笑一声,旁若无人的迈过地上的火把,边往前走着边笑问道:「怎么?你们连本座都认不出来了吗?」 呦!好耳熟的声音啊!那三人闻言同是一愣,下意识地迎着皇甫秀台走去,同时又点燃一支火把。等三人距离皇甫秀台只有五步之遥时,他们才把皇甫秀台看清楚。 三人勐然张大嘴巴,异口同声地惊唿道:「皇甫长老?」他们可是做梦都想不到,早已叛离神池的皇甫秀台竟然会回来,而且还在此处与他们相遇。 他们的话音还未落,皇甫秀台勐的向前扑去,身形之快,真仿佛离弦之箭一般,那三人脸上的惊讶之色还没消失,皇甫秀台业已到了三人的近前。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再看三人,其中有两位被皇甫秀台抓住脑袋,狠狠的对撞到一起。他用的力道太大,那两人头部的灵铠一併被撞碎,两眼翻白,当场晕死过去。 另一名守卫见状大惊失色,本能的转身要跑,可是转回头才发现,另有一人不知何时业已站于他的背后,明晃晃的灵剑正顶在他的脖颈处。 「金……金长老……」那名守卫看着身后的这人,颤声叫道。 「不必害怕,有些事情,本座要问问你!」 金宣手腕一抖,灵剑的剑面正拍在那名守卫的面颊上,就听啪的一声,守卫面部的灵铠破碎开来,由脸上纷纷散落,而灵剑的力道又刚好没伤到他的皮肉。 守卫身子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在皇甫秀台和金宣面前,连他自己都明白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主动散去自己身上的灵铠,同时把腰间的佩剑解下来扔到地上。 金宣微微一笑,也把灵剑从守卫的脖子上拿了下来,说道:「本座问你,幽暗的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幽暗?」守卫一脸是茫然,好像没听懂金宣的话。 「就是那群进入禁地的暗系修灵者。」皇甫秀台在旁接话道。 「啊,是他们……聂长老正率门下弟子追杀他们,据说……据说已经被剿杀了许多。」守卫小心翼翼地答道。 「没有全部死光?」皇甫秀台挑起眉毛,冷声问道。 守卫吓得身子一颤,连连摇头,说道:「并……并没有……」 「他们现在何处?」 「应该……应该还在后山一带。」守卫颤声说道:「小人知道的就这么多,还望……还望两位长老饶命……」 「可是,我们又怎知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呢?」此话不是皇甫秀台和金宣说的,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唐寅从密林的黑影中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虎目弯弯,笑吟吟地看着他。 守卫从没见过唐寅,等他走近,看清楚他的长相,他疑问道:「你是……」 「唐寅!」 「唐寅?」守卫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勐的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惊唿道:「风……风王?」 他是满脸的震惊,而皇甫秀台和金宣则是暗嘆口气。唐寅在此时此地报出自己的名字,这等于是没打算留下活口啊! 果不其然。唐寅抬起手来,点住那名守卫的眉心,含笑说道:「想让我们信任你,倒也简单,把你的命交给我!」说话之间,唐寅的指尖突然烧起一团黑色的火焰。 黑暗之火在守卫的脸部扩散开来,只是一瞬间就烧遍他的周身。守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的痛叫,紧接着,身子软绵绵地瘫软在地上,大量的灵气由他身上散发出来。 唐寅吸气,将空中飘荡的灵气纳入体内,而后闭目冥神,盘膝打坐。 黑暗之火的霸道让一旁的皇甫秀台和金宣都看着直皱眉头,在他二人心中,如此歹毒的技能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大概坐了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唐寅方睁开眼睛,随即挺身站起,冲着皇甫秀台和金宣点点头,表示守卫刚才所言都不假。 金宣低头看向倒地昏迷的另两名守卫,问道:「殿下,他二人……」 「也不能留下!」唐寅在说话之间,双掌的掌心同时燃起黑暗之火,而后迅速地按在那两人的头上。可怜这两名守卫,还在昏迷当中便煳里煳涂的步了同伴的后尘。 从守卫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后,唐寅向皇甫秀台和金宣挥了下手,说道:「我们去后山!」 第1188页 诸余山现在是前松后紧,镇守禁地的守卫大多已云集到后山一带,唐寅三人越往后山那边走,所遭到的神池人就越多。 不敢过早的暴露身份,唐寅三人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尽可能的不与守卫发生接触。 目前,凌夜以及幽暗人员确实还困于诸余山的后山一带。 在幽明、禁地守卫以及聂震等人的联手围剿之下,幽暗损失惨重,只是才过了小半天的光景,当初的百余人现在已只剩下不到一半,而且许多人身上都有伤,包括凌夜自己在内。 他身上最重的一处伤口位于小腹,那是险些贯穿腹部的剑伤,换成旁人,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好在凌夜是暗系修灵者,修为又深厚,就算没有那么多的灵气去癒合伤口,但也能暂时止住血。 现在他们已被人数众多的神池精锐团团包围,只能倚仗后山的山林茂密的特点东躲西藏,只是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他们所能躲避的空间也变得十分有限。 第1811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山林之中,凌夜与数十名幽暗人员躲藏在一处洼地。众人趴伏在草丛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过了许久,见没有人追上来,众人这才长出口气。 一名青年蹭到凌夜身边,低声问道:「夜,你的伤怎么样?」 凌夜的脸色略显苍白,额头布满着虚汗,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夜!」另有一名大汉爬了过来,说道:「我们从后山这边跑不出去了,实在不行,就只能从前山那边跑了。」 凌夜沉思片刻,摇头说道:「不行,前山的山林太稀松,我们更无躲藏之地,要跑,就只能从后山这边跑!」 大汉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们已经伤亡了很多兄弟,现在连大长老聂震也到了……」 这也正是最让凌夜深感头疼的地方,如果换成旁人那倒也好说,而来人偏偏是聂震,神池内最顶级的木系修灵者。在山林之中,聂震的灵武也可以发挥到极至。 凌夜目光幽深地喃喃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化整为零,分头突围,能跑多少算多少……」 他话音还未落,耳轮中突然响起嘹亮的大笑声。「本座可以告诉你们一句实话,今晚,你们谁都别想逃出诸余山!」 听闻话音,凌夜等人身躯同是一震,众人纷纷抬头向四周张望,寻找说话之人,可是洼地的周围静悄悄、空荡荡,哪里有半条人影? 凌夜咬着牙艰难地从地上站起,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小腹的伤口处,大声喝问道:「究竟何人在装神弄鬼,站出来说话!」 「哈哈——」空中再次响起大笑声,笑音时远时近,时东时西,飘忽不定,即像近在咫尺,又像远在天边。 正当凌夜眯缝着眼睛到处巡视的时候,身边的一名幽暗人员大叫道:「在哪!」 顺着那人手指,凌夜举目望去,只见一名鬚髮皆白、身穿青衣的老者由树林之中缓缓走出来。 他的身法异常轻盈,走路时动作的幅度不大,一步跨出,却足有两三米远,整个人就如同是在草丛上飘行。 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凌夜脸色也为之一变,惊道:「聂震!」 「不错,尔等竟然还知道本座的名字。」 老者轻飘飘地走到洼地的边缘,站定,目光下垂,俯视着身在洼地之中的幽暗众人,嘴角扬起,幽幽说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禁地,真当我神池无人了吗?」 「聂长老,我等并非擅闯禁地,之所以会在此地,是被圣王安置于……」凌夜正色说道。 「哈哈——」不等他把话说完,聂震仰面大笑,连连点头,说道:「圣王所言果然没错,尔等暗系修灵者狡猾多端,能言善辩,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离间,今晚,本座要带尔等的脑袋回去给圣王一个交代!」 幽暗众人无不暗暗摇头,其中一人怒火中烧,对凌夜厉声说道:「夜,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无论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他拼了!」 说话之间,这人手持轮刀,咆哮着向聂震沖了过去。 「高翔,不可冲动……」凌夜想拦住他,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只见那名幽暗人员身形如电般沖向聂震,人未到,轮刀先至,挂着刺耳的哨音,在空中打着旋袭向聂震。 聂震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等轮刀飞至近前,他才将手中剑向上抬了抬。 噹啷!轮刀正击在他的佩剑上,受反弹之力,向外斜飞出好远,而这时,那名幽暗人员距离聂震已只剩十步之遥。 只见聂震动作轻缓地抬手按住身旁的树干,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由树干到枝叶竟然一同闪现出流光异彩,那名幽暗人员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树上的叶子纷纷散落下来。 此时的场景煞是迷人,散落下来的叶子都闪烁着晶亮的光点,漫天飞舞,真仿佛无数的繁星坠落人间似的。 可是,幽暗的人无暇欣赏,凌夜恍然意识到什么,眼睛勐然瞪大,叫道:「高翔,小心——」 不过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空中像是突然挂起一股劲风,飘落的叶片一同向那名幽暗人员颳了过去。那人目光中流露出诧异之色,本能的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他下意识地倒退半步,与此同时,周身上下散出黑色的雾气,想以暗影飘移闪躲开,可惜,在浓重的灵压下他的暗影飘移未能用出,而此时叶片已飞到他的近前。 第1189页 原本柔软的叶片现在却变得硬如钢片,齐齐射在他的身上,耳轮中就听一阵咔咔的脆响声,可怜这名幽暗人员,连点还手之力都没做出来,浑身上下的灵铠皆被叶片击碎,叶子深深钉入他的身上,每一片都深可极骨,再看他,人站在那里,身上却像长满了树叶似的,变成了树人,绿葱葱的一团。 扑通!那人先是跪坐在地,紧接着,身子直挺挺地向一旁翻倒,没有叫声,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当场毙命。 「高翔!」眼睁睁看着一名兄弟死于聂震手上,而且还死得如此之惨,凌夜和幽暗众人的双目充血,又有三名幽暗人员大喝一声,抡刀沖向聂震。 「飞蛾扑火!」聂震冷笑出声,他仍是动也不动地站起原地,可是以他为中心,周围地面的草丛开始闪现出光点,而且闪现光点的草丛在迅速的向外扩散,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广,等那三名幽暗人员冲进闪现光点的草丛中时,地面的草藤像是一下子变成了活物,将他们的双脚死死缠出,而且还快速地向上生长,将他们的身子缠了一圈又一圈。 刚开始,三名幽暗人员还没往心里去,区区的草藤他们又哪会放在眼里,认为自己只稍微用力就能挣脱开,可是等他们发力的时候才勐然发觉,这些草藤已变得异常柔韧,简直像钢锁似的,自己根本挣脱不开。 三人脸色同是一变,他们还想要轮刀切断草藤,可是缠住他们的草藤突然缩紧,就听扑通、扑通、扑通连续三声闷响,三人的身躯皆被草藤拉拽到地上,三人的身影也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中。 此情此景,让幽暗众人看了都不由得为之胆寒,顶级木系修灵者的可怕此时已尽显无遗。凌夜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沖了上去,打算把被困的三名同伴救出来,可到了近前他才发现,地上已根本没有三人的身影,只剩下三团模煳的血肉,三人的身躯业已被草藤硬生生的勒成碎块。 「聂震——」凌夜眼珠子都红了,冲着聂震咆哮一声,不管不顾地向他沖了过去。 「又来一个找死鬼!」聂震嗤笑着,故伎重演,依旧是控制草藤去缠绕凌夜。 可是当草藤缠绕住凌夜的时候,他的周身唿的一下散发出黑色的火焰,原本亮晶晶的草藤在黑火的焚烧下,散发出丝丝的灵气,光点迅速消散,草藤也随之变回原形。 想不到对方能用出黑暗之火,聂震也颇感意外,疑惑道:「呦?竟然还有暗系内宗修灵者!你该不会就是风王唐寅吧?」 凌夜也不答话,浑身上下布满黑暗之火,大叫着冲到凌夜近前,轮刀连斩,唰唰唰一口气连续攻出十数刀。 他的出手已经够快了,但是仍快不过聂震。后者连剑都未拔,抓着剑鞘,手腕翻转之间,将凌夜攻出的十数刀一併挡了下来。 他笑吟吟地说道:「看来,本座得留下你这个活口了!」 在聂震的印象中,天下间的暗系内宗修灵者只有风王唐寅一个,而且广寒听派他来的时候已经交代了,这些暗系修灵者皆是风国派来的,这就更让他确认对方是唐寅没错。 自己若能擒下唐寅,带回神池城,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啊,届时连风川联军都得不攻自破,自己也将成为力挽狂澜的救世主,被永远的记录在神池的史册上。 聂震是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出手也越快,手中的佩剑向凌夜身上连点,恨不得一下子就把他击倒在地。 随着凌夜和聂震展开激烈的交战,幽暗人员也相继加入战团,众人对聂震发起凌厉的围攻。 也直到这个时候,聂震才罩起灵铠,并将手中的佩剑拔了出来,与周围的幽暗人员战到一处。 幽暗以多打少,但在场面上却丝毫不占优势,聂震的每一次出剑都会逼退数人,而幽暗人员的进攻却对他难有威胁。 凌夜和幽暗都属最出类拔萃的暗系修灵者,可是在聂震面前,其差距之大犹如天壤之别,这正是神池大长老的可怕之处。 聂震的为人是不怎么样,平日里对广寒听阿谀奉承,背地里却阴险毒辣,使用各种手段排除异己,十足的两面三刀,小人行径,但是这些并不影响他的灵武修为,能在高手如云的神池脱颖而出,成为万里挑一的大长老,他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就当聂震与凌夜等人激战正酣之时,突然之间,斜刺里又突然穿过来一道人影,与此同时,一道长长的电光划破长空,直向聂震的脑袋掠去。 第1812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好快!不仅来人的身法快,出剑也快,十数米的距离一闪即至,从幽暗的人群缝隙中直接穿过,一口气冲到聂震的近前,灵剑扫向他的脑袋。 聂震心头一惊,急忙立剑招架,就听噹啷一声刺耳的金鸣声,火星子都渐射起好高,受其冲力,连聂震身形摇晃,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什么人……」他脱口叫道。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打量对方的模样,对方的快剑又至,随着电光闪过,剑锋横切到他的脖颈前。 聂震无奈地再次立剑格挡,噹啷,比刚才的金鸣声更加响亮,聂震的身形又连退三步。 「你……」 对方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灵剑再次袭来,这回是直刺他的喉咙。 由于剑速太快,连聂震都感觉自己若是躲闪恐都有被刺伤的危险,仍只能立起手中剑,以剑面硬当对方的剑刺。 第1190页 噹啷!聂震手中的灵剑都被刺出明显的弧度,身形晃动,又退两步,这回他可不给对方继续抢攻的机会了,稳住身形后,他蓄力又向后一跃,足足窜出数米远,这才停下身形,拢目仔细打量来人。 来人是一席黑色的灵铠,手中提着一把墨黑的灵剑,和凌夜等人一样,同是暗系修灵者。随着他快速的退开,那人也没有再继续抢攻,回头对凌夜等人喝道:「你等快走!」 旁人不知道这位突然出现的暗系修灵者是谁,但凌夜的身形却为之一震,心中惊叫道:风王?! 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自己陷入绝境、被困于诸余山禁地之时,风王竟会突然出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还等什么?快跑啊!」来者确是唐寅没错,他凝视着对面的聂震,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 凌夜终于回过神来,心中五味俱全,也说不出来这个什么感受。 培养己方数十年的圣王现在要致己方于死地,而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连交情都谈不上的风王却在为难之际冒险深入诸余山来救援自己,这份恩情他又哪能承受得起? 他对身边的幽暗众人说道:「你等速速向北走!」 「夜,那你呢?」 「我留下挡住聂震!」 「不行!要走我们就一切走……」 「少废话!再罗嗦,我们就谁都走不了了,快走!」凌夜冲着众人厉声叫道。幽暗众人互相瞧瞧,而后纷纷跺了跺脚,一同向北面的密林中跑去。 等他们走后,凌夜深吸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到唐寅身边,站定,与他并肩面对聂震。 紧盯着聂震的唐寅目光流转,瞥了他一眼,幽幽问道:「你怎么不走?」 「我愿留下,与殿……与你同生共死!」在聂震面前,凌夜不敢称唿唐寅殿下,那也等于是在害他。 唐寅闻言,嘴角挑起,笑了,低声说道:「看来,我没有白来,也没有救错人!」说话之间,他把手中剑缓缓抬了起来,说道:「我主攻,你在旁助我!」 他话音未落,人已窜了出去,手中剑直取聂震的面门。看着唐寅飞扑出去的身影,凌夜心中颇受感动,不过此时也不是感慨的时候,他一抖手臂,手中的轮刀悬浮于空中,飞快地旋转着,紧接着,飞射出去,由唐寅的身侧掠过,直取聂震的小腹。 聂震被唐寅的突然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他稳住了心神,通过洞察,也能探出唐寅的修为远不如自己。 他冷哼出声,先是拨打开凌夜的轮刀,而后又架住唐寅的灵剑。 「你是何人?报上名姓!」 唐寅根本不答话,回应聂震的是抬手的一拳。聂震也强硬,同样抬起拳头反击。啪!二人的拳头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时候,二人修为的高下立判。 聂震站在那里动也没动,身形都未晃,反观唐寅,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拳头也下意识地放了下去,如果仔细看,便可发现他手掌上的灵铠皆是细细的裂纹,刚才两人硬碰硬的一击险些把他手掌上的灵铠全部打碎。 「你不说,本座便抓你回去问个清楚!」聂震沉喝一声,纵身扑向唐寅,手中的灵剑点向他的眉心。不等唐寅招架,凌夜的轮刀又至,横扫聂震的肋下。 后者的变招也快,收剑斜挑,弹飞轮刀的同时,脚下勐踢一脚,击向唐寅的小腹。后者身形提熘一转,由聂震的身前直接闪到他的背后,手中灵剑顺势刺向他的后心。 好诡异的身法!聂震的修为是远在唐寅之上,不过论身法和身手,他可就比不上唐寅了。聂震尽力闪躲,先让开灵剑的锋芒,随后抬个胳膊,回肘后击,勐撞唐寅的面门。 知他修为深厚,出击的力道也大,唐寅微微侧身,单手向聂震的手臂上一搭,使了个巧劲,借力打力,顺手再往回一带,聂震的身形竟被他一塔一拽之力扯飞出去。 恐怕连聂震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对方摔飞出去的。好在老头子反应够快,在身形落地前的一瞬间,单手支撑地面,腰身用力,一个翻身,站立未倒,不过受其惯性,还是本能的倒退数步。 心中暗道一声侥倖!聂震目露惊光地看着唐寅。身为堂堂的大长老,若是被一名暗系修灵者摔倒在地,他以后怕是都没脸见人了。 唐寅得理不饶人,不给聂震喘息之机,如影随形的再次近身,灵剑在上面连刺,扰乱聂震的视线,下面却狠狠撩起一脚,勐踢聂震的下体。 聂震身形后撤,单脚一跺地面,脚下的草藤立刻闪起无数的光点,并快速地扩散开来。旁边的凌夜看得真切,大叫道:「小心,那是木系灵武……」 他话音未落,唐寅脚下的草藤快速地生长起来,瞬间缠住他的脚踝,并顺着他的双腿向上攀爬。 「快用黑暗之火!」凌夜急声叫喊。 受凌夜的提醒,唐寅意念转动之间,周身上下燃起一层黑色的火焰,受黑暗之火的焚烧,草藤内的木之灵气立刻消散,失去灵气的支撑,草藤立刻化为原形。 又一名暗系内宗修灵者!这下连聂震都被搞煳涂了,天下不是只有唐寅一个暗系内宗修灵者吗?怎么今日自己一下子就碰到了两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正感震惊之时,唐寅已箭步上前,手中剑依旧不离他的要害。唐寅的出手比凌夜更快更犀利,一招接着一招,一招快过一招,而且时不时的剑走偏锋,令人防不胜防。 第1191页 在唐寅的抢攻之下,聂震也深感不适应,被逼得连连后退。现场叮叮噹噹的脆响声不绝于耳,火星不时地闪现出来。唐寅一口气攻出二十多剑,聂震也整整被他逼退了十大步。 等到唐寅力尽,他的抢攻才终于告一段落,此时再看聂震,身上的灵铠触目惊心地留下七、八道划痕,虽然都不深,并未切开他的灵铠,但从中也不难判断他刚才的处境之险。 好霸道的身手!聂震这辈子除了广寒听还没服过谁,今天唐寅的快剑算是让他开了眼界,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比修为,单比身手的话,自己不是眼前这位暗系修灵者的对手。 他上下打量着唐寅,幽幽说道:「不错!天下间能有阁下这等身手者,怕是已不多了,可惜,你今日碰到了本座,这只能怪你自己倒霉了。」 说话间,聂震手中的灵剑光芒大盛,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拿出自己的真本事。 看出聂震已起了杀心,凌夜不敢再在旁助攻,抢步来到唐寅身边,与他并肩站到一处。 随着聂震的灵剑光芒越来越盛,剑身也开始发生变化,剑身在拉长的同时,剑锋两侧亦生出无数根倒刺。 「击!」聂震突然低喝一声,手中的灵剑向唐寅横扫了过去。 唐寅深深吸了口气,运足全力,硬挡对方的灵剑,当他的剑与聂震的剑接触到一起的瞬间,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因为聂震的剑毫无力道,软绵绵的像是一根锁链。 果不其然。聂震的剑被格挡后,竟不可思议的发生弯折,弯折的那部分剑身狠狠地抽打在唐寅的胳膊上。啪!唐寅的手臂处发出一声脆响,灵剑上的倒刺顺势插入唐寅的灵铠之内,紧接着,聂震向后勐的一收剑,就听沙的一声,唐寅臂膀处的灵铠竟被灵剑的倒刺撕下巴掌大的一块,连带着,连灵铠内的衣服和皮肉也一併被扯下来。 唐寅受这一击之力,身子横着踉跄出数步,流淌出来的鲜血瞬间便把他的整条胳膊染红。 聂震收回灵剑,挂在上面的灵铠化为雾气,只剩下一片血煳煳的皮肉。 他抖动手臂,将皮肉甩掉,而后两眼冒着凶光看向唐寅,幽幽说道:「你若再敢抵抗下去,本座便让你尝尝扒皮抽筋的滋味!」 臂膀上的皮肉被硬生生的撕下一块,换成旁人,早就疼得满地打滚了,可唐寅却像没有感觉似的,站起那里,声都未吭一下,看也没看伤口,身子前倾,双目闪烁出绿光,直勾勾地盯着聂震还有他手中灵变后的灵剑。 第1813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唐寅的表现让聂震也倒吸口凉气,虽说明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敌手,但在唐寅绿幽幽的目光下,他却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恶寒。 还讨厌的眼神!他再次抬起手中剑,狞声说道:「既然你要找死,本座就成全你!」说话之间,他手中的灵剑又向唐寅横扫出去。 不过,他的剑还没有扫到唐寅近前,却先被横空窜过来的一人死死抓住。这人来的突然,也来的奇快无比,直接以手掌挡住聂震的灵剑,并顺势将其死死握在掌中。 要知道像聂震这么修为深厚的修灵者,灵变后的灵剑锋利异常,能被人用手掌接住,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别说唐寅和凌夜脸色一变,就连聂震也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惊唿出声。 他定睛一看,站于自己和唐寅中间的是一名浑身金黄色灵铠的修灵者,身上的灵铠闪闪放光,真仿佛披挂了一套金甲似的。看到此人,聂震双目勐然瞪圆,惊叫道:「皇甫秀台?」 他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背叛神池的皇甫秀台竟然也来到了诸余山,今天的禁地可实在太『热闹』了。 「聂长老,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吧!」皇甫秀台一手抓着聂震的灵剑,一手背于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与此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向唐寅和凌夜连摆,示意他二人赶快走。 唐寅和凌夜心中一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二话没说,抽身便跑,直向北面的树林窜去。 聂震见状可急了,如果让这些暗系修灵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自己如何向圣王交代? 他大吼一声,使出全力,向后回收自己的灵剑,就听沙的一声长音,灵剑摩擦着皇甫秀台的手掌,被硬生生地拽了出去,同时他的掌心里也闪出一串的火星子。 抽出灵剑后,聂震完全不理会皇甫秀台,飞身向逃离的唐寅和凌夜追去。他快,可皇甫秀台的速度也不慢,后者挥动手臂,兵铠灵合化为长长的手刀,直直砍向聂震的腰身。 如果聂震继续追出去,非得被皇甫秀台的手刀斩成两截不可,他怒极大叫一声,回剑挡格,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脆响,聂震前沖的身形被横着震出数步。 等他稳住身形后,抬头怒视着皇甫秀台,凝声问道:「皇甫,你可是来助这些暗系修灵者的?」 「没错!」皇甫秀台答应得干脆。 「暗系修灵者向来是我神池的敌人,暗系灵武本就不应存在于世,这可是我神池的祖训,难道你把这些也都忘了不成?」说话时,聂震一步步地向皇甫秀台走去。 皇甫秀台耸耸肩,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当前,本座只能以剷除神池内的祸害为首。」 聂震厉声问道:「你说的神池祸害是指谁?」 「圣王!」皇甫秀台幽幽说道:「如果聂长老继续对圣王愚忠的话,那么,你也是神池的祸害之一!」 第1192页 「大胆!」聂震断喝一声,再不多说其它,持剑冲到皇甫秀台近前,与他战到一处。 神池两位大长老之间的对决,声势空前,周围数丈之内,飞沙走石,天地变色,灵压与灵压碰撞时所产生的劲风让十丈开外的树木都在左右摇晃,场面之惊心动魄,骇人听闻。 且说唐寅和凌夜,他二人钻进树林中,才跑出不远便迎面碰上一群闻讯赶来的聂震门徒。 对方的人数不多,只五、六人而已,但都是聂震门下挂名的弟子,个个皆有一身出类拔萃的灵武。 照面之后,双方没有多余的废话,立刻战到一处。 此时,唐寅和凌夜皆有伤在身,前者还好些,只是皮外伤而已,但凌夜的伤势较重,小腹的剑伤已伤及到内脏,根本无法与人做激烈的拼杀。 双方打斗的时间不长,凌夜的肋下和背后又各受一记重击,尤其是背后的伤口,足有一尺开外,皮肉外翻,接近嵴椎的地方都能看到白花花的骨头了。 眼看着凌夜难以支撑下去,唐寅使出全力,一手夹着凌夜,一手持剑,奋力向外突围。可是,在聂震的数名门徒面前,他想突围出去又谈何容易。 众人于唐寅的四周不停的打转,利刃由四面八方不断的席捲过来,唐寅是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再这么拖下来,恐怕连他自己都得伤在对方的剑下。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金宣终于赶了过来。唐寅、皇甫秀台、金宣三人到了诸余山的后山这边后,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分头寻找幽暗的下落。 唐寅率先找到幽暗,并与聂震动起手来,皇甫秀台是听闻打斗声赶到的,而这时赶来的金宣也同是如此。 金宣为唐寅挡下了聂震的弟子,这也让唐寅终于找到脱身的机会,他背起凌夜,继续向北面快速地奔逃。只是他才跑出两柱香左右的时间,就听到前方喊杀声阵阵,激战声连连。 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唐寅背着凌夜悄悄向前移动。 等到接近战场的边缘时二人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先前跑掉的幽暗人员正在和近百名神池的精锐人员展开混战,场上横七竖八已经倒下十数具尸体和伤者。 「幽明!」凌夜看得清楚,对唐寅低声说道。 唐寅暗叫一声糟糕,幽明的单兵实力并不在幽暗之下,而看场面,幽明的人数又明显占据上风,只怕用不了多久,幽暗就得被幽明全歼。 他正琢磨着,凌夜已急声说道:「殿下,快把小人放下,小人得和兄弟们并肩作战!」 「你还能战?」唐寅看着脸色煞白的凌夜,皱着眉头问道。 凌夜抓进手中的轮刀,正色说道:「小人早已与兄弟们立下过誓言,若不能同生,便共同赴死!」说着话,他看向唐寅,拱起手来,动容道:「小人何德何能,竟能让殿下冒险来救,小人就算一死也知足了!但是殿下不能死,现在这里业已被包围,我等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为殿下沖开一条血路,助殿下突围出去!」 说完,他也不等唐寅回话,深吸口气,强忍着身上伤口的巨痛,大喝一声,提刀冲上战场。 恩!看着凌夜踉踉跄跄冲出去的背影,唐寅暗暗点头,凌夜还真算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也不枉自己前来救他了。想到这里,唐寅嘴角扬起,紧随凌夜之后,也杀进战场。 进入战场内,凌夜没找别人,直奔正对幽暗大开杀戒的灵延而去。 明知道自己就算在全盛状态下也打不过灵延,更何况他现在还身负重伤,但是没有办法,想要帮唐寅突围,他只能先把最难缠的灵延拖住。 此时,灵延也正在战场上找凌夜的身影呢,可是他转了好几圈都没发现凌夜,心中也忍不住开始犯了嘀咕,难道凌夜已经先逃走了?可不应该啊,就算凌夜能突破重围,也不可能躲过自己手下的众多眼线啊。 他在场上游走之间,一名幽暗人员大喝着向他冲来,轮刀连斩,一口气攻出十多刀,灵延不慌不忙,沉着应对,和那人只战了二十多个回合,抓住对方的一个漏洞,上面虚晃一剑,下面使出个扫堂腿,正踢在那人的脚踝。 那名幽暗人员闷哼一声,身子横着摔倒在地,还不等他爬起,灵延箭步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同时灵剑也抵住他的脖颈。 「说!凌夜现在何处!只要你肯说出来,本座今日便可饶你不死!」 那人把眼睛一瞪,怒吼着抬起轮刀,去扫灵延的小腿。后者冷哼一声,脚掌用力下踩,就听咔嚓一声,那名幽暗人员胸部的灵铠顿碎,连肋骨都被踩断数根,刚抬起的轮刀又无力地落了下去,他口吐着鲜血,咬着牙怒视着灵延,仍是一句话不肯说。 「我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灵延怒火也被对方激了起来,正要继续用力往下踩,突然在他的侧身传来一声喊喝:「住手——」 灵延回头一瞧,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苦苦搜寻的凌夜。见到凌夜终于现身了,灵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终于捨得出来了!」 「放开他,我来和你一战!」凌夜一步步地往前走去,沉声说道。 灵延看着凌夜,点点头,还真的把脚从那名幽暗人员的胸口移开,不过他手中的剑却一点点的刺进了那人的喉咙。 他的动作很慢,眼睛还是看着凌夜,任凭那名幽暗人员在他的剑下抽搐、呻吟。 第1193页 凌夜看得真切,眼珠子瞬间变得通红,他大叫一声,抡刀砍向灵延。只是现在的凌夜已失去往日的迅勐和敏捷,每出一刀都得使出全力,而对灵延,已不构成任何威胁。 灵延身形摇摆,轻松躲避凌夜的轮刀,同时笑吟吟地讥讽道:「怎么?堂堂幽暗头领,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凌夜,你可太让本座失望了!」 「提你的人头回去面见圣王,本座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长老院,你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灵延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还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凌夜气得浑身直哆嗦,曾几何时,自己竟然沦落到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地步。 第1814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可惜,仇恨是杀不死人的,如果目光可以变成刀子,现在的灵延早就被凌夜瞪得碎尸万段了。 此时,灵延和凌夜的打斗更像是猫戏老鼠,他并不想干脆低落的把凌夜杀掉,而是在极尽所能的羞辱凌夜,他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这只是让他感到很开心很兴奋而已。 就在他不断戏耍凌夜之时,突然之间,他眼前的世界变得黑漆漆的一片,周围的打斗之声也一瞬间全部消失,整个世界像是一下子掉入了万丈深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可怕。 这……这是怎么回事?灵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慌张地向四周张望。可是,他什么都看不见,低下头来,他甚至都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现在他的眼睛里所能看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同一时间,正与灵延对战的凌夜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对面的灵延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原本不断从他口中吐出的戏嚯之言这时候也全都消失,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化成了石雕木塑一般。 灵延这又在耍什么鬼把戏?凌夜不管他要干什么,举起手中的轮刀,对准灵延的胸口恶狠狠地砍了下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灵延好像没看到轮刀砍来,躲也不躲,挡也不挡,就眼睁睁看着轮刀砍到自己近前。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轮刀正噼在他的胸口,刀锋切开他胸前的灵铠,直直刺入他的皮肉中。 如果凌夜没有受伤的话,他全力的一刀足可以把灵延噼成两半,可是现在,他已没有那样的力气,轮刀仅仅是撕开对方的灵铠,伤及对方的胸前皮肉而已。 身上的刺痛感让灵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是暗影幻狱!自己现在一定是陷入到暗影幻狱当中了! 可是,凌夜已身负重伤,还在全神贯注的和自己对战,根本使用不出暗影幻狱,而其他的幽暗人员修为又达不到施展暗影幻狱的程度,难道,附近还有顶尖极的暗系修灵者不成? 暗叫一声自己大意了,现在他也没时间再去细想,第一时间向外施放出灵压,与此同时,他勐的向前一伸手臂,手掌准确无误地扣住对面凌夜的脖子,咬牙狞声说道:「你们以为用区区的暗影幻狱就能打败本座吗?本座先要你的命!」 说话之间,他五指回收,再看凌夜,脖颈处的灵铠已明显被捏得变了形,发生扭曲。 就在凌夜的脖颈要被灵延捏断的时候,斜刺里勐的窜过来一人,一走一过之间,灵剑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乌黑光线。 扑!那道人影在灵延的身侧掠过,黑色的光线也从灵延的脖颈处一闪而过,原本死死捏着凌夜脖颈的手慢慢松开,紧接着,灵延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来回摇晃。 随着他身形晃动,脑袋竟从肩膀上滚落下来,没有鲜血喷出,有的只是白蒙蒙的雾气从他断颈处散发。 扑通!无头的尸体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快要被捏得窒息的凌夜下意识地弯下腰身,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同时,身体也本能的吸食着由灵延尸体上所散发出来的灵雾。 于暗中施放暗影幻狱的是唐寅,关键时刻对灵延发起致命一击的还是唐寅。 他很聪明,虽然是和凌夜一同进的战场,但他却没有和凌夜一併去战灵延,而是躲藏于暗中,静静地等待机会。 当灵延尽情戏嚯凌夜的时候,也正是他最放松最忘乎所以的时候,唐寅看准了机会,突然施放出暗影幻狱,先将灵延困于其中,凌夜的出刀虽说只是伤到灵延,但却让他分了心,唐寅这才趁机冲出来,一剑削掉灵延的脑袋。 看着凌夜贪婪地吸食着从灵延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唐寅没有去争着与他分食,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凌夜也比他更需要灵气来抑制身上的伤势。 灵延死得太快,也太出人意料,在场的无论是幽明还是幽暗都没想到灵延会突然被斩杀,只是一剎那,场上的局势便发生逆转,幽暗人员士气大振,而幽明人员则是心惊胆寒,气势快速地低落下去。 独自吸食了灵延的凌夜脸上总算恢復了几分血色,身上的伤口也全部止住血,体力又重新回归,他先是感激地看眼唐寅,冲着他重重点下头,而后振作精神,对周围的幽暗众人大吼道:「灵延已死,兄弟们,随我一齐冲杀出去!」 「杀——」士气高涨的幽暗人员齐声吶喊,跟随凌夜对幽明展开的犀利的反击。 失去领头人的幽明渐渐抵挡不住,何况幽暗当中还加入了唐寅这个可怕的敌人。随着激战的加剧,幽明人员相继溃逃,纷纷钻进密林当中。 第1194页 唐寅、凌夜以及幽暗众人也不追击,打跑幽明后,继续全力向北面突围。刚开始他们还算顺利,只是遭遇到小股人员的堵截,可是越往北走,堵截的人员数量也越多。 看得出来,神池的人也都意识到他们要由北突围的意图,开始纷纷向这边云集过来。 当唐寅一行人冲到诸余山后山边缘的时候,这里已站满了神池子弟,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出山的道路照得亮如白昼,这些人里,既有禁地守卫又有幽明人员,另外还有许多的聂震门徒弟子。 远远的看到前方有这许多的敌人,隐藏于林中的幽暗众人不约而同地心凉半截,现在他们已战至筋疲力尽,实在没有信心能突破这许多人的堵截。 「夜,我们冲过去与他们拼了吧!」 「不行!」不等凌夜说话,唐寅突然开口说道。幽暗人员并不知道他确切的身份,但也能猜出个大概,人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强行冲过去,等于是自寻死路,到最后,我们恐怕一个都活不成。」 凌夜疑问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留下一部分人吸引对方的注意,另一部分人绕行过此地逃出去!」唐寅眯缝着眼睛,心思边转动边低声说道。 听闻他的话,凌夜和幽暗人员心头皆是一惊。留下来吸引对方的注意?那就相当于留下来送死啊! 沉默了那么片刻,有一名幽暗人员突然沉声说道:「我愿留下!」他的话不是对唐寅说的,而是对凌夜说的。 随着他一开头,又有数名幽暗人员纷纷接道:「我也愿留下!」 唐寅见状苦笑,摇头说道:「你们留下,又能吸引对方多久的注意力呢……」他话音还未落,勐然收住声音,两眼闪烁着绿光,直勾勾地凝视前方。 看出他的异样,凌夜问道:「殿下,怎么了?」 「有人过来了。」唐寅轻声说道。 幽暗众人身躯同是一震,急忙趴伏到地上,抬头向前仔细观瞧。过了好半晌,人们终于看到前方有点点的火把亮光,似有大批人员正向己方这边移动。 人们暗暗咧嘴,下意识地抬起轮刀,准备向对方发动致命的一击。要知道在光明系修灵者面前,他们根本无法躲藏,就算藏到再隐蔽,只要进了对方的洞察范围之内,人家也能把他们找出来。而要在此时此刻服下散灵丹,散掉灵气,哪又太不现实,太过兇险。 唐寅向众人无声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先不要动手,而后压低声音,对凌夜说道:「我们必须得躲一躲。」说着话,他向左右巡视,问道:「这里的西面是什么地方?」 「西面?西面是干坤山……」 「那里的地形如何?」 「哦……干坤山多丛林、山涧,不过……」 「好了,既然对方已意识到我们要由北突围,并做好准备,我们就往西走,先进入干坤山再说!」只要有山林,只要地势够复杂,在唐寅看来,那就是好的隐蔽之所。 听唐寅说要进干坤山,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凌夜急忙把唐寅拉住,急声说道:「殿下不可,干坤山……干坤山不是我等能去得的地方……」 「这又是为何?」他们连禁地都进了,难道干坤山比禁地还兇险吗? 「那是圣山!山上有圣庙,其中住有圣女!」凌夜颤声说道:「若是冒进圣山,冒犯了圣女,是要被上天所惩罚的!」 周围的幽暗众人亦地连连点头,表示凌夜说的没错。 唐寅则差点笑出声来,旁人信这一套,他可不信,什么圣山、圣庙又圣女的,在他眼中,那只不过是普通的山、庙、人而已。 他冷笑着说道:「如果上天真会惩罚人间,那么早就该惩罚到广寒听的头上了。现在可是生死攸关之际,你们还相信这子乌飘渺的神鬼之说不成?」 凌夜和幽暗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接话。 「好了,就算真的会受到惩罚,也会先罚到我身上,你们又怕什么?!随我走!」说着话,唐寅毛着腰,敏捷地站起身形,向西面而去。 第1815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唐寅和凌夜等人为了躲避搜索过来的神池人员,向西面潜行过去。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搜索过来的神池人员身上,但却漏了附近的神池暗哨。他们正悄悄向西移动时,忽听不远处的树梢上传来尖锐的叫声:「敌人在这!敌人都在这里……」 凌夜身子勐然一震,想都没想,手中的轮刀恶狠狠甩了出去。 嗖——挂着刺耳的哨音,轮刀穿过茂密的枝叶,狠狠钉在树干上,与此同时,树梢上也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一条人影从高高的树上大头朝下的摔了下来。 嘭!尸体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凌夜第一时间杀掉暗哨,不过暗哨先前所发出的叫喊已引起神池人员的注意,大批的神池高手开始向他们这边飞奔过来。 形迹已然暴露,唐寅和凌夜等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个个使出全力,向诸余山的西面快速地冲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的禁地守卫,但是守卫的人数并不多,而且又分散,对他们并未造成多大的威胁。一行人狂奔有半个多时辰,终于冲出诸余山禁地,进入到干坤山地界。 到了这里,凌夜等人本能的变得小心翼翼,脸上也随之生出敬畏之色。唐寅可没管那么多,问凌夜道:「你可知道圣庙在哪?」 第1195页 凌夜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惊讶道:「殿下不会是要去闯圣庙吧?那可万万使不得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已挥手打断道:「我与圣庙内的圣女也算有些交情,到了那里,她自会助我们脱困!」 凌夜和周围的幽暗人员闻言都有些傻眼,风王和圣女还有交情,这怎么可能呢?风王可从没来过神池,而圣女又从未出过神池,两个人根本不会有交集,又何谈交情? 唐寅这么说,即对也不对。他是没和神池的圣女见过面,当然也谈不上认识,不过,在任笑的口中,他可听说了不少关于圣女的事,现在,他和任笑是至交,而任笑又和圣女是两情相悦,算起来,他和圣女也确实称得上有些瓜葛。 「殿下……」凌夜满脸为难地看着他。 「现在说不清楚,等到了圣庙后,我再向你解释,现在我们得赶紧到圣庙去躲一躲!」唐寅执意要进圣庙避难也是有原因的,像凌夜这些与神池格格不入的暗系修灵者都对圣庙如此的敬畏,其他的神池人也就可想而知了,他们不敢也不可能追杀己方贸然闯入圣庙,所以就目前来看,进圣庙避难是最安全的。 在唐寅的一再要求下,凌夜无奈,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带着唐寅和幽暗众人直奔干坤山的圣庙。 干坤山并非孤山,而是一片山脉,而圣庙就位于主峰的山顶上。这是一座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的殿宇,和长老院一样,以石料为主建构而成,就算历经千年也依旧结实。 其实,平日里圣庙一带是有神池护卫保护的,闲杂人等根本难以靠近,而今晚,为了擒拿幽暗一干人,神池把镇守圣庙的守卫也一併调到了诸余山禁地,这才给了唐寅等人长驱直入,直接冲到圣庙近前的机会。 夜色中,站在圣庙的大门前,即便是唐寅都忍不住吸了口气,高高的险峰之巅,能建造起一座规模如此之大的殿宇,真堪称是人类的奇蹟。 知道追兵就在后面,唐寅也没时间多细瞧,他大步流星走到圣庙的大门前,咚咚咚,连敲三下殿门。 时间不长,殿门一侧的小门走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白衣的妙龄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手中还提着一只精緻的小灯笼。白衣少女出来后,见到唐寅等人被吓了一跳。 他们一个个皆是身罩黑色的灵铠,而且灵铠上血迹斑斑,有些还直往下滴着血珠。白衣女子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小嘴张开,惊唿出声,本能的倒退两步,接着欲转身跑回去。 唐寅哪回给她逃离的机会,一个箭步跟上前去,伸手把妙龄少女的手腕抓住,同时说道:「小姑娘不要害怕,我等是来找圣女的!」 听闻他的话,白衣少女非但没有安心,脸上更显出惊恐之色,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大胆,你放肆!」 虽说她只是圣庙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侍女,但毕竟也是圣庙里的人,平日里很受人尊敬,就算是长老来了,见到她都会客客气气,哪有像唐寅这样敢粗鲁地抓着她不放的。 唐寅可没时间和她废话,回头向后面瞧了瞧,然后对凌夜等人甩下头,不由分说地硬拽着白衣少女,将她强拉进圣庙里。 事到如今,凌夜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唐寅了,不过在进入圣庙之前他还是谨慎地向幽暗众人使个眼色,并目光下垂地看了看地面,示意众人把地上的痕迹都处理干净,别留下任何的线索。 幽暗众人心领神会,人们纷纷抹去地上的脚印,并将滴淌在地的血迹一一擦拭干净,这才由侧门进入圣庙中。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究竟要干什么?」白衣少女大急,一边扭动胳膊,一边提起小脚,连踢唐寅的腿。 她不是修灵者,她那点力气对唐寅又哪构成威胁?后者被她吵闹的心烦,抓着她的手腕微微向外一送,他是没使多大的力气,可是白衣少女却噔噔噔的连退数步,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她难以置信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寅,喃喃说道:「你……你敢打我?」 「是你自己没有站稳!」唐寅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抓着白衣少女肩膀处的衣服,又把她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而后,他放开手,正色说道:「我等有要事见圣女,你快快进去禀报!」 白衣少女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勐然尖叫一声,转身向大殿后侧的小门跑去,边跑还边大叫道:「有歹人硬闯圣庙了,快来人啊,有歹人硬闯圣庙了!」 唐寅眉头拧成个疙瘩,若非有事要求到人家头上,他手中的灵剑恐怕早甩出去将聒噪的白衣少女当场刺毙了。随着白衣少女的尖叫声传开,时间不长,从大殿两侧的侧门一下子冲出来十多名手持长剑的白衣女子。她们的打扮相同,清一色的白裙白袍,髮髻高挽,虽不华贵,但却灵动、圣洁,让人产生一种高贵感。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擅入圣庙,罪无可恕!」一名年纪稍长的白衣女子向前跨出几步,冲着唐寅等人厉声喝道。说话时,她两眼射出精光,环视唐寅众人。 看罢,她面露惊色道:「暗系修灵者?你们不是神池的人!」 唐寅上前两步,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还特意散掉身上的灵铠,说道:「我们是谁并不重要,我们来此也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想见见圣女而已!」 第1196页 那白衣女子乐了,冷笑,她幽幽说道:「你等暗系修灵者竟敢闯入圣庙之内,这本身就是对圣庙的玷污,还说没有冒犯之意?再者说,圣女又岂是你等想见就能见到的?」 说着话,她向左右沉声喝道:「把他们擒下,若有抵抗,杀无赦!」 她话音才刚落,身后便有一名白衣女子娇咤一声,飞身冲到唐寅近前,手中的灵剑直取唐寅的喉咙。此时唐寅身上连灵铠都没有,若真是被她一剑刺中,当场就得毙命。 凌夜等人看得清楚,不约而同地惊叫道:「殿下小心……」 唐寅倒是不慌不忙,微微侧身,放过灵剑的锋芒,而后勐的向前跨出一步。他和那名白衣女子的距离本就不远,随着他一步跨出,两人几乎都要脸对着脸的贴到一起。 白衣女子惊叫出声,还没来得及收剑再攻呢,唐寅肩膀晃动,就听嘭的一声,他的肩头正撞在白衣女子的胸口上,后者身子后仰,一连退出数步,若非有两名白衣女子出手及时,将她托住,她非得坐到地上不可。 她的胸口被唐寅撞得又闷又疼,玉面随之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气的。她怒极叫道:「贼子大胆!」说着话,她提剑又想冲过来,而就在这时,大殿后有人大声唱吟道:「圣女到!」 白衣女子身子一震,急忙收起灵剑,躬身退回到人群里。唐寅和凌夜等人纷纷举目向大殿里端望去,只见在大殿的后门内走出一行人,同是白衣白裙白袍打扮,仔细数一数,足有二十多人,为首的一名女子,轻纱罩面,步伐轻盈,即便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却又能带给人仙子下凡般的错觉。 唐寅看罢,暗暗点头,任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虽说还看不到庐山真面目,但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他站在原地正发着感慨,以凌夜为首的幽暗人员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齐声说道:「小人拜见圣女!」 他们突然行此大礼,让在场的一干白衣女子们都有些诧异。为首的那名女子亦是怔了一下,走到唐寅等人面前后,她向凌夜诸人微微摆下手,示意他们都起来。 「圣女怎么出来了?这里太危险,这些人来意不明,又是暗系修灵者,怕是会对圣女不利!」那名年长的白衣女子走到圣女近前,低声说道。 第1816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年长的白衣女子刚说完,刚才跑去报信的那位妙龄少女又手指着唐寅愤愤不平地说道:「就是他!圣女,刚才就是他硬闯圣殿,还动手打了奴婢!」 唐寅暗暗摇了摇头,重申道:「只是你自己没有站稳而已。」 那妙龄少女躲在白衣女子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冲着唐寅又是瞪眼又是吐舌,扮了个大鬼脸。 唐寅哭笑不得,懒的理她,转目看向为首的那名白衣女子,问道:「你就是圣女?」 还没等白衣女子答话,左右的众人已纷纷对唐寅呵斥道:「不得对圣女无礼!」 白衣女子倒是毫不在意,对左右微微摆下手,而后看向唐寅,语气平缓又柔和地问道:「阁下又是何人?」 唐寅沉吟片刻,目光扫视周围的众人,问道:「不知圣女能否进一步说话?」 白衣女子笑了,说道:「她们都是我的姐妹,阁下无须顾虑,但说无妨。」 唐寅点点头,说道:「我是唐寅!」 听闻他的名姓,众女先是一怔,等了一会,无不面露惊色,眼睛瞪的一个比一个大,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唐寅?那不是风王的名讳吗?难道眼前这个看似只有二十出头的青年会是风王? 不等白衣女子说话,有一人忍不住喝道:「胡说!风王怎么回在神池?又怎会突然闯入圣庙?你究竟是何人?」 对于旁人的质疑,唐寅理都没理,只是笑呵呵地看向为首的那名白衣女子。就算对方脸上遮着轻纱,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对方的目光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审视着自己。 「空口无凭,我又如何能相信你的话呢?」过了好一会,白衣女子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唐寅抬起手来,随意地打个指响,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他的指尖燃起一团黑色的火焰,问道:「这样,圣女是不是就可以相信了。」 暗系内宗修灵者!众女脸色又是一变。那名白衣女子身子亦是一震,紧接着,缓缓上前两步,翩翩低身福礼,说道:「不知是风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不管她在神池是什么身份,受多少人敬仰,但在其他公国的国君面前,依旧是名普通的民女,君臣之间最基本的礼仪还得要讲。 唐寅淡然一笑,挥手道:「圣女不必多礼。」 「不知风王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本王是受任公子之託而来……」说到这里,他勐然顿住,然后再次看了看左右,问道:「现在,圣女可否能进一步说话了?」 听闻任笑的名字,白衣女子的身形明显晃动了一下,而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刚才是小女子失礼了。」 说话间,她又冲着唐寅福了一礼表示歉意,然后对身边的众女挥了挥手,淡然说道:「风王殿下并非歹人,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 可是众人又哪敢离开,就算对方是风王,但现在风国正和神池打仗,乃是敌国,而风王唐寅也是神池的头号敌人,她们哪敢留下圣女,让她和唐寅单独相处? 第1197页 众人谁都没有走,一个个面露难色地说道:「圣女……」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摆手说道:「大家不必担心,我相信风王殿下深夜前来没有歹意,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就让静丹和佩兰两位姐姐留下陪我吧。」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但就是给人一种强烈的信服感。众女面面相觑,而后纷纷向她施了一礼,这才鱼贯退出大殿,最后,只剩下圣女夏瑶和静丹、佩兰两名侍女。 等大殿里再无多余的人,夏瑶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唐寅近前,问道:「任……任公子在风国可好?」 「本王对任公子以兄弟相称,敬若上宾!」这倒是实话,唐寅对任笑一直都是礼遇有加。 听闻他的话,夏瑶暗暗松了口气,自从任笑去了风国,她就再无他的消息,也不知他在风国过得怎么样,现在听到风王亲口这么说,她一直悬着心也总算可以落下了。 唐寅继续说道:「大战在际,任兄很是担心圣女的安危,所以,本王这次深夜潜入神池,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带你逃出这里,去与任兄团聚。」 他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只能这么说,才能让他的突然造访合情合理。 夏瑶听后,幽幽嘆息了一声。她缓缓抬起手来,将遮在面部的轻纱慢慢拉下。 唐寅举目一瞧,禁不住在心中暗嘆一声好美!夏瑶的美,并不是那种会让人惊艷、咄咄逼人的美,而是超凡脱俗的高贵之美,眉宇之间和殷柔或多或少有相似之处。 一旁的凌夜等人也都看直了眼,以前他们只是听说圣女容貌美到极至,可从没见过圣女的真面目,今日得见,当真是美若仙子。 夏瑶的目光落在唐寅的臂膀处,轻声说道:「殿下受伤了?」 唐寅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说道:「神池境内高手众多,想不引人注意的来到这里,几乎没有可能。」 「殿下,并没有说实话吧!」夏瑶回头向身后的静丹和佩兰使个眼色,二女会意,从怀中掏出金疮药,递给她,接过后,她来到唐寅身边,动作轻缓地挽起他的衣袖,亲自为他上药。 侧头看着夏瑶,唐寅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疑问道:「圣女认为本王哪里没有说实话?」 「任公子绝不会让殿下冒险潜入神池只是为了带我离开,任公子也不是那种莽撞又不分轻重之人。」夏瑶平淡的语气中又带着一股坚定。 唐寅笑了,笑得尴尬,心中暗道一声:好聪慧的姑娘! 他耸肩说道:「带你离开神池,是本王的主要目的之一,另一个目的,是为了救出他们。」说着话,他向凌夜等人扫了一眼。 「他们又为何要进神池?可是来打探消息的?」 「不是,他们本就是神池的人。」 夏瑶没什么反应,倒是静丹和佩兰二女一同皱起眉头,说道:「他们可是暗系修灵者!」 唐寅含笑反问道:「两位姑娘就那么确定神池内一定没有暗系修灵者吗?」 「当然!」静丹和佩兰想都没想,异口同声地说道。神池对暗系灵武一向深恶痛绝,神池内也绝不会有暗系修灵者,这一点在她们心目中早已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无须怀疑。 唐寅苦笑,回头看向凌夜等人,摇头说道:「我真不知道,这些年来,你们在神池究竟是怎么过的。」 凌夜等人脸色同是一红,接着纷纷垂下头来。凌夜幽幽说道:「我们是见不得光的,我们是只能活在地洞中的老鼠,只有圣王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才可以离开地洞……」 夏瑶把纱布系牢固,而后拍拍手,对唐寅含笑道:「包扎好了。」 唐寅看都没看胳膊上的伤口,而是凝视着夏瑶,疑问道:「你就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什么?」 「他们这些暗系修灵者其实和你们一样,都是神池人。」 夏瑶看眼凌夜等人,淡然道:「早在许多年前我就已经学会了,无论在神池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唐寅愣了愣,随即仰面而笑,点头道:「我终于明白外表看似平和而实则却性情高傲的任兄为何会独独看上你了。」 处变不惊,聪慧睿智,偏偏相貌又生得美极,如此的女子,恐怕任何男人见了都会为之动心。 夏瑶玉面微红,淡然道:「殿下说笑了。」 「对了,神池的人已发现我等的形迹,也很有可能会追踪至此,所以,我等要在这里躲一躲,不知会不会给圣女带来不便?」唐寅动了动受伤的胳膊,同时客气地问道。 「不便自然会有。」 想不到她回答得还真直接,唐寅苦笑,凌夜等人则在旁暗暗摇头。夏瑶看了他们一眼,又立刻含笑接道:「不过,我会帮助殿下的。」说着话,她转身说道:「殿下请随我来!」 夏瑶迈步向大殿里端走去,唐寅只是略做考虑,便随后跟了过去。凌夜和幽暗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也都齐齐跟上。 穿过大殿的里端的小门,眼前豁然开朗,外面是一座占地庞大的院子。 院中有花园,有凉亭,有长廊,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有山水,巨大的假湖落座于院子的正中央。 要知道这里可是处于山巅,当初能建造起一座这么大的假湖,也不知得花费多少人力呢。 夏瑶在前引路,走过一条长长的迴廊,进入一间偏殿里。 第1198页 偏殿的规模虽不如正殿,但也小不到哪去,其中供奉有神像,两旁蹲坐巨大的神兽,神像和神兽皆由完整的巨石打造而成,雕琢得栩栩如生。 「今夜,委屈殿下在这里休息,等到明日风声过去,殿下再回营地吧!」夏瑶柔声说道。 「多谢圣女!」唐寅对她拱了拱手,而后问道:「难道,圣女不打算随本王一起走吗?」 夏瑶神情一黯,低声说道:「小女子只会成为殿下的拖累,徒增殿下的危险……」 唐寅打断道:「本王听说,圣女是被广寒听软禁于此!」 夏瑶和身旁的两名侍女闻言脸色同是一变,她连连摇头,急声说道:「并非如此,圣王……圣王只是规定小女子不得随意外出而已。」 「那和软禁又有何区别?」唐寅正色道:「明日,我便带你离开此地!」 第1817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夏瑶笑了笑,摇头说道:「殿下的好意,夏瑶心领。神池高手众多,他们现在恐怕还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所以未尽全力,可一旦殿下带夏瑶一起离开,神池的高手们必定会纷纷赶来奋力拦截,那夏瑶岂不是害了殿下?能知道任公子现在平安无事,夏瑶已经很安心了。」 听她这么讲,唐寅亦无话可说,虽然不想示弱,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夏瑶说的这些并非没有道理,如果神池真用出全力拦截他,别说他带不走夏瑶,他自己也别想再离开神池。 见唐寅皱着眉头未再说话,夏瑶微微一笑,欠身说道:「殿下请安心在这里休息,圣庙之内,即便是神池的长老来了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她话音刚落,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名侍女,她先是看了唐寅等人一眼,然后快步来到夏瑶身边,低声说道:「圣女,陈藐大人在外求见!」 夏瑶收敛笑意,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去。」说完话,她对唐寅道:「夏瑶去去就回。」 等她带着侍女离开,唐寅问凌夜道:「陈藐是什么人?」 凌夜想了好一会,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看守圣山的守卫头领。说来也奇怪,我们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碰到过看守圣山的守卫。」 「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们都被调到诸余山围攻我们了。」唐寅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 凌夜等人倒吸口气凉气,沉思片刻,急声说道:「那陈藐现在求见圣女,该不会是察觉到我们已逃进圣庙了吧?」 唐寅苦笑道:「十之八九。」说着话,他挺身站起,迈步向外走去。 凌夜心头一惊,急忙也跟着站起身,问道:「殿下要去哪?」 「得看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凌夜想了想,正色说道:「我随殿下一起去!」 还真被他们猜对了,陈藐前来就是追踪唐寅、凌夜等人所至。此时,圣庙之外密密麻麻站满了神池子弟,一根根火把连成一片,像是给地面铺起一层火毯似的。 当夏瑶在众多侍女的簇拥下从圣庙里走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般场景。看到圣女出来,外面的神池子弟们齐齐躬身失礼。 站于最前面的陈藐也不敢怠慢,冲着夏瑶必恭必敬地躬身说道:「小人参见圣女!」 「陈大人不必多礼。」夏瑶现在又重新罩起轻纱,语气轻柔,对陈藐摆了摆手,随后,她又故作不解地问道:「陈大人带这许多人前来圣庙,可是有事?」 「圣女不知?」挺直身躯的陈藐目露疑惑之色。 夏瑶不解地问道:「不知什么?」 陈藐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回禀圣女,今日,风国派出一批暗系修灵者突然闯入诸余山禁地……」 不等他把话说完,夏瑶轻声打断道:「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陈藐下意识地回头瞧瞧,面带难色地说道:「根据探子所报,那些风国的暗系修灵者现已逃入圣庙之内。」 「笑话!圣庙里怎么可能会进风人?简直是无稽之谈,你等速速离去,若是冒犯了圣灵,你等恐怕就要遭受天谴了!」说着话,夏瑶再未看他,转过身形,打算返回圣庙。 陈藐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站在那里,左右为难。正在这时,后面的人群里有人突然长笑一声,紧接着,大长老聂震在一干门徒弟子的簇拥下慢慢走了出来。 「圣女请留步!」 听闻话音,夏瑶回头一瞧,见来人是聂震,她暗暗皱眉,怎么连大长老都来了!她停下脚步,轻轻地点下头,说道:「原来是聂长老。」 「圣女,那些暗系修灵者逃入圣庙一事乃探子亲眼有见,断不会有假,此等大事,想来,探子们也不敢撒谎。」 当聂震走到夏瑶近前时,后者才看清楚聂震竟然有伤在身,胳膊上缠着绷带,面颊上也带着划痕,似乎刚刚经过一场恶战。 夏瑶颇感惊讶,聂震可是大长老,一身的灵武所学堪称独步天下,究竟何人能伤到他?难道是风王他们?这不可能啊。 心里暗暗好奇,不过她可没有表现出来,她含笑反问道:「聂长老的意思是,探子不敢撒谎,那就是我在撒谎喽?」 聂震在旁人面前或许能摆摆威风,但在圣女面前,还是不敢太过无礼。他赔笑着说道:「本座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圣庙这么大,而伺候圣女的侍奉又不足百人,难免会有疏漏之处,万一贼人悄悄躲藏进去而未被察觉,那岂不是连圣女也都有危险了吗?」 第1199页 听他说得在情在理,夏瑶问道:「那依聂长老的意思……」 「请圣女打开圣庙,让我等进去搜查,没有贼人当然是最好,万一真查出贼人,也等于是防患于未然,帮圣女逃过一劫了!」聂震正色说道。 他觉得他的态度已经够客气了,可哪知道仍引起夏瑶的反感。 后者沉声说道:「放肆!堂堂的圣庙,岂是你等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即便是圣王来此,若无我的允许,也不能擅入,聂长老实在太不知轻重了吧!」 聂震可是大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谁敢对他这么无礼,又有谁敢这么和他说话,何况对方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他刚和皇甫秀台恶战过一场,两人是各有损伤,最后以皇甫秀台的主动撤离而告终,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恶气和怒火,现在又被夏瑶当众训斥,老头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身子突突直哆嗦。 如果不是顾及夏瑶圣女的身份,这时候他早就翻脸了。他握紧拳头,过了好半晌,方凝声说道:「如果本座今日非要进圣庙呢?」 「你敢?」夏瑶原本轻柔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她怒视着聂震,冷声道:「擅入圣庙比擅闯禁地罪名更甚,聂长老若是真敢这么做,凡神池子弟,人人皆当诛之!」 此话一出,连陈藐都下意识地后退数步,本能地拉开自己与聂震的距离,同时抬手握住佩剑的剑柄,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聂震。 夏瑶说的没错,擅入圣庙比闯入禁地的罪名要大得多,闯入禁地,如果圣王开恩,或许还能留一条活命,而擅闯圣庙,那可是对神池圣灵的侮辱,即便圣王出面都没有。 何况陈藐本就是镇守圣山的守卫头领,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圣山、圣庙和圣女的安全。 别说陈藐被聂震的气话惊出一身冷汗,连聂震的门徒弟子们也都被吓得一哆嗦,纷纷上前,低声劝说:「师尊,万万不可冲动啊,擅入圣庙可是要抄满门的死罪,师尊可要以大局为重啊!」你不怕死,我们可还怕死呢!这才是一干门徒的心里话。 聂震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他硬闯圣庙,他也没那个胆量。 他看看夏瑶,再瞧瞧周围的众人,重重地跺了跺脚,挥手道:「先把圣庙给本座围起来,就算是一只老鼠也不能放跑,本座这就回城去面见圣王,请圣王的手谕!」 说完话,他还没忘狠狠瞪夏瑶一眼,而后狞笑着说道:「圣女最好祈祷圣庙之内没有贼人,不然,圣女恐怕就有包庇贼人的不洁之罪了,那可是要被处罚火刑的!」 「多谢聂长老好心提醒,圣庙乃圣洁之地,断不会藏有贼人,我又有何好怕?!」 「好、好、好,本座这就去请圣王手谕!」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还能硬到什么时候!聂震不再耽搁,转身分开后面的门徒弟子,大步流星地向山下走去。 「聂长老慢走,我不送了。」 「哼!」聂震以鼻子的哼哼声回应夏瑶。 见老头子负气而走,夏瑶也不在庙外久留,步伐平缓地走回到圣庙之内。 她刚回到圣庙,外面的众人便在聂震弟子的指挥下全部动了起来,众人分散开,将偌大的圣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别看夏瑶表面强硬,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如果聂震真的请来圣王手谕,执意要进圣庙,她也拦不住,到时风王被发现,不单单是自己性命难保的问题,关键是会害了风王。 进入大殿,夏瑶眉头紧锁,低头沉思,这时,唐寅和凌夜双双走了过来。看到他二人,夏瑶紧张地说道:「殿下怎么出来了?现在外面都是搜捕殿下的人,殿下得赶快回去藏好。」 刚才他们在外面谈话唐寅和凌夜都有听到,后者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他在想什么,唐寅说道:「聂震想进来搜查是吗!」 「殿下放心,我会尽力拦着他们……」 「如果聂震带来广寒听的手谕,你想拦也拦不住,何况,他们现在已把圣庙团团包围,我们早晚都会被他们发现,到时,也必然会牵累到你头上。」 唐寅皱着眉头对凌夜说道:「趁着现在聂震不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第1818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不行!」夏瑶身子一震,急忙拦阻道:「虽说现在聂震不在,但外面的高手依然众多,贸然出去,等于是自寻死路!」 沉默不语的凌夜亦是连连点头,开口说道:「是啊,殿下,现在出去,我们根本走不掉。」 「难道,还要被困死于此不成?」唐寅眯缝着眼睛沉声说道。 「不会的!」凌夜连连摇头,正色说道:「我有办法!」 「哦?」唐寅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殿下请随我来!」说话间,凌夜转身向大殿的里端走去。 唐寅和夏瑶皆是满脸的不解。夏瑶是圣女,是圣庙的主人,她很清楚圣庙内并无通往外界的暗道,她实在想不出来凌夜会有什么办法脱困。 凌夜没有去其他的地方,而是直接回到偏殿,随后,他把所有的幽暗人员聚在一起,与他们低声商议着什么。唐寅和夏瑶站在一旁,不知道凌夜要干什么。 等了好一会,见凌夜和幽暗众人仍说个没问,唐寅忍不住问道:「凌夜,你说你有脱困的办法,究竟怎么做?」 第1200页 凌夜和幽暗众人似乎也商议妥当,相互看看,相继点点头,凌夜走回到唐寅近前,拱起手,一躬到地,动容道:「我等一直以圣王马首是瞻,本以为圣王对我们亦是以诚相待,只是没有想到,我等在圣王眼中如刍狗,而风王殿下与我等萍水相逢,却能在危急之际捨命相救,我等感激不尽,无以回报,只能以死助殿下脱困!」 唐寅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皱起眉头,问道:「凌夜,你这话是何意?」 凌夜说道:「我们若一同突围,谁都跑不出去,只会被人家个个击破,与其如此,不如把我等的性命就交于殿下一人,殿下的脱困,也就相当于我等的脱困了!」 「你是要……」 「牺牲、献祭!」凌夜一字一顿地说道。 唐寅闻言,脸色顿变,他现在终于明白凌夜所说的突围之策了,就是利用死亡献祭来瞬间提升他的修为,助他逃出去。 死亡献祭是暗系修灵者的天赋技能,和光明系灵武中的洞察一样,只要修炼暗系灵武,自然会这种技能。 不过死亡献祭却太少有人会去用它,它是罕见的牺牲类技能,以牺牲自己去提升旁人,而且还得是心甘情愿。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去死,以达到提升旁人实力的效用,这太难了。 当然,死亡献祭的作用也是立竿见影,他可以让施术者自身的灵气成倍的增长,转移到被施术者身上,唐寅的灵武基础也正是通过死亡献祭得来的。 可以说死亡献祭即是一种自我的牺牲,也是一种自我的转承,被施术者所继承的也不仅仅是灵气,同时还有施术者的灵魂、记忆甚至性格,这更像是一种由内到外的融合。 唐寅忍不住吸了口气,看看凌夜,再瞧瞧其他的幽暗人员,疑问道:「这就是你们商议后的决定?」 「是的,殿下!」凌夜坚定地说道:「殿下为了救我等能豁出性命,我们也愿意为殿下去死、去牺牲。我等……从未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也不明白多少道理,不过,我们还能分辨得清,谁对我们好,谁视我等如猪狗。士为知己者死,能为殿下牺牲,我等……心甘情愿!」 「我等心甘情愿!」凌夜身后的幽暗众人异口同声道,同时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唐寅,眼神中也充满着期盼。 幽暗人员的心理是正常人很难理解的,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见不得光的,仿佛是被全世界所遗弃的一群人。 虽然自小就被训练成冷血又残暴的杀人机器,但是他们也同样需要认同感,只要有人能稍微对他们好点,都会让他们铭记于心,何况唐寅和他们一样,同是暗系修灵者,而且为了他们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亲自进入神池相救,所以在只有一个人可以活命的时候,他们宁愿选择牺牲自己而来保全唐寅。 他们越是如此,唐寅反而越不能接受,他摇头说道:「不可,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没时间再想别的办法了,何况,除此之外,再无良策!」凌夜跨前一步,急声说道:「干坤山距离神池城近在咫尺,聂震去去就能赶回,弄不好,圣王也会随他一同前来,等到那时,就算我们用出献祭都为时已晚,殿下,别再犹豫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幽暗众人已齐齐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只要殿下能活下来,也就等于是我等还活着!」 唐寅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凌夜身上,凑到他近前,低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你让紫月怎么办?」 「小人相信,殿下定会代我照顾好月儿!」 「无论谁来照顾紫月,都不如你。再拼一次!你们就随我再拼这一次,闯出去!」唐寅凝声说道。 凌夜摇头,说道:「没有机会,殿下刚才也都看到了,围困圣庙的人数不下数百,现在若是硬沖,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唐寅无言以对。凌夜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侧头喝道:「没时间了,兄弟们,我等即刻献祭!」 说话之间,他跪坐于地,双手于胸前的衣襟上一抓,只听嘶的一声,衣服被他撤碎,他赤膊着上身,缓缓抬起手来,以指尖在胸前画出一条长线。 随着指甲划过,皮肤上立刻出现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流淌出来,他手指沾在前胸的血迹,在自己周围的地面快速画动。 幽暗众人也都和凌夜一样,纷纷跪坐于地,撕掉上衣,于自己的胸前划出口子,以手指沾着鲜血在地面绘画献祭的图腾。 一旁的夏瑶不由得看傻了眼,她根本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也不明白他们所说的献祭是什么,不过,整个场面的血腥与诡异却让她有毛骨悚然之感。 「圣女,他们这是……」和夏瑶一样又惊又怕的还有静丹和佩兰两名侍女,她二人缩在夏瑶的身后,颤声问道。 夏瑶自己都不明白又怎么可能回答她俩,不过,她本能的意识到眼前的情景非同寻常,拉着静丹和佩兰连连后退。 身在人群正中央的唐寅想拦阻凌夜众人,可是,献祭已然开始,想拦也拦不住,如果这时候破坏,只会让凌夜一干人等白白送命。 所过的时间并不长,凌夜等人皆已画好图腾,这时候,众人身下的地面纷纷乍现出耀眼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亮,到最后,侧殿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再看凌夜等人,身下缓缓升起圆形的光环,在光环内,皆有一颗巨大的六芒星,等光环升到众人的头顶上方后,不约而同的向唐寅飞射过去。 第1201页 嘶——只是一瞬间,唐寅身上的衣物便化为乌有,连佩剑也咣当一声从他身上掉落下来。光环化为一道道的光柱,而唐寅就成了众多光柱的核心。 那些光柱仿佛变为实体,将他一点点的拱离地面,让他悬浮于半空当中。此时的情景可谓是即诡异,又壮观,凌夜等人身上皆散发着光芒,而光芒又全部集中于身在半空中的唐寅身上。 夏瑶三人在旁直看得目瞪口呆,膛目结舌,甚至都快忘记了唿吸,她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扑! 随着一声闷响,凌夜的胸前最先喷射出血雾,血雾顺着他射出的那道光柱,源源不断的向唐寅涌去,血雾渐渐将唐寅包围,依附于他的肌肤上,顷刻之间便把他化为了血人。 紧接着,现场的扑、扑之声四起,幽暗众人也和凌夜一样,同是胸前的伤口处喷射出血雾,一股股的血雾又顺着一道道的光柱向唐寅云集,时间不长,在空中业已看不到唐寅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只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血球悬浮于空中。 血雾仍不断的从凌夜等人身上喷出,好像永无止境,要把他们的血全部流干似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空中的血球越来越大,而凌夜等人的肌肤也越来越苍白,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死灰色,人们的身体也有了明显的变化,不断的向内凹陷,冷眼看去,他们就如同埋藏于地下数千年的干尸,只剩下一层皮囊包着骨头。 静丹和佩兰这时候已说不出来是惊还是吓,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紧紧握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扑通!一名幽暗人员最先献尽体内的最后一丝精华,身上的光芒消失,整个人就像化为一堆白骨,瘫倒在地。 而后,幽暗的人群里相继有人精华殆尽,倒地而亡。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偏殿内还能继续献祭的只剩下凌夜一人。 他的修为最深厚,所献祭的时间最长,为唐寅提供的灵气也最丰厚。 现在,仿佛连时间都已静止,也不知过了多久,凌夜亦是缓缓地侧倒在地,整个人亦只剩下一堆皮包骨。 幽暗人员的献祭已完成,接下来,就是唐寅对献祭的吸收,这也是整个死亡献祭中最危险的一个过程。 第1819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唐寅在吸纳献祭的时候,不仅要吸纳凌夜等人献出的灵气,同时还要吸纳并融合他们的灵魂,这个过程可是兇险异常。 他很可能因为自身灵气的暴增而导致身体不堪重负,支离破碎,也有可能在灵魂融合的时候因继承的记忆太多而让他疯掉。 值得庆幸的是,唐寅先前有过数次灵气暴涨的经歷,身体也经过数次的脱胎换骨,另外,幽暗等人的记忆太单调,也太统一,虽说有数十人,但记忆却是一模一样,和一个人没有什么分别。 这两点无形中帮了唐寅的大忙,他在血球当中又完成一次脱胎换骨的过程,同时,他的修为也完成了一次质变的飞跃。 偏殿内,悬浮于空中的血球越来越小,所散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微弱,渐渐的,血球只剩下一只暗红色的皮囊,紧紧包裹在唐寅的身上,他在空中也慢慢落回到地上。 此时的唐寅趴伏在地,其状与怪物无异。由于被包裹于皮囊之内,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嘴巴,就如同一只红色的肉球在地上缓缓蠕动。 在旁观望的夏瑶三人无不看得心惊胆寒,三个人业已退缩到偏殿的墙角,目光眨也不眨地落在唐寅身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地上蠕动的唐寅竟慢慢站了起来,他弯着腰身,好像喘过气似的,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脸上乱抓。 沙!他狠狠扣破嘴巴处的皮囊,紧接着,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缓了片刻,他的双手又在脸上乱抓乱挠,将面部的皮囊全部撕扯掉,露出他本来的样貌。 此时再看他,就如同刚出娘胎的新生儿,没有眉毛,没有鬚髮,皮肤红晕还带着褶皱,他又喘息了半晌,然后微微睁开眼睛,在他眼帘挑起的瞬间,如同有两道电光射出,煞是惊人。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双手,再瞧瞧自己的身体,歪了歪头,似乎在琢磨什么,随着他意念转动之间,浑身上下唿的一声燃烧着浓烈的黑色火焰,在黑火的焚烧之下,紧紧包裹他周身的暗红色皮囊一瞬之间化为乌有。 焚掉贴在身上的皮囊,唐寅这才收起黑暗之火,仰起头来,将空中飘荡的最后一丝灵气也吸入体内。 这时的他,可谓是寸丝不挂,但却不会给人淫秽或龌龊之感,那是因为他的眼神太洁净了,清澈得如两潭湖水,从中找不出一丝一毫的邪念。 他双臂抬起,十指交叉,伸个大大的拦腰。在他伸展筋骨的时候,就听他体内嘎嘎的脆响声不绝于耳,仿佛浑身的骨骼都在移位似的。 「啊——」 静丹和佩兰再忍不住,双双惊叫出声。她二人的叫声也终于让唐寅注意到了她们的存在,他目光流转,看向夏瑶、静丹、佩兰三女,洁净又深邃的眼神中找不到任何的变化。 审视她们好半晌,记忆似乎才一点点的被重新拉回到唐寅的脑中,他冲着三女微微一笑,而后转过身形,环视地上那一具具已不成人形的干尸。 唐寅的神情立刻黯然下来,凌夜这些暗系修灵者太可怜了,生的时候,他们过着非人的生活,而到死,却又死得如此悽惨,只剩下干尸,连生前的样貌都已看不清楚。 第1202页 他缓缓走到一具尸体近前,蹲下腰身,动作轻柔地搬动尸体,将松垮的衣物从它身上拉下来,接着,穿到自己身上。 因为上衣已经破碎,唐寅干脆把分裂开的布条当成腰带来用,往腰间一系,然后赤膊着上身向夏瑶走去。 等他在夏瑶近前站定后,他伸出手来,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夏瑶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挑起目光,看向唐寅,说来也奇怪,他刚刚烧掉红色皮囊的时候,肌肤还很褶皱,好像个小老头,可是这一转眼的工夫,他的肌肤也全部展开,白皙又光滑,找不到一丁点的伤口、疤痕或是瑕疵,细腻得犹如瓷器一般。 她的目光从唐寅的身上移到他的脸上,颤声问道:「你们这是……他们……」 明白她在问什么,唐寅幽幽说道:「这是『死亡献祭』,他们并没有死。」 「什么?」都已变成干尸,人还能活着?夏瑶、静丹、佩兰三女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看着唐寅。 他抬手点点自己的胸口,说道:「他们都活到这里!」说话之间,他也不管夏瑶是否同意,直接抓住她的手腕,说道:「我带你走。」说完,他迈步便向外面走去。 夏瑶惊叫一声,急忙说道:「不可……」 与此同时,静丹和佩兰也双双冲上前来,可是她二人还未接近唐寅,已再难靠前半步,在她们面前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她俩死死的阻隔在外,无论两人怎么用力,就是再难靠近半分。 灵压!好强大的灵压! 静丹和佩兰脸色顿变,她二人作为圣女的贴身侍女,一身的灵武所学即便放在神池都不算弱者,可是唐寅仅仅是施放灵压便让她俩难以靠近,修为上的差距也就可想而知了。 唐寅转头看向满脸惊色的夏瑶,柔声说道:「你若留下来,早晚都会变成广寒听的陪葬品,如果今日你不随我走,以后,我即便想救你怕是也救不出来了。」这次,圣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广寒听不责罚夏瑶,也绝不会再让她继续呆在圣庙,十之八九会把她虏到王宫,就近看管,毕竟对广寒听而言,掌握着圣女这个神池人的精神领袖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夏瑶皱着眉头,沉思半晌,然后看向唐寅,为难地说道:「我……我会拖累殿下……」 「不试试,又怎知不行呢?」唐寅淡然一笑,松开夏瑶的手腕,单手直接搂住她的腰身,身形晃动之间,人业已如箭般射出偏殿。 在他一走一过之间,地面上都像颳起一股劲风,到了院落中,唐寅只略微向四周望了望,接着,直向院落一侧的院墙窜去。 被他夹于肋下的夏瑶就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往后飞倒,迎面而来的强风吹得她快要睁不开眼睛,她费力地抬头向前方望望,惊道:「殿下,那边没有下山之路!」 唐寅但笑未语,来到院墙前,连停顿都未停顿,飞身跃起,单脚一点墙面,人也向上窜去,顺势站到了院墙顶端,紧跟着,他飞身跳到墙外。 他刚刚翻过院墙,就引来十数名守在附近的神池子弟。人们纷纷大喊着:「什么人?」 唐寅没有说话,靠墙而站,目光环视着快速奔来的众人。很快,跑过来的神池子弟也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一个即没长鬚髮也没长眉毛的怪人夹着圣女冲出圣庙。 「圣女被挟持了!圣女被贼人挟持啦——」一时间,神池子弟们像疯了似的连声吼叫,同时,有两人冲到唐寅近前,二话不说,举剑就砍。 唐寅微微一笑,身子横移,轻飘飘地滑了出去,他人还在滑动中,周身上下散发出黑色的雾气,灵铠于他身上凝结。 「暗系修灵者?挟持圣女的贼人就是我们要擒拿的暗系修灵者!」周围的神池子弟叫喊声更大,最先向唐寅出手的二人更是卯足了劲,挥舞着灵剑向唐寅勐砍勐刺。 罩起灵铠的唐寅步伐轻灵的左右躲闪,让过几招后,当对方再次持剑刺来时,他未在躲避,只等灵剑业已刺到他的面前,他才不慌不忙的抬起手,嘭的一下,将刺来的灵剑死死抓住。 他的灵铠竟然能阻挡得住灵剑,这让对方也大吃一惊,那人用出全力拔剑,哪知唐寅紧紧抓着灵剑的手突然一松,那人收力不住,怪叫一声,身子后仰,连连倒退。 还不等他稳住身形,唐寅已如旋风追了上来,立掌为刀,恶狠狠地插向对方的胸口。耳轮中就听噗嗤一声,唐寅的指尖穿透对方的灵铠,整只手掌都没入到对方的体内。 他的手还没有拔出来,黑暗之火已先施放而出,由内而外的焚烧,让那名神池子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叫,接着,失去精华的尸体在唐寅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眼看着同伴被唐寅一掌刺死,另一名神池子弟怪叫着扑向唐寅,手中剑直取他的脖颈。此人用出了全力,感觉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可是在唐寅眼中,他就像是在做慢动作。 注视着灵剑一点点的刺到自己近前,唐寅嘴角扬起,脸上的笑容更深,他身形微侧,让过灵剑的锋芒,下面轮出一脚,正踢在那人的小腹上。 就听嗷的一声怪叫,那人的身子好似射出膛口的炮弹,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圣庙的院墙上,发出轰隆一声闷响。 院墙被他撞出个近乎尺深的凹坑,他整个人像被镶嵌在墙上似的,身体抽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第1203页 举手抬足之间,唐寅连毙两人,这份超乎寻常的实力也让在场的所有神池子弟心头髮颤,面露惧色。 第1820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很快,又有数十名神池子弟闻讯赶了过来,人们把唐寅团团包围,陈藐也从人群里快步走出来,看到夏瑶被唐寅夹于肋下,脸都快吓绿了,怒声吼道:「大胆贼子,竟然挟持圣女,还不快把圣女放开?」 唐寅仰面而笑,转目看向陈藐,悠然说道:「想救她,你得自己放马过来!」 陈藐握紧拳头,凝视唐寅片刻,单脚勐的一跺地面,飞身向前窜去,手中的剑顺势直取唐寅的喉咙。现在圣女在对方手上,他不敢施放灵武技能,只能凭身手与对方一拼高下。 单比身手的话,唐寅还从没怕过谁,他微微一笑,身形好像陀螺,提熘一转,由陈藐的身前直接绕到他的背后,同时一记手刀砍出,取陈藐的后脑。 暗叫一声好快,陈藐连头都没回,把手中剑背于身后。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唐寅的手刀结结实实砸在剑身上,受其惯性,陈藐不由自主地向前抢出三大步。 见头领吃亏,周围的圣山守卫们纷纷吶喊一声,一拥而上。其中一人手持灵枪,最先来到唐寅近前,二话没说,抖枪就刺。 他快,唐寅的速度更快,后者身如风中杨柳,摆动之间让过灵枪的锋芒,不等对方收枪,他抬手将枪身抓住,与此同时,下面一脚蹬出,正踢在对方的面门上。 啪!那名守卫怪叫一声,身子后仰着摔倒在地,再看他,面部的灵铠业已被唐寅踢了个粉碎,满脸都是血。 他挣扎着还想从地上爬起,唐寅单手持枪,高高举起,然后狠狠砸了下去。 扑!这一枪,直把那名守卫的脑袋砸成肉泥,鲜血和脑浆都溅射出好远。 「杀——」另有数名守卫冲到唐寅周围,有的用剑,有的用刀,各施全力,攻向唐寅的周身要害。别看唐寅一手还夹着夏瑶,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身法和出手的速度。 沉重的长枪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仿佛化为一条灵蛇,上下翻飞,左右摇摆,随着一连串叮叮噹噹的脆响声,周围袭来的数把灵兵被他纷纷挡开。 刚接住这一轮的攻击,就听身后又有人大喝一声,原来是陈藐反杀回来,他高高跳起,跃过一干守卫的头顶,人还在空中,双手轮剑,恶狠狠噼砍下来。 见对方使出全力,唐寅眼中绿光一闪,站在那里不躲不避,单手横起灵枪,硬接陈藐的全力一击。 等到陈藐的剑和唐寅的枪接触到一起时,就好像晴空炸雷一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时间,现场是飞沙走石、劲风唿啸,唐寅脚下脆响声不断,地上的山石竟被他踩出一个半尺多深的大坑,石头的裂纹都蔓延出数米开外。 可再看唐寅,站在那里丝毫未损,他的周围如同有一层保护罩似的,尘土和碎石皆难近他的身,将他和夏瑶保护的严严实实。 反观主动出击的陈藐,倒是被震退出数步,持剑的双手微微哆嗦着,仔细看,不难发现他虎口处的灵铠已布满条条的裂纹。 好高深的修为啊!陈藐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普天之下,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暗系修灵者,实在是匪夷所思。此人的修为,只怕和长老院的长老们比起来都丝毫不差。 他压下心头的惊骇,没有再贸然冲杀上去,而是对左右喝道:「上!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圣女,擒下此贼!」 「杀——」众守卫再次齐声吶喊,一股脑的扑上前去。这回人们没有再一味的使用武器,也不打算能一招致对方于死地。 一名位于唐寅身后的守卫最先扑上前来,一把唐寅的腰身搂抱住,见到有机可乘,立刻又冲上来两名守卫,分从唐寅的左右攻击他的太阳穴。 唐寅哼笑出声,也没见他有蓄力的准备,只是单脚轻踏下地面,整个人业已向前窜了出去,而那名在后面搂抱他腰身的守卫像是对他毫无影响,如同一条尾巴似的被他拖着走。 嘭!闪过对方的攻击,唐寅把手中的灵枪戳在地上,而后单手向后面一抓,将那名守卫的脖子扣住,冷声道:「想死,我成全你!」 说着话,他的手掌散出黑暗之火,顷刻间便让那人陷入黑色的烈火中。 黑暗之火焚化他的灵铠,直将那名守卫烧得吱哇乱叫,那人放开唐寅,手脚挥舞着连滚带爬的向己方同伴冲去,想求同伴的救援,可是在黑暗之火下,谁又敢上前去救他? 人们如同见了鬼似的纷纷向后退让,眼睁睁看着大量的雾气从那名守卫身上散出,最后,他摇晃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挺挺地倒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现场的众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黑暗之火的恐怖也让他们从心眼里生出寒意。唐寅吸气,空中的灵气好像有生命一般,凝聚到一起,然后顺着他的鼻孔钻入他的体内。 「暗系内宗修灵者,老子和你拼了!」随着一声怒吼,一名神池子弟直冲沖地奔唐寅而来。后者冷笑着抬起手,黑蒙蒙的雾气不断从他掌心里散出。 那名神池子弟不知道他又要用什么恶毒的技能,本能的放慢脚步,只见唐寅掌心里的黑色雾气渐渐凝聚成一团,而后化为一只像袖箭一样的东西,只有巴掌长,但却极细,通体漆黑,黑得发亮。 第1204页 他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唐寅勐的一抖手,黑色的袖箭业已飞射而出。 那名神池子弟想要闪躲,可是袖箭的速度太快,根本没给他闪躲的机会,随着扑的一声轻响,袖箭正中的心口窝。 那人下意识地怪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本以为自己胸口受到攻击,自己必死无疑,可是过了许久,他没有感到身体有任何的异样,他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心口处的灵铠和衣服确实破了一个大洞,可是却没有一丁点的鲜血流出,他的脸上流露出迷茫之色。 他不明白唐寅在玩什么鬼把戏,可是有人看懂了。陈藐见状,脸色顿变,惊叫出声道:「是暗影魔种!那是暗影魔种!」 那名神池子弟从地上爬起,带着一脑子的茫然,看向陈藐,边向他走去边问道:「陈大人,小人……小人这是怎么了?」 见他向自己走开,陈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连连后退,他表现得如此慌张,周围人哪里还敢怠慢,也随着他一同后退,一个个充满戒备地看着那名神池子弟。 「什么是暗影魔种?谁来告诉我,什么是暗影魔种?」他眼巴巴地看着周围众人,伸出手来,不停的向人们求助。 「他被种了暗影魔种,别让他靠近!」陈藐厉声吼道。 陈藐的话以及周围人的态度快要把这名神池子弟逼疯,他冲着四周大叫道:「谁来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耳轮中突然想起嘭嘭、嘭嘭的擂鼓声,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声,而且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到最后,都几乎分清个数。 他急忙散掉身上的灵铠,撕开身上的衣服,低头再看,他的左乳处已变得一片漆黑,而且还在快速地扩散着。他疯狂地抓着胸前的肌肤,想把黑色的印记抹掉,不过,却是徒劳无功,哪怕他把皮肤抓破,抓得鲜血淋漓,黑色的印记依然存在,而且扩散得更快。所过的时间并不长,原本只是左乳处的黑色印记扩散到他的周身,整个人都变成了黑色,随后,他的身体不可思议地开始膨胀,就如同一只人形的气球被不断的充着气,越来越涨,越来越鼓,到最后,看上去就是一只黑色的大球上长了人头和四肢。 嘭! 那具不堪重负的身体终于爆炸开来,黑色液体和血肉四处飞溅,落到地上,把地面的青石都烧出缕缕的青烟。 好在陈藐提醒的及时,周围人早已退得远远的,没有人受到它的波及。 这正是暗系灵武学中的暗影魔种,乃暗影魔咒的进阶技能。 暗影魔种可以被施放者种在敌人身上,而且不是立刻发作,发作的时间是由施放者控制的,如果施放者不让暗影魔种发作,它可以一直潜伏于人体之内,且被种了暗影魔种的人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和正常人无异,可一旦发作,其效用和暗影魔咒一样,以人体为媒介和传播,向周围人扩散,一旦受其波及,又会变成新的媒介和传播物。 陈藐身为镇守圣山的守卫头领,也是个见多识广之人,第一时间把暗影魔种认了出来,也多亏有他的提醒才把神池这边人员的损失降到最低。 当然,唐寅用出暗影魔种也没打算靠它能杀伤多少敌人,只是自身修为境界有了新的提升后他想试试暗影魔种的效果如此,结果,暗影魔种的威力和玄妙比他预想中要霸道得多。 趁着把神池众人都震慑住的机会,唐寅不再停留,夹着夏瑶,箭步向北面沖了过去。 第1821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唐寅一手搂着夏瑶,一手持枪,身形如电,沖入神池人员当中,随着手中的灵枪连扫,有数名神池弟子受到波及,惨叫着扑倒在地,唐寅顺势也冲出重围。 见状,陈藐大急,厉声喝道:「追!快追!绝不能让贼子把圣女掳走!」说话间,他向身旁的手下人伸手道:「拿弓来!」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名守卫递过去一把沉重的钢弓。陈藐接过,甩手将其灵化后,又抽出一支钢箭,对准唐寅,狠狠射出一支灵箭。 灵箭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破风声都变成精锐的唿啸,正向北面飞奔而去的唐寅连头都没回,只是等灵箭射到他近前,才勐然扫出一记回马枪。 就听噹啷一声脆响,那支势大力沉的灵箭被灵枪扫了个正着,于空中打着旋斜飞出去。陈藐暗暗咬牙,这回手指间夹起三支灵箭,一併搭上弓弦,再次射向唐寅。 这回他射出的箭不再是直来直去,而是在空中画着弧线钉向唐寅的后心。 此时,唐寅业已跑到山巅的尽头,再往前去,便是万丈的悬崖。他停下脚步,转回身形,看着飞行诡异的三支灵箭,嘴角挂起冷笑。 他眯缝着眼睛,看准最先飞到的那支灵箭,抖手将灵枪甩飞出去,噹啷,飞出去的灵枪与唿啸而来的灵箭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双双反弹落地,他刚挡下一箭,第二支灵箭也到了。 唐寅身形一扭,在箭矢马上要近身前的瞬间将其躲开,不过这时,第三支灵箭业已飞射到他的面前,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三寸。 这么近的距离,箭速又如此之快,没有人能闪躲得开,何况唐寅手中又无武器,想格挡都没有机会。 陈藐阴沉的表情总算露出一丝喜色,就在他以为对方要毙于自己箭下的时候,唐寅突然抬起手来,一把将近在咫尺的灵箭抓住,只是灵箭的劲道太大,惯性强勐的骇人,唐寅是把灵箭抓住了,但人也受其冲力向后倒飞出去。 第1205页 现在,他本就站于悬崖的边缘,这一倒飞出去,整个人便已悬空。陈藐脸上刚刚露出的喜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惊慌。 对方被摔死倒不打紧,可圣女还在对方的手上,如果连圣女也一併被摔死,自己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弥补不起。他忍不住惊叫出声,吼道:「快救圣女——」 可是,神池的人距离悬崖那边还有好一段的距离,现在再想冲过去抢救,又哪里还能来得及。 众人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唐寅和夏瑶受箭矢的冲力,二人的身影双双飞出悬崖,而后,直直地向下坠落。 陈藐脑袋嗡了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当场坐到地上,此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灵化后的钢弓脱手落地,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就在神池众人吓得魂飞魄散之时,忽听唿的一声闷响,一条黑影从悬崖下方直射向空中,人们倒吸口凉气,举目再看,只见刚才坠崖的那名暗系修灵者竟然背生双翅,腾飞起来,而圣女夏瑶也紧紧的被环于他的臂膀中。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众人无不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圣女安然无恙,而惊的是,这名暗系修灵者的修为竟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用铠之灵变化出羽翼这并不难,难的是化出的羽翼能让人腾飞起来,其修为至少已突破灵空境,达到真灵境界,也就是说起码得具备灵·幻灭以上的修为,而对方不仅能让自身腾飞到空中,还能携带着一个人,那就更不简单了。 只见唐寅背后那对巨大的黑色羽翼缓缓扇动着,他抱着夏瑶在空中翱翔一圈,而后,发出一声哈哈的长笑,掉转身形,直直地向北方飞去。 这时候,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人们满面惊慌,不约而同地端起弓箭,锋芒一致对准越飞越远的唐寅,作势就要放箭。陈藐身子勐然一震,急声喝止道:「不要放箭!」 「大人,贼人就要把圣女挟持走了啊!」一名守卫急得满头大汗,尖声叫道。 陈藐无奈苦笑,望看空中渐渐变成黑点的身影,幽幽说道:「只要圣女还活着,我们尚可想办法救出圣女,将功补过,可一旦圣女随贼人一併摔死,我们就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闻他的话,人们抬起的弓箭又纷纷放了下去。陈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现在能射杀贼人,那么圣女也是必死无疑,这个责任,谁能承担得起啊! 「若是有聂长老在,又岂能容那贼子如此轻易的逃走!」一名守卫连连跺脚。 他的话立刻引起周围众人的共鸣,人们齐齐点头,聂长老走得太不是时候,说来也奇怪,聂长老已走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是请不来圣王的手谕吗? 聂震确实没请来广寒听的手谕,不是广寒听不肯忙他,而是他连广寒听的人都没见到。 当聂震赶回神池城的王宫时,向守卫们说明来意,守卫中的头领立刻言明,圣王根本不在王宫,而是率领一干长老去了北部,迎击入侵的风军了。 也直到这个时候聂震才知道,原来风川联军现已大举入侵神池,圣王和大长老东方夜怀分头出击,迎战敌军。现在,神池城几乎是座空城,再无多余的人力可调动。 聂震仰天长嘆,风川联军早不入侵,晚不入侵,偏偏赶在这个关键时刻入侵,圣王不在,拿不到圣王的手谕,自己又如何能进得了圣庙,擒拿逃进去的那些暗系修灵者呢? 他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人才走到半路,便和急匆匆跑来找他报信的弟子碰到一处。那名弟子把聂震离开后圣庙那边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向他讲述一遍。 聂震听后,身子顿是一震,差点从马匹上栽下来。 圣女被劫持,这可是天大的事,更要命的是,贼人还是他所要擒拿的暗系修灵者,圣女等于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劫持走的,这个责任不用问,肯定得由他一人承担。 老头子急得两眼通红,一个劲的催促马匹,拼了命的赶回圣庙。等他回来时,这里的神池人员正在打扫战场,洗刷地上残留的血迹,人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好似斗败的公鸡。 看到聂震,陈藐立刻迎上前去,拱手说道:「聂长老,您可算回来了,刚才出了大事……」 聂震理都没理他,翻身下马,直接冲到圣庙的侧门前,紧接着,老头子提腿一脚,直接把侧门踢开,大步流星地沖了进去。 此时,圣女们都聚在大殿之内,突然见聂震破门而入,众女皆被吓了一跳。聂震老脸发青,环视一周,厉声喝问道:「其他的那些暗系修灵者呢?赶快把他们交出来!」 众侍女又惊又怕,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 聂震怒视她们一眼,回头对站在门外发呆的陈藐吼道:「你憷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让你的人进来搜?若是再放跑一人,本座就要你的脑袋!」 陈藐总算回过神来,在聂震的怒火之下,他也顾不上忌讳了,冲着周围的手下人挥手道:「快!快随我进去搜查,务必要找到其他那些暗系修灵者!」 他带着一干守卫沖入圣庙之内,将圣庙的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朝天,结果,毫无所获,根本没有找到其他的暗系修灵者,倒是在偏殿之内发现了数十具之多的干尸,看上去,似乎已死了有数百上千年,但诡异的是,他们的衣物竟然是完好的。 第1206页 守卫们将干尸一具具地抬到大殿之内,摆出好长一排,在场的侍女们哪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捂着眼睛连连后退,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 只看她们的反应,聂震便已判断出来,这些干尸绝非圣庙之物,那么,又是谁把它们带进来的呢?老头子皱着眉头,蹲下身形,仔细查看干尸,琢磨了片刻,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暗叫道:死亡献祭!难道,他们是通过死亡献祭把所有的灵气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好助那个人顺利逃脱?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这许多的暗系修灵者心甘情愿的为他去死呢?!聂震想不明白,连连摇头。 他站起身形,阴沉着老脸,转身向外走去。陈藐急忙追上前来,低声问道:「聂长老,这些干尸……」 「找个隐蔽之处,都埋了吧,记住,这件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聂震回头直视着他,冷言冷语地警告道。 「小人明白。」陈藐连连点头,又问道:「聂长老现在要去哪?」 「当然是去追踪贼人的下落,放跑了贼子,又被强掳走圣女,此事一旦让圣王知道,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聂震狠狠瞪了他一眼。 陈藐汗流满面,连忙应道:「是、是、是!小人随聂长老一同去追拿贼人,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救出圣女!」 聂震凝视着他,疑问道:「圣女……真的是被对方强行掳走的?」 第1822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陈藐没太明白聂震这么问是何意,圣女不是被掳走的,难道还是主动跟人家走的不成?他呆呆地点点头,说道:「是啊,圣女是被那贼人强行掳走的,聂长老为何有此一问?」 「没什么。」聂震不愿再多说什么,摆摆手,出了圣庙,他翻身上马,甩动马鞭,直奔山下而去。 且说唐寅,他施展出铠之灵变,从干坤山的山崖顺利飞落到山下。 即便是以唐寅现在的修为,也无法长时间的施展铠之灵变在空中飞行,何况他还带着夏瑶,无形中也增加了不小的负担。 落地后,他轻轻放开夏瑶,见她脸色显得苍白,他问道:「你没事吧?」 夏瑶并未受伤,受到惊吓倒是真的。刚才唐寅从悬崖上跌落下去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在千钧一髮之际,唐寅的背后竟然生长出一对硕大的羽翼。 现在她的脚终于能粘到地面,她忍不住长吁口气,看向唐寅,强颜笑道:「殿下的灵武好生了得,若非有殿下,我恐怕就……」 唐寅摇摇头,幽幽说道:「如果不是凌夜他们的献祭,现在,我也不可能拥有这么高深的修为。」 他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这次深入神池救人,反倒让自己突破了最难突破的灵空境,自身的修为达到一个全新又陌生的领域。 更加机缘巧合的是,他并未能救出凌夜等人,倒是把任笑中意的女子,神池的圣女夏瑶带了出来,真可谓是世事变化莫测啊! 夏瑶不懂得唐寅所说的献祭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出个大概,她看着唐寅说道:「既然他们帮了殿下这么大的忙,殿下就算带不走他们的尸骨,也不应该将其扔在圣庙里不管啊!」 唐寅轻嘆口气,说道:「那只不过是皮囊而已,无足轻重,何况,他们也并没有死,都活在这里!」说话时,他回头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夏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正要继续说话,唐寅摆手说道:「我们现找个地方休息一晚,等到明日再走。」 「这又是为何?」现在神池的人还没有追来,怎么不趁此机会赶快逃走,反而还要停下来歇息一晚呢? 唐寅说道:「我带你逃出圣庙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开,沿途必然会被神池的人所封锁,我们想走也走不掉,与其白白浪费时间和体力做无用功,不如找个隐蔽之处好好休息,养足精力,等明日再想脱困的办法。」 觉得他说的也多少有些道理,夏瑶点点头。唐寅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走到夏瑶近前,后者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唐寅已扣住她的腰身,飞身跃起,窜入不远处的密林当中。 唐寅善于追踪,同样的,他也善于反追踪,所走过之处,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带着夏瑶,几乎是足不粘地,在树梢上跳跃着前行。于密林当中穿行了好一会,他才从树梢上跳下来,拉着夏瑶躲进一个不大的小山洞里。 他让夏瑶坐在里面,他自己则在洞口处盘膝而坐,低声说道:「折腾了大半夜,想必你也累了,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夏瑶看眼唐寅,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慢慢躺了下来。由于山洞不深,里面还算干燥,也没有异味,脏是脏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躺在地上,看着唐寅的侧脸愣神。 首次见面的孤男寡女共处于小山洞当中,按理说她应该很害怕才对,不过她此时的心情却很平静,在唐寅的身上,似乎就是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因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轻轻开口问道:「殿下睡了吗?」 唐寅依旧是闭着眼睛盘膝而坐,说道:「还没有。我……正在想件事情。」 「什么事?」夏瑶好奇地问道。 「天下间,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呢?!」他即像在问夏瑶,又像在喃喃自语。 第1207页 以前,他对幽殿的了解只限于第一和第二层,但是和凌夜的灵魂融为一处后,他也具备了凌夜的记忆,并且知道幽殿还有第三层,一处不可思议的极寒之地,那里没有别的东西,除了冰还是冰,不过在冰里,却封着一个天下间最美的女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和殷柔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水晶。 这对他而言太震撼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足足过了五百多年水晶竟然还存在,而且有被封于神池的冰窟内。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是想来肯定和广玄灵脱不开干系。 此时,他的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要说两个人长得相似,那很常见,但要说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细微的差别都没有,那恐怕是不可能的……」 不明就里的夏瑶还很认真地帮唐寅做着分析。 「确实是一模一样,甚至,就连身上的痦子都相同。也许,人真的有前生和今世之分吧!」唐寅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好在被封在冰窟里的只是具失去灵魂的躯体,不然,如果水晶还活着,他都不知道该如此去面对她,又如何去面对殷柔。 夏瑶不解地看着他,越听越迷煳,疑问道:「殿下此言可是有所指?」 唐寅摇摇头,淡然一笑,不想再继续深说,道:「好了,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早些休息。」说完话,他垂下头,再不多言。 夏瑶听得云山雾罩,根本不明白唐寅到底想说什么,正要开口发问,见他已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好作罢,而后,疲倦地缓缓闭上眼睛。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她醒过来时,是因为感觉脸上痒痒的。她缓缓挑起眼帘,只见赤膊着上身的唐寅就蹲在自己的身边,温热的大手正轻轻捂在她的嘴上。 夏瑶大惊失色,刚要惊唿,唐寅加重手上的力气,将她的小嘴捂得严严实实,同时抬起另只手,竖立食指放在嘴前,做出禁声的手势,而后,他又向洞口外指了指。 见状,夏瑶睡意全无,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地转目看向洞外。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昨晚进来的时候,她不记得洞口有草藤,可是现在洞口已被密麻麻的草藤遮挡住,只有些许的阳光透过草藤缝隙射进来。 很快,她听到外面传来说话之声。「圣女竟然在那么多圣山守卫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据说当时大长老也在场,我真是怀疑,他们是不是有意放走的贼人!」 「哎,不要乱说话!传到聂长老的耳朵里,你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这不是咱们兄弟几个私下里说话嘛!说来也奇怪,那贼人竟然带着圣女凭空消失了,听说聂长老领着门徒弟子像疯了似的搜了一整宿,毫无发现。看来,这次掳走圣女的贼人可不简单啊,我神池,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你怎么又胡言乱语?!」 「本来就是嘛,圣女被掳走,这是对圣神多大的不敬,圣神不惩罚神池才怪呢!」 「别说了,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别的那些,少管……」 外面的说话声由远而近,最近时,似乎距离洞口都近在支持,夏瑶甚至能听到他们踩过草丛所发出沙沙声。 不过,显然这些人没有发现在他们身边的草藤后面还有个山洞,他们没有片刻的停顿,直接走了过去,说话声又由近变远,到最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直至确认对方已经走远,唐寅这才把压在夏瑶嘴上的手移开,并对她抱歉的一笑,说道:「刚才我失礼了。」 夏瑶急忙从地上坐起身,深吸口气,摇头说道:「形势所迫,殿下不必自责。」 「看起来,聂震很快也会搜到这里。我身上没有散灵丹,强制收敛的灵压能骗过这些普通的神池弟子,但绝对骗不过聂震,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唐寅站起身形,随手把夏瑶也拉了起来。 夏瑶起身后,面色微红,有些窘迫地把手抽回来。 身为圣女,平日里她所接触的人都是女子,还从未和男人如此亲近过,包括任笑在内。唐寅倒是完全不在乎这些,现在他的精力都放在如何脱困这件事上。 他转身走到洞口,先是侧耳倾听片刻,然后挑开草藤,缓缓走到洞外。 他向四周望了望,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山林还是山林,向远处观望,山峰连着山峰,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 他闭上眼睛,在凌夜和幽暗众人的记忆中搜索这一带的地形。冥思了好一会他才睁开眼睛,向山洞里的夏瑶招招手,说道:「我们得向南走!」 夏瑶边往外走边诧异地说道:「这里距离北境比较近,而且,风营不是在神池的北面吗?」 「正因为如此,聂震必定会在北面布下重兵堵截我们,所以,我们得逆其道而行,向南走,去川营!」 「原来是这样。」夏瑶点点头,走到唐寅的身边。后者都是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身,接着,身形如电,在林中快速地穿行。 第1823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和唐寅预料的一样,向南走,沿途所碰上的神池子弟还真就不多。一路无话,他和夏瑶在深山野岭中穿行了两天两夜,终于抵达神池的南境。 第1208页 不过此时这边的情况可是混乱不堪,侵入神池的川军正和以东方夜怀为首的神池人交战。 其实,因为高歌的死东方夜怀早已心灰意冷,无意再为广寒听卖命,也不想和川军对阵,但川军可不是这么想的,既然决定大举进攻,就绝不能手软,数十万的大军分批分次的向前推进。 刚开始,东方夜怀还只是以骚扰为主,尽可能的牵制川军推进的速度,可是渐渐的,川军也感觉到神池方面的反击不强,似有示弱之势。 肖轩聚拢麾下的众将一核计,猜测神池定是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在抵御风军那边了,所以才对己方以牵制为主。 想明白这一点,肖轩传令下去,全军全速推进,无论如何也要赶在风军的前面攻到神池城。 这时候,肖轩也是有私心的。无论是风军还是川军,谁能率先攻入神池城,谁就有机会把神池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上。 如果以后风川两国交恶,那么谁掌握了神池,谁将占据绝对的主动。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在他得知风军进攻神池后,也急忙调动川军侵入神池境内。 由肖轩亲自统帅的川军主力根本不受东方夜怀的牵制,长驱直入,直奔神池的核心——神池城。 东方夜怀是对广寒听心灰意冷,但并不代表他能容忍神池城让别国的军队践踏,在东方夜怀的心里,广寒听是广寒听,神池是神池,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因为广寒听而让神池毁于一旦。 另外,与他一同赶过来的那些长老和他的门下弟子们也开始有了怨言。如果只是一味的退让、牵制,根本阻挡不住川军推进的步伐,继续下去,用不了几日川军就会兵临城下,到那时,神池也就危在旦夕。 出于这些原因,东方夜怀只能改变战术,放弃骚扰和牵制的战术,决定正面阻击川军。 当然,东方夜怀这边的人手和川军的兵力完全不成正比。川军出动了三个军团,上上下下有三十余万众,而东方夜怀这边满打满算也才三千人而已,双方人数的差距达到百倍。 若是正面抗衡,东方夜怀毫无胜算,不过,神池地势的险要倒是助了他一臂之力。 由南境到神池城,必须得经过虎口涧,这是一条狭窄又幽深的山谷,两边是高耸入云的险山,中间为崎岖的山路,地上全是巨石,人畜难行,川军若想从此地通过,连军中的辎重都得拆卸开,分批的运送过去。 更主要的是,整个虎口涧是呈『8』字形,两边宽,中间窄,在正中央的最窄处,并排走三人都显得拥挤。如果这里的两侧山顶上有人镇守,下面的人想要通过,那太难了。 这么一处险地,东方夜怀看上了,川军方面也注意到了。 川军的主力在距离虎口涧还有好远的时候就派出两万人的先头部队,先行抵达虎口涧,将士们爬到虎口涧两侧的山顶上驻营,防止神池人占据此地,阻挠己方的推进。 可以说川军方面已经做到了防患于未然,结果,他们还是低估了东方夜怀的实力。两万人的驻军,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丢盔卸甲的败退回川军本阵。肖轩叫来率军的将领一问才知道,昨晚,驻守山顶的川军突然遭到神池人的偷袭,由于准备不足,加上来敌的灵武又太高强,川军抵御不住,被打得晕头转向,最后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好在神池那边没有妄动杀机,把投降的川军士卒全部释放,不然的话,也逃不回来这么多人。 肖轩听后,脸都气白了,两万人的精锐大军,竟然被区区几千人的神池人杀得大败,而且还是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 他重罚了率军的将领,随后,命令中将军张松和偏将军胡宁,统兵五万,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虎口涧,为己方大军的北进扫平障碍。 张松和胡宁二将领命,点兵出战。结果,他二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去时信心满满,回来时则是灰头土脸。 别看虎口涧的山顶上只有三千左右的神池人,但他二人所率的五万大军根本攻不上去,与其激战了一整天,川军将士连半山腰都没攻到,反倒是自身损兵折将甚重。 这一下可让肖轩气极,如果说己方第一波的两万大军是被人家打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败退回来倒也有情可原,但是第二波的五万大军都攻不下虎口涧,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肖轩下令,全军起程,直冲虎口涧,不管占据虎口涧的敌人有多强,己方在今日必须得穿行过去。 等川军主力抵达虎口涧时,肖轩亲自来到大军阵前,向前眺望。 没看到过虎口涧,它对肖轩而言只是个普通山涧而已,现在亲眼目睹,肖轩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暗道一声:好个险峻之地啊! 山涧两侧的高山怕是得有十多丈高,而且山势陡峭,即便是在坡度最平缓的那边,看上去都几乎是直上直下,如此险要的地势,真可谓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 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张松和胡宁这两员大将统帅五万的兵马都打不下虎口涧了。 上将军杨召来到肖轩身旁,低声说道:「大王,此地甚是险峻,如果不能歼灭两侧山顶上的敌人,我军实难通过,可是,若要强攻,怕也不易啊!」 「再难也得打!」肖轩沉声说道:「我军要想攻破神池城,就必须得通过虎口涧,别无它路;我军若想赶在风军之前抵达神池城,就必须得速战速决,别无它法!」 第1209页 杨召面色一正,点点头,说道:「末将知道了。大王,末将愿亲率我军将士打头阵!」 肖轩转头看看杨召,沉吟片刻,低声说道:「杨召,你千万不可大意,神池的人虽不多,但个个都灵武高强,进攻时,你若见局势不对,立刻撤回,万万不可贪战、恋战!」 「末将明白,大王尽管放心!」杨召插手领命。 杨召是肖轩的心腹爱将之一,也是川国战功显赫的名将。 他亲自率领八万人的川军,对虎口涧左侧的山峰发动起勐攻。别看杨召是平民出身,但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经验丰富,善于排兵布阵。 他先于军中挑选出身手矫健灵活的士卒,让他们携带绳索打头阵,无须一鼓作气地冲到山顶,只需分段式的前进即可,每到一处,都要把绳索固定好,供后面的己方将士们做攀登之用。 按照杨召的安排,川军对虎口涧的左峰展开进攻。千余名川军士卒轻装上阵,没有携带武器,一个个背着大捆的麻绳,率先向山上攀爬。 他们只爬出五米左右,便纷纷停止下来,然后把身上的麻绳取下,一头固定在山石上,一头甩到山下,然后再继续向山上爬。 看到有绳索甩下来,川军将士们蜂拥而上,手拉着绳索,向山峰发起冲击。 刚开始,他们还算顺利,可是当那批身手矫健的川兵要接近半山腰的时候,山顶上突然传起喊喝之声,紧接着,数以百计的灵箭飞射下来。 只是一瞬间,便有数十名川兵被灵箭射了个正着,纷纷惨叫着由山坡上翻滚下去。 有些反应较快的川兵就地躲避,藏于山石之后。他们以为有山石做阻挡就能防住头上射下来的灵箭,可是他们错了。 随后而来的灵箭有些根本不走直线,是在空中画着弧线飞射下来,绕过了山石,直接钉在山石后的川兵身上,有些灵箭是走直线,但是劲道太大,钉在石头上,发出咔咔的脆响声,稍微小一点的山石直接被灵箭穿透,连带着,也将躲于后面的川兵一併射杀。 只是几轮灵箭射过,那千余名打头阵的川兵就已没剩下多少人,看到对方的箭阵太恐怖太霸道,人们失去了继续攀爬的勇气,纷纷丢掉身上的绳索,抱着脑袋往回跑。 许多人都是跑出没几步,便被追踪而至的灵箭射翻在地。 这些川兵被一一射杀并没有阻止后面川军的推进,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密压压的川军正顺着绳索不断的向上攀登。 很快,山上的箭射停止,进攻的川兵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听山顶上传来阵阵的轰鸣声,与此同时,连山峰都在微微地震颤着。 人们下意识地抬头张望,紧接着,脸色无不大变。 只见山顶上翻滚下来无数的巨石,有些巨石甚至都有一人多高,携万均之势翻滚下来,所过之处,直压得碎石迸射,土屑横飞,声势骇人至极。 川兵身处于山坡上,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当巨石翻滚到近前时,许多人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巨石从自己身上碾过,面对着重达百斤、千斤的巨石,即便是身罩灵铠的修灵者也抵御不住。 第1824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巨石由山顶顺着山坡翻滚下来,这对于正在向山上攀爬的川军而言可是奇惨无比。巨石碾压着川军将士,唿啸而过,在山坡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无数的川兵连具完成的尸体都找不到,变成一摊摊的肉泥。 杨召亲自统帅的八万川军对虎口涧的左峰展开强烈的勐攻,可是一个多时辰打下来,川军竟无一人能攻到山顶,放眼望处,整面的山坡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川军将士的尸体,鲜血流淌成河,快要把山嵴染成红色。 观战的肖轩也意识到杨召那边进攻不利,他忙又调兵遣将,对虎口涧的右锋发起冲击。在他看来,既然虎口涧的左峰抵抗的如此兇勐,那么神池的主力人员一定在这边,右侧山峰空虚,正是己方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可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师,当川军对虎口涧的右峰展开进攻时,仍旧遭到占据峰顶的神池人员兇狠无比的反击,将士们上冲上去一波,倒下一波,甚至比左峰那边伤亡得更快更惨重。 这一下让肖轩都没了主意,才区区几千的神池人员,却让己方的数十万大军束手无策,怎么就这么难打,难道神池人个个都是天神下凡不成? 正当他苦思破敌之策的时候,川军阵营的左翼突然一阵大乱,肖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皱着眉头向左翼那边张望片刻,对身边的一名侍卫说道:「你去看看,左翼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遵命!」那名侍卫应了一声,催马狂奔出去。 时间不长,侍卫返回,同时还带回一名盔歪甲斜的川兵士卒,等那名士卒到了肖轩近前后,急忙翻身下马,跪地插手道:「禀报大王,大事不好,我军左翼遭受敌军偷袭!」 「什么?」肖轩眼睛瞪得滚圆,敌军?哪来的敌军?敌人不是都在虎口涧的山上吗,怎么突然跑到己方的左翼去了?他凝视那名川兵片刻,沉声问道:「敌军有多少人?」 「有……有数百人,又……又像有几千人!」肖轩闻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厉声喝道:「到底是几百还是几千?」 「小人、小人不知……」 「下去!」肖轩把报信的军兵喝退,而后看向左右的众将,疑问道:「诸位将军说说,偷袭我军左翼的敌人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第1210页 「大王,既然左军将军差人来向大王禀报,想必偷袭之敌十分难缠,大王都赶快派兵援助才是!」上将军吕尤拱手说道。 肖轩点点头,对吕尤道:「吕尤,你从中军挑选两万骑兵,速速赶往左翼增援,一旦遭遇来袭之敌,务必要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末将遵命!」吕尤领命后拨马而去。他率兵赶往左翼那边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就这一会的工夫,左军将军许征已被偷袭之人斩杀于乱军之中。 其实,这些偷袭的神池人员数量并不多,只有两三百人而已,清一色的手持灵刀。 他们皆是出身于神池刀脉一系的弟子,其地位在神池也属于再普通不过的了,只是他们的灵武却不弱,修为基本都在灵元境往上,只两三百人却敢硬沖川国数十万大军的阵营,而且还真被他们偷袭得手了,一举将川军左翼的将领斩杀于众多的川军当中,可谓是于乱军丛中取了敌将的首级。 赶来的吕尤得知左翼大军这边的情况后,勃然大怒,率领着两万骑兵冲杀过去。他与偷袭的神池人员碰了个正着,双方随之展开一场恶战。 这两三百人的神池子弟是很厉害,但也无法与上万的骑兵做正面抗衡,而且周围云集过来的川军越来越多,生怕陷入重围当中难以脱身,为首的头领大声喊道:「撤!」 他一声令下,偷袭的神池人员立刻后队变前队,开始向外突围。他们冲进来时很容易,那是打了川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要撤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密密麻麻的川军将他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即便这些神池人员拼死冲杀,最后逃出川军阵营的也没有几个,大部分都死于乱军当中。 吕尤率众清除了偷袭的神池人员,可川军这边也付出了左军将军许征阵亡的代价,消息传回头肖轩那里,后者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敲打着生痛的额头。 虽然吕尤成功顶住了神池这一波的偷袭,肖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是大将许征折损,其二,他不知道神池方面还有多少伏兵在等着己方将士,弄不好还有第二波、第三波乃至更多的神池死士已做好准备,随时会再对己方展开致命的一击。 虎口涧已经不能再攻下去了,不然己方的损失只是越来越大。想到这里,肖轩传令下去,全军暂停进攻,全部撤回。 这一场川军和神池人员在虎口涧的攻防战,终于以川军的主动撤退而告一段落。随后,川军于距离虎口涧五里之遥的开阔地带安营扎寨。 经过这一天的鏖战,肖轩意识到虎口涧远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好打,他责令全军将士,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可贸然出战。 川军不出,神池那边更不会主动下山与川军做正面交锋,双方一边在山上严阵以待,一边驻扎于山下虎视眈眈,战局陷入僵持状态。 当唐寅和夏瑶从干坤山赶到虎口涧这一带时,这里就是这么一个局面。 要从南境进入神池腹地,必须得走虎口涧,同样的,要从神池腹地去往南境,也得通过虎口涧。 现在,唐寅对虎口涧这边所发生的战事毫不了解,他也不清楚在自己离开风营的这两天风川两军已双双侵入神池境内。 这天上午,唐寅和夏瑶抵达虎口涧。他举目张望,看着远处的虎口涧,幽幽自语道:「好一处险地啊!谁要是占据了这条峡谷两侧的山峰,敌人再想从此通过,可就难如登天了。」 夏瑶摇头,无奈而笑,感觉唐寅好像随时随地都想着战事。二人快步向虎口涧走去,越是接近山谷,唐寅的眉头就皱得越紧,同时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扣住夏瑶的胳膊。 她不解地看向他,狐疑道:「殿下?」 两天来的相处,她对唐寅或多或少也有些了解,唐寅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个贪图女色的下流痞子,若非形势所迫,他一般不太会贴近她,和她有过密的身体接触。 「这里,似乎有点不对劲!」唐寅没有看她,目光一直在虎口涧的上下、内外扫来扫去。 听闻他的话,夏瑶立刻紧张起来,急忙拢目向前观瞧,虎口涧内静悄悄的,声息皆无,而且空空荡荡,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她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疑问道:「殿下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血腥味!这里似乎发生过交战。」没有看到尸体,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血迹,但又偏偏有血腥味飘过来,说明战场离这里还很远,另外也说明战场的规模很大,死伤了不少人。 可是唐寅想不明白,究竟是谁会在虎口涧这发生战斗呢?风川两军都驻扎于神池边境,不会到这来,难道是神池人之间的内斗?这又不合常理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他距离虎口涧越来越近,唐寅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血液流淌加速,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每一颗细胞都在缩紧,那是察觉到杀气的自然反应。 「此地有埋伏。」唐寅抓紧夏瑶的手腕,放慢脚步,同时低声说道。 「难道是聂长老在此地设伏了?」夏瑶惊道。 唐寅摇头,幽幽说道:「似乎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能感觉到杀气的存在,他是靠直觉,感觉杀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也是靠着他的直觉。 如果说虎口涧内确有埋伏,那么现在埋伏之人肯定已看到他和夏瑶了,如果他和夏瑶不再继续往前走,必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就算对方不是冲着自己而来没准也得找上门来。 第1211页 当然,要是他和夏瑶继续往前走,也有陷入对方的重围的危险。唐寅的心思快速地转动着,思虑之间,他和夏瑶业已走到虎口涧的入口处。 夏瑶没有主意,只能转头看向唐寅,等他的决定。后者犹豫了片刻,对夏瑶轻声说道:「走。」 他边拉着夏瑶往前走,边低声说道:「想来,在神池见过你真容的人应该不多吧!」 她点点头,小声说道:「是不多!只有圣王和大长老见过。」 「那就好。」唐寅点点头,心绪也稍微平復了一些。 当他二人快要走到虎口涧的中段时,忽听头顶上方传来断喝声:「站住!」随着话音,于虎口涧两侧的山壁上唰唰唰的连续跳下来数人。 这些人身穿灰袍,背披灰色的斗篷,一直贴在山壁上,与山壁几乎融为一体,即便走近了仔细观瞧都很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什么人?」数名灰衣人挡住唐寅和夏瑶的去路,目光如电,在他二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第1825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当几名灰衣人看清夏瑶的容貌,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气,暗道一声好美的姑娘! 唐寅冲着对方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是过路的。」 「要去哪?」为首的灰衣人语气平和了一些。 「去高连山採药。」唐寅想也没想地说道。他所说的高连山位于神池南边,刚好得经过虎口涧。 灰衣人头领摇头说道:「现在你们过不去了。」 「这又是为何?」 「前方正在打仗。」 「打仗?」唐寅满脸的莫名其妙,说道:「谁和谁在打仗?」 一名灰衣人翻了翻白眼,气道:「当然是我们和川军在打仗,不然还能有谁?」 唐寅暗暗吸气,和川军打仗?这怎么可能呢?他疑惑道:「川军不是都驻扎于神池的边境吗?怎么会在这里开战……」 不等他把话说完,灰衣人头领开口道:「两天前,川军业已侵入我神池境内,现在大军都驻扎于虎口涧外,所以,你二人还是不要去高连山了,万一被川人发现,怕是凶多吉少!」 说话时,他还特意看看唐寅身边的夏瑶,这样美丽的女子一旦若入敌军手上,后果可想而知。 唐寅眉头拧成个疙瘩,川军竟然突进神池境内了,这是谁下的命令?肖轩吗?而且听对方说,是在两天前,那不正是自己离开风营进入神池的时间吗?难道是…… 想到这里,他疑问道:「是不是风军也侵入神池了?」 「没错!现在风川联军分从南北两面夹击。」灰衣人头领无奈地点点头。 唐寅终于明白了,难怪围追堵截自己的神池子弟人数一直不多,而且广玄灵也始终没有露面,只派来一个聂震,原来是风军和川军为了配合自己,採取主动进攻的策略,以达到牵制神池的目的。 心中笑了笑,他可没有表现在脸上,随口问道:「现在是圣王在这里抵御川军?」 一名灰衣人说道:「圣王去了北面抵御风军了,这边是东方长老在坐镇指挥……」 灰衣人头领瞪了他一眼,责怪他不要多嘴,然后对唐寅说道:「你们赶紧回去吧!」 原来是东方夜怀在这里指挥。东方夜怀和高歌交情莫逆,是个可争取之人,现在高歌又被广玄灵逼死,拉拢东方夜怀就更容易了,与他直接动武交战,不等于是把他逼到广玄灵那边了吗,实在非明智之举。 唐寅心思转动,沉吟片刻,拱手说道:「在下想见见东方长老,不知各位能否行个方便?」 听闻他的话,一旁的夏瑶差点惊唿出声。东方夜怀可是大长老,躲还躲不及呢,唐寅怎么还主动去求见人家?她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同时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 唐寅不为所动,只是含笑地看着对面的灰衣人,等他们答覆。 为首的灰衣人皱着眉头打量他和夏瑶。夏瑶的衣装虽然朴素,但质地精良,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于富贵的大家闺秀。 反观唐寅,只穿着一条破烂不堪的裤子,上身打着赤膊,头髮凌乱,活脱脱的山野村夫,两人站在一起,实在不搭调。 灰衣人头领好奇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是……」 「在下的内子!」不等夏瑶说话,唐寅抢先答道。 夏瑶闻言,玉面一红,但也没有反驳。几名灰衣人都愣住,如果唐寅不说,他们根本不会想到他二人是夫妻关系,只当唐寅是个下人呢! 怔了片刻,灰衣人头领回过神来,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正色道:「东方长老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你要见东方长老有何事?」 唐寅早已想好应对之词,说道:「在下常于高连山採药,那里距离川营很近,所以,在下对川营的情况也了解不少,或许,能帮上东方长老一二。」 呦!灰衣人头领眼睛顿是一亮,这倒是个好消息,现在他们最欠缺的就是川军的情报,如果此人真能提供几条有用的情报,那可帮了己方的大忙。 想到这里,灰衣人头领转回头,向后面的一名手下点点头。那人会意,倒退几步,来到山壁前,仰起头来,发出一声悠长的哨音。 哨音在山谷内的回音还没消失,从山顶上已甩下来几根长长的绳索。灰衣人头领对唐寅点点头,说道:「东方长老就在山上,阁下请随我来!」 第1212页 灰衣人头领把唐寅和夏瑶带到山壁前,拿起一根绳索,说道:「把绳索系在令夫人身上,山顶自会有人拉她上去!」他在唐寅身上能感受到灵压,但却感觉不到夏瑶身上有灵压的存在,显然她没有修过灵武。 唐寅接过绳索后,对他淡然一笑,说道:「多谢了,不必那么麻烦!」 说话之间,他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揽住夏瑶的腰际,身形晃动之间,已跳起有一丈多高。人还在空中,他脚点轻点山壁,顺势再拉绳索,人又窜起半丈有余。 下面的几名灰衣人看得真切,不由得暗暗咋舌,此人好矫健的身法啊,即便是他们都不具备如此的爆发力,而这人却是一派轻松,而且他还抱着一个人呢! 几名灰衣人互相看了看,不敢怠慢,各抓绳索,向山顶快速的攀爬。 唐寅带着夏瑶第一个窜上山顶,他人才刚上来,迎面便指来数把灵剑和灵刀,同时有人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不等唐寅回话,后面的几名灰衣人业已跟了上来,齐声说道:「是我们让他二人上来的!」 「哦!」围拢在山崖边的十数名神池子弟纷纷收起刀剑,其中一人来到灰衣人头领近前,低声问道:「这两人是谁?」 「自称是经常在高连山採药的药农,对川营的情况比较了解,或许,能帮得上我们的忙。」 「原来是这样。我先去向东方长老禀报!」那人应了一声,接着转身快步离去。 趁着对方报信的这段时间,唐寅拢目仔细观察四周,在崖壁上,也不知摆放了多少一人多高的巨石,一排排,一列列,巨石的切口光滑又洁亮,显然是刚採集来不久,而且也能看得出来,是被修灵者以灵刃硬切下来的。 唐寅暗暗点头,神池的修灵者当中高手众多,现在占据山头,石材对他们而言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神池人卡住虎口涧这处要害,纵然有千军万马也别想沖不过去,难怪川国的数十万大军会被堵在虎口涧外停滞不前。 他正聚精会神地观察时,刚才离开的那名神池子弟返回,对唐寅挥手说道:「这位朋友,东方长老有请!」 唐寅含笑点点头,自然而然地挽起夏瑶的胳膊,带着她跟随那名神池子弟向山顶的里侧走去。 他想拉拢东方夜怀,但不能确保一定会成功,万一谈不拢动起手来,他难以脱身,有夏瑶这位神池的圣女在他身边可就不一样了,关键时刻,还可以拿她做『人质』以牵制对方。 虽说凌夜等人的死亡献祭让唐寅的修为进入到全新的领域,但是他还没有自信到能胜过神池大长老的程度。 在山顶的中心处,有一座不大的帐篷,外面站有十几名神池人员把守。看他二人走过来,守卫并没有上前阻拦,也未做任何的搜查,直接以手势示意唐寅和夏瑶可以进去。 唐寅毫无惧意,从容不迫地拉着夏瑶走进帐中。 帐篷里或坐或站有数人,居中而坐的一位老者身材肥胖,圆嘟嘟的大脸红光满面,看上去很是喜庆,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正是神池大长老之一的东方夜怀。 而在他两旁的数人也都是六、七十岁开外的老者,他们同为神池的长老。 随着唐寅和夏瑶走进来,众人的目光一同投向他二人。旁人没觉得怎样,倒是东方夜怀身子勐然一震,脱口惊讶道:「圣女?」 听闻他的话,在场的几名长老同是一惊。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是圣女?这怎么可能呢,圣女应该在圣庙才对,怎么会突然来到虎口涧?而且还和这么一个野人在一起。 夏瑶冲着东方夜怀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东方长老好久不见了。」 东方夜怀现在可没心思和夏瑶寒暄,他下意识地站起圆滚滚的身形,目光边扫向唐寅边疑问道:「圣女为何来到虎口涧?这位又是……」 不等夏瑶做介绍,唐寅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唐寅。」 唐寅?在场的众长老们脸色又是一变,风王唐寅?这人会是风王? 东方夜怀盯着唐寅没有说话,倒是一名长老忍不住沉声问道:「你是风王?」 「没错!」唐寅点点头。 「哈哈——」那名长老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摇头说道:「你是风王?你若是风王,那风国岂不成为野人之国了吗?你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在我等长老面前胡言乱语……」 他话还没有说完,夏瑶正色打断道:「练长老,这位确实是风王殿下,练长老不应在风王面前如此无礼。」 呦!想不到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姓氏和身份,那名长老颇有些意外。他怔了片刻,转头看向东方夜怀。 第1826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在场的这些长老,除了东方夜怀还真就没人见过夏瑶的真容。 东方夜怀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女子确是圣女没错,既然圣女说这个『野人』是风王,那应该也错不了,只是他想不明白,风王和圣女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走在一起了呢?又怎么一同来到虎口涧了呢? 现在己方正与川军交战,唐寅也可算是己方的头号敌人,他竟敢只身来到虎口涧的峰顶,匪夷所思,再者说,风王现在的这身打扮也实在是……不伦不类,让人哭笑不得。 有太多的事情让东方夜怀想不明白,他沉吟少许,还是向唐寅拱了拱手,说道:「不知是风王殿下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风王殿下不要见怪。」 第1213页 「东方长老……」听他的话,显然已承认这个野人就是风王唐寅,这也太儿戏了吧!周围的众长老们纷纷低声唤道,提醒他千万别被对方矇骗了。 东方夜怀脸色一沉,环视众人,说道:「圣女的话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她……她真的是圣女?」一名长老有些结巴地问道。 「正是圣女!」东方夜怀肯定地点点头。 众长老面面相觑,原本那些坐着的长老纷纷站起身形,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夏瑶深施一礼。圣女在神池是没有实际的权力,但却很受人尊敬,即便是长老也不敢在她面前失礼。 夏瑶向众长老摆摆手,语气清幽地说道:「诸位长老不必客气。」 东方夜怀的目光仍落在唐寅身上。与夏瑶为何会来虎口涧比起来,他更关心唐寅此地的目的。他问道:「风王殿下突然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唐寅笑了笑,直言不讳地说道:「我是来劝东方长老倒戈的。」 想不到唐寅把话说得如此直接,东方夜怀等人同时皱起眉头。长老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东方夜怀,看他作何反应。 后者缓缓地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如果风王殿下此行只是为了劝降老夫,那么,恐怕老夫要让殿下失望了,而且,老夫也不能再轻易地放殿下回去了。」 夏瑶听得暗暗咧嘴。她对东方夜怀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老头子看上去很和蔼可亲,又总是乐呵呵的,实际上脾气倔强得很,唐寅此时来见他,还当众劝降,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 唐寅倒是不紧张,他耸耸肩,说道:「我本以为东方长老是个深明大义之士,没想到,也只是个趋炎附势又贪生怕死之徒。」 东方夜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说道:「风王殿下可是在有意激怒老夫?」 唐寅淡然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么请问风王殿下,老夫如何趋炎附势,又如何贪生怕死了?」 「东方长老与高长老莫逆之交,现在高长老死得不明不白,东方长老难道就真的打算坐视不理吗?」唐寅说道:「或是说,东方长老也怕惹恼圣王,而不敢再深究了?」 他的话正说到东方夜怀的痛楚,高歌的死着实让他耿耿于怀,一股怨气憋在胸中无处发泄,现在唐寅讲出来,他的脸色愈加难看。东方夜怀慢慢握紧拳头,过了好一会方说道:「高长老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认定幽殿内藏有暗系修灵者,逼圣王带他进入幽殿查找,结果,里面并没有暗系修灵者,对圣王不敬和擅入禁地,这两条都是死罪!」 说话时,他双眼直勾勾地怒视着唐寅。别人或许不了解其中的细节,可是东方夜怀再清楚不过。 对高歌信誓旦旦说有暗系修灵者藏于幽殿内的正是唐寅,可以说他正是害死高歌的元兇之一。 唐寅当然能感受到东方夜怀对自己的怨气,他正色说道:「幽殿之内确实藏有暗系修灵者!」 到了现在你还敢这么说!东方夜怀大怒,正要说话,一旁有位长老忍不住抢先说道:「高长老已经证明幽殿内根本没有什么暗系修灵者,风王直到现在还要栽赃圣王吗?」 唐寅冷笑,说道:「因为那些暗系修灵者早已被你们的圣王秘密转移到诸余山,在幽殿内,当然找不到暗系修灵者了!」 「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 「那么凤夕凤长老的死也是本王在胡言吗?」 这一句话可把在场众人惊得不轻,包括一直插不上嘴的夏瑶在内。 人们都知道凤夕失踪的事,也有传言说凤夕是见神池陷入危境,便弃神池于不顾,偷偷逃离了神池,谁都没想到凤夕已经死了。 「风王何出此言?凤长老死了?这怎么可能!」众长老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有东方夜怀一句话不说,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唐寅。 「凤长老的尸骸现就埋于王宫北侧的一座枯井内,如果各位长老不相信,现在便可传书于城内的亲信去查。」 众人纷纷倒吸口凉气。唐寅说得没错,在王宫的北侧确实有一口枯井,只是没有想到,那里竟然会成为凤长老的葬身之地。 「究竟是何人害死的凤长老?」众长老面露紧张,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唐寅反问道:「各位长老认为还会有谁呢?」 人们先是一怔,接着,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即便唐寅不说,他们也能猜得出来,普天之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凤夕的,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圣王! 可是,圣王又为何暗中杀害凤长老呢?人们实在想不明白。 一名长老摇头说道:「不可能!圣王不可能杀害凤长老,现在大敌当前,正是我神池用人之际,圣王又怎会平白无故地杀害凤长老呢?」 「那是因为凤长老已发现广寒听不可告人的秘密!当日,凤长老已秘密潜入幽殿,并且发现里面确实藏有暗系修灵者,但不幸的是,凤长老还没来得及脱身,便被闻讯赶来的广寒听堵在幽殿之内。果然,凤长老不敌,被广寒听所杀。想来,也必是凤长老的事让广寒听有所警觉,悄悄将那些藏于幽殿的暗系修灵者转移到了诸余山,而高长老也因此扑了个空,最终被逼自尽。」 唐寅说的这些对他们而言太震撼了,有名长老不服气地说道:「这只是你一家之言,又如何能让我等信服?」 第1214页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们现在就可以给城内的亲信传书,去王宫北侧的枯井内查找,看看有无凤长老的尸骸!」 别的事情或许是唐寅胡乱编造的,但尸体还可能有假吗,唐寅说得如此言之凿凿,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刚才问话的那名长老疑道:「风王殿下又如何知道的这些?」 「正是幽殿里的那些暗系修灵者告诉我的。」唐寅幽幽说道:「想必各位长老在离开神池城的时候已然听说诸余山混入暗系修灵者一事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他们是听说了此事,也知道圣王有派聂长老去剿灭。 唐寅继续说道:「广寒听一定说那些暗系修灵者是我风国派出来的,其实不然,那些暗系修灵者正是广寒听自己秘密培养的心腹,他们的名字叫幽暗。广寒听之所以要致幽暗于死地,也是迫不得已。他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一事已经闹得神池满城风雨,再难隐瞒,为了彻底与此事撇开干系,广寒听决定杀人灭口,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最终还是走漏出风声,被幽暗所察觉,这才导致这些原本对广寒听忠心耿耿的幽暗人员叛逃。所以,后面也就有了我风国的暗系修灵者潜入诸余山一事。其实,各位长老都是聪明人,可以仔细想一想,诸余山乃是禁地,看守森严,明哨、暗哨不计其数,我风国的暗系修灵者再厉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诸余山百余人吗?」 东方夜怀等人谁都没有接话,不过在心里却是暗暗点头。他们心里早就有疑问,超过百人的暗系修灵者竟然能悄悄混入诸余山,这太匪夷所思了,而且风国此举毫无意义啊! 诸余山即非战略要地,又没有神池重要的人物,风国的暗系修灵者费了那么大的劲,潜入其中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见众人谁都没有说话,唐寅明白,自己说的这些已有了作用。 他继续道:「各位还可以再想一想,神池这近百年来的灵武天才层出不穷,一代胜过一代,一代多过一代,这许多的灵武天才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难道神池真的那么地杰人灵,繁衍出来的后代都是灵武天才吗?实话告诉各位长老,神池本没有这么多的灵武人才,其中大多数都是幽暗从列国各地偷抢来的婴儿,他们奉广寒听之命,于各地偷抢适合修炼灵武的婴儿,回到神池后,交由广寒听统一分配,广寒听或将其收为己用,或将其分给神池的长老们做门徒,神池的灵武人才经久不衰,也正是源于此!」 帐篷里鸦雀无声,人们都在低头沉思,沉默不语。 神池子弟中确实有太多太多出身不明的孤儿,按照广寒听的说法,是因为神池外输的人才太多,许多人都客死异乡,这些孤儿正是他们留下的子嗣。 第1827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广寒听的话勉强也算能解释得通,但唐寅的说法显然更加合情合理。 「难道,圣王真的有在暗中培养暗系修灵者?」这是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疑问,有名长老竟然脱口说了出来。 另一名长老身子勐然一震,急声说道:「各位长老断不能相信风王的一家之言,我等应该相信圣王才对……」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摆手打断道:「只怕,你们肯相信广寒听,而广寒听却不肯相信你们。」 顿了片刻,他幽幽一笑,说道:「当初,凤长老正是因为发现了广寒听的秘密,才惹来杀身之祸,现在,你们也同样知道了广寒听的秘密,难道,诸位长老想步凤长老的后尘吗?」 这一番话,让众长老齐齐打个冷战。 「唐寅,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圣王绝非你说的那种人!既然你今日主动送上门来,本座便带你的脑袋去向圣王请赏!」 说话之间,一名长老手握肋下的佩剑,一步步向唐寅逼过去。 见他要对唐寅动手,其他的长老们也都跟着紧张起来,人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纷纷看向东方夜怀,等他做出决定。东方夜怀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唐寅身上,一直在察言观色,盯着他的一言一行。唐寅在说话时目光坚定,还隐隐含有愤恨之意,虽然他不清楚唐寅究竟在愤恨什么,不过他已相信唐寅的话七、八成。 就在那名长老已走到唐寅近前,准备要拔剑动手的时候,东方夜怀终于开口说道:「彭长老,等一等!」 那彭姓的长老回头看向东方夜怀,急声说道:「东方长老,我们可万万不能被唐寅的花言巧语所矇骗啊!」 东方夜怀不动声色地说道:「刚才,风王殿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要去查一查宫北那口枯井内有无凤长老的尸体,那么,真假立判!」 说着这里,他转头看向炼姓的长老,说道:「炼长老,你传书回城内,让贵门弟子去查一下,如何?」 传书倒是很容易,只是事关重大,炼长老显得有些犹豫。他沉吟好一会,方慢慢点头应道:「好吧,我这就去传书!」 「有劳炼长老了。」目送着炼姓长老离去,东方夜怀的脸色平和了一些,他对唐寅微微一笑,摆手道:「刚才老夫实在是招唿不周,风王殿下快请坐!」 如果唐寅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么高歌的死还真就不能怪在他的头上,东方夜怀对他的怨恨之意也随之轻松不少。 看到东方夜怀的态度所有转变,可唐寅仍不敢大意,在含笑落座的时候,他仍紧紧拉着夏瑶的手腕。虽说拿夏瑶当成自己的护身符对她太不公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第1215页 东方夜怀自然也能感觉到唐寅的谨慎与戒备,倒也不在意,反而还很佩服唐寅的勇气和魄力,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自己是唐寅,恐怕都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敢独自来到虎口涧的峰顶。 他的目光总算从唐寅身上移开,乐呵呵地看向夏瑶,柔声说道:「圣女怎么会和风王殿下同道而来呢?」 夏瑶看眼唐寅,见他没有暗示自己什么,便把整件事的经过向东方夜怀讲述了一遍。当她讲到凌夜等人对唐寅使用死亡献祭的时候,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 她不知道死亡献祭是什么,但以东方夜怀为首的长老们可都清楚。死亡献祭,那只是在传说中才出现过的技能,而实际上,还真就从未听说过有哪个暗系修灵者使用过死亡献祭。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生命、灵魂乃至一切,这得是被逼到了什么份上,又得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啊! 现在,他们也终于明白唐寅为何会了解神池那么多的秘密,东方夜怀也明白唐寅的愤恨之意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这时候,唐寅接话道:「在诸位长老眼中,暗系灵武是邪门歪道,暗系修灵者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其实,他们和你们一样,同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幽暗在神池,就像是生活在地洞中的老鼠,见不得光,更不能被人察觉,终日惶恐,甚至到最后连他们最为信任的圣王都背叛了他们,要致他们于死地,哀大莫过于心死,他们最后不惜用出死亡献祭,可见,幽暗的怨恨有多深啊!」 唐寅说的这些并不能让在场的长老们感同身受,在众长老的心目当中,这些暗系修灵者的死是死有余辜,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对神池的玷污,是神池有史以来最大的污点,就算幽暗的人不使用死亡献祭,他们也不可能再留下任何的活口。 当然,唐寅的话倒是更加让他们相信此事是千真万确的,在神池,圣王还真的秘密培养了幽暗这么一个由暗系修灵者组成的组织。 「如此来说,灵魄吞噬也是真的了?圣王……就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圣王?」彭姓的长老拧着眉头问道。 「没错!广寒听就是广玄灵,在幽殿的第三层,直到现在还冰封着广玄灵当年最迷恋的女子。」也是严烈最心爱的女人。唐寅在心里又暗暗补充了一句。 「幽殿的第三层?」东方夜怀等人同是惊讶地瞪大眼睛,紧接着,又齐刷刷地看向他们当中的一名长老。 那名长老垂着头,表情复杂,脸色变换不定,过了半晌,他缓缓开口,低声说道:「风王殿下所言没错,幽殿……确实有第三层,那里是处不可思议的极寒之地,里面也确实……确实冰封着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和风王妃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 这位长老,正是当初跟随广寒听和高歌一同进入幽殿的三名长老之一,他对幽殿内的情况自然也再清楚不过。 本来,他有向广寒听发过誓言,绝不会把幽殿内的情景讲出去,可是现在,唐寅的话已让他百分百的相信,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为广寒听去隐瞒什么了。 唐寅的话得到这位长老的印证,在场众人也就都心照不宣了。唐寅不可能进得去幽殿,而他又能对幽殿里的一切了如指掌,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幽殿内确实有暗系修灵者,而因为死亡献祭的关系,唐寅又具备了那些暗系修灵者的记忆。 现在,去不去找寻凤夕的尸体已变得毫无意义,东方夜怀低下头,陷入沉思当中。 此时他也在考虑自己接下来要何去何从。天子诏书内对广寒听的种种罪行的指责已一一得到印证,广寒听业已没有资格再做神池的圣王,不过,这终究是神池自己的事,就算要弹劾广寒听,也应由神池自己来做,而不是要风川两国插手。 如果此时自己放弃抵抗,那么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基本都可以预见得到,川国大军将长驱直入,直取神池城,现在神池城内空虚,哪里还能抵挡得住数十万众的川军,神池城必定沦陷,接下来,神池都有可能因此而灭亡,那自己岂不成为神池的千古罪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连连摇头。就算自己也反对广寒听,也要弹劾广寒听,但此时此刻,绝对不能放弃抵抗,让川军通过虎口涧。 他深吸口气,然后他拱起手来,向唐寅躬身施礼。 唐寅不解,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东方长老这是做甚?」 「风王殿下,老夫有一事相求!」 「东方长老有话请讲,不必多礼。」 「风王殿下的话,老夫现已相信,也相信广寒听确在神池做了许许多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只是,这毕竟是我神池内部之事,现在也应该由我神池内部来解决,还望风王殿下能劝退川国的大军,还我神池太平,届时,我神池定会严惩恶贼,还天下列国和百姓一公道!」 东方夜怀的话立刻引起在场众长老的共鸣,人们纷纷点头,齐声贊道:「东方长老所言没错,犯错的只是广寒听一人,而绝非我神池全部,风川两国如此兴师动众的率大军讨伐,也实在有些欺人太甚。」 唐寅心中冷笑,神池人还真是清高啊,他们倒是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全算到广寒听一人头上了,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人推波助澜、助纣为虐,广寒听又怎会走到今天? 在神池人的心里,神池就是高人一等,只能他们去欺负别人,绝不能让别人来欺负他们,包括东方夜怀甚至高歌、凤夕在内,没一个是好东西! 第1216页 他在心里冷笑不已,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毕竟现在东方夜怀还死死控制着虎口涧,他不退让,川军还真就难以通过。 他淡然一笑,说道:「各位长老要去处理广寒听,可你们能处理得了吗?你们的话,又有多少神池人会相信呢?只怕,你们非但弹劾不了广寒听,最终还会反被广寒听所害!」 「这……」众人面面相觑,又觉得唐寅说的也有道理。 第1828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那风王殿下的意思是……」东方夜怀直勾勾地看着唐寅。 「东方长老还有各位长老请放心,我风川联军之所以侵入神池,绝非是想覆灭神池、吞併神池,只是为了讨伐广寒听这个奸贼,只要广寒听受到他应有的惩罚,我风川联军即刻便会退出神池,而且,也绝不会再动神池的一草一木。这是本王对各位的保证,不知各位能否相信本王的话呢?」 唐寅是风王,他的话自然令人信服。众长老们心思齐是一动,如果真如唐寅所说,风川联军进入神池只是为了除掉广寒听,那倒真能助上己方一臂之力。 人们不敢在此事上多言,纷纷看向东方夜怀,等他做出决定。 东方夜怀眼珠连转,想了片刻,仰面而笑,说道:「堂堂的风王,所做出的保证老夫当然会相信,不过,风王也只能控制得住风军,而未必能控制得住四十万众的川军啊!」 「东方长老还想要川王的一个保证吧?!」 东方夜怀但笑不语,只是微微地点下头。 「这个简单!如果东方长老信任本王的话,那么就随本王去川营走一趟,当面和川王说个清楚,不知东方长老意下如何?」唐寅笑吟吟地问道。 东方夜怀没有马上回答,其他的长老们则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 现在他们占据地利的优势还能勉强抵挡得住川国的数十万大军,可若是去往川营,直接面对那么多的军队,一旦话不投机动起手来,他们可连脱困的机会都没有。 「东方长老,事关重大,可要三思而行啊!」有名长老欠了欠身,低声提醒道。 唐寅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不过却让在场的众人老脸同是一红。唐寅身为一国之君,尚且敢只身一人来到虎口涧,那么他们多人,却不敢入川营? 东方夜怀经过一番考量,最终点点头,拱手说道:「好!老夫愿随风王殿下走这一趟,去川营面见川王殿下!」说着话,他目光一转,又看向夏瑶,问道:「那圣女……」 唐寅接道:「圣女现在必须得暂时离开神池,不然等到广寒听被逼到狗急跳墙的时候,只怕圣女也会遭他的毒手。」 东方夜怀暗暗嘆了口气,唐寅说得没错,广寒听若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很有可能会以挟持圣女的手段来逼着神池人站在他那一边。现在,也只能把圣女暂时安置在神池之外的风川联军大营里了。想到这里,东方夜怀站起身,对夏瑶拱手深施一礼,轻声说道:「这段时间,只怕是要委屈圣女了!」 说话时,他脸色涨红,神池竟然已沦落到连自己的圣女都保护不了了,这让他羞愧难当。 夏瑶立刻也跟着站起身,淡然道:「东方长老言重了。」有机会能够离开圣庙,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夏瑶并不觉得委屈,反而还挺高兴的。 在唐寅的提议下,东方夜怀决定跟随他一同前往川营,面见川王肖轩。 本来众长老都打算跟随他一同前去,但皆被东方夜怀拦了下来,他让长老们继续留守虎口涧,只带自己的几名弟子前往。 东方夜怀考虑的也很周全,万一到了川营真的有意外发生,那么有众长老在虎口涧,局面还不至于失控,川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过去。 长话短说。唐寅、夏瑶、东方夜怀以及他的数名弟子下了虎口涧的山峰,直奔对面的川营而去。 现在,战场业已被打扫干净,川军将士们的尸体皆已被收拢回川营,可仍能看到地面上残留的血迹,一滩滩,一道道,触目惊心,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腥味。 此情此景,让夏瑶脸色苍白,肚腹内翻江倒海,呕吐感不时的席捲而来。唐寅亦是暗皱眉头,他没想到战场的规模这么大,只看地上留下的血迹不难猜测到川军的伤亡情况。 一行人骑着马,行出虎口涧。在距离川营还有两里之遥的时候,就见川营辕门大开,紧接着一支骑兵奔驰而出,直向他们沖了过来。 时间不长,这支骑兵就奔到唐寅等人的近前,而后,骑兵队伍一分为二,从他们的身边绕过,只眨眼工夫,便将他们团团包围在中间。 见状,东方夜怀的弟子们面色一沉,纷纷手握肋下的佩剑,作势要拔剑应对,东方夜怀则回头向他们使个眼色,示意他们先不要动手。 等川骑兵纷纷勒马停下来后,人群向左右一分,从中走出一名铜盔铜甲的川将。他先是缓缓扫视,将唐寅等人打量个遍,然后沉声问道:「你等是什么人?报上名姓,言明来意!」 唐寅催马上前两步,含笑说道:「本王来此,自是为了见肖王兄!」 本王?那名川将身子勐然一震,急忙重新打量唐寅。他以前也有见过唐寅,只是一时间还真没把他认出来。唐寅现在的打扮太古怪,上身赤膊,下身穿着破烂不堪的裤子,和平日里的形象相差太大,再加上脱胎换骨的关系,新生的头髮和眉毛都很稀疏,别说对方是川将,即便是熟悉唐寅的风将也未必能一眼把他辨认出来。 第1217页 注视了唐寅好半晌,那名川将才倒吸了口凉气,急忙翻身下马,插手施礼道:「末将参见风王殿下!」 唐寅在马上摆摆手,说道:「你回去速速禀报肖王兄,就说本王带神池的东方长老前来,有要事相商。」 「是!末将这就令人回营禀报!」说话间,那名川将重新上马,并向手下的军兵甩头,示意他赶紧回营向大王通禀。 等川兵快马回营后,川将看向唐寅,即是好奇又是没话找话地问道:「殿下这是……」 按理说,唐寅前来,他应该赶快把唐寅请入大营才对,只是和唐寅一同来的还有东方夜怀,他可不敢擅自作主把东方夜怀带进己方的营地。 此时他只能拖时间,等回营报信的军兵赶回来。 唐寅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狼狈不堪的打扮,而后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 见唐寅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川将也不敢多问,规规矩矩地侧马退让到一旁。 所过的时间并不长,川营内又拥出来数千名川军。 这些川军的打扮和普通的军卒不同,盔甲精良,腰挎利剑,一个个背后还都披着绣有川国图腾的披风,看上去威风凛凛,精气神倍足。 是大王的侍卫!川将看得真切,急忙回头对唐寅低声说道:「风王殿下,我家大王已亲自迎出大营了!」 唐寅点点头,双脚轻磕马镫子,迎着川国侍卫而去。 果然。同样是顶盔掼甲、罩袍束带的肖轩从侍卫当中骑马走出。还是第一次见到肖轩穿上盔甲,看上去倒也是英气勃发、精神焕然。 唐寅率先催马来到肖轩的近前,拱手一笑,说道:「烦劳肖王兄亲自出营相迎了。」 肖轩看着唐寅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疑问道:「王弟怎么……怎么如此打扮?」 「一言难尽。」唐寅催马上前两步,来到肖轩的近前,低声提醒道:「神池的大长老东方夜怀已被我请来了,现在正是说服他倒戈的好机会,还望肖王兄能不计前嫌,以大局为重。」 唐寅现在还不清楚川军在虎口涧伤亡了多少人,他也担心肖轩心存怨恨,拒绝与东方夜怀会面。 「东方夜怀?他……不是在镇守虎口涧吗?」肖轩面露惊讶之色,同时目光越过唐寅,看向他身后的众人。 「虽然如此,但这个人是可以争取到我们这边的,而且,东方夜怀肯来,就说明他也有倒戈的诚意。」 肖轩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身子向唐寅那边靠了靠,低声问道:「王弟可知道为了夺取虎口涧,我军伤亡了多少将士?」 唐寅苦笑道:「若是不能让东方夜怀倒戈,那么,川军弟兄又得多久才能攻下虎口涧,又得多伤亡多少人?」 肖轩看着唐寅眨了眨眼睛,过了片刻,他噗嗤一声乐了,话锋一转,问道:「他当真有倒戈之意?」 「我想,他对广玄灵的怨恨或许比你我都深!」唐寅幽幽说道。 肖轩转眼转了转,不再多问。他并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论心胸、论气魄,他甚至都要胜过唐寅。东方夜怀是给川军造成不小的麻烦,也损失了诸多的将士,但要是能把东方夜怀拉拢到己方这边,那对己方而言可太有利了,不仅能大大削弱广玄灵的实力,也可使己方的胜算又增加几分。 看到肖轩如此反应,唐寅也就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他放下心来,同时也禁不住佩服肖轩的肚量。 唐寅和肖轩并肩而行,等东方夜怀走到近前时,肖轩满脸堆笑,率先开口说道:「东方长老,久违了,多年不见,东方长老还是老样子嘛,哈哈——」 肖轩和东方夜怀以前有见过面,谈不上交情,但至少互相也都认识。 想不到在兵戎相见之后肖轩还能对自己如何热络,东方夜怀颇感意外。他面带正色,拱手施礼,说道:「川王殿下也仍是风采依然啊!」 第1829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肖轩摇了摇头,笑道:「上了年岁,孤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说话之间,他看向东方夜怀身边的夏瑶,暗道一声好美的女子!他好奇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东方夜怀忙介绍道:「这位是我神池的圣女!」 呦!原来是神池圣女!肖轩早就听说过圣女在神池的身份非同寻常,其地位恐怕也仅次于圣王,以前他一直没见过,想不到会在今日这种情况下相见。 「小女子夏瑶见过川王殿下!」夏瑶在马上微微颔首致意。 肖轩忙摆手道:「圣女不必客气。」说着话,他又对东方夜怀道:「此地非讲话之所,我们回营说话!」 东方夜怀欠身说道:「川王殿下请!」 一行人进到川营,在中军帐内分宾主落座。唐寅和肖轩居中,并肩而坐,东方夜怀和夏瑶分坐两旁,至于东方夜怀带来的那些弟子们还进不了中军帐,只能站于帐外等候。 谈笑之间,侍卫们送上茶点,肖轩含笑招唿道:「身在军营,粗茶淡饭,怕是会怠慢了诸位。」 「川王殿下太客气了。」东方夜怀和夏瑶不约而同地拱手说道。 肖轩淡然一笑,看着东方夜怀,嘆道:「东方长老镇守的虎口涧当真是固若金汤啊,才短短一天的光景,本王的大军在虎口涧却折损有万余名将士。」 东方夜怀神色黯然,低声说道:「各位其主,有得罪之处,还请川王殿下见谅。」 第1218页 肖轩摆摆手,说道:「孤能够理解,不过,孤还是得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广寒听其人,看似宽厚仁慈,实则阴险毒辣,东方长老为他卖命,实在不值啊!」 若是以前,有人当面批评神池的圣王,东方夜怀能毫不犹豫的和他拼命,但是现在,他已失去了这样的冲动。 他幽幽说道:「关于广寒听的一切,风王殿下已向老夫讲得很明白,老夫也深感气恼,更感痛心,我神池千百年来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奸佞!」 肖轩眼睛顿是一亮,说道:「既然东方长老已了解广寒听的所作所为,那么就更应该与本王、风王一道,除此恶贼!」 东方夜怀看着肖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老夫即想藉助贵军和风军的实力,但又怕……引狼入室啊!」 肖轩皱了皱眉头,疑问道:「东方长老此话怎讲?」 东方夜怀说道:「贵军和风军大举侵入神池,难道仅仅是为了惩治广寒听一人?」 听闻这话,肖轩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 他仰面而笑,说道:「当然,孤和风王之所以出兵神池,只为了剷除广寒听,不让他再继续作恶,至于神池,孤向来敬仰,绝不会把广寒听的所作所为迁怒于神池身上,这一点,还请东方长老放心。」 东方夜怀对唐寅的保证或许会有几分怀疑,但对肖轩的保证可是百分百的相信。川人不像风人那么反覆无常,他们最看重的就是信誉和名声,川王肖轩更是向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现在听他这么讲,东方夜怀算是彻底放心了。他宽心地一笑,说道:「川王殿下的话,老夫记住了,不过,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肖轩豪爽地说道:「东方长老有话请讲。」 「老夫可以让出虎口涧,甚至可以引贵军直抵神池城,但是有一点,贵军的将士只能驻扎于城外,绝不能跨进城中半步!」东方夜怀在说话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肖轩。 这关系到神池的颜面和威信,如果让别国的军队进入神池城,那么神池千百年来所树立的威望将荡然无存,东方夜怀宁愿自己拼个粉身碎骨,但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肖轩暗暗皱眉,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转目看向唐寅,询问他的意思。唐寅也没想到东方夜怀会临时提出这样的条件,他目光下垂,看似不动声色,心思却在急转。 沉吟片刻,他抬起头看,对上东方夜怀的目光,问道:「广寒听若是龟缩于城内不出,我军将士驻扎于城外又有何意义呢?」 肖轩听后大点其头,接道:「是啊,届时广寒听定然不会出城迎战,若不能进城,我军将士可拿他毫无办法啊!」 东方夜怀正色说道:「现在广寒听根本不在城内,而是去了北部迎战风军。只要川军抵达神池城,兵临城下,到时广寒听一定会回城营救,我们可趁此机会,于半路设伏,将其擒拿!至于广寒听在城内的余孽,老夫自会处理,给两位殿下一个交代!」 肖轩想了想,点点头,觉得东方夜怀这个建议倒也可行。他再次看向唐寅,询问他的意思。唐寅只是略做思考,便含笑应道:「好!我看,就按照东方长老的意思办吧!」 听唐寅已同意,肖轩不再犹豫,点头道:「孤也觉得东方长老之计可行。」 唐寅和肖轩皆同意接受东方夜怀的条件,后者面露喜色,拱手说道:「老夫在此多谢川王、风王两位殿下,这……也算是为我神池保留了最后的一点尊严!」 「哎呀,皇甫长老实在太言重了!」肖轩闻言,亦是感触良多,对东方夜怀连连摆手。 谁能想到,上午还打得死去活来的川军和东方夜怀一众,却因为唐寅的到来使局势突然发生了转机,双方化干戈为玉帛,竟还联合到了一处。 东方夜怀的决定基本就代表了其他那些长老的决定。当日,神池的人悉数撤离虎口涧的峰顶,而川军也顺理成章的穿过虎口涧,继续向前推进。 因为有东方夜怀一众的配合,川军过了虎口涧后,再未遇到像样的阻拦和抵抗,长驱直入,直奔神池城。 唐寅并没有随川军一起行动,他主要是担心风军那边的情况。要知道风军可是直接面对着以广寒听为首的神池主力,稍有不慎,就不知得伤亡多少将士呢。 他向肖轩辞行,而后带着夏瑶先回到风营,把她安置妥当后,这才由风营进入神池北境。 目前,风军的主力全部聚集于神池北部的大兴山一带。 大兴山是座孤山,孤零零地位于一处平原地带的中央。这里的道路在神池而言算是比较平坦的,也适合大军推进,不过此时风军却是驻足不前。 不是风军不想继续往前推进,而是以广寒听为首的大批神池精锐已于大兴山下安营扎寨,摆出要与风军一决高下的架势。 神池那边的人数大约有一万多人,和数十万众的风军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不过这万余人的质量太高了,除了广寒听外,还有大批的神池长老,甚至广寒听所收的义子、义女、门徒也都来了。 可以说这万余人就是神池目前的全部精锐,即便与数十万的风军做正面抗衡,双方的输赢也都未可知呢。 风军人多势众,神池方面不敢贸然出击,同样的,神池精锐齐聚大兴山下,风军方面也不敢贸然向前推进。 第1219页 而且,风军并不是真的想和神池硬碰硬的交战,此次出兵的意义只为起到牵制作用,现在目的达到,他们对双方僵持的局面也完全能够接受。 双方一边在大兴山以北,一边在大兴山下,皆按兵不动。风军不在意这么一直拖下来,可广寒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风人消耗。 对峙两日后,广寒听终于坐不住了,他召集来一干长老,商议破敌的对策。当初是长老戴兴建议他亲自来抵御风军,现在需要有破敌之策,广寒听首先想到的也是戴兴。 他看着戴兴,语气平缓,慢悠悠地说道:「戴长老,风军大张旗鼓的侵入我神池境内,而现在却又迟迟不来进攻,你说说看,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神池这边什么样的人才都有,就是没有军事人才,神池没有军队,而且也从未与别国打过仗,毫无两军对阵的经验。听圣王问到自己,戴兴暗暗咧嘴,他哪能猜出风军有何意图! 他琢磨了好半晌,说道:「臣以为定是风军已听说圣王亲自出战的消息,畏惧圣王的神武,故不敢主动来攻!」 他这顶高帽戴的很不是时候,现在广寒听也不想听到这些毫无意义的奉承话,他面露不悦之色,又问道:「风军不来攻,我们可没有时间和他们拖,你说说,我方该如何破敌?」 「这……」戴兴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心中暗暗苦笑,圣王问自己如何破敌,可自己又哪会打仗啊? 见他老脸憋得涨红,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广寒听气得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营帐。 这时候,长老房铮挺身站起,说道:「圣王,臣以为擒贼先擒王,尤其是敌众我寡之时,更应如此,只要能擒杀风军的统帅,风军自然不攻自破。」 「恩!」广寒听点点头,听起来房铮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他问道:「房长老,如何能在万军当中击杀敌军的主帅呢?」 房铮插手说道:「圣王,臣愿打此头阵,杀入风营一试!」 第1830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广寒听看着主动请缨的房铮,良久未语。 这时,长老柴维欠身说道:「圣王,微臣以为房长老之见极是,我方还应于正面採取佯攻战术,吸引风军的注意力,房长老趁机由侧面突入风军阵营,杀敌方主帅一个措手不及!」 广寒听又考虑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好吧!就按照你二人的意思办!谁愿做正面佯攻去牵制风军?」说话时,他环视左右。 话音刚落,一下子站起数名长老,齐齐拱手说道:「圣王,微臣愿往!」 广寒听见状悠然而笑,说道:「好!这回,诸位长老就让风人见识见识我神池的厉害。」 在房铮的建议下,神池这边决定主动出击,採取正面佯攻侧面偷袭的手段,斩杀风军主帅,达到尽快逼退风军的目的。 广寒听身为神池的圣王,自然不会轻易出战,但下面的长老们几乎是倾巢出动。柴维等诸多长老负责正面进攻风军,而房铮和另外两名长老左车、钱川则由侧方偷袭。 全部安排妥当后,柴维等长老浩浩荡荡的行出神池营地,直奔对面的风军大营而去。在距离风营还有两里地的时候,神池众人停了下来,由下面的弟子们上前去讨敌骂阵。 很快,风营大门打开,紧接着,大批的风军将士从大营内源源不断的涌出。最先出来的是骑兵,先压住阵脚,随后出来的是步兵,在风营前排起整齐的战阵。 盾手在前,箭手在后,放眼望去,地面上红压压的一片,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红色的头缨。 等到风军战阵齐整后,将领的号令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随后,风军战阵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将士们开始向前推进。 神池的长老们是个个皆有一身傲视群雄的灵武,也个个清高自负,但是看到对面铺天盖地的风军战阵,还是不由得被其气势所慑,忍不住纷纷后退。 风军战阵向前推进一段距离,给后方让出了足够多的空间这才纷纷停止下来,随后,风营内又陆续涌出大批的军兵,依旧是于营前列阵,战位齐整后方向前推进。 如此反覆数次,再看风营前,风军的方阵一块块,一排排,一列列,一眼望不到边际。就这一会的工夫,风军于营前已摆好了由二十万将士组成的鱼鳞阵。 这还不是风军的全部兵力,但已颇具气吞山河之势,反观对面的神池众人,显得是那么的人势单力孤,犹如沧海一粟。 没有亲眼目睹风军的战阵,风军的兵力在神池长老们的脑海中只是一串单纯的数字罢了,并没有什么,现在直接面对,亲眼所见,众人的心头亦是暗暗震颤。 这么多的风军,扯天连地,无边无沿,就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他们随意砍杀,想杀光这许多人也得把他们活活累死不可。 此情此景,让神池的长老及其弟子们皆是心凉半截,隐隐担心接下来的战事。 风军的队阵全部完成,从其阵营中快速奔出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风将,在距离神池众人百步之遥时,那名风将勒马停了下来,大声喊喝道:「对面的人听着,我们上将军让你等放下武器,速速投降,如若不然,大军推进,将杀得尔等片甲不留!」 「可恶!」一名长老闻言勃然大怒,正要回喊,柴维向他摆摆手,接着,向前走出几步,背着手,向对面的风将问道:「你们上将军是何人?」 第1220页 「萧将军!」 哦!是平原军的统帅!柴维心思一动,傲然说道:「你们上将军还没有资格来和本座说话,换你们的大王前来!」 柴维并不知道唐寅现在不在风营之内,在他想来,如果能把唐寅引到两军阵前,那么房铮偷袭得手的机会便可大大增加。 那风将冷笑出声,沉声喝道:「依本将看,没有资格的应该是你们才对,上将军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负隅顽抗者,我军一个不留!」 柴维眯了眯眼睛,侧头说道:「拿弓来!」 他门下的一名弟子急忙跑上前来,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把钢制的硬弓。 柴维接过,顺手从弟子背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支钢箭,抖手之间,钢弓、钢箭齐被灵化,他捻弓搭箭,对准前方的风将抬手就是一箭。 唰!这一箭的速度可太快了,弓弦的弹动之声还未落,灵箭业已射到风将的面前。那风将吓得脸色顿变,还想拔剑格挡,已然来不及了。 耳轮中就听扑哧一声,灵箭正中他的喉咙,那风将连声都没发出来,在战马上摇晃几下,随后,身子一栽歪,摔下战马,当场毙命。 柴维一箭射杀风将,令神池这边的众人士气大震,叫好之声此起彼伏,再看对面的风军,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卒,个个面露怒气,双目喷火,牙关咬得咯咯响。 将官们齐齐回头,看向后方的帅旗。只见帅旗左右摇摆,紧接着,传令兵的喊喝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推进!上将军有令,全军推进——」 听闻主帅的喝令,风军阵营里的战鼓立刻擂起,鼓声一响,战马撕吼,将士们齐声大喝,全军开始向前推进。 「杀!杀!杀、杀、杀!」 风军阵营边向前推进边传出震耳欲聋的吶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闷雷一般,连距离好远的神池众人都能感觉到地面剧烈的震颤。 即便是佯攻,也不能和风军毫不接触就撤回己方的营地里。眼看着风军阵营一步步的逼近,柴维的几名弟子齐齐走出,插手失礼道:「师傅,弟子愿先沖敌阵!」 柴维望着对面的风军,沉吟片刻,对几名弟子说道:「你等多加小心,等和风军交战之时,能战则战,不能战立刻撤回!」 「是!师傅!」几名弟子齐齐应了一声,接着,各自抽出佩剑,罩起灵铠,大喊一声,提灵剑向风军阵营直奔过去。 对面的风军数以万计,人山人海,分不清个数,而柴维麾下出战的弟子才六、七人而已,此情此景,就如同六、七颗水珠掉进一片汪洋大海中似的。 这些神池子弟依仗灵武高强,倒也不太畏惧,在他们想来,风军的人数再多也只不过是草芥,不足为虑。 可是他们错了,风军都不给他们直接接触的机会。 在柴维的弟子们距离风军阵营只剩下五十步远的时候,就听风军的人群中传出嗡的一声闷响,举目再看,一面巨大的黑幕由风军当中升起,铺天盖地的向他们几人笼罩过来。 是箭阵!几人还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箭阵,简直是遮天蔽日,当箭阵飞到近前时,连天色都变得昏暗下来,耳轮中的唿啸之声响成一片。 「快闪躲……」 但在如此巨大的箭幕之下,想闪躲又谈何容易,几名神池弟子纷纷深吸口气,运足全力,挥剑施放出灵武技能,此时他们倒是心有灵犀,一併施放出灵乱·极。 飞射出去的灵刃与迎面而来的箭阵碰撞到一处,响起一阵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声,无数折断破损的箭矢从半空中撒落下来。 风军的首轮箭阵是被他们硬挡了下来,不过没有任何的间隔,风军的第二轮箭阵又到了。几名神池子弟无奈,只好再次施放出灵乱·极格挡。 只不过风军的箭阵可以无穷无尽,永无止境,而他们却无法长时间的连续施放灵乱·极这种顶级的灵武技能。 在他们连续挡下风军的五轮箭阵后,终于开始支撑不住,再施放第六次灵乱·极时,灵刃的数量和威力也减弱许多。 这时候,已有箭矢可以穿过灵乱·极的灵刃,射到他们的身上,箭锋撞击灵铠,发出叮叮噹噹的脆响声。 感觉风军的箭阵太凌厉,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冲到风军阵营的近前,几人心中不约而同地萌生出退意。可是此时他们已身处于风军的箭阵中,再想撤退,又哪能撤得回去?! 就在他们灵气消耗严重,前力已尽又后力不济的空档,风军的第七轮箭阵又倒了。 现在,他们实在无力继续施放灵乱·极,只能改成施放灵乱·风,但如此一来,他们的灵武技能已挡不下风军密集的箭阵。 密压压的箭矢不时的穿过空中的灵刃,钉在他们的身上,铁器碰撞时所发出的金鸣声几乎连成一片。在箭矢不断的撞击下,众人身上的灵铠在眨眼之间便布满裂纹。 为首的那名弟子心头骇然,对身边的众人大声喊道:「撤!赶快撤回去!」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他的腿部响起咔嚓一声的脆响,一支箭矢穿透业已不堪重负的灵铠,深深地钉进他的大腿内。 他疼得闷哼一声,中箭的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到地上,他急忙以灵剑支撑住身子,挣扎着还想站起身,可是又有数以百计的箭支狠狠钉在他的身上。 咔嚓、咔嚓! 第1221页 他周身的灵铠被射得支离破碎,当箭锋撞击灵铠时,灵铠的残片都弹飞起多高。仅仅是顷刻之间,至少有十数箭深深钉入他的体内,残留在体外的半截箭支看上去触目惊心。 第1831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师兄——」 看到浑身中箭的那名神池弟子,众人齐齐大叫一声,有两人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来,想把他向后拉,结果在风军的箭阵之下,他二人非但未拉走同伴,反而自己被射成了刺猬。 剩下的四人见状,也再顾不上中箭的师兄弟了,不约而同地转身往回跑。 只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箭矢,四人跑出没两步,便有一人哀号着中箭倒地,紧接着,又响起第二声、第三声的哀号…… 跑得最快的那人回头观瞧,只见与自己同来的六名师兄皆被黑压压的箭矢所掩埋,地面上黑茫茫的一片,都看不到他们的尸体在哪,而与此同时,他还看到了整整一面的箭阵由空中向自己飞射过来。 他失去了继续逃命的欲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唿!等箭阵砸下来后,这人的身影也淹没在箭海当中。 风军的箭阵可是他们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绝技之一,与当年的宁军比起来丝毫不差,重视箭射也是风军的一贯传统。在二十万风军的箭阵下,柴维那几名弟子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后方观战的柴维等人看得真切,七名弟子,连风军的边都没碰到,皆死于风军的箭射之下,这让在场的诸人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柴维两眼慢慢爬满血丝,他勐的怒吼一声,抽出佩剑,直奔迎面而来的风军杀去。 柴维主动出战,其余的长老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一同沖向风军,数千人之多的神池人在柴维的带领下对风军展开勐攻。 同样的,他们的出击也遭遇到风军的箭阵,不过,神池长老的本事可远非门下弟子可比。风军的箭阵并不能完全阻止柴维等人的突进,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 「杀——」 杀红了眼的柴维一马当先的沖在最前面,他率先突破风军的箭阵,来到风军的阵营前,挥剑之间,灵乱·风施放出去,灵刃漫天飞舞地刮向风军。 轰、轰、轰!风军的重盾手们纷纷把沉重的盾牌竖于地上,而后身子向下一缩,全部躲到重盾之后。灵刃扫在盾牌上,发出刺耳的沙沙声,火星子都溅起一道道。 等灵刃刮过后,再看风军阵营前的重盾,上面布满横七竖八的划痕,不过,灵刃的威力还不足以切开盾牌。见风军的重盾坚固,柴维大吼一声,直接以灵剑去噼砍。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挡于他正前方的重盾被他的灵剑削掉半尺多长的一块,连带着,剑锋将躲于盾后的风兵头盔都削掉一半,险些把他的脑袋切下来。 那风兵吓得失色怪叫,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等柴维再出剑,由盾后刺出来数支长戟,分取柴维的周身要害。 后者也不躲避,挥剑之间,响起一阵兵器折断的脆响声,数支长戟皆被他一剑斩断。 他来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一支长枪从侧面刺来。柴维眼睛一瞪,出手如电,一把把长枪的枪身抓出,他大喝道:「滚出来!」 说话之间,他把握在掌中的长枪用力向回一拉,就听盾牌后有人尖叫一声,飞扑出来,刚好落到他的脚下。柴维回手就是一剑,将那名风兵刺死于地上。 才杀掉这一名风兵,周围的重盾手们已蜂拥而上,将他围在当中,随后,盾牌后面的风兵纷纷抬起连弩,对柴维展开齐射。 柴维的灵武再高强,也防御不住周围长百上千的弩箭。 只听战场上叮噹的脆响声不绝于耳,柴维的周身上下不时被弩箭击中,爆发出团团的火星子,不过,他的修为深厚,灵铠也坚韧,即便身中上百箭,身上的灵铠仍毫无破损之处。 眼看着自己周围的风军越聚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厚,柴维咬紧牙关,大吼着施展出兵之灵变。在兵之灵变面前,沉重的重盾就像纸煳的一般,一剑扫过,往往两三面的重盾都被斩成两截,连带着,后面的盾手们也被拦腰斩断。只是风军的兵力太多,他砍倒一批,立刻又填补上来更多的人,源源不断,砍杀不尽,斩杀不绝。 这只是战场上的一角而已,此时,以柴维为首的神池人已与风军展开全面交战,数千之众的神池长老、弟子也不知被风军分割包围成多少波,几乎每个人都要面对百倍、千倍于自己的敌人。 这边的厮杀暂且不提,另一边,以房铮、左车、钱川以及三人各自的门徒合在一起有百余人,悄然无声地绕过战场,向风军的后侧悄悄潜行过去。 他们的目标正是风军的中军。现在,风军的主力全在前方与数千的神池人恶战,中军这里剩下的兵力只两万左右,在风军的正中央有一群骑马的将领,为首的一位,正是平原军主帅萧慕青,在他两旁,还有梁启和青羽二将。 他们三人观望着前方战场,同时,风军的探子像走马灯似的不停的回来禀报前方的战局。 听着探子们的回报,萧慕青、梁启、青羽三人亦是暗暗点头,神池只数千人,却能在正面抵挡住得己方二十万的大军,这得是什么样的战力啊!神池果然是高手如云,深不可测。 萧慕青转头先是看看梁启,又回头瞧瞧另一边的青羽,面色凝重地问道:「青羽将军,你对此战怎么看?」 第1222页 青羽愣了愣,接着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萧将军,我以为,再兇狠的老虎也招架不住群狼,再勇勐的狮子,也抵挡不住一群豺狗。」 「哦?如此来说,我军胜券在握喽?」萧慕青笑问道。 「难道,萧将军不是这么认为的吗?」青羽含笑反问道,顿了下,他收敛笑容,说道:「神池人擅长的是单打独斗,派兵布阵本非他们所长,现在与我军做正面交锋,实乃不智之举。」 「哈哈——」萧慕青仰面而笑,悠然说道:「天要让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这是大王以前说过的话,看来一点都不假,现在的神池人,还真像是被我军给逼疯了。」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间,一名探子由侧方飞马赶了过来,到了近前后,连马都没下,在马上拱手急声道:「禀报上将军,在我中军侧翼突然杀来一群神池人,正在向上将军这边突破!」 「哦……」萧慕青完全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而后对身边的梁启和青羽笑道:「刚才我倒是错怪了神池人,他们并没有疯啊,而是採用正面佯攻侧翼偷袭的战术。」 青羽大点其头,说道:「擒贼先擒王,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这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战术。」 「可惜的是,我军并非贼军,本将也非贼王。」说话之间,萧慕青转回头,对后面的众将唤道:「元让将军何在?」 「末将在!」随着应话之声,上官元让催马出列。他和萧慕青的军阶相同,皆为上将军,但萧慕青现在是全军统帅,在他面前,上官元让也只能以『末将』自称。 「元让将军,我军侧翼来敌人来袭……」 不等萧慕青把话说完,上官元让已于战马的得胜钩上摘下三尖两刃刀,说道:「末将前去砍下来敌的脑袋!」 有上官元让在,萧慕青的底气自然而然地变得十足,他连连点头,笑呵呵地说道:「那就烦劳元让将军走一趟了。」 说着话,他目光一偏,又看向众将中的程锦,说道:「程将军,你率暗箭弟兄去助元让将军一臂之力!」 「末将遵命!」程锦插手领命。 上官元让傲然一笑,说道:「我一人足矣,何须他人相助?!」他话音还未落,人已甩动缰绳,催马沖了出去。 萧慕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程锦使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跟上去。程锦明白,边快马加鞭地跟上上官元让,边发出悠长的哨音,混入风军之中的暗箭人员纷纷策马奔出。 他们前脚刚走,任笑和常封也走了出来,前者拱手说道:「萧将军,在下也想前去看看那边的局势如何?」 萧慕青面露喜色,说道:「有任公子相助,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 且说上官元让,他一马当先冲到风军中军的侧翼,当他赶过来时,这里已经打成了一团,他并没看到敌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成群结队的风军将士,向前观望,前面的战团之内不时传出惨叫声,血箭也时不时的喷射到半空中。 上官元让瞪圆眼睛,大喝一声:「前方的弟兄给我统统让开!」 他这一嗓子,好似晴空炸雷一般,距离他稍近点的风军都被震得耳膜生痛。将士们回头一瞧,见来人是上官元让,无不面露狂喜,纷纷惊唿道:「是元让将军!是元让将军来了!」 上官元让在风军中的威信恐怕仅次于唐寅一人,甚至有些时候他对全军将士士气的提升比唐寅还要大,此时此刻,见到上官元让到来,人们像找到主心骨似的,士气大震,一个个不约而同地向左右避让,给他闪出一条通道。 第1832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上官元让催马穿过人群,冲到战场的中央处,正看到一名修灵者在对己方的士卒大砍大杀,上官元让闷不做声地举起三尖两刃刀,战马奔到近前后,顺势砍出一记重刀。 他所攻击的这名修灵者正是神池长老房铮。后者反应也快,听闻身侧恶风不善,急忙收剑格挡。 噹啷——战场中爆发出一声晴空炸雷般的巨响声,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劲气将周围的风兵都推得倒飞出去。再看房铮,受其冲力,身子横着踉跄出去,一连退数七、八步才把身形稳住。 他持剑的手下意识地放了下去,感觉手臂又酸又麻,虎口生痛,惊嘆一声来人好大的力道,好高深的修为啊。他举目看向坐于马上的上官元让,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上官元让!」上官元让催马又沖了过来,藉助战马的惯性,立噼华山的又是一记重刀。 呦!原来是风国的第一勐将上官元让,此人果真是名不虚传。房铮眯缝着眼睛,皱紧眉头,既然上官元让已到,那么再想打风军个措手不及已无可能。 他心思急转,既然自己已杀进风营就绝不能空手回去,杀不到风军统帅,至少也得带走官元让的首级,也算自己对圣王有所交代。 想到这里,房铮的眼中杀机顿现,知道上官元让力大无穷,不愿与他硬碰硬,他身子提熘一转,让开上官元让的重刀,等战马要从他身边掠过的时候,他弹跳而起,窜到空中有两米多高,回手一剑,直取上官元让的后脑。 他快,上官元让也不满,对他扫来的那一剑不躲也不挡,只是顺势横切一刀,反斩房铮的腰身。他这完全是一命抵一命的打法,他不要命,房铮还不想死呢! 第1223页 无奈之下,房铮只好收回扫出的灵剑,格挡上官元让的重刀。噹啷!又是一声脆响,房铮悬在空中的身躯仿佛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直奔风军人群的头领落去。 以为有机可乘,数名风兵急忙将手中的长枪举起,对准飞落过来的房铮恶狠狠地刺去。只是他们的长枪连房铮的边都还没碰到,后者的灵武技能已先施放出来。 密集的灵刃挂着刺耳破风声刮向风兵,这数名风兵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被席捲而来的灵刃绞了个正着,一时间,数人的身躯支离破碎,变成血淋淋的肉块散落满地。 周围的风兵见状,纷纷怒吼一声,持枪冲上前去。 房铮冷哼出声,连续施放灵乱·风,蜂拥而至的风兵冲上来的快,倒下的更快,只是眨眼工夫,倒下一大片人,少说也有百余众。 房铮还想继续施放杀招,这时候,上官元让业已拨马而回,人未到,血魂追先至,直取房铮的胸口。后者想也没想,直接提起灵剑挡于胸前。 猩红的灵刺结结实实地射在剑身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房铮身形后仰,倒退了三步。他咬紧牙关,怒吼一声,回手施放出灵乱·极,反击上官元让。 上官元让挥动灵刀,同样以灵乱·极应对。 两人所施放的灵刃在空中相碰撞,噼噼啪啪的脆响声响成一片。空中的灵刃还没有完全消失,上官元让已迫不及待地催马沖了过去,灵刀连斩,对着房铮一口气攻出六、七刀。 他二人的打斗风格完全不同,房铮的套路接近于游侠,讲求的是精密细緻,有攻有守,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而上官元让则是军中勐将,习惯了战场上的厮杀,套路走的是大开大合,把斩杀敌人放在首位。 看到上官元让硬冲过灵乱·极的灵刃,身上的灵铠都被灵刃划得布满火星子,房铮也被他吓了一跳,当后者的灵刀连续攻来时,房铮明显准备不足,仓促应对,一时之间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上官元让勐攻六刀,房铮也整整被他逼退出六大步。本以为自己打败上官元让并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交上手后,自己没有占到任何的优势,反而还被对方处处占得先机。 房铮心中气恼,就在他欲和上官元让拼命之时,左车和钱川两名长老从风军的人群里杀出。 这两人的到来可让战场上的局面一下子发生逆转。三名神池长老合力围攻上官元让一人,纵然他的灵武再高强也难以抵挡。 在三名长老的围攻之下,没过多长时间,上官元让逼的战马便被活活震死,他的形势也开始变得岌岌可危。 而此时,在他们四人的周围突然响起持续的破风声,战斗中的房铮三人偷眼观瞧,原来是空中飞过来数十把原盘形的灵刀。 这些灵刀的速度并不快,但却上下沉浮,左右飘忽,也没有个固定的轨迹。 三名长老见状,脸色顿变,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慢悠悠飞来的灵刀突然加速,快如闪电般射向他们的周身要害。 暗叫一声诡异!三人不敢大意,齐齐收剑,格挡飞射过来的灵刀,场上也随之响起一阵叮噹声。趁着三人被灵刀所阻的空档,上官元让终于得到喘息之机。 他急促地深吸了几口气,而后两眼充血,勃然大怒。自他出道以来,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哪被人逼到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 上官元让突然断喝一声,手中的灵刀乍现出万道霞光,亮得刺人眼目,毫无预兆,他对准离他最近的左车凌空就是一记重刀。 随着灵刀噼落,在空中生出一把巨大的虚刀,直直砸向左车的头顶。 好霸道的兵之灵变!左车惊出一身的冷汗,急忙抽身而退。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虚刀狠狠砸在地面上,真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地面上都被砍出一条数米长的大裂痕。 惊魂未定的左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上官元让的第二刀又至,依旧是立噼华山的重噼,只不过这次幻化出来的虚刀更加巨大,显然是不想再给左车闪躲的机会。 想用普通的灵兵抵挡兵之灵变后的灵兵,那无疑是以卵击石,左车心头骇然,可是此时他再想施展兵之灵变,已然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房铮断喝出声,不管周围射来的灵刀,持剑窜向上官元让,直取他的胸口。 他想逼退上官元让解左车之危,可是他却低估了上官元让的勇勐和强硬。对他刺来的那一剑,上官元让完全视而不见,继续把灵刀砍向左车,只是身形微微侧了侧。 左车无法继续闪躲,只得使出浑身的力气将灵剑擎起,硬挡砸下来的虚刀。 噹啷啷——这一声巨响,可谓是惊天动地,左车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下去,尘土都扬起有数米多高,再看左车,手中的灵剑裂成碎片,想雪片一般散落下来,而他整个人被震跪在深坑之内。 上官元让势大力沉的一刀将左车震伤,可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让房铮刺来的那一剑正中左肩,剑锋在他身前入,由他背后探出,直接把他的左肩贯穿。 这是两败俱伤的过招,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不等房铮收剑,上官元让怒吼一声,一把将他持剑的手腕抓住,然后怪叫着将他抡起,狠狠甩飞出去。 房铮飞出数米开外,连带着撞到三、四名风兵士卒,上官元让回手,将插在肩膀上的灵剑勐然拔出,摔在地上,紧接着,提刀奔房铮走过去。 第1224页 见状,一旁的钱川持剑迎向上官元让,把他阻挡住,随之与他战到一处。 房铮从地上随手抓起一把风兵的佩剑,抖手将其灵化,正要冲过去和钱川合力战上官元让的时候,周围的暗箭人员冲杀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论单挑的话,暗箭当中的任何一人都远远比不上房铮,可是现在他们人多,即有近攻的,也有在远处偷袭的,各种杀招层出不穷,即便是房铮也有些难以应对。 此时,左车负伤,战力大打折扣,房铮和钱川又分被暗箭和上官元让拖住,与他们一同前来偷袭的门下弟子们也被风军打散,在这种情况下,别说他们难以刺杀风军的统帅,连自保都成问题。 房铮冷静地分析一番场上的局势,而后暗暗摇头,心里萌生出退意,他向左车和钱川招唿一声:「撤!」 左车和钱川也不愿继续缠斗下去,听闻房铮的招唿声,二人双双往回冲杀。 只不过他们现在想杀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周围聚集过来的风兵风将业已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际,纵然三人使出全力,向外突围的速度也极为缓慢。 上官元让不依不饶,提刀随后追杀。程锦从风军的人群里挤出来,急忙把上官元让拦住,关切地说道:「元让将军受伤了,还是先包扎伤口吧!」 「这算什么伤?!」上官元让看都没看肩膀处的伤势,对程锦急声道:「程锦,带上你的人随我一同去追杀敌人!」 见上官元让不顾伤势还要去追敌,程锦一把把他拉住,正色说道:「既然敌人已撤,就随我们去吧!何况这些神池鼠辈杀得再多也没用,我们的敌人只有广玄灵一个!」 第1833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程锦最终还是劝阻住了上官元让,同时又传令下去,让己方将士不必拼死阻拦业已败逃的敌人。 在他看来,这些修灵者的灵武几乎个个都不输上官元让,己方将士想拦也拦不住,只会徒增伤亡罢了。 神池的这次主动出击并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效。 正面的交锋虽说杀死杀伤不少的风军士卒,但这些伤亡对于二十万之众的风军而言,实在是九牛一毛,而且神池方面自身也有死伤。 至于前去偷袭风军中军的房铮一众也是败退而归,折损了十数名弟子,连长老左车也负了伤。 可以说神池方面能想到的战术,风军方面也同样能想到,而风军的战术,神池那边却未必能伤得到。 随着神池的败退回营,风军并没有一味地追杀,萧慕青传令下去,全军回撤,退回己方大营。双方的这场恶战总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在当天晚上的深夜,风军却突然发起一场规模不小的袭击。风军的将士没有直接上阵冲杀,而是借着夜幕做掩护,将抛石机运送到神池营地前,对神池的营地展开远程攻击。 这一场袭击来得快,去得也快,神池方面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风军又全体回撤。 风军这么做的目的有两点,一是让神池的人日夜不得安宁,最大限度的消耗他们的体力和精力,其二,破坏神池营地的营防,为己方日后的全面进攻打好基础。 当唐寅抵达风营的时候,正是风军和神池方面对峙的第四天。得知唐寅返回的消息,风军将士们无不大喜过望,以萧慕青、梁启、青羽为首的众将们一同迎出军营,把他接入中军帐。 进到在中军帐落座后,众人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问道:「大王此次潜入神池,可有把幽暗的人救出来?」 唐寅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成功,凌夜他们……皆以身亡。」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长嘆口气。萧慕青急忙开口说道:「他们死了,我国倒也省心了,不然收留下这些罪大恶极之人,我国恐怕会引起天下百姓的不满啊!」 幽暗帮着广玄灵抢掠各地的婴儿,期间也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人们对他们恨之入骨是可以理解的。 其他人见唐寅表情落寞,也纷纷跟着劝说道:「萧将军所言极是,若是大王真救出这些暗系修灵者,留在我国国内,最后还不知道会引出多少麻烦事呢!」 唐寅摆摆手,打断众人的劝说,道:「凌夜等人已死,你等也不必再对死人说三道四。」顿了下,他问道:「这里的情况如何?和神池方面有无交锋?」 萧慕青欠了欠身,将这几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唐寅讲述一遍。 最后,他信心十足地说道:「这几日,微臣日夜派兵骚扰神池营地,想来,神池人业已身心疲惫,微臣估计最多再需三五日,我军便可发动全面进攻了。」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恐怕用不了那么久。」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同是一愣。萧慕青眨眨眼睛,立刻附和道:「对、对、对!现在大王已回营,就算我军即刻进攻也是稳操胜券!」 对于萧慕青阿谀奉承的嘴脸,与他共事多年的梁启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然,倒是青羽颇感意外,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睁大眼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在唐寅面前的萧慕青和平日里统帅三军的萧慕青简直是判若两人。 唐寅对萧慕青笑了笑,说道:「不出两日,广玄灵就得离开大兴山这一带了。」 众人面露狐疑之色,没明白唐寅的意思。萧慕青疑问道:「大王,这是为何?」 第1225页 唐寅说道:「在神池南部拦阻川军的东方夜怀一众现已倒戈,并且协助川军长驱直入,直取神池城,神池城可是神池的根基所在,广玄灵又岂能坐视神池城有难而置之不理?」 呦!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在场众人眼睛同是一亮,萧慕青更是仰面而笑,说道:「大王,东方夜怀的倒戈对我方可太有利了,如此一来,神池所剩下的大长老只有聂震一人,广玄灵能拿得出手的帮凶已不多了。」 「是啊!」唐寅嘴角挑起,冷笑着说道:「我要的就是他众叛亲离,最后变成孤家寡人一个。他所在乎的,他所想要拥有的,我会一点点的从他手上夺走,最后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众人看着唐寅,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冷战,心中暗嘆道:大王对广玄灵的恨意还真够深的!当然,唐寅对广玄灵的恨意来源于哪,他们是不清楚的。 沉吟片刻,唐寅对乐天和艾嘉说道:「这两天,你二人把天眼和地网的探子统统派出去,盯紧神池营地的一举一动,稍有动静,立刻报于我知。」 「是!大王!」乐天和艾嘉双双站起身形,插手领命。 唐寅又看向在场的众将,正色道:「诸位将军现在都要做好大战的准备,只要广玄灵一离开营地,我军便即刻发起全力勐攻!」 「末将遵命!」众人一同起身,拱手施礼。 散帐后,在众将离去之时,唐寅叫住任笑,说道:「任兄等等再走。」 任笑不解地看眼唐寅,站起的身形又坐了回去。唐寅问道:「皇甫长老和金长老还没有回营吗?」 这也正是任笑所奇怪的,当初唐寅是和皇甫秀台、金宣一同潜入的神池,现在怎么只他一人回来了?他摇头说道:「两位长老并未回营。殿下不是和两位长老在一起吗?」 「唉!」唐寅轻嘆口气,说道:「进入神池之后我们就打散了,我现在也不清楚皇甫长老和金长老的下落。」 「原来是这样。」任笑想了想,乐了,说道:「殿下请放心,皇甫长老和金长老对神池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他二人若是躲藏起来,没人能找得到。我想,定是两位长老失去了殿下的消息,才一直潜藏于神池没有回来,只要两位长老知道大王业已回营,很快也会从神池内退回来的。」 唐寅点点头,说道:「希望如此吧!」他话锋一转,对任笑乐呵呵地说道:「任兄,我给你几天假,回到边境军营,好好休息一下。」 任笑茫然地眨眨眼睛,不明白唐寅为何突然让自己回边境营地,难道是不信任自己?他疑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唐寅意识到任笑可能误会了,他笑道:「这次,我虽未能带出凌夜等人,不过,却从神池带出来另外一人。」 任笑好奇地问道:「不知殿下带出的是何人?」 唐寅一字一顿地说道:「神池的圣女,夏瑶小姐。」 「啊?」任笑大惊,本能地挺身站起,惊讶道:「殿下……殿下把圣女带出圣庙、带出神池了?」 「正是!」唐寅含笑点点头,并向任笑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道:「现在夏瑶小姐就在边境的营地里。说起来,我这次之所以能顺利脱困,还多亏有夏瑶小姐从中帮忙协助,任兄回到边境营地后,可要代我好好感谢她一番。」 任笑根本就没听清楚唐寅后面说了什么,整个人都处于震惊当中。 过了好半晌,他脸上的惊色才被狂喜所取代,抬头看向唐寅,拱起手来,一躬到地,颤声说道:「殿下能带出圣女,不仅是救了圣女,也等于是救了神池!」 如果圣女在广玄灵的手上,凭藉圣女在神池的影响力,不知会有多少神池人要被广玄灵牢牢操控呢。 唐寅笑道:「任兄应该明白,我之所以带回圣女,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救神池。」 任笑面色一正,说道:「殿下对任笑的大恩大德,任笑没齿难忘。」 「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说那些客套话。」唐寅摇摇手,说道:「夏瑶小姐在风营内人生地不熟,现在可正是任兄表现的好时机啊,快去吧!」 任笑老脸涨红,冲着唐寅又深施一礼,随后转身快步离去。 正如唐寅所说,广寒听在神池营地没有停留得太久。很快,东方夜怀倒戈向川军的消息也传到广寒听这里,东方夜怀倒戈所引发的直接后果就是四十万的川军再无阻力,直插神池腹地,一鼓作气地逼近神池城。 现在,神池城内的力量太淡薄了,神池的长老只剩下聂震一人,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守卫满打满算也有两三千人,这还得把王宫护卫都包括进去,只这点人想抵抗住四十万的川军,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作到的。 广寒听迫不得已,只能选择赶回神池城救援,先保住自己的根基再说。可以说目前局势的发展和他们当初的分析截然相反,本以为向来倚仗重型辎重的川军是虚张声势,风军才是进攻的主力军,可实际上,连日来风军只是以骚扰战术为主,而真正可怕的却是川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方夜怀拉拢过去,一口气竟然推进到神池城附近。 第1834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广寒听离开神池营地的事没能瞒过天眼和地网的探子,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到风军大营。 得知此事,唐寅立刻召集众将,商议己方接下来的行动。 第1226页 中军帐内,乐天首先开口讲述神池营地那边的情况。 他说道:「广玄灵现已离开神池营地,赶往神池城,和他一同离开的还有数名长老,不过人数并不多,目前保守估计,留在营地里的神池人仍在五千以上。」 等乐天把情况都讲完,唐寅点点头,清了清喉咙,问道:「诸位将军怎么看?」 有伤在身的上官元让仍是傲气十足,他率先说道:「既然广玄灵已经离开神池营地,那么剩下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虑,我军强攻即可。」 唐寅不置可否,反而关切地问道:「元让,你的伤势恢復得怎么样?」 上官元让挺身站起,还特意活动几下受伤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道:「大王放心,上到战场,末将仍能以一敌众。」 唐寅连忙向他摆摆手,同时含笑说道:「知道你的伤无碍我就安心了,快坐下。」 等上官元让落座后,梁启皱着眉头说道:「神池的营地末将有仔细观察过,依山而建,两面皆有大兴山作为屏障,我军若攻,便只能进攻神池营地的北侧和西侧,而这两边又都被神池人挖出许多沟壑,大军推进之时,恐怕会受阻啊。」 青羽贊同梁启的说法,接道:「我军兵力虽然占有绝对的优势,但若强攻,即便能打下神池营地,自身的伤亡也会很大。」 上官元让闻言挥下手臂,说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前怕狼,后怕虎,这仗还怎么打?」说着话,他目光一转,看向萧慕青,问道:「萧将军,我说得没错吧?」 在风军的统帅当中,作战风格和上官元让最接近的也就是萧慕青了。萧慕青善用谋略是不假,但同样的,他统兵的风格也向来刚勐,喜打正面交锋的大战、恶战。 萧慕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元让将军所言极是,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我们若不趁着广玄灵回神池城救援的机会进攻神池营地,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此次,我军一定要战,只是该如何来战,也得再仔细核计、核计。」 别看神池那边就五千来人,但个个精锐,皆有一身出类拔萃的灵武,用以一挡百来形容并不为过,己方若是正面强攻,伤亡的情况肯定不乐观。 唐寅眼珠转了转,说道:「既然神池营地是依山而建,我军分出一支兵力,悄悄绕到山上,由山上往下进攻,两面夹击如何?」 萧慕青摇摇头,说道:「我们能想到这一点,神池的人也必然会想到。大兴山虽不大,但坡势陡峭,不易攀爬,神池只需在山上布置百余人,我军将士便难以上山。」 乐天和艾嘉双双点头,证实萧慕青说得没错。艾嘉道:「大王,神池确实于大兴山上安置了人手,至于有多少人,属下暂时还不清楚。」 唐寅揉着下巴,陷入深思。正在这时,有军兵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大王,皇甫先生和金先生回营了。」 听闻这话,唐寅的眼睛顿是一亮,下意识地站起身形,面露笑容地说道:「快快请他二人进营。」 「是!」报信的军兵答应一声,快速地跑了出去。 皇甫秀台和金宣终于回来了,这也让唐寅长长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他二人在神池遭遇到不测呢,不管他俩的灵武有多厉害,但在高手如云的神池内也难保不会有失。 时间不长,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双双走进大帐。 看到帐内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唐寅,二人不约而同地乐了。皇甫秀台开口说道:「本座就知道,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地躲过追捕的!」 唐寅绕过桌案,走上前来,说道:「我还担心两位长老难以脱困呢!」 皇甫秀台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道:「单凭聂震那个傢伙,还奈何不了本座和师妹!」说着,他话锋一转,问道:「殿下可把幽暗的人带出神池了?」 唐寅脸上的笑容消失,缓缓摇了摇头,随后把自己和皇甫秀台、金宣失散后所发生的事大致讲述一遍。 等他说完,皇甫秀台和金宣互相看了一眼,心情复杂,也不知是该庆幸凌夜等人的死,还是该为他们感到惋惜。 可以说以凌夜为首的幽暗也是无辜之人,他们只不过是广玄灵培养出来的秘密工具而已,本身也是受害者,但他们毕竟是神池的污点,他们的死,至少可以让神池变得不再那么骯脏。 金宣幽幽嘆息一声,说道:「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用死亡献祭来了结自己,成全殿下。」 「是啊!」唐寅轻轻应道。 在他看来,幽暗可要比大多数的神池人更加有情有义,他们也比大多数的神池人更有资格活在世上。只可惜,有情有义的人死了,而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们还在恬不知耻的活着。 如果说唐寅接受严烈的死亡献祭继承了他对广玄灵的仇恨,那么,他接受凌夜等人的死亡献祭,便继承了他们对所有神池人的仇恨,而且,唐寅本身对神池也没什么太好的印象。 皇甫秀台不愿多谈幽暗,现在他仍视自己为神池的长老,对于神池这不光彩的一页,他自然希望越少提及越好,最好以后谁都不要再重提。 他看向唐寅,转开话题,问道:「殿下,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刚才我和师妹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神池在大兴山下扎起好大一片营地。」 唐寅点点头,拉着皇甫秀台和金宣落座,而后这边的情况以及目前的整个局势向他俩仔细讲述一番。 第1227页 最后,听他说到准备要强攻神池营地,皇甫秀台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又站了起来,连连摇头说道:「不可不可,殿下万万不可强攻。」 「哦?」唐寅疑惑地看着他,问道:「皇甫长老为何这么说?」 皇甫秀台正色道:「有错的只是广玄灵一人,其他的神池人都是受他的矇骗罢了,他们是无罪的,殿下若率大军大举进攻,岂不是要导致神池的许多无辜之人死于非命?」 他的话立刻引起上官元让、萧慕青、梁启等风将的不满,就你神池人的命是命,风国将士的命难道就是草芥吗?上官元让沉声说道:「若是不消灭这波死忠于广玄灵的神池人,我军便难以继续向前推进,就算绕道而行,有他们在我军背后也究竟是个隐患,随时都会在我军的背后刺我军致命一刀,难道这个道理皇甫长老不懂?」 上官元让的话虽不客气,但也是实情,众将纷纷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 皇甫秀台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对唐寅说道:「殿下,本座打算亲自走一趟,去说服留守营地的神池人,让他们认清楚广玄灵的真面目!」 唐寅吸气,皇甫秀台的灵武即便在神池也是最顶尖级的,不过,他只一个人要深入神池的营地,那也太过于冒险,万一谈不拢,动起手来,只怕,他也难以脱身啊! 他摇头说道:「太危险了,皇甫长老可要三思啊!」 皇甫秀台说道:「为了救下更多的无辜之人,冒这点险又算得了什么?还望殿下允许本座前去一试!」 他执意要去,唐寅也不好拦阻,再者说,若是真能说服留守营地的那些神池人,对己方也是个好事,省去兵戎相见,不知要让己方多少将士免于伤亡呢。 他沉思良久,眼珠转了转,正色说道:「好吧!只不过皇甫长老一人前去不太合适,我随你一同前往。」 此话一出,皇甫秀台愣住,在场的风将们也都傻眼了,人们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大王竟然要随皇甫秀台一同去神池营地劝降留守的神池人,这也太儿戏了吧! 那里可是神池高手的聚集之地,用龙潭虎穴来形容都算轻的,大王前去,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吗? 不等众人开口相劝,唐寅立刻又说道:「你们放心,我会掩饰好自己的身份,只装扮成皇甫长老身边一小厮,等到事情谈妥之时,我方会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大王,即便如此也实在太危险了……」 唐寅摆摆手,说道:「要劝降神池人,有些事情只靠皇甫长老一人说是不够的,必须得有我在场。」 皇甫秀台一开始也觉得让唐寅随自己前去甚为不妥,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没法向风国交代,可是转念一想,他觉得唐寅说的也有道理,有些事情,由他来说确实比自己说更有分量。 他面色一正,拱手说道:「有殿下随我前去,那是再好不过了,殿下和诸位将军尽情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殿下,这点信心我皇甫秀台还是有的。」 他倒也不是说大话,在神池,论灵武真正能让他甘拜下风的只有广寒听一人,真正能让他有所顾虑的也只有另外四位大长老,现在广寒听和另外四名大长老都不在,真要是动起手,他也不怕谁。 第1835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唐寅未顾众多风将的劝阻,决定跟随皇甫秀台一同去往神池营地,要随他二人一起去的还有金宣。 当然,就算要去劝降也不能就这么直接过去。等到翌日一早,风军倾巢而出,直向对面的神池营地推进过去。 这回,风国的平原军、三水军、直属军、飞羽军四个军团几乎是全部出动,声势之浩大,场面之宏伟,真有吞天食地之气势。 四十万大军在神池营地前排好战阵,固定好抛石机和弩机,摆出一副准备强攻的架势。 感觉威慑得差不多了,换上便装、打扮成小厮模样的唐寅这才和皇甫秀台、金宣去往神池营地。 他们一行只有三人,骑着马匹,不快不慢地向神池营地接近。当他们距离神池营地还有百步之遥时,就听前方传来一阵破风声,紧接着,地面上啪啪啪的脆响声连成一片。 低头再看,三人的战马前插了整整一排箭矢,每一根箭矢都没入地面过半,可见其射来的劲道之大,这也等于是向唐寅三人表明,对方要射杀你们易如反掌。 「营外什么人?可是来攻我方营地的?」对面的寨墙上有人大声喊喝道。 「我乃皇甫秀台,叫你们管事之人出来与我说话!」皇甫秀台催马上前两步,不过并没有越过地面的箭矢,冲着寨墙回喊道。 听闻他的名字,对面的神池人显然是颇感意外,良久无人应答。 过了好半晌,刚才喊话的那人方说道:「原来是皇甫……皇甫长老,在下失礼了,不知皇甫长老现在前来有何贵干?」 皇甫秀台冷声道:「本座不与你多话,叫你们的主事之人来!」 「这……皇甫长老稍等,容我前去禀报!」 寨墙上的那人快速地跑了下去,足足过了有两盏茶的时间,寨墙上突然多了许多人,为首的一位,正是对广寒听忠心耿耿也是广寒听最为信任的长老之一,房铮。 其实,四十万的风军业已于营寨前摆好进攻的架势,房铮又哪会安坐于营寨之内? 第1228页 他就在寨墙附近,之所以拖这么久才露面,主要是给皇甫秀台一个下马威,在他心中,皇甫秀台就是神池的叛徒,这时候前来,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替风人做说客的。 上到寨墙上,房铮一眼便把营寨外面的皇甫秀台和金宣认出来了,不过他还是故意装煳涂,手扶寨墙的垛子,探身向外观瞧,问道:「来人……可是皇甫长老?」 见站于寨墙上的人是房铮,皇甫秀台暗暗皱眉。他对房铮这个人接触不多,也没什么私交,只是知道他是广寒听比较看重之人,与广寒听的关系十分亲密。 留守营地的主事之人若是房铮,那么此事就难办了。皇甫秀台在心里暗嘆口气,表面上可没有表现出来,他仰头回道:「正是本座!房长老,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果然是皇甫长老啊,哈哈——」房铮大笑,过了一会,他收住笑声,无奈地说道:「本座可不太好,皇甫长老引来这许多的风军大举入侵我神池,本座想好也好不了啊!」 皇甫秀台面色一正,说道:「房长老应该明白,这许多的风军可不是本座引来的,一切皆因圣王而起。」 顿了片刻,他又问道:「房长老不会是要一直与本座这么说话吧?难道不敢请本座入营一叙吗?」 听他这么讲,房铮还真有些犹豫,皇甫秀台的灵武他可是很了解,在神池,除了圣王,皇甫秀台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让他进入营地,只怕会引狼入室啊! 他正犹豫着,身边有名长老低声说道:「房长老,让皇甫进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怎么说?」 「圣王最恨的就是皇甫秀台和金宣,今日,他二人主动送上门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能将他二人擒拿,那在圣王面前可算是立下一件大功。」 房铮眉头拧成个疙瘩,低声说道:「皇甫的灵武你不是不知道,万一擒不住他,反被他所制,又当如何?」 那名长老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的长老,难道还怕对付不了皇甫和金宣两个人吗?房长老实在太多虑了。」 房铮眼珠转了转,暗暗点头,随即深吸口气,说道:「好吧!就依你之见!」说着话,他向左右说道:「打开寨门,放皇甫入营!」 他一声令下,营寨的寨门被缓缓打开,房铮在寨墙上对外面的皇甫秀台笑道:「皇甫长老,本座刚才失礼了,莫要见怪,皇甫长老和金长老请进营说话!」 望着前方营地敞开的寨门,皇甫秀台和金宣对视一眼,接着,双双催马向前走去。跟在后面的唐寅垂着头,细声提醒道:「皇甫长老、金长老要小心,房铮没安好心。」 这么远的距离,唐寅是听不清楚他们在寨墙上都说了些什么,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也能猜出个大概。 走在前面的皇甫秀台不动声色地说道:「殿下放心,房铮这个人谨小慎微,若无十足的把握,他不敢和我翻脸的。」 三人催马缓缓前行,距离寨门越来越近,抬头向上观望,只见寨墙上站满了神池子弟,此时人们手中拿有清一色的灵弓,上塔灵箭,锋芒一致对准他们三人。 终于走到寨门前,刚刚勒住战马,就听里面传来一阵长笑声,紧接着,以房铮为首的二十多名神池长老从营寨里走出来。见状,唐寅、皇甫秀台、金宣相继飘深下马。 「本以为本座这辈子都不能再目睹皇甫长老和金长老的风采了,没想到会在此地相见,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房铮和众长老走到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面前,拱起手来,微微躬身施礼。 皇甫秀台和金宣拱手还礼,前者含笑说道:「房长老此言差异,本座只是遭受广寒听的迫害,不得以才逃离神池,又怎会永远不回来呢!」 此话一出,让房铮等人的脸色同是一变。不说别的,单是皇甫秀台直唿圣王的名讳这一点便已是犯下大不敬之罪。 房铮强压心头的怒火,笑呵呵地凝视皇甫秀台片刻,而后,目光一转,看向站于皇甫秀台和金宣背后的唐寅,问道:「这位是……」 皇甫秀台淡然说道:「他是本座的随从!」 房铮心中冷笑,嘴上却贊道:「皇甫长老真是非我等所能比啊!」 他并不认识唐寅,只是感觉到唐寅身上的强压很强,其修为似乎不在自己之下,区区一个随从的修为都不次于自己这个神池的长老,房铮以为皇甫秀台纯粹是有意在自己面前显摆。 「皇甫长老,营内请!」 「房长老请!」 说话之间,皇甫秀台和金宣被房铮等人让入营地之内。神池的营地面积不大,内部也谈不上宽敞,和占地巨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风营比起来,显得太小家子气。 进入营地后,一路走来,唐寅、皇甫秀台、金宣并没忽视周围密密麻麻、如临大敌的神池子弟们。 这时候,皇甫秀台过人的气度便显露出来,越是危险的形势,他反而表现得越发从容,背着手,面带着微笑,自信十足地慢悠悠往前走着。 时间不长,一行人进入大帐。分宾主落座后,不等房铮开口,皇甫秀台首先问道:「房长老,请问营地内现有多少神池子弟啊?」 没想到他会如此开门见山的发问,房铮多少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左右的长老,然后微微一笑,说道:「人是不多,也就两三万而已……」 第1229页 他话还没有说完,皇甫秀台已仰面大笑起来,摇头道:「这么小的营地内能住下两三万人?房长老是在说笑吧!哈哈——」 房铮脸色微沉,直视皇甫秀台,问道:「那依皇甫长老看呢?」 「满打满算,最多五千人而已。」皇甫秀台收敛笑容,又问道:「房长老可知营外的风军有多少兵力?」 房铮没有接话,两眼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皇甫秀台缓缓抬起手来,他这个本是完全无害的动作却引得周围的神池人不约而同地抬起手来,握住佩剑的剑柄。 他目光扫视左右,淡然而笑,抬起的手伸出四根手指,说道:「四十万!营外的风军足足有四十万众,五千对四十万,房长老和诸位长老,你们认为自己可有胜算?」 他这番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谁都没有答话,纷纷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如果先前未与风军交过手,他们此时肯定会毫不容易地表示就算风军的兵力再多,他们也视之如草芥,但是现在,他们已没有再如此大放厥词的勇气。 他们的灵武是厉害,比对面的风军强十倍、百倍,但是人数上的差距所造成的劣势也是不可忽视的。 第1836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见众人皆未应话,皇甫秀台淡然一笑,继续说道:「可以说,你们毫无胜算!与其坐以待毙,做无辜的牺牲品,不如与风军并肩作战,剷除广寒听这个祸害……」 他话还没有说完,房铮勐的一拍桌案,怒视着皇甫秀台,沉声说道:「皇甫,你甘愿做风国的走狗,为风国卖命,你以为我等都和你一样,是贪生怕死、贪慕虚荣之辈?」 听闻他的话,皇甫秀台的火气也冲到头顶,他抬手指着房铮,厉声说道:「你以为你效忠广寒听就等于是效忠神池了吗?广寒听明明就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明明在神池内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为害神池,可以说广寒听乃神池有史以来的第一奸贼,但你却甘愿助纣为虐,死心塌地的追随他,在本座眼里,你比广寒听更加可恶!」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房铮脸色涨红,腾的一下站起身形,对左右长老道:「诸位长老,休要听皇甫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今日,我们便让这吃里爬外的恶贼有来无回!」 说话间,他回手抽出佩剑,与此同时,周身上下散发出列强的灵压,面前的桌案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推动似的,慢慢移开。 房铮拉开架势,准备动手,周围的长老们不敢怠慢,各自挺身而起,亮出傢伙,对皇甫秀台和金宣怒目而视。同一时间,就听哗啦一声,他们所在的帐篷被人从外面硬生生的撕开,变成块块的碎布,再看周围,业已站满了神池子弟,一个个手持利刃,两眼瞪得滚圆,杀气腾腾,随时都有可能冲杀上前。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风云突变,激战一触即发。皇甫秀台气得暗暗咬牙,正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本不忍心看着这些无辜的神池子弟做广玄灵的殉葬品,可是,他们却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想着,他回手就握住佩剑,便准备拔剑迎战。 金宣急忙把他的手腕抓住,秀美的眉毛拧成个疙瘩,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他们来此可不是为了和人家拼命的,而是来劝他们倒戈的,怎能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她环视周围众人,说道:「诸位都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嘛!」 「没什么好说的了!」房铮凝声说道:「你等皆为神池的叛徒,凡神池子弟,皆应与尔等势不两立!」 「放屁!」皇甫秀台怒声道:「老夫从来没有背叛过神池,倒是你们这些助纣为虐不辨是非的蠢材,你们才是我神池的叛徒!」 「哈哈——」房铮仰面大笑,说道:「皇甫啊皇甫,你都把风军引进了神池却还在诡辩,可恶至极,也可恨至极,各位长老,我们和这等厚颜无耻之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 他是主事之人,他一声令下,在场的长老们不敢不从。一时间,众长老们齐齐罩起灵铠,将手中的武器灵化。 见状,金宣的心头为之一颤,即便她和皇甫秀台的灵武高强、修为深厚,但和他们多的长老交战,他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脱身,何况,他俩还得保护唐寅呢!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寅突然说道:「等一等!」说话之间,他从皇甫秀台的身后走了出来。 也直到此时,人们才真正开始关注他。一名长老目露精光,上下扫视着唐寅,看了片刻,他忍不住惊讶道:「暗系修灵者!」 唐寅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房铮,幽幽说道:「房长老,我……见过你!」 房铮一怔,下意识地打量唐寅。此人看上去年岁不大,也有二十出头的模样,五官深刻,相貌英俊,但是看起来却有些怪异。 注视他好一会他才弄明白,原来是他的眉毛太稀疏,所以看起来才会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你见过本座?本座怎么不记得见过你?」房铮对上唐寅的目光。 「房长老可是堂堂的长老,当然不会留意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老鼠』了。」唐寅嘴角挑起,面露冷笑。 房铮冷哼一声,挥手说道:「本座根本不知你在说什么!」 唐寅扬起眉毛,说道:「房长老是不记得在下了,可在下却记得在幽殿之内与房长老有过数面之缘!」 第1230页 这一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之色变。他可是暗系修灵者,竟然说曾在幽殿内见过房铮,那不等于说当初高歌的怀疑没错,幽殿内确实藏有暗系修灵者吗? 人们心头大骇,下意识地纷纷扭头看向房铮。现在,房铮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确确实实是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个年轻人,但是,他确实进过幽殿,而且还不是一两次,他也知道幽殿内确实有幽暗的存在,他曾经还见过幽暗中的一些人。 不过正如唐寅所说,在他眼中,幽暗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他不会刻意去记住幽暗当中每一个人的长相,他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难道,此人会是幽暗中的一员?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十分有可能,幽暗已经在诸余山禁地叛逃,虽说圣王已派聂震大长老去围剿,但难保不会出现漏网之鱼。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唐寅,冷冷说道:「本座不知你是何人,也不明白你栽赃圣王和本座究竟是何居心,但单凭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本座便不能再留你!」说着话,他手提灵剑,向唐寅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他人还没到唐寅近前,灵压已先向唐寅席捲过去,如同在他身上颳起一道劲风,不过劲风吹到唐寅面前时,戛然而止,消散于无形,那是唐寅散出灵压的反制。 他二人还没有交手,便已先拼起了灵压。 「哈哈——」唐寅看着走向自己的房铮,突然仰面大笑起来,慢悠悠地问道:「怎么,房长老现在想杀人灭口吗?」 被唐寅一语说中心思,房铮身子微微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他嗤笑出声,说道:「死到临头,你还在妖言惑众!?」 唐寅耸耸肩,淡然说道:「既然房长老不想杀人灭口,动手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为何不让我先把话说完!」他这话即是对房铮说的,也是说给在场的长老们听的。 房铮又岂能给他说完的机会,如果他把幽暗的事全讲出来,那圣王的声誉就都毁了,一切也就都完了。他勐的咬紧牙关,厉声喝道:「你的胡言乱语就留着给阎王去说吧!」 他话音还未落,单脚勐的一踏地面,就听嘭的一声,波浪形的劲气像水晕般散开,再看房铮,人已直直地向唐寅射了过去,人未到,剑锋先至,直取唐寅的胸口。 唐寅正欲转动身形闪躲,一旁的皇甫秀台抢先一步冲上前来,手臂向外一挥,指尖正弹在灵剑的剑身上。 耳轮中只听噹啷一声脆响,刺向唐寅的那一剑被硬生生地弹开,受其冲劲,持剑的房铮横着踉跄出两步,手中的灵剑都险些脱手落地。 再看皇甫秀台,仅仅是手掌上罩起灵铠而已。他这一指弹力,其中暗含的力道却大得惊人。这就是神池大长老和普通长老之间的差距。 「皇甫你……」稳住身形的房铮回头怒视皇甫秀台,他握紧拳头,对左右众人喝道:「你们还等什么?快动手!」 皇甫秀台冷笑一声,说道:「房铮,如果你心中没鬼,为何不让这位小兄弟把话说完呢?这么着急的要致他于死地,你居心何在?」 他的话也正是在场的长老们心中所不解的,房铮现在表现的也确实太着急,太失态了,如果对方是在胡言乱语,那就让他说好了,毕竟真金不怕火炼嘛! 房铮恨得牙根痒痒,环视众长老,厉声喝问道:「怎么?难道你等都信了他的鬼话不成?」 「房长老……」这时,一名长老将灵剑背于身后,走出来说道:「本座以为,纵然他是在胡言乱语,听听也无妨嘛,现在他们已被我们团团包围,插翅难飞,要致他们于死地,并不急于这一时嘛!」 其他的长老们亦是纷纷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 房铮看看说话的这名长老,举目再瞧瞧其余的众人,暗暗皱眉,自己刚才的表现确实太急了点,看上去,众长老已有些怀疑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将灵剑慢慢放下,沉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们想听他的鬼话,那就让他说吧!」 一名长老看向唐寅,扬头问道:「你说,你是住于幽殿之内?」 「没错!」唐寅点点头。 「胡说!幽殿可是禁地,怎么可能会住人?何况,你还是暗系修灵者,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于神池之内!」一旁的房铮插口道。 「呵呵,在幽殿里住的可不仅仅是幽暗,另外还有个组织,是幽明。幽明、幽暗,共存于幽殿当中。」 唐寅看着房铮,含笑说道:「幽明对内,剷除异己,幽暗对外,为神池做尽见不得光的勾当,这些你房长老都应该是了如指掌的,怎么现在装起煳涂来了?」 第1837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房铮暗打个冷战,凝视着唐寅没有说话。 唐寅含笑继续道:「房长老帮幽明在神池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我不清楚,不过,房长老可帮过我们幽暗好多次。就在上个月,房长老还护送过我幽暗的兄弟出神池。」 房铮倒吸口凉气,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暗系修灵者就是幽暗的人,不然不可能知道此事。 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但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胆怯,他故作气恼,厉声喝道:「一派胡言!你就是在血口喷人!」 唐寅哼笑一声,说道:「房长老还真的健忘啊,不记得在下也就算了,竟然连上个月刚刚发生过的事也忘得干干净净,在圣王面前,房长老可不会如此善忘吧!」 第1231页 房铮握紧拳头,对周围的长老们说道:「诸位休要再听他胡言乱语,此等居心叵测、挑拨是非的贼子,断不能留!」 他再次提出要赶快杀掉唐寅,不过左右的长老们都没什么反应。 事关重大,长老们也都很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个暗系修灵者所言是假,那么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万一他说的这些是真的呢?如果圣王确实秘密培养了暗系修灵者,如果幽暗确实存在,那么就等于是圣王把自己和所有的人神池人都矇骗了,自己若再继续为圣王做事,就真如皇甫秀台说的那样,是在助纣为虐了。 见长老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唐寅,丝毫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房铮心急如焚,恼怒难当,大声喝道:「难道你们都信了他的鬼话不成?」 众长老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接话。房铮见状更气,还想再训斥众人,唐寅悠然而笑,说道:「房长老身为堂堂的神池长老,难道敢做却不敢当吗?」 「本座虽然曾有幸进入过禁地,但从没有见过什么幽明、幽暗,更不知你在说什么。」此时,房铮是又气又急,如果散掉灵铠的话,能看到他的脑门上已布起一层虚汗。 「既然房长老这么说,那我就再提醒提醒房长老。」 唐寅悠悠说道:「上月十五,圣王召房长老入幽殿,让你护送幽暗一十三人出神池,去往南部的川营附近,当时幽暗的人都有在场,在下说得没错吧?」 「绝无此事,一派胡言……」房铮身子突突直哆嗦,震声喝道。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继续说道:「幽暗之人皆为暗系修灵者,根本没办法自如进出神池,正是有了像房长老这样的长老们给我们做掩护,方能进出神池,又不惹人注意和察觉。」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神池人虽不至于见到陌生人就使用洞察之术,但若是幽暗时常出入神池的话,也难保不会被人察觉,但要是有长老做掩护,那就万无一失了,没有谁会对长老身边的人用洞察之术,也没有谁敢对长老如此不敬。 众长老都没有什么表态,但一个个却在暗暗点头,对唐寅的话业已相信了几分。难怪一直以来神池内都没有传出过存在暗系修灵者的流言飞语,原来,是有一干长老在帮着圣王做掩护。 房铮在听完唐寅的话后脸色顿是一变,因为唐寅说的这些已经开始说到要点上了,若是再让他继续说下去,恐怕在场的众人都会对圣王产生怀疑。 不能再等了,得立刻除掉此人,杀人灭口才行! 想到这里,房铮把眼睛一瞪,握起的拳头慢慢松开,手指弹动,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随着响声,包围帐篷的神池子弟中一下子窜出数人,数把灵剑一同刺向唐寅的周身要害。 这些神池子弟皆为房铮的门下弟子,收到房铮的信号,他们上来就下了死手,恨不得一招便把唐寅毙于自己的剑下。 别看唐寅说得口若悬河,但也一直保持着警惕。众人刚一扑上来,他便有所察觉,身子提熘一转,从两名神池子弟的缝隙中飞快地钻了出去。 众弟子们还想继续向他下杀手,一旁的皇甫秀台和金宣双双迎上前来,把他们统统挡住。皇甫秀台冷笑道:「狗急跳墙的鼠辈,这么快又想要杀人灭口了吗?!」 房铮根本没指望门下的弟子们能伤到唐寅,之所以令他们出手偷袭,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牵制皇甫秀台和金宣。 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毫无预兆,他身形晃动,勐的扑向唐寅,手中的剑在空中画出一道长长的寒光,直直向唐寅的脖颈射去。 暗道一声好快的剑!唐寅不敢怠慢,回手也抽出了佩剑,向外用力一挥,随着噹啷一声,房铮的灵剑被他挡开。 趁着对方收招的空档,唐寅嘿嘿贼笑道:「房长老可是不敢再让在下说话了?」 「你妖言惑众,挑拨离间,败坏圣王和神池的声誉,单单这些,纵然将你碎尸万段也不冤枉!」房铮说话之间又急出数剑,剑剑都是奔唐寅的要害而去。 唐寅也不与他硬碰硬,左躲右闪,将房铮的杀招一一避让开,同时他说道:「上次,皇甫长老和金长老发现圣王的秘密,被迫逃离神池的时候,圣王也正是派你房长老送我等离开神池,前去追杀,这些你房长老也都忘了吗?」 「没有此事,从来没有此事!」房铮像疯了似的持续出剑,不管不顾地连施杀招。 他用出全力,出剑之快,甚至都超出了正常人的目力,人们只能看到他每一次进攻时留下的残像。 若在以前,唐寅定会被房铮的快攻逼得手忙脚乱,但是现在,他的修为已和房铮在伯仲之间,对方的快攻固然兇狠又凌厉,但还不至于到应付不来的程度。 不过唐寅却故意摆出难以招架的姿态,被房铮疯狂的快攻逼得连连后退,时不时的险象环生,就连身上的灵铠也不断的被灵剑划出一条条的痕迹。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伤于对方的剑下。 房铮心头大喜,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抢攻上。他心中很清楚,只要能杀掉这个幽暗的余党,就算其他的长老们会有所怀疑,但也会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继续效忠于圣王。 唐寅被逼得气喘吁吁,不过似乎仍不死心,还在断断续续地说道:「房长老每次到幽殿……我们幽暗的人都有在场……房长老和圣王说过些什么……我们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房长老是否要我从头到尾的都讲一遍?」 第1232页 你的话就留给阎王听吧!房铮在心里狠声说道。 眼看着对方要坚持不住了,他的出剑变得更快,用出了十二成的力气。唐寅只是一招不慎,肋下的灵铠便被挑开一条口子,连带着,里面的皮肉也被划开,立刻滴淌出鲜血。 看到对方见了红,房铮更加兴奋,场面上,唐寅的劣势也变得更大。 「房铮,既然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各位长老,我这里有房铮每月出入幽殿的记录,里面对房铮和圣王之间的那些勾当都记得清楚明白……」 「那不可能!」正攻在兴头上的房铮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 「如何不可能?」唐寅喘息着厉声反问道。 「幽暗根本无法随意上到幽殿一层,圣王和本座的密谈你又怎会有记录?」 此话刚一出口,房铮勐的倒吸口凉气,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而在同一时间,与他对战的唐寅突然长笑一声,抽身而退,跳到圈外。而后他笑吟吟地看着房铮,说道:「房长老,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完了!自己上当了!房铮暗叫一声糟糕,看眼对面的唐寅,紧接着,转回头看向其余的长老们。只见众长老皆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人们的表情有震惊、有愤怒也有气恼。 房铮连忙摆手说道:「诸位长老不要误伤,老夫……老夫是中了此贼的诡计才把……」 「才把事情说出来的是吧!」唐寅低头看了看肋下的伤口,只是皮外伤而已,没有大碍,接着,他迈步上前,含笑说道:「房铮,别再装煳涂了,幽明住于幽殿的一层,幽暗住于二层,而且,你说得没错,我手里确实没有那份记录,在没有圣王允许的情况下,幽暗也确实不能上到幽殿的一层。」 房铮冷汗流了下来,这时候他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怎么就没看出来对方是有意引自己上勾呢! 他正要说话,一名长老站出来说道:「房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圣王是不是真的有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幽殿里是不是真的住有幽暗这个组织?」 「这……这……」 「房长老,你别再隐瞒了,现在我神池已到了生死关头,你若再不说出实情,就等于是把神池往火坑里推啊!」另有一名长老大声吼道。 他们只五千多人,却要对阵四十万的风军,根本没有胜算,但为了保家卫国,纵然让他们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他们更不想受人利用,做无辜的牺牲品。 第1838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完了!一切都完了!看着众长老们那一副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房铮不由得在心中哀嘆了一声。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暗系修灵者的手上。 对于幽暗,他以前连看都不会去多看一眼,在他心中,幽暗就是圣王秘密训练出来的一群毫无感情的工具而已,他想不明白,幽暗当中怎么会有如此狡猾又诡计多端之人。 事情已然败露,无论再多做什么样的解释都已无用。 房铮散掉灵铠,低垂着头,脸色变换不定,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环视众多的长老,点头说道:「是!圣王是秘密培养了暗喜修灵者,在神池,也确有幽暗这个组织!」 他这一句话,就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炸开似的,在场的无论是神池长老还是神池子弟,无不脸色大变,吸气之声响起一片。 不管唐寅的话说得有多真切,人们对他终究是半信半疑,现在房铮亲口承认,那就不一样了,等于是盖棺定论,确有其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一名长老两眼通红,抢步来到房铮面前,一把把他的衣领子抓住,厉声喝问道:「房铮,你说……你是说圣王确实有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 房铮勐的一挥手臂,把那名长老的胳膊打开,目光越过他,看向众长老,动容说道:「是又如何?