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漂亮表姐被大佬宠到多胎》 第1章 我穿成了表姐 “死的怎么不是你？！” 陈招娣脑中反复回响着她妈盛桂霞刚刚在医院的嘶吼。 “哐——”行驶的汽车被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上。 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刺耳的摩擦声，将人四分五裂地撕扯。 好伤心啊，陈招娣在失去意识前想，人生结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死的怎么不是你？ 再次昏昏沉沉醒来时，陈招娣鼻息间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她眯起眼睛看清床边的人，诧异地喊道：“二姨？” 盛桂丽抓住她的手：“晚禾你终于醒了，我是妈妈呀？这是烧糊了？” “妈？”她捂着肿胀的头疑惑地重复。 面前的人明明就是她二姨啊？不对她二姨怎么这么年轻？难道她已经来到了天堂？ “晚禾，你哪里不舒服，快跟妈说，妈去找大夫。”盛桂丽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眉头皱在一起，心疼得要命。 “晚禾？” “我的心肝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妈妈，你等着妈这就去找医生。”盛桂丽没再停留，起身就冲出了病房。 陈招娣这才有时间仔细看这间病房，破旧的白漆铁床，床单上还印着甬宁县胜利钢厂的字样。 再看向旁边的病人和陪护，大多穿着蓝、绿素色粗布棉衣。 她撑起身掀开棉被，缓步走出房间，在走廊尽头的半身镜里，她看到了表姐陆晚禾的脸。 美丽又苍白，让人过目不忘，这张脸曾深深地印在陈招娣的脑中。 她掐了自己一把，那痛感很真实。 所以，她没有去天堂，而是穿越了，且不按常理地穿越到了表姐陆晚禾的身上。 不是常有那种问题吗？如果可以重启人生，你想回到哪一年？ 陈招娣每次看到都嗤之以鼻，坐拥几亿资产，正处人生巅峰的她，打死都不想重启人生。 她的前半生太悲惨。 母亲无休止的谩骂和殴打，父亲的冷漠，姐姐们的欺凌，半生穷苦，那都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吃尽苦头才换来如今这一切，你让她穿越，开什么玩笑？ 可这事就是发生了！ 等等……如果是穿越到表姐陆晚禾身上，那好像……也不坏。 毕竟这曾经是她的奢望。 陈招娣在脑中迅速思考着，表姐还没死，那她一定是穿越到了1975年3月17日之前。 她回到病房，借隔壁病床的报纸看了一眼，上面印的日期：1975年1月7日，星期二。 离3月17日还有69天！ 这让她又庆幸又担心。 庆幸的是还有时间，她是不是就能弥补曾经的遗憾了？ 担心的是如果还是发生了前世的意外，那她是不是只剩下69天的生命？ “医生你快看看我女儿。”盛桂丽领着医生过来。 医生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就是发烧还没退，等会再打一瓶点滴，病哪有那么快好的？大惊小怪！” 盛桂丽不顾医生的呵斥，专心给女儿掖着被子：“那就好，那就好。” 陈招娣鼻头一酸，前世的她一辈子都没有感受过什么母爱，唯一跟母爱有关的记忆都是二姨盛桂丽给的。 她还在分神，盛桂丽推了推她，递过来一个扒好的鸡蛋。 陈招娣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现在脑子太乱，加上嘴里泛着苦，根本不想吃任何东西。 盛桂丽拿下陶瓷缸盖儿，把鸡蛋放到盖子上，“那我先给你放在这儿，等你一会儿饿了吃。” 陈招娣知道这个年代鸡蛋是好东西，需要凭票购买，算下来要五分钱一个，就算是工薪家庭也不是顿顿都能吃上。 表姐是全家的掌上明珠，好东西从来都可着她一个人来，像一般人稀罕的鸡蛋她无心吃，倒也没什么稀奇。 这时走来一个人，从怀中掏出热水袋：“妈，热水袋拿来了，我刚刚在水房灌了热水。” 陈招娣仔细一看，这是表姐的三哥陆明远，虽然也是她的表哥但她一直接触不多。 盛桂丽接过热水袋，用床头搭着的毛巾包好，掀开被子放进女儿的衣服里。 “你拿来的正好，你妹妹一会儿还要打针，刚好给她捂捂针管。”盛桂丽头也不抬地道，“你去厂子跟你爸和二哥说妹妹醒了，让他们专心工作，中午过来就行。” “好，妈。”陆明远嘴上应着却不走，挪到床的另一侧，用哈气暖了暖手才放到妹妹的额头上。 他皱眉嘀咕：“怎么还这么烫？” 他又疼惜地摸了摸妹妹的头，这才准备走。 盛桂丽又叫住他：“哎——你等等，今天食堂有红烧肉，让他们下班打了过来，你再去国营饭店买点包子，你妹妹爱吃。” 盛桂丽边说边从兜里掏出粮票和钱塞给陆明远。 陆明远小心折好放进上衣口袋里，他又等了一会儿，看他妈没有其他吩咐了才转身离开。 胜利钢厂食堂的红烧肉陈招娣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吃过。 这个年代在钢厂食堂吃饭是要花钱买食堂专用票的，分为饭票和菜票，菜票又分为素菜票和荤菜票。 素菜票五分钱一张，能买一份大锅炒的不带荤腥儿的素菜，别说荤腥儿，油都少，清汤寡水的。 荤菜票一毛钱一张，能买一份带些肉片、鸡蛋或者猪下水的小锅炒荤菜，像红烧肉这种大荤菜需要两张荤菜票购买。 就这样红烧肉也不是顿顿都有，食堂两周才能做一次。 两毛钱一份菜在这个年代不算便宜，但因为可以直接花钱买不用肉票，还是供不应求，去晚了就买不到。 表姐喜欢吃红烧肉，整个钢厂的人都快知道了。 她二哥陆明扬一到这天就发动他们车间所有人帮他排队，她爸陆卫东是厂里的高级工程师，食堂主任会吩咐下面单独给他留一份。 陈招娣前世是从她妈盛桂霞口中知道的这事儿，盛桂霞说的时候嘴一撇一撇的，对她二妹盛桂丽一家充满了不屑。 可她知道，盛桂霞也会在这天排队买红烧肉，如果排到了，就会偷偷带回来给大姐和小弟吃。 她撞到过好几次，盛桂霞都会当着她的面编瞎话，有时连瞎话都懒得编。 所以，她对红烧肉有着特殊的情感，一碗红烧肉背后是她一生都盼而不得的亲情。 如今有机会重生，她也想体验一下亲情的滋味。 既然来了，从此刻起她就是表姐陆晚禾！ 第2章 目标清单 “妹妹，妹妹——” 安静的病房被一连串的呼叫声打破。 陆晚禾一看是二哥陆明扬，他怀里抱着一个布兜，后面跟着陆卫东和陆明远。 盛桂丽不满地转过头：“嚷嚷什么？你妹刚闭眼休息一会儿。” “我妹不是醒着嘛，妹妹，快看二哥给你带红烧肉来了。” 陆明远也走到床前，从兜里掏出他刚刚回家做的饭菜，还有去国营饭店排队买的包子。 盛桂丽拿了一个包子递到女儿面前。 陆晚禾看着右手边的红烧肉、左手边的肉包子，还有一大家子殷切的注视，忍不住红了眼眶。 原来亲情是可以这么简单，这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 陆明扬急了：“妹妹你怎么了？还难受是吗？” 陆晚禾摇摇头，努力平复情绪把眼泪憋回去。 盛桂丽焦急地问：“晚禾，是不是还难受啊？医生说了吃了午饭就打针，咱再打一针马上就好了。” 陆卫东也走上前抓住女儿的手：“晚禾，爸爸知道你难受，你坚持吃点，身体好得快。” “知道了，爸妈。”陆晚禾接过饭盒主动吃起来。 盛桂丽开心地笑出来，从女儿醒了还没叫过自己妈，她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不安，“行了，都赶紧吃吧，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呢。” 陆明远打开他带来的饭盒，里面是白花花的白菜片，一家人围着这盒菜吃，明明还有一盒红烧肉和肉包子却没人动筷子。 陆晚禾知道他们是想留给自己吃，可家人越这样她越吃不下。 盛桂丽看她这样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饭盒想亲自喂她。 “妈，我吃不下了，你们吃吧。” 盛桂丽又拿起包子：“那就再吃个包子。” 陆晚禾接了包子，盛桂丽这才把她剩的红烧肉拿到中间给大家分。 她先给陆卫东夹了一块，然后才是陆明扬和陆明远，自己却不吃，还是陆明远看见了主动给她妈夹了一块。 陆晚禾仔细留意着，她知道二姨一家非常宠表姐，但他们一家人是怎么相处的，却知道的不多。 到了下午上班时间，盛桂丽看陆晚禾精神头儿好了一些，嘱咐陆明远好好照顾妹妹，也上班去了。 陆晚禾此时已经大致回忆起盛桂丽一家现在的情况，拜前世那个碎嘴的妈盛桂霞所赐，她连二姨一家人的工资水平都一清二楚。 陆卫东此时已经是甬宁县胜利钢厂的高级工程师，差不多是八级工的工资水平，一个月能拿105元。 盛桂丽在钢厂开办的幼儿园做后勤工作，一个月拿32元。 老大陆明强入伍不到一年，每个月领6元津贴。 老二陆明扬刚进钢厂做学徒工，一个月能拿18元。 老三陆明远从初中毕业就赋闲在家。 钢厂现在已经是饱和状态，就算是陆卫东也只能勉强把二儿子安排进来，他现在正想办法托人看能不能把老三安排进永红机械厂。 陆晚禾穿越的表姐去年刚刚初中毕业，家人也不急着给她找工作，让她先安心玩儿几年。 所以，虽然陆卫东拿的工资很可观，比一般家庭好很多，但也不敢说是富余，平时一家人也很节省，当然对表姐除外。 陆晚禾想着这些，身旁的陆明远此时已经把饭盒收拾好，掏出一本书坐在那儿安静地看着。 陆明远其实学习很好，但这个年代升高中不光看成绩，是要推荐的。 陆明远不知为何得罪了班主任，愣是没有进入推荐名单，再加上陆卫东当时对他上高中的事儿关注不够，就这么错过了。 他们倒是提前做了准备让表姐念高中来着，可是表姐不爱学习，自己放弃了。 陆晚禾看着陆明远，不禁觉得可惜，不过还有几年就要恢复高考了，陆明远可以重新把握机会。 陆晚禾闭上眼睛假寐，其实是想好好梳理一下现状。 第一个问题：她穿越到了表姐身上，那表姐去了哪里？ 前世表姐因为突发疾病送医不及时，在3月17日这天死在了医院，可现在还没到那天，表姐去了哪儿？ 她从刚刚的谈话得知，表姐昨晚高烧直接晕了过去，难道说这一世，表姐去世的时间提前了，所以她才阴差阳错地穿越到了表姐身上？ 第二个问题：这一世她的前身陈招娣也在，这算什么？ 她跟平行世界的自己共存？这感觉有一点怪，但她也有点期待遇见自己的那一天。 第三个问题：69天后，事情是否还按前世发展，那样她穿越过来岂不是抽了个短暂的人生体验券？ 如果是这样，她是就此结束生命，还是会重新穿越回去？ 不行，往这个方向想，有点不乐观。 她还没活够，无论如何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这样看第三个问题最紧急，陆晚禾前世老板思维迅速上线，马上列了目标清单。 首要目标：阻止69天后的事件发生。 按照前世的发展，3月17日这一天，她曾经的大姐陈芝兰会死于一场命案，正因此造成了表姐送医不及时。其实还有一个诡异的连锁反应，这场命案还带走了一个名叫方军的男孩子。 所以为了保命，分解目标就是阻止命案发生。 其实，这也是她前世的遗憾，那场命案跟她有着微乎其微的关联，可就是这么一点关联让她后半生一直背负着害死大姐陈芝兰的罪名。 她临出车祸前盛桂霞不是骂她：死的怎么不是你吗？ 这句话她在前世听过很多次，可每次听到都让她感到锥心刺骨的疼。 谁能忍受自己的亲生母亲想让自己去死呢？ 陆晚禾想起这些又开始难过，不过她马上告诫自己，那是前世，如今她已经以表姐身份重生了。 她接着往下想，当年公安给的结论是情杀，凶手就是方军。 可那天她明明见过凶手，并不是方军。 再说方军这个人她了解一些，不相信他能干出这种事。 而且据她所知陈芝兰当年不止接触了方军一个人，如果想要阻止这场命案就要调查清楚陈芝兰的感情状况。 得嘞，目标清单再次分解：调查陈芝兰周围可疑的人物。 第3章 前尘往事 理顺了如今的紧要任务，陆晚禾躺在那儿昏昏沉沉地开始回首前世。 曾作为陈招娣的她，一生过得跌宕起伏。 招娣，听名字就知道她诞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可远不止如此，她妈盛桂霞对待两个姐姐陈芝兰、陈芝华的态度跟对待她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连生三个女儿积攒了盛桂霞全部的失望，即便最后得了一个儿子陈建祥，还是对她有散不去的怨恨。 在她15岁以前，一直当着家里的“保姆”，稍有不满意盛桂霞就会对她非打即骂。 两个姐姐也是，陈芝兰仗着盛桂霞的宠爱明着欺辱她，陈芝华则暗地里偷偷使坏。 吃穿用度就更不用提，她永远都是家里那个最差的。 大姐陈芝兰死后，她的命运也发生了转折。 盛桂霞把她视为害死陈芝兰的凶手，每天在家里打骂她，最后干脆将她户口本的年龄从15岁改为16岁，给她报名下乡当知青。 就这样身无分文的她下乡到了北方的一个农村，本以为换个环境可以换一种活法。 可命运就像有意跟她开玩笑，陈芝华意外犯错弄丢了工作，也跟她下乡到同一个地方。 由于陈芝华到处散播谣言，让她当年在知青院儿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尽量让自己成为一个隐形人。 好在也遇到了很多善良的人，最后她借着高考走上了人生的上升之路。 读大专，成为高管，自己创业，后面的一路虽也艰辛但与她的童年相比却都不算什么。 前世的她一生没能逃脱亲情的束缚，即便曾经遭受那样的对待，她也没有跟家人划清界限。 尤其是发达以后，更是不吝啬钱财资助家人。 可换来了什么？ 却只换来她临出车祸前，盛桂霞那句恶毒的谩骂。 陆晚禾想到这儿，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好恨！ 如今以表姐的身份重生，她对盛桂霞一家绝不会手软！ 不对……这一世陈招娣也并行存在着，她要救赎曾经的自己。 不知是不是药劲儿上来了，陆晚禾介于半梦半醒间。 恍惚中她来到了前世下着大雨的那一天。 甬宁县位于苏省南部，离沪城大约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三月虽然会下雨，但很少会下大雨。 所以她对那一天的细节记得很清楚，中午吃过饭，她收拾好碗筷，拿着盛桂霞给的钱去黑市买次等米。 她刚赶到县医院后方的黑市，小雨就转为大雨。 黑市多是卖粮食的，让雨淋透受潮就卖不上价，所以大部分人都收拾东西跑走躲雨，只剩下几个卖鸡蛋的。 她想着先回家拿件雨衣，再去永红机械厂旁边的黑市看看，那儿有遮雨的地方，没准儿还有卖大米的，今天这种天气还能压压价格。 还没到家门口，就见一个穿着雨衣的人站在院外朝里面张望。 “你找谁？”她走上前问。 那个人明显一愣，随即沉声道：“找陈芝兰。” 她走到那人身边想侧头看一眼，但对方马上背过身去。 经常有人来找她大姐陈芝兰，大姐不让她多过问，所以她就没再多看。 “大姐，外边有人找。” 陈芝兰此时正对着镜子编头发，从镜子里看着她问：“谁啊？” “不知道。” 雨衣找到，她就穿上赶紧出门，买不到米又要被盛桂霞骂。 她的策略是对的，永红机械厂旁边的黑市还有卖米的。 这种天气出来逛黑市的人少，米背回去又要被淋湿，平时1毛3分8一斤的次等米，她硬是讲到1毛3分一斤。 等她背着大米回家时，陈芝兰已经不在了。 到了晚上八点钟，还不见人回来。 盛桂霞急了开始对着她骂骂咧咧，说她长了脑子是干什么的连个人都说不明白。 她攥着衣角不说话，想这又不是第一次，怎么什么都能怨到她头上。 可不幸的是，这一次真的出了事。 到了九点钟，盛桂霞带着老公陈国强到各个亲戚家去找，二姐陈芝华带着她和小弟陈建祥到附近去找。 盛桂霞离二妹盛桂丽家最近，盛桂丽本来都准备睡了一听说就带着老公和两个儿子一起出去找，让表姐自己在家睡觉。 盛桂丽一家找到了半夜十一点多。 赶回家时才发现表姐浑身滚烫昏倒在地上，她们手忙脚乱地把表姐送到县医院，可还是晚了。 表姐的生命没有跨过3月17日。 盛桂霞一家人找了陈芝兰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们跑到公安局报案，恰巧遇上有人匆匆跑来说是在钢铁厂往南大约500米的甬沙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 盛桂霞瘫坐在地上，哭嚎着要跟着一起看。 她也跟着去了，看见了浑身裹着泥泞的陈芝兰，冷冰冰地躺在河边的碎石上。 刚下过一夜雨的3月清晨彻骨的寒冷，可还有一种冷是从内心间发出的，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盛桂霞的哭喊声响彻天际，她却听不见，耳朵像是堵住了，闷闷的。 陈芝华和陈建祥也跪在地上哭，只有她站在那儿木木地流泪，她这样的表现后来遭受到了盛桂霞无数次的辱骂。 人对悲伤的反应是不同的，凭什么因为这个辱骂她呢？ 不过后来她发现，这都不重要了，因为还有比这更严重的指控。 公安很快就盘查到了关键人物，逮捕了陈芝兰曾经的同学方军并让她去认人。 方军来过家里很多次，是难得对她好的人，遇到她时会给她一块大白兔奶糖。 每当这种时候，大姐陈芝兰都会不屑地道：“你给她干什么啊？” 但方军还是每次都给。 “不是他！”她很肯定地跟公安道。 但她的话像是没有任何可信度，公安只是点点头，让她先离开。 后来她才知道有其他证人指认在3月17日晚上看到了方军和陈芝兰在一起，所以方军没有被释放。 当天晚上，方军就心脏病发作死在了里面。 三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妹，你醒醒。” 陆晚禾被摇醒，她看着陆明远好一阵才缓过来。 对，她如今是陆晚禾不再是那个陈招娣。 那个日夜萦绕噩梦般的一天也还没有到来。 第4章 露出马脚 到了晚上陆晚禾已经不烧了，盛桂丽觉得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他们一大家子都围在这儿总被护士说，就收拾收拾带着陆晚禾回家。 陆晚禾在表姐的房间躺了半天，都还觉得不真实。 这个房间她前世只站在客厅张望过一眼，可就这一眼就深深地刻在她的脑子里，成为前世的她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盛桂丽一家住的是胜利钢厂的家属房，1975年家属房还都是平房，钢厂1982年才建好家属楼。 不过虽然是平房，盛桂丽一家住的也是最好的大三房。 盛桂丽和老公一间卧室，陆晚禾小的时候跟三哥一起住一间卧室，她满12岁时，盛桂丽就在另一间卧室搞了两个上下铺，让三个儿子住一间，女儿单独住一间。 盛桂霞的老公陈国强也在钢厂上班，不过他就是一个五级工，分到一套位置不好的小三房。 盛桂霞家刚好相反让唯一的儿子陈建祥单独住一个房间，三个女儿挤一间。 可盛桂霞并没有给她们搞两个上下铺，就放了两张单人床，老大陈芝兰睡一张床，陈芝华和陈招娣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陈芝华靠墙睡，陈招娣睡在外边，半夜经常被挤下床。 没办法陈招娣在外边捡了几块板子，把床往外搭了搭。 为此还挨了盛桂霞一顿骂，说她像个要饭的，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 可不捡能怎么办呢？每次她说这个事，家里人都充耳不闻。 后来她有钱了，对家里的装潢没什么要求，都交给设计公司去做，唯一的要求是所有的房间都要配2米x2米的大床，连客房都不例外。 陆晚禾摸了摸身上盖的被子，被面是大红色印着牡丹和凤凰图案的平纹老花布，被里和床单是粉蓝白条纹的平纹棉布。 房间里还放了一张书桌和一个双开门衣柜，衣柜的一侧门上镶了全身镜。 陆晚禾还在四处打量，盛桂丽就拿着热水袋进屋了。 她把热水袋放到陆晚禾的脚底下，“你拿脚踩着，脚暖了身上就暖了。” 陆晚禾眼眶又是一红，盛桂丽看到连忙道：“晚禾，我看你怎么总是要哭啊，还是难受是吗？” “妈，我不难受，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盛桂丽摸了摸陆晚禾的脸蛋儿：“傻孩子，妈不对你好对谁好？” 盛桂丽又坐了一小会儿，嘱咐陆晚禾早点睡就关灯出门了，刚开门就看到要进来的陆明扬。 盛桂丽小声呵斥：“你妹都要睡了，你来干吗？还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敲门，你妹妹现在是大姑娘了。” 陆明扬在小声辩驳着什么，陆晚禾听不清，但她的嘴角禁不住弯起来。 有家，有亲人的感觉可真好。 睡到后半夜，陆晚禾迷迷糊糊觉得有个人站在床尾，正在掀她的被子。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大惊道：“谁？” 陆明远一颤：“妹，我，三哥。我来给你换一下热水袋。” 陆晚禾不知所措地坐起来，其实对于没有享受过亲情的人来说，这种满满的爱意会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陆明远把她按住让她躺回去：“别着凉了，我给你换了就回来。” 这个年代的窗帘就是挂一个单面的粗布，挡不住月色，陆晚禾适应了黑暗，就看见再次走进来的陆明远。 他把热水袋重新放进陆晚禾的被子里，把被子边缘塞进去：“快睡吧。” “三哥。”陆晚禾叫住他，“谢谢你。” “一家人，谢什么谢。” 陆明远走后，陆晚禾躺在床上又想了很多，也没想什么具体的事，就是脑子乱哄哄的，被这种无条件的爱满涨着。 晚上没睡好，陆晚禾第二天是被陆明远叫醒的，其他人早去上班了。 陆明远直接把早餐给她端进来，“妹，先起床吃点饭吧，我怕你饿。” 第一天就赖床，陆晚禾有点不好意思，吃完饭抢着跟陆明远收拾碗筷。 然后就无事可做，她呆坐在房间里，最后走到镜子面前仔细照了一下。 表姐长得是真好看！ 瓜子脸，大眼，小嘴，鼻梁高挺，鼻头却小巧，鼻尖偏右有一颗小小的痣，让一张看着温婉的脸多了一丝俏皮。 最绝的还是这冷白皮，白得发光，配着及腰的黑发和纤细的身材，走到哪里都出挑。 陆晚禾是不论男女老少都认可的大美女。 她和陈芝兰经常被拿到一起做比较，但陈芝兰的一双眼，眼尾微微上挑有些媚，很多长辈不喜欢，觉得不安分。 陆晚禾熟悉完表姐的容貌，就想出去逛一逛，毕竟1975年对于她来说太遥远，很多事物已记不起来。 陆明远不放心也要跟着一起。 陆晚禾从一出门就仔细留意周围环境，后来发现原来人都是有潜力的。 那些埋藏在记忆里以为忘却的事物，重新经历就会一下子被挖掘出来。 陆晚禾放松下来，欣赏着属于这个时代独有的风景。 胜利钢厂位于甬宁县偏郊区的地方，这周围有很多工厂，大部分都是钢厂的附属单位，要走一阵路才能到县中心繁华一点的地带。 她也不急，想着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过几天再去“跟踪”一下陈芝兰。 人还是不能太得意，就在陆晚禾觉得一切运筹帷幄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 “晚禾——” 陆晚禾回头，看着老远走过来的人，搜刮了所有的记忆，都想不起来是谁。 陆明远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然后转头对来人叫道：“晓西哥。” 陆晚禾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跟着叫：“晓西哥。” 这个他们唤做晓西哥的人，是表姐大伯家的二儿子陆晓西。 算是至亲，可如今的陆晚禾却不认识，因为她拥有的是前世陈招娣的记忆。 陆晚禾有点懵，姥姥那边的亲戚她都没问题，可如今奶奶这边的亲戚，她却不清楚。 前世她不怎么出门参加活动，盛桂霞一般都是带着陈芝兰和陈建祥去，所以根本不认识表姐奶奶家的人。 好在陆晓西没有多想，只是追问她干什么去，要带她去买好吃的。 陆晚禾随口说了个理由拒绝了，她怕跟陆晓西接触太多露了馅。 她看着离开的人微乎其微地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就看见三哥陆明远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坏了，不会被他发现吧？ 第5章 团宠 如今只是一个开始，这还是陆明远也共同认识的人，如果只是表姐认识的人呢？ 陆晚禾陷入了沉思，她要想个合适的理由，外人也就算了，日夜相处的家人面前不能露了马脚。 前世她是拥有一家汽车零配件制造企业的老板，人生阅历和魄力早已达到一定的境界，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是她处事的简单原则。 现在解决不了，那就安心逛街！ 前面不远处就是供销社，陆晚禾走进去，跟后世相比，这里的商品十分有限，但对现在的人来说，这里是购物者的天堂。 “妹，你要买什么？三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和票。” 陆晚禾忙道：“三哥，我就看看，不买。” 说是看看，陆晚禾到卖布料的柜台上，还是仔细看了一下。 今早打开柜子的时候，她发现里面的衣服颜色都非常鲜艳。 她现在本来长相就出众，再穿一身鲜艳的衣服就更扎眼了，不利于她调查一些事情。 她看上了一个深蓝色的料子，厂里的工人也穿这个颜色，最容易伪装。 “买吗？不买别摸。”一位供销社的售货员不客气地道。 陆晚禾很诧异，这人看着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不过打扮得更用力一些，头上抹了头油，还系了一个红色的纱巾。 陆晚禾不想计较，这个年代供销社的人仗着自己掌握了一点“稀缺品”的售卖权就牛气哄哄的，都司空常见了。 可陆明远不能接受别人这样说他妹，他小声质问：“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们买不起？” 女售货员往货架上一靠：“买得起你现在买啊？” 陆明远憋红了脸，他又没有工作，身上的钱都是盛桂丽给的没有那么多，再说买这个需要布票，这种票他怎么会随身携带。 陆明远皮肤白皙，身材纤瘦，看着就是个柔弱的少年。 可少年此时为了妹妹，倔强地不肯服输：“我买得起也不在你这儿买。” 女售货员嗤笑一声：“我就知道是这样，走走走，不买别在这儿碍事。” “你——” 陆晚禾本来不想跟小人计较，但看到三哥为自己出头受了气，她马上反驳道：“哪条规矩规定我不能看、不能摸？你现在找出来，找不出来我找你的领导。” “呦——还找领导，没见过买不起东西还这么会闹的，怎么的，想让我白给你一块布啊？” 陆晚禾伸手重重地拍在旁边的柜台上：“我说东你说西，少在这儿给我扯。你们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吗？找你们领导来！” 旁边的售货员都听了个大概，他们也不懂面前的小姑娘穿得也不错，新来的小红为什么这么针对人。 不过看小姑娘牙尖嘴利的，他们也不想惹麻烦，都站在一边看热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质问：“这是在干什么？” 陆晚禾回头，这人不就是刚刚见过的晓西哥吗？陆明远马上简要地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陆晓西愤怒地道：“有你这么卖东西的吗？你是新来的吧？” 小红看又有人帮忙，她也不惧，梗着脖子问：“新来的怎么了？不买还不让说了？” 旁边的同事看见陆晓西都变了脸色，有人过去悄悄在底下扯小红的衣角，让她不要再说了。 可越这样小红越来劲：“光说不买还没完了是吧？快走，别耽误后面的顾客买东西。” 周围早就围上了看热闹的人群，有人气不过，喊了一句：“我们也不买，我们也是看看。” 人群中传出爆笑声。 小红有些招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哄笑，可她还是不想服软，继续嚷道：“都当这是自己家啊，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句话彻底得罪了众人，他们正要围上来理论，有人喊了一声：“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散开走进来一个人，陆晓西激动地喊了一声：“大哥，她欺负妹妹！” 小红这下傻了眼，来的人是她的领导陆晓东，她怎么也没想到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陆晚禾也愣了，怎么又来了一个不认识的？ 陆晓东瞪了陆晓西一眼，嫌他不会说话。 他冲众人道：“只要是顾客，都是我们的服务对象，都要一视同仁，我一定会严查事情的经过，认真处理员工问题。” 陆晓东的话搁后世听就是个起高调的空话，可在这个年代很受用，围观的人跟着叫好，慢慢就都散了。 没了外人，陆晓西开始添油加醋地讲刚刚的经过。 小红站在旁边一个字都不敢辩驳，现在工作不好找，她家里花了大价钱才把她塞进供销社做临时工。 陆晓西还在啰嗦，陆晓东问其他售货员：“他说的是真的吗？” 其他人又不傻，领导一向严格，现在又惹到了他的亲人，所以大家都默契地低下头。 陆晓东随即对小红道：“这份工作不适合你，你下班交接一下吧。” 小红“哇——”的一声哭出来，场面很尴尬，但没人上前劝慰。 陆晚禾也知道现在这个年代一份供销社的工作意味着什么，但当事人都不珍惜，她又有什么好替她惋惜的呢？ 陆晓东使了一个眼色，就有售货员上前带着小红到后面休息室去了。 陆晓东问：“晚禾，你刚刚要买什么，哥给你买。” 陆晚禾赶忙摆手：“我什么都不买，就是看看。” 这时有想拍马屁的员工，上前指着深蓝色的布料道：“陆主任，妹子看上了这块布料。” 陆晓东不解，陆晚禾一向穿得不错，哪里穿过这种素色的普通布料，她的衣服有些还是去市里的百货商店买的，所以他就信了陆晚禾说的随便看看，没再坚持。 又闲聊了几句陆晚禾就扯着三哥陆明远离开。 一直听说表姐奶奶家因为连着两代就她一个女孩，所以都宠着。 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假，陆晓东、陆晓西哥俩对她也不是一般的好。 倒是刚刚那个售货员，有些不可理喻了，都说人长得漂亮，容易顺风顺水，现在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陆晚禾不知道，小红今天这样，还正是因为她漂亮。 这个小红曾经是表姐的初中学姐，因为喜欢的男生总是跑到表姐面前献殷勤，她才怀恨在心，做了今天这种没脑子的事。 这就是漂亮的代价，后面还有更麻烦的，烂桃花一个接着一个…… 第6章 刘大仙 供销社这场闹剧对陆晚禾来说只是个小插曲。 但陆明远却放在心里，他很认真地问：“妹，你想买刚刚那块布料吗？我中午跟妈说一下。” “三哥，我不想买。” 陆晚禾看出来盛桂丽一家人虽然惯着这个女儿，但平时她要用的钱主要还是在陆明远那儿，不是心疼她花钱，有点像对待小孩儿的心态。 陆晚禾刚过16岁，在后世还是小孩儿的年纪，但在这个年代却不算，有些人这个年纪都已开始扛起养家的重任。 她想这倒是个麻烦事儿，手上没钱总归做事有局限。 已到中午时间，陆明远急着回家做饭。 盛桂丽和陆明扬中午会从食堂打了饭菜回来吃，陆明远会再做两个人的饭菜。 陆卫东中午不回来，不过要是有女儿爱吃的菜他也会打回来一起吃，比如说红烧肉。 陆晚禾想一起帮忙，但陆明远不让她碰凉水，她就只能帮着择菜、切菜。 炒菜她也会，但她不打算做，表姐一个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突然会做饭，任谁都会起疑。 可切菜也不是个简单的活儿，中午吃炒土豆丝外加一个萝卜丝汤，陆晚禾当当当切了几下，一转头看见陆明远盯着她的眼神才发觉不对。 不会做饭的人，哪有这种刀工？ 她在前世虽然已经很久没做过饭了，但这底子的确还在。 陆晚禾马上收了连刀切，一刀一刀歪歪扭扭地切下去。 陆明远看了她一眼接过来：“行了，你哪能切这种，我来吧。” 陆晚禾想，真是处处要小心翼翼地伪装才行。 可有些事再小心也装不了，二哥陆明扬回来就献宝一样打开满满一饭盒猪大肠。 那味儿，陆晚禾光闻着就要吐了，她不吃猪下水。 这个年代猪肉需要凭肉票购买，钢厂食堂虽然有渠道，但是每个月能买到的猪肉也有限。 但猪下水就好很多，不需要肉票，食堂跟县肉联厂有合作能搞到一些，所以这类荤菜能持续供应。 陆晚禾拿着筷子直发愁，表姐爱吃，可她不爱吃啊。 准确的说，猪下水中，她就能吃一点炒猪肝，其他的碰都没碰过。 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二哥，陆晚禾突然觉得团宠好像也没那么好，太受瞩目。 她夹了一块最小的，眼睛一闭塞进嘴里，三秒都没坚持住，她就跑出去吐了。 陆明扬追出来：“妹妹，你怎么吐了？菜坏了吗？” 回家的盛桂丽赶了一个正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陆明扬一拳：“乱给你妹吃什么？她病刚好。” 陆明扬委屈，但陆明扬不说，一心只顾妹妹的身体。 陆晚禾嘴里都是大肠的味道，她硬压下恶心，拉着家人进屋了。 盛桂丽一看桌子上摆的猪大肠疑惑了，掏出自己的铝饭盒，一打开又是一盒猪大肠。 陆晚禾：这带着味道满满的爱，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陆明远若有所思，他跟陆晚禾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对陆晚禾最了解，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陆晚禾的变化。 下午一点上班，盛桂丽一般都在家睡一觉。陆明扬吃完饭就走，去工厂车间跟那群工友插科打诨。 陆卫东和盛桂丽的工作性质都是白班，陆明扬现在是学徒工带他的老师傅上白班，他也跟着沾了光，一家人工作节奏一致，不像那种三班倒的家庭，有时候好几天见不着面。 盛桂丽拉着陆晚禾躺到的床上，让她陪自己睡午觉。 陆晚禾的手被盛桂丽握着，手掌传来直达内心的暖意。 面前的人曾是她最喜欢的二姨，也是在前世资助她念完大专的人。 虽然她知恩图报，给了二姨一家很多物质上的回报，可表姐去世的痛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那场意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邻居都能听见一家人的哭声，他们甚至一辈子都没走出那个夜晚。 这一次她一定不能让那种事再发生，也许过了那一天，表姐就会回来，他们就会各自归位。 可能是女儿在身边，盛桂丽很快就睡着了，一直到陆明远过来叫醒她。 盛桂丽出门时，陆明远也跟着出去了，在她耳边说了陆晚禾这一上午发生的怪事。 盛桂丽沉着脸：“我知道了，有什么事你再跟我说。” 一个人有变化，身边的人其实不是那么容易察觉的，就算察觉到了可能也不会多想。 陆晚禾是全家的焦点，她的异常家人可能会敏感一些，但对她如此关注却另有原因。 盛桂丽单位有一个北方人叫刘梅，跟着老公一起来到甬宁县，她老公跟陆卫东是同事，不过只是个工程师。 甬宁县是沪城的小三线，为了小三线建设，甬宁县建立了钢厂、机械厂、电器厂、电机厂等，从五湖四海引进了一批技术人才。 刘梅一家就是借着这种契机，来到了甬宁县。 刘梅还有个隐藏身份，人送绰号刘大仙，当年她跟着姥姥学过“手艺”，现在哪敢搞这种封建迷信，所以她早就不给人看事儿了。 除了她家人，甬宁县根本没人知道她有这种过去。 可前一阵子刘梅冒着风险跟盛桂丽说了一些事儿。 她们是同事，老公关系又好，住得也近，平时走动的就多，可以算是看着陆晚禾长大的。 刘梅知道陆晚禾在盛桂丽心中的份量。 她有天晚上神神秘秘地把盛桂丽叫到自己家，告诉盛桂丽她女儿的魂魄不稳。 这话多难听啊，说的还是盛桂丽最在乎的人，所以她根本没等刘梅说完就走了。 不仅如此，在那之后的好些天盛桂丽看见刘梅都没有好脸色。 可奇怪的是，陆晚禾在那之后没几天就开始发烧，在家吃药也总是反反复复的，最后竟然晕倒在家里。 家人连夜把人送到钢厂附属医院，可医生打了点滴陆晚禾也不醒，医生也没查出什么原因。 盛桂丽想起了刘梅说的话，越想越慌，这个年代刘梅说那种话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盛桂丽实在不放心，早上五点多就跑去刘梅家砸门。 刘梅披着衣服，皱眉听了情况后道：“你等着，我去拿点东西。” 第7章 跟自己碰面 刘梅的老公看她从柜子里拿红纸和毛笔什么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在屋里骂她死性不改，这么做是要害死全家，说什么也不放她出去。 盛桂丽也顾不上屋里的摔打声，跑进去拉着刘梅的老公央求：“你看在老陆的面子上，让刘梅帮帮忙，我保证谁也不说。” 刘梅的老公不好再拦着，摔门进屋了。 刘梅带着东西到了陆晚禾的卧室，盛桂丽也不懂她在红纸上画什么，只是按照她的吩咐跟着做。 刘梅拿着红纸绕着陆晚禾的卧室不停地喊：“回来吧，快回来——” 盛桂丽也在后面跟着喊，声音悲切又不敢太大声。 这样绕了三圈，刘梅在房间里把红纸烧了。 然后告诉盛桂丽她女儿的魂魄不稳，性格可能也会有变化，让她不要太担心，也不要大惊小怪，惊了找回来的魂魄。 家里人这个时间都在医院陪着陆晚禾，盛桂丽后来偷偷告诉了陆明远，她不在家，需要陆明远帮着留意一下。 陆明远是家里最聪明的，他刚得知消息还有点埋怨他妈这种时候不信医生，去搞那种乱七八糟的事儿。 这要闹出去了，他家也要跟着受牵连。 但这两天留意陆晚禾的行为举止，他也在心里产生了怀疑，只能悄悄地告诉盛桂丽。 送走了盛桂丽，陆明远就拿出洗衣盆，挨个屋走了一圈，准备把大家的脏衣服洗了。 陆晚禾在一旁看着过意不去，但她知道，陆明远是不会让她碰凉水的，而且如果是表姐，也不会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 盛桂丽生了大儿子陆明强之后，就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结果接二连三的都是儿子，老三陆明远出生的时候，全家都很失望。 亲情从来都不是平等的，嘴上说着一视同仁的，也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 老三陆明远一直都是被全家忽视的存在，尤其是表姐出生后，虽然跟妹妹就差了两岁，但凡事都要以妹妹为先。 陆晚禾看着这样的陆明远，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但陆明远不论怎样还是比曾经的她好很多，至少家人对他还是有爱的。 陆明远看着围在他身边的陆晚禾，趁机问道：“妹，你上午怎么没认出来晓西哥？” 陆晚禾一惊，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什么，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明远听到没再说什么，专心低头洗衣服。 陆晚禾回了房间，第一天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她打开抽屉，想随便翻一些有用的东西，刚好在本子下面翻到了一张表姐的初中毕业照，照片的后面是钢笔写的人名。 这是一个好东西，陆晚禾把照片来回翻努力记忆着。 她又翻到一个笔记本，本子封面写着毕业纪念册，打开就看到各种签名和慷慨激昂的口号，很有年代特色。 能在这上面写的，跟表姐的关系应该都不错，陆晚禾重点记了这些人名。 其中有个叫高娟娟的，写的话最多，什么“愿我们的友谊长存。”“携手前进，共为社会添砖加瓦。” 陆晚禾又翻了翻毕业照，这个高娟娟就站在表姐旁边，长得不算出色，但面容清秀，还算好识别。 她的记忆力很好，主要源于她独特的图片式记忆法，照片背面的名字已像被扫描过一样复刻在她的脑中。 陆明远已经洗完衣服，这会儿又准备打扫屋子。 这间平房是水泥地，外边的路多是土路，人回来走几个来回，屋里就脏了。 盛桂丽爱干净，陆明远也是，一闲下来就扫地、擦地，这活陆晚禾可以干，她抢过扫把开始打扫。 思想是她的，但身体是表姐的。 虽然这副身体比前世的她年轻很多，但不知是不是刚生过病的原因，总是发虚，没一会儿就出了一层虚汗。 陆晚禾最后撑不住不再逞强，坐在椅子上休息，她忍不住问道： “三哥，我每天什么都不干，你会不会有怨言？” “你是妹妹，是全家的宝，我有什么怨言啊？” “可别人家都不这样。” 陆明远干脆放下拖把：“那是别人家，在咱们家你就是要享福，你享福了全家人都高兴。” 这话说得陆晚禾心头一热，她转移话题道：“三哥，以后可能会恢复高考呢，你学习那么好，一定能考上大学。” “这种话不要随便乱说，各人有各人的命，以后的事先不要去想。” 陆晚禾没再接话，陆明远突然冒出来的“各人各命”，确实是不可言说的玄学。 前世恢复高考后，陆明远也没能参加考试。 这事儿说起来，还跟表姐的离世有关。 盛桂丽受不了打击，一年后不知从哪儿领回来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全家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女儿”、“新妹妹”，对她跟对表姐一样，甚至还要好。 19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盛桂丽刚给陆明远搞到一个永红机械厂临时工的工作，盛桂丽觉得这个机会难得，养新女儿也需要钱，就没让陆明远考大学。 这个女孩给盛桂丽一家带来的改变可不仅仅如此，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陆晚禾回想着，前世的她常常为二姨一家人感到不值，可付出的感情是很难轻易割舍的，像一条沉重的大船不能掉头，带着人走向不幸。 陆晚禾看着还在忙碌的陆明远，目标清单里又加了一条，如果她能留下来，一定让三哥考大学。 她看向老式的钟表，已经下午2点半了。 她打算去曾经的家看一看，顺便看看陈芝兰在做什么。 陆晚禾出门时，陆明远又要跟着，她解释了半天自己身体没事陆明远才肯罢休。 盛桂霞家离盛桂丽家有一段距离，都是钢厂分的房，不光房子面积不同，居住环境也差很多。 这边的房子一户户离得很近，住的都是普通工人，由于家庭条件一般，小小的院子里大多都堆得乱七八糟，观感很差。 陆晚禾很激动，这曾经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儿时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以前没觉得这里这么破败，现在带着后世的眼光来看，真的有点不堪。 陆晚禾在外边敲了敲门，有人出来，她一看是陈招娣。 曾经的你站在现在的你面前是什么感觉？ 很复杂！至少现在的陆晚禾就是这样。 第8章 我要赚钱 陆晚禾看着面前的陈招娣穿着短了一节的外套，上面脏得有些打铁，脸上皮肤粗糙，双手红肿，上面还有开裂的口子。 陆晚禾的回忆和眼前的现实交织着，原来人是会“美化”自己过去的。 可能是因为日子太苦了，需要人在当下有一些钝感麻木自己，才能让自己有勇气走下去。 前世她知道自己的童年很悲惨，但过去就过去了，她只想拼命工作，大步朝前走。 但现在再次亲眼看见，那些苦痛真正历历在目了，那感觉就很不同，会心疼曾经的自己。 在盛桂霞家，只有大姐陈芝兰和小弟陈建祥能穿新衣服，陈芝兰穿剩的给陈芝华穿，陈芝华穿剩的给陈招娣穿。 看着一层层传下来，挺有序的，但事实是到陈招娣这儿根本没几件好衣服。 陈芝兰的长相随了盛桂霞，是她几个女儿中长得最好看的，盛桂霞虽然重男轻女，但陈芝兰这长相算是给她长脸了，所以会给陈芝兰买几件好衣服。 但由于家里条件一般，陈芝兰总共也没多少件衣服，她轻易不肯给妹妹，除非真的小了或者完全过时了。 陈芝兰要是有7件衣服，到陈芝华这就只有4件，再到陈招娣这儿可能就2件了。 他们姐妹几个年龄差的不大，陈招娣又偏偏长得高，所以拿到手的衣服基本都小了。 她曾经跟盛桂霞要过旧衣服穿，盛桂霞爱面子买的都是好东西，哪里肯给她穿，顶多就扔一件穿破的工厂制服给她。 这个年代的衣服大多是棉的，的确良刚盛行没多久，还算是好东西。 棉的衣服穿旧了就容易磨打铁，再加上陈招娣换洗的衣服少，在家又要一直干活，衣服看上去都脏脏的。 陆晚禾红着眼睛看着陈招娣。 陈招娣却认真地问：“晚禾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陈芝兰。” “我大姐不在家。” 陆晚禾看陈招娣准备关门，伸手挡住：“那……我找你聊聊。” 陈招娣为什么关门，因为她们不熟。 盛桂霞是家里的老大跟二妹盛桂丽从小比较到大，关于她们俩到底谁漂亮，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这种事盛桂丽不太往心里去，但盛桂霞嫉妒心重，从小就在意。 等到了嫁人的时候，盛桂霞就更在意了，一心想凭着好相貌嫁个有钱有势的。陈国强的家世本来很不错，家底也厚，谁知后面受了牵连一落千丈。 本来县城的双职工家庭已经很不错了，但盛桂霞过得不如盛桂丽，她就处处不满。 盛桂丽当年没那么多心思，就是嫁了个小门小户的，但陆卫东技术过硬，又遇到良师，一路从技术工干到高级工程师。 一家子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就因为这，盛桂霞从不主动跟盛桂丽接触，基本上就过年过节的时候一起聚聚。 到了下一辈儿，盛桂丽家三个男孩子年纪大点，跟盛桂霞家的小儿子玩儿不到一处。 表姐人单纯、性格温和，有时候有点像后世形容的傻白甜。 她是不排斥跟盛桂霞家的几个表姐妹玩儿的。 但偏偏陈芝兰的性子随了她妈，处处跟表姐比。 比不过就经常酸溜溜的，说话夹枪带棒，表姐就是再傻也听的出来，次数多了她就避而远之了。 陈芝兰今年已经19岁，不上学以后，盛桂霞托人给她搞了个临时工，她嫌不是正式工不去，盛桂霞也惯着她，让陈芝华去了。 陈芝兰为什么不去？她是心气儿高，等着攀高枝儿。 这个年代还延用着1950年的婚姻法，女人18岁就可以结婚，她跟她妈一样，一心想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嫁个好家庭。 没有工作的她到处跟人家说家里正准备着让她进厂里当正式工，想着到时要能嫁到如意的人家，没准直接借着婆家的力，解决工作的事儿。 盛桂霞也是这个心思，她也盼着陈芝兰能实现她曾经的梦想，所以就顺着让她折腾。 陈招娣以为大姐不在陆晚禾自然就走了，没想到陆晚禾要跟自己聊天。 陈招娣去倒了一杯热水，看见对方盯着自己的衣服，不自然地伸手扯了扯袖口。 陆晚禾看她这样更觉心酸，心疼这样的陈招娣。 为了自然一些，她随口问了句：“陈芝兰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不过我有一次在甬沙河边看见过她，她……” 陈招娣突然住了口，但陆晚禾瞬间就懂了，陈芝兰身边一定是有男人，时间太久了，她都忘了这种小事。 当年陈芝兰的尸体就是在甬沙河边找到的。 看来这个地方今后要重点关注。 陆晚禾又问：“她平时还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哦对了，去钢厂的舞会。” 陆晚禾敲了敲脑袋，对，还有这个地方，看来今天来这儿一趟收获还蛮大的。 “我知道了，招，招娣，你一会儿还在家吗？” 陈招娣点点头，陆晚禾匆匆道别走了。 她回到家就去翻衣柜，把看起来有些旧不会再穿的衣服拿了两身出来，跑去送给陈招娣。 陈招娣明显很意外，她红着脸推拖着。 陆晚禾道：“你拿着，这些衣服我都不穿了，家里也没有姐妹，你就收下吧。还有这个蛤蜊油你也拿着，晚上睡前涂一涂，不然手裂了会很疼。” 陈招娣抱着衣服，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陆晚禾心都要碎了，她穿越到表姐身上一直有种割裂感，可如今面对曾经的自己，这种割裂感反倒消失了。 面前的女孩不仅仅是曾经的自己，她现在是个独立的个体，一个惹人心疼的妹妹。 陆晚禾决定她要好好爱护这个妹妹，救赎曾经受伤的自己。 她回去的路上想，不能白拿属于表姐、属于二姨家的东西去贴补现在的陈招娣。 她要赚钱！ 对的，她要利用前世的经商经验，还有掌握的信息差赚钱。 她要用赚的钱让现在的家人过得更好，力所能及地帮助陈招娣。 第9章 情感经验 陆晚禾去甬沙河边走了一圈，这里算是小年轻相亲、处对象的首选之地，因为河边有一片小树林。 刚开始接触的男女就在河边逛一逛，两个人至少距离1米开外，也不对视，都面朝着河。 处得差不多的就会进小树林，那里僻静些，也不做什么，就是距离近一点，能看着对方聊聊天什么的。 陆晚禾在河边没看到陈芝兰，就只身进了小树林。 小树林里的人虽然也不少，但大家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像刻度丈量过一样精准。 哪像陆晚禾，跟个土匪一样，从每对身边近距离走过。 有些人怨念地瞪她一眼，她却一脸从容，开玩笑，她前世什么场面没见过？ 不过说句实在话陆晚禾虽然场面见过不少，但情感经验并不丰富。 前世她年轻的时候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赚钱、赚钱、赚钱，没有时间谈恋爱，也没有自信谈恋爱。 等到27岁在沪城当上一家公司的高管后，交往了一个同样来自于农村的同事。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特幸福，终于找到可以共度余生的人。 都在一家公司工作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下了班两人一起回去做饭，吃完饭一起散散步。 别人怎么定义幸福的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就是她要的全部。 这一谈就谈了5年，当时那个年代哪有那么大年纪只谈恋爱不结婚的？ 她当然提起过，那人总说还想再拼搏几年，想给她最好的生活。 实际上那个渣男的话漏洞百出，平时生活中也有很多破绽。 但单纯的她都信以为真，而且后面几年渣男被公司外派到其他地方工作，这也给了渣男充足的理由。 直到那个渣男的老婆闹到了公司。 她那段时间沦为公司的笑柄，流言蜚语满天飞。 这还不算，渣男还曾以想买婚房为由借了她很多钱。 感情没了，钱也没了，她当时的打击可想而知。 还好当时她的直属领导，也是公司的老板娘出面，直接开除了渣男，这事件才慢慢地平息下来。 至于那笔钱，渣男的老婆居然跟渣男联合起来抵赖。 折腾到后面她告到了法院，才得以把钱财追回。 这场经历对她的影响很大，等事情最终尘埃落定她也已经35岁。 前世的她其实是有情感缺陷的，原生家庭不幸的人，很容易就陷在别人给的“小恩小惠”里。 把人家给的一点温暖都视为珍宝，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幸福完美的家。 当这一切成为泡影以后，她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就是不再相信感情。 经历一次背叛已经足够，独自美丽也一样精彩。 后来也确实没时间考虑这个，没多久她就回甬宁县创业。 别说感情了，她当时忙得连觉都没时间睡。 等公司经营稳定，她的财富也迈向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时，桃花运却突然旺了起来。 前世的她长得不丑，但也并不好看，何况年龄也摆在那了。 那些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一个个糊上来，极其露骨地表白你说是为了什么？ 她不傻也没那个爱好，她想要的爱情是两个人有精神上的共鸣。 这种奢望这辈子都无法实现，所以她看得清，没再被那些“小渣男们”骗过。 但她有个最好的姐妹恰好相反，姐妹的至理名言是——我赚这么多钱不享受干什么？ 有姐妹在身边，她真是什么世面都见了。 男男女女那点事儿，只有你没听过的，没有她姐妹没经历过的。 陆晚禾想到这儿，摇头笑了一下，拜前世姐妹所赐，她这个情感白痴，愣是混成了“老油条”。 陈芝兰并没有在小树林，她转了一下就出来了，打算明天一早去她家里堵。 说起这个陈芝兰，陆晚禾前世对她的情感经历了解的并不多，主要那时候年纪还小，从来没在意过这方面的事儿，所以她现在要跑去问陈招娣一些细节。 甬沙河的风景很不错，陆晚禾就在河滩上站着欣赏了一会儿，也想静一静想想后续的事儿。 “同志，你是……” 陆晚禾回头，三米开外站着一个男人，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她努力回想表姐毕业照上的人物，想了半天也没有对上号的。 淡定，淡定，陆晚禾跟自己说着就冷冷地看着对方，等着他开口。 那个男人的脸此时已经红了起来，“真的是你，陆晚禾。” “嗯。” “你怎么在这里？” 陆晚禾心想，怎么着这甬沙河边只准处对象的来，其他人还不能来了是吧？ 等等，面前这人莫不是……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果然不远处孤零零地站着一个女人。 呃……大哥你相亲呢，不管你相亲对象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陆晚禾不答他的话，反问：“你呢？”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往那女人的方向看了一下。 可喜欢了几年的人就在面前，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他刚找到工作，家里人就逼他来相亲。 他知道陆晚禾只能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所以决定面对现实。 可就这么巧，相亲的时候让他碰见了心心念念的人，他觉得这莫不是老天爷给他的提示。 陆晚禾看着面前人激动的表情，大概判断出来，这人表姐应该是不熟，只是她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而已。 不过这种体会倒是很新鲜，男人闪闪发光的眼神是盯着自己的，而不是像前世那样，都是盯着她的珠宝。 不得不承认，表姐这张脸，真的是魅惑十足。 男人不敢回答陆晚禾的话，只是支吾着又问：“你，你有时间吗？” “我没时间。”陆晚禾说完就要走。 开什么玩笑，她只有16岁诶，再说不远处那女人的眼神都要把她吃掉了。 这场面要迅速远离，否则溅一身血。 她看女人朝这边走来，拔腿就走，好在那个男人也没纠缠。 陆晚禾不知道，这个男的正是前两天在供销社找她麻烦的小红的意中人。 前两天稀里糊涂地被找麻烦，如今也稀里糊涂地把人搪塞了。 陆晚禾因为没有表姐的记忆，省了不少心事。 第10章 衣服不是给你的 陆晚禾回到家，陆明远正在做晚饭，上班的几个人晚饭都在家吃，一家五口的饭菜可不是什么轻巧活。 陆晚禾马上洗手帮忙，晚餐准备的是炒白菜、炒胡萝卜丝和豆腐汤，陆明远还蒸了一锅粗粮馒头。 陆晚禾负责切菜和烧火，菜都上桌了，陆明远又开始刷锅。 “三哥，还要做什么啊？” 陆明远去柜子里掏出一个蛋：“给你煎个荷包蛋。” “我不吃了，要不大家一起吃吧？” 陆明远没吭声，陆晚禾就没多嘴，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快点赚钱，让家人过好点。 按道理盛桂丽家条件算不错了，家里人的工作都可以，但几个儿子眼瞅着都大了。 等到结婚，人家姑娘要是要求房子，再要置办个“三转一响”什么的，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平时过日子也不敢大手大脚，就这样家里也没攒下多少钱，也就陆卫东的工资能剩下一些。 吃饭时，陆晚禾旁边单独放了一个碗盛着煎蛋，陆晚禾真的做不到吃独食，她就一直忽略这个针对她的特供。 直到吃完饭，盛桂丽指着碗里的煎蛋问，陆晚禾才借口说太油了不想吃。 盛桂丽顿了一下，只当是她口味变了，随手就把蛋给了陆明远。 陆晚禾看到感到开心，一家人只是偏心妹妹，并不是压榨和不关心陆明远，这跟曾经的她遭遇完全不同。 陆明远其实懂陆晚禾的意思，所以他把蛋分了两半，往陆晚禾碗里夹了一半：“那就吃一半。” 陆晚禾眼睛笑得弯弯的：“三哥你真好。” 盛桂丽不干了：“妈刚刚整个夹给你呢，妈不好？” “妈妈也好。” 陆明扬挥着筷子：“那我呢？” “二哥也好。” 陆卫东哼了一声，陆晚禾赶快笑着道：“爸爸也好。” 陆明扬又嘿嘿笑：“大哥亏咯，大哥没有。” 陆晚禾瞪了他一眼：“大哥也好。” 陆明扬还是得意：“那他还是亏，他听不到。”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的，全家人都还拿陆晚禾当小孩子来逗，不怪他们，一家子捧在手心养大的。 晚上盛桂丽又拿着热水袋进来。 陆晚禾连忙接过来：“妈我不冷，我要是冷就自己灌。” “妈喜欢给你灌，你还能在妈身边多久啊，过两年是大姑娘就要嫁人了，到时妈给谁灌啊？” “那我一辈子不嫁人。” 盛桂丽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什么傻话呢，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 陆晚禾笑笑不说话，前世的她就是一辈子没有嫁人，活得不知多潇洒。 盛桂丽走了，陆晚禾又想起来昨晚的事，赶忙跑到哥哥们的房间。 “三哥，你晚上不用给我换热水袋。” 陆明扬都躺进被子里了，看她来了喜得坐起来：“妹妹你来，到二哥这儿坐。” 陆晚禾看着他怪吓人的，扭头就跑了，太热情招架不住。 她回房间就在琢磨，到底干些什么。 70年代中期还不允许个人自由买卖，普通老百姓没办法做小本生意。 但其实暗地里还是有人偷偷做，据她所知甬宁县城里就有三处黑市，可她却做不了黑市的生意。 黑市里大部分都是下面的公社、村子过来的，来卖自己家自留地种的粮食，家里鸡下的鸡蛋，还有一些在山里搞的山货。 她没有货源，家里的粮食还要到外面买呢，哪来的富余？ 黑市里也有类似后世的“中间商”，到各个公社、村子收了东西拿到县城来卖个差价，但这种她也做不了。 一是现在交通不便，家里也没买自行车，她不方便去外地收东西。 二是黑市交易在这个年代是犯法的，你偷偷拿东西来卖，来买的人都是有需求的，所以买卖双方都维持着供需交易的表面祥和。 但收东西不一样，没有知根知底的人，你突然到村里收货，遇上个觉悟高的告到大队那儿，这事儿就开了天窗了。 陆晚禾怎么知道的？ 当年她下乡当知青就遇到过这种事，来收东西的愣头青碰上个一根筋，直接捅到村支书那儿。 这是大事儿，村支书不敢怠慢，但又不想闹到上面，大伙打了那家伙一顿就放了。 陆晚禾看着表姐的细胳膊细腿摇摇头，这事干不得。 再说黑市交易的都是生活必需品，价格也算透明，你再赚短期也赚不了多少。 她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傻子瓜子”，她记得在前世看过一篇报道，傻子瓜子的老板在70年代初期到中期，短短几年就赚了100万。 她当时看文章时对这个数据抱有很大的质疑，但她觉得即使赚不到这个数字，钱也一定是不少赚的。 陆晚禾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瓜子不是必需品，但也要看在什么地方卖。 甬宁县电影院里一小包瓜子就卖到了1毛钱，都出来看电影了，别人磕你没有，有点说不过去，所以这个价格大伙也都争着买。 她越想越激动，坐起来盘算具体怎么操作。 首先还是货源，她得先去收购生瓜子，她打算明天先去黑市逛一逛。 第二天一早，上班的人前脚刚出门，陆晚禾后脚也跟着走了。 她先是去了盛桂霞家，想看看陈芝兰平时都去哪儿，跟谁在一起。 可她刚走到盛桂霞家附近，就看到了正出门上班的陈芝华，她身上穿的正是陆晚禾昨天给陈招娣的衣服。 红色格子，格外的显眼。 陆晚禾顿时来了火气，又想到陈芝华在前世做过的事，她就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跑到陈芝华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问：“我给陈招娣的衣服，怎么穿在你身上？” 陈芝华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松了一口气，她根本没把陆晚禾放在眼里。 “陈招娣给我的，送出去的衣服还要管，事儿多。” 陆晚禾这种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受点刺激就会退缩，但陈芝华想错了，如今的陆晚禾已经换了人。 她废话不多说，直接上手去脱陈芝华身上的衣服。 “今天我就教你做个人！” 第11章 跟我做生意吧 陈芝华没料到陆晚禾突然出招，立马拉开了架势准备反抗。 但她个子矮，说实话真招架不住陆晚禾，没多一会儿，衣服就真被扒了下来。 外面的动静闹得很大，陈芝兰和陈招娣也都出来了，看到陈芝华的狼狈样却没人上前。 陈招娣是不敢惹事，陈芝兰则是最擅长隔岸观火，她两个人都看不惯，巴不得她们打得再狠一些。 衣服都被撕烂了，陆晚禾举着问陈招娣：“是你给她穿的，还是她抢的？” 陈招娣低下头不吭声。 陆晚禾恨她懦弱，可这不就是曾经的自己吗？她不是懦弱，是心里面念着亲情。 “我给陈招娣的衣服，别人谁敢再穿，我见一次扒一次，我看谁这么不要脸？” 陆晚禾撂下这句狠话就走了。 陈芝华并没有再吭声，不是她害怕忍了，而是这个人是最善于耍心机的。 陆晚禾本来还要偷偷跟踪陈芝兰，现在闹成这样只能作罢，她索性先去逛黑市。 昨天去小树林被人认出来，陆晚禾今天做了准备，进黑市前戴好帽子和围巾，就露着一双大眼睛。 她今天故意偷偷穿了盛桂丽的衣服，但由于身形太过出挑，还是引得黑市的人注意到她这个生面孔。 瓜子又不是必需品，哪里那么好碰的。 陆晚禾也不急，她逛了一圈，凑到一个神色最自如的人面前，这家伙一看就是老手。 真正拿自己东西来卖的，都是偶尔来一次，脸上表情凝重，身形都紧绷着，随时准备跑。 她凑过去问：“大哥，你都卖什么？” 大哥自信一笑：“你买什么？” “买瓜子。” 大哥黑黑的一张脸没了笑容，怀疑地看着眼前人，这人不是来砸场子的吧，谁跑黑市来买瓜子？ “没有，一边去。” 陆晚禾并不走，而是熟稔地问：“大哥，你之后会不会卖？” 大哥一听就是个懂行的，问：“你多钱买？要多少斤？” 陆晚禾琢磨了一下，一斤瓜子可以分成五包卖，一包卖1毛，一斤能卖5毛。 如果一斤想赚3毛5，再扣掉分摊下来杂七杂八的制作成本，她能给出的原材料成本在1毛3左右。 她道：“1毛一斤，先要十五斤。” 大哥听了思索了一下：“那就这么定了，你明天下午来这儿找我。” “好嘞。” 陆晚禾走了心想，这年代的人也是淳朴，也没让她交个定金什么的。 她又跑到甬沙河边瞎晃了一下，没看到陈芝兰，这次也不打算进小树林了，等吃过午饭再去盛桂霞家堵一下试试。 陆晚禾回家的时候，盛桂丽已经到家了，看她这身打扮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你怎么穿妈的衣服了？” “就突然想穿素色的衣服了，妈能不能借我穿几天？” 盛桂丽又想起刘梅说的丢魂儿的事儿，想着穿颜色艳丽的衣服好像是不好，随即道：“那妈给你拿布票，让你三哥下午带你买去。” “不用妈，我穿你的就行。” “那妈给你拿几件新一点的。” 陆晚禾摇头：“不要，就这件旧的就行，有妈妈的味道。” 这话盛桂丽听了很受用，又联想到衣服上有自己的气息，没准能“锁住”女儿的魂魄，就更接受这种说法了。 “那好，那你就穿这件，我女儿这么漂亮，穿什么都挡不住。” 陆明远中午炒了一盘洋葱，又做了个萝卜汤，这天还是挺冷的，中午喝碗萝卜汤驱寒。 陆晚禾没赶回来做午饭，吃饭的时候就嘴甜的夸几句。 陆明远嘴上不说，但脸上挂着羞涩的笑。 二哥陆明扬马上道：“你等周天，我给你做几道拿手菜。” “你可拉倒吧，你不得把厨房炸了。”盛桂丽怼道。 “妈，你怎么总是不相信我呢？” 不是盛桂丽总打击儿子的积极性，是她太清楚老二是块什么料了，不赶快把他这种危险的想法按住，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 陆晚禾笑着帮二人降火：“二哥，你好好工作就行，赚钱给我买好吃的。” 陆明扬马上咧嘴笑：“还是妹妹会说话，二哥发了工资就给你买。” 中午吃过饭，陆晚禾谎称去找同学，没陪盛桂丽睡午觉就走了。 她急着出门去堵陈芝兰，可站在盛桂霞家附近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影。 为什么要偷偷跟着？因为她跟陈芝兰关系不好，还有她年纪小，陈芝兰筹谋着嫁人也不会带着她一起玩儿。 如果突然凑到陈芝兰跟前打听也很怪，再说现在也不确定凶手就是陈芝兰身边认识的人。 陆晚禾离开盛桂霞家，去另外两个黑市看了下，还是没有看到卖瓜子的，卖东西的一般都把货藏在袋子里，等人走近问了才打开。 陆晚禾就趁机看一下，有些看袋子形状就能判断个大概。 县城里可能还有其他黑市，只是她不了解而已，不过反正也预定了十五斤，够卖几天了。 她决定先回家去劝说一个人入股。 三哥陆明远没在客厅，陆晚禾敲门走进他房间，看到他手上正拿着一本书：《钢铁是怎样练成的》 陆晚禾随意地往旁边扫了一眼，看到枕头底下还有一本没藏好，陆明远赶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拽了拽枕头。 陆晚禾看到这样的三哥有些想笑，但为了他的面子硬是忍住了。 她马上谈正事，“三哥你跟我一起做生意呗。” 她去卖瓜子可是大事，不小心就会被抓到，家人怎么会让她做这种事，所以她根本没打算说出来。 但她要在家里加工，怎么可能瞒过三哥陆明远？ 陆晚禾吧啦吧啦把自己的计划，还有预计能赚到的钱，一口气说给陆明远听。 陆明远的头摇得像是假人，陆晚禾都怕他把脖子扭了。 不怪陆明远，这个年代私自买卖商品可不是小事，再说他这个人本身性格就温和，说难听点就是胆子小。 不过陆晚禾也不气馁，她在前世可是当老板的人，她自认是个不错的老板，但再不错的老板，都有一项绝活——画大饼。 陆晚禾马上就给三哥画。 “三哥，你这工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怎么办？光吃不赚，我知道你心里也很难受。” “三哥，我们一斤赚3毛5，一天卖四斤，一个月就赚42块，我们对半分，你就赚21块，比二哥赚得还多呢。” “三哥，你要是帮我，就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陆晚禾眼瞅着他开始动摇，拿出了杀手锏：“三哥，有钱了，你想买多少书就买多少书。” 第12章 你怎样妈都喜欢 “那不会出事吗？”陆明远犹豫着问。 妥了，三哥已沦陷。 “我们偷偷地卖啊，一天分几批，藏到包里，等到人跟前再问，要是看不对，我们撒腿就跑。” 陆明远终于不作声了。 陆晚禾这才把上午定了十五斤货的事儿跟他说了，这一招先斩后奏让陆明远彻底没辙。 “三哥，这钱你先帮我垫着，等赚钱了我给你一起补上，不会让妈知道。” “好吧。” 生意伙伴成功入伙，钱对方垫付，活对方参与，陆晚禾觉得自己经商这点本事还没丢。 陆明远心里藏不住事儿，书都看不进去了，又出去扫地、擦地。 陆晚禾在他后面，笑着问：“三哥，晚上吃什么，我现在帮你准备吧。” “妈中午回来嫌我做的没油水，晚上给你做点好的。” “啥好的？” 陆晚禾到厨房一看，那里泡了一点黑木耳。这个东西补血又有营养，干干的好存放，一般都买了留到过节的时候吃，供销社都不一定能随时买到。 做晚饭的时候，陆明远从橱柜里翻出一个罐子，里面都是油渣。 家里一般一个月去供销社买一次肉，供销社有熟人能够买到肥一点的肉，拿回来用肥肉熬荤油，留着一家子炒菜吃。 平时的荤菜就隔三岔五地从食堂打回来吃，省肉票。 陆明远用锅铲挖了半勺荤油，等油熬化了又挖进去半勺油渣，然后把白菜片、胡萝卜片和木耳放进去炒。 虽然还没吃到，但陆晚禾先馋得流了口水。 刚穿过来时身体不舒服，那红烧肉都没吃进去多少，猪大肠她又不吃，说实在的就每天吃个蛋，没那么大的油水。 后世的人，经常觉得什么都油腻，天天往清淡里吃，其实每道菜都是足油的，看着清淡油水不少，而且吃得都是精粮，时不时还得吃个甜品，这都是实打实的油水。 穿过来吃两天这个年代的饭，就能吃出差异了。 陆明远看她小馋猫一样站在一旁，用铲子铲上来几块油渣先喂给她吃。 “三哥你真好，三哥你等着我带你赚大钱！” 陆明远笑着推她：“行了，你先出去吧，今天厨房有油烟。” 陆晚禾笑着出来切萝卜丝，晚上吃小米南瓜粥，配个凉拌萝卜丝下饭。 等上班的人到齐了，一家人就坐下来吃饭，盛桂丽正挑着黑木耳给女儿往碗里夹呢，门就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盛桂霞怀里抱着衣服，扯着陈招娣进门：“陆晚禾你给我出来！” 陆晚禾自从穿越过来，就没见过她曾经那个妈盛桂霞，现在看见了气得直发抖。 脑子里想的都是在前世出车祸前，盛桂霞在医院骂她死的怎么不是她。 盛桂丽以为女儿是害怕了，护小鸡一样护在陆晚禾身前。 陆明扬挡在前面喊道：“大姨，你找我妹妹干什么？” 盛桂霞把怀里的衣服往地上一扔：“我们家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施舍了？拿来几件破衣服也就算了，还要从人身上扒下来，再要回去。现在衣服都拿过来了，我们不要这破烂玩意儿。” 盛桂丽皱眉，这不像是她女儿能做出来的事，她转头问：“你大姨说的是真的吗？” 陆晚禾很激动：“衣服是我给的，但我是给招娣的，结果陈芝华抢了穿着，我气不过扒下来的。” 盛桂丽一听就懂了，她这个大姐一家对小女儿就跟对仇人一样，女儿这话应该没错。 她道：“本来给谁就是谁的，陈芝华穿我女儿不同意也没毛病。” 盛桂丽这样刚，陆晚禾很意外。 盛桂丽在外一向温和，跟谁都和颜悦色笑盈盈的，年轻的时候，盛桂丽和盛桂霞好看得不分高下，可到老了，日子过得幸不幸福在脸上就显现出来了。 盛桂霞现在一脸横肉，眼角下垂，基本上看不出年轻时的美貌。 盛桂丽看着还很年轻，她本来脾气就好，现在日子也好，什么事儿都不跟人计较，犯不上。 但，说她女儿可不行！ 盛桂丽这样一回怼更刺激了盛桂霞，她大喊：“别搁那儿强词夺理，恶心谁呢？” 看到因为自己家人受牵连，陆晚禾也不干了，从侧面冒出来，喊道：“是谁恶心谁？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也不怕遭报应！” 陆晚禾斜刺里窜出来，一个空防走位，盛桂霞逮准了机会往这边冲，陆明远一直冷静地看着，眼看不妙就挡在妹妹前面。 盛桂霞一把薅住了眼前人的头发，看也不看就下死手地揪，陆明扬抓住盛桂霞的衣领就往外拖，但盛桂霞还是不松手。 “你他妈的放开我弟弟！”陆明扬骂道。 盛桂霞这才瞪眼看清，陆晚禾那个小蹄子此时还在盛桂丽身后呢。 “够了！”陆卫东大喊一声。 盛桂霞没了气焰，要说他们家都欠着盛桂丽一家人情呢。 当年盛桂霞老公陈国强家不得势后，陈国强连个工作都没混上，还是陆卫东去求人把陈国强搞进钢厂。 盛桂霞站在那儿不说话，用鼻子喘气，像个老牛一样。 陆卫东接着道：“我女儿也是好心，你们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太偏心了？” 盛桂霞冷哼一声：“不用她好心，管好她自己吧。” 她说完转身踢了缩在一旁的陈招娣一脚：“滚回家！” 陆晚禾看到了又要往外冲，被盛桂丽按住了。她转身回了房间，把头埋在枕头底下痛哭。 她在前世有钱有什么用，亲情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就因为有血缘关系，一辈子都嵌在这种亲情的枷锁之下。 盛桂丽跑进来心疼地抱着女儿哄：“妈妈让你受委屈了，你大姨真不是个东西，妈妈以后有机会一定替你出头。” 这叫什么话呢，今天全家都站出来帮她了，什么叫她受委屈了，是她让全家受委屈。 陆晚禾不再哭了，不想让盛桂丽再伤心。 她刚坐起来，三哥陆明远就端着两个碗进来给她送吃的。 陆明远的头发被盛桂霞都薅飞起来了，样子十分滑稽，陆晚禾看了又哭又笑。 “我没事儿了，三哥，我出去吃。” 家里人特意为她做了好吃的，她不想破坏大家的心情。 陆晚禾出去了才发现陆明扬总躲着她的眼神，一开始她还不明白，后来才懂陆明扬是见不得她哭。 “今晚的菜好吃，我想多吃点。”陆晚禾主动道。 她这一句话，一家人都动筷给她往碗里夹菜。 晚上盛桂丽又跑到陆晚禾房间，坐在那儿陪着。 陆晚禾问：“妈，你会不会觉得我变了？” “你没变，你怎样妈都喜欢。” 第13章 收货了 陆晚禾又道：“对不起妈，因为我害你今天跟人吵架。” 盛桂丽大手一挥：“对不起啥，妈妈今天还从你身上学习了呢。遇到这种人就要顶回去，我早看她不顺眼了。” 陆晚禾看盛桂丽义愤填膺的表情笑出声，她想了想顺势道：“妈，我上次发烧晕倒后，看待事的心态都变了，所以性格变化有点大。” 盛桂丽心里藏着事，可她不打算跟女儿讲，怕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吓着女儿。 陆晚禾只当盛桂丽信了，又顺势说道：“我上次晕倒后，过去的记忆也有影响，有时候一打眼看见认识的人也想不起来。” “没事儿，你问妈或者问你三哥，这话就别对其他人说了，免得他们大惊小怪的。” 因为各有心事，谁也没听出各自话里的不对。 陆晚禾轻松不少，最起码在家人这边，她不用太担心伪装失败。 解决掉这一大难题，盛桂霞晚上那一闹陆晚禾也不放在心上了。这只是开始，后面少不了这种场面。 第二天陆晚禾又远远的在盛桂霞家路口守着。 这一片，房子挨着房子没有间隙，只有一条路，路的那一头是一片荒地，大家基本上都往这个方向走。 果然，没等多久陈芝兰就朝这边走来，她身上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大衣，编着两个麻花辫，脸上一看就擦了脂粉。 陆晚禾先是躲在树后面，然后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她身后。 走了几条街，陆晚禾就看到了方军。 陈芝兰小跑过去，笑着跟方军说着什么，方军也微笑地应着。 方军有一米八的个儿，身板儿正，浓眉大眼，高鼻梁，在什么年代都算是很周正的长相。 在陆晚禾记忆里，陈芝兰一直都没跟方军正式确立关系，有次她好像听盛桂霞抱怨方军家条件一般，让陈芝兰眼皮子不要那么浅，不要过得像她一样。 陆晚禾想盛桂霞是眼皮子浅吗，她是眼光太高了，阴差阳错的运气不好而已，这都是命。 而且陈国强后面也没那么差，只是她不知足而已。 陆晚禾看着方军不禁有一些惋惜，当年陈芝兰是被害死的，表姐是送医不及时，可方军的病却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就算没有3月17日的意外，谁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呢。 再说陈芝兰，她看上了方军的长相，但她也没那么傻，没有完全投入感情，只是一直吊着对方不放。 所以，也确实有可能是方军看清了陈芝兰的真面目气急杀了人。 不过那个穿着雨衣的陌生人又是谁呢？ 她正想着，陈芝兰跟方军已经走了，陆晚禾赶忙跟上，最后见他们走进了一个小区。 陆晚禾知道这是县政府单位的家属楼，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找什么人。 她在外边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只得记下地址打算以后再来。 时间不早了，从这儿返回家还要走一段路呢，赶不上吃午饭又要找一堆借口。 果然，到家时陆明远午饭都做好了，陆晚禾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自己天天东跑西跑也不帮忙，表姐从小受宠习惯了，可她不习惯。 “你去炉子那儿烤烤火，洗手准备吃饭了。”陆明远边端菜边道。 陆晚禾笑着点头，反正以后报答的方式有很多种，她就先安心受着吧。 陆明扬今天中午不知为什么没回来吃饭，盛桂丽最后发话不等他了，这个儿子野，可能又跑哪个工友家去了。 陆晚禾中午乖乖地等盛桂丽走了，才带着陆明远去黑市拿货。 陆明远学着她也把帽檐压得低低的，用围巾围住脸。 陆晚禾看着好笑，她弄严实了是因为她一个小姑娘长得又漂亮，容易惹麻烦。 可她知道三哥害怕，就没取笑他。 一进黑市就看见了上次订货的大哥，大哥黑着一张脸，看她来了也没好脸色。 陆晚禾不管，笑着问：“大哥，我的货呢？” 那大哥没好气的从自行车后座卸下来一个袋子，陆晚禾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瓜子的质量，还算不错。 大哥继续沉着脸：“不能按说好的价给你，我这成本都超过1毛一斤了。” 陆明远看这人欺负他妹刚要说话，就被陆晚禾拉住了。 这个情况在陆晚禾预料之内，因为瓜子不是寻常的货品，大哥收货时间长了门路就摸清了，谁家有粮、谁家有蛋、谁家能搞来山货等等，基本上去了就有货。 瓜子这个东西他要收估计要跑好多地方，就算有，每家的量都不会太多，顶多自留地角落种一下，留着自己家过年过节吃。 别看就十五斤的货，大哥等于重新摸了一遍市场。 成本超过1毛绝对是夸张了，但一定没有赚到他心里的预期价位。 “那大哥你说多少钱？”陆晚禾问。 “1毛3。” 说是1毛3，陆晚禾估计他心里的预期价位是1毛2，如果她想讲价1毛1也能下来，但这样估计这大哥后面就不会积极了。 陆晚禾不想断了这个货源，直接大方地道：“1毛2，我就不跟你还价了，你要是能卖以后我还买，不能卖这货你自己留着吧。” 大哥眼睛一亮，他也是个敞亮人，赶快就应了，钱货两清。 陆晚禾没有再往下翻瓜子的质量，因为这些都是自己家吃的，质量应该差不了，再说大哥没收定金，这质量要是不过关，他可就要砸手里了。 大哥看陆晚禾年纪轻轻，做事这么利落，接着问：“妹子，以后还要吗？” 陆晚禾想了想，这事儿能不能成还真不好说，只道：“我后天上午来，到时候再给你答复。不过先说好，以后这货我也1毛2跟你收，但你这质量必须有保证，不然我不要。” 大哥连声说好，大家在黑市卖的东西都差不多，有时候价压得厉害，他早就想卖点不同的货品。 他问：“我姓李，妹子怎么称呼呢？” “李大哥，我也姓李。” 陆明远在旁边一个猝不及防，干咳了一声。他不会撒谎，赶快蹲下身把袋子背在身上。 等走出黑市，陆明远长舒一口气：“妹妹，你这都是哪儿学的？” “你妹我这是天生的，以前低调了，三哥你跟着妹妹混，妹妹保准你赚钱。” 第14章 三哥别跑了 十五斤瓜子也不少，陆晚禾决定分两拨炒，刚好一拨原味的，一拨五香的。 原味的下午就能加工出来。 五香瓜子需要跟姜、八角、花椒、桂皮和茴香一起煮制，然后摊晒至全干，现在是冬天，做五香瓜子最少需要晒上两天。 陆晚禾先跟陆明远筛拣瓜子，正如她预料的，瓜子的质量还算可以，但里面还是会有一些瘪的、坏的，或者少量杂物，她嘱咐陆明远都挑出来。 供销社和电影院卖的瓜子也不都是好的，但陆晚禾打算做口碑。 傻子瓜子名头怎么来的？看似傻，但质量好、给的多就利于品牌推广，增加客户粘性。 她不打算做年货，那种过年才买的，购货量虽大，但价格低、购买频次也低，她就合计着在特殊场合卖小份的，价格能提上去，复购率也相对高些。 就在她越想越美的时候，陆明远在担心这些瓜子怎么藏。 陆晚禾悠哉悠哉地道：“放一些炒瓜子在外边，剩下的藏在我床底下。” 对这个家各处了如指掌的是陆明远，只要他不翻，盛桂丽一般也不会动犄角旮旯的地方。 一下午的工夫十五斤瓜子就炒好了，为了不耽误卖这次搞了八斤原味的，七斤五香的。 陆晚禾刚刚出去买了纸袋子，又买了根猪骨头，这个年代猪骨头是廉价食品，但也需要凭票买，陆晚禾也是碰运气买到了。 陆明远看她买猪骨头回来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陆晚禾笑：“煮五香瓜子的味道太大了，拿同样的调料煮个骨头汤，妈就不怀疑了。” 很多人家节俭，一个骨头分三波吃。 先把肉单独剔出来做菜，再用大骨头加青菜熬汤，最后汤喝完了剩下的骨头还拿来跟粥一起煮，再吃个味儿。 最后什么都不剩的大骨头到废品回收站还能卖8分钱一斤。 陆晚禾家条件还可以，直接拿买来的骨头煮汤，多放点调料也没啥。 陆明远做晚饭，陆晚禾就在屋里把炒好的原味瓜子打包。 她一包纸袋子装100克瓜子，然后再把报纸裁成小份，拿报纸包50克一份的小包。 100克的大包瓜子卖1毛钱，50克的小包瓜子卖5分钱。 她去电影院看过，他们卖的是1毛钱50克的小包瓜子。 她这个定价很有竞争力。 陆明远熬汤的间隙走进来一看，不懂她为什么分两种。 陆晚禾解释：“光卖大包的有些人可能觉得跟电影院一样都卖1毛钱，把小包的拿出来一比较顾客就知道实惠了。” 她打算一斤瓜子，包4份大包、2份小包，尽量卖大包的，这样卖得快。 她特意把两种包装区分开，也是为了让大包的瓜子看起来更正规，更有吸引力一些。 陆明远感叹妹妹的脑子现在越来越灵了。 “三哥，我们今晚就出去卖，你把你的背包拿过来，我们一人装一点。” 陆明远照做，东西装好后，陆晚禾都藏在自己的柜子里。 盛桂丽一进门就问做什么好吃的了，看到是骨头汤还问一个汤怎么加了那么多香料？ 陆明远红着脸说不出话，陆晚禾道：“妈，是我让三哥放的。” 盛桂丽的声音马上柔了下来：“你哪懂做饭啊，下次就听你三哥的。” 陆晚禾拿眼瞄着她三哥笑：“好，听三哥的。” 一家人都在等陆明扬下班，可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人影。 盛桂丽嘀咕：“越来越野了，中午就不回来吃饭，晚上这时候还不回来，我们先吃，不等他了。” 不等陆明扬是对的，家里人吃完饭了陆明扬都没回来。 陆晚禾心下琢磨这不会是处对象了吧？二哥都19岁了，马上也到了结婚的年纪。 不过陆晚禾现在没心思想这么多，饭一吃完她就赶忙帮陆明远收拾。等干得差不多了，她就跑到盛桂丽面前撒娇：“妈，我晚上想让三哥带我出去玩儿一会儿。” “这黑灯瞎火的，去哪儿玩儿？晚上也冷。” “想让三哥带我去电影院看看，想看电影了。” 盛桂丽听她这样说就没再阻拦：“那你多穿点。” “知道了，妈。” 陆晚禾和陆明远趁着爸妈在客厅聊天，背着包就跑了。 陆明远捂着自己的心口，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跟父母撒谎。 陆晚禾决定先去电影院，这个点晚场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来到电影门口在台阶下站着，看到有人来了就主动上前问：“买瓜子吗？1毛钱一包，比里面多一倍。” 这个时间来看电影的大都是小年轻，很多是处对象的男女，陆晚禾都挑男的问，碍于面子男人都会买上一包。 对于那些结伴而来的，陆晚禾让陆明远问男的，她去问女的。 搁后世，很多时候反过来效果比较好，男的卖女的，女的卖男的，但现在这个年代陌生男女搭话容易落话柄，人家可能会有所防备。 陆晚禾这边的任务就比较重，情侣她卖，女孩子也是她卖，陆明远胆子小、脸皮薄，这样分工效率最高。 可陆晚禾没料到的是他三哥胆小的程度。 她这边刚给别人一包瓜子，陆明远突然从旁边跑过来，拉着她就跑。 陆晚禾钱都没收上，就被他扯着跑到了20米开外。 “三哥，怎么了？你跑什么？”陆晚禾喘着粗气问。 “刚才有个人总往我们这边瞅，我看着不对。” “我们第一天来，哪那么容易被盯上啊，他不会是要买瓜子吧？” 陆晚禾又劝了好一阵，陆明远才跟着她又回去了。 还好刚刚那对情侣还等在原地，见她来了把钱给付了。 陆晚禾仔细看了一下周围，哪有什么可疑的人？她又开始专心卖瓜子。 可刚卖出去5包，陆明远又跑了，带着她一起…… “三哥，又怎么了？” “我，我……”陆明远这次也说不出合理的理由，他就是被一个男人看了一眼。 陆晚禾算看出来了，面前的三哥像个紧绷的蚂蚱一样，有个风吹草动就跑。 “三哥，你卖了几包？” 陆晚禾看他表情就知道，一包都没卖！ “你再给我几包吧，我卖完这些我们就换个地方，你在远一点的地方站着就行。” 陆明远不放心，死死地拽着陆晚禾的胳膊。 “三哥，不卖出去我们就要亏本了，你怎么跟妈说？” 陆明远终于放了手。 陆晚禾赶快回去，电影马上就快开场，这是这段时间最后一波客流了。 她积极地走到男女面前去兜售，没多一会儿就卖了好几包。 眼瞅着就剩两包了，三哥他又跑来了！ 第15章 赚钱了 陆晚禾心累，还没等陆明远跑过来，她就打了个停的手势。 眼睛也瞪着，总之表现的就是，你再敢过来这兄妹情可能都要断了。 陆明远真是硬生生地停了脚步，在原地挪着碎步干着急。 陆晚禾没工夫理他，主动跑上台阶，拦了要进去的人，总算把最后两包也卖了。 她自己扭头就走，也不理陆明远，陆明远像个跟班一样，跟在妹妹身后，也不敢说话。 陆晚禾来到了河边，她不确定甬沙河晚上的情形是怎样的，所以就留了他哥包里的五包瓜子，先来试试路。 果然晚上的河边黑灯瞎火的，一打眼都看不见人影。 但走近了，还是能看见一对对的人，陆晚禾走上前问：“要瓜子吗？” 那对情侣像是惊弓之鸟，吓得立刻弹开了，这夜色下在河边的人可不像白天那样“规矩”。 陆晚禾没有这个年代的思想禁锢，她没一点不好意思，继续问：“要瓜子吗？1毛一大包。” 男人慌乱地从兜里掏钱塞给陆晚禾就要走，陆晚禾拿着瓜子塞到女人怀里。 果然，晚上的河边不是一个很好的兜售地，容易背上坏人好事的名声。 可今晚她管不了那么多，剩下的几包也如法炮制地卖出去。 一路上陆明远都没说过话，直到回家陆晚禾在灯光下才看清陆明远那红得发紫的脸。 唉……可咋整。 盛桂丽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我还以为是你二哥呢，不是看电影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陆晚禾张口就来：“没买到票，溜达一下就回来了。” “我就说，你这个时候现买票怎么买得到。” “还是老妈英明，不过晚上吃完饭逛逛还挺好的，身体感觉健康了不少。” 陆晚禾在为以后的晚出找借口，盛桂丽光关注她说的健康两个字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脸怎么这么红，让风吹着了？”盛桂丽转头问陆明远。 陆明远听到这话就更不能自处了，一路跑进房间。 盛桂丽傻眼：“他怎么了？” “高兴的吧。” 盛桂丽也没问为啥高兴，想着可能是跟妹妹一起出去开心了，以前妹妹可都不愿意跟臭小子们玩儿到一处的。 陆晚禾回房间把门锁上，整理了一下钱，2块钱一分不少。 她去把陆明远叫了进来，“三哥，今晚卖的2块钱都给你。” 陆明远摆手：“给我这么多干什么？” “哪里多了，买瓜子你花了1块8毛，一下子买了那么多调料花了2毛，这些刚好。” 陆晚禾不顾他的犹豫，直接塞他手里：“又不是都给你的，这里面有妈的钱呢。今天扣掉成本，后面卖的十一斤就是净赚的了，咱俩正好对半分。” 陆明远又开始推脱说今晚卖货他没帮上忙，坚持要还给她一些钱。 陆晚禾想说，你哪里是没帮上忙，是帮了倒忙好嘛。但她知道不带着三哥，他一定不放心，会跑去跟盛桂丽告发的。 陆晚禾叹了口气：“别推拖了，不过三哥你今晚有点太担心了，你没发现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在卖货吗？” “有吗？” “有啊，旁边一个大爷在卖红薯啊，我都闻到味儿了。”陆晚禾夸张地道。 陆明远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那确实是他太谨慎了。 陆晚禾又道：“明天下午我们去河边卖一些，那里不是经营场所，没人会管这些，如果没卖掉，我们再去电影院，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陆明远听见河边脸又是一红，陆晚禾实在有点见不得他这样子，把轰他出去了。 今天终于赚钱了，陆晚禾躺在床上美美的，在后世她对金钱都有些麻木了，没想到现在会为赚了2快钱高兴成这样。 明天开始就是净赚，这感觉很爽。 她正想着，外面传来了惊叫声。 原来陆明扬回来了，他本来想偷偷回房间，但盛桂丽不放心一直听着动静呢。 灯一打开，就看见陆明扬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盛桂丽吓得叫了出来。 陆晚禾也赶忙披上衣服跑出来，只见盛桂丽和陆卫东两人一起审问陆明扬。 陆明扬看见他妹妹出来，臊得用手挡着脸。 “还怕你妹妹看啊，怕你妹妹看就快点说。” 陆明扬上午就跟人打架了，原因嘛就是陆晚禾猜到的，情窦初开了。 看上了人称厂花的夏小艳，这个年代他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无外乎就是找些由头跑到人夏小艳的面前晃。 夏小艳跟他不是一个车间的，而且他们车间很多人也喜欢她，看到陆明扬来，动物本能都快激发出来了，那地盘护的。 从吵架到打架到结束战斗，看似都跟夏小艳不沾边儿。 “你小子天天往这儿跑干吗？” “车间是你家开的？哪儿写的不能进？” “我看你就是欠揍！” “你揍一个试试！” 整个过程夏小艳眼皮都没抬一下，很有身经百战的大将风范。 实情陆明扬能说吗？他就说去其他车间发生了些口角动手了。 陆卫东一脸严肃：“保卫科的来了吗？” 陆明扬不敢撒谎，“来的时候我们就住手了，保卫科没看出什么问题走了。” 他脸都那样了，保卫科能看不出问题嘛。 是别人跑他车间把他师傅叫来了，他的师傅老陈那可是八级工，很受大家尊敬的，老陈来了给保卫科的人递了烟人家才算了。 陆卫东骂道：“没用的东西，一定是又让你师傅操心了。” 陆卫东很少发脾气，盛桂丽这时候也不帮腔说好话，跟老公打组合拳。 现在的工作多难找啊，钢厂这工作那是跑了多少关系才搞定的，僧多粥少多少人盯着，让人拿了错处告到厂里去，这工作可就不保了。 陆明扬这么大人了，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他觉得自己今天又不是去找茬的，本来就是以少对多，让人打成这样，家里一个帮着说话的都没有。 陆晚禾这时站出来：“二哥，吃晚饭了吗？” 第16章 又多了一个任务 陆明扬被打成这样，自己也嫌丢人，到处躲着哪吃什么饭了。 妹妹这样一问，他委屈地红了眼，觉得还是妹妹最好。 陆明远赶紧把温在锅里的汤给他端出来，陆卫东该教育的也教育了，他哼了一声就回房了，盛桂丽瞪了陆明扬一眼也跟着进去。 陆明扬对还待在一旁的陆晚禾道：“妹妹，太晚了，你去睡吧。”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不想让自己看他这副鬼样子，但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试探着问：“二哥，你今天去几车间了？” “妹妹，你问这个干嘛，你又不清楚钢厂。” “哦，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同学的表姐叫夏小艳也在钢厂。” 她这话一说完，陆明扬的表情就变了，陆晚禾顿时明白，打了个招呼就回房了。 陆晚禾没想到二哥这么早就跟这个夏小艳有了渊源。 前世的她念着恩情，在回老家搞事业之后，经常去探望盛桂丽。 有一次去的时候，正赶上这个夏小艳在盛桂丽家闹，那时的她早已嫁给陆明扬。 她当时就被夏小艳的泼妇劲儿镇住了，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对付的了的。 夏小艳走后，盛桂丽就给她讲了一些关于夏小艳的事。 当年陆明扬为了跟人争夏小艳惹出了不少事，好不容易结婚了，夏小艳在结婚当天作天作地，让陆家再加500块彩礼。 谁能一下子掏出这么多钱？没办法只能现场写了欠条，结婚后也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 陆明扬当时是家里结婚最早的一个，盛桂丽本来满心欢喜地等着抱孙子、孙女，结果到最后陆明扬也没个孩子，家里也是冷锅冷灶的，过得糟心，后面到中年了才离了婚。 陆晚禾叹了口气，不行，她要棒打鸳鸯！ 目标清单再加一条：阻止陆明扬和夏小艳搞对象！ 好嘛，刚来没几天，她就给自己搞了好多个kpi，愁！ 床底下的五香瓜子弄得整个屋都是这味儿，陆晚禾闻着心安下来，这是钱的味道。 可能是头一天工作多了，早上陆晚禾就起得晚了点，饭桌上大家都死气沉沉的。 陆晚禾嘴甜地来了句：“爸，我今天去厂里看你呀？” 这话要是别人说，陆卫东又要训斥耽误他工作了，女儿说的他就美滋滋点头：“你啥时候来，爸等你。” “应该是上午吧。” 盛桂丽马上问：“没事儿也到妈那儿去坐。” 陆晚禾想着今天事情也不少，就道：“妈你那儿我今天就不去了，改天的。” 盛桂丽点点头也不生气，早饭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吃完饭陆卫东先走了，盛桂丽回屋拿了一盒大中华递给陆明扬：“把这个给你师傅，说点好话，别再惹麻烦了。” 陆晚禾也马上道：“二哥你好好的，要不妹妹该担心了。” 陆明扬接了烟，只回他妹妹：“知道了，二哥一定好好的。” 等上班的都走了，陆晚禾嘱咐陆明扬把五香瓜子拿出来晒晒，她中午回来。 “妹，你不去黑市见李大哥了吗？” “去，我去跟他说句话就走，你别担心。” 经过昨晚的事，陆明远都不好意思说哥陪你去，只能嗯了一声。 陆晚禾先去了黑市，李大哥算是个守信用的，没让她扑空。 一看她来了，李大哥就热情地问：“怎么样妹子？” “李大哥你明天能给我再搞八斤吗？如果不出意外，我基本上隔天就能买差不多的量。但我可先说好，不能保证一直会来买，当然不买我会提前通知你。” 陆晚禾为什么不一次多买点，因为没有地方藏，还有个重要的原因，这生意谁也不敢保证能做多久，万一风头不好，她要马上收手。 再说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保证良好的资金周转和充裕的现金流，她都压在货上风险太高。 这么做算不算欺负李大哥呢？陆晚禾觉得不会。 李大哥就是个后世中间商的角色，这买卖他做不做自己衡量，当然他收货不会一次收这么少，他要靠量大来压低成本。 陆晚禾不管他冒多大的风险，一次收多少货，总之她就是这样一个购买频率，当然，不能保证持续购买的风险她也提示了。 李大哥低头想了一会儿，“知道了妹子，明天这八斤我能供货，后面的事大哥明天给你答复。” 陆晚禾满意地点点头，别看李大哥人长得五大三粗，但却是个胆大心细的，她喜欢跟有头脑的人做生意。 这边通知完了她就去了胜利钢厂。 刚到门口就被门卫大爷拦住了：“你找谁，不能随便进。” “我爸是陆卫东，我找他。” 门卫大爷都是藏龙卧虎，钢厂人虽然多，但是有头有脸能称得上名号的，或者有特色的，他都知道。 果然，门卫大爷马上笑着道：“你是他女儿啊，进去吧，沿着这条路走到头，在大楼的二楼。” 陆晚禾又试着问：“大爷，您知道夏小艳在哪个车间吗？她是我一同学表姐。” 大爷张口就答：“三车间的。不过你只准去你爸办公室，其他的地方不能去啊，要保证安全生产。” 陆晚禾笑着应：“知道了大爷，我就去找我爸。” 说是这样说，陆晚禾还是摸索着先去了三车间。 她穿着她妈深蓝色的旧衣服，脸又遮挡住了，在厂子里走不算太惹眼，但她的两个大辫子有点突兀，一般进工厂工作的人，不会留这么长。 陆晚禾其实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还好运气不错，没多久就看见一个里面穿着红毛衣，个子高挑的女孩和其他人结伴出来，还真是一眼就能认出的厂花。 陆晚禾过来认人，主要是前世她见夏小艳的时候，夏小艳已经是人到中年。 而且当时夏小艳刚进门闹，盛桂丽就把她带进了卧室，所以当时就打眼瞧了下。 你别说，来看看还真有必要，要不然真认不出来这是年轻时候的夏小艳。 陆晚禾刚要转身走，夏小艳身边的人就叫住了她：“站住！你哪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第17章 又来搅和搞对象的 陆晚禾很自然地道：“我去厂技术办找人。” 那人放松了警惕：“那你走错了，左拐一直走，在前面的大楼里。” “谢谢啦。” 陆晚禾说这些话的时候，夏小艳一直看着她，陆晚禾也不担心以后被她认出来，毕竟她是要出面搅黄他二哥“好事”的。 厂子里的高级工程师除了陆卫东，都是沪城过来援建的，这些人见的世面多，难免眼光高、心气儿高些。 陆晚禾进办公室就把围巾、帽子摘了。 这脸一露出来，就有人夸赞道：“老陆，你这女儿长得可真灵。” 陆晚禾笑着打招呼：“谢谢叔叔夸奖。” 那人又道：“老陆，这么漂亮的女儿怎么不给买一点好衣服穿？” “叔叔，我好衣服可多了，今天来找我爸，怕给我爸添麻烦，特意穿了我妈的工作服来。” 旁边有人搭腔：“你这可就冤枉老陆了，他疼女儿可是出了名的，厂食堂的红烧肉他恨不得都端了给她女儿吃。”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有人热络地拿出大白兔奶糖给陆晚禾吃，陆晚禾都大方地接下了。 她没有这个年代女孩子常见的娇羞和扭捏，落落大方的，深得这些沪城人的喜爱。 “这个年纪现在读高中了吧？” 有人问到了陆卫东的遗憾，家里只有老大读了高中，后面直接参军了。 老二学习不好不念就不念吧，老三好好一个苗子，没提前跟他们讲和班主任的恩怨，耽误了。 到了女儿这儿，又娇惯了她，说不读就不读了。 陆晚禾从容地回：“叔叔，我没读高中，不过以后有机会还是会读的。” 她其实心里想，还读什么高中啊，以后可以直接考大学。 不小心问到了别人的短处，那人连忙道：“不读也没啥，反正现在高中是推荐上，大学也不是考的，这大学文凭的含金量可比我们那时候低多了。” 旁边有人赶忙提醒：“别胡说，都一样的，社会需要有实践真知的多种多样的人才。” 那人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也马上重复：“对，社会需要多种多样的人才。” 好好聊个天儿，弄得气氛这么紧张，大家就都专心工作了。 陆卫东把女儿叫到身边：“你真想读高中？” 陆晚禾想到自己最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回道：“要读也等秋季开学再说吧。” 陆卫东一想也是，就满意地点点头。 “三哥更适合读高中，先考虑三哥吧。” “会考虑的，你们两个一起想办法。” 陆晚禾开心地笑了，曾经的她考过大学，虽然当时只是考了一个大专，但后面她又自己深造了，现在再让她参加两年后的高考，她有信心，毕竟学习能力摆在那儿。 三哥比她更需要这个机会。 陆晚禾站起来准备走，陆卫东很意外：“马上要吃午饭了，你不在这儿吃了再走？” “三哥做了我的饭呢，我都来看你了，中午得回家陪妈吃饭。” 陆卫东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去吧。” 陆晚禾回家的路上想的都是怎么跟那个夏小艳找机会接触，她突然想到钢厂的舞会，陈芝兰好像也会去，正好了，不过她得回去打听一下。 进家门也不见陆明远，陆晚禾正奇怪呢，看他慌慌张张从自己的卧室出来。 “吓死我了，我以为是妈呢。” 陆晚禾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大笑：“三哥，你下次钻床底出来记得顺一顺头发。” 陆明远跑到镜子前，迅速扒拉了几下。 陆明扬中午回来吃饭时，精神气儿又回来了，他心大、忘性大，再说陆卫东不在没人说他。 吃饭嘴也不闲着，跟家人吹牛昨天他是怎么以一敌十的。 陆晚禾看盛桂丽马上又要发火了，赶快道：“二哥快闭嘴吧，你那么厉害脸上怎么还挂了彩？” 陆明扬刚要反驳，就看见妹妹对自己使眼色，看到盛桂丽黑着脸，他终于识相地闭上嘴巴。 下午陆晚禾带着陆明远来到了甬沙河，陆明远路上就开始别扭。 陆晚禾受不了地道：“大白天，他们还敢干什么？” 到了河边，那些男女相互间都保持着一段距离，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用后世的眼光看，他们就像不认识似的。 陆晚禾走到男的面前问：“要瓜子吗？1毛一大包。” 来这地儿又不花钱，再不买点东西就显得有点抠了，两人干巴巴地站着有什么意思？ 陆晚禾来这里特意都带的大包瓜子，这又没有别人卖，她这是“垄断”啊，卖什么小份？ 男的掏了钱，陆晚禾就很懂地把瓜子拿给女的，还要故意说上一句：“那位男同志买给你吃的。” 这让男的很受用。1毛在供销社都能买半斤瓜子了，可现在觉得这钱花得值。 这回陆晚禾让陆明远远远站着，她在河边一个个问过去，售卖成功率很高。 河边跑了一圈，陆晚禾这一兜子就卖没了，她跑到陆明远那儿跟他换包。 陆晚禾就打算主攻小树林，可她刚朝那个方向走去，就被陆明远跑过来拽住了。 “妹，你干嘛去？那是小树林。” 这个年代，女孩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被熟人看见了到处去传，是要影响以后婚嫁的。 陆晚禾举着两包瓜子：“我进去卖两包就出来。” “不许去！” “那三哥你去，在这儿卖完晚上就可以不用去电影院了，你不是总怕电影院有人把守吗？” 陆明远有些动心，可他不懂地问：“就进去卖两包？” “嗯，卖两包你就出来，剩下的就是等着。” 陆明远拿着瓜子不情愿地进了小树林，没一会儿就红着脸跑出来。其实小树林里，根本就没啥，只怪他三哥太单纯。 陆晚禾在外边耐心地等着，没一会儿就有人走出来。 瓜子这个东西有毒，一个嗑的，就能带出其他人的瘾，跟火车上吃黄瓜差不多一个道理。 小树林里有回音，这边咔咔嗑，那边就忍不住，别人女朋友有的，你女朋友没有，多难堪。 陆晚禾在那儿美美地收钱，有些男的表情并不是太好，嗑瓜子破坏了他想亲密一下的气氛，陆晚禾不管，她不跟钱过不去。 守株待兔似的卖法，没用多久就售罄。 回去的路上，陆明远明显有些兴奋，什么害羞都没了，“妹，你也太厉害了吧？” 陆晚禾骄傲仰起头：“那是，不都说了你跟着妹混，有钱赚！” 她让陆明远先回家，自己则打算去找陈招娣。 第18章 高娟娟来了 陆晚禾去找陈招娣前，先去了趟供销社，她刚刚问陆明远要了张票，去买了些水果糖。 现在自己赚钱了，她就想着让陈招娣的日子“甜”一点。 陈招娣开门看见是她脸上有些紧张。 “你怕什么，我又不生你的气。” “但毕竟是因为我……” 陆晚禾摸了摸她的头：“我不在意的，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陈招娣摇摇头，陆晚禾当然了解这个情况，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闲人陈芝兰则天天不着家。 “那让我进去坐一下吧。” 陈招娣拘谨地把门打开，她家的环境比陆晚禾家差远了，她有一些自卑。 陆晚禾一进门，过去的种种回忆就在脑中交织着，她印象中家里没有这么暗，但现在看屋里黑漆漆的，小小的窗子透不进来什么光。 她又往曾经的卧室看了一眼，看见那张拿捡来的木板搭得床，陆晚禾就忍不住眼圈泛红，旧地重游的滋味并不好。 陈招娣在一旁愣住了，她不懂陆晚禾为什么会这样，她无措地捏着手指。 陆晚禾收了情绪，掏出买的水果糖，塞到陈招娣手上：“这是给你买的糖，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藏起来偷偷吃，要不然你妈又该闹了。” “我不要，我不要。” “你收着。”陆晚禾将糖重重地推回她怀里，“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人爱你，你值得！” 这话深深地打动了陈招娣，70年代谁会把爱这么轻易说出来，这话太震撼了，原来语言是可以让人幸福的。 她站在原地满腔汹涌的情感却说不出一个字。 陆晚禾没多停留，她希望陈招娣能慢慢接受，慢慢改变。 前世的她曾以为自己对所谓的亲情已经不在乎了，可临出车祸前盛桂霞那句话还是轻易地击穿了她表面的坚强。 所以她希望陈招娣能够早点看清一切，真正地坚强起来。 陆晚禾回家时，家人都下班了，盛桂丽问：“你最近怎么总是一个人往外跑？” “就是在家有点闷，出去随便晃一晃。” “我听你爸说，你打算去念高中了？” 陆晚禾还没说话，陆明远端菜的手明显一抖。 陆晚禾都看在眼里，“先解决三哥上学的问题吧，我不急。” 陆明远感激地看了妹妹一眼，他忽然觉得这个家妹妹最懂自己。 陆明扬凑热闹：“那你们要是都上了，全家就我和妈两个初中生了。” “你委屈什么，你有的念死活不去念！”盛桂丽训斥道。 “那妹妹还有学不上呢。” “你能跟妹妹比啊？” 陆明扬咧嘴笑：“那是，咱家谁也不能跟妹妹比，妹妹做什么都是对的。” 陆晚禾看他脸上的肿虽然退了，淤青还在，笑道：“傻样。” 下午他们前脚去上班，陆晚禾后脚就把上午卖瓜子的钱给陆明远。 这钱就跟烫手一样，陆明远说什么都不要。 “三哥，你拿着啊，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拿钱给家里买好吃的呗。”陆晚禾一脸坏笑。 陆明远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急性子的他穿上外套就要走。 “上哪去？” “去供销社。” 陆晚禾摇头：“咱虽然有钱了，但粮票是有限的，去黑市吧。” 陆明远赞同，他们去之前也没盘算好买什么。但刚到那儿陆晚禾就看到了一个好东西。 居然有人在卖猪肉！ 陆晚禾想了想现在还有1个多月过年，大队上这个时间是会杀猪的，有些农民粮食不够吃，会拿到黑市上卖，然后拿钱去换粮食。 陆晚禾上前打听了一下，7毛5一斤，还不算贵。 “三哥，我们买猪肉吧，难得黑市有卖的。” 陆明远点了点头，陆晚禾今天花了2毛5给陈招娣买了25块糖，现在剩的钱刚好够买一斤肉。 她把陆明远的钱也算上，伸出两个指头：“买二斤。” 卖家是一斤一份分好的，就剩3份了，陆晚禾挑了2份，把钱塞给陆明远。 陆明远又拒绝：“我这儿还有妈的钱。” “那我也想孝敬一下爸妈啊。” 陆明远只好收了钱，再填上自己的，买了2斤。 “再买一点白面吧，我们晚上包包子吃？” 黑市白面1毛8一斤，陆明远买了2斤，买猪肉剩的钱他也不够，用了一点盛桂丽给他的买菜资金。 两人回家的路上走路都是轻快的，这是他们第一次用自己的钱回报家人。 做生意两天，剩余0，但钱真能买来快乐。 陆明远回家就开始发面，晚上包猪肉白菜的包子，他打算晚上包一斤肉，剩下的肉留着炒着吃。 陆晚禾去翻晾晒的五香瓜子，明天就可以卖五香的了，可还没等卖呢，她就又开始盘算赚得钱干什么用。 刚翻好瓜子门口就有人敲门，陆晚禾怕有人突然闯进来，就插了大门，她跟陆明远使了眼色，就赶紧跑去收瓜子。 瓜子还没收完就有人闯进来，陆晚禾看着来人想了一下才对上号——高娟娟 陆明远在站在那儿面露难色，这人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呀，怎么这么多瓜子啊？”高娟娟大着嗓门喊。 “嗯，快过年了，家里人吃的。” 高娟娟走上前自己抓了一大把就开始嗑，“好吃，你这在哪儿买的？感觉比供销社的好吃？” “亲戚送的。” “哦，怪不得，一会儿给我也拿点呗，我爱吃。” 虽然还没说上几句话，但陆晚禾已经对这个人有了判断，表姐就是个甜妹性格，身边总围着爱占便宜的，以前她们同年级不同班，多少知道些，只是不认识这个高娟娟而已。 可她不是表姐，不会惯着这种人。 陆晚禾拿起簸箕给陆明远：“三哥，你拿出去再翻一翻还潮着呢。” 高娟娟赶忙走上来又抓了一把：“哎——我还吃着呢。” “都没晒好，吃什么啊，你家还缺这个啊？” 高娟娟讪讪地坐回去：“我家怎么会缺，不过是你这个味道好罢了。” 高娟娟身上穿着深蓝色呢子大衣，围了个红围巾，看上去还挺像回事，但陆晚禾知道她这衣服的料子跟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差得不是一个档次。 没钱强装，这种人她在前世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像她这种又爱占便宜的，就往这方面拆穿就好了。 高娟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熟稔地拉了衣柜门，看到里面那些款式最时兴、料子最上等的衣服，脸上充满了嫉妒。 陆晚禾推上了柜门：“找我来做什么？” “没事不能来啊？” “我还有事，没事你就先请回吧。” 高娟娟的脸色变了又变，精彩分成，最后像下定什么决心：“找你晚上一起去舞会。” 第19章 准备去舞会 陆晚禾听到这话倒是感兴趣，她正愁没人打听舞会呢。 高娟娟看她有兴趣赶紧吹：“我跟你说钢厂的舞会只有钢厂自己人能去，外人想要进得钢厂的正式职工带着进去。我一个姐妹今晚去舞会，我能带你进去。” 陆晚禾听着这话很怪，她又没说过自己想去，这张口闭口的，像是帮了自己很大忙一样，怕不是还有什么事等着自己。 “我考虑考虑吧。” 高娟娟马上黑了脸：“什么叫考虑考虑，机会很难得的。” “多难得？” “你——”高娟娟有点气急，“几天不见你这是怎么了，有人说我坏话了吗？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陆晚禾为了不给自己搞太大的麻烦，柔声道：“我没怎么，就是我家里那么多人在钢厂，这舞会我去有什么难的？” 陆晚禾说是这样说，但要是让家人知道她去舞会一定会担心的跟着，她做事就有束缚了。 “那你去不去？”高娟娟追着问。 “那我陪你去吧。” 高娟娟如吃黄莲一般，只觉得这个陆晚禾不仅仅是性格变了，连智商也高了。可她还有求于人，不能聊得太僵。 “那行吧，哎，你晚上去舞会穿什么？”高娟娟说着话又把衣柜打开了，“这件白毛衣你穿吗？” “穿。” “那你这件红毛衣就不穿了吧？” “你别说，还是红毛衣好看，那我还是穿红的吧。” “那这件蓝的就借我穿吧。”高娟娟直接把蓝毛衣拿出来。 陆晚禾：还是大意了。 陆晚禾伸手拿回毛衣：“我妈上次都说我了，不让我往外借衣服，而且借出去的衣服也要抓紧要回来。” 她这样讲是猜到以前这种事情一定没少发生，而且有些衣服一定是有去无回。 果然，高娟娟沉着脸不吭声了，她那还有好几件陆晚禾的衣服，今天要是非把这件毛衣带走，以前的衣服可能也会被要回去。 她身子一拧出了房间，本来想直接走的，见陆明远在剁肉馅，凑过去问：“三哥，晚上做什么好吃的啊？” 这个年代的人都质朴，别人不问一般都要客气一句，何况是别人开口问了。 陆明远只得道：“包包子。” 陆晚禾这时也走出来，看见这一幕，问：“你不回去准备一下吗？这包子包好你就来不及了。” 高娟娟一想吃完包子再赶回去换衣服化妆确实来不及，只能愤愤不满地走了。 “三哥，你以后别跟这种人客气，占便宜没够。” “她不是你朋友吗？” 陆晚禾摊着手反问：“欺负我的人，也是朋友吗？” 陆明远松了一口气，这个人他早就看不惯了，但妹妹难得有个朋友，有个同性的伴儿还是很有必要的，女孩子有什么事可以一起商量，他就没多嘴。 陆晚禾把藏在床底的瓜子都拿出来，继续翻晒，搞完了就帮陆明远剁白菜。 两个人一起干活快，没一会儿包子馅就准备好了，等他们快下班的时候再包，大家可以吃上热乎的。 两人各自回了房，陆晚禾开始准备晚上去舞会穿的衣服，她还是想尽量低调些，可这种场合穿得太低调可能适得其反，成为最不合群、最显眼的那一个。 陆晚禾拿起了那件蓝毛衣，不是那种艳丽的天蓝色，还算合适，毛衣是低领的，她又拿了件白色的“假领子”。 70年代很流行这种衬衫假领子，就是胸部以上一个衬衫领子，有两根绳可以穿到腋下固定住。穿在里面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你穿了一件衬衫。 听说这个东西是沪城先流行起来的，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假领子又省布料又能维持住体面，很快就在其他城市也风靡起来。 陆晚禾拿的这件假领子是的确良的，的确良也是这个年代流行的布料。以后世的眼光看其实没有棉布好，不透气，但在这个时期由于是新兴面料又抗造，比棉布都受欢迎。 陆晚禾穿搭了一下，还算顺眼。 就是她的两个大长辫子看着扎眼，她把它们在后面交叉盘起，用皮筋和发卡固定住，看起来“朴素”多了。 她又套上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在镜子面前左右照了照。 怎么说呢，很低调了，但这张脸实在是太漂亮，多低调的装扮，只要看到这张脸就会破功。 后世对漂亮的女明星不是有个经典评价嘛，就是长成这样披个麻袋都好看。 陆晚禾就是这样。 算了，不折腾了。 明天又要进货，赚得钱都花了，还得让陆明远拿盛桂丽的钱垫付。 小本买卖不好做啊，可这个时代“大”的生意可不能碰，实在穷得没办法就算了，像她家这种家里有好几个工人的，不会去冒那个险。 晚上大家都准点回来，陆晚禾嘴甜地夸他们有口福。 盛桂丽还疑惑地问陆明远肉票哪来的，月初不就花了吗？ 陆晚禾看着陆明远开始涨红的脸，赶紧道：“在供销社碰到晓东哥了，他帮忙买的。” 盛桂丽点点头：“你晓东哥那是喜欢你，不过以后尽量不要麻烦他，他那个位置也不好坐啊，那么多人盯着呢。” “知道了，妈。”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其实盛桂丽这个人大大咧咧的，自从陆明远不上学在家后，家里面买东西的事基本上都是他负责，盛桂丽根本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以前盛桂丽负责这些事的时候，经常对不上账，钱都不知道花哪儿去了，陆明远负责以来，每笔账都清清楚楚的，反倒攒了些钱出来。 盛桂丽疑惑是因为家里月初买肉这个事都成规律了，今天吃肉包子就搞得很突兀。 陆晚禾在心里吐槽三哥，平时挺心细的，一干“坏事”就不周全，不周全就算了，还不会撒谎。 陆明远这儿已经躲去厨房盛包子去了，二斤面粉、一斤肉再加一斤白菜，一共包了24个大包子。 包子一登场，陆晚禾就开心地拍手，其他人看她这样，也跟着一起。 “香，哎，真香。”陆明扬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陆晚禾和陆明远对了一个眼神，有能力让家人吃上好东西真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 舞会6点半就开始了，晚餐吃好，陆晚禾就穿戴好准备过去。 她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说去找高娟娟玩儿。 陆明扬道：“妹妹，你这几天都穿旧衣服，突然这么一打扮可真好看。” 陆晚禾还不习惯当面被人夸奖，捂着耳朵就跑了。 第20章 参加舞会 陆晚禾不知道高娟娟家，她直接去了钢厂，舞会是在钢厂小礼堂办的，这里是钢厂平时开会的地方，虽不大，但音响设施一应俱全。 她到了礼堂门口，陆陆续续有人登记了进去，陆晚禾等了半天也不见高娟娟怕她已经进去了，就去登记处看。 “您好，同志，能帮我查一下高娟娟是否已经登记进去了吗？女字旁的娟。” 登记的有一男一女，女的不耐烦地刚要拒绝，男的就热情地道：“我给你看看。” 男的手指在册子上飞快地扫着，“这儿，她已经进去了。” 陆晚禾笑着问：“那您能帮我去叫一下她吗？说陆晚禾来了。” 女登记员马上拧着眉毛道：“开什么玩笑，就你搞特殊，看不到我们这儿有多忙啊？” 男的已经起身：“这不是都为同志服务吗？我去看一下。” 不顾女的白眼，男的已经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面色有些难看地出来：“我找到她了，不过她说不认识你。” 陆晚禾冷哼了一声，这个高娟娟挺记仇的，也不怕撕破脸皮太难看。 正事要紧，她问：“同志，我不是钢厂的职工，一起来的朋友有事来不了，我有什么办法进去吗？” 男登记员马上殷勤地道：“登记我名字吧。” “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都是同志，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陆晚禾看他在登记簿上写下：张文，马上道：“那谢谢张文同志。” 她跟着要交钱，张文马上摆手：“女同志不用交钱的。” 陆晚禾再次道谢后就进去了。 这舞会钢厂半个月举办一次，主要是为了解决钢厂员工的婚姻大事。 内部能看上眼的，可能就不来这种舞会了，来的多数是在厂里没有中意的，所以厂里鼓励职工带非钢厂人员一起参加。 钢厂男职工多，所以带来的女伴免费，男伴要交5分钱，这也是后来才定的规矩。 因为之前发生了几次外来男伴把带来的女伴相走，钢厂办个舞会结果给他人做嫁衣。 所以收个5分就是搞个门槛，多多少少有点劝退的意思。 陆晚禾进去还觉得挺新奇，前世她可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就算后来上了大专，因为要忙着打工也从没参加过学校的舞会。 再说当时的她很自卑，人多一点她就胆怯，后来进了社会，遇上一个好上司才慢慢改变的。 礼堂的房顶上挂着拉花，几个角落有类似射灯的几盏灯，灯上糊着彩色的塑料板，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招。 这种“彩色灯”让屋内看起来没那么明亮，很有氛围感。 陆晚禾很快就看到了高娟娟，高娟娟看见她也不藏着，走过来问：“你怎么才来啊？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呵呵，陆晚禾笑笑不说话。 高娟娟打个招呼就走了，特意把陆晚禾一个人留下。 以前的表姐一定会追上去，高娟娟就会有些嫌弃地邀功，然后下次在什么地方讨回点便宜，她就是这样拿捏表姐的。 现在的陆晚禾巴不得她快走，省得碍事。 陆晚禾在场内没看见陈芝兰，按道理说半个月一次的机会陈芝兰不会不来。 她还没等来陈芝兰，先等来了夏小艳，她一进场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厂花可不是随便叫的，厂里多少人心里惦记着呢。 陆晚禾马上张望了一下，她二哥陆明扬并不在，这个傻子，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积极点儿。 不过要是那个傻子来了，她就麻烦了，她在心里感慨傻点好傻点好。 陆晚禾不知道，她其实已经被好几人锁定了，只是目前还没有人敢上前搭腔。 因为陆晚禾这种很少见，又不是厂里职工，却一个人在那儿站着，按理说这种人旁边应该有个厂里熟人在的。 有熟面孔在，那些男职工就好找借口去搭腔。 可等来等去也不见陆晚禾身边有人，有胆子大的就先去试探了。 “同志，你是厂里的职工吗？怎么没见过你。”一个长相还说得过去的男人走过来问。 陆晚禾正看着夏小艳想计谋呢，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我不是厂里职工。” “哦，那你跟谁来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啊？”男人又问。 “她跟我来的！”一声音响起。 陆晚禾一回头，正是刚刚那个张文。 男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张文是厂办的文员，大学毕业分配进厂的，男人是车间的一级工，虽说不比张文工资低多少，但别人毕竟是坐办公室的大学生。 其实这都还是其次的，主要是他看陆晚禾对他也不感兴趣的样子，就讪讪地离开了。 张文突然冒出来说这句话，在这样的年代其实是有影响的，就像是对外人宣誓了主权一样。 陆晚禾到没往这方面想，用后世的眼光看现在所谓的名声，其实很可笑，她有一些敏感性，但不多，确切地说不在意。 张文却在意，他看陆晚禾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赶快解释：“陆同志，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是想帮你解围。” 这话也说得好笑，什么叫解围？人家陆晚禾又没表态，他自作主张说这种话凭的是什么呢？ 这不是今晚陆晚禾来这里的目的，她有些淡淡地道：“谢谢，不过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文一下子红透了脸。 他有文凭，工作也好，人长得也不错，厂里多少大姐要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他，他都没看上。 被人这样拒绝还是头一遭。 不过张文虽然工作不错，但他家是附近一个村子的，全家都是地里刨食，所以他一直惦记着找个县里家庭条件不错的，到时他就真正在县城扎下根了。 他虽然看中了陆晚禾的长相，但也想打听一下她家背景再考虑。 被她一拒绝，反倒让张文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结结巴巴地道：“好，好的，陆同志，那我就在那边，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我。” “好的张同志，谢谢。”陆晚禾保持着礼貌客气。 夏小艳已经脱了大衣，她里面穿的红色高领毛衣，个子超过1米7非常出挑。 此时已经到7点，礼堂响起了音乐，有人上前请她跳舞。 夏小艳挑着眉毛看对方，下巴微微扬起，有种欧洲贵族居高临下的范儿，她停顿了足够的时间，才抬起手应邀。 其实这个时候敢上前邀请她跳舞的，平日里都跟她多少打过交道，而且条件也是说得过去的，等于是夏小艳池子里鱼，她高兴了拉拉钩子，这鱼自己就上钩了。 陆晚禾撇撇嘴，她二哥陆明扬也是个视觉动物，怎么就相中这种女海王了呢。 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了，是陈芝兰！ 第21章 麻烦来了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陈芝兰果然来了。 她身旁有个不认识的女人，还有刚刚那个女登记员，三人说笑着一起进来。 为了防止大家陆陆续续的来，舞会6点半开始登记，7点结束，这都超时了，那个女登记员这怎么不说搞特殊呢？ 陈芝兰一来就引来了人们的侧目，她脱掉了外衣，露出里面雪白的毛衣，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更惹眼。 方军不在，陈芝兰来的目的很明显，跟夏小艳一样在钓鱼。 这也是陆晚禾笃定她会来的原因，钢厂舞会是她甩掉方军认识其他异性的好机会。 很快就有人去请陈芝兰跳舞，陆晚禾远远看着，这人面熟以前好像也去家里找过陈芝兰。 对了，当年陈芝兰出事后，陆晚禾也曾在她出事的甬沙河旁见过这个男人几次。 这个人跟陈芝兰绝对不是一般关系！ 舞会场内的人都专心跳舞，陈芝兰还没发现她的存在。 这时又有人过来请陆晚禾跳舞，陆晚禾以不会跳为由拒绝了。可还是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她想得快点知道那个男人的姓名。 一曲完毕，音乐停下。 场内大家都小范围地窃窃私语，舞会都是这样放一首曲子等一会儿，为的是让大家联络感情。 不过稍微仔细观察，一曲过后，场内已经形成了几个小群，而这几个小群的中心分别是夏小艳、陈芝兰和陆晚禾。 夏小艳和陈芝兰也算是常客了，男人们目标很好锁定，但今晚的陆晚禾却第一次出现。 陆晚禾穿着低调，灯光又昏暗，一些人开始没注意到她，但现在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注意到了，即使开始没看到，顺着别人的目光也锁定了新目标。 虽然各有各的美，但非要比较一下，还是陆晚禾更出众一些，何况她还是一个新面孔，更让那些不知情的男人蠢蠢欲动。 不知不觉陆晚禾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夏小艳和陈芝兰也都注意到了她，两个人的表情都透露着一丝因嫉妒而生出的愤怒。 