你们以为圣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圣王自己吗?圣王是为了神池,是为了能让神池一直延续下去,能够经久不衰。你们为什么不扪心自问,圣王分给你们的弟子哪一个不是灵武奇才,这么多的灵武天才又岂能皆出自于我们神池内部?」 他说得动容,也说得声嘶力竭,但却无法引起人们的共鸣。 暗系灵武,那可是被神池先祖定为禁武的灵武学,神池的祖辈不知付出了多少血汗、多少牺牲方把暗系灵武打压下去,树立起光明系灵武学的正统地位,而现在,讽刺的是神池内部竟然培养出暗系修灵者,那神池的列代祖辈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种种努力不都成了笑话?! 「如此来说,圣王利用暗系修灵者抢掠各地婴儿一事,也……也是真的了?」站在房铮面前的那名长老低着头,颤声问道。 「是真的!你的弟子,你们的弟子,包括老夫的弟子在内,皆是因此得来的。也正是因为聚集了天下各地的灵武奇才,我神池的人才才会层出不穷,源源不绝,为了神池,圣王甘愿背负神池罪人的骂名,圣王对神池付出的太多了……」说话之间,房铮眼圈一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他有被他自己的话打动,但是,却让在场的神池长老和子弟们心凉半截。尤其是众长老的门下弟子们,人们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茫然。 从小到大,他们都以为自己的神池人,可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自己很有可能是被神池强掠来的,而自己的父母也很有可能早已死在神池的手上了。 第1233页 对于这些弟子们而言,他们的世界仿佛在瞬息之间土崩瓦解,有些人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膛目结舌,呆若木鸡。 「你闭嘴!」那名长老勐的抬起头来,两眼因爬满血丝而变得通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跨前一步,咬牙切齿地问道:「本座门下的弟子是圣王抢掠来的,那么本座呢?本座也是上届长老的门下弟子出身,那本座是不是也有可能是被圣王强掠到神池的?」 房铮默然。他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纯正的神池人。 过了许久他才喃喃说道:「我们究竟是何出身,那很重要吗?就算我们曾经也是被圣王强掠到神池的,但是现在,我们已贵为神池的长老了,我们现在就是神池人……」 「你放屁!」那名长老怒吼一声,紧接着,飞身前扑,一头把房铮撞翻在地,而后他坐在房铮的身上,抡起拳头,噼头盖脸的勐打下去。 房铮受了他两拳,直被打得眼前冒金星,他腰身用力,勐的一翻身,将骑在他身上的长老硬生生地掀下去,接着,他灰头土脸的地从地上站起,怒声道:「你疯了……」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察觉到周围的长老们都在一步步地向他走来。房铮身子一哆嗦,急声问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本座可是圣王钦点的主事之人,你们想以下犯上吗?」 没有人回答他,众长老们不约而同地罩起灵铠,与此同时,手中的佩剑也被灵化。见状,房铮激灵灵打个冷战,终于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连忙散出灵气,也想罩起灵铠,可是他的灵气才刚刚散出,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将他的脖子扣住,房铮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站于他背后的那名长老业已将他抡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啪!房铮身上连灵铠都没有,这一摔之力,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了架子,阵阵的剧痛感由周身一同传来。 老头子趴在地上,忍不住痛叫出声。不过他的叫声也没有持续多久,围拢过来的长老们纷纷举起手中的灵剑,对准房铮的身子,齐齐落下。 噗嗤、噗嗤——剑锋入体切骨之声不绝于耳,声声的惨叫由人群的缝隙中传出,可怜房铮这位对广寒听最信任最得力的长老,最终却死于其他长老们的乱刃之下。 当长老们停止出剑的时候,再看人群中的房铮,连具完成的尸体都没有,只剩下一滩迷煳的血肉。 整个过程,无一人说话,长老们瞪着猩红的眼睛,如同一头头嗜血的野兽。在众人杀掉房铮后,纷纷抬起头来,充满着仇恨和杀机的目光又齐齐落在唐寅身上。 于公,幽暗是神池最见不得光的污点,于私,幽暗很有可能就是把他们抢掠到神池、杀害他们家人的兇手,所以无论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容忍幽暗的存在,而唐寅这个幽暗的『漏网之鱼』,他们也必须得剷除掉。 长老们没有掩饰对唐寅的杀机,人们像刚才杀死房铮一样,一步步地向唐寅围拢过去。皇甫秀台和金宣双双回过神来,两人身子一哆嗦,急忙跨步上前,将唐寅护在自己的身后。 「皇甫长老、金长老,我们现在已经明白,你们当初为何会逃离神池,我们现在也承认,你二人仍是我神池的大长老和长老!」一名长老幽幽开口说道。 其余的长老们则纷纷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这名长老继续道:「不过,幽暗的人断不可留,他们做的恶事太多,败坏我神池的声誉也太甚,若是让他们逃离神池,我神池于天下的声望将会荡然无存,名誉扫地,所以,还望两位长老让开,让我等斩下此贼的首级!」 皇甫秀台无奈地嘆了口气,摇头说道:「各位长老不能杀他!」 「这又是为何?」那名长老眼中的杀机更盛,如果皇甫秀台和金宣执意护着他,那就没办法了,他们只能连同皇甫秀台和金宣一併杀掉。 皇甫秀台回头看眼乐呵呵毫不紧张的唐寅,深吸口气,正色说道:「因为他根本不是幽暗的人,而是风王殿下!」 听闻此话,原本杀气腾腾的长老们不自觉地一同张大嘴巴,这个暗系修灵者竟然……竟然会是风王?这怎么可能呢?那名长老呆呆地说道:「可是……他刚才……」 唐寅轻轻推开面前的皇甫秀台和金宣,缓缓走出来,在众长老面前从容站定,含笑说道:「本王曾以黑暗之火吞食过幽暗之人,所以通过幽暗之人的记忆,了解到不少关于广寒听和房铮之间的秘密。」 「你……你真的是风王?」 「有假包换!」唐寅背着手,笑吟吟地说道。 皇甫秀台接道:「诸位长老尽管放心,关于幽暗一事,风王绝不会对外公布,这次风王殿下之所以冒险亲自前来,也正是出于对各位长老的看重,不希望各位成为广寒听的牺牲品。其实,我们一直都被广寒听所矇骗,以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再做神池的圣王,希望,各位长老能和本座一道弹劾广寒听,将他拉下王位,还我神池圣洁与清净。」 众人闻言,面色同是一正,急忙散掉身上的灵铠,并将手中的佩剑收起,然后,齐齐对唐寅拱手施礼,说道:「不知是风王殿下,刚才多有冒犯,还望风王殿下恕罪!」 见长老们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唐寅脸上的笑意更浓,摆手说道:「各位长老不必多礼!」 第1234页 其中一名长老拱手说道:「风王殿下,我等现已了解广寒听的所作所为,以后定会与皇甫长老、金长老齐心协力,弹劾广寒听,所以,还请风王殿下令风军将士撤离神池!」 他的言下之意是,神池的事,神池人可以自己解决,风国和川国已无必要再插手。 第1839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听了他的话,连皇甫秀台和金宣也双双看向唐寅,现在神池的长老们大多都在这里,他们已一致同意弹劾广玄灵,那么风川联军似乎也没有再留在神池的必要了。 唐寅听后,差点笑出声来,人家是卸磨杀驴,可神池人倒好,磨还没卸呢便开始打算如何杀驴了。 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位长老请放心,本王再重申一次,风川两国绝非想侵占神池、吞併神池,之所以出兵神池,只因广寒听一人,只要广寒听还没死,风川联军便不会退兵。当然,等到广寒听受到他应有的惩处,即便是诸位长老们真心挽留,我军与川军也不会在神池内多做停留。」 在场的长老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继续接话。 过了许久,还是金宣率先开口说道:「既然风王殿下已当众许诺,自然不会食言,何况,我们要弹劾广寒听也非易事,有风军和川军从旁协助,事情也会变得更有把握。」 众长老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气,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齐声说道:「金长老所言甚是!」 正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强制驱逐风川联军,也没有和风国、川国撕破脸的本钱,形势所迫,他们也只好选择屈服。 长老们选择向唐寅倒戈,门下的弟子们也都是纷纷响应,数千之众的神池子弟,只是在顷刻之间便全部倒戈向了风川联军那一边。 恐怕,这个天翻地覆的变故是广寒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至于房铮门下的那一干弟子,众长老并没有草率地杀掉他们,只是将他们暂时关押起来。 房铮没死的时候,他是主事之人,众人都要听从他的吩咐,现在他已死,长老们只能另选一个领头人。这没什么好争议的,人们一致推选皇甫秀台。 论身份,皇甫秀台是堂堂的大长老,论灵武,那更不用多说,在神池也是最顶尖级的,另外,他和唐寅的关系虽算不上有多亲近,但毕竟相处很久了,能够在唐寅面前说得上话。 皇甫秀台倒也当仁不让,只是略做客气的推託,而后便接受了众长老的推荐,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带头人。 逃离神池数月有余的皇甫秀台这时候总算是看到了希望,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精气神十足。 很快,皇甫秀台下令,在神池营地的寨墙上竖起白旗,并且打开营门,迎风军入营。 他考虑得很清楚,既然现在还赶不走风川联军,那不如先打消心结,真心实意地与风川两军联合一处,并肩作战,共抗广寒听这个强敌。 另一边。自从唐寅跟随皇甫秀台和金宣进入神池营地后,以萧慕青为首的风将们都是提心弔胆,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时,突然看到神池营地立起白旗,人们的眼睛同是一亮,萧慕青更是兴奋得连连挥拳,大声说道:「大事成矣,大事成矣!」 前方的探报相继返回,确认对面的神池人确实投降了,萧慕青这才下令,大军前进,接收神池营地。 风军与神池人在大兴山一带的对峙终于以神池方面的倒戈而宣告结束。 这最后的一战,风军方面未损一兵一卒,却一下子获得了数千之众的神池长老连同门下弟子们的支持,可谓是收穫巨大。 这回也再一次引证了唐寅的理论,风险与收益是成正比的。你肯冒多大的风险,往往到最后你就能收穫到多大的利益。 大兴山对峙的结束,所造成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广寒听在神池的势力被大大的削弱。 如果把广寒听的势力比喻成一个人的话,那么长老们就相当于人的骨架,正是因为有他们存在,才把这个人支撑起来,现在长老们倒戈,等于是一个人失去了骨头,剩下的只是一堆皮肉,而且,还是一堆千疮百孔的皮肉。 听闻神池城受到川军威胁的消息,广寒听率领数名心腹长老急匆匆地赶回神池城,可是他们还没有回到神池城内,只是走到半路上,便遭到川军的伏击。 伏击的地点位于神池城北十里开外的贪狼山山脚下。这里地势复杂,山林密布,极易设伏。广寒听一行人做梦也想不到竟然在自家的家门口会遭遇伏兵。 当广寒听一行人走到一处道路两边都是密林的地方时,山林当中突然哨音四起,紧接着,无数的箭矢像雨点一般从林中射出来。 随行的侍卫有数人准备不足,被飞射过来的箭矢击了个正着,连人带马的扑倒在地。其余的侍卫们则的连声大叫:「有刺客!保护圣王!快保护圣王!」 喊喝声中,上百名之多的侍卫罩起灵铠,将广寒听所乘坐的马车团团围拢起来,挥剑格挡道路两侧飞来的箭雨。 同时,随行的数名长老也迅速做出应对,其中一人边拨打箭矢,边对门下的弟子们急声说道:「你等速速杀进林中,将刺客统统揪出来!」 「是!师傅!」众弟子齐齐应了一声,纵身向一侧的树林沖了过去。 第1235页 身为长老的门徒,这些神池子弟的灵武都不弱,身法敏捷,出招迅勐,但即便如此,在他们沖向树林的时候身上仍时不时的被箭矢射中,叮叮噹噹的脆响声不绝于耳。 「杀——」一名修为较弱的弟子感觉自己身上的灵铠已濒临极限,再被箭矢撞击下去,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他大喝出声,对着前方的树林施放出灵乱·极。 嗡!漫天的灵刃生出,向树林中席捲而去,迎面飞射而来的箭矢纷纷被灵刃绞碎,散落满地。 趁此机会,他向前急沖数步,可正在这时,一支箭矢快如闪电般穿过灵刃,狠狠地钉在他的小腹。 耳轮中就听噗嗤一声,受其冲力,那名弟子向后连退数步,低头再看,插在他小腹上的是一支明晃晃的灵箭,不仅穿透了他的灵铠,而且没入他体内有四寸多深。 「有灵箭手!大家小心,林中还藏有灵箭手!」他强忍着小腹的剧痛,对左右的同伴急声叫喊。可惜,他的喊声并没有持续得太久,更多的箭雨向他飞射过来。 业已受到致命一击的弟子无力抵抗,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声,他身上的灵铠支离破碎,整个人被射成了刺猬,由于身上插满箭矢,跪坐在地上的尸体倒都倒不下去…… 其余的长老弟子们心头大骇,人们咬紧牙关,使出全力继续向前冲杀。强沖正规军的箭阵,无论有多高深的修为,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安然无恙地杀到对方近前。 在强沖的过程中,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可是一旦倒下,便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接踵而至的箭矢将他们活活钉死在地上。 数十名长老弟子,最后冲到树林前时只剩下十几人,可以说他们是脚踩着同伴的尸体冲到这的。 看到林中时隐时现的川军士卒的身影,其中一名弟子大喝一声,抡剑施放出十字交叉斩·极。 密集的灵刃发出鬼哭神号般的唿啸声飞进树林当中,树木被灵刃切的咔咔作响,树皮、木屑横飞,与此同时,林中也传来一片川军士卒的惨叫。 直接面对如此厉害的修灵者,川军士卒不敢应战,纷纷调头往回跑。杀红了眼的长老弟子哪肯放他们走,随后追杀,边跑边连续施放灵武技能。 一时间,树林内惨叫声四起,哀号声不断。不过,追杀川兵的这名长老弟子冲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是被灵乱·风的灵刃硬生生打出来的。 等他摔落在地后,周围的弟子们扭头一瞧,好嘛,他身前的灵铠都变成了网状,上面全是横七竖八的划痕,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划痕虽然割破他的灵铠,但却没有伤到他的皮肉,连灵铠下的衣服都没有被划出口子。 显然,出手之人是有意手下留情,而且灵武技能能用得如此之精妙,收发自如,其修为必然已深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众弟子们心头一震,纷纷把倒地的同伴搀扶起来,与此同时,齐齐向林中看去。 沙、沙、沙!随着轻微的脚步声,树林中缓缓走出一行人,为首的一位不是旁人,正是神池的大长老东方夜怀,在他身后还跟有陈桦、吕健等数名长老以及人数众多的门下弟子。 看清楚来人是东方夜怀、陈桦、吕健等一干长老,这些弟子的脸上立刻露出惊色,结结巴巴地脱口说道:「东……东方长老……」 走出树林的东方夜怀缓缓扫视众人,心中暗嘆口气,语气冷冰冰地问道:「你等可是魏虎魏长老的弟子?」 「正……正是……」 「你们,走吧!找一僻静之处先躲上一阵子,今日之争,与你等无关,神池的长老还没有死光,此等大事,也自会有长老们出面处理。」东方夜怀沉着脸说道。 他是真心实意的爱护神池,也爱护神池的子弟,不希望把他们牵扯进来,让这些年轻的弟子们平白无故的牺牲。 第1840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看到东方夜怀,长老魏虎的这些弟子们皆是暗暗皱眉。 让他们上去和东方夜怀动手,他们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样的胆量,可若要他们退回去,又无法向师傅交代,他们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方夜怀凝视众人,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还不走?」 「东方长老,请……请恕我等得罪了!」为首的那名弟子向东方夜怀抱了抱拳,并躬身施了一礼。 东方夜怀现已倒戈向川军,此时在这里设伏也必是冲着圣王来的,他们没有退路,即便明知不敌,即便交手就是送死,他们也得硬着头皮顶上去。 为首的那名弟子向左右招唿一声,而后率先沖向东方夜怀。 不用东方夜怀出手,站于他身后的吕健沉声喝道:「放肆!」说话之间,他箭步窜出,来到那名弟子面前,单拳直击,砸向对方的胸口。 吕健的实力在长老当中只能排在末等,但即便如此,也非普通的神池弟子所能应对的。为首的那名弟子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就觉得眼前一花,吕健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啪!这一拳打的结实,吕健并没有用全力,可那名弟子的身躯仍是直挺挺地倒飞出去,胸前的灵铠俱碎,身形在空中掠过时,都能看到灵铠的残片散落。 就在他要摔到地上的时候,有人抢先一步上前,将他接住。那名弟子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扭回头一瞧,脸色顿变,忙叫道:「师傅——」 第1236页 「退开!」接住他的这人,正是长老魏虎。他先是低头看眼弟子胸口处的伤势,而后面沉似水,从他身边走过,直奔东方夜怀等人而去。 同一时间,另外那几名长老也走了过来。 「吕长老投靠了川国后果然威风了不少,只是这个威风耍在小辈面前,是不是太有失身份了。」魏虎走向吕健时,两眼射出骇人的精光。 吕健仰面而笑,悠悠说道:「老的不知分寸,小的自然也不懂教养,本座只是代为管教罢了。」 魏虎握紧拳头,又凝视他片刻,方把目光转到东方夜怀身上,他深吸口气,拱手说道:「东方长老。」 东方夜怀直视着他,抬手一指停在路上的马车,问道:「魏虎,车上坐着的可是广寒听?」 魏虎脸色一变,接着幽幽笑了,傲然说道:「正是圣王!东方长老,本座得提醒你,直唿圣王的名讳,可是要受重罚的!」 东方夜怀根本就无视他的威胁,他说道:「魏虎,你我相识有几年了?」 没想到东方夜怀会突然问起这个,魏虎有些意外,愣了片刻,说道:「有……二十年了吧!」 「没错,相识二十余年,也算是老兄弟了!」 东方夜怀说道:「就凭这二十多年的交情,本座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也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广寒听在神池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一事,你知是不知?」 魏虎倒吸口凉气,下意识地回头瞧瞧跟过来的戴兴等几名长老,随后对东方夜怀道:「怎么?连你东方长老现在也相信了天子颁布的那份狗屁诏书?」 「事实就是如此,何谈相信不相信?」 「哼!」魏虎冷笑一声,说道:「本座所知道的事实就是,天子诏书完全是无的放矢,存心加害圣王,诬陷我神池,那也非天子的本意,而是受风川两国的胁迫……」 东方夜怀不耐烦地摇了摇手,打断他下面的话,说道:「如果我说天子诏书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确有其事,广寒听确实秘密培养过暗系修灵者呢?」 「那不可能,圣王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这话不是魏虎说的,戴兴上前两步,站到魏虎的身边,冷冷凝视着对面的东方夜怀。 东方夜怀没有理会戴兴,他很清楚,戴兴和房铮都是广寒听的头号心腹,想要说服他,根本没有可能。他依旧是看着魏虎,问道:「魏虎,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没错!」魏虎答应的干脆。 「如此来说,你是连圣女的话都不相信了?」东方夜怀一字一顿地说道。 「圣女?」魏虎以及戴兴等长老心头同是一惊,面露惊色。 东方夜怀正色道:「圣女业已亲眼见过广寒听秘密培养的那些暗系修灵者,而且还和他们接触过,你应该清楚,神池内任何人都有可能说谎,但唯独圣女不会。魏虎,我知道你是受了广寒听的蒙蔽,现在觉悟还来得及,如若不然,你可就和广寒听一样,皆为我神池的罪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东方夜怀的这番话对魏虎而言太震撼了,他说得没错,任何人都可能会撒谎,但圣女不会,因为圣女是把身体和灵魂奉献给圣神的人,不与任何一方存在利益上瓜葛,她不会也没有意义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去扯谎。 见魏虎愣在那里,脸色变换不定,戴兴看出他已有所动摇,心头暗急,沉声说道:「魏长老,东方夜怀早已投靠了川国,他的话根本不足为信,你不可受他的蛊惑,做出悔恨终身之事!」 「可是……可是连圣女都说有见过暗系修灵者……」 「本座已经说过了,东方夜怀的话不足为信,魏长老还不懂吗?」戴兴厉声说道。 「这——」魏虎这时候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了,眉头皱得紧紧的。 东方夜怀冷哼一声,看向戴兴,说道:「戴长老,你可是要本座把圣女请出来吗?」 戴兴倒吸口凉气。圣女被幽暗的『余孽』劫走之事他是知道的,难道说圣女最终落到了东方夜怀的手上?倘若如此的话,那自己也无法再做狡辩了。 魏虎眼睛顿是一亮,急声问道:「东方长老,圣女现在何处……」 他话还没有问完,勐然间就听噗嗤一声,一把明晃晃的灵剑由魏虎的背后刺入,剑锋在他的前胸探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众人无不大吃一惊,人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约而同地向魏虎的背后看去。 只见在他的身后站着一名长老,身材高大,体型雄壮,满脸的络腮鬍须,看上去格外的兇狠、骇人。这人名叫古奉,广寒听的心腹之人,其实力在长老当中名列前茅。 这一剑,正是他无声无息刺出去的。魏虎瞪大双眼,艰难地转回头,看着手持灵剑的古奉,断断续续地问道:「古长老……你……你这是为何……」 「神池叛徒的一面之词,只三言两语就把你的说得动摇,如此摇摆不定,还留你作甚?与其等你作乱,本座先代圣王清理门户!」说话之间,古奉提腿一脚,把魏虎的身躯踢飞出去。 哗——随着魏虎飞扑出去,现场一片譁然,就连戴兴都连连跺脚,冲着古奉怒目而视。 不管怎么样,魏虎也是堂堂的长老,而且一直以来都对圣王忠心耿耿,马首是瞻,怎能你说杀就杀呢? 第1237页 「师傅——」魏虎的弟子们一股脑的围上前去,再看倒地不起的魏虎,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不行了,鲜血由他的胸口和背后汩汩冒出。 众弟子们齐声唿唤,可惜,魏虎已无力应答,身子只抽搐几下,而后便没了动静。众弟子见状,无不是泪流满面,紧接着,纷纷扭头怒视古奉,充血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古奉冷哼一声,随手甩了甩灵剑上的血迹,震声喝道:「魏虎意图谋反,现已被本座就地正法,你们也想步其师的后尘吗?」 他这一句话,问得众人心头骇然,弟子们纷纷垂下头去,拳头握得咯咯响,但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东方夜怀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背着双手,缓缓向古奉走过去,同时说道:「魏长老何时有过谋反之意,倒是你古奉,背后下毒手,滥杀无辜,罪无可恕,没什么好说的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看出东方夜怀已动了杀机,戴兴等长老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反倒是古奉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哈哈——」他仰面大笑,傲然说道:「东方夜怀,旁人怕你,我古奉可不怕你,你在大长老的位置上坐得太久了,我早就想取而代之,现在你背叛了神池,大长老的位置顺理成章的由我顶替,不过,这并不够,平白无故得到的地位,我也不在乎,我要的是堂堂正正地打败你,告诉所有人,我才是最有资格成为大长老的那个人!」 古奉的野心很大,东方夜怀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蠢到要和自己交手。 他淡然而笑,在古奉面前五步远的地方站定,淡然说道:「本座就在这里,古奉,你可以出招了!」 古奉嘴角扬起,脸上的横肉突突直颤,毫无预兆,他的周身上下一同散出白色的雾气,与此同时,地上如同颳起一道旋风,强大的气压直顶得周围众人连连后退。 第1841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古奉的灵压之强也实属罕见,地面上的杂草都被吹着连根拔起,在他的脚下的四周呈环形打转。 不过,他的灵压能震得住旁人,却震不住东方夜怀。 后者仍是背着手,轻描淡写地提起腿来,微微向地上跺了跺脚。以他那副圆滚滚的身躯为中心,立刻生出灵压,并将古奉来势汹汹的灵压抵消掉。 见自己的修为难以胜过东方夜怀,古奉也就不再白费力气,他断喝一声,身体四周的白雾凝化成铠,紧接着,他手持灵剑,向东方夜怀飞射过去。 剑在前,人在后,人剑几乎合为一体,瞬间射到东方夜怀近前,剑锋直取他的胸口。东方夜怀后退一步,身形微侧,臂膀晃动之间,灵剑已握在掌中。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向外挥剑,看似没用多大的力气,但却传出晴空炸雷般的巨响声。噹啷!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古奉连人带剑的被他挡开,横着飞出数米远才算落地。 趁着把古奉震开的空档,东方夜怀罩起灵铠,手持灵剑奔古奉而去。别看他的身躯圆滚滚的,好似皮球成精似的,但身形的速度却快得惊人,如同一阵旋风。 冲到古奉面前,他单手探出,直向古奉的脖子抓去。后者身法也不慢,向下低身,提熘一转,从东方夜怀的大掌下滑了出去,与此同时,灵剑横扫,划向对方的肚子。 东方夜怀看都没看,随手将灵剑下压,噹啷,又是一声脆响,古奉扫出的那一剑再次被挡开。他转到东方夜怀的背后,暗咬牙关,运足灵气,勐的施放出追魂刺·极。 一时间,无数的灵刺被他施放出去,击向近在咫尺的东方夜怀。若换成旁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很难能全身而退,可东方夜怀依旧是从容镇静,身形仿似弹簧,直直地向前射出。 人还在半空中,他回手挥剑,施放出灵乱·极。他施放的灵刃与古奉施放的灵刺在空中相碰,噼噼啪啪的脆响声连成一片,等声响过去,再看空中,灵刃和灵刺皆已消散于无形。 两人所施放的灵武技能可谓是半斤八两,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古奉不服气的大怒一声,再次运足浑身的灵气,对着东方夜怀连续施放出五记灵武技能。 他快,可东方夜怀也不满,后者同样以五记灵武技能应对,二人仍是斗了个半斤八两。见到在灵武技能上也占不到便宜,古奉立刻又改变战术,与东方夜怀拼起拳脚上的本事。 二人的身影缠斗在一起,不停的打转,战场上所散发出来的灵压也越来越强烈,顶着观战的众人连连后退。 众长老看得认真,目不转睛,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点头,东方夜怀的实力人们都很了解,自然不用多说什么,人们佩服的是古奉,能与大长老打到这种程度,当真是实力不俗啊,也难怪他敢如此狂妄,当众挑战东方夜怀。 随广寒听一同回往神池城的长老们被东方夜怀等人拖住,而在另一边,埋伏于树林中的川军将士们业已冲出,杀向广寒听所乘坐的那辆马车。 在马车的四周站满了神池侍卫,不下两百多人,而川军当中也有不少的修灵者,尤其是大量的灵箭手混在其中,他们对神池侍卫的威胁也是最大的。 在川军的箭阵之下,不时有侍卫抵御不住,中箭摔倒在地,不过侍卫们却无一人退让,他们很清楚,一旦他们退开,圣王的马车就会直接暴露在对方的箭阵之下。 第1238页 很快,川军的箭阵渐渐弱了下去,而沖在前面的川军将士业已杀到马车前,与神池侍卫们展开短兵交接。 双方刚一接触,川军士卒便被砍到一片人,这些神池侍卫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灵武高手,普通的士卒又哪能敌得过他们手中的灵兵。 不过随着川军中的修灵者顶上来后,双方渐渐变成势均力敌的局面。 只见战场上人喊马嘶,到处都有战斗,到处都有修灵者在血战、厮杀,现场已经乱成了一团,变得名副其实的大混战。 这次指挥川军设伏的正是川国的中将军张松。他处于树林的边缘,坐在战马上,举目眺望战场的局势,观望好半晌,他对左右的偏将们说道:「现在神池的长老们已被拖住,保护广寒听的侍卫们又被冲散,正是斩杀广寒听的好机会,你等速速冲杀过去,不用理会旁人,给我一举砍下广寒听的脑袋!大王已经说了,凡能斩下广寒听首级者,加官三级,进爵三级,这可是你等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啊!」 听闻他的话,一干偏将们两眼都直冒精光,下意识地握紧战马的缰绳,马儿似乎也能感受到主人的激动之情,不时的嘘熘熘嘶叫,马蹄也不停地踏着地面。 张松扫视左右的众将,嘴角挑起,回手抽出勒下的佩剑,高高举起,停顿了几秒钟,随后向前用力一挥,大喝道:「杀——」 「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将们齐齐磕碰马镫子,战马的嘶吼声连成一片,紧接着,十数匹战马甩开四蹄,风驰电掣一般向前飞奔出去。 看到麾下的众将一同杀出,张松可没敢跟着冲出去。首先他的灵武并不高强,即便亲自参战,也难有大的作为,另外,他也不敢上前参战,大王给出的承诺固然诱人,但广寒听是什么人啊?那可是神池的圣王,公认的天下第一灵武高手,他觉得与加官进爵比起来,自己的脑袋更加重要。 且说那一干川将,一路策马狂奔,杀进战场当中。他们不找旁人,卯足了力气向广寒听所乘的那辆马车沖。 刚开始,抵挡他们的神池侍卫还寥寥无几,可是越接近马车,上来拦阻的神池侍卫就越多,渐渐的,他们在马上也坐不住了,只能下马与神池侍卫们展开步战。 这些川将的灵武都不弱,即便与神池侍卫比起来也是丝毫不差。他们十余人,聚拢到一起,合力向前冲杀,倒还真被他们杀出一条血路,一举冲到了马车近前。 看到广寒听的马车已近在咫尺,一名川将大喜过望,将手中的灵枪抡起来,对准马车车顶,恶狠狠的全力勐砸下去。 不过他的灵枪还没有碰到马车的车顶,斜刺里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接着,一名神池侍卫飞扑过去,将抡枪砸车的那名川将硬生生的撞开。 他二人双双扑倒在地,滚成了一团,好在二人都有灵铠护体,撞击的力道虽大,但都未受伤。那名川将怒吼着从地上爬起,抬手就是一枪,横扫对方的脑袋。 那名神池侍卫反应也快,立剑招架。噹啷!势大力沉的灵枪正砸在灵剑上,神池侍卫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反倒是出枪的川将被震得倒退一步。 此人好高深的修为啊!川将心头惊骇,不等他再攻出第二枪,后面的众川将业已齐齐跟上前来,合力围攻那名神池侍卫。 即便这名神池侍卫再厉害,也招架不住十多名川将的围攻。双方打斗时间不长,他只是一个没照顾到,脚踝便被横扫过来的一支灵枪扫到。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神池侍卫脚踝处的灵铠残片都被打飞起多高,再看他的身躯,横着扑倒在地。哪还会给他再站起身的机会,一名川将箭步上前,勐的一枪刺下。 那名神池侍卫已经尽力闪躲,可惜还是满了半拍,被这一枪正扎在大腿上。扑哧!枪尖直接刺透他的大腿,贯入地面都有三寸左右。 神池侍卫疼得闷哼一声,整个身子佝偻成一团。其他的川将眼睛同是一亮,二话不说,各举灵兵,齐齐向神池侍卫下了毒手。 扑、扑、扑!只是一瞬间,这人的身躯至少被砍成十数段,当场毙命。 众川将纷纷长松口气,而后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率先挺身而出,他边甩动手中的链子锤,边憨声憨气地说道:「诸位将军让开,我来把广寒听这只缩头乌龟砸出来!」 说话之间,他分开众人,轮圆了链子锤,对准马车的车身勐砸下去。 啪——这一锤子砸得结结实实,正中马车的车壁,木制的车壁哪能招架得住灵锤的重击,直被砸得木屑横飞,车壁上立刻多出一只脸盆大小的圆窟窿,锤头也没入马车之内。 那川将嘿嘿怪笑一声,双膀用力,欲把灵锤从车内拉出来,可是锤头像是被车内的什么东西卡住了,无论他怎么用力,就是难以拉出分毫。 川将发出不解地疑惑声,他将锁链在胳膊上绕了几扣,靠进马车,一脚蹬着车壁,一边全力回拉锁链。他还没把链子锤的锤头拽出呢,倒是由马车的车内先刺出来一剑。 奇快无比的一剑。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看清楚这支剑是怎么刺出来的,当人们看到灵剑之时,剑身业已刺入到那名川将的体内。 这把剑的剑身足有半尺多宽,通体乌黑,上面还布满了细细的纹路。剑锋由那川将的胸口入,在他的背后探出,鲜血顺着剑身上的纹路汩汩射出,不断地流淌到地上。 第1239页 第1842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沙!从马车内刺来的巨剑缓缓收了回去,那名川将在马车前足足站立了数秒钟,而后庞大的身躯才直挺挺的仰面摔倒,发出轰的一声闷响。 「啊……」周围的川将们一片譁然,人们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惊恐之色,直勾勾地盯着马车。 哗啦啦!随着马车的帘帐撩起,从里面慢慢走出一人。这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的年岁,白面黑髯,相貌堂堂,英气勃勃。 向身上看,白衣白裤白靴子,外披白色的锦袍,浑身上下一身白,而且白得清透,白得一尘不染,即便是他的靴子都找不到一丁点的污垢。 直至他走出马车,人们才看到他手中还拖着一把巨剑。这把剑,五寸宽,六尺长,而且剑身极厚,单单的目测便可让人感觉到,此剑的分量恐怕不下百斤。 可这么一把大到不可思议的巨剑,在这人的手中却如同轻若无物,也不知道是他的力气太大,还是巨剑的分量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沉重。 这名中年人从车棚内走出来后,站在车辕上,向周围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地面的川将尸体上,悠然一笑,喃喃自语地说道:「荧火之光,又怎敢于日月争辉?!」 「广寒听!他……他就是广寒听!」不知是哪名川将最先惊唿出声,其余众人同是倒吸口凉气。原来,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池圣王——广寒听! 没错,这位白衣中年人正是神池之主,广寒听。若非是川将们已经杀到眼前,他恐怕还要安坐于马车之内。 在他看来,周围那人山人海一般的川兵川将们只是群虾兵蟹将罢了,根本不足以劳他出手。只可惜,下面的人太不争气,未能挡得住他们。 广寒听慢悠悠地挑起目光,落在其余那十数名川将身上,含笑说道:「你等,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神池圣地,容不得他人染指,如若不然……」 咣当!话到一半,他手腕翻转,原本拖于背后的巨剑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剑尖垂落到他面前的地面上。他以剑尖指着地上的尸体,继续道:「这将是你们的前车之鑑!」 看着高高在上、浑身上下充斥着神圣气息的广寒听,再瞧瞧他手中那把大得出奇的巨剑,人们的心头同是一颤,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我们……我们不能退缩,大王已经发话,能杀广寒听者,加官进爵,今日之机千载难逢,兄弟们,我们合力杀掉此贼,共享荣华富贵!」 一名川将压下心头的恐惧,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他的话果然有效果,人们停止向后退缩,一个个咬紧牙关,眯缝着眼睛,慢慢将手中的灵兵抬了起来。 但凡是冲锋陷阵的武将哪一个又不是亡命之徒,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可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抛到脑后。 人们互相看了看,紧接着,慢慢的散开,呈环形围站在马车的四周,将站于车辕之上的广寒听困在当中。 十几名川将们已布好围攻之势,场上的气氛也随之紧张到了极点。人们的心下意识地提到嗓子眼,大眼瞪着小眼,紧紧盯着广寒听,都快要忘记了唿吸。 反观被围在正中的广寒听一点都不紧张,他甚至都没有罩起灵铠,孤零零的一个人,就那么随意地站于车辕,仿佛没事人似的。 当阵阵的劲风迎面吹过时,他身上白色的锦袍啪啪地抖动作响,几缕髮丝飘随风盪于空中。 「杀——」 川将门齐齐吶喊一声,紧接着,其中有七人率先发难,这七人,不约而同地高高跃起,窜向广寒听,人在空中,七把灵枪、灵刀、灵剑一併向广寒听的周身要害袭去。 广寒听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当七名川将已经窜到他的近前,各种灵兵马上要近身的时候,广寒听终于动了。 只见他将手中的巨剑向上一挑,就听唰的一声,巨剑像是瞬间分裂开似的,从剑身上散出七把利刃,齐齐甩飞到空中。 也没见广寒听如何的蓄力,只单脚轻点车辕,人已高高跃起。 他随手抓住一把散于空中的利刃,接着回手刺了出去,然后片刻都未停顿,又抓住第二把利刃,继续顺势刺入,他如法炮制,一口气将巨剑散出的七把利刃全部刺出,而后,人又落回到车辕上。 说来慢,实者快得出奇,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在一瞬之间完成,前后加起来都没有用上一秒钟。等他站回车辕后,就听他的四周扑通、扑通的闷响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七名川将,齐齐摔落在地上,而在他们的胸口处,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刃,而且每一个人中招的位置都一样,皆位于心脏处。七个人,七名骁勇善战的川国将领,竟然在短短的一秒钟内无一倖免,全部当场毙命。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井底之蛙又岂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话之间,广寒听横挥手中的巨剑,原本插在七具尸体上的利刃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齐齐飞出,随着咔嚓咔嚓的脆响声,又重新回归到巨剑的剑身之上。 再看那把巨剑,完好如初,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裂纹。这就是剑皇,它散出的那七把利刃正是七把子剑,剑魂、剑魄、剑离、剑心、剑首、剑灵、剑脉。 剩下那几名还没来得及出手的川将此时已看得惊呆吓傻,由始至终,他们一直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己方的七名同伴到底是怎么被杀死的,他们谁都看清楚。 第1240页 甚至他们都有种错觉,广寒听始终站在车辕上,根本没有出过手,但己方的同伴就是莫名其妙的死掉了,被广寒听手上的那把『魔剑』杀死的。 咕噜!人们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在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他们都敢毫不犹豫地冲杀上去,可是现在只对面广寒听一个人,他们却怕了,寒意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完全是不受自己控制,腿肚子转筋,双腿本能的连连后退。 扑通!一名丧魂失魄的川将在后退时没有注意到脚下,被一具尸体绊了个正着,他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而后他像见了鬼似的,尖叫一声,从地上窜起身转头就跑。 广寒听看都没看他,手中的巨剑随意的向外一扬,一道电光射出,子剑『剑魂』脱离母剑,飞射出去,正中那名川将的后心。川将的叫声戛然而止,尸体翻滚在地。 剑魂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似的,在那名川将的背心退出来,反飞回母剑的剑身上。 这就是名剑剑皇的可怕之处,无须使用者的修为有多高深,只要稍微注入灵气,它就会变杀人于无形的旷世奇兵,哪怕是在不灵化的情况下,破灵铠也犹如切纸片一般。 这一下,剩下的那几名川将彻底傻眼了,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武器,完全不是人力所能与之抗衡的,何况,使用它的还是更加可怕又深不可测的广寒听。 如果不是身为将领的尊严还在支撑着他们,此时,他们恐怕都要跪地乞求广寒听的饶恕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川将回过神来,他深吸口气,声嘶力竭地尖声大叫道:「纵然一死,我等也不能给川军丢脸,凡我军兄弟,大家一起沖,和广寒听这老贼拼了!」 喊话之间,这名川将率先向广寒听冲杀过去。附近的川军将士们见状,颇受鼓舞,人们齐声吶喊:「杀——」随着喊喝一声,人山人海的川军将士犹如潮水一般向广寒听涌去。 「哼!」广寒听哼笑一声,只见他把手中的巨剑稍微扬起,而后向外勐的一抡,哗啦啦,巨剑如同破碎开来似的,七把子剑脱离母剑,像雪片一般散到空中,飞快地打着旋,齐齐向外射出去。 刚才喊话的那名川将首当其冲,看到前方急速飞来的乱刃,他急忙挥枪招架。噹啷,咔嚓!他是把第一把射来的子剑挡住了,不过他手中的灵枪却未能抵挡得住剑皇的锋芒。 在一声脆响声中,川将手中的灵枪被硬生生的削成两截,子剑去势不减,从他的脖颈处一闪过而。沙!剑锋轻而易举地撕开他的灵铠,同时将他的喉咙挑开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 这还不算完,另外的六把子剑也相继从他身周掠过,每一把子剑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等七把子剑像旋风似的飞过时,再看这名川军,浑身上下都是血,当场毙命。 七把子剑斩杀这名川将后,又直直飞射进川军的人群中,一时之间,惨叫声四起,哀号声不断。只是眨眼的工夫,便有上百名之多川军士卒倒在血泊当中。 可对于川军而言,恶梦还没有结束,飞出去的七把子剑又挂着刺耳的劲风声在人群中打个旋,反飞回广寒听。在锋利无比的剑皇下,川军将士粘上就死,碰上就亡,残肢断臂散落满地,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第1843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观战的张松激灵灵打个冷战,他在心中不由得暗暗庆幸,好在自己没有冲上去,不然自己也难逃被杀的厄运。 他还暗自庆幸着,正与川军拼杀的广寒听突然举目向他这边望过来。张松距离战场好远,按理说广寒听不应该注意到他才对,不过他身边的那面帅旗太扎眼,想看不到他都难。 广寒听心中一动,片刻都未停顿,提剑向张松所在的位置沖了过去。他一走一过之间,剑皇的七把子剑在他身边快速的飞绕,川兵川将们连他近前都难以靠近,就更别说拦阻了。 突然见到广寒听奔自己直冲沖地杀过来,张松吓得脸色顿变,本能的向后仰身,险些从战马上摔下去。他连想都没想,立刻拨转马头,向远处的东方夜怀那边狂奔过去。 他身边举帅旗的侍卫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想跟着他一块跑,张松回头尖声叫道:「不要跟着我,你快往林子里面跑!」 举旗的那名侍卫满脸的茫然,不明白将军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他不敢抗命,只能按照张松的意思拨转马头,奔向树林。 张松以为把举旗的侍卫打发进树林里,广寒听就能被他吸引开,可是广寒听根本不上当,拖着巨剑,身形如电,仍就向他冲来。 见状,张松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周围的将士们,拼命的抽打鞭子,催马急奔。 张松骑马在前跑,广寒听随后紧追,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数十米左右,并未拉近。 时间不长,张松已跑到东方夜怀这边,不过此时东方夜怀正在和古奉激战,二人直打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战场上的声势好不骇人。 就在他二人打得难解难分时,东方夜怀突然瞥到连连催马而来、满脸惊慌失措的张松,他暗皱眉头,虚晃一招,抽身跳出圈外。 古奉以为东方夜怀不敌,他不依不饶的大喝一声,持剑追杀过去。 东方夜怀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灵剑向地上一插,紧接着,他蹲下身形,双掌张开,按住地面。只见他双掌上的灵铠闪起无数的光点,光点由他的手掌不断地流淌到地面上。 第1241页 当古奉快要冲到东方夜怀的近前时,勐然之间,就听他脚下唿的一声,地面上拱起一面近丈高的土墙,古奉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人已被土墙撞得腾空而起,身躯弹到空中好高才摔落下来。 看着他,灵剑脱手飞出好远,周身上下的灵铠布满了裂纹,那是被土墙硬生生撞碎的。此情此景,令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更有数名长老惊唿出声:「大地之墙!」 他们说的没错,此时东方夜怀所施放的正是最顶级的土系灵武技能——大地之墙·极。这是土系修灵者将自身的灵气与大地相融合,使大地的泥土为己用的一种灵武技能。 大地之墙通常被土系修灵者用作于防御,像东方夜怀这样,将其当成武器来用的,实属罕见。 只此一击,古奉虽未被撞死,但也身负了重伤,如果此时去掉他身上的灵铠便可看到他的口鼻都在窜血,脸色苍白如纸。 击伤了古奉,东方夜怀也没有乘势杀他,而是迎向张松而去。张松跨下的战马早已被他打毛了,无论他怎么用力拉扯缰绳都没用,张松连人带马的直向东方夜怀撞去。 东方夜怀身形微微一侧,先让过马头,等战马要从他身边跑过时,他单手探出,兜住战马的脖颈,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只是望回一抡,重达数百斤的战马竟被他硬生生地掀了起来,在空中折了个翻,轰隆一声摔躺在地。 马上的张松本以为自己这回可死定了,就算没被挫断脖子,也得被战马活活压死不可,哪知东方夜怀的出手快得惊人,千钧一髮之际,将他一把拉了出去,即没有让他摔到地上,又刚好躲过了马身的重压。 被东方夜怀提在手中的张松整个人都傻了,他不知道本已经腾空而起的自己怎么又突然落到东方夜怀的手上了。他呆呆地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东方夜怀,喃喃说道:「东……东方长老……」 「张将军为何慌慌张张到此?」东方夜怀松开他领口的盔甲,将他放下。哪知他刚一松手,张松就像没骨头似的瘫软下去。东方夜怀暗暗摇头,立刻又把他领口的盔甲扣住,将他重新提起,幽幽问道:「张将军为何如此惊慌?」 张松总算是回过神来,身子激灵灵的打个冷战,勐然想起什么,连声说道:「东方长老救我!东方长老快救我啊,广寒听……广寒听杀过来了……」 啊?听闻他的话,东方夜怀也忍不住心头一震,他缓缓放开张松,举目向他的身后望去,可不是嘛,只见从川军人群里冲杀出来的那人不是广寒听还是谁?! 想不到,自己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和广寒听面对面对决的这一步。东方夜怀头也不回地说道:「张将军,这里将会有场大战,你还是快找个隐蔽之处,躲起来吧!」 这话根本不用他说,就算他想让张松留下来后者也不敢。张松连连点头,边往后退边小声提升道:「东方长老,广寒听手里拿的那把魔剑甚是厉害,东方长老可要小心提防啊!」 东方夜怀在心里暗嘆口气,剑皇固然厉害,乃旷古奇兵,但它终久是件死物,而真正厉害的其实是现在正在使用它的人! 深深吸了口气,东方夜怀眼帘下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稳定情绪,调整自己的唿吸,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恢復体力,以求达到自己的最佳状态。 并没过多长的时间,广寒听便冲到了东方夜怀近前,在他的身后,还跟有成百上千的川军。 看起来人们真是被广寒听杀怕了,一个个虽对他怒目而视,但都距离他好远,没人敢近他的五步之内。 咔嚓!剑皇巨大的剑身砸在地上,随着一道道电光闪过,剑身上咔、咔的脆响声不绝于耳,七把子剑合众为一,回归母剑。 广寒听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东方夜怀,没有说话,而东方夜怀则是目光下垂,也没有做声,二人相隔不足八步,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还是戴兴等忠诚于广寒听的这些长老们率先打破沉默,走上前来,齐齐拱手施礼,必恭必敬地说道:「微臣参见圣王!」 广寒听的目光终于从东方夜怀的身上移开,向戴兴等人扫了一眼,看到散掉灵铠的古奉脸色惨白,由门下弟子搀扶着才勉强站得起来,他又看向东方夜怀,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东方长老,你不觉得现在你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东方夜怀低垂的眼帘总算是张开,对上广寒听的目光,他缓缓扬起头来,沉声说道:「广寒听,你现在还有何资格自称『本王』?」 「本王不解,东方长老何以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广寒听表情淡然,语气也平缓,也感觉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气。 在东方夜怀决定倒戈的时候就已做好和广寒听当面撕破脸的准备,现在,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仅暗中培养暗系修灵者这一条,你就不配再做我神池的圣王,也不配再自称是神池人,至于你其它的罪状,天子诏书中已然说得清楚明白,就不用本座再赘述了吧!」 广寒听乐了,反问道:「天子的一家之言,难道东方长老还当真了吗?」 「此等大事,本座又岂能马虎,若无真凭实据,本座又岂敢公然犯上!」东方夜怀震声说道。 广寒听看看东方夜怀,又瞧瞧站于他身后的那些长老们,众人的表情都异常坚定,显然,他们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自己作对。广寒听点点头,不再问其缘由,他抬起手中的剑皇,轻轻擦拭着剑身,悠然道:「既然如此,本王倒也想领教领教东方长老的大地之墙有何独到之处!」 第1242页 话已说到这种程度,就只能以灵武分高下了。对阵广寒听,东方夜怀可不像对阵古奉时那么轻松随意。他双脚一前一后的分开,灵剑缓缓抬起,剑锋直指广寒听。 广寒听站起那里动也没动,仍是慢悠悠地擦拭着剑皇,对东方夜怀的起手势看都没看一眼。 东方夜怀面色渐渐变得凝重,他感觉到自己只要一剑刺过去,对方便会有无数的杀招在等着自己。他剑锋微微下压,这是变刺为挑,可同样的,他还是感觉自己若主动进攻,会遭到广寒听急风暴雨般的反击。他再次改变剑锋,使剑锋向左偏移,这是打算出剑横斩,但停顿了片刻,他又再次放弃。 广寒听只是站在那里垂目拭剑,东方夜怀却连变了十余次起手势,仍迟迟没有攻出去。在旁人看来,几乎看不到他剑锋上那些细微变化,好像一直在用剑锋指着广寒听,只有他自己明白,广寒听几乎是无懈可击,无论他出什么样的招式,最后被反制的一定会是自己。 第1844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以不变应万变,静如止水,动如脱兔,这就是广寒听给东方夜怀的感受。 厉害啊!还没有动手,东方夜怀已生出束手无策之感,与此同时,额头上也渗出冷汗。 「怎么?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东方长老现在却怕了本王不成?」广寒听终于把剑皇放了下去,另只手把手帕随意地丢到一旁,接着,抬头含笑看着东方夜怀。 一句话,把东方夜怀说得面红耳赤。 老头子狠狠跺了下脚,圆滚滚的身子直直窜出,一剑直取广寒听的喉咙。他用的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战术,没有任何的花招和变化,就是直来直去的一剑,也是快得惊人的一剑。 在旁人看来,东方夜怀的出剑已快到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反观广寒听,只是随意地抬起手中的剑皇,以剑面挡在自己的脖颈前。 噹啷!东方夜怀这一剑正中剑皇的剑面上,也许是老头子出剑劲道太大的关系,脆响声就像化为无数根钢针似的,刺得周围众人耳膜疼痛难忍,像被穿透一般。 再看他手中的灵剑,都已出现明显的弯曲,反观剑皇,如同被他一剑刺碎了似的,由剑身上散落下来块块的碎片,分向左右弹射出去,诡异的是,碎片没有直飞,而是在空中画出两道弧线,转着弯的折射向东方夜怀。 剑皇的子剑!东方夜怀反应也快,双脚还站在原地,身子已用力后仰,他的腰身以上几乎与地面平行。 唰、唰!数道电光差不多是贴着他的鼻尖掠过,险些将他面步的灵铠削掉一块。 让过这些利刃,东方夜怀还没来得及挺直身躯,广寒听已将剑皇高高举起,立噼华山的向东方夜怀砍去,同时沉声道:「躺下!」 东方夜怀心头大惊,急忙收剑,硬当广寒听的重剑。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剑皇与灵剑结结实实地碰撞倒一处,爆发出炸雷般的闷响声。东方夜怀倒也听话,后仰的身躯被硬生生地震躺到地上,将地面都砸出一个圆滚滚的大坑。 不等广寒听再攻第二剑,老头子灰头土脸地从坑中射出来,一头撞到广寒听的小腹处。啪!修为那么高深的广寒听在东方夜怀的蛮力面前都忍不住倒退了一大步才把身形稳住。 东方夜怀将灵剑向地上一挫,胖乎乎的身躯好似皮球,他也不站起身了,直接深出双手,将广寒听的脚踝扣住,而后大喝一声,将广寒听狠狠甩向空中。 在甩飞广寒听的同时,东方夜怀重新抓起灵剑,腾空而起,追向广寒听的同时,灵乱·极也被他施放出去。 嗡!满天的灵刃生出,噼头盖脸的向广寒听笼罩过去。此时,广寒听人在空中,无处着力,根本无法闪躲。 就在人们以为他有危险的时候,只听唿的一声,广寒听的周身罩起灵铠,而他的背后也由灵铠幻化成羽翼,身子在空中横飞出去。 沙!密集的灵刃只打中了空气,横飞出好远的广寒听哼笑出声,凌空挥剑,唰、唰、唰,七道电光由剑皇身上射出,反袭东方夜怀的周身要害。 变故来得太突然,换成旁人,根本无法格挡,东方夜怀大吼了一声,又一次施放灵乱·极,想以灵刃挡住剑皇的子剑。 噼噼啪啪!灵刃与子剑在空中碰撞,脆响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可是还没等灵刃消失,七把子剑已然穿透灵刃的刀幕,继续向东方夜怀飞射过来。 这一下可把老头子吓得不轻,暗道一声剑皇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名剑! 他急急使出千斤坠,弹在空中的身躯像流星似的急速坠地,将地面的尘土和沙砾都震起多高。而后老头子单手按住地面,唿,土墙升起有一丈多高,将他的身躯完全挡住。 扑、扑、扑——七把子剑全部钉在土墙上,那么锋利无坚不摧的剑皇子剑却未能穿透东方夜怀的大地之墙,全部钉在墙面上。 悬浮在空中的广寒听亦是点点头,大地之墙果真坚固,尤其是被东方夜怀施放出来,更是非同凡响。 他收起羽翼,缓缓落后到地上,看向东方夜怀,由衷感嘆道:「五位大长老,你们若是能与本王同心同德,齐心协力,那么天下就如同本王的囊中之物,本王也可以把天下拿出来分与你等共享,可惜,你东方夜怀,还有皇甫、高歌、凤夕,相继背弃本王,实在令人惋惜。」 第1243页 「哈哈!」东方夜怀仰面而笑,他散掉大地之墙,七把子剑一併散落在地,他挺直身形,说道:「你想要的是天下,而我们想要的只是神池的纯净与安宁,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广寒听,拿你的真本事出来!」说话之间,他向前跨出两步,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灵剑光芒大盛,那是兵之灵变的前兆。 东方夜怀用出兵之灵变就等于是表明他要拼命了,即便广寒听也不敢大意,他眯缝起眼睛,手腕翻转,意念之间,将落地的七把子剑全部收回到母剑上。 不等东方夜怀发难,广寒听首先出招抢攻,只见他一个箭步便窜到东方夜怀的近前,巨剑抡出,横扫对方的腰身。东方夜怀大喝一声,立剑招架,噹啷,随着一声巨响,东方夜怀双脚贴着地面,足足被震退出三米多远,地面上也被他的双脚划出两道长长的凹痕。等他稳住身形后,大吼一声,一跃而起,双手持剑,立噼华山地砍向广寒听的脑袋。 东方夜怀本就力大、修为深厚,加上此时由空中落下,一剑之力,又何止百斤。 面对着他势大力沉的一剑,广寒听丝毫没有退让之意,他双手高高擎起剑皇,硬挡对方的全力一击。 轰——双剑碰到一处,已不是再发出铁器的碰撞声,而是如闷雷般的轰鸣,只见广寒听脚下的沙土被震起好高,整个人陷下去由半截身子,再看他的脚下,足足被震出一个半米多深的大圆坑。 反观东方夜怀,受反震之力,庞大的身躯又弹回到空中。坑内的广寒听仰起头来,单脚点踏地面,人已直直地向空中窜去,同时,剑皇被他由下而上的挑出,直取东方夜怀的小腹。 东方夜怀急忙持剑招架,当,他在空中的身躯又被震起有数米之高,不等他反击,广寒听单脚一点他的脚面,趁势窜到东方夜怀的头顶上,又由上而下的噼出一记重剑。 无处借力,也无从闪躲,东方夜怀只能无奈的再次横剑招架。当!在空中乍现的火光当中,东方夜怀急速地坠落下去,身躯砸在地面上,发出轰隆一声的巨响。 地上尘土漫天,沙雾缭绕,还处于空中的广寒听先是凌空扫出一剑,向东方夜怀的坠落之处施放出一记灵乱·极,他借着灵刃在前开路,人也随之射了过去,同时全力又砍出一剑。 嘭、嘭、嘭!灵刃打入沙雾当中,闷响声不断,当广寒听飞落下来时他才看到,沙雾当中竟然已竖起一面土墙,将他先前施放的灵乱·极全部挡了下去。 他冷哼出声,也不收剑,继续向下噼砍。扑!土墙被广寒听手中的剑皇由正中间切开,不过在切开土墙的瞬间,土墙一下子变成了沙土,散落到地上,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在沙雾当中突然窜出一条人影,双脚重重踢在他的软肋上。 啪!这一脚踢在结实,广寒听不由自主地横飞出去,一直飞出十米左右,他背后唿的一声张开双翼,横飞的身形也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他双脚离开地面,整个人是悬浮在空中,他低头看了看肋下被踢过的地面,眼中流露出骇人的精光。 也直到这时候,广寒听才真正动了杀机。他背后的羽翼慢慢消失,人也落回到地上,举目看向对面的东方夜怀,凝声说道:「你在找死!」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一击得手,东方夜怀信心倍增,他跨前数步,手中灵剑的光芒更盛,紧接着,他大喝出声,凌空向广寒听挥出一剑。 在他挥剑的同时,一把巨大的虚剑由他头顶上方生出,挂着刺耳的唿啸声,直向广寒听飞射过去。 他现在所施放的是兵之灵变,那把虚剑正是由兵之灵变幻化而成,寻常的灵兵根本招架不住。广寒听倒是不慌不忙,以剑皇硬挡虚剑。 咔嚓!飞射出去的虚剑正刺在剑皇的剑身上,这一声脆响,真仿佛是要天崩地裂一般,广寒听被撞退的同时,虚剑也破碎开来。 不给东方夜怀继续出招的机会,广寒听也用出兵之灵变,只见他手中的剑皇像是化成了一颗太阳,射出万道的霞光异彩,而后,他横挥灵剑,剑皇上的七把子剑一併飞射出去,没有固定的飞行轨迹,是在空中漂浮不定的向东方夜怀射去。 见状,东方夜怀并不害怕,不管剑皇的子剑再怎么诡异,再怎么让人难以琢磨,但万变不离其中,最后它们的目标肯定是攻击自己。 第1845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东方夜怀以大地之墙·极来应对广寒听的兵之灵变,由于先前他已经用过大地之墙挡下了剑皇的子剑,以为这次也可以应对得来,可是他错了,兵之灵变后的剑皇子剑和先前已有天壤之别。 当七把子剑全部钉在大地之墙上时,那坚固无比的土墙就如同纸皮一般,被子剑硬生生钉出七个大窟窿,紧接着,子剑去势不减,继续射向东方夜怀。 这一下可把东方夜怀吓出一身的冷汗,看着破墙而来的子剑,老头子本能的怪叫出声,只是此时他再想全身而退,已然没有可能。 他使出全力,抡剑拨打子剑,在一连串的叮叮噹噹声中,七把子剑由东方夜怀的身边一併掠过。 等子剑全部飞过去后,再看东方夜怀,身上还划开五条大口子,灵铠破碎,透过灵铠的裂纹,都能看到里面露出的鲜红血肉。 那么厉害的东方夜怀亦是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接着,一屁股坐到地上,圆滚滚的身躯突突直颤。 第1244页 剑皇子剑在他身上留下的这五条伤口都不轻,道道都是深可及骨,虽还不致命,但也让老头子无力再战。 对面的广寒听看得真切,冷笑出声,将手中剑向后一挥,七把子剑回归母剑。 他看向东方夜怀,幽幽说道:「本王已经给过你活路,是你自己不懂得把握,现在,也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说着话,他提着剑皇向东方夜怀一步步走过去。 东方夜怀身负重伤,此时连站都站不起来,又哪里还能是广寒听的对手? 眼看着他要惨死在广寒听的剑下,正在这时,在旁观战的陈桦和吕健等数名长老不约而同地一拥而上。 其中吕健的速度最快,率先冲到东方夜怀身边,二话没说,将老头子拉起,向自己身后一搭,背起他拔腿就跑。 广寒听仰面而笑,沉声道:「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说着话,他手中剑横向一扫,子剑再次飞射出去,直向众长老掠去。长老们一个个亮出佩剑,硬挡子剑。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声,再看众长老,手中的灵剑皆剩下半截。 要知道广寒听的兵之灵变还没有结束,灵变后的子剑更是锋利异常,又哪是普通的灵兵所能抵挡? 人们看着手里仅剩半截的灵剑,脸色无不大变,广寒听就够可怕的了,现在他所用的武器又是大名鼎鼎的剑皇,其实力更是倍增,己方这些长老就算绑到一起也打不过他一人啊! 想到这里,人们互相看了一眼,一同把手中的灵剑向广寒听甩去,也不看有没有打中他,甩出灵剑后,众人抽身而退,一併向不远处的树林跑去。 广寒听傲然一笑,看着迎面飞来的数把断剑,只是把手中的剑皇微微一抡,那些断剑就像被一股磁力所吸引似的,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最后全部贴在剑皇的剑身上。 他手腕微微抖动,将吸在剑皇上的那些断剑纷纷震落,接着,箭步窜出,直向逃亡的众长老追去。他才跑出没两步,周围突然射过来无数的箭矢,撞击他的灵铠,叮噹作响。 广寒听转头一瞧,原来是四周的川军正在向他齐齐放箭。哼!他心中冷笑,手中剑只是凌空一挥,一记狭长的灵波被他施放出去,飞进川军的人群里,惨叫之声连成一片。 再看川军阵营,至少倒下数十号人,皆是被灵波斩断腰身而亡。可是广寒听的霸道并没有吓退川军,反而引得川军箭阵来的更急更密。普通的箭矢对广寒听的威胁不大,但是不停的遭受箭射也让他颇感心烦。他先是看眼业已逃到树林边缘的一干长老,再瞧瞧前后左右那些喊杀连天的川军们,暗道一声:也罢,就让你等再多活几天! 他放弃追杀逃亡的长老,改而杀进川军的人群里,只要是广寒听身形掠过的地方,无不是惨叫声四起,哀号声一片,残肢断臂不时的弹飞到空中,一道道的血箭不停的向四周喷射。 当广寒听大开杀戒的时候,其场面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在场的川军将士们根本近不到他的身,死于剑皇下的川军已不计其数,战至最后,他那一身白色的灵铠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当残存的川军全部溃逃后,战场上已再无可战之川人,广寒听也才收手,再看现场,满地的尸体、甲冑和武器,横七竖八,叠叠罗罗,就这一会的工夫,死于剑皇下的川军将士已不下千人,而且从中找不出一具完全的尸体,其场面又岂是一个惨字所能形容。 在场的戴兴等长老都看傻了眼,一个个膛目结舌,半晌回不过神来。 广寒听不理会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见周围已无敌人,他这才散掉身上的灵铠,沉声说道:「你等随本王立刻回往神池城!若是再遇到这些宵小之辈,杀无赦!」 「是……是!圣王!」众人打了个寒战,终于反应过来,急忙纷纷拱手施礼,低垂着头,不敢正视广寒听。 由川军和东方夜怀等长老联手展开的伏击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这一场战斗,别说没杀掉广寒听,连伤都没伤到他,反倒是东方夜怀被打成了重伤,另外川军方面还有不下两千人的伤亡。 如果单看战损的话,川军和东方夜怀这边倒更像是遭受伏击的那一方。 广寒听所带的侍卫们折损有数十人,他所乘坐的马车也被砸的支离破碎,他带领剩下的长老和侍卫骑马赶回神池城。 现在,川军并未对神池城展开围攻之势,而且神池城的地形也不适合大军展开包围,川军暂时于神池山的山下安营扎寨。 广寒听一行人特意避开川军的营地,返回半山腰的神池城。 此时,留守神池城内的正是大长老聂震。这几日,可把他忙得焦头烂额,数十万的川军来势汹汹,兵临城下,聂震又怎能不急不怕? 他一边连续派人向广寒听求援,一边组织人手,加强神池城的城防。 连日来,聂震可谓是东奔西走,生怕因为自己的疏漏而使神池城沦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川军一直没有展开进攻,只是驻扎于神池山山下,这让聂震也多少安心了一些。 这天,突然听闻圣王回城的消息,聂震喜出望外,差点一蹦多高,同时也长长松了口气,圣王总算是回来了,压在自己肩上的重担也总算可以卸下来了。 他是大长老没错,但让他与人单打独斗可以,让他钻研个灵武学也可以,让他去守城,他又哪懂这些,数日来的忙碌和担惊受怕,让他感觉自己的头髮都花白了不少。 第1245页 他亲自出城迎接,见到广寒听后,聂震急步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微臣参见圣王!」顿了一下,他又由衷感嘆道:「圣王总算是回来了,我神池城无忧矣!」 他拱手躬着身子,在那里站了许久也没听到广寒听应话,聂震心中不解,偷眼观瞧,只见广寒听坐于马车,两眼闪烁着精光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聂震吓了一跳,刚刚挑起的目光急忙又垂落下去。 他不懂圣王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自己,难道,这段时间自己犯了什么错不成? 聂震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时候,安坐于马上的广寒听终于飘身下马,同时开口说道:「聂长老不必多礼!」 「谢圣王!」聂震怯生生地应了一声。 「聂长老可知东方长老倒戈一事?」广寒听在说话时两眼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之尖锐,仿佛要一下子看进他的心坎里似的。 聂震打了个冷战,忙应道:「是、是、是!微臣已有听闻此事!」这时候他多少明白圣王为何会如此审视自己了,他正色说道:「圣王,东方夜怀向来与高歌交好,自从高歌死后,东方夜怀一直耿耿于怀,对圣王也有颇多的怨恨,像这种吃里爬外的鼠辈,早点倒戈反而更好,不然留在城内,迟早会变成我方的大患。」 「那你呢?」广寒听慢悠悠地问道。 「啊?」聂震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不解地抬起头来,看向广寒听。 广寒听走到聂震近前,笑呵呵地说道:「皇甫秀台、凤夕、高歌、东方夜怀四名大长老业已相继倒戈向风川联军,那聂长老你呢?有没有打算效仿他们四人啊?」 聂震身子勐然一震,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声说道:「圣王明鑑,微臣对圣王、对神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意,纵然让微臣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圣王、神池之事!还请圣王明鑑啊!」 见状,广寒听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不像刚才那么虚假,他伸手把聂震拉起,柔声说道:「聂长老对本王的忠心,本王又怎会不知?快起来吧!」 聂震颤巍巍地站起身形,豆大的汗珠子已顺着额头滴淌下来。广寒听收回目光,甩头说道:「我们回城说话!」 第1846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广寒听在聂震等人的簇拥下走进神池城城内。 一路上,他始终都是沉默不语,直至回到王宫,在大殿的坐定,他这才开口说道:「聂长老,潜入诸余山的那些暗系修灵者你都有除掉吗?」 聂震闻言,心头顿是一颤,结结巴巴地说道:「应该……应该都已除掉……」 他话还没说完,广寒听勐的一拍桌案,质问道:「那你告诉我,圣女又是被谁劫走的?」 「这……」聂震无言以对。他支吾了半晌才颤声说道:「回禀圣王,微臣所得到的情报是,潜入诸余山禁地的暗系修灵者共有一百二十五人,最后,也确实找到了一百二十五人的尸体,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圣庙里找出的那数十具尸体很诡异,尸体干枯,仿如古尸,像……像是施放了暗系灵武特有的死亡献祭而死的……」聂震皱着眉头说道。 「死亡献祭?」广寒听扬起眉毛,幽幽说道:「也就是说,逃入神庙里的那些暗系修灵者都把自己的修为献祭给了一个人?」 「这……很有可能……」 「那个人是谁?」广寒听站起身形,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聂震。 聂震身子一哆嗦,急忙垂首说道:「微臣……微臣不知。」 广寒听眼中闪现精光,沉声说道:「让你去办一件如此简单的事,而最后却把事情办成这样,聂长老可太让本王失望了,甚至都让本王怀疑,你是不是在有意放纵,存心让那个人把圣女劫走。」 聂震脑袋嗡了一声,想都没想,屈膝跪地,连连向前叩首,急声说道:「圣王,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圣王明察、请圣王明鑑啊!」 广寒听摆摆手,说道:「你起来吧!」 说话之间,他的身形又缓慢地坐了回去,目光幽深,喃喃说道:「能让那么多的暗系修灵者心甘情愿的奉献出自己的修为和灵魂,那个人……很不简单啊,究竟会是谁呢?」 他实在想不明白,除了自己,谁还会和幽暗的人能如此亲近。可以施放死亡献祭的,只有暗系修灵者,而可以接受死亡献祭的,要么是暗系修灵者,要么是非修灵者,绝对不可能是光明系修灵者,所以神池人基本都可以排除在外,那么,还会有谁呢?广寒听百思不得其解。 沉吟了好一会,他才挑起眼帘,看向聂震,说道:「入城之时,本王有仔细观察过,城防布置得很不错,这段时间,就辛苦聂长老了,你继续兼管城内的城防吧。」 聂震暗暗咧嘴,本以为圣王回来了,自己肩上的重担总算可以卸掉,没想到,自己还得继续兼管城防的布置,不过,圣王能如此安排也从侧面说明圣王还是十分信任自己的,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聂震不敢推辞,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微臣遵命!」 「好了,没有其它的事了,聂长老去忙吧!」广寒听缓缓闭上眼睛,同时收拢双腿,在王座上盘膝打坐。 第1246页 见状,聂震哪还敢多做停留,无声地拱手施了一礼,接着,慢慢退出大殿。 等他离开之后,广寒听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并未睁开,慢悠悠地低声唤道:「碧菡、白凡、飞莲、紫月!」 「婢女在!」随着他的话音,碧菡、白凡、飞莲、紫月四名侍卫从殿侧走了出来。 广寒听面无表情地问道:「聂震在围剿幽暗的时候,可有尽力?」 碧菡等四名侍女没有随广寒听去抵御风军,而是留在神池城,名为辅佐聂震,其实就是为了监视他。碧菡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圣王,聂长老已经尽力了,若非在关键时刻皇甫秀台突然出现,拖住聂长老,幽暗根本逃不进圣庙里。」 广寒听仍是闭着眼睛,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又问道:「可有查明接受死亡献祭并且劫持走圣女的那个人是谁了吗?」 碧菡摇头,说道:「婢女也不清楚。」 广寒听不再多言,他轻轻嘆息了一声,挺身站起,迈步向外走去。碧菡四女急忙跟上,关切地问道:「圣王要去哪?」 「本王现在去幽殿,若无十万火急之事,你等不必来幽殿打扰本王。」广寒听的语气中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疲惫之意。 现在的神池已然是千疮百孔,大长老和长老们相继叛逃,幽暗全毁,幽明也是名存实亡,神池的实力已是大副缩减。 在此等情况之下,风川两国举大军来攻,不断的施加压力,要说广寒听一点也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天来,他亦是身心疲惫,而且,就算他身处于王宫之内他仍感觉不安全,此时此刻最能让他安心的地方也只剩下幽殿了。那里是他的天地,也有他最深爱和最思念的人儿。 看着广寒听缓慢离去的背影,感觉他像是一下子苍老的许多,碧菡、白凡、飞莲三女心中充满担忧和焦虑,只有紫月暗暗握紧拳头,眼神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恨意。 凌夜的死,可以说完全是被广寒听逼的,紫月对广寒听的怨恨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她现在还能在广寒听面前摆出恭敬、顺从的姿态,那是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克制力和忍耐力才勉强做到的。 广寒听回到神池城后,并没有改变神池城岌岌可危的现状,他也未理会堆积如山的政务,回城之后一直在幽殿内闭门不出。 其实话说回来,就算他肯站出来主持大局,也难有多大的作为。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一直以来,广寒听都不善于理政,他也不喜欢理政,神池的政权基本都落到长老院身上,广寒听倒是乐得轻松,潜心钻研灵武,现在面对内忧外患的困局,他也想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与其徒增烦心,他选择不听、不看。 且说神池城外的风川联军。不日,以唐寅为首的风军抵达神池山下,与驻扎于此的川军汇合。 风川两军汇合到一处,连带着,分别跟随风军和川军的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也终于碰面了。 他二人都是神池的大长老,按理说关系应该很熟才对,其实在私下里,他俩基本没什么交情。 皇甫秀台为人轻狂又孤傲,自命清高,任谁都不放在眼里,而东方夜怀则恰恰相反,他性情宽厚,平易近人,对谁都是乐呵呵的,两人的性格可谓是南辕北辙,平日里也互看不顺眼,只不过大家同为大长老,表面上还勉强过得去罢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在风川联军的大营里碰面,二人也是感触颇多。 东方夜怀有伤在身,皇甫秀台等一干长老主动前来探望。 见面之后,东方夜怀还想从床榻上坐起身,皇甫秀台快步上前,把他拦住,心生感嘆,幽幽说道:「东方长老赶快躺好,你我之间就不必再讲那些客套了。」 东方夜怀苦笑,不再勉强。皇甫秀台关切地问道:「东方长老的伤势怎么样?」 「说来惭愧,这次……险险丢了老命,多亏有一干老兄弟拼死相救,才侥倖逃过这一劫。」说话时,东方夜怀连连摇头,并感激地看眼一旁的陈桦和吕健等长老。 皇甫秀台嘆口气,正色说道:「东方长老与广寒听的决战,老夫也听说了,能与广寒听恶战那么久还能保下性命,东方长老可算是第一人了。」 对此,皇甫秀台也很佩服东方夜怀,如果换成是他,在与广寒听的单打独斗中能不能保下性命都未可知呢。 东方夜怀仍是苦笑,自己都伤成这样,还有没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他目光一转,看向皇甫秀台身后的众长老,仔细一瞧,都是老熟人,现在,神池长老院的长老们几乎都聚在这里。 老头子咧嘴乐了,他看向皇甫秀台,说道:「皇甫兄,这些老兄弟们也是……」 皇甫秀台点点头,说道:「诸长老现已认清广寒听的所作所为,皆愿意随老夫与广寒听那恶贼抗衡到底,救神池于水火!」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东方夜怀欣慰地连连点头。 能多从广寒听身边拉走一人,就会让神池少一人的伤亡,尤其是这些长老,他们皆为神池的支柱,如果他们都成了广寒听的殉葬品,那么就算除掉广寒听,神池也全毁了。 「皇甫长老、东方长老,有句话,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一位名叫秋含的长老从人群中走出,冲着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各拱手施了一礼。 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同是一怔,二人看着秋含,异口同声道:「秋长老有话请讲当面。」 第1247页 秋含沉吟片刻,低声说道:「我们既然要弹劾广寒听,就必须得先选好贤能之士,立为我神池的新圣王,如此方能名正言顺,呃……不知两位长老意下如何?」 这个问题还真就是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没有想过的,二人闻言,不由得双双皱起眉头,沉默未语。 第1847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现在的神池,能被立为新圣王的人选并不多,说白了也只有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二人有这个资格,新圣王肯定要从他俩当中选出。 可是,要挑选谁呢?无论是皇甫秀台还是东方夜怀,一旦成为新圣王,那可谓是一步登天,其身份和地位与大长老比起来有天壤之别,要说二人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皇甫秀台悄悄看眼东方夜怀,而后面色一沉,正色说道:「现在我神池内忧外患,内忧未除,外患又未解,谈论立新圣王一事,是不是太早了点?」 秋含正色说道:「皇甫长老,只有选立了新圣王,我等弹劾广寒听方能名正言顺,在风川两国国君面前也不至于矮人一头,还望两位长老三思啊……」 「这……」皇甫秀台故作为难地看向东方夜怀,询问他的意思。 东方夜怀没有表态,反倒是陈桦和吕健二人不满地大皱眉头,这时候谈论选立新圣王一事,明显是在趁人之危嘛,东方长老重伤在身,又哪能争得过皇甫秀台,这等于是摆明了要立皇甫秀台为神池的新圣王嘛! 吕健沉声说道:「在下也认为现在讨论立新君一事为时尚早,当在弹劾广寒听之后再立新君!」 那些支持东方夜怀的长老们连连点头,表示吕健所言有理,反观那些支持皇甫秀台的长老们则一个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声反对,双方争执不下,争论之声也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营帐的门帘挑起,唐寅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环视在场的众长老们,咧嘴笑了,说道:「好热闹啊,原来诸位长老都在这里!」 看到唐寅来了,一干长老们倒是很有默契地纷纷闭上嘴巴,停止争论。 在他们看来,立谁为新圣王这是神池内部的事,有分歧,也是神池内部之间的分歧,没有必要在唐寅这个外人面前表露出来,丢了神池的脸面。 在维护神池这一点上,他们的意见倒是出奇的统一。 见状,唐寅也是暗暗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含笑走到床榻前,看着东方夜怀,问道:「听说东方长老受了伤,本王特来探望。」 「风王殿下太客气了,老夫万万受不起。」东方夜怀动容,挣扎着要下床榻,唐寅抢先把他按住,柔声说道:「东方长老是本王最敬重的长老之一,前来探望,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顿了一下,唐寅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刚才诸位长老的谈论,本王在帐外也无意中听到了一些,本王以为,现在大敌当前,最忌讳的就是内耗,勾心斗角,当然,关于神池另立新君之事,本王和川王绝不会干预,只是希望能在剷除广寒听这个大敌之后,诸位长老再做讨论吧!」 由谁来做神池的新圣王,唐寅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现在他要的就是除掉广寒听,此时讨论新君一事,会让神池的长老之间心生芥蒂,不利于对广寒听的征讨。 东方夜怀点头,正色道:「风王殿下所言有理,倒是我等目光短浅了。」 他这话虽然是对唐寅说的,但听在皇甫秀台和秋含等长老的耳朵里,心中颇感不是个滋味,感觉他明显是在暗讽和挖苦自己。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东方长老太言重了,另立新君自然也是大事,只不过和剷除广寒听比起来,可以稍后再议。」 目前神池的长老明显分成两派,皇甫秀台一派,东方夜怀一派,对这两派,唐寅都不愿得罪。 他话锋一转,含笑问道:「神池城位于神池山的山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也不适合大军展开强攻,不知,诸位长老是否已有破敌之策?」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陷入沉思。神池城是神池的根基,长老们皆不希望神池城遭受兵戈之难,但若想兵不血刃的破城,那也非易事。 皇甫秀台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听说,现在主管城防的是聂震那小人,此贼虽可恶,但还是颇有些实力的。」 吕健眼珠转了转,说道:「如果能说服聂长老倒戈,那么我方进城就变得易如反掌,也不用再大局进攻了。」 皇甫秀台闻言,嗤笑出声,不以为然地说道:「聂震一直对广寒听忠心耿耿,马首是瞻,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他会倒戈,鬼才相信!」 吕健正色说道:「聂长老是以广寒听马首是瞻,在广寒听面前也必恭必敬,但要说他对广寒听忠心耿耿,在下倒不这么认为。聂长老只是深识明哲保身之道罢了,现在广寒听大势已去,在下以为,要说服聂长老倒戈,也并非没有可能。」 「哦?」唐寅眼睛顿是一亮,现在广寒听身边最重要的一根支柱就是聂震,如果能把聂震拉拢过来,广寒听身边就彻底无能人了,届时,就算他本能通天,但变成了光杆司令,也难有作为。 他问道:「吕长老可有合适的人选能潜入神池城,说服聂震?」 吕健环视众长老,然后垂下头寻思好半晌,方对唐寅说道:「风王殿下,我等在神池城内皆有门徒弟子,可派一可靠又能说会道之人前去劝说聂长老,或许……可以成功。」 第1248页 「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唐寅抚掌而笑。 吕健看向东方夜怀,说道:「此事,还应由东方长老的弟子出面为好,毕竟,东方长老弟子的分量是最重的,想来,聂长老也会重视。」 唐寅连连点头,正色说道:「如果东方长老的弟子肯担此重任,自然是最好,本王这边亦可派人向城内传书,把东方长老的意思转达给令徒。」 有风王帮忙传信,那事情就变的更加容易了。吕健心中大喜,一个劲的向东方夜怀示意,要他赶快答应下来。 此事一旦成功,那么东方夜怀的功劳无疑就是最大的,在剷除广寒听之后,新圣王的人选绝对会落在东方夜怀一人身上。 他的心思,一旁的皇甫秀台又拿能看不出来? 不过他却没办法和东方夜怀去争,当初他逃离神池的时候,门下的弟子要么随他出逃,要么被广寒听所杀,现在神池城内已无他心腹之人。 东方夜怀考虑良久,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好吧!老夫就试一试,不过能不能成功,老夫也不敢保证,风王殿下不必报有太高的期望。」 唐寅一笑,说道:「只要东方长老肯出面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令徒能不能说服聂震,那就看聂震他自己的命了。」 唐寅和神池的长老们一致採纳了吕健的建议,决定给东方夜怀留在神池城内的一名弟子捎信,让他悄悄去找聂震,竭尽所能的说服他倒戈。 现在神池城已完全封闭,书信自然无法直接传到东方夜怀弟子的手上,不过,唐寅在神池城可留有内线,那就是广寒听贴身侍女之一的紫月。 唐寅责令乐天给紫月传送书信,将己方的意图说明,让紫月去找东方夜怀的弟子。 这日,深夜,紫月正在自己的房中熟睡,忽然听闻窗外有扑啦啦的声响,紧接着,又传来低微的咕咕之声。 她心中一动,立刻从床榻上翻身坐起,而后光着脚下了床榻,拉开窗户一瞧,只见一只白鸽站在外面的窗台上。 紫月急忙接过信鸽,由信鸽的身上取下繫于上面的封条,捏碎外面的蜡皮,纸条立刻露出,她展开观瞧,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她不敢点灯,关好窗户后,她趴在地上,拿出火摺子,吹着后仔细观瞧。 纸条上的内容是唐寅口述的,上面首先提到了凌夜一事,把凌夜是如何身亡的大致经过讲述了一遍,最后才提到要她去找东方夜怀的九弟子彭俊,并让彭俊想办法说服聂震倒戈。 把纸条上的内容前后看了三遍,确认没有遗漏后,她方把纸条点燃,看着它一点点的化为灰烬,与此同时,她也陷入了深思。 凌夜已亡,这事紫月是知道的,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受凌夜死亡献祭的那个人竟然会是风王。如此来说,凌夜的灵魂业已转移到了风王身上,这让紫月心中百感交集,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她正趴在地上琢磨的时候,突然间外面传来敲门声。紫月身子勐的一震,想都没想,立刻把火摺子吹灭,紧接着,又将信鸽直接塞到被子里面,而后,她快速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并碾碎地上的指灰,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去开门,同时不满地问道:「谁啊?」 「月儿,是我!」外面传来娇滴滴的说话声,紫月听闻微微皱眉,是碧菡! 她放下门叉,拉开房门,果然,站在外面的正是碧菡,在她身后还跟有数名皇宫侍卫。紫月满脸的不解,疑问道:「碧菡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也没什么,今夜我执勤,走过这里时正好看到你房中有亮光,就过来瞧瞧。月儿还没有睡吗?」碧菡面露关切地看着她。 第1848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紫月轻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到了晚上就是睡不着觉。」 她的话碧菡倒是能感同身受。她苦笑道:「月儿一定是担心山下的风川联军吧!」 说着话,她迈步走进屋内,并拉起紫月的手,边往里走边轻声安慰道:「现在圣王已经回城,月儿也不必把山下的敌军放在心上,我们应该相信圣王,圣王绝对能应付得来!」 紫月暗皱眉头,对于她而言,风川联军如果能立刻破城,那她才开心呢。 碧菡拉着紫月一直走到床榻旁,慢慢坐了下来。后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传送消息的信鸽可就藏在床榻上的被子里,一旦被碧菡发现,可就全完了。 紫月急忙也坐了下来,以自己的身子挡住被子,含笑说道:「是啊,有圣王在,我们也能安心许多。」 碧菡点点头,又劝道:「别看圣王现在在幽殿内闭关,我想,圣王一定是在考虑破敌之计,想必用不了多久,侵入神池的敌军自会撤兵。」 紫月笑盈盈地说道:「碧菡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说着话,她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同时还揉了揉眼睛。 见状,碧菡站起身形,说道:「我看月儿也倦了,还是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会没事的。」 「是!月儿知道了。」紫月随之也站了起来。碧菡未在久留,迈步向外走去。 等碧菡走出房间,紫月关上房门,她忍不住长长嘘了口气。 又在门口处静静聆听片刻,确认碧菡带着侍卫们确实离开了,她这才快步走回到床榻旁,掀起被子一瞧,刚才被他藏在被子里的信鸽已然被活活闷死了。 第1249页 紫月嘆息一声,取出手帕,包裹住信鸽的尸体,然后打开窗户,跳到后院,将信鸽埋下窗沿下方。 翌日。紫月早早的起床,梳洗完毕后,离开王宫,按照书信上所写,去找东方夜怀的弟子彭俊。 彭俊是东方夜怀的第十三位记名弟子,也是排名最末的一位记名弟子。 他年纪很小,只有二十出头,拜在东方夜怀门下时还不满十岁,那时候东方夜怀已然是大长老,事务繁忙,也没时间细细教导他,彭俊的灵武几乎全是师兄们代师传授的。 虽然如此,可彭俊的灵武并不弱,东方夜怀能在一大把年岁的时候还收弟子,也恰恰说明彭俊的天赋极高。 自从东方夜怀倒戈后,彭俊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他知道,师傅倒戈,身为弟子的他肯定脱不开干系,必然会受到牵连,左右自己都逃不掉,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争取得到一个从宽处置的机会。但让他意外的是,一直没有人找上门来。 东方夜怀倒戈时,主掌神池城大局的人是聂震,数十万的川军兵临城下,聂震已然乱了分寸,带着一干弟子门徒四处奔波的组织城防,哪里还有时间去管他,后来广寒听回城,也没理神池城的事务,直接去了幽殿闭关,如此一来,彭俊倒是顺利躲过一劫,没有受到任何的责难。 此时,他还在家中暗自庆幸呢,突然得到老僕人的禀报,称圣王贴身侍女之一的紫月前来求见。 彭俊听闻,心凉半截,本以为圣王闭关就把自己给忘了,看起来,是自己想得太美了。他仰天而嘆,苦笑着摇头,心中暗道:师傅啊师傅,你要倒戈倒没什么,可怎么不带上我一起倒戈啊,以后,弟子怕是难有机会再孝敬你老人家了。他感嘆良久,方对老僕人说道:「彭伯,请……紫月小姐进来吧!」 时间不长,紫月跟随老僕人彭伯从外面走了进来。 彭俊家并不大,只是一座小院子,里面的摆设也谈不上奢华,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罢了。彭俊以前和紫月见过几次面,谈不上有多熟,但也绝对不陌生。 在院中,他主动走上前去,拱手施礼,一躬到地,说道:「彭俊见过紫月小姐!」 「恩!」紫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脚步未停,直接从彭俊的身边走了过去,同时说道:「彭俊,随我进房说话。」 彭俊直起身,特意向门外瞧瞧,空空如也,显然紫月是一人来的。他心中暗暗奇怪,难道圣王并不打算公开处置自己,而是要暗中下手?倘若如此,自己可就彻底没活路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紫月向房内走去,本来彭伯也想跟进去,在房中站定的紫月头也不回地说道:「无关之人站住,我有些话要和彭俊单独谈谈。」 彭俊冲着老僕人点点头,低声交代道:「彭伯,这里没你的事了,回你自己的房里去歇一歇吧!」 彭伯满脸担心地看看紫月,再悄悄彭俊,最后还是应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等彭俊进入房中,紫月回手把房门关严,然后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彭俊。 彭俊人如其名,模样长得很俊俏,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皮肤又白净,看上去就像个华而不实的少年公子。 这么一个人,能够担此重任吗?紫月实在不明白,风王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託付给彭俊。 彭俊被紫月上下打量得心里直发毛。不等紫月开口说话,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问道:「紫月小姐可是……可是受圣王之令而来?」 紫月微微摇头,说道:「我不是圣王派来的。」 彭俊倒吸了口气,不是圣王派来的?那她…… 紫月继续道:「我是自己有事,前来请你帮忙。」 彭俊眨眨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也太出人意料了吧!他愣了片刻,狐疑地问道:「不知紫月小姐有何事要让在下帮忙?」 紫月没有马上回答他,反问道:「令师倒戈风川联军一事,想必你现在已经听说了吧?」 彭俊心头一震,急忙垂首应道:「是……是的,在下已经听说了此事。」 「那么,对于令师的倒戈,你又是怎么看的呢?」紫月面无表情地问道。 她这个问题让彭俊很难回答。如果埋怨师傅,那不是弟子所为,如果贊成师傅,那也是在找死,思前想后良久,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师傅这么做,想必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紫月打断道:「东方夜怀已然背叛神池,是神池的叛徒,你这么说,就等于是在替叛徒开脱,你应该知道,替叛徒开脱,也是死罪啊!」 彭俊身子一哆嗦,低着头,沉默未语。他也有他的原则,如果非要他讲师傅的坏话才能苟且偷生的话,他宁愿选择一死。 见他久久没有应话,紫月挑起眉毛,语气冰冷下来,凝声问道:「彭俊,你是想死了?」说话时,她特意扣住肋下的佩剑,发出哗啦一声的脆响。 唉!彭俊苦笑,抬起头来,对上紫月那对咄咄逼人的目光,说道:「师傅的所作所为,弟子本就逃不开干系,在下早已做好必死的决心,如果紫月小姐现在要动手,就来吧!」 说话时,他双手背于身后,眼巴巴地看着紫月,脸上并无畏惧之色。紫月暗暗点头,现在她总算明白风王为何要自己来找彭俊了。 第1250页 她握于剑柄的手松开,接着,扑哧一声笑了,转身走到坐塌前,慢慢地坐了下去,接着,又向彭俊摆手道:「你也坐吧!」 彭俊满脑子的莫名其妙,不知道紫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一会杀气腾腾的,一会又变得和蔼可亲了? 看他还傻站在那里,紫月脸上的笑意更浓,再次摆手道:「彭俊,坐下!」这回她多了几分命令的口吻。 彭俊缓缓走到紫月的对面,落座,然后满脸茫然地看着她。紫月说道:「最近,一直在盛传圣王在神池内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你认为这传言是真是假?」 「这……」彭俊根本不明白紫月问此话的目的和意义何在。他苦笑道:「紫月小姐也说了,这是传言,传言自然不足信。」 「如果我告诉你传言是真的呢?」 这一句话可把彭俊吓得不轻,他险些从坐塌上站起身,两眼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紫月,说道:「紫月小姐,这……这可是关系到圣王声誉的大事,你……你不能乱讲啊!」 「你认为你会比我更了解圣王吗?」紫月慢悠悠地反问道。 彭俊膛目结舌,久久没说出话来。紫月继续道:「想必,这也正是令师倒戈的原因所在。」 现在彭俊是彻底煳涂了,他看着紫月,疑声问道:「紫月小姐此次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紫月话锋一转,正色道:「我是受令师所託,让你去做一件事。」 彭俊腾的一下站起,两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她,问道:「什么事?」 「说服聂震,向风川联军倒戈,与皇甫长老和东方长老联合一处,一起弹劾广寒听。」紫月不再绕弯子,终于说明了来意。 彭俊听完,呆若木鸡,半晌回不过来神。 听紫月的话,不仅是师傅倒戈了,连她也倒戈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可是圣王的贴身侍女,是圣王最信任得过的人,应该对圣王忠心耿耿才对,怎会暗中协助风川联军呢? 第1849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彭俊沉吟好一会,小心翼翼地疑问道:「紫月小姐是在试探我对圣王的忠心,还是想让我去试探聂长老对圣王的忠心?」 紫月仰面无声而笑,说道:「都不是。我已经说过了,这是令师的意思,也是风王殿下的意思。」 「那……那你……」 「你想得没错,我和夜早已经投靠了风国。」紫月一字一顿地幽幽说道。 见彭俊满脸的不解,她幽幽说道:「你应该从没听过夜的名字,他就是圣王秘密培养的暗系修灵者中的一个,他的名字叫凌夜,不过,他已经死了,是被圣王逼死的。当他们对圣王有用的时候,圣王会对他们恩宠有加,可当他们的存在威胁到圣王的时候,圣王便会毫不留情的把他们抛弃,斩尽杀绝,这,就是我们神池的圣王!」 说话时,紫月的两眼射出精光,粉拳握得紧紧的,如果此时离她近点都能明显感觉到空气在缓缓的流动。 彭俊并不知道有凌夜这个人,他也不知道紫月和凌夜到底什么关系,不过看紫月此时的表情,他心里也能猜出个大概。 他沉吟片刻,说道:「我相信紫月小姐的话,不过,还请紫月小姐能出示家师传送于你的凭证。」 紫月摇头说道:「我并没有东方长老的凭证,风王殿下的书信刚传到我的手上就已经被我烧掉了,你应该明白,这样的书信一刻也不能多留。」 「这……」彭俊皱起眉头,空口无凭,他又如何能相信紫月的话呢? 看他露出疑惑和犹豫的表情,紫月挺身站起,说道:「我只是来代你师傅传信的,至于你信与不信,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告辞。」说完话,她迈步向外走去。 「等一下!」彭俊急忙把她叫住,事关重大,他又哪能草率做出决定,他问道:「为什么是我去劝聂长老倒戈?」 「因为你可靠,因为事情很危险,还因为我所处的位置比你重要得多,所以,只能是你去。」 紫月在房门口站定,回头别有深意地笑看着他,说道:「当然,如果你害怕的话,最后我还是会替你走一趟的。」 彭俊玉面一红,正色说道:「紫月小姐误会了,在下绝非怕死之人,既然这是家师的意思,即便粉身碎骨,我也会去做的!」 紫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吸了口气,说道:「聂震这个人虽贵为大长老,但却贪生怕死,骨头软得很,不管他同不同意倒戈,应该都不会杀你,他会为自己留条退路的。」 彭俊闻言差点笑出声来,紫月的评价倒是一点不客气,但也恰恰入木三分,聂震正是她所说的那种毫无骨气的人。他点点头,说道:「多谢紫月小姐提醒。」 紫月未再多做停留,拉开房门的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她已快速走了出去。 彭俊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至紫月离开好半晌,彭伯从外面走进来时,他才恍然惊醒。彭伯来到彭俊的近前,小声问道:「公子,紫月小姐前来所为何事啊?」 「没什么。」彭俊摆摆手,不愿就此事多聊。他不是不信任彭伯,而是觉得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现在,彭俊也在考虑紫月说的这些究竟是真是假,毕竟她是空口无凭,思想向后,他觉得是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第1251页 他在神池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根本入不了圣王的法眼,圣王要对付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另外,看紫月说话时的表情也不像在说谎,她敢对圣王表现出嘲讽和憎恨之意,这就算是装也不敢装出来的。再者说,师傅确实倒戈向了风川联军,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对于师傅而言,能劝服聂震倒戈,几名大长老联手弹劾广寒听,可是当务之急的事。 经过一番思量,彭俊最后决定去找聂震试一试。当然,成功固然最好,若不成功,他也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在紫月找上他的第二天,他便去了聂震的府上。现在的聂府十分热闹,车辆川流不息,人们进进出出,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不过身为主人的聂震可高兴不起来。在他看来,目前的神池城城防处处是漏洞,城防的设施不足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城内的粮草还不济,根本无法长时间的维持,而圣王又在幽殿内闭关不出,这所有的问题都压在他一人身上,得他一人来解决。 现在他倒很希望自己不是神池的大长老,也不用再理会这些、那些的烦心事。 聂府大堂,正厅。此时,聂震在,他的徒弟们也在。 聂震挂名的弟子只有十人,但不挂名的门徒却多达数百人之多,挂名的弟子聚在大厅里,不挂名的门徒则聚在外面的院中,三五成群,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正在聂震和弟子们商议如何加强城防,又如何解决粮草问题的时候,有家丁急匆匆地跑进来,到了聂震近前,拱手施礼,说道:「老爷,彭俊求见!」 聂震想都没想,心不在焉在挥挥手,说道:「没听说过,不见。」 家丁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聂震的大弟子魏彪抬手把他叫住,而后对聂震低声说道:「师傅,彭俊可是东方夜怀的关门弟子啊!」 「哦?」聂震眨眨眼睛,紧接着,想起东方夜怀门下确有彭俊这么一号,他拍案而起,大声问道:「东方夜怀还有弟子留在城内吗?」 「徒儿也不知,本以为东方夜怀的弟子都已经随他一起叛逃了,没想到,城内还留下一个彭俊。」 「呵呵,哈哈——」聂震还是低笑一声,而后仰面大笑起来,说道:「他要是不来,本座都不知道城内还有他这么一个人,现在倒好,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说着话,他向家丁挥手,沉声说道:「把彭俊带进来!」 「是!老爷!」 聂震向左右的弟子扫了一眼,众人会意,立刻有两名弟子站出来随家丁一起走了出去。既然彭俊主动送上门来,聂震就没打算再轻易放他离开。 等了片刻,彭俊被两名弟子跟随着从外面走进大堂。看到居中而坐的聂震,他急忙快步上前,躬身施礼,说道:「侄儿彭俊,参见聂长老!」 他自称是侄儿,倒也没错,别看他年岁小,但辈分一点也不低。聂震闻言,险些当场气笑了,不等他开口说话,一旁已有弟子呵斥道:「你是谁的侄儿?佞臣贼子的徒弟,还有脸在家师面前自称侄儿?」 聂震毕竟是大长老,比下面的弟子们要有气度一些。他向说话的那名弟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而后看向彭俊,问道:「彭俊,今日你来找本座,可是来请罪的?」 在他想来,彭俊肯定是怕受东方夜怀的牵连,所以才主动前来求见自己。彭俊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聂长老,侄儿此次前来,是有一事与聂长老相商。」 恩?聂震皱了皱眉头,同时心中一动,疑问道:「什么事?」 「呃……」彭俊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满脸为难地看了看左右。 见状,周围的弟子们气都不打一处来,纷纷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如若再支支吾吾,可休怪我等对你不客气!」 彭俊没有理会旁人,他看着聂震,满脸为难地说道:「聂长老,侄儿要相商之事很重要,必须得单独和聂长老商议。」 「师傅,不必听他的鬼话,依徒儿看,他就是来找麻烦的……」 聂震可不这么觉得,除非彭俊吃了熊心豹子胆,他自己不想活了。他想了想,对左右的弟子说道:「你们先出去,魏彪留下!」 「师傅……」 「出去!」 见聂震的老脸沉了下来,众弟子们不敢再多言,一个个狠狠瞪了彭俊一眼,随后鱼贯走了出去。 等他们全部离开,聂震又示意魏彪把房门关上,这才问彭俊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聂长老!」彭俊向前急行几步,一旁的魏彪吓了一跳,正要出手阻拦,彭俊却先跪伏在地,拱手说道:「这次侄儿是受家师所託,特来求见聂长老。」 听闻这话,聂震和魏彪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 看来,彭俊不是来请罪的,而是来劝降的。魏彪握紧拳头,两眼射出凶光。聂震倒是很泰然,或者说在刚才他就已多多少少地猜出了彭俊的意图。 「你师傅托你来和本座谈何事?」 彭俊正色问道:「聂长老认为目前的神池城可否能抵挡得住风川两国近百万的大军?」 聂震微微眯缝起眼睛,说道:「神池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别说百万的敌军,就算两百万、三百万,也攻不破我神池的城防。」 第1252页 「一旦开战,便再无路可讲,就算聂长老能挡住风川联军这一波的攻势,那么接下来又怎么办?风川两国必定会从国内继续调兵遣将,再发动第二波、第三波乃至更多的攻势,神池城就算固若金汤,又能抵御多久?届时,只怕困也被困死了。」 第1850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彭俊所言也正是聂震所担心的,不过一旁的魏彪勃然大怒,抬头怒指彭俊的鼻子,厉声质问道:「你说的有要事相商,就是来劝家师倒戈的?你好大的狗胆,我先废了你!」 说话之间,魏彪作势便要拔剑,聂震冷哼了一声,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魏彪满脸的不解,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眼巴巴地看着聂震,刚握住剑柄的手又随之放了下去。 聂震看向彭俊,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彭俊正色道:「现在圣王终日呆在幽殿之内,名为闭关,实为逃避,守护神池城的重任都落到聂长老一人身上,若能守城成功,那是圣王的英明,若不成功,则聂长老就是神池的大罪人,难道,聂长老就甘愿受人的利用,不为自己谋条退路吗?」 他的话,可谓是一语正中要害。聂震又不是傻瓜,对目前的局势早做过详细的分析,依他自己的判断,他能顶住风川联军第一波进攻的机率不会超过五成。 如果风川联军在第一波进攻受挫后又分从各自国内继续调兵遣将的话,那么神池城恐怕连一成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也是聂震在知道彭俊来意后没有立刻杀他的主要原因。 正如紫月说的那样,聂震对广寒听的忠心都是虚的,当广寒听得势之时,他会对广寒听马首是瞻,惟命是从,而一旦广寒听失势,那么聂震也绝不会陪着他一同共赴黄泉。 沉吟片刻,聂震幽幽说道:「你的意思是,本座也应该效仿皇甫和令师,倒戈向风川联军?」 「不是倒戈,是讨伐逆贼,是与家师、皇甫等长老联合一处,弹劾广寒听,结束神池目前这种岌岌可危的局面。神池之所以陷入险境,皆因广寒听一人所起,风川联军也不是要吞併神池,只是为了惩治广寒听一个人,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广寒听的垮台已是早晚的事,如果聂长老还继续忠于此贼,那么最后聂长老也会和广寒听一样,身败名裂,成为我神池由古至今的第一罪人,反之,聂长老则会和众长老一样,成为我神池的功臣,还请聂长老三思而行啊!」 「一派胡言!」魏彪满脸涨红,转头对聂震说道:「师傅,彭俊小儿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您万万不能受他的蛊惑啊!」 聂震没有说话,低着头,眼珠转动个不停。 眼下,还有两点不确认的因素存在。第一,圣王到底有没有破敌之计;第二,圣王在城外还留有数十名长老及其门徒弟子,这些人会不会在关键时刻给予风川联军致命一击。 在没有彻底弄清楚形势之前,聂震实在不好做出选择。他考虑了良久,貌似随意地问道:「彭俊,你此次前来,可是你师傅和皇甫等长老的意思?」 「同时也是风王殿下和川王殿下的意思!」彭俊点头补充道。 聂震心中一动,如此来看,无论风国、川国亦或是皇甫、东方等人,对自己都是很看重的嘛。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彭俊,你的意思,本座已经明白了,不过,事关重大,本座还得再仔细斟酌斟酌,你先回到你的家中,等本座的消息吧!」 「师傅,彭俊居心叵测,可千万不能把他放走啊!」魏彪急声说道。 魏彪不想放彭俊走,而彭俊自己还不想走呢,至少在没有得到聂震确切的答覆前他不想离开。 他正色说道:「聂长老,时间不多了,风川联军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进攻,一旦动起手来,聂长老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聂震心烦意乱地站起身,挥手说道:「本座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魏彪,代为师送客!」 见聂震表情坚决,魏彪和彭俊皆满脸的无奈。魏彪走到彭俊近前,面色不善地沉声道:「走吧!难道还真要我请你出去不成?」 彭俊暗嘆口气,对聂震拱手施了一礼,接着,跟随魏彪走出大堂。 等他二人离开后,聂震在大堂里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 彭俊是肯定不能杀的,留下他,就等于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但是,他现在又搞不懂广寒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所以也不能马上就接受彭俊的劝降。 此时的聂震可谓是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时间不长,魏彪从外面回来,关好房门后,他快步来到聂震近前,低声说道:「师傅,您怎能放走彭俊呢,他就是东方夜怀安插在城内的奸细,此事若让圣王知道,师傅又如何向圣王解释啊?」 聂震想都没想,挥手在魏彪的头顶上拍了一巴掌。 魏彪已是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又是大长老的首席弟子,平日里谁敢这么打他?此时,他被打愣了,满脸的茫然,迷惑不解地看着聂震,呆呆道:「师傅……」 「你是猪脑袋吗?你就那么确信为师一定能守住神池城,万一城破,你是要为师随圣王一同去流亡天下,还是随圣王一併赴死啊?」 「这……师傅认为风川联军一定能破城?有圣王在,天下又有谁能攻得破神池城……」 第1253页 聂震连连摇头,说道:「圣王再厉害,他究竟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他的能力就有限,他能挡住一万甚至十万的敌人,还能抵挡得住百万、几百万的敌人吗?如果我们现在不给自己谋条退路,以后想谋都没有机会了。」 「这……这……」魏彪支支吾吾地半晌没说出话来。聂震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今日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还有,你交代下去,彭俊今日前来的事,也不许任何人外传。」 「是!师傅,徒儿明白了!」 聂震目光幽深地喃喃说道:「现在,为师还有一事想不明白,风军业已抵达神池山下,可被圣王留下抵御风军的那些长老们都去哪了呢?是都战死了还是都躲藏起来了?」 魏彪挠挠脑袋,没有接话。聂震都不知道那些长老的去向,他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很快,聂震便知道了那些长老的确切下落。 翌日清晨,聂震还没有起床,大弟子魏彪便在外面连连敲打房门。聂震脸色阴沉地起床,拉开房门,看着外面一脸慌张的魏彪,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师傅,大事不好,刚刚收到的消息,被圣王留下抵御风军的那些长老们业已……业已倒戈到了风军那边……」魏彪躬着身子,颤声说道。 聂震闻言,如同挨了一记闷锤,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阵摇晃。被广寒听留在城外抵御风军的长老可有数十人之多,几乎是长老院内的全部长老,他们连同门下弟子可是神池的支柱,现在他们悉数倒戈,等于是让神池瞬间塌了半边天,聂震又怎能不慌、不急? 他吞了口唾沫,急声问道:「此事……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城外的探子已纷纷把情报传回来了!师傅,现在可如何是好啊?」 聂震呆了良久才算回过神来,狠狠跺了跺脚,连声说道:「备马,赶快备马,为师得即刻去面见圣王!」 数十名长老全部倒戈,神池城已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如果圣王再闭关不出,又拿不出一条可破敌的良策,那神池也就没救了。 他回到房中,快速地穿好衣服,又梳洗一番,随后急匆匆地向幽殿赶去。 现在的幽殿外可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等聂震带着数名心腹弟子赶到时,立刻被围拢上前的守卫们拦阻住。其中一人拱手说道:「聂长老前来幽殿可是有事?」 「本座要见圣王,你等速速去向圣王禀报!」 「这……」侍卫们面面相觑,刚才说话那人躬身施了一礼,赔笑道:「抱歉,聂长老,圣王已经交代过了,任何人都不见,聂长老还是请回吧!」 「放屁!」聂震这时候可是真急了,脸红脖子粗的,他咬牙说道:「军情十万火急,神池城现已岌岌可危,你等若是再横加阻拦,耽误了大事,本座要你等的脑袋!」 侍卫们还从没见聂震有过如此焦虑、失态的时候,想必是肯定出了大事。众人又互相看了看,为首的一名头领走出来说道:「那请聂长老在此稍等,容小人进去向圣王禀报。」 「快去、快去!」聂震下了马匹,烦躁地连连挥手。 那名守卫头领深吸口气,传令下去,打开殿门。随着嘎吱吱的声响,幽殿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守卫头领侧身走了进去。 他这一进就是半个多时辰,等在外面的聂震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的透过门缝向幽殿里面瞄两眼,可惜里面黑咕隆咚的,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名侍卫头领才从幽殿内快步走出,他来到聂震近前,拱手施礼道:「聂长老,圣王有请!」 第1851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哎呀!聂震闻言,长长松了口气,回头交代弟子们道:「你等在这里等候,谁都不许乱走,明白吗?」在幽殿禁地,一个不慎,那就是掉脑袋的死罪,大长老高歌就是前车之鑑。 众弟子们纷纷躬身应道:「是!师傅!」 聂震由那名守卫头领在前引路,进入幽殿。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进入幽殿里,对幽殿内部的规模,他亦是惊嘆不已。 长话短说,守卫头领一直把聂震领到幽殿的第二层,在进入第三层的入口处,他停下脚步,不敢继续往里面走,低声说道:「聂长老,圣王就在里面,小人不便进入,只能在这里等候。」 聂震伸长脖子向甬道里面望望,只感觉甬道内又窄又暗,一路向下,而且阴风阵阵,不时的迎面扑来。他问道:「再穿过这条甬道就能见到圣王了?」 「是的!」「这条甬道有多长?」「小人不知。」「甬道的尽头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小人也不知。」 聂震好奇地问了数个问题,可侍卫头领是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还是在故意装煳涂。聂震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再理他,正要往里面走,侍卫头领把手里的火把递给聂震,低声说道:「聂长老,甬道内很黑,还是带上火把为好。」 「恩!」聂震接过火把,而后迈步走进甬道里。 甬道内不仅漆黑,而且阴冷异常,越往深处走越觉得寒冷,到最后连聂震都挺不住了,只能罩起灵铠来抵御寒气。 圣王就呆在这种地方闭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如此的极寒之地,根本就不适合人长住嘛! 第1254页 他心里充满不解,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甬道,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聂震惊讶地举目向四周张望,心中忍不住惊嘆道:好一处冰川的世界啊!想不到在四季如春的神池,竟然还有一处如此奇妙的地方。 「聂长老如此急迫的来找本王,可是有事?」 听闻话音,聂震总算回过神来,注意到一席白衣、正向他走过来的广寒听。他从头到脚一身白,几乎与整个冰川世界融为一体,如果不细看,还真就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微臣参见圣王!」聂震身子一震,紧接着,规规矩矩地跪地叩首施礼,正色说道:「圣王,大事不好,房长老现已被杀,其他的长老们业已……业已倒戈向风军……」 广寒听的脸上浮起一丝惊诧,不过这抹惊诧之色一闪即逝,他点点头,含笑问道:「就是这件事吗?」 见他的表情如此平淡,好像是发生一件稀松平常之事似的,聂震暗暗咧嘴,急切地说道:「圣王,现在皇甫、东方等长老皆已倒戈到风川联军那边,风川联军甚至都无须派大军来攻,只是派一干长老来攻,我神池城都难以抵御啊!」 「呵呵!」广寒听悠然而笑,说道:「只是区区一些反覆无常的小人而已,何足为惧,聂长老只需安心守城即可,其它之事,不必多想。」 怎么能不想啊!如果倒戈的只是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那还好说,大不了自己联手一干长老们与其抗衡,但现在长老们都跑到皇甫和东方那一边,自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许多的长老? 他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圣王现在可有破敌之计?」 广寒听淡然说道:「兵来将挡,如来土屯,神池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敌军纵然有千军万马也难以施展,何足惧哉?」 「圣王啊,如果敌军不攻,而是困呢?」 「进来之时你没有看到吗,幽殿之内囤积有大量的粮食,只要城内的民众省吃俭用,耗上个一年半载也没有问题,风川两国那么多的军队,他们可是消耗不起的,相信用不了多久,风川联军自会退兵。」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具体的退敌之策嘛!聂震心中暗嘆,在幽殿的一层和二层确实囤积了不少的粮食,但神池城内的百姓可是有三十万之众,这些粮食又哪够坚持一年半载的?如果放开了吃,相信用不上一个月就能吃光。他皱着眉头,面露难色,说道:「长时间的消耗并非良策,圣王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 广寒听耸耸肩,转身向一旁走去,幽幽说道:「与其伤脑筋想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本王还不如想想思念的人儿。」 聂震壮着胆子举目一瞧,他这才发现原来冰川内还冰封着一位貌美如天仙的绝妙女子。他一时间看直了眼,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问道:「圣王,她……她是……」 话还没有说完,他看到广寒听勐的转过头来正用着凌厉异常的眼神瞪着他,聂震吓得一缩脖,急忙垂下头,颤声说道:「圣王恕罪,是……是微臣失礼了……」 他很清楚,在圣王面前不该问的绝对不要多问。 广寒听凝视他片刻,淡然一笑,挥手说道:「你去吧,现在,你只需布置好城防,至于其它的事,无须多想,也无须多问,真到了危急之时,本王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是!圣王,微臣……告退!」聂震拱手施礼,而后慢慢向外退去。 穿过狭长又陡峭的甬道,聂震回到幽殿的第二层,这时候那名侍卫头领还在甬道口等候,见到聂震出来,他快步上前,问道:「聂长老见到圣王了?」 聂震微微点下头,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离开幽殿,与守在外面的弟子们汇合,聂震仍是沉默不语,无声地向众弟子们挥下手,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在回聂府的路上,众弟子纷纷向魏彪使眼色,示意他去问问师傅,到底结果如何。 魏彪是聂震的大弟子,也是聂震最信任最倚重的弟子,有些话旁人不敢问,只能由他去问。 看到师弟们的示意,魏彪催促马匹,赶上聂震,与他并肩而行,接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见到了圣王,圣王是怎么说的?」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聂震忍不住长嘆一声,连连摇头。 停顿片刻,他恍然想起什么,对魏彪低声说道:「今晚你去把彭俊找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还有,进府的时候要记得走后门!」 「师傅……」魏彪脸色顿变,现在去找彭俊,师傅这无疑是要接受他的劝降啊!「师傅,事关重大,可得三思而行啊!」魏彪颤声说道。 「圣王实在太让人失望了,为师业已考虑得很清楚,事不宜迟,再不做出选择,悔之晚矣。」 「徒儿是担心圣王垮台之后,皇甫和东方会容不下师傅啊!」魏彪动容道。 「现在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拖下去,怕会有性命之忧。」 「师傅,难道圣王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魏彪难以置信地问道。 「哼!」聂震冷笑出声,未再多言。在他看来,圣王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江郎才尽,闭关又有何用?如果靠闭关就能把风川联军躲过去的话,那自己也该去闭关了。 第1255页 白天无话,等到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彭俊被魏彪请到聂府,按照聂震的意思,魏彪带着彭俊由聂府的后门悄悄进入,直接去了后院的书房。 此时,聂震已在书房里等候多时,见到彭俊,他的态度已和昨日有天壤之别。他站起身形,主动迎上去,笑容满面地说道:「彭贤侄,深夜请你前来,实在是打扰了!」 聂震表现得如此主动热情,反而让彭俊颇感不适应。他规规矩矩地拱手施礼道:「聂长老客气了。侄儿拜见聂长老。」 「请坐吧!」聂震含笑摆摆手,接着,又向魏彪使个眼色。后者会意,转身走出书房,守在门外。 等魏彪离开之后,聂震开门见山地问道:「彭贤侄,你来劝本座倒戈之事,可是风王和川王的意思?」 聂震点点头,说道:「正是!而且是风王亲自传来的书信。」 「哦?」聂震眼睛顿是一亮,伸手说道:「快把风王的书信拿于我看。」 「这……」唐寅传来书信一事彭俊也是听紫月说的,他手里哪里有唐寅的信件。 他苦笑道:「聂长老,风王的书信早已被侄儿烧掉了,聂长老应该明白,这样的信件看过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留下来的。」 「是这样。」聂震陷入沉思,过了片刻,他挑起目光,直视彭俊,疑问道:「一旦弹劾了现在的圣王,那么神池的新圣王又由谁来接任?」 彭俊闻言暗暗咧嘴,这事又哪是他能参与的?心里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他嘴上仍说道:「圣王下台之后,接替圣王的自然是大长老,而现在大长老只剩下聂长老、皇甫长老和家师三人,新圣王自然也要从三位大长老当中选出。」 这还用你说?!聂震心中冷哼一声,他干脆已不转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么,三位大长老中究竟由谁来接任圣王之位呢?」 「这……」这回彭俊是彻底回答不上来了。 按理说,三位大长老中灵武最高的当属皇甫秀台,不过皇甫秀台这人不太遭人待见,性格傲慢又自命清高,对谁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在长老中不算讨喜,聂震比皇甫秀台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更糟,如果真是靠长老们选举的话,无疑是师傅的唿声最高,只是这话又不好当着聂震的面讲。彭俊沉思了好一会,方说道:「聂长老,此事……侄儿也不知。」 第1852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说完话,见聂震面露失望之色,彭俊立刻又接道:「究竟哪位大长老能成为我神池的新圣王,现在谁都定不下来,关键还得看弹劾广寒听时谁立的功劳最大。」 聂震眼珠转了转,随即点点头,觉得彭俊这么说倒是没错,谁的功劳最大,自然就应该由谁来担任新圣王。 如果自己在此时倒戈,那么自己的功劳可不小啊,甚至都有成为新圣王的可能。想到这里,他精神顿是一震,对彭俊正色说道:「广寒听害我神池甚深,确实不再适合继续做我神池的圣王,老夫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昨晚,老夫经过深思熟虑最终作出决定,愿随皇甫、东方等长老一道,齐心协力,共同弹劾广寒听!」 听闻此话,彭俊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又惊又喜,兴奋的差点原地蹦起。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形,疑问道:「聂长老此话当真?」 「此等大事,老夫又岂能儿戏?!」聂震也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哎呀,聂长老英明啊!」 彭俊急声说道,紧接着,他拱手一躬到地,颤声说道:「聂长老今日之举,不仅挽救了无数神池子弟的性命,也挽救了神池城,侄儿斗胆代家师和诸位长老多谢聂长老!」 聂震淡然而笑,微微摆了摆手,又问道:「彭贤侄现在应即刻将老夫的意思转达给风王、川王以及皇甫和东方等长老,事不宜迟,越快行动越好。」 彭俊连连点头,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颇感为难。他根本联繫不上风王、川王、皇甫等人,要想转达聂震的意思,就得去找紫月,可是紫月身在王宫,哪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沉吟良久,他面露难色地说道:「聂长老,小侄现在想联繫家师也不容易,恐怕得等上几日……」 不等他把话说完,聂震打断道:「令师现在不就在山下的风川联军大营里吗?你今晚便可动身前去通知令师。」 「可是,神池城早已封锁……」 聂震笑了,拍着胸脯说道:「这又有何难!等会,老夫亲自送你出城就是了!」 彭俊怔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他拍拍自己的脑袋,暗骂一声煳涂。 主管城防的人就是聂震,现在聂震同意倒戈,要送他出城简直易如反掌,自己又何必再去找紫月传话那么麻烦。他难掩脸上的兴奋之情,再次拱手施礼道:「那就麻烦聂长老了。」 「哎!」聂震摆手道:「现在,我们已同处在一条船上,又何谈麻烦,彭贤侄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说话时,他看着彭俊悠然而笑。 现在聂震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如果自己再继续追随广寒听的话,最后十之八九是死路一条,所以,不管天子诏书上的内容是真是假,哪怕全是假的,圣王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神池的事,洁净如圣人,现在自己也只能倒戈,别无它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第1256页 当晚,聂震带着彭俊以及一干门下弟子照常到神池城的城墙上巡视。 目前看守城墙的神池子弟有万余众,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岗哨林立,巡逻的守卫络绎不绝,在如此严密的防守下,任谁都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越过神池城的城墙。 等聂震带着一干人等巡视到城墙北段的时候,他停下脚步,举目向四周张望。陪同他一起巡视的守卫头领们纷纷上前,疑问道:「聂长老,这里可是有不妥之处?」 聂震摇了摇头,环视众人,说道:「你们马上去找一根绳索来。」 众守卫头领不明白聂震为何要绳索,面面相觑,最后有一名头领壮着胆子问道:「不知聂长老要绳索何用?」 「送这位小兄弟出城。」聂震随手一指身后的彭俊,说道:「我们现在对风川联军的情况所知甚少,必须得有人潜入其中,打探消息。」 守卫头领们脸色同是一变,暗暗咧嘴,派人潜入风川联军的营地,那不等于是派他去送死啊,以前他们不是没派出过探子,可是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有去无回,如同石沉大海。 众人纷纷向彭俊看去。此时的彭俊已经过乔装改扮,脸色又黑又黄,而且满脸的络腮鬍须,看上去老了十好几岁,即便是和他熟悉的人若不仔细辨认也很难把他认出来。 人们打量彭俊片刻,又对聂震说道:「聂长老,还是……不必再派出探子了吧……风川联军的营地守卫森严,实在……实在难以潜入啊。」 「你们懂什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弄清楚风川联军的情况,接下来的仗又得怎么打?少罗嗦,快按照本座的意思去办!」聂震脸色一沉,厉声说道。 侍卫头领们被他训斥得一缩脖,人们满脸的无奈,只好按照聂震的意思去找绳索,取来后,将其一头系在彭俊的身上,把他从城头上慢慢顺到城外。 看着彭俊被顺着城下,又看着他解开绳索,身形快速地消失在城外的夜幕当中,聂震在城头驻足良久,方带着弟子门徒们转身离去。 且说彭俊,出了神池城后一路向山下飞奔,直向风川联军的大营。长话短说,没用多长的时间彭俊便已接近风川联军的营地。 这时候再往前走,已有数支风军的巡逻队蜂拥而至,在其后面还跟有十数人之多的川军灵箭手。风军率先把彭俊包围起来,为首的队长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彭俊急忙拱手说道:「各位军爷,在下乃东方长老的弟子彭俊,劳烦诸位进营向家师禀报!」 哦,这人竟然是东方夜怀的弟子!风川两军众人同是一怔,那名风军队长上下打量他两眼,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等,我立刻回营禀报!」 「烦劳这位军爷了。」 那名风军队长向左右使个眼色,示意众人盯紧彭俊,千万别让他跑了,而后他转身向营地内跑去。这名风军队长没有先去找东方夜怀,而是先向唐寅禀报。 此时,唐寅已经睡下了,突然听说营外来了一个自称是东方夜怀弟子的年轻人,他打了个激灵,立刻翻身从床榻上坐起,沉吟片刻,边穿衣边对报信的风军队长说道:「快,快去把来人请入营内,本王要亲自接见。」 「是!大王!」风军队长领命而去,唐寅又让阿三赶快去请东方夜怀,即便东方夜怀现在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抬也要把他抬到己方的中军帐来。 阿三答应一声,快步跑了出去。彭俊还没被请到风军的中军帐,东方夜怀倒是先被阿三请来了。老头子侧卧在软塌上,是被四名风军抬过来的。 见到唐寅后,东方夜怀在软塌上坐起身形,拱手问道:「风王殿下,听说老夫的徒儿现就在营外?」 唐寅点点头,说道:「来人自称彭俊。」 「那正是老夫的小徒弟。」东方夜怀眼睛一亮,点头应道,接着,他向四周望了望,问道:「俊儿现在何处?」 唐寅一笑,说道:「东方长老稍等片刻,本王已派人去请令徒进营了,即刻就到。」 东方夜怀长长吁了口气,嘆道:「俊儿一直都在城内,现在他能出城找到我方营地来,说明大事已成,聂震已然被他成功说服了。」 唐寅目光幽深,压下心头的兴奋之情,但笑未语。 时间不长,连皇甫秀台、金宣等长老也都听闻了消息,纷纷赶了过来。这时候,中军帐内聚满了神池的长老,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又等了有两盏茶的工夫,彭俊终于被风军侍卫带进中军帐里。进来后,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长老,彭俊差点以为自己走进了长老院。 他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卧在塌上的东方夜怀身上,身子勐然一震,急步上前,惊道:「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别看彭俊做了乔装改扮,但东方夜怀还是一眼把他认了出来。见到小徒弟安然无恙,东方夜怀的脸上闪过一抹释然,接着露出慈祥的笑容,含笑说道:「为师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说着话,他向唐寅那边瞄了一眼,低声提醒道:「俊儿赶快去见过风王殿下!」 见师傅脸色虽然苍白,但精气神还很足,彭俊悬起来的心总算落了下去,没机会追问师傅是怎么受的伤,他转身向唐寅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正色说道:「小人彭俊,参见风王殿下!」接着,他又对皇甫秀台等人施个罗圈礼,道:「侄儿见过诸位长老!」 第1257页 在场的这些人,身份都比他高,彭俊想挨个施礼也是不可能的。 不等旁人说话,唐寅先摆摆手,笑道:「这位小兄弟不必多礼。」稍顿,他话锋一转,问道:「你可是从神池城内而来?」 这句话问到了重点,在场众人的目光也随之一齐落到彭俊身上。 彭俊急忙回道:「回禀风王殿下,小人按照紫月小姐所示,前去劝说聂震聂长老,所幸未辱使命,成功说服了聂长老,现在,聂长老已同意愿与诸位长老一道,共同弹劾广寒听!」 第1853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连一向对广寒听惟命是从的聂震都服软,接受了己方的劝降,看起来,广寒听是真的大势已去了。众人听闻彭俊的话后,一个个皆是惊喜交加,满脸的兴奋之情。 「如此,我们即刻就可以攻入神池城,与广寒听决一死战了!」皇甫秀台挺身站起,两眼闪烁着精光,斑白的鬚髮无风自动。 彭俊忙说道:「聂长老虽然同意了倒戈,不过,看守城墙的守卫头领当中有不少人仍死忠于广寒听,我方要如何入城,还得和聂长老再仔细商议。」 东方夜怀正色说道:「俊儿说得没错,此事急不得,要做就得做到万无一失,一击成功,得尽量避免正面的大规模交战,毕竟打来打去,死伤的都是我神池子弟啊!」 众长老们纷纷点头,觉得东方夜怀所言有理。如果不计伤亡的强攻,以他们这么多长老的实力绝对可以攻破神池城的城防,之所以劝降聂震,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伤亡嘛! 唐寅揉着下巴,沉思许久,开口对彭俊说道:「彭兄弟先在营内休息一晚,等到明日,你再回神池城,见到聂震后,让他想个万全之策能让我方兵不血刃的入城,并告诉他,一旦事成,风国和川国皆不会忘记他的功德,必有重谢。」 彭俊没敢贸然应话,而是转目看向东方夜怀,见师傅点头了,他这才拱手道:「是!小人遵命!」 当晚,彭俊在风川联军的营地里住了下来,他和东方夜怀分别了这么久,也有许许多多的疑问要询问师傅。 他以为聂震安排的很巧妙,足可以瞒过任何人的耳目,可是他错了,或者说他太大意太缺少经验了。 他不应该堂而皇之的来到风川联军大营求见东方夜怀。 神池方面的探子是混不进风川联军大营,不过,许多探子就隐藏在风川联军大营的四周,彭俊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神池方面的探子又哪能看不见? 他是从神池城出来的,又被风川联军请入大营,神池的探子立刻察觉到其中有问题,一名藏于附近的探子急忙赶回神池城去传报消息。 此时,负责城墙守卫的头领是袁羽和严开二人。 听手下人说有一名探子赶回来称有要事禀报,他二人皆被吓了一跳,以为是风川联军有异动,两人急匆匆地跑上城头,并让人把城外的探子拉上来。 很快,城外的探子被守卫们用绳索拉上城头。见到袁羽和严开,那名探子急忙躬身施礼,说道:「小人参见袁大人、严大人!」 「不必多礼,你说有要事禀报,究竟是何事?」 「哦……两位大人,刚才城内是不是有派人去往风川联军的营地?」 聂震派走彭俊时,袁羽和严开都有在场,两人同是点点头,严开说道:「对啊!难道,他没能潜入风川联军大营,已被风川联军所杀?」 「恰恰相反,他现已进入风川联军大营,而且,看样子还是被风川联军请进去的。」那名探子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 「什么?」袁羽和严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被人给请进风川联军大营了,这怎么可能呢?严开性情耿直,没有多想,连连跺脚,哀嘆道:「选人不慎,真是选人不慎啊,聂长老竟然选出这么一个软骨头的小人做探子,这回,我方的许多情报怕都要被风川联军掌握了……」 他还没有感嘆完,袁羽突然激灵灵打个寒战,勐的用力一拉严开,打断他下面的话,接着,紧张地向四周望了望,对严开和那名探子低声说道:「你二人速随我下城墙说话!」 严开和那名探子满脸的不解,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袁羽突然发什么神经,两人莫名其妙地跟着他向城墙下方走去。 来到一处无人的僻静之处,袁羽停下脚步,他又向前后左右望了望,确认无人,这才回头对严开说道:「有些不对劲啊!聂长老能亲自送那名探子出城,必然是聂长老十分信任和看重之人,怎么可能一出城就投降风川联军呢?我担心,聂长老他……」 他没有把话说完,严开脸色顿变,惊唿道:「袁兄认为是聂长老通敌?」 说完话,他自己都激灵灵打个冷战,连连摇头,否定道:「不会、不会,聂长老对圣王一向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暗中通敌,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是误会也好,是事实也罢,总之,事关重大,我等必须得小心起见。」 袁羽眼珠转了转,面色一正,对严开和那名探子沉声说道:「这件事,你俩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现在就去幽殿禀报圣王,请圣王来定夺。」 「可万一是误会怎么办?袁兄,聂长老可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聂长老掌管城防,如果他暗中通敌,神池城可就危险了!」袁羽额头渗出冷汗,急声说道:「你二人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第1258页 严开面色凝重地说道:「袁兄见到圣王后,万万不可添油加醋,一五一十的呈报也就是了。」 「我明白。」袁羽应了一声,又向严开点点头,而后大步流星的走开。 探子的回报让袁羽生出警惕,他独自一人悄悄离开城墙,骑快马向幽殿的方向奔驰而去。 现在已是四更天,夜深人静,街道上空无一人,袁羽一个劲的挥动马鞭,马匹奔跑的如同一阵旋风。 正在他快马加鞭急匆匆地向幽殿赶去时,突然看到前方街道的正中央站有一人,由于天色太昏暗,马儿的速度也太快,当袁羽注意到街上有人的时候,他连人带马已冲到距离那人不足十步远的距离。 袁羽吓出一身的冷汗,急忙紧勒战马的缰绳。 嘻熘熘——战马发出一声长嘶,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像是要直立起来似的。 费了好大的劲,袁羽才算把战马稳了下来,他暗吁口气,紧接着,勃然大怒,对站于道路中央的那人喝道:「深更半夜的站在路中,你是不要命了吗?」 那人扑哧一声笑了,语气平和地反问道:「我也觉得奇怪,三更半夜的,袁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听闻话音,袁羽心头一惊,他低头定睛细看,原来站于路中的这位正是聂震的大弟子——魏彪。 看清楚对方是魏彪,袁羽的脑袋也随之嗡了一声,他愣了几秒钟,随后急忙翻身下马,拱手施礼道:「原……原来是魏兄啊,不知是魏兄在此,在下多有得罪,还望魏兄见谅。」 魏彪在神池是没什么官职,但他可是大长老的首席弟子,师出名门,出身高贵,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必会进入长老院,成为神池长老中的一员。 「你还没有回答我,这深刻半夜的,你不镇守城防,跑到城内作甚?」魏彪背着手,笑吟吟地看着他。 袁羽吞口唾沫,暗暗咧嘴,自己碰上谁不好,怎么偏偏碰上魏彪了呢!他当然不敢说实情,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在下家中突有急事,所以……所以才着急赶回家中……」 魏彪笑了,慢悠悠地提醒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府应该不在这个方向,这可是去往王宫的方向啊!」 「哦……这……这……」袁羽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 「袁大人肩负重担,身系神池城的城防,但却擅离职守,辜负圣王和家师的信任,你该当何罪?」魏彪目光如电,直视袁羽。 袁羽身子一颤,握紧拳头,最后把心一横,直截了当地说道:「在下并非擅离职守,而是要去面见圣王!」 「哦?」魏彪嘴角挑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面见圣王?那么想必袁大人一定是有要紧的事吧!」 「正是!」 「不知,可否让在下听听所谓何事啊?」 袁羽脸色一变,沉声说道:「在下有要事向圣王禀报,魏兄不太方便过问吧!」 「哈哈!」魏彪仰面而笑,摇头说道:「袁羽啊袁羽,家师那么信任你,推荐你为镇守城防的头领之一,可你呢,你回报家师的就是去向圣王偷偷告密吗?」 啊?袁羽倒吸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向魏彪,心中惊道:难道他都知道了? 袁羽背于身后的手终于放下,也直到这时,袁羽才看清楚在他手里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正是刚刚赶回城内报信探子的首级。 看到那名探子的断首,袁羽如同挨了一记闷棍,身子摇晃,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接着,他抬头看向魏彪,又惊又怒地说道:「你……你把他……」 魏彪缓缓抬手,将首级举到自己的面前,冷笑着说道:「这种败坏家师名誉的小人,我又岂能留他,没有将他千刀万剐,也算是便宜他了。」 说着话,他目光一转,落在袁羽脸上,笑问道:「袁大人,你说呢?」 此时,袁羽的身子突突直哆嗦,现在他终于明白魏彪在此的目的了,他就是来截杀自己,要杀人灭口的。 他边向后退边说道:「原来聂长老真的已背叛圣王,圣王对聂长老不薄,更将神池城城防的重任交给聂长老,他……他怎能辜负圣王……」 第1854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纵然有千般万般的不是,师傅终究还是师傅,师傅的话,身为弟子必须得听从,不然,就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了。」魏彪边说着话,边步伐缓慢地向袁羽走去。 袁羽脸色苍白,本能反应的连连后退,他心里很明白,自己的灵武是不错,但和魏彪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他颤声说道:「你……你要干什么?你现在若是杀我,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背叛圣王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路一条……」 魏彪嘿嘿阴笑一声,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懂我刚才的话,我再说一次,师傅要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去做,袁羽,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多事吧!」 他话音未落,勐然一个箭步窜出,瞬间来到袁羽的近前,罩起灵铠的大手直直抓向后者的面门。 袁羽大惊,抽身急退的同时,罩起灵铠,抽出佩剑,挥剑向魏虎的手腕削去。魏虎哼笑一声,身形提熘一转,绕到袁羽的背后,双指探出,点在袁羽的后颈处。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魏虎的双指将袁羽颈后的灵铠点裂,虽说没有贯穿,但灵铠上业已布满龟裂。袁羽惊出一身的冷汗,身子横窜出去,拉开自己与魏彪之间的距离。 第1259页 稳住身形后,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颈后的灵铠,同时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魏虎,持剑的手都在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可以说刚一出手过招他便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之大,好在魏彪手中的没有武器,如果刚才他用的是剑的话,那么自己现在已经被刺穿脖颈而死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对魏彪说道:「魏兄,我……我可以在圣王面前帮你求情,向圣王证明,聂长老的所作所为和你毫无关系,届时,圣王非但不会处罚你,反而还会重重奖赏你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魏彪已摇头而笑,打断他的话,悠然说道:「已经来不及了。」 「什……什么来不及了?」袁羽满脸的茫然,没有明白魏彪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魏彪缓缓抬起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接着说道:「碎!」 随着他的话音,就见袁羽的颈后唿的一下钻出一根长长的草藤,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回事,只听他的周身上下咔咔的脆响之声不绝于耳,浑身的灵铠不知什么原因布满了裂纹,而顺着那些裂纹的缝隙,不时有草藤钻出来,只是眨眼工夫,袁羽身上密布草藤,冷眼看去,整个人就像只草人似的。 密匝匝的草藤可不仅仅是钻透他的灵铠,同时也钻破他的皮肉,钻入他的体内。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再也站立不住,双膝一软,跪坐在地。 也直到此时他才弄明白,原来魏彪在点碎他颈后灵铠的时候就已经下了杀手,在自己的灵铠内埋下草种,现在草种已开始在自己身上发作了。 「你……你好狠啊……」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而后,他面部的灵铠俱碎,再看他的脸,数十根草藤由他的双眼、鼻孔以及嘴巴里一股脑的钻出来,不知是被血染的而是因为吸食了他血肉的关系,草藤业已变成暗红色,其场面之诡异、惨烈,令人心惊胆寒,不忍目睹。 普通!尸体直挺挺地扑倒在地,原本爬满他全身的草藤也随之停止生长,并迅速的干枯、萎缩。 魏彪冷哼一声,闲庭信步般走上前去,弯下腰身探手抓住袁羽的头髮,接着向拖死狗似的向路旁的一条小胡同里走去。 说来慢,实者所发生的一切极快,由二人碰面到最终袁羽被杀,前后的时间加到一起也没超过两分钟。 这就是聂震的老辣之处。彭俊没有想到的问题,他想到了。 他知道在风川联军大营附近密布己方的探子,如果探子看到彭俊进入风川联军大营,也必会回来禀报,所以聂震特意留下魏彪等一干弟子,一是做监视,其二便是截杀于己不利之人,结果,袁羽恰恰被魏彪堵了个正着,惨死在魏彪的木系灵武技能之下。 广寒听以为他的心腹众多,即便他在幽殿之内也能对神池城的情况了如指掌,可实际上,现在所有通往王宫和幽殿的道路皆被聂震的弟子、心腹所堵死,幽殿和王宫等于是处在孤立当中,和外界已然断绝了联繫。 正所谓是家贼难防。广寒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一直对他马首是瞻、惟命是从的聂震会突然背叛他。 翌日,白天无话,晚上,彭俊返回神池城。留守在城墙上的聂震弟子们立刻把他拉上城头,并护送他到聂府。 在聂府的书房里,彭俊见到聂震。他开门见山地说道:「聂长老,侄儿已将聂长老的心意转达给风王殿下和诸位长老,风王和众长老们都十分高兴,而且风王殿下还说了,只要事成,风、川两国皆不会忘记聂长老的公德,日后必有重谢。」 聂震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喜色,风王和川王都是大国之君,他们所说的重谢,也绝非是寻常的谢礼。他稳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又问道:「风王还说什么了?」 彭俊上前两步,在聂震身边低声说道:「风王还说,要聂长老想办法能兵不血刃的让风川联军和诸位长老进城,尽量避免发生争斗,这也是众长老和家师的意思,毕竟打起来,最后死伤的还是我神池子弟啊!」 聂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久久未语。要兵不血刃地迎风川联军入城,那可不太容易。 没错,现在是由他掌管神池城的城防,但下面的守卫头领大多还是非常忠于圣王的,届时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放风川联军进城呢?这可是件麻烦事啊! 他无法一时间做出决定,对彭俊说道:「彭贤侄,风王殿下和诸位长老的意思,老夫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容老夫再思量思量,等到明日,老夫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是!聂长老,侄儿先告退!」彭俊施了一礼,转身离去。等他走后,聂震立刻把魏彪等一干弟子叫了进来,和他们商议对策。 刚才魏彪等人在门外也都听得差不多了,现在聂震询问他们有无良策,魏彪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师傅,依徒儿之见,我们先把那些忠于圣王的头领统统杀掉,只留下那些忠于师傅的头领,等到迎风川联军入城之时,自然也就不会发生战斗了。」 「蠢材,愚见!」聂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魏彪哪都好,就是头脑太简单,从头到脚一根筋,不会转弯,也不懂变通。 二弟子秦合淡然一笑,说道:「大师兄所言差异,众长老之所以提出要兵不血刃的进城,其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杀戮,如果我们先动手,那不就毫无意义了吗?再者说,一下子就杀掉那么的守卫头领,事情必然会闹大,万一传到圣王的耳朵里,事情可就前功尽弃了。」 第1260页 聂震大点其头,随即问道:「合儿,你可有良策?」在他的一干弟子当中,最足智多谋的就属这位二弟子秦合了,聂震也十分重视他的意见。 秦合眼珠转了转,含笑说道:「那些忠于圣王的人确实是我们的障碍,但我们又不好对他们下手,不如,就把他们推给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他们,让他们来决定这些人的生死。」 聂震心中一动,立刻追问道:「合儿,此话是何意?」 「师傅可调派这些人去偷袭风川联军大营,并事先通知风川联军大营那边做好相应的埋伏,到时,这些人的生死自然就和我们无关,而要看皇甫和东方等长老的了,不管杀是不杀,总之,这些人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对师傅而言,也就再无阻力了。」秦合一边转动眼珠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好、好、好……」聂震边听边点头,等秦合说完,他忍不住拊掌大笑起来,连声贊道:「合儿的主意甚妙,如此一来,即不会惹人怀疑,又扫除了障碍,还把难题丢给了皇甫和东方,可谓是一举三得啊,哈哈——」 秦合拱手说道:「师傅,这次弹劾圣王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师傅若想成就大业,就必须得赶快选好一个靠山!」 聂震收敛笑容,茫然不解地看着秦合,疑问道:「合儿的意思是……」 「圣王死后,谁来做我神池的新圣王?虽说风川两国都承诺过不插手新圣王的推选,但是,风川二国的倾向还是能左右到大局,所以,师傅必须得在风川两国中选好一个靠山,让它支持师傅,如此,师傅成为圣王的机会将会大大增加。」 秦合的话让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包括聂震在内。 聂震自己当然做梦都希望能坐到圣王的宝座上,他的弟子们也都从骨子里期盼师傅能成为新圣王,到时自己将成为神池的公子,其身份和现在的长老弟子可是有天壤之别呢。 第1855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魏彪平日里是不太喜欢自己这位二师弟,不过此时他却是大点其头,连连表示贊同,对聂震说道:「师傅,二师弟说得没错啊,师傅乃堂堂的大长老,要选新圣王,凭什么就非皇甫和东方莫属?师傅这次一定得争一争!」 其他弟子们齐声应道:「对!别的事可以让,此事师傅绝不能让与旁人!」 聂震清了清喉咙,向众弟子摆摆手,而后问秦合道:「合儿,为师一同拉拢风川两国不好吗?为何非要在两国当中选一个做靠山?」 秦合正色说道:「师傅,别看风川两国这次是合力出兵神池,实际上,两国是貌合神离、互有顾及,以后早晚都会有一场大决战,在这两国之间,根本无法作到左右逢源,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两头不讨好,落得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所以徒儿才要师傅选其中一方为靠山,这也是为了稳妥起见。」 聂震点点头,觉得秦合所言有理。他又问道:「那么依合儿之见,为师当选哪一方呢?」 「这个嘛……」秦合揉着下巴陷入沉思,没有马上接话。 魏彪急忙说道:「师傅,徒儿认为当选川国为上!」 众弟子们亦是异口同声道:「大师兄说得对,川国是上上之选。」 对于他们的意见,聂震并不放在心上,他最想听的还是秦合的见解。 过了许久,秦合缓缓点头,说道:「大师兄所言有理,川国确实是首选。论国力,川国强于风国,论威望、论信誉,川国也是远胜风国。风国对川国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手里掌控着天子,不过,在徒儿看来,这个优势还并不足以弥补风国对川国的劣势。」 听秦合也这么说,聂震终于打定了主意,他深吸口气,说道:「好吧!为师就依你等之见,拉拢川国。」说着话,他对头看向魏彪,说道:「彪儿,彭俊还得出城到风川联军大营走一趟,这次,你陪他一同前往,一是代为师去会会皇甫和东方等长老,再者,也要见一见川王殿下,把为师的意图向川王言明,看看川王有无支持为师之意。」 魏彪拱手施礼,正色道:「是!师傅!」 把事情都商议妥当,并制定好接下来的计划和目标,聂震这才让众弟子们离去。 翌日,彭俊被聂震派去的弟子请到聂府。见面后,聂震把自己这边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向彭俊讲明。 时间就定在明日晚上子时,他将调派守卫当中仍忠于圣王的那些人去偷袭风川联军大营,让彭俊代自己向风川联军传话,提前做好准备和埋伏,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为风川联军的顺利入城扫平障碍。 彭俊听得认真,等聂震说完后,他面露喜色,兴奋道:「聂长老这个主意甚妙,今晚侄儿便再去一趟风川联军的大营,将聂长老的计划转告给风王、川王和诸位长老。」 「恩!」聂震含笑说道:「这次,老夫的大弟子魏彪会陪你一同前往,其一是互相能有个照应,其二,计划中的许多细节魏彪也能说得更明白。」 彭俊当然没有异议,拱手应道:「如此自然最好。」 白天无话,深夜,三更天,聂震故技重施,再次以派出探子为由,将彭俊和魏彪一併放出神池城。 这回去往风川联军营地,二人可没有直来直去。魏彪的经验比彭俊要丰富得多,在进入风川联军营地之前,他特意带着彭俊先绕了两圈,将藏于营地附近的神池眼线一一除掉,确认再无漏网之鱼了,他这才和彭俊去往风川联军大营的营门。 第1261页 由于彭俊不久前刚来过一次,守卫营门的军兵也都认识他,态度比上回要客气得多,热情的把他二人请入营内。 这次,风王唐寅和川王肖轩一同接见了他二人,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等长老也都有到场。在中军帐内见面后,彭俊和魏彪分别向唐寅、肖轩以及一干长老们施礼问好。 在场的长老们都认识魏彪,聂震肯把自己最信任的大弟子派来,也恰恰说明了他倒戈的诚意。 寒暄过后,魏彪把师傅制定好的计划详细向众人讲述一遍。等他说完,唐寅、肖轩以及众长老们无不是连连点头,皆认为此计可行。 随后,皇甫秀台又细细询问一番目前神池城内的情况,魏彪知无不言,一一如实回答。 通过他二人的一问一答,唐寅和肖轩也对神池城内部的状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对剷除广寒听一事也变得信心更足。 商谈结束后,魏彪和彭俊被安顿在军营里休息。 彭俊在帐内没呆多久便被东方夜怀叫了过去,而魏彪也没有在帐内久留,彭俊离开时间不长,他也走出营帐,向军兵打听了一番后,直奔川军的中军帐而去。 风川两军的中军帐虽然没有挨在一起,但是相隔也不算远。时间不长,魏彪便来到川军的中军帐外。透过帐帘的缝隙,魏彪能看到里面的灯光,知道肖轩现在还没有休息。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迈步走了过去。还没到中军帐近前呢,他便被附近的川国侍卫拦挡下来。为首的一名将领沉声喝道:「站住!此乃中军帐重地,岂是你闲杂人等能接近的?」 魏彪是一身便装,加上川国的侍卫也都不认识他,对他的态度自然也谈不上客气。魏彪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呵斥过,心中大感不悦,但毕竟是有求于人,他只能强忍下来。 他拱手施了一礼,含笑说道:「这位将军,在下是聂长老的大弟子魏彪,特来求见川王殿下!」 「哦!原来是魏先生!」那名将领不认识魏彪的模样,但有听过他的名字。 他上下打量魏彪几眼,态度软化不少,握于剑柄的手也放了下去,说道:「魏先生请在此稍等,在下进去向大王禀报!」 「烦劳将军了。」「哎?魏先生客气。」 那名将领向魏彪抱了抱拳,而后转身走进中军帐内。此时,肖轩确实在中军帐,两旁还坐有一干川将,他们正商议川军入城之后的行动。 听闻魏彪求见,肖轩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他刚刚在风军的中军帐已与魏彪见过面了,现在他又来求见自己,这是何意? 肖轩还没说话,吕尤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大王,魏彪前来求见,显然是受其师的指派,来主动讨好大王的。」 「呵?讨好孤?这又是为何?」肖轩笑呵呵地反问道。 「广寒听死后,神池需另立新君,聂震身为大长老,对圣王之位又岂能没有觊觎之意,他定是希望在争夺圣王之位这件事上能得到大王的支持,助他一臂之力,成为神池的新圣王!」吕尤笑吟吟地说道。 「哼!」肖轩闻言,冷笑出声,不以为然地说道:「聂震其人,贪生怕死,反覆无偿,十足一自私小人,这种人,又岂配做神池的圣王?即便是做大长老,都是对神池的玷污呢!」说着话,他举目看向进来禀报的侍卫将领,沉声说道:「不见,让他走吧,就说孤累了,现已休息。」 「是!大王!」侍卫将领拱手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左右的川将们都没有拦阻,在众人看来,聂震根本就不配得到川国的支持,而且,川国早已有了神池新圣王的人选,那就是为人正直、口碑极佳的东方夜怀。 魏彪正在中军帐外等得不耐烦,这时候,侍卫头领走了出来,到了他近前,微微一笑,说道:「魏先生,实在对不住了,天色已晚,我家大王也累了,正要休息,实在不方便接见魏先生,不如,魏先生改日再来吧!」 他这么讲,傻子也能听出来是肖轩不想见魏彪。自己主动前来求见,人家连见都不肯见,就把自己拒之门外,魏彪脸色涨红,气血一个劲的往上涌。 他深吸口气,强压怒火,拱手说道:「这位将军,在下可是代家师来求见川王殿下,麻烦将军再去向川王殿下禀报一声……」 不等他说完,那川将已摆手说道:「大王累了就是累了,任何人都不会再见,魏先生还是早些回去吧!」说完话,也不理会魏彪是何反正,他转身走开了。 「你……」魏彪气得脸红脖子粗,如果不是在人家的地头上,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发作了。他紧咬着钢牙,最后狠狠跺了跺脚,含愤负气而去。 在回营帐的路上,魏彪恨得牙根都痒痒,你川王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是代师来求见,川王却避而不见,羞辱的又哪是自己,明明是师傅嘛! 他正咬牙切齿之时,迎面快步走来一人。 「魏先生,我家大王有请!」 魏彪一愣,抬头一瞧,面前的这人他见过,正是唐寅身边的护将之一,至于叫什么名字,他可就不知道了。 他满脸的疑惑,急忙拱手施礼,不确定地问道:「是……是风王殿下要见在下?」 「正是!」来的这位风将正是阿三,他笑呵呵地说道:「魏先生一路辛苦,我家大王现已于寝帐内摆下酒宴,还望魏先生不要回绝我家大王的好意啊。」 第1262页 第1856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啊,风王殿下太客气了,在下实在愧不敢当啊!」魏彪连连拱手。 阿三一笑,说道:「既然我家大王相请,魏先生也就不用客套了,快随我去吧!」 「是、是、是!请将军前面带路。」魏彪跟随阿三去往唐寅的寝帐。 在路上,魏彪亦是心生感嘆,自己主动求见川王,结果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便被拒之门外,自己并未要求与风王见面,但人家却主动设宴款待,川王和风王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是云泥之别。 被阿三带入寝帐,魏彪见到唐寅。后者居中而坐,身边的人不多,只阿四和尹兰二人而已。看到魏彪,唐寅含笑点头,摆手说道:「魏先生,本王已等候多时,快请入坐。」 魏彪面色一正,恭恭敬敬地拱手深施一礼,说道:「小人拜见风王殿下。」 「魏先生不必多礼。」唐寅笑吟吟地说道,等魏彪落座后,他又道:「军营之中条件有限,所备得也只是些粗茶淡饭,还望魏先生不要嫌弃啊!」 「哎呀,风王殿下这么说可就折杀小人了。」对于魏彪而言,唐寅请他吃什么喝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寅有请他的这份心意。 唐寅端起酒杯,说道:「魏先生一路辛苦,能顺利抵达我军大营也实属不易,本王先敬魏先生一杯。」 想不到堂堂的风王能主动向自己敬酒,魏彪受宠若惊,急忙端起酒杯,站起身形道:「小人也敬风王殿下。」 唐寅脸上的笑容更深,摆摆手,语气平和地说道:「坐下说话,坐下说话就好。」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魏彪也忙把杯中酒水一口喝干,这才重新落座。唐寅放下酒杯,又倒满一杯酒,看向魏彪笑吟吟道:「本王对聂长老可是仰慕已久,现在神池城内忧外患,聂长老一切安好?」 「托风王殿下的福,家师一切都好。」魏彪咧嘴笑道。 「那就好。」唐寅端起酒杯,说道:「在本王眼中,令师可是文武双全、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平日里令师锋芒太露,遭到不少人的嫉恨啊!」 魏彪闻言,像是找到知心人似的,忍不住连连点头,正色说道:「风王殿下所言甚是,列数诸位长老,嫉恨家师者十之八九。」 「所以说,纵然令师是旷世奇才,在广寒听死后,众长老怕是也不会推举令师为新圣王。」唐寅边慢悠悠地喝酒,边斜眼观瞧魏彪的反应。 他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在诸长老中能支持聂震为圣王的人确实寥寥无几,当然,这和嫉恨他的才华毫无干系。魏彪听闻这话,心思急转。就目前来看,想让川王支持师傅几乎已没有可能,而看风王殿下的意思,倒是对师傅有颇多好感,既然如此,自己何不退而求其次,代师傅拉拢风王殿下呢?如果能把风王殿下拉拢到师傅这边,自己也算不虚此行了。 想到这里,他精神为之一震,站起身形,向唐寅拱手施礼,说道:「风王殿下慧眼识英雄,小人代家师多谢风王殿下赏识。其实,正如殿下所说,长老中嫉恨家师者大有人在,若是由众长老推举新圣王,十之八九也不会选到家师的头上,还望风王殿下能多多提携,助家师一臂之力。」 唐寅乐了,暗道一声魏彪还不错,没傻到一根筋的程度,还懂得退而求其次的变通。 他向魏彪摆摆手,说道:「魏先生快请坐,本王已经说过了,本王对聂长老仰慕已久,若有能帮到聂长老的地方,本王一定会帮的。」 魏彪喜出望外,忍不住再次深施一礼,颤声说道:「有风王殿下的这句话,家师及门下的弟子们包括小人在内,皆会对风王殿下感恩戴德,以后,只要是风王殿下有所吩咐,我等必会倾尽全力相助。」 「好!哈哈——」唐寅仰面大笑,说道:「本王最喜欢的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互相帮忙。魏先生,等你回城之后,一定要把本王的善意传达于令师。」 「一定、一定,这是一定的!小人相信,等家师得知殿下的善意后,也定会非常高兴的。」 「如此甚好,来,喝酒!」唐寅端酒杯,与魏彪畅饮。 这顿酒席不算丰盛,但唐寅和魏彪都很尽兴,由于等会还得赶回神池城,魏彪不便多饮,唐寅也不劝酒,和他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等酒足饭饱后,时间已不早,魏彪起身向唐寅告辞。 唐寅又和他寒暄好一会,这才令阿三、阿四送他回去。等魏彪走后,尹兰走到唐寅的身边,跪坐下来,边为他斟酒,边不解地问道:「大王为何要如此厚待魏彪?」 唐寅耸了耸肩,说道:「魏彪当然无足轻重,我善待的也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聂震!」 尹兰皱起眉头,疑问道:「难道,大王真要支持聂震做神池的新圣王?」 「不然呢?」唐寅含笑反问道。 「聂震这个人唯利是图又贪婪自私,根本不可信,属下以为东方长老倒是不错,重情谊,又讲诚信,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尹兰正色说道。 唐寅笑吟吟地看着她片刻,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看来,你和肖轩一样,都看好东方夜怀了。」 尹兰茫然地点点头,东方夜怀有什么不好吗? 唐寅慢慢收敛笑容,幽幽说道:「你和肖轩都错了。东方夜怀,不贪财、不好色,又不看重权力,正所谓无欲则刚,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难控制的。而聂震则不然,他贪婪好色又享受权力带给他的荣耀和地位,浑身上下可以说都是缺点,而有缺点才容易控制,所以,我们现在支持聂震,一旦他能成为神池的新圣王,日后,必会被我们所用。」 第1263页 「大王的意思是……」 「我国对川国并无优势可言,恰恰相反,还有诸多的劣势,我国若想在吞併川国,只有得到神池的支持才会事半功倍,这就是我拉拢聂震的目的所在。」唐寅目光幽深地说道。 尹兰嘆了口气,直到现在她才弄明白,大王根本就不在乎广寒听死后神池会变成什么样子,大王在乎的只是神池以后能不能被己方所用,能不能站在风国那边一同对付川国。 而川王肖轩则完全不同,他是真心实意的想为神池选出一位最优秀的圣王,能够带领神池恢復它从前的圣洁和荣耀。 两者想必,刚好引证了那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肖轩无疑是更正义、更光明磊落的君子,而唐寅则是一十足阴险奸诈又深谋远虑的小人,只可惜,歷史证明最终的胜利者往往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小人却常常能笑到最后。 且说彭俊和魏彪,二人在风川联军营地一直等到四更天,这才返回神池城。 在神池城的城墙上早有人等在那里接应他俩,二人顺利入城后,分道扬镳,彭俊回家中休息,魏彪则去了聂府面见聂震。 此时,聂震和一干弟子们都没有睡觉,皆坐在书房内等魏彪的消息。得知魏彪回来,众人身子同是一震,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形。时间不长,魏彪从外面走了进来。 聂震快步上前,急声问道:「彪儿此行可还顺利?」 魏彪先是躬身施礼,随后说道:「很顺利,徒儿在风营已见过风王和川王。」 「哦?」聂震眼睛顿是一亮,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彪儿快说说,川王有无支持为师之意?」 「这……」魏彪面露难色,垂下头去。 见状,聂震忍不住皱起眉头,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 「师傅,徒儿是有见到川王,只不过是在风军的中军帐里,当时风王和众长老都有在场,有些话,徒儿也不好向川王言明。」 「你没有在私下里去求见川王吗?」聂震沉声问道。 「徒儿去了,只是……只是川王已疲累为藉口,并未接见徒儿。」魏彪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 「岂有此理!」聂震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并狠狠跺了跺脚,与此同时,他转头看向二弟子秦合,言下之意,你看看你给我出的是什么鬼主意,这不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吗? 秦合若有所思,没有说话,魏彪忙道:「师傅息怒,虽说川王没有接见徒儿,不过,风王殿下倒是设宴款待了徒儿。」 「哦?风王殿下有设宴款待你?」聂震满脸的不解,他和风王没见过面,更谈不上交情,风王能如此善待魏彪,倒是颇让人意外。 「正是!而且还是风王殿下主动派人来请徒儿的。」魏彪把他和唐寅会面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 等他说完,聂震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秦合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摇头嘆道:「聪明啊!风王殿下真是个聪明人啊!」 聂震扬起眉毛,疑问道:「合儿此话何意?」 第1857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秦合说道:「风川两国貌合神离,之间早晚必有一战,风若想胜川,能得到神池的相助为最佳,不过,无论是皇甫还是东方成为圣王,皆不会也不可能去帮助风国,与之相比,只有师傅方有可能助它风国一臂之力。」 魏彪恍然想起什么,急声说道:「我想起来了,风王殿下曾说过『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互相帮忙』这样的话,原来,风王殿下是此意啊!」 聂震皱着眉头说道:「如此来说,风王更应该支持皇甫才对啊!皇甫叛逃神池时,是风国收留了他,可以说风王对皇甫有恩,皇甫回报风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秦合含笑摇头,说道:「皇甫和风王之间的恩怨颇多,不说别的,单单是风王杀害皇甫玉成这一条,便会让二人心生隔膜,皇甫无子嗣,视皇甫玉成为己出,对风王又怎会不含怨恨,而风王对皇甫也不可能完全信任,甚至说,风王宁愿东方成为圣王,也不会希望皇甫成为圣王,因为东方成为圣王后至少还会让神池保持中立,可一旦皇甫成为圣王,很有可能会联合川国,一同向风国发难。」 聂震边听边点头,觉得秦合的分析甚有道理。他呵呵一笑,说道:「这么说来,风王是真心实意的支持为师了?倘若真是如此,等为师成为圣王后,自会全力助他风国。」 秦合说道:「其实,徒儿一直向说,风国的国力是不如川国,可风王要比川王深谋远虑得多,能得到风王的支持,会让师傅问鼎圣王一事变得事半功倍……」 只是,最关键的问题是,唐寅太阴险也太恶毒,而且,旁人很难揣摩他的心思,今日他可能与你称兄道弟、亲密无间,但明日可能就会在你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与肖轩比起来,和唐寅交好其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风险也太大,甚至很有可能会反受其害,这也是秦合当初支持聂震拉拢肖轩最主要的原因。 不过现在,肖轩的拒绝和排斥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聂震若还想登顶圣王的宝座,就只能联合唐寅,其中的厉害关系秦合不想再多说,一是说了也没用,其二,他也得给自己保留条退路嘛…… 聂震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听闻他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既然如此,当初你还要为师去拉拢川王作甚?直接去找风王不就好了,也省得为师受人家的羞辱。」 第1264页 「是!这次是徒儿没有考虑周全。」秦合拱手施礼,满脸的无奈。 聂震不再理会他,他转头望望窗外的天色,随即回头对魏彪道:「彪儿,为师要你再到风川联军的营地走一趟,去见风王,并对风王说,只要为师能成为圣王,以后,风国若有用到神池之处,神池必定鼎力相助,绝不含煳。」 魏彪身子一震,拱手说道:「师傅放心,徒儿定把师傅的话如实转告于风王殿下。」 「恩!去吧!路上多加小心。」「是!」 肖轩的态度让原本倾向于川国的聂震彻底倒向了风国那一边,这也为日后一连串的变故埋下了伏笔。 白天无话,傍晚,聂震召集一干守城的头领到聂府商议军务。等人都到齐了,聂府大厅内密压压的站满了人,少说也有三四十号之多。 众头领们交头接耳,不明白聂震在这个时候召集众人究竟所为何故。 正当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大堂外传来阵阵的脚步声,人们转头一瞧,只见聂震在数名弟子的簇拥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人们立刻停止交谈,纷纷拱手施礼,齐声说道:「小人参见聂长老。」 聂震微微点头,算是对众人打过招唿,而后,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在大堂里端正中央的位置落座,魏彪、秦合等一干弟子站于他的身后和两旁。聂震对众人摆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诸位都坐吧!」 众头领再次对聂震施了一礼,这才纷纷坐下来。聂震环视众人,说道:「这几日,本座连续派出探子一事,想必诸位都知道吧?」 「是的,聂长老!」众人齐声说道。 「连日来的努力总算是有所成。」聂震正色说道:「现在,本座业已打探清楚风川联军的粮草所在。」说着话,他向一旁的大弟子魏彪使个眼色,后者会意,拿着手中长长的帆布捲走到大堂的中央,而后将帆布卷展开,直接铺到地上。 左右的众人好奇地纷纷探起身形,伸长了脖子观瞧。原来帆布上绘制的是一副地图,制作的十分详细,各处皆有细緻的标註。 魏彪看了看左右,大声解释道:「这是风川联军大营的布局图,其粮仓就建在这里!」说话时,他抽出佩剑,点了点铺在地上的地图。 呦!众人脸上无不面露惊色。真想不到,聂长老竟然把风川联军大营打探得如此清楚。 仔细看,地图上不仅标註出粮仓所在,连风川两军的中军帐、整个营地的营防情况,甚至连各支军团在大营中的具体驻地皆标註得清清楚楚。 如此详细又周密的地图,简直不像是探子打探出来的,更像是风川联军自己绘制的营盘图。 「聂长老,这份地形图是……」 「正是本座连日来派出的探子探查出的结果,本座的努力也总算没有白费。」说话间,聂震站起身形,说道:「风川联军的粮仓位于大营的东部,本座有仔细研究过,觉得有偷袭得手的可能,所以,本座打算派出一批得力之人于今夜出城偷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啊?众头领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有一人欠身说道:「不知聂长老打算派多少人前去偷营?又派何人前去?」 聂震略作沉吟,说道:「此次行动,一要隐秘,二要速战速决,所派之人,不能过多,至于派何人前往嘛,本座看在座的各位就是不错的人选。」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 要知道他们都是守卫头领,他们可算是目前神池城城防的骨干力量,让他们去完成这么危险的任务,万一有去无回怎么办?神池的城防又有谁来接管? 「聂长老,这么做是不是太冒失了?」另有一名头领拱手说道。 「是啊,聂长老,并非我等贪生怕死,而是我等身系城防的安危,此等大事,还应……从长计议,不该如此草率啊!」 聂震环视众人,哼笑出声,反问道:「难道,你等认为是本座让你们去送死吗?」 「不、不、不,聂长老,小人绝无此意!」 「现在,我神池城已被困数月,城中的存粮早已所剩无几,如果照目前的态势再消耗下去,我们都得被活活困死于城内。正面抗衡,我们打不退百万之众的风川联军,若想退敌,只有斩其敌首和毁其粮草这两条路,若是让诸位去杀风王和川王,那倒真是让诸位去送死了,而偷袭其粮草则相对容易许多,成功的机会也很大,难道这样诸位还要推三阻四吗?在我神池危难之际,诸位都不想挺身而出,为圣王分忧解难吗?」 聂震一番质问,问得在场众人面红耳赤,垂首不语。 他扫视左右,沉声说道:「如果你们当中若有谁对本座的决议不满,现在就可以去面见圣王,向圣王提出异议,请圣王来定夺。」 他把话都说到了这种程度,谁还敢站出来去找圣王评理?那不是摆明自己贪生怕死。 众头领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再说话。 聂震淡然一笑,又说道:「诸位尽管放心,本座若无十足的把握,自然也不会派诸位去偷营。这次,本座的几位弟子也会随诸位一同前往,本座这么做,诸位总该可以放心一些了吧!」 众人心头顿是一动,一向私心甚重的聂长老肯把麾下弟子也派出去偷营,看起来对此次的偷营很有信心啊。 第1265页 聂震的这番话倒是让在场的一干头领们安心不少,也打消了人们心中的许多疑虑,人们纷纷拱手说道:「聂长老,我等绝非怕死之徒,既然是聂长老有令,我等自然是遵命行事!」 聂震点点头,笑道:「诸位能这么说,本座就放心了。现在,我们再商议一下偷营的细节……」 这回,聂震可是下了狠手,把那些死忠于广寒听的头领们全部派出去偷营,而且他还特意派出魏彪等几名弟子随众人同往。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取信于人,其二,也是让魏彪等人做风川联军的内应,协助风川联军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他的安排可谓是精妙,聂震的那点心眼没用在如何守城上,倒是全用在如何对付自己人身上了。 当晚,三更天。按照聂震的安排,神池方面派出百余人悄悄潜入神池城,直奔山下的风川联军大营而去。 这些人可是神池方面的精锐,除了守城头领外,还有聂震以及不少长老的弟子们混于其中,各个都是灵武精湛的高手,用以一挡百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他们一路潜行,绕到风川联军大营的东侧。由于这里不是直接面对神池城的那一面,风川联军在这边的防守十分松散,除了看守营门的守卫外,几乎都找不到巡逻的军兵。 第1858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风川联军营防的松懈状况让前来偷袭的神池众人安心不少,人们也都在心里暗暗点头,难怪聂长老会派自己来前偷袭敌军的粮仓,风川联军果然是疏于防范。 魏彪对周围的众人低声说道:「风川联军毫无防备,现在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机会,诸位,你们随我一同杀过去,这次我们要尽毁敌军的粮草,逼风川联军退兵!」 众人也都来了精神,一个个重重地点下头,齐声应道:「魏兄放心,我等必竭尽全力,不负聂长老所託!」 「好!大家随我冲过去!」魏彪说完话,一下子从暗处跳出来,健步如飞,直奔风川联军营地的东营门奔去。 其余众人随后紧紧跟随,放眼望去,百余人如同百余头下山的勐虎,虽未骑马,但速度仍快得惊人。 魏彪还没冲到东营门近前,在他的身后已先传来嗖嗖嗖一阵的破风声,与此同时,数十支灵箭从他身边掠过,狠狠钉在营门处的众守卫身上。 只听扑、扑、扑的闷响声不绝于耳。营门外和营门上方的守卫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纷纷被灵箭射中要害,叫声也未发出,相继扑倒在地。 魏彪几乎没受到任何的阻拦,一马当先的顺利冲到营门前。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尸体,箭步飞奔过去,沖入大营之内。 和他们在外面观察的一样,偌大的营地里面空空荡荡,别说没有巡逻的军兵,连站岗放哨的守卫都没有。人们见状,无不是喜出望外,脸上也难掩激动之情。 想不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己方这么容易就突破了风川联军的营防,攻入大营之内,接下来只要再烧毁风川联军的粮草,那么己方的此次行动就算大功告成了。 人们跟随魏彪,使出全力,沖向风川联军的粮仓。风川联军兵力接近百万,其囤粮也是个天文数字,粮仓的面积极大。到了这里,人们总算又看到了风川联军的守卫。 看守粮仓的守卫数量并不少,足有千余人,只是突然遭受敌袭,毫无防备的守卫们显得手足无措,慌乱异常,连抵抗都没抵抗,如潮水一般败退下去。 魏彪等人也不追杀,一口气攻入粮仓内,举目望去,存储粮食的仓房一排排、一列列,一眼望不到边际,少说也有百余座之多。众人两眼放光,纷纷看向魏彪。 后者亦是难掩喜色,回头对众人说道:「兄弟们,放火,烧粮!」 他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取出火摺子,挨个仓房放火。 囤积粮草的地方必须得干燥,仓房是以木头和干草建造而成,可谓是粘火就着,都无须浇火油,只是把外面的干草点燃,一会的工夫,一座仓房就会变成一座火堆。 在众人的合力下,数百座的仓房皆被点燃,此时举目再看,偌大的粮仓已变为一片火海,各处皆冒着滚滚的浓烟,火蛇上窜,将天空都映成暗红色。 等人们纷纷返回后,对魏彪喜笑颜开道:「魏兄,大事已成,我们现在赶紧撤退吧!」 魏彪环视四周,接着重重地点下头,挥手说道:「撤!」 可是,此时他们再想撤退已然来不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粮仓的外围已站满了风川联军。兵甲如林,人山人海,将偌大的粮储之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当魏彪等人要原路返回之时,刚走出粮仓,便遭受到外面风川联军的箭射。箭矢密如雨点,当头落下,众人大惊失色,一边挥剑拨打一边向后急退,最后又都退回到粮仓里。 众人围拢在一起,紧张地向前后左右张望,同时有人惊道:「魏兄,有些不对劲啊,刚才粮仓外还没有敌军呢,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 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钻进了人家的圈套里。魏彪故作紧张状,沉声说道:「大家不要慌乱,随我冲杀出去……」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插翅难飞,出来投降还可以保全性命,若是顽抗到底,你们周围的火海就是你等的葬身之地!」 第1266页 听闻这话,众人身子同是一颤。此时,他们身在粮仓之内,而粮仓业已被他们点燃,一座座的仓房皆变为火堆,火势四处蔓延,越烧越旺,人们已能明显地感觉到空气的灼热,连唿吸也渐渐变得困难。 「魏兄,现在我们可如何是好啊?」众人眼巴巴地看着魏彪。 魏彪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留下来就是坐以待毙,大家随我再冲杀一次!」 外面有那么多的敌军,冲杀出去不等于自寻死路吗?人们脸色难看,暗暗咧嘴,但是魏彪说的也没错,留下来,就算不被敌军的箭阵射死,也得被粮仓内的烈火活活烤死不可。 「兄弟们,我们和风川联军拼了!」「对,我们和他们拼了!」 众人纷纷吶喊声,各持武器,再次冲出粮仓,对外面的风川联军展开冲击。魏彪和他的几名师弟谁都没有动,他们很清楚,风川联军已做好万全的准备,既然敢放他们进来,就绝不会再让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活着逃出去,现在突围,那就是出去送死,他们可不愿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且说一干守卫头领,吶喊着、撕吼着冲出粮仓后,直向外面的风川联军阵营冲杀过去。 他们沖的快,风川联军的箭阵也不慢,随着弓弦弹动之声四起,紧接着,密麻麻、黑压压的箭羽像雨点似的从天而降。 众人挥舞手中的武器,拼命地拔打箭支,可惜他们毕竟不是三头六臂,就算出招的速度再快,能挡下一支十支箭矢,又哪能挡得下成千上万的箭矢。 沖在最前面的几人只是顷刻之间就连中百余箭,好在他们的修为够深厚,箭矢一时间还未能破掉他们身上的灵铠,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痛叫一声,前沖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坐到地上,再看他,胸前插着一支明晃晃的灵箭,贯穿了他身上的灵铠,三分之一的箭身已没入他的体内。左右的数人看得真切,下意识地惊叫道:「张兄——」 就在他们稍微分神的瞬间,又有十数支灵箭混于箭阵当中飞射过来,只听扑、扑数声闷响,他们几人也是身上各中灵箭,纷纷摔倒在地。 可怜这几人,摔倒之后再也没有重新站起的机会,接踵而至的箭阵在他们的身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仅仅是眨眼工夫,在地上已找不到他们的尸体,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压压的箭杆和白茫茫的翎羽。 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同伴被淹没在箭海当中,后面的神池人员心惊胆寒,一时间失去了继续前沖的勇气,双腿不听使唤的向后急退。 现在他们想退回化为火海的粮仓之内,风川联军还不想给他们退回去的机会呢,箭阵一轮接着一轮,一波强过一波,中箭倒地的神池人员接二连三。 正当神池众人被风川联军的箭阵压得喘不上气时,突然之间,有人大声吼道:「住手!统统住手!」 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风川联军纷纷停止箭射,时间不长,人群向左右一分,皇甫秀台和卧于软塌上的东方夜怀以及一干神池的长老们从风川联军人群中快步走出来。 看到插了满地、密如杂草一般的箭矢,众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风川联军这可是下了死手啊,根本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 东方夜怀看了看对面残存的数十名神池子弟,深吸口气,并向抬着软塌的弟子们摆摆手。几名弟子会意,慢慢把软塌放了下来。 他在塌上环视前方众人,说道:「你等,可还认识老夫?」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接话。他们当然认识东方夜怀,不过,东方夜怀已倒戈到了风川联军那边,是神池的叛徒,在这种情况下和他接话,自己岂不是也有背叛神池之嫌吗?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藏于粮仓内的魏彪等人也已挤了出来,他站在众人的前方,向东方夜怀拱手说道:「原来是东方长老,失敬、失敬。」 东方夜怀没有理他,对众人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这里现已被风川联军团团包围,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值得吗?为了那个表面仁慈、实则心狠手辣又阴险狡诈的广寒听,你们值得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东方,你已背叛了神池,是我神池的叛徒,现在还想煽动我等随你一同背叛,背上千古骂名吗?」 一名守卫头领两眼通红,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我等既然敢来偷营,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风川联军粮草尽毁,我等也算完成使命,纵然一死,又有何惧?」 「哈哈——」皇甫秀台仰面大笑,摇头道:「蠢材!果真是只有你们这等的蠢材才会继续相信广寒听、继续忠于广寒听!」 那名守卫头领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视着皇甫秀台,厉声喝问道:「皇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吗?这根本就是个圈套,粮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有的只是杂草而已!你等在风川联军营地里只是点燃了一堆篝火罢了。」 第1859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听闻皇甫秀台的话,神池众人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回头张望。皇甫秀台冷笑出声,震声喝道:「不必看了,本座没有骗你们的必要,现在,你们已无路可走,还是赶快投降吧!」 「老子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背叛神池、背叛圣王,我和你这老匹夫拼了!」皇甫秀台那副盛气凌人的态度非但没有把神池众人吓倒,反而还激发起众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第1267页 一名头领大吼一声,持剑就要向皇甫秀台冲杀过去。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他的身侧突然刺来一剑,这一剑又快又狠,那名头领毫无防备,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便被这致命的一剑刺了个正着。 耳轮中就听扑哧一声,剑锋穿透他身上的灵铠,同时又贯穿他的脖子,剑尖在他脖颈的另一侧探了出来。那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侧身,看向自己的身旁。 出剑的不是旁人,正是这次偷袭风川联军大营的领头人,魏彪。那名头领想要发问,但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吐出的全是血水。 魏彪冷哼一声,提腿一脚,将那头领还没断气的身躯踢飞出去。 哗——神池众人一片譁然,人们无不倒吸口凉气,有人尖声叫道:「魏彪,你疯了不成?怎么杀起自己人来了?」 「哈哈——」魏彪仰面而笑,紧接着,他又收敛笑容,语气阴冷地说道:「广寒听无道,毁我神池千百年来的声誉,害我神池身陷囫囵,罪无可恕,现在仍忠于广寒听者,皆为我神池的罪人,凡我神池子弟,人人得而诛之!」 「魏彪,原来……原来你也倒戈到风川联军那边了……」 「不仅是我,师傅他老人家业已弃暗投明,诸位,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是要做神池的功臣还是要做神池的罪人,自己选吧!」魏彪目光如电,缓缓扫视神池众人。 直到这时候人们才算弄明白,原来聂震早已携门下弟子秘密倒戈向风川联军那边,这次的偷营根本就是个圈套,其目的是要把他们这些忠诚于圣王的神池子弟一举歼灭。 「你……你们这些厚颜无耻的匹夫,老子和你们拼了!」又有一名头领咆哮一声,不管不顾地扑向魏彪。 身为大长老的首席弟子,魏彪的灵武就算不如神池长老,但也差不到哪去,区区的一名头领又哪能是他的对手。 魏彪嗤笑出声,微微侧身,让过对方的锋芒,等那名头领从他身旁掠过时,他回手一剑,正插在那名头领的后心。 扑哧!那名头领向前踉跄两步,接着,身子左右恍然,颓然倒地。 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魏彪灵剑下落,点着尸体说道:「这就是冥顽不灵者的下场,不想步其后尘者,现在就给我放下武器,散掉灵铠……」 他话还没有说完,另有两名头领大叫着冲出来,看样子仍是要与魏彪拼命。东方夜怀暗暗摇头,照这样下去,这些神池子弟恐怕到最后一个都活不成。 东方夜怀大声喊喝道:「住手!都住手!」 听闻他的话音,原本要出剑的魏彪向后退了两步,那两名扑向他的头领也顿住身形,转头怒视着东方夜怀。 东方夜怀由弟子搀扶着,艰难地从软塌上坐起,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以为老夫对神池不够忠心吗?以为老夫对神池的感情没有你等深厚吗?老夫深为神池长老已有三十年,任大长老也有十余载,若非圣王的所作所为引得人神公愤,老夫又怎会倒戈向风川联军?」 众人看着东方夜怀,一个个紧锁眉头,沉默不语。 对于东方夜怀的为人,众人都很清楚,老头子绝非贪生怕死之人,无缘无故,他也绝不会背叛神池,难道,圣王真的在暗中做过许多见不光又对不起神池的事? 他幽幽长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神池的这场浩劫已让太多的神池子弟死于非命,老夫实在不想再看到我神池子弟们自相残杀、白白牺牲,你们就听老夫这一次,放下武器,老夫可保你等性命无忧,过后,老夫也会亲自向你们解释,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长老倒戈,一同弹劾圣王!」 东方夜怀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也让在场的众人颇受感动,人们面面相觑,原本抬起来的武器也随之慢慢放了下去。 咣当!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头领率先把手中的灵剑扔掉,随后又散掉身上的灵铠,并冲着东方夜怀拱手施礼,说道:「东方长老一向德高望重,小人也向来敬仰东方长老的为人,既然东方长老都已这么说,小人……小人愿尊东方长老之意,暂且……暂且……」投降二字他究竟未能说出口。 有人开了头,立刻又有数名头领跟着响应。一时间,灵兵落地之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原本在风军人群中观战的唐寅面无表情地撇了撇嘴,没有兴趣再继续看下去,转身向外走去。 阿三阿四和尹兰急忙跟上他,后者笑盈盈地感嘆道:「东方夜怀在神池的声望还真是了不得,只三言两语,便把那些死忠于广寒听的神池子弟们劝降了。」 唐寅冷笑一声,喃喃说道:「是啊!是很了不起,现在还能在神池做到一唿百应者恐怕也只有他了,所以,这个人也实在是留不得。」 阿三阿四和尹兰心头同是一颤,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色。尹兰低声问道:「大王的意思是……」 唐寅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未再多说。 前来偷营的这百余名神池子弟最终一个都没跑掉,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虽然所发生的交战并不激烈,场面也不大,但对神池城的影响极深。 这些神池子弟即是神池城城防的中坚,也是对广寒听最忠诚的一批人,他们在风营内全军覆没,直接导致神池城的城防彻底落到聂震的手上。 第1268页 现在聂震已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打开城门,放风川联军入城亦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当然,他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把神池城让出去,这可是他的本钱,他还得靠此来和风川联军谈条件呢。 在偷营『失败』的第二天,聂震乔装改扮,亲自出了神池城,去往风川联军大营,秘密与唐寅会面。 唐寅虽有承诺过会全力支持他,但毕竟是由魏彪传的话,他心中没底,需要当面说个清楚,而且许多的细节上的问题他也需要和唐寅商议。 在唐寅的寝帐内,聂震终于和唐寅见了面。他身穿便装,外面又罩了一件黑袍,从头到脚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即便碰上和他熟识之人也未必能把他认出来。 见他这副装扮,唐寅感觉好笑,你聂震倒戈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只是来趟风川联军大营而已,又何至于搞得如此神秘兮兮的,活像见不得光似的。 心里这么想,不过他可没有表现在脸上。等聂震被请进来后,他笑盈盈地站起身,迎上前去,笑道:「聂长老,久违了。」 聂震脱下身上的黑袍子,随手交给随行的魏彪,然后上下打量站于自己面前的唐寅。 看上去,唐寅也就二十出头的年岁,但一身的修为却不简单,通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聂震已然判断出来,他的修为至少和神池的长老相当,就算不如自己,但也差距不大。 他忍不住暗暗咋舌,暗系内宗修灵者果然可怕,年纪轻轻便可拥有如此修为,匪夷所思。 他面色一正,拱起手来,规规矩矩地深施一礼,说道:「老夫聂震,拜见风王殿下!久闻风王殿下乃当世之英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这顶高帽让唐寅大为受用。后者仰面而笑,摆手说道:「聂长老言重了,快请坐。」说着话,他握住聂震的手腕,亲自拉他入座。 聂震受宠若惊,连声说道:「哎呀,风王殿下太客气了,实在折杀老夫。」 两人分宾主落座后,唐寅转头对左右的阿三阿四说道:「你二人守在帐外,没有本王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大王!」阿三阿四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唐寅看向聂震,笑吟吟地说道:「这次多亏有聂长老鼎力相助,才使我军可兵不血刃地进入神池城,只是,不知道我军何时方能入城?」 聂震一笑,说道:「现在城防大权都在老夫一人手上,只要风王殿下一句话,老夫随时都可打开城门,恭迎风王殿下和风军入城。」 「好!有聂长老的这句话,本王可就安心多了。」 「老夫对风王殿下鼎力相助,那么,风王殿下是不是也该助老夫一臂之力呢?」既然唐寅都已直言不讳,聂震也不再客套,打开天窗说亮话。 唐寅当然知道聂震最想要的是什么,他悠然而笑,说道:「聂长老放心,本王说过会支持你登顶圣王的宝座,就一定会帮你。」 聂震连连点头,干笑着说道:「风王殿下乃一国之君,当然是一言九鼎,只不过,不知风王殿下要如何帮老夫登顶王位呢?」 第1860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聂震突然这么问,还真就把唐寅问住了。唐寅对神池的了解也就那么多,至于具体怎么帮聂震登顶圣王之位,他又哪里说得清楚? 见唐寅含笑未语,聂震向左右看了看,见唐寅身边还有一貌美的女子,疑问道:「风王殿下,这位是……」 唐寅看眼身边的尹兰,笑道:「她是本王的心腹,聂长老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聂震点点头,沉吟片刻,说道:「风王殿下,挡在老夫面前最大的一个障碍是一个人,只要这个人消失了,那么老夫登顶王位一事就会变得水到渠成。」 「哦?」唐寅心中一动,不过脸上仍露出好奇地表情,疑问道:「不知聂长老所说的这个人是……」 「东方夜怀!」聂震向唐寅那边蹭了蹭,压低声音,说道:「东方夜怀在神池的声望颇高,平日里又喜拉帮结伙,现在的长老们大多都和他关系交好密切,推选新圣王时,众长老也肯定会推选他。」 唐寅早就猜出他说的那个人是东方夜怀,心中并不感意外。 他缓缓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东方长老确实是聂长老最大的阻力,不过,他可是堂堂的大长老,想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可不容易啊!」 聂震乐了,又再次向唐寅近前挪了挪,这时候他的屁股已经离塌,整个人已然坐到唐寅桌旁的地上。 他幽幽说道:「旁人想让东方夜怀消失,很难,但对风王殿下而言,却很简单,亦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说道:「聂长老太高估本王的能耐了吧?东方长老现在是身处于风川联军大营之内,但和他一起的还有众多的长老及门下弟子,另外,川王又对他礼遇有加,本王想杀他,几乎没有可能。」 聂震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嘿嘿贼笑道:「老夫当然不是要风王殿下派人去刺杀东方夜怀,那么做岂不是败坏了风王殿下的名声?」 唐寅扬起眉毛,睨视聂震,心中冷笑道:你明白就好!聂震手扶桌案,身子前探,在唐寅的耳边说道:「老夫的意思是,在他的药里动手脚。」 「恩?」唐寅皱着眉头凝视聂震。 第1269页 聂震解释道:「现在东方夜怀身受重伤,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只要让他一病不起,一命呜唿,谁都怀疑不到风王殿下的头上,只会把广寒听当成兇手。」 唐寅摇头而笑,聂震的意思是在东方夜怀的药里下毒,这也太异想天开了,首先,为东方夜怀配药的都是川军的医官,其次,东方夜怀的弟子们每回都会验药,如果其中有毒,又怎么可能会验不出来? 见他满脸的不以为然,聂震急忙说道:「风王殿下误会了,老夫并非是要在药里下毒。」 唐寅歪着头笑问道:「聂长老的意思是……」 聂震回手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到唐寅面前,说道:「只要在东方夜怀的药里掺些这东西即可。」 唐寅先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把小纸包拿起,打开后,低头一瞧,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他放于鼻下嗅了嗅,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杏仁粉!」 「什么?」唐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聂震含笑说道:「风王殿下不必奇怪,东方夜怀对坚果类的果仁一向过敏,所以,不必在他的药中下毒,只须混入少许的杏仁粉即可。」 唐寅差点笑出来,用手指捻起一点白色的粉末,笑问道:「这东西就能要了东方长老的命?」 「当然不会,但却会让东方夜怀表现出病情加重的假象。」说到这里,聂震又从袖口中取出一只小盒子,将其打开,递到唐寅的面前。后者低头看了看,盒子里面是空的,仔细观瞧,他才发现里面有一颗极为细小的黑色草子。聂震把那颗草子捏起,阴笑着说道:「最后,再把这颗草子让入东方夜怀的药中,那么要杀他,就易如反掌了。」 「这是……」 聂震没有说话,目光下垂,看着手指间的草子,毫无预兆,草子竟然生出藤蔓,只是在顷刻之间,藤蔓便把聂震的手指缠绕了好几圈,而后,藤蔓继续快速生长,而且越长越粗,顺着他的手掌一直爬到他的手臂上。 此情此景,别说一旁的尹兰看傻了眼,就连唐寅也被吓了一跳。 现在,他总算弄明白聂震的意图了,他是要先在东方夜怀的药中加些杏仁粉,引得老头子过敏,表现出病情越来越重的假象,而且这还不是毒药,哪怕在药渣中都查不出来什么,等到最后,再把草子放入东方夜怀的药中,让他服下草子,如此一来,聂震想杀他就太容易了,意念之间便可让草子在东方夜怀的肚腹内生长,绞碎他的五脏六腑,而且表面上看还看不出任何的伤势,只要不把东方夜怀的尸体解剖开,就没人会怀疑到聂震的头上。 弄清楚聂震的打算后,唐寅都忍不住暗暗咧嘴,好个心狠手辣的聂震啊,如此歹毒的计策,他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见唐寅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久久没有说话,聂震收回灵气,让手臂上的藤蔓停止生长,并把迅速干枯的藤蔓从手臂上扯掉,接着,他干笑着说道:「直接让东方夜怀服下草子,他必会有所警觉,也难以成功,所以得先用杏仁粉引得他过敏才好,让他在神智不清的时候服下草子,只要这样方能奏效。」 唐寅点点头,笑道:「好高明的手段,看来,聂长老为了谋取圣王之位,也是煞费了苦心啊!」 聂震老脸一红,正色说道:「其实老夫早就与东方不合,也早有除掉他之意,这个办法正是老夫以前想到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用到罢了,现在机会来了,还望风王殿下能助老夫一臂之力。」 唐寅两眼直勾勾地凝视他片刻,接着仰面而笑,说道:「既然聂长老已然想好了对策,本王自然也乐于顺水推舟。」 听闻这话,聂震眼睛顿是一亮,喜道:「有殿下相助,老夫可就高枕无忧了。」 唐寅慢悠悠地提醒道:「不过聂长老也不要忘记,除了东方夜怀外,还有一个皇甫秀台呢!」 如果东方夜怀真被聂震害死了,那么大长老就剩下他和皇甫秀台两个人,依照唐寅的推断,还是支持皇甫秀台的长老会多一些。 皇甫秀台虽然自命清高、盛气凌人,充其量也就是让人讨厌罢了,而聂震则是反覆无常,两面三刀,让人为之憎恨,两厢比较,自然是皇甫秀台更能让人接受。 聂震笑道:「至于皇甫嘛,老夫也需要风王殿下多多相助啊,何况,皇甫对风王殿下也是个大隐患,留他在世上,早晚都会给殿下带来大麻烦。」 唐寅乐了,他觉得自己就够狠的了,没想到聂震比他更狠,对这些相识数十年的老兄弟们也真能下得去狠手啊! 他点点头,说道:「先办好东方长老这件事,至于皇甫秀台嘛,以后再说吧!」 「是、是、是!老夫一切都听从风王殿下的安排。」聂震拱手笑道。 唐寅和聂震密谈了许久,直到傍晚的时候,聂震才告辞离去。 等聂震走后,尹兰再忍不住,对唐寅愤愤不平地说道:「大王,聂震这老贼十足是一阴险毒辣的小人,与他为谋,怕会反受其害啊!」 尹兰对聂震是没有一丁点的好印象,感觉此人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着旁人。 唐寅看了尹兰一眼,笑呵呵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慢悠悠地说道:「现在他对我还有些用,至于以后嘛,呵呵……」他笑而未语。 第1270页 「那……东方长老这件事……」 「既然聂震已经想到了这么周全的计划,就按照他的意思办吧!」 唐寅放下杯子,向尹兰招招手,后者急忙凑到唐寅近前,伏下身子。他在她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扬头说道:「现在就去办!」 「是!大王!」尹兰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翌日,尹兰给唐寅带来一人,川军的医官。这人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又干又瘦。进入唐寅的营帐后,他急忙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小人叩见风王殿下!」 唐寅摆摆手,说道:「起来吧!」等医官站起身形,他笑问道:「你叫李忠?」 「正是小人。」 「听说,东方长老的药都是由你负责配制并熬煮的?」唐寅慢条斯理地问道。 「是的,风王殿下。」名叫李忠的医官连连点头。 「看起来,你的医术并不怎么高明啊,东方长老的伤势直到现在都没有起色。」唐寅站起身形,将挂在一旁的佩剑摘下,随手把玩。 李忠暗暗咧嘴,他以前就听说过不少关于唐寅的传言,传言中,唐寅残暴,谈笑杀人,是冷血的暴君。别看他是风王,自己是川人,他此时若是真把自己杀了,自己都没地方讲理去。 第1861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李忠颤声说道:「东方长老年事已高,身体自然不如年轻人,伤口的癒合是……是会慢一些……」 唐寅哼笑一声,侧头看了阿三一眼。后者会意,从胸甲内掏出一个纸包,递到李忠面前。唐寅淡然说道:「再煎药的时候,把这个加进去。」 李忠双手颤抖着借过纸包,问道:「风王殿下,这……这是什么?」 唐寅乐了,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可是大夫,里面装的是什么不会自己看吗?」 李忠连连应是,小心翼翼地把纸包打开,里面装的全是白色的粉末。 他心头一震,可是仔细辨别又发觉不对劲,检验了好一会,他捏起一点粉末放入自己的口中,然后看向唐寅惊讶道:「风王殿下,这是……这可是杏仁磨成的粉?」 唐寅含笑点点头,说道:「李先生,本王刚才说你是庸医还真是冤枉你了,这确实是杏仁粉。」 李忠不由得皱起眉头。杏仁也可做药物之用,但并不是治癒外伤的,把杏仁放入药中,这又是何意? 他颤声问道:「风王殿下,恕小人愚昧,不知,在东方长老的药中加入杏仁是何意啊?」 「你不用管那些,只需按照本王的意思去做也就是了。」 唐寅摆弄着手中的宝剑,又斜眼看了看阿四。阿四从一旁拿起只小匣子,咣当的一声放在李忠面前,随后,他把匣子盖打开,并做出个『请过目』的手势。 李忠低头一瞧,好嘛,匣子里面装的是黄灿灿的金沙。李忠两眼瞬时间瞪得滚圆,呆了好一会才满脸茫然地看向唐寅。 唐寅笑呵呵地说道:「为本王办事,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办妥了此事,这些金子就都是你的了。」 「这……这……」李忠又不是傻子,风王肯拿出这么多金子给他,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虽说纸包中确实是杏仁粉,而非毒药,不过想来其中具体的原有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见他支支吾吾地没有答应,唐寅冷笑出一声,手臂勐然一挥,就听噹啷当一声,他手中宝剑重重的摔在李忠的面前。 李忠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下意识地跪到地上,连连叩首,哭求道:「风王殿下饶命,风王殿下饶命啊……」 「帮本王做事,金子是你的,不帮本王,这把剑就是你的,只不过,它会砍在你的脖子上。」唐寅笑容满脸地柔声说道。 李忠跪在地上的身子直哆嗦,汗如雨下,顺着他的面颊不断地滴落在地。他颤声说道:「小人遵命,小人遵命就是……」 唐寅仰面而笑,慢步走到李忠近前,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李忠站在唐寅面前,低着头,双腿直打颤,站都站不稳。 「李先生不必怕。只要你肯尽心尽力的为本王做事,本王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唐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说道:「把你的金子带走吧,记住,此事要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起,一旦走漏出风声,你应该明白,就算你逃到了天涯海角,本王也有办法把你揪出来。」 「是、是、是!风王殿下请放心,小人绝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半字。」李忠连连点头。 「恩!去吧!」唐寅满意地点点头,并向李忠挥了挥手。 李忠跪地叩首,起身后,缓缓后退。当他快要退出营帐的时候,唐寅突然开口唤道:「李先生。」 他一句话,险些让李忠又跪到地上。后者的心立刻悬到嗓子眼,说道:「殿……殿下还有何吩咐?」 唐寅目光下垂,向地面的匣子努努嘴,笑道:「你的金子。」 李忠反应过来,他明白,这盒金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脱,一旦绝收,就等于表明自己不肯帮风王做事,那自己的脑袋也就保不住了。 他急忙走回来,又一次跪地叩首道:「小人多谢风王殿下。」说着话,他把木匣合起,然后退出营帐。 等他走后,唐寅向阿三说道:「找名暗箭的人盯紧他,如果他敢泄密,直接杀了他。」 第1271页 「是!大王!」阿三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唐寅太高估李忠了,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医官,虽然是川国的医官,但也不敢得罪风王。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他把唐寅赏赐于他的木匣子小心翼翼地藏好,而后,又把唐寅给他的杏仁粉分别装入几只小瓷瓶里,揣好其中一只,这才走出自己的住处。 为东方夜怀配药的医官可不止李忠一人,另外还有数名川军的医官,他想把杏仁粉不留痕迹地下在东方夜怀的药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这个李忠够机灵,他先把杏仁粉悄悄抹在药碗内,而后殷勤的亲自倒药,旁人还真就没发现出什么端倪。 当晚,深夜,唐寅已经睡下了,乐天突然前来求见。看到乐天,守在营帐外的阿三急忙快步上前,拱手施礼,疑问道:「乐将军,大王已经休息了,有事吗?」 乐天皱着眉头说道:「今晚,东方长老的病情突然加重,剧咳不止,许多长老已闻讯前去探望,连川王也去了,我特来向大王禀明情况的,看看大王是不是也过去探望一下。」 「哦,是这样。」阿三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心中却是一动,暗道:看来大王的计策有效果了,那个李忠还真把杏仁粉下入了东方夜怀的药中。 他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请乐将军稍微,容末将进去禀报。」 「烦劳三将军了。」「乐将军客气。」 阿三进入寝帐的时间不长便退了出来,对乐天一笑,拱手说道:「乐将军,大王有请。」 乐天向阿三感激地一笑,而后走进寝帐之内。当他进来时,唐寅已下了床榻,正在穿衣服,他问道:「听说东方长老的病情加重了?」 「正是!」 「可有查明是什么原因吗?」唐寅似随意地问道。 「这个属下还不清楚。」乐天如实回道。 唐寅不再多问,穿好衣服后,向乐天甩头道:「你随我走一趟!」 「是!大王!」乐天拱手施礼,跟随唐寅走出寝帐,骑马去往东方夜怀的营帐。 东方夜怀一直住在川军的范围内,不过距离唐寅的寝帐也不算太远,当唐寅一行人赶过来时,营帐的内外已聚满了人。 仔细观瞧,其中既有川国的侍卫也有不少神池的子弟,人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看上去面色都很凝重。 看到唐寅,众人立刻停止交谈,纷纷拱手施礼,齐声说道:「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只是恩了一声,翻身下马后,大步流星地走进营帐内。外面人多,里面的人也不少,除了神池的一干长老外,肖轩也在其中。 「王弟,你也过来了。」见唐寅从外面走进来,肖轩多少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唐寅和东方夜怀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 唐寅点点头,说道:「听说东方长老病情突然加重,我特来探望,现在正是我们欲和广寒听最后决战的时候,东方长老可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啊!」 肖轩闻言嘆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东方夜怀,眉头拧成个疙瘩。唐寅还没走到近前呢,便听到东方夜怀剧烈的咳嗽声。 他咳的不仅激烈,而且连续不断,一声接着一声,上前一瞧,老头子脸色都已憋得通通红,活像是要把肺子从体内咳出来似的。 唐寅暗暗点头,这就是过敏性的咳嗽,不致命,但却很吓人,不明就里,只会把这当成东方夜怀伤势加重的表现。 「医官呢?医官何在?」唐寅装模作样地沉声问道。 「小人在,小人见过风王殿下!」周围的长老们纷纷侧身,唐寅这才看到,在大帐的一角还跪着几名川国的医官,李忠也恰在其中。 唐寅眯了眯眼睛,厉声质问道:「前几日,东方长老还好端端的,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可是你等不用心医治?」 「小人不敢,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怠慢啊,风王殿下明察,大王明察啊!」众医官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叩首。 唐寅这么问,让一旁的肖轩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这些医官可都是他的人,他们若是没有用心医治东方夜怀,不等于是说他在暗中搞鬼吗? 肖轩对唐寅正色说道:「王弟,孤已经多次提醒过他们好好医治东方长老,他们必然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唐寅未再就此多言,转头又看向另一边的金宣,说道:「金长老一向精通医术,可能查出东方长老为何会伤势突然加重吗?」 金宣缓缓摇头。她是精于炼丹,也精于药物,而对医术并没有太深的研究。 她皱着眉头说道:「我刚才已经仔细检验过药渣,几位先生配的药都是对症下药,并无不妥之处,东方长老之所以伤势加重,想来,还是年事已高,身子骨不堪重负的关系。」 唐寅边听边点头,露出一副金宣之言很有道理的表情,而实际上,他却在心中暗笑,同时也暗道一声高明。聂震特意把杏仁磨成粉末,下入药内,最后连点残渣都找不到,也让人根本无从查证。 第1862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听闻金宣的话,李忠急忙接道:「金长老所言极是,东方长老年事已高,身子骨太虚,身受重伤后,难免外邪入侵,咳嗽正是身体排斥外邪的正常反应。」 李忠本身就是医术高明的医官,东方夜怀现在为何会这样,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肯定和他在药中掺入的杏仁粉有关系。 第1272页 杏仁粉本身无毒,但东方夜怀的反应又如此之大,这只有一种解释,东方夜怀自身对杏仁极为敏感。现在他总算明白风王为何会如此神秘的找上他,并以他的性命做威胁了。 唐寅面无表情地问道:「如此说来,东方长老并无性命之忧了?」 李忠连连点头,说道:「风王殿下放心,东方长老绝无性命之忧。」 其他的医官们也随之连连点头应是。唐寅见状一笑,宽慰地说道:「如此来说,本王就放心了。」说着话,他又看向床榻上的东方夜怀,目光幽深,其中隐隐有精光闪烁。 金宣的医术是不怎么样的,但多少也了解一些,她刚才有为东方夜怀把过脉,感觉上也正如医官所说,确实无大碍。 她对唐寅说道:「殿下不必担忧,想必一两日内,东方长老的伤势就能有所好转。」 「希望如此吧!」唐寅幽幽感嘆道。 众人皆认为东方夜怀的伤势无碍,结果却恰恰相反,接下来的几日,东方夜怀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咳嗽还加逐渐重,而且是日夜剧咳,夜不能寐,老头子的神智都已逐渐变得模煳。 对于东方夜怀越来越差的状况,众人皆是担忧不已,只有唐寅在暗笑,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这日,他前往川军的中军帐,去见肖轩。碰面后,唐寅发现肖轩皱眉不展,疑问道:「肖王兄可是有心事?」 「唉!」肖轩嘆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东方长老的病情。现在,东方长老的伤势越来越重,孤实在是担心不已啊!」 「我这次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唐寅正色说道。 「哦?难道是王弟请来了医术高明的大夫?」肖轩又惊又喜地问道。 唐寅摇头苦笑,说道:「川国的医官个个医术高明,他们尚且束手无策,我又能到哪去请神医来救治东方长老?」 顿了片刻,他又说道:「东方长老这次的伤势太重,想必,难以痊癒,一旦东方长老有个三长两短,势必会影响我方的士气,所以,我方得尽快出兵,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肖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唐寅的话虽不中听,但也是实情,就照目前的态势看,谁都不敢保证东方夜怀一定能挺过这一关,万一他真的死了,于己方可是大大不利。 他说道:「王弟所言有理,不知,王弟以为我方当在何时攻城为好?」 「事不宜迟,夜长梦多,我以为越快越好,如果肖王兄没有异议的话,我想,就定在明日的早上!」 唐寅说道:「聂震已然倒戈到我们这一边,有聂震在城中相助,我方破城,易如反掌。」 肖轩咧着嘴说道:「可是,东方长老伤势加重,就算破了城,又有谁能与广寒听相抗衡呢?」 唐寅乐了,说道:「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广寒听只一人,而我们这边却有数十位之多的神池长老,就算广寒听再厉害,终究还是会抵挡不住的。」 肖轩仍感心中没底,但是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最后,他点点头,说道:「好吧!就依王弟之见,我方于明日一早,出兵神池城!」 唐寅和肖轩把具体进攻的时间敲定下来,而后,二人各自升帐,召集风川两军的将领,让全军做好大局进攻的准备。 与此同时,唐寅又把留在风营内的聂震弟子找来,让他回去报信,要聂震于城内做好接应。 自从风川联军抵达神池山下后,一直没有发动进攻,双方相安无事,局面很是平静。 只是在这个平静的表面下,始终都是暗流滚滚,到了现在,暗流业已达到顶点,即刻便要浮到明面上。 马上要与广寒听展开最后的对决,唐寅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虽然已是深夜,可他仍睡不着觉。在床榻上瞪着眼睛躺得心烦,他干脆翻身坐起,抓起外套,披在身上,走出寝帐。 今晚执勤的是阿四,见大王突然出了寝帐,阿四忙问道:「大王,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觉。」他举目望望夜空,问道:「阿四,现在是几更天了?」 「回禀大王,已过三更。」阿四答道。 唐寅想了想,说道:「传令,升帐。」 「啊?」阿四一愣,都已过三更天了大王却还要升帐?这可是头一次啊。感觉到唐寅激动又紧张的情绪,阿四不敢多言,拱手应道:「是,大王!」 唐寅回到寝帐里,穿好衣服,去往中军帐。他刚进入中军帐,便看到大帐里坐满了己方的将领,人们一个个盔甲齐整,脸上也毫无困意。 见状,唐寅笑了,看来,今晚不止自己睡不着,大家都没有睡,连盔甲都在身上穿着呢。 他向起身施礼的众人摆摆手,边往里面走边问道:「诸位还没有休息吗?」 「大王,明天就要和神池的余孽决一死战了,哪还能睡得着啊!」上官元让咧着大嘴说道。 唐寅乐了,落座后,对身边的阿四说道:「让人准备些夜宵送过来。」 阿四应了一声,令命而去。唐寅环视在场众人,说道:「明日之战,非同一般,普通的神池子弟已然不好应付,对付广寒听就更难了,诸位务必得多加小心。」 「末将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广寒听非征战沙场的将军,他的灵武招势你们也不会适应得了,明日,一旦碰到广寒听,能避则避,只需将他缠住就好,万不可亲自上阵与之对战。」唐寅不放心地叮嘱道。 第1273页 广寒听的灵武有多高强,他也通过凌夜的记忆了如指掌,如果广寒听施展出全力,即便像皇甫秀台、高歌、凤夕、东方夜怀、聂震这样的神池大长老也未必能接得下他十招。己方的将领若冲上去与之对决,那就是去送死,而且死的都毫无意义。 众将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以前,每逢大战之时,大王都会调动大家的士气,鼓舞大家勇往直前,冲锋陷阵,而现在,大王却要自己尽量避战,这也是头一回啊! 萧慕青清了清喉咙,对众将说道:「大王说得没错,万一在战场上真的碰上了广寒听,理应尽量避免直接交锋,这也不是件什么丢人的事,要知道人家的灵武可是修炼了五百余年,我军弟兄当中又有谁能比得上他?」 上官元让心中冷笑,不以为然地应道:「大王放心吧,我等尽量避战也就是了。」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唐寅皱着眉头,看向上官元让,他对上官元让太了解了,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不用广寒听找上他,他都能主动去找广寒听以求决一死战。 沉思了片刻,他正色说道:「明日,你就跟在我身边,寸步不许离我左右,明白吗?」 上官元让闻言,肩膀立刻垮了下来,不满地说道:「大王,末将又非三岁孩童,自有分寸,你也不用这样看管我吧!」 听闻他的抱怨,在场的众将都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从中也能感觉得出来,大王对上官元让的重视和喜爱。 「少说那些废话,就按照我的意思办,明日,我到哪,你就跟我到哪,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自会给你与广寒听一战的机会。」前提是,在广寒听已成强弩之末的时候。 上官元让眼睛顿是一亮,立刻来了精神,乐呵呵地说道:「大王放心,末将听你的就是,绝不离你左右。」 「恩!」唐寅点点头,又看向萧慕青,说道:「慕青,明日你平原军作为头军,率先入城,抢占各处要点,但你可要约束好你的部下,神池的人不能滥杀,神池的东西也不能乱拿。」 「是!大王!」萧慕青站起身形,拱手令命。 唐寅又看向青羽,说道:「青羽,你帅飞羽军随后入城,不必理会它处,率先给我拿下王宫!」 「末将遵命!」青羽起身应道。 唐寅对梁启说道:「梁启,你率三水军留在城外,一旦广寒听外逃,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给我拖住!」 「末将明白。」 把任务都分配清楚,唐寅最后方对舞英说道:「你帅直属军随我一同入城,接应平原军和三水军。」 「是!」 唐寅连续发号司令,又琢磨了好一会,觉得没有不妥之处,这才招唿众人吃夜宵。唐寅希望明日一战尽量把神池的长老们推在前面,己方能兵不血刃,坐享其成,可是,对阵广寒听又怎么可能没有死伤呢? 第1863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翌日,清晨。在唐寅和肖轩的号令下,风川联军相继开出营寨,浩浩荡荡的登上神池山。 神池山险峻,山路不至于崎岖,但也相对狭窄,大军推进时极为艰难,大型的辎重根本运送不上去,风川两军的抛石机等大型攻城武器皆成为无用之物。 好在负责神池城城防的聂震业已暗中倒戈,不然的话,单单是在山路上设防都够风川两军喝上一壶的。 风川联军大举来攻,神池方面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聂震此时就站在城头上,手扶箭垛,向外张望。 最先出现在山路上的是风军旗帜,一面大旗上绣着一个硕大的风字。在风旗后面,则是一片红色的旌旗,其中最大的一面上写平原二字。 城墙上的神池子弟们看得清楚,有人对聂震惊唿道:「聂长老,来敌是平原军,是风国的平原军——」 聂震嘴角挑起,微微一笑,说道:「传本座的命令,打开城门!」 「什么?」周围的许多神池子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敌军大举来攻,来势汹汹,己方还要打开城门出去迎战?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聂长老,万万不可啊!」一名神池子弟抢步上前,急声说道:「敌军人多势众,我方正面迎敌,实乃不智之举啊,还望聂长老三思……」 他话还没有说完,秦合突然抽出佩剑,一剑刺在他的胸口处。扑!这一剑来的突然,也刺得狠毒,在场众人见状无不脸色大变,惊叫出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秦合将佩剑从尸体身上拔出,而后他目光如电,环视在场诸人,大声喊喝道:「广寒听昏庸无道,秘密培养暗喜修灵者,为害天下,陷我神池于不仁不义,凡我神池子弟,皆应团结一至,共除此贼,风川联军非我等之敌,而是来助我等一臂之力的,现在打开城门,迎风川联军入城,若有反对者,便是与广寒听串通一气,理应杀无赦!」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口凉气,人们纷纷转头看向聂震。秦合是聂震的弟子,他这么做,人们自然要看看聂震做何反应。 聂震此时似笑非笑,手捋白髯,一派的悠然,毫无惊讶之色。显然,秦合敢这么做肯定是得到了聂震的授意。 那些忠诚于聂震的头领们互相看了看,不失时机地齐声高喊道:「秦兄所言有理,广寒听乃我神池千百年来的第一奸佞,罪无可恕,我等当联合风川二国共灭此贼,救神池于水火!」 第1274页 主掌城防的聂震反了,他的门徒弟子们反了,连看守城墙的头领们也都跟着反了,变故来得突然,下面的神池子弟们一个个呆若木鸡,久久反应不过来。 秦合环视众人,沉声喝问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再不打开城门,耽误了大事,你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聂震清了清喉咙,终于开口说道:「本座负责掌管城防,你等只需听从本座的命令行事即可,哪怕天塌下来,自会有本座出来顶着,与你等无关,如果抗命不遵,那可就是死罪了,也休怪本座不讲情面,剑下无情!」说话间,他的手提了起来,一把握住剑柄。 众人身子同是一震,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再不敢停顿,一个个拱手颤声应道:「是!小人……小人遵命!」 神池弟子们硬着头皮,咧着嘴,转动闸门,只听城门楼下方传来一阵阵的嘎嘎的摩擦声,神池城沉重的铜门被拉起。 在铜门之内,还有一道包裹铁皮内为木制的城门,人们合力搬下那一人多粗的门闩,随后,又合力将城门缓缓拉开。 随着神池城的城门被打开,作为头军的平原军业已冲到神池城近前。 看到前方城门大开,平原军将士们士气大震,人们齐声吶喊,使出吃奶的力气,甩开双腿向前飞奔,大军犹如潮水一般涌入城内。 看到平原军已顺利入城,聂震亦是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嘆道:大事已成!他对左右众人说道:「诸位,立刻下城墙,为风军弟兄开路!」 「遵命!」他的弟子门徒以及忠诚于他的头领们齐声应话,随后,快步跑下城墙。 聂震站起城头上未动,望着城外人山人海、都分不清个数的风军,他也在自感庆幸,这还只是平原军一军而已,风川联军可有好几个军团呢,好在自己是倒戈了,不然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如此之多大军的进攻? 「城上的可是聂震聂长老吗?」聂震正琢磨的时候,忽听城下有人大声喊喝。 他探头向城外观望,只见一群风将骑着战马立于城墙前,为首的一员大将他还认识,正是平原军的主帅萧慕青。 呦!聂震眼睛一亮,拱手回道:「正是老夫!萧将军,老夫已在此等待多时了!」说话之间,他竟飞身从城墙上直接跳了出去。 他人还在空中,身上突然散出白色的雾气,只是顷刻之间灵铠已于身上凝聚,紧接着,在他背后的灵铠化为羽翼,随羽翼扇动之间,他人业已轻飘飘地落地,随后,灵铠又消散于无形。 用铠之灵变化出羽翼倒没什么,在神池大多数的长老都能做到这一点,只不过聂震运用的太娴熟了,罩起灵铠到化出羽翼再到最后的散掉灵铠,皆是在空中完成,一气呵成,潇洒利落。 萧慕青也被从天而降的聂震吓了一跳,好在他久经沙场,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惊讶之色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微微一笑,翻身下马,拱手说道:「这次多亏有聂长老相助,本将代我家大王多谢聂长老了。」 「萧将军客气。」聂震伸长脖子向萧慕青身后望了望,随后走上前去,问道:「萧将军,风王殿下没有随你一同前来吗?」 萧慕青一笑,说道:「我家大王和川王随后就到。」稍微,他话锋一转,说道:「聂长老,本将奉大王之命,擒拿广寒听,还望聂长老在前引路。」 聂震闻言暗暗咧嘴,他现在躲广寒听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主动去找他。不过萧慕青已经这么说了他又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道:「广寒听现在就在幽殿,萧将军随老夫来!」 萧慕青点点头,侧头叫手下的侍卫牵匹战马过来,交于聂震,而后,随聂震一同入城。 刚进入城门,聂震便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广寒听灵武高强,即便老夫也不是他的敌手,到了幽殿后,萧将军万万不可靠得太近,只需在远处观战就好。」 即便他不提醒萧慕青也不会傻到去接近广寒听,他微微一笑,说道:「聂长老请放心,本将自有分寸!」 说话之间,众人已进入城内。这时候,萧慕青忍不住向四周观望,心中亦是感慨万分,这就是神池的核心——神池城,神池立国千百年来,这里还从未进入过别国的军队,自己和麾下的平原军将士可堪称是第一人了。 守卫城墙的神池子弟受聂震的压制,对进城的风军不敢出手阻拦,人们一个个呆站于城头上,眼睁睁看着风军一批又一批的冲进城内。不过,在神池城内还有些人仍忠诚于广寒听,其中也包括许多的民众,人们自发的组织起来,抵抗风军。 只可惜这些人是毕竟是少数,让他们对付一两千的正规军或许还可以,但要抵挡十万之众的平原军,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平原军入城后推进神速,一口气攻到神池城的正中央。 若再往前推进,便要接近神池的王宫。到了这里,神池守卫的数量开始增多,抵抗的也越发激烈,双方真正的恶战也随之展开。 神池守卫各个都灵武高强,能够以一敌十甚至是以一敌百,不过,平原军的优势在于人多势众。当大军向前推进之时,纵然守卫们灵武再高强也难以施展,就算他们把冲到近前的风军杀个精光,可尸体还没等倒地呢,后面的风军已然推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扑上来,将守卫们压倒在地。 第1275页 可在乱军当中,一旦倒地再想爬起又谈何容易,光是成百上千的人从身上践踏而过就足可以把守卫们踩成肉饼的。 而且平原军将士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草芥,将士们战法娴熟,远战用弓,近战用弩,这些都给神池守卫带来巨大的威胁,也不时又人中箭倒地。 数百名守卫在平原军的一轮强冲下便已溃不成军,扔下百余具尸体,残存的人全部向后溃逃。 守卫们一退再退,最后全部退到王宫前,此时,王宫的大门已然关闭,站于宫墙上的全是王宫侍卫,按照神池的规矩,没有圣王的允许,谁都不能放外人进入王宫,纵然被挡于宫门外的是己方人员,王宫侍卫也不敢私自打开宫门放他们进入王宫。 现在,守卫们进不进,退又无路可退,数百人之多的神池弟子全部拥挤于宫门之外。 平原军方面的将领见状,高举战刀,下令全军停止推进。 攻占王宫的任务是三水军的事,和平原军没有关系,他们还有别的要点去占领,不过,这名风将可没打算放过对面的神池守卫,他在马上向左右震声喝道:「全军上箭——」 「全军上箭——」「全军上箭——」 他一声令下,风军阵营里的号令之声此起彼伏,瞬间传遍全军,紧接着,风军将士一个个捻弓搭箭,锋芒一直对准对面的神池守卫们。 第1864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唐寅事先已交代过全军将士进入神池城后能避战就避站,尽量少起杀戮,不过战斗一开打,谁还能控制得住? 你若不杀光敌人,敌人就会过来杀你,而且在人们眼中,除了自己人外都像是敌人。 打头阵的那名风将一点没手软,高举的战刀勐然向前一落,高声喊喝道:「放箭!」 下面的士卒只按照主将的命令行事,大多数人并看不到对面是什么情况,也听不到主将的喊声,只是看到主将的战刀已然落地,便纷纷把手中的箭支狠狠射了出去。 嗡!这一面箭阵,可谓是铺天盖地,遮天闭日,当箭阵飞射到神池守卫近前时,人们甚至都有种天黑下来的错觉。 扑、扑、扑!一时间,神池守卫的人群中闷响声不断,哀号声四起,就连城头上的王宫侍卫们也受其波及,人们下意识地纷纷蹲下身形,躲于箭垛后。 只一轮箭阵过后,神池的守卫便已倒下大半,活下来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几乎各个都是灵铠破碎,身上插着四、五支鵰翎。没有任何的停歇,紧接着,风军的第二轮箭阵又到了。 神池守卫们互相看了看,没有躲避,反而大吼着向前冲去。只是很快他们的叫喊声就淹没在箭阵的唿啸声中。 风军仅仅射出两轮箭阵,再看对面,都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地面上根本看不到尸体,目光所及之处,皆为像杂草一般的箭杆,就连宫城上都密密麻麻地钉满了箭矢,活像长起一层黑草似的。 这就是军团箭阵的可怕,在如此恐怖的箭阵之下,任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见退到王宫的神池守卫已被射杀殆尽,那名风将这才心满意足地传令全军去往别处。 直至风军全部撤离王宫一带,宫墙上的侍卫们才慢慢站起身形,人们面色凝重,探头向外面一瞧,无不大皱眉头,许多人都已不忍再看。 此时,碧菡、白凡、飞莲、紫月四女也在城头上。看着宫外的景象,飞莲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喃喃说道:「好吓人的箭射啊……」 两轮箭阵,连半分钟的时间都不到,可是数百人之多的神池守卫竟无一个活口,全部被淹没在箭海之中。 白凡看向碧菡,问道:「碧菡姐,风军为什么突然撤走了?」 碧菡缓缓摇头,现在她并不担心风军来攻,担心的是广寒听。 风军已经打入城内,可这时广寒听仍在幽殿内闭关,对外面的情况不闻不问。他正坐在冰窟内打坐,甬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间不长,一名守卫头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圣王!」守卫头领身上罩着灵铠,距离广寒听还有好远,已先扑通一声跪倒地上。 广寒听坐在那里动也没动,眼睛都没睁,语气毫无起伏,慢条斯理地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到此,违令者杀无赦,这个规矩你不知道吗?」 守卫首领急声说道:「回禀圣王,小人是万不得已啊!圣王,今早风川联军大举来攻,聂长老……聂震临阵倒戈,公然投靠了风川联军,现在神池城城门大开,风川联军已经打进城内了!」 听闻这话,广寒听身子微微一震,并缓缓挑起眼帘。在他睁眼的瞬间,守卫头领感觉有两道电光射在自己的身上,他吓得一哆嗦,急忙伏下身下,脑门顶在地上。 「哼!这个贪生怕死又卑鄙无耻的小人!」广寒听冷哼一声,随后,他挺身站起,问道:「风川联军有多少人入城?现在又有多少人倒戈?」 「圣王,敌军人山人海,不计其数,而聂震……聂震已携门徒弟子以及守城的头领、守卫悉数倒戈,现在风川联军已然打过王宫,马上,马上就要攻到幽殿了,圣王得赶紧想办法逃出去啊!」守卫头领带着哭腔说道。 「逃?哈哈——」广寒听仰面大笑,傲然说道:「这里是本王的城邑,本王岂能弃之不顾?」说着话,他低身抓起剑皇,迈步向外走去。 第1276页 守卫头领急忙跟着站起身形,走在广寒听的背后颤声说道:「圣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敌军士气正盛,圣王还是先避其锋芒……」 他话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原本走在前面的广寒听突然回手捏住他的脖子,在广寒听的手掌下,守卫头领脖颈处的灵铠都出现明显的扭曲。 「再敢多嘴,本王就扭断你的脖子!」说话之间,广寒听随手向外一推,那守卫头领的身躯已离地而起,足足飞出四、五米远才落到地上。 好在他有灵铠护体,不然广寒听这一推之力也足够摔他个骨断筋折的。守卫头领从地上爬起,双手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着。广寒听未在看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当广寒听走出幽殿时,外面已打成了一团,负责守卫幽殿的神池人员与冲过来的风军先头部队战到一处,双方人员犬牙交错,拼杀得你死我活,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好不惨烈。 广寒听才刚出来,附近便有数名风军大吼一声,端着长枪举着战刀向到他扑过来。广寒听冷哼出声,手腕只是轻轻一震,剑皇的七把子剑全部弹射而出。 子剑的飞速太快,即便是寻常的修灵者都未必能闪躲开,更何况是普通的风军士卒?几名风军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胸膛便已被飞射过来的子剑刺了个正着。 只听咔嚓咔嚓数声脆响,众风军胸前的钢甲齐被贯穿,剑尖的锋芒在他们背后的铠甲上探出来。 要知道平原军将士所穿戴的都是原安国的盔甲,精钢打造而成,只不过在剑皇的锋芒面前,却如同纸煳的一般。 数名风兵纷纷仰面摔到,广寒听一走一过间,将七把子剑全部收回。周围的风军见他厉害,又围拢上来更多的人,与此同时,数十支弩箭由四面八方向广寒听射去。 在乱箭当中,广寒听也不敢托大,他深吸口气,随之罩起灵铠。叮叮噹噹!弩箭撞击在他的灵铠上,纷纷反弹落地,仔细看,风军强劲的连弩在他的灵铠上连点划痕都没有留下。 广寒听勐的一抬手,将一支射向他眼目的箭支抓住,紧接着信手向外一挥,箭支被他反射过去。 就听风军人群中传出啊的一声惨叫,一名风军应声倒地。周围的风军无不是双目充血,齐齐吶喊一声,收起弩机,挥舞着战刀,沖向广寒听。 他们冲上来的快,可倒下的更快,只见广寒听手中的剑皇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弧形的电光,风军士卒只要被电光扫中,无不是断成两截。 风军士卒冲上来一批,倒下一批,时间不长,广寒听周围的尸体已不下百具之多。不过,广寒听的兇狠并没有吓退风军,风军士卒仍是前仆后继地冲杀上前。 被风军缠斗得心烦,广寒听暗暗咬牙,剑皇挥舞开来,七把子剑再次脱离母剑,飞射出去。 七把子剑在空中打着旋,不停地围绕着广寒听快速飞行,周围的风军亦不时的中剑倒地,轻者重伤,重者毙命。 现场的风军死伤越来越多,人数也变得越战越少,就在广寒听已经马上要结束这场战斗的时候,只听道路的两端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他抽空向前后一瞧,好嘛,又有大批的风军赶到,放眼望去,人头攒动,道路已然变成一片红色的海洋,那全是风军将士猩红的头缨。 广寒听丝毫不惧,反而还冷笑出声,他手持剑皇,完全不避,反迎向赶来的风军冲杀过去。 他沖入风军的人群里,其身影瞬间便淹没在人海中,只是在人海里惨叫声四起,哀号声不断,一道道的血箭、一截截的残兵不时掠出人群,弹射到半空中。 如果单以灵武来算,广寒听的灵武绝对已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即便用半神之体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数以千计的风军,而且还是最精锐的平原军,在广寒听的冲杀下,只一去一回一个来回,便已伤亡大半。 此时再看战场上,地上的尸体叠叠罗罗,鲜血流淌成河。 正在广寒听杀得兴起之时,道路两端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他喘息了口气,举目张望,只见,更多的风军跑步赶快,轰隆隆的脚步声让地面都为之震颤。 这次,赶来的风军都不下五千人。 风军怎么这么多人,杀也杀不光,斩也不斩不绝!那么厉害的广寒听这时候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心头生出一股无力感。 他敢挑战天下间任何一个人,也敢保证自己可以战胜任何一个对手,但是面对风军的人海战术,他却有力不从心之感,甚至都无处下手。 广寒听还能战,而且越战越勇,但幽殿的守卫们战到现在已没剩下几人了。 那名守卫头领杀得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来到广寒听近前,颤声说道:「圣王,风军太多了,我们抵挡不住啊,圣王快走吧……」 第1865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广寒听沉声说道:「本王还从未怕过谁,也从未曾怯战过,向来只有本王打跑别人,还有谁能逼跑本王?」 守卫头领急得汗如雨下,圣王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不是比武,也不是一对一的厮杀,这里是战场,靠的不是个人的实力,而是整体的实力。 「圣王……」 「不要再说了!」广寒听挥手说道:「纵然敌人再多,本王也丝毫不惧!」说完话,他拖着剑皇又向风军阵营冲杀过去。 第1277页 远处,一高台之上,萧慕青和平原军众将以及聂震等人都在这里举目观望战场。 由于距离太远,萧慕青看不清楚战场上具体的情况,只能隐约看到一道道的血箭不时从人群中喷射出来。 他转目瞧瞧身边的聂震,见后者正看得目光转睛,而且面色沉重,眉头皱得紧紧的,他问道:「聂长老,战场中可有广寒听?」 聂震缓缓点头,抬手指道:「广寒听就在那里!」 萧慕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望,深吸口气,说道:「虽远离战场,可本将仍能感到此人的可怕啊!」 说着话,他面色一正,说道:「聂长老,我军将士纵然人多势众,只怕也难以奈何广寒听,还望聂长老能出手相助。」 「这……」聂震不是不想出手,而是他明白,自己出手也没用,现在广寒听最恨的人肯定是自己,只要自己一露头,必会遭受广寒听全力攻击,自己只怕连十个回合都坚持不住。 见聂震面露难色,萧慕青皱起眉头,疑问道:「怎么?聂长老不肯出手相助,只打算袖手旁观吗?」 聂震被他说得老脸一红,干笑道:「怎么会呢,广寒听乃神池奸佞,老夫身为大长老,自会为神池铲奸除恶!」他话说得好听,但人却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他对于广寒听的畏惧早已深深刻在骨子里,那根本不是说几句豪言壮语就能消除的。 正在聂震左右为难之时,突见远处走来一大群人,为首的一位不是旁人,正是皇甫秀台,而跟在他身后的皆是神池的长老们。 聂震眼睛顿是一亮,又惊又喜,暗道:皇甫这些人来的还真是时候!他想都没想,快步迎上前去,离好远就拱手说道:「皇甫长老,多日不见,风采依然啊!」 以前,他和皇甫秀台的关系很一般,两人可算是互看不顺眼,皇甫秀台看不起他在圣王面前阿谀奉承的嘴脸,聂震也对自视甚高又傲慢无比的皇甫秀台厌恶得很。 不过现在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有所缓解。看到聂震向自己走来,皇甫秀台仰面而笑,说道:「我倒是谁,原来是聂长老。」 说着话,他对周围的众长老们含笑说道:「老夫本以为只有我们这些平日里不受广寒听待见的长老们会倒戈,没想到,连一向对广寒听忠心耿耿的聂长老也倒戈了。」 听闻皇甫秀台的冷嘲热讽,聂震老脸微红,他正色说道:「以前老夫不知广寒听的所作所为,而他又贵为圣王,自然以他马首是瞻,现在,老夫已查明真相,理应与众长老一道,剷除奸佞,为神池清理门户。」 「恩!聂长老的这句话倒是说得不错!」皇甫秀台点点头,话锋一转,正色道:「听说,广寒听现在幽殿之内,可有此事?」 聂震说道:「广寒听已经杀出幽殿,现正与风军将士交战,诸位,风军是来助我神池剷除广寒听这个祸害的,我们不能光让风军将士在前面流血流汗,自己却坐享其成,对付广寒听,我们还得合力除之!」 「聂长老说得没错,我们得合力与广寒听一战!」「对,有我们这么多长老在,量他广寒听再厉害,也绝非我等的敌手!」 众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响应,皇甫秀台亦是大点其头,向众人甩头道:「走,诸位长老随老夫与广寒听决一死战!」 皇甫秀台心里也明白,广寒听现在大势已去,自己当趁此机会棒大落水狗,一旦广寒听能被自己所杀,那等于是自己把神池从水火中救出,圣王之位也非自己莫属了。 由聂震领路,皇甫秀台等一干长老跟随,众人齐奔幽殿方向而去。当他们赶到幽殿门前的那条道路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风军将士。 只是在人群的正中央,由一段十米见宽的空地,广寒听就站于空地的正中央,在他的脚下,尸体叠罗,垒起多高,分不清个数,反观广寒听,身上的灵铠业已变成血红色,手中的剑皇亦是鲜血淋漓,血珠子不时顺着剑身滴落下来。 众长老们见状无不暗暗咧嘴,虽说他们没有看到双方打斗时的场景,但也不难想像此战之激烈。 皇甫秀台率先分开风军人群,缓缓走了出去,聂震及其余的长老们也都跟着他走出人群。 「广寒听,你可还认识老夫吗?」皇甫秀台在广寒听面前站定,眯缝着双眼,冷冷凝视着对方。 原本垂首而站的广寒听缓缓抬起头来,只看了皇甫秀台一眼,头又低了下去,冷笑着说道:「本王手下的漏网之鱼而已,现在也敢出来在本王面前耍威风了?」 皇甫秀台也畏惧广寒听的灵武,只是远没有聂震那么深罢了。他跨前一步,凝声说道:「广寒听,你死都临头还在大言不惭!你向四周看一看,现在神池城已然被风川联军占领,你手下的那些亲信死的死,逃的逃,偌大的神池城,就只剩下你孤家寡人一个了。」 「哈哈——」广寒听仰面大笑,没见他如何用力,巨大的剑皇已被他轻而易举的单手抬起,剑锋直指皇甫秀台,傲然说道:「纵然只剩下本王一人,你等叛逆又能奈我何?」 皇甫秀台脸色一沉,说道:「广寒听,你以为你一人能战胜我们这许多的长老吗?」 「你们以为自己挂上神池长老的名头就有多么了不起,可在本王眼中,你等只是一堆草芥而已!」 第1278页 说话时,广寒听握住剑皇的手微微一震,只听唰的一声,一道电光突然射出,直奔对面的皇甫秀台而去。 「皇甫长老小心——」周围的长老们大惊失色,齐声惊唿道。 皇甫秀台反应也快,想都没想,抬手抽出佩剑,向外急挥的同时,佩剑完成灵化。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脆响,皇甫秀台的灵剑正挑在那道电光上。 电光打着旋弹飞到空中,而后扑的一声刺在地上,直到这时候人们才看清楚,那是一把又细又薄的子剑。 刚挡下广寒听这一击,皇甫秀台还没来得及反击呢,广寒听手中的剑皇已横扫而出。 嗡!在剑皇扫动之时,数道灵波激射出去,与此同时,六把子剑掺夹在灵波当中,一併向皇甫秀台射去。 灵波直来直去,而子剑却是在空中画着弧线打着旋,飞行的轨迹漂浮不定,将皇甫秀台的所有退路全部封堵住,广寒听这一招等于是逼着皇甫秀台硬接他的灵波。 皇甫秀台也不是服输之人,他将牙关一咬,使出全力,连续噼砍数剑。嗡、嗡、嗡!他每一剑凌空砍出,皆有灵波射出,与广寒听所施放的灵波正好碰撞在一处。 耳轮中响起一阵皮革爆裂的闷响声,皇甫秀台已使出全力,只是他的数记灵波并未能全部抵消掉广寒听的灵波,其中一道残存的灵波挂着劲风,继续向前飞射,直取皇甫秀台的脖颈。 这一下可把皇甫秀台吓得不轻,此时他再想施放灵波格挡已然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以手中的灵剑硬砍迎面而来的灵波。 咔嚓!随着一声脆响,那最后一道灵波被他硬生生的砍成两段,从他的身侧两旁唿啸而过,不过皇甫秀台亦受其冲力,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他还没有站稳身形,那六把子剑又飞到他近前。 也就是皇甫秀台,危机时刻,他手中的灵剑闪烁出夺目的光彩,紧接着,灵剑与他的灵铠相迅速融合,与此同时,他的灵铠也变得精光闪闪。 啪、啪、啪!六把子剑全部砍在皇甫秀台的身上,要知道兵铠灵合可是他的看家本领,当初连幽暗的灵兵都破不了他的兵铠灵合,可是剑皇的六把子剑却在他的灵铠上砍出六道长长的裂纹,只要子剑再深入半分,就已能伤到他的皮肉。 广寒听的这一击别说把皇甫秀台惊出一身的冷汗,即便是周围的长老们也无不倒吸口凉气,看得心惊胆寒。人们相信,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恐怕连广寒听这一招都接不下来。 皇甫秀台虽未受伤,但还是踉踉跄跄的连退数步,好在后面的长老们及时出手把他搀扶住,没让他摔坐到地上当众出丑。 在皇甫秀台退出去的同时,广寒听向后一挥剑皇,七把子剑如同受到一股无形之力的牵引,又纷纷飞回到母剑的剑身上,合众为一,严实合缝,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把组合子母剑。 第1866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皇甫秀台稳住身形后,震开搀扶他的众长老,厉声说道:「诸位都愣在这里看热闹吗?广寒听非一人之力能敌,大家跟我一起上!」说完话,他持剑又向广寒听沖了过去。 这时候,众长老们也无法干站着了,人们纷纷喊喝一声,各持灵兵,罩起灵铠,齐冲上前,合力围攻广寒听一人。 神池的长老个个都是顶级的灵武高手,什么时候联手去战过一人?何况,众长老的全力发难,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也就是广寒听,在面对如此众多长老的围攻之下,丝毫不乱,而且他每一次的出招都能把攻下来的长老逼得连连后退。 放眼望去,战斗上已经战成一团,双方你来我往,跳跃腾挪,打得不可开交。 周围的风兵风将们此时已根本站不住脚,被战场上散发出来的灵压逼得连连后退,即便是一侧的山壁都在劲风的吹刮下掉了一层又一层。 战场内,皇甫秀台越战越急,己方这么多人,竟然战不下广寒听一人,传扬出去,神池的长老岂不要被人笑掉大牙? 他偷眼向周围观瞧,见到也已参战的聂震站在一旁,光喊喝,却不靠前,皇甫秀台大怒,厉声喝道:「聂震,你若是怯战,就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聂震被皇甫秀台训斥得老脸通红,他暗暗咬牙,不过没敢把恨意表现出来,他深吸口气,手臂勐的向外一挥,一团光点散出,直奔广寒听而去。他散出的光点并不是打向广寒听,而是散落在广寒听的脚下。后者正觉得奇怪之时,在他脚下的地面突然生长出两根藤蔓,死死缠住他的脚踝,趁此机会,聂震箭步上前,人借惯性,一剑直取广寒听的胸口。 广寒听冷哼一声,嗤笑道:「雕虫小技!」他站在原地未动,只是微微把手中的剑皇抬起,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脆响,聂震的剑锋正刺在剑皇的剑身上。广寒听纹丝没动,反倒是主动出击的聂震受反弹之后,向后退出三大步。 聂震以为他操控的藤蔓能困住广寒听,可是那对后者而言简直微不足道,只见广寒听微微一跺脚,两跟藤蔓如纸煳的一般裂成数段,而后,他飞身前沖,剑皇反斩向聂震的脖子。 「啊——」聂震忍不住惊叫出声,吓得急忙向下低身。 唰!剑皇的剑锋几乎的贴着他的头顶掠过,剑皇是扫过去了,但子剑却飞射出来,两把子剑一上一下,分取聂震的后脑和后心。 第1279页 这一手太难防了,谁能想到已经躲过去的攻击竟然还有后招。聂震听到身后恶风袭来,也意识到有利刃击向自己,只是他却无力闪躲。 眼看着聂震要伤到广寒听的剑下,一旁的皇甫秀台大吼一声,持剑上前,紧接着,立噼华山的重砍了一剑。 噹啷!两把子剑被他这一剑双双砍落在地,他在关键时刻的出手也算把一脚迈进了鬼门关里的聂震又拉了回来。 聂震本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没想到皇甫秀台会来搭救自己,他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同时感激地看向皇甫秀台,说道:「皇甫长老,多谢了……」 他话还没说完,皇甫秀台已厉声打断道:「少说废话,先拿下广寒听再说!」说话之间,他已向广寒听展开抢攻,一把灵剑上下翻飞,招招都是奔广寒听的要害而去。 若换成旁人,恐怕也就能勉强挡下皇甫秀台的几招快攻而已,可是广寒听却完全不把他的快攻放在眼里,动作轻盈,或左右闪躲,或挥剑格挡,轻易之间便把皇甫秀台的快攻一一化解。 等到皇甫秀台力尽,广寒听的反击随之展开。 剑皇横扫而出,只听战场上响起嗡的一声闷响,强劲的气浪将地面的尘土都刮到半空中。剑未到,单是空中颳起的劲风便让皇甫秀台忍不住连连后退。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接广寒听的重剑。就在他旁边的聂震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惊唿道:「皇甫,接不得……」 可惜他的提醒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噹啷一声巨响,真好似晴空炸雷一般,即便是周围的长老们都被震得暗暗裂嘴,感觉耳膜仿佛被针扎一般。 再看与广寒听对剑的皇甫秀台,如同断线的风筝似的,直直地向后倒飞。长老中的金宣惊唿道:「师兄……」她正欲飞奔上前,哪知广寒听回手一剑,恶狠狠削向她的脑袋。 金宣可没有皇甫秀台那么硬气,敢硬接广寒听的重剑,她身子向下一低,从剑皇的下面滑了过去。 她是把剑皇让开了,但剑皇上的子剑好像有生命似的,一只子剑脱离母剑,又直向金宣的后心飞射过去。 刚才已经见到过聂震的遇险,金宣早有防备,她前沖的身形直接倒地,顺势向旁滚翻。 扑!子剑没有刺中金宣,狠狠地钉在了地上。广寒听还想继续追杀,这时其他的长老们又迎了上来,将他拖住。 趁此机会,金宣冲到皇甫秀台近前,关切地问道:「师兄,你怎么样?」 皇甫秀台虽被震飞出去,但并没有倒地,人站在那里,一声未吭。不过金宣有看到,他虎口处的灵铠已然布满裂纹,猩红的血丝正顺着裂纹缓缓渗出来。 「师兄——」 皇甫秀台微微摇头,又停歇了一会,方喘息着开口说道:「不必担心,我没事,广寒听这奸贼果然厉害!」 金宣闻言哭笑不得,广寒听的厉害还需要你来证明吗?不过见到皇甫秀台没有大碍她也就放心了。 众长老与广寒听的恶战还在持续着,前者人多势众,后者灵武冠绝天下,双方各占优势,众长老难以伤到广寒听,广寒听也同样难以伤到众长老,双方一时间打了个旗鼓相当,谁都奈何不了谁。 不过,皇甫秀台和聂震等长老却死死把广寒听拖住了,这也给进入城内的风川联军创造出极大的便利。 平原军已然分头抢占了神池城的各处要点,包括银库和粮仓,而三水军亦是对王宫展开了全面进攻。 目前,神池城内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就是王宫。神池王宫的侍卫有三千左右,虽说都是女流之辈,但个个灵武高强,能以一敌十,而三水军那边则完成是人海战术,十万大军把偌大的王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各兵团由四面八方分批次的展开全力勐攻。 神池的王宫侍卫再厉害,毕竟只有三千人,想要凭藉王宫那道形同虚设的宫墙抵挡十万大军的进攻,也太不现实。 在三水军的勐攻之下,激战还不到半个时辰,王宫的防线便被撕开一个口子,紧接着,宫外的风军蜂拥而入,与侍卫们在王宫内展开面对面的肉搏战。 打到这时候,王宫侍卫的灵武反而能发挥出全部威力。只见王宫内的战斗,三水军将士是冲进来来一波,被打退一波,战局也进入了胶着状态。 见己方就攻不下,虽然已成功突破了敌人的防线,但敌人仍能顽强抵抗,令己方将士伤亡惨重,梁启心思急转,而后传下命令,让突入王宫内的将士分出一波去往后宫,抓住广寒听的那些嫔妃,以她们做要挟,逼迫王宫侍卫投降。 他这一招并不光彩,但却行之有效,看到风军突然杀向后宫,王宫侍卫们果然心绪大乱。 正苦苦支撑的碧菡、白凡、飞莲、紫月四名婢女慌了手脚,紫月对碧菡说道:「碧菡姐,风军分兵杀向后宫,我们必须得阻拦,一旦后宫落到风军的手上,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要说平时碧菡对后宫的那些嫔妃没有一点好感,但现在不是嫉恨她们的时候,这些妃嫔若是落到风军手上,别说圣王不会原谅她,她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只是王宫侍卫的数量本就不多,如果再分出一部分,就更难抵御风军了。 她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她沉默不语,紫月催促道:「碧菡姐,你倒是赶快拿个主意啊!」 第1280页 「是啊!」白凡和飞莲也齐声急道:「不管怎么样,绝不能让风军进入后宫,碧菡姐,我们得赶紧分兵去阻挡风军才是!」 「可是,谁又能去阻击风军呢?」碧菡喃喃说道。 「我去!」紫月想都没想,第一个站出来请缨。她可不希望和碧菡、白凡、飞莲她们在一起,她自身就是风国的内应,当然不愿与风军交战,但碍于有碧菡、白凡、飞莲等人在场,她又不得不拼尽全力的对风军下狠手,现在有机会能和她们分开,她当然不想错过。 碧菡可不知道紫月心里是怎么想的,反而还对她的奋不顾身感动不已。她低声说道:「月儿,我们的人本就不多,我也给不了你太多的人手,万一你抵挡不住风军……」 紫月正色说道:「风军要想进后宫,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听闻这话,碧菡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深吸口气,转头对飞莲说道:「莲儿,你随月儿一道……」 她话还没说完,紫月忙摇头道:「碧菡姐,不用飞莲姐助我了,我自己能行的。」 第1867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那怎么可以!」碧菡说道:「你一个人去我实在不放心,莲儿必须得和你在一起!」 碧菡平日里性情随和,但紫月知道,她的脾气倔强得很,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她点点头,说道:「好吧,碧菡姐,我和飞莲姐一起去!」 紫月和飞莲二人带领两百余名王宫侍卫去往后宫阻击风军。她们刚到后宫的大门处,便与蜂拥而至的风军碰了个正着。 风军当中为首的一员大将是偏将军魏宏,他看向对面的紫月、飞莲以及两百来人的王宫侍卫,再回头瞧瞧自己身后人山人海的将士,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起来,他抬起手中灵刀指向对面的众人,大声说道:「本将有怜香惜玉之心,你等还是别再打了,乖乖俯首就擒,本将或许一高兴,非但免了你等的死罪,还能收了你等回家做小老婆呢!」 听闻他的话,周围的风军将士们无不大笑。飞莲气得身子直哆嗦,勐的向前跨出几步,向魏宏喝道:「你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本将还怕你不成?!」魏宏正要提刀上前,这时候他身边的一名千夫长说道:「将军,杀鸡焉用牛刀,小人过去将她擒下也就是了。」 别看魏宏表面上嬉皮笑脸的,实则心眼多着呢,他很清楚神池内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尤其是在王宫之内,多么厉害的灵武高手都有可能存在,既然对方敢站出来挑战,肯定有两把刷子,他也想找人先去试试对方的斤两。 他点点头,向千夫长低声提醒道:「千万别小看对方只是一女子,此女定不寻常,你可要小心应对,不可大意。」 「小人明白!」说话之间,那名千夫长手持长刀直奔飞莲而去。 到了近前后,他二话没说,举刀就噼。飞莲冷笑一声,横剑格挡。噹啷!千夫长势大力沉的长刀被她手中纤细又轻盈的灵剑硬生生的弹开。 呦!这女子好大的力气啊!就在千夫长稍愣的空档,飞莲顺势向前狠刺一剑。暗道一声好快,千夫长侧身闪躲,与此同时,长刀由下往上挑,直取飞莲的小腹。 飞莲身轻如燕,横着一滑,轻松闪开长刀的锋芒,紧接着,她娇咤一声,追魂刺施放出来。千夫长吓了一跳,哪敢耽搁,忙把手中的长刀向外急挥,施放出灵乱·风。 灵刺与灵刃在空中碰撞在一处,噼啪作响,劲气四射。 千夫长刚刚接下飞莲的灵武技能,还没来得及反击呢,飞莲却如鬼魅似的转到他的身后,手起剑落,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千夫长的项上人头应声落地。 扑!鲜血由他的断颈喷射而出,无头的尸体站在那里摇晃几下,随后扑倒在地。 哗——眼睁睁看着飞莲砍杀了己方的一名千夫长,后方的风军将士们无不脸色大变。 飞莲用的招法很有技巧,施放的追魂刺只不过是她用的障眼法而已,其目的就是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她自己则趁机绕行到对方的背后,突下杀手。 当然,她敢这么做也是因为她有这样的实力,如果她施放的追魂刺不敌对方施放的灵乱·风,那么她在绕行的时候自己也会被灵乱·风的灵刃波及到。 只三两招便杀了己方一名千夫长,魏宏亦是倒吸口凉气,暗道一声厉害!自己还是太小看了这名女子。 飞莲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站在那里,抬剑指着魏宏说道:「现在轮到你了,你刚才不是还在口出狂言吗?现在怎么变成懦夫了?速来与本姑娘一战!」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看飞莲与千夫长对战的情景,魏宏心里清楚,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可是人家现在已公然叫战,自己若不上阵,又如何能下得来台? 魏宏无奈,硬着头皮缓缓向飞莲走去。就在这时,紫月快步走到飞莲身旁,说道:「飞莲姐,把这贼将交给我吧!」 飞莲闻言皱了皱眉头,以为是紫月怕自己抢了她的功劳。她淡然一笑,说道:「也好,他就让给你了,此贼嘴巴坏得狠,一定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 紫月乐了,说道:「飞莲姐放心,月儿心中自有分寸。」 「那就好。」飞莲放下手中的灵剑,转身向己方人群走去。 第1281页 就在她和紫月刚刚擦肩而过的时候,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紫月手中的灵剑好像化成了一道电光,急速地刺了出去。 只不过她刺的不是对面的风将魏宏,而是刺向了正往回走的飞莲。 谁能想到,紫月竟然会向形影不离的姐妹突下杀手,就近在咫尺的王宫侍卫们无不面露惊骇之色,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飞莲也同样没有想到紫月会向自己下毒手,她没有半点防备,当她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再想做出应变已经来不及了。 就听扑哧一声,紫月的灵剑正中她的后背,这一剑的力道太大,直接把飞莲刺了个透心凉,剑锋在她的胸前露出了出来。 「你……你这是……为何……」飞莲双目圆睁,扭回头,断断续续地问道。 此时,紫月已是满脸的阴沉与狰狞,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广寒听逼死了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恨不得剥其皮、抽其筋、饮其血、啖其肉,凡是忠于广寒听的人,都该死,统统都该死!」 紫月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两眼因充血而变得通红,五官扭曲,甚是骇人。飞莲直到死她都没想明白,那个与紫月最亲近而又被圣王逼死的人究竟是谁。 她还想说话,但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似的,飞莲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尸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紫月恶狠狠地把灵剑从她身上拔出,随后看向魏宏,沉声喝道:「我乃风王殿下安插于神池王宫的内应,你速带将士们随我去后宫!」 魏宏总算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稍微愣了片刻,接着又惊又喜道:「你……你就是紫月小姐?」 「正是!」 哎呀,真乃天助我也!魏宏以为自己会像刚才那名千夫长一样,惨死于飞莲的剑下,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碰上了己方的内应,自己可谓是命不该绝啊! 他快步上前,拱手说道:「在下魏宏,见过紫月小姐!」 「少罗嗦,先杀光她们!」紫月用手中仍在滴血的灵剑指了指那些王宫侍卫,随后,箭步上前,抬剑就刺。她可是下了死手,王宫侍卫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被冲杀上来的紫月连砍带刺,眨眼工夫就被杀伤了十数人。魏宏不敢怠慢,指挥着手下的风军将士对王宫侍卫们展开围攻。 足足二百多人的王宫侍卫,最后一个都没跑掉,皆死于血腥的乱战之中。 带头杀光了这些王宫侍卫,紫月多少松了口气,她在战场上找到魏宏,急声说道:「魏将军快随我来,万不可让后宫的嫔妃们逃掉!」 魏宏现在已对紫月马首是瞻,他大点其头,向周围的风军将士们挥手道:「弟兄们,随本将沖,凡能捉拿广寒听嫔妃者,重重有赏!」 「杀——」听闻有赏,下面的将士们士气更盛,人们纷纷大喊一声,一窝蜂似的涌向了后宫。 广寒听为人谨小慎微,疑心病又重,他的嫔妃大多都不会灵武,面对着犹如潮水一般的风军,哪有半点的反抗之力,基本全被风军所擒。 当魏宏清点完被俘的嫔妃后,他也是一阵惊愕,广寒听的嫔妃竟然多达三十余人,这还是有名有姓记录在册的,那些没名没姓只临时被他宠幸的女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魏宏心中冷笑,圣王在外头道貌岸然,高高在上,实者就是一色鬼嘛!他指挥风军将士,押着这些嫔妃去往前宫那边的交战地点。 在往前宫走的时候,魏宏来到紫月身边,含笑说道:「紫月小姐,这回你又帮了我方一大忙,大王若知道你现在平安无事,定会十分高兴,如果紫月小姐疲累的话,现在可出宫去往我方营地休息……」 没等她说完,紫月已摆手打断,咬牙说道:「只要我还没有亲眼看到广寒听身首异处,我哪都不会去。」 魏宏干笑了一声,点点头,未再多劝。 他们一行人押着后宫的嫔妃来到前宫的战场处。 此时,碧菡和白凡二女已率领千余名残存的侍卫退守到王宫大殿,而在大殿的周围,全是风军,放眼望去,黑漆漆的盔甲,红茫茫的头盔,已然将地面染成黑红两色。 看到己方的弟兄已成功擒回广寒听的嫔妃,负责指挥作战的三水军副帅白勇异常兴奋,他对魏宏说道:「魏将军,你让弟兄们把这些嫔妃推到阵前,拿她们做挡箭牌,给我顶上去,无论如何,也要把退守在大殿里的侍卫们全部歼灭!」 「末将遵命!」魏宏先是拱手应了一声,随后恍然想起什么,急忙侧了侧身,对白勇说道:「白将军,末将去往后宫时还遇到了紫月小姐!」说着话,他把身后的紫月让了出来。 第1868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紫月小姐?」白勇愣了片刻才想到紫月这个人来,他惊讶道:「是大王提过的我方内应?」 「正是!」魏宏心有余悸地说道:「这次要不是有紫月小姐出手相助,末将……怕是就回不来了。」 白勇看向紫月,拱手施礼,说道:「在下三水军副帅白勇,见过紫月小姐。」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三水军副帅竟会对自己这个神池婢女如此客气,紫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急忙低身福礼,说道:「白将军不必多礼。」 第1282页 白勇正色问道:「紫月小姐可知现在率领王宫侍卫的究竟是何人?」 紫月说道:「是碧菡和白凡二人。」 白勇心中一动,追问道:「紫月小姐可认识她俩?」 紫月乐了,说道:「相识二十年,又怎会不熟呢。」 白勇喜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紫月小姐能去劝降她二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紫月已摇头道:「旁人或许会在为难时刻倒戈或投降,但碧菡绝对不会,她早已对广寒听死心塌地了。」 「原来如此!」白勇闻言多少有些失望,为了进攻王宫,三水军已付出太大的伤亡,现在王宫侍卫陷入绝境,必然会做困兽之斗,如若强攻,又不知道会伤亡多少兄弟呢。 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紫月说道:「其实白将军刚才要用的办法很好,用这些被俘的嫔妃做威胁,碧菡必会大大受制。」 白勇点点头,还是按照将军交代的意思办吧!他向魏宏点点头,说道:「就按照本将刚才的意思去做。」 「是!」魏宏应了一声,领命而去。他让风军将士把那些被俘虏的嫔妃们统统推到风军阵前,然后押着她们往前走,风军则在后面缓缓跟随。 本来,风军要是直接往大殿上冲杀,得遭受到侍卫们的箭射,她们都是修灵者,射出的也都是灵箭,对风军的威胁极大,现在有这些嫔妃顶在前面,侍卫们反而一下子乱了分寸。 有侍卫跑回大殿,来到碧菡和白凡二人近前,拱手说道:「禀报碧菡小姐,后宫的嫔妃皆已落到风军手里,现在风军已把嫔妃们推到阵前,拿她们做挡箭牌向前推进,这可如何是好?」 听闻这话,碧菡和白凡二人脑袋嗡了一声,既然嫔妃们已被风军所擒,那么不用问,前去阻击风军的紫月和飞莲二人已然凶多吉少了。 沉默好一会,碧菡边向外走边问道:「可有看到紫月和飞莲二人撤回?」 那名侍卫默默地摇了摇头。 唉!碧菡忍不住在心中哀嘆一声,眼中也不自觉地泛起泪光。此战实在太惨了,王宫侍卫折损大半不说,连朝夕相处的紫月和飞莲两姐妹也双双殁于风军手上…… 她深吸口气,来到大殿外,分开前方的侍卫们,缓步走了出来。她低头向下一瞧,可不是嘛,三十多位嫔妃此时皆被风军推在阵前,正一步步地向大殿这边走来。 风军阵营中的魏宏也同样看了走出来的碧菡,见她的穿着和普通侍卫不同,想必就是紫月所提的碧菡、白凡中的一位。他快行几步,走出人群,冲着大殿前的碧菡高声喊喝道:「你等听着,广寒听的嫔妃现在全在他们手上,不想她们死于非命,你等就乖乖缴械投降,如若不然,可休怪本将不客气了。」说话时,他抬起手中的灵刀,顶在一名嫔妃的脖颈处。 「啊?那……那是紫鸳夫人!」碧菡身边的一名侍卫脸色顿变。 紫鸳夫人算是广寒听颇为钟爱的嫔妃,容貌之美自然不用多说,而且是名门望族出身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深得广寒听的欢心。 碧菡又不是瞎子,当然也看出来风将用刀抵住的人是紫鸳夫人,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按照风军所说缴械投降吗?她做不到,她宁愿一死,也要多杀几个风军,为紫月和飞莲等人报仇泄恨。 见对方迟迟没有作出反应,魏宏眯了眯眼睛,回头瞧瞧被自己逼住的紫鸳夫人,心中暗道一声:真是可惜了这美丽的女子啊! 想着,他把心一横,手中刀勐的向旁一挥,就听嘶的一声,刀锋挑开紫鸳夫人白皙又纤细的脖子,随着血痕出现,鲜血喷射而出。紫鸳夫人连声都未吭一下,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啊——」大殿前的侍卫们看得真切,一个个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眼角都快张裂,目中近乎要喷射出烈焰。 魏宏提着战刀,迈过地上的尸体,又走到一嫔妃近前,同样抬刀抵住她的脖子,再次向大殿喝道:「还没有考虑清楚吗?再不投降,广寒听的这些嫔妃一个都活不成,你们也就成了害死她们的罪魁祸首!」 侍卫们虽然心急如焚,但却不敢轻举妄动,纷纷把目光投向碧菡,等她做出决断。 碧菡这时候亦是左右为难,把抓揉肠,让她投降,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嫔妃们一个个的被杀害,也是不可能的。该怎么办呢?碧菡现在已然是毫无办法。 见对方仍不为所动,魏宏无奈地看向身边的这位嫔妃,低声说道:「夫人,并非是本将要杀你,而是她们要眼睁睁看着你死啊!」说话间,他又要把战刀挑下去。 正在这时,一名风将快马飞奔过来,同时急声喊道:「魏将军等一等,快等一等!」 魏宏一怔,转头一瞧,原来是主帅梁启身边的偏将。他急忙把刀放了下去,规规矩矩地站好,等那偏将策马飞奔到他近前后,他拱手施礼,同时疑问道:「张将军怎么来了?」 「我是代将军传话的!」那名偏将翻身下马,喘息了口气,然后走上前来,在魏宏的耳边低声说道:「将军说,既然已经做了,就要把事情做绝。」 魏宏听后,满脸的茫然,小心翼翼地问道:「张将军,咱们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张姓的偏将笑了,耸肩说道:「我也不明白,不过将军就是这么说的,我如实传达,至于什么意思嘛,魏将军自己领悟吧!」 第1283页 说着话,他又深深向左右的众嫔妃们看了一眼,而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魏宏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眼珠转了转,不由得吸了口气。 现在,他差不多想明白梁启派人传来这话的意思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向前方大殿,大声说道:「广寒听虽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他的这些夫人却个个都是貌美如花,就算有些上了年岁,也是风韵尤存,我军弟兄可有数月未近女色了,如果你等再不投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大殿前的碧菡等人纷纷皱起眉头。白凡低声问道:「碧菡姐,风军要干什么?该不会是要对夫人们无礼吧?」 碧菡缓缓摇头,她也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见对面无人回话,魏宏点点头,嘿嘿冷笑一声,手中的战刀突然抬起,横着一划,就听沙的一声,站于他旁边那位嫔妃的衣服瞬间多出一条长长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那嫔妃惊叫出声,可是她的双手被死死绑于身后,想捂住衣服上的口子也捂不了。 魏宏一不做二不休,手中的战刀在嫔妃身上连划,只眨眼工夫,嫔妃身上华丽的衣服便成了碎布条,里面的中衣也全是口子,白色的肚兜以及大片雪白的肌肤全部曝露在外。 身为圣王的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那嫔妃连连尖叫,神智几乎崩溃,大殿前的侍卫们则是脸色惨白,身子突突直哆嗦。 「碧菡姐,风军……风军真的要侮辱夫人啊……」白凡颤声说道。 碧菡这时候业已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握紧的拳头里竟还滴出了血珠。 只见大殿下面的魏宏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来,在嫔妃身上用力一扯,直接把她的肚兜拽了下来,嫔妃惨叫一声,险些当场晕死过去。 魏宏甩掉手中的肚兜,又伸手扣住她的脖子,用力向外一推,把嫔妃推进风军士卒的人群里,嘿嘿怪笑着说道:「她赏给你们了!」 哄!周围的风军一拥而上。那名嫔妃瞬间就淹没到风军士卒的人海中,只是偶尔能听到哭喊声和哀求声在人群中传出。 这一下,碧菡再也忍不住了,她两眼通红,举剑怒吼道:「风贼,我与你们拼了!」说话之间,她率先冲下大殿的台阶,直奔对面人山人海的风军冲杀过去。 她一动,周围的侍卫们齐动,人们纷纷扔掉弓箭,抽出佩剑,跟随碧菡一同向外冲杀。 魏宏要的就是引她们主动攻出来,己方好以逸待劳,避免伤亡。见对方业已上当,他眼睛为之一亮,高声喊喝道:「准备放箭——」 说话时,他转身快步走到风军人群里,拉开围拢在那名嫔妃周围的风军,随后手起刀落,一刀将已然是赤身裸体的嫔妃刺死在地。 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王的女人,就算是死,也不能被乱军凌辱至死,在这一点上,魏宏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第1869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倘若碧菡一众不主动攻出来,尚且凭藉居高临下的优势让进攻的风军伤亡惨重,现在她们主动攻出,则完全是以弱战强,再无优势可言。 等她们全部冲出大殿后,风军的箭阵开始发威。 随着弓弦弹动之声四起,只见风军阵营里腾飞起密麻麻一面的箭矢,其场面真好像天空下起黑雨一般,成千上万箭矢的破风声聚到一处,变为令人心惊胆寒的闷雷声。 碧菡等人咬紧牙关,边使出全力挥剑格挡箭阵边继续向前冲杀。只是那可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箭阵又岂是人力所能抵御的? 以碧菡为首的侍卫们在冲锋的过程中不时有人中剑倒地,就连碧菡和白凡二人都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箭,身上的灵铠已然布满了裂纹。 「敌人还有五十步,继续放箭!」魏宏盯着前方冲杀过来的侍卫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看对方都是女子,但个个灵武高强,用母老虎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如果真让她们冲杀到近前,与己方展开面对面的白刃战,己方的伤亡肯定小不了。 魏宏连连催促放箭,风军的箭阵也越来越密集。这短短五十步的距离,却成了王宫侍卫们难以逾越的鸿沟。 向前冲锋的侍卫们不时中箭倒地,当他们冲进风军阵前二十步的时候,千余人已仅仅剩下不足百人,而且个个身上都有箭伤,钉着箭矢。 见敌人的距离已足够近了,魏宏大声喊喝道:「换弩箭!全军换弩箭——」 弩箭是风军在中近距离战斗的利器,它虽无弓箭的威力大,但在距离较近的时候也能造成强大的杀伤力,而且弩机操作方便,还可连发,几乎是抬手就能把箭矢射出去。 风军将士们依照魏宏的命令,纷纷更换弩机。这一次,风军的箭阵更加密集,箭矢的唿啸之声不绝于耳。 沖在最前面的碧菡这时候都已无法倖免,只听扑的一声,她肩头处的灵铠最先不堪重负,被弩箭击碎,与此同时,弩箭已深深钉入她的肩窝内。 她身子顿是一震,前沖的身形也随之停顿了一下。就在她稍停的这片刻,扑、扑、扑的闷响声在她周身上下响起,再看碧菡,她身上至少中了十数箭。 魏宏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对周围的将士们连声催促道:「放箭!继续放箭!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第1284页 就在碧菡摇摇欲坠,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后面的白凡箭步沖了上来,将她向一旁狠狠推了出去。 她是把碧菡推开了,可她自己却暴露在风军的箭射下,一时间咔咔咔的脆响声不绝于耳,再看白凡,已经失去人形了,看上去就像个箭靶子,浑身上下插满了黑漆漆的弩箭。 碧菡看得真切,大叫道:「白凡——」 可惜此时白凡已经无法应答,风军的箭阵让她当场毙命。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姐妹为了救自己惨死于乱箭之下,碧菡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也不知道体内哪来的力气,挣扎着站起身,紧接着,她回手一剑,将身上插着的那些弩箭全部削掉,只留下箭头在体内,而后,她血红的双眼直直怒视着不远处的魏宏,嘶吼道:「我要你的狗命——」 说话之间,她手中的灵剑闪烁出耀眼的光芒,灵剑的剑身迅速的增长,而且变得异常柔软,仿佛绣带一般。她提着兵之灵变后的灵剑,飞身向魏宏冲去。 现在她最恨的人就是魏宏,只要能取了魏宏的命,让她粉身碎骨都行。 魏宏本以为对方中了这么多箭已然是强弩之末,任己方宰割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战,还能施展出兵之灵变,还能继续杀向自己。 他吓得脸色顿变,忍不住连连后退,并对左右惊唿道:「放箭,快放箭啊!射杀这贼女,速速射杀这贼女——」 可是此时碧菡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近,大多数的风军已经无法瞄准碧菡,只有魏宏身边的风军还能继续射出弩箭。 扑、扑、扑!仅仅几步的距离,碧菡身上又中了数箭,不过她咬牙硬是冲到魏宏近前,灵剑轮起,横扫而出。 魏宏吓的妈呀一声,抱着脑袋向后翻滚,险险把这一剑让了过去。周围的风兵立刻放下弩箭,抬起重盾,一拥而上,将魏宏护在自己的身后。 碧菡像疯了似的尖叫一声,灵剑再次扫出。咔嚓!只听现场爆发出一阵脆响,整整一排的重盾在灵剑之下,齐被扫成两截,连带着,后面的风军亦是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在地上连滚带爬的魏宏扭回头,看到己方的重盾手在敌人面前如草芥一般脆弱,他脸都青了,再看碧菡,浑身上下全是弩箭,可仍能挥舞着灵剑来追杀自己,这哪里还是人啊,简直就是厉鬼化身。 他大叫道:「拦住她,快去拦住她!」 风军们又何尝不想护主,拦挡碧菡,可是他们根本拦挡不住,在灵兵之下,人们冲上去一波,被扫到一波。 碧菡势如破竹,硬是杀开一条血路,追上魏宏,抡剑就砍,同时大吼道:「拿你的狗头来!」 其实魏宏的灵武也不错,并不至于如此不济,他完全是被碧菡厉鬼一般的模样吓倒了。眼睁睁看着对方一剑砍向自己,他膛目结舌,一时间都忘记了闪躲。 而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伸出一把灵剑,挡在魏宏的面前。 噹啷!咔嚓!先是一声铁器的碰撞声,接着又是一声脆响。从一旁伸过来的灵剑被硬生生的削断,不过,趁着碧菡进攻受阻这一瞬即逝的空档,魏宏被人一把甩了出去。 咔!碧菡的灵剑没有噼中魏宏,将地面砍出一条长长的鸿沟。她下意识地转头向旁边看去,瞧瞧是谁出手救的风将。结果,她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紫月。 「月儿,是你?你……你还没有死?」 紫月手中的灵剑只剩下半截,不过对于修灵者来说,半截的灵剑要取人性命也足够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趁着碧菡愣神的机会,顺势向前近身,同时把手中的半截灵剑狠狠刺了出去。 扑!碧菡没有闪躲,或者说她现在早已失去闪躲的能力,紫月这一剑正中她的下颚,剑身由她下颚刺出,在她头顶上方探了出来,当场刺穿了她的头颅。 碧菡直至仰面而倒的时候,眼中都带着茫然,不明白自己平日里最喜爱又最信任的姐妹为何会对自己突下毒手。 紫月松开剑把,把碧菡倒下去的身躯托住,接着,她伏下身形,在碧菡的耳边低声说道:「圣王不是一直都怀疑王宫内有细作吗?我就是。」 碧菡眼睛勐的睁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紫月。紫月幽幽说道:「我知道你恨风军,也不想死在风军手上,所以……」 她没有把话说完,被她搂在怀中的碧菡已经没了气息。看着碧菡血肉模煳的尸体,紫月眼神复杂,不过,其中更多的是哀伤。 平时,她和碧菡还是比较亲近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要说毫无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她没有救碧菡的能力,只能亲手把她了断。 刚才被碧菡追杀得狼狈不堪的魏宏这时候从地上爬起,见凶神恶煞一般的贼女已死在紫月手上,他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又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好悬没回来。 他快步上前,拱手施礼,长嘆道:「这次又多亏有紫月小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以后紫月小姐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哪怕是肝脑涂地,在下也必当回报紫月小姐的两次救命之恩……」 他话还没说完,抱着碧菡跪坐在地的紫月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魏宏急忙收住话音,他转头向左右瞧了瞧,见周围的将士们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他老脸顿是一红,如果此时地上有条缝的话,他能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第1285页 他刚才的表现,又何止是丢脸二字所能形容。魏宏羞愧难当,又感气愤,恼羞成怒地抬手将战刀举起,对紫月说道:「紫月小姐暂且让开,这贼女实在可恶,杀伤我军弟兄无数,这回本将要把这贼女碎尸万段,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碧菡已死,见魏宏连她的尸体都不想放过,还要碎尸泄愤,她勐的转回头,怒视向魏宏。 魏宏被她兇狠又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愣了良久才回过神来,抬起的刀又放了回去,吞了口吐沫,干笑着说道:「既然这贼女已死,那就……那就暂且饶过她吧!」 说着话,他又对周围的风军将士们喊喝道:「你等去看看还有无未死的贼女,另外,再把我方受伤的弟兄们安置到王宫僻静之处治疗。」 「是!魏将军!」周围的将士们齐齐领命而去,这时候,一名风将来到他近前,低声问道:「魏将军,那这些嫔妃怎么办?也都杀了吗?」 魏宏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说道:「这事我可决定不了,得先问问将军才是。」 第1870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要如何处置广寒听的嫔妃,这事连梁启也决定不了,得先向唐寅禀明情况再说。至于广寒听的这些嫔妃,也都暂时被三水军软禁在王宫之内。 随着碧菡、白凡、飞莲以及王宫侍卫们的死伤殆尽,神池王宫也彻底被风军所占领。至此,城内唯一还在打斗的地方就是距离王宫不远的幽殿。 风军的主要兵力几乎全在这一带,而在这里坚持战斗的正是广寒听和他的一干心腹手下们。此时,广寒听已被众神池长老们死死拖住。 神池长老人多,刚开始还一窝蜂的去围攻广寒听,但随着打斗的持续,人们也都感觉到了,大家这么多人一起上,根本发挥不出威力,与其如此,不如分批次的进行车轮战。 数十名长老分成了好几波,一波上去作战,其他人在旁休息,等这波人打累了,渐渐抵挡不住广寒听的时候,再换另一波长老上阵,以此循环。 长老们心知肚明,广寒听再厉害终究是一个人,而己方这么多人,採用车轮战,累也能把他累死。 果不其然,随着十几波车轮战打下来,广寒听的进攻已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凌厉,气息加重,灵铠内,额头、鬓角也都见了汗珠。 反观一干长老,一波人在战,其他人全部在旁打坐调戏,趁机恢復灵气和体力,为接下来的再次上阵做准备。 广寒听又不是傻子,当然也能看出来长老们的战术,如果这样打下去,自己非得被活活累死不可。正在他越打越不耐烦之间,忽听有人尖声叫道:「圣王!圣王——」 他暗暗皱眉头,急出数招,与此同时,又甩出剑皇上的子剑,将周围的长老们全部逼退,接着,他身形如电,瞬间闪了出去,冲到那名连声叫喊的神池子弟近前,沉声问道:「怎么了?」 那名神池子弟身子突突直哆嗦,颤巍巍地抬手指向王宫的方向。 广寒听扭头一瞧,脑袋嗡了一声。原来,王宫不知何时已然挂满了风国的旗帜,显然,王宫已然沦陷,落入风军之手。 连碧菡她们也全都战死了吗?直到这个时候,广寒听心里才生出一股寒意,也意识到形势比自己想像中要恶劣得多。 他正琢磨的时候,刚才被他逼退的长老们又如影随形的追了过来,数把灵兵分袭他的周身要害。 广寒听怒吼一声,全力砍出剑皇。噹啷、噹啷连续数声脆响,长老们的数把灵剑齐被弹开,可是广寒听自己也受其反弹之力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虽说他以一敌众才仅仅退了一步,不过这在众长老的眼里却象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要知道刚开始交战时,只有广寒听逼退他们的份,他自己何曾退过半步?这显然是他力气不济的表现。 人们一个个眼睛亮起精光,相互喊道:「广寒听已经力尽,广寒听已经力尽了,诸位加把劲,定能胜过他!」 这时候,就连那些在旁打坐歇息的长老们都忍不住站起身形,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 「区区几个鼠辈,以为能胜得了本王吗?」 广寒听怒火中烧,他断喝一声,挥舞着剑皇,反冲向众长老。在剑皇挥动之间,七把子剑在空中快速的旋转,而后,七把子剑连成一线,一同向一名长老飞射过去。 那名长老意识到这是广寒听的杀招,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应对,他运足气力,对准飞射过来的子剑全力噼砍下去。 噹啷!当他的灵剑接触到子剑的时候,他脸色顿变,感觉子剑的剑身上似有千钧之力,反震得他手腕酸疼,虎口疼痛欲裂,与此同时,他身子后仰,连连后退。 他是把第一把子剑震落在地,可是随后的六把子剑也都到了,只听扑哧一声,六把子剑仿佛合而为一,一股脑的从他胸口穿过。 这名长老惨叫一声,仰面摔倒,再看他,胸口处多出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看到广寒听一招便杀掉一位长老,其余的长老们再也坐不住了,皇甫秀台和聂震双双断喝一声,加入战斗。 虽说他俩的灵武也远不如广寒听,但在长老当中,他俩的灵武却是最高的,看到他二人冲上阵来,正在与广寒听作战的几位长老士气大振,与皇甫秀台和聂震联手围攻广寒听。 第1286页 广寒听刚刚才提升起来的气势立刻又被压了下去,他暗暗咬牙,对皇甫秀台和聂震二人恨得牙根痒痒,不过,他心中也有数,现在绝对急不得,必须得冷静,寻找机会突围出去。 场上的战斗又恢復成你来我往的胶着状态,双方一时半刻谁都奈何不了谁。而在此时,唐寅也已进入城内,正与萧慕青一起站于高台之上,瞭望这边的战况。 观望了好一会,他方开口问道:「他们已经打了多久?」 萧慕青说道:「至少也有一个时辰了。」 唐寅点点头,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丝笑意。已经恶战了这么久,纵然是个铁人也会感到累的,何况广寒听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再这么继续耗下去,他非得被活活累死不可。 「大王,长老们是不是都没有尽力啊?不然为何这么久还战不下广寒听?」萧慕青皱着眉头问道。他不是修灵者,也看不清楚场上的局势,只是觉得这场战斗已经拖得太久。 唐寅缓缓摇头,他目视战场的方向,喃喃说道:「神池长老採用的是车轮战术,看起来好像没有尽全力,实则是对付广寒听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萧慕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还是满脸的疑虑。见状,唐寅悠然而笑,说道:「不必担心,打了这么久广寒听还未能突围出去,便已说明长老们的办法很不错了。」 不过唐寅这回可看错了,广寒听并非无法向外突围,而是之前根本没想过要突围,他还想凭藉一己之力将这些倒戈的长老以及进入城内的风川联军统统赶出去。 只是现在他才看明白,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从,他一个人,终究是抵挡不住数十名长老以及近百万之中的风川联军。 此时,广寒听心里终于萌生去意,他可不是要逃离神池城,而是想进入王宫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战场内,广寒听突然发力,唰、唰、唰!一口气连续攻出十数剑,别说寻常的长老招架不住,就连皇甫秀台和聂震也被逼得倒退数步。 趁着他们退开的空档,广寒听身形如箭,直直地窜了出去。 「哎呀,不好,广寒听要跑!」 皇甫秀台惊唿出声,可是此时他们的合围之势已被广寒听打散,再想出手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广寒听如同一阵旋风似的穿过众长老,突进风军的人群里。 在他一走一过时间,风军倒下一排人,大多数人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便已惨死在广寒听的剑下。 远处高台上观望的萧慕青身子一震,惊叫道:「糟糕!」说着话,他对身边的众偏将急声说道:「你等速速去拦阻广寒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逃掉!」 「末将遵命!」一干偏将们纷纷插手领令,纷纷下了高台,各上战马,快速向战场那边冲过去。 就站于唐寅身旁的上官元让急得连连搓手,深吸口气,对唐寅说道:「大王,要不……我也去挡一挡广寒听?」 唐寅眯缝着眼睛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行,还没到时候。」 上官元让咧着嘴,不满地低声问道:「大王还想要末将等到什么时候?」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到时你自会知道。」 且说杀入风军当中的广寒听,简直锐不可当,剑皇在手,面前的风军几乎是粘上就死,碰上就亡,他走过的地方,倒在地上的尸体业已连成一片。 皇甫秀台在后面穷追不捨,边追边高声喊喝道:「广寒听,你还想往哪里逃?」 听身后皇甫秀台的喊声距离自己已不远,广寒听想都没想,随手抓起一名身边的风军,向后抛去。 看上去他似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那名风兵却像是射出膛口的炮弹,直直向皇甫秀台飞撞过去。 皇甫秀台大惊,急忙收住身形,单手去接飞扑过来的那名风兵。 扑通,风兵飞来的惯性太大,皇甫秀台虽有把他接住,但也被撞得连连后退。等他放下这名风兵后,再向前看,广寒听已然杀出风军的人群,正向王宫那边飞奔过去。 见状,皇甫秀台暗暗冷笑一声,心中说道:王宫业已被风军占领,你现在才想起赶过去,岂不是太迟了点?想到这里,他深吸口气,随后追了上去。 且说广寒听,他健步如飞,时间不长,便已到了王宫的宫墙近前。 现在在宫墙上站着的全是三水军将士,人们突见有一浑身是血的修灵者飞奔过来,纷纷大声喝道:「什么人?报上名姓!」 广寒听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向前急行。 「你若再不报上姓名,我们可要放箭了!」宫墙上的风军沉声吼叫道。 第1871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风军发出再次警告,见对方仍不为所动,继续快速地奔来,人们不再客气,纷纷捻弓搭箭,一直对准外面的广寒听。 「放箭——」 随着喊喝之声,宫墙上的风军纷纷射出箭矢。嗡!一面黑幕从宫墙上飘落下来,直向广寒听砸去。后者哼笑出声,剑皇只是稍微上挑,灵乱·风已然施放出来。 广寒听所施放的灵乱·风范围并不广,但却异常密集,刚好能护及他的全身。 当箭阵飞射到他近前时,咔嚓、咔嚓的脆响声不绝于耳,无数的箭支被灵刃绞碎落地,只一会的工夫,广寒听的脚前已全是断箭。 第1287页 他本想趁着风军箭阵停歇的空档继续前沖,不过,风军的箭阵却是连续不断的,中间毫无间隔,广寒听亦是暗皱眉头,风军的箭射果然厉害,名不虚传啊! 他也不太在意,意念之间,他背后的灵铠生出双翼,随着双翼煽动,地上如同颳起一阵飓风,沙土都扬起多高,遮天蔽日,也让广寒听的身影消失在沙雾之中。 宫墙上的风军同是一怔,现在他们根本看不到来人的身影,只见宫墙外都是漫天的黄沙尘土。人们不自觉地纷纷停止箭射,转头看向己方的主将。 那名风将沉吟片刻,挥手道:「继续放箭,哪里的沙土最密集就给我往哪里射!」 左右的风军士卒齐齐答应一声,继续向宫墙外放箭,只是现在他们已没有了准头,完全是乱射。 要说广寒听治国的本事,确实不怎么样,论起统兵打仗,那更是一窍不通,但他随机应变的能力可是不简单的。 用铠之灵变生出羽翼,掀起沙土来遮挡风军的视线,这是他脑中灵光一闪便想到的。 正当风军盲目向外放箭的时候,人们忽听天空中传来嗡嗡的破风声,风军将士下意识地抬头张望,只见在空中的沙雾当中突然飞出一只怪鸟,人们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数道电光从那怪鸟身上射出,直向他们飞来。 扑、扑、扑——宫墙上的风军人群里传出数声利刃破甲的闷响声,众人定睛在看,数名风兵被钉在地上,在他们的胸口处,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剑。 「是敌人!敌人是从空中飞过来的!」 那名风将最先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扯脖子向周围的士卒大声喊喝。与此同时,他拿起一把钢弓,将其灵化,紧接着,又抽出灵箭,对准空中的身影狠狠射出一箭。 噹啷!当灵箭射到空中『怪鸟』近前时,发出一声脆响,灵箭打着旋飞落下去,再看那『怪鸟』,身子向前一倾,直直向城头上的风军飞来。 这时候风军再想放箭阻拦他,已经来不及了。 这只『怪鸟』正是生出羽翼的广寒听,在飞向宫墙上的同时,他不停的挥动手中的剑皇,控制着七把子剑,在城头上大开杀戒,一时间搅得宫墙上的风军一阵大乱。 趁此机会,广寒听飞落到宫墙上,同时收起铠之灵变生出的羽翼。 即便是广寒听这么高深的修为,也无法长时间的维持羽翼,那太消耗灵气了,而现在,他的灵气已经被消耗得很严重。 他刚落到宫墙上,周围的风军便唿喊着冲杀过来,一名风军士卒速度最快,来到广寒听的背后,双手使足了力气,狠狠刺出一枪。 广寒听的背后象长了眼睛似的,他身子微侧,让开长枪的锋芒,不等对方收枪,他出手如电,一把把枪身抓住。 那名风兵脸色顿变,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想把长枪拔出,可是,长枪就像长在广寒听的手上,纹丝未动。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只随意地往回一带,同时喝道:「拿来!」 那风兵倒也听话,手中的长枪一下子被广寒听夺了过去,再看他的手掌心,被硬磨掉了一层皮,鲜血淋漓。广寒听单手抓着长枪,手腕一翻,使枪尖在前,又喝道:「还给你!」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枪已然反刺回去。扑哧!那名风兵直接被长枪贯穿胸膛。 可是广寒听并没有停,单手持枪,向前急沖,耳轮中就听扑、扑、扑连续三声闷响,长枪又连续穿过后面三名风兵的胸膛,这时候,长枪上已挂着四具风兵的尸体,看上去就像穿糖葫芦一般。广寒听单手握着枪尾,用力横着向后一挥,长枪连同上面的四具尸体被他一同抡了出去。 尸体砸在另一侧宫墙上的风军人群里,立刻引来惨叫声一片,至少有七八人被活生生地撞下宫墙。 广寒听松开枪尾,挥起剑皇,与周围密密麻麻的风军战到一处。近身的白刃战,普通的风兵又哪能是广寒听的对手,即便其中有修灵者,也难以招架他的一招半式。 可是风军的兵力太多,而且援兵从四面八方涌来,源源不绝,杀也杀不光。 广寒听自己已不记得砍倒了多少风兵,只看地上残留的尸体就已不计其数,至于摔下宫墙的更不知有多少,但向四周观望,宫墙上、宫墙下仍全是风军,无边无沿,都分不出个数。广寒听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气,他放弃继续缠斗,突然急出数招,将冲到近前的风军杀退,紧接着,他再次施展铠之灵变,生出羽翼,由宫墙上飞了下去。 他不是向王宫外飞的,而是飞向王宫之内,掠过一干风军的头顶,直向后宫方向而去。 在广寒听飞行的时候,也遭受了风军集中的箭射,无数的箭支撞击他身上的灵铠,叮噹作响,火星四溅。广寒听不为所动,咬着牙硬是冲出风军的箭阵,飞到后宫内。 落地后,他收回羽翼,低头再看自己的身上,他的脸色也为之一变。原来,他的灵铠上业已布满细细的裂纹,虽不是很明显,但他的灵铠确确实实是有破裂的迹象。 广寒听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至少得有数百年了。想不到,风川二国竟能将自己逼得如此地步!广寒听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他正狂笑着,周围脚步声阵阵,抬头一瞧,好嘛,在他的前后左右又聚集起不知多少的风军,放眼望去,红茫茫的头盔铺天盖地,组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第1288页 「杀——」广寒听止住笑声,突然大喝一声,持剑皇又沖入风军人群里。他自己也明白,自己是杀不光风军的,打的越久,聚集过来的风军就越多,自己越难脱身。 他看准一个方向,运足力气冲杀,在人山人海的风军中硬是沖开了一条血路,而后,直奔后宫的一间宫殿沖了过去。 到了宫殿的门前,他一脚踢开房门,进入后,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他想要找的人。 广寒听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是啊,风军已然占领了王宫,又怎么可能还把自己的嫔妃们留在宫内呢。他缓缓吐出口浊气,倚着宫殿内的柱子,慢慢坐了下来。 他累了,战斗到现在,广寒听难得的感觉到疲惫之感,他想坐下来歇一歇,可是外面的风军又哪会给他这样的机会,随着轰隆隆的脚步声,密麻麻的风军从大殿的门外涌了进来。 广寒听挑起眼帘,沉声喝道:「滚出去!」 说话之间,凌空砍出的剑皇生出十字交叉斩,刚刚迈进宫殿内的风军被唿啸而来的密集灵刃绞了个正着,惨叫之声立刻响成一片,人们被硬生生地打了出去。 宫殿内,连点血迹都没有,反观大殿的门外,残尸肉块散落满地,鲜血流淌成河,其状犹如炼狱一般。 只是,广寒听的兇狠并未能阻止风军的冲杀,很快,又有大批的风军继续冲进大殿里。广寒听如法炮制,又一次施放出十字交叉斩。 和刚才一样,冲进来的风军再次被灵刃打飞出去,大殿内依然干净如初,倒是外面的残尸肉块又增加了一层,汇集到一起的鲜血顺着宫殿的台阶不断流淌下去。 风军冲上来一次,便被广寒听打退一次,如此反覆,殿门外的风军尸体已不下两百多具。看出这样冲杀不是个办法,风军将领立刻传令,取火油,放火烧。 广寒听只是想歇息个一时片刻,不过风军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很快,外面的风军取来火油,由四面八方泼向宫殿,紧接着,放火将火油点燃。 一时之间,大殿变为了火殿,烈焰都窜起好高,浓烟滚滚,好不吓人。坐在大殿内的广寒听嘆了口气,无奈地站起身形,不得不从殿内冲杀出来。 可是这时候,以皇甫秀台、聂震为首的一干长老们业已追到,广寒听刚出来,众长老们就围攻上去。 此时的广寒听已然意气不在,气势低落,和众长老们只交战了几招,心中便萌生去意。 看来,手下的人说得没错,神池城已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只能暂且撤退,以后再从长计议,图谋重返神池了。 第1872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广寒听连续撤逃,这让长老们更是看到取胜的希望,人们哪能放他离去,一个个穷追不捨。 现在王宫内外都是风军,广寒听想杀出去也不容易。他在王宫内左突右沖,终于找到一处破绽,算是成功逃出了原本属于他的王宫。 他本想往城外跑,可是放眼望去,去往城外的街道上皆是风军,红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只是看风军的人数,广寒听便失去了突围的欲望。 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向另一侧逃窜,结果一番冲杀下来,他又回到了幽殿这边。 幽殿没有通往外界的秘密通道,进入其中就是死路一条,广寒听正考虑自己该怎么逃出神池城的时候,后面追杀他的皇甫秀台、聂震等人纷纷大叫道:「广寒听,你已无路可逃,还是束手就擒吧!」 广寒听眯缝起眼睛,深吸口气,快步来到崖壁前,只见他身子向上一窜,足足跳起数米高,紧接着,单手在山壁上一抓,就听扑的一声,他手指深深陷入山壁之内。 他向上提气,双脚同时用力点踏山壁,人又再次窜起,紧接着,继续以单手扣住山壁。他身形贴着直上直下的崖壁不停的上窜,只眨眼工夫,他已离地十数米高。 周围的风军反应过来,纷纷摘下弓箭,对准正在向上攀登的广寒听,一同射出箭矢。 风军的箭射密集又持续,纵然广寒听使出全力挥箭格挡,身上仍不时的被箭矢击中,叮噹的脆响声不绝于耳。 说起来恐怕也只有广寒听能在激战这么久的情况下仍有雄厚的灵气罩起坚固的灵铠,抵挡住风军一轮又一轮的箭阵,就连他周围的山壁硬石都在风军的箭阵下被击碎一层又一层。 见到广寒听选择向神池山的峰顶攀爬,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来,他肯定打断从神池山的另一侧逃走。 追到山下的皇甫秀台等人二话不说,各自收起灵兵,和广寒听一样,徒手向上攀爬。 广寒听的速度快,他们也不慢,双方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十数米左右。当广寒听攀爬到二十多米之后,风军的箭阵渐渐弱了下去,对他所造成的威胁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大。 此时,他亦是暗暗松了口气,低头向下面瞧瞧,见到皇甫秀台等人仍在穷追不捨,他狠狠咬了咬牙,心中暗道:这笔帐,以后本王早晚要和你等清算。 不再理会后面的追兵,广寒听全力向神池山峰顶攀爬,又过了好一会,广寒听终于爬到神池山的山巅。 这里是神池长老院所在之地,广寒听对这里很熟悉,长老们当然就更不陌生了。他刚上到登顶,气还没喘上几口呢,后面的长老们也都纷纷跳了上来。 第1289页 众人不约而同地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将广寒听围在正当中。皇甫秀台沉声说道:「广寒听,这里可是绝路,怎么,你是打算在这里受死吗?」 广寒听闻言,仰面哈哈狂笑,抬手环视着众人,说道:「你等蝼蚁之辈,以为能杀得了本王吗?实在可笑,自不量力,哈哈——」 「广寒听,你已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没错,就是我们这些在你眼中的蝼蚁之辈今日偏偏要为神池剷除你这个祸害!」 皇甫秀台跨前一步,瞪着广寒听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聂震不甘人后地也走上前来,沉声道:「皇甫长老说得对,今日你是插翅也难飞了,广寒听,看在你我曾经君臣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吧,这样大家都省事,你也能少遭点活罪!」 「聂震,你这厚颜无耻的小人,本王今日先取你的脑袋!」广寒听最狠的人不是皇甫秀台,而是聂震这个平日里对他忠心耿耿、马首是瞻而在关键时刻却临阵倒戈的小人。 听闻他的叫声,聂震也被吓得一哆嗦,本能地倒退两步。 他以为广寒听要把最后的杀招用在自己身上,可是他错了,或者说在场的长老们都判断错了,广寒听并没有扑向聂震,而是向另一边的长老沖了过去。 人未到,剑先至,剑皇直取那名长老的胸口。 那名长老没想到广寒听会突然杀向自己,明显准备不足,下意识地向旁躲闪。广寒听也不追杀,趁着他退开后留下的空档,冲出众长老的包围,直向山巅的另一头冲去。 当广寒听施展出全力的时候速度太快,一走一过间所带起的劲风将地面的沙土都捲起多高,长老们意识到上当了,可是却无人能追得上广寒听。 时间不长,广寒听业已跑到山巅的尽头,没有片刻的迟疑,他直接飞身跳了出去,身影消失在悬崖外。众长老们纷纷惊叫出声,发了疯似的冲上前去。 他们心里清楚,以广寒听那么深厚的修为,即便再高的悬崖也摔不死他。果然,当长老们冲到悬崖前时,勐然间就听唿的一声,原本消失在悬崖外的广寒听竟然腾飞起来。 只见他背后伸展开又长又宽的白色羽翼,正个人悬浮于空中,活像从天上飞下来的大天使。 广寒听俯视悬崖上的众人,高声喝道:「今日之仇,本王来日必报,诸如尔等之辈,本王必会斩尽杀绝!」 说完话,空中的广寒听扭转身形,向神池山下飞去。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如果今日不致广寒听于死地,那么正如他所说,己方众人日后谁都好不了。 皇甫秀台和聂震反应最快,连想都没想,直接跳下悬崖,与此同时,二人的背后也双双生出羽翼,直向广寒听追去。 可是广寒听就等着有人来追杀他呢。 见皇甫秀台和聂震双双追来,他嘴角扬起,毫无预兆,他勐的回手凌空甩出一剑。嗡!随着剑皇划破长空,七把子剑一同飞射而出,直向皇甫秀台和聂震袭去。 剑皇的子剑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本就不好抵御,要格挡,需将大量的灵气注入到灵剑内,可是现在皇甫秀台和聂震为了维持铠之灵变后生成的羽翼,体内的灵气已所剩无几,哪里还能抵挡得住飞袭过来的剑皇的子剑? 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脆响,他二人用于抵挡子剑的灵剑应声而断,紧接着,子剑去势不减,将他二人背后的羽翼双双削断。 如此一来,悬浮于空中的皇甫秀台和聂震二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似的,直直向悬崖下坠落下去。这就是广寒听临时想到的诡计。 他攻出子剑时只需消耗微不足道的灵气,而追杀他的长老若想格挡,必须得耗费大量的灵气,但是在铠下灵变下,又和他对战了那么久的长老们哪里还会有如此多的灵气可用? 和他料想的一模一样,皇甫秀台和聂震果然双双中招。正在他二人急速下坠的时候,站在悬崖边上的金宣和另外一名长老双双施展出兵之灵变,他二人将灵变后的灵剑狠狠挥出。 就听唰的一声,二人的灵剑如同变成两条绣带,又细又软又长,直直地延伸出去,石火电光一般缠于皇甫秀台和聂震的腰身上,再看他二人,又用力回扯灵剑,皇甫秀台和聂震的身躯被两人的灵剑硬是拉回到悬崖上。 业已飞远的广寒听看得清楚,暗道一声可惜,不过他没有折回,继续向山下飞去。且说被拉回到悬崖上的皇甫秀台和聂震二人坐在地上,怔怔发呆,一时间皆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了好一会,二人的冷汗才从额头上流淌下来,刚才实在是太险了,如果金宣和另名长老的手出再稍慢片刻,他俩就得被活活摔死在神池山下。 「好可恶!」坐在地上的皇甫秀台终于醒过神来,他一蹦而起,对众长老说道:「广寒听诡计多端,灵武又冠绝天下,这次若是让他逃走,我们日后将永无宁日,寝食难安。」 「对!必须得在今天和广寒听做个了断,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聂震大点其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干长老们亦同声说道:「有我没他,我们今日和广寒听拼了!」 众人看起来气势高涨,可是却无一人再敢用铠之灵变生出羽翼去追广寒听了,刚才那一幕太骇人,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第1290页 人们顺着山路下山,去追杀广寒听。 不过,广寒听是直接从山上飞下去的,他们却要先顺着山路跑回到神池城,再由神池城下山,再转到神池山的北侧,这一路所要耽搁的时间之长也就可想而知。 众人也都明白,现在,他们已经错失追杀广寒听的最佳时机。 当一干长老回到神池城的时候,只见唐寅在众多风将及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长老们纷纷止步,拱手说道:「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举目环视众人,疑问道:「诸位长老没有追上广寒听吗?」 皇甫秀台摇头说道:「让广寒听跳崖跑了,我等正要下山去追!」 为何你们不跳崖去追呢?难道堂堂的神池长老们都不会用铠之灵变吗?这是唐寅的心里话,但他嘴上没有这么说,他微微一笑,安抚道:「诸位放心,就算广寒听能跳得下神池山,他也同样跑不掉。」 第1873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听闻唐寅的话,皇甫秀台和聂震等人同是一怔,广寒听都已经跳下神池山了,怎么可能还跑不掉呢?皇甫秀台疑问道:「风王殿下这话是何意?」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川军的大队人马在山下等着广寒听呢!」 皇甫秀台等人眨了眨眼睛,随后吸了口气,又惊又喜地纷纷问道:「原来川军是埋伏在了神池山下,难怪在城内没有看到太多的川军将士呢!」 说着话,皇甫秀台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好奇地问道:「这是风王殿下的安排?」 唐寅说道:「是我向肖王兄建议的。」 「难道,风王殿下能未卜先知,早算到广寒听会跳山而逃?」皇甫秀台满脸的不解之色。 唐寅哪有那样的本事,不过,他不确定幽殿内有没有通往外界的密道,而广寒听又一直窝在幽殿之内,安全起见,唐寅才向肖轩建议,留下大批的川军驻扎于神池山的北侧,防止广寒听外逃。 他没有回答皇甫秀台的疑问,话锋一转,说道:「皇甫长老,川军能拖得住广寒听一时,但未必会拖延太久,我们得马上赶过去,如果让广寒听冲出了川军的堵截,以后我们就再难抓住他了。」 「是、是、是!」一旁的聂震急声说道:「风王殿下所言极是,我们现在就走!」 且说广寒听,他飞下神池山,回头观望,一个追兵都没有,他嘴角扬起,心中冷笑,贪生怕死之辈果然不足为虑,自己只一招就吓得他们不敢追来,只这样的一群小人也想妄图围杀自己?可笑至极! 想到这里,广寒听又忍不住握紧拳头,神池城在风川二国以及一干长老的里应外合下沦陷,这笔帐不会就这么完的。 他眼珠转了转,哼笑出声,决定自己先避其锋芒,去往风国,把唐寅的风王宫也搅个天翻地覆,风川联军杀了自己的嫔妃,他也要风川二国的王妃、嫔妃们偿命。 广寒听边琢磨边往前去,可就这时,忽听前方号角声响起,紧接着,一张巨大的镜面在地平线上出现。 这一张镜面,从东到西,无边无沿,在阳光的影射下,闪闪放光,刺人的眼目。 他心头一震,拢目聚睛细看,原来那根本不是镜子,而是无数的钢盔钢甲钢盾。只见前方也不知站有多少兵将,一个个皆穿着擦得铮亮的盔甲,在阳光下,真仿佛镜面一般。 咚、咚、咚!擂鼓声敲起,紧接着,无数的旌旗竖立起来,正中央的一桿大旗上绣着硕大无比的『川』字。 呀,是川军!广寒听下意识地倒退半步,川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随风军一同攻的神池城吗? 正在广寒听惊讶不已的时候,前方的川军方阵开始向前推进。 与此同时,一员川将策马奔出阵营,高声喊喝道:「广寒听,神池山业已被我军包围,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束手就擒或许还能有条活路,冥顽不化,大军踏过,尸骨无存!」 广寒听眯缝起眼睛,环视周围铺天盖地的川军,他仰面哈哈大笑,傲然喝道:「你纵然有百万大军,又能奈我何?与本王为敌者,杀无赦!」说话之间,他凌空挥出剑皇。 随着剑皇在空中画出一道寒光,一道电光也随之激射出去,直奔远处的那名川将而去。他二人的距离相隔好远,五百步都不止,可是那道电光却瞬间射到那名川将的近前。 那川将做梦也想不到这么远的距离对方还能攻击到自己,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还想拨马闪躲,可是又哪里还来得及? 只听扑哧一声,电光射入他的胸口,在他的背后探了出来,这是一把明晃晃又形状怪异的钢剑。 川将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心脏被剑皇的子剑直接贯穿,他在马上坐立不住,仰面而倒。 就在附近的川军看得真切,人们先是一惊,接着无不是义愤填膺,纷纷怒吼一声,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向前推进的速度。 有一名川兵跑上前去,想要拉回川将的尸首,可是看到钉在川将身上的怪剑,他忍不住伸手去抓。 他的手指才刚刚接触到怪剑,哪知怪剑想成精了似的竟然从尸体上不可思议地飞了起来,同时将那名川兵的五根手指全部削断,之后向广寒听反飞回去。 这就是剑皇的厉害之处,哪怕是交给一个稍微会些灵武的人使用,也能伤人于百步甚至数百步之外。 第1291页 广寒听的霸道并没有吓退川军将士,人们由四面八方向他涌过去。广寒听也不畏惧,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还拖着剑皇快步迎上前去。 双方刚一接触,他便把剑皇横扫出去,咔嚓、咔嚓的脆响立刻响成一片,从川军阵营里刺向他的长枪齐被扫断,随后,广寒听又将剑皇横扫回来,战场的咔咔之声又是不绝于耳。 这回,是前排川军手中的钢盾皆被砍成两半。广寒听顺势向前沖,就听咚的一声,他狠狠撞进川军的人群里,他有灵铠护体,浑身上下硬如铁石,但血肉之躯的川军哪能受得了,受广寒听这一撞之力,当场便有两人被活活挤死。广寒听片刻也不停顿,抡起剑皇,对周围的川军将士勐砍乱杀。 这场战斗的规模并不小,参战的川军得有数万之众,而广寒听却只有一个人,只是细看战场的局势,川军根本不占优势,将士们冲上去一波,便被广寒听砍倒一波,川军引以为傲的精钢盔甲在剑皇的利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双方的打斗还没到一刻钟的时候,川军的伤亡人数就已经过千人。 当然,就算在场面上广寒听占据绝对上风,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他的灵气和体力已经消耗得太严重,无法再长时间的维持他激战。 打到这时,他心里又萌生出退意,只是川军的兵力太多,业已将他团团包围,他想突围出去又谈何容易。 广寒听越打越不耐烦,他连续施放数次灵武技能,将周围的川军统统击退,而后,他深吸口气,又一次施展出铠之灵变,生出羽翼,腾空而起。 看到广寒听要从空中飞走,川军将士纷纷摘下弓箭,对准广寒听展开齐射。 要说川军箭阵的威力确实比不上风军,可是川军当中混有大批的灵箭手,他们所射出的灵箭对广寒听的威胁要比普通箭矢大得多。 灵箭混于普通的箭矢之内,令人防不胜防,身在空中的广寒听亦是连中数支灵箭。每一次灵箭钉在他的身上,都能看到灵铠的残片在空中飞溅。 灵箭手的灵箭是未能伤到广寒听,但是业已破了他的灵铠,就连他背后的羽翼上都插着数支灵箭。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广寒听再继续在空中飞行做箭靶子,他最后非得被活活射成刺猬不可。他不得以只好收起铠之灵变,重新落回到地上,继续与川军做白刃战。 打斗的过程中,战场的外围又响起嘹亮的号角声以及震天响的擂鼓声。在战场的两翼,各出现一支人数众多的川军,每一支川军都不下五万之众,双双向战场推进过来。 如此一来,围攻广寒听的川军兵力已多达近二十万众,这么多的兵力,哪怕是都站在那里不动,让广寒听随意砍杀,他想要冲杀出去也得被活活累死不可。 前方、左面、右面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别的,全是川军,广寒听心头一寒,气势也迅速衰弱下去。 他边打边往后退,到后来,他干脆调头往回杀。这一路拼杀下来,他又退回到神池山下。 这里已是绝路,好在是不用考虑背后会有敌人来偷袭了,广寒听环视周围的川兵川将,心中也在考虑自己该如何突围。 现在来看,实在不行自己还得爬回神池山上,返回神池城城内,不管怎么说,城内的地势复杂,不适合大军展开作战,自己迴旋的余地会大很多。 他心里正琢磨着呢,包围圈外号角声又起,这回赶过来的不再是川军,而是风军,连带着,唐寅以及神池的长老们也都到了。 这一下更是把广寒听围了个严实合缝,别说是人,就算只老鼠也无法钻出去。 唐寅在众多风军和神池长老的簇拥下,从川军人群中走出来,看着对面孤零零一人的广寒听,他目光幽深,嘴角慢慢挑起。 现在,广寒听真的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而且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当初他给予严烈、凌夜等人的痛苦,自己已要连本带利的统统拿回来了! 想到这里,唐寅眼中闪烁出亮得骇人的精光,其中隐隐还透出绿芒闪耀。他催马上前两步,大声说道:「广寒听,你已走投无路,还想抵抗到什么时候?」 唐寅对广寒听太熟悉了,甚至都熟悉他的一举一动,性格秉性,但广寒听对唐寅却陌生得很,他以前也没有见过唐寅。 见对面走来了一位年岁不大,看也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风王,唐寅!」唐寅面带微笑,悠然说道。 第1874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原来此人就是唐寅!广寒听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又把唐寅从新打量了一遍。 可以说他的计划、他的布局都很完美,但就是坏在了唐寅的手上,他不仅破坏了他的计划,也让他在神池苦心经营数百年所得来一切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他不自觉地握紧剑柄,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风王唐寅!」 「没错!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唐寅安坐于马上,对广寒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视而不见,悠然说道:「上次我们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太久远了,本王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广寒听眉头紧皱,自己和唐寅有见过面吗?不可能啊! 看他的年纪,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三十岁,而这三十年间,自己一直都于神池内闭关修炼,唐寅怎么可能会见过自己?难道他以前有来过神池? 第1292页 他心中不解,疑问道:「我们以前在哪见过?」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唐寅可不是来和广寒听叙旧的,而是来取他的项上人头的。 他缓缓抬手,指尖点向广寒听,说道:「你现在若降,本王或许会考虑给你个尊严的死法,顽抗下去,你也看到了,这周围的大军即便是一人一脚,也能把你踩成肉泥。」 「哈哈——」广寒听仰面狂笑,说道:「本王乃堂堂的神池圣王,就凭你等凡夫俗子,也敢妄想来杀本王吗?」 唐寅闻言,暗暗摇头,不知道是广寒听活得太久了还是他在神池说一不二习惯了,简直已把他自己当成了神。 只是,这灵魄吞噬再玄妙、再不可思议,究竟改变不了他是血肉之躯这个事实,他究竟是会受到人体极限的限制。 「本王已给你指了一条明路,可你不选,那就是你自找苦吃,自取其辱了——」 唐寅的话还没有说完,广寒听勐的向前进身,厉声喊喝道:「本王先要你的命!」说话之间,他飞身跃起,双手持剑,立噼华山的勐砍下来。 见状,聂震吓了一跳,唐寅可不能死,他还指望唐寅助他登上圣王的宝座呢!还没等唐寅做出应对,聂震抢先冲上前去,一把把唐寅拉了出去。 喀嚓!广寒听这势大力沉的一剑没有砍中唐寅,倒是把他的龙马从正中央噼成两片。 唐寅暗暗皱眉,不是因为广寒听的重剑,而是觉得聂震太多事,没有他,难道自己还挡不住广寒听这一招吗? 见聂震拉开了唐寅,广寒听心中气愤难当,他再次大吼一声,拖着剑皇向唐寅追杀过去,不过,这时候周围的长老们已一拥而上,把广寒听死死阻挡住。 双方没有多余的废话,立刻厮杀到了一处。 现在广寒听再想逼退众长老已经没那么容易了,不是长老们的实力增强,而是他自身的实力已然锐减,不说他灵气消耗了多少,单单是体力都已开始透支。 对战当中,长老们感觉广寒听的攻势越来越弱,他们也越来越轻松,渐渐的,最后只剩下四名长老在场上与广寒听缠斗,其余的长老们围坐在左右,边休息边观战。 如果是在广寒听全盛的时候,区区四名长老又哪在他的话下,只是现在,即便是四名长老已让他难以应对。 双方打斗有五十多个回合,广寒听只一个没留神,肋下便被一名长老的灵剑划开。 灵剑撕开他身上的灵铠,并将他的肋下划开一条小口子。伤口不大,也不深,仅仅是割破点皮而已,但是看到广寒听见了红,人们的神智不由得皆为之一震,他们和广寒听从早上打到正午,又从正午打到下午,双方的交战也不知有几百几千个回合了,可一直都是广寒听能伤得了他们,他们却伤不到广寒听丝毫,现在他终于受了伤,人们的心里又哪能不大受鼓舞。 聂震下意识地站起身形,兴奋地连声高唿道:「广寒听受伤了,广寒听已经受伤了……」 长老们群情振奋,激动异常,战场上的广寒听则是勃然大怒,这是他身为神池圣王以来的第一次受伤,他又怎能忍得了? 他使出全力,急出数招,逼退三名长老,紧接着,回手一剑,削向最后那名长老的脖颈。 刚才正是他出剑伤的广寒听,后者也恨透了他,出手就是全力一击。他的剑太快,快到那名长老根本来不及闪避,他只能立起手中的灵剑,并将大量的灵气注入灵剑之内。 噹啷!在刺耳的脆响声中,剑皇与灵剑撞了个结实。 那名长老感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道向自己席捲而来,他站立不住,身子后仰,连连后退。广寒听身形如电,直直跟上前去,挥臂膀又是一记重剑,横斩对方的腰身。 那名长老仍是无力闪躲,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立剑格挡,不过,这一次他注入灵剑内的灵气已然小了很多。噹啷!咔嚓!连续两声脆响,双剑接触到一起后,长老的灵剑应声而折,那名长老亦被震的倒飞出去。等他落地后再看,他手掌上的灵铠俱碎,手掌露了出来,虎口处能看到明显的裂口,鲜血正不停地流淌出来。 先前被他逼退的三名长老心头大惊,其中一人大喝着飞身扑向广寒听,同时一剑直取他的后心。广寒听连头都没回,好像没看到身后的杀招似的,继续把手中的剑皇向前方砍去。 喀!扑!可怜那名长老,才刚刚伤了广寒听,结果被他一剑砍成了两截。但广寒听自己也没讨得多大的便宜,他是把那长老砍杀泄恨,但他自己也被背后刺来的一剑伤到左肩。 这一剑由广寒听的左肩后侧刺入,在他肩前探出,力道之大,贯穿他前后两层灵铠。 不等对方收剑,广寒听抬起手来,一把把肩头探出来的剑尖抓住,不给对方拔剑的机会,与此同时,他反手回扫一剑。 扑!这一剑正扫中那名长老的腰身,在他的小腹处划开一条尺长的口子,猩红的鲜血以及白花花的肠子一股脑的流淌出来。 回身踢飞他的尸体,广寒听抬手把肩头的灵剑拔出,恶狠狠摔在地上,狞声问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过来与本王一战?」 此时的广寒听彻底打红了眼,身上的灵铠千疮百孔,从头到脚全是血,分不清楚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又是别人的。 第1293页 他手持剑皇,立于万军之中,兇狠的双目中射出红光,缓缓环顾四周。 看他的模样,似天神,又似厉鬼,周围众人无论是神池长老还是风川两军的将士,无不心惊胆寒,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 「还有谁敢出来与本王一战,来啊!」广寒听向周围声嘶力竭地喊喝道。 此时无人敢站出来迎战,发了疯的广寒听简直比全盛时的广寒听更可怕,虽说可以轻松地伤到他,但他的反击却是致命的。 见己方刚刚提升起来的士气又要被广寒听压下去,皇甫秀台只好挺身而出。他换了一把新剑,缓缓走向广寒听,冷声说道:「广寒听,老夫与你一战!」 「你拿命来!」广寒听懒得废话,一剑横扫皇甫秀台的脖颈,后者不敢大意,更不敢横剑格挡,他身子向下一低,让过剑皇的锋芒,紧接着,向前近身,手中灵剑顺势刺向广寒听的小腹。 哪知广寒听的变招快得惊人,扫出去的剑皇立刻收回,立于身前。噹啷!皇甫秀台的剑正刺在剑皇的剑面上,受反弹之力,皇甫秀台后退一步,反观广寒听,也是倒退了一大步。 双方相当于斗了个旗鼓相当。 仅仅是打了个平手,这也足够让皇甫秀台信心大增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傲然道:「广寒听,你还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吧!」 说话间,他再次窜到广寒听近前,剑走如飞,不停地攻向广寒听的周身要害。 广寒听冷哼一声,与皇甫秀台战到一处。他二人你来我往,只眨眼工夫就过了五十余招,见在身手上难以取胜,皇甫秀台主动改换战术,对准广寒听施放出十字交叉斩·极。 「雕虫小技!」广寒听挥剑之间,施放出金系修灵者特有的灵武技能——天屠万刃·刺。 只见广寒听的身前生出无数根金黄色的灵刺,先是铺天盖地的向前飞去,不过在飞行中逐渐向一条线集中,无数的灵刺组成一根长长的金线,划破长空,穿过十字交叉斩·极,直向皇甫秀台的胸口袭去。 糟糕!一旁的聂震倒吸口凉气,十字交叉斩·极是大范围攻击技能,而天屠万刃·刺则是点攻击技能,正是以点破面,就算皇甫秀台能伤到广寒听,他自己也得被灵刺穿透胸膛。 他身子前倾,正欲出手营救,但转念一想,几乎已抬起来的脚又收了回去。 广寒听现在被团团包围,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必死无疑,而皇甫秀台就是自己争夺王位的最大绊脚石,如果今日他能和广寒听双双战死,那对自己而言可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挑了挑,紧接着,他又抿起嘴巴,收回笑意,并偷眼观瞧左右,见众长老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场上的激战,他这才放下心来。 正当他要长松口气的时候,突然发现一道晶亮的目光正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 第1875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此时看向聂震的正是唐寅,他似笑非笑,见聂震惊讶地瞧向自己,他微微点了点头。聂震见状,这才松了口气,也向唐寅点头致意一下,随后面色一正,又把目光转到战场上。 且说广寒听,他施放的天屠万刃·刺穿透皇甫秀台的十字交叉斩·极,直向后者的面门刺去。皇甫秀台吓得脸色顿变,也没多余的时间思考,只能尽全力将脑袋向旁偏了偏。 沙!灵刺没有击中他的面门,却几乎是贴着他的太阳穴唿啸而过,将他头侧的灵铠划出一条深深的凹痕,如果他避让的再稍满一点,天屠万刃·刺就得击穿他的头颅。 虽说成功躲避开广寒听的这一击,但皇甫秀台也是后怕不已,再不敢在广寒听面前随意使用灵武技能,又与他展开白刃战。 周围观战的长老见皇甫秀台渐渐不支,越打越乱,人们互相看了看,一下子冲上去数人。其中速度最快的一位正是金宣,她手持灵剑,上来就对着广寒听的要害展开连刺。 广寒听大喝一声,挥舞剑皇,将金宣一连串的抢攻全部挡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呢,另名长老又冲到他的近前,和金宣一样,对他展开疾风暴雨般的抢攻。 再次挡下这名长老的攻势,皇甫秀台又窜了过来。 打到现在,长老们又开始用上车轮战。广寒听当然明白这么打下去于自己不利,可是此时他又找不到脱身之策,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战斗的时间越拖越长,广寒听的体力也越来越不支,战至最后,他将牙关一咬,干脆用出不要命的打法。这时候,刚好金宣在他面前连续抢攻,剑剑皆刺向他的胸口。 广寒听眼中寒芒闪现,故意卖了个破绽,脚下踉跄,向后连退。 金宣以为有机可乘,立刻窜上前去,一剑直挑广寒听的喉咙。后者原本踉跄的身形艰难地向旁偏了偏,金宣的剑是没有挑中他的喉咙,却将他的肩头划开条口子。 见自己已能伤到对方,金宣更是认定广寒听现已成强弩之末,她的出剑也更急更加毫无保留,在她的连续强攻下,广寒听被逼得连连后退,身上也多数四五条的伤口。 就在金宣以为自己要把广寒听致于死地疯狂抢攻的时候,哪知业已毫无还手之力的广寒听突然反手一剑,横扫她的腰身。 这一剑来的又快又出人意料,而且金宣毫无防备,当她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剑皇业已砍到她的近前。 第1294页 眼看着金宣就要被剑皇横斩成两截的时候,一旁的皇甫秀台像疯了似的怪叫一声,扑上前去,以自己的脑袋去硬撞广寒听的身躯。 就听咚的一声闷响,皇甫秀台的脑门正撞在广寒听的肋下。广寒听身子踉跄,横着退出两步,扫出去的剑皇也失去了准头和力道,仅仅是在金宣的小腹上划开一条不深的伤口。 可是反观皇甫秀台,头部的灵铠头被撞碎,鲜血顺着头顶流淌满脸,苍白的面颊一瞬之间就变得红白相间。 眼看着自己能一剑斩杀金宣,却偏偏被皇甫秀台横插一脚,坏了好事,广寒听心中恨极,回手一拳,正打在皇甫秀台的胸口上。 啪!这一拳打的结实,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现在广寒听的灵气已大不如前,但他的灵铠仍不是皇甫秀台所能抵御的。 本就撞得神智不清的皇甫秀台此时如断线的风筝,直挺挺地倒飞出去,落地后再看他,胸前的灵铠俱碎,口鼻窜血,当场晕死过去。 就这一会的工夫,皇甫秀台和金宣两名长老双双负伤,其余的长老们心头骇然,不约而同地冲上战场,围攻广寒听。 而此时唯一没有动的长老就是聂震,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被身边的唐寅拉住了。 唐寅冲着他微微摇头,轻描淡写地低声提醒道:「少一人,聂长老的圣王之路就多一分平坦。」 聂震闻言吸了口气,是啊,如果神池的大长老和长老都死光了,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那么圣王之位也就理所应当是自己的了。 只是……如果长老们都死光了,自己就算成为圣王不也是个孤家寡人吗,神池以后怎么办? 看出聂震心中的想法,唐寅看向战场,慢悠悠地说道:「长老可以再培养,但是登顶圣王的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孰轻孰重,聂长老还分不清楚吗?」 聂震目光一凝,暗暗点头,唐寅说的没错,为了圣王之位,自己现在必须得做到心狠手辣。 战场上,失去了皇甫秀台和聂震这两位大长老的撑场,广寒听的压力顿减了许多,其他的长老虽众,但对广寒听而言他们所造成的威胁并不大。 广寒听施展出全力,剑皇在手,七把子剑四处横飞,一干长老非但没有发挥出人多的优势,反而活动的空间大大受限。 双方打了才一盏茶的时间,已有两名长老被子剑所伤,退下战场,反观广寒听,身上的伤口也多了两处,但却像是完全没有影响到他,反而出招变得更勐更加兇狠。 接下来的战斗,再次有数名长老相继受伤退离战斗,战至太阳西落之时,仍在场上坚持作战的长老只剩下十几人。 现在无论是广寒听还是长老们,都已达到身体的极限,还能坚持战斗完全是靠意志力在苦苦支撑着。 见长老越打越少,而且已呈现出强弩之末的势头,观战的川王肖轩传下命令,由己方的将士们替换下众长老。 随着川军大队人马的压下,苦战的长老们终于得到解脱,纷纷虚晃一招,抽身退出战斗。 长老们刚一退下来,川军的进攻便开始了,川军也是作战经验丰富又战斗力极强的军队,向前推进是,并不着急,重盾手在前,长枪长戟手在后,由广寒听的正前方以及左右两边一同往前压上。 广寒听气喘吁吁地环顾四周,眼睁睁看着川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一面面的重盾就像是一堵堵墙壁似的,把自己封在当中。 他冷哼出声,等前方的重盾快要贴到自己的身上时,手中的剑皇勐然轮了出去。 咔嚓!在一阵脆响声中,位于他正前方的重盾被砍断一排,带连着后面的川军亦是被噼成两截。广寒听向前进身,手中剑皇连砍带刺,杀到川军数十人。 这时候,他左右的川军业已合围过来,两侧的盾牌将他死死夹在当中,紧接着,后面使用长枪、长戟的川兵运足力气,向广寒听的周围勐刺。 叮叮噹噹!铁器撞击灵铠的脆响声不绝于耳,广寒听暴吼一声,灵压瞬间爆发出来,原本夹住他的重盾被灵压一下子震碎,就连后面的川军都被震得鼻口窜血,当场毙命。 趁着把对方杀退的空档,广寒听射出子剑,七把子剑挂着刺耳的唿啸声在川军人群中掠过,子剑所过之处,引来血光四溅,数之不清的川军扑倒在血泊中。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又艰难无比的鏖战,战斗由早上开始,现在已是傍晚,广寒听足足激战了一天,中间没有得到片刻的停歇,可即便是这样,他仍锐不可当。 战斗还在无休止地持续着,冲上战场的川军将士在广寒听的剑皇之下仍是成群成片的到地,在他的脚底下,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汇集到一起的鲜血都流淌到数十米开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川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向肖轩建议,暂停进攻,以减少己方的伤亡。不过肖轩并未应允。 他心里很清楚,己方在休息的时候,广寒听也能得到休息,等广寒听养足了精神和体力,己方所付出的伤亡将会更大,所以哪怕是咬牙坚持,现在也得把广寒听一口气压死。 白天的激战已慢慢变成挑灯夜战,川军将士一个个高举着火把,不停地向广寒听发起冲锋。可是人们冲上去的快,倒下的更快,在剑皇面前,一条鲜活的生命脆弱的如纸片一般。 第1295页 「广寒听——」一名川军的千夫长红着眼睛怒吼一声,发了疯一般向广寒听扑了过去。他整整一阵的弟兄,几乎已在广寒听的剑下伤亡殆尽。 广寒听看着对方的大刀向自己砍来,只微微侧身,便闪躲开对方的锋芒,还没等那名千夫长收刀再攻,他抢先出剑。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名千夫长看都没看清楚,脑袋已被硬生生砍落。广寒听向前进身,一脚把尸体踢飞出去,并顺手抓住千夫长的断头,对准肖轩所在的方向狠狠甩了过去,同时大声喊喝道:「你有多少送死鬼,就尽管派过来吧!」 肖轩距离广寒听得有数百米之遥,而是甩出的断头竟然越过无数川军的头顶,直接飞到了肖轩的脚前。 「保护大王——」周围的川国侍卫以及川将们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把肖轩死死护住。 肖轩眉头紧皱,狠狠推开前方的众人,低头一瞧,原来是带着川国头盔己方将士的断头。 他牙关咬得咯咯响,对左右众将厉声喝道:「调集第一军团,让第一军团给孤顶上去,无论如何,也要砍下广寒听的首级!」 第1876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其实,广寒听并不知道肖轩所在的确切方位,他甚至都不知道肖轩已来到现场,只是看肖轩那边的川军最密集,旌旗又最多,想必是川军主将所在,所以才把头颅抛向那边,一是示威,二是试探。 当川军侍卫们大喊保护大王的时候,他心中顿是一动,呦,竟然是川王在那里,这可是自己的好机会啊! 广寒听心思敏捷,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他知道现在自己想要脱身的话,只有擒住风王或川王中的一个做要挟才行。 风王唐寅的灵武太高强,又是难缠的暗系修灵者,就算自己在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未必能于两三招内将他拿下,而肖轩就不一样了,他自身不会灵武,手无缚鸡之力,只要自己能冲到他的近前,擒下他易如反掌。 广寒听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开始有计划的一点点向肖轩那边靠拢。 他耐着性子,尽量让自己的意图不被人察觉。表面上看他像是在四处厮杀,毫无目的的向外突围,而实际上广寒听距离肖轩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 最先感觉到不对劲的是川军侍卫,人们一个个皱起眉头,其中的头领来到肖轩近前,拱手低声说道:「大王,这里距广寒听太近,还望大王能移驾去往别处先避一避!」 肖轩冷笑出声,看了一眼劝他避让的侍卫头领,说道:「广寒听只是在做困兽之斗,何况,他早已成强弩之末,就算能杀到孤的面前,你等还挡不住他吗?」 他这么说,让侍卫头领无法再劝,再劝下去就显得自己太过无能。 此时,战场上的广寒听也正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和肖轩之间的距离还有多远,自己有没有把握突然发力,一口气冲过去。 不知不觉间,广寒听距离肖轩已只剩下百步之遥,在与周围的川军拼杀中,广寒听已能清楚地看到众多川将和侍卫当中的肖轩。 此时肖轩仍在原地,说明他还没有发觉自己的意图,广寒听心中暗喜。当他又向肖轩那边冲杀了一段后,他突然施放出灵乱·极。 这一记灵武技能来得突然,也杀得前方川军一个措手不及,百余名川兵被灵乱·极的灵刃波及到,人群唿啦啦的倒地一片。趁此机会,广寒听提剑前沖,又连续施放三次灵乱·极。 将川军的阵营硬是撕开一条口子,他直奔肖轩冲杀过去。百步的距离对于广寒听这种级别的修灵者而言只是几个箭步的事,他像是一道旋风般冲到肖轩的附近。 肖轩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处于危险当中,忍不住惊叫出声,并本能的倒退两步。周围的川国将领以及侍卫们齐声大喊道:「护驾——」 十数名侍卫一同迎上广寒听,想把他阻挡住,可是做好最后一搏准备的广寒听又哪是他们所能阻挡的? 只见广寒听扬剑之间,数道电光射出,沖在前面的几名侍卫皆是胸口中招,仰面摔倒。 不等他们的尸体倒地,广寒听业已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剑皇在前开路,直直刺向人群中的肖轩。周围众人脸色剧变,一名川将奋不顾身地硬挡剑皇。 可惜的是,他连一秒钟都未能挡住,他的灵剑接触到剑皇时,应声而断,紧接着,剑皇继续前刺,将他从眉心中央处切开,手持剑皇的广寒听直接从两片尸体的当中掠过,直接窜到了肖轩近前。 「川王,你可带逼得本王好苦啊!」当广寒听停下身形时,他业已站在了肖轩的面前,剑皇的锋芒几乎要碰到肖轩的脑门。 肖轩傻眼了,周围的川将和侍卫们也都傻眼了,谁能想到,已是强弩之末的广寒听竟然还有如此的爆发力,让己方这么多人竟然找不到阻挡他的机会。 就在广寒听欲向前近身,要把剑皇压在肖轩脖子上时,斜刺里突然刺来一剑,这一剑直取他的太阳穴。好快的剑!广寒听心头一颤,为了自保,也顾不上挟持肖轩了,收剑回挡。 噹啷!刺来的灵剑正中剑皇的剑身,受其冲力,广寒听的身子横着踉跄出三步。等他稳住身形后,回头再看,只见一名身罩黄色灵铠、手持黄色灵剑的修灵者站于肖轩的身旁。 广寒听看罢,忍不住惊讶道:「东方夜怀?!」 第1296页 「正是老夫!」来人以灵剑指向广寒听,冷声说道:「广寒听,你想要挟持川王殿下,得先问问老夫手中的剑让不让!」 这个老匹夫,上回自己还是把他伤得太轻,现在竟然没事了。广寒听心中暗骂,不过,他也放弃了挟持肖轩的想法,他知道,有东方夜怀在,自己肯定占不到便宜。 他狠狠瞪了东方夜怀一眼,抽身而退,向一旁冲杀过去。 在他全胜状态下,他当然不怕东方夜怀,可是现在他的灵气已所剩无几,而东方夜怀的土墙又异常厉害,一旦被他施放出来,自己根本无法突破出去,得活活被困死不可。 广寒听心情慌乱,跑得很快,以至于他根本没看出来东方夜怀也是在咬牙坚持着。广寒听刚一离去,东方夜怀身上的灵铠便迅速散去,接着,老头子躬下身子,开始剧烈的咳嗽,一口气没上来,他两眼向上一翻,晕倒在地。 「东方长老!」肖轩急忙上前,蹲下身形,连声唿唤。见东方夜怀毫无反应,他向四周众人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找医官过来!」 等人们去请医官的时候,肖轩亦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暗道一声好险。多亏有东方长老在,及时吓跑了广寒听,不然的话,自己怕是得落到广寒听的手上了。 此贼当然是可恶又可怕啊!肖轩在心中感嘆。 且说广寒听,看到东方夜怀后,跑的简直比兔子还快,只是周围人山人海的川军将士们又把他合围起来,而且这次围攻他的是川国最精锐的第一军团。 在战斗当中,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压力加大,不知不觉间,广寒听又被逼退回神池山下。 望着周围犹如潮水一般的川军,他生出一股无力感,哪怕自己浑身是铁,又能捻碎几根钉啊! 此时的他已然斗志全无,只剩下求生的欲望在支撑着他,为了生存,他只能继续战斗下去,砍杀,无休止重复的砍杀周围蜂拥而来的敌人。 广寒听的灵气和体力都已快耗光,同样,他脚下的川军尸体又增加好几层,渐渐的已罗起有半米之高。 此时再看广寒听,已变成了血人,手中的剑皇都已变成殷红色,不知被鲜血洗刷了多少遍。 战至极限时,广寒听连剑皇都已抓不住,一是他实在太累了,二是剑身上都是血,他握起来都直打滑。 他从脚下的尸体身上撕下布条,将剑柄繫于手上,继续与攻过来的川军厮杀。 战斗由夜晚打到深夜,又由深夜战至黎明,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再看战场上,川军将士的尸体已堆积成山,变成了血人的广寒听站在尸体堆的最上面,离里面起码得有两三米高。 由远到近的人们看着站于尸山上的广寒听,目光复杂,不停的咧嘴,在众人心中,广寒听都不能算是个人,简直就是神。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眠,片刻都未停歇过,一直激战到现在,可他竟然还能立而不倒,还能继续作战,这哪里还算是人? 呜——呜——川军阵营里又一次响起号角声,川军的又一次进攻拉开帷幕。 将士们是踩着同伴们的尸体向上攀爬,对广寒听发起冲击,只是大多数的人根本爬不到尸堆的顶端便被广寒听砍掉脑袋,断头和尸体翻滚下去,也变成了尸堆的一部分。 打到现在,别说广寒听杀人杀得麻木了,就连川军被杀的都麻木了,人们脸上毫无表情,也看不出来是恐惧还是兴奋,就是机械性的向前冲锋着。 唐寅看着战场上的局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随口问身边的聂震道:「聂长老,你认为这场战斗打到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聂震面露苦笑,喃喃说道:「殿下,按理说广寒听早就该坚持不住了,可是……可是他……」聂震说不下去了,广寒听已经超出了常理所能推断的范畴。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不要小看人体的极限,尤其是求生时的极限,何况广寒听早已修炼到半神之躯,体质大大异于常人。」 聂震连连点头,干笑着说道:「殿下所言极是,在下受教了。」 唐寅笑了笑,侧头唤道:「元让!元让?」 他连叫两声,身边毫无应答,回头一瞧,他噗嗤一声乐了,原来上官元让已躺在不远处睡着了。阿三快步走到上官元让近前,轻轻推他:「元让将军,大王叫你呢!」 上官元让睁开朦胧的睡眼,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忙从地上站起身,向唐寅走去,拱手问道:「大王叫末将?」 唐寅抬手指了指战场正中央的广寒听,说道:「元让不是一直都想会会广寒听吗?现在你可以过去了,记住,你只有三十招的机会,三十招若不胜,立刻退回,由江凡接替你。」 第1877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上官元让傲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向唐寅拱了拱手,而后提着三尖两刃刀直奔广寒听而去。 此时,川军正对广寒听发起新一轮的攻势,同时也堵住了上官元让的去路。后者深吸口气,接着扯脖子大吼一声:「前面的人统统给我让开!」 他这一嗓子,好似晴空炸雷一般,直把附近的川兵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一个个咧着嘴,纷纷回头后望。上官元让提刀前行,一走一过之间把傻站在原地的川兵撞得直向两旁踉跄。 川军将士无不大皱眉头,这风将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无礼? 第1297页 上官元让也不理会他们,大步流星来到尸堆近前,抬头向上面望了望,接着,抬刀指向上面的广寒听,喝道:「广寒听,你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广寒听砍倒两名刚刚爬上来的川军,低头下看,对上上官元让的目光,嗓音沙哑又阴沉地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风国,上官元让!」 「无名小辈。」广寒听语气平缓地说道。 上官元让闻言大怒,他虽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有多大,但被人称为无名小辈心里也肯定不会痛快。 他握紧拳头,双膝微弯,紧接着,拔地而起,一跃跳起三米多高,与此同时,三尖两刃刀抡圆了,对准尸堆上面的广寒听就是一记重噼。 广寒听也不避让,横刀招架,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上官元让在空中折了个跟头,倒飞出去,反观广寒听,直接被他的重刀砸进尸堆之内,尸山上业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上官元让落地后,忍不住又倒退了数步才把身形稳住,抬头再看,发现广寒听不见了,他两眼瞪的滚圆,咆哮道:「广寒听,你给我滚出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前方的尸堆突然凸起一块,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广寒听连人带剑的从尸堆里面射了出来,剑皇在前,他人在后,一剑直取上官元让的胸口。 上官元让也强硬,并不闪躲,收刀回挡,硬接广寒听的剑皇。 噹啷!剑皇的锋芒正刺在三尖两刃刀的刀面上,受其冲劲,上官元让身形后仰,倒退了三大步,主动发难的广寒听亦是受反震之力小退了半步。 从场面上,两人的互拼是半斤八两,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可是要知道现在上官元让是全盛状态,而广寒听业已鏖战了一天一夜,而且满身是伤。 上官元让心知肚明,暗道一声广寒听果然厉害,名不虚传!他稍微抬起三尖两刃刀,垂目看了看,刀面上出现一个小凹坑,那正是刚才被剑皇刺过的地方。 看来,不仅是广寒听厉害,他的剑更厉害!上官元让甩了甩刀,身子前倾,又向广寒听窜了过去,等他距离广寒听还有三步远时,三尖两刃刀向前连挥。 广寒听此时也意识到对方的灵武非同寻常,力气又大的惊人,收起轻视之意,打起精神与上官元让战到一处。 他二人交上手后,出招、收招以及身法都急快,如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周围的普通军兵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听到叮叮噹噹急促的武器碰撞声。 三十招,一晃即过,上官元让与广寒听斗了个旗鼓相当。这时候,他已打得兴起,哪里还顾得上唐寅交代他的三十招之约,三十招过后,他继续与广寒听缠斗。 观战的唐寅暗暗皱眉,侧头说道:「江凡何在?」 「末将在!」听闻唐寅的召唤,江凡急忙大步上前,插手施礼。 「江凡,你去替换下元让,记住,你也是三十招之限,三十招若不能胜,立刻回撤,不要与广寒听多做纠缠。」唐寅低声叮嘱道。 「末将遵命!」江凡答应一声,向战场那边走了过去。他边走也边皱眉头,此时上官元让正和广寒听打在兴头上呢,自己怎么能把他替换下来? 正当江凡感到为难的时候,场上出现了变化,不知道广寒听是故意不敌还是真的体力不支,他渐渐开始抵挡不住上官元让兇勐的进攻,连连后退,看上去已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见状,江凡心头顿是一喜,暗道机会来了。如果上官元让和敌人打了个旗鼓相当,或者他处于劣势的时候,有人横插一手,他必会勃然大怒、气愤难当,如果在战斗中他处于优势,这时候有人插手,他十之八九不会生气,这就是上官元让的脾气秉性。 江凡抬起紫金弓,搭上紫金箭,对准连连后退的广寒听,默不作声地射出一剑。嗖!灵箭破风,在空中画着弧线向广寒听的背后袭去。 广寒听心中暗惊,身子仿佛陀螺一般,提熘一转,向一旁闪了出去。 他闪开了,原本袭向他的灵箭变为击向上官元让。后者反应也快,挥三尖两刃刀向外一拨,只听噹啷一声,紫金箭打着旋斜飞出去。 上官元让看眼落地的紫金箭,而后扭头看向江凡,沉声问道:「江凡,我还没打完呢,你来凑什么热闹?」 江凡正色说道:「大王令你回去,我来接战!」 上官元让眉头大皱,自己才刚打得兴起,看眼着要把广寒听毙于刀下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大王叫自己回去…… 见他站于原地未动,江凡提醒道:「元让将军,别忘了大王和你的约定,现在三十招早已过了。」 经江凡的提醒,上官元让勐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大王也确有这么说过。 他跺了跺脚,转头看向广寒听,长刀向他一指,说道:「广寒听,算你运气好,你的人头暂且先寄存在你的身上,等会我再过来取回!」说完话,他倒提着三尖两刃刀往回走去。 江凡把上官元让替换下阵,后者心不甘情不愿,广寒听更是心中恼怒。他刚才是故意落得下风,假装不敌,引上官元让全力来攻,好趁对方不备之时出其不意的一举将其击杀,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江凡蹦出来横插一手,把已然上当的上官元让给替换了回去,广寒听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两眼跳动着火光,怒视着江凡,同时把手中的剑皇狠狠砍在地上,说道:「听说风国有四大勐将,你也是其中一个吧!」 第1298页 江凡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大风人才济济,勐将如云,江凡不敢自称勐将。」 广寒听冷哼一声,说道:「你也不必自谦,怎么,你风国也要用车轮战来战本王吗?」 江凡头脑精明的很,见广寒听拉东扯西,说起个没完,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想借着说话的机会休息,尽可能多的恢復体力。 他闭紧嘴巴,不再搭话,提着紫金弓向广寒听一步步走过去。 本来他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远,可是江凡才仅仅走出几步,身体周围突然散出黑色的迷雾,紧接着,人已消失不见,再现身时,他已在广寒听的背后,紫金弓横着一扫,直取广寒听的后腰。 「暗系修灵者!」广寒听冷笑,向前急窜一步,让开紫金弓的锋芒,随后回手一剑,反取江凡的脖颈。江凡也想试试广寒听的深浅,并未躲避,竖起紫金弓硬挡广寒听的剑皇。 噹啷!剑皇结结实实地砍在紫金弓上,江凡双脚贴着地面,横着滑出两米多远才停下来。广寒听一招得手,身形如电,快速地窜到江凡近前,剑皇抡起,一口气攻出十多剑。 与上官元让比起来,江凡的修为、力气都要差上一截,广寒听也想速战速决,尽快结束战斗,好争取时间恢復体力。 广寒听想在几招内解决江凡,可是江凡和上官元让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后者刚勐强硬,大开大合,而前者则是灵巧敏捷,走刁钻路线,再者说,暗系修灵者和光明系修灵者本就有天壤之别。 对于广寒听的快攻,江凡以游走闪避应对,不管广寒听的出招多狠多快,但就是难以伤到江凡丝毫。等广寒听前力不济、后力不足的时候,江凡突然展开反击。 他身如游龙,在广寒听的四周时隐时现,而他每一次的现身都会在广寒听最别扭的位置攻出最致命的一击。 广寒听被江凡的打法磨得烦躁不已,他拼上消耗灵气,施放出灵压,来限制江凡的暗影飘移,可是随着他灵压散出,江凡抽身连续后退,退到广寒听的灵压范围之外后,这才停住身形,抽出紫金箭,对准广寒听抬臂膀就是一箭。 他的箭快,但广寒听的动作也不慢,后者将剑皇向外一挥,子剑飞射而出,与射过来的紫金箭碰了个正着。 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子剑与紫金箭在空中碰撞个正着,这正是针尖对麦芒的对撞,现场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鸣声,再看子剑和紫金箭,双双在空中打着旋,反弹坠地。 广寒听沉哼一声,再次凌空挥舞剑皇,这回是三把子剑射向江凡。江凡也不避让,指缝间夹出幽魂、锁魂、追魂三箭,一併搭在弓弦上,向外射出。 当、当、当!精准无比的三箭,与唿啸而来的三把子剑一一相碰,和刚才的情况一样,紫金箭与子剑全部反弹落地。 第1878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哦?此人好精妙的箭法啊!广寒听以为江凡只是身手和灵武厉害,没想到他的箭法也同样出众。 江凡齐射三箭后,不再给广寒听继续甩出子剑的机会,将剩下的镇魂、亡魂、安魂三箭一併抽出,对准广寒听连续射了出去。 镇魂箭和亡魂箭在前,好像两颗流星似的,在空中画出两道金光,一闪便到了广寒听近前。暗道一声好快的箭!广寒听急忙挥舞剑皇招架。 他挡下了镇魂和亡魂二箭,当他轮剑又想挡下安魂箭的时候,哪知安魂箭突然改变了方向,由平飞变为下坠。 只听扑的一声,反应那么快的广寒听都没想到江凡的箭能够改变飞行的方向,安魂箭由剑皇的下放掠过,狠狠钉在广寒听的大腿上。 这一箭的力道太大了,不仅穿透了广寒听的灵铠,而且还射透了他的大腿,金箭直接钉在他背后的地面上,将他大腿穿出个拇指粗细的血窟窿。 广寒听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手扶剑皇,让自己没有摔倒。江凡一招得手,心头不由得一阵激动,快步冲上前去,抡起手中的紫金弓,全力削向广寒听的脑袋。 「啊——」广寒听爆发出震耳的怒吼声,他挣扎着站起身形,使出浑身的力气,双手持剑,勐的向外扫去。噹啷!江凡的紫金弓和广寒听的剑皇在空中碰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劲气将地面的尘土都扬起多高,现场满天飞沙,好似颳起飓风。 再看广寒听,向后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半晌站不起身,反观江凡,倒飞出数米开外,落地后,又忍不住向后连退好几步,这才勉强把身形稳住。 他感觉胸口发闷,嗓子眼发甜,一股热浪从腹中涌上来,哇的一声喷出口血箭。 吐出这口老血,江凡反而感觉舒服了一些,只是持弓的手臂又酸又麻,手掌如被针扎一般的刺痛,再使不出半点力气。 广寒听以剑皇做支撑,再次艰难地站起身,而后,他拖着剑皇,一瘸一拐的向江凡走过去。他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广寒听在江凡的面前的站定。 他咬牙切齿地狞声说道:「你再接本王一剑!」说话间,他高举着剑皇,对准江凡的脑袋,立噼华山地勐砍下去。 此时江凡已然受了内伤,手臂好像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受他的控制,眼睁睁看着对方一记重剑砍来,他无力抵挡,也无力闪躲,只能站在原地硬挺着。 第1299页 而就在这时,由广寒听的身侧突然窜过来一人,灵剑直取他的太阳穴。 后者反应也快,立刻变招,将噼下去的剑横向一扫,噹啷,剑皇正磕在偷袭他的灵剑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广寒听扭头一瞧,脸色不由得一变。 原来在关键时刻救下江凡的不是旁人,正是风王唐寅。只见他手持灵剑,身子提熘一转,闪到江凡的身侧,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向外一甩,同时喝道:「回去!」 江凡的身躯被唐寅硬生生地甩回己方阵营。广寒听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寅,说道:「风王?怎么,连你也要与本王一战吗?」 在广寒听想来,唐寅躲自己还来不及呢,怎么敢主动来和自己交战呢?唐寅冷冷一笑,抬起手中剑,轻轻弹了一下,说道:「很久以前,我就想与你一战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而且也不公平。」说着话,他上下打量一番浑身是血、满身挂彩的广寒听,微微点点头,说道:「现在,看起来倒是公平了许多。」 广寒听修炼了五百多年,而唐寅接触灵武才区区数年,如果在广寒听全盛的时候决斗,那当然不公平。现在广寒听已消损严重,加上有伤在身,这在唐寅看来,确实是公平多了。 只是广寒听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疑问道:「你早就想和本王一战?」 「没错!」唐寅含笑点点头。 「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不等广寒听把话说完,唐寅已摆了摆手,向广寒听面前走去。他走到广寒听的近前,两人间的距离之近已几乎要贴到一起。 他探头前倾,在广寒听的耳边低声说道:「被杀之仇,夺妻之恨,难道,这也叫无冤无仇吗?」 广寒听脸色顿是一变,被杀之仇,夺妻之恨,这又从何说起? 自己什么时候杀过唐寅,又什么时候夺了他的妻子?就算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也都没有成功啊!唐寅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他的王妃也好端端地住在风王宫里呢。 看他面露茫然,唐寅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其中跳动着锐光,他慢悠悠地说道:「就算过了五百年,玄灵兄也不至于忘记严烈这位故人吧?」 这一句话,可把广寒听惊得不轻,他勐的瞪大眼睛,倒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寅,口齿不由得有些结巴,骇然道:「你……你是……」 「你想的没错!」唐寅跨前两步,继续贴在广寒听的近前,幽幽说道:「我是唐寅,也是严烈,广玄灵,你能趁人之危,杀害严烈,可你别忘了,暗系修灵者也能在临死之前施放出死亡献祭!」 广寒听越听眼睛瞪的越大,等唐寅说完,他的双目如同铜铃一般,眼角都快张裂。他喃喃说道:「你……你继承了严烈的死亡献祭……」 唐寅眯缝着眼睛,说道:「你终于明白了。你煞费苦心,害死严烈,抢走了水晶,又谋得了圣王之位,可是现在呢,你什么都没有了,声望、地位,甚至被你抢走的水晶!」 水晶可以说是广寒听这一生最大的痛楚,也是他最大的痛点。他下意识地抓紧剑皇,身子突突直哆嗦。毫无预兆,他勐的大吼一声,将剑皇由下而上地挑了出去。 与他近在咫尺的唐寅身形微微一晃,由广寒听的身侧转到他的背后,低声说道:「不属于你的,它终究不会成为你的,就算你使尽一切卑劣的手段。」 「严烈——」广寒听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他勐的转回身,对上唐寅的眼睛,凝声说道:「我不服,我就是不服!为什么你可以得到一切,为什么你这卑劣的暗系修灵者可以得到水晶,而我却不能,我不服!」说话之间,他手中的剑皇闪烁着万道霞光,那是兵之灵变的前奏。 唐寅以严烈的身份出现在广寒听面前,刺激到后者最痛的那个神经,也让他彻底陷入疯狂状态。 现在,广寒听已不想再保留任何的实力,一心只想杀掉这个如恶梦般缠绕他五百多年的人,严烈! 唐寅和广寒听之间的对话周围人听不清楚,就算偶尔听到了只言片语,也完全不懂他二人究竟在说什么。 不过,广寒听要施展兵之灵变周围众人可全都看出来了,人们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浑身的神经都跟着绷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战场内的二人。 要施展兵之灵变的那个人可是广寒听,而他手中的武器可是大名鼎鼎的剑皇,一旦完成兵之灵变,得可怕到什么程度啊? 聂震心头颤动,大惊失色,想都没想,箭步窜上前去,手中灵剑向广寒听急挥,血魂追·极施放出去。 猩红的灵刺仿佛一条红线,划破长空,直直射向广寒听的脑袋。广寒听看也没看,剑皇稍微抬起,刚好挡住血魂追·极的灵刺。 咔嚓!灵刺撞了个粉碎,广寒听亦是倒退一步,但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剑皇如同变成活物,在剑皇的两翼生出数根金光闪闪的触角,唿啸着向聂震席捲过去。 聂震脸色大变,在广寒听的兵之灵变面前,他也是满怀畏惧和忌惮,他急忙收住前沖的身形,运足全力,挥剑拨打奔自己而来的数根触角。 他的剑还没有接触到触角呢,一根触角已先缠到他的剑身上,耳轮中就听咔嚓、咔嚓数声脆响,再看聂震的手中剑,断裂开数段,散落在他的脚下。 第1300页 聂震见状,脑袋嗡了一声,怪叫着向后急退。他快,可是剑皇的触角更快,数根触角就仿佛数根离弦之箭似的,直向聂震的周身刺去。 扑!纵然聂震使出全力,左躲右闪,可他的肩头仍被一只触角刺中,随着一声闷响,他肩膀处的灵铠被贯穿,触角在他的身前入,在他背后探了出来。 聂震痛叫出声,踉跄而退。伤了聂震,广寒听也不继续追杀,他高举着晃动触角的剑皇,咆哮着向唐寅沖了过去。 广寒听现在是豁出了老命,就是要把唐寅毙于剑下。唐寅又不是傻瓜,哪会去硬挡广寒听这最后一搏。他冷声出声,抽身而退,飞快地己方阵营那边跑回。 「严烈,你还往哪里逃?我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就算死,我也要让你陪我作伴!」广寒听瞪着通红的双眼,在唐寅的身后紧追不捨。 当唐寅快要跑到风军阵营前的时候,他身子突然倒地,向旁迅速地轱辘开。后面追他的广寒听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风军阵营里的弩机弹动之声业已连成一片。 第1879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嗡!铺天盖地的弩箭向广寒听飞射而来,后者大吼一声,挥舞剑皇拨打。噼噼啪啪的脆响声在他周边响成一片,可是风军的箭阵毫无间隔,一波接着一波,兇狠又持续不断。 只一会的工夫,广寒听周围的地面就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了,地面上好像长起一层黑草,密密麻麻,分不清个数。再看广寒听,浑身上下的灵铠都不知道破碎了多少块,身上插着的箭矢不下数十根之多,鲜血顺着他的灵铠以及露在外面的衣服不断地滴淌下来,也分不清楚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见他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人们也看不清楚他是死是活,风军将士们不约而同地停止箭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翘脚向前张望。 有两名胆大的风兵端着长枪,小心翼翼地向广寒听走了过去。 等他二人来到广寒听近前后,两人不由得直咧嘴,钉在广寒听身上的箭支太多了,让他看上去就像刺猬似的,尤其是近看,触目惊心,简直不成人形。 两名风兵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把手中枪向前探了探,轻扎广寒听的胸口。 扎了两下,见广寒听仍是一动不动,他面露喜色,回头高声大叫道:「广寒听死了,广寒听他死了……」 他话还没喊完,原本像死人似的广寒听勐然抬起头来,双目射出两道红光,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剑皇又变得金光闪闪。 毫无预兆,剑皇的两翼突然生出两根长长的触角,那两名风兵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脖颈已被触角双双缠住。 他二人怪叫一声,身形离地而起,被剑皇的触角高高吊于半空当中,很快,二人的叫声便戛然而止,只听空中扑扑两声闷响,这两名风兵的脖颈被硬生生的勒断,先是无头的尸体由空中摔落下来,接着,两颗圆滚滚的人头也一併落下。 浑身插着弩箭的广寒听好似厉鬼,又似怪兽,他咆哮着大吼道:「唐寅!严烈!滚出来与我一战!」 说话间,他提剑沖入风军人群之内,边轮剑砍杀周围的风兵风将,边不断地叫喊唐寅和严烈的名字。 此时的唐寅早已经跑得无影踪了,完全发了疯的广寒听又哪里能找得到他? 看不到唐寅的身影,风兵风将们就成了广寒听的出气筒,他挂着一身的弩箭,挥舞着灵变后的剑皇,在风军阵营内大开杀戒。 只是一会的工夫,广寒听四周的尸体便已堆积如山。正当他狂杀不止的时候,在他的两侧传来尖锐的破风声,他想都没想,倒退一步,挥剑就打。 只听哗啦、哗啦两声,原本从两边飞来的是两把繫着锁链的盘刀,两把盘刀双双扣住剑皇,锁链顺势在剑皇上缠绕了好几道。 广寒听见状,疯狂大笑,咆哮道:「用本王研制的武器妄想制住本王吗?」 说话间,他臂膀用力,手腕外翻,只听咔嚓一声,缠绕在剑皇上的锁链应声而断。 他再向周围看,在他的前后左右不知何时业已站满了暗系修灵者,人们抡着盘刀,锁链不时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声。 「暗系修灵者,统统都该杀!」广寒听大吼着,拖着剑皇直奔正前方的数人沖了过去。那几人急忙将手中的盘刀抛出,分取广寒听的上中下三路。 广寒听完全不避让,只是把剑皇向外一挥,挡开了上中两路袭来的盘刀,至于击向他下路的盘刀,他已完全无视。 扑!盘刀划过他的大腿外侧,灵铠的残片都溅出好远,盘刀的锋芒在他的腿上划开一条四寸多长的大口子,鲜血一瞬间涌了出来。 只是现在广寒听业已麻木,活像没有痛觉似的,他前沖的身形片刻都未停顿,继续向前奔去。眨眼工夫,他已来到数名暗箭人员的近前,手中剑全力砍出。 他的模样吓人,他的出剑更吓人,暗箭人员不敢硬抵其锋芒,皆想用暗影飘移闪走。可是当他们要施展暗影飘移的时候才勐然发现自己的周围已布满灵压。 几名暗箭人员的暗影飘移都未能施展出来,这时候,广寒听的灵剑业已砍到他们近前。几人大惊失色,可此时再想收回盘刀格挡剑皇,已然来不及了。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三名暗箭人员被广寒听的重剑噼了个正着,这三人连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身子断为两截,一同扑倒在地。 第1301页 不等广寒听收剑,在他的左右两侧又飞来两把盘刀,这回盘刀攻的是他脚踝。 随着哗啦哗啦两声脆响,两把盘刀的锁链刚好缠住他的双脚,广寒听怒吼一声,挥剑欲砍断锁链,但此时又有两把盘刀飞至,将他的左右双腕也一併锁死。 广寒听大怒,正准备使出全力,震断锁住他的四跟锁链,刚好这时迎面一箭飞来,正中他的左眼。 扑!这一箭射的精准异常,广寒听也随之仰天痛叫,剑皇脱手落地。 再看他,插在他左目上的弩箭露出四分之三在外面,另外的四分之一全部插进他的眼睛里,猩红的鲜血搀着黑水,一併流淌出来。 广寒听怪叫着、咆哮着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原本死死拉着锁链的四名暗箭人员竟被他一齐带倒在地,身体摩擦着地面,跟着广寒听不断地向前滑行。 还有风军想拦阻广寒听,结果被他撞得骨断筋折,唿啦啦的跌倒一片。其余的风军再不敢靠前,人们面露惧色,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 广寒听抬起手来,抓住露来左眼外的弩箭,用力向外一拔,就听扑的一声,箭矢被他硬生生的拔出来,他的左眼业已变成了个血窟窿。 此时他的模样之恐怖,和鬼怪没什么两样。他瞪着一只血红的眼睛,环顾四周,大声叫道:「唐寅在哪?严烈在哪?有胆的就不要躲,出来与我一战!」 风军将士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向前跨出一步。人们不知道他说的严烈是谁,但可知道广寒听在叫大王的名讳,就算心头对他充满恐惧,但还是纷纷围拢上前。 「杀——」有名风将率先大吼一声,手持长枪,向广寒听冲杀过去,同时一枪刺去,勐挑广寒听的小腹。后者也不躲闪,只是抡起拳头,对准刺来的灵枪枪尖,狠狠向下砸去。 啪!他这一拳砸得结实,是砸偏了灵枪的枪头,但他手部的灵铠也破碎开来,残片弹飞起好高,再看他的拳头,皮开肉绽,白花花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不等那风将收枪,广寒听一把把灵枪的枪身抓住,往回用力一拽,那名风将站立不住,一头撞进广寒听的怀里。广寒听另只手顺势掐住他的脖子,将其死死按在地上。 在他的大掌下,风将脖颈处的灵铠明显变了形,出现扭曲,他嘴巴张开,两眼翻白,四肢不停地刨动。 周围的风军见状,唿喊着一同围上前来,数把长枪长戟一併向广寒听的身上刺去。 扑、扑!咔嚓、咔嚓!有些长枪和长戟被广寒听身上残存的灵铠挡住,但还是有几把枪戟刺入他的体内。广寒听狂吼着抡起刚夺过来的灵枪,向左右横扫。 扑——一枪过后,再看他周围的风兵,被扫到一圆人,有些人直接被灵枪斩断,有些人则是小腹被挑开,白花花的肠子流淌满地。 广寒听抓起灵枪,又向下勐的一刺。扑哧!被他掐于身下的风将被这一枪贯穿脑袋,当场毙命。 现在,已经数不清楚广寒听身上有多少伤口了,可是他仍能战斗,强悍的风军将士在他面前脆弱如草芥一般,这就是广寒听的可怕。 人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忍不住又再次后退。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风军也不会退缩半步,但是对阵广寒听,风军将士们皆打心眼里生出恐惧感,不敢上前抵其锋芒。 别说下面这些普通的风军将士,即便是那么孤傲、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唐寅此时都已躲得远远的,不愿与正做最后一搏的广寒听正面交锋。 正所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广寒听身上至少有十多处致命伤,常人只受了其中一处的伤势就得致命,而他却像完全没感觉,对于这么一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谁又能不怕呢? 在远处观战的唐寅等人无不皱起眉头,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唐寅是恨他,恨不得剥其皮、啖其肉,但也不得不佩服广寒听的灵武之高,恐怕已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那么骄傲的上官元让此时亦是心服口服,忍不住由衷感嘆道:「论单打独斗,我,远不及此人啊!」 唐寅闻言一笑,说道:「元让不必灰心,天下只有一个广寒听,何况,纵然他本领通天,现在,不也要死在我们的手上了吗?」 上官元让苦笑,对他而言,不是靠自身实力取得的胜利,都不算是真正的胜利。 且说战场内的广寒听,如同个血葫芦似的,身上还挂着锁链,他手持灵枪,环顾四周,喊喝道:「谁?还有谁敢出来拦挡本王?」 第1880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风军将士们面面相觑,有风将大吼道:「杀!杀死广寒听!」 「杀死广寒听——」人们齐声吶喊,压下心头的惧怕之情,又纷纷向广寒听围拢上去。 广寒听也随之大吼一声:「杀!」挥灵枪与周围蜂拥而来的风军战到一处。 只一会的工夫,战场上又变得尸体叠罗,无数的风军将士惨死在广寒听的灵枪之下。 另一边,唐寅正在聚精会神的观战,突然有两名风将兴沖沖地跑过来,连声说道:「恭喜大王,恭喜大王!」 唐寅闻言,立刻眉头皱起,广寒听现在还没有死呢,前方的将士们也正在浴血奋战呢,有什么好恭喜的? 他转回头,瞪向那两名风将。见唐寅面色不佳,这两位吓得一缩脖,再不敢连声唿喊,转回身向后面的军兵连连招手。 第1302页 很快,有两名风军士卒跑上前来,他二人还抬起一把又宽又长的巨剑。「大王,末将已把广寒听的武器夺下,请大王过目!」 唐寅差点笑出声来,剑皇明明是广寒听自己丢掉的,怎么变成他夺下来的了?他也懒得深究,伸手道:「拿来我看。」 风将应了一声,忙向下面的军卒使个眼色。 那两名军卒小心翼翼地把剑皇抬到唐寅面前,向上举起,后者先是低头打量了一番,接着,慢慢探出手,握住剑柄,用力向上一抬,就听唿的一声,剑皇被他单手举了起来。 剑皇少说也有半尺宽,接近两米长,而且剑身极厚,单是目测便可判断出来此剑的分量不轻。 不过,当唐寅把剑皇实际拿在手中的时候,感觉它的重量要比想像中要轻上许多,充其量不会超过二十斤重。 当然,这个分量对于普通人而言并不太适合当武器用,可对唐寅这种级别的修灵者来说,二十斤的重量轻若无物。 感觉拿着此剑异常顺手,唐寅面露喜悦之色,低头细看。剑皇的剑身上有许多细微的纹路,看上去像是雕刻的,而实际上,那是母剑与子剑之间的连接。 唐寅微微眯缝起眼睛,运动体内的灵气,将其注入剑皇之内。 随着他意念转动之间,就听咔一声轻响,一把子剑突然脱离母剑,弹射出去。这把子剑,几乎是贴那风军兵卒的面颊掠过,直直弹射出数米开外才落到地上。 那名险些被误伤的军卒吓傻了眼,唐寅也被剑皇的敏锐吓了一跳,他连忙收回灵气。在他收回灵气的时候,原本坠落在地的子剑又想有生命似的,离地而起,快速地反飞回来。 啪!子剑回归到母剑的剑身上,接连之处严实合缝,找不到一丁点的缝隙,只有一条细细的纹路浮现在剑身上。 「好剑!」唐寅轻弹下剑身,发出悦耳的脆响声,忍不住感嘆道:「难怪此剑名为剑皇,当真是不愧万剑之皇的美誉!」 说着话,他低头向自己身上看了看,想把剑皇挂起,可惜剑皇的体积实在太大,想挂在肋下是不可能的,只能将其背在身后,可让唐寅这位堂堂的一国之君整天背着这么一把巨剑在身上,也太不合适。 他又轻轻嘆了口气,剑皇好是好,只是体积庞大了点,不适合带在身边。他手腕一翻,将剑柄沖外,递给阿三阿四,说道:「以后,你二人帮我保管此剑,绝对不能有何闪失。」 阿三阿四面色一正,忙上前把剑皇接过,感觉分量不是很重,便由阿三一人拿着。二人拱手说道:「大王放心,就算属下丢了脑袋,也绝不会遗失剑皇。」 唐寅含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被阿三捧起的剑皇,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战场。此时,广寒听脚下的尸体又已堆积如山,他站起上面,即便距离好远都能一眼看到他。 只不过现在的广寒听比刚才更惨,身上插着的箭矢又有所增多,而且还插着两把剑、一把刀,就连他手里的灵枪都被他砸成弯弯曲曲的形状。 再次杀退一波风军将士的进攻,广寒听已在尸堆上站立不住,他单膝跪在地上,双臂死死搂抱着枪身,让他不至于摔倒,他脑袋低垂,大口大口喘着气,血水顺着他的鼻孔和嘴角不断地滴淌出来。 现在,应该是差不多了!唐寅暗暗点头,随即迈步向前走去。周围的上官元让、江凡以及阿三阿四、尹兰、程锦诸人纷纷跟随。 分开己方的将士们,唐寅来到尸堆的近前,抬头看着跪在上面的广寒听,悠然一笑,说道:「广寒听,你可是在找我吗?」 听闻唐寅的话音,原本一动不动的广寒听像被电击了一下似的,身躯震动,紧接着,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下方的唐寅。 他想要说话,嘴巴一张一合,但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有大口的血水自他口中涌出。 「这些年来,你不会想到自己也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吧!」唐寅迈步向尸堆上走去。周围的风将们吓了一跳,急忙拦挡,齐声说道:「大王不可……」 唐寅摆摆手,制止住他们的阻拦,而后继续一步步的走到尸堆上,在广寒听的身侧站定。 他弯下腰身,低着头,看着跪地不起的广寒听,慢悠悠地说道:「要说修炼灵武、耍个阴谋诡计,天下恐怕没人能比得上你,但是要说治国统兵平天下,你还差得远呢!」 广寒听转头怒视着唐寅,在他的眼角处已流出猩红的血水。「你……你休要得意……我还能……再战……」 唐寅摇头,说道:「纵然你灵武盖世、天下无敌,你又能抵挡得住多少波的千军万马?看来,直到现在你还是没明白这个道理。」 广寒听身子一震,不再说话,而是使出全力,欲挣扎着站起身,可惜他没有成功,努力站起的身形只起来一半便颓然倒地。 唐寅嘴角扬起,冷笑出声,幽幽说道:「当初你给予我的,现在我会连本带利的送还给你。想知道乱刃分尸是个什么滋味吗?很快你就能体会到了。」 说完话,他仰面而笑,转身走了下去。 「严烈……」广寒听看着唐寅的背影,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算到了一切……却偏偏就漏算了你……既然你早已经死了……为何还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足足缠着我五百年……」 第1303页 唐寅有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话,从中也能听得出来,当初广玄灵害死严烈这件事业已成了他一块心病,这五百年来,他过得也并不轻松,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是愧疚也好,是恐惧也罢,总之,严烈已是他最深的忌讳。 如果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如果广玄灵当初没有趁人之危,事情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他和严烈仍会是最好的朋友,亲如手足的兄弟。 唐寅心中暗暗嘆了口气,终究没有再回头,慢慢抬起手来,沉声喝道:「凡取下广寒听首级者,赏金千两!」 这一句话,也就等于宣判了广寒听的命运。周围的风军将士们眼睛都冒出了金光,等唐寅走下尸堆后,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停顿了几秒钟后,人群中爆发出嗷的一声吼叫,紧接着,人山人海的风军将士一拥而上,发了疯似的向广寒听涌去,他的身影一瞬间就淹没在人海之中。 正如唐寅所说,广寒听的躯体都不知道被人切割成了多少块,到最后,连颗完整的头颅都没能保下,被疯狂的风军抢成数瓣…… 神池的圣王,灵武冠绝天下,业已修炼成半神之体的广寒听最终惨死于乱军当中。 可以说广寒听的死有令人惋惜之处,他自身的灵武已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而且还掌握着神池全部的人力资源,如果上下能同心同德,纵然风川联军有百万之众,也未必能打得下神池。 可惜的是,广寒听太高傲,除了他自己,他看不起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确切来说,他的性格并不适合担任国君的角色,好在神池是个相对宁静的地方,人们的心思大多用于潜心钻研灵武这方面,也乐于安居现状,野心家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这才使广寒听得以在神池做了五百多年的圣王。 但偏偏广寒听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随着他做神池圣王的时间越来越长,野心也越来越大,到最后,业已大到不满足只做神池的圣王,而是想做全天下的圣王。 只是他忽视了一点,以他的能力并不足以承载他的野心。 世界上没有谁能够作到面面俱到,广寒听自然也不例外。他那身天下无敌的灵武也并非天上掉馅饼砸在他头上的,而是靠牺牲理政的时间苦心修炼得来的。 如此一来,他的灵武是冠绝天下了,但与下面的长老们却太过于生疏,也毫无感情基础,和平时期,倒也没什么,长老们也愿意唯他马首是瞻,可一旦生乱,两者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极不牢靠。 五位大长老,先是皇甫秀台叛逃,接下来是高歌、凤夕、东方夜怀倒戈,到最后,连聂震也投靠了风川联军,这就恰恰说明的广寒听自身存在的问题。 第1881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这一场由广寒听引起的浩劫给神池造成难以估计的损耗,广寒听的死并非是结束,仅仅才是开始而已。 接下来,风川联军入住神池城内外,并且张贴出安民的告示。随后,风川联军又把各自的军粮运送到神池城内,分发于城内的百姓们。 表面上看,风川联军虽进驻神池城,但对城中的一切都秋毫不犯,而且还拿出军粮分配给全城百姓,宽厚仁德,实际上却是暗流滚滚,而且风川两国内部也出现了矛盾。 广寒听已死,接下来,神池要选出一位新圣王。肖轩的推崇的人选是东方夜怀,唐寅则推聂震,二人在这件事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神池城,王宫大殿。此时,不仅唐寅和肖轩在,风川两国的众将以及神池的长老们也都在,就连受伤的皇甫秀台、聂震以及伤势越来越严重的东方夜怀都有参加。 这可不是一场简单的庆功宴,而是决定着神池未来命运的聚会,谁又能不重视呢? 席间,肖轩率先提出神池要选举出一位新圣王。这一点大家都没有异议,龙不能无首,国不能无君嘛。唐寅笑呵呵地问道:「不知肖王兄以为由何人担任神池的新圣王最合适?」 肖轩面色一正,说道:「既然王弟问到孤,孤也就直言不讳了。孤以为,东方长老德高望重,无论声望还是德行,皆无人能出其左右,所以,孤推荐东方长老为神池的新圣王。」 「哼!」别人还没表态,皇甫秀台已先冷冷哼了一声。要说让东方夜怀做新圣王,他第一个便不服气,当然,话说回来,无论选谁做新圣王他都不会服气,除了选他自己。 皇甫秀台的三弟子冷歌欠身说道:「第一个识破广寒听真面目的是家师,第一个站出来反抗广寒听的也是家师,在最后消灭广寒听的战斗中,家师更是一马当先,独撑大局,要论功劳,没人能比得上家师,要论识人之明、干练果决,也无人能比得上家师,在下不才,以为家师才是新圣王的不二人选。」 他这么说倒也没什么不对,在场的长老们亦是纷纷点头。 皇甫秀台确实是第一个站出来公然与广寒听对抗的大长老,为此,他也牺牲了很多的门徒弟子,若论功劳的话,确实没人能比得上他。 即便是唐寅也大点其头,含笑说道:「冷兄弟说得没错啊,论功行赏,天经地义,皇甫长老确实比东方长老的功劳大。」 没想到唐寅会支持皇甫秀台,聂震面露惊讶,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寅。刚好这时候唐寅也向他看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却目光晶亮,微微颔首,示意他少安毋躁。 第1304页 肖轩眉头大皱,说道:「王弟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推选圣王,是在推选一国之君,可并非是行军打仗、论功行赏,谁的功劳大谁就是圣王的最佳人选,关键还得看其人的德行与品格,还得看他有无能力胜任圣王之位,不然的话,选出的新圣王一旦成为第二个广寒听,岂不是又把神池带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说得大义凛然,可皇甫秀台的弟子们都不干了。就听唿啦一声,皇甫秀台身后的坐席站起一群人,一个个对肖轩怒目而视,义愤填膺地说道:「师傅他老人家宽厚仁德,怎会成为第二个广寒听,川王殿下简直是信口雌黄,栽赃陷害!」 听闻这话,川将们脸上的怒气更盛,他们可是得胜者,是救神池于水火的恩人,这些神池子弟非但不知感恩,还当众指责并谩骂大王,这还了得? 川将们不约而同地撩征袍站起身形,并紧紧握住剑柄,目光兇狠地瞪着对面的皇甫秀台众弟子们。 一言不合,双方就变得剑拔弩张,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动傢伙。 聂震眯缝起眼睛,转目看向唐寅,后者倒是坐在安稳,面带微笑,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对大殿内紧张的气氛视若无睹。现在他明白唐寅为何不推举自己了,当前的局势太混乱,三位大长老都有资格成为新圣王,无论选谁,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唐寅的意图很明显,让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这两股势力先去争,自己这边好坐享渔翁之利。 想明白这一点,聂震也就安心了,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他清了清喉咙,向两边众人摆摆手,说道:「诸位都坐,诸位都坐下嘛,现在大敌已除,大家又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慢慢说、慢慢谈嘛!」 「是啊!」唐寅似笑非笑地说道:「对阵广寒听的是时候,没见到诸位如此威武,现在广寒听死了,诸位倒是都长了本事。」 站起的川将们和皇甫秀台的弟子们听闻这话,老脸同是一红,羞愧地低下头,又都缓缓坐了回去。 唐寅转目看向其余的长老们,问道:「诸位长老,本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众长老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说话。现在他们也是很为难,要说支持东方夜怀的人肯定占多数,但是这时候站出来表态,肯定会得罪另一边的皇甫秀台和风国,可是若支持皇甫秀台,又势必会得罪东方夜怀一系和川国,人们面露难色,皆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金宣幽幽说道:「推举圣王人选,事关重大,应该好好核计才是,岂能三言两语就把人选定下来呢?」 金宣的话正合唐寅心意,他点点头,说道:「金长老说的也没错,倒是本王太急躁了。」他明面上在说自己,实际上则是暗讽肖轩。 肖轩又哪能听不出来唐寅的弦外之音,他微微皱眉,说道:「金长老,国不能一日无君,尤其是现在的神池,刚发生这么大的动乱,若不能及时选出新圣王,只怕又会生出变故。」 金宣正色说道:「此事,我们这些长老还得在私下里再仔细商议斟酌,还请川王殿下多宽限些时日。」 她的话让众长老们频频点头。他们要选的是神池的圣王,这也是神池自己的事,他们希望在商议此事的时候,风川两国的人都不在场,没有这些和那些的外力来左右他们的决定。 唐寅突然变得很明事理,贊道:「金长老所言极是,由谁来做圣王,这终究是你们神池内部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也仅仅是提供些见解罢了。」 原本肖轩还打算说话,但听完唐寅讲的,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如果此时他再强推东方夜怀,就显得他太过霸道,不过他也感觉自己很委屈,他推举东方夜怀,明明是为了神池着想,三位大长老,聂震就不用说了,皇甫秀台孤傲又古怪,除了一身高强的灵武外,再没有别的优点,哪里适合做国君,只有东方夜怀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但长老们怎么就无法一下子决定下来呢? 这场所谓的庆功宴到最后是不欢而散。肖轩没有达到他预想的目的,众长老也都深感受风川二国的挟制心中不痛快,皇甫秀台更是窝火,只有唐寅乐呵呵的心情爽快。 在他回往风军驻地的路上,聂震带着大弟子魏彪和二弟子秦合追上唐寅。 「风王殿下——」聂震、魏彪、秦合纷纷向唐寅拱手施礼。 唐寅摆摆手,说道:「聂长老不必多礼。」说着话,他看向聂震身后的魏彪和秦合,前者他见过,自然认识,但对于秦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问道:「聂长老,这位是……」 不等聂震说话,秦合主动跨前一步,拱手说道:「回禀殿下,小人乃聂长老的二弟子,秦合。」 「哦!原来是秦兄弟。」唐寅含笑点点头,他对秦合的第一印象不错,感觉是个很机灵的人。 聂震回头瞪了秦合一眼,暗怪他不该自己多嘴。而后,他正色说道:「殿下,刚才在大殿里……」 「此地非讲话之所,我们回营再说!」唐寅扬了扬下巴,打断聂震后面的话。 聂震急忙应了一声,跟随唐寅去往风军的驻地。风军驻地位于神池城的城东,距离王宫不远,营盘也不是很大,里面只驻扎有数千人的风国侍卫,风国的大队人马都停留在城外。 进入营地,来到中军帐,众人分宾主落座。唐寅让众将们回去休息,只留下阿三阿四、尹兰、程锦诸人。接下来的事情已和统兵打仗无关,无须再召集所有的将帅一同参与。 第1305页 「殿下,现在态势已经很明显了,川王肯定是支持东方的,而长老当中又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支持皇甫,他们两方争持不下,但……」但都无我无关啊!聂震没好意思把下面的话说完。 唐寅深深看了聂震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东方长老业已病入膏肓,时不久矣,一个快死了的人又有什么好忌惮的呢?」 聂震吸了口气,低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还是按照原来的计策,将东方……」说着话,他做了个横切的手势。 「当然,既然都已经做好了布局,本王可不希望半途而废。」唐寅慢悠悠地说道,接着,他凝视聂震,疑问道:「聂长老不会是怕了吧?」 第1882章 塞班追梦的风筝校对 现在东方夜怀业已住回到他自己的府中养病,平日里皆由他的家人和弟子、僕从照顾,外人难以接近,聂震原本布置好的计划也变得不太容易下手了。 聂震皱着眉头说道:「老夫不是怕了,而是……而是现在的情况已不比从前,东方夜怀住回到他自己的家中,老夫贸然前去,实在不妥啊,老夫若是动手,更会引人怀疑,实难脱开干系啊。」 唐寅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 聂震说的这些也没错,现在若想除掉东方夜怀,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在这时,秦合突然开口说道:「殿下,师傅,我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聂震脸色一沉,转头瞪了秦合一眼。唐寅乐了,挥手说道:「秦先生,你有什么良策,尽管说出来就是!」 秦合冲着唐寅躬了躬身,随即正色说道:「此事,由师傅出面确实不妥,在下以为,当由大师兄代师傅出面最为合适。」 「哦?」唐寅挑起眉毛,不解地看着秦合,好奇地问道:「仔细说来!」 秦合说道:「大师兄和师傅一样,是木系的修灵者,控制灵种的本事早已练至炉火纯青。」在说正题之前,他先把魏彪称赞了一番,而后才说道:「在下以为,大师兄可先去找皇甫长老,与皇甫长老一道去探望东方长老,就算事后东方长老『病发身亡』,也没人会怀疑到大师兄的头上,只会怀疑是皇甫长老暗中所为。」 等他把话说完,唐寅抚掌大笑,贊道:「这个主意甚妙,甚妙啊!」 聂震仔细想想,觉得秦合的主意还真就不错,由魏彪代替自己出面,又随皇甫秀台一同前往,确实是再好不过了,不管过后东方夜怀发生什么意外,自己都可以被摘除在外。 他点点头,幽幽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说着话,他又看向魏彪,问道:「彪儿,你意下如何?」 魏彪急忙欠身说道:「师傅让徒儿去做的事,徒儿一定会去做,只是,如何能让东方长老先服下灵种呢?」 是啊,如果东方夜怀体内没有灵种,魏彪就算与他近在咫尺也难有作为啊!聂震转头看向唐寅,询问他的意思。 唐寅一笑,说道:「这事简单,川国的医官现在也都在东方长老的府上,在东方长老的药中做点手脚,对于医官而言并非难事。」 聂震面露喜色,说道:「那么,此事就这么办吧!」 唐寅含笑看向魏彪,说道:「魏彪,事关重大,你可要谨慎行事,一旦露出马脚,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你可知道你当如何?」 魏彪先是看看唐寅,再瞧瞧师傅聂震,紧着腰板一挺,沉声说道:「倘若真发生这样的事,在下定先自尽,绝不会拖累师傅和风王殿下。」 唐寅说道:「不愧是聂长老的大弟子,果然有过人之处。」 他清了清喉咙,收敛笑容,幽幽说道:「此次的行动固然兇险万分,可一旦事成,你也是大功一件,届时不仅聂长老会重赏你,本王也会给你一份大大的赏赐。」 「小人多谢殿下厚恩!」魏彪拱手施礼。 唐寅微微点了点,随后目光一偏,又看向秦合,含笑说道:「当然,还有秦先生。」 「谢殿下!」秦合也急忙深施一礼。 这次见面,秦合可给唐寅留下深刻的印象,感觉这个人要比他师傅聂震精明得多,这么一个心思敏捷又有城府的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最好就是趁早剷除掉。 等事情都谈完,聂震起身告辞时,唐寅笑呵呵地说道:「本王第一次到神池城,也想多走走逛逛,不知聂长老能否借本王一位嚮导。」 「这……」聂震只带了魏彪和秦合,身边再没有其他人,哪里有嚮导借给唐寅啊?他沉吟片刻,拱手说道:「殿下,老夫回府之后,立刻派位弟子过来……」 他话音未落,秦合毛遂自荐道:「师傅,就让徒儿留下暂做风王殿下的嚮导吧!」 没等聂震接话,唐寅哈哈大笑道:「有秦先生陪本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聂震本不愿意留下秦合,但听唐寅已这么说,他又不好开口拒绝,只能应道:「好吧!合儿,你暂且留下,切记,在风王殿下身边可要知分寸、懂进退!」 说话时,他还深深看了秦合一眼。 秦合忙说道:「师傅放心,徒儿断然不会在殿下面前失礼。」 「恩!」聂震应了一声,又向唐寅拱了拱手,这才带着魏彪离去。 等聂震走后,秦合向唐寅微微一笑,问道:「不知殿下要去城内哪里游逛?」 第1306页 唐寅安坐于铺垫下,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老神在在地说道:「现在神池城内兵荒马乱,人心惶惶,实在不是个游逛之所。」 秦合不解地问道:「那殿下……」 「本王留下你,是想请教你几个问题。」说着话,他摆手道:「秦先生请坐吧!」 秦合落座后,疑问道:「殿下想问在下什么?」 唐寅一笑,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说说看,令师这次有几成把握能坐上神池圣王的宝座?」 秦合心思急转,慢悠悠地说道:「那要看殿下是不是真心诚意的想帮家师了。」 「哦?」唐寅扬起眉毛,笑呵呵道:「本王的帮忙,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秦合正色说道:「如果殿下不肯帮忙,只是敷衍家师,那么家师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反之,家师则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哈哈——」唐寅听闻仰面大笑起来,秦合的回答听起来似乎很认真,但却是把一顶大高帽戴在了唐寅的头上,让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舒心。 他脸上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说道:「想不到在秦先生眼中,本王这个外人竟然能左右神池圣王的人选。」 「正是。」秦合直言不讳地说道:「家师要坐到圣王之位,必须得先除掉两个人,一是东方夜怀,一是皇甫秀台,若无殿下相助,只靠师傅一人,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唐寅脸上的笑容消失,直勾勾地看着秦合,久久未语。 他好大的胆子啊,神池的人都以为自己与皇甫秀台私交甚厚,不敢在自己面前说皇甫秀台半个不字,他倒好,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要除掉皇甫秀台。 「皇甫逃离神池时,唯一肯收留他的只有本王,期间,皇甫也帮过本王不少的忙,就拿本王出访川国来说,若无皇甫,本王恐怕就回不来了,秦先生以为本王会为了帮助令师而加害皇甫吗?」 秦合直言不讳地说道:「就算殿下不打算帮家师,也绝不会留下皇甫长老。」 这句话算是说进了唐寅的心坎里。他心头一惊,此人好敏锐的洞察啊!他故意沉下脸,冷声问道:「此话怎讲?」 「殿下与皇甫长老的积怨太深,就算殿下不在乎,皇甫长老也断不会遗忘,只不过现在因为殿下和皇甫长老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才联手一处,但以后呢?现在共同的敌人已死,可以说殿下和皇甫长老之间再无情谊可言,日后,皇甫长老必定会对殿下展开报復,今日若不除掉此人,以后,势必会后患无穷。」 唐寅在心里连连点头,秦合说得太对了,只是表面上他依然不动声色,慢悠悠地说道:「秦先生分析的很好嘛,有前因也有后果,合情合理。你在神池只做一长老弟子实在是屈才了,这样吧,秦先生到我风国来,本王必以上宾之礼待之!」 当唐寅特意留下自己的时候,秦合便猜到他有收拢自己之意,当然,他肯主动留下,自然也是有投奔之心,因为他已意识到师傅聂震也非风王最称心的圣王人选,以后恐怕早晚会受其害。他若想活命,就得给自己留条退路,而改投唐寅正是最好的出路。 有什么样的师傅,便会有什么样的徒弟。聂震反覆无常,秦合则是青出于蓝。 只是他并没有马上接受唐寅的邀请,反而故作惊讶之色,说道:「这……这太突然了,还请殿下多给小人些时间考虑考虑。」 唐寅眯缝着眼睛,悠悠说道:「秦先生是聪明人,跟在谁的身边最有前途,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其余的话,就不必本王再多说了吧?」 秦合垂头,沉默未语。 唐寅一笑,也未在催促他。 如果秦合只是想在自己面前端个架子,那倒没什么,如果他自视甚高,以为自己非收服他不可,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自己身边人才济济,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他话锋一转,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本王要除掉皇甫秀台,当以何种方式最为稳妥?」 秦合身子一震,忙说道:「回禀殿下,小人以为,殿下可设宴,杀之!」 「皇甫秀台的灵武可非比寻常啊!」 「殿下可于酒中做手脚。」 「金宣乃丹药高人,再精妙的手脚只怕也瞒不住她的眼睛。」 「所以,殿下只邀皇甫长老一人即可。」 唐寅说一句,秦合接一句,对答如流。 第十一集 结局 第188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噗嗤一声笑了,说道:「皇甫秀台虽非炼丹的高人,但也自小耳濡目染,寻常的药物,只怕也骗不过他。」 秦合站起身形,跨前两步,含笑低声说道:「殿下,对付皇甫秀台,绝不能下药,而应换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 「用酒膏最为稳妥。」秦合正色说道:「酒膏勾兑的酒芬芳美味,浓香扑鼻,犹如百年佳酿,只是饮后易醉,醉后又不易醒,所以,殿下用此法来除掉皇甫秀台最为稳妥。」 唐寅面露疑色,问道:「酒膏?」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秦合急忙解释道:「在二三十年的陈酒中,或多或少都会有酒膏,不过,那是下品,要说上好的酒膏,必须得在百年以上的陈酒中方可取得,只需一小勺便可以勾兑出一大缸的美酒,在市面上,这种百年酒膏可是珍贵异常,千金难求啊!」 第1307页 唐寅边听边点头,通过秦合的讲解,他也长了不少的见识。沉思片刻,他疑问道:「本王又去哪能找到这百年酒膏呢?」 秦合忙拱手说道:「小人不才,家中恰有此物。」 见唐寅挑起眉毛,他立刻又解释道:「小人没有别的喜好,就是贪爱杯中之物,这些年来,小人家中珍藏的酒膏不下百余种,只要殿下需求,小人自当忍痛割爱。」 唐寅愣了愣,随即仰面而笑,连声贊道:「好好好,有秦先生助本王,大事成矣!」 秦合说道:「殿下言重了。殿下若能用得上小人,也是小人的荣幸,小人必定全力以赴,不负殿下所託。」 唐寅目光如电,看着秦合,但笑未语。 按照秦合的计谋,这日,魏彪来到皇甫府,求见皇甫秀台。得知魏彪前来拜见的消息,皇甫秀台颇感意外。他和聂震没什么交情,平日里更无往来,今天聂震的大弟子怎么来了? 皇甫秀台令下人把魏彪请入大厅。 等魏彪进来后,皇甫秀台举目一瞧,好嘛,他手里大包小卷的,带了好些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礼物。皇甫秀台乐了,摆手说道:「魏贤侄人来就好,又何必带这些礼物呢?」 说着话,他向下人使个眼色,示意把礼物收下来。那知下人走到魏彪近前后,后者面露难色地退了一步。 皇甫秀台暗皱眉头,不解地看着他。魏彪干笑着说道:「皇甫长老,这些礼物……并非是送于皇甫长老您的,而是……而是要送给东方长老的。」 听闻这话,皇甫秀台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你带着礼物来拜访我,可礼物还不是送给我的,而是送给我的冤家对头的,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甫秀台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冷凝视着魏彪,问道:「那你前来本座的府上又有何贵干?」 「皇甫长老莫要生气。」魏彪小心翼翼地放下礼物,拱手说道:「东方长老病重,诸长老皆已去探望过,只有皇甫长老和家师还没有去。只是,连日来家师身体一直不适,肩上的伤口有恶化的趋势,便交代小侄代为去探望东方长老,不过小侄人微言轻,不敢贸然登门拜访,所以才斗胆邀皇甫长老一道前往。」 皇甫秀台眉头皱得更深,为了争夺圣王之位,他和东方夜怀之间已是矛盾重重,心结甚深,让他去探望东方夜怀,这怎么可能呢? 他沉着脸挥手说道:「本座没空,来人,送客!」说着话,他站起身形就要往外走。 魏彪急声说道:「小侄明白皇甫长老和东方长老皆有登顶圣王宝座之意,正因为这样,皇甫长老才更应该去探望东方长老,如此方能显示出皇甫长老坦荡又宽广心胸,也必会被人们津津乐道的。」 呦!这倒是皇甫秀台以前没想过的。他已然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转头凝视着魏彪。以前,他只觉得魏彪这个人有勇无谋,没想到今日竟说出一番这么有道理的话,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他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此来看,本座倒是应该去东方府上走一趟了。」 「正是!」魏彪急忙说道:「皇甫长老若想成为新圣王,理应表现出过人之处,只有这样,长老和民众们方能信服。」 恩!有道理!皇甫秀台暗暗点头,他微微一笑,似问非问地说道:「这些话,是令师教你说的吧?」 魏彪心头一震,不过他反应也快,躬身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甫长老的眼睛。」说着,他又压低声音道:「其实,家师也是支持皇甫长老的。」 「哦?」皇甫秀台哼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令师就不觊觎圣王之位吗?」 皇甫秀台可知道,聂震这个人一肚子的坏水,典型的势利小人,要说他不觊觎圣王的宝座,打死他不会信的。 魏彪苦笑着说道:「家师当然也希望能坐上圣王的宝座,可是论声望,家师不如东方长老,论功劳,家师又远不如皇甫长老,家师已自知无望,只求新圣王选出之后,家师还能继续担任大长老一职。」 聂震倒还有点自知之明嘛!皇甫秀台悠然一笑,说道:「回去告诉你师傅,本座若能顺利登顶圣王,对令师绝对会秋毫不犯。」 魏彪急忙拱手施礼,说道:「小侄先代家师多谢皇甫长老。」 皇甫秀台仰面而笑,又冲着魏彪摆了摆手。随后,皇甫秀台换了一身衣服,随魏彪一同去往东方夜怀的府邸。 在路上,皇甫秀台也特意吩咐下人买些礼品,既然是去探望,空着手总是不太好的。 得知皇甫秀台和魏彪一同前来探望,东方夜怀的弟子们齐齐从府内迎了出来。 他二人的到来让人很是意外,尤其是皇甫秀台,平日里眼高过顶,任谁都不放在眼里,他能亲自前来,简直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东方夜怀的大弟子钟颌快行几步,来到皇甫秀台近前,拱手施礼,说道:「小侄拜见皇甫长老。家师不便下床,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皇甫长老多多见谅。」 皇甫秀台摆下手,问道:「令师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钟颌眉头皱了一下,低声说道:「还好。」说还好那是客气的,实际上是每况愈下,川王派来的医官像走马灯似的,每隔一时辰都会赶过来几人。 皇甫秀台幽幽嘆了口气,喃喃说道:「令师的伤本座也有瞧看过,还不至于严重到伤及性命的程度,怎么会一直都没有好转呢?」 第1308页 钟颌摇头说道:「医官说,家师年事已高,伤势难以痊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放屁!」皇甫秀台直言不讳地说道:「你师傅的修为并不弱于本座,区区几处并无大碍的伤势又算得了什么?你们是从哪找来的庸医?」 钟颌暗吐下舌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是川王殿下派来的。」 皇甫秀台听闻不再多说什么了。既然是肖轩派来的,那肯定不能是庸医,肖轩一直都支持东方夜怀做圣王,他盼着东方夜怀早点平安无事还来不及呢,根本不可能存心加害于他? 「带本座去看看令师吧!」皇甫秀台背着手,扬了扬头。 「是!皇甫长老,里面请!魏兄,请!」钟颌把皇甫秀台和魏彪让入府内,直接领两人去了后院,来到东方夜怀的卧房。 刚走进卧房,皇甫秀台和魏彪便忍不住皱紧眉头,卧房里充斥着浓烈的药味,都呛人的鼻子。向里面看,东方夜怀平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还不时地剧烈咳嗽着。 看到病殃殃的东方夜怀,魏彪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接下来,可就要看他的了。 川国的医官有没有把灵种放入药中给东方夜怀服下?当时的汤药热不热,有没有把灵种烫损?如果东方夜怀已经服下,他又服下了多长时间,灵种有没有被消化掉? 就算前面的这些都没问题,可东方夜怀是不是真的已神智不清了,当自己发动灵种的时候他无法用灵气压制? 对于这些疑问,魏彪是一概不知,他心情的紧张也就可想而知了。他现在要谋害的可是堂堂的大长老,一旦失败,不仅是他,就连他的师傅聂震都会陷入万劫不復的境地。 可以说自从进了卧房之后,魏彪的冷汗就没停止过,不仅背后的衣服被浸透,就连额头、脸上也布满汗珠子。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没有理会他,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东方夜怀身上。皇甫秀台快步走到床榻前,慢慢坐了下来,探头打量东方夜怀的气色,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看脸色,东方夜怀的伤势比自己想像中要严重得多啊!在争夺圣王之位这件事上,皇甫秀台是希望自己能胜过东方夜怀,但是他也不愿意看到后者就这么窝窝囊囊的病故。 这样就算让他得到了圣王之位,也毫无成就感可言。他握着东方夜怀的手,轻声唤道:「东方兄?东方兄醒醒,东方兄快醒醒啊!」 第188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在皇甫秀台的召唤下,东方夜怀缓缓睁开眼睛,他嘴角抽动,露出一丝苦笑,断断续续地说道:「想不到……皇甫兄第一次登门拜访……却是老夫病重的时候……」 皇甫秀台苦笑,虽然他和东方夜怀相识数十年,几乎天天都见面,但私下里还真就没什么往来,这回确实是他第一次到东方夜怀的家中做客。 「唉!」他忍不住轻轻嘆了口气,说道:「东方兄,你这身体也实在是糟糕,只是受了些许的伤,怎么就一病不起了呢?你看看我,前两天与广寒听一战中也受了伤,但现在就像没事人似的。」 东方夜怀笑了,边笑边咳,过了好一会方喘息着说道:「人上了年岁,实在不比当年……」 我比你也小不了几岁啊!皇甫秀台在心里嘟囔一句,只是嘴上没意思说出来。 他意味深长道:「东方兄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尽快好起来,现在只你我二人在争圣王之位,我可不想胜之不武啊!」 东方夜怀想不到皇甫秀台会如此坦诚,直言不讳,再次哈哈笑了起来,不过立刻又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左右的弟子们急忙端来温水,餵他喝下,东方夜怀的剧咳这才稍缓一些。 他深吸了几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若是没有这场伤病……我必会和你争到底的,以皇甫兄性格,实在不能胜任圣王之位,可是现在……」 说到这里,他顿住话音,无奈摇了摇头。 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无力再竞争圣王之位,那么剩下的大长老就只有皇甫和聂震两人,两厢比较,皇甫至少还要胜过聂震一些。 感觉到东方夜怀有放低姿态,放弃竞争王位之意,一旁的魏彪暗叫一声糟糕,如此一来,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岂不就是化敌为友了吗? 想到这里,他握紧拳头,似随意地插话道:「东方长老病情如此之重,已根本不可能再做圣王,圣王之位当然是非皇甫长老莫属了。」 言下之意,你就算不谦让,你也失去了成为圣王的资格。 他的话立刻让周围众人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之色,只有皇甫秀台嘴角扬起,露出笑容。魏彪说的话其实也正是他心中所想,这么一个病殃殃的东方夜怀,又怎么和自己竞争王位? 看到皇甫秀台脸上的得意洋洋之情,东方夜怀暗暗摇头,皇甫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的目中无人,那么的自负清高,让这样的人当上圣王,实乃是对神池最大的危害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生感嘆,就算自己当不了圣王,也得和皇甫一争到底,哪怕自己得到王位后再禅让于贤能也好!他边咳嗽着边说道:「圣王之位,老夫还是要争的……」 听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似乎都已要放弃竞争了,没想到他还是要和自己争到底。皇甫秀台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仰面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东方夜怀的肩膀,说道:「东方兄啊,我看你还是在家里乖乖养病的好,以你现在这副身子骨,连床榻都走不下来,还怎么和我争……」 第1309页 他正说着话,旁边的魏彪眼睛突的一亮,暗道一声机会来了!他微微眯缝起眼睛,屏息凝神,散出灵气。木系修灵者对灵种的存在与否太敏锐了,在他散出灵气的一瞬间,立刻觉察到东方夜怀的体内有灵种的存在。他的心情即紧张又喜悦,还带些恐惧,但现在已是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多想。 他散出的灵气发动灵种,只是一瞬间,灵种便在东方夜怀的肚腹内生长起来。 魏彪散出的灵气很少,少到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差不多,如果不仔细留意,根本无法发觉。东方夜怀也是直到灵种在肚腹内开始发作的时候才勐然觉察到。 他突然哎呀怪叫一声,痛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五官扭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身上的衣服便被汗水浸透。 灵种生出的藤蔓穿过他的肠胃,直插他的心脏,这种由内而外爆发的剧痛又哪是人所能忍受的?东方夜怀疼得满床翻滚,惨叫连连。 皇甫秀台正拍着他肩膀说话呢,不明白东方夜怀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好像有人在拿针扎他似的,他脸色顿变,急声问道:「东方兄?东方兄怎么了?东方兄你怎么了?」 东方夜怀此时已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这一切都是魏彪在搞鬼,而魏彪又是和皇甫秀台一同来的,此事肯定也和皇甫秀台脱不开干系。 他一翻身从床榻上急坐起,抬手怒指皇甫秀台,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好狠……啊……」 一句话没说完,东方夜怀又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扑的一声喷出口鲜血,而后,老头子双眼向上一翻,扑倒在床榻上,绝气身亡。 灵武那么高强、身为最顶级的土系修灵者的东方夜怀,最后竟然是惨死在魏彪的手上。如果此时把东方夜怀解剖开,便会发现他的肠胃全是穿孔,心脏都已被藤蔓刺成了马蜂窝。 眼睁睁看着东方夜怀气绝于床榻上,魏彪连忙收回散出的灵气,故作惊讶状,啊的尖叫一声,连连后退。皇甫秀台这时候也傻眼了,他想不明白,东方夜怀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东方兄?东方兄?」皇甫秀台颤巍巍地伸出手,试探性地推着一动不动地东方夜怀。 「皇甫秀台,你竟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谋害家师?我与你拼了!」这时候,东方夜怀的弟子们可都不干了,人们纷纷抽出佩剑,发了疯似的向皇甫秀台冲去。 皇甫秀台倒吸了口气,急忙抽身而退,让开众弟子们的剑锋,他连连摆手,说道:「本座什么时候谋害东方兄了?东方兄明明是病发身亡,你等可不要把屎盆子扣在本座的头上!」 「皇甫秀台,你敢做不敢当吗?我们在这里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好狠的心啊,为了圣王之位竟然杀害病重的师傅,就算我等不是你的对手,今日拼了性命也要替师傅他老人家报仇雪恨!」说话间,东方夜怀的众弟子再次扑向皇甫秀台。 一旁的魏彪看着卧房内混乱的场面,故作惊慌失措状,苍白着脸,吓得连连后退,躲到了墙角。 东方夜怀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赶在皇甫秀台前来探望的时候暴毙,而且当时他还正拍着东方夜怀的肩膀,说着嘲讽的风凉话,皇甫秀台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果不是他自己确定自己没下过毒手,恐怕他都得相信此事是自己所为。 皇甫秀台勐的散发出灵压,将周围的众弟子们全部逼退,随后,他破窗而出,跳出卧房,到了外面,他回头大声说道:「东方兄死得的确蹊跷,但本座绝非杀人兇手,告辞了!」 说完话,他身形如箭,飞身跳上院墙,几个起落后,人已不见了踪迹。追出来的众弟子们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一个个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睛因充血而变得通通红。 大师兄钟颌狠声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我们奈何不了皇甫秀台这恶贼,川王殿下总可以吧?你们快去向川王殿下禀明情况,请川王殿下过来给师傅作主!」 「是!」有数名弟子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这时,魏彪也颤巍巍地跟了出来,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各……各位,这……这事和在下可无关啊,在下只是碰巧和皇甫长老一道前来,但做梦也没想到,皇甫长老会做出这等事来……」 他不说话还好点,这一开口,人们立刻注意到还有个魏彪呢!「魏彪,你替我师傅偿命来!」一名弟子怒吼一声,举剑就像魏彪冲去。 魏彪吓得怪叫一声,连连后退,脚下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个正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名弟子箭步冲到他近前,落剑就要砍下去。突然,钟颌大喝道:「师弟住手!」 「师兄,此贼必是皇甫老贼的同伙,岂能留他?」 「冤枉!我冤枉啊!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皇甫长老密谋杀害东方长老啊,不说别的,如果师傅知道了此事都得剥了我的皮啊!」魏彪颤声说道。 看着魏彪吓得那副窝囊样,也确实不像是与皇甫秀台密谋好的,再者说,如果真是他二人密谋,皇甫秀台又怎能扔下他一个人在此,自己先跑了呢? 钟颌深吸口气,走到魏彪近前,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我相信你不是皇甫老贼的同伙,但是你要给我们作证,要把你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在川王面前说个清楚明白。」 第1310页 魏彪连连点头,指天起誓道:「钟兄放心,若是见到川王,在下定不会有任何隐瞒,会一五一十向川王殿下禀明的!」 「那就好!」钟颌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接着,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冲着卧房的方向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用膝盖当脚走,边向前跪爬边痛哭道:「师傅,是弟子们无能,没有保护好您,现在又让贼人逃走……」 第188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钟颌跪地痛哭,众弟子们也都一同跪了下来,一个个伏地大哭。站于一旁的魏彪眨了眨眼睛,也跟着跪下,没有眼泪,硬是挤出几滴来。 大长老皇甫秀台『害死』了大长老东方夜怀,这可不是件小事,消息很快便在全城传开,同样,也传到了肖轩那里。 这两天,肖轩正等着神池长老院对新圣王人选一事的商议结果呢,可是结果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东方夜怀被害的噩耗。 看着报信的弟子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形,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你们是说东方长老死了?」 「是的,家师是被皇甫秀台那老贼害死的!」一干弟子们边哭边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皇甫秀台这个人是傲慢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蠢到公然杀害东方夜怀的程度啊!川王肖轩眉头拧成个疙瘩,疑问道:「这其中……会不会是有误会?」 「此事是我等亲眼所见,还望川王殿下能为家师作主啊!」 「是啊,请川王殿下为师傅作主!」众弟子们哭诉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也让肖轩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了。 皇甫秀台难道是疯了不成,为了区区一个王位,值得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杀害和他同等身份的东方夜怀吗? 肖轩躲了躲脚,对下面的一名川将说道:「去!去带皇甫秀台前来见孤!」 「是!大王!」那名川将拱手应了一声,但他可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起原地未动。 肖轩沉声问道:「怎么?你没听清楚孤的话吗?」 川将面露难色地问道:「如果……皇甫秀台不肯来怎么办?」 肖轩目光一凝,说道:「你多带些将士前往,就算是绑,也要把皇甫秀台给孤绑过来!」 「是!大王!」听肖轩说可以带兵,川将心中立刻有了底气,这回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营帐。 且说皇甫秀台,从东方府跑出来后,他直接回到自己的家中。可是回到家里后,他是越想越后怕,东方夜怀的死可不是小事啊,自己的嫌疑最大,此事就这么就完了吗? 他在大厅里坐立难安,心乱如麻,思前想后,越想越是不安,最后他叫来家僕,急声说道:「去请金长老来,快去!」 家僕不用问他说的金长老是谁也知道是指金宣,平日里和自己这位主子有走动的长老也只有金宣了。家僕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他走出去没多大一会,又返了回来,与此同时,金宣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师兄,听说你把东方夜怀杀了?」金宣一进大厅就迫不及待地质问。 皇甫秀台苦笑,说道:「师妹也听说此事了?师妹啊,不会连你也相信是师兄杀害的东方夜怀吧?」 「现在此事已传得满城风雨,我又怎能不知?而且,东方长老的弟子已把消息传给全部的长老,欲联手惩治于你呢!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东方长老的弟子们一口咬定是你害死的他们师傅?」 「唉!」皇甫秀台也意识到事情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严重,他连连摇头,把自己去拜访东方夜怀的全部经过一五一十地向金宣讲述了一遍。 金宣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对于自己的这位师兄,她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确是师兄所为,他绝不会在自己面前扯谎,可是,东方夜怀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暴毙,既然又不是师兄所为,那么,魏彪的嫌疑就最大了。她疑问道:「师兄,你说……是魏彪主动前来找你一同去探望东方长老的?」 皇甫秀台大点其头,说道:「是啊,不然的话,我又怎会上杆子去探望东方夜怀?是魏彪在我面前说,我能在这个时候去探望东方夜怀方可显示出我心胸宽广,有利于争得圣王之位……难道,师妹认为是他在暗中搞鬼?」 金宣摇摇头,又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虽不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吧!」 又沉吟了一会,她喃喃说道:「恐怕,师兄是上当了,中了聂震那老贼的诡计,现在东方长老被杀,师兄的嫌疑又最大,聂震只需隔岸观火便可坐享圣王的宝座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皇甫秀台恍然大悟地哎呀了一声,连连跺脚,怒沖沖地说道:「好个阴险狡诈的贼子,我现在就去找他算帐!」说着话,他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金宣急忙把他拉住,劝说道:「师兄现在再去找聂震还有何用?就算真是他在暗中捣鬼,他又岂会承认?」 「那……师妹,你说师兄现在当如何是好?」 「此事疑点重重,而且我还想不明白,魏彪又是如何害死的东方长老。」 皇甫秀台静下心来回想,说道:「是啊,当时,他根本没接触到东方夜怀,而且距离床榻都好远,真的会是他所为吗?」 金宣眯了眯眼睛,幽幽说道:「若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只有找仵作验尸方可……」 第1311页 皇甫秀台连连点头,应道:「没错,只要验了尸,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金宣苦笑,说道:「只怕,东方长老的弟子们是不会允许我们验尸的!」 说来说去,这不等于没说嘛!皇甫秀台无奈地看着金宣,急得连连搓手。金宣正色说道:「此事,川王一定会插手,川人也一定会找上门来,师兄可要早做准备啊!」 「准备?准备什么?你是想让我逃跑?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跑?我哪都不去,就在家里等着,倒要看看谁敢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皇甫秀台沉声说道,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如果川人率大队人马前来,师兄又当如何?一旦师兄和川军交上了手,出现了死伤,事情就再无挽回的余地。广寒听的前车之鑑还歷歷在目,难道师兄这么快就忘了吗?」 皇甫秀台打了个冷战,论单打独斗,他现在是谁都不怕,可是川军有数十万兵马呢,连广寒听那样的旷世高手都惨死于乱军之中,何况是自己? 他沉吟少许,问道:「师妹,难道,为兄真的要平白无故地背上这个黑锅逃走不成?」 金宣摇头,说道:「办法还是有,向风王殿下求助!」 皇甫秀台一怔,惊讶道:「找风王?」 「没错!上次在王宫商议新圣王人选的时候,风王明显是站在师兄这一边,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风王能助师兄,也只有风人能抗得住川人!」金宣正色说道。 「可是,唐寅真的会帮我吗?」在旁人眼中,他和唐寅是站起同一条船上的,不过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唐寅对他没好感,反而还充满了敌意,当然,他对唐寅也是如此。 金宣慢悠悠地说道:「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若这次风王肯助你,师兄定能度此难关,若风王不肯助师兄,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好吧!我听师妹你的!」现在皇甫秀台是没主意了,金宣怎么说,他就准备怎么做了。他问道:「师妹,我现在就去找唐寅吗?」 金宣白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现在是有求于人,还直唿人家的名讳,自己这个师兄啊,看似孤傲,目中无人,实际上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她说道:「由师兄出面不太合适,我代师兄走这一趟!」 皇甫秀台立刻笑了,说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要他低声下气的去求唐寅帮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呢。 金宣摇头苦笑,而后再什么话都没说,迈步向外走去。 看着金宣的背影,皇甫秀台提醒道:「师妹小心一点。」 「该小心的是师兄你,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哪都不要去,不管谁来,你一概闭门不见,实在不行,也是要尽量拖延,等回我来!」金宣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 「师妹你就放心吧!为兄全听你的!」 金宣不敢多耽搁,离开皇甫秀台的家,骑马直奔唐寅所在风营而去。金宣来得很不巧,她到风营时,唐寅刚好不在,而是去了幽殿。 这几天,唐寅几乎是天天往幽殿跑,一待就是一天,就差没在那里吃住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唐寅也犯了和广寒听一样的毛病,喜于在幽殿内闭关修炼呢! 唐寅当然是有他的原因,他之所以天天去幽殿,只是为了看看那个封在冰川里的人儿。 金宣得知唐寅在幽殿,立刻又要赶过去,刚好这时候唐寅回来了。 看到唐寅,尹兰首先快步迎上前去,笑容满面地说道:「大王,属下在广寒听的寝宫里发现一间密室,还在里面找到一件宝贝!」 唐寅对那些奇珍异宝的兴趣不大,只是略微点下头,便没有多问,而是看向金宣,笑道:「金长老,你今日怎么这么得闲,肯大驾光临我风营啊?」 金宣走上前来,福了一礼,说道:「我这次前来是有事相求,还望殿下肯出手相助。」 「哦?」唐寅笑呵呵地说道:「金长老有事尽管讲来,与本王就不必客气了嘛!」 第188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金宣疑问道:「殿下现在还不知道?」 唐寅被他问煳涂了,满脸的不解,反问道:「知道什么?」 金宣说道:「东方长老今日在家中……暴毙。」 哦?魏彪还真得手了,真把东方夜怀害死了,这个秦合,出的计谋果真厉害啊!唐寅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疑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东方长老好端端的,又怎会突然暴毙呢?」 看唐寅的表情似乎确实不知道此事,金宣幽幽长嘆一声,长话短说,把事情大致经过简明扼要地向唐寅讲述一遍,最后,她苦涩道:「现在东方夜怀的弟子一口咬定是皇甫长老害死的东方长老,川王又向来是支持东方长老做圣王的,想来,川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望,殿下能出手相助,帮皇甫长老渡此难关。」 唐寅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问道:「此事,真的不是皇甫长老所为?」 金宣正色说道:「此事我敢以性命担保,绝非师兄所为,殿下,师兄也是中了聂震的诡计,请殿下务必要相信,另外也请殿下能插手调查此事,换我师兄清白。」 一旁的尹兰差点笑出声来,如果金宣知道事情是大王和聂震密谋的,不知道她现在会作何感想。 唐寅倒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既然金长老肯以性命担保,想来,定然不会有假。金长老放心吧,皇甫长老的事本王一定会管的。」说着话,他侧头唤道:「阿三!」 第1312页 「属下在!」阿三急忙跨步上前。 唐寅说道:「传令元让和江凡,亲率我直属军将士去往皇甫长老的府邸,一定要保护好皇甫长老的安全,没有皇甫长老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川军!」 「是!大王!」阿三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而去。 金宣长长松了口气,看来,风王还是站在师兄这边的。她说道:「那我就代师兄多谢殿下了。」 「哎,金长老又何必客气。」 顺利求得了唐寅的帮助,金宣心满意足地向他告辞,回往皇甫秀台的府邸。 等她走后,尹兰皱着眉头走上前来,低声问道:「大王,让川人对付皇甫秀台不是正合适吗?我们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又何必帮着皇甫秀台和川人过不去?」 「在下觉得风王殿下做得很对!」唐寅但笑未语,秦合挑帘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先是对唐寅拱手施了一礼,而后对尹兰笑呵呵地说道:「让川人带走皇甫秀台,当面对峙,恐怕事情很快就会露馅!大王派兵保护皇甫秀台,表面上看是护着他,其实是把谋害东方夜怀的这顶大帽子给他扣牢了。日后,无论大王用什么样的手段除掉他,都可以变得名正言顺了。」 听闻他的话,尹兰的脸上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暗道一声好高明啊! 大王这么做,即给了皇甫秀台和金宣一个顺水人情,又把聂震顺理成章的摘除在外,使他看上去和此事一点干系都没有,看来,圣王的位置,已非聂震莫属了。 唐寅亦是深深看了秦合一眼,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似乎都知道,这个人可不简单啊! 他微微一笑,问道:「等皇甫死后,你的师傅定然会成为神池的新圣王,秦先生,你说说看,你的师傅他到底适不适合做圣王?」 秦合闻言,心头顿是一紧。唐寅和聂震业已串通一气,而他又是聂震的弟子,按理说他肯定得回答说师傅适合做圣王。 不过,秦合心里明镜似的,风王其实并不认为师傅是最佳的圣王人选,现在这么问他,他若是回答的不妥,以后,怕是也会性命难保。 他心思急转,眼珠也随之连转,只这一会的工夫,他的脑筋至少得转了十八个弯。 他吞了口唾沫,说道:「回禀殿下,小人以为,师傅他老人家气量狭小又善变,做大长老是绰绰有余,但做圣王嘛,怕是不太合适。」 「哦?」没想到秦合会说出这样的答覆,唐寅含笑问道:「那么秦先生以为,谁又做适合做神池的圣王呢?」 这回秦合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小人以为,任笑任公子最适合圣王之位。」这是他心里早已经想好的答案。唐寅和任笑的关系密切,这是他早有耳闻的,而且任笑是神池公子,广寒听死后,他继承王位也是合情合理之事,另外,任笑这个人野心不大,又无贪念,很对唐寅的胃口,他猜测唐寅心目中最理想的圣王人选就是任笑。 等他说完,唐寅明显愣了一下,接着,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想到秦先生会提到任兄,这倒让本王颇感意外。你再说说,任兄为何适合做圣王?」 秦合正色说道:「任笑是公子,继承王位,名正言顺,另外,任公子继承王位,也必会得到圣女的支持,有了圣女的支持也就等于有了民心,殿下以为如何?」 唐寅连连点头,称赞道:「你说的没错,任兄和圣女的关系确实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说到这里,他不再就此事多言,话锋一转,又问道:「川王对东方夜怀之死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本王猜测没错的话,川王也会派兵去『请』皇甫秀台问话,到时,风川两军相遇,秦先生认为会不会发生冲突?」 秦合笑了,断言道:「肯定不会,无论是东方夜怀还是皇甫秀台,都没有重要到让风川两国兵戎相见的地步,川王也不会冒这个险。」 「本王也不愿冒这个险,希望事情的发展会如你所言吧!」说着话,他看向尹兰,问道:「刚才你说在王宫的密室内找到一件宝物,是个什么样的宝物?」 尹兰愣了片刻,忙说道:「是……」话才刚出口,她目光一转,看向秦合。唐寅和秦合皆明白她的意思,后者主动说道:「风王殿下有事,小人就不多打扰了,暂且告退!」 「不必!」唐寅摆摆手,笑道:「秦先生又不是外人,尹兰,你什么话尽管说吧!」他一句话,等于是把秦合一下子拉到风国那边了,但根本没徵询秦合本人的同意。 不过秦合倒也没有否认,赔笑着沉默未语,等于是默认了。 尹兰闻言放下心来,拍了拍巴掌,时间不长,从外面走进来一名身穿黑衣又黑巾蒙面的侍从。此人来到尹兰近前后,必恭必敬地躬身施礼道:「大人!」 说着话,他双手递上一只锦盒。尹兰接过,向那名侍从挥了挥手,后者再次施礼,倒退出营帐。尹兰拿着锦盒来到唐寅近前,笑盈盈地说道:「大王请过目。」 唐寅满脸的好奇,什么宝贝能劳驾到暗影的人现身?他接过锦盒,慢慢打开盖子,在盖子打开的一瞬间,营帐之内立刻飘满了奇异的香味。 这股香味并不浓烈,但却能让人感觉异常清楚,而且香得沁人心脾,让人闻后,浑身畅爽无比,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唐寅和秦合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之色,后者更是忍不住惊唿道:「天香豆蔻!」 第1313页 尹兰笑道:「秦先生好学识啊,一眼就看出来了,没错,这正是天香豆蔻,传说中的人间奇宝!」 唐寅没有说话,低头仔细看着盒中的那只状如豌豆的天香豆蔻。他对天香豆蔻并不陌生,以前风军攻打宁国的时候,唐寅曾得到过两颗,而且他自己还曾吃下过一颗。 他喃喃说道:「奇怪,这颗天香豆蔻和我的那颗似乎不太一样。」 大王也有天香豆蔻?尹兰还真就不清楚此事,她急忙解释道:「大王,这颗是天香豆蔻中的阴豆,难道,大王有的是阳豆?」 这就是了。唐寅恍然大悟,难怪这颗天香豆蔻看上去和自己的不一样,原来是阴豆。他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有的那颗天香豆蔻正是阳豆。」 「恭喜大王!」尹兰听后,满脸的喜悦,她颤声说道:「大王,据说天香豆蔻阴阳合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大王现在已拥有一对天香豆蔻,这可是我风国之福啊!」 唐寅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以前广寒听那么千方百计的要弄到自己手上的天香豆蔻,原来他早就有其中的阴豆了,就差自己手里的阳豆。 他会灵魄吞噬,可长生不死,自然不再需要天香豆蔻来救他的性命,那么,他是为了……水晶? 唐寅的脑海中一下子闪现出水晶的名字。水晶已死,但尸体却被封在冰川之内,保存完好,有了一对天香豆蔻,只要融化冰川,给她服下,她就能活过来? 想到这里,唐寅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心跳加速,两眼冒出精光。 这些天来,他去幽殿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多看几眼被封在冰川内的水晶,五百年的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和严烈当初与她分手时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她最喜欢的那一套。 现在,自己有机会把她唤醒……想着,唐寅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锦盒。可转念一想,他又吸了口气。自己若是真的唤醒了水晶,又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她?严烈,还是唐寅? 还有殷柔又怎么办?让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件替代品? 第188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握着手里的锦盒,心情突然变得异常烦乱,忍不住在营帐里来回踱步。他有把殷柔当成替代品吗?或许一开始是有的,殷柔的相貌、容态简直与水晶一模一样,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对殷柔充满好感和心动。可是接下来的相处,他再未在把殷柔当成替代品,而是真真正正的爱上了她这个人。 如果自己现在把水晶唤醒,那么殷柔怎么办?这对她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天香豆蔻,无奈地长嘆了一声。 尹兰和秦合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能够凑齐天下至宝的天香豆蔻,这无论对谁来说都应该是件天大的喜事啊,为何大王会如此的愁眉不展,看上去又烦躁又无奈呢? 「大王,可是这……天香豆蔻有问题,是假的?」尹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唐寅回过神来,看着盒中的天香豆蔻,苦笑道:「我虽未见过阴豆,但是通过阳豆,我也能判断出来这颗天香豆蔻十之八九是真的。」 「那大王为何还要长吁短嘆,似乎是很为难的样子。」尹兰好奇地疑问道。 「这所谓的天下至宝在我的手上,就成了一件让人烦心的玩意。」 说着话,唐寅把手中的锦盒盖子扣上,然后递交给尹兰,说道:「这颗天香豆蔻就暂时放于你那保管吧,再没离开神池之前,我不想再看到此物。」 「啊?」尹兰嘴巴咧开好大,这么一件至宝,大王竟然还交给自己保管,而且好像畏之如虎豹似的。她忍不住问道:「大王,这……这又是为何?」 唐寅摆摆手,说道:「不必多问,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好,快拿走它!」不等尹兰做出反应,他抢先把锦盒塞进尹兰的怀中。 再多拿它一秒,唐寅都怕自己忍受不住诱惑,用它去医活水晶。 他心里很清楚,人死了就是死了,若是硬把她救活,只会让活着的人和原本死了的人都痛苦。 只是,他心里还有个声音,像魔咒一样在催促着他用天香豆蔻去救活水晶,哪怕只要和水晶说上一句话也好。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命令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他挥挥手,说道:「你们……先去吧,我累了。」 尹兰和秦合对视一眼,而后双双躬身施礼,退出营帐。他俩前脚刚走,唐寅低头看着空空的掌心,感觉自己的魂都被勾走了似的。这时候,他忍不住又想去往幽殿了。 秦合出了中军帐后便回自己的营帐了,尹兰则去了程锦那里,想询问程锦知不知大王为何会因为天香豆蔻而烦心。见到程锦后,她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程锦听后也是一怔,眨眨眼睛,沉思片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含笑问道:「尹兰小姐,你可有进入过幽殿?」 「当然!」尹兰大点其头。 「那有没有进过地下第三层?」程锦追问道。 尹兰摇头,说道:「那里是极寒之地,大王说以我的修为恐怕抵御不住那里的寒气,所以便没让我进去。」 程锦耸耸肩,说道:「这就是了,你没有进入过幽殿的第三层,也就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 「难道,里面还有秘密不成?」 程锦点头说道:「幽殿的第三层是个冰川的世界,这倒没什么,只是在冰川之内还冰冻着一位女子。」 第1314页 「啊?」尹兰惊讶地瞪大眼睛,说道:「大王……大王可从没提起过此事啊!」 「因为那名女子和我们的王妃长得一模一样。」程锦轻嘆口气,说道:「天香豆蔻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按理说,只许融化坚冰,便可用天香豆蔻把那名冰冻的女子医活,我想,大王也有同样的想法,可是如此一来,我风国便有了两位一模一样的王妃,那岂不是乱套了吗?所以,大王看到这颗天香豆蔻应该是又欣喜,又心烦吧!」 「原来是这样!」尹兰总算是明白了一些,喃喃说道:「难怪大王天天都去幽殿,原来是为了看冰川里的那个女子,大王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我甚至都怀疑大王以前就认识她!这是程锦的心里话,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 「那可不行!」尹兰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急声说道:「王妃只有公主一个,岂能再弄出个死人也来做我风国的王妃?我们必须得想办法阻止大王!」 程锦无奈地耸耸肩,说道:「这是大王的私事,我们不便插手过问!」 「大王是国君,便无私事可言。」尹兰看了程锦一眼,转身往外走去,同时说道:「程将军不敢做,那么我去做。」 程锦吓了一跳,一个暗影飘移直接闪到尹兰身边,把她拉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尹兰抖了抖胳膊,甩开程锦,说道:「我派人去通知王妃,让王妃赶过来,我就不信大王能当着王妃的面把冰里的那女子救活!」 程锦露出一副『你疯了吧』的表情,急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乱做主张!」 尹兰挥手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尹兰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程锦无奈地嘆口气,如果真让尹兰把王妃请来,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若是大王真把冰中女子救活,风国的后宫就得大乱,也于风国不利。 且说奉肖轩之命前来带皇甫秀台回去问话的那名川将,他足足带了两万之众的川兵川将,浩浩荡荡的奔赴皇甫秀台的府邸。 当他们赶到时,举目向前往一望,好嘛,在皇甫秀台的府邸外已站满了风军将士。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风军把偌大的府邸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少说也得有上万人。 领军的这名川将暗暗皱眉,风军怎么赶过来了?难道,风军是要公然袒护皇甫秀台? 他催马向前急行几步,大声喊喝道:「对面的风军弟兄听着,我乃川国中将军陆山,让你们的将军出来与我说话!」 他话音刚落,风军人群向左右一分,上官元让和江凡二人骑马走了出来。 「我道是谁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陆将军啊,久违了!」上官元让在马上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见出来的风将是上官元让,陆山倒吸口凉气,暗道一声今日之事难办了!他在马上急忙拱手还礼,说道:「不知元让将军在此,在下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将军末要怪罪!」 「哈哈!」上官元让仰面而笑,说道:「陆将军带着这么多的川军弟兄到此,有何贵干啊?」 「在下是奉我家大王之命,前来带……前来请皇甫长老回营做客的。」陆山干笑着说道。 「请?」上官元让嗤笑一声,说道:「陆将军带来这么多的兵马,只是为了请皇甫长老,也实在太兴师动众了吧!不过很不巧,皇甫长老身体不适,今日是哪都去不了了,陆将军还是请回吧!」 「这……」陆山正色说道:「元让将军这么说在下可就难办了,大王已交代在下务必要请皇甫长老走一趟,在下若请不回皇甫长老,又如何回去向大王交代?」 「这就是你的事了,与我无关。」上官元让老神在在地说道:「我也是奉命特来照顾皇甫长老,既然皇甫长老今天身体有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样把他拒之门外!」 听闻这话,陆山的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他问道:「如果在下今天非带皇甫长老回去不可呢?」 「好说!」上官元让点点头,随即从得胜钩上把三尖两刃刀摘了下来,向前一指,说道:「陆将军若是非要带皇甫长老回去,就先问问我的刀吧!」 说话之间,他信手把刀向下一挥,嗡的一声,地面上颳起一股旋风,尘土都被捲起多高。 陆山还清楚自己的半斤八两,上官元让可是风国的第一勐将,如果交上手,自己在他面前恐怕连三个回合都走不过去就得被斩落马下,何况,大王只是让自己把皇甫秀台强行带回去,可没说过可以和风军交战。 他沉吟许久,不甘心地说道:「元让将军,川风两国是盟国,川风两军是联军,难道元让将军只为了皇甫长老就不顾盟国之间的情义了吗?」 上官元让说道:「陆将军,我也是奉命行事,至于风川之间的盟国情义,还是留给你我的大王去谈吧!」 陆山满心的无奈,他点点头,不再多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说完话,他拨转马头,冲着身后的军兵们大声喝道:「撤!」 川军来得快,走得也不慢。 看着后队变前队的川军气鼓鼓的原路返回,江凡催马来到上官元让身边,低声说道:「元让将军,这次我们可是得罪了川军,为了区区一个神池的长老,实在不值啊!」 第1315页 上官元让可不考虑这些,他乐呵呵地说道:「值与不值,那是大王判断的事,我只知道奉命行事,江兄,我劝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大王自有大王的用意。」 第188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陆山没能带回皇甫秀台,无功而返,肖轩大怒,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风军把皇甫秀台的府邸保护起来,如果硬要带走皇甫秀台的话,势必会和风军交手。 肖轩认真想了想,觉得与风军直接冲锋是下下之策,他随即给唐寅写了一封书信,质问唐寅为何要庇护杀人兇手皇甫秀台,同时也希望他能不要插手此事。 接到肖轩的书信后,唐寅令人给他写了一份回书,内容大致的是意思是说东方夜怀非皇甫秀台所杀,皇甫秀台是被冤枉的。 看完唐寅的回书后,肖轩差点气乐了,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都可以作证是皇甫秀台害死的东方长老,唐寅却硬说不是,这简直是在睁眼说瞎话嘛! 肖轩和唐寅在书信中争持不下,一方咬定了皇甫秀台是杀人兇手,另一方则是认准了不是皇甫秀台所为,到最后,唐寅和肖轩的意见总算达到成一致,双方要一同审问皇甫秀台,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间定在明日,地点就定于风军在神池城内的军营里。 长话短说,翌日,本就不大的风营里变得热闹异常,人满为患,不仅肖轩亲自前来,就连神池的长老们以及皇甫秀台和东方夜怀的门徒弟子们也都有到场。 此事关系重大,也直接影响到神池新圣王的推选,人们都急于弄明白害死东方夜怀的兇手到底是不是皇甫秀台。 风营的中军帐内。唐寅和肖轩居中而坐,风将、川将分立两旁,再往下看,则是数十位之多的长老,至于神池弟子们根本挤不进来,只能站于营帐外等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天近巳时的时候,皇甫秀台和金宣才在众多风军的保护下来到风军大营。 看到皇甫秀台,东方夜怀的弟子们眼睛立刻变得通红,人们站在道路的两旁,一个个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皇甫秀台又不是瞎子,他当然能看到东方夜怀弟子们对他的敌意,他暗暗摇头,心中充满无奈,这事本就与他毫无半点干系,但却无缘无故地背上杀人的罪名,东方夜怀死的惨,而他这个无辜之人又何尝不惨呢? 「皇甫老贼,你替我师傅偿命来!」随着一声喊喝,人群中一名大汉箭步冲出来,直奔皇甫秀台而去,在他手中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不等皇甫秀台做出反应,走在他身边的上官元让已抢先出手,一脚踢出,正中那名大汉的胸口。 就听嘭的一声,大汉飞扑过来的身形又倒飞过去,而后重重地摔跪在地上,身子佝偻成一团,半晌站不起来。 上官元让冷哼一声,向左右挥手道:「拿下!」 风军士卒闻言,一拥而上,作势要擒下那名大汉。 不过东方夜怀的其他弟子们可都忍不住了,人们纷纷抽出肋下的佩剑,对围拢过来的风军士卒怒目而视,厉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谁敢动他,我们就和谁拼了!」 呦?上官元让嘴角扬起,缓步走上前去,慢悠悠地说道:「这里是风营,可不是你们的东方府,想在这里撒野耍横,你们还可还差得远呢!」说话间,他侧头喝道:「取我的刀来!」 东方夜怀的弟子们也都认识上官元让,知道他灵武高强,即便与神池的长老们比起来也差不到哪去。 人们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倒退两步。很快,有风军士卒抬来上官元让的三尖两刃刀,后者接过,手腕翻转,将刀撰向地上一挫,沉声喝问道:「谁敢在此生事?」 就在上官元让要与东方夜怀弟子们动傢伙的时候,阿三从中军帐内快步跑了出来,离老远就大喊道:「元让将军!元让将军——」 上官元让回头一瞧,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随之锐减,他深吸口气,狠狠瞪了对面众人一眼,而后等阿三来到近前后,他问道:「三将军,什么事?」 阿三来到上官元让身边,在他耳旁细语道:「大王有令,今日敏感,不宜动武,还请元让将军多多忍耐。」 上官元让撇了撇嘴角,最后还是把三尖两刃刀交给了下面的军兵。 好在阿三来得及时,不然真让上官元让和东方夜怀的弟子们交起手,风军大营就得打成一锅粥,事态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呢! 在上官元让和江凡为首的风军保护下,皇甫秀台总算是穿过人群,顺利来到了风军中军帐。 进来之后,他抬头一瞧,在座的人还真够齐全的,不仅唐寅和肖轩在,长老们也都到齐了,就连近日一直闭门养伤的聂震都有来。 「看起来,该来的和不该来的人都来了,今天真是好大的阵势啊!」皇甫秀台背着手,昂首挺胸地走进来。 在场众人同是一皱眉头,目光全部集中在皇甫秀台一人身上。 唐寅微微一笑,摆手说道:「皇甫长老请坐吧!」 「有川王和风王两位殿下在场,这里可还有老夫坐的地方?」皇甫秀台话是对唐寅说的,目光却是看向肖轩。 肖轩沉默未语,倒是长老中的一人站起身,沉声说道:「这里确实不该有杀人兇手坐的地方。」 皇甫秀台转头一瞧,原来说话的这位长老正是与东方夜怀一向交好的吕健。 第1316页 当初东方夜怀与广寒听对决时身负重伤,正是吕健拼了老命把他救走的,从中也能看出两人的交情之深。 「听吕长老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认准了老夫害死的东方长老!」皇甫秀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怎么?你皇甫秀台堂堂的大长老,难道还敢做不敢当吗?」吕健咬牙切齿地说道:「当时东方兄的那么多弟子都有在场,众目睽睽下,是他们合伙冤枉你不成?」 皇甫秀台耸耸肩,说道:「吕长老也说了,当时在场的人很多,为何就偏偏认为是老夫害死的东方长老呢?」 「老贼,你还敢狡辩!」坐在最末、披麻带孝的东方夜怀大弟子钟颌再也忍不住,嗷的怒吼一声蹦了起来,他抬手怒指皇甫秀台,大声喝道:「师傅临终之前,只有你坐在师傅的旁边,也只有你和师傅有肢体接触,不是你害死的师傅,那还会有谁?」 皇甫秀台默然。这正是他最难解释清楚的。东方夜怀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自己拍他肩膀说风凉话的时候他死了,更巧的是,现在还正是自己与东方夜怀争夺王位的敏感时期,恐怕连傻子都会认为是自己下的毒手。 见他半晌没有说话,钟颌怒声道:「皇甫老贼,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 说着话,他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前叩首,带着哭腔说道:「川王殿下可要为小人冤死的师傅作主啊!」 肖轩缓缓握紧拳头,两眼射出锐利的精光,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皇甫秀台,问道:「皇甫长老,你现在还做何解释?」 不等皇甫秀台开口说话,唐寅抢先说道:「只凭东方长老弟子们的一面之词,恐怕还不足为证吧!」 听闻他的话,钟颌立刻找到话柄,正色说道:「风王殿下,除了我们这些师兄弟们可作证外,另外还有人证!」 「哦?」唐寅故作惊讶,疑问道:「还有人证?可是东方府的下人们?」 哼!钟颌在心中冷笑一声,他已认准了唐寅是袒护皇甫秀台的,现在他正好把人证带上来,看唐寅还怎么袒护皇甫秀台。他回头大声说道:「师弟们,把人证都带进来!」 时间不长,魏彪和几名川国的医官被东方夜怀的一干弟子们领进大帐里。 唐寅探着脑袋,目光在几名人证身上转了转去,最后,他直勾勾地看着魏彪,疑道:「你不是聂长老的大弟子魏先生吗?」 「回禀殿下,正是小人!」魏彪急忙跪地。唐寅目光一转,又看向那几位川国医官,疑问道:「你们又是……」 「小人李忠,我等乃是川军中的医官,东方长老暴毙之时,我等也刚好在场。」 「哦!」唐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疑问道:「你们都有亲眼看到是皇甫长老下手杀害的东方长老?」 「这……」魏彪、李忠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立刻答言。肖轩脸色一沉,说道:「风王殿下问你们话呢,你们当时有看到什么如实回答就好。」 魏彪怯生生地说道:「当……当时,确实只有皇甫长老在东方长老的身边,两位长老正谈论关于新圣王的人选一事,言语上也有些冲突,再后来……」他偷眼瞧瞧一旁的皇甫秀台,吞口唾沫,继续说道:「再后来,皇甫长老连拍东方长老的肩膀,然后……然后东方长老就突然暴毙了……」 李忠等医官连连点头,表示魏彪说的都是实情。 肖轩转头看向唐寅,说道:「王弟,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杀害东方长老的人就是皇甫秀台,此事,还有再审问下去的必要吗?没什么好说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皇甫秀台为了谋得圣王之位,竟然当众杀害同为大长老的东方夜怀,恶行昭彰,罪无可恕,人神共愤,理应受到严惩!」 第188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悠然一笑,半转过身形,抬手拍了拍肖轩的肩膀,含笑说道:「肖王兄也不必动怒,事情早晚都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要知道他二人都是一国之君,拍肩膀可是件很失礼的事。对于唐寅的举动,肖轩甚感诧异,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唐寅脸上的笑容更浓,悠然说道:「刚才,我也有拍肖王兄的肩膀,可肖王兄却一点事都没有,那为何皇甫长老只是拍了拍东方长老的肩膀,就变成杀人兇手了呢?」 原来他是这个用意。肖轩心中暗气,不满地说道:「王弟无杀孤之心,但皇甫秀台却有杀东方长老之意,又岂能相提并论?东方长老病重,毫无抵抗能力,像皇甫秀台这样的灵武高手,只需稍微的接触便可取人性命。」 「说来说去,这些也只是肖王兄的臆测,并无真凭实据嘛!」唐寅无奈地摊了摊手。 一直沉默不语地皇甫秀台突然开口说道:「风王殿下、川王殿下,老夫可以保证,绝未杀害东方长老,而东方长老又确实死得蹊跷,老夫怀疑,是有人存心陷害老夫,为了证明老夫的清白,也为了证明兇手其实另有其人,老夫以为,当开棺验尸。」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了口气。东方夜怀虽然还未下葬,但业已入殓棺木之内,开棺验尸,这可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和羞辱。不说别人,东方长老的弟子们就先不干了。 钟颌怒吼一声,从地上一蹦而起,抬手怒指着皇甫秀台,气得浑身上下直哆嗦,颤声说道:「皇甫老贼,你杀害了家师还肯不罢休,还要羞辱家师的遗体吗?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在,任何人都别想碰师傅的遗体!」 第1317页 「对!」其他的弟子们亦是同声喊喝,纷纷义愤填膺地吼叫道:「大师兄说得是,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在,谁敢碰师傅的遗体,我们就和他拼命!」 与东方夜怀私交甚密的陈桦和吕健脸色难看,怒视着皇甫秀台暗暗咬牙,二人说道:「当时有那么多医官在场,又有那么多人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实在没有必要再开棺验尸了。」 就连一直站在皇甫秀台这边的唐寅也觉得他提出的要求太过份了些,摇头说道:「皇甫长老啊,开棺验尸一事也确实太强人所难,还是……另寻它策吧!」 皇甫秀台急切地说道:「殿下,现在唯一能证明老夫清白的办法只有开棺验尸了,还望殿下能恩准!」 「这……」唐寅面露难色,转头试探性地看向肖轩,低声问道:「肖王兄,你意下如何?」 见唐寅问的小心翼翼,想必他也明白皇甫秀台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肖轩眼中闪烁出锐利的精光,沉声说道:「王弟,可以不可以开棺验尸,这必须得得到东方长老家人的同意,既然东方长老的弟子们一致反对,我们这些外人,也实在不好强行插手吧?」 「是啊!」唐寅故作无奈地嘆息了一声,又对皇甫秀台说道:「皇甫长老,现在人家反对开棺验尸,你……还是再想个别的办法来证明你的清白吧!」 皇甫秀台转头看看金宣,摇头苦笑。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办法就是开棺验尸,可是和金宣当初的预料一样,没有人同意这么做,包括一直在护着自己的唐寅在内。 现在,如果他硬是要求开棺验尸,就显得他确实是居心不良了。皇甫秀台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宣见状,接话道:「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明东方长老就是皇甫长老害死的,如果这样就定了皇甫长老的罪,恐怕难以服众吧。」 唐寅大点其头,贊同道:「金长老所言极是,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草率做出定夺,还得从长计议啊!」 「风王殿下还想护着杀人兇手到什么时候?」钟颌双目喷出愤怒的光火,直视唐寅。 闻言,唐寅微微眯缝起眼睛,含笑反问道:「钟先生可是在质疑本王不公?」 不等钟颌再接话,肖轩抢先说道:「钟先生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王弟别误会。」说话时,他向钟颌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与唐寅发生冲突。 不管怎么说唐寅都是国君,钟颌若当众和他闹翻,唐寅有太多的办法能致他于死地,何况,在处理皇甫秀台这件事上还得和唐寅坐下来慢慢谈,与他对着干,于事无补。 听闻肖轩的话,唐寅眼中闪现出来的精光这才慢慢消失,他微微一笑,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下次再聚的时候,你们能拿出更令人信服的证据来证明皇甫长老确是兇手。」 说完话,唐寅站起身形,面露倦意地打了个呵欠,而后再什么话都没说,迈步向外走去。 当他快走出营帐的时候,恍然想起什么,侧头说道:「皇甫长老,有些灵武上的事情本王想不明白,你可愿到本座的寝帐一坐?」 皇甫秀台满脸的茫然,唐寅现在的修为比他低不了多少,何况他又是暗系修灵者,又有什么是他想不明白而要询问自己的呢? 见他一脸的呆相,旁边的金宣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气,有时候她真怀疑皇甫秀台脑子里装的都是糨煳,风王这么讲明显是在帮他脱身,他倒好,还真把风王的託词当真的。 金宣拉了拉皇甫秀台的衣袖,说道:「既然风王殿下有请,皇甫长老还不赶快过去?」 皇甫秀台不解地看着金宣,见后者的一对美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皇甫秀台心中一动,总算明白了唐寅的用意。 他应了一声,而后又环视一眼在场的众人,摇头嘆息,转身跟随唐寅而去。 眼睁睁看着皇甫秀台跟着唐寅走了,过了半晌,营帐内才像是炸了锅似的,东方夜怀弟子们纷纷说道:「川王殿下,师傅明明是被皇甫秀台所害,难道我们就惩治不了他吗?」 肖轩苦笑,现在皇甫秀台有唐寅护着,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心里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他缓声说道:「此事,本王还得与风王再商议,诸位放心,本王必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话间,他站起身形,不愿在风营内继续久留,迈步也走了出去。肖轩一走,在场的川将和川国侍卫们也随之纷纷离去。到最后,只剩下一干长老和神池弟子们。 人们面面相觑,钟颌狠狠跺了跺脚,怒声抱怨道:「这里是神池,而不是风国,凭什么我神池的事他风王可以插手,可以左右最后的定夺……」 他话还没有说完,吕健已急忙抬手拦住他,低声说道:「钟贤侄,现在我神池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在没有选出新圣王之前,风川二国恐怕都不会从神池撤军,神池也势必会受制于风川两国。」推选新圣王的过程,说白了其实就是风川两国角力的过程,现在来看,风国先发制人,已占据了上风。 且说唐寅,带着皇甫秀台和金宣回到自己的寝帐。 刚进来,皇甫秀台便拱手施礼道:「老夫这次真得多谢风王殿下出手相助,不然的话,老夫今日怕是……」得硬背这个黑锅,顶上杀人的罪名了。 唐寅淡然一笑,摆手说道:「皇甫长老不必多礼。你我相识这么久,也经歷过不少的风雨,不管于公于私,我都是倾向于皇甫长老你的。」 第1318页 想不到唐寅能说出这样的话,皇甫秀台的心里也颇受感动,他动容道:「风王殿下能如此善待老夫,老夫实在感激不尽,以后只要是风王殿下有事託付,老夫必定竭尽全力,为殿下分忧解难!」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说道:「有皇甫长老的这番肺腑之言,也不枉费我的一片心意了。」 说到这里,他收敛笑容,话锋一转,正色道:「皇甫长老,此事并没有完啊,肖轩也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段时间,你最好就待在家中,不要再外出了,避免发生麻烦。」 金宣连连点头,应道:「殿下说得对,师兄,现在是多事之秋,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万不可再出去惹事生非。」 皇甫秀台满脸的无奈,感觉在唐寅和金宣的眼里,自己就像个小孩子,当然,他也知道他俩是出于好意,他感激地一笑,说道:「老夫自有分寸。」 唐寅笑呵呵地说道:「待在家中喝喝酒,乐得清闲,倒也是件美事。」说着话,他回头对尹兰道:「把我的酒取来一坛。」 「是!大王!」尹兰答应一声,扭身而去。时间不长,她抱回来一坛酒。唐寅向皇甫秀台一笑,说道:「这坛酒出自神池,我尝起来感觉还不错,就送于皇甫长老吧。」 皇甫秀台倒也不客气,含笑接过,说道:「老夫先多谢殿下了。」 唐寅说道:「好了,也没有别的事,我派人送你回府。」 「实在是麻烦殿下了。」 「哎,皇甫长老不必于我客气。」唐寅摆摆手,随即让阿三阿四安排直属军将士,送皇甫秀台回家。 第189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皇甫秀台的府邸被风军保护起来,看架势,风军也没有短时间撤走的意思,似乎要长期驻扎在皇甫府外。 有了风军的保护,皇甫秀台和金宣都安心了许多。人数不多的风军是挡不住灵武高手的侵入,但却能档住川军,而皇甫秀台和金宣最怕的也正是川军来犯。 回到家中,皇甫秀台立刻把唐寅送他的酒打开,随着酒封一开,酒香味立刻飘了出来,浓郁得令人垂涎欲滴。不必品尝,皇甫秀台已先贊道:「好酒啊!」 金宣可比皇甫秀台的心眼多多了,她阻止住正要倒酒喝的皇甫秀台,接着,从头上取下一根银髮簪,先是蘸了下酒,没有发现问题后,她又仔细闻了闻,确认再三,这才对皇甫秀台说道:「酒没问题。」 皇甫秀台摇头而笑,问道:「师妹太多心了吧,难道风王还会毒害老夫不成?」 「人心隔肚皮,小心一点总是没坏处的。」金宣正色说道。 皇甫秀台白了她一眼,倒了一碗酒,咕咚一声喝掉大半,回味了好半晌,贊道:「确是好酒!」 说着,他又对金宣道:「如果风王要加害老夫,今日就不会如此尽心尽力的维护老夫了。」 是啊,不过,也正是唐寅太维护师兄了,金宣才感觉有些反常,要知道平时唐寅对师兄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 她喃喃说道:「也许,风王真的是希望师兄成为圣王,以后能站在风国的那一边吧!」 皇甫秀台把碗里剩下的小半酒水喝光,抹了抹嘴角,说道:「风王这次如此助我,以后,我自然也会回报于他。」 说着话,他又好奇地看着酒罈,狐疑道:「奇怪,以前我在神池怎么没喝过这么好的酒?难道,这是王宫里的珍藏?」 金宣对酒没研究,她只能确定酒水里没问题,至于产自哪里,又是用什么酿制的,她一概不知,而且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正色说道:「东方夜怀这件事,我们也不能全指望风王,我们自己也得做些什么。」 「做什么?」皇甫秀台边喝酒边问道。 「开棺验尸!」金宣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皇甫秀台倒吸了口气,急忙把酒碗放下,惊讶地看着金宣,说道:「师妹还要开棺验尸?今日在风营的时候我已经提过了,师妹也应该看到,东方夜怀的那些弟子们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恐怕打死他们都不会同意开棺验尸的。」 金宣一笑,说道:「他们当然不会同意,我们也不必非要徵求他们的同意。」 「师妹的意思是……」 「偷偷去做。」金宣细声说道:「在东方长老的尸体下葬之前,得想办法潜入东方府内,查验尸体。」 皇甫秀台先是一惊,接着,眼珠连转,觉得金宣这个主意倒也不失是个办法。 他幽幽说道:「现在,东方府内的人太多,门徒弟子们几乎都在,老夫若想进去,只怕……不易啊!」 金宣说道:「此事当然不能是师兄出面来做,得我去。」 「啊?师妹,你要混入东方府?这……这事可非同小可,师妹万万不可为了师兄的事去冒险啊!」皇甫秀台急了,下意识地抓住金宣的胳膊。 「师兄不必为我担心,我会计划好再行动的。何况,师兄若想洗脱罪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金宣正色说道:「其实我对东方长老的死因也很好奇,很想弄明白,东方长老到底是怎么死的!」 「可是师妹,万一你身份暴露……」 「大不了我逃走就是了。东方长老的弟子虽多,但还没人能挡得住我!」金宣满不在乎,笑吟吟地说道。 第1319页 这倒也是!凭师妹的灵武,东方夜怀的那些弟子还真就奈何不了她。皇甫秀台很清楚这一点,但还是担忧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此事太兇险了,师妹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 「哎,师兄就不要再问我担心了,今天晚上,我便去东方府查个究竟,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能厉害到可以控制东方长老什么时候活,什么时候死!」金宣眯缝着美目幽幽说道。 皇甫秀台也急于知道答案,思前想后,他最终点点头,叮嘱道:「师妹可务必要多加小心啊,能查则查,不能则赶快撤出来,大不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金宣含笑点了点头。 白天无话,深夜,金宣悄悄出了皇甫府,直奔东方府而去。自从金宣离开之后,皇甫秀台一直是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不好的事会发生,但是此事他又确实不能露面,他心烦意乱,在家中的大厅里来回踱步,唐寅送他的那一坛酒,皇甫秀台现已将其喝了个精光。 金宣以为她的行动很隐秘,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在皇甫秀台府邸的周围,业已密布风国的暗哨和探子,她刚一出府,便被探子察觉,随之将消息传回到风营。 此时唐寅业已睡下,乐天和艾嘉双双前来,对守在寝帐门口的阿三说道:「三将军,我等有要事向大王禀报!」 「可是,大王已经休息了。」阿三面带难色,低声问道:「很重要?」 「十万火急!」乐天正色说道。 阿三点点头,随即说道:「两位将军在此稍等片刻!」说着话,他转身走进寝帐内,来到床榻前,低声唿唤道:「大王?大王?」 躺在床榻上的唐寅眼睛也未睁,只是翻了个身,囫囵不清地问道:「什么事?」 阿三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王,乐将军和艾将军有要事禀报?」 「不能等明天再说吗?」 「两位将军称十万火急。」 「让他俩进来吧!」唐寅嘆息了一声,酣睡之时被人打扰的滋味并不好受。 很快,乐天和艾嘉双双走进寝帐内。两人插手施礼,说道:「大王!」 「什么事这么急?」 「据报,金宣去了东方府,而且是潜行而去。」艾嘉小声说道。 唐寅皱了皱眉头,疑问道:「她去东方府作甚?」 「属下以为,金宣很有可能是打算潜入东方府内,密查东方夜怀的死因。」艾嘉分析道。 唐寅心头一动,脸上的睡意全消,翻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金宣去查东方夜怀的死因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如果真被她查出来,一切可就都暴露了,不仅聂震会完蛋,自己也会受牵连,名誉全毁,同时还得背上合谋暗害神池大长老的骂名。 「此事,绝不能让金宣查出来。」 「大王的意思是……」 「虽然可惜了一些,但金宣这个人,不可再留。」在昏暗的寝帐之内,唐寅的两眼突然闪现出一抹诡异又骇人的绿光。 金宣可远比皇甫秀台聪明得多,若让她继续留在皇甫秀台的身边,只会成为自己的一块绊脚石。 唐寅眼珠连转,说道:「东方府附近不是也驻扎有川军吗?就做出她被川军所杀的模样,还有,尽可能让她死得惨一点,叫程锦带暗箭的人前去做事。」 乐天和艾嘉暗暗咧嘴,一直以来金宣都站在风国这边,他们也早把金宣当成了自己人,现在却要调转矛头,来对付金宣,他们还真有些不忍下手。 「大王,金长老也曾为我国做过不少事,还曾陪伴大王一同出访过川国,一路上都是尽心尽力的保护大王,大王是不是暂且……暂且不取金长老的性命?」乐天小声劝说道。 「她做得再多,终究不是我们的人,而是神池的长老,这些神池长老,倚仗灵武高强,无不是自命清高,目中无人,多死一个,我们就少一个麻烦,神池的实力也会被削弱一分,以后,更加容易控制。好了,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记住,一旦动起手来,就断不可再手下留情,若是被金宣逃走,后果的严重你们也应该很清楚。」唐寅慢悠悠地提醒道。 「是!大王,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艾嘉首先拱手应道。 唐寅摆摆手,说道:「去做事吧!」 「大王,属下告退!」乐天和艾嘉推出寝帐。走出好一段路,乐天才幽幽嘆息出声,说道:「想不到,我们要对金长老的刀剑相向了。」 艾嘉瞥了他一眼,说道:「有时间多愁善感,还不如想想我们该怎么对付金宣呢!金宣的灵武可非比寻常,要杀她,也非易事啊!」 乐天苦笑,金宣再厉害,恐怕也不是现在暗箭的对手了。暗箭自从改换了武器后,实力提升一大截,围攻一名长老,实在是绰绰有余。 他二人奉唐寅之命找到程锦,把唐寅的意思说明之后,程锦也是一惊。他不确定地问道:「大王真的要杀金长老?金宣金长老!」 乐天无声地点点头。艾嘉补充道:「不仅要杀,而且大王还说了,要做出金宣是被川军所杀的模样,还要尽可能的让她死的惨烈一点。」 程锦愣了片刻,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此事,暗箭会去做。」稍顿,他问道:「金宣现在何处?」 「应该快到东方府了。」 「我这就带人赶过去。」程锦不敢再耽搁。暗箭分为三队,保险起见,程锦亲率两队人手,第三队的人手则做策应。 第1320页 第189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当金宣悄悄来到东方府时,已是深夜子时。这时候,夜深人静,偌大的东方府一片寂静。她先是躲在一处墙根底下,静静地聆听一会,没有听到动静,她这才纵身跳上院墙。 金宣身上的灵铠早已涂抹成黑色,趴伏在高高的院墙上动也不动,在漆黑的夜里,看上去真好像和院墙融为一体。 她将手中扣着的小石子弹了出去,小石子正打在院内的青石路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金宣眯缝起眼睛,运足目力,环视四周,过了好半晌,确认附近无人,她方从院墙上轻飘飘的跳进来。 东方府现在可是住满了东方夜怀的弟子,个个都是灵武高手,别看金宣在皇甫秀台面前信誓旦旦,满不在乎,其实她心中不敢存有丝毫的大意和侥倖,如果真的被对方察觉,陷入重围,她也很难脱身。 金宣不是第一次到东方府,对内部的环境还是比较熟悉。 她高抬腿,轻落足,顺着院墙慢慢向大厅那边接近。东方府的大厅现已成为东方夜怀的灵堂,要验尸,她必须得潜入大厅里。 她才走出没几步,就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还有人粗声粗气地说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现在城内不太平,千万不能让贼人混入府内!」 听闻话音,金宣顿时皱起眉头,她能够判断出来,说话的这个人正是东方夜怀的三弟子,楚雄。此人灵武高强,在东方夜怀的弟子当中可算是佼佼者。 如果他巡视过来,以楚雄的灵武,应该会察觉到自己的灵压。想到这里,金宣反应也快,立刻散掉身上的灵铠,露出里面的紧身黑衣打扮,紧接着,她又快速地取出散灵丹,吞食了下去。 几乎在她散掉灵压的同时,前方也走过来一行人。 为首的一位大汉身材高大威勐,至少得有一米八开外,不下二百斤重,走起路来,嘭嘭作响。金宣快速地趴伏在地,就近钻入草丛当中。 这行人并未发现金宣的存在,在她面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只是走出几步后,为首的大汉突然站住了,他低着头,看着青石路面上的小石子皱了皱眉头,然后举目向四周观望。 好个细心的楚雄啊,看上去五大三粗,实则却是心细如丝。金宣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正所谓百密一疏,自己投石问路没有错,但却忘记把石子处理掉了。 那名膀大腰圆的大汉环视了好一会,没有发现异样,这才把路上的石子踢进旁边的草丛里,继续往前走去。见他们一行人走开了,藏于草丛里的金宣方暗松口气。 确认对方已走远,她这才慢慢从草堆里站起身形,越发的小心翼翼,向大厅那边潜行过去。 一路上,她有碰上数波巡逻的弟子,好在金宣的反应够快,身法也够敏捷,都被她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她走走藏藏,从东方府的后院到前院的大厅,足足走了近半个时辰。等她接近大厅时,躲在一处不引人注意的阴暗角落,拢目观瞧。 大厅外面有家丁看守,而在大厅里面也有守灵的弟子,只是现在已到深夜,无论是外面的家丁还是里面的弟子们皆已疲惫不堪,打着瞌睡。 金宣沉思片刻,心里快速地作出判断。而后,她绕到大厅的侧面,身子向上一窜,腾空而起,双手抓住房檐,腰眼用力顺势向上一翻,人已悄然无声地站到大厅房顶上。 她在房檐上喘息了两口气,然后慢慢向大厅的门口那边接近。等到来到门口上方后,从衣襟内又掏出一颗石子,对准远处的地面弹了出去。 啪!石子落地,发出一声轻响,正处于迷迷煳煳状态的家丁们身子同是一震,全部清醒过来,抬头寻声望去。 只是天色黑暗,他们也看不清楚什么,几人互相瞧瞧,不约而同地向前走去。 趁着他们离开的空档,金宣从房顶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身如鬼魅一般,闪进大厅之内。 大厅里的人可不少,而且都是东方夜怀的弟子,只是清醒的没有一个,一个个跪在铺垫上,皆已垂着头睡着了。 倒不能说他们对东方夜怀没有孝心,而是连日来的四处奔波确实太累人了,即便他们的灵武再高强,也无法作到连续几日成天成宿的不睡觉。 金宣进来后,好似一阵旋风,从众弟子的身边掠过,直接进入了灵堂的后侧,那里正是存放棺椁的地方。 这里只有两根白色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偌大的空间里,显得黑洞洞的,只有正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木。 在棺木后侧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东方夜怀的大副画像。这里的气氛可比外面恐怖得多,令人毛骨悚然。 金宣倒也不怕,她慢慢来到棺木前,双手放在棺盖上,微微用力一推,棺盖移动。她暗松口气,还好棺盖没有固定上,不然她要打开还得颇费一番手脚呢!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将棺盖一点点的推开。东方夜怀的棺木由红木的打造,即便是棺盖都得有近百斤重,金宣只靠双手却硬是把棺盖抬了起来,然后轻轻放到一旁。 金宣探头向棺木里瞧看,大长老东方夜怀的尸体正在其中,脸色惨白如灰,双眼紧闭,嘴唇间还夹着一枚铜钱。 她深吸口气,双手抱拳,向东方夜怀的尸体拜了拜,心中暗道一声东方长老,恕我无礼了,为了证明师兄的清白,我也只能如此。 第1321页 想着,她伸出双手,去解东方夜怀领口的扣子。而就在这时,在外面的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金宣身子一震,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在外面的灵堂内,竟然飞射进来两支灵箭,不偏不倚,刚好把祭桌上的两根蜡烛双双射断。 守灵的弟子们勐然惊醒,看到两只明晃晃的灵箭钉在桌案上,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大变。 「什么人?竟敢偷袭家师的灵堂!」大弟子钟颌怒吼一声,抽剑沖了出来。可是到了外面向四下观瞧,哪里有贼人的影子? 其他的弟子们也跟了出来,不停地扫视四周,纷纷问道:「大师兄,是何人偷袭的灵堂?」 钟颌缓缓摇头,他是第一个冲出来的,结果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他问守在门口的下人道:「是谁往灵堂放的冷箭?」 下人们也都吓傻了眼,人们呆呆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没有看清楚。钟颌见状,狠狠跺了跺脚,侧头喝道:「立刻去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贼人跑了!」 「是!大师兄!」众弟子们义愤填膺,齐齐应了一声,作势要追出来,可钟颌恍然又想起什么,急忙把他们叫住:「等一等!」 「大师兄,怎么了?」 「此事诡异,谁会那么无聊冒险潜入府内,只射出两支冷箭,又不伤人便跑了?」钟颌沉吟片刻,勐的说道:「快!快去看看师傅的灵柩!咱们可别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时候钟颌倒是来了机灵劲。听闻他的话,众弟子们无不打了个寒战,二话不说,一窝蜂的又往灵堂后面跑去。 后面的金宣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暗叫一声糟糕,自己要暴露了!她来不及细想,更顾不上再验尸了,急忙取出聚灵丹,塞入口中,紧接着,散出灵气,罩起灵铠。 众弟子们冲过来的快,金宣向外跑的速度更快,人们还没来到门前,金宣已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来。 「啊?」停放灵柩的地方突然窜出一个大活人来,可把一干弟子们吓得不轻,有好几人都惊叫出声,连连后退,险些坐到地上。 金宣可不管他们的反应如何,从目瞪口呆的人群中间穿过,直奔灵堂外跑去。 「贼人好大的狗胆,竟敢私闯家师的灵堂,你给我在这吧!」钟颌站在灵堂的门口,将手中剑抡圆了,对准金宣的脑袋恶狠狠噼砍下去。 金宣反应极快,身形仿佛泥鳅似的,在钟颌的腋下钻了出去,而后一个箭步跳到灵堂之外。 外面的家丁们还想冲上前来拦阻金宣,后者看到都没看他们一眼,凌空跳起,直接跃到房檐上。 她快,东方夜怀的弟子们速度也不慢,人们紧随其后,也纷纷跳上房顶,与此同时,钟颌的灵乱·极也施放到了金宣的面前。 看出他下了死手,金宣又哪敢大意,回手在腰后抽出佩剑,将其灵化的同时,也施放出灵乱·极来应对。 身为东方夜怀的大弟子,钟颌的修为与金宣比起来差不了多少,二人的灵武技能在空中相遇,噼啪作响,劲气四射,将房檐上的瓦片都刮出一条条的裂痕。 这贼人好厉害的灵武啊!钟颌暗吃一惊,他大喝道:「你再接我一招试试!」说话间,他运足灵气,施放出血魂追·极。 金宣哪愿与他多做纠缠,她深吸口气,施展铠之灵变,背后生出巨大的羽翼,扇动之间,人已腾空而起,刚好躲避开钟颌施放的灵刺。 「看你还往哪里逃?」众弟子们互相招唿一声,紧接着,把手中的灵剑齐齐抛出,一同飞射向空中的金宣。 如果飞来的灵剑只是一把两把,金宣还能躲开,可是一下子飞射过来数十把灵剑,纵然金宣的动作再快,也难以全身而退。 第189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面对飞射过来的密集灵剑,金宣使出全力避让,同时挥剑格挡,不过她的肩头和肋下扔被掠过的灵剑划出两条长长的口子,鲜血也立刻流淌出来。 金宣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叫出声来,她再不停留,扇动羽翼,向东方府外飞去。钟颌见状,急喝一声:「追!绝不能让这贼人跑了!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谁!」 众人齐齐答应一声,随紧金宣之后,纷纷追了过去。金宣一口气飞出东方府,直至到了外面,她才收起铠之灵变生成的羽翼,而后倒退了两步,身子靠住院墙连喘粗气。 她肩头和肋下的两处伤口都不轻,尤其是肋下,这条血口子得有三寸长,深已及骨。 正在她考虑该往哪里跑的时候,对面的胡同里突然窜出一人,冲着金宣急声低唿道:「金长老,这边!」 金宣心头大惊,她仔细观瞧,原来从胡同里钻出来的这位正是程锦。认出是程锦,她长松口气,二话没说,快步跑了过去,同时问道:「程将军,你怎么会在这?」 「说来话长,金长老快跟我走!」说着,他带着金宣快速地向城北方向跑去。 他边跑他边说道:「金长老今晚的行动已经暴露了,是大王特派我来保护金长老的。金长老现在已不能再回皇甫长老的府上了,只能先出城避一避!」 原来是这样!金宣疑道:「要出城,得往城南走啊!」 「现在城南已被川军封锁,出不去了。」程锦急声说道。 「这么说,刚才向灵堂放冷箭提醒东方夜怀弟子的是川军?」金宣皱着眉头疑问道。 第1322页 「放冷箭?什么放冷箭?」程锦茫然不解地看眼金宣。 「你没有看到吗?」金宣疑问道。 程锦摇头,说道:「我也是刚刚接到大王的命令才赶过来的,并没有看到有谁放冷箭,那人可是要偷袭金长老你?」 「这就奇怪了。」金宣缓缓摇头。现在她也没时间再去细想,追问道:「程将军,我们现在要去哪?」 「先到神池山顶的长老院躲一躲吧!如果东方夜怀的弟子们真追上来,金长老还可以跳崖逃走,不管怎么样,绝不能让对方知道是金长老所为,不然的话,皇甫长老的罪名就更重了。」程锦正色说道。 这倒是没错!金宣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不再说话,卯足力气向神池山的方向飞奔。 程锦选择的路线很好,全是弯弯绕绕的胡同,后面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弱,当他二人跑到城北的时候,已成功甩掉了东方夜怀的弟子们。 回头观望,见没有人追上来,程锦长长吁了口气,放慢脚步,看着金宣身上的两处伤口,关切地问道:「金长老伤势如何?」 金宣脸色微红,堂堂的长老,竟然被一干下面的弟子所伤,也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她苦笑道:「不碍事,我们还是赶快走吧,省得夜长梦多。」 程锦点点头,和金宣一同去往神池山顶峰的长老院。现在已是深夜,长老院里漆黑一片,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当程锦和金宣进来时,就是这样的场景。在关闭大门前,程锦还特意向外面望了望,确认没有追兵,这才放下心来。 将房门关严后,程锦转回身,看向金宣,说道:「金长老,想必东方夜怀的弟子们不会找到长老院来,这里应该很安全。」 带着伤一路狂奔到这里,金宣也累了,她慢慢坐下来,说道:「这次多谢程将军出手相助,不然的话,我怕是也甩不开那些弟子。」 程锦淡然一笑,说道:「金长老不必客气,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对了,风王殿下又是怎么知道我有去东方府?」金宣边说着话,边解开紧身衣的扣子。 知道她要处理身上的伤口,程锦很君子的背过身去,说道:「金长老有所不知,皇甫长老的府邸周围早已密布眼线,即有我风国的,也有川国的,金长老刚一离开皇甫府,便已被双方的眼线察觉了。」 「原来是这样。」金宣点点头。程锦恍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这有大王赏赐的金疮药,不知金长老是否能用得上?」 金宣是炼丹的高人,她身上的药物肯定差不了,程锦也只是试探性地问了问。金宣含笑说道:「既然是风王殿下赏赐的那肯定差不了,我就却之不恭了。」 程锦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转身扔给金宣。别看长老院内光线昏暗,但金宣眼睛却尖得很,随意地抬起手来,便把瓷瓶接住。 看到她现在的模样,程锦脸色顿是一红,金宣已脱掉紧身衣,只着内衬,而且领口大开,露出白皙的相肩,在朦胧的月光下,有种令人把持不住的魅惑。 程锦急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情也很快平静了下来。 金宣见状,忍不住笑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唐寅并非好色之人,程锦这点倒是和唐寅很像。 她打开瓷瓶的塞子,里面是粘稠状的液体,金宣倒处一些,正要把肩头的伤口上抹,可她勐然皱了皱眉头,感觉此药的味道不太对。 她把手中的药膏放到鼻下,仔细辨别,面露诧异之色,疑问道:「程将军,这金疮药真的是风王殿下送你的?」 程锦垂着头说道:「当然!此药确是大王所赐!」 金宣倒吸口气,再次问道:「程将军最近可是犯过什么大错?」 程锦乐了,说道:「我一向追随在大王身边,又怎么可能会犯大错?」 「可是此药有问题。」 「什么问题?」 「其中有毒!」金宣正色说道:「风王殿下又怎会赐于程将军毒药呢?」 程锦愣了愣,接着仰面大笑起来。金宣不解地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疯了,他的大王都已赐他毒药,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程锦幽幽说道:「这就没错了,此药确是大王所赐,只不过,它不是给我用的,而是给金长老你用的!」说话之间,他的手在背后一晃,取下盘刀。 金宣大惊失色,问道:「程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长老那么聪明,难道,还需要我把话说明吗?」程锦脸上的和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杀气,两眼射出冰冷的精光。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长老院四周的角落里慢慢走出无数的黑衣人。刚才他们一直藏于暗处,而且刻意掩住灵压,加上金宣有伤在身,也没想到长老院内会藏人,并非发现他们,现在他们已服下聚灵丹,身上的灵压立刻泄出,金宣这才勐然发觉四周都是修灵者,诡异又恐怖的暗系修灵者。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程锦,问道:「今晚,你不是来救我的,而是来杀我的?」 程锦没有接话,把手中的盘刀一甩,身上散发出黑色的雾气,紧接着,灵铠披挂在身,与此同时,盘刀连同连接盘刀的精钢锁链一併被灵化。 随着他完成灵铠化与兵之灵化后,四周乃至挂在天棚上的暗箭人员也一併完成灵铠化和兵之灵化,一瞬间,长老院的大堂里变得杀气腾腾,灵压将其中的空气都凝结,压得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第1323页 「在东方府向灵堂放冷箭提醒东方夜怀子弟的人,就是你!」金宣目光流转,扫视周围的暗箭众人。 「没错!」程锦终于开口,缓缓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金宣忍不住跨前一步,厉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害我?」 程锦看着金宣,无奈地说道:「金长老,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个做事之人,而不是决定事情该怎么做的那个人。所以,不管你问我什么,我一概不知,我只知道,我的任务是在今晚取你的性命!」 说话之间,毫无预兆,程锦勐的把手中的盘刀甩了出去。现在暗箭所用的武器已完全是继承幽暗人员的武器,盘刀飞行的快慢以及上下左右的浮动完全受出刀者的控制。 程锦的刀速并不快,只是飞到金宣近前时,盘刀不可思议地画出一道弧线,飞行到金宣的身侧,勐击她的脖颈。 金宣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唐寅为何要杀她,她从没做过危害唐寅的事。飞袭而来的盘刀已容不得她多想,她向后急仰身,就听唰的一声,盘刀自她的鼻尖上方掠过。 刚把程锦这一刀让过去,周围的四面八方乃至她的头顶上一同飞来无数的盘刀,每把盘刀都是上下飘忽,左右摇摆,也没有个固定的飞行轨迹,无法事先判断它的方向做出迎击。 金宣大喝一声,重新罩起灵铠,手持灵剑,向外连挑带点,只听叮叮噹噹的脆响声连成一片,在金宣的四周爆发出十多团火星子。 被她挡开的盘刀并没有落地,而是又在空中反折回来,继续袭向她的周身要害。 她深吸口气,向外连续施放三记灵乱·极,将周围飞来的盘刀一併打开,可她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刚被打开的盘刀又一次在空中折飞回来。 人在远处,操控盘刀,攻击反覆,源源不断,这就是幽暗的可怕之处,只不过,现在幽暗的可怕已被暗箭继承了过去。 第189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如果只是应对暗箭两三人,受伤的金宣还是绰绰有余,但要应对数十甚至上百人之多的暗箭人员,金宣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面对着周围源源不断飞来的盘刀,金宣挡前挡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时间不长,她身上的灵铠已多出数条划痕。 眼看着对方的攻击越来越勐,而自己的力气和灵气越来越不足,金宣心头焦急,她大喝一声,使出拼命的打法,兵之灵变。 见金宣用出兵之灵变,暗箭众人皆知厉害,人们以哨音互相招唿,紧接着,漫天的盘刀交错在一起,哗啦哗啦的脆响声不绝于耳,再看连接盘刀的锁链,业已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大网,由上而下,向金宣的头顶罩去。 金宣喊喝一声,持灵剑向上急挥,只听咔嚓一声,钢网被她硬生生砍出一条大豁口,她人也顺着豁口窜了出去。 可是,长老院太封闭了,连个窗户都没有,由内到外皆为巨石堆砌而成,金宣想跑都没地方跑。 她人在空中正琢磨该如何脱身的时候,斜侧方快如闪电般飞来两把盘刀,刚好缠住她的两只脚踝,那两名出刀的暗箭人员齐声断喝,用力拉扯锁链,将金宣从空中又硬拽回地面。 不等金宣做出反应,周围又有数把盘刀飞来,这回不再直击她的要害,而是以缠为主。 只见无数的盘刀在她的四面八方飞旋缠绕,时间不长,再看金宣,她的双腿、双臂、脚踝、手腕乃至腰身、脖颈,皆缠满了锁链,以她为中心,就像织出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人们再次齐声吶喊,用出全身的力气拉扯锁链,金宣的身子勐然间腾空而起,被无数的锁链牢牢固定在空中。 随着人们越拽越紧,锁链在金宣的身上不时发出嘎嘎的脆响声,她周身上下的灵铠也随之扭曲变形。 金宣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实在无力反抗,这些灵化后的钢链坚韧异常,她即便用出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而且手腕还被锁链缠住,无法使用灵剑将其斩断。 难道今日自己就要死在这些暗系修灵者的手上吗?金宣发出几乎变了音的尖叫,那一瞬间所产生的爆发力让周围的暗箭人员都站立不住,不由自主地向前抢出两步。 可是很快人们又稳住阵脚,继续死死拽出锁链,一个个身子皆往后仰着。 趁着金宣不能动的机会,挂在天棚上的两边暗箭人员双双出刀,勐击金宣的后背。啪、啪!这两把盘刀的刀面重重砸在金宣的背上,其力道之大,让灵铠的残片都溅出好远。 金宣感觉自己的背后像被倒塌下来的大山压了一下似的,她忍不住扑的一声喷出口血箭,身子也随之软了下去。 见到金宣力气不足,暗箭众人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众人纷纷大吼一声:「碎!」与此同时,齐发力拽扯锁链。 就听现场咔嚓、咔嚓的脆响声不绝于耳,金宣身上的灵铠竟被一道道的锁链绞了个粉碎,连带着,她的腕骨、臂骨、踝骨、腿骨、颈椎也一併被生生勒折。 扑通!人们齐齐放手,悬在空中的金宣直挺挺地摔到地上。此时她人还是清醒的,只是折断的颈椎和四肢已让她的身体不再受大脑的控制,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有名暗箭人员提刀走上前去,到了金宣的身旁,举起盘刀,对准她的脖子,而后转头看向程锦,只要程锦一声令下,他便可手起刀落,斩下金宣的脑袋。 第1324页 程锦向他摆摆手,而后慢步走到金宣近前,蹲下身形,低头看着她。 「你们……好……好卑鄙……为何……为何要这么做……」金宣的声音微弱又颤抖,让人几乎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程锦没有接话,看着金宣,目光闪烁不定,过了半晌,他站起身形,侧头问道:「血狼,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一名暗箭人员从人群中走出,拱手说道:「回禀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话之间,他恭恭敬敬地递上几只钢箭。 这名暗箭人员没有名字,只有血狼这个代号。他并非正统的暗箭人员,而是正统的幽暗人员。当初凌夜带着幽暗人员逃亡的时候,前前后后不知打了多少仗,也有不少人被打散了,其中有一些被杀,而另一些则侥倖存活了下来,广寒听死后,风川联军进驻神池城,这些侥倖存活的幽暗人员纷纷找上唐寅,寻求他的庇护。 或许是接受凌夜等人死亡献祭的关系,唐寅对这些幽暗的漏网之鱼存有天生的好感,将他们统统编入风国的暗箭,归程锦调遣。 幽暗的人底子太好了,即便放在皆为精英的暗箭当中也属佼佼者,他们很快便得到程锦的重用,血狼正是其中之一。 此时,他递给程锦的钢箭产自于川国,是川国灵箭手常用的钢箭。程锦接过,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这才点点头,将其又交给血狼,并向地上的金宣努努嘴。 血狼应了一声,恍然又想起什么,对程锦低声说道:「将军,大王不是交代要让金宣死的惨一点嘛,就这样杀了她,恐怕无法回去向大王交差啊!」 程锦愣了一下,乐天和艾嘉传达大王命令时确有说过这样的话,只是,金宣现在浑身的骨头折断,难道还不够惨吗?程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血狼淡然道:「你看着办吧!」 听闻这话,血狼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精光。对神池、对神池的人,尤其是神池的长老,他已是恨到了极至。幽暗两百多名兄弟手足,为神池做了那么多的事,贡献出那么多的血汗,可最后结果又如何?二百多兄弟,仅仅活下来十几人,连他们一向敬仰的头领凌夜都被活活逼死,而残害他们的正是这些神池的长老和徒子徒孙们。 现在有机会报復,血狼又怎会轻易错过。他嘴角阴森的挑起,探手抓住金宣的后衣领将其提了起来,像拖死狗似的拽着她走到大厅里端的石桌前,将其抛在上面。 接着,他手臂向外一挥,就听沙的一声,金宣的上衣被他一把扯掉,浑圆又丰满的乳房一併暴露在众人眼前。 金宣只是骨头断了,但人还是清醒的,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血狼。 血狼阴笑一声,回头对暗箭众人说道:「兄弟们试过的女人都不少,可是都没有试过神池的长老吧,现在机会可来了,兄弟们可不要客气啊!」 以金宣的年龄,即便做他们的娘都绰绰有余,不过她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也就像三十出头的少妇,不仅脸蛋美艷动人,身材更是凹凸有致,修长又丰盈。 暗箭众人皆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执行任务的次数不少,可一向是只杀人,不做别的。人们怔了半晌方纷纷看向程锦,程锦仍是没什么表态,只是背着手,缓缓扭过身去。 他的沉默就等于是默许了血狼的做法。既然加入了暗箭,那么就是自家兄弟,他们要报仇要雪恨,程锦无法拦阻他们,虽然他并不认同这样的做法。 最先从暗箭人群中走出的都是幽暗的人,人们纷纷围拢到石桌旁,无数的大手伸出,只三两下,便把毫无反抗能力的金宣扒了个一丝不挂,接着,人们争先恐后的脱掉衣服,扑到金宣的身上…… 再没有什么做法能比这样更能羞辱神池长老的了,幽暗众人把对神池的憎恨都发泄在金宣身上,可怜金宣此时是动也不能动,连喊声也发不出来,只能任人蹂躏。 渐渐的,石桌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已难以再看到金宣的身影,只偶尔能看到她白皙的玉足探出人们的头顶,原本最圣洁的神池长老院现在却变成了世上最骯脏的地方。 程锦暗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和金宣也算是老相识了,他不忍再看下去,推开长老院的大门,慢慢走到外面,并回头把大门拉上。 他刚出来,乐天和艾嘉便迎面走来,到了程锦近前,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程锦点点头,没有说话。 「金长老现在在里面吗?」艾嘉说着话要越过程锦,进长老院内一看究竟。程锦拉住她的手腕,缓缓摇头,说道:「你现在最好不要进去。」 「怎么?」艾嘉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一个那么美丽又非同寻常的女人,落到一群男人手上,你应该明白会发生什么事。」程锦苦笑着说道。 艾嘉愣了愣,接着反应过来,她嘴角抽搐,最后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问道:「你是说,你的人正在里面和金长老在做那种事?她至少得有五六十岁,都够做你们娘的了!」 程锦耸耸肩,未在说话。乐天则皱着眉头道:「金宣也是堂堂的神池长老,如此做,不太妥当吧?」 「新加入的幽暗兄弟要报仇,我没有阻止他们的理由。」程锦看了乐天一眼,随即说道:「何况,大王也要金长老死的惨一些,我想,这样算是够惨了。」 第1325页 艾嘉想想仍觉得好笑,点头应道:「恩,确实是够惨了。」 第189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皇甫府。自从金宣离开之后,皇甫秀台就一直心绪不宁,从子时一直等寅时,可仍不见金宣回来,皇甫秀台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在家中再也坐不住了。 可是他又不能直接去往东方府质问金宣的下落,思前想后,决定还得去找唐寅,让唐寅出面相助。 等到天色微微放亮,皇甫秀台迫不及待的出了家门,前往风军营地。当皇甫秀台来到风营时,唐寅还在休息,他被侍卫们请进中军帐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皇甫秀台心急如焚,他烦乱地在大帐中来回踱步,还不时的走到营帐门口向外观瞧。 当天色已然大亮时,仍未见到唐寅,他忍不住走出中军帐,问门口的侍卫道:「风王殿下什么时候会到?」 有名侍卫回道:「请皇甫长老再稍等一会,大王应该已经起来了。」 「老夫在此已等了一个早上,难道是你等没有通知风王殿下吗?」皇甫秀台厉声喝问道。 「小人不敢!小人确实已通知大王了!」 「哼!」皇甫秀台冷哼一声,还要说话,这时候,远处传来爽朗的笑声,问道:「皇甫长老今日怎么这么得闲,到我风营来做客了?」 皇甫秀台转头一瞧,走来的人群中为首的一位不是唐寅还是谁?看到唐寅来了,皇甫秀台急忙迎上前去,拱手说道:「老夫参见风王殿下!」 「皇甫长老不必多礼,我们进帐说话!」 唐寅向皇甫秀台点点头,而后迈步走进中军帐。皇甫秀台急忙跟了进去,落座后,唐寅好奇地问道:「皇甫长老这么早来到本王,想必是有事吧?」 「正是!」皇甫秀台点点头,沉吟片刻,随即把金宣悄悄去往东方府验尸的整件事全盘托出,最后,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师妹离去已有数个时辰,却迟迟未归,老夫担心会出差池,所以,还请风王殿下派人到东方府去查一查,若是师妹当真落到东方夜怀的弟子手上,望风王殿下务必要想办法将师妹救出来啊!」 唐寅听后,眉头拧成个疙瘩,不满地说道:「煳涂!昨日当着川王的面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能开棺验尸,怎么还要去做?此事若是被人察觉,别说金长老难以脱身,皇甫长老你也脱不开干系。」 皇甫秀台连连点头,此事确实是太冒险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他急声说道:「风王殿下,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殿下得赶紧想想办法啊!」 唐寅深吸口气,侧头说道:「阿三!」 「属下在!」阿三跨步上前,插手施礼。 「立刻派人去往东方府,以弔唁为名,旁敲侧击地问问东方府上的人,有没有见过金长老。」唐寅正色说道。 「是!大王!」阿三答应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他去出的快,回来的更快,和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乐天和艾嘉二人。 「大王,我们在……」艾嘉正要说话,勐然见到皇甫秀台也在大帐中,她皱了皱眉头,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唐寅不解地看着她,说道:「皇甫长老并非外人,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皇甫长老的面说的?」 艾嘉满脸的为难,转头看向乐天,后者亦是眉头紧锁,垂首不语。 见状,唐寅更感奇怪,一旁的皇甫秀台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疑问道:「两位将军,是不是……老夫的师妹出了什么意外?」 皇甫秀台在风军那么久了,对风将都很熟悉,知道乐天和艾嘉是风军密探的两大头目,消息灵通。 闻言,艾嘉也垂下了头,默不作声,只是幽幽嘆了口气。皇甫秀台急声道:「有什么话,两位将军倒是说啊!」 「我等……我等在东方府的附近发现了……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皇甫秀台两眼瞪得熘圆。 「发现了……金长老的尸体……」艾嘉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听闻这话,皇甫秀台的脑袋嗡了一声,气血上撞,眼前直冒金星。他站着的身形来回摇晃,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呆若木鸡。 也知道过了多久,皇甫秀台才算回过神来,他希望自己刚才是听错了,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艾嘉,颤声问道:「艾将军刚才说什么?老夫没……没太听清楚……」 艾嘉低声说道:「探子们在东方府附近的一条小胡同里发现了金长老的尸体,皇甫长老……请节哀!」 这回皇甫秀台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师妹死了?师妹竟然死了?对于皇甫秀台而言,这可算是天大的噩耗。他眼圈先是一红,眼泪簌簌流淌下来,紧接着,业已七十开外的老头子放声大哭起来。 能让一向看重颜面的皇甫秀台当众失态,可见金宣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周围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摇头嘆息,当然,有些是人出于真心,而有些人则是假意。 皇甫秀台边哭边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同时问道:「师妹在哪?老夫的师妹现在在哪?」 「这……」艾嘉先是偷眼看向唐寅,见后者微微点了下头,她方说道:「皇甫长老,我劝你还是……还是不要看的好,让金长老入土为安吧!」 第1326页 「老夫在问你,师妹现在身在何处?」皇甫秀台的眼珠子都变得通通红,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急的。 艾嘉被他的怒吼声吓了一跳,而后装模作样地长嘆一声,回头喝道:「把金长老的遗体抬进来!」 随着她的话音,有两名风兵抬着一副担架走进来,上面还蒙着一层白布。 等两名风兵把担架放下来后,躬身退出大帐。皇甫秀台走到近前,扑通一声跪在一旁,豆大的泪珠子滴在白布上,只一会的工夫便将白布湿透好大一片。 这时候,唐寅亦走上前来,拍拍皇甫秀台的肩膀,低声劝慰道:「皇甫长老莫要太悲痛,本王一定会调查清楚此事,为金长老报仇雪恨!」 