夏小艳和陈芝兰在舞会不合很久了，有点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势，但气势上还是夏小艳更盛一些，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谁知二人还没争出个高下，又冒出一个程咬金。 陆晚禾心思本来不在这上面，但局面成这样她也有点招架不住。 张文走上前，还要再上演一把解围，舞会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有人吓了一跳，有人却习以为常。 迟到的人大摇大摆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跟班。 陆晚禾不认识此人，但钢厂的人都认识，这是刘厂长的儿子刘宏伟。 刘宏伟一到，夏小艳和陈芝兰的眼睛都亮了，她们在这里一争高下就是为了此人。 可刘宏伟一进来就锁定了陆晚禾。 他走过来，理所当然地问：“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陆晚禾礼貌笑笑：“偶然过来玩儿的。” 刘宏伟走得更近了，“别偶然啊，以后常来玩儿呗。你叫什么名字，哪儿的？” 陆晚禾此时还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看他把自己当主人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背景很硬。 不能得罪，但也绝不能招惹。 “我是谁有什么重要的，也不常来。” 刘宏伟来劲了，冲着人群喊：“这谁带进来的？不说我要查登记册了啊。” 说着就有跟班跑出去拿册子。 张文红着脸站出来，陆晚禾看着他，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刚要开口说，就有人抢先喊：“她叫陆晚禾。” 这一嗓子是高娟娟喊的，她为什么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讨好刘宏伟，她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知道刘宏伟这种条件不会看上自己，她站出来是为了张文。 高娟娟之前来参加舞会的时候就对张文印象很深。 但张文这个人登记的时候有感兴趣的外来新面孔，他才会进来参加舞会，否则他帮忙弄完登记就回宿舍了。 高娟娟以前来，张文都没进来，她也就没办法多跟这个人打交道。 今天登记的时候她想找机会说几句话来着，可张文头都不抬。 刚刚张文进来喊自己的名字，高娟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小跑奔过去，结果是来帮陆晚禾传话的，她就撒谎说不认识。 高娟娟下午在陆晚禾家受了一肚子气，晚上正好想整整她，还有就是陆晚禾长得漂亮，她要是进来，自己就又多了个竞争对手。 哪承想陆晚禾不但进来了，还是张文签名进来的，刚刚她站在一旁都偷偷听见了。 高娟娟气得手都搓红了，她看张文在陆晚禾那儿碰了壁，自己跑过去找他，结果张文冷着一张脸，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她以前来过舞会，当然认识刘宏伟，看刘宏伟的架势，她怕张文惹上麻烦，就想着自己跳出来帮忙，这不就跟张文扯上渊源了嘛。 刘宏伟拍着手笑道：“也是个生面孔，我就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陆晚禾，好名字！” 陆晚禾蹙眉，并不应声。 她只身一人来，尽量不主动惹麻烦，万一影响家里人的工作就不好了。 音乐又响了，刘宏伟大手一挥，让旁边的人都散开，然后他凑到陆晚禾身边问：“赏个面子跳个舞吧？” “我不会跳。” 刘宏伟歪嘴笑：“那就不跳，我陪你在这儿站着，你别紧张，我这个人挺好的。” 刘宏伟还真老实地站在一旁，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好像是为了有意扭转自己的形象。 可没多一会儿，他就问：“不热吗，把大衣脱了吧？” 陆晚禾忍着反感摇了摇头。 “哦，你不热就行。” 就在陆晚禾想着怎么脱身的时候，夏小艳来了，紧接着是陈芝兰。 夏小艳收着下巴，抬着眼娇滴滴地问：“宏伟，跟我跳只舞吧？” 刘宏伟有些不耐烦地回：“没看见我陪人站着吗？” 夏小艳嫉妒地怼道：“你认识她谁嘛，你就陪着？” 刘宏伟转头问：“陆晚禾你家哪儿的？家人有在钢厂的吗？” 陆晚禾可不想自爆家门，一旁的陈芝兰也是个聪明的，不想给自己增加竞争对手，安静站在不说话。 刘宏伟也不脑，冲着那群跟班打了个手势，道：“去，把刚刚报她名字的那个人，给我叫过来。” 第22章 没完没了 高娟娟再次过来，一副随时准备跪舔的姿态。 “她们家好几个人都在钢厂上班呢，他二哥陆明扬就在第一车间。” 都这种境地了，陆晚禾也没真傻到认为能瞒得住，但从所谓的朋友口中听到还是很惊讶。 高娟娟转头又装好人：“晚禾，我也是为你好，刘哥是厂长的儿子呢，他想了解你是你的福气。” 陆晚禾嘴上挂着笑，可眼底都是寒光：“我谢谢你啊！今天这恩情，我以后一定会报答的。” 周围有人嗤笑，出卖朋友也就算了，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夏小艳不敢冲刘宏伟发火，转头就骂高娟娟：“你又是谁？哪有你的事儿？” 高娟娟又贱又怂，知道自己今晚跟夏小艳对着干没好处，她也不反驳，几步就滑出人群。 夏小艳一肚子怒火发不出去，马上又转攻陆晚禾，“原来那个被我们打的满地找牙的是你二哥啊，有什么样的哥就有什么样的妹妹，都一样的轻浮。” 陆晚禾心下一喜，来了嘛这不是，能拆散二哥陆明扬和夏小艳的关键点就在自己，只要夏小艳敢诋毁她，她二哥再怎么喜欢也要掂量下。 还有她今天跟夏小艳结下梁子，夏小艳以后更不会待见她二哥。 不错，很不错，非常不错。 “这位同志，我又不认识你，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怎么能这么诋毁我的名节呢？今晚这么多人在场，说我轻浮就请拿出证据来。” 今天有很多仰慕夏小艳的人在，但她做的事确实不地道，再加上刘宏伟明显看上陆晚禾了，明着帮夏小艳不就是跟刘宏伟作对？所以没人吭声。 夏小艳这边没人帮腔，那些平时看不惯夏小艳的就开始小声附和：“就是，就是。” 夏小艳从来没受过这种气，气急败坏地喊：“不用证据，你就是轻浮。” 刘宏伟平时就喜欢看女人为他打架，显得他抢手，被女人高高在上捧着，特有面儿。 今天遇上个不搭理他的主，他不但不觉得没面子，反而来了兴趣，此刻更想来一把英雄救美。 “你够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要不要把钢厂领导给你叫来调查一下啊？” 夏小艳一下子没了气焰，她跟刘宏伟不清不楚有一段时间了，眼看就要正式确立关系，却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人，她能不恨吗？ 可再闹富贵前程可就要彻底没戏了，刚好身边有人推她，她就借着台阶转身走掉。 陆晚禾觉得没意思，这场闹剧也该散了，可临走前他还想搞到一个人的名字，她朝张文走去。 张文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假装不看陆晚禾。 陆晚禾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却没流露出来：“张同志，那边那个穿藏青色毛衣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张文顺着她偷偷指的方向看去摇摇头，那人不是厂里的他也不认识。 “那他跟谁来的你记得吗？能不能帮我查查名字？” 张文点点头走开了。 刘宏伟本来在跟那群小跟班打闹，看见陆晚禾主动找那个大学生说话心里不满，走过去问：“喜欢学习好的大学生啊？” 陆晚禾摇摇头。 “怎么就跟我不说话啊？怕我啊？” 陆晚禾还是不吭声，也不给任何反应。 依着她的本性，早就开口怼了，可现在是1975年，不是1985年，现在全家主要劳动力都在钢厂，她也没能力马上解决一家人的问题。 有软肋掌握在别人手中时，不能轻易地意气用事。 可她越这样，刘宏伟越觉得她是害怕，就更觉有趣。 陆晚禾忍着恶心等张文回来，她特意往一旁走了走，张文小声说：“那人叫董大志。” “哎，那个大学生，你干什么呢？”刘宏伟伸手指着张文大喊。 张文惊得一跳，装作听不见直接走出了礼堂。 陆晚禾看他假装鸵鸟的样子有点想笑，也有点可怜他。 这个年代一个稳定的铁饭碗可不容易，虽然这个铁饭碗也端不了几年，但现在的人们并不知道，像珍宝一样珍惜着这份工作。 高娟娟见张文走了，马上追了出去：“哎——同志。” 张文回头见是她并没有停下，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前面还在窃喜自己终于找到了意中人，后面就被这样羞辱，他觉得有些难堪。 高娟娟可不管，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就是脸皮厚。 “张同志，你怎么走了啊，舞会还没结束呢。”高娟娟跑得急，这会儿说话都喘着粗气。 “我前面说不认识陆晚禾是因为我们闹脾气了，女孩子嘛你懂的，经常小打小闹的。” “我刚刚站出来替你说话是怕你受牵连，要不是因为我，也用不着你替陆晚禾签名不是？” 张文也不傻，知道高娟娟这是来邀功了，他当然不喜欢高娟娟站出来出卖朋友，但今晚要不是她站出来，自己跟陆晚禾的身份就解释不清了。 如果没有刘宏伟，他当然喜欢这种“解释不清”，越不清楚越好，但今晚这个场合，要是被人翻了登记册，他可就要当面得罪刘宏伟了。 钢厂的刘厂长戴副厚底眼镜，不了解的人都以为他很随和，直到刘宏伟进厂工作。 一开始大家没摸清门路，刘宏伟耍横的时候，大家也不让着，有人直接告到刘厂长那儿，刘厂长都温和地答复回去教训儿子。 可慢慢地大家就发现，那些跟刘宏伟对着干的人，不是隔段时间被揪个错去记过扣钱，就是到了评级的时候评不上去。 这种软刀子最吓人，你去闹，他能给搬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厂规厂纪。 没过多久，刘宏伟就在厂子横着走了。 所以，不论怎么说，这个高娟娟都算是为自己解了围，张文生硬地回道：“谢谢。” 高娟娟笑出了声：“别光谢谢啊，你请我吃顿饭吧，你是厂办的吧，我明天去找你。” 张文没见过这样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他犹豫的这个空挡，高娟娟已经笑着跑了。 陆晚禾这边还在以冷漠应对刘宏伟。 这个年代管得还是很严的，男的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可以告他个流氓罪。 所以陆晚禾不搭理，别人就不会轻易把他俩划上联系。 目的已经达成，陆晚禾就打算回家。 刘宏伟笑着追上来：“你回家啊，我送你。” 第23章 坦白 陆晚禾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宏伟，“我不需要。” 刘宏伟跟外边的混混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一个是他身份在这儿呢，还有就是他长得其实挺帅的，这么上杆子死乞白赖地追人还是头一回，他也没想做多出格的事儿。 陆晚禾走出去上百米才回头确认了一下，还好没人跟着。 不过这也都是暂时的，她的家庭情况和住址刘宏伟很快就会得到。 漂亮也有漂亮的坏处，只希望刘宏伟是个喜新厌旧的，过一阵子就把她忘了，要不然现在任务这么多，哪有精力对付这种人。 陆晚禾回家时，一家子都坐在客厅等她。 这个年代灯泡都是20瓦的，昏黄的灯光将将能把家人笼住，却也显得十分温馨。 盛桂丽看她回来就让陆明远去冲麦乳精。 冬天外边还很冷，陆晚禾摘下围巾，露出冻得发红的鼻尖。 盛桂丽搓着手给她捂鼻子和脸：“哎呦，这围巾怎么不戴戴牢哦。” 陆晚禾感觉被捂得有些喘不过气，笑着推开了盛桂丽的手：“妈，我要喘气啊。” 陆明远拿了热热的麦乳精过来，陆晚禾喝下去，四肢都跟着暖了起来，这东西也基本上是她的特供，啰嗦好几次了，其他人也不喝。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麦乳精就不要给我买了。” 陆卫东放下报纸：“这个家里你不是小孩子谁是，我是啊？” “那要当小孩就一起当，你也是小孩儿。” 陆卫东无奈地笑了，陆明扬听了高兴，过来凑热闹：“那好像也挺不错的，妹妹，我跟你一起当小孩。” 他说完转头又跟盛桂丽道：“妈，妈，我还是个孩子呢，你别老骂我、打我了。” 盛桂丽看他那双乌青眼就来气，上去朝他身上打了两巴掌。 陆晚禾在旁边笑死了，不过她马上想到舞会的事，想着还是要跟她二哥坦白一下。 “妹妹，什么事啊，把我神神秘秘地叫屋里？”陆明扬问。 “二哥，我晚上是去钢厂舞会了。” 陆明扬一听坐不住了：“你才多大啊，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嘘嘘，小点声二哥，别让爸妈知道。” “你怕爸妈说，你早干嘛了？”陆明扬还是气鼓鼓的，刚说完妹妹还是小孩呢，她就去那种男男女女奔着搞对象的场所。 “二哥，你们钢厂有个厂花夏小艳你认识吗？” 陆明扬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眼神飘来飘去，嘴上支支吾吾：“好，好像认识吧。” “二哥她骂咱俩了。” 陆明扬瞪大了眼睛，他的妹妹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欺负，让人骂了哪还成？ “妈的，我找她去我。” 陆晚禾心里一热，赶忙拉住了要往外冲的陆明扬。 她以为说出这话，会让陆明扬减少对夏小艳的喜欢，没想到她二哥这么激动。 “二哥，你先别冲动，妹妹没吃亏，你先听我说啊。” 陆晚禾讲了一下经过，那她能说实话么，十句里有九句是假的。 她说自己不知情被高娟娟带去的，去了以后有一个叫刘宏伟的跟她说话，夏小艳就不干了问她叫啥，有人说了她是陆明扬的妹妹，夏小艳就说有什么样的哥就有什么样的妹妹，一样的轻浮。 总之话里传达了三个意思：有人看上你妹妹了，有人骂你妹妹了，厂花喜欢别人了。 她坦白说这些是想让二哥对那个夏小艳死心，还有就是心里有个数提防着点刘宏伟。 而且这些话她不说，明天车间里就有别人说，她还不如先主动交代了。 陆明扬喘着粗气，夏小艳看上刘宏伟他知道的，他心里倒不是那么在意。 他就是不高兴妹妹被欺负了，还有就是那个刘宏伟，妹妹还这么小，被他那种人盯上了可怎么办？ “二哥，对不起别生气了，我给家里人添麻烦了，这事都过去了，你在厂里可千万不要为了我再惹麻烦啊。” 陆明扬行事毛躁但也不傻，他不想跟夏小艳再有什么瓜葛，刘宏伟那边，他主动去找不是自投罗网么，装不知道才最好。 “行了，别把你二哥当个莽夫似的，我有数。不过你最近不能再跟那个高娟娟出去了啊，去哪儿都让老三陪着。” 陆晚禾乖巧地点点头，陆明扬的心马上软了下来：“去睡觉吧。” 陆明远看到陆晚禾出来才回房间的，知道他们好像在谈事情，一直没进来打扰。 这刚进来就看见陆明扬沉着脸在床上翻来翻去，等关灯睡觉了陆明扬也不消停，铁床被他折腾的吱呀吱呀响。 “二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老三，最近妹妹出门你都跟着啊，别让她一个人出去。” 陆明远很少跟陆晚禾分开，他猜想应该是晚上出了什么事，没跟他说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只回道：“知道了。” 陆晚禾躺到床上心情却难以平静，从她二哥今晚的表现来看，对这个夏小艳好感尽失，但美人的魅力是很大的，保不准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她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至于说夏小艳喜欢刘宏伟，她估计这事她二哥以前就知道。 这个年代的人很朴实，朴实的一种表现是现实，这也包括婚姻观。 物资紧缺的年代，一个人的大事就是吃饱穿暖，在这种情况下，选则伴侣都是要看条件的。 谁都想找条件好的，这事放适龄男女这儿都不丢人，大家也都默契地理解。 比如夏小艳看中刘宏伟，这事在很多她的追求者眼里都没觉得有什么，自己的条件确实不如人，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他们就都还有机会。 但这里面也有例外，要是同等水平的，那就是实打实的竞争对手，没人心甘情愿地被吊着。 所以陆晚禾猜想，方军和今晚这个董大志一定还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陈芝兰也是个高手，除了这两个人，手上不知道还吊着几个。 想到这儿陆晚禾又叹气，方军她还有点眉目，这个董大志是个什么人啊，要去哪儿找？ 还有那个刘宏伟，真是一堆麻烦。 之前年代文小说里，主角都有系统什么的，她这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第24章 三朵花 第二天刚开完早会，昨晚舞会的事就传开了。 一人一张嘴，怎么说的都有，没经过几张嘴基本就跟实情没什么关系了。 不知道是哪个有才的说昨晚整个县城最好看的人都在舞会，像三朵花一样。 夏小艳是桃花娇艳美丽，陈芝兰是玫瑰明艳动人，陆晚禾是牡丹国色天香。 比喻有点土，但多少还有点贴切。 三朵花一出来，三人的风格也有了代名词。 这个年代人们最喜欢的花就是牡丹花，长相也喜欢大气温婉的，电影院海报里的女明星也大部分都是这类长相。 没多久昨晚发生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剩下这三朵花的流传。 一车间的小王上完厕所回来就冲陆明扬嚷嚷：“你妹是牡丹花，你妹是牡丹花，什么时候领来让我们见一见啊。” 陆明扬没头没尾的听这么一句也听出个大概，气急地骂道：“滚！” 小王悻悻地走开了，车间里谁不知道陆明扬的妹妹是他的心头肉。 陆明扬耷拉着脑袋，胸口闷闷的，他妹还这么小呢，怎么就招人惦记了呢，早知道让妈把妹妹生的丑一点好了。 陆晚禾正卖瓜子呢，喷嚏一个接着一个，她只当是刚刚买瓜子的人骂她，不知道是她二哥在异想天开。 甬沙河几乎贯穿了整个甬宁县，可能作为风景适合逛的就这么200多米的距离。 主要是这里河滩比较平整，滩上稀稀落落几棵树，更重要的是这旁边有一片密林。 所以几乎整个县的男女谈对象、相亲什么的都会来这里，总下馆子、看电影谁也承受不起，这年代也没有其他的娱乐场所。 这时候的工厂基本都是三班倒，大家休息的时间也不一致，所以平时甬沙河也总有人。 还有很多人其实本身也还没工作，这时也流行先成家后立业，这些人来得就更勤了。 陆晚禾昨天刚来卖过瓜子，今天就又碰到几个熟人。 一瞧眼前这人今天和昨天约的人不同 陆晚禾就笑着走上前：“呦——同志您？” 她特意拉着长音，那男的看见她，赶紧道：“卖瓜子是吧？我买一包。” “呦，这都被您看出来了，五香瓜子一毛一包。” 男人不耐烦地付了钱，赶紧挥挥手打发人走。 今天见的这个比昨天的更中意，他可不能让个卖瓜子的给搅黄了。 那女人看男人花钱这么痛快，心里还一阵高兴，本来看男的还没工作有些不情愿的，这样看可以多了解一下。 陆晚禾背着包晃到下一对儿面前，嚯，这一对儿都是熟人。 男的看她过来不高兴地问：“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买过了？” 陆晚禾笑着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儿是原味儿的，今儿是五香的，不一样！” 女人看男人这副态度，主动道：“我来买吧。” “行啊，姐姐。你这么美又这么好心，一定能找个好人。” 女人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包瓜子见人品也挺好的。 昨天他们就因为瓜子的事闹了不愉快，今天还是这样，这男人她不打算再接触下去了。 也不是说非要男的花钱，可不买可以好好说，而且大家都是同志是平等的，不能因为你付了1毛钱就趾高气昂。 女人收了瓜子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陆晚禾没想到这位这么拎得清，她怕挨打，吓得转身朝三哥方向跑去。 物资匮乏平时零嘴就少，嘴里没那么多滋味，所以今天的五香瓜子比昨天还好卖，有好几个回头客。 回去的路上陆明远喜滋滋地问：“妹，我们以后多做点五香瓜子吧。” 陆晚禾摇摇头，“五香瓜子成本高，我们需要往里加调料，制作时间也长废柴禾，而且还要晾晒几天，又不能藏柜子里，你想想我床底下就能藏那么多。多做五香的我们周转不过来。” 陆明远赞同地点点头。 主要是还要瞒着家里人，要不然可以再做点烤红薯来卖，这大冷的天吃点热的比较好。 陆晚禾又接着道：“今天看到了好多熟人，我们可能要隔一天来卖一次比较好，河边一天电影院一天。” 陆明远一听见电影院又蔫了，他可不想妹妹出事，可这个年代要靠卖东西赚钱，怎么也少不了冒风险。 中午陆明远做了白米饭，他们家条件也不差基本上隔一天就吃一顿细粮。 盛桂丽和陆明扬不约而同地从食堂打回来了洋葱炒肉，跟大米饭正搭。 大家吃得都挺开心，除了陆明扬，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妹妹。 陆晚禾看出来了，哄他道：“二哥你可真会打菜，怎么还和妈打一样的呢，真好吃。” 这种不动脑的傻瓜式夸法，对陆明扬很有用，他咧着大嘴一笑，就开始呼噜呼噜地往嘴里塞米饭。 盛桂丽摇头：“那嘴就像是个大黑洞，没有尽头一样。” 盛桂丽脾气好，但偶尔也嘴毒，陆明扬一下子闭了嘴，陆晚禾憋着笑，最后硬是找话夸道：“这是福气之相，好养活能赚钱。” “就是就是，你看看妹妹多会说话，妈你怎么总说我，怎么不说三弟？” “快闭上嘴吧，别一会儿把三碗饭都喷出来，你看你弟的吃相你好意思跟他比？” 陆明扬扒拉一些菜，气得拿着碗回房间了。 陆晚禾撒娇道：“妈，好好的吃饭，你总说二哥干啥啊？” 盛桂丽叹气：“我看他那眼睛就来气，就没忍住嘛，下次不说了。” 陆晚禾伸筷子夹了一些肉和洋葱也端着碗走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陆明扬正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坐在那儿吃饭呢。 “妹妹，你咋也进来了？” 没说几个字，喷了两粒米出来。 陆晚禾忍笑道：“我陪你吃。” 她说着往二哥的碗里夹了几块肉。 陆明扬拿着碗躲：“妹妹，你自己吃，自己吃。” 陆晚禾也忽然理解了盛桂丽，也忍不住想吐槽，她二哥这嘴也太能露了。 她马上专心吃饭，等两人都吃完了才问：“二哥，今天厂里没什么事吧？” “怎么没事？他们说你是牡丹花。” 第25章 逛废品回收站 陆晚禾听得一头雾水，等听陆明扬解释完她笑出声。 陆明扬抱怨：“笑笑，就知道笑，现在大家都想见你这朵牡丹花呢。” “那已经这样了，我不笑能怎么办？我长这么漂亮藏也藏不住啊。” 陆明扬哭丧着脸：“你在学校就天天有臭小子跟着，现在不上学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你平平安安在家至少待到20岁，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啊。” 陆晚禾哭笑不得，她是人又不是什么物件，还能一直藏着么。 陆明扬看她这个妹妹还不以为然，恶狠狠地道：“你也就这样对我吧，等大哥来信我告诉大哥，到时有你好看。” 一直听说陆明强比陆卫东还严格，现在听这话应该是了，不过她不是表姐，没那么胆小。 盛桂丽看他们兄妹二人在里面半天都不出来，怕老二真让自己说伤心了，拿了个苹果敲门进来。 “干什么呢，一顿饭吃那么久？” 陆明扬还想着妹妹的事儿心里不痛快，盛桂丽看到了以为他真的伤心了。 “那，给你个苹果，妈下次说话注意点。” “注意什么？”陆明扬傻兮兮地问。 盛桂丽又急了：“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什么？不会还是你打架的事吧？” 陆晚禾忙道：“妈，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打架，工作上的事儿，二哥想通了。” 盛桂丽对儿子从来都是糙养，只要不惹祸就行，其他的事她不干预。 “那行，那你把苹果吃了吧。乖女儿你跟妈出来，你苹果在外边呢。” 陆晚禾看二哥还呆愣愣的，替他收了碗筷出来了，“妈，你找我有事啊？” “叫你吃苹果，然后陪妈睡觉。” 陆晚禾甜甜一笑：“好嘞。” 给盛桂丽喜得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还是妈妈的小棉袄舒心。” 妈妈的小棉袄可没有那么乖，正一心想着干大事呢。 下午她跟三哥陆明远又去了黑市，李大哥在，看她来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李大哥货带了吧？”陆晚禾问，其实不用问看就能大概看出来。 “带了，你看一下。” 陆晚禾打开看了看，跟之前的货质量差不多，货过了秤，她就痛快地给了9毛6分钱。 “大哥，你考虑好了吗，货能不能稳定供应？” 李大哥爽快地点头：“能。” “那行大哥，我后天打算多拿点，跟你拿十二斤货。” “好。” 旁边有人等着，看上去是大哥的熟人，陆晚禾没多啰嗦，让三哥拿了货就走。 到了家又是老样子，两人忙着筛拣瓜子。 陆明远嘀咕：“这次挑出来的杂质有点多呢。” “他货源也不稳定，这次先这样，下次收货时我仔细看一下，如果还这样就要跟他讲价了。” “好，妹，都听你的。” 第二次做也算是轻车熟路了，这次八斤都搞原味的，做起来快。 等把瓜子炒好铺在簸箕上，两人终于有时间休息一会儿。 陆晚禾在床上躺着，陆明远坐在书桌前看书。 陆晚禾看着三哥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当初答应他的事。 “三哥，上午卖了2块钱，扣掉买瓜子的钱还剩1块零4分，我们去买书吧？” 陆明远眼睛一亮，但他随即又道：“还是算了吧，等赚多点再去吧。” “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再说我们不去书店，我们去废品回收站。” 新华书店的书在这个年代来说并不便宜，一般小说要3毛一本，小人书要1毛一本。 今天剩的这点钱根本买不了什么，但废品回收站不一样，那里的书很便宜。 前世的她经常会去废品站卖废品，大概了解那里的情况。陆明远也去卖过废品，但他没想过这一茬。 陆晚禾把瓜子藏到床底下，大手一挥：“三哥，我们出发！” 现在的废品回收站是以供销体系牵头，作为县一级单位开展废品回收工作。属于国企或集体所有制，也就是说在这里工作也是正正经经的铁饭碗。 陆晚禾到这儿的时候这里还有人排队，马上要过年了，大扫除清理旧物的人不少。 废品站中间有个横放的超长木制柜台，柜台台面上被磕得坑坑洼洼的，上面放着两个磅秤，工作人员正拨得游码哐啷哐啷响。 柜台旁边是付款处，废品则堆放在柜台里面两侧的铁架子上，上面分门别类的贴着各种类型的废品标签。 陆晚禾一眼就看见了堆放旧书和旧报纸的地方，她跟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工作人员手一指也不说话，陆晚禾就扯着陆明远进柜台里挑旧书。 这些都是最近几天收上来的，陆明远低着头认真地挑选，陆晚禾也帮他筛选，选出来的都是积极向上的。 可她拿着递给陆明远，陆明远却尴尬地脸一红，因为之前被撞见时，他看的根本不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看的是《围城》。 陆晚禾瞄了一眼陆明远手上的书就明白了，她搞不懂这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晚禾又翻了翻好书有限，她摘下围巾转头甜甜地问工作人员：“同志，有没有其他的书方便我们选的啊？我们保证不弄乱。” 工作人员看着陆晚禾的脸呆愣了一瞬，随即有些害羞地往里面指了指。 很好，就喜欢话少做实事的人。 陆明远这个人除了害怕的时候看着有些激动，平时都是温文尔雅的，这还是陆晚禾第一次看他高兴成这个样子。 仓库里有一整个货架都堆放着书，陆明远一头扎进去。陆晚禾也掌握不好他的喜好，只能随他去，自己在那儿瞎看。 没多一会儿陆明远手里就挑了10本书了，他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多了！” 陆晚禾苦笑了一下，她三哥怎么这么可爱：“都拿着吧，应该没有多少钱。” 结账的时候才知道是真的便宜，小说3毛以内的6分钱一本，3毛以上的8分钱。 因为大部分书都是3毛钱所以等于是2折，总共花了6毛4，陆晚禾开开心心地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陆明远在那儿抱怨不知道规则，拿了两本3毛5的亏了。 陆晚禾安慰他下次再找补回来，她忽然想起来问道：“三哥，你认识一个叫董大志的吗？” “不认识，你怎么打听他？” “没有，看他跟陈芝兰在一起，别人告诉我的。” 陆明远还沉浸在购书的喜悦中也没多想，随口应了一句：“哦。” 陆晚禾本来也是抓着身边的人随便问问，也没想着能问到。 可还真有人认识，陆明扬大腿一拍：“他啊，我认识啊。” 第26章 让你偷钱花 原来陆明扬跟董大志曾经是初中的同班同学，那时候他们班里的一个女生说董大志跟踪她，董大志却不承认。 “那他到底跟没跟踪？”陆晚禾好奇地问。 “嗨，那谁知道，总之那小子看着很邪性，性格很古怪。我看他不顺眼就把他打了，妈当时不是还去学校了嘛，回来我让大哥好一顿揍，就那次。” 陆晚禾假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是属于表姐的经历，她哪里知道。 “二哥，你觉得这个人胆子大不大，敢不敢做坏事？” “大什么啊大，我就打了一下他就哭了，求我放过他，结果这孙子回家就告他妈，他妈找了老师，早知道我就多打这孙子几下。” 陆明扬想起这茬就来气，他从小到大打过多少架了，还没遇上个告家长的。 他又接着道：“老师都没想把这事闹大，但他那个妈是什么街道办主任，那叫一个能撒泼打滚。” “那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听说还没工作呢。”陆明扬才反应过来，“妹妹，你问他干什么啊，他也跟踪你了？” “哪有，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我看陈芝兰跟他在一起，看着像在处对象，我就是好奇。” 陆明扬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那就好，妹妹你现在可不能处对象，你还小呢，等你到了年纪，家里一定给你挑个好的，咱去市里挑，不行去沪城挑。” 陆晚禾：你干脆去月球给我挑得了。 虽然还不知道董大志的住址，但知道他妈做什么，这人就好找了。 “行了二哥，你回去睡觉吧。” “我听老三说，你今天陪他去买书了，周末二哥放假，带你去买好吃的，就咱俩。” 陆晚禾觉得好笑：“带上三哥还不行啊？” “带他干嘛，他天天跟你在一起都幸福死了。” “知道啦，快去睡觉吧。” 有了妹妹的承诺，陆明扬终于肯走了。 陆晚禾想二哥的话倒提醒了她，周天家里人都放假，这天不太好溜出去卖东西，周天那份明天要一起卖出来。 按照二哥的说法董大志不像是一个敢杀人的人，不过也说不好，很多杀人犯生活中都给人唯唯诺诺的假象。 就从面相来看，陆晚禾虽然没看董大志几眼，但也感觉很不舒服，那人长得倒不难看，就是一双眼睛看着有一些猥琐。 可这个年代条件最重要，他妈是街道办主任，家庭条件应该差不了，但绝对不是那么优秀，才能让陈芝兰吊在手上。 陈芝兰的资源并不如夏小艳好，一个是家庭条件方面，还有就是人家夏小艳现在是钢厂里的学徒工，有正式工作，自身的条件也在那儿。 陈芝兰现在手边的资源是全凭着她的样貌拿下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样貌再好选择也少了，就这么现实。 陈芝兰今年19岁，她计划着20岁结婚，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但凡说得过去的人，她都想接触一下，不想放弃。 那天舞会后，陈芝兰气得发疯，刘宏伟是什么人她怎会不知道？ 想到第一次去舞会被他邀请跳舞内心的狂喜，她以为自己有机会，结果直接被夏小艳警告了。 从那儿以后，她又借着由头去了几次钢厂，还找到了刘宏伟的办公室假装误入，但刘宏伟都没正眼瞧她一眼。 可陆晚禾那个死贱人一出现就把刘宏伟迷得五迷三道的，陈芝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比陆晚禾差哪儿了？ 陈芝兰正想着，从镜中看到了陈招娣。 想到前几天陆晚禾还给陈招娣送衣服，越看她越不顺眼。 她拿起床上叠好的衣服就甩到陈招娣的脑袋上：“给我衣服都洗变形了，想什么呢你一天天的。” 陈芝华本来洗漱好了要回房睡觉，看到这样转身就走。 前几天从陈招娣那抢衣服闹出那样一场笑话，她到现在还对陈招娣不满呢，但她没有大姐那么得宠，不敢继续闹，现在巴不得大姐收拾她。 陈招娣仔细看了看衣服，“你这衣服穿多久了，是我给你洗变形的吗？” “你还敢顶嘴？” 陈招娣也不服气：“我哪里是顶嘴，只是实事求是。” 明明大姐跟她一样不工作，凭什么大姐什么都不做还嫌这儿嫌那儿的。 陈芝兰一巴掌就呼上去：“你个死蹄子，真是反了你了。” 盛桂霞听到动静赶过来，看到陈芝华站在门口张望着，问：“怎么了？” “招娣把大姐衣服洗坏了还顶嘴，大姐收拾她呢。” 盛桂霞听完就站在门口冲里面喊了一句：“打，我看她就是欠收拾。” 陈芝兰听到这话更来劲了，扯着陈招娣的头发就往床上拖。 陈招娣不是不敢反抗，她是知道如果自己反抗了，她妈就会上来一起打。 两人撕扯着，陈招娣搭的床就塌了，藏在褥子底下的水果糖就掉了出来。 陈芝华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箭步上前捡起来：“好啊你，这是什么，你居然偷家里的钱花！” 盛桂霞看见也走上前一巴掌呼过来，“怪不得家里的钱不经花，原来都是你偷花了。” 陈招娣有时候负责家里的采购，所以盛桂霞会给她钱，可给的钱都是可丁可卯的，从来都没有什么富余。 有时陈招娣在黑市讲价有余钱，她也都清清楚楚地还回去了，哪有机会偷钱花。 陈招娣委屈地道：“这糖是晚禾姐给我的。” 盛桂霞不信：“晚禾晚禾又是晚禾，她脑子让虫子咬了啊，天天跑你这儿倒贴。” 陈招娣突然想起陆晚禾对她说的自己值得被爱，她哭着说：“就是她给我的，她喜欢我。” 盛桂霞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就你？还喜欢你？” 陈芝兰和陈芝华跟着一起笑。 陈招娣的泪不停地滑落，印象中她还从没这样伤心、绝望过，可能被人珍惜过就变得脆弱了吧。 所有人以她的痛苦为乐。 陈建祥这时跑过来，“妈你们为什么欺负三姐？这糖就是晚禾姐给的。” 盛桂霞一愣：“你看见了？” 陈建祥犹豫了一下道：“我看见了。” 盛桂霞听到儿子这样说也不以为意，她把糖塞给陈建祥，“这糖你留着吃，大家都去睡吧。” 大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各自散开。 只有陈建祥还留在原地，他并没有看见，是有天三姐偷偷给他一块糖说是晚禾姐给的。 陈建祥扒开一块糖，送到陈招娣的嘴边：“三姐，别哭了。” 第27章 经营危机 陆晚禾决定在今天卖出去八斤瓜子，这样明天家人休息她和三哥就可以空出时间了。 陆明远一听满脸担忧，“一天卖出去，能成吗？” “河边说好隔天卖的，不凑巧了，应该没问题，卖不掉晚上都拿到电影院去卖。” 陆明远一听要去电影院脸就皱在一起。 陆晚禾安慰他：“没事儿，有妹在什么搞不定？” 事实上，还真不好搞定。 一开始就不顺，陆晚禾刚到河边就看到了昨天不情愿买瓜子的男人，他今天换了一个相亲对象。 陆晚禾又不傻不能总可着一只羊薅羊毛吧，还有这男人每次买瓜子都不痛快麻烦得很，她就选择无视男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可她打算放过那男人，那男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他跟昨天那女人出来三次了，本来昨天计划正式确立关系，没想到人家扭头就走。 他厚着脸皮追上去，却被明确地拒绝了。 问题就在拒绝就拒绝，随便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行，可那女人是个实诚人，直接说了通过男人买瓜子的行为觉得他人品不行，不尊重人。 男人一气之下，又让人介绍了一个。 可今天见面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如之前那个好，他就窝了一肚子气，看见陆晚禾就走上前。 “还敢来？” 陆明远本来跟陆晚禾有些距离，这一声吼，陆明远噌地跑到妹妹面前挡着。 陆晚禾在陆明远身后探出头：“我怎么了，我就不敢来？” “因为你，我谈的对象都黄了。” “不是在你旁边吗？” 男人暴怒：“不是这个，是昨天那个。” 陆晚禾记忆力很好，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换了，她就是故意的，看不惯他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乱给别人扣帽子。 “我怎么给你搅和没的，你说说看？” “就是你搅和没的，少废话。” 陆晚禾看了一眼这次跟他出来的姑娘，长相略逊一筹，估计他这是没看上人家破罐子破摔了。 “她是嫌你抠吗？还是嫌你没素质不尊重人啊？” 陆晚禾说到了男人的痛处，男人更是气急，开始要上手了。 陆明远平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种时刻身手却很敏捷，他一个侧身挡住了男人。 陆晚禾觉得陆明远现在的姿势很像老鹰捉小鸡里的鸡妈妈。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却冤枉我，那我今天就成全你。姐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可不是良人啊。” 那女人早就觉得尴尬，只是维持着体面没有先走，现在看陆晚禾这样说，就如释重负般转身就走。 男人虽然没看上人家，但被这样对待很没面子，他吼道：“我去投诉你投机倒把，现在就去投诉你。” 陆明远脸色一沉，低声道：“妹，我们走吧。” 陆晚禾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也喊道：“我也去投诉你，说你乱搞男女关系。” “你放屁，你不要满嘴胡言瞎说。” “那你就等着，我以后每天都来，见你带人来就给你搅和黄。” 陆明远偷偷地扯陆晚禾的衣袖，让她不要再激怒男人。陆晚禾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让他放心。 那男人居然真的住了口，扭头走了。 “妹，我们走吧。” “三哥，这种男人他不敢，他那么抠以后处对象还要继续来这种地方，他把我举报了没有好处。” 她上一世见过太多事了，尤其是自己做生意之后，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如果遇到威胁就后退，那什么都不用做了。 像今天这种男人，他也就一时气急嘴上逞能，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性。 再说她就卖个瓜子，小打小闹，政府要是真想管县里的三个黑市点早就端了，至于跑到这里抓她一个小商贩吗？ 再说这种小贩就算抓到了也就没收东西，再罚点钱，她又没有单位，处罚通知书都没处发，能把她怎么样？ 陆明远不这么认为，他说什么都不让陆晚禾卖了，他不能让妹妹有任何出事的可能。 陆晚禾无奈，想着反正晚上要去电影院，到时再多卖点吧。 想到明天不方便去黑市拿货，他们又跑了一趟黑市通知李大哥延后一天拿货。 可到了晚上又有了新的危机，电影院这边也来了个卖瓜子的。 他们现在这种兜售行为带有市场经济的属性，市场经济就没有垄断，有市场就有进入者，这是避无可避的事，陆晚禾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样看，甬沙河边那个售卖点要更好一点。 陆晚禾让陆明远去买了一包瓜子，对方只卖小包的，5分钱一包，陆晚禾掂了掂也就40克重。 看来以后要到这边来卖，小包的要多包一些出来。今天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量卖。 陆明远今天也算给力，克服了心理障碍，积极走上前询问。 明天是周天，今晚来看电影的人多，电影院加开了场次，营业时间晚，在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也卖出去了不少。 陆晚禾不打算耗到太晚，看时候不早就拉着三哥回家了。 盛桂丽一个人在家，看到他们回来不满地抱怨：“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爸和二哥呢？” “你爸说有工作没做完又回厂里了，你二哥不知道去哪儿野了。” 这还是盛桂丽头一回一个人在家待这么久，她习惯热闹，就晚上这几个小时的工夫还给她弄得心里难受了，等女儿脱了外套，她就走过去一把抱住。 “妈妈想你了。” 陆晚禾转头看向陆明远：“那你不想三哥啊？” “也想啊，但你三哥大了，臭小子一个谁抱他？” 陆晚禾不管把三哥也拉过来，三个人肉麻地抱了一下。 陆晚禾在三哥脸上明显看到了动容，她想以后要多照顾一下三哥的情绪，父母偏心谁都会有想法的。 三个人在客厅说会儿话，陆卫东就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献宝一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票扔到茶几上。 盛桂丽问：“这什么啊？” “《闪闪的红星》电影票，晚禾前几天不是想看电影没看成嘛，我同事的老婆在电影院工作帮忙买的，这部电影上映几个月一直很火，票可难买了。” “五张？咱俩也去啊？我这多少年没看过电影了，你怎么突然良心发现。” 盛桂丽上次去看电影好像还是跟陆卫东处对象的时候，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当年确定关系没多久就领了证，婚后又马上怀了老大陆明强，后面几个孩子基本上也一个接一个的生。 那时候孩子小处处都要钱，他们刚工作没多久又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有时间，哪还有心思看电影。 这么一想竟然有些心酸。 陆晚禾看出来了，马上挽着盛桂丽撒娇：“这不是高兴的事嘛，妈你怎么还红了眼了？以后让我爸多陪你去看。” “我去看什么，乱花钱。” “才5分钱一张票，妈我以后赚钱孝敬你。” 盛桂丽听到这话又乐开了花，拉着陆晚禾去房间里挑明天穿的衣服。 陆卫东看到这一幕觉得这么多年亏欠了老婆，他其实托人买票的时候就要了三张，还是同事提醒他多买两张带着老婆一起去。 你别说在这一方面沪城的男人还是做得很不错，平时就比他们这些县城的有情调一些。 第28章 全家看电影 陆晚禾回房间点了一下今天赚的钱，2块8毛，卖了不到六斤。 这小打小闹的生意是真不好做啊，要找些其他赚钱的法子，最好赚得多又能过明路。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什么，打算周一出去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找找思路。 她把陆明远叫进来，分给他1块4毛，他又是好顿推脱，说前两天买书花太多钱了，今天不能平摊。 “三哥，你每次都这样我得多费口舌啊，书买了我也要看呢，再说不是都讲好了，这钱可以贴补家用，你嫌多就贴家里花掉。” 陆明远终于不好意思地接了。 “三哥，我也在想其他的路子赚钱，你要是有什么法子也可以跟我说说。” 陆明远挠挠头，他知道的赚钱法子都是公家的，哪还有其他的路？ 陆晚禾也不为难他，“我就随便说说，你也别太有负担。” 全家人都睡了，陆明扬也没回来，到了半夜陆晚禾才听到动静，也不知道她这个二哥有没有彻底对那个夏小艳死心。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起床了，陆明扬还赖在床上，票是上午9点的，时间紧张，陆晚禾肩负起了全家的期望。 她一进屋就掀了二哥的被子：“大懒虫，起床啦。啊——好大的酒味啊。” 陆明扬把身体卷在一起取暖也不睁眼睛，昨晚和好兄弟一起出去喝酒，喝着喝着就聊到了厂花，这下可把他聊伤心了。 一会儿说厂花说他妹妹坏话不是好东西，一会儿又晕晕乎乎地夸厂花漂亮，后面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 陆晚禾也没客气，上去就去揪二哥的耳朵：“今天全家去看电影，你不去回头不要哭哦。” 陆明扬迷迷糊糊地终于听懂了，他猛得坐起来：“去去去，我马上起。” 他一出去盛桂丽一看他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今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不要惹事啊。” 陆明扬拍拍脸精神了一下：“怎么会呢妈，看完电影，我中午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吃饭。” “就知道花钱。”盛桂丽嘴上这么说，转头又问她的宝贝女儿：“你说我今天穿这件毛衣会不会太艳啊，看电影还好黑漆漆的，国营饭店那么多人看着呢。” 盛桂丽身上这件玫红色的羊毛衫还是结婚时候买的，那时候衣服买的宽大现在穿还合身，昨天陆晚禾翻出这件她就觉得有些扎眼。 “看着怎么了，现在好多人穿亮色呢。” 陆卫东突然来一句：“这么大年纪了，谁看你啊？” 这一句话得罪了盛桂丽，她年轻的时候就数一数二的漂亮，年纪大了也是同龄人中最抗老的，反倒更出众了。 没等盛桂丽抱怨，女儿就给她出头了：“爸，你有点危机感吧，你瞧瞧我妈这长相，你去沪城都找不到几个这样的。” 陆明扬也捧场：“那还真是，我朋友的妈妈都差着远呢。” 陆明远不说话，只是跟着笑。 陆卫东放下筷子：“好好好，我先下桌反思一下，自己是怎么有眼无珠，这么漂亮的老婆都看不到。” 也许是一会儿的电影让大家情绪高涨，反正这一大早一家子人就嘻嘻哈哈的。 五个人一起出行，邻居看到了都要惊讶地问一句：“呦，这一大家子干什么去啊？” 陆明扬就自豪地道：“看电影去。” 邻居听到都要感叹：“这一家子真幸福。” 盛桂丽就悄悄打陆明扬一下：“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她虽然表达不满，但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虽然是一大早的场次但人却不少，《闪闪的红星》上映3个多月了热度依然不减，有的人甚至来看了好几遍。 这个年代买电视机的还不多，平时的娱乐活动有限，一个好电影能让人惦记很久。 一进电影院陆明扬就不见了，已经开始检票盛桂丽焦急地到处张望，等陆明扬回来忍不住又唠叨了几句，陆明扬笑呵呵地把买的瓜子分给大家。 陆晚禾和陆明远尴尬地对视一眼，怎么把这事忘了，他们就是卖瓜子的呀，还要花一倍的价格买电影院的。 一家人拿着票进场，有熟人就是好，不光能买到票，位置还好，都在第4排，距离屏幕刚刚好。 陆晚禾坐在中间右手边是爸爸妈妈，左手边是两个哥哥，这电影对她已经没有吸引力，她喜欢的是这个感觉，被爱、被捧在手心的感觉。 电影散场大家的情绪都还很激昂，有音律好的，散场的时候已经哼起了电影里的歌曲。 陆明扬也跟着哼，不过他的是跑掉版的。 看完电影时间还早，陆明扬就提议去供销社转一转。 可今天是周天，大部分人这天都休息，供销社也人满为患。 盛桂丽嫌里面挤，逛一下就出来了，现在家都交给陆明远打理，她懒得再掺和这些事。 陆明扬问陆明远要了糖票和糕点票，自己一个人往里挤，过了好半天才拎着大白兔奶糖和蜂蜜蛋糕出来。 “又买这么多，你这一个月能攒下什么钱？”盛桂丽抱怨。 “好不容易一家子出来，我买给妹妹吃的。” 陆晚禾马上道：“二哥，我不是小孩子了，钱省点花。” 陆明扬扒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塞到陆晚禾嘴里，“你怎么也这么啰嗦，把你嘴封上。” 他又给大家一人分了一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就往国营饭店赶，今天出来吃饭的人也多。 陆明扬让大家去找座位，他一个人挤在队伍里排着。 国营饭店收款处上方的木架子挂着一个个小牌子，上面标着菜名和价钱。 陆明扬有时跟朋友聚会也会过来，对招牌菜比较熟悉，他熟稔地点了几道。 牛肉面2毛5一份，买了5份，溜肉段7毛，红烧鱼6毛5，糖醋里脊7毛，另外还给了8张二两粮票。 牛肉面自己凭票去端，陆明扬招呼着陆明远两个人一趟趟来端，剩下的肉菜服务员根据桌子上夹的台号做好了送过来。 牛肉面里有大块的牛肉非常实惠，汤也浓厚，几口汤下去，人们干涩的嘴唇就滋润了。 等三个菜都上齐盛桂丽不免又唠叨一下陆明扬乱花钱。 可说实在的这钱花得值，大鱼大肉在这个年代可不腻人，没用多久盘底连汤都不剩，包括牛肉面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一家人吃得红光满面，脸上都冒出了汗。 盛桂丽吃过午饭就犯困，张罗着回家休息。 陆明扬闲不住，他又去找朋友了。 路上盛桂丽又唠叨了几句陆明扬。 陆晚禾劝慰道：“妈，二哥又没把钱花在别的地方。” 不过陆明扬工作还不到一年，一个月18元工资，给家里9元，剩下9元他自己留着花。 今天这一趟出来就花了将近6块钱，盛桂丽心疼也情有可原。 这个年代就这样，大家日子都紧，你说你赚得多点，可稍微想改善一下，这钱就不禁花了。 陆晚禾当然理解陆明扬，全家出来弟弟妹妹都不赚钱，他又想孝敬爸妈可不得花钱嘛。 他们正在路上说笑着，就遇见了迎面走来的陈招娣。 陆晚禾叫住了想要躲的陈招娣，看见她脸上的伤疤时，心情立刻跌到了谷底。 第29章 赚钱新路子 陈招娣脸上的疤是陈芝兰前两天打的。 她指甲长，当时一巴掌下去，把陈招娣的脸就刮了一道口子。 陈招娣低着头，不想让陆晚禾看见自己的伤疤，更不想让她开口问。 陆晚禾鼻子一酸，陈招娣就是曾经的她，她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出来买菜啊？”陆晚禾看着她手上拎着的东西随便找了一句话。 “嗯。” “那我们先走了。” 陆晚禾抓着要说话的盛桂丽就往前走。 回到家里盛桂丽边脱大衣边念叨：“招娣那脸怎么了，不是又被她妈打了吧？” “妈，她要是能到咱家该多好。” “傻孩子，你大姨就是再不待见她，那也是她生的孩子，怎么可能给咱家。” 陆晚禾当然知道，可那是前世的她心心念念的愿望，所以就没忍住说出口。 陆晚禾回到房间，脑子里想的都是陈招娣那张羡慕的脸。 自己的悲惨和别人的幸福对比如此强烈，她该多心痛啊。 这可不仅仅是感同身受，陆晚禾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快点找到赚钱的路子，快点强大到可以庇护陈招娣，庇护曾经的自己。 陆晚禾越想越焦急，一个人再有经验和能力也要顺应时代，她曾经的经验在现在这个时代还施展不开。 她从床上起来，打算去外边逛一逛。 甬宁县自从成为沪城小三线以来，经济和人口都稳步增长，要比一般的县城繁华一些。 平安路则是甬宁县的繁华聚集地，主要的商业点都遍布在这条路上。 上午去的电影院和国营饭店也在这条路上，陆晚禾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看见了一家年画店。 走进这家店，店内的柜台里和墙上都挂满了各式年画，陆晚禾的记忆中从未有过这么一家店。 她记得新华书店里也卖年画，不知道还有专门店卖这些。 店里的年画都很有这个时代的特点，乐观、积极、向上，反映劳动的、大丰收的、互助友爱的。 这些年画大多都是印刷品，只有少量的绘画作品。 印刷品便宜根据大小5分到4毛都有。绘画品就要贵一些，最低也要4毛起了。 陆晚禾等老板卖完画过去闲聊：“老板，这种绘画好卖吗？” 这个年代又不是个体经营，你可以跑去问一句老板生意不错吧？你这生意赚钱吧？ 老板抬眼从眼镜上方斜了陆晚禾一眼，根本都没有理会她。 他这年画店位置偏，一般人买年画都去新华书店，知道他这个地方的人少，新华书店是国企，他这是集体企业，从各个方面都没法比。 年画这种东西也有流行，之前的货卖不出去，新货进的就少，时间久一点就恶性循环。 陆晚禾也不在乎对方不理自己，这店给了她赚钱灵感，前世公司步入正轨有点清闲时间后，她去专门学过国画。 说起来学国画这个事还跟表姐有关，陆卫东会画国画，曾教过表姐，姥姥家挂了一幅山水画就是表姐画的。 陆晚禾一直很羡慕，后期也有用心学，画得还不错。 她走近老板接着聊，“我以为年画都在新华书店卖呢，第一次知道还有专卖店。” 老板推了推眼镜：“你要买什么？” “您这儿收绘画吗？我会画国画，绝对喜庆好卖。” 她这么大言不惭地说话也是为了引起老板的注意。 还真成功了，老板放下手上的算盘，看向她问：“有多喜庆？” 他其实也总在琢磨怎么能竞争过新华书店，用现在的话就是如何差异竞争，绘画他不是没想过，但是这些画太贵，很多人都望而却步。 陆晚禾道：“老板你有工具吗？我现在给你画。” 店里还真有，这家店他也拿到了绘画用品的代销资格。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老板把陆晚禾要的东西都给她拿了出来。 陆晚禾画了幅四尺八开，35cmx34cm的国画。 她没有画太多内容，就满满地画了一朵牡丹。 花色鲜艳，层层铺开，红绿相衬。虽然画的尺寸不大，但让人眼前一亮。 正巧碰到有人来买年画，看见陆晚禾这幅画连连赞叹，问老板卖不卖。 老板早就心动了，他店里卖的绘画多是三尺全开、四尺全开的，尺寸大价格贵，而且很多是山水画，看着死气沉沉的。 市场上很少有卖陆晚禾画的这种尺寸这种内容的绘画。 他觉得有戏。 “老板你这画卖不卖？多少钱卖？”顾客催促道。 老板犹豫着看向陆晚禾，陆晚禾道：“老板您说了算。” “卖卖，7毛钱一张。” 那位顾客犹豫了一下，明显是嫌贵，但后面架不住喜欢，还是咬牙买了，老板喜笑颜开地给顾客打包好。 等人出去了，没等陆晚禾张口，老板就先发话了：“愿不愿意合作？” “当然愿意啊，老板您看您要什么尺寸的，多少钱一张收。” 老板摇摇头：“你卖画给我有风险，这样所有的材料我出，你来画，我付你加工费。” 陆晚禾一听这个主意不错，要不然买这些耗材的票她都不好搞，“那老板要付我多少加工费呢？就刚刚你卖出去的7毛那幅。” 老板思量一下：“2毛。” 陆晚禾笑了，老板可能看她年纪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2毛钱就能唬住。 就刚刚那幅画，材料5分都用不上，老板这一下净赚4毛5，这中间商也太黑了一些。 陆晚禾伸出四个指头：“4毛，少一分我都不做。” 老板明显很意外，他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谈判上却一点都不怯场，如此坚决。 这样他一幅画也就赚2毛5，可这也很多了，而且如果画的销量好就能吸引顾客来买其他的年画，这稳赚不赔的生意，他又怎么会拒绝。 老板点点头，表示同意：“你一天能画多少幅？” 陆晚禾想了一下：“这种小尺寸的，构图单一，我能画10幅，但我建议最好各种尺寸和形式的都画一些，顾客也有选择。” 老板表示同意，他们俩商议了一下四尺八开、四尺六开、四尺四开的都画一些，再大尺寸就看顾客喜好了。 定价他们也商量好，四尺八开7毛，四尺六开8毛5，四尺四开1块1毛。 陆晚禾对应收取的加工费是4毛、5毛和7毛。 老板开开心心地把所需的工具都给陆晚禾包上，陆晚禾承诺明天上午先给老板拿几幅过来。 大家都是爽快人，从决定合作到把事定妥就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第30章 你以后跟着我 陆晚禾回去的路上脚步都是轻快的，画画这钱赚得正当，可以明着告诉家里人。 一天要是能卖上10幅，最少也能赚4块钱，当然这也要看年画店的销量。 这会儿突然出了太阳，冬日的暖阳最是温暖。 陆晚禾停住脚步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解决让她心情大好。 再睁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方军，他一个人。 陆晚禾没多想就径直走过去：“你好。” 方军左右看了下，见来人确实跟自己说话，疑惑地问：“什么事？” “我是陈芝兰的表妹，以前在表姐家见过你。” 方军皱眉看似努力在搜刮记忆，“你好。” 陆晚禾很自然地道：“我就是看见认识的人，过来打个招呼。” “哦。” 方军一直很冷淡，陆晚禾倒是欣赏他这一点，有多少男的见了她眼睛都亮了。 看来方军这个人很君子，亦或是心里时刻装着陈芝兰。 如果是后者，陆晚禾为方军不值。 陆晚禾特意装作懵懵懂懂地道：“哎，你这嘴唇发紫跟我一个朋友的爸爸好像啊，他心脏不好。” 方军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陆晚禾看他神色就明白，他是知道自己病情的，该提示的已经提示了，其他的她也没办法。 “你别生气啊，我瞎说的，先走了。”陆晚禾大咧咧地离开。 方军看着陆晚禾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方军的心跳加速。 是陈芝兰。 自己有心脏病的事，一直瞒着陈芝兰。 他也不清楚那个什么表妹为什么跳出来说这么一句话，他有点担心这个人会在陈芝兰面前瞎说。 陈芝兰恍惚瞅着跟方军说话的人像是陆晚禾，她不在意地问：“刚刚在跟谁说话？” “说是你的表妹，我不认识。” “她跟你说什么了？” 方军沉声道：“没什么，就说见过我。” 陈芝兰不相信这种说辞，她怀疑那个陆晚禾是不是对方军有什么图谋。 不过刘宏伟那种人她都瞧不上，怎么会主动招惹方军？ 陈芝兰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但她不打算再追问，那样显得她太主动，她要在方军面前永远的高高在上。 陆晚禾回去的路上都在琢磨怎么救陈招娣于水火。 如果自己开始画画，那卖瓜子的生意就没人做了，三哥陆明远虽然炒瓜子行，但卖瓜子却不在行。 陆晚禾打算把陈招娣招到家里付她工钱，让她代替自己的工作。 她相信通过言传身教陈招娣一定会做好，因为那就是曾经的自己啊，她相信陈招娣的潜能。 就是要用什么充分的理由说服父母和盛桂霞，要好好考虑一下。 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来自己的“帮凶”陆明远。 “还有这种好事？”陆明远有些不信。 陆晚禾把画国画的硬毫、软毫、纸、颜料等等一样样掏出来。 “我又没有这种票上哪去买，再说黑市也不卖这些吧？” 说完她又把收据底单给陆明远看：“喏，我今天现场画了一幅，这是人家支付的加工费。” 陆明远很激动，国画他当年也学了的，可能不如妹妹那么好，“我也能画吗？” 陆晚禾并不知道她三哥也会画画的事，她有些窃喜，这理由不就来了嘛，她随即跟陆明远说了她的想法。 “让陈招娣来家里干活？” “对啊，我们都要画画，而且卖瓜子我也不想丢掉，哪有时间做那么多事，让她过来帮忙做家务和卖瓜子，我们每天给她工钱。” “啊？瓜子还卖啊？让陈招娣参与她万一告密了怎么办？”陆明远是真的不想再碰这事儿。 陆晚禾就开始给他算账，她打算付陈招娣一天5毛钱，扣掉这些，卖瓜子还是赚，这钱干嘛不赚？ 其实这也是一个家庭小作坊扩张的过程。 陆明远虽然还有顾虑但他能赚到钱都是靠妹妹，他选择无条件相信：“妹，我都听你的。” 事不宜迟，陆晚禾马上带着三哥去爸妈的房间。 她本来以为要花费很多时间才能跟父母解释清楚，没想到陆卫东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卖过画，后来就没做了，没想到还能通过这种方式赚钱。” 盛桂丽也惊讶：“晚禾，你是怎么想到找到那里的，你胆子也太大了。” “也不是故意去的，就是在里面玩儿，发现那里的画不好看突发奇想，没想到能成功。” 陆卫东摇头：“这可不是突发奇想，这需要动脑筋、需要大胆尝试，也需要好口才，当然还要靠画工了得。” “那是爸教得好。” 盛桂丽不满：“你夸女儿就夸女儿怎么还夸到自己身上了？” 陆晚禾趁机说了让陈招娣来家里干活的事。 盛桂丽听了收起笑容：“晚禾，你其实是为了让招娣来家里才去找活干的吧？” 陆晚禾有些紧张：“妈，可以吗？” 盛桂丽伸手摸了摸陆晚禾的头：“我女儿长大了，不光善良还有行动力，妈妈当然支持你，这个事妈去帮你说。” 陆晚禾看她爸坐在那儿不吭声，问：“爸，你不同意吗？” 陆卫东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心是好的，爸爸本来赞成，但那个盛桂霞嫉妒心太强，陈招娣要是来了咱们家，以后可能总要面对盛桂霞，到时候少不了纷争。” 盛桂丽马上道：“有纷争也不怕，女儿到时妈给你出头。” “我是怕你跟女儿惹气，要是你们不放在心上就无所谓。” 陆晚禾赶紧表态：“爸我不怕，要是不帮她我心里反倒不开心。” 陆卫东点点头，女儿是好心，他这个当爸爸的当然要支持。 盛桂丽生性慢悠悠的，可只要面对女儿的事，她就会儿变成急性子，她说着就起身穿衣服，拉着陆晚禾一起去盛桂霞家。 到了那儿才发现家里就只有陈招娣一个人。 “怎么就你自己？”盛桂丽不解地问。 陈招娣低头回：“不知道，他们都出去了。” 盛桂霞生性八卦，到了休息日她就到邻居家闲聊。 陈国强每天沉着一张脸，他一在家待着就有种家道中落的落魄感，所以每天恨不得只回来睡觉。 剩下的姐弟都出去玩儿了。 只留下陈招娣在家干一家子的活。 “二姨，晚禾姐你们怎么来了？” 陆晚禾抓起陈招娣的手：“来找你，你以后可以跟着我。” 第31章 钱太香 陆晚禾一口气说完，陈招娣明明都听进去了，可却理解不了，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得到她。 陆晚禾跟陈招娣说一天给她3毛钱，其实她跟盛桂丽商量的是一天给陈招娣5毛钱，但剩下的2毛先不告诉她，陆晚禾给她保管。 因为这钱要是一起都给了陈招娣一分都剩不下。 陈招娣不敢答应，坐在那儿低着头不吭声，她知道这种事情她做不了主。 陆晚禾问：“你脸怎么了？” 陈招娣开始还不想说，可想到他们对自己的好，她就没再瞒着。 但刚开口说一个字，声音就委屈地抖了，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盛桂丽气得直骂自己大姐不做人。 她们小时候就是这样被母亲对待的，明明那时抱在一起哭着说以后自己要是有了女儿绝不会这么对女儿。 结果盛桂霞现在这个样子，比她们的母亲还过分。 盛桂霞正好回来，看到盛桂丽她们在，陈招娣还在那哭天抹泪的，火气一下子就来了。 她觉得陈招娣一定是又给自己丢人了，扬着手就要招呼她巴掌。 盛桂丽挡在前面：“疯了啊，动不动就打人，她不是你女儿啊？” “对，她是我女儿，我愿意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是盐吃多了，跑到别人家管人家吃饭拉屎来了？” 盛桂丽觉得自己的血压都上来了，站在那儿晃了一晃。 陆晚禾看见了赶紧上前扶住：“大姨，你别不识好歹，我们是来给陈招娣介绍工作的。” 盛桂霞立刻变了脸，她收敛了脾气道：“什么事快说。” 陆晚禾就简单说了，只是说她跟三哥陆明远有事做，家里没人干活。 盛桂霞以为她们是来介绍什么正经工作，听完了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不就是让我们招娣去伺候人嘛，我说呢，有那好事你能想着我们。” 陆晚禾早料到她会这样，随即道：“1天3毛，一个月9块，中饭和午饭在我们家吃。” 一个月9块其实是很可观的金额，陈招娣今年才15岁，别说不到年龄做正经工作，就是到了年龄以甬宁县现在的情形也找不到工作。 再说一天还管两顿饭，等于一个人的口粮省下来了。 钱太香，香到盛桂霞可以立马打自己的脸，“那你不早说，那要是这样就让她去干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陈招娣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容。 盛桂霞看见了觉得碍眼，上去就拧着她的耳朵道：“高兴了是吧，觉得攀上高枝儿了？” 陆晚禾马上站出来：“大姨你住手，她以后既然在我家干活，那你平时就不能随便对她打骂，还有平时家里的活也不要让她做了，打坏了、累坏了耽误我们家的活。” 盛桂霞眼里闪着怒火，她这个外甥女，平时只是看着不顺眼，但在她面前都还算乖巧，最近不知怎么经常跟自己作对。 盛桂丽看她大姐一副要把自己女儿吃了的样子，道：“我们又不是你的仇人，不指望你道声谢，也不必这么对待我们吧？” 盛桂霞还在强撑面子，理也不理径自回房了。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总算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她跟陈招娣道：“你明天就过来吧，其他的事儿你来了再说。” 陈招娣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晚禾挽着盛桂丽回家，路上不禁感慨：“这一天好漫长啊。” “是啊，这一天干了多少事。不过妈还是要夸我们晚禾厉害，小小年纪就能谈成这么大的事儿，你要是一天赚4块，一个月就是120块，比你老爸赚得还多呢。” “是吧妈？到时候你就享福喽，我可要好好孝敬你。” 盛桂丽欣慰地握着女儿的手：“妈不用你孝敬，你在外边不吃亏就行，你以前那性子，妈天天担心你吃亏。” 陆晚禾想想高娟娟那样的人都能当表姐朋友，表姐也确实让人操心。 “妈，你现在不用担心了，你看谁小小年纪就能赚这么多钱的，你女儿本事大着呢。” 盛桂丽宠溺地附和：“是是是，我女儿本事大。” 他们回去的时候正赶上陆明远做好饭，陆明扬也回来了。 他听说了下午的事儿，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妹妹，你变了。”陆明扬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盛桂丽和陆明远对视了一眼，盛桂丽赶紧道：“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你妹妹这是长大了。” “这可不是长大了，这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陆明扬喃喃自语。 陆明扬这个人神经大条，陆晚禾的变化他不是没有留意到，可能以前那些变化不足以发生质的改变，可今天下午这事可不是他妹妹能做出来的。 陆晚禾有一丝丝慌张，她埋着脸专心吃饭。 晚上一个人待着，她又想起了二哥的话。 这一家人对表姐的爱是很无私的，爱到对表姐没有任何要求，就是他们并不求表姐一定要成为多有出息的人。 她现在占用表姐的身体做的这一切，都跟表姐的本性背道而驰。 如果他们知道现在的陆晚禾并不是表姐，他们该有多难过。 她在这儿，那表姐在哪儿呢？ 是穿越到几十年后的自己身上还是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还能互换回来吗？ 陆晚禾带着这些疑问进入了梦乡，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变成了陈招娣，而陆晚禾站在她的对面，那一看就是表姐。 “表姐，你去哪儿了？”她问。 表姐小声啜泣并不说话。 “表姐，我不是有意要占着你的身体，等过了3月17号，你就回来好不好？” 表姐还是哭。 “表姐，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家人的。” 表姐立刻停止了哭泣，可却突然化作一股烟雾消散了。 陆晚禾从梦中惊醒。 她赶忙起身去镜子前看了看，镜子里的她还是表姐的容貌。 她心有余悸地捶了捶胸口，盛桂丽在外边喊道：“晚禾醒了啊，快起来吃饭，妈妈上班去了啊。” 陆晚禾走出去，陈招娣已经来了，正帮着陆明远捡碗筷。 第32章 忙忙忙 陈招娣勤快，也有眼力见儿，家里明面上的活你不用嘱咐她就知道做。 可这不是找她来的主要目的。 等陈招娣收拾完早饭，陆晚禾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陆晚禾一一讲来，陈招娣一次都没有插话。 “我需要你做的你清楚吗？”陆晚禾问。 “清楚的，我一定会小心，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陈招娣没有任何犹豫地答道。 跟年画店老板约了明天过去送画，就一天时间着实有点紧张，陆晚禾就先带陈招娣去了黑市。 “李大哥，这是我表妹，以后就她和我哥来取货，还要劳烦李大哥多多照应。” 李大哥爽朗一笑：“没问题啊，妹子姓什么？” 陈招娣小声道：“大哥，我姓李。” 李大哥尴尬一笑，他这个姓是假的，做这种生意，尽量不暴露自己的真实信息。 上次陆晚禾撒谎他也听出来了，觉得小姑娘够机灵好办事。 陈招娣这个谎撒得就有一点点牵强。 陈招娣只记得在这里表姐姓李，但就没反应过来她们是表姐妹关系，自己也姓李就有一点不常见了。 这又不是农村，一个村里集中几个大姓。 不过在黑市买卖为天，其他的都是其次。 陆晚禾这次在现场好好验了验货，李大哥也明白上次的货他兄弟收上来的，杂质有一点多了，这次他特意留心了这个问题。 “这次货你放心吧，我以后也会把关的。” 陆晚禾知道李大哥这是心里有数，就没再拿话点他，“那劳烦李大哥费心了。” “没事儿，现在快过年了，生产队分东西，各种货都多，你需要其他的也可以跟我说。” 陆晚禾想起来上次他们买肉的时候李大哥应该看见了，她笑笑道：“知道了，有需要的我们提前跟您说。” 钱货两清他们就准备走了，还不等陆明远动手，陈招娣就把十二斤瓜子背上身。 “招娣你放下来，让三哥背吧，沉。” 陈招娣回头一笑：“很轻的，不沉。” 她说完话就加快了脚步，陆晚禾知道她是一天拿3毛钱不安心，抢着活做，只能先随她去了。 把瓜子送回家，陆晚禾就给陈招娣挂上一个包，领着她去甬沙河卖瓜子。 在这之前她已经把售卖的技巧、话术都传授给了陈招娣，还拉着她演练了几遍。 到了那儿以为陈招娣开始会怯场，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表现的很好。 上次吵架那个男人还在，陆明远还怕他惹事。 没想到那男人看见他们来，带着相亲对象先躲开了。 陆明远感叹妹妹神机妙算，那男人为了能继续顺利在河边相亲，真是甘愿当缩头乌龟。 “干站着多没意思，吃点瓜子吧，刚1毛钱一包。”陈招娣走到一个男人面前道。 男人马上掏钱买了一包。 “有原味和五香两种口味，您要哪种，还是两种都尝尝？”陈招娣又进一步问。 男人又掏了一毛钱，陈招娣马上冲着女人夸：“你们真是郎才女貌。” 这话说得女人羞赧地低下头，看得男人心痒痒。 得嘞，陈招娣这上手的真快，陆晚禾也不担心了。 其实陈招娣这方面一直很闯实，逛黑市不胆怯还能讲价，她只是在家里被欺压惯了，用后世的专业名词讲就是被长期pua。 陆晚禾又嘱咐两人几句就赶回家画画。 老板一口气先定了十幅，而且还有一些稍大尺寸的，她还要回来构思一下。 陆晚禾先画四尺八开的，这个尺寸最小，近乎于正方形。 画一朵牡丹画几片叶子就行，构图简单好画，顶多在颜料上做些区分。 她先画了一幅大红色的，快过年了，看着吉祥喜庆。 然后又画了幅粉色的，画完了看着还挺满意，就是出去的时候一看表，时候不早了。 她没想到效率这么低，三哥说他也会画画，等一会儿让他试一试。 她第三幅还没画完，卖瓜子的两人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陆晚禾有点惊喜。 陈招娣低头笑。 陆明远难得地吹牛道：“卖得好呗。” 其实他也没吹牛，以前他胆小有一大部分原因在陆晚禾，他是怕妹妹出事。 虽然这样说有一些自私，可今天妹妹不在，只有陈招娣在，他的神经就不那么紧绷了，也有精力自己去售卖。 还有他卖得比较认真，没留意陈招娣自己跑进了小树林，没一会儿就卖完了。 “你是女孩子，下次不能进小树林了。”陆明远嘱咐道。 “为什么？”陈招娣天真地问。 这下把陆明远问住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想着回家让陆晚禾教她吧。 陆晚禾听了直笑：“三哥，就你脸皮薄，你看我和招娣谁在意？” “你们这么小的年纪，让人知道了不好。” “你看我们捂得那么严实谁能知道啊，再说招娣这一身衣服脸一盖就跟男孩子似的，大大方方卖瓜子没什么不好。” 陆明远这时突然感慨自己的嘴巴怎么这么笨呢。 陈招娣这时过来问：“表姐、表哥，中午做什么，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准备吧。” 家里的东西陆明远比较清楚，他道：“中午就做米饭吧，三个人的量就行，不过多做也没什么，晚上接着吃。菜就做一个干豆腐，一个炒白菜和一个蛋花汤吧。” 陆晚禾道：“招娣你先准备着，有不明白的随时过来问我们，我先把三哥借走了啊。” 陆晚禾拉着陆明远进了房间，“快帮我画画吧，照这样下去我要画到后半夜了。” “我画的不知道行不行啊？” 陆晚禾问了一下发现陆明远除了画山水画还比较擅长画动物。 “三哥，你能不能画两个红色的鲤鱼，边上画几片绿色的荷叶，这样看着颜色艳丽一些。” 陆明远琢磨了一下：“可以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 “你先画嘛，画出来就知道了。” 这种构图适合长方形的宣纸，陆晚禾拿了一张四尺六开，46cmx34cm的，让他画。 看陆明远还在犹豫，她催促道：“快画吧，我宣纸老板给了富余的，你画好了还要你画四尺四开的呢。” 陈招娣端着盆子来问白菜够不够的时候，兄妹俩忙得脸上都是颜料。 第33章 凭什么帮你洗 陈招娣来这里做饭放不开手脚。 他们家节省，做菜都没什么油水，菜量也少，做的菜偏咸。 她不清楚二姨家做菜是怎样的，怕自己做的不合口。 陆晚禾一看陈招娣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意思，毕竟她们是某种特殊意义上的共同体。 她去看了看陆明远，一幅已经画好了。 鲤鱼画得栩栩如生，鱼尾微微弯曲，这宣纸似一汪池水承载着自在游荡的鲤鱼。 两条鲤鱼一条大红色，一条红白相间，配上两个角落的荷叶，色差感分明。 陆晚禾赞叹：“三哥，你画得太好看了，神了。” 陆明远不好意思地蹭了一下鼻尖，刚好把颜料也蹭到了上面。 陆晚禾和陈招娣大笑起来，陆明远看着陆晚禾那个花脸意识到什么，“还笑我呢，你自己去照照。” 陆晚禾往镜子里一看，得嘞，自己也确实好不了哪儿去。 “三哥，你先去做饭，下午再画，招娣不知道咱们的口味，你给她打个样儿。” 陈招娣听到陆晚禾的话明显一愣，她进来还一句话没说呢，陆晚禾就把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这种感觉很奇妙。 时间已不早，陆明远放下笔，他先在厨房给陈招娣一一介绍各种东西摆放的位置，然后边做饭边跟她讲解。 “家里男孩子多，所以炒菜一般会放些荤油，有时也会放一些油渣，这些东西你以后自己看着放就行，不用特别的拘谨。” 陆明远说着用勺子挖了一大勺荤油，又放了一点油渣，然后才放入白菜。 陈招娣上前接过铲子，快速翻炒着。 陆明远又开始往里面放各种调料，陈招娣一样一样记着用量，并在心里感慨确实跟她家差异很大。 陈招娣家炒菜只用菜籽油，每次都只用一点点，经常吃不出油腥儿味。 荤油都是单独留着给陈建祥炒鸡蛋用的，油渣也是留给陈建祥的零食。 她的爸妈和二姐有工作，中午在食堂吃。 大姐也经常在外边吃饭。 弟弟有特供的好东西。 全家只有她常年吃不到油水。 像今天这样炒菜，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陆明远平时炒菜也不放这么多荤油和油渣，他也要筹划着家里的开销。 主要是怕陈招娣太拘谨，还有他现在也开始赚钱了，想着以后让大家吃得再好一点。 炒完白菜，陈招娣就推陆明远出去：“表哥，我知道了，剩下的我自己做就行。” 陆明远想着帮妹妹，就没跟她客气，转身回房间画画去了。 中午陆卫东也回来了，今天食堂并没有红烧肉，是盛桂丽早上嘱咐他回来的。 陈招娣第一次在家吃饭，大家一起热闹一些。 三个人打了炒猪头肉、肉末豆腐和红烧鸡块回来，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陈招娣看了有些心酸，他们家过年过节才这样。 陆晚禾走过去轻声道：“我们家平时也不总吃这么好，这是在欢迎你。” 盛桂丽听见了也笑着道：“招娣，你这是第一次来二姨家吃东西，咱们庆祝一下。” 吃饭的时候，陈招娣根本不好意思伸筷子，只是扒拉碗里的米饭，就这都是她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 陆晚禾和盛桂丽一左一右，负责给她夹菜，碗里满得冒尖，刚吃下去一些，她们就动手添上。 吃到最后陈招娣开始抱着碗躲。 陆明扬看不下去：“妈，妹妹，放过招娣吧，这又不是她最后一顿饭。” 盛桂丽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陈招娣赶紧道：“二姨，晚禾姐，真的吃不下了，我晚上接着吃。” 食堂给的菜量也没那么多，尤其是荤菜，菜量更是小，三盘菜份量没多少，都是靠家里炒的菜撑着。 吃好饭，陈招娣就利落地收拾东西，都不让其他人沾手。 陆晚禾就继续和三哥画画，陆卫东也跑去围观，他看到陆晚禾的画怔了一瞬。 女儿画画是他手把手教的，她什么画风，自己一清二楚，可现在画却跟以前大相径庭。 这一阵子女儿性格的变化，陆卫东好像没那么大的触动，但看到画突然就戳中了他的神经，晚禾怎么变了这么多？ 有了这种想法，看画也没了兴致，一个人默默回了房间。 盛桂丽正往床上躺准备睡午觉，看他进来了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睡午觉？” “我不睡，躺一下。” 盛桂丽没理他，自己闭上眼准备睡。 就听见陆卫东幽幽地问：“你觉没觉得女儿最近变化很大。” 盛桂丽闷闷地回：“还行，不挺好的嘛。” “我觉得她像变了一个人。” 这话赶走了盛桂丽的瞌睡虫，她一个急翻身问：“哪变了，变了你还不要了？” 陆卫东就是心里不舒服想找人聊一下，看盛桂丽动了怒，赶紧道：“怎么可能不要？行了行了你快睡吧。” 盛桂丽又气冲冲地翻了个身，可却根本睡不着，自己的女儿变了这么多她能不知道吗？ 刘梅那句魂魄不稳，她也很忌讳，可忌讳能怎么办，面前的女儿看着不是好好的吗？ 而且女儿不记得外人却记得自己家人，那就永远是她女儿，谁也不记得也是她的女儿。 “呸呸呸。”盛桂丽马上又在心里骂自己，这都想的是什么，反正女儿不论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女儿。 下午准备炒瓜子，陆晚禾和陆明远开始还帮着一起弄，后来发现他们两个加一起都没有陈招娣一个人干活快。 陈招娣捡瓜子里的杂质那叫一个利落。 力气也大，一个人端起装有六斤瓜子的簸箕上下抖着，一点也不含糊。 “你们忙去吧，我一个人可以。”陈招娣又撵他们走。 “行吧。”陆晚禾拉着陆明远就走了。 到了晚上做饭陈招娣就得心应手了。 下午也做了五香瓜子，晚上做了个腊肉汤，把五香调料放进去做了掩护。 盛桂丽晚上吃饭心里还嘀咕以前家里做菜很少放这些调料啊，最近怎么隔三岔五的就吃到。 但饭是陈招娣做的，这话她就没明说。 晚上陈招娣收拾完碗筷，陆晚禾就把她叫进房间，给了她三毛钱，然后又给了她一个饼干盒子。 “我不吃，我不吃。”陈招娣推脱。 “不是吃的，你打开看看。” 陈招娣抠开盖子，里面是2毛钱，“这是？” 陆晚禾这才把一天会给她5毛钱这事说出来。 当然多出来的2毛钱让她放进这个铁盒子里，暂时给她保存着。 陈招娣很激动地推拖着，陆晚禾无奈又给她算了一笔账，卖一天瓜子扣掉她这些成本还赚多少钱。 陈招娣终于接受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的心里像升起了一团火，但她还搞不清那是什么。 刚进家门，陈芝华就扔过来几件衣服，“明天给我洗了。” “我凭什么帮你洗？” 第34章 毛钱的底气 陈招娣脱口而出这句话自己都惊呆了。 陈芝华更是，她马上大声质问：“你说什么？” “我说凭什么让我洗？我现在也赚钱。” 吵闹声吸引了其他人，盛桂霞没好气地走出来：“吵吵吵，天天就知道吵，招娣你个死丫头又作什么妖？” 陈招娣大声反问：“二姐让我洗衣服，凭什么说我作妖？” “让你洗衣服怎么了？你个死丫头，三天不打你皮痒是吧？” “晚禾姐说了，不让我干家里的活，要不耽误第二天的工作。” 盛桂霞痴笑了一声：“嘁——还工作，你就是个保姆。” 陈招娣掏出3毛钱，举着问：“那我明天跟晚禾姐说不干了，可以了吧？” 盛桂霞看见钱，脸色一变，她一把抢过来，转头跟陈芝华道：“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你下班不是有时间吗？” “妈——”还没等陈芝华抱怨，盛桂霞已经回房间了。 陈芝华恶狠狠地瞪着陈招娣。 她妈偏心，受伤害的不止陈招娣还有陈芝华，家里的活儿以前都是两个人一起做。 说来也奇怪，她妈这么偏心，陈芝华不应该看不惯陈芝兰和陈建祥吗？ 可陈芝华偏偏总盯着跟她有同样遭遇的陈招娣。 不是有那种人么，不会去嫉妒跟自己差很多的人，只是逮住身边情况相仿的人去比较、去陷害。 陈芝华就是这种人。 从小到大她都从陈招娣身上找优越感。 其实也是因为这样做往往能成功，相比较而言盛桂霞更讨厌陈招娣，从取得名字就能看出来。 盛桂霞一心想要儿子，发现陈招娣是女孩后，盛桂霞不顾身体的虚弱发疯似地把身边能够到手的东西扔了个遍。 直接气得连奶水都回去了，陈招娣刚生下来就给她喝米汤，还是隔壁床的看不下去连着喂了陈招娣几天奶。 陈芝华很会利用盛桂霞对陈招娣这份特殊的讨厌挑起事端。 尤其是她开始上班赚钱彻底摆脱家庭事务之后，更是趾高气昂地找陈招娣的麻烦，甚至有时候也会挑战一下陈芝兰。 比如说今晚，上次旧衣服的事她还记着仇，所以特意拿着脏衣服等着陈招娣回来找她麻烦，可她低估了盛桂霞对金钱的痴狂。 陈招娣现在懂了心里升起的那团火是什么——那是底气。 这底气不是给盛桂霞的那3毛钱，是那额外的2毛钱带来的。 她长这么大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少，可却给她提供了一种可能，逃离这个家的可能。 她虽然只有15岁，却已无数次幻想离开这个家。 可现在这个年代并不像后世，只要肯吃苦就饿不死，没有正经的工作是会饿死人的。 她越想越兴奋，干脆从兜里掏出今天表姐给的大白兔奶糖，她想放肆地享受这一天。 陈招娣早饭在家吃，陆晚禾昨晚跟她说了让她留在家里吃早饭的原因，那就是打听一下陈芝兰都在跟什么人来往。 早饭是陈招娣做的，她还没狂到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干。 吃饭的时候，盛桂霞问：“芝兰，那个董大志怎么样？” “长得不好看。” 盛桂霞“啪”地把筷子拍在碗上：“长相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啊？你要长得好看的，那个浓眉大眼的方军你怎么不直接嫁了？” 陈国强就是浓眉大眼的长相，盛桂霞这话里的意有所指，他听得出来，他把碗一放就准备去上班。 “呦，怎么了？搓到你脊梁骨了？你那么在乎面子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个五级工啊？” 陈国强聋了一般，一声不吭地穿上外套就走。 这就像一种生存本能，如果不无视、不麻木，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 陈招娣看着出门的陈国强想，如果他也有“2毛钱的底气”，也就是另一种选择，他可能早就离开了。 陈国强受家里的牵连成分不好，能评到5级工已经是顶天了。 他不能离婚，因为盛桂霞一定会闹得厂里不安生，他现在的工作可能都保不住。 陈芝兰一看盛桂霞转移了注意力，迅速吃完饭也准备走。 “跑跑跑，天天往外跑，你倒是快点把婚事定下来，嫌我找的不好，你自己去找好的呀，马上就20岁了，我看你还能跑几天。” 陈芝兰身子一拧，冲盛桂霞喊道：“我说不跟他交往看看了吗？又没有工作又不给我解决工作，你天天还跟个香饽饽似的惦记着。” “他那不是暂时的吗？他家的条件还差他工作了？” 陈芝兰耳朵一捂就跑了。 这个家里唯一能跟盛桂霞顶嘴的就是陈芝兰，谁让盛桂霞宠着她？ 当然盛桂霞更宠陈建祥，但陈建祥是她的宝贝儿子，她是一句重话都不会说的。 陈招娣借着他们吵架的空挡也趁机溜了。 陈芝华也想走，被盛桂霞叫住：“上班还早呢，你去哪？赶快把碗刷了。” 陈芝华收拾碗的时候摔摔打打，被盛桂霞朝着背后给了一拳。 陈芝华咬着嘴唇把这笔帐记在了陈招娣身上。 陈招娣赶到二姨家的时候，正赶上上班的人一起出门。 他们每个人都跟陈招娣打了招呼，让陈招娣很暖心，好像这才是自己的家，这些都是正出门工作的家人。 陆晚禾正在屋里整理画卷，看到陈招娣吓了一跳：“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来这里干活就是喜事。” 陆晚禾摇头：“嘴还挺甜的。” 陈招娣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你要出去吗？” “嗯，去送画。” 年画店老板看着送来的画感叹：“看着很不错，把你这十幅画挂起来，我这店里的风格都得变了。” “老板明天我来送几幅画？” 老板想了下：“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必需品，一天能卖出去多少不好说，不过你今天再画个十幅吧，其他的看看今天卖的情况。” 陆晚禾想了一下也是，不像瓜子都是吃进嘴里的，今天吃完明天还可以吃。 “老板，你卖画的时候跟顾客也多聊聊，问问他们的喜好。我们也可以卖定制画，尺寸定制、内容定制。” 老板是人精，这些不用陆晚禾说他当然也知道，但他没有年长男人那种天然的目中无人，觉得被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只是赞赏的点点头。 陆晚禾其实还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她打算先自己试试，有效果了再跟老板说。 第35章 好多钱 十幅画老板清点了一下尺寸，总共付了陆晚禾4块7毛钱。 陆晚禾收了钱，从兜里掏出三块大白兔奶糖给老板。 老板笑道：“真是个人精，我不给你钱，你这糖也不给了吧？” 陆晚禾装傻：“哎呀，这不是忘了嘛。” 老板笑着说不要，陆晚禾放在柜台上就跑了。 老板无奈地摇摇头，感叹到这女孩生的这副相貌还有这样的才情，以后不知要便宜了谁家去，可惜他家儿子都成了婚。 陆晚禾是一路跑回去的，忍不住跟家人分享这份喜悦。 可回去发现家里没人才想起来他们去卖瓜子去了。 陆晚禾回房打开自己的“小金库”，里面清冷冷地躺着3毛钱。 这几天赚的钱左买一点右买一点就剩这些了，现在好了一下子这么多进账。 她沉下心来又开始画画。 也不能总画牡丹，会审美疲劳，她今天打算画点别的花，想来想去内容太风雅，颜色太淡的不行。 最后四尺八开的尺寸她画了荷花，四尺六开的她打算画樱花，四尺四开的她打算跟三哥合作画个荷塘的主题画。 刚画好两幅小尺寸的，他们就回来了。 陆明远把两块钱拿给妹妹，有点小得意地道：“妹妹，今天的钱，我觉得以后可以多卖一点。” 陆晚禾看着陆明远明快的神情，感慨他这几天的变化。 “就卖四斤吧，多了包里也不好装容易被人发现，这个数量我们可以饥饿营销。” 陆明远和陈招娣都愣了，同时问：“什么是饥饿营销？” 陆晚禾心下一叹，坏了，把后世的专业术语说出来了。 她故意左思右想，然后道：“一种比喻啦，就是我们不能完全满足顾客，要吊着他们的胃口，让他们知道我们这个瓜子数量有限，如果来买晚了就没了。时间久了那些常客就知道了，一看到你们去会主动过去买。” 陈招娣接道：“晚禾姐还真是这样，昨天我卖完了有个人才来问，今天他看见我就跑来了。” “嗯，就是这样，销售最好的境界不是我们求着他买，而是他求着我们卖。” 陆明远道：“像供销社一样。” “对，像他们一样。不过这一招在电影院可能就不好用，因为我们不卖还有别人卖。” “除非我们无可替代。”陈招娣又接话。 “聪明！”陆晚禾赞叹。 陆明远忽然来了一句：“我发现你们两个的思维方式很像。” 陆晚禾突然不自在起来，像是被抓包一样。 陈招娣去准备午饭，陆晚禾拉着陆明远进了房间，她把钱拿出来分给他2块3毛5。 “这么多？我又没画多少，拿1块就够了。” “又来？你嫌多给妈啊，这钱可是过明路的钱，我也要给妈一些的。” 陆明远终于接了。 陆晚禾轻轻叹了口气：“三哥别每次都这样，以后我还会带你赚大钱的，那时候我可绝不客气。” 陆明远笑着点点头，开始更卖力地画画。 陈招娣做上米饭，备好了菜，就进屋包瓜子。 小小一个房间被三个人占得满满当当，很热闹。 今天中午吃饭陆卫东没回来，陆明扬回来就垮着一张脸，看着不高兴。 盛桂丽狐疑地问：“不是又在厂子里惹事了吧？” “妈，你怎么总把我往坏里想？” “这是我这么多年给你收拾烂摊子的经验！” 陈招娣一直觉得二姨是个温和的人，还从没见过她这样子。 当然陆明扬总是惹事她倒是听说过。 她上初中的时候陆明扬都毕业了，学校里还流传着他的光荣事迹呢。 陆晚禾劝道：“妈，先吃饭吧。” 盛桂丽反应过来，转头对陈招娣道：“哎，招娣你吃菜啊，你这菜炒得可真好吃。” 吃完饭陆晚禾看陆明扬要跑赶紧把他抓住。 “怎么了，妹妹？” “我有事跟你说。” 等进了房间，陆晚禾先问：“你怎么了？” “不是你有事跟我说吗？”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不想说，心下担心他可别还在为情所困，对那个夏小艳又死灰复燃了吧，这可不行。 她试探地问：“二哥，你没去找你们厂花麻烦吧？” 陆明扬摇摇头：“你不是不让我去找她惹事吗？” 陆晚禾看他说的话不像是假的，又开玩笑似地问：“你这心事重重的样子是看上哪家小姑娘了吗？” 这话戳中了陆明扬的痛处，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只是道：“妹妹，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 陆晚禾以为真被自己说中了，还想着陆明扬这移情别恋可够快的，这么快就有了新目标，她到时可要好好把把关。 “你等着二哥，我给你拿一样东西。” 陆晚禾回屋拿了一幅四尺八开的画，上面还是传统的牡丹。 她递给二哥：“喏，你把这个送给你师傅，现在不是快过年了吗？你就说是年画店买的，孝敬他老人家。然后送之前帮忙宣传宣传，当然别说是咱们家人画的啊。” 陆明扬摇头：“我今天先不拿。” “什么意思啊二哥？这点忙都不想帮妹妹吗？” “你不懂，我明天早上带去，我师傅那个人很爱吹牛，就你这画不用我做宣传，他中午吃饭的时候得拿着画在食堂走一圈，到时候全厂的人都得知道。” 陆晚禾大喜：“行啊二哥，你还挺有做生意的头脑的。” 陆明扬被妹妹夸终于有了笑脸，高高兴兴出门了。 其实刚刚陆晚禾想差了。 不是陆明扬有相中的人了，是上次她去舞会的影响还在，陆明扬一上午被两个人找。 先是张文。 明明舞会那天吓成什么样，不敢在刘宏伟面前造次，但回了寝室却总也忘不了陆晚禾那张脸，每天抓心挠肝的。 今天上午他大着胆子跑来一车间找陆明扬。 他的理由特别冠冕堂皇，说是来了解一下新进职工的情况，想写一篇宣传稿，可都是绕着陆明扬的家庭背景问的。 陆明扬很烦躁，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子没安好心，但人家没明说，他也不好撕破脸。 刚送走一个，他心里还堵得慌呢，刘宏伟就来了。 他可不客气，上来就问：“你是陆晚禾二哥吧？” 第36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陆明扬就知道刘宏伟这家伙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他扔了手上的板子，站起身问：“我是，怎么了？” 刘宏伟脸上堆着假笑：“呦，二哥，我就随便问问，我就是想认识认识你妹妹。” “谁是你二哥？我妹妹不会认识你这种人。” 刘宏伟身后的人走到陆明扬面前一推：“嘿，你怎么说话呢，不知道我刘哥是谁啊？” 刘宏伟说话一车间的人不敢上，旁边的走狗也这么嚣张，一车间的人看不下去了，也都放下手上的活，往陆明扬身边站。 就在这当口，老陈回来了。 他挡在徒弟面前问：“干嘛来了？厂长有指示视察工作啊？视察完了没？耽误我们工作，今年厂里指标完不成可是大事啊。” 厂里谁不认识老陈？ 年年优秀工人，搞生产他是一把手，搞研发他也不差，那些工程师经常来找他一起研讨。 他还是厂里三结合管理小组，即工人、干部、技术人员三结合，工厂、车间、工作小组三结合的核心人物。 刘宏伟也不敢轻易惹老陈，他伸手指着陆明扬道：“二哥，以后再找机会跟你叙旧哈。” 老陈看刘宏伟走了，回头没好气地问陆明扬：“你这是又闯了什么祸，他你也惹？” 旁边的员工道：“陈师傅，不怨明扬，是那家伙看上他妹妹了。” 陆明扬一脚踢开地上的扳手：“瞎说什么瞎说？” 老陈知道陆明扬对他那个妹妹有多重视，给其他人使了眼色让大家散开了。 这事堵在陆明扬心口里对谁也没说，他想自己合计出一个办法。 陈招娣中午收拾完碗筷，就把家里的脏衣服都洗了，屋里也打扫了一遍。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二姨家比自己家干净，干啥活都轻巧。 等都搞完了，她就去房间看他们画画。 陆晚禾抬头看她眼睛亮亮的，问：“想学吗？” 陈招娣点点头，又摇摇头。 陆晚禾道：“没有笔了，我明天跟老板再要一套。” 陈招娣赶忙摆手：“不要不要，我不学。” 陆晚禾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现在也不是什么好时机，她指了指三哥他们的房间：“三哥房间里有书，你去拿着看吧。” “要不你再给我找点事吧？” “就这么多活，你让我去哪里找？行了去休息吧，明天又要去黑市拿货又要炒瓜子，你趁着今天事少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陈招娣怕继续留在这里打扰，就乖巧地走了。 陆明远画动物画上了瘾，不满足于只画锦鲤，他提议道：“我画个孔雀或者老虎什么的吧？” 陆晚禾笑了：“三哥，那么复杂的画这么大的纸怎么够画？我跟老板说了我们可以定制，到时让他跟顾客宣传一下，要是有人订三尺全开、四尺全开的我们再画。”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我这脑袋光想着画画了。” 陆晚禾笑着摇摇头，他这个三哥有时候真的是专注的可爱。 今天两个人都上手，到晚饭时间十幅画都画好了。 “老板要是能多收几幅就好了，晚上还可以接着画。”陆明远感慨道。 “三哥你这是掉钱眼儿里去了吧？” 陆明远嘿嘿笑着不说话。 “纸还足够，我们晚上可以接着画啊，以防后面忙不过来或者有急事。明天二哥会帮我们在厂里宣传，没准我们马上就要接大订单了。” 陆明远觉得她妹出手绝对能做到，想想就更高兴了。 等吃过晚饭陈招娣回去后，兄妹二人就拿着钱出来了。 “爸妈，今天我和三哥赚了4块7，这是我孝敬您的。” 盛桂丽和陆卫东一看陆晚禾递上来1块3毛5，陆明扬递上来2块三毛五，都笑得合不拢嘴。 养了四个儿女都这么出息，都开始赚钱了。 陆明扬捂着心口：“啊，二哥好心痛，二哥一个月赚的钱，妹妹几天就赚回来了，好想跟着妹妹混。” 陆卫东笑怼道：“你能干什么？小时候教你画画，你的屁股底下像插了针一样，一分钟都坐不住。” “啊——更痛了！”陆明扬捂着心口的手收得更紧了。 全家人笑作一团，盛桂丽收了陆明远一块三毛五，陆晚禾的钱她给推回去了。 陆晚禾不满：“妈，你这是嫌弃我没有三哥大方没全给你啊？” 盛桂丽笑骂着打了她一下：“你的我就不收了，留着自己买好吃的。” “那不行，一视同仁，我的妈也要收着，要不就是看不起我。” 盛桂丽无奈收了她一块钱。 陆晚禾没有全给是想自己攒一些资金，以后要是看准了其他机会也可以尝试一下。 后面可能不会这么幸运又是这种可以过明路的钱，要是都给了到时往外要，家里人免不了要盘问，她就不好做了。 一家人热闹完，兄妹俩又跑回房间继续画画。 陆明扬也跟了去，可没多一会儿就被陆晚禾嫌呱噪给赶了出来。 张文此时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是分配进厂的，没有什么沾亲带故的人，跟其他人接触的也少，所以根本不知道陆卫东就是陆晚禾的父亲。 今天假意采访陆明扬才得知这个信息。 陆卫东可是高级工程师一个月要拿上百块呢，而且陆晚禾的妈妈也是厂里的职工。 这样的家庭他要是能当个上门女婿，别说在甬宁县扎根，这一辈子都稳妥了。 他越想越激动，又想起了陆晚禾那模样，竟想得浑身燥热，最后实在受不了，爬下床去洗漱房拿冷水洗了一把脸。 人清醒了一些，终于开始面对现实。 刘宏伟也看中了陆晚禾，自己怎么跟他竞争？ 就算没有刘宏伟，自己这种条件又怎能轻易进入那种家庭？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要是陆晚禾看上了自己呢？ 张文摇摇头，这种想法好像也不现实，陆晚禾那天根本没怎么搭理自己。 那……那要是不得已呢？ 见不得光的想法在张文脑中生出来。 “张文，张文——” “哎——” 走廊有人喊，张文走出洗漱房。 那人看见他脸上带着坏笑道：“下面有小姑娘找。” 小姑娘？ 张文激动地扔了手上的盆一口气跑下楼。 第37章 营销成功 张文一步并作两步跑下来，最后几节楼梯没踩稳一个狗抢屎扑倒在地上。 有人上前蹲下试图搀扶他，张文闻到一阵香气，还有那柔软的手，隔着毛衣都能感觉到那温柔，他的腿更软了。 “张同志，您没受伤吧？” 不是她？ 刚刚还沉浸在意淫中的张文清醒过来，他转头看这不是那个陆晚禾的朋友？ “你？”张文疑惑地问。 “张同志，是我啊，高娟娟。” 张文整理了一下衣服，淡定地问：“你找我有事？” 高娟娟先是抬着眼凝视着张文，然后垂下眼，一只手揪着袖子，脚也不自然地来回拧。 张文看到她这副样子直皱眉：“高同志，有事您就直说，我们同志间要友爱互助，如果能帮忙我一定帮。” “哎呀——”高娟娟娇嗔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楼梯上传来了窃笑声，张文一抬头，一群工友正扒在二楼的楼梯扶手上看。 高娟娟捂住了脸，身子拧得更厉害了，脚还跺了两下。 “没事我先走了。”张文冷冷地说完就要转身。 高娟娟急了，赶忙放下手：“张同志，我上次帮了你的忙，你是不是要请我吃顿饭啊？” “哦哦哦哦哦——”上面的人开始起哄。 张文尴尬地站在那儿，他不想跟高娟娟有什么瓜葛。 人言可畏，像今天这样不清不楚的见面，钢厂明天就会传开，会影响他借婚姻提高生活水平的远大目标。 可人家的借口是还人情，直接推脱掉好像会显得小气。 人越是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这个年代大家都不富裕，你直接拒绝人家吃饭，别人不会以为你是要避嫌，只会觉得你这个人穷、小气。 张文被夹在中间有点骑虎难下的架势，他问：“你帮我什么了？” 高娟娟捂着嘴，那眼泪说来就来，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张文。 楼梯上有人看不下去了，大喊道：“不就一顿饭吗？你这么做不地道啊张文。” 张文抬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皱着眉厌烦地问：“你要什么时候请？” 高娟娟马上抹了眼泪破涕而笑：“那就明天晚上吧，我明天晚上在厂门口等你。” “不用了，明天晚上6点在国营饭店门口见吧。不过高同志，这顿饭是对你帮忙的报答，我们之间是普通同志关系，吃完饭我们就两清了。” 高娟娟可不听他这些划清界限的说辞，继续双目含情地望着张文，然后突然娇滴滴地大声道：“呀——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下次不要这么急了，你看你头发还滴着水呢，可别感冒了。” “哦哦哦哦哦——” 上面的人又起哄，张文涨红了脸，招呼都没打就走了，高娟娟也顺势捂着脸跑出寝室楼。 “呦，张大学生什么时候找了这么漂亮一个女朋友啊？”“就是就是，人家主动找来了，你可要对人家好一点啊。” 张文根本不理睬他们，跑回寝室爬上床把被子一盖。 真烦人，他还没想好追陆晚禾的法子呢，怎么来了这么一个狗皮膏药。 陆晚禾第二天去送画的时候，老板的表情不太好。 她一看十幅画还剩了四幅，还都是大尺寸的。 这在她的预料之中，这家年画店本身的客流量就一般，他们就算上了新品又有多少人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就卖出去了。 不过老板今天还是大方地把画收了，“你最近先别画了吧？过两天再来看看，这些画恐怕卖的没那么快。” 陆晚禾还是没把今天让他哥宣传的事儿跟老板说，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成了再说。 她大方地笑笑：“没事儿老板，那我自己买点纸，有时间就画画。” 老板给陆晚禾拿了一些宣纸，可结算时还是给了她4块7毛钱，这点宣纸也没几个钱，他没必要这么抠搜。 陆晚禾道了谢，又从布袋了拿了一块蛋糕给老板。 “哈哈——”老板无奈地笑着摇头，这小丫头把他这个老头子当小孩子投喂了。 不过他这次大方地拿起蛋糕咬了一口：“谢谢你的点心了。” 陆晚禾大气地一挥手就走了。 她回家后没有听老板的等一等，继续安心地画。 闲着也是闲着，画画还能修养身心，何乐而不为呢，再说她相信二哥的本事。 陆明扬一大早就拿着画走了。 他身负重任，晨会刚开完人还没散去呢，他就把画拿出来，大声道：“师傅，我昨天下班看平安路上的年画店卖的这个画好看，买来孝敬您。” 厂里的工人进厂都要经历师徒代教制。 一声师傅大于天，孝敬师傅那是天经地义的，别人只会觉得你这个人有情有义，不会觉得是溜须拍马。 也巧了，昨天陈师傅不是刚出面帮他摆平了来找麻烦的刘宏伟吗？这画送的让众人心服口服。 陈师傅接过画，大声赞叹：“呦——这花可画得好看这花，像真的一样，这大冬天见了，心里都暖了。” 其他人也附和：“这玩意是好看，比那印刷的好。” 陆明扬嫌弃地道：“什么这玩意儿，这叫艺术品，是人家画家一笔一画画出来的，那些印刷品能比吗？而且这画也不贵刚7毛钱，我买的时候年画店还有呢，你们要喜欢自己去买一张。” 一个早会过去一车间的就都知道有这么一家年画店卖画了。 到了中午吃饭，老师傅们都喜欢坐在一起，聊聊各个车间的事，谈谈生产技术问题。 陆明扬确实了解他师傅，大家刚坐下还没开始吃呢，陈师傅就从包里把画拿出来了。 “好看不？我徒弟送的，人家也没什么目的，就是去逛年画店看见这幅画好看就买给师傅欣赏。” “不是我说，还是我徒弟了解我，我就喜欢一些高雅的东西。” “你瞧瞧这花画的，瞧这颜色，瞧这走线，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我这个徒弟好啊，我这个徒弟。” 其他人早看不下去了，斜着眼看着他：“就一幅画瞧把你得瑟的。” “那你有吗？你有你也得瑟一个啊？” 陈师傅也有自知之明，牛吹完了，饭就吃得飞快，吃完就跑，怕挨打。 年画店的老板傻眼了，下午5点后，年画店来了一伙接一伙的人，没一会儿画就卖没了，老板只得说让他们明天来看看。 可这怎么搞，他今天刚跟陆晚禾说了这几天不要来了，他就只知道个人名，也不知道她家住哪儿，这人可怎么找？ 第38章 引领流行 老板把画卖完了就让小伙计看店火急火燎地走了。 这人上哪儿去找呢？ 对了陆晚禾好像提到过她家是钢厂的，老板一路走到了钢厂家属区。 看着这一户户的人家，老板又开始琢磨，看陆晚禾穿的衣服不错，可能是钢厂的干部家或者是工种级别很高的人家，这种人住的房子应该也不差。 老板一步步锁定到了陆晚禾家附近，可他虽是个卖货的，这种事却张不开口，不敢贸然去敲人家门。 现在又到了吃晚饭时间，就这么徘徊了老半天也没见着一个人。 直到看见了个单薄的身影。 老板赶紧上前，以为是个男孩子，开口问：“小兄弟，你认识陆晚禾吗？” 那个“男孩”警惕地问：“你是谁？找她干什么？” 老板大喜，这明显是认识，“小同志，你不要误会，我是年画店的老板，我有工作证的。” 老板还没把工作证掏出来，“男孩”就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 “男孩”脚步飞快，甚至小跑起来，老板在后面大步追，一直到被“男孩”引进屋内。 这“男孩”正是陈招娣，她现在每天要去卖货，有时候还要去黑市就故意打扮成这样。 今晚吃过饭没什么事，二姨他们就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她其实是想多待一会儿的，但又怕打扰，只好早早出了门。 刚巧就让她遇到了年画店老板，这就又有理由回去了。 “老板。”陆晚禾笑嘻嘻地叫了一声，一点都没有意外的神情。 老板却不淡定地道：“让我好找啊，小丫头，我们来大生意啦。” 老板说完才看见陆晚禾的父母，觉得有些失礼，赶紧自己我介绍，又说了今天的情况。 “事出紧急，您看我这还空手来登门，实在是没有礼数。”老板连连摆手。 盛桂丽端着一杯水过来：“老板哪里的话，我们还要感谢您照顾陆晚禾呢，她这么小的年纪，亏您看得起她，还付她那么高的工资。” 老板又赶紧站起身：“没有没有，我这都是靠您女儿照顾，这门路都是她想的，你这女儿不得了啊。” 陆明扬在旁边接话：“那是老板，今天那么多人去买货你以为什么，那也是我妹的主意。” 老板一直对这件事不解，一听此言马上问：“这话怎么讲？” 陆明扬就把昨天她妹对他的嘱咐，还有今天钢厂发生的事说了，他本来就话痨，添油加醋免不了。 可他讲的事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听得那叫一个入神，等他讲完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老板两手一拍：“哎呀呀，妙，妙啊！” 他紧接着冲陆晚禾的父母道：“你们这女儿可了不得啊，以后可是个干大事的人啊。” 盛桂丽笑得合不拢嘴，陆卫东也非常的自豪。 当初女儿回来说画画的事，他以为是个巧合，刚好被她碰到了一个好机会，现在看这一切都是女儿筹谋而来。 这可不仅仅是有点小聪明就行，他是搞技术的，很多创新都是靠丰富的经验积累出来的。 他有点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女儿了…… 陆晚禾没有察觉到父亲的异样，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老板过誉了，我也是突然想到的，不知道有没有用就没先跟您说。” “一点都没有，我现在赶过来也是想告诉你，明天来买画的人应该不少，要麻烦你继续画了。” 陆晚禾很欣赏老板这一点，从一开始老板就把她当成平等的合作伙伴，从来不会因为她年纪小就轻视他。 “您客气了，我这还有一些您先拿回去，明天我画好了就先给您送过去。” 陆晚禾说完就从屋里拿出十幅画。 今天在年画店的情况她没有跟陆明远讲，两个人还是正常进度画的，现在效率高一些，白天就能画好十幅。 老板看了看马上要纸笔打算给陆晚禾写一个欠条，陆晚禾说什么都不要。 “老板，我又不是跟你做这一单生意，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老板只好作罢，拿着画就急匆匆地要走。 “老板，您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想跟您商量。” 老板转身回来，陆卫东见状拉着盛桂丽和陆明扬回房间，让陆晚禾他们单独聊。 陈招娣一看这种情况，觉得自己再继续留下来不合适，也先回了。 老板神色略微紧张地问：“什么事？” “老板，你今晚拿回去的画，挑出几张大尺寸的好好装裱一下，价格也提上去。现在卖的多是因为我们引领了一种潮流，但我们短期没那么大的量，这波流行要是过了，以后好不好卖可不一定，不如把部分画装裱得高级一些，把价格提上去。” 老板一下子就听懂了，小丫头这是又给他支了一招，他把大拇指一伸：“高明，我回去就办。” 陆晚禾又笑着道：“还有我明天想去取一些三尺全开的宣纸，画一些高档的画。” 老板一拍大腿：“你瞧瞧我这脑袋，光急着来找你了，忘记给你带东西，明天一早我让店里的员工给你送来。” 陆晚禾笑着点点头，看见坐在一旁的陆明远赶紧跟老板引荐：“这是我的三哥陆明远，有动物的画都是他画的，比我画得好多了。” 老板马上冲陆明远走过去，伸出手：“哎呀，感谢感谢，我还不知道这儿还有个高手。” 陆明远没有这种经验，他赶忙站起来拘谨地跟老板握了握手。 老板没多逗留，道了别，让陆晚禾再替他跟父母打个招呼就走了。 他刚刚吓了一跳，以为陆晚禾要提什么要求，或者不能及时供货，知道是聊生意，他才放下心来。 说句实在话今天下午在不知道是陆晚禾帮忙宣传的情况下，他也想过要不要找找其他的画家，把价格压一压供货量也能上来。 但今晚走这一趟，他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市场能维持多久不好说，而且陆晚禾这丫头高明的地方可不光在画画上。 关系处好了以后还有其他赚钱的机会，为了这种蝇头小利把人得罪了就不好了。 老板不知道，关于供货量陆晚禾早帮他考虑到了，她又拉来了一个帮手——陆卫东。 第39章 老爸给力 陆卫东擅长山水画，这种画市面上最多，而且都是大尺寸才适合画。 陆晚禾打算结合创新，大尺寸单画花草或者动物都不好撑起来，让陆卫东画山水打底，他们再添加跳色的花草和动物。 陆卫东还是很自信的，毕竟画国画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才能，两个孩子也是他教出来的，“当然可以！” 陆晚禾笑了：“谢谢爸。” “我明天中午回来，中午就帮你们画。” 陆明远去妹妹房间继续赶工，他有些激动地道：“谢谢妹。” “谢什么？” 陆明远很认真地看着她，“被人很认可的感觉很好，我以后一定会继续努力。” 陆晚禾笑笑没说话。 她前世当了多年的管理者，后面又自己开公司，不论从自身角度还是从下属角度，她都知道被认可的重要性，所以她很理解陆明远想表达的意思。 陆明扬过一会也跑来了，“妹妹，二哥厉不厉害？” 陆晚禾看他着急邀功的样子道：“厉害，明天赚了钱也分你。” 陆明扬撇撇嘴：“二哥要你钱干什么，你夸夸二哥就行。” 陆晚禾摇头：“你不懂，对于商品来说，销售才是最厉害的，没有销售东西怎么会卖得出去？” 陆明扬似懂非懂：“我可不管那些，你夸我我就开心了。” “好好，你最厉害了。不过二哥我要是再赚得多一点，就给咱家买辆自行车。” 说着不要物质奖励的人听见自行车眼睛都亮了，他有好几个兄弟都有自行车，那叫一个让人羡慕，陆明扬早就想要一辆。 他曾经磨了盛桂丽很久，盛桂丽说他毛躁，买了车子没几天就得让他骑散架。 陆明扬保证他一定爱惜车子，盛桂丽拿出了杀手锏：“那你自己攒钱买啊？” 陆明扬现在一个月就赚18块，虽然还有三个月满一年，经过考核可以涨到20块，可那也没多少钱。 每月给家里一半，剩下的钱跟朋友去聚个会，给妹妹买吃的，孝敬孝敬爸妈，每次都所剩无几。 靠他自己攒钱买得攒多久啊？ 所以妹妹这个提议很动人，他想像刚才一样有“骨气”地拒绝，可嘴和脑子在打架，说不出来。 陆晚禾看着陆明扬那拧巴在一起的脸笑出了声：“行啦，快走吧，打扰我画画自行车就没戏啦。” 陆明扬害羞地跑了，陆明远都没忍住笑出声：“他都快被自行车搞魔怔了。” “咱们加把劲儿，要是销量一直很可观，可能很快就买了。” 其实他家当然买得起自行车，儿女的钱盛桂丽都没动都给他们攒着呢。 家里的开销都从她和陆卫东的工资中出，还要额外再攒一些给儿女成家时用。 就这样他们也买得起，就是家属区离钢厂很近，平时根本用不上。 还有老二都上班的人了，还天天像个皮猴子一样，盛桂丽确实不放心。 骑自行车就得上大路，现在路上那种拉货的汽车也不少，她怕孩子出事。 陈招娣知道他们现在要忙着作画，提议自己去卖货。 陆晚禾和陆明远都有些不放心，架不住陈招娣坚持，想着这卖画的火爆日子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陆晚禾就同意她自己去了。 昨晚她和三哥画到半夜又画了6幅出来，早上年画店小伙计来送宣纸的时候一并交给了他。 小伙计还拿来了昨天的画钱，陆晚禾给他写了收据。 中午陆卫东也回来了。 陆明扬吃饭的时候就跟大家讲：“今天又有一个人送自己师傅画，那些还没拿到画的师傅脸上可精彩了。” 盛桂丽听了不忍心：“这有没有一点强迫人的意思啊？” 陆明扬一摆手：“嗨，这强迫什么，平时这些师傅们也这样，哪个徒弟孝敬了什么到处去显摆，大家都闹着玩儿，不过也有些人的师傅不好，自己开口问徒弟要东西。” “那可不，就怕这样的。” 陆卫东道：“哪儿没有这种人啊，带徒弟的时候不好好带，要东西的时候可一样都不少要，老二是走了狗屎运，摊上了老陈这么个实心的。” 陆明扬赶紧道：“知道了爸，我懂得感恩的，不行我下午就去给师傅磕个头。” 一家子都笑了，盛桂丽骂他没正形。 陆晚禾又嘱咐道：“二哥，这画是咱家画的可千万不要说，到时候就变了味儿了。” “知道了妹妹，你二哥我又不傻。” 一家人吃过饭就凑到一起商量画的内容。 陆晚禾拿出一个三尺全开，100cmx55cm的宣纸，在纸的边侧比划着。 指挥陆卫东在那儿画山石，她在山石上画一个一颗樱花树，然后中间空白处留作池塘，让陆明远发挥。 陆卫东点头，就在客厅的饭桌上画起来，陆晚禾他们先回房画小尺寸的。 陆卫东不愧是老手，一中午的功夫就把那几张大尺寸的山水部分画完了。 陆晚禾出来看到感叹道：“爸，你这速度，我晚上得再给你找点别的活啊。” 盛桂丽凑上来看一眼，“你这光让你爸画大石头可屈才啊，让你爸画大孔雀、大老虎啊，多给他找点活。” 陆卫东准备去上班了，边穿衣服边摇头：“就是，就分给我些石头。” “知道了爸，等你晚上回来给你安排大活儿。” 陆晚禾怕耽误老板做生意，赶在下班前又去年画店送了一批画。 她一去就见店里柜台前都围着人，老板见她来了赶紧给她使了一个眼色，陆晚禾就远远站着没吭声。 老板让其他店员应付着，抽身出来带陆晚禾到了办公室。 “这一白天又画了这么多？你这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啊，你说大家怎么这么爱跟风？” “我是把我爸也拉进来了，等他晚上回来还要放大招呢。” 老板展开三尺全开的画连连赞叹：“还是这种上档次，你说得对，这种一定要好好装裱起来卖个高价，这个尺寸的我付你2块5怎么样？” 陆晚禾笑笑：“老板这种才难画呢，构思、构图都要费神，绘画也费精力，就怕一个不小心画坏了前功尽弃。” “那你说多少钱？” “3块钱。” “成交。” 老板爽快地答应了，他这些天可不光是这些画，其他的年画可也卖了不少，整个营业局面都扭转了，他不能盯着这点钱。 再说三尺全开的这幅他好好装裱一下能卖到6块钱，还是赚得很可观。 老板点了画，给了陆晚禾11块7毛钱。 陆晚禾回家时刚好路过国营饭店，就见高娟娟围着个红围巾站在饭店门口，看见她了马上扭过头装作没看见。 陆晚禾小声嘀咕：“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第40章 谁比谁坏 约好了6点吃饭，高娟娟却早早打扮好来国营饭店门口等着。 她故意的，钢厂5点下班，如果出来吃饭很多人6点都吃完了。 她当然知道张文就是故意挑这个时间，不想让大家看见他们俩一起吃饭，这跟高娟娟的目的正好相反，她怎么会愿意？ 所以她特意围着个红围巾往门口一站。 遇到稍微打眼熟悉的人，她就走上去跟人打招呼：“你也来吃饭啊？”“我等人，钢厂厂办的张文约我来吃饭。” 高娟娟现在就是盯上张文这个人了。 她家条件不好，条件好能看上她的，长得都不好看，她看不上。 长得说的过去的，家里条件她看不上。 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对象的事儿就一直没有定下来。 按道理说她跟陆晚禾是同学年纪应该不大，可她上学比人家晚好几年，今年也19岁了。 天天睡在客厅临时搭的床上，她恨不得马上就找个合适的人嫁出去。 她先是看重张文的长相和他的学历，然后又跟人打听了张文的家境，虽说是从农村出来的，但他爸是村里的支书，家里条件应该不差。 多大的官都是个官啊，高娟娟就觉得张文很不错，以后也有前途。 殊不知张文家就是个种地的，对于他爸是村支书这种传言他从不主动去解释。 其实这种误会传出来也是因为别人问他家庭的时候，他故意含糊其辞地往这方面引。 他能上大学也是阴错阳差，举报别人有功被公社推荐上的，他念大学的费用还是家里跟大队借的钱，现在还欠着呢。 厂办听着好，可他又不是什么领导，再说坐办公室的很多拿的工资并不高。 为了给自己营造一个家境不错的假象，张文在吃穿方面一点都不手软，所以工作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往家里寄过钱。 此刻的高娟娟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心积虑算计的是什么人。 张文并没有准时出现，他故意磨蹭了一段时间，就为了给对方一个差印象。 高娟娟最后实在冷得不行，跑进国营饭店暖一会儿再跑出来看一下。 张文来了没看到高娟娟心下一喜，以为她等不到人先走了，可刚转身走出去没几步就被叫住了。 “张文，我在这儿呢张文。” 张文没有办法只得转身，只见高娟娟解了围巾用力地挥舞着，夸张得像是在演电影。 没等张文走过去，高娟娟就跑过来问：“以为我没来是吧？怎么会呢，你请我吃饭我一定会到的。” 她说着又开始垂眼装害羞，张文眼睛一闭，反正也躲不过去了，索性快点吃完快点散。 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高娟娟站在前台点菜，连说了几个都没了。 张文没了耐心，问：“那同志，这里还有什么？” “牛肉面，吃就给你做，不吃快走。” 高娟娟背着张文面露失望之色，她本来想趁着今晚改善一下伙食。 张文就买了两碗牛肉面，刚好他也不想花太多钱，刚刚见高娟娟开口叫那么多菜他还心疼来着。 面上来的时候，高娟娟道：“本来今天我想请你的，但就剩牛肉面了，我就把这个人情做给你吧。” 张文看她说得不像假的，才正眼看了她几眼，心道难道这个人家庭条件也不错？ 再看她的穿着好像也不是很差，就是长得没那么漂亮，嘴巴大嘴唇厚，一双眼总瞟来瞟去，让人看得心烦。 高娟娟特意脱了大衣，露出里面的毛衣，这毛衣是陆晚禾的，沪城买的可不便宜。 她吃饭的时候特意拿出手绢放在手上抓着，吃一口面就拿手绢缓缓的拭一下嘴角。 行为很做作，但确实给人一种这牛肉面她常吃，并不怎么稀罕的错觉。 “张同志，你平时都在宿舍做什么？有时间就出来玩儿啊？”高娟娟笑着问。 张文刚对她有些好感，看她这么主动，马上又开始厌烦。 高娟娟看他的表情，在心里骂了无数句脏话，她把手放在底下偷偷掐自己的大腿。 脸上却挂着笑，装作无辜地问：“张同志，你别误会，我就是想你一个人在这儿可能会无聊，就想着我和晚禾出去的逛的时候一起叫着你。” 张文听见陆晚禾神色一下子就变了，掩都掩不住。 “哦，我平时也确实没什么事，那这样高同志，你们都去哪儿，明天下班我去找你们。” 高娟娟咬着后槽牙，又挤了一个笑容道：“也不去哪儿，就是随便逛逛。明天我们在厂门口等你吧？” “好啊。”张文应得很大声。 高娟娟马上笑得花枝乱颤：“张同志，你可真有意思。” 张文马上也尴尬地陪着笑。 高娟娟和张文谁比谁精还真不好说，但目前来看高娟娟更胜一筹。 主要是她手里有陆晚禾这个钩子，随便甩一下张文就摇着尾巴自己上钩了。 谁想轻易用这招？ 可她昨晚想了很久，如果今天吃完这顿饭张文还对她不感兴趣，那她只能扔出这个钩子，要不然他们就不会再有后续了。 从国营饭店出来，张文特意殷勤地问：“我送你回去吧？” 这人有利于他追陆晚禾，他当然要溜须拍马一下。 他还有一个目的，看看高娟娟家住在哪儿，衡量一下她家的家庭条件。 万一陆晚禾追不上，这个人做个备选也不错，毕竟她这么中意自己，以后必定会对自己百依百顺的。 高娟娟本来不想让他送，她的那个家要是让人知道了，哪还有什么下文？不过她马上心生一计，羞涩地点了点头。 高娟娟带着张文来到了陆晚禾家的附近，但她没再往前走，停在岔路口，不好意思地道：“张同志，就送到这儿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张文往里面看了看，这房子一看家庭就不错，他顿时对高娟娟脸色好了很多：“好，那我先走了。” 高娟娟小步朝前走，回头看见张文已经走了，才大步从路的另一端拐出去。 “妈的，为了装连牛肉面的汤都没有喝。等我把你搞到手，你的钱都是我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娟娟边嘀咕边挥舞着手，她都要妒忌死陆晚禾了，什么都不做，就能吸引到那么多优质男。 自己看中个一般般的男人都这么费劲，差在哪儿呢，她觉得自己明明不比陆晚禾差太多。 “陆晚禾，你也给我等着，有你好看。” 第41章 董大志其人 陆晚禾看了陆卫东的画，嘴巴半天都没合拢：“爸，你这是艺术品啊？” “还给你留了地方画花。” “爸你画成这样我怎么敢落笔啊，你都画完得了，要不我压力太大了。” 陆卫东在山石上画了一只孔雀，线条、神态、配色都是上乘之作。 陆晚禾觉得自己的花画上去有些降档次，说什么都让她爸自己完成。 陆卫东被女儿夸奖很受用，一激动又认领了一幅三尺全开的画。 “爸，别画太晚了，你明天还要工作别太累。” 陆卫东已经沉浸在画作中，根本听不进去。 一家子人都在忙，盛桂丽有些心疼，她用鸭梨和冰糖熬了冰糖雪梨水给大家喝。 陆明扬要去帮忙盛桂丽嫌他碍事。 “妈你这就嫌弃我了是不是？嫌我现在赚钱少。” “这跟你赚钱多少有什么关系？就是嫌你帮倒忙啊。” 陆明扬不觉得这句话好到哪里去，他抢着从菜板上拿切好的梨往锅里放，两块梨就那么掉到地上去了。 陆明扬傻眼，他还真是个帮倒忙的料，没等盛桂丽开说自己先溜了。 到妹妹那里聊天，没聊两句又被嫌吵给赶出来。 陆明扬感叹，他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大家画到半夜12点才停下，陆晚禾现在也没跟老板定好数量，每天都是尽最大的努力画。 晚上躺在床上，陆晚禾觉得这手臂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边揉边想着另外一件事。 