皇甫秀台现在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整个心业已缩成一团。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慢慢拉起担架上的白布,在其下面,是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 看起模样,女尸在临死前都不知道遭受过多少的凌辱,白皙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血迹斑斑,又满身的污渍。 四肢呈不自然的弯曲状,显然是骨头都被折断。向脸上看,鼻青脸肿,原本娇美的花容月貌现已面目全非,皇甫秀台仔细辨认才认出女尸正是他的师妹,金宣。 老头子嗷的怪叫一声,眼珠向上翻,急火攻心,当场昏死过去。唐寅见状,忙向左右喝道:「快去请医官过来!」 有侍卫快步跑了出去。唐寅低头看着半身露在白布外的女尸,眉头也皱了起来,凝视乐天和艾嘉二人。 他是有下令除掉金宣,可是没让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堂堂的神池长老,竟然被凌辱致死,即便是向来心狠手辣的唐寅也觉得做得太过了。 乐天脑袋垂得更低,一句话也没敢说,艾嘉则是满脸的无辜,此事是暗箭的人做的,和她可毫无干系啊! 时间不长,风军的医官被侍卫请来,在医官的急求之下,皇甫秀台总算是悠悠转醒,他看向担架上的尸体,再次大哭起来。 唐寅在旁亦说道:「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皇甫长老放心,本王这次一定会为金长老讨回公道的……」 他话还没说完,皇甫秀台突然止住哭声,一动不动地跪在尸体旁,脑袋低垂,嗓音沙哑地问道:「是谁?」 人们皆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谁都没有应话。 等了片刻,他勐的从地上站起身,这时候人们才看到,他的武官扭曲的都变了形。他一步步走到艾嘉近前,咬牙切齿地厉声问道:「究竟是谁做的?」 艾嘉被他恐怖的模样吓得一哆嗦,本能的倒退两步,接着,她手指着担架的一侧,结结巴巴道:「当时,当时下面的探子在尸体旁发现了那个……」 皇甫秀台顺着她手指看去,在担架的一侧还放着几支满是血污的钢箭。他一把将其抓起,低头细看,很快,他就在箭身上发现了线索,凝声说道:「是川军!」 「啊?」唐寅故作惊讶状,说道:「是川军?川军怎么能干出这等事来?简直……简直是猪狗不如!」明面上他是在骂川军,实际上则是在骂程锦。 皇甫秀台两眼射出骇人的凶光,心思也在急转,东方夜怀的弟子是很厉害,师妹就算打不过,跑还可以跑掉的,必然是川军中的灵箭手在暗中偷放冷箭,伤了师妹,导致师妹被擒,又受尽川军的侮辱。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皇甫秀台强忍着把担架上的白布全部掀开,仔细查看金宣的尸体,果然,在尸体上除了刀伤外,还有几处箭伤,其中最重的在一处在小腹,是透体而过。 看罢之后,皇甫秀台又默不作声地慢慢把白布重新盖好,他的动作又轻又慢,好像金宣没有死只是睡着了似的,而后,他站起身形,什么话都未在说,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第189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见皇甫秀台直冲沖地往外走,唐寅箭步窜上前去,把他拦住,疑问道:「皇甫长老要去哪?此事还没有调查清楚,皇甫长老可莫要冲动啊……」 皇甫秀台勐的把手中的钢箭抬到唐寅的眼前,凝声说道:「还没有调查清楚?这还需要再调查吗?杀人偿命,我要让那些畜生偿我师妹的命来!」 说完话,他勐的一推唐寅,继续往外走。 唐寅再次掠过他,挡住他的去路,说道:「东方府附近的川军大营里可都是川军中的精锐,连……连金长老都折损在他们手上,皇甫长老前去只怕也……」 皇甫秀台对上唐寅关切的目光,点点头,说道:「老夫知道,风川两国是盟国,风川两军是联军,此事风王殿下也不好出面处理。不过风王殿下也不必为难,老夫自己会去解决,只求风王殿下能代老夫安葬好师妹,老夫便已感激不尽了!」说完,他再一次推开唐寅,走出中军帐。 这回唐寅没有再去阻拦他,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唐寅扑哧一声乐了,慢悠悠地说道:「这回可有热闹看了!」 艾嘉走到唐寅身边,先是往外面瞧瞧,接着低声说道:「大王,姦污金长老之事是幽暗之人所为,那些幽暗的人虽说加入了暗箭,但对神池的长老们仍记恨于心,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丑事。」 唐寅深吸口气,幽幽说道:「可是他们不知道,当初去营救他们的人中,也有金宣一个!」说着话,他转过身形,看着地上的担架,幽幽说道:「成殓起来,厚葬!」 第1327页 「是!大王!」艾嘉答应一声,正要令人把担架抬出去,唐寅恍然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棺木要备上两口。」 「啊?」艾嘉吃了一惊,满脸不解地看着唐寅,疑问道:「大王,为何要准备两口棺木啊?」 唐寅淡然一笑,反问道:「你认为皇甫秀台还能再活着回来吗?」 他走回到自己的坐位,慢慢坐下,弹着手指说道:「看得出来,皇甫秀台对金宣的感情很深,可能深到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地步,既然他二人生不能一起,死就葬在一块吧!」 「大王果然是仁义之君!」这话不是艾嘉说的,秦合从外面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地向唐寅拱手施了一礼,说道:「恭喜大王,略施小计,便接连除去两个心腹之患。」 唐寅仰面而笑,向秦合招招手,说道:「秦先生请近前坐!」等秦合在他的下手边坐好后,他笑道:「这多亏有秦先生为本王出谋划策啊!」 秦合面色一正,拱手说道:「小人不敢贪功,这全因大王的英明决断。」 唐寅脸上的笑意更浓,秦合这个人还是很好用的,机灵又有头脑。他缓声说道:「皇甫秀台死后,本王的心腹之患便只剩下一个了,秦先生可知他是谁吗?」 秦合身子勐然一震,暗吸口凉气。他当然知道唐寅指的是谁,正是自己的师傅,聂震。 风王的刀终于还是要砍向师傅的脑袋了!秦合在心中嘆息了一声,对唐寅苦笑道:「小人知道。」 「那你说说看,可有何良策?」唐寅笑盈盈地问道。 「任何手段皆可以。」秦合说道。 唐寅挑起眉毛,反问道:「事情闹大,难道不会惹人非议?」 「大王只需开棺验尸,将东方长老被害的真相公之于众,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堵上所有的口实了。」秦合垂首说道。 唐寅暗暗点头,没错,自己先除掉聂震,然后再开棺验尸,公布东方夜怀的真正死因,到时死无对证,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聂震所为,而绝不会联繫到自己身上。秦合果然善出妙计,而且是一环扣着一环,最后把他的师傅也扣进去了。 他仰面而笑,点头说道:「多谢秦先生指点,本王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后,秦先生就在本王身边做个谋士吧,有很多事情,本王都想听听秦先生的见解。」 秦合闻言,急忙站起身形,恭恭敬敬地跪地叩首,说道:「小人多谢大王厚待,以后必定竭尽全力,辅佐大王,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好、好、好!秦先生快起来吧!」唐寅连连点头,并含笑向秦合摆了摆手。 且说皇甫秀台,现在老头子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离开风营后,直奔东方府附近的川营而去。 川营这边一如往日的风平浪静,一派祥和,士卒们进进出出,完全没有感觉到大难已然临头。 当皇甫秀台怒沖沖而来的时候,营地门口的军兵都是一塄,不明白这位神池的大长老怎么突然来己方的军营了。 有名小头目急忙快步跑上前去,拱手施礼,说道:「原来是皇甫长老,稀客啊稀客,不知皇甫长老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他话还没有说完,面无表情的皇甫秀台已然拔出佩剑。太快了!在他拔剑的同时,空中也闪出一道长长的寒光。 就听扑哧一声,那名川军头目的脑袋应声而落,头颅已然滚落在地,但身子还站在原处,顿了片刻,猩红的血浆才从断颈处喷射到空中。 「啊——」见此情景,在场的川军无不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向皇甫秀台,一时间都回不过神来。 皇甫秀台也不给他们回神的机会,一走一过之间,十数名川军士卒全部惨死在他的灵剑之下。 「疯了……皇甫秀台疯了!快关营门,赶快关闭营门!」川营并非营寨,而是将几座大的宅院合併到一起改造成临时的军营,所谓的营门也只是宅院的木门罢了。 反应过来的川军士卒们纷纷尖叫一声,调头往回跑,进入营内后,慌慌张张的关闭营门。 区区的院墙,又怎么可能挡得住皇甫秀台?后者都未翻墙而入,直接走到院门前,意念转动之间,灵乱·风施放出去。 木制的院门根本无法承受灵乱·风的暴击,随着一阵咔咔的脆响声,两扇木门被密集的灵刃搅个粉碎,连带着,门后的川军也被波及到,一时间,惨叫声连成一片。 皇甫秀台迈步走进川营之内,一名受伤倒地还未咽气的川兵见到皇甫秀台向自己走来,想重新拿起武器与他拼命,皇甫秀台走过他身边时只是信手挥剑,便硬生生削掉他大半的头颅。 川营的主将名叫张顺,军阶不高,只是一名兵团长,此时他正在自己房中悠闲地喝着茶。 这时候,一名川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叫道:「将……将军,不、不好了,皇甫秀台来了……皇甫秀台进来了……」 张顺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名士卒,皇甫秀台来了确实让人意外,但也不至于如此惊慌失措吧!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说道:「既然皇甫长老登门拜访,那就请进来吧。」 「将军,不是的,他……他是自己杀进来的……皇甫秀台见人就杀,像疯了似的,我军已有不少弟兄死在他的剑下了!」那川兵急得满头是汗,脸色都吓青了。 第1328页 皇甫秀台是杀进来的?张顺下意识地站起身形,疑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知,将军,兄弟们根本拦挡不住皇甫秀台,将军得赶紧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顺满脸的茫然,自己从未得罪过皇甫秀台,他来找自己的麻烦作甚? 他正琢磨着,外面突然一阵大乱,张顺大步流星走到屋外,举目一瞧,只见数百名之多的己方士卒踉踉跄跄的退到院中,不少人身上还挂着彩,一个个满脸的惊慌与惧怕。 直到现在张顺也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人群中有一名千夫长,他大叫道:「宁远,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千夫长急忙跑到张顺近前,说道:「皇甫秀台无缘无故地杀进我军营地,而且出手狠毒,见谁杀谁,不留活口啊!」 原来真是这样!张顺脸色顿变,他疑问道:「可知是何原因?」 「属下不知!皇甫秀台他也没说!」名叫宁远的千夫长颤声说道:「将军,皇甫秀台很快就要杀到这里了,将军还是快避一避吧!」 「笑话!本将乃川国堂堂的兵团长,岂会怕他皇甫秀台一个人?宁远,你立刻去集结弟兄,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善罢甘休!」 「是!将军!」宁远硬着头皮应了一声,他正要转身离去,张顺又把他叫住,说道:「对了,再……顺便派人去东方府求援,万一弟兄们挡不住皇甫秀台,东方长老的弟子也能帮我们一臂之力!」 「明白!」宁远连连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现在,皇甫秀台已完全杀红了眼,而且没有目标,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他从营外一直杀入前院的大堂,又从前院杀到东院,随后再从东院往西院杀。这一路杀下来,都不知道有多少川兵折损在他的手里,原本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川营现已变成到处都是血迹,随处可见尸体。 第189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川营所在的位置就挨着东方府,川营发生这么大的事,东方府也有听到动静,只是人们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当宁远派出的军兵来前求援时,人们才搞明白原来是皇甫秀台正在川营内大开杀戒呢!钟颌皱着眉头问道:「可知皇甫秀台为何会突然杀进你们营地吗?」 「小人也不清楚啊!皇甫长老可能……可能是疯了吧?」川兵结结巴巴地说道。 钟颌吸了口气,看向其他的师弟们,询问他们的意见,此事己方到底帮是不帮。 二弟子冯义正色说道:「大师兄,川王殿下帮我们甚多,现在川军有难,我们理当出力相助!」说话之间,他还向钟颌连使眼色。 这次对他们而言可是个好机会,除掉皇甫秀台为师傅报仇的好机会。 本来皇甫秀台有唐寅护住,没人可以动他,现在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到川营生事杀人,己方正好可以藉此机会光明正大的剷除老贼。 钟颌当然明白师弟的意思,他点点头,幽幽说道:「二弟所言有理!」说着话,他又看向其他的师兄弟们,问道:「你们怎么看?」 小弟子彭俊说道:「二师兄说得对,川军有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大师兄,我们得立刻赶过去!」其余的师兄弟们也都是纷纷点头,表示贊同。 见状,钟颌不再犹豫,沉声说道:「召集其他的师弟们,随我等去川营,这里是神池城,容不得他皇甫秀台为非作歹!」 「是!」众人齐齐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钟颌带的人不少,除了他们这些嫡传弟子外,还有一大群的门徒,上上下下加到一起不下百人。他们浩浩荡荡出了东方府,直奔川营而去。 两地相邻,近在咫尺。 当他们赶到时,皇甫秀台业已从西院杀回到中院。离好远,钟颌等人就看到皇甫秀台在川军人群中左沖右杀,仿入无人之境似的,成群成片的川军惨死在他的剑锋之下。 好个猖狂的老贼!钟颌暗咬牙关,深吸口气,厉声喊喝道:「皇甫秀台,川军大营岂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 听闻喊喝之声,皇甫秀台站稳身形,接着,他慢慢转回头,阴冷得毫无感情的目光在钟颌等人身上一一扫过。 看清楚来人是东方夜怀的一干弟子,皇甫秀台的眼睛立刻爬满血丝。 他们不来找他,他等会还要去找他们呢,他相信,若是没有这些东方夜怀的弟子,川军也不可能伤到师妹,可以说师妹的死,这些人都是帮凶,甚至可能就是杀人兇手。 想到这里,皇甫秀台将灵剑握得咯咯作响,他目光冷咧,一步步向钟颌等人走去。没等钟颌做出表态,彭俊首先沖了出去,厉声喊喝道:「老贼,你偿我师傅的命来!」 喊话之间,彭俊把灵铠化和兵之灵化同时完成,一剑直取皇甫秀台的面门。 皇甫秀台倒也没客气,见到对方一剑刺来,他手中的灵剑突然乍现出霞光异彩,紧接着,灵剑一点点的变短,到最后,好像全部被他身上的灵铠吸收了似的。 这就是皇甫秀台赖以成名的绝学,兵铠灵合。 等他完成兵铠灵合后,彭俊的剑业已刺到他近前,皇甫秀台只随意地抬起手来,挡住自己的面门。 咔!彭俊这一剑正刺在皇甫秀台的掌心,他本以为能将对方的手掌连同脑袋一併刺穿,可是他错了,他的灵剑连皇甫秀台手掌上的灵铠都未能刺破,仅仅是刺出一个小凹点罢了。 第1329页 别说彭俊暗吃一惊,就连后面的钟颌等人脸色也同是大变,东方夜怀唯一的一位女弟子楚晴喊喝一声,飞身窜了出去,欲救下彭俊,可惜还是太晚了。 只见皇甫秀台把手腕一翻,顺势抓住彭俊的灵剑,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只是往回一拉,便把灵剑硬拽了过去。 灵剑在他手中就像纸片一般,他双手合拢一团,灵剑立刻扭曲成球状,随手扔掉,而后他勐的跨前一步,来到彭俊近前,拳头抡圆了,对准彭俊的头顶全力勐砸下去。 皇甫秀台的出手已快到根本不给你闪避的机会,彭俊明知不敌,也只能抬起双臂,十字交叉的硬挡。 只听啪、咔嚓连续两声脆响,皇甫秀台的铁拳结结实实的砸在彭俊的双臂上。 只是一击,不仅把彭俊双臂的灵铠砸碎,连同臂骨也一併砸断,这还不止,拳头继续下落,又砸在彭俊的头顶上。 身为东方夜怀的关门弟子,彭俊一身灵武也算高深莫侧,可在皇甫秀台面前,简直如孩童一般。 他的脑袋如被摔碎的西瓜,被一拳砸个稀巴烂,殷红的鲜血以及白花花的脑浆飞溅了满地。 说来慢,实则整个过程极快,只是石火电光的事。业已冲过来营救彭俊的楚晴看得清楚,她尖叫出声,发疯了似的扑向皇甫秀台。 后者只是瞄了她一眼,接着,抬起手来,毫无预兆,他指尖处的灵铠突然暴长数米长,如同五根长针似的,直向楚晴刺去。 楚晴吼叫着挥剑格挡,可是她也仅仅当成两根灵刺,另外的三根灵刺分别贯穿她的喉咙、心口以及小腹。 扑、扑、扑!随着三声闷响,楚晴前扑的身形也勐然顿住,她缓缓低下头,看着刺穿自己身体的三根灵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皇甫秀台手臂抬起,楚晴的身子立刻被灵刺挑在半空中,皇甫秀台阴森森的目光注视向对面的钟颌等人,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慢慢的移动手指。 在他手指移动之间,指尖延伸出去的灵铠也随之移动,在咯吱吱如同拉锯的声音中,悬在空中的楚晴被灵刺活生生的切割成四段,鲜血和五脏六腑最先从空中散落下去,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眨眼工夫就变成了一堆让人毛骨悚然的血肉。 刚一交手,就连损两人,钟颌以及其他的弟子们无不是又惊又骇,又悲又愤,同时又感心疼。 这才是皇甫秀台的真正实力,兵铠灵合已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在这个领域,甚至是广寒听都未必能及得上他。 「皇甫老贼,我与你拼了!」 钟颌勐然大叫一声,通红的双眼里泪光闪闪,大叫着向对面的皇甫秀台冲去。其余的弟子们也一同追了上去,一个个皆用出拼命的打法,似乎皆想与皇甫秀台一命换一命。 「想杀老夫,你们还得再练个几十年!」皇甫秀台喊喝一声,收回指尖的灵刺,对面着迎面而来的上百名东方夜怀弟子,他毫无惧色,不退反进,主动迎击。 双方刚一接触,皇甫秀台身上就连中数剑,可是没有一剑能破掉他的兵铠灵铠,对他而言,这就如同挠痒痒一般,倒是皇甫秀台在一走一过之间连续撞飞了两人。这两位,皆是骨断筋折,当场毙命。 东方夜怀弟子们的灵武都不弱,只是和皇甫秀台比起来差距太大,双方交战还没几个回合,地上已多出数具尸体。 在他们打斗过程中,云集过来的川兵更多,连主将张顺也到了。眼看着东方夜怀这么多弟子合力战皇甫秀台一人都不占任何优势,张顺大喊道:「东方长老的高徒们快让开!」 钟颌等人互相招唿一声,齐齐向后退避。在他们退让开的一瞬间,川军的箭阵便到了。 密集的箭矢里混杂着大量的灵箭,这也是川军击杀修灵者的最拿手本事,以普通箭矢扰乱敌人的实现,而箭阵中的灵箭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皇甫秀台冷笑出声,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一只手背于身后,另只手轻描淡写地抬起,护住自己的面门。 耳轮中就听叮叮噹噹的脆响声不绝于耳,皇甫秀台的周身上下爆出一层火星子。 再看他,灵铠丝毫未损,反倒是他的脚下满是折断的箭矢。 他抬起的手掌勐然间握起,刚好抓住一支迎面飞射过来的灵箭,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箭矢,没错,和在师妹身上发现的钢箭一模一样。 想到惨死的师妹,皇甫秀台的眼圈又红了,目光里满是復仇的光焰,他恶狠狠将手中的钢箭扔在地上,接着,仰天咆哮一声,硬顶着川军的箭阵,直冲过去。 皇甫秀台此时如同下山的勐虎,又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兽,单单是他身上那份逼人的气势便已把对面数以千计的川军压倒。 不知道硬抗了多少箭射,皇甫秀台一路冲到川军阵营前,双臂向外一甩,手掌处的灵铠化为两把长长的手刀,数名川兵在他的手刀下被斩成两截。 一名附近的灵箭手见皇甫秀台已到近前,慌慌张张的还想搭上灵箭,可皇甫秀台一个纵身就到了他近前,手臂向前一抓,直接把灵箭手手里的钢箭抢了过去,不等对方回神,他握着钢箭狠狠刺在那名灵箭手的眼睛上。 扑!钢箭贯穿灵箭手的脑袋,箭头在他脑后探了出来。皇甫秀台下面狠狠一脚,将眼前的尸体踢飞出去,接着,他手握钢箭,又向张顺沖了过去。 第1330页 第189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张顺周围的川军数量并不少,见到皇甫秀台冲杀过来,人们纷纷上前拦阻。皇甫秀台侧转身形,在他手臂处的灵铠生出一条刀刃般的锋芒。 此时的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大刀,一走一过之间,将上来阻挡的川军全部切成两半。当张顺意识到不好,转身要跑的时候,皇甫秀台已箭步来到他的近前。 皇甫秀台并不认识他,不过这么多的川军当中唯独他穿戴着将盔将甲,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他是川军的主将。他一把抓住张顺的脖子,厉声喝道:「杀人偿命,我要你血债血偿!」 张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他可能感觉到皇甫秀台散发出的浓重杀气,他大惊失色,急忙抬起手中剑,使出全力去削皇甫秀台的手臂。 后者连躲都没躲,就听噹啷一声,他的剑砍在皇甫秀台的臂上就像砍在一块金刚石上,火星溅起,但灵铠却纹丝未损。 这还是人吗?张顺感觉后嵴樑冒凉风,头皮发麻,尖声大叫道:「钟颌先生救我……」 他话还没有喊完,皇甫秀台举起钢箭,对准张顺的头顶,恶狠狠插了下去。咔嚓!这一箭插得结实,穿透张顺的头盔,连带着,大半的箭身都没入到张顺的头颅里。 张顺声都未吭一下,两眼翻白,当场毙命。杀了川军头领,皇甫秀台扔不解恨,双手扣住张顺尸体的双肩,大喝一声,就听扑的一声闷响,张顺的尸体被他硬生生撕成两片。 见状,连一向骁勇善战的川军都打心眼里生出阵阵的寒意,人们满脸悲愤,又带着惊恐,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皇甫秀台环视周围众人,咬牙说道:「老夫要让你们统统偿命来!」 说话之间,他再次沖入人群里,不是往外突围,而是见人就杀。 川军阵营被皇甫秀台冲杀得混乱不堪,因人们自相践踏而伤亡者就已不计其数,死在他手上的军卒则更多。见此情景,钟颌等人纷纷喊喝一声,再次扑向皇甫秀台。 如果此时他们能静下心来想想皇甫秀台的话,肯定能发现其中的端倪,只是钟颌等人现在也是悲痛交加,怒火攻心,先是师傅被皇甫秀台害死,现在又有师弟和师妹死在他的手上,这笔血仇已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只是他们的参战并没有挽回川军的溃败之势,皇甫秀台也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见他们又冲杀上来,顺带手把他们连同川军一块杀。 渐渐的,川军士卒全部退出战场,到最后,只剩下钟颌等人在苦苦支撑。眼看着同门的弟子们伤亡越来越多,冯义最先忍不住了,对钟颌急声说道:「大师兄,我们不是皇甫老贼的对手,再这么打下去,师兄弟们都得死光,我们得赶快向其他长老求援!」 钟颌也看得出来皇甫秀台越战越勇,完全杀红了眼,再战下去,真就如冯义所说,他们谁都活不成。钟颌咬了咬牙,冲着周围众人大声喊喝道:「师弟、师妹们,撤!」 打到现在人们早已底气不足,听闻他的话,众人再不恋战,纷纷跳到圆外,转头就跑。 皇甫秀台则是不依不饶,在后面穷追不捨。他从川营的中院一直追逐到川营之外,刚到外面,放眼望去,街道上全是川军。 这些川军是闻讯赶过来增援的,还没等他们进去,刚好与追杀出来的皇甫秀台碰了个正着。领军的将领稍愣片刻,紧接着传令四周:「放箭!快放箭!」 众川军将士对准皇甫秀台,齐齐射出箭矢。皇甫秀台举起双臂,臂膀处的灵铠化为两面巨大的盾牌,护住他左右两侧,随后,他身子前倾,好似离弦之箭般向前射去。 川军还没来得及放第二轮的箭阵,皇甫秀台就已冲到他们近前,双臂的盾牌立刻化为两把长剑,藉助身子前沖的惯性向前勐刺。 扑、扑的闷响声连成一片,有数名川兵被长剑刺穿身躯,如同串糖葫芦似的挂在两把长剑上。 皇甫秀台大吼着将双臂向外一挥,挂着长剑上的川兵纷纷被甩飞出去。而后,他轮开双剑,在川军的人群里杀人真仿佛切菜一般。 这批赶过来增援的川军也没好到哪去,被皇甫秀台杀得溃不成军。不过有一点,兵铠灵合太耗费灵气,即便是以皇甫秀台那么高深的修为也难以长时间的维持,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已渐渐开始不济,皇甫秀台也在心里琢磨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做。 川营的主将已被他所杀,东方夜怀的弟子们还有不少的漏网之鱼,只是现在再想把他们一个个的揪出来也不那么容易,想到这里,他把牙关一咬,心一横,决定干脆去找肖轩。 师妹是死在川军手上的,而肖轩是川军的主子,要想真正为师妹报仇雪恨,当砍下肖轩的脑袋。 皇甫秀台打定了主意,不再在此浪费时间,他辨认一下方向,开始往肖轩所在的川营冲杀。 肖轩入住的川营位于神池城的城南,与城门相距不远,那里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川军在此搭建起一座临时的营地。 皇甫秀台还没来到川军营地,消息已先传到肖轩的耳朵里。听闻此事,肖轩以及在场的川将们脸色同是一变。 这时候众将们可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急声说道:「皇甫秀台来势汹汹,大王得赶紧避一避啊!」 肖轩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孤与皇甫秀台无冤无仇,孤又为何要躲着他!」 第1331页 有名川将说道:「皇甫秀台现在已捣毁我军在东方府附近的营地,连主将张顺也被他杀害,看来皇甫秀台是恨我军入骨,大王还是小心为上!」 「大王认定他是杀害东方长老的兇手,皇甫秀台定是因此而怀恨在心,所以才做出这等事来!」 「若是这样,孤就更不能躲着他了!」肖轩脸色阴沉地说道:「哼!想必皇甫秀台想当神池的新圣王是想疯了,传令下去,凡我军将士,一旦见到皇甫秀台,杀无赦!孤就不信,我军将士连广寒听都能剷除,还除不掉他区区一个皇甫秀台?!」 「末将遵命!」众将纷纷拱手应了一声,而后一同向外走去。一些川将调动营内的军兵,严守营地,另有一些川将则去往城外调兵遣将,引更多的川军入城增援。 且说皇甫秀台,一路直奔川营而来。 走到半路,刚好和闻讯赶来的神池长老们碰个正着。看到浑身上下都是血的皇甫秀台,长老们皆吓了一跳,不明白皇甫秀台为什么要和川军大动干戈。 「皇甫长老,你……你是……」 皇甫秀台眯缝起眼睛,冷冷环视面前的众长老,过了半晌,他才把阴冷的目光收回,幽幽说道:「此事与你等无关,速速让开,如若你等是来护着肖轩的,那么现在就站出来与老夫一战!」 众长老们面面相觑,虽说皇甫秀台平时就目中无人,高傲自负,但还不至于如此蛮不讲理,真不知道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有一名和皇甫秀台关系还算亲近的长老上前两步,正色说道:「皇甫兄,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你真是在记恨川王认定你是杀人兇手之事?」 「哈哈——」皇甫秀台闻言仰面而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他哽咽说道:「无论什么事,尽管冲着老夫来就好,老夫绝无怨言,但为何要对老夫的师妹下毒手?此事老夫绝不能忍让!」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皇甫秀台的师妹只有一个,就是金宣。想到这里,人们下意识地想四周瞧瞧,还真没看到金宣的身影。 按理说,皇甫秀台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第一个赶来的就应该是金宣,可她却迟迟没有露面,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成? 「皇甫兄把话说清楚,金长老她……她怎么了?」 「师妹她……她被川军杀害了!」皇甫秀台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 「啊?」现场响起一片吸气之声,金宣死了?而且是被川军杀死的?这怎么可能呢!又有一名长老快步走出来,说道:「皇甫长老,这……是不是其中有误会……」 「老夫是亲眼看到师妹的尸体,也是亲眼看到尸体上的川军箭矢,难道这还有假吗?川军不仅杀害了师妹,而且还干出猪狗不如之事……今日,老夫誓取肖轩他的狗头,你等再要拦阻老夫,可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这……」他说的这些对众人而言实在太震撼了,人们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无缘无故,川军怎会杀害金长老?可是皇甫秀台又说得言之凿凿,眼睛通红,还有泪珠打转,又不像是假的。 「皇甫兄啊,川王所在的川营里可都是川国将领和侍卫,高手如云,你一人前去,不是去送死吗?再者说,此事蹊跷,还是调查清楚……」 不等这名长老把话说完,皇甫秀台的眼睛已瞪圆,厉声说道:「人生在世,理应快意恩仇,纵然一死,又有何惧?你等能做到苟且偷生,但老夫做不到,让开!」 第189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说话间,皇甫秀台一挥手,将面前的长老狠狠推开。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不相信川军会平白无故地杀害金宣,就算金宣真的被害,其中也必是另有隐情。 不过他们对整件事只是一知半解,更谈不上调查,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劝说皇甫秀台。 皇甫秀台分开众人,继续向川营方向走去。 当他来到川营时,川营的内外早已站满了川军将士。不等皇甫秀台接近,川军当中率先走出一名将领,大声喝问道:「前来可是皇甫长老?」 举目向前方望了望,不说川营内有多少川军,单单是站于营外的川军恐怕就不下万人,放眼看去,人山人海,分不清个数。 皇甫秀台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同时大声回道:「正是老夫!」 「皇甫长老请止步,大王有令,今日我军大营谢绝会客,凡有企图接近者,杀无赦!」那川将冷声喝道。 皇甫秀台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非但没有站定的意思,反而向前走得更快。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尖锐的破风声,紧接着,电光闪过,一支箭矢狠狠钉在皇甫秀台的脚前。 这是川军在向他放箭示警。皇甫秀台只是瞄了一眼脚前的箭矢,冷哼出声,抬腿迈了过去,继续向川营接近。 「皇甫长老不听劝告,也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说话之间,那川将抬起手臂,向前勐的一挥,大叫道:「放箭!」 嗡!随着他一声令下,川军阵营里腾飞起一大面黑幕,遮天蔽日,唿啸声摄人魂魄。 川军的箭阵也是极为厉害的,东方府附近那座川营实际上就是一座大宅子,空间有限,并不适合大军展开,川军箭阵的威力也全然发挥不出来,而此时不同,川营外是空旷地带,川军业已站好整齐的阵型,这时的箭阵可比刚才要厉害得多,也可怕得多。 第1332页 皇甫秀台看得清楚,即便是他也不敢大意。他再次施展兵铠灵合,将灵兵融入到灵铠之内,随后,他的双臂和后背处的灵铠皆化为盾牌,他顺势向下低身,三块由灵铠化成的盾牌併拢到一起,严实合缝,形成三角锥状,同时也把皇甫秀台牢牢护在其中。 叮叮噹噹——箭矢撞击灵铠,火星四溅,脆响声不断。川军的箭阵密集而持续,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灵箭,一轮接着一轮,仿佛永无止境。 此时,连皇甫秀台周围地面上的尘土都被射起多高,放眼看去,飞沙走石,天地天色,日月无光,哪里还能看清楚皇甫秀台的身影。 川军一口气射出十轮箭阵,领军的主将这才高举起佩剑,下令全军停止放箭。 等尘土和沙雾渐渐散去,人们向前方细看,百步开外的地面上就像长起一层黑色的杂草似的,箭矢插了满地,密密麻麻,其场面足以让任何人不寒而慄。 只是在箭矢的中央,竖立着一个怪状的三角锥,川军将士从没见过这东西,皆忍不住瞪大眼睛,仔细观瞧。 等了片刻,突然三角锥动了起来,先是三条菱角松动,紧接着,慢慢分开,人们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其中的皇甫秀台业已挺身站起。 他双臂向左右一分,怒视前方,厉声喊喝道:「你们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说话之间,他也不收回由灵铠化成的盾牌,卯足力气向前冲去。 川军将士们见状,无不是脸色大变,在己方这么强勐的箭阵之下,皇甫秀台竟然还安然无恙,身上的灵铠连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他的灵武已高到何等程度了? 「放箭!继续放箭!绝不能让皇甫秀台接近大营!快放箭!」领军的川将现在也慌了手脚,向周围的川军连声叫喊。 川军的箭阵再一次开始发动。只见迎面而来的皇甫秀台以手臂上的双盾护住身上的要害,迎着箭雨飞快地前沖。 当然,他在前沖时双盾也不可能挡下全部的箭矢,仍有箭矢会透过盾牌的缝隙,狠狠钉在他的身上。 如果箭矢只是钉在他的胸前,皇甫秀台根本不怕,别说普通的箭矢,即便是灵箭也破不了他的兵铠灵合。 他唯一怕的是箭矢射在他灵铠的薄弱处,如浑身上下的关节,这些地方的灵铠是最脆弱的,挡不住灵箭不说,哪怕被普通箭矢连续射中几次,灵铠都有破碎的可能。 在皇甫秀台前沖的过程当中,双盾挡下大半的箭矢,但仍有零星的箭矢不时钉在他的关节处。 当他距离川军阵营只剩下十步远的时候,他膝弯处的灵铠最先支撑不住,被侧面飞来的一支箭矢射个正着,就听啪的一声脆响,灵铠破碎,箭头也狠狠插出他的膝弯外侧。 皇甫秀台疼得闷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两步,而后站立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他的中箭跪地让对面的川军将士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前面的军兵激动的连声大喊道:「皇甫秀台受伤了,皇甫秀台被我军的箭阵射伤了,兄弟们再加把劲啊!」 不足十步远的距离太近了,已不适合放箭,站在前面的川军士卒互相看看,接着人们一拥而上,高举着手中的长枪,对准皇甫秀台的周身上下噼头盖脸的勐刺下去。 咔、咔、咔!他们的长枪皆没有刺空,全部刺在皇甫秀台的身上,只是没有一桿长枪能穿透他身上的灵铠。 人们又纷纷收枪,准备蓄力再攻,这时,皇甫秀台勐然抬起头来,同时回手把膝弯外侧的箭矢拔掉,老头子长哼一声,咬着牙硬是站起身形。 想不到皇甫秀台还能站起,周围的川兵们脸色同是一变,下意识地向后倒退。还没等他们退回川军本镇,皇甫秀台的双掌伸出,就听唰唰唰一阵破风声,他十根手指指尖处的灵铠暴长出数米,灵铠变为灵刺,精准地穿透十名川兵的喉咙,其锋芒在其颈后探了出来。 十名兄弟只是眨眼工夫就惨死在皇甫秀台的兵铠灵合之下,其余的川兵无不是惊叫出声,不约而同地调头往回跑。他们才跑出没两步,皇甫秀台指尖的灵刺已向他们的后心袭去。 扑、扑、扑!剩下的川兵一个都没跑掉,皆是心脏被灵刺贯穿,当场毙命。 后面川军本阵的将士们看得真切,为首的那名川将大喊道:「兄弟们一起上,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杀!」 「杀——」川将一唿百应,众川兵蜂拥上前,对皇甫秀台展开围攻。 他们想用对付广寒听那一套的车轮大战来对付皇甫秀台,只是当时有一干长老们牵制广寒听,车轮战术很有效,现在能牵制住皇甫秀台的人根本没有,也就不存在什么车轮战了。 膝弯处的箭伤对皇甫秀台是有影响,但他的灵武还在,面对周围大唿小叫、人山人海的川兵,他毫无惧色,将指尖的十根灵刺化为两把长剑,与其战到一处。 川军兵力虽多,但对皇甫秀台几乎不构成威胁,人们冲上去一波,便被他的双剑扫到一波,他边打边往前走,也不知打了多久,当他再抬头向前观瞧时,川军的营门业已近在咫尺。 他从川军阵营内一直杀到川营前,这一路上也不知踩着多少川军将士的尸体走过来的。向他身后观望,地上的尸体都铺出数十米长。 他在营门前站定,深吸口气,运足力气,将双手上的长剑勐的向前一插,就听咔嚓一声,营门在他的剑下如纸片一般,被轻而易举地刺出两只大窟窿。 第1333页 皇甫秀台收回手掌上的双剑,两只打手扒住营门上的窟窿,用力向外一分,咔嚓!营门被他硬生生撕开个一人多高的大圆窟窿。 在他破门之时,后面的川军也都没闲着,手中的武器拼命的往他背后又砍又刺。 皇甫秀台理都未理,好像没感觉似的,大步走进川营之内。 进入川营里,再向前观望,这里的川军数量比外面还多,一半是川军精锐,一半是川国的侍卫。他刚进大营,早已做好迎战准蓄势待发的川军便主动攻上来。 他大喝一声,再次与川军战到一处,边打边大吼道:「肖轩老贼,有胆的你就给老夫滚出来!」 听闻他的喊骂,周围川军的攻势变得更加勐烈,人们完全不惧生死的前仆后继,就是想靠人多的优势压倒皇甫秀台。 对于皇甫秀台这把年岁的人,短时间的交战肯定没问题,怕就怕长时间的持久战。他由城内杀到城南,恶战了这么久,要说不累那绝对是骗人的。 他现在完全是靠着復仇的怒火在支撑,周围的川军将士们扑上来一波,被皇甫秀台杀退一波,双方打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这段时间里,连皇甫秀台都不记得杀退川军多少轮的攻势。 等他抽出空档再向四周观瞧的时候,发现自己业已杀到川营的中军帐附近,而向中军帐前看,以肖轩为首的川军统帅们正在向自己这边观望。 原本已有些力尽的皇甫秀台在看到肖轩后,眼珠子顿时爬满血丝,变得通通红,也不知从哪又迸发出力量,他边挥舞着双臂上的长剑边向肖轩那边冲杀,大喊道:「肖轩,老夫今日要取你的脑袋祭奠师妹的在天之灵!」 第189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师妹?什么师妹,皇甫秀台的师妹又何自己有什么干系?肖轩听闻皇甫秀台的喊喝,满脸的茫然,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转头不解地看向身边的众将,询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众川将们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人哼笑出声,说道:「大王,依末将看,皇甫秀台就是疯了,说的也是疯言疯语,大王不必当真!」 肖轩点点头,在他印象中,皇甫秀台的师妹只有金宣一个,可自己和金宣毫无瓜葛,再者说,昨天金宣还好端端陪着皇甫秀台一同去的风营,怎么又要祭奠她的在天之灵呢? 「孤看皇甫秀台也是疯了,满口的胡言乱语,留下他,日后不知会害死多少人,今日,我军就算再帮着神池剷除一个祸害吧!」肖轩沉声说道。 一旁的上将军吕尤咧了咧嘴,低声劝道:「大王,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先避一避吧!」眼看着皇甫秀台发了疯似的向这边突杀过来,吕尤甚是担心肖轩的安全。 肖轩倒是满不在乎,他笑呵呵地说道:「孤的身边尽是大川勇士,他皇甫秀台区区一人,又能奈何得了孤吗?」 他们正说着话,皇甫秀台突然大吼一声,收起兵铠灵合,将灵剑还原,而后,他施展兵之灵变,只是一瞬间,他手中的灵剑乍现出刺人眼目的光芒,灵剑的剑身也随之发生变化。 只见他将手中灵剑向外一挥,空中生出一把霞光万道的虚剑,直直向肖轩飞射过去。 「大王小心!」肖轩身边的杨召手疾眼快,一把把肖轩按倒在地。 只听唰的一声,虚剑由肖轩的头顶上掠过,而后直直插进他身后一名川将的胸膛。扑哧!那川将连点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来,被虚剑贯穿胸膛,身子直挺挺地仰面摔倒。 谁能想到,距离中军帐这里还有二十多米远、身处于乱军当中的皇甫秀台竟然还有余力突然发难,对肖轩施放出致命的一击。 趴在地上的肖轩回头看看当场毙命的川将尸体,脸色瞬时间变得苍白如纸。要不是杨召反应快,在千钧一髮之际扑倒了自己,那么现在躺在地上绝气身亡的就不是他,而是自己了。想到这,肖轩的冷汗流淌下来,只一会的工夫,他背后的衣服便被冷汗浸透好大一片。 「大王——」周围的众将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以自己的身体做人墙,围拢在肖轩的四周,把他死死护在当中。「大王没事吧?」「大王有没有受伤?」 惊魂未定的肖轩在众人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他咳了几声,而后缓缓摇头,说道:「孤……孤没事,只是……」说着话,他低头看向川将的尸体,喃喃说道:「只是害了施将军……」 「大王没事就好,大王平安就好!」众将们齐齐长松口气。现在,肖轩可再不敢心存轻视之意,目光中不自觉地透露出惧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人群中的皇甫秀台。 为了施展兵之灵变,杀肖轩一个措手不及,皇甫秀台收起兵铠灵合,其结果是很快他身上的灵铠便布满了裂纹。 其实肖轩说的没错,他身边的川军全是川国最精锐的将士,尤其是川国侍卫们,几乎个个都是修灵者,在这些人的围攻之下,皇甫秀台再厉害也抵挡不住。 就在皇甫秀台苦苦支撑之事,于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破风声。皇甫秀台不是不想躲,而是根本来不及躲避,耳轮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一把巨锤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这一锤子势大力沉,把皇甫秀台直接砸飞出去,他人还在空中,已然先喷出一口血水。 不过皇甫秀台反应也快,趁着自己被砸飞的机会,直直向不远处的肖轩冲去,并大喝道:「肖轩,你拿命来!」 第1334页 皇甫秀台此时的模样和厉鬼没什么两样,浑身上下都是血,灵铠破碎不堪,就连面部的灵铠都掉了一半,半张脸露在外面,狰狞又恐怖。 肖轩倒吸口凉气,本能的连连后退。周围的川将们则齐声喊喝道:「保护大王!快保护大王!」 要说统兵打仗,这些川将个个都是一流的好手,但要说比拼灵武,他们没人能比得上皇甫秀台。 后者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硬是在侍卫当中杀开一条血路,冲到中军帐前,大喊道:「不想死的就给老夫滚开!」 说话间,他手中的灵剑狠狠扫了出去。顶在最前面的正是上将军吕尤,他抬起灵剑,还想抵挡皇甫秀台的一击,结果双剑刚一接触,吕尤就感觉臂膀发麻,手中一轻,低头再看,他手里的灵剑已被硬生生磕飞出去,而皇甫秀台的第二剑也已直奔他的面门刺来。 吕尤大惊失色,哪里还敢硬抵其锋芒,抱着脑袋向下蹲身,从中军帐的台阶一直翻滚下去。皇甫秀台并不追杀,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肖轩。 他瞪着血红的双目,怒视着人群中的肖轩,疯狂地冲上前去。 原本站于中军帐外的肖轩在几名贴身侍卫的拉扯下踉踉跄跄地退回到中军帐,川国的众将们则堵在门口,不让皇甫秀台进入。后者急出数剑,将前方的众将统统逼退,而后,他又一次施展兵之灵变。 老头子现在已是毫无保留,当他决定来杀肖轩的时候就没打算过要活着离开。眼看着皇甫秀台手中的灵剑再次射出耀眼夺目的光彩,对面的川将们无不变色。 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半斤八两,就算把他们捆在一起,也未必能接得下皇甫秀台兵之灵变后的一击。 这时候,在皇甫秀台的背后又射来数支灵箭,扑、扑、扑,数支灵箭皆未射空,齐齐钉在他的背上。 可皇甫秀台却像是毫无感觉似的,依旧把灵剑高高举起,对准前方的众人,大喝一声,凌空噼砍下去。 在灵剑下落的时候,空中幻化出一把无比巨大的虚剑,挂着鬼哭神嚎般的劲风由空中砸落下来。 不用试着去招架,只看它的来势,川将们已然心凉半截,这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抵御的灵武,甚至都超出了他们的见识范畴。 这把虚剑,少说都得有十数米长,两三米宽,如同天神用的剑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哪里还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川将们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纷纷向左右避让,他们是让开了,但中军帐可让不开,被这把巨大的虚剑噼了个正着。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再看偌大的中军帐,自中央被硬生生的切开,巨剑砸落在地面时,将地面又砍出一条又长又深的大壕沟,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劲风将两片中军帐双双刮飞出好远。 再看中军帐内,肖轩被一大群侍卫扑在地上,他双手抱着脑袋,衣衫不整,王冠也不知飞到了哪里,披头散髮,满脸的惊慌失措,哪里还有半点君王的容态? 自己的虚剑没能砍中肖轩,皇甫秀台暗道一声可惜,不过他仍未放弃,他再喝一声,人也随之高高跃起,掠过前方众川将的头顶,直向肖轩落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灵剑也全力噼砍下来。 这一剑,可谓是皇甫秀台使出吃奶力气的最后一击,攻出这一剑后,他将再无余力作战,要么将肖轩一剑毙命,要么就眼睁睁看着肖轩在自己面前逃走。 皇甫秀台这最后一击声势骇人,在场的川将当中还没有谁能接得下来。肖轩这时候也傻眼了,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皇甫秀台,呆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现在他心中是懊悔不已,自己刚才真应该听众将们的劝说,早些避开皇甫秀台。可惜天下没有后悔的药,现在不管他心中有多懊悔也没用了。 就在皇甫秀台锐不可当,一剑要砍在肖轩头顶上的时候,勐然间,地面上传出扑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两根草藤直直向空中窜去。 在场的众人皆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包括皇甫秀台在内,不过草藤可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两根藤蔓如同有生命似的直向皇甫秀台而去,只是顷刻之间便缠住他的脚踝,将他在空中的身形硬生生地拽回到地面上。 啪!这一跤可把皇甫秀台摔得不清,灵铠的残片都向四周飞溅,老头子趴在地上,鼻口窜血,半晌没爬起来,他慢慢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聂震——」 没错,能控制藤蔓做出攻击的只有木系修灵者,而能把藤蔓运用到这般炉火纯青地步的也只有大长老聂震。 皇甫秀台这时已猜出是谁在暗处坏事,只是他已没有余力再爬起来找聂震算帐了。 这时候,周围的川将们反应过来,人们嗷的怪叫一声,疯狂地向皇甫秀台扑去,到了他近前后,乱刃齐举,噼头盖脸的勐砸下去。 可怜皇甫秀台这位神池最顶尖级堪称一系宗师的灵武高手,最终也步上广寒听的后尘,惨死于川人的乱刃之下。 对于使去金宣的皇甫秀台而言,死反而是种解脱,或者说,在看到金宣尸体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再活下去的信念。 杀死皇甫秀台的是川人,只不过川人是枪而已,而用枪的那个人,则是唐寅。 第190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眼看着皇甫秀台死于川人的乱刃之下,躲于暗中的聂震这才慢步走出来,他分开人群,来到肖轩近前,拱手说道:「老夫救驾来迟,让川王殿下受惊了!」 第1335页 肖轩对聂震原本毫无好感,可是现在见他,比见了亲人还亲,他推开身边的侍卫们,快步走向聂震,动容地颤声道:「若非聂长老及时赶到,孤这次恐怕就……就遭了这皇甫老贼的毒手了……」 即便皇甫秀台已死,但肖轩现在想想都感到恐惧,当皇甫秀台抡剑向他扑来时,又岂止是可怕和恐怖所能形容。 「见到川王殿下无恙,老夫也就放心了。」聂震再次拱手施礼。 他当然不是刚赶来的,而是到了已有一会,就等着皇甫秀台攻出最后一击呢。 现在他即除掉了皇甫秀台这个竞争对手,又成功救下肖轩,以后长老们推选他做圣王的时候,肖轩自然也不好再站出来反对,可谓是一举两得之举。 见川营的场面太混乱,肖轩又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聂震识趣地说道:「川王殿下刚受了惊吓,还是早些休息吧,老夫先告辞了!」 看看四周,一片狼藉,现在也确实不是挽留人家的时候,肖轩点点头,正色说道:「聂长老的救命之恩,孤没齿难忘,以后必有重谢。」 「哎,川王殿下言重了,出现这样的败类,也实乃我神池的不幸啊!不过,皇甫秀台终究是我神池的人,还望川王殿下能把他的尸首交由神池处理。」 聂震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说起话来,倒也颇有些大家风范。 皇甫秀台人都死了,肖轩当然也不愿再拿他的尸体出气,他连连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孤会派人把皇甫秀台的尸体送到长老院!」 「老夫多谢川王殿下!」聂震拱了拱手,而后转身离去。肖轩亲自送他出营,在场的川将们也纷纷陪同,可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目送着聂震走远,肖轩等人往回走的时候,吕尤说道:「大王,先是东方长老遇害,现在皇甫秀台又死,神池的大长老就只剩下聂震一个,神池的圣王之位,怕是非他莫属了!」 肖轩点点头,幽幽说道:「这个圣王的王位惹出了多少的风波……聂长老为人虽然反覆,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能明辨是非的,由他做圣王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这么说也是充满了无奈,现在的神池除了聂震,也再无人有资格做圣王了。 且说聂震,他离开川营后可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奔风营,他得把皇甫秀台已死的这个喜讯第一时间和唐寅分享。 在他看来,他现在就已经是神池的圣王了,能得到圣王之位,唐寅功不可没,他也理应好好感谢唐寅一番。 在风营的中军帐内,聂震见到唐寅,他迫不及待地说道:「风王殿下,皇甫秀台刚刚已死在川营之内了!」 唐寅的消息灵通得很,聂震还没到风营时他就已先听说了此事,而且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当皇甫秀台离开的时候他就断言他不可能再活着回来。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出惊喜的模样,他仰面而笑,说道:「东方夜怀、皇甫秀台二人现在都死了,再无人能与聂长老争夺圣王之位,聂长老也必然会成为神池的新一代圣王!」 稍顿,他恍然想起什么,笑呵呵道:「本王现在也不应再叫聂长老,而应该改称圣王才对!」 聂震乐得嘴巴合不拢,心花怒放,但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连连摆手,摇头说道:「哎呀,风王殿下可折杀老夫了,老夫现在毕竟还不是圣王,殿下仍称老夫长老就好!」 「但话说回来,老夫这次真得多谢风王殿下的鼎力相助才是,若是没有风王殿下帮忙,老夫定然不会那么轻松的剷除掉东方夜怀和皇甫秀台这两个心腹之患。」 「你帮我,我帮你,以后风国与神池应该多亲多近,互相帮忙才是!」唐寅含笑说道。 「这是自然!」聂震拍着胸脯说道:「风王殿下尽管放心,老夫成为圣王之后,只要殿下有需要之处,老夫定会全力以赴,为殿下分忧解难!」 唐寅仰面大笑,向左右挥手道:「上酒菜,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本王要与聂长老开怀畅饮!」 聂震也不推迟,向唐寅拱手施了一礼,接着在一旁坐了下来。风营好像早有准备似的,酒菜上的很快,只一会工夫,桌上已摆满了美酒佳肴。 唐寅率先端起酒杯,说道:「本王先敬聂长老一杯,就算提前预祝聂长老成为神池的新圣王。」 聂震忙拿起酒杯,说道:「风王殿下请!」 「聂长老请!」 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时候,秦合从外面兴沖沖地走了进来,他先是向唐寅躬身施礼,紧接着,对聂震又惊又喜地问道:「师傅,听说皇甫秀台也死了,此事当真?」 看到秦合,聂震脸上的笑意更浓,可以说整件事都是秦合策划的,要论功劳的话,除了唐寅就是他了。聂震故作平静,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秦合笑道:「恭喜师傅,贺喜师傅,这回师傅大业成矣!」 聂震含笑点点头,向自己旁边的位置摆摆手,说道:「合儿过来坐。」说着话,他又看向唐寅,问道:「让老夫的徒儿在旁作陪,殿下不会介意吧?」 唐寅说道:「聂长老的高徒并非外人,本王又怎会介意呢。」 聂震颇为受用的点点头。自己即将成为圣王,看来,在风王殿下的心目当中,地位也非比从前了。 秦合恍然想起什么,低声说道:「师傅,徒儿哪里还备些美酒,现在能否拿上来为师傅和风王殿下助助兴?」 第1336页 知道自己的这位徒弟一向喜爱杯中之物,他的藏酒平时都宝贝得很,轻易是不肯拿出来的。聂震对唐寅说道:「风王殿下,合儿对美酒一向颇有研究,不知殿下可愿品尝一二?」 唐寅笑吟吟地说道:「既然秦先生有美酒,尽管取来就是。」 「是!」秦合答应一声,乐呵呵地走出了出去。时间不长,他从外面回来,同时还端来两壶酒。他先是走到唐寅近前,将其中的一壶放在唐寅的桌上,必恭必敬地说道:「此酒乃小人珍藏之物,风王殿下请尝尝。」说话时,他对上唐寅的目光,不留痕迹地微微点下头,而后,他又走回到聂震身边,把酒壶放到他的桌上,笑道:「师傅请!」 聂震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只是顷刻之间,酒香味便扑鼻而来。不用喝,单单是闻,聂震便忍不住赞嘆一声:「果然是好酒!」 唐寅也乐了,说道:「若是知道令徒还藏有此等的美酒,本王真应早些与他一同用膳。」 聂震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对唐寅道:「老夫敬殿下,请!」 「请!」他二人隔空致意,而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水入口,辣中带甜,甜中透香,即便是平时不太爱饮酒的聂震也不由得啧啧称奇,连嘆此酒美味,非同寻常。 他刚放下酒杯,秦合又端起杯子,说道:「徒儿敬师傅,圣王之位已非师傅莫属,以后师傅就是神池的新圣王,我们这些师兄弟们也算是熬出头了。」 聂震心中愉悦的无与伦比,立刻又倒满一杯酒,和秦合碰了碰杯子,再次把酒喝干。 这回他连杯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唐寅已端起酒杯道:「我们再同饮一杯,以后有许多事本王免不了还需麻烦聂长老和秦先生呢!」 「哈哈——风王客气,干!」聂震是来者不拒,别人有敬他就有喝,左一杯,右一杯,时间不长,他把整整一壶酒喝了个精光。 这时候再看聂震,目光显然已开始涣散,眼皮沉重,不时地垂下来,坐在铺垫上的身躯左右摇摆,像是连坐都坐不稳。 他自己也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天旋地转,看什么都是重影,身体好像已不属于自己了似的,尤其是头脑,又涨又麻,并且晕得厉害。 他的酒量不见得有多好,但也绝不会喝下一壶酒就醉倒,他舌头髮直,囫囵不清地说道:「此酒……此酒好大的后劲啊……」 居中而坐的唐寅含笑点点头,慢悠悠地说道:「聂长老有所不知啊,此酒,其实是为皇甫秀台准备的,只可惜世事变化无常,计划得再好,也没有变化来得快,想不到皇甫秀台会死在川营里,这些酒,就只能献于聂长老你了。」 聂震此时的反应也变得异常迟钝,他完全没感觉到唐寅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摇头晃脑地说道:「殿下,在这高兴的时候还提那个死鬼作甚?皇甫秀台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觊觎圣王之位,最后,他还不是死在老夫手上了吗?哈哈——」 「恩!」唐寅点点头,说道:「觊觎圣王之位的可不止皇甫长老一个人啊!」 「哦?」聂震瞪圆眼睛,身子却一个劲的向旁倾斜,问道:「难道还有人想得到圣王之位?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唐寅笑吟吟地说道。 聂震愣了愣,随即晃手点着唐寅,哈哈大笑起来。 第190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聂震此时还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大难临头,仍视唐寅为自己人,他乐呵呵地说道:「老夫对圣王之位当然是志在必得。」 唐寅耸耸肩,接着,他站起身形,慢悠悠地说道:「只是,聂长老也并非是本王心中最理想的圣王人选啊!」 聂震一怔,而后嗤嗤地笑了,摇头说道:「风王殿下太会说笑了,老夫不是殿下最理想的圣王人选,那么又会是谁呢?」 唐寅正色说道:「任笑任公子。任兄重情重义,又宽厚仁德,对本王而言,无论于公于私,任兄都是不二的圣王人选。」 任笑生性淡薄,不争也不贪得无厌,这点正对唐寅的胃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任笑可比聂震好控制得多,由他做圣王,唐寅对神池会更加放心,相信以后神池也能为自己所用。 聂震再神智不清,这时候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他眼巴巴地看着唐寅,低声问道:「风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殿下要捨弃老夫,改去支持任公子?」 唐寅乐了,慢慢抬起手来,将腰间悬挂的佩剑缓缓抽出,他低头欣赏着剑锋,指尖轻弹,发出悦耳的龙吟之声,他笑呵呵地说道:「聂长老自己也说了,对圣王之位志在必得,如果本王推任兄上台,聂长老必会心生不满,密谋报復,本王不想留下这样的隐患。」 说着话,他抬头对上聂震惊骇的目光,含笑说道:「再者说,神池的五位大长老,其中有四位都已经走了,聂长老毕竟与他们共事数十载,情谊深厚,本王以为,你就随他们一起去吧!」 这一下聂震可彻底醒酒了,他脸色顿变,下意识地站起身形,同时说道:「风王殿下,你这是要……」 他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周围的一切都像在围绕着他飞速地旋转,他身躯前后左右的摇晃,最后还是坚持不住,无力地坐了回去。 唐寅甩动手中的佩剑,只听唿的一声,剑身上燃起黑色的火焰。那正是暗系内宗修灵者特有的技能,黑暗之火。 第1337页 聂震终于感觉到唐寅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倒吸口凉气,急忙转头,对身旁的秦合急声叫道:「合儿,快保护为师离开此地!」 秦合始终垂着头,顿了好半晌,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形,缓缓向唐寅走去。见状,聂震尖声大叫道:「合儿你不是风王的对手,快带为师走!」 哪知秦合连理都没有理他,更没有与唐寅交手,而是直接从唐寅的身边走过,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后。 聂震呆了片刻,一切都明白了,原来秦合早已与风王串通一气,这酒……也必是他从中做了手脚。 想到这里,聂震气得身子直哆嗦,怒声道:「孽徒,孽徒!老夫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 说话之时,聂震运用灵气,想罩起灵铠,与唐寅做最后一搏。后者看得清楚,摇头笑道:「聂长老还想与本王一战吗?别说你现在使不上力气,就算能使上力气,灵气也凝聚不起来了吧!」 「原来……原来你早就打算要除掉老夫……」聂震体内的灵气果然无法凝聚,他双目都快喷出火来,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唐寅。 唐寅提着剑走到聂震近前,低头怜悯地看着他,说道:「与其说东方夜怀、皇甫秀台是聂长老的心腹之患,倒不如是本王的心腹之患,好在聂长老尽心尽力,为本王除掉了此二人,本王也不会难为聂长老,最后,会给你一个痛快!」 「唐寅,你……你好狠啊……老夫真心待你,你……你却要谋害老夫?」聂震挣扎着还想站起,可是努力了几次皆未能站起来。 唐寅幽幽说道:「看来,聂长老直到现在还没有明白,由谁来做神池的圣王,这关系到风国与神池的关系,岂能与私人之间的交情混为一谈?」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淡然说道:「现在,聂长老可还有未了的心愿吗?」 聂震手抚着桌案,让自己不至于摔倒在地,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夫的心愿就是把你碎尸万段!唐寅,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老夫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如果世间有鬼,本王早就被厉鬼索命千百次了,不过,既然聂长老想做鬼,本王就成全你!」 说话之间,他勐的抬起手中剑,对准聂震的胸膛,狠狠刺了下去。 眼睁睁看着他一剑刺过来,聂震无力闪躲,更无力格挡,他眼中难得的流露出骇然和绝望之色。 在剑锋要近身前的瞬间,他转目看向唐寅身后的秦合,希望他还能念及师徒之情,在危难时刻出手救援,可是此时的秦合只是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完了!聂震在心里哀嘆一声,想不到自己算计了一辈子,到最后,却被唐寅这个黄毛小儿给算计了。 扑!这一剑刺得精准,也刺得兇狠,正中聂震的胸膛,剑锋在他胸前入,在其背后探了出来。 在佩剑贯穿他身体的同时,依附于剑身上的黑暗之火顺势窜上聂震的周身,同时也烧入他的体内。 「啊——」聂震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张大嘴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浓浓的白雾从他的口鼻以及浑身的毛孔源源不断的散出。 身为神池的大长老,最顶级的木系修灵者,聂震的修为与皇甫秀台相当,灵气雄厚,即便是受黑暗之火的焚烧也难以在一时半刻烧完。 唐寅这一剑就如同刺破了一只装满灵气的巨大气球,大量的灵气从聂震体内涌出,并于空中聚集,团而不散,随着聂震身上冒出的灵气越来越多,空中凝聚的灵气也越来越大。 这些失去主人的灵气仿佛有生命似的,分成两股,顺着唐寅的鼻孔快速地钻入他的体内。 其实唐寅也没想到从聂震身上榨取出来的灵气能如此丰厚,丰厚到他的身体已难以支撑的地步。 足足过了五分钟,聂震体内的灵气才算枯竭,他的尸体如同干尸一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但对于唐寅而言,事情还远没有完呢,凝聚于空中的灵气太多了,它们可不受唐寅的控制,只是一个劲的钻入他的体内。 等空中的灵气被唐寅吸收个精光后,再看他,脸色涨红的仿佛要滴出血似的。 他皱着眉头,弯下腰身,对四周目瞪口呆的众人沉声喝道:「出去!你们都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须进来!」 「大王,你这是……」秦合关切地上前两步,欲伸手搀扶,唐寅勐的一挥胳膊,将秦合打开,厉声说道:「出去!」 在场的众人皆被他吓了一跳,人们不敢再耽搁,快步走出中军帐。看到众人都离开后,唐寅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喷出口血箭。他胡乱地抹了抹嘴角,立刻盘膝坐地,凝神打坐。 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刚吸收的灵气与自己体内的灵气融合到一处,使自己的灵气瞬间激增不止一倍,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吹涨到极点的气球,而且还在不断的被吹大,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堪重负,爆炸开来。以他目前的体质,无法容纳这么多的灵气,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再完成一次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的过程有多痛苦,又有多兇险,唐寅再清楚不过,这时候容不得旁人打扰,哪怕是一丁点的分心都可能让他死于非命,这也是他打发走在场众人的原因。 中军帐外,阿三阿四、尹兰、秦合以及众侍卫们并没有离开,皆守在外面。尹兰忧心忡忡地说道:「大王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我们要不要把医官请来?」 第1338页 「不可!」阿三阿四急忙摆手阻止,说道:「大王有令,没有大王的准许,任何人不得入内,难道你忘了吗?」 「可是我担心大王会发生危险!」尹兰急得连连搓手。 秦合幽幽说道:「大王以黑暗之火吸食了师傅……吸食了聂震的灵气,而聂震的修为甚至还要胜过大王,灵气瞬间激增,大王的身体自然是承受不住。」 「那当如何是好?」尹兰追问道。 秦合摇头,幽幽说道:「靠外力恐怕是帮不上忙的,这只能靠大王自己处理了。」 尹兰正要说话,忽听中军帐内传来嘎嘎的脆响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她急声说道:「那我们也得赶紧想个法子,不能在这里干站着啊!」 秦合正色说道:「暗系灵武玄妙,相信大王可以应付得来!」 「你就敢保证大王一定会平安无事吗?」 「这……在下不知。」秦合哪敢做出这样的保证,连连摇头。 尹兰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看向阿三阿四道:「我去找医官来!」 「不行!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阿三阿四双双反对。 「你俩……可真是死脑筋!」尹兰气得直跺脚,最后走到一旁,蹲了下来,仔细聆听营帐里的动静。 且说营帐内的唐寅,他这一次的脱胎换骨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当他恢復正常的时候,人已是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在他的身下,全是猩红的血水,将地面都染红了好大一摊。 第190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慢慢坐起身,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接着又环顾四周。 他知道自己的修为又有新的突破,只是已达到了一个什么境界,他现在还说不清楚,不过,此时他眼中的世界已与以前大不相同。 世间的万物都变成像人和动物那样的灵体,哪怕是桌子、碗筷甚至是营帐,都有无数明亮又美妙的光点在其中流淌,以前,这只有在人或动物身上他才能看到这等景象。 他缓缓站起身来,如同新生的婴儿,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当他向前迈出一步时,发觉脚下冰冰凉,低头一瞧,原来是他踩到了自己的佩剑。 唐寅弯下腰身,将佩剑捡起,握在掌中,来回的端详。佩剑也是一样,其中有无数的光点在流淌着,而且它的光点要比那些桌子、碗筷密集得多。 他看着佩剑歪了歪头,意念转动之间,黑暗之火自他掌心生出。就听唿的一声,黑暗之火瞬间蔓延到佩剑上,不过这一次的黑暗之火并非是依附于剑身,而是开始焚烧剑身。 几乎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唐寅手中的佩剑便化为了乌有,连一丁点的残渣都没有剩下,只是空中多出几缕的白色的雾气在飘荡。 唐寅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愣了片刻才恍然明了,原来自己已突破的黑暗之火的第二层境界,灵魂燃烧,进入到黑暗之火的第三层境界,毁灭燃烧。 暗系内宗灵武有云,天地万物皆为灵气凝聚而成,皆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纳为己用。原来,毁灭燃烧就是这个样子的。 自己终于掌握了梦寐以求的黑暗之火毁灭燃烧,唐寅以为自己应该很高兴很兴奋才对,但是却没有,他的心情出奇的平静,如同千年的潭水,未起任何的波澜。 他嘴角扬起,露出苦笑,以前任笑曾和他说过,修为的境界能直接影响到修灵者的心态,想必自己现在之所以如此平静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吧。 他正在心里琢磨着,就听尹兰在外面大声说道:「大王怎么还没出来?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其实,尹兰的话声并不大,是在和阿三阿四窃窃私语的交谈,不过听在唐寅的耳朵里,就如同在他耳边大声叫喊一般。 竟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自己倒是毫无感觉。唐寅低头再次看看自己的身躯,一件衣服都没有,虽说修为境界的提升让他的心态更趋于平和,但可没有抹煞他的羞耻心。 若是让他这样走出去,非得笑掉全军将士们的大牙不可。想到这里,他的周身上下散发出黑色的灵气,紧接着,雾气凝结成固体,化为一层柔韧又带有金属光泽的黑甲。 他单脚轻轻点下地面,人却像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一跳竟有如此之大的力道。就听嘭的一声,唐寅直接把营帐撞出个大窟窿。 「什么人?」守在营帐外的阿三阿四、尹兰包括秦合在内,谁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隐约看到一道黑影从营帐内射出,而且直奔唐寅的寝帐而去。 众人膛目结舌地怔在原地,过了片刻,才恍然回神,尹兰最先尖叫一声:「大王出事了!」说着话,她也顾不上唐寅的禁令,直接冲进营帐里。 帐内哪里还有唐寅的身影,有的只是聂震干枯的尸体以及地上那好大一滩的血水。见此情景,尹兰的脑袋嗡了一声,声音颤抖地大喊道:「大王哪去了?大王现在哪去了?」 阿三阿四、秦合以及跟进来的侍卫们也都傻眼了,是啊,大王哪去了?这滩血水又是谁留下的?不会是大王的吧?那刚才撞破帐篷射出去的黑影又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尹兰对左右大声叫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大王啊!」 第1339页 「刚才,在下看那黑影是奔大王寝帐去的,我们可前去查看……」秦合话还没有说完,尹兰已像疯了似的率先跑出营帐。 尹兰在前,众人在后,风风火火的跑向唐寅的寝帐。等快要接近寝帐之时,阿三阿四双双抽出佩剑,并向后面的侍卫们连连挥手,示意他们把营帐包围起来。 风国侍卫们训练有素,一下子便把唐寅的寝帐团团包围起来。尹兰想直接冲进去看个究竟,阿三抢先把她拉住,缓缓摇头,面色凝重地说道:「小心危险!」 说着话,他向四周的侍卫们挥下手中剑。众侍卫深深吸口气,紧接着,齐声吶喊道:「杀——」 随着喊杀声,众人们齐齐向前冲去,利刃划破帆布的沙沙声连成一片,只顷刻之间,寝帐四周的帆布就变成了碎布条,侍卫们齐齐沖了进去。 他们是杀气腾腾冲进来的,可是进来之后,全部站在原地不动了。只见唐寅正站于营帐的中央,身上已换好一席白色的锦袍,但令人诧异的是,他的头髮、眉毛都没了,脑袋是又光又亮,与之相反的是,他皮肤红晕又富有光泽,且神采奕奕,眼睛转动之间,似有电光射出,令人不敢直视。 侍卫们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齐声说道:「大王!」 唐寅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若非脱胎换骨时烧化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也不会如此唐突的冲出中军帐,惹出这样的误会。他摆摆手,说道:「我没事,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大王!」看到唐寅安然无恙,众人也就放心了,纷纷应了一声,退出营帐。 他们刚出去,阿三阿四、尹兰和秦合便走了进来,看清楚唐寅此时的模样,四人同是一惊,不约而同地问道:「大王您这是……」 「没什么,只是刚才吸食的灵气太多,身体略感不适罢了。」唐寅摸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稍顿,他恍然想起什么,正色说道:「立刻派人去往东方府,开棺验尸,公布东方夜怀被害的真相,然后再把聂震已死的消息公布出去。」 「是!大王!」尹兰拱手应了一声。 「如果东方夜怀的弟子仍不允验尸,那么就算用强也得逼他们就范,无论如何都得验明尸体,将其公之于众!」修为上的突破可没让唐寅忘记正事,如果他是无缘无故杀的聂震,等于是与神池结下血海深仇,但如果是他事先知道了聂震的恶行才将其杀死,那么就合情合理,他反而还会变成神池的恩人。 这也是唐寅早已算计好了的。等他说完,尹兰低声问道:「大王,当派何人前往?」 「让元让和江凡去吧!」派别人前去唐寅还真就不放心,只有上官元让和江凡是东方夜怀的弟子们想挡也挡不住的。 尹兰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接到唐寅的命令,上官元让和江凡不敢耽搁,立刻点出两千余名精锐之士,去往东方府。 现在的东方府可谓是哀上加哀,东方夜怀的遗体还没安葬,现在又出现了数十名门徒弟子的伤亡,尤其是彭俊和楚晴,皆为东方夜怀的嫡传弟子,结果双双死在皇甫秀台的手上。 普通门徒的遗体进不了灵堂,只有彭俊和楚晴二人的棺木摆放在灵堂内,和东方夜怀的棺木放在一起。 当上官元让和江凡赶到东方府时,灵堂内哭声一片,透过大门,放眼望去,前院内都是披麻带孝的弟子。 江凡暗暗皱眉,这种情况之下提出开棺验尸,东方夜怀的弟子们恐怕会宁死不从啊!他正琢磨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上官元让已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向东方府大门走去。 门口的家丁不认识他,有一青年快步上前,拱手问道:「请问这位是……」 「风国,上官元让,前来弔孝!」上官元让沉声说道。 呦!这人就是风国的上官元让啊!那名家丁身子一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上官元让已从他身边走过,直奔灵堂。 江凡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上官元让已经进去了,他也不能再呆着外面,只好下马,临进大门时,他对家丁说道:「在下是风国的江凡!」 哎呀,又是一位大名鼎鼎的风将!家丁急忙拱手施礼,说道:「小人见过江将军!」 江凡点点头,平和道:「不必多礼!」而后,也走入东方府。 上官元让顶盔掼甲的进入灵堂其实也是很失礼的,他进来之后,灵堂内的弟子们同是一皱眉头,不过人们忍住没有发作,毕竟他是风将,而且还是在风国素有战神美誉的上官元让,众弟子们也不想得罪他。 很快,有名弟子走到灵台前,拿起三柱香,点燃后,回身交给上官元让,退到一旁。上官元让接过香后,在东方夜怀的牌位前拜了三拜,接着,将手中香插在香炉里。 来人是客,给亡者上过香后,亲者是要答谢的。一干弟子们纷纷叩首。也就是在他们叩首的同时,上官元让脚下一个滑步,直接转到灵堂之后,那里正是存放棺木的地方。 在场的弟子们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直到灵堂里内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时,众人才勐然惊醒,大弟子钟颌腾的一下从地上窜起,大声叫道:「上官将军要作甚?」 第190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钟颌等人急匆匆地跑进后堂,举目一瞧,皆傻眼了,只见上官元让已将棺木的盖子掀掉,并把东方夜怀尸体上的衣服撕开,他手持匕首,正给尸体开膛破肚呢。 第1340页 见此情景,钟颌等一干弟子们眼睛都红了,厉声叫喊道:「上官元让,你竟敢羞辱师傅的遗体,我等与你拼了!」说话之间,众人纷纷抽出佩剑,一同向上官元让冲杀过去。 「等一下!」上官元让抽身而退,并向众人抬起手来,接着,他向棺木内努努嘴,说道:「你们一直口口声声说是皇甫秀台害死的你们师傅,现在你们自己看看真相吧!」 听闻他的话,钟颌等人同是一怔,人们皱着眉头,凝视上官元让许久,然后纷纷扭头向棺木内看去。 见到师傅的遗体被人家硬生生的豁开,众弟子们皆不忍目睹,这时候,二弟子冯义吃惊地咦了一声,随后,他快步走到棺木前,探着头,仔细查看。 钟颌也走上前来,低头观瞧,只见尸体被切开的肚腹之内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将五脏六腑穿透得千疮百孔,触目惊心,只不过现在藤蔓皆已枯萎,变得黑黢黢的,软软的依附于内脏上。 「这……这是什么?」在场的弟子们都惊呆了,人们做梦也想不到,在师傅的肚子里竟然还长满了这些东西。 「那是灵种!」上官元让说道:「有人已事先给东方长老服下了灵种,而后在东方长老和皇甫长老交谈之时,突然发动灵种,害了东方长老的性命,但在表面上看,东方长老就如同是被皇甫长老害死的。」 谁能想到,原本已真相大白的一件事竟会另有隐情,如此来说,皇甫秀台是被冤枉的?想到这里,众人齐齐打个冷战,钟颌急声问道:「谁会这么做?还有谁敢谋害师傅?」 上官元让耸耸肩,反问道:「能发动灵种的只有木系修灵者,当时,在场的木系修灵者又有几人呢?」 「这……」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魏彪。 师傅暴毙之时,在场的木系修灵者就只有魏彪一个,而且后来皇甫秀台也说过,他本无探望师傅之意,是魏彪主动找的他,劝他去探望师傅,皇甫秀台这才前来东方府。 他们当时都认为这是皇甫秀台的託词,是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可是现在看来,皇甫秀台当初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他显然也是受了人家的利用,平白无故地做了替罪羊。 「哎呀!」钟颌现在想明白了一切,他握紧拳头,连连捶头,又悔又恨地说道:「我们错怪了皇甫长老,是我们错怪了皇甫长老啊……」 其他的弟子们也和钟颌一样,心中悔恨交加。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真相知道的太晚了,现在皇甫秀台已死,而且为了替师傅报仇,他们又有那么多的师兄弟死在皇甫秀台的手上,结果到头来这全都是一场误会。 钟颌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魏彪该死,竟将我等戏弄于股掌之中!」 上官元让冷笑一声,说道:「魏彪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很清楚,如此阴险歹毒的诡计,会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吗?谋害大长老之事,又是他一个人敢做的吗?」 「上官将军是意思是……」 「若无人在他背后撑腰,他又怎能做出此等大事?」 「是聂震!没错,一定是聂震老贼派他来谋害师傅的!」钟颌眼珠转动,幽幽说道:「他一边利用皇甫长老,一边又暗中下毒手,即害死了师傅,又让皇甫长老背上杀人的罪名,他聂震只需坐在一旁,隔岸观火,便可以坐享渔翁之利了!」 上官元让点点头,说道:「钟颌先生也并非是毫无头脑之人嘛,只是可惜,皇甫长老平白无故的背上杀人的罪名,导致性情癫狂,白白死于非命!」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头,也让钟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是啊,皇甫长老死的冤屈,而逼死皇甫长老的其中就有自己一个。想到这里,钟颌手腕突然一翻,把佩剑回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什么话都没说,狠狠抹了下去。 周围众人见状,皆大惊失色,不过此时再想出手抢救,已然来不及了,倒是上官元让手疾眼快,一个箭步窜到钟颌近前,挥手将他的佩剑打飞出去。 噹啷!佩剑撞到一旁的墙壁上,反弹落地,再看钟颌的脖颈,只是被割出一条浅浅的血痕。上官元让看着他,沉声问道:「钟颌先生这是要作甚?」 钟颌闭上眼睛,泪水流了出来,他哽咽着颤声说道:「我有眼无珠,对不起师傅,我无识人之明,害死了皇甫长老,又让那么多的师弟们白白搭上性命,我还有何脸面再活在世上,上官将军实在不该救我啊!」 说到这里,钟颌转过身来,在东方夜怀的棺木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大师兄!」周围的众人纷纷围拢上前,也跟着他一块跪地。「大师兄不能想不开啊,并非大师兄有眼无珠、没有识人之明,而是聂震太狡诈太阴险了!」 「没错!」上官元让接道:「钟颌先生若是自尽,只是给天地间又增添一冤魂罢了,于事无补,再者说,东方长老的大仇还未报,钟颌先生又何必急于自尽呢?」 他的话让钟颌身子一震,他止住哭声,两眼射出血光,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凝声说道:「没错,就算死,也得先报了师傅的血海深仇!各位师弟,你等现在就随我去聂府,找聂震那老贼算帐!」 「是!大师兄!」其他的弟子们现在也豁出去了,只要能为师傅报仇,就算牺牲了性命在所不惜。 第1341页 钟颌站起身,向上官元让拱手说道:「上官将军,大恩不言谢,这次我等去找聂震,若有去无回,就算给皇甫长老偿命了,若是有去有回,我等也必会给皇甫长老一个交代!」 这句话听起来还有点血性。上官元让只是点下头,什么话都没说。钟颌再次向他拱了拱手,而后,对一干师弟们挥手喝道:「我们走!」 众人鱼贯而出,离开灵堂,直奔聂震的府邸。看着他们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上官元让嘴角挑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心里明镜似的,聂震现在已经死了,钟颌等人去聂府肯定会扑个空,不过他并没有拦阻他们,此事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得让全城人都知道是聂震害死的东方夜怀,又嫁祸给皇甫秀台,如此一来,聂震死在风营就没人再会追究己方的责任,只会拍手称快,还得感谢己方为神池除此大害。 上官元让笑呵呵地拿起棺木的盖子,边盖在棺木上边对躺在里面的尸体感嘆道:「东方夜怀啊东方夜怀,想不到你活着的时候有用,死了之后反而变得更加有用了。」 放好棺材盖,上官元让拍了拍手,这才走出后堂。等在外面的江凡见他出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挑起大拇指,赞嘆之意已浮现在他的脸上。 人人都以为上官元让有勇无谋,实则却是粗中有细,精明得很呢! 和上官元让预想中的意思,光天化日之下,以钟颌为首的东方夜怀弟子们浩浩荡荡的去往聂府找聂震报仇,吸引了许多百姓驻足观望。 而『聂震才是真正杀害东方夜怀的兇手,皇甫秀台只是被冤枉的』这个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似的,快速地传遍全城,当然,消息也同样传到了川营。 此时川营内正在打扫战场,这里像是刚发生过一场大劫难似的,满地狼藉,遍地的尸体,不过人们倒是都显得很兴奋,虽说伤亡了不少的弟兄,但毕竟也成功除掉了皇甫秀台这个祸害。 川人没有兴奋得太久,皇甫秀台只是替罪羊的消息便传来了。 肖轩本是躺在寝帐内休息,可听闻此事后,他一翻身便坐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前来报信的探子头领,疑问道:「此事……此事当真?」 「回禀大王,千真万确,钟颌先生等人刚刚已验过东方长老的遗体,并且亲眼看到遗体的肚腹内长满草藤,那肯定是有木系修灵者给东方长老下了灵种,并于暗中发动灵种,才害了东方长老的性命,可当时在场的木系修灵者只有魏彪,他又是聂震的大弟子,此事肯定也和聂震脱不开干系!」 「如此来说,孤当初……也是错怪了皇甫秀台?」肖轩瞪大眼睛,喃喃说道。 「大王并没有错,怪就怪聂震这老贼太狡猾,也太阴险,不仅矇骗了大王,也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矇骗了!」 「不过,孤还有一事想不明白,聂震又是怎么给东方长老下的灵种?」 探子头领眼珠转了转,说道:「东方府内,必有聂震的内应。」 「不一定吧!」肖轩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如果问题不是出在东方府的人身上,那么,必然是出在我军的那些医官身上了。」 探子头领倒吸口凉气,暗暗点头,大王猜测的没错,一直以来,都是己方的医官在为东方夜怀医病开药,也是最有机会给东方夜怀下灵种的人之一。 「大王请放心,属下一定会调查清楚此事!」 第190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探子头领在肖轩面前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事实上他也很快查出了线索。 他手下的探子们在秘密搜查医官李忠的营帐时发现了许多的金银珠宝,但李忠人却神秘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川军的探子们搜遍了全营也没发现李忠的身影。 由于李忠失踪,他营帐里的这些金银珠宝的出处自然也就无从查证,不过有一点已基本可以断定,东方夜怀的死与李忠十之八九脱不开干系。 且说以钟颌为首东方夜怀弟子们,浩浩荡荡的赶到聂震的府邸兴师问罪,口口声声地叫聂震出来,把事情解释清楚。 聂府门口的家丁们皆吓了一跳,其中有人急忙跑上前去,拱手说道:「我家老爷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钟颌等人哪会相信他的话,听后,更是认准是聂震做贼心虚,不敢出来解释,众人推开家丁,直接就要往里闯。 不过他们还没进入聂府的大门,以魏彪为首的聂震弟子们倒是反冲了出来。 两方的弟子们在聂府大门外怒目而视、剑拔弩张的对峙。钟颌看到魏彪,眼睛都红了,抬手指着魏彪的鼻子厉声喝道:「魏彪,我师傅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魏彪心虚得很,但表面上还得强装出气愤难当的模样,他大叫道:「钟颌,你可不要信口雌黄、血口喷人,东方长老暴毙之时,在下虽有在场,可并不在东方长老近前,怎么可能害死东方长老呢?」 「哈哈!」钟颌怒极而笑,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师傅的肚腹之内又为何会有那么多的藤蔓,五脏六腑皆被刺穿?」 哎呀!魏彪闻言,脑袋嗡了一声,暗道糟糕,钟颌等人还真的开棺验尸了。他眼珠连转,口气强硬地说道:「这显然是有人存心栽赃陷害,钟颌,你可莫要中了奸人的挑拨啊!」 第1342页 钟颌气得身子突突直哆嗦,凝声说道:「直到现在你还在狡辩,魏彪,你尝我师傅命来!」说话之间,他作势要冲上前去与魏彪拼命,正在这时,斜侧方有人突然大喊道:「住手!」 听闻喊声,两边的弟子们纷纷扭头看去。 只见街道上快速地跑来一大队风军,人数有多少看不清楚,总之街道上密麻麻的都是红色的头缨。为首的一位,并非风将,而是聂震的二弟子,秦合。 看到秦合引来这么多的风军,魏彪以及聂震的弟子们不约而同地暗松了口气,这回好了,有风军赶过来相助,钟颌等人也就不敢再造次了。 魏彪等人的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腰板一个个挺得熘直。魏彪震声说道:「神池城可是有王位的地方,由不得你等任意妄为,胡搅蛮缠,钟颌,你手上若有在下害死东方长老的真凭实据,大可以去告发,若是没有,今日,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看到秦合带来如此众多的风军,钟颌等人心头也是一震,风军到底是帮哪一头的?上官元让和江凡刚刚去的东方府,开棺验尸,揭露了真相,现在怎么又开始帮着聂震那头呢? 他举目向风军人群中巡视,希望能找出一名领军的风将,可是他失望了,风军阵营里没有将官,只有普通的军卒。 见钟颌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魏彪更是得意,他狠狠瞪了钟颌一眼,而后快步向赶来的秦合走去,等他到了秦合近前,问道:「二师弟,师傅怎么还没有回来?这些风军弟兄是风王殿下让他带过来的?」 魏彪只知道聂震去了风营,并且被风王留下饮酒,但他可不知道现在聂震已被杀。秦合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向魏彪身后的钟颌等人扬扬头,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二师弟你还不知道呢!」魏彪回头瞅了瞅,接着凑到秦合的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钟颌等人已经开棺验尸,并且看到了东方夜怀腹中的灵种,现在他们一口咬定害死东方夜怀的是我和师傅,前来兴师问罪了。」 顿了一下,他又乐呵呵地说道:「好在二师弟赶回来的及时,还带来这许多的风军,纵然钟颌认准害死东方夜怀的是我们,他也无可奈何了。」 秦合缓缓摇头,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人家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也必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魏彪愣住,不解地看着秦合,疑问道:「二师弟的意思是……」 「师傅已经做出了交代,现在就剩大师兄你了!」 「啊?师傅……师傅他要我怎么做?」 「师傅的意思,是让你陪他一同上路!」秦合的话音还未落,袖口内突然掉下来一把匕首,他握紧匕首,对着魏彪的小腹恶狠狠刺了过去。 这一刀来得太突然了,别说周围众人毫无反应,就连魏彪自己都什么也没看清楚,当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秦合的匕首业已深深插进他的肚腹内。 魏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倒退一步,目光从秦合的脸上慢慢下落,看向插在自己小腹上只露出刀柄的匕首,呆了片刻,他又抬起头来,看向秦合,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你是为何……」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子发软,像堆烂泥般瘫倒在地。 哗——随着魏彪倒地,肚子上还触目惊心地插着一把匕首,无论是聂震的弟子还是东方夜怀的弟子,皆心头大骇,现场亦是一片譁然。 谁能想到,聂震的二弟子秦合竟然会对自己的大师兄魏彪突下杀手,这个变故即让人震惊,也让人骇然。 秦合低头看眼躺在地上四肢还在不停抽搐的魏彪,随后抬起头来,环视在场的众人,大声说道:「聂震与大弟子魏彪合谋杀害东方长老,现在事已查明,罪证确凿,风王殿下业已将聂震正法,希望各位师弟能认清楚聂震和魏彪的狼子野心,迷途知返,不可一错再错!」 师傅已经被风王正法了?这怎么可能呢,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聂震的弟子们都傻眼了,一个个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秦合深吸口气,回头向一名风兵挥了下手。 那名风兵快步走上前来,在他手中还捧着一只木盒子,秦合伸头把木盒抽起,只见木盒之内摆放着一颗人头,这颗人头鬚髮斑白,怒目圆睁,肤色死灰,不是聂震还是谁? 聂震的弟子们看得真切,见到这颗人头,众人无不是目瞪口呆,过了半晌,现场响起一片扑通通的跪地声,有许多弟子还放声大哭起来。 其中有一名弟子怒视着秦合,厉声喊道:「秦合,既然是风王杀的师傅,你不求为师傅报仇,怎么还与风王串通一气?」 秦合正色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然是师傅犯了错也理应受罚,此乃天经地义,我又何错之用?倒是你,你这般为聂震讲话,可是也有与他同谋杀害东方长老?」 那名弟子身子一震,看看风军,人们无不冷冷凝视着他,再瞧瞧钟颌等人,也是对他怒目而视,这名弟子刚刚燃起的怒火迅速熄灭,他的头向下一垂,低声说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师傅谋害东方长老之事……」 「既然如此,那你就闭嘴吧!如果再为聂震说话,」秦合拍了拍装着人头的木盒,又指指地上魏彪的尸体,冷声说道:「这些就是你的前车之鑑!」 那名弟子心头颤慄,再不敢多言,垂首不语。 第1343页 秦合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并看了看其他的师弟们,见人们皆不敢言语,他这才走到钟颌面前,拱手说道:「人死不能復生,还望钟兄节哀顺变。令师遇害之事确与聂震有关,乃聂震和魏彪密谋所为,现在他二人都已伏法,这……也算是为东方长老讨回了一些公道吧!」 此时,钟颌和他的一干师弟们都傻了,实在弄不明白聂震的弟子们这是闹的哪一出,怎么还窝里反起来了? 他吞了口唾沫,抬手指向风军捧着的木盒,疑问道:「那……那真是聂震的人头?」 「钟兄若是不信,可以到近前一看!」秦合再次向风兵招招手,让他过来。 等风兵来到钟颌近前后,众人一同围拢上来,一个个伸长脖子,仔细观瞧。虽说断头五官扭曲,但还是能够辨认得出来,那确是聂震没错。 「这……这……」钟颌彻底懵了,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秦合说道:「风王殿下早就怀疑东方长老的死与聂震有关,只是一直苦无证据罢了,这才派上官将军和江凡将军前去东方府,开棺验尸,事实也恰恰证明风王殿下的推断没错,东方长老确是死于聂震和魏彪的诡计之下,身为聂震的弟子,在下也深感羞愧,在此,也向钟兄和各位赔罪了!」 说话间,秦合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然后恭恭敬敬地冲着钟颌等人深施一礼。 「啊,秦兄莫要多礼,聂震是聂震,你是你,又岂能混为一谈呢?!」秦合如此,反而让钟颌无所适从,他急忙向旁侧了侧身,并把秦合搀扶起来。 第190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看着聂震的断头,还有地上魏彪的尸体,钟颌等人皆感觉像身处于梦境,师傅的血海深仇竟然就这样报了,这何止是出人意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秦合一口咬定密谋害死东方夜怀的只是聂震和魏彪二人,即便不太相信他的话,钟颌等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毕竟聂震和魏彪都死了,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已无从查证,总不能把聂震数百上千的门徒弟子们都杀光吧! 钟颌等人前来聂府兴师问罪,所有人都以为东方夜怀和聂震的弟子之间必会发生一场大恶战,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整件事最终以钟颌等人的返回而宣告结束。 东方夜怀先亡,皇甫秀台又死于川营,现在连聂震也被杀,神池仅存下来的三位大长老,在短短的数日之内全部死于非命,这也不得不让人心生感嘆。 其实广寒听的死对神池的影响并不大,而五位大长老的相继丧命,对神池则是灾难性的,至此,神池已再无宗师级的顶尖灵武高手,虽谈不上人才凋零,但也由此开始走下坡路。 当然,这样的结果是唐寅最希望看到的,不管由谁来做神池的圣王,在他眼中,神池的灵武高手们终究是对他的一个莫大威胁,不过现在好了,最令他为之忌惮的五位大长老悉数命丧黄泉,以后,神池对他也再无威胁可言。 当晚唐寅在寝帐内设宴,款待有功之臣,与会的有上官元让、江凡、程锦、乐天、艾嘉和秦合,他们这些人都是最清楚整件事的内幕。 筵席上,唐寅显得很高兴,双目笑得弯弯,与众人频频敬酒同饮。 他笑呵呵地得意道:「神池,究竟是一处封闭又纯净的地方,神池人也相对单纯得多,不懂得世间的人心险恶,我们只略施小计,便让三位大长老互相残杀,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啊!」 「这全是因为有大王的英明决断!」艾嘉笑呵呵地奉承道。 唐寅摇摇头,说道:「要说事情能成功,秦先生可是功不可没。」 听闻他的赞赏,秦合急忙欠身说道:「大王太过奖了,微臣只是耍了些小聪明而已,论智谋、论才学,远不如大王万一。」 唐寅仰面大笑,说道:「秦先生过谦了。」 秦合急忙转开话题,问道:「大王打算什么时候推选任公子成为神池的新圣王?」秦合太聪明也太机灵了,他自己很清楚,别看他现在转投了风国,但毫无根基可言,风王信不信任他他不清楚,但风将和风臣们肯定不会信任他,也会非常排斥他这个外人,如果得到太多的赞赏,只会让自己招人嫉恨,活不长久。 为人臣和为人徒完全是两个概念,他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听闻他的话,唐寅陷入沉思,想了半晌,他方幽幽说道:「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最近几日,本王便找机会召集众长老来风营商议此事。」 秦合摇头,低声提醒道:「大王,此事可是关系到神池的新任圣王,若是在我方营中商议,恐怕不太合适吧?」 唐寅想了想,点点头,问道:「那秦先生的意思呢?」 「大王何不移驾到长老院,另外,此事也得邀请川王,只有各方的人都到场了,任公子担任神池的圣王才会令人信服。」 「只是,肖轩未必会同意此事。」 「但现在也没有能比任公子更适合的人选了。」秦合正色说道。 「这倒是没错。」唐寅仔细琢磨一番,觉得秦合说的也有些道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大王得邀请圣女一同参加,只要让长老们看到圣女是支持任公子的,长老们即便反对也不会太强硬。」秦合眼珠转动,尽量让自己把能想到的因素都想到。 第1344页 唐寅含笑点点头,贊道:「秦先生所言有理啊!」 他欲推任笑做神池圣王之事还没有与任笑本人商议过,现在还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至于任笑会不会答应,唐寅心里也没底。如果换成旁人,就算挤碎了脑袋都想成为神池的圣王,可任笑不同,他喜欢过无忧无虑不受束缚的生活,说白了,任笑就是个懒散又嚮往着自由的一个人,现在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广寒听,会愿意接替广寒听,做神池的新圣王吗? 想到这里,唐寅也颇感头痛。等宴会结束之后,他决定亲自去找任笑长谈一番。现在任笑并不住在风营,而是回到他在神池城的自家府邸。 当唐寅来到任笑家中时,已是深夜。唐寅还是第一次到任笑家,这是一座不算大的宅院,很普通,普通到和神池的普通百姓家没什么区别,相比较,就是稍大一些。 阿三率先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年岁的老僕。 他慢慢拉开房门,向外观瞧,见外面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站了好大一群人,而且大多数还是顶盔掼甲的将士,老僕吓了一跳,疑问道:「请问……各位找谁?」 「我是风王唐寅,特来拜会任公子。」唐寅走上前去,冲着老僕微微一笑。 「啊,原来是风王殿下,小人老眼昏花,未能认出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这名老僕很懂礼节,冲着唐寅拱手施礼。 唐寅含笑摆摆手,问道:「老人家,任兄可在家吗?」 知道唐寅和公子的关系非同寻常,何况人家还是国君,老僕显得十分热情,连连点头道:「在家在家,风王殿下里面请!」 唐寅点点头,笑呵呵地走进宅院里。这间宅院和任笑的为人一样,布置得十分随意,不过很是干净,进入大堂,里面也没有太奢华的摆设,倒是墙壁上挂了不少的字画。 老僕说道:「风王殿下请稍等,老奴这去向公子禀报!」 「麻烦老人家了。」 「哎呀,风王殿下折杀老奴。」老僕暗暗点头,难怪公子能和风王成为至交,今日得见,风王果然和传闻中的大不相同,平易近人,毫无君王的架子,甚至比大多数的长老都要随和。 老僕离去之后,唐寅在大堂里背着手,边随意地走动边观赏墙上的字画。这些大多都是出自任笑之手,唐寅虽不懂字画,但从中也能感觉到任笑的那份洒脱和随性。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唐寅转头一瞧,只见任笑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让他意外的是,在任笑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正是神池的圣女,夏瑶。 唐寅愣了片刻,仰面而笑,说道:「难怪任兄这么久才出来,原来是与佳人有约,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听闻这话,夏瑶玉面顿是一红,对唐寅说道:「小女子见过风王殿下。正好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和殿下别过。」说着话,她翩翩福了一礼,转身要走。 唐寅扬头说道:「圣女请等等再走。」 夏瑶满脸的疑惑,看眼任笑,然后不解问道:「风王殿下还有事吗?」 唐寅点点头,说道:「我这次前来,与任兄商议之事,圣女也可以听一听。」 任笑疑问道:「殿下有何事?」 唐寅乐了,摆摆手,随口说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稍顿,他又随意地问道:「最近几位大长老相继发生意外,想必任兄也有所耳闻吧!」 任笑点点头,幽幽嘆了口气,说道:「为了那个区区的圣王之位,勾心斗角,自相残杀,实在太不值当了。」 听任笑话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完全没把圣王的位置放在眼里,唐寅暗暗皱眉,他缓声说道:「原本,新圣王的人选要从三位大长老中挑出,可是现在,三位大长老相继亡故,这神池的圣王又有谁能胜任呢?」 任笑乐了,半开玩笑地说道:「大长老都死了,不是还有那么多的长老嘛,矬子里拔大个,总是能选出几个有能力又有才华的人选嘛!」 唐寅可没有笑,正色说道:「神池圣王的人选可非同小可,这也不是神池一方的事,而是全天下的事,必须得慎重才是,不然,再出现一个广寒听,又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祸端呢!」 夏瑶连连点头,并白了任笑一眼,似在埋怨他太不正经。她接道:「风王殿下说的是,这回推选新圣王,需务必谨慎才是。」 任笑根本就不关心这些,谁来做圣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耸耸肩,点头应道:「那就细细的选吧,无论选谁我都没有异议。」 「哦?」唐寅笑问道:「那么由任兄你来做圣王呢?」 任笑眨眨眼睛,接着仰面大笑起来,回手点点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哈哈,殿下也太会说笑了,我有什么资格做圣王,打比方,也应该找个差不多的人选嘛。」 唐寅收敛笑容,说道:「任兄,我可不是在说笑,而且确有推举你做圣王之意。」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任笑也收起玩笑的心态,凝视着唐寅,过了半晌,他难以置信地问道:「殿下说的是真的?」 「只要现在任兄点下头,明日,我便召集长老们共商此事!」唐寅想也没想地说道。 第190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任笑露出苦笑,问道:「殿下为何要选我?」 唐寅说道:「因为你我是至交……」 第1345页 「所以殿下就更不应该害我了。」任笑说道:「殿下应该知道,我一向懒散,不喜束缚,对圣王的位置毫无觊觎之心,殿下让我做圣王,那岂不是把我困死在王宫之内了吗?」 「即便任兄做了圣王,也可以云游天下嘛!」说到这里,唐寅目光一转,看向夏瑶,又道:「难道,任兄真的打算和圣女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过上一辈子吗?只有任兄成了神池的圣王,方能改变神池现行的法度,也可以和圣女光明正大的结合了。」 「这……」任笑吸了口气,沉默未语。夏瑶眼睛顿是一亮,暗暗点头,觉得唐寅说得没错,只要任笑登上王位,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她为妻,圣王与圣女的结合也没人会反对,或者说敢反对。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雀跃,转头看向任笑,见他皱着眉头不说话,低声劝道:「笑……」 唐寅正色说道:「现在的神池已不比从前,尤其是出了广寒听这件事,只怕,天下列国不再会想以前那样敬重神池,一旦失去的列国的供给,神池又如何生存呢?」 任笑苦笑道:「就算我登上王位,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那不同!」唐寅立刻接道:「只要任兄成为神池圣王,神池的补给便有我风国提供,若是旁人做了圣王,风国不会供给神池一粒粮、一枚钱!」 任笑闻言乐了,唐寅这话简直就像小孩子的气话。他幽幽说道:「殿下这不是在逼我吗?」 唐寅走到任笑近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做圣王有什么不好?东方、皇甫、聂震三位大长老在世的时候都对圣王之位虎视眈眈,现在你唾手可得,怎么还偏偏要往外推呢?此事你听我的,就这么定了,神池的圣王非你莫属。」说到这里,他又乐呵呵地道:「神池圣王和圣女的婚典,也必会变为一段佳话。」 他很清楚任笑的弱点在哪,和他讲这些那些的大道理一点用都没有,他也听不进去,只有搬出夏瑶,任笑或许还会动心。 正如他所料,任笑下意识地向夏瑶看去,后者此时也正充满期待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又是喜悦又是急迫还有焦虑。 任笑暗暗嘆了口气,是啊,自己能让夏瑶和自己偷偷摸摸地过一辈子,像是一对见不得光的老鼠吗?人家可是堂堂的圣女,如此待她也太委屈她了。 想到这里,他幽幽感嘆一声,最后用力咬了咬牙,说道:「好吧!这次,我听殿下的!」 「好!」唐寅喜形于色,笑容满面,又用力拍了拍任笑的肩膀,说道:「由任兄坐镇神池,我在风国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以后的天下,就是你我二人的!」 任笑连连摆手,急忙说道:「殿下,任笑对征战天下毫无兴趣,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些无忧无虑自在的日子。」 唐寅闻言,心中多少生出一些内疚之情,等他成为圣王之后,每天只能忙碌于公务之中,无忧无虑又自在的日子恐怕就一去不復返了。 但凡再有第二个人选,唐寅也不想拖累任笑,但神池实在是没有他能信赖得过的人了。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表情黯然下来,低声说道:「这次……就拜託任兄了。」 能让唐寅说出拜託二字可不容易。任笑心里也很清楚唐寅对神池的忌惮有多深,也很清楚神池一旦站到川国那边对风国所带来的威胁有多大。 他无奈苦笑,喃喃说道:「等殿下一统天下之时,便是任笑功成身退之日!」 他这话让唐寅动容,他握住任笑的手,什么话都未在多说。 事隔两日,唐寅于长老院召集神池的长老们商议推选新圣王之事,肖轩也接到邀请赶了过来。 以前,神池的长老们聚会之时,长老院内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而现在,长老们只剩下几十人,稀稀拉拉的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偌大的长老院显得甚是空旷。 唐寅环视众人,率先开口说道:「现在,东方长老、皇甫长老和聂长老相继亡故,但神池的圣王之位又不能一直空缺下去,列位长老都说说吧,还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众长老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圣王的位置是很诱人,但也会要人命啊!连东方夜怀、皇甫秀台、聂震这样的大长老们都因圣王之位死于非命,自己若是站出来争取,最后的结果只怕也比三位大长老好不到哪去。 见长老们都是垂着脑袋,一句话不说,唐寅又看向肖轩,问道:「肖王兄,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肖轩摇摇头,他心目当中最佳的圣王人选就是东方夜怀,现在东方夜怀已死,他也不知道再选谁做圣王为好了。他幽幽说道:「孤现在也没了主意,还是由长老们商议吧!」 唐寅对众长老道:「如果诸位都想不出合适的人选,本王倒是可以推荐一人。」 哦?听闻他的话,在场众人纷纷抬起头来,目光集中在唐寅一人身上。吕健欠了欠身,问道:「不知风王殿下推荐的是何人?」 「神池的七公子,任笑!」唐寅一字一顿地说道,与此同时,他眯缝着眼睛,环视在场众人,仔细留意他们脸上表情的变化。 任笑?如果唐寅不提这个名字,长老们几乎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有名长老立刻站起身,说道:「任笑乃广寒听的义子,认贼作父,没有严惩于他,已是天大的恩泽,怎还能选他为圣王?」 第1346页 「哎!」唐寅连连摆手,说道:「任笑虽是广寒听的义子,但并未与广寒听同流合污,再者说,当初广寒听收他为义子之时,他还只是个孩子,哪里分得清善恶,别说是个孩子,即便是年长之人,也未必能把善恶美仇分得清楚。」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长老们脸色同是一红。是啊,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被广寒听提拔为长老的,以前也一直对广寒听忠心耿耿、马首是瞻,如果说任笑是认贼作父,那么也等于在骂他们自己助纣为虐。起身反对的那名长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什么话都未在多说,缓缓坐了回去。 唐寅继续说道:「诸位长老应该都很清楚任公子的秉性与为人,正直仁义,善良随和,虽贵为广寒听的义子,堂堂的神池公子,却毫无架子,这样的人,还不配做圣王吗?」 吕健幽幽说道:「圣王之位可不是只靠正直仁义、善良随和就可以坐上的。」 唐寅点头,贊同道:「吕长老说得没错,要想成为神池圣王也不能只靠人品。论能力,任公子是最早看出广寒听居心叵测,也是最早离开广寒听的,论灵武,任公子年纪轻轻,便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即便不如在座的长老,但也相去不远,本王相信,如果倒退二十年,在座长老们的灵武怕是无一人能比得上现在的任公子。」 任笑是修炼灵武的奇才,这点大家都清楚,不然的话,眼光那么刁钻的广寒听又怎会收他为义子?关键是他太年轻了,又是广寒听的义子,由他做圣王,实在难以服众。 吕健皱着眉头说道:「推选圣王之事,非同小可,也关系到神池未来的生死存亡,老夫以为,圣王人选当德高望重,理应由长老当中选出。」 唐寅含笑问道:「不知吕长老推荐的是何人呢?」 「这……」吕健语塞。他只是觉得任笑还不够资格做圣王,但要让他指出一个具体的人选,他还真想不出来。 唐寅幽幽说道:「吕长老一再反对任公子做圣王,但心中又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岂不太可笑了吗?」 吕健脸色一沉,正色说道:「现在是我神池在推选圣王,而风王殿下却一直插手过问,这岂不更加可笑?」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吕健不仅把风王骂了,等于把川王也骂进去了。果然,一旁的肖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另有长老起身反驳道:「风王和川王助我神池剷除了广寒听这个祸害,乃我神池的恩人,现在我神池要推选新圣王,两位殿下在场也是理所应该之事,吕长老这么说,不是陷我神池于忘恩负义吗?」 不少长老都纷纷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神池推选圣王,风王和川王确实有资格参与其中。 唐寅不气反笑,柔声说道:「这位长老言重了,肖王兄和本王也不会以神池恩人的身份自居。」说话间,他还特意看眼肖轩,后者连连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 他继续道:「只是神池的地位非比寻常,神池的圣王更是非同小可,灵武和声望固然很重要,但本王觉得这两点都不如圣王的人品和德行,不然就算灵武和威望高如广寒听那样,也只会给神池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前车之鑑就在眼前,还望各位长老三思啊!」 第190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的这番话倒是说进了众长老的心坎里。现在神池已是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如果新选出的圣王又像广寒听那样,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神池离灭国也就不远了。 一位名叫樊离的长老起身说道:「老夫以为风王殿下言之有理,这次我们选出的圣王,灵武可以不够精湛,威望也可以不足服众,但品性一定得端正,要表里如一,再不可选出广寒听之流的祸害!」 樊离的话引起不少长老的共鸣,人们纷纷点头,仔细想想,觉得任笑也是个不错的人选,首先他的品性好,又与风王交情莫逆,不会害神池陷入危难,其次,他年轻,相对而言更容易控制,选他做圣王,至少对自己也没有害处。 见长老们的态度都有所软化,似有贊同唐寅提议的趋势,吕健急了,他再次说道:「新圣王只能由长老当中选出,无论如何,老夫也不会同意由一黄口小儿做我神池的圣王!」 吕健的意见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长老的心意,他话音刚落,便有长老站出来附和道:「吕长老说得没错,难道是我神池没人了吗,竟然要把圣王之位传给一个毛头小子!」 「是啊,有这么多的长老在,凭什么他任笑能做圣王?」 「可是风王殿下说的也没错,圣王德行的好坏要远胜于灵武和威望的高低,任公子的品行大家都了解,由任公子做圣王,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意见就变为两极化,一边贊同任笑做圣王,一边则是坚决反对,双方陷入无休止的争辩当中。 见状,唐寅暗暗摇头,这就是神池的弊端,大事小情皆由长老们商议决定,可是一样米养百样的人,人们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保持一致,不管大事还是小事,长老们总要争辩个没完没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效率底下,一事无成。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阿三,并向他使个眼色,后者会意,倒退两步,贴着墙根慢慢走出长老院。 阿三出去没过多久,夏瑶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听着吵闹异常的争辩之声,她淡然一笑,说道:「不知诸位长老在争论什么?」 第1347页 听闻话音,人们齐齐扭头看去,见来人是圣女,长老们同是一怔。 广寒听在时,曾立下法度,严禁圣女离开圣庙,现在广寒听已死,他所立下的法度也随着他烟消云散,只是人们突然在长老院看到圣女,还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顿了片刻,长老们才回过神来,相继站起身形,必恭必敬地施礼道:「见过圣女!」 「各位长老还没说到底在争论何事呢!」夏瑶缓步走进长老院内,从容不怕地环视在场众人。 吕健说道:「圣女,我等是在商议圣王人选之事!」 「哦?不知各位长老已有合适的人选了吗?」夏瑶故作好奇地问道。 夏瑶和任笑的关系在唐寅那里不算秘密,但是长老们可毫不知情。 吕健皱着眉头说道:「回禀圣女,风王殿下提议让任笑任公子担任圣王,可是任公子年纪轻轻,又曾是广寒听的义子,实在不是个适合的人选啊!」 樊离接话道:「任公子品行端正,生性温和,老夫以为,由任公子担任圣王再合适不过了。」 夏瑶悠然而笑,表情淡然地说道:「推选圣王之事,我本不应插手过问,可是我又担心会重蹈覆辙,再选出第二个广寒听,染指圣庙,引来天谴!」 长老们都明白她的意思,广寒听颁布法令严禁圣女外出,如同是把圣女软禁在圣庙里,如此做,确实是对神灵的一种亵渎。吕健正色问道:「不知圣女对此事又何见解?」 「见解不敢说,不过,我也觉得风王殿下的提议不错,任公子确实是上佳的圣王人选。在广寒听众多的义子义女当中,能出淤泥而不染者,只有任公子一人,由此可见,任公子天性淳朴,异于常人,由他来担任神池的新圣王,我至少不用再担心圣庙受恶人的染指,神池受歹人的连累。」夏瑶慢悠悠地说道。 她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在众长老的心中可太重了。如果说唐寅支持任笑,是因为他二人的私交颇甚,暗藏私心,那么圣女也支持任笑,就不得不令人深思,重新审视此事了。 听闻她的话,那些原本就支持任笑的长老们心意更加坚定,而反对任笑做圣王的长老们也都开始发生动摇,一个个垂首不语。 吕健眉头紧锁,他看看夏瑶,再瞧瞧一旁笑呵呵地唐寅,心思急转。圣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长老们推选圣王的时候来了,而且一来就表明态度,支持任笑,这些都是巧合还是有人暗中设计好的? 「圣女,此事关系重大,不可鲁莽做出决断啊……」 「群龙不能无首,国不可一日无君,神池现在百废待兴,急需新君主持大局,又怎能说此事不急呢?」夏瑶正色说道:「吕长老一再反对任公子做圣王,可是与他存有私怨不成?」 吕健身子一震,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老夫与任公子之间绝无私怨……只是,只是觉得任公子年少,实难服众……」 夏瑶笑了,说道:「据说广寒听已经活了五百多年,足够年长了,可他仍是神池千百年来的第一罪人。」 吕健老脸一红,被夏瑶说得没词了。见状,樊离马上跟着说道:「连圣女都认定任公子是最佳的圣王人选,依老夫看,此事完全可以不必再议,就这么定了吧!」 夏瑶站出来支持任笑,成了转变众人心思的关键。众长老们面面相觑,虽说谁都没有言语,但也无人站出来反对。 唐寅暗暗点头,圣女在神池的地位果然非比寻常,她一句话,胜过自己的千百句。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肖轩,问道:「肖王兄,你以为如何?」 对于肖轩而言,神池的圣王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任笑。任笑和唐寅的交情太深,如果由任笑做圣王,那么以后神池必定会站到风国那一边,万一川国和风国撕破脸,发生交战,得到神池支持的风国无疑会如虎添翼,川国又怎会是它的对手? 此事已涉及到川国的根本利益,甚至是生死存亡,肖轩半步都不能退让。 他正色说道:「孤不贊同任笑做神池的新圣王,广寒听罪大恶极,只凭任笑是他义子这一点,就不足以让天下人对其信服。」 唐寅当然能理解肖轩的心思,他含笑说道:「不过肖王兄,推选圣王终究是神池内部的事,我们只能提供些意见罢了,但不能左右长老们的决定啊!现在众长老都已贊同任公子为新圣王,肖王兄若是再横加阻拦,可就有僭越之嫌了。」 肖轩顿是一皱眉,唐寅这是在封自己的口啊!他正色说道:「神池的圣王向来受天下人的敬仰,而选广寒听的义子做圣王,天下又有何人会敬仰他?只会心生厌恶,连带着也会怨恨神池处事不公,这将对神池的声誉影响甚大,所以,神池的新任圣王断然不能是任笑。」 听了肖轩的话,长老们又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他们是清楚任笑的为人秉性,但不代表天下的百姓们也都清楚,人们只会传扬神池又把广寒听的义子选出来做圣王,确实会大损神池的声誉。 看众长老们都因自己的话而皱起眉头,面露迟疑,肖轩又沉声道:「如果诸位长老硬是推选任笑为圣王,本王第一个不认同,以后,川国也断言不会再向神池提供任何的供给!」 长老们闻言无不倒吸了口凉气。要知道一直以来,川国就是神池最重要的供给来源地,尤其是最近,风国相继吞併了宁、莫、安、桓四国。风国可是没有给神池提供补给的传统,现在它吞併四国,导致这四国也不再向神池输送补给,目前唯一还向神池提供补给的只有川国,若是连川国都断了神池的补给,神池还靠什么生存下去? 第1348页 「这……川王殿下息怒,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有长老沉不住气了,急忙站起身形,连连拱手。 肖轩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心里也很清楚一旦失去了川国的补给,对神池而言会形成什么样的灾难。 不过,有的长老心急如焚,有些长老则是愤慨不已,其中就包括吕健,虽说他也不支持任笑做圣王,但事情一马归一马,肖轩这么说,等于是在直接威胁神池,如果这次遂了他的意,那么以后神池岂不事事都要听令于川国,神池岂不成了川国的属国? 还没等吕健站出来反驳肖轩呢,夏瑶已先冷哼出声,幽幽说道:「列国在钱粮上补给神池,让神池可潜心钻研灵武学,将灵武学发扬光大,此乃诸国建立之初时君主们之间的约定,现在川王殿下却以此来胁迫神池,实在是有辱川王殿下的威严,也有辱川国的歷代先王吧!」 第190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听了夏瑶的这番话,吕健在心中拍手称快,暗贊一声:说得好!关键时刻,还得是圣女在维护神池的尊严。 肖轩被她说得脸色难看,皱起眉头,良久未说出话来。 唐寅微微一笑,不失时机地开口说道:「神池为天下诸国输送灵武人才,列国为神池提供补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以前风国国力羸弱,自给自足都难以维持,故一直未能给神池提供过任何的补给,但现在情况不同,风国日渐昌盛,国富民强,也理应尽自己当尽之义务,以后,神池的供给可全由风国一国来承担,相信,风国也足可以养得起神池。」 他现在是在给神池的长老们吃定心丸,言下之意,川国如果不再供养神池,那么风国完全可以替代川国,仍能让神池人吃穿不愁,继续过以前舒适、太平的日子。 果然。等唐寅说完,在场的长老们无不长松口气,风国目前的国力就算不如川国,但也相差无几,神池由风国供养还是由川国供养,几乎没什么区别。 不过肖轩的脸色可越发难看,唐寅这是打蛇随棍上,想藉此机会彻底排挤出川国在神池的影响力。 他暗暗咬牙,好个狡诈又机敏的唐寅!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还笑了,说道:「孤刚才说的也只是一时的气话,还请圣女和列位长老莫要见怪,向神池提供补给,乃先王们的约定,孤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不过,孤还是那句话,选任笑为圣王,实在有辱神池的威严,此事万万不可……」 不等肖轩把话说完,夏瑶开口打断道:「川王殿下的意思,我们已经很清楚了,我们也会慎重考虑川王殿下的提议,至于最终推选谁为新圣王,终究还是神池内部的事,还望川王殿下,」说着话,她又转身看向唐寅,正色道:「和风王殿下能暂且迴避!」 唐寅心中清楚夏瑶的用意,他故作一愣,顿了半晌,他才慢慢地点点头,说道:「好吧!圣女说得没错,这究竟是你们神池内部之事,本王实在不便插手过问,就先到外面等候了。」说着话,他又向四周的长老们点点头,接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率先做出表态,选择迴避,让仍站在原地的肖轩颇感为难。 按理说唐寅都迴避了,他也应该迴避才对,可是推选神池圣王之事关系重大,直接影响到风川二国的强与弱、主动与被动,他又怎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退场呢? 肖轩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也许久没有说话。见状,夏瑶侧头说道:「陈长老、吕长老,请送客!」 她点的人是陈桦和吕健。这两人一向与东方夜怀交情最深,因为这层关系,他俩与肖轩也私交不错,夏瑶这时候让他俩站出来送客,就是不想给肖轩迴旋的余地。 通过刚才肖轩的威胁,吕健现在已对他心生不满,听到夏瑶点到自己头上,他片刻都未迟疑,立刻站起身形,走到肖轩近前,摆手说道:「川王殿下,请!」 陈桦满脸的为难,也跟着站起身,对肖轩拱手说道:「川王殿下,您……还是先迴避一下吧!」 人家把话已说到这份上,就差没直接开口让他出去了,肖轩的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长嘆一声,迈步向外走去。陈桦和吕健则跟在他的身后,送他出去。 在向外走的时候,肖轩低声说道:「陈长老、吕长老,无论如何也不能推选任笑为圣王。任笑与风王私交甚密,若是他成为神池圣王,难免不会偏心风国,以后神池也必定会在人们心目中留下处事不公的骂名,所以,还请两位长老能竭尽全力,阻止此事啊!」 说来说去,就是怕神池会与风国交好,而疏远你川国嘛!吕健在心中冷哼一声,风王唐寅当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肖轩也没强到哪去,同样一肚子的阴谋算计。 现在吕健是看明白了,风国和川国同是一丘之貉,都想通过神池为自己牟利。 陈桦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连连点头,低声说道:「川王殿下请放心,老夫必定竭尽所能,不让风王的阴谋得逞!」 「唉,孤就拜託两位长老了!」临出大门前,肖轩还特意向陈桦和吕健拱手施了一礼。吕健没什么反应,陈桦倒是急忙躬身回礼,连声说道:「川王殿下折杀老夫了。」 把川王送出长老院后,长老院的大门又缓缓关闭。 看着在大门前来回踱步的肖轩,早已出来有一会的唐寅含笑走上前去,笑问道:「肖王兄,你认为这次神池的长老们会推选谁为圣王啊?」 第1349页 看到唐寅,肖轩眼中的焦虑之情消失,他即像是漠不关心,又像是信心十足,表情淡然地随意道:「其实,无论由谁来做圣王,只要能引导神池蒸蒸日上,不再重蹈覆辙就好。」 「恩!」唐寅大点其头,仰面大笑道:「肖王兄说得好,肖王兄说得对啊!」 当广寒听还活着的时候,风川两国有共同的敌人,要共同面对神池带给自己的压力,可谓是最亲密无间的盟友,可现在广寒听已经死了,两国之间已无共同的利益可言,接下来,就只剩下互相猜忌,勾心斗角。 别看唐寅和肖轩现在在这里乐呵呵地谈笑风生,实际上,心中里恨不得对方能立刻在这个世上消失呢! 且说长老院内,在唐寅和肖轩相继离开之后,长老们又陷入到无休止的争论当中。 以圣女夏瑶为首的长老们支持任笑,而以陈桦为首的长老们则是强烈反对,两边各执一词,争持不下。 只是陈桦这边的长老们人数较少,而夏瑶那边的长老们则占据了大多数,争论到最后,陈桦已感到力不从心。也直到这时,他才勐然意识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吕健始终未说话。 他皱着眉头,低声提醒道:「吕兄,你倒是也说几句嘛。」 「我说什么?」吕健看着陈桦,露出苦笑。 「刚才川王殿下可是已经拜託你我了……」 「你是答应了,可我并没有答应。」吕健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陈桦惊讶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吕兄,你不会也支持任笑做圣王吧?你可一直都是反对此事的啊!」 吕健苦笑,没有自给自足能力的神池终究还是要受制于人,在选圣王这件事上,神池无法做到左右逢源,即让风国满意,又让川国满意,但又不能把两边都得罪,只能选择讨好其中的一方。既然如此,那么选择讨好风国是选择讨好川国,根本没什么分别,与其再争论新的人选,还不如就推选任笑为圣王呢。 其一是可以让风王满意,其二,是知根知底,任笑纵然与风王交情深厚,但为人确实不坏,忠厚随和又老实,就算不能带领神池发扬光大,但至少也不会让神池变得比现在更坏。 这就是吕健现在的想法。他幽幽说道:「算了,陈兄,还是不要再争了,既然圣女都认定任公子是做合适的人选,那么,就推举任公子吧!」 「吕兄,你这是……」陈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突然之间吕健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他皱起眉头,低声说道:「吕兄,那我们可如何向川王殿下交代啊?」 听闻这话,吕健心中火起,他握紧拳头,直视陈桦,沉声问道:「我等神池长老们在推选圣王,为何要向他川王交代?陈兄究竟是神池的长老,还是它川国的长老?」 他这番毫不留情的训斥把陈桦说得面红耳赤,后者结结巴巴地说道:「吕兄,我们……我们不是和川王……」 「川王是川王,我们是我们,陈兄,我们可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说完话,他腾的站起身形,环视在场的众人,震声说道:「老夫尊敬圣女的意见,也贊同由任公子出任我神池的新圣王!」 吕健的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令在场众人无不大感意外,就连夏瑶都是面露惊讶之色,怀疑吕健刚才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过她心中可很清楚吕健在长老当中的影响力,她只是略微怔了怔,立刻接道:「现在连吕长老也认为任公子为圣王的最佳人选,列位长老,你们可还有异议吗?」 此时的陈桦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说,其余那些反对任笑的长老们一时间也变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最后纷纷垂下头,谁都没再言语。 「好,既然诸位长老皆无异议,那么,神池的新任圣王,便由任笑任公子接任!」夏瑶强压心头的喜悦,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淡漠,语气不急不缓地将结论敲定下来。 长老们终于选定了圣王的人选,会议也随之宣告结束,而后,长老们纷纷起身,向外走去。 早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肖轩见长老院的大门打开,长老们鱼贯而出,他快步走上前去,找到吕健和陈桦,急声问道:「两位长老,结果如何?」 第190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陈桦没好意思开口,只是向身旁的吕健瞄了一眼。吕健慢悠悠地说道:「圣王的人选已经决定了。」 「是谁?」肖轩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任笑任公子。」吕健仍是一字一顿地缓慢道,而后,他向肖轩拱手说道:「川王殿下,新圣王的继位大典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筹备,老夫事务繁忙,实在不宜耽搁,告辞!」 说完话,也不等肖轩做出表态,他已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吕长老,你这是……」看着吕健离去的背影,肖轩还想叫住他,但吕健已头也不回地走出好远。肖轩满脸的茫然,不明白吕健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会变得如此。 他又看向陈桦,问道:「陈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圣王的人选仍定为任笑,还有,吕长老似乎对孤有颇多的不满啊?」 陈桦苦笑,这又让他怎么解释?他沉吟片刻,正色说道:「圣女在神池的身份和地位都极高,影响甚大,圣女支持任公子为圣王,我等长老们也无能为力啊,想必吕长老正是为此而气愤难当,心情烦乱,所以才在川王殿下面前失了礼数,还请川王殿下莫要见怪才是!」 第1350页 「原来如此!」肖轩缓缓点了点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自己最怕的就是任笑做神池圣王,结果最终还就偏偏选中了他。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唐寅,后者满脸的轻松,笑呵呵地一派笃定的姿态,肖轩眉头皱得更深。 他眼珠转了转,忍不住问道:「陈长老,圣女为何会如此强烈的支持任公子?难道他二人之间还有什么私情不成?」 陈桦闻言立刻打了个冷战,急忙向左右看看,然后对肖轩急声说道:「川王殿下,此事不可乱讲啊,这可关系到圣女的名节!」即便他是长老,也不敢在圣女的背后说三道四。 说完话,他又向肖轩拱手说道:「川王殿下,既然圣王已经选出,大局已定,断然不会再有更改。新圣王的继位大典确实有诸多的琐事要去处理,老夫也先失陪了!」 讲完,他再次向左右望望,然后像躲避瘟疫似的快步离去。 肖轩在心中长嘆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同一时间,唐寅也已从长老们那里知道了最终的结果,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 自己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任笑顺利登顶了圣王的宝座,以后的神池,将再不会成为自己顾忌的对象。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一下子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一直以来,风国和神池的关系都很恶劣,唐寅也没少在风国的大臣们面前表态,神池不足为惧,他从未怕过神池,其实,那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自他成为风王以来,神池就像是一团阴影,凝聚在他心头的某处,时时刻刻地压着他,让他深感忌惮,但是现在好了,神池的圣王换为他最至交的好友,神池不会再对他构成威胁。 没有了神池这个隐患,以后他也就可以专心与川国相抗衡了。唐寅脸上的笑意不知不觉地变浓,见肖轩还站在那里怔怔发呆,他心中暗笑,接着,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肖王兄,神池圣王的人选终于决定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件喜事啊,风川两军也终于可以从神池撤兵了。」 看着表面平淡、实者狂喜不已的唐寅,肖轩只能暗暗摇头,这次自己又棋差一招,再次落了唐寅的下风啊!肖轩毕竟是堂堂的大国之君,风度和定力远非常人可比。 他微微一笑,点头说道:「王弟所言极是,看来,是到了你我二人该归国的时候了。」他语气平和,但说话时,眼中却流露出深邃的幽光。 虽说他眼中的精光一闪即逝,可唐寅看得真切,他心中一动,不露声色地说道:「肖王兄打算何时起程?」 「自然是在神池圣王的继位大典之后。」 「恩!肖王兄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唐寅侧身,又摆了摆手,而后与肖轩边走边聊,他说道:「现在神池的事情已了,对风川两国也不会再构成威胁,不知肖王兄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明白唐寅这是在试探自己,肖轩淡然一笑,说道:「这些年来,川国征战不断,劳民伤财,孤回国之后,打算休养生息,厉兵秣马,短期内不想再对外征战了。」 他这么说有主动示弱之意,也等于是表明态度,川国不想与风国爆发兵戈之争。唐寅接道:「风国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连年征战,国力空虚,以后,还要多多倚仗肖王兄呢!」 「哈哈!」肖轩仰面而笑,说道:「王弟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川风两国乃是兄弟之国,若是有需要川国之处,王弟尽管开口就是。」 唐寅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说道:「肖王兄这么说,我倒还真想到一件事需要肖王兄帮忙。」 「哦?」肖轩暗暗皱眉,疑问道:「王弟所求何事?」 唐寅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说道:「风国的国力向来羸弱,自给自足都很艰难,皇廷又设在风国国内,为了支撑皇廷,风国每年都要花费庞大的人力和财力,现在风国还要供给神池,这更是雪上加霜,实在难以支撑啊,所以,还望肖王兄能让出上京,迎天子回都。何况,以前川贞二国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现在,天子身边已再无奸臣,是该到请天下回都的时候了。肖王兄,你说呢?」 当初川贞二国联手攻入上京,天子殷谆落荒而逃,此后,上京一直被川贞二国所霸占,再后来,贞国灭亡,上京就彻底落到川国的手上,一直到现在。 此时,唐寅是狮子大开口,直接向肖轩索要上京了。听完他的话,肖轩立刻咬紧了牙关,拳头也随之握紧。他眯缝着眼睛,凝视身边的唐寅,久久未语。 唐寅一笑,淡然说道:「肖王兄不要误会,天子归都,这可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天子的意愿,也是天下百姓们的期望。肖王兄若是执意不肯,只怕会惹恼天子,再起争端啊!」 听他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川国不肯让出上京,风国很有可能会举兵来攻。肖轩恨得牙根都痒痒,但又不能表现在脸上,如果真的因为上京而导致川国与风国交战,那就太不值得了,再者说,现在风国有神池这个后盾,真发生了交战,川国未必能占得便宜。 他沉吟半晌,接着悠然而笑,说道:「此事孤一时半刻也无法做出决定,还得与大臣们商议商议,王弟莫要着急。」 唐寅说道:「肖王兄,我当然不急,但急的是天子,天子多年流浪在外,早已是归心似箭,肖王兄也该理解天子的心情嘛!」 第1351页 肖轩想了想,正色说道:「五日!五日后,孤会给王弟一个答覆。」 「好!」唐寅连连点头,含笑说道:「那我就坐等肖王兄的回覆了。」 「好说、好说!」他二人说说笑笑的并肩走下神池山,若是被不知情的人见了,还得以为他俩的关系有多亲近呢,但周围的随从们都心知肚明,风川两国之间的争斗怕是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当日,一向冷清、门可罗雀的任笑家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前来道喜的长老们络绎不绝,小小的宅院里人满为患。 虽说现在任笑还不是神池的圣王,但也只是时间问题,长老们都想给任笑留下个好印象,现在正是讨好他的机会,人们又哪会错过。 任笑喜清净、爱悠闲,很厌恶这种虚情假意的客套,可是现在他的身份已不比从前,即便硬着头皮也得咬牙坚持,与前来道喜的众人一一应酬。 这一天,可谓是任笑过得最痛苦的一天,直到天色大黑,访客才算告一段落。 另一边,川军大营。肖轩回到川营之后,一直是愁眉不展,他越想越觉得任笑成为神池的圣王对川国太不利,但事情已成定局,他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见肖轩在营帐里饭也不吃,只是烦躁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的还剧烈咳嗽,侍卫们皆担心不已,但又不敢上前劝说,只能悄悄去向张思图、杨召、吕尤三位上将军禀报。 张思图、杨召、吕尤都是肖轩的亲信,听闻侍卫的禀报后,三人急匆匆地赶到肖轩的寝帐。果然,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只是酒水喝空了两壶。 三人暗暗咧嘴,大王的身子已够虚弱了,又怎能光喝酒不吃饭呢?吕尤走上前去,拱手说道:「大王已一天没进食了,得吃点东西才行啊!」 肖轩嘆息道:「孤现在哪里还能吃得下去,圣王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竟然是任笑,此人与风王的关系如何,你们都很清楚,他若做了圣王,神池也就和风国一个鼻孔出气了。」 吕尤垂首不语,是啊,这对于己方而言确实是个天大的坏消息,可己方又能怎么办呢?人选是神池的长老们共同敲定的,己方总不能逼迫所有的长老再重新选定圣王人选吧? 张思图突然开口说道:「大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任笑坐上圣王之位,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说话时,他的手掌做出横切的动作。 第191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肖轩看着张思图,久久未语。可以说张思图的想法和他一样,杀掉任笑。只不过肖轩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么做不妥。 他幽幽说道:「任笑乃是神池未来的圣王,杀他之事一旦暴露,孤又如何向神池解释?再者说,任笑灵武高强,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我军将士当中,又有谁能杀得了他?」 张思图嘴角扬起,淡然一笑,说道:「大王,我军将士当中是无人能杀得了任笑,但是,神池的长老却有能力办到!」 「啊?」肖轩吃了一惊,让神池的长老去杀任笑,这怎么可能呢?任笑就是长老们一同推选出来的,谁又能去杀他? 看出肖轩的疑惑,张思图幽幽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大王肯捨得金子,自会有人敢捨命一搏。」 肖轩精神一震,追问道:「思图,你说的是何人?」 「长老潘泰。」张思图低声说道:「微臣早已对神池的长老们做过详细的调查,大多数的长老还算品行端正,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也有个别的长老行为不检,潘泰便是其中之一。」 「仔细说来听听!」肖轩两眼放光,来了精神。 张思图说道:「潘泰贪财又好色,即便在神池也没少为非作歹,只不过他一向与聂震交好,就算惹出了乱子,大多时候聂震也能帮他压下去。微臣以为,只要大王给出足够多的好处,潘泰必会为大王所用,甚至是铤而走险,为大王去做任何事!」 肖轩眼珠连连转动,他沉默好半晌,才开口说道:「请!立刻请这个潘泰前来,孤要亲自见见他!」 「是!大王!」张思图拱手应了一声,转身正要出去,肖轩突然又想起什么,抬手把他叫住,疑问道:「思图,潘泰这个人的灵武如何?」 「在长老当中并不出众,但对付任笑,绰绰有余。」张思图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好!只要能除掉任笑,即便舍金千两、万两,孤也在所不惜!」肖轩若有所思地幽幽说道。 潘泰是神池的长老之一,张思图的调查并没错,其人的人品不能说是众长老当中最差的那一个,但也绝没好到哪去。 此人好吃,每餐必有山珍海味,他又好色,家中妻妾成群,他更加贪财,每时每刻都在想方设法的敛财。按理说,这样的人即便灵武再高强,也不可能成为长老。 只不过潘泰很会迎合聂震,与聂震私交甚密,一直以来,也是聂震在护着他,加上广寒听在位期间,始终不太管理神池的事务,所以潘泰才在长老的位置上一直坐到现在。 肖轩找上他的时机可谓是刚刚好,聂震刚死,神池又选定了任笑做圣王,潘泰在家中坐立难安。 没有聂震这个大靠山,他的地位已然是岌岌可危,现在圣王又定为任笑,他有大难临头的预感。 他和任笑倒无私怨,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任笑这个人太正直了,一旦任笑成了圣王,绝对容不下自己。 第1352页 现在,他已开始为自己以后的退路盘算了。恰恰是在这个时候,张思图找上门来,亲自请他去见川王肖轩。 潘泰又惊又喜,川王竟然召见自己,这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以前自己想巴结都巴结不上人家呢!他也没有多问肖轩召见自己的用意,立刻更换衣服,随张思图去川营面见肖轩。 等他到了川营,在中军帐内见到肖轩之后,潘泰急忙快步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小人潘泰,参见川王殿下!」 坐于帅案后的肖轩仔细打量潘泰,看年岁,他在长老中算是年轻的,也就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样子,鬚髮皆乌黑髮亮,中等身材,只是微微发福,略显肥胖,向脸上看,正应了像由心生这个词,贼眉鼠眼,目光漂浮,还满脸的横肉,即像个奸诈之人又一脸的兇相。只凭第一印象,肖轩就打心眼里不喜欢潘泰这个人。 他淡然而笑,摆手说道:「潘长老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多谢川王殿下!」潘泰再次拱手施礼,然后在一旁慢慢坐了下来。 他向四周打量一番,见大帐里还坐着几名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的川将,他好奇地问道:「川王殿下突然召见小人,不知所为何故?」 肖轩也懒得与他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次孤请潘长老前来,是有一件大事相求。」 「哦?」潘泰满脸的莫名其妙,肖轩可是堂堂的川王,他还有什么事能求到自己头上?他不解地问道:「川王殿下所求的是……」 肖轩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看眼张思图,后者垂着眼帘,微微点下头,肖轩这才开口说道:「神池圣王的人选已定为任笑,潘长老应该清楚此事吧?」 潘泰差点乐了,推选任笑的时候,他也在场,而且还是反对最强烈的长老之一,可惜与他志同道合的长老太少,究竟未能改变大局。他点点头,说道:「小人当然清楚。」 肖轩慢悠悠地说道:「潘长老平日里一向不拘小节,而任笑其人又向来刚正不阿,以后,任笑若是成为圣王,潘长老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 潘泰也正为此事犯愁呢,听了肖轩的话,他低下头,沉默不语。肖轩暗暗点头,思图调查的还真没错,潘泰这个人果然对任笑心存罅隙。 他脸上笑意渐浓,抬手拍了拍巴掌。响音刚落,从外面便走进来两名身材魁梧的川军侍卫。 他二人合力抬起一口大箱子,来到潘泰近前后,咣当一声把箱子放到地上。 潘泰满脸地不解,疑问道:「川王殿下,这是……」 肖轩向那两名侍卫含笑点点头。其中一人蹲下身形,把箱盖打开。 在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潘泰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花了,箱子里面金光闪闪,刺人的眼目。他眯缝着眼睛,适应了片刻才看清楚,原子箱子里面装了满满一下子的金沙。 潘泰看罢,当场就傻眼了,嘴巴不知不觉地张开好大。他敛财敛了一辈子,但也见没过这么多的金子,满满一箱的金沙,至少得有千斤啊! 他膛目结舌地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脖子僵硬地转向肖轩,颤声问道:「川王殿下,您……您这是……」 肖轩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说道:「潘长老,孤这次求你之事,就是除掉任笑!」 「什么?」潘泰闻言,身子顿是一震,下意识地站起身形,难以置信地看着肖轩。除掉任笑?这是在说笑吗?任笑现在的身份可是储君,是即将成为神池圣王的人,自己去杀他,那可是弒君,是大逆不道、是满门抄斩牵连九族的大罪,神池千百年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现在,肖轩竟然要自己去弒君?! 潘泰倒退两步,连连摇头,急声说道:「川王殿下,小人还有要事处理,先告辞了!」说完话,他转身就要走。 肖轩开口说道:「潘长老可明白,你今日若不杀他,他明日便要杀你啊!」 潘泰原本已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回头看向肖轩。 后者幽幽说道:「任笑的为人,潘长老不会不清楚,以潘长老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任笑成为圣王之后他还能容得下你吗?」 「这……」 「以前,有聂震护着潘长老,可现在聂震已被风王所杀,还有谁能再护着潘长老你呢?潘长老真的不打算为自己留条退路吗?」 说话之间,肖轩再次拍手,很快,帐外又走进来两名侍卫,同是抬进来一口大箱子,打开箱盖,和前面那口箱子一样,里面是满满的金沙。 「只要潘长老能做成此事,这些金子就都是潘长老你的,哪怕日后离开神池,无论去往何地,这些金子也足够潘长老几辈子都衣食无忧的了。」肖轩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潘泰。 两大箱的金子太诱人了,尤其是对潘泰这种贪财之人,目光落在上面后像被吸住了似的,久久无法移开。 看得出来他已然动心,肖轩嘴角扬起,再次拍掌,紧接着,侍卫们又相继抬进来三口箱子,同样的,打开后,里面全是金沙。这时候,摆在潘泰面前的箱子已有五口之多。 肖轩抬手指了指,说道:「潘长老,这里是黄金五万两,只要潘长老能助本王除掉任笑,它们……就都是潘长老你的。潘长老,你意下如何啊?」 他如此大手笔的拿出五万两黄金,根本就是没给潘泰拒绝的余地,就是要用金子砸到他点头同意为止。 第1353页 潘泰的目光在五口大箱子上来迴转动,两眼都快冒出金光。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这五万两的金子,自己就算被千刀万剐也值了。 想到这里,潘泰把牙关一咬,心一横,颤声问道:「川王殿下,若是小人行刺不成,事情败露,又当如何?」 第191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肖轩沉吟片刻,说道:「不管事情成功与否,孤想以潘长老的灵武,最后逃出神池还是易如反掌的,等到那时,孤也绝不会对潘长老弃之不理,如果潘长老愿意,还可以到我川国来,孤会以上宾之礼待之!」 他的话消除了潘泰的后顾之忧,他的目光又落到那五箱金子上,眼珠连转,而后重重地点下头,说道:「好吧,既然是川王殿下相求,小人必当全力以赴就是!」 肖轩闻言大喜,正色说道:「此事,孤就拜託潘长老了!」 「川王殿下不必客气。」 肖轩以重金成功买通了潘泰,要利用潘泰来除掉任笑。这一招可谓高明,首先潘泰的为人是不怎么样,但灵武堪称出类拔萃,要远在任笑之上,其次,潘泰是神池的长老,而且素来品行不端,刺杀任笑,哪怕事情败露也能解释得通,绝不会让人把此事联繫到川国身上。 这是一条攻守兼备的计谋,成功了固然是最好,万一失败了,川国也没什么损失,只是白扔了些金子而已。 潘泰接受了肖轩的重金,回到自己府上后,立刻把他的几名最信任得过的弟子招来,在密室中磋商,如何能除掉任笑。 现在任笑的身份已非同寻常,乃是堂堂的储君,虽说还住在他原来的宅子里,并未移居王宫,但宅子里已增加了不少的守卫。 其中即有风人,也有神池子弟,防守森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其中,即便灵武高如潘泰也非易事,还有最麻烦的一点,任笑的灵武是不如潘泰,但也绝对不白给,潘泰想在三五招内致任笑于死地,那根本不可能,可一旦交上手,又势必会把守卫们统统引来,别说杀不掉任笑,连潘泰自己能不能脱身都未可知呢。 潘泰与几名弟子商议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太好的办法。正在他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时候,一位名叫袁皓的弟子突然说道:「师傅,据弟子所知,任笑其人喜好字画古董,师傅何不投其所好,带些古玩字画到任笑家去拜访,师傅带了重礼,以任笑的为人绝不会怠慢师傅,必会设宴款待,到时,师傅可趁机灌醉任笑,伺机下手。」 听完袁皓的建议,潘泰眼睛顿是一亮,他暗暗点头,讨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当任笑清醒的时候,自己当然不可能在三五招内取他性命,但他若是醉了,自己再杀他可就易如反掌了。他边琢磨着边缓缓点头,喃喃说道:「这也是个办法,可以一试!」 翌日。潘泰特意选择傍晚的时候到任府拜访。按理说,去拜访人家都会选择上午,可他偏偏选在饭口的时候,为的就是要让任笑设宴款待他。 此时任笑在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夏瑶。听说潘泰前来拜访,任笑顿是一皱眉,潘泰的预感没错,任笑确实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而且还厌恶得很。 若是在以前,别说有夏瑶在,就算夏瑶不在,他也不会见潘泰,但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于以前,有些事情也不能任由他的性子去做,潘泰毕竟是长老,既然亲自登门拜访,他只能见上一见。 他对夏瑶无奈地说道:「瑶,我先去应付一下潘长老,去去就回。」 夏瑶淡然一笑,站起身形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明日我再看你!」说话时,她穿起斗篷,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就剩一对美目露在外面。 看着她这身打扮,任笑心中充满歉意,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起誓,等他成为圣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夏瑶求婚,两人绝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见不得光。 见任笑看着自己愣神,夏瑶对他笑道:「我从后门走,不会被潘长老发现的。」说着,她恍然又想起什么,提醒道:「笑,潘长老这人心术不正,你可要多加提防才是!」 任笑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送夏瑶出了房间,又目送着她走出后门,登上等在外面的马车,这才转身向大厅那边走去。 当任笑到大厅的时候,潘泰已在这里等了有一会,见到任笑终于露面,潘泰急忙站起身形,拱手施礼,说道:「老夫拜见公子!」 「哎,潘长老不必多礼!」不管任笑心里多讨厌潘泰,但基本的礼数还是要讲的。他快步上前,拱手也回了一礼。 二人分宾主落座,潘泰苦笑着说道:「本来,老夫昨天便该赶来向公子道贺,可是拜访公子的人实在太多,老夫又不愿扎堆凑热闹,故选在今日这个时候前来拜访,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公子见谅啊!」 任笑乐了,平日里一向骄横跋扈的潘泰突然变得如此客气起来,他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他摆摆手,说道:「潘长老说得哪里话,就算潘长老不来拜访,我也不敢怪罪潘长老啊!」 潘泰笑容满面地说道:「公子果然仁德。」说着话,他把一旁的礼盒拿了起来,边打开边说道:「听说公子一向喜欢字画,正好老夫的家中也收藏了几副,便顺道拿来请公子鑑赏。」 他还真抓住了任笑的喜好,后者笑问道:「不知潘长老的字画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第1354页 「哎呀,老夫也不懂谁是名家,谁是乱涂乱写的,不过,老夫的这些字画中还真有一副是出自于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哦?不知是何人?」任笑来了兴趣,笑问道。 「乃我神池的先王,盘道子。」潘泰小心翼翼地说道,同时紧盯任笑的反应。 任笑闻言,不由得倒吸了口气,盘道子是神池的第四代圣王,他的灵武在歷代圣王当中不能算是出色的,但其在字画方面的造诣绝对是最高明的,用一代名家来形容也不为过。 只不过盘道子所在的年代离现在太久远,他的作品也没多少能传承至今,即便是一向喜欢收藏字画的任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作。 现在听说潘泰手上有盘道子的字画,他当然是又惊又喜。 他难掩脸上的喜色,问道:「潘长老可有将先王的字画带来?」 「当然,就在这里!」只看任笑的表情,潘泰便知道自己的礼物算是带对了。他不慌不忙地从礼盒中取出一只画卷,很随意地抓在手中,递给任笑。 任笑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慢慢展开,只是展开了一半他就不自觉地站起身形,将画卷放在桌案上,动作缓慢地全部打开。 画卷里画的是神池山,不过那时的神池山上还没有长老院,位于半山腰的神池城规模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大,不过整幅画看上去栩栩如生,妙笔生花,画功娴熟飘逸还带着洒脱。 在画卷的一侧另写着一行字:神池仙境冠绝天下。落款处有盘道子的号和印章。 是真品!任笑对字画颇有研究,虽然他从没见过盘道子的真迹,但是手摸画卷的质地,可判断出年代久远,细瞧画卷的画风,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而在盘道子那个年代,名家屈指可数,他们的作品也绝不会假用旁人的名讳。 另外,这副画的珍贵之处还不仅在于出自盘道子之手,它还还原了千百年前的神池山和神池城的全貌,这一点可太珍贵了,任笑直看着目不转睛,爱不释手。 潘泰在旁静静地观瞧,眼中逐渐射出凶光。 他能感觉得到,现在任笑的注意力全放在画卷上,如果自己此时动手,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想到这里,他的手慢慢抬起,放到腰间的佩剑上。 「好!好画!」任笑突然开口赞嘆。 一旁的潘泰身子一震,刚刚提起来的手立刻又放了下去。任笑的目光仍是落在画卷上,根本没留意到潘泰的异样,他随口问道:「潘长老,此画是从何处得来?」 「啊,这副画是老夫在逛集市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他这是信口胡说。他强取豪夺来的宝物太多了,至于这副画是怎么弄到手的,又是什么时候弄到手的,他早忘得一干二净。 「潘长老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吧?」任笑仍是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 「恩,是不少,老夫足足花了五千两。」 「什么?」任笑的注意力终于从画卷中抽了出来,转头惊讶地看向潘泰。 潘泰还以为自己说多了,他急忙圆话道:「老夫也觉得区区一副字画竟然要五千两,实在不可思议,但念及是先王遗作,老夫实在不忍它流落民间,便咬牙买了下来……」 不等他说完,任笑已仰面大笑起来,说道:「潘长老,五千两不是贵了,而是太便宜了,此画价值连城,又岂是用金银所能衡量?」 潘泰瞪大眼睛,他也没想到这区区的一副画竟然会有这么高的价值。 他愣了半晌,方笑道:「公子是懂画之人,而此画留在老夫这粗人手上只能是暴殄天物,今日,老夫便把此画赠于公子,还望公子能笑纳!」 任笑身子一震,愣了片刻,连连摆手,急忙道:「不可不可,这太贵重了,我万万不能收下,潘长老快拿回去吧!」说话时,他快速地把画卷重新卷好,递还给潘泰。 第191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潘泰不解地看着任笑,疑问道:「公子可是不喜欢?」 任笑乐了,摇头说道:「并非我不喜欢,而是太贵重了。」 「公子这么说可就和老夫见外了。」潘泰豪爽地说道:「此画在老夫手上,就是毫无用处的废物,老夫也不懂得欣赏,可公子是懂画之人,还请公子无论如何也要收下啊!」 「这……」任笑微微皱眉,沉默未语。这副画,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喜欢到都不敢多看它,怕自己忍不住会起贪念,现在潘泰主动送给他,他心里也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潘泰肯拿出这么重的厚礼,必是有所求。 似乎看出任笑的顾虑,潘泰急忙正色说道:「公子千万不要误会,老夫并非有事相求,只是单纯为了道喜而来!」 任笑沉吟片刻,随即仰面而笑,站起身形,拱手说道:「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啊,公子不要客气!」潘泰也站起身形,拱手回礼,说道:「老夫以前多有不检点之处,以后必当洗心革面,还望公子能网开一面,不计前嫌!」 原来这才是潘泰的来意!任笑笑了笑,他点点头,说道:「以前的是是非非,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以后,还请潘长老多加收敛,谨小慎微,方为处世之道!」 「是、是、是,公子教训得极是,老夫铭记于心!」潘泰连连点头,不过心里却嗤之以鼻,任笑这个毛头小子现在竟然教训起自己来了,真是可笑至极! 第1355页 二人重新落座,潘泰没话找话,东拉西扯,硬是把天色拖到大黑。他故意扭头向外面望望,惊讶道:「哎呀,天色已不早,老夫也该回去了,公子,老夫先告辞!」 说着话,他站起身形,拱手施礼,然后作势要往外走。任笑含笑说道:「潘长老若无要紧的事,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吧!」 他其实只是随口客气而已,没想到潘泰还真就打蛇顺竿爬,他连迟疑都没迟疑,客气也没客气,满脸堆笑地说道:「那老夫就讨扰了!」 任笑愣了愣,接着摇头而笑,但也没太介意,向大厅门口的老僕说道:「上酒菜!今日,我与潘长老要开怀畅饮。」 他收下盘道子的真迹,心情大好,对潘泰的厌恶多少也减轻了一些。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也是人之常情。 很快,任府的下人把酒菜一一送上。任笑和潘泰把酒言欢,边吃边聊,倒也其乐融融。席间,潘泰笑道:「若是早知道公子喜欢字画,老夫就多带来一些了。」 「哦?」任笑好奇地问道:「潘长老家中还有字画?」 「是啊,还有许多,除去先王的字画外,另有关亭的字、徐平的画……」潘泰一口气说出数位名家的作品。 任笑听得认真,也嚮往不已,等他说完,他笑道:「看来,我应该去拜访潘长老才是!」 「哎,那怎么敢当呢!老夫明日再来,顺便把那些字画全都带来由公子鑑赏就是。」潘泰乐呵呵地说道。 「如此可就太麻烦潘长老了。」任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公子又何必与老夫客气呢!」说话间,潘泰端起酒杯,说道:「老夫敬公子,请!」 「潘长老请!」任笑与潘泰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二人的这顿酒菜已吃到深夜。在潘泰频频相敬下,任笑的酒可没少喝,这时候已感到头晕脑涨,眼皮沉重。 看出任笑的醉意,潘泰在心里暗道一声机会来了。他眯缝起眼睛,手又摸向腰间的佩剑。可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阵阵的脚步声。潘泰心头一震,急忙回首向外观瞧。 原来是外面的守卫们换岗。 原本守在外面的风国侍卫们纷纷离开,取而代之的神池子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发虚的关系,潘泰总觉得新换来的神池弟子们目光一个劲的向大厅里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暗暗咧嘴,这些神池子弟可比风国侍卫麻烦得多,通过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也能感觉得到,个个都灵武高强,若是自己此时动手,就算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任笑,自己也难以脱身。 唉!他在心里暗嘆口气,默默摇头,握于佩剑的手再次放了下去。他故作关切地看着任笑,欠身轻唤道:「公子?公子?」 现在任笑的反应已明显变得迟钝,潘泰连唤他数声他才回过神来,目光涣散地看向潘泰,囫囵不清地问道:「潘长老可是在叫我?」 「老夫看公子也累了,还在早些休息吧!」 任笑正有此意,他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形,说道:「我送潘长老出府!」 「不必了!老夫还是先送公子回房休息吧!」说着话,潘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任笑的胳膊,带着他往外走。 「这怎么好意思呢……」「哎,公子不必与老夫客气。」 潘泰搀扶着任笑走出大厅,守在门口的僕人们立刻上前,拱手说道:「潘长老,还是让小人扶公子回房吧!」 「公子现在的身份已不同以前,万一你们粗手粗脚伤到了公子,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让开!」潘泰沉着老脸,把走上前来的僕人们全部喝退,接着,搀扶着任笑向后院走去。 僕人们面面相觑,满脸的无奈,只好跟在二人的后面。在僕人们的指引下,潘泰把任笑送回到他的卧房,而后又亲自伺候任笑躺下,帮他脱了鞋袜,又让下人们去准备清水。 瞧他那副殷勤的样子,僕人们皆感哭笑不得,恐怕潘泰当年伺候他的亲爹也没如此上心过。 人就是这样,当你无权无势时,谁都不愿搭理你,可一旦你变得有权有势了,平日里那些正眼都不看你一眼的人们便会一窝蜂的倒贴上来,竭尽所能的大献殷勤。 潘泰堪称是其中之最!僕人们在旁一个个冷眼旁观,面露鄙夷之色。 似乎也感受到众人对自己的鄙视,潘泰老脸一沉,挥手说道:「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准备热水,给公子净身啊!」 「是!潘长老!」僕人们心中冷笑,一个个拱手应了一声,接着,鱼贯走了出去。 等到他们离开,卧房之内便只剩下任笑和潘泰两个人。 此时,任笑已是大醉,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鼾声阵阵,潘泰眼中的杀机又再次显露出来,他向左右看看,确定房内已无其他人,回手握住剑柄,接着,将佩剑缓缓抽了出来。 别看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长老,为人又心狠手辣,但现在他的心已是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到了极点。 此时杀要任笑很容易,只需一剑刺下去即可,不过刺下了这一剑他也就犯下了弒君之罪,再无回头的余地。 冷汗顺着潘泰的额头滴淌下来,他的脸色亦是变换不定,握着佩剑的手都在突突地哆嗦着。 罢了!他将牙关一咬,将手中的佩剑缓缓举起,对准床榻上昏睡不醒、毫无反抗能力的任笑,恶狠狠刺了下去。 第1356页 噹啷!就在佩剑的锋芒马上要贯穿任笑的胸膛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从窗外急射进来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打在佩剑的剑身上。 潘泰原本是打算一剑刺透任笑的胸膛,结果受石子的横击之力,他这剑也随之刺偏,从任笑的软肋旁掠过。 啊?潘泰做梦也没想到窗外会突然来人,他大惊失色,本能地叫道:「什么人?」 「潘长老,久违了。」随着悠然的话音,一条人影从窗外飘了进来。潘泰拢目细看,等他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后,他忍不住倒吸口凉气,骇然道:「风王?」 没错,从窗外进来的这位正是风王唐寅。自任笑被选为神池储君的那天起,唐寅就放出天眼和地网的全部探子,严密监视整座神池城的一举一动。 肖轩邀请潘泰密商之事,唐寅已经从探子那里听说了,本来他还没想明白肖轩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后来又听说潘泰在傍晚的时候去拜访任笑,他基本猜出了潘泰的来意。 他心里明镜似的,肖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任笑成为神池的圣王,但现在大局已定,肖轩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除掉任笑,而利用神池的长老来刺杀任笑,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 哪怕事情败露,肖轩也能推得一干二净,不至于引火烧身。 弄清楚肖轩的意图后,唐寅在心里嗤之以鼻,人人都以为川王肖轩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实际上,他和自己一样,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和不择手段。 潘泰的灵武非寻常人可比,唐寅也不放心派别人来保护任笑,便亲自赶了过来。当任笑和潘泰在吃酒的时候,唐寅就已经到了,只是他没有声张,一直藏于暗处罢了。 此时,看到潘泰真要对任笑下毒手了,他才突然出手,打了潘泰一个措手不及。 潘泰看着笑呵呵的唐寅,整个心都缩成了一团,暗叫糟糕,谁来不好,怎么就偏偏是唐寅赶过来了呢! 他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心思急转,急声说道:「风王殿下,这……这全是一场误会……」 第191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误会?」唐寅笑看着潘泰,又看看他手中的剑,问道:「潘长老可是在用剑帮任兄驱赶蚊蝇吗?」 「哦……这……这……」潘泰下意识地看眼手中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变换不定,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从窗外以及门外又走进来大批的风军侍卫以及神池子弟,人们一个个对潘泰怒目而视,拳头握得紧紧的。 唐寅眯缝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幽幽说道:「潘泰,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说?」 潘泰眼珠骨碌碌的转动个不停,不时地扫视左右,毫无预兆,他突然大叫一声,散出灵气,罩起灵铠,抽身向房门外冲去。 门口处还站有许多的神池子弟,人们见潘泰来势汹汹奔自己这边撞来,不约而同的也都罩起灵铠,挥剑噼砍。 噹啷、噹啷!房间里连续传出数声脆响,神池弟子们攻出的灵剑皆被潘泰挡开,而后他去势不停,硬是从人群中撞开一条通道,冲到屋外。 在外面,聚集的神池子弟更多,人们纷纷喊喝一声,一同持剑围攻上来。潘泰身为长老,灵武着实不差,面对如此众多神池子弟的围攻,他丝毫不见慌乱,灵剑挥舞开来,连续施放出数记灵武技能,将周围众人全部逼退,接着,他肥胖的身躯拔地而起,纵身跳上院墙。 「别让他跑了!」有名神池弟子最先窜上院墙,对着潘泰一口气连刺数剑。 若是单打独斗的话,潘泰又哪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手腕翻转,灵剑上下翻飞,将对方的剑一一挡开,不等对方再攻,他已抽身跳下院墙,与此同时,回手一剑,扫出一记灵波。 那名神池子弟以为潘泰要跳墙逃走,本能的也跳下院墙去追,可是他人还在空中,潘泰扫出了灵波已回射他近前。 就听扑哧一声,这记灵波正中那名神池弟子的腰身,将他在空中的身躯一斩两截,连带着,透体而过的灵波将院墙都切出一条深深的大裂痕。 潘泰一记得手,再不耽搁,飞快地向任府外冲去。 一路上,他碰到不少拦截他的神池弟子和风国侍卫,但却无人能阻挡得住他,眼看着任府的院墙就在前方,潘泰心中一阵狂喜。 只要能逃出任府,到了外面,可以躲藏的地方就太多了,他们也别想再抓住自己! 潘泰使出全力,健步如飞,三步并成两步,窜到来到院墙前,他正要纵身跳下去,勐然间就听院墙上有人轻笑出声:「潘泰,你真当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听闻话音,潘泰大吃一惊,本能的倒退一步,抬头上看。只见唐寅背着手,笑呵呵地站在院墙之上,虎目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后者大吃一惊,刚才院墙上还没人,这才一眨眼的工夫,唐寅就出现在这里了,而且他是怎么越过自己的,潘泰根本没看清楚。 「今日之事是……是我神池内部的事,与殿下无关,还请殿下不要插手,也请殿下能放老夫一条生路……」潘泰颤声说道。 唐寅缓缓摇头,说道:「任兄是我的好友,你欲杀他,又怎能说与我无关呢?今日若是放你走了,明日,只怕会有更多的人慾对任兄图谋不轨。」 潘泰脸色顿变,看出来唐寅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他咬牙说道:「这次行刺公子,并非老夫的主意,老夫也是……也是受人的指使……」 第1357页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摆摆手,打断他下面的话,说道:「潘泰,你已死到临头,还想反咬谁一口呢?你不会想说是本王指使你这么干的吧!」 潘泰连连摇头,急声道:「当然不是风王殿下,而是……是川王殿下让老夫……」 「川王是仁义之君,怎么可能会指使你做出此等事来。」唐寅淡然说道,只见他的周身散出一团黑雾,紧接着,人在院墙上消失不见,再现身时,已是站在潘泰的面前。 「你现在除了行刺储君的罪名外,又多了一条诬陷川王的罪名,实在罪无可恕,该杀!」 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唐寅,潘泰吓得连连倒退,他颤声说道:「老夫所言句句属实,风王殿下明察啊!」 唐寅冷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将肋下的佩剑缓缓抽出。潘泰见状,整个心已缩成了一团,他急声叫道:「确实是川王……」 他话只到一半,唐寅的剑已先攻了过来。太快了。快到潘泰连看都没看清楚,剑锋已距他不足半尺。他怪叫一声,急忙向外闪躲。 沙!灵剑贴着他的胸口掠过,连带着,剑锋在他胸前的灵铠擦出一条长长的划痕,火星子都溅起一条。 这时候潘泰也终于明白了,唐寅根本不想给自己说话和解释的机会,似在有意袒护川王。 一个要自己杀任笑,一个却在保护任笑,而且这两人之间还互相袒护,潘泰被弄煳涂了,感觉此事就像是风王和川王在联起手来戏弄自己似的。 其实他有所不知,唐寅心知肚明是肖轩指使的潘泰,但是他可不能让潘泰把实情说出来,说出了实情,肖轩定然难以脱身,神池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最后只能演变成兵戎相见。 到了那时,风国也不可能抽身于事外,也得陷进这场纷争里,在唐寅看来,现在还不是己方和川国撕破脸的时候,要对川国用兵,风国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筹备。 与其让事态发展到失控的地步,还不如现在先灭了潘泰的口,一了百了。 此时,潘泰被唐寅的快剑逼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站稳身形,低头再看,自己胸前的灵铠全是划痕。 他已感觉到唐寅不想留自己的活口,心中又急又怒,勐然大叫一声,沖想唐寅,与他拼命。 若在以前,唐寅还真未必是潘泰的对手,但是现在,他在唐寅眼中就像孩童一般。以黑暗之火吸食了聂震后,唐寅的灵武突飞勐进,与从前比起来发生了质变。 看着潘泰的灵剑刺向自己,唐寅侧身闪躲,潘泰片刻都未停顿,一边散出灵压,限制住唐寅的暗影飘移,一边大喊着施放出灵乱·极。 他散出的灵压不可谓不强,本以为足可以限制住唐寅的暗影飘移,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随着身体散出黑雾,唐寅的身影在他面前活生生的消失不见,灵乱·极的灵刃只打中了一团空气。 见状,潘泰大惊,眼睛瞪得滚圆,头皮都在阵阵的发麻。在自己全力的灵压之下,唐寅还能用出暗影飘移,他的修为得高到什么地步?难道已与广寒听不相上下了吗? 他正琢磨的时候,就听脑后恶风不善,出于长年修炼灵武的本能反应,潘泰急忙向下低头,沙,灵剑由他脑后来,在他头顶掠过,连带着,将他头顶的灵铠也削掉一块。 感觉到脑袋上凉飕飕的,潘泰怪叫出声,再不敢恋战,连头都没敢回,一手提剑,一手捂着头顶,拔腿就跑。 「哼!」在他的身后传来冷哼之声,与此同时,潘泰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此时已是深夜,天色本就昏暗,只是此时的黑不同于黑夜,这是一点亮光都没有黑暗,低下头,他甚至都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茫茫。 更怪异的是,连嘈杂的世界都变得异常宁静,没有喊杀声、没有脚步声,连风声也消失了,耳朵里已听不到半点的杂音。 潘泰愣了片刻,随即激灵灵打个冷战,心中惊叫道:不好,这是暗影幻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潘泰尖叫一声,发了疯似的向前飞奔。 「潘泰,你还像往哪里跑?」随着话音,在他的前方渐渐浮现出唐寅的身影,他的身体周围似有一层光晕,潘泰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正一步步地迎向自己走来。 潘泰忙收住脚步,并缓缓后退,呆了片刻,他又调转回头往后跑。 可是唐寅的身影又在他的背后慢慢浮现。潘泰此时脑袋嗡嗡作响,头髮丝都快竖立起来,他又往左手边跑,可是那边依旧有唐寅的身影浮现出来。 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跑,总是能看到唐寅的身影,这时候他再环视自己的周围,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唐寅的身影,分不清有多少个唐寅,密密麻麻,无边无沿。 是幻觉!这些统统都是幻象!潘泰心里明镜一般,但就是压制不住心头的恐惧。他惊慌失措地不时扫视周围,而后像疯了似的高举起灵剑,对准一个唐寅恶狠狠噼砍下去。 刷!那个中剑的唐寅当场被他噼成两截,但没有鲜血流出,他也没有倒下,断开的身躯悬浮于空中,在潘泰面前又慢慢合拢,完好如初,紧接着,这个唐寅回手一剑,反取潘泰的脖颈。 即便明知道他是幻象,潘泰还是下意识地倒退半步。沙!剑锋在他脖颈前掠过,潘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第1358页 他慢慢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颈处的灵铠已被剑锋挑开,连脖颈处的皮肤也被划开,虽说没有伤到气管和静脉,但仍有鲜血流淌出来。 幻象也能伤人?这一下潘泰可彻底傻眼了,此时他身陷的暗影幻狱已完全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第191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潘泰捂着脖子,连连后退,可他退出没几步,在他后面的一个唐寅又刺来一剑。 沙!这一剑在潘泰的肋下掠过,不仅挑开他的灵铠,还将他的肋下划开一条四寸多长的大口子,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潘泰疼得闷哼一声,险些坐到地上。 与此同时,周围的那些唐寅们又一同将剑刺来,潘泰是挡前挡不了后,挡左挡不了右,只眨眼的工夫,他身上已被划开十多条伤口,整个人看上血像血葫芦似的。 这时,他再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眼巴巴地看着四周数之不清的唐寅,颤声说道:「老夫与风王殿下无冤无仇,为何殿下要逼老夫到如此地步?」 「无冤无仇?」其中的一个唐寅笑了,他缓步走到潘泰面前,蹲下身形,与他平视,慢悠悠地说道:「你欲杀任兄,怎么还好意思说与本王无冤无仇呢?潘泰,今日你是插翅难飞了,最后,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本王说吗?」 「老夫……老夫先杀了你!」潘泰暴吼一声,抬剑刺向面前的这个唐寅。 扑!这一剑正中唐寅的眉心,直接把他的头颅刺穿。可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像没事人似的,仍就蹲在心里,脸上依旧是乐呵呵的表情。 他缓缓抬起手来,握住刺穿自己头颅的灵剑,没有向外拔,而是横着向外切。随着沙沙的声响,灵剑竟被他横着切出脑外,而在他的额头上,却连条伤口都没有留下。 他看着潘泰,幽幽说道:「你知不知道,本王为了推任兄坐上王位,不知花费了多少的心思才除掉了皇甫、东方、聂震三个大长老,为任兄铺平了道路,而你却要杀他,我又怎能留你?!」 眼巴巴看着面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唐寅,潘泰已经惊骇过头了,他喃喃说道:「原来,原来是你害死的他们……」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得意地说道:「要论灵武,无人能出神池左右,但要论头脑,神池可就差得太远了。」说话时,他慢慢抬起手中剑,顶住潘泰的胸口。 毫无预兆,就听唿的一声,黑色的火焰在他掌心中窜出,如同黑色的蟒蛇一般,顺着剑身爬到潘泰的身上。 潘泰大惊失色,尖叫出声,挥手想把爬到自己身上的黑火打掉,可是他才拍了两下,他的手掌也着起黑火,渐渐的失去了知觉。他扭头一瞧,直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他的整只手掌竟然被黑火烧化,连点骨灰都没有剩下,要命的是那黑色的怪火还没有熄灭,正顺着他的胳膊迅速地向上烧,不断有白色的灵气在黑火的焚烧下散发出来。 「啊——」潘泰发出的叫声已不像是人喊出来的,他满地翻滚,不过在他翻滚过的地方,连地面都被烧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凹坑。 时间不长,潘泰的叫声消失了,连他的人也一併不见了,向地上看,空空如也,没有毛髮留下,没有残留任何的衣服和杂物,好像潘泰从来没有在任府出现过。 就站于附近的神池弟子们皆看得目瞪口呆。可以说从头到尾潘泰就像疯子似的,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一会怪叫,一会又持剑乱砍,时不时的还回手捂住身体的某处,好像受伤了似的,但他身边根本就没有人。 而后他好像力气耗尽,缓缓坐到地上,唿哧唿哧地喘着粗气,再后来,唐寅走上前去,平淡无奇的一掌拍在潘泰的胸口,将他烧化在黑暗之火下。 除了潘泰自己,在场的所有人皆没有察觉到暗影幻狱的存在,也无法感受到潘泰在临死前所见到那些诡异又恐怖的场景。 吸干空中的飘荡的灵气,唐寅舒适地长吐一口浊气,接着,低头瞧瞧,看着空荡荡的地面,他心中冷笑出声。 他面无表情地对周围的众人说道:「今晚发生的事,并非什么光彩之事,你等不可随意向外传扬,都明白吗?」 「是!大王(殿下)!」风国侍卫和神池弟子们齐齐拱手应了一声。 唐寅点点头,向众人挥了挥手,周围云集的侍卫和神池弟子们纷纷散去。 这时候,任府的老管家快步走上前来,向唐寅一躬到地,动容地颤声说道:「这次多亏有风王殿下出手相助,小人代我家公子多谢殿下了。」 唐寅微微一笑,问道:「老人家,任兄现在醒了吗?」 「这……还没有。」 「等任兄醒来之后,记得要提醒他,现在他的身份已不同于以前,不知有多少人对他心怀叵测,以后务必要小心谨慎,再不能像今日这般大意。」唐寅正色说道。 老管家连连点头,说道:「风王殿下请放心,小人一定把殿下的话转告给公子。」 「恩!」唐寅悠然一笑,说道:「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说完话,他迈步向外走去。 等他出了任府的大门,微微抬了下手,在他的身边突然生出一团黑雾,程锦的身形浮现出来。他侧头低声交代道:「把潘泰的弟子统统处理掉,不能放跑一人。」 第1359页 「是,大王!」程锦拱手应道,接着,身形一虚,人已不见了踪影。 这一晚,神池的长老潘泰失踪了,连带着,他的一干门徒弟子们也都不见了踪迹,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有少数的长老们知情,但正如唐寅所说,这实在是神池的丑事,不宜对外传扬。 潘泰的失踪也让肖轩意识到行刺肯定是失败了,最让他担心的是,他不知道潘泰现在是被人杀了还是被人活捉了,如果是后者,潘泰很可能会把实情说出来,若是这样,自己在城内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翌日,一大早,肖轩便打算移架去往神池城外的川军大营。他还没来得及动身呢,有侍卫跑进寝帐中禀报,称风王现在已到了营门外。 听说唐寅来了,肖轩暗吃一惊,唐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究竟有何意图?他沉吟片刻,随即说道:「有请!」 肖轩整了整身上的王袍,去往中军帐。他刚坐下没多久,唐寅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肖王兄,今日起来的好早啊!」唐寅乐呵呵地看着他。 肖轩含笑摆手,说道:「王弟快请坐!」说着话,他问道:「王弟这么早前来,想必是有事吧!」 「没错。」唐寅点点头,转头向左右瞧了瞧。明白他的意思,肖轩对周围的侍卫们挥挥手,说道:「你们先出去!」 侍卫们齐齐拱手施礼,接着,鱼贯退出营帐。等他们全部离开后,唐寅这才说道:「昨日晚间,长老潘泰企图行刺任公子,不知肖王兄可有耳闻?」 肖轩故作惊讶之色,说道:「竟有此事?此贼可真是胆大包天……」 不等他说完,唐寅已连连摇头,说道:「潘泰纵然有包天的胆量,也不敢做出行刺储君之事,事实上,是有人在他的背后指使。」 啊!肖轩吸气,难道唐寅都知道了?他眯缝起眼睛,直视唐寅,一字一顿地说道:「究竟是何人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指使堂堂的长老去刺杀储君?」 唐寅哧哧地笑了,说道:「有这样本事的人,除了我,就是肖王兄你喽!」说到这里,见肖轩脸色顿变,他又幽幽嘆了口气,说道:「肖王兄也太不小心了,竟然用潘泰这样的软骨头去做事,好在他是落在我的手上,若是落到神池人手里,王兄的一世英明岂不要全毁了?」 潘泰果然被擒了。肖轩暗暗咬牙,但脸上可没有任何的表露,他说道:「孤与此人素无瓜葛,何来指使他去刺杀储君一说?此事定是他倒打一靶,欲栽赃本王,王弟可莫要受了他的矇骗啊!」 唐寅愣了愣,随即仰面而笑,点点头,起身说道:「既然王兄这么说,我也就放心把此贼交给神池的长老们去审问了,先告辞了。」 听闻这话,肖轩紧跟着也站起身形,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弟是说,潘泰现在在你手上?」 「正是!」 「此贼胡言乱语,意图栽赃陷害,留下他,对本王很是不利啊!」肖轩直勾勾地看着唐寅,缓声说道。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唐寅能帮自己除掉潘泰。 唐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说道:「肖王兄说得也对,新圣王在临登基之前竟发生这样的事,就算神池找不到肖王兄参与的证据,只怕也会对肖王兄心生敌意,甚至会影响到以后川国与神池的关系。」 肖轩暗皱眉头,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他说道:「所以王弟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此人交给神池,最好,是能让他死于审讯当中。」 唐寅稍怔,随后又会心的一笑,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既然是肖王兄开口相求,我一定会鼎力相助,只是,我求肖王兄之事,还望肖王兄也能应允。」 肖轩被他的话说愣住,疑问道:「王弟求过孤何事?」 「肖王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两日,于长老院外我提的上京之事肖王兄都忘了吗?」唐寅笑呵呵地提醒道。 第191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原来唐寅是为了上京之事而来。肖轩总算弄明白了唐寅的意图。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此事,孤还没有与大臣们商议妥当,王弟得多给孤些时间才好。」 唐寅笑呵呵地说道:「我能等,可是天子不能等,肖王兄,上京只是区区一城之地,放在偌大的川国版图里,根本无足轻重,再者说,上京本就是天子之地,肖王兄若是长期霸占,对肖王兄乃至川国的声誉也很不利啊!」 肖轩皱着眉头,沉吟未语。上京虽然只是一城,但面积可不小,算上周边地带,都能相当于一个郡了。另外,上京繁荣发达,光是每年的税收就远远超出了一个郡。 见他低着头良久没有说话,唐寅轻轻嘆了口气,说道:「既然肖王兄还是犹豫不决,我也就先回去了,想必,神池的长老们也快来风营里提人了。」 说话间,他站起身形,作势要往外走。 「等一下!」肖轩脸色微变,伸手把唐寅拦住,他含笑说道:「孤本就是代天子治理上京,既然现在天子要回都,孤自然不会横加阻拦,更不会拒绝。」 听闻这话,唐寅的眼睛顿是一亮,他强压心中的狂喜,表情平静地说道:「要知道天子回都之后,川军弟兄就不适合再驻扎于上京城的内外了。」 肖轩点点头,说道:「孤会即可下令,让驻扎于上京的将士们撤回我国本土。」 第1360页 「口说无凭,还望肖王兄能颁布一份诏书,并非我不信任肖王兄,只是为了交于天子过目,好让天子安心而已。」唐寅含笑说道。 肖轩凝视着唐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自己向来一言九鼎,什么时候有言而无信过? 过了许久,他深吸口气,点头说道:「好吧!孤……写这份诏书也就是了。」说着话,他提起笔来,蘸了蘸墨汁,在纸上快速地写下一份诏书。 诏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天子已决定归都,川军不适合继续驻扎于上京,故将悉数归国等等。写完之后,肖轩又拿出川王的印玺,盖于诏书之上。 而后,他拿起诏书,递到唐寅面前,说道:「王弟,这回你满意了吧?」 「哈哈——」唐寅淡然而笑,接过诏书,似随意地看了几眼,随后将诏书合拢,对肖轩说道:「肖王兄可不要误会,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安抚天子嘛。」 哼!肖轩在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并没有表露什么,他问道:「那孤求王弟之事……」 「肖王兄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让潘泰活着走出风营。」 「希望王弟能说到做到。」 「这是自然,君无戏言。」唐寅又与肖轩寒暄了几句,而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前脚刚出中军帐,聚在外面的川将们便一窝蜂的涌了进来。人们纷纷说道:「大王,您真的要把上京让于风国了?」 「不然呢?」肖轩苦笑,说道:「当初我们攻占上京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现在奸臣已死,天子又要回都,孤又怎能拦得住?若是横加阻拦,不仅会被天下人所不耻,连川国的百姓们也会怀疑孤有篡夺天子之位的嫌疑!」 「事是这么回事,只是……只是就这么轻易的把上京让给风国,实在太可惜了,也太便宜它风国了。」 人们都清楚,唐寅说的什么天子想回上京那根本就是屁话,说白了,就是风国在觊觎上京。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天子现在在风国手上呢!」肖轩眉头紧锁,幽幽说道:「何况,潘泰这废物又落到了唐寅手里,一旦唐寅把他转交给神池,孤与川国的声誉将会尽毁!」 众川将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长嘆一声。正当他们为把上京让于风国之事惋惜不已的时候,外面有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大王,陈桦陈长老求见!」 「哦?」肖轩身子一震,忙挥手道:「快快有请!」 「是!大王!」侍卫拱手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时间不长,陈桦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中军帐里聚集着这许多的川将,他也有些意外,他先是向众将点头致意,接着,走到帅案前,向坐于案后的肖轩躬身施礼,道:「老夫陈桦,见过川王殿下!」 「陈长老不必多礼,快请坐!」肖轩摆摆手,看着陈桦落座之后,他试探性地问道:「陈长老前来可是有事?」 「正是!」陈桦看了看在场的众将,然后低声问道:「昨晚,潘泰行刺储君之事,不知川王殿下听说了没有?」 果然是为了此事而来。肖轩暗暗皱眉,唐寅不是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把潘泰交给神池吗,怎么陈桦又来向自己兴师问罪了? 他故意装煳涂,嘆息道:「孤也是刚刚听说了此事,潘泰胆大包天,竟然行刺储君,实乃罪大恶极!」 「是啊!」陈桦点点头。 「任公子没事吧?」肖轩故作关切地问道。 「托川王的福,公子一切安好。说起来,昨晚还真是多亏了风王殿下,若非风王殿下赶到的及时,只怕,公子就死在潘泰那恶贼的手上了。」陈桦心有余悸地说道。 神池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再经不起折腾,如果刚刚推选出来的储君再有个三长两短……陈桦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坏事就坏在唐寅头上了。肖轩在心里恨得牙根都痒痒,但又不能表现在脸上,他悠然一笑,说道:「只要任公子没事就好,以后,可要加强任府的守卫,再不能发生昨晚这样的险情了。」 「是!川王殿下所言极是!老夫这次前来,也正是为了提醒川王殿下,最近神池城内不太平,殿下最好不要随意外出,以防不测。」陈桦正色说道。 哦!原来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肖轩闻言,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他含笑点点头,说道:「多谢陈长老挂念,本王会小心的。对了,潘泰这次做出此等事来,可有人与其同谋?」 陈桦缓缓摇头。肖轩疑问道:「没有吗?」 「老夫也不知道潘泰到底有没有同谋。」 「难道还没有审问他吗?」 「现在,想审也审不了了。」见肖轩面露不解之色,陈桦苦笑着说道:「昨晚潘泰行刺之事,风王殿下及时赶到,潘泰早已死在风王的黑暗之火下!」 此话一出,把在场的众人都说愣住了,人们一个个膛目结舌,半晌回不过来神。也不知过了多久,肖轩勐的一拍桌案,腾的站起身形,两只眼睛瞪得滚圆。 坐于一旁、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陈桦被他吓得一哆嗦,身子一歪,惊讶地看着肖轩,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 此时的肖轩可谓是怒火中烧,其实也不怪他失态,不管换成谁,这时候都会气愤难当。 唐寅刚刚以助他将潘泰灭口为条件,从他的手里换走了上京,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原来潘泰昨晚就已经被唐寅当场杀掉了,他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完全是信口胡诌。 第1361页 要命的是肖轩还把写好的诏书交给了唐寅,现在再想从唐寅手里要回来,已难如登天,而且此事他又不能向外张扬,打掉了牙得往肚子里咽。肖轩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肖轩感觉,唐寅这么做不仅仅是在骗他,更是在戏弄他、羞辱他,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陈桦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那里脸色变换不定的肖轩,喃喃问道:「川王殿下,有……有什么不对吗?」 肖轩终于从恼怒中清醒过来,他看向陈桦,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如果,陈长老能再早来一盏茶的工夫,孤……也就不至于中了奸人的诡计!」 「啊?」陈桦吃了一惊,没明白肖轩这话是什么意思,堂堂的川王能中谁的诡计?谁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欺骗川王?他疑问道:「川王殿下,您这话是……」 「不说也罢!」肖轩摆了摆手,缓缓坐了回去,转念想想,又觉得可笑,唐寅的所作所为与市井无赖、泼皮混混有什么区别?也真亏他好意思干得出来! 陈桦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说道:「本来老夫是一大早就赶过来的,恰巧在半路上遇到了风国的元让将军,被元让将军请去吃了会茶点,故耽误了些许时间。」 恩!唐寅这是早有预谋啊!故意派出上官元让来拖住陈桦,好让自己蒙在鼓里。 肖轩此时是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振作精神,话锋一转,说道:「既然潘泰是死于风王的黑暗之火下,那么潘泰有没有同谋,只有风王最清楚了。」 「正是。不过,风王已经当场言明,潘泰并无同谋,所以,此事也就没法再追查下去了。」 陈桦不太相信唐寅的话,这么大的事,潘泰怎么可能会一个人行动?但死无对证,他也没有办法。 肖轩听后,颇感意外,既然潘泰是被唐寅以黑暗之火杀掉的,那么唐寅肯定知道其中的内情,他为何不把潘泰和自己勾结的事说出去呢?难道,他还真的在念及盟国之情不成? 第191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不管是骗也好,威胁也罢,唐寅总算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上京。 上京只是一座城邑,要说有与众不同之处,也就是它贵为帝国的都城,城邑的面积较大,周边所能映射到的范围也广。不过,它对风国而言可太重要了。 其他的方面倒是其次,最主要的一点,上京位于风川两国之间,风国若想南下对川国用兵,上京便是心腹之患,如果不能拿下上京,它就会变成一根顶在风国背后的刀子。 可上京是帝国的都城,风国实在不好对上京展开强攻,但现在问题解决了,肖轩主动让出上京,风军可兵不血刃、光明正大的进行接管,这会为风国以后省去许许多多的麻烦。 得到肖轩的这份手谕,唐寅心情大好,在迴风营的路上也是乐呵呵的。 肖轩以为用潘泰可杀死任笑,解决这个麻烦,恐怕他做梦都想不到,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能杀掉任笑,反而还把上京丢了。 想到这里,唐寅的脸上笑容加深,他甚至都能预想得到,当肖轩听说潘泰昨晚便被自己杀掉的消息后,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唐寅刚回到风营,便有军兵跑上前来禀报,称任笑在中军帐内已经等候多时。 任笑能来找自己,唐寅并不感意外,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催马向中军帐而去。 他刚下马还没进中军帐呢,任笑便从里面迎了出来,向唐寅一躬到地,说道:「昨晚我实在太大意了,若非殿下及时赶到,我恐怕就……遭了潘泰那小人的毒手!」 唐寅含笑拍了拍任笑的肩膀,扬头说道:「进帐说话!」 他拉着任笑走进中军帐内,落座之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任笑一会,见他精神萎靡不振,不由得暗暗摇头,正色说道:「任兄这次确实是太大意了,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任兄以后可要引以为鑑,多加小心啊!」 任笑点点头,幽幽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潘泰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来行刺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字当头,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就算我死了,潘泰又能得到什么?他能成为圣王吗?」任笑无法理解地说道。就算要另推选新的圣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潘泰的头上啊! 唐寅从桌下摸了一下,然后一挥手,扔出一道金光,同时说道:「他能得到这个!」 任笑一惊,本能的伸手接住,感觉沉甸甸的,低头一瞧,原来是只金色的锦袋,他不解地看眼唐寅,接着,把锦袋的绳扣解开,向里面一瞧,全是金沙。 「这……」任笑惊讶地看着唐寅,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任兄以为此事真是潘泰一人所为吗?这些金沙是在潘泰的家中发现的,而且还远不止这些,足足有五大箱,不下万两,很显然,是有人花了重金买任兄的脑袋。」 「是谁?」任笑握紧了拳头。 唐寅幽幽说道:「能出得起这么多金子的,又那么急于致任兄于死地、不想让任兄登顶王位的,又会有谁呢?」 任笑倒吸了口气,骇然道:「难道是……川王!」 「没错!」唐寅点点头,说道:「川王很清楚你我二人的交情,他自然也明白任兄成为圣王之后,神池必定会倾向于风国,所以,川王才铤而走险,以重金买通潘泰,行刺任兄。」 第1362页 「原来如此!」直到现在,任笑才弄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本是个与世无争又随和温良的一个人,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有人如此加害于他,他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任笑深深吸气,低声说道:「既然如此,殿下真不应该杀掉潘泰,应将其生擒活捉,带他当面去向川王对质。」 「然后呢?」唐寅柔声问道。 「然后?」任笑迷茫地眨眨眼睛。 「当面拆穿川王和潘泰的勾当,然后呢?行刺储君,罪大恶极,潘泰要死,川王也同样脱不开干系。可数十万的川军会允许神池处死他们的君主吗?但若是就这样放过川王,神池的威严又何在?到最后,双方只会演变成骑虎难下之势,兵戎相见,可以神池目前的国力,能与数十万的川军相抗衡吗?就算神池能把川王毙于神池城内,恐怕,神池也会遭到灭国之灾。与其冒那么大的风险,还不如暂时忍下此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以后神池国力恢復,再谋报仇也不晚。」 唐寅的这番话让任笑吃惊不已,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坐到王位上后,再不能从自己的角度上来思考问题,而要从国家的立场上来衡量事情的利弊。 他沉默了许久,接着,站起身形,向唐寅拱手说道:「殿下教训得极是,是任笑太沉不住气了。」 唐寅乐了,向任笑连连摆手,说道:「任兄太言重了,快坐!」 稍顿,他又道:「这次,任兄只能先忍了此事,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川王必然为他今日的所作做为付出代价的。」 唐寅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让神池和川国结仇的机会。唐寅太了解任笑了,知道他这个人随遇而安,就算与自己的交情深厚,以后也未必能尽全力帮着风国对付川国,现在在任笑的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也更于以后风国和神池的联手。 任笑点点头,说道:「殿下说得对,以现在神池的状况去找川国的麻烦,无疑是以卵击石,殿下放心吧,此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向外传扬。」 「恩!」唐寅含笑应了一声,随口问道:「任兄还没吃过早膳吧,正好你我二人一起用膳。」 任笑心情沉闷,不过还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那就讨扰殿下了。」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任兄又何必与我客气。」 在唐寅的『开导』之下,任笑果然没有再向人提起过潘泰行刺之事的内情,包括夏瑶在内,不过,他可没有淡忘此事,这件事就像是一根针埋藏进他的心底里。 五日后,任笑正式继承神池的王位,坐上了神池圣王的宝座。 当他坐在王宫大殿的王椅上时,都有种身处于梦境的错觉。自己原本只是一个不被广寒听待见的义子,说好听点是神池公子,事实上,他就是广寒听培养的众多傀儡中的一个,而且还是不起眼的那一个。谁能想到,圣王之位最后竟然会落到他的头上,现在想想,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他什么都没做过,却迷迷煳煳地就成为了圣王。 神池圣王的继位大典十分隆重,当任笑行出王宫,由众多长老和侍卫护送着去拜祭天地和圣神的时候,街道上已是人满为患,聚集的神池百姓们可谓是人山人海,就连那些分散于天下各地的神池弟子们也都纷纷赶回神池城,只为一睹新君登基的盛况。 在神池山上,任笑先是拜祭天地,而后,他又移驾去往圣庙去拜祭圣神,一番折腾下来,回到王宫时已是天近傍晚。 王宫之内,早已是大摆宴席,唐寅和肖轩也都有受到邀请,双双出席。此时大殿里热闹异常,长老们无不是开怀畅饮。 说起来由任笑继承圣王之位,长老们的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感到一份轻松。 论辈分,他们比任笑高,论灵武,他们也比任笑强,对任笑虽不至于有轻蔑怠慢的心态,但也绝不像对广寒听那样的小心翼翼,拘谨又惧怕。 席间,一直表现沉闷的吕健突然站起身形,离开坐席,到了大殿的中央,他向任笑拱手施礼,正色说道:「圣王,微臣有事启奏!」 突然被人称为圣王,任笑还有些不太适应,愣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欠身摆手,笑道:「吕长老不必多礼,有话请讲!」 「现在,我神池已有新君,局势业已稳定,风军和川军是不是也该撤离神池,还神池清净了。」吕健震声说道。他这话看似是对任笑说的,其实是说给一旁的唐寅和肖轩听的。 听闻他的话,原本嘈杂的大殿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纷纷停止交谈,目光在任笑、唐寅、肖轩、吕健四人的身上转了转去。 任笑暗暗皱眉,即便他这么随性的人听了吕健这番话都觉得刺耳。没错,神池的祸害确实已经剷除,新君也已选出,是到了风军和川军该撤回本国的时候了,只是这事应由风军和川军自己提出来,吕健现在当众讲出,摆明了这要赶人家走,这也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有卸磨杀驴之嫌了。 任笑面露难色,沉默未语,其他的长老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时候,唐寅悠然一笑,说道:「本王觉得吕长老说得没错,即便吕长老不提醒本王,本王也打算找机会向任兄和诸位长老辞行了。」 呦!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唐寅。后者含笑说道:「本王离国已久,国内事务早已是堆积如山,现在神池的危难已除,任兄又继承了王位,本王是到了该回国的时候了。」 第1363页 第191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任笑成为神池的新圣王,唐寅愿望达成,现已心满意足,自然也不愿在神池久留。同时,他的表态等于是逼着肖轩也做出承诺。 肖轩深深看了唐寅一眼,随后幽幽说道:「神池现在已有新君,孤也打算于近期回国,吕长老不必再为此事担忧了。」 吕健等的就是唐寅和肖轩这番话,等他二人说完,他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接话道:「如此是最好不过了。」 听他的语气火药味十足,任笑低咳一声,清了清喉咙,对吕健正色说道:「吕长老,风王和川王都对我神池有恩,不得无礼,也不要再以小人之心度两位殿下的君子之腹,快回去坐吧!」 吕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接着,他向任笑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最担心的就是风军和川军会赖在神池不肯离开,那样的话,神池就等于是变成了风国、川国的傀儡,不过现在好了,风王和川王都已当众表态会于近期撤走,他所担忧的事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在宴席上,通过众人的表现也能看出他们的心态。 唐寅与任笑谈笑风生,相互之间频频敬酒,而肖轩在旁则显得落落寡欢,倒是有不少的长老们主动上前,接连向他敬酒,肖轩强颜欢笑的一一应酬。 可以看得出来,唐寅与任笑的交情颇深,而神池的长老们对肖轩则颇为敬重,礼待有加。 宴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肖轩和众长老们纷纷向任笑告辞,离开王宫,而唐寅没有马上走,就快要返迴风国,他得和任笑先告个别,而且有些事情他还得和任笑谈谈。 任笑也同样有不少问题想请教唐寅,二人很有默契地走出大殿,在花园里一边并肩漫步一边低声交谈。唐寅首先说道:「我打算两天后起程回国,任兄可有要嘱託之事?」 「这么快……」任笑由一普通人变成了神池的圣王,身份可谓是有个天翻地覆的转变,他或多或少还会感到无法适从,心里也没底,有唐寅在,他还算是有个主心骨,现在听说唐寅两天后就要动身回国,心里难免生出无助之感。 他低声说道:「又何必走得那么急呢,不能留在神池多住些时日吗?」 唐寅苦笑,说道:「刚才在宴会上,吕长老的话任兄又不是没听到,想来,这也不是吕长老一人的想法,我若继续留在神池,只怕会被认为心怀不轨,于任兄也不利。」 任笑想了想,觉得唐寅说得有道理。 自己是被唐寅赶鸭子上架硬推到圣王的位置上,如果他留在神池的时间太久,确实容易引人怀疑,好像是故意栽培自己这个傀儡上台,有吞併神池之意。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殿下认为现在的长老当中,谁可堪当重任?」 论治国,任笑只是个门外汉,他想听听唐寅的意见。后者略微想了想,缓缓说道:「吕长老。」 「吕长老?」听唐寅推荐吕健,任笑十分意外,不可思议地看向唐寅,说道:「刚才在大殿里,吕长老对殿下如此无礼,殿下还推荐他?」 唐寅乐了,说道:「一马归一马,吕长老虽对我和肖轩有排斥之意,那恰恰说明他是一心向着神池,他敢当众直言不讳,说明他即有胆识又性情耿直,是个可以重用的人才。」 「原来如此!」任笑听得连连点头,同时在心里又对唐寅生出几分佩服之意。他话锋一转,又询问道:「殿下,广寒听的嫔妃现在还都软禁在王宫内,这些人,我又当如何处置?」 唐寅悠然而笑,说道:「广寒听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他的那些嫔妃我也有见过,都很漂亮啊,不如任兄就全都收下吧!」 任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干咳了两声,连连摆手,急声说道:「不可,这可万万不可……」 他本是广寒听的义子,如果收纳了广寒听的那些嫔妃,不就成了乱伦吗?何况他的心里已有夏瑶,再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唐寅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任兄紧张什么。」稍顿了顿,他又道:「按理说,她们皆应殉葬才是。」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任笑皱着眉头说道。他和那些嫔妃并不熟,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大多数的嫔妃他连见都没见过,可是要把她们统统杀掉,他也实在于心不忍。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唐寅含笑道:「这样吧,在宫外找一处大点的宅院,将她们安置到那里,如有想另嫁他人的,就随她们去,若有不愿走想留下来的,就由神池供养她们日常生活好了。广寒听都已经死了,剩下的这些嫔妃也不足为虑。」 任笑听后连连点头,应道:「好,我就依殿下的意思办!」 「神池的幽殿禁地,任兄打算如何处理?」 「这……」任笑苦笑,摇头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过这些,不过,那里是广寒听最喜欢的地方,理应将其捣毁。」 唐寅暗吸口气,咬住下唇,沉默未语。见状,任笑疑问道:「殿下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捣毁倒是不必,将其暂时封起也就是了。」唐寅若有所思地说道。 任笑不太明白唐寅为何要如此在意幽殿,不过这只是小事情,他不想为这样的琐事与唐寅争辩。他含笑说道:「好吧,此事也依照殿下的意思办,暂且将其封闭。」 第1364页 唐寅恩了一声,未在就此事多言,他正色说道:「我这次回国之后,风国会修养个一年半载,而后,很可能会对川国用兵,到那时,想必神池业已稳定,任兄可要助我一臂之力啊!」 任笑正色道:「长老们一向敬重川王,只要有川王在,长老们一定会站出来反对神池与川国交恶。」 唐寅揉着下巴,心思急转。刚才在大殿里他也看到了,神池长老对肖轩的态度可比对自己的态度客气得多,向肖轩敬酒的人也远比向自己敬酒的人多,让长老们站在风国的这边与川国交战,确实不太容易。 见他皱着眉头,良久没有说话,任笑急忙道:「不过殿下也请放心,届时我定会竭尽全力协助殿下的,毕竟我现在已是圣王,不管长老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必须得听命于我。」 「任兄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唐寅随口应付道,而在心里,他还在琢磨任笑的话。 是啊,只要有肖轩在,长老们一定不会真心实意与风国联手去对付川国,就算任笑是圣王,能强行命令神池的长老,可他们若是阴奉阳违,于己方也毫无帮助,弄不好还会坏事。 想让神池的长老站在风国这边,首要的一点就是得除掉肖轩。可是,又怎么能把肖轩除掉呢?由自己出手?那太明目张胆了。派旁人动手?只怕又难以成功。 唐寅眼珠转动个不停,心里也在反覆地算计着。 想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见任笑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噗嗤一声乐了,恍然想起什么,说道:「任兄刚刚登上王位,根基不稳,与圣女之事还得暂时忍耐,不能操之过急啊!」 听唐寅提到夏瑶,任笑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幸福的笑意,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在神池还从未有过圣王与圣女成亲的先例,此事也得一步步的慢慢来,至少得先让长老们接受。」 唐寅点点头,向任笑拱手说道:「任兄,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啊,我送殿下出宫。」 两天的时间一晃即过,终于到了风军要撤退神池的日子。巧合的是,川王肖轩也选择在同一天撤军。 这一天,神池城显得异常热闹,街道上随处可见身穿盔甲的风军和川军。 对于下面的将士们来说,辛苦争战了数月,现在总算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心中充满了归家的喜悦之请,人们三五成群的在街上游逛,或是吃吃喝喝,或是买些小玩意。 另外,风军和川军的营地也要撤走,许多的辎重都得搬运出城,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风川两军的将士们在城门处进进出出,忙碌个不停。 等天近中午的时候,两军的辎重已基本全部撤出,风王唐寅和川王肖轩在任笑以及神池的长老们陪同下,缓缓向城外走去。 在出城的路上,唐寅、肖轩、任笑三人同坐一乘。 任笑对他二人说道:「我神池这次能度过难关,全靠风王和川王两位殿下鼎力相助,只可惜现在神池内忧外患,对两位殿下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两位殿下能多多体谅。」 「哎!」肖轩摆摆手,仰面而笑,豪爽地说道:「任王弟现在已贵为圣王,不必再以殿下相称,如果王弟不嫌弃,就叫孤一声王兄吧!」 如果不是先知道肖轩买通潘泰欲致自己于死地,任笑恐怕真会被他的这份豪迈和亲近所感动。 他笑容满面地点点头,说道:「肖王兄果然平易近人的很,以后,神池还免不了有麻烦肖王兄之处。」 既然改变不了任笑成为圣王的事实,肖轩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与他处好关系,让任笑不至于轻易地倒向风国。 他拍着胸脯说道:「任王弟放心,只要有用到为兄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为兄必当全力以赴,为王弟分忧解难。」 任笑装出颇受感动的模样,拱手施礼,说道:「如此,任笑就多谢肖王兄了。」 「王弟以后不必再如此客气。」一路上,肖轩与任笑相谈甚欢,唐寅则在旁冷眼旁观,也不插嘴,只是于心中暗笑,肖轩显然有拉拢任笑之意,只可惜,现在再想拉拢任笑已经晚了,别看任笑表面上对他有说有笑,实者恨他入骨呢。 第191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行出神池城,又一路下了神池山,仪仗的队伍这才停下来,唐寅、肖轩、任笑三人相继走出马车。 到了外面,肖轩对任笑一笑,说道:「任王弟不必再送,神池与川国之间来日方长,我们暂且别过吧。」 任笑含笑点头,说道:「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去往川国,拜访肖王兄。」 「哈哈!」肖轩仰面而笑,豪爽地说道:「好,你我一言为定!」 肖轩拉着任笑,又寒暄了好久,而后才坐上川国的马车。直至肖轩已坐进马车内,一直沉默未语的唐寅终于开口说道:「任兄多加保重,以后行事也要多加小心。」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却让任笑深受感动。离别在即,任笑心中伤感,脸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哀伤之色。他低声说道:「殿下也是,归国的路上不要太操劳。」 说完话,他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而后向唐寅拱手深施一礼。这一礼,也饱含了他对唐寅的感激之情。 在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他都被唐寅留在左右。唐寅对他非但没有君主的架子,而且还真心实意地视他为兄长,敬他为上宾,处处礼遇,可谓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第1365页 任笑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留在唐寅的身边,只是没想到神池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最后竟然还成为了神池的新一任圣王。 可以说这个圣王之位,就是唐寅一手把他推上去的,不管他心里愿不愿意做圣王,但对唐寅的这份恩情,他会牢牢的记在心里。 见到任笑如此正式的向自己施礼,唐寅先是怔了怔,而后忙倒退一步,紧接着,拱起手来还了一礼,同时说道:「等神池的局势稳定了,任兄的王位也坐稳了,务必要来上京啊,到时,你我二人定要一醉方休!」 任笑闻言,眼圈一红,哽咽着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本来唐寅的心情也不好,再看到任笑这副模样,他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他伸手拍了拍任笑的肩膀,再未说话,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看着唐寅离去的背影,任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好像石雕木像一般,直至唐寅所乘的马车已在他的视线里消失,连扬起的尘土都看不见了,他这才仰天发出一声长嘆。 唐寅和肖轩都回国了,现在他就是神池的主宰,可是要如何治理现在这个千疮百孔的神池,他一点思路都没有。 正在他心中感嘆的时候,长老吕健走上前来,低声提醒道:「圣王,川王和风王都已经走远了,圣王也该回王宫了。」 任笑点点头,他突然想起唐寅曾对他说过的话,转头看向吕健。后者被他直勾勾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问道:「圣王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微微摇头,任笑噗嗤一声乐了,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神池现在已无大长老,大长老的人选需在长老当中选出,吕长老,你可愿接大长老之位?」 吕健茫然地眨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他印象里,任笑应该是不待见自己的,其一,他曾反对过任笑做圣王,其二,自己的性情耿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样的个性并不讨喜。他呆了好一会方疑问道:「圣王为何突然推荐微臣出任大长老?」 任笑说道:「吕长老想听真话?」 「当然!还请圣王不吝赐教!」吕健重重地点头。 「其实,是有人向我推荐的吕长老。」「哦?是何人推荐微臣?」「风王殿下。」「风王?」 吕健闻言,心里更是吃惊。任笑是不是待见自己,他还真不确定,但风王肯定是不喜欢自己的,这一点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风王怎么可能会向圣王推荐自己呢?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任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吕长老对风王殿下的误会太深了。风王殿下曾对我说过,在众长老当中,真正能一心向着神池、为神池着想的人并不多,吕长老便是其中之一,可担当重任!」 吕健吸气,真没想到,风王竟会向圣王说出这样的话。他沉吟了许久,脸上露出苦笑,幽幽说道:「风王……不简单啊!」 这一点任笑也承认,他含笑看着吕健,问道:「吕长老意下如何?」 「承蒙圣王恩德,微臣愿为圣王、为神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吕健必恭必敬地撩起前襟,跪地叩首,向任笑施大礼。 见状,任笑面色一正,急忙把他拉起,说道:「吕长老多礼了。」 任笑採纳了唐寅的意见,可以说他成为神池圣王之后,第一个受到他重用的长老就是吕健。 像吕健这样的耿直之人,还真不太适合生存在盛世,而在乱世当中倒可以成为明主身边的能臣。 且说唐寅,他坐车回往神池山下的风军大营。风营和川营是建在一起的,唐寅和肖轩都要回营地随大军一同归国,正好顺路。风川两国的仪仗队伍一前一后进入风川联军的大营。 把撤军的琐事都处理完,唐寅走出中军帐,信步向川军的中军帐那边走去。 为了便于风川两军的联络和沟通,双方的中军帐是相邻而设,间隔的距离并不远,当唐寅走到川军中军帐,肖轩也刚好和川将们商议完,他自己正坐在中军帐里喝酒。 唐寅朗笑一声,边向中军帐里走边说道:「肖王兄一人喝酒岂不是太无趣,我陪肖王兄对饮如何?」 见唐寅从外面走了进来,肖轩心中顿感厌烦,不过可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哈哈大笑,起身说道:「王弟快请进来坐!」 唐寅在肖轩的下手边落座,而后,有川国侍卫送上酒水。唐寅拿起杯子,对肖轩说道:「肖王兄,这恐怕是你我在神池的最后一次饮酒了。」 「是啊!」肖轩说道:「明日,你我就都在各自归国的路上了。」 唐寅眼珠转了转,把手中的酒杯放下,说道:「这次风川两国联手出兵神池,可谓是收穫颇丰,一举剷除了广寒听这个心腹之患,以后,我和肖王兄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听闻这话,肖轩顿感气闷,他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广寒听在的时候,神池给川国和风国都造成极大的威胁,可是现在广寒听死了,由任笑出任圣王,风国的威胁倒是接触了,但对川国的威胁反而变得更大。 这次,川国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结果到最后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却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还把上京白白让给风国,肖轩的心里又怎能不气愤? 只是这话又不好说出口,他也只能忍下去。他笑呵呵地说道:「是啊,除掉了广寒听,是消除了孤的一个心头之患,希望神池以后能安分守己,再不可挑起事端。」 第1366页 「这次,我还得多谢肖王兄才对!」 「谢孤?」 「是啊!肖王兄让出上京,可以让天子安心回都,对肖王兄的这份心意,天子和我都会对肖王兄感激不尽的。」唐寅笑呵呵地端起杯子,向肖轩做出敬酒的姿态。 不提这事还好点,唐寅一提,肖轩更感窝火,仿佛心头被压了一快大石头似的,气闷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连咳了数声,而后强挤出一丝笑容,摆手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即便王弟不提此事,孤也打算还上京于天子,川国代天子打理上京这么久,孤也已落得不少人的口实。」 唐寅心中暗笑,你若能主动让出上京那才叫怪了,进了嘴里的肥肉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他顺着肖轩的话说道:「肖王兄的这份心胸实在是令人敬佩,等回国之后,我定要在天子面前为肖王兄请功,让天子重重奖赏肖王兄。」 听闻这话,肖轩气得牙根痒痒,唐寅现在简直把他自己当成了天子!他放于桌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嘴角扬起,似笑非笑,拿起酒杯,又喝干一杯酒。 「说起来,上京虽然只是一座城邑,但它所处的位置可太好了,四通八达,北可通风国,南可通川国,如果不是贵为都城,上京定会成为兵家的必争之地啊!」 唐寅这番看似感嘆的肺腑之言,对肖轩而言却像根钢针似的在不停地戳着肖轩的心脏,唐寅越说肖轩越感懊悔,脸上的肌肉都在突突之跳。 川国若掌握上京,都无须驻扎太多的军队,风军都不敢来攻,更不敢以上京这边做突破口侵入川国,可现在上京落到风国手里,为了防止风国从上京这里突然南下入侵,川国得在上京附近驻扎大批的军队防御,这得多消耗多少的兵马和钱粮,其中的损失又岂是能统计得出来的? 想到这里,肖轩脸色涨红,忍不住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唐寅故作关切,急忙站起身形,走上前去,一边请拍肖轩的后背,一边问道:「肖王兄可是感觉身体不适?」 肖轩咳了好一会才算缓解一些,他向唐寅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恙,喘息着说道:「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第191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笑呵呵地问道:「肖王兄不会是后悔让出上京了吧?」 肖轩面色一正,说道:「怎么会呢!孤向来一言九鼎,既然决定还都于天子,断然不会再后悔。」他现在是在打肿脸充胖子,手谕都写完了,而且还给了唐寅,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唐寅仰面而笑,挑起大拇指,贊道:「肖王兄好宽阔的心胸,如果我是肖王兄,只怕也做不到这般豁达。」 听着唐寅的夸赞,肖轩的心就像被刀割似的,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这时候的唐寅恐怕早就被切成无数的段了。 见肖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唐寅挺身站起,含笑说道:「肖王兄,我们就此别过,天子终于可以回都,我现在也是归心似箭啊!」 肖轩强忍着站起,没笑硬挤笑,拱手说道:「祝王弟一路顺风。」 唐寅点点头,笑呵呵地说道:「我也祝愿肖王兄身体康健。」 说完话,他又长笑一声,转身向外走去。他前脚刚走,肖轩便忍不住连续的剧咳,上半身伏在桌上,身子都快佝偻成一团。 「大王!」左右的侍卫们急忙上前,有人搀扶,有人锤背、扶胸,另有人火烧火燎的跑出去找医官。 缓了好一会,肖轩才算缓过这口气,他忍不住仰天长嘆,自己精明了一辈子,想不到这次竟然折在唐寅小儿的手上。 肖轩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觉得窝火、气闷,突然感觉嗓子眼发甜,紧接着,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水。看到肖轩口吐鲜血,周围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惊唿道:「大王……」 人们的唿唤声肖轩已经听不到了,两眼翻白,当场晕死过去。 这正是唐寅想要的效果。现在肖轩已成为唐寅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也是目前能给风国造成威胁最大的一个人。 唐寅想除掉肖轩,但又没有太好的手段。肖轩身边侍卫众多,而且个个都是川国的灵武高手,无论派谁去行刺,都难以得手,最有把握的只有唐寅自己。 但要他亲自去刺杀肖轩,那又不太现实,就算能成功,他的身份也势必会暴露,传扬出去,势必会被天下人所不齿,人心也必然倒向川国,那他杀掉肖轩的意义又何在? 唐寅经过仔细思虑,觉得刺杀肖轩是下下策,但又如何能除掉他呢?经过反覆思量,唐寅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直以来,肖轩的身体都极差,他已上了年岁,又日夜操劳政务,饮食习惯上还毫无节制,终日饮酒,身子骨早已被掏空,如果不发病也就罢了,一旦发病,定然会一病不起,甚至是一命呜唿。唐寅是没有系统的学过医术,但对中医还是很精通的。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这次才主动来找肖轩,在言语上旁敲侧击地刺激他。 结果还真被唐寅算对了,一世英明的肖轩自觉受了莫大的羞辱和愚弄,急火攻心,被气的吐血昏迷。 当然,后续的这些事情唐寅并没有看到,回到风军的中军帐后,他立刻传令下去,全军起程,回往风都镇江。 耗时长达数月之久的广寒听之乱随着风川联军的撤退终于宣告结束。此次动乱对神池可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第1367页 首先是圣王广寒听被杀,其次是皇甫秀台、东方夜怀、高歌、凤夕、聂震五位大长老相继遇害,至于下面的长老、门徒弟子们的死伤则已不计其数,可以说经此动乱,原本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的神池一下子变得人才凋零,就连神池千百年来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威信也随之荡然无存。 这些有形的、无形的损失加到一起,对神池的打击太大了。后世有很多人都认为在经过广寒听之乱后,神池就已然是名存实亡。 在这场动乱当中,作为主攻的一方川国并没有占到便宜,唯一的好处就是除掉了可能会威胁到肖轩安全的一个隐患,但川国所付出的代价太高昂了,那就是上京的转手。 原本风国和川国实力相当,论面积,两国相差不多,风国略微强过川国,论人口,风国也稍占上风,但论国力,风国则差着川国一截。风国的国土是通过南征北战、东讨西伐强行吞併进来的,连年的战乱让风国的领土得到迅速的扩张,但同样的,国力虚弱,百废待兴,这不是靠一两年的时间就能缓过来的。 而上京的转手则让风国在这场风川较量当中占据了上风。一是上京的地理位置好,是极佳的屯兵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可稳居不败之地。 其次,天子回归上京,使天子变的越加正统,不管是不是被风国所控制,天下的百姓们势必会对天子越加的信服,如此一来,风国又在道义上占据上风。 广寒听之乱,让神池步入末路,也让风川两国的格局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以前是风国担心川国出兵入侵,现在则变成了川国提防风国入侵,此消彼长,这其中的差距可太大了。 在回镇江的路上,唐寅得到了探子传回的消息,称肖轩在归国的途中病重,具体的病情如何还不清楚,但目前的川军已然是人心惶惶。 听闻这个消息后,唐寅喜出望外,想不到自己与肖轩见的最后那一面还真的起了作用,肖轩果然被自己气得不清,若是肖轩能死在归国的路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时的唐寅可谓是志得意满,已完全不担心川国会出兵进犯风国,他反而开始考虑风国该如何进攻川国。 只要风国再修养的一年半载,存够粮草和辎重,便可大张旗鼓的向川国进发,与川国决一死战,一旦川国也被风国吞併,那自己也就算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夙愿了。 这日,唐寅的仪仗行至上京。其实,从神池回镇江是并不需要经过上京,唐寅特意令人绕路而行,先到上京一趟,顺便把上京接收过来,省得夜长梦多。 现在,上京还由川人所占领,城头上所飘荡的旗帜也多是川旗。 当唐寅的仪仗抵达城门前的时候,从城门里走出一大群川国的官员,为首的一位,正是川国在上京设立的最高官员,司马长史胡渠。 胡渠带头来到唐寅的马车前,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说道:「川国司马长史胡渠,参见风王殿下。」 马车里传出一声轻咳,守在两旁的阿三阿四急忙将马车的帘帐捲起,唐寅弯着腰身从马车里缓缓走出来。 他没有马上从马车上下来,而是站在车辕上,低头俯视着众川臣,含笑问道:「胡渠胡大人,你现在为何还在这里?」 「哦……」胡渠被唐寅的话说煳涂了,自己不在这里,又该在哪呢?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风王殿下是说……」 「本王是说,你们现在可以退离上京了。」唐寅慢悠悠地说道。 啊?胡渠以及左右的官员们无不是大吃一惊。见状,唐寅好奇地问道:「怎么?难道肖王兄的调令还没有传到你们手上吗?」 说着话,他把肖轩写的那份手谕拿出来,说道:「这是肖王兄亲手所写的手谕,肖王兄已决定把上京还于天子,你们现在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上京了。」 胡渠等人是知道此事的,只是一时间他们还无法接受,这么重要的地方,堂堂的帝国国都,川国好不容易才占为己有,怎么又要莫名其妙的还给天子了呢? 再者说,这哪里是还给天子,而是直接转交给风国了嘛! 人们无法理解肖轩的决定,也不愿意撤离上京,所以一直留在这里谁都没有离开。 现在听到唐寅这么说,胡渠强颜赔笑道:「风王殿下,我等业已接到大王的旨意,只是,欲撤离上京事务繁杂,一时半刻也不能全都解决,还望风王殿下能多宽限些时日。」 胡渠用的是拖字决,能拖一时是一时,能多拖一天是一天,没准事情还能有转机,大王会收回成命也未可知呢! 唐寅那么聪明又哪能看不出来胡渠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说道:「事务繁杂,这个好办。」说话间,他向后方一指,说道:「本王麾下恰有大军百万,不管有多少杂事,三五日内,足可以帮你们解决了,胡大人,你说呢?」 其实,唐寅所带的风军只有直属军一部,最多不超过十万人,说成百万,纯粹的吓唬人的。胡渠闻言,脸色顿变,结结巴巴道:「我……我川国事务又怎好麻烦风军弟兄……」 「哎!」唐寅含笑摆摆手,柔声说道:「风川两国是盟国,不分彼此,理应互助,何况,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说话间,他侧头喝道:「舞英!」 「末将在!」听闻他的召唤,舞英急忙催马出列,来到马车旁,向车上的唐寅插手施礼。 第1368页 「传令下去,我军将士即可进城,接收上京,另外,分出兵力协助川国的大人们处理撤离的琐事。」唐寅一本正经地说道。 「末将遵命!」舞英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领命,并向后方的众将们挥手喊喝道:「全军入城!」 第192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全军入城——」「全军入城——」 主将一声令下,下面传令官们的喊喝之声此起彼伏,紧接着,直属军将士齐齐向城门那边涌了过去。 「等……等等……」胡渠脸色大变,伸手还想阻拦,可是风军将士们又哪会听他的。 一名风将像是旋风似的催马向前直冲,好在周围人反应快,及时把拦挡的胡渠拉开,不然战马就得从他身上践踏过去。 眼睁睁看着一批批的风军穿过城门,涌入城内,胡渠急得抓耳挠腮,对唐寅急声说道:「风王殿下,您这是……」 「肖王兄的手谕在此,胡大人可是对肖王兄的手谕还有何异议不成?」唐寅从马车上跳下来,单手托着肖轩的手谕,走到胡渠近前,目光如电,冷冷凝视着他。 「这……这……微臣不敢!」看着唐寅手中的大王手谕,胡渠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垂下了头,再不敢多言半句。 君王的手谕如君主亲临,如果胡渠再多说什么,就有大逆不道之嫌了。唐寅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哼笑出声,而后转身回到马车上,说道:「进城!」 以唐寅为首的风军大张旗鼓的进入上京。目前驻扎于上京的川军兵力并不少,足有数万人之众,但是此时他们全成了摆设,根本不敢上前去拦阻风军,毕竟大王的手谕还在人家手上,他们若是强行阻止风军入城,等同于抗命不遵,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胡渠等一干川国大臣、将领们皆是满脸的无奈,只能在旁眼巴巴地看着风军一批批的进入上京城内。 在风军的『鼎力相助』之下,以胡渠为首的川军根本没用上三五日,只在第二天就被唐寅勒令『请』出了上京城,就连川国的许多物资也被风军霸占下来。 风军野蛮的行径令胡渠等川人所不齿,但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数万之众的川军连一刀一枪都没动,便灰熘熘的从上京撤回到川国本土。 随着胡渠等川人的撤离,上京也宣告易主,风国从此开始了对上京的统治。 风军占领上京之后,唐寅立刻传令颁布安民告示,让城内的百姓不必慌张,风军会和以前的川军一样,不会扰乱城内的秩序,更不会滥杀城内的百姓。 单按城邑算的话,上京的人口在当时是最多的,单单是记录在册的户籍就有二、三十万,全城人口超过百万,而没有记录的百姓和流民数量具体有多少已不得而知。 人口基础如此庞大的都城,对于风军取代川军这件事几乎在城内没引起任何的波澜,或者说上京的百姓对此都有些麻木了。 上京本来是由天子控制,后来由川贞联军所占,而后又由贞军独占,再后来又变成川军独占,现在换为了风军,百姓们对上京的频频易主早已习以为常。 唐寅进入上京后暂时于城内的驿站落脚。驿站第一时间被风军清空,改为临时的风国行宫,好在上京城内什么都大,用驿站充当行宫,其规模倒也绰绰有余。 在把川人驱逐出上京后,舞英便迫不及待的来到驿站,见到唐寅后,满脸兴奋地说道:「大王,川人都已经出城了,将士们正在清查川人留下来的眼线。」 唐寅含笑点点头,说道:「让将士们稍微查查即可,不必小题大做,到处扰民。」 上京这么大,混入眼线是在所难免的事,这个想防也防不住。 舞英拱手应了一声,而后话锋一转,笑呵呵地说道:「大王何不到皇宫去瞧一瞧?现在川人不在,上京城内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了。」 唐寅乐了,摇头说道:「皇宫又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也罢。」 当年五国联军伐贞,曾攻破过上京,当时情况混乱,五国联军把皇宫洗劫一空,唐寅记忆犹新。 舞英正色说道:「大王还不知道吧,川国自从霸占上京后,已把皇宫翻修过好几遍,据说还皇宫内还囤积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哦?」唐寅一怔,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些。这时候,尹兰在旁也劝道:「既然如此,大王还是去看看吧,顺便瞧瞧有没有不妥之处,毕竟天子是要搬回皇宫里住的。」 尹兰还从没去过皇宫,好说不好奇那是骗人的,现在有机会,她可不想错过。唐寅沉吟少许,点头应道:「好吧,去看看倒也无妨。」 舞英和尹兰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相视而笑。 川国是对皇宫翻修过,但没有做大的改动,只是把以前遭受过破坏的地方进行整修,也顺便手把一些老旧之处做了翻新。 上京的皇宫和不是盐城、镇江那两处皇宫所能比的。在上京城的最中央,整整一座大山都是皇宫的地基,皇宫就是建造于整座山上。 由底到顶,皇宫共分为九层,每一层都有高墙护院,每一层都有数之不清的殿宇楼阁,其规模之宏伟,令人惊嘆,即使放到现代,以现代化的工业想建造起一座如此规模庞大的建筑群也非易事。 皇宫外围的城墙又高又厚,在城墙上即便跑一辆马车都不显得狭窄,其规模完全是按照城墙所建,而且在城墙下方还有宽宽的护城河,俨然是一座城中之城。 第1369页 第一次来到皇宫的尹兰见此情景,不由得张大嘴巴,半晌闭不起来。以前她以为建造于半山腰上的神池城就属鬼斧神工的了,可是和帝国的皇宫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忍不住喃喃说道:「原来,这里就是皇宫啊……」 「是啊!」此时,唐寅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当他第一次来皇宫的时候,还只是一名偏远小国、蛮荒之地的低级将领,是为了护送公主殷柔出使风国的,才仅仅几年过去,当初那个小小的千夫长现在已成为一国之君,麾下兵将百万之众,当初那些正眼都不会多看他一下的皇宫侍卫们此时都得对他行叩拜大礼。 唐寅深吸口气,背着手,走过吊桥,穿过皇宫的大门,进入其中。 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进入皇宫后,首先迎入眼帘的就是一座无比巨大的广场,当时,广场上站着的都是皇宫侍卫,而现在业已变成风军将士。 随着唐寅进入,在广场上站立的风军将士们齐齐单膝跪地,一时间,甲冑摩擦时发出哗啦啦声响连成一片,人们齐声喊喝道:「拜见大王!」 就算再心如止水的人在这等场面下也会变得热血沸腾,何况唐寅的心静只是因为修为高深的关系,而骨子里还流淌着好战又野心勃勃的因子。 他眯缝着眼睛,缓缓扫视广场上的将士们,两眼射出的精光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他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迈动步伐,在众将士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从人群中穿过,直直走向皇宫的正殿。 来到正殿前,举目向上观望,面前是一条宽宽又长长的台阶,皆由纯白色的大理石所铺,一共有多少台阶不得而知,估计至少得有数十之多。 唐寅背着手,顺着阶梯缓缓走上去,每一段台阶上都刻着不同的图案,而每一个图案又都代表着不同的寓意,唐寅时而低头看看,又时而向左右观瞧。 很快,他登上台阶的顶端,再往前,就是皇宫正殿的大门。唐寅眯缝起眼睛,向正殿内望去,别的他没有看到,首先看到的是那张摆于大殿里端中央处的金椅,那正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只有天子才能坐在上面的皇椅。 唐寅注视着皇椅许久,才慢慢收回目光,稍顿片刻,他勐的转回身形,俯视着下面人山人海的风军将士们,振臂高唿道:「风——」 他这一嗓子,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似的。 「风!风!风——」就听广场上风军将士们齐声吶喊,人们一个个脸色憋得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多高,使出吃奶的力气吼叫,即便距离好远,喊喝之声都震人耳膜。 『风』这个字正是风军的凝聚力。 为了这个字,无数的风人能义无反顾的拿起武器,冲上战场,为了这个字,哪怕明知道前方是深渊,无数风人也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跳下去,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来为后人铺路。 千余年来风国偏居北方,恶劣的环境,邻国和外族的乱翻欺凌,让风人自然而然地生出强大的向心力,也让风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强不息才能生存下去,只有消灭敌人才能不被敌人所消灭。只是一直以来风国都缺少一位强有力的领袖,后来唐寅成为风王,风国就如同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口似的。 可以说唐寅的王位得来的并不正,其中可被人诟病的地方太多,之所以能被大多数的风人所接受,他的好战与强势成为了最主要的因素。 直属军是近军,其中的将士们大多都是老风人,也可以说是血统最纯正的风人,若是在以前,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站在上京的皇宫里大声吶喊,而现在所经歷的这一切,正是大王带给他们的荣耀。 第192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上京的皇宫并不适合游逛,里面的结构太复杂,面积也太广,即便只想走遍第一层,也得花费一整天的工夫。 唐寅在舞英、阿三阿四、尹兰、程锦等人的陪伴下向山上行去,路上,常能遇见穿梭而过的宫女,唐寅问舞英道:「现在皇宫里还有多少人?」 舞英愣了愣,急忙拿出一本小册子,翻看了好一会才说道:「大王,现在皇宫里宫女有两千三百多人,以前还有近万人的侍卫,不过那些都是川人,现已随着川军撤走了。」 唐寅点点头,要打理这么大一座的皇宫,宫女的数量必然少不了。他说道:「直属军分出一个兵团,暂时担任皇宫侍卫,我们刚刚接收上京,皇宫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乱子。」 「是,大王,末将一定办好此事。」舞英拱手说道。 唐寅一行人从皇宫的一层一直走到皇宫的最顶层。在顶层的制高点还建有一座高大的平台,名为擎天台。 登上擎天台向下观望,几乎整个上京都能尽收眼底。唐寅也是第一次站到擎天台上,不由得一阵心潮澎湃,自言自语道:「这里当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啊!」 舞英见他心情不错,走上前来,低声问道:「大王,风国当真又要迁都于上京?」 唐寅点点头,说道:「当然!既然天子要回归上京,风国的都城自然也要跟着迁到上京。这里是帝国的都城,以后,也将是我风国的都城。」 听闻这话,众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吸了口气。不是因为要迁都,而是因为唐寅的这番话,其中显然有取而代之的意味。 第1370页 舞英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国刚刚迁都镇江不久,已经是劳民伤财,直到现在还没完全稳定,这时候再迁都上京,会不会……发生什么乱子啊?再者说,上京以南就是川国领地,与川国相邻,把都城定在这里,只怕,不太妥当吧,还请大王三思。」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正是因为上京位于风川边境,我才考虑迁都于上京。都城所在,国之重地,必然会囤积重兵,如此一来,即可阻止川军北上,又方便于我军随时攻入川国,可谓一举两得。」 稍顿,他又含笑道:「当然,风险与机会并存,定都于上京,也会造成一股紧张的气氛,让朝中的那些大臣们不至于太倦怠。」 舞英隐隐担忧,不过见唐寅坚持,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见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尹兰立刻上前,笑呵呵地说道:「大王,今天不如我们就不要回驿站了,在皇宫里下榻吧。」 说完话,看周围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尹兰急忙解释道:「这么大的皇宫,空着也是空着,何况,这里可比驿站的环境好多了,大王理应住在这里嘛。」 众人闻言皆感哭笑不得,皇宫哪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地方,就算它是空着的,就算己方现在已经接收了上京,但最起码的避嫌还是需要遵守的。 唐寅淡然说道:「驿站的条件再差,也强过军营,在军营里都能住得,难道还住不得驿站吗?」 尹兰被训斥的一缩脖,不敢再多言。 在皇宫里逛至傍晚,唐寅一行人离开皇宫,返回驿站。在回驿站的路上,唐寅特意挑起马车的窗帘,向外观瞧。 现在的上京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多的繁华热闹,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虽说最近几年上京接连易主,战乱不断,但它毕竟是国都,不管当初的贞军还是后来的川军,统治上京的时候都会收敛许多,上京的百姓也没太受到战祸的殃及。 一路无话,唐寅乘车回到驿站,于上京暂时住下来。刚刚接管上京,要处理的事务很多,唐寅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他令人给镇江传书,急调上官元吉来上京。 在唐寅入住上京的第三天,一个惊天的消息突然传来。 这天中午,唐寅吃过午饭后在驿站的花园里散步,这时候,乐天和艾嘉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唐寅依旧是满脸的平静,等他二人来到近前后,慢条斯理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大王,出大事了!」艾嘉抢先说道。 「何事?」唐寅的目光在乐天和艾嘉二人的脸上转来转去。 「刚刚收到的消息,川王在回国的路上……病故了。」乐天上前一步,在唐寅的耳边低声说道。 「什么?」唐寅闻言身子顿是一震,肖轩病故了?这是真的吗?肖轩真的死了吗?他皱着眉头问道:「消息可靠吗?」 「大王,绝对可靠。」艾嘉接道:「现在川军皆以披麻带孝,军营里也都打起了白旗,据报,川军的哭声在营外都能听到。」 乐天连连点头,表示艾嘉说得没错。肖轩竟然真的死了……唐寅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紧锁着眉头,倒退两步,背着手,来回踱步。 他不说话,现场寂静得鸦雀无声,人们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寅突然停下脚步,沉声说道:「查!立刻再派人去查,必须要查清楚肖轩是真死还是诈死!」 乐天和艾嘉对视一眼,紧接着,两人双双拱手施礼,道:「是!大王!」说完话,两人一熘烟似的跑出驿站。 唐寅的眼珠转动个不停,恍然想起什么,抬手说道:「阿三!」 「属下在!」「你现在就派人去传令慕青,让他不要再回镇江了,立刻率军赶来上京!」唐寅正色说道:「还有,三水军和飞羽军也要随平原军一同前来。」 「是!大王!」阿三答应一声,也飞快地跑了出去。 这时候,唐寅的心情不由得一阵阵的悸动,如果肖轩真的死了,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川国必将大乱,这对于己方而言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出兵机会,怕就怕肖轩是诈死,故意设计引己方上钩。 接下来的几日,风国的探报如走马灯似的传到上京。每一条消息都是称肖轩确实病故,乃千真万确之事,就连风国潜伏于川国都城昭阳的探子都传回消息,称昭阳方面已经收到川王病故的急书,现在朝野上下正处于一片慌乱之中。 通过这些接二连三的消息,唐寅已基本可以确定,肖轩确实已经病故,若是做戏,不可能举国做戏,这成本也太高了。唐寅打定了主意,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数日后,以萧慕青、梁启、青羽为首的平原军、三水军、飞羽军连夜兼程,抵达上京。目前三军的兵力加到一起有接近三十万人,再加上唐寅麾下的直属军,总兵力达四十万众。 在驿站的大堂里见到萧慕青、梁启和青羽后,唐寅首先开口问道:「你们可听说肖轩病故的消息吗?」 三人相互看看,一同点头,说道:「回禀大王,末将已经听说了。」 「你们怎么看?」 「末将……还无法确定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萧慕青满露狐疑之色,说道:「川王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病故呢?大王,末将以为,其中可能有诈。」 第1371页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唐寅可能看出肖轩的身体并不好,早已处于透支状态,这次又长途跋涉的到神池,还被自己设计骗走了上京,心中憋火,怒极攻心,突然暴毙也不是没有可能。 心里明镜似的,他嘴上可没有说,他问道:「慕青,如果肖轩是在用诈,你说说看,他目的又何在?」 「这……」萧慕青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正是最蹊跷的地方,末将还真找不到川王诈死对川国能有什么好处。按理说,川王若是诈死,其目的就应该是为了引我国出兵进犯,川国事先做好埋伏,好给予我军迎头痛击,但现在神池可是站在我们风国这边的,肖轩应该打心眼里不愿意与我国开战才对,他又怎会以诈死来引我军去攻呢?末将实在想不明白。」 唐寅打个响指,笑道:「你说得没错,以现在的局势,川国避战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引我军去攻?所以,我判断,肖轩是真的病故了,现在对于我国而言,正是个绝佳的出兵机会!」 萧慕青吸了口气,下意识地看向梁启和青羽,无声地询问他二人的意思。 事关重大,梁启和青羽亦是紧紧皱着眉头。过了片刻,青羽开口问道:「大王打算何时出兵?又调动多少的兵马?是直捣黄龙进取川都或是要蚕食掠地?」 唐寅一笑,挺身站起,而后向左右的阿三阿四扬下头。二人立刻取来一卷长长的帆布,铺在地上,将其展开,人们低头定睛一看,原来是川国北方的地图。 环视了众人一眼,唐寅直接走到地图上,顺手抽出肋下的佩剑,向地图上一点,说道:「这里!我要的是川国的双棠郡!」 萧慕青、梁启、青羽下意识地跟着站起身,低头看向唐寅所指的地方。 第192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双棠郡位于川国的北部。 在上京的南面,是川国的雷泽郡,再往南是宜苏郡,而宜苏郡的南面就是双棠郡。双棠郡境内多高山峻岭,其中还有一座十分有名又异常重要的关卡,玄谷关。 可以说玄谷关是川国中部连接雷泽、宜苏、双棠三郡的必经之路,卡住了玄谷关,就等于是断了此三郡与川国本土的联繫,当然,只要风国能占领了玄谷关,等于一下子切掉川国的三个郡,那么风国对川国的优势将变得更大。 唐寅心里很清楚,虽说肖轩暴毙会让川国的朝野暂时处于混乱当中,但川国的实力还在,风国也不可能一下子打垮川国这个庞然大物。 他退而求其次,抢占川国的雷泽、宜苏、双棠三郡,控制住玄谷关,那么以后风国再出兵川国,将是一马平川,川国也再无险地可守。 所以,唐寅将这次出兵的目标定为双棠郡,掠地倒是其次,他最想要的正是玄谷关。 梁启边看着地图边点头,说道:「双棠郡境内的玄谷关堪称是一处兵家必争的要地,也是川国腹地连接中北三郡的必经之路,只是,川王刚刚病故,川国又刚刚让出上京,我国突然发兵进犯,实在是师出无名啊!」 萧慕青和青羽也是连连点头,表示梁启说得没错,若要发兵,最起码得师出有名,让己方能成为正义之师。 唐寅闻言,淡然而笑,说道:「川国霸占上京这么久,难道真的就没从上京拿走过一文钱,一件宝物?我们可先向川国索要,若是川国交不出来,我们不就师出有名了吗?」 「大王的意思是……」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唐寅。 