陈招娣每天都会跟她汇报一下陈芝兰的情况，有吃早饭听来的，有晚上听陈芝兰讲的，总之目前来看陈芝兰主要就是接触了方军和董大志两个人。 关于董大志，陈招娣也就只听说他家里有人在政府工作，职位也还行。 董大志是家里最小的，其他的哥哥姐姐都有工作，董大志在等家里安排工作。 董大志家承诺跟陈芝兰结婚后，就给她安排一个工作。 也没说什么工作，还是结婚以后才安排，陈芝兰觉得这一家子心眼多。 盛桂霞在这件事上倒是跟她一个看法，让她不要急着正式交往，但一定要吊住，万一以后找不到更好的还有个备选。 陆晚禾想，看样子短时间内陈芝兰这边没什么大问题，她先安心忙着赚钱。 第二天去送画的时候老板看见陆卫东那两幅画也赞不绝口。 “老板这两幅画你不要按常规价格卖。”陆晚禾提议道。 老板点点头，他自然懂这个道理，但也听明白了陆晚禾这两幅画要涨价。 “这两幅你要多少钱？” “你还是先给3块钱，等高价卖出去了你再把钱补给我，超出定价的30%给我怎么样？” 老板赞许地点点头，心想着面前这个小丫头还有多少他没见过的点子。 陆晚禾昨晚刚想着先不关注陈芝兰，刚出年画店就看见她和董大志正往这边走。 这种送上门的机会陆晚禾怎么会错过？ 她面带笑容走过去：“表姐好巧啊。” 陈芝兰面上冷冷地嗯了一声。 陆晚禾可不管，她指着董大志装傻地问：“这位是？” 陈芝兰蹙眉不做声，上次陆晚禾就主动跟方军搭腔，现在又对董大志感兴趣，不会是为了报复她故意勾引她身边的人吧？ 陈芝兰想到此就不耐烦地问：“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哦，不干什么啊，就是礼貌地打个招呼。” 陈芝兰看了一眼董大志，董大志也冷着一张脸，一点对陆晚禾感兴趣的样子都没有，她心里有一丝得意。 “那就不必了。” 陈芝兰说完就走，董大志在她身后跟着。 她对董大志刚刚的表现很满意，认为他眼光很好，明明就是自己更漂亮一些，也不知道有些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这么想着对董大志还有了笑脸，不像平时跟他出来全程都垮着脸，爱理不理的。 董大志这个人喜好很独特，就喜欢那种眉眼有些媚态的，认为这种够味儿。 陆晚禾长得再好看，在他眼里都是清汤寡水的，勾不起他的欲望。 他今天叫陈芝兰出来是按照他妈的嘱托来买画的。 后世网络信息发达，人们可以通过网络迅速获取信息。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虽然有限，但人们茶余饭后喜欢四处走动，有些信息的传播往往也很迅速。 买画送礼这个风气先是在胜利钢厂刮起来，然后就是关联最紧密的永红机械厂，再然后就是其他工厂，没多久这画也挂到了政府家属大院儿的某些人家里。 董大志他妈也想买幅好画拿去送礼，想早点把董大志的工作定下来，然后才能搞定他的婚事。 说句心里话，她是看不上陈芝兰的，觉得她长得不老实，人也没什么涵养，眼皮子浅。 陈芝兰的家庭她更看不上，父母条件一般，兄弟姐妹大部分都还是要张嘴吃饭的。 可她再看不上也没用，董大志看上了。 这个儿子她最清楚，性格古怪从来都是一条路走到黑，没办法只得顺着儿子的想法来。 董大志来到年画店，直接在三尺全开的几幅画中挑选，他看来看去也没有满意的。 不是说这画不好，而是领导家档次太高了，他妈为了他的工作，曾经带着他去领导家送过几次礼，所以他大概知道领导的喜好。 “这种尺寸的画还有别的吗？”董大志开口问。 老板听见这话赶忙凑过来：“这位顾客您真是好运气，我这儿刚又来了几幅。” 老板把几幅画展开，自豪地道：“不过这几幅画的卖得要更贵一些。” “多少钱？” “10块钱。” 董大志没想到这样一幅画这么贵，她妈总共就给了他8块钱，但他面上不动生色，也不说要不要。 “顾客，其实上面这些画也很好，只要6块5毛钱。” 董大志脸上有了怒气：“你这是觉得我买不起吗？” 老板听他这样说话也不高兴了，他这儿因为销量常年不好一直对顾客笑脸相迎，可如今他这些画也不愁卖。 “我也没说什么，你要买就买，不买您就再看看。” 董大志手放在兜里，把里面的钱攥紧又松开反反复复，他看老板去忙只有一个员工招呼着，就让人把墙上的画拿下来。 他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把画撕了一块，然后叫上陈芝兰就走。 员工挂画的时候才这注意到破损，再追出去时已经看不到人了。 还好坏的是装裱的部分，老板教训了他一下，没扣他的工资。 第42章 遇上无赖 陆晚禾到家时，陆明远已经又画好了两幅，陆晚禾掏出13块4毛钱就准备分他。 “妹，你别每天给我了，我每天给妈，妈也嫌麻烦，你一个月给我一次得了。” 陆晚禾把钱收起来：“那也行，我都给你记着。” 陆明远根本不在意这些，他能有点钱买书就行，能做个对这个家有用的人就行，其他的根本不计较。 都快到中午了陈招娣才回来，她站在陆晚禾卧室的门口迟迟不肯进去，陆晚禾要出去上厕所才看见人。 “怎么了？”陆晚禾看她神色不对。 “表姐，瓜子被人抢了。”陈招娣忍着哭腔道。 陆晚禾吓得赶紧上前抓着人左看右看：“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陈招娣大哭出来，不是因为受了欺负而是因为陆晚禾的关心。 “别哭了，伤到哪了吗？” “没，我没伤到。” 陆晚禾抓住陈招娣的手，发现她的手上有一道指甲的刮伤，“都这样了还说没伤到，到底怎么回事？” 陈招娣断断续续地说了经过。 原来有人也看中了同样的商机，炒了瓜子拿到甬沙河来卖。 他看陈招娣瘦瘦小小的好欺负，就赶陈招娣走，说这片地盘是他的。 陈招娣跟他理论，说自己一直在这里卖，可对方哪讲道理，最后干脆抢了陈招娣的包。 “欺人太甚，我去找他理论去。”陆明远气不过想要替陈招娣讨回说法。 陆晚禾赶快拉住他：“三哥，你去理论什么？这种人去了必发生口角，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再说这生意见不得光，闹大了叫来县工商行政管理所的人，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那怎么办？” “等中午吃过饭，让招娣在家，我们俩去看一看情况，到时候再说。” 陆晚禾转头问陈招娣：“表妹，没有为你出头，你不会生气吧？” 陈招娣赶紧摇摇头：“你们不怨我把东西弄没了就好。” “当然不怨，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你放心，等我找到机会，会收拾那个人的。” 陆明远感叹妹妹的沉稳，要是像他这么冲动，今天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其实这都是陆晚禾上一辈子吃亏吃出来的。 年轻气盛的时候不服输，凡事都要争个理，可有时候时间搭进去了，钱搭进去了，也没讨回什么，还可能会吃更大的亏。 等后来年纪大了，经历多了，尤其是身家上去了，对于这类事情就学会衡量利弊，结果不利的暂时吃亏也不去追究，把精力放到更值得的事情上去。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她们画一天画能卖到20多块钱，为了那2块钱的瓜子不值得，但这也不是说就要放弃这个市场，有钱谁不赚？ 下午上班的前脚刚走，陆晚禾就拉着陆明远也出门了。 甬沙河边果然有个卖瓜子的，长得膀大腰圆，陆晚禾惊讶陈招娣怎么有胆子跟对方争论的。 后来想想，可能就是因为那份恩情和信任吧。 陆晚禾看着陆明远，不怀好意地问：“三哥，还去理论吗？” 陆明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陆晚禾就喜欢他这点，有自知之明，要是她那个傻二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上了。 陆晚禾站在边上观察着，卖瓜子那人经常还没走近人，别人就匆忙躲开了。 正看着，那人像是注意到了自己，朝这边走来，陆明远马上站到妹妹面前。 陆晚禾小声道：“三哥，你放轻松，他是来卖瓜子的。” 果然，那人走近了，低声问：“买瓜子吗？” 陆晚禾问：“多少钱一包？” “一毛5分。” 陆晚禾给陆明远使了一个眼色，陆明远就掏钱买了一包。 那人粗暴地扔了一包瓜子到陆明远手上。 瓜子是用报纸包的，陆晚禾放到手里掂了掂，绝对不到100克。 她抓出一把准备尝一下，发现手上蹭上了黑灰，再仔细看看里面还有很多杂质。 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 “三哥，这人不用管了。”陆晚禾拉着陆明远准备走。 陆明远刚要问为什么，就见有人找到那个卖瓜子的理论。 说他卖的东西是次等品，让他退钱。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没过多久就有其他人也壮着胆子上来理论。 卖东西要会取巧，但永远都不能抱着以次充好的侥幸心态，何况是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 陆晚禾知道这个人卖不了几天，但也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退钱，马上退钱，要不然我们马上举报你投机倒把！” 那男人刚刚还怒目圆瞪，听到这句话就怂了，他今天刚做生意就被抓进去可太不划算了。 他很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钱，退还给来理论的人。 陆明远回去的路上高兴地道：“真应该让招娣也来看看，大快人心。” 他们回家就跟陈招娣讲了，陈招娣兴奋地问：“那我明天又能去卖了吧？” 陆晚禾摇摇头：“他明天还会来的，这种人胆子大，但他绝对做不长，等亏钱了，他自然不会来了。” 陈招娣很失望，“那我瓜子还卖吗？” 陆晚禾懂她的意思，不想让自己没用，她问：“去电影院卖你敢不敢？” 陈招娣马上点头：“敢！” “那你就去电影院卖，不过量少一点，一天卖两斤就行，要不然太晚了。” “好的，都听你的晚禾姐。” 陈招娣松了一口气，最近一段时间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她可不想失去价值。 张文昨晚兴奋得一晚上没睡。 今天一大早就去洗漱房洗头，还抹了一些头油，衣服虽然总共就那么几件，但他也反复挑了半天。 他第一次觉得这班上得这么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箭一样冲出办公室。 厂办主任问：“他怎么了？” 其他人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在厂办下班了要等厂办主任先走，这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张文一口气跑到钢厂门口，马上站定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今天换他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 可张文不再乎，脸上挂着傻笑，想象着一会跟陆晚禾见面的场景。 直到看见高娟娟一个人匆匆跑过来…… 第43章 大哥来信 张文的脸色非常难看：“怎么就你一个人？” 高娟娟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气儿：“你……你等会儿……” 高娟娟捂着胸口，脸上红扑扑的，现在是下班高峰，很多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张文恨不得立刻离开，他不耐烦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你倒是让我喘口气啊。”高娟娟娇嗔道，“我去她家找她，她今晚有点事。” “那我就先回去了。” 高娟娟马上接着道：“不过——” 张文转回身急着问：“不过什么？” “她说她要是忙完了，就出来找我们。” 有戏！张文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高娟娟在心底咒骂着两个人。 “她去哪儿找我们？”张文随即想到问。 “我跟她说我们就在平安路上逛。” 张文马上动身往平安路方向走，高娟娟小跑跟在后面。 到了平安路，张文就像是巡逻一样，从这头走到那头，从那头走到这头。 平安路不短，但繁华地儿也就200多米，大家一般提起平安路指的就是这一段。 高娟娟跟在后面脚都要走断了，时间已经不早，他们还没有吃饭。 “张同志，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高娟娟这话是在国营大饭店门口问的，再明了不过，张文上次请她吃碗牛肉面都心疼，马上道：“我不饿。” 高娟娟眼睛一转：“哎呀，上次不是说了我请你，张同志就给个面子吧。” 张文一听说是高娟娟请，马上装作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让你破费了。” 高娟娟大方地在前面领路，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排队，让张文找个位置坐。 她点了两碗牛肉面，又点了一盘红烧肉、一盘溜肉段。 “总共1块9毛，还要三张粮票。” 收银员说完，高娟娟就往自己兜里掏，然后大惊失色地喊：“呀，我的钱怎么丢了？” 后面排队的人纷纷热心地道：“其他兜也翻翻，丢了多少啊，要不要报公安啊？” 高娟娟赶忙道：“就3块钱，没多少的。” 有人心里寻思着3块钱也不少啊，听这人口气好像完全不在乎。 高娟娟把浑身摸了个遍都没有，她高声冲张文喊道：“张同志，张同志，我的钱丢了，能不能麻烦您付一下钱？” 张文早就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他故意背过身去，想装做不知道。 高娟娟又冲旁边的人喊道：“哎，戴蓝帽子的同志，帮我拍一下戴白围巾的同志，我钱丢了。” 带蓝帽子的大哥是个热心肠，他刚刚就看见两个人是一起来的，又看见身边这个人在明知道人家姑娘丢了钱之后，故意假装不知道。 大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张文背上：“喂，叫你呢，那姑娘钱丢了你没听见啊？还不快点去付钱？” 张文终于装不下去了，红着一张脸走过去把钱付了。 “你看这事儿闹得，哎呀，钱怎么会丢了呢？”高娟娟坐到座位上就开始嘀咕。 张文看见她就烦，菜上来都没吃几口，都被高娟娟以不能浪费为由吃没了。 张文猴精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被高娟娟耍了，可他放不下陆晚禾，有一丁点儿机会都不想放弃。 吃过饭，张文就继续巡逻，一直到街上都没有人影儿了，他才知道今天是没可能了。 “哎呀，晚禾可能是有事脱不开身，我们明天再找你出来吧。” 张文又不是傻子，上一次当还上第二次吗？他冷冷地道：“明天我有事。” “那张同志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我还没请你吃饭呢？”高娟娟问。 张文心里冷哼了一声，还请吃饭？他可不会再上当了。 今天张文一肚子火，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想维持，他没送高娟娟，两人就这么散了。 昨天张文还想着要不也考虑一下高娟娟，不放弃这个兜底可能。 今天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实在是太讨厌高娟娟这个人了。 明天的见面没约上，你以为高娟娟就这么轻易放弃了？那就太小瞧她了，她还有连环计等在后面。 陆卫东晚上一进门就高兴地从包里翻出一封信，陆明强来信了。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可却没人有心思吃，他们围坐在一起看信。 陆明强信中先是问候了家人，然后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剩下的大部分篇幅都跟一个人有关——陆晚禾。 “妹妹，大哥真的很想你，尤其是一个人在寒冷的冬夜站岗，大哥心里想起你就暖了。想起你小时候用自己的小脸给大哥暖手，就觉得这刺骨的寒风都不冷了，大哥一想到守卫的家园有你在其中，心中就充满了激情和干劲……” 陆明远读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陆晚禾早已泪流满面，虽然她是穿越过来的，但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大哥对妹妹的爱。 信的最后是陆明强的小小抱怨，不满妹妹上次给他回信就写那么点内容。 陆晚禾刚刚还在感动，现在则只剩下惊吓，人的字体差异很大的，让她写信大哥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这孩子还是一心记挂着妹妹。”盛桂丽边擦眼泪边道，“当初以为当兵挺好的，现在看背井离乡的，一年都不一定见上一面，太受苦了。” 陆卫东呵斥道：“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当兵是多光荣的事，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盛桂丽不满地站起身：“就你觉悟高，我觉悟低行了吧？” 饭菜都凉了，陈招娣和陆明远又拿去热了热，重新端上来了，盛桂丽都还没消气，也不出来吃饭。 陆晚禾单独盛了两碗饭，夹了菜拿到房间。 “妈，招娣晚上做了你最爱吃的豆腐，快趁热吃啊，我陪你一起吃。” 盛桂丽坐起身，终于露了笑脸：“还是我姑娘好，什么事儿都想着妈。” “谁不想着你啊，外边那些人都吓得不敢吃饭了。我赶快去通报一下您气消了吧，要不大家伙今晚得饿死。” 盛桂丽笑着打了她一下。 陆晚禾出来大声道：“各位快吃吧，别候着啦。” 陆明扬笑嘻嘻地拿起碗：“还是妹妹有办法。” 陆晚禾回屋又被盛桂丽打了一下。 她知道她妈就是借着由头生气，实际上就是心疼大哥了，有时候生气比心疼更好消化一些。 晚上一家人给大哥陆明强写回信时，陆晚禾悄悄跟陆明远说自己画画手疼，让二哥一会儿代写。 陆明远猜到了什么，但他只是点头应了。 陆晚禾心想自己好好练练字了，一次能代写，下次估计大哥就要担心了。 第44章 露馅了 陆晚禾并不知道高娟娟拿她做借口钓张文。 她甚至连张文惦记自己这事儿都不知道，最后还是从陆卫东那儿得知的。 张文晚上回去抓心挠肝的，到后半夜竟然发起烧来。 他为了在陆晚禾面前看起来帅一些，昨天出去没穿那么厚的衣服，一晚上都在外边晃着了凉。 人烧迷糊了，思路也清奇，他突然想为什么不直接攻略未来的老丈人呢？ 他上午跟主任打个招呼就去找陆卫东了。 用的借口差不多，也说是写宣传稿件的素材。 陆卫东以为是有关钢厂技术研发的，自己不敢居功。 再说主要的技术支持都来源于沪城的高级工程师，他就招呼几个沪城的一起过来谈谈。 谁知他们也很认真，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张文都找不到机会跟陆卫东聊聊其他的，他烧得发晕，整个人也有一些迟钝。 “小张，我们说了这么多，我看你也没记啊，你回头还能记住吗？” 张文醒悟过来，赶紧拿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写着。 沪城的这几位一看他这样就没了兴致，不高兴地散开了。 张文赶快借着机会又单独坐到陆卫东身边：“陆工，您家里有四个孩子？” 陆卫东疑惑地看着他问：“这跟你收集资料有什么关系吗？” “哦哦，有一点点关系，就是基本了解一下您家庭情况。” 陆卫东皱眉：“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关系，对不起没有专业问题我就要工作了。” 张文只得讪讪离开。 陆卫东还想不通这个人在干嘛，旁边有人提醒他：“老陆看好你的女儿哦。” 陆卫东不解：“老吴你说什么？” “这明显是奔着你家姑娘来的。” 陆卫东更听不懂了，甚至有些恼怒地问：“老吴，我姑娘刚多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陆卫东从来没在办公室发过火，旁人赶紧出来打圆场：“老吴你有什么话明说，不知道老陆最在乎他女儿了吗？” 老吴赶紧跑到陆卫东办公桌旁：“你急啥啊，你这不是误会我了嘛老陆，我也是好心。” “哎呦，老吴你这个性子呦，别说老陆了，我都急了，快说吧。” 老吴的儿子前几天也去舞会了，把陆晚禾参加舞会当晚的事儿回家说了。 老吴又道：“老陆，你姑娘那长相，我看今天这个张文来就是跟你套近乎的。” 其他人一听恍然大悟，在旁边七嘴八舌地叮嘱。 “老陆，我看这个张文不地道，人也有点飘，你可把女儿看牢了，别让这种人得逞。你不知道在我们沪城，好多那种外地来的小伙子，专门盯着城市里家庭条件好的小姑娘，家长千防万防没防住自家女儿，最后上了当。” “是啊，这种事甬宁县少，沪城那是天天见，条件好家里有女儿的，天天嘱咐，就怕这种外来的钻了空子。” “真当自己念个大学就混出头了，大学怎么上的还不知道呢。” 陆卫东知道大家这是为了自己女儿好，他倒不是那种嫌弃人出身的。 但有人说得对，这个张文他心思不正，这种人可不能要，女儿的终身大事绝不能含糊。 不对，女儿刚多大，哪里就要考虑终身大事了？还有这个小丫头居然背着家里人去舞会，回去一定要说说她。 沪城来的几位这会儿已经聊到这几年大学生的专业素质了，越聊越来劲一直聊到中午下班。 陆卫东中午回去就沉着脸，盛桂丽从没见过他这样，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问：“你这是怎么了？” 陆卫东冲陆晚禾问：“你说你最近干什么了？” 这一声给陆晚禾吓了一跳，脑子里迅速琢磨着哪件事被他爸抓包了。 盛桂丽赶紧呼噜呼噜陆晚禾的头，冲陆卫东大声道：“干什么呢，这么跟女儿说话？” “你问问她干了什么？” 盛桂丽看陆晚禾可怜兮兮的样子，赶紧把陆卫东叫进屋，单独问他：“怎么了？她上次病得邪乎，你别吓唬她，别再把她吓病了。” 她没敢跟陆卫东学刘梅说的魂魄不稳这事儿，太玄乎了。 陆卫东就把同事跟他说的话讲了一下。 盛桂丽捋了捋胸口：“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大惊小怪的。” “这还不是大事，人家小伙子都找到我办公室打听了。” 盛桂丽笑出声：“女儿长得这么漂亮，有人惦记不是正常的吗？我不也是这么长大的，当初追我的人有多少你不记得了？” “那你当初也是有眼光选了我，你要是不坚定选了别人能有这好日子？” “是是是，我好命，运气好还不行吗？” 陆卫东气笑了：“我主要是生气她去那种地方。” “她年纪也不小了，小年轻去凑凑热闹不也正常吗？你就是管也不能这么管，小心给她整逆反了，你拿她没辙。你看她最近赚了多少钱，就那聪明劲儿你能斗过她？” 陆卫东想想也是，女儿变了，不是之前那个说什么是什么的小姑娘了，想到这儿他又叹了一口气。 盛桂丽拉着他的手宽慰道：“我们要好好引导，好好把关，也要相信女儿自己能对自己负责。” 陆卫东终于听进去了，两个人一起出了屋。 陆晚禾、陆明远和陈招娣都以为是卖瓜子的事露馅了，提着一颗心想着说辞。 只有陆明扬猜对了，舞会的事儿他都知道，陆卫东那儿绝对瞒不住。 陆卫东学聪明了，没再公开讲这个事情，打算吃完饭单独跟陆晚禾谈，害得大家一顿饭都没吃好。 吃完饭盛桂丽单独叫陆晚禾到房间，陆明扬也跟着进去。 陆卫东没好气地问：“你进来干什么？” “是不是舞会的事儿？” 陆卫东本来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有些人都能找到他这来，一定也去找过陆明扬，他道：“那你进来吧。” 陆晚禾和陆明扬一人一边靠墙站着。 陆卫东板着脸：“谁先交代？” 陆晚禾看了一眼陆明扬，陆明扬马上一幅自告奋勇地样子吧啦吧啦把张文和刘宏伟的事儿说了。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儿，她还以为是卖瓜子呢，这事儿可怨不了她。 陆卫东没想到还有一个刘宏伟。 那个张文好说，刘宏伟就难对付了，都在钢厂工作，谁能惹得起厂长？ 他一下子犯了难，但是为了女儿他什么事都能豁出去，“你二哥说的这两个人最近有没有来找你？” 陆晚禾乖巧地摇摇头。 陆卫东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两个人都不太行，你不要跟他们有来往。” 陆晚禾笑出了声：“爸你真有意思，这两个人我又不喜欢，跟他们来往什么？” “算你有眼光。” 盛桂丽赶紧打圆场：“行了，姑娘都知道了就别说了，不是还要画画吗？” 没想到陆明扬又打破了这个总结性的发言，“我有话说，妹妹你以后别去舞会了，如果实在想去玩儿，要叫我一起去才行！” 第45章 套路 陆晚禾并没有把张文放在眼里。 不是歧视人，可没权没势，根基又不在县城的人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呢？ 她倒是一直比较担心刘宏伟，这个人要是想可是能掀起个大浪的。 可最近一段时间她也没看到刘宏伟有什么大动作。 想着他就是舞会上打了个照面也没有多喜欢，毕竟甬宁县也不小，他条件也好，有很多条件好、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可以选择。 其实刘宏伟最近没什么动静，并不是他不感兴趣，是他跟人打架正在被他爸妈严管中，打架的原因是夏小艳。 刘宏伟跟夏小艳热乎过一阵，夏小艳一直以为自己稳了，直到舞会上出现了陆晚禾。 夏小艳感受到了危机，为了稳定这段关系，她连着几天约刘宏伟，刘宏伟有天下班后应邀跟夏小艳去看电影，碰上了一个也一直追求夏小艳的小混混。 小混混没工作，天天在社会上闲逛，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当老大。 他喜欢夏小艳可不像钢厂员工那样克制，喜欢就要拿下，他做不到像个狗尾巴一样追在别人后面，再说还有那么多小兄弟看着呢。 这天碰上夏小艳和刘宏伟，他直接带着兄弟就过去了，对夏小艳言语间充满了挑逗。 刘宏伟虽然此时已经对夏小艳不感兴趣了，但他在厂里也是称王称霸惯了，不管喜不喜欢这人现在在他身边，他就不能不管。 没几下胜负已出，刘宏伟在厂里闹事哪里用得上他动手，都没有实战经验。 再说小混混身边还有两个兄弟，没几下刘宏伟脸上就挂了彩。 这时有人叫来了公安，刚把小混混控制住，刘宏伟抄起身边一个砖头就把小混混的脑袋开瓢了。 得，公安两个一起抓了。 刘厂长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公安局，胜利钢厂的厂长地位可不一般，先动手的又不是刘宏伟，小混混又有多次打架斗殴的案底，所以批评教育一下就让刘宏伟走了。 刘厂长这次才觉得这个儿子再不管教不行了，回去就罚他跪下。 刘厂长老婆在旁边哭：“没看到儿子脸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吗，还让他跪，你的心是石头长的啊？” “没听过慈母多败儿吗？他现在这样都是让你惯的。” “我惯的怎么了，我现在就带着他找他姥爷去。” 刘厂长没了脾气，摔门进屋。 他能当上这个厂长，靠得都是老丈人，儿子变成这样其实都是老丈人一家子惯出来的，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晚禾不关心这些。 没找上门的麻烦暂时都不算麻烦，事情这么多，她没工夫自寻烦恼。 陆卫东中午临上班前又拉着她嘱咐了几句，她脸上笑嘻嘻地应着，其实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早上又去年画店赚了20多块钱，但有个不好的现象，画开始有积压的迹象了。 陆晚禾跟老板提议三尺全开的少画点，还是回归到小尺寸的画上来，这样大部分顾客都能承受得起，但这样他们赚得就少了。 陆晚禾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还能开发什么新产品，正出神想着呢，外边陈招娣就大声喊：“你是什么人啊？我表姐睡觉呢，你先别进去。” 陆晚禾让陆明远反锁上门，赶忙走出去。 客厅餐桌上还有陆卫东中午没完成的画。高娟娟刚要上手碰，就被陆晚禾呵止住了。 “这是叔叔画得吧，也太好看了，让叔叔画完了给我吧？” 陆晚禾心里想，哪来的脸？ 嘴上却道：“已经送人了。” “那让叔叔再给我画一幅吧。” “凭什么啊？” 高娟娟对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在这儿之前她就觉得陆晚禾变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她能随意操控的人了。 她笑道：“不给就不给呗，你也是小气，还再为上次舞会的事生气呐？” “生什么气？你过来干什么，我马上要出门了，没时间跟你聊。” “哎呀，我来是跟你说那种事儿的。”高娟娟故意往陈招娣那儿看了看。 陆晚禾厌烦得要命，看不上她这副样子，催促道：“有事儿快说，我没什么瞒着我表妹的。” 陈招娣本来都准备走了，听表姐这样说就留了下来。 高娟娟又扭捏地道：“就是上次舞会那个张文你记不记得？他叫我们出来一起学习。” “学习？学习什么？”陆晚禾盯着高娟娟的脸恍然大悟，“是他叫的还是你叫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这样污蔑别人的同志友谊，人家是大学生叫我们出去不是为了我们共同进步吗？” “那你去进步吧，我思想觉悟没有那么高，还有事吗？没事你先走吧。” 高娟娟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那幅画，心里面觉得可惜。 陆晚禾觉得这个人有趣，明明是自己看上张文了，却把她卷进来去投张文所好。 本来没把张文当作一个威胁，现在有了这个高娟娟，却要不得不防一下。 高娟娟这次跑来，就是想套一下近乎，也丰富一下自己跟张文聊天的素材。 她晚上吃过饭又去钢厂宿舍去找张文。 张文这次学聪明了，根本不打算下去。 但他不下去，高娟娟见一个人问一个人，再这么下去整个宿舍楼都要知道她高娟娟在下面等着他了。 张文气冲冲地跑下来：“高同志你又有什么事？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高娟娟也不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道：“我下午去找陆晚禾了。” 张文上午在陆卫东那儿碰了壁，确实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途径接近陆晚禾，所以不受控地又上了钩。 高娟娟指着自己头上的发夹说：“喏，陆晚禾给我的，不过她下午有事要出门，我们都没聊多久，她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不在家，我都不好约她。” “哦。”张文木木地应了一声。 高娟娟接着又自顾自地讲了一堆，也不说什么具体的，就是把下午去陆晚禾家看到的场景展开讲了下，她的表妹、她爸爸的画，甚至是陆晚禾的穿着。 这很有画面感，张文安静地听着就如同自己下午也去陆晚禾家走了一遭。 高娟娟最后道：“我跟陆晚禾说你是大学生，我们要好好跟你学习她还点头笑了呢。” 张文喜出望外，他突然有好多话要问，谁知道高娟娟突然道：“张同志昨天不好意思，我今天是专门给你道歉的，那先这样，我先走了。” 张文还没反应过来高娟娟就走了，他站在原地像丢了魂儿一样喃喃道：“点头笑了。” 他突然不那么厌烦高娟娟了，可从那天起他连续好几天都再没见到她…… 第46章 新生意 陆晚禾最近一段时间都过得非常规律，每天画画、卖画，时刻关注着陈芝兰最新的感情动态。 可是画的销量一天比一天少，现在基本维持在一天10幅左右，有天她在送画的路上突然看见有人手上拿着对联。 对了还有不到20天就过年了，现在正是卖对联的好时机，陆晚禾马上折返回年画店。 “对联？”老板疑惑道，“这个我们以前还真没卖过，这都是供销社卖。” “那能不能卖呢？我们卖点不一样的，在对联上作画，是不是就属于年画的范畴了。” 老板心里没底，“这我得跟上面的领导商量商量。” “老板，您等我回家给您准备一份送过来，您拿着成品去跟他汇报。” 陆晚禾又跟老板要了些金粉，这里没有红纸，她又去供销社去买了红纸。 她回去就把想法跟陆明远说了。 陆明远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画不是每家都买，可对联家家户户都要贴，他就是再不懂做生意也懂这个理儿。 陆明远字好看，陆晚禾让他写了一幅，然后让陆明远在对联的边缘描一些青松或者竹子，她则在福字上用金粉画牡丹。 一幅对联画好，两个人都欣赏了一番，这种做法在后世很常见，而且花样更多，什么镂空的、悬浮的，可在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常见。 之前的画，可能画风上比较鲜艳、讨喜一些，但并没有创新多少。 这对联可就不是了，绝对的新兴事物。 陆晚禾把对联拿给老板，老板一看就下决心一定要说服领导。 “你先回家，我从领导那回来就去你家给你信儿。”老板跟陆晚禾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陆晚禾回去也无心画画，反正现在一天也不用画那么多。 陆明远也不画了，他回房间翻箱倒柜。 “干嘛呢三哥？” “我有本古诗词集我找找，要是写对联可以从上面借鉴一些。” “这事儿还没定呢，你倒是先准备起来了。” 陆明远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道：“妹，你想的事怎么会不成？” 陈招娣刚炒好瓜子，也走过来道：“是呀，晚禾姐，一定能成。” 陆晚禾被这两个人吹捧得还有些开心，不是自己能力有多高，而是因为家人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她前世可从没有这种经历。 “叩叩叩——”外边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陈招娣赶快跑出去，老板进门喘着气还没等开口，陆晚禾就笑：“成了！” “成了！” 老板把手上的红纸递给陆晚禾，他刚刚特意去买的，想必这小丫头是看到这个猜到了结果。 老板也不啰嗦，几个人定了两种尺寸，1米3的和1米5的。 甬宁县楼房少，多数都是平房，但这个年代的平房门没有那么大1米5的尺寸足够了，福字也定了几个尺寸。 陆晚禾建议可以卖套装，单写一些小一点的福字和抬头见喜、出入平安、财源广进等等小贴画，打包在一起卖。 老板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他们又把价格定了一下，供销社卖1毛5到2毛5一幅对联，他们两种尺寸可以卖3毛和4毛，套装就卖5毛。陆晚禾收取50%的加工费。 老板也是个急性子，定完了就走，急着先把店里腾出一块地方放对联。 大家说做就做，陈招娣也一起帮忙裁纸。 陆明远弄了个笔记本写对联的内容，陆晚禾觉得陆明远那种太高雅了。 对联就图个吉利，她先写了几个诸如富贵平安福满堂、家庭幸福永安康的对子。 等两个人把内容定好，就着手写对联。 陆明远写，陆晚禾画，陈招娣整理。 三个人几幅对联下来就成了高效的流水线。 等天都黑下来，陈招娣才大惊：“呀，都这时候了，晚饭还没做。” 陆晚禾一看表，这还做什么呀，等人回来再说吧。 今天陆明扬出息了，先到家的。 陆晚禾赶紧让陆明远拿了粮票和钱，指使陆明扬去国营饭店买点包子什么的。 “六个人的包子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啊？”陆明扬嘀咕。 “给你那么多钱和票呢，有啥买啥呗。” 陆明扬嘿嘿一笑：“大方，我要跟着妹妹过好日子了。” “快去吧，没看我们忙着吗？” 陆明扬看妹妹嫌弃自己往那一坐：“你要这样我可不去了。” “我错了，二哥帮帮忙，妹妹谢谢二哥了。” 陆明扬这才满意，一推门正打在回家的盛桂丽身上，“天天毛毛躁躁的，要吃晚饭了，又去哪儿野？” 陆明扬昂着头：“吃什么晚饭，晚饭都得指望我呢。” 盛桂丽听不懂他这话本想进门问，看见餐桌上铺的满满一堆，就大概猜到了。 “这又写上对联了？” 陆晚禾低头边画边道：“是啊妈，画不好卖了，跟老板商量了卖对联。” 盛桂丽走过去一看，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对联，问：“晚禾，这又是你想的招吧？” 陆明远抬头：“妈，妹可厉害了。” 盛桂丽都说不出话，举着福字反复欣赏，“到时也拿上两幅给你奶奶、姥姥家送去，别让她们先买了。” “好的，妈。”陆晚禾甜甜地答应。 陆卫东回家一看见，就撸起袖子加入进了队伍，盛桂丽也跟着裁剪。 等陆明扬提着包子、花卷和炒菜回来，餐桌上根本没地方放，一家子跑到厨房站着吃。 陆明扬边塞包子边问：“妹妹，你这写对联能赚多少钱？” 陆晚禾冲他甜甜一笑：“那取决于我卖多少，卖多少取决于你给我宣传的怎么样。” “明白妹妹，瞧二哥的吧！” 吃完饭一家人干劲儿十足地继续搞，裁剪一个人就够了，陈招娣还要去卖瓜子，就先走了。 她在电影院卖瓜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已经轻车熟路，也说服了陆晚禾让她每天重新卖4斤。 可今晚却出了事。 陈芝华今晚约好了跟同事一起来看电影。 到了地方，同事拉着她：“芝华走，我请你吃瓜子，他家瓜子好吃，给的又多。” 陈招娣带着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外人看不清她的长相，可陈芝华不用看清就能认出是谁。 “你居然干这个？” 第47章 要挟 陈招娣拿着瓜子的手一抖，将瓜子掉在了地上。 同事问陈芝华：“你认识的人？” “没有，认错了。” 同事接过瓜子拉着陈芝华走了，陈招娣的心却沉到了谷底，索性剩的瓜子不多她迅速卖完回家了。 陈招娣脑子里一直在想要怎么样将这件事和二姨一家撇清关系。 盛桂霞看她呆愣在那儿，骂道：“愣着干什么，都几点了，还不快点把碗洗干净了，一天天的回来这么晚，明天我就找他们加钱。” 陈招娣赶紧刷碗，嘴里说着：“我会干完的，你别去找二姨。” “一张口就别去找二姨别去找二姨，她是你妈还是我是你妈啊？” 陈招娣心里烦闷到极点，她真的想摔了碗，直接离开这个家。 大门开了，陈芝华走进来，盛桂霞还在气头上，看见陈芝华骂道：“这么晚才回来，天天在外边疯什么？” 陈芝华轻飘飘来一句：“大姐回来了吗？” “你跟她比什么？” “怎么不能比了？她赚钱了吗？” 盛桂霞上来就给她一巴掌：“别以为你干个临时工你就牛上天了，你这么牛还进这个家干什么啊？反了你了？” 她说完从里屋抱出来一堆衣服扔给陈芝华：“给我洗了！” 陈芝华看见她妈进屋，就把衣服扔给陈招娣：“你来洗。” 陈招娣知道她什么意思不敢反驳，可还没有完，陈芝华又走回来道：“哦，对了，我可以替你保密，但要给我保密费。” “我钱都给妈了，哪来的钱？” “你当我傻啊？” 陈招娣带着哭腔道：“二姐，我真没有。” “那你就去偷，去抢，反正你要给我钱，要不然我就去告诉妈，到时候牵扯出什么人我可就不管了。” 陈招娣咬着嘴唇，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求饶没用她也不想再示弱。 陆晚禾一家人忙到后半夜，这段时间是大家集中办年货的日子，是关键时期。 盛桂丽忙着忙着突然道：“不对啊，咱家是不是也要办年货、大扫除了？” 这事本来是陆明远负责，可他最近一门心思都在画画上，也没顾得上这种事，“妈，对不起，我给忘了。” 陆晚禾忙道：“这不还有时间嘛，妈你别急，绝对不耽误你过年。” “咱自己家倒是好说，就是到时候走亲戚没有东西可不好办。” 陆晚禾直起身转了转脖子：“妈，你放心吧，有我和三哥呢，这不还有招娣，你放心吧。” 陆明扬出来听见了：“妈，你咋把我忘了呢，不是还有我吗？” 盛桂丽看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说，但陆明扬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深深的嫌弃。 “爸妈，你们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我和三哥再弄一会儿也不弄了。” 陆明扬凑过来：“那我替妈的位置，帮你们裁纸吧。” 陆晚禾不想打消他积极性就点了点头。 盛桂丽摇了摇头进屋了，陆明扬在后面喊：“妈你看你，人家妹妹都同意了，你还这样。” 话是这样说了，到实干的时候还是被盛桂丽女士猜中了。 陆明扬这个人心粗、手上活不精细，带他的陈师傅没少费心，脑子聪明，手上毛躁，得多少遍练熟了才行。 陆晚禾看他裁坏第一张纸还忍着没说他，让他弄小点弄成那种小墙贴，后面又一张接着一张裁坏就真的没办法再忍下去。 但话也不好说重了，“二哥你明天不也要上班吗，你也去休息吧。” 陆明扬手不停：“我等会儿，我这不给你弄坏了嘛，我给你补救一下。” 眼看着补救到没得补救了，陆晚禾才道：“二哥，去睡吧，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 “你是不是觉得二哥没用？” “怎么会呢，你早点睡，明天不还要靠你去推销嘛。” 陆明扬忘了这茬了，反正自己有用就行，他终于放过手中剪得稀烂的纸，回去睡觉了。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三哥，咱们也去睡吧。” 陆明远不抬头：“我再搞完这三份就睡，妹你先回去睡吧。” “那一起吧，三哥辛苦了。” “辛苦啥，现在干什么能赚这么多钱，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高兴。” 陆晚禾看着陆明远笑：“我也是。” 第二天陆晚禾起床的时候家里人都走了。 陆明远在收拾碗筷，一回头看见她问：“快洗漱，我给你盛饭。” “二哥走了？他拿东西了吗？” “拿了，他一早起来就念叨着呢。” 陆明扬又是趁着开完早会的时候把对联拿出来，然后噼里啪啦一顿介绍，这回的东西大家都能用上，都围过来看，陈师傅把东西给大家自己退到一边。 “又开始卖对联了？”陈师傅小声问。 “师傅，你怎么知道的？” 陈师傅冷哼了一声：“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师傅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 陈师傅摁灭了手上的烟：“那你用不用我给你宣传了？” “用用用，谢谢师傅。” 到了中午又是陈师傅的表演舞台，不过这次他不着重夸徒弟懂事，单纯地夸这对联艺术、上档次。 其实这次没用上钢厂宣传，对联就已经卖火爆了。 早上陆晚禾刚把对联拿给老板，店里人看到就围上来。 人就是一年过得再紧巴，到了过年也都放开了买，苦了一年了好好犒劳一下家人，还有就是让来年有个好的开端，好的奔头。 这对联上金灿灿的绘画恰好就展现出了对来年的美好憧憬，贵个几毛钱跟本不算事儿。 老板一下子就忙得抽不开身，陆晚禾也不急着跟他结账就先离开。 照这个卖法，下午赶快再送一批才行。 中午家人回来吃饭都急匆匆的，盛桂丽午觉都不睡了跟着一起忙。 家人前脚刚离开，年画店小伙计就来了，他带着红纸来的，还有上午对联的加工费。 伙计给了东西也不走，陆晚禾明白，老板这是派他来取货了，又嘱咐他不能明说，怕时间紧给自己压力。 陆晚禾让陈招娣整理了一下，拿着给伙计：“先带回去吧。” 小伙计一笑：“老板让我明天一早就来取，就不麻烦你跑来跑去的。” “知道啦，告诉你们老板，我也想赚钱，一定会加班加点赶的。” 陈招娣这几天看着表姐一家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不知有多羡慕。 她心口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偷偷地拉着陆晚禾问：“表姐，你帮我存的钱我能先拿走吗？” 第48章 正面冲突 陆晚禾这几天睡得少，脑袋反应不过来，只当是快过年了陈招娣也需要钱，就没多问大方地给她了。 陈招娣捧着盒子躲到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 这钱一旦开始给，以后就会没完没了，这事儿她也不敢跟陆晚禾说，憋在心里特别难受。 陆晚禾画着画着突然想起来她妈昨晚说的话，赶快又叫道：“招娣你来一下。” “哎，哎，什么事晚禾姐？” 陆晚禾头边画边道：“你别卖瓜子了。” 陈招娣以为她知道了什么，结巴着问：“为什么啊？” “你白天帮我们裁纸，有空了就去供销社排队买些年货，买不到就去黑市转一转，然后还要抽时间准备大扫除。你看看哪有时间卖瓜子？再说现在大家备年货都要在供销社买瓜子，电影院的瓜子也不一定好卖，过完年再说吧。” 陈招娣大喜，如果不卖瓜子了是不是就不用惧怕陈芝华的威胁了。 这可是好事，她高兴地道：“知道了。” 陈招娣又把饼干盒子还给了陆晚禾，如果是平时陆晚禾早就会发现不对，但现在她没有精力留意这些。 晚上陈招娣回到家就看到陈芝华坐在凳子上翘着个二郎腿，把手向她一伸。 陈招娣装傻：“什么？” “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 陈芝华噌地站起身：“好你个陈招娣，你跟我装傻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妈？” “告诉什么？你有什么证据，就凭你一张嘴？” 陈芝华一听就知道她这是不干了，恨得咬着牙道：“你给我等着，躲过了这一次，我看你下次怎么躲。” 陈招娣不在乎，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等下次再说。 陆晚禾晚上实在是睁不开眼睛，陆明远坚持要再弄几幅，陆晚禾顶不住先去睡了。 半夜口渴起来看到陆明远居然还在画。 为了钱拼命的人，陆晚禾前世见得多了，等身体出了问题想后悔都晚了。 这个年代虽然赚得不多，但让你去拼命的机会也少，所以对这种拿钱拼命的感触不是很深。 陆晚禾看着陆明远单薄的身板，走到他跟前小声道：“三哥，怎么还不睡？” 陆明远吓了一跳：“马上了，妹你怎么醒了？” “我口渴起来喝水，三哥你马上去睡觉，你要是再弄我就不让你做了，我说到做到。” 陆明远知道惹妹妹生气了，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生气，但他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知道了妹，我马上睡，你别生气了。” 陆晚禾叹了口气：“三哥，我是心疼你，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身体搞垮了就完了，你今天一晚上不睡，明天也能这样吗？不能长久的事儿，就没有必要做。” 陆明远主动拿暖壶给妹妹倒了杯水，“知道了。” 第二天是周天，大家都休息，陆卫东也一早起来帮忙写对联、画画，吃过早饭年画店的伙计就来了。 盛桂丽热情地招呼着：“来小伙子先坐，喝点水，对联卖得怎么样啊？” 伙计道：“昨天下午来拿的都卖没了，老板催着让我来取，要不今天都没有卖的了。” 盛桂丽笑得合不拢嘴：“招娣，那你快点装，别耽误老板生意。” 伙计把昨天的对联钱给陆晚禾结掉，也不敢多逗留就走了。 他前脚刚出门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那人问：“那是陆晚禾家吗？” 伙计觉得这人有点怪，就摇摇头打算继续走路。 问这话的是刘宏伟身边的一个跟班，他转头跟刘宏伟道：“不对啊，我明明打听那就是陆晚禾家。” 刘宏伟觉得这个人很奇怪，空着包进去的，鼓着包出来的，刚刚还撒谎，别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拦在伙计的面前：“话还没说完呢，你往哪儿走？” 伙计来了脾气，反推搡了他一下，这么一下刚好给了刘宏伟一探究竟的理由，他把伙计的包扯下来，打开一看就懂了。 前阵子是画，这一阵子是对联，都是从陆明扬这儿传出来的，原来是他家搞的，这把柄刘宏伟怎么会轻易放弃。 “这是什么？你这是投机倒把，我可以去工商行政管理所告你！” 伙计跟他撕扯：“什么投机倒把，我们是集体所有制，你不要乱说！” 两个人越说越激动，刘宏伟身边还有两个人也跟着上手，几下把包里的东西撕扯散了一地。 伙计一下子就急了，陆明扬出来上厕所，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直接冲出来，喊道：“刘宏伟你干什么？” “干什么？抓投机倒把！” “什么投机倒把，你不要乱说话，这是年画店正经的工作。” 外边的争吵声太大，陆晚禾隐约听见也出来看。 这一看没气死，家人辛苦写的对联就那么散在地上。 她赶紧跑过去：“怎么回事？谁搞的？” 伙计是见识过陆晚禾本事的，他指着刘宏伟道：“他突然过来抢我的包，还说我投机倒把。” 这时周围早就有邻居出来，他们写对联的事儿已经没法瞒住，莫名背上这种名声可不容易洗清。 陆晚禾对赶出来的陆明远道：“去叫公安，让公安来处理。” 刘宏伟一听要叫公安怕了，他爸刚允许他出来，要是又闹到公安他不知道又要被关多久。 “叫什么公安，你这是怕了，我今天可以放过你。” 陆晚禾冷笑：“是我怕了还是你怕了？大家来评评理，我给年画店加工的对联，这可是为集体所有制服务，是上面领导批下来的。现在东西被损坏了，就是破坏集体资产，这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公安过来处理！” 刘宏伟初见陆晚禾是在舞会，当时她全场都没怎么说过话，只当她胆子小没见过什么世面。 没想到她这么的有主见。 而且陆家人此时都已出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似乎都很听从这个小丫头的。 刘宏伟转身跟身边的一个跟班道：“去叫钢厂保卫科的老王。” 没一会儿公安就来了，陆晚禾先说了前因后果，公安见陆晚禾年纪小不是很重视，陆卫东站出来，替女儿说话。 这时候陈招娣已经带着年画店的老板来了，也是刚刚陆晚禾安排她去叫的。 老板来把年画店经营、售卖对联的一些手续拿出来，把之前跟陆晚禾签的收据也拿出来，公安局终于重视起来。 老板道：“年画店还等着这批对联卖，弄成这样我怎么交待？这是破坏集体所有制资产，这可是重罪，请公安同志务必严惩。” 钢厂保卫科王主任披着大衣匆匆跑过来，“同志，您好同志，这都是胜利钢厂的职工，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我们就内部解决了，是不是老陆？” 第49章 赔钱 王主任询问陆卫东的意见，其实就是为了给他施压，这事不闹到公安那儿，他保卫科就能把事化小，把刘宏伟闹得烂摊子保下来。 王主任人刚刚赶来，事儿还没闹清，他就已经在心里默认了刘宏伟就是闹事一方，可见平时帮刘宏伟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陆卫东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事要是闹大了就会跟刘厂长结下梁子。 他这个人看着老实，但也有理想、有抱负，这种事他腰板绝对硬，何况还涉及女儿的利益。 “这事还牵扯到年画店，怎么能是我们钢厂内部的事呢？”陆卫东大声道。 年画店老板开始不知道刘宏伟的身份，不过他从保卫科嘴里听出了不对，就没敢吭声，钢厂可是铁饭碗中的铁饭碗，影响人家工作就不好了。 但他看陆晚禾的爸爸这么刚，就继续道：“对，这是两个单位的事，凭什么你们钢厂处理，请求公安给我们公正。” 旁边的邻居这会儿听得明明白白，刘宏伟也不是第一天在外边闹事，大家都颇有怨言，现在看他闯祸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人越聚越多，公安决定把人都带走处理。 盛桂丽一把抓住女儿，可陆晚禾当然要跟着，她小声安慰道：“妈，没事儿的，咱们占理儿，再说我是当事人，不能不去。” “那妈妈跟你一起去。” 陆晚禾摇头：“你跟二哥、三哥在家等着，我跟爸去就行，还有老板在那儿，人去多了也没用。” 陆晚禾虽是这样说，盛桂丽哪里肯，两个哥哥也不同意，最后一大家子包括陈招娣都跟了去。 事情很简单，年画店伙计把前因后果一解释就清楚了。 刘宏伟还撒谎说是年画店伙计先惹事，可公安是分开审的，刘宏伟的话跟他那几个跟班有出入。 公安出来询问年画店老板这事怎么处理，老板询问陆晚禾的意思。 陆晚禾道：“按照商品的售价全额赔偿，另外这些对联本来今天是要售卖的，年画店是集体所有制并不以盈利为首要目的，是为了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基本生活需求。年画店本来昨天做出承诺今天有货，现在无法供应，损害了年画店的商誉，更损害了广大人民群众享受美好生活的权益，这部分也要按商品总价的50%赔偿。” 陆晚禾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公安都震惊到了，刚刚看年画店老板和陆卫东总是询问陆晚禾的意见，就知道这小姑娘不一般，可也没想到这么厉害。 他问年画店老板的意见：“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老板马上点头：“对，我跟她意见相同，现在就清点货品，按货品售价的1.5倍赔偿我们。” 这时老板已经差人把记账本拿来了，对联的售价一清二楚，他和陆晚禾两个人很快就把对联清点出来。 其实里面有些并没有损坏，还可以再售卖，可两个人都使了眼色没吭声。 刘厂长和老婆也赶来了，刘厂长看见陆卫东就拿起派头，沉着脸低声质问怎么回事。 年画店老板赶紧严肃地道：“这事是你儿子跟我员工的冲突，有什么事我们沟通。” 老板的年画店虽然不能跟胜利钢厂比，可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国有的，两个人也是平等地位。 刘厂长不知道刘宏伟这次竟然闯出这样的祸事，赶快低声下气地跟老板打商量。 老板板着脸：“关于赔偿我们已经跟公安说清楚了，至于给他定什么罪那是公安的事，我们无权参与。” 刘厂长低声下气冲老板道：“赔偿我们给，现在就给，能不能麻烦你们不要再追究了，这要是留了案底他的前途就毁了。” 老板看向陆晚禾，陆晚禾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刚刚清点完赔偿一共53块5毛5，钱并不是很多。 这钱赔了给刘宏伟一个教训就得了，真要毁了他，自己的家人恐怕也要受牵连。 她开口道：“老板，毕竟都是钢厂的职工，还请您手下留情。” 老板随即跟公安道：“赔偿款付了，我们这边就不计较了。” 公安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作为见证人让两方交接好赔偿，让他们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刘厂长带着刘宏伟出来对年画店老板还点头致谢，但对陆晚禾一家却横眉冷对的。 陆晚禾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这种人当土皇帝当惯了，他才不管事情是由谁挑起的，只要不合他意都是与他对着干，可他不知道不出三年他就有牢狱之灾，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陆晚禾跟着老板去了年画店，帮他把能卖的对联整理出来，老板把钱拿出来要分一半给她。 陆晚禾摆摆手：“我就要应得就行，这事儿也是因我而起，毕竟给店里也带来损失了，额外的赔偿您拿着。” 老板还坚持给，两个人推来推去的，陆晚禾装作不耐烦地道：“别耽误时间啦，我还要赶快回去写对联呢。” 老板这才放过她。 陆晚禾回家时，陆卫东和陆明远已经又弄好一批了，还好早上那些只是昨晚的量，也只损失了一部分，老板那儿还能顶一阵。 陆晚禾马上也加入进去，她看量差不多了，就让陆明扬先送一批到年画店。 陆明扬心里还是闷闷不乐的，他可不怕得罪刘厂长，他是心里担心，这个刘宏伟今天能找到家里，以后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呢，可要让老三把妹妹看牢了。 刘厂长家这边正闹得鸡飞狗跳，这次他老婆也不敢拦着了，刘厂长拿着皮带往刘宏伟身上抽。 以前刘宏伟惹事刘厂长总在背后搞小动作收拾人，并不是因为溺爱儿子，而是觉得对方没有给自己面子，他这个倒插门的人，对面子尤为看中。 今天闹到了刘厂长势力范围之外，居然让他对别人点头哈腰，这股气刘厂长怎么能轻易咽下。 刘宏伟咬着牙，忍受着一下下的抽打，他想的都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那个陆晚禾。 第50章 买自行车 步是一步步走的，钱是一点点赚得。 陆晚禾在上一辈子经历了无数个风口，可她也见证了无数在这个风口赚到大钱，在下个风口搭上全部身家栽跟头的。 赚钱要懂抓时机，赚钱要脚踏实地，赚钱也要德行配位。 对联生意又持续了十几天，销售量就降下来了，还有7天过年，很少有人家这个时候还没买对联。 上次那场风波闹过之后陆晚禾准备了一些对联让陆卫东拿到办公室去送，也让陆明扬拿了一些送人，周围的邻居也送了一些。 只说之前跟年画店有供货协议忙不过来，送得晚让大家见谅。 该嫉妒的还是会嫉妒，陆晚禾也没指望拿一幅对联就拉拢大家，但终归还是拉拢了一些人心。 说起嫉妒首当其冲的就是盛桂霞了，她从第一天知道陆晚禾往年画店卖画、卖对联开始每顿饭都叨叨。 骂盛桂丽一家子黑心钻钱眼儿去了，骂自己家人没本事，长了个脑袋让浆糊糊住了，没一个聪明的。 骂得最凶的是陈招娣，因为她跟盛桂丽一家现在关系最深，说她只长了眼睛没长嘴巴，看见人家做生意也不说。 陈招娣被说得烦了就来一句：“我说了，你是会写还是会画啊？” 盛桂霞一巴掌呼过来，接着骂：“缺心眼儿的玩意，胳膊肘子往外拐，让他们长工资，明天就长，不长你别去了。” 陈招娣第二天一早跟陆晚禾说了，然后道：“我就来说一声，说完就回去。马上过年了你们现在也不忙，我就先不过来，不能让我妈得逞。” 这要是别人一定不会同意，还会宽慰几句。 可陆晚禾知道陈招娣这法子最管用。 盛桂霞就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主儿，这次置之不理或者退让了，她一定会找借口过来闹，索性就先说不需要雇人帮忙了，她才会知道慌。 可陆晚禾还是很心疼，她知道陈招娣将会面临什么，“那你这段时间要受苦了。” 陈招娣摇摇头：“我有小金库不觉得辛苦，晚禾姐我以后都跟着你干，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搬出来独立了吧？” 陆晚禾笑笑，心里想自己要借着恢复高考迈上一个台阶，陈招娣也是，这样算来，跟以前一样，想要摆脱盛桂霞还要2年多的时间。 她把饼干盒拿给陈招娣，陈招娣却不收：“放在这儿最安全，我过完节还来呢，你不能不要我啊。” “当然会要。”陆晚禾说完当着陈招娣的面又往饼干盒子里放了20块钱进去。 两个人为了这钱撕扯了半天，陈招娣最后红着眼睛道：“你要是我亲姐就好了。” “我就是你亲姐，以后一直都是。” 陈招娣心里暖暖的，觉得有这句话就足够，打了招呼就不舍地离开了。 陆晚禾把最近赚得钱清点了一下，差不多25天的时间手上还剩513块钱，这么短的时间赚这么多的钱，在这个年代算是相当不错了。 陆晚禾拿出一半给陆明远，一下子这么多钱，陆明远可不敢接。 陆晚禾算了一下，一人分256块5毛，还要给家里一部分，剩下的钱好像不够先斩后奏给陆明扬买自行车。 再说买自行车又要专用的自行车票，她也没有，要去买票也要一些成本。 陆晚禾一合计道：“三哥要不这些钱中午跟爸妈一起商量着怎么分吧，还想给陆明扬买辆自行车呢。” 陆明远马上表示赞同，他过年去买几本书就够了，其他的都不要。 中午盛桂丽和陆明扬回来，陆晚禾就先把陈招娣的事说了。 盛桂丽气得放下了筷子：“这个大姐真不是我说，女儿都这么大了，天天拿女儿当仇人对待，这是小时候被你姥姥打傻了。” 陆晚禾安慰了她一会儿，又把钱的事儿说了。 盛桂丽和陆明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知道她赚钱，可这数额一出来，谁能不惊讶，这差不多是盛桂丽和陆明扬两个人加起来一年才能赚到的钱。 “我的天啊，我姑娘怎么这么厉害。” “妹妹，你让二哥说啥好啊。” 陆晚禾笑着道：“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赚得，咱们全家都出力了啊。” 陆晚禾趁机把买自行车的想法说了，陆明扬害羞地抿着嘴笑，盛桂丽骂他没出息，打妹妹的主意，陆明扬马上又撇着嘴委屈。 “妈，别说了，不是给他一个人买的，像咱家这样条件的谁家没个自行车啊，再说要去哪儿有个车也方便。” 盛桂丽想了下，也确实可以买一辆，家里这么多人，买一辆用着也不亏，其实还是因为女儿开口了，这要还是陆明扬要，她说啥也不同意。 “就是这自行车票不好搞。”陆晚禾嘀咕了一下。 盛桂丽放下筷子，起身就进屋了，里面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盛桂丽手上拿了一张自行车票出来。 陆卫东升上高级工程的时候，钢厂那一年就给他发了一张自行车票，盛桂丽怕露出来，这些臭小子们不安生，就偷偷藏了起来。 剩下的钱陆晚禾拿了200块给盛桂丽，算她和陆明远给的，盛桂丽说什么不要那么多最后就收了100块，说是给他们攒着。 下午陆晚禾让陆明远多带点票，拿着413块钱就出发了，他们先去供销社买自行车，没几天就过年了，供销社人满为患。 买这行车这边都是卖工业品的，人也不少。 给了自行车票，最后花了167块钱买了一辆凤凰牌18型自行车，其中有2块钱是车锁钱。 买完自行车还要去办自行车证，可陆晚禾还想着给家里买点其他的东西，就让陆明远一个人去办，她在这儿排队买东西。 前一阵子陈招娣就陆陆续续备年货了，但猪肉买了都先做成了腊肉，甬宁县冬天的温度也不稳定，有时候会突然零上，新鲜的猪肉放不住。 陆晚禾在队伍里排着，旁边突然有人拉她，原来是陆晓东，陆晚禾聪明地走出了队伍。 陆晓东小声问：“你要多少猪肉？” “堂哥，我能买5斤吗？” 陆晓东点了点头，陆晚禾要给他钱和票，陆晓东摆了摆手：“我晚上送你家去。” “堂哥，那你来家里吃晚饭。” 陆晓东点了点头。 陆晚禾又小声道：“那我随便转一转，看着买点其他的。” 陆晓东也难，尤其是到过年过节的时候，估计拜托他帮忙的人不会少，不是难买的东西陆晚禾就不想麻烦他。 第51章 摔了两跤 陆晚禾又去排队买了二斤大白兔奶糖、二斤水果糖、两盒饼干、两斤桃酥，花了15块8毛钱。 她拿着这些东西站在供销社门口等陆明远回来，可等了老半天才见陆明远推着车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三哥，你伤哪了，怎么了？”陆晚禾扔下东西跑过去问。 “妹，我把自行车磕坏了。”陆明远垂着头低声道。 “别管车子了，你是怎么了，被车撞了吗？” 陆明远是自己摔的。 他没想到办证也要排队，从家里出来他就带好户口本什么的了。可有些人不知道，不是忘带户口本就是没拿购车票据，还要站在窗口理论半天。 陆明远怕妹妹等太久，手续办完就想着骑过来，他有一米八的个子，双脚能轻松撑住车子，可毕竟是没骑过，没几步就摔了，把车大梁上被蹭花了一块。 陆晚禾还当什么事儿，人没事儿就行。 虽说现在的自行车差不多顶后世的一辆汽车了，但再好的车子都是刚买的时候心疼，久了就习惯了，哪能不掉漆的，何况这就是蹭了几道，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陆晚禾拍拍她三哥：“这有啥啊，我们就当作没发生、不知道。” 两个人把东西挂在车把上，推回去的。 陆晚禾当然会骑，但为了不起疑也装作不会。 晚上要招待陈晓东，他们早早就开始准备饭菜。 腊肉晾晒一段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们蒸了几根切成片摆满一盘。 炒了一盘鸡蛋，把家里的木耳拿出来跟油渣炒了一盘菜，又拿干蘑菇炖了一个鸡汤，剩下就是几样家常小炒。 陆明扬急着看自行车，下班第一个跑回来的。 他看见院子里的自行车就吆喝，陆晚禾赶快跑出去，她家最近卖画、卖对联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让他小点声，别太张扬。 陆明扬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没一会儿就有小朋友来敲门，“你哥在外边摔了，快去看看吧。” 陆晚禾以为摔得很重，赶忙跑过去，就见一堆小朋友围着陆明扬嘲笑，陆明扬也不理蹲在那儿，凑近了看车摔没摔坏， 这一下就看到了大梁上的划痕，他气得直跺脚：“小兔崽子们还笑，不是为了躲你们我能摔吗？” 一个小屁孩做了个鬼脸：“不会骑就说不会骑，怎么还往我们身上赖。” 陆晚禾看陆明扬还要吵，无奈地拉着他回家。 陆明远担心地问：“怎么了？” 陆明扬把自行车推进了屋，叹气道：“别提了，我为了让小屁孩摔了一下，车漆蹭坏了。” 陆明远看他摸的位置，脸一红，哦了一声转身就去做饭了，陆晚禾站在两个哥哥身后忍不住笑。 盛桂丽和陆卫东一起回来的，陆明扬看见他们噌地起身，他可不想被盛桂丽数落。 盛桂丽没理他，看见桌子上的菜问：“今天啥日子啊？” 陆晚禾从厨房探出身：“晓东哥帮买肉了，一会儿送过来。” 陆卫东也对自行车感兴趣，其实他私下里也跟老婆提过，被一个眼神刀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敢说过。 陆卫东仔细看着车，然后就看到了划痕，他去问陆明远：“你们买车没看一下吗？那车上有划痕啊。” 陆明扬见瞒不住了，赶紧站出来道：“我刚刚不小心弄的。” 盛桂丽摇头：“你看看，你看看，这车子就不能让他骑，什么东西到他那儿都没个好。” 陆明扬垂头丧气的：“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小心，今天是那群小屁孩儿捣乱。” 陆明远红着脸走出来，他本来想藏着不说，但二哥这样受委屈他实在过意不去，“妈，其实那车是我弄坏的，我急着找妹妹，就骑上去了。” “哦。”盛桂丽听了就转身进屋。 陆明扬不干了追上去：“妈，什么是哦，为什么他就是哦，到我这儿你就说那么多？” “他不是为了找妹妹吗？” “那我还为了躲小孩儿呢。” 盛桂丽给了陆明扬一下子：“你一年犯多少错？你弟弟一年犯多少错？他偶尔一次我说他干嘛？” 陆明扬不服气，嘴巴撇着，梗着脖子站在门口。 陆晚禾怕二哥气到了，就跑来道：“二哥别气了，妈不是误会了嘛。” “那误会就行了？我白挨说了？” 盛桂丽问：“那你说你摔没摔吧？” “我，我……”陆明扬无法辩驳。 不过盛桂丽马上又改口：“对不起了，妈妈错怪你啦。” 陆明扬马上嘴一咧，跑到盛桂丽身边粘着，成了个嘤嘤怪。 陆晚禾觉得辣眼睛出去了，刚好陆晓东拎着肉进门：“三叔。” 陆卫东眼睛终于离开了车子：“晓东来了，这些孩子又麻烦你去了。” “没有三叔，这点东西不麻烦。” 陆晚禾接过东西，招呼着陆晓东吃饭。 吃饭时陆晓东全程都在夸赞陆晚禾厉害，年画店新出的画和对联，他们供销社的都知道。 陆晚禾不好意思道：“那都是三哥和爸的功劳，家里人都帮忙了。” 陆晓东还是夸赞，陆晚禾发现陆晓东并不是在客气，是真心喜欢她这个堂妹，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奶奶家的亲人对她的宠爱。 吃过饭，陆晓东又坐着聊了会儿天，陆晚禾拿了四块钱和粮票给陆晓东，陆晓东很大方地接了，一码归一码。 陆晚禾从屋里又拿出一幅她画的牡丹给陆晓东，之前的对联给每家亲戚都送了一份，画没送过。 陆晓东拿着画左看右看，又夸赞了半天。 盛桂丽问：“你媳妇是不是要生了？” “快了，就盼着能生个像晚禾妹妹这样的女儿。” 陆晚禾真切地感受了奶奶家人对女儿的执念。 刚送走陆晓东，陆晚禾的肚子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她顿感不妙，前几天开始就腰疼，这可能是来月经了。 她赶忙跑进去翻出了月事带，上一辈子她生理期都是毫无感觉，多少人羡慕她，现在她才体会到了这种痛不欲生。 盛桂丽先进来看她，没一会儿陆明远也拿着红糖水和热水袋进来了，陆明扬刚站到门口就被盛桂丽赶出去了。 陆晚禾不想让家人担心，但她实在是痛得装不了，“妈，三哥我自己待一会儿就行。” 陆明远点点头：“那我晚上过来给你换热水袋你别害怕啊。” 陆晚禾想说不用，可她实在是太痛了，三哥晚上过来看一下也挺好，她怕自己半夜痛死过去。 做女人可真苦啊，怎么不让她穿越到男人身上，陆晚禾躺在床上发抖的时候愤愤地想。 第52章 美梦泡汤 张文最近都很痛苦，他无法接近朝思暮想的陆晚禾。 刘宏伟闹事后，张文知道了陆晚禾和年画店合作的事，为此他一下班就赶去年画店，可根本见不到人。 也想过去陆晚禾家里堵她，可刘宏伟当初就是这么做的，他不可能再去，怕被告流氓罪。 最让他郁闷的是那个高娟娟居然再也没出现。 其实也出现过一次，只不过不是找他的，张文远远看见人想走过去打招呼，高娟娟像没看见他一样直接走了。 就这样张文连听别人讲陆晚禾近况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当他绝望之际，在平安路上碰到了高娟娟，张文激动地跑过去：“高同志，好久不见。” 高娟娟故作惊讶状问：“张同志，找我有事吗？” 张文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冷淡，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应对，居然拘谨地结巴起来：“没，没什么事高同志，就，就是很久没见到你了。” 高娟娟莞尔一笑：“哦，我最近有些忙。” 她说完这句话就要走，张文赶紧问：“高同志，你最近有见到陆同志吗？” “当然有啊，你有什么事吗？” 张文看了看旁边的国营饭店道：“高同志，你吃过饭了吗？我请你吃饭。” “还没有吃，不过……”高娟娟故意拖着长音。 “是有事情吗？” “算了，先跟你吃饭吧。” 曾经最讨厌跟高娟娟一起吃饭的人，今天听到这句话居然惊喜得直搓手。 他让高娟娟去找个位置坐，然后自己去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牛肉还有一份溜肉段，然后又点了两碗牛肉面，这些菜是第一次来时高娟娟曾点过的。 高娟娟坐在那儿，得意地拿出手帕放在手里把玩着。 张文等菜都上齐了，才试探着问：“我听说年画店卖的画和对联都是陆同志的手笔？” “是啊。” “那真的好厉害。” “对啊。” 张文又道：“你最近不是见过她吗，她都在忙什么？” “画画，写对联啊。” 这天聊得有些生硬，几句车轱辘话就聊死了，张文悔恨之前对高娟娟太冷淡了，现在人家都不愿意跟自己聊。 高娟娟优雅地吃着饭，可只是表面优雅，她可一点都不少吃。 事情发展到此都在她的掌控之内，张文明显被他拿捏住了。 张文也确实如此，高娟娟越沉默他越不知道说什么，整顿饭他都没吃下去几口。 吃完饭张文又殷勤道：“高同志，我送你回家吧。”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可以。”高娟娟说完就潇洒地转身走了。 张文看着高娟娟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倒不是对她产生了好感，而是觉得跟陆晚禾接触的唯一可能也没了。 这时，高娟娟突然转身走回来问：“张同志，你是喜欢陆晚禾吗？” 张文的耳朵顿时红了起来，这可不是一个把喜不喜欢挂在嘴巴上的年代。 高娟娟看他不开口，又道：“不好意思张同志是我唐突了。” 眼看高娟娟又要走，张文赶快上前几步拦住她的去路，“是，我是，高同志。” 高娟娟大方一笑：“原来是这样，那你早说啊，我可以帮你。” 张文的身体又一个前倾，他的手在胸前小幅度挥舞着，激动地问：“你可以帮我？” “当然，陆晚禾是我的朋友，你……也算是我的朋友吧，我不介意撮合两个朋友。” “对对，我们是朋友。” 高娟娟又道：“现在快过年了，陆晚禾家亲戚多比较忙，我得等到年后再约她，不过在这儿之前我建议我们还是商量一些对策，比如说你提前了解一些陆晚禾的喜好比较好。” “对对，你说的对。” “那我们明天见？不过这种事情不好在公开场合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不受打扰的地方？” 张文犯了难，他住钢厂的宿舍能有什么不受打扰的地方。 只听高娟娟又道：“算了，我来想想办法吧。”她说完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张文一路傻笑着狂奔回了宿舍，可等躺到床上才反应过来，明天在哪儿见？高娟娟来找他吗？要是她不来了，自己去哪里找她呢？ 这个担忧让他转辗难眠，另一方面想到陆晚禾，他的心又像煮沸的水一样，躁动着、沸腾着。 第二天上班张文就又魂不守舍的，让办公室主任连着批评了几次。 主任看张文连受批评都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一时来了气：“你过年的请假审批别想让我通过了！” 张文表面点头哈腰地给领导道歉，心里想的都是不批就不批，他要追陆晚禾，刚好不想回家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班，张文先是跑到厂门口等，没等到人又跑回寝室楼下，两个地点反复跑，直到寝室关门。 张文低声咒骂道：“妈的，不是在耍老子吧？” 可另一方面他又盼着高娟娟的出现，这种焦灼的心态，都不亚于他想见陆晚禾了。 到了第二天，张文还是没忍住下班去了厂门口，这一次他看见围着红围巾的高娟娟从远处走过来，激动地大声喊着：“高娟娟——” 高娟娟略感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昨天有一点急事耽误了。” “没关系，没关系。” 这次又是下班高峰，路过的人任谁看了这对都会错以为是小情侣。 高娟娟在前面带路，张文问：“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高娟娟带张文去了一个朋友租的房子那儿。 张文进屋又问：“这是哪儿？” “我家的空房子，租给朋友住的，她最近回家了。” 张文环视了一下房子，独立的小两房，不大，但毕竟是富余的房产，说明家庭实力还不错。 高娟娟故作惊讶道：“哎呀，你看我忘了，还都没吃饭呢。” 张文从凳子上站起来：“那我们出去吃点吧。” “算了，你去买回来吧，我们在这里边吃边聊比较方便。” 张文表示赞同，他又去国营饭店打包了好几个菜，现在高娟娟是关键人物，他可不想含糊对待。 张文后面曾无数次的回想起那顿饭，从哪儿开始的呢？ 好像从高娟娟那句：“哎呀，这怎么放了一瓶酒啊？张同志你太放不开了，不如我们喝点酒，你放开一点聊。” 后面就是一杯接着一杯，直到第二天两人光着从床上醒来…… 第53章 谁是黄雀 高娟娟的朋友早上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幕，然后捂脸就跑。 高娟娟的哭喊声震天，张文则是吓傻了，大脑停止了思考，这个时候他还认为是自己酒后闯了祸。 “我的清白都没了，你说怎么办？” 高娟娟本来还在大声哭，但看张文半天都没个反应，就自己主动问出来。 “怎，怎么办？”张文机械地重复。 “我跟你发生了这种事，谁还能要我？你要负责，我们今天就去领证！” 张文这下反应过来，他完了，他跟陆晚禾再也没有机会了，这现实太残酷，明明昨晚他还满怀希望，今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高娟娟看他没有马上答应，又喊道：“不领证也行，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报案，说你强奸我。” 张文吓得站起身，发现自己还光着，又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边穿边喊：“别别别，我没说不领证。” 他也不是傻子，昨晚发生什么谁都不记得了，也不是说告他强奸就能成立的，但有一个事情无法辩驳，那就是他们没领证就发生了关系，如果他不负责，这事闹到钢厂，他的前途就没了。 张文权衡利弊，陆晚禾就是他的一个美梦，现在梦也该醒了，再说高娟娟也不是那么差，自己也不能眼光太高了。 虽然明显是中了高娟娟的计，可他也只能认栽。 他随即赔着笑脸道：“领证总要拿户口本吧，这样我们分头去取，我也要去请个假，然后到民政局门口汇合。” 高娟娟看他突然变了态度，将信将疑的，不过毕竟有第三人看见了，他能往哪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高娟娟可不仅仅是跟他领证这么简单，她让张文拿出300块彩礼钱，张文哪里有这些钱，高娟娟就让他先拿50块出来，剩下的写了一个字据。 张文被她握着把柄，无奈写了一张。 别人去领证欢天喜地的，他们这一对表情却古怪。 张文提到他们都领证了要去见一见高娟娟的家人，他怕自己就这样把别人女儿娶了，未来的老丈人有意见，毕竟他以后要在甬宁县扎根还要依靠老丈人一家。 高娟娟怎么会轻易让他见自己家人？她谎称先回家通知一声，让家人有个准备，让张文先在寝室等着。 张文回到寝室后爬到上铺才偷偷把结婚证拿出来，他到现在还有一点宿醉，脑子晕乎乎地看着上面的名字，怎么都不觉得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没过多久他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正做着他和陆晚禾在甬沙河边散步的美梦呢，就被人推醒了。 室友从食堂打饭回来，碰到了站在宿舍门口的高娟娟。 室友主动开玩笑问：“又找张同志啊？” “嗯，找我老公。” 室友大惊：“什么？谁是你老公？” “张文啊，我们上午刚刚领了证。” 室友赶紧道喜，然后跑上来叫张文了，“你小子行啊，说讨老婆就讨老婆了，要不说还得是大学生。” “什么老婆？”张文还没完全清醒。 “那个总来找你的女同志啊？她说你们上午领证了。” 张文一下子清醒过来，胸口猛地传来了窒息感，是啊，他结婚了。 张文很不情愿地下了床，可临见高娟娟前，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让事情朝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发展。 “你跟厂里申请一个宿舍吧。”高娟娟一上来就说。 “为什么？” 高娟娟摘下围巾，把右脸露出来，上面还留着清晰地巴掌印。 “我爸把我打了，你还是先不要见他们了，我也不能在家住了，你下午跟厂里申请一个夫妻宿舍，厂里不是有政策嘛。” 张文还不想这么早把自己结婚的事告诉厂里，“我还是去见见你父母吧，你终归是他们的女儿，还能真不让你住了？” “我爸脾气特别大，还是不要了，要不然他就真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到时候我就什么都没有了。”高娟娟看他还在犹豫，马上又道：“你是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吗？我为了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你不会让我睡大街吧？” 张文站在那儿左右为难，这会儿他结婚的消息都已传遍宿舍，好多路过的人都跟他们道喜，高娟娟满脸幸福地跟大家道谢。 张文没有办法下午去跟办公室主任说了这个事。 办公室主任本来昨天还在怨张文心思不在工作上，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么大的事，马上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办公室主任就是有点官僚，但对自己人很厚道，下午下班前就把钥匙交到了张文手上。 当天晚上高娟娟就带着大包小裹搬过来，她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跟家人说了句她嫁人了，以后没事不回来，然后就走了。 她痛恨那张客厅临时搭建的床，满心雀跃地期待着自己的新生活。 厂里分的夫妻宿舍不大，但也一应俱全，一张1米5的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一个洗脸架。 高娟娟很开心，她当晚很卖力地讨好张文，让初尝滋味的张文欲罢不能。 其实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高娟娟使这么一计主要是为了一招拿下张文，还有就是这也不是她的第一次，之前为了急着嫁人，跟人轻易上了床，结果被甩掉了。 这其实也是高娟娟非要缠着张文的原因，家人不在本地好拿捏一点。 两个人各怀鬼胎，都不想让对方见自己的家人，所以也没正式办婚礼，就买了点喜糖给同事们发了发，就这样在宿舍过起了小日子。 张文这么精明的人中了高娟娟的招，主要是因为他一心念着陆晚禾，对高娟娟有所求，心思在别处人就容易分心。 高娟娟一直以为自己这一招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两个人揭开遮羞布那一天，才发现谁也不是黄雀。 他们的婚姻甜蜜期很短，随后都是血雨腥风般的争吵，没有人从这段婚姻中获利，当然这都是后话。 第54章 李大哥被抓 陆晚禾这两天备受生理期的折磨，好在最近是她穿越过来最清闲的日子，年画店现在需求量没有那么大，陆明远一个人就能轻松完成。 陆晚禾每天都躺在床上看小说，只是偶尔下来走一走。 陆明远工作的间隙，一趟趟地跑来给她送这送那，日子过得美得很。 肚子疼痛缓解一些，陆晚禾就跑出去转了转。 她最近也在琢磨，过了年对联就没法卖了，画的需求量也没那么大，再想赚到最近的收益不现实。 她先去供销社买了两盒麦乳精、两盒饼干，然后带着东西去了年画店。 老板正在忙，看她来了放下手上的工作。 陆晚禾递上东西：“老板，还有两天过年了，就提前给您拜年了。” “你拿什么东西啊，这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再说要送也是我送你，你看看现在年画店的生意这在以前想都没法想。” 陆晚禾把东西往老板怀里推：“怕人看见就快拿着，我是小辈儿，哪有您给我送礼的道理。” “晚禾，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跟你说。我前两天被县里表扬了，说我搞活经营有一套，并把我的案例推到了市里，市里把我这儿作为典型，要到处推广呢。而且还鼓励我有什么经营思路大胆提，县里会给与支持。” “恭喜老板，这可是大喜事啊。” 国有企业和集体所有制经营所得都归政府所有，只有荣誉才是实实在在的，会对工资、福利涨幅有利，更为之后的仕途添砖加瓦。 老板面露难色道：“这店都是你给我搞活的，再说我也就只能顾好自己这一摊，哪有能力带动别人，还要你帮我好好想一想。” 陆晚禾暂时没什么想法，但她觉得这里面大有商机，她道：“老板，我也没有大本事，你容我想想，刚好赶上过年，我年后再来找您聊聊。” “好啊，就这么定了。” 陆晚禾和老板聊完就去黑市看了看，李大哥还在，正忙着做生意。 瓜子生意不做了以后，陆晚禾让陈招娣来买过几次年货，她本来不想打扰，谁知道李大哥看见她，小声叫住：“好久没见你了，怎么有空过来？” 陆晚禾笑道：“快过年了，没什么事来转转，李大哥今天卖什么？” “红糖、白糖、水果糖，还有一些日用品。” 陆晚禾一听，这些可不是能从农村收上来的货。 她要了几包红糖，调侃道：“李大哥这生意越做越大啊？” 李大哥又小声道：“要票吗？” “这你也有？” 李大哥嘿嘿一笑，陆晚禾往里面看了看粮票、肉票、布票都有，她暂时不缺这些，摆了摆手道：“我暂时不需要，以后有需要再来。” 她说是这样说，但心里却为李大哥捏了一把汗。 这几个黑市常年存在，是因为现在物资匮乏，很多时候县工商行政管理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倒卖票的人却绝不手软。 陆晚禾又随便转了下，她突然看见一个生面孔，黑市常有生人来，这很正常，有很多农村里听别人介绍偶尔过来卖一趟货的。 但这个生面孔明显不属于此类人，陆晚禾大着胆子上前低声问：“同志，您有什么？” 谁知那人盯着陆晚禾露出来的眼睛看了半天，然后低声道：“快走！” 陆晚禾体会到了瞬间腿软的感觉，这是来抓人的，李大哥危险！ 她犹豫着想转身，可那个人一下子抓住她：“让你快走！” 李大哥注意到了陆晚禾那边的异常，他常年卖货当然有足够的敏锐性，他抄起地上的包就准备跑。 可那人松开陆晚禾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他不是一个人，在另一侧还有人跟他打配合。 他们这一行动，其他黑人里买卖两方的人都乱作一团往外跑，陆晚禾在混乱中看到李大哥被制服在地。 这年头个人想做买卖就是在刀口上添血，陆晚禾知道李大哥能出事一定是他碰到了红线——倒卖票，这可是重罪。 投机倒把也分情况，一般的农作物私自售卖，如果被县工商行政管理所抓到，会进行罚没处置，还会将处理通知单寄送给投机倒把人员所在的公社，由所在公社进行进一步处罚。 但倒卖各种票可是要直接判入狱的。 陆晚禾走在路上还心有余悸，她刚刚也没胆子去李大哥那儿报信，只是看那人提示自己，说明应该是认识的人，她就想试试能不能给李大哥做个提示。 可现在仔细想想，她才觉得自己刚刚有一些鲁莽了。 她穿越过来刚一个月，前世的思维还没扭转过来，总觉得李大哥算是生意上的伙伴，能帮就帮，对现在这个年代的规则缺少足够的敬畏心。 其实也不是缺少敬畏心，而是提前知道还有3年多就要改革开放了，以后市场经济会越来越活跃。 陆晚禾想她要注意这种由于提前知晓事态发展带来的对当前规则的“轻视”。 她随后去了盛桂霞家，想要向陈招娣了解一下陈芝兰目前的状况。 陈招娣一个人在家，看到陆晚禾来了，开心地一把抱住她。 陆晚禾点着她的鼻子：“还记得我啊，也不去找我。” “我可想你了，可是我要帮家里大扫除。” 陆晚禾叹了口气：“知道了，跟你开玩笑的。”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给陈招娣。 陈招娣就拿了三颗：“拿多了被他们看见又要闹了。” 陆晚禾摸了摸她的头问：“陈芝兰最近有没有认识新的人？” “不知道是谁给她又介绍了一个人，不过她见过回来就拒绝了。” “就见了一次吗？” 陈招娣点点头。 “那有没有陌生人在家附近出现？” 陈招娣摇摇头：“晚禾姐，你到底要找什么人？” 陆晚禾呢喃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她跟陈招娣又闲聊了一会儿，到了准备做饭的时间就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陆晚禾遇见了黑市那个人，他正站在自己家的不远处，明显是来找她的，说不紧张是假的，可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陆晚禾走上前，那人也主动走过来不客气地问：“你跟黑市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第55章 过年 陆晚禾很淡定地回：“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前的人也没再继续纠缠只是又嘱咐：“以后还是少去黑市吧。” 陆晚禾看了他一眼，此人看着比二哥陆明扬都高，这么看要185往上了，脸明明长得很清秀，却由于一脸正气显得有些严肃和老成。 被陆晚禾这样看着，他突然害羞起来，头低下去刚刚的气势都没有了。 “我以前是你隔壁高中的。”他道。 “哦。” “我叫江松。” “哦。” 陆晚禾不用猜，一定是以前爱慕表姐的人。 自从她穿越过来，表姐这副相貌招来了不少麻烦，这还是第一次从中受益的。 江松还是站着不走，可以看出他在找话题。 陆晚禾并不讨厌此人，他既没有张文那种精于算计，也没有刘宏伟那种卑劣无耻。 想到他毕竟还帮过自己，就主动说了声：“谢谢了。” 江松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再继续提黑市的事就太白目了，他也淡淡地回了句：“不客气。” 陆晚禾想江松看着也就刚高中毕业，能够进县工商行政管理所工作，家庭背景一定不一般，而且以后自己做生意免不了需要这样的靠山。 她又主动聊了句：“快过年了还这么忙啊？” 江松可能没想到陆晚禾会主动找话题，他脸上充满了惊喜之色，忙道：“接到了举报，而且年底也要做点业绩。” 他这个说法还真是跟陆晚禾之前的猜想一致，物质匮乏大家吃不饱饭、吃不好饭是容易出问题的。 尤其是过年的这段时间，人们对过年有着很深的思想传承，平时日子再怎么苦，这年也要尽量过好。 县工商行政管理所根本不是冲着黑市里一般的粮食交易去的。 陆晚禾点了点头正想着要离开，只见江松又走上前道：“我买了你一幅画。”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倒是把陆晚禾搞愣了，“哦，谢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画的很好看。” 陆晚禾前世感情上不顺利，尤其是有钱后，见多了那些把情感跟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人。 这个时代独有的纯情，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了，她突然来了兴趣，问：“你买的是哪一幅？” 江松来了劲头，把那画一顿夸，陆晚禾一听他确实花了大价钱买了幅三尺全开的，但那幅画是她爸陆卫东画的。 她恶趣味地道：“那是我爸画的。” 江松的表情精彩纷呈，陆晚禾猜想他平时没少对着那幅画睹物思人。 想想那画面她忍不住笑出声：“没事我先走了。” 江松还沉浸在震惊中，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后悔自己也没给下次见面留个由头。 过年真的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后世的年味虽一年比一年淡，但大家都还对过年满怀期待。 何况是这个年代，过年意味着能穿平时穿不到的新衣服，能吃平时吃不到的美食。 这天一大早，一大家子人就爬起来贴对联，做最后的打扫。 大哥陆明强第一年入伍，今天过年不回家，吃早饭时盛桂丽还特意给他留了一副碗筷，就当全家人团聚了。 陆卫东觉得这样做有点怪，两人为了这个事拌了几句嘴，还是陆晚禾赶快跳出来做和事佬大事化小。 说来也奇怪，过年的讲究特别多，总之就是要图个吉利、和和美美的，但越这样人越容易吵架，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绷得太紧的原因。 陆明扬几乎年年过年都挨骂，他今天一大早就小心翼翼的，但就这样，收拾碗筷的时候还是打了一个碗。 盛桂丽刚要开口，陆晚禾赶快跑到跟前：“妈，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别生气，二哥这不也是想好好表现嘛。” 盛桂丽瞪了陆明扬一眼：“一会儿去你奶奶家，给我老实点吧，都上班的人了。” 陆明扬嘴上小声嘀咕：“谁规定的，上班的人就不能打碎碗了？” 陆晚禾赶紧把二哥给推走穿外套去了，一家人收拾好拎着大包小裹向奶奶家出发。 陆晚禾前几天跟着三哥陆明远去奶奶家送了几次东西，现在人已经认识的差不多。 陆卫东总共四个兄弟，他排行老三，二哥一家跟着爸妈在老宅子住。 一到过年过节，几家人都一起回去，非常热闹喜庆。 陆晚禾每次去都被爷爷奶奶和二伯一家拼命塞吃的，奶奶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中只有她爸陆卫东得了她这么一个女儿，陆晚禾一个女孩儿硬是享受到了“三代单传”的礼遇。 也不能怨陆卫东和盛桂丽溺爱她，奶奶家这边的人更甚。 陆晚禾前脚刚进门，一堆人呼啦啦就过来了，“晚禾来啦，快进屋去，你大伯给你寻了一个好玩儿的。”“先去厨房吧，二伯母炸丸子刚做好。”“妹妹，我带你放炮去啊？” 陆晚禾一下子都不知道先应谁，她笑着跟大家摆摆手，先去跑去正屋找奶奶。 奶奶更夸张，拿着个毯子就围上来：“披着，冷。” 陆晚禾来了几次已经有点适应，反正他们说什么你跟着做就行，要不然就是费口舌，问题你说半天都不一定好使。 有一种爱叫“奶奶觉得你冷，奶奶觉得你饿”，在这里全家人对她都是这种爱。 小伙子们都被赶去干活，两个大着肚子的嫂嫂，在正屋客厅坐着，陆晚禾倒也不觉得闷，大家差不了多少岁，也算是同龄人。 奶奶家这边家庭氛围特别好，四个儿子都娶了贤妻，第三代也有三个哥哥娶了媳妇，也都是温温柔柔的性子。 尤其是晓东哥这个媳妇，水一样的性格，哪个长辈见了都夸。 “嫂子，你快生了吧？”陆晚禾道。 周萍摸了摸肚子柔声道：“快了，按日子推是三月初。” 陆晚禾本来是闲聊一句，她没经验并不知道这么大的肚子，要什么时候生产，可对方说三月初一下子唤醒了她的记忆。 她突然记起这一年正月一五也就是二月二十五那一天，盛桂丽婆家有人难产死了。 本来日子很久了，她当时也是听盛桂霞提了那么一嘴，现在想起来她当时说的是：“以为当个供销社小领导就牛上天了，这都是报应。” 这么一想说的不就是晓东哥吗？她那时候小，再加上并不认识，记忆就没那么深刻。 陆晚禾的心脏砰砰直跳，事故主角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满脸幸福地期待着小生命的降临，并不知道未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第56章 系统和金手指呢 陆晚禾问：“嫂子，你在哪个医院生啊？” 周萍看了眼正走进门的陆晓东，笑着道：“在胜利钢厂附属医院。” 陆晓东把从厨房端来的丸子放在桌子上：“二伯母特意让给你们拿过来的，快吃，还热着呢。” 陆晚禾趁机道：“晓东哥，让嫂子去县医院生产吧？” 周萍和陆晓东都是一怔，陆晚禾一个16岁的女孩子懂什么，怎么突然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不过陆晓东马上道：“行，县医院条件是好一点，萍萍咱们就去那儿生吧？” 陆晓东这样讲是觉得去好一点的地方没坏处，他媳妇那么好值得被更好的对待。 周萍心里面想的是钢厂医院就挺好，但她性子柔，觉得大家都是为她好就点头答应了。 旁边还有个嫂子呢，她也附和：“你这肚子有点大，去县医院稳妥。” 两个嫂子又围着怀孕的话题聊起来。 陆晚禾却还不放心，她没有太多的信息，并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按理说正月十五大家应该都在奶奶家过节，到时候她再机灵一些吧。 这件事放在心里很沉闷，害得陆晚禾总是游离在大家的欢乐之外。 晚上放炮时，陆晚禾都禁止周萍出门，让她在屋里捂好耳朵，说是怕惊到孩子。 虽然还有十五天，可谁知道会提前发生什么？ 中午客厅里支起了两张桌子，二十多口人将将能挤下。 伯母婶婶们两个桌子来回忙活，有时就站着吃一口。 陆晚禾被叫到了爷爷奶奶的主桌上，一大家子招呼她，把她面前的碗都塞满了，伯母和婶婶逗她，让她尝谁做的菜好吃。 盛桂丽跑出来打圆场：“哎呀，你们不能这样惯着她，要惯坏的。” 大舅妈心直口快：“一年见几回啊，这就惯着她了，你看看你夸张的？” 奶奶也道：“多吃点，多吃点好，你看孩子瘦的，桂丽你吃你自己的。” 盛桂丽举手示弱：“好好好，我不说话了。” 陆晚禾还想着周萍的事儿，没什么胃口，她看这桌子的人都喝酒就也要来了酒杯。 她前世经常跟人应酬，是能喝酒的，家里也有藏酒，来了兴致自己也会小酌一杯。 家人一听高兴得什么似的，以前逗着她喝都不喝，大伯赶快拿了个小杯子就给她倒酒。 这酒是茅台，在哪个年代都是好酒，尤其是现在的口感更好绵柔不上头，陆晚禾举着杯先跟爷爷、奶奶碰了一杯，喜得老两口一口闷进去。 然后大伯就跑过来，也要跟陆晚禾碰杯，陆卫东起身拦着，哥俩为此还争执了一下。 陆晚禾本来笑着看，想说这哪儿到哪儿啊，她刚开始喝，可笑着笑着她的意识就开始模糊。 她忘了这是表姐的身体，表姐可从没喝过酒。 陆晚禾情绪开始不稳定，她想起周萍，想起一个多月后的命案就压抑地哭出来：“你说我怎么没有系统呢？也没有金手指，人家怎么都有呢？为什么我没有？” 家人一看她这就是醉了开始说胡话，还是他们都听不懂的胡话。 陆明远平时照顾妹妹最多，他赶快放下碗筷走过来：“妹，你喝多了，三哥扶你去躺一会儿。” 陆晚禾两只手乱摆：“我没喝多，是你们不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就是那个斯人，我压力大啊，呜呜呜——” 陆晚禾一哭大家都乱了，七手八脚忙把陆晚禾往里屋带。 “嫂子，我周萍嫂子呢？”陆晚禾继续乱嚷嚷着。 周萍走上前，盛桂丽一下子护住，怕陆晚禾喝醉了手上没个轻重。 陆晚禾看见了周萍嘴里念叨着：“嫂子，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你放心啊嫂子。” 盛桂丽把她的手扣在胸前：“快别闹了，快去睡觉，睡一觉就好了，这孩子。” 躺在床上的陆晚禾才终于消停一会儿，陆明远让大家去吃饭，他留下来照顾妹妹。 陆晚禾看着床幔，幽幽地道：“你说实在不行给我个时光机也行，这次没办好，给我个机会，我再回来重新来一次，什么都不给我，我可怎么办呀。” 陆明远把她的手掖进被子，陆晚禾自己嘀咕一阵眼看睡了又突然惊醒：“对了，还有刘宏伟那个王八蛋，我要有系统，我给他咔咔嘎了，我让他得瑟我。” 陆明远赶快又拍了拍她，直到陆明扬过来换他，他才去把饭吃完。 吃饭的时候他还想着刚刚陆晚禾说的话，好怪，听不懂。 陆晚禾这一觉睡到了天黑，睁开眼睛反应了好半天才知道自己在哪儿，她前世有一栋别墅是中式装修，刚刚还以为自己是在前世的家中醒来。 周萍就坐在门口，听见里面有动静就走进来：“晚禾，你醒啦？” 陆晚禾按着自己头，闷声道：“醒了。” “头还很疼吗？你吃几颗山楂看会不会好一点？” 陆晚禾摆摆手，她现在不想吃任何东西，“我没做奇怪的事，没说奇怪的话吧？” 陆明扬正走进来，他揶揄道：“你说的可都是奇怪的话，什么系统，什么金手指。这也就算了你说话怎么还有东北口音呢？” 陆晚禾看他在开玩笑顿时松了一口气，就算自己说了什么，想必当家也都当成胡话了。 至于口音，她前世去东北做了3年多知青，学了一口东北话，返城后平时到没什么，只是一喝醉了就开始飙东北话。 她随便找个理由就搪塞了过去。 过年的饭菜都是宜多不宜少，讲求一个年年有余，晚饭基本上都是中午的剩菜剩饭。 二伯母关心地问：“晚禾想吃什么，二伯母单独给你做啊？” 陆晚禾摇了摇沉重的脑袋：“不了二伯母，我就跟大家一起吃。” 吃过饭，他们又接着打了一会儿牌，时间差不多就散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这又有两个孕妇，不宜熬夜。 二伯母拿口袋给大家打包一些没吃完的菜，拿回去热热，这几天也省得做饭。 陆晚禾和家人走路回家，路上都是放炮的小孩，陆明扬怕小孩子乱扔炮，跟陆明远两个人一左一右把陆晚禾夹在中间。 路上遇到出来卖糖葫芦的，陆明扬给大家一人买了一串，等回到家又都聚在盛桂丽的房间里打牌，一直到钟声响了十二声，盛桂丽才赶大家回去睡觉。 陆晚禾躺在床上，前世和今生的种种交织着，她默念道：“希望每个亲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盛桂丽悄悄地进屋，拿着一个红包塞到陆晚禾的枕头底下。 “妈，怎么还不睡？” “哎呀，你这孩子，吓妈妈一跳。这不给你塞压岁红包嘛，快睡明天还要去姥姥家呢。” 陆晚禾忘了这件事，对哦，大年初一大家都要在姥姥家聚会。 明天不知又有什么血雨腥风在等着。 第57章 吵翻天 大年初一女儿们都会去娘家过节，早上陆晚禾一家人也拎着东西出发，可大家脸上都没有多开心。 陆晚禾对姥姥家很熟悉，因为这也是她前世的亲人，可以说熟悉了一辈子，很多人的命运都令人唏嘘。 还没等进院门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陆晚禾听出来吵架的是她舅妈。 姥姥生了三个女儿后才得了一个儿子，当年她也是受婆婆的压迫过来的，所以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她的大女儿盛桂霞继承了她的命运也继承了她的思想，所以才有了陆晚禾前世的悲惨遭遇。 姥姥得了儿子后，宝贝的不得了，从来不让他干活，家里所有的资源都向他倾斜。 给他找媳妇的时候也是千挑万选，最后找了大城市来支援小三线建设的舅妈。 舅妈是个非常有学识有干劲儿的人，舅舅长得不错，性格温和，工作也说得过去，舅妈就给自己做主嫁进了盛家。 可她生了第一个女儿之后，才领教了婆婆的强势，无时无刻不在催生，也不是简单的催生，就是要孙子。 舅妈没多久又怀了一个，结果又是一个女儿，自此婆媳大战正式拉开。 舅妈以要顾事业为由，不打算再生，这可触动了婆婆的逆鳞，让她抱不上孙子，不如让她去死。 她随时都在找舅妈的毛病，舅妈怂恿舅舅从家里搬了出来，耳根子才算清静清静。 舅妈家远，两个表妹还小冬天容易生病，她有时过年就不回去，大年初一聚会她们一家也跟着过来。 进门不到半分钟，姥姥就又开始挑事。 陆晚禾很喜欢这个舅妈，因为前世她后来能考上大专都是因为念过初中，而当时她能念初中，都是舅妈的功劳。 舅妈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她不仅看不惯婆婆逼她生儿子，也看不惯盛桂霞整天欺凌女儿。 盛桂霞这个人爱面子，舅妈就故意讥讽她为了省钱不送女儿去上学，盛桂霞受不了嘲讽才把前世的她也送去念到初中。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重要的转折点，在当下可能就是一个小小的选择，或者一个贵人的举手之劳，可却对以后的一生都意义深远。 舅妈就是陆晚禾前世的大贵人，她一直记在心里，后面两个表妹上大学、工作都是她出钱出力。 此时的舅妈正站在厨房跟姥姥大声争论：为什么米饭现在不能做？ 姥姥说着一些蹩脚的理由，其实就是找由头吵架，舅妈绝不退让一句句破解姥姥的借口。 舅妈这个人平时很干练，只有面对姥姥才会表现的泼辣，没办法，生活所迫。 舅舅虽然不会站出来支持自己的妈，但也不会站出来支持自己的老婆。 他在这种时刻就会躲到一边，舅妈为此曾要跟他闹离婚，直到他们一家搬出去后，日子才算安稳。 陆晚禾想去厨房看看，被盛桂丽拉住了：“你一个小孩子去干什么？” 盛桂丽拉住她是有原由的，舅妈虽然不重男轻女，但也看不惯过分宠溺孩子，顺带着也不待见陆晚禾。 陆晚禾想想还是算了，在姥姥家她可没有话语权，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时，盛桂霞一家也来了，听见争吵盛桂霞就进了厨房，她跟这个弟妹互相不对付，这么好的机会，她可要进去好好拿捏拿捏对方。 胜桂霞面带讥笑地问：“弟妹干什么呢？这大过年的都不让妈省省心？” 舅妈把盆一推：“你让妈省心，这饭你做吧。” “嘿，你这个人，谁家儿媳妇不做饭，反倒让大姑子做的？” “不是我不做啊，你们不是都看不惯吗？谁看不惯谁做。” 舅妈说着就走出了厨房，在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悠闲地嗑了起来。 盛桂霞还要出来吵，盛桂丽忙拦住了：“大过年的，算了算了，快做饭吧。” 姥姥走出来，看到陆明扬、陆明远、陈建祥站在外边，高兴地从兜里摸出几块糖塞给他们，而对于同样站在一旁的外孙女就跟没看见一样。 舅妈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然后也翻出一把糖，挨个女孩分过去。 陈芝兰这时走到陆晚禾身边问：“听说你最近赚了不少钱？” 陆晚禾反问：“听说你最近又相了不少亲？” 陈芝兰眉头一拧：“谁说的？是不是陈招娣那个死丫头？” “她都多久没去我们家了？你那点事儿我还要靠向她打听？” “你什么意思？” “我劝你趁早选好人结婚得了，别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小心惹上麻烦。” 这话还真让陆晚禾说中了，陈芝兰最近只见一面就拒绝的人，过年前突然带着东西来到家里，盛桂霞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就那么收了人家的东西。 就这样相亲的人有了合适的理由，转天又来家里了。 这也就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陈招娣还没来得及跟陆晚禾说。 陈芝兰这边气得直接发了火：“你管天管地，还管到我头上来了？你是老几啊？你跟刘宏伟那点破事以为别人不知道啊？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再说。” 陈芝兰能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以前的陆晚禾性子软弱，见了她从来都是躲着，她背地里欺负人欺负惯了，最近早就看不惯风头出尽的陆晚禾。 还没等陆晚禾开口反驳，陆明扬就扔了手上的牌，一个箭步冲进来：“骂谁呢你？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不扇你。” “有你什么事儿，你掺和什么？” “我们家晚禾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掺和了。” 陆明远也跟进来，瞪着陈芝兰。 陈芝华、陈招娣、陈建祥也在，可他们也没人为陈芝兰出头。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陈芝兰，陆晚禾脸上挂着笑，陈芝兰气得冲了出去，跑去跟盛桂霞告状。 盛桂霞一听，转头就骂盛桂丽：“怎么教育你儿子的？大个儿往那一杵，看着像个人，却不说人话。” 盛桂丽虽说平时也总教训陆明扬，但她却不允许别人这么骂她儿子。 再说她也听出来了，这事起因是在陈芝兰和陆晚禾之间，陆明扬能出面一定是因为陆晚禾受欺负了。 她把手上的铲子一扔：“大姐，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芝兰不说我们家晚禾，明扬能上吗？不要贼喊抓贼。” “你说谁是贼？” “谁嘴贱先惹事谁是贼！” 第58章 吃什么吃 盛桂霞直接冲上来就扯住盛桂丽的头发。 盛桂丽为人大气、随和，但她也有着不堪回首的童年，父母重男轻女的打骂，姐妹间为了一点利益的争吵。 她出嫁以后就对这样的过去做了告别，想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 可别人欺负到头上她也不再藏着，小时候打架的本领瞬间到位，她反手也薅住盛桂霞的头发。 眼看俩人撕扯着，陆晚禾也冲上来，她可不能让盛桂丽吃了亏，照着盛桂霞的衣服就扯去。 陆晚禾一上，陈芝兰也上，她去抓陆晚禾的头发。 陆明扬本来看大人动手不敢上前，可打他妹妹了，他当然不能看着，上去就把陈芝兰扯开。 陆晚禾就专心扯盛桂霞。 厨房空间也没那么大，几个人撕扯着就占满了，其他人都堵在门口看着。这边动静太大，打牌的男人也扔了牌走过来。 陆卫东看见老婆和女儿都在打架，站在门口喊：“这是在干什么？盛桂霞你给我放手！” 盛桂霞这边就一个陈芝兰帮忙，其他人都袖手旁观，陆卫东这一喊，盛桂霞一下子委屈上了。 她先松了手，冲出去走到陈国强面前骂：“你是死人啊？” 然后转向陈芝华和陈招娣骂：“你们也死了啊？” 姥姥在客厅都听着呢，但她对自己这几个女儿一向冷漠，只要不波及到她的宝贝儿子，她是不会出手的。 还是姥爷吼了一句：“大过年的，左一句死，右一句死，你们是盼着我早死是不是？” 盛桂霞终于不闹了。 陆晚禾帮她妈盛桂丽整理头发，盛桂丽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儿，你妈我宝刀未老。” 陆卫东也走上前，心疼地左右看了看老婆，然后抓起她的手，上面血淋淋的一道口子。 陆晚禾也才看见，“妈，你手伤了，快别干了。” 舅妈本来倚在门口看笑话，看盛桂丽这样就过来顶替她，把她推出厨房。 闹都闹过了，谁也不能没完没了，厨房里就剩三姨盛桂英和舅妈忙活，好在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每家来的时候也拿了些熟菜过来，蒸蒸、热热就能吃的。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姥姥家这边女人多，一堆人挤在一张小桌旁。 陆明远吃吃饭就夹个菜过来放到陆晚禾碗里，这边吃饭的人多，还有盛桂霞一家子平时吃的不好，这种时候就猛得吃菜，陆明远怕妹妹吃不到。 盛桂霞又看不惯了：“呦，还是你们家会吃，一个人吃两桌。” 盛桂丽冷笑：“我们明远是惦记着妹妹吃不饱，你看这一桌子菜，一转眼都进谁家肚子里了？来不见得带多少东西，吃倒是没少吃。” 这句话让盛桂霞没了颜面，他们家现在是几个兄弟姐妹中过得最差的，她回娘家就糊弄着随便带了点不值钱的东西，但现在拿到明面上说她就很没面子。 盛桂霞把碗一放：“少在这儿给我装，你们家陆卫东今年都没评上先进，全钢厂的高级工程师年年都是先进，他今年没评上是为什么？还在这儿给我装呢，厂长都得罪了，搞不好你们一家三口年后钢厂的工作就都丢了。” 陆晚禾第一次听说这事瞬间变了脸。 这可是大事情，对于钢厂来说，技术优先。 钢厂厂房墙上画着的标语都是：生产是咱们的今天，科研是咱们的明天，职工是咱们的后天。 整个钢厂对技术工都尤为的重视，尤其是高级工程师，陆卫东更是特殊，他是唯一一个本土高级工程师，年年都能评优发奖金的。 今天没有评上，一定是因为她前两天跟刘宏伟的过节，这个刘厂长还真的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陆晚禾想一定要想办法对付此人，不然这几年家人在钢厂都不会好过。 盛桂丽一看陆晚禾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自责，赶忙道：“晚禾，你不要听她瞎说，谁能年年评优啊，快吃饭，吃完我们就走。” 盛桂丽怕女儿多想，没心思跟盛桂霞再吵下去。 没想到盛桂霞得寸进尺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她又嘲讽道：“说到你的痛处了吧，人啊就得夹起尾巴做人，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没准明天饭都吃不上了。” 盛桂丽啪地把筷子一拍：“你他妈没完了是吧？你别忘了你家陈国庆还是我们卫东弄进去的呢，我们家吃不上饭，你们家就更吃不上。” 盛桂霞没想到这一茬，可她还是嘴硬：“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当现在是古代啊，还搞连坐？” 女人吵架，男人不好插手，那桌人都没动。 这桌上姥姥不管，三姨盛桂英从小就学会了装聋作哑，倒是舅妈看不过去，接话道：“就没见过这么不盼着自己亲人好的，明明自己家的工作都是人家帮忙，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盛桂霞拿起手上的杯子，直接泼过去：“你骂谁？” 舅妈也不让着，拿起手边的杯子也泼回去，这一来一回一桌子的人都被波及到了。 盛桂丽站到舅妈旁边指着盛桂霞骂：“你是狗吗？逮到谁都咬，你小时候不是很清高的吗？为什么现在变成这副样子？” 这话戳到了盛桂霞的痛处，她又朝盛桂丽走去，陆晚禾赶忙站起来，挡在前面，盛桂霞一把推开了她，得亏陆明远离得近捞住了妹妹。 陆明扬过来一把掀翻了桌子：“吃什么吃！” 汤汤水水撒了一地，场面极其难看，所有人都镇住了没想到一个小辈儿敢作出如此之事。 姥爷怒拍桌子：“都当我死了是吧？” 盛桂丽拉着陆晚禾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陆卫东没吭声也起身就走，陆明扬和陆明远跟在后面。 姥爷的怒骂还在持续，被一家人甩在了身后。 盛桂丽转头对低头走路的陆明扬道：“做得好，这个家也是太不像样了，当爸妈的不管教，当大姐的没正形，以后没什么事我们不用来了。” 第59章 你放开她 陆明扬本来以为会挨一顿说，突然被表扬，人就飘飘然起来：“我要不是怕你说我，我早就动手了，我能让她欺负了你？” 盛桂丽瞪了他一眼：“差不多就行了，她毕竟是你长辈。” 陆明扬撇嘴：“得，我就不该多嘴。” 陆晚禾在旁边偷笑，她今天也觉得过瘾。 穿越之前她被盛桂霞彻彻底底伤到了，可盛桂霞前世是她妈，这一世是她大姨，她做不了什么。 今天真是过瘾。 可她马上想到陆卫东没被评优的事，担忧地问：“爸，你是被针对了吧？” “没有，别听她瞎说，谁说年年都有的？” 陆晚禾想父母有意瞒自己，再怎么说也无用，陆明扬还有3个月就要考核涨工资了，这种情况下陆明扬的工作可能也要受影响。 自己的到来竟然给这个家庭带来了这么大的变动，陆晚禾想想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 不过据她所知两年后的这个时候，刘厂长会因为贪污公款被举报判刑。 前世她还是知青的时候，有一年返城过年听说了这个事情，据说刘厂长从建厂以来就利用职位之便收受钱财替别人安排工作，还将钢厂的产品变价售卖从中间抽成。 当时查到了他位于市区的一间空房，凿开墙壁里面藏满了金条和大量现金，财产累计达到30万元，轰动了整个甬宁县，那一年过年，整个县城都在谈论这个事。 陆晚禾不知道当时是谁举报的刘厂长，但她想如果自己能找到这间房子，那她也可以举报。 陆晚禾越想越觉得可行，另一方面她也要抓紧合计赚钱的事，如果她不能抢在刘厂长有动作之前成功举报，那她就要有实力养起整个家。 陆晚禾还在屋里想做生意的事，盛桂丽的声音就在外边响起：“刚待多一会儿又要出去，给你买了自行车就更不着家了。” 陆晚禾听盛桂丽这话就知道在说她二哥，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开门跑出去：“二哥，你来一下呗，我跟你聊会儿天。” 陆明扬手都放在门把手上了，听到这句话嘿嘿一笑返回来。 盛桂丽看不下眼：“也就你妹妹说话好使。” 陆明扬一进屋就问：“妹妹，啥事儿？” “你最近在钢厂，没人难为你吧？” 陆明扬知道她什么意思，一拍胸脯：“我谁啊，谁敢难为你二哥？再说还有我师傅呢，妹妹你别瞎操心。” “二哥，那你还跟那个夏小艳有来往吗？” 陆晚禾这话一说，陆明扬脸就红了。 本来因为陆晚禾，陆明扬都决定不追那个夏小艳了，但是她实在太好看，人长得俏，身材也丰满，从你身前那么一过，谁都管不住眼睛。 陆晚禾看他不说话只在那儿害羞，紧张地追问：“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明扬不好意思地回：“哪有什么来往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陆晚禾没挑明她知道陆明扬喜欢夏小艳的事，只道：“你懂啦，她之前说过我坏话，我还记仇呢，不想你跟她有来往。” 陆明扬不懂小女孩的心思，他只是单纯地保证：“你放心，二哥什么时候不听你的？她说我妹妹，我能理她吗我。” 陆晚禾暂且放心地点点头，陆明扬看她没事了，火烧屁股一样就跑了。 陆晚禾临时敲的这个边鼓还真及时，陆明扬跑去市中心找朋友的时候，夏小艳也在。 夏小艳最近因为刘宏伟的事心情很烦闷，今天硬被朋友拉出来聚会，一个房间里都是钢厂的同龄人。 陆明扬前面刚答应完陆晚禾，此刻就控制不住眼睛，总是偷看夏小艳。 夏小艳因为陆晚禾的事看陆明扬就不顺眼，特意白了陆明扬两眼。 这一白还白到陆明扬心里去了，在以前夏小艳可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的。 陆明扬心里美得跟朋友直得瑟。 陆晚禾要是知道她二哥这样，非得气个好歹。 她此时正跟家人一起打牌。 几轮牌局下来，陆卫东的脸上就贴满了纸条，盛桂丽笑话他搞科研的一根筋，陆卫东也不生气。 陆晚禾摸着牌道：“妈，年前给你和爸买新衣服你不是说县里的不好看吗？咱们过两天去市里转一转？” 盛桂丽一心看牌，应道：“我们就不要了，冬天要那么多衣服干嘛？柜子里还有好些呢，倒是领你买一些衣服，咱们一家去逛一逛也行。” 陆晚禾就当她是同意了。 中午在姥姥家吃的菜有些咸，其实是陆晚禾家平时做菜稍微淡一些，这年头为了省菜大部分人做的菜都咸。 陆晚禾多喝了几杯水，下午总去上厕所。 提起厕所不得不说，厂里的家属房为了省空间，并没有一户一厕，而是盖的统一的公厕。 不过盛桂丽家这一片都是领导住房，密度也没那么大，厕所盖得也宽敞，条件要比盛桂霞家那边的公厕好很多。 因为这，很多人特意绕过来到他们这边上厕所。 家里人心疼陆晚禾，晚上都是在她屋里单独放一个痰盂，她只有白天才出门上厕所。 陆晚禾刚出门就看见了刘宏伟，这人好听一点是执着，难听一点就是狗皮膏药。 陆晚禾没给他眼神，直接从他身边跑过，谁知刘宏伟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去哪儿啊？没看见我啊，招呼都不打？” 陆晚禾使劲挣脱了手臂：“你谁啊？我要跟你打招呼？” 刘宏伟歪嘴一笑：“这就没意思了。哦，对了，听说你爸今年没评上优秀呢，还听说你二哥马上要做满一年学徒的考核了。” 陆晚禾以前只以为刘宏伟这个人年纪还小，仗着自己的家世小打小闹，现在看他这个人天生的“恶”，可能并不像想象中好对付。 她问：“你想干什么啊？” “想跟你处对象呗。” “你拿我爸和我哥威胁我，还想让我跟你处对象，你开什么玩笑？” 刘宏伟像个胜利者一般，哈哈大笑出来：“怎么了，是怕了吗？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让我爸放过你们家人。” 陆晚禾冷冷道：“你智商是不是有问题，哪里看出来我要求你了？” 刘宏伟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可即使没外人在，他也觉得尊严受损，他突然伸手捏住陆晚禾的下巴，低声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陆晚禾前世根本没跟男人发生过肢体冲突，她现在能明显感觉到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异，她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响起：“你放开她！” 第60章 还适应吗 是江松！ 刘宏伟真的听话地松开了。 江松把陆晚禾拉到身后，冲刘宏伟道：“以后离她远一点！” “她是你什么人？” 江松一字一顿道：“能让我揍你的人。” 刘宏伟咬紧了后槽牙，他好像在衡量什么，最后有些气馁地转身走了。 他姥爷和江松爷爷是一个大院的，江松爷爷的职位更高一些，从小他们玩到一处，却也打到一处，刘宏伟根本不是江松的对手，没少挨打。 也就是后来他爸当上了钢厂厂长，他身边的跟班越来越多，他才这样横行霸道，可他一个人还是不敢跟江松起冲突。 他回去的路上在心底咒骂这陆晚禾是个狐狸精，谁都能勾引，然后继续算计怎么将陆晚禾拿下。 陆晚禾这边却有些尴尬，她本来是出来上厕所的，这闹了小一会儿了。 她急匆匆地跟江松告别：“江同志，今天谢谢你了。” 江松见她要走也伸手去拉，陆晚禾一回头，江松赶忙不好意思地松了手：“陆，陆同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一聊。” 陆晚禾彻底放弃了委婉，有话直说：“让我先上个厕所可以吧？” 她没有理江松那红得发紫的脸色，转头就跑向厕所。 这个年代的大姑娘哪有这么说话的，可陆晚禾觉得自己再委婉下去就要尿裤子了。 江松站在原地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到陆晚禾回来，刚刚褪去热度的脸又烧了起来。 纯情最是难得，陆晚禾看着他这样就又想逗逗他，“说吧，找我什么事？” 江松没了在刘宏伟面前的气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陆晚禾挑眉笑：“江同志，没事我就回了。” “哎——你等等。” 陆晚禾转身：“那到底是什么事？” “陆同志，新年好！” 陆晚禾扑哧一声笑了：“新年好！” “还……还有张爱国判了。” 陆晚禾一愣：“谁是张爱国？” “就是在黑市那一个，判了3年。” 陆晚禾终于听懂了，原来黑市的李大哥叫张爱国，入狱3年在现在来可能是犹如天塌的结果，可3年后一切都会不同，只是现在人们还不知道罢了。 江松看陆晚禾这个反应，以为她真的不认识，又解释：“没什么，我就是怕你好奇。” 江松这次来是想约陆晚禾出来玩儿，可人在面前了却鼓不起勇气说，眼看陆晚禾又要道别了，他才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开口问：“你有时间一起出来玩儿吗？” 陆晚禾想都没想道：“不好意思江同志，我没时间。” 江松仿佛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他低声道：“不是跟我一个人，是一群人，你表姐也在。” 陆晚禾都准备好再次拒绝的借口了，突然听到他提表姐，问：“哪个表姐？” “陈芝，陈芝……” “陈芝兰吗？” “对，就是她。” 陆晚禾堆起笑脸道：“那可以啊，哪天？” 幸福来得太突然，江松忙道：“后天，后天我来接你。” 陆晚禾冲他摆摆手，就回屋了。 吃过晚饭，盛桂丽就说带陆晚禾去给刘姨拜个年。 陆晚禾并不知道这个刘姨是谁，更不知道她大仙的身份，可晚上刚见此人不出三分钟，她就浑身冒冷汗。 刘梅趁着盛桂丽出去小声问陆晚禾：“还适应吗？” 这话怪，刘梅的行为更怪，她一双眼微微眯着，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陆晚禾。 陆晚禾觉得她那双眼像透视镜一样，自己快被她看透了。 万幸的是盛桂丽这时回来了，陆晚禾松了一口气，可没等她轻松多久，盛桂丽就让她先出去，她跟刘梅要单独聊一会儿。 盛桂丽好久没来找刘梅了，她主要是不想面对刘梅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论，听起来就像她的女儿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了一样，盛桂丽当然知道自己女儿变了，但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刘梅问：“你最近觉得晚禾怎么样？” 盛桂丽显得有些不耐烦：“什么怎么样？挺好的。” “那就好。” 刘梅没再作声，帮人最后帮成仇人，这种事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要是论道行，还是她姥姥厉害，刘梅接手没几年呢就开始打击封建迷信，她能力有限。 当年她见过姥姥最厉害的招数是替人续命，在那人命数将尽之时，把其他“有缘人”引进来，躲过一劫之后再送走。 刘梅学了前半段，没有学会后半段。 她最近一直想，为了稳妥就这样最好，要是后半段操作不好，陆晚禾还是要走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看不出来附在陆晚禾身上的到底是谁。 如果盛桂丽觉得没问题，那刘梅认为不如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为好，人糊涂点才幸福，什么都明明白白的，那只能看见这个世间的残酷。 回去的路上陆晚禾问盛桂丽这个刘姨是谁，盛桂丽只说是工作上的同事，平时相处挺好的。 陆晚禾能感觉到盛桂丽在撒谎，可她怎么也想不到，盛桂丽竟然隐瞒了这么大的秘密。 晚上刚进屋，就见陆卫东和陆明远都在客厅手忙脚乱。 盛桂丽还没开口问原因，酒气就扑面而来。 “是不是陆明扬喝醉了？”盛桂丽气得问。 陆明远点头确认，陆卫东摇头无奈，盛桂丽脱了外套就往陆明扬卧室去，嚯，那里味儿更大。 “这大冷的天，喝成这样他自己骑车回来的？” 这不问可好，一问陆卫东和陆明远都是心疼，是陆明远出去上厕所在路边发现的陆明扬。 人和车都栽倒在路沿上，天黑要不是陆明扬嘴上哼哼，陆明远可能都不能发现他。 自行车的前轮都让他撞瓢了，就别提划痕了。 盛桂丽气得去揪陆明扬的耳朵，可终究还是心疼，把他的身体侧过来，防止他呕吐呛到自己。 陆晚禾晚上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刘梅，总感觉那个人知道自己不是表姐，可她看上去并没有别的意思。 今天是2月11日，大年初一，离前世表姐去世的日子还有三十多天，剩下的这段日子赚钱是其次，好好找到凶手，或者保住陈芝兰以及自己那一天的安全才最重要。 晚上陆晚禾又梦见了表姐，她在梦中还是一直哭泣，一直到陆晚禾凌晨醒来。 她想出去喝杯水，发现陆明远正睡在客厅，陆晚禾看他蜷缩着身体，又拿了一件大衣压在了他的被子上。 月光影影绰绰地洒在客厅，陆晚禾觉得这个景象既熟悉又陌生，自己仿佛还在梦中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梦就要醒了。 第61章 还是没找到 大年初二，盛桂丽和陆卫东吃过早饭就拎着一大堆东西走了，他们要去拜访工作中的领导。 陆明扬睡到快中午才起床，一起床就遭到了两兄妹的轮番嫌弃。 “总之，自行车是我买的，如果你再敢喝酒以后骑，我就剥夺你自行车的永久使用权。”陆晚禾做着最后的陈述。 陆明扬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妹妹，我再也不敢了，妹妹。我马上把车送去修。” 陆晚禾白了他一眼，还用他送，陆卫东和陆明远一大早就拿工具把车前轮掰正了，就是这车漆没办法，但不影响使用，只能这样了。 谁知刚批评完，一个不注意陆明扬就又骑着车跑了。 陆晚禾和陆明远很无奈，一致决定等盛桂丽回来添油加醋地告一番状。 兄妹二人在家无事就又开始画画。 陆明远有些担心地问：“这画老板那边还能卖得动吗？” “我又想了些新的路子，等到时候跟老板聊一聊看可不可行。” 不用等，老板下午就带着一堆礼盒来了，把陆晚禾都弄得有些无措，“老板，都说了哪有晚辈看小辈的？” “你是我的生意伙伴，这分什么晚辈、小辈？” 陆晚禾知道老板性子急没再客气，讲了自己这些天的想法。 现在年画店在运作模式上，主要是自上而下的分销模式，市级公司获得货源以后，分销给县级、公社级公司，很少有平级之间或自下而上的商品流动。 陆晚禾在想，有没有可能甬宁县年画店的绘画，可以销售给其他县、公社，甚至直接销售给市级公司，让创新产品流动起来，不光搞活甬宁县的年画店，也同样搞活其他店铺。 这样也不用他们搞什么样板效仿了，直接从源头帮他们解决货源。 老板当然懂她的意思，年前的这种销售模式，年后就会冷却，一个是节日带来的需求降低，一个是甬宁县市场有限。 按照陆晚禾的思路，等于是把市场放大，周边的市场都能辐射到。 “好啊，这个主意好。”老板就拍手称赞，“我回去再理一理思路，给领导汇报一下，如果行得通，那可能都不是年画店经营的事，也能带动其他商品销售的思路。” 老板说完就走，陆晚禾留他吃饭都留不住。 盛桂丽他们送完礼回来，看到客厅一堆东西还惊讶了一番，感叹道：“爸爸妈妈都进社会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人来拜年，我姑娘年纪轻轻，就有人来送礼了，真了不起。” 盛桂丽刚说完，又想起那个到处惹祸的老二，见他又出去野，忍不住又唠叨几句。 大年初三，江松一大早就等在陆晚禾家门外。 陆晚禾还是出去上厕所看见的，她比划着：“江同志，你到外边的路口等吧，万一被我家人看见了，我就不好出来了。” 江松其实很怕陆晚禾后悔，听她这样讲，就害羞地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陆晚禾返回家就借口说去找高娟娟。 盛桂丽道：“她没回婆家吗？” 陆晚禾都听傻了，高娟娟怎么有婆家了？不过她为了不穿帮，假装道：“她还没回。” 胜利钢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什么大事一个传一个很快就散播开。 高娟娟和张文结婚盛桂丽早就听说了，反倒是陆晚禾没有信息源，也没特意关注啥都不知道。 她走出家属区，冲江松比划了一下，江松了然地在前边引路。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一直走到市区的一个政府家属大院儿。 陆晚禾一看，这不就是之前跟踪陈芝兰来过的地方吗？ 他们一进屋，江松就殷勤地帮她接过大衣。 屋里本来挺热闹，看到她来一下子都噤了声，只有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是陈芝兰，她旁边站着方军。 陆晚禾并不接她这句话，这话就掉在了地上，任谁都听得出她话语里的嫉妒。 江松是什么人？ 是在座的人中家境最好的，也是工作最好的，家属院儿长大的孩子从小在这方面就比人敏锐，说直接一点就是捧高踩低，谁敢招惹江松带来的女孩儿？ 何况人家刚进屋还什么都没做呢。 方军这次也有些不自在，他并不是这家属院儿长大的人，只是有亲戚在这，常来玩儿混熟的。 江松黑着脸，把陆晚禾拉到中间给大家介绍：“这是陆同志，我带她过来玩儿一下。”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欢迎，女孩们起身围过去聊一些日常话题。 江松看向陈芝兰，本以为她陆晚禾的亲戚能让她放松一些才带人过来的，早知道这样他才不带陆晚禾来这里，他本来也不怎么参加这种聚会。 方军很抱歉地冲江松点了一下头，江松并没有理会。 陈芝兰咬着嘴唇，她不懂为什么优质的男人总是选择陆晚禾。 之前的刘宏伟是，这次的江松也是。 她上次来第一次见到江松，从大家的反应就能猜出此人条件一定不凡，特意找机会接近他。 没想到对方突然问：“陆晚禾是你什么人？” 陈芝兰当时就很愤恨，可她知道这种时候说认识比装作不认识要好，果然，江松的话都多了起来。 再见此人，陆晚禾就已站在他身旁。 有女孩子问陆晚禾：“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白，擦的什么啊？” “天生的。” 这话很凡尔赛，但这就是事实。 有人又夸她头发也养得好，陆晚禾尴尬地笑了笑。 她时不时拿眼睛扫一下屋内的其他人，没发现有谁像那个雨天的可疑人。 没人理陈芝兰和方军，他们站在一旁有一些突兀只得讪讪地离开。 门刚一合上，就有一个女孩子道：“也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天天蹭着过来，都不爱搭理她。” 这话是向着陆晚禾说的，但也扫射到了她，那女孩马上又改口：“我不是说你的意思啊，那个陈芝兰跟你是什么关系？” 陆晚禾尴尬地笑了笑，江松赶忙过来解围。 大家又开始吹嘘江松最近立了大功，抓了投机倒把的票贩子。 陆晚禾没找到想找的人，也没心思再待下去，跟江松打了招呼就要走。 江松赶忙跟上。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说陆晚禾清高，说她配不上江松。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错开半个身子的距离走着，陆晚禾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委婉地拒绝江松。 还没等她想出来就看见在前面吵架的陈芝兰和方军。 第62章 陆卫东降级 方军问：“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我参加这种聚会，我跟他们也没那么熟？” 陈芝兰虽然心虚，但她嘴上不承认：“那要不然去哪儿，我们每天在外边逛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那我们的婚事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陈芝兰马上又闪烁其词：“我年纪还小，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再说我还没有工作，你要是着急，先给我解决工作。”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话题，因为方军现在连自己的工作都解决不了，所以每次话题到这就说不下去。 但两人说成这样也没说崩。 因为陈芝兰内心里还是喜欢方军这个人的，这也是为什么她遇到条件好一点点的董大志也不肯正式交往，只有足够好的人才能让她放弃方军。 方军也是，一心都在陈芝兰身上，知道她想攀高枝儿的心思也不肯离开。 他们习惯这样近似争吵的谈话，别人不习惯。 江松这会儿就拉着陆晚禾躲在一旁的树后面。 他们离得很近，近得江松呼吸的节拍都开始混乱，鼻息中都是陆晚禾身上的香气，血气方刚的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奔腾暴走。 电影院走廊有明星的画报，有一张神似陆晚禾，江松每次去都要站在那儿看很久，可每次看完了心里都要感叹一句：没有陆晚禾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此刻近在咫尺，江松在内心里做着强烈的挣扎才克制住自己。 陆晚禾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正竖着耳朵听陈芝兰他们说话。 等他们离开，她转头才发现江松满脸通红。 看来拒绝的话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说出口了。 “我们就在这儿分别吧。” 江松支吾着问：“那我明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晚禾打断：“明天我就不出来了，最近一段时间都是。” 江松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以为是今天让陆晚禾不高兴了。 “我不知道你跟那个陈芝兰关系不好。” “不是因为这个，就是……我年纪还小，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等等，这话怎么有点熟悉，陆晚禾想起来，这不就是陈芝兰刚刚的借口吗？搞得自己有点像渣女。 江松觉得一盆冷水自头顶泼下，将埋在心底那份小心呵护的喜欢泼灭。 “不是的，不是……”江松犹豫的话语跟他俊冷的外表严重不符。 这种反差感，让陆晚禾莫名地有些心疼，前世她也这样干脆地拒绝过别人，但那些人都是对她没什么感情，奔着钱财而来的渣男。 她能明显感受到江松的真心，这份真心让她心软。 可同情不能作为爱情的开端，不然不会有好结果。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哪有时间谈恋爱？ 还有重点中的重点，她刚16岁啊，花一样的年纪正是用来肆意绽放的，谁要谈恋爱？ 陆晚禾认真地看着他：“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我。可能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但我还是想说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江松神色激动欲言又止，陆晚禾实在不忍看他这样，就先转身离开。 原来被人喜欢也会让人如此负担。 中午回去正好赶上吃午饭，陆明扬顶着鸡窝头刚起床，盛桂丽围着他转着圈地批评。 陆明扬拿手扒拉扒拉头发，频频点头称是。 “你光在这儿给我点头有什么用，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出去？” 陆明扬停顿了一下又开始点头，盛桂丽的巴掌就朝他后背打去。 陆晚禾笑拉开了盛桂丽：“二哥朋友多，出去玩儿就玩儿吧，他这个年纪不玩够，你等他结婚生子后再往外跑吗？” 这话从小小年纪的陆晚禾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搞笑，但也点醒了盛桂丽，陆明扬今年19岁了，这不一转眼也要成家了？没准等他成家有个人管他就好了。 陆晚禾看着她妈的神色，马上道：“妈你可别误会啊，二哥还没个正行呢，还没到结婚的时候，你现在把他推出去不是害人家姑娘嘛。” 陆明扬头还晕着，本来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听他妈唠叨，突然听见妹妹这么说不干了。 “妹妹，你怎么把我说得这么不堪呢，你看我这长相，哪个小姑娘不被我迷得五迷三道的？” 陆晚禾心里冷笑：你可得了吧，上一辈子你跟吃了夏小艳的迷魂药一样。 心里这样想着就懒得搭理他这句话，陆明扬不满，继续在饭桌上追问，又被盛桂丽打了几下。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家里人哪儿都没去，都窝在盛桂丽的卧室聊天。 陆卫东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开起了家庭大会，总结了一下过去，展望了一下未来。听起来慷慨激昂，让人非常有干劲儿。 说到未来，陆卫东正经地把一些事项明确下来。 比如要求陆明扬最近积极、认真工作，稳妥通过考核；要陆明远和陆晚禾做好准备，秋季就去读高中，他昨天特意又去给办事的人送了礼，人家保证没问题。 他对自己也有要求，就是在技术研发方面再取得一些成绩。 可第二天，他对自己的要求就先破灭了。 长办公室下达了一封文件，要取消陆卫东高级工程师的资格，降级为工程师，工资、待遇一并降级。 陆卫东知道是因为什么，不仅他，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什么，都觉得这个刘厂长做得过分。 以往他都是阻止别人晋升，可把人降级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 理由嘛，当然不缺。就是列举了去年陆卫东工作中存在的种种问题，基本都是无中生有。 没想到没等陆卫东做出反应，沪城来的几个高级工程师先不干了，他们平时虽然会让人觉得清高，但他们都是实打实有真才实干的人，最容不得这种不公平的打压。 陆卫东的工作能力，他们共事这么久是有目共睹的。 这群沪城来支援的人可不一般，他们的户口和档案都保留在原籍，原单位还有一个对口部门，专门对接负责这些沪城人员的工作和生活问题。 所以平时钢厂领导从来不敢亏待这些沪城支援的人，因为一有什么事做得不到位，这事就会马上捅到沪城那边。 几个人在办公室合计一下，就要一起去厂长办公室讨说法。 陆卫东感激地道：“大家不要去了，要是为了我这事连累大家就不好了，我自己去说就行。” 老吴道：“你去说有什么用，去了也是白去。我们大家一起去他敢把我们怎么样？我早就对他有意见了，生产生产不好好搞，科研科研不认真支持，这样怎么出成绩？你看去年底的报告，我们钢厂的业绩下滑了多少名？” “对！”“对！” 大家异口同声，陆卫东拦不住就一同去找刘厂长。 第63章 找把柄 刘厂长是个人精，他怎么也没想到沪城的这几个高级工程师会站出来。 这些人他可不敢惹，钢厂每年也是有技术研发指标的，这些人得罪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捅到沪城可是大事。 刘厂长把手向下压着安抚大家：“都别急都别急，听我说，这个事情我并不知晓，我一定会让厂办好好查一查，下班前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种蹩脚谎言谁能信，但大家不想闹太僵，只能装糊涂，等着他给结果。 下午刚上班不久，厂办的人就点头哈腰地进来了，说是应用错了厂里的管理规定，撤回上午发布的降级文件。 不过又声称陆卫东去年工作确实存在不足，今年要奋力弥补，给了他一些技术研发方向，让他今年攻克。 老吴拿过来一看都是一些拍脑袋根本完不成的方向，这就是单纯折磨人，等着他出不来成果再秋后算账。 职位保住了，陆卫东就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还有一年的时间，他再想想办法。 可盛桂丽还是知道了，刘梅说的，她老公中午吃饭时跟她添油加醋地讲了。刘梅下午一上班就问了盛桂丽，这一问才知道她还蒙在鼓里。 盛桂丽一下子就傻了，陆卫东可是他们家的顶梁柱，如果他的工作有影响，那他们家的日常生活都会受影响，可能连现在住的房子都保不住，这房子可是给高级工程师分的福利房。 刘梅看盛桂丽一脸愁容，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真想让这个狗厂长倒霉。” 这可不是随便的抱怨，盛桂丽知道刘梅说这话是又想搞她大仙那一套，盛桂丽不想刘梅两口子为了自己又吵架，反倒宽慰她：“我没事，这不是还没降级吗，你别瞎搞了。” 话是这样说，后面整个下午盛桂丽都心不在焉的。 她这种状态回家，任谁都能看出她有心事，加上陆卫东回家也是强颜欢笑，陆晚禾就猜到了一些。 “爸、妈出什么事了？” 盛桂丽马上装作无事：“能出什么事？刚上班工作太忙了。” 陆晚禾看她这样就知道事情应该不小，她和陆明远对视一眼继续吃饭，整个饭桌只有陆明扬一个心大的胃口最好。 吃完饭盛桂丽就拉着陆卫东回房了，她刚关上门就焦急地问：“你工作出事了？” 陆卫东还佯装摇头。 盛桂丽叹气：“刘梅全都跟我说了，你别瞒我了，那让我更急。” “她怎么说的？我工作都没事了。” 盛桂丽坐到他身边：“还瞒我，人家说刘厂长特意瞎搞了一些课题为难你，后面还要找你算账。” 陆卫东看她都知道了，就解释道：“也不是多难的东西，我好好干，他抓不到把柄的。” 盛桂丽知道哪有他说的那么容易，她拉着陆卫东的手：“卫东，我下午想了一下，就算给你降级了也没事。我们的儿女都长大能赚钱了，别的不说小女儿都赚得比我们还多。哪家有这种福分？我们以后日子也差不了，不怕那个狗厂长。” 这话让陆卫东减轻了心里负担，男人养家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身上背着很沉重的担子。 陆卫东出事了，第一个想法就是愧对家庭，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家人，可盛桂丽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里，让他知道这个家里还有这么多的后盾。 他有些动容地抱住盛桂丽，能娶上这样的老婆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老夫老妻刚开始卿卿我我，叨扰者就来了。 盛桂丽开门就看见陆晚禾拿着切好的苹果站在门口。 要是平时盛桂丽和陆卫东会很高兴，但今天并不，都想躲着女儿。 陆晚禾开门见山：“刘厂长为难我爸了吧？” 陆卫东知道这个女儿也瞒不住了，就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 “爸，你这儿暂时看着没事了，但过一阵子我二哥那儿一定会出问题，他一个学徒工到时上哪儿说理去？” 陆卫东今天被自己的事弄得焦头烂额，还没往这方面想过，女儿这样一提醒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通过学徒工考核可不是单涨2块钱工资的事，在这个年代的工厂工作，职工的上升途径基本上只有一条，每个人都要一级一级的往上爬。 学徒工顺利干满三年，才能升一级工。 如果陆明扬这次不能顺利通过考核，那就等于把他在胜利钢厂的上升通道给堵住了，以后想要顺利地从一级工爬到八级工就没那么容易。 陆晚禾又问：“爸，你在厂里有没有听说什么厂长徇私舞弊的事啊？” 这话出自一个16岁小姑娘之口，一般人会感到惊讶，但陆卫东和盛桂丽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多次见识到了女儿的本事。 陆卫东若有所思：“要说刘厂长做得不地道的事儿多了去了，但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都不会留什么把柄。” 陆晚禾想想也是，刘厂长那些操作就算有把柄也不是陆卫东一个高级工程师能知道的。 盛桂丽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卫东，不是有个叫刘赖子的，时不时的就来厂里闹吗？” 陆晚禾听到了些苗头，赶紧问：“妈，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这人盛桂丽也不认识，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刘赖子，他隔一段时间就到厂里来闹一下，说是厂长收了他的钱，答应给他安排工作，结果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顶替了他的工作。 刘赖子没说谎，他本名叫刘名，初中毕业后一直待在家，家里人听说花钱托关系能进钢厂，就拿出了全部的家底。 这钱刘厂长当时是收了的，但又有人给了更多的钱刘厂长就把刘名的钱退了回去，然后安排了其他人。 这事到这儿也算合理，可偏偏刘名谈了个对象，都准备结婚了，人家一听说他工作没成就提了分手，这一下子刺激到了刘名。 刘名就跑到钢厂来闹，厂门口有保卫他进不去，就挑钢厂下班的时间在外边闹。 刘宏伟找人打过他，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刘名一根筋的就跟刘厂长杠上了。 刘厂长为了混淆大家视听，就管这人叫赖子，说他满嘴谎话就想讹钱、讹工作，就这样大家就刘赖子刘赖子的叫开了，这人的话也就没了份量。 陆晚禾问：“妈，这人最近还来钢厂吗？” “年前还来过，今天第一天上班没看见。” 陆晚禾沉思了一下，道：“爸、妈，那你们早点休息吧，刘厂长的事儿也多打听些，不然我们就太被动了。” 陆卫东摸了摸女儿的头：“晚禾你别多想，爸爸会解决的。” 陆晚禾回房后琢磨了一下，像刘赖子这种事不算什么大事。 很多人都利用职权之便为自己谋福利，再说这种事也没什么证据，闹翻天也闹不出什么水花。 除非能找到多个同样的证人，可这事太难了，人家花了钱找到了工作，谁会自己跳出来自爆。 陆晚禾就把刘赖子这事儿先放下了。 可她没想到，后来这个刘赖子还真起了作用。 第64章 举报成功 大年初五，陈招娣重新来“上班”了，陆晚禾先拉着她聊了一会儿天，陈招娣就跟她讲陈芝兰年前相亲那个人又来了，盛桂霞看人拎着东西每次都来者不拒。 “我妈我大姐这么做事，迟早要出问题。”陈招娣最后总结道。 陆晚禾心想，不用迟早，还有一个月就要出事了。 “反正你帮我盯着，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陈芝兰就行。” 这个相亲的人陆晚禾偷偷去看过，不是前世她遇见那个人，而且听陈招娣的描述，这人也干不出杀人的事。 陈招娣虽然也好奇，但表姐不说她就不问。 她想重新卖瓜子，陆晚禾就跟她说了李大哥被抓的事。 “晚禾姐，我自己去黑市重新找货源，你就让我做吧。” 陈招娣尝到了独立自主的甜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赚钱的机会？ 陆晚禾懂她，“那你小心点，这样你赚了钱就自己留着吧。” 陈招娣摇头：“晚禾姐，我没有那么多钱做这生意，再说我也没地方做，还是像以前一样，你就每天给我5毛钱就行。” “那这样，我每天给你涨到1块，不过你最近去甬沙河卖吧，之前那人应该不在了，让陆明远先陪你去一次看看。” 陈招娣开心地点点头，她迅速算着，除了给家里的钱她每个月能攒21块钱呢，这样过不了几个月，她就可以搬出来住了，这让她越想越兴奋。 陆晚禾和陆明远已经重新开始画画了，年画店老板说服了领导，领导汇报给了市里，市里发了协作函给其他县，年画店老板成了批发代理的角色。 画的需求不小，而且年后居然偶尔会出现高档次的定制画，都是些四尺全开、五尺全开的大尺寸，有时一天就能赚上30多块。 陆晚禾又抓来了陆卫东支援，其实也是为了让他散散心，副业有的时候能够缓解主业的压力。果然，陆卫东画了几天画，心情放松了很多。 陆晚禾最近几天都跟踪刘厂长，刘厂长中午不出钢厂，陆晚禾就下班跟踪他，可连着几天刘厂长都是下班就回家。 陆晚禾有些担心，如果刘厂长此时没买那套藏满赃款的房子怎么办？毕竟那套房子是在1977年被查出来的。 她为了不让父母起疑，找借口说是年画店老板叫她去谈定制画的思路。 就在陆晚禾有点要放弃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折。 周天一大早陆晚禾就出门来到刘厂长家附近，没过多久刘厂长就出门了。 陆晚禾一见他就觉得这次有戏，因为刘厂长精心“打扮”了一番，不熟悉他的人此刻都认不出来。 陆晚禾保持一定距离跟着，最后见他进了一个小区，这小区都是楼房，陆晚禾在他走进一栋楼房时，加快了脚步。 刘厂长还挺有反侦察意识，在楼道里走走停停，陆晚禾放轻了脚步尽量跟他同步走动，最后终于让她看清刘厂长开了302的房门。 陆晚禾心下大喜，她当晚回去就写了匿名信。 里面阐述了刘厂长利用职务之便收取贿赂为他人安排工作，还有贱卖国有资产，并写明了赃款藏匿之地。 陆晚禾第二天将这封信放入了革委会的举报信箱，看到有人将信收走，她才放心回去。 可等了几天都没有动静，陆晚禾突然惊觉刘厂长这种身份的人怕不是革委会有人，这可就坏了，如果他将赃款转移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她第二天又去了革委会，发现工作人员都跑出来打扫大院，并搞了好多标语贴满了院子。 她打听了一下，原来市里面的领导明天要过来视察。 这是一个好机会，陆晚禾不想错过，就算匿名信被泄露，刘厂长转移了赃款，那闹到市领导那儿，县革委会也不敢包庇，一定会严查到底。 可陆晚禾不想路面，她想到了刘赖子。 找刘赖子也费了一些功夫，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河边扔石子，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是破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到了刺激，陆晚禾一开始跟他说的话，他都没听进去，最后说到市领导，他终于来了兴趣。 陆晚禾认真地把自己的计划又重新说了一遍。 刘赖子道：“就是拿我当枪使是吧？” 陆晚禾也不装，点了点头：“你想不想借此报仇？” 刘赖子接过了匿名信，扔了手上的石头就走了。 陆晚禾其实也没全都指望刘赖子，她手上也准备了一封信，如果计划不成功，她就打算豁出去，自己把信交出去。 总之，她不能让陆卫东和陆明扬因为自己丢了工作。 可她多虑了，刘赖子很给力。 他第二天出现在革委会的时候，陆晚禾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他头发梳得整齐，身上也穿得干干净净的，见市领导下车，刘赖子扑通一下举着信就跪下了。 革委会领导当然知道要坏事，赶紧念叨着：“这位同志，有什么事到里面好好说。” 其他人拉着刘赖子就要走，刘赖子大喊道：“领导，您替我做主，我之前就投了举报信，被他们瞒下来了，这可是大案啊。” 市领导喝止住了拉刘赖子的人，他接过信，迅速读了里面的内容，这内容让人触目惊心。 市领导质问道：“这种事你们也敢不处理？” 革委会的领导马上瞪着负责投诉信箱的小王，小王赶忙擦汗：“领导，我们最近事情多，举报信都攒在一起，还没来得及看。” 小王说着就跑进去，把那封举报信拿出来了。 信封都被拆开了，哪里是没来得及看。 这人其实算是刘厂长老婆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他读到了举报信之后就扣下来，想以此勒索刘厂长一笔。 可最近上面要来视察，工作太忙就没来得及去找刘厂长。 也多亏了这样，刘厂长此刻还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没有转移赃款。 市领导看信封已经被拆开，怕对方已经有所动作，赶快先带人去了举报的地址。 破门而入后，从表面根本翻不到赃款，可信里面写了赃款可能藏匿于墙壁中。 市领导挨个墙壁敲了敲，然后指着一面墙让工作人员砸下去。 当一捆捆钞票和几摞金条出现在大家视线中时，每个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 第65章 厂长是死罪 来抓人的时候，陆卫东也在。 刘厂长正在给大家开新一年的技术大会，说是技术大会，主要是技工、工程师、高级工程师，还有钢厂三结合管理小组的核心人员参加。 刘厂长正在会上慷慨激昂做着明年技术革新的新指示，并重点提名了陆卫东，把陆卫东的研究方向说了一下。 下面顿时乱哄哄的，这些人都是技术和生产高度结合的人，什么技术能落地他们最清楚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不就是公开整人吗？ 沪城的几个高级工程师最近心里都憋着气呢，老吴带头提问：“刘厂长，您刚才说的这几个方向是什么意思，太高深了我们听不懂。” 刘厂长拿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水，然后咂咂嘴道：“高深就研究嘛，技术研发哪有一蹴而就的，厂里培养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的嘛。工作要有积极向上的觉悟，看到问题不要怕，要迎难而上，这才能做我们胜利钢厂的领路人！” 陈师傅突然来一句：“这方向不对，路领错了，算谁的？” 刘厂长又道：“哎呀，怎么会不对呢，不对的就需要我们把它变成对的，一眼就能看到目的地，那还能叫创新嘛？”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办公室主任清了清嗓子，刘厂长准备继续发言。 这时会场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刘厂长一怒：“没看到在开会吗？” 他话说出口才认出前面领路的是革委会的领导，刘厂长赶快站起身，撅着屁股跑过去：“哎呀哎呀，老领导老领导，您怎么来了，您说一声我去接您啊？” 被称作老领导的脸色一黑，厉声道：“别套近乎，这几位是市里领导。” 刘厂长这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革委会临时拉市领导来参观，赶紧又道：“哎，领导好，欢迎领导来视察工作，我们正在开新一年的技术研讨大会。” 市领导手一挥：“带走！” 刘厂长是被拖走的，他的两腿发软，根本无法行走。 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到市里领导都来了，刘厂长这次可能是凶多吉少。 最先笑出声的是沪城的几位，他们本来就不在意这些，他们一起头，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陆卫东没有笑出声，但他忽然觉得心头压得沉甸甸的东西就那么拨开了。 这麻烦算是彻底解决了。 这爆炸性的新闻，传播得很快。 陈师傅回到车间就跟陆明扬说了，陆明扬使劲一拍大腿：“这就是作恶遭天谴，都是报应。” 陆明扬最近也有压力，他爸被针对，他又不傻当然知道接下来就是他。 为了不让家人失望，他最近都很努力的积极表现，但命运却不由他，掌握在别人手里。 现在好了，不受控的枷锁没了。 陈师傅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明扬，好好干，师傅看好你。” 这边正说着话，有人跑进一车间：“哎——你们是没看见，刘宏伟嚎叫着从办公室跑出去了，让他狂。” 大家又是一顿嘲笑。 晚上回家的时候，陆明扬去供销社买了一瓶茅台回来。 陆卫东和盛桂丽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次没说他，大家喜气洋洋地庆祝， 虽然刘厂长到底犯了什么事大家还不清楚，但这个年代对人的背景要求很严格，但凡犯一点错误，档案上给你记上那么一笔，这个厂长就不好当了。 晚上吃过饭，陆卫东单独把陆晚禾叫进了房间。 厂里都已经传开是刘赖子去跟市领导告的状，可陆卫东觉得不是，刘赖子要是有这本事也不用在厂门口闹这么多年。 怎么偏偏他这边刚出事，厂长那边就被举报了，陆卫东觉得是陆晚禾做的。 陆晚禾知道这事不好瞒，就只说是自己给刘赖子出的主意。 陆卫东严肃地问：“你这些天总外边跑是不是就为了这事？” 陆晚禾抓着陆卫东的手臂摇了摇，想靠撒娇躲过去。 陆卫东还是后怕，板着脸：“你是个小丫头，这种事你说出来让哥哥们去做就好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咱们一家人怎么活？” 这话印证了陆晚禾前世的经历，她想起陆卫东一家人当时行尸走肉般的状态，禁不住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陆卫东赶忙哄道：“晚禾别哭，爸爸不是怨你，你帮爸爸和哥哥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我怎么会怨你呢，我是怕你出事。” 陆晚禾擦擦眼泪：“知道了爸，我以后不会了，我们一家子一定会好好的。” 陆卫东又嘱咐：“这事别人都不知道，你千万别说，你二哥都不要说。” “知道了，爸。” 陆晚禾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她这一阵子为了这事一直在担心，现在好了，刘厂长这个后患解决掉了。 案件调查的很快，这么多赃款被查获，任你找任何借口都说不过去，厂里的账被彻查了一遍，第二天厂会计也被抓了起来。 刘厂长家里发现钱的事，厂里人也都听说了，虽然判决还没出来，但大家都知道刘厂长是死罪难逃。 第二天胜利钢厂的副厂长就成为了代理厂长，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召开了技术大会。 此人也是技术出身，是个实干家。他第一个发言就是取消了之前不合理的研究方向。大家激动地鼓起掌来，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刘厂长这件事成了钢厂最近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刘宏伟躲了几天，还是被她妈逼着来上班。 他姥爷毕竟还有一些威望在，他爸出事没有波及到他。刘宏伟根本不想来，他高高在上惯了，无法面对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有人走到他身边问：“你爸贪污了这么多钱，你怎么没事？不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吗，怎么不把你也抓去审一审？” 刘宏伟哪受过这种气，他抓起那人的衣领就要打，旁边人一拥而上，把他打了个鼻青脸肿。 保卫科的人赶过来，刘宏伟看见王主任赶忙上前拉住，指着刚刚的人告状。 王主任把胳膊往外一扯，对着属下说：“把闹事的刘宏伟给我带走。” 嘲笑声四面八方地传来，刘宏伟终于意识到他这一辈子都完了。 第66章 保住嫂子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这天大家都喜气洋洋地准备去奶奶家聚会，除了陆晚禾，她不知道今天周萍嫂子到底能不能渡过这一劫。 一到奶奶家，陆晚禾就夸张地道：“嫂子，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不去医院？” 周萍笑：“还没到日子呢，到日子再去。” “先去不行吗？” 伯母和婶婶们就围着她笑：“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这得等发动了再去，我们那时候生孩子还都是在家生的。” 盛桂丽也走过来拉着陆晚禾笑：“别说小孩子话，让人家笑话了。” 陆晚禾无奈地撇撇嘴走了，不过她是出去找陆明远，悄悄地跟陆明远说让他留意一下周萍嫂子。 陆明远脸一红，这种事不是人家陆晓东的事吗？不过既然妹妹说了他留意着就是。 陆晚禾整个上午都围在周萍身边，就让周萍坐着，需要什么她去拿。 另一个怀孕的嫂子笑着道：“晚禾妹妹，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 陆晚禾尴尬地笑了笑：“嫂子，等你肚子也这么大了，我也对你这么好。” 大家听她这样讲又都笑了。 中午饭做好，她们几个就从里屋往外走，陆晚禾搀着周萍。 可周萍迈门槛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向前扑去。 陆晚禾根本拉不住，那一瞬间她扑到了周萍的身下，给她的肚子做了一个缓冲。 下身的血瞬间湿透了裤子，陆晓东等人七手八脚地把周萍抬到了自行车上，他们一路扶着往县医院跑。 陆晓东把周萍转到县医院以后托人找了不错的产科医生，他们赶过去时，那个产科医生也在，立刻安排了手术。 可过了一会儿，就有护士带话出来，说是大人和小孩都凶险，让他们去请一请老大夫，然后报了一个地址。 陆卫东冲下去骑着自行车就往那里赶，陆晚禾让陆明扬带着她骑车跟上去。 陆晚禾看见开门的人都愣了，居然是江松。 陆晓东急急地说了情况，里面有一个中年女人不太高兴地道：“怎么又把我地址随便报出去。” 陆晚禾急了，抓着江松央求道：“求求你们帮帮忙吧。” 江松安抚道：“你放心，我妈会去的。” 原来那个中年女人只是进屋穿衣服，她出来对江松说了一句：“你跟你爸在家先吃吧。” 江松拿了外套也跟上了，他带着他妈把车骑得飞快。 这人是妇科主任，京城名校毕业技术过硬。手术持续了很久，等医生终于出来报平安时，陆晓东才失声哭了出来。 孩子抱出来他也不看，一直问他老婆怎么样。 妇科主任道：“还算你是个有良心的，她摔这一跤幸亏是有人挡了一下，还有幸亏你们送得及时。” 旁边的医生道：“主任，是幸亏你在。家属们可要好好谢谢我们主任。” 这时候一家子人差不多都到了，七嘴八舌地道谢。 妇科主任嫌弃地打了那个医生一下：“就你话多，快点把医术精进一下吧。”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江松在旁边道：“我就说让你放心，我妈一定会让她们平安的。” 陆晚禾转头跟江松郑重地道谢：“今天真的是谢谢你妈妈和你了，我好像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没有的，这有什么欠不欠的。” 江松嘴上虽然这样大方地说，可心里却忍不住自私地想，如果能用这些人情跟陆晚禾产生些关系就好了。 周萍被推了出来，她浑身像被泼了水一样都湿透了，陆晓东跑上前抓住她，不停地念叨她亲苦了。 周萍却转头用虚弱的声音跟陆晚禾道谢，陆晚禾连忙摆摆手让她好好休息。 医院病房不让进那么多人，大家看人没事了，就都陆续回去了。 陆明远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他小声问：“妹，你怎么知道她今天会出事？” 陆晚禾假装听不懂：“我怎么会知道她今天出事，我是看她肚子太大了，我害怕。” 陆明远还是不信，但他也想不出来其他的原因。 他们又都返回奶奶家，把饭菜热了热，吃饭的时候才想到，这是这个家里第一个曾外孙，大家又都拿酒恭喜爷爷、奶奶。 吃过饭，陆晚禾就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晕，她想可能昨晚太担心了没有睡好，她就去奶奶房间休息。 刚睡着她就做了个噩梦，她又梦见了表姐，可这一次除了表姐还有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变换着形状，追赶在后面，陆晚禾想开口让表姐快跑，可她梦中却动弹不得。 最后她竟眼睁睁地看着黑影将表姐吞噬进去。 “啊啊啊啊啊——”陆晚禾惊叫着坐了起来。 外边有人听到动静跑进来，“怎么了晚禾，做噩梦了？” 陆晚禾呆滞地点点头，这梦不能用简单的真不真实来形容，在梦里的恐惧是实实在在的，她醒来都还笼罩在这种恐惧之下。 她掀开被子，打算去外边跟大家待在一起。 她站在陆明扬旁边看他们打牌，看了好一会儿，听着陆明扬边打牌边碎嘴，才彻底把心底寒意驱散走。 可就在陆晚禾觉得自己没事的时候，她晃了一下就晕倒了。 众人又是一慌，陆明扬抱起妹妹就往外跑，众人用自行车把她也送到了县医院。 医生检查认为是低血糖，给陆晚禾输了液，直到晚上她才转醒过来。 盛桂丽坐在一旁哭，看见女儿醒了赶忙擦了眼泪：“晚禾，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今天摔那一下撞到了头，医生说你是低血糖，我觉得不是。” 陆晚禾有些虚弱地道：“妈，我没事，应该就是低血糖。” 其实她撒谎了，她能感觉到并不是低血糖，第一次晕倒是她穿越过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没有太大的感受。 可这一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不是低血糖，因该是跟她穿越有关，像是灵魂和肉体的不断抽离。 现在离3月17日还有20天，陆晚禾觉得应该跟这个有关，她跟表姐两个灵魂何去何从，到了那一天答案自会揭晓。 其实，在同一时间陈招娣也晕倒了…… 第67章 卖瓜子被抓 两人同时晕倒已经不寻常，可怪事还不止这些，陈招娣偷偷地跟陆晚禾讲，她生病晕倒的时候做了好长一个梦。 在梦里她梦见大姐陈芝兰、表姐陆晚禾还有方军相继死去，她在那之后去北方做了知青，然后考了大专，最后还当了老板。 陈招娣最后支支吾吾地道：“晚禾姐，梦的最后我好像变成了你……” 陆晚禾的脸煞白，陈招娣说的就是她的前世，这个梦像先知一样，她想不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她能感觉到3月17日，一定不那么简单！ 一场不可预知的变故即将来临。 她现在每天都去跟踪一下陈芝兰，看她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可每次看见的都还是那些人。 三月天开始渐暖，心急的草木冒出了一点点嫩芽，这是一个充满希望和蓬勃生机的月份。 这天陈招娣被江松送了回来。 陈招娣的脸吓得没了血色，陆晚禾当即明白了什么。 江松主动道：“有人举报她。” 陆晚禾满眼感激地看着他：“真的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倒也不用，你拿我当朋友就可以。”江松有些紧张地道。 “我当然拿你当朋友，但我们只能是朋友。” 江松当然懂她的意思，他没想到陆晚禾小小年纪可以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些事。 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他违心地道：“是，只是朋友。” 陆晚禾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但现在也没想到别的报答方式，日子还长总有还人情的时候，只能暂且这样了。 她又问：“方便透露是谁举报的吗？” “是个女孩子，个子不高，皮肤有些黑。” 听到他的描述，陆晚禾一时想不出来是谁，甬宁县这个地方的人普遍都不高，而且现在的人很多都做体力劳动，哪讲求什么防晒，皮肤黑很常见。 江松又道：“还好今天是我出勤，我知道这人是你亲戚，所以就直接把她带回来了。” 陆晚禾有些担心：“那你那边好交代吗？” “没什么，又不是什么重点打击对象，我回去只写到现场人已不在就行。不过你最近不要让她再去了，保不齐这人还要继续来举报，如果下次碰到别人就麻烦了。” 陆晚禾刚送走江松，陈招娣就愤怒地道：“是陈芝华！” 面对陆晚禾不解的神色，她这才说了年前陈芝华曾经威胁她的事。 陆晚禾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前世她对陈芝华的印象就是爱偷奸耍滑，爱找机会欺压她，但没想过她会对自己的亲人下这么狠的手，她嘱咐陈招娣最近都不要卖瓜子了，小心一点为好。 陈芝华看到陈招娣安然无恙地回来很意外，她明明亲自去县工商行政管理所去举报，也亲眼看着陈招娣被带走。 她就是怨恨陈招娣最近开始跟自己平起平坐，无法处处压制她，享受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她在心里盘算着下次一定要全程跟着，让陈招娣无法翻身。 到了周末，陆晚禾趁着江松休假，请他去国营饭店吃饭。 天气暖了，陆晚禾里面穿了一件白毛衣，外面套一件水蓝色外套，衬得肤色更加白皙，两条及腰的辫子随着走路的步伐轻轻摆动着。 江松走在旁边只觉得整个心都跟着摇摆着，工作原因他平时都板着一张脸非常严肃，可一到陆晚禾身边，江松内心里所有的波动都显现于脸上，很不成熟。 可他喜欢这种不成熟，喜欢如此鲜活的自己。 陆晚禾指着上面的牌子问：“你有什么爱吃的，有什么忌口的？” 一般这种时候，大家都会客气地讲一句：随便点就行。 可江松不知怎么的，特别想让陆晚禾知道自己的喜好，他把喜欢的菜报了几道，又把不爱吃的东西说了一遍。 陆晚禾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啰嗦。 她捡着江松爱吃的点了几道，两人就找座位准备坐下来。 谁知江松拉住了陆晚禾，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给她垫在凳子上才让她坐下。 国营饭店都是拼桌，捡个座位就坐，这一桌的其他人看见江松的动作都在偷笑，弄得陆晚禾难得地脸红起来。 江松见她脸红，心里跟着更喜欢了，手指在桌子上划来划去。 陆晚禾被搞得越来越不自在，草草吃了饭就要回家。 谁知刚出饭店就碰上了在门口吵架的陈芝兰和董大志。 “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董大志一开口就甩出一个重磅问题。 陈芝兰满脸通红打算装傻，可董大志没有放过她继续追问：“你总要给我个说法吧？” 陈芝兰看见了一旁陆晚禾和江松转身就要走，董大志突然上前抓住她大声质问：“你吃了我多少，穿了我多少？你们家又拿了我多少东西？我问一句结婚就不行了，你当我是冤大头呢？” 陈芝兰明显被镇住了，没想到董大志会发这么大的火，她想挣脱却挣脱不掉，匆匆行走的人们也渐渐停下脚步。 江松走过去，拉开了董大志，低声道：“不要这样对女同志。” 董大志手一挥想挣脱开束缚，但他力气不如江松，只能嘴上逞强：“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陈芝兰趁着这个空挡跑走，江松松手不再和董大志纠缠。 陆晚禾回去的路上想，如果把陈芝兰身边的人按危险系数排序，董大志绝对可以排第一位，可那个雨天站在外边的不是他，而且其他证人看见的也不是他。 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陆晚禾的脑中，因为只剩10天了，她虽然为10天后做好了安排，可还是希望能提前获得点什么。 江松看着她闷闷不乐问：“是想你表姐的事吗？我看方军就挺好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董大志混在一起。” 陆晚禾很惊讶：“你认识董大志？” 江松就讲了他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经历，陆晚禾才想起来董大志的父母也是在政府部门工作。 她突然打断江松，问：“你觉得董大志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陆晚禾想了想用词，“我看他刚刚挺吓人的，他有没有暴力倾向啊？” 江松笑了：“他从小见我们都躲着走，有什么暴力倾向？” 这说法跟当初陆明扬说的基本一致，可陆晚禾却不觉得，很多变态都欺软怕硬，是藏在人群中的“老实人”。 第68章 漫长的一天 3月17日这一天还是来了。 不论你想面对与否，时间这个巨轮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陆晚禾做了她认为最万全的准备，一切就看今天。 一大早吃过饭，陆晚禾就去找了陈招娣。 今天是周一，家里只有陈招娣和陈芝兰在家。 陈芝兰看到陆晚禾鼻孔朝天，一副不愿意见她的样子，可今天下雨，陆晚禾知道陈芝兰轻易不会出去。 果然，陈芝兰躲在卧室不出来。 实在待不住了跑出来骂陈招娣：“你不是去打工吗？赖在家里干什么？” 陈招娣道：“我今天休息一天碍着你什么事了？” 陈招娣自从挣钱以后心里有了底气，面对家里人的无理指责，也会适时回怼。 她说完，就接着教陆晚禾织围巾。 这是陆晚禾找的借口，她说陆明远快过生日了，她想偷偷学织围巾，所以今天特意放陈招娣一天假，只为过来偷偷学习。 陈招娣教得认真，陆晚禾却心不在焉随时关注着陈芝兰的动向。 这期间陈芝兰曾开门伸手探雨，陆晚禾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故意嘲讽道：“这雨好大啊，你不会为了躲着我，冒这么大的雨出去吧？” 陈芝兰拧过身子，瞪了她一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陆晚禾看陈芝兰进屋，松了一口气。 她今天在这儿的首要目的就是保证陈芝兰不要走出这间屋子。 中午陆晚禾帮着陈招娣一起做饭，以前陈招娣中午都是随便对付一下，今天陆晚禾来她家做客，她怎么也要炒几个菜好好招待一下。 其实陆晚禾今天是带着菜过来的，就是怕陈招娣为了招待自己回头让家里人数落。 果然，菜都做好后，陈芝兰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招娣，你炒这么多菜，等着妈回来骂你吧。” 陆晚禾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这些菜都是我带来的，你这是沾我的光呢。” 陈芝兰一听，把筷子一摔就进屋了。 陆晚禾冷笑一声，她知道陈芝兰饿不着，她的床底下有方军给她买的桃酥和饼干。 中午吃过饭，陆晚禾的心脏就开始加速跳起来，前世就是吃过午饭没多久那人就出现了。 陆晚禾估摸着时间，她走到窗边，悄悄往外看一眼，这一看吓得她后退一大步。 中午雨停了一会儿，这会又下得大了起来。 大雨中院子外站着一个穿着雨衣的人。 大雨在空中交织出模糊的曲线，在此背景中那雨中人更加不真实和恐怖。 陈招娣开口问：“晚禾姐你看什么呢？快来学织毛衣啊？” “啊，来了。” 陆晚禾压抑住内心的恐惧，走回陈招娣身边。 可陈招娣却突然捂着肚子：“哎呀，我怎么突然肚子疼，不行我要去一下厕所。” 陆晚禾急了：“这么大的雨，你就在家上吧。” 陈招娣回屋拿纸，嘴上说：“这怎么行，我上大号啊。” 陆晚禾知道，这是一种冥冥中的召唤，她没有再阻拦。 她能这样做，是因为做了其他的安排。 陆晚禾站在窗边，看见陈招娣急匆匆跑出去，没过多久又急匆匆地往回跑，那个穿着雨衣的人拦住了她，跟她说着什么。 陈招娣跑进屋，雨衣还没脱下就冲里面的房间喊：“大姐，外边有人找。” 陈芝兰问：“谁啊？” “不知道。” 陆晚禾看着这一幕，这是前世曾经发生的一幕，前世在这儿之后陈招娣就穿着雨衣去黑市了，后面发生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陈招娣没有离开，她也在。 陈芝兰从房间走出来，嘴上嘀咕：“你也不问问是谁就让我出去，这么大的雨，开什么玩笑？” 原来陈芝兰并没有出去！ 陆晚禾想，那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陈芝兰出门了？ 这样想着陈芝华居然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喊：“大姐，外面有人找你。” 陈芝华看见陈招娣和陆晚禾也在愣了一下，她脸色随即一变，骂骂咧咧地找雨衣。 陈招娣故意不指给她，陈芝华找了半天才在门口看见滴着水的雨衣，她穿上出门后马上又折返回来，喊道：“大姐你快出去，别人还等着呢。” 说完她又走了。 陆晚禾从脚底升起刺骨的寒意，原来前世根本不是她让陈芝兰出门的，是陈芝华。 她想起来了，后来陈芝兰死后，陈芝华大病了一场，在那之后陈芝华半夜经常做噩梦，喊着：“不是我，不是我。” 当时她根本没有多想，以为陈芝华是因为陈芝兰惨死受了刺激。 如今看来，她是心虚！ 陈芝兰边穿外套边抱怨：“到底是谁啊，大雨天还一遍遍的叫。” 陆晚禾冷着脸拦住她：“不要出去！” 陈芝兰推开陆晚禾的手：“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你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吗？这种雨天都要出去见人？” 不得不说，陆晚禾这句话戳中了陈芝兰的痛处，她一跺脚骂道：“给你脸了是不是？” 陈招娣赶快起身拦在两个人中间，陈芝兰又开始骂陈招娣，骂着骂着她就摔门进屋了。 陈招娣拉着陆晚禾坐下，小声道：“晚禾姐，你理她做什么，她爱干嘛干嘛。” 陆晚禾没吭声，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她一直待到盛桂霞下班也没走，盛桂霞看她在，从进门就开始摔摔打打，可女儿现在在人家赚钱她也不好明着骂什么。 陆晚禾还是没走，她在等人。 一直到盛桂霞一家人都回来准备吃晚饭了，陆明扬和陆明远才来接她。 他们脸色都不太好，见到盛桂霞一家人招呼也没打，只喊着陆晚禾回家。 陆晚禾刚一出门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明扬道：“妹妹，我们抓到那个人了，他，他是个流氓。” 陆晚禾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他人呢？” 陆明扬突然抱住了陆晚禾：“妹妹你别怕，我们已将把他交给公安了，不会有人再跟踪你了。” 陆晚禾还是一头雾水，不懂两个哥哥以什么理由将那人交给公安。 她有些急的问：“二哥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明远小声道：“我们，我们撞见他欺负小姑娘……” 第69章 听天由命 陆晚禾上周才正式把两个哥哥拉入计划。 她谎称有人跟踪她，陆明扬听了当场跳脚要去把人揪出来，教训一顿。 陆晚禾又借口说不想让爸妈担心，想下周一这天让两个哥哥偷偷埋伏看是什么人跟踪她。 她又说这事在家做不方便，中午盛桂丽还要回来吃饭，让她看出来就不好了。她找理由去陈招娣家，那边房子密集，人流量大，也好埋伏。 蹩脚的谎言一个接一个，可两个哥哥满脑子都是妹妹有危险，根本没仔细考虑其他的。 陆明扬为此特意把周末的休息调到了周一。 看到那人出现，兄弟俩都没马上行动，陆晚禾嘱咐过，手上没有证据不要冒然行动，只需要看清这个人的长相，跟踪找到他的家就行。 那人走后，陆明扬和陆明远一直在不远处跟着，见对方拐进一个狭窄的胡同他们没马上跟过去。 直到胡同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呼喊声。 他们跑进去时，那人正骑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女孩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开。 陆明扬疯了一样冲上前，一把将人拽下来，他照着那个人的脸就左右开弓，最后还是陆明远把他拦住了。 陆明远在雨中喊：“二哥，我们送他去公安局。” 陆明扬这才醒悟过来，让这家伙去坐牢才能永绝后患。 陆明远扶起那个女孩，她此时已经吓傻了，整个人呆呆的，外衣松散散地挂在身上，伞早被扔在了一旁。 陆明远脱下雨衣，又脱下外衣，把他们套在女孩的身上。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公安局，可到了公安局门口，女孩瞬间清醒过来，她挣脱开陆明远转身就要跑。 陆明远追上去，大喊道：“同志，同志你不去报案，光凭我们两个人是没有说服力的。” 女孩还是听不进去，整个身子都往外挣扎着。 陆明远突然道：“不能把他送进牢狱，他还会再来找你的。” 会吗？陆明远其实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女孩退缩了，不能给那个男人定罪，那他妹妹就危险了。 这句话确实起了作用，女孩其实也觉得委屈，她想自己不能退缩，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公安给几个人做了笔录，然后对陆明扬和陆明远道：“你们这是见义勇为，我们回头会给你们记功的。” 陆明扬只是激动地问：“公安同志，他会被判刑吧，会判多少年？” “他这是犯了流氓罪，最少3年以上。” 陆明远问：“公安同志，他是什么人啊？” “他自称是走街串巷卖豆腐的，雨天突然心生歹念，一时犯了糊涂。” 陆明远呢喃：“卖豆腐，那怎么没见他的东西呢？” “他的自行车放在别的地方了。” “那可以按投机倒把罪再给他加罪行吗？” 公安有些为难：“这个要工商行政管理所那边处理。” 陆明扬和陆明远准备走的时候，正赶上女孩的家人赶过来，公安指着兄弟俩道：“这是你们女儿的救命恩人。” 女孩的母亲神色很古怪，敷衍地说了一句：“谢谢。” 公安人员很不满还想说什么，但陆明扬和陆明远也无所谓，他们快速地离开了公安局。 两个人的想法一致，都是后怕。 要不是妹妹警觉，让他们今天守在那儿，那妹妹……他们不敢往下想，为此吃过晚饭他们都赖在陆晚禾的房间不肯离去。 陆晚禾正有此意，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今晚她就要被送去医院，有两个哥哥在，发生什么变故也能第一时间被发现。 “妹妹，你说那人能被判多久？”陆明扬还惦记着这事。 “不知道，二哥我现在安全了，你不要太担心。” 可安慰的话刚说出口，她突然感觉一阵眩晕。 “妹妹！” 陆晚禾又晕倒了，一家人顶着大雨把她送到县医院。 可这一次却没有那么简单，她直接被推去抢救。 盛桂丽瞬间瘫软下去，其他人也都吓住，妹妹平时身体是弱了些，可从没有这么严重过。 全家人都秉着一口气，等待着结果。 这时县医院里又急匆匆推来一个人，医生大喊：“顾医生呢？顾医生呢？这个病人很严重。” 他们口中的顾医生此刻正在抢救陆晚禾。 而送进来的人正是陈招娣。 医生让盛桂霞签字，盛桂霞觉得抢救一定要花不少钱就不肯签。 医生找陈国强，陈国强把东西一推：“钱都在她那儿，你找她签吧。” 医生气得大声呵斥：“她还是不是你们的女儿，耽误了抢救时间，你们自己负责！” 盛桂丽本来无心顾其他，但见此实在气不过：“这钱我出，大姐你快点签字吧，丧尽天良是要遭天谴的。” 盛桂霞不情不愿地签了字，陈招娣才被推进去抢救。 两家人，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盛桂丽一家都沉浸在担心和悲痛中，盛桂霞和陈国强则像没事人一样。 盛桂霞甚至悠哉地走到盛桂丽面前，“你说还真挺巧的，这两人总是同时生病。哎，你说会不会是你家有什么问题，陈招娣以前身子骨很硬的，这到了你家就三天两头的生病。” “哎，对，就是这样。陈招娣治病这钱就得你们家出，不去你家，陈招娣不会得这个病，不过陈招娣命硬应该没事，你们家晚禾……” 她这话说到一半，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口，可谁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这个节骨眼，谁能听得这种话，陆明扬第一个跑上前，他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呼得响亮。 盛桂霞捂着脸，只觉得自己嘴里一股咸腥往外冒，她一吐，一颗牙混着血水吐了出来。 盛桂霞往地下一坐就要开嚎，没等其他人说话，护士先跑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再闹我马上让保卫把你清出去。” 盛桂霞哪里肯听她的，她哭嚎着：“杀人啦，杀人啦，外甥杀人啦。” 小护士扭头就把保卫带上来，因为盛桂霞是病人家属，保卫没有把她赶出医院，只是把她单独控制在一个房间。 抢救室外边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可这平静更吓人，稍微有一点声音，盛桂丽一家人都惊得一哆嗦。 第70章 合二为一 对于盛桂丽一家人来说，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过，他们每个人都在心里用自己的方式为陆晚禾祈祷着。 有用自己寿命换的，有用自己幸福换的，有的拉出了自己认识的所有神明。 抢救室门打开，一家人呼上去：“医生。” “已经脱离危险了。” 盛桂丽终于哭了出来，她马上又收了声怕不吉利，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淌。 陆卫东去找了关系，陆晚禾被安排在独立病房，这样全家人都能等在这儿，现在这情况，你让谁回家都是要他的命。 到了凌晨三点，陆晚禾才醒过来，全家人又高兴又小心翼翼地围在她身边。 盛桂丽凑上去小声问：“晚禾，晚禾，你感觉怎么样？” 可陆晚禾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妈，陈招娣怎么样了？” 谁也没有告诉陆晚禾陈招娣的情况，盛桂丽也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的。 本来想瞒着，但看陆晚禾这样，只能道：“她还没醒过来。” 陆晚禾当然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她又以第三视角梦见了表姐和陈招娣。 这一次那个巨大的黑影把她们抓住了，她们被黑影笼罩住，痛苦地嚎叫着。 陆晚禾想做些什么，可她在这个梦里没有肉体，只是一个视角，只能静静地看着。 表姐被黑影彻底吞噬，陈招娣也开始慢慢消失，陆晚禾就在此刻醒过来。 她知道陈招娣一定也出事了，而且很不乐观。 医生给陆晚禾做了检查，他有点惊讶地道：“没事了，照现在这个状态，很快就恢复了。” 陆晚禾问：“医生，那个叫陈招娣怎么样了？” 医生刚要说话，盛桂丽就在后面悄悄地摆了摆手，医生就说了句：“她还要再观察一下。” 陆晚禾想去看一下，可盛桂丽却说什么都不让。 她也的确很虚弱，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她又开始做那个梦，梦中陈招娣支离破碎着…… 盛桂丽第二天一早先去看了陈招娣，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就像只剩一口气。 盛桂丽不想让女儿去，怕她受刺激，但怎么也拦不住。 盛桂霞不在，只有陈国强一个人。 陆晚禾走到陈招娣病床前，伸手摸着她的脸，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说来奇怪，陈招娣像是有感应一样，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抓住陆晚禾的手，虚弱地道：“晚禾姐，我有话想跟你一个人说。” 陆晚禾站起身把耳朵贴近她的嘴边。 陈招娣用气声道：“晚禾姐，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梦吗？我又梦到了，原来都是真的，现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是最好的结局。” 陆晚禾的泪一滴滴地落在陈招娣的脸上。 “不要哭，晚禾姐，我要享福了……” 这是陈招娣最后一句话，她的手已没了力道。 陆晚禾失声痛哭，陈招娣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可只有她知道，陈招娣只是做了选择。 因为自那一刻，陆晚禾的身体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仿佛这具身体不是表姐的，而是曾经的她——陈招娣的。 她再一次跟陈招娣合二为一！ 盛桂霞这时来了，像个天生的影后，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女儿为何早早离她而去。 陆晚禾看着她的表演竟然产生了生理性的恶心。 而陈国强还是坐在那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仿佛他从未拥有过这样一个女儿。 陆晚禾觉得这里让她窒息，逃离了这里。 可盛桂霞没多久又跟过来，大闹着让盛桂丽付最后的医药费，还要让他们出丧葬费。 盛桂丽摸着眼泪，一声不吭地掏了钱，其他人也没说什么。 盛桂霞像个胜利者一样离开了，她不知道别人只是心疼陈招娣，想让她走得体面一些。 到了晚上陆晚禾实在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盛桂丽也能看出她的脸色越来越好，医生过来检查也觉得她可以先回家静养。 在医院的楼下，陆晚禾看见了跟陈芝兰站在一起的方军。 陈芝兰没死，方军没受到刺激，自然就活了下来。 对于她来说前世3月17日的影响终于结束了。 她——穿越回来的陈招娣和现在的陈招娣合为一体，可表姐是真的不在了。 想到这儿她又有些难过，从今往后，她彻底替代表姐拥有陆晚禾这个身份。 这一切将成为永远埋在心底的秘密。 可当刘梅出现时，陆晚禾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高人。 刘梅大晚上的来，盛桂丽吓了一跳，抖着声音问：“怎么了，你怎么来了？” 刘梅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她强装镇定悄声道：“我给晚禾做了个护身符。” “你给我就行。” 刘梅摇摇头：“我想单独跟她见一面，亲手给她。” 盛桂丽很为难，她不想让刘梅见自己的女儿，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但她也坚信，女儿现在平平安安的有刘梅的功劳。 所以她最后还是把刘梅带进了陆晚禾的房间。 陆晚禾看见刘梅竟然莫名地冒冷汗，她还记得上次见刘梅时的情形。 “晚禾，你刘姨想单独跟你聊聊，妈先出去了，有事你叫妈。” 刘梅自己拉过椅子坐下，她第一句就是：“你既然来了，就安心待着吧。” 陆晚禾强压着内心的震惊。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害你的，你能来还是因为我。我知道真正的陆晚禾已经去了。” 陆晚禾问：“那真正的陆晚禾去了哪儿？” “没了，走了，消失了。”刘梅有些哽咽，接着道：“人活着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嘛，命到头了就要走了。” 陆晚禾还是不解，“为什么说我能来是因为你？” 刘梅道：“我跟着姥姥学了这本事，知道陆晚禾命数已到，不忍心就招了跟她有缘的魂魄给她续命。” 陆晚禾像听天书一样，将信将疑，她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梅突然伸手拉住她，吓了陆晚禾一跳。 “今天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是陈招娣，但又不是陈招娣。” 陆晚禾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此话怎讲？” “你是未来的陈招娣。”刘梅说着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同一个时空留不下两个陈招娣，最后是你留下来是因为现在的陈招娣主动放弃了。” “你说什么？” 刘梅叹口气：“她太苦了，她不想把你的路重新走一遍，想以陆晚禾的身份再活一次。” 陆晚禾听到哭了出来，这也是她的想法，原来不论是哪个时空的她都对亲情有着如饥似渴的渴望。 刘梅又道：“不过也不光是她选择的原因，你们能以陆晚禾的身份继续活着，也是你自己的造化，你救了很多条人命。” 陆晚禾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突然就对陈招娣的“死”释然了。 刘梅没有说假话，她真的拿了新的护身符给陆晚禾戴上，然后抱了抱陆晚禾：“你能留下是天意，好好活着。” 夜晚，终于只剩陆晚禾一个人，她还在理顺刘梅的说法。 “叮——”脑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铃声。 第71章 系统开启 陆晚禾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也有系统了。 其实从陈招娣离开那一刻开始，她的脑子里就总是有一种沉闷的感觉。 当这个东西存在，你自然而然就知道它的存在，很神奇。 系统已开启，陆晚禾眼睛一闭，跟肉身一起“穿”进了系统。 这里就是一片荒芜的土地，但也没那么荒芜，到处长满了杂草，绿油油的蔓延着。 她的系统没有解说，没有对话，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摸索。 伸手摸了摸杂草，这触感跟现实中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 难道她的系统就是给一片地，让她一点一点的开荒吗？怎么说呢，有总比没有好，陆晚禾也不敢抱怨。 正想着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反着光的东西，从外表看像一个玻璃魔方，悬于半空中。 她用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大着胆子把它拿在手中，魔方突然释放出刺眼的光芒。 她吓得一扔，连着倒退了几步，等定了心神才发现，她无意中开启了全息屏。 只不过上面光秃秃的只有三个标识：+号、-号和x号。 点开+号，只有一个工具标识是亮的，继续点开里面只有玉米可以选。 她又去-号和x号标识看了一下，发现里面都是灰色的。 看来只得选玉米了，本以为是种子，可点了五下就不能再添加。 “就5粒种子能干什么啊？” 可有得选就选，总比没有好，陆晚禾点了确定。 唰地一下，从全息屏里跳出五颗玉米。 它们顶着一个玉米棒子，比她还高出一头。 怎么着，这是让自己晒种子吗？ 正想着玉米就动了，其中一个把叶子合在一起拍打着，发出“叭叭、叭叭”的声音。 就像人的两只手在鼓掌一样，陆晚禾仔细一看这玉米长得像人一样，玉米棒子像人的头，玉米叶子像人的手。 那么，它的腿…… 动了，它们动了，它们蠕动着玉米根迅速朝她奔来。 “啊啊啊啊啊——” 陆晚禾大叫着穿出了系统。 “我的妈呀！” 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以前明明读过一些带系统的小说，人家的系统都乖乖巧巧地叫着主人，好好做任务，好好赚钱。 她这系统是什么鬼？怎么搞出这么几个鬼东西？ 陆晚禾第二天一醒来，就惊觉身体的不同，再没有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好像能感觉到身体“结实”了很多。 仿佛这外表是表姐，但这具身体的底子已经彻底变成了陈招娣。 陆明远出门买东西，她又想起昨晚的系统，现在是白天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她决定身体不穿过去，只用意念进系统，要是有什么事也好跑。 再次进入系统，她看见不远处已有一片玉米地，这么多玉米要是一起向她围攻过来，她可没活路。 可在远处观察了半天，那一片玉米都安安静静的。 陆晚禾大着胆子走上前，这片玉米地看着跟现实中的没什么区别。 她绕着玉米地走上一圈，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玉米杆子搭起的棚子，棚子里面都是处理过的玉米粒，仅仅一晚的功夫看着有5、6百斤的量了。 这系统真好，这进度她这是要发啊。 正想着，旁边有了声响，从棚子后面跑出来几个“玉米”。 他们朝陆晚禾跑来，边跑边拍打叶子。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叭叭——叭叭——” 陆晚禾吓得转身就跑，可跑着跑着就想，如果每次都怕这个鬼东西，那这种好的东西对她也没用啊。 想到这儿她一个急刹站定，转身。 玉米也跟着急刹，一个撞一个，一起来了个狗抢屎。 这滑稽的样子让陆晚禾降低了恐惧感，她仔细一看，这些玉米头上的玉米棒子都缺了几粒，为首的一个缺得最多。 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明明没有种子，却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玉米，是不是他们牺牲自己的“脑袋”做了种子。 陆晚指了指为首玉米的“头”，又指了指那片玉米地。 那个玉米站起来，叶子拍得飞起，也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玉米地。 那就没错了！ 陆晚禾不自觉地嘟囔一句：“好玉米！” 为首的玉米又开始拍叶子：“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其他玉米：“叭——叭——”“叭叭——叭——” 陆晚禾决定先给这五个玉米起个名字，以后也好交流一些。 为首最能说的，他脑袋上缺的玉米最多，陆晚禾指着他：“你，你以后就叫缺很多吧。” 她刚说完，被叫做缺很多的就突然用叶子捂住了脑袋，像是在害羞，其他的玉米啪啪拍叶子，像是在祝贺他。 陆晚禾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其他的玉米特征，一个玉米须比别人少、一个杆子比别人矮，一个玉米粒比别人大像大板牙，一个长得最嫩。 她分别指着他们道：“你叫秃子、你叫矮子、你叫大牙、你叫小鲜肉。记住了吗？” 几个玉米捂脸的、捂嘴的都有，然后一起拍叶子。 缺很多走过来用叶子推着她走向了全息屏。 陆晚禾操作了一下，发现?号标识已经亮了，点开一看原来是商品交换的地方，可以把现在的成品玉米换成大米、面粉和大豆等等。 陆晚禾想大米比较好卖，她刚想换，缺很多就用叶子缠住了他。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缺很多指指自己，又指指同伴，然后又指向玉米地。 陆晚禾好像懂了，“你是要再加点员工是吗？” 所有玉米一起拍叶子。 这是猜对了，陆晚禾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下次如果我说对了，你们比一下就可以，像这样，不要拍叶子。” 缺很多先试着做，把叶子卷起来，卷出一个o。 “对，就这样就行，我就懂了。” 她又操作进入昨天的页面，发现工具框里除了玉米还有机器人，她刚要去点机器人，就被缺很多拦住了。 陆晚禾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放开我，我只点玉米行了吧？” 她添加了一下玉米，发现就可以加3个。点了确定，棚子里的玉米粒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又多了三个工具人玉米。 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兑换方式，算了，慢慢研究吧。 三个新玉米刚到，缺很多就过去，一顿叭叭。 三个新玉米齐刷刷地一起拍了一下叶子。 陆晚禾笑出声，这等级制度还挺严格的。 她走到缺很多面前：“辛苦你了，我先回去了。” 缺很多又用叶子捂住了他的玉米棒子，陆晚禾觉得他可爱，就伸手摸了摸他的玉米须，缺很多跺了一下根，跑了。 其他四个玉米也挪着小步走过来，陆晚禾挨个摸了一下，几个玉米也兴奋地跑了，小鲜肉最夸张，他直接倒在地上，晕了。 陆晚禾留着他们在这儿疯，自己穿出了系统。 第72章 直接埋了 不论实情如何，现实就是陈招娣走了。 晚上盛桂丽一家想去吊唁一下。 可还没走近就发现了异常，院子里没有搭棚子，也没有停放陈招娣的遗体。 盛桂丽去敲门，盛桂霞鬼鬼祟祟地开门，看见是他们很不耐烦地道：“回去吧，回去吧。” “陈招娣呢，你把她放哪儿了？” 盛桂霞想关门被陆明扬眼疾手快地挡住，“大姨我妈问你话呢？” “什么放哪儿了？埋了，已经埋了。” 陆晚禾一个没站稳，前世陈芝兰出事后，盛桂霞在院子里大办特办，遗体停放了七天，盛桂霞就守着哭了七天，短短几天就白了头发瘦脱了相。 后面将近半年的时间，盛桂霞都听不得陈芝兰的名字，一听见就开始嚎。 可现在的她呢，没有一丝难过的神色，甚至直接将陈招娣埋了。 陆晚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埋哪了？” 盛桂霞厌烦地摆手：“走走走，你管我埋哪儿了。” 陆明远平时最是温和的一个人，突然激动地上前揪住盛桂霞的衣领，骂道：“你们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们这儿正闹着，三姨盛桂英一家和舅舅、舅妈也来了，他们也都是今天才听说过来看一下。 陆明扬把盛桂霞做的事跟大家说了一遍，舅妈激动地骂：“盛桂霞你这个缺德鬼，招娣那么好的孩子，让你们祸祸成什么样？人死了你们还这么对她，你要遭报应的。” 盛桂霞成了众矢之的，可她家里却没人出来帮忙。 盛桂霞索性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着嚎：“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女儿死了我不难过吗？我就是一切从简，你们就这么对我，这不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嘛。” “招娣啊——招娣啊——妈也不想让你走啊，你看看你走了他们都欺负妈啊——” 陆晚禾恨恨地道：“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她。” 盛桂丽怕陆晚禾继续受刺激对身体不好，拉着她回家。 舅妈也转身要走，被舅舅拉住了，舅妈知道她什么意思，骂道：“这种人，我是不会给她随钱的。” 盛桂英家一直在旁边不做声，她从兜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盛桂霞从地上起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把钱收了揣进兜里。 陈国强在卧室，正捧着一本书看，外面的吵闹都跟他无关。 这个家除了算计和冷漠一无所有。 陆晚禾本以为她不会再跟盛桂霞有什么瓜葛，她也放下了前世的种种。 可今天盛桂霞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她突然好恨，比前世还恨。 陆明远很关心案件进展，他带着陆晚禾又去公安局打听。 公安无奈地笑笑：“你还真是对这个案子热心，没那么快出结果。不过上次那个女孩儿倒是出事了，你们走后他父母一顿闹，那女孩子一个没看住撞了墙。” 陆明远听了公安的话一惊，“她怎么样了？” “还好撞得不严重，送去医院包扎了一下。” 陆明远是男人，虽然知道这个年代名声的重要性，可还是没办法完全从女人的角度感受到名声的影响。 可陆晚禾知道，强奸未遂，别说是现在这个年代，就是后世也有很多人盯着被害的女人不放，觉得她的清白已经被玷污了。 或者认为那个女人本身就品行不端，激起了加害者的加害意图，最典型的一句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轻描淡写的一个调侃，就会将受害者推向更深的深渊。 舆论可以杀人，在现在是，在未来也是。 一个人的指指点点没什么，但一群人的指指点点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承受的。 受害的女孩叫范小翠，今年刚过19岁，家里给她相了一门亲事，两家人碰了面觉得不错，就把婚事先订了。 小翠出事到公安局后，公安局派人到她家里通知家人。小翠的妈正和未来的亲家母坐在屋里聊天。 自从亲事定下来，他们之间就走动得很频繁，反正都没工作，闲来凑在一起聊聊家常。 公安局的人一说情况，小翠的母亲就呜咽着哭出来，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未来的亲家母就追问公安，小翠是不是已经被人糟蹋了。 公安板着脸：“没有，强奸未遂。” 亲家母年纪大了，她不懂未遂是什么意思，脑子里都是强奸两个字，她当即跟小翠妈道：“你快去看看吧，等你回来，我们俩家的亲事要重新谈了。” 这一个晴天霹雳把小翠妈惊得整个人都瘫软在公安身上。 她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个傻妮子，造孽啊造孽，这么好的亲家就这么没了。” 小翠爸刚好下班回来，他们一起赶到公安局。 小翠妈见到小翠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个榆木疙瘩吗？人家没把你怎么样为什么要来报案，你作吧作吧，人家男方现在已经知道不要你了。” 当初陆明远要去报案，小翠为什么犹豫，就是怕这样。可她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让她忍呢，为什么听起来像她有罪一样。 小翠越想越屈辱，她也是脾气大的，一头往墙上撞去，一个公安眼尖伸手拉了一下，不然她还真有可能把自己撞死。 陆晚禾看到陆明远满脸歉意，就去跟公安要了小翠的地址。 她心里也有一些愧疚，如果不是她的干预，那一天出事的是陈芝兰而不是小翠，所以想弥补一下小翠。 其实陆晚禾并不知道前世3月17日发生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小翠也是受害者，可她没有这次这么幸运，没有人帮她。 陆明远敲了半天，小翠她妈才来开门，她看到是他们很意外。 小翠订婚的对象最近几天都闹着要退彩礼，可小翠妈已经将小翠的彩礼补贴给了大儿子。 她这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钱，所以这几天能躲就躲。 她刚刚能开门，是小翠在里面闹，她觉得这样很丢人，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动静闹得太大了，小翠妈觉得藏不住才来开门。 小翠妈认出是救小翠的恩人后，照着陆明远的脸就啐了一口。 陆晚禾怒瞪着眼：“大妈，你有毛病啊，你看清楚我三哥是救小翠命的人。” 大妈又朝地上啐了一口，“救命？求着你救了？要不是你让小翠去报案，这事儿能闹那么大吗？” “大妈，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天底下就没见过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怎么了？我女儿要一辈子嫁不出了，一辈子都毁了，我找谁去？你们好心，那你让你三哥娶了我女儿吧。” 第73章 我娶他吧 陆晚禾都听乐了，合着范小翠就是一件物品，现在贬值了，要砸手里了，千方百计推销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陆晚禾还要跟小翠她妈理论，小翠冲了出来：“妈你不用到处嫌我丢人，也不用为难人家，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陆晚禾和陆明远看事不妙都冲进门拉住了又要冲动的小翠。 陆晚禾感叹，小翠这性子是真烈，她刚刚使的力气可不是在作秀。 小翠妈往椅子上一坐就开始哭嚎，问天问地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女儿如此的不孝顺。 陆晚禾把小翠拉了出来，她见周围有邻居探出头来往这边看热闹，又拉着小翠往外走。 她把小翠拉到了甬沙河边，这地方空旷，河水涓涓流淌，岸上柳树已冒新芽，她想借这充满生机的景色，让小翠转换一下心情。 陆晚禾劝解道：“你什么错都没有，是那些人的思想有问题，这社会以后会越来越开放，现在这些在以后看都不是问题。” 小翠委屈地哭了出来，她也只有19岁啊，出了这么大的事，身边一个安慰的都没有，有的都是埋怨和谩骂。 小翠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也谢谢你的两个哥哥，没有他们我更活不下去了，他们也没有做错。” 陆晚禾觉得这个小姑娘性子其实很开朗，就是没摊上一个好家庭。 等小翠走了，陆明远忽然来了句：“妹，要不然我娶她吧？” 陆晚禾当然明白陆明远的心情，可她不能让三哥这么做，因为愧疚而建立婚姻关系，这是对两个人都不负责任的行为。 陆明远值得找一个他真正爱的人，小翠也值得一份纯粹的感情。 而且前世陆明远的婚姻特别幸福，他虽然没有念大学，只进了永红机械厂，当了一名普通的工人。 但他阴差阳错地救了一位高官的女儿，并且娶了那女孩儿。 用别人酸的话来说，那可是凭借着老丈人一步登天。 他们夫妻的感情一直很好，是前世盛桂丽唯一欣慰的一对儿。 陆晚禾随即劝道：“不要说这种傻话，也不要有这么负担的想法。小翠的问题不是你娶她就能解决的，我也再想想办法。” 她拉着陆明远去了县工商行政管理所找江松。 简单说了来意后，江松就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 他端了两杯茶：“你在这儿等一下，我马上去查查。” 江松走出了办公室，过了好久才回来，他把陆晚禾报的人名和归属大队都查了一下，没找到这个人的处罚记录。 “县里对这种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个走街串巷卖豆腐的，没人举报，我们一般主动不会去查，情节严重的人太多了。” 陆晚禾表示理解，她问过公安，如果对方有投机倒把的案底，可以和这个合并从重处罚，但他们不会为了这个事主动去跑工商行政管理所，他们只负责刑事案件。 陆晚禾觉得有些惋惜，江松看出来立即道：“不过先别灰心，他是下面公社的，没准公社有他的案底，公社有时为了工作成效，抓得更严一些。” “好查吗？” “你等我打个电话。” 江松立刻拿起办公室的电话给什么人通了话，他说话的语气很严肃，显然公社的部门平时都对上级单位都毕恭毕敬的。 江松最后道：“我后面给你补一个协查函……还是要的，公事公办嘛，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陆晚禾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江松这个人年纪轻轻但做事特别的老成，而且他天生就带着一种别人没有的优越感，不是清高，是从小家庭环境带来的底气。 江松打完电话就跟陆晚禾交代：“他们可能查起来没那么快。” “不急的，麻烦江同志了，我们明天上午再过来。” 江松看她这样讲突然就后悔了，他明明可以不说，这样陆晚禾就可以在这儿多座一会儿，下班了没准还可以一起去吃个饭。 他正懊悔着，陆晚禾回头道：“对了江同志，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江松突然害羞地笑起来：“好。” 晚上下班，陆明扬带了一个锦旗回来，他自己展开得意洋洋地给陆晚禾显摆。 “妹妹，你看看，你二哥我见义勇为受表扬了。而且我跟你说，师傅下班的时候找我，说是我见义勇为有功，厂里考虑提前给我通过考核涨工资呢。” “厉害了二哥，你这是双喜临门啊。” 刚说完盛桂丽和陆卫东就前后脚回来了，他们在钢厂都已经听说了，这种事一个传一个的消息很快，大家都称赞他们夫妻俩教子有方。 盛桂丽黑着脸问：“是不是就你妹生病那天的事儿，我一看你们的神色就不对，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居然不说。” 陆明扬赶快拿出锦旗：“妈，我们这不是没事儿嘛，我师傅还说厂里已经找他问考核的事了。” “那还有命重要？” “哪有那么严重啊，而且我和老三两个人呢，我们俩长得又高，谁能打得过我们啊？” 陆卫东捡过锦旗看了看，有些赞许地道：“不愧是我的儿子。” 盛桂丽一扭头就进屋了，接着就是锁门的声音。 陆卫东傻了眼。 陆晚禾无奈地推了推他爸，“你怎么捡这种时候自夸啊？” 她敲门进去一顿劝。 盛桂丽叹了口气，“唉，我这一天天的都是为了谁啊？他陆卫东还在那儿美上了，儿子是他生的啊？那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对，妈，今天这事儿爸做得不对，要邀功也是妈先邀功啊。这个陆卫东不像话！” 盛桂丽被气乐了，终于肯出来吃饭。 临睡前陆晚禾又进了系统，玉米棚外又搭了一个棚子，里面放着一个编织的躺椅，很奇怪，一点都不粗糙。 缺很多他们看她来了，兴奋地拍着叶子跑过来，又开始拍叶子。 看见陆晚禾躺在椅子上，他们几个居然上前去给她按摩。 陆晚禾觉得很受用，玉米真好，玉米都比人有心。 她很喜欢进入这个系统，丰收的果实会让人忘却烦恼，让琐事变得渺小。 看着这片玉米地，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想着明天一早就去找小翠商量一下。 可谁承想也就一天的功夫，小翠又因为自杀闹到医院去了。 第74章 陈招娣被卖 陆晚禾和陆明远去小翠家，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 邻居大妈这时从院子里探出头来，陆晚禾向她打听：“人都没在家吗？” 大妈腰一弯，两手一拍：“哎呀，你是不知道啊，小翠婆婆和未婚夫来退婚啦，他们打得呀都打到院子里了，那个未婚夫那张嘴呦，说小翠是个二手货了，他不要。” “小翠呢？” “小翠气不过跟未婚夫厮打起来，然后进屋拿农药当场就喝了。哎呀，你是没看见啊——” 陆晚禾哪还有心情听，打听了医院就急匆匆地离开。 到了那里小翠刚刚被洗胃推出来，还好她拿的农药已经过期了，药的质量本身也不太好，所以人没有大事。 小翠妈正抹着泪，看他们来了也不似上次那么激动，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两次闹到自杀她也没了脾气。 陆晚禾看着脸色苍白的范小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烈的性子哪是她劝慰几句就行的。 她直接说重点：“小翠，你要是觉得在这儿没了脸面，不如报名去当知青。” 小翠和小翠妈都是一愣，这倒是个好主意，继续留在这里难免不让他人指指点点，不如离开这里好。 这个年代没有介绍信，你想去其他城市落个脚根本不可能，做知青是最好的出路，既可以逃离这里也能有个“工作”。 陆晚禾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别人的选择，她无权干涉，拉着陆明远就走了。 他们又去找了江松。 下面的公社还真有卖豆腐的案底，还不止一次，这人每次都是被人举报，举报的原因除了投机倒把还有耍流氓。 原来卖豆腐的在公社上小动作更多一些，走街串巷卖豆腐的时候，遇到漂亮的小姑娘就揩一下油，次数多了就有去举报的。 他们不去公安局，因为没有证据，就跑到公社的市场管理委员会去匿名举报。 市场管理委员会只能处理投机倒把，但事由却写的清清楚楚。 第一次举报市场管理委员会只进行了行政没收和罚款，第二次同样事由的举报市场管理委员会以投机倒把罪判了他两年。 陆晚禾看着违法案件处理单很激动，这就意味着公安那边可以有理由多判他几年。 行政资料不能经他人手，江松亲自带着资料送到了公安局，公安人员看见资料也很激动，他们猜到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作案，但奈何他嘴巴太严一直不松口。 现在有了投机倒把的案底和事由，可以作为依据重判他几年。 公安人员握着江松的手：“太感谢了，回头我给你们单位写个表扬信。” 江松嘴上客气着，心里却很高兴，他这个工作是靠家人关系拿到的，职位升得也快，管理所难免有人背后说闲话，现在有外部单位的肯定，也能让一些人闭上嘴。 三个人出了公安局，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陆晚禾就叫着江松一起去国营饭店，江松当然是开心的，就是怎么看陆明远怎么碍眼。 陆明远何尝不是，之前他就追问陆晚禾江松是什么人，妹妹轻描淡写地说是同学。 现在看怎么可能仅仅是同学，至少这小子对自己的妹妹是图谋不轨。 一顿饭吃得火药味儿十足。 江松的脸都皱在了一起，他平时是一个严肃又大方的人，现在脸皱在一起，像个小气又不成熟的毛头小子。 陆明远就更看不上。 吃完饭，他不客气地拉着还在寒暄的陆晚禾就走了。 转眼就到了陈招娣的头七，家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毕竟大家跟她朝夕相处了快2个月，那么乖巧的孩子，有这样的遭遇谁都不忍心。 盛桂丽吃过午饭就去找她妈，把盛桂霞数落了一遍。 没想到老太太手里纳着鞋垫，头也不抬地道：“人死都死了，当妈的都不在意，你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盛桂丽觉得自己真是自找麻烦，她妈怎么会管这种事，可她气不过反问：“如果走的是你的孙子呢？” 老太太立刻扔了手上的鞋垫，骂：“你别在这儿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盛桂丽一扭头就走了，多可笑，老太太一辈子都没个孙子，就这样这个不存在孙子都比陈招娣重要。 晚上盛桂丽还是放不下，“今天是头七，走的人都要回来看看，你说招娣要是回来看到这样，她得多伤心？” 大家其实都是一个想法，饭后他们又浩浩荡荡地跑到盛桂霞家，这次开门的是陈芝华，陆明扬直接不客气地推门进去了。 家里只有陈芝华和陈建祥在。 陆晚禾问：“陈招娣埋在哪儿了？今天是她头七，家里人想祭拜她一下。” 陈芝华撇撇嘴：“不知道，我妈没说。” 陆晚禾看到前世的家人如此冷血就心寒，可她也知道跟陈芝华这种人闹下去没有用。 盛桂丽也没心思难为小的，拉着陆晚禾就准备回家，他们刚出了院子，陈建祥就追了出来。 他扯了扯陆晚禾，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晚禾姐，你可以不要说是我说的吗？” “你想说什么？我会保密的。” “我三姐被我妈卖了。” “什么？” 陆晚禾这一嗓子让家人都往这边看过来，陈建祥吓得拔腿就跑。 她大概猜到了什么意思，盛桂霞把陈招娣的尸身卖了，人们买一个年轻女子的尸身干什么？应该就是配了阴婚。 盛桂霞好狠！ 她好恨！ 陆晚禾气到浑身发麻，陈招娣走了她本打算跟盛桂霞再无瓜葛，把过去的恩恩怨怨都放下了，可有些人偏不。 上一世陈芝兰走后，她因为愧疚，默认了家人对她的冷漠和霸凌，直到走入社会经济独立，她才渐渐的清醒过来。 可当时的她也只是以为盛桂霞有些偏心，太爱陈芝兰了，才对她做了那些过分的事。 现在看，并不是。 盛桂霞从始至终都没把陈招娣当作“人”，在她眼里陈招娣就是为她服务的奴隶，从出生到死亡，只要有利用价值，盛桂霞会毫不犹豫地牺牲陈招娣。 “晚禾，你怎么了？”盛桂丽注意到了她的变化。 陆晚禾咬紧后槽牙，不言一语只是摇摇头。 第75章 阴婚对象 陆晚禾第二天一早就去学校门口堵陈建祥。 陈建祥见到她居然撒腿就跑，陆晚禾追上去：“你既然告诉我，不就是不想看见你三姐有那样的遭遇吗？” 这话让陈建祥放弃了挣扎，“我不知道，不知道。” “那你就把知道的说出来。” “医院，那晚在医院，隔壁一家人找了过来。” “他们家也死人了？” 陈建祥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陆晚禾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们第二天去盛桂霞家时就不见陈招娣，想来就是陈招娣死的当晚，就有人找上来，连夜安排了。 这么快，只能是同一医院的人。 陆晚禾还没想好对策，但她打算先去医院转一转。 她走进当初给她看病的医生办公室，医生正在忙，看到她倒是一眼认出来了。 “怎么了？又哪里不舒服吗？” 陆晚禾看了眼正在问诊的人摇了下头，医生看完这个病人就让她坐下来。 “你看着气色不太好，我给你再检查一下吧。” 陆晚禾赶紧说了来意。 她的借口有些蹩脚，就说是表妹陈招娣走后，家人不知所措，当晚隔壁病房也有同病相怜的家属帮了忙，现在想着报答一下这家人。 其实再好的借口都没用，最终目的都是让医生透露病人的信息，医生一般不会这样做，会惹祸上身。 陆晚禾的主治医生没有当面揭穿她，只是说自己不清楚。 “医生，能不能帮帮忙，这对我很重要。” 医生后面还有病人等着，他坚定地摇摇头，陆晚禾只能退出来。 可她刚到走廊就遇见了一个人——江松他妈。 江松他妈对陆晚禾有印象，当然不是周萍生孩子那次记住的，那时候时间紧谁会留意这些？ 是陆晓东为了感激医生带着东西上门拜访，江松接待的，他妈有规矩，病人的东西一概不收。 陆晓东看人执意不收只能拎着东西准备走，江松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热突然来了句：“陆晚禾同志画画挺好看的。” 陆晓东突然皱起了眉，都是男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小子是看上陆晚禾了，他们整个家族都宝贝着的人，怎么会高兴让人惦记着。 可人情还是要还，陆晓东嗯了一声就走了，回头他去盛桂丽家要了一幅画，还特意叮嘱要陆明远画的。 这奇奇怪怪的要求，当时也没人在意，谁能知道陆晓东安了这种小心思。 江松拿到画很开心，挂在另一幅旁边来回欣赏，殊不知两幅画没有一幅是出自陆晚禾之手。 江松他妈看他天天盯着画，就好奇地问了一嘴。 江松就开始跟他妈介绍陆晚禾，他们家一向开明，江松在外一脸严肃，在家里倒是话多，有什么事也不瞒着家人。 江松他妈这才努力回想起那天那个相貌出众的女孩。 她盯着呲着牙的老虎看了一会儿，评价道：“看着挺柔弱一个女孩，画的画还挺阳刚。” 江松咧嘴傻笑：“她可不柔弱，她很有主见的。” 得，儿子这是陷进去了。 今天在医院偶遇陆晚禾，江松他妈一眼就认出来了，为了儿子她主动上前问：“怎么又来医院了？” 陆晚禾先是一顿，随即豁出去把她蹩脚的借口又简要说了一遍，江松他妈微微一笑：“你等着。” 没多久她就出来了，手上拿着一张纸递给陆晚禾，“我也是冒了风险的，别做不该做的事哦。” 陆晚禾感激地接过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就跑了。 这地址离她家不近，在甬宁县的另一头。 那里也有一些小工厂，但不属于小三线建设的附属单位，所以厂子一般规模比较小，工资待遇也比不上钢厂这种单位。 陆晚禾拿着地址兜兜转转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人家一看家庭就一般，院子里跟盛桂霞一样没有任何祭拜的痕迹。 想必他们也是怕走漏风声草草地把人埋了。 这个年代是严厉打击封建迷信的，配阴婚更是大忌，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可不是被批斗教育这么简单，重则判刑，工作也是要保不住的。 陆晚禾在外边等了一会儿，期间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出来过，没见到其他大人。 昨天刚过头七，这家人应该刚祭拜过，现在跟踪他们也是浪费时间，陆晚禾打算二七的时候再过来。 今天她自己也是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成了。她本打算如果不成就去找晓东哥试一试，他人脉广，医院里认识不少人。 这样最好，她一个人行动更隐蔽、更安全，可以让对方措手不及。 陆晚禾心里恨，但是有些事需要等，所以她尽量暂时将这些放下。 可陆晚禾回家，发现她又迎来了新的麻烦。 高娟娟正站在院子门口，看见陆晚禾回来一脸冷漠地走过来，“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 “进屋说。” 陆晚禾懒得理她本来想速战速决，但看她的神情知道这就是来吵架的，避免邻居听到影响不好，便开门放她进来。 陆明远神色不太好，刚刚这人就气势汹汹地来敲过门，没想到还没走。 “妹，你回来了。”陆明远走出房间故意坐在客厅里，怕她妹妹被欺负。 陆晚禾不耐烦地冲高娟娟道：“有什么事你快说。” “你以后离张文远一点，不要再勾引他了。” 陆晚禾听到这话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他了？” “昨天在钢厂门口我看见你们了。” “所以呢？” “所以，你不要再勾引张文了。” 不问事实，不问缘由，高娟娟这明显是在无理取闹。 陆晚禾不打算套在她的逻辑里继续争论，“你要是想好好说话你就说，不想说就滚！” 高娟娟惊呆在原地，这哪里是她曾认识的陆晚禾，她大声喊叫道：“我嫁给那个骗子都是因为你，他就是因为要接近你才把我骗了，陆晚禾都怨你。” 陆晚禾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情感官司，可她再不清楚也知道高娟娟这种人怎么会轻易让人骗，她不骗别人就不错了，怕不是自己心思不纯吃了亏。 “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陆晚禾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们扯上关系？你们过不下去就离，这得多大脸主动贴到我这来？” 高娟娟还要不依不饶，还是陆明远出手将她推了出去，他一个吵架都不会的人，硬是逼到对女人动手。 高娟娟还要在外边吵闹，陆晚禾开门说了一句：“你现在再吵一个字我现在就拉着你去钢厂找张文对质。” 高娟娟终于没了气焰，垮着脸走了。 陆晚禾冷笑，那天她有事去厂门口等陆卫东，结果碰到了刘宏伟上来找麻烦，张文自己跳出来要帮忙。 她早就把高娟娟和张文这俩货忘了，没想到还能引出这一茬。 第76章 公审厂长 刘厂长公审这一天终于来临，他这个案件审判得非常快。 一是因为掌握了确凿的贪污物证，用于藏匿赃款的房子里共清查出价值近10万元的赃款，二是会计主动交代了刘厂长贱卖钢铁的事实，又有其他证人出来指证刘厂长侵吞国有资产。 其实这不是刘厂长第一次被举报，之前就有知情人到革委会匿名举报过，但革委会有刘厂长老丈人的老朋友照料，这些事就被压下来了。 这次能成功，完全是因为闹到了市领导那里，最近刚好处于打击阶级敌人活动和打击资本主义势力的双打时期，市里重点查处贪污案件，刘厂长正撞到枪口上。 还有这事涉及到小三县建设，沪城那边也很关注。 所以公安人员加班加点地审查，就是为了快点把罪刑定下来，好安抚住各方情绪，也想让钢厂快点进入正轨。 公审那天，胜利钢厂的大礼堂里挤满了人，除了胜利钢厂其他几个关联单位的主要领导都要来参加。 目的是为了震慑众人，警示其他领导要遵纪守法。 刘厂长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台上，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牌子，写明他的姓名和罪刑。 台下第一排还坐着一个人，那就是刘宏伟，钢厂保卫科两个人一左一右压着他，说是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父亲的罪行。 公安人员在上面一条条细数着刘厂长犯下的种种贪污事实。 台下嗡嗡作响，当公安人员宣读刘厂长贪污数额达到近10万元时，台下的人沸腾了。 他们是平均一个月拿着30多块工资的人，一年不到400块，10万对于他们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大家不禁担心，这样的数额是否会影响胜利钢厂的未来。 公审最后宣判刘厂长处以死刑，三个月后执行。 公审达到了高潮，台下群愤而起，震天响的掌声响起。 刘宏伟双眼猩红，他的父亲虽然表面上对他严苛，但他知道父亲很宠溺自己，不论父亲犯了什么错，终是自己最敬爱的人。 可这样的父亲，被公开判了死刑，人们甚至朝台上吐着口水。 刘宏伟疯了一样向台上冲去，想用身体护住自己的父亲，可保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台上的刘厂长看到了这一幕，他全程都很麻木，事情是他做的，他知道被发现是什么结果，这一切他都认，但看见台下的儿子这样他终于激动起来。 “宏伟，好好生活宏伟。” 现场越来越混乱，公安人员马上押着刘厂长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礼堂只剩下李宏伟一个人。 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杀了刘赖子，他要为父亲报仇。 如今的刘赖子因为举报有功，革委会给他安排进了胜利钢厂。 可就在刘宏伟盯着刘赖子的时候，有人又透露了其他线索。 革委会那个私藏信件想去敲诈一笔的小王被以职务疏忽之罪名革职了。 其实也是革委会领导想快点找个人开刀，以掩盖他们过去的罪行。 小王很委屈，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得就是他，而且他的代价也太大了，把革委会这种级别的铁饭碗丢了，还背上这样的罪名，让他以后怎么活？ 他这样想着就想到了匿名举报的人，心里恨透了她，可奇怪的是第二天来的根本不是那个人，到现在那人还没露出真面目。 他把这事跟老婆说了，他老婆跟刘厂长的老婆有些沾亲带故，就跑到刘厂长老婆那里说了。 刘厂长老婆哪有心思听这些，丈夫犯下这样的罪，他以后跟儿子都不知道要怎么活。 现在是靠自己的父亲暂时保住了，可父亲眼瞅着就要退下来，到时候秋后算账，算到他们娘俩身上可怎么办？ 她虽然无心听，却被有心的刘宏伟听去了。 果然还有其他人！ 当初刘宏伟就不信是刘赖子一人完成的这事，他要是有这本事还用总在钢厂外边闹，一定是有人借他之手举报的。 可他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女人。 刘宏伟听到这话就找到了刘赖子家。 “说，给你举报信息的那女人是谁，你告诉我，我以后就不再找你麻烦。” 刘赖子披了件衣服出来，他一脚踹在刘宏伟的肚子上，“老子怕你找麻烦？就是老子一人举报的，不相信老子的本事是不是？” 刘宏伟躺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刘赖子理都没理就关门进屋了。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刘宏伟又找上了刘赖子，想让他说出跟谁合谋。 他这么做就是想闹出大一点的动静，希望那个人自己坐不住露出马脚。 这一幕恰巧被来吃饭的高娟娟碰到了。 高娟娟听到刘宏伟说是一个女人跟刘赖子联合，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陆晚禾。 刘宏伟跟陆晚禾后来的纠葛，以及陆卫东工作受的影响，高娟娟从钢厂的朋友那儿都听说过。 这样想陆晚禾确实有理由做这些，虽然她不觉得陆晚禾有本事能找到那些证据，但这不妨碍她借刀杀人。 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高娟娟等到吃完饭，尾随着刘宏伟出了钢厂。 “刘哥——”走出一段距离后，高娟娟谄媚地喊道。 刘宏伟皱着眉看她，一双眼似要剜了她。 吓得高娟娟一哆嗦，但她还是心一横，“我听见你在食堂问刘赖子了，我有个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宏伟很讨厌这种人，以前他身边都是这种人，出事了没一个在，逮到机会还要踩上他一脚。 他嫌恶地道：“有屁快放！” “那个陆晚禾曾经跟我打听过刘赖子，我不知道跟你要问的事有没有关系。” 高娟娟就是单纯的坏，抓着一点关联性就陷害陆晚禾。 可她却真的歪打正着。 刘宏伟不傻，他自己也想过这种可能，他只是无法相信堂堂一个陆晚禾能做到如此。 他下班又去堵住刘赖子，“是陆晚禾在帮你吗？” “啐——”刘赖子将一口扎实的痰吐在了刘宏伟身上，“你听听，你爹贪污那么多年，如果让一个小姑娘给端了，你们家祖宗都得从坟里爬出来骂你爹没用。” “你还真认识陆晚禾？” 刘赖子自知着了道，不过他淡定地回：“牡丹花啊，这场子里谁不知道？我还知道你追着人家不放，惹了一屁股骚让你爹给你擦的呢。” 刘宏伟上前跟刘赖子厮打在一起，厂子里很多人都记恨着这对父子，马上就有人找了保卫科的人。 保卫科来了二话不说就抓走了刘宏伟。 刘赖子起身掸了掸衣服，他知道保卫科一时半会儿不会放了刘宏伟，就赶紧去找陆晚禾。 “他怎么知道的？”陆晚禾也没想到。 “不清楚，但这消息应该不是很可靠，所以他来套我话。反正你小心点吧。” “知道了，你也是。我们没做坏事，为此付出代价不公平。” 刘赖子看了眼陆晚禾，开始他还小看了这个丫头，以为是别人给她的证据，但现在看她的沉着劲，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话已带到，他点点头就走了。 第77章 谁都别想好过 陈招娣的二七到了，陆晚禾吃过早饭就沉着脸出门，陆明远看出她心情不好便悄悄跟在后面。 不出陆晚禾所料，那家人今天大包小裹鬼鬼祟祟地出门，陆晚禾一路跟随到了一个荒山野岭的地方。 她藏在暗处，虽然还没走近，但她好像能预感到，陈招娣就被埋在此处。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有恨、有怨、甚至有怕，很诡异的怕，一种自己的身体被捆绑在一个陌生尸体身上的怕。 那家人烧了很久才离去。 陆晚禾见他们走远了，才走到墓前，墓碑上明晃晃地刻着，夫：马旺，妻：陈招娣，合葬之墓。 陆晚禾跪在地上痛哭出声，为了今世的陈招娣，为了前世的自己，究竟是何等亲人可以行如此之事。 祭奠的纸钱尚未烧尽，风起，卷着纸屑吹向陆晚禾周身，更衬托出无尽的悲凉。 陆明远本来远远地看着，可他无法忍受妹妹一个人承受如此悲痛。 他也走到墓前，看见上面写的名字，也红了眼眶。 他跪下来，一把抱住陆晚禾，“妹，你别太伤心了，别伤了身子。” 陆晚禾在陆明远的怀里又哭了好久，久到周遭都模糊起来。 可陆晚禾突然止住了哭声，不能光顾着哭，她要报仇！ “三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人。” 陆明远知道她什么意思，配阴婚是封建迷信严打的对象，这事要是捅出去，大姨一家就别想好过了。 他有些犹豫，“妹，我们先跟爸妈商量一下吧。” 可陆晚禾坚定地道：“你在这儿等着，不要让任何人动这块墓地。” 陆明远也气愤，可他的立场毕竟跟陆晚禾不同，他想的都是对盛桂霞一家的影响。 可他听妹妹的，妹妹让他守着，他便不再问其它。 陆晚禾小跑着先去了钢厂，陈国强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就先拿陈国强开刀。 她先去了厂办，厂办负责厂里的行政工作，党办跟厂办合并办公。这种封建迷信归厂办管。 陆晚禾闯进办公室的时候，张文一愣，随后听见陆晚禾的陈述，大家都愣了。 这要是搁以前，事关员工的大事，厂办主任都要先把事情尽量化小再处理。 但最近钢厂刚出了刘厂长贪污这么大的事，县领导和沪城都对钢厂关注度极高。 不要说大事化小了，就是小事都尽量给你搞大，这才能显示出厂办的能力和决心。 厂办主任一听就要招呼人走。 陆晚禾道：“主任，我建议带着保卫科的人一起去，要是对方闹起来也有个照应。” 主任一听不禁感叹面前这个小姑娘了不得，对啊，这种事闹出来不亚于挖人祖坟，他们厂办的人天天坐办公室，两个人绑一块儿都打不过一个。 他马上差人去保卫科叫人。 陆晚禾又道：“主任你们等在厂门口，我再叫个人，一起带你们去。” 陆晚禾是去县革委会，这事儿不能光在钢厂范围内处理，她不放心。 另外，钢厂只能对付陈国强，闹到县革委会，盛桂霞还有做临时工的陈芝华就不用她出手了。 陆晚禾直接进去举报，县革委会接待举报的人，最近也是提着一口气，前面的小王就因为怠慢处理举报被革职了，领导最近开会三番五次地强调要认真、及时处理举报问题。 他一听陆晚禾举报的可不是小事，最近他们正愁打击封建迷信的工作不出成绩，这可是大好的机会，他抓起外套叫上一个人就跟陆晚禾走。 再回到钢厂，门口已经聚集了十来个人，阵仗闹得很大。 陆晚禾废话不多说，领着人就朝墓地走去。 也要感谢盛桂霞一家人的冷漠，马旺家祭拜完，并没有其他人来。 陆明远看陆晚禾带了这么多人过来，知道她这是要把事情闹大，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手绢给妹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墓碑上写的清清楚楚，钢厂的人和革委会的人也都看的清楚。 剩下的就是要抓当事人过来现场对质了。 保卫科的人去叫了陈国强，陆晚禾给了马旺家的地址，革委会其中一个人跑去找马旺家人。 保卫科王主任为了拍马屁，也派了保卫科的一个人跟上。 等了一会儿，这些人就带着人赶回来了。 王主任问：“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说，你们都做了什么？” 陈国强一如既往的冷漠，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在发抖。 他们家出事，他经历过这些，心里有很深的阴影。 可他一句话都不说。 马旺家来的人只知道哭，还有一个躺在地上装死。 正一筹莫展之际，盛桂霞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赶过来。 革委会的人道：“事实已经摆在这儿，老实交代。” 可没成想，盛桂霞居然大言不惭地道：“领导，各位领导。我们就是把墓碑刻成这样，没做其他的。” 这一句话把大家搞愣了。 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怎么鉴别呢？ 方法大家都知道，开馆就行。可从古至今，死者为大，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开棺。 钢厂的两个主任不敢开这个头，革委会来的两个人不是什么领导也不敢拍板。 事情一下子僵在此处。 “开棺验！” 众人纷纷看向了陆晚禾。 革委会的人不清楚，可钢厂很多人都知道，陈国强是陆晚禾的大姨夫，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姑娘这么狠。 还是没人敢动。 陆晚禾大声喊：“开！事情是我举报的，如果不属实我来承担后果！但如果属实，你们放任不管，你们所有人都是在渎职！” 最近太动荡，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保住饭碗，陆晚禾这一句话刺激了大家。 开棺！ 保卫科的人跑去借了铁锹，这坟并没有埋多久，土压得没有那么实，没用多久棺木就露出来了。 “开！”陆晚禾又喊了一嗓子。 大家没犹豫，把棺材撬开了。 一副棺材里，躺了两具尸体，他们的容貌还能轻易辨认，任谁也无法再反驳。 陆晚禾疯了一样上前去抓陈招娣的尸体，她想把陈招娣拉出来，她一刻也无法忍受陈招娣跟另一具陌生的尸体放在一起。 陆明远去拉陆晚禾，可陆晚禾疯狂得根本拉不住。 陆卫东、盛桂丽和陆明扬这时也得到消息赶来，他们一起抱住陆晚禾。 陆晚禾哭着大喊：“带走，把陈招娣带走，我不要她放在那里。” “我来，妹妹，你不要哭，二哥帮你。” 他不顾任何忌讳，上前把陈招娣抱出了棺材。 陆晚禾终于安静下来。 可有一个人却冲了过来，盛桂霞的指甲眼看着就要划到陆晚禾的眼睛，陆明远伸手挡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 陆晚禾仰起头：“来啊，我奉陪！” 盛桂丽挡在前面：“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女儿？” “够了！”革委会的人发话。 这么多人在这儿，可不是看家庭闹剧的时候，他们要尽快处理这个问题。 “你们两家人全部都压起来跟我走。” 盛桂霞立马躺在地上打滚，谁还管她这个，几个人胳膊腿一抬就抬走了。 第78章 仇敌越来越多 陆晚禾瘫坐在地上，一心只想尽快重葬陈招娣。 陆卫东怕女儿身子扛不住，赶快派两个儿子去殡葬店买一副现成的棺材，然后让店老板联系一些人过来帮着操办。 来的人都是常年在棺材店老板那儿接活的，手脚麻利，没多一会儿，陈招娣就在百米开外的地方重葬。 陆明远道：“我不知道招娣的生辰，墓碑还没让老板刻，妈你知道吗？” “不刻碑。” 陆晚禾一句话，又震惊了家人，除非是无名人士，哪有人不刻碑的？那跟荒郊野岭的乱尸有什么区别？ 陆晚禾有她的想法，她恨透了盛桂霞一家，陈招娣并没有真正意义的死亡，既然这样就让这具尸身做个无名氏，从此这世上再无陈招娣，只有她陆晚禾。 她只跟家人解释，“盛桂霞知道了不会放过已经死去的陈招娣，只要我们记得就好，生前都没感受过幸福，我想招娣死后也不在意这些。” 盛桂丽其实有些不赞同，这毕竟是大姐家的孩子，他们好像无权替盛桂霞做这样的决定。 可她又觉得陆晚禾担心的有道理，现在盛桂霞在气头上，不如先不刻，等盛桂霞想起这个女儿问起来了，让他们自己刻碑好了。 他们刚到家陆卫东就叹了一口气：“晚禾，爸不是想说你，可你做的这个事太大了，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呢？” 他对陆晚禾语气尽量温柔，可转头就厉声地教训陆明远：“你也在现场，你怎么看着妹妹的，今天这种事你妹妹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全家可怎么办？” 陆明远低着头不说话。 盛桂丽劝道：“卫东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理解晚禾，盛桂霞这事确实做的不对。” “可这不是小事，不是教训一下盛桂霞就行，他们的工作估计都要保不住了，再背上这种劣迹，你让他们一家怎么活？盛桂霞那个人，她活不了你觉得她会放过晚禾吗？” 陆晚禾不是行事莽撞的人，可唯有此才能解心头之恨。 但外人不知内情，理解不了陆晚禾的冲动很正常。 盛桂丽听到陆卫东的话开始害怕，她大姐平时就像疯子一样，确实不会轻易放过晚禾。 陆明扬道：“嗐，不怕她，她敢做那么缺德的事，就要承担后果。我们也只是揭发她而已，她不做坏事在前，我们怎么揭发都没用。平时老三看着妹妹，等我下班了就我照看妹妹。” 不过他这些话也都是自说自话的打气，心中有软肋怎么做都不放心。 陆晚禾笑了笑：“爸妈，哥哥们，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真的多虑了，盛桂霞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她还能拿我怎样？再说她要是敢闹，那就是思想觉悟还不够，那我就再告到革委会那里去，让她继续接受改造。” 这种死磕的办法倒是听来最可行，一家人暂时不再聊此事。 配阴婚这种封建迷信行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处罚并不能少。 陈国强被判入狱半年，还要接受半年改造，盛桂霞被判接受一年教育。马旺家也是如此，男人入狱，女人接受教育。 处罚通知单同时发送给每个人的所在单位，单位毫不犹豫都做了开除处理。 陈芝华这边也受了牵连，本来就是个临时工，没人想惹上麻烦，直接把她开除了。 盛桂霞一家人，现在一个赚钱的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方军家和董大志家也听到了风声，都禁止自己的儿子再跟陈芝兰有什么瓜葛。 这个结局很过瘾，可这个结局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活不起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可陆晚禾不怕，因为她得知盛桂霞仅仅因为20块钱就把陈招娣的尸身给卖了。 20块钱，谁家的女儿就值20块钱？ 陆晚禾觉得现在的结局都便宜他们了。 不过她现在也麻烦，家人不让她单独出门。 每天困在家里也就只能画画。 陆晚禾算着，还要几个月高中新学期才开学，如果让她这段时间都待在家里也很要命。 好在她有系统，白天画画，晚上就进系统里逛一逛，可这样她还是觉得憋闷得慌，眼看其他生意都做不了。 陆明远隔一天就要去年画店送画，他走之前千叮咛万嘱，让她一定不要出门。 可这天陆晚禾突然肚子痛，这种事总不能憋着吧，她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跑出去了。 解决了问题正往家走时，后腰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别出声，跟我走。” 