唐寅问舞英道:「上京一年的税收有多少?」 舞英愣了一下,急忙又把她的小册子拿出来,仔细翻看,确认了之后,正色说道:「回禀大王,上京一年的税收接近千万两。」 唐寅说道:「天子离都已有四、五年的光景,这四、五年来,光是税收就少了几千万两,此外,皇宫里丢失的宝物也已不计其数,合计下来,差不多得有一万万两,这笔钱当由川国来出啊!」 众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川国占领上京才一年多的时间,却要让他们拿出一万万两白银,川国怎么可能会做这个冤大头?萧慕青说道:「大王,川国定然不会接受这样的要求。」 「所以,我国便有了名正言顺出兵讨伐的理由了。」唐寅笑呵呵地说道:「如果川国不肯交出一万万两银子,那么就拿雷泽、宜苏、双棠三郡来抵债吧!」 原来这就是大王所谓的师出有名。众人互相看了看,缓缓点头,认为这么做倒也可行。 见众人都没有反对,唐寅的心里更加有底,他两眼微眯着,含笑说道:「既然大家都贊同,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着话,他看向萧慕青,说道:「慕青,立刻令人修书,传于川国朝廷,限川国于一个月内必须归还一万万两白银,若是逾期不交,后果自负。」 「是!大王!」萧慕青拱手应了一声。 很快,唐寅令萧慕青所写的书信便传到川国都城昭阳,现在的昭阳城已是一片混乱,朝廷更是人心惶惶,再看到风国突然送来的这封书信,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万万两的银子对于财大气粗、实力雄厚的川国而言并不算什么,但关键的问题是,风国的理由无法令人信服,川国是占领了上京一年多的时间,但这期间川国所徵得的税收少得可怜,最多也就区区几百万两而已,凭什么要一下子交给风国一万万两的白银?再者说,川国打理上京的这段时间,把上京治理的井井有条,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不被世人感激又怎能倒贴银子? 第1372页 五公主肖香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王族,认为风国这是趁机勒索,川国绝不能应允此事。不过,二公子肖渊的意见则和她相左,认为父王刚刚病故,川国上下正处于一片悲痛之中,如果这个时候与风国交恶,川国也占不到便宜,若是再引来风军讨伐,只怕川国最终的损失就不只一万万两的银子了。 肖香和肖渊的态度都很强硬,一个认为坚决不能接受风国的勒索,另一个则认为应该消财免灾、息事宁人。朝中的大臣们也分成了两个派别,一方支持肖香,一方则支持肖渊。 由于肖轩病故得太突然,并没有立下遗嘱,王位究竟由谁来继承并未能马上定下来,这也是川国朝廷慌乱的根本原因。 而如何处理风国索要一万万两银子这件事,则成了众王族争夺王位的关键。无论是公子还是公主,若能把此事处理好,必定会赢得民心和声望,登顶王位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这时候,一向淡薄名利的二公子肖渊突然变得积极起来,到处游说朝中的大臣,让他们支持自己的想法,先满足风国的要求,等川国局势稳定了以后再谋报復。 在肖渊积极的游说下,许多大臣改变立场,站到了肖渊这一边,朝堂之上,向风国妥协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见此情景,肖香大失所望,风国就是一只餵不饱的贪狼,这次它能向你索要一万万两银子,你若接受了,那么下次它会向你要两万万两、三万万两甚至更多,难道川国还能一直妥协下去吗? 只可惜现在在川国朝堂上大多都是文官,被肖渊用言语一吓唬,很多人都不敢再对风国坚持强硬的态度。肖香思前想后,干脆放弃朝廷,直接去找从神池归国的川军。 长话段说,肖香根本没有知会朝廷,只带亲信离都,日夜兼程,在川国的大言郡终于与回归都城的川国大军汇合。 在军中看到父亲的灵柩,肖香放声大哭。想不到一世英明的父王,竟然会在凯旋而归的途中病故。 她追问众川将,父王到底是怎么过世的。 众川将们都是满脸的悲切和无奈,张思图哽咽着说道:「大王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次长途跋涉远征神池,一路辛劳,加上水土不服,积劳成疾,所以……」 「父王在临终之前可有说过什么吗?」肖香抹了抹脸上的泪,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復下来。 众将纷纷摇头,张思图说道:「回禀公主,大王在临终之前已经是昏迷不醒数日。」 肖香暗嘆口气,而后,她把风国的那封传书拿出来,交于众将,说道:「想必风国业已知道父王病故的消息,唐寅欲趁机占便宜,向我国索要一万万两的银子。」 啊?众将们急忙围拢上前,仔细观瞧书信中的内容。看罢之后,人们无不倒吸口气,张思图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咒骂道:「无耻!可恶!好个厚颜无耻的风国啊!」 一旁的布英开口说道:「难怪有探报称风国已将大军囤积于上京,想来,索要银两是假,举兵入侵我国才是真!」 肖香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布将军,倘若真是如此,我国要如何应对?」 「很简单,要么满足风国的要求,交给他们一万万两银子,要么,与风军血战倒地,绝不退让半步!」布英一字一顿地说道。 肖香幽幽说道:「听说父王病故的消息,朝中的许多大臣们都已六神无主,更加畏惧风国的军力,皆想接受风国的要求。布将军,依你之见,我国是应该接受风国的要求还是应该拒绝?」 布英面色一正,拱手说道:「公主殿下,末将只是一介武夫,只懂打仗,不懂国务,不过,风国若是敢举兵来犯,末将定与风军血战到底!」 肖香暗暗点头,这才是她想听到的话。她说道:「大臣们贪图安逸,不愿打仗,也可以理解,不过,现在风国乘人之危,已骑到我川国的头顶上,本宫绝不能容忍,只是现在王位未定,本宫手中亦无兵符,纵然想与风军一战,也指挥不了我大川的将士们啊。」 听闻这话,众将面面相觑,顿了那么几秒钟,在场的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诸将齐刷刷单膝跪地,拱手说道:「末将愿听从公主调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们都是肖轩的近臣,自然最能明白肖轩的心思。传位于肖香这件事,肖轩找他们商议不止一两次了,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还未来得及写好遗诏罢了。 在众将的眼中,肖香就是川国的新任国君,肖香的命令就等同于王令。还有一点,肖香主战的态度也正对他们的胃口,在众将们看来,风国简直是可恶到了极点,索要银两之事,它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赶在大王病故的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明显是在落井下石,乘人之危,风国如此的厚颜无耻,这次若不能给他们一个教训以后指不定要怎么变本加厉的欺负川国呢。 看到跪倒一片的众将,肖香心情激动,由不得热泪盈眶,颤声说道:「诸位将军快快平身!」 等众人站起身后,她连续深吸数口气才算把激动的情绪平復下来,她眉头紧锁地说道:「布将军刚才的推测和本宫心里想的一样,风军勒索是假,出兵进犯才是真,只是本宫现在还无法确定风军会从何地入侵,我国又该在何地驻兵镇守。」 第192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第1373页 布英沉吟片刻,说道:「风军既然是于上京集结,要出兵自然也是从上京出兵,我国的雷泽郡与上京接壤,想来,风军首先要进攻的地方也必然会是雷泽郡。」 稍微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大王病故得突然,风国的举兵来犯也是临时起意,准备得必然不会很充分,所以,风军没打算与我国打一场大仗,也可以说风国现在没条件来支持风军与我国展开生死决战,末将以为,风军这次十之八九是想趁火打劫,捞些好处罢了。」 肖香边听边点头,觉得布英分析得很有道理,她问道:「那依布将军之见,风军的目标应该是哪里?」 布英一字一顿地说道:「双棠郡,玄谷关。」 「哦?」肖香惊讶地看着他。 布英正色道:「玄谷关是我国北方最重要的关卡之一,也是我国腹地连接雷泽郡、宜苏郡、双棠郡的咽喉所在,如果我是风军方面的统帅,此时用兵,必取玄谷关,只要能以迅雷之势拿下玄谷关,那么,雷泽、宜苏、双棠三郡也就成了风国的囊中之物,不攻自破。」 肖香吸了口气,喃喃说道:「原来如此。」 布英拱手说道:「当然,这些还只是末将的推测,至于风国方面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末将也还不能确定。」 肖香咬了咬嘴唇,举目环视在场的众将,说道:「现在正是我国危难之时,不知哪位将军愿去抵御风军?」 众川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此战非同小可,胜利了固然是好,可一旦失败,风军将攻入川国境内,自己也将成为川国的千古罪人,再者说,风军又哪是那么好打的,己方和风军没少交过战,但却是胜少败多,当年四国伐风,占尽优势,但百万大军都鎩羽而归,现在己方士气低落,反而风军气焰高涨,想取胜就更难了。 眼看着众川将一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语,肖香动容问道:「难道在我大川危难之际,就无一位将军能挺身而出吗?」 听闻这话,众人的身子同是一阵,布英看了看左右,跨步出列,拱手说道:「公主殿下,末将愿与风军决一死战!」 他话音刚落,张思远、杨召、吕尤等人也纷纷向前跨步,异口同声地说道:「末将愿往!」 肖香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在她心目当中,张思远、杨召、吕尤、布英这些上将军的能力都差不多,若是硬要她挑出一位最放心的人,她会选布英。 布英为人低调,也不喜欢拉帮结伙,平日里大多时候都会待在家中钻研兵书战策,就统兵打仗的本事,他绝对称得上是最顶级的人才。 肖香思前想后,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布英身上,说道:「这次,就由布将军率军御敌吧!不知布将军需要多少兵马?」 布英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公主殿下能给末将多少兵马呢?」他这么问也是有试探之意。大王刚刚病故,现在是川国最敏感的时期,无论是谁,只要手里握有重兵就等于具备了图谋不轨的先天条件。布英这么问,也是想看看肖香的反应,她能给自己多少兵马,也就等于她对自己的信任有多深。 让布英大感意外的是,肖香连想都没想,正色说道:「现在这里有我军四十万将士,只要布将军能抵御住风军,这里的四十万将士任由布将军调遣。」 布英闻言心头一惊,他暗暗点头,别看公主只是一女子,但这份心胸和气度可胜过许多的男人啊! 他撩起征袍,单膝跪地,插手说道:「末将愿领兵十万,固守边疆,风军若想侵入我国境内,必先踏过末将的尸体!」 肖香皱了皱眉头,正色说道:「据报,风军的兵力不下四十万,布将军只带十万将士御敌,实在太难了,这样吧,本宫给布将军二十万兵马,也希望布将军不要让本宫失望!」 布英正色说道:「请公主放心,末将誓与风军血战到底,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在风军准备趁着肖轩病故的这个机会大举入侵川国的时候,肖香委派川国上将军布英为统帅,领兵二十万,前往雷泽、宜苏、双棠三郡布防,抵御风军。 同时,她又以川国的名义给上京写了一封回书,在回书里义正词严地拒绝了风国索要一万万两银子的要求,反而还把风国从头到脚的训斥了一番,称风国乘人之危,其行径与未开化的蛮夷无异。 上京。唐寅看过肖香的这封回书后当场就乐了,是被气乐的,通过字迹,他能认出来这封书信为肖香所写,上次肖香在关口城捣鬼,自己还没有报那一箭之仇,这回肖香又与自己作对,正好可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在场的诸将见大王看过书信后脸色有点不对劲,萧慕青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书信上都写了什么?川国可愿接受我方的条件?」 「哼!」唐寅冷笑一声,他甩了甩手中的书信,随着一团黑火窜出,书信瞬间化为丝丝的雾气,他看向在场的诸将,幽幽说道:「川国根本不打算交出上京这数年来的税收,也毫无归还皇宫宝物之意,反而还指责我风国乘人之危,实乃可恶至极,传令下去,我军明日开拔,进攻川国!」 「这……」萧慕青暗暗咧嘴,己方现在的情报还远远不够,不清楚川国方面已做出什么样的应对,也不知道川国朝廷派哪个军团前来参战,贸然出兵,只怕会吃亏啊! 第1374页 还没等他开口,青羽出列出说道:「大王,如此急于出兵,是不是太冒失了些,至少要等到……」 他话才到一半,唐寅边开口打断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兵贵神速,等我们把川国的底细都摸清楚了,川军早就在雷泽、宜苏、双棠三郡做好防御了,既然要打,就一定要快,趁着川国中央军来没来得及布防的时候攻进去!」 青羽眉头皱成个疙瘩,唐寅的想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风险太大了。他正色说道:「大王,川国不同于安、桓那样的小国,即便贸然出兵,遇变也不足为惧,可川国不一样,除了中央军外,还有地方军和家族军,我军若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贸然深入,只怕最后会……难以脱身啊。」 「呵呵!」唐寅冷笑一声,又环视其他众人,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只想着苦难重重,只想着如何留好退路,而我所考虑的只是一点,就是如何取胜,失败不在我的顾虑范围之内。你们和我的观念不同,不必再说,明日出兵。」 唐寅说完话,一甩袍袖,转身走了,留下萧慕青、梁启、青羽诸将呆站在当场。 不知过了多久,萧慕青轻轻嘆了口气,无奈地看向梁启和青羽。梁启苦笑着说道:「神池一战,我方可谓是大获全胜,成功斩杀广寒听,又把和我风国亲近的任公子推上圣王的宝座,顺带手还得到了上京,大王志得意满,看来,现在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 川国又哪是那么好打的,别说拿下川国的三个郡,就算想侵占川国一寸土地,都不知道要付出己方多少将士的性命呢! 听闻他的话,萧慕青直咧嘴,急忙拉了梁启一把,并狠狠瞪了他一眼。青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耸耸肩,说道:「或许,大王的『兵贵神速』真的能起到奇效也未可知呢。」 萧慕青和梁启异口同声地说道:「希望如此吧!」 当日,唐寅令人颁布讨逆诏书,翌日,他便亲帅直属军、平原军、三水军、飞羽军合计四十万的大军浩浩荡荡开出上京,南下攻入川国境内。 四十万众的风军气势如宏,来势汹汹,而且还来得突然,出其不意,川国雷泽郡的地方军毫无防备,哪里能抵挡得住? 风军推进迅勐,长驱直入,一口气连下雷泽郡三座城邑,仅仅才过了五天,风军便已攻打到郡城石门城下。 雷泽郡的败兵此时都聚于石门,郡首王逸更是亲自登上城墙指挥川军将士们作战,只可惜寡不敌众,风军仅仅强攻了半日,便把石门城攻破,占领了雷泽郡的郡城,连郡首王逸也被风军生擒活捉。 战事进展得太顺利了,拿下石门未费吹灰之力,川军在风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这时候的唐寅信心更足,在石门稍做整顿,立刻又继续挥师南下,向川国的宜苏郡挺进。 宜苏郡的情况比雷泽郡也好不到哪去,得知风军大举来攻的消息后,川军往往是连抵抗都不抵抗,闻风而逃,风军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打进宜苏郡的腹地。 到了这里,萧慕青、梁启、青羽一同向唐寅建议,己方不能再继续深入了,应当暂做休整,顺便巩固后方的补给线,然后再向南推进。 仗打得如此顺利,唐寅哪还能停得下来,根本未理会萧慕青等人的建议,催促全军将士,继续向南突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进双棠郡,一举拿下双棠郡的玄谷关。 第192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在唐寅的催促之下,风军一路急行,数日后,抵达宜苏郡的郡城,安口。 根据天眼和地网的情报,目前安口城内的川军数量并不少,雷泽郡败军和宜苏郡败军全都云集在安口城内,兵力起码得有十多万人,而且安口是座大城,城墙高固,城外还有护城河,风军就算兵力占据上风,但想打下安口亦非易事。 唐寅对己方所得到的这些情报做了详细的分析,最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按照原计划继续进攻安口,另一路则绕过安口,继续南下突进。 现在他已尝到兵贵神速的甜头,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川军完全不是己方将士的对手,他可不想在安口这里耽误宝贵的时间。 唐寅的决定并没能得到麾下将士们的全部支持。在中军帐内,许多将领都提出了异议,包括萧慕青在内。 萧慕青紧锁眉头,说道:「大王,我军深入敌境作战,已然是兇险万分,若是再分兵而战,兇险将会更大,还请大王三思啊!」 上官元让倒是十分坚定地站在唐寅那一边,他嘿嘿怪笑一声,说道:「这一路打下来,我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川军的战力根本不足为虑,还有什么兇险可言?依我看,大王的战术是没错的,要打就打川军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唐寅含笑点点头,对萧慕青意味深长地说道:「分兵作战,我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一路南下突击,一路稳固后方,前后唿应,首尾相顾,也没什么不好嘛!」 「可我军毕竟是在异地作战,万一首尾被切断……」 「会被何人切断?川国的地方军吗?哈哈——」唐寅仰面大笑,抬手指着萧慕青说道:「人家统兵,是越打越善战,而你呢,是越打胆子越小,慕青,你可别忘了,你是平原军的统帅,我大风的平原军里,还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萧慕青被唐寅当众指责的面红耳赤,低垂着头,再不说话。本来梁启也想劝说唐寅,但一看他现在这样的态度,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第1375页 他在心中嘆息一声,和他当初说的一样,大王现在就是忘乎所以了,完全没把川国放在眼里,当然,川国的准备不足又恰恰滋长了大王的轻敌情绪。 青羽疑问道:「不知大王打算分出哪个军团南下,哪个军团主攻安口呢?」 唐寅大点其头,对众人笑道:「诸位都应该向青羽将军学学,这才是你们该问的嘛!」 稍顿,他收敛笑意,正色说道:「本王率直属军一部南下突进,平原军、三水军、飞羽军留在这里,合力攻下安口!」 他话音刚落,青羽便立刻接道:「末将愿随大王南下。」 唐寅愣了愣,又大笑起来,说道:「果然还是青羽将军最信任本王的战术啊!」 青羽暗暗苦笑,恰恰相反,自己是太不信任大王的战术了才主动提出来随大王南下。直属军的统帅是舞英,舞英又哪里具备将帅之才,一旦遇变,她能迅速做出准确的应对吗? 唐寅沉吟片刻,说道:「好吧!就由飞羽军随本王南下好了。」 现在他对自己指挥的是哪个军团根本就不在乎,哪怕是由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杂牌军,他也有信心能率领他们一举攻占玄谷关。 唐寅力排众议,做出分兵作战的决定,留下直属军、平原军、三水军继续强攻安口,他自己则率领飞羽军去攻取玄谷关。 要知道安口距离玄谷关的距离可不近,中间相隔差不多有一个郡。 且说唐寅,他带领着飞羽军绕过安口,继续向南推进。 和他预想中的一样,安口以南的那些城镇完全没想到风军会突然杀到自己面前,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守军们准备不足,要么仓促迎战,要么望风而逃,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唐寅所率的飞羽军竟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过整个宜苏郡,攻入到双棠郡境内。 战事至此,对风国而言简直是太顺利了,一路上打到双棠郡,顺风又顺水,甚至连一场正面交锋的硬仗都没打过,风军将士们最常看到的就是川军的屁股。 这场由唐寅主动挑起,连在风国国内都不被看好的战争竟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成功了一大半,令人意想不到。这时候,无论是风国的朝廷还是深入川国的风军,人们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取胜的欲望也变得更足。在没有接到唐寅调令的情况下,风国朝廷主动派出第九军团,赶往川国这边,欲协同作战。 风国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反观川国那边,则是如丧考妣,本就混乱不堪的川国朝廷这时候也更加混乱了。 现在,肖香已随川王的灵柩一同回到昭阳,只是在朝堂上无人关心如何安葬肖轩的事宜,人们所谈论的都是北方的战事。 第一个向肖香发难的便是肖渊。肖渊一直提倡议和,暂时接受风国的条件,可没想到肖香自己擅做主张,派出布英去与风军作战。现在倒好,风军势如破竹,连续突破雷泽、宜苏二郡,业已攻入双棠郡,照目前的局势来看,相信双棠郡也坚持不了多久,一旦双棠郡又被突破,风军便可插入川国的腹地,能威胁到川国的都城昭阳了。 在朝堂上,肖渊当众责问肖香是谁给她的权利可以不知会朝廷,直接派兵出战的? 肖香在肖渊的责问下沉默未语。倒是张思图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二公子,先王故去,储君有权调动军队。」 「储君?」肖渊看向张思图,说道:「张将军,你为何称五妹为储君?」 张思图皱着眉头说道:「大王在世之时,不止一次提过要立五公主为储君……」 不等他说完,肖渊伸手道:「父王的遗诏何在?」 「这……末将没有,大王故去之时也未来得及留下遗诏。」 「这么说就是空口无凭了?既然没有凭证,储君又岂是你能乱叫的吗?」肖渊脸色阴沉下来,两眼直勾勾地怒视着张思图。 「这……」张思图语塞。肖香深吸口气,正色说道:「王兄,大敌当前,我想现在不是讨论谁为储君的时候吧。」 肖渊凌厉的目光终于从张思图身上移开,他对上肖香的目光,说道:「好!不讨论储君,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北方的战事好了。风军现在已经打进双棠郡,再这样败下去,用不了多久风军就打到昭阳了,五妹,你可知道你这次闯的祸有多大吗?」 肖香暗暗握拳,好大的一顶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啊!她正色说道:「布将军乃我大川最优秀的将帅之一,我相信,布将军一定能挡得住风军,甚至还能打退风军!」 「一派胡言!」肖渊挥袖道:「现在风军已经突破两个郡了,可你的布将军在哪里?传回来的告急文书里,没有一封提及过他,布英现在究竟在何处?」 是啊,布英和他的二十万大军现在在哪呢?这一点连肖香自己也不清楚。自布英率军北上之后,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肖香一直没有接到过他传回来的战报。 见肖香皱着眉头不说话,肖渊冷笑出声,说道:「也许布英现在业已率军投降了风国,王妹,这就是你重用的『栋樑之材』啊!」 大公子肖亭站出来说道:「好了,二弟和五妹不要再吵了,现在看来,布英已经指望不上,我们还是先商议一下派哪位将军去抵御风军吧!」 此时,肖亭表现出兄长的风范,摆出一副以大局为重的姿态,但话里话外还是暗藏着诋毁之意。 第1376页 三公子肖玉捂嘴轻笑,柔声说道:「大家别忘了,布英的家人还都在昭阳,布英叛国,理应处斩他的家人才是!」 肖亭和肖渊闻言,双双大点其头,贊同道:「三弟说得对!」 看着自己的这些兄长们,肖香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勐然转身边向大殿外走去,同时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就在这里慢慢商议吧,不过,布将军绝不会叛国,更不会向风人投降,谁若是敢动布将军家人的一根汗毛,本宫便与他拼命!」 「五妹,你别走啊,五妹……」肖玉看着肖香的背影连连召唤,可后者像没听见似的,时间不长,人已消失在大殿外。 肖玉撇了撇嘴,晃着脑袋愤愤不平地说道:「什么态度嘛,都是被父王宠坏的!」 布英现在在哪?川国朝廷都不清楚,风军方面就更不清楚了,甚至风军都不知道川国还有派布英来抵御他们的进攻。 且说唐寅率领的飞羽军,这日他们攻打到双棠郡的三道沟一带。从这里再往南,就是双棠郡的郡城,临齐。根据探报回传的消息,临齐有川国重兵镇守,在临齐的两翼,四平镇、林合镇还各驻扎着一支川国的家族军。郡城临齐和四平镇、林合镇呈犄角之势,不太容易攻打。 己方的下一步该怎么做,唐寅特意找来青羽,与他商量对策。 第192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现在风军推进到双棠郡的三道沟,如果继续南下,势必要与郡城临齐的川军一战。 青羽的意见很简单,就是稳扎稳打,聚集于临齐的川军虽多,但大多都是败军而已,士气并不高,防御做得也不充分,己方若展开强攻,三日之内必能攻破临齐的城防。 听完他的意见,唐寅连连摇头,说道:「三天?三天过后,就算我们能拿下临齐,等推进到玄谷关的时候,川军业已做好了防备,我军怎还能攻得下来?」 青羽皱着眉头问道:「那大王的意思是……」 「故伎重演,放弃攻打临齐,绕路直取玄谷关。正所谓出奇制胜,要打就打川军一个措手不及。」唐寅信心十足地说道。 「这……」青羽沉吟片刻,连连摇头,说道:「不可,万万不可,大王,这太冒险了。」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打安口的时候,我们就是绕城而过,从宜苏郡一口气打到双棠郡,现在面对临齐,我们又为何不能绕城而过呢?」 青羽正色说道:「大王,这可不一样啊,打安口时,我们可以绕城而过,因为后方有我们的援军,就算前方受阻,我们也无后顾之忧,但现在,我们一无后援,二无接应,若是继续绕城而过,一旦打不下玄谷关,我军可就陷入川人的重围当中了。」 唐寅乐了,问道:「我方现在有多少将士?」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青羽小心翼翼地说道:「除掉分出去驻扎沿途城镇的将士,现在可用的将士不足八万。」 「那安口城又有多少川军?」 「据报有十数万人。」 「攻方不足八万,守方却有十多万众,另外还有两支家族军可作协防,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我军势必会被临齐所阻。如果我军能绕城而过,直取玄谷关,定能杀玄谷关守军个出其不意,我想,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军会突然杀到玄谷关近前。所以说,避开临齐,直取玄谷关,看似冒险,实者是最为稳妥的战术。」唐寅向青羽详细讲解自己的想法。 听完唐寅的分析,青羽仍是摇头。唐寅的战术勐一听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可仔细想想,其中冒险的成分太大,而且己方现在对玄谷关那边的情况毫不了解,如果真按照唐寅的战术打,避开临齐,直取玄谷关,万一玄谷关方面早已做好防备怎么办?到时己方强攻不成,撤退也不成,前后受川军的包夹,有全军覆没之危。 青羽说道:「大王,末将仍认为绕过临齐直取玄谷关过于冒险,还应稳扎稳打才是。」 唐寅慢悠悠地说道:「兵者,诡道也!讲究的是出奇制胜,稳扎稳打,那是无才无能的将帅才会用的战术,总之,我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劝,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带两万精锐先行,你意下如何?」 唉!青羽暗嘆口气,他又哪能放心让唐寅只带两万将士去打玄谷关,他硬着头皮,苦笑着说道:「一切都依大王就是。」 「这才对嘛!」唐寅哈哈大笑。 按照唐寅的意思,飞羽军放弃进攻临齐,从三道沟这里改变行进方向,直奔玄谷关而去。双棠郡的地势不像雷泽、宜苏二郡那么平坦,境内多险山沟壑,大军行进并不容易。 而现在飞羽军又走的是小路,道路更加崎岖难行,为了加快行军的速度,唐寅传令下去,全军放弃大型辎重,只带简单的行装和口粮,轻装上阵。 这一路走下来,飞羽军经过许多的险要之地,让青羽感到意外的是,许多适合设伏的地方皆无川国的伏兵,似乎川国方面对己方避开临齐直取玄谷关的战术真的毫无防备。 不过青羽仍不敢掉以轻心,在行军的途中,他不停地派出军中探子去前方打探,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唐寅可远没有他那么紧张,在唐寅想来,川军不可能会在这条路上设伏,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己方会绕过临齐。 第1377页 这一路行来倒也算顺利,五日后,飞羽军有惊无险地行进到玄谷关一带。 玄谷关位于双棠郡的南部,地势是典型的两山夹一沟,而玄谷关正位于沟的正中央,将这唯一的一条道路堵得严实合缝。 玄谷关的城墙极为高固,高度足有三丈三开外,宽度也厚实,城墙上的甬道不下三米,即便并排跑几匹马都绰绰有余。 仔细向城头张望,上面旗帜招展,甲冑如林,放眼望去,皆是川兵川将。 策马冲到军前的唐寅观望了片刻,连连点头,贊道:「好一处险要之地!」 说着话,他又对身边的青羽道:「只要我军能拿下玄谷关,川国的雷泽、宜苏、双棠三郡就是我们风国的了。」 青羽苦笑,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前提是得能打得下来。 照现在的形势来看,玄谷关内的守军可并非毫无防备,己方大军已经杀到关前,但城上的守军却丝毫不见慌乱,观察守军的人数,似乎也不少。 他低声说道:「玄谷关内的川军貌似早已作好防范,大王,我军是攻还是原路撤回?」 唐寅乐了,说道:「既然我军都已经打到玄谷关下,又岂有不战而退的道理?传令下去,全军列阵,即刻攻城!」 「是!大王!」事到如今,就算硬着头皮也得上了。青羽插手领命,而后,传下帅令,前军于关前列阵,准备强攻。 一时间,风军阵营里的号角声、擂鼓声此起彼伏,踏步声、甲冑的摩擦声连成一片,只一会的工夫,再看风军阵营,已于玄谷关前变成数块方形的战阵,青羽摆的正是鱼鳞阵。 很快,风军前军的阵营里杀出一名风将,在距离玄谷关还有百步远的时候勒马停下来,然后将手中的长枪上前一抬,指着对面城头上的川军喊喝道:「尔等听着,我乃风国飞羽军偏将军魏沖,若城内还有不想死的,现在打开城门出来投降还来得及,如若不然,等我军破城之时,鸡犬不留!」 这名风将在玄谷关前耀武扬威的拨马前来盘旋,指着城头上的守军叫骂,时间不长,玄谷关的城门打开,从里面冲出一队川军。 冲出来的川军确实只能用队来形容,放眼望去,稀稀拉拉,充其量也就百十来号人,为首的倒是一员川将,此人胯下枣红马,手持一把偃月刀,出了玄谷关后,他喊喝一声,催马直奔魏沖而来。 见对方就出来这么点兵马,魏沖坐在马上笑得身子直摇晃,若是怕死,就不必迎战嘛,又何必出来丢人显眼呢!看着对面的川将快到自己近前,他挺直腰板,问道:「来将通名……」 他话音还未落,突然感觉不对劲,那川将根本没有勒马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直直向自己撞过来。 哎呀!魏冲心头暗惊,可是此时那川军业已到他近前,手中的灵刀高高举起,对着他的脑袋狠狠噼砍下来。 魏沖吓得急忙横枪招架,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那川将的重刀狠狠噼在长枪上,魏沖感觉似有万钧之力向自己席捲而来,他在马上坐立不住,整个人如同射出膛口的炮弹,由马背上倒飞出去。 扑通!魏沖飞出数米远才摔落在地,不等他站起身,那名川将已催马赶了上来,手起刀落,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将魏沖的人头斩落。 那川将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举目望向对面的风军,喝道:「我是川人孟沙,谁敢出来与我一战?」 随着他的喊喝之声,战场上的双方将士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玄谷关城头上的川军们一个个两眼发光,擂鼓的士卒拼了命的挥舞鼓锤,像要把鼓面敲漏似的,反观城外的风军,人们无不倒吸口凉气,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孟沙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厉害?魏将军在他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去就被斩落马下,也太不可思议了。 眼睁睁看着麾下的爱将被杀,青羽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他向左右扫了一眼,问道:「哪位将军愿出阵去战这个孟沙?」 他话音刚落,众人中又有一将催马而出,向青羽拱手说道:「将军,末将愿与此贼决一死战,为魏将军报仇雪恨!」 请战的这名风将和魏沖一样,都是飞羽军的偏将军,他名叫王穹,莫人出身,在飞羽军的众将当中算是与青羽较为亲近的一个。 见是王穹请战,青羽略微沉吟,而后点头说道:「好吧,不过,王将军要多加小心,万不可像魏将军那般大意!」 「将军放心吧,我誓取此贼的项上人头!」说话之间,王穹催马直奔两军阵前而去。 等王穹和孟沙碰面之后,双方谁都没有多余的废话,各举灵兵,战于一处。 王穹比刚才的魏沖能强点,没有一回合被斩落马下,但也仅仅坚持了三个回合便被孟沙的一记回马刀削中后脑,他连声都没吭一下,当场被削掉半个脑袋,战马拖着无头的尸体落荒而逃。 这一下,川军的士气更盛,反观风军这边,人们脸色大变,一个个面面相觑,数万大军的阵营此时寂静得鸦雀无声。 第192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名不见经传的孟沙连斩两名飞羽军的偏将军,出人意料,就连青羽此时也是大皱眉头。 如果说魏沖的阵亡是死于轻敌,那么王穹的阵亡绝对是因为实力不济。可连王穹这样的勐将都在孟沙面前没走出三个回合,派旁人上阵,恐怕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第1378页 青羽脑筋急转,快速地做出判断,单打独斗是不行了,现在只能全军压上,展开强攻。想到这里,他将手中的帅旗举起,正要下令全军推进的时候,后方的唐寅催马走了过来。 他不缓不急地问道:「青羽将军,我军连损两员大将,士气低落,现在强攻,于我军不利吧!」 青羽解释道:「大王,这员敌将厉害异常,我军武将皆不是他的敌手,与其白白上阵送命,不如展开全力勐攻。」 唐寅点点头,而后又是一笑,说道:「胜他又有何难,我去会会他!」说话之间,他双脚一磕马镫子,作势也冲出本阵。 青羽见状心头大惊,急忙伸手把他战马的缰绳死死拉住,急声说道:「大王不可!敌将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一人,我军现在强攻,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 他不会灵武,也不清楚唐寅的灵武达到什么程度,只是看对面的川将已连斩己方两名偏将军,青羽担心唐寅上阵也会凶多吉少。 看到青羽满脸的关切之色,唐寅仰面而笑,抬手指着对面的孟沙,傲然说道:「区区的无名鼠辈,又有何惧?!放心吧,我拿他的首级如探囊取物,去去就回!」 说话之间,他拉开青羽的手,催马跑出风军本阵,直奔对面的孟沙而去。 青羽还想阻拦唐寅,这时候阿三阿四双双上前,向他含笑摇了摇头,说道:「青羽将军不必担心,以大王的灵武,胜此贼绰绰有余。」 阿三阿四是唐寅的护将、近臣,连他二人都如此有信心,青羽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心还是提到嗓子眼,眼睛死死地盯着战场上的局势,手也把缰绳握得紧紧的。 唐寅催马来到孟沙近前,上下打量他两眼,含笑问道:「看起来,阁下不像是正规的川军出身!」 他还真说对了,孟沙确实不是正统的川将出身,而是来自于家族军,他的顶头上司正是布英。 孟沙歪着脑袋也在打量唐寅,看对方的打扮,完全是不伦不类,说他是将领,即没穿盔甲,又没有带武器,只是肋下挂着一把佩剑,若说他是文官,那么跑到两军阵前来做什么? 看其年岁,似乎也就二十左右,皮肤白皙、相貌俊美,双眼炯炯有神,闪闪放光。他跨下是产于莫地的名驹,皮毛亮得如镜面一般,连根杂毛都找不到,他的衣服是精緻的锦袍,腰间繫着玉带,上面还悬有玉佩得挂件,若是在别的地方碰到他,孟沙定会认为他是出身名门大户的富家公子。 把唐寅从头到脚地打量过一番后,孟沙大嘴一撇,冷声质问道:「你可是来劝降的?」 唐寅先是一愣,接着噗嗤一声笑了,轻描淡写地说道:「劝降倒是不必,我只是来取你的项上人头的。」 「哈哈!」孟沙大笑,挥刀指着地方的两具尸体,问道:「好大的口气,你觉得你比这两条『风狗』如何?」 唐寅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扣住佩剑的剑柄,将其慢慢拔出。 他看着手中剑,抬指轻弹,发出龙吟般的清鸣声,他幽幽说道:「两军阵前,各位其主,血洒疆场,在所难免。他二人死于你的刀下,是灵武不如你,但你不该羞辱他俩。」 孟沙冷哼一声,说道:「风狗贪得无厌,乘人之危,还有何尊严可言?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也就别回去了,就给我在这吧!」 说话之间,孟沙毫无预兆地轮起手中刀,对准唐寅的头顶,恶狠狠噼砍下去。 他这一刀来势汹汹,刀锋划破空气时都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再看唐寅,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等对方的灵刀已快噼到自己脑门时,他方把手中剑扬起,硬接对方的重刀。 见状,孟沙心中冷笑,这是你自己找死啊,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当他的灵刀砍在唐寅的灵剑上时,就好像是砍在一面倾斜的铜镜上,一股向外的滑力将他灵刀上的力道全部化解于无形。 他脸色顿变,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唐寅的剑已顺势向他的脖颈横切过去。 好快!孟沙脸色又变,也来不及细想,使出全力,将灵刀收回,立起刀杆,硬接唐寅的剑。 噹啷!这一剑切得结实,正中灵刀的刀杆上,孟沙本身就力大无穷,而且灵武修为也深厚,可是在挡住唐寅的剑时,感觉自己像是挡住一座正在倾倒的大山,那股强劲的力道根本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更不是人力所能接住的。 在脆响声过后,再看孟沙,双掌连同双臂的灵铠俱被震碎,就连指骨和臂骨都被震碎成数段,他整个人从战马上后仰着倒载下去,口鼻窜血,伏地不起。 唐寅随意地甩了甩手中的灵剑,将其恢復成常态,收剑入鞘,而后像没事人似的安坐于马上。 场上的变化太快了,已连斩两员风将的孟沙竟然被一公子哥打扮的青年一剑震落马下,川军将士们无不大惊失色,与此同时,飞羽军的士气则立刻被提升起来,人们高举着武器,齐声吶喊。 「快!快去把孟将军救回来!」玄谷关城头上有人向外面的川军士卒大声叫喊,百十名兵卒如梦方醒,人们纷纷应了一声,紧接着一同向前奔跑出去。 看到川军士卒前来抢救重伤不起的孟沙,唐寅哼笑出声,他并没有难为这些普通的军卒,甚至都没多看一眼,举目望向玄谷关城头,大声喝道:「川军的弟兄们听着,现在献出玄谷关还来得及,若是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等到我军攻城之时,你等将再无活路!」 第1379页 唐寅喊话之时,那些川军士卒已来到战场中央,将身受重伤的孟沙抬起,快速地往回跑去。 再向回跑的过程中,有名川兵眼珠转了转,无声无息地摘下肩上的弓箭,借着同伴们的身躯做掩护,透过人缝,对准唐寅狠狠射出一箭。 唰!这一箭来的又快又突然,当后方的风军意识到危险时,再想出声提醒唐寅已然来不及了。 不过唐寅根本不需要旁人的提醒,当箭矢马上要钉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他的目光扔是看着城头,但却出手如电,准确无误地一把将空中飞射过来的箭矢牢牢抓住。 他低头看了看握在掌心里的箭杆,再挑起眼帘瞧瞧那些正往玄谷关撤退的川兵,两眼闪烁着骇人的精光。暗中放冷箭的那名川兵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不好,大家快跑……」 可惜他的话音还未落,唐寅的快速地抽出佩剑,没见他如何蓄力,只随意地向外一挥剑,就听嗡的一声,一记狭长的灵波被他横扫出去。 灵波快如闪电,瞬间就飞射到那群川兵近前,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声,再看现场,那百十来号川兵有大半都被灵波拦腰斩成两截。 没有理会残存的那几名川兵,唐寅顺势将手中剑向前方一指,大声高唿道:「全军推进,即刻攻城!」 随着唐寅一声令下,气势高涨的飞羽军将士齐声吶喊,紧接着,各方阵开始向前移动。 「风!风!风——」 风军战阵向前推进时,将士们一边用手中的武器击打着盾牌一边高喊着国号,声势雄壮,摄人魂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让地面都产生震动,即便距离好远也能清楚地感觉到。 飞羽军的强攻正式拉开序幕,唐寅更是一马当先的沖在最前面。 当他距离玄谷关的城墙只有三十步之远时,城头的箭阵开始砸落下来。箭矢仿佛雨点一般,铺天盖地,身处于箭阵下的唐寅感觉天色都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以唐寅那么高强的灵武也不可能做到在如此密集的箭阵下全身而退。只是一瞬间,他身上闪现出的火星子就有数十处之多,而跨下的战马则更惨,当场被射成了刺猬。 唐寅修为深厚,在有灵铠护体的情况下,承受数十箭倒也不算什么。这时候,后面的风军业已沖了上来,无数的兵卒高举着盾牌,把唐寅死死护住。 箭矢不断地撞击着盾阵,叮噹作响,刺人的耳膜。唐寅眯缝起眼睛,透过盾牌的缝隙向上城头上观瞧,稍做沉吟,他对左右的军卒说道:「不要停在这里,继续前进,推进到城下!」 在唐寅的指挥下,周围的风军顶着盾牌,迎着密集的箭雨,一步步艰难地前行。 现在,风军的攻城已然全面展开,冲到城墙下的将士们纷纷塔起云梯,人们如同蚂蚁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向上攀爬。 风军攻得勐,但守军也顽强,一轮轮的箭阵由始至终都没中断过,滚木、擂石不停的从城头上砸落下来,玄谷关内的抛石机也全部开始运作,将一颗颗巨大的石头从关内抛向风军阵营。 第192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守城的川军能以滚木、擂石挡住普通的风军士卒,但却挡不住唐寅,后者都没用藉助云梯,只是用力向上一纵身,人已窜起数米高,身在空中,他单手一抓城墙的墙壁,借力继续向上跳跃,只几个纵身,人已跳到城头上。 见到有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城头,周围的川军将士心中暗惊,人们纷纷大喊着冲杀上来,无数的长枪长戟一同刺向唐寅的周身要害。 唐寅也不退避,身子一拧,将迎面而来的利刃全部让开,不等对方收回武器,他双臂回收,将十数把长枪、长戟一併夹于肋下。 他只一个人,却让对面的十数名川兵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抽不出被他夹住的武器,可见他的力道之大。十数名川兵大惊失色,很快,又有更多的川兵川将向唐寅扑来。 他冷哼出声,意见转动之间,双掌的掌心燃起黑色的火焰,那黑火蔓延的速度极快,顺着长枪、长戟直接烧到川兵们的双手。人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爬上他们双手的黑火又顺势烧到他们的周身,仅是顷刻之间,十数名川兵就化为了乌有,别说他们的身体被烧得连个残渣都没剩下,就连他们身上的盔甲连同手上的武器也一併化为烟雾。 这就是黑暗之火的毁灭燃烧,无视对方是生灵还是死物,焚化一切,取其精华。 周围的川兵川将们都看傻了眼,他们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么恐怕又诡异的灵武技能,刚刚冲上来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又开始连连后退。 唐寅双眼闪过一抹绿光,赤手空拳的沖入川军众人当中,黑暗之火连续施放,周围的川军成群成片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中渐渐凝聚起浓浓的白色雾气。 可以说现在的唐寅锐不可当,在城头上东冲西突,直杀得守军将士溃不成军。 有他一个人在城头上打开杀戒,便把守军的城防撕开一条大口子,城下的风军趁势攻上城头,与守军展开近身肉搏战。 随着大批的风军攻杀上来,唐寅反而觉得束手束脚,不像刚才那样能施展得开。不过他也不介意,他的目标并非为了杀人,而是要拿下玄谷关。 城外的风军越攻越勐,冲上城头的人也越来越多,眼看着川军的防线已陷入崩溃边缘的时候,突然之间,在玄谷关外两侧的山峰上传来阵阵的轰鸣声。 第1380页 唐寅听闻声响暗皱眉头,抽身从川军人群中撤出来,而后向旁走出两步,手扶箭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观瞧。这一瞧,让唐寅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只见玄谷关两侧的山峰上冲下来数以万计的野牛,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分不清个数。 野牛奔跑起来的速度本就极快,又是从山峰上冲下来的,其沖势雷霆万钧,还伴随着闷雷一般的轰鸣,连地面都在剧烈的震颤着。 见此情景,唐寅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在两山之间,可是己方正在攻城的将士们,这么多发了疯的野牛直冲下来,己方的将士们岂不是要遭殃了吗?! 他激灵灵打了冷战,对周围的风军将士们急声喊道:「杀下城墙,打开城门,放外面的弟兄进城!快!」说话之间,唐寅率先往城下冲杀。 可是这时候他再想从城墙上杀下去已然来不及了,玄谷关内不知从哪里又涌出来无数的川兵川将,密密麻麻、人山人海,一眼都望不到边际。 现在要杀下城墙,要先打退这许多的川军,就算己方能做到,那得花费多长的时间?城外的将士们哪还能等这么久?唐寅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想得没错,别说是杀下城墙,就算是城内一个敌军都没有,让他可以畅通无阻地跑下城墙,直接把城门打开,放城外的风军入城都已来不及了。 从山峰上狂奔下来的野牛业已沖入风军阵营的近前。 风军将士们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敌人』,前方的军卒本能的顶着盾牌,布起盾阵,后面的士卒则纷纷举起弓箭,向奔来的野牛射出箭阵。 风军令人闻风丧胆的箭阵在野牛群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箭矢钉在野牛身上,非但射不到它,反而让它变得更加狂躁,许多野牛都是身中十数箭或者数十箭才翻滚倒地,倒地后的野牛再没有重新站起的机会,被后面的牛群践踏而过,顷刻之间就被踩成肉泥。 当野牛群冲到人们面前的时候,声势更是骇人,地面的震颤让人们连站都站不稳,轰隆隆的奔驰声像巨锤一般敲打着每一名风军的心脏。 此时,人们也都能把野牛看得更清楚了,野牛差不多接近一人高,头上的犄角还被人特意绑上锋利的刀子,野牛的双眼则是通红的,看上去就如同一头头的怪兽。 在前面组成盾阵的风军士卒们暗暗咧嘴,满脸的虚汗,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嘭!当第一头野牛撞进风军阵营里时,一瞬间有两名风兵离地而起,二人像被甩出去的沙袋,足足飞出七八米远才落进人群里。 野牛速度丝毫不减,横冲直撞地跑进风军阵营之内,一走一过之间,引来惨叫声四处,哀号声一片,被踩死撞死、踩伤撞伤的兵卒不计其数。 这还仅仅是一头野牛的威力,现在,从两侧山峰上冲下来的野牛得有数万头之多,仿佛洪水一般席捲而来,风军之惨也就可想而知了。 如此庞大的野牛群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纵然青羽再会统兵,再会临场指挥,现在也完全无用武之地,不管风军摆出什么样的阵形,都不可能挡得住野牛的沖阵。 一时间,玄谷关外的飞羽军阵营乱成了一团,野牛肆虐,人们唿喊着四散奔逃,因自相碰撞、践踏而出现的伤亡便已不计其数。 看着已然溃不成军的己方将士们,青羽在心中忍不住哀嘆一声,难怪己方一路突进到玄谷关没碰到任何的阻力,原来川军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于玄谷关外布下了野牛阵。 只是现在他才想明白这些已经晚了,在野牛的沖阵下,风军伤亡惨重,整个阵营已是一片狼藉。 「将军,野牛向这边冲过来了,将军快躲躲!」青羽身边的侍卫们突然急声叫道。 青羽回过神来,他举目向前张望,可不是嘛,沖入己方阵营内的一群野牛正在向自己这边狂奔过来,就连他胯下的战马都在不安地原地踏步,不时地发出嘶鸣声。 他回头下意识地向后面瞧瞧,在自己的身后,还有数万的将士在攻城,若是让野牛冲过去,那些攻城的将士们得被活活挤死在玄谷关的城墙下。 他来不及细想,当机立断,大声喝道:「布阵!挡住野牛!」 「将军——」听闻他的话,周围的侍卫们身子同是一哆嗦,野牛都已发了疯,那又哪是靠人能挡得住的?布阵阻挡,无疑是螳臂当车! 「将军,野牛兇狠,只怕……只怕是挡不住了啊!」 「挡不住也得给我挡!布阵!」青羽瞪圆眼睛,向左右厉声喊喝道。 侍卫们无奈,人们只能找来重盾,硬着头皮布起盾阵。身强体壮的侍卫在前,其他的侍卫顶在后面,准备承受野牛群的撞击。 轰隆、轰隆——看着迎面飞奔过来的野牛群,将地面的尘土都捲起多高,好像一股巨大的龙捲风颳来似的,众侍卫无不变色,身子也是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面对着发疯的野牛群,即便是修灵者都会感到无力,普通修为的灵铠根本承受不住野牛的撞击。 轰——狂奔的野牛终于撞到侍卫们顶起的盾阵上,只是一瞬间,手持盾牌的侍卫就倒下一片,还不等人们从地上爬起,野牛群已从他们身上无情地踩踏过去。 人们发出的惨叫声如同来自地狱,喷射出来的鲜血将地面瞬间染红了好大一片。 第1381页 侍卫们挡不住野牛疯狂的冲撞,野牛群透阵而过,直奔侍卫后面的青羽而来。 见状,连那么沉稳的青羽也忍不住惊叫出声,他还想拨转马头让开野牛群,但他跨下马的战马已不听从他的指挥。 战马嘘骝骝地长嘶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提起,几乎是直上直下的站立起来。 马背上的青羽准备不足,一下子被掀下战马,摔滚倒地上。当他从地上坐起时,举目再看,他的战马已然落荒而逃,野牛群正嘶吼着奔他冲来。 青羽脸色惨白,坐在地上本能的连连后蹭,可是他的速度又哪里能快得过野牛,只眨眼的工夫,野牛便已奔到他的近前,巨大的蹄子眼看着要踏在他的身上。 想不到自己戎马半生,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上,却要会死于野牛的蹄下,真乃奇耻大辱啊!青羽心中哀嘆,同时握紧了拳头,而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候,一条人影突然闪到青羽的前方,将向他撞来的那头野牛硬生生的顶住。 突然赶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从城头上撤下来的唐寅。他双手死死抓住野牛的双角,身子前倾,用出全力阻挡野牛的前沖,可即便像唐寅这么大的力气,仍被野牛的蛮劲顶撞得连连向后滑动,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两条深深的鸿沟。 第192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呵——」唐寅顶着野牛,勐然大吼一声,单脚提起,用力跺脚,就听嘭的一声,他的整只脚几乎都踩入地里,而他被野牛冲撞着向后滑行的身子也终于停了下来。 他把一头髮狂飞奔的野牛硬生生的顶停下来,这让周围的风军将士们都看傻了眼,坐在地上的青羽更是目瞪口呆,膛目结舌,嘴巴张得好大,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寅抓着野牛双角的手可没有松开,他再次大喊一声,掰着野牛的双角将其硬是拧翻在地上。 只听扑通一声,野牛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打着横重重地摔躺在地上,它四肢刨动,挣扎着还想从地上站起,唐寅立掌为刀,对准野牛的脑袋狠狠插了下去。 扑哧!他手上的灵铠虽不是刀子,但却比刀子还要锋利,这一记手刀,让他的整只手掌都没入野牛的头颅里,野牛也随之当场毙命。 唐寅片刻也未耽搁,将手掌从野牛的头颅内抽出,一手扣住野牛的脖子,一手抓住野牛的一条后腿,再次吶喊一声,将野牛上千斤重的尸体硬的高举过头顶,然后看准后面的那些野牛,勐的砸了过去。 扑通!尸体砸在野牛群里,让数头正在狂奔的野牛翻滚在地,轱辘成一团。趁此机会,唐寅终于喘息口气,回头对呆坐在地上的青羽说道:「青羽,这仗我们打不了了,赶快撤……」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头野牛又向他狂奔而来。唐寅双目微眯,用脚尖在地上钩起一桿长枪,他单手持枪,向前一探,扑哧,那头野牛正撞在枪尖上。 野牛的脑袋被当场刺穿,唐寅也受其冲力,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出数步。 他还没稳住身形呢,又有一头野牛直撞过来。此时唐寅手中已无武器,而且野牛的数量太多,他能打倒一头、两头,还却打倒不了全部。 他暗暗摇头,意念转动之间,他背后的灵铠发出『哗啦』的声响,与此同时,两只巨大的黑色羽翼在他的背后生出,唐寅快速窜到青羽近前,单手扣住他的腰带,随着羽翼扇动,唐寅提着青羽腾空而起,刚好把野牛群让了过去。 看着在自己脚下蜂拥而过的野牛群,青羽心有余悸,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转回头对唐寅颤声说道:「若非大王出手相救,末将这回定要死在牛踢之下了……」 唐寅没有说话,他飞在空中将战场上的形式也看得更加清楚。 现在,飞羽军的将士们又岂是一个惨字所能形容?战场上,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到处都有风军的尸体,到处都有丢弃的盔甲和武器,飞羽军上下业已是溃不成军。 唐寅心头酸楚,此战,己方得伤亡多少将士啊!如果是堂堂正正的打输了,那也就罢了,可己方根本不是败在川军手里,而是输在了野牛的蹄子下。 他带着青羽飞到一处野牛冲过的地方,由空中落下来后,他慢慢把青羽放开。看着四周己方的残兵败将们,他忍不住喃喃说道:「究竟是何人在此地设下如此歹毒的陷阱……」 能把这么多的野牛驱赶到山上,而且还圈养起来,只等在己方攻城之时好放野牛下山,这得花费多大的人力和精力? 他暗暗摇头,川国当真是卧虎藏龙,人才济济,自己还是太低谷川国的实力了。 想到这里,他仰天长嘆一声,说道:「青羽,下令……撤兵吧!」 听闻他的话,青羽苦笑,现在哪里还有兵可撤啊,接近十万之众的大军现在恐怕也就剩下万八千人,他在沙场上争战过无数次,但还从没有像今日这样败得这么惨过。 野牛群过后,飞羽军阵营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伤兵,放眼望去,战场上的尸体叠叠罗罗,分不清个数,受伤的将士们在地上蠕动着,呻吟声、痛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不过,现在就算风军想撤兵,玄谷关的川军还不愿意呢! 等野牛群冲过风军阵营之后,玄谷关的城门突然打开,紧接着,数以万计的骑兵从城关内冲杀出去,大唿小叫着直奔飞羽军的残兵败将而去。 第1382页 正要随军撤退的唐寅看得真切,怒火腾的一下冲到脑门,川军以阴谋诡计侥倖取胜,现在还敢追杀出城,实在欺人太甚。 唐寅的虎目中闪现出骇人的精光,他对身边的阿三大吼道:「阿三,给我剑皇!」 阿三急忙从马背上取下剑皇,然后小心翼翼地交到唐寅手里。 后者接过,手臂一震,甩掉剑皇的剑鞘,紧接着,他从侍卫那里拉过来一匹战马,飞身跳了上去,回头对众人说道:「你等随军撤退,我来殿后阻敌!」 「大王,敌人兵马甚多,你一人怎能殿后?!」青羽快步走上前来,急声说道。 「少罗嗦,没时间了,青羽,你速带全军弟兄回撤!快!」唐寅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双脚一磕马镫子,反冲向出关的川骑兵。 唐寅自得到剑皇之后,平日里也没少摆弄这把剑,早已熟悉了剑皇的特性,运用起来也能做到得心应手。此时,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剑皇,迎着川骑兵而去。 双方之间的距离还有好一段远,唐寅已把手中的剑皇凌空挥砍出去。 剑皇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与此同时,数道光电急射出去,对面的川骑兵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便有数人惨叫着翻下战马。 双方终于接触到一起,唐寅手起剑落,将第一个冲到他近前的川骑兵连人带马的噼成两半。 而后,他臂膀挥舞,剑皇的锋芒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的光电,周围的川骑兵可谓是粘上就死,碰上就亡,中招落马的兵卒如同下饺子一般,不断地从战马上翻滚下去。 剑皇的锋利现在发挥出威力,川骑兵身上的钢盔钢甲在剑皇面前就如同纸片一般,轻而易举的便被撕开,就连他们手中的精钢武器也同样抵挡不住剑皇的锋芒,在唐寅的剑招下,川骑兵往往是连人带武器一併被斩断。 川骑兵当中也有人经歷过神池之战,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剑皇!那是剑皇!是神池圣王以前用的武器——」 他话音还未落,一道电光射进他的嘴里,这名川骑兵的喊声随之戛然而止,在马上摇晃几下,一头栽了下去,再看他,嘴巴里插着一把像是铁条的怪剑,其锋芒在他脑后探了出来。 周围众人心头大骇,其中还有人想下马去把那根怪剑拔出来,可是怪剑就如同有生命似的,在尸体身上晃动了两下,接着,又如闪电般反飞回去。 电光一直飞回到唐寅手中的剑皇身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与剑皇合二为一,仔细观瞧,剑身上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缝隙,好像剑皇的剑身从来没有分裂过似的。 持有剑皇的唐寅无疑是如虎添翼,围攻他的川军虽众,但却没人能伤得到他,反而死于剑皇下的川军业已超过数百号人之多。 可以说此时唐寅完全是以一己之力将这上万骑的川骑兵给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看出唐寅兇狠,川军将士们亦是心生畏惧,不敢再盲目的向前冲杀,一个个拨转马头,欲从唐寅的两侧绕行过去。 唐寅毕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把那么多的川骑兵都挡下来,正当他在川军阵营里左右冲杀、尽可能为己方争取撤退时间的时候,阿三阿四带着一大群侍卫赶了过来。 双方都是骑兵,碰面之后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立刻战到一处。侍卫虽然人少,但个个精锐,而且大多都是修灵者,双方刚一照面,便有数十名川骑兵被挑下战马。 一个唐寅就够川骑兵喝一壶的了,现在阿三阿四又带来这许多的侍卫,川骑兵的士气被迅速地打压下去。刚好这时候城头上铜锣声响起,川骑兵们纷纷调转回头,快速地退回玄谷关。 看着川骑兵们撤退的背影,唐寅嘘了口气,而后看向阿三阿四,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是青羽将军派我们来接应大王的!」阿三说道。 「多此一举,区区几个川军,又能奈我何?!」唐寅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剑皇上的血迹,而后将其交给阿三。 他看看四周的战场,再回头望望玄谷关,目光幽深,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别看这次吃了一个大亏,飞羽军险些全军覆没,不过唐寅还有指望,毕竟后面还有平原军、三水军和直属军三个军团呢,等他与这三个军团汇合之后,再捲土重来,定能一口气拿下玄谷关,报今日的一箭之仇。 他带着阿三阿四等人追上飞羽军残部,随军撤退,这一退就是三十里。 等到了三十里外,唐寅下令全军原地休息,而后清点人数。现在飞羽军可太惨了,全军上下仅剩下两万来人,而且其中还有过半的伤兵,真正有战斗力的,恐怕连一万人都不到。 接近十万人的大军,打到这等地步,人们的心情可想而知。此时全军上下死气沉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将士们席地而坐,只剩下大口喘息的力气了。 第192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风军在玄谷关外的战败,可谓是一败涂地,一塌煳涂,飞羽军几乎被打得全军覆没,八万之众的将士,最后只撤出来两万人左右。 飞羽军的将士们士气低落,唐寅的心情更是糟糕,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场战斗,谁能想到竟然打到这等地步,数万的将士们大多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便惨死在野牛的蹄下,这仗打的也让人窝火到了极点。 第1383页 不过唐寅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气馁,如果连他都变得垂头丧气,下面的将士们就更没指望了。他振作精神,环视周围的将士们,最后,目光落在青羽身上。 唐寅站起身形,走到青羽近前,说道:「不必灰心,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我们虽败了,但下次我们一定能攻下玄谷关!」 青羽闻言报以苦笑,胜败乃兵家常事,说的倒是没错,可是这次败得太惨了,自己苦心经营的飞羽军几乎在玄谷关外全军覆没,有多少张熟悉的面孔自己以后将再也看不到了,又有多少亲如手足的弟兄血洒沙场,而且牺牲得还毫无价值。 他垂着头,沉默未语。 唐寅见状,满脸的尴尬,正色说道:「青羽,此战之败,责任不在你,全在我身上,若非我急于求成,轻敌冒进,今日,也就不会有这一场大败仗了。」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青羽在心中哀嘆一声,他站起身形,向唐寅插手施礼,说道:「末将身为飞羽军统帅,今日之败,末将难逃其咎,还请大王降罪!」 青羽不是推卸责任的人,该他承担的他一定会承担,不该他承担的他也会尽力承担,毕竟把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也有利于大王在军中的声望。 唐寅倒是不在乎这些,事实上责任确实都在他一人身上,青羽曾劝过他要稳扎稳打,不能冒进,可他没听,有今日之败也怪不得别人。 他拍了拍青羽的胳膊,说道:「你没错,要受罚,也理应是我来受罚。」 「大王……」青羽吓了一跳。唐寅摆摆手,幽幽说道:「是我太低估了川人,以为肖轩突然病故,川国至少会乱上一阵子,没想到,川国还是在双棠郡这里布置下了重兵。」 青羽点点头,己方对川国情报掌握的太少了,根本不清楚川国有派中央军增援双棠郡,更不清楚川军的主帅是谁,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有此一败,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现在再去计较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他话锋一转,问道:「大王,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唐寅沉吟片刻,说道:「暂时撤回白邳城吧!其一,我军可在那里暂做修整,其二,也可等我方的主力大军跟上来,届时,我们再重整旗鼓,与玄谷关的川军决一死战!」 青羽想了想,点点头,轻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他所说的白邳城位于双棠郡的北部,落座于山坳之间,是一座人口数万的小城,不过它的位置倒是很好,四通八达,选择撤退到这里,倒也能程得上『进可攻,退可跑』。 唐寅带领着飞羽军的残兵败将们向白邳城方向撤退,可路程还没走过一半,途经一片山林的时候,突然间,林中响起震天的喊杀声,紧接着,密集的箭矢由林内射出来。 毫无防备的风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一轮箭射过后,风军阵营里就倒下一大片人。 想不到在己方撤退的路上竟然还有埋伏,唐寅也是大吃一惊,他倒不怕伏兵,但下面的将士们可招架不住。 危急时刻,他一边下令全军加速前进,冲过这片树林,一边率领身边的侍卫们向树林中冲杀,想尽可能的打乱敌军,争取掩护更多的将士们突围出去。 阿三阿四也欲跟随唐寅一块向树林冲杀,但被唐寅喝止住,他沉声说道:「你俩不用管我,只要保护好青羽即可!」 军兵们的死伤还可以通过招兵买马来弥补,但将帅的死伤可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的,此战已经输得够惨了,若是再把青羽搭上,唐寅恐怕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在唐寅以及众多侍卫们的全力冲杀下,林中的伏兵被打得节节后退,最终扔下数百具的尸体,其余人等向林中深处败退。 唐寅并不追击,见川国的伏兵已退,他立刻又带领众人往回赶。由于伏兵不是很多,虽然飞羽军残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损失也不是很大,伤亡只两三百人而已。 只是这仅仅是开始而已,接下来的路程,飞羽军几乎是步步遇敌,要么是山上砸落滚木擂石、要么是从树林山坳之间射来冷箭,每一波的敌袭规模都不大,却又总会给风军造成伤亡,一路走下来,飞羽军残存的两万来人竟然又折损了接近一半。 对于川人这种不正面交锋的袭扰战术,唐寅和青羽也都很无奈,毕竟人家是本土作战,如鱼得水,具备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他二人只想着能尽快赶到白邳城,有了稳固的落脚点,也就不怕川兵的袭扰战术了。 可惜的是祸不单行,这日,飞羽军残部距离白邳城仅剩下半天的路程,前方突然行来一支人马,唐寅和青羽同是一惊,拢目向前方仔细观瞧才长松口气,对方打的是风国的旗帜。 看清楚是风旗,唐寅提起来的心放下大半,己方现在可不能再遇敌了,不然的话,就连这一万来人恐怕都走不了了。 不过青羽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己方在这一带没有驻军,要说有的话,就是数十里外的白邳城守军,白邳城守军不可能跑出这么远来接应,难道,是白邳城出事了? 想到这里,青羽激灵灵打个冷战,转头对身边的一名侍卫急声说道:「快去前方看看,带军的主将是何人!」 「是!将军!」有名侍卫答应一声,催马跑了出去。 时间不长,那名侍卫返回,同时还带回两名风将。这两位,皆是盔外甲斜,浑身的血污,向脸上看,血水、尘土和汗渍混在一起,活像两张大花脸。 第1384页 看到他二人,再瞧瞧他俩现在这副模样,青羽的脑袋嗡了一声,怕什么来什么,白邳城肯定是出事了。这两位风将正是飞羽军留守白邳城的正副主将,一位叫张弘,一位叫王典。 他二人来到唐寅和青羽近前,翻身下马,没等开口说话,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前叩首,带着哭腔颤声说道:「大王、将军,今晨白邳城遇袭,来敌甚多,我军将士寡不敌众,白邳城……白邳城现已失守了……」 虽然已经预感到了,但听完他二人的话,青羽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挑起眼帘,问道:「当初你二人主动请缨,留守白邳城,是如何向本帅保证的?」 「城……城在,人在,城亡……城亡人亡!」张弘和王典脑门顶在地上,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既然现在白邳城已失守,你二人还有何脸面来见我?来人!」青羽侧头喝道。 左右的侍卫大步上前,插手施礼。青羽指着跪地的二人,说道:「军法处置!」 「将军……」张弘和王典吓得脸色大变,想求饶,但又不敢求饶,他俩都知道,青羽最恨的就是软骨头的人,此时,他二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青羽,嘴巴张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唐寅暗嘆口气,向走上前去的侍卫们挥挥手,说道:「都退下吧!」 「大王,我军的辎重、粮草都囤积在白邳城,现在城邑失守,张、王二将难逃其咎,理应重罚才是!」青羽看向唐寅急声说道。 其实,张弘和王典也是青羽的亲信,而且和他一样,同为莫人出身,但也正因为这样,青羽更不敢徇私。 唐寅倒是没想那么多,他问张、王二人道:「攻城的川军有多少兵马?」 「回禀大王,敌军来的突然,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末将也未看清楚敌军有多少兵马,不过,听说敌军的主帅是……是布英!」张弘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说道。 「布英?他来双棠郡了吗?」唐寅满露疑惑之色,转头看向青羽,后者也是一脸的茫然,布英是什么时候赶到的双棠郡,己方怎么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唐寅又看向张弘,问道:「没有听错?」 「大王,千真万确!」张弘和王典连连点头。 「原来……我们是败在了布英的手上。」唐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说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弄清楚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 「如此就不奇怪了。」青羽幽幽说道。难怪川人在双棠郡布置得如此精妙,故意让己方的大军在双棠郡境内畅通无阻,在己方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却给了己方最致命的一击。 唐寅苦笑,问道:「你二人是带着多少兵马突围出来的?」 「不足……五千弟兄……」张弘和王典低垂着头,声音小的连他们自己都快听不清楚。 第193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听后,噗嗤一声笑了,苦笑。很难想像,当初十万之众的飞羽军打到现在只剩下一万五千来人,唐寅还能笑得出来。青羽问道:「大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现在他是没什么主意了,纵然他再精通兵书、再会统兵打仗,但带着这只有一万五千人的残兵败将也无法有什么作为。 唐寅沉吟片刻,说道:「双棠郡已无我军的立足之地,只能,暂且退出双棠郡,去与平原军、三水军、直属军会合……」他越说话音越底,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出口了。 当初众将一致反对他的分兵战术,可他固执己见,非要带着飞羽军先行一步,突进双棠郡,偷袭玄谷关,结果却是一败涂地,损兵折将无数,现在要败退回去和平原诸军汇合,唐寅自己都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热。 青羽当然能明白唐寅心中的窘迫之情,生怕他拉不下脸后又反悔,他急忙正色说道:「大王说得没错,我军确实得立刻撤出双棠郡,与萧将军等汇合一处才是。」 唐寅点点头,而后看向张弘和王典,挥手说道:「你二人都起来吧,今日之败,责任也不全在你二人身上,不过,你二人也得记住,以后定要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多谢大王,多谢将军!多谢大王,多谢将军……」张弘和王典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大王会救下自己的性命,两人连连叩首。 唐寅摆摆手,示意他二人先下去吧。等张弘和王典离开之后,唐寅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是布英赶到了双棠郡,那么我军所遭遇的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他应该也定能算到我军最终会被迫退出双棠郡。」 「所以,大王以为布英会在我军撤离双棠郡的路上设伏?」青羽多聪明,一点就透。 唐寅点点头,说道:「很有可能。如果我是布英的话,我定会在路上设伏,给予进犯之敌最后一击!」 青羽恩了一声,仔细想想,觉得大王顾虑得有道理,他疑问道:「那依大王之见呢?」 唐寅说道:「避开官道,走山路。」 青羽不由得吸了口气,下意识地望望周围的将士们,说道:「只怕……弟兄们会坚持不住啊!」 双棠郡多山多林,山路错综复杂,有些路段还算平坦,而有些路段则是在山涧之间,根本不适合大军行进。 唐寅又哪会不知山路难走,但这是避开川军唯一的办法了。他说道:「我军现在辎重尽失,粮草也所剩不多,毫无负担,走山路正合适。」 第1385页 青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唐寅的办法虽有些冒险,但至少比走官道要安全得多。他说道:「就按照大王的意思办吧,我们走山路回宜苏。」 唐寅和青羽所率的飞羽军收拢了在白邳城战败的残部,双方兵合一处,偃旗息鼓,放弃走官道,悄悄的改走山涧小路。 双棠郡的山路又奇又险,尤其是在山上开凿出来的道路,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数十丈深的悬崖,山路的宽度连半米都不到,每次只能容一个人通行,要命的是山路还异常湿滑,即便加足了小心也很容易失足摔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行军,其中的艰难和危险也就可想而知了,几乎每天唐寅都能收到厚厚一沓的损员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本就所剩无几的飞羽军将士们变得人数更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遇到川军的埋伏,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等唐寅和青羽率军翻过敦头山后,再往前走就是宜苏郡的地界了,到了这里,唐寅和青羽也长长松了口气。 目前平原军、三水军、直属军就在宜苏郡,业已推进到宜苏郡的郡城通州一带,而通州距离敦头山这里又并不算远。 走出敦头山后,唐寅和青羽立刻率军赶往通州,长话短说,一路有惊无险,五日后,唐寅和青羽所率的飞羽军残部终于与驻扎于通州附近的风军主力汇合一处。 现在的飞羽军惨,唐寅也没好到哪去,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还粘满了泥污,活像个叫花子。 当萧慕青、梁启、舞英诸将迎接出营,见到这副模样的唐寅时,人们忍俊不禁,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只是此时实在不是发笑的场合,飞羽军被打得实在太惨了,正常情况下,一个军团损员超过七成就可以取消编制了,而现在的飞羽军损员都快接近九成了,十万的大军,仅仅回来一万多人,而且大多还是伤兵,可以说飞羽军现在已是名存实亡。 萧慕青率先快步上前,插手施礼,而后满脸关切地上下打量唐寅,一本正经地问道:「大王没有受伤吧?」 「我好得很呢。」唐寅满不在乎地说道,说话时,他的眼睛在诸将的脸上扫来扫去。 「大王传回的战报末将已仔细看过了,真没有想到,布英竟已到了双棠郡,而且还在玄谷关外设下了野牛阵……」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已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道:「此战是怎么打的,无须你再赘述,现在,你立刻点兵,随我去攻取玄谷关!」 「这……」萧慕青暗暗咧嘴,大王刚吃了一场大败仗,好不容易才从双棠郡逃回来,现在又要再去进攻,只怕仍会败多胜少啊! 见他满脸的为难,梁启在旁暗笑,大王显然是下不来台了,哪是真的要去再攻玄谷关啊! 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大王一路辛劳,连续征战,只怕身体也会吃不消,还是先歇息几日吧,玄谷关就在那里,又不会长腿跑掉,等几日再去攻也不晚嘛。」 唐寅摆出一副很认真思考的模样,沉吟好一会,方缓缓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说道:「你说的也对,也罢,我暂且先休息两天,改日再与布英那老贼决一死战!」 梁启拱手施礼,含笑说道:「大王英明!」 玄谷关一战,风军方面吃了大亏,损掉了风军整整一个主力军团,风军的总兵力也由四十万锐减到三十万。至此,风军对川军已不占兵力上的优势。 在人数不占优势,又是异地作战的情况下,再想往前推进,向川国的腹地深入,可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容易了。 现在,川国业已从风军突然入侵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地方军和家族军皆开始迅速地集结起来,构建防线,另外,布英所率的二十万中央军也已抵达双棠郡,这更让川国的地方军和地方官员们吃了定心丸。 对风军更加不利的是,随着布英率援军赶到的消息传开,原本已被风军所攻占的雷泽郡开始出现大规模的叛乱,那些已向风军投降的川军又纷纷调转矛头,在风军的背后下刀子。 其中石门城的叛乱最为严重,投降的川军集体倒戈,连同城内的百姓,将驻扎于石门城的风军围杀殆尽。 石门是雷泽郡的郡城,风军把这里当成了己方南下的大本营,所有的物资、粮草都囤积在石门,石门失守的消息突然传来,对风军而言无疑是一记最沉重的打击。 接到石门被川军光復的消息后,众将们一同来见唐寅,商议己方接下来的对策和部署。 中军帐内,经验丰富的萧慕青直言不讳地说道:「大王,现在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军这边,再强行打下去,只怕,难以成功。」 唐寅闻言,眉头立刻拧成个疙瘩,疑问道:「慕青,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撤兵吗?」 「大王,石门失守,我军粮草尽失,而且连同补给线也一併被切断,全军的口粮不足半月所需,再打下去,怕是会……重蹈飞羽军的覆辙啊……」 等萧慕青把话说完,唐寅心中的怒火一下子顶上脑门,他挥手一拍桌案,怒声喝问道:「你可是怕了?」 「末将随大王征战沙场,打过的大仗小仗不下百余次,末将又何曾怕过啊?只是……只是这次出兵川国,我国自身也是准备不足,唯一的优势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川国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时机已失,恋战下去亦无结果,还应早些撤兵才是啊!」 第1386页 唐寅慢慢握紧拳头,目光一转,看向梁启和青羽,疑问道:「你二人也是这个意思?」 青羽默默地点下头,梁启开口说道:「大王,萧将军所言极是,现在我军已失战机,早些撤退,也少些将士们的伤亡。」 如果只是萧慕青一人这么说,唐寅还可以说他是判断失误,可现在连梁启和青羽也都贊同他的说法,唐寅无话可说了。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仰天长嘆一声,幽幽说道:「如果就这么撤兵,我们又如何能对得起那些血洒疆场、埋骨异乡的将士们……」 听闻他的感嘆,青羽眼圈一红,泪眼险些落下来。萧慕青和梁启互相看了一眼,前者正色说道:「大王,将士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至少为我们提供了在川地作战的经验。」 第193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信心十足地说道:「现在我军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况,朝廷已经派第九军赶过来了,只要等到第九军抵达川地,哪怕川国的兵力再众,也不足为虑了。」 梁启直言不讳地说道:「第九军只能在平原作战,而大王想要的玄谷关则位于双棠郡,双棠郡境内皆为险山沟壑之地,第九军根本发挥不出战力,再者说,第九军要什么时候能赶到川境?一个月?或是两个月甚至更久?我军的粮草最多只够半月所需,已等不到第九军前来增援了。」 众将纷纷点头,觉得梁启所言字字在理,就连一向站在唐寅那边的上官元让这时候也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青羽欠身说道:「大王,现在战机已失,就算强留在川地也难有进展,与其自取其辱,不如果断撤军,还望大王三思!」 「还请大王三思啊!」说话之间,众将纷纷起身,向唐寅插手施礼。 环视众人,唐寅在心中不禁长嘆了一声。他是真的不甘心,肖轩病故,而且还是在远离川都昭阳的地方病故,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己方怎么就没能好好把握住呢!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都认为现在应当撤军?」 「是的,大王!」众将异口同声道。 「元让,你的意思呢?」唐寅转头看向上官元让。 上官元让咧着嘴,挠了挠脸颊,囫囵不清地低声嘟囔道:「可……可也行吧……」 唐寅闻言鼻子差点气歪了,皱着眉头不满地问道:「什么叫可也行吧?!我是在问你,我军现在是应该进取还是应该撤回本国?」 上官元让看看周围的众人,见大家也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深吸口气,对上唐寅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该撤!」 唉!唐寅暗道一声完了,连一向好战的元让此时都打起退堂鼓了,看来,众将当中是不会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他捻着手指头,沉默了好半晌,幽幽说道:「既然,大家都主张撤军,那就……撤军吧!」 「大王,光撤军还不够,大王得立刻修书给昭阳,向川国赔礼道歉,讲明此次出兵,皆因受小人挑拨,希望川国不计前嫌,继续与风国盟好。」梁启正色说道。 「我还要向他川国赔礼道歉?」唐寅挑起眉毛,眼睛瞪得好大,像是听到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似的。 梁启说道:「此次出兵,我国本就有乘人之危的嫌疑,易落人口实,再者说,我国的国力现在还无法与川国匹敌,正应该休养生息、厉兵秣马才是,如果这次川国趁胜势反攻我国,实难应对,所以,大王应主动向川国修书交好,莫要因一时之气误了大局。」 等梁启把话说完好一会,唐寅才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即苦涩又无奈,他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就依你之见,这封书信,我写就是。」 看大王的模样,似乎有点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姿态了,风军众将忧心不已,人们面面相觑,皆想劝说唐寅几句,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唐寅倒还没到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地步,灰心还是有一些的。他心情烦乱,环视众人,问道:「如果没什么事,诸位就都下去吧!」 「是!大王,末将告退!」众将本还不想走,但抬头一瞧站在唐寅身后的尹兰,发现她正向己方众人连连使眼色,众将会意,纷纷向唐寅拱手深施一礼,而后鱼贯退出中军帐。 等众将都离开后,尹兰走到帅案旁,跪坐在地,一边研墨,一边低声说道:「一次战败也没什么,大王完全不必气馁,等个一年半载,我国再出兵川地也就是了。」 唐寅看了尹兰一眼,而后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肖轩暴毙,川国连个储君都没有,朝廷一盘散沙,公子公主勾心斗角,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都占不到川国的便宜,等到川国新君继位,我国就更难有胜算了。」 尹兰眼珠转了转,说道:「用兵不成,大王何不考虑试试其它的手段?」 唐寅心中一动,扭头看着尹兰,问道:「什么手段?」 「大王最怕谁成为川国的新君?」 「这……」这个问提还真不好说。可以说肖轩的子嗣没有哪个人是白痴废物。 大公子肖亭,颇有兄长的风范,为人处世都很大气;二公子肖渊,阴沉低调,不显山不露水,深不可测,三公子肖玉,看似娇柔,男生女态,实则聪明精灵得很,四公子肖鹏看似胸无点墨的武夫,实则又是一肚子的文韬武略,五公主肖香,就更不必说了,唐寅和她第一次接触就吃了她的亏。 第1387页 唐寅沉默良久,说道:「我……有些忌惮肖香……」他忌惮肖香,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肖轩看好肖香,而在唐寅的心目中,能被肖轩看好的储君绝对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 但转念一想,肖香毕竟是一女子,如果她真的成为川王,能不能支持起川国这个庞然大物还未可知呢! 想到这里,他立刻又改口说道:「肖渊这个人深不可测,让人琢磨不透,他若成为川王,必然会对我国的威胁最大。」 「既然如此,大王何不派心腹之人潜入昭阳,伺机而动,剷除对我风国威胁最大的那个,扶植对我风国威胁最小的那个。」尹兰边磨着墨,边慢悠悠地说道。 唐寅眼睛一亮,对啊,这是个好主意。就算不能除掉对己方威胁最大的那个,只要能挑拨川国各公子、公主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内耗也是好的。 他含笑问道:「尹兰,你认为派何人潜入昭阳最合适呢?」 尹兰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属下以为,高慕成高大人最合适。」 「高慕成?」唐寅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个名字。高慕成现在是暗影的副头领,同时又是暗箭的高层,身兼二职,在风国朝廷里,他的官位不高,但手中的实权却很大。 尹兰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地推荐高慕成,她也是有私心的。严格来算,暗影的高层目前只有三个人,其一是大头领顾宸,其二是副头领高慕成,其三就是在唐寅身边的尹兰。 她若想继续向上爬的话,高慕成就是她最大的阻力,把高慕成支走,当然是对尹兰最有利的,以后,她在暗影就是仅次于顾宸的第二号人物了。 见唐寅在思虑,尹兰忙又说道:「高大人心思缜密,机敏灵活,善于随机应变,同时又精通察言观色之道,善于揣摩人心,极为适合在险境潜伏,另外,高大人对大王忠心耿耿,就算远离大王身边,也不会对大王生出二心,所以,属下以为,派高大人潜入昭阳,伺机而动,最为合适。」 「恩!」尹兰边说唐寅边点头,觉得高慕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他说道:「只是,派慕成到昭阳,暗影就少一人打理了。」 暗影从构思到组建到正式成立,高慕成都有参与其中,而且也出了大力气,把他调走,唐寅担心暗影的运作会受到影响。 尹兰立刻接道:「大王放心,属下完全可以接任高大人留下的事务。」 唐寅笑呵呵地看着尹兰,抬手点了点她,说道:「这才是你向我推荐慕成的真实目的吧!」 被唐寅一语道破心事,尹兰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垂下头,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 见她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唐寅脸上的笑意更浓,耸肩说道:「好吧,就如你所愿,派高慕成到昭阳。」 尹兰闻言又惊又喜,但她可不敢表现出来,强压下激动的情绪,慢条斯理又小心翼翼地应道:「是,大王,一会属下就给朝廷修书。」 「恩!」唐寅随意地点了点头。他对高慕成的印象是有能力,同时又心狠手辣,可以重用,但值不值得重信还是个未知数。 派走高慕成,将暗影的大权交到尹兰的手里,也未尝不可,尹兰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要比高慕成值得信赖得多。 正是出于这样的心理,唐寅才在明知道尹兰有私心的情况下仍接受了她的提议,派高慕成去往昭阳。 决定了这件事后,唐寅提起笔来,看着铺在桌案上的绢布不由得怔怔发呆。现在他为难的是给川国的这封道歉信该怎么写,可不管要怎么写,他实在是难以下笔。 思前想后,唐寅把手中笔放回到桌案上,对尹兰说道:「提议向川国修书道歉的是梁启吧?」 「是的,大王。」尹兰呆呆地点下头。 「那好,就让梁启来写这封书信吧,等他写好后,拿于我过目就是了。」唐寅将桌案上的绢布卷了卷,连同笔墨一併递给尹兰,挥手说道:「快去,别让梁启以操练兵马为藉口推託!」 尹兰摇头而笑,有时候她觉得大王做事的风格更像小孩子,不过她还是答应一声,接过绢布、笔墨,而后起身离去。 第193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在众将一致的要求下,唐寅下令,风军撤回上京。在风军撤退的过程中也不顺利,沿途上不时遭受到川军或川国民众的袭扰,好在没有碰上川军的主力,未再发生大的战事。 一个月后,风军终于全部撤出川地,回到上京。歷时仅仅两个月之久的风川之战也因为风军的草草收兵而宣告结束。 对于风军的败退而归,上京的百姓反应平淡,似乎风军的胜败与他们毫无干系。 从内心来讲,上京的百姓对风军谈不上有多排斥,但也没有多喜欢,觉得风人属偏远蛮荒的乡巴佬倒是真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风人。 当唐寅率败兵回到上京的时候,上官元吉已先到了数日。见迎出城的官员当中有上官元吉,唐寅又惊又喜,急忙下马,快步走上前去,笑问道:「元吉,你什么时候到的上京?」 上官元吉淡然一笑,说道:「已到五六日了。」 「你能赶过来可太好了,上京的事务繁琐又杂乱,有许多事情我也正好要和你商议呢……」 唐寅像连珠炮似的说道,不等他说完,上官元吉低声打断道:「大王,此地非讲话之所,进城再说吧!」 第1388页 「对、对、对,我们进城再说!」唐寅示意身边的侍卫给上官元吉牵过来一匹马,而后,他与上官元吉骑马而行。路上,上官元吉问道:「大王,听说在川地的战事并不顺利?」 「别提了。」提起此次的对川征战,唐寅的心情立刻跌到谷底,他苦笑着说道:「本以为肖轩暴毙,川国上下会混乱不堪,无暇顾及北方,我们能趁此机会占些便宜,没想到,川国朝廷秘派布英率主力中央军悄悄赶到双棠郡,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飞羽军更是……伤亡惨重啊!」 不止是伤亡惨重吧!上官元吉在心里嘟囔一声,前方传回的战报他都有一一仔细阅读过,飞羽军已被打到名存实亡可被取消编制的地步了。 当然,大王该受到的教训都已经受到了,他也没必要再当面揭短。他幽幽说道:「大王,用兵乃是国之大事,岂能草率做出决定?以后,可务必要与朝廷商议之后再做决断啊!」 唐寅自知理亏,即便听出上官元吉话中带有教训的口吻,他仍是连连点头,应道:「是、是,元吉所言极是,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上官元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话锋一转,说道:「微臣已传书左相,让左相抽调新兵前来上京,可弥补飞羽军兵员上的损失。」 唐寅大点其头,贊道:「做得好,还是元吉你想得周全。」 上官元吉长嘆一声,说道:「这次飞羽军伤亡甚大,对于本就不太丰厚的国库而言,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啊!」 唐寅若有所思,缓缓应了一声。说话之间,他们行至驿站。 进入驿站的大堂,唐寅和上官元吉以及诸将纷纷落座。环视在场的众人,见大家都是面带倦色,唐寅说道:「诸位也都累了,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再来议事。」 「是!大王,末将告退!」诸将纷纷起身,向唐寅插手施礼,而后退了出去。上官元吉没有走,坐在那里含笑喝着茶,他知道,大王肯定有事要和自己商议。 果然。等众将都离开后,唐寅看向上官元吉,说道:「元吉啊,你觉得上京如何?」 上官元让怔了怔,笑道:「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当然要远胜别处。」 「恩!」唐寅挺身站起,边来回踱步,边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上京热闹繁华,又四通八达,再没有比京城更适合做国都的地方了。」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听闻唐寅的话,上官元吉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大王这是要迁都啊,而且还想把都城迁到上京。把风国的国都设在京城,这不是显然有取而代之的意图吗?上官元吉眼珠转了转,慢悠悠地柔声说道:「京城是京城,国都是国都,又岂能混而一谈?若把国都设在京城,必引来天下人的不满和反对,甚至可能会群起而攻之啊!」 上官元吉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唐寅的头上,他疑问道:「没有过先例?」 「绝对没有。」上官元吉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么,由我风国开创这个先例,结果又会如何?」 「刚才微臣已经说过来了,很可能会引起天下人的不满,群起而攻之。」 「连我风国的民众也会反对?」 「正是!」上官元吉正色说道。唐寅吸了口气,肩膀也随之垮了下来,喃喃说道:「难道就没有办法能在上京定都吗?」 上官元吉眯缝着眼睛,垂首不语。此时,他的心思也在急转,考虑此事是否可行。如果风国真的把国都设在上京,那对风国而言无疑是极为有利的。其一,让天子回京可让天子的地位更加巩固,天子的地位巩固了,收益最大的就是风国,其二,风国目前最大的敌人正是川国,有上京在自己手里,足可以震慑出川国不敢北上进犯,亦可让风国立于不败之地。 思前想后,上官元吉低声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哦?」唐寅眼睛一亮,问道:「元吉,你有什么好办法?」 「取消风国的国号,将风国的国土归还于天子,大王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坐镇皇廷,如此一来,上京也就变成了风国的国都。」上官元吉语气平缓地说道。 「这……」唐寅听后,打了个冷战,皱着眉头说道:「如此做的话,不就等于是风国亡国了吗?」 「哈哈!」上官元吉仰面而笑,说道:「风国的领地本就是天子赏赐的,即便归还于天子,风地仍是风地,风人也仍是风人,又怎能算亡国呢?大王还可藉此机会,藉由天子号令天下列国,将各国领地皆还于天子,若是列国服从,天下一统,若是不从,便是抗命不遵,天下人皆会唾骂征讨。」 唐寅眨了眨眼睛,陷入沉思。上官元吉出的这个主意对他而言太震撼了,把风国交还于天子,风地当然还是风地,风人当然也还是风人,唯独他的身份会由王公变为大臣。 他可以不计较这些,但下面的大臣也都会不计较吗?他自己都成为人臣了,那他麾下的大臣们不就成了臣下之臣,那和幕僚、门客又有何区别? 「大王,天下之所以纷争不断,根源就在于分封的列国,只要皇廷收回当初分封的土地,天下只有天子一个主宰,那么,也就不会再有战争了。」上官元吉直勾勾地看着唐寅。 唐寅垂下头,背着手,仍是沉默不语。 第1389页 「即便大王将风地归还于天子,可大王还是大王,风人仍会听从大王的号令,唯一改变的只是王公的头衔罢了,那些虚名微不足道,不要也罢……」 上官元吉还要继续劝说,唐寅摆摆手,打断道:「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再好好想一想,元吉,你先下去吧!」 「是!大王!」上官元吉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向唐寅拱手施了一礼,而后退出大堂。他前脚刚走,尹兰便快步来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可误要听信右相的谗言啊!」 「恩?」没想到尹兰会把上官元吉的进谏说成是谗言,一直以来,她也很少会用到这么重的词彙。他疑问道:「为何这么说?」 「因为大王是风王,风人才尊大王为大王,若大王自降爵位,只甘愿做天子脚下的一个马前卒,风人又怎还会继续尊大王为大王,又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听命于大王?」 尹兰正色说道:「右相这显然是在鼓动大王还权于天子,依属下看,我风国的右相更像是皇廷的右相,与其说右相忠于大王,倒不如说右相更忠于天子。」 唐寅闻言,心中顿是一动,虎目当中也射出两道精光,但转念一想,他又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一直以来,元吉都在尽心尽力的辅佐我,对我忠心耿耿,他是不会背叛我的。」 尹兰说道:「忠于大王,和忠于天子,并不矛盾,除非有一天大王欲取而代之。」 唐寅看着尹兰,久久没有说话。其实,他对上官元吉还是很信任的,只是这次上官元吉提出的建议太匪夷所思了,竟然要让自己把风国还给天子。他越想脑袋越乱,越想心越烦,最后干脆挥了挥手,什么都不想了,对尹兰说道:「给朝廷传书,让朝廷派出精兵强将,护送天子返京!还有,让邱真、宗元、张哲、张鑫等大臣一併随天子来京。」 「大王,那右相之事……」 「刚才的那番话,以后不要再说,我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说话时,唐寅眯缝着双眼凝视着尹兰。尹兰吓得一哆嗦,再不敢多言半句,规规矩矩地领命而去。 尹兰是走了,但唐寅的心情可久久未能平静。 忠于自己和忠于天子并不冲突?是啊,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敬重天子的,至少是敬天子为尊的,如果有一天自己要除掉天子,元吉又会怎么说、怎么做呢? 第193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天子可以回京的消息很快传回到风都镇江,最高兴的人就莫过于天子殷谆以及皇廷的大臣们了。 在外流亡了数年,也寄人篱下了数年,现在终于可以回到京城,突然听闻此事的殷谆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确认之后他才相信这是真的,激动的当场抱头大哭。 他这个天子,本来能由他作主的事就不多,当的已够憋屈的了,寄居在风国之后,他所能作主的事就更少了,其中的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终于可以回到那魂牵梦萦的京城,他又怎能不激动不兴奋呢? 和殷谆一样高兴的还有风王妃殷柔。她很清楚,哥哥在风国住得并不开心,但她又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哥哥终于能重返京城,她也打心眼里替哥哥高兴。 接到唐寅的传书后,风国朝廷上下齐动。经过众大臣的商议,决定派出重伤已经痊癒的子缨率天鹰军护送天子去往上京,与此同时,邱真、宗元等一干大臣们亦是开始收拾行装,准备随天子一同上路。 大臣们不能全部都去上京,必须得留有大臣坐镇朝廷。众人选来选去,最后一致同意让张哲留守镇江。 一是张哲贵为御史大夫,绝对有资格主持大局,其二,他性情耿直,说话直来直去,不太受大王的喜欢,其三,张哲自己也不太愿意去上京凑这个热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他看来,自己不去也没什么。 事隔三日,殷谆便迫不及待地连连派人催促邱真,提醒他现在该动身了,不能再拖沓了。 邱真心中暗笑,天子以为他回到上京就能摆脱风国的控制了,简直是在做梦,别忘了,上京也是大王从川国手里争回来的,以后,风军会常驻上京,天子仍是己方手上的傀儡。 当然,就算殷谆不派人来催他他也打算起程了。这日早晨,邱真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家丁便从外面跑了进来,拱手说道:「相爷,宫里来人了。」 「又来人了?!」邱真嗤笑一声,耸耸肩,边洗着脸边囫囵不清地说道:「让他候着吧!」 「相爷,这回不是皇宫的人,是王宫的人。」家丁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邱真急忙拿起手巾,把脸上的水擦了擦,问道:「是谁派来的?」 「那人称是王妃娘娘派来的。」 「哦!」邱真面色一正,忙道:「快请进大堂,我这就去见他。」 「是!」家丁答应一声转身快步离去。邱真快速地穿好衣服,又漱了漱口,这才去往大堂。 来的这位他还真认识,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之一,名叫玉兰。他急忙上前,含笑说道:「原来是玉兰小姐,请问,小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玉兰点点头,说道:「邱相,王妃有请!」 「哦,不知王妃召见微臣所为何事啊?」邱真还真有些不太愿意去,大臣和后宫之间应尽量避免走得太近,这也是最起码的避嫌。 第1390页 玉兰一笑,说道:「奴家不便多言,等邱相见了王妃自会知晓。」 人家不肯说,邱真也不好强问,他点点头,笑道:「好,我这就动身。」 邱真随玉兰到了王宫,在后宫花园的凉亭里见到殷柔。别看邱真在外面威风八面,乃堂堂的左相,但到了宫里,小心翼翼,正襟危坐,不敢存有丝毫的怠慢。 他快步走到殷柔近前,拱手施礼,必恭必敬地说道:「微臣参见王妃。」 殷柔向他含笑摆摆手,说道:「邱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是!」邱真答应一声,在殷柔下手边的石凳上落座。说是坐,其实只是屁股搭个边而已,只要一有不对,他可以立刻起身。 「听说,邱大人近日就要动身去往上京了。」 「回禀王妃娘娘,正是。」 「本宫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殷柔笑呵呵地说道。 「王妃这么说就折杀微臣了,王妃有何事尽管直言,只要微臣能办到的,一定帮王妃办妥。」邱真欠身说道。 「本宫打算随皇兄一同去往上京,不知邱大人你意下如何?」殷柔笑盈盈地柔声问道。 邱真闻言,汗珠子都差点滚下来,王妃竟然问自己意下如何,说好听点这是在堵自己的嘴,说难听点是想要自己的脑袋啊!邱真急忙站起身形,拱手说道:「王妃折杀微臣了,既然王妃要去上京,微臣定会为王妃安排好一切,王妃不必再为此事挂心。」 殷柔笑了,她要的就是邱真这句话,刚才之所以问邱真意下如何,也是不想给他回绝的余地。她含笑道:「既然如此,就多牢邱大人费心了。」 「啊,王妃娘娘太客气了,只是,不知王妃娘娘欲去上京之事大王知不知晓?」邱真小心翼翼地问道。 殷柔反问道:「难道大王不知,本宫就哪都不能去了吗?」 「不、不、不,微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去上京与大王会面,大王一定会很高兴的,邱大人又何必担心呢。」殷柔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微臣明白了。」邱真不敢再多言,看得出来,王妃这是打定了主意非去上京不可,这可不是自己能拦得住的。他拱手说道:「王妃若无其它的事,微臣先告退了。」 「好!邱大人请回吧!」 「微臣告退。」邱真又深施一礼,接着,缓缓退出凉亭。 等邱真走后,肖敏低声问道:「王妃,大王若是知道此事,会不会生气啊?」 殷柔幽幽说道:「皇兄返京,此后一南一北,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我心里实在捨不得,而且,我也很想回上京去看一看。」 肖敏点点头,天子与王妃即便同在镇江,平日里想见一面都不容易,以后,一个在上京,一个在镇江,要见面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天子重返京城可不是件小事,需要筹备的事情太多,光是皇宫物件的搬运就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加上皇廷也要随天子一併回往上京,满朝的大臣个个都得搬家,每个人皆拖家带口,沿途上如何安置都是提前安排妥当。 又过了五天,以天子殷谆为首的皇廷才正式从镇江起程,去往上京。和殷谆同乘一车的还有殷柔,看着兄长兴奋雀跃的神态,殷柔也是满脸的笑意。 天子要回上京了,镇江的百姓们不约而同地纷纷涌上街头,人们整整齐齐地站在街道两侧,当殷谆的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时,百姓们纷纷跪地,人群中还不时传出哭泣之声。 这就是天子的威望,不管他手中有无实权,不管他是不是风国手上的傀儡,他的头衔摆在那里,百姓当中没有一人是希望天子离开镇江的。 百姓们的恋恋不捨也感染到了殷谆,他忍不住长嘆一声,嘆道:「镇江也是一处好地方啊,朕还真有些捨不得这里呢!」 说话之间,他挑起车窗上的帘帐,向外面的百姓们不时地挥挥手。 护在马车左右的侍卫们见状心头同是一惊,有暗箭头领立刻快步上前,一把把帘帐拉了下来,同时沉声说道:「陛下请自重!」 殷谆被训斥的面红耳赤,坐在马车里满脸的尴尬,殷柔则是眉头大皱,忍不住大声呵斥道:「大胆,是谁准许你可以这么和天子讲话的?!」 马车外的暗箭头领听闻是殷柔的话音,忙躬身说道:「小人刚才太过着急陛下的安危,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王妃多多谅解。」 殷柔还要说话,殷谆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低声劝道:「算了算了,只是小事情而已,皇妹又何必和一侍从过不去呢。」 看着一脸干笑的兄长,殷柔暗暗摇头,皇兄的为人就是太软弱了,不然的话,区区一侍从又怎敢当众训斥天子?殷柔满心的不痛快,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天子的仪仗率先行出镇江城,在城外,负责护送的天鹰军早已整装待发,见天子的仪仗已出城,军中立刻响起悠长的号角声,密压压的风军快步跑上前去,护住仪仗的左右,与此同时,子缨快马来到殷谆的马车前,翻身下马,走上前去,拱手施礼,正色说道:「陛下,天鹰军主帅子缨在此待命!」 殷谆令人撩起马车的帘帐,他在车里欠了欠身,摆手说道:「子缨将军快快平身!」 「谢陛下!」子缨站直身躯,问道:「陛下,现在是否可以起程?」 第1391页 「好好好,越快起程越好。」殷谆连连点头,而后又觉得自己表现的似的太急迫了,故作镇定地笑呵呵说道:「朕已离开京城数载,很想早些赶回去啊!」 子缨理解地点点头,拱手说道:「末将遵命!」说着话,他侧头对身后的副将道:「传令下去,全军起程!」 「是!将军!」子缨一声令下,天鹰军上下齐动,号角声、擂鼓声连成一片。 子缨重新上马,退到路旁,目送着殷谆的马车渐行渐远。他身边的偏将纷纷催马上前,低声说道:「将军,看上去,天子可是归心似箭啊!」 「是啊,将军,天子若是回到了上京,以后,恐怕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吧!」另一名偏将忧心忡忡地说道。 第193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听着周围众偏将你一言,我一语,子缨脸色顿是一沉,斥道:「放肆!」 众偏将们吓得一缩脖,急忙闭上嘴巴,再不敢多言半个字。 天子的仪仗过去之后,是皇廷朝臣们的队伍。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有些是装人的,有些是装物件的,都数不清有几百还是几千辆。再后面,才是邱真、宗元等风国大臣的队伍。 看到邱真的马车,子缨面色一正,立刻催马上前,插手施礼,说道:「邱相!」 不管军中将领的军衔、品级有多高,左相都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看到子缨,邱真脸上立刻浮现笑容,他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道:「子缨将军刚才可见到天子了?」 「已经见过了!」子缨含笑点点头。 「天子看上去应该是很高兴吧?」邱真乐呵呵地说道。 子缨看了看左右,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交给一旁的侍卫,而后向邱真的马车里瞧了瞧。邱真多聪明,立刻会意,挥手说道:「子缨将军进来坐。」 邱真的马车足够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子缨登上马车,在邱真的身边落座,而后低声问道:「邱相,末将有一事不明。」 「可是大王为何要放天子回上京?」 「正是!」 邱真一笑,说道:「天子在我风国,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好像天子只是我风国的天子,待得越久,就会越损天子的威望,让天子回归上京,重树威望,那么天子还是天下人的天子,这对我国很有利。」 这些道理子缨明白,他不无担忧地说道:「只怕,天子回到上京之后,会不受我国的控制啊!」 「以后,我风军会常驻上京,天子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可是上京毕竟是天子的地方,就算我军能常驻上京,也未必会像现在这样容易操控天子。」子缨正色说道:「若是天子身边有小人挑拨,从中作梗,对我方将会很不利。」 「哦?这倒是个问题。」邱真吸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说道:「所以,皇廷中的大臣必须得全是我们的人,拔光其羽翼,纵然放虎归山,也不足为虑了。」 「邱相的意思是……」子缨小心翼翼地问道。 邱真慢悠悠地说道:「镇江至上京,路途遥远,何止千里,期间也免不了会遇到豺狼虎豹、马匪山贼,发生那么几个意外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恩!子缨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他问道:「不知,邱相会让意外发生在何人的头上?」 邱真仰面而笑,说道:「这我还得再好好想一想,仔细琢磨琢磨。」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上下打量子缨,正色问道:「子缨啊,你身上的伤没事了吧?」 子缨做个深唿吸,握起拳头锤了锤胸甲,豪爽地大笑道:「早就痊癒了,邱相不必担心。」 「那就好,路途遥远,颠簸劳顿,你可别伤了身子。」邱真说道:「出城的时候我已令人准备好了马车,你可乘车而行。」 「邱相考虑周全,末将感激不尽。」子缨拱手施礼。 子缨的话还真让邱真上了心,天子在上京当然不同于在镇江,己方对天子的控制也不可能像在镇江这么严密,若是真有朝中大臣暗中蛊惑天子,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乱子呢。 现在皇廷的大臣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风人,这些人可以信任,而另一部分则是皇廷的老臣,他们当中有真心实意倾向于风国的,但也有貌合神离的,这些人则是对风国威胁最大的。 只是,谁是真心实意顺服风国的,谁又是对风国貌合神离的,邱真一时间也不好做出判断,此事他还需要仔细斟酌。 殷谆、殷柔以及皇廷大臣、风国大臣由天鹰军护送着,离开镇江,一路南下,直奔上京。从镇江到上京,要穿过大半的莫地,整个的安地,路途确实很漫长。 本来在路上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邱真又特意传令子缨,让他不必着急,缓慢行进即可。子缨不明白邱真这是何意,不过还是按照他的授意,传令全军将士,缓慢前行。 路上,天鹰军进行的速度奇慢无比,走走停停又停停走走,一天下来,往往连三十里都走不到,如此缓慢的龟行速度,即便半年都未必能走到上京。 只过了两天,殷谆就受不了了。如果他是出来游玩的,那倒也没什么,他还能观赏沿途的风光,关键是他现在是要回家,归心似箭,恨不得背生双翅,一下子就飞回上京的皇宫里,哪里还能忍受得了这样的速度? 第1392页 他自己不敢找邱真和子缨,而是先把殷柔拉来壮胆。 等他见到殷柔之后,满脸愁容地说道:「皇妹啊,现在这样行进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些,照这样走下去,恐怕得等个一年半载才能回到上京啊!」 殷柔点点头,她也觉得现在进行的速度慢得出奇,天鹰军不像是行军赶路,更像是出来散步的。她说道:「皇兄何不把邱大人请来,让他督促一下将士们,加快行军速度。」 殷谆连忙说道:「皇妹所言极是,朕这就派人去请邱相过来一趟。」说着话,他向一旁的侍女点点头。侍女福身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时间不长,侍女把邱真带了过来。见殷谆和殷柔都在,邱真整了整身上的官服,上前施礼,拱手说道:「微臣参见陛下、王妃娘娘!」 「邱爱卿平身!」殷谆身子下意识地前倾,向邱真连连摆手。他对邱真的态度简直比对皇廷丞相的态度还要客气。 「不知陛下找微臣前来有何贵干?」邱真满脸不解地问道。 「哦……这个嘛……」殷谆正琢磨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旁的殷柔忍不住抢先说道:「邱大人,现在我们一天能走多少里?」 邱真回道:「回禀王妃,现在一天的行程为三十里。」 「也就是说,我们离开镇江这些天,还没有走出百里?」殷柔瞪大眼睛问道。 「是的,王妃。」 「那我们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上京?」殷柔沉声质问道。 邱真认真算了算,小心翼翼地回道:「按照一天三十里的行程来算的话,需要二百二十五天方可抵上京。」 殷柔闻言差点气笑了,她要听的哪些是这些,邱真还给真自己算出一个具体的日期来。她说道:「邱大人,难道就不能加快行进的速度吗?非要拖那么久才能抵达上京吗?」 邱真满脸的无奈,说道:「王妃有所不知,并非微臣不想快点抵达上京,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啊!」 殷柔不解地问道:「为何这么说?」 邱真说道:「这次返京,皇廷的大人们都是举家迁移,个个都带有大批的家眷和大量的物件,单单是装货的马车就有成百上千辆,而且其中还大多都是金贵又沉重之物,微臣想加快行军也快不起来啊!」 这一点倒是殷谆和殷柔没想过的。回想一下,也正如邱真所说,皇廷大臣们拖家带口的,确实是个大累赘,很大程度上拖累了行进的速度。 殷谆眼珠转了转,清清喉咙,说道:「邱相,你看这样行不行,把护送朕的将士们分成两波,一波护送朕和皇妹先行,另一波护送诸位爱卿缓行,如此一来,众爱卿的家眷们也就不会再拖累朕回京的时间了。」说着话,他又生怕邱真会反对,特意转头看向殷柔,笑问道:「皇妹,你说呢?」 殷柔点点头,觉得皇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她应道:「就按照皇兄的意思办吧!」 殷谆的意思正是邱真想要的。后者还故作为难,沉吟了好一会,方勉为其难地说道:「既然是陛下和王妃娘娘的意思,微臣照办就是了。」 「如此就烦劳邱爱卿了。」见邱真答应了,殷谆喜出望外。 邱真忙躬身说道:「陛下折杀微臣。」 按照殷谆的『意图』,邱真把天鹰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负责保护天子先行,另一部分则负责保护朝中的大臣及其家眷。 天鹰军的十万将士他可不是对半分的,而是一波为九万,一波为一万,九万的将士保护天子和王妃,一万的老弱病残则负责护送皇廷大臣。 他这么安排当然也有他的道理,天子和王妃才是重中之重,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半点闪失,自然要派重兵保护,与其相比,皇廷的大臣们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留一万将士随行已算是照顾有加。 当然,如果以后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也没人能找到他的头上,埋怨他的不是。 邱真等风国大臣随殷谆和殷柔一道,先行一步去往上京。 没有那些大臣及其家眷做拖累,天鹰军的行进速度像是突然爆发了似的,由原本的日行三十变成了日行三百,全军上下做急行军。 路上,邱真的马车里。此时,马车里有两个人,一位是邱真,另一位则是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汉子。 此时,邱真盘膝而坐,那人则是垂首跪坐于一旁。邱真拿起茶杯,同时看着那人,慢悠悠地问道:「本相交代你的事情,可都记清楚了吗?」 「相爷放心,属下都牢记于心!」 「恩!暗箭做事,从没让大王失望过,希望这次,你们也不要让本相失望。」邱真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里面滚烫的茶水,而后抽出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张信封,递给那名表情阴冷的汉子,淡漠地说道:「这是名单,凡是名单里的人,断不可留,连其家眷,斩尽杀绝,守军那边,本相已打过招唿,他们自会配合你们的行动。」 第193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邱真剷除隐患的手腕很高明。如果在十万天鹰军的保护之下让那些皇廷的大臣们死于『意外』,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他利用殷谆急于回京的心理,让殷谆自己主动提出来分开赶路,他再顺理成章的遵从圣命行事,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和他与风国无关了,有责任,那也是天子的责任。 第1393页 通过此事能看出邱真的阴险狡诈,当然,也可以说成是他的聪明睿智。 长话短说,殷谆和皇廷大臣们分开之后,在天鹰军主力的保护下,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便由镇江赶到了上京。 身在上京的唐寅、上官元吉以及一干风军将领们皆有出城迎接。 终于回到了久违的京城,殷谆激动得浑身直哆嗦,他由侍女们搀扶着走下马车,望着前方高高竖立的城墙,以及城头上飘荡的昊天帝国的旗帜,殷谆不由得热泪盈眶。 唐寅率先走上前来,拱手施礼,说道:「微臣见过陛下!」 殷谆回过神来,目光落到唐寅身上,急忙快步上前,托着唐寅的胳膊颤声说道:「爱卿莫要多礼,快快平身!」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陛下一路辛苦,赶快入城吧!」 「好、好、好!」殷谆连连点头。 唐寅回头向后面摆摆手,很快,一辆金碧辉煌、由八匹骏马拉着的马车缓缓行了过来,在马车的左右,还站满了宫女打扮的妙龄女子。唐寅对殷谆含笑说道:「陛下请!」 明白这是唐寅为自己准备的坐乘,殷谆感激地点点头,轻飘飘地走到马车前,由众宫女搀扶着,登上马车。直至坐进车内,他都感觉自己仿佛身在云端,如在梦境中一般。 不过,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从镇江一路随他而来的那些侍女们全部被风军隔离,现在伺候在他左右的宫女都是陌生的脸孔。 看着殷谆坐上马车,并进入城内,唐寅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刚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殷柔,他眼睛顿是一亮,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到殷柔近前,低声问道:「柔儿怎么也来了?」 殷柔开口之前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唐寅,感觉两人分别的这段时间里唐寅又有了变化,变得比以前更加神采奕奕,更加吸引人的目光了。 她愣了片刻,故作生气地问道:「怎么?你不欢迎我来吗?」 「当然不是!」唐寅自然而然地将殷柔揽入自己的怀中,低头闻着她髮髻的幽香,喃喃说道:「本来我打算等上京的局面稳定了之后,亲自到镇江接你过来的。」 「真的吗?」依偎在唐寅的怀中,殷柔娇滴滴地问道。 「当然,我从不骗你。」唐寅把殷柔搂得更紧。这时候,邱真从后面走上前来,轻轻清了清喉咙,而后,拱手说道:「大王!」 邱真的话音把殷柔吓了一跳,也让她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与唐寅如此搂抱太失仪态,正欲挣脱开唐寅的臂膀,哪知后者把她搂抱得更紧,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寅……」殷柔满脸的窘迫,低声轻唿道。唐寅爱极了她娇羞又可爱的模样,过了好一会,他才恋恋不捨地放下一只手臂,但另只手臂仍紧紧搂住殷柔的纤腰,随后看向邱真,含笑说道:「邱真,这一路走来很辛苦吧!」 邱真正色说道:「得知大王收復上京的消息,微臣喜出望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顾得上辛苦不辛苦。」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说道:「你和元吉都到了上京,我的心也就安稳了不少啊,走,进城说话。」他向邱真甩下头,接着,拉着殷柔走回自己的马车。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唐寅体贴的挑开车窗的帘子,让殷柔能欣赏到城内的景象。看殷柔观瞧得入神,他又把她拉入怀里,笑问道:「柔儿离开上京这些年,这里可有变化?」 殷柔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看上去……似乎还是老样子……」 「柔儿……一定很喜欢上京吧!」唐寅幽幽说道。 「恩!」殷柔轻轻地点下头。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成长的地方,更是殷氏皇族世世辈辈居住的地方,不管在什么时候,上京永远都是被她视为家的地方。 殷柔的神态让唐寅心疼,他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喜欢这里,那么,以后就住在这里,不要再走了。」 他的话让殷柔顿是一惊,她坐直身躯,眼睛瞪得又圆又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疑问道:「不回镇江了吗?」 「不回去了。」唐寅说道:「我已决定,把王宫搬到上京,其一,可保证上京的安全,其二,可就近辅佐天子。」 殷柔不关心其它的事,听说以后自己可以一直住在上京,也不用和皇兄分离两地,她又惊又喜,不由自主地抱住唐寅,连声说道:「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见殷柔如此开心,唐寅也仰面而笑,揽住殷柔,顺势把她压在身下。 唐寅、殷谆等人的马车相继进入皇宫,在皇宫的大广场上,马车纷纷停下来,殷谆由一干宫女搀扶着有些怯生生地从马车里下来。 他抬头向四周观望,身子顿是一哆嗦,只见广场内站了满盔明甲亮的兵将,放眼望去,密压压的一大片,鲜艷的头缨组成红色的海洋,竖立起来的长枪长戟犹如树林一般。 看到殷谆出了马车,站于军兵前面的将领们纷纷高声吶喊道:「恭迎圣驾——」 随着将官们的喊喝声,广场内数以千计的军兵们纷纷单膝跪地,一时间,现场甲冑摩擦时发出的哗啦声连成一片。 如此大的阵仗,殷谆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他多少有些不太适从,嘴巴不知觉地张开,下意识地倒退小半步。 这时候,唐寅拉着殷柔走上前来,他对殷谆一笑,说道:「陛下,请入大殿吧!」 第1394页 「好、好、好。」殷谆吞了口唾沫,身子向前倾了倾,可双脚却像粘在地上似的,始终未能迈出去。 唐寅见状,心中暗笑,烂泥扶不上墙,此话用在殷谆身上再恰当不过了。他含笑再次说道:「陛下,请!」说话的时候,他又向走道两旁的将领们摆摆手。 众将官会意,再次齐声吶喊道:「恭迎圣驾——」 「恭、迎、圣、驾——」在场的数千将士齐声喊喝,喝声震天响,回音久久不散。 殷谆被震耳欲聋的喊声吓得身子一哆嗦,险些瘫到地上,他像被鬼追似的,快步向前走去。 穿过广场,登上长长的台阶,有皇宫侍卫将皇宫大殿的殿门缓缓拉开,殷谆举目向前一瞧,正看到大气磅礴的殿堂,以及那座高高在上、金光闪闪的皇椅。 听说皇宫先后被洗劫过好几次,殷谆本以为皇宫早已是面目全非,没想到,它没有任何的变化,和当初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站在大殿的门口,反而有些迟疑,不知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他转回头,看向唐寅,小心翼翼地说道:「爱卿,这……」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请入内吧!」 殷谆点点头,深吸口气,迈步走进大殿内。大殿宽敞又空旷,静的鸦雀无声,走在如镜面般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沙沙的迴响。殷谆一直走到皇座之前,正要坐上去,又突然收住脚步,回头看向唐寅,见后者向他点了头,他这才慢慢坐到皇座上。 随着殷谆落座,除了唐寅和殷柔外,跟进来的邱真、上官元吉等大臣齐齐跪地,高唿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齐唿万岁,外面的将士们也跟着连声高唿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皇座上的殷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先是看了看下面的众人,再瞧瞧自己所坐的皇座,过了许久,他紧张的心情才渐渐平復下来。 他深吸口气,挺直坐姿,向下面的众人挥手说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跪地的众人纷纷站起身形。唐寅对上面的殷谆说道:「陛下,这段时间以来,微臣已将皇宫翻修一新,不知陛下可还满意?」 皇宫本是川国翻修的,现在全归成了唐寅的功劳。殷谆连连点头,赞嘆道:「爱卿啊,皇宫修得实在太好了,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不,是比以前的皇宫还要好!」 唐寅悠然而笑,拱手说道:「只要陛下喜欢就好。」 稍顿,唐寅又正色说道:「现在,皇宫侍卫有一万五千人,宫女三千三百人……」他将目前皇宫内的情况向殷谆详细介绍了一番。 殷谆对这些毫无兴趣,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寝宫去看一看。好不容易等唐寅介绍完,殷谆赔笑着说道:「爱卿,朕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这些琐事,爱卿处理就好。」 唐寅一笑,说道:「是微臣煳涂了,忘了陛下是长途跋涉而来。」说着话,他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告退!」 「臣等告退!」邱真、上官元吉等大臣纷纷躬身退出大殿。 第193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殷谆去了他的寝宫,唐寅则陪着殷柔去往她曾经住过的宫殿。 一路走来,殷柔感触良多,对她而言,皇宫内的一草一木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看起来一切都没变,又似乎一切都已经变了。 她的寝宫还和以前一样,甚至连院中的布局、房中的摆设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她走到床榻前,缓缓坐下,轻轻抚摸上面的被子,好像昨天她刚在上面睡过似的。 她沉默许久,回头问唐寅道:「寅,我今晚能住在这里吗?」 唐寅乐了,柔声说道:「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柔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会陪我吗?」殷柔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唐寅闻言有些迟疑,现在他的身份即是王公,也是驸马,要说住在皇宫里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他自己并不喜欢住进来罢了。 他沉吟了许久,见殷柔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忍让她失望,含笑点点头,轻声应道:「好吧!」 殷柔欣喜地站起身形,走到唐寅近前,依偎在他怀中。 唐寅和殷柔在房中温存许久,他恍然想起什么,站起身形,说道:「柔儿,我还有些事需要和邱真他们商议,等晚上我再回来。」 殷柔明白,邱真等大臣刚刚抵达上京,要磋商的事务会有很多,她也不强留唐寅,边送他往外走边娇滴滴地小声说道:「晚上早些回来,别让我等得太久。」 听闻这话,唐寅心中顿是一阵荡漾,差点退回房间里。他不敢再继续待下去,默默地点下头,而后转身快步离去。 等他走出皇宫时,以邱真、上官元吉为首的风国文武大臣们都在皇宫的大门外候着呢,见到唐寅出来,人们纷纷走上前去,拱手说道:「大王!」 唐寅向众人摆摆手,说道:「到驿站议事。」 「是!」众人跟随唐寅,或是骑马,或是乘车,纷纷去往驿站。 在驿站的大堂里,唐寅居中而坐,左手边坐着的是以邱真为首的武官,右手边坐着的则是以上官元吉为首的文官,这时的驿站俨然变成了风国的小朝廷。 唐寅环视在座的众人,含笑说道:「这次召集诸位千里迢迢的赶到上京,都辛苦了。」 第1395页 「大王言重了。」众人齐齐欠身拱手。 懒得再多说客套话,唐寅振作精神,说道:「本王打算于上京建造一座王宫,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在众人面前,他特意用『本王』做自称,等于是在告诉众人,这是他已经决定了的事,不会再有更改。 众人互相看了看,张鑫率先开口说道:「上京乃天子脚下,热闹繁华,大王于上京建造一座行宫,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果说,本王想把在镇江的王宫和朝廷一併搬到上京呢?」唐寅笑呵呵地柔声问道。 「这……」张鑫脸色微变,立刻闭上嘴巴,不再多言。这事可太大了,把朝廷搬到上京,那不等于是把都城迁到上京了吗?迁都大事,他又哪敢草率表态。 见张鑫垂首不语,唐寅又看向其他人,问道:「诸位的意思呢?」 邱真先是看眼上官元吉,而后皱着眉头说道:「大王可是想把都城迁到上京?」 「确有此意!」唐寅微微一笑,说道:「邱真,你以为如何?」 「我风国若把国都设在京城,岂不是有僭越不轨之嫌?」邱真皱着眉头说道。 唐寅笑了,说道:「元吉也有这样的顾虑,后来,元吉给我出了个主意,取缔风国,将风地归还于天子,我自降为辅政大臣,如此一来,表面上看是等于没有了风国,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上京,而实际上,我们仍能牢牢掌控着风地和天子,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啊?」 听闻这话,在场的文武大臣们脸色同是一变,取缔风国?这简直是疯了,哪有自己取缔自己的道理? 邱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正色说道:「我风国现在这片广阔的疆域是通过东征西讨得来的,本就人心不稳,若是取缔风国的国号,大王自降王公的身份,恐怕,除了老风人之外,再无人会以大王马首是瞻、服从大王的命令,此为自取灭亡之道,万万使不得啊!」说话时,他还深深地看眼上官元吉,不明白他为何会给大王出这等愚蠢至极的主意。 唐寅边听边点头,看起来似乎很认同邱真的话。上官元吉淡然一笑,说道:「邱相多虑了,只要大王能牢牢把持住皇廷的朝政,即便把风地归还于天子,大王仍是风地的无冕之王,仍能凭藉天子的威望号令天下,而且行事起来会比现在风王的身份更方便更有利。」 邱真立刻说道:「不管怎么样,取缔国号,大王自削爵位,断不可为,风国能有今日,是多少风人用性命换来的,若是取缔国号,我们又怎能对得起风国歷代英烈的在天之灵?」 「天子在上京,我们在镇江,相隔数千里,一旦生变,我们又如何及时应对?若想光明正大的留在上京,取缔国号就是最佳的办法。」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在场的大臣们一会看邱真,一会看上官元吉,直听得头晕脑涨。 唐寅摆了摆手,打算他二人的争论,而后慢悠悠地含笑说道:「元吉有元吉的道理,邱真也有邱真的道理,再争辩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不如这样吧,以后,我们可长期居住于上京,但朝廷仍设在镇江,以后我风国的朝廷一分为二,镇江为明、上京为暗,镇江为虚、上京为实,诸位觉得怎么样?」 在场的大臣们同是一怔,而后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言语。过了好一会,邱真率先点点头,说道:「微臣以为,大王之见可行。」在他看来,不管怎么做都比取缔国号要强得多。 上官元吉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唐寅的这个主意倒也可以一试,他亦点头应道:「微臣没有异议。」 见邱真和上官元吉都已表态贊同,下面的文武大臣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大王英明!」 看大臣们一致同意,唐寅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贊同,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驻扎于镇江的中央军全部南下,改为常驻上京,至于镇江那边的朝廷,就暂由……暂由张哲主持大局吧!」 「是!大王!」 迁都之事算是得到了暂时的解决,唐寅的心情轻松许多,他向众人挥手说道:「想必大家也都累了,如果无事要议,都先去休息吧!」 「臣等告退!」上官元吉和邱真等人纷纷站起身形,向唐寅躬身施了一礼,而后相继走了出去。 邱真的脚已经迈出大堂,恍然想起了什么,把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默默退回到大堂内。等大臣们全部走光后,他来到唐寅近前,拱手说道:「大王!」 唐寅笑呵呵地看着他,疑问道:「邱真,有事吗?」稍顿,他又笑道:「你不会是来向我告元吉的状吧?其实元吉的心意我也能理解,他的意见也有他的道理……」 不等唐寅说完,邱真摇摇头,说道:「大王,微臣要说的不是此事。」 他和上官元吉是最早辅佐唐寅的,上官元吉的为人他又哪会不了解,对风国、对大王的忠诚,上官元吉绝不会次于他。 他皱着眉头说道:「微臣先前并不知道大王有迁都上京之意,所以,私下里恐怕是做了一件不太妥当之事。」 唐寅听煳涂了,疑问道:「什么事?」 邱真看了看左右,而后绕过桌案,直接走到唐寅的身边,跪坐下来,低声说道:「微臣担心天子在上京会受到『奸人』的挑拨,发生意想不到变故,故在赶来上京的路上,微臣授意暗箭,将皇廷里一些靠不住的大臣……」说到这,他抬手做了个横切的手势。 第1396页 唐寅看罢吸了口气,疑问道:「都杀了?」 「只是一部分。」 「有多少人?」 「大臣共二十六人,连同家眷的话,近千人。」邱真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可不是件小事,而且还是未经过唐寅的同意他私自做出的决定,现在他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太过草率。 唐寅沉吟片刻,问道:「暗箭已经得手了吗?」 「微臣还不清楚,不过,已过一个多月了,微臣担心,暗箭已经行动了。」 「立刻传书受你指派的暗箭人员,若未动手,终止行动,若是已经动手,那么就把事情做的干净点,别留下任何的线索,如果事情败露,传扬出去……」唐寅没把下面的话说完。 邱真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微臣即刻就去传信于暗箭,这次,是微臣过于草率……」 唐寅一笑,拍拍邱真的肩膀,说道:「我又没有怪你。你顾虑得没错,做得也没错,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嘛!」 邱真吁了口气,说道:「大王这么说,微臣就放心了。」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上官元吉所提的意见,正色说道:「大王,微臣觉得元吉这次的提议甚是不妥,太过冒险,风国的国号断然不能取缔,大王更不能自削爵位,风国能有今日的成就得之不易,如果按照元吉的意思,只怕,风地又会变成一盘散沙,四分五裂。」 唐寅眼珠转了转,慢悠悠地说道:「有人向我进谏,元吉只是表面上忠诚于我,但他更忠诚于天子,邱真,你是怎么看的?」 邱真闻言脸色顿变,同时倒吸口凉气,他急忙说道:「此乃佞臣之见,大王可千万不能误信谗言啊,元吉的为人大王应该很清楚才是,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大王、背叛风国呢?」 难得见到邱真会急,唐寅仰面大笑,说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必当真,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得你累呢!」 第193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邱真好奇地问道:「大王明天还有事?」 唐寅说道:「既然决定搬到上京,当然要选址了。王宫要选址,你们的官邸也要选址嘛。」 邱真问道:「大王认为真的应该把朝廷迁到上京吗?」 唐寅深吸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都城南迁是大势所趋,就算现在不做,以后也得做,与其给日后留下麻烦,不如现在就一鼓作气的完成。」 邱真不再多问,既然是大王已经决定好了的事,自己说得再多也没用,何况大王说得也对,以后风国的重心肯定要放在川国身上,都城南迁,亦是大势所趋。 翌日,唐寅带着风国的一干文武大臣们在上京各处游逛选址,光是给王宫选址,就足足花费了五天的工夫。 大臣们对王宫的具体位置也有分歧,一部分大臣认为王宫应该离皇宫近一些,一是可以就近控制天子,其二,也可以营造出大王和天子亲密无间的假象,而另一部分大臣则认为王宫应远离皇宫,主要目的是为了避嫌,不要给人留下大王欲与天子并驾齐驱的印象。 唐寅仔细分析了众大臣的意见,最后决定折中而行,把王宫的地址定于皇宫北侧,距离皇宫不算远,但也不近,其规模与镇江王宫的规模大致相当。 选好了王宫的地址后,接下来的几天是风国的大臣们给他们各自的官邸选址,而唐寅则是巡游上京的周边地带。都城要南迁,除了他和风国的主要大臣搬到上京外,风国的各军团也得迁移到上京。 风国的中央军有百万之众,十多个军团,这么多的军队要驻扎于上京一带,需要构建许多的军营,更要划分出各军团的屯田之地,这些都得要唐寅亲自定夺。 此时,表面上看风国的都城仍是镇江,而实际上,迁都于上京的行动业已紧锣密鼓的开始实施了。 与风国的有计划有步骤的秘密迁都比起来,川国则显得混乱得多。川北三郡一战,布英率军成功击退了入侵的风军,可这场胜利并未能让川国朝廷的权利之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布英是受肖香的指派去往川北三郡与风军作战的,此战胜利,功劳最大的无疑是肖香,这使她在川国国内的威望提升一大截。 可同样的,她也引来众兄弟姐妹的嫉恨,并让许多的肖氏王族终止之间的纷争,改而联合到一处,联手对付她一人。 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是肖香始料不及的,她即感无奈,又感痛心,更感到气恼,为了那个本就该属于她的王位,自己的这些兄弟姐妹们无不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甚至都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 虽说不少的肖氏子弟们已联起手来,不过,肖香仍占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军中的高级统帅们皆是倾向于她的,比如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诸将。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统帅支持肖香,那些欲剷除肖香的公子、公主们才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毒手。 这日,肖香正在书房里练字,有家丁进来禀报导:「公主,九公子府来人慾见公主。」 「容弟?」肖香一怔,在她的这些兄弟姐妹中,她和九公子肖容的关系还是很亲近的。 首先他二人的母亲是亲姐妹,关系自然非旁人能比,其二,肖香比肖容年长八岁,可以说她是看着肖容长大的,她对肖容,完成是当成了同父同母的弟弟。 第1397页 「请来人到书房见本宫。」肖香对前来报信的家丁点点头。 「是!公主!」家丁答应一声,快步离去。时间不长,一名十五、六岁,书童打扮的少年被家丁领了进来。少年看到肖香,急忙跪地施礼,说道:「小人参见五公主。」 肖香和肖容很熟悉,对他的书童自然也不陌生。她微微一笑,摆手说道:「鉴明,你怎么来了?可是九弟有事要见本宫?」 那书童连连点头,说道:「公子今早刚才收到一批从南湖新打捞上来的蟹子,知道公主殿下一向爱吃,故派小人前来请公主到府上用膳。」 「原来如此。」肖香含笑点点头,在这个敏感时期,唯一敢和自己接触的,也只有九弟了。她心中感嘆,对书童说道:「鉴明,你回去转告九弟,本宫晌午过去。」 「是!公主,小人告退!」 「恩,去吧!」 目送着书童离去,肖香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时候,她贴身护卫之一的邢元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肖香身旁,低声说道:「殿下,九公子早不请您,晚不请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请你用膳,只怕其中……」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肖香不满地瞥了邢元一眼,反问道:「你认为容弟还会害我不成?」 「殿下,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还请殿下推掉赴宴之事,以防不测。」邢元正色说道。 「邢先生多虑了,容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本宫再了解不过,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本宫、加害本宫,但唯独容弟不会,本宫这点信心还是有的。」肖香信心十足地说道。而后见邢元还要说话,她摆摆手,打断道:「好了,不必再劝本宫,何况,现在正是南湖蟹熟之时,容弟这时候请本宫吃蟹子不是正合适嘛!」 邢元暗嘆口气,看来想劝阻公主是没有可能了,只有自己多加小心才行。 当日,正午,肖香按时赴约,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下,来到肖容的九公子府。 九公子府的大小与肖香的五公主府差不多,就连内部的格局都几乎一模一样,说白了,当初九公子府就是照着五公主府建的。 肖容比肖香小八岁,今年才满十七岁,生得细皮嫩肉,眉清目秀,身材只比肖香高一点点,消瘦的程度倒是与肖香差不多,弱不禁风,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 得知肖香来了,肖容亲自迎接出九公子府,见到肖香后,他笑容满面地跑上前去,拉着肖香的手,说道:「五姐,你可让我好等啊!」 可以说肖容是唯一一个能让肖香感受到手足之情的公子。她反拉住肖容的手,上下打量他一番,皱着眉头说道:「才几天不见,容弟又瘦了一些,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即便肖容已经成年,有了他自己的公子府,可在肖香的心目当中,仍将他视为孩子。 肖容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有好好吃饭,不信你问问鉴明他们……」说话时,他回头向身后的几名书童连使眼色,书童们见状,急忙也跟着连连点头。 他的鬼心眼又哪能瞒过肖香的眼睛,她无奈地摇摇头,边拉着肖容往府内走,边说道:「父王刚刚病故,母亲和姨母都悲痛欲绝,你我可不能再让母亲和姨母操心了。」 听闻这话,肖容眼圈顿是一红,咬着嘴唇,默默地点点头。看他伤心的样子,肖香心头刺痛,抬手扶了扶他的头髮,话锋一转,问道:「最近容弟可有件到王兄他们?」 第193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肖容摇了摇头,笑呵呵地说道:「自从父王宾天,我一直都在家中闭门不出,也未见客。」 肖香苦笑,拍拍肖容的肩膀,道:「在这个时候,肯主动见我的,恐怕也只有容弟你了。」 肖容满脸的不解,疑惑地看着她,问道:「香姐为何这么说?」 肖香感嘆道:「现在,但凡是对王位感兴趣的兄弟姐妹们又有哪一个不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肖容仰面而笑,说道:「好在我对王位没兴趣,而且我也有自知之明,无论怎么轮,王位也不会轮到我的头上。」 说话之间,二人走进大堂里。大堂内早已摆好了酒席,肖容特意把肖香让到上位,他自己则坐在下手边。 桌上的菜餚很丰盛,多为鱼、虾、蟹,尤其是蒸熟的蟹子,鲜香扑鼻,通体红通通的,黄灿灿的蟹黄流出,看上去格外诱人。 肖香随便捏起一只,手中沉甸甸,少说也有一斤多重,对于南湖蟹而言,一斤多重的已算很少见了。 肖容笑道:「这些蟹子是我派人骑快马连夜到南湖那里收回来的,开湖的第一批,又大又新鲜,香姐快尝尝。」 南湖蟹只在十月中下旬才长成,也只有这时候南湖蟹才最肥美,从小到大,肖香都很喜欢吃,肖容也最清楚这一点。 他话音刚落,伺候在肖香左右的一名侍女走上前来,先是向她福了一礼,而后跪坐在一旁,拿出专门用来处理蟹子的小工具,先是夹掉蟹钳,翘开蟹盖,小心翼翼地挖出里面的蟹肉。 正当她为肖香处理蟹子的时候,邢元快步来到那名侍女的身边,拍拍她肩膀,默不作声地向一旁甩了甩头,示意她先退开。 侍女面露错愕之色,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她还是乖乖地遵照邢元的意思退让到旁边。 第1398页 邢元接替她,先是看了看她用的那些小工具,里面有钳子、刀子、钩子,皆为银制,随后他又仔细查看蟹肉的成色,又白又嫩,并无异样,确认蟹子和用具都没有问题了,他这才将蟹肉熟练地夹出,送进肖香的碟子里。 现在这个时期太敏感,邢元也不得不小心起见,万一蟹子被人动了手脚,后果将不堪设想。 肖容见状,不由得暗暗皱眉,不过他没把心中的不痛快表现在脸上,而是笑呵呵地说道:「邢先生也太谨慎了吧,难道认为我还会谋害香姐不成?」 「公子多心了,小人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而已。」邢元的话很客气,但说话时却是面无表情,死板又木讷。 看他这样的神态,连肖香都觉得刺眼,她流露出不悦之色,低声训斥道:「谁让你过来的?多事,退下!」 「公主……」 「退下!」肖香面沉似水地说道。 邢元沉默许久,最后还是躬身施了一礼,退回到肖香的身后。等他退开后,肖香看向肖容,歉然一笑,无奈地说道:「邢先生向来谨慎,容弟也莫要怪他。」 肖容哈哈大笑,说道:「怎么会呢,邢先生也是出于一片忠心,我身边就是缺少像邢先生这样尽忠尽责的人啊!」 邢元急忙拱手施礼,说道:「九公子过奖了。」 肖香夹起碟中的蟹肉,吃了一口,而后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贊道:「味道果然鲜美。」 肖容喜笑颜开地说道:「香姐喜欢就好。」 他二人边吃边聊,其乐融融,不知不觉间,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肖容放下筷子,正色说道:「现在,大王兄和二王兄已联合一处,不知香姐可有应对之策?」 肖香故作茫然,反问道:「应对什么?」 肖容说道:「大王兄和二王兄联起手来欲与香姐争夺王位,难道香姐还不知道吗?」 肖香微微一笑,淡然地说道:「血浓于水,手足之间又何谈争呢?如果大王兄和二王兄真的想做王,那就让他们做好了。」 话是这样说,实际上,她又怎么可能会把王位拱手让给肖亭和肖渊?只不过肖容在她眼里还只是个孩子,人性上那最黑暗的一面她并不想让肖容看到,更不想让他参与其中。 听肖香这么说,肖容露出失望之色,不过很快又恢復正常,笑呵呵地让下人送上姜茶。蟹子属寒性,姜茶是温性,吃蟹配姜茶,也是传统。 很快,侍女们端送上来姜茶,肖容拿起茶杯,向肖香敬了敬,随后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等肖香也把杯中的茶水喝完之后,肖容说道:「香姐总是把我当成孩子,怎么事情都不告诉我,瞒着我、避着我,可是,你与王兄们之间争夺王位之事我又怎会不知呢?」 肖香苦笑,说道:「有些事情,容弟还是越少知道的越好。」 肖容闻言,眉头大皱,勐的挺身站起,因为情绪激动的关系而脸色变得涨红,他大声说道:「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突然见到肖容如此失态,肖香又感意外又感惊讶,她呆呆起看着一反常态的肖容,下意识地说道:「可是在我看里,容弟始终都是我最小的弟弟啊。」 肖容愣了愣,随后笑了,即像苦笑,又像自嘲的笑,他连连头,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他话音未落,大堂外面的院子突然一阵大乱。肖香心头一惊,急忙转头向外面看去,看清楚院中的情况,她的脸色也为之大变。 原来院中突然冲出来无数的修灵者,一个个身罩灵铠,手持灵兵,对肖香所带来的那些侍卫们大下杀手。 但诡异的是,肖香所带的侍卫们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每个人都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似的,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任人宰割。 「公主,茶中有毒……」 一名瘫坐于大堂门口的侍卫回头大叫道,可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名修灵者已窜到他面前,随着一道电光闪过,那名侍卫的人头弹飞到空中,与此同时,血光喷射而出。 见此情景,肖香不由得惊叫出声,她本能的要挺身站起,可是刚一用力才勐然发觉自己的身体竟然已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 她又惊又骇地看向肖容,颤声说道:「容弟你……」 此时,肖容脸上的天真与柔和业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扭曲、暴虐与狰狞,他先是呵呵地轻笑,接着,又仰面嘎嘎地怪笑起来,笑了许久,他方收住笑声,说道:「香姐始终都把我当成孩子,但大王兄和二王兄就不会!大王兄承诺过我,只要我能助他登上王位,我就是川国的大将军,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肖香闻言,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眼前的肖容,她感觉自己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还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容弟吗?这还是那个会扑进自己怀中撒娇、哭闹的那个弟弟吗? 她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于肖香身后的邢元惊醒过来,也明白了一切,他突然怒吼一声,箭步窜到肖香身边,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同时,他怒目看向肖容,厉声喝问道:「肖容,你竟胆敢谋害公主?」 肖容被邢元说怔住了,愣了片刻,他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我一向最『喜爱』香姐了,又怎么可能会谋害香姐呢?」 稍顿,他话锋一转,又嘿嘿怪笑道:「邢先生,我敬你是个人才,不如,你归顺于我吧,如此一来,你就可以不用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死于非命了。」 第1399页 「放屁!」邢元眼珠子都红了,一手托起站都站不起来的肖香,另只手把肋下的佩剑抽出,剑锋直指肖容。 「唉!」肖容嘆了口气,无奈地摇头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说话之间,他抬起手来,打了个响指。 啪!随着他弹出的脆响声,在大堂的屏风后、窗外、门外,一下子冲进来十数名修灵者,把肖香和邢元围在当中。 「杀掉他,但可不许你们伤到我的香姐。」肖容柔声说道。 他一声令下,那十数名修灵者齐齐持剑沖向邢元,上来就下了死手,剑剑不离他的要害。 在十多名灵武高手的围攻下,邢元只能暂时放开肖香,全力应对周围的敌人。 邢元的灵武堪称出类拔萃,就算不是最顶级的也是一流的,只不过现在围攻他的修灵者们也非弱者,个个灵武高强,修为深厚,在交战的过程中,邢元被逼得连连后退,时间不长,双方已由大堂内打到了院子里。 肖容根本不理会外面的厮杀,他面带笑容,慢悠悠地走到肖香近前。 看着向自己慢慢接近的肖容,肖香已感觉不到丝毫的亲近感,所感到的只是毛骨悚然。 她颤巍巍地说道:「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她想不明白,肖容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众多的兄弟姐妹当中,她和肖容是最亲近的。 肖容来到肖香近前,慢慢蹲下身形,靠近肖香,轻声说道:「我最喜欢香姐了,从小就喜欢,正因为这样,我不想香姐登上王位,我还想像从前一样,可以和香姐无忧无虑的在一起……」说话时,他缓缓伏下身形,把脸贴进肖香的怀中。 第193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肖香挣扎着想坐起身,可是无论她如何用力,就是支撑不起沉重的身子。她颤声说道:「容弟,就算我坐上王位,我们也可以像现在这样……」 「不,不会了,那时候你是君,我是臣,又怎么可能还会像现在这样呢?」肖容抬起头来,轻轻抚摸着肖香的面颊,柔声说道:「我最喜欢香姐了,最喜欢了……」 说话之间,他低下头。肖香勐的瞪大眼睛,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身处于一场噩梦当中,肖容竟然吻住她的嘴唇,而且还把舌头伸入她的口中。 「呜——」肖香呆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即开始剧烈的挣扎。可惜的是,她刚喝下的姜茶中已被下了软骨散,不管她多努力的挣扎,但对肖容而言,她的抵抗都如同小猫一般。 推不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肖容,肖香又是羞愤又是心疼,豆的泪珠子簌簌地流淌下来。 肖容终于放开被他吻红的樱唇,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边拭去肖香脸上的泪珠,边不解地问道:「香姐为什么哭?」 「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姐姐啊……」肖香看着肖容,声嘶力竭地叫喊道。 「那又怎么样?我最喜欢的就是香姐。」肖容歪了歪头,嘟囔道:「以前有父王在,老傢伙总是管东管西的,现在他死了,再没有人能管得了我们了。」 说话时,他抬起手来,慢条斯理地解开肖香的衣扣。他的动作不急也不慢,表情也很是平静,好像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疯了吗,我们是姐弟!」肖香的脑袋嗡嗡作响,哭喊着说道,她的目光不时地扫向四周,此时她多希望有人能跳出来阻止发疯的肖容,可是,没有人跳出来救她,就连大堂里的侍女们都已默默地退了出去。 「大王兄现在想做王,就让他做嘛,以后我是大将军,掌握全国的兵权,要杀他易如反掌,到那时,我是王,香姐就是王妃,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说话之间,他已把肖香的衣扣完全打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脖子,将她颈后的绳扣也解开,并缓缓拉掉她胸前的肚兜。 这时候的肖香上半身已完全赤裸,白皙又丰盈的乳房好像两只小兔子似的呈现在肖容的面前,他目光发直,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疯了!肖容是彻彻底底的疯了!肖香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不停地滴落到地上。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如此轻薄,而且轻薄她的人还是她的亲弟弟。 肖容痴迷地盯着肖香的椒乳,愣了许久,他慢慢低下头来,张嘴含着她的一只乳尖,嘶嘶地吮吸着。 他并没有其他的举动,只是趴在肖香的身上,痴迷地吮吸着她的乳房。他吸得很用力,好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在吃母亲的奶一样。 他舒适地低吟了一声,而后闭上眼睛,侧头趴在肖香的胸前,但嘴里仍牢牢地含着肖香的乳头,嘴角上扬,露出如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丁点的淫秽之色,有的只是浓浓的幸福感。 他的手轻轻揉捏着肖香的另一只椒乳,闭着眼睛,嘴里还轻轻哼着小调,那是孩提之时肖香哄他睡觉时常哼的小调。 肖香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模样,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肖容对自己的感情恐怕并非男女之间的那种肉慾,倒更像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母亲。 身为王子,肖容一出生就比常人多拥有了很多东西,但同样的,也多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亲情。亲情这个词对他的意义只存在于字面上。 父亲,那就是一年当中只能见上几次面的人,母亲,过世得很早,仅仅存在于他的记忆当中,至于兄弟姐妹,要么漠视他、不理他,要么背后使坏欺负他,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温情一面的,只有肖香。 第1400页 当他还小的时候,很喜欢腻在肖香的身边,和她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洗澡,一起游戏,可随着年龄一点点变大,人也渐渐被礼数都束缚,孩提时能做的事情都不能再做了,这成了肖容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遗憾。但现在机会来了,肖轩死了,朝野动盪,只要自己能坐到王位上,那么世间的礼数对自己将变得毫无束缚,他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娶最喜爱的姐姐为自己的妻子,当然,他也很清楚,王冕不会无缘无故地落在自己的头上,这需要靠自己的努力来争取,先扶植大王兄上台,自己取得兵权就是第一步。 正常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娶自己亲姐姐为妻的想法,所以,可以说肖容心理变态、扭曲,但也同样可以说他太天真、太单纯了。 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对肖香的感情究竟是男女之情还是亲情,只是霸道的认为自己所喜欢的就应该被自己所得到,他喜欢香姐,那么香姐就应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妻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此时,看着肖容趴在自己身上,含着自己的乳头哼着小调的模样,肖香的心头突然一阵刺痛,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有种自己和肖容又回到孩提时代的错觉,那时候,肖容也很喜欢依偎在她怀中,吮吸她尚未发育成熟的椒乳,痒得她咯咯地笑。 「容弟……」肖香樱唇微启,温柔又颤抖的声音唿唤着肖容的名字。 正在这时,突然之间院外传来一声巨响。再看九公子府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硬生生地撞开,紧接着,大批的军兵涌了进来。一马当先的是员川将,头顶白盔、身着白甲,连腰间所挎的佩剑都缠上了白缎子,可谓是浑身上下一身白。这位川将不是旁人,正是川国的上将军布英,而他所带来的,也正是他麾下的布家军。 看到布英以及大批的军兵突然沖入府内,公子府的家丁、护院们立刻迎了上去。 「九公子府岂容尔等乱闯?滚出去!」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对布家军的军兵们厉声喊喝道。 布英分开己方的将士们,走了出来,向对面的那位中年人拱手说道:「听说五公主在此,本帅是特来求见五公主的!」 「五公主正与我家公子用膳,不见客,布将军还是请回吧!」中年人认识布英,对他的态度也还算客气。 布英微微皱眉,他正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勐然,在众家丁、护院的背后冲出一人,这人浑身是血,灵铠都不知道破碎成多少块了,他尖声大叫道:「肖容欲谋害公主,布英将军快救公主……」 这人话还没喊完,在他的后方又窜过来一人,一刀砍在他的背上。啪!这一刀把他背后灵铠的残片都震飞出好远,那人闷哼一声,向前扑倒,趴在地上,扑的一声喷出口血水。 是邢元,公主的贴身侍卫!布英愣了片刻才把那人的身份认出来,他倒吸口凉气,目光转动,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对面的中年人,不过,他看到的却是一把正向自己恶狠狠刺来的长剑。 布英可不是文官,自身也拥有不俗的灵武,他反应极快,身形向旁一侧,在千钧一髮之际闪过了对方的杀招,不等对方收剑再攻,他身子向前全力撞去,就听嘭的一声,对面的中年人手持长剑,身子后仰着向后连退数步。 「冲进去,营救公主,凡有抵挡者,杀无赦!」确认情报无误,肖香确有危险,布英眼睛都红了,冲着后面的布家军将士高声喊喝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布家军上下齐齐大吼一声,人们纷纷摘下弩机,向对面的家丁护院们展开齐射。 布家军的弩机完全是效仿风军的,劲道强勐,又可连射,乃中、近战的利器。 虽说公子府的家丁护院大多都是修灵者,但双方人数上的差距太大,很快,数十名家丁、护院皆死于布家军的箭阵下。 射杀这些家丁护院后,布家军趁势往里沖,有军兵也顺便将重伤倒地的邢元拖到一旁去急救。 在骁勇善战的正规军面前,公子府的家丁、护院以及秘密培养的那些修灵者显得太微不足道了,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布家军将士势如破竹,一口气直接杀到大堂外的院子里。 护在大堂门外的是肖容手下那数十名最精干的修灵者,只是和对面数以千计的军兵比起来,他们这数十号人显得太可怜了。 「杀——」不过面对那么多的军兵,这些修灵者竟无一人逃跑,反而还主动杀了过来。 「放箭!」随着布家军中的将领发号司令,阵营当中乱箭齐发,冲过来的那些修灵者们只是在一瞬间就倒下大半。 剩下的人也是个个带有箭伤,他们咬着牙硬是冲进布家军的阵营里,与周围的军兵展开近身肉搏战。 再厉害的修灵者他究竟是人,不是神,能杀得了十敌、百敌,但杀不了千敌、万敌,很快,残存的那些修灵者便被布家军将士分割包围,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的被湮灭在人海当中。 第194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战斗持续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渐渐恢復平静,再看现场,满地尸体,其中即有肖容的手下,也有大批的军兵,倒在一起,叠叠罗罗,鲜血流淌成河,许多受伤未死的兵卒躺在地上,呻吟声此起彼伏。 轰、轰、轰!随着密集又沉闷的脚步声,又有大批的军兵涌入院中,人们把伤者抬出去医治,尸体则清理到一旁,而后,重新于院中集结、列阵,一字排开,盾手在前,箭手在后,锋芒直指正前方的大堂。 第1401页 布英分开己方的将士们,从军兵人群中走出,他抬头看向门窗紧闭的大堂,高声喊喝道:「肖容,我乃上将军布英,现在你的公子府已被团团包围,你已插翅难飞,交出公主,你或许还有活路,若是冥顽不灵,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大堂内。趴在肖香身上的肖容终于抬起头来,喃喃说道:「他们来得好快啊,可惜,来的人不是大王兄……」说着话,他挺身站起,抬手把肋下的佩剑抽了出来。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肖香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的裤腿抓住,向他缓缓摇了摇头,现在她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她仍想保护肖容。 肖容笑了,垂下眼帘,对肖香说道:「大王兄承诺他会来接应我,不过来的人却是布英,我早就该知道,大王兄只是在利用我而已,不过没关系,我也没有杀香姐。」 「容……弟……不要……」肖香的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到,她只能死死握住肖容的裤腿,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 只是,就算她现在使出吃奶的力气对肖容而言也不构成阻力。 肖容只退出一步,便把肖香的手挣脱开,他低着头,深深看了一眼表情痛苦、泪流满面的肖香,脸上露出温柔得令人暖心的笑容,他再未说话,转身向房门走去。 他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咣当一声,大堂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紧接着,两名手持盾牌的军兵沖了进来。 「放肆!」肖容怒喝一声,提起手中剑,对准其中一名军兵狠狠刺了过去。肖容有修过灵武,他的出剑也极快,那名军兵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便被他一剑刺中喉咙。 另外那名军兵吓得惊叫出声,本能地抬起手中剑,要砍向肖容。 不过当他对上肖容的目光时,他本已举起的剑立刻又放了下去。不管怎么说,肖容都是堂堂的公子,身份摆在那里,又哪是他一个小小的兵卒可以砍杀的? 他未敢向肖容出剑,可肖容却对他一点没客气,手中剑横着一划,就听沙的一声,剑锋划开他的脖颈,鲜血像喷泉一般由他的喉咙处涌出来。 那军兵手捂着脖子,踉跄而退,退出大堂后,一屁股坐到地上,顺着台阶翻滚了下去,一直轱辘到布英的脚前才停止。 低头看着手下兵卒的尸体,布英不由得握紧拳头,愤恨地抬起头来,正看到手提佩剑的肖容从大堂内走出来。 肖容站在台阶上,以手中剑环指下面的众军兵,高声喝道:「我乃九公子肖容,你等谁敢伤我?」 哗啦啦——随着他这声喊喝,在场的将士们不约而同地向后倒退了两步,即便是布英也条件反射性地垂下头,可很快他又扬起头来,对上肖容盛气凌人的目光,震声说道:「请九公子交出公主!」 肖容放下手中剑,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看都没看布英,好像布英根本不配让他多看上一眼似的。见状,布英心中暗气,他目光转动,越过肖容,看向他身后的大堂之内。 布英别的没看到,恰巧看到躺在地上、上身赤裸、正挣扎着想要爬起的肖香。 他简直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本能的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向肖容的背后望去。没有错,大堂中的女子确是肖香,而且确实没有穿衣。 为了争夺王位,手足相残并不罕见,甚至子女弒父的事情都常有发生,但弟弟欲姦污姐姐还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等事竟然发生在川国的王族身上,已不能算家丑了,简直是国耻,传扬出去,川国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所耻笑。 布英收回目光,难以置信地看着肖容,与此同时,他连连后退,脸色变换不定。 按理说,不管肖容有多罪大恶极,他都无权处死肖容,毕竟人家是王族,是王子,可是现在的情况太特殊了,肖容竟欲姦污肖香,这事要是传开,川国的脸面都得被丢光,川人以后都无法再抬头做人,此时,布英必须得立刻做出决断。 他退回到己方将士的阵列前,两眼直勾勾地凝视着肖容,许久,最后把牙关一咬,心一横,终于做出决定。他抬起手来,喝道:「上箭!」 布将军将士们面面相觑,上箭?难道将军要射杀肖容不成?有将领快步来到布英近前,低声说道:「将军,就算肖容罪过再大,我们将其擒下就是,也不必将他……」 不等他说完,布英一把把他推开,回头喝问道:「你们没听到本将的命令吗?上箭!」 军令如山,主帅下令,下面人就得按令执行,哪怕前面的人是大王,主帅若下令放箭,他们也得把箭射出去。 布家军将士们不敢再迟疑,人们纷纷抬起手中的弩机,一致对准站于大堂门前的肖容。 布英抬起的手臂勐的向前一挥,喝道:「放箭——」 嗡! 弩匣的弹动之声响起一片,一时间,数以百计的弩箭飞射出去,挂着劲风,射向肖容。 看着黑压压的弩箭向自己而来,肖容没有躲避,也没有挥剑格挡,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扑、扑、扑!说来慢,实则极快,弩箭瞬间就飞射到肖容的近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肖容就变成了刺猬,浑身上下都数不清插了多少箭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长了一层黑草的怪物似的。 扑通!没有发出任何的叫声,被乱箭穿身的肖容当场毙命。望着肖容直挺挺倒下的尸体,布家军将士们都有些傻眼,那可是堂堂的公子啊,就这么被他们给射杀了…… 第1402页 布英片刻都没犹豫,他喝令左右道:「你等立刻去别处搜查,九公子府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遵命!」众人齐齐答应一声,纷纷离开。 布英不管别的,箭步向大堂内冲去。刚走出两步,见后面还有大批的侍卫和将官跟着自己,他喝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入大堂!」 「是!」人们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满是不解,不明白将军为何如此紧张。 且说布英,三步并成两步,冲上台阶,跨过肖容的尸体,冲进大堂内。 看到还在地上挣扎着的肖香,他抢步上前,抬手解下披风,盖在肖香的身上,关切地问道:「公主……公主没事吧……」 「容……容弟……他……他……」肖香此时根本动不了,也没有看到肖容刚才被射杀的场景。 布英低声说道:「公主请放心,末将已下令射杀了九公子,今日之事,绝不会外传出去。」 听说布英把肖容杀了,肖香的脑袋嗡了一声,险些当场晕死过去。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怪过肖容,更没有怨恨肖容,同样的,肖容也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泪水不断地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她艰难地抓住布英的手腕,断断续续地颤声说道:「容弟……容弟……」 「九公子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公主也莫要太伤心,好在末将赶到的及时,事情不会传扬出去,更不会损坏公主的名节和威仪!」布英信誓旦旦地说道。 大堂里只有肖香和肖容两个人,肖香还被下了软骨散,又是赤身裸体,即便是傻子见了都得认为是肖容图谋不轨,所以说,就算是人亲眼看到的事情,也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 肖香现在哪还管什么名节、威仪,现在她只清楚一件事,肖容死了,和自己最亲最近的那个弟弟死了。 她张大嘴巴,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双手死死抓着布英的手腕,关节都泛了白,豆大的泪珠子顺着她的面颊不停的滴落,很快便将盖在她身上的披风打湿好大一片。 肖容谋害肖香未遂,最后被及时赶到的布英当场斩杀的事情,在川国并未引起多大的震惊,其实有很多人早已经预感到了,先王病故的太突然,又没有留下遗诏,肯定会引起王位之争。只不过第一个对肖香下毒手的人竟会是肖容,这多少让人有些意外罢了。 受此事影响最大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事人肖香。以前,众公子、公主们联起手来对付她,她还能念及手足之情,一忍再忍,自从发生了肖容这件事后,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的忍让感化不了任何人,只能让那些对自己有敌意的手足们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甚至会伤害到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肖容是第一个牺牲品,她不希望再有第二个。 肖香有军中将领们的支持,这就是她最大的本钱,当事态逼到她必须得冷下心肠展开反击的时候,川国的这场腥风血雨才正式开始颳起。 第194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川国因王位之争而内乱不断,同一时间,风国政治中心向上京的转移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这段时间来,上京大动土木,风国的王宫以及风国官员的府邸都在修建,虽说风国朝廷并没有明确地表态要迁都于上京,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实际上风国已经在进行迁都了。 本来风国上下一团和气,殷谆也因自己终于回到魂萦梦牵的上京而兴奋不已,偏偏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天大的噩耗。 随他一同回京的皇廷大臣们在走到莫地和安地的交界处时遭受到叛军的袭击,结果负责护送他们的一万名天鹰军将士寡不敌众,死伤惨重,而皇廷大臣们更是遭受到灭顶之灾,共有二十六名大臣连同家眷受到殃及,被叛军斩杀殆尽。 一下子被杀了二十多位大臣,而且其中不乏二品以上的高官要员,这可算是惊天的大案了。殷谆悲愤交加,责令唐寅严查兇手,务必要把残害皇廷大臣的叛军缉拿归案。 唐寅当然心知肚明,哪有什么叛军,那就是暗箭的人所为,至于死伤的天鹰军将士,全是虚报,实际上天鹰军未伤一兵一卒。 不过,唐寅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借题发挥,借着剿灭叛军的旗号,再次在风国全国内进行一次大清扫,打击风国境内的反叛势力,巩固风国内部的稳定。 这是风国第二次在全国范围内对反叛势力进行大扫荡,所波及到的人也极多,即便是民风最柔顺的安地,被牵涉到的都已超过了万人,而其中绝大多数人又被地方官府以叛党的名义处决。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牵涉到的人很少有普通的百姓,大多都是有钱有势的地方家族。 在唐寅和风国朝廷看来,这些地方家族势力是最不稳定的因素,也是风国最大的隐患,只要这些家族势力不与地方的反叛力量相勾结,风国国内便不会再发生大的叛乱。 这一次大清扫,让风国境内许多在地方势力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于一夕之间荡然无存,从某种意义上讲,确实起到了极大的威慑作用,最有意思的一点是,这次的大清扫没有引起普罗大众的反感,看到本地的那些恶霸、财主被官府抓捕、处死,百姓们大多是拍手称快。 风国的这次大清扫前后共持续了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感觉再继续下去风国会产生新的动盪,唐寅这才传令地方,让事态渐渐平息下去。 第1403页 此次清扫过后,可以说风国的中央集权已达到了顶点,宁地、莫地、安地、桓地的百姓无不是谈『叛』色变,各地、各郡、各县再没有反叛势力出现,至少不敢在明面上出现,公然鼓动地方百姓与朝廷对抗,这也正是唐寅和朝廷想要的效果。 风国为了维稳,採用铁血的手腕,也让风国以后在与外敌博弈时不会再有后顾之忧,反观川国,因为朝廷内部在争权夺利,导致川国地方上的反叛势力开始纷纷抬头,其中又以贞地的叛乱最为激烈。 贞国被灭之后,贞地全境被川国所霸占,只是川国对贞地的统治并不安宁,叛乱时有发生。贞地的民风一向彪悍,而且贞国一直施行的是全民皆兵制,这导致贞人天不怕、地不怕桀骜不驯的个性,根本不服川国的统治。 以前有肖轩在,川国上下团结一致,就算贞地出现反叛,也很快被川军所平定,现在肖轩病故,川国的朝廷忙于权利之争,自顾不暇,贞地的反叛势力见有机可乘,随之起来兴风作浪。 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支反叛势力是以李舒为首的叛军,李舒自称是李韦的第八子,而李韦则是贞王李弘的第十一子,算起来,李舒是李弘的第四十九孙,至于这是真是假已无从查证,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不过李舒打着李弘第四十九孙的旗号,在贞地集结起一群不甘心受川人管制的贞人。 刚开始,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川人,只是藏在森山老林当中,落草为寇,以打劫为生,时不时的偷袭过往的小股川军,只是李舒其人颇有才能,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将麾下的几百人壮大到数万之众,俨然已有成军的趋势。也直到这个时候,李舒势力才真正引起地方官府的警惕。 可是此时地方官府再想出兵剿灭李舒势力,已然极为困难了。李舒势力本就已经坐大,而地方官府又犯了轻敌的错误,第一次入山平乱的川军只有五千人而已,还是在不了解地形、敌情的情况下草率进山,结果可想而知,五千官军,被李舒为首的反叛势力杀得落花流水,折损过半,大败而归。 当地方官府第二次平乱的时候,大大增派了兵力,出动的兵马多达两万之众,可是经过上次的一战,李舒势力也是名声大噪,从四面八方前来投奔的贞人不计其数,人员在极短的时间内扩充了将近一倍。 第二次的平乱双方厮杀的极为惨烈,最后,还是因为李舒势力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取得大胜。 两次出兵平乱,两次大败而归,这一下可把当地的官府吓得不轻,再不敢单独平乱,急忙上报川国朝廷,请朝廷出动中央军平乱。 而当时恰巧赶上肖轩联合唐寅,共同出兵神池,平定李舒之乱的事暂时被川国朝廷压了下来,想等到解决了神池的事之后,大王班师回朝了,再去贞地平定李舒的叛乱。 结果,神池的事解决后,肖轩病故在回国的途中,川国的王位出现真空,公子、公主们拉帮结伙,在朝廷内结党营私,各谋私利,平定李舒之乱的事又被无限期的推后。 这恰恰给了李舒势力坐大的宝贵时间,趁着川国朝廷内乱的空隙,李舒势力又由原来的几万人暴增到十数万,李舒更是打起復国的旗号,自封为贞国的大将军,率叛军进攻当地的官府。 仅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以李舒为首的叛军势如破竹,连续在贞地打下十二座城邑,势力范围达到五个县,一个半郡,而且还在快速地向外扩张。 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上一年的光景,真的有可能光復整个贞地。 李舒能把初始才几十人的反叛势力壮大到现在的十数万甚至是数十万众,即便有投机取巧之处,但其人的能力自然也毋庸置疑。 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达不到与川国分庭抗礼的地步,復国也只是一句空谈而已,之所以能生存到现在,最主要的一点是川国目前还没空出手来对付自己,但川国的王位不可能永远都是空缺的,早晚会有新川王诞生,等到那时,川国朝野稳定,集中兵力来讨伐自己的时候,自己麾下这看似强大的叛军军团恐怕瞬息之间就会土崩瓦解。 要想长久的生存下去,要想光復贞国,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与强国结盟,联手对抗川国。 现在,能与川国抗衡的,或者说敢与川国为敌的,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风国,李舒正是看准了一点,派出亲信的家臣,去往风国,欲与风王唐寅谈结盟之事。 李舒的家臣当然不可能直接去往上京去见唐寅,他也不可能见得到唐寅,对风国而言,谁能知道你李舒是个何许人也啊,你的手下又怎么可能见得到风国的国君? 那人先去的是桓地,见驻扎于桓地的风军统帅,也就是百战军统帅,聂泽。 一直以来,百战军都驻扎于桓地与贞地的交界处,防御川军的入侵,由于百战军太兇狠善战,由百战军驻守的桓贞边境一直很太平,就算时常会受到骚扰,但从未发生过敌军侵入风国境内的事,唐寅对聂泽治军守地的能力很满意,便让百战军长驻于桓地,确保桓地的安稳。 聂泽可是正统的贞人,相对于贞人而言,和他更能说得上话,而且他现在在风国可是侯爵,又是堂堂的上将军,由他向风国朝廷做引荐,肯定也能引起风国的重视。 第1404页 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李舒的家臣首先找上的是聂泽。李舒的这位家臣名叫荀秀,说起来和聂泽还有些渊源,他的父亲曾在聂泽的府上做过杂役,在他小的时候还见过聂泽。 当荀秀来到风军大营求见聂泽的时候,正是以这样的渊源为名。 只是他不知道,以此为由来找聂泽的人,每月就算没有上百,至少也得有十好几个,聂泽要是全见的话又哪能见得完? 听闻兵卒来报,营外又有人自称是曾经聂府家丁的亲戚,欲求见自己的时候,聂泽摇头苦笑,挥挥手,随口说道:「给他几两银子,打发他走吧!」 兵卒答应一声,转身离去。荀秀正在营外苦苦等候的时候,有兵卒走上前来,丢给他一只小布包,满脸不耐烦地说道:「这是将军赏你的,拿着银子,从哪来回哪去吧!」 荀秀看着手中的小布包,颇感哭笑不得。见他站在原地没动,另有名兵卒好心地劝道:「这位兄弟,我看你也别回贞地了,拿着银子,就留在风国吧,做点小营生,总比待在贞地受苦要好。」 第194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荀秀把布包又塞还给兵卒,他干笑着说道:「各位,在下并不是来向聂将军讨要银子的,只是想见上聂将军一面。」 兵卒的队长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将军事务繁忙,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赶快走吧,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荀秀心思转了转,暗暗咬牙,把心一横,说道:「请这位大哥再去禀报聂将军一声,就说,在下是受李舒将军之命而来。」 「李舒将军?」兵卒队长满脸的茫然,印象中似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他回头看了看其他的兵卒,以眼神询问他们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众兵卒亦是纷纷摇头,表示没听过。 兵卒队长可以肯定,百战军内绝没有名叫李舒的将领,但是他可不敢保证李舒不是其它军团的将领,万一真的和将军有交情,自己把他派来的人给得罪了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沉吟片刻,好奇地问道:「不知你说的这位李将军是哪个军团的?」 荀秀说道:「这位大哥尽管去向聂将军禀报就是,聂将军听了我家将军的名字,自会清楚他是谁。」 「这……」兵卒队长又琢磨了片刻,最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说道:「那好吧,我就再帮你跑一趟,不过,你可别骗我,不然我可让你好看!」 说完话,他又深深看了荀秀一眼,而后转身回营。 当他回到中军帐,向聂泽禀报李舒派人求见的时候,把聂泽也说愣了,后者托着下巴,喃喃说道:「李舒?哪个李舒?」 「来人未说,只称将军听了李舒这个名字自会知道他是谁。」 「这就奇怪了。」聂泽笑了,他所认识的将军当中,根本就没有叫李舒的这么一号人物。他又仔细寻思了一番,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挥手说道:「笑话,本帅并不认识此人。」 兵卒队长气得直握拳头,营外的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戏弄自己,简直是不想活了!他拱手施了一礼,而后怒气沖沖地大步向外走去。 他刚走出中军帐,里面的聂泽身子突然一震,恍然想起什么,叫道:「你回来!」 「将军还有何吩咐?」兵卒队长听闻聂泽的召唤,急忙回到营帐里,不解地看着聂泽。 聂泽眉头紧锁,说道:「来人可说李舒是我风国的将领?」 兵卒队长呆呆地摇摇头,说道:「未曾说过。」 「来人是贞人?」 「哦……回禀将军,听口音,应该是来自相山一带。」他说的相山就是贞地的相山郡。 「啊,原来如此,我知道这个李舒是谁了。」聂泽缓缓点下头。由于聂泽主要防御的对象就是贞地的川军,所以,他对贞地的情况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以前也听说过贞地有一支规模不小的叛军力量,其首领就是叫李舒。只不过现在突然听说李舒派人来见他,他误以为是自己的老相识,一时间没想到是贞地叛军的那个李舒。 现在,他基本可以断定,来人正是贞地叛军的头领李舒派来的,只是,自己和李舒并无交情,若硬要说有牵连的话,之间也应该只有仇怨才对,他怎么突然派人来找自己了呢? 李舒打着李弘嫡孙的名头、光復贞国的旗号,而聂泽则早已投靠了风国,当属贞国的叛徒,他二人之间当然只存在仇恨和罅隙。 他站起身形,在中军帐内来回踱步,走了一会,他转头问道:「对方来有多少人?」 「只有一人。」 「只一人?」 「是的,将军!」 「见!带他到中军帐!」聂泽沉声说道。 「小人遵命!」兵卒队长急忙答应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时间不长,荀秀被兵卒从外面带了进来。聂泽上下打量荀秀,此人看上去不到三十的模样,生得文质彬彬,弱不禁风,一看就知道是个书生。 聂泽敢肆无忌惮的打量荀秀,荀秀可不敢打量聂泽,进入中军帐后,他急忙跨前两步,接着,跪地叩首,说道:「小人荀秀,拜见聂将军!」 「你起来吧!」聂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笑问道:「听说,你父亲曾是我聂府的家丁?」 「正是,家父名叫荀瞿,不知将军可否还有印象?」荀秀起身后,规规矩矩地垂首而站。 第1405页 贞国还在的时候,聂家就是大家族,聂泽也已贵为上将军,家大业大,家丁僕从无数,他又哪能一一记得他们的名字?他含笑摇了摇头,说道:「本帅,记不清楚了。」 「家父在聂府时亦只是一普通长工,聂将军不记得也实属正常。」 「说说吧,今日你来见本帅的目的为何?」 「小人是奉我家将军之命而来……」 「你家将军又是个何许人?」聂泽明知故问道。 「我家将军乃先王的第四十九孙,李舒,不知,聂将军可曾有过耳闻?」荀秀问道。 若说贞国的王室,别人或许不是很了解,但身为上将军的聂泽又哪会不清楚呢,只不过,他还真没听说过李弘有个叫李舒的孙子,当然,李弘的子嗣有很多,而子嗣的子嗣那就更不计其数了,即便其中有他未听过的,也很正常,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算李舒真是李弘的孙子也绝非嫡孙。 他慢悠悠地说道:「本帅倒是有听过李舒的名字,并且知道他在贞地组建了一支规模不小的人马与川国对抗。」 荀秀正色说道:「我家将军麾下的兵马不下二十万,可谓是兵强马壮,现已坐拥城镇十余座,势力遍布龙湖、相山二郡……」 正在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时候,聂泽含笑打断道:「哪又与本帅何干?」 荀秀说道:「聂将军也是贞人,难道聂将军真的对贞国的灭亡视若无睹吗?难道聂将军不希望我大贞重新復国,重建当年的辉煌吗……」 「来人啊!」聂泽慢条斯理地向帐外唤了一声。他话音刚落,便有两名侍卫走了进来,插手施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此贼居心叵测,拉出去,斩了!」聂泽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两眼可射出骇人的精光。他现在还不清楚荀秀来见自己的目的,但他清楚一点,荀秀在自己面前说这些,等于是在拉自己往火坑里跳,这要是传到上京的朝廷那里,得有多少大臣要怀疑自己心存二意,有光復贞国之念,别说自己性命难保,连百战军都有可能被就地解散。 两名侍卫闻言,二话不说,一人抓住荀秀的一只胳膊,托着他就往外走。荀秀吓得脸色大变,同时他也意识到想用贞国来感化聂泽是没有可能了,在被侍卫们拖出去的同时,他急声大叫道:「我家将军可助风国、助聂将军牵制川军,可让风国在风川以后的征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句话倒是让聂泽的心为之一动,他眨眨眼睛,对两名侍卫招手道:「把他带回来!」 两名侍卫将荀秀又拽回中军帐,狠狠推在地上,而后在聂泽的示意下,退出中军帐。 荀秀跪坐在地,吓得脸色惨白,汗如雨下,身子不由自主地突突直哆嗦。聂泽身子前倾,冷冷凝视着他,说道:「你若再敢在本帅面前提光復贞国之事,本帅定斩不赦!」 「是、是、是,小人不提,小人绝不再提!」从鬼门关外转了一圈的荀秀连连点头,哪还敢再提復国的半个字。 「你说,你们可帮『我国』牵制川军?」聂泽特意加重我国二字,就是在提醒荀秀,现在他已不是贞人,而是风人,是风国的一军统帅、上将军、侯爷。 「是的,聂将军,我家将军麾下的强兵能将二十万众,而且以后的兵马会越来越多,光復……控制的地方也会越来越大,若是我方能与风国结盟,一内一外,将会对川国造成极大的牵制和打击。」 「恩……」聂泽揉着下巴,这么说倒是没错,只是…… 他说道:「你方只有区区二十万的兵马,又是临时拼凑来的杂军,如何能帮我国牵制得了川军?恐怕川军只出动一个军团,便能让你等乌合之众灰飞烟灭了吧。」 聂泽这么说可不是危言耸听,论战力的话,川军并不次于风军,论统帅、论战将,川国更是人才济济,只靠着二十万的兵力就想和川国分庭抗礼,无疑是痴人说梦的笑话。 荀秀面色一正,说道:「聂将军可不要忘记,若在别国,二十万人是东拼西凑来的,那或许可以称为乌合之众,但我贞人的二十万,哪怕是临时凑到一起的,也是虎狼之师,可纵横天下,无人能敌,再者说,我家将军现在于贞地已名声大噪,一唿百应,前来投奔之贞人志士络绎不绝,兵马时时刻刻都在增加,相信过不了多久,现在的二十万就会变成五十万、一百万,甚至是两百万,如此,难道还不配与风国结盟吗?」 第194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聂泽凝视着荀秀,过了许久,他微微一笑,摆手说道:「荀先生请坐吧!」 听闻这话,荀秀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了下来。他拱手深施一礼,而后在一旁跪坐下来。 聂泽正色道:「风国能不能与你方结盟,本帅是无法决定的,这需要得到大王的认可和首肯。」 「这正是小人来见聂将军的原因。」荀秀直言不讳,说道:「希望聂将军能在风王殿下面前多多为我家将军美言,促成此事,也仅仅对我方有利,对风国也是极为有利的。」 聂泽揉着下巴,沉思未语。荀秀继续说道:「不管聂将军投奔了何方,心思如何转变,聂将军终究还是贞人,现在贞人要復国,聂将军于公于私都应助上一臂之力啊!」 他这番话多多少少也打动了聂泽。正如他所说,就算聂泽在风国的爵位、官位做得再高再大,他究竟还是贞人,骨子里就流淌着贞人的血,如果李舒真的能带领贞人復国成功,哪怕他仍选择留在风国,也会打心眼里替贞人感到高兴。 第1406页 聂泽又寻思了良久,点点头,说道:「本帅会尽快把此事呈报于朝廷,同时也会给大王写封书信,要大王慎重考虑此事。」 荀秀眼珠转了转,为难地说道:「聂将军,如果只是在书信中提及此事,只怕风王殿下未必会重视啊。」 聂泽歪着脑袋反问道:「荀先生的意思是……」 荀秀正色说道:「小人想亲自拜见风王殿下,还望聂将军成全。」 原来如此,荀秀来见自己,并非是要和自己商议什么,只是想通过自己去见大王罢了。虽说想明白这一点让聂泽的心里会有些不痛快,不过,他仍觉得有向大王引荐荀秀的必要。 风国与李舒势力结盟,确实对风国有利,至少可以让风国手里多一枚牵制川国的棋子。从另一方面讲,聂泽自己也愿意能促成此事,万一李舒真的倚仗风国的力量復国成功了呢。 他思前想后,最后点点头,说道:「好吧,本帅就亲自到上京走一趟,把你引荐给大王!」 此话一出,让荀秀激动万分,后者急忙站起身形,必恭必敬地拱手施礼,声音颤抖地说道:「小人多谢聂将军成全。」 聂泽眯缝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幽幽说道:「能为你们铺的路,本帅已经尽力了,至于以后你等能不能成就大业,那就看李舒和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翌日,聂泽带着荀秀,离开百战军的营地,起程去往上京。由于现在不是战争时期,聂泽的行动也相对比较自由,并不需要非得接到唐寅或朝廷的调令才能回京。 当聂泽和荀秀回到上京时,已是半个月之后,他们抵达上京的这一天很不巧,唐寅并未在城内,而是出城去狩猎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驿站的侍卫们也说不清,可能会当天回来,也可能要三五日。 虽说唐寅不在,但邱真和上官元吉等大臣都在上京。聂泽带着荀秀去拜访左相邱真。得知聂泽抵京的消息,邱真有些意外,好端端的,他怎么从桓地跑回来了? 邱真接见了聂泽,等后者说明这次回京的意图后,邱真不由得吸了口气。 在风国的大臣当中,邱真思维之敏锐堪称佼佼者,聂泽刚把话说完,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己方若是把握好这个机会,李舒以后定能成为风国对川国的一个突破口。 他向聂泽提议,别在城内等大王回来了,立刻带上荀秀去城外直接找大王,向大王禀明此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王定会重视此事。 邱真的话正合聂泽心意,后者离开邱真的临时住所后,带着荀秀又马不停蹄的出城去找唐寅。 唐寅狩猎的地方距离上京不近,要东行二十多里。那里是一大片广阔的山区,不过山势并不险峻,确是个狩猎的好去处。 这次随唐寅一同出行的有上官元让、江凡等一干风国武将,另外殷柔也有随唐寅出来散心。 当聂泽和荀秀赶到这里时,已是天近傍晚。 狩猎了一整天,唐寅的收穫颇丰,总共猎到两只鹿、三只山鸡、四只野兔,只不过他猎到的这些和上官元让比起来差了一截,不是说上官元让的猎物比他多出很多,而是他竟然猎到一头成年的黑熊,这可不是常有的事,需要有一定运气。 此时,唐寅已决定在此地露营,等明日再继续狩猎。 营地里十分热闹,帐篷一顶顶,篝火一堆堆,成群结队的风军将士围坐在篝火旁,边烤打到的猎物边嘻嘻哈哈的谈笑。 唐寅、殷柔、上官元让、江凡等一干人等也和普通的将士们一样,在篝火旁席地而坐。 说笑之间,唐寅不时听到周围有嗡嗡的议论声,他举目向周围环视,见附近的侍卫们还在窃窃私语,他笑问道:「你们在偷偷摸摸地说什么?」 见大王看向自己这边,有侍卫急忙摆手说道:「回禀大王,没……没什么……」 「不说实话可是欺君之罪!」唐寅故意冷下脸吓唬道。 说话的那名侍卫吓得一哆嗦,低声说道:「大王,我等……我等在讨论是元让将军的箭法好还是江凡将军的箭法好。」 「哦?」唐寅眨眨眼睛,怔了片刻,仰面大笑起来,连连点头,说道:「我对此也很好奇啊,要不……」说着话,他转目看向上官元让和江凡,笑道:「你二人比试比试如何?」 江凡并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何况箭术本就是他的长项,以自己之所长比旁人之所短,那也是他一向不齿的。他连连摆手,说道:「大王,还是不必了吧……」 不等他说完,上官元让已站起身形,不满地嚷嚷道:「什么叫不必了,难道我一定会输你不成?比就比!江凡,起来、起来!」 他不由分说,硬是把江凡从地上拽起来,后者满脸的无奈,连连摇头。 见上官元让和江凡要比箭法,周围的风将们也乐于看热闹,有人起闹,有人鼓掌,还有人上前打气加油的,口哨声四起。 唐寅拉着殷柔也站了起来,问身边的阿三阿四道:「我们是不是抓了不少的野兔?」 「是的,大王!」阿三笑呵呵地应道。 「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唐寅先是看看天色,接着对上官元让和江凡说道:「你二人就比射兔子,看谁射的精准,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怎么比我都无所谓。」上官元让满不在乎地说道。 第1407页 江凡是被赶鸭子上架,他苦笑道:「末将亦无异议。」 「好!」唐寅带着众人走到营地边缘,再往外走就是茂密的树林,他收住脚步,说道:「就在这里吧!」说话间,他令人把抓到的野兔搬过来。 很快,有侍卫把一只只的木笼子提来,堆放到地上,打眼一瞧,少说也有数十只笼子,每只笼子里都装有一只或几只野兔。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到天色大黑的程度,但光线业已十分有限。唐寅从侍卫那里接过弓箭,含笑说道:「我先试一试!」 说着,他捻弓搭箭,侧头向一旁的侍卫吹声口哨。那名侍卫会意,快速地打开笼子。他刚把笼子的小门打开,里面的兔子便窜了出来,疯了似的往对面的树林里跑去。 唐寅说道:「查数!」 侍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念吟道:「一、二、三、四……」 直至侍卫念吟到十二的时候,唐寅才将手中的箭狠狠射了出去。 就听嗖的一声,箭支破风,快如闪电般飞进树林里,不偏不倚,正中逃进林中的那只兔子,由于箭矢的劲道太大,把兔子的身躯都贯穿,又向前翻滚出数米才停下来。 现场先是一片安静,接着,叫好声四起,众侍卫们无不是连声欢唿:「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哈哈!」唐寅仰面大笑,随手一丢,将弓扔给旁边的侍卫,顺手把殷柔搂入怀中。 看他得意的样子,殷柔哭笑不得,低声提醒道:「明明是元让将军和江凡将军要比试嘛!」 唐寅脸上的笑意更浓,说道:「我只是做个样,他二人的箭法,可都远胜于我啊!」话是这样说,其实唐寅的心里也不是很服气的,他本就是个好胜之人,无论在哪方面。 就在这时,有侍卫跑过来,插手施礼,说道:「大王,聂将军来了。」 「聂泽?」唐寅一愣,喃喃嘟囔道:「他不是在桓地驻守吗,怎么跑到上京来了?」顿了片刻,他又笑道:「聂泽来得正好,赶上好戏了,快请他过来!」 等侍卫走后,唐寅满脸坏笑地对上官元让和江凡说道:「元让、江凡,聂泽可到了,你俩要尽力啊,谁都不想在聂泽面前丢人显眼吧,不然传到百战军里,可有损各自的声望啊!」 扑、扑!上官元让没有说话,低着头,向手掌里吐了两口唾沫,一副擦拳磨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江凡则感哭笑不得,哪有当着人家的面这么挑拨的,大王玩心一起,简直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第194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时间不长,聂泽带着荀秀于侍卫的指引下走了过来。看到唐寅,聂泽急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掸了掸浮尘,快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震声道:「末将参见大王!」 说着,他又保持躬身施礼的姿态向旁偏了偏身,继续道:「参见王妃!」 殷柔含笑点点头,没有多话,唐寅则走上前,托着聂泽的胳膊把他扶起,笑道:「聂泽,你这千里迢迢的从桓地跑到上京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聂泽刚要说话,唐寅又摆摆手,说道:「不过你来得刚刚好,正赶上元让和江凡比试箭法,你说说看,他二人谁能赢?」 他这话可把聂泽问住了,论箭法,在风国恐怕还没人能比得上江凡,可是上官元让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当着他的面说他的箭法不如江凡,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这……」聂泽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唐寅也不想听他的答案,他笑呵呵地说道:「看来,你也是不知道,这回正好可以和我一起见证了!」说着话,他拉着聂泽走了回来。 大王根本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聂泽也是满心的无奈,他回头向荀秀使个眼色,示意他少安毋躁,耐心等候。 此时,上官元让已把自己的长弓拿了出来,搭上箭,对看守兔笼的侍卫沉声说道:「两只!」 啊!周围众人纷纷发出惊嘆声,上官元让只拿了一支箭,难道他要用一支箭射两只兔子? 要知道现在天色已经很暗了,尤其是对面的树林,更是漆黑一片,一只小小的兔子跑进去,常人恐怕连看都看不清楚,何况还是两只。 正当众人暗自琢磨的时候,侍卫已把兔笼的小门拉开,两只兔子一前一后,双双窜了出去。 「一、二、三、四……」和唐寅射兔的时候一样,侍卫开始有节奏的查数,「十一、十二、十三……」 侍卫已经数到了十三,可上官元让仍未把手中箭射出去,只见他端着弓箭,眯缝着眼睛,双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树林。 过了这么久,两只兔子已逃进树林中有一段距离,不少将领已看不清楚兔子的方位,需要蹲下身形才能隐约看到两只兔子的踪迹。 「十四、十五!」等侍卫数到十五时,上官元让终于把手中的箭矢射出。啾!破风声刺耳,箭矢飞入林中,如同有生命一般,精准的射在一只兔子的后臀。 箭锋贯穿它的身体,箭尖在它额前探出来,不过箭矢去势不减,挂着兔子的尸体继续前飞,又射在另一只兔子的小腹上,这只兔子也被射得离地而起,挂在箭矢上继续向前飞,最后,就听嘭的一声闷响,连续贯穿两只兔子的箭矢狠狠钉在树干上,嗡嗡直颤,而箭矢的箭身则触目惊心地挂着两只野兔的尸体,血水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 第1408页 静!现场静得鸦雀无声,人们简直都看傻了眼,一箭双鵰就已经很难了,而一箭双兔无疑是难上加难,一箭把双兔钉在树上,这份力道,这份精准,以及对时机的把捏,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上官元让挺直身形,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但大嘴撇撇着,就快咧到耳根下了,那副得意洋洋的姿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刺眼。 他学着唐寅的模样,把手中的长弓信手一扔,接着拍了拍巴掌,似自言自语,又似对周围众人所说,「这一箭,也就还算凑合吧!」 哗——周围的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一时间,唿唤声四起,掌声如雷,有不少侍卫都激动得连连跳跃,忍不住振臂高唿:「战神、战神——」 听闻周围雷动的欢唿声,上官元让更感得意,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丝毫没觉得不妥,心安理得的享受人们的欢唿和赞美。 如果换成旁人,恐怕没人会像他这样,或者说敢像他这样。毕竟唐寅也刚刚射过箭,但现在他的风头却完全压过唐寅,无论换成谁都会觉得不妥,自己终究是人臣,而唐寅则是王,但上官元让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反观唐寅,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痛快,反而笑得比谁都开心,欢唿声也属他发出的最大。唐寅是有颗好胜的心没错,但不代表他没有容人之量,这是他的优点。 一旁的聂泽看得暗暗点头,像上官元让这样的人,恐怕只有在风国才有他生存的空间,也只有风王能容忍他的存在,若换成其他的君王,他都不知要被砍多少次脑袋了。 上官元让斜眼看向江凡,嘿嘿怪笑道:「江凡,轮到你了。」 江凡此时仍是满脸的无奈与苦笑,一旁有侍从快步上前,递过来他的紫金弓和紫金箭,江凡还没等去接呢,上官元让已阴阳怪气地说道:「对、对、对,赶快用你的紫金弓和紫金箭来和我比试!」 听闻他的话,江凡差点笑出声来,随即向侍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取普通的弓箭来即可!」 侍从应了一声,急忙给他换了一把普通的钢弓和钢箭。 上官元让表面上装着满不在乎地样子,实际上看得可仔细呢,他撇撇嘴,在旁仰望天际,风轻云淡地嘟囔道:「不用紫金弓、紫金箭,输了可别不认哦。」 江凡只是笑了笑,并不和他斗嘴。将钢弓、钢箭拿在手中,先是掂了掂分量,又拉了拉弓弦,略微适应了一下,而后对看守兔笼的侍卫说道:「两只。」 「咦,人家射两只,你也射两只,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不管江凡有没有听,上官元让仍在旁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人人都以为他是一根筋、直性子,毫无心机,实际上他也精得很呢,先是用话卡住江凡,让他用不了趁手的弓箭,然后再用话激江凡,意图搅乱他的心志。 只不过江凡的心境静如止水,根本不受上官元让的影响。咔、咔!随着两声轻响,两只兔笼的门打开,两只兔子双双窜出,和前面的三只兔子一样,都是往树林的方向跑。 「一、二、三……」侍卫照旧,有节奏地查数。 现场一片寂静,人们大眼瞪着小眼,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凡。大家都想知道,江凡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来一箭射中两只兔子,如果是和上官元让同出一辙,那他无疑是输了。 江凡赶上的这两只兔子都很健壮,跑得速度也快,只眨眼的工夫就一前一后的窜进林中。但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江凡始终都未看那两只兔子一眼,手中的弓也没有拉开,就那么垂首站立着,甚至连眼睛都像是闭着的,不过在场的将领们都能看得出来,江凡在侧耳倾听,而且他的灵压业已散了出去。 上官元让故意装煳涂,低声嘟囔道:「如果自知不敌,就赶快认输吧,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十四、十五……」当侍卫又数到十五时,江凡的勐的抬起手来,紧接着,拉开钢弓的弓弦,没有任何瞄准的准备,直接把搭在弓上的钢箭射了出去。 他的钢箭可不是向树林里射的,而是向斜上方射出去。 嗖!钢箭直直的飞射到空中,一直飞到树林的上方才停了下来,紧接着,急速向下坠落。它下坠的速度比它被刚射出去时还要快,仿佛是从空中噼下的一道利电打进树林里。 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上官元让在内,后者不自觉地张大嘴巴,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让人禁不住替他担心,再把眼睛瞪大点,眼珠子就得飞出来。 只见那只向下急坠的钢箭穿过茂密的树枝,无比精准地落在最前面那只野兔的背上,随着咔嚓的脆响,箭锋由野兔的背后进,在其下腹探出,去势不减,又顺势插入泥土当中。 这一箭,直接把这只野兔钉在了地上,而有意思的是,由于这支从天而降的箭来的太突然,后面的那只野兔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便一头撞在竖立在地上钢箭的箭杆上。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那只野兔撞得结实,向后连连翻滚,停下来后,它倒在地上,四肢抽搐,无论怎么用力也站不起来。 一箭先射杀前面的兔子,然后再来个『守株待兔』,让后面的兔子来不及做出反应被撞晕,如果说这不是巧合,而是江凡设计好了的,人们实在无法用语言来评论江凡的箭术,太不可思议,太匪夷所思。 第1409页 和刚才上官元让射完箭时一样,现场寂静,鸦雀无声,不一样的是,这种寂静一直持续了下去,由始至终也没谁站出来为江凡欢唿。 很简单,从上官元让的箭法中,人们能感受到他箭术的精湛,而在江凡的箭法中,人们只有一种感觉,恐怖,那是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上官元让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望望树林中一死一昏的兔子,再回头瞧瞧江凡,而后又望望兔子,再看看江凡,最后,他像泄气的皮球,肩膀垮下来,脑袋也耷拉下去,不过嘴上还不服输,一本正经地拍拍江凡的肩膀,老神在在地说道:「小凡,运气不错啊。」 第194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江凡一箭射罢,现场一片沉寂,好不尴尬,最后还是唐寅最先拍手称赞道:「好!江凡的箭法果然名不虚传,哈哈!」说着话,他重新拿起弓箭,效仿着江凡刚才的手法,斜向天空射出一箭。只不过他这一箭射出去后真就飞到天上去了,箭矢并没有向下急坠的变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边搭上第二支箭矢,边侧头对聂泽说道:「聂泽,这次回京一定是有事吧!」 聂泽回过神来,快步上前,点头说道:「正是,大王,这次末将回京是为了向大王引荐一人。」 唐寅再次把手中箭射出去,和刚才一样,箭矢仍是直飞天际。他深吸口气,又从侍卫那里抽过来一根箭矢,同时转回身,正视聂泽,笑问道:「就是随你一同来的那个书生?」 原来大王已经注意到了荀秀。聂泽急忙拱手应道:「正是此人。」稍顿,他话锋一转,说道:「大王,此人是李舒的部下。」 「李舒?」唐寅不解地看着聂泽。 聂泽解释道:「李舒是贞地规模最大的一支叛军的头领,他派荀秀前来我国,是为了与我国商议结盟之事。」 「没听说过。」唐寅淡然而笑,捻弓搭箭,向看守兔笼的侍卫扬下头,侍卫会意,打开一只兔笼,放出里面的兔子。唐寅夹住箭尾的手指勐然一松,弓弦弹动,啪的一声,箭矢飞射出去,正中那只奔逃的野兔,将其射翻在地。他慢悠悠地说道:「区区一支叛军,也敢来与我国谈结盟,他们有这个资格吗?」 见唐寅已与聂泽谈起正事,上官元让和江凡也收起游戏的心态,双双将弓箭交给旁边的侍卫,退到一旁。 聂泽正色说道:「李舒一部不容小觑。」说话之间,他从侍卫拿里接过箭壶,抽出一支箭矢,递给唐寅,说道:「现在,李舒麾下的兵马有二十万之多,在贞地占据近两个郡,如果李舒一部继续做大的话,至少可帮我国牵制住十数万甚至数十万的川军,哪怕最后他们战败了,也能极大消耗川军的战力。」 唐寅眯缝着眼睛,没有立刻接话,他的心思则在急转,如果真的如此的话,这个贞地的叛军头领李舒还真不能小看呢。 他搭上箭矢,不用表态,侍卫已自觉地放出兔子,他眼中闪过一抹绿光,接着,一箭射出,将已逃进林中的兔子射杀在地。「去把那个荀秀叫过来吧!」 「是!大王!」聂泽心头一喜,急忙躬身施礼,而后向旁侧了侧身子,对后面的荀秀招了招手。 荀秀早已等得不耐烦,见聂泽终于召唤自己,他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深吸了几口气,快步走上前去,还没到唐寅近前呢,便被附近的侍卫拦了下来,接着,有侍卫走到他近前,做了一番仔细的搜身,确认他没有携带武器,这才放他过去。 走到聂泽身旁后,荀秀规规矩矩地跪地叩首,声音不免有些颤抖地说道:「小人荀秀,拜见风王殿下。」 「恩!」唐寅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看也没看他一眼,深情专注地看着逃向林中的兔子,射出手中的箭矢。嗖!扑!精准的一箭,将野兔射得翻滚出数米远才停下来。 「听说,是李舒派你来见本王的?」 「正是。」 「此行的目的是欲与我国结盟?」 「正是。」 「你只带来一张嘴,便欲与我国结盟,太没诚意了吧!」唐寅低下头,笑呵呵地看眼跪在地上的荀秀。 「回禀风王殿下,小人有带来川军于贞地的布防图,以示我家将军的诚意。」 说着话,荀秀急忙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张羊皮卷。有侍卫上,将羊皮卷接过,仔细翻看了一番,而后转交给唐寅。 唐寅接过,将其展开,里面绘制的是详细的贞地地形图,而且把哪里有川军,哪里有川军的关卡、要塞、营寨以及川军的数量,甚至主将是谁都标註得清清楚楚。 如果这份地图是真的,显然李舒在打探情报方面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对风国而言,这份情报图也极为珍贵。唐寅无法分辨它的真伪,将其转交给聂泽,对贞地的情况,聂泽比他要熟悉得多。 聂泽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份地图,他接过后,低下头,仔细辨别。贞地的内陆情况他也不是很熟悉,但他熟悉贞地的边境情况,哪里是川军的驻地,哪里有川军的关卡,他基本上了如指掌。通过这张地图对边境川军情况的标註,他可以断定,此图应该是真的。看罢后,他向唐寅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此图没错。 唐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对荀秀挥手说道:「你起来吧!」 「谢风王殿下!」荀秀长松口气,慢慢从地上站起身。 第1410页 「你说说看,」唐寅又拿起弓箭,慢悠悠道:「你们只是区区的地方叛军,所占的也只是弹丸之地,我风国又为何要与你们结盟。」 荀秀面色一正,说道:「风王殿下,虽说我们现在在贞地的地盘还很小,但是,贞地的百姓们都是支持我们的,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本钱。」稍微顿了顿,他又说道:「贞人憎恨川人,恨得刻骨铭心,只是一直以来,贞人都缺少凝聚力,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现在我家将军打起復兴贞国的旗号,在贞地一唿百应,凡贞人志士纷纷来投……」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幽幽说道:「当年,出兵灭贞的也有我风国,想必,贞人恨我风人也是恨得刻骨铭心吧?」 此话一出,让周围的侍卫们纷纷抬起手来,扣住肋下的佩剑,一旁的聂泽也不由得脸色微变。 荀秀忙道:「风王殿下有所不知,虽说风军也曾经侵入过贞地,但来得快,走的也快,并未做出伤害贞人之事,而川国则不同,他们霸占贞地,奴役我贞人,滥杀无辜,视我贞人牲畜不如,如果说贞人的仇恨有十成,那么对风国的仇恨不足一成,而对川国的仇恨却有九成以上!」 唐寅愣了愣,随即仰面而笑。贞人难驯,当初他就不主张分割贞国,也没要贞国的一寸土地,现在看来,他当初的决定还是很英明的。 「那你再说说,结盟之后,你们能帮到我国什么,又需要从我国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帮助?」 「为风国牵制住大量的川军,让川国不得不分心西顾,这就是我们对风国最大的帮助。」荀秀想都没想,一口气地说道。 恩,这么说倒也是没错。唐寅又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这……」 「直说吧,本王想,你们想从本王这里索要的东西应该不会太少。」唐寅嘴角扬起,射出手中的箭矢。 「诚如风王殿下所言,现在,我方急需军备、粮草和军饷,只要我方能得到足够的军备、粮草和军饷,战力提升将不止一倍,绝对会成为风国最强有力的盟军。」 荀秀说的这些倒是实情,现在李舒一部唯一不缺的就是兵马,至于其他的,几乎什么都缺。军备这东西不是你煽动煽动百姓,三五日内就能做出来的,那需要有强大的工业基础做支持,兵器的打造、盔甲的制造、军械的建造,对于一支军队而言,这些都直接影响到战力,至于钱粮,那就更重要了,是全军的生命线,而现在的李舒一部,完全不具备这些。 只靠着一个郡的实力,要供养起接近二十万的大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光是缺粮这一条便足以致命。 若是能与风国结盟,得到风国的援助,那么李舒一部目前所遇到的种种困境就都不再是问题了,壮大的速度也将会成倍的提升。 「哦,原来是要钱、要粮、要军备。」唐寅笑了,抽出一支箭矢,拿在手中随意的把玩,慢悠悠地说道:「我风国当然补缺钱粮军备,不过,我风国的钱粮军备也不是大风颳来的,得物尽其用才是,只是,不知道你们具不具备得到我风国援助的资格。」 「风王殿下的意思是……」 唐寅将手中的弓箭一抛,扔给荀秀,笑吟吟道:「我们来赌一把,如果你能射中放跑的兔子,你们想要的东西,本王都可以满足,如果你射不中,我风国不会援助你们一钱一粮,而且,你的脑袋也要留下来。」 听闻这话,周围的风将们无不是哈哈大笑,只有聂泽眉头拧成个疙瘩,荀秀是文官而非武将,让他射箭,而且还是在现在这种天色大黑的情况下射中一只奔逃的兔子,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嘛,大王开出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强人所难。 他低声说道:「大王……」 唐寅向他摆摆手,打断他下面的话,两眼直勾勾地凝视着荀秀,笑问道:「怎么,荀先生不敢赌吗?若是这样,你就从哪来,回哪去,没有资格再与本王谈下去了。」 此时的荀秀汗如雨下,他以前从没摸过弓箭,却要在现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射中一只兔子,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甚至他都没有把握自己能把弓弦拉开。 第194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风王殿下……」荀秀身子突突直哆嗦,颤声哀求道。 根本不想再听他下面的话,唐寅摆摆手,沉声道:「送客!羸弱之人,没资格与本王谈结盟之事。」他话音刚落,便有两名侍卫走到荀秀面前,冷冰冰地说道:「阁下,请吧!」 看了看面前的侍卫,再瞧瞧背着手仰望天际的唐寅,荀秀咬了咬牙,最后把心一横,大声说道:「风王殿下,小人赌就是了。」 「哦?」唐寅转回身,含笑着荀秀,同时向那两名侍卫挥下手,示意他俩退下。他含笑说道:「恩,这才像话嘛!」说着,他向看守兔笼的侍卫点点头。 有侍卫把兔笼打开,里面的兔子飞快地窜了出去,贴着草皮快速地向前奔逃。 现在天色已经大黑,兔子跑出十几米正常人便已看不到它的踪迹。只见荀秀手忙脚乱的把箭矢搭上弓弦,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拉弦。 此弓为唐寅所用,属硬弓中的硬弓,就算没有十石也得有七八石,别说是荀秀,就算找来个身强体壮的军兵都未必能把此弓拉开。荀秀使出吃奶的力气,五官都为之扭曲,但也仅仅把弓弦拉开一点点。他不想放弃,牙关咬得咯咯响,可不管他怎么用力,就是拉不开弓弦,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面颊不断滴落下来。 第1411页 见此情景,周围的风将乃至侍卫们无不是哈哈大笑,唐寅也是满脸的笑意,他走进荀秀面前,柔声说道:「荀先生,你连弓都打不开,又如何能射到兔子呢?」 「殿下请……请再给小人一些时间,小人定能把弓拉开……」 「哈哈——」听闻这话,周围的闹笑之声更大。 唐寅耸耸肩,含笑说道:「荀先生,本王得提醒你,兔子已经跑远了。」 荀秀身子一震,抬头观瞧,前面黑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兔子的踪影?他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两腿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一旁的聂泽垂下眼帘,他不明白大王为何要如此羞辱荀秀,如果不想与李舒一部结盟,直说也就是了,又何必如此呢。 唐寅拍拍荀秀的肩膀,说道:「荀先生,现在,可以兑现你的赌约了吧?」 荀秀脸色惨白,他呆呆地看着唐寅半晌,接着,他勐的抓住箭杆,将箭锋顶住自己的喉咙,作势要刺下去。 在他用力回刺的一瞬间,唐寅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接着,仰面而笑,贊道:「不错,虽说荀先生只是一介书生,确有些贞人的骨气!」 「风王殿下……」 「你有骨气,并不能代表李舒就有资格与本王结盟,你回去告诉李舒,想与我风国结盟,就得拿出实力来证明自己的资格。」 说话之间,唐寅转身走到殷柔身旁,将她揽入怀中,边向自己的营帐走去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以一月为限,你们要让本王看到你们能砍下多少川军的脑袋,一颗人头可换武器一把、盔甲一套、白银一两、粮草一石。能得到我风国的多少援助,就看你们在这一个月所展现的本事了!」 啊?荀秀呆住,看着唐寅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聂泽眼珠连转,低声提醒道:「荀先生还不赶快谢恩?」 荀秀身子一震,急忙跪地叩首,大声说道:「小人多谢风王殿下。」 「哈哈——」唐寅爽朗的笑声传回。 在回营帐的路上,殷柔不解地低声问道:「寅,你刚才为何要那么戏弄荀先生?」 「不是戏弄,而是立威。」 唐寅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笑,他幽幽说道:「贞人难驯,所以在刚接触的时候我就得让他们明白,谁为主,谁为从,不然等到他们做大,我们也会反受其害。」 殷柔听得似懂非懂,左右的上官元让、江凡等人却是连连点头,十分认同唐寅的做法。江凡说道:「若是真的让贞人重新建国,恐怕,他们对我国的威胁会比川国还要大。」 上官元让亦有同感,说道:「两军对阵之时,我宁愿对面的是川军也不希望是贞军。」对于贞人的骁勇善战,即便狂妄如上官元让也是忌惮三分。 且说荀秀,等唐寅走远之后,他才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也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皆被汗水浸透,夜风吹来,有股凉飕飕的寒意。 他激灵灵打个冷战,求助地看向聂泽,颤声说道:「聂将军,风王殿下这是……」 「大王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聂泽说道:「荀先生得即刻赶回贞地,将大王的意图转告给李舒,大王现在想要看到你们真实的实力,所以在这一个月里,你们得竭尽所能,攻击你们所能攻击到的川军,这不仅关系到风国第一次对你们的援助,也关系到以后的正式结盟。」 荀秀边听边点头,等聂泽说完,他急忙应道:「是、是、是,小人即刻就回往贞地,将风王殿下的意思转告给我家将军!」 「恩!」聂泽点点头,说道:「你即刻就走吧,本帅不能送你回去了,需在上京多逗留些时日。」 「是!」荀秀答应一声,再次向聂泽躬身施礼,感谢他的鼎力相助,不过聂泽的反应很疏离,再未多说什么,快步走开了。 看得出来,大王对贞人仍存有颇多的顾忌,他不能再与贞人走得太近,不然只会引来大王的反感和猜忌,自己的性命也就悬于一线了。 荀秀别过聂泽,连夜离开上京,赶回贞地。以李舒为首的叛军基本都聚于贞地的相山、固平二郡,这两地距离上京并不算远,只是为了躲避沿途的川军,荀秀需绕路而行。 即便他连夜兼程,赶回到相山郡与李舒汇合时,业已是半个月之后。 现在留给李舒一部的时间就只剩下半个月,要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杀伤川军,如果只是打打川军的散兵游勇,攻击些小关卡小据点,那根本杀不到多少人,所能换得的物资也会少得可怜,与风国的结盟更无从谈起了,经过反覆的思量,李舒决定铤而走险,直接去攻击贞桓边境处的一座川军营地。 他选中的这处川军营地有五万之多的川军,而且不是地方军,是隶属于川国中央军的第十三军团。虽说并非川国的主力军团,但毕竟是中央军,战力不容小觑。 其实,李舒早就想进攻这里,首先这处川军大营距离相山郡很近,而且其中兵力众多,对于李舒而言,它是个巨大的威胁和隐患。 只是这座川营里囤积的兵力有五万之众,还是川国的中央军,他一直没敢动它罢了,只想着和风国结盟之后,可以与风军联手进攻,拔掉这颗眼中钉,现在看来,是暂时指望不上风军了,只能靠他们自己单独行动。 知道李舒要进攻这座川军大营,下面的许多贞将都表示反对,认为以己方目前的实力去进攻这么大的一座川营,等于是以卵击石,不过李舒力排众议,坚持己见,认为己方有打下川营的机会,而且这次也正是一个向风国展现己方实力的好机会。 第1412页 李舒的信心当然也是有原因的。第一,他麾下的兵力多,就算是临时拼凑出来的乌合之众,那也是二十万的乌合之众,数倍于川军,第二,川军不会想到己方能主动去攻击他们,川人也不会认为己方有这样的胆量,所以具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条件,第三,川营的地势是南高北低,防御北面的风军很有效果,而己方则是由川营的背后进攻,由高而下,占有地利的优势。 正是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李舒认为此战获胜的希望很大。 事实上,他还是把战事想得太理想化了,以前他打的是川国的地方军,而现在要打的则是中央军,和大多数的国家一样,川国地方军的战力与中央军的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当李舒一部叛军对川营展开突然袭击时,遭到川军顽强的抵抗。川军反应的速度极快,防御的重心立刻由北转南,给予偷袭的叛军迎头痛击。 等战事全面展开之后,叛军的弱点立刻暴露出来。 将士们没有盔甲,大多数人都是穿着布衣麻裤冲锋陷阵,没有像样的武器,以竹帘子做盾牌以斧头镰刀做武器的大有人在,更要命的是,叛军没有想像的攻城器械,像抛石机那样的大型器械对他们而言是奢谈,就连最起码的云梯都短缺,一支云梯架起,下面拥挤着大量的军卒,冲到营寨下面的叛军人山人海,而能爬上云梯者却是寥寥无几。 这样的进攻,完全是拿人在往里面添,冲上去的叛军被杀倒一片又一片,营寨前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如果换成是别国的叛军,打到这种地步早就撤退了,全军的士气也早就崩溃了,可贞人就是有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宁死不回头的精神,人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发出野兽般的号叫,发了疯似的向前冲锋,战至最后,连守营的川军都杀到手软、心寒了。 第194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川军被贞人的气势震慑住,原本兇勐的反击也渐渐弱了下去,如此一来,便给了贞人正面突破的机会。 刚开始,贞人还只是把川军的防线撕开一条小口而已,可随着杀上寨墙的贞人越来越多,川军的防线开始陷入混乱。 战至最后,冲上寨墙的贞人顺势杀进营内,并把营寨的大门打开,使外面的贞人能够直接冲杀进去。看到川营的寨门被己方攻破,观战的李舒不由得长松口气,这时候他已能断定,此战己方算是打赢了。做近身肉搏战,哪怕川军的数量比己方多,李舒也毫不惧怕,何况,现在还是他们占有兵力上的优势。 战事也正如他判断的那样,防线被贞人突破后,川军全面溃败,接下来的战斗变得毫无悬念,完全是贞人对川军单方面的屠杀。 此战由凌晨一直打到深夜,又由深夜战至第二日的凌晨,足足激战了一天一夜。直至第二天天色放亮时,战斗才基本宣告结束。 在这场战斗当中,五万的川军几乎是全军覆没,没逃掉几个人,而大获全胜的李舒一部实际上也是惨胜,他们伤亡的人数比川军还要多,达到八万左右,如果只比人员伤亡的话,李舒一部反而是败了。 那些在战斗中被贞人生擒活捉的川军,李舒是一点没客气,下令全部处斩。 对他而言,活着的俘虏毫无意义,反而还是个负担,杀掉他们,则可以拿着他们的人头到风国那里换回大量的物资和粮饷。 五万的川军,让李舒得到了五万颗人头,虽说付出的代价惨重了一些,但总算是有所收穫。此役过后,李舒一部又趁势偷袭了川军的数个据点和要塞,最后收集到的川军人头达到六万颗。等到了唐寅约定的日期时,李舒亲自出马,运送这六万颗川军的人头悄悄穿过边境,潜入桓地。 抵达百战军的营地后,听闻消息的聂泽迎接出营,在营门外与李舒见了面。 李舒的年岁不大,还不到三十岁,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生得相貌堂堂,气宇非凡,看上去,倒是和李弘有几分相识之处。 见面之后,李舒首先跨步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在下李舒,仰慕聂将军大名已久,以前一直随家父居住宛县,与聂将军无缘相见,今日得见,聂将军果然威武不凡。」 当时,诸国的公子只要不是太子,大多会在封爵后被派到地方,李舒说他以前没见过聂泽,也并无什么稀奇之处。 见李舒如此有礼,聂泽也是以礼相待。他含笑说道:「李将军客气了,营内请!」 「聂将军请!」 寒暄之间,二人走进军营之内。进入中军帐,分宾主落座,李舒首先向聂泽道谢,说道:「这次多亏有聂将军鼎力相助,才使得荀先生在出访风国时能顺利见到风王殿下,以后若是与风国结盟成功,在下对聂将军必有重谢。」 他这话是一语双关。其一,是为了讨好聂泽,其二,是想看看聂泽对己方的态度,如果可以的话,把聂泽争取到己方这边来,那对己方就太有利了。 聂泽不过四十多岁,但早已是军中的老将,精明得很呢,李舒的用意他又哪会不懂? 他微微一笑,说道:「李将军不必谢我,与你方结盟,对我风国而言也是有利可图的,并谈不上谁帮了谁,所以,李将军也完全不必感激本帅。」 听他这么说,李舒作到心中有数,聂泽并没有打算背弃风国的意思,他机灵的不再多做试探,话锋一转,正色说道:「聂将军,在下赴风王殿下之约,如期而至,只是不知道贵军是不是已把约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呢?」 第1413页 聂泽仰面而笑,说道:「李将军放心,我军中储备的军备和粮饷足够贵方所需。」 「哦?」李舒含笑提醒道:「聂将军,要知道这次在下所带来的战利品可不少啊!」 「不少又是多少?」聂泽笑呵呵地反问道。 「六万!」李舒加重语气说道。 六万?聂泽心头一惊,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李舒一部竟然斩杀了六万川军? 见他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惊色,李舒也跟着紧张起来,疑问道:「贵军所备的军备和粮饷可是不够?」 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军备和粮饷。这次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尽可能多的得到风国的援助,如果风国不能兑现承诺,那己方的种种损失可就都白费了。 聂泽很快镇定下来,含笑说道:「李将军不必当心,既然是大王作出的承诺,我国必然会兑现。」 按照唐寅的承诺,六万的川军相当于六万套的军备、六万的银两和六万石的粮草,这对于风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九牛一毛罢了。 他挺身站起,对李舒说道:「既然李将军把战利品都已带来,不知可否带本帅去一观!」 「当然可以!」李舒也急忙站起身形,与聂泽双双走出中军帐。 这时候,贞人的马车都已停在中军帐外,放眼看去,一眼望不到边际,少说也有上百辆之多,每辆马车都堆放有数只箱子,捆绑得结结实实。 聂泽向身旁的侍卫使个眼色,有侍卫快步走了过去,跳上一辆马车,抽出佩刀,挑断上面的箱子,然后打开一只箱子,探头向里面观瞧。聂泽的侍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军中老兵,用铁石心肠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当他看清楚箱子里面的东西后,那侍卫也不由得脸色顿变,眉头皱成一团,强忍着作呕的反应,以佩刀挑起一颗断头,然后回头看向聂泽。 由于放置的时间太久,人头已有些腐烂,面部血肉模煳,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模样,不过李舒倒是很『体贴』,还特意令人在每一颗断头上都挂了川军的军牌,有名有姓有出身,表明自己没有掺假。 李舒在旁说道:「聂将军,这些一共是六万颗川军的人头,只多不少,而且每个上面都挂有川军的军牌,在下绝未滥竽充数,还请聂将军明鑑!」 聂泽对这些川军的断头可没什么兴趣,听完李舒的讲解,他微微点下头,不愿再多看第二眼,转身走回中军帐。李舒立刻也跟了进去,低声问道:「聂将军,我方的物资和粮饷……」 不等他把话说完,聂泽对副帅陈修说道:「陈将军,从我军库当中提出六万套盔甲、武器,另外再提出六万两银子和六万石粮食。」 陈修拱手应道:「是!将军!」说完话,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看到聂泽没有失言,真的令人去提取军备和粮饷了,李舒暗暗松了口气。有了这六万套军备,自己可以武装起六万的虎狼之师,有了六万的粮饷,自己又能招揽来大批的将士了。 不过,他可没有就此满足,这些军备和粮饷只够解燃眉之急的,他看重的是风国接下来的援助。 他向聂泽欠了欠身,说道:「这次,我方在一个月内歼灭的川军达六万之多,想必在风王殿下的心目当中,已有资格与风国结盟了吧!」 「本帅不是大王,至于大王心里是怎么想的,本帅也难以揣测。」聂泽说道:「不过,李将军可以当面与大王商谈。」 李舒暗吃一惊,眼珠转了转,说道:「聂将军的意思是,要在下去一趟上京?」 「怎么?难道李将军不敢吗?」 「不、不、不!既然在下敢来此面见聂将军,自然也有胆量亲自到上京走一趟,只是,不知这是风王殿下的意思还是聂将军的意思?」 聂泽仰面而笑,说道:「本帅的意思,就是大王的意思。李将军,既然你打算与我风国结盟,本帅想,有很多事情你还需与大王当面谈个清楚才是。」 李舒连连点头,正色道:「聂将军所言极是,不知,在下当何日起程才好?」 「事不宜迟,当然是越快越好。」聂泽眯缝起眼睛,看着李舒,目光有些漂浮。现在他的心情也很复杂,从内心来讲,他是希望李舒能復国成功,重建贞国的,可是以李舒一部的实力又确实无法与川国抗衡,只能向风国求助,但聂泽又太清楚唐寅的秉性了,与唐寅结盟,那无疑是与虎为谋,而且唐寅也不可能容忍贞国重新建立。 所以在聂泽看来,李舒无论能不能与风国结盟成功,到最后,他恐怕都将是死路一条。当然,这些话他不可能对李舒说,只能憋在心里,暗自感嘆。 长话短说,李舒听取了聂泽的建议,亲自去往上京,面见唐寅。只是,他抵达上京后连唐寅下榻的驿站都没进去,后者只是在城外的军营里接见了他。 倒不是说唐寅有多轻视他,而是不想那么快将风国与李舒结盟的事公开。唐寅接见李舒的军营是平原军的营地,李舒进来之后,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左一眼右一眼,打量个没完。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平原军的营地统统走一遍,整个营盘的格局、布置、排序乃至对地势的利用等等方面,有太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 第194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风营,中军帐。唐寅和远道而来的李舒见了面。在场的除了他二人外,还有邱真以及风军的统帅们,随李舒一同前来的则有他的数名部将和幕僚。 第1414页 双方经过简单的寒暄后,纷纷落座。唐寅居中,邱真等风人坐在他的右手边,以李舒为首的贞人坐在他的左手边。 唐寅含笑说道:「听说,不久之前李将军率军偷袭了桓贞边境的一座川军营地,大获全胜,全歼了其中的五万川军。」 此战是李舒打过的最大一仗,也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一仗,听唐寅提起,他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得意之色,不过表面上还是装出谦逊的姿态,说道:「原来风王殿下也听说了此战,只侥倖而已,不足挂齿。」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全歼五万之众的川国中央军,光靠侥倖可是远远不够的啊!」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叛军,在物资、军备全部匮乏的情况下还能全歼一座中型营地内的五万川军,这恐怕也只有贞人能做得到了。此战,也让唐寅对贞人重新生出忌惮之情,当然,他的忌惮不会表面在脸上,只会存在内心深处。 李舒哈哈大笑,拱手说道:「风王殿下言重了。」 「本王还听说,李将军欲在贞地重建贞国?」唐寅状似随意地问道。 李舒正要如实相告,可还没等他开口,坐于他左侧的一名中年人抢先说道:「光復贞国只是我家将军临时所用的口号罢了,其目的是为了吸引更多的贞人志士前来投奔,共同抵抗川人。」 说话的这名中年人名叫李聪,是李舒麾下最重要的谋臣之一,头脑机敏,城府深沉。 他心里明白,当着唐寅的面绝不能提光復贞国之事,当初贞国灭亡,风国正是元兇之一,和唐寅谈光復贞国,只会引起他的警觉和敌意。 李舒也很聪明,一点就透,他听完李聪的这番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向唐寅拱了拱手,正色接道:「李先生所言极是,风王殿下,在下现在只想着领导贞人赶走川人,至于復国,在下还从没有考虑过。」 唐寅笑了,微微点点头,慢悠悠地说道:「国家灭亡,国人流离失所,倍受外人欺凌,贞人存有復国之心,本王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舒面色一正,想都没想,一本正经地接道:「风王殿下,在下确无復国之意。」 唉!李聪在旁暗嘆口气,别看主公和风王的年纪相仿,但论心计,主公可差得远呢。 风王的话明显还是在做试探,但凡是贞人听了,都会心生感伤,要么感慨要么不会作答,可主公连想都不想,立刻表明自己没有復国之心,这表现得就太假了。 果然,等李舒说完,唐寅心中冷笑,竖子狡诈,言不由衷!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仍是含着笑意,他随口问道:「李将军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舒沉吟片刻,正色说道:「不瞒殿下,在下打算向西扩张,以贞西为根基与川人抗衡。」 唐寅揉着下巴,缓声说道:「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川国在贞西可是驻有重兵的。」 贞西与数个番邦接壤,时常会遭受到番邦的袭扰,以前贞国存在的时候,也是于贞西驻扎重兵,严守边境,现在川国全面接管贞地,驻扎西境的军队也都变成了川军。 李舒苦笑,赞嘆道:「风王殿下果然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贞西确实驻扎有川国的主力中央军,其中,泾谷郡驻扎有川国的十六军团,白南郡驻扎有十七军团,番条郡的驻军最多,有第九和第十一两个军团,川国在此三郡的总兵力有超过四十万人。」 唐寅点点头,笑问道:「那李将军现在又有多少兵马呢?」 「哦……不足,不足二十万。」 「以不足二十万的军队,去打四十万的川国中央军,李将军认为自己可有胜算?」唐寅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李舒满脸的无奈,说道:「如果不能平定贞西,我方就只能在川人势力的夹缝中生存,永远都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想要壮大,想要与川人分庭抗礼,平定贞西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当然,以我方目前的实力,还无法与驻扎于贞西的川军想抗衡,所以在下今日才来到上京,面见风王殿下,谈双方结盟之事。只要我方能得到风国的援助,只要我方能具备足够的军备和粮饷,在下可以保证,用不上半年的时间,我方的兵力便足以与贞西的川军相匹敌!」 顿了一下,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平定贞西之后,我方便可以贞西为根基,向东扩张,将川人彻底驱逐出贞地。只要风王殿下肯助在下一臂之力,等我方赶走川人之后,在下将以龙湖郡作为酬谢,赠与风国。」 唐寅眨眨眼睛,面含笑意,沉默未语。见唐寅不说话,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的酬谢太轻,他立刻又说道:「如果风王殿下不满意,在下还可将金吉郡一併让于……」 不等他说完,唐寅摆了摆手,说道:「那些都是后话,现在不谈也罢,李将军先说说,你想要我风国援助你多少军备和粮饷?」 「这……」李舒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部下们,又沉思片刻,说道:「我方……我方现在至少需要一个军团的军备、军资以及二十万两军饷和一百万石的粮草。」 一个军团的军备、军资,相当于十数万套的盔甲、武器(十万套是正常所需,另需要数万的储备做替换之用)以及不下百辆的抛石机等等的大型器械。一百万石的粮草以一石为一两银子计算的话,那也是相当于一百万两,再算上二十万两的军饷,总共加到一起起码得有五百万两的样子。 第1415页 这在李舒自己看来,他已是狮子大开口了,并且做好了被唐寅『砍价』的准备。 五百万两在李舒看来是个天文数字,可在目前偌大的风国这里,并不算什么,即便是在上京修建几座大臣的官邸所要花费的银子都远比这个数目大。 唐寅托着下巴,仍是沉思不语。 见状,李舒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部下们。这时候许多将官和谋臣也向他连使眼色,暗示他要得太多了,不应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向风王索要这么多的东西。 李舒深吸口气,低声说道:「风王殿下……」 唐寅抬起手来,打断他下面的话,他现在考虑的不是李舒索要多少的问题,而是李舒一部值不值得自己援助,自己又应不应该援助他。 如果说李舒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自己援助他再多的东西也没用,都等于打了水漂,白白浪费风国的资源,而李舒若真是个人才,真具备雄才大略的话,自己对他的援助又可能变成养虎为患,最后反受其害,所以,这中间还真的是很难把捏的。 唐寅有些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一旁的邱真,询问他的意思。 邱真微微一笑,看向对面的李舒,开口说道:「听说,李将军麾下人才济济,能臣勐将如云,不知今日能不能让我等开开眼界,见识见识李将军麾下的奇人异士?」 李舒对邱真可不敢存有丝毫的怠慢之意,他欠身说道:「邱相言重了,在下的部下当中又哪有什么奇人异士,更无法与风国的勐将相比。」 「哈哈!」邱真仰面而笑,说道:「李将军一开口,就要我风国援助一个军团的军资、军备以及粮饷,如果李将军麾下连奇人异士都没有的话,我想,我风国也就没有再援助贵方的必要了。」 「这……」李舒身子一震,脸色也变了,这时候,站于他身后的一名侍卫装扮的大汉跨前一步,拱手说道:「在下愿献丑一试!」 这名大汉,长得膀大腰圆,魁梧雄壮,手臂伸出来都有小孩的大腿粗,满脸的横肉,走起路来突突直颤,配上黝黑的皮肤,真仿佛半截铁塔似的。 唐寅、邱真以及众风将上下打量此人一番,邱真看向李舒,笑问道:「李将军,这位是……」 李舒忙拱手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护将,名叫雷蒙。」说着话,他又回头低声提醒道:「还不赶快去见过风王殿下和邱相!」 名叫雷蒙的大汉从李舒身后走出来,来到大帐的中央,分别向唐寅和邱真拱手施礼,瓮声瓮气地说道:「小人雷蒙,见过风王殿下、邱相!」 唐寅含笑看着他,笑问道:「雷蒙,你有什么本事?」 「回禀殿下,在下的力气大!」 「哦?在军中,力大之人不计其数,你又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唐寅笑呵呵地问道。 他这话还真把雷蒙问住了,他就是力气大,至于有啥与众不同的,他也说不上来。他憋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小人的力气特别大!」 「哈哈!」唐寅被他逗得大笑,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让本王看看,你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遵命!」雷蒙插手施礼,而后向四周环视,似乎在找能检验自己力气的东西,可是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当他的目光落在营帐外时,眼睛顿是一亮,二话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第194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不知道这个雷蒙要干什么,唐寅、邱真等风人纷纷伸长脖子向外观瞧,即便是李舒等贞人也都目不转睛的往外张望。 只见雷蒙走出中军帐后,大步来到营帐门前的帅旗旁。这面帅旗是平原军的主旗,旗面上绣有平原二字,旗杆有成人的手臂粗细,光是这面帅旗的分量,就得有上百斤重。 而帅旗的底座则是一块巨大的方形石座,高度到人的膝盖,长宽则不下一米,这可是实打实的巨石,就算没有千斤重,也得有七、八百斤。 雷蒙先是将石座和帅旗目测了一番,而后扑扑地向掌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来回搓了搓手,接着,蹲下身形,一手插进石座的底部,一手扣住石座的稜角,随着他暴喝一声,那沉重的石座连同平原军的帅旗竟被他硬生生地扛了起来,感觉似乎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沉,雷蒙面不改色地站起身,原本双手擎着石座也变成了单手。 连石座带帅旗,加到一起差不多得有近千斤,可他只用一只手便高举过头顶,而且满脸的轻松,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吃力,这份神力,任谁见了都得为之咋舌。 哗——一时间,中军帐四周的侍卫们不由得纷纷吸气,惊讶的低唿之声此起彼伏,营帐内的众人亦是脸色顿变。 风人的变色,是因为雷蒙的神力,而李舒等人的变色,则是因为雷蒙的举动太过失礼了,那可是平原军的帅旗,如此举动,等于是当面打脸,当众羞辱平原军嘛。 李舒激灵灵打个冷战,腾的站起身形,向外呵斥道:「雷蒙,不得无礼,快把帅旗放下!」 雷蒙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反而还得意洋洋地环视四周的风国侍卫们,然后对营帐内居中而坐的唐寅大声嚷嚷道:「风王殿下,小人的力气如何?」 李舒闻言,恨不得冲过去甩雷蒙两记耳光,他急忙转身面向唐寅拱手施礼,说道:「风王殿下,雷蒙出身卑贱,就一山村野夫,不识礼仪,还请风王殿下谅解……」 第1416页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挺身站起,面带微笑地向外走去。 「风王殿下……」李舒还想跟出去,邱真站起身,向他摆摆手,含笑说道:「李将军放心吧,我家大王不会因此等小事而生气的。」 李舒满脸的尴尬,急得连连搓手。且说唐寅,他走出中军帐,来到雷蒙近前,抬头瞧瞧被他高高举起的石座和帅旗,招手说道:「来,也让本王试试!」 雷蒙眼神怪异地上下打量唐寅,虽没有说话,但他脸上却是一副『你行吗』的表情。唐寅仰面大笑,拍拍手,说道:「尽管拿来就是!」 「好,风王殿下可要接住了!」雷蒙可不是把擎着的石座和帅旗递给唐寅的,而是直接抛给他的。这让邱真等人都不由得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叫道:「大王小心……」 哪知唐寅根本没有躲闪,等石座和帅旗快砸落到他头顶上时,他双手突然抬起,一手接住石座,另一手接住帅旗。 嘭!唐寅接的结实,同时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向自己席捲过来。 经过数次脱胎换骨的唐寅体质早已非常人可比,用双膀一晃力无穷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但即便如此,他仍被手掌上传来的压力向下低了低身,一条腿也随之弯曲,险些跪到地上。 他咬紧牙关,使出全力向上挺身,硬是站直了身躯,抓住旗杆的手用力回扣,五指立刻将旗杆抓出五个圆窟窿,深深嵌入旗杆之内,随后,他断喝一声,将旗杆从石座内勐然拔出。 在他拔出旗杆的同时,擎着石座的手掌突然发出唿的一声闷响,黑暗之火生出。那黑色的火焰好似黑色的蟒蛇,由石座的底部窜起,瞬间便把整个石座覆盖。 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下,石座散发出白蒙蒙的雾气,只眨眼的工夫,一只重达数百斤的石座便不可思议的凭空消失不见了,只化成一大团白雾在空中飘荡着。 唐寅再次断喝一声,另只手抓着的旗杆向地上勐的一戳,就听咔嚓一声,地面都像被他戳透了似的,长长的旗杆竟有过半已没入到地底下。 他未在再看旗杆第二眼,只随意地拍了拍手,边走回中军帐边淡然说道:「连帅旗都立不稳,何以为军?以后,换铁制的底座好了。」 在他走回中军帐的同时,空中的白雾如同受到一股无形的吸力似的,追踪而至,纷纷钻入他的体内,最后,空中的白雾一丝未剩。 说来慢,实际上唐寅的动作一气呵成,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随着他走回中军帐,在场的众人都傻眼了,不管是风人还是贞人,这就是黑暗之火毁灭燃烧的力量,无视一切,抽取精华。 不知过了多久,雷蒙回过神来,他快步追上唐寅,走回到中军帐,满脸惊骇地问道:「风王殿下会法术不成?」 唐寅哈哈大笑,他对雷蒙的印象还真就不错,感觉此人没有心机,憨直可爱。 他抬起一根手指,意念转动之间,指尖上燃起黑色的火苗,他笑道:「你有天生神来,本王有可焚烧一切的『鬼火』,你说,是你厉害还是本王厉害?」 他只是一句玩戏嚯的玩笑话,雷蒙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他琢磨了良久,非常认真地向唐寅点点头,说道:「还是风王殿下厉害!」 「哈哈——」唐寅再次仰面大笑,一旁的李舒等人则是感觉哭笑不得。李舒迎向唐寅,拱手施礼,说道:「风王殿下灵武盖世,在下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唐寅微微眯缝起眼睛,凝视着李舒,幽幽说道:「李将军麾下也是人才济济,本王先前还真有些小觑了你等。」 他话锋一转,又道:「本王可以援助你两个军团的军备、军资,以及五十万两军饷,二百万石粮草……」 听闻这话,李舒等贞人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把眼睛瞪得熘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 后者继续说道:「不过,本王拿出这么多的物资援助你方,可不希望血本无归。本王要派几人到你军中担任监军一职,不知,李将军意下如何?」 「这……」原来风王还有这样的附加条件。李舒脸色微变,垂下头来,没有马上回答。监军可不是普通的职务,如果由风人来做监军的话,不仅己方以后的一举一动风国都将了如指掌,就连己方的兵马如何布置、如何调遣、如何打仗,都得要听从风人的指挥,那己方以后到底是贞军还是风军啊? 似乎看出李舒的顾虑,唐寅微微一笑,说道:「李将军不必担心,本王所派的监军不会左右贵方的决议,只是方便将贵方的动向回报于本王罢了,也便于你我双方之间的联繫。」 「原来是这样。」李舒转头看向自己带来的那几名谋臣,李聪等人此时也在思虑唐寅的条件,琢磨半晌,李聪率先向李舒点点头,表示风王的条件己方可以接受。 看到李聪表态,李舒不再犹豫,向唐寅拱手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愿听从风王殿下的安排。」 「好!」唐寅抚掌而笑,说道:「只要你方能在贞地发展壮大,牵制住川国的主要精力,本王可以保证,我风国的物资将会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你方,不仅是军资、军备、粮饷,还可有军马、药物,甚至是我风国的人才。」 李舒身子一颤,急忙倒退两步,向唐寅躬身施礼,颤声说道:「风王殿下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只要日后我方成功驱逐走川人,定会加倍回报风王殿下!」 第1417页 哼!唐寅心中冷笑,到那时,你的回报恐怕只会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吧!从内心来讲,唐寅从没有信任过贞人,对李舒,也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唐寅和李舒终于谈成了结盟,风国秘密援助以李舒为首的贞人叛军,而李舒给他的回报就是尽可能的扩充势力,在贞地与川军分庭抗礼,牵制川国的精力,分散川军的战力。 可以说风国与李舒的结盟,是风川实力对比的又一个分水岭,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李舒一部的叛军都给川国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和威胁,它也成为川国最终『变天』的一个最直接的因素。 目前的川国,真可谓是内忧外患。外面有风国在虎视眈眈,虽说布英成功打退了风军的入侵,但难保风国不会有第二次的全面进犯。 而在川国的内部也不太平,贞地的叛乱愈演愈烈,连兵力达到五万之众的中央军都能遭受到叛军的袭击,最终全军覆没,可见贞地的叛乱已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川国的最大隐忧还不是贞地的叛乱,而是公子、公主之间的王位之争。 王位之争已导致公子肖容的死于非命,但王位之争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反倒将原本藏在暗处的矛盾全部激发到明面上,肖香与她几位王兄的矛盾业已到了无法共存的程度。 肖香有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这些军中主要统帅的支持,而肖亭、肖渊等公子也有军中将领、朝廷大臣以及地方诸侯的支持,其中便有血衣侯洪越天一个。 第195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洪越天一直与大公子肖亭交好,他认为川国的王位也理应由肖亭继承,毕竟他是长子,继承王位,天经地义。 在没有得到朝廷的授意下,洪越天擅自作主,离开封地,带领洪家军回到川都昭阳,将军队驻扎在昭阳城外。 洪家军是规模最大的一支家族军,总兵力达到十五万众,全军上下是清一色的正规军准备,战力可谓极强,与中央军比起来也丝毫不差,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洪越天率军赶回都城,这让支持肖香的大臣和将领们都紧张起来,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洪越天大张旗鼓的率军回都肯定是有所图谋。 洪家军抵达昭阳不久,又有长山侯肖义、武冠侯肖勇、赤山侯窦忠、青云侯刘真等共十二位诸侯陆续率领各自的家族军赶到昭阳,一时间,昭阳城外几乎全是军队,家族军与中央军犬牙交错,混在一起。 诸侯皆有各自的势力范围,麾下皆有规模庞大的家族军,而王位由何人来继承,这与他们切身的利益息息相关,万一登顶王位的公子或公主是厌烦自己的人,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所以在现在这个王位之争正酣的时候,他们都想插上一脚,推与自己交好的公子或公主上台。 