虽然没听过几次，可陆晚禾也认出了这个声音，是刘宏伟。 刀尖的力道越来越重，隔着厚厚的毛衣陆晚禾也能感受到它的锋利。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陆晚禾试图问。 “别废话，跟我走，要不然我让你立刻死在这儿。” “好好，你别冲动。” 陆晚禾被他推着来到了一个小区，路上陆晚禾一直拿眼睛瞄着，可根本没有适合求救的人。 就这样被推搡进了一间屋内。 刘宏伟拿绳子绑了她的手，又把她绑到了椅子上。 然后拿着刀在她的脸上来回比划着：“说！” “说什么？” “别装傻，说你跟刘赖子是怎么合谋陷害的我爸？” 陆晚禾无辜地问：“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我有什么本事可以陷害你爸？” “别废话，我问你呢。” “我根本做不到你让我说什么？” 刘宏伟突然扔了刀，“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儿。” 陆晚禾的衣扣被他一颗一颗解开，凉意裹着恶心感，让她干呕出来。 刘宏伟反手就抽了她一巴掌，“恶心我是吧？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 什么时候有胜算，什么时候没胜算，是前世她遇到大事最先思考的问题。 现在就是陆晚禾完全没胜算的时候。 她忽然一笑：“你可不可以先把我从椅子上松开？这样我不舒服，反正我的手也是绑着的。” “你当我傻吗？” “那你给我倒杯水可以吧？我就是想喝杯水，你不会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吧？” 第79章 诬陷 激将法很多时候对男人都有用，刘宏伟果然转身去倒水。 陆晚禾就是趁着他转身的空档躲进了系统。 秃子在附近，陆晚禾喊他过来。 秃子跑来只会捂着脑袋，来回踱步。 “我拜托你先把我松开吧。”陆晚禾翻了一个白眼。 秃子找来了工具，陆晚禾刚被松绑，其他几个玉米也看见了，拍着叶子就往这边来。 她现在没功夫听他们瞎叭叭，马上又穿了出去。 以前试验过，穿入系统和穿出系统可以有50米左右的位置差。 她现在就刚好站在小区外，一刻也没停留一口气跑回了家。 另一边李宏伟傻了眼，他想不通这人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跑走的，如果不是陆晚禾刚刚披着的衣服还散落在地上，他都觉得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陆晚禾赶回家时陆明远已经回家了，看见她不在正急得要出门找。 “三哥，我回来了。” “妹，你干什么去了，穿这么少？” “就是上了个厕所，以为很快就能回来呢。” 陆晚禾故作镇定地走回了房间，她脱了毛衣，对着镜子一看，后腰已经被刀划破。 不知道刘宏伟会怎么看待自己的突然消失。 她低估了对方的穷凶极恶，看来她是否是举报他爸的人已经不重要了，他就是要对自己下手。 这怎么防？除非弄死他，可陆晚禾只是个普通人，她没有直接杀人的胆量。 找机会陷害他也需要时间和机遇，他现在只是个工人，能有什么天大的把柄？ 陆晚禾想到这些不禁有一些烦躁。 可没想到，还有更麻烦的事。 盛桂霞这天晚上带着陈芝兰、陈芝华和陈建祥找上门来了。 陆晚禾和家人正在吃饭，家里外屋门没关，盛桂霞一脚踢开门闯了进来。 她进来就直奔厨房，从里面拿了碗筷，然后往桌子上一放：“吃！” 陈芝兰和陈芝华围上来，拿着碗筷就开始吃饭。 只有陈建祥在一旁低头站着。 盛桂霞盛了一碗饭，然后夹了些菜，塞到陈建祥的手上。 “吃，都给我多吃点，以后每顿饭我们都来你二姨家吃。” 陆卫东皱着眉，盛桂丽也傻眼了，他们这样不吵不闹就吃顿饭，自己还能说什么？ 陆明扬没惯着，直呼其大名：“盛桂霞你还要不要脸了？” “要脸有用么，要脸能当饭吃吗？我们都要饿死了，要什么脸呢？” 陆晚禾冷冷地问：“你难道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吗？你对陈招娣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愧疚？她是我害死的？死都死了，我也是好心想给她配个人家，让她在下面没那么孤单，我愧疚什么？” 陆晚禾瞬间气得浑身发抖：“盛桂霞，如果死的是陈芝兰呢，你会给她配阴婚吗？” 这话她都不用问，前世明明经历过。 没想到盛桂霞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笑道：“那当然不会。” 陆晚禾把手中的筷子甩到盛桂霞脸上，“妈的，我让你吃！” 没等盛桂霞动手，陈芝华就把手上的碗砸了过来。 陆明扬不打女人，何况是自己的表妹，可那碗在桌子上摔碎后，一个碎片从陆晚禾的手上划过去，顿时渗出了血。 陆明扬抓住陈芝华的衣领往后面用力一扯，把她抡倒在地。 下一个就是盛桂霞，如法炮制。陈芝兰看不好，自己躲到了一边。 “你们都没完了是吧？” 喊话的是一家之主陆卫东，可这一次他的话已经无法震慑住盛桂霞。 陈国强的工作已经没了，她已没了任何约束。 “少在我面前耍威风了，你算老几啊？以后我们就吃你们家的，喝你们家的，要是敢把我们房子搞没了，那我们就住你们家的。” “你——”陆卫东气急得说不出话。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按照盛桂霞的性子她怎么会放过陆晚禾？ 陆晚禾站起身开始朝门外走，盛桂霞突然感觉不妙，从地上坐起来：“你干什么去？” “去公安局，去报案，说有人私闯民宅闹事。” 盛桂霞冷笑：“哼，吓唬谁呢？” “不吓唬你，一般这种公安局不管，但你现在有前科，在改造阶段还冥顽不灵，就是要重点打击你这种人。” 盛桂霞怕了，她每天都经历着公开受刑，经常被拉到县广场跪在那里挨批评。 搁一般人哪有胆量再出来闹事？ 盛桂霞爬起来掏出兜子开始到厨房一顿搜刮，然后摔门离去。 陈建祥最后一个走的，他临走前低声跟大家道：“对不起。” 盛桂丽叹了口气，陆卫东无奈地摇头。 一家子就出了那么两个心眼正常的，一个去了，一个还不能独立。善良的人在这种家庭就是受折磨。 今天盛桂霞虽然走了，但问题和矛盾还在，只要吃饭的问题不解决，她就少不了以后还来闹。 陆晚禾觉得很抱歉，她和盛桂霞的恩怨，把一家人都牵扯了进来。 还有她发现心中的仇恨并没有被缓解。 她最近才搞懂，原来光报复没有用，盛桂霞还是毫无悔意地对陈招娣进行着诋毁和侮辱。 这才是让她最崩溃的，就像是你把她打趴下了，但她并不服输。 其实盛桂霞家可以不这么惨的。 马旺家配阴婚是两口子的主意，但盛桂霞家不同，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主意，陈国强并不知情，因为不关心也没过问过。 盛桂霞如实说，陈国强可以保住工作，这样一家的经济来源也保住了。 可盛桂霞怕坐牢，顾左右而言他，甚至将罪行有意往陈国强身上引，办案人员就将陈国强定了罪。 因为一般家里都是男的说了算，这种事陈国强说他不知情谁会信？ 盛桂霞不是蠢，她是太精明太自私，如果她去坐牢等出来她就是一个有案底没工作的人，那陈国强想要甩掉她太容易。 其实陈国强现在也有这种想法，可盛桂霞每次都要挟他要去钢厂闹。 可如果她坐了牢，去哪儿闹都没人理。 与其到时候人财两空，不如选择那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样陈国强这个人也能拴住。 她不能没男人，她现在已没了姿色，还带着拖油瓶，想去再勾搭一个比登天还难。 最重要的，陈国强家现在开始慢慢好转，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恢复到以前的盛况，要是那样，这点工资算什么。 你以为盛桂霞是穷途末路，其实都还在她的算计之中，只不过得不得逞就是另一码事了。 陆晚禾在系统里待了一晚，精神好了很多，可她一早出门就又碰到了蹲守在外的刘宏伟。 第80章 报名知青 昨天家里的东西几乎都被盛桂霞抢夺一空。 陆晚禾一早就打算跟陆明远去供销社买东西，可她一出来就吓了一跳，刘宏伟就在不远处。 陆明远也看见了，“那人不是那个厂长的儿子吗？他怎么在这儿，是想再缠着你吗？” “应该不是吧哥，我们走不理他。” 陆晚禾说是这样说，从刘宏伟身边走过时，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人胆子可真大，昨天做了那样的事，今天还敢来。 她现在也没法报案，无凭无据的，要是刘宏伟不放手，还真挺麻烦。 还好等他们回来时，刘宏伟已经不在。 刘宏伟其实昨天真的被吓到了，他甚至想到一个可能——陆晚禾不是人。 他今天就是想来看一眼陆晚禾是人是鬼，青天白日下，陆晚禾明明没任何不同。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一定是他当时没绑好让陆晚禾钻了空子。下次他一定不会失手。 中午陆明远淘米准备做米饭，可转头到柜子里找东西就发现那米好像不少反多。 “奇怪了。”陆明远蹲在那儿嘀咕。 陆晚禾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憋着笑躲得远远的。 为了逃过陆明远的细心，她每次只能二斤、三斤地从系统里拿米往里添，今天属实做得有些急了。 他们今天又买了一个大骨头回来，萝卜切切跟大骨一起炖，又有滋味又驱寒。 按说这都3月了，可天气变化特别大，衣服添添减减反倒更容易感冒。 盛桂丽早上看陆明扬说话有鼻音，特意嘱咐陆明远买点骨头和萝卜炖一炖，让陆明扬把这寒气逼出去。 陆晚禾帮着切胡萝卜丝，打算一会儿炒炒吃。 陆明远突然叫了一声：“太过分了！” 陆晚禾跑去一看，陆明远捧着两个罐子，里面得荤油和油渣都被挖空了。早上陆明远检查的时候看见两个罐子还在，以为他们躲过一劫了呢。 昨天让盛桂霞一家拿走那么多东西其实是盛桂丽点头默许的。 她家搞成这样，也不能真让他们吃不上饭，抢点吃的也就算了。 没想到他们这么丧心病狂。 可到了晚上陆晚禾才又见识到什么叫得寸进尺。 姥姥和姥爷不请自来，姥姥从一进门就狠毒地眼瞪着陆晚禾。 盛桂丽挡在前面问：“妈，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生出这么恶毒的人？”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谁。可她是长辈谁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姥姥继续倚老卖老，往椅子上一坐，“你大姐家已经没吃没喝了，你打算怎么办？” 陆明扬不服气地道：“什么叫没吃没喝？他们昨天刚来我们家抢了东西。” “那也是应该的，陆晚禾不去举报，他们能这样吗？举报自己的亲人，这是多么可耻的行为，是要让人搓脊梁骨的。” 陆晚禾早就对姥姥一肚子气，她反问：“为了20块钱，把自己女儿的尸身卖出去配阴婚，这种人难道不可耻吗？” “那是她生的，她想怎么样都行。” “一句亲生的就可以这样，难怪你对女儿都这么狠，小心以后没人养。” 这话说出来可谓是大逆不道，可她憋了很久了。 一个人的性格并不都是天生的，后天的影响很大。盛桂霞、盛桂丽、盛桂英小的时候没少被姥姥折磨。 还有就是从小给她们灌输女儿无用论，把她们驯化成家里的奴隶一般，赚得钱全部都归家里，用来贴补舅舅。 只有盛桂丽用天生的善良抵挡住了成长的不幸。 可她真的没受影响吗？对女儿的宠爱是否也是因为想弥补童年的自己。 这样说可能不合适，可如果你见过前世陆晚禾去世后，盛桂丽如何对待收养的女儿就知道，她的爱也有一些畸形，会牺牲掉儿子的利益成全养女。 盛桂霞和盛桂英就更不用说了，盛桂霞的疯魔陆晚禾前世今生都有着深刻的体会，盛桂英也不正常，她有着近乎冷血的冷漠。 其实在前世，盛桂英50多岁的时候就自杀了，大家都意外说是毫无征兆，可陆晚禾知道哪里是没有征兆，这么多年她都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唯一没受影响的是舅舅，全家的资源都补贴给了他，他是受益者。 可也不是完全没影响，因为没生儿子，姥姥把他家也搞得鸡犬不宁，多亏有个强硬、三观坚定的舅妈在。 这一大家子的悲剧源头就是姥姥，这个制造苦难而不自知的人，到死都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愧疚过。 所以陆晚禾没忍住，说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桂丽，你是怎么教育女儿的，你教育不好交给我来。”姥姥中气十足地骂道。 “妈，我会批评她。但你不能光指责她，大姐就是做的不对，能有这样的结果不怨我们。” “不怨？不怨她来闹什么？我这是来给你们说情来了，你们要是不领情，那就让她继续闹下去。” 陆卫东压着怒气问：“说什么情？” “你们家每月出10块钱，弥补桂霞一家。” 陆晚禾气乐了，脸呢都不要脸了是吧？“姥姥，你是老糊涂了吗？她自己做错事受罚该我们什么事？” “不出也行，以后你们家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尤其是你陆晚禾。” 一句明晃晃的威胁，居然从老人嘴里说出来，这还叫亲人吗？ 盛桂丽和陆卫东对视了一眼，道：“可以。” 陆晚禾惊了：“什么？妈不可以，凭什么向他们低头？” 姥姥看事已成，拉着老头子冷笑着走了。 陆晚禾气得浑身发抖，要跑上前拦着他们，嘴上不停喊着：“不给，我们不给，我们没有理由给！” 陆明远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们为什么轻易妥协？因为陆明远上午在院子里看到了柴油桶，他拿着远远扔了出去。 这事太大了，他不敢告诉妹妹，中午悄悄告诉了盛桂丽。 全家人都担心，早上刚想着以后出门把陆晚禾锁在家里就发生这样的事，他们都开始后怕。 盛桂丽想得简单，现在陈国强被关着，盛桂霞一家子确实没了收入来源，先给他们这笔钱，等这股气头过了，陈国强被放出来，他们再慢慢解决这个事情。 可陆晚禾就是气不过。不是气家人，是气自己。 她感觉这样并没有完全复仇，还损失了家人的利益。一想到盛桂霞高高在上收钱的样子，陆晚禾就气得浑身发麻。 她当然知道家人是怕他们找自己的麻烦。 她还没敢说刘宏伟的事，如果家人知道了，估计觉都睡不好。 陆晚禾不喜欢被人拿捏的感觉，更不喜欢家人因为自己被拿捏。 如果她是家人的软肋，那么这个软肋是不是自己抽取比较好？ 陆晚禾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报名知青。 第81章 无法接受 陆晚禾第二天趁陆明远出门，去盛桂丽房间翻出了户口本，盛桂丽重要的证件都放在一个饼干盒子里，她也不避人，所以家里人基本都知道。 她带着这些东西直接去了知青办。 甬宁县作为沪城小三线，就业情况一直不错，厂子多、机会多，消纳的人员就多。 可那是以前，当第一批援建的孩子们逐渐长大后，这工作机会可就不够用了。 早些年甬宁县知青办的工作一直没有其他县做得有成绩，可最近几年有些人就看清了，与其继续在这儿耗着等机会，不如像宣传标语那样去更广阔的天地，去那里有一个番作为。 当然还有一些家里条件多多少少说得过去的，不会放孩子去做知青，总觉得自己再筹谋筹谋这工作可能就搞定了。 陆晚禾决定做知青有几点考虑。 刘宏伟首先最棘手，她听说过他在厂子里受的那些屈辱，按道理说这也是他之前自作自受，可他本人并不这样想。 明面上是刘赖子举报的，他打不过就放弃，然后盯上自己这个还没确认的举报人。 好笑吧，也不好笑，这就是一些男人的常规操作，包括在后世都是，报复社会的时候，专挑弱小下手，遇到打不过的同类就怂了。 陆晚禾这几天也都在想办法，可这些办法要不就是要家人出面帮忙，要不就是需要自己冒巨大的风险，都不稳妥。 盛桂霞这边是另一种头疼，她对陆晚禾最大的干扰不是那10块钱，而是那永远都无法摆脱的恨意。 陆晚禾处在这种恨意中没法做到真正的快乐，尤其是家人受牵连让她更加内疚，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当然还有一点，继续留在这里太束手束脚，有些生意没法做。 年画店那边，其实陆明远和陆卫东就能供应上，不需要她也可以。 她早点多赚些钱，也能早点把家人从一些纷争中解脱出来。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在前世她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去做知青的。 不出意外，她会下乡到同一个地方，那样也挺好，可以去报答前世对她有恩的人。 而且高考马上就要恢复，她也就去待两年多就能上大学了。 知青办的人看她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来，没太重视，陆晚禾说出要下乡当知青，也没人理。 “请问，到底哪位同志办理相关手续？” 一位工作人员不耐烦地道：“家人来了没有，家人没来不能办。这可不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今天要办，明天就哭着要退。” 陆晚禾正色道：“同志，我今年已年满16岁，符合国家号召的上山下乡的年纪，而且我材料都带了，你没有理由阻止我进步，更不能阻止我到更广阔的天地去锻炼、去学习。” 工作人员看陆晚禾一套一套的更头疼了，那些闹得欢的都是这些牙尖嘴利的。 她吓唬道：“报名就不能更改了，你想好了吗？” “当然想好了，我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工作人员没好气地接过了陆晚禾的户口本。 办手续的时候，陆晚禾突然凑过去小声问：“同志，我会被分配到哪儿？” 工作人员把她户口本一扔，“就说你是闹着玩儿，你当你还能挑挑拣拣呢？” “这位同志，从一进门你就对我带着有色的眼镜，这是思想意识问题，知青办人员抱着这样的心态和思想，怎么能鼓舞广大有志青年到更广阔的舞台去？” 有领导看过来，工作人员红着脸拿过陆晚禾的户口本，开始接着办手续。 陆晚禾又凑过去：“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工作人员刚要说什么，陆晚禾又直起了腰板一副随时准备反驳的样子。 工作人员怕了她了，本来这种也是可以给对方看的，她把材料拿给陆晚禾看了一眼。 “看好没？到底去不去？” 虽然就晃了一眼，但陆晚禾还是看清了，因为她对那个地点太熟悉了——黑省哈市滨北县昌杨公社。 陆晚禾喜滋滋地道：“去，我去！” 报名成功！但接下来要怎么跟家人说是个大问题。 她先去黑市逛了逛，碰到有卖腊肉的就多买了一些。 快要到家时，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从空间里拿了些米面出来。 过了很久陆明远才满头是汗地进门：“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你不是答应我老实在家的吗？” “去黑市买东西了。” “买什么买？要是碰到大姨那家人，把你抢了怎么办？” “那就给他们呗，我当施舍他们了。” 陆明远还是板着一张脸，陆晚禾心想，这才哪到哪儿，晚上免不了要有一场大爆发。 等到大家都吃完晚饭，陆晚禾才低声宣布：“爸、妈、二哥、三哥，我要去下乡当知青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爆发，相反所有人都安静地维持原状。 陆晚禾又说了一遍：“我要当知青了。” 陆明扬最先反应过来：“妹妹，你说什么呢？这种玩笑可不能开啊？” 盛桂丽都没有勇气再确认，她已失声哭出来。 陆卫东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女儿的性格变了，他不是不能接受，可总是隐隐担心着什么，现在他知道了，那是无法掌控女儿人生的担忧。 陆明远则用手掐着大腿，懊悔自己没看住妹妹。 陆晚禾看着家人这样也非常难过，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劝大家，因为怎样说都无法改变她要下乡的事实。 可这样的事实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尤其是把她时时捧在手心的家人。 “爸、妈、二哥、三哥，你们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没事的，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回来了。” 盛桂丽激动地扔了手上的毛线团，“你跟我开什么玩笑？什么叫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同事家的孩子，70年下乡到现在都拿不到返程名额。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年纪大了回城无望，只能嫁给当地人？” 回城无望，嫁给当地人，这几个字进一步刺激到了大家。 陆卫东也道：“晚禾，爸爸很肯定你最近的表现。可当知青不是儿戏，我们家也没有这种势力可以随时把你调回来，你一但去了，可，可……” 陆卫东哽咽得说不下去，想着放在臂弯下养大的人，就这样飞出了他所及的范围。 陆明远问：“能不能取消啊？” 第82章 早走早好 他的话点醒了众人，大家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 “对对，明天去问问，一定有办法的，我们不去了还不行吗？”陆明扬也附和。 陆晚禾不忍心地道：“二哥、三哥，手续已经办好，这种事知青办不允许再更改的。” 盛桂丽突然停了哭声，擦干眼泪回房间。 陆卫东也跟了进去：“别哭了，我明天去找一下大哥，他毕竟在政府工作，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那要是不能呢？你说这孩子是不是让咱们惯坏了，最近做了多少大事都不跟我们提前知会一声。” 陆卫东叹气：“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有好有坏，她能独当一面自然有些事就超出我们的掌控了。” “可我们也不是害她呀，她一个女孩子事事有主见，事事争强可怎么办？我们不在她身边，遇到事了她还是这种脾气，到时候谁能帮她？” 这些话陆卫东能不知道吗？可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 第二天中午盛桂丽两口子直接去了大伯家，大伯听到消息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他知道机会渺茫，但还是说下午去跑跑看，看看有没有转机。 他倒是问起陆晚禾什么时候走，给分到哪儿去了。 陆卫东一愣，因为接受不了现实，他们根本没问这些细节，仿佛不问这事儿就还有转机。 大伯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也不重要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他们又去大伯家打听结果，一进门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没戏。 陆卫东和盛桂霞一路无言走回家，到了家里看着乖乖巧巧坐在餐桌旁等着他们的陆晚禾心里就五味杂陈。 陆卫东问：“晚禾，你是不是怨爸妈妥协，每个月给你大姨家10块钱啊？” “爸，是也不是。我不怨你们，我是怨我自己，我没办法接受你们因为担忧我的安危而去跟对方妥协。” “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过几个月我们会再想办法的。” “爸，其实我没说，大姨家这样我还是不解气，我没办法面对这样的人，我也想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心情。” “你换个心情可以跟爸妈说啊，沪城咱家也有远房亲戚，你去那里待一阵不也行吗？” 陆晚禾不知道要再怎么回答。 可当家人知道她4月18日就要出发没剩几天后，只能正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黑省每年4月中下旬就开始准备耕种，一般都赶在5月前将知青分配过去。 大家都开始开始围着这件事默默做准备。 盛桂丽忙着织毛衣，知道那地方冷又让陆明远去供销社买棉花、絮棉被，还要做棉衣、棉裤。 陆晚禾觉得这还早呢，但她也不敢拦着，她知道家人有些事忙活着，心里能好受一些。 陆明远居然跑去新华书店给陆晚禾买了些种植的书。 陆明扬更夸张在车间做了镰刀，还做了一把小刀让陆晚禾到时随身带着。 陆卫东开始在办公室各处搜罗全国通用的各种票。 每个人都很忙，陆晚禾后来看着大家准备的东西越来越怪，终于忍不住叫停了。 “二哥，我是去种地，不是去打架，工具人家大队里会发，我自己带着像什么样子？” “三哥，我就干干农活，打打杂，我不用学种植，那是大队长的活。” “爸，现在票够用了，你都搜罗来叔叔们怎么过日子？到时候再给我寄就好了。” “妈，棉衣棉裤做一身就好了，就要最厚的那种就行，不用分薄厚做好几身，要是不冷，我穿咱们这边的毛裤不就好了么？” 大家终于停下来，可停下来之后就围坐在客厅叹气。 陆晚禾最见不得家人这样，马上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我跟年画店的老板打招呼了，老板已经发电报把我引荐给那边县里的新华书店了，我到那边去能继续画画挣钱。” 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操作。 “我去跟别人又不一样，又不是为了种地挣钱，别人靠着这个赚口粮，我可不用，到时候我就随便干干就行，就当锻炼身体了。” 家里人看她居然把自己安排得这么明白，一下子放心了不少。 陆卫东道：“你二伯家大儿子在隔壁县工作，你二伯合计着让他想办法调到滨北县去，你要是有什么事，还能照应一下。” “看吧，我有这么多背景呢，人家当知青跟我能比嘛。” 看她还逮到机会吹牛，大家难得都笑了，这家总算是放了晴。 其实陆晚禾报名的第二天，陈芝华也报名去下乡当知青。 她并不知道陆晚禾报名的事，自己琢磨的。 陈建祥被奶奶家接走了，现在不愁吃不愁喝。家里就剩她妈、大姐和她三个人。 她妈手上当然有存款，可舍不得花，家里天天都吃不饱饭。 陈芝兰每天跟人出去饿不着肚子。 苦的只有她陈芝华，工作没了，之前赚的钱都交给家里现在兜比脸还干净。 姥姥出面，让二姨一家每月掏10块钱，陈芝华以为这日子总归可以改善。 可并没有，还是那样吃不饱。 矛盾爆发在她有天出门没多久又折返回家，看见她妈盛桂霞正在偷偷开小灶。 陈芝华当场发飙：“你是当妈的，怎么能背着女儿做这种事？” “怎么了？怎么不能做？你有本事自己去赚钱，要不就快点找个人把自己嫁了滚出这个家。” 陈芝华气得跑了出去，她路过知青点，听着喇叭里的宣传突然心动。 去当知青，她最起码不用寄人篱下，还能吃饱肚子，总不会比现在还差吧？ 盛桂霞这边，之前拿了10块钱消停了几天，可她马上又觉得这点钱不够，晚上又跑去盛桂丽家找麻烦。 陆明扬骂道：“滚！再闹我可就不念着你是我大姨了。” “我呸——我用你念着情分？我可没有你们这么畜生的亲戚。” “别不要脸啊，再不滚我就打你了。” 盛桂霞往地上一躺，“来啊，来啊，你打啊，你打我我就去告你！” 陆晚禾在屋里气不过走出来，“你也别闹了，以后这10块钱也没有，你要彻底喝西北风了。” “小兔崽子，就他妈是你多事，敢不给钱，我把你剁了！” “你剁啊？你剁呗我等着你！” 盛桂丽也在里面扯着喊：“对，你太不知好歹了，下个月起10快钱都不给你。” 盛桂霞有点傻眼，她觉得事情有点怪，怎么来个了大转弯，她爬起来拍拍衣服去娘家接着闹去了。 盛桂丽道：“晚禾，你去乡下也好，到时候看她怎么闹，一分钱都不给她。” “妈，这就对了，我不在她还能怎样？” “她不会找过去闹吧？” “去哪儿找？就算知道了，她没有介绍信能走多远？就算她找到了，大队上那么多人呢，人生地不熟的她还能把我怎么样？” 盛桂丽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当知青这事儿最好都瞒着，瞒得越久越好。” 可这么大的事哪儿能瞒得住，只不过消息传得慢一点而已。 陆晚禾这天想去买几个月事带备着，她跟现世的陈招娣融合以后，身体变强壮了很多，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生理期肚子不再痛了。 本来这次报名下乡，她别的不担心就担心这个生理期，需要出大力的时候，要是疼成之前那样，那可要了命了。 她本不想让陆明远跟着，可无奈他不放心。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站在院中的刘宏伟，陆晚禾知道事情不妙，可还没来得及退回去，刘宏伟就手持刀正对着她的肚子刺过来。 第83章 让他丢饭碗 陆明远抬脚踢了个正着，让刀锋转了个方向，可陆晚禾的外衣也被划了一道口子。 陆晚禾动作也快，抄起院子里的一个棍子就朝刘宏伟打去。 这给了陆明远喘息的机会，不然刀尖已经对准了他，他一时也不好躲。 陆明远身边有一个铁锹，他拿起来就用铁锹尖冲着刘宏伟的脖子铲去。 眼看陆明远这种发疯的铲法刘宏伟的小命可能都不保，陆晚禾急忙喊道：“三哥，三哥住手，我们去报案。” 他们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有邻居也出来看，几人合力把刘宏伟绑起来押送到了公安局。 陆晚禾交代了事情的原委，说刘宏伟诬陷自己是举报他爸的人，几次跟踪、威胁她，这次也是他携带凶器行凶。 陆明远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的，他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妹妹居然还受了这么大的威胁。 接待人员认真做了记录，就让他们先回去。 “刘宏伟可以判刑吧？”陆晚禾问。 接待人员有些凶地回道：“这是我们的工作，不用你担心。而且你们不是也将对方的脖子划伤了吗？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这属于互殴。” 陆明远有些激动，“明明他带刀挑事啊？” 陆晚禾其实看明白了，她拉着陆明远就往外走。 他们走出去没几步，就有之前接待过陆明远见义勇为的人员过来，他小声道：“现在没造成多大的影响，不好定罪，我劝你们不要纠缠回去吧。” 陆明远还要说什么，陆晚禾拉住他摇摇头。 “妹，你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问？” “你说他爸都那样了，他为什么还有工作？” 陆明远迷茫地摇摇头。 “他家有人啊，再说这种事确实容易各打50大板，不好定罪的。” “那就这么算了？” 今天算他反应快，这要是稍微慢一点，妹妹可就要给刺伤了，陆明远越想越后怕。 中午家人回来得知此事都是一惊。 陆明扬一拍桌子：“老子现在就去弄死他。” 陆晚禾赶忙拉住他，这就是她怕的。 刘宏伟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心想复仇，他们家人一定会受到牵连，陆明远今天都拉不住，以陆明扬的性子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 如果真失手将人打残、打死了，那这人生后半辈子就都搭进去了。 陆晚禾清了清嗓子，“我去下乡当知青，不是一时冲动，就是考虑了这些因素。” “你们想想，他要是伤到我了，你们得多难过？他就是没伤到我，像今天这样，不好定罪，你们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吗？” “闹到最后，一定是鱼死网破。不如我先躲到乡下，躲过这个风头就好了。” 大家冷静了下来，这样看下乡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盛桂丽抹着眼泪道：“晚禾，你命怎么这么波折，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妈，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我下午就去钢厂的保卫科，把这件事捅到厂里，刘宏伟的工作这下就没法保住了。” “你这样他不是更恨你？” “难道现在就不恨吗？他能自己收手吗？虽然不能给他定罪，我们也要给他一个教训，这种人要打服他才行，你看他怎么不找刘赖子的麻烦了？因为刘赖子比他更狠。” 陆卫东倒是想起一个事，他问：“刘厂长是不是你举报的？” “是！” 陆卫东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干脆，举报盛桂霞，已经让他们对陆晚禾刮目相看，没想到刘厂长也是她举报的。 “你怎么会知道他贪污，并且知道他把赃款藏匿到那儿？” 陆晚禾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说是见过刘赖子在厂门口闹，猜想刘厂长可能有其他的贪污行为，就偷偷跟着他。 然后看见他进了一个没人住的房子，每次进去之前皮包都是鼓的，出来之后皮包都是瘪的。 这个她是在瞎说，完全没有的情节，她只是单纯利用前世的记忆，堵那间空房有赃款而已。 “那你怎么就断定那里藏了赃款，能给他定罪呢？”陆卫东还是不解。 “我也不确定啊，但我也不会少块肉啊。真的假的让革委会去查查不就好了？而且我当时碰巧知道市里领导来视察，就联合刘赖子让他直接闹到市领导那儿。” 陆卫东还是无法相信，这一环扣一环复杂成这样，怎么就歪打正着成了呢？ 陆明扬担心地问：“别是刘赖子把你供出去了吧？” 陆晚禾摇头：“他多次提醒我注意，那人不简单，不是会出卖人的人。” “那刘宏伟是怎么知道的？” 陆晚禾也在想这个问题，到底是哪个环节没有注意到，还是确实被人不小心看见了。 她不知道，高娟娟也是利用了这种歪打正着。 不过她也不在意，“刘宏伟也不确定，但他确实是跟我杠上了。” 一家子又坐在一起感叹了一番，下午陆晚禾和陆明远一起跟着去了钢厂。 保卫科的王主任一听，就重视起来。 不是他多么称职，一是之前为了刘宏伟得罪过陆卫东一家，二是这个刘宏伟现在天天在厂子里闹事，保不齐以后就搞个大事出来，防守不如出击，不如就借着这事汇报给厂长，让厂长把他开了。 “你去公安局，调查一下这个事。”王主任跟手下嘱咐，转头又道：“你们放心，我查清楚了一定会向领导汇报。” 陆晚禾知道他这不是假话，推着她爸让他们上班去了。 她下午抽空又进了系统，前几天进来直接把她干蒙了。 整个系统里枯黄一片，原来水也是要买的，超过一定负荷水资源就不够，需要自己兑换。 她琢磨着平时也有事，不能随时进系统，自然也照顾不到这些种植相关的事。 就拉着缺很多到全系屏幕前，让他自己点。 缺很多戏很多，诚惶诚恐地撕吧了很久，才敢碰全息屏。 这次进来，陆晚禾发现缺很多最近招兵买马兑了很多玉米。 系统里的粮仓越建越多，她有些头疼，虽然这粮食不会放坏，但她又不是粮食批发商，这么大的体量，自己卖得卖到什么时候？ 而且缺很多的兑换模式很简单，粮食多了就兑工具玉米，工具多了，开垦种植的地就更多，粮食也更多。 几天循环下来，就是如此的景象，粮仓一个挨一个，快建成一座城墙了。 她觉得系统一定还有其他的操作法，只是她不知道而以。 比如说她不想只种粮食，想要养殖些动物，或者种些水果，资源丰富一些。 可在页面中根本看不到。 陆晚禾又去看了工具栏，还是只有玉米和机器人，没有其他工具开启。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兑换机器人？ 就像密室逃脱一样，所有的东西如线索一般，一环扣着一环。 缺心眼他们不在，陆晚禾打算偷偷兑几个机器人试试。 好家伙，机器人出来时，压迫感极强，他们身高将近两米，人高马大的杵在那儿。 她还在盯着机器人看，想研究研究有什么不同。 缺很多、秃子、矮子、大牙和小鲜肉，一起朝这儿奔来了。 边移动边叭叭、叭叭地拍着叶子，那频率和声响，见所未见。 糟了，闯祸了，跑吧！ 第84章 打不散 还有一周就出发，客厅里的东西越堆越多，陆晚禾拦都拦不住。 很多都是应对北方冬天的，可现在过去马上就暖了，这些东西暂时用不上，也不好带啊。 陆晚禾早餐刚抱怨出口，陆明扬就笑嘻嘻地说他去送。 这都要下乡当知青了，还要家人跟着送，会让人瞧不起的。 但陆晚禾想想还是算了，瞧不起就瞧不起吧，总比家里人担心强。 钢厂很快就处分了刘宏伟，其实新厂长也一直不爽这个事儿，早就想把这个刺头搞走。 所以王主任过来汇报时，他就直接拍了板，这下那些老领导们也无话可说了。 刘宏伟早已预料到，或者说这正是他所求的。 他爸出事后，他在钢厂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周围人没有一个拿正眼看他的，这工作他早就不想干了，就是她妈总是在家里哭，说什么都让他留下。 正好，清净了。 手续办完，他正准备走出钢厂，就被张文拦住。 “滚开，别挡老子的道。” 张文小声道：“我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什么屁快放！” “高娟娟骗了你。” 刘宏伟皱着眉问：“谁是高娟娟？” “就是前两天告诉你刘赖子和陆晚禾合谋的。” 刘宏伟盯着面前的人，怪不得他觉得这个人眼熟，这不是当初在舞会跟陆晚禾在一起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她喝醉了说的。” 刘宏伟不懂，高娟娟的醉话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问：“高娟娟是你什么人？” “我，我老婆。” 刘宏伟脑子转了几个弯儿，有意思，这是两口子各怀鬼胎，都想借他这个刀杀人。 “滚！别想让我再看见你，还有你那个老婆。” 刘宏伟一把推开了张文。 张文碰了一鼻子灰，原来高娟娟听说刘宏伟带着刀去报复陆晚禾，开心地跑去外边跟朋友喝酒。 晚上回来，醉醺醺的就将陷害陆晚禾的事儿说了。 张文来找刘宏伟一方面是担心陆晚禾的安危，一方面是想刘宏伟去报复高娟娟，这样他也好找机会把高娟娟甩掉。 谁知道这算盘打得太响，刘宏伟根本不中招。 张文和高娟娟早已撕破了脸，起因是她家人听说她嫁了一个厂里的大学生，找上门来问张文要彩礼。 张文本来就50块钱的存款已经给了高娟娟，剩下的写了欠条，他拿什么给丈母娘？ 没想到丈母娘跑到宿舍走廊，一哭二闹三上吊，引得宿舍的职工都围过来看。 张文觉得丢人，他爱面子，仗着自己是大学生，经常瞧不起人，这下他那点能拿得出手的脸面都丢光了。 同时他也发现了问题，丈母娘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家，那穿着打扮和素质跟高娟娟吹嘘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高娟娟也搞不过她妈，她能搞得过，之前在家也不会那么惨。 张文也是个猴精的人，现在这样她瞒也瞒不住，反正迟早要暴露，她索性坐在床上摊牌了。 张文听了恶狠狠地道：“这日子别过了，离婚吧。” 高娟娟听见这话傻了眼，这段日子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她难得的清闲。 有独立宿舍住着，每天在屋里嗑嗑瓜子，出去逛逛，到了饭点就去食堂蹭一顿饭。 这婚她结都结了没有再离的道理，她也不哭了，开门从兜里掏出10块钱扔给她妈。 “你个小畜生，打发要饭的呢？” “就这些，别的没有，你不相信就继续在这儿哭，我想其他人看不惯会去叫保卫科的，到时侯把你抓起来，我可是不会去说情的。” 她妈一骨碌爬起来走了。 张文家里的真实情况一直没有跟高娟娟明说过，不是不敢，他像是攒着一个巨大的报复，等着更盛大的场合把这个炸弹扔出来。 现在，他觉得时候到了。 高娟娟刚回屋，他就道：“我家庭条件不好，家里是农村种地的，还欠着大队钱呢。” 高娟娟顿时傻了眼：“你他妈的居然敢骗我？” 张文冷笑：“骗你什么了？我没有亲口跟你说过我家情况吧？” 高娟娟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关系中，牵着鱼线的那一个，现在看他们是半斤八两。 她发誓要报复，不能被动地接受这一切。 第二天刚上班，高娟娟就带着结婚证和欠条来到了办公室。 “主任，你可要给我做主啊——”高娟娟一进门哭喊声就震天。 张文头皮发麻，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想要拉走高娟娟，可谁承想高娟娟往地上一趟，怎么都不动。 张文试着拖了几下。 高娟娟哭喊：“杀人啦，领导杀人啦。” 别的办公室已经有人来看热闹了，主任怎么会放任不管，他呵斥道：“小张，你放手！” 张文没办法只得松了手，高娟娟爬起来，直接抓住了主任的胳膊。 “主任，张文他隐瞒家庭事实骗了我。他说他家是村支书，实际上他家就是一个农民。” 张文的档案主任是看过的，他当然知道张文家的实际情况，没想到他居然在外边撒谎。 高娟娟此时拿出了结婚证和欠条，“他不光欺骗我，结婚时的彩礼钱还欠着我呢，结果现在每个月只给我几块钱花，你说说几块钱够干什么的？” 主任很头疼，他不想管别人的家务事，“你跟我说这些想让我干什么呢？” 高娟娟用袖子摸了鼻涕和眼泪，“以后张文的工资我来领！” 这个年代工资都是发放现金，也有亲属带领的，但基本上也都是钢厂家属。 但确实也有高娟娟这种情况，有婚姻证明，确实可以带领。 主任不耐烦地道：“工资又不是我发，你跟我来一下吧。” 张文一看事情不妙，赶紧也拉着主任：“主任，工资不能发给她呀！” 主任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管不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高娟娟来闹了，他就要解决高娟娟的问题，要不然三天两头来闹像什么样子。 至于张文，那是他们两口子关起门来需要解决的事，他可不怕张文闹，张文也不敢闹。 这是这个时代工厂特别典型的现象，家里有矛盾跑到厂子里断案。 或者有人在单位受了委屈，家人跑来替他出头，这都很常见。 张文像吃了哑巴亏，可他别无办法。 高娟娟跟着主任在发放工资人员那儿混了一个脸熟，她就美滋滋地走了。 这个年代结婚容易，离婚可太难了。 尤其是这种有单位的，张文就是吃了这种亏，可他又不得不面对。 可每天算计来算计去的，这日子能好过吗？ 但除了他们两个也没人在乎了。 陈芝兰最近很郁闷，盛桂霞终于拿她开刀了。 陈建祥问题解决了，就剩陈芝兰和陈芝华，找工作那是别想了，只能想着把她们嫁出去。 此时盛桂霞还知道陈芝华已经报名下乡当知青。 她只是单纯觉得陈芝华丑，一时半会儿嫁不出去。 所以她就在陈芝兰身上打主意。 这个时候也别挑挑拣拣了，身边的那几个谁家都能拿出个不错的彩礼钱。 陈芝兰也急了，家里这样，早嫁出了好。 可方军和董大志家也都不是傻子，一个只有长相，家庭还有污点的人，他们怎么会要，任方军和董大志怎么闹都没用。 陈芝兰一下子养了两条鱼，可两条鱼到了这时候一个都钓不上来。 盛桂霞马上向陈芝兰过年相亲的那个对象抛去橄榄枝，没成想人家还真不计较。 可陈芝兰计较啊，为了这事，娘俩在家里打了几天。 最后陈芝兰做了一个决定…… 第85章 也当知青 陈芝兰当时就是跟方军赌气。 方军和董大志之间她还是想选方军，她一想到要嫁给董大志，跟他有亲密接触就浑身不舒服。 所以盛桂霞给她压力，她就把压力给到了方军。 其实她要是在董大志身上多下点功夫没准儿就成了，毕竟董大志家庭条件好一些，可能拗不过儿子就同意了。 可方军家不一样，他们能维持现在的体面已经很不容易，要是娶了这样一个媳妇，那他们全家的生活水平和地位都要被拉下来。 还有方军形象好，他们家还指望着方军能往上够一够，找个比他家条件还好的。 这也不是痴心妄想，最近就有肉联厂厂长的女儿看上了方军。 方军他妈天天在他耳边唠叨，让他接触接触看看，而且相貌有什么重要的，老了都一样。 为了防止方军偷偷跟她眼中的小狐狸精领证，她妈特意把户口本都藏起来了。 陈芝兰是一刻都不想在家待了，天天问方军什么时候结婚。 方军每次都耐心安抚，让她再等一等。 “等等等，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陈芝兰站在路上吼。 以前的她高高在上，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是她觉得方军的条件不够好，自己想再挑一挑。 什么时候变成她要这样求着人家，还求而不得？ “芝兰你知道我的心的，可我妈把户口本藏起来了，我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不能想办法吗？我看还是因为你不重视我，方军，你这样我会让你后悔的。” 到底是怎样的后悔法？ 她跟陈芝华不愧是姐妹，也是看到知青办的宣传脑子一热报了名。 报完名后，她就趾高气昂地去找方军，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方军傻了眼，“芝兰你再任性也不能这样啊？下乡当知青是要种地的，你怎么可能干那种活。” 陈芝兰昂着头满不在乎：“我能干就干，不能干就不干，还能让我饿死不成？我就是想证明离开你们我照样能活？” 方军急得心跳加速，“消极怠工的罪名给你扣下来，你是要受处分的，而且你去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到时候没人护着你，你受欺负了怎么办？” 冲动劲儿褪去后，方军的每一句话都让陈芝兰恐惧。 怎么办？她确实不能干活，而且她长得这么漂亮要是遇到不怀好意的人怎么办？ 陈芝兰马上哭得梨花带雨，方军也没了主意，只宽慰她去找找人看看。 方军还没找到合适的人，他妈就先从同事那知道了。 他妈还纳闷，方军打听这个干什么，等回家一问，方军一五一十地说了后，他妈毫不掩饰地笑出声。 “儿子，你看清楚一点，这么蠢的女人，你还要娶进门。你不知道吗？妻不贤毁三代啊，咱家又不是那有权有势的人家能让她这么祸害。” 方军看他妈这样，就知道他妈不会出面帮忙了，他一个没工作、没社会地位的人怎么可能有办法。 那之后的每一天陈芝兰就知道哭哭哭，方军只能暂时想办法安慰她。 盛桂霞知道了陈芝兰下乡当知青的事，气得要命，本来指望着把她嫁出去收彩礼钱呢。 她都跟过年相的那家人谈好了，彩礼500块，三转一响这些不要求，房子也不要求。 这下好，什么都没了。 “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咱们家就你穿好的用好的，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陈芝兰冷冷一笑：“你错了，咱家穿好的用好的人是陈建祥。” 盛桂霞一个巴掌打下去，这还是她第一次打陈芝兰，“你能跟你弟弟比？你跟陈芝华和陈招娣比比，我是怎么对你的？” “那是你对我有所图，想让我嫁个好人家而已。活着想把我随便找个人家卖了，死了估计也像陈招娣那样找个人家配阴婚！” 她这话真的是戳到盛桂霞的心窝子了，她没想到她从小偏心到大的人居然这么想她。 一股气顶到胸口，让她踉跄地栽倒在椅子上。 陈芝华全程都在旁边看戏，一声都不吭。 这场大戏陆晚禾不在场，后来也没听说过，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畅快地大笑出来。 这就是报应！ 前世盛桂霞守着陈芝兰的尸体，守了七天七夜，几乎动用了家里所有的存款，什么都给她用最好的下葬。 后面又连着去方军家闹了好久。 可如今还活着的陈芝兰可以这样轻视她这份真心。 但爱是很难琢磨的，像付出的沉没成本太高一样，盛桂霞恨过之后还是最偏爱这个女儿。 她跟陈芝兰冷战了几天后，还是拿出钱和票让陈芝兰自己准备准备。 可对陈芝华，她却只丢下一句：“你看家里有什么用得上的就带着吧。” 陈芝华恨得把指甲嵌进了手掌里，她后来趁着盛桂霞不在去偷了她的钱和票。 陈芝华和陆晚禾的报名时间相近，都被安排到4月18日出发。 陈芝兰则是要4月23日出发。 陆晚禾是过了几天才知道这姐妹俩也跟着下乡当知青了。 说来好笑，她发现前世发生过的事，这一世也会兜兜转转地发生。 按时间推测，这一世她跟陈芝华应该也是分到同一个地方。 陈芝兰是个变数，不清楚她最后会被分去哪儿。 上次兑了机器人后陆晚禾就没进过系统，这天晚上她终于想起来去看一下。 奇怪四周静悄悄的，她都来半天了，也不见缺很多和矮子他们过来。 哪里怪怪的，她去地里转了一圈。 不知是不是因为缺很多他们对玉米情有独钟，这地里种的多数还是玉米。 现在正是它们的成熟期，玉米长得比人都高，沿着小路走进去没几步，她就觉得自己被吞没在了这玉米的浪潮里。 她试着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见前面露出了机器人的一个脚。 “机器人？”她试探叫了一声。 这些机器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没什么性格特点，就没给他们起名字。 没有应答。 等她走过去才发现机器人躺在这玉米地里，毫无“生机”。 不是一个，是全部！ 陆晚禾瞬间炸起了寒毛。 风起，玉米的叶子相互拍打着，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更让人毛骨悚然。 后方突然有异动，她回头，在玉米地间看到了藏在里面的缺很多、矮子、大牙，他们都在，怔怔地对着自己。 陆晚禾是一瞬间穿出来的，用被子蒙住了头。 妈的，她的系统暴动了！ 第86章 正式下乡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要离别的日子。 能想到的东西都已备齐，陆续跟亲人做了道别，陆晚禾甚至剪了及腰长发，只留了将将能扎起的长度。 最后一天的晚饭全家人吃的都很伤感，陆卫东的酒一杯接着一杯，最后居然喝醉了。 他哽咽着道：“晚禾，你下乡其实都怨爸爸，你知道吗？” 陆晚禾一脸震惊：“不知道。” “你看啊，你的名字叫晚禾，晚禾不就是稻子吗？啊？” “我当初给你起名的时候，花了好几天都没取好，后来有天下班乱逛，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片田地旁，我看着那稻穗被压弯了腰，金灿灿、沉甸甸的，我就想你这一生像这晚稻一样这么富足。” “可你是稻子啊，稻子不就是种地吗？就因为我给你取的这个名，你才要要去种地啊。” 陆卫东说着说着居然给自己说哭了，陆明扬也“哇”地一声哭出来，其他人也红了眼眶。 陆晚禾：……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关联。 酒壮熊人胆，她今晚特别不服！ 明明是她的系统，怎么让几个玉米抢了呢？ 她又穿了进去，可却一下傻了眼，这哪里还有一丝农场的痕迹？ 稻田的水都干了，玉米杆子也都枯了，放眼望去一片死气沉沉。 “这是怎么了？” 她嘀咕着，几天没来，这里真是变了天。 “缺很多——秃子——矮子——大牙——小鲜肉——” 她壮着胆子喊完，就隐隐地听见有叭叭的声响，她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在一个尚且能称作小溪的旁边，陆晚禾看到了东倒西歪的几个玉米。 他们每一个都看着奄奄一息。 陆晚禾顾不上别的，上前扶住了缺很多，“你们怎么了？” 缺很多似乎有很多事要叭叭，但是他的叶子拍不动了。 他只是用叶子紧紧地圈住陆晚禾。 陆晚禾并不害怕，她能感觉到对方好像是很想念她。 “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缺很多用叶子指指她。 “因为我没来？” 缺很多点点他缺了很多玉米粒的“脑袋”。 “那你们为什么搞死了机器人？” 缺很多用叶子捂住了脸，他们每个都是，半晌缺很多又指了指她。 陆晚禾琢磨了半天，恍然大悟道：“你们不会是因为嫉妒吧？” 刚拿开叶子的几个玉米又用叶子捂住了脸。 “我的天啊，你们几个疯子，嫉妒果然最可怕，连玉米嫉妒起来都能疯成这样。” 陆晚禾捂住脑袋感叹。 “那些机器人是工具，让你们差遣的工具！你看我给他们起名字了吗？这农场是你们拿自己脑袋上玉米粒发展起来的，你们就是元老无可替代知道吗？” 缺很多突然一个激灵，站得直溜溜的，其他几个也是，他们跑到小溪里，把自己的根泡进去，没一会儿就精神起来。 然后他们跑回全息屏一顿操作，兑换了好多玉米和机器人，开始清除那些枯萎的植物。 陆晚禾感到头疼，看来以后还要注意安抚这几个玉米的心情，他们实在是戏太多。 她到全息屏翻了翻，之前想的果然没错，机器人兑换后，新的按钮就开启。 可以养鸡了，她把缺很多叫回来，指了指鸡征得他的意见。 缺很多点点头。 她就兑了一些出来，这下好，以后她在乡下馋了就可以进系统开开荤。 她看到还有好几种水果可以种，毫不犹豫马上兑换。 这个季节水果可以稀有品，只能吃上些苹果、橘子和梨。 她又随便点了点，发现有一个叫宠物的按钮也亮了，点开里面只有“猫”这个选项是亮着的。 缺很多刚刚吩咐其他玉米搭鸡窝，一回来看见陆晚禾在宠物界面，吓得叶子拍得飞起。 “啊——好了好了，吵死了。我不兑还不行吗？我钱多了烧得慌啊，还兑宠物？” 缺很多还是不放心地盯着，陆晚禾心烦摆摆手穿出了系统。 临下乡前搞定“暴动”的系统可真不错。 这次下乡由县知青办统一安排。 知青们先去沪城，然后在沪城乘坐56次列车，到达哈市。 在沪城晚上22：00出发，要到第三天的17：30左右到达哈市的三棵树站。 各公社的知青办在三棵树站统一接人，最后再由各个村大队派车到公社知青办接人。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旅程。 沪城晚上十点的车，县知青办这边中午12点就要出发。 陆明扬这次过去送人，是陆卫东跟钢厂的领导求了情，把假请下来的，又给了相关的介绍信。 但知青办那边不认，没有办法跟着知青办一起出发，索性他们就提前问知青办要了陆晚禾这一路上的车票、手续什么的，然后约定在沪城车站汇合。 分开走的好处太多了，他们下午三点才出发，不用在沪城等那么久。 其实知青办那边也不是准点出发。 他们搞了很多仪式，让所有的知青佩戴大红花一起拍了照。 折腾了好几个流程，才让知青们坐上大卡车出发前往沪城。 陆晚禾这边也是坐大卡车过去的，可她跟那些知青不一样，她是坐在车里面，而不像他们坐在外边。 4月还完全暖呢，开车风又大，在外边吹4个多小时，是个人都要吹傻了。 陆晚禾出发的行程可是在奶奶家，众多人一起参与设计过的，这次的卡车是供销社的运输车辆，陆晓东特意提前安排好的。 临走前一家人把东西给他们放到车后面，然后盛桂丽突然就崩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要跟着。 他们提前都商量好，大家都不用跟去沪城送，去了回程不好办。 可临了盛桂丽却受不了，扒着车门不放手。 “妈——”陆晚禾也哭了，“妈，我今年过年一定回来，很快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呜呜呜——我的晚禾，你不在妈妈身边可怎么办啊。” 陆卫东昨晚哭肿了眼睛，但他这会儿极为克制地伸手去板盛桂丽的手。 陆明远哽咽着说不出话。 陆明强还在后面各种嘱咐。 门终于关上了。 盛桂丽又在下面喊：“明扬，妈虽然平时总说你，但你最机灵了，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啊。” “妈，你放心吧。师傅要走了，不能耽误人事儿呢。” 车子启动的时候，陆晚禾都不敢在伸出头往外看，那种滋味太难受了。 她自从穿越回来，就一直享受着大家无私的爱，这次下乡也是为了让大家以后的日子都更好。 分离只是暂时的，以后大家共同的幸福才是永久的。 她此时沉浸在悲伤中，尚不知一会儿就要面对一个又一个奇葩。 第87章 奇葩不少 车子驶进沪城车站的时候已经天黑，陆明扬把行李卸下来，对司机各种感谢。 他性格外向，其实在外边很吃的开。 家里这一次给带了太多东西，陆明扬前后各背两个打好的包裹，左手拎着手提箱，右手拎着手提袋。 陆晚禾也不是空手，她背后背着一个大号的背包上面还挂着洗脸盆，手上还拎了一个手提袋。 虽然跟家里说了很多次，东西可以以后邮寄过去。可家人说什么都不同意，就怕她去了，要用什么都没得用。 而且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陆明扬这次跟着，他就是现成的邮递员。 陆明扬先到了火车站，把行李放在寄放点，然后带着陆晚禾去附近的饭店吃饭。 等吃好时间也差不多快八点半，陆明扬带着陆晚禾取了行李去候车大厅。 56次列车是沪城到哈市的列车，被人称为知青专用列车。 这趟车自1969年开通以来，接送了众多往返黑土地的知青们。 现在是4月份相对还好，如果是冬天的春节档，那真是人挤人，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陆明扬在候车室角落看到了还身披大红花的甬宁县知青，他拉着妹妹过去想提前熟悉熟悉以后也都有个照应。 陆晚禾却不情愿，因为前世第一次下乡的旅途并不是那么让人愉快。 说是一起来的，按道理大家都很热络，但陈芝华却早早地拉帮结派，把她排挤出去，而且一路上还发生了各种插曲。 陆明扬一上来就客气地跟大家打招呼：“同志们好，我们也是甬宁县的来的，我跟妹妹在沪城走亲戚就没跟大家一起出发。” 陆明扬长相俊俏，在女孩子堆里很吃香。 女孩子们相互用肩膀推着，有个胆大的就站出来问：“同志，你们兄妹一起下乡啊？” “我不下乡，我是县胜利钢厂的，我送妹妹。” 陆明扬故意这样说不是为了吹嘘，能年纪轻轻在钢厂工作，要么家里上一辈人也在钢厂工作，要么就是非常有背景。 不论是哪一种都彰显出陆明扬家的实力。 陆明扬继续道：“我妹妹思想觉悟高，非要到更广阔的天地锻炼、学习，以后还拜托你们多多关照。” 他说这话的时候拉了拉陆晚禾。 陆晚禾没办法只能陪着他一起演戏：“我叫陆晚禾，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帮助。” 知青们都很热情，女的很多看中了陆明扬的长相和家境，男的也同样，那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陆晚禾。 大家都踊跃地报自己的姓名，差不多结束了，一个人突然喊：“哎——陈芝华、陈芝兰你们也来介绍一下啊？” 陆晚禾回头一看，很意外陈芝兰也是今天出发。 其实是陈芝兰不想单独跟盛桂霞在家，申请提前出发，知青办倒是不反对，就一起给买了票。 陈芝华其实早就看见了，现在不得已，只得走上前：“我们是亲戚，认识的。” “哦——” 大伙恍然大悟，又看向陈芝兰，只见她跟一个男人远远地站在一旁。 陆晚禾一看，嚯，这不是方军吗？ 好家伙，她救了两个人，结果这他们也都跟着一起下乡。 怎么他们几个的命运好像时刻都交织在一起。 方军当知青，差点没逼疯她妈。 陈芝兰报名知青后，他妈就放松警惕，把藏在单位的户口本拿回来家。 方军趁机偷了户口本，也去报名了知青。 方军有心脏病啊，他妈当然知道。儿子这一去，前路凶险未卜，她能不担心嘛。 先是找关系，等找关系无门，她也不顾脸面了，直接去知青办闹，可闹来闹去也没改变结果。 方军报名更晚，他是陪着陈芝兰一起提前走。 检票时间已到。 这个年代是硬纸板的车票，长约5厘米、宽约2厘米，小小一个长方形，一不留神就掉了。 队伍中时不时就有人喊票没了。 大家行李多，很多人都急着早上车，好去占行李架。 陆晚禾他们上车的时候，座位上的行李架已经快被人塞满。 还有人正趴在窗口接窗外人递上来的行李，这些人都是家人买了站台票特意来送行李道别的。 都是甬宁县出发票都挨着。 陈芝华就坐在过道的斜对面，陈芝兰和方军则坐在陈芝华的对面。 陆晚禾位置比较好，是四人座的这一侧，还靠窗。 陆明扬放好行李回来，人都已坐齐。 他的票是自己另买的，在其他车厢，但他怎么可能过去。 车子开始缓缓启动，有很多人扒着窗口把身子探出去跟家人告别。 一时间车厢里哭声一片，这一别最少也要过年再见了。 陆明扬拿手轻轻摸着陆晚禾的头，怕她跟着难过。 “二哥，你去坐吧，等明天早上过来就行。” “我就在这儿，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站累了，跟人挤挤就行。” 这个年代，买不到坐票是常事，经常跟人挤着坐。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小姑娘，主动道：“陆同志，你坐我这里跟妹妹挨着吧，我在旁边那儿挤挤。” 她说着就站起身，往方军身旁坐了过去。 陈芝兰发出嫌弃地声音，方军在底下偷偷扯了扯她。 三人的位置就算小姑娘不过来挤，一会儿也有其他人过来，还莫不如让她坐呢。 再说大家后面到底分到哪个村子还不一定，方军不希望陈芝兰得罪人。 陈芝兰白了方军一眼没再作声。 陆明扬也不客气，大方地坐了下来。 坐在陆晚禾对面的人突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闻到包子味儿，怎么这么大的包子味儿？” 陆晚禾在心里冷笑，呵呵，好戏这就来了。 只不过这次第一场好戏的主角变成了自己，包子是他们刚刚在饭店买的。 开口这女孩让大家叫她丽丽。 这人脸皮厚的程度，陆晚禾前世可是见识过的。 陆明扬不知道谁跟妹妹分到一处，只能拿出包子。再说你藏着，等到明早开始吃了，别人也要知道，只会觉得你太抠。 他打开纸袋子：“我买了包子带上来，你要吃吗？” 丽丽那个嘴咧得呀，伸手就进去掏了一个，然后还没完，另一只手也要上前掏，陆晚禾及时收了口袋，让她掏了个空。 “哎呀，二哥我说不让带不让带，你非要带上来，你看味道这么大人家都说了。” 陆明扬也是聪明，看到了陆晚禾的动作，赶快接道：“你这不是吃不惯别的东西，不给你带上来，你就要饿一路了。” 他们兄妹一说，任谁也觉得那个丽丽不识趣，主动问吃的也就算了，还一下子要拿俩。 这包子也不便宜，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多？ 可这都是常人的思想，用来束缚常人的。 丽丽可不是。 她三两口就吃完，然后道：“好好吃啊，我没吃饱。” 第88章 又成了焦点 陆明扬听到丽丽的话傻眼了。 他自认社交广也没见过这样的，无助地看向陆晚禾。 陆晚禾抿着嘴微微地摇了摇头。 这个丽丽前世可没跟她分到一个村子，就算这次分到了一起她也不怕。 这种人你对她好没用，你对她不好也没影响。 有事需要跟她接触，你随便给点好处，她立刻就会不计前嫌。 丽丽这种直接索要东西的行为多丢人，可如果质疑这种人的存在，那就想的太简单了。 这个年代人们最紧要的事就是吃饱穿暖，所以利益也集中在此处。 之前的高娟娟和现在的丽丽，都是那种直接为了利益耍手段，或者干脆厚脸皮乞讨的人。 可谓是脸皮厚吃饱饭。 这些人的行为看着不可思议，可在后世这种人还少吗？ 抢夺别人功劳，晋升职位的人。 骗取别人客户，获取提成的人。 生活上的房产争夺。 生意上的恶性竞争。 …… 他们都是利益乞丐，并没有比现在的丽丽好到哪去。 陆晚禾看了一眼陆明扬，发现他的脸色涨红。 其实陆明扬一直呆在一个稳定的圈子里玩儿，他们要么自己有工作，要么家境好，所以他以为的社交广是片面的，很少接触人的多样性。 陆晚禾干脆道：“二哥，我困了，我们睡觉吧。” 晚上十点发车，这车至少又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平时这个时间大家早就睡了。 这个借口好，陆晚禾说完就趴下，陆明扬则闭上眼睛靠在皮革座椅上。 旁边听到的人虽然都觉得丽丽奇葩，但也觉得这对兄妹是个狠人，要是自己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 丽丽也不在意，她转头问：“丹丹，你这包这么鼓，装的是什么啊？” 陆晚禾在心里冷笑，这才是丽丽在前世的开场白。 这个她叫做丹丹的，全名叫王丹，前世跟陆晚禾分到了一个村子。 王丹红着脸，刚刚还在心里吐槽面前的兄妹太抠，结果轮到自己，什么都还没给呢，她就已经开始心疼了。 她把随身带的布包打开，从里面翻出一个红薯拿出来递给丽丽。 谁知还没等她合上布包，丽丽已经手快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苹果，“哎，谢谢啊。” “你——”王丹吃了亏，却也不好意思说出什么。 她现在为刚刚在心里对那对兄妹的贬低而道歉。 车厢嘈杂，这列车虽然比很多车次条件都要好，但坐着还是不好睡。 加上人们都有些惆怅又有些兴奋，所以很多人都还没睡觉。 清醒的人就低声聊着天。 甬宁县知青办是统一给他们购的票，但有些地方的人却是自己购票，所以坐在一起相互间都不认识，就打听一下来自哪儿要去哪儿。 这一趟列车的知青性质可不同。 同样是去黑省，有去国营农场的，有去国营林场的。 去这些地方的是职工性质，由国家发放工资。第一年去叫试用工，每月工资就有24块。 而陆晚禾他们这种是到农村插队当知青。 公社是农民集体组织，公社组织生产产品，向国家出售也就是“交公粮”，国家以定价征收农民的产品。 这种知青跟农村里的生产队一样是干活记工分。 跟那种国营农场、国营林场的职工可差着远呢。 陆晚禾一开始趴在桌子上装睡，耳朵里听着这些人聊天的内容，后来觉得实在无趣也不舒服，就穿到了系统里。 系统里的种植已经恢复如初。 不仅如此，缺很多他们还造了一个大农场，专门养殖鸡、鸭。 目前就能兑换这两种家禽，不过有这些也够了，农场储物室的鸡蛋和鸭蛋越来越多。 系统里的成品是没有“保质期”的，就是永远新鲜，想放多久就放多久。 这也是陆晚禾不着急的原因，不然这些东西压了这么多天，储藏不好早就坏了。 矮子看她来了，拿了几个煮蛋过来。 他们现在被陆晚禾调教的已经学会做些简单的吃的了。 但也有代价，矮子的玉米穗被烧焦了一些，看着快赶上秃子了。 陆晚禾躺在躺椅上摆摆手，让矮子去忙，她还真是困了，打算先睡一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就听见争吵声。 精神进系统和肉身进系统还是有区别的。 精神进系统，肉身所在环境的声音她还是听得见。 陆晚禾怕出事赶快穿出来，她过了好一阵才明白，是有人的钱和票被偷了。 不对啊，陆晚禾想，在前世这事不是第一晚发生的。 看来以后不能太相信前世的记忆，因为总是有偏差。 陆晚禾还等着看好戏呢，突然看见陆明扬的脚边有一个鼓鼓的手绢。 坏了，这个就是赃物！ 列车员已经到了丢东西那人的座位旁，那人坐在车厢的前方。 陆晚禾脑子里迅速转着，是现在将东西踢走，还是主动喊乘务员过来。 她一抬眼就看见方军也盯着那个手绢看，陆晚禾还在想对策呢。 陆明扬突然喊了一句：“这是什么啊？” 陆晚禾绝望地闭上眼睛，没办法她大喊：“列车员，这里有人掉了东西。” 列车员走过来，丢东西的人也跟过来。 她夸张地大叫：“同志，这就是我的东西，里面有30块钱，还有20张全国通用粮票，10张全国通用工业票。” 列车员打开清点了一下，果然没错。 他马上严肃地道：“这位同志，你跟我去见一下乘警。” 陆明扬傻眼了，明明是他发现的东西，怎么他就成了小偷。 陆晚禾叹陆明扬还是太单纯，车厢这么多人，这官司多难断，当然谁发声谁嫌疑最大。 陆晚禾道：“同志，这东西不知道是谁扔在这儿的，我哥只是看见了。” “我也没说什么，有什么事到乘警那儿再说。” “不行，小偷就在这节车厢里，如果我们走了，就更没有机会抓到他们了。” 列车员不解地问：“他们？” “对，想必大家钱带在身上一定都是贴身保管，外人无法下手，可身边的人偷了不转移出去很容易被发现，但若是动身转移了，也容易被指控，所以一定有人合作。” 列车员在车上这么久了，当然知道常见的作案手法，可他不想惹麻烦，想快点将人带给乘警处理。 陆晚禾道：“你可以让人把乘警喊过来。” 第89章 抓小偷 列车员道：“那你们不许走动。” 丢钱的女孩道：“你放心，我就站在这儿看着他们，我看他们敢去哪儿。” 陆晚禾看着面前二愣子一样的女孩儿直摇头。 女孩儿不服气：“少在那儿装，你们这是贼喊捉贼。” 陆晚禾拉住激动的陆明扬，“这位同志，真相还没出来，你还是不要这么早下结论，以免一会儿打脸。” “哼——打脸，打谁的脸？偷东西的小偷还理直气壮什么？” 这周围坐的都是甬宁县出来的人，出发的时候你好我好，现在却没人出声，因为盗窃可是大事，他们怕出声了，像陆明扬一样惹上麻烦。 陆晚禾也不急，一切等乘警来了再说。 可乘警还没来，就又来了一个乘务员。 此人姓赵，是奶奶家人找了几层关系找到的熟人，拜托他路上照顾一下两兄妹。 列车员之间传话找乘警，他一听车厢号不放心就过来了。 赵大哥问：“明扬怎么了？” 陆晚禾其实给了赵大哥提示，他没留意。 他们还没等开口，那个被偷的女孩儿先不干了。 “呦——怎么小偷在车上还有认识的列车员啊，我告诉你们，你们想要狼狈为奸，蒙混过关可不行。” 赵大哥脸一沉：“这位同志，你不要乱说话，乱给别人扣帽子是要受处分的。” 女孩儿终于有所忌惮，闭上嘴巴不说话。 陆晚禾就小声把来龙去脉讲了。 他们的家庭条件赵大哥是知道的，而且这事一听就蹊跷，他相信兄妹俩。 正在这时，乘警和刚刚的列车员赶回来了。 “是你是吧？跟我走一趟。”乘警一上来也不由分说地要拉着陆明扬走。 “等一下，同志，我哥没有偷东西，我可以帮你找到小偷，你给我一个机会。” 乘警黑着脸，根本不打算理会陆晚禾。 赵大哥赶忙开口：“这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停靠到站点了，如果他真是冤枉的，你这一走真正的小偷恐怕就下车逃了。不如给这小姑娘一个机会，如果不成你再带走人也不迟啊。” 大家都是同事，赵大哥这样说话，乘警就看出来是认识的人，这人情当然要卖，他随即点点头。 丢东西的女孩儿突然跳脚，抬手指着陆晚禾：“这俩人和这个列车员认识，他们是串通好的。” 乘警严肃呵斥道：“闭嘴，你这是毫无根据地诬陷他人。” 女孩儿傻眼，耷拉着脑袋，终于闭上嘴。 陆晚禾马上淡定地跟乘警列举小偷的特征：“首先，这一定是团伙作案。其中一个人就坐在被偷者旁边，他的车票一定是短途票，最远不超过今天早上8点钟，他身上的介绍信一定不是知青办开的。” 乘警刚要行动，陆晚禾打断了他，“现在车上的所有人都不得走动，另一位同伙，一定是在我们座位的后方，是路过这里时，听到事情败露临时弃了赃物。他的车票与同伙一样也是短途票，而且他们的介绍信也一定一样。” 陆晚禾一口气说完，然后征得乘警的同意，跟他一起去了丢钱女孩所在的座位。 “把你们的票和介绍信都拿出来。”乘警道。 大家立刻把东西掏出来，只有一个脸上有疤的人很不情愿。 果然，他的车票还有3个小时到站，而且介绍信是沪城的一家鞋厂开的，但仔细看上面的公章极其模糊，边缘也歪歪扭扭。 “你跟我过来！”乘警呵斥道。 那人缓缓站起身，乘警把他推搡到身前，他每天阅人无数，其实此时已经看出了问题。 他们来到陆晚禾所在的车厢中段，叫上其他两个列车员一起，开始向后车厢检查每个人的车票和介绍信。 刚查了三排座位，就查出来一个老妇人。 此人跟疤痕男车票和介绍信一致，甚至她的介绍信看上去更劣质一些。 乘警随即明白，这趟列车最近总有盗窃事件发生。 可因为都发生在夜晚，被盗之人反应没有那么快，所以发现的时候，乘警已经无从查起，没办法人赃俱获。 疤痕男这时开口：“同志，无凭无据不能诬陷我们。” 乘警将他的手板过去，然后搜身，可找了半天都一无所获。 陆晚禾道：“应该在那老人身上。” 乘警不好下手，他点名一个在旁边看热闹的女人，那女人马上撸起袖子，在老妇人的身上摸索，没几下她就从妇人衣襟里翻出一些钱和票。 妇人道：“这钱和票是我自己的。” 这东西孤零零的，确实不好确认为赃物，乘警拿过来看了看，发现上面有铅笔写的王字。 他大喊一声：“谁带的钱做了记号，在上面写了字？” 乘警也没说什么字，可有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我的，是我的，我丢钱和票了，那上面写了王字。” 原来女孩子的妈妈怕她到时候跟人住在一起，让人把钱偷了，特意帮她做了记号。 乘警道：“你怎么能证明这是你的？” “我姓王，那边坐着的都是我们一个地方出来的，他们都知道。” “姓王的多了，你还有什么证明？” 其实刚刚乘警都没说写的什么，这女孩就能说中已经可以证明这钱是属于女孩的了，可他还是想要一些确凿的证据。 女孩突然想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把手伸进衣服里掏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一个小袋子。 从袋子里拿出的钱和票与妇人身上掏出的标记一致，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现在证据确凿，乘警压着疤痕男和妇人就要走。 这时车厢里有人道：“那个老太太，我看她总是走来走去的就觉得可疑，这个时间都要睡了，只有她到处走。” “是啊，还有她的座位明明是靠窗的，硬要跟我换过道的位置。” 丽丽也道：“陆同志，我看你刚刚都没离开过座位，怎么可能偷钱的会是你呢。” 其他几个也附和：“就是就是。” 陆明扬这时冷着脸，“那你们刚刚怎么不说？” 大家都不吭声了。 被偷的女孩子这时准备回座位，被陆晚禾拉住了，“这位同志，你忘了什么事了吧？” 第90章 姐妹撕头花 女孩子眼睛上下扫射警惕地问：“什么事？” “你要给我哥道歉。” “我道什么歉？又不是我抓的你，是那个列车员说的。” 陆晚禾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列车员只是说叫乘警过来，没说我哥是小偷，你道歉！” 丽丽刚才碰了一鼻子灰，这回又来了劲，“是啊，事情还没清楚呢，你就一口一个小偷。今天要不是人家兄妹，真正的小偷还抓不到呢。” 赵大哥也站出来：“你刚刚也诬陷我来着，你快点道歉。” 女孩儿嘴一撇，咧着嘴就哭，陆晚禾嫌心烦就松了手。 算了，这种人她不用教训，以后到大队上有的亏吃。 被偷女孩回去之后，邻座的人都冷着一张脸，觉得她是一个麻烦精，没人理她。 赵大哥转头道：“明扬你和妹妹跟我走吧。” “赵大哥，我和妹妹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您先忙，等早上再去找您。” 赵大哥又叮嘱他们兄妹二人几句才离开。 陆明扬小声道：“妹妹，多亏了你，要不然二哥都说不清了。” “别往心里去，快休息吧。” 要说刚刚的事，她又不是什么福尔摩斯，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来龙去脉摸清楚，她也是因为有前世的经历，只不过主角是另一位。 陆晚禾又在系统里睡了3个小时，出系统时，大家已经开始吃早饭。 陆晚禾知道躲不过，也不能因为这个丽丽饿着肚子吧？ 不过还真有人这样，王丹早就饿了，可她怕丽丽抢她吃的，硬是撑到了现在。 列车员拎着热水壶在车厢里穿梭，陆明扬拿出搪瓷缸子，接了满满一杯，然后从包里拿出红糖，往里倒了些，准备给妹妹喝。 丽丽眼珠子都要出来了，“呦，你们路上还带了红糖啊，这东西好，喝了身上暖和。我在卡车上吹了一路的风，头疼。” 她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搪瓷缸，挺逗的，连张口要都省了。 陆晚禾厌憎地瞪了她一眼，不过还是接过陆明扬手上的红糖，朝她的搪瓷缸子里面倒了一丢丢。 “哎——我这好像有点少，颜色还跟水一样。” 陆晚禾冷笑道：“我看你话挺多的，少喝点甜的，小心嗓子说不出来话。” 丽丽嘿嘿一笑：“哎呀，陆同志你还挺细心的。” 王丹看陆晚禾他们准备吃东西了，自己也趁着一起吃，可她刚打开兜子，就被丽丽伸手拿了一个饼。 王丹气得说不出话。 陈芝兰在吃桃酥，方军带的。 陈芝华啃的则是粗面饼，这饼是拿白面和玉米面掺在一起蒸的。玉米面多，白面少，说是玉米面跟后世的精粮可不一样，是那种带着颗粒的粗粮。 饼硬邦邦的，陈芝华咬一口要费很大的劲儿才能咽下去，碎渣从嗓子滑过，剌得嗓子生疼，只能赶快喝水顺一顺。 可就这个，也是她偷拿家里仅剩的粮食做的。 本来路上要用钱，陈芝华去问盛桂霞要过。 盛桂霞嘴一撇：“这种东西，知青办都负责，路上少不了你吃的，要什么钱？到了那儿你就干活挣钱了，就更不需要钱了，到时候别忘了给家里寄钱，你弟弟上学还要钱呢。” 陈芝华咬着嘴唇，愤愤地想，寄钱？你等着吧，以后这个家我都不会回来。 到了陈芝兰那儿，盛桂霞早就忘了前几天的争吵，自己主动拿出钱和票。 陈芝兰看着嫌弃地问：“怎么就这么点啊？” “你个没良心的，现在咱家谁还赚钱，我能拿这么多就不错了，芝华那儿我可是一分都没给。” 陈芝兰马上变了脸，笑着哄盛桂霞开心。 她都要走了，犯不上再得罪财神爷，她哪是种地的料，到了农村可能饭都吃不上，到时还指望着家里给钱呢。 有个女孩儿性子直，问陈芝华：“你怎么吃这个啊，这多难咽啊？” 这话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味，可她没别的意思，是因为看陈芝兰吃桃酥才这么问的，怎么亲姐妹吃的差这么多。 小姑娘的话问完，陈芝兰眼皮都不抬一下，跟没听见一样。 认识不到一天，同行的人就已经对她没有好印象了。 这个年代哪个大姑娘身边跟着个男的伺候着？ 又不是像人家陆晚禾那样的亲兄妹。 而且陈芝兰看人总是鼻孔朝天，事儿也多，嫌弃这个嫌弃那个，要不是陈芝华也在，还以为陈芝兰是哪家大小姐呢。 明明都是普通人，傲什么傲啊？ 尤其是现在，自己吃着冒油的桃酥，让妹妹啃玉米饼。 方军到底还是懂些世故，他拿了两块桃酥给陈芝华递了过去，陈芝华毫不客气地接了，也没道个谢啥的。 陈芝兰狠狠瞪了方军一眼。 陆晚禾这边刚拿出两个包子打算跟二哥吃，丽丽就开始盯着流口水。 是真的吸溜口水，这包子她昨天尝过一个，肉馅扎实，裹着肉汤，一口咬下去别提多香了。 “包子还有吗？”她开口问。 陆明扬黑脸，陆晚禾笑着道：“有啊。” 丽丽听她说这话就伸手等着拿包子。 陆晚禾接着笑：“有是有，没有你的。昨天不是给了一个吗？怎么今天还要啊，我到现在也没见你拿东西出来吃，倒是吃了别人不少，你也把东西拿出来给大家分分啊。” 王丹憋了好久的气了，附和道：“就是就是。” 丽丽也不恼，嘿嘿一笑：“我忘带了。” 陆晚禾摊手：“你早说啊，你早说你忘带了，我就多带点东西上来了，现在这些可只够我和我哥吃的。” 隔壁座位有人笑出了声，谁也不想跟这种厚脸皮为伍。 丽丽嘴一撇，眼睛一瞟，翻出包里的白面馒头和咸菜开始吃。 王丹激动地指着她：“哎——你这个人。” “哦，不好意思，我又想起来，我妈给我包里装了几个馒头。” 陆明扬拿肩膀撞了一下妹妹，“一起去厕所吧？” 等走到车厢中间的位置，陆明扬掏出个苹果：“呐，快吃吧，有那个丽丽在，我怕我一拿出来，这苹果就飞了。” “见识到了吧？” “是啊，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种人，她该不会跟你分到一个地方吧？” “呸呸呸，你可别咒我。不过就算分到一起，你妹妹我也有法子治她。” 哪有什么法子，不过就是随时撕破脸罢了。 两个人对着正嘎嘎啃呢，丽丽来了。 “你们怎么跑这儿来吃东西啊？看着像偷吃一样。” 陆晚禾笑：“看着像偷吃，总比被偷吃好吧？” 丽丽看讨了没趣儿，只笑着道：“陆同志，你说话可真逗。” “哪里哪里，没有你逗。” 等丽丽走了，陆明扬拍着胸口：“妈呀，吓死我了。” 早饭就这样，中午更热闹。 方军刚打开满是红烧肉的铝饭盒递到陈芝兰手上，陈芝华就皮笑肉不笑地问：“大姐，再分我一点吧？” 陈芝兰白了她一眼：“这东西又不是我的。” “哦，不是你的，你不也能吃么。” 这一句话激怒了陈芝兰，她把饭盒怼给方军，就伸腿踢向陈芝华。 陈芝华哪里会让着？ 这座位很局促，她俩这么一撕扯，桌上的东西就撒了一地。 “同志，我的午饭没了，你们赔我东西！” “就是，我的饭都被糟蹋了，这怎么吃啊？” 别说他们，方军手上那一盒红烧肉都扣了。 陆晚禾一直拉着陆明扬隔岸观火，谁知这时那些没了午饭的人朝他们看过来。 陆晚禾和陆明扬捏紧了手上的包子。 正在这时，赵大哥又来了，“你们跟我走吧。” 第91章 分配大队 家人没给陆明扬弄到从沪城始发的卧铺票，但从中间站搞到了一张下铺车票，又找到了赵大哥，商量好到时候兄妹两人一起去卧铺车厢。 陆晚禾心想这时间掐得好，再不走他们俩也要被牵扯进那对姐妹的纷争中。 早点离开也好，后面还有两天的时间，那奇葩事儿多着呢。 你说要是互不认识，大家还有些边界感，这一趟车没准还能安稳坐到目的地。 这种出发时刚认识的，反倒能滋生出各种事儿。 人家不是说检验情侣的最好标准是一起出去旅游么，这都一个意思，路上又累又乏又烦躁，难免发生口角。 前世这趟列车上没有陈芝兰，今天姐俩这一闹属于加场。 后面光她们俩那不可预计的纷争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来。 卧铺环境要好很多，这边的票都是自己买的，能买这种票，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而且大家都不认识，车厢里相对安静很多。 兄妹俩刚坐下来，赵大哥就问：“中午吃了吗？我带你们去餐车吃。” “赵大哥，我和妹妹刚才吃了点，等晚饭我们再去餐车吃。” 陆明扬说着，从包里掏出几个包子要给赵大哥，赵大哥笑着摇头走了。 现在没有人盯着，他们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 陆明扬边吃边八卦，“你说那个陈芝兰，也太没心眼儿了，她这样以后不会被孤立吧？” “别操心了二哥，不是还有方军在吗？” “我不理解，这种人方军对她那么好干嘛？” 陆晚禾心里冷笑，大哥别说二哥，您前世可是找了个更差劲的呢。 到了第三天下午，56次列车终于到达目的地三棵树站。 下车一点都不亚于上车，大家大包小裹乌泱乌泱地往外挤。 火车站外是各处来接站的知青办，他们有的举着旗，有的举着纸板，下车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自己的知青点。 陆晚禾和陆明扬是被赵大哥送下来的，他们多寒暄了几句，出站就晚了点。 他们是最后一个昌杨公社知青汇合点的。 来接人的负责人是一个厚唇男，他黑着脸道：“就你们最慢，这么多人等你们。” 陈芝兰突然来了一句：“他们跟我们不一样，他们坐卧铺了。” 厚唇男脸更黑了，教训道：“是来下乡来了，还是来享受来了？” 陆明扬有些激动，陆晚禾看见了连忙伸手拉住。 厚唇男拿着单子问：“你又是谁？” 陈芝兰又答：“这是陆晚禾的二哥，特意来送她的。” 厚唇男又拿眼睛上下打量了陆晚禾一阵，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视之色。 陆晚禾又在私下里紧紧拽住了二哥。 这人他有印象，当初分配大队的时候，这人可没少发火，得罪他没有好处。 陈芝兰得意地看着陆晚禾。 陆晚禾心想，一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分配呢，搞不好有你哭的。 昌杨公社这次一共接了11个知青，他们也是来了一个卡车，4月北方还冷呢，陆明扬又从行李里翻出一个毯子给陆晚禾披上。 等他们出发都快6点半了，车子又开了将近3个小时才到昌杨公社。 到了公社大家又冷又饿，还好知青点守着工作人员，给他们准备了热水和白馒头。 大家也顾不上，抓起馒头就吃。 厚唇男拿着单子开始念大家的去处，念到的就马上集合跟着村子来接的人走。 这次11个知青，总共分到两个村子，柳树村和亮河村。 陆晚禾很高兴，柳树村就是她前世下乡的村子。 这次她、陈芝华、王丹、方军，还有沪城来的周珍珍、史宝，一起被分到了柳树村。 除了方军是意外，其他人跟前世经历的一样。 名单刚念完，陈芝兰就不干了，问厚唇男能不能跟方军分在一起。 厚唇男看着她冷笑：“你们是夫妻吗？我有什么义务把你们分到一块儿？到了这里乱搞男女关系是要受处分的。” 陈芝兰立马红着脸反驳：“我们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那你现在说说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是亲人还是男女朋友？” 陈芝兰突然被噎住不讲话，其他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一路上这样，外人都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结果不是，那这个陈芝兰就太过分了。 丽丽在车上跟陈芝兰发生过口角，现在站出来指着她道：“不是男女朋友你为什么睡到他身上？” 陈芝兰涨红了脸，“你不要满嘴胡说，我哪有做过这种事？” 丽丽也不全是撒谎，陈芝兰靠着座椅没睡稳是把头搭到了方军的肩上，方军并没有叫醒她。 厚唇男冷笑一声：“不要在这儿跟我说废话，我只管分配，你们快点出发。” 陈芝兰傻眼了，低声抽泣起来，可方军也束手无策只能小声安慰她。 陈芝华这时走到陈芝兰身边，火上浇油地道：“大姐，恭喜你。” 陈芝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厚唇男推搡着上了车。 陆晚禾走出来看到了柳树村的碾子叔，她有些激动险些没叫出声。 碾子叔憨厚地让大家上车，他喊着儿子牵过来两辆马车，帮大家把行李一个个放上去。 等都放完了清点一下人数，自己嘀咕：“这咋整的，这咋还多出一个人？” 陆晚禾走上前：“大叔，我哥是来送我的。” 陈芝华在旁边讽刺道：“就她搞特殊。” 碾子叔忙道：“不特殊不特殊，这特殊啥，来上车，我整来两辆马车呢，坐得下。” 陆晚禾冲碾子叔甜甜一笑，碾子叔一家人都很和善，前世她吃不上什么好东西，大叔儿子上山打了野味还偷偷叫她去家里吃呢。 他们上了车，碾子叔又拿过棉被给他们往身上盖，嘴上道：“回去还要个把小时，路上冷，我特意让俺家那口子拿的棉被给你们路上盖着。” 陆晚禾马上道：“谢谢大哥。” 其他也跟着道谢，只有沪城来的周珍珍一声不吭，还偷偷地把被子掀下去。 “嚯——驾——” 碾子叔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那马听话地跑了起来。 陆晚禾心情莫名有些激动，她前世后来回过村子几次，可都已物是人非，大家过够了土里刨食的日子，很多人都离开了村子。 正想着，就见周珍珍架不住冷，又偷偷地把被子往身上盖。 这个周珍珍生得很美，皮肤细腻，一双丹凤眼能瞧到你心里，说活柔声细语的，前世可把那些男知青们迷坏了。 尤其是京城来的一位公子哥，两人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如果把下乡这一段比作一本小说的独立篇章，那这个周珍珍可妥妥地是小说女主。 第92章 男女分开 碾子叔驾着马车到柳树村的时候，已是半夜1点多。 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马车进村惊起的狗叫声。 碾子叔跳下马车，牵着马往前走一段就在一个院落处停下，他在外边敲着院门，可里面半天没人应。 碾子叔大喊：“都睡了吗？不是让你们等着，今天有知青来吗？” 碾子叔的儿子小碾子走过来：“爸，我跳杖子得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碾子叔呵斥：“那像什么话了？” 小碾子没办法，拿手继续哐哐地砸门，终于里面有人开门，磨蹭着走出来。 小碾子不客气地道：“还磨蹭什么，人家都在外边等这么久了。” 那男的吸了吸鼻子，“都这时候了早睡了。” 碾子叔脸面上不太高兴，他们路上又没耽误，本来就说好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这些知青们明显要给新来的一个下马威。 他接着道：“快点吧，知青们坐了一路车了，让人家早点睡。” 这儿院门小，马车拉不进去，他们就在门口卸了行李，这批来的男知青少，碾子叔和儿子一起帮女知青往里拿行李。 老知青走在前面，把手往西厢房一指：“他们住那间房。” 碾子叔行李一放：“嘎哈呀？欺负人啊？怎么你们5个人占着整个主屋啊？” “赵支书说了让我们自己分，我们一致商定就这么分。” 碾子叔还要吵架，陆晚禾走上前道：“今天天晚了，要不先这样，我们明天再说。” 她这么说是因为在前世这架吵了一晚上也没有定论，知青住的这个地方是过了村口凉河不远处建的房子。 村民的房子都要再靠后一些，离河近冬天冷得慌。 所以他们吵架，别人也听不清。 就算听清了，大半夜的不关自己的事儿也没人起来。 到了第二天早晨，他们叫来赵支书，这事儿才解决。 陆晚禾不想像前世那样整晚都没法睡觉。 反正也没定论的事儿，不如先将就一晚明天再说，也能让碾子叔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碾子叔叹了一口气：“我明天就跟赵支书说，你们先歇着吧。” 厢房一打开，空气里的灰尘都把人呛够呛，李磊点了一个煤油灯拿过来，大伙这才看清，视线所及哪哪儿都是灰。 “这也太过分了吧？”王丹道。 周珍珍在昏暗的光线下哀怨地看着陆晚禾，陆晚禾知道她这是怨自己答应先住这边的房子。 这人也挺逗的，你让她去争取，她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但你让吃苦她就要开始埋怨你。 陆晚禾对着周珍珍道：“这房子不行啊，珍珍明天我们一起找支书嗷。” 周珍珍马上转过头不看陆晚禾了。 方军这个人本来就话少，现在满心里都惦念着陈芝兰，对现在的情况不上心。 沪城来的史宝这会儿正拿手绢捂着鼻子，嘴里各种嘟囔。 陆明扬心酸不知道说什么，恨不得把妹妹带回去藏起来。 倒是只有陈芝华一声不吭地挑了一个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这屋子一打开就是一个小客厅，客厅后面是厨房，然后左右手边分别是两个房间，房间里分别有一个火炕。 陆晚禾也动手，王丹就不抱怨了。 早收拾早睡，他们不像陆晚禾，已经在椅子上窝了三晚，现在只想躺平睡下。 大家都在忙，只有周珍珍一动不动。 这也就算了，等人家都收拾好了，她还站在地上不肯上炕。 周珍珍等着别人安慰自己呢，然后就要借机说出，她在沪城从没住过这种地方，这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可没想到三个人躺上炕，根本不理会她。 她最后没办法，自己拿手绢又像模像样地把剩下的地方擦了一遍，然后才把被褥铺上睡觉。 天刚蒙蒙亮，村子里的公鸡就开始打鸣，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在陌生的地方很难睡得稳，大家伙陆陆续续地起床，倒是周珍珍躺在床上睡得像死人一样。 借着晨光，大家把这房子看得更清晰一些。 其实凭良心讲，这房子并没有那么差，只不过是脏了一些。 当时赵支书嘱咐，不论他们怎么分，厢房都要打扫出来。 这群老知青只是把工具清出来，就放任不管，这房子要是真住人，好好打扫一下就行。 可陆晚禾知道，房子不能光看表面，这房子不是南北朝向，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火炕和火墙烧起来慢，而且屋子就是要偏冷一些，废柴禾。 陆晚禾拿牙膏和香皂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拿出油盐饼跟陆明扬吃早饭，这是他们临下车时在火车上买的。 前世她就吃过亏，到了这边冷锅冷灶的，一时半会儿吃不上东西。 他们这边吃着饼，陈芝华就瞪眼看着，她带的那一点粗饼路上几天早就吃没了。 当时跟陈芝兰又闹翻，陆晚禾他们又跑了，只能饿着肚子。 现在就可怜巴巴地瞪眼瞧着，陆明扬看不过去，就要把饼分过去，陆晚禾拉着他出屋了。 “二哥，我比她还小呢，难道从今天起我处处都要照顾她吗？” “她也可怜的，盛桂霞应该也没给她钱。” “她可怜，她可怜会那样对陈招娣吗？而且她远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陆明扬点点头，“妹妹，我都听你的，可你以后自己在这边受她欺负怎么办？” “我给她，她就不欺负我了吗？她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吗？” 陆明扬双手举过头顶，“好好，二哥不说了，妹妹心里有数就行。” 她们回去的时候，有饭的都已经吃好早饭了，陈芝华手上拿了一个地瓜，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 这时碾子叔来了，他先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赵支书来了！” 新老知青陆续走出来。 大家一看才知道老知青总共二女三男，这么点人就要霸占着一整个主屋，顿时有些气愤。 这时有个一说话露俩酒涡的女孩子站出来：“哎呀，都不知道你们来了，等了你们半宿也不见人。” 碾子叔不客气地问：“你的半宿咋算的？咋我们半夜1点到，敲半天就李磊一个人出来？” 女孩子也不应碾子叔的质问，转头对新知青道：“我叫张丹，是72年来的，你们有啥不会的就问我。” 王丹一听激动了，“您好，我叫王丹，我们都有一个丹字。” “那赶是巧了，这不一下子就亲了吗？” 陆晚禾心里冷笑，这个笑面虎，看她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赵支书干咳一声，转身朝厢房走去，一看里面的景象就清楚了，抬脚出屋，问：“咋地我让你们分房，让你们打扫房子，你们就是这么做的？” 张丹刚刚还咋咋呼呼的，现在看挨说了就马上后退半步做起了缩头乌龟。 赵支书头戴一顶蓝帽子，腰间别着个烟杆子，外衣披在肩上，双手背着。 他拿眼往新老知青身上来回扫射，然后道：“既然你们自己解决不了，那这事我就做主了，没意见吧？” 没人吭声。 赵支书接着道：“这次来的人不少，过两天京城还要来几个人，一个屋指定睡不下。那这样你们男女分开睡，男知青牺牲一下睡厢房。” 第93章 命运的眷顾 男知青们有不愿意的，可他们也知道，总不能让女知青去住厢房吧？ 所以虽然面上不高兴，但都没吭声。 赵支书这个人最是老谋深算的，如果敢公然顶撞他，那他一定会想办法收拾你。 比如这次分房，就是赵支书的常见操作，知青的事儿他从不主动管，管不好这些人闹到公社那儿会影响他。 所以他每次都看似民主的让知青们先自己内部解决，解决不了他再出面。 这时候他做任何决定，知青们都不敢有怨言，因为他们自己解决不了嘛。 半天都没人发话，赵支书总结一句：“那上午给你们放假，你们快点收拾好。” 他转头跟碾子叔吩咐道：“让杨队长从队上拿些粮食分给新来的知青。” 碾子叔点头答应。 赵支书都准备走了，一转头看了看新来的男知青们问：“这怎么还多了一个？” 碾子叔来回指着答：“他是这姑娘的哥，过来送她的。” 赵支书刚刚就留意到了陆晚禾，他眉头一皱，长得好看就够麻烦的了，还要人送，这么娇气以后指定事儿多。 他没再说什么一扭头走了，碾子叔也跟在后面。 路上赵支书就开始琢磨，除了那个陆晚禾，还有个新来的女知青样貌也不错，这种来自城里长得又好看的年轻女知青，说句实在话容易让村里男人犯错误。 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 本来想趁着这次新知青来把他们男女知青分开，也算是解决他一个心头之患。 要不然这村子里那些老娘们总是传男女知青一个屋准没好事儿。 怎知又来了两个这么漂亮的，而且有两个男知青长得也不错，他们这一来不知道什么年头能回去，自己这个村支书担子更重了。 想着想着赵支书把烟杆拿起来，碾子叔见状连忙给他点了火，赵支书就这么一路边抽边走，回了村里的办公室。 知青院儿这边，赵支书刚走张丹就脸色一变摔门进了屋，另一个女知青也赶快跟上。 陆晚禾他们对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回房间收拾东西，支书都定好的事，她们可没理由礼让。 张丹那样没人愿意跟老知青一起睡，她们就4个人住在一起。 等男知青腾了屋子，陆晚禾他们进去一看，这好像并不比昨晚的厢房好哪儿去。 大面上看似没灰但犄角旮旯都是各种灰渍，墙面也脏兮兮的。 还不如厢房，打扫一下就干净了，这边除非是重新粉刷，不然那墙根本没办法搞干净。 周珍珍又不干了，站在那儿嘀咕：“还是昨天的房子好。” 她们几人在这儿收拾东西，周珍珍又蹙眉站在一旁。 陆晚禾捡了最靠墙的一侧睡，这样可以少挨着一个人。 另一侧她不想挨着陈芝华，也不想让周珍珍睡，就主动指着位置给王丹使眼色。 王丹拿着被子就欢天喜地的放上去了。 大家屋子都收拾差不多了，周珍珍还在那儿站着抱怨呢，陈芝华突然吼了一句：“你有完没完？你跟男人一起睡去吧！” 周珍珍被陈芝华突然吼了一句，扁着嘴呜咽着哭。 她这大小姐的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事儿，来改造来了。 她家其实就是沪城一个非常普通的人家，准确来说是普通偏下，家里勉强吃饱饭的水平。 她就是那种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长得柔柔弱弱，细腰如柳，一双丹凤眼低垂着，竟神似那书中描写的林黛玉。 她家虽然不富裕，但是父母待她极好。 家里的活不用她干，几个哥哥也让着她，长到18岁也没吃过什么苦。 这给了周珍珍很大的误解，以为她可以一直这样过渡到嫁人，然后后半生由老公宠着。 可也就最近短短2个月的功夫，她才认清了现实——这个家是儿子的，跟女儿无关。 很多女孩子其实在成长的过程中感受不到父母偏心，甚至觉得自己在家里更受宠一些。 可到了儿女谈婚论嫁的阶段，残酷的现实才会敲醒她们。 房子是儿子的，存款是儿子的，可以接班的工作也是儿子的。 女儿只有嫁妆，可嫁妆也是要看彩礼的。 有些彩礼收了，嫁妆却不出，也不管女儿今后在婆家抬不抬得起头。 周珍珍就是这样，她大哥年纪不小要娶老婆了，可家里拿不出女方家要的彩礼。 女方家后来松口说忍受不了家里还有个吃闲饭的姑娘。 周家赶快张罗着给周珍珍找了个人家，想着女儿这边又能收彩礼，这一进一出大儿子的婚事也解决了。 其实女方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没明说而已。 周珍珍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十八年来对自己如此好的父母和哥哥怎么说变就变了？ 她在家里绝食，誓死不嫁，说都不认识对方怎么能突然定亲？ 周家也狠下心来，逼迫她说不嫁人就去赚钱，找不到工作就去当知青。 周珍珍一赌气就来了。 二个月过去，她还是没能接受这种剧变。 她其实也不是嫌弃这里，主要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还有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骨子里有些清高，觉得自己是沪城来的，跟这群乡下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不一样。 她这种人在这儿怎么过啊？ 你别说，人家还真命好，过两天就有位京城的公子哥儿过来。 在前世，这公子哥儿一来就相中了周珍珍。 南方女孩的柔软，软到了公子哥儿的心里。 他本来只是在家里闯了祸，家人为了教育他才给送下来的。 如今遇到了喜欢的人，他立马改头换面，把周珍珍的活儿全揽下来。 而且他只是下来受教育，家里人在钱方面可没亏待他，所以他天天带着周珍珍吃好的、穿好的。 就这样过了一年，他给家里写了一封痛彻心扉的悔过信，家人给他搞了返城指标。 他这时才宣布已经偷偷跟周珍珍领了证，家人没办法只能让两个人一起回京。 剩下的事陆晚禾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下乡这个阶段周珍珍根本没吃过苦，日子过得美得很，知青们为此酸了好久。 想到这儿陆晚禾看着还在哭的周珍珍摇了摇头，命运这个事儿真是不得不感叹。 第94章 饭可不好做 陆晚禾这一侧墙上都是黑色的污渍，她做了浆糊，拿火车上买的报纸糊了墙。 王丹站在旁边夸：“晚禾姐，还是你办法多。” 陆晚禾一脸黑线，这里她最小好吗？叫什么姐？ 不过她现在也懒得纠正她。 火炕的另一侧有一个炕琴柜。 炕琴柜也算是这边的特色家具，放在炕上的，大约80厘米高、170厘米长、50厘米宽。 柜子分上下两层。 下层一般有四个小抽屉，里面可以放些杂物，上层有两个可以打开的小柜门，里面一般放被褥。 炕琴柜上方一般也都用来堆放被褥。 陆晚禾把薄的被褥放入炕琴柜里，捡了最靠里面的抽屉放了一些自己的杂物。 她这一侧的地上，也有一个衣柜，陆晚禾把自己的衣服捡了些拿出来放进衣柜里。 一些贵重和私密的东西她干脆就都放在红色的手提箱里，让陆明扬把箱子举到了柜子上。 这个高度她平时站在炕上也能够得着。 箱子有锁，东西放里面还算让人放心。 陆明扬明天坐58次列车返城，下午15：20发车，第三天的11：10到站。 陆晚禾觉得明天走时间太紧张，让陆明扬今天就出发。 晚上到哈市旅店住一晚，第二天也可以逛一逛，给家里买点特产带回去。 所以她拉着陆明扬去村办公室找赵支书帮忙把人送到昌杨公社。 “昨天不是那个大叔送我们回来的么，还找他不就行了？”陆明扬不解地问。 “你不懂，像昨天那马车都是村里的资产，可不是个人想用就用的，要经过赵支书的同意。” 陆明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妹妹，你怎么懂得可真多。” 敲门进去的时候，赵支书正在跟人说着什么，见是他们不满地上下扫了两眼。 “房子不是都分好了么，又有什么问题？粮食大队长那边会给你们分。” 还没等陆晚禾开口，陆明扬先笑着把烟掏了出来，他哈着腰递上去，然后马上又掏出火柴准备点。 一旁的人看见这样就先出去了，陆晚禾知道他是村会计。 赵支书面色缓和了一些，拿起烟放进嘴里，就这陆明扬手上的火猛抽了一口。 “你们这种烟，抽着没劲儿。这嘎达人抽不惯。” 陆明扬笑：“那是，还是您这种旱烟上劲儿。” 赵支书吐了一口烟，“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晚禾就说了想让碾子叔送她二哥回公社。 赵支书又猛抽了一口烟，“好说，人来了不送走哪能成，对吧？我让人跟碾子说一下，吃过饭让他去找你。” 陆明扬笑着递上了两包大中华，“赵支书，还要劳烦您平时多照应一下我妹妹，她年纪小，有不懂的地方您多担待一点。” 赵支书把两包烟往外推：“嘎哈呢？知青过来我都一视同仁，都会关照到位，整这个嘎哈？” 他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可比刚见他们的时候缓和多了。 陆明扬又塞：“这不比您那旱烟，您就抽个乐儿。” 他们俩说这话的时候，陆晚禾已经先一步出门。 赵支书看陆晚禾也是个董事的，就把两包烟收了。 陆晚禾和陆明扬往回走的时候，正赶上队里刚给大家开完会，村民正往家赶着去做午饭。 看到这兄妹俩都议论纷纷。 “这就是昨晚新来的知青呐？” “哎呀妈呀，你看人长得多俊呢？” “那可不咋地，你看那皮肤跟糊了白面似的。” “人那是城里人，你能比吗？” 陆明扬都开始脸红，陆晚禾倒是无所谓，这种不避人的议论，以后她还要听好几年呢。 回到知青院儿，里面就传来争吵声。 原来大队长差人送来了暂借给新知青的粮食。 很多人早上都饿着，这会儿就准备做午饭，可锅就两个，你也做他也做，根本搞不过来。 张丹就介绍了他们几个老知青，饭一起做一起吃的事儿。 新知青一听，那也行啊，那就一起吃呗。 可以前老知青是2女3男，一顿饭也不费事，分工也好分。 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第一顿怎么分工吵了半天也没定下来。 陆晚禾一回来，他们就齐刷刷地看向她，各执己见的两方，跑来找她来评理。 史宝道：“男知青负责一顿，女知青负责一顿。” 张丹道：“老知青负责一顿，新知青负责两顿。” 陆晚禾看了看他俩，没有赞同任何人，开口道：“总共有两个房子四口锅，老知青和新知青分开做。” 她这一句话把大家说愣了，谁也没想到她作为新人这么敢说话。 不是陆晚禾要另辟蹊径，是那个张丹很难搞。 在前世大家妥协听了她的老知青做一顿、新知青做二顿，但到实际操作的时候，被张丹各种算计。 大家不愉快了很久，最后还闹翻了。 索性陆晚禾就提前公布了结局。 新知青这边其实没什么出头的人。 两个男知青，方军跟丢了魂儿一样，史宝会发表意见但没有说服力。 女知青这边，周珍珍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惨小世界当中，王丹没有什么主见，陈芝华老谋深算没看清厉害关系前不会轻易出口得罪人。 所以，这个坏人就她陆晚禾当了吧。 刘丹冷笑一声，这样也好，对于她来说，住的吃的环境都没有变化。 “那也行，不过主屋的厨房我们都用了，你们要用就用厢房的吧。” 陆晚禾笑笑：“可以啊，就是我们暂时缺一些厨具，希望你们能借用一下。” “白吃白喝可不行！” “我说的是盆和铲子这些，麻烦借你们的用一下，不是要拿你们的吃的。” 另一个叫吴红的女知青站出来：“那可以啊，反正我们也有多的，先借你们用一下。” 史宝这才意识到，他们真的缺太多东西，问陆晚禾怎么办。 陆晚禾把大家叫到一起：“农村里有代销点，油盐酱醋那里是有的，我们每人出2毛钱，再一人出一张票，粮票、油票、调料票都可以，把这些买齐，这饭就能做了。” 其他人都支持，陈芝华又不能去老知青那儿，但实际上这钱她拿得很心痛。 陆晚禾安排给史宝收着钱，就领着大家一起去代销点。 说是代销点，其实是个看着都要塌了的土坯房，全靠一个小小的窗子透进来一点光。 这里面只有些调味品、烟酒、糖块和少量的日用品什么的，一个中年女人在柜台里的椅子上歪着，听见有动静抬起头吓了一跳。 “你们哪嘎达来的？咋没见过？”还没等别人回，她又两手一拍：“哦，你们是新来的知青吧？” 王丹倒是热情：“我们是新来的知青，我们来买点东西。” 这年头全国的物价基本都差不多，这边吃豆油6毛一斤，盐1毛5一斤，酱油和醋都是8分钱一斤。 豆油、酱油、醋这种没有包装，陆晚禾来之前带了些借的搪瓷盆。 东西买好了，史宝又嘟囔：“菜呢，菜怎么办，我看那个张丹也不想给我们。” 老板娘听到了一笑：“菜啊，菜我这儿有啊。” 第95章 送二哥走 老板娘让他们等一等，从屋后面拿进来大白菜、青萝卜和土豆。 这些东西倒是卖的比城里便宜一些，大家商量了一下就用剩下的钱各买了些。 陆晚禾知道，老板娘姓刘，外村嫁进来的。 她老公是赵支书的直系亲戚，当初村子里申请代销点，他们家拿到了资质。 这里卖的商品都是“公家”明路上的，当然她也会卖一些农民自产自销的东西。 这些东西她平时不会进货，因为各家各户基本都不缺。 但有需要的来问她，她就去到处打听收一下。 但卖这些东西要老老实实给生产队交提成，这样就不属于投机倒把了。 村里的手艺人也是，出体力给人盖房子的，给人打家具的，收人钱之后也要给生产队交提成。 这样是为了限制人们都去搞副业，提成就属于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交过提成赚得钱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赵支书这方面一直比别的村子搞得严，不像有些村子都是形式主义。 他坚持这样做就是为了村子不犯错误，村民不犯错误，不走资本主义的道路。 东西拿回知青院儿，老知青们都已经吃上饭了。 张丹拿着铝饭盒，倚在门框上拿眼睛来回瞟着。 陆晚禾利落地把两个灶台的火生起来，一个锅里蒸饭，一个锅里炒菜。 大家各用各的米，淘好了放到铝饭盒里。 第一天吃饭，陆晚禾拿出从家里带的腊肠切了一根，给每个饭盒放上那么几片，然后一起放到锅里蒸。 另一边史宝炒了个白菜土豆，然后又熬了一个萝卜片汤。 等饭菜做好了，铝饭盒一掀，肉香味儿就弥漫了出来。 史宝鼻子一酸：“陆晚禾，你太棒了。我知道要来这边，吓得几天睡不好觉，有了今天这顿饭，我突然觉得以后都没什么难的了。” 王丹也夸赞：“就是就是，晚禾姐，还是你厉害。” 连周珍珍都低声道谢。 只有陈芝华，发出了一声嗤笑。 方军碍于陈芝兰也没有吭声。 陆晚禾尴尬地笑笑：“我只是做了提议，还是靠大家的努力，还有我只有16岁。” 她这话一说完，好几个不知情的都傻了，合着属她年纪最小。 陆明扬本来这两天一会儿拜托这个，一会儿拜托那个，现在看妹妹哪里需要他们，是他们需要妹妹。 刚刚发生那些事，他都在一旁赞赏地看着，那是妹妹的舞台，他不打算掺和。 他自豪地道：“我妹妹很了不起的，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王丹突然很会来事儿地举起搪瓷缸子：“祝陆晚禾哥哥一路顺风。” 大家也都跟着举起来，以水代酒给陆明扬送上祝福。 这时三个老知青郑宇、李磊、王大力已经从主屋吃好饭回来了。 他们看到这些人吃得像模像样的，倒没像张丹那么酸，很自然地夸赞他们厉害。 “想当初我们来的时候，过了好几天才吃上顿像样的饭菜。”郑宇道。 他说完又想起来大家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就开了个头跟大家介绍了一下。 新知青这才知道，他们1972年就来插队了。 而且刚来就赶上秋收是最累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直接被赶鸭子上架。 史宝听见有点担忧地问：“啊？你们都来了3年了，一个都没回程吗？” 老知青脸一黑，没人往下接话。 史宝又问：“就你们5个吗？” 老知青脸更黑了，这又问到了他们不想说出口的事。 陆晚禾心想，来了，史宝的聊天黑洞人设已经开始了。 院外正好有人喊，碾子叔来送陆明扬去公社。 陆明扬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进屋拿上自己的手提包，跟大家一一道别。 碾子叔看陆晚禾也跟着，问：“支书就说送他一个，你别跟着了，你们下午不还要开会吗？” 陆晚禾知道碾子叔怕她没跟赵支书打过招呼，回头挨批评，就只道：“我把我哥送到村口。” 碾子叔在前面拉着马车，陆明扬在后面磨磨蹭蹭地跟着，一直走到小桥边。 过了这个桥不远就出村子了，陆晚禾只能就此道别。 “妹妹——妹妹——呜呜——” 陆明扬是扯着嗓子嚎的，他都做了好几天心理建设了，可真到了这一刻根本忍不住。 明明感觉昨天还抱在怀里的，软软糯糯的小孩儿，怎么今天就一个人在异乡了呢？ 陆晚禾也忍不住掉泪，可也不能一直对着哭吧。 她狠心道：“二哥，就到这儿吧，人家还等着呢。” 陆明扬不肯走，还要抱一下妹妹，陆晚禾左右看了看，结果瞧见了一个熟人，村子里的杨小麦。 她下巴抬了抬，“瞧，人家小姑娘看着呢，你让小姑娘笑话呀？快走吧，你这样我岂不是更难受？” 陆明扬顺着看过去，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正躲在树后面，悄悄露着脑袋看着。 他用袖子呼噜了一下脸，陆晚禾嫌弃地从兜里拿出一个手绢给他擦。 陆明扬接过来，发现这手绢上绣了一个大老虎。 “妹妹，你一个小姑娘用什么大老虎啊，你正好给我吧，我做个念想。” “呃……好吧。” 陆晚禾又劝了好几句才让陆明扬上了马车。 似乎连马儿都觉得等了太久，碾子叔鞭子一响，马车启动后飞速地向前奔去，一个转弯就驶离了视线。 陆晚禾松开嘴唇让自己彻底哭出来，刚才她也忍着呢，她不忍着，二哥就更收不住了。 可她哭着哭着想起那个手绢又破涕而笑。 那手绢不是她的，是江松送的。 江松知道她要走，来见过她几次，很多话虽没说出口，但陆晚禾知道，他就是不舍。 其中有一个次，他伸出自己出血的手指问陆晚禾借手绢用。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故意找借口，但终究是不忍心，拿出自己的格子手帕给他用了。 隔了两天，他拿了一个绣着老虎和松树的手绢还给陆晚禾。 说是给她的搞脏了赔她一个，陆晚禾也没在意就收了。 她不知道江松为了这个手帕较劲了脑汁，特意找人绣的，他觉得老虎是陆晚禾喜欢的，松树代表着他，这手帕就特有意义。 但这一切陆晚禾都不知道，因为她从来就没喜欢过老虎。 第96章 动员大会 陆晚禾红着眼睛回去，知青们正从院子里出来。 王丹过来挽着她：“晚禾，要去开会了，你别回去了吧。” 陆晚禾点点头，但找机会默默地抽出了手臂。 这个王丹性格很不独立，总是想着拉帮结派。 在前世，她还是陈招娣的时候，王丹根本没看上她，就跟在陈芝华后面，陈芝华跟她作对的时，王丹也会附和几句。 怎么说呢，这个人不算太坏，但为了找依靠，她可以不辨是非。 陆晚禾并不打算跟她深交。 她真正的朋友此时还没来，陆晚禾一直期待着她的出现。 王丹注意到了陆晚禾的疏离。 但因为在火车上陈芝兰和陈芝华打架那一幕，王丹不打算跟陈芝华交好。 周珍珍嘛……当然也不打算。 所以她就认准了陆晚禾，一心想把这个朋友交下来。 会议是在村委会大院开的，现在天气也暖了，索性就让大家都坐在院子里。 他们几个新知青一到，村民就开始嗡嗡地议论起来。 大队长伸手指了指，一个小男孩儿一下子蹿起来，跑到院子里的大树旁，拿锣槌敲锣。 可他个子够不着，跳起来敲一下，跳起来敲一下，把村民们都逗乐了。 有旁边的大人拿过来，正式地敲了几声。 生产队的大队长姓杨，跟赵支书差不多的年纪。 柳树村有两个大姓，一个是赵姓，一个是杨姓。 仔细留意就会发现，这村子里有实权、有油头的职位都是把控在这两个姓氏手上。 别的村村支书和大队长经常会夺权闹矛盾，在柳树村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赵支书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甚至整个村子的各方权力，都是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集权又腐败的现象。 但陆晚禾知道，凭良心讲，除了对权力的控制，赵支书对整个柳树村的贡献还是非常大的。 今天是春种的动员大会，按道理杨队长是主角，但这种场合都基本上是赵支书主导。 几声锣声过后，村民们安静下来。 杨队长发话：“大家安静，先听支书给我们讲话。” 赵支书敲了敲烟袋干，漫不经心地道：“大家应该已经看到了，咱们柳树村又来一些新面孔。这些新面孔是来支援我们农村建设的，他们带着城里先进的思想，势必也会推动我们更高效、更高产的生产种植。” 赵支书讲完话，村民开始鼓掌，这其实也是欢迎知青的意思。 别管心里面愿不愿意，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到位。 赵支书话锋一转：“那么，就让这几个新知青一个个上台给咱们做下自我介绍。” 村民又鼓起了掌，这次更加热烈，都等着看好戏。 张丹在人群中，撇撇嘴，他们当年也是被赵支书摆了这么一道。 谁说城市里来的就见过世面，能坦然在台上介绍自己？ 所以他们当时好几个人都出了丑，包括她自己。 陆晚禾知道赵支书这是一上来就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要以为自己是城里来的就自认为了不起，眼高于顶，不服从管教。 王丹吓得直拍陆晚禾：“怎么办怎么办？我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 周珍珍这两天一直都标榜自己是沪城来的，别的地方都是乡下，这会儿她却开始装傻了。 杨队长又问：“你们谁先来啊？要不你们就从左到右一个一个来吧。” 史宝都准备站起来了，听队长这样说，又坐了回去。 方军在最左边，他站起来走到前面。 “各位好，我叫方军，来自苏省下面的甬宁县。” 方军说完就下去了，村名们议论纷纷觉得还没听清楚呢。 史宝一路小跑上去，他挥着手：“乡亲们好呀，我叫史宝，是沪城来的，我今年18岁了，我会唱歌也会诗朗诵。” 他的表情很夸装，底下的村民就乐了。 看他是个活泼的，有婶子就逗他：“啥宝儿？那么大岁数了，咋还叫宝？” 史宝认真地回：“宝物的宝，这是我的名字又不能说长大了就不叫了。” “那不还是一个宝吗？宝宝的宝。” “哈哈哈哈哈——”底下的人哄堂大笑。 史宝捂着脸跑下来，大伙儿还起哄呢，“不是说会唱歌么，给俺们唱一个。” 史宝捂着耳朵不说话。 接下来是周珍珍，她走上前小声道：“我叫周珍珍，今年18岁，我也是沪城来的，你们知道沪城吧？” 她长得好看，一上台村子里的小伙子们就窃窃私语起来。 可她这话说完，就有人讽刺道：“沪城当然知道啊，谁不知道沪城，你真当我们农村人没见过世面啊？” 大家又是一乐，周珍珍红着脸小跑着下来了。 陈芝华上去，声音倒是不小，“我也是甬宁县来的，我叫陈芝华，以后还要向大家多多学习。” 有的村民点点头，终于上来个大方懂礼数的。 王丹临上去前还在反复地小声嘀咕。 等她上去了，却站在那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这样村民反倒对她怜爱有加，也不催促。 最后王丹抖着声音道：“我，我叫王丹，我跟他们是一个地方的。” 她抖着手指向方军，可谁看得清啊，王丹指完就跑下去了。 陆晚禾最后一个上场，她站在上面先环视了一圈，看到了好多熟面孔。 “我叫陆晚禾，今年16岁，也来自甬宁县。父母从小就教育我民以食为天，这黑土地和粮食就是人的根本。所以，我很激动能来到这里当知青。” 陆晚禾说完深深一鞠躬。 底下的村民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这个小丫头是最小的，也是最能说进人心坎里的，刚刚他们还在赞叹她的美貌，此刻都开始赞叹她的落落大方。 赵支书的眼神深邃了起来，他不怕那些出丑的，就怕这种有能力的。 而且他也听人说了，这些新知青刚来居然就在她的带动下跟老知青们分灶吃饭。 要知道很多女知青，尤其是年纪小的，刚来都要哭哭啼啼闹几天。 还有闹着要跑的，他们村里虽然没有，但公社可是讲了很多案例。 嘱咐他们人接回来要时刻关注着，不要出什么事。 这个陆晚禾是个异类，赵支书不太喜欢。 第97章 乱哄哄 陆晚禾还不知道自己刚来就被赵支书重点关注上了。 她对柳树村可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前世在这里待着了3年。 陌生则是因为那时的她每天就闷头干活、学习，对很多人和事接触的不多。 比如她知道赵支书老谋深算，可对他的手腕却了解的不够那么透彻。 毕竟前世她是小透明一个，还入不了赵支书的眼。 介绍完新来的知青，接下来就是公布今年的几项重点工作。 重中之重就是种地，杨队长跟大家宣布了今年的年产目标，底下人听见了又开始议论起来。 杨队长朝下面扫了一眼：“谁有意见站起来说。” 人群议论声更大了，最后一个中年大叔站起来，“杨队长，不是俺说，那去年咱们亩产还不到500斤呢，今年这目标就订到600斤了？这哪是进步啊，这是腾飞啊。” 村民们一阵哄堂大笑。 杨队长人随和一些，村民才敢有啥说啥。 杨队长敲了敲桌子，“去年不到500斤，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么？去年那地都旱成啥样了？怎么地，老四你今年还盼着干旱啊？再说亩产600斤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公社上开会人家就讲了例子，咱先立个目标，你怂啥？” 老四上半身向上支棱一下：“我才不怂，要我说不如定1000斤。” 在北方你说啥都行，你可不能说一个人怂，他立马跟你急。 杨队长又清了清嗓子：“那你还别说，现在听说有杂交水稻，没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亩产1000斤了。” 底下又开始嗡嗡。 赵支书拿烟杆子敲了敲桌子，大家终于安静下来。 杨队长又继续说下去，“今年大队上打算多养几个猪崽子，赵瘸子的老婆去年病了，一直没好利索，今年她就分过来养猪。还有家里小孩今年满8岁，也想干活挣工分的，也都先到我这儿报个名。” 人群里又站出来一个人：“那俺媳妇也病了，也分去养猪呗？” 旁边有几个婶子打趣：“你媳妇咋病的，你不知道吗？你少折腾点，你媳妇就好了。” 大家哄笑出声。 那些没结婚的小姑娘也听出来不是什么好话，羞红了脸。 农村就这样，那些结了婚上了年纪的老婆子们，啥话都敢说。 但这可不是开放，你作风有什么问题，在农村事儿更大，能挫碎你的脊梁骨。 杨队长继续讲农耕工具的养护知识，小队长拿出一个磨刀石，开始教大家怎么磨刀更锋利。 农村人世代靠种地过活，这点本事怎么会没有，其实就是重点给知青们和小孩子讲的。 史宝很积极凑上前看，小队长结束了，他也要试试，结果一个力道没用好，手指被割破了。 张丹离他不远，看到血流出来，嘎一下昏过去了。 “哎呀妈呀，张知青这是咋了？” 一个大妈叫出声，好几个人围过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她往知青院儿抬。 史宝这边不知道谁去搞了锅底灰，上去就给他伤口糊上了。 史宝看到黑乎乎的东西，大叫着：“什么呀？什么呀？这黑乎乎的是什么呀？” 赵支书看着这一团乱，冷哼一声就走了。 杨队长让大家伙散了，明天上午接着开会。 史宝还在这儿叫，剩下的知青都围上去。 郑宇道：“二愣子，他又不懂你给他糊这个干什么？” 二愣子不服：“他不懂，那我能不懂吗？我好心好意的，他叫什么叫？” 史宝眼圈都含泪了，“我这是伤口，你这样我会感染的，你知不知道的呀？” “知道啥呀知道，是你啥也不知道吧，别以为你城市来的就能在这儿唧唧歪歪。” “你——”史宝更气急了。 陆晚禾道：“这是偏方，能止血，不会感染的。” 二愣子马上转向陆晚禾：“是不是？啥也不知道就乱喊，傻了吧唧的玩意儿。” “你骂谁？” “骂你咋地？好赖不知。” 郑宇推开二愣子：“好了好了，他刚来啥都不知道，吵什么啊？” 二愣子踢了一脚石子儿走了。 知青们也都往回走，老知青只有郑宇留下，其他人刚刚都去送张丹了。 郑宇嘱咐：“你们刚来，很多事情还不适应，他们有时候说话直接，但人不坏的。” 他虽然嘱咐的是大家伙儿，但看的却是陆晚禾。 陆晚禾没吭声。 陈芝华一脸麻木。 周珍珍惨白着一张脸。 王丹则是紧紧抓着陆晚禾。 方军一脸愁容，他想象不出陈芝兰在亮河村会是什么样子，他打听过柳树村到那里差不多3公里，他急着想去看一看。 回了知青院儿，男女知青就打断各回各屋，方军叫住了陆晚禾。 “什么事？” 方军道：“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凉河村？” “为什么？” “我想去看一看陈芝兰，但我一个男的，去了怕人家说闲话。” 陆晚禾笑了：“那我一个女的，跟你一起出去你就不怕我被说闲话了？还有人家亲妹妹你不去问，你来问我你不觉得好笑吗？” “陈芝兰和陈芝华不对付。” 陆晚禾收起了笑容：“你听好了，我跟陈芝兰、陈芝华也不对付，不要用亲人那一套来道德绑架我。” 陆晚禾说完就转身进屋。 没想到张丹这会儿已经好了，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她拉着吴红出来，叫住了要回屋的方军。 “方同志，我们可以陪你去，最近有点无聊，刚好想去邻村逛一逛。” 方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然后缓缓地点头：“谢谢。” 张丹甜甜一笑，酒涡挤得更深了，“不客气，方同志，不如我直接叫你方军吧？” 方军没有应声，直接走在了前面。 吴红表情尴尬，她当然不想去，可她没办法拒绝张丹。 张丹18岁下乡，如今已经21岁，返城看不到希望，她就指望能嫁给同来的条件不错的知青。 当年她看中了条件最好的郑宇。 