诸侯纷纷回都,意图不明,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四将齐齐来到肖香的公主府,与她商议应对之策。 目前,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四将所能掌控的川国中央军有第一、第三、第四、第六、第九、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合计八个军团,而其中的第九和第十一军团远在贞西,基本派不上用场,能直接调派的也就是第一、第三、第四、第六、第十、第十二这六个军团。 而昭阳附近还另有第二、第五、第七、第八、第十三、第十四六个军团,除此之外,现在又多了洪越天等十三路诸侯的家族军,合计也是好几十万的兵马,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 在商议对策的时候,张思图首先开口说道:「洪越天向来与大公子交好,这次他擅自回都,也必然是为了支持大公子而来,此外,其它的十二名诸侯当中也有不少人支持大公子和二公子,大公子和二公子现又联合一处,形势对我们可不乐观啊!」 听着他的分析,众人眉峰紧锁,纷纷点头,认为他分析的有理。如果诸侯不回都参与,他们还可利用各自在军中的威望,强行推举肖香登顶王位,而现在诸侯回都,还是率领各自的家族军杀气腾腾赶过来的,他们再想力排众议强推肖香,已变得不太可能了。 布英环视众人,突然开口说道:「王位之争,已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若公主能顺利登顶王位,你我皆能平安无事,若是公主失利,无论是大公子继位还是二公子继位,非但朝廷皆难再有我等的立足之地,连我们的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呢。现在,可以说我们是和公主站在同一艘船上,只能同舟共济,再无退路可走!」 杨召越听越觉得布英是话中有话,他疑问道:「布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公主荣,则我等荣,公主衰,则我等衰,现在,我们必须得尽心尽力的辅佐公主,若是暗藏私心,瞻前顾后,两面三刀,最终,只会反受其害!」布英沉声说道。 啪!杨召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声质问道:「你可是在暗指我等包藏祸心,对公主不忠?」 布英正色说道:「我只是好心提醒诸位而已,并无它意!」 「你这明显是在含沙射影……」杨召气得鬍子都翘起多高,两眼瞪得滚圆,就差没撸胳膊挽袖子,冲过去与布英打一架了。 见状,一直沉默未语的肖香向他二人连连摆手,劝说道:「好了,布将军、杨将军,现在局势紧张,一个不好就会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我们内部就不要再生乱了嘛。」 第1418页 听闻肖香的话,杨召强压下怒火,又狠狠瞪了布英一眼,气唿唿地坐了回去。 肖香环视众人,问道:「诸侯率领家族军相继回都,各位将军可有良策?」 张思图忧心忡忡地说道:「末将最怕的就是家族军联手一处,与公主为敌,如此一来……」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连连摇头。 十三路诸侯,每一路的家族军都有好几万人,尤其是其中的洪家军,一家就有十五万的兵马,这么多的军队若真联合到一处,足可以与中央军相抗衡,何况,他们四人还没有掌握全部的中央军呢。 「张将军说得没错!」吕尤慢悠悠地开口说道:「现在有两个关键,其一,我们不能让诸侯联合,其二,得立刻拉拢住两个人。」 肖香心中一动,追问道:「吕将军所说的是哪两人?」 吕尤正色道:「一位是卫衡,一位是任放。」 卫衡和任放都是上将军。卫衡是川国的老贵族,数百年来,卫家为川国提供了一批又一批的将帅、英才,血染沙场、马革裹尸的卫家子弟也是不计其数,可以说整个家族为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卫衡在川军当中声望颇高,就算达不到一唿百应,但也相去不远,而且他手中还直接掌控着川国战力最强的第二军团。 至于任放,那更是大名鼎鼎的名将了,当年四国伐风的时候,任放就担任联军统帅,是川国新贵族的代表之一。肖轩生前也极为信任任放,将三个中央军军团的指挥权都交到他一人手里,肖轩敢离都远征神池,也是因为有任放坐镇昭阳。 只是肖轩病故以来,卫衡和任放的态度都不明朗,没有明确地表示过支持谁或不支持谁。 卫衡和往常一样,深居简出,就算有哪位公子或公主去拜访,他也多称病不见,肖亭、肖渊乃至肖香都曾吃过他的闭门羹。 至于任放,做得更干脆,肖轩病故后,他直接搬到城外的军营居住,远离昭阳这个大泥潭,从中也能看得出来,任放是个聪明人,他也深识明哲保身之道。 卫衡和任放的做法等于是摆明了不想参与公子公主之间的王位之争,无论由谁来继承王位,他二人都没有异议。 如果诸侯没有回都,肖香一派还可以不那么着急拉拢卫衡、任放这样的中间派,但现在他们可不能不急了,若是没有这两人的支持,他们在与诸侯的博弈中也未必能占据上风。 听完吕尤的话,肖香有些泄气,久久未语,过了半晌,她轻轻嘆了口气,说道:「以前,本宫不是没有努力过,也有亲自去拜访过卫老将军和任将军,可是,卫老将军闭门不见,而任将军虽见了本宫,但也未表明态度支持本宫,现在再去拉拢他二人,只怕……也是难以成功啊!」 吕尤说道:「卫老将军可由末将去说服,至于任将军嘛,末将也没有把握说服他,只能劳烦公主再亲自走一趟了。」 肖香倒是不在乎到城外的军营走一趟,只是她担心自己去也是白去。她深思片刻,好奇地问道:「吕将军有信心能说服卫老将军?」 吕尤微微一笑,说道:「老将军虽不关心谁人继承王位,但老将军对我川国的忠心是永远不会改变的,现在诸侯不听朝廷调令,擅自回都,已犯下忤逆之罪,末将此去,只需说服老将军惩治诸侯,老将军自然也就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肖香听得连连点头,暗贊吕尤聪慧机灵,这个切入点找得刚刚好!她嫣然而笑,说道:「本宫也可效仿吕将军,以同样的理由去说服任将军。」 吕尤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他有信心能以此说服卫衡,但却没信心能说服任放,不是说任放对川国的忠心有多欠缺,而是他根本就看不透任放这个人,也猜不出来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肖香,最后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低声说道:「试试吧,或许公主真的能说服任放也未可知呢!」 肖香接受吕尤的建议,再一次出城,到城外的川军驻地去找任放,想说服他站到自己这一边。 她能想到拉拢任放,肖亭和肖渊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只不过和肖香的结果一样,肖亭和肖渊也未能成功。 任放目前住在第五军团的军营里,第五军团的驻地位于昭阳的北部,相距有数十里,那里是一大片广阔的平原地带,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片的农田,那正是第五军团的屯田。 有种人是天生的统帅材料,任放就是这样的人,他很清楚粮草对于军团的重要性,由他掌控的第五、第七、第八军团的屯田是做得最好的,这三个军团每年非但不需要向朝廷索要粮草,而且还能反过来向朝廷上交粮草,即便如此,三个军团的粮仓皆囤积得满满的,只要一有战事发生,这三个军团都无须做前期准备,即刻就能发兵出战。 第195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在去往第五军团驻地的途中,看着道路两旁绿油油的麦田,闻着空气中清馨的草香,肖香连日来阴郁的心情也变得开朗不少。 她坐在马车里,令人拉开帘帐,悠然地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田园风光。正往前走着,前方行来一队川兵,看上去有百十来人的样子,一个个穿戴齐整,盔明甲亮。 「前方什么人?此乃第五军驻地,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入内!」这队川兵在路上一字排开,堵住道路,为首的队长跨前两步,冲着肖香的仪仗大声喊喝。 第1419页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这是公主殿下的仪仗吗?」 有侍卫从仪仗当中催马跑了出去,来到那名川兵队长近前,抬起手中的马鞭,指着对方的鼻子喝道:「你立刻回去禀报任将军,就说公主到访,让他速速出营迎接!」 川兵队长面露惊讶之色,先是仰头看看马上的侍卫,又向他身后瞧瞧肖香的仪仗,结结巴巴地说道:「原来是……是公主的仪仗……」 「废话,快回去禀报!」侍卫趾高气扬,低头冷冷俯视着川兵队长。 还没等川兵队长做出反应,肖香从马车里探出身子,说道:「不必麻烦任将军了,本宫直接去往军营就好。」 看到从马车里出来的肖香,川兵队长以及后面的一干川兵纷纷跪地叩首,齐唿道:「小人参见公主殿下!」 肖香一笑,站在马车上,向他们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你们都起来吧!」 众川兵们齐齐应了一声是,接着,相继站起身形。那名坐在马上的侍卫不耐烦地催促道:「让开、让开,统统都让开……」他话还没有说完,勐然顿住,脸色也随之大变。 只见那些站起身的川兵不知何时也纷纷端起了弩机,露在弩机外的箭锋在阳光的映射下闪出道道的寒芒。 「你们……」侍卫惊叫出声,可他仅仅才说出两个字,一支弩箭已快如闪电般射进他的喉咙。扑!这一箭射得精准,也射得结实,侍卫在马上仰面而倒,直挺挺摔了下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川兵人群中弩机的弹动之声四起,无数的箭矢划破长空,唿啸着向肖香飞射过去。 肖香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她甚至连怎么回事都没有看清楚,密如雨点般的弩箭就已飞射到她近前。 在她的身侧,有人尖叫一声:「公主小心——」随着话音,一名侍卫飞身窜上马车,将肖香扑进马车里。 扑、扑、扑——只是顷刻之间,马车的内外便被弩箭所覆盖,放眼看去,黑茫茫的一片,车壁上都不知插了多少的箭矢。也直到这时候,肖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刺客了。 她想起身,可那名窜上来的侍卫还死死压在她的身上,肖香又羞又急又气,大叫道:「你快点起来!」说话时,她用力推了推侍卫的身躯,可后者毫无反应,肖香感觉不对劲,费力的抬起头一瞧,只见侍卫的背后至少得插了数十支的弩箭,如同刺猬似的,其人早已绝气身亡,血水正顺着他的鼻孔、嘴角滴淌出来,将肖香胸前的衣襟浸红好大一片。 「啊——」肖香不由得惊叫出声,愣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大叫道:「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不用她喊,随行的侍卫们业已沖向对面的『川兵』。那百余名川兵纷纷丢下弩机,从怀中快速地掏出药丸,塞入口中,紧接着,各抽佩刀,迎向侍卫们,与其战到一处。 刚接触时,他们还只是普通人,可所过的时间不长,百余名川兵就变成了百余名修灵者,纷纷罩起灵铠,并将手中的刀剑灵化。 肖香的这些贴身侍卫也不白给,大多都是修灵者,只不过和眼前的这些刺客比起来,还是差上一大截。 双方交战的时间不长,侍卫们便被刺客砍倒十数人,有名刺客突破侍卫的防线,三步并成两步,跳上马车,见到肖香还躺在车里,身上还压着一具侍卫的尸体,他二话没说,将手腕一番,倒提灵剑,对准侍卫的尸体恶狠狠刺了下去,打算来个穿糖葫芦,透过尸体,刺毙肖香。 当他的剑锋马上要接触到侍卫的尸体时,勐然间就听身侧传来一声咆哮,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一条人影从侧方飞扑过来,将他直接撞下马车,二人的身影在马车下滚成一团。 关键时刻飞扑过来的是一名膀大腰圆的侍卫,他二人皆是身罩灵铠,摔丢了武器,又在地上厮打在一处。 两人挥舞着拳头,拼命地击打对方的脑袋,灵铠与灵铠碰撞,残片四溅,其中还搀杂着猩红的血珠。 这只是战斗的一角,越来越多的刺客突破侍卫们的防线,向肖香所在的马车展开勐攻。 有侍卫扑进马车里,将肖香硬拽出来,而后搀扶着她急声说道:「刺客来势汹汹,公主快进庄稼地里先躲一躲……」 可怜这名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斜侧方飞来一剑,正中他的太阳穴,将他的脑袋瞬间贯穿。侍卫的尸体在肖香的面前斜倒下去,也让肖香瞪圆了惊恐万分的眼睛。 这时,一名刺客赤手空拳的奔向肖香,十指弯曲着,好似厉鬼一般。 当他冲到距离肖香不足五米的时候,斜面扑过来一名侍卫,将他一头撞进路边的庄稼里,二人于草地当中展开你死我活的扭打。 肖香吞了口唾沫,脖子僵硬地环顾左右,在她的四周到处都在交战,到处都是侍卫和刺客在拼杀,刀光剑影,血光不时的飞溅,地上的尸体叠叠罗罗,血肉模煳,都分不清哪些是侍卫,哪些是刺客。 此时,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悬崖的边缘,命悬一线,任何一股外力都能将她推进万丈深渊。 那股从内心深处生出的恐惧让她激灵灵打个冷战,她已顾不上什么公主的威严了,趴到地上,向路边的庄稼地里爬去。 豆的汗珠子顺着肖香的脸颊脖颈不时地滴淌下来,她都不记得自己爬过多少具的尸体,总算是进了路边的麦田。 第1420页 生死攸关之际,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脏不脏的了,她以四肢当脚走,一个劲的向麦田深处里钻。 直至她把体内最后的一丝力气用光,才算停下来。她不敢探头向外张望自己爬出多远,她的脸贴在地上,只剩下大口大口喘息的力气。 远处的打斗之声越来越弱,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是隐隐约约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肖香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身子缩成一团,抖动个不停。 沙、沙、沙!麦穗被踩倒的声音传来,而且越来越近,肖香的心脏也随之越跳越快,快到她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尖叫出声,又怕自己的心脏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沙、沙!脚步声更近,近到肖香都能听到来人的脚底压过泥土时发出的咯吱声。脚步声终于停止下来,麦田里变得一片寂静,静得鸦雀无声,也静得可怕。 肖香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军靴,上面又是泥又是血,她慢慢抬头,视线扫过对方的护膝、胸甲,最后落到对方的脸上。 她看到的是一对猩红的眼睛,狰狞得如同恶鬼的脸孔。 她的嘴巴越张越大,但却一句话音都发不出来。那人通红的双眼勐的一眯,手中的灵剑一点点的举起,灵剑停在空中,锋芒闪烁出刺眼的寒光。 肖香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气,可是此时却已无人能来救她。她这一辈子还从没有如此的靠近死亡,她甚至已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一瞬间,无数的景象如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中闪过,从小到大,所以令她印象深刻的场景都在一一回放,到最后,她脑中想到的不是刺客,不是刺客是受何人的指使,竟然想到了唐寅。 当唐寅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时,肖香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能发出声来,她尖声大叫道:「唐寅救我——」 她突然喊出『唐寅叫我』四个字,让近在咫尺、已准备挥剑下去的刺客也为之一怔,可就在愣神的瞬间,于他身后的稻田里突然射出一条人影,一走一过之间,寒光画出一条长长的弧线。 寒光没,血光现,那名刺客连偷袭之人是从哪窜出来的都没看清楚,脖颈被一剑斩断。 刚开始,他的脖子上只是浮现出一条红线,紧接着,鲜血顺着这条红线流淌出来,再接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后摇晃,结果这一摇晃,将他的项上人头也摇了下来。 嘭!人头落地,一直轱辘到肖香的眼前,与肖香的距离之近,二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直到这时,断头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怒瞪的双眼仍死死地盯着肖香。 「啊——」 肖香回过神来,直吓得毛骨悚然,从地上一蹦多高,而后双腿一软,又跌坐到地上,屁股磨着地面连连后蹭。 「刺客已死,公主殿下莫要惊慌!」刚才在麦田中窜出来的那人快步走到肖香近前,蹲下身形,对目光已完全失去焦距的肖香快速说道:「第五军团的人已经赶过来了,他们自会照顾公主,在下不能在此久留,先告辞了!」说话之间,那人作势要起身离去,可当他站起一半时才发现肖香的手不知何时已牢牢抓住他的衣襟。 肖香机械性地转过头来,看向这人,对方一身的黑衣打扮,脸上也蒙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在外面。 她声音低微,颤抖的厉害,断断续续地问道:「告……告诉本宫,你……你是谁?」 第195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黑衣人看着肖香,沉吟片刻,还是说道:「在下是风人,是大王派我来保护公主殿下的!」 是唐寅派来的人!肖香暗吃一惊,脑中灵光一闪,追问道:「上次本宫在容弟府中遇险,也是你向布英将军报的信?」 当时,肖香中了肖容之计,被困于公子府,结果布英在第一时间率军赶到,杀掉肖容,救出肖香,过后肖香也有仔细问过布英,他为何会来的这么快,又是怎么知道容弟要害她的?布英如实相告,他本不知道肖容要加害肖香,是有人秘密向他通风报信,他才将信将疑的带人来到九公子府一探究竟,结果报信之人的消息还真对了,肖香确实在九公子府遇险,过后他也想找那名报信之人给予重谢,可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由于找不到那名秘密向布英通风报信的人,此事也就成了一桩悬案,再者说,对方是出于一片好意,既然不想露面,肖香也就没有再深究,现在,她看到了这名黑衣人,自然而然地将他和此事联繫到一起。 黑衣人淡然一笑,他耸耸肩,说道:「公主殿下果然聪慧过人!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公主不必挂在心上。」 说话之间,他突然侧了侧头,立耳倾听片刻,收起笑意,对肖香正色说道:「第五军团的人马上就到,在下真的要走了,公主殿下多保重!」 说完,也不等肖香做出反应,他强行拉下肖香抓住他衣襟的手,纵身窜进麦田地里,只一会的工夫,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肖香还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他来解答,她想知道唐寅为何要派人到昭阳,目的何在,又为何要来人暗中保护自己,若是自己死了,那些临时联合到一处的公子公主们必然调转矛头,自相残杀,川国的王位之争只会变得更加激烈、扑朔迷离,朝廷也肯定更加混乱,这不是对风国更加有利吗? 第1421页 只是黑衣人不给她多问的机会,肖香急忙站起身形,下意识地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过去,可她跑出没两步,脚下一软,又扑倒在地,两条腿仿佛不像是自己的,沉重又酸麻,使不上力气。 正在她挣扎着要重新从地上爬起时,马蹄声阵阵,一大队川骑兵如同旋风一般向她这边狂奔过来。转瞬间,川骑兵便冲到肖香近前,立刻将她围在当中,紧接着,马上的骑士们纷纷下马,为首的一员川将快步走到肖香近前,单膝跪地,插手施礼,急声说道:「末将救驾来迟,让公主受了惊吓,还请公主降罪!」 说话的这名川将有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得面白如玉,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相貌英俊,英姿勃发,他不是旁人,正是川国的上将军,任放。 肖香的目光呆呆地注视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转目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任放。 看清楚来人,她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松缓下来,再坚持不住,眼前突然一黑,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耳边隐约传来任放关切地唿唤声:「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当肖香悠悠转醒的时候,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她人业已躺在第五军团驻地的营帐里,床榻的周围要么是医官、要么是侍女,任放则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公主醒了,公主醒过来了!」医官最先发现肖香醒来,一个个惊喜交加,连声唿喊。 听闻医官的叫声,任放急忙收住脚步,分开人群,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床榻前,弯下腰身,紧张地问道:「公主感觉怎么样?哪里受了伤?」 公主在他的管辖之内被刺客行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难逃其咎,弄不好都得满门抄斩,给公主做陪葬。 肖香先是看眼任放,再瞧瞧床榻旁的其他人,而后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缓了好一会,她浑浆浆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她才重新把眼睛睁开,看着任放,有气无力地问道:「刺……客呢?」 「公主殿下请放心,刺客现在业已死的死,逃的逃,不会再威胁到公主了。」见到肖香苍白的脸颊总算是恢復些血色,任放悬于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是落了下去。 「可有……可有查明刺客的身份?」肖香的肘臂支了支床榻,试图坐起身形,周围的侍女们急忙纷纷伸手,扶她坐起。 任放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说道:「刺客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凭证和线索,就连他们所穿戴的盔甲都是没有编制的。」 川国的盔甲只要分发下来都是带有编号的,中央军烙印有隶属军团的标记,地方军烙印有地方标记,家族军也会烙印有家族的徽章。 而这批刺客所穿的盔甲是没有这些标记的,也无法从中判断出他们的具体身份。 听闻任放的话,肖香的脸上露出苦笑,说道:「如此来说,他们所穿的盔甲皆为私造。」 「哦……」任放为难地点点头,应道:「很有这种可能。」不过,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刺客在制造司内有人,通过制造司的内应,把刚制造出来还没来得及烙印的盔甲偷偷盗出。当然,任放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发生这种情况,制造司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肖香还想说话,突然又皱了皱眉头,对左右的侍女说道:「为本宫取杯水来!」 有侍女连忙答应一声,倒了一杯清水,递给肖香。后者一口喝干,清水下肚,她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她清了清喉咙,又问道:「本宫所带的那些侍卫,伤亡如何?」 「这……」任放垂首不语。 「任将军有话尽管直说,本宫还能挺得住!」 「回禀公主殿下,公主的侍卫皆忠心耿耿,现已……现已全部殉国,无一生还。」任放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肖香听后,握于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眼圈一红,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她的那些贴身侍卫们,其中很多人都是追随她有数年之久,平时,她可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但不代表她对他们毫无感情,现在听说侍卫们皆拼死力战,全部阵亡,肖香悲从心来,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她默默流泪的模样让人看了更感心疼,即便是任放见了都感到一阵阵的于心不忍,他低声劝道:「人死不能復生,公主殿下还请节哀才是!」 肖香泪眼朦胧地看着任放,颤声说道:「本宫即是哭他们死的不值,也是在哭他们欺本宫太甚!」 任放心头一颤,疑道:「他们?」 肖香哭红的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任放,反问道:「任将军以为会有谁能养出这么多又这么厉害的刺客,还这么急于致本宫于死地,甚至不惜在第五军的驻地范围内冒险动手?」 「这……」任放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此事定然和王位之争有关,刺客十之八九也是与肖香不合的公子或公主派来的,只是这话他无法说出口,毫无证据,擅自猜疑公子、公主,那可是大逆不道。 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末将不知。」 肖香目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哭腔说道:「事到如今,任将军还想置身事外,还想与世无争吗?为了争夺王位,他们使尽阴谋诡计,千万百计的欲致本宫于死地,而且还擅做主张,招来十三路诸侯率家族军围困昭阳,恐怕,本宫若再不死,城外的家族军就要强行攻入都城之内,手刃本宫了,难道任将军还要继续坐视不利,任由本宫受人宰割吗?」 第1422页 任放身子一震,激灵灵打个冷战,下意识地说道:「不会的,公主殿下,纵然诸侯再胆大妄为,也绝不敢公然犯上,谋害公主……」 「万一他们真要这么做呢?」 「那末将必当竭尽所能,哪怕粉身碎骨,亦诛灭叛逆,确保公主无虞。」 「既然如此,任将军现在就应该站在本宫这一边,驱逐那些未经朝廷调令就擅自回都的诸侯,并严查欲行刺本宫的幕后兇手!」肖香眼中的泪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恨意。 任放苦笑,垂首未语。 追杀刺客的幕后元兇、驱逐回都的诸侯,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肯定会演变成兵戎相见,若真到那种地步,川国上下就得乱成一锅粥,而这正是虎视眈眈的风国想要看到的。 川国经受不起这样的动盪和内乱,这场王位之争,只能是文争而不能是武斗,这是任放心中的真实想法。 他坚持自己不倾向任何一边的立场,可让肖香与肖亭、肖渊的势力达到均衡,双方互有顾虑,谁都不敢轻易动武,双方的王位之争也只能保持在斗而不破的程度,一旦自己的态度发生倾斜,无论是倒向肖香还是倒向肖亭、肖渊,都会使其信心膨胀,使另一方陷入绝望,事态亦会进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公主殿下,请恕末将难以从命。」任放眉头拧成个疙瘩,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他现在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第195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说来说去,任放还是不肯站到自己这一边,这让肖香即感无奈又感挫败。 她不甘心地说道:「任将军不要以为搬出都城,住进军营里就能置身于事外,他们不会放过你,甚至还可能牵连到你的家人身上。」 听闻这话,任放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正色说道:「公主如此威吓末将,实在让末将惶恐。」 「不是本宫在吓你,而是现在他们业已丧心病狂,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行刺本宫,任将军以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或是他们不敢做出来的?」肖香语气沉重地提醒道。 「多谢公主殿下的告诫,末将知道了。」任放点点头,但脸色依然阴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心里明白,在自己三番五次的拒绝下,肖香已经急了,说的这些也只是她的气话罢了。事实上,也确实是肖香的气话,可她又哪里知道,还真不幸被她言中了。 在肖香去找任放的第二天,深夜,位于昭阳城内中心地带的任府突然遭到一场不可思议的偷袭,而偷袭任府的并非是匪寇或刺客,而是穿着军装、盔甲的军兵,人数有数百之多。 这些川兵打着中尉府的旗号,带有中尉府的凭证,以任放私通敌国之名,先是把任府包围起来,而后强行沖入府内,将任放年迈的父母连同妻儿老小共十余人全部绑走。 他们来的快,去得也快,前前后后加到一起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而且行动有秩,一举一动皆很正规,甚至在抓完人后,还把任府的大门贴上了中尉府的封条。 可以说从开始到结束,看不出有任何的问题,就是中尉府在抓人办案,以至于任府的家丁、护院皆不敢上前拦阻,等到军兵们把人都带走后,任府的僕人才慌慌张张的跑到任放的叔叔府上去报信。 任放的叔叔任怀忠在朝中虽非高官要职,但也是正三品的御史中丞,能直接参与朝政。 听闻任府来人的报信,他满脑子的莫名其妙,朝廷没有查办任放啊,任放现在还好端端地呆在城外军营里呢,怎么中尉府会突然派人去查封任府,还抓走了十多人呢。 任怀忠一边派人去往城外的军营给任放报信,一边亲自赶往中尉府,要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到时,中尉府一片安详平静,衙门里没有掌灯,中尉于青也不在,只有一个中尉府的小吏在当值,看不出有一丝一毫要办大案的蛛丝马迹。 听说御史中丞任怀忠来访,那名中尉府的小吏丝毫不敢怠慢,亲自迎接出来。见面之后,任怀忠噼头盖脸的质问中尉府为何要抓捕任放的家人,查封任府,任放到底犯了什么罪? 那名中尉府的官员被任怀忠连珠炮似的发问完全问蒙了,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中尉府什么时候派人去查封任府了,又何谈抓捕任放的家人? 任放那可是堂堂的上将军,川国的侯爷,手里握有三个中央军军团的指挥权,他若犯了事,中尉府肯定查不动他,得大王和朝廷派下高官要员才能调查。 等任怀忠说完,这名官员连连摇头,说道:「任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您看看,今晚我们中尉府就这么几个人当差,又怎么可能去查封任府呢?」 即便他不说,任怀忠也看出有问题了,他令人把那名报信的家丁叫过来,沉声问道:「你确认是中尉府查封的任府?」 「是的,二爷,那些官兵带有中尉府的令牌,还有中尉大人的手谕,而且封条上也都有中尉府的字样,绝对错不了。」 「不可能!」不等任怀忠说话,中尉府的官员已连连摇头,说道:「中尉大人现正在家中休息,根本没来中尉府,就连中尉大人的官印还摆在大堂内呢,何来的手谕啊?」 「哦……这……」家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封任府的官兵确实是自称来自中尉府,而且也确实拿出了中尉的手谕,至于是真是假,那就不是他这个下人能分辨的了。 第1423页 这时候,任怀忠意识到不对劲,也意识到事情言重了,如果不是中尉府的人干的,那会是谁干的?查封任府的官兵到底是群什么人? 任府遭到一群来歷不明的官兵查封,还打着中尉府的旗号,要命的是,任放的家人都被带走了,这可不是件小事,很快,此事就在全城传开了,中尉于青也亲自赶到任府查看。 任府的大门上还贴有中尉府的封条,封条上面清清楚楚地盖着中尉府的大印,这绝对是出自于中尉府货真价实的封条,可于青心里明镜似的,他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更没有让人去抓任放的家人、查封任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连任放也带领一大队亲兵赶回到城内,问清楚整件事的原由后,他基本可以断定,自己的家人定是遭到歹人的绑架,而这批歹人绝非普通的匪徒,他们能乔装成中尉府的人,还乔装得毫无破绽,连中尉府的封条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弄到手,可见这批歹人能耐之高。 于青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更是卖力办案,下令封锁昭阳的四面城门,出动全部的中尉府官兵,在全城范围内挨家挨户的搜查,发誓要查出歹徒的踪迹和任放家人的下落。 可是,偌大的昭阳城又哪是一时半刻能查得完的,再者说,这批歹徒的行动如此周密,又哪会那么容易的让你查出端倪。 为了找寻家人,任放也使出了全力,调动第五、第七两个军团的将士,参与到搜查歹徒的行动中。 中尉府加上第五、第七两军团,连同都城守军,合计兵力有三十余万众,在昭阳城内展开地毯试的搜查,结果这一搜就是三天,三天下来,各方皆是毫无线索,那数百之多的假官兵以及被绑走的任放家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歹徒已经离开了昭阳,要么,歹徒藏在一处还没有被人搜查到的地方。 由于事发的当晚,各城门的守军并未看到有军兵押人出城,所以第一点基本可以排除,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点。 可是,能被搜查的地方都已搜查过了,毫无线索,整个昭阳城,就只剩下那些无法被搜查的地方了。其中包括朝廷官员的府邸、公子公主的府邸以及王宫等要地。 这些地方皆是不好搜查的,王宫和公子、公主府就不用多说了,那是王族之地,就连朝中大臣的官邸也不是你想搜就可以搜的,那需要有大王的手谕,可现在川国没有君主,又何谈大王手谕? 这日,川国的朝堂上。 大臣们议完贞地的叛乱以及国内的一些事务后,接下来谈论的焦点就是任放家人被绑架一事。右相司马召严首先开口,关切地问任放道:「任将军,绑匪之事可有线索?」 现在任放已过了心急如焚的阶段,他甚至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缓缓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绑匪并未离开昭阳,只是,暂时还没能查出他们的踪迹。」 司马召严冷声说道:「都城虽大,但也没有大到无边无际的程度,既然歹徒就在城内,怎么可能会一直查不出线索呢?可是有人没有尽心尽力的查案,或是在存心包庇歹徒不成?」 唉!于青在心中哀嘆一声,右相的话这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办案不利,谁的责任再大?不用找,他中尉府责无旁贷。于青跨步出列,向司马召严拱手深施一礼,说道:「司马丞相,这三天来,下官没有睡过觉,眼睛几乎都未曾合过一下,一直在东奔西走,调查歹徒的线索,只是,始终毫无发现,这并非下官没有尽力,而是……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好一个无能为力,若是先王在,你可敢当着先王的面说出『无能为力』四字?如此无用,你还有何德何能担任中尉一职?」司马召严厉声训斥道。 中尉府是个特殊机构,它并不归右相管,也不归左相管,是直接效命于君主的。 以前,司马昭眼与于青的关系也不错,至少在朝堂上不会像现在这样赤裸裸的攻击,自从肖轩病故,一切都变了,朝中的大臣分派分系,有支持肖香的,有支持肖亭的,还有支持肖渊的,等等,派系之间相互攻击,明争暗斗,对于不同派系的同僚,恨不得一下就致对方于死地,以前川国朝堂上的一片祥和之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情况正是这样。于青是支持肖香的,而司马召严则是支持二公子肖渊的,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于青的破绽,司马召严哪肯放过,唇枪舌剑,步步紧逼。 见到司马召严火力全开,攻击于青,那些支持肖亭、肖渊的大臣们也纷纷加入进来,横加指责于青的不是,认定他有失职之责,甚至有些大臣直接认为他与歹徒有关联,要不然的话,歹徒怎么可能会冒充他中尉府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弄到中尉府的令牌和封条? 第195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看那么多的大臣在攻击于青,肖香一系的大臣们也纷纷站出来,为于青辩解。 如果于青真的和歹徒又关系,又怎么可能还会让歹徒冒充中尉府的人,这显然是歹徒的一箭双鵰之计,存心陷害。 两边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脖子粗,朝堂内的嘈杂之声鼎沸。而肖香、肖亭、肖渊等公子公主们皆是沉默不语。 这很有意思,表面上看是大臣们在互相争斗,而实际上,大臣们就像是他们手中的玩偶,他们拉扯着那一根根的无形之线在操控着大臣们。 第1424页 这就是王位之争,在这场争斗里面,没有谁是正义的,也没有谁是邪恶的,正义只会属于最后的胜利者,邪恶只会被冠在失败者的头顶上。 看着两个派系的大臣们互相攻击,互相揭短,含沙射影、借题发挥、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任放闭上眼睛,在心里不由得长嘆一声,川国的朝廷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王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不顾川国的死活,在这里做无休止的内斗? 他不想自己成为两个派系之间借题发挥的对象,他深吸口气,大声说道:「诸位大人,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任放突然开口,众大臣们纷纷停止争论,大殿里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司马召严正色说道:「任将军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等定鼎力相助!」 「多谢司马丞相的好意。」任放环视在场的大臣们,拱手说道:「现在,但凡是能搜查的地方,于大人与在下都已搜查过了,所剩下的,只有各位大人的官邸以及公子府和公主府。」 此话一出,令在场的众人无不脸色大变,不管是哪个派系的大臣。任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搜查大臣们的府邸,这不等于是说大臣们可能会与歹徒有勾结吗? 大司空韦信站出来说道:「任将军可是不信任我等?」 任放摆了摆手,急忙说道:「并非在下不信任诸位大人和将军,实在是案件诡异,令人琢磨不透。现在已经过去三天,我对家人们的生还已不抱有希望,我现在只想尽最后的努力,毫无遗漏的将整个都城再仔细搜查一遍,若是再查不出线索,我以后也不会再查了,还望,诸位大人和将军成全!」 说话之间,任放整了整身上的盔甲,拱起手来,给在场的众人施了一个罗圈礼。 见状,人们纷纷吸了口气,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言语。父母妻儿老小皆被绑架,下落不明,歹徒的身份不明,连对方的意图也不明,任放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不管是哪个派系的大臣也都很同情他,但是要让任放搜查自己的府邸,自己的颜面又往哪摆,传扬开来,好像自己和任府的绑架案有关似的,对自己的声誉影响太坏,再者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是不想被人知道的。 就在众大臣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始终沉默不语的肖香突然开口说道:「任将军说得没错,要搜查,就应该在都城内毫无遗漏的全面搜查,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诸位大人和将军又怕什么呢?任将军,你可带人先来搜查本宫的公主府,公主府的大门也随时为任将军敞开,任凭任将军随时前来查验!」 谁都没有想到,公主肖香会第一个站出来配合任放,包括任放自己在内。 其实,肖香也是他重点怀疑的对象,很简单,肖香三番五次地找过他,想拉他入伙,可每次都被他拒绝,要知道肖香可是堂堂的公主,要说心里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肖香提醒过他再保持中立的话家人很可能会遭殃,他当时没往心里去,以为只是肖香的气话,没想到第二天他的家人就被人绑架,事情也实在是太巧了。 另外,中尉于青可是肖香的人,可以说中尉府就是肖香的羽翼之一,歹徒能弄到中尉府的军装、盔甲乃至令牌、封条,甚至是中尉的官印,这些真的和肖香一点干系都没有吗? 当然,他也仅仅是怀疑肖香罢了,而他所怀疑的对象还包括了肖亭、肖渊,乃至所有的公子和公主们,现在在他眼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 肖香主动站出来表态,也让肖香一系的大臣们跟着站出来,纷纷表示自己愿意敞开官邸的大门,任由任放派人搜查。 见状,那些没表态的大臣们不由得看向各自的主子,看主子是什么意思。 肖亭和肖渊相识而笑,大公子肖亭站出来说道:「既然香妹都这么说了,若是本公子再拒绝搜查的话,岂不有了与歹徒勾结,窝藏之嫌,好了,任将军,本公子的公子府也可任由你来搜查,当然,如果在搜查中破坏了公子府的物件,可要由任将军你来赔偿啊,哈哈——」 肖亭满脸的轻松,最后还不忘开句玩笑,调解一下大殿内紧张又尴尬的气氛。听闻他的话,肖渊和许多大臣都笑了,随后纷纷表态,愿意接受任放的搜查。 以肖香和肖亭、肖渊为首的两大派系都接受了任放的请求,其他的公子、公主以及大臣们哪还会再拒绝,到最后,在场的公子、公主、大臣们一致同意,接受任放的搜查,排除自己的嫌疑。 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所有的公子、公主、大臣都会接受自己的请求,任放如释重负,满心感激地向在场众人连连躬身施礼。 散朝之后,任放快步向外走去,事不宜迟,他得赶紧分派兵力去各处搜查。他正向外走着,突然听闻后面有人召唤自己:「任将军!任将军请等等,任将军请留步!」 任放收住脚步,回头观瞧,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肖亭,只见肖亭和肖渊并肩而行,快步向自己这边走来。任放暗暗皱眉,不知这两位公子要干什么。 很快,肖亭和肖渊双双走到任放的近前,前者感嘆一声,说道:「任将军乃我大川之栋樑,家中竟然发生如此恶事,不止是任将军的不幸,也是我川国的不幸,即便是朝廷,也有失职之嫌啊!」 第1425页 身为大公子,他这么说,想不让人感动都难。 任放眼圈一红,眼泪险些掉下来,他后退一步,冲着肖亭深深施了一礼。肖亭还要继续说话,这时候,肖香在一干心腹大臣的簇拥下从他们身边路过。 肖亭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着肖香但笑未语。肖香等人亦是边向前走,边用审视的目光在肖亭、肖渊和任放身上扫来扫去。 等他们走过去后,跟在肖香身后的布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特意提醒任放似的,突然开口说道:「人心隔肚皮,可要小心有些人表面慈善、内心狡诈,明里一套、暗地里另有一套啊!」 听闻他的话,肖亭和肖渊的脸都快气绿了,但布英又没有指名道姓,他二人也拿布英毫无办法。等肖香等人走远之后,肖渊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如果让香妹坐上王位,都不用她动手砍我们的脑袋,就她下面的党羽们便可把我们一口一口的撕碎嚼烂了!」 肖亭亦是气得脸色发青,拳头握得咯咯响。 没错,布英的军阶是很高,乃上将军,爵位也很高,乃侯爵位,可他毕竟是臣,是奴才,而自己是王族,是主子,他竟敢如此当面嘲讽,显然已到了目中无人敢以下犯上的地步。 「任将军都看到了吧,也都听到了吧,香妹一系的党羽当着本公子的面都能这般飞扬跋扈,完全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对其他人也就可想而知了。」肖亭狠声说道。 「没错!不久前,香妹于任将军的管辖之内遇刺,任将军以为香妹真的那么大度,毫不记恨任将军吗?她真的那么心胸坦荡,毫不怀疑任将军吗?香妹刚刚遇刺,任将军的家人便被歹人绑架,事情也太巧了吧!」肖渊别有深意地提醒道。 现在任放的心里可谓是乱成一团糟,川国的局势复杂,他所怀疑的对象也太多了,毫无头绪可言。 肖亭和肖渊的话固然有道理,难道,他二人就不值得怀疑吗?在自己的地面上公然行刺肖香,除了他俩,还有谁敢这么做? 见他沉默未语,肖亭幽幽说道:「本公子猜测,此事十之八九与香妹有关联,任将军现在可不能再忍让了,只是以任将军的实力想与香妹一系硬碰硬,那无疑是蚍蜉撼树,所以,任将军现在当与本公子联合一处,也只有这样方能与香妹一较长短,本公子也可以向你保证,会动用一切可动用之势力,势必帮任将军查出家人的下落,确保任将军的家人性命无虞。」 任放苦笑,说来说去,还是要拉自己入伙。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各方之所以竞相拉拢自己,看不上的并非是自己这个人,而是自己手里那三个军团的军权罢了,这次家人被劫,其根源也正在于此。 第195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任放最终还是婉言拒绝了肖亭和肖渊的拉拢,这也让肖亭和肖渊二人大失所望。 走出王宫,两人各回府邸之前,肖渊突然停住脚步,含笑看着肖亭,说道:「大王兄当真以为是香妹绑架的任放家人?」 肖亭一怔,对上肖渊的目光,反问道:「不然呢?」 肖渊慢悠悠地说道:「我感觉,以香妹平日的为人未必会做出这种事。」 肖亭乐了,笑问道:「如果不是香妹,又会是谁呢?」 肖渊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沉吟了一会,他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地说道:「不会是大王兄你做的吧?不然,大王兄刚才又怎会在任放面前那么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能找到他的家人呢?」 肖亭愣了愣,随即仰面而笑,说道:「一时的安抚之词,渊弟也能当真?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渊弟倒很有可能是谋划此事的人。」 「哦?」 「渊弟暗中培养的亲信众多,其死士就算没有上万,也有千人之多吧,而且据我所知,渊弟在中尉府内也是有内应的,要弄到中尉府的军备、封条,亦非难事。」 肖渊眨眨眼睛,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向肖亭拱手说道:「大王兄,你我二人就不要再互相猜忌了,现在,我们当精诚合作才是。」 「渊弟所言有理。」肖亭和肖渊两人各怀鬼胎,又东拉西扯一番,而后方各自回府。 表面上看,肖亭和肖渊似乎已联合到一处,而实际上,两人也是谁都不信任谁,各有各的打算。他二人皆有谋取王位之意,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的信任对方呢? 且说任放,别过肖亭和肖渊后,立刻调集兵马,先是对朝中官员的府邸进行全面搜查。 在朝堂上大臣们都已同意接受任放的搜查,现在任放麾下的军兵大张旗鼓的到访,他们自然也无法站出来阻挠。 只不过搜查的结果令任放很失望,各路人马传回来的消息基本一致,毫无线索,根本没发现他家人的踪迹。而后,任放又亲自带人去搜查各处的公子府和公主府。 他首先去搜查的就是肖香的公主府。现在在朝中势力最大的党派就是肖香这一系,任放最想先排除掉的人也正是肖香。 当任放带人来到公主府的时候,公主府的院门全部打开,摆出一副任君搜查的架势。 另有侍卫头领等在门外,见到任放后,快步走上前去,拱手施礼,说道:「任将军,公主已在大堂内等候多时了。」 第1426页 任放点点头,回头对手下的部将们说道:「搜查时小心一点,不可损坏公主府的一草一木,更不可惊扰到公主府内的人。」 「末将遵命!」众部将们齐齐插手应是。 交代完,任放跟随侍卫头领走进公主府,直奔大堂而去。肖香确实已等候他多时了,见到任放从外面走进来,她笑盈盈地说道:「本宫以为任将军会第一个来查本宫的公主府呢。」 任放面色一正,躬身施礼,说道:「末将惶恐,今日如有惊扰公主之处,还望公主多多见凉。」 「任将军不必客气,说起来你也算是本宫的救命恩人,任将军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也理应相助才是。」肖香含笑摆摆手,说道:「任将军请坐吧!」 「多谢公主殿下。」任放再次施了礼,而后在一旁跪坐下来。很快,有僕人端送上来茶水和糕点、水果,一一摆放在他面前。 肖香轻描淡写地问道:「听说,任将军先去搜查了大臣们的官邸?」 「正是。」 「结果如何?」 任放微微摇了下头,低声说道:「毫无发现。」 肖香并不意外,如果有发现的话,任放也就不会到她这来了。她轻描淡写地慢悠悠道:「情理之中,这么大的事情,绝非朝中大臣们的能力所能办到的。」 任放心中一动,疑问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肖香幽幽说道:「本宫想,最先拉拢任将军的人,应该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任放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显然是在暗指肖亭和肖渊,有意思的是,肖亭、肖渊在他面前也同样说肖香最值得怀疑。没等他接话,肖香已继续说道:「本宫知道,两位王兄一定会对任将军说本宫才是真正的幕后元兇,不过,本宫可以坦诚地告诉任将军,要成大事,本宫不屑用这等卑劣的手段,即便没有得到任将军相助,本宫对王位也是势在必得,无人能够阻止!」说话时,肖香两眼射出晶亮的光彩,下巴微微扬起,神采飞扬,锐气流露,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捨我其谁的气势。 这般盛气凌人的肖香也是任放许久没见过的,有那么一刻,他甚至生出一种错觉,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公主,而是大王。 他神智一凛,下意识地挺直身躯,垂首说道:「是!末将明白。」 「任将军明白就好。」肖香脸上的锐气消失,又露出柔和的笑容,淡然说道:「本宫只是担心任将军会受奸人的挑拨,做出不理智之事。」 「多谢公主挂念,末将心中自有分寸。」任放正色说道。 「恩!」肖香点点头,而后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像这样搜查下去,根本不会有结果……」 她话音刚落,一名任放的部将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先是向肖香插手施礼,而后来到任放近前,低声说道:「将军,公主府的前庭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 任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留痕迹地向外挥下手,那名部将施礼而退。等部将离开后,任放不解地看向肖香,疑问道:「不知公主此话怎讲?」 肖香一笑,说道:「如果指使歹徒的那个人是本宫,你以为本宫会笨到把你的家人藏在自己府内吗?」 任放下意识地吸了口气,眼珠连转,沉吟了半晌,说道:「可是,昭阳城内能搜查的地方都已经搜查过了,末将并未发现家人的踪迹。」 肖香脸上的笑意更浓,另有所指地说道:「终究还会有些地方是任将军搜查不到的。」说话之间,她仰面打个呵欠,而后站起身形,说道:「本宫累了,任将军稍坐,本宫失陪。」 任放还没有弄明白肖香这话的含意,不过见她已向外走去,他也不好强行追问,只得急忙站起身形,拱手施礼道:「末将恭送公主。」 等肖香离开后不久,到公主府各处搜查的部将们陆续返回,每个人带回的信息都差不多,没有发现歹徒的痕迹,更没有任放家人的踪迹。 在公主府没有查有线索,任放并不意外,肖香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愿意接受他搜查的,如果她的府邸里真藏有人质的话,她又怎敢这么做? 这样的结果同样也让任放长松口气,至少确认了此事与五公主无关,他也不必与五公主为敌了。 只是,肖香最后对他说的话一直盘绕在他的脑海里,大臣、公子、公主都已接受他的搜查,那么昭阳还有哪是自己搜查不到的呢?公主在故弄玄虚,还是确有自己忽略的地方? 任放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离开公主府,接着,他又带人去往肖亭的公子府。 接下来的两天,任放亲自带兵,将所有的公子、公主府全部搜查了一遍,而且搜查的仔细,只差没掘地三尺了,可是最终的结果都一样,没有发现,没有线索,什么都没有找到。 至此,偌大的昭阳城已被任放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他的家人以及那波歹徒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毫无踪迹可寻。 现在距家人被绑架之日已过六天,任放真的是陷入绝望当中。他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向一个人求助,肖香。 他很清楚,肖香绝不会无原无故地帮他,向肖香求助的结果只能是自己投靠于她,加入肖香一系,但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似乎早料到任放会再次登门拜访,肖香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从容又淡定地接见了任放。 第1427页 见面之后,肖香还故作关切地询问道:「任将军,这几天可有查到家人的下落?」 任放苦笑,以前,他只知道肖香是个骄慢又任性的公主,倚仗着大王的宠爱,骄横跋扈,目中无人,不知道她何时已变成如此的富有心计和城府。 他摇头说道:「回禀公主,末将……一直未曾查到线索。」 「哦?」肖香慢悠悠地说道:「十几个大活人,还有那数百个歹徒,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全部消失不见,就算是死了,也应该留有尸首才是,想必,任将军还是没有把城中所有的地方都搜遍吧!」 任放长嘆了一声,他现在实在没有耐心和肖香打哑谜,拱手说道:「末将确实已把城内的所有地方都搜遍了,若是仍有遗漏,还请……还请公主明示!」 「呵呵,这么说来,任将军今日前来拜访,是为了请本宫帮忙的?」肖香站起身形,绕过桌案,来到任放近前,见后者要起来,她摆摆手,示意任放不必多礼。 第195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是的,末将此次前来,是专程请公主帮忙的!」任放欠身说道。 肖香一笑,慢悠悠地柔声说道:「任将军可要知道,这次本宫若帮了你,以后你也得帮助本宫啊!」 任放暗嘆口气,点点头,说道:「末将明白。」 「明白就好。」肖香脸上的笑意更浓,在大堂里边缓步走动边说道:「上一次本宫就提醒过任将军,有一处地方,是你想不到也搜不到的。」 任放拱手说道:「还请公主明示。」 肖香回过头来,一字一顿地说道:「王、宫。」 「王宫?」任放勐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肖香,惊讶得半晌没回过神来。偌大的王宫摆在那里,任放当然不会忽视,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王宫和歹徒联想到一起。 王宫重地,镇守森严,即便是第一流的灵武高手都混不进去,歹徒又怎么可能进到王宫里,还能把自己的家人也带进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任放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他急忙站起身形,正视肖香,说道:「公主,此话……此话可不能乱讲啊……」 肖香冷然一笑,说道:「父王若在,确实无人敢把主意打到王宫身上,可是现在父王宾天,王宫无主,这就难保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把主意打到王宫身上了。王宫重地,别说任将军不敢触碰,就算是想都不敢往那方面想,整个昭阳城,任将军以为还能有比王宫更安全、更适合窝藏人质的地方吗?」 任放心思急转,与此同时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是啊,自己从来没想过王宫会有问题,如果歹徒真的把自己的家人藏在王宫内,那手段就太高明了,也太大胆了,不过话说回来,歹徒绑架自己家人的手段又何尝不是即高明又大胆呢,而且能在于青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盗出中尉府那么多重要的东西,堪称手眼通天,如此来看,或许他们真的有可能混入王宫之内。 想到这里,任放激灵灵打个冷战,自己天天都要上朝,天天都要进出王宫,难道,自己每天都是和家人们擦肩而过? 想到这里,他连连摇头,对肖香说道:「公主殿下,就算……就算歹人真的藏进了王宫里,末将……末将也无权对王宫展开搜查啊!」 何止是无权搜查,除了上朝,平时的王宫他是连进都进不去的。 看到任放满脸的忧心忡忡,肖香淡然一笑,说道:「别说任将军,王宫重地,除了大王之外,任谁都无权进行搜查,包括本宫在内,不过,不能明查,却能暗查,本宫亦可助任将军一臂之力!」 任放眼睛顿是一亮,急忙追问道:「公主殿下要如何暗查?」 「明日,本宫可带任将军进入王宫暗访,如果任将军的家人真的被藏在王宫里,终究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肖香正色说道。 任放边听边点头,等肖香把话说完,他一躬到地,说道:「末将多谢公主殿下的鼎力相助,若是这次真能找到线索,救出末将的家人,公主殿下的大恩大德,末将亦会没齿难忘。」 肖香一笑,微微摆了摆手,柔和地说道:「任将军不必客气,不管于公于私,本宫都该助任将军一臂之力。」 当天无话,翌日,肖香带着任放,前去王宫。肖香是公主,出入王宫当然如回自家,不过任放可是外臣,他要进入王宫的话,必须要得到大王的首肯,只不过现在王宫无主,任放身份显赫,加上还有公主相伴,王宫外的侍卫们也就未多加盘问,顺利放行了。 任放虽说每天都会进出王宫,但也仅限于前宫,至于中宫和后宫,他可从来没进去过,这次跟随肖香暗访,也算让他开了眼界。 川王宫占地极大,分为前、中、后三宫,前宫和中宫的面积相差不多,而后宫的面积则最大,若是细分的话,后宫还可分出东宫、西宫以及正宫三大区域。 如果是毫无目的的游逛,即便走上一整天也未必能把川王宫全部逛完。肖香和任放先是在王宫的周边地带进行暗访,暗访的对方也是多以站岗和巡逻的王宫侍卫为主。 川王宫除了南北两个正门外,在其东西两侧还各有一座侧门。 等到天近中午的时候,肖香和任放狂到东侧门这里。这边的守卫相对于南北两个正门而言要稍少一些,实力也相对较弱。 第1428页 王宫的侍卫都认识肖香,见到公主来了,其中的侍卫头领立刻迎上前去,拱手施礼,说道:「小人参见公主殿下!」 肖香随意地挥下袍袖,示意他平身,而后上下打量这名侍卫头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头领一怔,不明白公主为何突然问起自己的名字。王宫侍卫在旁人面前或许还能威风八面,但在王族面前,就是下人、奴才,平日肖香碰到他们,正眼都不会多看一下,更别说问他们的名字了。愣了一会,他方小心谨慎地回道:「回禀公主殿下,小人名叫薛会。」 「恩!」肖香随口应了一声,又问道:「这几天,王宫可有异样?」 名叫薛会的头领吓了一哆嗦,忙摆手说道:「并无异样……」 「先不要那么急着回答本宫。」肖香含笑向他摆摆手,说道:「七天前,深夜子时左右,可有人从此进出王宫?」 听闻这话,一旁任放立刻紧张起来,两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薛会。 薛会满脸的迷茫,陷入沉思,他掐着手指算了算,然后向肖香歉然一笑,说道:「公主殿下,很不巧,七天前那晚,并不是小人当差,有没有人从东门这里进入王宫,小人也不清楚。」 「那晚当差的是谁?」 「应该是洪二哥……哦,是洪原洪头领!」薛会答道。 「他现在在何处?」 「今天是小人当差,洪头领应在家休息。」薛会如实回答。 肖香沉吟片刻,向薛会的身后望了望,接着话锋一转,又问道:「你手下的弟兄可有在七天前那晚当差的吗?」 「这……小人帮公主殿下问一问。」说着话,薛会快步跑回到众侍卫当中,环视众人,问道:「你们当中,有谁是七天前夜间当差的?」 众侍卫面面相觑,谁都没敢站出来说话。他们不知道七天前的夜间发生了什么问题,既然是公主亲自前来询问,事情肯定是小不了,即便是有那天当差的人也不敢站出来承认。 见众侍卫无人站出来应话,薛会把眼睛一眯,沉声说道:「老子再问一遍,究竟谁在七天前的夜间当差了?现在站出来还一切好说,若是让老子自己查出来,可小心你们身上的皮!」 「……」侍卫们仍是一片沉默,见状,薛会正要回去向肖香復命,这时候,侍卫当中有人低声嘟囔道:「老孙,七天前那晚不是你当差吗?」 嘟囔声不大,但也足够薛会听清楚的。他扬起眉毛,问道:「谁?谁在说话?」 随着他的问话声,一名三十多岁的侍卫从人群中磨磨蹭蹭地走出来,到了薛会近前,低声说道:「薛大人,七天前那晚,小人……小人有当差。」 薛会闻言鼻子差点气歪了,若不是公主在场,他真想甩他两耳光。他低声怒斥道:「你耳朵聋了吗,刚才怎么不站不出来,他娘的,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那名侍卫咧嘴问道:「薛大人,那天……那天晚上王宫出了什么事吗?」 「老子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公主殿下!」 薛会没好气地说道,接着,拽着这名侍卫,大步流星的走回到肖香近前,顺手把他向前一推,拱手说道:「公主殿下,他正是在七天前夜间当差的。」 「小……小人参见公主殿下!」那名侍卫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向肖香连连叩首。 见他吓得汗如雨下,肖香扑哧一声乐了,摆手说道:「你起来吧,不用怕,本宫只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公主殿下想知道什么,小人知无不言……」 肖香点点头,对一旁的薛会说道:「你回去当差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公主殿下!」薛会答应一声,临走之前还没忘狠狠瞪了那名侍卫一眼,暗示他小心说话,别给自己添麻烦。 「你陪本宫走一走。」说话之间,肖香转身向旁走去。那名侍卫慌忙地擦了擦额头冷汗,小心翼翼地跟随在肖香的身后。 「本宫问你,七天前,你当差的那晚,可有人从东门这边进出王宫?」肖香闲庭信步,边慢慢走动,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哦……公主请先容小人想想。」侍卫皱着眉头,沉思时间不长,恍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急声说道:「有的,金将军曾从东门这里进出过!」 「金将军?你说的可是金立仁?」肖香回头看着侍卫。 「正是!」侍卫连连点头。 肖香眼珠转了转,含笑说道:「七天之前的事了,你这么快就能想起来吗?」 「公主殿下,从东门进出王宫的人本就不多,尤其是深夜,更是罕见,所以小人对此印象较深。」那名侍卫吞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道。 第195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侍卫所说的金立仁是川国郎中令关宁的副将,也是主管王宫侍卫的二把手,军阶不是很高,但却位高权重,直接掌控着王宫的安全。 听完侍卫的话,肖香疑问道:「金将军可有说明出宫所为何事吗?」 侍卫摇摇头,说道:「金将军未说,小人也未敢多问。」 「只他一个人吗?」肖香随口问道。 「并不是……」侍卫回答得支支吾吾。 肖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不是他一个人?那他是带着多少人出宫的?」 第1429页 「这……」侍卫结结巴巴地说道:「小人……小人也没看清楚。」 肖香气笑了,说道:「你这个东门侍卫是怎么当的?连多少人出宫都看不清楚吗?」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并非小人马虎,而是随金将军出宫的弟兄太多,不下四五百人,具体的人数,小人真的没来得及仔细数过,所以……所以不敢在公主殿下面前妄言。」 四、五百人?闻言,肖香和任放同是一惊,四、五百人不正是那天晚上歹徒的人数吗? 这时候,任放心跳勐然加速,他突然开口,急声问道:「金将军具体是什么时辰出的宫?又是什么时辰回的宫?回宫时人数可有变化?」 任放一口气追问了数个问题,也把那名侍卫问得头晕脑胀。他寻思了好一会,方说道:「金将军是在子时一刻出的宫,在天近丑时回的宫,人数有没有变化,小人已不记得了,不过,金将军倒是有带三辆马车回宫,由于是金将军带的队,我等也……也没敢搜查马车。」 听完这番话,任放呆住,过了半晌,他转头无声地看向肖香。如果按照时间点推算的话,那么金立仁出宫和回宫的时间刚好和他家人被绑架的时间吻合。 而金立仁所带的人数也与歹徒的人数相当,另外,歹徒在『查封』任府的时候,有秩有序,军纪严禁,和正规军无异,可再没有哪支军队是比王宫侍卫更正规的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条线索,金立仁出宫的时候是没带马车的,但回宫时却带了马车,而且还是三辆,足够装下自己那些被绑架的家人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金立仁可是主管王宫侍卫的副将,官职和地位都非比寻常,他怎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绑架自己的家人呢?自己和他前无冤,后无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看向肖香,以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此时肖香也有些茫然,难道,此事真的和金立仁有瓜葛? 她沉默许久,对那名侍卫说道:「你先回去吧,本宫今日问你之事,对任何人都不得提起,若是走漏出半点风声,本宫要你的脑袋,明白吗?」 那名侍卫吓得一哆嗦,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就算打死小人,小人也不会向外泄露一个字。」 「恩!」肖香点点头,并向他挥挥手。侍卫长嘘口气,抹把虚汗,而后向肖香和任放各施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任放迫不及待地问道:「公主,末将家人被绑架一案真的会和金将军有关吗?」 肖香缓缓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敢肯定,毕竟我们手上毫无证据。」说着话,她回头交代随行的侍卫道:「摆驾,本宫要回府。」 见肖香不打算再追查下去,任放可急了,他凝声问道:「公主为何突然不查了?可是因为与金将军有关,公主便不打算再追查下去?」 任放心知肚明,像郎中令关宁、副将金立仁这样的王宫侍卫大头目都属王族的近臣,和王族的关系太密切了,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他还真担心肖香会打退堂鼓,就此不再插手。 肖香冲着任放一笑,说道:「任将军尽管放心,既然本宫说过帮你,就一定会帮你到底的,只是,现在已经知道此事或许与金将军有关,本宫不能在王宫里继续查下去了,得换下面的人去查才是。」 任放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同时暗骂自己被急煳涂了,金立仁可是王宫侍卫的副将,在王宫内自然也眼线众多,若是由肖香亲自调查,目标太大,肯定也瞒不过金立仁,若是引起他的警觉,自己的家人怕是也就凶多吉少了。 「公主打算……」 「出宫再说!」肖香向任放点点头,快步离去。任放应了一声,也急忙跟了过去。 任放随肖香回到公主府,没有离开,一直在等消息。 肖香倒是很轻松,似乎业已胸有成竹,下午时还回到她的卧房睡了一觉,等到晚上的时候,肖香派出去的手下带回一个人,一名王宫侍卫。 这人被直接带进公主府的地牢里,公主府的地牢不是很大,位置也不隐蔽,当初任放的手下人还搜查过这里。这名侍卫衣服凌乱,鼻青脸肿,显然在被带到公主府之前发生过打斗,此时,他被绑到地牢内的木架子上,眼睛蒙着厚厚的黑布。虽然已成了人家的板上鱼肉,可他的嘴巴一直没闲着,连声叫嚷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抓我?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王宫侍卫,现在放了我,我还能留你们一条狗命,若是敢动老子一根汗毛,我把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当肖香和任放进来时,听到的便是这名王宫侍卫的连声恐吓。任放皱了皱眉头,看向肖香低声问道:「公主,这人是……」 肖香一笑,没有回答他,而是向手下人微微扬了扬下巴。左右的大汉会意,其中一人走到木架子前,轮起拳头,对准侍卫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记重拳。 这一拳打得结实,也把侍卫疼得五官都扭曲到一起,他颤声叫骂道:「你他娘的……」 那名大汉抬起手来,又甩了他一记耳光,接着,顺手把他眼睛上的黑布扯掉。 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被突然拿掉,侍卫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双目眯缝了好一会才适合地牢里的光线。他先是叱牙咧嘴地向四周打量,最后,目光落在肖香和任放身上。 第1430页 当他看到肖香和任放的时候,身子顿是一震,脸色也随之大变,他膛目结舌地呆了片刻,急声说道:「是……是公主殿下!这……公主殿下为何要把小人带到这里?」 肖香一手拿着手帕,掩在鼻前,慢悠悠地说道:「你叫张童吧?」 「正……正是小人。」 「难道,你不知本宫抓你至此的目的吗?」肖香目现精光,冷冷凝视着张童。 张童脸色又是一变,强装镇定,说道:「小人不知哪里冒犯了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肖香闻言,垂下头去,看向别处。一旁的大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肖香露出不悦之色,二话没说,提起粘水的鞭子,对着张童连抽了十数鞭。 这十几鞭,可谓是鞭鞭入肉,鞭鞭见血,张童身上的衣服被抽出一条条的口子,衣下的皮肉皮开肉绽,如同被刀子划过似的。 张童亦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嘶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肖香别过一旁的头又转了回来,看向张童。见状,挥鞭的大汉也立刻住手,退让到旁边。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身是血的张童,幽幽说道:「既然本宫能把你带到这里,就已经认定你为死罪,若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张童脸色惨白,脑袋低垂,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滴淌,那是受刑咬牙时从牙缝中渗出来的血。他有气无力地颤声说道:「小人……小人真的不知所犯何罪啊……」 肖香闻言,立刻转过身形,同时冷声说道:「这就是你给本宫带回来的人吗?再换一个人来!」说着话,她迈步要向外走。 站于旁边的一名大汉吓出一脸的冷汗,脸色也由白转青,又由青变紫,他勐的从肋下抽出佩刀,大步流星地走到张童近前,刀尖顶住张童的胸口,作势要刺下去。 「等一下!」任放突然开口,叫住那名大汉。他走到张童近前,沉声说道:「那晚,你是随金立仁一同出的宫?」这时候,任放已基本猜出侍卫的身份。 张童心头一颤,不过他仍装煳涂,结巴地问道:「不知任将军指的是哪一晚……」 任放冲着他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公主殿下现在可不是在吓唬你,如果你坚持不肯说出实情,不仅你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还会牵连九族,何况就算你不开口,你那数百之多的弟兄们也会人人都不开口吗?事情早晚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又何必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来守这个根本就守不住的秘密呢?」 他的这番话如同让张童挨了一记闷锤,他的身子勐然一震,接着,呜呜地哽咽起来。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已走到地牢大门口的肖香,大声哭喊道:「公主饶命,小人都说,小人都说啊……」 「本宫还没走呢!」肖香把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站起原地没动,也没有转回身看他。 「绑架任将军家人一事,那完全是金将军的主意,和小人一点干系都没有,小人亦只是奉命行事,公主明察,任将军明察啊!」张童的鼻涕、眼泪一併流出来。 第195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果然是金立仁!肖香和任放的眼睛同是一亮。任放下意识地抓住张童的衣领,厉声问道:「我的家人可被你们带进了王宫?」 张童耷拉着脑袋,不敢正视任放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是的……」 「被你们藏到了什么地方?」任放急声问道。 张童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小人也不知道,任将军的家人是……是金将军亲自去关押的,具体关押在王宫的什么位置,小人确实不知。」 说着话,他又看向肖香,哀求道:「公主殿下,小人把知道的都说了,公主殿下饶命啊,公主殿下饶命啊……」 看着张童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任放知道他没有说谎,他慢慢松开他的衣领子,而后转身走回到肖香身旁,低声问道:「公主殿下,您看……」 肖香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既然确是金立仁所为,本宫也理当严惩不贷!」说着话,她大步流星向地牢外走去。 离开地牢,到了外面,任放追上肖香,皱着眉头说道:「公主殿下,末将与金立仁无冤无仇,末将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绑架末将的家人!」 肖香深吸口气,目光怪异地看着任放,反问道:「任将军现在还以为此事是金立仁一人所为吗?」 任放吸气,疑问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金立仁的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元兇?」 「当然!」肖香说道:「金立仁负责的是王宫侍卫,而任将军负责的是中央军军团,你二人可以说八竿子都打不着,他又怎会平白无故地去绑架你的家人?在其背后,定是另有真兇,金立仁也只不过是个受控于人的棋子罢了。」 任放眯缝起眼睛,心中忍不住长嘆了一声,顺藤摸瓜固然是好,只是这个瓜现已越摸越大了。他疑问道:「公主殿下以为,主使金立仁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肖香哼笑出声,反问道:「任将军又何必来问本宫,难道任将军自己心中没数吗?」 任放默然,不再说话。金立仁和谁的关系最为密切,当然是大公子肖亭啊,这不算什么秘密,金立仁也不止一次当众表示过支持大公子继承王位。可以说金立仁就是肖亭一系的党羽中最核心的骨干之一,如果金立仁背后真有个主使者的话,那么都无须审问,肯定就是大公子肖亭。 第1431页 「此事牵连甚广,末将又当如何是好呢?」任放现在是真的没主意了。 他要救自己的家人,就必须得动金立仁,可一旦动了金立仁,就等于是拿刀子割了大公子肖亭的肉,接下来会发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那将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现在,他的心里又是愤慨、又是苦恼还有无奈,眼巴巴地看着肖香,希望她能想出个好的解决办法。 肖香幽幽说道:「大王兄为了坐上王位,已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今日,他能利用金立仁绑架任将军的家人,明日,他也可以如法炮制,以此招来对付其他那些与他政见不合的大臣,若任其发展下去,不知会有多少人被害,甚至这已威胁到我川国的根本,任将军,你说呢?」 虽说肖香的话有些夸大其词,但肖亭的所作所为确实已到了人神公愤的地步,何况任放自身就是他的受害者。 任放重重地点下头,说道:「公主殿下所言有理,究竟该怎么做,公主殿下只需下令就是,末将定奉命行事。」 「好!」肖香等的就是任放这句话,她眼中精光闪烁,拳头缓缓握紧,说道:「要么不做,要做就绝不能留下隐患,这次,当将大王兄一系党羽连根拔掉!」 啊?任放心头一颤,脸上不由得露出惊色。他也没想到肖香会做到这么绝,要趁此机会将肖亭一系一网打尽。他急声说道:「公主殿下……」 肖香向他摆摆手,说道:「任将军,现在已到了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如果这次不能剷除大王兄一系,那么日后,大王兄将展开无穷无尽的报復,本宫固然不怕,可是任将军你呢?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呢?届时血流成河,我大川的根基都将动摇,长痛不如短痛,当趁此机会,彻底做出个了断!」 仔细想想,肖香的话也有道理,任放插手施礼,正色说道:「不知公主有何安排?」 肖香背着手,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回头下令道:「立刻召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等将军前来公主府议事,快去!」 后面有侍从急忙答应一声,转头跑了出去。 大概有过了半个多时辰,肖香派系的一干核心人物纷纷赶到公主府。其中有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诸将,还有中尉于青、少府杜阳、谏议大夫钟朗等一干文臣。 等人都到齐了,齐聚于大堂之内,文官、武将分坐两旁,望眼看去,这里简直就是个小朝廷。 肖香居中而坐,先是环视左右,轻轻清了清喉咙,将不明就里的众人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而后,她将任放家人被绑架一事的调查结果向众人详细讲述了一遍。 等她说完,在座的大臣们无不脸色顿变,谁能想到,绑架任放家人的歹徒竟然会是王宫侍卫乔装改扮的,而领队的人竟然还是金立仁。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就是于青,他拍案而起,厉声道:「好一个一箭双鵰之计!大公子绑架任将军的家人,日后即可控制任将军为他所用,又可把此事嫁祸到我中尉府头上,使任将军记恨于公主殿下,此计不可谓不毒啊!」 「哼!」肖香冷笑一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巧妙的计谋,也不会毫不破绽,终究是有迹可寻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多亏公主殿下机敏聪慧,猜到人质有可能藏在王宫,不然的话,任谁也不会把此案和王宫侍卫联想到一起!」于青由衷赞嘆。 肖香没有多说什么,话锋一转,正色说道:「要解救任将军的家人,就必须得立刻抓捕金立仁,可是一旦动了金立仁,就等于与大王兄撕破脸,诸位有何良策,说来听听吧!」 「既然如此,公主也不必再念及手足之情,应藉此机会,消灭大公子一系,也省得他再危害朝廷、危害川国!」布英起身说话。 他的想法和肖香不谋而合,后者点点头,说道:「本宫也有这样的打算,只是,要如何能一举歼灭大王兄的党羽,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张思图缓声说道:「大公子在朝中的亲信并不多,反倒是与众诸侯关系密切,尤其是血衣侯,与大公子往来频繁,我们若对大公子动手,只怕会引来城外诸侯军的兵变。」 这是解决肖亭最为麻烦的一件事,诸侯军也是肖亭最为倚仗的本钱。肖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未动声色,她转目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任放,问道:「任将军,你觉得呢?」 此时,任放的头脑已完全冷静下来,他把自己家人被绑架的事从头到尾的在心里又捋了一遍,总觉得此事太诡异,隐隐约约地感觉有许多地方似乎都散发着阴谋的气味,但是具体哪里有问题,他一时间又说不清楚。 听肖香问到自己,他振作精神,正色说道:「其实,城外的诸侯军并不足为惧,看上去,确实有许多诸侯与大公子交好,但那也只不过是表面上交好而已,实则,各路诸侯多为墙头草,两边倒,只要我方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下大公子,真正敢起兵对抗朝廷的,恐怕除了血衣侯外,不会再有第二人,所以,我方只需防着血衣侯即可。血衣侯麾下兵将虽多,但终究只是一个军团的战力,还无法与我方数支中央军军团相抗衡。」 他的言下之意,即便血衣侯为了肖亭起兵造反也不足为惧。 他的话让肖香连连点头,后者脸上的笑意亦越来越浓,等他说完,肖香拊掌大笑,贊道:「任将军不愧是父王生前最倚仗的统帅之一,对各路诸侯的了解果然透彻。这些厚颜无耻的小人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情谊,要他们为了一个失去权势、已被俘虏的公子与朝廷对抗,那就太高估他们了,他们不敢也不会这么做的!」 第1432页 说着话,她挺身站起,振声说道:「今晚,我们就打大王兄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列为将军,集结你们在城内的人马,把大王兄各党羽的府邸先给本宫控制住,任将军,你带你部人马,随本宫一同去金府,擒拿金立仁!」 任放没有二话,立刻起身,插手领命。他现在也很想亲自见见金立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明白,为什么要绑架自己的家人,是不是真的听命于大公子才这么做的。 在肖香的授意下,麾下的诸将全部动了起来,各自召集兵马,准备打昭阳城内大干一场。 此时已是深夜,昭阳城一片安静,但在这片安静的表面上,已然是暗流汹涌,大有山雨欲来之兆。 第195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任放召集了三千多麾下的精锐兵将,肖香的护卫也有千余人,双方加到一起合计近五千之众,趁着夜色,悄然无声地直向金立仁的官邸赶去。 路上无话,到了金府外,五千的兵马迅速分散开来,将金府围了个严实合缝,紧接着,军兵中冲到数名魁梧的大汉,合力抬着两人多粗有铁皮包裹的木桩子,人们齐齐吶喊一声,向金府的大门勐撞过去。 轰隆!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金府的大门应声而碎,外面的军兵们随之蜂拥而入。 金府的家丁和护院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到突然冲进来这许多的官兵,皆被吓傻了眼。 军兵当中的将领们连声叫喊道:「我等奉五公主之命,前来抓拿人犯金立仁,闲杂人等速速退避,若有阻挠者,杀无赦!」 听闻军兵是五公主肖香派来的,家丁和护院们更是慌张,哪里还敢上前阻拦,一个个脸色惨白,吓得连连后退。 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打斗,任放麾下的将士们便把整个金府控制住。 等肖香和任放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走进金府时,立刻有将领跑上前来,插手施礼,正色说道:「公主殿下、将军,我等现在已控制住金府,金立仁正在他的卧房之内,不过……」 「不过怎样?」任放脚步不停,边往里面走边问道。 「不过,金立仁的妻儿都不在府内。」那名将领小声说道。 「恩?」任放挑起眉毛,正要问话,肖香在旁则冷笑出声,说道:「他定是担心事情败露,会使妻儿受到牵连,先把妻儿藏起来了。」 那名将领拱手说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任放点点头,未再追问,随肖香直奔金立仁的卧房而去。此时,金立仁的卧房已被成百上千的军兵们所包围,房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肖香和任放走到房门前,抬头向里面一看,只见金立仁一身戎装,头顶银盔,身穿银甲,里面是白色的内衬,外面披有白色的大氅,腰间还斜挎着长长的佩剑。 他背朝着房门,面朝着墙壁上的壁画,跪坐在地上。打量一番金立仁的背影,见他似乎没有抵抗的意思,肖香和任放便打算走进房去。 他俩刚要迈过门槛,跪坐于地的金立仁突然开口说道:「不要进来。」 听闻他的话音,以为房内有诈,肖香的护卫们拉着她连连后退。任放则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金立仁,幽幽嘆息了一声,拱手说道:「金将军,久违了。」 金立仁只是哼笑一声,没有说话。任放深吸口气,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与金将军远无罅隙、近无仇怨,金将军又为何要这么做?」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金立仁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找来,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会来的这么快。」 「金将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任放脸色阴冷下来,厉声喝道。 「没错,我与上将军无冤无仇,只是,人在很多时候所做的事都是身不由己。」金立仁苦笑。 「金将军是说,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请问,那个人又是谁?」任放凝声追问道。 金立仁突然动了一下,只见他放下手,慢慢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横在膝盖上,而后握住剑柄,将长剑缓缓抽出。 「将军小心!」周围的将士们看得真切,急忙围拢上前,想把任放拉开。不过任放冲着周围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都先退下。 只见金立仁抬起长剑,扬着头,仔细端详,喃喃说道:「此剑,为先王所赐,能死于此剑之下,也算死得其所!」说话之间,他突然挺身站起,与此同时,转回身形。 看到外面人山人海的军兵,以及人群中的肖香和站于房门前的任放,他毫无预兆地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任放咬了咬牙,再次追问道:「金将军,我再问你一次,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金立仁的狂笑之声更大,过了好半晌,他方止住笑声,正视任放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任将军心里不是早已有答案了吗?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真的是大公子?!」任放眉头皱紧,拳头也握得咯咯响,他追问道:「金立仁,现在,我的家人在哪?」 「王宫里。」金立仁眨眨眼睛,若无其事地说道:「王宫的一座枯井里,如果你赶去的及时,他们或许还能活着,没有被喝死、饿死,或者,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吧。」 说着话,他低下头,认真地思索起来。 听闻这话,任放眼睛都红了,把抓揉肠,整个心业已缩成一团,自己的家人竟然被他藏在枯井里,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天,他有送吃的和喝的吗? 第1433页 他身子下意识地前倾,握紧的拳头已渗出血珠,厉声怒吼道:「你说的是哪一座枯井?」 「枯井就是枯井……」金立仁低头看着手中铮亮的长剑,而后扬起头来,看向任放身后的肖香,他深吸口气,大声说道:「纵然末将罪该万死,还请公主殿下饶过末将的妻儿,末将在此谢过了!」说话之间,他勐的抬起手中剑,横于脖颈上,仰天长嘆道:「大王啊,末将来与您相聚了……」 他话音未落,手中剑已狠狠抹了下去。 「等一下……」任放还想阻止他,可是已然来不及了,随着扑哧一声闷响,锋利的剑刃将金立仁的脖颈撕开,由于他用的力气太大,连颈部的肌肉都一併被割断,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噹啷!长剑落地。扑通!金立仁的尸体也直挺挺地仰面而倒。 「金立仁!」当任放冲进握内,看到的只是一具还在抽搐的尸体。哎呀!任放急得连连跺脚,王宫那么大,枯井又那么多,他一时间又怎么能找得到藏匿自己家人的那座枯井? 这时候,肖香也走进房内,先是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随后转目看向任放,正色说道:「任将军莫急,本宫这就带你入宫,去救你的家人!」 「多谢公主!」任放连连拱手。 这时候有护将走上前来,插手问道:「公主殿下,现在是否还要追查金立仁妻儿的下落?」 肖香再次低头看了看尸体,嘆息一声,摇头说道:「算了,既然罪臣金立仁已死,就……放过他的家人吧!」 「是!公主殿下!」那名护将应了一声,躬身而退。 对于肖香的这个决定,任放还是很贊同的,金立仁是罪大恶极,但不等于他的家人也有罪,现在金立仁畏罪自尽,也没有必要再把他的家人也斩尽杀绝。 肖香和任放留下一部分军兵清查金府,他二人带领其余的将士急匆匆赶去王宫。 就算他们有十万火急的事,普通的兵将也进不了王宫内部,任放的部下全部被留下王宫外,肖香则带着她的护卫们进入了王宫。 进了王宫后,肖香把郎中令关宁找来,让他调集王宫侍卫,协助搜查王宫内的各处枯井。 这次自己的副将犯下这么大的案子,还把人质藏进了王宫里,而他从头到尾竟然毫无察觉,说起来,他对此事也要负有直接的责任,现在要他协助调查,关宁哪还敢怠慢,好像被绑架的人是他的爹娘似的,忙前忙后,指挥着王宫侍卫对整个王宫展开搜查。 有大批的王宫侍卫配合,做起事来也变得事半功倍,只查了不到半个时辰,王宫侍卫便在冷宫附近的一座枯井里找到了任放的家人。 当任放的家人被侍卫们从井底里一一背上来时,肖香和任放也闻讯赶到了。只见任放的父母、妻儿如同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一个个从头到脚都是黑的,脸上、身上粘满了黑黢黢的淤泥,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味,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唯一还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活着。 见到家人们都还有一息尚存,任放连日来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回到肚子里,现在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脏不脏的,扑上前去,与家人们报头大哭。 接下来,肖香还特意令人在王宫内安排房间,并准备饭菜、茶点,连医官也一併找来,把任放的家人们暂时安顿在王宫之内。 家人们的安然无恙,让任放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下来,脸上也自然而然地布满了疲倦。 这些天他像是机器人似的东奔西走,几乎没睡过一宿安稳觉,即便铁人都受不了,何况他还是血肉之躯。 不过现在他仍没时间休息,也没时间和家人们多做团聚,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围攻大公子府。 事到如今,已经是与大公子撕破脸了,今天若是不能扳到大公子,以后,他和肖香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正如肖香所言,现在已经到了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在离开王宫的路上,任放对肖香连番感激,可以说这次若没有肖香助他,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家人,就算以后侥倖找到了,也只能是找到一堆干枯的尸体罢了。 第196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肖香和任放带人赶到肖亭的公子府时,这里业已被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等将所率的近万名川军团团包围。 看到肖香到了,众将一同迎上前来,纷纷插手施礼,说道:「公主殿下!」 肖香若不来,他们可不敢私自展开进攻,毕竟肖亭是公子,川国的王族。肖香对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无须多礼,而后问道:「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布英说道:「回禀公主殿下,公子府业已被我方包围,只需公主一声令下,我方将士们便可以强攻进去!」 肖香点点头,恍然想起什么,又问道:「我方现有多少将士?」 布英略微算了算,说道:「有一万多人。」 肖香微微摇头,说道:「恐怕还不够,继续调集人马过来。」 公子府可不是寻常的大臣府邸,家丁、门客、护院、护卫甚多,其中高手如云,真打起来,己方这一万多将士真就未必能攻破公子府的防御。 布英应道:「公主放心,我等早已派人去调兵了,用不了多久,各路人马都会赶过来。」 肖香贊一声不错,接着,她分开前方的人群,来到公子府的正门前,高声说道:「里面的人听着,本宫乃是五公主,让大王兄出来与本宫说话!」 第1434页 她喊完之后,公子府内别说无人回话,连点动静都没有,静得鸦雀无声。肖香眯缝着眼睛冷哼一声,侧头说道:「等各路兵马赶到之后,立刻进攻,如有反抗者,可就地正法!」 「遵命!」众将齐齐拱手应是。 大概等了有两盏茶左右的时间,各路的兵将相继赶到,放眼望去,公子府外的军兵越聚越多,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公子府外照的亮如白昼。 肖香没耐心再继续等下去,挥手喝道:「攻!」 随着她一声令下,诸将纷纷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一时间,喊杀声响成了一片,川军犹如潮水一般向公子府攻去。 有些川兵或架起梯子或堆起人梯,向院墙上攀爬,有些川兵则以木桩子撞击公子府的大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公子府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撞开的,里面明显也增加了固定之物,最先冲进公子府的是那些攀爬院墙的川兵。 只是人们冲上去的快,倒下的更快,许多川兵刚刚站到院墙上,还没看清楚公子府里是个什么状况,已先飞射过来无数的箭支,只顷刻间,箭锋破甲声便连成一片,爬上院墙的川兵像刺猬似的或仰面摔倒,或一头栽下院墙,惨叫声亦是此起彼伏。 川军并没有被公子府内凌厉的反击吓退,接下来进攻的将士纷纷举起盾牌,硬顶着对方箭矢的劲射,强冲进公子府内,与里面的护卫战到一处。 和肖香估计的一样,公子府里面的灵武高手太多了,硬碰硬的打起来,即便肖香这边的将士有数万之众,但短时间内仍占不到明显的优势。 眼看着战斗越打越激烈,己方的伤亡也越来越重,肖香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侧头喝道:「调兵,继续调兵,今晚无论如何也得把公子府给本宫拿下来!」 众将明白,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攻破公子府、擒下大公子肖亭,让城外的那些诸侯知道此事后,弄不好他们就会联手杀入昭阳城,解肖亭之危,己方现在可冒不起这样的险。 人们纷纷应了一声,各自派出自己的部下,赶往城外各军团驻地,抽调兵力。他们刚把手下人派走,突然,一名川军的千夫长骑快马狂奔过来,到了肖香等人附近后,翻身下马,跪地施礼,急声说道:「公主殿下、各位将军,大公子肖亭现已出城,看所行的方向,似乎是去往洪家军的营地!」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众将脑袋嗡了一声,肖亭竟然出城了?这怎么可能呢?公子府明明已经被己方包围了,肖亭是怎么跑出去的?难道是长翅膀飞出去的不成? 「为什么不拦阻他,他带有多少人?」布英又气又急,箭步窜到那名千夫长近前,抓住他的领口,将其硬生生提了起来。 那名千夫长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公子要出城,小人……小人实在拦挡不住啊,随大公子一同出城的还有近千人!」 糟糕!布英冷汗流淌下来,肖亭肯定是去往血衣侯那里求救了,这可如何是好? 布英放开千夫长,转头看向肖香。后者脸色阴沉,眼珠子滴熘熘的乱转,她幽幽说道:「公子府内必是有通往外界的暗道,这次,是我们太大意了。」 表面上看,肖香似乎对此变故也很感意外,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任放眉头紧锁,低声说道:「公主,末将不久前刚带人搜查过大公子府,并未发现有暗道啊!」 「哼!」肖香嗤笑出声,随口说道:「如果那么容易就本人发现,还能称之为暗道吗?」她这随意的一句话,在旁人听来没什么,却让任放的心里为之一惊,暗暗皱起眉头。 看来,公主对公子府内有密道之事并不感意外,很有可能不止是公子府内有密道,公主府内也有,甚至其他的公子府、公主府、大臣的官邸都有不为人知的密道存在。 既然如此,公主又怎么那么笃定自己的家人是藏在王宫里呢,是她事先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任放都不敢继续再往下想,如果是后一种可能,那五公主的心机就太可怕了。 肖香见任放皱着眉头沉思不语,脸色还变换不定,以为任放是在担心肖亭逃出城这件事,她微微一笑,以手中的马鞭轻轻拍了拍任放的肩甲,说道:「任将军不必担心,就算大王兄逃到血衣侯那里又能如何?大王兄指使金立仁做出绑架朝中大臣家眷之事,人神公愤,天理难容,如果血衣侯胆敢包庇大王兄,那他也是罪无可赦!」 说话之间,她面色一正,沉声说道:「诸位将军听令!」 「末将在!」众人身子一震,急急躬身插手。 肖香眯缝着眼睛,凝声说道:「调动我方所有能调动之军团,立刻围困洪家军驻地!」 众人闻言,同是一惊,公主这是要对血衣侯下手了。众人愣了片刻,紧接着,齐声应道:「末将遵命!」诸将接令后,纷纷转身而去,只留下各自的偏将继续在这里指挥战斗。 任放麾下军团的驻地与张思图麾下军团的驻地在同一个方向,他两人也是结伴出的北城,在回驻地的路上,任放幽幽说道:「张将军,公主殿下似乎早就知道公子府内藏有暗道。」 张思图眨眨眼睛,摇头而笑,说道:「不可能!如果公主知道公子府有暗道,要么会提前派人破坏,要么会在出口处设兵堵截,怎么可能会放大公子逃走呢?」 第1435页 「大公子逃走,必然会投奔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血衣侯,这不恰恰给了公主一个名正言顺除掉血衣侯的理由吗?」任放看着张思图,小声说道。 张思图在心里嘆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有直接回答任放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反问道:「公主殿下是什么人?」 他把任放问愣了,公主就是公主,还能是什么人?他呆呆地说道:「是……是公主啊,张将军此话何意?」 「呵!」张思图笑了,轻笑,他摇头说道:「看来任将军现在还是没有明白,公主并不是公主,而是大王,是我川国日后的大王,身为臣子,揣摩大王的心思乃为大忌,所以说,任将军无须考虑太多,一切只须遵照公主的命令去做就好,此……方为明哲保身之道!」 任放怔了怔,随后恍然大悟,张思图这个人太懂得为臣之道了。他点点头,说道:「多谢张将军赐教,在下明白了。」 张思图笑呵呵点点头,过了好一会,他又突然开口,低声说道:「其实,我也很认同任将军刚才的推测。」 见任放要开口说话,他忙又摆摆手,道:「这句话不必接,当我自言自语就好。」 任放深深看了张思图一眼,果然沉默未语。 张思图、任放、杨召、吕尤、布英五名上将军,各回自己军团的驻地。张思图率第一军团、杨召率第三和第四军团、吕尤率第十军团、布英率第六和第十二军团连同任放所率的第五、第七、第八军团,一同向洪家军的驻地进发。 五名上将军,麾下合计九个军团,可谓是气势如宏,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同逼近洪家军的驻地。 现在,逃出昭阳的肖亭确确实实就躲在洪家军的驻地里。别说洪越天没搞明白昭阳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肖亭自己都没想明白肖香怎么就突然对自己下毒手了。 等洪越天亲自把肖亭接入军营后,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时,肖亭连连摇头,颤声怒吼道:「疯了,肖香那贱婢简直是疯了,今晚,她竟携大军突然围攻我的公子府,她是想先除掉我再继承王位啊!」 第196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洪越天对于肖亭的说词有些难以置信,肖香的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大到公然杀害王兄的地步,她这不是继承不继承王位的问题,简直是造反了。 见洪越天皱着眉头不说话,肖亭急了,平日里的沉稳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叫道:「洪叔,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快想个办法啊!」 洪越天沉吟片刻,侧头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从外面走进来一名侍卫,插手施礼,说道:「侯爷有何吩咐?」 「你立刻着人给十二路诸侯传话,就说五公主公然谋害大王子,请各诸侯速来本侯这里议事。」 「遵命!」侍卫拱手应了一声,接着,转身快步离去。 看到侍卫领命而去,肖亭长嘘口气,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洪叔,你等十三路诸侯兵强马壮,联合一处后,我倒要看看,肖香这丫头还有什么本事,这次,我定要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洪越天可没有他那么乐观,肖香有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这些军中大将的支持,都城附近,直属于这些上将军的军团就多达六支,即便十三路诸侯的兵力全部加到一起,想胜他们也不容易,不过,目前己方有个很大的优势,肖香大张旗鼓的谋害王兄,此乃大逆不道,己方在道义上至少是占上风的,就算肖香能控制住昭阳,控制住朝廷,也难以长久,己方可举全国之兵讨伐之。 他恍然想起什么,急声问道:「大公子,二公子呢?」 肖亭眨眨眼睛,满不在乎地说道:「我都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哪里还有余力去管他,想必,他还在城内吧!」 洪越天连连跺脚,十三路诸侯里也有不少人是支持肖渊的,现在肖亭跑出来了,却把肖渊扔在城内,只怕,己方未必能那么容易把十三路诸侯都联合到一处。 但事到如今,再想救出肖渊已然没有可能,责怪肖亭也没用,洪越天苦笑一声,说道:「大公子尽管在营帐中休息,我想,肖香的胆子再大还不会大到举兵来攻我洪家军的地步!」 肖亭长松口气,拱手说道:「侄儿可就全仰仗洪叔了!」 「哎呀,公子客气了!」洪越天连忙回施一礼。 洪越天以为,凭藉大公子和自己的威望,足可以把另外的十二路诸侯全部召来,至少是召来大半,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去往各诸侯那里传信的军兵纷纷返回,带回来的消息一致,各诸侯皆决绝前往洪家军驻地议事,另外人们还带回一个更为可怕的消息,中央军第一、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十、第十二合计九支军团都在向洪家军驻地这边进发,现在,速度最快的第一军团已于距洪家军驻地不足三里的地方停下来,摆好了进攻的架势。 听闻军兵们的回报,肖亭和洪越天都傻眼了。怔住好一会,洪越天才回过神来,大声喝道:「第五、第七、第八兵团都是归任放指挥吗?难道……连任放也投靠了肖香不成?」 肖亭突然恍然大悟地惊叫一声,急急说道:「我知道了,难怪肖香敢对我下手,原来绑架任放家眷的人就是她!定是她以任放的家人做要挟,胁迫任放为她做事,好个卑鄙又毒辣的女人!」 第1436页 「大公子……」一名报信的军兵咽口唾沫,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洪越天怒喝道:「休要再吞吞吐吐,有话快说!」 「是……是!任……任将军的家眷现已被找到,是……是在王宫里找到的,绑架任将军家眷的人原来……原来就是金立仁……」 听到这,肖亭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一把把那名军兵的衣领子抓住,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 「是……是金立仁绑架的任将军家眷,金立仁现已畏罪自尽,而在他自尽之前,已承认是奉……大公子之命才……才这么做……」下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因为肖亭的俊脸已变得比厉鬼还狰狞,五官都扭曲成一团。 「放、屁!」肖亭勐然大吼一声,狠狠把那名军兵推开,后者站立不足,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等他站起身形,肖亭像疯了似的沖了上来,抬脚就踢,边踢边疯吼道:「本公子什么时候叫金立仁去绑架任放的家眷了?他血口喷人!简直是血口喷人!」 那名军兵被肖亭踢得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尖声叫道:「公子饶命,这不是小人说的,是外面都在这么传,公子饶命啊……」 「都在这么传?」肖亭勐的停下来,接着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嗷的怪叫一声,回手把佩剑抽了出来,怒吼道:「本公子先要你的命!」说话之间,他举剑就噼。 洪越天跨步上前,把他拦阻,急声说道:「公子息怒,先让他把话说完嘛!」 「洪叔……我……我可从未让金立仁去绑架任放的什么家眷啊……」 「我知道、我知道,公子请先消消气!」洪越天一边好言劝说盛怒的肖亭,一边回头向倒在地上,满脸满身都是血的军兵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赶快给本侯说个清楚!」 那军兵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跪在洪越天面前,把他所听到的传闻又仔仔细细地重新讲述一遍,最后,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各路诸侯皆已认为是大公子令人绑架的任将军家眷,现在事情败露,大公子是……是属畏罪潜逃,所以……无人敢来……敢来援助我军,诸侯皆说,现在若……若站在大公子这边,就如同是……是叛逆!」 嗡!洪越天的脑袋嗡了一声,眼前发黑,身子不由自主地连连摇晃,险些当场晕过去。 肖亭的脸色亦是瞬间变得惨白,他手中的长剑脱手落地,紧接着,他箭步冲到洪越天近前,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尖声说道:「洪叔,我……我真的从未令人去绑架任放的家眷,这……这是诡计,这定是她肖香设下的诡计,洪叔你得帮我,这次你无论如何都得帮我啊,如果连你都不帮我,那……我就没救了,那就没有人能帮我了!」 此时的肖亭已是六神无主,语无伦次,脸色白得吓人,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额头、面颊不断的滴淌。 洪越天看着肖亭,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肖亭并不是笨蛋,相反,他比天下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都要有城府,绝不会干出让金立仁去绑架任放家眷这样的蠢事,还把人质藏在王宫里,这怎么可能呢? 洪越天安抚道:「大公子莫要惊慌,只要有本侯在,就无人能动得了大公子!」 他话音刚落,又有军兵急匆匆跑进来禀报:「报!报将军,五公主率九支军团于我军周边云集,现五公主已来到我军营前,要见将军!」 肖亭闻言,身子顿是一哆嗦,把洪越天抓得更紧,颤声道:「洪叔……」 洪越天沉吟片刻,说道:「去见见肖香也好,本侯倒要看看她到底想怎样,大公子,您尽管在营中安心等候就是!」 「不,洪叔,我……我要随你一同前去!」 「这……」洪越天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吧,只是见到肖香之后,大公子千万不能急躁,当好言安抚,哪怕是暂时示弱也好,先渡过眼前的危机再说!」 「我明白、我明白!」肖亭连续深唿吸,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平復情绪。 肖亭和洪越天带着数千名亲兵护卫,走出洪家军大营。到了营外,举目向对面观瞧,只见前方旗帜招展,兵甲如林,列得整齐的方阵黑压压的一面,铺天盖地,蔓延得无边无际。 好大的阵势啊!肖亭和洪越天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在距离洪家军大营一里开外的地方,还停有一支近万人的兵马,清一色的骑兵,上面的骑士连同下面的战马皆披挂着精钢打造的盔甲,这正是川骑兵中最为骁勇善战的钢甲骑兵。 钢甲骑兵即不是轻骑兵,也不是重装骑兵,它介于两者之间,有速度快、攻击勐、防御强的特性,是正面突破敌阵的利器,只不过钢甲骑兵的盔甲较难打造,川军中的钢甲骑兵数量并不多,大多是布置在川国中央军的第一到第五军团里。 在钢甲骑兵的队列前面,停着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马车高大又宽敞,由八匹骏马拉着,那正是肖香的坐乘。 肖亭和洪越天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下头,前者会意,两人并肩而行,直奔肖香的马车而去。 等到双方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三十步时,肖亭和洪越天勒住战马,抬头再看对面,端坐在马车里的不是肖香还是谁?在马车的左右,还有张思图、任放、布英等一干川国的大将。 肖亭虽是公子,但他这辈子还没上过真正的战场,与他相比,旁边的洪越天则显得沉稳许多,这样的阵势,毕生征战的洪越天也见识得太多了。 第1437页 洪越天满脸的从容,冲着对面马车内的肖香拱了拱手,先是哈哈大笑一声,接着问道:「公主殿下如此兴师动众的来到我洪家军驻地,不知,公主殿下有何贵干?」 第196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洪越天,你可知罪?」肖香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连寒暄都懒的说,直唿洪越天其名。 洪越天脸色微变,不过立刻又回復正常,含笑说道:「本侯哪里有罪,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哼!」肖香冷笑一声,从马车里缓缓走出来,站在车辕上,震声说道:「没有朝廷的调令,你擅自带兵回都,可是回来逼宫的?只此一条,你便有大逆不道之嫌。」 不等洪越天接话,肖香继续说道:「其二,肖亭指使王宫侍卫,绑架朝中大臣家眷,扰乱朝纲,罪无可恕,而你,非但不助朝廷惩治于他,还斗胆窝藏庇护,此为你的第二罪!」 「放……」肖亭听了肖香的话,怒火中烧,一时间也忘了恐惧,正要破口大骂,旁边的洪越天急忙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不可毛躁。 肖亭反应也快,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与肖香针锋相对甚是不妥,把吐到嘴边的骂声又咽回到肚子里,他深吸口气,将心中的怒火一压再压,心平气和地说道:「香妹,这其中只怕是有误会吧,为兄可从未令人去绑架任将军的家眷,这完全是金立仁的恶意中伤,香妹总不会只听信外人的话,而不相信为兄吧!」 肖香咯咯地笑了,想不到大王兄也有这般示弱、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平日里,他在自己面前可都是趾高气扬的,不知有多少次,他暗中派出的刺客就要致自己于死地了,若不是自己命大,又怎能活到今日?但凡肖亭还念及一丁点手足之情,今日,自己也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她慢悠悠地说道:「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金立仁能在临死之前交代出是受大王兄的指使,难道其中还会有假吗?何况,金立仁可一直都是大王兄的心腹,此乃人人皆知之事,他胆敢绑架任将军的家眷,不是受大王兄的指使又会是受谁的指使呢?大王兄,如果你真是清白的,又何必连夜逃出都城,跑到洪越天这里寻求庇护?」 肖亭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当时肖香带着那么多的军兵大张旗鼓的围攻公子府,他哪知道肖香是什么意图,不跑出城难道还留在公子府里等死吗? 现在倒好,这反而成了他畏罪潜逃的罪证。这次所发生的事,一环扣着一环,件件都直指自己,显然是精心设计好了的,从中也能看得出来,肖香铁了心的要致自己于死地啊! 肖亭下意识地向前催了催马,动容道:「香妹,你我可是亲兄妹,现在父王尸骨未寒,难道你一点也不顾忌手足之请,非要逼死为兄吗?」 「哈哈——」肖香闻言,仰天大笑,过了好一会,她才收住笑声,眼中却是含着泪光,凝声说道:「容弟也是我们的手足,但王兄你在挑拨容弟的时候,可有念及手足之情?你三番五次的派出刺客行刺于我时,又曾念及过手足之情?我一再忍让,而你却变本加厉,你当真以为香妹是任由人欺凌的羸弱之辈?」 肖亭默然,无话再说,他转头看向后面的洪越天,想他求助。 洪越天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催马与肖亭并肩而立,正色说道:「五公主和大公子之间的恩恩怨怨,毕竟都是家务事,一奶同胞的亲兄妹,又有什么恩怨是不能化解的呢……」 现在洪越天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肖香和肖亭之间的亲情,他希望能藉由亲情,打消肖香心里的怨恨,先度过这次难关再说,毕竟她是女子,心究竟要比男人软一些。 只不过,以前的肖香或许会这样,但现在,肖香的心已变得比石头还硬。时事造人,在这场王位之争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得练成铁石心肠、六亲不认。 不等洪越天把话说完,肖香已厉声打断道:「住嘴!洪越天,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在本宫面前说话。现在,本宫可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立刻交出肖亭,自己向朝廷负荆请罪,等候发落,要么,」说着话,她展开双臂,环视远处的密密麻麻的战阵,傲然说道:「你就以你的一军之力,来与朝廷的中央军对抗到底吧!」 洪越天脸色大变,自己向朝廷负荆请罪,等候朝廷的发落,那不是死路一条吗?肖香这么说,就等于是不给自己活路啊! 像洪越天这么老谋深算的人此时也沉不住气了,厉声喝道:「五公主,你可不要逼人太甚!」 「本宫就是逼你你又当如何?」肖香完全不把洪越天的威胁放在眼里,她抬手指着洪越天和肖亭,冷声说道:「尔等只顾一己之私,目无王法,实乃一丘之貉,我川国之祸害,现在本宫要说的话都已说完,你们也可以滚回你们的军营里去等死了!」 说完话,肖香挥甩袍袖,走回到马车里,重新坐了下来。她这次把洪越天叫出来,其实就是走走过场罢了,不想日后给人留下什么口实,在她的心里,早已定下洪越天的死罪。 肖亭和洪越天没想到肖香的态度会如此强硬,要剷除他二人的心意会如此之坚决,两人呆坐在马上,都有些傻眼。 正在这时,在众人的西南方突然响起悠长又嘹亮的号角声,人们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只见西南那边浩浩荡荡地行来一支规模宏伟的大军,看军中的旗帜,较为杂乱,有绣着『肖』字的,有绣着『窦』字的,有绣着『刘』字的等等,旗帜上绣的字样不同,颜色也不同,细细数来,竟有十二种颜色之多。 第1438页 是十二路家族军!肖亭和洪越天先是一怔,紧接着,两人眼中不约而同地闪出一抹惊喜的亮光。 肖亭如同找到了靠山似的,原本脸上的死灰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荣光,他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说道:「本公子的大军来了,哈哈,本公子的大军来了,哈哈——」 狂笑间,他两眼射出凶光,怒视对面马车内的肖香,咬牙切齿地狠声道:「贱婢,你以为你掌控着几支中央军就可以忘乎所以、为所欲为了吗,告诉你,本公子手里也有家族军,斗到最后,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肖香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笑未语,眼中满是嘲讽,不过马车两边的众将们都紧张起来,肖亭说得没错,家族军的战力并不比中央军差,就算兵力没有中央军多,但若硬碰硬地打起来,即便最终能击败家族军,中央军也会损失惨重,那对川国而言,必将成为一场空前的大浩劫。 「公主,家族军来势汹汹,我方是否……先做避让?」张思图忧心忡忡地说道。 肖香淡然一笑,说道:「张将军可有看清楚集结家族军的人是谁了吗?」 听闻她的话,张思图再次向远方的家族军阵营望去,只见其中有一面最高最大的旗帜,上有一个斗大的『渊』字。张思图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惊叫道:「是二公子?!」 「哼!」肖香嗤笑一声,说道:「本宫的这位二王兄啊,他只会做有把握的事,从来都是痛恨冒险,以现在这种局势,就算打死他也不会站在大王兄那边,与我方为敌的。」 「那……那二公子是来……」 「是来棒打落水狗的。」肖香胸有成竹,笑吟吟地说道:「大王兄要垮台了,二王兄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一是可与大王兄撇清关系,其二,可积攒声望,顺带手还能把各诸侯都笼络到他的手里。」 啊!张思图以及周围的众将不由得同时吸口气,令他们惊讶的不是肖渊,而是对肖香的头脑和心思深感震惊,事情真的会如公主所料的那样吗?倘若真是如此,那公主可堪称料事如神了。 结果还真被肖香猜对了,赶来的家族军联军并没有去与洪家军汇合,而是向中央军这边靠拢,与此同时,肖渊带着十二路诸侯先行一步,来到肖香的马车附近,而后,众人纷纷下马。 「香妹,为兄听说大王兄祸乱朝纲,特带众诸侯前来,助朝廷一臂之力!」 肖渊最先来到马车近前,一脸的义愤填膺,后面的诸侯们也都是抢步上前,纷纷向车上的肖香拱手施礼。 见状,周围的众将皆险些笑出声来,同时亦在心里暗暗挑起大拇指,连声赞嘆,公主真的是把二公子和诸侯都看透了,运筹帷幄,瞭然于胸,当真有先王年轻时的风范。 以前,人们认为肖轩之所以想传位于肖香,只是因为单纯地喜爱她,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论心机、论城府,肖香在一干兄弟姐妹当中确实是最出色的那个,也是和肖轩最像是那一个。 这时的肖香脸上已没有淡然,反而是又惊又喜地跳下马车,快步来到肖渊近前,激动地拉着他的手喜笑颜开道:「二王兄能来支持王妹,实在是再好不过了,王妹还真担心二王兄会袒护大王兄呢!」 「哎!」肖渊一本正经地摆摆手,摇头嘆道:「香妹多虑了,大王兄所作所为,人神公愤,一直以来,为兄也是被大王兄的表面所蒙蔽,现在想想,实在是惭愧啊!」 第196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正所谓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当肖亭得势的时候,肖渊等公子、公主们皆与他交好,各路诸侯也以他马首是瞻,现在肖亭失势,不仅肖渊等人离他而去,就连诸侯们也联合起来,共同与他为敌。 看到肖渊和各路诸侯皆站到肖香那一边,肖亭的心如同被人狠狠切了几刀似的,他忍不住冲着对面的肖渊大声喊道:「渊弟,你这是何意,为何要站到肖香那一边?」 听闻他的喊声,肖渊满脸的无奈,冲着肖香歉然一笑,说道:「香妹莫急,为兄去劝劝大王兄。」 肖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含笑点点头。 肖渊向肖亭那边走了几步,而后站定,举目望了望肖亭和洪越天二人,摇头说道:「大王兄,这次你做得太过了,我也被你骗得好苦啊,现在事情败露,王兄也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为我川国着想,当止干戈,束手就擒吧!」 旁人这么说,肖亭或许还只感气愤,但肖渊这么讲,让肖亭恨得牙根都痒痒。他二人之间太熟了,谁不了解谁啊,没错,自己是有派出刺客行刺过肖香,但这样的事肖渊做过得更多,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就拿挑拨肖容这件事说,也是肖渊出的主意,现在倒好,他突然装起了好人,好像一切事情皆无他无干,完全是自己一人所为。 「肖渊,一直以来我待你都不薄,现在我落难,你却如此待我?」肖亭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肖渊耸耸肩,说道:「私交归私交,兄弟之情归兄弟之情,但大王兄祸乱朝纲一事,实在是令我等所不齿啊!王兄,听弟弟一句劝,别再死抗到底了,你现在投降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香妹也定会念及手足之请,留给王兄一条生路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肖亭再忍不住,嗷的暴叫一声,抬手怒指着肖渊,厉声喝道:「肖渊啊肖渊,我真是有眼无珠,竟把你这个厚颜无耻、两面三刀的小人错当成可同甘共苦的兄弟,你以为我死之后你就能太平无事了吗?我告诉你,肖香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我的今天就是你等的明日!」 第1439页 「大王兄此话就太危言耸听了吧!」肖香慢悠悠地走上前来,与肖渊并肩而站,看着对面的肖亭,说道:「王兄已经做错了很多的事,为何直到现在仍是执迷不悟,仍在挑唆离间?」 肖亭五官扭曲,拳头握得咯咯响,叫道:「贱人,你休要得意,就算一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唉!」肖渊听得连连摇头,痛彻心扉地哀嘆一声,他还特意揉了揉眼睛,感伤道:「看起来,大王兄现已是鬼迷了心窍,我等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说着话,他转身走了回去。 肖香笑了,苦笑,自己的这些哥哥们啊,个个都堪称演技精湛,肖亭善于此道,而肖渊显然是远胜于肖亭。她深吸口气,对肖亭正色说道:「大王兄,香妹只能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内,你若肯主动投降,我们还是兄妹,一切也都好商量,你若是坚持不肯投降……」肖香顿住,摇了摇头,嘆道:「香妹已做到仁至义尽,何去何从,大王兄自己选吧!」 这番话,倒是肖香真心实意的有感而发,毕竟站在对面的是她的亲哥哥,血脉相连,她也不想赶尽杀绝,更不想让天下人看川国王族手足相残的笑话。 只是,肖亭没有领会她的好意,或者说,就算肖亭领会了肖香的意思,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也绝不会投降,这是身为王室贵族最起码的尊严,宁可有尊严的死掉,也不会在耻辱中苟且偷生。 肖亭挺直胸膛,大声说道:「不必等那么久了,本公子在此,想来杀我的,现在尽管来砍下我的脑袋吧!」 「公子不可轻生!」旁边的洪越天身子一震,急忙拉住肖亭的胳膊,沉声说道:「公子别忘了微臣说过的话,微臣誓死效忠公子!」 说话之间,他拉着肖亭,拨转马头,对后面的将士们喝道:「撤!」 他把肖亭硬拉回洪家军的大营,回到中军帐后,他又把肖亭让到正中的帅位上。只不过肖亭现在已然绝望,坐在那里,毫无生气,脑袋低垂,动也不动。 洪越天暗嘆口气,环视下面的众将,将目前的局势一五一十地向众人讲述一遍,最后,他幽幽说道:「现在,十二路诸侯与中央军联合一处,对我军业已完成合围之势,我军这次将要以一敌十,实难取胜,各位都是追随我洪某几十年的老兄弟了,征战半生,我不想诸位兄弟都像我一样,最后还得不到一个善终。大家赶快去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提『洪家军』三个字,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在场的众人听完这话,无不动容,纷纷问道:「侯爷,那您呢?」 洪越天摇头而笑,说道:「肖香会放过你们,但绝不会放过公子和我,我将留在营中,与肖香死战到底!」 众将脸色顿变,紧接着,有人勐的站起身形,拱手说道:「侯爷对我等恩重如山,现在侯爷有难,我等又岂能贪生怕死,苟且偷生?末将誓死追随侯爷,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其余的众将不约而同地挺身站起,齐齐插手施礼道:「末将愿与侯爷同生共死!」 就连随军的谋士也都颤声道:「能投靠侯爷门下,承蒙侯爷的知遇之恩,乃我等毕生之荣耀,今日侯爷有难,我等又岂能背弃侯爷,独自偷生?即便一死,也要随侯爷共赴黄泉!」 大敌当前,洪家军要以一己之力对抗九支中央军军团和十二路诸侯,合计上百万众的兵马,可以说此战打起来就是十死无生,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但洪家军内却无一人肯在此时投降,选择弃离洪越天,从中即能看出洪越天在手下人当中的威望,也能看出他过人的治军才能,即便陷入绝境,即便明知道自己即将战死,洪家军内部仍是铁板一块,上下一心,将士们或许会有恐慌的情绪,或许会感到惧怕,但却无内乱之忧。 都说家族军的战力强,这便是其中的一个表现,不过,它又恰恰是一个不可调解的矛盾点。 如果家族军能被朝廷所用,那么川军的战力绝对可以提供一两个档次,就拿洪家军来说,它完全可以成为川国的『平原军』,只要双方的实力不是相差太悬殊,它可做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要命的是,家族军往往首先考虑的不是川国的利益,而是它自身的利益,它也不可能死心塌地的为朝廷做事,恰恰相反,它的存在还常常会反过来威胁到川国朝廷。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短暂,一闪即逝,见洪家军大营内的军兵们完全是严阵以待,没有丝毫要缴械投降的表现,肖香果决地传令下去,全军进攻,歼灭一切抵抗之敌。 她这声令下,不仅是吹响了这场大战的号角,也拉开了川国取缔家族军的帷幕。 九支中央军,加上十二路诸侯的家族军,合力围攻洪家军,双方在兵力上的差距太大,战力已悬殊到天壤之别的程度,但是战斗打得仍不轻松。 等激战全面展开后,洪家军内部的恐惧情绪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上下一下,将士们皆豁出性命,拼死抵抗。洪家军所用的武器是特制的,形状怪异的双手剑,一剑砍出,往往能发挥出自身最大的力道,可谓是克制金属盔甲的利器,在双方拼杀的过程中,中央军与家族军亦是伤亡惨重。 战斗由上午开始,等到下午的时候,洪家军营地的四面寨墙已全部宣告失守,中央军和家族联军已能畅通无阻地沖入营寨之内,与洪家军残部展开近身肉搏战。 第1440页 本以来战斗至此,很快就将结束了,没想到洪家军残部的战斗力仍然惊人,硬是把战斗拖到黑夜。 肖香没有休战的意思,传令各军,挑灯夜战,不给洪家军残部喘息之机,务必要一鼓作气将洪家军彻底歼灭。 进入夜间的战斗可以说是整场战斗中最惨烈的一段,洪家军残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虽说他们被分割成无数块,又被团团包围,但不管是消灭哪一块的残部,围攻的中央军和家族联军都要付出数倍伤亡的代价。 一个兵团投入进去,往往连半个时辰都没到就已伤亡过半,只能抽调出去,另换别的兵团上阵填补。 等到翌日清晨,天色渐渐放亮的时候,战斗终于进入到尾声,这时候,原本十五万众的洪家军还残存的将士已经所剩无几,可以说现在洪家军几乎是被全歼了,但肖香这边所擒获的俘虏却不足一千人,而且个个都是重伤到已不能移动的将士,主动投降者一个都没有。 第196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洪家军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也是让张思图、任放等一干将领深感佩服。布英站在肖香身边,望着硝烟四起、一片狼藉的洪家军大营,感嘆道:「本来,此战是完全可以化解的……」 他嘆息的不仅是己方伤亡的将士,更是在嘆息洪家军,这么一支战力强劲的军团,却在内耗当中灰飞烟灭,怎又能不让人惋惜呢。 肖香侧头瞥了他一眼,幽幽说道:「父王生前便对家族军深感忌惮,认为家族军是我川国内忧之根本,早有取缔之意,现在父王不在了,又恰巧有这样的机会,本宫自然要完成父王的遗愿。」 身为肖轩的心腹重臣,布英当然知道肖香所言非假,先王确有取缔家族军的意愿,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不过,他并不认同肖香现在所採用的手段,太极端,也太血腥了,整个川国的家族军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加到一起都有上百万之众,难道都要像对付洪家军这样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的统统杀光吗? 他们的存在是威胁到朝廷不假,但他们也同样是川人,自相残杀,又何尝不是川国的内耗,这只会让川国的敌人在背地里偷笑。 见布英以及其他众将皆皱着眉头,沉默不语,肖香明白他们在顾虑什么,她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将军不必担心,本宫之所以用这般强硬的手段对付洪家军,只是想起到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威慑,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杀戮发生了。」 听闻这话,众将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众人齐齐拱手施礼,说道:「公主英明!」 天色大亮之后,战斗终于宣告结束,经此一战,洪家军全军覆没,十五万的兵马,最终倖存者不足五千人,就连大公子肖亭以及血衣侯洪越天也双双惨死于乱军当中。 接下来的是清理战场,处理伤兵,掩埋尸体,对这些肖香没有兴趣再看下去。 等到军兵把肖亭的尸体抬到她面前时,她低头仔细看了看,然后吸了吸鼻子,什么话都没说,转身钻进马车里,示意周围的护卫回城。 一场激战过后,洪家军就此在川国除名,以后这个称号也仅存在于川地的史书当中,而肖亭,则不幸地成为川国王位之争的第二个牺牲品。 他由始至终只犯下两个错误,但却是两个致命的错误,一是他高估了自己,二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当日,肖香以朝廷的名义颁布告示,列举肖亭以及洪越天的罪状,并将两人定性为川国的乱党。 对于这份告示,川国上下的大臣们无一人敢提出异议,包括那些原属于肖亭一系的大臣。现在,没人敢与肖香对着干,很简单,谁掌握了军权谁就掌握了话语权,现在,都城附近的中央军几乎都在肖香的控制之下,谁要是傻到继续和她作对那无疑是在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开玩笑了,谁又敢冒这样的风险呢?就算对肖香有不满,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肖亭和洪越天是死了,但肖香并没放过他俩的家人。对于洪越天,肖香十分决绝,毫不留情地下令诛杀九族,彻底根除洪家一系。 至于肖亭,肖香还多少念及一点血缘的亲情,对肖亭的家眷也算是网开一面,没有滥杀,但也没让他们好过,有官职的全部罢官,朝廷永不录用,有爵位的全部削爵,贬为庶人,有家财、资产的全部收归国库,流放到川国的偏远地区。 肖香的铁血手腕给了肖亭和洪越天这两大势力毁灭性的打击,而且牵连甚广,涉及到的人也太多了,即永除了后患,也让肖香在川国树立起威望,至少无人再因为她是一女子就轻视于她。 另外,肖亭和洪越天的下场也确实起到了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功效,现在仍留在昭阳城的十二路诸侯可谓是人人自危,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稍有个风吹草动便吓得六神无主。 他们现在唯一所能指望的只有肖渊,而肖渊倒也愿意接受他们的倚仗。 笼络到这十二路诸侯,是还不够让他具备与肖香相抗衡的实力,但能让他手里多一只很重要的筹码,他可以忍而不发,哪怕先让肖香坐上王位,他以后再寻机叛乱也不晚。 肖渊与肖亭最大的不同是他更能隐忍,他不在乎一时的得失,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为以后打算。 所以,当肖香趁着剿灭肖亭和洪越天一系树立威望的时候,肖渊也没闲着,一是笼络各路诸侯,二是在朝中拉拢大臣,但凡是对肖香心存不满的,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拉到自己这一边,而且他很聪明的不急着打出与肖香对抗的旗号,只是笼络人心,将那些对他有用的甚至是暂时没有的人尽可能多的拉拢到自己的周围,慢慢来形成一股势力庞大的派系。 第1441页 他以为自己做事够忍让够隐秘了,但仍没能逃过肖香的眼睛,在肖香看来,自己的这位二王兄即没胆量又没气魄,只能在暗中耍些见不得光的伎俩,难成大气。 在与洪家军一战后的第三天,肖香以个人名义邀请肖渊和十二路诸侯一同到她的公主府赴宴,算上对他们鼎力相助的感激,也算是庆功宴。 接到肖香的邀请,这十二位侯爷皆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肖香所设的酒宴不会那么简单。他们不约而同地来找肖渊,询问他的意见。 肖渊做了一番分析,诸侯们的顾虑没有错,肖香确实不会无缘无故的宴请自己和各路诸侯,她一定是有所图谋,但她究竟在图谋什么呢?要说其中有诈,可城外的中央军没有异动,自己和诸侯也没有罪状落到她的手里,她不可能毫不理由的把自己和诸侯们一併杀掉,她要是敢这么做的话,全天下的川人都会对她口诛笔伐,肖香那么聪明,不会做这样蠢事。 那她又为什么设宴呢?肖渊思前想后,最终只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那就是肖香想说服自己和诸侯支持她登顶王位。 想明白这一点,肖渊心中暗笑。其实自己和诸侯支不支持她都无所谓,目前她的势力最大,获得的支持也最多,登顶王位已成定局,只不过有自己和诸侯的支持,会让她的继位变得更加正统,面子上更加好看罢了。肖香这鬼丫头现在是面子和里子都想要,既然如此,自己卖她一个顺水人情又有何妨? 肖渊根据自己的判断,决定接受肖香的邀请,他做出了表态,诸侯们也就放下心来,纷纷表示随他一同赴宴。 长话短说,当晚,肖渊和诸侯结伴而行,一同来到肖香的公主府。 他们刚进到公主府内便感受到气氛不对劲了,公主府里到处都是军兵,到处都是护卫,尤其是进入前庭的大院,偌大的空间里几乎都看不到空地,全是盔明甲亮、肋下跨剑的武士,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个数,一个个还目露凶光,杀气腾腾,这哪像是宴会的守卫,更像是来打仗杀人的。 见此情景,诸侯的心又立刻悬到嗓子眼,边往前走,腿肚子也边转筋,冷汗不时地滴落下来。走在肖渊身旁的长山侯肖义颤声说道:「二公子,这……这里有点不对劲啊!」 看到这般兵甲如林的场面,诸侯惧怕,肖渊反而放下心来。 他微微一笑,淡然说道:「长山侯不必担心嘛,如果当真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那么这些军兵就不会摆在明面上,而是要藏于暗处了。」 哦?听他这么一说,诸侯们面面相觑,仔细想想也确是这么个道理。肖渊胸有成竹地含笑说道:「虚张声势罢了,只这样的阵仗就把各位吓倒,那么,香妹可就称心如意了。」 「原来如此,臣等明白了。」诸侯们长松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显得自然了许多。 走进公主府大堂,举目一瞧,里面还真够热闹的,肖香居中而坐,在她的右手边,业已坐满了川国的将领们,其中有张思图、任放、布英、杨召、吕尤等将,而她左手边的坐席都是空着的,那显然是为肖渊和诸侯所预备。 看到他们进来,众将们纷纷起身拱手施礼,肖香则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随意地摆摆手,笑吟吟说道:「王兄和各位侯爷总算是来了,本宫已等候多时,快请入坐吧!」 肖香是妹,肖渊是兄,即便肖香是地主,按尊卑礼仪,她也应把肖渊让到上座。可她坐在那里连起身都没起身,更没有让座的意思,这让肖渊暗皱眉头,肖香现在好大的架子啊,真的把她自己当成大王了。 心里不痛快,肖渊并未表现在脸上,他微微一笑,说道:「让香妹久等了,为兄实在抱歉。」 「王兄客气了。」 寒暄之间,肖渊和诸侯纷纷在空席上落座。他们刚刚坐好,肖香便拍了拍巴掌,扬声说道:「上酒菜!」 随着她的话音,侍女从外面纷纷走了进来,将一壶壶的美酒和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了进来。 等侍女斟满酒后,肖香首先拿起酒杯,站起身形,将杯子高举过头顶,而后,将其倾洒于地,洒完酒后,她方对下面的众人说道:「这第一杯酒,当敬大王兄,纵然他有错,但他终究是本宫的王兄,血浓于水啊!」 第196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听闻肖香的话,肖渊立刻站起身形,将杯中的酒水倒在地上,见状,在场的众人也都纷纷起身效仿。 肖香重新落座,端起第二杯酒,对肖渊和诸侯说道:「这次,本宫还要多谢二王兄和各位侯爷的鼎力相助,若无诸位的帮衬,只怕朝廷想平定洪越天之乱也要颇费一番工夫呢!」 肖渊和诸侯急忙拿起酒杯,笑道:「香妹,一家人就不用再说两家话了嘛!」「是啊,公主殿下太客气了。」 肖香仰面而笑,说道:「干!」 「干!」 众人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肖香恍然想起什么,对肖渊和诸侯喜笑颜开地说道:「对了,本宫还有一样礼物送给各位。」说着话,她抬起手来,啪啪拍了两声巴掌。 很快,有侍卫从外面走了近前,手中还捧着一只方方正正的锦盒。 侍卫一直走到肖香近前,然后将锦盒放到桌案上,躬身退了下去。肖香满脸的笑意,拍拍锦盒的盖子,看向诸侯,笑问道:「各位侯爷可知其中装的是什么?」 第1442页 能被肖香当众显摆的自然一定是罕见的奇珍异宝,诸侯满脸堆笑,猜什么的都有,不过肖香始终摇头,表示他们说得都不对。 最后,还是肖渊含笑道:「香妹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快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吧!」 「好!既然王兄开口了,诸位就来一观吧!」说话之间,肖香向一旁的贴身护卫甩下头。 护卫走上前来,将锦盒的盖子缓缓拿掉。在拿掉盒盖的一瞬间,锦盒的四壁也随之全部散开,再看锦盒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颗苍白无血的人头。 看到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颗断头,在场的众人无不被吓了一跳,尤其是诸侯,身子同是一震,有好几人都惊叫出声。 肖渊更是一蹦而起,两眼瞪得熘圆,眨也不眨地看着肖香,惊问道:「香妹这是何意?」 肖香微微一笑,垂目看着桌上的断头,幽幽说道:「此为乱党洪越天的首级,此贼胆大妄为,私自携兵回都,与大王兄串通一气,祸乱朝廷,其人可恶,其心可诛,平灭洪越天一战,诸侯皆功不可没,本宫自然要让各位侯爷看看此次平叛的成果。」说着话,她眉目一斜,瞥向肖渊,笑问道:「二王兄以为王妹又有何意呢?」 肖渊先是看看肖香,再看看桌上的断头,沉默好一会,他方干笑一声,又慢慢坐了回去。在场的诸侯则是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不知不觉间,都已是汗流浃背。 洪越天的罪名按在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头上都是成立的,今天,肖香能以这样的罪名致洪越天于死地,那么明天,她也可以用同样的罪名除掉自己,要说诸侯心中不怕,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肖义颤巍巍地欠了欠身,拱手说道:「公主殿下,老臣……老臣打算近日便率军回长山……」 他话还没说完,肖香已仰面而笑,摆手说道:「王叔急什么嘛,既然都已来到昭阳,就多住些时日吧!」 长山侯肖义和肖香属同宗,论辈分的话,他的确比肖香高一辈,后者称他为王叔倒也没错。 只不过肖义被她叫的整个心都缩成一团,汗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肖香收回目光,话锋突然一转,又道:「最近,实在是我国的多事之秋,北面有风国虎视眈眈,西面的贞人叛乱不断,南面又是水灾频发。就在昨日,秀阳郡郡首高誉高大人给朝廷发来急书,秀阳郡连日大雨,天江洪水泛滥,现已殃及秀阳郡全境,请朝廷拨出钱粮救灾。」 诸侯不明白肖香为何突然说起秀阳郡受灾一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肖渊眼珠转了转,接话道:「香妹,可是现在国库空虚,不够救灾所需?」 听了他的话,诸侯才恍然大悟,原来肖香是在敲自己的竹槓,但话说回来,只要能保住脑袋,损失点钱粮又算得了什么?长山侯肖义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公主殿下不必忧心,既然是朝廷有难处,我等列侯理当鼎力相助。」稍微顿了顿,他立刻又说道:「微臣愿出五……八十万两银子,救济秀阳郡的灾民!」 他话音刚落,又有诸侯相继起身表态,人们一个个争先恐后,数目最少的也有五十万两。 肖香哈哈大笑,说道:「谢谢,本宫先谢谢各位侯爷的解囊相助,不过,救济受灾百姓的钱粮,朝廷还是能出得起的,本宫之所以在这里提出此事,要说的是,单单的救灾是治标不治本,我国南方每逢多雨时节便洪水泛滥,年年受灾,又年年赈灾,太消耗我国的钱粮和国力了。」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修渠!」肖香正色说道:「在天江和尚江之间修一条大渠,将天江之水引到尚江,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天江易洪水泛滥的顾虑,又解决了尚江日益干枯的隐忧,此乃造福两地百姓之事,也是先王未来得及完成的遗愿啊!」 诸侯闻言,无不倒吸口凉气,天江和尚江是川国南方最大的两条水系,正如肖香所说,天江流经之地多雨,洪水泛滥是常有之事,而尚江则在逐渐干枯,许多支流已然消失不见。 若是能在天江和尚江之间挖凿出一条大渠,那当然是好,可将天江多余的水引到水源不足的尚江里,只是,这天江和尚江之间相距何止千里,要将这两条大江贯通,那得是多大的工程,得消耗多少的人力和财力,不是几百万、几千万两银子就能解决的。 就算当初肖轩活着的时候,也只敢想一想,充其量就是把这构想拿到朝堂上和众大臣磨磨牙,而不敢真的去实施,现在倒好,听起来肖香似乎有开凿『天尚大渠』之意。 诸侯皆认为这事太不靠普,但却无人敢站出来表示反对或质疑,他们自身都难保,又哪敢公然和肖香唱对台戏。 见诸侯都是垂着头,沉默不语,肖香慢慢皱起眉头,疑问道:「怎么,诸位侯爷都不贊成开凿天尚大渠之事吗?都不愿意完成先王的遗愿吗?」 听她这么问,众人的身子同是一哆嗦,急忙抬头说道:「不、不、不,公主殿下误会了,此乃造福我国南方百姓的大好事,臣等又怎会反对呢!」 肖香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说道:「这么说来,各位侯爷都支持本宫的决议了?」 「正是!」 「但光是口头上的支持,只怕还不够吧!」肖香慢悠悠地说道。 第1443页 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肖义一恨心,一咬牙,拱手说道:「为了帮公主殿下完成先王的遗愿,老臣……老臣愿捐助……三百万两!」 后面的三百万两是肖义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脸都变成了酱紫色,他这已是倾家荡产的往外捐了。 听他说要捐助三百万两,另外的那些诸侯们都在心里暗暗骂娘,你一下就喊出三百万两,又让自己该怎么说? 诸侯们硬着头皮,也纷纷喊出一个连他们自己都难以接受的天文数字。 看着一个个如同被割肉的诸侯,肖香心中暗笑,但在脸上一点也没有表露,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国库充足,缺是并不是银子啊!」 「那……可是缺粮?」 「哈哈!」肖香大笑,说道:「我川国土地肥沃,又何时缺过粮?」 「不知……现在朝廷究竟还缺什么?」 「人!」肖香双目眯缝起来,幽幽说道:「现在我国最缺的就是劳力!只要有了充沛的劳力,开凿天尚大渠也就变得易如反掌了。诸位侯爷应该都清楚,我国现在内忧外患,实在抽调不出那么多的劳力去开凿天尚大渠,本宫的想法是,各位侯爷的家族军可暂时借交于朝廷,等朝廷完工了天尚大渠之后,再将家族军归还于各位侯爷,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啊?」 啊?等肖香说完,诸侯乃至肖渊的脸色同为之大变。 原来,这才是肖香设宴的目的,她不是要致诸侯于死地,也不是想敲诈诸侯一笔钱粮,而是要削夺诸侯手里的兵权。难得的是,她竟然还找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公主殿下,这……这……」肖义本能的站起身,看着肖香,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何是好。家族军可是他们的命根子,是他们每个家族经过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一点点累积下来的资本,现在肖香狮子大开口,要他们把家族军全都贡献出来,拉到天江和尚江一带去充当劳力,开凿什么狗屁的天尚大渠,他们哪能接受得了? 看着站在那里脸色变换不定的肖义,再瞧瞧其他那些和他差不多表情的诸侯,肖香面带笑意,也不说话,只是夹起一根筷子,似别有用心又似随性地轻轻敲打着桌案上洪越天的断头。 第196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大堂里静得鸦雀无声,人们大眼瞪小眼,都在看着肖香。肖渊和诸侯谁都没有想到肖香会如此狠毒,设宴为假,削夺兵权才是真。 就连对面的众将也是暗暗咧嘴,事先他们对此事毫不知情,肖香也没有向他们透露过半点风声,他们也都感到奇怪,好端端的公主怎么会想到宴请诸侯呢,原来是为了夺兵权。 最先打破沉寂的还是肖香。见下面的众人都不说话,肖香依旧晃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面前的断头,慢悠悠说道:「洪越天还真是个蠢夫,活到他这把年岁,能享尽荣华富贵、颐养天年、儿孙满堂就已是件美事,但他偏偏要去追逐名利,现在连命都丢了,就算得到再大的名与利又能如何呢?有命去争,没命享受,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可悲可嘆之事!」 她的话,字字如刀,插在在场每一位诸侯的心头上。众人心知肚明,肖香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人们坐在铺垫上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罢了!肖义在心中长嘆一声,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红着眼圈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肖香面前,跪地叩首,说道:「既然是公主殿下屈尊相求,老臣不敢抗命,老臣……老臣愿将麾下的……麾下的八万将士献于朝廷,归朝廷调遣……」说到最后,老头子已实在说不下去,伏在地上,呜呜地低声哽咽起来。 如果说让他们献出家财,等于是在割肉,那么让他们交出兵权,就如同是在掏心挖肝。 肖香闻言,眼睛顿是一亮,她手中的筷子脱手而落,下意识地向前欠了欠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伏地不起的肖义,过了好半晌,她才恢復正常,身子慢慢后倚,又变回挺胸端坐的姿态。 有肖义带头,另一位肖氏宗亲武冠侯肖勇走到肖义身旁,也跪了下来,颤声说道:「微臣……也愿将麾下的六万将士交于朝廷……」 对于诸侯而言,手里的军队是他们的命根子没错,但毕竟不是他们的命,在性命攸关之际,要从中取捨的话,他们只能选择保命,放弃手中的兵权。 随着肖义和肖勇站出来表了态,其他的诸侯也都纷纷离席,表示自己愿接受肖香的号令,交出兵权。 看着诸侯一个又一个的向肖香妥协服软,一旁的肖渊可彻底傻眼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次的赴宴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诸侯之所以能成为他手中最重要的筹码,完全是因为诸侯所掌握的家族军,现在诸侯把兵权都上交给了朝廷,那诸侯也就变得毫无利用价值了,甚至连朝中的大臣都不如。 他膛目结舌地坐在那里,良久回不过来神。这就是肖香的可怕之处,杀人不见血,只谈笑之间,便把肖渊手中最重要的一只筹码拿了过去。 见下面跪倒一片诸侯,肖香含笑起身,绕过桌案,来到诸侯面前,将众人一一搀扶起来,动容地说道:「诸位侯爷不愧是我大川的栋樑,在我川国危难之际,如此鼎力相助,本宫实在感激不尽,诸位侯爷也请受本宫一拜!」说话间,肖香倒退两步,拱起手来,恭恭敬敬地向诸侯深施一礼。 第1444页 她现在是打心眼里感激诸侯,如果他们硬是不肯交出兵权,肖香没有办法,只能大开杀戒,真到了那一步,川国不知道会流多少血,会乱成什么样子,等自己坐上王位之后,也必会被人扣上暴君、妖女的帽子。但现在好了,诸侯主动交出兵权,这个困扰了川国数百年的难题也终于得到解决,自己非但不会被骂成暴君,反而还会成为被后世传颂的圣君明主。 看到肖香向自己施礼,诸侯无不吓了一跳,刚刚站起来的众人又纷纷跪回到地上,惊唿道:「公主殿下折杀微臣!」 肖香挺直身躯,面带笑意地伸出手来,含笑说道:「还请各位侯爷交出兵符!」 她是把先兵后礼和先礼后兵用到了一起,心思缜密又诡异,令人难以琢磨。诸侯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人们才纷纷伸手入怀,将各自的兵符小心翼翼地掏了出来。 他们每个人的兵符都很宝贝,如同珍宝一般,有些是用红绸包裹,有些是用黄绸包裹,诸侯皆是手指颤抖着打开包在兵符外面的绸缎,双手捧起,颤巍巍地递给肖香。 诸侯的兵符大多为铜制,上面雕塑着各种勐兽、祥兽,还烙印有各家族的徽章。十二路诸侯,十二只兵符,肖香想接也接不过来,她侧头向左右的贴身护卫使个眼色。 护卫们会意,一个个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托盘走上前来,将诸侯手中的兵符一一放到托盘上。 有了这些兵符,也就等于拥有了对家族军的指挥权。肖香环视摆放于托盘上的兵符,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转身走回到座位上,振声说道:「既然要充当劳力,军械、军备已然无用,理应置于国库保存。」说着话,她看向另一边的众将,说道:「张思图听令!」 「末将在!」张思图身子一震,急忙快步出列,插手施礼。 肖香从托盘中拿出两只兵符,沉声说道:「张将军,你率你部兵马,立刻去往长山侯和武冠侯二军驻地,接管两军的军械、军备,并要照顾好这两军弟兄的寝居和饮食,明白吗?」 「是!末将明白!」接管军械、军备,说白了就是缴械,照顾寝居和饮食,说白了就是软禁,张思图当然明白肖香的意思,他不太确定地问道:「公主殿下,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立刻就去!」肖香斩钉截铁地说道。 「末将遵命!」张思图跨步上前,接过肖香递给他的两只兵符,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布英听令!」肖香的目光一转,又看向布英。 「末将在!」布英撩征裙大步走出来。 肖香又拿起三只兵符,说道:「布英将军,由你部来接收赤山侯、青云侯、东原侯三部的兵马,和张将军一样,务必要清点清楚此三军的军械军备,妥当安置三军弟兄,若是出现半点散失,本宫唯你是问!」 「公主放心,末将必当全力以赴!」布英接过肖香递他的三只兵符,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堂。 而后,肖香又先后点到杨召、吕尤、放任三将,将余下的兵符分交于他们三人。就这一会的工夫,十二路诸侯麾下的数十万兵马便被肖香分摊殆尽,全部被中央军控制起来。 如此的手腕,如此的雷厉风行,又如此的精明算计,恐怕连男子也未必能比得上肖香。 把家族军一事处理妥当,肖香也是如释重负,如同压在心头上的一块巨石被搬掉,整个人显得轻松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是虚情假意,而是发自内心的,看起来甚是灿烂。 川国的诸侯远不止他们这些,各地的家族军加到一起也远不止几十万,不然的话,家族军也不可能成为川国的心腹大患,成为歷代国君的一块心病,不过,洪越天和这十二路诸侯绝对算得上是川国全部诸侯的领头人,砍掉了他们手上的兵权,其它的那些小诸侯也就不足为虑,只能任由朝廷宰割了。 列代先王没有解决的难题,在肖香的手里得到了解决,她自然也会骄傲,也会洋洋自得,这是人之常情。 肖香向诸侯连连挥手,笑容满面地招唿道:「诸位侯爷快请入坐,今日,本宫要与诸位一醉方休!」 她现在是志得意满,但诸侯的心情只能用心如死灰来形容,人们哪里还能喝得下酒,一个个就好像霜打的茄子,全都蔫了。 看众人精神萎靡不振,肖香嘴角缓缓扬起,拿起酒杯,勐的站起身形,沖外面大声喝道:「大川雄壮,国运长兴!」 随着她的喊喝声,站于大堂外面密密麻麻的数千将士齐声吶喊:「川!川!川!」 那震耳欲聋的吶喊声让在座的诸侯无不是身子打颤,两腿转筋,人们再不敢装聋作哑,纷纷高举酒杯,齐声说道:「微臣敬公主殿下!」 「呵呵,哈哈——」肖香先是轻笑,很快又变成了仰面大笑,举起杯子,将其中的酒水一口喝干,那股英姿飒爽的风采,令人目眩,只可惜在场的众人没心情去欣赏肖香的美,只由衷感到她的可怕,人们的心头上也布满了阴霾。 等宴会结束后,肖香仍不肯放诸侯离去,而是以他们喝得太醉,怕路上会发生意外为藉口,将诸侯全部留在公主府,让他们今晚就住在公主府里。 现在正是中央军接管家族军的关键时刻,她当然不会把诸侯马上放回去,万一诸侯反悔,发生变故可就麻烦了,至少要等到中央军把家族军全部接收完毕后,方能放诸侯离开。 第1445页 肖香的精打细算在这时才算是完全显露出来。 对肖渊,她倒是没挽留,亲自把肖渊送出公主府,其热情与恋恋不捨的姿态,好像她与肖渊的感情有多深厚似的。 第196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肖香将十二路诸侯麾下的数十万众家族军退去戎装,全部充当开凿水渠的劳力,可谓是一举两得,即消除了川国的隐患又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同时还造福了川国南方的百姓。 在肖香全面解除家族军的第三天,川国的众臣便大张旗鼓地向肖香展开劝进。 肖香现在已牢牢掌控了川国的军政大权,而且她自己也有继承王位的意愿,群臣的劝进其实就是走走形式罢了。 当然,肖香也免不了俗套,群臣三次劝进,她三次婉拒,直至第四次劝进的时候,肖香才『勉为其难』地接受。 至此,川国的新一任君主正式诞生,难得的是,肖香还成为了川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君主。 肖香登顶王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消除王室同族对她的潜在威胁。 她把肖渊、肖玉、肖鹏等兄弟姐妹全部封了侯爵位,看上去,她似乎很仁义,没有滥杀手足宗亲,还将其全部封了侯,但实际上,她没有给他们半寸封地,也没让他们掌握到任何实质性的权利,而且还严禁他们离开都城,这些公子、公主们的侯爵位倒是彻彻底底的成了空头衔,反过来自己还被肖香软禁在了都城之内,完全生活在人家的掌控当中。 肖轩病故后,川国轰轰烈烈的王位之争就此告一段落,肖香在众多的兄弟姐妹当中脱颖而出,这固然与她自身过人的能力有关系,也有幸运和机缘巧合的成分存在。 等肖香处理外朝廷内外种种的隐患之后,才倒出手来,对付贞地的叛乱。 而耽搁了这么久,现在贞地叛乱的形势已与以前大不相同。 李舒自从得到风国的暗中资助后,军备、钱粮可谓是样样充足,实力扩充得极快,在很短的时间内,兵力又激增到二十多万。 这时候李舒的自信心也空前膨胀,不再满足一城一县的争夺,矛头开始直指贞西的泾谷、番条、白南三郡。 李舒早就订下以贞西做为根基,然后再逐渐向东扩张,最后完成收復整个贞地的战略构想,只是此三郡驻扎有大批的川国中央军,其中包括川国的第九、第十一、第十六、第十七四个军团,总兵力有四十余万众。 若想以二十多万的兵力战胜四十多万的川国中央军,即便是贞人也很难能做到。不过李舒倒是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他率领麾下叛军,首先对白南郡展开进攻。 川国驻守白南郡的是第十七军团,在贞西四个军团当中,第十七军团兵力最少,刚好是十万人,战力又最弱,统帅也不是太出名的将领,一位名叫董勃的中将军,名不见经传。 另外,十七军团最让李舒藐视的是它在白南郡没有防御重心,兵力全部分散在各县各城镇,东一波,西一波,很容易给叛军逐个击破的机会。 出于这些原因的考虑,李舒率先进攻白南郡,与川国的第十七军团展开正面交锋。 贞地中部的叛军竟然流窜到贞西,主动来攻白南郡,这确实是川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战事一开始,以李舒为首的叛军便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直直插入白南郡的腹地。 虽说第十七军团于白南郡各地的守军都有殊死抵抗,但最终都因兵力太少,寡不敌众,被迫撤离驻守之地。 仅仅才半个月的时间,叛军便由白南郡的最东面一直打到白南郡的最西面,再往西去,就已出了贞地,进入与贞地相接壤的番邦——齿越。 在打通边境之后,李舒立刻派出使节,去往齿越,拜见齿越国王虚伊曼,请他出兵增援。 当年贞国与西境的番邦争战不断,齿越便是贞国众多敌国中的一个,只是在后来的征战当中,入侵贞国的齿越军被贞军杀得大败,贞军趁胜追击,一举攻入齿越国境内,并由边境一路烧杀抢掠,直接打到齿越的国都,最后逼得齿越国王交降书、递顺表,向贞国俯首称臣。齿越投降之后,贞军便悉数撤回本国,没有霸占齿越的一城一镇,其一是地方太小,当时雄心勃勃的贞国还没将其看在眼里,其二,别看贞国在其它公国眼中是个野蛮之国,和番邦蛮族差不多,但贞国自己可是自视甚高,不屑去占齿越这样未开化的番蛮之地。 对于贞国的『宽宏大量』,齿越十分感激,就此与贞国交好,而且齿越也真是被贞人打怕了,打心眼里惧怕贞人,也敬重贞人。 后来,贞国被灭,原本一向安分的齿越又开始蠢蠢欲动,不时出兵进犯边境,川国无奈,只好在与齿越接壤的白南郡驻扎下一个军团来守边。 虽说贞国是被川国所吞併,但齿越人并不怕川人,对其更无敬畏之意,但身为叛军的李舒派出使节到了齿越后,却被齿越人奉为上宾,以国宾之礼待之,齿越的国王亦是亲自接见了叛军使节,听说原贞国的王族后裔李舒欲光復贞地,向齿越救援,虚伊曼当场做出承诺,愿派出三万精锐之士援助李舒,只要白南郡归李舒管辖,齿越以后绝不冒犯。 从齿越顺利借来三万精锐,让李舒的实力又得到大副提升。而后,叛军在白南郡全境四处扫荡川军,直接把川国的第十七军团打出白南郡,被逼逃到番条郡境内。 第1446页 一举攻克白南郡全境,令叛军上下群情鼓舞,当地的贞人百姓更是纷纷来投,一时间,叛军的势头如日中天。打得顺风顺水的李舒信心更足,随即开始筹备对番条郡的进攻。 在叛军里,也不全是贞人,其中还有风人,当初按照唐寅和李舒的约定,风国在叛军里是设有监军的。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位监军就是陶元丰,他是靠风国的征武令起家的,别看年纪不大,才三十出头,但参与过的征战太多了,从对宁征战时就跟随在唐寅的身边,可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这么多年过去,陶元丰也由当年的无名小卒成长为堂堂的中将军。 李舒打白南郡的时候,陶元丰是支持他的,而现在李舒要攻打番条郡,陶元丰则表示反对。 番条郡是贞西三郡中守军数量最多的一郡,本来就驻扎有两个军团,现在十七军团残部又逃到了番条郡,那里的兵力已相当于三个军团。 叛军是在白南郡把十七军团打得大败,但在大大小小的战斗当中,十七军团的伤亡连超过千人的次数都少,看到己方不敌之后,其将士立刻选择撤退,所以在这么多场战败当中,十七军团的主力未伤,兵力仍多达八、九万人。现在,川国的第九、第十一、第十七军团在番条郡境内聚集一处,叛军再去攻打番条郡,想取胜已是难上加难。 陶元丰的意见是,己方应绕过番条郡,先取十六军团驻守的泾谷郡,打下泾谷郡后,己方便可由白南和泾谷二郡同时发兵,一南一北两面夹击番条郡,最大限度地分散番条郡境内川军兵力。 对于陶元丰的建议,李舒还是很重视的,也有认真听取,但最终还是认为他太多虑了,己方现在是胜势,气势如宏,而川军现在是败势,士气低落,纵然番条郡境内的川军兵力众多,但也不足为惧。 李舒并未採纳陶元丰的战术,坚持己见,毅然发动了对番条郡的全面进攻。 只是在这场战役当中,叛军一开始的进攻就受到巨大的阻力,番条郡境内的川军拼死抵抗,与叛军展开了血战。 番条郡一战,双方拼杀得异常激烈,当真到了一寸山河一寸血的地步,叛军是步步紧逼,川军则是寸土不让,双方对每一座城邑甚至每一座村镇的争夺都投入了重兵。 此战经歷一个月后,叛军也仅仅在番条郡境内推进了百余里。 这时候,叛军已呈现出疲软之势,连续的攻坚战也让叛军打得甚感头疼,恰巧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关键时刻,川军那边有了打正面决战的意图。川国的第九军团全部、第十一军团半部、第十七军团半部合计二十万的大军全部聚集在番条郡的望西平原。听闻消息的李舒认为战机来了,立刻下令,召回各路出击的兵马,合兵一处,赶往望西平原,与川军主力决一死战。 川军早到,在那里是以逸待劳,而叛军是长途跋涉而来,又经过连番争战,全军上下身心疲惫,可以说此战还没开打,叛军便已输了三分。 李舒对此倒是满不在乎,在他看来,双方的兵力相当,只此一条就足够了,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他自信天下还没有哪支军队能在正面打败贞军。 此战,双方都把全部的主力投入进去,两边的人马皆在二十万左右,这也是贞地叛军作乱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交锋,甚至连在番条郡默默无闻的望西平原也因此战而变得名扬天下。 等到双方的战斗正式展开,望西平原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场,双方针尖对麦芒的军团会战让整个平原都变成了人间地狱。 战斗当中,一个兵团的将士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投入到战场上,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等一个或几个时辰过后,抬下来的要么是尸体,要么是缺肢断臂的重伤兵。 第196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望西平原一战,川军摆的是最典型的进攻阵型——锋矢阵,第九军团做为主力,在全军中充当先锋,如同箭头一般顶在最前面,第十一军团和第十七军团作为辅军,如同箭尾一般随后策应,协防第九军的两翼。 川军的整体阵型是有守有攻,分工明确。反观叛军,则是毫无章法的人海战术,叛军当中,系统学过兵法的人几乎没有,准确来说在其高层里是没有精通兵法战策的将才,直到现在仍保留着土匪作风,打起仗来就是一窝蜂的往上沖。 碰上一般的敌人,以贞人那骁勇善战的传统和不怕死的劲头,即便没有阵法也能把敌人杀得大败,但是碰上正规的中央军,而且还是军团会战,不讲究阵法的弊端便完全暴露出来。 在军团战中,单兵战力所能起到的作用太有限,讲究的是各军团之间的整体配合以及对阵法掌握和运用的熟练程度,这些都是正规川军的强项,又恰恰是叛军的最弱项。 所以在双方兵力相当的情况下,贞军由一开战就没占到上风。说起来也就是贞军,能在这种毫无章法、一窝蜂往前沖的战术下还能与川军战个不相上下,并且还与其展开长时间的耗战,换成其它地方的人,若是一群这样的乌合之众,别说是二十万,就算是二百万也早就被川军杀得大败了。 在后面随李舒观战的陶元丰,此时眉头已拧成个疙瘩,看着乱马营花如同没头苍蝇似的贞军,他暗暗摇头,这可是军团会战啊,贞军怎么还像是打乱战一般? 第1447页 他对李舒说道:「大将军,川军用的可是攻击力最强的锋矢阵,我军当以偃月阵破之才是!」 偃月阵,阵如其名,整个型阵如同弯月一般,中间内凹,两翼凸起,此阵侧重于两翼的进攻,刚好能避开川军锋矢阵中央突破的锋芒,由两翼勐击川军的软肋。 不过李舒接下来的话让陶元丰彻底无话可说。「啊,陶将军,不知,何为偃月阵?」 「……」陶元丰在心里已开始骂娘了,你他娘的连什么叫偃月阵都不知道,还打个什么仗?毫不讲究阵法的贞军能在川军的锋矢阵面前坚持这么久,也真堪称奇蹟了。 他憋了好半晌,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大将军,此战……我军实难取胜,还是,还是暂且撤军吧!」 「哈哈——」李舒仰面大笑,挥手说道:「陶将军,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偃月阵,我们贞人打仗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不讲什么阵法,只讲成败,只讲勇往直前,斩杀敌贼,要么敌死,要么我亡,在我贞人里面,只有马革裹尸的勇士,从没有不战而退的懦夫!」 李舒的话让周围众多的谋臣、武将们纷纷大点其头,这也正是贞军一直以来的传统。见状,陶元丰不再说话,心里在暗骂,所以说,也活该你贞国被灭国,如此异类,死不足惜。 贞军硬是以乱战的方式与阵型齐整的川军打了个旗鼓相当,在这陶元丰看来,也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战斗还在持续,而且像是无休无止的持续。顶在前面的兵团都是成编制的被打光,但立刻又有新加入战斗的兵团顶上前去,双方将士的伤亡也都呈直线上升。 天色在川贞两军的激战当中渐渐变黑,双方皆无退兵休战的意思,随即展开挑灯夜战。 这时候,贞军开始落于下风,川军在阵法上的优势逐渐显露出现,只不过落于下风的贞军所表现出来的劣势也不是很大,仍能咬牙继续坚持。 夜战的激烈程度远不如白天那么强,但双方在战斗中的伤亡仍不少。 而后,双方的战斗又进入到第二天。第二天战斗的局势和夜战时差不多,川军占优,贞军处于劣势,冷眼一看或许还不太明显,但通过双方阵地的变化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了,川军向前推进了一里多,而贞军则是被逼退一里多地。 眼看着贞军已开始渐渐不敌,接下来的战斗只会让贞军的劣势越来越大,伤亡也会越来越多,作为监军的陶元丰再一次向李舒提议,全军暂且撤退,择机再与川军决一死战。 可李舒的回覆依旧,誓死不退,宁马革裹尸还,也不临阵退缩归。李舒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贞人的狠劲让陶元丰彻底没辙了,人家是全军统帅,他不下令撤退,自己也没办法。 双方的激战经过一昼夜进入到第三天。 打到这个时候,双方皆是筋疲力尽,早已把自己会的战术全部用光,拼的已经不再是战力战术、配合或阵法了,完全是比双方将士们的意志力。 贞人的长处终于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坚韧不屈、兇残斗狠,能忍得住伤痛,能抗得住对死亡的恐惧,脑中没有多余的念头,甚至都不会出现逃跑这两个字,只有求生的欲望,要么杀敌,要么被杀。 在这一点上,川人远不如贞人,或者说没人能比得上贞人。 连续恶战三天,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残肢断臂,都是血肉模煳、被踩得变了形的尸体,人在这里简直已不再是人,就如同畜生一般,许多川兵的神经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前方的将士们在浴血奋战,后面则在埋锅造饭。川军讲究阵型,在激战当中可以做到兵团与兵团之间的替换,让吃饱肚子的将士们替换下那些又喝又饿的将士,但贞军这边没有阵法可言,沖在前面的将士们根本就下不来,他们若想要脱离战斗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被敌人杀死,要么结束这场战斗。 但是战斗已打了三天,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打多久呢,而在前面拼杀的贞军将士也会喝、也会饿,为了有体力继续作战,为了能活命,他们必须得吃东西,喝东西,可是身处于战斗的最中心,他们又能到哪里去找填饱肚子的东西? 这时候,贞军将士做出令对面川军目瞪口呆、头皮发麻的举动,人们将战场上遍布的尸体肢解成一块块,然后拿起来大口的啃食,再看那些贞军,眼睛是红的,脸上红的,连牙齿都变成了血红色,人们一边喝着人血,啃食着人肉,一手还拿着武器,囫囵不清地怪叫着继续扑向川军。 在一向以最高文明自居的川人眼中,对面的贞军哪里还是人,是野兽、是恶魔,反正就不像是人。 有很多神经已到崩溃边缘的川军看到贞军人吃人的恐惧场面,甚至有贞人像疯狗似的扑到川人身上咬断其喉咙,吸食其鲜血,神经彻底崩溃,尖叫着不管不顾的向后方逃去。 如此场面,让和贞军处于同一阵营而且还远离战场的陶元丰都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慄,这简直就是一支魔鬼军团,如果此时的川军换成风军,恐怕也会像现在的川军这样,被恐怖的贞人成群成片的吓跑吧…… 扶植贞人,当真是养虎为患啊,如果真让李舒把他的势力做大做强,日后,川国固然会倒霉,但它必会成为风国的心腹大患! 这时候,陶元丰是真真切切地对贞人产生了一股恐惧感,那是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第1448页 而他现在所产生的恐惧,也直接影响到后来风国对李舒势力的态度,当然,这是后话。 看到前军混乱,大批的军兵溃逃下来,川军那边的统帅应变极快,立刻派出督战军,稳住前军崩溃的局面。 在督战军的强压之下,川军前军终于渐渐稳定下来,人们硬着头皮继续与对面的贞人作战。对于川军而言,此战可谓是他们这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场恶梦。 战斗由第三天又继续到第五天,这整整五昼夜的激战,把川贞两军的战力全部打残,双方的伤亡已高到难以统计,战场的中央更是堆尸如山,人们早已不是站在地上战斗,完全是踩着尸体在拼杀。 打到现在,连贞人那么顽强的意志力都所剩无几了,有相当多的将士已累到连武器都拿不起来,只能徒手和对面的敌人扭打,更有甚是,以累到站都站不起来,与敌人相邻而坐,边喘着粗气,边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如果照目前的态势继续打下去,双方的最后只能有同一个结果,玉石俱焚,而且打到这种地步,双方都不再是赢家,都已输得一塌煳涂。 最后还是川军那边率先派来使者,向贞军讲和。李舒这次倒没有再坚持,接受川军的和谈,双方休战,各自退兵。 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望西平原大战,终于在川贞两军筋疲力尽的情况下宣告结束。 此战,川军的第九军团死伤殆尽,第十一和第十七军团遭受重创,二十万众的大军,最后只剩下六万多人。 至于贞军,战损率与川军相差不多,二十多万人,最后撤走的也仅有八万来人,可以说经过望西平原这一战,川贞双方的兵力都被打残了,没有胜者,但在整体战略上说,川军是胜了,他们顶住了叛军的攻势,守住了番条郡,而贞军则输得很惨,被人家一巴掌拍回白南郡,而且兵力在短时间内难以恢復,接下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承受被动挨打的局面。 第196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李舒在番条郡与川军一战的战报也很快传到了风国上京。 看过这份战报后,唐寅大为震怒,对李舒用了四个字评价:蠢材、笨蛋。 贞军的强项是打遭遇战、突袭战,川军的强项才是阵地战、军团会战,李舒以己方之所短去战川军之所长,不是蠢材、笨蛋又是什么? 令唐寅气愤的当然不是死伤的那十多万贞军将士,贞人不管阵亡多少人他都不会感到心疼,他心疼的是贞军在此战中损失的军备,那些可都是风国支援贞人的,算是风国的投资。 经此一战,李舒势力元气大伤,如果川军能在短时间内集结兵力趁势来攻,李舒势力实难存活,那么风国援助他们的军备、钱粮也就彻底血本无归,打了水漂。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唐寅现在并不希望李舒势力被川军剿灭,有李舒势力存在,可极大限度的牵制川国,消耗川国的国力,这对风国而言太有利了。 在接到贞地的战报后,唐寅立刻召集风国的文武大臣,商议如何能让李舒势力度过这次难关,在贞地继续生存下去。 风国的大臣们对贞地的局势也都不报乐观态度,望西平原一战,贞军打得太惨了,兵力减员大半,而川军至少还能集结起两个军团的兵力,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如果川国朝廷这时候再派出援军的话,双方的差距将会拉得更大,这已不是靠风国支援些军备、钱粮便能弥补的了。 萧慕青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大王,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不管现在我们援助李舒多少军备、多少钱粮,恐怕都已于事无补。」 唐寅问道:「慕青,那依你之见呢?」 萧慕青正色说道:「直接出兵增援!」他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继续说道:「现在李舒手下的兵将已不足十万,而与其近在咫尺的番条郡和泾谷郡的川军至少还有两个军团,如果这时候川军去攻,贞人必败无疑,若想让贞人顶住川军的进攻,我国只能直接出兵增援,当然,我国的援军可以先装扮成贞人的模样,如此一来,也可避免与川国的直接交恶。」 唐寅揉着下巴,沉默未语。邱真摇摇头,说道:「我们风人毕竟不是贞人,就算换了行头,还是能被川人一眼辨认出来。让川人知道我国出兵增援李舒势力,那无疑等同于对川国宣战,届时,我国恐怕要与川国展开全面交战,这……并非明智之举啊!」 邱真说的这些也正是唐寅的顾虑,现在风国还没做好与川国全面交战的准备,仓促开战,很可能会步上一次惨败的后尘。 上次之败,导致飞羽军全军覆没,前车之鑑还歷歷在目,唐寅不敢再冒这样的险。 他连连点头,表示邱真说得没错,直接出兵贞地,乃下下之策。萧慕青摇头说道:「如果我国无法做到直接出兵援助,以末将看来,李舒一党,必亡!」 唐寅抬起手来,轻轻敲打额头,喃喃说道:「难道,除了直接出兵援助外,就再无其它的良策了?」 梁启眼珠转了转,接话道:「既然派兵不行,我国倒是可以派将。」 「哦?详细说来听听。」唐寅闻言,眼睛顿是一亮。 梁启说道:「李舒势力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还不是缺兵短将,而是少个能统帅三军、运筹帷幄的统帅,如果我国能派一名统帅到贞地,接管李舒麾下的兵将,以贞人的战力,就算面对川国两个军团的强攻,也未必不能取胜。」 第1449页 唐寅大点其头,觉得梁启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现在叛军的统帅是李舒,可是他会打仗吗?或许他具备极高的政治天赋,很会笼络人心,鼓舞士气,但统兵打仗的本事实在太一般了。通过这次望西平原之战可以看出李舒这个人没有战略眼光,甚至都不具备一名合格统帅的自知之明,哪怕贞人是支虎狼之师,让他这样的人领导,也打不出来漂亮的战役。 他说道:「梁启所言有理,只是,我们当派哪位将军去往贞地,接管贞军呢?」 见唐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梁启急忙垂下头,一句话都没说。见状,唐寅也就明白了,梁启是不愿意去往贞地的。 他暗暗摇头,既然梁启不想去,他也不能勉强,唐寅目光一转,又看向萧慕青、子缨诸将。不管他看谁,对方要么垂首,要么将目光转向别处,皆不与他对视。 呵!大家还真有默契啊,竟然都不愿意去往贞地。唐寅在心中苦笑。 其实,也不能怪风军众帅退避。首先,这仗本来就不好打,要以少胜多、以弱战强,哪是那么容易打的,若不是逼到份上了,没人愿意去打这样的仗。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叛军的军权又哪是那么好接手的?风国早已经派去了监军,而且还是陶元丰这样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可是他的意见有人听吗?如果贞人肯听的话就不会有望西平原这一仗了,自己前去,若是和陶元丰一样被贞人凉到一边,那又有什么意义? 看众将都不言语,都在迴避自己的目光,唐寅是又气愤又感嘆,当然,他也能理解众人的想法,沉思了好一会,他缓缓开口说道:「也罢,既然诸位都不愿意走这一趟,那么,便由我去吧!」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大王不可!」 唐寅摆摆手,说道:「贞人桀骜不驯,你们前去,别说接管不了叛军的军权,恐怕连出谋划策,李舒也未必会听取採纳,但由我亲自前往就不一样了,李舒还是会有几分忌惮的。」 「可是大王,此行危险啊!」众人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紧张地说道。 「危险倒还不至于,我只是担心,我也未必能率领贞人打赢川军,所以……」唐寅说话间,转头笑呵呵地看向青羽,说道:「青羽将军就随我一同前去吧!」 反正飞羽军已在川地被打光了,现在正重新组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青羽留在国内也是个无事可做的光杆司令,闲人一个。当然,后面的话唐寅没好意思说出口。 唐寅主动开口相邀,青羽实在不好决绝,憋了半晌,他才勉为其难地说道:「既然大王有令,末将遵命就是。」 自从有上次的教训后,青羽是打心眼里不愿与唐寅一块打仗,唐寅打仗善出奇招是不假,但奇招往往都和风险并存,这不符合青羽沉稳的风格,但唐寅又偏偏是大王,若起争执,青羽还只能服从唐寅,飞羽军的全军覆没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听出青羽答应得很勉强,唐寅也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满脸尴尬地干笑道:「青羽,这次去往贞地,我都听你的,你为主,我为辅……」 他话还没说完呢,青羽已迫不及待地欠身拱手说道:「大王英明!」 唐寅眨了眨眼睛,青羽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自己。 经过望西平原一战,以李舒为首的贞人叛乱势力陷入险境,迫不得已,唐寅也只能亲自前往贞西的白南郡,去解叛军的燃眉之急。 唐寅颇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的半斤八两,他率军打仗的本事恐怕比李舒也强不到哪去,所以他很聪明的拉上青羽这位天才统帅,有青羽在,他相信就算贞军只剩下七、八万人也足可以抵御住二十万的川军。 担心被川军认出来,唐寅没有带太多的护卫,跟随他一同去往贞地的人还不足五百,其中又以暗箭、天眼、地网这些的精锐为主。 为了隐藏身份,他们一行人还特意换上便装,装扮成商队。 出发之前,风国方面有先给李舒传去书信,书信中并没有提及唐寅会到贞地,只说派出青羽前去辅助贞军,让李舒安排人手到风川边境接应。 长话短说,唐寅将朝廷的事务委託给邱真和上官元吉,他带青羽一行人离开上京,去往风川交界。一路无话,抵达约定的地点后,顺利与等在那里的贞人接上头。 李舒对于青羽的到来还是很重视的,特意派出麾下大将孟熊率两千精锐之士接应。孟熊是叛军当中的勐将,与雷蒙齐名,皆是以力气大、作战勇勐着称。 当孟熊看到青羽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他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子,皮肤白皙,柔柔弱弱,简直比女子还要娇美。 来的时候他已经得到李舒的叮嘱,孟熊对青羽自然客气有加,敬如上宾,加上青羽长的又娇弱,在路上孟熊对他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现在贞地还算是比较太平,至少对叛军而言是这样的,驻守于贞地的川军早已被叛军打怕了,大多都龟缩在城镇里,不敢轻易外出,孟熊护送着唐寅一行人,沿途只要不进城住宿,基本不会碰上川军。 从风川两国的交界到贞西的白南郡,他们日夜兼程,全速行进,仍走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第197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第1450页 李舒目前住在白南郡与番条郡的边界小城——巩城,残存的叛军基本也都驻扎在巩城附近。 得知孟熊护送青羽抵达的消息后,李舒亲自迎接出城。对于青羽的名字,李舒也是如雷贯耳,知道他是风国顶尖级的统帅之一,而目前他最缺的也正是军中的统帅,青羽的到来对他而言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这次能不能翻过身来也全靠青羽了。 望西平原一战,让贞军损失惨重,也让李舒收起了狂妄之气,并认识到了己方的不足之处。 李舒曾出访过风国,也有见过青羽,只是没有过多的接触而已。 此时见到青羽,他快步迎上前去,到了青羽近前,拱起手来,深施一礼,脸上难掩喜色,动容道:「青羽将军,在下已等候大驾多时了。」 唐寅不想在众多的贞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未和青羽站到一起,而是混于众多的护卫当中,注意力都放在青羽身上的李舒自然没有看到他。 想不到心高气傲的李舒会对自己如此客气,青羽多少有些意外,想必望西平原那一战也把李舒的气焰给打压了下去。青羽微微一笑,拱手还礼,说道:「大将军客气了。」 「青羽将军,城内请!」 「大将军请!」 李舒与青羽并肩而行,进入城内。别看巩城不大,城内的百姓倒是不少,此时,在街道的两旁站有许多百姓,人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翘脚张望,从中也看得出来,李舒在贞地确实很得民心,百姓们也都十分拥戴他。 走在人群中的唐寅微微眯缝起眼睛,贞地的百姓拥护李舒,即是好事,也是坏事,对李舒而言这是好事,但对风国可就未必了。 李舒把青羽让进他入住的城主府,里面找已设好宴席,为了表示对青羽的尊敬,李舒特意把主位让了出来,请青羽落座。 青羽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坐到主位上,而是坐到与李舒相对的下手位。李舒见状颇感莫名其妙,青羽和自己都坐到了下手位,那主位岂不是空着了? 他正要说话,青羽率先开口说道:「大将军,贵军在望西平原的大战,我现在已多少了解了一些,不知大将军以为此战贵军打得如何啊?」 「这……」青羽突然问到望西之战,李舒满脸的尴尬,沉吟片刻,他边搓着手边含笑说道:「此战,我军的伤亡与川军的伤亡旗鼓相当,战至最后,各自退兵,算是打了个平局。」 「平局?」青羽摇头而笑,说道:「依我看,算不上平局,应该是贵军败了,而且还是惨败。」 他的话一点没留情面,让李舒脸上的尴尬之情更浓。下面的一员贞将不服气地说道:「此战虽不尽如人意,但也远算不上惨败嘛!」 青羽但笑未语,在他的身后传出话音:「川军兵多将广,而贞军则兵寡将疏,一战打下来,双方同样的战损,以一换一,不是贞军惨败,又是什么?」 听闻如此直白的言词,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人们下意识地看向青羽的身后。说话的这位身披斗篷,从头包裹到脚,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不过看衣着,应该是青羽的随从。 刚才说话的那名贞将冷哼一声,喝问道:「你又是何人?这里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哈哈!」那人仰面而笑,从青羽的身后走出来,顺势将罩头拉掉,他看也没看那名贞将,而是笑吟吟地看向李舒。 对上此人的目光,看清楚此人的长相,李舒身子顿是一震,怔了片刻,他勐的站起身形,快速绕过面前的桌案,来到那人近前,将他又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一遍,确认自己眼睛没花,没有看错,这才又惊又喜地叫道:「风……风王殿下?!」 那人面带微笑,说道:「李将军别来无恙啊!」 「哎呀,不知风王殿下大驾光临,在下……在下实在是怠慢了。」突然看到唐寅,李舒膛目结舌,显得手足无措,连连拱手施礼。 风王殿下?这人是风王?听了李舒对此人的称唿,在场的贞人全都傻眼了,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他身上,上一眼下一眼,来回打量。 此人身材高大,略显削瘦,向脸上看,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如悬胆、口似单珠,容貌俊美,又天生的笑面,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岁,谁能想到,这么一位俊美又飘逸的青年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风国国君——唐寅。 人们呆住良久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紧接着,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向唐寅拱手说道:「我等见过……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向众人随意地摆下手,含笑道:「诸位不必多礼。」 说着话,他又对李舒说道:「李将军也不必再与本王客套了,快请坐吧!」说完,他毫不客气地走到主位处,甩掉斗篷,坐了下来。 李舒仍处于震惊当中,结结巴巴地说道:「风王殿下怎么也来到了贞西?殿下先前送来的书信当中没有提到此事啊……」 唐寅耸耸肩,平和地说道:「本王此次前来,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是暗访,希望李将军和诸位也都不要对外声张。」 「是、是、是,殿下尽管放心,在下绝不会泄露殿下的行踪,也会约束手下人不把殿下的来访传扬出去。」说完,李舒转头看向下面的众人,沉声问道:「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第1451页 「将军,我等明白!」众人异口同声道。 唐寅嘴角扬起,话锋一转,问李舒道:「李将军,贵军现在还剩有多少将士?」 李舒表情一正,说道:「现在我军将士仍有不下十万之众。」 唐寅笑了笑,提醒道:「本王问的是可战之兵。」 「这……」别看唐寅在笑,但在他的注视下,李舒感觉自己的心事全被他看穿。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苦笑道:「实不相瞒,殿下,我军的可战之兵……现已不足八万。」 唐寅眯缝着眼睛,问道:「那么川军呢?」 「据报,泾谷郡的十六军团业已进驻番条郡,现在川军在番条郡的总兵力达到二十余万。」李舒在说话时底气都显得不足。 「八万对二十万,李将军,你以为贵军可有取胜的机会?」唐寅问道。 如果是以前,李舒或许还敢说出贞军必胜这样的豪言壮语,但经过望西平原一战,他实在没有这样的信心,也不想自欺欺人。他摇头说道:「几乎……没有。」 唐寅沉默下来,敲了敲额头,转目看向青羽。青羽想了想,问道:「川军方面的统帅是谁?」 李舒答得干脆,说道:「是陈丽华,川国第九军团的主帅。」 在川国的上将军当中,陈丽华属于比较不出名的一位,他没有太卓越的功绩,也没有打过太着名的战役,当然,他一直以来也没犯过什么过错,始终都是中规中矩,纯是靠资歷才熬到第九军主帅的职位,而后又晋升到上将军。在川国的统帅当中他不算出众,但不代表他是个庸才,只能说川国人才济济,实力稍差一点的人根本显露不出锋芒。 陈丽华其人精通兵书战策,善谋略又善长临阵指挥,像他这样的帅才若是放到别国,早就成为名将了,只有在川国才会默默无闻。 不过,他也算大器晚成,在贞西的望西平原之战中,他可谓是一战成名。 「陈丽华?」唐寅念叨这个名字,想了好一会方摇头说道:「没听过。」 青羽对陈丽华也不是很熟,只是略有耳闻,知道川国的上将军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他问道:「李将军可有更详细的战报?」 李舒急忙点头,向旁边的随从甩下头。随从答应一声,快步跑了出去,离开时间不长,他从外面返回,同时还捧来一卷竹简。 那是李舒麾下的谋士对整场战斗的记录,记载得极为详细,但凡是能看到的细节都记录在其中。 青羽接过竹简,将其展开,拢目细看。趁着青羽查看战报,李舒向唐寅摇头说道:「风王殿下,陈丽华麾下的第九军战力极强,对我军杀伤最大的也正是他的第九军,此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军把陈丽华的第九军也拼了个精光,目前川军的兵力主要来自于十一、十六、十七这三个军团。」 唐寅对李舒的说法不以为然,序列已排到第九,战力再强还能强到哪去?要说强,也只能说是川军的统帅强,善于用兵和临阵指挥。 果然,等青羽看过整篇战报后,连连点头,嘆道:「陈丽华的临阵指挥和战场应变都堪称一流,在此战当中,他由始至终都没犯过错误,一场规模这么大的战斗,能做到这一点,实属不易。」 「青羽将军也觉得此人厉害?」李舒瞪大眼睛问道。 青羽苦笑,毫不避讳地说道:「当然厉害,此人堪称将帅当中的佼佼者。只是,有一点我还没想明白,他为何不趁势来攻呢?」 望西平原一战,表面上看双方是平局,实则是贞军惨败,只剩下六、七万的兵力,而川军的主力仍存,这时候不大举进攻,岂不是错失良机,以陈丽华统兵的才能来看,他实在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第197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陈丽华没有立刻率军攻打叛军也是有原因的,一是望西平原那一战,叛军的战力让陈丽华也受到不小的震撼,从内心来讲,他不太想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继续与叛军做正面交锋。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当时恰巧是川国朝廷内斗最激烈的阶段,肖香正与大公子一党展开你死我活的王位之争,望西平原一战过后,张思图有特意传书给陈丽华,让他暂时避免与叛军交战,保存战力,以备不时之需。 出于这两个方面的原因,陈丽华才在重创了叛军之后并没有马上重整旗鼓大举进攻,而是集结兵力休整训练,不过这也恰恰给了叛军喘息之机。 酒宴过后,宴会大厅立刻变成了议事大厅。青羽趁机向在场的谋士、将领们仔细询问一番贞军目前的处境。 现在,李舒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死守白南郡。 李舒把贞军的兵力都集中在白南郡和番条郡的交界,看得出来,他已打算寸步不让,就是要在这里与川军死战到底,将其挡在白南郡之外。 他的想法没有错,白南郡已是叛军最后的地盘,如果这里再守不住,叛军想逃都没地方逃。 只是,贞军能抵挡得住川军的进攻吗?贞军是善攻不善守,而攻坚战又是川军最善长的本领之一,并非川军在打攻坚战时有多勇勐,而是川军的军备太精良了,军中储备有大量专为攻坚战准备的大型器械。如果此战真打起来,贞军只怕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见青羽露出沉思的表情,李舒心头一颤,小心翼翼地问道:「青羽将军是不是认为我军难以抵御住川军啊?」 第1452页 青羽也不隐瞒,默默地点下头。李舒立刻紧张起来,追问道:「那……青羽将军觉得我军该如何应对川军的进攻呢?」 「这个嘛,我还得再仔细斟酌。」青羽没有立刻答覆李舒,不过见李舒面露愁容和忧虑,他淡然一笑,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终究会有应对之策的,大将军也不必太担心。」说着,他话锋一转,问道:「大将军,不知我可不可以到贵军的军营里走一走?」 光听别人的介绍,青羽对目前贞军的状况还是无法做到准确的了解,他必须得亲自去走一走、看一看方能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才可定出御敌乃至破敌的办法。 李舒急忙说道:「当然可以,青羽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去军营?」 青羽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说道:「就现在吧!」 「这……青羽将军一路劳顿,要不要先休息一日?」 「不必。」青羽正色说道:「军情万变,耽搁不得。」 见他坚持,李舒也不再客气,站起身形,说道:「我陪青羽将军一同前去。」说完,他又颇感为难地看向唐寅。后者笑了笑,也站了起来,含笑说道:「本王也正好想去逛一逛呢。」 宴席结束后,唐寅和青羽没有在城中休息,而是由李舒等人陪同,去往城外的贞军营地。 贞军的条件非常艰苦,营地搭建得也很简单,外围就设了一圈简单的木栅栏,另外又摆放些拒马。 进入其中,简直像进了贫民窟似的,放眼望去,一座座的营帐皆是破烂不堪,有的打着补丁,有的就是东拼西凑缝接到一起的。再看贞军将士的装备,那就更惨了,他们穿的是风国援助的盔甲,为皮革所制,由于没有多余的盔甲做替换,几乎每个人身上的盔甲都有破损之处,甚至有些老弱病残的身上根本就没穿戴盔甲。 这些倒还好说,最令人忧心的是,现在贞军的士气普遍低落,整座大营亦是死气沉沉,在人们的脸上看不到斗志,只能看到麻木,似乎人们已经失去了取胜的欲望。 而且唐寅和青羽还有注意到,贞军有两三成的将士都是有伤在身,不过对于贞军而言,只要还能走动,还能拿得起武器,那都算轻伤,仍将其算进可战斗之兵的行列里。 这样的贞军,要士气没士气,要战力也没剩下多少战力,又如何能抵御得住川军随时都可能展开的全力勐攻呢? 李舒引路,把唐寅和青羽一直领到中军帐近前,他摆手说道:「殿下、青羽将军,先到中军帐里坐一坐,歇歇脚吧!」 「大将军不必客气,在下还不累。」青羽含笑拒绝李舒的好意,而后说道:「这样吧,大将军先在中军帐里歇歇,我陪大王再到四处走走。」 「这……」 「难道大将军还担心大王和我还会在贵军大营里走丢了不成?」青羽笑呵呵地问道。 「不不不,在下当然没有此意。」 沉吟片刻,李舒点头说道:「也好,在下便在中军帐等候殿下和青羽将军。」说完,他回头向后面的护卫甩下头。护卫们会意,立刻分出百余人,站到唐寅和青羽的周围。 军中的将士们毕竟都不认识唐寅和青羽,李舒也担心他二人在营中游逛的时候会发生误会和意外。 对于李舒派出人手跟随自己同行,唐寅和青羽没有再拒绝,二人别过李舒后,向贞军营地的腹地走去。 他俩可不是毫无目的的瞎熘达,而是去向营地的北部,北面正对着番条郡的,川军若来攻,也必然是从北往南打,北营的防御至关重要,也直接关系着贞军的成败。 来到北营这边,唐寅和青羽皆大失所望,相对而言,北营的防御比其它地方稍强一些,但也仅仅是充当寨墙的木栅栏高一点、结实一点,外面的拒马多一些罢了,连阻挡敌人步兵的壕沟都未挖。 唉!青羽暗嘆口气,连连摇头,对身边的唐寅低声说道:「大王,贞营的防御形同虚设,如果真是川军主力来攻,根本就无法抵御。」说着话,他还走到木栅栏前,提腿踢了踢。 青羽自幼多病,身子骨一直很弱,但以他的力气都能把木栅栏踢得微微摇晃,可见贞军这座营寨建得有多随意。 他苦笑道:「如果不是知道李舒现已毫无退路可走,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在这里与川军决一死战。」 唐寅也露出苦笑,他早就看过陶元丰传回的书信上说叛军不正规,只是没想到会不正规到这般地步,连营寨都不会搭建,这又何谈防守啊? 他还没说话,这时候,一名千夫长打扮的大汉走了过来,他先是打量一番唐寅和青羽,而后又瞧瞧周围那众多的护卫,满脸的疑惑,问道:「两位是……」 唐寅没有接话的意思,青羽开口说道:「我叫青羽,从风国而来。」 「啊!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青羽将军,小人失敬、失敬!」这名千夫长不同于其他贞军那么粗鲁,十分有礼的向青羽深施一礼。 「这位大哥不必客气。」青羽含笑拱手回施一礼。 想不到青羽如此平易近人,会向自己这个无名小卒还礼,他颇感意外,但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他向左右看了看,突然低声说道:「青羽将军千里迢迢而来,实乃多此一举啊!」 他的话把唐寅和青羽都说愣住了,李舒可是望眼欲穿地盼着青羽的到来呢,寄望青羽能解他的燃眉之急,这名千夫长倒好,说他的到来是多此一举。 第1453页 青羽笑道:「这位大哥就这么有信心能胜得了川军?」 千夫长表情木然地摇摇头,说道:「不瞒青羽将军,恰恰相反,一旦川军来攻,我军必败无疑,青羽将军现在前来,不仅是多此一举,还把自己置入了险境。如果小人是青羽将军,现在就什么都不管,立刻赶迴风国。」 唐寅闻言,差点在旁笑出声来,青羽可不觉得此人的话好笑,反而感觉他不太符合贞人的个性,想让桀骜不驯的贞人承认失败,那可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他慢悠悠地说道:「大将军以及众谋士、将领皆不认为此战会败,为何你会这么说?难道,你就不怕此话传到大将军的耳朵里,治你一个扰乱军心之罪?」 千夫长苦笑,说道:「望西平原一战,我军平白无故地折损十多万弟兄,已是酿成大错,现在大将军又决定死守边界,更是大错特错,只要川军打过来,全军将士将无一人能活命,左右都是个死,我现在又有何好怕?」 呦!此人的见解倒是挺独到的!唐寅和青羽心中同是一动。这回不等青羽说话,唐寅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千夫长举目看向唐寅,凝视他片刻,而后拱手说道:「在下阴离,只是军中一小小的千夫长……」 他话还没说完,唐寅已继续问道:「你说川军若是攻打过来,你方将会全军覆没,那么,又如何能避免全军覆没之危呢?」 「很简单,撤军!」 「撤军?」唐寅扬起眉毛,笑问道:「往哪里撤?」 「向白南郡的腹地撤退,尽量避免与川军发生正面冲突,尤其是主力之间的正面交锋!」 这位名叫阴离的千夫长正色说道:「川军势强,兵力众多,我方若想取胜,就得先散其兵,採取个个击破的战术,如此,或许还有成功之希望。」 第197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凝视阴离,幽幽说道:「逐个急迫?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不会这么容易。」 阴离说道:「白南郡境内有三县九城十八镇,大大小小的村落不下五十座,这么大的一个郡,川军一旦攻入进来,势必得在各地分兵驻守,这不正是各个击破的好机会吗?」 唐寅和青羽听完,同是吃了一惊,别看阴离只是个千夫长,但知道的还不少,对白南郡境内的情况如数家珍。唐寅笑问道:「你是白南郡的本地人?」 「在下是相山人。」阴离纠正道。 「那你又为何会对白南郡境内的情况如此了解?」 阴离笑了,解释道:「两军交战,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天时和人和我军都已输了川军一筹,若是不能在地利上多占些优势,此战,也就没法再打下去了。」 青羽连连点头,这个阴离不错啊,一听就知道此人熟读过兵书,精通战法,怎么这样的一个人在将才稀缺的贞军当中只做到千夫长呢? 他忍不住疑问道:「你刚才的这番话可有对大将军说起过吗?」 阴离脸上的笑容立刻变为苦笑,他摇头说道:「小人身份卑微,连大将军的面都见不到,又何谈进献良策呢!」 青羽暗嘆口气,对阴离说道:「你陪我在这里走一走吧,顺便把你的战术再具体说一说!」 阴离眼睛一亮,急忙拱手应道:「是!青羽将军!」他心中清楚,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能不能出人头地,也就看这次的表现了。 唐寅和青羽由阴离伴随,顺着寨墙缓缓漫步,与此同时,阴离把自己早已想好的战术一五一十地讲给唐寅和青羽。他现在还不知道唐寅的具体身份,但多少也猜出个大概。 青羽是什么人啊,那可是风国的上将军,一军之统帅,连他都对这个容貌俊美的青年表现得必恭必敬,可见,此人的身份要比青羽都高出一截,而在风国能比青羽身份还高的人,屈指可数。 阴离的计划是贞军当向白南郡与齿越的边境撤退,其一,可最大限度的避开川军的锋芒,趁机实施己方各个击破的战术,其二,万一己方确实不敌川军,己方也不至于被困死在贞地,最起码能退缩到齿越国境内,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以后没柴烧。 至于其中的细节,讲解起来可就繁琐多了。 贞军绝对不能大张旗鼓的向边境撤退,若让川军看出贞军的意图,那川军肯定会一鼓作气地直接冲杀过去,各个击破的战术也就无从施展了,所以必须得表现出贞军欲死守白南郡全境的姿态,得让川军看到贞军于各县各城各镇乃至各村都布置下重兵防守,如此方能引川军分兵作战。但要在哪些地方设下伏兵,又要在哪里发动佯攻,这里面的门道就太多了。 阴离像连珠炮似的把肚子里的构思一股脑的讲出来,唐寅和青羽都是听得似懂非懂,毕竟他二人对白南郡的地形毫不了解,阴离所说的那些地名他俩也没概念。 看时间已经不早,而阴离还在说个不停,青羽摆摆手,打断他下面的话,含笑说道:「阴离,你随我去见见大将军,顺便也把你的战术也讲给你们的大将军听一听。」 他这话正是阴离梦寐以求的,青羽肯推荐自己,那么大将军定会十分看重自己的。他难掩脸上的喜色,向青羽一躬到地,动容说道:「小人多谢青羽将军。」 「哈哈,你不必多礼。」青羽对阴离的印象很不错,感觉此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就是有点神经兮兮,脑子似乎不太正常,不过,如果此时的青羽若是知道,阴离在以后将率领着贞军南征北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现在恐怕也未必会向李舒推荐这个人了。 第1454页 此时,李舒早就等得不耐烦,但唐寅和青羽都是贵客,身份非比寻常,他又不好派人去催,只能坐在中军帐里耐着性子干等。 好不容易等到唐寅和青羽回来,李舒急忙迎上前去,不过见他二人还带回来一名己方的千夫长,李舒颇感意外,还以为是这名千夫长得罪了唐寅和青羽,他立刻沉下脸,训斥道:「怎么回事?你可是冲撞了殿下和青羽将军?」 殿下?阴离心头一惊,但马上又恢復正常,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个俊美的青年还真的是风王唐寅! 不等他开口说话,青羽含笑走上前来,说道:「大将军误会了,这位阴离兄弟是贵军的千夫长,我看他对与川军的征战之事颇有见地,便把他带了过来。」 「原来如此!」李舒松了口气,转头又多看了阴离两眼,然后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向唐寅和青羽拱手问道:「殿下和青羽将军已视察过我军大营,不知殿下和青羽将军认为我军能否战胜川军?」 青羽摇头,说道:「以目前贵军的状态,实难取胜。」 李舒暗暗咧嘴,忙追问道:「那……青羽将军可有破敌之良策?」 青羽依旧摇头,含笑说道:「我没有,不过,贵军的阴离兄弟有。」说话间,他侧身把阴离叫了过来,说道:「阴离,你说说你的战术吧!」 阴离应了一声,分别向唐寅、青羽、李舒三个拱手各施一礼,而后他走到沙盘前,先向左右看了看,最后把肋下的佩剑抽出来,边用佩剑在沙盘上指点,边把他的战术仔仔细细的又讲述一遍。 现在有了沙盘,再听他的讲述,便变得十分容易理解了,唐寅和青羽看得聚精会神,听得也异常认真。刚开始,李舒以及手下的谋士、将领们还都不以为然,这个阴离只是一区区的千夫长,要名气没名气,要功绩没功绩,他又哪能懂得什么战术,唐寅和青羽找来己方这么一个人来讲解对付川军的战术,更像是特意来羞辱自己的。 不过看唐寅和青羽听得认真,李舒等人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可是等到阴离把他的战术全部展开,李舒等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围拢在沙盘的四周,全神贯注地听他的讲解。 现在贞营中军帐内的情况十分奇妙,一名千夫长在人群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而周围站着的都是将官,甚至还有唐寅这位君主,但人群里却无一点杂音,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阴离和沙盘这两点。 不知不觉间,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人们竟然毫无感觉,这时候,阴离业已讲到最后,他以剑锋指在沙盘上的一点,眉飞色舞地说道:「……最后残存的川军势必会退缩到琼山这一带,这里也是我军与川军最后决战之地,兵力消损大半的川军必然士气全无,而我军则是携胜势之威,此战,我军定能将川军一举歼灭,荡平于琼山!」说到这里,神情激动的阴离忍不住挥剑怒斩,将沙盘上的琼山标识硬生生地砍飞出一段。琼山标识是由木头制造,不偏不倚,刚好飞向唐寅,后者信手一扬,将飞向自己的琼山标识一把抓住。 周围众人纷纷回过神来,见状,无不脸色顿变,唐寅可是国君,就算阴离是无心的,如此举动也是大大的不敬。 阴离自己也吓傻了,呆了好一会他才机灵灵打个冷战,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连叩首,说道:「小人失礼,殿下恕罪,还请殿下恕罪!」 唐寅看了看手中的半截标识,只是微微笑了笑,随手丢进沙盘里,挥手道:「既然是无心之过,本王不会怪你,起来吧!」 「多谢风王殿下开恩……」就这一会的工夫,阴离已吓出一脑门的冷汗。 当他从地上站起身时,正看到一旁的李舒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他吓得缩了缩脖,退后两步,手掌哆嗦着把佩剑收回鞘中。 唐寅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看向李舒,问道:「李将军以为阴离的战术如何?」 李舒定了定神,认真琢磨了一番,点点头,说道:「在下觉得,可以一试。」 唐寅含笑点点头,贊同道:「确是个可行之策,依本王看,就按照阴离的战术布置吧!」 「好!」李舒应了一声,转目又看向青羽,见后者亦在点头,他彻底放下心来,他回身看向阴离,问道:「阴离,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回禀大将军,小人目前在第五兵团担任千夫长一职!」 「恩!」李舒沉吟片刻,说道:「本将现在升任你为偏将军,以后,你就在本将的身边做事吧!」 从千夫长一跃升为偏将军,已然连跳了好几级,换成旁人,就算不乐得手舞足蹈也得心满意足了,而阴离则是露出失望之色,站在这里,一动没动,更没有开口谢恩的意思。 见状,李舒皱起眉头,质问道:「怎么?阴离,你对本将军的封赏还不满意?」 阴离拱手说道:「大将军身边的偏将军已经够多了,而且偏将军是用来沖阵杀敌的,小人……武力平平,实难胜任。」 第197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呵!谁都没有想到,李舒把阴离从千夫长提拔到偏将军,他竟然还会拒绝,就连唐寅和青羽都颇感诧异地看着他。 李舒也乐了,被阴离的话气乐的,他笑问道:「既然你不能胜任偏将军一职,那本将倒是想听听你觉得你自己能胜任什么职位。」 第1455页 「这……小人不敢说!」阴离垂首,眼帘上挑,偷眼看着李舒。 「少跟本将吞吞吐吐的,说吧,本将不怪你就是。」李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阴离沉默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将军!」 「什么?」李舒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阴离是在叫自己呢。 阴离低声说道:「小人能够胜任也是唯一能胜任的,就是大将军一职。」 此话一出,李舒呆住了,周围的众人也都傻眼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就连唐寅都是愣住片刻才回过神来,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 若不是不想太施礼,他此时非得大笑三声不可。这个阴离还真够不同寻常,给他偏将军的职位不是不能胜任,而是他不满足,他想要的竟然是李舒的职位,大将军,这太有趣了。 想到这里,唐寅脸上的笑意消失,又慢慢皱起了眉头,他倒是真有些看不透阴离这个人了,他到底是精明得过了头还是愚蠢得过了头呢? 过了半晌,一名贞将嗷的怒吼一声,跨步上前,一把把阴离的衣领子狠狠抓住,厉声喝道:「阴离,你还想公然造反不成?」 阴离的脖领子被他抓得死死的,勒上他喘不上气,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 李舒见状,大皱眉头,就算阴离有夺位之意,也得是自己教训他,还轮不到旁人。他不满地喝道:「不要多事,下去!」 那名贞将看看李舒,然后又恶狠狠地怒视阴离一眼,这才缓缓松开阴离的衣领,退到一旁。李舒笑看着阴离,问道:「阴离,你想要本将的职位?那本将又当何去何从呢?」 阴离喘了两口气,而后跪伏在地,颤声说道:「大将军乃王族之后裔,王族唯一血脉,亦是我贞国未来之君主,大将军要治的是一国,而非这一军,治军之事,当由小人来做!」 听闻他这话,周围众人的脸色才总算缓和一些,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不是想造反夺权,而是觉得大将军乃贞国之主,只不过阴离的脸皮也太厚了点,竟然想包揽治军之事,他何德何能啊,他不就是个千夫长嘛,这次只是侥倖提出个还算合理的能对付川军的战术罢了。 「阴离,你休要大言不惭,大将军是未来我贞国的国君没错,但治军还轮不到你!」另有一名贞将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阴离抬起头来,看眼说话的那名贞将,又瞧瞧其他众人,正色说道:「难道你等会治军吗?若是你等会治军,我军将士又怎会从二十余万众变成现在的六、七万人?又怎会有望西平原的惨败?又怎会龟缩在白南郡,还心惊胆战的生怕川军来攻?」 他这一连串的质问把在场的众人都问得哑口无言,即便李舒也是老脸涨红,满面的羞愧之色。他凝视阴离良久,问道:「阴离,如此来说,你会治军喽?」 阴离把心一横,正色说道:「大将军,小人愿立下军令状,若是小人这次不能率我军弟兄一举击溃川军,小人愿以项上人头向全军将士谢罪!」 呦!好大的口气啊!李舒两眼放光,脸上也渐渐流露出笑意。 李舒或许没有治军才能,也不会帅军打仗,但他还是有其他方面的长处,一是善于内政,其二便是善于看人。 可以说他和唐寅、青羽一样,以前对阴离这个人完全不了解,但隐隐约约中他就是觉得此人能堪当重任,或许,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阴离真的可以带领己方将士走出困境呢! 想到这里,李舒做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他说道:「阴离,本将现在还给不了你大将军的职位,不过,本将可任命你为我军统帅,我三军将士皆可由你调遣!」 「小人多谢大将军隆恩!大将军请放心,小人定不辱使命!」说话之间,阴离好像生怕李舒反悔似的,跪在地上,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见状,周围的众将可都急了,三军统帅,那可是关系到己方的成败和全军将士们的性命,怎么能让一个小小的千夫长来担任呢,这也太儿戏了。 再者说,就算要设立三军统帅,自己还没做上呢,怎么能轮到阴离的头上?众人不由自主地纷纷跨前一步,急声说道:「大将军三思啊,阴离何德何能,怎能做我军之统帅?」 「是啊,大将军,阴离可能都没上过阵、杀过敌,凭什么让他做统帅啊?」 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对李舒的决定一致表示反对。作为旁观者的唐寅也觉得李舒的决定过于冒险和激进,简直就是在拿全军将士做一场豪赌。 阴离是有才华,他这次提出的战术也是很不错,但又怎能确定他不是纸上谈兵呢?现在只能说他是一名优秀的谋士,但至于适不适合担任统帅,还需要一点点的去验证。 当然,贞军内部的人事任命唐寅插不上手,他也不想插手,因为那和他的风国一点干系都没有。 对于麾下众将的心情,李舒都能理解,不过他对自己的决定并没有动摇,沉声说道:「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当然,如果阴离只会夸夸其谈、妖言惑众,并无真才实学,我也必严惩不贷!」 李舒力排众议,硬是把阴离提拔到全军统帅的位置上。这一天,对阴离而言意义重大,可谓是一飞升天,至此,也正式拉开了阴离统帅贞军南征北战的序幕。 第1456页 自己的头上,平白无故地又多了一个顶头上司,而且还是个小小的千夫长,贞军将领们哪会服气,在阴离面前,他们没有任何作为下属的谦卑恭敬之态,完全是一副耀武扬威、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阴离对此似乎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在第二天的一大早,阴离突然开始行使起他作为全军统帅的权利,召集全军将士操练。 结果对于他的召集令,众将置若罔闻,无一人响应,一个个皆在自己的寝帐里蒙头大睡。 等到日上三桿,还无一人前来,阴离不再干等了,派出李舒拨给他的亲兵卫队,分头前往众将的寝帐里抓人。 这一下可把事情闹大了,一时间,整个贞军大营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叛军当中的这些将领们,没有一个是正规军出身的,在他们没做叛军之前大多都是匪寇,一身的戾气,平时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何曾被人五花大绑的擒拿过。 当阴离的亲兵卫队把众将绑到校军场的时候,校军场内骂声连天,众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什么难听骂什么,把阴离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 阴离倒也不生气,也不与众将多说废话,心平气和的让人找来刽子手,并传令下去,等午时一到,将这些不听军令的将领全部斩首示众。 直到这个时候众将还没当一回事呢,以为阴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作样子,吓唬吓唬人罢了,并不敢真的杀他们。 可是到了午时,阴离没有任何要放人的意思,真的传令刽子手准备斩人了,连临刑前的酒菜都给众将预备好了,这时候,人们也感觉到不对劲,阴离似乎是来真的了。 全军兵团长以上级别的将领都被阴离抓起来,都被绑在校军场要杀头示众,这事可太大了,早有人去往城内禀报李舒。李舒听后也是吓了一跳,急匆匆地出了城,赶往贞军大营。 当他抵达贞营时,正好赶上阴离高举行刑的令牌,要下令处斩全部将官。李舒吓得脸色大变,当场尖声大叫住手。 对于要不要处斩这些抗令不遵的将官,李舒和阴离发生严重的分歧,按照阴离的意思,不遵军令者,皆为军中的害群之马,他们对军队的危害甚至要远远大过敌人,断不能留。 而李舒当然是不贊同的,这些将领,要么是兵团长,要么是偏将军,可以说他们就是贞军的支柱,如果把他们都杀了,贞军也就垮了,以后还怎么去打仗? 再者说,众将都是李舒的老兄弟,是跟随他一同举兵起事,反抗川国的骨干,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阴离把他们杀掉。 阴离执意要行刑,而李舒则是坚决反对,两人由一开始的争论也渐渐演变成了争吵,到最后,两人都是脸红脖子粗,争吵之声连校军场周边的人都能隐约听到。 众将官谁都没想到,这个刚刚才一步登天的阴离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与大将军发生争执,敢公然质疑大将军的权威,看到大将军在阴离面前骑虎难下,又焦急又无奈的窘迫模样,众将一个个皆垂下头,现在他们开始后悔了,后悔因为自己逞一时之快,却让大将军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第197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为要不要严惩违抗军令的众将一事,阴离与李舒发生严重的分歧,争持不下,最后,还是阴离做出了让步,他可以不处斩众将,但是有一点,主谋之人必须要严惩不贷。 阴离认为这次众将一齐违抗军令绝非偶然,其中肯定有个人是主谋,从犯他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主谋必须得军法从事,这也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他已经亮出了底线,李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默认了阴离的决定,二人的争执这才告一段落。 而后阴离走到众将近前,震声说道:「这次诸位将军一同违抗本帅的军令,其中必有一带头的主谋之人,你们当中究竟谁是主谋,现在主动站出来吧!」 众将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茫然。什么主谋?阴离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们当中还真就没有什么主谋,众将谁都没把阴离放在眼里,对于他的将令,也没人会放在心上,这次集体抗令,完全是他们不约而同的自发行为,根本无人从中挑唆。 见众人都没说话,阴离脸色阴沉,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大将军来为你等求情,本帅可以豁免你等的死罪,但主谋者必须得处以极刑,以儆效尤,现在你若自己主动站出来,只死你一个,你若是不肯站出来,这就别怪本帅不讲情面了,今日,你等将会被统统处斩。」 听闻他的话,众将的脸色同是一变,这次确确实实是没有主谋,又让他们怎么承认? 「阴……阴将军,我等并非是受某些人的挑拨,而是……而是……」一名贞将支支吾吾地说道。 「死到临头,你等还在包庇主谋,本帅就算想饶你等一命也没办法了。」阴离满脸的无奈,摇了摇头,回身向李舒拱手说道:「大将军,主谋不肯承认,诸位将军又不肯供出谁是主谋,末将也只能把诸位将军统统处斩了!」还没等李舒回话呢,阴离勐的向刽子手们喝道:「准备执行!」 刽子手们一个个暗暗咧嘴,但主帅有令,他们可不敢抗命不遵,人们硬着头皮,缓缓将手中的鬼头刀高高举起。 见状,李舒的虚汗都冒出来了,急得抓耳挠腮,可是又毫无办法。看着一把把停在空中闪烁着寒光的鬼头刀,众将们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道一声完了,现在他们都已看出来,阴离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致他们于死地,想不到自己未能死在两军阵前,却要窝窝囊囊的死在自己的刀下,实乃奇耻大辱啊。 第1457页 阴离环视众人一眼,抬起手来,正准备挥手下令行刑的时候,一名贞将勐的大吼一声:「等一等!」 听闻喊声,人们的目光一同落到那名贞将身上。这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年纪,长得人高马大,魁梧有力,他相貌本就兇恶,满面的横肉,脸上还有一道斜疤,更显狰狞。 这位正是叛军中的大将,陈奎。他是山匪出身,也是最早追随李舒的那批老人中的一个,可算是李舒的心腹爱将,也为叛军立下过汗马功劳。 阴离不解地看着他,问道:「陈将军,临刑之前,你还有何话要说?」 陈奎怒视着阴离,咬牙切齿地说道:「阴离,你不是要找主谋吗?本将就是主谋!你要杀就杀我一个,与其他的兄弟无关!」 「啊!」阴离点点头,心平气和地说道:「陈将军早站出来不就没事了吧,何至于连累其他的将军们担惊受怕。」 说着话,他再次回身,向李舒拱手说道:「大将军,主谋陈奎已承认罪行,当依法论处,请大将军下令执行吧!」 李舒眼巴巴地看着陈奎,嘴唇直哆嗦,良久没说出话来。 陈奎亦看向李舒,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大声说道:「末将以后不能再随大将军征战了,只望大将军能光復我大贞,末将亦可含笑九泉了!」 听着他的话,李舒眼泪立刻流淌下来。 阴离皱了皱眉头,再次提醒道:「请大将军下令执行!」李舒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迈步向陈奎走了过去。见状,阴离也不等他下令了,转而向刽子手喝道:「执行!」 说话时,他眼中射出的精光把刽子手都吓得一哆嗦,哪里敢怠慢,将举起空中的鬼头刀全力噼砍下去。刀光闪过,血光喷溅,就听咔嚓一声,陈奎的人头应声而落。 「陈奎!」李舒看得真切,忍不住大叫一声,眼前发黑,险些当场晕死过去,他身子来回摇晃,若非身边护卫搀扶得快,他恐怕得当场瘫到地上。 他缓了好一会才把这口气回上来,紧接着,他不管不顾地扑到陈奎的尸体上,放声大哭。 李舒直哭得悲天跄地,周围的众将也都落下泪来,许多将领哭喊着说道:「大将军,陈将军他死得冤枉啊……」他是以自己一条命换回了所有人的命。 看着李舒与众将哭成一团,阴离脸上没什么表情,对周围的护卫挥手道:「挑拨众将违抗军令的主谋现已伏法,但诸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每人重责五十军棍,即刻执行!」 这一场阴离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风波以陈奎的死而宣告结束。 看起来,这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风波,死的也仅仅是一个武力并不太出众的陈奎,但这次的事却影响深远,它极大程度的起到了杀一儆百、敲山震虎的功效。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不把阴离放在眼里,贞军上下也再无人敢违抗阴离的军令,阴离以铁血的手腕坐稳了三军统帅的宝座。 通过这次斩杀陈奎一事,阴离成功赢得了威望,李舒则巩固了人心,他二人可谓是各取所需,演绎了一出半真半假的苦肉计。 必须要说明的是,李舒和阴离事先并没有商议过,他二人完全是临时做到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但对于陈奎的死,李舒的伤心并非装出来的,他觉得陈奎死的有意义倒是真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决定重用阴离,李舒就有为他在军中树立威望的责任,以牺牲一个陈奎来做到这一点还是值得的,而且李舒自己也很清楚,贞军确实已经到了再不治理就灭亡的程度,他先前并没把贞军治理好,军纪松散,将不成将,兵不成兵,不是他不想治理好军队,而是他实在没办法,军中的将领大多都是他的老弟兄,是提着脑袋随他出生入死才走到今天,无论责骂谁他都不太好开口,现在换成阴离来管理军中事务,他也可以抽身于事外,不再为治军的难题而操心了。 李舒和阴离这主僕二人倒是堪称天生一对,一个做白脸,一个做红脸,将最难管束的贞军将士治得服服帖帖,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 自从阴离成为贞军统帅后,贞军的变化极大,早晚操练,军中将士的面貌也是焕然一新。 在抓紧操练的同时,阴离也于暗中将兵力一批批地向西边境调派,不过贞军的大营并没有变化,依旧是原来的规模,做出贞军兵力没有减少的假象。 在阴离成为叛军主帅后不久,川国朝廷的王位之争也终于有了结果,肖香以绝对的优势成为川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君主。 肖香即位之时,主要的地方军已然被她解除武装,对她也再无威胁可言,没有了后顾之忧的肖香开始把矛头指向贞西的叛军。 很快,张思图便给驻扎于贞西的陈丽华发去书信,告诉他五公主已顺利继承王位,现在是己方该剿灭叛军的时候了,令他立刻集结兵力,给苟延残喘的叛军最后一击,另外他还有提到,大王已派吕尤率第十军团去往贞西,增援于他。 得知肖香继承了王位,陈丽华十分激动,又听说吕尤都亲自率军来增援自己了,他更是兴奋,不过他可没有坐等吕尤援军的到来。 从昭阳到贞地太遥远,路途何止千里,以军团行军的速度,起码需要走上两、三个月的时间,他可等不了那么久,而且,他现在也急于为肖香的继承王位送一份贺礼,在他看来,再没有什么礼物能比剿灭叛军这份贺礼更恰到好处的了。 第1458页 他集结起全部的川军,由第九、第十一、第十六、第十七合计四个军团的残部组成一支二十五万众的军队,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杀向叛军所在的白南郡。 长话短说,十日后,气势如宏的川军抵达白南郡与番条郡的交界,看着对面简陋不堪的贞军大营,川军将士们大多都是嗤之以鼻,不过陈丽华不敢存有丝毫的大意。 贞军的战力不是靠常理所能判断的,即便贞军将士拿的都是木棍,战斗力也依然惊人。陈丽华下令全军先休整一天,趁机也打探一下贞营的情况。 不过,川军方面派出的探子大多都是有去无回,看得出来,贞营的防守还是很森严的,周围已布满了贞军的暗哨。 第197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因为没有查明贞军的情况,陈丽华不太想草率出战,可到了第二天,贞军竟然主动出营来挑战了。 贞军的兵力不多,才两千人而言,但率军的主将可大有来头,正是在叛军内素有二勐之称的雷蒙。 雷蒙不仅灵武高强,而且力大无穷,在两军交战当中,有万人不敌之勇。 听闻贞军只出来两千人挑战,川军方面自然不会怯战。首先出战的十六军团的一名偏将军,结果在雷蒙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没走过去,便被雷蒙连人带马的砸毙于两军阵前。 川军第二位出战的同是十六军团的偏将军,他比前面那位稍好一些,但也仅仅坚持了三个回合,也被雷蒙挑于马上,步了前面那位的后尘。 接下来,川军又先后派出三员大将,结果依旧,没一个生还回去的,皆死于雷蒙的重刀之下。 雷蒙的勇勐这下可把川军震慑住了,五员大将,连敌将的毛髮都未伤到一根,自己却相继送命,这员贞将也太厉害了。 陈丽华不再派将迎战,于川营的中军帐里与众将商议如何克敌。 众川将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畏惧雷蒙的武力,建议己方应暂时避战,等吕尤的援军到了再说,而有人则建议发动全面进攻,以兵力上的绝对优势直接压垮贞军。 说来说去,川将们最后分成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张等待援军,双方争执不下,也让陈丽华一时间没了主意。 川将们还在大营里争论打是不打,出营挑战的雷蒙见无人应战,便退回贞营,不过他在贞营里没有多做停留,率领两千贞兵,由北营门进,从南营门出,透营而过,向白南郡的腹地而去。 在贞营的周围好布有许多的川军探子,他们不敢太靠近贞营,查看不到贞营内部的情况,不过雷蒙带人离开贞营向南而去他们可看到了。川军探子立刻把情报回传到川军大营。 听闻前来挑战的贞将雷蒙已经撤了,而且还撤出了贞军营地,向南而去,以陈丽华为首的川军将领们同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雷蒙已连杀己方五员大将,士气正盛,怎么突然撤了呢?而且还不是撤回贞营,而是穿营而过。 「陈将军,贞人的举动有些反常啊,叛贼雷蒙如此厉害,他不留守贞营,怎么还向南而去了呢!」十一军团的统帅高鹏皱着眉头,满脸不解地说道。 是啊,雷蒙的举动确实反常!陈丽华也不解贞军葫芦里面卖得什么药。 正在他沉思不语的时候,一名川将突然惊叫道:「贞人该不会用的是疑兵之计吧,叛军的主力早已撤到白南郡的腹地了?」 「那怎么可能呢,贞营可就在我军对面……」高鹏沉声说道,他还未把话说完,陈丽华脑中灵光一闪,接道:「也许,那根本就是一座空营!」 「空营?」川将们脸色同是一变,目光齐齐落在陈丽华身上。后者挺身站起,说道:「叛军故弄玄虚,其中必然有诈,传我将令,全军即刻突击,进攻叛军大营!」 陈丽华一声令下,川军上下齐动,大军相继开出营地,直奔对面的贞营推进过去。 刚开始,川军在推进时还是小心翼翼,提心弔胆,可是当川军已进入到贞营的百步之内,贞营里别说毫无反击,连点动静都没有。 等川军进到贞营五十步的时候,见贞营还是风平浪静,这时候,川军开始由缓慢推进变为全力冲锋。 前军率先沖入贞营,可是进来之后再看,偌大的贞营内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大大小小的营帐里皆是空无一人,东西早已被般光,可以说现在贞营内只剩下一排排空空的营帐。 陈丽华带着一群川将看到这般情形,气得连连跺脚,好狡猾的叛军,用的果然是疑兵之计!见陈丽华脸色难看,川将们纷纷上前劝说道:「陈将军也不必气恼,叛军用疑兵之计逃脱,说明叛军也很清楚他们的实力不如我军,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巩城距离此地不远,我军当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巩城,先把白南郡打出个豁口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陈丽华点点头,说道:「于将军!」 「末将在!将军有何吩咐?」一名魁梧的川将跨步上前,插手施礼。 陈丽华说道:「于将军立刻带两个兵团去攻巩城。巩城只是弹丸小城,里面囤积不下重兵,拿下巩城应是易如反掌,想必,叛军主力现已向南逃窜,众将军随本帅全力追杀!」 「末将遵命!」众川将齐齐插手应是,随即展开分头行动。 陈丽华率川军主力南下追击,于姓的川将则率领两个兵团进攻巩城。 第1459页 按照陈丽华的推断,叛军主力都逃了,偌大的营地都不要了,近在咫尺的巩城也必然是座空城,就算会留有叛军驻守,兵力也绝对不会太多。 他的推断没有错,贞军在巩城只留守了一千来人,不过这一千来人都是贞军中的精锐之士,他们也给前来进攻的川军造成不小的麻烦。 于姓的川将本以为一走一过之间就能把巩城拿下,结果只有一千多人驻守的巩城,川军竟然发起两次勐攻都未能拿下来,反而损兵折将不少。 见状,于姓的川将也慌了,不知道这小小的巩城里到底驻扎了多少叛军,急忙令人给前去追敌的陈丽华传报,请他抽调兵力,增援巩城这边。 接到传报后,陈丽华无奈,只得又分出一支兵团,令其携带上大型的攻城器械,援助巩城那边的己方攻城军。 得到这支兵团的援助,加上他们又带来了不少的大型攻城器械,川军终于攻破巩城的城防。 巩城被破后,残存的贞军也不与川军死战到底,将士们纷纷扔掉武器,脱掉身上的盔甲和军装,逃入城内,混于百姓当中。 叛军是贞人,城中的百姓也是贞人,沖入城内的川军要想把叛军从百姓里挑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如果是别国遇到这种情况,主将二话不说就得下令屠城了,但川军不会这么做,一向自诩文明高贵的川军也从来不屑使用这种血腥的手段。 占领巩城之后,于姓的主将只是下令张贴告示,一是安民,二是悬赏,只要百姓们肯举报叛军的藏匿之地,川军会给予重赏。 重赏之下也未必就有勇夫,贞人便是如此。帮着叛军隐藏起来,躲避川军的追捕,这些都是百姓们自愿的,即便川军用重金悬赏,也无一人肯出卖叛军。 贞人百姓不肯出卖叛军,川军倒也没太在意,毕竟逃掉的叛军也就几百人,不足为虑。而后,于姓川将向陈丽华传送捷报,并询问他己方用不用赶过去与他汇合。 陈丽华回书的很快,令他率三个兵团留守巩城。可以说巩城是白南郡的门户,只要把巩城占住了,川军主力便可以在白南郡境内横冲直撞,毫无后顾之忧,保证了巩城的安全,也就等于保证了川军主力的后勤补给线。 到目前为止,陈丽华做出的这一系列决定都没有错,甚至可以说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很快,他便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 白南郡是贞西三郡中最大的一郡,地大,城镇多,川军深入得快,但兵力分散得也快,一路上川军对所攻占的城镇都要分兵驻守,东面分一批,西面分一波,当川军深入到白南郡最西面的白杨县时,原本二十五万众的大军只剩下了十多万人。 可以从川军进入白南郡算起一直到现在,并没有经歷过大规模的交战,但主战兵力却在无形中减员了一大半,而且还不是因死伤而减员,是由于自身的分兵才造成的减员。 这正是川军作战的一个习惯。川军一向讲究攻占一地、巩固一地,要巩固地方,就必须得驻军留守。陈丽华是川军正统的将帅,此时他做出的决策也正是川军的一向习惯。 这时便体现出了陈丽华中规中矩,不懂变通的缺点,攻占一地巩固一地的方针策略不能说有错,但是需要视情况而定,就目前来看,这是川军进入白南郡后最大的败笔。 当然,陈丽华之所以这么做他也是有底气的,即便川军的主战兵力只剩下十多万人,可是对叛军仍占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而且他以及下面的川将们还都有个误判,川军分兵攻占各城镇的时候,都有遇到驻守叛军的顽强抵抗,说明叛军也是分兵驻守白南郡全境的,己方一路攻占这么多城镇,所消灭的叛军也肯定不在少数,依照叛军有八万兵力判断的话,现在的叛军兵力充其量有五万左右。 十多万对阵五万,几乎是三倍于敌,取胜毫无悬念。 自川军主力顺利挺入白杨县,川军将士们变得更加轻松,按照这一路推进的速度来看,几方在半个月内便可以攻占白杨县全境,彻底扫平叛军,到那时,朝廷增派的援军还在半路上呢,歼灭叛军的功劳将全部记在他们的头上。 十一军团的军团长高鹏、十六军团的军团长冯玉、十七军团的军团长柴松已纷纷向陈丽华进见,赶快绘制叛军头目李舒的头像,张贴到各处,以防李舒潜逃。 第197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通过各军团长的进见也能感觉得出来,他们皆已认定己方胜券在握,扫平叛军只是时间问题,连防止李舒潜逃这样的后续方案都已经提前想好了。 在白杨县境内,川军的作战依旧是顺风顺水,未费吹灰之力,又连续攻占一城四镇。接下来,川军的目标是白杨县的县城七甲城。 要去七甲城,得路经一处险地,万安谷。万安谷险峻,是一条长长又狭窄的峡谷,两面为高山峻岭,只有中间一条路可走。 由于这里地险,经常发生坠石和野兽出没,过往的行人也总是会有死伤发生,所以人们便给这条峡谷起了『万安谷』这个吉祥的名字,希望用名字来化解这里的凶气。 当然,这是迷信,峡谷还是那条峡谷,死伤也依旧常有发生。 等到川军行进到这里的时候,陈丽华紧急下令,全军暂时停止前进。 他带着一干川将来到大军前方,站到一处高地,远远眺望万安谷。陈丽华边看着前方幽深的峡谷也边在心里暗暗嘀咕:「好一处险峻之地啊!」 第1460页 陈丽华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什么地势容易设伏,什么地势不易通过,他一打眼就能看出来。 他对周围众将说道:「此地险峻,如果叛军占据峡谷两侧的高峰,我军贸然闯入,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高鹏一笑,满面轻松地说道:「陈将军放心吧,我军斥候昨日刚刚打探过万安古,并无伏兵,现在亦可安心通过。」 陈丽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叛军狡诈,不得不防,立刻再派出斥候,继续打探。」 「这……」高鹏微微皱眉,这也太多此一举了吧,陈丽华也太谨慎了。他低声提醒道:「将军,现在天色已然不早,如果等探子打探完了,天也就黑了,我军只能等明日再赶路。」 陈丽华说道:「现在我军又不是急于与叛军决一死战,并不差这一天的时间。」 他这么讲,高鹏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即令副将把十一军团的探子派出去,打探前方的万安谷,而后各军团长又纷纷下令,全军就地安营扎寨,等明日再继续赶路。 万安谷并不是一座小峡谷,要把整个万安谷都打探清楚,确实需要很长一段的时间。 派出去的探子直到深夜才纷纷回来,带回来的情报一致,万安谷两侧的山峰上并无埋伏,附近也未发现叛军的踪影或留下的痕迹。 听闻探子的回报,众将都在心里暗暗摇头,己方就在昨日刚刚打探过此地,可陈丽华今天偏偏还要打探,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不过陈丽华心里不这么想,耽搁一天的时间不算什么,只要能确保万无一失,那比什么都重要。 当晚无话,翌日一早,川军起程,通过万安谷。 贞军在这里确实没有埋伏,这么一处险峻之地,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容易设伏,如果阴离还在这里设下伏兵,那他也就不配再做一军之统帅了。 顺利经过万安谷,再向前三十里便是白杨县的县城七甲城。 只要川军再一举拿下七甲城,那么白杨县的大半已被川军所控制,留给叛军的空间就只剩下一座小小的边境城邑——龙塘口。 这时候,川军众将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劲的催促麾下将士急行军。当川军距离七甲城还有十里的时候,前方由探子快马飞奔回来,向陈丽华等人禀报说,刚刚有一支叛军仓皇逃出七甲城,正奔龙塘口方向而去,至于具体的兵力,由于数量太多,无从统计,保守估计在四、五万人左右,基本可以断定是叛军的主力。 听说叛军的主力连县城都没敢守,直接弃城而逃,陈丽华等人无不是喜出望外,这个机会可太难得了,这不正是己方与叛军决一死战的好机会吗? 陈丽华当场下令,全体将士做急行军,务必要追上逃向龙塘口的叛军,在平地上与其做正面交锋。 接到命令的川军将士一个个卯足了力气向前突进,十里的距离,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赶到了。 叛军还真就逃得一个不剩,偌大的县城,未留下一兵一卒,城门都是虚掩着的。川军连攻城器械都没用上,直接推开城门,如朝水一般涌入城内。 先进城的川军未做任何的停留,直接穿城而过,去追击弃城而逃的叛军。 七甲城可不是一座小城,大小几乎于郡城相当,城内百姓多达十多万人,城邑内也十分繁华,大大小小的商铺林立,其中还有不少商铺是齿越人开的。 看到有大批的川军沖入城内,城中的百姓倒很镇定,看不出来有惊吓慌张之色,从内心来讲,贞人并不怕川人,或者说对川人是不服气的,而川军又一向有仁义之师的美誉,军纪森严,将士们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抢掠百姓的财物。 此时就是这样,看着街道上轰隆隆跑过的川军,百姓们没有四散奔逃,只是退避到街道的两旁,一个个还伸长了脖子张望,完全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路边的一座茶馆,二楼。唐寅和青羽就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在其周围,整个二楼的茶桌都被他们的人占了,其中有阿三阿四、尹兰以及程锦和他的暗箭人员。 低头望着街道上蜂拥而过的川军,以及街道两旁的贞人百姓,这种双方河水不犯井水的和谐场面让唐寅忍不住哑然失笑,他乐呵呵地说道:「谁说贞人愚笨,该躲谁又不该躲谁,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呢!」 青羽也乐了,含笑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公子以为,此战贞军能否取胜?」 唐寅轻哼了一声,说道:「据天眼和地网的探查,川军目前的兵力只剩下十三万人,而贞军的兵力则足有七万,即便两军做正面交锋,川军业已难以取胜,何况,阴离用的还是两面夹击的战术,此战,川军必败。」 青羽幽幽说道:「阴离看透了陈丽华,或者说他看透了川军的习性,料准川军进入白南郡后,必会分兵驻守各地,导致主战兵力锐减,此人之精明,不仅善于谋略,也善于洞察,日后,大王需多多提防此人才是啊!」 「恩,想不到李舒的手下竟还有这样的将帅之才,也许,我们当初根本不该把他推荐给李舒。」唐寅耸了耸肩,拿起茶杯,将其中的茶水一口饮尽,而后目光又落到窗外的街上。 这时候,经过茶楼门前的川军已变为骑兵,骑兵队伍列着整齐的队形,五骑一排,整齐划一的走过。 第1461页 大约过去千余骑,后面行来一群川将,为首的一位,五十开外的年纪,鬚髮斑白,身披金盔金甲,看上去气度不凡,威风凛凛。 青羽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低声说道:「公子,这人是川国十七军统帅,柴松,本是文将,却以骁勇善战、刚烈勇勐而着称。」 唐寅笑了笑,问道:「你认识他?」 「数年前曾见过一面,柴家在川国算名门望族,世代经商,像柴松这种性情刚烈的将帅,在柴家实属异类啊!」 青羽可是正宗的莫国贵族,见多识广,对川国的贵族也都很了解,讲述起来如数家珍。 唐寅眼中的笑意更浓,慢悠悠地说道:「可惜,柴家的这唯一一位将帅,这次怕是要殁于贞西了。」 他说话之间,路过茶楼的柴松也恰巧抬头向他所在的二楼望来。青羽第一时间别过头去,而唐寅则是毫不迴避,笑眯眯地对上柴松审视的目光,还向他微微点了下头。 柴松不由得吸了口气,他没见过唐寅,更不可能猜到坐在七甲城茶楼里的这个青年会是风王唐寅,他只是觉得唐寅神采内敛,样貌又俊美得出奇,不同于常人,尤其是他那对眼睛,即便是笑眯眯的,也掩盖不住其中闪烁的精光。 好个神采飞扬、器宇轩昂的青年,这人是谁?是贞人吗?在柴松的印象中,贞人身上大多都带有一股野蛮的戾气,令人极不舒服,而在唐寅身上他则完全感觉不到。 若非要去追杀逃窜的叛军,他此时真想下马到二楼和唐寅交谈一番,可惜现在军务在身,他没有那个时间。柴松也很有礼,即便他是将帅,而对方是平民打扮,见唐寅向自己颔首点头,他亦以点头致意回礼。而后,他侧头对身边的一名侍卫低声说道:「留住茶馆二楼的那个年轻人,等本帅扫平了叛军,再回城见他,记住,不可无礼!」 那侍卫先是抬头望了一眼茶楼窗口的唐寅,接着连连点头,拱手应道:「是!将军!」 柴松没有驻足片刻,直接行了过去,接他命令的那名侍卫带着十数名川兵则停了下来,拨马来到茶楼门前,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走进茶楼里。 侍卫和十数名川兵上到二楼,可是到了二楼后,他立刻呆住了,茶馆的一楼没有几个人,可二楼却是坐满了人,而且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怪异的气息,令他有不寒而慄之感。 第197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立刻便能判断出来茶馆二楼内散发的诡异气息就是杀气,不过侍卫和川兵们并未察觉,只是感觉这里让他们很不舒服。 没理会旁人,侍卫直接走到唐寅近前,含笑拱了拱手,说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唐寅转过头来,含笑看向那名侍卫,说道:「在下唐初,不知这位大哥又有何贵干?」 「我是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意过来请阁下在此稍等片刻。」 「哦?」唐寅不解地挑起眉毛,疑问道:「等什么?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侍卫说道:「等我家将军剿灭城外的叛军,回城之后,再与阁下相见。」 「你家将军是……」 侍卫腰板一挺,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傲色,振声说道:「我家将军乃大川第十七军统帅,柴松柴将军!」 「哦,原来是柴将军。」唐寅点点头,然后未在多说什么,继续慢条斯理地喝他的茶。 见他听了将军的名字竟然表现得如此平淡,侍卫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上一眼下一眼又把唐寅仔细打量一番。 不过人家没有开口拒绝,将军又叮嘱过自己不得无礼,即便心生不满,他强忍着没有发作。 川军一批批的穿城而过,最后,陈丽华留下两个兵团驻守七甲城,他自己则率领十万左右的川军主力去追杀弃城而逃的叛军。 叛军比他们早走了一个多时辰,但速度却慢得很,当川军的前头部队追出城二十里的时候,便看到了叛军的尾巴。 由于距离较远,具体的情况看不大清楚,可是已能隐约看到前方有大军行进时所捲起的满天尘土。 得知前军已能看到叛军的尾巴,陈丽华当机立断,下令己方的骑兵先行出击,追上叛军,尽可能的沖乱叛军的阵型。 现在,川军中的骑兵数量不下一万骑,冲锋起来,气势惊人,相距数里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颤以及如闷雷般的轰鸣声。 叛军跑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战马的四蹄,没用多长的时间,川骑兵便已能清楚地看到前方叛军溃逃的身影。 骑兵的主将大吼一声,紧接着,川骑兵们纷纷将长枪抬了起来,枪尖探出马头,做好了冲杀敌阵的准备。 看出己方无论如何也躲避不开川骑兵的冲杀,叛军方面也干脆停止溃逃,在叛军将领们的吆喝声中,全军立刻后队变前队,并且快速摆出迎战的架势,准备硬敌川骑兵的冲击。 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二十米,川骑兵们更是卯足力气向前沖,一匹匹战马奔腾的四蹄如飞,好似一支支离弦之箭,直插叛军的阵中。 骑兵可是克制步兵的利器,只要双方兵力相差不是太悬殊,在骑兵的沖阵之下,步兵完全不堪一击。而就在双方要接触的一瞬间,叛军阵营当中突然传出持续的哨音,随着哨音响起,偌大的叛军方阵立刻一分为二,密压压的将士们如同潮水一般向两旁散开。只顷刻之间,叛军阵营的最中央便出现一条宽宽的大豁口,而这条豁口又恰恰避开了川骑兵的锋芒。 第1462页 川骑兵们几乎是一头撞进叛军阵营的豁口里。 骑兵不怕你步兵和他硬碰硬,他们可以藉助战马的冲击力一走一过之间便把正面敌人踏平,顺势还能沖乱整个敌阵,这也正是骑兵沖阵的可怕之处。而此时叛军的战术却很有技巧,完全不给川骑兵硬碰硬的机会,将士们配合有序,巧妙地避开川骑兵的锋芒,此时川骑兵的沖阵就好像全力击出去的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这让川骑兵将士们无不大吃一惊。 川骑兵几乎是畅通无阻地冲进叛军阵营腹地,而这时再向前看,川军将士脸色无不大变,只见前面的叛军阵营里突然竖起一面面的巨型木盾。 这些木盾,就如同一只只的木筏,是把数根木桩子以麻绳捆绑到一起,足有两米高,一米宽,在其盾面上,还插满了削得尖尖的竹籤子。 可是此时川骑兵再想改变冲锋的方向已然来不及了,前面的骑兵几乎是结结实实地撞在巨型的木盾上,随着一阵嘭嘭的闷响声,那些骑兵连人带马被竹籤子刺穿,直到死,人和马的尸体都是挂在木盾上。 当然,顶在木盾后面的正是人山人海的贞军士卒,他们完全是凭藉人力硬顶骑兵的冲撞。 那强大的冲击力也让顶在前面的贞军士卒无不是口喷鲜血,有些人当场被挤死、震死,可是在前后的积压下,他们的尸体仍是站立着的。 随着木盾的阻挡,让奔驰的川骑兵停了下来,骑兵最恐怖的沖阵也随之消失,这时候,原本退避到两旁的贞军双双反杀回来。 哎呀!川骑兵的主将倒吸口凉气,同时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叛军根本不是在溃逃,这完全是给己方骑兵设下的陷阱。他来不及仔细琢磨,仓促下令,后队变前队,全体撤出敌阵。 但现在他再想撤走,已然来不及了。贞军阵营原本裂开的那条大豁口重新合拢、封死,再看战场上的局势,业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万左右的川骑兵被数万之众的贞军团团围在中央,向他们的四周观望,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贞人,一眼望不到边际。 当骑兵冲锋起来的时候,无人能挡,可骑兵一旦停下来,而且还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时,战斗力锐减,甚至还不如步兵。 很快,贞军的全面围攻开始了。只见贞军将士们一各个瞪着血红的双眼,如同野兽一般向前冲杀,许多川骑兵坐在马上,连哪里来的敌人都没看清楚,便被飞扑过来的贞兵硬生生地撞下战马,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当场被挫断颈骨,带着头盔的脑袋扭曲地歪到了一旁。 战斗由开始就异常血腥激烈,川骑兵在马上居高临下,人们手持长枪,或刺或挑,杀伤周围蜂拥而至的贞军,贞军则更是兇勐,前仆后继的往前沖,而且还不时射出箭矢,杀伤马上的骑兵。 在双方交战正憨之时,以陈丽华为首的川军主力到了,看到前方已打成一团,己方的骑兵还被困在敌阵之内,陈丽华大急,立刻下令,全军压下,与叛军决一死战。 随着川军主力的到来,贞军阵营里哨音又起,这回贞军不再恋战,全军后撤,将困在己方阵营最中心的川骑兵让出去。 他们双方交战的时间并不算长,可随着贞军全部退去后,再看那一万的川骑兵,竟然死伤大半,仅仅剩下三千余骑,如果川军主力再晚来半步,这一万骑兵非得被贞军包饺子不可,恐怕最后一个人都活不成。 川骑兵的主将现也满身是伤,他连人带马就如同血葫芦似的,分不清哪是他的血,哪些是敌人的血。他策马奔到陈丽华近前,停下来后,身子一侧歪,险些从战马上摔下去。 他喘着粗气急声说道:「将军,叛军以巨型的木盾克制我骑兵,显然是早有准备,叛军的溃逃可能也是他们所用的诱敌之计……」 叛军是先跑的,但却能被己方大军轻松追上,仔细想想,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太多。 他话音还未落,十六军主帅冯玉已不满地厉声训斥道:「你休要长敌军的士气,灭我自家的威风,叛军只剩下三、四万人而已,这四周又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哪来的诱敌之计?」 「是啊!」十一军统帅高鹏也阴阳怪气地说道:「以万骑追杀三、四万人的溃军,竟然自己折损大半的兵力,还被溃军围困,险些全军覆没,真不知道你这仗是怎么打的。」 听着他二人的话,陈丽华不满地沉声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说着话,他看向川骑兵的主将,语气柔和一些,说道:「张将军辛苦,你暂且率领麾下的弟兄回城去休息。」 「将军,叛军确实反常,将军不可大意啊……」 陈丽华摆摆手,打断他下面的话,说道:「本帅心中自有分寸。」 等川骑兵的残部退走之后,战场上只剩下东西对峙的川军与贞军。 川军的兵力有九万,贞军的兵力在四万左右,双方相差有一倍多。 陈丽华特意催马来到两军阵前,望着对面的贞军,大声喊喝道:「我乃川国第九军主帅,陈丽华,叫李舒出来与本帅说话!」 等了好一会,贞军阵营里走出一骑,马上坐有一名川将,看起来才三十多岁的年岁,身材平平,相貌平平,浑身上下也找不到出奇之处。 这人向陈丽华那边拱了拱手,高声喊喝道:「久闻陈将军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第1463页 陈丽华眯缝起眼睛,仔细向对面张望,由于距离太远,他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至于具体长什么样子,他完全看不到。他疑问道:「阁下就是李舒?」 「在下阴离!」 阴离?陈丽华满脸的茫然,阴离是什么人?在叛军的主要将领当中,好像没有阴离这么一号啊!他脸色一沉,喝道:「无名小辈,换李舒出来与本帅说话。」 「陈将军可能还有所不知,在下现已是贞军统帅,陈将军若有什么话,尽管向在下说好了,不必麻烦大将军出面。」 第197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叛军的主将竟然换成了阴离?!陈丽华满脸的莫名其妙,当然,他也不知道阴离所言是真是假。沉吟片刻,他大声说道:「不管你等叛军的头领是谁,本帅要说的是,你们现已无路可退,死撑下去,最终只有死路一条,若想活命,只有缴械投降,本帅或许还能网开一面,饶过你等的性命!」 「哈哈——」阴离仿佛听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坐在马上迎面大笑,笑了好一会,他才收住笑声,傲然说道:「好个大言不惭的陈丽华啊,你已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陈丽华,你向你的背后看一看吧,今日确实会死很多人,但死的绝不会是我贞人,而是你等川贼!」 陈丽华闻言,脸色顿是一变,下意识地转回头,向后方观望。他不看还好,这一看,嘴巴不由得大张,下意识地吸了口凉气。 不知什么时候,七甲城的方向浓烟滚滚,黑咕隆咚的烟雾直冲云霄,但是却没有火光,好像是有人故意在城中放出烟雾。 「陈丽华,你以为我贞军将士只有眼下这四万多人吗?你错了,在七甲城内,本帅早已布置下十万的伏兵,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杀光守军,攻出城来了!」 啊!陈丽华脸色又是一变,叛军在七甲城内还藏有十万伏兵?这怎么可能呢?根据己方的探报,叛军的总兵力也就七、八万人,他们哪来的十万伏兵? 这时候,川军将士们也都被阴离的话吓了一跳,一个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眼看着己方的军心已出现动摇之势,陈丽华深吸口气,对周围的将士们大喊道:「弟兄们莫要听信叛军的胡言乱语,七甲城早已被我军将士占领,城内根本没有什么十万叛军,敌将自知大难临头,现只想搅乱我军的军心罢了。凡我军将士听令,全军攻击,与叛军决一死战!」 「杀——」陈丽华的话及时稳定住川军的骚乱,人们齐齐吶喊一声,紧接着,各将领纷纷传达他的将令,各兵团的方阵也开始齐齐向前推进。 陈丽华现在很清楚,不管阴离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己方只有与其死战这一条路可走。如果真如阴离所说,七甲城内确有伏兵,那么等伏兵杀出城来,己方便是腹背受敌,此战必败无疑,所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歼灭前方的敌人,然后调转回头,再全力对付七甲城内的伏兵,这也是己方目前唯一的取胜之道。 其实,阴离的话有夸大其词的成份,但绝非是在虚张声势,他确实在七甲城内布下了伏兵,虽说伏兵的数量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多达十万之众,但也足足有四万人。 川军太轻敌,也太急于求成,进入七甲城后,并没有在全城范围内进行大搜查,一心只想着歼灭弃城而逃的叛军主力,大部分的川军都是直接穿城而过,片刻都未停留,最后只留下两个兵团驻守,可是区区的两万川军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四万贞军的突然偷袭? 现在,潜藏在七甲城内的四万贞军业已对留守城内的川军发起勐攻。 驻守的两万川军将士毫无防备,甚至都没有聚集在一起,而是像一盘散沙似的分散在全城的各地,许多将士还以为大局已定,三五成群地跑到街上喝酒、吃饭,川军就是在这般松散的情况下,川军突然在他们的身边出现,并对他们下了死手。 一时间,七甲城内乱成一锅粥,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中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有交战,到处都是双方将士厮杀的身影,被砍下头颅的川军尸体随处可见。 