可郑宇一门心思都在另一位知青身上，她攻略了几年都没成功，如见看见方军她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方军的长相她就很中意，又问李磊打听到方军家里条件好像还可以，她就打算先下手为强。 她光听见方军叫陆晚禾去凉河村，她并不知道是去干什么，结果还闹了笑话。 第98章 又来人了 亮河村的名字源于亮河，沿着河边就能走到村子。 张丹试着问：“方军，我听说你家还不错，你怎么跑来当知青了？” “没什么。” 张丹捂着笑：“什么是没什么？” “没什么理由。” 方军冷淡成这样，也没打消张丹的热情，她一个人还在东拉西扯地聊着。 等到了目的地，张丹才知道为什么。 陈芝兰是一路小跑着出来的，那架势恨不得直接扑到方军的怀里，但她看到身边的两个女孩立刻就变了脸。 张丹脸色当然也不好。 面前的女孩那一双眼那么会勾人，方军跑来见她，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陈芝兰斜着眼睛冷冷地问：“她们是谁？” 方军道：“陪我一起出来的，我单独找你怕对你影响不好。” 陈芝兰瞪了一眼，然后皱着一张脸准备跟方军抱怨她这一天是怎么过的。 张丹不干了，她这是做好事，方军冷着一张脸也就算了，她凭什么还要受这女孩儿的气？ 她拉着吴红道：“走，我们现在回去。” 方军终于开始说好话：“张同志，吴同志，你们帮我这个忙，回头我去公社给你们买吃的。” 张丹折返回来：“你知道的，我们当然不是为了吃的，我们是为了同志间互相帮助，可这位女同志这副态度太让人心寒了。” 方军用眼神示意陈芝兰，陈芝兰跺了一下脚，不情愿地来了句：“谢谢两位同志了。” 她说完就接着跟方军抱怨，说住的有多差、吃的有多不好，还有其他知青都欺负她，尤其是同是甬宁县过来的。 “除了火车上那个丽丽，还有一个叫范小翠的，我本来想着都是一个地方来的，相互照应一下，可那个范小翠却处处与我作对。” 不是范小翠跟她作对，是陈芝兰不会做人，大家本来都热情欢迎她，可她嫌弃这里嫌弃那里。 范小翠性子直，又总被她缠着，难免语气就重了一些。 方军听陈芝兰抱怨完，安慰道：“你刚换新环境不适应是正常的，慢慢就好了。还有跟其他人好好处着，我不是给你带了糖了吗，你给大家分一分，说说好话。” 陈芝兰又不是听不出好赖话，她又哭着说适应不了这里，问方军什么时候能想办法带她回去。 方军面露难色，努力找其他话聊。 回去？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又怎么能帮得了陈芝兰？ 张丹在旁边越听脸越黑，他以为两人只是有好感，现在看这感情已经很深了。 不过她没打算气馁，只要是有利的，她都不打算放手，当初郑宇那一对儿不就让她给搅黄了吗？ 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还没结婚，她就有机会。 陈芝兰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张丹道：“时候不早了，还要赶回去做饭呢。” 方军和陈芝兰只能依依不舍地分开。 陈芝兰流着泪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方军被她哭得嘴里都泛着苦，只怨恨自己无能。 回去的路上方军的心情很不好。 张丹也识相，一句话都没说。 陆晚禾她们下午也出去了，做饭的东西还缺很多，要快点置办出来。 菜也要再买一些，老知青那边有去年自留地种的菜，可显然他们不会无偿拿出来分享。 反正都要花钱，不如出去买，还不用欠人情。 陆晚禾又提议收钱和票，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只有陈芝华不吭声，她也没傻到要跟大家作对，她只是单纯地没有多少钱。 可这话她又说不出口，她只道：“方军不是不在么，这钱怎么收？” 史宝道：“方军的我先给他垫着，等他回来我问他要。” 陈芝华没办法，硬着头皮又交了5毛钱还有几张粮票。 几个人商量好就动身去公社。 昌杨公社下属的村子中，柳树村算离得最近的，大约5公里距离。 陆晚禾知道赵支书家是有自行车的，但他们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几个人就走路过去。 昌杨公社的供销社跟甬宁县的没法比，东西少了很多，而且衣服什么的也要老气很多。 菜么还是老三样，白菜、萝卜、土豆，倒是干货和山货蛮多。 他们主要买了村里代销点没有的厨具，饭又不是陆晚禾一个人做，大家一起商量着买。 陈芝华钱交了买东西上她就没那么计较。 周珍珍平时事多，可这方面她不懂，中午又吃了一顿饱饭，所以也都没意见。 陆晚禾不想出头，最后基本上都是史宝做的决定。 公用的东西买完，大家又去买各自需要的东西。 陆晚禾家里给她带了很多东西，腊肠、大白兔奶糖、红糖、麦乳精，生活上用的洗脸盆、暖水壶、搪瓷缸，甚至手电筒都给她带了。 她一下子也想不出其他的东西，何况她现在的系统里粮食、肉、水果什么的都不缺。 最后转了半天就她和陈芝华什么都没另买。 眼见天也不早了，大家就准备拿着东西往回走。 这时候倒是生出了矛盾，周珍珍哼哼唧唧地说自己拿不动。 大家都看不惯她，谁都不理，可这样她就在后面慢慢走，距离越落越远。 史宝来了脾气：“周珍珍，做饭是大家共同的事，你也不必这样，不满意我们也可以分开吃。” 这话吓坏了周珍珍，马上把东西扛到肩上，快速跟上来。 他们回去的时候，方军也已经回来。 史宝把凑钱的事说了，方军二话没说就把钱和票拿了出来。 他毕竟没一起买东西，做晚饭就多出了一些力。 陆晚禾又拿出了腊肠，不过她只给自己的米饭里放了一些。 丽丽那种脸皮厚的毕竟是少数，大家虽然都想吃，但没人会说出口。 一天两顿饭都算相安无事，昨天也没休息好，大家吃过饭就早早洗漱睡了。 可刚睡下没多久，院门又响起了拍打声。 方军心里有事一直没睡着，还是他起来开的门。 碾子叔看见是他就问：“怎么是你？那些老知青也太不靠谱了。” 方军往外一看，居然又来了三个人。 第99章 鸳鸯要散 陆晚禾睡得很实，她在睡梦中居然梦见了前世的知青朱敏，可不知怎么的，他们却像是仇人一样，正吵着什么。 只见朱敏掐着腰，质问道：“这让我怎么睡？” 梦做着做着画面就扭曲了起来，陆晚禾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才发现哪里是梦，真是朱敏来了。 对了，她忘记今晚京城那几位就会过来。 吴红举着一个煤油灯，朱敏站在房间门口不肯进来。 这屋炕上已经睡了四个人，再睡一个人当然也睡得下，可那样被褥就要交叠在一起。 朱敏转头问吴红：“你们屋几个人？” 吴红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周珍珍怕多一个人挤到自己，她道：“他们屋就两个人。” 朱敏一听转头就走，没多久那屋传来了争吵声。 老知青们知道今年要来多少人，张丹其实也没觉得自己还能两人一屋睡。 但她不能接受一个新人理直气壮地就闯进来。 朱敏这个人，人狠话不多，张丹说三句她怼一句，就这一句就能把张丹气个半死。 折腾了好久那屋才停了动静。 陆晚禾却有些激动地睡不着，朱敏是前世她当知青期间唯一的朋友。 前世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中划过，陆晚禾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这个年代农村还没普遍通电，柳树村也只有村办公室、村支书家、大队长家几处通了电。 所以人们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 村头的公鸡第二次打鸣后，人们就陆陆续续地醒了。 刚下乡的知青还没适应过来都还在熟睡着。 陆晚禾已经轻手轻脚地起床，她拿了自己的盆子出去洗漱。 快五月了，可夜里的温度还只有几度。 从水缸里舀出来水还冰凉，刷完牙洗完脸人就刺激得精神了。 陆晚禾把水泼在院子里，一个没留意差点泼到西厢房中走出来的人。 那人呆愣愣地看着陆晚禾，陆晚禾却认出了他。 京城来的公子哥儿任明晓，这人在前世也没少惹麻烦，不过也不是坏人，待了一年最终抱得美人归。 任明晓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小姑娘你哪儿的？也是知青吗？” 陆晚禾礼貌点点头。 任明晓又问：“你是老知青还是新知青？” “新知青。” “你哪来的？” 陆晚禾看着他：“你查户口的吗？” “哈哈哈哈哈——”这话不知道踩到了任明晓哪个笑点，他夸张地捂着肚子笑。 张丹从里面听见急匆匆地跑出来，看到任明晓眼睛一亮，主动上去搭讪。 这人长得比方军还出众一些，又是京城来的，她盘算着此人没准条件更好。 这样想着她话就多了起来。 任明晓刚得了一个乐儿，还没开心够呢，被这人嗡嗡的都没了心情。 他收起笑容，转身就走全程都没有回张丹一个字。 张丹这边讨了个没趣，就跑到陆晚禾面前摔摔打打。 屋里就一个镜子，挂在客厅，陆晚禾正对着镜子擦雪花膏，张丹也拿着东西过来，肩膀一撞把陆晚禾撞走。 陆晚禾当然知道她是为什么，刚刚她在院子里的话就像单口相声一样，恐怕醒着的人都能听见。 可陆晚禾也懒得理她，要打架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一架。 她坐在客厅把桃酥拿出来，自己先垫吧一口。 新知青做饭在厢房，但那毕竟是男知青住的地方不方便。 他们商量好，等史宝或者方军出来叫了，女知青们再进去一起做饭。 陆晚禾正吃着呢，朱敏出来了。 她激动地看着朱敏，那眼神太热烈让朱敏满脸疑惑。 陆晚禾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奇怪，就举起手中的袋子问：“吃桃酥吗？” 朱敏摇摇头，转身去洗漱。 陆晚禾心想，不急不急，以后慢慢接触。 史宝过来叫着做饭的时候，周珍珍还没起呢。 新知青人多大家站在院子里，他们先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史宝接着把分开做饭的前因后果讲了下，除了任明晓、朱敏，还一个京城来的叫沈程，他们都赞同跟新知青一起吃饭。 史宝就把大家花钱买东西的事一并说了，京城来的二话不说也掏了钱和票。 任明晓一下子掏出一张大团结放到史宝手上。 王丹倒吸了一口气，史宝吓得弹开了手：“干嘛啦？” “我先放这么多，大家一起花。” 陈芝华听到这话很激动，要是这样她就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再出钱。 可她刚盘算完，就听到了反对声。 “不可以。”陆晚禾道，“钱是大家一起花的，那么也要一起出，你这样以后史宝不好做。” 任明晓无所谓地笑着，他抽回十元钱又放上一张一块的，看着陆晚禾道：“我没有5毛，下次别收我的就成了。” 陈芝华立马恨恨地看着陆晚禾。 陆晚禾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这样。 前世陈芝华下乡的时候，盛桂霞和陈国强的工作并没有丢，加上陈芝兰死了，盛桂霞多少把一些心思用在了陈芝华身上。 陈芝华下乡当知青，盛桂霞还是大方地给了她一些钱。 但她前世下乡却基本上是身无分文，所以当时知青们集资买东西只有她没有出声，她不想说自己没有钱。 就这样她每天拿铝饭盒蒸点大队上发的粮食吃，干巴巴的，连个咸淡味儿都没有。 是朱敏看不下去，偶尔分她一些菜。 后来她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村子里。 碾子叔让她老婆送了点大酱和咸菜过来，前世的她才有了“菜”，这样吃了2个多月，自留地的菜长出来了，她才真正有了菜吃。 等到年底大队把工分换了钱，她的日子才好起来。 陆晚禾想，恐怕这一次陈芝华的处境就跟前世的自己差不多。 她正想着这些呢，周珍珍开门走出来。 周珍珍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长发及腰的人。 她梳着两个黝黑铮亮的大辫子，双眸含情，在大家的注视下一步两摇地缓缓走过来。 陆晚禾抬眼发现任明晓还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都没看周珍珍一眼。 不会吧，该不会因为她的到来，把一对鸳鸯给拆了吧？ 第100章 两位重量级人物 任明晓早上一直盯着陆晚禾。 陆晚禾虽然不舒服但想着一会周珍珍这个官配出来了，任明晓就能放过自己。 可怎么看着有点不妙呢？ 她这样想着就有了撮合之心，主动跟周珍珍介绍京城来的几个人。 周珍珍对别人还没什么，但对任明晓却总是抬眼看一下就羞涩地垂下眼，这样反复了几次，傻子都知道周珍珍对这人有意思。 陆晚禾想周珍珍这边还是按着“剧情”走的，任明晓到底是哪根弦打错了呢。 其实人家任明晓哪根弦都没搭错，缘分缘分是最为妙不可言的东西。 但凡出现点变数，那缘就会一个转向搭到别处。 陆晚禾就是这个变数，任明晓第一个见到的是她，又被她的话激起了兴趣，眼中就再没了别人。 如果先出来的是周珍珍呢？如果的事谁也不知道。 喜欢白玫瑰不是天生就喜欢白玫瑰，他先看见了红玫瑰心思就被吸引住了。 而且有一件事陆晚禾并不知道，前世任明晓并没有跟周珍珍一直走下去。 当初在乡下，周珍珍是一道清新脱俗的风景线吸引住了任明晓，可回城后这道风景线就没有那么脱俗了。 可以说任明晓是喜新厌旧，也可以说任明晓只是喜欢特定环境下的周珍珍。 鸳鸯一时半会儿不好撮合，早饭倒是摆在眼前的，人多起来分工又是个麻烦事儿。 不会做饭的人你硬分给他也没用。 9个人中清点了一下6个人可以做饭，分两拨轮流来。 剩下3个人可以负责烧火、劈柴、洗碗等杂活。 分好工大家再把时间安排好，就井然有序地开动。 老知青们的早饭早就做好了，可默默无言地对着吃，怎么吃怎么没滋味儿。 他们已经相处了3年，这3年发生了太多事，让现在的他们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谁不想认识一些新人呢？ 郑宇、李磊和王大力心里面都惦记着新来的漂亮女知青。 张丹则惦记着新来的男知青，尤其她知道早上任明晓直接掏出一张大团结的事。 这让张丹把方军都扔到了脑后，专心琢磨着任明晓。 新知青这边充满了活力，又来了两个男知青，史宝最开心，方军整天沉着个脸也不跟他说话。 这下他可有人聊天了，他问向两人：“你们都多大啊？” 任明晓下巴一扬：“你猜，宝宝。” 史宝直接喷了饭，“叫谁宝宝啦，人家才不是宝宝呢，公费都在我这儿保管呢。” 任明晓打了他一下：“这不跟你开玩笑呢吗？我今年18岁。” 史宝道：“我也18岁，那沈程你呢？” 沈程沉着脸，过了半响才道：“19岁。” 史宝撅了撅嘴，心想怎么这个也这么难打交道。 陆晚禾则仔细盯着沈程看了几眼。 这人棱角犀利，眼神深幽漠然，气质内敛，看着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此刻的他嗓音沙哑，嘴角也裂开了口子。 一般人都以为是旅途奔波，只有陆晚禾知道，是因为沈程家刚出了大事。 陆晚禾前世当知青的时候，只知道任明晓家背景很硬，却不知真正有实力、有背景的是沈程。 他家跟任明晓家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任明晓也不知道他家的背景。 沈程这次是家里听到风声把他户口转到了亲戚家，然后把他搞到了乡下。 他的身份，陆晚禾也是很多年以后在电视看见才得知，只能说背景非常强大。 陆晚禾本来不迷信，但这次穿越来发生的种种让她也渐渐迷信起来。 宿命难定，她又怎么能保证有些事一定能按前世发展呢？ 所以她曾认真地思考过，这次下乡当知青一定要跟两个人处好关系。 一个就是有权的沈程，一个就是有钱的傅家合。 傅家合是柳树村人，陆晚禾的印象中前世就没怎么见过这人，只是听村子里的人说起过。 谁知道小小一个柳树村能出一个全国排得上名号的富豪。 陆晚禾想跟这个两人搞好关系，以后自己有什么事，他们随便帮衬一下，这坎儿可能就轻易过去了。 这个年代建立起来的友谊，可不像后世推杯换盏得来的交情那么浅，很多人都成了一辈子的至交。 即使后来各奔东西，真有什么事，一句话对方就能倾囊相助。 可即便知道了这个背景，陆晚禾也不打算那么急功近利，交情都是一点点处出来的。 至于那个傅家合，她网络上看到过关于他的发家史，写得神乎其神。 陆晚禾这次倒要看看这人是怎么从一个农村小伙一点点起家的，发家史里又有多少是真话。 刚吃过早饭，村委会大院的锣就又响了。 柳树村各种活动都搞得很先进，比如说农闲时，村委会也经常开会，由村领导给大家读读报纸，提高一下村名的素质。 赵支书做这些很在行，除了粮食增产，他也希望自己能在其他方面有一些亮眼的工作。 这样做除了他受益，其实整个村子也受益。 去年有些干旱粮食减产，各家各户分的粮食就不够，尤其是到了最近，粮食就不够吃。 这种情况村里就会到公社领救济粮，可这粮分哪个村子，分多少就有讲究了。 赵支书工作做得好，每次都能给柳树村挣来最大的利益。 这也是村民们尊重他、信服他的原因。 今天京城来的三个人，赵支书只是开会的时候简单说了一下，并没有让他们上台做介绍。 他知道这几个人中有不好管的人，他得慢慢调理。 赵支书说完大面上的话，会计就给大家读了一些种植相关的新闻。 村民们也不老实听，说八卦的，纳鞋底的，还有小孩子互相推搡。 会计念完后，赵支书拿烟杆敲了敲桌子。 等大家安静下来，他才道：“农民要以种地为本，不要一天放着地不种就想着一些投机倒把的事。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柳树村的村民向来都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别让个别人给我们坏了名声。” 村名们又嗡嗡地开始议论起来，猜测又是谁惹了事。 赵支书接着道：“家合他奶奶，你管好你们家和，不要让他被人当成盲流子送回来了。” 村民纷纷看向一位老人，老人低走头，嘴上念叨着：“是是。” 赵支书这才满意，大手一挥：“都去地里干活吧。” 第101章 初次下地 柳树村总共有800多亩耕地，土地肥沃主要以水稻种植为主，辅以黄豆和玉米。 从比例上来讲差不多70%的耕地种水稻，30%的耕地种黄豆或玉米。 为了更好的保证高产，一般种几年黄豆，再换着种一年玉米。 这个时间段，水稻已经由大队长带村里有经验、手脚麻利的人先进行了水稻育苗。 剩下的主要工作是进行翻地、疏松土壤为后面插秧、播种做准备。 陆晚禾有备而来，她带了一副白色线手套。 张丹看见冷哼了一声：“矫情。” 陆晚禾冷着一张脸假装听不见，矫不矫情收工的时候自然见分晓。 老知青们手上早已磨出了老茧，当然不怕。 可新知青们哪里做过这么重的农活，不做准备自然是要吃亏。 不过一群人中就她和史宝戴了手套。 陆晚禾、周珍珍、朱敏、史宝、任明晓都分在了赵爱国小队长这边。 柳树村总共四个生产小队，除了杨队长还有三个小队长。 赵爱国是赵支书的大儿子，平常就不苟言笑，眉头常年皱着，形成了深深的川字纹。 村子里的人其实都不太欢迎知青过来。 觉得他们干得少、分得却不少，有时候还要帮倒忙。 就按工分来论，说是干多少计算多少工分，但一般也是有基础工分的。 如果不是太过分不会给你记到6工分以下，因为那就涉及到思想形态问题。 赵爱国更是讨厌知青，干活差、事多还难管理。 别看他只是个小队长，他对种地比杨大队长还上心，他是天生热爱这片黑土地。 所以也最看不惯没有经验又爱偷懒的知青。 黑土地不会骗人，你付出了多少努力，秋天自会给你答案。 赵爱国会重点盯着知青的工作质量，做不好是要影响以后收成的。 他先入为主地看不惯女知青。 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知青，戴着雪白手套的陆晚禾首当其冲。 “我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比美的，穿这么干净一看就没干过活。” 赵爱国说这话扫射到了所有知青，但他的眼睛却单单看着陆晚禾。 陆晚禾放下锄头，蹲在地上用白手套抓了一把土，然后来回搓着，那白手套转眼的功夫就变了模样。 陆晚禾拿起锄头站起来，冲着赵爱国甜甜一笑，赵爱国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陆晚禾了解这个赵爱国，所以对他说的话也不在意。 反正事实胜于雄辩，一天活干下来自然见分晓。 村里的这些队长对待新知青的策略倒是一致，分组的时候把每个新知青分别跟有经验的村民分在一起。 从管理学角度，这也有利于垂直化管理。 一方面是老带新，一方面别论工分怎么记，一个小组的总体任务摆在那儿，干不完大家都别想走。 所以知青们面临的第一个难题不是翻地，是先遭受村民们的白眼。 陆晚禾这组5个村民中她只认识一个，碾子叔的儿子小碾子。 其他的有的看着面熟一下子叫不出名字，有的干脆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刚来到自己分好的地头上，任明晓就大老远地跑过来，“陆晚禾，你少干点，放在那儿我替你干。” “哎呀，这次知青怎么还来了一对儿啊？”一个中年女人讽刺道。 其他人哄笑起来。 陆晚禾气得翻了个白眼：“任同志，我们今早刚认识吧？我希望你说话能自重一点。我自己的任务自己完成，不用别人帮忙。” 任明晓公子哥儿当惯了，他习惯了直接表达。 以前身边人都碍于他的身份，没公然怼过他，今天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他明显不太高兴，还要说什么。 小碾子先开口：“快干活，别聊天了。” 陆晚禾抄起锄头就开始翻地。 那姿势、力道，一看就不是生手，把刚刚还讽刺她的中年女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任明晓看着也愣了，他对自己的力量有把握，可却万万不敢说也有如此娴熟的技巧。 中年女人跑到跟前：“这可新鲜，你们城里人也种过地啊？” 陆晚禾也不回她，把锄头换个方向，一下子劈下来正离着中年女人不远。 那人吓得吱哇乱叫着跳开了，“我就说我就说，你这就是装装样子行。” 陆晚禾直起腰：“你说对了，所以都离我远一点吧，要不然我保不准这锄头往哪儿去。” 小碾子又发话：“都快干活去，要不晚上又不能按时收工了。” 队长虽然没有定小组长，但每个组总有个说话好使的。 任明晓一走，陆晚禾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些，她继续抡起锄头翻地。 他们这块田地，跟史宝那一组挨着，没一会儿就听到那边在吵架。 二愣子挑起来的，“一个大男人还戴手套，娘儿门儿家家的。” “我碍着你了呀？” “隔眼你知道不？” 史宝直起身子：“我怎么就割你眼睛了？” “就说你竟整那花里胡哨的。” “什么胡？什么少？” 二愣子吐了一口痰，“你跟我装啊，我让你跟我装，你看我不削你。” “削什么？” 史宝还处在十万个为什么的状态，二愣子已经扔下锄头走过去。 其他村民见事不妙都出来拦着：“二愣子你嘎哈？他一个新来的知青能嘎哈？他愣你也愣啊？” 陆晚禾听到这句没忍住小声笑出来，好在没人留意，要不然以二愣子的性格早就冲过来了。 二愣子之所以叫二愣子你猜是因为啥，当然是因为一根筋。 爱管闲事儿，爱说闲话，嘴上没个把门的直来直去，才打小儿落了这么个绰号。 结果遇上个史宝，这也是个脑子有点愣的。 两个愣子凑一起还挺有火花，总共就见了两面，这就吵了两架。 陆晚禾知道这两人以后还会继续相爱相杀，不过人家打着打着还打出革命友谊了。 前世二愣子闲着没事儿就叫史宝去他家吃饭，后来干脆住他家里了。 但你要看此时横眉冷对的两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未来这个走向的。 陆晚禾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翻地，把翻出来的植株残渣利落地捡起来往前面扔。 正干得起劲，旁边又有人吵了起来。 第102章 你不是大小姐 吵架的是另一个格田里的。 分工时基本上每个小组负责一个格田。 70年代还没有大范围的引入机械耕地，一个格田大约有2亩地。 吵架的是周珍珍，说是吵架其实是周珍珍单方面地接受批评。 她从来这里就一直享受着大家的照顾，不是新知青们大度，实在是不愿意理哭哭啼啼的她。 可到了地头上她不干，别人就得干。 当然多干能多拿工分，可干不完啊。 那些村民们看着周珍珍就来气，刚说了两句，她就开始哭，大家就更气了。 麻婆子掐着腰骂：“哭啥啊？你咋还有脸哭呢？教你多少遍了都教不会，你看你干那活，明摆着要我们返工啊。” 周珍珍抽泣着：“呜呜——我这不是正在学嘛？” “你看看隔壁同样来的知青，人家小姑娘年纪最小，你看看人那活干的，都赶上一个小伙子了。你咋地呀，城市来的大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呀？那你来这嘎哈呀？在城里当大小姐不好吗？” 周珍珍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村民没有一个过来劝。 他们又不傻，知青干什么样，他们都拿眼瞅着呢，戴着手套最不受待见的陆晚禾和史宝干活可一点都不含糊。 结果这个说话柔声细语的人，干活儿屁都不是。 陆晚禾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周珍珍要怎么搞。 因为在前世，任明晓今天对她说的这番话是对周珍珍说的。 前世的周珍珍低头害羞默认了。 任明晓还真说到做到，他干完了手头上的活，跑到周珍珍那儿帮她一起干。 眼看干不完任明晓就偷偷拿出烟和糖分给大家伙，大家心里明镜也都帮忙一起干。 从此以后，任明晓都是身上带着吃的提前给大家分，有时候甚至偷偷给大家发钱。 周珍珍每天就做做样子，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张丹气不过跟赵支书举报，说任明晓这是搞资产阶级那一套。 任明晓什么身份赵支书怎么会不知道？ 他并没有处罚任明晓和周珍珍，反倒是把他们调了村小学。 可这一次没有任明晓的帮忙，周珍珍要怎么办？ 不过陆晚禾不是大圣人，前世她跟周珍珍和任明晓没有过多的交集，更没有人情可还，所以她打算做个看客。 中午十一点，到了下工时间，大家放下手上的活急匆匆回家做饭。 上工时小队长会敲响村委会的铜锣，但下工不会敲。 大家仿佛都有生物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家走。 周珍珍一上午都快哭晕过去了，现在下工倒是积极，脚步飞快地往回走。 到了知青院儿，也不像以前那么矫情了，随便洗个手，就往炕上一躺。 今天中午轮到陆晚禾、王丹、任明晓做饭。 王丹从进门就扶着腰，嘴上不停地念叨着腰酸背痛。 可她看到陆晚禾沉着脸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为了不得罪人，她马上洗手准备做饭。 任明晓早把前面发生的事抛在脑后，他一头扎进厨房问陆晚禾需要他做什么。 说实在的陆晚禾不清楚他做饭的实力，因为在前世他和周珍珍是一起负责打杂的。 陆晚禾猜到任明晓应该是为了自己才选择做饭，但她想怎么着多多少少应该也会一点吧。 但她失策了，任明晓什么都不会，简直是一个厨房杀手。 属于是帮了倒忙，陆晚禾都无法挽救的那一种。 她前脚刚往菜里放了盐，任明晓后脚就往菜里猛地倒酱油。 出来的菜黑乎乎的不说，还齁咸。 “你到底会不会做饭？”陆晚禾瞪着他问。 任明晓笑着把脸凑过来：“不会我可以学嘛。” “我们没有那么的粮食可以给你浪费，那等你学会了再来做饭吧。” 任明晓把手上的铲子一扔：“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怎么什么事都跟我对着干？” “是我跟你对着干，还是你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陆晚禾的脸越来越冷。 “那你说说我应该在什么位置上？” “打杂的位置上！” 陆晚禾说完就对着在一旁烧火的沈程问：“你会做饭吗？只要比他好就行，你看你要不要换一下？” 陆晚禾这么做就是想快点把任明晓推出去。 周珍珍也打杂这样他们就能多接触一下，没准感情能快点进入正轨。 如果他俩不走在一起，那就意味着，自己身边就要多一个恼人的追求者，而自己耳边也会多一个哭哭啼啼的人。 沈程面无表情，并没有接话。 任明晓一生气转身走了。 可到吃饭时，人却一个都不少。 干了一上午的活任谁都饿，大家话都懒得说，闷头大口往嘴里塞饭。 周珍珍活没干多少，饭可没少吃，这会儿也不嫌弃饭菜不合口味了。 中午都是方军和沈程在打杂，周珍珍跑出来说句等吃完饭她刷碗就又回去躺着了。 等中午吃完饭，周珍珍又念叨着困。 说是不睡一觉下午的活没法干，然后丢下一句碗下午下工再刷，就又跑去睡觉。 陆晚禾觉得周珍珍是接受的毒打太少了，不过她也懒得理。 中午睡觉时，她穿进了系统。 午饭太难吃，油水也不够，现在又是出大力的时候不好好补补怎么成？ 她已经好几天没出现，缺很多、大牙他们看见了，像疯了一样。 陆晚禾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是来这里休息补充能量来的，不是听他们叭叭来的。 几个玉米还算识相，马上四散开来。 有去给她洗水果的，有去给她煮鸡蛋的，还有给她按摩的。 陆晚禾连吃了几个桃子，你别说系统里的种子都不错，种出来的东西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她美美睡了一觉，等睡醒又吃了两个鸡蛋。 穿出系统时，整个人神清气爽，感觉浑身都是力量。 下午2点，锣声敲响，人们都开始往田地里赶。 下午6点收工，做不完还要留下来继续做，这个时候日头还短呢，谁也不想黑灯瞎火干活。 周珍珍这时又开始腿软，人家都在地里轮了多少锄头了，她才晃晃悠悠地走过去。 她没来的时候，跟她一组的人都已经商量好，下午谁也不说她，谁也不帮她干。 周珍珍本来都做好了准备，抿着嘴垂着眼等着接受批评。 可看没人说她，顿时开心起来，锄头轮了几下就放下，揉揉腰、捶捶腿。 后来见这都没人说，她干脆大着胆子蹲在那儿休息起来。 她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第103章 记分员登场 其实在地里干活，一般干两个小时也会休息一下，反正活就那么多，你不干也没人替你干。 陆晚禾他们这一组，不到5点钟就干完了。 别看早上那个中年女人对陆晚禾看不惯总挑事儿，可她干活可不含糊。 加上小碾子也给力，其他人手脚也麻利，他们这组最快。 小碾子把记分员喊来，让他核对工作量。 记分员看陆晚禾的眼睛都直了。 这个记分员是杨队长的二儿子杨秋生。 他们家总共三个孩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一家人独苗苗一样捧在手心里，骄纵着他做了不少坏事。 杨秋生好色，柳树村里的人都知道。 背后议论的人不少，可当面却很少有人说什么，毕竟得罪记分员没有好处。 杨秋生从小就爱偷摸漂亮小姑娘的手，年纪大了这毛病还改不了。 秋生娘怕出事，等杨秋生刚满18岁就开始寻摸着给他找老婆。 可杨秋生却突然谁都看不上了，直到有知青来下乡。 他看上了城市来的张佳佳。 之前史宝问老知青是不是只有5个人，老知青们不是没回话吗？ 那是因为他们总共来了7个人。 有两人已经跟村里的人结了婚，其中一个就是嫁给杨秋生的张佳佳。 这场婚姻来的可不光彩，其中牵扯了太多人进来，老知青们不爱谈此事。 秋生娘本以为杨秋生结婚了就能老实些。 她低估了自己的儿子。 张佳佳嫁进门没多久，就被杨秋生揪着打，嫌她整天哭丧个脸。 张佳佳一开始还会跑回知青院儿诉苦，郑宇也曾抄起家伙冲到杨队长家。 可郑宇一来，杨秋生就说他们有一腿，嚎着要休了张佳佳。 其实这事儿杨秋生做得出来，因为他还没满20岁，根本没领证。 张佳佳想着自己已经这样了，被休的话就彻底没了活路，所以后面再挨打也不会再跟人诉苦。 杨秋生看她这样更是来了劲，闲的没事就打一顿。 不过有些事他倒是改了，娶了张佳佳以后，村里的年轻小姑娘他也看不上了，不会再毛手毛脚。 可现在不一样，如今又来了两个绝色美女，他这两天早就蠢蠢欲动。 他核算陆晚禾的工分时，在本子上直接记了8个工分。 还没等中年女人开口，陆晚禾先说话了：“我没干那么多，我比这位大姐干得少多了，她要是7个工分，那我就是6个工分。” 中年女人一下子哑巴了。 这不就是她想说的话么，怎么这个小姑娘还自己抢着说了？ 她突然觉得上午那样对人家有些说不过去。 杨秋生一听乐了：“陆晚禾，晚禾，好名字。我还第一次见嫌多的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步步上前，眼瞅着就要贴上来。 中年女人突然凑上前，指着记分本问：“我看看你给我记了多少？” “你刚刚不是看见我给你记7个工分吗？” 中年女人嘴上道：“哦哦，那我忘了。” 她其实边说话边把杨秋生往一边推，陆晚禾也趁机后退了几步。 等杨秋生反应过来，已经再没上前的借口，因为小碾子这时候也来到了陆晚禾的身边。 陆晚禾知道大家这是在帮她，这让她心里暖暖的。 杨秋生在本子上把陆晚禾的工分改了，嘴上嘀咕着不知好歹走了。 陆晚禾很感激走上前跟中年女人道了句：“谢谢大姐。” 那女人手一挥：“谢啥呀，你别大姐大姐的叫了，就叫我柳絮姐吧。” 陆晚禾突然记起来，她前世听说过这个柳絮姐。 张柳絮今年才30多岁，但常年在地间操劳皮肤粗糙，人看着就老一些。 在后世40岁才能称为中年，但在这个年代30岁就被称作中年人，毕竟大家20左右都结婚生孩子。 柳絮的老公是柳树村的外姓，家里没有几口人，日子过得穷，年纪不小了才说上个外村的老婆也就是柳絮。 他们刚结婚那会儿，日子过得和美，生活也有盼头。 可没多久柳絮老公就得了哮喘，无法再干重活。 柳絮为了家里的生计，拼了命地干活，曾经一天能干到9个工分，比很多男人赚得都多。 可没几年她就怀了孩子。 生完孩子没歇多久就急着下地干活，这一下落了病根，如今最多也就能干8个工分的活儿。 这么对上号，陆晚禾更觉得面前的大姐和善，张嘴就甜甜地叫：“哎，柳絮姐。” 柳絮也是个直性子，上午以为带了个拖油瓶，她急着回去照顾老公和孩子，难免嘴就毒了些。 后面看小姑娘干活麻利，一点都不矫情，她自然也就放下了偏见。 杨秋生偏心，小姑娘也识相地自己站出来，柳絮对她就更刮目相看。 她激动地道：“晚上到姐家吃饭去啊，让你尝尝当地人的手艺。” 陆晚禾知道北方人的热情不是假热情，你不去她马上要跟你撕吧，她就大方地点头应下。 柳絮高兴地挽着她往家走。 路上有人碰见了，还打趣道：“哎呀，还是柳絮厉害呀，这就跟人家城里来的搭个上了？” 柳絮身子一拧：“那你看，谁让咱人缘好呢？” 柳絮家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看她平时就没少费心。 听见动静柳絮老公和孩子一起跑出来迎接她。 柳絮回头不好意思地跟陆晚禾道：“这是俺家那口子，你就叫王大哥吧。你王大哥有哮喘，不能在地里干重活。” “王大哥好。” 柳絮又转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这次下乡来最漂亮的小丫头，干活可麻利了。” 王大哥不善言辞，只是笑着点点头。 “你王大哥不会说话，你别见笑啊。” 陆晚禾笑着摇头，然后就见刚刚还活泼的小女孩，咬着手指躲在王大哥的身后。 柳絮把她拉出来：“这是我女儿穗穗，稻穗的穗，我生她晚，她今年刚6岁。” 陆晚禾弯下腰：“你好呀穗穗，我叫晚禾，咱俩一样都是稻子。” 小女孩一听乐了，陆晚禾看她可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柳絮姐，我先回趟知青院儿，等会儿过来。” “那也行，我家也好找，我先做饭，你一会儿可要来吃啊。” “一定的柳絮姐，我可不跟你假客气。” 柳絮笑得后仰，跟她摆摆手就进屋忙去了。 第104章 好戏一场接一场 陆晚禾是想回去拿点腊肉，有小孩子她也想拿点大白兔奶糖。 等她回到知青院儿，老知青们都已经回来。 这批新人除了她就只有史宝也回来了。 他此刻正在院子里抱怨周珍珍中午没刷碗。 晚上轮到他和朱敏、陈芝华做饭，他虽然先回来了，却不想刷碗。 本来已经分好工，就要严格执行，不然时间久了谁都有怨言。 陆晚禾拿了东西冲史宝道：“你别做我那份了，我晚上去别人家吃。” 史宝更气了：“你怎么这么好命，我也想去别人家吃啦。” “我看你跟二愣子挺投缘的，你不如去二愣子家吃一顿，他一定不会把你赶出来。” 史宝气得跳脚：“陆晚禾，我发现你好坏哦，明知道我跟他不对付，我就是饿死也不去他家吃饭。” 陆晚禾笑着跑了。 多亏柳絮姐叫她吃饭，不然看这个架势晚上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吃上饭呢。 她的猜测是对的，此时周珍珍那一队，其他人都干完了活，此刻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周珍珍。 周珍珍这才傻了眼，边哭边抡锄头，可她的锄头就跟她的哭声一样雷声大雨点小。 那锄头看着从高处落下来，却只铲起一点点土。 眼见天都开始黑了，周珍珍都没翻多少地，她看其他田地里的人都陆续收工，哭着去找其他知青帮忙。 陆晚禾这边带着东西哼着小曲来到了柳絮家。 他们家里已经点起了煤油灯，平时这个点他们都不会点灯，这是来了客人特意给陆晚禾点的。 陆晚禾拿出腊肠和大白兔奶糖。 这么贵重的东西柳絮怎么肯收，跟陆晚禾撕吧在一起。 “你看你就来吃口饭，拿啥东西呀，你一会儿带走！” 这一撕吧，那大白兔奶糖就撒了一地，穗穗毕竟是小孩子，捡起来就扒开纸塞进了嘴里。 柳絮看这样就不好意思再推脱。 她今晚做了酸菜粉条和豆角干炖土豆，但家里没肉只能放了些荤油进去，她正有点过意不去呢。 索性就收了腊肠，把它们切切放进菜里一起炖了。 等菜上桌，陆晚禾的口水都酸出来。 前世在东北下乡她就好这口酸菜，后来当然也吃过，但怎么都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柳絮晚上焖了米饭，平时她家一般都做玉米面饼，这也是看来客人才做的。 陆晚禾毫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菜，米饭都吃了两碗。 她这样柳絮看了高兴。 “晚禾，姐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女孩子，不端着。” “端着啥呀柳絮姐，就你这菜，我端着吃少了，晚上睡觉不得哭啊？” “哎呀妈呀，你这丫头，挺有语言天分呢，这刚来多久，口音都变了。” 陆晚禾故意吹道：“那可不是跟你吹，姐，我适应能力老强了。” 柳絮高兴地直拍手，“穗穗，你快跟你晚禾姐多学学，你以后也这样，妈就不用愁了。” 穗穗把脸从碗上抬起来，上面还挂着米粒，咧嘴一笑。 柳絮撇撇嘴：“看你吃的那傻样儿。” 穗穗从过完年就没吃过肉了，能吃得不香么。 “柳絮姐你刚刚还夸我呢，人家穗穗也不端着，你说她干啥，女孩子就得这样。” 陆晚禾伸出一个大拇指，穗穗又咧嘴笑，然后接着埋头吃。 吃完饭坐在一起闲聊会儿天，陆晚禾才起身准备走。 不是她不懂事，是她知道知青院儿一定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柳絮也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陆晚禾拿出手电筒，“我有这个，没事的。” 柳絮还是陪她一起出来，“晚禾，不是姐倚老卖老，你长得这么好看，在村子里可要小心点，防人之心不可无。” “知道了柳絮姐。” 柳絮的话虽然没明说，但结合下午发生的事，谁都知道她指的是谁。 她们还没等走近知青院儿呢，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陆晚禾摇摇头：“柳絮姐，谢谢你今晚请我吃饭，不然我到现在可能还吃不上饭呢。” “哎呀，我看你们那个什么周珍珍就不好搞，你以后干脆都去姐家吃得了。” “那哪儿成啊，不过柳絮姐的好意我先领了。” 陆晚禾说完就让柳絮早点回了。 争吵声是厢房传出来的，陆晚禾自己回了主屋，打算赶快洗洗睡了。 拜周珍珍所赐，新知青们刚在厢房做好饭，还没等吃呢，又开始吵架。 这事要往前说，周珍珍眼看自己干不完活了，找来了沈程、方军，她还想找任明晓来着，人家没惯着他。 女知青她也找了，可没人理。 沈程和方军毕竟是男生，今天又是第一天干活，也觉得女孩子不容易，就二话不说帮周珍珍干完了剩下的活。 可杨秋生过来检查的时候，发现周珍珍前面干的活根本不合格。 “你们这一个小组所有人都要扣工分，都是6个工分。” 其他人一听不干了，“说啥呢，又不是我们干成这样的，凭啥扣我们工分？” 杨秋生道：“说好的，一个小组不能按质按量完成，大家一起承担后果。” “那也得差不多吧？就这家伙，没一锄头能铲合格的，一天了没见她干活，只见她偷懒。就这么个儿玩意儿，凭啥让我们帮她呀，你不如不算她，我们自己干。” “就是就是，再说她凭啥跟我们拿一样的工分啊？杨秋生你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周珍珍本来听见杨秋生也给她6个工分，心里还美呢，冲杨秋生害羞一笑。 听见大家这样讲就不吭声了，把眼神收回来，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他们这边争吵不下，最后还是赵爱国赶过来。 他招呼大家一起把不合格的地重新翻好，然后给大家恢复了工分。 至于周珍珍，他让杨秋生给记了4工分。 周珍珍来之前就听说活可以少干，但又不能真的不干。 工分拿少了，以后返城机会可能轮不到自己。 她又哭了，求队长给他6工分。 “你想要6工分，就自己好好干，跟你们同批来的人学学。” 周珍珍没办法只能哭着回来，可却发现还有没刷的碗等着她。 “你们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不帮着先把碗刷了呀，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呀？” 她这一句话，把众人都惹怒了。 第105章 没完没了地哭 史宝第一个火的，因为他最先回来。 “你中午不刷碗还有理了？先回来的就活该替你刷是吧？” 周珍珍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这次才是真哭。 熬了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想着回来吃口热乎饭，结果还有这么多活等着她干。 她这次是真崩溃了。 其实就刷个碗，不刷大家都得饿着，不至于搞成这样。 主要是因为今天都凑巧了，晚饭本来是史宝、朱敏和陈芝华一起做。 史宝回来看见碗没刷虽然生气，但想着再有人回来，拉着他一起刷。 可陆晚禾回来兴冲冲地走了。 再回来的是陈芝华，她冷着一脸，对史宝的提议充耳不闻，史宝也来了脾气，索性躺炕上不管了。 朱敏回来一看就猜到了怎么回事，她也不管。 朱敏也是个狠人，跟张丹、吴红住在一起，愣是把两个老知青怼的没话说不敢再招惹她。 王丹倒是问过史宝怎么还没做饭。 史宝直接没好气地来了一句：“那你把碗刷了呀？” “我中午刚做完饭，凭什么我刷？” “那凭什么我刷？” 他俩吵的时候任明晓刚好回来，但他满不在乎，跑回屋里自己翻出蛋糕吃。 唯一能帮周珍珍擦屁股的打杂组成员——方军和沈程，他们当时正在帮周珍珍翻地。 所以就闹成了晚上这个局面。 史宝生气地喊：“哭哭哭，一天天就知道哭，你今晚不把碗刷了，谁也别想吃饭。” 周珍珍眼含着泪看向方军和沈程，他们两人这一天已经够君子的了，此刻都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周珍珍终于没了指望，可她突然也来了脾气，“那就都不吃！” 她说完一拧身子跑出了厢房。 史宝看她走了倒是一乐，他自己把碗刷了，然后去主屋喊了朱敏和陈芝华做饭。 “陆晚禾去村民家吃了，周珍珍不吃饭，我们就做7个人的饭。” 大家实在饿得不行，七手八脚地一起做饭。 可饭做好大家刚吃上一口，周珍珍就进来了。 史宝问：“你来干嘛，你不是不吃吗？没做你的饭。” 周珍珍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我对不起大家，我保证以后都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其他人都没理，只有史宝一个人晃着脑袋道：“没关系。” 周珍珍只当大家已经消气了，她去掀锅，结果锅里根本没有自己的铝饭盒。 她疯了一样喊：“你们也太狠心了吧？” 谁会理她？ 有吃的快的已经下桌了。 周珍珍抓住了史宝：“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怎么对你了？不是你说的不吃？以后大家都这样，不干活就别吃饭，要不你就自己一个人做。” 陆晚禾就是他们争吵到这个当口回来的，她只听了几句就了然。 真好，她今晚虽然不在，但好歹有一个嘴替。 周珍珍这种人你今天惯着，明天她会更变本加厉。 如今不论周珍珍怎么哭其他人都不吭声专心吃饭。 吃完饭方军和沈程留下一声不吭地刷碗，其他人都回了房。 周珍珍哭着跟方军和沈程道：“我不是真的不想干活，我就是第一天不适应。” 方军和沈程都是闷葫芦，他们心里也有怨言，只是不想说罢了，他们把碗刷碗就也转身进屋。 现在就只剩下周珍珍一个人站在男知青厢房的客厅哭。 还是任明晓受不了，拿了块蛋糕塞给她。 谁知周珍珍拿着蛋糕哭得更大声了。 任明晓把她往门外推：“走走走，我们男知青要睡觉了。” 周珍珍就这样被关在了厢房门外。 新知青闹成这样，老知青们可是都听着呢。 张丹乐不得看他们撕，吴红已经麻木，她既不嘲笑也不同情。 三个男知青当中，李磊和王大力倒是相中了周珍珍的长相，但看她这么麻烦都不敢轻易出手帮忙。 周珍珍回到主屋接着哭，其他人都已经洗漱好准备睡觉，她这边没完没了的哭谁受得了？ 陈芝华先发怒：“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大家累了一天了要睡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天啥也不干？” 陈芝华一说，周珍珍的哭声更大了。 张丹也出来骂，她和陈芝华两个人夹击，吵得一声比一声高。 陆晚禾不吭声，她可不想白费力气，再说她还要休息呢。 她利落地躺上床，穿进了系统。 她这几天琢磨出一个好东西，就是精神穿进系统后也可以把肉体世界屏蔽掉。 主屋闹得不可开交，陆晚禾却躲进系统美美地啃苹果。 王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陆晚禾羡慕地嘀咕：“还是年轻好，睡眠可真好啊。” 到了第二天早上，只有陆晚禾一个人精神抖擞。 王丹问：“晚禾，那么吵你怎么睡得着的？” “念经。” “什么？” “念经，心静自然就睡着了。” 王丹很认真地听进去，开始跟陆晚禾讨要经书。 她接着给陆晚禾讲昨晚发生的事，可讲来讲去都没什么实质内容。 本来就是么，周珍珍昨天但凡会做人，都不至于闹得那么不堪。 他们一堆人吃了早饭要去上工了，周珍珍还躺在床上没起。 陆晚禾也不想大家天天闹下去，就准备去叫她起床，结果发现周珍珍浑身滚烫。 赵支书跟杨队长一起来的，赵支书看她这样就留下一句：“放她一天假吧。” 杨队长直摇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来这么一个知青以后可怎么搞？ 周珍珍不在，田里倒是安静了很多，大家都闷头干活，也有大妈边干边聊家常。 经过昨天的一顿饭，柳絮跟陆晚禾更亲了，今天来上工都开开心心的。 她一个外村的嫁给村里的外姓，本来相熟的亲戚就少。 她男人病了家里日子困难后，说得上话的人就更少了。 虽然说大家都是农民，但农民和农民还是有差别的。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道理在哪儿都一样。 柳絮问陆晚禾：“你们那个知青怎么没来上工？” 陆晚禾就简单给她讲了一下。 不是陆晚禾八卦，昨天柳絮送她回知青院儿也正赶上他们吵架。 要是不说，柳絮只会觉得你跟她生分。 柳絮听完突然来了一句：“她这样的赶快嫁人吧，不然后面怎么活呦。” 第106章 低头 柳絮这句话倒是一下子说到了重点上。 周珍珍这个人其实极度缺乏安全感。 前世任明晓出现后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慢慢适应了下乡生活，她就没有表现的这么作。 如今任明晓一点对周珍珍感兴趣的样子都没有，不知道她要作到什么地步。 明明人也不坏，开端不好，这人可能就会一路走下坡。 杨队长也看出来了，新知青们都不待见周珍珍。 所以他早上留了吴红照顾她。 人烧成这样，总不能放任不管吧，出了什么事生产大队可是要跟着担责的。 吴红给周珍珍熬了点米粥，然后拿出他们腌的咸菜，配在一起让周珍珍喝了。 周珍珍都饿了一晚上，面前这碗粥硬是让她喝出了山珍野味的口感。 “吴红，真的谢谢你，还是你们老知青好，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啊？” 吴红露出尴尬之色，周珍珍什么样谁不知道，老知青又不是活菩萨，专门找个祖宗来供着。 但她当然不能说这些，只是冷冰冰地道：“这事我说的不算，你去问张丹吧。” 周珍珍一听张丹的名字就蹙眉，忘了昨晚她骂得最狠这件事。 她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过周珍珍还是觉得新知青们做得太过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帮她的。 就是早上她病了，都没人嘘寒问暖一下，一点革命友谊都不讲。 吴红看她气色好了很多，就要转身回房。 周珍珍马上拉住她：“吴红姐，你中午能再帮我做顿饭吗？” 吴红脸上不太好看，怎么做？ 新知青的菜她又不能动，老知青的菜像早上这样拿点咸菜也就算了，拿炒菜过来给她分又要得罪人。 “我说的不算，你问张丹吧。” 张丹此刻就像一个万金油，哪需要往哪儿用。 吴红说完就转身出去，一开门吓得她叫了出来。 杨秋生此刻正站在房门外，他看见吴红也是脸上一僵。 两个漂亮女知青，杨秋生昨天都试探了一番，他觉得陆晚禾不好惹，周珍珍倒是有戏。 今早看见周珍珍不在打听一下得知生病了，杨秋生又到处转了转，发现新知青们都在地上，他心里就痒痒得慌。 谁知到了这里，居然还有个老知青在。 吴红镇定下来，她这几年一直在夹缝中才得以安生，当然谁都不想得罪。 “秋生哥，你怎么来了？” “哦，我听说周珍珍病了，我来看一下。” 吴红听到就替他推开了门，嘴上轻松地道：“杨队长让我照顾病人，今天还给我算6个工分呢。” 杨秋生看她这么识相，马上笑着道：“我爸都这样说了，那自然是没问题。” 周珍珍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并没有多想，这会儿突然见人进来吓了一跳。 吴红也不管只是淡淡地道：“这是记分员，杨秋生大哥，他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 周珍珍坐起来，但却把被子死死地攥在手里。 昨天听村民调侃，她也听明白这个人应该男女事情上有些轻浮。 吴红紧接着道：“秋生哥我给你倒杯水吧。” 杨秋生看吴红出去了，面上露出了喜色，转头看向周珍珍。 周珍珍此刻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这，这是女知青宿舍。” “是哦，那怎么了？周珍珍你别害怕嘛，我又不是坏人，就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杨队长让我休息的，我现在正在生病。” 杨秋生咧着嘴笑，然后伸手就要探向周珍珍的额头，“我看看你发不发烧。” 周珍珍拖着被子往炕里躲，嘴上大叫着：“吴红——吴红——” 吴红在外边都听着动静呢，见这样只得端了杯水进来。 “怎么了，我就倒一杯水的功夫。” 周珍珍指着杨秋生说不出话。 吴红没等杨秋生解释，就赶紧打圆场：“怎么了？秋生哥也是好心，你别是烧糊涂了吧？” 周珍珍不可置信地看着吴红，然后把被子蒙过头顶，缩在里面不出来。 杨秋生讨不到便宜，就对吴红道：“那我先回去了，你的6工分我给你记着呢。” 吴红见杨秋生走出去，又冲躲在被子里的周珍珍道：“他已经走了，你要是识相点，今天的事就不要对任何人说。” 周珍珍掀开被子，“吴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吴红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陆晚禾这边正干得热火朝天，前世她没用多久就能每天挣上8工分。 如今她不打算这么拼，性价比太低，还容易伤了身子。 她现在只求干得快，不求干得多。 满足6分朝上就行。 记工分这个事也有个模糊地带，8个工分以上要求比较严格，也不好拿。 6个工分是基础工分，好拿也好打。 7-8个工分记分员的权力最大。 像柳絮昨天的工作量拿8个工分都不为过，但记分员手一勾就是7个工分。 陆晚禾昨天本来够得上7个工分，但跟柳絮一比较她就不好意思拿一样的。 她今天也没打算多干，昨天虽然带着手套，但这手掌还是磨红了。 她今天也要悠着来。 隔壁那一组今天没了周珍珍大家反倒干得更起劲，麻婆子也不到处闲聊了，铲子抡得飞起。 这就是人心，不患寡而患不均，能维持住公平，大家就不会有那么多怨言。 中午下工大家返回知青院儿，发现周珍珍一个人站在厢房的门口。 “史宝，昨天对不起了，我今天一定好好干，你让我一起吃饭吧。” 史宝翻了一个大白眼：“周珍珍，我麻烦你好好说话，我怎么不让你吃饭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会说话。” 史宝又瞪了她一眼：“算了吧，你还生病呢，回去躺着吧，今天会做你的饭的。” 周珍珍听了又要开始哭，史宝捂着耳朵躲进屋。 周珍珍肯跟大家低头也算是看清了，新知青就是心直口快，还是会帮忙的。 老知青们就不好对付了，张丹嘴臭心也狠，本来以为吴红是个好的，但也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她还是要跟新知青们处好关系。 等中午吃上饭，周珍珍捧着铝饭盒又啪嗒啪嗒落泪，也没人来劝，大家吃好就散。 她今天倒是想主动刷碗来着，被方军他们推开了。 昨天的恩怨算是翻了篇，可新的恩怨马上又要拉开序幕。 第107章 道德绑架 男知青们第一天适应后，都能干到8个工分。 主要是他们一来就赶上翻地，技术含量还是低一些。 当然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任明晓。 他是来“改造”来了，但又不是真的来改造。 只要不惹事就行，活儿他是不会好好干的。 但他们那一组人却没人跟他计较，因为他会给大家带东西。 分点奶糖、分点烟，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大家就把他那一份也干出来。 再说他跟周珍珍不一样，6个工分的活儿他还是能实打实干出来的，其他人多干也能多拿工分，不亏。 不像周珍珍基本什么都没干，其他人干再多，一组也要亏进去6个工分。 女知青这边，再怎么样也能混到6个工分。 陈芝华最猛，她第二天就干到了8个工分。 不干怎么办？她没有家人支持，再不多挣点，后面都要在穷苦中挣扎不出来。 晚上回去，是陆晚禾他们做饭。 这也是烦心事，任明晓啥也不会干。 让他洗个米，他能把米洗出去。让他切个菜，他能把菜切飞。 陆晚禾只能叹口气让他在一边站着。 任明晓又想在陆晚禾面前表现，硬要帮忙。 “你这样只会让我对你的印象越来越差。” 陆晚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任明晓终于乖乖站到一旁。 他也不坏，也不是冥顽不灵的主儿，就是被宠坏了，什么都要围着他转。 碰到一个陆晚禾这样的，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他还不知道，他这样无形中给陆晚禾招来了很多敌人。 张丹第一个看陆晚禾不顺，闲的没事就找她的麻烦。 这陆晚禾也就忍了，她发现朱敏对自己好像也有敌意。 这几天她跟朱敏示好，朱敏都是一副厌憎的样子。 开始陆晚禾还没明白过来，有一次看见朱敏偷看任明晓，才一下子恍然大悟。 可能是前世下乡还太小，对男女之事比较迟钝，她从没发现朱敏对任明晓有好感。 陆晚禾本想跟朱敏再续前世友谊，可她发现如今的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啊——这个任明晓真烦人。 任明晓在饭桌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陆晚禾顺势瞪了他一眼，任明晓做了个假笑的鬼脸回馈她。 吃完饭，史宝又提议集资。 上次收的钱基本上都用来买厨具，买的菜眼瞅着又要吃光，毕竟一顿就要做9个人的菜。 而且大家家庭条件都不是太差，这菜也没省着吃。 但有人不行，陈芝华这次无论如何都掏不出钱了。 “晚禾姐，你先给我垫上吧。”陈芝华突然笑着跟陆晚禾道。 陆晚禾心想，这个陈芝华消停了几天，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大家都看向陆晚禾，等着她掏钱。 道德绑架是吧？不好使。 “我是有钱，但我不会给你垫。你要是没钱那就别吃菜。” 王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还打算跟陆晚禾混呢，没想到她这么狠心。 “有人有意见吗？谁有意见谁给她垫钱。” 没人出声。 陈芝华怒了：“陆晚禾，我为什么会下乡？还不是因为你把我们全家的工作都搞没了！” 陆晚禾冷笑一声：“既然你提到了，我就把事情替你说全。他们家为了20块钱卖了女儿的尸体，给人家配阴婚。” 王丹更惊恐了，也不清楚是害怕陈芝华还是害怕陆晚禾。 陆晚禾年纪最小，可这几天展现出来的能力却让大家惊叹。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 任明晓的眼神都有点崇拜起来。 陈芝华看事情不对，赶快改口：“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报复我？” “那你们丢工作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一家子做缺德事，为什么赖在我头上？” 陈芝华气急的说不出话。 陆晚禾接着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做仇家就不错了，想道德绑架我，让我给你出钱，门都没有，你就是饿死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前世的她为什么在刚当知青的时候那么惨，就是因为陈芝华到处跟别人讲她害死了自己的大姐。 谣言就是这样，很多人不听前因后果，而且不会当着当事人讨论。 你想去解释都没有机会开口，前世的她废了好大的劲才扭转了村民对她的印象。 现在陈芝华又想故技重施，拿名声要挟她，没门！ 可这事哪有那么简单，张丹知道后，转头就添油加醋地传到村子里。 虽然说打击封建迷信很久了，但北方这边还是会信这些。 在他们眼里配阴婚不是什么大事，这样“两个人”还是个伴儿，在下面不孤单。 但因为这个举报家人，把人一家子工作都搞没，这可就有点六亲不认了。 陆晚禾又陷入了被动，她不能抓着每个人解释一下吧？ 就这样没几天村民就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连知青都有意无意疏远她。 任明晓倒是做得不错，继续围在她身边，听到别人背后诋毁她，也会替她出头。 柳絮忍了两天终于忍不住，直接跟陆晚禾打听怎么回事。 陆晚禾这才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柳絮就一个女儿，她老公身体这样，他们也不会再要孩子。 所以她非常能感同身受，谁要这么对她的女儿，她能冲出去拼命。 小碾子也在旁边听着，也赞同陆晚禾的做法。 那边麻婆子也侧着耳朵偷听，听了个大概。 这不是死后的事儿，这明明就是人活着就开始欺负，没这么对待家人的。 一上午功夫，新的一波传言就传出来。 这次陈芝华被大家说成打骂欺辱妹妹，还要把妹妹尸首卖了的缺德鬼。 谣言是把双刃剑，剑反过来砍向你的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几天的功夫，陈芝华就成了那个被孤立的人。 这还不算完。 杨秋生不死心还想跟陆晚禾套近乎，故意少算陈芝华的工分，明明8工分的工作量硬记成7工分。 陈芝华把她所遭受的这一切，再一次算到了陆晚禾的头上。 陆晚禾也不怕，多这一笔少这一笔没什么差别，陈芝华是不会让她安生的。 第108章 金钱的节拍 知青院儿暂时恢复了宁静。 周珍珍现在不敢偷懒了，分给她的活儿，她都努力完成。 不过在地里，她还是一样的菜。 麻婆子现在倒是不计较，因为赵爱国发话，周珍珍独立计算工分，不再小组捆绑。 其他人做完就可以走，多做多算工分。 周珍珍问陆晚禾借了一副手套，这几天从4工分，愣是干到了5工分。 陈芝华因为没有钱，现在饭也不跟大家一起吃，自己每天吃白米饭。 还是方军看不过去，有时候会分给她一点菜。 陈芝华为此很感激方军，久而久之，居然对方军生出了异样的情感。 陈芝兰最近日子过得没那么差。 她前两天在亮河村借口说自己的报到时间还没到，没去地里干活。 躲了几天之后，董大志就来了。 董大志也下乡当知青，这个事儿只有陈芝兰知道。 陈芝兰家出事后，董大志碍于家里的反对，也没法跟陈芝兰修成正果。 可他依旧对陈芝兰纠缠不放，陈芝兰烦了就说出她要去当知青的事。 说来也怪，陈芝兰不知什么本事，把两个男人都迷得报了名。 董大志兴冲冲跟陈芝兰讲的时候，陈芝兰多了一个心眼没对他冷言冷语。 谁知道下乡会遇到什么事，多一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而且董大志家关系也比较硬，没准儿以后能帮她早点返城。 就是这么巧，董大志跟陈芝兰分到了一个村子。 董大志来的时候，陈芝兰犹如见到了救星。 方军对她再好，两人不在一个地方也没用，还是眼前的董大志来得实在。 这事儿方军还是很久以后跑到亮河村给陈芝兰送东西才知道。 他以前就听说过董大志的存在，但陈芝兰一直都说那是家里逼迫的，她对董大志没有好感。 可现在人家也追到这里，方军就有了危机感。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陈芝兰有人照顾，可以放心一些。 他对陈芝兰的喜欢甚至有些无私，只是希望她好。 这些事陆晚禾都是过了很久才知道，她只是感叹方军像被陈芝兰下了降头一样。 年轻男女背井离乡凑到一起，总是会生出莫名的情愫。 这个年代虽然重视名声，大家不能做什么。 但资源紧缺，尤其是他们这些下乡的知青，能否返城都还未知。 如果能跟知青好上，那以后返城的希望又多了一倍。 还有这个年代的人思维“单纯”，基本上有点“先占先得”的意思。 谁先好上了，基本上就定了。 不像后世，谈个恋爱不合适了就分手，现在这年代谈了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男知青这边，任明晓是女知青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原因很简单，他家境最好，长得也是众男知青中最帅的。 任明晓有点锥子脸，浓眉大眼，一个男孩子睫毛又密又纤长。 他性格阳光，特别爱笑，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就更阳光了。 老知青们因为待得太久了，难免麻木。新知青们刚来又不适应，经常愁眉苦脸的。 只有任明晓天天咧着嘴傻乐，还到处分吃的。陆晚禾总在心里吐槽他是显眼包。 他这种阳光是从小养成的，也是因为有底气，只要他肯向家里低头认错，马上就能返城。 就算他不认错，家人也不会让他在乡下待太久。 所以陆晚禾更觉得他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阳光碍眼。 除了任明晓，方军的长相也很不错，不过很多人早就知道他心有所属，也就不打他的主意。 只有陈芝华默默惦记上他，只不过大家都没发现而已。 沈程、郑宇、史宝的长相其次，也能算是帅哥。 其实按后世的眼光，沈程长得很极品。 在前世他曾因长相出过圈，不过各种热搜马上被压了下来。 但沈程为人低调、性子又冷，别人也不清楚他的家事，所以关注他的人少。 郑宇的故事太多，张丹想当年可是在他身上费尽心机，也因此害了张佳佳。 倒是不了解内情的王丹对他很上心，觉得他稳重，竞争也小。 史宝帅倒是帅，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娘。 剩下的男知青嘛，长相只能说是个男的。 男知青的关注度则主要放在陆晚禾和周珍珍身上。 这一点陆晚禾能明显感受到，除了任明晓，对她示以好感的还有好几位。 有时候都不能称之为甜蜜的烦恼，因为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每天都要跟这群人朝夕相处，烦了都没地方躲。 陆晚禾生出了自己搬出去住的想法。 如果她自己一个人住，饭都不用做，在系统里就可以吃得很好。 还能省去每天避这个避那个的麻烦事。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她就有些坐不住。 知青院儿除了主屋和厢房前后都有院子。 可那地要留着种菜。 知青们一年的菜就靠这点地，她要是提出在这地方建房子，别管赵支书同不同意，知青们就得先扒了她的皮。 而且如果还住在知青院儿，那她不做饭一定会被人看出猫腻，该有的麻烦一样也不会少。 这天吃完午饭，她就自己到村子里逛了一下，想看看能不能寻摸出什么合适的地方。 谁知刚走没多久，她就盯上了一个好地点。 前面说过知青院儿离亮河不远，其实还有户人家也是这样，那就是杨小麦的家。 杨小麦今年14岁，她的父母都已经离世，也没个兄弟姐妹，如今就她一个人住在河边的房子里。 杨小麦家旁边还有一片空地，还挺合适盖一栋小平房的。 就是这个杨小麦，如果陆晚禾没记错等到今年冬天她就会卷进一场作风问题的大风波当中，赵支书因为她几乎掀翻了整个柳树村。 陆晚禾不想无端评价人，但她也不想卷进这种无故争端中。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就见从河边走过来一个人。 陆晚禾看了半天才认出这人就是傅家合。 他身材清瘦，像是少年刚抽条成长，骨骼还未张开。 外衣在他身上还松松夸夸地挂着，衣襟随风摇摆。 他的眼睛虽是单眼皮，但眼神凛冽，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气场。 陆晚禾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 心跳竟加速了节拍，“砰砰——砰砰——” 陆晚禾：啊——这是金钱的节拍！ 第109章 打起来 由于太过好奇，陆晚禾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傅家合看。 说实话她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好奇一个平平无奇的农村少年是如何成长为大佬。 沈程是依靠家庭背景，也就是说无论怎样他都能走向仕途高峰。 但傅家合不一样，他是真正的一穷二白，白手起家。 有时候在谈发家史的时候，很多富豪都爱标榜自己白手起家。 可仔细了解就会发现，要么他家有背景，要么就是他的另一半有背景。 反正扒拉扒拉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白手起家。 傅家合却是意外，任小道消息如何挖掘，都没挖掘出他背后有什么背景。 少年感受到了炙热的目光，眼神朝这边看过来。 他嘴角轻抿，眉头微蹙，眼神中似有不解，而不解让他的黑眸更加锐利。 被抓包的陆晚禾竟下意识地朝傅家合点了一下头。 傅家合神情微顿，也点头回敬了一下。 两人错身走过。 陆晚禾心想，糟糕，这种下意识的商务习惯真是要命。 不过也好，点头之交也算交流嘛，以后有机会再多接触。 傅家合中午吃过午饭就打算出村。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午休，一般没什么人。 他喜欢这样，没有人就意味着不用跟人打交道。 他不善言辞，更不善跟柳树村的人交流。 他们家在柳树村是异类，是赵支书的眼中钉。 所以村民们总是会对他指指点点，傅家合不喜欢。 是个人都不会喜欢，除非他的心是石头变的。 所以当傅家合远远地看见对面走过一个人，他就做好了不说话的准备。 可即使不看对方，他的余光还是会接收得到别人的注视。 走近时傅家合没忍住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看竟让他错愕了一瞬。 他心里同时冒出两个想法，这人……很好看，她不是柳树村的。 到这儿，面前的人对傅家合来说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可看到那人微笑着对自己点头，傅家合的内心不淡定起来。 原来他是渴望平等交流、平等对待的。 他能看出那个人眼神中的善意，所以也点头回馈。 两人错身走开很远后，傅家合的内心才平静下来。 他张开手，手掌中竟然沁出汗来。 回望一眼，那女孩已经走远。 傅家合此时已猜到，这人应该是新来的知青。 他从不参加村里的大会，但奶奶和弟弟会去。 奶奶回来从不谈会上的内容，因为赵支书经常会批评他。 但弟弟豆儿是个话痨，总是在吃饭的时候把大会上的趣闻讲给他听。 不过8岁的豆儿也有了心眼，只讲他人的事儿，从不说跟傅家合有关的内容。 新知青来了个漂亮的女孩，豆儿已经念叨几天了。 想必就是刚刚那个人。 傅家合过了桥，就微微地摇了一下头，怎么对一个陌生人想那么多。 陆晚禾这边心里还在开心。 一个午觉没睡，地点选好了，好奇的人也见了，很值。 但她往下想却又犯了难。 赵支书这个人特别不希望你主动提意见，他要你听他说，而不是他听你说。 陆晚禾琢磨着什么时机跟赵支书说房子的事合适。 现在在翻土，5月份就要集中插秧、播种，那以后有一段相对清闲一点的时间。 那是最合适盖房子的时间，天气也不算太热。 可如果选那个时间段，现在就要跟赵支书提前打招呼。 这个难度很高，她作为新知青，来村子没几天呢，就咋呼着要盖房子，赵支书怎么会轻易同意？ 陆晚禾思来想去也没找到正解。 她捡了一个石子朝远处扔去，然后就溜达着往知青院儿走。 回去还能睡一会儿，可陆晚禾怎么都睡不着，她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傅家合。 今天能在村子里偶遇他还挺意外的，因为这个人不常在村子出现。 她想自己以后要收敛一些，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急着接近人，反倒会起反作用。 比如说朱敏。 她越有意示好，朱敏越警觉，误会她所有的好意。 索性她现在就不刻意做什么，如果朱敏有需要，她再出手帮助，也算是还前世的恩情。 其实她现在仔细想一想，朱敏可能从没把她当做朋友。 只是她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们之间很少交流，前世她为了还朱敏给她菜吃的恩情，后面几年一直在帮她干活。 帮她做饭，帮她洗衣服，有时也帮她种地。 关于高考，朱敏其实是背着她准备的。 是她发现问起来，朱敏不得已才讲的。 她备考不会的知识，向朱敏请教，朱敏也是很不耐烦，总是找借口推脱掉。 朱敏恢复高考第一年考回了京城，她们所谓的友情也就此断了。 后来陆晚禾有些成就了，曾辗转找过朱敏。 但朱敏在电话中全程都很冷淡，陆晚禾也就识趣地没再打扰。 现在看来，有些事没有必要刻意维系。 一想起这茬就更精神了，这午觉彻底睡不成了。 下午在地里，陆晚禾才见识到厉害，困得锄头都抡不起来。 柳絮问：“晚禾，你这是咋了？哈气一个接着一个？” “别提了柳絮姐，我中午没睡着。” “哎呀妈呀，那下午可遭罪啊。我本来晚上想叫你来家里聊天呢。” “我可不去了，我晚上吃了饭就睡。” 柳絮点头，“你可得补回来，要不然后面几天都遭罪。不过这眼瞅着也就几天的功夫了，后面还能歇个几天。” 陆晚禾点点头，快点熬过去吧，她还要去公社买东西呢。 她这边刚聊完，隔壁格田二愣子和史宝又吵起来了。 “你瞅啥？”二愣子杵着锄头问史宝。 史宝满头雾水：“丑？什么丑？谁丑？” “你咋地呀，你找削啊？一天天的。” “二愣子，你干什么每天找我麻烦啦？我怎么了我？” “二愣子？二愣子是你叫的呀，我看你就是找削？” 史宝抓起地上的梗渣就往二愣子身上扔去。 那东西轻飘飘的，没扔到呢就落了下来。 可在二愣子眼中这跟打自己有什么区别？ 他举起锄头就喊道：“你我看今天削不削你！” 第110章 吃饱的假象 二愣子抡锄头砸向史宝的时候，几个村民一起上前拽住。 二愣子伸着脖子，身体前倾，手里的锄头也不撒手，势必要给史宝一锄头的架势。 史宝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哇——” 他哭得好大声，嗓音清亮高亢中又带着点男性的浑厚。 很特别…… 二愣子突然就不犯愣了，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呸——二刈子。” 有村民打了他一下，“二愣子，什么话都说，什么混事都做。史宝做事那么认真，你总招他啥？” 二愣子头一转，托着锄头去另一边干活了。 村民开始劝史宝，史宝觉得丢人，把头埋起来哭。 大家手上都还有活，眼看着劝不住，就扔下他走了。 陆晚禾看史宝还坐着不起，走过去推了推他。 “起了，这天地上多凉，回头肚子痛。” 史宝把头抬起来，“那也没他那么欺负人的吧？人家干什么啦？” “你没干啥，他就是性子直，之前好心给你止血不是被你说了么？” “那也不能这样啊，说打人就打人，我要告支书去。” 史宝说着就站起来，被陆晚禾拉住了，“史宝，你听我说，我也是为你好。二愣子没真的打你，你告支书，支书也不会帮你的。” 史宝一听更委屈了，难不成他就要天天被二愣子欺负不成。 这样想着他又开始哭。 陆晚禾推推他：“你不是带了点沪城特产么，你明天拿点给二愣子。” “他欺负我，我还给他东西？” “你看你，我这不也是为你好么。你和二愣子说话都直，当然各有各的直法，他人不坏，交了这个朋友你在村子里就没人欺负你了。” 他们俩这些都是小声说的，外人也听不清。 陆晚禾帮史宝是因为他这个人嘴虽然碎，但干活不偷懒，前世也没找过她麻烦。 她说完就走，反正史宝和二愣子迟早也能和好，不用她费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工，回到知青院儿才想起来，晚上又轮到她做饭。 陆晚禾把自己带的腊肠拿出来，切了些放在饭盒里。 任明晓跳出来：“给我也搞些，我带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这里代销点又没啥东西，回头我去公社买了还你。” 沈程家背景虽然硬，但现在还在受牵连。 要论起来，现在最有背景的还是任明晓。 陆晚禾想着，没准以后也要有求于人，就扔了半根腊肠给他。 “给我钱？” “什么？” “给我钱，要不人家该说闲话了。” 任明晓脸一红：“说就让他们说去呗。” 陆晚禾看旁边没有人，正色道：“你懂什么是爱护吗？” 任明晓一愣：“你在说什么？” “不懂就去想想吧。” 任明晓不坏，但却不是什么绝佳的伴侣人选，他的喜欢都充满了他自己的意愿。 前世也是，看似对周珍珍好，实际上都是按他自己的喜好来的，全然不顾周珍珍的名声。 如今更是，陆晚禾越不搭理他，他越要生出一些事来去招惹，也不管别人喜不喜欢。 陆晚禾没理他，继续做饭，他们这一组很不容易，三个人的活要两个人干。 好在王丹有时就是小心思多一点，干活也不偷懒。 陆晚禾暂且就没跟大家提重新分组的事儿，估计说了又要搞出一场风波。 晚上吃饭时就有眼尖的看了出来。 老知青做饭快，吃饭早。 王大力从主屋回来，看出了陆晚禾和任明晓饭盒里的名堂。 他直接问：“怎么就他们俩饭盒里有肉，你们都干吃米饭啊？” 其他人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人明说。 陆晚禾道：“我的腊肠还没吃完，任明晓那个是花钱跟我买的。” “哦——”王大力挑着眉拉着长音，继续在两人身上来回看着。 任明晓把饭盒一放：“怎么了？我们就吃一样的怎么了？” 王大力连忙摆摆手：“没怎么，当然没怎么，就是有什么好事提前通知大家一下。” 王大力本来看中了陆晚禾，但自己就一个小县城出来的，家里也不富裕，长得也不好看。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攀不上大热门的陆晚禾，现在开始转攻周珍珍，这才拿陆晚禾打趣。 陆晚禾摔了筷子：“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刚16岁，你再瞎说一个字我就去赵支书那儿告你。” 王大力收起了贼眉鼠眼的笑脸，“开玩笑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话先放在这儿，别说我现在年纪小，就是适龄我也不会在下乡的时候考虑这种事。我奉劝某些人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任明晓听到陆晚禾这番话，心跟着抽紧了一下，原来他怎么做都入不了陆晚禾的眼，是因为她做了这个打算。 任明晓站起来，走近王大力：“少他妈的给我没事找事。” 王大力看人急了，灰溜溜地跑进屋。 史宝突然冒出一句：“来这里除了菜里放点油，其他一点油水也没吃到，连个鸡蛋都没有。” 陆晚禾心想，不怪你跟二愣子不合，说话也不看看场合。 史宝开了头，其他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陈芝华道：“还是我表姐好命，不但能吃到肉，还能照顾到别人。” 周珍珍也凑热闹：“你这腊肠多少钱卖，我也买点。” 连朱敏都冷笑了一声：“说一套做一套。” 陆晚禾先瞪了史宝一眼，然后又瞪了任明晓一眼。 两个惹事的人都心虚，马上站出来为陆晚禾说话。 “肉是我馋了，陆晚禾卖给我的，你们这样以后我也不会跟她买，她也不会卖任何人了。” 史宝也道：“我说我们以后的生活，你们盯着人家陆晚禾干什么，想吃腊肉自己带自己去买呀。” 陆晚禾重新拿起筷子，淡定地把剩下的饭菜吃饭，然后凳子一推就回了主屋。 她迅速洗漱了一下，躺上炕就进了系统。 她在系统里连吃了三个鸡蛋，然后坐在躺椅上悠哉地晃着。 “哼，都以为我只有肉吃，我还有吃不完的蛋呢。” 戏演足了，她就想起另一件事。 这群人现在还傻傻地被蒙在鼓里呢，如今这些都是赵支书的计谋，过两天他们可就连白米饭都吃不上了。 第111章 检查 也不怪大家有怨言，他们来了就赶上春种，没机会去公社买东西。 村里的代销点，就只有油和调味品什么的，现在这个阶段连米、面都没有。 到秋收前的几个月正是家家户户粮食紧缺的时候，没了只能问大队里借，要不然就自己到公社去买。 说来也怪，新知青们刚抱怨完的第二天，会计就拎着二斤猪肉，还有几颗白菜过来。 史宝眼睛一亮，马屁精一样走过去：“会计咋来了？” “赵支书让给你们送一些菜，说是你们刚来很多地方都还不适应，给你们改善改善。” 史宝笑得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谢谢赵支书，还是他体恤民情。” 会计脸上一尴尬，放下东西就走了。 晚上史宝就把肥肉烤了油渣，然后拿瘦肉炒了白菜，又炒了一个干豆角。 陈芝华像饿疯了一样去盆子里夹肉片。 方军虽然会把自己的菜分出来一些给她，但那毕竟有限，她早就馋疯了。 大家也不好说什么，这菜和肉毕竟是赵支书给的。 其实陈芝华这几天嘴上也没真的亏着，她一直在偷陆晚禾的东西。 陆晚禾有一次撞见陈芝华偷开她柜子，这才留心起来，发现自己带的吃的、用的都会少。 她当着陈芝华的面把腊肠和一些用品锁在了皮箱里，这才消停了几天。 还好她把钱和票，那些值钱的东西，都带到了系统空间里。 气氛难得一片祥和，大家边吃饭边夸赞赵支书人好。 陆晚禾笑笑不说话。 第二天中午，他们正准备吃饭，就见赵支书、杨队长带着几个陌生人走进来。 赵支书堆起了笑脸，褶子的沟壑被他挤得异常清晰。 “张干事，您看，这就是新来知青们的伙食情况，这都是村里提供的。” 张干事往桌子上看了一眼，大家都吃的白米饭，菜里也有肉，这生活公社的普通人家都比不上。 张干事点点头：“也不用这么故意照顾，他们是来下乡支援农村的，就要跟大家打成一片，不能总搞特殊待遇。” 赵支书点头：“没搞特殊，没搞特殊，这不是他们刚来就赶上春种准备，怕他们一时不适应，再累坏了身体，所以伙食上用心关照了一下。” 张干事用手指点了点：“不错，这种思想意识很积极，很有前瞻性，就是要想在前头，才能干好事。赵支书难怪你们柳树村年年受表扬啊，这是你赵支书工作做得到位。” 赵支书赶紧哈腰：“过奖了，过奖了，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张干事看了看厢房的环境：“这房子的朝向，冬天会冷吧？” “这也是没办法呀，这不是因为没多余的房子，之前我们才一直不能接收知青。这次没办法了，只能辛苦知青们了。不过我让他们重新改了炉子和火炕，冬天没问题的。” 张干事点点头，说起旧事他就有些不开心。 这个赵支书油得很，72年塞给柳树村一批知青后，后面他年年有借口。 要不是今年知青多上头压下来，又要被他找借口推掉了。 张干事又到里屋看了一眼，“他们现在怎么住的？” “女知青住主屋，男知青住这里。女同志嘛，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这倒是，做得好做得好。”张干事边笑边称赞。 他又走回来，“哎？你们怎么不吃了？吃，吃呀。” 任明晓没管那个，拿着饭盒接着吃，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动筷。 张干事又问：“来了一段时间，大家觉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都可以跟我提嘛，呵呵。” 史宝不知道要说什么，陆晚禾看见了，在底下踢了他一脚。 但还是被张干事看出来了，“这位知青，你有什么要讲啊？” 史宝站起来：“我没什么话要讲张干事。” 张干事转头又看见了陆晚禾，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你这个小知青看着很小嘛，有没有什么困难呀？” 陆晚禾看了赵支书一眼，赵支书那张脸难得地紧张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没有什么困难，赵支书很照顾我们，杨队长也会安排有经验的村民教我们农业知识，让我们能快速地适应这里，发挥自己的满腔热情。” 张干事拍拍手，又转头对赵支书道：“很好，很好嘛，看了一圈下来，就你们柳树村工作做得最好。” 赵支书伸出一只手摆着，“哪里哪里，我们还要继续努力。” 他今天难得地没有披着衣服，而是把外衣板板正正地穿在身上，而且常见的烟杆子今天也不知哪去了。 张干事又道：“既然工作做得这么好，明年也要帮我们消化一些人才嘛。” “哎呀，这可不敢，这可不敢。” “哈哈哈——赵支书，瞧把你吓得，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杨队长马上干笑：“哈哈——这玩笑可不好笑呀，要不然我们几个老家伙晚上又要睡不好觉了。” 他们一起嬉笑着出门。 朱敏小声讽刺：“真会拍马屁。” 陆晚禾看了她一眼，呵呵，这别说朋友了，这恐怕都得处成仇人。 经历过生死的人会变得豁达，重生的人也是，陆晚禾并不往心里去。 下午上工的路上，倒是遇见了一个有趣的人。 柳絮拉着杨小麦介绍：“这是村里的杨小麦。她父母都没了，就她自己，可怜见的。” 柳絮说话直接，人家的事，她就这么大剌剌地说出来。 不过杨小麦一点也不计较，她半躲在柳絮的身后，害羞地对着陆晚禾笑。 陆晚禾其实对杨小麦也很好奇，这女孩子看着很乖，怎么半年后就做出那么轰动的事。 “你好，我是陆晚禾。” 杨小麦还在柳絮背后躲着，光笑着不说话。 柳絮把她拽出来：“你也跟城市人学学大方一点，人家也就比你大两岁，你要像人家这样闯实，你那些叔叔也就不敢欺负你了。” 刚刚讲到杨小麦父母都没了，没见她有什么反应，倒是说到她叔叔，她的眼圈儿就红了起来。 陆晚禾不知怎么突然看着有些心疼。 在农村，就一个小姑娘，如果亲戚不帮衬着点，日子不会好过的。 他们说着话就到了田里，陆晚禾正准备干活呢，就看见不远处史宝和二愣子凑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干啥反正凑得很近，显然是和好了。 陆晚禾摇摇头，得，终于有按照前世剧情走的了。 第112章 柳絮的叮嘱 任明晓走到陆晚禾身边从兜里掏出几块糖来。 陆晚禾一看那包装就知道他去村里的代销点买的，“我不要。” “拿着吧，我吃你腊肠还没给钱呢。” 陆晚禾懒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他撕吧，她拿着就朝笑着的柳絮姐那走去，“笑啥啊，拿着给穗穗吃吧。” “这我可不能收，这是人家的心意。” “柳絮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刚多大啊，我可不想这些事儿。” 柳絮突然正色起来，“晚禾，姐仗着自己年纪大点跟你说点话。你这长相可不是你想不想的事儿，你不想架不住人家惦记啊。” 柳絮说着用下巴往另一边抬了抬：“那个叫张佳佳的，也是知青，你可能还不知道呢，她啊，她现在是杨秋生的老婆，她就是让人惦记上了。” 陆晚禾心里有些难过，她怎么会不知道，前世她借着高考返城的时候，张佳佳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看着都要被杨秋生打死了。 柳絮又道：“你们新来的知青村里早就传开了，那个任明晓家境可了不得，你跟他好，在村子里没人敢动你。晚禾，这些你懂吗？” 陆晚禾正想着呢，后面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嘿——” 把她着实吓了一跳，还没看清人，就听柳絮喊：“彪子，你嘎哈呢？边儿去边儿去。” 陆晚禾这才看见是柳树村的彪子。 “彪子”在这边是骂人的话，就是说你傻的意思。 柳树村的彪子是个傻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袋，智商不高，每天在村里到处闲逛，好在他也不惹事。 就是他现在岁数不小了，20好几家里想给他寻个媒，可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呀。 他膀大腰圆的，突然往那儿一杵还挺有压迫感的，容易吓人一跳。 陆晚禾看他盯着自己的手里的糖，顿时明白过来，给他扔了一颗，彪子拿着糖就跑了。 柳絮急了：“你给他糖嘎哈呀？你给了他容易盯上你，刚说完让你小心点儿，你咋这么不上心呢？” 陆晚禾笑着把剩下的糖都塞到柳絮的兜里，“行了行了，都给你装着他就不盯着我了。” 柳絮又摇头又叹气，嫌她小听不懂话，最后居然来了一句：“俺家那口子身体不好，要是他身体好也能照应你一下，唉——” 陆晚禾听了有些感动，知道柳絮这是真的为她担心。 “知道了柳絮姐，我自己会注意的，一定让自己平平安安的。” 可就是这么怪，有时候老天像是要教训一下说大话的人一样，晚上陆晚禾就发生了一个小意外。 柳树村这个季节还不见绿，中午日头上天还暖一些，太阳落山了天气还是要凉一些。 任明晓最近干活越来越认真了，此刻的他正抡开了膀子把锄头甩老高，然后再精准地落下。 晚上下工路上，任明晓就凑到陆晚禾面前。 “喂——你猜我今天多少工分？” “喂——陆晚禾，我问你话呢？”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陆晚禾脚步飞快地往回走，任明晓小跑着跟上。 “我跟你说，这要是以前，你这样的人我理都不理。” 陆晚禾突然刹住脚步，“那现在谁让你理了？” 任明晓也停下来要反驳，陆晚禾又加快脚步往前走。 任明晓一个急刹和启动跟陆晚禾错开了两拍，此刻正忙着追上去，刚刚陆晚禾那句反问也没来得及辩驳。 做晚饭时任明晓也卖力表现，他把白菜洗好放进盆子里，邀功一样问：“怎么样？” 陆晚禾正在切土豆片，头也不抬地回：“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任明晓就美滋滋地觉得陆晚禾这也算是夸他了。 他把柴禾往灶里送了送，“你别总不理我，我最近的改变你都看不到吗？那都是为你做的。” 陆晚禾突然有些受触动。 任明晓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他可以继续用钱换得轻松的日子，但他却没有。 陆晚禾知道原因，可她却不想让自己成为这个原因，因为没结果。 她正色道：“变得有用感觉好不好？” 任明晓放下了手中的柴禾，抬起头看着陆晚禾，火光映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 “那这些改变都是为你自己做的，跟别人无关。” “明明——” 任明晓还要反驳，王丹进来了，他才就此打住。 吃完饭陆晚禾就往外走，任明晓又跟上问：“你去哪儿？” “我去哪儿用你管？” “天都黑了，我不是担心你吗？” 陆晚禾刚要怼回去，就听见有人在嗤笑，她仔细一瞧黑灯瞎火的张丹正倚在主屋门框子上嗑瓜子呢。 陆晚禾也没理会一扭头就走，任明晓还是追了上来。这一路他都没再说话，怕陆晚禾拒绝他。 陆晚禾也没再说什么，说实在的天有些黑了，一个人走在村子里还真有点害怕。 等到了柳絮家，陆晚禾就扭头道：“谢谢你了，你回去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啊？我来接你。” “不用了。” 她说完就进去，杨小麦也在柳絮家。说是教柳絮刺绣，其实就是小麦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给穗穗绣书包。 柳絮道：“你咋才来啊，这个穗穗整天跟个假小子似的，书包都能跟人背错了，我让小麦给绣个花上去。” 穗穗从里屋钻出来，冲陆晚禾笑。 “笑笑，就知道笑，也不知道叫个人，你嘴里那糖还是晚禾姐今天给的呢。” “晚禾姐。” 陆晚禾摸了摸穗穗的头：“哎——不用那么拘谨，哪儿那么多规矩啊？” 柳絮马上问：“刚才谁送你过来了？” 陆晚禾不应声。 “就是那个姓任的吧，我看他不错，你抓紧点。” “柳絮姐你又来，我刚多大？” “我又没让你干啥，就是让你有那么一点意思，人家就不盯着你了，也不盯着他了。” 陆晚禾仔细看小麦刺绣，半响冷不丁来一句：“柳絮姐，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柳絮笑了，“哎呀妈呀，你挺懂啊，也是都不保准儿，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 小麦绣好了拿给柳絮看，柳絮看了一眼就光顾着夸。 倒是陆晚禾把东西拿过来借着煤油灯仔细看了看，又上手摸了摸。 “小麦，你这手艺哪儿学的？怎么跟江南的绣法一样细腻。” 杨小麦害羞地低着头：“跟姥姥学的，她是南方人。” “我就说，你这手艺可不一般，就是这线粗了点，要是专用的线估计更好看。” 柳絮听见了，才把东西拿手里仔细看，“哎——绣得是好，就是俺这儿没好线。” 时间也不早了，陆晚禾就准备回去。 柳絮还要去送，陆晚禾和杨小麦同路就没让她出门。 陆晚禾打着手电筒，杨小麦就灭了煤油灯。 他们正走着，突然从暗处窜出来一个人。 陆晚禾吓得大叫出声，她拿手电筒来回晃着，那人马上就跑了。 陆晚禾担心地拿手电筒照了一下杨小麦，发现她的脸通红，那神情很奇怪，并不是惊恐。 陆晚禾正琢磨着杨小麦怎么是这样的反应，前面就又传出了动静。 第113章 吃粗粮 陆晚禾拉着杨小麦就准备跑。 “我，我，是我——” 任明晓连声呼喊。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她今晚可禁不住再受惊吓了。 “你刚刚喊什么？”任明晓跑上前问。 “刚刚跑出来一个人。” “谁啊，看清了吗？” 陆晚禾摇摇头，然后又拿手电筒照了一下杨小麦。 “小麦，你看清了吗？” 杨小麦红着脸，咬着嘴唇，眼眶含着泪摇头。 陆晚禾心下一沉，看来杨小麦知道这人是谁。 她心里对杨小麦有了一些疏离，不喜欢这种在感情上拎不清的女孩子。 认不清现实，最后白白牺牲，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没再说话，跟任明晓把杨小麦先送回了家。 任明晓沉着声音道：“陆晚禾，你以后这么晚别出去了，不安全。” “知道了，今天谢谢你。” “要是出去也行，你带上我就行。” 陆晚禾听出他声音里的得意和愉悦，没再理会他。 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柳树村也不例外，有些人坏在明处，有些人坏在暗处。 如果你分不清，就尽量让自己避开纷争。 陆晚禾晚上躺在系统的床上想，以后要离杨小麦远一些。 最近一段时间另一个问题浮出了水面，那就是个人卫生问题。 天还没暖呢，晚上又不烧炕，热水就少。 用凉水洗把脸还行，洗身子就太冷了。 虽然是女孩子，但干了一天活汗也多，时间长了也难免有些味道。 周珍珍第一个受不了，她自己用灶台烧热水，一个人洗洗涮涮就折腾到很晚。 其他人犯懒，陈芝华经常脚都不洗就往炕上一躺。 周珍珍跟她挨着，为了这事儿两人吵了好几次。 这里条件不好，陆晚禾也就洗个脸、洗个脚，其他的她都进入系统解决。 不过系统里的很多东西都很糙。 缺很多、大牙他们指挥机器人给她盖了一个小房子。 很原始，但好在这里气候宜人，也没蚊子，还是很好睡的。 洗漱问题她也都在这里解决，矮子和秃子给她打了好几个木桶，然后会提前备好水。 陆晚禾晚上可以泡一个澡再睡。 她感觉除了自己白天挥挥锄头、做顿饭，其余的时间过得都像地主老婆子一样。 可时间久了，人都会不知足，总琢磨着这房子能不能再精致一点，不用让她天天在四面八方漏风的地方睡。 陆晚禾每天起床都是精神抖擞的。 王丹总是忍不住感叹一句还是年纪小的身体好，明明她们就差了2岁而已。 大家已经习惯了每天的工作强度，日子眼看着一天天步入正轨，新的问题又浮出水面。 今天中午，有些人的米就已经不够了。 史宝去找陆晚禾：“你说赵支书怎么没让人给我们送粮啊？” “你问我干什么，你直接去问赵支书不就得了？” 史宝难得不好意思：“我这不是不敢嘛。” “我就敢啊？我可是你们当中最小的。” 史宝碰了一鼻子灰走了，这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中午吃饭时就跟大家一起商量。 谁都不接话，谁都知道接话就要去解决。 史宝把筷子一放，“都拿我当傻子呢，那大家就都不问，反正我还有好几顿的粮呢。” 周珍珍突然看向任明晓：“能麻烦你去问一下赵支书嘛，我看赵支书特别重视你。” 任明晓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谁说的？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没觉得？” 任明晓因为要追陆晚禾，现在最讨厌接受“特殊关照”，所以他最听不得这句话。 他一说完，周珍珍就低垂着眼，小声抽泣起来。 陆晚禾突然红娘体质上线，问：“任明晓，你把别人弄哭了，你怎么不哄哄啊？” 她这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可却经不起揣测。 任明晓马上解释：“我又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哄？我跟她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周珍珍哭得更大声了。 陆晚禾：……真是越刻意越出错。 任明晓觉得心烦，起身就出去找赵支书。 赵支书抽着旱烟，他没想到是任明晓来找他，话就说得委婉了一些。 “按理说，你们知青来，我们村里有义务解决你们的粮食问题。但去年收成不好，村里人现在也有开始断粮的，我们粮食也紧张啊。” 任明晓从小耳濡目染，这方面还是要比其他人沉稳一些，他没有接话。 赵支书话锋一转：“之前给你们的大米，如今队上确实没有，我让杨队长给你们搞一些粗粮吧。” “那谢谢赵支书了，能搞到就行。” 晚上下工小碾子就给他们送来了玉米面，玉米碴子。 陆晚禾一看，玉米面每人就一点点，大部分都是玉米碴子，有大碴子、小碴子，这东西就是打碎的玉米粒。 这是在后世人们追求的健康粗粮。 可让你天天吃，谁都受不了。 陈芝华第一个变了脸，这东西她都吃得够够的了，她问道：“怎么给我们吃这个？” 小碾子听她这样讲不太开心，“吃这个怎么了，我们也是吃这个，你还想天天吃大米呀。就这些东西也是村里的救济粮，你们要是不吃可以不借，自己买去。” 陈芝华一听要花钱买，马上闭口不提。 其他人也不敢再有怨言。 但大家这时候都看出来了，赵支书之前就是为了上面检查做做样子。 现在检查过了，赵支书也就恢复了本性。 这一下饭就不好做了，大家的粮食参差不齐，有做米饭的，有做碴子粥的。 陆晚禾让人烧起了炉子，在炉子上炖碴子粥。 这边房子构造都差不多，一进门有一个类似客厅的地方，客厅的一边有一个炉子。 这个炉子通着两个卧室的火墙，冬天炉子点起来，火墙暖了，屋里温度才能起来。 客厅后面是厨房，厨房一左一右两个灶台通着火炕，灶台烧热了，炕就热了。 现在天也不冷，炉子烧起来屋里就热，王大力那些老知青就不干。 好在也就这样吃了几顿，大家的大米就都吃光了，索性就一起煮粥。 就在大家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大队上通知地已经翻得差不多了，大家可以休息几天。 水稻田这边要放水泡田，黄豆地那边也得等着日子播种。 陆晚禾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去赚钱了…… 第114章 去公社 杨队长宣布大家可以休息上一周左右的时候，这些新来的知青们最兴奋。 大家都是提着一口气，撑到了现在。 女知青们都造得不成样子，陆晚禾这种戴手套的，手都已经磨出了厚茧子。 她只是不像大家那样磨出水泡而已。 这些天温度虽然不高，但风不小，一天天在外边吹着，有些人的皮肤都开始糙了起来。 陆晚禾倒是一点都没变，皮肤还是白得透亮，细腻如初。 赵支书到底还是做了一些人事，让人给新知青们送了些澡堂票。 这东西就不像粮票、工业票等有全国通用票，只有当地才有。 大家伙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兴奋异常，约着第二天一起去昌杨公社潇洒一天。 只有陈芝华一个人皱着一张脸，她没钱，明天去公社能干啥？ 可她也想好好洗个澡，最后还是吃完饭，支吾着跟方军借了5毛钱。 第二天一大早男知青们就来砸门了，女知青们也很兴奋。 张丹也趁机出来，冲着任明晓道：“我也去，我们一起吧，我还能给你们带个路。” 任明晓正兴奋着呢，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张丹就拉上吴红一起。 最近都是种地、吃饭、睡觉，新老知青也没什么机会交流。 郑宇、李磊和王大力一看，也兴奋地加入进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村子。 方军没跟大家同路，他出了村子就朝亮河村走，这么长时间没见陈芝兰他每天都在煎熬中。 这次他没有叫其他人，想着以后也不能每次去看陈芝兰，都要叫人陪着吧？ 索性就自己去。 别人要是传就传去，这样也省的其他人打陈芝兰的主意。 虽然都是一个地方的，村子和村子进度不同。 亮河村这边今天还不能休息。 方军去知青院儿没找到人，就抓住一个小孩子，给了他一块糖，让他去把陈芝兰叫回来，他自称是家里的亲戚。 陈芝兰从地里跑回来的，她气喘吁吁脑袋还不时左右看着。 “怎么了？”方军问。 “没什么，你下次别来村子了，我怕人说闲话，等我们休息了，我去找你。” 方军看着陈芝兰满眼心疼：“最近累坏了吧？我们今天休息，我一会儿去公社，你要什么我买给你。” 陈芝兰的脸色越来越慌张：“先放你那儿吧，我过两天去取，” 方军还要说什么，陈芝兰急着说地里有活，转身就跑走了。 方军看陈芝兰这样，还以为她变了，董事了。 周珍珍不就是例子么，她都能成长，那陈芝兰也能，方军感到欣慰。 却并知这一切都是因为董大志来了，陆晚禾还不想让他知道而已。 知青们第一站就是去澡堂，一张澡堂票，另付5分钱，进去泡多久都没人管。 陆晚禾前世有钱后也常来公社澡堂，就是她受不了澡堂里的热水，每次泡不了几分钟就开始胸闷、头晕。 如今的她也一样，她身上又不脏，进去泡了一会儿就跑出来冲凉。 她刚拿香皂喜好头发，王丹就走过来，说她没带香皂借用一下。 陆晚禾有些不情愿，这玩意儿又不像后世的沐浴液能挤出来用，但她也不好拒绝。 结果刚递出去，王丹就直接拿着往身上蹭，陆晚禾还没来得及阻止，王丹已经拿着皂往下身打去了。 陆晚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没眼看。 女知青这边她是第一个出来的，此时已经有几个男知青坐在外边等了。 郑宇有些兴奋。 陆晚禾的头发还滴着水，脸上因为刚泡过澡还透着粉红，让她此刻有一种精致的朦胧感，周围都透着柔和的光芒。 郑宇在心里赞叹着太美了，人也抑制不住地往陆晚禾身边靠。 陆晚禾有一些反感，她拎着东西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郑宇追上来问。 “我有亲戚在公社，我去找亲戚。” 还没等郑宇再说些什么，陆晚禾就挎上包跑了。 郑宇并没有放弃，他转身拿上自己的东西也跑出去追。 谁知陆晚禾跑进一个胡同后，突然就不见了。 郑宇猜测，是不是陆晚禾的亲戚家就住在附近？ 他决定就守在这里，陆晚禾迟早都要出来。 陆晚禾是进了空间，她本来想晚点进去，没想到郑宇这么难缠，就索性先穿了进来。 当初在家里她就搞了一身旧衣服，放在空间里，就为了出来伪装用。 她现在换上衣服，把背包也换了，里面装了一批鸡蛋。 这附近就有一个黑市点，陆晚禾前世当知青的时候也来逛过。 趁着知青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她就想抓紧过去先卖一批鸡蛋。 说句实在话，你要见过现在的系统，都会替陆晚禾心累。 那堆成山的粮食、水果、鸡蛋、鸭蛋，看着都有压迫感，把它们换成工具吧，得到的粮食什么就更多。 很恐怖的“良性循环”。 陆晚禾觉得要是靠自己在黑市卖货，卖个几十年都卖不完。 她时常批评缺很多和矮子他们，工作太多积极，让他们试着躺平一下，不要那么卷。 可惜这些玉米脑袋，一个个听不懂，继续卖力地种地。 陆晚禾带着鸡蛋，刚找好个位置，就有人过来问。 陆晚禾把兜子打开，压低声音道：“5分钱一个，不讲价。” 系统里的鸡蛋很大，那人自然是知道买这个划算，二话不说就打开兜子往里面捡，最后直接全买了。 30个蛋，1块5毛钱，陆晚禾收好钱就要走。 结果被一个大妈拦下来了，“小姑娘你哪来的？我常年在这卖鸡蛋，你要卖你得排我后面。” “谁定的规矩？” “没有谁定，这里我独一份，你要不排队，以后也别来了。” 陆晚禾不想理她，挣脱她的手就要走。 没想到那个大妈，突然伸手过来要掀她脸上的口罩。 陆晚禾急了，伸手去护口罩，大妈又要去摘她的帽子。 说实在陆晚禾又没练过散打，这身手还真比不上有经验的大妈。 眼瞧着占了下风，突然有人过来，把陆晚禾护在了身后。 大妈骂道：“小兔崽子，你他妈的别惹事。” 那人并不说话，只是用背过来的手推了陆晚禾一下。 陆晚禾慌忙地跑了。 她跑出去一段，回头一看那人居然是傅家合！ 第115章 无底线的恶毒 陆晚禾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傅家合，他还会出手救自己。 “难道他认出来了？”陆晚禾在系统里嘀咕。 她本来想先卖30个蛋，然后再进系统拿货，没想到也就卖了一批。 今天再想进这个黑市卖货是不可能了。 昌杨公社她目前就知道这么一个黑市，看来今天就只能赚这1块5毛钱。 陆晚禾还陷在思考中，缺很多过来不知道在叭叭什么。 她看着那些堆成山的粮食就来气，“光知道种种种，这么多让我怎么卖？” 缺很多看陆晚禾心情不好，掉头就跑，遇上正往这边来的大牙，他拼命打手势，两个玉米一起跑了。 陆晚禾冲他们喊：“对——快跑——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玉米皮！” 她消了气又开始想对策，要不然就再等几年，直接做粮食批发商得了。 那也不行，再等上几年，这个系统怕不是都得被粮食撑炸了。 再说哪有无缘无故可以供应半个国家粮食的批发商？ 她把衣服换了，又穿出了系统。 现在已经是中午时间，她就往公社的国营饭店去。 也算意料之中，她在这里遇上了大部队。 任明晓从澡堂出来就一直在外边等着，等女知青们都出来了他才知道陆晚禾早走了。 而且郑宇跟她一起走的。 任明晓的脸从那一刻开始就阴沉着。 直到此刻看见了一个人的陆晚禾。 他笑着跑上前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 “没什么，我是说你去哪儿了？” “去见一个亲戚。” 陆晚禾说完就去排队，任明晓也跟上去要替陆晚禾付钱。 陆晚禾冷冷地道：“任同志，我有钱，我不需要你给我买。” 任明晓也不生气，陪着笑在一边等着。 刚刚他以为郑宇和陆晚禾一起走了，心里别提多懊恼和难过了。 这些男知青们，任明晓都有仔细研究过，方军听说喜欢陆晚禾的表姐可以排除掉。 剩下的他只觉得郑宇和沈程勉强可以称之为对手。 可沈程目前都没看出对陆晚禾感兴趣。 那就只有一个郑宇，论条件郑宇各方面都比不上自己，可这种事谁又敢说绝对呢。 所以他平时都把郑宇视作敌人。 连刚刚澡堂也是，泡澡不知道怎么也成了一场比拼。 郑宇不起来他也不起来，郑宇起来了，他都还要再多泡一会儿，显示自己身体好。 也就这多一会儿的功夫，他痛失了跟陆晚禾独处的机会。 现在看郑宇也没得逞，他心里好受多了。 陆晚禾点了公社国营饭店的招牌菜，这些菜她前世考上大专后，曾请人吃过，后来一直念念不忘。 其他人也刚来一会儿，刚把菜点好坐下。 但他们点的都是一些便宜的炒菜。 等任明晓和陆晚禾的菜上来之后，大家都有些尴尬，差距有点太大。 他们都点了小鸡蘑菇炖粉条，豆角干顿排骨，红烧鲤鱼。 任明晓招呼大家一起吃，陆晚禾也不在乎这点钱，也让大家一起吃。 有些人客气，夹一筷子尝尝就得了，有些人却不拿自己当外人。 张丹是一个、王丹是一个，然后又来了一个陈芝华。 陈芝华本来钱不多，不想来国营饭店吃饭，但她好久没吃油水了，就来买了个包子。 结果看到大家都一起吃菜，想必有人请，也不客气地坐下来一起吃。 要说陈芝华这个人，你没钱吧，就多干点活，跟大家客气一点，谁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可她偏偏不会做人，惹得很多人都讨厌她。 陈芝华伸筷子到陆晚禾买的菜上时，陆晚禾直接不客气地给她打开了。 “这是我买的菜，没有邀请你吃。” 陈芝华停顿了一下，然后忽然道：“陈招娣埋得好。” “你说什么！” “我说陈招娣埋得好。” 陈芝华并没有明说什么，但陆晚禾知道她的意思。 这人怎么会如此恶毒，她前世怎么就没看清她的嘴脸，原谅了她，还倒贴了很多钱给她们一家。 陆晚禾站起来去抓陈芝华的衣领，“你他妈的为什么如此恶毒？” 陈芝华用手摸了一把嘴上的油，挑着眉满不在乎地问：“我说什么了？人死了难道不能埋吗？” 陆晚禾再次失控，躲过了盛桂霞，居然还有如此阴毒的陈芝华。 大家七手八脚地拉开了她们俩，这饭算是吃不成了，陆晚禾扭头就走，任明晓连忙追上去。 陈芝华淡定地坐下来，吃着两人的剩菜。 张丹和王丹刚刚明明也吃得欢，现在却也只吃自己买的饭菜了，像是不打算与陈芝华这样的人为伍。 陆晚禾一口气跑了很远，竟然干呕了出来。 她好恨，甚至都想杀了这些恶魔们。 任明晓给她拍着背，“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支持你。” 陆晚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用你支持？” “好好，我不说了，只要你不生气就行。” 陆晚禾平复了一下心情，她不打算再动怒，收拾陈芝华的方法多着呢。 就算她不出手，陈芝华这辈子都没什么好日子过，在前世她的后半生都还是靠自己接济呢。 任明晓又道：“菜你也没吃几口，我们去县城吃吧？” “谁要跟你去县城？” “那我去买几个包子，我们俩吃总可以了吧？” 陆晚禾点点头，任明晓又返回去买包子。 他们吃着包子就去了供销社，总吃粗粮不习惯，他们俩开始买大米。 没一会儿那群知青也赶过来，不过陈芝华不在。 王丹一看见陆晚禾就挎着她讲陈芝华有多不要脸，他们是怎么孤立她的。 陆晚禾心想刚刚你可是也吃得毫不客气呢。 陆晚禾走到柜台前去买了一块香皂，王丹突然叫了一声：“哎，晚禾你买什么香皂啊，你忘了你香皂在我这儿。” 陆晚禾看王丹掏出来的那块香皂上粘着不知道哪里的毛发，皱了皱眉道：“这块你用吧，不过以后不要用我的了，我有洁癖。” 王丹有些窃喜，她装傻地点头道谢。 大家刚买完东西出来，王大力就神神秘秘地说自己知道黑市。 新知青们很兴奋，黑市一般不用票，东西也便宜，他们都想去看看。 陆晚禾有些尴尬，她怕自己再去被人认出来。 但她又有些好奇，想知道傅家合在那里卖什么，刚刚也没看清楚，前世他的发家史可没有黑市这段经历。 她带着这样的好奇心，跟大家一起又去了黑市。 第116章 命运的转折点 王大力带着大家浩浩荡荡地往黑市去，看着跟观光团一样。 陆晚禾觉得太受瞩目临到目的地没有跟进去。 任明晓看她不进去，自己也留下来。 陆晚禾站在那儿觉得无趣就往旁边的胡同看了一眼。 那个胡同潮湿逼仄，夹在两排房子之间，光线都被挡去了大半。 她先是听见了声音，然后眯起眼睛努力往里看，这才看清有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打。 那人躺在地上双手护头，周围的人一脚接着一脚踢上去，狠戾异常。 有人从旁边捡起一个砖头狠狠地照着那人的脑袋砸下去。 血瞬间自头顶流下来。 就是在这时陆晚禾看清了那双眼睛，是傅家合！ “公安来了——” 陆晚禾突然拉着任明晓躲在一边喊了一声。 任明晓反应也快，也跟着喊了一句：“公安来了。” 那群人朝胡同外看去，并没看见人影，但他们不敢冒险，一窝蜂地从另一侧跑了。 陆晚禾听到声音又等了一下，然后把头探出去，确定人都跑了，才朝胡同里走去。 “你没事吧？”陆晚禾问。 傅家合还躺在地上，他用手撑着直起了身，抬头就看见了那个女孩，身边还有一个着装体面的男孩。 血水混着视线，让面前的人开始模糊起来，傅家合挣扎着起身，不言一语，踉跄着离开了。 “什么人啊，连句谢谢都不说。”任明晓吐槽。 陆晚禾却站在原地被什么击中了。 她看着傅家合单薄的背影渐渐从胡同里消失，怔怔地站在原地。 傅家合像一个努力不被生活压弯脊背的倔强少年，他身上的冷漠、犀利，都是在跟现实做抗争。 血自他高挺的鼻梁滑落那一幕，刻在了陆晚禾的脑中。 “看什么呢？走了。”任明晓催促道。 陆晚禾这才回头，朝胡同外走去。 “你认识那人吗？怎么突然帮他啊？” 陆晚禾不想跟任明晓过多解释，只是摇摇头。 “嗨，你也太行侠仗义了。不过还好这次有我在，你一个人的时候可不要做这种事。” 知青们在黑市什么都没买，他们一群人一起进去，大家都有所防备。 再加上很多知青都没做过这种事也害怕，逛了一下就出来了。 但架不住他们吹牛。 史宝道：“要不是你们催促我就买鸡蛋了。” “得了吧，史宝，就你那胆量还敢在黑市买东西呢。”王大力讽刺道。 “怎么不敢，你看二愣子厉不厉害，你看我怕他不啦？他现在都求着我去他家吃饭。” 王丹哈哈大笑：“史宝，我在旁边都听见了，是你问人家二愣子平时家里都吃啥，人家说酸菜，你说你没吃过，人家才请你的。” “那怎么啦？你跟别人这样说，你看有人理你不？” “我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得了吧，我看你没少吃人家、用人家陆晚禾的。” 陆晚禾正想着事，突然被人喊了一句名字也反应过来。 王丹看陆晚禾没接话，瞪了史宝一眼就去挎着陆晚禾的胳膊：“那是我们关系好。” 谁知陆晚禾抽出手，留下尴尬的王丹走掉了。 史宝用手指着王丹嘲笑，被王丹追着打。 大家东西都已买好，就一起回柳树村。 任明晓凑到陆晚禾身边小声道：“我刚刚看见公社有电影院，我们去看电影吧？” “不去。” “那我帮你背包吧，还要走好久的路呢。” “不用。” 任明晓也不恼，继续围在陆晚禾身边叽叽喳喳。 他今天跟陆晚禾一起救过人，这是属于他们两个的特别事件，这就足以让他开心了。 他发现陆晚禾一点也不比大院儿里的那些女孩差，甚至比她们更优秀更勇敢。 他代入的想了一下，好像他认识的女孩儿中没有谁能刚下乡就做到陆晚禾这种地步。 任明晓心里明白，陆晚禾这种女孩儿，你光对她好没用，你要足够优秀，才能跟她比肩而立。 陆晚禾此刻想的则都是傅家合为什么会被人围殴。 他不是在黑市卖货吗？ 难道说他还有别的生意？ 她不知道傅家合今天挨揍都是因为她。 陆晚禾今天换装进黑市没多久，傅家合就认出了她。实际上她刚掏出鸡蛋，就已被黑市的人盯上。 陆晚禾其实黑市交易的经验很少。她以前都是以买者的身份去黑市，而且去的也多是甬宁县这种县城的黑市。 她前世来昌杨公社黑市的次数比较少，不知道这里面的差异。 县城黑市市场大，需求大，竞争者之间能维持住一种“和谐”的局面。像公社这种级别的黑市，市场和需求都有限，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 先说“管理”，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想卖就能来卖的。 这里专门有一群人“把守”，常客按月交保护费。 偶尔过来卖几次的，按次数交保护费。 再说“货品”，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卖，鸡蛋就是“垄断品”。 像粮食这种东西，自家自留地里产不了多少，收购价也透明，利润空间有限。 但鸡蛋有些人家自己养，收购价可以压下去，利润很可观。 昌杨公社黑市的鸡蛋都是收保护费的这伙人自己卖。 有人要进黑市卖鸡蛋，这群人会拦住低价收购，你不同意那就是钱货两空。 除此之外他们也定期到下面收购鸡蛋。 所以今天那个大妈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大妈，她那些说辞也都是随口糊弄陆晚禾，就等着她出了黑市，把她拽到胡同再抢钱。 今天他们是反应慢了，让陆晚禾把鸡蛋一下子都卖了出去。 傅家合一直都留意着陆晚禾那边的动静，看她有麻烦毫不犹豫就出手。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向来我行我素不与任何人深交的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这样。 陆晚禾是成功逃脱，可黑市的人都认识傅家合，怎会轻易放过他？ 这才发生了刚刚陆晚禾看到的那一幕。 她不知道傅家合因为自己才被人打。 她也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傅家合从此都没法在昌杨公社的黑市混了。 傅家合的命运就这样走向了一个转折点。 第117章 申请建房 傅家合身上有伤不敢回家，怕吓到奶奶。可家合奶奶还是担心了一晚。 她抱着豆儿，嘴里不停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傅家合全家都是外姓人。当年他爸、他妈带着奶奶到柳树村安了家。 外姓人全家这样过来的，很少。 家合他爸妈是青梅竹马，可他爸家里穷，他妈被家里逼迫嫁给了别人。 可他妈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扒了一层皮才离得婚。其实也不叫离婚，根本就没领过证。 是家合他爸拼了命的干活，卖了家里值钱的家当，把彩礼钱赔给了那家人，那家人才放了他妈。 然后他们全家跑到柳树村这个陌生的地方扎下了根。 可前些年因为一场事故，他爸妈都走了。 就剩下傅家合、弟弟豆儿和奶奶几人相依为命。 奶奶年纪大了生了病，看病花了不少钱，现在还欠着大队上的。 这钱靠傅家合一个人种地根本还不清，他脑子灵，就想另谋出路。 他在黑市里就是卖一些山里寻的山货和野味儿，榛蘑、木耳、松子，有时还有山上打的野鸡，水里捞的鱼。 说实话山货这东西，本地人没那么稀罕，傅家合就反季卖。 靠着这个赚了一些钱，但因为没干多久，还要养活一家人，大队欠的钱就没还清。 这下一搞，傅家合卖东西的地方都没了。 他要另谋生路。 此刻的陆晚禾也在系统里琢磨着未来的生活。 昌杨公社这个黑市她今天虽然没看透规则，但也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卖货的。 再说公社离柳树村太近，很容易被熟人认出来。 最稳妥的办法是去滨北县城想想办法。 但卖粮食总归是不方便，她一次也就能从系统带一少部分东西出来。 而且带东西进出需要肉身跟着一起穿越，她也不方便总来回出入啊。 想这些的时候她又环视了一下系统的现状。 怎么说虽然种植和养殖品类多了一点，但总体上没有什么大变化。 虽然有一些机器人来回走动，但感觉这系统始终处在农业文明阶段，一点先进的工业文明都看不见。 陆晚禾又跑到全息屏来回翻了一下。 嗯……好像除了宠物这一栏，其他的都兑换过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陆晚禾想系统停滞不前的关键可能就在宠物这一环。 就在她杵在那儿思考的档口，缺很多大老远地跑过来了。 陆晚禾回了“茅草屋”，嘴上念叨着：“我不兑，我不兑，你快走吧，让我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缺很多不放心还是在旁边守着。陆晚禾没管他，自己睡了。 但第二天一早，她趁缺很多不在，到全息屏那里兑了一只猫就跑了。 不管了，先兑了再说，反正现在粮食足够兑换这种“奢侈品”。 陆晚禾做早饭的时候给自己煮了一个鸡蛋。 这个不是系统里的，是她昨天在供销社买的。 没办法，现在她吃的东西，都得在明路上买。 其实昨晚吃饭大家就不太开心，除了一起筹钱买的大白菜什么的，很多人都自己买了吃的。 咸肉、咸鱼、鸡蛋、大米、白面等等。 这些东西又不能跟大家伙一起吃，只能自己开小灶，这饭做得就有些慢。 老知青们没有这些问题，因为他们去年自留地里的菜还够吃，钱大家伙也都赚了一些，能凑在一起吃点好的。 新知青这边还不行，他们现在贫富差距很大，菜吃不到一起去。 陆晚禾看昨晚那架势更想单独出去住了。 今天也休息，有人提议去县城。 可柳树村离滨北县有20多公里路，一天去个来回可不轻松。 公社到县城有公交车，但一般都早上8：00-9：00发三班车过去，晚上5：00-6：00发三班车返回。 柳树村到公社也需要时间，等于说去一趟县城就要耗掉一整天。 可陆晚禾必须要去了，画画的东西她带了一些过来，但县城新华书店她还一直没去对接过。 跟知青们一起走又不方便脱身，她就去找了赵支书。 “又什么事？你们这几天不是休息吗？”赵支书今天也在家。 赵支书的老婆三婶子为人和善，把陆晚禾往屋里让。 “进来坐啊，进来坐，你是新来的小丫头吧，瞧这模样长得，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赵支书冷哼一声：“那是你头发长见识短。” 陆晚禾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你个老偏见。 面上还是挤出笑容，从包里掏出两包红糖，两包烟。 这些东西她下乡前自己偷偷买了，放进系统里备着，就是为了这种场合用。 赵支书看见东西不应声了。 陆晚禾不等他问，赶快说了来意：“昨天听碾子叔说，他这几天都要跑县城拉东西。我要去县城办点事，能不能顺便坐一下碾子叔的马车？” “这点事你跟碾子说不就得了，怕是还有什么事吧？” “还是赵支书您英明，我想问问知青能不能自己盖房啊？” 赵支书一听烟也不抽了，拿眼来回看着她。 他知道任明晓家有钱有势是个随时要供着的主儿，心想他可能会来提住宿的要求。 没想到第一个来说的居然是陆晚禾。 陆晚禾家条件不差他也看得出来，但却没看出条件可以好到房子说盖就要盖的。 他试探着问：“你知道盖一栋房子要多少钱啊？” “我盖一栋小的，只有一间卧房就行，400多块钱应该够了吧？” “你有那钱在这儿盖房子，怎么着想一辈子留下来啊？” 陆晚禾笑笑：“没有呢，赵支书，我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还想早点回去呢，我走了这房子就不住了，任凭您处置。” 赵支书终于又把他的烟杆子拿起来吸了一口。 “今天你要盖，明天他要盖，怎么着我都得同意是不是？怎么就你一个人搞特殊？” 赵支书前一段时间也听说了陆晚禾举报亲戚，害亲戚一家都丢了工作的事。 他更是想要提防着陆晚禾，他可不允许柳树村有一个随时可以举报的隐患在。 陆晚禾料想到会这样，她拿出了介绍信，上面是甬宁县年画店和县革委会共同开具给滨北县新华书店的介绍信。 赵支书来回看着信的内容，然后再抬头看一眼陆晚禾。 陆晚禾赶紧道：“我画国画绝对不会耽误正常务农工作，只用业余时间画，但我需要独立的空间，所以想自己盖一栋房子。” “不行！” 第118章 去县城 赵支书的否定脱口而出。 陆晚禾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赵支书绝对不会容忍知青搞特殊。 所以她主动说了画画这件事。这事她本来也要跟赵支书报备一下，以免有居心叵测之人生事。 本来挺好的借口，还是被否定了。 陆晚禾试着问：“我保证不惹麻烦，而且走后这房产也归队上所有。” “怎么着？队上缺你这一个小房子了？” 陆晚禾知道这是没戏了，再多说也无用，只能另作打算。 “那赵支书，我就不打扰了。” “把你的东西都拿走。” 陆晚禾一笑：“赵支书东西拿来了哪有再拿走的道理，我跟三婶子挺有眼缘，今天来认认门，以后再来找三婶子聊天。” 三婶子笑盈盈地应着：“哎哎，好好。” 陆晚禾说完就走了。 三婶子转头就黑着脸问：“人家丫头挺好的，你这是嘎哈呀？她想建房子你就让她建呗，你又不吃亏。” 赵支书拿开烟杆：“你个老婆子懂什么，她前脚建了房，后脚公社就得知道，以后更好安排知青过来了。” “还有，那房子是说建就建的？建在哪儿？怎么住？那小丫头长成那样，一个人住出了事怎么办？知青们在一起，还有个照应，我还有个推卸。她自己住出了事，都要担在我头上。” 三婶子一想也是，这小丫头她都喜欢，村里男的不知有多少要打她主意，自己住是不方便。 但她一转头气冲冲地喊：“我头发长见识短，我啥也不会，衣服你自己洗吧。” 赵支书敲了一下烟杆:“嘿你个老婆子。” 他再咋说都没用，三婶子已经出院子找人聊天去了。 陆晚禾从赵支书家出来就去了碾子叔家。 带着前世的记忆，她在村子里走得熟门熟路。 碾子叔正拉着马车往外走，陆晚禾就说了来意。 “行呀，反正我也顺路，你又跟赵支书打过招呼，那就一起呗。” 陆晚禾甜甜一笑，一跳坐上了马车。 碾子叔的鞭子在空中一响马就跑了起来，路过知青院儿的时候正好被郑宇看见。 “陆晚禾，你干嘛去？”