外面突然大乱,陪唐寅在茶馆内喝茶的那名侍卫和川兵士卒们也同是一惊,侍卫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快步来到窗外,探头向外一瞧,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脱口惊叫道:「不好,城内混入了叛军!」说话之间,他本能地将肋下的佩剑抽出,转身要向外走。 唐寅暗暗摇头,抬手把他叫住,慢悠悠地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叛军有那么多人,你出去也无济于事,只是白白送死!」 侍卫身子一震,回身凝视着唐寅,疑问道:「你怎么知道叛军人多?难道,你和叛军是一伙的?」 唐寅但笑未语。见状,侍卫心中火起,持剑冲到唐寅近前,手臂一抬,以剑尖顶住他的脖颈,厉声喝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侍卫把佩剑已架到大王的脖子上,在场的阿三阿四等人眼睛同是一眯,人们纷纷把手摸向衣下,抓住衣内暗藏的武器。 唐寅则毫不惊慌,缓缓抬起手指,将脖颈前的剑锋向旁推了推,说道:「我好意劝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怎还刀剑相向?!」 此时,外面贞人的喊杀声越来越大,而川兵濒死前的哀号声亦是此起彼伏,侍卫额头布满冷汗,绷紧的神经都快被拉断,他再次把剑尖顶在唐寅的脖颈上,厉声尖叫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就是叛军……」 第1464页 唐寅嘆了口气,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对方要找死,他也没办法。他的表情依旧一派淡漠,抬起的手指变推为夹,将剑锋夹住,没有任何的预兆,勐然间就听唿的一声,他的双指燃起一团黑火,黑火顺势烧到剑身上。精钢打造的佩剑,在黑火的焚烧下就如同纸煳的一般,都没有被烧红的过程,直接化为白色的烟雾。 那侍卫完全吓傻了眼,双目直勾勾地看着手中被烧得越来越短的佩剑,看着黑火烧光了剑身又顺势烧到自己手上,而自己的手臂连同衣服、盔甲亦在黑火的焚烧之下瞬间消失。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叫声,整个人便凭空不见了,空中只剩下淡淡的白色雾气。随着唐寅唿吸之间,白色的雾气飞快地钻进他的鼻孔,最后,空中连仅存的那一点白雾也没了。 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在自己面前就这么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根毛髮都没剩下来,这绝对是那十几名川兵在一生当中所见过的最恐怖又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人们如同见到鬼魅似的,纷纷尖叫出声,他们想跑,但发麻的双腿就像不属于自己似的,怎么用力也迈不出去。 而这时候,他们周围的那些茶客们业已纷纷站起身形,伸入衣下的手也纷纷拿出,随之抽出一把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向他们不紧不慢地围拢过来。 没有任何的抵抗,这完全是屠杀,十几名川兵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楚,便相继一命呜唿,齐刷刷地倒在血泊当中。 杀光这些川兵,阿三阿四回身走到唐寅近前,顺便把佩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重新收入鞘中。阿三躬身问道:「大王,我们用不用出去助贞人一臂之力?」 唐寅安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地说道:「阴离设计得如此巧妙,我们出不出手都不会影响大局,还是坐在这里安心看戏吧!」 阿四不以为然地说道:「依属下看,并非是阴离设计得巧妙,而是他的运气好,如果川军进城便搜城,阴离设伏的那四万贞人恐怕都得被困死在城内!」 唐寅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青羽在旁解释道:「四将军,阴离算准了川军不会这么做,所以才敢在城内设下四万的伏兵。」 听闻这话,连程锦都有些难以置信,疑问道:「难道,阴离他还会未卜先知不成?」 青羽笑吟吟道:「知己知彼,说起来容易,但要真正做到,那可太难了,若是真能做到这一点,那倒也离未卜先知不远了。」 程锦听得似懂非懂,正要继续开口询问,见唐寅突然放下茶杯,挺身站起,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解地看向唐寅。 唐寅耸肩说道:「城内的战局已无悬念,我们应出城去看看了。」 「是!大王!」众人齐齐应了一声,跟随唐寅下了楼,走出茶馆。 此时的街道上已然没有了行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基本都是川军的尸体,还不时有成群结队的贞军风风火火地跑过。 看到唐寅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而且还是普通百姓打扮,也不时有贞军上前盘查,唐寅等人身上都带有贞军的令牌,即便普通的贞兵士卒不认识他们,倒也不会难为他们。 当唐寅等人走到西城门这里的时候,贞军业已开始一批批地跑出城,向城西二十里外的主战场赶去。看到正大声指挥川兵士卒出城的孟熊,唐寅大声喝道:「孟将军!」 听闻有人召唤自己,孟熊立刻寻声望去,见召唤自己的人是风王,他急忙催马过去,到了唐寅近前后,他翻身下马,插手施礼,说道:「风王殿下!」 「城内的战斗都已结束了吗?」 「回禀风王殿下,守城的川军主力业已被我军歼灭,现只剩下一些小股的川兵在四处逃窜,不足为虑,末将得抓紧时间带领弟兄们赶往将军那边参战,若是去晚了,只怕将军会顶不住。」 第197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理解地点点头,阴离那边的兵力还不到四万,想与接近十万之众的川军抗衡是有些难,他说道:「兵贵神速,孟将军快去吧!」 孟熊应了一声,又向唐寅拱了拱手,而后,领导众贞军快速地出城。 一批批的贞军开出七甲城,直奔二十多里外的主战场而去。此时,阴离率领的贞军已与陈丽华所率的川军展开全面交锋,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正面厮杀。 战斗才刚一开始,陈丽华就意识到叛军不太对劲,与望西平原那一战的叛军比起来,眼前的这批叛军兵力要少许多,但却已懂得使用阵法了,而且他们所用的阵法还十分诡异。 不同于正规的阵法,叛军是几人为一组,每组之间都会拉开一点距离,只是距离并不大,可以互相照顾得到。 此阵法有些类似于鱼鳞阵,但又不太一样,可以说完全是按照贞人的特点量身设计出来的。 贞人作战,一向讲究的是勐冲勐打,如果按照正规的阵法密集站位,必然会极大束缚贞人个体战力的发挥,而现在贞人所用的阵法即兼顾到整体的配合,又能让个人战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使贞军的整体战力比以前能提升一个档次。 陈丽华本以为九万对四万可以稳操胜券、速战速决,但等双方的将士交上手后,他才意识到战斗根本不像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对面的叛军业已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支叛军,别说速战速决了,就算打成拉锯战,己方到最后能不能取得胜利都还未可知呢! 第1465页 「陈将军!」高鹏边观望着前方的战局,边吃惊地说道:「叛军现在用的是阵法吗?」 陈丽华喃喃说道:「应该是。」 「请恕在下眼拙,无论是在兵书中还是在两军阵前,怎么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阵法!」高鹏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 他的话立刻引起另外两名将帅的共鸣,冯玉和柴松二人亦是连连点头,应道:「是啊,高将军说得没错,叛军现在所用的阵法确实怪异,似阵非阵,似乱战又非乱战,看不懂啊!」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打胜仗的阵法就是好阵法!」陈丽华深吸口气,凝声说道:「看来,叛军内部已有能人在指点,此仗……怕是要困难了!」 他正说着话,突然之间,川军的后军一阵大乱,陈丽华等人正要派人去后军查看怎么回事,一名川兵士卒率先跑了过来,急声说道:「禀报将军,大事不好,在我军后方突然杀来叛军!」 「啊?」听闻这话,陈丽华、高鹏、冯玉、柴松四人脸色顿变,难道,真如那阴离所说,七甲城内暗藏伏兵,现已杀过来了? 不等陈丽华发问,高鹏已急声喝道:「哪里来的叛军?叛军的兵力又有多少?」 「回……回禀高将军,叛军似乎是从七甲城方向而来,至于兵力……叛军兵力甚多,看不到边际,无从统计!」报信的士卒结结巴巴地颤声说道。 哎呀!听完军卒的话,陈丽华四将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暗道一声:糟糕!看起来叛军并非是故弄玄虚,而是确实于七甲城内埋伏下重兵,只是有一点他们都想不明白,叛军又哪来的这么多兵力?叛军也是分兵驻守的各地,己方分兵去攻,打下那么多的地方,按理说也应该歼灭不少的叛军了,叛军怎么可能会越死人越多呢? 柴松对陈丽华急声说道:「陈将军,看来我军驻守七甲城的两个兵团已凶多吉少,现在叛军由我军背后攻来,腹背受敌,此战实在无法再打下去了,得赶快撤退才是!」 冯玉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现在我军绝不能退缩,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叛军逼到绝路,展开正面决战,此时若退,岂又给了叛军喘息之机。」 「可是此时不退,叛军前后夹击,我军有全军覆没之危!」 「本帅不信叛军会有那么多的兵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把我军留在七甲城内两个兵团的将士统统杀光,也许,叛军根本不是从七甲城而来,我们现在若退走,留守七甲城的两万弟兄可就一个都活不成了!」 「为了救援两万将士却要拿全军将士的性命冒险吗?」 柴松和冯玉争持不下,高鹏现在也没了主意,转头看向陈丽华,低声说道:「陈将军,你得赶快拿个主意啊,我军现在到底是撤是战!」 「这……容我再想想!」陈丽华眼珠转动个不停,一时间也知道该如何是好。要知道他可是统帅四个军团来围剿叛军的,如果反过来被叛军击退,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抬头了,可是以目前的战局来看,死战到底确有全军覆没之危。他思前想后,最后一狠心,一咬牙,正要下令撤兵,冯玉抢先说道:「陈将军,你给本帅两万兵马,本帅愿率两万将士去迎战后方的叛军,本帅倒要看看,这些叛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 「我堂堂的大川中央军,如果被区区的叛军打得败逃回去,你们能丢起这个脸,但本帅可丢不起。要撤你们自己撤,本帅誓与叛军血战到底!」冯玉又急又气,面红耳赤,鬚髮皆张。 他说的这些也正是陈丽华所顾虑的,他又沉吟了好一会,重重地点下头,说道:「也好,冯将军,我给你三万将士,如果后方来敌兵力太多,你难以抵御,立刻回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我们这次败了,还可以集结各地的兵力,重整旗鼓,与叛军再战!退一万步讲,我们还可等吕尤将军的援兵到达,合兵一处,再与叛军决一死战!」 「哈哈——」冯玉大笑,傲然说道:「区区叛军,何足惧哉,本帅这次定杀光叛军,永绝后患!」 在腹背受敌,又不愿撤退的情况下,陈丽华接受冯玉的请缨,分给他三万川军,让他去后方迎战来袭的贞军。 从七甲城赶过来的贞军也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不是列阵一同赶过来的,而是一批批来的。 担心阴离那边挡不住川军主力,七甲城内的贞军也很急,大批的贞军出了城后,也没等后面的人出城,他们三五成群,如一盘散沙似的向主战场这边飞奔。 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集结呢,便与主动杀过来的冯玉一部碰了上正着。 望着对面稀稀拉拉的贞军,冯玉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下了,这就是所谓的叛军伏兵?还十万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己方是被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吓跑的,都得把川国的脸面丢光。 他立刻下令,全军列阵,箭手往前顶,对前方的来敌一律射杀。 在川军的箭阵下,贞兵跑过来一批,便被射杀一批,并没过多长时间,在川军阵营的前方,贞军士卒的尸体叠叠罗罗,都数不清被射杀了多少人。 见贞军前仆后继、又毫无威胁地向己方冲杀,冯玉连连大笑,这仗打的可太轻松了,还以为叛军的伏兵有多么了不起呢,原来都是些不要命又没头脑的莽夫。 第1466页 冯玉正在心里暗暗得意,这时候,贞军的主将孟熊赶到,看到前方的川军已然严阵以待,而己方的将士们还像没头苍蝇似的往前沖,他立刻下令,前方的将士后撤,全军集结。 在孟熊的指挥下,贞军终于停止了自杀性的冲锋,人们开始在川军的对面集结列阵。 刚开始,贞军的阵营还只是一小块,可是随着后方赶上来的将士越来越多,贞军的阵营也随之越来越大,到最后,其阵营的规模甚至都超过了对面的川军。 也直到这个时候,冯玉才意识到叛军的数量远比他预想的要多得多。不过,经过叛军刚才那没头没脑冲杀的那一幕,他也没太把对面的叛军放在眼里,见叛军已完成列阵,他冷笑出声,对周围的将士们大声喊喝道:「今日一战,便是我等建功立业的一战,此战,我等誓要荡平叛军,扬我军威!杀——」 「杀——」冯玉一唿百应,川军阵营中响起一片喊杀声。很快,川军中的箭手后撤,盾手顶到前方,紧接着,全军列阵,向前推进。 看对面的川军已然逼压过来,孟熊高高举起长刀,大吼道:「报国雠,洗国耻,斩尽川贼,復我贞国,杀!」 「杀——」贞军阵营里亦是喊杀声震天。 接下来便是双方阵营的逆向推进,在推进的过程中,双方各放箭阵,箭矢破甲声在两边的阵营里皆是此起彼伏,前行的兵卒们不时中箭倒地。 等到双方接触到一起,近身肉搏战正式拉开序幕。 战场上,双方的前军在浴血厮杀,后军也没闲着,不停地向对面放箭,兵器与兵器的碰撞声、利刃破甲声、箭矢往返的唿啸声以及人们的撕吼和惨叫声,已然连成一片。 在双方兵力相当、士气相当的情况下,能与贞军一较高下的,恐怕也只有风国的个别军团能作到。 此时双方的战斗,刚开始时还难分高下,可随着战斗的持续,川军开始渐渐支撑不住。 第198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贞军的阵营是越打越向前推进,而川军的阵营则是越打越往后回缩,见此情景,冯玉大急,他抽出佩剑,对周围的川军将士连声大叫道:「畏缩不前者杀,临阵退缩者杀,怯战脱逃者杀!」 可惜,双方的战力相差太大,已不是靠顽强的斗志所能弥补的了。 战场上,杀红了眼的贞人和野兽没什么两样,手中的武器砍断了,他们就直接飞扑上前,用拳打,用头撞,用牙齿撕咬,全身上下都是武器。 反观对面的川军,人们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拿着武器的手都直哆嗦,不用被贞军撞退,他们自己便已不由自主地连连后撤。 冯玉不甘心就此被叛军击败,他也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此时川军明明已经不敌,可他宁是咬牙不肯下令撤退,指挥着川军将士继续与贞军死战。 随着川军的兵力越打越少,阵营也越来越往后退缩,孟熊看到了在川军人群里正指挥作战的冯玉。 他并不知道冯玉是谁,但看他那身扎眼的金色盔甲,立刻判断出此人军阶应该不低。 孟熊也不声张,闷头向冯玉所在的方向冲杀,等他距离冯玉只剩下十数米远时,冯玉周围的侍卫们终于注意到孟熊。侍卫们纷纷惊叫道:「不好,敌将杀过来了,将军快退!」 不过此时他们再想退走,已然来不及了,孟熊勐然嗷的大叫一声,催马向冯玉直冲过来。有三名侍卫大吼着迎向孟熊,希望能阻他一阻,为主帅尽可能多的争取退走的时间。 但是他们冲上去的快,倒下的更快,孟熊的武力根本不在雷蒙之下,灵武高强,又力大无比,长刀轮起,就算侍卫以灵兵勉强挡住,亦被震得口鼻窜血,要么当场毙命,要么被震晕过去。 冯玉的那些侍卫们在孟熊面前就如同草芥一般,后者连续击出重刀,势如破竹,一口气杀出侍卫的人群,催马来到冯玉近前,手中的长刀抡圆了,立噼华山的勐砍下去。 说起来冯玉的武力也不白给,他是正统的武将出身,即便现在上了年岁,灵武的修为倒也堪称精湛。只不过在孟熊的蛮力之下,他的修为全无用武之地。 他横剑硬挡孟熊的重刀,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冯玉持剑的双臂尽被震断,连带着,他胯下战马的四蹄也尽折,跪伏到地上。 不给冯玉喘息之机,孟熊将长刀横向一挥,大叫道:「拿你的人头来!」 扑!这一刀,直接削断冯玉的脖颈,将其人头挑飞的半空中。 也不等他人头下坠,孟熊单手一探,正好将空中的断头扣在手中。他把不停滴血的头颅高高举过头顶,哈哈狂笑,回头吼叫道:「敌军主将已死,弟兄们给我杀光川贼!杀啊!」 冯玉的死等于是给川军造成了最致命的一击,接下来的战斗已完全不能算战斗,变为了一边倒的屠杀,贞军将士们士气大振,人们嗷嗷怪叫着往前狂沖,反观川军,由士卒到将领,无不是心惊胆寒,无心恋战,人们成批成群的往后败退。 兇残的本性已完全被激发出来的贞军又哪肯放川军将士逃离,在孟熊的率领下,贞军勐追勐杀,川军将士是逃一路,死一路,伤亡者不计其数。 他们这边的交战被不远处的唐寅等人看得清清楚楚。 兵力相当的战斗,而且指挥川军的冯玉也算是川国名将,结果战局却完全是一边倒,令人唏嘘感嘆的同时,也不由得对贞军生出一股恐惧感。 第1467页 青羽低声说道:「大王,贞军的战力之强,实属世间罕见啊!」 「是啊!」程锦嘆道:「单论战力的话,贞军的战力绝不次于平原军。」 青羽接道:「现在贞军才几万人而已,倒不足为虑,但若任其发展壮大下去,变为数十万,甚至上百万,那就是上百万的平原军,别说横扫川国,就算是横扫天下也不足为奇啊!」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看看青羽,再瞧瞧同是一脸忧色的程锦,他说道:「我能让贞军死灰復燃,也同样能将他们毁于一旦,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感兴趣的是,等到川国朝廷得知驻守贞西的四个军团被叛军打了个全军覆没时,肖香会做何反应?」 青羽想了想,说道:「我想,肖香应该会派出川国最强的军团以及最厉害的将帅前往贞地平乱吧。」 唐寅耸耸肩,说道:「若是我,定会亲自出征,与叛军打一场鱼死网破的决战。」 青羽和程锦互相看了一眼,相视而笑,前者说道:「不是每个君主都有大王那样的气魄。」当然,也可以说不是每个人都像唐寅那么好战。 程锦望了望渐打渐越远的战场,问道:「大王,我们要不要跟过去观战?」 唐寅摆摆手,说道:「接下来的战斗已没有必要再看,我想,贞军现在最需要的只是我国援助的军备和钱粮,而不是我们。」 「大王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回京了。」唐寅伸了伸筋骨,向四周望了望,摇头嘆道:「贞地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瘠荒芜,实在不是个适合游玩的地方。」 青羽说道:「贞军前后夹击川军,虽说胜券在握,但兵力终究太少,未必能全歼川军,川军残部若退,十之八九会向北退,我们现在若去北方,应该可以截下不少的川军残部,甚至,可能还会碰上川军的主帅陈丽华。」 唐寅笑问道:「碰上又能如何?」 程锦正色说道:「当然杀掉他了,陈丽华也算是川国的名将,除掉此人……」 「除掉此人,只会让川国真正有才华的将领得到晋升的机会。」唐寅耸耸肩,说道:「像陈丽华这样的人,让他活下来或许比杀掉他更有益处。走吧,这里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战场。」 青羽转念一想,感觉唐寅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点头应道:「大王所言极是!」 唐寅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派出一名暗箭人员去给李舒捎信,说明自己的去向,顺便把留在贞军里的己方人员领回来,而后,他带着青羽等人向东北方而去,回往上京。 贞西这里干旱少雨,没有河流,大多都是黄土地,放眼望去,土地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只要起风,便是漫天的黄沙飞土,在贞地赶路也是件很痛苦的事。 唐寅一行有五十余人,皆有骑马,但走的速度却很慢,一旦让马儿奔驰起来,只一会的工夫便会满脸满身的尘土,要命的是,还要走很远才能到达下一座城邑,沿途根本没有洗澡的地方。 再者他们也不着急回京,便一路悠闲的慢慢赶路。程锦看了看天色,对唐寅说道:「大王,过了万安谷,估计天也就黑了,今晚,我们是不是在谷中歇息?」 尹兰闻言立刻挑起眉毛,嘟囔道:「万安谷常有落石,我可不想在睡觉的时候煳里煳涂的被砸死。」 唐寅和青羽噗嗤一声笑了,后者说道:「来的时候,我记得万安谷的东面有片小树林,我们可在林中过夜。」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之间,唐寅勒住缰绳,同时侧了侧头。众人同是一怔,也都纷纷停下战马,回头不解地看向唐寅,青羽问道:「大王,怎么了?」 唐寅没有立刻回话,侧耳倾听了一会,说道:「有马队在向这边接近。」 「马队?」青羽等人同是一惊,下意识地向四周观望。周围一片宁静,没有飘起的尘土,也没有马蹄声,不过他们也知道,唐寅修为高深,耳力要远胜过自己。 唐寅又听了一会,摆摆手,说道:「不用管,我们继续走我们的。」说着话,他催促战马,继续前行。众人又走出有半柱香的时间,这时候,人们都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轰鸣。 程锦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只见在他们的后方,天边扬起漫天的尘土,如同颳起旋风似的,正快速地向自己这边而来。 他下意识地眯了眯双眼,对唐寅急声说道:「大王,冲过来的那支马队至少得有上千骑!」 青羽身子一震,脱口说道:「该不会是川军的败兵吧!」 听闻他的话,程锦的神经立刻绷紧,他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抬起,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刀。 见状,唐寅摇头而笑,斜身拍拍程锦的胳膊,说道:「不管过来的是什么人,记住,贞地这里所发生的任何事都与我们无关。」 「是!大王!」程锦答应的干脆,但眼睛却在一直向后瞄。 不幸被青羽言中了,向他们这边冲来的确是川军的败兵。在贞军的两面夹击之下,本就兵力所剩不多的川军全线崩溃,直被杀得溃不成军。 陈丽华、高鹏、柴松这三名主帅带领着一干残兵败将,走万安谷,欲向金沙城败逃,结果与同向金沙城那边而去的唐寅一行人碰了个正着。 第198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并不想与川军发生冲突,在他看来,这里是贞西,在这里所发生的战争,贞人和川人才是主角,和风国没什么干系。 第1468页 他向青羽、程锦等人甩头示意一下,说道:「我们先退避,给川人让路。」 看阵势,川军马队的数量确实不少,但程锦还没让在眼里,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大王,过来的那些川军只是逃兵败将罢了,若是真动起手来,我们也不怕他们。」 唐寅摇头而笑,说道:「区区几千人的骑兵当然没什么好怕的,不过现在他们是贞人的敌人,而不是我们的敌人,毫无意义的交战,又何必要打呢!」 程锦心里仍旧不服,但听唐寅态度坚决,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向后方的暗箭人员挥挥手,示意众人全部向一旁退避。 陈丽华等人所率的骑兵有三千多骑,在骑兵的后面还跟有许多的步兵。骑兵的盔甲和武器还算齐整,但后面的那些步兵简直就没法看了。 步兵们一个个丢盔卸甲,灰头土脸,三个一帮,五个一群,已毫无阵型可言,队伍稀稀拉拉的都不知蔓延出几里还是几十里,正应了兵败如山倒那句话。 唐寅没打算与川军发生冲突,而且还做出了退让,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正仓皇逃命的川军看到有数十名穿着百姓服饰的人皆有骑马,停在路边,连想都没想,立刻冲过去十余骑。 十余名骑兵冲到唐寅等人近前后,先是环视了他们一眼,其中队长模样的汉子抬起手中的长枪,指着他们大喝道:「我们现在要徵用你等的马匹,统统下马!」 听闻他的话,程锦、阿三阿四、尹兰等人不约而同地扬起眉毛。自己还没找他们这些残兵败将的麻烦呢,他们到好,自己主动过来生事了。 众人纷纷转目看向唐寅,只要大王一声令下,他们立刻便会拔剑把这些不长眼的川兵杀光。 唐寅一点不动怒,拱手说道:「我们是来贞地经商的,若是没有了马匹,我等恐怕也很难再走出贞西这片荒地了,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被贞军打得一败涂地的川兵现在哪里还管这些,什么礼仪廉耻,统统都抛到脑后,此时对他们而言,马匹就是命,多一匹马,就能多挽回一名己方将士的性命。 那名骑兵队长怒喝一声,以枪尖指着唐寅的鼻子,叫道:「他娘的,你们的命是命,老子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给老子下马,再他娘的敢罗嗦半句,老子现在就让你脑袋搬家!」 唐寅暗嘆口气,自己本想放这些川军一条活路,可他们自己硬要往枪口上撞,这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他刚要抬起手去抓对方的长枪,这时候,道路上的川骑兵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群川军的将领催马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为首的一名川将五十开外,长得相貌堂堂,文质彬彬,只是满身满脸的尘土,看上去有些狼狈。这位正是川军的主帅,陈丽华,在他身边,还有高鹏和柴松诸将。 「将军!」看到陈丽华,刚才还满脸戾气的川兵队长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立刻收起乖张之气,必恭必敬地在马上抱枪拱手施礼,而后低声说道:「小人看他们都有马匹,想借来一用。」说着话,他又回头望望后面那些已累得筋疲力尽的川军步兵,颤声说道:「将军,有这几十匹马,便可以多救回几十名弟兄的性命啊!」 陈丽华还没有说话,柴松惊讶地看着唐寅,说道:「是你?!」 柴松还记得在七甲城的茶馆里有见过这个青年,当时他便觉得此人器宇不凡,因为当时自己走得太匆忙,他还特意派出侍卫去茶馆留下对方,想不到又在这里碰上了。 唐寅含笑拱手,说道:「柴将军!」 见他二人说上了话,那名骑兵队长脸色顿是一变,暗叫糟糕,自己该不会是得罪了柴将军的人吧?陈丽华又把唐寅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看向柴松,问道:「柴将军,你们认识?」 「谈不上认识,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柴松随口应了一句,接着又问唐寅道:「你可有见过本帅派去的人?」 「见过了!」 「他现在人呢?」 「城内突然混入叛军,那位兄弟不幸被叛军所杀,我等也是趁乱逃出城来的。」 「原来如此!」唐寅的话里并没有破绽,柴松也不疑有他,沉默了片刻,他恍然想起什么,笑道:「对了,本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在下唐初。」 「小兄弟是哪里人?」 「我等是桓人,到贞西来是来做买卖的,没想到却偏偏赶上了叛军作乱这档事。」唐寅说话时还无奈地嘆了口气。 柴松点点头,正色说道:「叛军已马上就要追到这边来了,若是你们让叛军碰上,必会遭叛军的毒手,还是随我们一同去往金沙城吧!」 「这……」唐寅当然不愿意随川军同行,正琢磨该怎么拒绝的时候,陈丽华也开口说道:「叛军野蛮又兇残,你等又非贞人,若是让叛军追上你们,丢的可就不仅仅是马匹和钱财了。」 唐寅眼珠转了转,说道:「好吧!如此就多谢诸位将军了。」 「哎,小兄弟不必客气。」若真是站在第三方的立场上,川人确实比贞人可信又可靠得多,毕竟川国是个礼仪大国,而贞人则和未开化的蛮夷无太大区别。 路上,柴松问了唐寅不少的问题,比如他家住桓地的哪里,现在那里是否已有风国的驻军,风人在桓地施行的是仁政还是暴政,他来贞西又是做什么样的买卖等等。 第1469页 唐寅一一回答,而且对答如流,单听他的话,真就对桓地了如指掌,是很纯正的桓人,而且在说话时他还经常能带出桓人特有的口音。 跟随着以陈丽华为首的川骑兵败部,唐寅等人策马狂奔,一跑就是二十里,再向前看,万安谷已隐约而见,这时陈丽华下令,放慢马速,全军暂做休息。 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歇了,许多川骑兵都是从马背上滑下来的,人们摘掉头盔,扔掉武器,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歇息了好一会,士卒们才重新站起身,纷纷在马背上取下水囊,自己不捨得喝一口,先餵自己的战马喝。对于骑兵而言,战马就是他们的命,宁可自己饿点渴点,也要先把马儿餵饱。 看着餵马的川骑兵们,唐寅嘴角不自觉地挑起,露出笑意。 他突然想到了贞兵,如果是贞兵碰到这种情况,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受渴受饿,人们能毫不犹豫地杀掉胯下的马匹,以饮马血解渴,以食马肉填饱肚子。所以自古以来,贞国就没出产过什么骑兵,主战的军团一定是步兵。这正是贞人与川人的区别,贞人与川人的交战,更像是一场野蛮与文明的对决,很显然,现在是野蛮占据了上风。 他正琢磨着,柴松不知何时走到他近前,不解地问道:「小兄弟在笑什么?」 唐寅也不避讳,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贞人与川人的区别。 听完他的话,柴松眼睛一亮,就连不远处的陈丽华等川将也都纷纷向他看来。柴松笑道:「小兄弟对贞人分析得倒是很透彻啊!不过话说回来,贞人的战力又恰恰来自于他们的野蛮!」 唐寅点头,很认同柴松的说法,他话锋一转,问道:「柴将军,等到了金沙城之后贵军就能抵御住叛军的追击了吗?」 柴松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军辎重尽丢,想来,已全部落入贞人之手,以金沙城的那点兵力,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叛军的大举来攻,所以……」 他嘆息一声,没有把话说完,唐寅接道:「所以,还得退,可能要退出白杨县,甚至是退出白南郡。」 很不想承认己方的失败,但实事就摆在那里,他想否认也不行。柴松嘆道:「是啊,这次与叛军交战,一败涂地,只能等重整旗鼓之时,再与叛军决一死战了。」 「一味的退缩绝非良策,这只会让叛军在贞西声名鹊起,各地贞人纷纷来投,实力急速扩大,到最后,就算是贵军重整了旗鼓,也难以再歼灭叛军了……」这是唐寅真实的想法,如果换成他是川军的统帅,他定会在金沙城死战到底,寸步不让,边抵御贞军的同时边收拢川军于各地的驻军,然后就以金沙城做根基,再反击回去,不给贞军做大的机会。 不过他话说到一半,见柴松的眼中流露出惊色,唐寅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含笑说道:「虽说我未读过兵书,但有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柴松收回目光,幽幽说道:「本帅又何尝不知退缩并非良策,只是,现在叛军势头正胜,我军难以抵御,选择退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唐寅暗暗摇头,川人很奇怪,他们的战力并不弱,但却偏偏喜欢打没风险的仗,就喜欢以多打少,以强凌弱,以绝对优胜的兵力来压死对手。 说白了,川人习惯了稳操胜券,习惯了对整体战局走向的控制,可是,战争又怎么可能会一直顺风顺水,一旦处于逆境,川人便缺少了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斗志和勇气。 对于唐寅而言,多了解川人作战的习性,也有利于风国日后对川国的征战。 第198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歇息时间不长,后面有探子快马回报,称贞军已然追杀上来。陈丽华脸色顿变,再不敢耽搁时间,急急下令,让全军将士继续赶路。 当他们通过万安谷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看到川军打算就这么直接穿谷而过,唐寅又再次暗暗摇头。 他对柴松印象还不错,有意指点他道:「柴将军,万安谷是处难得一见的险峻之地,只要有小股兵马占据两侧的山峰,纵然敌方有千军万马也难以从万安谷通过。」 他的言下之意已经够直白了,提醒柴松,现在应该赶快分出一部分兵力充当死士,占据住万安谷两侧的山峰,就算不能杀伤多少贞军,至少可以拖一拖贞军追杀他们的速度。 但是柴松显然没领会他的话外之音,反而还嘲笑贞人考虑不周。 他大点其头,冷哼一声,道:「是啊,叛军这次虽用计侥倖打败了我军,但他们也没有考虑到我军会从万安谷回撤,如果贞军能提前在这里设下伏兵,我军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唐寅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贞人没有想到,那你现在还想不到吗?他轻嘆口气,不再多言。 长话短说,唐寅等人跟随川军连夜兼程,终于在翌日凌晨赶到金沙城,本来柴松还想邀唐寅同行,但被他婉言拒绝了,川军还没逃离金沙城,唐寅已带着青羽、程锦等人先行离开。 一路无话,不日,唐寅一行人回抵上京。 在唐寅回到上京的同时,吕尤所统帅的第十军团也刚好赶到贞西。而后,贞军方面重整旗鼓,收拢各地的驻军,很快又组建出一支兵力多达二十五万的大军。 只是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以李舒为首的叛军势力名声大噪,贞西的百姓纷纷来投,实力迅速壮大,其兵力也由原本的七、八万扩充到十余万。 第1470页 此外,由于得到风国的暗中援助,贞军钱粮充足,军备齐整,再加上阴离治军有道,使得现在的贞军有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的感觉,与从前的那支叛军不可同日而语。 川军在吕尤的统帅下,于贞西又与贞军先后打了三次大规模的交战,可这三次大战川军虽没输,但也没占到便宜,川军与贞军在贞西开始进入到短暂的僵持阶段。 己方的军队在贞西作战不利,迟迟无法平灭叛乱,反而让叛军的势力越做越大,川国朝廷也颇感头痛,无奈之下,肖香又派出杨召率领第三、第四两支军团去往贞西,与吕尤一部对叛军形成夹击之势。 杨召所统帅的第三、第四军团可算是川军中的核心军团了,其战力即便放在整个川军当中也是名列前茅。此时此刻,肖香把杨召派出去,从中也能看得出来,现在她是真的急了,而且对前方作战的吕尤十分不满。 杨召和吕尤这两位川国名将联手剿灭叛军,麾下的总兵力都超过四十万众,本以为是一场十拿九稳的争战,结果在与川军的第一场交锋中便受了挫。 目前,叛军的势力仍被压缩在贞西的白南郡的,杨召率军抵达贞西后,立刻与吕尤一部展开联合作战,双管齐下,进攻白南郡。 四十多万的川军来势汹汹,刚开始进入白南郡时也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贞军主力不敢抵其锋芒,只能一退再退,到最后,贞军主力又退回到白杨县。 李舒带领贞军退守金沙城,但作为贞军主帅的阴离却『跑』了,他倒不是临阵脱逃,而是觉得以目前贞军的实力,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这么多的川军,取胜的唯一办法就是向外求援。 可是现在能帮助他们的也只有与贞地接壤的齿越国了。 阴离决定亲自去齿越国救援,在临走之前,他还特意叮嘱李舒,此行他会全力以赴,最迟一月,最早半月,他便可能带齿越的援兵赶回来。 对于阴离的说词,李舒信以为真,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带领贞军将士固守金沙城一个月绝对没问题。 当然,李舒如此信心满满也是有原因的。首先,金沙城是贞军的粮草囤积之地,城内别的没有,就是粮草多,足够十多万贞军一月所用,其次,金沙城是座大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先前贞军在与川军交战时缴获了不少的大型器械,现在正好可用在城防上,防守起来也变得更加容易。 阴离走后,以李舒为首的贞军便开始了在金沙城内漫长的等候。李舒是盼星星、盼月亮,一心想把齿越的援军盼来,结果,齿越援军未到,以吕尤为首的川军倒是先来了。 吕尤率军打到金沙城后,没有多做休整,便号令全军将士,对金沙城展开全面进攻,金沙血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此时,进攻的川军兵力有二十五万,守城的贞军兵力有十多万,双方兵力相差并不悬殊,战斗全面打响之后,守城的贞军相对还比较轻松。 川军的勐攻一打就是三昼夜,整整三天打下来,金沙城的城防依旧坚固,并未能被川军击破。久攻不下,又损兵折将甚巨,吕尤无奈,只好下令暂停攻城。 看到来势汹汹的川军终于被己方打退了,贞军的军心大受鼓舞,群情激昂,士气也达到了顶点。 为了庆贺己方打退川军的强攻,李舒也特意在城内开办一场庆功宴,大加犒赏在守城战中表英勇的将士们。 可好景不长,事隔两日,以杨召为首的川国第三军团、第四军团也抵达了金沙城,与吕尤军汇合到一处。 得知目前叛军主力就在金沙城内,而且叛军的头目李舒也在其中,杨召欣喜若狂,当机立断,立刻向贞地各处召集人马,而且还给各地的郡首定下了任务,不管是拿地方军凑数还是强行拉贞人百姓充当壮丁,总之,必须得在他规定的日期内把兵源输送过来,能如期完成任务者,他会通报朝廷给予请赏,若不能如期完成任务者,则罢官免职,投牢问罪。 杨召比吕尤要强硬得多,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手腕冷酷又决绝。 按理说,就算他军阶再高,毕竟属于军方,还管不到地方官员的头上,但他认为将在外君命可有所不受,他可暂时执行朝廷的权利,强行命令地方官府为他提供便利。 对于杨召的命令,各地的官员不敢不从,各郡首们把全郡的地方军都集合起来,如果不够人数,就从大牢里提犯人充数,如果还不够,就用奴隶和劳役顶,再不够,就只能按照杨召说的那样,去抓贞人百姓做壮丁了。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杨召硬是从贞地各郡的官府手里压榨出二十万的兵力,全部调集到白杨县的金沙城,这时候,金沙城外的川军兵力已不再是四十万了,一下子扩充到六十余万。这么多的兵马,将金沙城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别说人出不去,就算是只老鼠也不可能钻出去。 当然,杨召后来徵集的那些『地方军』水分太大,其中真正的军兵并没有多少,大多都是囚犯、奴隶以及贞人百姓,他们是被硬抓过来的,对川人自然打心眼里愤恨,不可能真心实意的帮着川人去打叛军,不过这早在杨召的预料之内,他也没指望这些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只要充充人数、壮壮声势,攻城时再顺便当下炮灰,他们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第1471页 集结了六十多万的兵力之后,杨召随即下令,全军出击,四面围攻金沙城。现在川军的攻势可和吕尤那时的攻势有天壤之别,那时只是二十万人进攻,现在人数扩大了三倍,站在城头向外观望,几乎都看不到地面,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川军,黑压压,密麻麻,真仿佛蚂蚁一般。单单是看川军表现出来的这份气吞山河的阵势,他们就已经赢了六、七成。 进攻展开时,川军的中央军根本不往前面靠,沖在前面的全是地方军,而中央军则留在后面压阵,箭手顶在前,他们的箭阵一是射向金沙城的,二也是射向那些溃逃回来的地方军。 在杨召的谋划和指挥之下,川军就以这种核心战力零伤亡的方式对金沙城展开全面进攻。 他并不指望地方军能攻破金沙城的城防,只要能消耗叛军的兵力和战力,不管地方军死伤多少人都算值得。 表面上看,杨召的手腕即高明又毒辣,完全是用贞人在打贞人,不管双方的伤亡有多大,似乎都与他们川人无关,而实际上,他这种战术就是在饮鸩止渴,贞人对川人的积怨已经够深了,现在他又用这种手段来让贞人自相残杀,只会让贞人百姓对川人的积怨达到极限。 在战场上,最可怜的就是那些被强行徵集来的『地方军』,后退,要被川国中央军射杀,前进,要与死守金沙城的同胞作战,可谓是进退维谷,但战场上又哪会给他们犹豫的时间,前方和后方两面飞射过来的箭矢让他们成群成片的倒地。 第198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仅仅不到十日的攻城战打下来,川军中的地方军便已然伤亡大半。而后,杨召又给各地的郡首下达军令,和先前的军令一样,还是徵集地方军。 各地的官府哪里还有地方军可给,无奈之下,官府也只能在地方上挨家挨户的抓壮丁,而且这次连像样的盔甲武器都没办法提供了,把抓来的壮丁直接押送到金沙城的前线。 金沙城血战已经打了接近一个月,现在进入一个诡异的循环,川国的主力中央军根本不直接投入战斗,完全把地方军顶在前面充当炮灰,而地方军又早已不是川人,全是贞人,战斗中所产生的死伤也基本全是贞人,川军作为主攻的一方,川人竟然是不可思议的零伤亡。 杨召现在也打定了主意,就是要用贞人把金沙城内的叛军耗光,至少是耗掉大半,然后己方大军再全面压上,到那时便可如风捲残云一般,轻松拿下金沙城,全歼叛军了。 他的主意打的很好,战局对李舒为首的贞军也越来越不利,虽说贞军每日都能打退川军一轮又一轮的勐攻,但他们自身也是有伤亡的,今天损伤个千八百人,明天又损伤个数百上千人,每日积累下来,伤亡的兵力便数以万计了。 至此,阴离已离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是连援军的影子都没看到,更要命的是,金沙城内的粮草已消耗严重。 不知阴离还要等多久才能回来,李舒只能下令,全军控制口粮,由每日三餐变为每日两餐。 金沙城内的贞军已渐渐感受到压力,同样的,城外的杨召也有压力。他以贞人打贞人的战术并没有得到全体川军将领的认同,吕尤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吕尤和杨召的私交甚厚,不太好当面与他唱对台戏,也就没多说什么,众将中最明确表示反对杨召战术的是陈丽华和柴松。 议事之时,他二人不止一次提出过杨召的战术有问题,即便只用一、两次都会后患无穷,何况他还要一直用下去。 对于他二人的反对,杨召嗤之以鼻,最后还当众表示,陈丽华和柴松是最没有资格在他面前说三道四的人,当初四十万众的川国中央军在他们的指挥下,被叛军打的只剩下十几万人,这不仅是川军之辱,更是川国之辱,陈丽华和柴松皆为川国的罪人。 俗话说的好,打人还不打脸呢,杨召当众指责甚至是羞辱陈丽华和柴松,这两位哪能受得了,再者说,他们的军阶还都属平级,杨召并没有问责他们的权利。 陈丽华和柴松气愤难当,若非是众将及时站出来打圆场,他二人非得当众和杨召打起来不可。 过后,陈丽华和柴松给朝廷联名写了一封书信,将杨召在金沙城这里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写明。 很快这封书信就传回到的川都昭阳,许多大臣看了这封书信后都觉得没什么,杨召就算做事的手段有些过激,但毕竟是为了川军将士们着想,情有可原嘛。 不过肖香在看过这封书信后,勃然大怒,并亲自给杨召写了一封回信。 在回信中,肖香痛斥杨召做事不顾后果,鼠目寸光,缺乏远见。川国对贞地、对贞人并不是打完了就跑的,而是要占领、要同化,要把贞地永久地成为川国领土,要把贞人世世代代地同化成川人。现在倒好,杨召自以为是,强征贞人去打贞人,让贞人自相残杀,还自诩高明,若让他继续这样做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李舒势力还没被消灭呢,贞地就会再冒出来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更多的『李舒』,届时叛乱四起,川国得什么时候能彻底平息贞地之乱? 别看杨召是助肖香登顶王位的大功臣,但在关系到川国切身利益的问题上,肖香对他是一点没客气,书信中的言语极为强硬,勒令杨召,必须立刻终止他的战术,遣返全部强行徵集的贞人,用他麾下的川军将士直接进攻金沙城。 第1472页 要说肖香的制止已经算及时了,不过,杨召战术所造成的伤害已经产生,又哪是一时片刻就能抹平的。 在接到肖香的书信后,杨召看罢也是直缩脖子,即便是只看书信,没见到肖香本人,他也能从字里行间中感觉到肖香的怒气。 性情那么刚勐又强硬的杨召在接到肖香的书信后还是做出了妥协,遵照肖香的命令,全部遣返了地方军,而且还拨出一部分的军饷给他们充当路费。 在遣返地方军后,川军才算开始了真正的攻城战。一方是四十万大军的强攻,一方是十多万军队的死守,双方的激战一打又是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川军曾无数次的攻上金沙城的城头,最后又被贞军无数次地顶了下来,金沙城的城墙曾被无数次的砸出缺口,最后又被双方将士的尸体无数次的填平。 两个多月的激战过去了,金沙城的城墙已然是千疮百孔,而金沙城的城外业已是尸横遍野。 新鲜的尸体覆盖住腐烂的尸体,而后原本新鲜的尸体也渐渐腐烂,又被更新鲜的尸体所覆盖,地面上淌满了黑黢黢的尸水,空中的所瀰漫的血腥味和恶臭味都令人作恶。 现在的金沙城就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每天都在不停地绞碎川贞两边的将士们。 金沙城一战打到这时,无论是川军还是贞军,都已筋疲力尽。川国的四十万大军锐减到二十多万,十数万的贞军也是只剩下七、八万人。这是一场名副其实以人肉堆积的血战。 与川军相比,被围困在城内两个多月的贞军无疑要更加艰难。城中的粮草早已吃光,飢肠辘辘的贞军将士只能去吃人,尸体吃光了就去吃伤兵,伤兵吃光了就窜入城内吃百姓…… 城内的药品也已全部用光,现在的贞军将士一旦受了伤,根本无药可医,只能简单的做包扎处理,体质强壮又运气好的人或许能挺过去,反之,只能坐等伤口发炎、溃烂再到最后的腐烂,败血而亡。 贞军抵御川军已有两个多月,算上阴离先前离开的那段时间,都加到一起有将近三个月了,可这三个月里,别说没看到援军的影子,阴离连点音讯都没传回来。 现在绝大多数的贞军将士对阴离不再报有任何期盼,认定他去齿越借兵是假,畏惧川军势大,临阵脱逃才是真。 李舒倒是嘴硬得很,咬定阴离绝不会离弃自己,定是他借兵受阻,相信以他的才智,不日就能说服齿越,带领援兵回来救援。李舒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心里也对阴离绝望了。 只是他不能这么讲,至少得给麾下的将士们留下一线希望,不然的话,己方的士气就得全线崩溃,再抵御不住川军的强攻了。 阴离现在到底在哪?还真被贞军将士们猜对了,他根本就没去齿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阴离的作风。 先前李舒已经向齿越借过三万的兵马,结果在望西平原一战中,三万的齿越兵被拼了个精光。齿越已经白白搭上了三万之多的精锐之士,现在再问人家借兵,齿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借了。 阴离之所以说自己要去齿越借兵,只是想给李舒以及全军将士们一个希望,也是给自己找一个离开金沙城的藉口,如果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图,别说李舒不会同意,麾下的将士们也会全体反对。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旷日持久的金沙城血战进入第四个月,这也是整场战役中最艰难的一个月。 拼得筋疲力尽的双方将士都已是强弩之末,两边的将士们强咬着牙投入战斗,由于贞军的城防武器已被耗光,进攻的川军更容易攻上城墙,双方面对面近身肉搏战的次数也开始急速增加。 对于川军而言,现在攻上城头很容易,但要由城头攻入城内可太难了,对面着贞军破釜沉舟般兇勐的反击,川军冲上去一波便被打退一波,往往一整天的激战下来,川军能打上城头不下五十次,但最后又都被川军硬生生地打退回去。 双方在城墙上的近身战倒是对贞军有个好处,那就是他们的食物变地充足了,在此后的时间里,金沙城的城墙上都是尸体混着白骨,白骨又夹杂着尸体,其状和地狱没什么两样,这也让冲上城头的川军将士打心眼里生出一股恐惧感。 等金沙城血战的第四个月过去,贞军的兵力业已不足三万人,剩下的贞军一个个都是瘦成皮包骨,眼窝深陷,颧骨凸出,看上去就如同一只只厉鬼,当然,川军也没好到哪去,不能说十营九空,至少也有六七空的样子,原本环城而扎的连营大多都成空营,主要的兵力都集中在金沙城的东门外。 感觉城中的叛军已到极限,杨召现在开始筹划对守城叛军做最后一击。 第198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在金沙城一战打了四个多月后,川贞两军都已达到极限,尤其是贞军,已然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这时候,杨召看准时机,指挥川军,准备对贞军做最后一击。 杨召故意将川军主力布置在金沙城的东城外,目的是把将守城的贞军全部吸引到东城,而在暗中,他则悄悄安排了一支万余人的川军精锐,埋伏在金沙城的西城外。 等到战斗开始,果不其然,城内的贞军全部被吸引到东城这里,抵御城外大举攻城的川军,就在双方激战正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杨召下令,埋伏在西城外的川军发动偷袭。 第1473页 埋伏在西城外的川军人数并不多,才一万多点,但却是川军中最精锐的一批将士,接到杨召的号令后,万余名川军好像勐虎出笼一般冲出川营,直向对面的金沙城而去。 现在城内的贞军总共就剩下三万来人,要抵御东城外十多万川军的强攻,他们只能把兵力全部集中在东城,而且贞军也没料到川军会採用东面主攻、西面偷袭的战术。 留守西城这边的贞军寥寥无几,当他们看到川军突然杀来时,再想向东城那边求援,已然来不及了。 万余名川军精锐轻装上阵,未穿盔甲,上身赤膊,只顷刻之间便冲到城墙下,紧接着,搭起云梯,人们蜂拥而上。 看守西城的数百名贞军哪里能抵挡得住上万川军的勐攻,双方交战时间不长,数百名贞军便被川军杀个精光,而后,川军趁势攻入城内。 西城失守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东城那边,正在浴血奋战的贞军将士们听闻这个消息后,如同挨了一记闷锤似的,皆有五雷轰顶之感,同时也把贞军所剩不多的斗志彻底击溃。 这时候,人们无心恋战,也再抵挡不住城外川军的强攻,将士们节节败退,还不到半个时辰,贞军便被川军顶下城墙,溃败进城内。 打退贞军的川军将士士气大振,人们欢唿着、吶喊着冲下城墙,打开城门,放城外的将士们入城。 一时间,城外的川军犹如潮水似的涌入城内,挡也挡不住,顶也顶不回去,此时的战局正应了兵败如山倒那句话,贞军全线崩溃,川军则一鼓作气、长驱直入地杀入城中。 在城外观战的川军将领们无不是热泪盈眶,这场战役打得实在是太艰难了,耗时四个多月,死伤的将士们早已不计其数,好在苍天有眼,总算是己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看到川国的大旗终于插上金沙城的城头,杨召更是动容的仰天长嘆,激动的嘴唇直哆嗦,喃喃说道:「承蒙先王在天之灵,佑我川军终歼灭叛贼,扫平叛乱!」 吕尤、陈丽华、柴松诸将也同是激动不已,人们不约而同地放弃成见,纷纷走上前来,与杨召紧紧抱成了一团。 反观城内的李舒,他此时就站在城主府的阁楼里,居高临下,遥望硝烟四起的金沙城,忍不住幽幽哀嘆了一声:「难道,真是我大贞气数已尽……」 阁楼内还有不少的贞军将领,人们纷纷上前,急声说道:「将军,城池已破,现在得赶紧逃出城啊!」 「逃?」李舒笑了,不过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环顾四周,说道:「你们没听到吗,川军现在都在喊什么?」 此时,东南西北四面皆有喊杀声传来,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杀李舒、诛叛贼』的口号。李舒摇头说道:「川人恨我入骨,我哪里还能逃得出去啊!」 「将军,就算我等与川人拼个粉身碎骨,也誓保将军突围!」众将齐声说道。 李舒现在已经灰心了,或者说他已经绝望了,就算自己逃出城又能如何?捲土重来吗?贞地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川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早晚终将难逃一死。 他环视周围众将,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自我起兵抗川以来,不知引得多少贞人志士血洒沙场,终不能復国,这是我李舒无能,我死不足惜,但各位将军不同,你们现在可取我之首级,献于川人,或许还保住性命,日后,可再图復我贞国……」 「将军啊……」他话还没说完,周围的贞将们已纷纷屈膝跪地,哭声响成一片。 李舒见状,眼泪也掉了下来,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他又哪愿意去死啊!可现在他是真的看不到活路了,与其让众将陪他一同赴死,还不如只死他一人,来保全其他的弟兄们。 他将牙关一咬,回手抽出佩剑,想都没想,手腕一翻,直接将剑锋横在自己的脖颈上,大声说道:「是李舒无能,无法领着诸位兄弟復国,诸位弟兄追随之恩,李舒也只能等来世再报了……」说话间,他便要把剑锋抹下去。 众将看得真切,无不直吓得魂飞魄散,距离他近的将领们直接扑上前去,死死拉住李舒的手腕,距离他远的将领们则是连滚带爬的上前,牢牢抱着李舒的双腿,人们哭喊道:「将军不能轻生啊!」 李舒还想甩开众人,可不管他怎么用力,就是挣脱不开众人的搂抱。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城外又一次传来嘹亮的号角声,与此同时,鼓声阵阵,好似闷雷一般。 听闻城外的号角与擂鼓声,李舒摇头苦笑,川军已然破城,竟然又调来了援军。他正感嘆着,一名贞将勐然大叫道:「将军,有援军!城外来了援军,那是……是我方的援军!」 什么?听闻贞将的叫喊声,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约而同地寻声望去。 就在西城外,果然又来了一支规模浩大的队伍,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他们的穿着,不过,队伍中飘扬的那一面面巨大的贞旗人们可看到了。 对方打的不是川旗,也不是齿越国的旗帜,而是贞旗,这太令人意外了。 他们的军队都在金沙城内,外面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军队了,但这支贞军又是打哪冒出来的?而且看队伍的规模,将士们漫山遍野,无边无沿,少说都得不下十万之众。 看着西城外打着贞国旗号的大军,李舒傻眼了,贞将们傻眼了,别说他们,此时就连刚刚攻入金沙城的川军也都傻眼了。 第1474页 这支突如其来的大军攻破川军的西营,由金沙城的西城外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放眼观望,黑压压的,就好像在地面上快速蔓延开的黑毯,只眨眼工夫,前头部队便冲到西城门,现在城门还是大开着的,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直接沖入城内,进了城后,这些军卒见到川军就砍,遇到川人就杀,直把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川军杀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西城外突然出现的这支军队人数太多了,足有十数万,兜着川军的屁股追杀,不仅将偷袭西城的那一万川军精锐杀得大败,连从东城突入进来的川军也被他们顶了出去。 这并不算完,将川军主力顶出城后,他们顺势又追杀了出去,对着溃败的川军不依不饶,勐追勐杀,十多万人的川军完全被这支从天而降的敌军打蒙了,前军在往后退,后军还在向前跟进,前退后沖,两相碰撞,光是自相践踏、冲撞所造成的伤亡就已是不计其数。 看到刚刚杀进城内的己方将士们又被敌军顶出城,甚至敌军还生龙活虎的乘胜追杀出城,本以为大局已定的杨召、吕尤等川将无不是膛目结舌,愣在那里,半晌回不过来神。 这支敌军到底是打哪里冒出来的?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装备齐整,训练有素,在追杀川军的时候,简直如风捲残云似的,直把川军杀得连连溃败,毫无还手之力。 杨召和吕尤等将还在愣神的时候,前方已有败军退回到他们这边,其中一名浑身上血的川将快马奔到他们近前,尖声大叫道:「诸位将军,我军中计了,原来叛军在城外还埋伏了一支十多万人的伏兵,现在叛军已然反杀出城,我军的弟兄们实在难以抵挡,诸位将军赶快下令撤军吧,若是再慢个一时片刻,我军弟兄就要死光了!」 杨召终于回过神来,不过他的脑袋也嗡了一声,坐在战马上的身躯左右摇晃,险些从马背上翻下去。 他现在完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本稳操胜券的战局为何会急转直下,出现这样的变故。 「将军,快下令撤军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败退回来的那名川将急得五官扭曲,眼角都快瞪裂。 杨召现在是彻底懵了,头脑已然无法正常运作,他在马上呆呆地点点头,说道:「撤……撤军……」 他话音还未落,那名川将已迫不及待地回头大叫道:「撤军,将军已下令撤军了,兄弟们赶快撤退!」 川军本就抵挡不住新出现的这支敌军,现在听闻可以撤退了,人们再不敢战,转身就往回跑,一时之间,十多万的川军开始全线的溃败。 但是敌军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他们逃走?人们发出尖锐的哨音,兜着川军的屁股随后掩杀,就算川军已逃回到大营里,后面的敌军也未停止追杀,一股脑的跟进来,继续追杀川军。 第198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川军这一败可是太惨了,从金沙城内被打出来不算,又由自己的大营里被敌军追杀出去,到最后是一溃千里,溃不成军。 最终跟随杨召、吕尤诸将一併逃走的川军连一万人都不到,十多万的大军,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此战之惨,恐怕是川国有史以来都罕见的。 直到甩开了敌人的追杀,川军众将们都没弄清楚这支突然出现的贞军到底是什么人? 根据川军的探报,叛军都聚在金沙城,而且金沙城内的叛军已经有十多万人,他们根本不可能还有一支十多万人的军队埋伏在城外,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为什么在金沙城之战的四个多月里,他们一直按兵不动,任由城内的叛军死死支撑,死伤惨重,为何不早些内外夹击,赢得战争的胜利?其中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这也是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那么,这支从天而降的贞军到底是什么人呢?答案是,他们确实是贞军,而且是血统纯正的贞军,统帅这次贞军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找藉口离开金沙城的阴离。 当阴离统帅这支贞军进入金沙城后,他立刻把指挥权交给了自己的副帅,他自己则去往城主府。 等到阴离出现在阁楼上时,李舒以及一干贞将们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皆有些反应不过来。 阴离不是临阵脱逃了吗?他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一名贞将率先回过神来,勐的大叫一声,抽出佩剑,大步流星向阴离走了过去,以剑锋指着他的脖颈,怒吼道:「叛徒,你还有脸回来?」 阴离没有看他,他目视着李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前叩首,说道:「末将阴离,参见大将军,这几个月来,让大将军受苦了。」 李舒快步上前,先是推开持剑指着阴离的那名贞将,然后把他从地上拉起,颤声说道:「阴……阴离,你……到底是去哪了?我可等的你好苦啊!」说话间,他眼泪簌簌流淌下来。 见状,阴离也哭了,随即把自己这几个月的去向一五一十地向李舒讲述一遍。阴离离开金沙城后,并没有去齿越,他自己也很清楚,去齿越根本借不来兵,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他是转道先去了泾谷郡,在泾谷郡境内,他打着李舒的旗号,招揽兵马。 本来他打算招收个几万人后就将其带回金沙城,可是事情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顺利。首先,他毕竟不是李舒,他在贞人中的威望也远没有李舒那么大,就算打着李舒的旗号,肯来投奔他的贞人也寥寥无几。其次,他手中要钱没钱,要军备没军备,毫无吸引人的地方。半个多月过去,阴离所招收的人手才几百而已,与他预期中的几万相差甚远。 第1475页 不过,事情很快有了转机。第一个转机是川军围困金沙城,导致风国援助贞军的物资和钱粮统统输送不过去。 听闻这个消息的阴离欣喜若狂,立刻带上他的亲信以及新招收的那几百人代替李舒接收了风国的军备和钱粮,如此一来,李舒便具备了最基本招兵买马的资本。 第二个转机也是川军给他的,那就是杨召强征贞人百姓从军,拿他们充当进攻金沙城的炮灰。 此事引起贞人百姓的普遍愤慨,人们对川人的所作所为恨得牙根痒痒,即便是啖其肉、吞其骨都不解恨。 贞人群情激愤的情绪让阴离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再次高举李舒的旗号,喊着『光復贞国、驱逐川贼』的口号,在泾谷郡内招兵买马。 而这一次,贞人则是积极响应,哪怕是不给军饷、不给军粮、不给军备,他们也愿自备武器、粮食,参加叛军,与川人决一死战。 仅仅才半个月的时间,前来参加叛军的贞人就已多达数万之众,而且投奔之人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甚至许多贞人都是从仓林、固平那些靠近川地的郡县千里迢迢的日夜兼程而来。由于来投军的人数太多,这样的机会也太难得了,阴离捨不得立刻赶回金沙城,便在泾谷郡境内长时间的驻扎下来。 他之所以敢在泾谷郡长期的驻扎,便是川军送给他的第三个转机。川军吃过上一次分兵战败的教训,再不敢分散兵力,当川军决定围攻金沙城的时候,几乎将贞西三郡的所有川军都集中在金沙城这一点,如此一来,泾谷郡几乎成为空郡,全郡所剩下的川军寥寥无几,这便给了阴离将叛军做大做强的时机和空间。 此时的阴离,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要人,有各地的贞人源源不断的前来投奔,要军备、钱粮,有风国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而且还毫无外界压力,他只管心无旁骛的在泾谷郡招兵买马、训练将士。 四个月的时间里,他足足招收了十五万众的贞人,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贞国一直施行的是全民皆兵政策,贞人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即便是刚来投奔的新兵也根本无须再做任何的训练,拿起武器就可以冲锋陷阵。阴离只需训练贞军的阵型演练以及严明军纪即可。 当然,这在四个多月里,阴离也一直都有派出斥候打探金沙城那边的战况,守城贞军之艰苦他也能理解,但既然都已经拖到这么晚了,他索性就拖到底,等到双方将士全部战至强弩之末的时候,他再发动突然进攻,如此也定能全歼川军主力。 等到金沙城之战已经打足了四个月,阴离才率领着这支由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十五万精锐贞军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泾谷郡潜入到白南郡境内,又悄悄潜行到金沙城附近。 如果川军不对金沙城发动最后一击的话,以阴离的个性,他恐怕还会继续按兵不动,继续等下去。这就是阴离统帅十五万大军突然出现在金沙城的整个经过。 等他全部讲完,李舒以及众贞将们无不长长出了口气,原来阴离并没有临阵脱逃,而是另闢蹊径,到泾谷郡去招兵买马了。 贞将当中有不少人对阴离的印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如果说第一次他打败川军是运气,那么这一次,绝对是实力的体现。 他对整体战局的控制以及对机会把握的能力,不好说空前绝后,但也绝对是天下统帅当中的佼佼者,很少有人能出其左右了。 李舒看着跪起不起的阴离,脸色变换不定,眼珠也在转动个不停。 此战能取胜,阴离居功至伟,其作为要远胜过自己,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自己的兵马已经被打光了,而阴离的手里却有精兵十五万,那么这些兵马是他阴离的,还是自己的? 见李舒久久没有说话,众将们皆不解地看着他。又过了好一会,始终沉默不语的李舒突然开口询问道:「阴离,你的兵符现在何在?」 阴离连想都没想,立刻说道:「在这!」说话着,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红绸包裹,擎在手中。 李舒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把红绸包裹拿了过去,将其打开,露出里面兵符。 那是一只铜制的狮子,并不是很精緻,但它的意义非凡,谁拥有了它便等于拥有了十五万大军的指挥权。 「我军的兵符制作得实在简陋,本将军以为,该是时候换个新的了。」说完话,李舒可没有把兵符还给阴离,而是随手揣入他自己的怀中,而后像没事人似的对周围众将大声喝道:「川军已然溃败,诸位将军随我追杀出城,这次定要扫平川贼,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杀——」众将们齐声吶喊,跟随李舒冲下阁楼。 有几名贞将留下来没有马上离开,等李舒带人走后,他们纷纷来到阴离近前,把仍傻跪在地上的阴离扶起,低声说道:「阴将军,你来救援的太晚了啊,为何不早些赶过来?」 阴离皱着眉头正色说道:「早些赶来,我军将士还未能训练妥善,也只是打跑川军而已,但现在赶来,则能全歼川军。」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大将军的心里不舒服啊,阴将军你还不知道吧,若是你再晚到半步,大将军就……就已横剑自刎了。」 啊!阴离闻言,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见他满脸吃惊的样子,那名贞将低声说道:「所以,阴将军也别怪大将军拿走你的兵符,现在大将军是打心眼里感到怕了,相信过不了几日,便会把兵符再还于你的。」 第1476页 「哦!」阴离呆呆地点下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金沙城一战,旷日持久,足足打了四个多月,最终以川军的大败而告终。此战影响深远,经此一战,川国彻底丧失了对贞西三郡的控制权,在接下来的数月内,贞军势如破竹,先后拿下番条和泾谷二郡,至此,在贞地叛乱的李舒势力终于有了自己的根基,以贞西三郡作为基础,大肆的招兵买马,向东扩张,其势头已达到无可阻挡的地步。 贞西平乱的连连受挫,也终于让川国朝廷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更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如果真不能平定叛乱,别说叛军会控制整个贞地,甚至还可能会反攻进川国的本土。 第198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现在川国进入两难的境地,贞地的叛军实力已然做大,总兵力超过了四十万众,不可能再轻松剿灭,若想彻底消灭叛军,川国只能派出主力中央军。 可是在川国的北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风国,这段时间里,风国的兵力一直在向南调动,看得出来,风国对川国又将要有所图谋,一旦川军的主力去贞地平乱,那么风国一定会乘虚而入,给川国所造成的危害势必也比叛军大得多。 川国出兵不是,不出兵也不是,进退维谷。肖香经过反覆思量后,最终向风国派出使节,希望能与风国达成两国互补侵犯的盟约,然后再发兵平乱。 肖香在这个时候派出使节来谈结盟之事,唐寅自然明白她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对于川国的使节,唐寅以礼相待,但至于两国盟好之事,他是严词拒绝了。 打发走川国的使节后,唐寅随之也派出使节,只是他派出的使节不是去往川都昭阳,而是去往了贞地。 唐寅派出的使者是丞相长史高亮节。 高亮节不仅有学识,而且反应机敏,能说会道,最让唐寅看重的一点是,他身上有股旁人所没有的傲气,这正是唐寅想要的,也是他对李舒的态度。 奉唐寅之命,高亮节去往贞地的西汤。西汤是原贞国的都城,现在已被李舒势力所控制,李舒也顺理成章的进驻到西汤。 此时的李舒可谓是意气风发,虽说他给自己的头衔是大将军,实际上,他已和贞国的君主没什么两样。 得知风国使节前来,李舒以上宾之礼待之,亲自迎接出城。 而高亮节对李舒行的也是君臣大礼,这一点让李舒甚为受用,既然风国的使节向自己行君臣之礼,显然风国现已把自己视为贞国的国君了。 李舒把高亮节接入城中,请入自己的大将军府。他现在毕竟还没有自立为王,也不适合住进王宫里,暂时在距离王宫较近的将军府内安身。 他于将军府内设宴款待高亮节,麾下的大臣们也都有前来,众人在大堂里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舒故意把话题引到贞国的王位上。他对着高亮节幽幽嘆了口气,说道:「贞地被川人霸占已有数载,我贞人受尽屈辱与苦难,现在,承蒙先王在天有灵,终让我辈成功驱走川人,收復了贞地全境,只是不知我贞人復国之事,风王殿下又是怎么看的,还请高大人明示啊。」 高亮节淡然一笑,说道:「对于此事嘛,我王也是乐见其成啊。」 李舒闻言暗喜,立刻又道:「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贞王的人选……」 不等他把话说完,高亮节接道:「至于贞王的人选,当然非大将军莫属。」 「哎呀,高大人可折杀在下了,在下何德何能,怎敢觊觎贞王的宝座,此话万万不可乱讲。」嘴上这么说,李舒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自己现在距离王位只差一步之遥。 只要风王支持自己,那天子也必然会支持自己,有了天子的支持,那自己登顶王位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了,这一点至关重要。 高亮节含笑说道:「大将军不必谦让,首先,大将军是贞王后裔,继承王位,理所当然,其次,贞国之所以能復国,全靠大将军一人之功,若是大将军不能继承王位,又有何人能继承王位呢?」 「高大人所言极是,大将军不可再推辞了!」这时候,在场的文武大臣们也都纷纷起身,向李舒拱手劝进。 「这……」李舒满脸的为难,他目光一偏,看向坐在他另一边的阴离。 此时在场的所有大臣都在劝进,唯独阴离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默默地喝着酒,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李舒暗皱眉头,怎么,阴离反对自己称王不成? 他正要开口发问的时候,高亮节突然又道:「只是现在贞国不仅无法復国,大将军也无法成为贞王。」 此话一出,不仅李舒面露不悦,在场的大臣们脸色也都齐刷刷地沉下来。李舒和颜悦色地问道:「高大人,此话怎讲?」 高亮节站起身形,环视在场的众人,说道:「诸位不要忘记,在东面还有一个川国,只要有川国在,贞国便永远无法復国,不能復国,又何谈王位?」 听完他的话,那些劝进的大臣们又都有些泄气了,是啊,川国又怎么可能会让贞国復国呢,无法復国,当然也就不可能有王了。 见众人纷纷垂下头,高亮节正色说道:「所以,贞国若想復国,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消灭川国!」 啊?众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别看他们现在打跑了川军,那是因为他们在本土作战,占据天时地理人和,现在要他们出兵川国,在川地与川军作战,只怕最终会是有去无回啊! 第1477页 李舒皱着眉头说道:「川国的国力非同寻常,即便在贞地连吃了几次败仗,损兵折将甚多,但川国根基未损,国力仍存,我军若是出兵川国,实难取胜。」 高亮节笑了,说道:「只贵军一家出兵,当然难以取胜,若是风贞两家联手出兵,取胜将变得十拿九稳了,届时,川国灭亡,风贞两国可平分川地,不仅贞国可以復国,而且还能占据川地的半壁江山,实力要远胜从前啊!」 呦!李舒眼睛顿是一亮,下意识的也站起身形,追问道:「风王殿下愿与在下联手出兵,合力共灭川国?」 「正是!」高亮节回答得干脆,斩钉截铁地说道:「贵军的兵力虽然不多,但我大风的精兵悍将又何止百万,只要风贞两国联手出兵,一北一西,合力夹击川国,又何愁川国不灭?」 李舒瞪大眼睛,愣了片刻,接着仰面哈哈大笑起来,一连说了三声好。 他拊掌道:「川国与我贞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风王殿下一声令下,我数十万的贞军弟兄可任凭风王殿下的调遣,只要能灭川国,我贞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有大将军的这句话,我王也就放心了。」 李舒端起酒杯,高高举起,说道:「高大人,为我贞风两国的永结盟好,干一杯!」 高亮节也豪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下来的宴会又持续到深夜才宣告结束。对于风贞两方共同出兵川国这件事,李舒以及他麾下的大臣们是打心眼里兴奋。 贞人对川国的仇恨太深,而且这个仇恨还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可谓是深到了骨子里。不过若让贞军一方出兵川国,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个胆量,毕竟川国的实力摆在那里,以现在贞军的实力去主动入侵川国,无疑是以卵击石。但与风国联手之后就不一样了,风国的国力、军力皆不次于川国,风贞一旦联起手来,灭川也并非没有可能。 在大臣当中,唯一对此事不报乐观态度的就是阴离。在他看来,唐寅的野心太大,现在已把矛头对准了川国,如果川国真的被灭,那么下一个倒霉的肯定是己方。 在宴会结束后,阴离没有立刻离开,故意留到最后,等众人都走后,他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详细向李舒说明一番。 现在,风、川、贞明显是三足鼎立的局势,其中风国最强,川国次之,而己方实力最弱,如果己方与风国联手灭了川国,那么最后必然会反受其害,最好的办法是与川国谈和,如果有可能,还应与川国结盟,联手抗风,如此方能制衡风国,确保己方的安全。 听完阴离的想法,李舒的鼻子都快气歪了,风国是援助己方的恩人,己方能有今日的成就,能光復整个贞地,几乎全靠风国的无偿资助,而川国则是己方的敌人,不知有多少贞人被川人害死、奴役,现在倒好,阴离要自己与敌谈和,甚至是以敌为友,联手去对付己方的恩人,那自己和贞国岂不成了白眼狼了吗? 此时李舒本就有些醉意,加上阴离的话越说越离谱,越听越不顺耳,他勃然大怒,将阴离狠狠训斥了一番,而后令人将其赶了出去。 李舒对阴离的看法也是在一点点发生变化的,刚开始时,他对阴离是将信将疑的试用,而后是重用,再后来是猜忌,发展到现在已变得有些厌烦。 他之所以还能容忍阴离的存在,只因为阴离在治军打仗这方面太强悍,无人可取代,可以说没有阴离的统帅,李舒势力也不会做大到今日这种地步。 不管怎么样,李舒最终未听从阴离的建议,而是接受唐寅的请求,决定与风国联手对川国出兵。 风国毕竟不同与贞国那么野蛮,要出兵川国,也得找到合理的藉口,要让自己的出兵变得有理有据,要站在道义的最高点上。 两国相邻,之间想和平相处很难,但要制造麻烦却很容易。 很快机会便来了,风国的一支商队在川国境内遭受到洗劫,不仅货物、钱财被抢个精光,连商队的人也被杀得一个未留,这算是一起惨案。 风国正愁找不到机会呢,恰巧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可能错过?风国派出使节到川国,限川国在三日内查出兇手,还风国一个公道。 说起来川国并没有很重视这件事,即便是在川国,这种洗劫商队的事也时有发生,只是手段如此狠毒不留活口的,倒是有些少见。 三日后,川国得出的结论是匪寇所为,至于匪寇的行踪,现已不知去向,还需要继续追查。 第198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对于川国的回覆,风国当然不能满意,而且风国朝廷也有意藉此事向川国发难。随后,风国一口咬定商队在川国被劫杀一事是川军所为,让川国必须交出兇手。 川国对此感到十分无辜,也交不出什么兇手,在川国朝廷拒绝了风国的无理要求后不久,风国突然撕破脸,毫无预兆的向川国宣战。 在宣战的第二天,风国早已蓄势待发的数个中央军军团开始齐齐南下,侵入川国境内。 风国是由两个路线出的兵。平原军、天鹰军、虎威军、飞羽军作为一路,合计四个军团由上京出兵,攻入川国的雷泽郡。 三水军、飞龙军、第九军、虎贲军作为另一路,合计四个军团由安地川口郡的关口城南下,攻入川国的边阳郡。 第1478页 从风国的出兵也能看得出来,风国是早有入侵川国的预谋。川国的雷泽郡多河川、泥沼之地,所以风国出动的四个军团都是步兵军团。 而川国的边阳郡则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所以风国的出兵是以骑兵为主,步兵为辅,第九军和虎贲军一个是重装骑兵军团一个是轻骑军团,也全部投入在了这里。 风国一口气投入八支军团,这还不够,在八大军团后面还有以刘彰为首的第十二军做策应,再后面,又有直属军和百战军严阵以待,整装待发。 可以说除了赤峰军以外,风国已把可用的军队都投入到这场对川国的征战当中,可谓是撒下血本。 业已与风国结盟的李舒当然也不甘落于人后,他对川国出兵不需要找任何的藉口,也没有提前宣战,直接派出大军挺入川国。 李舒命阴离挂帅,统帅贞军几乎全部的兵力,合计四个军团四十万众,由川国的西面攻入景阳郡。 一时间,川国风云突变,局势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单单是抵御风国八支军团的双管齐下,对于川国而言就已经是很困难了,何况在西面还有战力完全不输风国的四十万贞军。 川国朝廷做出紧急应对,任命任放为帅,统兵四十万,去往川北三郡,抵御平原军、天鹰军、虎威军、飞羽军的入侵,又任命布英为帅,同是率领四十万的大军去往边阳郡,抵御三水军、飞龙军、第九军、虎贲军的入侵,而后,再任命金卓为帅,杨召和吕尤为副帅,统兵四十万,去往西边抵御川军的入侵。 一下子派出十多支军团去抵御外敌,现在川国的兵力也开始出现不足,这时候,在朝堂内外渐渐有了埋怨肖香的声音。 不少川人认为肖香当初为了巩固自己的王位,取缔家族军乃是犯下大错,现在外敌大举入侵川国,只靠中央军实在是力不从心,若是有家族军在,川国又何止于如此被动。 家族军这个体系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在对付外敌这方面,家族军的作用显而易见,但同样的,它也对川国内部造成派系之争,内耗甚大。 肖香取缔家族军一事已很难评定是对还是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误判了川国所面临的严峻局面,至少取缔家族军的时机是不太合适的。 不管怎么样,家族军在川国已经消失,现在面临风贞两大强敌的入侵,川国只能用中央军与其对抗。 任放统帅四十万川军赶到川北三郡的时候,风军已然攻占了雷泽郡,前军甚至都越过宜苏郡,抵达了双棠郡。任放率领川军先与风军的前军发生交战,战斗的规模并不是很大,看到川军兵力甚多,风军便主动回撤了。而后,任放趁势推进到宜苏郡,与风军主力在宜苏郡境内展开决战。 双方兵力相当,实力也相差无几,这时候所比拼的完全是萧慕青和任放这两位统帅的谋略和临阵指挥能力。 风川两军的交战你来我往,大战小仗打了不下十场,双方各有胜负,也各有伤亡,看上去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可是风军毕竟是在异地作战,而川军是本土作战,在占有地利、人和的优势下还与风军打了个平手,显然是川军略逊一筹。 不过,任放所率的川军已是打的最好的一波川军了。另一边,以布英为首的四十万川军赶往边阳郡,川军还没抵达边阳郡内,而是走在半路上,便不可思议地遭受到风军的袭击。 能神不知、鬼不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入川国腹地,并敢于对四十万大军发动进攻的,正是风国的虎贲军。虎贲军是原莫国的骑兵军团,后来风国吞併莫国,也顺便接管了这支早已名扬天下的虎贲军。 虎贲军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快,它一路穿越川国数个郡县,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各地方军都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堵截,虎贲军已然飞驰而过。 当虎贲军都已对川军发动完奇袭了,川国各地官府送出的紧急军情才终于传到布英的手上。 也就是说当时虎贲军的速度已然超过了川国传递信息的速度,这一点就太恐怖了,也打得布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虎贲军的偷袭并没有杀伤多少川军,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要与川军主力拼个你死我活,其目标是川军的随军粮草和军备物资。 一场奇袭过后,川军的粮草、军资被虎贲军损毁大半,川军的行军速度也由此被拖慢下来,布英只能无奈的下令全军暂时于原地驻扎,等后方的补给到了之后再继续北上迎敌。 这次川军的遭袭和布英的能力毫无关系,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做到未卜先知,谁都想不到在自己的本国,在毫无敌情的地方能遭到大批敌军的偷袭? 布英统帅的四十万川军在还没有与风军主力接触的情况下就已先棋输一招,被死死拖在川国的内陆。 至于金卓那一路的川军,则是战斗最为艰苦的一路,他们所面对的是四十万的贞军。 可能是在贞地的连续战败已给川人的心理留下阴影,这次对阵贞军,川军也显得小心翼翼,即便是在自己的国土上都谨慎到步步为营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川军仍遭受到重创。对于谨慎作战的川军,阴离连理都没理,统军直接绕过川军,直插川国腹地。 在战场上,恐怕也只有贞人敢这么打仗,完全不怕己方的后勤补给线被断,完全不怕深入敌境陷入重围,就是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 第1479页 川军本打算把贞军顶住,让其无法再进犯川国本土就好,可没想到贞军会来一招。 这一下川军可慌了手脚,如果任由这支贞军侵入到川国内陆,不知会被屠掉多少城池,死伤多少百姓呢,甚至这四十万的贞军都有可能一口气打到昭阳去。 此时即便川军不愿与贞军做正面交战也不行了,金卓只能下令,全军追击贞军。 结果看到川军不再死守营寨,而是全军向己方追来,阴离立刻杀了个回马枪,调转回头,与追来的川军展开决战。 一方是早有准备的轻松迎战,一方是被逼无奈的仓促出战,最后的战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川军再一次被贞军杀得大败,四十万的大军被贞军足足追杀出百余里,最后全部败退到石陵郡的郡城凤梧一带。 看到川军龟缩在凤梧内外,避不出战,阴离统帅贞军,将凤梧周围的城县全部攻打下来,最后只留下凤梧这一城,看样子是打算把川军困死在凤梧。 以金卓为首的川军现在是战不能战,守又不能守这座孤城,最后只能向昭阳求援,请朝廷出兵增援。 三地发生交战,三地的战局又都对川国不利,任放一部与风军交战频繁,损失甚大,在向朝廷要援军,布英一部虽还没有与风军交战,可又偏偏粮草和军资遭袭,向朝廷要粮草和军资的同时又要可以和风国虎贲军相抗衡的骑兵,金卓一部更惨,被贞军杀得大败不说,现又被困于石陵郡的凤梧,随时都有全军覆没之危。 对于目前的困局,肖香和川国朝廷都是焦头烂额,束手无策。现在川国还能徵调的可战军团已不足三支,而且其中大多都是新兵,这二十来万的兵马要如何分啊,到底是给任放,还是给布英或是金卓?如果再把这二十多万兵马都派出去,昭阳就几乎成为空城,一旦有敌军偷袭过来,昭阳别说反抗,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朝廷不是坐等着让人宰割吗? 昭阳城内的王孙贵族们一致反对把最后剩下的这些兵马都派出去,可是若不派出援军,任放、布英、金卓所统帅的三路大军又都顶不住敌人,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肖香是彻底没有主意了,在敌军大举压境的情况下,任何的投机取巧都已没用,纵然有浑身的政治谋虑和一肚子的阴谋诡计,这时候也全无用武之地。 连日来,肖香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这不是她能不能保住王位的问题,而是川国已然走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这天,深夜,肖香仍没有睡觉,在王宫的书房里翻阅着前方传回的战报。那么多的战报,放在一起都要罗起好高,竟然没有一封是捷报,全是告急文书。 第198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各路的战报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援军!但肖香现在根本就给不起援军,不管怎么说都城都是重中之重,不可能一兵不留,把全部的将士都派出去。 唉!肖香站起身形,幽幽长嘆了一声,心情烦乱的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正在这时,一名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福身说道:「大王,薛将军在宫外求见!」 「谁?」肖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看着那名报信的宫女,宫女小心翼翼地回道:「是薛荣薛将军!」 「是他!」如果宫女不说出薛荣的名字,肖香几乎都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薛荣也曾是川国的名将,不过是在近些年没落了,而造成他没落的因素正是风国。 当年风国对桓国用兵,川国有出兵增援桓国,当时川军的统帅正是薛荣,结果在与风军的作战中,薛荣连连受挫,最后迫不得已只能败退回川国,桓国也被风国成功吞併。 回国之后,做为败军之将的薛荣不仅遭受到肖轩的冷遇,而且还被降职削爵,由堂堂的上将军被扁为司礼将军。 司礼将军和镇殿将军差不多,就是有个空头衔的虚职罢了,毫无实权,更别说兵权了。 沉寂那么久的薛荣突然来求见自己,肖香颇感意外,本来她并不想见薛荣,但转念一想,薛荣曾经毕竟也是一代名将,听听他对目前困局的看法也未尝不可。 想罢,她点点头,对宫女说道:「请他到书房来吧!」 「是!大王!」宫女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时间不长,薛荣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肖香,他急忙跪地叩首,说道:「末将薛荣,参见大王!」 「薛将军请起!」肖香慢条斯理地摆了摆手。等薛荣起来后,她随口问道:「不知薛将军深夜求见本王有何贵干?」 薛荣面色一正,说道:「末将忧心前方战况,故深夜冒昧求见,还请大王多多见谅。」 肖香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询问道:「想必薛将军对目前的战况也有所了解,我国目前兵力短缺,捉襟见肘,薛将军可有良策?」 薛荣慢慢垂下头,低吟道:「这……」 肖香扬头说道:「这里没有外人,薛将军有什么话就尽管明说吧!」 薛荣又沉吟片刻,方说道:「大王想要兵,倒也不是没有,大王当初抓十二路诸侯的家族军充当劳力,派去修建天尚大渠,虽然没收了他们的武器和装备,但他们毕竟是军人,只要没变成老弱病残,他们的战力就尤存,只要让他们放下锄头,重新穿起盔甲、拿起武器,立刻便可派上沙场去征战杀敌。」 第1480页 呦!薛荣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肖香,没错,那些被拉去充当劳力的家族军确实可以再把他们变回征战沙场的将士。等薛荣说完,她的眼睛也顿是一亮。 见状,薛荣暗嘆口气,继续道:「大王,有句话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香脸上有了喜色,神经也随之松缓了许多,她含笑说道:「薛将军有话尽管讲来。」 薛荣说道:「即便我国现在把修建天尚大渠的劳力统统都拉到战场上,也改变不了我国目前的困局,风贞两军都是末将所见过的最善于征战的军队,这两军若是互相为敌,必然会两败俱伤,但若是联手到一处,可横扫天下,无人能敌,现在,风贞两军明显已经联手,纵然我国增派再多的兵力,也难以与风贞联军的相抗衡,何况,风国现在才仅仅出动八支军团,在其后面,还有战力更强的直属军和百战军……」 肖香脸上刚刚浮现出来的喜色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满脸的忧虑。薛荣的话固然不好听,但不代表没有道理。川国现在已快到极限,而风国手上还有好多的王牌没有用呢。 暂时没有投入战场的直属军和百战军就不说了,若是真到了风军危难的时刻,一直依附于风国的玉国肯定会出兵增援,另外,与唐寅私交深厚的任笑现在已经坐稳了神池圣王的宝座,当战局对风国不利之时,神池也必然会插手援助。 川国要以一己之力抗衡风国以及与风国相关的那么庞杂的势力,可能做得到吗?何况,现在和风人站在一起的还有兇残又野蛮的贞人。 肖香越想越头痛,她抬手轻揉着额头,疑问道:「那依薛将军之见,我国现在要如何做为好呢?」 薛荣抬头看眼肖香,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低下头,紧紧咬住嘴唇,沉默不语。 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肖香急了,沉声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薛将军有话就直说吧,别再吞吞吐吐的!」 薛荣把心一横,说道:「为今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降!」 「什么?」肖香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她腾的站起身形,杏眼圆睁,直勾勾地瞪着薛荣。薛荣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说降,是他的胆子太大了,还是觉得自己太好欺了? 啪!站在那里的肖香愣了好一会,才勐然一拍桌案,怒斥道:「薛荣,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劝本王向敌国投降……」 不等她把话说完,薛荣急忙解释道:「大王误会了,末将所说的降并非是向风人或贞人投降,而是向天子归降。」 「恩?」肖香脸上的怒气慢慢变成了茫然,没听懂薛荣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荣说道:「风国一直打着为天子收回封地的旗号,南征北战,四处吞併列国,现在我国向天子归降,把我川地归还于天子,如此一来,风国也就没有攻打我川地的藉口,战争自然也停止了。」 肖香眯缝起眼睛,凝声说道:「可若是这样做,以后,天下也就再没有川国了!」 「主动归降天子,上交封地,总比被风贞联手灭国要强得多。」 说话之间,薛荣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颤声说道:「再打下去,只会徒增我川国子弟的伤亡,且于事无补,还望大王三思,以我川国子弟的性命为重啊!」 看着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薛荣,肖香缓缓坐回到塌上,向天子交出封地,那等同是主动亡国,但若不这么做,川国就能生存下去吗?恐怕会更惨,最后变成川人子弟血流成河,又难逃灭国之噩运。 肖香久久没有说话,目光呆滞,脸色变化不定。 见状,薛荣连连向她叩首,急声说道:「大王,我川国子弟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再打下去,不仅川地变成瓦砾,我川人的血也会流光啊……」 不等他说完,肖香摆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再说了,你的进谏本王已经听明白了,先下去吧!」 「大王……」 「下去!」肖香拍案怒喝,怒瞪的双眼几乎喷出火光。薛荣激灵灵打个冷战,不敢再多言,又向肖香叩个首,而后颤巍巍地站起身形,缓缓走了出去。 在薛荣走后,肖香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禁不住仰天长嘆,难道,辉煌已有千百年的川国真要亡于自己之手吗?自己的名字真的要被世世代代的川人子孙所唾弃吗? 薛荣的进谏对于肖香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可是很快,更沉重的打击出现了。事隔没有几天,二公子肖渊和三公子肖玉趁着朝廷动盪不安的空隙双双逃出昭阳。 肖渊逃到南方,勾结残存的诸侯势力,高举弹劾肖香的旗号,欲自立为王,与风雨飘摇的川国朝廷分庭抗礼。 如果说肖渊的所作所为还是在肖香的接受范围之内,那么肖玉的作为就完全让肖香无法承受了。 肖玉没有随肖渊去往南方,而是北上投奔了风国,这件事对川国乃至川军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要知道肖玉可是王族,是当今川王的亲哥哥,他选择投奔风国也无疑是在向全体川人传递一个强烈的讯息,川国已经不行了,用岌岌可危都无法形容川国目前的困局,而是已到了马上会分崩离析的程度。 肖渊逃到南方公然与朝廷对抗,肖玉突然倒戈向风国,这两件事让已经陷入穷途末路的川国更是雪上加霜,尤其是肖玉的叛逃,引得许多川人纷纷拖家带口的北上避难,甚至在两军阵前都开始大规模的出现逃兵。 第1481页 这还没算完,两个月后,石陵郡方面传来噩耗,被困于凤梧的川军被贞军设计全歼,统帅金卓连同副帅杨召、吕尤皆以身殉国。 这个战报传回昭阳后,等于是给了川国朝廷致命的一击。 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金卓、杨召、吕尤皆为川国的一代名将,戎马一生,连这样的名将都阵亡了,谁还能挡得住贞军?谁还能救得了川国? 现在,别说川国的百姓陷入绝望当中,连肖香和川国的朝廷都已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即将灭国的恐慌情绪如瘟疫一般在昭阳蔓延开来。 川国目前的处境已经到了逼肖香必须得赶快做出决断的时候,究竟是举全国之力与敌军死战到底还是放下武器,俯首投降。 第198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这次对川国征战,唐寅已下定了决心,哪怕是倾尽全国之力,也要把川国一口吞掉,最低的目标也得是攻进昭阳,逼迫川国都城南迁,令其元气大伤。 只不过战事比他预想中要顺利得多,尤其是贞军,简直比风军还要争气,在川地西部的战场上频频告捷,高歌勐进,长驱直入,甚至还打出了四十万贞军全歼四十万川军的辉煌战绩,令人刮目相看。 原本唐寅还打算在前方战事不利的时候亲自率领直属军和百战军出征,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他完全可以在上京坐享胜利的成果了。 这段时间来,上京十分热闹,前方的战报如同走马灯似的每时每刻都有传送回来。玉国的使节隔三差五的便跑到上京,询问风国朝廷是否需要玉国出力增援。 与其说玉国是在乎风国要不要援助,倒不如说是趁机来打探前方战况的,这场风川之战的结果也直接影响到玉国未来的命运和国策。 另外,神池的圣王任笑也是不停的派来信史,密切关注风川之争的局势,贞地李舒给唐寅的书信就更频繁了。 在李舒看来,对川征战的结果是大局已定,他在书信中已开始和唐寅商议风贞两国对川地的分割事宜。 除了这些外,唐寅还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川国大臣们书信,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向唐寅献殷勤,说什么早已有转投风国之意。 看得出来,川国的大臣们对这场战争也不报有希望,一心只想着给自己留条退路。 谁能想到,国力那么雄厚的川国也只不过是座漂亮的空中楼阁罢了,看上去高大雄壮、强盛无比,而实则却是外强中干,一推即倒。 一想到马上就能解决掉川国这个心腹大患,吞掉川国这个庞然大物,唐寅做梦都会被笑醒,这些天,他的心情也格外爽朗,走起路都感觉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 对于投奔风国的肖玉,唐寅非常之客气,他心里很清楚,肖玉现在就是一面旗帜,不知有多少川人的眼睛盯在他身上呢,自己对肖玉的轻与重,也将直接影响到川人对自己和风国的态度。 唐寅有意拿肖玉做榜样给川人看,在肖玉投奔风国不久,唐寅便亲自向天子请封,让天子封肖玉为忠义侯,赐金银珠宝、赐封地奴僕,可谓是给足了肖玉面子。 当然,荣华富贵这些东西唐寅都能毫不吝啬地给出去,至于实质性的权利,肖玉是连边都粘不到的。 话说回来,肖玉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大,对于他现在所得到的这些封赏和地位,他已经很知足了。 唐寅厚待肖玉这一点也成了川人大批转投风国的导火线,此事成功打消了川人的后顾之忧,在川人看来,连川国的王族转投风国后都不会被加害,反而还能得到那么多的封赏,那么自己投奔风国后就更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前方捷报频传,上京亦是歌舞生平。这日,唐寅在自己的王府里设宴款待前来拜访的肖玉。 席间,唐寅和肖玉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在兴头上的唐寅见肖玉突然沉默下来,他笑问道:「忠义侯可是有心事?」 「唉!」肖玉故意嘆了口气,说道:「风王殿下有所不知,天子虽赐了爵位,又赐予了封地,可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封地在哪,又有多大,更不知何时才能到自己的封地去居住。」 说话的同时,肖玉还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美目倒是一个劲的向唐寅那边瞥。 肖玉可算是在他众多的兄弟姐妹中容貌生得最秀美的一位,甚至比容貌过人的肖香都要漂亮,虽说他是一男子。 唐寅眨眨眼睛,仰面而笑,问道:「忠义侯可是在上京住得不顺心?」 「不、不、不,风王殿下对我恩重如山、礼遇有加,身在上京也让我有宾至如归之感,只是,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我还是想尽管回到我的封地上,还望风王殿下能帮忙成全。」肖玉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当然不愿意留在上京,上京内即有皇廷又有风国朝廷,遍地是高官大员,而且每个官员他又都得罪不起,哪有在自己的封地里来得自在,正所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嘛! 唐寅想了想,沉思片刻,噗嗤一声乐了,笑问道:「不知忠义侯想要哪里作为自己的封地呢?」 肖玉精神一振,急忙说道:「风王殿下也知道,肖玉是川人,当然还是想生活在川地,肖玉希望,封地最好能选在川地之内。」 「恩,这倒可以理解,人之常情嘛!」唐寅含笑点点头,又问道:「那么,忠义侯又想要多大的封地呢?」 第1482页 「这……」这让肖玉不太好回答,封地若太小,供养不起自己过奢华的日子,若封地太大,先不说唐寅会不会给他,而且很容易惹人嫉恨,那非但不是好事,反而还容易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他沉思了好一会,才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殿下,肖玉只须……只须一县之地即可。」 唐寅怔了怔,接着仰面哈哈大笑,恩,肖玉倒是个聪明人,不贪心,懂得知足,这一点他很喜欢。唐寅笑呵呵地摇了摇头。 见状,肖玉立刻又改口道:「如果殿下觉得太大,我要一城也可……」 不等他说完,唐寅打断道:「不管怎么说,忠义侯可是天子亲赐的侯爷,一县之地作为封地,那太小了,也有损天子的颜面,本王以为,忠义侯的封地至少要两县到三县方为合适,这样吧,等到前方战事结束后,忠义侯便可在川地任选一郡做为封地,不知忠义侯意下如何啊?」 肖玉闻言,激动得几乎要从坐塌上蹦起来,风王竟然应允自己要送一个郡做为封地,而且还是任选的一个郡,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在自己的脑袋上。 他想都没想,立刻站起身形,绕过桌案,在唐寅面前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多谢风王殿下的大恩大德,肖玉没齿难忘。」 「哈哈,忠义侯快快请起!」唐寅欠身,向肖玉摆了摆手。 宴会结束后,肖玉心满意足的离去,唐寅也正准备去休息,这时候,有侍卫进来禀报,称有支川国来的商队在王府外欲求见大王。 阿三阿四闻言,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阿三不满地沉声说道:「区区一商队还要烦劳大王去见吗?此等小事,以后不必再来向大王禀报!」 「哦,将军,来的那支川人商队还有送上礼物。」说着话,侍卫将手中捧着的锦盒抬了抬。 阿三回头看了唐寅一眼,见后者满脸的好奇,阿三随即走到侍卫面前,将锦盒的盖子打开,向里面一瞧,不由得吃了一惊。放在锦盒内的是块由翡翠打造而成的如意。 这只如意有超过一尺长,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看不到一丝的杂质,它是由一整块翡翠打磨雕琢而成,上面还浮刻着万马奔腾的场面,精美细緻,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阿三跟随唐寅那么久了,什么样的宝物没见过,他只看一眼便能判断出来,这只如意是只价值连城的宝物。 他将如意小心翼翼地从锦盒内捧出,翻来覆去的又看了一会,确认没有问题了,这才送到唐寅面前,低声说道:「大王请过目。」 唐寅看罢,也觉得这只如意精美漂亮,夺人眼目,他边把玩边随口问道:「此物价值不菲吧?」 阿三连连点头,说道:「以属下看,千金难求。」 「哦?」唐寅挑起眉毛,喃喃说道:「一支商队,能有这样的宝物也很不可思议了,它还拿出来送给我,阿三,你说说看他们这么做是所为何故?」 「哦……」阿三想了一会,嘟囔道:「既然他们肯送出如此贵重的礼物,必然是有要事相求,只是属下也想不明白,区区一商队,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这么珍贵的宝物。」 「既然你也猜不出来,就当面向他们问个清楚明白好了。」唐寅扬头对那名侍卫说道:「请来人进来吧!」 「是!大王!」侍卫急忙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所过时间不长,侍卫们从外面带进来一队商人,差不多有十数人的样子,一个个不至于衣着华丽,但也不同于普通百姓,为首的商人看起来有四十出头的年岁,相貌堂堂,又风度翩翩,面白如玉,半尺黑髯,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商人,更像是一书生。 唐寅上下打量他两眼,接着,把手中的如意抬了抬,直截了当地问道:「这是你送给本王的礼物?」 「正是!」那名白面中年人含笑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有事相求?」唐寅好奇地问道。 「回禀殿下,小人姓魏名舒,乃昭阳人氏,这次千里迢迢赶来上京,只为了向风王殿下引见一人。」 别看川国目前的局面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而这个川人魏舒在唐寅面前说起话来不卑不亢,态度从容,丝毫看不出有畏惧之情。 唐寅闻言顿是一愣,疑问道:「你向本王引见何人?」 魏舒没有说话,在他身后的人群里突然传出话音:「我!」 第199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听闻话音,唐寅身子一震,虎目之中也随之射出两道精光。呦!好熟悉的话音啊!他的目光越过魏舒,看向他的身后。 在魏舒身后的人群里,缓缓走出一人。这人穿着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一身黑,大半张脸都被遮住,只能通过轮廓看出她身材娇小。 她走出人群后,在唐寅的面前站定,接着,将头部的斗篷向后一拉,露出她的真面容。看清楚此人的模样,在场的阿三阿四以及尹兰都惊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来神,甚至禁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是不看错了,因为对于他们而言,眼前的这个人是最不应该出现在风国的,更不应该出现在上京的王府里。 唐寅表面上虽然没有如阿三阿四、尹兰那么惊讶,但也是满心的错愕,搞不明白这丫头吃错了什么药,竟突然跑到自己的王府来了。 第1483页 从商队中走出来的这位是一女子,但她可不是寻常的女子,而是刚刚登顶川国王位还不足一年的肖香。 风川两国正在交战,前方将士们打得你死我活,可身为川王的肖香竟然跑到风国来了,而且还堂而皇之的进入了王府,站在唐寅的面前,这又怎能不令人震撼和吃惊呢? 唐寅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肖香,不明白她究竟在发什么神经。 阿三阿四以及尹兰则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住肋下的佩剑,他们相信肖香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送死,弄不好她就是来行刺的。 一时间,大堂里静得鸦雀无声,人们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轰隆、轰隆!所过的时间不长,大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大批的侍卫由四面八方涌来,将整间房子团团包围,若是此时向外观瞧,能看到院子里已站满了风军,一个个箭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 他们并不知道是川王肖香来了,而是门口的侍卫看到阿三阿四暗中所做的示警手势,立刻把消息传送了出去,王府内的侍卫们闻风而动,在第一时间便全副武装的赶到了,反应和应变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数以千计的侍卫把大堂包围起来,而且还有大批的侍卫正在源源不断的向这边赶来,可以说不管肖香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她和她的手下人已经是插翅难飞。 肖香满脸的微笑,从容不迫,她慢条斯理地甩掉外面的斗篷,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华丽衣裙,而后,她背着手,还像没事人似的回头向外面望望,接着又对上唐寅的目光,笑道:「王兄麾下的将士们果真是训练有素,来得好快啊!」 唐寅仍是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地看着肖香。肖香咯咯笑了,迈步向唐寅走了过去,同时说道:「多日不见,王兄怎么变得如此生疏起来。」 还没等她走到唐寅近前呢,后者左右的阿三阿四双双呵斥一声,紧接着,二人抽出佩剑,箭步窜到肖香近前,双剑的剑锋齐齐指在肖香的胸前。 肖香处变不惊,脸色也未变,甚至都没多看阿三阿四一眼,只是笑呵呵地瞅着唐寅,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唐寅当然能感受到肖香眼神中的鄙夷,他微微皱眉,对阿三阿四沉声说道:「放肆,退下!」 「大王?」 「我说退下!」 阿三、阿四双双垂下头,将抽出的佩剑又收回到鞘中,而后互相看了一眼,缓缓后退到一旁。 唐寅原本毫无表情的俊面终于有了变化,露出茫然不解之色,问道:「好端端的,你跑来做什么?」这是他对肖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话和语气都不像是在面对一个敌对国家的君主,更像是在面对一位老朋友。 「我已经快被王兄逼得走投无路了,还何谈好端端的。」肖香说话之间,回头向魏舒等人挥了挥手,说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都先出去吧!」 「是!大王!」魏舒等人倒也听话,真就一个人都没留,悉数退出大堂,只不过他们刚出去就被拥挤在门外的风国侍卫们按在地上,一圈圈的绳索也顺势套在他们身上。 对于外面的混乱,肖香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手下人的死活。见她把手下人都打发出去了,唐寅明白,肖香这此前来定是有密事与自己相商。 他转目看向身边的阿三阿四和尹兰,说道:「你们也先出去。」 「大王,这……」尹兰还想说话,唐寅已不满地扬起眉毛,肖香只是一女子,而且还是个不会灵武的女子,她都敢只身留在自己面前,难道自己还不如她吗? 见唐寅面露不悦之色,尹兰不敢再多话,与阿三阿四走出大堂,在他们临出门前,唐寅还示意他们把房门关上。 等他们三人出去后,偌大的大堂里便只剩下唐寅和肖香两个人。没有了外人在场,唐寅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他站起身形,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到肖香近前,然后围着她转了一圈,又转一圈,同时好像不认识她似的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起个没完。 唐寅的举动把肖香也逗乐了,她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那倒不是,只是很好奇。」「好奇什么?」「你跑到我风国来干什么!」「你这是在审问吗?这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那你先请坐吧!要喝茶吗?」「有当然是最好。」 他二人对话的速度极快,一人话音还未落,另一人已开始接话了。 唐寅点点头,真就走回到自己的桌案前,拿起茶壶,走到肖香近前,为她倒了一杯茶水。肖香倒也不客气,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两口。 放下茶杯,她突然开口说道:「我这次前来,是来请降的。」 唐寅先是一怔,而后又释然,并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川国现已被逼到绝路,川国的中央军战损太大,已然支撑不住,就算川国的国民基数大,能招收到数目庞大的新兵,但把这些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新兵投到战场上,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于战事毫无帮助。 他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得意之色,说道:「王妹倒还算聪明,在离灭国之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主动前来向我请降,这倒是都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也能减少双方将士的伤亡……」 不等他把话说完,肖香打断道:「我想王兄是误会了,我请降的对象并非王兄,而是天子,我这次到上京,是来把川国的封地如数还于天子的。」 第1484页 她的话让唐寅不由得皱起眉头,肖香要把川地还给天子?这太出人意料了,肖香究竟打得是什么鬼主意? 看到唐寅吃惊又疑惑的样子,肖香脸上的笑意更浓,说道:「以后,川地就是天子的直属之地,川人是天子的直属臣民,天子将会拥有自己的军队、自己的税收、自己的粮储,再也无须受制于人,当然,王兄的军队也必须得撤离川地,不然的话,就是对天子大不敬,有以下犯上、公然造反弒主夺位之嫌!」 「你敢!」唐寅终于明白肖香的意图了,反正川国都要灭亡,她宁愿把川地送给天子,也不想留给自己和贞人,这个女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王兄以为,现在还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做得呢?」看到唐寅怒髮冲冠,双眼喷火,肖香打心底里感到痛快。 唐寅一把扣住肖香的手腕,将她从坐塌上硬是提拉起来,而后他逼近肖香,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没用的,即便王兄现在杀了我,也阻止不了川国的使臣向天子递交封地。」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唐寅抓碎,肖香强忍着疼痛,不动声色,笑呵呵地柔声说道:「何况杀了我后,事情传扬开来,王兄即无法向天子解释,也无法向天下的百姓解释,到时,王兄名誉扫地,那王兄一统天下的愿望就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达成了,哈哈——」 唐寅觉得自己现在牙根都痒痒,真恨不得咬肖香一口,不过,他倒也打心眼里佩服肖香的勇气和诡计多端,就算川国好不了了,她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看到肖香脸上在笑,但额头却冒出一层汗雾,唐寅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她手腕的力气太大,他慢慢把手松开,见肖香手腕处留下一片暗红色的抓痕,他心里多少有些歉意。 他眼珠转了转,心思一转,冷哼出声,说道:「你用这个威胁不了我,就算你把川地还于天子,我仍有办法让它变成我的!」 「当然!」肖香肯定地点点头,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道:「王兄当然有那样的能力,只不过,那会颇费王兄一番手脚,王兄不得不在天子面前再继续忍气吞声好几年,王兄的天子之路恐怕也要比预想中要漫长得多。」 唐寅暗暗嘆了口气,摇头说道:「我并没有篡夺皇位之意!」 「哈哈——」肖香仿佛听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摇头说道:「我已即将成为亡国之君,王兄又何必在我面前演戏?一直以来,王兄南征北战,最想要的不就是那座高高在上的皇位吗?」 第199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对于旁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唐寅并不是很在乎,肖香误会就误会吧,没必要向她解释太多。唐寅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面见天子?」 「明日。」肖香想也没想地说道:「既然已来到上京,我想总是应该先拜见一下王兄。」 唐寅淡然而笑,说道:「为何不提前打声招唿,而是这般偷偷摸摸的前来?」 肖香幽幽说道:「这次我来上京一事并未向外公布,朝中的许多大臣还不知道此事,我也不希望他们知道,免得节外生枝。」 唐寅点点头,又注视了肖香一会,他忍不住再次问道:「你真打算把川地交还给天子?」 「不然我现在又能怎么做呢?」肖香反问道。 「……」唐寅默然,其实即便在他看来,也觉得肖香的决定没有错。 照目前川国的局势而言,主动投降是最佳的选择,当然,这可需要极大的魄力,也要顶着极大的压力,肖香这个小女子能做出如此的决断,很不容易啊! 看他沉默不语,肖香笑了,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才对,等我见过天子,上交了川国的封地后,风川之间的战争自然要终止,可是,贞人未必会听你的指挥,他们甚至会直取昭阳。」 唐寅闻言,虎目顿时眯缝起来,肖香说得没错,贞人确实是个难题。 贞人对川人的仇恨太深,他们在川地的所经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生,碰到川人便杀光,遇到城邑便烧毁,而且在全歼四十万川军之后,贞军的推进再无阻力,长驱直入,当真有进取昭阳的势头。 唐寅想了一会,说道:「就算贞人是匹脱缰的野马,我也有办法牵制住他们。」 肖香不动声色地说道:「那我倒希望王兄的速度能快一点,贞人现在在川地肆无忌惮的四处烧杀抢掠,从开战到现在,已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惨死在贞人手上,我想,天子也定然不会认同贞人在川地的所作所为。」 唐寅淡然一笑,没有就此事再多说什么,他话锋一转,说道:「你在上京可有落脚之地?」 肖香模稜两可地说道:「下面的人似乎已包下了一家客栈。」 「客栈终究是客栈,人来人往,即不方便也不安全,你还是暂时住在我的王府里吧。」唐寅正色说道。 肖香眯眼看着唐寅,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王兄可是怕我跑了,要把我软禁起来?」 唐寅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道:「难道在王妹的心里,我就那么卑鄙吗?别忘了,若没有我暗中助你,你恐怕早死于刺客之手了。」 提到此事,肖香勐然想起神秘黑衣人搭救自己的事,而且对方说得很明白,他是唐寅派来的。肖香充满不解地看向唐寅,疑问道:「王兄为何要派人在暗中帮我?」 第1485页 「我若说我不希望你发生意外,你相信吗?」唐寅笑嘻嘻地问道。 「哼!」肖香嗤之以鼻。 唐寅耸耸肩,说道:「与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比起来,我对你当然要更熟悉一些,川王的位置与其让一个难以琢磨的陌生人来坐,还不如让一个与自己较熟的人去坐,至少,我更容易判断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下一步她要做什么。」 肖香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喃喃说道:「所以人们都说你奸猾狡诈。」 唐寅闻言,但笑不语。 肖香嘴上强硬,但并没有拒绝唐寅的好意,真就安心的在唐寅的王府里住了下来。 唐寅的王府也是刚刚建成不久,不至于多豪华、多宽敞,但屋内屋外的摆设大多都是新的,肖香住得也还算舒适。 在第二天,唐寅便带着肖香悄悄进了皇宫,密见殷谆。得知川国的君主肖香突然前来密见自己,殷谆吓了一跳,再听说肖香是来把川国封地归还于他的,殷谆就更吃惊了,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等他见到肖香后,再看到肖香送上的川国玉玺以及川王封印,殷谆的眼睛当场就直了,身体僵直,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来神。 一向强横霸道,又一向有不臣之心,甚至还一度把自己逼出上京的川国,现在竟然向自己臣服了,而且不只是臣服,连整个川地都要归还自己,川王的封印也一併送来,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吧?! 殷谆看看肖香,再看看随肖香一同前来的唐寅,嘴里发出支支吾吾又囫囵不清的怪叫,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唐寅在旁暗暗摇头,烂泥扶不上墙就是这个样子,区区一个川国的臣服,就把你激动成这副模样,要知道你可是当今天子,川国本就是你的分封国,别说川地,即便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他轻咳了一声,又清了清喉咙,低声提醒道:「陛下,请接收川国的玉玺和川王的封印吧!」 「是、是、是!」殷谆站起身形,亲自走到肖香近前,双手颤巍巍地接过玉玺和封印,然后又立刻把跪在地上的肖香搀扶起来,说道:「川王是忠臣,是大大的忠臣,这次……朕定要重赏于你!」 唐寅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将头转向别处,都懒得再看殷谆。这时候,殷谆也总算从极度的震惊中恢復了一些,眼睛开始在肖香身上来回打转。 他以前有听说过新任的川王肖香容貌过人,只是没想到肖香会是这么一位貌美如花、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子,和那个霸道又可恶的肖轩一点都不像。 他拉住肖香的手,热情地邀请道:「川王难得到上京来,就在皇宫里多住些时日吧!」 肖香眉头大皱,若非殷谆是天子,她这时候恐怕立刻就翻脸了。她脸上的微笑没有变化,娇滴滴地柔声婉拒道:「微臣这次是微服秘密前来上京,朝中的大臣们大多还不知微臣已将川地归还陛下,故微臣得及早赶回昭阳,向大臣们宣布此事才是。」 「那也不差这几天嘛!」殷谆就是有看不出别人脸色的本事,肖香已然婉言拒绝,可他硬是拉着肖香不肯松手,非要她留在皇宫里住几天。 肖香感觉好笑地看着殷谆,现在她终于明白堂堂的天子为何会沦落到成为风国傀儡的地步。殷谆一无是处不说,还贪恋女色,这样的人,又如何配做天子? 她还能忍受,欲继续向殷谆解释,唐寅的耐心已被磨光了。 毫无预兆,就听咣当一声闷响,殷谆和肖香同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二人回头一瞧,原来是唐寅一脚踢在大殿内的一根石柱上。 唐寅像没事人似的又用手敲了敲石柱,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挺结实的。」说着话,他转回头,看向正一脸惊讶的殷谆,沉声说道:「川王若不会昭阳公布上交封地一事,川国的战争就不会结束,多耽搁一日,前方就不知要多伤亡多少的将士,要多留多少的血汗,陛下想留川王在皇宫叙旧,现在还为时尚早,等到战事全部结束之后再说吧,陛下以为呢?」 殷谆不怕肖香,但在唐寅面前可像是老鼠见猫。他听得连连点头,急忙应道:「是、是、是,爱卿所言极是!」 说话间,他见到唐寅阴冷逼人的目光下移,落到自己的手上,他低头一瞧,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肖香的手,他如同过了电似的连忙把肖香的手松开,规规矩矩地坐回到龙椅上。 治这个煳涂又没用的天子,唐寅还真是挺有一套的。肖香心中暗笑。 回到龙椅上的殷谆恍然想起什么,将川王的封印拿起,对肖香正色说道:「川王上交封地有功,朕此次格外开恩,保留川王的王公爵位,这只封印,川王拿回去吧!以后,还望川王能在朝中尽心尽力的辅佐朕,朝中的大小事务,朕也要多多依仗川王呢。」 呦!殷谆的这个决定倒是唐寅和肖香皆未想到的,怔住片刻,肖香跨步上前,跪地叩首,说道:「微臣多谢陛下隆恩!」 「爱卿快快请起!」殷谆急忙欠身摆手,色迷迷地眼睛又落到肖香的身上移不开了。 当天晚上,唐寅召集风国的文武大臣们,将肖香向天子殷谆归还封地一事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 听闻这个消息,在场的大臣无不变色,川王竟然把川地还给了天子,这么说来,现在川地已是天子的直属之地,己方也不能再在川地用兵,川地所发生战事也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第1486页 「如此说来,我国现在必须得马上从川地撤军了……」上官元吉面露惊色,喃喃说道。 「暂时还不行!」唐寅解释道:「川军并不知道肖香的决断,我军若突然撤退,川军必会趁势追击。」 众人纷纷点头。邱真幽幽说道:「我军撤退很容易,只需大王一声令下就好,只是,贞军未必会听大王的命令啊,据报,贞军现在已经攻打到广武郡,如果让贞军再打通广武郡,那么接下来就是昭阳了。以贞人对川国的憎恨,现在要他们撤军,只怕贞人未必会服啊!」 第199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不管贞人服与不服,撤军是一定要的。」唐寅沉声说道:「李舒有今天,他能控制整个贞地,皆是我给他的,我的话,李舒不会不听。」 「大王言之过早了吧!」张鑫眼珠转动,起身说道:「贞人一向兇残野蛮,毫无信誉可言,即便我国对它有恩,也未必会得善报,万一李舒不肯听从大王的命令,坚持对川用兵,大王又当如何?」 「那我就灭了他!」唐寅两眼射出精光,拍案而起。 张鑫摇头,说道:「大王,李舒势力现在已然做大,又哪是说灭就能灭的?现在,贞人光是在川地作战的兵力就已超过四十万,在贞地,还不知藏有多少精兵良将呢,那么多的兵马,再配以贞人的战力,我国现在就算把在川地作战的八支军团统统都用在贞人身上,也未必会取胜啊!」 「张大人也不必如此的危言耸听嘛!」中将军张程说道:「李舒已把麾下的兵马全部投入到川地,贞地哪里还会暗藏什么兵马?张大人太多虑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张鑫看了张程一眼,冷哼出声,接着,又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我国现在当与川国联手,合力消灭进入川地的贞军,先使其元气大伤,然后再以迅雷之势攻入贞地,一举将其吞併!」 邱真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地慢悠悠道:「大王早已与李舒结盟,现在张大人要大王调转矛头消灭李舒势力,吞併贞地,岂不是让大王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他对贞人没什么特殊感情,当然也不会倾向贞人,只不过在他看来,贞地属蛮荒之地,吞不吞併确实对风国影响不大,没必要让风国和大王背负骂名去与李舒势力交战。 张鑫正色说道:「左相此言差矣,今日我国若不吞併贞地,明日,必会深受其害!」 邱真不以为然地笑道:「张大人言重了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对贞人,可万万疏忽不得!」 正在邱真和张鑫争持不下的时候,陶元丰突然起身说道:「末将以为张大人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贞人着实兇狠,大王万万要小心养虎为患啊!」 陶元丰可是军中大将,而且还曾在贞军中担任过监军,对贞军自然再了解不过,他的态度无疑要比旁人有分量得多。 再者说,邱真可是他的直属上司,现在他肯站出来和邱真唱反调,也可见他对贞人的顾虑之深。 听陶元丰也认同张鑫的说法,邱真皱起眉头,同时暗吸了口气,托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衡量是不是自己真的轻视了李舒势力。 见唐寅以及邱真等大臣都在沉思,张鑫先是向陶元丰感激地点点头,而后又正色说道:「大王,微臣之所以坚持要吞併贞地,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或者说顾虑。」 「哦?」唐寅心中一动,挥手说道:「你还在顾虑些什么?尽管说来!」 「大王,天子保留下川王的王位,大王当真以为这是天子的无心之举吗?」 唐寅闻言眨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说道:「那不然呢?」 张鑫目光深邃,幽幽说道:「川王把川地归还了天子,可天子对川地、对川人乃至对川国的朝廷、国情又有多少的了解呢?可谓是一无所知,他又哪里能治理得好川地?天子如果不想把川地让出去,想把川地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重用最了解川地的人来帮他治理川地,而这个人再没有比川王更合适的了。天子能这么做,说明天子根本就不信任大王,他不敢把川地交给大王治理,天子故意把川王拉进皇廷,还要大加重用、扶持,显然是要借用川王来牵制大王,约束大王的权利,这也正是皇族常用的制衡之道。」 唐寅难以置信地扬起眉毛,凝视着张鑫,喃喃说道:「张鑫,你以为殷谆会有如此精明的头脑吗?」 张鑫摇头而笑,嘆道:「大王啊,天子能从一流亡之君到依附我国,再到平安无事地活到今日,他又怎会是个只知贪恋女色又毫无头脑之人?天子的软弱无能微臣不敢说全是装出来的,但至少在微臣看来,那不合乎常理,哪怕是一普通人,受到这样的待遇,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都得被活活逼疯,而天子呢,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无病无灾,终日享乐,难道这不令人费解吗?」 呦?唐寅的眉毛拧成个疙瘩,如果真如张鑫所说,殷谆是深藏不露,一直在风国忍辱负重,那他真要为殷谆鼓掌了,他的演技太好了,连自己都被他骗了。 张鑫说道:「所以说,大王决不能小觑天子。如果我们不能及早消灭李舒势力,不能吞併贞地的话,那么微臣敢断言,用不了多久,天子便会借川人之手,消灭李舒,吞併贞地,等到那时,天子便手握川地和贞地两大块辽阔的疆土,要兵马有兵马,要钱粮有钱粮,其实力足可以与大王分庭抗礼了!」 第1487页 啊!唐寅吸气,这些可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不管张鑫的推测是对还是错,总之,这太可怕了。 如果真的让殷谆控制了川贞两地,以天子与生俱来的威望,川人和贞人必然都会对他心悦诚服,以他马首是瞻,到那时,殷谆要战力有贞人,要国力有川人,要道义,他就是天子,就是天道,他还缺什么?接下来,他要做的肯定就是推翻自己这座压在他头上的大山了。 想到这里,唐寅身子一震,环视在场的大臣们,凝声问道:「张鑫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吧,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言语。在风国大臣们看来,张鑫的话多少有些言过其实,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天子,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会看不出来?大王会看不出来? 怎么可能会像张鑫说得那么可怕,那么有心计城府。只不过又不能说张鑫的顾虑有错,万一自己乃至大王都看走了眼呢? 邱真率先开口说道:「吞併贞地并不难,难的是统治贞地,川人一向讲究以仁政治国,可即便如此,对贞地的治理还是一塌煳涂,叛乱四起,最终导致国力大损,走向灭亡,前车之鑑还歷歷在目,我们也不能不防啊!不过,我也认同张大人的顾虑,哪怕天子是一庸才,就怕身边有能人暗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天子控制贞地,我国抢先吞併是没错的,当然,我们也必须得提前做好应对贞人叛乱的准备!」 邱真认同了张鑫的建议,紧接着,在场的武将们也都纷纷起身,向唐寅拱手说道:「末将以为邱相和张大人言之有理,我国当及早吞併贞地才是!」 见以邱真为首的将官们都以做出表率,上官元吉与在场的文官大臣们也都起身表示贊同。 这一下,基本敲定了风国对外政策的改变,由原本的联贞灭川,改为了现在的联川灭贞。 而造成风国这么大国策转变的『罪魁祸首』,正是张鑫。 可以说张鑫说的那些,都是通过殷谆保留肖香王公爵位这件事而做出来的一连串的假想,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也毫无依据可言,他之所以在唐寅面前说信誓旦旦地这些,目的很简单,他觉得自己在朝堂上沉寂得太久了,是该轮到自己站出来说说话了,正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捡危言耸听的说,又怎能让大王对自己印象深刻,又怎么让大王觉得离不开自己? 这就是张鑫心里的真实想法。只不过因为他这刻意的一个表现,直接把身在贞地的李舒推进了万丈深渊。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话用在张鑫身上正合适。 与大臣们商议妥当吞併贞地一事后,唐寅又去见了肖香,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的意图,要肖香助他消灭在川地的四十万贞军。 如果说肖香对风军的狠有一分的话,那么对贞军的恨就是十分。风军是攻占了川地不少的城镇、郡县,也搜颳了不少的钱财,但还不至于去滥杀百姓,屠城甚至烧城的程度。 贞军可全然不同,他们在川地的所作所为,摆明了是不想给川人留活路,似乎只有杀光所有的川人、烧光所有的城镇方可罢休。 肖香对贞军早已恨之入骨,只可惜实在没有哪支川军能与贞军相抗衡,肖香也拿贞人没有办法。 现在听说唐寅要对贞军下手了,可谓正和她的心意,只是在表面上她还装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耸肩说道:「贞军不是由王兄一手扶植起来的吗?现在王兄怎么又要致贞军于死地了呢?这可是你和贞人之间的事,我不太方便插手吧!」 唐寅皱着眉头,说道:「我这可是在帮你,你也不希望贞人攻入昭阳,把昭阳也毁于一旦吧?」 第199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肖香对唐寅对视了好一会,语气软了下来,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唐寅笑了,柔声说道:「很简单,让路!」 「让路?」肖香不解地看着唐寅。 唐寅在肖香的住处足足待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至于在此期间两人都谈了些什么,外人几乎全然不知。 翌日,肖香回往昭阳,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唐寅也动身去了川地,率领着直属军,对外打的旗号是御驾亲征。 直属军由上京出发南下,途经川地的雷泽、宜苏二郡,在双棠郡境内与平原军、天鹰军、虎威军、飞羽军汇合一处。 或许因为唐寅的到来使风军士气大增,接下来的交战中,风军节节胜利,而以任放为首的川军则是连连败退,最后,只能被迫撤出双棠郡,全军向昭阳方向溃逃。 风军一边追杀川军,一边趁势长驱直入,先后又攻占川国的大言郡、新安郡、三交郡,一路上简直锐不可当,无人能阻,大军已直逼川国的都城昭阳。 而在这个时候,由西向东进攻的贞军早已在昭阳的西部安营扎寨,全军正做最后的休整,准备对昭阳展开全力一击。 风军推进到昭阳的北面后,连营盘都还没来得及布置,唐寅先写了一封书信,令人骑快马传给贞军的主帅阴离,让他立刻前来风军营地议事,商谈两军合力围攻昭阳一事。 唐寅的书信很快传进贞军的大营里,看到这封书信,阴离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其交给麾下的众将传阅。 贞将们看罢,无不是嗤之以鼻,有人站起身对阴离说道:「风王现在要将军去商议两军合攻昭阳一事,明显是占我方的便宜嘛!」 第1488页 「哦?」阴离笑了,问道:「此话怎讲?」 那贞将说道:「现在昭阳城内的川军才区区二十万而已,要取下昭阳,易如反掌。我军已在昭阳这里休整了三日,兵强马壮,将士们亦是精力充沛,士气高涨,可风军呢,才刚刚抵达昭阳,人困马乏,上下疲惫,现在风王召将军商议两军合攻昭阳,不是占我们的便宜又是什么?就算没有它风军,我军在一日之内也能轻松拿下昭阳城!」 「没错!风人是怕我军抢在他们的前头进攻昭阳,抢了他们的风头,所以风王才会要与我军一同进攻昭阳,风人的那点鬼心思谁会不懂?」 「要我说,如果是风人先到的昭阳,他们肯定不会坐等我军,一定会抢先攻占昭阳的!」 众贞将你一言,我一语,皆认为唐寅传来的这封书信是在故意拖慢己方进攻的速度,意在攻占昭阳的这件事上分得一勺羹。 阴离深吸口气,抬手连续拍打桌案,说道:「好了,诸位都不要再说了。」等众将停止不满之声,他方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我军与风军是盟军,此信又是风王殿下亲笔所写,这个面子,我们还是得给的。再者说,先前我国没少接受风国的恩惠,为了这区区一件小事就与风王撕破脸,诸位认为值当吗?」 「这倒是,将军所言有理,不过一事归一事,风国的恩惠我国以后再慢慢回报也就是了,这次确实是我军先到的昭阳,由我军先拔头筹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谁能率先攻破昭阳,这可不仅仅是面子问题,其中还涉及到巨大的利益和实惠。 川国一向富得流油,作为川国都城的昭阳,更是川国财富的集中之地,谁能先打进昭阳,无疑便可占有其中巨大的财富,而贞国想要復国,现在最缺少的就是钱财。 「虽然,本帅也和诸位一样,都很不甘心,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得罪风国,这次的事,也只能认了!」说话间,阴离嘆了口气,站起身形,说道:「来人,准备马匹!」 「将军……」 「都不必再劝,诸位将军也应以大局为重,不要只顾着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阴离挥甩袍袖,打断众将的劝说。 受唐寅之邀,阴离准备动身去往风营。虽说风军和贞军都已驻扎到昭阳附近,但风军在北,贞军在西,两者之间也相隔甚远,差不多有二、三十里的距离。 好在川国的兵力都已回收到昭阳城内,周边地带已没有川军势力,由贞营去往风营的路上也算太平。由于附近没有敌情,阴离所带的兵马不多,只有五百名精锐的贴身侍卫。 而后,风国的信使引路,阴离离开贞营,去往风营。路上,阴离向风国信使询问了一番风军的近况,信使一一作答。阴离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风军的战事打得十分诡异,原本风军与川军在双棠郡打得难解难分,任放这位川国名将爆发出不可思议的统帅力和运筹帷幄的能力,固然在与风军的战斗中有胜有负,但总体来说川军并不落于下风,可是等风王一到双棠郡,双方的局势立刻发生转变,风军连续取得大胜,高歌勐进,势如破竹,而川军则像换了个人似的,连战连败,连败连逃,一路被打出双棠郡,溃不成军,最后所剩无几的残部全部逃回昭阳。 风王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当初他率领飞羽军冒进双棠郡,被布英打得全军覆没,这才过去多长时间,风王就突然变得用兵如神了? 阴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该不是川军在暗中使诈吧! 他一肚子的不解,正在他大感迷惑之时,贞军的队伍行至一座村庄。村庄里的百姓早已逃得一干二净,此时村子里空空荡荡,寂静得鸦雀无声,连条鬼影子都看不到。 阴离知道这里,以前贞军的探子也前来打探过,他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对风国信史说道:「路经此村去往贵军营地,是不是有些绕远啊?」 风国信史一脸的茫然,摇头说道:「绕远?不会啊,阴将军,小人来的时候就走得这条路。」 阴离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风人毕竟才刚到昭阳,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走到村庄中央地段的时候,风国信史不自然地在马背上扭来扭去,又过了一会,他满脸歉然地对阴离说道:「阴将军,实在抱歉,小人得去解个手,去去就回!」 闻言,贞军侍卫们都笑了,阴离也不好多说他,只是微微挥了挥手。那信史下了马后,向周围望了望,接着,双手提着裤子向一间茅草屋的房后飞快跑去。 信使说去去就回,结果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他没有回来,又等了一柱香,仍不见他的踪影,人们皆开始不耐烦了。 阴离向一旁的侍卫说道:「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那位风军小兄弟是掉进了茅坑里不成?」 听闻此话,众侍卫皆仰面而笑。可就在他们哈哈大笑的时候,突然之间,在道路的两旁传来一阵尖锐又刺耳的哨音,紧接着,路边的胡同里、房顶上,甚至是窗户、栅栏院里,射出无数的箭矢,飞矢如蝗,铺天盖地地射进贞军的侍卫当中。 此时的贞军侍卫们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阵射了个措手不及,只是在顷刻之间,便有数十人身中数箭,从战马上翻到地上。 「有刺客!这里有刺客——」「保护将军!速来保护将军——」 第1489页 一时间,人们尖叫声四起,侍卫们纷纷围拢在阴离的周围,形成一个大圆圈,并抽出佩剑,拨打四面八方飞射过来的箭矢。 「杀——」喊杀之声由他们的周围传来,再看村庄的院落、茅草屋里,涌出来数以百计的川军。 只不过这些川军不用于普通的川军,他们皆披着黑色的长袍,里面的盔甲更薄更柔韧,金色的底,黑色的印花,由精钢打造而成,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是清一色的精钢长剑,剑身为镂空,看似又长又宽,实则分量又并不沉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些川军个个都是修灵者,而且训练有素,之间的配合也异常娴熟。 看到冲杀到近前的敌人装扮后,有经验的贞军侍卫们立刻惊叫道:「是……是川国的司礼营!」 川国的司礼营,与忠烈营、血卫营并称为三大营,其中又以司礼营最为神秘。司礼营直属于川国王宫,受川王直接指挥调派,一般所执行的也都是最隐秘最见不得光的任务。 司礼营有多少成员无人知晓,他们都做过什么样的任务,也无从查证,一般凡是涉及到司礼营出手的事件,基本都不会留下活口。现在,出手偷袭阴离的正是川国的司礼营。 听手下人惊叫刺客是川国的司礼营,阴离不由得大吃一惊,川国的司礼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又怎会在这里布下埋伏,偷袭自己?自己去往风营的路线,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阴离不是傻子,把这些疑问窜到一起,再想起那个借着尿遁不知去向的风国信史以及最近风军战事的不同寻常,阴离勐然明白了,现在这一切都是风国和川国联手给自己下的套! 第199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阴离想不明白的是,风国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和川国暗中勾结谋害自己,难道风国不想再吞併川国,而是要转回头来,吞灭己方了? 想到这里,他激灵灵打个冷战,对周围的众侍卫大声喊喝道:「不能再去风营了,撤!立刻撤回我军营地!快撤!」 阴离现在再想撤走,已然来不及了,在他们的四周全是川军,远处有川军展开箭射,近处有川军发动勐攻,阴离周围的侍卫也都算是骁勇善战的精锐,但与川国的司礼营比起来,还要差上一大截。 双方交战的时间并不长,五百名的贞军侍卫便已伤亡过半,其中的大多数人又都是被灵箭所射杀。 阴离身边的几名护将拼死抵御周围冲杀过来的川军,护着阴离,硬是沖开一条血路,杀出川军的包围圈。 等他们杀出重围后再看,随他们一同冲出来的侍卫仅仅有三十多人而已,没时间再管那些仍被困在重围内的弟兄们了,护将们连声叫喊,护着阴离,拼命的抽打胯下战马,直向贞营方向飞驰而去。 他们还没跑出村庄呢,地面上突然传来哗啦唿啦数声脆响,低头再看,原来是地面上弹起一根根的绊马索。 有十数名侍卫来不及勒马闪躲,被绊马索绊了个正着,十数匹战马嘶吼着扑倒在地,马上的侍卫们更是被摔出好远。 「这里还有埋伏……」一名护将大声示警,可是他话音还未落,周围弓弦的弹动之声四起,一瞬间,数十上百支灵箭由他的四面八方飞射过来,那护将挥动手中灵剑,但可惜他是挡前挡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灵箭破甲之声在他身上连续响起,等一轮箭射过后,再看这名护将,就如同刺猬一般,连人带马身上都数不清插了多少根箭矢。 「将军,快撤……」其余的护将还想保护阴离调转方向,往别处跑,可是四周又射来了第二轮箭阵。扑、扑、扑!可嘆这些贞军内最精锐的强兵勐将,在两军阵前勇冠三军,无人能挡,可现在,连敌人的身影都没有看到,便在川军的灵箭阵下纷纷中箭落马,就连人群中的阴离也未能倖免,手臂、大腿以及身上,中了有七八箭之多,人也从战马上翻滚下去。 阴离善于率军打仗,但他自身可不是厉害的灵武者,连中了七、八箭,人已是奄奄一息。 周围的侍卫们见状,无不尖声大叫道:「将军!」残存的侍卫们踉踉跄跄的奔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在阴离的周围布起一道人墙。 只是,剩下的这些侍卫们也都是强弩之末,有些人身上甚至插着十多根箭矢,还能站立,还能拿起武器,都堪称是个奇蹟了。 沙、沙、沙!敌人可不会管你现在的处境有多么悲惨凄凉,随着阵阵的脚步声起,数以百计身披黑袍的川军或从暗处走出、或从房檐上跳下,他们已收起弓箭,手持狭长的巨剑,一步步向贞军侍卫逼去。 「杀——」一名侍卫大吼一声举剑反杀向川军,不过他冲上去的快,倒下的更快,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三把长剑一同贯穿他的心口窝,将其刺毙在地。 眼睁睁看着同伴惨死在敌人的剑下,剩下的侍卫们眼睛都红了,人们不管不顾地向川军扑去。 侍卫们个个都受了极重的箭伤,已然是强弩之末,就算仗着满身的热血冲到川军近前,对人家也不构成任何的威胁,反被川军轻松的一一砍杀。 很快,走过来的川军已围拢到阴离的周围,此时,阴离的意识还保持清醒,在他身边只剩下三名身负重伤的护将。阴离吞口唾沫,挑起眼帘,环视周围的敌人。 川军皆是披着黑袍,鼻尖以上的部分全被遮挡住,长长的巨剑被他们柱在地上,看上去,就好像一尊尊前来索命的死神。 第1490页 「为什么……为什么风王会与……你们勾结……」阴离声音低微,断断续续地问道。他想不明白,唐寅为何要出卖他,为何要联合川人设下这样的诡计谋害自己。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一名川军从人群中走出来,长长的巨剑被他高举过头顶,看准阴离的脑袋,作势要噼砍下去。这时,一只血淋淋的大手抓住他的脚踝,那名川军低头一瞧,原来是名重伤的护将伸出血手抓住了他,另只手还拿一把银色的匕首,连续刺他的小腿。但那名护将已经用不出来力气了,匕首刺在川军的护腿,只发出叮、叮的微弱声响。 川军被遮在斗篷里的双目明显射出两道骇人的凶光,他稍微退后半步,接着提起腿来,对准那护将的脑袋,恶狠狠勐踏下去。 咔嚓!这一脚,将那名护将连头带盔一併被踩遍,头盔变成了铁饼,鲜血与脑浆从铁饼的缝隙里溅射出好远。 而后,他举在空中的巨剑斜噼下去,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这一剑,把阴离拦腰斩成两截。 阴离,这位在贞国末期涌现出来的名将,辅佐李舒南征北战,将那支原本乌合之众的叛军培养成一支横扫天下、可令任何敌人都为之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先是光復整个贞地,后又率军攻入川地,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期间经歷过的大战小战不计其数,未曾有过一次战败,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长胜将军。 但令人感嘆又惋惜的是,他在战场上未尝过败绩,却无辜地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用唐寅的话讲,要灭贞国,首当其冲得先除掉阴离。 阴离成名的晚,死得又太早,他的一生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生不逢时。 杀掉阴离以及他身边的护将后,川军未在多耽搁时间,对那些残存的贞军侍卫也没有赶尽杀绝,全体人员悉数撤退。 等川军退走后好一会,残存的侍卫们才渐渐聚拢在阴离的尸体旁,此时再看,剩下的侍卫也仅仅有十几人罢了。 看着阴离惨不忍睹的尸首,众侍卫无不跪地大哭。而后,人们将他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马背上,拉回贞军大营。 谁能想到,这次受风王之邀前去风营赴约,这却成了阴离的不归路,走的时候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而回来时却变成了被腰斩成两截的尸体。 听闻阴离遇刺身亡的消息,贞兵们傻眼了,贞将们也傻眼了,整座贞军大营都陷入到极度的错愕当中。即便人们已亲眼看到阴离的尸体,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直以来,阴离率领着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甚至连全歼四十万川军那场震古烁今的大战役都打得那么轻松、飘逸,在人们的心目中,阴离就如同战神一般的存在,而神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在错愕过后,贞军随之陷入莫大的悲恸当中,贞营内的哭声连数里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贞将们有盘问残存的侍卫们,将军是怎么遇刺被害的,那些侍卫们也说不太明白,他们只知道半路上遇到了川军的伏击,然后己方就完全被打懵了,等川军退走之后,他们再找将军的时候,发现将军已惨死在川军的剑下了。 听完侍卫们的讲述,确认杀害阴离的是川人,众贞将们无不是怒髮冲冠,双眼爬满血丝。有人突然大吼一声:「攻城!为将军报仇雪恨!」 「对!攻城,我们现在就攻陷昭阳,杀光城中的所有川人,告慰将军的在天之灵!」 现在贞将们也完全丧失了理智,一个个悲痛欲绝,怒火中烧,人们一唿百应,也顾不上去与风军联手了,随即做起全军准备,欲在晚间就对昭阳展开全力勐攻。 正在贞军上下悲愤交加,欲与昭阳城决一死战的关键时刻,有军兵急匆匆地跑进中军帐禀报,称风王现已来到己方军营门外。 听闻唐寅突然前来的消息,众贞将无不暗吃一惊,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贞将当中,有谋略的人才真就不多,大多都是能冲锋陷阵的勐将,四肢一个比一个发达,头脑却一个比一个简单,现在阴离死了,贞军群龙无首,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好。 「既然……既然是风王来了,我们……应该出营迎接吧?」 「废话,都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出营接驾啊!」一名上了年岁的贞将还算懂些礼仪,冲着在场众人大叫一声,接着,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一干贞将们回过神来,像没头苍蝇似的也都跟了出去。等他们出了贞营的营门,向外面一瞧,人们又是一惊。 立马站在营外的不是唐寅还是谁,但让人惊讶的是,唐寅的身边竟然一名随从都没有,就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风……风王殿下……」堂堂的国君,怎么会不带随从呢,人们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悲伤过度,眼花看错了。 等在营门外的确实唐寅没错,看到营门大开,众多的贞将已迎出大营,他什么话都没有多说,直接催马从人群中穿过,直向贞营的中军帐而去。 第199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骑马一直跑了贞营的中军帐,现在的中军帐已然变成了灵堂,阴离的棺椁就摆在其中。唐寅看罢,急忙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进灵堂里。 棺椁还没有盖上棺盖,唐寅站在棺椁旁,低头向里面看去。 躺在棺木之中的尸体不是阴离还是谁?此时,他的尸体已被贞军清洗并缝合过,连盔甲也换上新的了,看上去就像躺在里面睡着了,只不过从他身上已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生气。 第1491页 辨认清楚阴离的尸体,确认他真的死了,唐寅面无表情,只是那对炯炯有神的虎目微微眯缝起来。 「风王殿下,我家将军遭到川军的伏击,被川人……杀害了……呜呜……」 追进灵堂内的众多贞将们纷纷跪在棺木之前,放声大哭。看到将军死后,风王能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而且身边来个随从都没带,贞将们也是深受感动,如同遇见亲人了似的。 唐寅终于开了口,他幽幽说道:「你们的将军,当初还是由本王推荐的,想不到今日,竟然会死在川军的伏击之下!」 「风王殿下可要为将军报仇啊!」「我军现在就进攻昭阳,誓要杀尽城中所有川贼,以川人的血来祭奠将军的英灵!」 「现在不可攻城!」唐寅眉头大皱,沉声说道:「深夜攻城,于攻方不利,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懂吗?」 「我们等不到明日天亮了,将军死得太惨了,我们现在就要川贼血债血尝!」众贞将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说话时的话音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人们说完,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形,转身就要往外走。唐寅见状大怒,勐的一拍棺木,喝道:「都给本王站住!」 贞将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喝吓了一跳,停下脚步,转回身形,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唐寅。后者冷声说道:「现在阴将军亡故,军中缺失主帅,本王虽非贞人,但作为盟国国君,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现在,贞军的指挥权有本王代为接管,任何人若是不听本王命令,可视为抗令不遵,当军法论处,严惩不贷!」 听闻这话,贞将们都呆住了。风贞两国是盟国,风贞两军是盟军,这一点都没错,现在将军遇刺身亡,军中确实是群龙无首,要说主帅之位由风王代为接管,似乎也说得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站出来反对唐寅,毕竟在贞人的心目当中,风国是他们贞国的恩人,他们对风王的态度也是很敬重的,再者说,就算有人对唐寅的决定不满,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 过了好一会,有贞将跨步出列,说道:「风王殿下,我军上下现已群情悲愤,皆想为将军报仇雪恨,就算夜间攻城对我军不利,我军也有信心能一鼓作气打下昭阳!」 「你们当真以为昭阳就那么好打的吗?昭阳的防守是那么的形同虚设,可任由你等踏平吗?」 唐寅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昭阳城内原本便有二十多万的兵力,现在,以任放为首的十数万川军又败退回昭阳,城中的守军已然接近四十万众,再者说,以布英为首的川军现正在往昭阳赶,川东地区也组织起一支数十万的大军在前来救援昭阳的路上,若贸然进攻昭阳,一旦进入拉锯战,等川国援军赶到后我军必当腹背受敌,届时又如何应对?」 啊?唐寅说的这些消息可是贞将们从没听说的,现在昭阳城内的守军已多达四十万了?另外还有好几十万的援军在赶来的路上?怎么会这样? 「风王殿下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刚刚!」唐寅皱着眉头说道:「现在的局势还胜负未定,容不得半点马虎,我军现在对昭阳,要么不攻,要攻就必须得做到一击必胜,你们明白吗?」 众贞将们呆呆地点点头,其中有人问道:「不知风王殿下有何良策?」 唐寅深吸口气,说道:「取地图来!」 「是!」有名贞将急忙答应一声,快速地取来地图,交给唐寅。 后者没有接,令他铺在地上。唐寅走到地图前,低头凝视,看了片刻,然后又抬头环视在场的众人,招手道:「你们站那么远做什么,都过来!」 众人纷纷应了一起,跨步上前,围拢到地图的周围。 唐寅回手抽出佩剑,点了点地图,幽幽说道:「这次阴将军遇刺,固然可悲,但我们应将其转化为战机,一举拿下昭阳的战机!」 贞将们不约而同地点头,其中有人不解地问道:「殿下,如何转化成战机?」 唐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是在两军阵前,敌军主帅突然遇袭身亡,敌军最有可能会做什么?」 「哦……军中群龙无首,会变成一盘散沙,军心溃散……」 「没错,敌军最有可能的就是被迫做出撤军的选择!」唐寅说道:「所以,我方可藉此机会,选择连夜撤军……」 「撤军?」唐寅话还没说完,贞将们也齐刷刷地瞪大眼睛,又是不解又是愤怒的看着唐寅,大声叫道:「我们还没有为将军报仇,还没能完成将军攻取昭阳的遗愿,怎能撤军?」 「对,就算是拼个粉身碎骨,与敌人同归于尽,我贞军将士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唐寅眉头大皱,二话没说,抬起手中剑在连声叫喊的贞将头顶上各敲了一下。人们皆戴着头盔,唐寅用的力气又不大,自然敲不疼他们,不过却有效的制止住他们不满的话音。 他冷声说道:「各位能否等本王把话说完再发表你们那些所谓的狗屁高见!」 贞人一向是吃硬不吃软,畏惧强者,唐寅表现的越强硬越无礼越野蛮,就越会让他们心悦诚服。 人们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顶的头盔,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向唐寅笑了笑,纷纷对左右的同袍说道:「啊,让殿下先讲,让殿下先把话说完嘛!」 第1492页 唐寅将佩剑向地图上一落,说道:「撤军是假,藏军才是真!这里……」 说着话,他点着地图的一角,说道:「此地名叫翠环山,距离昭阳只有五十里,四面环山,中间为密林,我军当以撤军为名,将主力悄悄藏于翠环山内。」 「殿下说的这个翠环山我有去过,正如殿下所说,四面环山,其中为密林,进出都只有一条路,是个小山口,这里确实很隐蔽,也很容易藏下重兵。可是……我军又为何要在这里藏兵啊,殿下?」贞将雷蒙憨声憨气地问道。 「问得好!」唐寅含笑点点头,说道:「藏兵是为了引蛇出洞!」 说着话,他环视众人,继续道:「贞军撤退,便只剩下风军在昭阳城外,届时,风军会独自进攻昭阳,然后再装出损兵折将的惨状,不敌撤兵,只要风军再撤,昭阳周围已无威胁,到那时,城内的川军必然不甘心放跑风军,十之八九会出城追击,只要川军追出了城,昭阳便几乎是座空城,这时候,你贞军再由翠环山内杀出,直捣黄龙,给我一举拿下昭阳!」 等唐寅说完,在场的贞将们无不是眼睛一亮,喜笑颜开,暗道一声妙啊!这个计谋太好了,巧妙利用将军遇刺身亡这件事,先藏兵在翠环山,再由风军做诱饵,引蛇出洞,而后己方趁势出击,打昭阳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何愁昭阳不破呢?最重要的是,己方还能先风军一步打进昭阳,这个计谋对己方太有利了。 「好!风王殿下的这个计谋太好了!」「只要风军能引走守军,我军必能轻松攻破昭阳!」 「为了此战的万无一失,本王会一直留在贵军内指挥,诸位将军不会介意吧?」唐寅环视众人。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有唐寅在,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往外赶?而且唐寅能只身留在贞军里,也在无形中打消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唐寅点点头,面容冷峻地说道:「既然诸位皆愿接受本王的统帅,那么本王也得把丑话说在前面,你等必须对本王言听计从,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动,如有违抗本王军令者……」 「当军法从事,严惩不贷!」众贞将们异口同声地接道。 唐寅脸上终于留出笑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唐寅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写出来,令一贞兵将其送迴风军大营,他自己则留在贞营之内,亲自指挥贞军的撤退。 在他的统一指挥下,贞军分成了两部分,一明一暗,明的是假,才几千的兵力而已,摆出贞军主力的姿态,护送着阴离的灵柩向贞国本土方向撤退,暗的那波才是贞军主力,趁夜秘密潜行到翠环山。 就像唐寅和雷蒙说的那样,翠环山的地形很怪异,如同一座巨型的火山坑,四面有山,中间为凹地,只不过这里不是光秃秃的,无论是山上还是山谷里,皆长满了树木草腾。 能进出山谷的只有一条狭窄的山口,说它狭窄也是相对而言,实际上,山口最窄的地方也有不下十米宽。被群山环绕的这座山谷太大了,别说藏几十万的大军,就算藏上百万也绰绰有余。 第199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翠环山的树木以松树为主,一年四季都是碧绿葱葱,再加上环形山脉,翠环山也由此得名。 唐寅指挥贞军,假借撤兵之名,将贞军主力秘密转移进翠环山。另一边,风军亦对昭阳城发起勐攻。 和唐寅制定的计划一样,风军对昭阳发动了连续三昼夜的强攻,结果毫无进展不说,反而自身的损兵折将甚大,战力锐减,而恰巧在这时,以布英为首的援军又赶到了。 如此一来,风军腹背受敌,已然无法再战。 无奈之下,风军也只能选择撤兵。只不过此时风军想撤,川军反倒是不依不饶了。不仅布英一部对风军展开追击,就连昭阳城内的守军也追杀出城,对打算撤退的风军穷追勐打。 昭阳的战局峰迴路转,原本主攻一方的风军现在反而陷入到被动挨打的局面,四十万的大军岌岌可危。昭阳战报如走马灯似的不停传进翠环山内,已在此地潜伏数日的贞军将士们无不异常兴奋,昭阳的守军果然中了风王的引蛇出洞之计,现在昭阳城空虚,正是己方大举进攻的好时机。 接到昭阳守军已出城追杀风军的消息后,众贞将便迫不及待的纷纷来见唐寅。人们进入营帐后,一个个满脸的喜色,七嘴八舌地激动道:「风王殿下神机妙算,川人果然上当了!」 「现在川军已追杀出城,昭阳城的防守形同虚设,风王殿下,该是到我军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唐寅看眼众人,淡然而笑,说道:「诸位将军急什么,再等等。」 「风王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是啊,殿下,既然川人已然中计,我军当马上出击才是,不然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唐寅含笑说道:「现在川军才刚刚追出城而已,至少得让他们追远一些我军才好出手嘛,诸位将军少安毋躁!」 仔细想想,觉得唐寅说得也有道理,人们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一天过去,唐寅按兵不动,两天过去,唐寅仍旧按兵不动,等到第三天,贞将们又等不急了。 翠环山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这里是座大盆地,四面环山,与世隔绝,无风又无雨,加上现在正是盛夏,翠环山内闷热异常,如同一个大火炉,要命的是水源还稀缺,将士们一天能喝上两顿水都算不错,没人还想继续在这待下去。 第1493页 这天,贞将们忍不住又一同向唐寅请缨出战,可唐寅的态度坚决,就是不允,贞将们费尽口舌也未能说动唐寅,最后无奈,只好纷纷离去。 入夜后,众贞将又习惯性地聚到一起,满腹的牢骚,满嘴的抱怨。有贞将不满地说道:「这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又闷又热,我麾下的弟兄们已有不少都中暑了。」 「没错,我这里也是,十阵至少病倒两阵,还没与川人交战的,战力倒是先减损了两成。」「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这苦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 贞地环境恶劣,贞人就够能吃苦的了,现在连他们都忍受不了,可见翠环山的艰苦。 另有一名贞将勐的站起身,沉声说道:「风王还想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川人已追杀风军三日有余,就算用爬的,也能爬出百里开外了,难道现在还不是攻打昭阳的时机吗?」 「唉,风王善谋略,既然风王认为现在不妥,肯定是有让风王感到不放心的地方!」孟熊皱着眉头说道。 在贞将当中,雷蒙和孟熊这两员勐将对唐寅是最为信服的,自唐寅坐镇贞军以来,他二人一直对唐寅马首是瞻,惟命是从。 「依我看,风王就是太谨慎了,现在明明就是个好机会,非要拖延下去,万一真延误了战机,到时悔之晚矣啊!」 这话得到不少贞人的认同,人们连连点头,纷纷应道:「是啊!但风王不下令出击,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一名贞将眼珠转了转,说道:「我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话的这位贞将名叫胡文焦,是贞军当中的老将,并非他年岁大,而是跟随李舒的时间长,是最早追随李舒的那批贞人之一,在军中的威望也颇高。 听闻他的话,众人眼睛同是一亮,人们急声问道:「胡将军,你快说说!」 胡文焦向周围望了望,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今晚,我们避着风王,各引麾下的精锐之士,悄悄出山,趁夜偷袭昭阳,我相信,以现在昭阳的兵力,恐怕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就得被我们攻破!」 雷蒙和孟熊打个激灵,急声说道:「不可,这可万万不可,避着风王悄悄出战,这可是抗命不遵啊,过后让风王知道,是要受到军法严惩的!」 「雷将军、孟将军,你二人的胆子也太小了吧!」胡文焦嗤笑出声,说道:「只要我们能打下昭阳,哪怕是事先违抗了军令,也能将功补过嘛,再者说,风王终究是风国的大王,而非我贞国的大王,风王的军纪还管不到我们头上,诸位,你们说呢?」 「恩!我以为胡将军所言有理,退一万步讲,老子宁可他娘的被军法论处,也不愿留在这里受这份活罪了!」另有贞将不满地嘟囔道。 贞将们纷纷点头,说道:「我看这次就按照胡将军的办法干吧,先打了再说,法不责众,我就不信风王还能把我们统统都处斩!」 众人很快达成了共识,而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雷蒙和孟熊二人身上。胡文焦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雷、孟两位将军,如果你二人怕了风王,尽可以留在这里继续陪着风王,但你俩若是去向风王告密,可不仅是断送了我们的同袍情谊,也不配再做贞人了!」 他的话把雷蒙和孟熊说得面红耳赤,两人齐刷刷地站起身,环视众人,怒声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贪生怕死的懦夫吗?既然是同袍兄弟,理应同生死共进退,这次要去偷袭昭阳,自然也不能缺了我二人!」 众人闻言喜笑颜开,也都站起身形,说道:「这才像自家兄弟讲的话!」 胡文焦也是满脸地兴奋,重重地拍下雷蒙和孟熊的肩膀,说道:「好,此事咱们就这么定了,就在今夜子时,我们各率精锐部下悄悄出谷,在破晓之前足可以赶到昭阳,那也正是偷袭敌人的最佳时间!」 「成!就这么定了!」众将异口同声道。 贞将们秘密磋商,决定背着唐寅出山,去偷袭昭阳。前半夜无话,等到深夜子时,各贞将按约定时间汇合。 他们还算聪明,没有把手下全部的军兵都带出来,只挑精干之人,但即便如此,他们带出来的军兵加到一起也接近十万之众。 见人都到齐了,胡文焦一声令下,全军出山,而后,他率先带着麾下的五千贞军将士向出山的峡谷快速行去。 按理说,峡谷这里是进出山谷的唯一出路,属要地中的要地,得布有许多的岗哨才对,但令人们不解的是,今晚这里一个岗哨都没有,不仅没有明哨,连暗哨也消失得无影踪。 胡文焦心中暗气,下面的人也太疏忽大意了,晚间连个岗哨都不留,万一让敌人摸进来怎么办? 等打完昭阳,自己定要查查究竟是何人负责峡谷的警戒!他正边走边琢磨的时候,突然之间,半空中响起了悠长的尖啸声。 但凡是有行军打仗经验的人都清楚,那是响尾箭的示警声。 呦!原来己方在这里是有岗哨的,只是自己没有看到罢了。胡文焦正感诧异,勐然间,在他的头顶上方传来犹如闷雷一般的轰鸣声,与此同时,人们也明显感觉脚下地面的震颤。 胡文焦微愣了片刻,紧接着惊醒过来,他眼睛勐的瞪圆,尖声大叫道:「不好,有落石……」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块两人多高的巨大石块狠狠砸落在他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而刚巧站于巨石下方的十数名贞兵当场被砸成肉泥,溅射出来的鲜血都飞出好远。 第1494页 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随后又有更多更大的巨石不停的由峡谷两侧的山峰上滚落下来,一时间,行至峡谷内的贞军将士尖叫连连,惨叫声四起,连胡文焦胯下的战马都被吓惊了,不受控制的连连打转,将胡文焦硬生生地甩了下去。 「不好!这里有埋伏,撤退,赶快撤退!」胡文焦从地上爬起,终于意识到己方现在是遭遇到了敌袭。 此时想撤可没有那么容易,峡谷山侧的山峰上,落石如同雪片一般,贞军将士根本抵挡不住,人们成群成片的被砸倒在地,很快又有新的落石压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砸得尸骨无存。 在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不下十米宽的峡谷竟然被落石堵了个严实合缝,行成一面七八米高的石墙,但即便如此,由峰顶落下的巨石仍没有停止,连续的轰鸣声从峡谷内不断传出。 第199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贞军在出山的峡谷内遭遇到伏击,损失惨重,即便是胡文焦都未能活着退出峡谷,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对于整个贞军而言都是致命的。 在翠环山四面的山峰上,突然燃起了一堆堆的火焰,几乎每隔两三米就有一堆火,放眼望去,火堆随着山峦的起伏,连绵不断,犹如一条巨大的火龙从天而降,盘在山顶上。 如此奇景让贞人都看傻了眼,许多贞军将士走出营帐,呆呆地环顾山峰上的火龙,久久回不过来神。 很快,山谷四周的山峰上一同弹射出火球,火球先是齐齐腾飞在空中,仿佛耀眼夺目的烟花,紧接着,火球飞到极限,开始纷纷砸落下来,下坠时,火球又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光线,真好像成千上万的流星雨从天而降。 当然,等到那一颗颗的火球砸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就再没有人会去欣赏它的美妙了。从山峰上射出的火球落进山谷的树林中,砸断树枝、撞击树木的噼啪声四起,这倒没什么,要命的是,翠环山内太干燥,又异常闷热,松树都流淌出松油,这东西粘火就着,只是一轮火球砸过,山谷的树林里已是火光四起。 火球的攻击还只是开始,接下来,又有更多的火球飞进山谷的林子里,与此同时,燃烧的火箭好似雨点一般飞射下来,将山谷内的树林乃至山上的树林统统点燃。 这一下,翠环山的山谷变为了名副其实的大火盆,到处都在着火,到处都能看到惊慌失措的贞军将士在四散奔逃,躲避火焰,也到处都能听到人们被烧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山谷的唯一一条出口被落石堵死,四十万的贞军被困在其中,而此时山谷又化为一片火海,贞军之惨也就可想而知了。 许多驻扎在山谷周边的贞军还想就近往山上逃,可是山上的树林也全是火,跑入其中,只一会的工夫身上的皮制盔甲便被烈火燎着,将士们变成一个个恐怕的火人,尖叫着、嘶吼着、狂奔着,最后无声无息地扑倒在火海当中,停止了挣扎,血肉之躯渐渐被烧成焦炭…… 火箭好像无穷无尽似的,不停的由四面山峰上射下来,由抛石机弹射的火球也好像永无止境,每时每刻都在砸进山谷的腹地内。 贞军将士恐怕做梦都想不到,翠环山竟然会成为他们最终的葬身之地,而对他们发动这场火攻的,正是在昭阳打得你死我活的风军和川军。 风军和川军又一次联合一处,悄悄占据翠环山的四面峰顶,并秘密布置下大量的抛石机、石弹、箭矢以及火油,现在统统用到了贞军身上。 这场战斗是风川两军密谋已久的,即便是川王肖香也有亲临现场,在她的周围站满了风川两军的将士们。 望着山下红彤彤一片的火海,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惨叫声,肖香的表情出奇平静,没有兴奋和激动,也没有悲伤和怜悯,有的只是淡漠。观望了好一会,她忍不住侧头低声说道:「萧将军?」 「末将在!」萧慕青跨步上前,插手施礼。 「有……王兄的消息吗?」肖香故意表现的面无表情,平静地问道。 这次能把贞军成功引入翠环山这处绝地,几乎全是唐寅一人的功劳,当然,他这么做的代价就是自己也深陷其中。 萧慕青皱了皱眉头,垂首说道:「末将暂时,暂时还没有收到大王脱困的消息。」 肖香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深吸口气,随即摆摆手,说道:「本王知道了。」 唐寅被困在火海之中,生死未卜,萧慕青的担心自然不用多说,而肖香也同样是担忧不已。 她和唐寅的关系很微妙,似敌非敌,似友又非友,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首先会想到唐寅,而有好多次又恰恰是唐寅救她于危难,可现在唐寅陷入危难当中,她却感到无能为力。 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该再坚持一下、再强硬一点!唐寅以身涉险,引贞军入翠环山,这是他和肖香共同商议的结果,只不过当时肖香就反对唐寅亲自涉险,只不过后者一再坚持,肖香拗不过他才勉强同意,现在,肖香开始后悔了,望着山谷内无边无沿、熊熊燃烧的烈火,她的眼中也不自觉地蒙起一层水雾。 唐寅现在在哪?他此时还坐在贞军的中军帐里呢! 中军帐周围的树木已被砍伐干净,又位于山谷正中央,火焰一时间也还没烧到这里,唐寅安坐在中军帐内,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正自斟自饮。 第1495页 他可不是在喝酒助兴,从内心来讲,他也是捨不得烧死这四十万的贞军将士,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将其收为己用,不过他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要想尽快的吞併贞地,也只能把这四十万的贞军将士全部杀光。 听着营帐外面不时传来的惨叫之声,唐寅发出一声幽幽的嘆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数名浑身熏着墨黑的贞兵跑了进来,尖声叫道:「风王殿下,敌军突然偷袭我军,现在整个山谷里已到处是火,我军将士伤亡惨重,风王殿下也赶快跑吧!」 「跑?哈哈——」唐寅仰面而笑,倒满一杯酒,再次饮尽,接着摇头说道:「你们跑吧,本王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风王殿下,再不走火势就烧过来了,殿下快走啊!」说话之间,众贞兵齐齐上前,要硬拉着唐寅离开。 可贞兵越是如此,唐寅的心里反而越难受,越感不舍和过意不去,他狠狠一震身形,将拉他的贞兵统统震开,然后厉声喝道:「本王已经说了,要走你们自己走!」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纷纷退让到两旁,垂首而站。唐寅挑起眉毛,不解地看着他们。有名贞兵怯生生地说道:「殿下不走,我们也不走,要死,我们会陪着殿下一起死!」 「哈哈……」唐寅笑了,只是笑得苦涩,摇头说道:「笨蛋,真是一群无药可救的笨蛋啊!」说话间,他又喝了一大口酒水。 正在这时,就听嘭的一声,营帐被人撞开,两名贞将从外面硬冲进来。 这两位可太惨了,身上的盔甲被烧得通通红,衣甲之内还冒着青烟,提鼻子闻闻,甚至能在他二人身上嗅出肉焦味。 这两位不是旁人,正是贞军当中最为骁勇善战的两位勐将,雷蒙和孟熊。他二人进入营帐后,见唐寅还坐在那里喝酒,两人立刻冲上前去,大声叫道:「殿下,我二人护您出谷!」 在那么多的贞将里,唐寅最喜欢的就是雷蒙和孟熊二人,看到他俩在危急时刻还能忍着一身的烧伤回来救自己,唐寅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的发酸。 他放下手中的酒壶和酒杯,举目看向他俩,喃喃说道:「现在,还能走得出去吗?」 「殿下放心,我等就算拼个粉身碎骨,也誓保殿下脱困!」雷蒙和孟熊跨前一步,异口同声地说道。 唐寅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还是站起身形,说道:「走吧!」 他随雷蒙和孟熊二人走出中军帐,倒了外面,举目一瞧,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火海,将夜空都烧红好大一片,翠环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火焰山』。 向地上看,到处都是尸体,有些是被烧焦的,有些是被踩死、熏死的,其状之惨,令人不忍目睹。 唐寅收回目光,大致辨认了一下方位,抬手向西南的方向一指,说道:「向那边走!」 旁人或许不知,但唐寅心里清楚,西南方的火势会相对较弱一些,因为肖香会在那个方位观战,如果火势太大的话,怕会反窜回去,伤到肖香。 雷蒙和孟熊不明白其中的隐情,既然唐寅指出了方向,两人二话不说,拉着唐寅就往西南方向跑。 说西南方的火势弱也是相对而言的,而且是山上的火势较弱,但在山谷里,其实哪个方位都一样。 雷、孟二人分从左右把唐寅夹在当中,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为他挡火,一路向西南方勐冲。他二人仗着灵铠的保护以及强劲的体魄,硬是护着唐寅冲到山脚下。 但下面随行的军卒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沿途中不时有人葬身于火海,等到山脚下时,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数千军卒已只剩下五百来人。 到了这里,倒是切切实实地能感觉到火势小了一些,雷蒙和孟熊举目向山上望望,又惊又喜道:「殿下,这里的火势刚好较小,正适合突围,我们一鼓作气冲上去!」 唐寅点点头,正要迈步往山上走,雷、孟二人抢先一步,同时说道:「我二人先为殿下开路!」说话之间,两人手脚并用,快速地向山上爬去,其余的贞兵们也一窝蜂的跟了上去。 他们现在想要突围又谈何容易?火海只是障碍之一,在山顶上,还站有密密麻麻的风川联军在等着他们呢! 看到山下有不少的贞军正由自己这边突围,人们的神经立刻绷紧。有川将来到肖香身边,拱手说道:「有敌人上来了,大王暂且先退避片刻吧!」 第199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由于距离太远,肖香对山下的情况也看不太清楚,只能模模煳煳地看到有为数不少的贞兵正向山上攀爬。她对劝她迴避的川将摆摆手,说道:「本王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这……」川将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勐然回头对周围的军兵们大声喊喝道:「敌人慾从此处突围,弟兄们准备放箭!」 随着川将的一声令下,川军的弓箭手们齐齐走上前来,人们站好队形后,捻弓搭箭,箭锋一直瞄准了山下的贞军。 「放箭!」川将把手中的佩剑用力向下一挥,同时大喝出声。 嗡!他话音刚落,山峰上的川军阵营里便弹出一面箭幕。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天而降,挂着刺耳的唿啸声,如疾风骤雨一般向山下飞去。 川军箭阵的不同寻常之处在于其中夹杂着大量的灵箭,这不仅对普通的敌兵能造成巨大的杀伤,对敌军中的将领以及修灵者也能构成极大的威胁。 第1496页 只眨眼工夫,箭阵便砸进贞军的人群里,一时间,人们的惨叫声四起,中箭倒地,由半山腰翻滚下去的贞兵好像下饺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即便雷蒙和孟熊这两名贞军中的勐将也不轻松,二人各持灵剑,边拨打迎面飞来的箭矢,边卯足力气向山上冲锋,只是一把灵剑又如何能挡得住数以千计万计的箭阵? 他二人身上亦是连续中箭,箭锋撞击灵铠时发出的叮噹脆响声此起彼伏。两人仅仅向上攀爬了十数米,身上便已各中了不下百余箭,灵铠多处破裂,再挺下去,灵铠便有被击穿的可能。见川军箭阵兇勐,雷蒙和孟熊无奈,只能暂时藏到一块巨石下方,躲避川军的箭阵。 在两人歇息的时候,后面的贞兵还在成群成片的被川军箭阵射杀,山面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叠叠罗罗。 见状,孟熊狠狠咬了咬牙,对雷蒙急声说道:「我吸引敌军箭阵,你趁机冲上山去,搅乱敌阵!」说完话,也不等雷蒙回话,大吼了一声,勐的从巨石后窜出,继续向山顶冲去。 他一出来,立刻引起山顶川军的警觉,人们的箭矢也一致对准了他。 嗡!无数的箭矢飞射下来,目标都集中在孟熊一人身上。孟熊仰天怒吼,使出全力,释放出灵乱·极。灵刃与箭阵在空中发生碰撞,噼啪作响,断裂的箭杆纷纷从空中散落下来。 不过,人的灵气终究是有限的,而川军的箭阵则是接近无限的。 孟熊用全力刚挡下川军的一轮箭阵,还没来得及喘息口气,川军的第二轮箭阵就到了。他紧咬牙关,硬着头皮再次释放灵乱·极。 但这一次川军的箭阵里已夹杂着大量的灵箭,孟熊施放的灵刃能挡下普通的箭矢,却无法完全挡下灵箭。 等到灵刃与箭阵发生正面碰撞后,有三支灵箭穿过灵刃,射到孟熊的身上。 咔、咔、咔!随着三声脆响,三支灵箭全部钉在孟熊的身前,击碎了他胸前灵铠,箭锋嵌入他皮肉内好深一截。 这还多亏他施放的灵刃将灵箭的力道挡下了大半,不然的话,凭这三支灵箭的劲道足可以射透他的身体。 即便如此,孟熊也是吃疼的闷哼一声,身子前后摇晃,险些跌坐在地上。可是川军又哪会给他喘息之机,紧接着第三轮箭阵又到了。 孟熊已无力抵御,他咬牙大喊一声,将胸前的三支灵箭硬生生地拔掉,而后就地扑倒,向一旁翻滚,躲避迎面而来的箭雨。 噼噼啪啪!被他翻滚过的地方,地面上就像是长起一层黑色的杂草,仔细看,那密密麻麻的全是箭杆,有些是插在泥土里,有些甚至已嵌进山石之内,可见其中的力道之大。 孟熊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充当箭靶子,吸引川军的箭阵,而另一边的雷蒙则趁此机会,借着山上的山石做掩护,悄悄向山上接近。 别看他身材魁梧高大,但向山上潜行时异常的灵活,仿佛一只大号的狸猫,时间不长,他距离山峰已只剩下十几米远。 这时候,他看清楚了山顶的情况,也看到了站于众将当中的肖香,雷蒙心头大喜,如果自己能出其不意地擒下肖香,就等于是把被困于山谷里的己方将士们都救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激动,而恰恰在时,肖香周围的川将也勐然发现到雷蒙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人们大惊失色,纷纷叫道:「不好,有敌人摸上来了!」 意识到敌人已然发现自己,雷蒙也不再躲藏,勐然从山石后面跃出,飞身向直人群中央的肖香扑去。他快,但川将当中有人的速度更快。 只见一名川将侧身形摘下背后的长弓,同时抽出钢箭,在将钢箭搭上弓弦之间已将其灵化,而后抬手把灵箭射出。 这一箭不仅速度快,而且飞行的轨迹也怪异,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侧击雷蒙的太阳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雷蒙心头一颤,不敢大意,急忙收住身形,横剑格挡。 噹啷!他的剑是有打中灵箭的箭身,但不可思议的是,灵箭被打中后虽然向下一沉,却又突然一分为二,继续射向雷蒙,只不过目标已换成雷蒙的软肋。 哎呀!雷蒙心头大惊,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对方是把两支灵箭灵化成一体,在他击打灵箭之时,刚好把两支灵箭震开。 为了自保,雷蒙顾不上再去偷袭肖香,只能抽身后退。 他的速度也算够快,但灵箭仍将他小腹处的灵铠挑开,并在他的小腹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如果他再慢半分,横飞过去的灵箭就得将他当场切腹。 雷蒙惊出一身的冷汗,同样的,他的突然出现也把山上的川军将士们吓得不轻,趁着雷蒙受阻的空档,人们纷纷倾洒出火油,而后用火箭将其点燃。 就听唿的一声,在雷蒙面前燃烧起熊熊的大火,阻断了他的上山之路,同时因为火势太大,一阵阵迎面扑来的热浪也逼得肖香连连后退。 眼看着面前烧起沖天的烈火,雷蒙又气又急,连连跺脚,只差一步,如果自己能再快一点,必能擒住肖香。他正后悔不已的时候,在他面前的火墙里竟然窜出一支灵箭。 这一箭不仅来得突然,而且速度太快了,看上去就如同从火焰中射出的一道闪电。雷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当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灵箭业已到了他的近前。 第1497页 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闷响,此箭结结实实地钉在他的脖颈上。以他那么深厚的修为也抵挡不住灵箭的劲射,脖颈处的灵铠被前后贯穿,灵箭的锋芒由他颈后探了出来。 雷蒙的眼睛勐然张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手中还紧紧抓着灵剑,但他庞大的身躯已直挺挺的向后倒下。 扑通!雷蒙重重地摔倒在地,鲜血由他脖颈的伤口处汩汩冒出,他挣扎着,以灵剑支地,还想从地上站起,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都站不起来了,带着气泡的血水不断从他的嘴角流出。 射出这支灵箭的,正是刚才的那名川将。此人可不是川将当中的无名之辈,而是堂堂的中将军,出身于川国名门望族的季家,他名叫季赢,灵武高强自不用多说,一身出神入化的箭法更是了得,在川军当中他的战力也是名列前茅的。 雷蒙中箭,奄奄一息,另一边的孟熊更惨,身上都数不清插了多少箭矢,如同一只刺猬似的,早已绝气身亡,至于下面的贞兵,死伤殆尽,无一倖存,再看山面上,火势渐渐蔓延开来,越烧越大,将贞军的尸体连同地上的箭杆一併化为灰烬。 贞军当中,现在只有一个人还是好端端的,唐寅。此时,唐寅身上也已罩起灵铠,他走过地上贞军的尸体,一直来到雷蒙近前。 现在雷蒙还没有断气,看到唐寅,他眼睛瞪得更大,眼角都要睁裂,他张大嘴巴,断断续续地说道:「逃……殿……逃……」 唐寅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直到死,雷蒙还想着让自己逃出去呢!他蹲下身形,贴进雷蒙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知道。」 「川王……上面……川王……」雷蒙想提醒唐寅川王就在上面,只要抓住她,自然可以脱身,但现在,他已无法把话说得完整。 唐寅点点头,再次说道:「我知道。」说话之间,他抱起雷蒙的头,一手覆盖住他的双眼,另只手臂缠住他的脖颈。 明白唐寅的意图,雷蒙的脸上没有恐惧之色,反而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他很清楚自己活不成了,现在只是白白的受苦,死反而是种解脱。他气息如丝,颤声道:「谢……谢……」 等他说完,唐寅手臂勐然用力一勒,就听咔的一声脆响,雷蒙的颈骨应声而断,他也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息。 唐寅幽幽嘆息了一声,喃喃说道:「奈何,你投军太早,与我相识太晚!」 说话之间,他将雷蒙的头轻轻放下,紧接着,他又把手臂扬起,就听嘭的一声,烈火中突然窜出来的一支灵箭刚好被他抬起的手抓个正着。 他低头看了看,转目再瞧瞧雷蒙脖子上插的箭矢,微微摇了摇头,意念转动之间,他的手掌里冒出一团黑色的火焰,将掌中的灵箭烧化为一团白雾。 第199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山上的火势已完全烧起来,别说肖香现在看不到山上的情况,即便是麾下的川将们也看不清楚,包括季赢在内。 季赢只是感受到火中有一股似有又似无的灵压存在,所以才射出一箭做试探,结果这一箭射出去后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澜,倒是那股似有似无的灵压依然存在着。 他面色为之一变,同时激灵灵打个冷战,暗道一声厉害!他急忙退到肖香身边,拱手说道:「山上可能还有一厉害的敌将,大王得速速退避才是!」 看到一向老成稳重的季赢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肖香皱起眉头,她下意识地向下面望望,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烈火还是烈火,直烧得漫山遍野,火光沖天,都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她不解地问道:「山上已经着起这么大的火,怎么可能还有敌人?」 「恰恰如此,才最为可怕!」季赢脸色难看起说道。对方能在这么大的火中存活,说明是个修为极高的修灵者,他的灵铠能挡得住烈焰的焚烧,但其身上又偏偏没有散发出强大的灵压,说明此人的修为已高深到可以控制自身灵压强弱的程度,在季赢看来,只有神池才具备这等厉害的修灵者。 肖香对他的话似懂非懂,正要再问,这时候,山下的烈火中传出沙沙的脚步声。 声音不大,但也让不少人能听得清楚,包括肖香在内。人们脸色同是一变,川将们更是第一时间挡在肖香的身前,护着她连连向后退。 渐渐的,烈火当中浮现出一团黑影,随着脚步声越大越大,那团黑影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渐渐的,浮现出一个人形。 「果然还有敌人,放箭!弟兄们快放箭!」川将们不约而同地齐声叫喊。 川军将士们什么时候见过有人能从烈火中这么一步步走出来的,而且还是火势沖天的烈火,一个个无不吓得脸色苍白,下面的士卒们更是浑身直哆嗦,眼神里充满惊恐,拿起箭矢的手都在剧烈的抖动,半天搭不到弓弦上。 见下面的军卒迟迟射不出箭矢,季赢急了,抽出钢箭,对准火焰中的人影,全力射出一箭。 嗖!嘭!他的箭有射进烈焰当中,也有射到黑影身上,但却没能阻止黑影走出来的步伐。 见状,别说下面的军卒吓得险些坐到地上,就连季赢也是嵴梁骨冒凉风,脑海中闪出两个字:妖怪! 终于,人们已能清楚地看到黑影的样貌,那是一位浑身黑色灵铠的修灵者,这倒没什么,令人惊讶的是,在他浑身上下还燃烧着一层与红色的烈焰格格不入的黑色的火焰,而更令人惊骇的是,红色的烈焰在烧到他身上的黑火后,立刻被黑火所吞噬,那黑火就如同一层保护罩,将他与周围的烈焰隔离开,使烈火烧不到他的身上。 第1498页 黑暗之火!季赢脑中灵光一闪,险些惊叫出声。与此同时,在场的风将们齐齐往前涌,异口同声地大叫道:「大王!是大王!」 没错,从熊熊烈焰中走出来的这位正是唐寅。出了火海,他也随之将身上的黑暗之火散掉,而后,他又散去身上的灵铠,环视在场的众人,淡然说道:「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旁人还没说话,肖香已快步迎上前来,在唐寅面前站定,边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他,看他有没有受伤,边不无埋怨地说道:「王兄怎么才出来?不知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吗?」 周围的川将们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苦笑。说心里话,他们一点都没担心唐寅的安危,如果唐寅能随贞军一同葬身于火海之内,他们恐怕得跑回家多放几挂鞭炮以表示庆贺了。 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肖香,唐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幽幽说道:「川军箭阵威力惊人,即便是我,想要穿过箭阵也要颇费一番力气呢!」 见唐寅好端端的,无伤无病,肖香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总算落了下来。 她翻了翻白眼,语气轻快地说道:「这只能怪你没有事先说好要在何处突围,所以才有这样的误会,这可怪不得我军将士!」 唐寅笑了笑,这时,萧慕青等人快步上前,纷纷问道:「大王,山谷内的情况如何?贞军是否已想出办法躲避火攻?」 他们可不想听肖香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己方的战术能不能成功,能不能烧光那四十万众的贞军。 听闻他们的问话,唐寅面色一正,说道:「翠环山内到处松林,除非贞军能上天入地,否则,无处可逃!」 众人脸上齐齐露出喜色,歼灭这四十万的贞军,那么占据贞地的李舒势力也就再不足为惧了。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没有任何的悬念,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 风川两军占据翠环山的峰顶,居高临下,又是火攻又是箭射,四十万众的贞军被活活困在已成为一片火海的山谷之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人们的哀号之声响彻山谷。 翠环山这一战,让四十万众素有虎狼之师的贞军全军覆没,此战之惨,古今罕见,整整四十万人最后竟无一人生还,在最后打扫战场的时候,翠环山的谷底乃至山面上,都难以找到能让人落脚的地方,地上全是黑黢黢被烧焦的尸体,有的是单人的尸骸,有的则是一群人抱在一起的尸骸,骨肉都被烧得连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此战的结果固然惨烈,但也堪称是经典之战。风川两国戏剧性的临阵倒戈,化敌为友,暗中密谋,先是设计杀害贞军主帅阴离,而后又利用风贞联军这一优势,将贞军成功引入翠环山这处绝境,整个计划一环扣着一环,无懈可击,当然,唐寅敢于只身涉险,也是风川联军最终能大获全胜的决定性因素。 翠环山之战过后,风川两军不约而同的大举侵入贞地。现在李舒势力元气大伤,贞地几乎是无兵可守,无论唐寅还是肖香,都想趁此机会吞併贞地。 风军主攻的是贞地的固平郡,川军主攻的是信丰郡,两军一南一北,形成双管齐下之势,一同向西推进。 事实上,在贞地的战事也确实如风川两国事先估计的那样,贞军的兵力在翠环山一战中伤亡殆尽,贞地本土无兵可用,风川两军一路向西推进,几乎没有碰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战事之顺利,超乎想像。在短短两个月后,分走两条路线的风川两军竟然是同一时间抵达贞都西汤的。也就在风军和川军抵达西汤的同一天,李舒也正式在西汤称王。 此时的李舒当然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不想再逃,决定死守西汤,只是他心里也同样清楚,以现在他麾下的那点兵力,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风川两国的百万大军。 既然决定以死殉国,他不愿在死后还背负叛贼的骂名,所以他才临战称王,要死,也是要以一名国君的身份去死。 李舒的称王对整个战局起不到任何的影响,在他称王的第三天,风川两军的进攻也正式展开了。 风川联军的总兵力有八十万左右,号称百万,而西汤城内的贞军还不到十万人,其中又多是老弱病残,双方在兵力上乃至战力上的差距已大到无法弥补的地步。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现在的西汤城是刚刚新建起来的,老的西汤城早在五国伐贞时已被付之一炬,这座新西汤城甚至都没有成型,其城防极为薄弱,连城墙都谈不上坚固,其防守起来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风川两军的联手围攻之下,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西汤的城防便宣告瓦解,城中的守军倒还算顽强,与城内的百姓们与风川两军还展开一场巷战,只不过那已无法阻止贞国再一次灭亡的步伐了。 白天破城,当天晚上,风川联军便开始合力进攻王宫。 连城防都挡不住风川联军的进攻,又何况那区区的宫墙呢?只是一轮勐攻,风川联军便攻破王宫,大批的军兵涌入王宫之内。 最终,李舒在王宫里横剑自刎,而他麾下的大臣们大都也是自尽殉国。由李舒作乱,建立起来的新贞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光景里,又宣告灭亡,而李舒自己也仅仅坐了不到三天的贞王,便被逼死于王宫之内。在昊天帝国的这段歷史当中,李舒可排在『最短命国公』的第一名了。 第1499页 李舒势力之所以能做大,一是靠风国的援助,二是靠阴离这位天才统帅。 当风国决定吞併贞国,并与川国联手害死阴离后,支持李舒的两大支柱等于已双双瓦解,在那时,就已经註定了贞国灭亡的命运。 攻占西汤,逼死李舒,风川两军接下来就是疯抢胜利的果实。 两军打着平叛的旗号在贞地四处征战,攻城掠地,都想尽可能多的抢占土地。等到连贞西三郡都被风川联军瓜分之后,整个贞地已皆被风川两军所控制。 再接下来,就是唐寅和肖香之间的谈判了。 第200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这次出征贞地,唐寅和肖香都有御驾亲征,与五国伐贞时相比,这次的风川联军文明了许多,在贞地没有大肆的杀戮和掠夺,也没有屠城和毁城。 即便对自尽的李舒,也是依照国君之礼厚葬,至于由李舒建造的新都城——西汤,也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将其烧毁。 现在,唐寅和肖香都在西汤,就贞地最终的归属问题进行磋商,至于在西汤外四处征战的风军和川军,则成为他二人在谈判桌上的筹码。 西汤,王宫,正殿。唐寅和肖香坐在上座,坐于下面的则是风川两国的将领以及谋士们。 唐寅当然希望风国能吞占整个贞地,如此一来,风国的土地和人口不仅得到大副的提升,对川地也能形成包夹之势。 商议时,唐寅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王妹,川军现在已攻占贞地八个郡,不知川军何时能退兵,将所占之郡交于我国?」 肖香听完差点笑出声来,反问道:「我军为何要撤出贞地?又为何要把所占的郡县让于王兄?」 不等唐寅说话,她立刻又道:「我觉得该撤军的应是王兄才对?王兄可别忘了,贞地早已併入川地,贞地早已是川地的一部分了。」 「呵呵!」唐寅乐了,说道:「既然王妹这么说,那咱们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第一,你川人根本降服不住贞人,也压不住贞人,这次李舒的叛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继续把贞地併入川地,以后难保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更多的李舒,更多的叛乱……」 他话还没说完,肖香连连摆手,打断道:「李舒为何能把他的势力越做越大,我想王兄的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若是没有你风国暗中援助李舒,他的势力早就被我川军荡平了,说句难听的话,李舒之所以能在贞地干出这么大的动乱,罪魁祸首就是王兄你啊!」 肖香的话可谓是一点没留情面,也听得下面的将领和谋士们暗暗咧嘴。 好在风川两军的主要将领和谋士都在外征战,在场的都是些身份和地位相对较低的,当唐寅和肖香说话的时候,他们也不太敢插嘴。 在李舒这件事上,唐寅确实理亏,听肖香这么讲,他也就不再多说了,话锋一转,说道:「李舒的事暂且掀过不提,现在,川地已然归还了天子,川国都已不復存在,王妹也仅仅是挂个川王的头衔罢了,又何必非与我过不去,非要占着贞地不肯放手呢?这对王妹你也毫无好处嘛。」 「哈哈!」肖香仰面而笑,说道:「怎么会毫无好处呢?川地是已归还了天子没错,但现在实际管理川地的人可还是我,再者说,若把贞地让于王兄,风国势力更大,王兄的野心恐怕也会大大膨胀,万一哪天看天子不顺眼,欲取而代之,那只拥有川地的天子岂不是连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我早就说过了,我没有取代天子之意!」 「人心隔肚皮,谁又清楚王兄心里是怎么想的。」肖香幽幽说道:「再者说,就算王兄现在没有那个心思,也难保以后不会有,身为人臣,我自然要为天子考虑周全。」 「如此说来,王妹现在是执意要与我作对了?」唐寅眯缝起眼睛,凝视着肖香。 旁人或许会怕唐寅,但肖香还真不怕他。她慢悠悠地说道:「王兄向来喜好打着天子的旗号除掉眼中钉、肉中刺,但现在我已是天子近臣,王兄的这一套怕是对我不管用了吧!」 唐寅看着肖香,久久无语。现在他才感觉到,肖香当初把川地归还于天子这一招实在高明,原本自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肖香对自己倒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了。 过了许久,他深深吸口气,说道:「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才肯让出贞地?」 肖香耸耸肩,语气坚定地说道:「不管王兄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把贞地让于王兄的,这一点,还请王兄趁早死心!」 唐寅点点头,勐的挺身站起,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贞地叛乱未平,到处兵荒马乱,匪寇流窜,王妹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不然难免被其所伤!」 肖香又不傻子,当然能听出唐寅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她含笑说道:「多谢王兄提醒,王妹可是早已加足了小心!对了,还有件事忘记告诉王兄你了。」 唐寅停下脚步,只是没有回头。肖香笑吟吟地说道:「不久前,我有给圣王写去书信,担心自己的处境会不安全,请圣王派来神池的长老予以保护,当然,长老们不会参与川军的征战,只是保护我个人的安全,现在,圣王应允的回信已到,神池的长老们也已在路上,如果真有欲对我不利的『匪寇』,把他的出手可得快一点才好,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第1500页 任笑有派出神池长老保护肖香?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唐寅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太往心里去,他刚才的话只是想吓唬吓唬肖香罢了,并不是真打算派人去暗杀她。 他冷冷哼了一声,再未停留,迈步走出大殿。随着唐寅离开,在场的风国将领和谋士们纷纷起身,先向肖香拱手施了一礼,而后齐齐向外走去。 等唐寅带着风国的将领们离去后,有川将忍不住欠身问道:「大王,神池圣王真的有派来长老保护大王吗?」 肖香脸上自信的笑容变为了苦笑。 她确实有写书信向任笑求助,并且也在书信中做了保证,绝不会把神池的长老用于军中的征战,只不过任笑一直都没有回信,她刚才的话只是不肯服输的虚张声势罢了。 令肖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数日后,任笑竟然亲自来到了西汤,随行的还有神池的数名长老。对于任笑的突然到来,唐寅也很是意外,当然,也有些惊喜。 自从神池一别,过去已有一年多了,当初的任笑初登王位,诚惶诚恐,现在的他看上去已老成沉稳许多,在举手投足之间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君王的气势。 唐寅和任笑见面之后,免不了好一番的寒暄,而后,唐寅把他让到贞王宫的后花园,边饮酒边聊天。 吃酒当中,唐寅首先切入正题,笑问道:「任兄这次千里迢迢来到西汤,想必是有要紧的事吧!」 任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唐寅。后者接过,展开一瞧,笑了,喃喃说道:「这丫头还真给你写了求助的书信!」 「怎么,殿下也知道此事?」任笑有些意外。这封书信,正是前阵子肖香给他写的那封求助信。 「不仅知道,肖香还说,任兄有应允她的求助,还特意派出数名长老保护她。」唐寅对这事还真有些好奇,疑问道:「任兄,可是确有此事?」 任笑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说道:「我这次到西汤的目的之一,正是为了处理此事。」 说到这里,他嘆了口气,道:「川王身为国君,周围保护她的人里高手如云,什么样的匪寇还需动用到神池长老?想来,肖香唯一担心的人就是殿下你啊!」 唐寅闻言,但笑未语,等任笑继续说下去。 任笑道:「现在,川国已成为天子的直属之地,川王也会渐渐变成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公,何况,川王只是一女子,殿下也无法与她多计较嘛!」 「我本无害她之意,是她自己太多心了。」 任笑闻言笑了,说道:「殿下能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你带来的那几名长老,就是派去保护她的人?」 「不全是。」任笑说道:「川王毕竟是王公,现在又是皇廷的重臣,既然开了口,我也不好拒绝,何况,她已保证不会让长老参与到军中的争斗……殿下不会介意吧?」 唐寅含笑摇了摇头,说道:「小事而已,任兄又未必为此事专程跑这一趟呢?」 任笑说道:「我刚才说了,此事只是此行的目的之一。另外,与殿下许久未见,心里也甚是想念啊!」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想见面还不容易,神池与上京咫尺之隔,随时都可相见,想必,任兄还有其他的目的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任笑点点头,脸上随之露出为难之色。见状,唐寅不解地说道:「任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实不相瞒,我做圣王已有一年多,这实非我意愿之事,殿下,我想……让位于贤能……」 别的事情都好商量,但一听到任笑要让贤,禅位于旁人,唐寅的神经立刻绷紧,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他说道:「好端端的,为何又突然想到让位给旁人?可是神池内有人不服你,暗中作梗?」 「不、不、不,殿下误会了!」任笑急忙摆手,说道:「现在神池上到长老,下到百姓,都对我敬重有加,并无阳奉阴违、暗中作梗之人。」 「既然如此,这不是很好吗?为何又突然要让位呢?」唐寅皱紧眉头看着任笑。 第200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任笑苦笑,说道:「圣王之位或许是旁人梦寐以求的,但对我而言,这个王位更像是座牢笼,每天都要被困在王宫里,处理那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政务,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殿下应该明白。」 唐寅沉默好一会,说道:「那圣女呢?你若禅位,圣女又怎么办?」 任笑正色说道:「圣女已经在暗中寻找继承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圣庙就会有新的主人,等到那时,我便可以和瑶儿无忧无虑的去云游天下,过我们自己想过的生活。」 唐寅眯了眯眼睛,幽幽说道:「看起来,任兄已经把以后的生活都谋划好了。」 任笑深深看了一眼唐寅,说道:「殿下请放心,新圣王的人选我业已选好,是长老郑渊。郑长老不仅灵武高强,为人仁厚公正,而且对殿下也是敬佩有加,我相信由郑长老继承圣王之位,日后绝不会与风国为敌的……」 不等他说完,唐寅打断道:「可是除了任兄之外,我不信任神池的任何人,我只信任任兄你!」 任笑暗嘆口气,他不是不明白唐寅的心思,也不是不像帮他,而是他实在不想再做神池的圣王。 第1501页 他生性散漫,又嚮往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但自从成为圣王之后,他所嚮往的生活便从此离他远去。 每天都有面对形形色色的长老们,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每天都要被困在王宫里难有空闲,而且还得承受来自各方各面的压力,表面风光,但个中的滋味,也只有成为圣王的人才会明白。任笑自己也常常在琢磨,以后是不是永远都要过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终此一生,但即便只是想想他都会感到由衷的恐惧,甚至很多时候,他早上醒来刚一睁开眼睛,心中便会生出一股强烈的厌烦之情,生性乐天的任笑实在不愿再承受这些,更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见任笑低着头,沉默不语,唐寅烦躁地连连敲打额头,过了片刻,他面色一正,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年!任兄只需再坚持两年就好,等两年之后,任兄无论把王位禅让于何人,我都不会再插手过问。」说完话,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任笑。 任笑心中一动,对上唐寅的目光,疑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我再做两年的圣王就好?」 唐寅重重地点下头,承诺道:「没错!就两年!」 任笑认真琢磨起来,两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不是不能接受,不管怎么说,自己终于是能看到尽头了。他想了好一会,终于点头应道:「好,一言为定,就两年!」 唐寅大喜,上前拍了拍任笑的肩膀,说道:「多谢任兄鼎力相助了。」有任笑在,神池便不会与风国为敌,而且还能成为风国最坚实的后盾,这一点对目前的风国而言太重要了。 任笑的到来并不能改变唐寅和肖香所陷入的僵局,他二人都对贞地势在必得,谁都不肯退让半步,双方之间的磋商也一直僵持下来。 等到风川两军把贞地的所有郡县都攻占了,唐寅和肖香之间的谈判也没谈出个结果。 唐寅想要的就是要拿下整个贞地,他的理由很简单,还是先前说的那两点,其一,川人治理不好贞地,也压制不住贞人,其二,川国已亡,肖香没有立场与自己争夺贞地。 不过,肖香她也有自己的顾虑,川国是归于了天子,但川地实际上还是由她在统治,而且真让唐寅占了贞地,那么唐寅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天子,现在她已和天子站在同一艘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天子被唐寅扳倒的话,那么接下来,唐寅的刀肯定是要砍在自己和川人的脖子上了。 现在,她就是以天子做靠山,与唐寅分庭抗礼,只要有天子在,唐寅便不敢对川地动武。 贞地的归属一事迟迟无法定下来,越拖越久,肖香是无所谓,她有时间也有耐心和唐寅耗下去,但唐寅可渐渐开始心急了。 他担心的是,万一殷谆突然下旨,硬要把贞地收回皇廷,那事态可就严重了。以前的殷谆绝对不敢这么做,可现在的殷谆就两说了。 自从肖香把川地归还了皇廷之后,殷谆逐渐有了底气,开始大量启用川人,不仅皇廷的大臣中混入众多的川人,就连镇守皇宫的侍卫也专门成立了一支上万人的川人兵团。 看得出来,殷谆现在是有意用川人的势力来排挤掉风人的势力。 就在唐寅和肖香争持不下的时候,最终还是任笑站出来做和事老,他提议在贞地的中心划线,一分为二,北面的贞地归属风国,南面的贞地则依照肖香的意思,归属于皇廷。 他的这个提议最终被唐寅和肖香接受了。对于唐寅而言,虽然没有达到目的,只占了贞地的半壁江山,但终究比整个贞地都归于于皇廷要强。 至于肖香,她也觉得这个划分属上策,如果真让唐寅什么都得不到,双方撕破脸来,甚至兵戎相见,对自己、对皇廷也未必就是好事。 在任笑的调解之下,贞地的归属一事终于有了结果。至此,贞北归风,贞南则像川地一样,归属于皇廷,双方也勉强算是皆大欢喜吧! 分割一国之地可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不是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直线就完事了,其中涉及到许许多多的细节。 由贞地的中间划线,要穿过许多郡县、山川,而在实际操作的时候不能把这些郡县、山川也分成两半,这就需要一方让出一块地,另一方再补偿一块地,双方互做交换。 但地与地又是有天壤之别的,有的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有的土地贫瘠,人口稀缺,单单在这方面的谈判又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任笑可等不到风川之间在细节上谈出结果,见双方大局已定,他便向唐寅和肖香告辞,返回神池了。任笑走后,唐寅和肖香依旧留在西汤城,此时,他二人所争议的焦点是西汤归属问题。 西汤不偏不倚,刚好位于贞地的正中央,如果由贞地中间划线的话,西汤得分成两半,唐寅和肖香当然都不想这样。 西汤是在废墟上新建的城邑,规模暂时还不大,城中也没多少建筑,更谈不上繁华,但西汤所在的位置太重要了,处于贞地的中央,四通八达,可谓是整个贞地的枢纽。 如果以后把西汤城修建好,那么这里就是一处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也是贞人人心所向的地方。 对于西汤的归属,唐寅和肖香又陷入僵局,唐寅甚至提出愿拿贞地的一个郡来换肖香手上的半座西汤城,肖香都未应允。 这日,朝议。风国的主要大臣都没有到西汤,所以朝议也相对比较简单,就是唐寅和几位谋臣聚在一起,对贞地的事务进行商议。 第1502页 朝议开始后,唐寅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正考虑怎么能说服肖香,让她把西汤让给自己。他心不在焉地问道:「诸位,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就散了吧!」 他话音刚落,一名谋臣率先站出来,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微臣有事启奏。」 唐寅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大王,连日来季水一带连降暴雨,使得洪水泛滥,现在,何屏郡和林桥郡皆受灾严重,流民无数。」 他说的季水位于何屏郡与林桥郡之间,而季水又恰巧是划分南北贞地的中间那条线,季水北面的何屏郡属风人管辖,而季水南面的林桥郡则属川人管辖。 唐寅揉着下巴,边琢磨着边喃喃问道:「灾情很严重吗?」 「正是!大王,现在保守估计,何屏郡的灾民有不下二十万,甚至是更多,若无粮食救援,这些灾民怕是要饿死无数啊。」 「大王,微臣以为,何屏郡的灾民不救也未尝不可。首先,我方的粮草并不充足,数十万的大军要吃要喝,每日粮草消耗巨大,根本没有余粮去救贞人,再者说,贞人和我们不同,他们自有自救的办法,即便不管他们,他们也是饿不死的,听说,贞人都善食人嘛!」 听闻这人的话,在场的许多谋臣都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又都充满鄙夷之情。最先开口说话的谋臣眉头大皱,环视作笑的众人,最后看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贞人也是人,岂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活活饿死?何况,灾民有数十万众,流离失所,飢肠辘辘,如果不能妥善安置,万一生乱,后果不堪设想啊!」 「贞地刁民倘若胆敢作乱,大王只需调动大军,将其歼灭也就是了。」 「治国又怎能只是一味的杀戮?」 「杀一方能儆百,对贞人,就必须得强硬!」 听着下面谋臣们的争吵,唐寅摆了摆手,瞧瞧争得面红耳赤的二人,他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啊,对贞人,确实不能太软弱,你敬他一分,他可能会进一尺!」 「大王……」 「不过,这次不同。灾民是必须得要救的,而且,不仅要救下全部,还得要救得体面,救得圆满,要让贞人都看到,我们风人视贞人为兄弟!」 第200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可是大王,我方的粮食也不多啊!」一名谋臣忧心忡忡地说道。 唐寅想也没想,说道:「可由国内徵调嘛!」 「为了贞人,大王认为真的有那个必要吗?」 「呵呵!」唐寅乐了,说道:「土地划分好了,它摆在那里是不会动的,但人不一样。如果在这次的赈灾当中,我国处理得当的话,不仅能稳住贞北的贞人,同时也能感化贞南的贞人,吸引贞南的贞人向北迁移,虽说我们和川人平分了贞地,但若是贞人都向北方云集,那么,我们所占的贞北将会远远强于川人所占的贞南。」 「原来如此!」听完唐寅的解释,在场的谋臣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现在大王已不单单是和肖香争土地了,而是已进展到要争人心、争人口。 众人互相看了看,随即相继起身,齐齐拱手施礼,异口同声道:「大王英明,高瞻远瞩!」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你等立刻给上京传书,让朝廷就近从桓地徵集粮食,尽快运抵贞北!」 「是!大王!」 唐寅派人写的书信很快传到上京。接到书信后,上官元吉十分重视,带着宗元和张鑫两位大臣,去找邱真商议。 按理说徵集粮食的事情并不归邱真这位左丞相管,但目前驻扎于贞桓边境的正是百战军,由百战军直接拨出粮草运往贞地,要远比地方官府临时征粮快得多。 听完上官元吉的来意,又看过唐寅派人所写的书信后,邱真连连点头,贊道:「大王做得对极了,对待贞人,理应刚柔并施才是。」 上官元吉正色问道:「现在百战军的军粮可充足?要救灾数十万众的灾民,需要很大一批粮食啊,保守估计,至少也需十万石以上。」 邱真笑了,说道:「百战军在边境驻地一直都有屯田,自给自足都已不成问题,何况,桓地各地的官府也有定期为百战军输送粮草,拨出区区十万石粮食,不成问题。」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上官元吉松了口气。 邱真再次拿起书信,从头到尾的又看了一遍,然后慢慢皱起眉头。张鑫不解,欠身问道:「邱相,大王的书信有何不妥之处吗?」 「哦……谈不上不妥,只是,信中有提到,大王欲亲自去往灾区赈灾。」邱真看着书信,喃喃嘀咕道。 张鑫一笑,说道:「大王的用意很明显,亲自去往灾区,自然能表现出大王对贞人的重视,此为拉拢民心之举!」 邱真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大王的用意,我又怎会不懂?我担心的是,川王也会效仿大王,亲自去灾区赈灾,毕竟贞南也有一个郡受了洪灾。如果大王和川王同是在灾区赈灾,那大王此行的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呦!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张鑫的反应极快,眼珠连转,脑中灵光一闪,又冒出一条诡计。他幽幽说道:「如果川王也同去赈灾的话,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邱真满脸茫然地看着张鑫,问道:「张大人,此话怎讲?」 第1503页 张鑫站起身形,先是看眼邱真,然后再瞧瞧上官元吉和宗元,冷哼出声,沉声说道:「自从川王把川地献于天子后,天子便开始大举重用川人,不仅在皇宫里组建了川人的侍卫营,就连在皇廷里,也不时的用川人来排挤我风人,长此以往下去,川人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甚至在不久的将来,都有可能与我风人分庭抗礼。若要打掉川人的势力,首先要做的一点,就是得除掉川王!」 听闻这话,上官元吉和宗元脸色同是一变。前者眉头紧锁,不满地说道:「张大人,不可胡言乱语……」 他话音未落,邱真向他摆摆手,两眼则直勾勾地看着张鑫,扬头道:「张大人继续说下去!」 张鑫说道:「这次川王若真去灾区赈灾,正是我们除掉她的大好机会。贞人恨川人,远甚于恨我风人,而那些受了灾的百姓又是最容易被挑拨的,一旦爆发起动乱,嘿嘿……」说到这里,他故意止住话音,脸上只剩下阴森的诡笑。 邱真眨了眨眼睛,托着下巴,沉吟了好半晌,随即抚掌而笑,说道:「张大人的主意高明,暴民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出来,尤其是贞人,民风彪悍,兇残又野蛮,如果川王在灾区有个三长两短,那也必是贞地的暴民所为,和我风人毫无干系!」 张鑫拱手施礼,说道:「邱相明见!」 邱真哈哈大笑,看着张鑫的眼神也难得的露出赞赏之色。邱真并不喜欢张鑫这个人,但也不得不佩服他头脑之精明。 张鑫的反应太快,对事情的见解也有他独到之处,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常常能想出旁人想不到的主意,当然,也可以说他是一肚子的坏水。 上官元吉对张鑫的主意是一百二十个反对,他狠狠瞪了张鑫一眼,而后对邱真说道:「邱相,大王可从未下令欲除掉川王,如此大事,还应和大王事先商议才是!」 「来不及了。」邱真摇摇头,说道:「上京距西汤路途遥远,就算快马前往,日夜兼程,少说也得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到。而机会稍纵即逝,哪还能拖延这么久?」 「也可用飞鸽传书与大王商议嘛!」 「如此大事,在书信里又哪能说得清楚?」邱真两眼射出精光,说道:「与其说不清,还不如我们先做了然后再说。」 上官元吉默然,他现在是听明白了,邱真根本不想就此事与大王商议,他已打定了主意要利用肖香去赈灾的机会暗中做手脚,趁机把她除掉。 他幽幽说道:「邱相可别忘了,川人并不是笨蛋,如果川王真有个三长两短,又怎么可能会不怀疑我国呢?」 「哈哈!」邱真仰面大笑,傲然说道:「只要让川人拿不到证据,怀疑又有何惧?话说回来,即便他们有证据又能如何?敢与我大风动武吗?若是真到了兵戎相见那一步,我大风的铁骑自会踏平他川人,若是天子也要站在川人那一边,正好,我国可顺带手把天子也一併罢黜,推大王成为九五至尊,登顶皇位!」 张鑫闻言,立刻乐得嘴巴合不拢,连连点头,赞嘆道:「邱相所言极是,邱相所言极是啊!等到大王问鼎皇位、改朝换代之时,我们……可就都是开国元勛,将永记史册了!」 说话时,他的脸颊上都泛起一层荣光。皇廷的大臣和公国的大臣可是有本质区别的,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上官元吉深深看了邱真和张鑫一眼,没有再说话。他明白,现在不管再说什么,自己的想法都无法和邱真、张鑫达成统一,因为双方在立场上就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形,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邱真回话,他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看着上官元吉离去的背影,张鑫眯了眯眼睛,似无意又似有心地嘟囔道:「上官丞相这是什么意思嘛!」 上官元吉前脚刚走,宗元也起身告辞,而后快步追了出去。到了邱真府外,宗元总算追上了上官元吉,并跟着他坐上马车。 在车上,宗元说道:「上官丞相,其实,邱相和张大人说得也没错,如能趁次机会除掉川王,确实对我国十分有利。」 「然后呢?」上官元吉看着宗元,反问道:「川王死后,那么接下来要除掉的是不是该轮到天子了?是不是真像张大人说的那样,该改朝换代了?」 「这……」宗元支支吾吾地没法回答。上官元吉嘆口气,说道:「倘若真是如此,我们会被永记史册,只不过不会是青史,而是留下千古的骂名!」 宗元吓得一缩脖,看向上官元吉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担忧之色。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上官元吉的问题。 上官元吉是和邱真、自己一样,对大王忠心耿耿,只不过,他与邱真、自己不同的是,他忠诚的对象不止大王一个,同时还忠诚于天子。 以前,风国国力羸弱,国内主张大王取代天子的声音很小,或者说几乎没有,那时候,上官元吉和邱真等大臣之间并不会产生分歧。 但现在,风国的国力越来越强,再继续膨胀下去,皇位都唾手可得,如此一来,国内支持大王问鼎皇位的声音也越大越高,邱真、张鑫等大臣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时候,上官元吉与邱真等大臣的矛盾便开始逐渐暴露出来,要命的是,这种矛盾还是无法调解的,双方在最根本的立场上就是存在天壤之别的分歧。 第1504页 以后,支持大王取代天子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大,这也将渐渐成为风国国内的主流意识,而上官元吉仍抱着效忠于天子的思想,这将是十分危险的,不仅仅是会不会被罢官的问题,而是会危及到性命。何况,对上官元吉右相之位虎视眈眈的大臣大有人在,比如张鑫。 宗元现在很担心上官元吉,但有些话他又不好说出口。 第200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对于如何在贞地刺杀肖香之事,邱真没有直接参与,而是将其交给张鑫去安排。 刺杀王公,这可不是件小事,而邱真可是风国的丞相,万一事情暴露,整个风国都脱不开干系,保守起见,他选择置身事外。 张鑫倒是很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他不怕冒险,就算败露,大王也会护着他,若一旦事成,他则是立下了旷世奇功,何乐而不为呢? 经过反覆思量,他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暗箭的高慕成。 以前,高慕成有奉命潜伏在昭阳,暗中保护肖香,相对而言,他对肖香的了解要比旁人深得多,而且他还曾救过肖香,接近到肖香的身边也相对比较容易。 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张鑫决定用高慕成去办此事。 高慕成隶属于暗箭,和张鑫这位文官分属于两个体系,张鑫管不到他的头上,也无权命令他做事,不过,张鑫的品级可比高慕成高得太多了。 身为风国的治粟内史,张鑫可是贵为从一品的高官,名副其实的朝廷重臣,也是风国权利核心中的一员。 在张鑫面前,平日里那么高傲的高慕成也是表现得必恭必敬,不敢存有丝毫的怠慢之态。 在张府的大堂内,高慕成客客气气拱手施礼,问道:「不知张大人找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张鑫一笑,没有马上切入正题,旁敲侧击地问道:「听说,高大人与川王很熟?」 高慕成暗吸了口气,在风国,与川王若有关联可是个极大的忌讳,他急忙解释道:「下官以前曾奉大王之命,暗中潜伏于昭阳,保护过川王,但那是大王之命,下官与川王之间并无私交……」 张鑫含笑摆摆手,说道:「高大人不必紧张,本官这次找你前来,也不是要追究你与川王有瓜葛的事,而是,有件要紧的事需要高大人去处理。如果此事能办好,高大人可是我风国的大功臣了,加官进爵,前途无量,但话说回来,若是事情办砸了……」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已很明显。 高慕成心中一动,疑问道:「不知张大人要下官去办何事?」 「去杀一个人!」 身在暗箭,杀人如家常便饭,这又有何难?他好奇地问道:「要杀的是何人?」 「川、王!」张鑫一字一顿地说道。 「谁?川王?」高慕成闻言,眼睛立刻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鑫。 「没错,就是川王!」张鑫幽幽说道:「现在川人对我国的威胁越来越大,而川王,正是罪魁祸首,川王不死,我国堪忧,大王也会寝食难安,必须得将其剷除。这,不仅是本官的意思,也是左相的意思,高大人,你明白吗?」 高慕成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来神。 他手上的血债不计其数,杀个人早已不当回事,但这次张鑫要他杀的是川王,这可和杀旁人不同。呆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疑问道:「张大人,大王可知晓此事?」 「大王乃一国之君,有些事情,大王当然不好说出口,可即便大王自己不说,我们身为臣子的,难道不应该去领会大王的心思,去为大王排忧解难吗?川王不死,我风国难安,大王难安啊!」 高慕成沉默下来,如此来说,这不是大王的命令,而是张鑫和丞相的意思。 见他久久没有说话,张鑫慢悠悠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需要绝对保密,高大人心里应该清楚,你既然知道此事,若是不能应允,以后,便恐怕很难再有和旁人说话的机会了。」 高慕成身子一震,急忙垂下头,又沉思了片刻,急声说道:「川王曾遭受过数次暗杀,身边早已是高手如云、守卫森严,即便下官以前曾救过川王,也难有机会接近她,更何况是杀她呢?」 张鑫笑了,挥挥手,说道:「这一点,高大人不必担心,具体的计划,左相和本官都已经为你想好了,你只需按令行事即可。」 说话之间,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高慕成,说道:「此信看过之后,立即销毁,万万不可落于旁人之手!」 「下官明白!」高慕成急忙跨步上前,接过信封。 看着高慕成把信封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张鑫又悠悠说道:「高大人身在暗箭,终日打打杀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本官可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办妥此事,左相和本官都将在大王面前全力保举你,高官厚禄,富贵一生!」 高慕成面色一正,躬身施礼,说道:「下官多谢大人!」 张鑫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茶来。 贞地,西汤。事隔半个月,从贞桓边境调集来的灾粮便运抵西汤,百战军倒也大方,接到朝廷的命令后,竟一下子拨出了二十万石的军粮,而且派出大批的精兵运送粮食,是日夜兼程赶到的西汤。百战军这次表现得如此积极,当然也和受灾的是贞人有关系,毕竟百战军就是一支纯粹由贞人组成的大型军团。 第1505页 唐寅对百战军运粮的速度很满意,在军粮抵达西汤不久,他便亲自随粮队动身,去往受灾的何屏郡。 事情还真的被邱真料对了,看到唐寅亲自去赈灾,川人又不是傻子,立刻也就明白了他欲拉拢人心的意图,而后,经过紧急的磋商,肖香也决定亲自去往贞南受灾的林桥郡赈灾。 唐寅随运粮队走开出西汤还不到百里,同样去赈灾的肖香队伍便追上了他们。 肖香这边的赈灾粮食是由川地直接运往林桥郡的,不需经过西汤,所以肖香前去赈灾也是轻装上阵,速度比唐寅所在的运粮队要快许多。 追上风国的运粮队后,肖香还特意找到唐寅,笑呵呵地说道:「王兄突然不辞而别,可让我好找啊!」 唐寅忍不住暗暗翻了翻白眼,肖香的消息还真灵通,自己刚刚离开西汤,她便追上来了。 他脸上不动声色,说道:「季水暴涨,何屏郡受灾严重,流民众多,身为『国君』,我理应前去视察。」 他特意加重国君二字,也是在提醒肖香,她现在只是挂着王公的头衔,但已经不是一国之君了。 肖香连连点头,说道:「王兄所言极是,林桥郡受灾,天子无法亲自前来,我这个王公也只能代天子去赈灾了。」 「哼!」唐寅哼笑一声,将头转向别处,懒着再理会她。肖香耸耸肩,自顾自地说道:「王兄还真的聪明啊,刚刚占领了贞地便亲自前去赈灾,此行定能大举收穫人心,只是,王兄的运粮队走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就算我想陪王兄同行,也实在没那个耐心,看来,我也只能先行一步了!」说完话,她满脸的无奈,眼中却饱含笑意,还特意向唐寅拱了拱手。 听着肖香的挖苦,再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唐寅气得牙根都痒痒。 肖香早不去赈灾,晚不去赈灾,偏偏赶到和自己一起去,显然她是听说自己要去赈灾的消息后才临时做出这样的决定。借鑑自己的主意,最后却跑到了自己的前面,这也太不公平了,唐寅心中当然是愤愤不平。 他深吸口气,不怀好意地提醒,或者说是诅咒,道:「王妹可要小心,灾区的百姓飢肠辘辘,情绪激化,难免会发生暴乱,你只带这点人马前去,小心会遇到危险啊!」 肖香所带的随从是清一色的骑兵,其实人数也不少,足有五千之众,而且其中还有大量的侍卫,那些可都是修灵者,另外还有两名神池的长老,就算真碰上暴乱,也没什么好怕。 她笑眯眯地点点头,语气轻快地说道:「多谢王兄提醒,我自会当心的。先告辞了!」说完话,她催促胯下的战马,带领一干骑兵马队,在唐寅的面前飞驰而去。 看着川军马队绝尘而去的背影,一名谋臣狠狠抓了抓战马的缰绳,催马来到唐寅身边,狠声说道:「大王,川王实在太过分了!」 见肖香已率马队走远,唐寅反而没那么气了,他淡然一笑,说道:「小人得志,尤其这个小人还是一女子,她就是没长尾巴,不然都能翘到天上去呢!」 本来是件挺令人气恼的事,但听唐寅这么一说,周围众人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尹兰不无得意地接话道:「即便川王先去赈灾也没用,由川地送往林桥郡的灾粮还未到,据报,川人运送的灾粮直到现在还未出川地,与我们的速度比起来,可差得远呢。」 唐寅闻言顿是一皱眉头,川人的灾粮没到,而肖香却先去了灾区,这不是胡闹吗? 到时候,灾民看不到粮食,不得把怒气和怨气都发在肖香头上吗?他狐疑地问道:「尹兰,川军在林桥郡附近可有驻军?」 尹兰愣了愣,而后快速地从包裹中取出地图,展开看了看,点头应道:「有的,就在林桥郡和石马郡的交界,有川国第三军五个兵团驻扎,那里是处渡口,估计是为了防御我军渡江南下的!」 「哦!」唐寅应了一声,暗松口气,难怪肖香敢只带五千人就去灾区,原来当地是有驻军的。 第200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肖香效仿唐寅,亲自去往受灾的林桥郡赈灾,虽说唐寅是先行一步,不过肖香所带的是清一色的骑兵马队,速度比唐寅的队伍快得多。 当唐寅赶到何屏郡的时候,已是半个多月后。 季水是贞地境内最大的一条江,由西往东,不仅横跨贞地,而且还流经川地,同样也穿过整个川地,最终在川地的东部汇入大海。 在贞地,它叫季水,而在川地,它则叫天江,川国现在所修建的天尚大渠正是贯通它与尚江,欲将长年泛滥的天江之水引入日渐干涸的尚江。 这次季水泛滥,贞地多处受灾,而其中最为严重的两个郡,正是风属的何屏郡与直属皇廷的林桥郡。 唐寅还没进入何屏郡的时候,便已能感受到灾情的严重,沿途之上所遇到的全是逃难的百姓。 进入何屏郡境内后,逃难的百姓则更多了,成群结队,拖家带口,令人稍微能安心的是,当地发生这么大的灾难,却没有尸殍遍野的场面,百姓们虽面黄肌瘦,但也没见到有谁被饿得奄奄一息,甚至是饿死。 何屏郡的郡城是秀城,现在已经过不去了,秀城早被洪水淹成了水城,目前,何屏郡唯一一座没有受灾的城邑就是正阳。 正阳处于何屏郡的北部,地势相对较高,算是躲过了这一劫。何屏郡的郡首乃至全郡的官员现在几乎都聚在正阳城内。 第1506页 当唐寅随粮队来到正阳时,郡首姚离偕同麾下的官员们一同出城迎接。 姚离是贞人,下面的官员们也都是贞人,风军占领何屏郡后,只是歼灭了这里的贞军,至于地方官员,并没有马上进行更换,或者说风国还没来得及对贞地的地方官员做替换。 明知道自己这个郡首之位只是暂时挂名,不过姚离对唐寅的态度还是很尊敬的,毕竟现在何屏郡已归属风国,风王唐寅也是他的大王,而且这次风王能亲自前来赈灾,使得姚离也对他敬佩不已。 见到唐寅后,以姚离为首的官员们纷纷跪地叩首。唐寅从马车里出来,向外面一瞧,好嘛,面前黑压压的跪倒一大片。他跳下马车,走到姚离的近前,先是将他仔细打量一番。 他对姚离有过耳闻,知道这个人很厉害。当年贞国还在时,他就是何屏郡的郡首,而后贞国被川国吞併,他便被罢官免职了,不过才过了三个多月,川国又将他重新录用,只是职位降了一等,由郡首变为了副郡首。再后来,李舒叛乱,打跑了川人,光復贞国,当时,贞地许多的郡首、县首都被斩首示众,而姚离却没有受到波及,反而还升任回何屏郡的郡首,而现在,李舒覆灭,何屏郡归属风国,他仍是何屏郡的郡首。说起来,姚离已经歷过数次的改朝换代,而他一直稳稳噹噹地坐在郡首的位置上,从中自然也能看出他的过人之处。 打量着这位有传奇经歷的姚离好一会,唐寅才慢悠悠地说道:「姚大人起来说话!」 「谢大王!」姚离应了一声,站起身形。 大王?叫的还挺顺口!在姚离身上,唐寅没看到一丁点贞人那股不屈不挠的精神,单凭这一点,唐寅对姚离的印象便极差。 何屏郡由贞属变为川属,又变回贞属,再变成现在的风属,经过这么多次的改朝换代,可姚离竟没受到任何的波及,说明他这个人也是个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 等姚离站起身形后,唐寅随口问道:「不知姚大人在何屏郡做了多少年的郡首?」 姚离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大王,微臣已在何屏郡做了十三年的郡首!」 「十三年?!」唐寅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姚离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如此来说,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贵为一郡之首了,可十多年过去,他竟没有得到任何升迁的机会,这也很有意思。 他又问道:「那么在这十三年里,何屏郡又受过多少次洪灾?」 姚离暗嘆口气,说道:「每隔两三年便会有一次。」 「每两三年便会受灾一次,而姚大人身为郡首十三年,难道就一次都没有治理过吗?」唐寅挑起眉毛,说道:「十三年的时间,还不够姚大人在季水沿岸修建一条坚固堤坝的吗?」 「大王有所不知!」没等姚离说话,一名官员走上前来,拱手施礼,说道:「何屏郡境内无山,土质又疏松,无处採石,实在无法修建堤坝。」 唐寅瞥了那名帮姚离说话的官员,嗤笑出声,说道:「何屏郡无山,无处採石,难道整个贞地都没山,都无处採石吗?」 那名官员紧锁眉头,垂下头,小声说道:「到别郡採石,那也得需要人力和钱财啊!」 「什么意思?」那官员说话声虽小,但唐寅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两眼射出精光,冷冷凝视着他。 姚离暗中向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嘴,那官员却假装没看到,把心一横,向唐寅正色说道:「一直以来,不管本郡归属于哪国的朝廷,朝廷只知向本郡索要钱粮,却从来没补给过钱粮,可要于季水沿岸修建堤坝,那得需要多少的人力和钱粮,又哪能是一郡之力能办到的?何况,本郡多灾多难,早已羸弱不堪,这些年,若非有姚大人在苦苦支撑,何屏郡的百姓恐怕早就死光了,何屏郡也早变成不毛之地了!既然大王自诩明君,还望大王能救救何屏郡以及全郡数十万的百姓们……」 「大胆!」他话还没有说完,站于唐寅左右的阿三阿四已齐声断喝,紧接着,阿三向后面的侍卫们喝道:「此人胆敢对大王不敬,立刻拿下!」 单单『自诩明君』这四个字,就足够让那名官员掉脑袋的了。 随着阿三一声令下,后面的侍卫们立刻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将那名官员直接按在地上。 见状,姚离脸色大变,忙向唐寅解释道:「大王,胡大人只是一时愤慨,有失言无礼之处,还请大王多多包涵!」 那名官员虽被侍卫按住,但却面无惧色,还连声大喊道:「明君不杀忠良,明君不会滥杀忠臣——」 唐寅看了看姚离,再瞧瞧那名官员,淡然而笑,略微摆了摆手,然后再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回到马车上。 看到唐寅的手势,侍卫们才把那官员放开,接着,纷纷退回到马车旁。 一旁的姚离抹了把冷汗,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正打算退到一旁,让唐寅的马车前行,已经坐在车上的唐寅突然开口说道:「姚大人上车来坐。」 想不到唐寅会邀请自己同乘一车,姚离又是意外又感受宠若惊,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然后急忙上了马车。 唐寅是国君,他的坐乘自然也非普通的马车可比,里面的空间很大,即便坐个七八人都绰绰有余。 在进城的路上,唐寅特意询问了一番何屏郡目前的情况,姚离一一回答,将何屏郡的状况详细向唐寅讲述一遍。 第1507页 眼下的何屏郡大半已被洪水淹没,只有北面地势较高的地方暂时没有受到洪水殃及,但这还得看季水上游的情况,如果持续天降暴雨的话,恐怕连正阳城也不能倖免,不仅何屏郡全境会受难,临近郡县也得被波及到。 听完姚离的介绍后,唐寅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他说道:「沿途之上,本王并未看到有饿死的百姓,看来,何屏郡的粮食储备很充足!?」 姚离苦笑道:「大王,这些年来微臣无法治理季水的泛滥,也只能在粮储上下功夫了,不过这次也多亏大王来得及时,不然的话,接下来恐怕就真的会有大批的百姓被饿死了。」 唐寅点点头,问道:「现在还有多少粮储?」 「已然颗粒不剩。」姚离垂首答道:「听说大王已接近何屏郡的消息后,微臣把粮仓里的最后一点粮食也发放出去了。」 唐寅听后哑然失笑,反问道:「如果本王在路上发生了意外,耽搁数日,你姚大人岂不都要饿肚子了?」 「微臣是郡首,是全郡百姓的父母官,理应与百姓们同甘共苦!」姚离正色回道。 唐寅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话锋一转,问道:「现在对岸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姚离怔了片刻才明白唐寅问的是林桥郡,他摇头说道:「林桥郡的灾情与本郡相差无几,只是,赈灾的粮食却迟迟未能运到,据传,林桥郡境内已有很多百姓饿死了。」 唐寅揉着下巴,喃喃说道:「川王应该已经下令从川地运送粮食了……」 姚离嘆了口气,说道:「大王说得没错,川王确实已下令从川地调粮赈灾,可是,大王和川王不知道的是,从川地很难能把粮食调出来!」 唐寅愣住,不解地看着姚离。要说贞地贫瘠,各地的粮储都不多,无法徵调出赈灾粮食,那还情有可原,可川地肥沃,粮储甚至比风国都要多,怎么可能会调不出粮食呢? 看到他的疑惑,姚离解释道:「上次贞军侵入川地,一路烧杀抢掠的攻到昭阳,沿途不知杀害了多少无辜的川人百姓,贞人对川人恨之入骨,可现在川人对贞人也同样是恨之入骨,这种情况之下,要从川地徵调粮食去救贞人,谈何容易啊!就算能徵调出足够多的粮食,恐怕还没走出川地,在沿途上粮食就被充满仇恨的川人抢光、烧光了!」 第200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幽幽说道:「如此来说,送往林桥郡的赈灾粮还遥遥无期呢!」 「正是!」姚离不无担心地说道:「现在林桥郡境内已经发生了数起叛乱,如果再等不到赈灾的粮食,恐怕林桥郡全境都会发生大叛乱,正在林桥赈灾的川王,或许也有危险啊!」 唐寅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说道:「姚大人多虑了,据本王所知,林桥附近有川军驻守,即便发生百姓叛乱之事,川军也会很快将其平息下来。」 姚离不解地眨眨眼睛,疑问道:「大王所说的可是川军驻扎于林桥、石马交界处的渡口大营?」 唐寅点点头,说道:「没错!」 姚离低声说道:「大王,季水泛滥,两岸郡县皆受洪水侵害,就位于江边的川军大营又怎能倖免?川军的渡口大营早已迁往别处躲避洪灾了,目前林桥郡境内根本没有驻军啊!」 「什么?」唐寅一怔,寻思了片刻方恍然大悟,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川军的营地就位于季水边,季水泛滥,川营是首当其冲受害的,川军又哪会死守着营地被洪水淹死,当然早把营地迁走了。想到这里,唐寅暗暗咧嘴,这么说来,肖香这次到林桥郡赈灾是孤立无援的,一旦发生变故,附近都找不到能立刻救援他们的援军。 唐寅眼珠连转,心中不由得隐隐担忧起肖香的安危。 很不幸,事态果然在往最不幸的那方面发展。唐寅抵达何屏郡的五天后,迟迟等不到赈灾粮食的林桥郡终于爆发起大规模的叛乱。 林桥郡的百姓认定川人已不管他们的死活,飢肠辘辘又激愤难当的人们纷纷拿起武器,矛头直指川王肖香,并且与肖香所带的骑兵发生极为激烈的交战。 听闻林桥郡突发变故的消息,唐寅并未感到意外,可以说这是他预料当中的事。没有灾粮,肖香前去林桥郡就是在没事找事,等于主动送给人家一个宣洩口。 唐寅麾下的谋臣们对于此事都显得很兴奋,认为肖香这次必然凶多吉少,毕竟她身边的骑兵才区区五千来人,而林桥郡的百姓可有数十万众,就算五千骑兵个个都是修灵者,也挡不住这么多暴民的冲击。只要肖香一死,川人群龙无首,以后再无法与风国作对了。 可唐寅并不这样看,其实肖香是死是活,对目前的局势影响并不大,就算肖香死了,如果殷谆有意扶植川人的话,还可以另选肖渊、肖玉、肖鹏这些王室贵族出任川王。 而这些人若是做了川王,那川人内部则再无派系之分,会凝聚成一团,反而对风国不利。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唐寅觉得自己现在该出手助肖香一臂之力。 不过,对贞地的划分已基本宣告结束,季水以南都归于川人管辖,风军若是直接出兵林桥郡,只怕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把救援说成是入侵。 这天,唐寅把麾下的谋臣以及姚离找来,将他所收到的林桥郡情报统统交给他们传阅。 第1508页 连日来林桥郡所发生的变故姚离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一些,大致看过唐寅给的那些情报后,他将其放到一旁,说道:「川王这次到林桥郡赈灾实在有失考量,也太过冒失,现在林桥郡百姓生变,川王受困于林桥孤立无缘,怕是会凶多吉少啊!」 唐寅点点头,问道:「川王落难,而现在距离川王最近的反而是只有一江之隔的我们,姚大人以为,我们该不该出手援助呢?」 姚离不明白唐寅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沉吟片刻,他实话实说道:「微臣以为,大王当援助川王才是!」 听闻他的话,在场众人的脸色立刻都沉了下来。唐寅倒是有些意外,笑眯眯地看着姚离,问道:「为何?」 姚离正色说道:「川王死了,还会有新川王继任,左右不了当前的大局。可是大王近在咫尺,若眼睁睁看着川王受困遇害却不肯出手救援,只怕川人不仅会把这笔帐记在贞人头上,也同样会记恨于大王,反过来说,如果大王救下了川王,定会让川人对大王感恩戴德,也等于是卖给川人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必有回报。大王如果志向远大,当选后者为之!」 呦!这个姚离倒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唐寅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的众谋臣,己方有这么多的谋士和幕僚,但眼光竟然还没有何屏郡的一个贞人郡首来得长远。 他暗暗摇头,对姚离含笑说道:「姚大人说得不无道理,只是,林桥郡不归我风国管辖,贸然出兵,怕会被人家当成入侵,而非救援啊!」 姚离笑了,说道:「直接出兵乃下下之策,大王让将士们为了救援川王而去林桥郡与叛乱的百姓们厮杀、拼命,那对将士们而言也太不公平了!」 没错!唐寅嘴上没说,心里却已经应了一声,他问道:「不知姚大人有何良策呢?」 姚离反问道:「大王以为林桥郡的百姓为何叛乱?」 这回不等唐寅说话,一名谋臣忍不住说道:「当然是因为川人迟迟不能把赈灾的粮食运到林桥郡了!」 「这位大人说得没错,迟迟看不到赈灾的粮食,这正是林桥郡百姓叛乱的起因,也是叛乱的根源所在。」 姚离正色说道:「所以,大王根本无须出兵去救,只要从我方的赈灾粮里分出一部分,运往林桥郡,让那里的灾民能吃饱肚子,叛乱自然而然的也就平息了。」 唐寅闻言,眼睛顿是一亮,这个主意好啊,不仅没有风险,不会落人口实,而且还是对症下药。 他仰面而笑,贊道:「妙计!姚大人说的可谓是一条妙计啊!」稍顿,他疑问道:「不过,若是把我们的粮食拿出来分给林桥郡,自己还够用吗?」 姚离急忙说道:「足够了!大王这次运来的粮食有十数万石,而且还有后续的赈灾粮食在源源不断的运来,分出一部分解林桥郡灾民的燃眉之急是足够用了。」 「好!」唐寅拊掌而笑,说道:「此事,就由姚大人你去办吧。」 「是!大王,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姚离站起身形,一躬到地。林桥郡的百姓也是贞人,姚离不愿也不能见死不救。 如果林桥百姓真把川王杀了,那么等洪水退去,川军大举进入后,林桥全境的百姓谁都好不了,最后恐怕得统统被川军杀光。 尽早的平息叛乱,让川王脱困,姚离不仅是救川王,更是在救自己的同胞。 姚离的计策很好,由何屏郡出粮,就近救济林桥郡,如此一来,百姓们有了粮食,能吃饱肚子了,自然也就不会再闹事了。 当然,这是按照正常的情理推断出来的结果,只是,这次发生在林桥郡的叛乱里还隐藏着一股外力的因素,这就不是姚离所能推断出来的了。 按照唐寅的授命,姚离从何屏郡的赈灾粮食里足足拨出五万石,由百余艘船只装载,浩浩荡荡的运往季水对岸的林桥郡。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结果却适得其反,弄巧成拙。谁都没有想到,包括唐寅和姚离在内,当他们援助林桥的粮食运抵之后,林桥郡的叛乱反而变得更加严重。 林桥郡是归川人管辖的,可林桥郡受了这么大的洪灾,川人不肯送来赈灾的粮食,却是由对岸的风人送来了灾粮,两厢比较,林桥百姓对风人怎能不感激?对川人又怎能不憎恨? 也不知是谁最先提出的言论,称林桥郡应摆脱川人管辖,归属于风国,只有这样,林桥郡的百姓才能生存下去。结果这个言论一经提出,立刻被当地的贞人普遍接受,人们又互相传扬,很快变为当地的主流言论。 林桥郡百姓皆想脱离川人管制,想归入风国,而杀死川王肖香正是他们的契机。 唐寅採纳姚离的意见,送灾粮到林桥,可谁能想到无心插柳柳成阴,本想助肖香脱险,平息叛乱,结果却成功收买了当地百姓的民心,也使得叛乱愈演愈烈。 当地的贞人甚至已明确提出『杀川王、归顺风国』的口号,唐寅之举非但不是救肖香,反而还成了落井下石、坐享渔翁之利的加害之举。 事态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是谁都无法预测到的。接到消息后的姚离立刻来见唐寅,并在唐寅面前提出,林桥郡境内必然暗藏别有用心之人在煽动言论,激化百姓们的情绪,只是这些别有用心之徒到底是什么人,他一时间还推断不出来。 第1509页 其实,最有可能是就是风人,但经过连日来的接触他看得出来,风王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川王,如果不是风王的暗中部署,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如此歹毒的潜伏在林桥郡蓄意煽动百姓叛乱。 唐寅也和姚离一样,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自己有没有派人去煽动林桥郡的百姓,他自己当然再清楚不过了,不是自己所为,那又是谁呢?又有谁会有这么强的实力在暗中能办成这样的事? 第200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林桥郡暗中煽动当地百姓叛乱的正是他们风人,只不过,这些风人不是受他的指派,而是授命于风国的朝廷。 对于那些暗中捣鬼的风人而言,唐寅採纳姚离的计策,分粮援助林桥郡灾民,简直就是一场天衣无缝的配合。 他们正苦心琢磨如何才能让林桥郡百姓的情绪更加激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何屏郡突然送来赈灾粮食,这可给了他们丑化川人并美化风人的大好机会。他们在暗中拼了命的煽动、传播危言耸听的言论,好像林桥郡若是不能脱离川人管辖,不能归入风国,当地的百姓们就没有活路了,现在只有杀掉川王,才能顺理成章的归入风国。 当然,也没有谁是傻子,风人的煽动之所以能在当地兴起这么大的风浪,也多亏有风川双方『一同联手』为他们制造出得天独厚的外在条件。 林桥郡的叛乱逐渐失去控制,并已开始有向外扩散的趋势,而川王肖香则已在林桥郡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在这种局势下,唐寅决定亲自去趟林桥郡,尽自己的最大所能把肖香救出来,顺便也查查,究竟是何人在暗中做手脚。 但林桥郡毕竟还是川人管辖的地方,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唐寅没有率领大队人马直接进入,只带阿三阿四两个人,便装混入林桥郡。 现在,林桥郡也彻底乱了套,不仅洪灾肆虐,而且各地皆有暴民出没。从何屏郡出发,渡过季水,进入林桥郡后,首先到达的便是洛城。 只不过洛城现在变为一座水城,唐寅三人所乘坐的小船只都能直接驶入城内。原本高大的城墙只剩下半截露在外面,进入城内,所看到的景象更惨。 不是阁楼的房宅只剩下个屋顶漏在水面上,而在各处的屋顶之上还能看到一具或者几具的尸体,有些尸体已腐烂发臭,成群的乌鸦落在上面啄食,而有些尸体则只剩下森森的白骨,白骨之上还能清晰看到被利刃划过的痕迹。蔓延在城内的洪水更加可怕,到处漂浮着残缺不全的尸殍,大多已被泡得又白又涨,腐烂、生蛆,还散发出阵阵浓烈的恶臭味。 若大又繁华的洛城,现在放眼望去,满目疮痍,真好似人间地狱一般。 阿三阿四边划船边暗暗咋舌,虽说何屏郡也受了洪灾,许多城镇也被洪水吞噬,但并没有看到这么多的尸骸,而且从洛城城内的尸骸判断,有好多人似乎是被活活困死这的。 不比不知道,这一比较,便能看到姚离的厉害之处了,何屏郡可谓是防灾得当、救灾也得当,使许多百姓免于遇难。 而林桥郡则恰恰相反,似乎在洪灾发生之前没有做任何的预防,在洪灾发生之后也没有做任何的救援,任凭受困的百姓被活活的饿死、病死。 正往前走着,站于船头的唐寅突然抬起手来,阿三阿四同时停止划船,不解地看着他,低声问道:「大王?」 「前面有人!」唐寅眯缝眼睛,目视前方。 城内的水面上有雾气,如果距离较远,阿三阿四也看不太清楚,两人快速地伏下身形,拢目仔细向前观望。 隐隐约约的两人有看到前方的雾气中有十数人划着名数只木筏,在向一间较为高大的阁楼快速而去,当他们将要接近阁楼的时候,发出嘎嘎的怪笑之声。 而后,那十数人如同猴子似的灵敏地攀爬到阁楼上,一个个顺着二楼的窗户窜了进去。很快,阁楼内又传出女子们的尖叫声。 阿三阿四看罢,双双站起身,转目看向唐寅,问道:「大王……」 唐寅头也没回地说道:「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无关之事,还是尽量少插手!」 阿三阿四应了一声,而后放轻动作,尽量让自己的划船不发出声响。 小船无声无息的向前行驶,很快,便接近到那座阁楼,也直到这时,阿三阿四才看清楚,原来这是一家下等青楼,浮在水面的牌匾上写着『百花楼』三个大字。 (青楼也是分等级的,下等的青楼以『楼』、『店』为名,上等的青楼以『院』、『阁』为名。) 再看停靠在青楼前的木筏,那根本不是筏子,而是一张张残破不堪的门板。这时候,青楼里的声音也听得更清楚了,男人们的淫笑声以及女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阿三阿四暗暗摇头,不约而同地加快划浆的速度,想尽快走过去。而就在这时,青楼一侧的小胡同里又钻出一只木筏,木筏上站着一名满脸落腮鬍须的大汉。 突然看到唐寅三人的小船,那名大汉先怔住,接着,两眼瞪圆,大声叫喊道:「什么人?」说话的同时,他忙把脖子上挂着的竹哨拿起,放在口中,吹个不停。 尖锐的哨音打破城内的宁静,只眨眼工夫,十数名几乎全身赤裸的大汉从青楼的窗户里面相继跳出来,站在房檐上,一字排开,大眼瞪着小眼地看着唐寅和阿三阿四。 第1510页 「大哥,是生人啊!」把唐寅三人打量了一番后,其中一人向为首的那名大汉说道。 为首的大汉是个大光头,体形魁梧,满脸的横肉,两只环眼闪闪放着凶光,胸前的护心毛打着卷,聚成一团,只看外表,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大哥,他们还有船呢,咱们现在可正缺这个!」另有一人低声提醒道。 「嘿嘿!」光头大汉眼珠转动,咧嘴笑了,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唐寅三人身上转来转去。光头大汉把贪婪都表现在脸上,唐寅和阿三阿四又哪能看不出来? 先是瞧瞧唐寅,见他背着手站在船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阿三站直身形,向站于房檐上的那名光头大汉笑了笑,拱手说道:「这位兄弟,我们只是恰巧路经此地,并不冒犯之意,还望兄弟高抬贵手,放我等过去!」 「让你们过去,可以啊,不过,你们的船得给老子留下!」光头大汉蹲下身子,在房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阿三。 