他大喊道。 陆晚禾敷衍地来了一句：“有点事儿。” 郑宇只能无力地站在原地，他昨天在陆晚禾消失的那个胡同一直饿着肚子等到了晚上。 天刚黑的时候，他心里还美来着，想着一会儿要是陆晚禾看见自己守在这儿得多感动。 后来天彻底黑下来他才觉得不对。 他身上也没有介绍信，公社的宾馆都不能住，只能在黑夜里往回赶。 晚上刚好没月亮，路上黑漆漆一片，风刮得也厉害，那动静听起来像是狼叫一样。 郑宇吓得一路上跑回来。 结果不知是谁还锁了院门，半天都叫不起来人。郑宇跳杖子进去的，脚恰巧踩到石子上，把脚踝给拐了。 如今看见陆晚禾坐马车而去，什么都做不了。 任明晓早上看见陆晚禾不在还到处问，没问出结果，就自己跑村子里逛。 他看见陆晚禾的身影想要追上去，就被赵支书叫住了。 赵支书见了他就换了一副面孔，笑着问：“明晓啊，吃的、住的还习惯嘛？” “习惯习惯。” “哎——你别急着走啊，我让你三婶子中午做点好吃的，你中午在我家吃饭。” 陆晚禾眼瞅着不见了，任明晓着急，随便敷衍了赵支书一句就跑了。 可最终还是没找见人。 等回到知青院儿打听，郑宇没好气地来了一句：“她坐马车走了。” “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任明晓觉得有些气，人在眼皮子底下都没看住。 张丹这时拿着一把瓜子走过来：“任明晓，尝尝我种的瓜子吧？” 任明晓理都没理张丹，回屋里背上包就跑了。 张丹自己倚在门框子上磕瓜子：“哼——长了眼睛就能看见一个人。” 碾子叔是去县供销社帮大队上买东西，陆晚禾也到供销社下了。 “丫头，你要多久啊，我这买完东西，看着就回去了。” 陆晚禾想了想，她想在县城多逛一会儿呢，就道：“碾子叔你忙完了就先回去，我逛一逛，晚上坐公交车回去。” “那哪儿成呢，公社回来还要走一段路呢，大晚上的你怎么走？” 陆晚禾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她觉得自己有手电筒，实在遇到危险了还可以穿进系统，应该没什么问题。 “碾子叔，我没事的，我还有手电呢。” 碾子叔琢磨了一下，“这样吧，我把货拉回去，晚上我去公社公交站接你。” “不用了碾子叔，太麻烦了。” “麻烦啥呀，没事儿，你不还跟赵支书打过招呼嘛，就这么着，我忙去了。” 陆晚禾了解碾子叔，就是这么个热心肠的人。 她心里一暖，觉得自己这次下乡一定也要做些什么，回报碾子叔一家。 陆晚禾从来没有来过滨北县，前世当知青，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昌杨公社。 所以她对这里都不熟悉，新华书店她一路打听着才找到。 其实这个书店比甬宁县的书店要小很多。 县里没有专门的年画店，年画和绘画都在新华书店出售，所以甬宁县年画店老板辗转联系了上了新华书店。 年画店老板最近工作很有成效，所以特意找了县革委会帮忙一起写推荐信。 革委会觉得这也算是一种商业创新，全国是一家么，这叫跨地域合作，以后宣传又可以做文章，就也积极出面协调。 还多亏了老板动了这个心眼儿，要不然滨北县新华书店根本瞧不上什么县年画店。 陆晚禾找到售货员打听道：“请问你们的张主任在吗？” 售货员正在整理书，头也不回：“你是谁？” 陆晚禾马上做了自我介绍。 那售货员是个中年男人，他转头打量了一下陆晚禾，觉得小小年纪的她像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走走走，别在这儿捣乱。” “这位同志，我怎么就捣乱了？我有介绍信，麻烦叫你们张主任出来一下。” “张主任张主任，张主任是你说叫就叫的啊？少拿介绍信说事，我怎么没听说过此事？再说我们的画那都是从哈市拿来的，岂会要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画？” 第119章 县新华书店 陆晚禾知道这又是一个拿着鸡毛当令剑的主儿，继续跟他纠缠也没意思。 她转身找到另一位年轻女售货员，介绍自己并让她帮忙找一下张主任。 谁知那个中年男人，马上喊道：“你没事儿了是吧？在这儿听人说闲话，没事儿了去库里把货整理一下。” 女售货员红着脸没有说话，但她朝门口的方向递了一个眼色。 陆晚禾立刻转头看过去，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走进来。 她当即明白，拿着介绍信走过去，谁知她刚开口，那个张主任就做手势打断了她。 陆晚禾心里一凉，别又是一个打官腔拎不清的。 “陆同志，你怎么才来呀？你再不来我都要打听着去找你了呢。” 张主任说着夸张地伸出手，握住了陆晚禾的手。 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傻眼。 陆晚禾也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张主任说着把陆晚禾招呼到后面，“你说吧，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合作的？” 陆晚禾就介绍了一下。 “你们送货勤，结账方便。你这样，你在我这儿，我先给你预付一些定金，你有时间就来送货，送多少我收多少。” “张主任，我也不清楚我的画在这边好不好卖啊，再说现在也已经过完年了，要是不好卖你收这么多是不是也不合适？” 张主任哈哈大笑，“你们一个年画店就敢收这么多，我有什么不敢的，瞧不起我们北方？他能分销我也能啊。” 陆晚禾随即反应过来，她感觉张主任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似乎关注的重点不在画，而在合作。 她也不好打听，反正不耽误自己赚钱就行。 张主任也给她提供了一些耗材，还支付了一笔定金。 加工费完全按照年画店的合作模式来，他跟年画店老板一样也是一个急性子，几下就把事情定好。 陆晚禾临走前问：“张主任，我每次来您都在吗？” “哎呀，还是你心细。”张主任招招手把刚刚那个女售货员叫过来，“小梅，以后这位同志来了，你就把画收下来，然后按照这个价格给她付钱。” 张主任拿出笔记本，刚刚他跟陆晚禾谈的时候都记在了本子上。 他马上又收回来，“行，这个事我回头跟你说吧，还有很多细节。” 然后又转向陆晚禾：“反正我不在你找她就行，不能让你落空不是？” 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屁颠屁颠跑过来，哈着腰道：“张主任，您交给我也行，我刚刚也跟这位同志聊过天。” 张主任瞪了他一眼：“你忙自己的事去吧。” 陆晚禾一看这里面情况还挺多。 张主任抬手看了一眼表，“也到点儿了，陆同志走我请你吃饭去。” 陆晚禾摆摆手：“张主任，我不跟您客气，我县城还有亲戚要过去拜访，咱们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呢。” “也是也是，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你下次来我们好好聚一聚，我还有好多事向你请教。” “不敢当，不敢当，那张主任您先忙。” 陆晚禾出了门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张主任说话比年画店老板还快，龙卷风一样的性子。 但刚刚里面发生的事还挺有意思的，看来以后她来要尽量避开那个中年男人。 张主任为什么这么痛快？因为年画店老板邮寄介绍信的时候，也把之前给永年县做的工作汇报抄了一份随寄过来。 张主任认真读了材料，他知道人家这是给他讲商机、讲活力，这么好的案例在前，他怎么会不用？ 要说他现在也有瓶颈，他工作出色领导也赏识。但最近那个中年男人不知找了什么领导，一心想要顶替他的位置。 上面领导给他吹过风，如果中年男人那边事成了，他可能就要调到一个闲职上去。 张主任是个非常活络的人，让他坐闲差他可坐不住。 他最近正想做出点业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陆晚禾这个契机就来了。 有时候销量是一回事，方式方法是一回事，把路子做活，工作成绩就出来了，他需要陆晚禾这个导火索。 时间已近中午，陆晚禾先去县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 酸菜炖大骨、小鸡炖蘑菇，两道菜吃得她满嘴流油，最后没吃完的她都打包带走。 吃完饭，她就开始闲逛找黑市。 黑市都有一定的特点，很多都在繁华地附近，等逛到客车站，还真找到了一个黑市点。 陆晚禾走到一个僻静之地，趁着没人穿进了系统。 她正换衣服呢，脚边穿出一团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 她一叫，那团东西，也原地腾空。 陆晚禾这才看清，是一只黑猫，应该就是她前面在系统兑的宠物。 她都忘了这茬事，当时怕缺很多他们找麻烦，她真是兑完就跑，连兑了个什么东西都没看。 现在看了一眼，嗯……这个……还真是没新意。 你说玉米吧，人家是会走、会动有感情的玉米。 机器人嘛，人家毕竟是机器人，自带新鲜感。 这只猫……它就是一只猫，还真就只是一个宠物。 只能期待它能激活系统新功能吧。 坏了，她得速度快一点，要不然缺很多和矮子他们又要来告状。 陆晚禾迅速换好衣服，扛着二十斤大米和三十鸡蛋就穿了出来。 “呦呵——”一个大爷叫了一声。 陆晚禾也差点没吓个跟头。 “姑娘你打哪儿出来的？”大爷纳闷儿地问。 “嗯……就那边过来的，走得快了一点。” 大爷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我看花了么？那姑娘你走得可够快的。” 陆晚禾尴尬一笑就赶快撤。 她其实带着帽子，带着口罩，尽量做了伪装，但她的身形一看就是个女孩子，她也就放弃在这一方面费功夫。 就是这个穿越系统，要是能提前看个周边状况就好了，要不然下次碰见个不好糊弄的可就麻烦了。 她背着东西进了黑市，这次她聪明，前面先考察了一番。 这个黑市刚好在交通枢纽这儿，感觉有很多农村坐车过来的，所以卖什么的都有，人也多。 应该不会出现昌杨公社黑市上那种情况。 陆晚禾找了一个空地，掏出来一小把大米，放在袋子上面，又掏了一个鸡蛋放在手上。 可她一抬眼，又看到了熟人——傅家合。 第120章 县城黑市 陆晚禾在心里感叹怎么总是跟这个傅家合撞上。 但对方已经认出她，再走也没意思，干脆就放心卖货。 她的大米和鸡蛋品质都上乘，几个人过来就兜售一空。 一个大妈没赶上嘴上一直懊悔：“你这鸡蛋可真大，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陆晚禾问：“大妈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啊？我多少都能要，我女儿刚生了孩子，要给人分鸡蛋呢。” 陆晚禾心想，大妈你可别说大话，就我系统里的鸡蛋，你上百个女儿生孩子都用不了。 “大妈你说一个具体的数吧。” 大妈一看有戏，五个指头一伸：“五十个。” “我去找我朋友问问看，不过你好拿吗？” “你朋友在哪儿？我住的离这儿不远，你能不能直接送我家去？” 陆晚禾正有此意，傅家合看着呢，她再拿货进黑市有点太张扬。 她起身跟大妈离开，走时顺便看了一眼傅家合正卖的货，榛蘑和木耳。 这些应该是他自己从山里搞来的，陆晚禾只敢低头扫一眼，没敢正眼看傅家合。 说来也怪，可能是因为知道他前世的身份，总觉得他这个人气场特别强。 再说少点交流也好，大家可以继续假装没见过。 大妈说自己家在附近，可实际上走了半天也不见她停步。 “大妈，你家还有多远？” 大妈抬抬手往前面虚晃一下：“到了到了，那不前面不远处就是了。” 陆晚禾往前面看了看，总觉得大妈的语气不是很肯定。 她又仔细瞧了大妈几眼，她此时正用袖子擦着汗，眼神来回瞟着，越看越可疑。 昨天刚在公社吃了亏，陆晚禾这次可不打算再失利。 “大妈，你这太远了，这离我朋友也远，这鸡蛋我不卖了。” “哎哎，别啊，那这样成不成，我们就在这儿汇合，这次真的离得不远了。” 陆晚禾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还算空旷，周围也有人走动，“那就这儿吧，我差不多一刻钟回来。” 她说完就朝刚才路过的一个胡同里面走去，那里空间小，看着没什么人，她一个闪身进了系统。 50个蛋可不好带，陆晚禾拿了一个篮子往里面一个个码。 “希望一会儿出去不要碰到人，要不这一篮子蛋拿不稳可要打了。” 陆晚禾自己刚嘀咕完，脚边的猫就叫了一声，空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屏幕。 她一看这不是胡同的景象么，像监控一样，可以随时了解情况。 “你搞的？”陆晚禾惊喜地问猫。 “喵——” 她开心地过去摸了两下猫：“好猫，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就是一只猫呢。” 还有蛋要去交易，她收起兴奋劲儿，看着画面里没人，带着蛋穿出了系统。 等她挎着篮子走到汇合点，大妈早已拿着盆等在那。 “哎呀，你咋这么快？你朋友就在附近吗？你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陆晚禾看有人往这边看，把大妈拉到一个僻静之处，“我朋友也没货了，就这么多，我们快点装吧。” “那你以后还去那个黑市吗？我以后还找你。”大妈又追着问。 “不一定，有货了我就去。” 大妈也不傻，看出陆晚禾防备着她，她只能见好就收，以后的以后再说。 两人一起数着蛋，刚刚好好50个，大妈拿出一个布，把盆罩了起来。然后掏出2块5毛钱，付给陆晚禾。 陆晚禾接了钱就要走，大妈叫住她，掏出一把大枣塞给她，“我女儿坐月子吃的，这个补，你女孩子吃点好。” “谢谢大妈，以后要是再碰到了，我还单独卖你，保证你要的有货。” 大妈脸上笑开了花儿，“哎哎，好，那你快去忙吧。” 这一折腾也不早了，陆晚禾没再去黑市，又去供销社买了点生活用品。 这里比公社货品多，她买了点手纸，这东西当初从家里带过来不少，她也买了一些放在系统空间里。 但过来才发现，陈芝华偷一些，别人借一些就消耗的很快。 她又多买了一些电池备着，要是还种地，晚上也免不了要画画，煤油灯太暗，她可能随时需要手电筒。 其实这个事她早已想好，系统里也早备了画具，到时候她就在系统里画。 外边就做做样子，不然别人问起来也不好说。 今天大米赚了2块8毛，鸡蛋赚了4块，新华书店给了2块钱的定金。 总共8块8毛钱，买完吃的、用的现在还剩4块多。 钱难赚啊，还是要等过几年市场真正放开后，才能把生意规模搞上去。 买好东西她又返回客车站，开往昌杨公社的公交车也在这边发车。 最早的一班车下午5点发车，陆晚禾花5分钱买了票上车等着。 家里知道她要下乡的时候说什么都要给她买一块表，陆晚禾没让。 为了她下乡家人各种置办东西，光现金就给了300块，陆晚禾不想再让家人再花钱。 但没有手表也麻烦，做什么事都要打个时间富裕，像她现在就来早了。 还要在车上等40多分钟，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有个座位。 陆晚禾把东西放好，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 这个年代家里基本没有私家车，客车站人流量特别大，周边市县都坐客车出行。 陆晚禾正看着，就见傅家合朝这边走过来。 不会吧……县城也不小了，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碰到他。 可这也不是什么小概率的巧合，他们的目标相同都是黑市卖货，目的地也相同，车就这么几班，想要遇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傅家合 陆晚禾把自己缩起来，可她这时已经换了衣服，又坐在车前面，每个上车的人都能注意到她。 傅家合当然也不例外，陆晚禾的长相在这县城里也是出类拔萃的，他的目光很难不被吸引过去，但他努力克制着，买了票就径直朝车后面走去。 没一会儿车上已经坐满了人，到发车时过道上也挤满了人。 陆晚禾身边站着一个男人，开始她还没觉得怎样，可车身刚一个晃动，她就发现自己遇上了变态…… 第121章 解围 这个年代路况不好，车辆开起来也不稳，车子颠簸是难免的。 陆晚禾身边的男人，一只手拉着她前面座椅的扶手，一只拉着公交车上面的杆子。 按道理来说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姿势了，可车子但凡有个颠簸，那男人都要把身子朝陆晚禾身上靠过去。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贴靠过去的自然是下半身。 陆晚禾忍着心里的恶心往里面坐了坐，可那男人还是有机会靠上来。 后面他干脆松开了拉着杆子的手，站得更近，几乎将陆晚禾圈在臂弯中。 陆晚禾把布兜挎在了外侧，用来隔着“电车痴汉”。 可那男人还是会想尽办法贴上来。 “麻烦你往后站一站！”陆晚禾毫不客气地开口。 男人双目平视前方，毫无反应。 陆晚禾再次开口：“不好意思，这位戴着蓝帽子的同志，说的就是你，往后站一站。” 那男人无法再装傻，“干什么？汽车是你家开的？看不见这车里有多少人吗？你让我往哪儿站？” 售票员听见了争吵声朝这边看过来，那男人常坐这班车，售票员面熟，他做那些事售票员心里也清楚。 她开口道：“这位同志，麻烦您往门这边来一来，这边比较宽敞。” 那男人反问：“谁规定的我必须站那儿？我就站在这儿，你一个卖票的管的还真多。” 售票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也没有多少经验，也不敢公然说别人耍流氓，憋红了脸不再说话。 这男人一看就是惯犯，仗着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脸皮薄，不敢发声、不敢反抗，可他今天惹错了人。 陆晚禾猛地站起身，直接撞到了男人的头，把他的蓝帽子掀到了地上。 那人急急忙忙要弯腰去捡，原来帽子下的他是个秃顶。 为了掩盖他那贫瘠的脑袋，他愣是在右侧留了几撮长发梳到左侧。 陆晚禾嗤笑出声，这种人就是要公开嘲讽他。 男人抓到了帽子，可还没捡起来就被人踩到了脚下。 “哎——你瞎啊，踩到我的帽子了。” 那人并没有抬脚，而是将秃头拉开，自己站到了秃头的位置上。 秃头好不容易捡起帽子，直起身刚要接着骂，就因身高差闭上了嘴巴。 来的人是傅家合，他身高在185左右，就是再清瘦也有压迫感。 秃头又矮又胖，嘴巴自然不敢再犯贱。 这边流行能动手就不吵吵，嘴巴忍不住不老实，那你就等着挨揍。 傅家合就站在陆晚禾的身前，他单手扶着座椅上的把手，但身体却离陆晚禾远远的。 陆晚禾心里很感激，她也能对付秃头，可那场面好看不了。 不像这种直接压迫过来，一句废话也不说那么干脆。 陆晚禾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傅家合并不应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看。 夕阳开始落下，窗外景色被余晖染了一层暖色，微风从车窗吹进来，带来一丝清新的凉意。 陆晚禾偷看了傅家合一眼，少年的唇轻抿着，可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他假装的淡定。 这趟车说是公交车但路上都不停靠，一直开到昌杨镇的客车站才停。 傅家合先下了车，陆晚禾跟在身后，她突然出声喊道：“哎——你等等。” 傅家合回头，满是严肃的脸上有一丝疑惑。 陆晚禾指了指不远处，碾子叔拉着马上正往这边走。 “碾子叔，麻烦你了。”陆晚禾客气地走上前。 “不麻烦，反正今天没事。哎？家合也在啊，正好，一起坐叔马车回去吧。” 傅家合轻微地点点头：“谢谢，碾子叔。” 他们坐上车，碾子叔就轻轻用鞭子拍了一下马屁股。 这里是公社主街，马跑起来容易拉不住撞到人，碾子叔都是让马小步拉车。 陆晚禾从包里掏出一包蛋糕还有一把糖，塞给碾子叔。 “嘿——你这是嘎哈呀，这马又不是我的，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么？” 陆晚禾甜甜一笑，“那马还是自己来的啊？你就收下呗碾子叔，这样我以后还可以蹭你马车坐。” 碾子叔哈哈一笑，没再推搡。 陆晚禾也抓了一把奶糖，拿给傅家合，傅家合把身子一转，陆晚禾直接给他塞进包里了。 碾子叔突然回头：“家合，你晚上也一起上我家去。” “不了碾子叔，我奶奶还在家等着。” 碾子叔不吭声，半响才道：“你婶子不知道哪儿又搞了一个偏方，念叨着要让你奶奶试试呢。” “谢谢碾子叔，我在县城也给奶奶抓药了。” “好好，我就说她整那方子也不知道靠不靠谱，还是听县城医院的，老老实实吃药吧。” 马车已经跑上了小路，碾子叔打了一个响鞭，马跑了起来。 可没跑多远，就见前面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马车越过他，陆晚禾才看清是任明晓。 “哎——哎——停一停，也拉上我啊——” 碾子叔拉停了马车，任明晓毫不客气把自行车搬上去，自己也跳上来。 “哎呀，真好，要不我还得骑回去。” 碾子叔一笑：“坐马车还比你那自行车好呐，多少人都想有这么一辆自行车。” 任明晓满不在意：“自行车有什么好，还不是要我自己蹬，要是汽车还能跟你这马车比一比。” “汽车？那可不是俺们小老百姓能坐的东西。” 陆晚禾没好气地白了任明晓一眼。 “哎？你瞪我干什么？我买自行车还是为了你呢。” 陆晚禾严肃起来：“我拜托你好好说话，我什么时候让你买自行车了？” “我听说你往县城去了，怕你出去不方便，所以就跑去买了辆自行车。” 碾子叔听见这话回头惊讶地看了一眼，然后又摇摇头笑着转过去了。 任明晓刚刚随口说的话，在这个年代的震撼程度不亚于：我看你不方便，给你买了辆法拉利开开。 陆晚禾更无语了：“那是你自己的车，跟我没关系，我们也没关系，你说话清楚一点。” 任明晓开始不耐烦，举着手道：“好好好，当我什么都没说，我自己要买辆自行车还不行么？” 他今天听说陆晚禾跑县城去了，心里一着急就想到了去买个自行车。 今天也来不及去县城，他只能跑到公社，可公社的供销社没有自行车要预定。 任明晓没办法，跑去找了家里在这边安排的人。 公社级别的人怎么能搭上任明晓家，是县里的领导安排下来的。 任明晓跑到人家办公室，那人立马跑到供销社去协调，愣是当天从县里面给他调来一辆自行车。 任明晓正骑车回去准备邀功呢，这就半路上碰到了他们。 他一转头，这才发现马车上坐的另一个人他也认识：“哎？你不是那个，昨天——” 第122章 嫉妒的嘴脸 任明晓想说，你不是昨天在黑市挨揍的人么，但被陆晚禾把话截住了。 任明晓很不爽，感觉陆晚禾跟这人好像很熟似的，总是出手帮忙。 他话锋一转：“喂——你叫什么名字？” 傅家合眼睛看向别处，根本不理会。 “喂——我跟你说话呢，我好歹也是你的恩人。” 陆晚禾没好气地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我为什么要安静？你认识这个人么？昨天出手帮他，今天你们又在一处。” 陆晚禾觉得他的话越说越不着调，干脆把身子一转，背朝着他。 任明晓一下子来了火气，伸手抓着傅家合的肩膀就要跟他理论。 碾子叔回头看见，赶紧道：“他叫傅家合是村里的人，你坐稳了这样动来动去的，小心车轱辘辗到石子儿将你颠飞，还有你那车也按住了，小心给你搞坏。” 一个村子里都相熟，遇到事了都互相帮忙，俗称胳膊肘往里拐。 任明晓这样的人，说实话碾子叔本来就看不惯，现在看他找自己村人的麻烦，就忍不住多说几句。 碾子叔毕竟隔着辈儿呢，任明晓到底还是不好反驳，终于消停了一路。 晚上家合奶奶借着煤油灯，一包一包仔细看着那些药，叹口气问：“家合啊，这可又花了不少钱吧？” “没有奶奶，你把病治好了就行。” 家合奶奶又重重地叹口气，她翻着药，就把陆晚禾塞的糖翻了出来。 豆儿看见了，兴奋地扑上去，抓了一颗在手上，可他又不敢扒，看着傅家合的眼色。 “吃吧。” 豆儿一听哥哥这么说，笑着扒开了糖，先给奶奶吃。 “我不吃，我不吃，豆儿和哥哥吃。”家合奶奶考虑了半天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家合，我这病不治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毛病。你碾子婶今天还给我寻了个偏方，我试试那个就行。” “你药也吃着，不碍事的。” “奶奶是想说，你回来种地吧，咱就是个农村人，那农村人不种地能嘎哈呀？你要是……你要是在外边做啥，让人给抓了可咋整？” 奶奶刚说完，豆儿就从炕里跑过来，扒拉着傅家合的脑袋问：“哥，哥，你这儿咋地了？” 傅家合回头瞪了他一眼。 奶奶马上着急地往这边凑：“咋地了咋地了家和？让我看看？” “没事儿奶奶，豆儿没看清瞎说。” 豆儿也马上改口：“奶，我哥头上粘了个稻草。” 奶奶松了一口气：“家合，听奶奶的，还是回来种地吧，你以前还天天回来，你昨天去哪儿了？这一夜，奶奶都担心死了。” “奶奶你别担心，我现在在县城找了个活儿，人家盖房子叫上我一起，能赚不少钱呢，就是回来不方便，我要隔天回来一趟。” 那县城里哪儿那么好找活啊，奶奶知道他在撒谎，可她知道自己管不了这个孙子。 她在心里叹气，等豆儿再长大一点儿，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她就去寻儿子、儿媳，不给孙子当累赘。 傅家合知道这样说，奶奶会不放心，可他算过天天往返浪费时间不说，路上也要花钱。在县里将就一晚上，这样最划算。 他今年刚18岁，到黑市卖货也就卖了不到1年，以前也没敢走多远，只敢在公社卖卖。 那天得罪了公社的人，没办法只能去滨北县城试一试。 他背着货徒步走到了县城，那个他小时候跟爸妈只来过两次的地方。 说实话在这儿之前，他都不敢想跑到县城黑市卖货，可到了这里才发现，这边根本没有什么收保护费的人。 卖什么的都有，也没人约束，来买的人也多，人来人往，他这山货就卖出去不少。 树挪死人挪活，正是这么个道理，可生活在固定圈子里的人，没人敢轻易挪动。 这个年代信息还不透明，人就更受限制。 傅家合被逼无奈却走上了更赚钱的路。 可对他来说，不仅仅如此，他也放开了眼界，打开了思路，想尝试更多的可能。 尤其是两次在黑市看到陆晚禾，给他带来的震撼更大。 刚刚下乡不久的知青，对昌杨公社和滨北县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居然就能如此从容地去黑市卖货。 他不清楚陆晚禾的货从何而来，只是单纯地佩服她这种胆量和见识。 他卖了这么久的货都没能走出去，一个小姑娘，说换地方就换地方。 傅家合围绕着这件事想了很久，有对自我的反思，也有对未来的畅想。 陆晚禾这边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未来大佬的启蒙老师。 她正在煤油灯下作画。 一堆人围在旁边，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陈芝华最酸，她先挑起话头：“甬宁县有年画店，这里也有吗？你可别不是要投机倒把，想自己去卖吧？” 陆晚禾早料到她这一点，“我有甬宁县革委会的介绍信，赵支书也确认过。你有功夫在这儿空口白牙地诬陷，不如去打听打听，有意见你就去赵支书那儿告我。” 陈芝华冷哼了一声，她当然知道陆晚禾一定会做周全了，要不然只身在外这么多眼睛盯着，出事是迟早的。 可她也知道陆晚禾绝对不会这么老实。 陈招娣当时卖瓜子一定是陆晚禾的主意，以陈招娣一个人没那头脑和胆量。 陈芝华等着抓到陆晚禾把柄的那一天。 这边陆晚禾像做戏一样在煤油灯下卖力地画。 以前她在家里总觉得电灯暗，现在好了，这煤油灯还不如电灯呢，一幅画费了三倍时间不说，眼睛都要花了。 王丹在旁边夸：“哎呀，可真好看，怪不得人家新华书店要付你定金呢，我这儿就是没钱要不我也买一幅。” 周珍珍这几天看着任明晓天天围着陆晚禾转心里正不爽呢，忽然来一句：“我们这屋里看着太沉闷了，不如你画几幅，挂在这墙上。” 她一说完，陈芝华和张丹都开始附和。 陆晚禾直起身子：“可以啊，不过我这画儿，纸、笔、颜料都是要花钱的。我是小县城出来的，不比你们沪城来的城市人，这样，我也不要你加工费，你就出个成本钱，给大家买上几幅，改善改善环境如何？” 周珍珍拧着身子就走。 张丹歪嘴一笑，然后忽然抬手打翻了煤油灯，等大家手忙脚乱地把煤油灯扶正，画却已被弄脏。 陆晚禾拿起画摇摇头，“本来想把这第一幅画挂在客厅，张丹这么不小心，真是可惜了可惜了。我任务重，没有时间再画一幅送大家，那张丹，既然是搞的，你就擦擦看，擦好了就挂客厅。” 王丹怨念地看着张丹，吴红也觉得张丹过分，这么好看的画，挂在客厅每天看着也心情好。 张丹鼻子都要气歪了，知道陆晚禾这就是瞎说，一扭身也回了房。 陆晚禾冷笑了一声，她刚刚就是在做戏，让他们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生意，早就料想到这几个人不会那么老实。 她拿起画继续冲里屋喊：“张丹你不搞了是吧？不搞我可就撕了哦。” 王丹和吴红还要拦着，陆晚禾已经手快地把画撕成了两半。 哎，就是要这种惋惜感，让你成为万人嫌。 要说这个张丹真不是善茬，前世她也没少找周珍珍麻烦，总之任明晓看上的人，会自动成为她的劲敌。 等戏演完了，她穿进系统却被吓了一跳。 这里……还是她那个系统吗？ 第123章 系统升级 陆晚禾对系统的认知源于在现实世界了解的知识。 可这一次，系统的“状态”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好像一下子从农业文明跳跃到了“科技文明”阶段。 房子已经不是茅草屋，陆晚禾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它，总之它是一栋银白色的，很有设计感，又脱离了地心引力的建筑。 你想不通它是怎么能“立”在那儿的。 除了房子，整个系统也大变样，所有的储物间都有序地排列在空中，像一个空中大抽屉一样，需要的时候“拉开”，机器人带着货品放进去。 这一切是猫干的，陆晚禾知道。 问题是它怎么干的？ 正想着这个问题，黑猫气宇轩昂地走过来，陆晚禾看得出来，这是在等待她的夸奖。 “是你做的这些？” “喵——” “谁让你这么做了？” “喵？” 陆晚禾语气不太好，黑猫终于反应过来，等待它的不是夸奖。 她当然会语气不好，这是她的系统，如果不经她同意随意做事，即使结果是正确的也不行。 这就是越权！ 生活中和工作中都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不然“属于”你的会被一步步侵犯。 缺很多、矮子、秃子、大牙、小鲜肉突然蹿出来。 他们激动地拍着叶子，虽然不知道内容，但明显知道他们这是在告状。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别叭叭了！” 陆晚禾又问黑猫：“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做？” 黑猫指了指缺很多他们，缺憾多叶子狂摆，极力否认。 “他自己都没有这个权力，怎么会是他们给的？” 黑猫继续指着玉米们，“喵——喵——”。 陆晚禾恍然大悟，“你不会是想说，他们都有使用系统的权力，你也有吧？” “喵——” 还真是！ 陆晚禾正色道：“他们的权力是我给的，可你我并没有授权，你这样做很不对你知道吗？” 陆晚禾跑到全息屏去一操作才发现，所有的按键的都是灰色的，那意味着她拥有的所有粮食什么的，都被黑猫给用掉了。 原来那些抽屉都是空的！ 陆晚禾气得笑出来，好了，前几天还在嘲讽粮食多得卖不完，这下好都花没了！ 她揪起黑猫训斥道：“谁让你给我换的？你给我换这房子有什么用？我能带走么我？” “喵——” “你别给我顶嘴，说我的粮食你怎么给我用没的？” 黑猫跳下来，用爪子操作了一下系统，全息屏上开始显示整个兑换过程。 陆晚禾看着上面那不停消失的粮食感到心痛。 不对！这系统，她用起来明明就那几个按钮，黑猫都是从哪儿操作的？ “这系统为什么会这样？” 黑猫爪子在玻璃方块上按了按，方块变成了一个魔方，黑猫随便转了两下，全息屏开始出现非常复杂的界面。 陆晚禾只能看懂最上方那一列，那像是资产分布，粮食那一列数字果然少的可怜，只有个位数。 再往下罗列的那些指标陆晚禾都看不懂，超出了她的知识体系。 你都不知道系统是什么，又如何能掌控呢。 陆晚禾转头对黑猫道：“你这太高级了，以后必须经过我的允许才能动这个按钮知道吗？” “喵——” 黑猫很委屈地看了看玉米们。 “你不用看他们，他们的权限很有限，而且他们很有自知之明，只会兑换跟种植有关的东西。你不行！” 陆晚禾说完打了一个哈气，天也不早了，“教育”得一步一步来，她还是先去睡吧。 等进了黑猫新盖的房子，她才知道里面大有乾坤，房间内看上去有些空空荡荡，但里面很高级。 所有看不见的“电器”都在随着人体的需求变化着。 灯光、温度、风力、风景，你想要的，这里面随时可以切换，你甚至不用说出口，它就在自然变化着。 “它能监视我的大脑？”陆晚禾惊叹道。 黑猫自豪地叫了一声。 “我的天，怪不得花了我这么多粮食，你也别骄傲，我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陆晚禾嘴上这样说，但走进卧室还是忍不住再惊叹，这就是她脑海中最想要的房间。 此时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屋内温度适宜，让人马上昏昏入睡。 陆晚禾知道那雨是假的，可效果很到位，她躺到床上一秒入睡。 早上她是被阳光唤醒的，这房间并没有窗帘，随着睡眠需要不停变换着光线。 陆晚禾已经消气了，看着守在床边的黑猫摸了摸他的头。 “你以后就叫……就叫小黑吧。” 小黑看着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很敷衍地喵了一声。 陆晚禾冲了一个澡，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不再是系统中种植的那几样。 西式早餐、中式早餐，各种糕点琳琅满目。 陆晚禾咽了咽口水，训斥道：“小黑，你又乱兑我粮食？” “喵喵——” “之前兑的哦？那算了，兑都兑了，不吃也浪费，我还是吃掉吧。” 陆晚禾随手拿起一个面包咬了一口，可太好吃了，穿过来几个月都没再吃过这么正中的滋味。 时间已不早，她快速喝了一杯果汁。 看着剩了满桌的东西，想着也放不坏，释怀了一些。 临走前她嘱咐道：“不许再乱动我的粮食了哦，小黑。” “喵——” 陆晚禾穿出来，整个人比以前更清爽了，就是一个能量满满。 早上她和王丹、任明晓做早饭，都没做自己的那一份。 任明晓关心地围着她问：“怎么了？没胃口吗？我昨天买了蛋糕一会儿拿给你吃。” “不要，我也有。” “那我今天骑自行车带你去县城买东西吧？” “不去，我今天要画画。” 任明晓不解：“画画？” 一旁的王丹刚要解释，张丹就过来酸上了，可她不知道自己这些话都是在给陆晚禾的脸上贴金。 果然张丹酸溜溜地说完。 任明晓满眼崇拜地道：“陆晚禾你还会画画啊，你怎么这么厉害，你给我也画一幅呗？” 张丹气得跺脚：“喂——任明晓你有没有听我说，她这就是资本主义做派，这属于搞副业，知道不？” 任明晓瞪了她一眼：“人家有介绍信，这是给公家做事，你不要乱扣帽子好不好？” “我乱扣帽子？好，我这就去找赵支书理论去！” 第124章 老知青的八卦 张丹在前面跑，任明晓在后面追。 陆晚禾乐不得走了两个大麻烦。 她收拾收拾东西，也准备离开知青院儿。 王丹粘上来：“晚禾你去哪儿，我也去，你不知道昨天待在这儿可闷了。” “我去别人家画画你又不认识，跟着干嘛？还有我中午不回来吃了。” 王丹听到这话气哄哄地撅嘴走开。 郑宇本来在旁边也想追问，听见如此，也就不好再跟着，他心里有点着急总是找不到跟陆晚禾相处的机会。 陆晚禾心想这刚一大早这些人就这么多戏，她要是在知青院儿画画，指不定又好要闹出多少好戏。 系统里的粮食说没就没，她再不抓紧画几幅画，怕不是这人生第一桶金都要攒不出来。 这样想着又懊恼，那么多的粮食让一只小猫给霍霍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自己也享受到了。 前世后半生她才悟出一个道理，人总想着要先这样、先那样，然后再享受。 可人生很无情，等你有钱了，好吃的也吃不动了，好玩的也玩不动了。 有那更惨的，刚赚到满意的身家，准备享受了，人嘎了。 陆晚禾想到这些又摇摇头，系统本就是意外之物，赚钱还是得靠自己才踏实。 她这儿正在思考人生感悟呢，斜刺里就蹿出一个人。 “嘿——” “哎呀妈呀——”陆晚禾拍拍胸口，方言都出来了。 是彪子，挡在陆晚禾身前，冲她伸出一只手。 陆晚禾不理他继续走，彪子还在后面跟着。 “糖——糖——” 陆晚禾加快了脚步，后面干脆跑起来。 彪子也在后边追着：“糖——糖——” 柳絮正打扫院子呢就看见这一幕，陆晚禾和彪子一前一后跑过来。 她抄起手里的大扫帚，往陆晚禾的身后比划过去。 “走——快走，彪子，小心我打你。” “糖糖——” “没有——快走，要不我找你妈去。” 彪子听见要找他妈，捂着头跑了。 陆晚禾弯着腰喘气：“这彪子也太能跑了，我这腿差点没跑折了，这都没甩开他。” 柳絮扔了扫帚：“他是彪，身体又没毛病，20好几体力正是旺的时候。让你别给他糖你不听，他以后见你都得要糖。” 陆晚禾垮着脸：“那咋整？” “咋整？他怕他妈，哪天我带你到他妈面前告个状就好了。” 陆晚禾笑出声：“这咋还跟小学生似的。” “彪子那智商不就是个小孩儿么。不过你还真得提防一点，他虽然不坏，但年纪到那儿了，难免不想那些事儿，要是有啥意外你可就吃亏了。” 陆晚禾知道柳絮这是为她好，也正色点点头。 她这才说了来意，虽然没提前打招呼，但她知道柳絮性子直，真不方便她就直说了。 柳絮拍手称好：“画呗，也给穗穗熏陶熏陶，要我说，我把小麦也找来，你们一个画一个秀，我这破房子一下子就高雅了。” 陆晚禾其实心里忌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意外，但她又不能阻止柳絮交朋友，就没说什么。 王大哥看她来了，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陆晚禾知道王大哥这是在避嫌。 屋里就剩她和穗穗两个人，她就掏出了饼干和奶糖。 “躲啥啊，穗穗，你吃，你妈不会说你的，我到时候跟她说。” 穗穗这才接了饼干吃，“谢谢晚禾姐姐。” 陆晚禾又掏出二斤大米和两根腊肠，大米是她从空间拿的，在知青院儿她不敢拿出来吃，在这里又没人清楚怎么回事。 拿这些东西换两顿酸菜值了。 刚把画具掏出来，院子外就有动静，她以为柳絮他们回来了就没在意。 没一会儿穗穗跑进来：“佳佳姐，是佳佳姐。” 陆晚禾出了屋子，张佳佳站在院子里，右脸红肿上面还挂着泪，看了让人心疼。 张佳佳见出来的是她，捂着脸就走。 陆晚禾也没出口叫住她，按理说如今她跟张佳佳还没有交集呢。 老知青们现在也不跟张佳佳打交道，也没人介绍，很多新知青都还不了解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等柳絮带着小麦回来，陆晚禾就跟她学了刚才的情况。 “唉——”柳絮叹了一口气，“你们先在家等着，我去看看她，这是又被杨秋生打了。” 柳絮这人热心肠，她跟村里那些有名的大户没交往多深，倒是跟这些“弱势”群体交好。 杨小麦见了陆晚禾，想起那晚的事，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还是陆晚禾像个主人一样把她叫进来。 这个小麦，怎么说呢，你见她本人就难免怜爱，可一想她做的事，又有点恨铁不成钢。 陆晚禾也不跟小麦聊天，自顾自地画起来。 小麦一开始围观看着，然后自己也拿出针线，开始照着陆晚禾的画刺绣。 过了好一会儿柳絮才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回来。 她进屋先去厨房用水舀子舀了一瓢水喝进去，然后才气愤地开骂：“杨秋生真不是个东西，张佳佳那么好一个姑娘，天天动不动就打，要我说别过得了。” 陆晚禾也无奈地摇摇头，想到前世她离开村子的时候，张佳佳也还在泥潭里，哪有那么容易就逃出去。 杨队长家在柳树村的地位可是数一数二的，除非他们家自己提出来不过了，要不然张佳佳哪有那么容易离开？ 再说现在的张佳佳已经被洗脑了，在她眼中离了杨秋生也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柳絮又接着吐槽：“你们知青院儿那些老知青，有一个算一个，你都别搭理，张佳佳成这样，他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陆晚禾有些好奇，前世只是偶尔听说过张丹做了不地道的事，还真不知道内情。 “他们做什么了？” 柳絮看了看小麦，又看了看在一旁凑热闹的穗穗，只道：“过去都过去了，你总之不要跟他们深交就好了，尤其是那个张丹，她坏得很。” 陆晚禾心想，这都不用柳絮提醒，张丹这会儿估计已经跟赵支书告完状了。 她还真猜错了，张丹一大早去赵支书那儿扑了一个空，这会儿刚找到人，正声嘶力竭地细数陆晚禾的罪证。 第125章 不自量力 任明晓一直跟在张丹后面，试图说服她放弃告陆晚禾。 但腿长在张丹身上，嘴也长在张丹身上，任明晓还真拿她没招儿。 张丹也不是没开出条件，她让任明晓骑自行车带她去县城玩儿一天，任明晓没干。 因为他心里觉得陆晚禾这事儿就是正当的营生，张丹就是告也告不赢。 果然赵支书冷哼了一声：“这事我知道，陆知青给我看过介绍信，这有什么问题？” 张丹嘴巴一撇：“当然有问题，她这是搞副业，要是都可以搞副业，那地谁来种？再说村里有规定搞副业的都要交提成，她有交提成吗？” 赵支书还没开口，任明晓抢先说：“她这事跟那些区别可大了，她这是给公家做事，柳树村有什么理由收她的提成。” 张丹头一仰：“怎么没理由？知青来了就是柳树村的人，是柳树村的人就要归赵支书管，赵支书明确说了，搞副业就是要交提成。” 赵支书听张丹吵得头疼，怎么说呢，张丹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毕竟这规矩是他之前定下来的。 任明晓回道：“她这不是搞副业，给新华书店供画这是正当职业。” 张丹笑了：“正当职业？那我问你她来报名知青干什么，白占了一个知青名额，来农村插队做知青就要服从村里的规矩，画画是她正当职业，那是种地是她什么职业，副业？那就是严重的阶级意识问题。” 赵支书的脸一黑，打断道：“够了！” 任明晓看向赵支书，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张丹的话。 没等赵支书发话，任明晓突然伸手：“等等——张丹我同意你的要求。” 张丹刚刚还横眉冷对，此时立即变了脸。 “赵支书，对不起，我又想了一下，是我思考错了，陆晚禾没什么问题。” 赵支书拍了一下桌子：“怎么着？把我这儿当儿戏吗？” 任明晓看事情不好，赶快道：“赵支书，陆晚禾做的是正当的事，都是为社会做贡献，她多一处地方发挥余热不是很好么。再说她那工作是人家县革委会出面推荐的，可见上面支持的力度，咱们要是跳出来反对，那不是跟人家唱反调么？” 赵支书没吭声，任明晓拉着张丹出去。 任明晓在京城娇纵惯了，可他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这种事的利害关系。 因为那莫须有的帽子，这几年有多少人出事？ 家里安排人关照他，那也是关照他自己，他自知没有能力护住他人，所以刚刚在里面也不敢造次，就怕害了陆晚禾。 张丹为什么这样，任明晓当然知道，他在京城身边围着的小姑娘也不算少。 不怪陆晚禾总要跟他划清界限，有他在，陆晚禾自然就多了一些敌人。 张丹腆着脸过来问，“任明晓，我们现在去县城么？” “你知道这样没用吧？”任明晓讽刺道。 张丹笑得灿烂，挤出两个酒涡：“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就是想请任同志带我去县城玩儿一天。” 任明晓不理她直接走回了知青院儿。 王大力正蹲在院子里摸自行车，任明晓冲他问：“昨天骑会没？” 王大力吹牛：“差不多了吧。” “张丹要去县城，你骑自行车带她去吧。” 张丹气得跳脚：“我说让你骑自行车带我。” 任明晓摊手：“你不是要去县城么，谁带你不都一样？还是你的重点是要我陪你？我们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陪你？要不你让大家评评理。” 张丹红着脸，她就是再不要脸也不能公开说就要任明晓带她去县城。 她跺脚放狠话：“那陆晚禾的事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王大力看她进屋了，追在后面问：“你去不去了？我们几点走？” “去去去，去个鬼！” 王大力觉得可惜，又试着问：“那她不去了，我能骑自行车么？” 任明晓满不在乎地道：“骑呗，反正我现在也不用。” 王大力一个蹦高把车子骑出了知青院儿。 刚出院门就看见了一个美女，他眼睛一亮、头发一甩问：“同志，你找谁？” “我找方军。” “同志，你叫什么？” “我叫陈芝兰。” 王大力刚刚容光焕发的脸暗淡了下来，他听说过方军有个相好就是陈芝华的姐姐，这位恐怕就是了。 他都懒得再进院子，站在门口喊：“方军，陈芝兰找你！” 方军很激动地跑出来：“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了，我放假了就来看你。” 陈芝兰看上去难得的乖巧，方军恨不得此刻就将她搂在怀里。 他这几天跟村里的人打听过，如果知青结婚，也可以把另一边调到柳树村。 他想这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他跟陈芝兰领证，把陈芝兰带到身边照顾。 方军在亮河边说出了这些话，他以为陈芝兰会像他一样激动，可她看着却冷冷的。 方军不放心地问：“怎么了？这不好么？还是你还没准备好？” 陈芝兰冷冰冰地回：“请问，你现在打算拿什么娶我？我们住在哪儿，吃什么、用什么？我难道要一辈子跟你在这个小村里生活吗？”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这不是暂时的权益之计么，就是为了照顾你。” “我现在能照顾自己，我等得起。如果你能调回城里了，有了房子，有了存款，那你再来跟我说这番话。” 陈芝兰这番话很自私，也很伤人，可这就是陈芝兰，她的这一面一直都没有藏着。 方军虽然心痛，但也改变不了对陈芝兰的喜欢。 他又转换话题，开始说一些有意思的事，哄陈芝兰开心。 他们这样，被偷偷躲在一边的陈芝华听了个真切。 陈芝华把自己代入到方军刚刚的提议中去，她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她愿意现在跟方军结婚，她甚至愿意就跟方军留在柳树村生活，她想象着那幅画面，越想越美好。 一个没站稳从柳树后摔了出来。 陈芝兰先是一惊，看清是她后嘲讽道：“怎么这么不要脸，居然偷听别人说话？” “那也没你不要脸，居然私会男人。” 方军最近一直都有接济陈芝华，他以为陈芝华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有所收敛，没想到她还是这样。 “注意你的言辞陈芝华！”方军厉声道。 陈芝华受不了被方军这样说，僵着脸走掉。 留下陈芝兰冷笑，“不自量力！” 第126章 着火了 陈芝兰没待多久，拿着方军给她买的东西就离开了柳树村。 她是骗董大志过来的，说是来看自己的妹妹陈芝华，董大志跟着会被人说闲话。 董大志不如方军了解的那么清楚，并不知道这姐妹俩不合。 他就这样被陈芝兰蒙骗住，可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陈芝兰如今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就是下乡也把两个男人哄得团团转。 她不知道凡事都有代价，而她终有一天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陆晚禾今天躲出去非常明智，陈芝兰临走前还不忘打听她一下，而她此刻正在柳絮家专心致志地画画。 小麦也真是手巧，陆晚禾一幅牡丹画好，小麦这边也罩着绣出了一个花瓣。 陆晚禾拿过来看了一眼，这花瓣也跟她画的画一样，颜色是晕染开来的。而且明显是受了针线的限制，不然她会绣得更好。 陆晚禾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她问：“小麦，你这刺绣卖过吗？” 小麦害羞地道：“没有呢，我这手艺也没那么好，就是谁家需要了，我去帮忙绣一下。” 柳絮也接话：“嗯呢，人家结婚有让她绣盖头的，还有让她绣枕头的。” 陆晚禾问：“有付给你钱么？” 她刚问完就后悔了，前两天小麦刚给穗穗绣过包，明显柳絮是没付过钱的。 大家可能都觉得这就是帮个忙的事儿，顶多就是给点东西，拉着吃顿饭。 小麦毕竟情况也特殊，就她一个女孩子，有人照应她一下，她就很感激了，给人绣个东西也不觉得吃亏。 柳絮尴尬地道：“哎呀，也是小麦这手艺，都能拿出去卖钱了。” 小麦羞红了脸，“没有柳絮姐，你们别打趣我了。” 陆晚禾没再接着这个话茬说，不过她心里默默有了打算，等事成后再跟杨小麦说。 陆晚禾连着两天都躲在柳絮家画画，累积到一定量她就打算明天去县城给新华书店的老板送一批过去。 晚上刚回知青院儿，王丹就给她拉到一旁八卦。 说是这几天好多人都往外边跑，做饭都不正常，晚上还因为吃饭吵了一架。 “还有谁不在啊？” “史宝啊，他好像又去什么二愣子家了。任明晓也不在，快到中午就骑自行车走了。周珍珍也不在。” 陆晚禾一愣，“周珍珍去哪儿了？” “你不知道啊？周珍珍跟杨大队长的小女儿杨春花不知道怎么认识了，杨春花叫她去家里吃饭了。” 陆晚禾蹙着眉，这个杨春花她有印象，好像还挺泼辣的，周珍珍怎么跟她搞到一块去了？ 这都是前世没发生过的情节，陆晚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要说这个杨春花，她是自己主动找上周珍珍，抓着她问沪城是长什么样儿。说是羡慕周珍珍是从大城市里来，她就向往大城市。 她说这些话，正中了周珍珍的心坎儿。 如今知青院儿的人，谁还拿她当盘菜？ 她就当真事儿一样每天给杨春花讲沪城那些事儿。 楼有多高，路上的小汽车有多少，饭店里吃西餐有多讲究，还有沪城的咖啡，总之大事、小事都说。 杨春花假装一脸认真，心里早就骂了不知多少句了。 她二哥杨秋生不知道又打什么歪主意，让她去接近周珍珍，每天给她5毛钱。 有钱不拿白不拿，杨春花就听她哥的，最后还把周珍珍叫来家里吃饭。 扬大队长对这事儿倒不在意，以为是女儿交了朋友。 倒是秋生娘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家里突然来了这么漂亮一个女知青，她打起万分精神留意着。甚至偷偷拉了张佳佳，让她看好杨秋生。 张佳佳哪有那个胆量？她木着一张脸，说自己不敢。 秋生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走了。 秋生娘不坏，可也要分对什么人什么事，一旦涉及到她的独苗苗杨秋生，秋生娘可就顾不上别的。 比如说杨秋生打张佳佳，秋生娘虽然表面上拉着，可心里面却怨恨张佳佳天天没个笑脸，不怪儿子不开心。 她最不满意的是张佳佳都嫁进来1年多了，肚子居然还没动静。 可她就是再不满意，也不希望儿子在外面招惹其他人。 上次搞进来一个张佳佳都提心吊胆的，那是赵支书力挺杨秋生才没出事，要不然那可是重罪啊，如今再招惹这种知青可招惹不起。 周珍珍还不知道这些，只是单纯以为自己交到了朋友。 她虽然不喜欢杨秋生，但她觉得杨秋生是杨秋生，杨春花是杨春花，这是两个人。 她回到知青院儿还跟大家吹嘘，自己去扬大队长家吃饭，队长家给她做了多少个菜。 陆晚禾临进系统前还在琢磨周珍珍的事儿，没想到晚上自己这边却出事了。 她正在系统里作画，房间突然警铃大作。 陆晚禾吓了一跳，以为房子出了什么事。 她正慌乱的时候，小黑一顿操作，把她现实世界的画面调了出来。 好嘛，房间里浓烟滚滚，王丹还在推她起床。 陆晚禾赶快穿了出去，她在系统里已经看清是她的包着火了。 她迅速跑到外边打了一盆水泼在包上面，来回几次火是扑灭了，她的包也费了。 陆晚禾指着烧成焦炭的包喊：“糟了，怎么办？我的画都在这里面，我怎么去交差啊？” 张丹举着一个煤油灯，倚在门框上，冷笑着道：“看来老天都不想让你犯错误啊。” 陆晚禾拿起放在包下的煤油灯，举着问：“这是谁放的？” 没人说话，可借着昏暗的光线，陆晚禾看到周珍珍飘忽不定的眼神总是瞟向陈芝华。 哼，果然是她，不用猜也知道，陈芝华是想让她交不了差，把这份工作搞丢。 “陈芝华，我晚上看见你起来了，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这灯就是你故意放的吧？” 陈芝华激动地辩驳：“不是我，怎么会是我？你不要血口喷人！” 陆晚禾冷笑：“是不是的，我们去找赵支书说理去。” 第127章 断案 张丹拿着煤油灯转身就走，“大晚上的，没人陪你闹。” 王丹也劝：“晚禾，要不算了，可能就是谁没放好不小心弄的。” “算了？我这些画值10几块钱，谁说算了谁付我钱，还有我已经收了定金不能按时交货我怎么交代？” 王丹这才识相地闭上嘴巴，她只是想息事宁人可不想惹祸上身。 张丹听见陆晚禾这话倒是来了精神，拿着煤油灯又转回来了，反正不是她搞的，巴不得事情闹大一点。 陆晚禾说着穿上了衣服，拿着手电筒就要往赵支书家赶。 男知青们这时也都听见动静醒了，只是刚刚不方便进去问情况。 “怎么了？”任明晓看见陆晚禾出来就上前询问。 陆晚禾简单说了情况。 任明晓心里有点犯嘀咕，因为前两天张丹刚在赵支书那儿闹完，担心赵支书可能不会支持陆晚禾。 可这话他又不能明着说，他道：“损失多少我给你补上吧？” “你补？我不能按时供货，这损失你怎么给我补？” 任明晓哑口无言。 史宝在一旁赞成：“我支持叫赵支书，这可不是小事，怎么别的都没事，偏偏就陆晚禾的包烧坏了？” 陆晚禾是打算闹到底了，陈芝华今天烧她的包如果置之不理，明天她就得闹出别的事。 上次看赵支书那架势，出去另建房子暂时没戏，放任这种事发生就是给自己留后患。 她道：“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一个说法。” 任明晓看陆晚禾这么坚持，只得道：“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赵支书过来，他总要到现场来看看。” 这事儿任明晓去最合适，其他人真没这个面子能把赵支书叫来。 史宝陪他一起去的，他路上一直抱怨陈芝华不地道。 他们俩是一组做饭的，陈芝华总是借故偷懒，后面干脆说她也没菜吃这饭就不做了，史宝早就看不惯她。 任明晓一路上都没吭声，琢磨着怎么说对陆晚禾最有利。 院门敲了半天，最先被敲起来的是赵爱国的小儿子，赵爱国老婆骂骂咧咧，儿子刚喂过奶睡下，哪个缺德鬼大半夜的敲门。 赵爱国隔着院门喊：“谁？什么事？” “我是知青任明晓，知青院儿那边有点事找赵支书过去。” “这都多晚了，我爹睡下了。” 史宝开口：“赵队长，我们那儿有人放火，有重大财产损失，赵支书不去我们就要去报案了。” 任明晓扒拉了一下史宝让他不要瞎说。 赵支书这时候已经醒了，晚上静，史宝那些话他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他二话没说披上衣服出来，打开了院门。 任明晓赶紧道：“赵支书，没史宝说的那么严重，但应该有人故意用煤油灯烧了陆晚禾的背包。” 赵支书哑着嗓子问：“包里有啥？” “陆晚禾这几天画的画。” 赵支书哼了一声，他就知道陆晚禾画画这个事一个定会生出事端来。 “回去让你妈把我烟杆拿出来。”赵支书冲赵爱国道。 他拿好烟杆，跟任明晓和史宝往知青院儿去，赵爱国不放心也跟在后面。 知青院儿这边，大家都站在院子当中，许多人对陆晚禾都有怨言，觉得她生事让大家伙没法睡觉。 赵支书一来就问：“谁看见是陈芝华点的？” 陆晚禾坚定地道：“我看见了，还有周珍珍也看见了。” 周珍珍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她也不说看见了，但也不敢说没看见。 赵支书又问：“还有谁看见了？” 郑宇突然跳出来道：“我也看见了。” “你看见了？女知青房里头的事，你能看见什么？” 郑宇突然开始结巴：“我，我看见陈芝华出来上厕所，我半夜起夜刚好碰上了。” “然后呢？” “我看见她手里拿着煤油灯，然后没一会儿女知青这边就说着火了。” 陆晚禾没想到还有这种偶然，她本来就想着诈一下周珍珍，让陈芝华自己露出马脚。 赵支书看向陈芝华问：“你还有什么说的？” “我没做，不是我做的！” “那个时间就你用煤油灯了，不是你是谁？不要再狡辩了。” 张丹突然开口：“她用煤油灯了，也不能证明是她点的呀，没准那灯没吹灭，没放好，不小心搞的呢。” 赵支书本来都要下最终定论结案了，张丹突然横插这么一句，让他很不爽。 在农村别人的指证就可以作为有罪推定的证据，你觉得你没罪那你就自己拿出有力的证据，如果没有，那就是有罪。 有些简单粗暴，可这是农村，赵支书不是法官，没办法没完没了地纠缠在一件事上。 即便有冤假错案那也算是邻里矛盾，他们自己去解决，找他断案他就这么断。 这么做还有历史背景，那就是谁家人多，谁家容易受益，那自然是柳树村赵姓、杨姓更受益，要是本姓内部矛盾，那就是谁势力大谁受益。 农村可不简单，利益捆绑在一起，势力盘根错节，公安来了可能都束手无策。 赵支书瞪着张丹：“你做主我做主？如果不需要我你们可以内部解决。” 张丹低下头，可嘴上继续说：“要我说，这事的源头就是陆晚禾画画，要是没这事就是烧一个包，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晚禾走到张丹面前推了她一下：“张丹，我忍你很久了，处处与我作对。我问你谁说我包里只有画了？那里还有钱和粮票，这你又怎么说？” “你说有就有啊，谁能证明？” “那你说没有就没有啊，你又怎么证明？” 赵支书呵斥道：“够了！” 任明晓也站出来：“张丹，这里说陈芝华的事你不要插话，再说话你也有嫌疑，毕竟你前两天刚去赵支书家告过陆晚禾，很难不怀疑你是心存不满实施的报复行为。” 陈芝华突然也开口：“对，我躺下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进来了，没准就是她。” 张丹开口骂道：“缺心眼儿的玩意儿，少在那儿污蔑我，就是你干的。” 这就是一场乱战，赵支书看不下去一声怒喝让大家都闭上嘴。 “陆晚禾你说一下你损失了多少？” 陆晚禾毫不犹豫地道：“19幅画，价值11块5毛钱，包里还有2块4毛钱还有8张粮票。” 赵支书在心里计算着，然后开口道：“陈芝华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你那个时间段用煤油灯，怎么都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赔陆晚禾8块钱。陆晚禾你也有问题，以后自己贵重的东西要放好。” 陆晚禾心想，这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 她马上道：“感谢赵支书给我做主，我没放好东西确实有责任，这个结果我接受。但是陈芝华现在没钱，这钱我申请折算成工分，把陈芝华的工分折算给我。” “好，就这么定了。” 赵支书说完就走，赵爱国跟在后面。 陈芝华赶忙道：“我不同意！” 第128章 骗你呀 权力握在别人手中，你所谓的抗争都是徒劳。 陈芝华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但她活该，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她。 赵支书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其他人也是，大家陆陆续续回房准备睡觉。 只有她一人站在院子里。 不对，还有陆晚禾。 她折返回来，凑到陈芝华的耳边道：“你知道吗？那包里什么都没有，我奉劝你以后老实点，不然我保证你每次都是这个下场。” 别说陈芝华主动找麻烦，她就是不找麻烦，陆晚禾心里都憋着无法宣泄的仇恨。 她没撒谎，那些画她不放心早就藏在了空间里。 还有钱和粮票，她发现陈芝华偷东西后，大部分都放在了空间里，日常用的都贴身放进秋裤的兜里。 这兜是盛桂丽之前给她缝的，每条秋裤上都有，连内裤上都有。 陆晚禾一开始还嫌弃，现在看非常实用。 一把大火把她的包烧成灰烬，现在真死无对证，所以她才假装懂事答应了那8块钱的赔偿。 陆晚禾放肆地笑了几声，特别像八点档抓马剧中的恶人，可她忍不住，就是要过过瘾。 陈芝华哭了，这次院子里只剩她一人，她哭得很凄惨。 哭她怎么这么倒霉非要下乡，哭母亲偏心让她身无分文，哭她长得丑得不到方军得心，更哭陆晚禾恶毒。 她却从不想，自己心中从未有善念，做尽了坏事。 陆晚禾穿回系统，小黑看见她就焦急地围着转。 “没事了，小黑，你不要担心了。” 她正准备睡，突然让小黑打开了全息屏，果然，画面上的粮食又消耗一空。 她发现要是利用这系统获取真实世界信息，特别费“资产”。 算了，太晚了先睡吧，等哪天有时间再把系统的兑换规则好好研究一下。 第二天陆晚禾刚从炕上起来，王丹就神叨叨地八卦：“昨晚陈芝华没回来。” 陆晚禾打了一个哈欠问：“去哪儿了？” “不知道，你说她黑灯瞎火的能去哪儿？” “谁管啊，可能自我反省去了吧。” 趁着天亮才看清，昨晚着火的地方墙上都熏黑了，烟味儿也挺大。 周珍珍看一眼墙，再哀怨地看一眼陆晚禾。 陆晚禾没好气地道：“看我干什么？知道她做坏事不阻止，这下场就是你该受的。” 周珍珍狠狠瞪了陆晚禾一眼，自己背上包走了，她今天约了赵春花要跟她一起去公社。 陆晚禾今天也有事，她要去县城新华书店送画。 但她当然不能跟别人这样说，只是到处叹气要怎么跟新华书店的主任解释。 “我跟你一起去吧。”任明晓吃早饭的时候道。 “你去干什么？我心情不好，拜托让我静一静。” 陆晚禾说着把碗里的小碴子粥扒拉进嘴里赶快跑了。 偶尔不在外边吃早餐还行，天天不吃也会引起怀疑。 她去找碾子叔，坐他的马车一起进城。 任明晓虽然没跟着，但他主动说晚上去公社接她，陆晚禾不想再麻烦碾子叔，也就点头同意了。 今天不止她一个人坐车，还有村里的两个大妈，他们去县城里走亲戚。 陆晚禾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没再说话，但她却听了一路的八卦。 哪个村的人家在山里打了蛇，然后生了个孩子没屁眼。 哪个村的人家前脚刚娶了媳妇，后脚就死了，后来发现媳妇是个断掌。 很精彩，都混着一些玄得乎的内容。 陆晚禾还侧耳听着呢，就听一人说：“听说知青有返城名额了。” 陆晚禾一激灵，对啊，好像前世也大概是这个时间，老知青们有人返城。 好像就是郑宇来着。 她问：“大妈，您在哪儿听的，有几个名额啊？” “我跟你说你别跟别人说啊，赵支书她老婆说的，说是还没定下来不让往外传。” 陆晚禾听见这经典八卦开场白笑出了声，“知道了，我不说，那你听说选谁没有？” “那她还真没说，就是没定下来选谁才先不让告诉，反正不会是你们新来的知青。” 陆晚禾马上附和着点头。 大妈马上问：“姑娘，我听说你们来的那个任明晓很有来头是不是？” 陆晚禾心想，这是要给一个拿一个啊。 她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大妈接着道：“那可真是不错，要是能留在咱们柳树村，那可挺好。” 陆晚禾跟着笑笑，心想那就看你们柳树村的小姑娘们给不给力了。 大妈接着跟另一个人八卦：“那个傅家合，听说最近连家都不回了，别不是在外边干坏事让人给抓了吧？” “是哦，我那天看见家合奶奶问她家合哪去了，她随便说了一句就慌慌张张地走了。” “哎呀妈呀，这不就对上了么，这要是犯了事儿，咱们整个村子都得跟着遭殃，赵支书咋不管管呢？” “咋管？我听他三婶子讲，赵支书在家也愁，他们家在柳树村是光杆儿，老的老，小的小，还能怎么弄，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啊？” “那也是，那家合也有18岁了吧，咱村人是不会嫁给他，没准儿他到年纪了，寻个外村人入赘进去，就离开咱村子了呢。” 大妈一拍手：“哎呀，你说这事儿靠谱，我看家合长得不错，没准儿还真能成，你外村亲戚不是多么，你给寻摸寻摸，我去跟家合奶奶说。” 陆晚禾嘴角抽了抽，这可是未来榜上有名的富豪啊，他的后半生就这么被你们合计了。 要说前世傅家合一直有一个争议点，他有钱后做了不少慈善，但就没给柳树村捐过钱，好像后来跟村里发生了不小的矛盾。 现在看大妈们把他当成一个大麻烦，陆晚禾多少有一点理解。 大妈们还要说什么，被碾子叔打断了，他知道陆晚禾跟傅家合认识，不想让这些老婆子背地里讲傅家合的坏话。 大妈又打听陆晚禾进城干什么去，陆晚禾还没开口，碾子叔就自豪地替陆晚禾说了。 大妈一听就争着要看她画的画。 陆晚禾一脸黑线，别说画还在系统里，就是这会儿身上有，昨晚那么一闹，她也不能拿出来啊。 正好了，她就把陈芝华故意烧她包的事说了。 这给大妈听得一个激动和惋惜，“那姑娘咋这么坏呢，这以后还得干多少坏事啊，要我说返城名额给她就好了，赶快把她送走。” 大妈这话倒是提醒了陆晚禾，是哦，赵支书那么会算计怎么当初走的是郑宇？ 第129章 碰见二流子 马车进了县城中心，陆晚禾就下了车。 她找了一个没人的拐角穿进系统里装好画又穿出来。 这次她没让小黑查看周边状况，太费钱，让人看见就看见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系统里这会儿又收获了一些蛋和大米，她今天还打算拿去黑市卖呢。 新华书店的张主任这会儿不在，陆晚禾找到小梅，小梅特别热情地招待她。 小梅正清点画儿的当口，上次那个中年男人过来了，“陆同志，之前是我有眼无珠，我们能不能聊聊？” 陆晚禾看小梅脸色不太好，虽不知内情也知道这里面涉及到帮派之争。 别说现在，就是搁后世也是，在国企单位不看职位看背景，站错队伍可能仕途就没了。 陆晚禾知道饭碗握在谁手上，她一脸严肃：“不好意思，你不是这事的对接人，恕我无可奉告。” 中年男人脸一黑，冲着小梅喊：“快点干活，磨磨蹭蹭的，上午分你的活儿还没干完，就知道磨洋工。” 小梅红着眼，开始给陆晚禾算加工费，“陆同志，这次总共付您10块零8毛，您核对一下。” 陆晚禾一笑：“不用核对了，你算得对。” 她接过钱，痛快地签了收据。 小梅礼貌笑笑，赶紧去搬书去，她个子不高，身材也瘦小，一次搬两捆书看上去有些吃力。 陆晚禾帮她搬了一捆，小梅还没开口道谢，中年男人就冲她吼道：“搬那么两捆书都搬不动，也不知道是咋招进来的，是靠脸吃饭还是靠手吃饭啊？” 陆晚禾知道自己再留在这儿，小梅会一直挨骂。 她低声说了句：“加油，别听他的诋毁。” 小梅眼眶红红的，陆晚禾拍了拍她胳膊就走了。 优秀的女性在工作中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但凡你长得说得过去，竞争对手就开始用男女关系污蔑你工作上的成就。 陆晚禾走出新华书店，每个人都有他要面对的事，她自己都应接不暇也顾不上别人。 而且她现在帮了，那女孩回头要遭受更大的麻烦。 时间还早，陆晚禾穿进系统，从里面拿了30个鸡蛋和20斤大米，背着它们穿出了系统。 黑市她上次考察过，这次打算直接过去卖。 客车站那个位置不错，位于市中心，人来人往也多，想想应该也是滨北县最大的黑市了。 她就暂时不打算再找其他的黑市。 她轻车熟路地找了一个空档，刚把东西放下，就有一个年轻的壮汉过来。 “卖什么的？” 陆晚禾觉得来者不善，反问：“你要买什么？” “我问你卖什么？” 陆晚禾笑笑：“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卖。” “嘿——你找麻烦是不是？” 陆晚禾知道这是碰上硬茬了，估计看她一个小姑娘，想逮住欺负。 她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一眼，这个做法也让她吃了一惊，她居然想去找傅家合。 说来也怪，一个没正式打过交道的人，居然救了她两次。 可这一次没那么幸运，傅家合不在。 陆晚禾蹲下身准备背上东西走，继续卖货她一定会吃亏。 “哎——别走啊？” 那人说着还动上了手，周围都是农村来的老人，没人敢搭腔。 这人为什么这么猖狂，就是这买卖不正当，你吃了亏也没法去告。 所以才有公社收保护费的人，还有这种县城随机作案的二流子。 正在无解之时，上次买鸡蛋的大妈来了，“哎呀，又碰到你了，这不巧了么。” 陆晚禾一囧，大妈你看不见这是个什么情形么？ 谁知大妈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叫道：“三小儿，你怎么也在这儿，买东西啊？” 一声三小儿，把壮汉立马叫老实了，“陈姨……” 被叫做陈姨的大妈热情地跟他介绍：“正好碰到你了，这姑娘货不错，我想多买点，你一会儿帮我拿着。” 三小儿老实地立在一边。 妥了，陈姨社会人儿，今天这货又可以卖了。 “姑娘，你这次拿啥来了，还有鸡蛋么？” 陆晚禾把包打开，塞着稻糠的兜里又是一个个红皮大鸡蛋。 陈姨兴奋地小声嘀咕：“这些我都要了，你别声张。” 她掏出兜子开始一个个地往里捡，边检还便问：“你这蛋咋这么大呢，你是喂什么了？” 陆晚禾努力回想，也不知道矮子他们到底给鸡喂了啥。 她含糊道：“就是正常喂的，可能是品种好。” “应该是应该是，你们鸡也挺大的吧？要是杀鸡了，你也给我拿点儿呗？” “嗯……我们不杀鸡。” “哦，也是也是，能下这么大蛋呢，杀了可惜。” 她们蹲在那儿探讨，三小儿就杵在一旁红着脸站着，像个保镖一样。 别人看见那蛋了，都不敢上前问。 陈姨又问：“那你这袋子是啥？” “大米，质量也上乘，你买不陈姨？” “大米我家还有，我女婿买了不少。” 她嘴上这样说，不耽误她打开袋子看，这一看又稀罕上了。 “哎呀，你这米是好，可我就拿了一个袋子。” 陆晚禾道：“你要都要，这袋子你拿走。” “那多不好啊？这整的。” “那有啥不好的，不行下次碰到了再还我。” 陈姨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拍了三小儿一下：“你帮姨背回去呗，晚上姨给你做好吃的。” 三小儿闷闷地嗯了一声。 陆晚禾拿起自己带的小杆秤，把大米吊起来，20斤高高的。 陈姨痛快地付了钱，嘴上嘀咕着：“姑娘你还啥时候来啊，你这蛋，我好几个姐妹儿都相中了，你再多给我留一点呗。” 她说完把三小儿拉过来：“我不在，你卖给他也行，他总在这边晃。” 陆晚禾想，我是卖他呀，还是送他呀。 三小儿不好意思地道：“嗯，卖我也行。” 陆晚禾一笑：“那行啊，陈姨都发话了，我下次就卖给大哥，你们不要了我再卖别人。陈姨你还想买啥啊？” 陈姨琢磨了一下：“我女儿月子里气虚，总想着买点好人参给她补补，供销社的贵，关键看着也不咋好，不知道你那儿有没有？” 陆晚禾正想说这东西她没有，转头就看见了傅家合。 她带着陈姨就朝傅家合走去。 第130章 帮人卖货 傅家合早上去了别的黑市，东西有点卖不动，就又来客车站的黑市看看。 他刚进来，还没站定呢，就见陆晚禾带着人往这边来，她后面还跟着这边黑市常见的二流子。 傅家合紧绷着身体，他以为陆晚禾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陆晚禾读懂了他眼神中的紧张，冲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你有人参吗？这位陈姨想买一些。” 傅家合也不说话，闷头翻开布包，陆晚禾看见他的布包上打了好几个补丁。 傅家合从兜子的内侧拿出一个报纸卷的小包裹，打开里面是齐整整的人参。 陆晚禾前世也开始注重养生，这人参她多少也懂一些。 主要是看芦碗，第一个芦碗要在人参成长的第三年才能长出来，之后长一年多一个芦碗，所以查下芦碗的数量再加上3就是人参成长的年份。 傅家合的人参都在15年左右，现在这个年代还不流行人工种植，这些都是野山参，不论是年份还是品种都是极好的。 陈姨眼睛一亮，她问：“小伙子，你这人参怎么卖？” 陆晚禾看傅家合这人参这么好，恐怕他不懂行要吃亏，就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傅家合聪明，他反问：“您要多少钱买？” 陈姨试探着问：“8块钱一斤你卖吗？” 傅家合刚要说话，陆晚禾拍着陈姨的胳膊笑道：“陈姨，您这是讲笑话呢，您这价儿是供销社那些次等货。您看这可是十五年的野山参，那吃了功效可不一样，我这朋友平时都卖25一斤，今天看在我面子上，给您23一斤。” 陈姨一听变了脸色：“怎么这么贵？你这是唬我呢吧？” 陆晚禾也正色道：“陈姨，您话可不能这么说，您买了我两次货了，那鸡蛋您能得多少便宜，心里自然是清楚。野山参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十几年才能养成这么大，我朋友还要满山去找，这还是晒干的，一分价钱一分货，您不要自有懂行的要。” 陈姨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好，陆晚禾的货好，她心里是有数的。 可这人参她不懂，一下子又要这么贵，她就没了主意。 陆晚禾看她半天没反应，马上又道：“陈姨，要不您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陈姨叫着三小儿犹犹豫豫地走开了。 陆晚禾看了一眼傅家合，见他面上毫无表情，心下赞叹，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陈姨过了一个会儿又转回来，“那你给我来差不多半斤吧。” 陆晚禾一笑：“好嘞，陈姨您吃好了，帮我朋友推荐推荐，不过别人还是要25一斤的。要是有您推荐过来的人，我朋友给您记着，回头白送您一些。” 陈姨一听乐了：“小姑娘你这嘴真能说，回头她们买了，我上哪儿知道去？” “陈姨，您领她们来呗，或者干脆您代买。” 陈姨一听明显动了心，她笑着道：“哎呀，我一个老婆子哪有那本事，回头我问问看。” 傅家合这边给她称了货，钱货两清，陈姨就指挥着三小儿带着货走了。 陆晚禾这边货都卖完了，一看傅家合在，也不好再从系统里取货出来卖，就打算去县城好好逛一逛。 可刚出黑市就被傅家合叫住了，“喂——” 陆晚禾回头：“我不叫喂，我叫陆晚禾。” “嗯。”傅家合低低应了一声。 他其实知道陆晚禾的名字，前几天在县城黑市再次相遇后，他回家问过豆儿。 豆儿年纪虽小，但他记性好，就跟他哥讲了陆晚禾的名字。 “哥，她跟你一样呢，名字后面都有一个‘合’字” 傅家合站在那儿想起豆儿说的这句话。 陆晚禾问：“这就没了？叫我干什么？” “谢谢。” “不用谢。” 陆晚禾说完，见傅家合还是站在那儿不动，她问：“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傅家合明显有些局促，他想做些什么表示一下感谢，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可这都不是他擅长的。 清俊的脸上因为紧张看上去有些严肃。 没有经验的人会觉得他此刻有些冷漠，可对阅人无数的陆晚禾来说，她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只是有些青涩。 身抗家庭重担却涉世未深，再坚强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年龄带来的稚嫩。 她主动问：“是想感谢我帮忙卖东西，也想问我一些卖东西的问题是不是？” 傅家合轻轻点头。 “你帮过我很多忙，我帮你卖东西不算什么。如果我不开口，你要多少钱卖陈姨？” 傅家合抿起嘴。 陆晚禾笑了：“八块就卖了？” 傅家合不好意思地把头别向一旁。 陆晚禾接着道：“你一定以为，这人参是你山上捡的，是不花钱的，所以别人给8块已经很多了。可人家人参辛辛苦苦长了那么多年，被你贱卖了，你问人家的意见了么？” 傅家合听着陆晚禾有些哀怨的声音，竟然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 不过还是被陆晚禾捕捉到了，她笑着讲：“这世界上不是凡事都一一对等的，这野山参就值这个价，而且你满山寻也要费时费力啊。” 傅家合点点头。 “所以，不要再贱卖它们了。如果想办法，你还可以卖到更高的价钱。” “什么办法？” “卖对人群，你想想陈姨为什么要买？因为她女儿刚生完孩子需要补一补，所以这东西你最好想办法去医院卖。” 傅家合听懂了，他认真地点点头。 陆晚禾又问：“你懂人参吗？” “懂一些。” 陆晚禾摇摇头：“那不行，卖货不懂货，你的生意永远做不大，你必须要非常懂才行。” “生意？” “当然，这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营生，它是生意，总有一天，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做。” 傅家合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一句生意给了他苟且偷生的体面，好像他并不是为了给家里讨口饭吃，而是在做什么正经事情一样。 陆晚禾像个小老师说教了这么多，最后想来点实际的。 “跟我走吧。”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131章 一场闹剧 陆晚禾带着傅家合去了新华书店。 她摘了帽子和口罩，把外套也脱下来搭在臂弯上，让自己看上去跟早上来时差不多。 小梅看见她有些紧张地迎上来。 陆晚禾冲她甜甜一笑：“我没事，是陪朋友来买书。” 小梅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自己算错了钱，她歪着头看了一眼陆晚禾身后的人，脸突然红了起来。 她收回视线问：“想要什么书啊？” “有没有人参相关的书？” 小梅想了半天，就想出一个《本草纲目》。 陆晚禾想了想，确实别说这个年代就是后世可能想找一本人参相关的书都不好找。 《本草纲目》也不错，能对人参的功效了如指掌，也有利于推销嘛。 她指了指，傅家合就乖巧地拿起了书，这本书要4毛钱，他没有犹豫直接拿去付了钱。 中年男人走过来，他还记恨着陆晚禾早上对他的态度，此时拿眼上下打量着傅家合。 看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上下衣服的颜色还不一致，下身的裤子泛着白，屁股和膝盖之处有着明显的磨损，裤脚和鞋上还粘着泥。 上身衣服好一点，褪色没那么明显，看上去也干净一些，可身上的包却打了几处补丁。 “穷鬼。”中年男人在嘴里嘀咕着。 陆晚禾听见了，她知道傅家合也能听见，她没作声，尊严很脆弱，她出声只能让事情更难堪。 没想到中年男人还不肯罢休，他突然走上前拉住傅家合的包问：“这包里装了什么？” 傅家合用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中年男人吃了痛，呲牙咧嘴地叫：“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是不是偷了东西？” 闲逛的、看书的、结账的都停下了手上的事，盯着这边看。 陆晚禾怒了：“你眼瞎么，没看他刚刚结了账？” “我就是要看一下他的包，他这么紧张一定心里有鬼。” “谁给你的权力？难道每一个人的包你都要检查吗？” 陆晚禾说着指向旁边的人，“他的包你为什么不看？还有他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去告你！” 小梅跑过来，在中年男人身边劝道：“马哥，这是陆晚禾的朋友，算了。” 中年男人把小梅推开：“算了？他有嫌疑我为什么不能检查？” 陆晚禾用手指着他的脸，“嫌疑？从进来到结账我们总共用了没有5分钟，哪来的嫌疑？” “我看见了，还有如果他没问题，为什么不让我看包？” “因为你没理由，我们不需要自证！” 陆晚禾说着推了傅家合一下，让他先走。 这事继续闹，难免要闹到让傅家合开包，那他那一兜山货一定会让人怀疑。 可中年男人还是不依不饶，事态焦灼之际，张主任来了。 他刚进来一看这架势，直接呵斥道：“老马，你这是干什么？” 老马脸色一僵，继续嘴硬道：“我怀疑他偷书？” 陆晚禾也不说前因后果直接指着傅家合道：“他是我朋友。” 张主任就明白了，偷东西是假，整人是真。 他转头问小梅：“你看见了吗？” 小梅聪明马上道：“这位顾客就进来买一本《本草纲目》，我全程跟着，他没有动任何东西。” 张主任点头：“好，老马你为什么撒谎？” 老马急了：“我，我没有。” “那你把看到经过说一下。” 老马支支吾吾说不利索，他说一条，小梅反驳一条。 陆晚禾见时机已到，就开始扣帽子：“这名售货员从我们进来就歧视我们，说我们是穷鬼，看我们是农民好欺负，拿来取乐。没有农民你吃什么喝什么？大家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凭什么你高人一等？你给我道歉！” 周围的顾客也开始发声支持，张主任高声道：“顾客们请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会上报领导。” 陆晚禾道：“谁知道你怎么说？我现在就要写投诉信，让现场的证人签名，看你们到时候处不处理。” 老马慌了：“对不起对不起，这位顾客对不起，是我眼花了。” 张主任给小梅递了一个眼神，小梅连忙跑进收银台，从里面拿出纸笔。 陆晚禾三两下写了经过，然后就把刚刚那一套歧视的说辞也写了上去，在落款处签了字，然后拿给傅家合。 傅家合还处在震惊中，他是农民出身，一个泥腿子受歧视是难免的。 他都麻木了，寻常只是用冷漠来对付这种歧视，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他拿起笔签了字，陆晚禾随后拿着东西找其他人签。 有人不想惹事躲开了，可这个年代有情怀的人也很多，他们主动上来签字。 没一会儿陆晚禾就收集了十几个签名。 她交给张主任，张主任有些激动地折好放进口袋。 老马抓住傅家合：“这位小兄弟，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 傅家合脸上有不忍之色，陆晚禾抢先道：“我们要你一句不痛不痒的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这种人就要受到惩罚。” 她转头又像张主任道：“举报信交给您了，我过几天要来看结果。今天就先这样。” 她说完就推了一下傅家合，两人走出了新华书店。 刚走没多远，张主任就小跑着追了过来。 “哎呦，你们怎么走这么快？我这身体也跑不动。” 陆晚禾问：“刚刚怎么样？” 张主任伸了一个大拇指：“你太让我意外了，有了这个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他。” 傅家合愣住了，这不是自己的事情么，怎么看上去像他们密谋已久一样。 张主任又道：“走走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陆晚禾这次也不推脱，跟着张主任一起去了国营饭店。 傅家合一直在后面犹犹豫豫的，到了饭店门口他就低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晚禾直接扯住他的包袋：“走什么？我们帮了张主任一个大忙，吃他一顿不过分吧？” 张主任哈哈一笑：“不过分，不过分，求之不得。” 陆晚禾这句话说的很妙，用了“我们”。 傅家合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可陆晚禾却把这“功劳”算他一半，虽然他也不清楚这“功劳”到底是什么。 第132章 拘谨 陆晚禾先把傅家合带到了座位上。 然后问：“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傅家合微微摇了摇头。 陆晚禾折回收银台。 张主任道：“你来点几道。” “我点个大骨头酸菜，剩下的您点吧。” 张主任大手一挥：“你瞧好吧。” 陆晚禾笑着回去，看张主任这个身材，就知道他是个美食爱好者。 傅家合坐在座位上，脊背绷直，两个手放在膝盖上，目视着桌子，一声不吭。 陆晚禾也不为难他，没再跟他说话。 她前世穷过，而且穷过很久，当年第一次进国营饭店请人吃饭，她紧张了好几天，生怕自己闹出什么笑话。 她记得第二次进国营饭店是她上大专的时候，那时候还要自己赚学费，日子过得更紧。 穿的裤子都打着补丁，同学们落落大方嬉笑着，只有她格格不入，恨不得躲进地缝里。 后来回头看，那段贫穷的日子只是人生中短暂的插曲，可处在贫穷的当下，谁又能那么笃定未来一定会好呢？ 傅家合这种状态她太熟悉了，所以不打扰才是真的为他好。 张主任点完菜就坐了过来，他开始跟陆晚禾聊她的画。 “您看过了？我早上来您都不在。” “看过了看过了，我事多要来回跑。” “怎么样？” “好看，挺好看的。” 陆晚禾笑着摇摇头：“我的水平一般，画得好看的是我爸和我三哥。张主任您就是拿着我的画做文章吧？” 张主任拍了拍肚子：“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不看出来，刚刚闹那么一出干什么，那个老马什么来历？” 张主任摆摆手：“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他最近联系上了什么人。不提他不提他。” 陆晚禾知道，张主任这是不想多讲此事，她就没再追问。 刚好上了一个炖肘子，这可是道硬菜，就算是到了后世，也是北方红白宴席上的常青树。 张主任张罗着大家吃：“快尝尝，这道菜是这家国营饭店的拿手菜，你看这炖得晶莹剔透的，他们一天限量50个，有时过来还吃不到呢。” 张主任说着就把一整个肘子用筷子撕开。 肘子皮软糯微弹，肘子肉泛白，张主任拿勺子把盘底浓郁的酱汁淋上去，那肉立刻就增加了食欲。 陆晚禾不客气地拿筷子夹了一块放在碗里，然后她又拿了一双筷子给傅家合也夹了一大块放进碗里。 傅家合拘谨地把手在裤子上搓了搓。 陆晚禾道：“吃！吃垮张主任！” 她说完就跟张主任哈哈一笑，故意把气氛搞得轻松一点，好让傅家合放松心态。 你别说，这肘子是真好吃。 把肘子皮和肉一起放入口中，肥瘦适当一点都不腻，而且这肘子炖得够火候，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 咸淡也适当，酱汁微咸，可混着白肉口味就刚刚好。 陆晚禾伸出了大拇指：“好吃，真的很好吃，还是张主任会吃，我之前来都错过了这道美食。” 张主任擦擦嘴：“小陆，别的不敢说，吃的这方面我可是内行，就是哈市有什么好吃的，也逃不过我这张嘴。” “能吃是福，会吃可是大福气啊。” 张主任筷子一放，叹了口气：“不过我们家那口子也老说我，赚这点钱都让我吃进去了。” “日子还长着呢，张主任您这么有能力，以后仕途会一片光明的。” 张主任拿起搪瓷缸子跟陆晚禾碰了一杯。 “说实在的，当初我没瞧得上你这事儿，以为是什么领导家的女儿特意打招呼照顾。可我看了年画店老板的总结报告，觉得不能小瞧了你。果然，名不虚传。” 陆晚禾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离了爸爸和哥哥，这画我给您都有点心虚。” “那不至于，这画不愁卖，主要是这种方式值得做文章，你要是有什么其他的主意，也可以跟我聊聊，我也想搞个先进嘛。” “不敢当不敢当，年画店我还敢瞎出出主意，您这是新华书店，我是真不敢当。” 说着话酸菜炖大骨、地三鲜还有溜肉段也陆续上来了。 张主任指着地三鲜介绍：“这道茄子土豆最好吃，也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菜。这些菜都是塑料大棚里种出来的，吃个新鲜。” 陆晚禾想，看来现在这个阶段地三鲜这个名还没在江湖上出现呢。 她拿着公筷每上一道菜，就给傅家合夹一些。 张主任突然问：“还没听你介绍，这位是？” “这是我们柳树村的人，今天碰上了他刚好要买书，我就带他去了。” 张主任笑笑没说别的，只是让傅家合多吃菜。 吃吃聊聊一顿饭居然也吃了一个多钟头，张主任看了看手表念叨着不早了，就准备走。 北方国营饭店份量大，三个人四个菜，还是剩了很多。 陆晚禾不客气地道：“这剩着多可惜，我要一些袋子，打包带走吧。” 张主任看她这样很赞许，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特别自信，别说16岁，身边26岁的人也没有她这种落落大方。 时间还早，回昌杨公社的车还要好几个小时再发车。 陆晚禾见张主任已经走远了，一抬手把打包的菜递给傅家合，“你带回去吃吧，我跟知青一起住，拿回去也吃不上了。” 傅家合不打算接，陆晚禾直接把东西系到了他的包上，然后转身走掉。 傅家合的心情很复杂，他一方面感受到了温暖，一方面又感受到了慌乱。 这份慌乱并不好受，让你的心感到焦灼，好像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东西还要继续卖，傅家合又返回到了客运站的黑市。 陆晚禾不好再去客运站，打算去其他黑市看一看。 逛了2个多小时，才在滨北县机械厂的旁边找到了一个小黑市。 她先去里面探了探情况，觉得没有危险后，又带了二十斤大米和三十鸡蛋出来，这是一个她拿起来相对轻松的量。 好货不愁卖，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东西就销售一空。 陆晚禾又大着胆子从系统里多拿了一些东西，她正卖得起劲呢，突然看见有人盯着自己。 不好，又被人盯上了。 第133章 跟我结婚 拿着东西不好跑，这里人多谅他也不敢怎样，陆晚禾索性就把东西都卖光。 这边货刚卖出去，她就收拾东西往外走，然后趁人不备开始跑。 她本打算跑到没人的地方穿到系统里，没想到跑出一段距离后发现尾随的人已经被她甩掉了。 那还穿啥，时间也差不多，干脆去坐公交车得了。 可她到了客车站附近却发现那人不知怎么又跟了上来。 陆晚禾想着公交车上人多，不行她就站在售票员旁边，下了车有任明晓，应该没问题。 可一上车，前面计划的种种就都成了浮云。 傅家合在。 他不仅在，还给她留了靠窗的位置。 傅家合猜想陆晚禾会坐公交车回去，就担心再发生之前的事。 想着已经几天没回柳树村了，他下午就早早收了东西。 他特意选了两个人的座位，然后坐在过道那一侧，把靠窗的位置空出来。 有人想坐，他就往后指指。 就在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座位马上坐满之时，陆晚禾上来了。 她毫不犹豫走过来，傅家合站起身，给她让了位置。 那人上车盯了一会儿，他看出来陆晚禾和那个男孩认识，知道自己没戏，车子准备启动售票员催着买票，他就下去了。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等公交车驶出站台，她才脱了帽子和口罩，把他们塞进包里。 傅家合偷偷瞄着她的一举一动。 陆晚禾突然对他道：“要替我保密哦。” 傅家合收了眼神，坐直身子看向前方。 陆晚禾偷偷笑了一下，看着窗外的景色没再说话。 公交车驶离县城，窗外就是满眼的农田。 陆晚禾算了一下，今天赚了不到30块钱，估计队里马上就开工，她没有时间再出来。 钱赚得很慢，但积少成多。 她来下乡盛桂丽给她拿了300块钱，她自己赚的钱盛桂丽没要，还剩下300多，加上这几天赚的钱，也快700块了。 这钱在这个年代可不算少，很多人家娶媳妇都拿不出这些钱来。 有这些也够了，不能太心急，否则重心不对是要出问题的。 她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做好知青，其次才是赚钱，不然会闹出大问题。 陆晚禾想着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免严肃起来。 傅家合又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看着蹙眉的她，猜想着她的心事。 傅家合有过一段幸福的回忆，那是爸妈没出事的时候，一家人虽不富裕，但却很幸福。 爸妈出事后，家里就没有了笑声，傅家合就再也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了。 借着夕阳，看着陆晚禾的侧脸，他感觉自己像回到了过去。 可幸福是短暂的，公交车还没停靠牢，任明晓就撑在自行车上大叫着陆晚禾的名字。 陆晚禾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下意识地看了傅家合一眼，嗯……他的脸色很吓人。 “喂——陆晚禾我在这里。”任明晓还像一个显眼包一样大声叫着。 陆晚禾恨不得把头埋起来，早知道能遇到傅家合，她答应任明晓干什么。 “别叫了，这下人家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任明晓本来嘻嘻哈哈的，可他突然看见陆晚禾身后的人，一下变了脸色。 怎么陆晚禾两次去县城都跟这个人一起回来的？ “那人怎么也在？”任明晓不客气地问。 “就这么几趟车，你说呢？” 任明晓还是很不爽，虽说对方是个穷小子，但他能感觉到陆晚禾对此人很重视，他也不知道原因，但那感觉就是很强烈。 任明晓没好气地道：“你上车。” 他这种态度，陆晚禾也不爽：“不上，我走路回去。” “走路你要走过久？” “要你管？” 两人吵架的这个工夫，傅家合已经闷头走掉。 任明晓气得自己骑着自行车走了。 陆晚禾一看，得嘞，合着有两个人在，她还要自己走回去。 可刚走了一公里，任明晓就又骑车返回来，这次他态度不再强硬，商量着让陆晚禾坐车。 陆晚禾想了想才坐上去，结果她一回头，发现原来傅家合刚刚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呃……心里面突然有点怪怪的，但现在跳车也怪，算了。 傅家合看陆晚禾上了任明晓的车，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他跟任明晓差太多了，不说别的，那一辆自行车就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傅家合心里的目标开始转变，不再仅仅是让家人吃饱、穿暖，他想要钱，想要很多很多钱。 想要陆晚禾坐在他车子的后面，想要…… 他不敢再往下想。 到了桥头，陆晚禾就跳下了车，“你在前面走。” “为什么？你怕什么？” “怕没有必要的麻烦。” 任明晓满不在乎：“有什么好怕的？” 陆晚禾也不再乎，她的思想不一样，可这个年代不同，她没必要逆势而为，非要给自己找麻烦。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先走。” 陆晚禾说完就自己往前走，任明晓想跟着，又怕挨说，还是等了一会儿。 陆晚禾刚进知青院儿，郑宇就神神秘秘地走上来。 “陆晚禾，我有事要跟你说。” 陆晚禾警惕地问：“什么事？在这儿说就行。” “是很机密的事。” 陆晚禾猜想估计是知青返城的事，这事跟自己又没关系，她为什么要听？ “我不感兴趣，我要回屋了。” 郑宇急得走上前：“先别，是返城的事，我要返城了。” “那恭喜你。”陆晚禾说完又要走。 “哎——跟我结婚，跟我结婚就……” 郑宇话没说完，就被任明晓揪住了衣领，“妈的，你说什么呢？” 陆晚禾赶快拽住了任明晓：“你松开，你小点儿声，别让别人听见。” 任明晓根本不听，揪着郑宇的衣领不放。 眼看里面的人出来了，陆晚禾有些急。 她很不喜欢任明晓的莽撞，透着自以为是，也透着高高在上。 女生们有时把这个当作男人，可陆晚禾觉得这就是不够尊重女性。 果然里面有人出来了，郑宇慌乱地想要挣脱任明晓。 史宝上来问：“你们怎么了？” 陆晚禾解释：“没什么一点小误会。” 任明晓冷笑：“这怎么是误会，郑宇耍流氓。” 陆晚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你够了，任明晓！” 第134章 返程名额 耍流氓可不是后世轻飘飘一句骂人的话，在这个年代这是一句很严重的指控。 其他知青都走了出来，想要问个究竟。 郑宇也开始怕了，他竟然张口求饶：“对不起任明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能不能单独到一旁说。” 陆晚禾也道：“我们出去说。” 任明晓来了脾气，他觉得怎么陆晚禾对谁都比对他好？ 他不清楚陆晚禾只是知道继续闹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处处听你的陆晚禾？” 陆晚禾还想着怎么息事宁人，赵支书正好走过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任明晓拉着郑宇：“正好，我跟赵支书说。” 郑宇求饶地对着赵支书道：“赵支书可不可以单独说。” 赵支书凡事都想尽量化小，他叫上郑宇、任明晓还有陆晚禾走了。 他们去了村办公室，到了这里，郑宇就噼里啪啦把刚刚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赵支书，任明晓是误会了。我只是在跟陆晚禾解释返城知青的政策。” 赵支书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没有马上同意的原因？” 郑宇一下子慌了：“不是的赵支书，不是因为这个。” “行了，我知道了，有些事我也要考虑一下，你们先回吧。” 陆晚禾全程不敢说话，知道自己多说一个字都会雪上加霜。 回去的路上郑宇突然开始爆哭，然后风一般地跑走了。 任明晓有点懂又有点不懂：“他怎么了？” “你说呢，他返城名额可能要没了。” 任明晓听着陆晚禾这口气，不高兴地问：“你这话的意思是怨我咯，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可以问啊，大家都在跟你商量，你为什么不能闭嘴？”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陆晚禾很无语，这种事还没完全定下来，她怎么能替郑宇开口，郑宇不说也是怕人知道抢了机会。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遇到一个做事冲动，不管不顾的任明晓就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赵支书不喜欢别人挑战他的权威，不管哪方面都是。 他接收了一批新知青，上面终于同意给他搞一个返城名额。 这名额已经结了婚的老知青他不打算给，其实这也是跟扬大队长商量的结果。 这两个知青分别是杨大队长的女婿和媳妇。 之前不是说过知青张佳佳嫁给了杨秋生么，其实另一位老知青马远娶了杨大队长的大女儿杨夏花，在村里当上了老师。 村里人总笑杨大队长家眼光高，瞧不上本村人，给女儿和儿子都找了知青。 其实这并非杨大队长所愿，说来说去都是孽缘。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当然不想马远和张佳佳返城。 对于女儿杨夏花，他倒是不反对她去城里生活。 可那个马远他不敢保证，总觉得他不会带上女儿走。 张佳佳这边他就更不同意了，杨秋生是他的独苗，怎么可能让他跟张佳佳返城？ 所以赵支书就只考虑其他几位老知青。 谁知道还没下定论呢，张丹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跟赵支书来了个软硬兼施，把赵支书给得罪了。 人都是有缺点的，赵支书也有，太爱面子，容不得别人跟他对着干。 要说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张丹，这人知道的事太多，生的事也多，把张丹搞走他会清净不少。 可这个张丹自己跑过来就让他很反感，没想到她还拿过去的事威胁自己，赵支书一气之下就声称绝对不会考虑她。 剩下的人中他觉得郑宇的表现最不错，不如先让他回去，公社那边也是推崇优秀的人先返城，这也算响应了要求。 谁知郑宇听到这个好消息，第一反应居然是要离开陆晚禾了，他脑子一抽就来了句：“赵支书，能不能让我考虑一晚上。” 这句话就把赵支书得罪了，他以为郑宇会对他感激涕零，没想到他还要考虑考虑。 现在刚好借着这个插曲把郑宇的返城机会收回，也解了之前的不爽。 说实话陆晚禾有些心慌，返城不是小事，郑宇真丢了这个机会，那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不喜欢跟前世偏离太多，那样未来存在的未知就太多了。 陆晚禾走得很慢，太多事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想理一理。 任明晓没好气地问：“你走不走了？” “不走了，你自己走吧！” 任明晓脾气上来真的自己走了。 这其实是他最大的问题，不计后果的冲动，陆晚禾不喜欢任明晓的正是这一点。 郑宇果然没有回来，陆晚禾饿了，自己冲了麦乳精，拿了一块蛋糕吃。 王丹过来问：“刚刚怎么了？郑宇拿到返城名额了吗？” “不知道。”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他的事你都不跟我讲。” 陆晚禾抬头看着王丹，她这才意识到这个王丹好像对郑宇有意思。 但你让她说什么？ 说郑宇拿了返城名额，因为跑来想让她一起跟着返城，然后又弄丢了名额？ 陆晚禾觉得头疼，这就是长得漂亮的代价么，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处处在暴风中心。 她早早洗漱，穿到了系统里，打算到世外桃源躲一躲。 郑宇跑到亮河边哭了一个晚上，然后一大早跑到赵支书的家里堵人。 他见赵支书出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婶子从院子里喊：“哎呦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赵支书，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赵支书赚足了面子，冷哼了一声：“什么错误该犯，什么错误不该犯，你这下清楚了吧？” “清楚了，谢谢赵支书。” 郑宇说着给赵支书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这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你先回去，手续我要再办一下，明天再说吧，” 郑宇本来满心欢喜，以为这事终于成了，可听到这话他的心又坠入了谷底。 还要等一天，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可他也不敢说什么，怕多说多错。 他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回了知青院儿，然后倒头就睡。 他不知道，就在他睡觉的时候，有人进行了背水一战。 返程名额就这样悄悄地变化着。 第135章 送人参 老知青中，李磊一直算是“老好人”一般的存在，老好人平时就要比别人多肩负一些“重任”。 知青分内的事多做点，村里的事也多担待一点。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返城之际却抓住了机会。 他带着钱找到赵支书的时候，赵支书都很意外。 可他猛抽了一口烟琢磨了一下，莫不如就给李磊最合适，这人平时没少给大队上分担事，人也好说话，到时在知青中也说得过去。 村里组织开大会时，赵支书直接在会上宣布了结果。 村民没多大反应，老知青们却都黑着脸，郑宇情绪最为激动，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丢了这个机会。 “赵支书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他从人群中站起来。 “答应你什么了？我只说要考虑一下。”赵支书环视众人，“还有谁反对？”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没人出声。 郑宇知道事已成定局。 任明晓这时也觉得做错了事，不是替郑宇可惜，是后悔要不是自己这一闹，就能送走一个竞争对手。 杨大队长开始在上面讲春种的注意事项，返城这件事除了几个当事人，没人再放在心上。 中午吃饭，老知青那边就传来了摔摔打打的声音。 史宝跑到院子里听了一会儿又跑回来：“郑宇和李磊好像打起来了。” 王丹不高兴地接道：“返城可是大事，抢人家名额，郑宇当然不高兴了。” 史宝撇了撇嘴：“怎么就抢了？这叫公平竞争。” “哼，我看你这样的以后也会抢名额。” 史宝急了：“哎，怎么一提郑宇你就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人家要是走了，还有你什么事儿啊？” 王丹一下子红了脸扭头就跑，回主屋正好跟推门出来的郑宇撞了个满怀。 “郑宇，你，你别生气了，返城名额没准儿马上就又有了。” 郑宇皱着眉，没有半分停留直接出了知青院。 陆晚禾不想搅和这些事，人不为自己负责，别人当然也不必为他负责。 郑宇这样不能说是咎由自取，但也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 不过再不想掺和都在一起住着，麻烦是不断。 “什么时候能单独出去住就好了。”陆晚禾在路上自言自语。 她去找柳絮，知青院儿太压抑，躲出去最好。 小麦在，张佳佳也在。 张佳佳见她来了就低垂着眼准备走。 柳絮拉着她：“晚禾不是外人，你怕啥？要我说应该让她劝劝你，我的话你都不听。” 陆晚禾不想掺和这些八卦，只道：“柳絮姐，别为难别人，你们没聊完我就去别的地方转一转。” 可这话张佳佳听了倒不好意思，她小声道：“没，没什么，我已经说完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絮叹了口气：“她啊，嘴上不说，心里面在为那个郑宇可惜呢。” 陆晚禾不接话。 柳絮又自说自话：“傻透了，自己被害成这样，心里还念着别人。” 念叨了这一句，柳絮也觉得多说无益，拉着陆晚禾聊别的。 5月天正合适进山，没那么冷，草木也不旺盛，蚊虫也几乎没有。 傅家合那天在黑市见识到了售卖人参的潜力，他今天一早就进了山打算多翻几个山头，想多找一些。 以前做这些事的时候很麻木，没太多的想法，只是想多卖一点就多让家里日子好一些。 现在不一样，他一想到陆晚禾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儿，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想象。 可每次多想一点，又马上打自己一下，觉得对陆晚禾是一种亵渎。 那样的女孩子，不应该是他想的。 似乎老天也在有意帮他，傅家合今天挖了很多上乘的山参。 他把年头最久的一颗小心地单独包起来，直到快天黑了才下山。 豆儿手里握着那颗用报纸包的山参挠着脑袋问：“为啥啊，哥？” 傅家合冷声问：“听懂没？” “听懂了，但是为啥啊？” “听懂了就去做。” 豆儿拿着东西，挠着头嘀咕着出去了。 他当然直到知青院儿在哪儿，他们一群小孩子经常在那附近玩儿，他就是不懂他哥干嘛让他给陆晚禾送东西。 不对，他哥怎么就认识那个陆晚禾了？ 到了知青院儿他才发现事情好像也没那么简单，他哥嘱咐不让别人知道。 豆儿站在杖子外边打着转儿，半天也看不到陆晚禾的身影。 “你找谁？” 豆儿一回头笑了：“我找你。” 陆晚禾看着半人高的小男孩，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你是谁？” “我是豆儿啊。” 豆儿说完就把东西递出去。 陆晚禾打开一看就明白过来，“傅家合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哥啊，你真认识我哥啊？” 豆儿说话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激灵劲儿。 陆晚禾收了东西，点了点豆儿的脑袋：“你等着，我有东西给你。” 她转身进了知青院儿，再出来就往豆儿手上塞了一些奶糖。 豆儿把手背过去，“我哥就让我送东西，没让我拿东西。” “我让你拿着，你哥不会说你的。” 豆儿的脑袋摇成拨浪鼓：“我哥会的，我哥生气可吓人了。” 他说完皱着眉头，禁着鼻子，学傅家合生气的模样。 陆晚禾笑了，还是把糖塞到了他的口袋：“你不拿糖，我就不收人参了。把这话学给你哥听就行了。” 豆儿又转着眼睛，似乎在考虑这句话的可行性，然后像想通了一样点了一下头。 “谢谢姐姐，我走了姐姐。” 陆晚禾摇摇头，这孩子真可爱，想必也是傅家合奋斗的动力吧。 她又看了看手上的人参，这比傅家合在黑市卖的要高档几个级别，她知道傅家合这是在报答自己。 她喜欢这种像朋友一样的交往，大家互助互持、互惠互利，而不是像任明晓那样，时不时的来一点霸道总裁风。 得，刚在心里批判完，就见任明晓出现在面前。 “你手里拿的什么？” 陆晚禾放下手：“没什么，朋友送的。” 任明晓眯起眼睛：“我劝你不要跟什么人都交朋友。” “那我也劝你，这是我的事。如果你看不惯，我们也可以不做朋友。” 第136章 搬出去有戏 陆晚禾的话让任明晓又气又心痒。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得不到”，越用力越抓不到，这种感觉让他抓狂也让他着迷。 心被狠狠揪着，里面只装得下一个陆晚禾。 任明晓站在院子里看月色，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苍穹零星的光亮更让他觉得寂寞，只能烦躁地回了屋。 陆晚禾洗漱完刚推门准备休息，就听陈芝华背对着门对王丹道：“她就是一个狐媚子，就是她勾搭郑宇，让郑宇一时糊涂错失了返城的机会。” 王丹开始还想不明白怎么赵支书就叫走了三人，这样一想就是跟陆晚禾有关。 她看陆晚禾的眼神马上就变了。 陆晚禾一瞧，这该来的还会来，这一世王丹也是要和陈芝华搞在一起啊。 她无所谓地直接上炕，睡觉！ 王丹在旁边不指名道姓地嘀咕：“真没想到有这种人，把人害成这样还跟没事人一样。” 陆晚禾眼睛一闭，直接穿到了系统里。 这才仅仅是开始，郑宇留下来以后事态怎么发展，连她都不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有粮仓她怕谁？ “是不是？”陆晚禾转头问小黑。 “喵——” 春种正式开始，插秧难度高一些，杨大队长把新来的知青都分配到了黄豆地里播种种子。 王丹也不缠着陆晚禾了，一大早就挽着陈芝华走。 周珍珍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陆晚禾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扭身就走，幼稚。 小组重新分配，柳絮这种老手都被派去插秧。小麦分了过来，她最近也跟陆晚禾相熟了，主动走过来搭话。 陆晚禾也亲热地一笑，最近接触下来，怎么看小麦都不像是那种能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她俩干活都利索，没一会儿就超过了其他人，陆晚禾也不想争什么先锋，她往旁边一站，打算休息一会儿。 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脸色黑红的中年男人，他直奔小麦而去，站在那儿没说几句，小麦就哭了出来。 陆晚禾见状，赶忙跑上前：“干什么欺负人？” 黑红男人一怒，身子往上拔了拔：“什么欺负人？我是她二叔。” 陆晚禾不理，只问向小麦：“你怎么了？哭什么？” 小麦呜咽着说不出话，小麦二叔看周围人围过来也不藏着了，大声道：“哭什么？有人好心要收养你，有什么哭的？” 旁边有个婶子问：“什么人家，小麦都这么大了还收养？” 小麦二叔瞪向说话的人：“用你管？有人收养不是好事？怎么着，还要一直住着我的房子？” 大家马上议论起来，有人就问：“呦，那房子是人小麦爹分家得的，怎么就是你的了？” 小麦二叔急了：“她爹死了，那房子就是我的，小麦一个姑娘有什么房子？” 陆晚禾听出了个大概，“父母去世房子就应该子女继承，那就是小麦的房子，你说了不算，而且凭什么把小麦送养出去？” 小麦二叔伸手推了一下陆晚禾：“少在这儿多管闲事。” 这一下可不轻，现在也没有哥哥们护在身边，陆晚禾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小麦赶忙扑上来扶，陆晚禾觉得自己的腰都闪了一下，她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 “殴打知青，我要去公社告你！” 杨大队长这时候也赶过来，“陆知青，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让他给你道个歉。” 陆晚禾提高了声音：“不是大事？是不是大事我说了算，道歉有用要公安干什么？” 任明晓这时候也赶了过来，他撸起袖子就照小麦二叔打过去。 不管是谁的错，知青打村里人，其他人就不能干看着，大家一哄而上拉偏架。 杨队长见事情控制不住，就叫人去喊赵支书。 赵支书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放了任明晓，他这个庙小，可惹不起这种大神。 “什么事？！”赵支书环顾了一圈。 村民都往后退一步，把小麦二叔拱出来，小麦二叔弓着腰陪着笑把事情说了一遍。 按照他的说法这都是为了小麦好。 赵支书什么人？牛鬼蛇神没少打交道，他抬眼问：“是什么人家要收养？” “您不认识，就是李村的一户人家。” “我问你是哪一家？” “李二旺家。”小麦二叔低声说道。 大家这会儿都放了手上的活围过来，有人就喊：“李二旺我认识，他家有个摊在床上的大哥打光棍儿呢。” 这话一说人群就炸开了锅，赵支书也脸上一沉。 小麦哪里是被收养，明显是被讨去给人做老婆。 有人直接骂小麦二叔不是东西。 小麦二叔见事情藏不住，直接嚷道：“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儿，用得着你们管吗？” 众人闭口等着赵支书发话，赵支书皱着眉问：“那房子怎么就成了你家的了？” “大哥死了，俺妈又重新分的。我这一直白让小麦住着，现在有人要收养小麦，不是正好吗？” 他刚说完这话，小麦的奶奶就赶来，揪住小麦的头发就往她脸上呼：“挨天杀的克星，克死了你爸你妈，现在又来克我这条老命是不是？给你找了好人家享福去了，你在这儿作什么？” 小麦也不还手，任人打。 陆晚禾这时撑着腰站起来，刚才被推那一下腰不敢动，她拍了一下旁边看热闹的史宝，史宝直接上去拉走了小麦。 小麦奶奶借势一坐，拍着大腿哭嚎。 赵支书半天没发话，小麦要是个孤儿，杨柳村怎么都会给她一口饭吃把她养大。 可怕就怕这种家里还有亲人的，村里管家事，但管得也有度。 那亲爹亲妈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的还少么？可这事儿村里管不了。 陆晚禾看事情不好，喊道：“赵支书，你给小麦做主今天就跟他们分家，他们无权处理小麦的事。” 小麦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分家？她一个小姑娘分什么家？这家里一丝一毫都不属于她，想要分家就滚出房子。” 陆晚禾看了一眼小麦，可小麦这时只会哭，一点主见都没有。 “出去就出去，我盖房子给小麦住！” 第137章 搬离知青院儿 人群一下噤了声，这是什么霸气发言，他们有生之年闻所未闻。 赵支书知道陆晚禾打的什么算盘，但这毕竟是一举两得的事。 他前面不发话是想不到怎么解决小麦的去处，他也有良心，不想看着那孩子往火坑里跳。 父母在世也就算了，父母不再被叔叔这样坑，他作为一村之主也不忍。 “既然陆知青这样说，那我就来主持一下公道。杨小麦，你是彻底分家还是听你奶奶和二叔的安排？” 杨小麦想都没想：“赵支书，我分家，请您给我做主！” “好。陆知青你刚刚说给杨小麦盖房子，这话是真的？” “真的，我出钱盖。我在这儿做知青就跟小麦一起住，我返城房子归小麦所有。” 赵支书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中午你们来村办公室一下，我给你们划一块地。” 小麦奶奶和二叔本来没把陆晚禾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哪有那么多钱盖房子，还是给别人盖？ 可赵支书几句话打完了口角官司，他们才知道厉害。 小麦二叔跳出来：“我不同意！” 赵支书瞪了他一眼：“老房子归你，人家不要了，跟你分家你为什么不同意？这是村里自古的规矩，怎么着？你想打破？” 小麦二叔跟李二旺家都说妥了，100块钱就这么飞了他怎么能同意？ “那也不能这么着，这我不亏了吗？” 陆晚禾冷笑：“亏什么了？房子你不是得了？还是说小麦不是领养出去，是让你卖出去了，卖人的钱你亏了？” 村民点头称是，议论纷纷，有那脾气大的，已经开始朝小麦二叔吐口水了。 小麦奶奶见状又开始往地上躺撒泼打滚。 小麦站在陆晚禾身边，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赵支书左右瞧瞧然后冲陆晚禾道：“房子一时半会儿也盖不好，小麦也没去处，不如你现在租了小麦这房子，把租金给小麦二叔？” 陆晚禾在心里感叹赵支书这脑子和调解能力，知道自己一心想出来住，想利用这个两头撮合。 她道：“现在春种，没有人力盖房子，赵支书给我估个时间，定个价钱，如果合适我就同意。” “好，那这样你们租半年，每个月3块钱。” 这是小钱，陆晚禾无所谓地点点头。 赵支书又看向小麦二叔。 小麦二叔看到了赚钱机会，狮子大开口：“5块钱一个月。” 赵支书冷哼一声：“3块你同意就租，不同意这事我也不负责了，人家一分钱不付你也别来找我。” 小麦二叔赶紧改口：“好好好，那现在就给钱。” “急什么？中午我替你收。” 赵支书说完摆摆手，大家都回去种地。 小麦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止不住地流，她抽噎着只会说谢谢。 “行了，我本来也想搬出来，不用谢我。” 中午下工，王丹就跑过来，作势去挽陆晚禾胳膊，被陆晚禾一抬手躲开。 王丹什么心思她还不知道？这是见自己为了一个村民都可以大手笔的盖栋房子，又想跟自己拉关系了。 陆晚禾扯着小麦就走，连让王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村子，柳絮中午也赶到了村办公室给她们撑腰。 其实也没什么事了，赵支书划地的时候，陆晚禾特意选了小麦家和知青院儿中间的位置。 跟村民住在一起不合适，住的太偏也不合适。 赵支书满意地点点头，他也正有此意，今天这一闹，他对陆晚禾多了几分好感。 陆晚禾掏出18块钱放到桌子上，“麻烦赵支书了。” 赵支书一扭头对小麦道：“小麦，这是你的恩人，你一辈子都要报人家的恩。” 小麦憋了很久，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冲着陆晚禾就磕头，吓得陆晚禾也跪了下去。 柳絮哭着道：“这是干嘛呀，拜把子呀？起来吧小麦，以后报恩的地方多着呢。”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陆晚禾中午回去就收拾东西，打算下午下工就搬。 王丹立在墙边：“晚禾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有意埋怨你，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不是，我从来没拿你当过朋友。就是普通同志关系。” 一句话把王丹说得噎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陈芝华躺在炕上装午睡，周珍珍这会儿倒是乖，搭把手帮陆晚禾收拾东西。 下午上工路上，村民看陆晚禾的眼神都很复杂。 农村有些人，气人有、笑人无，有人嫉妒，有人羡慕，当然也有感激的人，觉得小丫头心善。 陆晚禾都不放心上，日子还长呢。今天好的明天跟你闹，今天看不上的改天跟你好，都是常事。 她只等着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有人欢喜有人愁，任明晓就是那个犯愁的，人还没搞定，这种朝夕相处的日子眼看着又过不上了，他心里堵得慌。 被送到这种小地方他一直没觉得苦，现在却觉得这是一场惩罚，他中午随后也去了村办公室，但村长怎么都不同意他单独建房子。 晚上陆晚禾搬家，任明晓一起帮忙，脸垮得吓人。 他沉声道：“连最后一顿晚饭都不一起吃吗？” 史宝也道：“是啊，晚禾，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你是我们的主心骨。” 陆晚禾敲了一下史宝：“得了吧？你才是拿钱的小管家呀。” “有你我才做管家，没你我可不想当。” 陆晚禾看史宝撇嘴的样子笑出声：“当不当的，我可管不上了，谁爱管谁管。” 陈芝华在火炕上冷笑着，王丹木着一张脸不吭声，周珍珍倒是还满脸堆笑帮着一起搬东西。 周珍珍笑成这样也情有可原，她心里还惦记这任明晓呢，陆晚禾一走，她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东西陆陆续续搬到任明晓的自行车上，郑宇也跟着出来，他还没从返城这件事的打击中走出来，站在一旁要帮不帮的。 陆晚禾看向大家道：“任明晓和史宝帮我就行，其他人就不必了，离得也不远。等我新房子盖好，再找大家过去聚一聚。” 这话一出大家都停了脚步，任明晓推车，陆晚禾和史宝一左一右的扶着。 小麦也迎着走了过来。 “不是说，你在家等着吗？”陆晚禾问。 小麦揪着衣角：“我都收拾好了，饭也做好了。” 陆晚禾拍拍她让她放轻松一点。 小麦把父母住的大屋空了出来，这房子虽然旧，但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地方也宽敞。 任明晓和史宝刚把东西搬完，陆晚禾就做了请的姿势：“不送了。” 史宝不满意：“你这是卸磨杀驴。” 陆晚禾两手一摊：“那怎么办呀，我现在也没条件招待，等我搬新家的。” 任明晓就是再不舍，也得离开，他一转身，就觉得自己正一步步的远离温暖。 陆晚禾这边则满心满眼地惦记着吃饭，她特意嘱咐小麦炖了酸菜，自己又把剩的腊肠拿出来，让小麦蒸了一下。 两个人的晚餐温馨又热闹，正说笑着，外边有稚嫩的声音在叫门。 小麦跑去开院门：“豆儿？” “我找晚禾姐姐。” 第138章 两把锁 陆晚禾出去时，豆儿还不肯说干嘛，她看出了小家伙那点心思，让小麦先进屋。 豆儿这才从包里掏出了两把锁，这锁一看就是新的。 放在手上沉甸甸，一直沉进了心底。 有人比你更关心你自己，这是最动人的。这锁就是最好的证明，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么细致。 她想起傅家合那张看似冷峻的脸，还有那双刻意隐藏温度的眼。 这种言行不一的反差感，更让她的心莫名的慌乱。 “晚禾姐，晚禾姐？” 陆晚禾回过神，明知故问：“谁让你拿来的？” “我哥。” “你哥说什么了？” 豆儿摇摇头，但他的表情明显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我不会告诉你哥的。” 豆儿长长吐了一口气：“我要说了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哥下午跑着去的公社又跑回来，他都崴脚了，这里都肿了呢？” 