阿三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等要赶远路,没有船,可是寸步难行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光头大汉已打断道:「所以说,把船留下,你们三位也别走了,老子可好几天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看你们生得细皮嫩肉的,就留下来给大爷们打打牙祭,也好有力气去干大事!」 听闻这话,阿三阿四立刻火往上撞,齐声喝道:「放肆!」 「呦,好大的脾气啊!兄弟们,都给我上,船我要,人,我也要!」说着话,他抬手摸着大光头,发出嘿嘿的贼笑声。 随着他一声令下,有七、八名大汉将手中刀叼在口中,紧接着,相继跳入水中,快速地向唐寅所在的小船游去。 光头汉子在上面边观望,边不放心地大声叫喊道:「你们下手可轻着点,别把老子的宝贝船弄坏了!」 真是不管到哪都能碰到找死的人啊!阿三阿四对视一眼,皆感无奈地微微摇头,眼看着对方越游越近,阿三阿四双双把暗藏于衣内的佩剑抽了出来。 两名划到小船近前的大汉刚刚把手搭在船沿上,正想爬上来,阿三阿四出手如电,他俩一人一剑,精准地点在两名大汉的眉心处。 太快了,别说他二人没看清楚,就连周围众人也都没看到阿三阿四是如何出的剑。随着两道电光闪过,再看那两名大汉,连叫声都没发出来,两眼瞪得如牛铃一般,身子僵硬了片刻,接着,双双仰面倒在水中。在他二人的眉心处,各多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红点,伤口不大,也没有多少鲜血流出,但阿三阿四在出剑时所散发出的灵气已震碎他俩的头骨。 看到两名同伴双双沉入水底,另外那些接近船只的大汉们纷纷怒吼出声,有人见站于船头的唐寅手里没有武器,以为他软弱好欺,便卯足力气向船头那边游去。 那人接近船头后,将口中的钢刀取出,对准唐寅的脚踝,恶狠狠噼砍下去。 他出刀快,可唐寅的速度更快,后者的脚尖只是轻点下船头,人已如怪鸟一般腾空越起,躲开对方钢刀的同时,顺势跃到青楼的房檐上。 他竟然从船上直接跳上房檐,这可把那名光头大汉以及身边的几名手下吓了一跳。 唐寅依旧是背着走,直直向光头大汉走去。光头大汉的几名手下面面相觑,随后一同大叫出声,高举着钢刀沖向唐寅。 其中一人速度最快,率先冲到唐寅近前,手中的钢刀正要向力噼砍下去,哪知后者抢先出手,一把将他的脖子死死扣住。 也没见唐寅如何用力,倒下他脚下的瓦片突然破碎了好几快,再看他,手臂只略微向外一扬,被他扣住脖颈的大汉好似皮球一般,足足斜飞出十数米开外,在空中画出一条长长的抛物线,下落时,正好砸在一处屋顶上,就听嘭的一声闷响,他的身躯将那处屋顶硬是砸出个大窟窿,人也随之掉了进去,然后再没有了动静。 第200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见到唐寅只是在随手挥动之间便把一个百十多斤重的同伴抛出数丈开外,那光头大汉以及另外几名手下都吓得脸色大变,暗暗咋舌,这人得有多大的力气啊! 他们呆住好一会,然后互相又看了看,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 唐寅没有理会旁人,直奔光头大汉走去。见他直冲自己而来,光头大汉直咧嘴,对几名手下喝道:「上啊,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杀了他!」 在他连番的催促下,几名手下硬着头皮,纷纷大吼一声,再次举刀沖向唐寅。一人冲到唐寅近前,手中刀恶狠狠砍向他的脑门。后者身侧微侧,让过对方的锋芒,与此同时手掌向外一挥,指尖刚好在那名大汉的脖颈划过。随着沙的破风声响起,再看那名大汉,脖颈如同被利刃切开似的,裂开一条长长的大口子,血光喷射,人也随之从房檐上翻了下去。 在他摔下房檐的同时,另外那两名大汉也已冲到唐寅近前,分从左右,各向唐寅的肋下勐刺一刀。 唐寅不退反进,从二人之间的缝隙掠了过去,不等二人转回身,他回手将两名大汉的头顶扣住,随着他十指回缩,就听咔咔两声脆响,两名大汉的天灵盖竟被他硬生生的捏碎。 松开滴血的手指,两具尸体直挺挺地摔落在地,只在这顷刻之间,光头大汉的手下已一个不剩,全死在唐寅的手里。 第1511页 光头大汉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对手,脸上充满恐惧,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唐寅,本能反应地缓缓后退。退出几步后,他又如同见了鬼似的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他想从房檐上跳进水里逃走,可惜他跑出还没两步,在他面前突然生出一团黑雾,光头大汉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黑雾已化成人形,那不是唐寅还是谁? 「鬼……是鬼……」光头大汉直吓得踉跄而腿,脚下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唐寅嘴角扬起,探手一抓,正扣住光头大汉的面门。 光头大汉的体重得达到两百斤重,可唐寅只单手扣住他的面门便将其提起,简直轻若无物一般。 他提着光头大汉,身轻如燕,只一个纵身便窜到阁楼的窗前,身形晃动之间,人已顺着窗户跳了进去,被他扣住的光头大汉也顺势摔进阁楼内的地板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在他们进来的同时,阁楼里也想起一片惊叫声。 唐寅举目环视,屋内像是一间上房,空间不小,里面还有七、八名女子,只不过都是赤身裸体,一个个满脸的惊恐,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团。 光头大汉被唐寅摔得轻,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回过这口气,他晃了晃脑袋,随后连连后蹭,颤声说道:「大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大爷饶命啊……」 唐寅收回巡视的目光,落回到光头大汉身上,大步走到他近前,一脚踏住大汉的胸口,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为何要船?」 光头大汉感觉自己的胸口上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似的,有股透不上气的感觉。他脸色憋得涨红,张大嘴巴,断断续续地说道:「当然……当然……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要去哪?」 「啊?」光头大汉没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要去哪,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问你,你要去哪?」唐寅加重脚上的力道。随着他脚下发出嘎的脆响声,那光头大汉也疼得嗷的尖声怪叫,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面颊流淌下来。 感觉对方再用力,自己都能被踩扁,他急忙尖叫道:「小的……小的要去渝县……」 「为何去渝县?」 「听说……听说川王现在就在渝县……」光头大汉叱牙咧嘴地说道。 哦?唐寅眼睛顿是一亮,问道:「你是去找川王?」 「是……是的……」 「找川王做甚?」 「这……」光头大汉刚一犹豫,唐寅的脚突然从他胸口移开,他正感觉压力大减的时候,就听咔嚓、咔嚓连续两声脆响,紧接着,他的双腕传来钻心的剧疼。 光头汉子扭头一瞧,原来他的两只手腕竟已被唐寅硬生生地踩了个粉碎,皮肉和碎骨被挤压成一团。 「啊——」光头大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身子缩成球状,满地翻滚。 「我的话,不想再多问第二遍,不老实回答,我就踩碎你浑身的骨头。」唐寅依旧是面无表情,慢悠悠地说道。 「小的……小的是要去渝县杀川王,现在……现在不管是谁,只要能取下川王的脑袋,都可拿到黄金百斤的赏钱……」 光头大汉躺在地上疼得浑身上下直抽搐,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 黄金百斤的赏钱?好大的手笔啊,谁会拿出千两黄金去买肖香的脑袋?唐寅沉吟片刻,追问道:「赏金是由何人来出?」 「是……是由富贵钱庄出……」 「富贵钱庄?」唐寅面露疑惑之色。 「富贵钱庄是……是林桥郡最……最大的钱庄……富甲……一方……」光头大汉颤声解释道。 「它和川王有仇?」 「小的……不知……」 唐寅陷入沉默。看来,林桥郡内确实有人在暗中捣鬼,尤其是这个富贵钱庄,竟敢公然开出千两黄金的价钱买肖香的脑袋,这得有多大的胆子?难道他们不怕川人以后报復吗? 他暗暗摇头,又看向光头大汉,问道:「川王现在确在渝县?」 「小的也是道听途说,至于川王是不是真在渝县,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光头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道。 唐寅点点头,不再追问,不管怎么样,对于肖香的下落总算是有点线索了,自己得到渝县走一趟才行。他目光在光头大汉身上扫视片刻,再瞧瞧缩在房间一角的那些女子,他嘴角慢慢扬起,笑了,柔声说道:「他,就交给你们了!」说完话,也不等房内的众人做出反应,唐寅抽身而退,顺着窗户又快速地跳了出去。 他就这么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光头大汉以及那七、八名赤裸裸的女子。过了好半晌,听外面已没有一点动静,光头大汉才开始连声大叫手下人的名字。 可是他把他的手下人全部喊了一遍,外面仍是声息全无,这一下,光头大汉的冷汗可流了出来。 有名女子怯生生地走到窗口,向外面一瞧,直吓得花容失色,原来在房檐上、水面上全是尸体,足有十数具之多,那些正是光头大汉的全部手下。 听到她的惊叫,其余女子纷纷凑到窗前,也同被外面的景象吓了一跳,她们喃喃说道:「死了……都死了……」 过了许久,她们才从惊吓中渐渐镇定下来,而后,她们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落在光头大汉身上。此时,光头大汉双手已废,躺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看着众女子的眼神里渐渐射出恶毒之光,他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他嘶吼着、尖叫声在地上剧烈地挣扎、蠕动,还想爬出房间,可是,那些女子们已纷纷不怀好意地向他走去…… 第1512页 唐寅从光头大汉身上打听出肖香在渝县的消息,而后回到船上,和阿三阿四汇合。他拿出地图,仔细查看。 洛城位于林桥郡的通县,需再往南走百余里才能抵达渝县,而渝县境内有两城、三镇、十一村,至于肖香具体在渝县的哪里,还得等他们进入渝县后再详查。 「大王,天快黑了,我们先在洛城找个地方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再走吧!」阿三仰头往往天际,说道。 唐寅摇头,说道:「我宁可在船上过夜,也不想住在这里。」见阿三阿四不解地看着自己,他随口说道:「这里太脏了。」不仅地方脏,而且连人心也是脏的,他不喜欢这里。 阿三阿四不再多言,两人默默划船,向前行进。 等到天色黑下来时,他们乘坐的小船已行出洛城,而后,唐寅躺在船舱内休息,阿三阿四则轮班划船,连夜赶路。 这里是处水满山野的洪荒世界,小船在行进中时不时的还能撞上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等天色大黑之后,水面上还升起了大量的雾气,其场景真如同在阴曹地府一般。 好在阿三阿四都是修为深厚的修灵者,加上随唐寅长年征战,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对这种的场面倒也司空见惯,并不太感到惧怕。 当晚无话,翌日,中午,唐寅三人终于进入渝县。渝县比通县也好不了多少,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仍是除了洪水还是洪水,连个活人都看不到。 阿三对唐寅说道:「大王,我看那个贞人的消息未必准确啊,渝县的灾情和通县差不多,川王要跑,也应是往灾情较小的地方跑,又怎能往灾情严重的地方逃呢?」 阿四点点头,觉得阿三说得有道理。他接道:「没错,向南跑,可以找到川军,而向北走,除了洪水还是洪水,根本找不到可以避难的地方。」 唐寅笑了笑,说道:「我以为,恰恰是这样,肖香也要往北走!」 第200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阿三和阿四疑问道:「大王为何这么说?」 「林桥郡南面的水灾较轻,百姓当然大多都会往南逃,如果肖香也往南走,人多眼杂,路上难免会暴露行迹,向北走,至少能躲避开大多数的灾民。」 唐寅耸肩道:「如果我是肖香,可能也会选择向北走的。」 听完他的话,阿三阿四仔细一琢磨,似乎也有些道理。他们正说着话,这时候,在小船的西面快速行来一支船队,大概有十多艘船只,其中有大有小,由西向东的快速行进。 唐寅心中一动,站在船头,运足目力向远方的船队眺望。由于距离太远,以唐寅的眼力也看不太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绝不是军队的舰船,船上的人也绝非官兵。 他寻思片刻,对阿三阿四甩头说道:「跟上他们,看他们到底要去哪!」 阿三阿四双双应了一声,加快划浆的速度,悄悄跟上那支船队。 等他们跟到下午未时,前方渐渐出现一座城郭的轮廓。阿三拿出地图,辨认一番后,对唐寅正色说道:「大王,前方应该就是渝县的屏城!」 「屏城……」唐寅对这个地方没印象,不过能感觉出这里的地势较高,船下的洪水已经浅了许多。他目视前方,幽幽说道:「看起来,屏城似乎还没被洪水淹没!」 在前方的城郭外,密密麻麻的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冷眼打量,得不下千余条之多,通过这些停在城外的船只也能判断得出来,现在屏城之内肯定已聚满了人。 这么多人聚集在屏城,其中肯定有事。唐寅决定进城一探究竟。 好在他们所乘的是小船,即便屏城外已停满船只,他们见缝插针,倒也硬挤了进去。 从船上下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屏城又高又宽的城门,只不过现在连一个守城的军兵都看不到,只有成群结队的贞人百姓在进进出出。 阿四无意间扬起头,观望城墙,脸色立刻露出惊色,低声说道:「大……公子,您看!」 顺着阿四的视线,唐寅举目一瞧,原来城头上挂了数百根之多的绳索,而每根绳索上都触目惊心地吊着一具尸体。尸体中的有些人已经死去很久,腐烂得厉害,连相貌都辨认不清,而有些人则是刚刚才死去的,身上血迹斑斑,甚至还不停地滴着血。这些尸体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穿着川军的盔甲。 阿三看罢,眉头皱起,对唐寅低声说道:「公子,看来屏城现已被叛民占领了。」 唐寅没什么反应,收回目光,迈步向城内走去,同时说道:「阿四,你留下来看船,阿三随我进城即可!」 「是!公子!」阿四应了一声,随即又不放心地说道:「城中情况不明,公子可要小心啊!」 唐寅淡然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正如他们所料,屏城之内现在聚满了贞人百姓,不仅路旁的大小商铺人满为患,就连街道上也是人头涌涌,好不热闹,只不过城中热闹的表象掩饰不住浓烈的肃杀之气。 人们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笑容,而且个个都携带有武器,有些是腰间跨刀,有些是腰间配剑,还有些人是把斧头、镰刀别在腰带上。 唐寅和阿三边随着人流向里面走,边打量周围的情况,正走着,迎面而来十数名大汉,这些人直接在唐寅和阿三面前站定,拦住他俩的去路。 第1513页 暗道一声麻烦又找上门来了,阿三正要上前说话,唐寅把他拉住,然后跨前两步,向对面的大汉们微微一笑,问道:「诸位兄弟有事吗?」他说的话是字正腔圆的贞地口音。 一名大汉从人群里走出来,先是把唐寅和阿三仔细打量一番,接着笑了,拱手说道:「小兄弟,你们就两个人?」 不明白对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唐寅心思急转,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轻轻点下头,说道:「正是。」 「想必小兄弟现在到屏城也是为了川王吧,既然如此,不如加入我们,毕竟人多力量大,若是能拔得头筹,到时我们可平分赏金!」那名大汉咧开大嘴,脸上的横肉突突直颤,笑起来让人都慎得慌。 肖香现在在屏城?唐寅心头暗惊,难怪有这么多贞人都聚集在被洪水围困的屏城,难怪城中会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戾气,原来人们都是奔着取肖香脑袋而来的。 他在心里快速地做着推断,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他目光在对方众人身上快速瞄了一遍,这些大汉大多都是衣衫残破,身上也没有像样的武器,除了几把斧头外,大多数人还拿的是棍棒和耙子。他含笑说道:「人多力量大是不假,不过,我倒是担心你们会拖累我们!」 「小兄弟可不要瞧不起人,我们也都上过战场打过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如果不是看在……」 说着话,那名大汉还特意垂下目光,在唐寅和阿三腰间的佩剑上瞄了瞄,继续道:「你们有剑的份上,即便你二人想加入我们,我们还未必同意呢!」 唐寅和阿三对视一眼,前者随口问道:「你们有把握能拔得头筹?」 那名大汉笑了,环视周围,说道:「你也看到了,现在屏城有这么多人,人人都在争川王的脑袋,人人都想拿到那笔酬金,谁能最终拔得头筹,那除了凭实力,还得凭运气,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当中有两位是本地人,其中一位还在城主府做过半年的小厮,对城主府的情况非常熟悉,小兄弟应该明白,这一点可非常有利的!」 唐寅并没有直接发问,但通过旁敲侧击便已基本可以判断出来,现在肖香是被困在了屏城的城主府。 他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据我所知,川王身边高手很多,其中还有两名神池的长老,你们自信能敌得过神池的长老?」 「小兄弟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那大汉冷笑着说道:「神池长老就两人,再厉害也只有四只手,可现在在城内想取川王脑袋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九万人,一旦动起手来,大家谁都有机会。」 感觉这名大汉对城内的情况很了解,通过他应该可以得到很多有价值的消息,唐寅眼珠转了转,最终点头应道:「好吧,既然阁下真心相邀,就算我二人一份!」 见他点头同意了,那名大汉以及后面的十几个同伴都是面露喜色。 现在林桥郡境内的叛乱和当初李舒所发起的叛乱可是两种性质的,后者是有组织有领导的一股叛乱势力,而前者则是无组织、无领导,完全是一盘散发、靠民众自发兴起的叛乱。 林桥郡的百姓都想取川王的脑袋,即是报復川人的见死不救,更是想赚取富贵钱庄开出的那笔千两黄金的酬金。 只是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所以贞人百姓又纷纷聚拢到一起,说白了,就是各组团队。有些小团队才三五个人而已,有些团队则是十数人或者数十人,甚至还有上百人之多的。 找上唐寅的这些人就是众多团队中的一支,对于他们这种十几个人的小团队而言,能多两个帮手也会让他们的实力大大提升,何况,唐寅和阿三又都带有佩剑这样精锐的武器。 他们把唐寅和阿三拉到城东的一间小宅子里,通过交谈,唐寅知道这名大汉名叫鞠卓,他就是屏城的本地人,这间宅子也正是他的家。 至于川王肖香,她现在确实被困在屏城的城主府内,与她一同受困的还有接近千人的侍卫,由于侍卫大多都是修灵者,现又有城主府坚固的院墙做为屏障,贞人前后攻打过几次,结果都没攻进去,反而还死伤了不少人。 此时,双方正处于僵持状态,只不过按照鞠卓估计,眼下的僵持也不会持续太久,因为贞人要么已开始筹集火油,要么已开始秘密挖掘地道,准备在地面上用火攻,在地面下用密道偷袭。 听完鞠卓的介绍后,唐寅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又做了什么准备?」 听闻他的问话,鞠卓等人相视而笑,他向一名青年甩下头,说道:「阿通,你说吧!」 那个叫阿通的青年笑呵呵地说道:「我以前在城主府做过小厮,知道城主府内原本就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地道,等开始动手的时候,我们即可以通过那条密道潜入城主府,也可以在密道口守株待兔,等着川王自己主动逃出来!」 「哦?」唐寅面色一正,追问道:「那条密道的出口在哪?」 阿通摇头说道:「为了保密,现在只有我知道,连鞠大哥也不清楚!」 唐寅愣了愣,接着乐了,没有再追问。既然对方不想说,他问也是白问,何况,他真想要弄清楚的话,随时都可以,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加入鞠卓这个团队为唐寅省去不少的麻烦,至少有了一处安稳的落脚点,而且对城内的动态也可随时了解。在唐寅入住屏城的翌日,贞人终于按耐不住,对城主府发动大举进攻。 第1514页 贞人顶着城主府内射出的箭雨,大唿小叫、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手中要么提着装满火油的瓦罐,要么高举着火把,等冲到院墙近前后,将瓦罐连同火把一併掷进城主府内。 如果只一两个人这么干的话破坏力还不大,可是当成千上万的人一齐这么干的时候,后果可就太可怕了。 第200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装满火油的瓦罐摔进城主府内立刻破碎开来,里面火油洒了满地,而随之飞进来的火把又立刻将火油点燃,一时间,城主府内火光沖天,惨叫之声四起,许多浑身起火的川军侍卫纷纷从院墙上载落下来,在眨眼之间又被院墙外的贞人百姓们砍成肉泥。 很快,连城主府的大门也起了火,百姓们一窝蜂的涌上前去,人压人,人挤人,完全靠人力硬是把城主府的大门冲撞开。随后,外面的百姓们蜂拥而入,如潮水一般冲进城主府。 与此同时,那些挖地道的百姓也纷纷把地道打穿,有些人是从院子里的地下爬出来的,有些人则是把屋内的地面打出窟窿,纷纷钻出来。可以说城主府的沦陷只是一瞬间的事。 以鞠卓为首的这十多号贞人倒是没去进攻城主府,鞠卓认准强攻城主府的人杀不死川王,川王肯定会从地道脱逃,他们只需地道口处设下埋伏,等着川王来自投罗网就好。 鞠卓以为自己掌握城主府的密道是个杀手锏,可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止阿通一个。 当他们急匆匆赶到密道的出口处时,这里业已聚集起千余众的贞人,而且人家早他们一步设好了埋伏。 在密道的内外埋下大量的兽夹不说,又在洞口的上空悬挂起无数张大网,只等着从密道里面钻出人来呢! 见此情景,鞠卓和阿通等人暗暗咧嘴,唐寅和阿三亦是苦笑不已,谁说贞人愚笨,实际上精明得很呢。 还真被鞠卓猜对了,城主府内确实有人从密道这里出逃,至于是不是肖香就不得而知了。 人们正在密道口外焦急等候的时候,忽听密道里有弹簧响动的声音,接着,一声惨叫从里面传出。 很快,里面又有第二声、第三声……惨叫传出,守在密道口的众人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眼睛一个个瞪得滚圆,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漆漆的洞口。 过了片刻,从密道内跌跌撞撞的跑出一人,这人穿着川军的盔甲,一只脚上还挂着兽夹,他刚刚冲出来,另只脚又被洞口外的兽夹夹住,那名川兵惨叫一声,再也站立不住,一头摔倒在地,可在他倒地的瞬间,脑袋又触碰到一支兽夹,只听咔嚓一声,兽夹回缩,上面那锋利的锯齿几乎把他的脖颈夹断。 这名川兵才刚刚倒地,紧随其后,又从密道里跑出来大批的川兵,同样的,他们也进入贞人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之内,兽夹的弹动之声不绝于耳,川兵们也的纷纷中招倒地。 有些灵武修为深厚的川兵并不怕兽夹,连蹦带跳的穿过陷阱群,接着,提着刀剑沖向周围的贞人。 贞人也是早有准备,见川军中的修灵者杀出来了,立刻将事先准备好的大网撒出。一张网还好躲避,可是从四面八方飞来数十上百张的大网,想躲也躲不开,川军修灵者们纷纷被大网缠住,他们连用灵兵挑开网绳的机会都没有,周围的贞人纷纷扑上前去,手里的刀剑、匕首、斧头一同往川军身上疯砍疯噼。 在贞人持续的攻击下,修灵者身上的灵铠也招架不住,先是破裂开来,紧接着是全面破碎,而后,使去灵铠保护的人们被周围疯狂的百姓们硬生生地撕扯成碎块。 现在,正个场面又何止是血腥所能形容,被溅得满脸满身都是血的贞人百姓看上去也不像是人,更像是嗜血如命的野兽。 随着从密道里冲出的川军数量越来越多,外面的战斗也越来越激烈,同样的,激烈的战斗又吸引来更多的贞人百姓。 当密道里有穿着衣裙的侍女跑来时,现场陷入更加疯狂的状态,贞人百姓无不是两眼充血,射出诡异的红光,他们清楚,既然有侍女在这,那么川王肖香也肯定在这。 许多发疯的贞人沖开侍卫们的防线,冲到侍女们近前,引来尖叫声四起。在一片哭喊声中,侍女们被纷纷甩进贞人的人群里,而后,大批的贞人直接向密道内冲去。 只是他们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进去时是完整地跑进去的,而出来时,则是被切割成碎块随着血雾一同弹射出来的。 再看密道里,缓缓走出两名身罩灵铠、手持灵剑的修灵者,这两位,一高一矮,身上同是罩着纯白色的灵甲,露在外面的双目射出道道的寒光。 看到这两人,阿三身子顿是一震,低声说道:「是神池长老!」 唐寅早就认出来了,这也是他没有立刻出手营救的原因。 神池长老可非等闲的修灵者,随便挑出一人,放在神池之外都属难逢敌手的顶尖级修灵者,何况保护肖香的还是两名神池长老。 果然,随着这两名神池长老的现身,场面上立刻发生变化,贞人百姓虽众,但在两名神池长老面前,脆弱的就如同草芥一般,只随手之间的灵武技能释放,便让成群成片的贞人死伤满地。 「是神池长老!是神池的长老出来了,川王就在密道里,大家都加把劲啊!」百姓当中有人连声大叫。对付修灵者,贞人也是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办法。时间不长,又有大批的百姓不管不顾地向神池长老冲去。在神池长老的灵剑之下,固然有大批的人们惨死在地,可仍有人顺利冲到神池长老的近前,不等他二人继续出剑,贞人纷纷把紧握的拳头向前挥出。 第1515页 一时间,一团团的白雾散出,噼头盖脸的向两位长老飞去。 高个的那名长老反应极快,立刻意识到不好,手掌抬起,遮挡住自己的面门,而矮个的长老则未能躲闪开,被迎面扑来的白雾正打在面门上。 他啊的痛叫出声,随后,眼睛再也睁不开了。贞人百姓散出的全是白灰,飞进眼睛里,纵然是灵武通天的修灵者也受不了。 见矮个长老着了贞人的道,高个长老惊唿道:「彭长老!」说话之间,他箭步窜上前去,拉着矮个长老连连向一旁退避。 他二人退避开不要紧,倒是把地道口给让出来了。 周围的贞人见有机可乘,立刻向地道内涌了进去。他们快,可那高个长老速度更快,一手托着同伴,手只手里的灵剑光芒大盛,灵乱·风释放出来。 「啊——」密道的内外惨叫声连成一片,数十名贞人百姓被灵乱·风波及到,身子被灵刃绞碎成肉块,残肢断臂散落满地。 「殿下快出去,随老夫突围!」 高个长老杀倒密道外的贞人,回头沖里面大声喊喝。他话音刚落,从密道里又跑出来一大群川军,而位于川军人群正中央的那名华衣女子,不是肖香还是谁? 看到川王终于露面了,现场的贞人眼中无不是射出贪婪的光芒,他们看肖香的眼神都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座金山。 肖香露面彻底让贞人的疯狂陷入白热化,人们完全是忘乎所以的往前沖,就连唐寅身旁的鞠卓也受不了了,将后腰别着的斧子抽出来,高高举起,大吼大叫着向肖香沖了过去。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在就是最佳的体现。 为了能取下肖香的首级,得到那千两的黄金,贞人眼中简直已没有神池长老的存在,发了疯似的往前扑,虽说他们冲上去一波便被杀倒一波。 高个长老一边要照顾眼睛受伤的矮个长老,一边还要保护肖香,抵挡对面人山人海的贞人百姓,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更要命的是他现在无法掩护肖香快速地脱身,可周围的贞人却是越聚越多。 感觉再这么拖延下去,川王肯定跑不掉,高个长老回头急声说道:「吴将军,你带着殿下先走,这里有我和彭长老来殿后!」 那名吴姓将军是肖香的护将,听闻高个长老的话,他脸色顿是一变,急声说道:「我不能丢下两位长老在这……」 「少罗嗦,你快保护殿下突围出去,快!再慢我们就谁都走不成了!」 吴姓护将举目向后面望望,可不是嘛,云集过来的贞人黑压压、密麻麻,无边无沿,都分不清个数,再拖延下去,被贞人团团包围的话,确实就难以脱身了。 想到这里,他把牙关一咬,拉着肖香急声说道:「大王,我们先去!」说话之间,拽着肖香就近向屏城的西门那边跑去。 侍卫们保护肖香撤走了,这反而让神池长老没有了后顾之忧,压力顿减,可以专心致志地对冲上来的贞人大下杀手。 眼睛受伤的那名长老也只是不能视物罢了,但灵武还在,光是凭感觉释放出来的灵武技能也对贞人起到极大的杀伤。 只不过他俩终究是两个人,灵武再高强,也不可能挡得下全部的贞人,见他俩如门神一般拦住去路,实在沖不过去,贞人便纷纷向左右散开,刻意绕过他俩,继续去追杀肖香。 且说侍卫们保护着肖香,向西门那边快速奔去。 可是等他们来到西门时,侍卫们都心凉半截,原来西门这里不知何时也聚满了贞人,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少说也得有数千之众。 侍卫们互相看看,接着,纷纷深吸口气,齐声大吼道:「杀——」众人把肖香围在当中,接着,向前方密集的人群勐冲过去。 第201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川军侍卫想护着肖香从西城门硬杀出去,但谈何容易?那么多的贞人由四面八方不管不顾地扑来,斩不尽、杀不绝,倒是肖香身边的侍卫们越打越少。 当他们好不容易冲进城门洞的时候,原本百余名侍卫已只剩下二十来人。城门洞里的空间还算狭小,即便攻击他们的贞人众多,但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也施展不开。 守在肖香身边的护将终于得到喘息之机,他甩了甩灵剑上的血迹,弯下腰身,大口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他方抬起头来,向城外观望。 目光越过城外的那些贞人,护将看到不远处有一排排的桅杆,他心头一喜,对肖香急声说道:「大王不必惊慌,城外停靠了很多船只,我们可乘船离开这里!」 肖香此时已由于惊吓过度而变得有些反应迟钝,她看着那名护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木然地点点头,同时双手紧紧抓住那名护将的胳膊,看起来更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 不管怎么说,肖香终究是一女子,此时全城的贞人百姓都要杀她,而且一个个就如同嗜血的勐兽一般,所发出的吼叫都不像是人的叫声,无论换成谁都会从骨子里生出恐惧。 稍微停歇片刻,那名护将深深吸口气,接着,他留下十名侍卫在城门洞里顶住城内的贞人,他自己则带着肖香以及其余的侍卫向城外冲杀。 城内的贞人总算被城门洞里的侍卫顶住了,护将暂时没有后顾之忧,他集中精力对付正前方的敌人。 第1516页 相对于城内而言,城外的贞人数量要少许多,护将带着肖香一路冲杀,倒也算顺利。 只是他们刚冲出城门洞不久,城头上便突然射下数十支箭矢,有两名侍卫闪躲不及,被飞射下来的箭矢射了个正着。 就听一阵扑扑箭矢破甲的闷响声,再看那两名侍卫,后背上各插了十数支箭杆,倒在地上,当场就不行了。 啊!城头还有敌人!护将心头一惊,大声提醒道:「小心城上的箭手,保护大王!」 他边喊叫着边拉着肖香向前飞奔,其余的侍卫们则纷纷退到他二人的身后,转回身形,以灵剑拨打飞射下来的箭矢,实在挡不住,就用自己的身体去硬抗。 君主身边的侍卫可以说个个都是死士,真到了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没有哪个人会贪生怕死。 侍卫们以武器以身体将城头上飞射下来的箭矢挡下一波又一波,硬是掩护着肖香和护将冲到洪水的边缘地带。 屏城毕竟不是码头,船只大多都停在洪水的深处,护将草草扫了一眼,二话没说,拽着肖香冲进洪水内,趟着水向船只的方向奔去。 只是在水里行进让他们的速度大减,身法也变得不再灵活,这时候城头上飞射下来的箭矢威胁更大。 为了掩护肖香,侍卫们都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箭射,很多人身上的灵铠已然残破不堪,但他们却不敢避让,只能咬牙硬挺着,眼睁睁看着一波接着一波的箭矢击碎自己的灵铠,锋利又冰冷的箭矢穿透自己的身躯。 进入水中后,侍卫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箭矢将他们射得如同刺猬一般,猩红的鲜血在水面上慢慢扩散开来。 到最后,拉着肖香的那名护将也未能倖免,背后上插了三、四根的箭矢,灵铠业已布满裂纹,走动时,灵铠的碎片都直往下掉落。 好在他总算是把肖香拖到了一条大船的旁边,借着船身做掩护,也终于不用担心城头上的箭射,只是此时他转头再看,身边已没剩下一名侍卫。 他用力咬了咬牙,强忍着背后箭伤的疼痛,将肖香推到船只的绳梯前,急声催促道:「大王快上船!」 肖香以前哪爬过绳梯,但现在为了自保,她不会也得会了。肖香手脚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加上下面的护将还在奋力托着她,总算是艰难地爬到了船只的甲板上。 她刚刚上船,连船上的情况都没看清楚呢,在她的周围突然砍过来数把钢刀。咔、咔、咔!那寒光闪闪的数把钢刀齐刷刷地架在肖香的脖子上。 她抬头再看,在自己的周围站有数名大汉,一个个都是皮肤黝黑,满脸的络腮鬍须,两眼闪烁着骇人的凶光,喘息之时,口中喷出呛人的腥臭味。 一瞬间,肖香感觉体内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跌坐在甲板上,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的大汉。那些大汉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跟在肖香后面的那名护将还不清楚船上发生的变故,顺着绳梯慢慢爬了上来,可是看到船上的状况,他刚有些松懈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两眼瞪得滚圆,本能地大声喊喝道:「你们放肆……」 「哈哈——」随着一阵笑声,从船舱里又走出数名大汉,为首的一位是个秃头的中年人,此人模样狰狞,长相兇恶是一方面,他身上的文身也甚是吓人,从额头开始,顺着面颊、脖颈一直文到小腹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怪物似的。 秃头中年人走出来后,先是看看那名护将,然后再瞧瞧肖香,仰面哈哈大笑,说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话还真他娘的灵验,今天一大早老子的眼皮就跳个不停,还以为会碰上祸事,没想到是从天上掉下来一块大金砖,哈哈——」 护将的手掌下意识地把灵剑握紧,眼睛眯缝起来,心思急转,看来,自己护着大王刚出龙潭又入了虎穴,现在想救出大王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先把这个贼头擒住! 想到这里,护将毫无预兆,勐的使出全力,持剑向那秃头中年人飞扑过去。看着他一剑向自己刺来,秃头中年人连躲都没躲,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脸上依旧是乐呵呵的。 不过他身边突然窜出一条黑影,这人的速度极快,飞身跃起,如同猎豹扑食一般,在半空中把护将截住,双拳齐出,勐击护将的胸口,几乎是在他击出双拳的同一时间,他身上亦罩起灵铠。 好快!护将心头暗惊,急忙收剑回挡,耳轮中就听噹啷一声,那人的双拳正打在灵剑的剑面上,受其冲力,护将前扑的身形变成倒飞,落地后,他站立不住,又连续退出三大步才勉强将身形稳住,再看虎将,血丝从虎口灵铠的裂纹中渗出,持剑的手都在剧烈地抖动。 啊!他倒吸口凉气,此人好高深的修为啊!他心中震惊,但对方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立刻又窜上前来,仍是双拳齐出,勐击他的双肋。 护将感觉无从招架,只能再退,不过他只注意了前面,却忽视了自己的身后。 在他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的时候,一名大汉无声无息地到了他的后侧,突然一记扫堂腿踢出,正中护将的脚后跟。 他哎呀怪叫一声,身子后仰,一屁股坐到地上,而与此同时,前面那名修灵者的拳头也到了。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这同时击出的两拳正打在护将的左右太阳穴上,后者闷哼一声,两眼翻白,当场晕死过去。 第1517页 他已倒地不起,但那名修灵者却如疯狗一般,仍是不依不饶,轮起拳头,噼头盖脸的在护将身上乱打,他每一拳下去都会把护将的灵铠彻底击碎,只时间不长,护将已被他打得如血葫芦一般。 一旁的肖香再看不下去,她尖声大叫道:「住手!你们让他快住手!」 听到肖香突然开口说话,秃头中年人愣了愣,接着,向手下的那名修灵者摆摆手,沉声道:「小褚,住手!」 说着话,他慢悠悠地向肖香走了过去,乐呵呵道:「川王殿下,小人在君王面前是不是该施叩拜大礼啊?」 能听出他话语中嘲讽和戏嚯,肖香暗暗握拳,强作镇定,正色说道:「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放了本王和他,你们想要多少金银,本王都会给你们!」 秃头中年人眨眨眼睛,接着,慢慢蹲下身形,靠近肖香,疑问道:「不知,川王殿下觉得自己这条命该值多少钱呢?」 肖香紧咬牙关,沉默片刻,她凝声说道:「本王知道,有人开出千两黄金的赏金欲买本王的脑袋,只要你能放了本王和他,本王可以给你们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秃头中年人喃喃嘟囔一声,转头看向周围的手下人。 四周那些大汉们在听到万两黄金后,眼睛无不是冒出金光,万两黄金足可以让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吃喝不愁的。 见对方似乎有心动的迹象,肖香急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君无戏言,本王既然答应给你们万两黄金,就绝不会食言!」 「万两黄金,可真是不少啊……」秃头中年人目光发直地幽幽说道,就在肖香以为对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条件时,哪知那秃头中年人勐的伸出手来,一把扣住她的脖子,把她拉到自己的近前,满脸的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万两黄金能换回我弟弟的命吗?能换回我妻儿的命吗?」 第201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肖香被秃头中年人掐住脖子,喘不上气来,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惊慌之色。 秃头中年人腾的站起身形,同时把肖香也一併提起来,他五官扭曲,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狞声道:「我小弟就死在你们川国,人都死了,可连尸骨都找不回来!我的夫人被你们川人霸占,我的孩子也被你们川人害死,还有我这张脸……」说话时,他另只手抬起,狠狠抓住满是黑色纹路的半张面颊,因为用力过大,他的指甲都快要嵌入皮肉当中,他喘息着说道:「脸?对,我已经没有脸上,在你们川人凌辱我夫人的时候,我这张脸就已经不要了!」 「大哥!」周围的大汉们纷纷聚拢过来,人们眼中已没有刚才贪婪的金光,取而代之的全是仇恨,众人纷纷说道:「杀了她,为嫂子、为兄弟报仇!」 「杀了她?哈哈——」秃头中年人突然又大笑起来,慢慢放开肖香的脖颈,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身上,阴笑道:「说起来,川王殿下也是个美人,可比那些城主、县首的妻妾漂亮多了,兄弟们不想试试君王是个什么滋味吗?」 听他这么一说,左右的大汉们先是一愣,接着又不怀好意地看向肖香,贼熘熘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转。 没错,除去肖香君主的身份不提,她自身也是个花容月貌的美女,而且保养的极好,皮肤白皙粉嫩,光滑如锦缎,细腻如羊脂,身材也美极,凹凸有致,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肖香意识到他们要干什么,不由得激灵灵打个寒战,厉声喝道:「你们敢……」 「不仅我们敢,整个屏城的男人们都敢!」秃头中年人嘿嘿笑道:「川王殿下放心,我们怎么捨得杀掉你这样的美人,等我们兄弟尝过鲜了,便把全城的男人都叫过来,让他们一个一个的来,哈哈!」说话间,他侧头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川王殿下请到船舱里吧!」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大汉们不由分说的把肖香架起,一个个嬉笑着向船舱内跑去。 现在肖香可是真急了,她可是川王,是一国之君,怎能被这些贞地的暴民侮辱糟蹋,她想反抗,但是她的力气又怎能敌得过周围那么多膀大腰圆的大汉? 很快,她便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抬进船舱之内,又被死死地按在船板上。 光头中年人随后走了进来,看着仍在奋力挣扎的肖香,他嘴角扬起,眼中射出恶毒的寒光,说道:「川王殿下还是留点体力吧,一会,可有你好受的呢!」 说着话,他向身边的一名大汉甩下头,说道:「阿豹,你先上!」 名叫阿豹的大汉嘴上应了一声,但脚却没有动。肖香是个漂亮的女人没错,男人见了大多都会为之动心,但她更是国君,去强暴君主,哪怕是亡命之徒也会胆怯三分。 见他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光头中年人心中暗气,喝道:「阿豹,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阿豹暗暗咧嘴,又犹豫了好一会,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向肖香走了过去。来到肖香近前,他低下身形,要去拉扯肖香的衣服。 可他的手刚伸出去,便看到肖香正死死地瞪着自己,阿豹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伸出的手立刻缩了回来,嘴巴咧开好大,脖子僵硬地转回头,颤声说道:「大……大哥……」 「没用的东西!」秃头中年人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提腿就是一脚,把阿豹横踢出好远,而后,他目光下落,看着躺在地上的肖香,再瞧瞧周围大眼瞪小眼的众人,暗暗咬牙,冷声说道:「既然你们不敢,那就由老子先来!」说着话,他蹲下身子,一把抓住肖香的裙摆,做出要往下拉扯的姿态,但却迟迟没有发力。 第1518页 别看他嘴上强硬,真要他去强暴肖香,他的心里也直打突突。 正在他有些迟疑的时候,突然,在船舱的窗口处有人嗤笑出声,说道:「阁下最好放弃你的想法,不然,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你!」 这突如其来的话音可把在场的众人同吓得一哆嗦,人们不由自主地纷纷吸起,紧接着,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向窗口看去。 只见,船舱的窗户上不知何时蹲坐着一人。衣着华丽,一身银白色的锦袍,腰间繫着精美绝伦的银白锦带,脚下蹬着银白色的薄底短靴。 向脸上看,此人似乎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生得俊美异常,脸上稜角分明,五官深刻,剑眉斜飞入鬓,下面配上一对闪闪放光的虎目,嘴角自然上翘,天生一副笑面。 这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名富家的公子哥,不过,他是什么时候上的船,又是什么时候坐到窗台上的,在场的众人谁都未能觉察。 「小子,你是什么人?」众人渐渐恢復镇定,随之而来的是怒火中烧,秃头中年人两眼喷射出骇人的火光,怒视着对方,咬牙切齿地问道。 俊美青年笑呵呵地坐在窗台上,轻描淡写地说道:「过路人!」 「过路人?」听闻他的回答,秃头中年人更气,挺身站起,对左右的手下喝道:「把这个该死的过路人给老子擒下!」 「是!」随着众人齐声答应,接着,有两名大汉向俊美青年沖了过去,张牙舞爪的想把他从窗台上扯下来。结果两人刚刚扑到窗台近前,抬头再看,窗台上空无一物,哪里还有俊美青年的身影?两人呆在原地,木然地对视一眼,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正在他俩发愣的时候,在后面传来俊美青年的笑声。 两人激灵灵打个冷战,急忙转回头一瞧,原来俊美青年竟然不可思议地已站在秃头中年人的面前,至于他是怎么下的窗台,又是怎么突然跑到老大面前的,谁都没看清楚。 人们一时间甚至都分不清他究竟是人还是鬼。 只见俊美青年笑吟吟地站在秃头中年人近前,两人之间相隔连一尺都不到,他含笑说道:「阁下应该很庆幸,没有做出愚蠢的事来。」 那位名叫小褚的修灵者最先表现出如临大敌的紧张,他身子微躬,周围散发出白色的灵雾,与此同时,两眼死死盯着俊美青年,眨也不眨。 秃头中年人也同被吓得不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膛目结舌,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与众大汉不同的是,肖香看清楚俊美青年后,先是大吃一惊,而后是难以置信,接下来便是发自内心的狂喜。她不自觉地张大嘴巴,正要大喊,俊美青年抢先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微微摇首,即是示意她不必惊慌,也是示意她不要声张。 制止住肖香的叫喊,俊美青年抬起手来,轻拍秃头中年人的肩头,说道:「川王就由我带走了,虽然,你们欢迎川王的方式粗鲁了一点,但总算是掩护川王避开暴民的追杀,也算将功补过了。」 「放你娘的屁!」秃头中年人总算回过神来,他向后连退数步,怒视着俊美青年,鬚髮皆张,五官都快扭曲成一团,他向旁大喝道:「小褚,给我杀了他……」 他话音刚落,名叫小褚的修灵者已浑身罩起灵铠,犹如勐虎出笼一般,直直向俊美青年扑去。他的动作快极,仿佛一道白色的闪电射出,不过俊美青年却表现得十分轻松。 他只是微微侧身,轻松避让开对方的锋芒,接着,又抬手对从他身边掠过的小褚背后轻拍一下。 看上去的只是随手的一拍,没有多大力气,但只有小褚自己能感觉到,背后仿佛传来千钧之力,令自己的身形无法控制。 就听咔嚓一声,小褚扑出去的身子与俊美青年擦肩而过,随后一头装在船舱的木板上,将其硬生生地撞出一个大圆窟窿,上半身顶到了船舱外,后半身还挂在船舱内。 「嗷——」小褚甩了甩脑袋,木屑横飞,他忍不住发出一生怒吼,从木板中抽出身子,转回头,又继续向俊美青年扑去。 后者故技重施,依旧是先让过锋芒,然后再接力使力,将其硬生生拍出好远。 啪!小褚又是一头撞在船舱的木板,又是将其撞出个窟窿,等他再一次抽出身,还想继续扑向俊美青年的时候,后者笑眯眯地向他摇了摇头,说道:「有一有二,没有再三再四,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了,如果还要出手,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的话让小褚原本蓄势待发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顿了顿,脑袋也下意识地转向别处,似乎是不敢正视对方那对亮晶晶的虎目。 见状,在场的大汉们脸色同是一变,打起仗来一向不要命的小褚竟然怕了,比任何勐兽都要兇勐的小褚竟然也会怕,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也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和我们过不去?」秃头中年人突然窜到肖香近前,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抓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此时正死死抵在肖香的脖颈上。 第201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秃头中年人一边逼住肖香,一边死死盯着俊美青年。 他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谁,是什么来头,可是俊美青年根本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还不可思议般的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那是真真切切的凭空消失,空气中只残留几缕淡淡的黑雾,接下来,他又看到周围众人不约而同地瞪圆了双眼,如同见到鬼似的以充满恐惧地目光看向自己,更准确的说,是看向自己的背后。 第1519页 难道……秃头中年人心头一颤,本能地转回头,他别的没有看到,只看到一只抓向自己的大手。 嘭!俊美青年就站在他的身后,探出的手掌如同铁钳,一把将秃头中年人的脖子扣住,也没见他用力,只单臂向上一抬,便把秃头中年人的身躯高高举起。 他幽幽说道:「我给过你机会,可你不懂珍惜,那也就怪不得本王手下无情了!」说话之间,他的手掌突然散出黑色的火焰,只听唿的一声,黑火瞬间烧遍秃头中年人的周身。 秃头中年人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相隔还没到一秒钟,俊美青年的手里已然变得空空,中年人竟然消失了,不仅他的人没了,连衣服、随身的物品连同他手里的那把匕首一併消失不见,连根毛都没有剩下,倒是空中多出一团淡淡的雾气。 在场的众人都傻眼了,人们一个个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只感到头皮发麻,后嵴樑冒凉风,毛骨悚然。已经出了手,俊美青年便没有再打算留下活口。 他身形如鬼魅,在船舱内时隐时现,闪烁个不停,与此同时,船舱内颳起一股旋风,可能风势太大的关系,将船舱的门帘也刮落下来,帘帐随风飞舞,轻飘飘地落下,不偏不倚,正罩在肖香的头上。后者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叫出声,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惊慌失措地连连拉扯头上的门帘,可她越着急越拉不下来,等她好不容易把门帘从自己头上硬扯下时,再看船舱内,除了她便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俊美青年,另一个则是那个名叫小褚的修灵者,而其他人,都没了,偌大的船舱内空空荡荡,没有尸体,没有血迹,什么都没有剩下。 「唐……唐寅……」肖香呆呆地坐在船板上,目光呆滞地看着俊美青年,喃喃叫出他的名字。 没错!突然在船上现身的这位俊美青年正是唐寅。他没有立刻转头理会肖香,目光而是落在面前的小褚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想和我动手吗?」 在他的注视下,小褚本能的倒退了一步,垂下头,什么话都没说。唐寅嘴角缓缓扬起,笑了,说道:「你的灵武不错,叫什么名字?」 小褚垂着头,依旧没有说话。唐寅倒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闭上眼睛,冥想了片刻,而后把眼睛睁开,幽幽说道:「你不会说话,但你能听见声音!」 听闻他的话,小褚立刻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唐寅。后者慢悠悠道:「寥鹏虽然收留了你,但却一直没把你当人看,只是借用你的灵武,让你做他的爪牙打手而已,你跟了他两年有余,也算报完了他的收留之恩,现在寥鹏死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小褚散掉身上的灵铠,露出脸上的惊讶之色,似乎在问唐寅,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看出他心中疑问,唐寅含笑道:「没听说过黑暗之火的灵魂燃烧吗?」 又怔了一会,小褚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紧接着,他嘴巴张开,发出吸气之色。唐寅也觉得奇怪,虽说小褚不会说话,但他就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吸食寥鹏灵魂的关系,把寥鹏对小褚的熟悉转嫁到了自己身上。他说道:「你猜得没错,我就是风王,唐寅!」 小褚眨眨眼睛,紧接着,他急忙拉了拉衣襟,跪伏在地,向前叩首。唐寅仰面而笑,快步上前,将小褚从地上拉了起来。 论灵武,小褚确实远远比不上他,但是他能感觉得出来,小褚的修为至少和阿三阿四在伯仲之间,但是他的年龄可比阿三阿四小许多,以后的灵武成就也会远在阿三阿四之上。 收服了这位虽不会说话但却灵武高强小褚,唐寅脸上的笑意更浓,而后方转回身,走到肖香近前,弯下腰身,同时伸出手来。 肖香下意识地抓住唐寅的手,后者微微用力,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起身后,她眼睛仍是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后者笑问道:「难道我的脸上长花了不成?」 「你怎么会在这?」肖香终于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紧紧握住唐寅的手,问道。 「还不是为了你!」唐寅嘆息着摇了摇,说道:「若非是有人逞能,我也就不用跋山涉水的跑到林桥郡来救人了。」 肖香玉面顿是一红,同时,心中又生出一股暖暖的感觉,原来唐寅专程跑到林桥郡就是为了救自己的。 转念一想,她又暗自摇头,她以前一直以为林桥郡会发生叛乱是风人在暗中捣鬼,甚至觉得富贵山庄也早被风人收买,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开出千两黄金的价码公然买自己的脑袋,但现在看来,似乎自己的推测都错了,如果真是风人暗中谋害自己的话,风王唐寅又怎么可能会冒险来到林桥郡搭救自己呢? 她沉思了好一会,问道:「只你……只你一个人来的?」 唐寅微微摇头,说道:「还有阿三阿四,他二人现在也差不多过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说着话,他先侧耳听了听,然后又上下打量肖香两眼,体贴地问道:「你能走吗?」 肖香想也没想地含笑反问道:「不然你还要抱我走吗?」 说完话,她的面颊浮起两抹迷人的红晕。看到唐寅,她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下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当她身边有那么多的侍卫,还有神池长老在护卫的时候,她仍会感到担忧和恐惧,但现在自己的身边只有唐寅一个人,却莫名其妙的会感到安心,好像所有的危险已不再是危险,只要有唐寅在,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似乎都不必再担忧心了。 第1520页 唐寅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听完他的话,悠然而笑,说道:「这又有何难,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说话之间,还没等肖香反应过来,他已把她拦腰抱起,而后,身形如箭,顺着船舱的窗户直接窜了出去。 肖香吓得惊叫出声,闭起眼睛,双手紧紧抓住唐寅胸前的衣襟。不过他们并没有掉落在水中,而是稳稳地落在一条小船上,船上掌舵和执浆之人,正是阿三和阿四。 看到唐寅成功救出肖香,阿三阿四面露喜色,正打算划船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大船的窗口内又跳下一人,嘭的一声落在小船上。 别看唐寅是抱着一人跳下来的,但落在船上时却是轻飘飘的,好似四两棉花,而随后跟下来的这位,险些没把小船砸出个窟窿。 阿三阿四同是一惊,两人条件反射的抽出佩剑,剑锋一直对准后跳下来的那人。唐寅快速放下肖香,向阿三阿四摆摆手,说道:「自己人,他叫小褚。」 自己人?阿三阿四面面相觑,然后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小褚。「大王,他是……」 「先开船!」唐寅把肖香拉进小船的棚子里,催促阿三阿四开船。 阿三阿四不再追问,动作快速又娴熟,划动小船,驶离屏城。 他们的动作也算是够快了,但周围的贞人太多,不管是岸上还是船上。看到有人把肖香带走了,贞人们大唿小叫地各找船只,纷纷去追。 不管阿三阿四划得有多快,他们所乘的究竟是小船,哪能比得上大型帆船的速度。眼看着后方的船只越追越近,阿三阿四急声问道:「大王,贞人快追上来了,怎么办?」 肖香皱了皱眉头,从船篷里向外张望,果然,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些船只正飞速赶上来,看罢,她下意识地又抓紧唐寅的手。 后者倒是满脸的从容,并不惊慌,随口说道:「看看附近有没有树林,往林子里钻,大船跟不进去的!」 阿三阿四眼睛顿是一亮,向四下望望,在斜侧方便有林子,洪水已将树木的半截腰身淹没,只留下茂密的枝叶在水面上。阿三阿四想也没想,立刻改变行进方向,驾驶小船,钻进树林当中。 这一招还真有效,这片树林谈不上茂密,但面积很大,唐寅等人所乘的小船能在里面穿梭自如,而后面追上来的大船则行驶不进去。 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小船在树林里渐行渐远,慢慢消失,站在大船上的贞人急得哇哇直叫,骂声震天。 成功甩掉后面追来的船只,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唐寅随即把小褚的身份向阿三阿四介绍一番。 听说小褚是个哑巴,阿三阿四皆面露惋惜之色,年纪轻轻已然修为深厚、灵武高强,可谓是难得的灵武人才,只可惜不能说话,别说在军中无法做将官,即便只做个小兵卒都未必够格啊! 第201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等人通过树林避开贞人的追击,再往前走,便是屏西,由屏西北上,可到季水,渡过季水便可抵由风人控制的何屏郡,只要到了何屏郡,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只是这一路走来并不太平,不时有贞人船只追踪而至,好在小褚对屏西一带的地形很熟悉,通过他的指点,唐寅等人所乘的小船倒是有惊无险的躲过数波贞人的追杀。 当天傍晚,天空阴云密布,又是下起大暴雨,阿四留在船尾掌舵,阿三则执桨划船,唐寅、肖香和小褚都缩在船篷里。看到肖香不时打着冷战,唐寅体贴地脱下外衣,递给肖香。 肖香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披在身上,轻声道谢。她转头向外面看看,而后面露伤感地说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贞人这么恨我,都想致我于死地!」 唐寅笑了笑,随后拍拍一旁的小褚,说道:「他以前的大哥名叫寥鹏,林桥郡的本地人,由于妻子生得貌美,被当地的川人官员看上,为了霸占他妻子,那个川人官员设计陷害了他全家,最终,只是他侥倖逃过一劫,此后他便落草为寇,再后来李舒起兵叛乱,他虽未加入叛军,但他的弟弟却投了军,结果,在出征川国的时候死在了翠环山。」 他说的这些都是通过寥鹏的记忆了解到的。一旁的小褚也是边听边点头,表示唐寅说得没错。唐寅直直地着看向肖香,说道:「川人虽一向注重礼仪,但在贞地,没干过多少好事,贞人对川人早已恨之入骨,现在抓到机会,自然把这股仇恨加倍的转嫁到你的头上,寥鹏之所以那么对你,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原来如此!夺妻之恨,杀子之仇,难怪寥鹏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吞进肚子里似的,不知道有多少贞人有着和寥鹏同样的遭遇。 想着,肖香咽口唾沫,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都会从骨子里生出寒意。 她幽幽说道:「我本以为,这次林桥郡的百姓集体叛乱,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听闻她的话,小褚立刻抬起头来,似乎想要说话,但嘴巴张开,只发出啊的一声。 唐寅没有注意他,耸了耸肩,说道:「在我看来贞人对川人的积怨太深,一旦有机会,便会一股脑的爆发出来。上一次是李舒,这一次是林桥郡的百姓,以后,恐怕还会有更多。」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顿,直视肖香,正色说道:「川人已不适合再治理贞地,也无法治理好贞地,你还是放手吧,把贞地统统交给风国,以后,你就再也不用面对那些暴民,贞地以后无论再发生什么事,自然也会有风国去承担!」 第1521页 肖香对上唐寅的目光,露出苦笑。对于贞地、贞人,她本就毫无感情,之所以一直在和唐寅争取贞地的归属权,一是不想让唐寅称心如意,二也是为了天子和自己着想,不想让风国一家独大。这次通过林桥郡所发生的事,她对贞地乃至贞人算是彻底失望了,占据贞地的半壁江山,对川人而言非但不会提升自身的实力,反而还是个天大的隐患,随时都可能让川人毁灭的致命隐患。只是现在她想放手也由不得她了,她早已把贞地的分割上报给了天子,想让出贞地的半壁江山,已不是她点头同意就行的,还得需要天子点头同意才行。 她垂下头,幽幽说道:「早在一个月之前,我已把贞地的分割结果呈报给了天子。」 唐寅怔了一下,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嘆道:「你邀功的动作还真快啊!」 肖香低声问道:「你可是在怨我?」 唐寅乐了,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已呈报了天子,那我就想办法从天子手上把半个贞地要过来,不过,这事还需要你来配合。」 肖香皱起眉头,疑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唐寅直截了当地说道:「向天子言明,川人和贞人矛盾太深,现已无法管理贞地,也无法管理贞人,川人官员将会从贞南撤离,至于以后贞南由谁管理,让天子另选高明吧!」 肖香眨眨眼睛,笑道:「王兄这是让我去逼着天子把贞南併入你风国啊!」 唐寅也笑了,反问道:「难道,王妹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肖香默然。沉思好一会,她喃喃说道:「或许,也只能如此了。」虽然很不甘心,但通过这次的事让肖香明白,自己必须得放手了,不然的话,川人早晚有一点得被贞人拖累死。 这回肖香在林桥郡的遇险,让她做出放弃贞地的决定,而在危急时刻唐寅的出手搭救,又令肖香对他感恩戴德,这时候,肖香已不想再和唐寅争了,既然唐寅那么想要整个贞地的归属权,她便做个顺水人情,把贞南也一併给他就是了。 贞地乃至贞人的命运,就被唐寅和肖香在这条毫不起眼的小船上决定下来。 路上无话,唐寅和肖香平安抵达何屏郡,而后,二人又动身回到西汤。到了西汤后,肖香主动下令,城内以及城外所驻扎的川军统统撤离西汤,并坐好大军回撤本土的准备。 而后,唐寅和肖香没有在西汤多做逗留,又一同回到上京。 在抵达上京之后,肖香果然按照唐寅的意思,向天子殷谆提出川人将会全部撤离贞南,回往川地。 殷谆听完肖香的话脸色顿是一变,下意识地站起身形,膛目结舌地问道:「川王何出此言啊?不久前,你给朕的书信中不是说,贞地对朕非常重要,绝不能放手不管,任由风国将其全部吞併吗?现在怎么又突然要放弃贞地了呢?」 肖香摇头嘆了口气,说道:「贞人对我川人的积怨太深,到了无论如何也化解不了的地步,这次臣前往林桥郡赈灾,非但未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但而还引发当地百姓的叛乱,若非风王兄赶到的及时,臣……恐怕早已命丧在林桥郡了!」 殷谆在肖香面前急得来回踱步,他说道:「林桥郡暴民作乱之事,朕也有所耳闻,那只不过是少数的刁民在作乱罢了,川王万万不可因为此而灰心,生出放弃贞地的想法啊!」 「少数刁民?」肖香噗嗤一声笑了,摇头说道:「陛下当时没有在场,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也情有可原,那绝非少数的刁民所为,而是全城、全郡的百姓自发的集体作乱,臣身边的五千护卫竟被杀得精光,就连神池的长老都无力阻挡暴民,陛下还认为那只是少数的刁民所为吗?」 「这……」殷谆语塞,他想安抚肖香,让她改变决定,但一时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陛下,臣意已决,还望陛下恩准!」肖香抬起手来,深施一礼。 殷谆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突然说道:「这次川王能顺利脱险,据说风王功不可没啊!」 肖香面色一正,就事论事地说道:「陛下所言极是,风王兄知道臣在林桥郡遇险,为了避嫌,一兵一卒都未带,便装前往林桥郡出手相救,如果没有风王兄,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殷谆暗暗咬牙,他最担心也最怕的就是风王和川王联手一处。风川二国之间有太多的忌惮、矛盾和利益纠葛,导致风王和川王也是形同水火,他从中周旋,穿针引线,可让这两股势力相互制衡、相互顾忌,如此一来,自己的皇位才能坐得稳稳噹噹。但这次不知唐寅突然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会跑去林桥郡救援肖香,现在看来,风王和川王的关系已大为改善,如果他二人决定联手的话,那么整个天下都是他二人的,自己的皇位还如何能够保全呢? 想到这里,殷谆激灵灵打个冷战,心思也随之急转。 过了半晌,他呵呵一笑,对肖香说道:「川王这次一定是被贞地的暴民吓到了,不过没关系,川王先回王府好好休息,等过几日,朕再与川王商议此事!」 「陛下,臣已经说过了,此事无须再议……」肖香皱着眉头道。 「哎,川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么大的事,朕也需要时间考虑嘛!」殷谆笑盈盈地说道。 看出殷谆今天是不想再谈此事了,肖香无奈,只好躬身告辞。 第1522页 望着肖香离去的背影,殷谆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同时缓缓握起拳头。 唐寅他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了,正因为这样,绝不能再让肖香脱离自己的掌控,不管想什么办法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得让肖香站在自己这一边。 他心思急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足足过了有两刻钟的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一条妙计,一条可谓是惊天动地的『妙计』。 且说肖香,出了王宫后,一眼便看到等在宫门外的唐寅,她含笑快步走上前去,笑问道:「王兄在此可是专程等我?」 唐寅点点头,问道:「关于贞地一事,王妹和天子谈得怎么样?」 肖香摊了摊手,道:「天子没有应允,但也没有当场回绝,只是说让我回去休息,他再仔细考虑考虑。」 第201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听完的话,唐寅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向肖香示意一下,说道:「上车再谈!」 肖香跟随唐寅坐上马车。车内,唐寅幽幽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小看了天子,以为天子胆小怕事、蠢笨无能。」 他的话差点让肖香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如此评价天子,已然是犯下大逆不道之罪了。当然,可能在唐寅的眼里,天子充其量就是一只带着皇冕的丧家之犬吧! 她笑问道:「难道,王兄现在对天子的看法有所改观了?」 唐寅哼笑一声,说道:「他胆小怕事是真的,但蠢笨无能倒是未必。也许真如张鑫所说,天子的蠢笨无能都是装出来的,那只是他明哲保身之道。」 肖香悠然而笑,道:「王兄,列国的王公哪有无能之辈?能坐上王位的公子、公主们,又有哪一个不是满腹的心机,更何况是皇位呢?天子若是蠢笨无能之辈,当初就绝不可能登顶皇位!」 「没错,倒是我一直低估了他。」唐寅耸耸肩,接着又仰面而笑,说道:「不过,皇权虚弱,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天子有满腹的文韬武略、雄才壮志,也难有发挥的余地,所以说,当今天下,不管是谁,如果想站在天子那一边与风国对抗,都非明智之举啊!」 唐寅说了这大一通,搞了半天是来威胁自己的!肖香这才听出唐寅的话外之音,看着他满脸得意、傲气凌人的模样,她心中立刻火往上撞,又激发起与唐寅一较长短的斗志。 但转念一想在林桥郡时他出手搭救自己的情景,肖香心中刚刚升起的火气又迅速平息下去。唐寅就是这样的人,他是不会改变的,如果他真的变了,那也就不是唐寅了。 说起来,自己和唐寅在性格上有很多的相识之处,都是喜于争强好胜,都是同样的目中无人,还有,都热衷于掌控,希望能让所有的事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她慢悠悠地说道:「不管王兄信不信,贞地之事我确有向天子提出放弃,至于天子应不应允此事,那就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了。停车,我要下去了,坐在这里太让人憋屈。」 唐寅眨眨眼睛,一边抬手敲敲车壁,一边咧嘴笑问道:「王妹可是觉得我的马车太小?」 肖香嗤笑一声,说道:「怎么会呢,王兄的马车都快超过天子坐驾了,只是,这车子很大,车子里的人却很小气!」说完话,也不等唐寅做出反应,见马车已停,她起身走了下去。 唐寅撩起帘帐,看着外面的肖香,沉声说道:「我若小气,便不会三番五次的救你了。」 肖香反问道:「王兄敢说屡次救我都是毫无目的的吗?」 她的反问让唐寅老脸顿是一红,本还想继续争辩几句,但最终又放弃了,放下帘帐的同时嘟囔道:「随便你怎么说吧!」 不欢而散是唐寅和肖香之间常常发生的事,这次也未能例外。 在第二天,晚间,皇宫里突然传出一条惊天的消息,有人向天子举报皇后雅彤与皇宫一名卫官私通,做出苟且之事,天子盛怒,削掉雅彤皇后的头衔,将其打入冷宫。 至于那名与雅彤私通的卫官,也因东窗事发而畏罪服毒自尽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连殷柔都连夜出了王府,赶到皇宫。听闻消息的唐寅一肚子的莫名其妙,皇后与皇宫的卫官私通?这怎么可能呢!他找来程锦,询问他是否知道此事。 暗箭一直都有人留在皇宫,一是负责皇宫的警卫,其二也是为了监视殷谆的一举一动。程锦对于此事也是毫不知情,他摇头说道:「大王,微臣看来,这应是欲加之罪。」 「哦?」唐寅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大王,皇后一直在寝宫里深居简出,而那名被举报与皇后私通的卫官微臣也刚刚派人调查了一番,他是专司负责守卫御花园的,平日里,他恐怕连皇后的面都见不到,又怎么可能会与皇后私通呢?再者说,皇后若真做出苟且之事,此乃有辱国体,不管陛下与皇后之间多恩爱,也应按律将其处死才对,又怎会只被削掉头衔、打入冷宫了事呢,何况,陛下与皇后之间还根本谈不上恩爱。微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跷!」程锦正色说道。 「是这样……」唐寅眯缝起眼睛,喃喃说道:「可是好端端的,殷谆又为何突然加害皇后呢?」 「这也是微臣感到奇怪的。」程锦摇头说道:「一直以来,陛下与皇后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皇后不管陛下的事,陛下也终日沉溺于嫔妃的美色当中,这次突然废后,背后,恐怕是在图谋着什么。」 第1523页 「哼!」唐寅冷哼一声,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挥手说道:「皇宫里的事,就让天子自己去折腾吧,只要和我们无关就好。」 顿了下,他恍然想起什么,追问道:「对了,那个卫官不会是我们风人吧?」 「这……」程锦琢磨了片刻,说道:「卫官是上京人氏,现在算不算是我们风人,微臣也说不清楚。」 唐寅乐了,说道:「既然是上京人,那就不算我们风人,此事与我们毫无干系,不过,你也要盯紧点,提防那些别有用心之徒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们风人头上!」 「大王放心,微臣明白!」程锦躬身应了一声,而后向唐寅告退。 翌日中午,殷柔才从皇宫回来,不过眼睛却是红通通的,哭得像两只水蜜桃。她和雅彤的关系很好,平日非常敬重自己这位皇嫂,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又怎会不担心难过呢? 回到王府后,她第一时间去找唐寅,为雅彤抱屈。见到唐寅后,殷柔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见状,唐寅急忙把她搂在怀里,还故作关切地问道:「皇后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人都被皇兄关进冷宫里了,想不到皇兄如此绝情。」殷柔带着哭腔说道:「寅,这次你一定得帮帮皇后,皇后是无辜的,不应该背上不贞的骂名。」 唐寅暗暗咧嘴,低声劝道:「柔儿,这终究是陛下的家务事,我身为外臣,不太好插手吧!」 「你怎能算是外臣,我们是夫妻,我的皇嫂也是你的皇嫂,现在皇嫂平白无故的蒙冤受屈,你怎能坐视不理呢?」 殷柔拉住唐寅的衣袖,颤声说道:「寅,你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还皇后一个清白!」 暗道一声麻烦,唐寅实在懒得去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家务事,他抬手轻轻抹了抹殷柔面颊上的泪痕,问道:「你确定皇后与那个卫官毫无干系?据说,那个卫官已在家中畏罪自尽了。」 「这才是死无对证嘛!」殷柔的小脸满是气恼之色,说道:「肯定是有人存心陷害皇后,我敢保证,皇后绝不会背着皇兄与卫官私通!」 唐寅很了解殷柔的个性,她若是执拗起来,如果不答应她那事情就会没完。 他沉默片刻,含笑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会派人去详查此事,不过柔儿也要做好心里准备,万一确有其事……」 「不会有万一的!」殷柔想也没想地说道:「皇后绝不会做那种事!」 唐寅点点头,不再多言,随后当着殷柔的面,让人传令给程锦,令暗箭详查此事。 对于殷谆似乎存心陷害皇后一事,唐寅谈不上有多上心,当然,他也不明白殷谆为何要这么做。 不过,很快事情就有结果了,不是皇后与人私通有了调查结果,而是殷谆这么做的目的有了结果。 所谓的东窗事发过了才区区不到五天,殷谆一份圣旨传下,直接传进肖香在上京的王府里。这是一份赐婚的圣旨,赐婚的对象一方当然是肖香,而另一边,竟然就是殷谆本人。 在圣旨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天子册封肖香为后,连大婚的日期都订好了,就在十日之后。 殷谆欲立肖香为皇后,事先他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风声,甚至都没和肖香本人打过招唿,日上三竿时,肖香还在王府里睡大觉呢,殷谆赐婚的圣旨便到了。 接到这封圣旨后,别说肖香当场傻住了,整个王府里的人也都傻眼了。 人们都是膛目结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天子和大王是什么时候决定要成亲的?再者说,这天子和王公之间也没有成婚的先例啊! 很快,殷谆赐婚的消息便在上京传开了,人们奔走相告,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全城。 百姓们对这个消息即感震惊,又觉得好笑,天子欲娶王公,前所未有,古无先例,可谓是开了非同寻常的先河。 当然,这个消息也很快传进唐寅的风王府。听完手下人的禀报后,唐寅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殷谆要设计废后,原来是为了给肖香让出位置,他要改立肖香为后。 殷谆这一招真是条釜底抽薪之计啊!再没有什么办法比结为夫妻更能笼络住川王、牢牢掌控川国的了。 第201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殷谆下旨立肖香为后,在上京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当天中午,唐寅正在吃午饭,听闻下面的侍卫来报,称川王求见。 不用猜唐寅也知道肖香此时前来的目的,必然是为了天子赐婚一事。他令人把肖香请过来,还没看到肖香的身影呢,便先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声以及身上所戴佩饰摆动的清响声。 肖香大步流星从外面走了进来,抬头一瞧,见到唐寅正在吃饭,饭菜很简单,桌上也没有摆放酒杯,她正要开口说完,唐寅抢先问道:「王妹吃过饭了吗,不介意的话可以坐下来一起吃嘛!」 本就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又看到唐寅那副悠闲的样子,肖香更气,哪还有心思吃饭!她深吸口气,迈步走到唐寅近前,站定,随后向左右看了看,沉声道:「你们都下去!」 站于左右的侍女可不是川人,当然不会听肖香的指挥,唐寅淡然一笑,微微摆下手,两旁的侍女见状这才纷纷福了一礼,鱼贯退了出去。 等周围的闲杂人等都已离开,肖香再忍不住,勐的弯下腰身,双手狠狠拄在唐寅面前的饭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她问道:「王兄应该都听说了吧?」 第1524页 肖香如此虎视眈眈地站在自己面前,唐寅就算有再好的胃口这时候也难以下咽了,他含笑放下碗筷,拿起手巾,边擦拭嘴角边慢条斯理地问道:「听说什么?」 「你还装煳涂?」这么大的事,要说唐寅会不知道,打死肖香也不信。 唐寅噗嗤一声笑了,站起身形,歪着脑袋,上一眼下一眼不停地打量着肖香。肖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耐烦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唐寅乐呵呵地说道:「我只是在想,以后见到你,是该叫你王妹呢,还是该改称皇后娘娘。」 肖香闻言,脸色立刻变得涨红,针锋相对地狠声道:「如果我成为皇后,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唐寅扬起眉毛,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此话怎讲?」 肖香怒道:「你现在还装煳涂?陛下下旨赐婚的意图你会不明白?陛下要娶的并不是我,而是川国,你不懂?」 「懂又如何?」 唐寅无奈地耸耸肩,说道:「圣旨已下,断然不会再有变更,现在整个上京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王妹将是未来的皇后,恐怕用不了多久,此事也会传遍全国,人人皆知。」 「这件事,王兄真打算坐视不理吗?」肖香急声问道。 当然不会!唐寅是绝不能让殷谆称心如意,立肖香为后的!一旦让殷谆顺利迎娶了肖香,那么川国真就成为殷谆的囊中之物,这对风国而言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情况。 他现在不着急倒也是真的。他觉得殷谆太高估了他的地位和实力,虽说他是当今天子,但想迎娶川王也实在可笑,不用旁人出手阻挠,肖香自己就会想方设法的推掉这场婚事。 他直视肖香,疑问道:「此事,关键还得看王妹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意思?」 「如果王妹想成为陛下的皇后,那么不管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如果……」 不等他把话说完,肖香已气唿唿地打断道:「我当然不愿做皇后!」她哪会不明白殷谆的心思,殷谆要娶她,看重的完全是她背后的川国,是有特殊目的的,而不是看重她这个人。 再者说,就算殷谆真的喜欢她,她对殷谆也毫无感觉,不可能让自己委曲求全。 唐寅笑道:「既然如此,就直接回绝陛下好了。」 「王兄刚才也说了,陛下圣旨已下,断然不会变更,如果我拒绝陛下的求亲,那就是抗旨不遵、大逆不道,届时,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会认为我有不臣之心!」 「然后,陛下可以顺理成章的以此为由,罢免你川王的王位,另选一个容易被他控制的人继承川王之位,达到他控制川国的目的,而且还不会引起任何的非议。」 唐寅笑呵呵地接道:「所以说,陛下很聪明啊,一直以来我们都小看了他,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实在厉害!」 他说的这些倒是肖香暂时还没有想过的,等他说完,肖香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原来唐寅看的比自己还要透彻,原来殷谆的赐婚还有这么深远的打算,不管自己接受还是不接受,殷谆都能从中获利。 肖香膛目结舌地站在那里,久久回不过来神。过了好半晌,她脸上的惊讶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森,拳头也随之慢慢握紧,她冷笑着说道:「既然陛下把注意打到我川国头上,那可就休怪我翻脸无情!」说着话,她看也没看唐寅,转身向外走去。 见状,唐寅吓了一跳,箭步上前,一把抓住肖香的手腕,眉头紧锁,问道:「你要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肖香头也没回,冷冷说道:「陛下以为我是一女子,便以为我好欺,我要让他明白,我不仅仅是个女人,更是川国的国君!」 「你要杀他?」唐寅眯缝起眼睛。 肖香乐了,转回头,看着唐寅,说道:「我现在去除掉天子,不正好称了王兄的心愿,做了王兄一直想做但却没敢做的事吗?」 唐寅暗嘆口气,说道:「如果你是要去杀天子,我现在便不能放你离开。」 「为什么?」肖香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唐寅。 唐寅不是一直在觊觎天子的宝座吗?由自己去杀掉天子,那么自己就是弒君的罪人,无法再去争夺天子之位,没有了自己这个对手,唐寅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九五至尊。 「我以前就对你说过,我对天子之位没有兴趣,也没有那个野心,我只是想打下一座大大的江山而已。」唐寅对上肖香审视的目光,幽幽说道。 肖香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如果说以前唐寅一直在掩饰他的野心,那还情有可原,可是到了现在他还在这么说,难道他对天子真的没有取而代之之意?是自己一直误会他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好笑,摇头说道:「这么说来,王兄岂不是皇廷的第一大忠臣?」 唐寅乐了,摆摆手,说道:「谈不上是什么忠臣,对殷谆,我也是厌恶多于喜欢,但这和我要取代他是两码事。」 肖香又凝视唐寅好一会,然后,嘆息了一声,泄气了。她要杀殷谆,必须得有唐寅的配合才行,如果唐寅反对的话,她自己无论如何也办不成此事,毕竟在上京内外驻扎的全是风军,镇守皇宫的侍卫也是以风人为主,川人侍卫只有一个兵团罢了。 「不能杀天子,又不能违背天子的圣旨,难道真要我嫁给他不成?」肖香喃喃说道。她不仅不喜欢殷谆这个人,而且从内心来讲她根本就瞧不起他,要和一个被自己瞧不起的人度过一生,她想想都觉得可怕。何况,雅彤的前车之鑑就在眼前,以后如果哪天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恐怕,也会步雅彤皇后的后尘呢! 第1525页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公主!」肖香眼巴巴地看着唐寅。 「公主?」「殷柔公主,哦,现在该称为风王妃才对!」 唐寅皱着眉头说道:「这又和柔儿有什么关系?」 「皇位唾手可得,如果不是怕伤害王妃,王兄为何就不敢再进那一步?」肖香逼问道。 唐寅默然。就算他嘴上不承认,但心里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杀掉殷谆,最伤心难过的就莫过于殷柔,到那时,殷柔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永远的失去她,他的心都缩成一团,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对他也再勾不起任何的贪念。 见唐寅久久没有说话,肖香明白,自己的推断对了,唐寅果然是因为殷柔才容忍殷谆到现在。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连唾手可得的皇位都可以视而不见,肖香不知道自己该笑唐寅痴情还是该笑他蠢笨。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羡慕殷柔,也嫉妒殷柔,很想弄明白殷柔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把唐寅这样野心勃勃的人都牢牢掌控在手里。 许久,她低声问道:「王兄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川王殿下要拒绝天子的赐婚,很简单。」没等唐寅说话,书房门外先传来话音。 唐寅和殷柔不约而同地向外看去。只见房门口站着一位身穿官袍的中年人,高高瘦瘦,脸颊白净,斯斯文文,目光狡捷。这位正是风国的治粟内史,张鑫。 见唐寅和肖香看向自己,张鑫立刻表现出一脸的惊慌,急忙拱手施礼,说道:「微臣见过大王、川王殿下!刚才微臣一时失言,还望大王、川王莫要见怪。」 旁人或许不喜欢张鑫,但是唐寅很是看重他。见是张鑫来了,唐寅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而后含笑说道:「张鑫,快进来!」 「谢大王不怪!」张鑫应了一声,走进书房。他刚进来,肖香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张大人刚才说本王要拒绝天子的赐婚很简单?」 第201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正是!」张鑫连连点头。 「张大人快说来听听。」张鑫是风国最核心的大臣之一,肖香对他当然不会陌生。当初,风贞两军一齐联手进攻川国的时候,正是这位张鑫出谋划策,使得风军突然转头全力对付贞军,导致四十万的贞军被活活烧死在翠环山,可以说张鑫就是此役背后的最大推手,说起来肖香对他还是很感激的。 张鑫一笑,说道:「只要川王殿下已有婚约在先,那么天子的赐婚当然便可以回绝了。」 呦!这倒是个办法!肖香眼睛先是一亮,可很快她又泄气了。 自己现在到哪去找什么婚约啊,她甚至连个理想的对象都没有。她苦笑着摇头,说道:「可是,本王并未与任何人订下过婚约。」 「现在订下也不晚,只要川王殿下能一口咬定婚约订在天子赐婚之前即可。」 肖香眼珠连转,仔细想想,觉得张鑫这个主意太过于儿戏。 她正色说道:「首先,本王一时间找不到适合订婚的对象,其次,就算本王已有订婚的对象,天子的圣旨也能把所谓的婚约化为乌有。」 张鑫笑了,信心十足地说道:「只要和川王殿下订婚的人分量足够重,那么即便是圣旨,也拿这份婚约没办法!」 肖香眨眨眼睛,疑问道:「张大人可是有理想的人选?」 张鑫仰面而笑,说道:「川王殿下,人选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肖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惊讶道:「张大人是在说你自己?」 张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咽到,先是一脸的尴尬,而后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轻咳一声,抬起手来,怯生生地指指一旁的唐寅,小心翼翼地说道:「川王折杀微臣了,微臣可没有那个服气,微臣说的是我家大王。」 「啊?」肖香和唐寅一同瞪向张鑫。唐寅本来还觉得张鑫的主意有点意思,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了?肖香更是满脸的涨红,手足无措,低声训斥道:「张大人在胡说什么?!」 张鑫正色说道:「微臣并没有胡说,川王殿下请想想,如果殿下真的和我家大王订下婚约,那么陛下还敢强行废除这份婚约吗?再者说,殿下和大王订下婚约也不是一件多让人意外的事,完全有理可依。殿下在林桥郡遇险,是大王一路破荆斩棘,救殿下于危难,患难与共,由此生爱,也是人之常情。还有,殿下和大王单独相处那么多天,孤男寡女,就算期间有过肌肤之亲也实属正常,而一国之皇后又必须得是清白之身,所以……」 他没有把话全部说完,但该点明的他都已经点明了。 肖香听得认真,虽说越听脸越红,但心里也觉得张鑫这个主意不错,确实可以合情合理的回绝掉殷谆的赐婚,而且殷谆又拿她毫无办法。 「这倒也是个良策。」肖香喃喃说道。 「这究竟是不是个良策,是不是也该问问另外那位当事人呢。」 一直沉默未语的唐寅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目光扫过肖香,最后落到张鑫的头上,他慢悠悠地说道:「我说张鑫,你好生了得啊,竟然把主意都打到我的头上了!」 张鑫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察言观色。听到大王直唿自己的名字,他心里便有底了。 第1526页 他故作惶恐地说道:「大王息怒,微臣只是就事论事,想为川王殿下谋个主意,绝没有对大王不敬之意。」 顿了下,他又继续说道:「不过,微臣倒真的以为,大王和川王殿下应当趁此机会,及早履行『婚约』,如此一来,即打消了天子的非分之想,也能让风川两国永久的消除隔膜。风川相斗,最终只能是两败俱伤,而风川相融,则会共荣共强、千秋万代。只要大王和川王殿下从此结亲,以后风川两国自然亲如一家,风人和川人将共同把持朝政,整个天下也将被紧紧握在我们的手里了。」 如果说张鑫前面讲的那些话像是三姑六婆在八卦,那他后面说的这些话则真正令人动容了,也让唐寅和肖香一同陷入沉思当中,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肖香最先回过神来,她不动声色地偷眼打量唐寅。论样貌,唐寅堪称俊美,高大又健壮;论能力,他是堂堂的风王,白手起家,并把风国壮大到如此地步;论灵武,不敢说独步天下,但在她看来,恐怕连神池的长老也比不上他;论性格,也和自己很相像,强势、好胜,但他比自己似乎又更复杂一些,时而平易近人,时而又盛气凌人,琢磨不透。 可以说当今天下,唯一一个能与自己想匹配的男人,也只有唐寅一个人了。想到这里,肖香勐然惊醒,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竟然还埋藏着这样的想法,一时间,她的脸色从面颊一直红到脖颈。她急忙收回偷瞧的目光,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过她仍能感觉到自己嘭嘭的心跳。 此时,唐寅也在琢磨张鑫的话,自己与肖香成亲,可谓是一场完美的政治联姻,对于风川两国而言,其中的好处实在太多了,这等于是用一种不必流血、不必交战的手段来完成统一天下的梦想。对自己,这当然无所谓了,那么多的夫人也不差多肖香这一个,只是对肖香,这公平吗? 想着,他转头看向肖香,见后者正垂着头,也看不清她什么表情,他低声问道:「肖香,你以为张鑫的主意如何?」 他此时直唿肖香的名讳,并无轻视之意,恰恰相反,他现在是没带任何的虚假和客套,是郑重其事的想问清楚肖香她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闻唐寅的问话,肖香心跳加速,头也随之垂得更低,如果此时有熟悉她的川人在场,必会被她表现出来的这种小女人姿态吓一跳。 「我觉得,张大人的主意倒也可以试试……」肖香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婚姻大事,哪是可以试试的?唐寅摇头,迈步走到肖香近前,抬起手来,托住肖香的下巴,微微向上一抬,让自己能看清楚她现在的表情。 抬起她的头后,唐寅看到的是一张羞涩得快要滴出血来的大红脸。唐寅不敢说自己是个花丛老手,但也绝非笨蛋,看到肖香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明了,她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 他缓缓放下手,咬了咬嘴唇,最后把心一横,正色道:「既然香儿也不反对,那么,就按照张鑫的意思办吧!」 香儿是肖香的小名,以前只有肖轩这么叫过,唐寅如此叫她还是第一次。听着唐寅叫出自己的暱称,肖香的心都仿佛变成一只小兔子,要从自己的心窝里蹦出来似的。 她对唐寅是什么时候生出好感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看到唐寅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 只是风川两国之间的种种问题、顾忌、矛盾压得她无法也不敢正视自己对唐寅的感觉,对于根本不可能的事她不会去多想的。 但现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所有的情感都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 张鑫在风国朝堂里是不遭人待见,树敌颇多,与邱真、上官元吉这些重臣都不合,与张哲更是形同水火,但他每一次的出谋划策都会直接或间接地让风国发生大变革,一个人的本性好与坏与这个人的能力是完全无关的,而这一次,则是张鑫这辈子最为重要的一次出谋划策,也为列国结束纷争,最终完成统一局面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张鑫的本意未必是如此的。张鑫出完了主意后,先向唐寅和肖香告退了,他出了风王府后,可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王府门外等着。 过了有半个多时辰,他终于把肖香等了出来,然后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向肖香拱手施礼,说道:「微臣参见殿下!」 现在肖香对张鑫的好感更重,如果自己和唐寅真能成婚的话,张鑫就是自己的大媒人了。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失,笑容满面地向张鑫摆手道:「张大人快快平身。」 不等肖香发问,张鑫主动说道:「微臣是在此专程等殿下的。」 「哦?」肖香一怔,问道:「张大人可是有事?」 「这……」张鑫没有说话,转头向左右看了看。肖香明白他的意思,含笑说道:「张大人请上本王的马车一谈!」 「多谢殿下!」张鑫受宠若惊地又是深施一礼。 他跟着肖香上到马车,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一旁。看他正襟危坐的样子,肖香乐了,说道:「张大人不必拘谨。」 「是、是、是,殿下所言及是,以后,殿下和微臣也都将是自己人了。」张鑫献媚地笑言道。 肖香脸色微红,心中对他的话很受用,但脸上还是露出不悦之色,说道:「王兄与本王的婚事还八字没有一撇呢,张大人以后万万不可再轻言此事。」 第1527页 第201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对于肖香的训斥,张鑫满脸的不在乎,反而还笑道:「殿下与我家大王的婚事,微臣以为不是十拿九稳,而是十拿十稳,此为大势所趋,无人能够阻止或破坏。」 肖香疑问道:「张大人这么有信心?」 「当然!」张鑫重重地点下头,说道:「风川两国,合则双荣,分则共损,微臣想,这场婚事也必然会得到大多数风人和川人的支持。」 旁人支持与否,肖香还真不太看重,她看重的是唐寅的心意。她垂下头,低声说道:「我看,王兄对此事似乎并不那么热衷啊。」 张鑫急忙接道:「可是大王也没有反对啊!」顿了下,他又宽慰道:「等殿下和我家大王成亲之后,朝夕相处,之间自然而然便会生出感情。」 肖香先是点点头,而后挑起目光,看向张鑫,笑问道:「张大人似乎很想促成这门婚事嘛!」 张鑫正色说道:「无论是我家大王还是殿下,若想谋得天下,就必须得联合一处,再没有什么能比结亲更紧密的联合了。」 肖香眯缝起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笑问道:「谋取天下?」 张鑫笑了笑,抬起手指,稍微向上面指了指,低声说道:「就是再往上进一步!」 他没有把话挑明,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唐寅和肖香已然拥有王公的身份,再进一步,那就是天子了,至于这个天子最终由谁来做,那倒也无所谓,成亲之后,他二人便是一家人。 以前,肖香是颇为忌惮唐寅会强夺皇位的,因为一旦让唐寅登顶皇位,那等于就把川国逼上了绝路,而现在,她要与唐寅成亲,反而急迫的希望唐寅能取代殷谆,登顶九五至尊。 她苦笑着说道:「张大人应该看得出来,王兄他根本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说到这里,肖香又忍不住怒火中烧,更准确的说是妒火中烧,她沉声说道:「王兄早已被柔公主的美貌迷了心窍,为了讨好你们的风王妃,他连皇位都可以不要,太令人失望!」 张鑫暗嘆口气,大王根本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不然也不会只宠爱王妃一人,至于大王和王妃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情感和秘密,他也说不清楚。 他心思转了转,含笑说道:「现在大王或许没有问鼎之意,但难保以后不会有这个心思,人总是在变的嘛!」 说到这里,他收敛笑意,探身形撩起马车的窗帘,向外面望了望,见马车左右皆有侍卫,他又看向肖香,低声问道:「殿下可否让左右之人退让一些?」不知道张鑫为何要如此神秘兮兮的,肖香没有多考虑,对车外的护将说道:「让马车周围的人暂时退避。」 「是!大王!」护将应了一声,按照肖香的意思,命令保护在马车左右的侍卫们各退避开两丈的距离。 确实马车两旁已无人在近前,张鑫这才欠起身形,挪到肖香的近前,而后,身子又向她那边倾了倾,嘴巴几乎是贴在她耳边,低声细语道:「就算大王没有觊觎皇位之意,但人不可能长生不老,早晚都会有……都会有那么一天,只要殿下和大王的子嗣能顺利拿下皇位,那么殿下和大王做不做天子又有何区别呢?」 听闻这话,肖香倒吸了口气,转过头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张鑫。 张鑫急忙收回前倾的身子,坐直身躯,低声提醒道:「大王现在可没有子嗣,一旦殿下先有了孩子,那将是未来的储君,是风川两国共同的继承人,等到大王不在之时,储君罢黜天子,取而代之,易如反掌。」 这么深远的谋划,可是肖香还远远没有想过的,等张鑫说完,她也随之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王兄和王妃是近些年才成的亲,要说没有孩子还情有可原,可是据我所知,王兄数年前便已纳了几位夫人,怎么连她们也都没有孩子呢?」 这也是她一直不解的疑问。张鑫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大王一直想让王妃生下的孩子做长子或长女,以便于立为储君,所以对其他那些夫人,都做了避孕的措施。」 肖香眉头大皱,忧心忡忡地说道:「我若与王兄成亲,充其量只能成为王兄那众多夫人中的一个,取代不了王妃,想来,王兄也一定会把用在其他夫人身上的手段同样用在我的身上,那么我与王兄的孩子不可能是长子或长女,又如何能得到储君的地位?」 张鑫笑了,说道:「如何能未雨绸缪、瞒天过海,那就看殿下自己怎样去做了。依微臣看来,殿下的雄才伟略并不次于大王,更远非王妃和其他那些夫人能比,只要殿下想去做,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肖香听后,眼珠转动,再次陷入沉思。论心机、论城府,她相信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要率先生下她和唐寅之间的孩子,对她而言,也确实不是件多么难如登天的事。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直视张鑫,噗嗤一声乐了,慢悠悠地问道:「张大人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你可是风国大臣,怎么突然想到要帮我这个川王呢?」 张鑫正色说道:「等殿下和大王成亲之后,殿下与王妃和其他的那些夫人便无里外之分,都是微臣的主子,良禽尚且能择木而栖,微臣当然也愿辅佐明主,成就大业!」 第1528页 「哈哈!」肖香仰面而笑,忍不住感嘆道:「风国当真是人才济济,王兄能将风国壮大到雄霸天下的地步也绝非偶然啊。」 稍顿,她话锋一转,正色说道:「张大人,只要王兄与我的孩子能被立为储君,到那时,你张大人就是太子太傅。我不是知恩不知图报之人,张大人肯为我着想,为我谋事,我也绝不会亏待张大人的!」 「微臣多谢殿下!」张鑫想要的就是肖香的这句话,他急忙向后蹭了蹭,而后向前叩首。 在他看来,大王和川王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可能会出现变故。那么以后川王即是川国的国君,又是风国的夫人,除了大王之外,无疑就是权势最大的一个人,如果不趁早依附,以后再想去高攀,人家也就不会重视了。 他提醒肖香要未雨绸缪,其实,他自己才是在未雨绸缪。 张鑫的进谏点醒了肖香,也让肖香明白,自己与唐寅的成亲不仅仅是为了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拒绝天子的赐婚,更得有长远的打算才行。 在张鑫的策划下,唐寅和肖香在私下里订下婚约。对于此事,唐寅并没有立刻在风国大臣面前提起,而是先和殷柔说了,徵求她的意见。 听说唐寅又要收纳夫人,而且对方还是川王肖香,殷柔颇感意外,皇兄赐婚之事她已有所耳闻,怎么现在川王又要改嫁给自己的夫君呢? 唐寅对殷柔也不隐瞒,将整件事向殷柔全盘托出。他和肖香的结亲,可谓是一场极为重要的政治联姻,也是件能让风川两国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事。 以后,风川两国将会全面融合,之间再不会有你死我活的厮杀,天下分割、纷争不断的局面也将就此宣告结束。 殷柔并不了解这些,也不太关心这些,只是觉得肖香宁嫁唐寅也不嫁自己的皇兄,太有损皇兄天子的颜面了。 不过,殷柔这几天还在对雅彤的事耿耿于怀,心中也在气殷谆,虽说肖香要和唐寅成亲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但她也没有反对。 得到殷柔的认同,唐寅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而后才在一次早朝中向风国的大臣们宣布此事。听闻大王要和川王成亲的消息,风国的大臣们除了张鑫外,无不是满脸的惊讶。 这可不是件小事,目前风国最大的敌人就是川国,风国朝廷里,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与川国决一死战的准备,而现在,大王却突然宣布要和川王成亲,那以后风、川将不再是两个国家,而会合二为一,原本是对己方威胁最大的劲敌突然转变成为自己人,这让满朝的大臣都有些无法适从。 上官元让第一个站出来问道:「那大王,是不是说以后就不会再打仗了?」 唐寅笑了,说道:「只是不会再和川国打仗,但对外的征战并不会结束。」和川国融合之后,只能说是昊天帝国的内部达成了统一,至于外部,北方有贝萨,西方有诸番邦,这些都是摆在檯面上或者潜在的威胁,而唐寅自己想要的,也一直都是一片广阔的疆土。 听闻以后还有仗打,上官元让便不再多问,拱手笑道:「恭喜大王又要成亲了!」 什么叫『又要』?对大王这么说话也太失礼了。左右的文武大臣们无不是暗暗摇头,纷纷给上官元让丢去白眼。 唐寅倒是不气,反而还仰面大笑起来,接着又看向其他众人,问道:「诸位的意思呢?」 第201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结束风川之争,风国的大臣们也是乐见其成的,何况,还是要以两国国君成亲的方式结束争端,不管怎么说,这对风国是极为有利的。 朝堂之上,没有一人提出反对,皆对此事抱着乐观的态度。在另一边,肖香也向川国大臣们提及了此事,和风国大臣一样,川国的大臣也全部表示支持。 如果说风国不愿再与川国交锋,那么川国更是如此。现在的川国早已今非昔比,风贞联手伐川一战,已导致川军元气大损,死伤惨重,国力更是消耗严重。 而祸不单行的是,外逃的肖渊还在南方作乱,川国目前的处境可谓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与风国联姻,至少可以化解川国目前的燃眉之急,也可救川国于水火。 可以说唐寅和肖香之间的联姻,是两国朝廷、百姓都能够接受的,当然,这场联姻也并不能说是十全十美,至少对川国是很不公平的,毕竟肖香嫁给唐寅后只能得到夫人的头衔,以后要以唐寅为主,如此一来,风川两国的关系也会自然而然地变成风为主、川为辅,以后川国会不会被风国慢慢蚕食、融合,现在谁都不敢保证。 三日后,肖香派人到了风王府,请唐寅来川王府一聚。接到肖香的邀请,唐寅心知肚明,她肯定是要和自己商议成亲之事。 两国联姻,而且还是君主间的联姻,其中所要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当然需要唐寅、肖香乃至风川两国的大臣们进行反覆磋商。 唐寅接受肖香的邀请,动身去往川王府。 川王府是在肖香向殷谆上交川国玉玺后才建造的,风王府位于皇宫的北面,而川王府则刚好位于皇宫的南面,两座王府一北一南,遥遥相望。川王府由于建造的比较仓促,规模暂时还不大,相比于风王府,面积要小上一半有余。唐寅本以为在川王府等着自己的除了肖香之外,还有川国的那些重臣,结果到了川王府一瞧,只有肖香,再没有旁人。 第1529页 肖香把唐寅请入自己的寝殿,里面只摆放了两张桌子,上面的酒菜业已备好,谈不上十分丰盛,倒也是色香味俱全。 他二人已经很熟了,之间没有虚情假意的场面话,只简单寒暄几句,便分宾主落座。自川王府建成之后,唐寅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坐上下,他抬头向四周打量。 这里的装饰和摆设与肖香的公主府几乎没有区别,风格完全是一模一样的,让唐寅都有种身在昭阳公主府的错觉。 看到唐寅东一眼、西一眼地四下张望,肖香笑问道:「王兄可是担心我这里还有埋伏不成?」 唐寅愣了愣,接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别说寝殿内外没有埋伏,就算有,他也丝毫不惧。他笑道:「我只是觉得这里和昭阳的公主府十分相像。」 肖香耸耸肩,说道:「这个王府本来就是仿造公主府修建的。」 「原来如此!」唐寅点点头,未再多言。肖香好奇地问道:「怎么,王兄不喜欢这里吗?」 「那倒没有,何况,这里是川王府,只要王妹喜欢就好。」唐寅淡然地说道。 肖香话锋一转,正色问道:「王兄已把我们……我们即将成亲的事向风国大臣们宣布了吗?」 她这么问,一是想了解风国大臣们对于此事的反应,但最主要的一点,她是在试探唐寅,看他有没有反悔之意。 唐寅没有想那么多,实话实说道:「我已经向他们说过了,大家也都很贊成。」 听闻这话,肖香暗暗松了口气,唐寅没有反悔之意,而且此事还得到了风国大臣们支持,看来,正如张鑫所说,两国联姻一经提出,立刻就能变为板上钉钉之事。 她含笑说道:「我这边也是如此,朝中的大臣们都贊同我们的……婚事。」 唐寅悠然而笑,说道:「看来,现在也只有天子还不了解情况,我们得找一天,向天子言明此事了。」 肖香连连点头,含羞带怯地说道:「一切由王兄做主就好。」 一向喜与自己唱反调的肖香突然变得柔顺起来,这反而让唐寅感觉不太适应,他下意识地看向肖香,发现后者面颊带着两抹红晕,仿佛一只熟透的苹果。 仔细看,她今天似乎还刻意妆扮了一番,乌黑的秀髮挽成公主髻,凤钗流苏,叮噹作响,肌肤柔细似锦,双眉修长如画,两眼闪烁似繁星,笑靥秀美如花。 坐在那里,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即端庄高贵,又文静优雅,和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模样完全不同。 看着一反常态,犹如含苞出水芙蓉的肖香,唐寅不由得怔怔发呆,虽说他知道肖香是个玉貌花容的女子,但似乎他一直都忽视了,只看到了肖香的背景和身份。 在唐寅的注视下,肖香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原本就红晕的面颊也显得更加殷红。她心中紧张,可脸上没有丝毫的表露,不紧不慢地拿起酒杯,向唐寅含笑道:「我敬王兄一杯!」 唐寅回过神来,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尴尬之色,他也端起酒杯,笑道:「王妹客气了。」说着话,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水下肚,辛辣如刀,仿佛从喉咙一直划进肠胃似的。 等伺候在一旁的侍女为他斟满酒后,唐寅好奇地又拿起杯子,放到鼻下闻了闻,有些诧异地说道:「是贞酒!」 在当时,最烈的酒有两种,一种是风酒,而另一种便是贞酒,之所以会这样,除了和国民的性情有关,也和国情有关系。 风贞两国原本都是物资匮乏的贫瘠之国,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去酿酒,所以这使得风酒和贞酒以烈着称,常常几杯下肚人就会醉倒。 肖香故作吃惊地问道:「王兄不喜欢吗?那我叫人换川酒来好了!」说着话,她抬起手,欲让左右的侍女换酒。 唐寅摆摆手,说道:「不必了,贞酒就贞酒吧!」和如白水一般的川酒比起来,唐寅反而更能接受贞酒的辛辣。 肖香见状,又热情地招唿道:「王兄多尝尝桌上的佳肴,这些都是最有川地特色的名菜!」 唐寅含笑拿起筷子,将桌上的各道菜都品尝了一遍。他一吃就能判断出来,做菜的厨师肯定是肖香从川国带过来的,很正宗,和他在川王宫时尝到的佳肴美味没什么两样。 他二人在屋内边吃边聊,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已吃了一个多时辰。 期间,菜餚撤下去一道,便重新上来一道,酒水也是喝完一壶,又立刻新上一壶,唐寅和肖香都已喝掉不下三壶的酒。 此时的肖香看起来已有些醉了,肌肤粉嫩中透着妩媚,目光闪烁中带着迷离,少了君主的气势,小女人的娇态十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作祟的关系,唐寅觉得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清香味,肖香的体香。 借着醉意,肖香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羞怯,她拿着杯子,一边向唐寅敬酒,一边问道:「王兄,我们的婚期当定在何日为好?」 一连喝掉三壶烈酒,唐寅的脑袋也有些发晕,他想了想,说道:「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想过,得和大臣们商议后再做决定!」 肖香缓缓站起身形,绕过自己的餐桌,来到唐寅的桌前,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说道:「成婚是你我之间的事,王兄又何许和大臣们商议成婚的日期呢?」 说着话,她将杯中酒气唿唿地喝干。 第1530页 唐寅摇头而笑,随之也把酒水饮净,而后笑问道:「那王妹以为成婚的日期定在哪天为好?」 肖香眨眨眼睛,接着,噗嗤一声笑了,乐呵呵地说道:「我觉得就定在四天后为好!」 「四天后?」唐寅不解地看着她。 「四天后,刚好就是天子约定的十日之期,是天子要立我为后的日子,可到时候,与我成亲的人却是王兄,那不是很有意思吗,也可让天子明白,谁才是昊天真正的主宰者!」 「哈哈!」唐寅听后,拊掌大笑,说道:「这个主意好,想来,殷谆可要被气得发疯了。」 肖香两眼放光地说道:「既然王兄也觉得好,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吧!」说着,她又自然而然地向唐寅那边靠了靠,为他斟酒。 随着肖香的靠近,唐寅感觉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味更浓,再看着近在咫尺、娇艷欲滴的肖香,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心中随之生出揽她入怀的冲动。 他深吸口气,下意识地向后撤了撤身,不过很快肖香又靠到他近前,手中还擎着酒杯,含笑说道:「王兄请!」 只感到口干舌燥的唐寅连看也没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酒水下肚,非但没有扑灭他体内的慾火,反而还使其烧得更旺。 他正努力压制自己欲望的时候,肖香偏偏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王兄还记得张大人说过的话吗?」 唐寅此时心乱如麻,再者说,张鑫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他又怎么知道肖香指的是哪一句。他嗓音略带沙哑地问道:「王妹想说什么?」 肖香没有马上接话,抬头看向左右的侍女。无须她发话,侍女们自动自觉地退出房间。而侍女们都退出去后,屋内除了唐寅和肖香外,就只剩下两个『碍眼』之人,阿三和阿四。 第201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肖香的目光转到阿三和阿四身上,她的意思已经很直白,示意他二人该迴避了。但阿三和阿四却假装没看到肖香的眼神,站起原地如两根木头桩子似的,一动没动。 唐寅先是瞧瞧肖香,再回头看看阿三阿四,哈哈大笑,说道:「阿三阿四都是我的兄弟,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是需要背着他二人的,王妹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肖香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话锋一转,面红耳赤地说道:「张大人说过,皇后必须得是处子之身……」 说话之间,她把袖口缓缓挽起,一直挽到肩膀处,露出如莲藕一般的玉臂,又道:「王兄,你看!」她指着手臂上弯的一处淡红色的印记。 唐寅看得莫名其妙,疑问道:「这是什么?」 「守宫砂。」肖香脸色更红,低声说道。 啊!唐寅暗吃一惊,他有听说过守宫砂,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怔住片刻,接着,他侧头说道:「阿三阿四,你们先出去!」 「是!大王!」阿三阿四躬身施礼,同时又深深看了一眼肖香,然后双双走了出去。随着他二人离开,寝殿的大门也立刻被关闭。 看着手脚麻利的侍女们第一次时间闭紧房门,阿三阿四相视苦笑。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肖香在打什么主意,或许唐寅没看出来,但阿三阿四心里明镜似的。 只不过这究竟是大王的家务事,他俩不便多嘴,再者说,大王业已决定和川王成亲,现在圆房和以后圆房其实也都一样。 阿三阿四出了寝殿后,还特意向外多走出一段,拉开一些距离。倒是先离开的那些侍女们皆站起房门口没动,好像生怕有人会突然闯进去坏了肖香的好事似的。 且说寝殿内。唐寅看着肖香手臂上的印记,大小和铜钱差不多,颜色也很淡,是不是守宫砂唐寅无从判断,感觉上倒更像是一块胎记。 他抬起手来,好奇地在那块印记上来回抹了抹,那真就如胎记一般,完全擦抹不掉。他喃喃说道:「原来这就是守宫砂。」 肖香脸色更红,含羞带怯地看着唐寅,低声叫道:「王兄……」 唐寅不解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抓住肖香赤裸裸的胳膊上。当时虽无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但一个大男人如此抓着女子的胳膊也是件很施礼的事。 他本想松开手,但见到肖香羞怯可人的模样又忍不住想逗逗她,随即把她的手臂抓住更紧,笑道:「反正我们也快成为夫妻了,王妹又害羞什么。」 唐寅只是想逗逗肖香,没想到她倒是打蛇随棍上,顺势扑进他的怀中,幽幽说道:「我们早不成亲晚不成亲,偏偏赶在天子赐婚之后突然成亲,想来天子定然不会相信我们的说词,若是派人来查,发现我的守宫砂还在,岂不都露了馅?」 肖香主动投怀送抱,反倒让唐寅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了片刻,低下头来,欲推开肖香,可是当他的手放在她肩头上时,却突然使不出力气。他深吸口气,嗓音沙哑地说道:「难道你还会怕他殷谆不成?」 「我虽不怕天子,但怕事情传开之后,会让天下的百姓误以为王兄和我是在故意蒙蔽天子,有不臣之心。」肖香轻声嘆息道。 她的气息吐在唐寅的脸上,不仅让唐寅的面颊感觉痒痒的,连心也一併痒起来。 他吞了口唾沫,清咳一声,疑问道:「那依王妹之间呢?」 第1531页 「只要我和王兄之间真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就算天子派人来查也不怕了,旁人也说不出我们的闲话,反而会埋怨天子破坏王兄和我的姻缘。」肖香在说出这番话时也是有羞又怕。 唐寅闻言,体内的慾火更旺,浑浆浆的脑袋似乎也停止了运转。现在他不想也不愿考虑肖香说的这些有没有道理,他只想现在就要了她。 毫无预兆,唐寅勐的挺身站在,把原本趴在他怀中的肖香吓了一跳,险些扑倒在地,还没等肖香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她已然离地而起。 只见唐寅横抱着肖香,在他的臂弯中,肖香仿佛轻若无物,他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肖香明白他的意思,心跳加速,血液上涌,连脚趾尖都快羞红。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下头。见状,唐寅再不犹豫,抱着肖香大步流星的向内室走去。 唐寅是上午到的川王府,而离开时,却已是三更半夜。在迴风王府的路上,他还在暗自奇怪,自己的定力一向很强,这次怎么会没能控制住,草率的和肖香发生关系了呢? 当时是什么情况唐寅也有些记不太清楚了,难道自己当时真的是醉了?想到这里,唐寅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肖香所说的守宫砂倒是真的,他在离开之前,还特意有查看肖香胳膊上的印记,当真是消失不见了,这倒是让唐寅觉得很奇妙。 两天后,皇廷早朝。 皇廷早朝之时,风王唐寅和川王肖香一般都是不参加的,两人各有自己的朝廷,有各自的政务要处理,除非有要紧的大事,不然殷谆和皇廷大臣是很难在朝堂里看到唐寅和肖香的身影。 而这天的早朝却非同寻常,唐寅和肖香不约而同的都来了。唐寅站在左边武官之首,肖香站在右边的文官之首,下面的大臣们一个个无不是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现在朝中的大臣,要么是风人,要么是川人,完全被风川两国所霸占,唐寅和肖香同时在场,气氛比天子上朝时要凝重十倍、百倍。 当殷谆走进大殿里的时候,就感觉今日的气氛不同寻常,他坐到龙椅上,低头向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原来风王和川王都来了。 他故作镇静,分别冲着唐寅和肖香含笑点点头,尤其是看向肖香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浓。 天子已登朝,文武百官齐齐下跪叩首,肖香原本也想施大礼,但见另一边的唐寅并没有下跪,只是拱手作揖,她随即效仿唐寅,以鞠礼代替跪礼。 殷谆对此倒也不介意,或者说他早已习以为常,如果哪天唐寅突然对他行叩拜大礼,他反而要怀疑唐寅是不是要对自己下毒手了。 「众位爱卿平身!」殷谆稍微抬起手臂。等众人都起身归位后,他含笑看向肖香,问道:「爱卿,再过两日便是朕与你的大婚之日,不知爱卿准备得如何?」 不用肖香答话,下面有川人大臣从班列中走出来,震声说道:「微臣以为陛下与川王的婚事极为不妥,歷朝歷代,从未有过天子与诸侯成亲之先例,如此荒唐之举,实有损天子威严,还望陛下能以古为鑑,收回成命!」 殷谆暗暗咬牙,自己可是天子,和谁成亲,难道还要得到大臣们的首肯不成?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朕的圣旨已下,君无戏言,岂还有更改之理?」 另有风人大臣跨步而出,拱手说道:「陛下可能还有所不知,川王殿下早已与风王殿下定了亲,天子虽贵为九五至尊,但也不能荒唐到夺人妻女的地步,还望陛下三思而行啊!」 什么?肖香和唐寅订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殷谆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向肖香,疑问道:「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肖香先是看眼唐寅,正要站出来回话,唐寅抢先一步,背手说道:「陛下,当初王妹在林桥郡遇险,是臣挺身而出,孤身救出王妹,那些天朝夕相处下来,臣和王妹互相倾心,所以便私定了终身,只是还没来得及向陛下禀明罢了。」 殷谆难以置信地又看着肖香,疑问道:「爱卿,确有此事?」 肖香面露羞色地点点头,说道:「陛下,确有此事!王兄屡次救臣于危难,臣一直都对王兄感恩戴德,尤其是这次,王兄不顾兇险,亲自前往林桥郡出手相助,臣对王兄亦不由得心生爱慕,而且,在林桥郡时,臣已与王兄有过肌肤之亲。」 「这……」听闻这话,殷谆可彻底傻眼了,呆坐在龙椅上,久久回不过来神。他心中忍不住哀嘆一声:完了! 怕什么来什么,他最担心的就是唐寅和肖香会联手一处,现在,他二人不仅是联手了,而且还更进一大步的结亲,以后风川融为一家,那自己还能去倚仗谁呢?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叫道:「不准!朕不准你二人之间的婚事!」 他话音刚落,唐寅的眉毛便已竖立起来。 不用唐寅开口说话,下面的风人大臣和川人大臣已齐齐出列,向前迈步,同时纷纷说道:「风王和川王两心相许、两情相悦,陛下实在不该横加阻拦!」 「没错!陛下若是为了一己私慾,存心破坏风王和川王的姻缘,别说满朝的大臣不服,天下的百姓也不会服!」 「天子不可无德、无道,此为先皇之祖训,陛下总不会全忘了吧?!」 第1532页 第202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边说话边向前逼近,一个个义愤填膺,目露凶光,哪里还有半点对天子的尊敬。 殷谆直被吓得脸色大变,满头是汗,整个人缩在龙椅上,身子突突直哆嗦,这些人哪里还是自己的臣子?简直就是要生吞自己的野兽! 他即感寒心,又忍不住哀嘆,满朝的大臣,竟无一人是倾向自己的,关键时刻,无一人肯挺身而出,来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眼看着众大臣越逼越近,都快要走到龙椅近前,唐寅眉头皱起,沉声喝道:「你等在做什么?不得对天子无礼!」 听到唐寅的呵斥,众大臣才反应过来,互相看了看,接着,纷纷向唐寅躬身失礼,退回到自己的原位。等大臣们都退回去后,唐寅转头看向正不停颤抖的殷谆,正色说道:「陛下也都看到了,臣与川王成亲一事乃人心所向,绝不会再有变数,陛下若不愿收回赐婚的圣旨倒也没关系,可以更改一下,改为赐婚于臣和川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殷谆现在哪里再敢说半个不字,他连连点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好,好好,一切都依爱卿之见,朕……朕给你二人赐婚也就是了。」 唐寅一笑,接着拱手施礼,说道:「多谢陛下隆恩!」 见状,满朝的大臣们也齐刷刷的一同跪地,向前叩首,齐声高唿道:「陛下圣明!」 殷谆欲娶肖香,立肖香为后,结果在风川两国的威逼之下,他不得不做出更改圣旨的决定,该成为唐寅和肖香赐婚,堂堂的人皇天子做到这个份上,可悲又可嘆。 这件事,让殷谆刚刚死灰復燃的那点信心瞬间又荡然无存,至此之后,殷谆愈加不理朝政,得过且过,终日沉迷于后宫的美色当中,当然,就算他想理政,也没什么事情好让他管理的,现在的天下是风川两国的天下,各地的事务皆有风国朝廷和川国朝廷去处理,就连上京的事务殷谆也触碰不得,无论大事小情都得经过唐寅和肖香的认可才行。 殷谆不是个昏君,可悲的是,他又註定成为不了明君,哪怕他有一肚子的雄心壮志,在皇权虚弱的今日,为了自保,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只能以唐寅和肖香马首是瞻。 两个月后,唐寅和肖香正式成亲,婚典大礼在上京举行。 风川这两个实力最雄厚的国君成亲,规模之浩大也就可想而知了,上京城内一连数日都处在狂欢当中,家家户户皆是张灯结彩,偌大的上京城,哪怕是在最偏僻的角落都能看到地上洒满花瓣。 肖香嫁于唐寅后,以川都昭阳为封号,被册封为昭阳夫人,虽说肖香还挂有川王的头衔,但实际上,川国的主要事务已是由唐寅在打理,此后,风国的大臣和川国的大臣一同参加朝议,两国的朝廷实则已合二为一。 代肖香接管川国的朝政后,唐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精简川军的编制。风川两国已开始融合,之间再不是敌国,于边境处也没有必要再驻扎重兵防守,何况在上次风贞联手伐川之时,川军损失惨重,有数十万众的将士伤亡,现在正好可削掉这些已有名无实的番号,节省出钱粮,用于受损城邑的建设中。 在削减川军的编制后,唐寅立刻又责令以萧慕青为首的平原军和以聂泽为首的百战军一同出征川国南方,剿灭由肖渊组织起来的反叛势力。 平原军和百战军在七月动身南下,当年的九月,抵达川南。肖渊的这股反叛势力规模并不算小,占据川南四个郡,二十余座城邑,麾下的将士有二、三十万之多。 这二、三十万的反叛军大多都是肖渊东拉西凑来的,其中是以家族军为主,地方军为辅,统军的将官繁杂,上上下下加到一起得有数百人。 听说风军已攻打过来,肖渊吓得慌了手脚,与手下众人商议,干脆向风军请降算了。在他看来,自己手下的这些将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风军的对手。 不过,他手下的那些将官倒是态度强硬,他们向肖渊进言,作乱就是死罪,不管是主动投降还是被迫投向,最终都是死,与其如此,还不如与风军决一死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肖渊经过反覆思量,觉得部下们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曾经数次暗害肖香不成,若自己投降,肖香可能会给自己活路吗?他最终採纳了部下们的意见,决定与风军死战到底。 平原军、百战军与叛军在川南的云口郡展开一场大战。肖渊手下的叛军都是生活在川南的川人,以前没遇到过风军,只是听说风军作战骁勇,但将士们大多也都不以为然。 可是真正对阵风军之后,人们才真切地感觉到传言不假,甚至风军的真实战力比传言还要可怕十倍、百倍。 双方的第一场正面交锋便以叛军的大败而告终,此战当中,光是平原军的杀敌便不下三万人,而兵力比平原军多出两倍有余的百战军战绩更是骄人,追着叛军的屁股,长驱直入,一口气直接打到肖渊所在的盘龙城,吓得肖渊连战都没敢战,带着部下将士弃城而逃。 只此一战,肖渊的反叛势力便被打得元气大伤,上下将士只要一听到风军攻来的消息,无不望风而逃,再无人敢去应战。 川南的战事进展顺畅又迅速,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风军已收復三郡,把以肖渊为首的叛军逼入罗秀这一郡之地。 第1533页 而后的战事更无悬念,叛军要么倒戈投降要么散逃,才过了半个多月,风军已然顺利攻到罗秀郡的郡城和盛。 也直到这时,平原军和百战军才稍做修整,围城三日后,被困于城内的肖渊拒不投降,萧慕青和聂泽随即指挥大军,全力攻城。 在和盛打起来的这场攻坚战是平定肖渊之乱的最后一战,可惜,在这最后一战中肖渊也未能打出精彩的战事,风军上午攻城,中午前破城,前后的时间加到一起也没到两个时辰。 在风军破城之后,肖渊还化了便装,欲混在百姓当中逃此一劫,结果他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们在被风军俘虏之后都没用人家严刑逼供,便把他的行踪招出来。 肖渊连逃出城的机会都没找到,很快,被奉命而至的风军逮了个正着。 对于肖渊这个叛军的头领,萧慕青还算是客气,以礼相待,毕竟他是王族,又是大王夫人的亲哥哥,萧慕青不敢轻率地杀掉他。 他令人把肖渊暂时软禁在军中,而后,他给上京传书,一是报捷,其次,也是询问唐寅要怎么处置肖渊。 现在身处于上京的唐寅很忙碌,对于川南这边的战事也没怎么关注,他所忙碌的都算是家务事。第一件事,肖香怀孕了。 虽说唐寅一直很注重避孕的措施,但那次在川王府和肖香的第一次交欢是在他却喝醉酒的情况下,事后也忘了避孕这一点,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疏忽,偏偏让肖香怀上了他的孩子。 按照唐寅的本意,他想令人把这个孩子打掉,不过,不仅肖香宁死不从、川人大臣们一致反对,就连风国的大臣们也都反对,包括邱真、上官元吉、张鑫、宗元这些核心大臣。 风国一直没有储君,这在风国大臣们看来可谓是风国目前最大的隐患,可唐寅自己不急,旁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肖香好不容易怀上唐寅的孩子,这很可能就是风国未来的国君,风国大臣们无不是喜出望外,其激动的程度简直胜过自己的夫人怀了身孕。 当众人听说大王欲打掉肖香腹中的胎儿时,邱真、上官元吉、张鑫、宗元等大臣都在家中都坐不住了,不约而同地来到风王府,也不管侍卫们的阻拦,卯足力气硬往里面闯,侍卫们想拦都拦不住。 与此同时,川国的大臣也都赶到,只是他们不敢像邱真他们那样硬闯王府,众人聚集在王府的门外,一个个抓耳挠腮,不时伸长脖子,向王府内张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肖香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那么按照风国的传统,必然会成为储君,以后将是新一任风国国君,这对川国可太重要了。 新风王若是拥有一半的川人血统,就算以后风川两国合二为一,新风王也绝不会亏待川人,天下将有一半是属于川人的,所以说,川国大臣们皆是急切地想保护肖香腹中的胎儿。 只可惜他们干着急也进不去,王府的侍卫对邱真等人不敢动粗,但对他们可不会客气。 且说风王府内,这许多的大臣强行闯进来,再加上肖香也在王府里哭闹,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王府都乱成一锅粥,住在王府内的殷柔以及其他几位夫人又哪能听不到动静。 她们纷纷感到肖香的住处,此时院子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人声鼎沸,唐寅正和邱真等大臣发生激烈的争吵,众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互不相让。 唐寅的态度很坚决,就是要打掉肖香肚子里的孩子,肖香在一旁哭得痛不欲生,而邱真等人则挡在唐寅和肖香的中间,尤其是邱真,袖子都挽起好高,眼珠子都红了,看上去好像随时可能扑上去和唐寅拼命似的。 第202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知道的明白邱真是在保护唐寅的孩子,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呢! 唐寅这时候也气急了,一手握住腰间的佩剑,一边狠狠瞪着邱真,大声喝道:「邱真,你给我让开!」 邱真站在原地没动,义正词严地说道:「就算大王今日杀了我,我也不会让!」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唐寅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 邱真非但不怕,反而还冷笑出声,说道:「虎毒不食子,如果大王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要杀,又怎会在乎区区一个邱真呢!」 「你放肆!」唐寅看上去是真急了,手腕一抖,就听沙的一声,佩剑出鞘,空中也随之闪出一道寒光。他手持佩剑,大步走到邱真近前,举剑便要砍。 邱真把眼睛一闭,站在那里真就毫无闪躲之意。 见状,可把周围的大臣以及侍卫们吓坏了,阿三阿四手疾眼快,双双扑上前去,阿三抱住唐寅的腰身,阿四则把住唐寅持剑的手腕,急声道:「大王不可啊……」 「你们都给我让开,怎么,连你们也要造反不成?」 唐寅一垂手,将阿三的腰带扣住,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如同抓只小鸡似的把阿三高高提了起来,接着,作势要把阿三甩出去,正在这时,他身后突然有人大叫道:「住手!」 听闻话声,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喝止唐寅的不是旁人,正是王妃殷柔。见王妃到了,众人皆不由得暗暗咧嘴。 谁都知道,大王宠爱王妃到了极点,之所以不能容忍昭阳夫人肚腹中的胎儿,就是想让王妃为他生下第一个孩子,现在王妃来了,这事可如何收场? 第1534页 看到殷柔,盛怒中的唐寅也随之冷静了下来,把手中的阿三慢慢放下,转回身形,说道:「柔儿,你怎么来了?」 「大王在王府里又动刀又动剑,要砍要杀的,如此阵仗,我又怎能不来凑个热闹呢!」殷柔边挖苦着唐寅,边向他走过去。后者急忙收起手中的佩剑,解释道:「柔儿……」 可是殷柔到了他近前根本没停,直接走了过去,接着又绕过邱真,直接来到肖香的近前。 伺候肖香的侍女们心头同是一颤,身子下意识地向前倾,好像生怕殷柔会突然出手伤害肖香似的。 殷柔看着肖香,目光闪烁不定。肖香住进风王府已有一段时间,只不过她二人的接触并不多,也只有早上肖香偶尔来请安的时候才能碰上一面。 她凝视肖香好一会,视线慢慢下移,落在肖香微微鼓起的肚子上,又过了半晌,殷柔的小脸上浮现出笑容,关切地问道:「昭阳夫人没被吓坏吧?大王只是一时煳涂,昭阳夫人不必担心。」说着话,她转回头,看向唐寅,正色道:「既然昭阳夫人已经怀了大王的孩子,大王就该让昭阳夫人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唐寅眉头紧锁,正要说话,殷柔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我是王妃,后宫之事皆应由我作主,这个孩子必须留下来,即便是大王,也不能随便把他扼杀在娘胎里。」 说完话,殷柔又向肖香柔和的一笑,轻声说道:「本宫对川地的名胜古蹟嚮往已久,不知昭阳夫人可愿为本宫讲一讲那些闻名天下的胜地?」说完,还没等肖香做出反应,她已主动拉起肖香的手,向自己的寝宫缓缓走去。 殷柔当着众人的面把肖香带走了,留下唐寅等人怔在原地,现场也一下子静得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唐寅总算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的侍卫,再瞧瞧对面的邱真等人,挥挥手,面无表情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散了吧,邱真、元吉,你们也都回家去吧!不过,只此一次,如果这回你等再敢硬闯王府,无论是谁,我定严惩不贷!」说完话,他甩下袍袖,转身离去。 邱真、上官元吉、张鑫、宗元等人面面相觑,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纷纷向唐寅的背影拱手施礼,说道:「臣等告退!」 在出王府的路上,张鑫装模作样地连擦额头的冷汗,嘆道:「刚才可快吓死我了,邱相,难道你就不怕大王真拿剑砍了你?」 邱真噗嗤一声乐了,上官元吉、张鑫、宗元这些大臣都属于人精,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会洞察人心,他不相信他们会看不出来大王那是在做戏。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呢,谁能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大王一心想让王妃生下第一个孩子是真心实意的,而让肖香怀了身孕则是个错误,但既然错误已经发生了,也只能认了,不可能真的把那个孩子扼杀在娘胎里。 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做作样子罢了,其目的就是为了给王妃看的,是向王妃证明大王的心里只有她,不要因为这个孩子而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 现在王妃主动出面,护下了肖香肚中的胎儿,亦可算是两全其美的事。 邱真不是傻子,他跟随唐寅那么久了,朝夕相处,当然能看出唐寅是真动怒还是在假动怒。 因肖香怀孕而引发的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风川两国的大臣们亦是皆大欢喜。 有意思的是,当时还表现的怒不可言、一心要打掉胎儿的唐寅,在第二天便把邱真和上官元吉请来,与他二人商议还未出生的孩子该取什么名字为好。 对此,邱真和上官元吉一点都不意外,换句话说,他二人早对唐寅的『善变』习以为常了。 肖香怀孕之事刚过去不久,唐寅又有喜事临门。玉国发来婚柬,请唐寅尽快择良辰吉日,迎娶玉王灵霜。 唐寅和灵霜的婚约是早就订好了的,要远在与肖香的订婚之前,只不过因为种种原由而耽搁下来。 以前,玉国对这门婚事并不着急,但听闻唐寅已与肖香成亲的消息后,玉国的大臣们可等不及了。 现在风川已合为一家,在整个帝国的江山里,除了玉国之外,已全是风国的天下,玉国大臣们也担心如果等不来唐寅的迎娶,恐怕等来的就是风国的大军了。 对于玉国传来的书信,唐寅没什么好犹豫的,也无法回绝,令人备好丰厚的彩礼,亲自动身去往玉国的都城康阳,迎娶灵霜。 唐寅不在期间,便由肖香代为掌管朝政,处理风川两国的事务。 肖香虽已嫁为人妇,成为风王夫人,但她毕竟还是川王,处理朝中的大事小情得心应手,面面俱到,即便是邱真等风国大臣也不得不承认,夫人理政的能力其实要远在大王之上。 当萧慕青和聂泽由川南传回捷报时,唐寅已离开上京,正在去往康阳的路上,捷报自然也就落到肖香的手上。 看到这份捷报后,肖香立刻写封回信,内容很简单,只是让萧慕青不要把肖渊带回来,让他永远的留在川南就好了。 她没有直接说明自己意图,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明白她的意思。何谓永远的留在川南,当然不是要把肖渊软禁在这里,而是要把他埋在这里。 接到肖香的回信后,萧慕青奉命行事,秘密处死了肖渊,对那些跟随肖渊一同作乱的部下,大多也都下了死手。平定川南的叛乱之后,平原军和百战军凯旋而归。 第1535页 四个月后,唐寅携灵霜返京,并在上京又举办了一场的婚典。 随着唐寅和灵霜的完婚,昊天帝国内部已再无分封的公国,如果说有,便也只剩下风国这一家。 只是,偌大的昊天帝国现在已全部成为风国的天下,国号虽还叫昊天,但实则已变为风了。 唐寅在北方的风国起家,于短短数年的时间里,南征北战,四处讨伐,接连吞併列国,终于在风歷第七年,完成了统一天下的夙愿。 在此期间,唐寅所亲身经歷过的大战小战不计其数,也有过无数次的出生入死,但不管收穫多大的胜利,他从没满足过,不管遭遇多大的失败,他也从未气馁过。 在列国并立之时,风国的国力并不是最强的,恰恰相反,风国当时羸弱不堪,即有内忧又有外患,唐寅接手的完全是一个大烂摊子,但到最后,又恰恰是风国脱颖而出,一统了天下,其中固然有运气的成分存在,但唐寅自身也绝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倒不是说唐寅的能力有多强,其实他并不会治国,他的治国理念简单又粗暴,只有一条,征战、征战、再征战,以战养战,以战强国。 但是他具备当时所有人都不具备的东西,那就是开明。 开明让他能重用那些哪怕是出身低贱的贤能之士,这一点对风国太重要了。 为风国制定大方针、大国策,引导风国不断前进的邱真;把风国政务管理的井井有条、充分保证风军后勤补给的上官元吉;做事一丝不苟、铁面无私,敢于直言上柬的张哲;以及在风军当中素有战神美誉的上官元让、可令任何敌人都闻风丧胆的平原军统帅萧慕青,等等,这些风国最重要的核心人物都是平民出身,被唐寅提拔起来后,迅速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并为风国的一统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 发现人才,重用人才,并能把这些人才牢牢地聚拢在自己的周围,与自己同生共死,凝聚成一团,这才是唐寅在风国的真正作用。 至于他的随军出征以及他自身的武力,都是锦上添花而已,并不是让风国获得成功的决定因素。 第202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风国先后吞併宁、莫、安、桓、贞五国,风王唐寅又与川王肖香、玉王灵霜相继成婚,现在的昊天帝国已完全是风国的天下,长达近千年之久的诸侯割据也终于宣告结束。 天下一统,以后不会再有大的战事发生,接下来,风国的大臣们最期盼的一件事就是唐寅能再进一步,取代殷谆,建立一个以风国为根基的新皇朝。 这不仅是风人大臣们的愿望,也同是川人大臣、宁人大臣、莫人大臣等等众人的共同愿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他们追随唐寅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 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就算风国现在已统一了天下,风国终究只是一个公国,他们也只是公国里的大臣,和皇廷的大臣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可以说没人不想封王、封侯,可这些又是目前的唐寅无法给予他们的,唐寅自己的爵位也才只是个王公而已,又如何能封他们王呢? 连日来,风国每次朝议的时候都有大臣站出来向唐寅劝进。今天可能是川人大臣站出来劝进,明日又可能是宁人大臣或贞人大臣劝进,唐寅自己也被大臣们的连番劝进搞得不厌其烦。 他根本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心思,别说他不想做天子,即便是目前的风王,他也开始觉得索然无味了。 自从风国一统列国并迅速平定各地的反叛势力之后,天下已趋于太平,再无战事可打,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唐寅最不愿意面对的,政务,每天都要处理但却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务。 偌大的帝国,各地所发生的大事小情最终都要集中在风王府,由唐寅来来做定夺,当初只是风国一地的政务唐寅都觉得头疼,现在八国的政务都压在他一个人的头上,处理起来的繁重以及其中辛苦也就可想而知了。 与以前不同的是,当初他还可以借着亲自出征为由,将政务推给下面的大臣们去处理,可现在天下已没有战事,他再找不出理由可以不理政务。 现在,唐寅总算能理解任笑为什么那么不想做圣王了。 他和任笑之所以能成为至交,主要是因为他二人的性情很像,都很散漫,又不喜束缚,喜欢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只不过任笑的本质平和,而唐寅则刚好相反,血液里就流淌着好斗的因子罢了。 唐寅心里明白,以后自己恐怕不会再有上战场的机会,随之对自己的王位也渐渐开始失去兴趣,风王的地位已无法再带给他任何的乐趣,有是只是无穷无尽的压力和麻烦。 很多时候,他也会像任笑那样自问,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要像现在这样,终日的忙碌不停,被困在王府里终此一生。他和任笑得出的结论一样,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这日,唐寅在书房里处理政务又忙到深夜,看看左手边已经处理完的奏疏,再瞧瞧右手边仍堆积如山的奏疏,他忍不住嘆息了一声,对守在一旁的阿三问道:「我不是交代过了吗?不是要紧的事皆可交给参政堂处理,不要全部送到我这里来!」 阿三小心翼翼地回道:「大王,右相有特别叮嘱过,这些奏疏都是要紧的事,需要大王亲自过目并定夺的,参政堂处理不了,而且……」 第1536页 「而且什么,把话说完?」 「右相还说,明日早朝会谈议这些奏疏,大王今晚需全部处理完才好。」 阿三跟在唐寅身边那么久了,当然知道他最不愿意做的什么,别说唐寅,即便是他,只是看看桌案上那许许多多的奏疏都会觉得头疼。 「说得倒轻巧,你让他自己来做做看!」唐寅没好气地嘟囔一声。就在这时,书房门口有侍卫插手施礼道:「大王,邱相求见!」 呦!唐寅一愣,这么晚了,邱真怎么来了?该不会又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吧!唐寅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沉默片刻,挥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大王!」侍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时间不长,邱真从外面走了进来。「微臣参见大王!」 唐寅皱着眉头看向邱真,疑问道:「邱真,你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邱真一笑,说道:「微臣没事。」 「什么?没事?」唐寅听完鼻子都快气歪了,自己累得要死要活,他邱真倒是清闲,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自己这来闲逛了。 「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家去睡觉,我现在可没时间陪你闲扯!」说着话,他像赶苍蝇似的不耐烦地挥挥手,接着低下头来,又拿起奏疏。 「微臣是见这几日大王的兴致不高,郁郁寡欢,所以才前来探望大王!」 邱真乐呵呵地走上前去,瞧瞧桌子堆积的那些奏疏,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微臣来的很不是时候,耽误大王处理政务了。」 唐寅放下手中的奏疏,抬头瞧向邱真,气乐了,笑问道:「邱真,你是专程跑来气我的吧!」 邱真连连摆手,说道:「微臣可不敢!」 唐寅眼珠转动,过了片刻,他把屁股向一旁挪了挪,让出位置,说道:「你既然来了,那正好,帮我处理一下这些奏疏。」 他边用手指边说道:「这些是处理完的,那些是没处理的。」 邱真倒也不客气,在唐寅的旁边落座,随手拿起一份奏疏打开看了看,接着又合上,放到唐寅那边,说道:「这是向朝廷请拨银两的奏疏,微臣可不敢代大王决定。」 而后,他又另拿起一份奏疏,同样是刚打开就合上,放到唐寅那边,嘟囔道:「这是受灾的奏报,也必须得由大王亲自定夺才行。」接着,他又拿起第三份奏疏。 这回没等他打开,唐寅已先抢了过去,并狠狠瞪了邱真一眼。 他是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不抽出时间陪邱真聊上几句,他是不会走的。他放下奏疏,心思转了转,笑问道:「邱真,你来探望我是假,该不会是来向我劝进的吧?」 邱真咧嘴笑了,欠身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王的眼睛!」 唐寅深吸口气,喃喃说道:「连你也认为我该取代殷谆,去坐那个皇位……」 「大王现在其实已和天子并无分别。」 邱真收敛笑容,正色说道:「现在大王管理全国,行的正是天子之职,若是不能登顶皇位,则名不正、言不顺,惹人非议不说,而且也让朝中的大臣们心寒啊!」 唐寅沉默未语。邱真继续说道:「何况,天子无能,昏庸无道,人心早失,形同朽木,而大王才是人心所向啊!昊天气数已尽,我大风则是如日中天,大王理应上承天命,下顺民心,取而代之,登顶皇位。以当今的局势,微臣想,即便王妃娘娘也能理解大王的做法……」 「好了,不要再说了。」唐寅直视邱真,说道:「你这是在害我!」 邱真眨眨眼睛,咧嘴说道:「大王这话从何讲起啊?」 「皇位,我不想坐,即便是现在的王位,我也不想再坐了。」唐寅深有感触地说道。 「啊?」邱真吃惊地瞪大眼睛。 唐寅指指桌案上的奏疏,说道:「你也看到了,每天都有这许多的事务要我一个人来处理。你我相识最早,你应该很清楚才对,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会,不会处理政务,也不想去学做这些,这个风王,我现在真的是当够了。」 这些心里话,唐寅也只会在私下里和邱真说。听闻他的话,邱真吓得一哆嗦,连连摆手,说道:「大王不可轻言此等气话啊……」 「不是气话,我是真的受够了。」唐寅的目光移到邱真身上,正色道:「一直以来,你的野心都比我大,眼光也比我长远。当初我做县首的时候,你劝我图谋郡首,做了郡首,你劝我图谋王位,得到了王位,你又劝说进取宁国,吞併宁国后,你劝说南进谋取天下,其实,一直以来你比我更适合做风王……不如,我们也效仿神池,我将王位禅让于你如何?」 邱真闻言,身子一哆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倒,看得出来,大王并不是在试探自己,他苦笑道:「大王若是这么做,那就是要害死微臣啊!」 「什么?」唐寅不解地看着他。 邱真说道:「天下是大王打下来,人们服的也只有大王一人,而绝非微臣,大王若禅位于微臣,到时候天下不知会有多少人起兵造反,微臣只怕是有头睡觉,无头起床啊!」 唐寅深深看了邱真一眼,仔细想想,也确是这个道理,草率禅位于邱真,对他而言,非但不是件好事,反而是自己把他推进了鬼门关。 他长嘆一声,说道:「算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过,谋取皇位一事,不要再提,我绝不会应允。」 第1537页 邱真说道:「如果大王没有进取之心,只怕,迟早会生出变故!」 唐寅皱起眉头,疑问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邱真说道:「军中的将士们提着脑袋追随大王,东征西伐,为的是什么?没错,他们是忠于大王,但人都是有私心的,谁不想功成名就,封王拜相,就拿萧将军、梁将军、元让将军他们来说,以他们的功绩,封王是绰绰有余,而现在呢,他们只有个侯爵,就算将军们嘴上没有说什么,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成见,何况,他们的部下也会对此不满,心生不平啊!」 第2023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心头一震,眯缝起眼睛,凝视邱真,问道:「邱真,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邱真连连摇头,说道:「不不,微臣并未听到什么,完全是就事论事的有感而发,而且,此类的先例屡见不鲜,大王不可不察啊!」 唐寅暗道一声麻烦,这就是他不愿再做国君的原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得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要顾及到身边每一个人的心思,劳心又劳力,太累了。 他沉吟许久,问道:「你的意思有和元吉商议过吗?」 邱真怔了怔,摇头说道:「微臣还未与元吉商议过。」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你和元吉是我的左右手,你二人的意见必须得统一,如果你二人都认为我应该图谋皇位,那么,我们可细细商议,可是如果你二人的意见不能统一,那么,此事就暂且放一放,等以后再议吧!」 说到这里,他微微眯缝起眼睛,双目射出精光,沉声说道:「至于军中的将士们,哼,现在我还没有死呢,谁若胆敢作乱,我必严惩不贷,绝不手软!」 邱真闻言暗暗咧嘴,上官元吉是朝廷里最坚定的『拥殷派』,这几乎已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 川人、宁人甚至贞人都曾向大王劝进过,唯独风人没有这样做,不是因为风人不想,而是上官元吉这个右相不同意。他是文官之首,他不点头,下面官员又哪敢私自向大王劝进。 现在大王把上官元吉推出来,摆明了就是不想争皇位,自己说了那么多等于是白说了。邱真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太了解唐寅了,如果是他打心眼里不想做的事,旁人无论说什么都没用。邱真长嘆了一声,站起身形,拱手说道:「大王,天色已晚,微臣告退,大王也请早些休息。」 唐寅冲着邱真笑了笑,然后又拍拍桌案上的奏疏,说道:「我倒是想早点休息,但是也得先忙完这些才行啊!」 「大王辛苦了。」邱真再次深施一礼,躬身而退。 邱真深夜前来劝进,而唐寅则顺势推出了上官元吉,以上官元吉做自己的挡箭牌,堵住了邱真的嘴。 他这招倒也算高明,上官元吉对殷氏皇廷一直都忠心耿耿,无论如何也不会不支持唐寅取代殷谆。 像篡夺皇位这么重大的事,如果连风国内部的意见都不能达成统一,又怎么可能会成功呢?! 不过,唐寅这么做也等于是把上官元吉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现在风国内部的情况可远比以前复杂得多,朝堂上已有了十分明确的派系之分,其中最主要的有两大派系,其一是风人派系,其二,便是以肖香为首的川人派系。 唐寅若是称帝,改朝换代,分封众臣,无论对哪个派系都是十分有利的,众人也乐观其成,但若是有人站出来反对甚至阻挠唐寅称帝,那么等于触碰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那个人无疑也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正是如此,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上官元吉就是唐寅称帝之路上的最大一个障碍,风人即便对上官元吉心生不满,但碍于情面,还不会把他怎么样,可川人就不同了。 川人大臣时常聚到一起,秘密商议。川国朝廷已和风国朝廷融合,但朝中的官职就那么多,川人大臣大多都只得到无关紧要的闲职,而真正重要的位置都被风人大臣牢牢把持着。 他们若想改变这一点,只能寄望于唐寅称帝,新建皇廷,如此一来,他们不仅有机会官復原职,甚至还可以得到更进一步的高升。 可是有上官元吉这个障碍存在,唐寅的称帝之路似乎也变得遥遥无期了。如果想尽快让唐寅称帝,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除掉上官元吉。 上官元吉可是风国的右相,风王的心腹大臣之一,要杀他,川人大臣们可不敢私自动手,为此,原川国右相司马召严找上肖香,询问她的意见。 肖香现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大肚便便,整个人看上去臃肿了一圈,不过倒是更显出一种丰韵之美。 当司马召严到时,肖香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喝茶乘凉。司马召严快步走上前去,躬身施礼,说道:「微臣参见大王!」 听闻他的称唿,肖香噗嗤一声乐了,说道:「本宫与司马大人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本宫大王,应改口叫夫人才是!」 「是,夫人,是微臣失言了。」司马召严垂着头,躬身说道。 「司马大人在本宫面前还需如此拘谨吗?快坐吧!」肖香边喝着参茶,边慢悠悠地含笑说道。 「是!夫人。」司马召严在肖香下手边的石凳落座。肖香放下茶杯,看向司马召严,问道:「司马大人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第1538页 「这……」司马召严话刚出口,立刻收住,并向两旁的侍女看了看。肖香向左右挥挥手,侍女们纷纷应了一声,躬身退出凉亭。 等众女退离凉亭好远,司马召严方低声说道:「微臣此次前来,是为了风王称帝一事。」 肖香心中一动,问道:「怎么,大王还是不愿意?」 「是的,不过依微臣看,风王不是不想称帝,而是有人存心阻挠,让风王无法称帝。」司马召严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肖香眼中精光一闪,说道:「竟还有这样的人?是谁?」 「夫人因怀有身孕,行动不便,久不理朝政,不知道朝中的情况。现在,大臣们都一致希望风王称帝,改朝换代,只有上官元吉一人横加阻拦,说什么风王若取代天子,是大逆不道,有违人伦,我等劝进的大臣在上官元吉口中也成了佞臣贼子,夫人啊,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皇位对于风王而言唾手可得,只要风王成为天子,那么不仅夫人能成为皇妃,夫人肚中的孩子也将成为太子、太女,是未来的九五至尊,如果错失了眼下的机会,以后,风王以后再想称帝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肖香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可很快又恢復正常。她微微一笑,说道:「上官丞相忠于皇廷,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身为风国臣子,食风国俸禄,受风王君恩,却一心向着旁人,也实在太不应该了。」 「夫人所言极是!」 「司马大人,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呢?」 「夫人,有这等吃里爬外的丞相,不仅是风国、风王的不幸,也是夫人的不幸,依微臣之见,当……及早除之!」司马召严狠声说道。 肖香暗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喝口参茶,寻思片刻,她缓缓说道:「上官元吉可是风国的文官之首,也深得大王信任,要杀他,可不容易,何况,一旦事情败露,后果……即便是我,也承担不起啊!」 司马召严正色说道:「夫人请放心,微臣要做就一定会做到不留痕迹,哪怕最后事情真的败露,微臣也会承担下来,绝不连累夫人。」 肖香听后,长长吐出口气,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司马大人就去做吧,但要务必小心行事,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切勿冒险而为。」 「是!夫人,微臣明白。」 「还有,张大人或许能帮上你的忙。」肖香若有所思地幽幽说道。 「张大人?」司马召严不解地看着肖香,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张大人。 「张鑫。」 「啊?」司马召严膛目结舌,紧张道:「张大人可是风人啊,他……他又怎么可能会帮着我们去对付上官元吉?」 肖香乐了,淡然说道:「现在业已没有什么风人、川人之分,只要关系到切身的利害,即便同是风人,也会下狠手的。」 见司马召严依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笑道:「这次本宫能与大王成亲,并顺利怀上大王的孩子,张大人可谓是居功至伟,司马大人放心吧,张大人是可以信任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司马召严笑了,兴奋道:「如果能得到张大人的相助,那么可就事半功倍了,微臣亦有十足的把握能致上官于死地……」 不等他把话说完,肖香摆了摆手,打断他下面的话,她慢悠悠地说道:「本宫身怀六甲,需要静心养胎,这类打打杀杀的事,以后就不要再在本宫面前提了。」 「是、是、是,是微臣多嘴,现在夫人安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若无其他的事,司马大人就回去吧!」 「是!夫人!微臣告退!」司马召严脸上带着喜色,深施一礼,而后,躬身退出凉亭。 看着司马召严快步离去的背影,肖香眯了眯眼睛,同时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别看她和司马召严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不紧不慢,好像事不关己似的,其实,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唐寅称帝,到那时,不仅她的身份地位会发生质的改变,就连她肚腹中未出生的胎儿也会带上龙子或龙女的光环。 只要想到自己的夫君、孩子都将成为至高无上的天子,肖香又怎能不兴奋激动呢,谁若是在这件事上挡住她的路,她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第2024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这天的早朝,一如既往的有大臣站出来向唐寅劝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直说得天花乱坠,但不管大臣们有多口若悬河,唐寅的态度非常坚决,就是不允。 等到散朝之后,上官元吉没有马上离开,专程去找唐寅。后者在书房里接见了他,看到上官元吉走进来,唐寅笑呵呵地问道:「元吉,有事吗?」 「微臣以为,大王以后应当在朝中立下个规矩,谁再胆敢劝进,蛊惑大王行大逆不道之事,当严惩不贷!」上官元吉躬身施礼,正色说道。 唐寅乐了,说道:「元吉不用担心,我并无篡位之心,纵然全部的大臣一同劝进,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至于立下规矩封人之口,那倒不必了,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大家想说什么,就让大家说嘛,憋在肚子里,反而容易出事,何况,我也想知道大家心里都有什么样的想法。」 上官元吉皱起眉头,说道:「公然劝进,此乃藐视天子,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大王若是一再姑息,只会增长那些乱臣贼子的野心!」 第1539页 唐寅听闻这话,心中颇感不快,一是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教他如何做事,其次,他虽没有篡位之心,但不代表他认同殷谆这个天子,上官元吉一再向着殷谆说话,其言其行实在有些超格了。 他深吸口气,垂下头来,随手拿起一份奏疏,心不在焉地说道:「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大王……」没有得到满意的答覆,上官元吉并不想走,不过见唐寅已露出厌烦之色,他暗嘆了一声,最后还是拱手说道:「是,大王,微臣告退。」 「恩。」唐寅头也没抬,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上官元吉退出书房,虽说这次没有达到目的,但他不会放弃,决定明日再继续劝说大王,无论如何,也要禁止住朝中大臣的劝进。 大王现在是没有篡位的心思,但架不住这些佞臣时时刻刻的在大王耳边念叨,万一有哪一天大王真被他们蛊惑得心活了呢? 他刚走出王府,就听有人在旁说道:「上官丞相怎么才出来,可让下官好等啊!」 上官元吉扭头一瞧,只见张鑫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哦?张大人,你在这里是为了等本相?」 「正是。」「不知张大人所为何事?」上官元吉颇感莫名其妙,平日里他和张鑫接触的不多,之间也少有往来,不知今日张鑫怎么会突然找上自己。 张鑫故作神秘地将上官元吉向旁拉了拉,低声问道:「上官丞相刚才去见大王可是为了诸位大人劝进之事?」 上官元吉心思转了转,没有直接回答,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不知张大人对于此事有何高见?」 「呵呵,高见谈不上,不过,下官的想法倒是和上官丞相一样。」 「哦?」张鑫这话倒让上官元吉十分意外,他本以为朝中所有的大臣都希望大王篡位,只有自己一人在苦苦守着皇廷,没想到张鑫竟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张鑫正色说道:「弒君篡位,自古以来便是大逆不道之举,纵然侥倖成功,也会留下千古的骂名,而大王文成武德,结束列国之争,一统了天下,可谓是创下盖世功勋,又岂能让大王的一世英明尽毁于此?所以,下官以为,大王绝不能篡位,那些劝进之人只为了一己之私利,却要害得大王英名全毁,实乃可恶至极!」 他说的这些没有一条是为了保全皇廷,拥戴殷谆,说白了就是为了顾及唐寅的名声,当然,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总之他反对唐寅篡位,这和上官元吉的原则是一致的。 上官元吉心头暗喜,有张鑫站在自己这一边,自己再去劝说大王就更有本钱了。 见他眼中下意识地闪烁喜悦之光,张鑫忙道:「上官丞相,现在已快到晌午,不如我们找个清幽雅致的地方,边吃边谈。」 这话正合上官元吉的心意,他含笑点头,说道:「好啊,张大人可有合适的去处?」 张鑫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眼睛勐的一亮,说道:「城东新开了一家酒楼,地角虽说偏僻了一点,但环境确实优雅,也很僻静,不如我们就到那里去坐坐吧!」 上官元吉想都没想,点头应道:「好!就依张大人之见!」 张鑫喜笑颜开,摆手说道:「上官丞相请!」「张大人请!」 上官元吉和张鑫各乘马车,去往城东那家新开张的酒楼。结果,就是在这家酒楼里,上官元吉和张鑫遇到了刺客的袭击。 刺客好像早知道上官元吉和张鑫会去那里似的,在附近做好了埋伏,而且不仅是一波埋伏,还是数波埋伏。在酒楼的内外有埋伏不算,在酒楼通往外界的路上也设下埋伏。 如果说在酒楼里行刺的刺客没有得手,惊跑了上官元吉和张鑫,那么在他们逃出的路上还会遭到第二波、第三波甚至更多刺客的伏击。 可以说刺客这次行刺的计划天衣无缝,如同布置下一张天罗地网,就是要致他二人于死地。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刺客在酒楼里对上官元吉和张鑫大下杀手,与他二人的护卫打成一团之时,都卫营的雷震恰巧从附近经过。 听闻酒楼内有打斗之声,雷震第一时间带人赶到现场,见到是有刺客行刺上官元吉和张鑫,可把雷震吓得不清,带着部下拼尽全力营救。 好在是雷震赶到的及时,将命悬一线的上官元吉和张鑫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不过,他二人都受了伤,张鑫伤势较轻,只伤到胳膊、肩膀、腿等无关紧要的地方。 而上官元吉的伤势则要严重得多,背后被划开一条深可及骨的大口子,最重的是那贯穿他左胸的一剑,此剑若是再偏半分,就能穿透他的心脏,可见刺客是真下了死手。 雷震到后不久,都卫营的人便闻讯赶来。都卫营内的军兵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大多出身于风国灵武学院,个个灵武高强。 刺客们见形势不妙,不敢恋战,立刻分散逃窜。 雷震一边指挥部下追拿刺客,并通知中尉府和守城的军兵,另一边又派人护送重伤的上官元吉回相府急救。 右相上官元吉和治粟内史张鑫一同遇刺,而且皆受了伤,这可不是件小事。守城的军兵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关闭上京的城门,封锁全城的进出。 中尉府也派出全部的官军,协助都卫营,追查刺客,一时间,上京城内鸡飞狗跳,局势紧张,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军兵奔跑而过。 第1540页 出这么大的事,唐寅当然也听说了,他正要离开王府,去相府探望重伤的上官元吉,这时候,张鑫来了。张鑫是被僕从扶来的,胳膊上、腿上还缠着绑带,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看到张鑫这副模样,唐寅不由得眉头大皱,快步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张鑫,你伤得如何?受了伤怎么不在府上静养,还跑到王府来做什么?」 「微臣……微臣是来向大王请罪的……」张鑫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何罪之有?」唐寅不解地看着他。 「若非……若非微臣邀右相……去酒楼吃饭……也……也就不会遇到刺客了……如果……如果右相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微臣……微臣又如何对得起右相啊……」 说到这里,张鑫声泪俱下,直哭得痛不欲生。 唉!唐寅暗嘆口气,说道:「张鑫,你先回去好好养伤吧,吉人自有天向,我想,元吉不会有事的!」 「大王……」「回去吧!」唐寅冲着张鑫点点头,而后对身后的阿四说道:「阿四,你带人护送张大人回府,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给我发生意外了,明白吗?」 「是!大王!」阿四答应一声,接着,叫来侍卫,保护着张鑫回张府。 唐寅自己则急匆匆的赶往相府,探望上官元吉,同时还把他的御医也统统带了去。路上,唐寅询问雷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元吉和张鑫,一个是正一品一个是从一品,都是朝廷里首屈一指的高官重臣,身边的护卫都不少,其中也不乏出类拔萃的一流高手,怎么会被刺客伤到呢? 雷震皱着眉头说道:「大王,这次行刺右相和张大人的刺客不仅灵武高强,而且人数众多,右相和张大人的手下死伤加到一起得有三十余人,另外,刺客训练有速,显然精于此道。」 「可有抓到活口?」 「属下有擒下三人,但是……」 「他们都服毒自尽了?」唐寅目光深邃地问道。 「正是!刺客们将毒药封蜡,事先含于口中,一旦被俘,便咬碎蜡皮,当场身亡,无药可解。」 雷震嘆道:「这次行刺右相和张大人的刺客都是死士啊,还有一点……」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 唐寅疑问道:「还有什么?」 「这……属下不敢草率下定论,还得再做调查。」雷震把心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唐寅白了他一眼,沉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只说一半,吊我的胃口!」 第2025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雷震沉吟片刻,说道:「大王,依微臣来看,刺客行刺的目标似乎只是右相,而非张大人。」 「哦?」唐寅扬起眉毛,疑问道:「可以确定吗?」 「微臣还得再仔细调查方能给大王确定的答覆。」雷震摇头说道。 唐寅想了想,侧头说道:「程锦!」 「属下在!」 「此事由你暗箭和都卫营、中尉府一同查办,无论如何,也要把刺客的来歷和背后的主使者查清楚,胆敢行刺我国丞相,若是不了了之,我大风都将颜面扫地!」唐寅沉声道。 「是!大王!」程锦、雷震以及中尉府主事艾韦齐齐拱手应了一声。 唐寅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挥手说道:「不要再跟在我身边了,快去做事吧,如果三天之内都查不出任何线索的话,以后,也就再难查出结果了。」 「大王,属下告退!」程锦、雷震、艾韦再次深施一礼,而后一同离去。 派出暗箭、都卫营、中尉府联手追查刺客,唐寅相信,只要刺客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一定能查出线索。 等唐寅赶到相府时,相府请来的大夫正在对上官元吉进行抢救。房间里面已乱成一团,有的大夫为上官元吉止血,有的大夫在配药,旁边还有上官元让、上官元武、上官元彪三兄弟急得团团转。 见状,唐寅快步走上前去,将围在床榻周围的众人一把推开,低头再看,上官元吉正躺在床榻上,身上、床上都是血,动也不动,气息如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唐寅看罢呆住,心也随之揪成一团,愣了好一会才勐然回过神来,他回头大叫道:「夜蕾!苏夜蕾!」 「大王!」听闻唐寅的大叫,与他同行而来的苏夜蕾立刻走上前来。 唐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神情激动地说道:「夜蕾,想尽一切办法,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元吉的性命!」 苏夜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而后仔细查验上官元吉的伤势。 这时候,周围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向唐寅施礼。上官元让箭步窜到唐寅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大王,究竟是何人对我大哥下此毒手?」 唐寅看着毫无生气的上官元吉,眼圈一红,眼泪险些当场掉下来,他吸了吸鼻子,转头瞧瞧上官元让的肩膀,再看看元武和元彪,说道:「你们先不要急,我已着暗箭、都卫营和中尉府联手去查,相信很快就能查明刺客的身份。」 上官元让牙关咬得咯咯响,凝声说道:「等查出这群恶贼,我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唐寅暗暗摇头,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他转头看向正为上官元吉检查伤势的苏夜蕾,问道:「夜蕾,元吉的伤怎么样?还……还能救吗?」 「很严重,尤其左胸处的伤口,这是致命伤。」苏夜蕾边说着话边拿出药瓶,而后向周围众人环视了一眼,说道:「闲杂人等,统统出去!」 第1541页 唐寅闻言,立刻对现场的那些大夫们挥挥手,说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诸位都请回去吧!」 「是!大王!」大夫们如释重负,纷纷向唐寅躬身施礼,鱼贯走出房间。 等他们离开,唐寅发现苏夜蕾的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他迟疑片刻,回手指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我也要出去?」 苏夜蕾露出『不然呢』的表情,唐寅摇头苦笑,随即向上官元让三兄弟招招手,说道:「我们出去等吧,留在这里,帮不上忙不说,还会让夜蕾分心。」 元让、元武、元彪三兄弟当然清楚苏夜蕾的医术有多高明,身为大王御用的医官,无数次将大王从鬼门关救回来,如果连苏医官都医治不好兄长,那么,兄长的伤势恐怕就无人能医了。 唐寅等人纷纷退出房间,去到院外等候。一边焦急等着,上官元武一边摇头说道:「大王,属下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慾致大哥于死地,我大风不是已经一统了天下吗?」 上官元让冷哼一声,说道:「大哥身为右相,位高权重,不知惹来多少人的嫉恨,朝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对右相之位虎视眈眈呢!大哥若是死了,当然就顺了他们的意愿!」 唐寅眉头拧成个疙瘩,呵斥道:「元让,无凭无据,不可乱说!」 上官元让咬牙说道:「一定是川人做的,自从川国朝廷与我国朝廷合併后,川国的大臣们都只得了闲职,心中定然不服,以为杀了我兄长,就可以论到他们做丞相了!哼,想害死我大哥接我大哥的丞相位,也得问问我的三尖两刃刀同不同意!」 唐寅了解上官元让的脾气,他若上来蛮横劲,真能不管不顾地杀到川人大臣府上。 不过,上官元让的这番话也着实令他心中一惊,倒不是认为刺杀上官元吉这件事一定是川人所为,而是觉得元让的话也有一定道理,那些川人大臣在川国时可都是炙手可热的豪门权贵,现在天下一统,他们的高官要职一下子都没了,要说心中毫无芥蒂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这事若是不能及早处理好,恐怕后患无穷。 心中琢磨着,他对上官元让沉声说道:「元让,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你不能给我轻举妄动,惹出事端来,我可拿你试问,知道吗?」 上官元让天不怕、地不怕,任谁都不放在眼里,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唐寅能压得住他。他被唐寅训斥地直撇嘴,不过还是拱手应道:「是,末将一切都听大王的就是了。」 唐寅闻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们足足在院子里等了有一个多时辰,房门终于打开,苏夜蕾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齐齐围拢上前,异口同声地问道:「元吉(我大哥)怎么样?」 苏夜蕾长长嘘了口气,然后抬起手来,在众人面前比了比,说道:「就差这么一点,如果刺客的剑再偏这么一点点,那么,哪怕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上官丞相了。」 上官元让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我大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元让将军请放心,上官丞相已性命无虞。」苏夜蕾含笑说道。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无不是喜出望外。上官元让更是倒退两步,二话不说,屈膝跪地,对着苏夜蕾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他这突然的举动把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苏夜蕾都吓得花容失色,急忙上前伸手搀扶,说道「元让将军折杀小女了……」 她话还没说完,上官元让已从地上蹦起,连看都没看她,直接沖入房内,也把苏夜蕾撞得身子一侧歪,横着飞扑出去。 好在附近的唐寅手疾眼快,一把把苏夜蕾扶住,不然这一摔之力也够她受的。 苏夜蕾揉着被撞得火辣辣的肩头,疼得直咧嘴。唐寅对她无奈苦笑道:「元让就是个粗人,你不要生他的气。」 「呵!」苏夜蕾轻笑一声,同时缓缓摇了摇头。 唐寅立刻又正色道:「夜蕾,这次真是多亏有你,不然,只怕元吉就……」一想到上官元吉刚才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唐寅都觉得后怕。 上官元吉和邱真如同唐寅的两只手臂,也是风国朝堂上的两大支柱,缺一不可,甚至唐寅对上官元吉的依赖还要胜过对邱真的依赖。 当初风国可是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自从上官元吉出任右相之后,将风国的内政治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就内政这方面的能力,无人能出其左右。 只要有上官元吉在,唐寅就觉得自己的背后如竖起一座大靠山,无论他在外面兴起多大的风浪,自己的身后始终都有一处安稳又坚实的避风港。 他可以失去任何人,哪怕是丢掉千军万马,但唯独不能失去两个人,上官元吉和邱真。 在苏夜蕾的医治下,上官元吉总算是保住了性命,这也让唐寅和上官兄弟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原位。 风国的大臣们也都听闻上官元吉遇刺重伤的消息,纷纷前来探望,只不过现在上官元吉已经昏睡过去,为了不打扰他休息,众人只能在房门外远远的观望。 三日后,昏睡中的上官元吉甦醒过来,在同一天,暗箭、都卫营、中尉府对刺客的联手调查也有了结果。 程锦、雷震、艾韦三人一同来到王府面见唐寅,他们的脸色亦一个比一个凝重。 看他们三人的表情,唐寅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他将左右的侍女统统打发出去,只留程锦他们三人,然后问道:「查清楚刺客的身份了吗?」 第1542页 「这……」程锦、雷震、艾韦三人互相看看,谁都没敢说话。 唐寅见状,眼中闪烁出精光,冷声道:「我在问你们话呢,你们都哑巴了吗?」 「大王!」最后还是程锦站出来,到了唐寅身边,低声说道:「臣等查到了刺客的藏身之地,共剿灭刺客二十四人,并且还擒下一个活口。」 「哦?那人现在在哪?」 「尸体在暗宅。」 「尸体?你不是说抓住时是活口吗?」 「为了防止刺客服毒自尽,在擒住他时,下面的兄弟们便已捏碎他的下巴,带回暗宅后,此人受不住酷刑,没挺过去,不过,在邢审期间,他有交代,他是……他是司礼营的人!」 「什么?司礼营?川国的那个司礼营?」唐寅下意识地站起身,双目直勾勾地凝视着程锦。 第2026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程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唐寅。后者接过,展开一瞧,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字:司礼营。他疑问道:「这是……」 「刺客的额骨已碎,无法说话,这是他亲手所写。」程锦小心翼翼地说道。涉及到司礼营,事关重大,不仅川人大臣们脱不开干系,恐怕连昭阳夫人也得被牵扯进来。 此事若是深究起来,不知道得牵连到多少人,这一点程锦清楚,雷震、艾韦清楚,唐寅自己也清楚。 唐寅慢慢眯缝起眼睛,许久没有说话。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问些什么,问谁是幕后的主事者吗?能调动司礼营的,除了肖香还能有谁? 万一程锦给自己的回答真是肖香,那他又当如何去处置肖香?杀了她?或者废黜她夫人的封号?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引发的后果也太严重。 他足足沉默有半盏茶的时间,方开口说道:「刺客……还有交代出什么吗?」 「本来属下还有查问更多的细节,结果……」 说到这里,程锦顿住,面露愧色地摇摇头,过了一会,他低声说道:「结果,刺客受不了酷刑,死了……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王降罪!」 听闻这话,唐寅反倒不由自主地暗暗松口气,他还真怕刺客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杀掉或者废黜肖香的封号,先不说会不会引发整个川地的暴乱,现在肖香已是他的夫人,真要他去这么做,他也于心不忍。 现在刺客死了,只交代出是司礼营的人,这就好办了,即可以说他是个例,也可以说他是存心陷害,总之死无对证,怎么说都行。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程锦。 程锦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头垂着,大气都不敢喘,一旁的雷震和艾韦也是耷拉着脑袋,只不过脸色却在变换不定。唐寅多聪明,心里转了转,马上发现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像程锦、雷震、艾韦这些人都是刑讯的高手,尤其是程锦和艾韦,他二人本身就是做这一行的,又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犯人用酷刑折磨死呢? 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他二人最拿手的本事。转念一想,唐寅也就明白了,这定是程锦故意在帮自己灭口。 当刺客交代出身于司礼营后,程锦肯定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全部暴光,很可能会演变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也会骑虎难下,所以,那名被擒的刺客绝不是被严刑逼供死的,而是被程锦直接处死的。 想到这里,唐寅暗暗点头,程锦不愧是自己的心腹爱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而不是死脑筋的一门心思去办案、做事。 唐寅和程锦之间已默契到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便可达到心照不宣的程度,不过在表面上,唐寅还是故作气恼,不满地沉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对于此等重犯,宁可缓审也不能把他逼死嘛!」 「是!皆因属下太过于心急,属下甘愿领罚。」程锦躬身说道。 「算了,诸如此类,死不足惜。」唐寅话锋一转,慢悠悠地问道:「刺客交代他是司礼营的人,这……会不会是故意栽赃,存心嫁祸川人,意图引发风人和川人之间的矛盾?」 程锦认真想了想,点头应道:「属下以为极有这种可能。」 「那就继续去查,务必要把刺客身后的主事之人查出来,给元吉一个交代!」 「属下明白。」程锦当然明白唐寅的真实用意,大王这是要自己去找替罪的羔羊,此案即不能查出真兇,又不能不了了之,只能抓些无关紧要的人来顶罪。 唐寅深深看了程锦一眼,而后挥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对了,此案接下来便交由暗箭单独去办,都卫营和中尉府不必再插手。」 「是!大王!」雷震和艾韦也是聪明人,这次的行刺案件就是个大泥潭,自己能抽身得赶紧抽身于事外,不然是话,惹得一身脏不说,弄不好还会深陷其中。 雷震和艾韦双双离去,程锦留下没有立刻离开。等他二人已出了房门,程锦这才跨前两步,来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右相遇刺的那间酒楼是新开张不久的,掌柜是个川人,另外,刺客似乎也早知道右相会去那里,所以事先在酒楼内外做了周密的部署。」 唐寅目光深邃,幽幽说道:「据我所知,是张鑫请元吉到那家酒楼吃饭。」 「正是!」程锦说道:「属下得报,自从昭阳夫人怀有身孕之后,张大人一直与夫人走得很近。」 第1543页 不用程锦把话挑明,唐寅已明白他话中的含意。行刺上官元吉,这事光靠川人肯定很难办成,只有风人从中配合才有成功的希望,而与肖香交往甚密张鑫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当然,唐寅也能理解张鑫的心思,他之所以会去攀附肖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肖香肚子里的孩子。 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程锦,你这次做得很好,去吧!」 「是!属下告退!」程锦再次深施一礼,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等程锦也走后,唐寅忍不住揉了揉生疼的额头,每天处理繁杂的政务就够让他劳心劳力的了,现在还需要他去协调众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唐寅感觉自己实在是力不从心。 他呆坐良久,深吸口气,站起身形,对门外的阿三阿四说道:「备车,我要去趟张府!」 唐寅去往张鑫的官邸。在酒楼遇刺之后,张鑫也有受伤,只不过伤势较轻而已,这几天他都没有参加早朝,一直告病在家,闭门不出。 得到大王亲自前来探望自己,张鑫的心里也说不出来是害怕还是惊喜。说起来,唐寅这也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他的府邸。 张鑫由僕人搀扶着迎出府门,到了外面,见到唐寅,急忙跪伏在地,颤声说道:「微臣参见大王!」 唐寅伸手把张鑫扶起,说道:「张鑫,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大王,里面请!」听唐寅说话的口吻并无异样,张鑫悬起来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唐寅在前,张鑫跟在后面,走进张府。进来之后,他并没有去往大堂,回头对张鑫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到你的府上,你带我随处逛一逛吧!」 张鑫急忙应了一声,而后,带着唐寅在府内闲逛。当唐寅走到张府的后花园时,他停了下来,看看张鑫,说道:「你现在有伤,也不宜过于走动,我们到凉亭里坐坐。」 「是!大王!」张鑫随唐寅走进凉亭里。见唐寅向阿三阿四等人挥挥手,将众人打发下去,张鑫也立刻令周围的僕人们退离凉亭。 很快,有人的端送上来茶水。唐寅拿起茶杯,边慢悠悠地喝着茶边说道:「张鑫,现在朝中有许多大臣都劝我夺皇位、做天子,你对此事又是怎么看的?」 张鑫心思急转,不明白大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微臣一向以大王马首是瞻,不管大王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微臣都支持大王……」 唐寅乐了,摆摆手,说道:「私下里就不要再说这些场面话了,我就是想听听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哦……」张鑫顿了顿,接着拱手说道:「微臣当然也希望大王能更进一步,做名副其实的天下至尊,只是,右相一向反对大王夺取皇位,右相是文官之首,微臣不敢造次,理应尊重右相的决断。」 唐寅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你这话说得没错啊,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元吉和你都是风人,我最为倚重的也正是你们,现在,朝堂局势复杂,需要有一根中流砥柱来支撑,而你们,就是那根支柱,所以,你们更应紧紧抱成一团,之间就算存有分歧,也当以大局为重,尽量礼让才是,对我而言,你们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相残杀,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啊。」 他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也听得张鑫心惊肉跳,惊慌不已。 大王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已经查明真相。想到这里,张鑫在石凳上再也坐不住,直接滑跪于地,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大王,微臣一时煳涂,鬼迷心窍才和……」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探身把他的胳膊抓住,幽幽说道:「人人都会犯错,我也不怕你们犯错,只要能真心悔改就好,怕就怕有些人执迷不悟,一错再错,到时,我就算想护着他都无能为力了。」 「大王……」张鑫跪在地上的身子勐的一震,紧接着泪如雨下,直哭得泣不成声,口中不断地重复道:「微臣煳涂,是微臣煳涂啊……」 唐寅站起身形,同时把他用力拉起,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张鑫,你也一把年岁了,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说着话,他抽出手帕,递给张鑫,含笑说道:「快擦干净,让人看见,还得以为我是借探病之名前来问罪的呢!」 大王对自己的恩宠张鑫又怎能感受不到,正因为这样,他更觉羞愧,眼泪也流得更多,接过唐寅的手帕,但却没敢用,只用袖口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第2027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好了,看到你身上的伤势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唐寅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说道:「我还有许多的奏疏要处理,就不在你这里久留了。」 「啊,微臣恭送大王!」张鑫连忙欠身说道。 唐寅迈步走出凉亭,到了外面,他恍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张鑫说道:「对了,不管于公还是于私,你都该前往元吉的府上探望一番,张鑫,你说呢?」 「是、是、是!大王提醒得极是,是微臣处事不周,疏忽了。」张鑫诚惶诚恐地躬身应道。 唐寅看着他微微一笑,又拍拍他未受伤的那边肩膀,而后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谋害丞相,而且还是唐寅身边最重要的心腹大臣,张鑫这次所犯下的就是死罪,不过唐寅还真捨不得杀掉他,张鑫除了性格上过于自私外,论能力,绝对是首屈一指的,杀掉这样的人才,对于风国自身而言也如同折断一只羽翼,损失太大。 第1544页 唐寅前往张府,由始至终也未提到张鑫所犯下的罪行,但却通过旁敲侧击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并且还让张鑫打心眼里感动不已,此后,张鑫收敛了许多,也老实了好一段时间。 处理完张鑫这边,唐寅又去见肖香。肖香是川人的主子,想要川人在以后都老老实实的臣服,必须得先震慑住肖香。 相对而言,唐寅对肖香的态度要强硬一些,毕竟已是自家人,许多话都可以摆在明面上说。在肖香面前,唐寅话还未说一句,先拿出刺客的供词,直接拍在她的面前。 肖香满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拿起供词,展开一瞧,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字——司礼营。看到这三个字,肖香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表面上依旧未动声色,她故作不解地问道:「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唐寅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被擒刺客的供词!」 「什么?」肖香满面惊讶地问道:「大王的意思是说,刺杀右相的刺客是司礼营的人?」 到了现在你还在装!唐寅凝视着肖香,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我……我并不知道此事,也从来没有命令过司礼营去刺杀右相啊!」肖香紧张地走到唐寅近前,紧紧抓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夫君,在这件事上你可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唐寅差点气乐了,司礼营是直属于川王的秘密机构,如果没有看到肖香的手谕,旁人有可能调得动了司礼营吗?他深吸口气,正色说道:「那名被俘的刺客,现在已经死了,此事也将到此为止,不过,我希望仅此一次,如果再有下回,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所有涉案之人,不管什么身份,一律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他缓缓抬起肖香的下颚,幽幽说道:「香儿,我们已经成亲,再无里外之分,我的臣子也是你的臣子,我希望以后你能顾及自己的身份,切勿再做令你我悔恨之事!」 肖香被唐寅说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一声未吭。 唐寅本来还想再警告她几句,话还没出口呢,肖香突然皱了皱眉头,接着,双手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身子也随之软绵绵地向地上滑倒。 见状,可把唐寅吓得不轻,急忙伸手把她搀扶住,紧张地问道:「香儿,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得厉害,好像……好像快生了……」 唐寅膛目结舌半晌,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怀胎还不到九个月,怎么可能会生?明白这是肖香的脱身之计,他在心里也只能暗嘆一声,纵然有一肚子训斥之言他也说不出口了。 他轻扶着肖香,说道:「你先到床上休息一会。」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肖香,并照顾她躺在床上,接着问道:「香儿,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用不用找大夫过来看看?」 肖香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拉着唐寅的手,说道:「只要有你在这里陪我就好。」 唐寅笑了笑,在床榻旁坐了下来,而后低伏下身,耳朵贴在肖香的肚子上,耳轮中能清晰地听到胎儿咚咚的心跳声。 看着刚才还一副兴师问罪的唐寅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肖香心中暗笑,孩子还没出生呢,便已经成了自己的护身符了。 她柔声说道:「大夫说,我肚子里的一定会是个男孩。」 唐寅扬了扬眉毛,乐了,通过诊脉来判断是男孩还是女孩,并不足信,不过不管是男是女,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他并无重男或重女的心态。 他又在肖香的肚子上静听好一会才坐直身形,目光落到肖香的脸上,转回正题,说道:「我知道,自从你我成亲之后,风川两国朝廷融合,原本那些位高权重的川人大臣们只得到一些无关紧要的闲差虚职,一下子失了权势,心中难免不平,有过激的想法和行为也可以理解,这方面我也有欠缺考虑之处。现在,我有个想法,对朝中众臣做一次大的调整,无论是风人、川人还是宁人、莫人、贞人等等,只要有能力,朝廷都加以重用,香儿,你意下如何?」 「对朝中的大臣做一次大调整?」肖香惊讶地看着唐寅,问道:「如此来做的话,风人大臣会服气吗?」 毕竟是风国一统的天下,若对朝中大臣做调整,难免得罢黜大批的风人官员,让出空缺,他们可都是辛辛苦苦跟随唐寅打天下的人,原本功成名就之时却要被罢官,怎么可能会接受呢? 唐寅正色说道:「我的人,我自然会有办法安抚他们,不过,川人官员若是能力不够,我也绝不会对他们委以重任!」 肖香忍不住哈哈大笑,脸上的痛苦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傲气,说道:「我们川人打仗或许不如你风人,但论治国安邦,我朝中大臣个个都是首屈一指的栋樑,绝不会落于你风人的下风!」 唐寅点点头,肖香的话他完全相信,论治国,川人确实厉害,川国之所以那么富强,除了地大物博之外,也与川人善于治国、善于理政有直接的关系。 他说道:「此事我会着手去办,但香儿以后也要帮我维护上京的安定,切勿再让刺客横行,吓得大臣们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肖香玉面一红,笑道:「夫君的事自然也是臣妾的事,臣妾一切都听夫君的。」 唐寅噗嗤一声笑了,忍不住抬起手来,轻刮下肖香的鼻头,嘆道:「如果你真能一切都听我的,我也就省心多了。」说话之间,他顺势把她搂入怀中。 第1545页 刚揽肖香入怀,她突然哎呀一声,唐寅急忙放手,问道:「怎么了?我抓痛你了?」 肖香羞涩地摇摇头,娇滴滴地说道:「是孩子在踢我的肚子……」 唐寅怔了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重又趴伏在肖香的肚子上,眯缝着眼睛静静聆听。 看着他脸上温柔又满足的笑容,肖香的心都快融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轻轻抚摸唐寅的头髮,小脸上也满是幸福之色。 她真希望和唐寅一直这么恩爱下去,只他们两个人,生儿育女,只是照目前来看,这还只是个奢望,唐寅每日处理政务的时间就够多了,而其余的时间又大多陪着殷柔,留给她的时间少得可怜。 一想到这,她又不由得心中发酸,同时还生出一股莫名的嫉恨。 在她看来,殷柔除了容貌比自己漂亮一点外,其它任何方面都比不上自己,殷柔什么都会,只有一张能让人赏心悦目的脸,凭什么她就能得到唐寅全部的宠爱,而自己却只能吃她的『残羹剩饭』? 肖香扑进唐寅的怀中,将他的腰身搂抱得紧紧的,但眼中却流露出浓烈的恨意,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而后的日子,唐寅正如他说的那样,开始对风国朝廷做大刀阔斧的调整。 这可算是一件巨大的工程,在哪个官职该用哪个人,不仅要考虑这个人的能力,是否可以胜任,还得顾虑他是哪里的人,要尽可能的平衡风人和川人这两大势力。 在右相这个位置上,唐寅没有多做考虑,除了上官元吉,他觉得任何一个人都难以胜任,而在左相的位置上,似乎也没有谁可以取代邱真。 朝中最重要的两个职位都不能换人,这又让唐寅感到十分为难,怕被人抓住话柄,说自己这次对朝廷的调整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肯把重要的职位拿出来让于风人之外的大臣。 为了此事,他还特意带上邱真,到右相府和上官元吉商议。现在上官元吉还卧病在床,但人已经精神了不少,只是不能下床走动而已。 听闻唐寅的顾虑后,上官元吉主动提出让贤,自己做不做丞相不重要,只要能帮唐寅分忧解难,哪怕是做一个无官无职的幕僚,他也无所谓。 他想让位,唐寅还不允呢,如果以后在朝堂上看不到上官元吉,会让他觉得连底气都变得不足。 邱真当然也是强烈反对,上官元吉若是让贤,那他这个左相也只能跟着让贤了,把这么重要的职位让给川人,不管于公于私,他都觉得不妥。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上官元吉为唐寅提出一条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2028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一直想重用参政堂和军政堂这两个结构,只是这两个机构也一直未能引起大臣们的重视,在人们眼中,参政堂和军政堂可有可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两个结构的主事之人分量不够重。 参政堂的参事是蔡圭,先不说他宁人的身份,单单他非唐寅嫡系出身这一条,就註定了以蔡圭为首的参政堂会被大臣们边缘化,至于军政堂的参事谷原,更是名不见经传,其名望还不如蔡圭呢。 上官元吉提议,在参政堂和军政堂的上面设立一个总参事,品级为从一品,可由川国的右相司马召严担任。由这位川国的文官之首来支撑唐寅一直看重的参政堂和军政堂,即能让这两个机构发挥出更大的功效,引起更多的重视,又能让川人大臣具备一定的实权,平復川人心中的不满,可谓是两全其美之策。 听完上官元吉的建议,唐寅琢磨了片刻,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感觉上官元吉的这个建议太好了,把参政堂和军政堂让给川人管理,为了争取更多的实权,川人一定会卯足力气将这两个机构发扬光大,如此一来,自己也会轻松不少。 他连连点头,贊道:「好主意,如此安排,倒是可以封住川人文官的嘴巴了,不过,川人的武将又当如何安置呢?」 上官元吉看看邱真,这事本来是应该由邱真来表态的,可既然大王问到自己的头上了,那自己也就再多说几句吧。 他正色道:「自从我风国一统天下之后,大王坚持削军,这是没错的,毕竟天下太平了,还保留那么多的军队也无用,不过微臣以为,大王只削减川军实在不妥,至少应保留下五支左右的川军军团,这也可让那些川人武将有用武之地。而目前我风军的数量又实在太多,应当大副削减才是。」 邱真在旁立刻皱起眉头,疑问道:「元吉,你认为当精简我风军的哪一支军团?」 风国的十二支军团都是邱真的命根子,无论让他削减掉哪一军,他都不会同意的。上官元吉又哪能不了解邱真的想法,他幽幽说道:「我风军共有十二支军团,其中的飞龙军和百战军都是超编制的,尤其是百战军,足足有三十余万的将士,以前列国纷争不断之时,百战军还能派上用场,但现在,百战军已然无用,微臣以为,首先当削减掉的就应是百战军。」 不等唐寅说话,邱真忍不住沉声说道:「百战军虽非我风军嫡系,但为我风国不知立下过多少的功劳,出征莫国时,百战军歼敌数十万,吞併安国、桓国时,百战军更是歼敌无数,在战场上,百战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敌人闻风丧胆,现在天下太平了,却要卸磨杀驴,这让百战军将士如何能服气?」 第1546页 上官元吉默然,如果这么说的话,风军各部都不能削减了,哪一个军团从成立到现在不是战功赫赫?平原军、三水军、天鹰军、直属军等等哪一个功劳会比百战军少? 唐寅看着上官元吉和邱真二人,在心中暗嘆口气,觉得上官元吉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如果只削减川军和玉军,确实不妥,别的不说,单单是安置川人武将和玉人武将都会成为难以解决的问题。 想了许久,他幽幽说道:「百战军的番号不能取消,但三十多万的将士又确实太多了些,只保留十万人的正常编制吧,至于飞龙军……不必再留,还有灵武学院的学生军,也一併削掉吧。」 「大王……」邱真急了,又是裁军又是撤番号,这让他如何向各军的统帅交代? 唐寅向他摆摆手,说道:「目前,风军加上合併进来的川军、玉军,总兵力超过三百万,要供养这么多的军队,负担太重,起码得削减掉一大半,如果来削减,邱真,此事你就自己斟酌吧,不过有句话我得要提前声明,玉军可以只保留一、两个军团,但川军起码得留下四个以上的军团。」 邱真苦笑,按照大王所说,目前三百万的总兵力削减一半,那就是一百五十万,而其中玉军和川军又最少得占用五个军团,也就是说留给风军的名额只有十个军团。 把十二支军团削减成十支,邱真实在想不出来该削掉哪一军。不管邱真愿意与否,总之,唐寅是把此事这么定了下来。 唐寅这次对朝廷的调整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在他明示或暗示之下,许多风人大臣都交出辞呈,向唐寅提出告老还乡。 对这些主动请辞的大臣,唐寅都给予了重赏,赐金赐银、赐宅赐地,保障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随着许多大臣们的离去,风国的官职也终于有了大量的空缺,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批的川人被启用。 其中最受重用的当属原川国右相司马召严,他被唐寅封为参政堂和军政堂的总参事,虽说品级是从一品,但比原来那有名无实的闲职要强得多,他对此也颇为满意。 司马召严对风国还是很了解的,知道风王一直都想重用参政堂和军政堂,只是始终没有搞出大的名堂,现在由他接手,看似这个职位不怎么样,好像还是只得到一个有名无实的闲职,但实则不然,他现在的职位是风王极为看重的,只要自己做得好,便能得到风王最直接的支持,自己这个川人也极有可能会变为风王的近臣。 在川人文官被大量启用的同时,川人武将也终于又有机会重返军中。 按照唐寅的指示,邱真最终重组了四支川人军团,而风军的十二支军团则全部都保留下来,只不过各军团的兵力都做了大副的削减,尤其是百战军,足足被削减掉二十多万的将士,虽说风军的编制还是十二支军团,但总兵力却只有一百万,至于玉军,则是象徵性地保留下一支军团而已。 通过这次的调整,极大限度的缓解了风人和川人之间的矛盾,虽说风人依旧占据着主导地位,但川人的地位也得到了大副的提升。 可以说风人和川人之间的融合是直到此时才刚刚有所起步。 风国朝廷做如此之大的调整,刚开始时难免会有些混乱,大臣们都是人心惶惶,风人大臣怕大王找到自己的头上,罢免自己的官职,让自己告老还乡,而川人大臣则担心自己刚刚接手新职务难免会犯错,一旦有错,又怕遭到风人大臣的弹劾。 可以说刚刚调整后的风国朝廷,无论是风人大臣还是川人大臣,都是兢兢战战、如履薄冰,一个比一个小心翼翼,不敢存有丝毫的马虎。这种情况倒是唐寅乐于见到的。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这次大调整后,司马召严在风国迅速崛起。 由他主导的参政堂和军政堂几乎揽下了风国全部的事务,需要经过唐寅过目的奏疏他要审批,不需要唐寅过目的奏疏他更要审批,与此同时,他对参政堂和军政堂也做了大副的调整,原有的人员被他大批罢免,重新徵用新人。在这件事上,司马召严做的还是很公正的,并没有只启用川人,而是按照唐寅一贯的主张,无论出身如何,唯才是用。 真正让唐寅对他改观、让大臣们对他刮目相看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风国的河东地区遭受震灾,右相长史李佑向唐寅上书,请唐寅拨银八十万两赈灾。 结果这道奏疏到了参政堂之后便被拦了下来,根本没交到唐寅的手上,被司马召严直接打了回去。 对于此事,李佑大为恼火,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当着唐寅的面奏了司马召严一本。 唐寅也听得直皱眉头,河东地区受灾,理应及时赈灾才是,司马召严却把奏疏拦下,拒不上报,不是耽误了大事吗? 还没等唐寅问到他的头上,司马召严主动站出来说道:「大王,河东受灾一事微臣已有所耳闻,震灾的规模并不大,受灾的也只是河东的栾城一地而已,据微臣所知,在地震当中,栾城城内以及周边一带,共塌陷房屋五十七间,城主府的左侧院墙稍有破损,伤亡的百姓不足百人,如此灾情,却狮子大开口要朝廷拨款八十万两,微臣不知这些银子是真的用于赈灾,还是会有大半落到某些大臣的私囊里!」 他这一番话,把李佑说得老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叫道:「司马大人你这……你这是血口喷人!」 第1547页 司马召严冷笑出声,说道:「李大人代河东上疏,请银赈灾,只是不知这八十万两的赈灾银子是如何定下来的,如果是按照河东的传报而定,李大人犯有不察之过,如果是李大人擅自而定,那么,李大人恐怕摆脱不掉借赈灾之名做中饱私囊之实的嫌疑吧?!」 李佑身子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唐寅连连叩首,急声说道:「大王,微臣冤枉,司马大人血口喷人,微臣冤枉啊!」 对于这件事的内情如何,唐寅并不在乎,他倒是被司马召严的明察秋毫吓了一跳。 河东地区,那可是位于风地和宁地的交界处,距离上京数千里,而司马召严坐在上京却对河东的灾情了如指掌,当真是有过人之处,不愧是大国丞相出身的人,其才能不容小觑。 第2029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事后查明司马召严所言属实,为此唐寅也罢免了李佑的官职。第二件事,是司马召严在朝堂上弹劾邱真、萧慕青以及艾韦。 邱真是左相,萧慕青是平原军主帅,艾韦是中尉府主事,他们三人都是朝廷重臣,也是唐寅眼前的红人,即便是风人大臣也不敢弹劾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但司马召严却偏偏敢做旁人不敢做的事,而且还是一下子弹劾他们三个人。 事情的起因出在左相府的管家身上。这名管家名叫于耀,和萧慕青沾点亲戚,是他堂兄的小舅子。 萧慕青把于耀推荐给邱真,希望他能在左相府谋个差事,由于是萧慕青推荐的人,邱真碍于情面也不好让这个于耀只做一普通的家丁,便让他做了左相府的二管家。 邱真是风国的左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于耀虽说只是个管家,但他可是左相府的管家,平日里在外面也是狗仗人势,耀武扬威,手下成群。 有次在集市上,于耀和当地的地头蛇发生了冲突,双方话不投机,当场厮打起来,结果于耀这只强龙没能压住地头蛇,被对方痛打了一顿。 于耀当然不服,身为左相府的管家,即便是朝中的大臣对他都得礼让三分,这次却被群地痞给欺负了,他哪能善罢甘休? 回到左相府后,也没有知会邱真,私自带上左相府的数名护院,去找对方报復。 左相府的护院可不是普通人,皆为修灵者,那些地痞又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双方在集市上又发生第二次群仗,这一次于耀可发了狠劲,指挥左相府的护院将地痞的头子连同两名手下打死,另外还打伤了十多人。 出了人命官司,负责都城治安的中尉府自然得插手进来。中尉府的中尉是顾沖,不过顾沖是有名无实,实际掌权的人是艾韦。得知此案后,艾韦一调查,发现于耀是左相邱真的管家,而且还和萧慕青沾亲带故,再查被打死的那三人,又都是当地有名的地痞恶霸,平日里也没干过什么好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艾韦权衡利弊,最终决定卖给邱真和萧慕青一个人情,轻罚于耀,只责打他十杖,算是给他个教训,而后,此事算是结案了。 本以为这个案子就这么了结,但谁都没有想到此事竟然又传到了司马召严的耳朵里。 他派人重新调查此案,觉得其中有徇私舞弊的成分存在,随即在朝堂上向邱真、萧慕青、艾韦三人一併提出弹劾。 得知此事,唐寅也十分恼火,出了三条人命,只责打兇手十杖,做得确实有些过了,但要为了这么一件案子罢免邱真、萧慕青、艾韦三人的官职,唐寅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同。 最终,唐寅对邱真的处罚是罚俸半年,对艾韦的处罚是罚俸一年,并责令中尉府,重查此案。 通过这两件事,让司马召严在风国朝堂内树立起相当的威信,此后,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谁都再不敢轻视参政堂和军政堂,当然,这样的效果也正是唐寅想看到的。 这两件事之后,对于司马召严这个人,唐寅越加看重,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他也愿意把司马召严找到自己身边来,随时和他讨论一番。 风歷八年,十一月。肖香临盆,产下一子,唐寅为其取名为唐玉,希望他的性情能温润如玉,将来以仁政治国。 毕竟该打的仗他都已经打完了,以后会是个太平盛世,风国也不再需要马上君主。可事实上,唐玉的性情与唐寅的期盼刚好截然相反。 唐玉出生不久,在肖香以及群臣的强烈建议之下,唐寅将其立为储君,可以说唐玉是含着金勺出生的,在他尚未懂事的时候便已拥有风国太子的傲人身份。 在肖香生下唐玉不久,舞媚、范敏等几位夫人也相继怀孕,生子、生女,唯独王妃殷柔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这也是最令唐寅感到遗憾的地方。 风歷十年,神池的圣王任笑禅位,新继任的神池圣王第一时间来到上京,说是拜见天子,实际上是向唐寅俯首称臣。 现在整个天下都已是风国的,如果没有风国的支持,神池连生计都难以维持。 对于这位新圣王,唐寅也算满意,以礼相待,在上京设盛宴款待。至于那位放弃王位、携圣女去云游天下的任笑,唐寅则是羡慕不已,这个时候,他心里便生出效仿任笑的想法。 而后,唐寅想对风国朝廷再做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而这次的改革就是施行君主立宪制。 第1548页 成立议会,最大限度的限制君主的权利,甚至连朝廷的权利都将被极大的削弱,让权给百姓民众。 唐寅自己很清楚,如果想让唐氏的后代子孙一直延续下去,施行君主立宪制就是必然,只有最大限度的让权给民众,风国的天下才能长久,不至于被暴力推翻。 可是对于那个时代而言,君主立宪制太先进,也太匪夷所思,唐寅一经提出,立刻引来朝廷内外反对声一片,不仅是大臣们强烈反对,就连百姓们也都无法理解,大王如果不具实权,那还叫什么大王?大王要把权利都让给一个叫『议会』的东西,那天下岂不大乱了吗? 有些事情,哪怕唐寅贵为国君,也是无能为力的,其中便包括民智。 民智未开,越是先进的理念越是无法接受,唐寅竭尽全力,想尽一切办法、手段,欲推行君主立宪,结果在朝堂上得不到大臣的支持,在朝堂外又得不到百姓的支持,在全国上下一片强烈的反对声中以失败而告终。 不过,唐寅倒也有锲而不捨的精神,一次不行,那就再来第二次、第三次,在唐寅执政期间,他先后共提出过四次施行君主立宪,可惜的是,以他一人之力,实在是独木难支,四次改革,四次皆以失败收场。 这件事对唐寅的打击很大,也让他感到心灰意冷,明明是比目前先进好几代的制度,偏偏无人能理解,更无人能接受,就连邱真、上官元吉这些思想最为开明的大臣都对他提出的君主立宪制嗤之以鼻,觉得是荒唐至极之事。 现在唐寅终于能切身的体会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苦痛了。这时候的唐寅对君王之位越加厌烦,即便坐在朝堂上,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文武大臣们,他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孤独感。 他心里明白,在这个民智未开的时代,无论如何也推行不了君主立宪的制度。他把君主立宪的理念书写下来,希望以后唐玉或者后人能代替自己完成这个目标。 推行君主立宪不成,对唐寅是个打击,而最终令他萌生去意的是后宫里的争权夺势。自从唐玉被立为储君后,肖香母凭子贵,加上有川人的势力支持,她俨然成为后宫的第一人。 可是她实际的身份只是个夫人,在她的头顶上,始终都有个王妃在压着她。 这时候,殷柔便成为肖香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肖香看来,只要没有殷柔,那么王妃的位置非她莫属,殷柔就是自己在前进路上的一个最大绊脚石。 想通过正大光明的手段扳倒殷柔,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毕竟唐寅最宠爱的女人始终都是她,所以,要除掉殷柔,她只能用阴招、毒招。 就心机和成服而言,唐寅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还没有谁能比得上君主出身的肖香,包括同为君主出身的灵霜在内。 殷柔第一次发生意外是在王宫的池塘,本来她在池塘边散步,却莫名其妙的跌进池塘里,好在人们救助及时,第一时间把殷柔从池塘里拖出来,但即便如此,体质柔弱的殷柔还是昏迷了两天两夜,而后又病了数天。 第二次的意外发生在去往上京城外踏青的路上,肖香的仪仗遭到刺客的伏击。 这次的状况更加兇险,总共有五十七支弩箭射入殷柔所乘的马车里,就坐在车内的两名宫女都被当场射成了刺猬,侥倖的是当时殷柔并不在车中。 她好不容易才有出外游玩的机会,殷柔觉得在车内太束缚,也看不到什么景色,便偷偷换了宫女的服饰,混在宫女当中走在外面,也恰恰是因为她一时兴起的乔装改扮,让她躲过了这一劫,车内的两名宫女则做了她的替死鬼。 第三次意外则是殷柔的中毒,她的寝宫里莫名其妙的钻进毒蛇,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殷柔被毒蛇咬伤,唐寅动用了一切资源为殷柔疗伤医毒,总算是保下了她的性命。 此后还有数次的意外,而这些林林总总的意外并不是连续发生的,之间相隔最久的一次都长达数年,看起来似乎毫无关联,但唐寅心里明镜似的,有人要致殷柔于死地。 感觉再留殷柔在王宫里迟早会被害死,他开始有计划的渐渐疏远殷柔,当时人们还以为大王是厌倦了总能惹出麻烦的王妃。 再后来,唐寅似乎觉得留殷柔在身边都会碍眼,干脆把她送出了王宫,安顿在风国名义上的都城——镇江。 远离了上京,到了镇江之后的殷柔反而没有再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似乎近些年来的种种厄运都离她而去了。 第2030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风歷十五年,只有八岁大的唐玉开始随唐寅一同上朝,参加朝议。唐玉为唐寅和肖香所生,此子可谓是集父母的优点于一身。 他的容貌和唐寅极像,剑眉虎目,鼻樑挺拔,虽然只是小小年纪,但已长得十分俊美,就连唐寅的天生笑面也一併继承下来。 最令人惊嘆的是唐玉聪慧过人,一岁习字,三岁可读书,五岁的时候已能写书像模像样的文章,用神童来形容他也毫不为过。 在自己众多的夫人当中,唐寅未必最喜欢肖香,但在自己的子女当中,唐寅最喜欢的始终都是唐玉,也只有唐玉是最像他的,无论是外表还是头脑。 只可惜唐玉对灵武兴趣不大,他好文远胜好武,当然,在这一点上唐寅也不强求他,而且唐寅也希望唐玉能多学些治国安邦的本领。 第1549页 在唐玉十岁的时候,唐寅曾把自己的子女们都叫到一起,询问他们在当朝的大臣当中,何人最堪当重用但不足信,何人又可信但不足以重用。 众孩童们回答什么的都有,他们所说的也都是些在朝廷里无足轻重的人,等他们都回答完了,唐寅见唐玉还未说话,便笑问道:「玉儿觉得,你的弟弟、妹妹们说得怎么样?」 唐玉必恭必敬地躬身说道:「孩儿觉得弟弟、妹妹们说的都有道理。」 「那你自己又是怎么认为的呢?」唐寅笑问道。 「儿臣不敢说。」「但说无妨。」 唐玉黑熘熘的眼睛转了转,说道:「儿臣以为,可信而不足重用者比比皆是,不足为道,而可重用但不可信者,才是最难拿捏的。儿臣觉得当朝有两位大臣在此行列。」 「哦?玉儿说来听听!」 「第一位,是右相上官大人,第二位,便是儿臣的师傅,太子太傅张大人。」唐玉垂着头,低声说道。 听闻他的话,周围的孩子们脸色无不是一变,上官元吉可是当朝的右相,是父王最信任的心腹大臣,而张鑫即是治粟内史,又是太子太傅,是唐玉的师傅,弟子说师傅不足以信赖,这简直就是欺师灭道嘛! 唐寅听后也是虎目一眯,难以置信地看着唐玉,问道:「这些话,可是你娘亲教你的?」 这些话如果是出自肖香之口,唐寅一点都不意外,但偏偏是出自一个十岁孩童的口,这就太令人吃惊了。 唐玉急忙摇头,说道:「娘亲从没教儿臣这些,这些都是儿臣自己琢磨出来的。」 唐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含笑说道:「详细说说,你为什么会觉得元吉和张鑫可重用但却不足以信任。」 唐玉板起小脸,正色说道:「上官大人和张大人的才识在朝中都堪称首屈一指,不然的话,父王也不会封他二人那么大的官职,还让张大人做了儿臣的师傅。」 唐寅暗暗苦笑。其实让张鑫做太子太傅并非他的本意,他的理想人选是上官元吉,只不过肖香一再推荐张鑫,唐寅磨不过她,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唐玉继续说道:「只不过上官大人一心向着皇廷,处处为皇廷说话,儿臣觉得他不太像我风国的大臣,更像是皇廷安置在我风国的大臣。至于张大人,自私自利,两面三刀,为了一己私利,他什么都肯出卖。所以,在儿臣看来,上官大人和张大人虽能力出众,可堪当重任,但不足信。」 「哦!」唐寅表面平静地应了一声,但心里却是心潮澎湃。 他还一直把唐玉当成个孩子呢,而按年纪算唐玉也确实是个孩子,但他的思想却已开始接近成年人了,甚至比很多成年人看事都要透彻。 唐寅话锋一转,又问道:「你们再说说,如果莫地出现叛乱,朝廷当派何人前去平叛为最佳?」 这回不等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回答,唐玉抢先说道:「儿臣以为当派萧将军为最佳。」 「哦?」 「萧将军乃为我风国老将,对我大风忠心耿耿,让萧将军前去平叛,不用担心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更不用担心他会背叛朝廷。」唐玉侃侃而谈。 等他说完,唐寅其他那些子女们也都纷纷回答萧慕青是最佳人选。 唐寅仰面而笑,唐玉回答的很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赞嘆唐玉聪明,对简单的问题,抢先回答,对较难的问题,让别人先答,自己留在最后,如此做,他总是能成为最显眼的那一个。 再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唐寅让众孩童都离开,最后只留下唐玉一人,然后他又把身边的众人都打发下去。 等只剩下他和唐玉两个人时,唐寅一边抚摸着唐玉的小脑袋,一边笑问道:「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风王,你会如何对待你的弟弟、妹妹们?」 唐玉眨眨眼睛,说道:「我会封他们侯,把他们留在京城里担任要职,与那些外姓的大臣比起来,还是自家的兄弟姐妹们最可信,如果当中有人能力不够,我也会让他们挂个闲差虚职,身为兄长,我有责任保护弟弟、妹妹们,并让他们一辈子荣华富贵。」 对于唐玉的这番回答,唐寅感到欣慰不已,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子女之间骨肉相残,此等先例,也是屡见不鲜。他搂着唐玉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玉儿说得很对,你是兄长,理应呵护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如果有一天父王不在了,身为长子的你,对外,要支撑起朝廷和国家,对内,你也要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唐玉闻言下意识地把唐寅的衣服抓紧,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父王怎么会不在了呢?」 唐寅被逗得哈哈大笑,说道:「父王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早晚都会有不在的一天。」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低声喃喃道:「或许,这一天还会很快到来。」 听他这么说,唐玉原本上弯的嘴角慢慢变得下弯,紧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紧紧抓着唐寅的衣服,不停地左右摇摆,边哭着边说道:「父王不会不在的,父王是不会不在的……」 唐寅目光深邃地抬起手来,轻轻擦拭唐玉小脸上的泪痕,说道:「父王以前不是教过你嘛,男子汉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泪,尤其是在外人面前,绝不能如此。一个软弱又多愁善感的君主,是压不住朝堂上那些豺狼虎豹的。」 第1550页 唐玉止住哭声,喃喃地纠正道:「他们是大臣,不是豺狼虎豹……」 唐寅乐了,说道:「这些大臣们啊,比豺狼虎豹可要兇狠得多呢,豺狼虎豹吃人尚且会留下骨头,而他们,吃人是不吐骨头的,等以后你长大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唐玉听得是懂非懂,不过还是连连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儿臣记住父王的教诲了。」 看着唐玉少年老成的模样,唐寅是打心眼里喜欢。 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他并不会多想要孩子,但有了孩子之后,他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孩子就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是血统的传承,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唐寅坚持带唐玉上朝,而且一带就是五年。 在风歷二十年时,唐玉十三岁,已长成风度翩翩的俏公子,这时候的唐玉,不仅容貌和唐寅像极,就连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都和唐寅同出一辙,看上去就如同唐寅的翻版。 十三岁的唐玉更加表现出过人的能力,尤其是在治国这方面,连唐寅都开始觉得自己已渐渐比不过他了。 这并不奇怪,唐玉天资聪慧自不用多说,而且他一出生就被册封为风国储君,所受到的教育和培养都是以未来国君为标准的,而唐寅自身就不太喜欢治国,更不善于理政,所以和十三岁的唐玉比起来,唐寅反而有许多地方不如他了。 唐玉渐渐长大成人,已逐渐接手风国的大小事务,唐寅感觉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风国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以及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而他也还给风国一统天下的成就以及足足二十年的光阴岁月,现在,该是轮到自己『告老还乡』,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他没有知会任何人,悄悄写下一份遗诏,诏书上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简单的写明,他将王位传于长子唐玉。 他在临行之前,唯一不放心的人便是上官元吉。 这天,唐寅前往右相府,拜访上官元吉。得知大王亲自前来的消息,上官元吉急忙出府迎接。唐寅把上官元吉带到相府的书房里,而后把闲杂人等全部打发出去。 见他如此神秘兮兮,上官元吉颇感莫名其妙,疑问道:「大王可是有要紧的事和微臣商议?」 唐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先从袖口里把自己所写的那份遗诏拿了出来,递给上官元吉。 看到是金黄色的绸卷,上官元吉立刻意识到这份东西的不同寻常。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展开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他膛目结舌,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没等说话,先是扑通一声跪伏在地,泪如雨下,颤声说道:「大王啊……」 第2031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唐寅急忙把上官元吉拉起,苦笑着说道:「元吉,你看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鬚髮斑白的上官元吉,唐寅心中感慨万千。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上官元吉的时候,他正值壮年,三十出头,风华正茂,二十多年的光阴过去,上官元吉亦从当年那羽扇伦巾的贵公子变成一个白髮苍苍的老者。 他嘆道:「元吉啊,你应该知道,君王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是忍着,咬着牙忍着,毕竟风国不是我一个人的,支撑起风国是我的责任。现在玉儿已经长大了,有他的娘亲以及朝中那么多的大臣辅佐,他完全能够支撑起这个国家,现在,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去过我真正想过的生活!」 上官元吉听得老泪纵横,颤声说道:「微臣……微臣捨不得大王啊……」 唐寅眼圈一红,嘆道:「我也捨不得你们这些老哥哥、老兄弟们啊,有机会,我会回来探望你们的。」 「大王……」上官元吉这时候再顾不上什么君臣有别,拉着唐寅的胳膊,忍不住放声大哭。数十年的朝夕相处、相濡以沫,名为君臣,实为兄弟,上官元吉是真的捨不得唐寅。 被他哭的唐寅眼泪也险些掉下来,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强笑道:「元吉,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我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说到这,唐寅亦哽咽着说不下去。 人在江湖会身不由己,坐在国君的位置上,更是如此。现在,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去追求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了,这有多不容易啊。 沉默了好久好久,唐寅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元吉,我走之后,你又当如何呢?」 上官元吉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唐寅。 后者拉着他坐下来,说道:「有我在,哪怕你把全风国的人都得罪光了,也没人敢动你,可是,等我不在了,朝中的大臣们,香儿,甚至玉儿,他们……还会容得下你吗?」 这才是唐寅最担心的。他甚至都可以预感到,在自己离开之后,不久的将来,上官元吉的下场会如何。 上官元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问道:「大王以为微臣当如何?」 「辞官吧!元吉,这些年来,你也积累了不少的积蓄,即便辞官,也足够子孙后代衣食无忧的,另外,我还可赐你一块封地……」 上官元吉摇头,说道:「微臣可以辞官,告老还乡,但是天子能告老还乡吗?只怕,微臣不在朝中,大臣们又会肆无忌惮的劝进。」 唐寅苦笑,幽幽说道:「元吉你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仍想着去保天子?」 第1551页 上官元吉长嘆一声道:「微臣亦是尽人事,听天命!」 唐寅深深看了上官元吉一眼,说道:「你有你的想法,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辅佐我,治理风国一辈子,不能得不到善终。明日,我会在早朝上宣布,罢免你右相一职,另外,我在安地的南平郡已选好了一块地作为你的封地,那里很富饶,就算每年吃租子都够你花用不尽的。」 上官元吉眼圈猩红,眼泪又掉了下来,颤声说道:「大王在临行之前,还处处为微臣着想,微臣……微臣……」说到这,他已是泣不成声。 唐寅嘆道:「临走之前,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邱真、宗元他们都善于处世,他们的理念也是朝廷的主流理念,慕青、梁启他们皆为军中大将,就算不善处世,但只要不惹出天大的娄子就没人动得了他们,唯独你,在朝中早已失去根基,没有哪个大臣和你是同一条心的,一旦出事,恐怕连个能为你说句话的人都没有,留你在朝廷,我就算走也难以安心。」 「大王对微臣的大恩大德,微臣今生无以为报,只能等来世做牛做马回报于大王了!」上官元吉颤巍巍地站起身形,跪伏在地,向前叩首。 唐寅仰面,感慨万千地说道:「真是怀念当年四处征战的日子啊!」 那时候没有这些那些的烦恼,就连人心都是干净的,大家只有一个目标,大家的力气都会集中在一起,向同一个方向使劲,就算之间偶尔会有分歧,但根本的立场都是一致的。 而现在,天下太平了,人心似乎也都变了,只想着为自己牟取私利,一个个随波逐流,当年互相之间掏心掏肺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 唐寅挺身站起,背着手,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好了,我也该回宫了,元吉,我,会去探望你的。」 「微臣……恭送大王……」跪在地上的上官元吉再次叩首,脑袋顶在地上,久久没有抬起。 风歷二十年,七月,风王唐寅在朝堂上宣布罢免上官元吉一切官职,但爵位保留,并将安地南平郡一大片肥沃的土地赐给上官元吉。 上官元吉这位风公国最后一任的右相以此结局退出歷史舞台,在他为相的二十年间,将风国治理的国富民强,各地百姓互相融合,生活富足,安居乐业,更主要的一点是,他让羸弱不堪的殷氏皇朝又苟延残喘十数年之久。上官元吉的一生,是充满功绩的一生,就算被后世批评过于迂腐,阻挠风帝国的建立长达十多年,但也无法抹煞他对风国所做的贡献。 他最后的结局看似不幸、不公,实则却是他的大幸,在与风国主流意识格格不入长达十多年之久,他最后还能得到善终,也堪称是个奇蹟了。 在上官元吉被罢官两个月后,风王唐寅突然神秘失踪,只留下一封遗诏,遗诏中写明,长子唐玉继承风王位。 国君的失踪在风国可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朝廷上下几乎动用了所有人力去搜寻,结果三个月的时间下来,一无所获。 唐寅若是存心不想让你找到,哪怕全天下的人一起去找他,也不会发现他的踪迹。 三个月后,风国终于放弃对唐寅的搜寻,时年才刚刚十三岁的唐玉正式继承王位,登顶风王的宝座。 唐玉称王之后,效仿古法,大赦天下。唐寅自己推行君主立宪未能成功,他有把自己所理解的君主立宪写成书籍,传给唐玉,希望他能代自己完成这个目标。 他提出的君主立宪制的理念,唐玉有看,而且还看过好几遍,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能记住,只不过他是有记没有往心里去,把唐寅所写的君主立宪也放入藏书阁去压箱底了。 风歷二十五年,风王唐玉十八岁。风国大臣们集体向唐玉进谏,请他取代当今的天子殷谆,建立『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的风皇朝。 唐玉未允,其一,先王唐寅一直不肯登顶皇位,身为人子,他理应继承父王的心愿,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大臣们只是劝进,却没有提出具体的方案,他应如何取代殷谆,直接去弒君吗?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不想做,也不愿背负这样的骂名。 现在朝中的大臣们,最了解唐玉的就属他的『恩师』张鑫了。 唐玉没有取代殷谆登顶皇位的心思吗?他恐怕做梦都想,为什么会未允大臣们的集体劝进,恐怕是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殷谆。 张鑫与其他的大臣们一核计,不能一味的向大王去劝进,该换一换套路,改向殷谆去逼宫,逼着殷谆主动让出皇位,效仿神池的圣王,禅位于贤能之士。 在张鑫的主张之下,风国大臣们开始密谋向殷谆逼宫。 同年年末,以邱真和张鑫为首的风国大臣率领风军,包围了皇宫,而后,众风国大臣在军兵们的簇拥下,直接沖入皇宫之内,面见殷谆,逼他写禅位诏书。 殷谆当场大哭,其实,早在上官元吉被罢官的那时起他就预感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只是没有想到唐寅会神秘失踪,他这个天子又侥倖多做了五年多。 现在,王位根基已牢固的唐玉终于按耐不住,要对自己下手了。 这份禅位诏书,殷谆是想写得写,不想写也得写,在他的周围都是风军甲卫,一个个杀气腾腾、剑拔弩张,向他吹鬍子瞪眼的,好像他若是敢不写这份诏书,立刻就会扑上来把他切成肉块。 第1552页 殷谆这位傀儡天子是含着眼泪,写下禅位诏书,将皇位禅让于风王唐玉。 拿到天子殷谆的禅位诏书后,邱真、张鑫等大臣无不是喜出望外,人们是一路跑到风王宫的,见到唐玉,请他进天子位。 看到这份殷谆亲手所写的禅位诏书,唐玉也被吓了一跳,捧着诏书,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而后陷入沉思,久久回不过来神。 他面无表情,两眼发直,人们都以为他是惊呆了,其实他是在兴奋激动,有了这份诏书,他的身份便不再是风王,而是堂堂的九五至尊,天之轿子,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幽幽长嘆了一声,在场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如此喜事,大王怎么还嘆气呢? 他们不知道,唐玉嘆的不是自己,而是在嘆息自己的父亲,明明可以做天子,为什么就不去做呢,做天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就在大臣们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唐玉缓缓开口,说道:「天命不可违!既然天子决定禅位于本王,本王……也只能顺承天意了。」 众大臣面面相觑,停顿那么片刻,邱真和张鑫率先跪地,向前叩首,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随着他俩这一声陛下叫出口,其余的大臣们齐刷刷地跪伏在地,齐声喊道:「臣等拜见陛下!」 看着下面跪倒一片的大臣们,唐玉热血澎湃,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即便是称帝的狂喜也没有让他的话语带出一丁点的颤抖,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诸位平身吧,你等,当随本王进宫去拜谢天子才是!」 第2032章 塞班精校下载区出品 风歷二十六年,年初,在风国的威逼之下,殷谆无奈禅位于唐玉,同月,风王唐玉正式登顶皇位,昊天帝国的歷史就此终结,取而代之的是风帝国。 与唐寅相比,唐玉自身是喜文不喜武,但他的野心并不输唐寅。而且唐寅为他打下的基础太好了,风国兵强马壮,战将如云,拥有着超过百万的精锐军队。 唐玉坐稳皇位后,开始对风帝国周边的国家连续用兵。西部的众多番邦首当其冲,成为风国首先攻击的目标。 之所以先打西部的番邦,唐玉有几个目的。首先,西部番邦对风国所造成的威胁最大,尤其是贞地和桓地西境的番邦,野蛮无理,毫无诚信可言,时常侵入风境,掠杀边境百姓,打击和吞併这些番邦,使得风国自身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其二,唐玉觉得自己的威望远不如父亲,在大臣和百姓的眼中,自己只是个坐享其成的公子哥,哪怕他已成为天子,现在,他急需要功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树立自己的威信。其三,唐寅留给他的将帅太多也太优秀,唐玉心里明白,这些人其实只服自己的父亲,也只会效忠自己的父亲,对自己,他们大多是表面尊崇,实则阴奉阳违,发动战争,可以削弱他们的势力,甚至可能还会让他们战死沙场,如此一来更是一了百了,自己以后也就省心了。 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唐玉对外开始发动旷日持久的战争。 他派出三路大军远征西部番邦,第一路大军是拜上将军子缨为帅,第二路大军是拜上将军任放为帅,第三路大军是败上将军布英为帅。 三路大军,总兵力加到一起有百万之众,战争于风歷二十六年五月爆发,一直打到二十六年年底,战事进入胶着状态。 在风歷二十七年一月,唐玉又拜老将聂泽为帅,派出第四路大军,增援西部战场。 聂泽堪称是老当益壮,年近七十岁,仍能指挥风军势如破竹,连战连捷。 战争又足足打了三年多,在风国四路大军的强攻之下,西部番邦纷纷灭国,残存的势力被迫向西迁移,风国一口气连续吞併七个西部番邦的土地,使风帝国的领土扩大二十个郡有余。 此战就是风国初年着名的第一次征西战争。第一次征西战争从开始到全部结束,陆陆续续打了五年之久,风国伤亡的总兵力不下四十万众,国库也被这场战争耗得精光。 等四路大军得胜班师回朝的时候,老将军聂泽病故于回京途中。 看到被将士们送回京城聂泽的尸体,唐玉亦是大哭,追封聂泽为武英公,以国礼厚葬。 第一次征西战争在当时引发起不小的民怨,风国各地已歷经数百年的战争,人们早已对战争感到了厌倦,都想过太平安稳的日子,好不容易盼到风国一统了天下,结果战争还在持续。 虽说第一次征西战争在当时的评价并不理想,甚至引发许多百姓怨声载道,说唐玉好大喜功,劳民伤财,但在后世,对这场战争的评介却极高,认为这场战争奠定了风国西部的太平盛世,番人的被迫西迁也使得边境百姓从此免受兵戈之苦。 第一次征西战争结束之后,唐玉委实老实了几年,这几年可算是风国休养生息的几年,只不过唐玉并没有满足,他想要的,是打下一座更大的江山,创建一个比父亲还要大的丰功伟绩。 风歷三十年,才刚刚二十三岁的唐玉又把兵戈的矛头指向提亚。 其实,提亚早在唐寅时期便已向风国俯首称臣,甘愿做风国的属国,但唐玉并不甘于此,他想要的是把提亚併入风国,使其成为风国的一个郡。 以提亚为导火线,风国再次对西部用兵,这就是第二次征西战争。 第1553页 对于这场战争,后世的评介有了极大的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唐玉做得对,吞併提亚,为风国的进步起到不小的推进作用,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吞併提亚是让风国吞掉一只苦果,此后的千百年来,提亚的叛乱一直没有中断过,耗费了风国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总体而言是得不偿失。 但不管怎么样,歷史不会改变,第二次征西战争仍以风国的最终胜利而结束,风国成功吞併提亚,将其纳为风国的提亚郡。 但是,也正如一部分人认为的那样,被风国吞併后的提亚一直没有消停过,叛乱时有发生,而且是从古至今的一直延续了下去。 第二次征西战争很短暂,前前后后也没用上一年的时间,由于此战打得顺利,风国的战损不大,一下子让唐玉的野心又膨胀起来。 风国的东部、南部都是大海,没有向外扩张的空间,西部的番邦又都已被风国所吞併,接下来,唐玉的目光逐渐北移,瞄准了与风国北方接壤的贝萨帝国。 风帝国与贝萨帝国之间的战争也正是由唐玉主动挑起来的。风歷三十七年,年满三十的唐玉不顾朝中群臣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向贝萨宣战,并颁布全国动员令。 在唐玉期间,风国与贝萨总共发生过三次大的战争,第一次战争发生在三十七年,唐玉拜任放、布英二将为帅,兵分两路,侵入贝萨。 此战一打就是两年多,战事极为艰苦,前方将士的伤亡不计其数,根据风国方面自己的统计,两年的时间里,光是将军的阵亡就多达七十六人,兵卒的阵亡数以十万计。 当然,风国损失惨重,贝萨方面也没有占到便宜,同样是伤亡巨大。可以说此战无论对风国还是对贝萨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由于前方战事不利,推进缓慢,唐玉又委派梁启和齐横两位上将军出征,援助北方战场。 结果,梁启和齐横的加入也未能扭转战争胶着的局面,反而风军还在贝萨都城附近打了一场大败仗,此仗使得布英一部伤亡大半,连布英自己也殁于两军阵前。 布英的阵亡彻底击溃了风军的斗志,接下来的战事,风军几乎都是无心恋战,将士们只想着尽快回到自己的故乡。 失去斗志的风军,就如同一只被拔掉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在对阵贝萨军的时候已占不到任何的优势。 此战打到现在,风军已成强弩之末的态势,同样,贝萨也是筋疲力尽,贝萨的国王派出使节到上京,向唐玉求和。 在双方和谈期间,唐玉的态度依然强硬,最终硬是逼着贝萨割让三个郡的土地给风国,才使得这场战事告一段落。 这就是第一次风贝战争。 而第二次的风贝战争则是由贝萨挑起的,割让给风国三郡之地后,贝萨国内一直认为此事是奇耻大辱,第二次风贝战争正是由于贝萨军侵入被割让的那三郡之地而爆发的。 对于这场战事,唐玉仍是委派任放为帅,出兵抵抗贝萨军。通过唐玉连续重用任放也能看得出来,从他执政到现在,一直是比较看重川人的,倒不是他认为自己的川人血统多过风人血统,而是川人相对而言更容易受他控制,而风人则太强势了,他心里的顾虑也颇多,不太敢过于重用风人。 第二次风贝战争的初期打不并不顺利,任放和贝萨军的交战各有胜负,战事也一直呈现胶着状态。 这时的风国国内,人们普遍都不支持这场战争,认为风国本就不应该强占贝萨的三郡之地,应该还给人家,继续与贝萨交好、维持北方的太平才是。 在前方作战不利,国内又不支持的情况下,唐玉感觉自己的威望受到极大的影响,若想挽回威望和颜面,此战必须得打赢,而且还得是速战速决的大胜。 想靠着川人打出一场大胜是不太可能了,任放可算是川人当中最优秀的将帅,但即便是他都和贝萨军打个平手,其他的川人还能指望得上吗? 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唐玉只能把目光重新落回到风人将帅身上。只是对他一直重用川人的政策,风人早已不满,现在他想启用风人,已无人响应。 最后,唐玉只能拉下脸来,亲自去拜访风国最德高望重的统帅,萧慕青,请萧慕青挂帅,增援北方战场。 唐玉肯放下身段,亲自请自己出身,这让萧慕青也颇受感动,后者接受唐玉的委任,亲帅平原军和虎贲军,远赴北方战场。 平原军是风国公认的王牌军团,平原军还没抵达前线,前方的将士们只是听说平原军正在赶来增援的消息,便已是军心大振。 趁着将士们的士气被提升起来的机会,任放一连打出三场漂亮的大胜仗,挫败了贝萨军的锋芒。 其实,等到萧慕青率平原军和虎贲军抵达北方三郡的时候,以任放为首的风军已经占有极大的优势,他的到来,倒更像是来捡漏的。 接下来的战事毫无悬念,萧慕青和任放联手,不仅打退了入侵的贝萨军,而且还反攻出北方三郡,再次侵入贝萨国土。最后,贝萨国王再次派出使节前往上京议和。 此次的议和,使得两国又和平相处了二十多年,直至唐玉中年时,才对贝萨发动起第三次战争。 这场战争唐玉并不是为自己打的,而是为了他的儿子唐贊打的。 唐贊是唐玉的二子,在自己的子女当中,唐玉最喜欢的就是唐贊,他心里有废长立幼的心思,所以说第三次的对贝萨战争完全是为了给唐贊积累功绩的一战。 第1554页 第2033章 完结 第三次对贝萨的战争是风国倾尽国力的一战,此战可称为有史以来最艰苦的一战,持持续续共打了十多年,战争由两国的军力之争也逐渐演变成两国之间的国力对耗。 最终,贝萨未能耗过风国,风国在此战当中足足吞併了贝萨十个郡左右的土地,让贝萨被迫向被迁移千余里。 此战之后,风国的版图基本被定型,就地图来看,风国堪称是一个庞然大物,国土辽阔,人口众多,边境邻国,无不是对风国心惊胆寒,生怕风国会举兵来攻。 唐寅虽然一直没有称帝,但却被后世认为是风帝国的开国皇帝,唐玉则是承上启下的皇帝,他二人都有极高的歷史评介。人们习惯把唐寅和唐玉归纳为一代,认为他二人的时代是风帝国开疆扩土的一代,唐寅奠定下坚实的基础,唐玉完成扩大版图的功绩。 只不过在唐玉期间,风国国力损耗严重,各地的百姓皆承担着沉重的劳役和兵役,长年的战争使得风国民不聊生,百废待兴。 当风国的第三任皇帝唐贊执政后,风国才开始真正的安定下来,并走向盛世。 唐寅希望唐玉能以仁政治国,但唐玉所施行却恰恰是暴政,他身上表现出来的重文轻武只是假象而已,他甚至比唐寅更好武,当然,为了维持对外的战争,对内他也只能採用高压强制的铁血手腕。 而唐贊则截然相反,他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文治皇帝,唐贊登基之后,一改风国对外争战的国策,对外,他主动与周边诸国修好,签订和约,对内,裁军减赋,施行怀柔的仁政。 从唐寅到唐玉,再到后来的唐贊,风国也完成了由区区一个小公国到一个版图辽阔大帝国的蜕变。 在这个过程中,唐寅、唐玉、唐贊是公认的三大功臣,只不过唐寅的地位要相对而言更高一些。 至于后世对唐寅的传说就更多了,人们最津津乐道的是他神秘失踪后的去向。 有人说他是隐居山野了,也有人认为他是灵武得道修炼成仙,还有持阴谋论的人认为他的失踪就是在给唐玉创造称帝的机会。 无论人们的猜测如何,唐寅失踪后的去向始终都是个迷,没有谁能确切地说个清楚。 唐寅的出身是个迷,他的去向也是个迷,他留给风国的就是那热血滂湃又辉煌壮观的二十年,那是一段永不破灭的传奇。 尾声 时间追逆。 风歷二十年。 十五,月圆夜。镇江,风王宫。 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妇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仰头遥望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少妇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容貌美到极至,即便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无法贴切地形容出她的美,远远看去,活脱脱从书画之中走出来的仙子。 她望着夜空许久,幽幽发出一声嘆息,喃喃说道:「不知道寅现在在做什么……」 听闻她的自语,站于旁边的一名侍女沉声说道:「公主还提那个负心人做甚?现在他左拥右抱,早把公主忘在脑后。」 白衣少妇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她正是被唐寅送到镇江的殷柔,说话的那名侍女就是从小到大一直陪在她身边、情同姐妹的肖敏。 听着肖敏的话,同在一旁的傲晴脸色难看。说大王是负心汉,她当然无法接受,但事实又摆在眼前,她即便向为唐寅说句话也不知该如何启齿。 「公主,镇江不比上京,晚上天太凉了,公主还是回屋休息吧!」看着殷柔脸上的伤感,肖敏心里更加难受,不想再让公主去想唐寅,她转移话题道。 「小敏,你怎么又改口叫我公主了。」殷柔语气中带着幽怨和埋怨。 「唐寅都不把公主当成王妃了,公主还……」说到这里,肖敏实在说不下去了,眼圈一红,眼泪夺眶而出。 殷柔轻轻嘆了口气,柔声说道:「我不冷,还想在这里多坐一会。」 「公主……」 「天晚了,小敏,你先去休息吧!」 殷柔不肯走,肖敏又哪肯离开,她站在原地没动,嘴巴也闭得紧紧的。 夜,又恢復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夜风颳过,凉飕飕、冷冰冰,也让殷柔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 见状,肖敏又让劝她回屋休息,但看到她眺望天际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低声说道:「公主,我去取件披风来。」 殷柔微微点下头。肖敏转身向寝宫走去,边走边擦拭眼角的泪珠。 仿佛不知道肖敏已离去,殷柔仍僵硬地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望着被众星环绕的明月怔怔发呆。 曾几何时,她也和天上的那轮明月一样,被形形色色地人环绕,只是现在,她的身边已只剩下肖敏和傲晴两个人。 沙、沙、沙!她的身后传来脚步声,殷柔没有回头,坐在那里,仿佛石雕木塑一般,动也不动。脚步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件温热的外氅披在她的香肩上。 好温暖。殷柔终于回过神来,微微侧转过头,看着自己肩上的外氅,同一时间,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孔里,扩散至她的全身。 殷柔身子一震,紧接着,她的眼中蒙起一层水雾,肩上的外氅也在她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煳。 她没有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或许说她不敢回头去看,她害怕这是自己的幻觉,回过头去,一切又復幻灭。 第1555页 「柔儿,我……我回来了!」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 ——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走过多少年风和雨,从来都不需要想起,永远都不会忘记。 殷柔再忍不住,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从脸颊不断地滴落下来,打湿了她胸前洁白的衣襟,也打痛了她身后那人的心。 「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 那人缓缓弯下腰身,双臂环住殷柔的身子,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紧紧的,紧到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体内,又像是在害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从自己的臂弯中飞走。 这时候,就站于一旁的傲晴已然哭成泪人,而刚刚拿着披风走到凉亭外的肖敏看到眼前这一幕,亦是呆若木鸡,连手中的披风落地都不自知。 「我怎么会不要柔儿呢。我的心,看上去很大,能装得下天下,其实它很小,从来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再也挤不进其它。」 「……」殷柔再忍不住,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形,反扑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他抱着殷柔,不知不觉间,泪珠亦滴在她的髮髻。 没有她,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挖空,整个人就是一个没有心的行尸走肉,只有拥她在怀,他的心才会长回来,那种充实的感觉即便是用整个天下都换不来。 ——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失落了我自己。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我和你的地方,去过只有你和我的生活。」 殷柔闻言,将他抓得更紧更紧。许久,她终于止住泪水,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俊美的五官,破涕为笑,问道:「你……真的捨得你的王位吗?」 「从未在乎。」 「你要带我去哪?」 「或许是天边,或许是海角,只要有你,无论去哪里。」 「我想先去神池!」 「为什么?」 「听说,那里埋葬了你前世的女人。」 「……」他抚摸着殷柔的长髮,轻声说道:「前世太遥远,一切都成往事,后世太难以琢磨,一切不可预知,我只知道,今生今世,我爱的人只有一个人。」 「是谁?」殷柔含笑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微微低身,将殷柔拦腰抱起,身影晃动之间,人已如风中叶片一般飘出凉亭。 「柔儿来猜猜!」说话之间,他的唇已吻在她细腻又芬芳的粉颈上。 「咯咯……」当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时,空中只留下殷柔清脆又娇柔的笑声。 前生今世,现实异界,缘起缘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