小家伙指指自己的脚腕，“他不让我跟你说，他啥都不让我说，总当我是小孩子。” 陆晚禾摸了摸他的头：“你等着。” 豆儿满眼放着亮光迅速点头，看见陆晚禾返回时手里的糖甚至笑出了声。 陆晚禾还给了他一些钱和票，还有几贴膏药。 豆儿除了糖其他的说什么都不接，“我哥上次都说我了，这次特意嘱咐我糖可以拿几块，其他的不行。” “你听我的，你哥绝对不会说你。你跟他说这钱和票如果不要，我以后就不和他打交道了，至于膏药是给他治脚腕的。” 豆儿勉强伸手接了，道了谢就跑。 陆晚禾转身回院子，在铁门栓上落了锁，这道锁防君子不防小人，有人想进来跳杖子就行。 倒是第二把锁，睡觉的时候把房门从里面锁上才是真的安心。 傅家合看着豆儿拿的东西，抿嘴蹙眉，不怒而威。 豆儿结结巴巴地说了几遍才把话学明白。 傅家合指着膏药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豆儿装傻：“这个谁知道呢？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没说什么，她怎么会给你这个？” 豆儿咬着手指头：“我，我不记得说什么了，不过我记得晚禾姐好像难过来着。” 豆儿说完就跑去奶奶的房间把门一关。 傅家合哪还有心思跟他计较，他呆立在原地，耳边都是“她难过来着”。 陆晚禾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这边地方大，她那些东西怎么都好放。 环顾四周，心情一下子轻松下来，在甬宁县她虽然有独立的房间，可为了不露馅，处处都要伪装。 下乡到这儿，那么多人一起住，就少有安静、顺心的时候，处处都是鸡飞狗跳的大事小事。 自从穿越过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放松。 敲门声响起，她应了一声，小麦才推门进来。 “晚禾姐，有什么要洗的吗？以后你的衣服我来给你洗吧。” 陆晚禾听到这话竟然似曾相识，她这才发现小麦身上有陈招娣的影子，也是前世自己的影子。 那种小心翼翼，那种全心全意想回报恩人的心情，竟如此之像。 她没有客气，拿出自己的外衣：“那就麻烦了。我不跟你客气，你以后也不要跟我客气了，我们以后就是相互扶持的朋友。” 小麦拿起衣服，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晚上陆晚禾难得没有穿进系统睡觉，这个季节温度正合适，盖着棉被睡得最香。 第二天，她竟然等到小麦叫了才醒。 看着桌上的早餐，陆晚禾上前抱住了小麦：“谢谢你，我的朋友。” 她从屋里拿出鸡蛋和大米，这些东西都是她昨晚从系统里拿出来的。 “以后我们一起吃，就不分你我了。” 小麦倒退着摆手，陆晚禾佯装生气：“你要不收，以后我也不让你给我做饭了。” 小麦只能不再言语，把东西收了放进厨房。 “晚禾姐，等我换了工分，把钱一点一点还你。” 陆晚禾笑笑：“到时候再说。” 早上出工，有人就打趣道：“呦，这就住一起了。小麦要我说你真是好福气啊，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去哪儿找？” 另一个大婶道：“就是，要我说等陆知青走了，这房子就应该是村里的，怎么就是小麦的了呢？” 陆晚禾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婶，那我给你好不好啊？” 大婶一愣，赶紧点头：“好啊，好啊。” “呵呵，大婶，你算盘打得太响，吵到我的耳朵了。”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别不知好歹你。” 柳絮不知从哪儿蹿出来：“呸，谁不知好歹，我看是你不知好歹吧？人家花钱盖的房子你也惦记。” 大婶一看是柳絮，灰头土脸地走了。 柳絮一转头：“这种人就是老不要脸，就得当面啐她，啐——” “噗呲——行啦。” “笑笑，还笑。不过你们两个花一样的小姑娘单独住，你又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盖房子，要千万要防着那些贪财贪色的啊？你有锁吗？一定要好好锁门。” 小麦低声说：“晚禾姐昨天拿了两把锁。” “哎，这就对了。” 陆晚禾听她们突然提到锁，脸竟莫名地红了起来。 播种黄豆虽然简单些，干活也要精细，播种时需要保证每穴中有两颗以上的种子，且每两穴之间的距离在十五厘米左右。 陆晚禾昨天被人推了一下，腰上还贴着膏药，弯着腰干一会儿就有点发酸。 小麦看见了，就加快了自己手上的活儿，然后过来帮她一起干。 陈芝华在不远处嗤之以鼻，她又恨又嫉妒，怎么陆晚禾在什么地方都能出风头，这刚来多久，她就跟当地村民勾搭在一起。 本来积攒了一堆报复手段，现在陆晚禾搬出去，她都无计可施。 陆晚禾一转头见神色古怪盯着自己看的陈芝华，突然笑得很得意。 她很喜欢这种仇人痛的戏码，有仇不报非君子，何况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她就是要让陈芝华拿她没辙。 两个人住干什么都方便，做饭也容易。 陆晚禾觉得日子很惬意，就这么在乡下过两年不要太好。 可她高兴的有一点早，晚上就出了状况。 有人在外边敲窗子，陆晚禾从睡梦中惊醒，她一瞬间都想躲进空间里，可清醒一下就想到了小麦。 她蹑手蹑脚去厨房翻出一个擀面杖，然后进屋推醒了小麦。 眼看小麦要说话，马上捂住她的嘴。 就在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时，外边传来了动静。 “什么人在那儿？” 第139章 谣言四起 傅家合？ 陆晚禾虽然没听他说过几句话，但还是能分辨出来。 他为什么在？ 又等了一阵，确定外面没动静之后，陆晚禾才回房睡觉，这次她直接连肉身穿进了系统。 这一世她有钱、有颜、有家人，可不想就这么早早挂了。 早上陆晚禾和小麦一起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外边早就没有人影。 陆晚禾想到什么问：“小麦，你原来住在哪屋？” 她这一问，小麦顿时涨红了脸：“你，你那屋。” “那昨晚是谁你知道吗？” 小麦浑身发抖快速摇头。 又是这样，陆晚禾这次不打算就这样算了，刚要继续追问就有人敲院门。 “有人在吗？” 陆晚禾听出了声音，她跑去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外的傅家合。 虽几天不见，但“联系”却不少，胜似见面。 傅家合的表情严肃又有一些害羞，他看了一眼陆晚禾就把视线瞥向一边。 “昨晚有人来过。” 陆晚禾脱口就问：“你怎么也在？” 傅家合抿了抿嘴，把头低下去。 陆晚禾的脸也觉得热了起来，她忙改口问：“看清是谁了吗？” “我没追上……” 陆晚禾看向他的脚腕，“谢谢了。” “我今晚还守在这儿，你放心。” 陆晚禾想这也不是守着的事儿，答案就在小麦那儿，可能不能问出来确实是未知数。 所以只能回道：“那辛苦你了，你等等。” 她又跑回去拿了几贴膏药，傅家合接过轻声道谢就离开。 看他走路的姿势，想必昨晚追人又加重了伤势。 回屋时小麦已经将早饭做好，她蜷缩在凳子上，像被捏成团的废纸一样皱皱巴巴。 陆晚禾有些严厉：“装可怜没有用，你自己不说事情解决不了，往严重里说我可能不会跟你一起住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麦都不肯吐一个字，她饭都没吃捂着脸跑了。 陆晚禾叹气，一个时代造就一个时代的人，小麦这么小又无依无靠她这样也确实能理解。 可理解不解决问题啊，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危险。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午出工休息时老婶子们聚在一起闲聊。 黄豆播种不是派新手就是派一些老人过来。 一到休息时他们就聚在一起各种八卦。 这次八卦的主角竟然是陆晚禾。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搅和到一起的，我以为那陆知青是个正派人呢。” “正派啥啊，我就说她突然出钱给小麦盖房子就没安好心，没准儿就是想单独出来干那事儿。” “德子妈你说话咋那么难听呢，人家就是在门口说几句话怎么了？” “哎呀我都不想说，昨晚就有人看见那个二流子在她院门外了。” “谁说的？” “就……” 德子妈正想回，被人一推才看清问的人是谁，众人一看见陆晚禾都起身掸掸土走了。 德子妈也想走被陆晚禾拉住：“问你呢，谁说的？” “什么谁说的？” “谁说晚上看见傅家合了？” 德子妈支支吾吾，陆晚禾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德子妈脖子一梗：“杨善人说的。” 陆晚禾看向小麦，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印证了答案。 杨善人？陆晚禾想起来，前世好像是有一个老头跳出来说他收养小麦。 德子妈趁陆晚禾松手骂骂咧咧地走了。 陆晚禾黑着脸不理会一旁的小麦。 等两人下了工，陆晚禾把门一关问：“你跟那个杨善人什么关系？” 小麦就只知道咬着嘴唇哭。 “不说是吧？不说我现在就走。” 小麦马上跪下来抱住陆晚禾的腿：“晚禾姐，我说了你不会信的。” “你先说！” “他，他对我做那种事……” 陆晚禾的拳头越攥越紧，“妈的，老毕登，我嘎了他！” 小麦今年14岁，12岁那年她父母去县城双双遭遇车祸去世。 亲戚没人管，就留她一人在这房子里生活，赵支书让队上给她支了粮食，提前让她进队里挣工分。 一个人饿不死，对小麦来说就很好了，可她却被杨善人惦记上，12岁的年纪就被他猥亵。 开始还没那么明目张胆，杨善人借着关心的理由搂搂抱抱，后面就越来越过分。 小麦就是再小也知道不对，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又被杨善人威胁，对谁都不敢说，只能尽量躲着。 杨善人今年都60多岁了，老光棍一个。 村里的光棍一般都没什么地位，但杨善人不是，他年轻的时候去县城挣了一些钱，50岁了孤身一人回村。 人家问他就讲一段凄美的单恋故事，有钱、痴情对村里的小朋友和善，走到哪儿都乐呵呵的，还到处当话事人，人家就给了他善人的称号。 谁知道背地里做这种遭天谴的事儿。 杨善人每次得了便宜都威胁小麦：“我是村里的善人，没人会信你的话，你要说出去，全村的人都得嫌弃你，你就别想在村里混了。” 陆晚禾给她拿毛巾擦脸：“那怎么连我都不说？” “我脏了，说了你不会理我的。” “呸呸呸，你哪里脏了，脏的是那个老不死的。” 陆晚禾越说越粗俗，不这样难解心头之愤。 好在现在还不算晚，要是像前世那样再晚几个月，小麦可就真让那老头子糟蹋了。 她想起前世小麦大着肚子被村里人当众辱骂都不肯说出杨善人的名字，实在是太傻了。 陆晚禾为了让小麦止住哭，指使她去做饭。 她也想趁机清净一下，想想对策。 这种老家伙必须要人赃俱获才行，否则凭他在村里的口碑，还真不好办。 正想着，豆儿又来叫门。 陆晚禾出去一看，嚯，跟豆儿一起还有一群小家伙们。 豆儿手一挥：“你们去旁边玩儿，我有正事。” 小家伙们还真听话，往旁边散开。 “豆儿，找我什么事？” “我哥说对不起连累你了，他晚上还想来，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陆晚禾想了下：“跟你哥说先不要来了。” 她说完就要转身，豆儿赶忙跑上前小声道：“晚禾姐，今天别拿糖了，你先给我攒着好不好？” 他说完就叫着一群小家伙伴们走。 陆晚禾笑着摇头，小抠门儿一个。 傅家合听到豆儿学的话，有些失落。 “她生气了吗？” 豆儿挠头回想：“不知道，没有笑算生气吗？” 没有笑……傅家合也不知道算不算。 第140章 抓善人 让懦弱的人变勇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陆晚禾也打算卑鄙一把，说不通就威胁。 事实证明，威胁还是有用的。 小麦终于同意她的计划。 说是计划，她也毫无把握，甚至也有一些紧张，晚上穿到系统里跟小黑自言自语。 小黑时不时地回应一声，勉强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等陆晚禾都抱怨完了，小黑突然跳走操作全息屏。 陆晚禾一看屏幕上居然有“风险券”。 “这是什么？” 小黑操作了一下，屏幕上列出了说明：预测风险，告知风险类型，风险对象，风险时间。 陆晚禾一拍大腿，这东西好啊，但看后面的兑换额，顿时傻眼。 基本上要拿现在所有的资产才能兑换这一张券。 算了，肉疼，她还是冒险好了。 一切看似如常，陆晚禾和小麦每天按时上工、按时下工。 关于她和傅家合的传言还是一直有，这都是小事儿，再说传就传呗，如果这些人知道傅家合以后是名震一方的富豪，估计都巴不得自己是传闻女主呢。 就这样过了三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陆晚禾也有些急了。 她能耗得起，别人耗不起啊。 这天下工的路上，杨善人竟然迎面走来。 陆晚禾还疑惑小麦抖什么，一抬眼才看见来人。 “小麦，快对着他笑。”她小声嘱咐。 “什么？” “我让你笑，对着他笑。” 小麦的身体像被动听取指令一样，对着杨善人挤出一个难看又僵硬的笑容。 陆晚禾盯着杨善人的脸，成了，不出意外就是今晚。 临睡前陆晚禾特意把窗户打开，推开了一个小缝儿，然后自己躲进小麦的房间里。 半夜，房间传来微乎其微的敲窗声，陆晚禾把食指放到唇边，让小麦不要出声。 然后是开窗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陆晚禾这时也拿着手电筒冲出去。 碾子叔和小碾子一人一边把杨善人压在炕上。 陆晚禾往下一照，那杨善人竟然连裤子都脱了。 “干吗？你们这是干吗？我是杨善人。” “呸，老不要脸。” 陆晚禾拿着手电筒就照着杨善人的头上打去，打完她就扭身去找赵支书。 打着手电筒出去时，她还没想那么多，可远远似乎看见一个人影，陆晚禾突然怕了起来，抬腿就跑。 “我，你别怕。” 陆晚禾一听，居然是傅家合，原来他这些天还一直守在附近。 “你走，我跟着你。”傅家合低声道。 “好！” 陆晚禾没多说什么，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赵支书披上衣服，疾步往小麦家赶，他气场低得吓人，这可不是小事，这要闹出去，柳树村今年的先进就别想要了。 一进屋，小麦站在门口抽泣，陆晚禾怕煤油灯看不清，特意拿手电筒照了杨善人的裤裆。 人在家里抓到的，又是这副德行，还用说什么？ “赵支书，你让他们放了我，我冤枉啊。” 赵支书示意碾子叔，让杨善人把裤子穿上，然后把他拖到地上押着他跪下。 “都这样了，你冤枉什么？” “是那个小妖精勾引我。” 赵支书用手在炕上重重一拍：“她14岁，勾引你什么？” 陆晚禾也气得骂：“你一个60岁的糟老头子，哪来的脸说这话？” “她是看我有钱！” “滚！给你送到公安局看你还说什么！” 陆晚禾还要说话，赵支书抬抬手：“你不用狡辩，没用。人赃俱获你懂吗？这是流氓罪，你下半辈子就在牢里了。” 杨善人瘫坐在地上，面目一改开始哭着求饶让赵支书再给他一个机会。 “你不用求我，你对不起的是小麦。” 杨善人马上跪着爬到小麦的脚边，抓着她的脚。 陆晚禾上前一脚踢开：“滚，拿开你的脏手。” 赵支书一声吼：“够了！你们都说说条件，说得通私下解决，说不通趁早送公安局。” 陆晚禾又给了他一脚：“500块钱的补偿费，这辈子都不要再踏进柳树村。” 杨善人开始哭嚎：“我一个老头子，上哪儿整那些钱啊？” “那就去公安局。”陆晚禾说着用手电筒对着杨善人的眼睛照。 杨善人抬胳膊挡着，嘴上不停求赵支书做主。 赵支书道：“事是你做的，条件人家也说了，有就给，没有就去公安局就这么简单。快点，我没时间在这儿墨迹。” “好好好，我给，我给。” 碾子叔他们押着杨善人回家拿钱，陆晚禾这边写了一份调解书。 不提往事，只把今晚的经过写清楚，然后把赔偿和条件也写上去。 杨善人回来，陆晚禾收了钱，就让他签字，也让大家一并签在见证人那里。 事情干脆利落，赵支书让碾子叔他们放了杨善人，限他明天下午1点之前离开村子。 杨善人一走，赵支书就冷着脸问：“这事没意见了吧？” 他这话是冲小麦问的，可小麦眼睛都哭肿了，呆愣愣地贴墙站着。 陆晚禾道：“赵支书，我们说到做到，这事绝对不会往外说。” “知道就好。” 赵支书冷哼了一声抬脚就走，陆晚禾上前跟碾子叔和小碾子道谢。 碾子叔叹口气：“唉——别说了，小丫头不容易，你好好劝劝吧。” 这事是陆晚禾前几天拉着小麦去单独找赵支书说的。 说实话，赵支书刚听说表情不太好，不是因为小麦的遭遇，而是因为陆晚禾。 如果只是小麦，赵支书可能会觉得好拿捏，有陆晚禾在，这事儿他怕捅到公安那里。 没想到陆晚禾主动提出来抓到人私了，让他赔钱离开村子就行。 陆晚禾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有范小翠这个先例在。 范小翠还能下乡躲避，你让小麦往哪儿躲？ 如果正义的代价是牺牲自己，那还是正义吗？ 最重要的是她要尊重小麦的意见，依小麦的性子她是不想公开闹大的，这样她在村子里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陆晚禾提前跟她商量了这个对策。 钱拿到手了，人赶跑了，名声保住了。这就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 时间可以淡忘恐惧和痛苦。 小麦在陆晚禾一天天的呵护中，终于重新露出了笑颜。 春种结束了，她们的房子也开始动工了。 第141章 盖房子 春种一结束，大家就相对清闲下来，剩下的时间就是等着队里的通知锄草。 现在是盖房子的好时机，人手充沛，气温也合适。 盖房子这事交给了村里的杨木匠。 他外号叫木匠，但是个能人，盖房子经验丰富，这村里多少人家的房子都是杨木匠张罗盖起来的。 陆晚禾跟他商量一下价钱，房子要两个卧室，预算高一些要500块。 杨木匠还包两个衣柜，一个餐桌，还有四个凳子。 陆晚禾也不啰嗦，就这么定下来，包干制最好，现在的人也实在，一个村住着不会搞什么偷工减料。 再说你得让人赚到钱，人家才能好好给你干活。 至于这钱，本来是陆晚禾出的，小麦现在有钱了说什么都要自己掏。 陆晚禾不耐烦地道：“那就一人一半吧，不对二百五不好听，我出300块，你出200块，不然我就不跟你一起住了。” 小麦一听这话又怕了，只能点头答应，想着以后生活上多补贴一些。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陆晚禾每天抽空去看一眼，剩下的时间就是抓紧画画，然后去县城卖。 杨善人抓到后，陆晚禾让豆儿传过话，就说事情解决了，让他哥不用再来。 自那以后，陆晚禾就没再见过傅家合，连豆儿也没来过。 傅家合其实一直忙着赚钱，要么在山上，要么就是在滨北县，他听了陆晚禾的建议会带着山参去医院卖，短短时间他竟然赚了300块。 肩上的担子终于轻了一些，这钱他没有马上拿去队上还。 不是想赖账，是怕突然拿出这笔钱赵支书又要追问。他想拿这笔钱先给奶奶看病。 除了去医院，日常的山货他还是拿到黑市上去卖。 这天在黑市他又碰上了陆晚禾，等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陆晚禾面前。 可能是地点的原因在县里没人认识他们，傅家合就没了那拴住自己的束缚。 陆晚禾卖鸡蛋正卖得起劲，抬头找人钱才看见傅家合。 她点了一下头，继续忙自己的生意。 鸡蛋卖完，上次在黑市遇见的三小儿才走过来，“没了吗？陈姨还说让我看见你就通知她呢。” “你等着，我卖完手上的大米，大约一个小时后再回来。” 陆晚禾往外走时，并没有跟傅家合说什么，她找了个胡同正打算趁没人穿进系统。 傅家合突然出声：“干什么呢？” 陆晚禾同一时间回头，看见那个三小儿正探头探脑地在胡同口往里看。 好险，差点就暴露了。 陆晚禾往回走冷着脸问：“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 “想跟踪我是吧？” 三小儿也不再啰嗦，皮笑肉不笑的：“那怎么了？” 话一出，傅家合的拳头就挥上来，三小儿长得壮，力量上有绝对优势。 可傅家合有一种不顾死活的狠戾劲儿，两人分不出胜负。 “别打了，我去告诉陈姨！” 告小状这招幼稚但有用，三小儿先收了手。 陆晚禾赶忙上前查看傅家合的情况，只见他嘴角乌青一块，右手上血淋淋的。 她拿出手帕给他轻轻擦拭，心里不免心疼。 转头瞪着三小儿：“你这事儿做的不地道，以后你们的生意我不做了，卖谁不是卖？” 三小儿急了，陈姨是他邻居，也是他心仪之人的母亲，他今天来只是想看看陆晚禾的货源，方便他以后讨好陈姨。 “我下次不会了，这次就算了吧？” 陆晚禾还是很气：“你说算了就算了？我有什么好处？” “以后在这片黑市，我照着你们两个人，也会帮你们拉生意。” 陆晚禾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的，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好，那这次就算了，但今天的货我不能卖你了。” 三小儿灰头土脸地走了。 “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傅家合藏起了右手：“不用。” 陆晚禾其实刚刚看见他手上满是伤，想必平时这种伤口都不会去处理。 再卖货已经不可能了，房子眼瞅着就要建好，陆晚禾打算在县里的供销社置办一些东西。 明明已经道别，傅家合却一声不吭地跟着。 陆晚禾无奈转身：“那就一起走吧。” 最需要的置办的是厨房用具，她在供销社买了些大小不一的陶瓷盆，又买了四副碗筷。 供销社的售货员清点东西结账的时候，顺口就来了句：“小两口给新家买东西啊？” 陆晚禾倒没觉得什么笑着说不是，傅家合却像个弹簧一样弹开，跑到外边去了。 给售货员都逗乐了。 陆晚禾陆陆续续买完，把沉重的包裹抗出去，傅家合才走上前接过来。 原本陆晚禾是打算通过系统把东西带回去，这样看只能靠傅家合一路背回去了。 县城到公社往返的公交车环境很差，可每次有陆晚禾在身边，傅家合都觉得这是一段最美好的旅程。 他们很少对话，可沉默让这份美好更有遐想。 陆晚禾有时会很直白地看向他，有好奇，想知道如今一穷二白的他在想些什么。 有时就是单纯觉得他养眼，没忍住多看几眼。 她没觉得傅家合看向自己，可每次转头都能对上他那慌乱的眼神。 到了公社傅家合就不肯同行，陆晚禾知道他这是在保护自己，怕村里人说闲言碎语。 她只好走在前面，让傅家合在后面跟着。 走到村口先是路过知青院儿，然后就是新盖的房子处，刚走到这里，陆晚禾就听见任明晓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为什么总跟着她？” 又来了，搬出来清净了没几天，任明晓就时不时往小麦家跑。 任陆晚禾如何说影响不好，他都不在意，每次都反问：“村里都在传你跟傅家合，也没见你这么急啊？” 陆晚禾觉得很无语，可还没等开口，她就闻到一股焦味，新房的房梁着火了。 原计划明天起房梁，打好的松木房梁就放在地上，大伙这会儿都在家吃晚饭，就这么个当口出事了。 傅家合扔了东西，任明晓也回大院叫人，没一会儿村民也赶来，这离亮河虽然近，可又没有专业的消防设施，一切都是杯水车薪。 大火烧了没多久，房梁就已燃尽。 第142章 水涝 杨木匠一屁股坐在地上。 人家包干付钱，这损失可就要他承担，这下钱赚不了多少，恐怕还要倒搭。 房梁重做要钱，多出来的人工也要钱。 陆晚禾没想这些，她想的是为什么？ 天也不热，周围也没有可燃物，好好的房梁怎么就烧起来了？她跑到赶来的赵支书身边嘀咕了几句。 赵支书没再言语，带着两个人奔着小麦二叔家去。 东西很好找，棚子里一翻，只剩底的煤油瓶就翻了出来。 “说，怎么回事？” 小麦二叔嘴上嘀咕着不知道。 陆晚禾也赶来：“这是不想让我们盖房子，好继续付租金吧？” 小麦二叔继续满口谎称不知道，赵支书哪还听他狡辩，让他赔偿损失，又让人把他拉到村委会的牛棚里锁了几天。 这是柳树村内部处罚人的方式，让你尝尝苦头，丢丢脸面。 与此同时，赵支书在心里又埋怨起陆晚禾，总觉得最近这么多事，跟这个陆晚禾逃不开干系。 房子并没有比预计的晚交多少天，陆晚禾和小麦挑了一个好日子搬进去。 这天很热闹，知青都来了，村里相熟的村民也来凑热闹。 她们是小辈儿，这也不是什么红白喜事，就没有招待那么多人。 陆晚禾只是买了硬糖，有来凑热闹的给大家分一分。 但晚上还是摆了几桌，招待一下知青们和赵支书、柳絮还有碾子叔等人。 饭桌上村里人都还诚心诚意地恭喜陆晚禾和小麦。 知青们可不是，酸的比祝福的多，酒过三巡知青们的矛盾开始激化。 实际上陆晚禾一走，他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减少，张丹、周珍珍、朱敏三个人都盯着一个任明晓，明里暗里的争夺。 陈芝华每天算计着从别人身上卡油。 郑宇死气沉沉，王丹围着他无计可施。 方军每天如丢魂一般，沈程、王大力、吴红把自己当局外人，就一个碎嘴子史宝还算正常一点。 这么一群人在陆晚禾的乔迁宴上，把矛盾推向了高潮。 陆晚禾没跟他们一桌，最先拌嘴的也不知道是谁，但摔酒瓶的是任明晓。 “陆晚禾，你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傅家合？你天天跟他凑在一起？” 这话说得陆晚禾脸一黑，“你喝醉了，先回去吧。” “我没醉！” 陈芝华在一旁拱火：“别人只是借着酒劲儿说实话罢了，陆晚禾你怎么跟这么多人不清不楚的？” 张丹也加入：“就是，任明晓你别被她骗了，她就是在耍你。” 陆晚禾眼睛一闭深吸一口气，妈的，不让他们来偏来，现在一个个的找抽。 “这是我家，看的惯我这个人的留下，看不惯的都给我滚！” 沈程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就走，他对陆晚禾没意见，就是觉得场面太难看。 方军也识相地往外走。 陆晚禾看着陈芝华：“还不动吗？你今天哪来的脸过来？” 这一骂又骂走几个，最后只有史宝留下来。 陆晚禾冲他点点头：“你吃你的，别管她们。” 发疯真好，发疯有用。 晚上陆晚禾给家人回信的时候，把这场乔迁宴描绘的跟花儿一样。 家人来信很频繁，包裹也是，时不时就有邮差过来。 陆晚禾回信时报喜不报忧，她也会在县城里买些特产给家人寄回去。 她只写那些无关痛痒的，真正打动自己的却都没有说。 比如说她头顶房梁上藏着豆儿送来的铜钱，说是辟邪祈福用的。比如说她脚下穿的红鞋垫也是豆儿送来的，说是奶奶纳的可以赶小人。 傅家合这个人很少出现，有时在村里碰见了也远远的躲开。 可她身边总是围绕着傅家合奇奇怪怪的关心。 陆晚禾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但她也有担忧，如果没记错柳树村马上就要迎来水涝。 刚入7月这雨就下个没完，刚开始几天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地里的稻子和黄豆还算没影响。 只是陆晚禾知道过两天就要迎来大雨，到时亮河上游的水猛涨，会倒灌进田里。 她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了赵支书，几个队长也在，他们都在愁最近的雨。 赵支书没拿正眼看她，以为她又要扯什么麻烦。 “把亮河的河堤加固一下吧。”陆晚禾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赵支书拿开了烟杆。 什么时候他们黑土地里摸爬滚打的人，需要叫一个外头的小丫头教做事？ 陆晚禾又道：“这雨如果突然大起来，亮河上游保不齐要暴涨，到时倒灌进田里就不好了，我以前有过经历就想提个醒。” “用你教我？没事就回去！” 这话正合赵爱国之意，他接道：“爸，别人的意见我们也要听听。我觉得陆知青说得好，小雨田里能承得住，这要是洪水倒灌，我们村里这一年的收成可就完了。提前做准备也没什么不好的。” 赵支书一拍桌子，把陆晚禾都拍了个哆嗦，该说都说了，这办法有没有用她也不确定，就不想再多事。 雨天大家也不上工，都在屋里躲雨。 柳絮带着穗穗来串门，她进门就喊：“大队上不知道在干嘛，我看他们拿了好些个麻袋往这边走呢。” 陆晚禾看了下窗外的雨，只盼着这个办法有用。 赵爱国废了好些个口舌今天一早才说服他爸同意做防洪堤，碾子叔从公社拉回麻袋，他就叫上村里强壮劳动力，装沙土加固河堤。 可到了下午，雨势突然大了起来，赵爱国一看不行，赶快挨家挨户地跑，让大家都出来帮忙。 知青院儿和陆晚禾他们离亮河最近，大家都毫不犹豫冲出去。 陆晚禾只觉得大雨下的都睁不开眼，她帮忙撑着麻袋，等一袋装好了，再一起帮着往河堤上送。 天上电闪雷鸣，脚下每一步都打滑，眼前雾蒙蒙一片，陆晚禾只知道身边都是人。 刚将麻袋垛上河堤，她就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一头栽进了亮河。 她是会水的，可这是洪水，那水又深又急，身体根本不受控，湍急的河水卷着她往下坠，陆晚禾一瞬间觉得自己要完了。 可下一秒她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别怕。” 第143章 共度一夜 傅家合的声音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安心。 陆晚禾迅速放松了身体，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 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电闪之时才能借机看一下形势。 可除了水什么都看不清，浑浊的河水时不时灌进口中，陆晚禾不知道两人还能坚持多久。 她能感觉到傅家合带着她往河岸游，但人力难抗急水，何况还是两个人。 北方夜里河水冰冷，人浸在其中久了，四肢都开始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陆晚禾突觉身子一顿，被定固在水中，原来傅家合抓住了一棵树的树枝，正奋力带着两人往岸上去。 陆晚禾也伸手，两人合力终于爬上了岸。 身体脱离水中，有种失力感，异常沉重，傅家合架住她迅速远离岸边。 这洪水来得急，水势随时可能还会暴涨，离得越远越好。 这岸上是山，也不知走了多久，傅家合才停下来，原来前面有个接近一人高的山洞。 “你进去躲一躲。” 陆晚禾拉住他：“一起吧。” 他们躬着身子往里进，几步就探到了底，这洞并不深，好在是个斜坡，雨水没有倒灌进来，里面只是有一点湿气而已。 山洞漆黑一片，有些吓人，陆晚禾抓着傅家合的衣襟。 傅家合不知在干什么，弯着腰摸摸索索，过了一会儿，陆晚禾才听他开口：“你坐这上面吧。” 她伸手一摸原来是一块光滑的大石头，“谢谢。” 傅家合没应声，陆晚禾又道：“也谢谢你刚刚救我。” “嗯。” 明明是天大的恩情，可对方这种淡然的反应，让人不知如何接话，想探个究竟的话更问不出口。 你为什么救我？你不怕吗？ 陆晚禾想傅家合一定会继续用沉默来回应。 她转而问：“我们要一直在这儿等下去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下雨山路不好走，等天亮了再说吧。” “哦。” 陆晚禾听着洞外雨势一点转小的意思都没有，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黑漆漆的洞里过夜了。 衣服湿淋淋地黏在身上很不好受，北方的夜里气温并不高，这洞里更是寒凉。 陆晚禾冷得浑身发抖，她真想没有顾及的把衣服都脱下来。 可这个年代不允许这样，她只能把鞋脱了，尽量把袖子和裤腿卷上去。 这样还是不管用，牙齿冷得打颤。 “很冷吗？” “当然啊，你不冷吗？” “要不……要不我……” 陆晚禾刚想问要不什么，她的脚就被一双大手包裹住。 那感觉太奇妙了，可不止温暖那么简单，她的脚底不亚于刚才一闪而过的雷电，激起的火花从一个灼热点散开，浑身顿时燥热起来。 傅家合何尝不是，他只是脑子一热想让她暖一些，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他定在那儿，一动都不敢动。 黑暗中，沉重的呼吸异常清晰。 过了许久，傅家合感受到掌心柔软有温度了，才松开手。 陆晚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再睁开眼睛，天已见亮，外面的雨势小了下来。 傅家合背对着她坐在洞口，听到声音转过头，又马上转回去。 陆晚禾也是脸上一红：“我醒了。” “嗯。” “可以走了吗？” “嗯。” ……这话也有点太少了。 陆晚禾出了洞口才看清，他们昨晚爬到了半山腰，山脚下的河水还是很凶猛。 傅家合拿了一根半人高的木棍递过来，然后低下身去 陆晚禾见他竟然是蹲下给自己系鞋带，急忙道：“哎——不用。” “路滑，不系上会摔倒。” 陆晚禾看着他的头顶，心里满涨着，“谢谢。” 等傅家合站直了身子，她才发现他的左裤腿已经被血浸透了。 陆晚禾赶忙弯身查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划了一下。” 不顾他的躲闪，陆晚禾一把掀开他的裤腿，哪里是划一下，左腿上有一道5厘米的划痕，肉都翻了出来。 “怎么这么严重？”陆晚禾带着哽咽问。 “没事的，我们先回去。” 雨虽然小了下来，但山上的路都已经泥泞不堪，每一脚下去都踩不实。 陆晚禾是被傅家合半拖半拽才登上山顶，可上去才发现，并不是翻一个山头那么简单，前面都是绵延不断的山。 “别怕。”傅家合用手一指，“翻过面前这几座就好了。” 陆晚禾看了看，嗯……并没有好多少。 上山容易下山难，用连滚带爬形容他们下山一点都不为过。 傅家合找到一颗果树，摘了几个沙果。 这季节果子虽然也成型了但不熟，吃到嘴里又酸又涩，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们就是这样一脚一泥泞，翻出了山头，等到了平地又走了很久，才远远瞧见柳树村。 陆晚禾身上提着的一股劲儿，终于放了下来。 “晚禾？是不是晚禾？” 她看向大喊的人：“柳絮姐，是我。” 柳絮跑过来：“哎呀妈呀，吓死我了，都以为你没了呢，赵支书带人沿着河去找了。” 陆晚禾看向身边的傅家合：“他救了我。” 柳絮神色一顿：“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家合，都快回家。” 回到家，小麦就哭着扑上来。 柳絮把她扒拉开：“别抱着了，快去烧热水，让她洗洗，泡了水小心感冒。” 小麦抹着眼泪就跑去厨房烧水。 陆晚禾迅速把湿衣服换下来，从柜子里翻出感冒药吃下去，然后拿着碘伏和纱布，问：“柳絮姐，你知道傅家合的家吗？” “知道啊。” “那你带我去。” 豆儿开的门，看见陆晚禾豆儿开心地回头喊：“晚禾姐来了。” 陆晚禾进门时，傅家合正从里屋出来，他抿了一下嘴：“你怎么来了？” 陆晚禾抬了抬手上的东西：“给你送药，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 陆晚禾并不听他的，一步步上前把他逼退到凳子上，不由分说挽起了他的裤腿。 年轻就是好，这会儿血已经止住了，但河水浑浊，伤口不处理容易感染。 陆晚禾还是小心的用碘伏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拿纱布小心地包扎上。 “豆儿，给我拿一杯水。” 陆晚禾毫不客气地指挥着，她撕开两片感冒药，塞到傅家合手上，看着他把药服下。 家合奶奶这时端着一碗水过来，“姑娘，生姜水，你也喝点吧。” 陆晚禾大方地接了喝下，嘱咐几句就离开。 她急着回去想快点找出凶手。 第144章 谁推的我 陆晚禾回去小麦已经烧好水，她用热水简单洗了一下。 柳絮得空问：“你怎么就掉进去了？” “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么？” 柳絮和小麦异口同声。 柳絮激动地道：“这是杀人啊，哪个天杀的干的？” “不知道，当时雨太大了，我也没留意周围是谁。” “那怎么办？” 刚说着赵支书就带着人过来，他一进门就上下打量陆晚禾：“人没事吧？” “没事，傅家合救了我。” “他？”赵支书脸上不太好看，心想着难道村里的传言都是真的。 但人没事他总算松了一口气，知青要是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 另外，他从杨队长那得知，因为巩固了河堤，昨晚的水稻和黄豆倒灌了一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要是听了陆晚禾的，早点做防护，这粮食可能都能保住。 赵支书想到这儿脸色缓和了一些：“让小麦煮点生姜红糖水，有药吗？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点。” “谢谢赵支书，我都有。” 柳絮急道：“赵支书，晚禾她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陆晚禾在后面冲她摇头。 这事还不能说，没有证据、没有证人这人怎么找？说了只能打草惊蛇。 赵支书看向柳絮：“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柳絮说完就抓起一个陶瓷杯进了厨房。 等赵支书他们走了柳絮才出来：“咋不让我说呢？” “说了他也找不到人，我猜应该是知青，当时我们都在一块儿。” 柳絮又是一惊：“谁跟你这么大的仇？” 陆晚禾心想，跟我有仇的可多呢，但能下死手的她觉得是陈芝华和张丹两个人。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两人足够恶毒。 “这事我慢慢查吧。” 柳絮不同意：“那不行，这么大的事怎么慢慢查，我替你去探一探。” 陆晚禾一琢磨也行，她拉着柳絮商量了一下对策。 柳絮带着小麦直接冲到女知青那边砸门。 任明晓听到动静跑出来：“怎么了？陆晚禾有消息了吗？她怎么样了？” 柳絮也不理他，用力推开来开门的吴红，进了客厅。 几个女知青听到动静都已经出来。 “陆晚禾到现在还没找到，赵支书说了凶多吉少。” 柳絮说完话就仔细观察每个人的反应，重点去看陈芝华和张丹，果然她们两个脸上竟然露出一丝高兴。 啐，小畜生！ 柳絮接着道：“人没了，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有人看见陆晚禾是被人推下去的，我一定会让赵支书查个清楚。” 这下张丹和陈芝华的表情可不一样，一个是惊讶，一个是恐慌。 柳絮逮到机会问：“陈知青你慌什么，莫不是人是你推的？” 陈芝华收了慌张之色：“谁慌了？怎么会是我推的？你不要血口喷人，说话要讲证据。” 这时男知青们也过来了，柳絮环顾了一周，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看来还真被陆晚禾猜中了。 “证据？人在做，天在看，你放心我迟早会找到证据。” 柳絮说完就带着小麦走，史宝这时崩溃地哭出来，任明晓抓着头发，后悔自己怎么没照看住心爱之人。 柳絮回去说了情况，小麦也把看到的说出来，两人的说法一对，陈芝华这个真凶就再清楚不过。 “我真想直接揪着她去找赵支书。”柳絮愤恨地道。 “没用的，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陆晚禾心想这个陈芝华从前世到今生做得害人的事还少吗？不差这一次，等她慢慢收拾。 她能做到这种看似大度的程度，主要还是因为有系统。 如果傅家合不跳水救她，陆晚禾也会穿进系统。 她有系统在就不怕，这个陈芝华她要慢慢对付！ 柳絮一拍大腿：“你等着，没有证据就拿她没辙吗？她能做出这种缺德事，我还不能说了？” 她说完就走，打算把陈芝华这事满村散出去。 小麦满眼心疼地守在陆晚禾身边，她昨晚吓得一夜没睡，心里想着要是陆晚禾不在了，自己也想随她去了。 如今见人完好回来，好不容易放下心来，这会儿又因为这事心口堵得慌。 陆晚禾捏了捏她的脸：“行啦，我不是回来了么。我这是吉人自有天相，你就不要担心啦。” 陆晚禾翻出两包红糖，又拿了一些腊肠和奶糖给她：“去，帮我把这些东西给傅家合送去。” 这些东西都是她从系统里兑换的，小黑开启了新玩法。 她发现经过小黑的操作，她可以兑换任何想要的商品，只不过系统自有一套兑换规则，要跟现世比较一下划不划算。 小麦不多事，陆晚禾拿出这些东西随口说一句家里寄来的，小麦也不会多问。 她躺在炕上仔细的思考这个现状，她也没想到跟陈芝华的矛盾可以升级到你死我活。 既然是这样，那她抓到机会也一定不会手软。 可没等她出手，有人就先找到了陈芝华。 邪恶是一道门，一旦打开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陈芝华开启了这道门，让“同类”嗅到了机会。 这人就是最近如隐形人一般的王大力，李磊返城让王大力很窝火。 这名额要是给到郑宇他无话可说，可是李磊他就很不服气，大家都是同样的背景凭什么是他李磊？ 这种心情在李磊返城后都没得到缓解。 原本已经适应的知青生活，被李磊的返城打破了。 王大力每天内心都躁动不安，他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穷山村，他家境又不殷实，待在这里没有房子、没有根基，他可能连个媳妇都娶不上，日子根本看不到头。 这些躁动在心里积成了恨，总是叫嚣着让他破坏什么。 如今就是机会，他要把握住。 柳絮带着小麦来一诈，大家都以为陆晚禾回不来了。 有人悲伤，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无所谓。 只有陈芝华是恐慌，她有些焦灼地回想到底谁在她身边看见了。 王大力叫她出去时，陈芝华就觉得事情不妙。 “我都看到了。”王大力开门见山。 “看到什么了？” “你说呢，少给我装傻。” 陈芝华转身就要回屋，王大力在后面喊：“我来跟你说是在给你机会，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去找赵支书，你这是谋杀，是死罪！” 陈芝华僵住了身子。 第145章 自作自受 陈芝华怕了，她当时就是脑子一热，觉得雨大没人看见，顺势就推了陆晚禾一下。 在她心里陆晚禾死不足惜，她自己的命才珍贵，死了一个陆晚禾搭上自己不值当。 她问：“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钱！” “我没钱。” 王大力知道她没撒谎，一众知青属她最穷，“不急，等秋收后发了工资再给我，不过现在嘛……” 他猥琐一笑，这个陈芝华长得不好看但也不丑，漂亮的也轮不上他，不如先拿陈芝华过过瘾。 他19岁下乡，如今已是22岁，这个年代这岁数很多都结婚了，他不想那事是假的。 王大力推搡着陈芝华出了知青院儿，雨这会儿又大了起来，这一片本来就没什么人来。 这附近除了知青院儿就是陆晚禾新盖的房子和小麦家。 他把陈芝华带到了小麦家，小麦二叔当初为了卖小麦才要房子，实际上这房子真空出来，并没有人住。 房子又破，位置也不好。 直到王大力欺身压上来，陈芝华的脑袋里都空空一片。 不能去坐牢，她不能去坐牢。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只能任王大力欺辱。 连着下了几天雨，小麦还惦记着老房子，给傅家合送完东西，她就撑着伞过来看一下，谁知屋里竟有动静。 她推开门正撞见刚刚完事的两人。 小麦捂着脸转身就跑，陈芝华这才慌起来。 本来她想这种事她不说谁知道，可就是这么倒霉，她迅速穿好衣服追上去，追到新房子那儿，刚好看见走出来的陆晚禾。 “你你你……”陈芝华惊得直结巴。 陆晚禾扒着眼睛做了一个鬼脸：“你什么？我是鬼的话，现在就向你索命。不过也不急，我迟早要向你索命的。” 陈芝华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让陆晚禾耍了。 可一切都来不及，她跟王大力那点事已经被小麦看见。 她怒瞪陆晚禾一眼，转身就走。 陆晚禾奇怪小麦怎么一直躲在自己身后，把她拉出来问：“你怎么了？” 小麦满脸通红，眼神闪躲。 陆晚禾熟悉她这表情，“你不会又让人欺负了吧？要跟我说实话啊？” “没，没，是陈芝华。” 这陆晚禾倒是没想到，“她和谁？” “王，王什么。” “王大力？” 小麦重重点下头，陆晚禾笑了，不错，这不就有把柄了吗？没想到这个陈芝华是这种人。 陆晚禾还活着，任明晓知道后激动万分，他伞都不打就跑过来。 “你怎么样？”任明晓说着就要去探陆晚禾的额头。 “挺好的。”陆晚禾往后一退。 “你怎么总是跟我这么生疏，对那个傅家合就不一样？” 陆晚禾头疼，每天都是颠来倒去的那几句话，“你知道谁救的我吗？傅家合！” 她把他的名字念的很重，想让任明晓早一点死心。 “我，我没看见，如果我看见了也会奋不顾身跳下去。” “哦？你会吗？” 这话把任明晓问住，他心虚，知道自己不会，这就是他跟傅家合的区别，他的喜欢很廉价，仅限于不波及自己切身利益之间。 如果陆晚禾是个普通人，那任明晓这样的条件，以及对她的态度，应该足以打动她。 可陆晚禾不是普通人，她见过的世面不允许她眼光浅薄。 “这话我最后说一遍，我跟傅家合没什么，当然跟你更没什么。如果你想做普通朋友，我愿意奉陪，可如果继续这样闹下去，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任明晓灰头土脸地走了，他能怎么样，陆晚禾不像其他女孩图他点什么，什么都不图的人，你拿什么约束她？ 为了避嫌，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小麦都在场。 小麦忍不住问：“晚禾姐，任明晓条件这么好，对你也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你还小，等你见过更广阔的世界就懂了。” 小麦还是听不懂，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个小山村，那应该这一辈子都不会懂了吧。 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如泄闸的洪水再也无法收住，王大力缠陈芝华缠得紧，陈芝华想甩开，王大力就会搬出陆晚禾和小麦。 陈芝华咬破了嘴唇，如果她当时能顶住压力多坚持一会儿，就不会被王大力要挟。 陆晚禾还活着，她能有多大的罪，顶多说是不小心碰到的。 可如今却阴错阳差地坐实了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 “我不好，你也别想好，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王大力听着她的狠话轻蔑一笑，“你不想吧？你不同意我就先小范围的给你传播一下，比如说先告诉那个方军。” 陈芝华气得使劲下手掐王大力的胳膊，方军是她的念想，她怎么能接受让方军知道这件事。 而且如果方军知道了，陈芝兰就会知道，她妈盛桂霞也会知道，她这一辈子都要背上这个耻辱。 “掐啊，使劲掐，你越掐就越代表喜欢。”王大力凑到陈芝华耳边，“你叫的声可不小呢，要不要我跟方军也说一下。” 陈芝华就是顶着这份屈辱，被王大力一次次侵犯，她把这笔账都算到了陆晚禾头上。 洪水终于退去，杨大队长却每天唉声叹气，倒灌的一半田地，他抢回来一点，但是经过这种水涝没被倒灌的也都要减产。 农民靠天吃饭，老天不赏脸，这日子可就难了。 陆晚禾难得过了一段清净的日子，任明晓收敛了一点，工地上事情没那么多，她就空出时间画画。 她从系统里兑了一些针线，让小麦照着她的画绣出来。 这段时间她也仔细研究了一下系统里的规则，这还要得益于小黑。 他就像是一个ai，他能发挥多大的功效，在于你会不会提问，问得有没有水平。 陆晚禾摸不到头脑的时候，就跟小黑闲扯，把他当哆啦a梦，提各种要求。 她发现这系统除了看着像个农场，其实还有很多超脱自然的东西可以兑换。 比如说之前提到的风险券。 “那能让人起死回生吗？”她问。 小黑操作了一下，全息屏响起了刺耳的红色警报！ 得，这是触碰禁忌了？ 第146章 补助黄了 小麦不多事，陆晚禾就越来越大胆，什么东西都从系统往外拿。 她把系统里的水果烘成水果干带出来，还有各种米面粮油、肉制品、罐头、零食等。 小黑能操作系统把他们加工成属于这个年代的样子，就是兑换的价格有点高。 反正就这么一点，也吃不垮，陆晚禾就无所谓。 新房子自留地的菜已经可以吃了，豆角、茄子、辣椒、黄瓜、番茄、土豆、香菜还有大葱，东北的老几样应有尽有，足够她们俩吃个够。 晚饭小麦炖了一铁锅的腊肉豆角土豆，临起锅的时候撒上蒜末和香菜，味道更上了一层。 摘了院子里黄瓜和大葱，摆上刚炸过的豆瓣酱，配上喷香的大米饭，两人往院子里一坐，吃得那叫一个惬意。 像柳树村这种地方，白天日头再毒，到了傍晚都会凉快起来。 陆晚禾往小麦碗里夹了几块腊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见外。” 小麦低着头：“晚禾姐，我住你的吃你的，这怎么行呢？” “又来又来，你付出的劳动力不算啊？再说你现在刺绣我寄回家里都能赚钱呢，我少给你发点钱就有了。” 她说是这样说，但绝对没有少了小麦的。 如今她日子过得这么清闲也多亏了小麦，基本上日常生活小麦都不让她插手，有时在地里小麦也都抢着干。 小麦还是过意不去：“这时候很多人家都没粮食了。今年发洪水，收成不好，明年好多人要饿肚子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陆晚禾，她最近日子过得好，就忽略了这个事。 秋收前是大家日子最紧的时候，虽然现在自留地里的菜都长了出来，但没有主食，人也受不了。 她正想着柳絮就带着穗穗来串门。 穗穗看见豆角里的肉就直咽口水，陆晚禾让小麦添了两副碗筷，穗穗吃得狼吞虎咽。 柳絮开始还说她，后面哽咽着说不出话。 “柳絮姐，是我疏忽了，你家里这时还有粮吗？” 柳絮直接掉了泪，她们家就她一个下工的，粮食本就比别人少，这时候日子也比别人紧一些。 陆晚禾转身进了厨房，把里面一袋大米和一袋面拿出来，“这些你先拿着，我过几天再给你送一些。” 柳絮连忙站起来：“这可使不得，我来借点粗粮就行。” “柳絮姐，我们这儿粗粮也吃光了。我家里给寄了粮票能从供销社买，你就放心吃吧。” 农民没有粮票，他们难就难在这儿，队里的粮食都要上缴，每户分的都有数，多一点都没有。 自家自留地就那么大，种也种不了多少。 柳絮真的伸不了这个手，粗粮还能借一点，今年收成不好，这细粮她借了也还不上。 再坐下去也尴尬，她拉着穗穗就要回。 陆晚禾拽着小麦一人一袋粮食追着给她送到家。 “柳絮姐，我家里真不缺这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让你饿肚子不是？” 人家做到如此，柳絮也不好再推脱，平时最要强的人如今哭得让人心疼。 陆晚禾心里难过，前世她经历过，也知道村子来年不好过，可凭她一己之力能为村庄做些什么也没想好。 今年发洪水昌杨公社下面几个村庄都受了影响，公社派人下来摸情况。 赵支书一大早就带着几个队长和会计守在村口。 见车来了，赵支书撅着屁股跑上前：“王干事，王干事，好久没来视察了，欢迎欢迎。” 王干事下了车，他的眼镜如瓶底一般厚，他倒是没有官架子一来就要往地头上去。 “我们速战速决，后面还有几个村子要看。” “哎哎，好好，我们这就去。” 赵支书在前面引路，一路上都在讲他们如何积极预防把工作做在前面，提前加固河堤，保住了一半的粮食。 王干事点点头：“赵支书，还是你有经验啊，几个村属你们村做得最好，你放心今年的先进你们跑不了。” 赵支书脸上堆起笑容：“哎哎，谢谢王干事，我们也不是争什么先进，主要是要尽量保障粮食生产啊。” “不错，还是赵支书觉悟高。” 王干事到了地里主要检查了洪水倒灌波及到的田地，他边看边指挥身边的人记录。 “这也就一半的地有影响？”王干事问。 扬大队长上前：“差不多。” “好，那就这样。你们这次就评为三级。” 赵支书光知道要来视察，不知道怎么还有个评级，再说三级听着不像什么好事。 他倾着身子问：“王干事，这个三级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们受损的程度，你们损失少，评为三级是对你们的肯定。” 赵支书立马笑了，可笑过之后又觉得事情不简单，他接着问：“这个级别定完是干什么用呢？” “要往县里报，然后县里报市里，市里报省里，提前做补助预算。” 赵支书一下子傻眼，补助当然拿的越多越好，明显他这个三级拿不了多少。 眼看王干事往回走，赵支书追在后面道：“王干事，不是这样的，我们虽然就倒灌了一半，可这雨剩下的粮食也要减产啊，我们怎么能是三级呢？” 王干事严厉地回：“怎么着？你们不是三级，那些农田都淹了的是三级？” “不是这样的，那怎么也给我们一个二级啊？” “整个公社就你们村子情况好，你们不评三级，我上哪儿找其他村子评三级。” 赵支书一听就懂了，报忧也要报喜，不然领导怎么做？可他们拿这个三级就不好看了。 他最后挣扎着问：“那我们做的好就没有奖励了？” “有，当然有，公社会奖励你们。” 公社，公社能有多大权力？今年这收成，公社的奖励恐怕就是一纸文书，那跟省里、市里拨下来的补助能一样吗？ 赵支书气馁地道：“这样太不公平，以后谁还想做先进？” 赵干事已经上车：“胡说，赵支书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觉悟，粮食保住了那不是为国家做贡献吗？这种话也能随便说的？” 杨大队长赶快上前：“对不起王干事，赵支书这是心系村民一时急了，您别往心里去。” 王干事缓和了语气：“公社也会尽力想办法的，不会寒了大家的心。” 杨大队长点头：“是是是，我们相信公社领导。” 汽车扬长而去，赵支书还愣在原地，“什么觉悟，我村民要饿死了，我要什么觉悟！” 杨大队长也叹气，早知道这样，当初不如让地都淹了呢。 赵支书脚一跺，转身跟赵爱国道：“去，去把傅家合给我叫来！” 第147章 搞定粮食 家合奶奶听人叫孙子去村办公室腿脚都软了。 “咋地了？我们家合最近都很乖的。” 傅家合心里也没底，但嘴上却道：“没事的奶奶我去去就回，豆儿你在家照看好奶奶。” 豆儿瘪着嘴眼泪在眼圈里，可还装成小男子汉一样点头。 想当初傅家合可是被拉到牛棚里关过几天，家人都留下了阴影。 傅家合进了办公室，赵支书坐在那儿半晌不吭声，他把其他人支走才抬眼看傅家合。 “黑市你熟吧？” 傅家合不知道赵支书什么意思，并不接话。 赵支书深呼一口气，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我是要求你办点事。” “什么事？” “从黑市搞点粮食。” 傅家合很意外，不过他也知道赵支书没必要撒这种谎骗自己。 赵支书又问：“你说说公社黑市的情况吧。” “我不在公社了。” “那在哪儿？” “滨北县。” 赵支书猛地抬头：“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过他马上又改口，“也好，公社可能没那么大的量，我想收一些粮食，越多越好，你有途径吗？” “具体要多少？” “1000斤，越多越好。” 傅家合没想到可以从赵支书口中听到这种话，这还是那个天天在大会上抨击他盲流的人吗？ 赵支书只是想试试看，今年的粮食指定不够吃，等秋收后在想办法竞争就大了，不如早下手为强。 正路子就那么些，救济粮一定会发的，但既然他们评到三级，补的粮食一定填补不上缺口。 正路子不够只能想野路子，柳树村300多户人家，一人一斤最少也要1000多斤粮，当然越多越好但他不认为傅家合有那本事，他这都是试试看才问的。 他是一村之主，平时冠冕堂皇抨击一切投机倒把，可他不能饿到村民啊，明的不行就搞暗的。 这也是村民信服他的原因，总是有办法解决问题。 傅家合是在黑市混，黑市也有中间商，可他没觉得谁有这个实力，倒是有一个人他一直觉得深藏不露。 他不动声色地回：“我打听打听看。” 赵支书也不清楚他这是有没有没路，但看他这么淡定，马上又道：“当然你能搞到越多越好。” 傅家合出了村办公室就直奔陆晚禾家，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上门。 “我想你可能县里有门路，就想来问问你。”傅家合不敢看她的眼睛。 陆晚禾也听说村里评级这个事，前世她也没接触，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反倒让村民的口粮没了着落。 她正想着怎么帮柳树村，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我问问看，过两天给你回话。” 第二天陆晚禾一早刚出发就看见等在村口的傅家合。 他低声道：“我想你今天要去县城。” “哦。”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走出村子很远，傅家合才肯跟陆晚禾并肩。 “你的人参生意怎么样了？” “挺好的。” 他是未来的大佬，陆晚禾相信他的能力，但有些话还是忍不住说。 “一个人能力有限，想要赚得多就要把量提上去，想要提量就要多找一些货源，一个人还能挖多少？” 傅家合静静听着：“知道了。” “你现在应该有一些本钱了，要用这些钱把生意撬动起来，让钱生钱。” 傅家合低头思量着，然后轻声道了谢。 这些想法他也模糊的想过，只不过没有成型，因为不敢，他是全家的顶梁柱，他要是出事，全家都要毁了。 一大早挤车去县城的人很多，傅家合把陆晚禾护在身前，可他再努力往外靠想留一些空间，都敌不过人压人。 尤其是车子一晃，傅家合整个人都贴在了陆晚禾身上，再想往后撤一撤已经不能够了。 天气炎热，他身上只套了一件粗布衣，陆晚禾的体温他感受的一清二楚。 这还不算，还有她身上的香气，充斥在鼻息间，让他整个人沸腾。 傅家合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他觉得自己任何的感受都是对她的亵渎。 这么美好的存在，不是他这种人能想的。 陆晚禾也有些尴尬，额头沁出汗，脸蛋通红，也分辨不清是热的还是怎样。 她脑子里都是跟傅家合产生交集的片段，在洪水中的怀抱，山洞中的那双手，还有他平时看似淡漠的面孔。 越想越热，啊，有些丢人。 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剩下的事陆晚禾要单独行动，就找了个借口跟傅家合道别。 “那你小心点，下午，下午我跟你一起回去。” “好。” 两个人都不好意思看对方，说完话扭头就走。 这么多粮食，陆晚禾要找一个固定的地点才能从系统里往外搬，最好是找那种周围人员稀少的地点。 滨北县她不熟，这个年代又没有房产中介让你随便挑房源，陆晚禾只能去找新华书店的张主任。 张主任觉得奇怪，她一个小姑娘要那么偏的地方干什么，但他没多问，家里刚好有个亲戚在县郊有个老房子暂时没人住。 “听着不错，我想去看看，要是合适我就先租一个月。” 张主任立马带着她找到了亲戚家，让一个老人带着去看房。 陆晚禾主要是去看周边环境，这地点不错，左右邻居少离得又远，她当下就给了那老人5块钱作为租金。 要做就一次做到位，陆晚禾索性从空间里运出2000斤粮食，1000斤大米外加1000斤玉米。 做这些体力上消耗一般，主要是费精力。 她也知道这2000斤粮食解决不了太多问题，但有总比没有好，想必赵支书也会想其他办法。 傅家合亲眼看见这些粮食时，说不震惊是假的，这得多大的人脉关系才能有这种规模的货源。 “这货……安全吗？” 傅家合怀疑这些粮食跟公家有关，不是他自己怕，他是怕连累了陆晚禾。 赵支书也没那么可信，今天要粮的是他，日后说不定要翻旧账。 陆晚禾明白他意思，只道：“只要你不说，这些追不出货源。” 傅家合放心地点头，看着陆晚禾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还有些许稚嫩的脸，处事却又如此沉着冷静。 他从心底里生出了崇拜之情。 第148章 钱被偷 陆晚禾直接把钥匙给了傅家合，交代后续由他操办，玉米9分一斤，大米1毛一斤。 “这价钱怎么能下得来？”傅家合惊叹，“还有，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你救过我的命，我有什么不信你的？这是批发价，村里人的钱我就不挣了。” “你为村里做这些，人家……” 陆晚禾知道他要说什么，“这个好事我就不留名了吧，以免以后有麻烦，你说呢？” “对，这样最好。我回头跟赵支书说一下带着钱来拉货。” “嗯，钱你收着就行回头再给我。” 傅家合握紧手上的钥匙，心里被这份信任拱得暖哄哄的。 信任的背后是尊重，他们家是外姓，在村里没什么地位，父母没了，他自己出来谋生后就更没地位了。 其实时常在大会上挨批的人，别说地位，连基本的脸面都没有。 傅家合自己能忍，可他受不了奶奶在村里点头哈腰的，越是想拼出个样子，越是无能为力。 陆晚禾改变了这一切，让他赚到了第一桶金，如今又对自己如此信任，这件事办成，他在赵支书那儿从此就能抬起头了。 中午他主动邀请陆晚禾去国营饭店吃饭，陆晚禾没跟他客气，只是点菜的时候只要了一碗面。 下午返回村子，傅家合就跟赵支书说了这个消息。 赵支书狠抽几口烟：“还有这种好事？莫不是让人骗了？” 傅家合脸一冷：“货已经在我手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相信就要，不信就不要。” 赵支书又猛抽了几口，把烟杆放到凳子腿上磕了磕，“要！事成了我替全村人谢谢你。” 第二天下午碾子叔就带着小碾子驾着马车动身，他们特意晚走一些，免得路上节外生枝。 碾子叔亲眼看见这些粮食都还有些不可置信，“你这个娃不得了，赵支书这次也是豁出去了。” 小碾子掏开一个袋子抓了一把大米，“爹，这米可真好。” 碾子叔一看又道：“家合，你这是帮了村里大忙了。” 他数了数袋子，从兜里掏出190块钱，然后跟小碾子往马车上装货。 马拉不了那么多，碾子叔说好明天再来拉一趟。 货到了村委会，几个队长围着看，一个个都赞不绝口。 杨大队长道：“不如再多搞点，再过几个月，恐怕这粮就不好搞了。” 赵支书抽着烟：“等明天粮食都到了，我再想一想。” 傅家合没跟着回村，干脆就在这房子住一晚，货放在这儿他本来也不放心。 碾子叔给的钱，他放到贴身的衣服内兜里，就这么和衣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又去医院转悠，在医院外看准机会跟孕妇和病人兜售人参。 这事他现在已经很熟练了，刚卖给一家人半斤山参，迎面就有人撞上来。 傅家合反应了半刻才想起去摸衣服，那上面已经被划开一个口子。 他奋力朝那人的方向追去，可哪还有什么踪影？ 190块丢了。 上次带奶奶看过病，又给家里囤了粮食，他现在浑身的家当就230块，可丢的钱只能他补，这一下前面的钱都白赚了。 他虽然懊恼，但事已至此只能接受。 晚上碾子叔和小碾子又来拉货，傅家合帮着一起装。 看着这一袋袋的粮食，他又有些感叹。 碾子叔看他脸色不太好，“你这是为全村做好事了，赵支书心里有数，不会亏待你的。” “知道了碾子叔，你们路上小心。” “你晚上又不回了？” “不回了，我在这边还有些事。” 碾子叔看着傅家合的衣服撕了一个口子，心软道：“让小碾子跟你换身衣服吧，你这件让你婶子给缝缝，你奶奶眼睛不好。” 傅家合摆摆手，碾子叔也没再坚持，娃是个好娃，就是胆子大了些。 但胆大有活路，如今村里人这不就借上光了吗？只是这事不能往外说而已。 傅家合晚上躺在炕上琢磨，不行，他要马上把被偷的钱赚回来。 本来想借着陆晚禾的思路，拿手上这点钱去找其他人收货，这下本钱没了怎么搞？ 他噌地坐起身，不行跟人家聊聊赊账呢？他先把货收了，等赚到钱了再还给人家。 他觉得可以试试看，等收到货，他就去市里跑跑看。 傅家合回村后，先去家里拿了钱，然后把190元交到陆晚禾手上，只字未提被偷钱的事。 “哈市你熟吗？” 陆晚禾摇摇头，“你要去哈市卖货？” “嗯，我想收货去市里看看。” “那你要小心一点，先摸清门路。” “知道了，谢谢你。” “你救我我都没说几句谢谢，你干嘛这么客气。等你收到货了我也买几斤给家里寄回去。” “你不用买，我送你。” 陆晚禾一笑：“这就开始起霸总范儿了？” “什么？” “没什么，跟你开玩笑。你放心做生意，一定不会错的。” 傅家合本来刚没了钱，可以说又回到了一穷二白的日子，可陆晚禾这句肯定，让他看到了希望，他决定要再大胆一些。 返回家时，赵支书竟在家里坐着，奶奶在一旁坐立不安，看到家合回来竟然一激动挡在了前面。 “赵支书，家合要是犯了什么错误，我替他受罚行不行？他是为了我这个老婆子才犯错的啊，” 赵支书赶忙起身：“家合奶奶，家合没犯错，我是来道谢的。” “道谢？这怎么可能？” 傅家合开口：“奶奶我没事，赵支书真不是来说我的。” 他看了一眼豆儿，豆儿就把奶奶拉进屋。 赵支书又坐下去：“那粮食我都看了，这种品质的粮食怎么卖的这么便宜，你在哪儿弄得？” “赵支书，您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想问问这货源正不正。” “您都开始黑市收货了，还关心货源正不正吗？” 赵支书眼一瞪，随即又败下阵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这个价格拿下来是为村子立功了。要是货源没问题我还想买一些，早为村子做些储备。” 傅家合冷冷地道：“我再问问看吧。” 赵支书起身，临走又留下句：“你家在村里赊的40多块钱，我让会计给你抹了。” 傅家合心里有些感激，不是对赵支书，而是对陆晚禾。抹掉的钱其实是粮食的售卖差价，这钱他以后一定找机会补给陆晚禾。 第149章 各种动荡 粮食收成不好，反应再迟钝的农民也知道事不好，稳定的前提是吃饱饭，现在这光景，蠢蠢欲动的人就比较多。 最开始是小偷小摸，今天这家地里菜被偷，明天那家丢几斤粮。 往年这时候粮食紧张，队上就开始发救济粮，今年赵支书压着没动，现在这月份大家自留地里都有菜，再怎么着也饿不死。 现在发下去，明年开春前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村里开会天天宣传让大家节省，还鼓励大家早早晒干菜留着过冬。 杨二狗站起来，拉了拉自己的裤子：“大队长，咋省啊？再省我这裤子都快挂不住了，等我人挂了这粮食就彻底省下来咯。” 村民们一起笑。 赵支书一拍桌子：“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哪那么多废话？” 麻婆子又站起来：“菜都让人偷光了，到现在也没给个说法，拿什么晒干菜啊？” 大众顿时乱哄哄的，好几家都遭了殃，到现在队上也没抓到人。 麻婆子又道：“我看八成是傅家合干的。” 家合奶奶也在，她激动地站起来：“胡说，你胡说，我们家合不是那种人。” “全村都种地，就你家啥也不干，那你说那家吃的喝的从哪来的？” 豆儿跑到麻婆子面前狠狠地吐了一口：“你说我哥坏话，你是坏人。” 陆晚禾看居然没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她就自己起来问：“赵支书，傅家合对村里有恩吧？你不说一句话吗？” “有恩？”“他做啥啦？”“他一个盲流子能对村子有啥恩？” “咋这个陆知青这么帮着傅家合，别是他俩真有啥关系吧？” 村民七嘴八舌。 赵支书用烟杆敲了敲桌子，买粮的事只有村里几个领导知道，他不清楚这个陆晚禾又是怎么知道的。 “行了，都别吵了。东西不是傅家合偷的，你们别乱冤枉人，放心偷东西的人我一定会抓到。” 有人接着问：“那傅家合干啥了，咋陆知青还说他是村里的恩人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散会！” 陆晚禾有些气不过，买粮的事不能明说，但跟傅家合名声有关的事赵支书总可以维护几句吧？ 她走到家合奶奶那儿，帮着豆儿把奶奶扶起来，“奶奶，您别听他们瞎说，傅家合没做坏事。” 家合奶奶用袖口抹着眼泪：“哎哎，是我连累了他，是我连累了他。” 豆儿也跟着哭鼻子：“晚禾姐，他们咋都说我哥呢？” “他们是见识短，没见过世面。豆儿你哥可厉害了，你要相信你哥，照顾好奶奶。” 一老一小相依偎搀扶着走了。 陆晚禾现在好像理解了前世傅家合发达之后为什么没有捐助过柳树村，这村里的闲言碎语恐怕没少伤人心。 农村人朴实，农村人也残忍，没有根基就是容易被人骑在头上欺负。 像柳絮也是，明明是个善心要强的人，为了维护住家人，硬是养成了泼辣的性子。 上次陆晚禾给了她一些米、面以后，怎么都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她最后想到把国画装裱的工作分给她。 以前在甬宁县年画店，这工作都是直接交给老板，他们专业。 新华书店这边国画不是主营业务，陆晚禾现在都装裱好了带过去。 柳絮知道陆晚禾这是有意在帮她，可她觉得这活儿精细，怕把东西搞砸了。 没想到她老公王大哥闷声不响地接过去做得有模有样。 就这样陆晚禾也算间接接济上了柳絮一家。 再就是惦念着碾子叔一家，这一世她生活富足，跟碾子叔一家并没有产生太多交集，但前世欠的情分在那儿，她就总是借着搭碾子叔的马车，给他家拿点米、面。 看他们推脱最后干脆说是借的。 她这一来二去的，在村子里就传开了，有些人没得到好处就觉得吃了亏。 尤其是知青院儿里的人，有些人觉得大家都是知青，没有不先帮自己人，反倒去帮外人的理儿。 张丹带着王丹去陆晚禾家挑事儿，正巧麻婆子也借口在陆晚禾家串门。 说是串门，麻婆子往那儿一坐，话刚说了两句就开口借粮食。 “我没有。” “不对啊，前儿我还看你给碾子叔拿粮食了。” “是啊，我就那么点都借没了。” 陆晚禾说完懒得理她，转头没好气地问王丹：“你们来干什么？” 张丹尖着嗓子：“呦，我们还没开口呢，这就开始赶人了？” “这是我家，这个主我还做不了了？” 小麦不会吵架，她性子又弱，只能见缝插针来了句：“就是。” 麻婆子站起来：“有没有的，去厨房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晚禾也站起来：“你敢！” 小麦吓得赶快伸开双手挡住厨房门。 这群人也太不是东西了，这是看他们两个女孩子好欺负，故意来闹事来了。 正吵着，傅家合带着豆儿开门进来。 傅家合冷着脸道：“都给我出去！” “呦，怪不得陆知青在大会上护着你，合着你们真的有一腿。”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我马上去把你儿子的腿打断。” 傅家合虽然清瘦，但身高在那儿，还有他天生自带很强的气场，那股狠劲让你很难忽视他说的话。 麻婆子收了声，可临走时往菜地里钻，想去顺一把菜地里的菜。 还没等陆晚禾发作，豆儿就冲上去，“小的们快来——” 他一嗓子，一群小豆芽们都跑进院子里，大家一起喊：“麻婆子麻婆子，嫁个老公是麻子，天天炕头数麻子。” 豆儿又喊：“偷人菜不要脸，偷人菜不要脸。” 小豆芽们又一起跟着起哄，麻婆子一把推开他们跑开。 陆晚禾都被他们逗了，她挑着眉冲王丹道：“你们也看到了我也没粮食，恕我无能为力了。” 王丹毕竟还要些脸面她拉着张丹就要走，张丹还不肯罢休：“等我回去跟知青们说，看你以后还怎么混！” 陆晚禾冷笑：“你来找我，怎么不去找任明晓啊？他能弄来粮啊，怎么着你们一个屋檐下住着他也不帮你？太狠心了。” 这话怼着张丹的心口戳，她天天跟任明晓示好，对方不搭理她也就算了，连粮食都不肯借，弄得她很心烦。 大家都在为口吃的闹腾的时候，男女那点事儿也在悄悄激化。 第150章 离婚吧 任明晓自从在陆晚禾这儿碰了壁，闲得没事就往公社去，公社领导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为了彰显他的地位，还曾开着车拉着东西送过来。 米面粮油、鸡蛋、猪肉、罐头，什么好东西都有，任明晓有时会给大家分一点，但他也不是慈善家。 再者，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群知青，总觉得能混到这份上家里也都没什么本事，他可不一样，他是下乡体验生活来着。 所以偶尔一两顿还可以，想长期吃他的可不行。 尤其是那几个对他有意思的，他看见就烦，根本不想扯上什么关系。 他唯一能看得上的是沈程，他们都是京城一起过来的，这人身上一股子傲劲儿，让他高看一眼。 本来他拿着东西想去讨好陆晚禾，没想到陆晚禾那儿过得比他还滋润，甚至还能去接济村里的人。 任明晓就更加挫败，越这样他心里越放不下她。 蠢蠢欲动的不止他一个，还有杨秋生，他经常鼓捣杨春花约周珍珍出来，来家里他妈看得紧，他就让他妹把人约到公社。 他出钱带着她妹和周珍珍在国营饭店吃好的。 周珍珍开始还有防着杨秋生的心，可她吃粗粮吃的眼睛都绿了，最近更是连粗粮都吃不饱，她怎么能拒绝的了国营饭店的美食。 这一来二去多了，杨秋生就时不时借机揩一点油，周珍珍也都当作不知道。 杨秋生被搞得心神荡漾，回家看到张佳佳更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她挡住自己的好事了。 这天他从公社回来后，又借故打张佳佳。 张佳佳的胸被他用脚踩着，只觉得压得透不过气，胃里刚喝进去的叉子粥都往上翻。 秋生娘跑上前抱住杨秋生的腿：“你松开，快松开，你媳妇要被你踩死了。哎呦，造孽啊。” 杨春花在一旁看着，这嫂子她不喜欢从进家门第一天就没个笑脸，好像全家欠她似的。 扬大队长也不做声，这种事隔三岔五就发生，只要不打出事，他这个一家之主就轻易不出面。 张佳佳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晚霞，她也想不出来自己怎么就混到了这一步，当初她就是豁出命也不应该答应这门亲事。 她心一横喊道：“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 杨秋生一听来了劲，更下死脚踩，甚至整个人蹦上去。 秋生娘也吓到了，哭喊着让杨队长帮忙，杨队长这才拿着个扫把装模作样地过来打几下。 张佳佳借机爬起来往外跑，她一路奔向亮河想一头扎进河里淹死算了。 柳絮正拿着装裱好的画给陆晚禾送过去，正巧就让她碰上了。 她把画一扔，直接拦腰抱住张佳佳：“佳佳，佳佳，你不能做傻事啊。” 张佳佳的泪水都模糊了双眼，脑子也不清醒，好半天才听出是谁的声音。 她瘫软在地上，放声哭出来。 柳絮没办法，拉着张佳佳就近去了陆晚禾家。 张佳佳讲一句，柳絮和小麦就叹一口气，说到悲情之处，柳絮和小麦陪着一起哭。 陆晚禾倒是没动声色，她不是救世主，只能救己不能救人，除非这个人自己能自救。 她问：“如果让你离婚你敢吗？” 张佳佳愣了，她不是没想过可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杨秋生不会放过我的，而且离婚了我去哪儿？” 陆晚禾又问：“你死都敢，离婚都不敢吗？” “我不是不敢，是觉得没有可能。”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可能？” 张佳佳呆愣住，她发现陆晚禾说得有道理，她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柳絮一看有戏，马上问：“晚禾你是有什么主意吗？搁我们农村，可没见过谁离婚的。” “笑话，这婚既然能结，那也能离。你们领证了吗？” 张佳佳摇摇头。 陆晚禾笑了：“这更好办了，既然没领证，那只要杨秋生家松了口，你们这婚不就离了？” 柳絮接着问：“那离了咋办啊？柳絮去哪儿住？扬大队长家在村子里可是说一不二，佳佳以后还怎么过？” “张佳佳是知青，知青也是有保障的，离了当然回知青院儿。” 陆晚禾说完就伸手去掀张佳佳的衣服，只见她身上新伤旧伤遍布全身，看得人倒抽一口气。 “你这一身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跟我说一说。” 这尘封往事张佳佳只跟柳絮说过，当年她嫁给杨秋生之后也一度活不下去，后来还是结交了柳絮吐露实情，柳絮劝慰着才撑到现在。 当年在知青院儿，张佳佳和郑宇情投意合，两人甚至商量了如果谁拿到了返城名额就去领证，可对外他们都尽量克制着。 但这种事情怎么能瞒得住同在屋檐下的人，张丹也看上了郑宇，她就总在中间搅和。 杨秋生这时也看上了张佳佳，明着就动手动脚，很多人都知道他那点心思。 张丹主动去找杨秋生，跟他合谋骗大家一起进山捡榛子，到了那儿故意让两人落单。 大家返回去找人的时候目睹了杨秋生祸害张佳佳的现场。 郑宇揪住杨秋生打的时候，杨秋生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只有当张佳佳哭着要去找公安报案，杨秋生才知道急。 其实到这儿，张佳佳都没有做错，如果真把杨秋生送进去了，她也不会受这些罪，而且受了侵害还能拿到返城名额。 扬大队长怕了，赵支书也不想自己的村民惹这等麻烦，杨大队长就让他的大女婿马远去说服大家。 马远也是知青，他娶了大队长的女儿杨夏花，被调到村小学教书，那是受了益了，当然帮自家人。 他就一个一个地去做工作，软硬兼施。 扬大队长和记分员杨秋生可是掌握着工分大权，这几个知青不愿意为了张佳佳得罪人。 郑宇呢，张佳佳哭着跟郑宇说，等她返城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郑宇突然犹豫了，他不想要一个已经被人糟蹋的人。 所以赵支书做主先主持公道的时候，没有人给张佳佳作证，张丹甚至跳出来说张佳佳是自愿的。 张佳佳看向默不作声的郑宇，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心灰意冷的她知道自己再去报案已经没用了，在绝望之际被赵支书和杨大队长说服同意嫁给杨秋生。 从此就过上了自嫌自弃的人生。 今天是第一次，张佳佳看到了反抗的希望。 第151章 请君入瓮 人是局限于性格还是局限于环境？ 懦弱的人局限于环境，强大的人局限于性格。 张佳佳不是强大的人，我们很多人都不是，所以都局限于环境。 陆晚禾不是，她是重生的，跳脱了当下的环境，当她把未来的可能展示给张佳佳看的时候，张佳佳就有了勇气。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陆晚禾道。 柳絮问：“晚禾，啥意思啊？你直接说出来，我们没你见识多。” “意思就是这事不能佳佳直接提，要让杨秋生去提，否则这事成不了。扬大队长好面子，农村有哪家离婚的？他不会开这个先例。” “那咋让他提啊？” 陆晚禾转头问张佳佳：“你敢不敢反抗杨秋生？” 张佳佳脸上带着决然：“敢！” 刚结婚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换来的是更凶狠的暴打，后来不是被打怕了，是麻木了，未来看不到头，所有的抗争都显得无济于事，她也就没了反抗的意愿。 这种鸵鸟埋沙子里的日子，张佳佳不想再过。 陆晚禾点头：“好。既然这样，杨秋生如果再打你，你就跑到你婆婆那儿说杨秋生要跟你离婚。” 柳絮摇头又摆手：“不成不成，张佳佳这话说出来不得被打得更狠啊？” “她不说就不被打了吗？张佳佳你记住，你就负责跟你公婆说杨秋生想离婚，你不想离。” 张佳佳似懂非懂：“记住了。” 等人都走了，小麦还一脸愁容地坐在那儿。 陆晚禾问：“你怎么了？” “女人活着好难啊，晚禾姐我要是没有遇上你，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陆晚禾推了推前世的时间，确实如果没有她，小麦如今已经被那个老头子糟蹋了。 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不是吗？ 她摸了摸小麦的头：“这不是遇上了么，那就不要去想其他的，你晚上拿地里的辣椒炒个鸡蛋吃。” 小麦马上起身：“唉——小麦姐，没你我这会儿都饿着肚子呢，哪还能有鸡蛋吃啊？” “行啦，小唠叨，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晚禾姐，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陆晚禾笑着摆摆手：“知道啦，去做饭吧。” 东北土地肥沃，长出的菜都透着一种厚重。陆晚禾这个季节最爱吃豆角，味道自是不用说，主要是豆角的口感都“肉肉”的很好吃。 当然，豆角好吃还另有原因，炒菜时都给足了油。 陆晚禾经常从系统里拿豆油，小麦也不多嘴，每次炒菜都听话地多放豆油，像炖豆角她还会放些猪油进去。 锅一热，油一放，葱花一撒，那香气就飘出去老远。 多亏她们住得远，不然每天都要被围观。 陆晚禾正吃着饭就看见豆儿在杖子外边探头探脑的，杖子夹得松，有些地方露着缝儿，豆儿此时就从缝里往里看。 她放下碗筷走出去，“豆儿，干嘛呢？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 豆儿话是这样说，但口里混着口水，陆晚禾也没笑，前世她是过过这种苦日子的，这不是馋，这是饿。 按理说傅家合不会饿着自家人，但这光景谁家日子都不好过，饿不死和过得好差了十万八千里。 “吃过也来吃点吧，今晚饭做多了，天热放不住。” “我不吃，回头我哥又要说我了。” 陆晚禾直接走到小家伙面前牵着他往里走：“我让的，你哥敢说什么？他哪次真的说你了？” 豆儿歪着头：“那……好像是没有。” 小麦看见豆儿进门就转身回去拿了一副碗筷，她知道陆晚禾心肠好，跟她关系不错的都不会被亏待。 豆儿人小小一个，但吃饭时，嘴巴却张得老大，碗几乎要盖在脸上，拿筷子直往嘴里呼噜。 陆晚禾心疼地给他夹菜，谁知豆儿吃着吃着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豆儿？” “嗯，我吃饱了，这碗里的菜剩了怪可惜的，我……” 陆晚禾当即明白了他的心思，鼻子有些发酸地摸着他的头：“你只管吃，还有呢，等你走了带给你奶奶吃。” 豆儿小脸憋得通红，饭菜热他吃得急，这会儿额头上都是汗，他想开口拒绝，但他也想让奶奶吃上这好东西。 陆晚禾给小麦递上一个眼神，小麦随即理会，她进厨房又做了一个小葱炒蛋拿上来，然后单独拿了一个大碗盛满了饭菜。 “看见了吗豆儿，你放心吃吧。” 陆晚禾又去厨房灌了一瓶子豆油，再拿上十几个鸡蛋，让豆儿吃完一并带着。 “我不要，不要。我把这碗饭带给奶奶吃就行。” “你拿着吧，你哥会还我的。” 豆儿犹豫了半天才带着东西走，陆晚禾有些感叹，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现在可不是穷那么简单，是吃不上饭，这么小的孩子都学会了为一口吃的犯愁。 种地有时候跟创业一样，都存在着高风险。可创业高风险还有些高回报，种地就是这一年风调雨顺的收成也摆在那儿，也不会给你翻个倍。 而且种地还不像做生意，随着成长风险逐渐降低，还可以有很多手段管控风险。种地年复一年，每年都要面对同样的不可控风险，农民真的很不容易。 陆晚禾知道有些村子打起了做“买卖”的主意，过不了几天亮河村就会有所动作。 但柳树村没有，赵支书有远见，但他的远见有“边界”，只是在他可控的范围内做到最好，对于未知事物总是有些抵触，加上村子里其他人不敢忤逆他，所以未来反倒限制了村子的发展。 张佳佳回家后仔细琢磨了陆晚禾的话，这方法确实是高，唯有这样这婚她才能离成。 她在公婆那儿收拾完东西，回屋就坐在炕上等着，天完全黑下来杨秋生才摇晃着回来，他不知在哪里又喝了酒。 张佳佳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去给我打水洗脚。” 杨秋生说着话一脚踢在张佳佳的小腿上。 张佳佳捂着腿，夸张地摔下炕：“哎呀，好疼啊。杨秋生你为什么总是打我，你是不是想跟我离婚？你千万别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去哪儿啊？” 杨秋生把鞋脱了拿在手里扬起来就要接着打：“臭娘们，你嚎什么？别以为我不敢跟你离婚。” 张佳佳捂着脑袋往外跑：“杨秋生要跟我离婚啦，娘杨秋生要跟我离婚。” 第152章 装疯卖傻 张佳佳喊得声音很大，那些还坐在院子里纳凉的人就听得一清二楚。 她故意又大声在院子里喊了几声才进了主屋。 秋生娘此时也批了衣服开门，杨春花也出来厌憎地盯着张佳佳。 要说刚嫁进来时，张佳佳挨打还会来找公婆，但他们冷漠的神情深深刺痛了她，让身上的伤也更疼了。 从此她就看清了这家人的嘴脸，她就是一个外人，永远无法融入这个家。所以她再挨打，都不会主动去找公婆理论，只等着他们听见声音自己赶过来做戏。 白天刚闹过一场，现在又闹，秋生娘脸上就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这一天天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杨春花嘴一撇：“就是，天天这样烦死了，你让村里人怎么看我们家？” 张佳佳噗通一声跪下来：“娘，杨秋生要跟我离婚，我不想离婚。” 杨秋生此时也晃悠着赶来：“妈的，你个婊子，我看你这是要找死。” 秋生娘不耐烦地道：“离什么婚？谁说要离婚了？” 张佳佳指着杨秋生道：“他啊，他觉得我现在长得难看，看不下去，而且这一年多了，也没给老杨家生个一儿半女，留着我没有用。娘，我不离婚，离婚了我可怎么活啊？” 杨秋生虽然有些醉意，但大脑还能思考，他一想张佳佳的话，可不是嘛，如今的她长得一脸怨妇相，整天拉拉个脸子，到现在孩子也没生一个。 “你还有脸说？娘我要离婚，这败家娘们我一天都不想看见。” 秋生娘赶快去捂他的嘴：“秋生，喊什么呢？让人家笑话。” “我就要离婚，娘再这么过下去，你就要绝后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佳佳不是喝着药呢嘛，有了，马上就要有了。” 张佳佳在心里冷笑，那药可不是用来怀孕的，那是避孕的。 她生理期跟别人不一样，半年才来一次，所以结婚几个月都没怀孕。秋生娘性子急，他们家两代单传，就等着杨秋生快点传宗接代呢，就催促着张佳佳去公社去看病。 也别说张佳佳没反抗过，这就是她的反抗，她去了公社医院问人要了避孕的中药，回去算着时间喝着，就这样直到现在都没怀上孩子。 她看透了，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可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遭受这些。 张佳佳抱着秋生娘的大腿喊：“娘，可千万别让秋生跟我离婚。” 杨秋生气得跳脚：“离，离，我这就离。你马上给我滚。” 杨大队长这才慢悠悠地出来：“混账，说什么浑话，让人看笑话。” 杨秋生往地上一躺：“我要离婚，我要离婚，我就要离婚。” 张佳佳加大了嗓门：“我不离，爹娘我不能离婚啊。” 眼看闹得不像样子，扬大队长拿起铁锹作势要往杨秋生身上拍，秋生娘生怕儿子受伤，马上上前拦着。 杨秋生一骨碌爬起来，跑回自己的房子，把门哐啷一声锁上。 张佳佳继续哭闹：“娘，秋生他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啊？” 杨大队长不想让人看笑话，低声呵斥：“哭什么哭，你先去春花房里睡。” 杨春花本来还在看笑话，这下傻眼，“我不干，凭什么啊？” 杨大队长把铁锹又举起来，秋生娘这次可不拦着，杨春花就往屋里跑。 张佳佳也不闹了，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一扭头就进了杨春花的房间。 她也不顾杨春花的冷嘲热讽，自己去炕琴柜里翻出被褥一铺就开始睡。 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样早起做饭。就在家人以为这也就是小两口闹矛盾，过两天就好了的时候。 张佳佳见杨秋生过来吃早饭，张口就道：“秋生，我不想离婚，我知道我没新来的知青长得好看，但离了婚我去哪儿啊？” 她越这样，杨秋生越来劲：“离婚，我就要离婚，爹娘你去找赵支书说说去。” 扬大队长气得砸了碗：“闹闹闹，一天天就知道闹，当初这人也是你自己要娶的，现在又在这儿闹。” 杨秋生见状就跑出去躲。 他一走张佳佳就消停下来，该上工上工，该干活干活。 可到了中午，张佳佳做完饭就跑进杨春花的屋里。 等再出来，她的脸就像是过年扭秧歌的媒婆一样，脸上死白，嘴唇涂得像吃了死孩子，还涂得溢出了唇角，脸上擦了两个又红又圆的红脸蛋。 杨春花踮着脚骂：“张佳佳，你动我东西干嘛？你要不要脸，你看看你那张脸，丑成这样怪不得我哥不要你。” 张佳佳一听就像受了刺激一样，马上勒住杨春花的脖子，嘴里反复念叨着：“别不要我啊，别不要我啊。” “你疯了吧你！” 杨秋生刚进门就看见两人的争吵，他转头又跑。 也不知为什么，以前看见张佳佳就气不打一处来想打，现在见到她就想躲，想早点甩掉她。 张佳佳就这样，杨秋生不在她就做个人，杨秋生一来她就满嘴喊着不离婚，有时夸张的像一个精神病人。 秋生娘那天在屋里合计着：“她这别不是中了什么邪了吧？要我说从她进咱家就没安生过，孩子也没一个，现在又天天疯疯癫癫的，要是真能离就好了。” 杨大队长重重拍着一下炕沿：“说什么浑话，你打听打听这村子里只有丧偶的，哪有离婚的？我这个大队长还当不当了？” 秋生娘唉声叹气，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谁知这时张佳佳突然闯了进来：“你们要杀我吗？我不离婚你们要杀我吗？” 她边说边往外跑，满嘴嚷着：“大队长家要杀人啦，大队长家要杀人啦，我不离婚就要杀我了啦。” 村里人听见都跑出来看热闹，柳絮也闻声赶来，拉着张佳佳道：“走，我们找赵支书让他评理去。” 秋生娘追上来：“没事没事柳絮，她这是跟秋生闹了点矛盾，佳佳你跟娘回去。” 柳絮马上笑了：“秋生婶子原来是这样啊，那佳佳你快跟婶子回去，床头打架床尾和，两口子哪有日子过不下去的？” 第153章 时机成熟 柳絮说完话就拍拍张佳佳，张佳佳擦了擦眼泪低眉顺眼地跟秋生娘走了。 这都是陆晚禾的计谋，就是要搞得他们鸡犬不宁。 杨秋生现在别说是打张佳佳，看见她就紧张，杨队长家人也是。 张佳佳主打一个上一秒好好的，下一秒就发疯。一家人吃饭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张佳佳，生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 而且最绝的是张佳佳现在心安理得地在杨春花的房间住下，杨春花虽然有怨言，但也不敢主动招惹。 这种风言风语早就进了赵支书的耳朵，他单独找到扬大队长，嘱咐他注意影响。 “别以为知青娶进你们家就不是知青了，他们还是身份特殊。这往后的政策谁知道？说不定哪天就都让返城了，人家说走就走。” 扬大队长冷哼一声：“那就走，我还怕她不成，现在疯疯癫癫的不成样子。” “胡说，这话传出去好听吗？还有让秋生收收心，别整天闹着要离婚。” 杨大队长没吭声，赵支书也就没再往下说下去。 这婚可不是那么好离的，注定是一场持久战，但时不时加一加砝码还是必要的。 柳絮时不时地到陆晚禾家里“开会”，然后再把话传给张佳佳。 这么做是为了不直接把陆晚禾搅进来。 没过两天村子里就传出来，杨秋生跟别人好上了，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所以急着跟老婆离婚。 杨大队长回家就拿裤腰带把杨秋生捆到炕上：“你这个畜生，你看我不打死你，你说跟你搞在一起的人是谁？” 杨秋生大喊：“谁也没有，我就是想跟张佳佳离婚。” 秋生娘坐在炕沿上拍着大腿：“我的大儿啊，你名声都这样了，还离什么婚呦，人家背后戳我们脊梁骨呦。” 杨秋生梗着脖子：“谁都没有，那是他们乱嚼舌根，看我不收拾他们，但张佳佳我是不想跟她过了，整天跟个疯婆娘似的。” 扬大队长拿藤条抽下去：“你说不想过就不过了？” 杨秋生心里恨得要命，早知道结个婚这么受束缚他就不结了。 他心一横：“对，我是跟人好上了，还搞大了肚子，这婚不离你们孙子也别想抱了。” 扬大队长还在发狠地打，秋生娘上手夺了藤条，“秋生，你说的什么话，你是骗娘呢吧？” “骗你干什么，我不离婚，等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就完了，只能让她去堕胎，你们的孙子就要没了。” 秋生娘呢喃：“孙子，孙子，我的孙子。他爹我们有孙子了。” 扬大队长可没这么高兴，只恨铁不成钢，几年前就搞出这种勾当，现在又来。 可他再气也放不下这个独苗苗，“你说是谁？” “我不能说，如果我不能离婚她一辈子都毁了，我不能说。” “他爹，不行就去跟赵支书说一下，把这婚离了吧？反正他俩也没领过证，当初因为那事儿也没办喜酒。” 杨大队长气得跺脚：“我怎么去说？离了张佳佳怎么办？都一个村待着，日后怎么见人？” 秋生娘还是不肯放弃，满脑子里都是她的大孙子：“那如果佳佳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呢，咱们秋生可是独苗啊，你能接受无后吗？那佳佳毕竟不是本村人，又没人给她撑腰，你跟赵支书商量商量，没准有办法呢？” 扬大队长看着炕上不争气的儿子，咒骂了一句出了门。 赵支书也听见了传言，可这种没头没影的事村里以前也总传，他没往心里去。 如今见杨大队长来打商量，气得用烟杆子敲桌子：“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你那儿子就是被你们老两口给惯坏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帮你们，如今又出这档子事儿。” 杨大队长只低着头叹气，半晌才道：“那是我孙子我能不管吗？” “管，你怎么管？那张佳佳能同意？你别忘了，你们当初是怎么把人娶进门的，现在这么对她，不怕她把你们当年的事儿抖露出来？” “她又没证据，还能怎么办？” 赵支书摔了烟杆：“糊涂，你说这种话丧良心。我当初也是看事已成定局，觉得也是为张佳佳好才主持的公道。你如今怎么能说这种话？” 杨大队长赶快捡起了旱烟杆：“老哥，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我家老婆子盼孙子都盼了多久了？再说这事已经发生了总要解决不是？” “解决？怎么解决？你要是能说服张佳佳本人，那我也没意见。” 杨大队长看有了眉目，就返回了家。 秋生娘听了自家男人的话喜笑颜开，嘴角都压不住，“这事儿我去说，大不了我们给她一些赔偿。” 她一转头就抹着眼泪去了杨春花的房间，“佳佳，娘跟你商量一个事儿，你们如今闹成这样日子眼瞅着也过不下去了，不如你们就离了呢？” “噗嗤——”杨春花没憋住笑出了声，“呦，这就没人要了？” 秋生娘照着杨春花的背打了两巴掌，把她撵出屋。 “佳佳，我这也是为你好，秋生和你过不下去天天打你也不是一个事啊？” 张佳佳满脸悲痛：“娘，我知道了，不过这事儿我要当着赵支书的面说。” “你这是同意了？” “娘，我没这么说，让赵支书主持一个公道，如果合适我就同意。” 就这样秋生娘、杨秋生还有张佳佳一起去了村委会，杨大队长跑去叫了赵支书。 赵支书脸色阴沉进了办公室，老话说三岁看到老，这个杨秋生才是村里最大的麻烦，仗着自己的老爹一而再的闯这么大的祸。 “怎么说？”他抬眼看向众人。 杨秋生先抢话道：“赵支书，我跟张佳佳要离婚。” 杨大队长一脚照着杨秋生的腿窝子踹去，“畜生，这有你说话的份儿？” 他转头跟赵支书道：“佳佳同意了，让你给做个证人。” 赵支书问：“张佳佳，离婚这事儿你同意了吗？” 张佳佳装作一脸懵懂，反问：“我同意了吗？” 秋生娘急了：“佳佳，你不能骗人呀，之前你可跟我说了同意的。” “那要是离婚了我住哪儿啊？离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第154章 谁敢动她 张佳佳的一句话问倒了众人，杨家人都想着自己的好处，没想过别人的难处，房子在哪个年代都不是说送就能送的，他们也接不上话。 张佳佳环视一圈，自己幽幽地道：“我虽然离婚了，但我还是知青，既然是知青那我就还应该回到知青院儿去住。” 扬大队长马上接话：“哎，对对。” 赵支书瞪了他一眼：“这个可以。” 张佳佳又问：“那赔偿怎么说？” 扬大队长一狠心：“给你50块，这些年你吃饭我们也没要过你的钱。” “合着杨大队长我还要感激您家是不是？我当初是怎么嫁进去的，您不清楚吗？这些年我在你们家做了多少事，您看不见吗？我又挨了多少打，您不知道吗？” 赵支书问：“那你说多少钱？” “100块，少一分这婚我都不离。” 杨秋生接话：“好，就这么定了。” 杨大队长还要打他，可想想也只能接受，不离婚更麻烦。 秋生娘这就回家取钱，然后当着赵支书的面把钱给了出去。 张佳佳回去收拾了自己当初带进来的东西，其他的一概都没拿，卷着铺盖跟赵支书直接去了知青院。 “你睡哪间房？”赵支书问。 张佳佳盈盈一笑：“那当然还是跟老知青一起睡了，你说是不是啊张丹？” 张丹脸黑得要命，张佳佳可不管径自进去放了行李。 到这儿这婚才终于离了。 第二天村子里就炸开了锅，张佳佳每到一处都能感受到大家炙热的目光。 这是她以前最惧怕的，可现在不了，从泥潭走出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晚上她买了东西去陆晚禾家道谢，没成想柳絮也在，大家已经做好了饭，正等着她。 “祝贺你脱离苦海。”陆晚禾张开双臂。 张佳佳扑进去，然后她马上又跪下，就在她头即将触地的那一瞬被陆晚禾拉了起来。 “如果你这样，我这里可就不欢迎你了。” 大家聚在一起哭着、笑着，最后张佳佳拿出了100块钱要给陆晚禾。 陆晚禾打了她的手：“又来，你看我缺你这些钱吗？你这时候搬到知青院儿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菜你又没种，那些老知青一定不会让你吃，正是要花钱的时候，我这院子大，这菜我和小麦两个人也吃不完，你要缺什么就到我这儿来。” 张佳佳哭着说：“你怎么这么好啊，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陆晚禾还没等反驳她，小麦和柳絮也接话：“就是啊，我们都借了你的光。” 她只能摇摇头：“日子还长呢，谁知道我以后不会借你们的光？” 陆晚禾这次也是试试看，她赌杨秋生现在一心想离婚会利用这个谣言，也赌秋生娘一心想要孙子会推波助澜。 如果赌不赢呢？她还有后手，任明晓那边她已经拜托好了，到时候公社会有领导给张佳佳撑腰。 当然，能让他们主动提出来离婚最好，这样张佳佳以后也不会再被他们纠缠。 就是张佳佳在知青院儿的日子注定太平不了，老知青们过往的仇怨都摆在那儿，她忘不了，尤其是对张丹。 新知青中，周珍珍由于跟杨秋生走得近，现在村里人都怀疑她是那个被杨秋生搞大了肚子的姘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尴尬。 但怎么样都比过去好，未来再荆棘也是充满了希望。 杨大队长家摆脱了张佳佳，就满心欢喜地等着怀着孙子的儿媳进门，可怎么追问杨秋生都只说快了快了，等几个月过去杨大队长才知道他那个畜生儿子一直在骗他。 他这时候才琢磨出来，他们一家人都被耍了，从一开始就是张佳佳想要离婚。 杨秋生气得破口大骂：“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被那种女人耍？明明是我想离婚。” 杨大队长拧着眉：“蠢货，张佳佳想不到，别人想不到吗？你看她最近跟谁走的近？” 杨秋生一下子就想到了陆晚禾，他虽然努力接近周珍珍，但心里最想得到的还是陆晚禾，只不过觉得自己完全没机会放弃了而已。 可他对陆晚禾的关注却不少，他早就注意到了张佳佳跟她走得极近。 杨秋生一蹦三高地往陆晚禾家赶，到了那儿一脚踹开了院门，陆晚禾正在院中乘凉，看是他也不意外。 “说，你为什么帮着张佳佳算计我？” 陆晚禾悄悄把洗衣服的棒槌勾到了脚边，她抬眉淡定地问：“杨记分员您在说什么？” “少给我装糊涂。” 小麦听到动静跑出来，横在两人中间：“秋生哥，这是怎么了？” 杨秋生一把推开小麦，力道之大怎是小麦这单薄的身板能承受住的？ 陆晚禾猛站起来：“你干什么？来这儿发什么疯？有什么事我们找赵支书说。” 杨秋生吃的是哑巴亏，到赵支书那儿他能说出来什么？所以他抓住陆晚禾的手腕，冷声道：“你以为赵支书什么事都管吗？陆晚禾我本来想放过你的，是你自己撞上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迟早让你成为我的人。” 陆晚禾的手腕紧紧地被对方钳住，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不光如此，杨秋生的脸还越贴越近，眼看要贴上来。 “放手，谁敢动她！” 伴随着傅家合的怒吼，杨秋生被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傅家合其实刚刚并没有从背影中看出是谁，此时看见杨秋生心里的怒火又燃上一个高度。 村子里谁不知道杨秋生是个好色之徒，傅家合脑子里都是后怕，如果他没赶来，陆晚禾的清白岂不是要毁了。 想到这儿，他又上前蹲下，用膝盖顶住杨秋生的喉咙。 “你他妈的再敢打她的主意，我一定会杀了你。” 别说以后，就是此刻杨秋生都快丢了性命，喉咙被抵住，恐怖的窒息感让他眼前一黑。 还是陆晚禾上前死命拉起傅家合，“这样要出人命的。” “咳咳咳。”杨秋生双手捂住脖子，拼命地吸气。 傅家合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刀翻起那一刻，陆晚禾心上一惊，可她也没那么大的力道拉住人。 只见傅家合拉起杨秋生右手，在他的掌心狠狠划了一刀，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杨秋生还没从上一个惊慌中缓过神，又陷入另一个恐惧当中，他用左手按住伤口，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刀在滴血，傅家合紧绷着全身，他抬了抬手，在即将碰到陆晚禾手腕上的勒痕时又停顿住。 “我没事了。” 第155章 搞事业 傅家合并没有马上收回手，而是隔空缓慢地划了一下，似是在抚摸陆晚禾的手腕。 陆晚禾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明明刚刚还带着杀气的少年，此时柔软得让人心疼。 “真的没事了。” “嗯。” “你怎么来了？” 傅家合一抬眼，他来并没有什么理由，就想来看看，没有合理答案的他局促地挤出一句：“走了。” 他走得干脆，可心却粘腻着不肯离去，走出好远心都还停留在原地。 他已经一周没回村，以前这种情况心里都惦记着奶奶和弟弟在家中是否安好，如今不同，一闲下来脑子里就都是陆晚禾的样子。 她美到让人窒息的容貌，灵动的眼睛，还有鼻尖那颗痣，一呼一吸之间身体细微的流转。还有她勇敢的样子，善良的样子，智慧的样子。 这些占满了傅家合的大脑，他拼命工作，只为早点回来见到她。 这些天他跑遍了隔壁几个村子，还去林场转了一圈，真找到一些人跟他达成协议。 傅家合把手上的钱作为定金付给几个村民，隔两天再来取货，然后直接坐客车跑到哈市去卖。 哈市医院人流量大，这里汇聚了周边各市县来看病的人，人到了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身体快点好起来，最舍得花钱。 销货快、售价高，一切竟如此顺利。 傅家合赶回来，给那些供货的人付了尾款，然后用同样的方式又预付了一笔定金。 才一趟下来，就赚了不少，比他往常卖几个月赚得都多。 他带着想念和满腔兴奋来见陆晚禾，谁知碰上那一幕。 他有话想说，却不知说什么，有没有资格说。 他不清楚，对于陆晚禾来说，自己跟杨秋生又有什么区别？刚刚他差点没控制住触摸上她的手。 一回到家，豆儿就问：“哥，你没见到晚禾姐吗？” “乱说什么？” “哦，我以为你去见晚禾姐了。” 豆儿转身就要跑，傅家合又叫住他：“平时带着你那些小伙伴多在那儿附近转一转。” “哦，好。还说没去……”豆儿嘀咕着又跑了。 小麦给陆晚禾的手腕涂药，边涂边掉泪，嘴上骂：“那个杨秋生可真不是个东西。” “别哭了，我没事。倒是你以后也要注意点，恐怕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那怎么办？” “小心点应该没什么，婚是他自己要离的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小麦又担心：“那他会不会去佳佳姐那儿闹？” 陆晚禾摇头：“那不会，他还要周珍珍面前装呢。” 说是这样说，她也不是完全不担心，杨秋生今天不单单只是生气，恐怕还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在她这里讨便宜。 不过傅家合今天这么一打，谅他近期也不敢怎么样。 想到这儿她就想起傅家合刚才的种种，少年模样的人不知哪来的那股狠劲，像猛兽要撕碎猎物一样让人惧怕。 杨秋生明明还大他几岁，愣是被吓得脸色惨白。 而面对自己，他又立刻收了利爪，耷拉下耳朵，像个可怜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却不敢触碰。 陆晚禾伸出手指，模仿傅家合在空气中轻轻划了一下。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啊啊啊啊啊啊——这该死的纯情。 如今她的系统里很是壮观，农林牧渔应有尽有，这些东西收获了，再由小黑兑换成各种物品。 这其中大有文章，什么东西换什么规则可不一样，“折价”方式也不一样。 陆晚禾让小黑给她演示过，密密麻麻的公式让人头疼，她大手一挥全权交给小黑去打理。 小黑兑换几道最后大部分都换成“钛币”，这个东西在系统里犹如黄金一般的存在，换成钛币还有增值保值的作用。 总之，看似一个简单的农场系统，背后藏着一套独有的经济体系。 陆晚禾很少消耗这里的财富，除了偶尔生活上奢靡一把，其他也没什么大的消费。 只不过她会时不时让小黑把钛币换成一些黄金放在那儿，没办法她是人，价值体系服从现实社会，那些钛币在她眼里总感觉没什么份量。 不过再没份量也有用啊，比如现在陆晚禾想要个风险预警提示，一看，嚯，五分之一的钛币就要消耗掉了。 她叹气道：“太贵了，这风险我还是自担吧。” 缺很多他们狗腿子一般在旁边端茶倒水加捶腿，陆晚禾看着他们就不对。 “说这是要干嘛？” 缺很多：“叭叭叭叭叭。” “够了，我听不懂，也不想浪费钱翻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缺很多抬抬自己的叶子又指了指全息屏，陆晚禾似乎懂了：“权限不够？” 缺很多疯狂点头，陆晚禾按住他的玉米棒子：“行了，别晃秃了。小黑你给他提高一下权限。” “哈——” 小黑炸毛，冲玉米呲牙，玉米们唰唰唰一起跑了。 陆晚禾摇头：“怪不得缺很多不让我兑你，合着你们是天敌啊，他一个植物你跟他计较什么？把权限给他调一调。” 小黑傲娇地扭头，跳上餐桌用后腿把杯子扫到地上就跳走了。 “嘿——我对你们太好了是吧？忘了这里的主人是谁了是吧？等我逮住你把你胡子拔光！” 有钱使人懒惰，系统里的黄金足够她这辈子做个有钱人了，可人还是得有点追求不是？ 陆晚禾这天在村里逛就听见大妈们嘀咕亮河村要建鞋厂。 跟前世契合的剧情又来了，水灾过后就有村子琢磨光靠种地风险太高，想要搞些其他产业，一是增收，二是平衡一下种植风险。 亮河村支书不知联系上什么资源，拿下审批建了鞋厂，就是那种普通的解放胶鞋。 搞产业没问题，问题出在亮河村的鞋厂为了方便生产，就建在亮河旁边，过去哪讲究什么环保生产，鞋厂又要处理很多胶，那些废水沿着亮河就流到下游的柳树村来。 陆晚禾印象中，没多久亮河的水就变得发黑发臭，亮河是村子唯一的水源，很多人吃这水就生了病，连庄稼都有影响。 后来村里开始打井喝井水，可没多久那污水也影响了地下水，赵支书去公社和县上闹了好久这鞋厂才关停。 其实他们关停也不是因为这个，是村里的管理能力不够，经营利润有限，又白占着劳动力，整体来算就是亏损。 陆晚禾不想这一幕再重演，她直接去了村办公室。 第156章 施救大佬 办公室里被赵支书搞得云雾缭绕的，旱烟的烟味可比普通香烟的味道大，陆晚禾进屋差点没被呛出来。 村里的几个干部正围在一起商量事儿，赵支书刚从公社开完会，把最新的精神给大家传达了一下。 杨大队长低语：“那农民不就是种地吗？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让我们发展其他产业我们也得有人有经验有钱才行啊，我看亮河村的老王就是瞎搞。” 赵爱国思量了许久，他是最爱这片土地的，为此这次洪水他也最痛心，忙活了这么久到头都是一场空，这么下去真的不行。 “我看这倒是个方向，那公社领导不也说了吗？可以给我们优惠贷款。” 另一个小队长急着道：“贷款，那可是贷款啊，整个村子都背了债可不是小事。” 赵支书只是抽着烟，老王在会上表态要建鞋厂他完全没想到，他们两人打了一辈子了，对手突然出其不意走向一个自己完全没涉及过的领域，赵支书有种被瞬间打败的感觉。 难道他真的老了？别人已经迈上一个台阶，他还在下面观望。 他看着这时进来的陆晚禾，烟雾中的她神采奕奕，像是蓄满了力量。 “什么事？” “我听村里人说亮河村要建鞋厂了？” 赵支书放下烟杆：“那又怎么了？” “亮河村在我们的上游，他的鞋厂要是建在河边上，那我们下游的水就会受影响。以前我们县就发生过这种情况，我不想喝被污染的水，所以……” 要是搁以前，赵支书早就打断她，什么时候轮到小辈来指点他？而且还是个女娃？让人知道不笑掉大牙？ 可此时他却没有，因为这正合他意。公社会议上老王一脸得意，赵支书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他不能接受自己别人落后这么多，可却也没有理由说什么。 现在好了，不想被污染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老王建厂即使自己阻止不了也要给他找一些麻烦。 赵支书哼了一声：“知道了，你去吧。” 赵爱国突然出声：“哎——你等等，陆知青，你们县里有没有什么产业是适合柳树村做的？” 所有人都看向他，可大家随即也觉得合理，他们再有经验也都是些泥腿子的经验，“经商”他们不行。 这个陆晚禾小小年纪就做着画画的营生，上次居然还能提出防洪的建议，没准还真有些好主意。 陆晚禾被问住，她只是不想上游污染水源，还真没琢磨过柳树村的事。 “嗯，赵队长，等我回去好好想想。” 陆晚禾一走，赵支书就呵斥：“她一个小姑娘懂些什么？” 赵爱国不满，但这是他爸，怎么也不能当着外人让他丢了面子。 陆晚禾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沈程，自从她搬出了知青院儿，跟沈程就完全没有交集，都快忘了这号人物，她点了一下头就继续走。 “喂。”沈程在身后小声叫住她。 陆晚禾疑惑地回头：“你在叫我吗？” 沈程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堪的神色。 陆晚禾随即想到了什么，知青的口粮都不多了，有些人是自己去公社上买的，这时候没钱的就遭了殃。 以沈程的情况来看，他身上应该没什么钱。 这种人，你日后想拿一个亿都不可能跟他搭上线，如今拿些粮食就能换来个“救命之恩”，陆晚禾求之不得啊。 可她却不明说，“到饭点了，去我家吃饭吧。” 沈程的脸色更加难看，一声不吭地跟在身后。 小麦已做好饭菜，看又多了个人，又瞧了眼陆晚禾的表情，她就识相地转身去加菜。 陆晚禾盛好饭，把筷子递到沈程的手上。 小麦晚上做的茄子，茄子最吃油，她做菜时就比平时多放了些油进去，然后拿自己做的大酱做调味料，起锅的时候撒上大葱和大蒜闷一下，一盘味道纯正的酱茄子就出锅了。 沈程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他最后深吸一口气，接过筷子就开始吃。 再好的教养也禁不住饿，他已顾不上形象，再说这里谁知道他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短短一会儿，两碗米饭和大半盘菜就都被沈程吃光。 小麦端着一盘西红柿炒蛋出来时，沈程才找回一点理智，他尴尬地放下了筷子。 陆晚禾假装不经意地把菜往他面前推，然后转头叫小麦：“辛苦了，快来吃吧。” 小麦只顾拿起手边的大葱蘸着大酱往嘴里送饭，陆晚禾给小麦夹了一些鸡蛋放进碗里，又给就沈程夹了些。 沈程这才收了些羞耻感，继续闷头吃。 陆晚禾去厨房给他准备了一些粮食，等他要走时给他拿上。 这才是沈程此行的目的，他羞于开口，鼓足了勇气才来，可竟然都没用他说出那几个字。 他来了这里一直有默默观察大家，对陆晚禾印象不错，可今天他才见识到陆晚禾的“好”。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陆晚禾一看居然是个玉佩，她虽然懂得不多，但也能看出是一块羊脂白玉和田玉，品质最上层，如果从沈程这出来恐怕还有什么渊源。 “我不要。”陆晚禾直接拒绝。 沈程却不由分说，硬是放到她手中，陆晚禾怕一个闪失把东西摔了只能接着。 “那我先替你收着了，以后你有需要随时过来。” 沈程点一下头，拿着东西就要走，豆儿这时突然带着一群小屁孩出现在面前。 “你是谁？干嘛在晚禾姐这儿？你拿的是什么？” 陆晚禾满脸黑线，她眼看沈程脸色不好就推他走，然后转头道：“豆儿，不可以这么没礼貌，这是姐姐的朋友。” 沈程神色一顿，从他家被抄那一刻起，他就不知道什么是亲人，什么是朋友，可此刻的他又有了一个朋友。 所谓的面子都随他去吧，一声朋友击碎了所有的伪装，他冲陆晚禾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陆晚禾正感叹他居然会笑，豆儿就突然咧着嘴开始哭，然后一扭头就带着小土豆们跑了。 豆儿很伤心，他替他哥伤心，具体是为什么他也说不好，就是很伤心。 他一口气跑回家，见到他哥了却又不敢说。 “怎么了？”傅家合问。 豆儿呼噜一把脸，憋着委屈：“没什么，哥我不想去晚禾姐那儿了。” 傅家合正低头整理着人参，上等的山参他都用红线单独绑起来，听到豆儿这话狐疑地抬起头。 看着豆儿闪躲的神色，他明白了什么，口腔中迅速漫出苦味，像他心中刚探出头的“嫩芽”一样，青涩中泛着说不出的愁苦。 第157章 重新选址 赵支书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带着人跑到了亮河村。 王支书皮笑肉不笑地问：“贵客啊，来嘎哈？” “那厂子你真想建？” “我有这能力嘎哈不建？咋地你有啥想法啊？” 赵支书拿出旱烟杆：“你在哪儿建？” “当然是在我们村子建，关你啥事啊？我说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赵支书冷笑：“别的不关，要是建到亮河旁边就关。” 王支书噌地站起身：“咋地？欺负到老子头上了，我地盘的事你也要管？” “那是你的事吗？水是流动的，你建到亮河边，到时把水污染了，就关我事。” 这就是借口，赵支书就是来找事，只为不让王支书建厂，让这个老家伙走在他前面，赵支书觉都睡不好。 在这儿不兴逼逼那么多，这还废啥话啊，干啊！ 两个支书一撕吧，其他人也一哄而上。 赵支书知道要打架，特意叫了帮手来，可人手毕竟敌不过人家一个村子，赵支书他们边打边撤。 然后带着脸上的花，直接骑车去公社告状，赵支书别看在村里整天绷着一张脸，在领导面前他面部表情可是极其丰富，演技一流。 “张干事，我这也是为了村民啊，这要是污染了水源，粮食都受影响，这不是给国家添乱吗？不能自己腰包鼓了，让国家来买单是不是？我又没有不让他建厂，只不过想让他慎重选址而已。” 张干事黑着脸，县里面刚下达的任务，本来想着村里人没这觉悟，谁知会上亮河村就先表了态，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八字还没一撇，这就先跳出一个程咬金。 “我知道了，这不是还没定吗？这是人家村里的事，再说还有我们把关呢，怎么也轮不到你。” 赵支书这下懂了，亮河村现在解决了领导困难正是香饽饽的时期，谁有价值谁有理，其他的事都免谈。 不行，他得回去再好好策划一下。 赵支书带着一脸花刚把自行车骑进村就见亮河村的青壮年们，带着棍子和铲子找上来。 赵支书不在，杨大队长本来正压制着村民不想把事闹大，就见这群人把骑着自行车的赵支书团团围住。 那还说啥了？打吧。 虎的冲在最前边，其中就包括二愣子，他人高马大，拿个铁锹360度地抡着就杀进去了。 知青们没见过这阵仗，都在外围看热闹。 可史宝见二愣子冲进去急了，也要往前冲，还是方军拉住了他，这种事跑进去了就别想完好着出来。 赵支书还能让人欺负到家门口？他被人薅出包围圈之后，就站在旁边指挥大家往前冲。 一时间，尘土飞扬，也看不清谁打谁，一群人扭成一团，一声声国骂满天飞。 陆晚禾也在，事发地就在小桥旁，她出门没几步就能看见，要说前世也没这戏码，也是她那句提醒闹得。 她有点担心这要真打出一个好歹怎么办，正想着就见傅家合从远处跑过来。 “你回去！”傅家合跑过她身边时留下这几个字。 陆晚禾不知怎么心里咯噔一下，她也赶快跑上前，一把拉住傅家合不松手。 “你回去，这不安全。”傅家合又道。 “你别去了，你也不安全。” 村里人都团结也血性，没有见自己人被欺负干看着的道理。 可陆晚禾的话，让傅家合冲动的热血瞬间冷了下来。 他的手腕被陆晚禾扯着，周围都是人，然而陆晚禾却并不在意，傅家合心里的东西在肆意滋长。 可看着村民被打还是让他很不好受。 陆晚禾站在旁边大喊：“别打了，公安马上来了，公安要来了。” 王书记吼了一嗓子，那一团乱糟糟的骚动才渐渐停下来。 “赵老二你个怂逼货，你等着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赵支书往地下吐了一口痰：“我怕你啊，王大鼻涕。没人报公安，是你怂了吧？” “那谁喊的？站出来。” 人们左看右看，傅家合悄悄把陆晚禾挡在身后，可架不住有送人头的，陈芝华指着人喊：“是她，陆晚禾喊的。” 亮河村的人立马好奇地张望过来，看见陆晚禾的脸，有人发出了惊叹，有人不怀好意地笑。 傅家合霎时红了眼，可他也不能拿一个女生怎么样，只能虎视眈眈地环视着众人。 没人留意，沈程这时也走到了陆晚禾的身边。 赵支书满脸怒容：“用你多嘴？” 陆晚禾也不吭声，这时候逞强也没好处。 动手的一停下来，气氛就没了，不少人身上挂了彩，这会儿也知道疼了。 王支书带着人骂骂咧咧往回撤，赵支书扶起他的自行车，把车轱辘正了正又骑着跑了。 张干事脸更黑了：“赵支书，你也老大不小个人了，属你们村子大大小小的奖励拿最多，这会儿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人吧？” “那他带人打到我们村子就没事了？” “那不是你先去惹事在先吗？” “我嘎哈惹事了？我就是去考察考察问一问，谁知他一言不合就打人啊？我带那么几个人去他那打架不是吃亏吗？” 张干事重重一放搪瓷杯：“行了，我没时间在这儿跟你家长里短的，不要再惹事，不要耽误人家搞建设。” 赵支书灰溜溜地出来，要说上午是他惹事，碰一鼻子灰也就认了。可这回明明是他王大鼻涕先找事啊，这口气他可咽不下。 要说柳树村和亮河村两村不和已久，要往前论一直得论到赵支书他爷爷那一辈儿。 具体怎么结仇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叫传承，不问缘由，打就是了。 到了赵支书接管柳树村，亮河村那是被赵支书压着打。 赵支书这人可不光虎，他有谋略城府深，就凭他搞的那一墙奖状别人就比不了。 为这王支书没少受气，顶多在干旱的时候，仗着他们是上游整一整赵支书。但只要赵支书一去告，他们准挨说。 这是赵支书第一次输了里输了面，这鞋厂还没建呢，这要是建成了，以后他就更失利了。 他一想从小到大在饭桌上听爷爷和他爹讲的两村之间那些故事，他这心就跟蚂蚁爬似的。 “不行！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让那个王八羔子骑在我头上？” 守不成，还不能攻吗？ 他也要建厂！ 第158章 卖人参被抓 陆晚禾往回走时，傅家合就跟在身后，沈程也跟着。 陆晚禾走到院门口，看着两个人有些尴尬，这都是未来的大佬啊。 她对着两人的中间说了一句：“我进去了，你们也回去吧。” 傅家合心里有些苦涩，看来旁边这个人就是豆儿那天的欲言又止。 刚刚被陆晚禾拉着他还以为自己是特殊的，现在连个唯一的眼神和话语都没有，他再一次认清了现实。 喜欢陆晚禾的不止他一个，而他却是那个条件排在最后的人，还能奢望些什么呢？ 傅家合走得干脆，沈程倒没马上离开，他疑惑地问：“为什么喊那一嗓子？” 陆晚禾尴尬，为什么？因为她是起因，可这话又不能说。 她只淡淡地回一句：“没什么，不想看人打架而已。” 沈程没再问什么，深沉的看不出情绪。 小麦这时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陆晚禾直接进了院子。 只见小麦脸红扑扑的，院子里挂满了刚洗好的衣服。这院子对两个人来说并不小，小麦把他们分成了几块，功能齐全，打理得干干净净。 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院子里的菜错落有致地结着果实，让人有种踏实的幸福感。 小麦一脸疑惑地问：“咋了？外面咋那么吵？” 陆晚禾摆摆手：“没啥。” 要说因为知道这亮河可能会被污染，建房子的时候她就特意让师傅打了一口井，这样他们洗洗涮涮都不用到河边，方便的很。 小麦也不好奇，一头又扎进菜地里忙叨。 赵支书这次不光叫了干部，还集齐了村里的老人，想大家一起商量出个办法。 可一群人都闷头坐着，半天也没个响。 最后还是赵爱国道：“这事不比以前，老人都是生活、种地有经验，谁还做过生意啊？” 老人们赶快点头称是。 一个人道：“别说我这辈儿，就是再往前推，那家里也都是种地的。咱村子里出息的人也就是到公社得个公职。” “麻婆子不是有个外甥在县厂子里工作吗？” “你听麻婆子吹，那就是个小工，他能知道啥？” 赵支书敲敲烟杆：“行了，我知道了，今天散了吧。” 他都不懂的事能指望这些老泥腿子想出个什么来？还不如他去县上跑一趟，找找人问问。 大队上最近就是锄草，集中工作个几天就能闲下来，陆晚禾照常画画，积攒一些后，她又拿到县上去卖。 她总进城，村里人都知道，能搭上关系的，有个什么事儿就来找她，让她顺道带个东西啥的。 这天柳絮一早过来，说是一个老婶子总是胃疼，让她帮忙给带些药回来。 “晚禾，麻不麻烦，麻烦就算了。” 陆晚禾拿笔在本子上认真记下：“麻烦啥呀，顺道的事儿。” 二十多里路，交通又不便利，坐车又要花钱，一般人还真没那闲钱特意跑一趟。 她去新华书店卖了画马上就去医院给人买药，刚到附近就看到一群人围着看热闹。 陆晚禾本来借着道往里走，不想凑热闹，可她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妈就是吃了你的人参病情加重的，你的东西就是有问题。” “你胡说。” “我现在就去告发你。” 陆晚禾扒开人群，傅家合抿着嘴站在中间，他身上的包被人死死拽着。 陆晚禾开口：“你妈得的什么病？人身是滋补的，怎么会加重病情？” 众人附和：“就是就是。” “你少管闲事，我妈就是吃了他的东西加重病情的。” 陆晚禾有些头疼，这是碰上无理取闹的人了，如果这是正经生意还能争辩个一二，现在这个情况反倒是迅速解决为好。 “那你要怎么办？光说这些也不能解决吧？” 男人拿眼斜着看了一眼陆晚禾，冷笑道：“原来还有同伙啊？赔我300块，不然连你一起抓了。” 傅家合有些激动：“跟她没关系，是我卖给你的，300块我没有。” “那你这就是要吃罚酒咯，走，我们现在就去市管所。” 陆晚禾连忙挡住他的去路：“师傅借一步说话，这钱我可以给，但你不要这么声张。” 男人一看有戏，眼睛都亮了，他就是一个到处闲逛的混混，经常诈骗别人钱财，他是特意买傅家合的东西，就等着讹他一笔。 傅家合不想陆晚禾替他出头，他现在别说没有300块，就是有也不想给这个人。 不过很快就没了争议，身穿制服的人直接过来带走了傅家合和那男人。 陆晚禾也跟着，这事处理不好，傅家合可要受处分。 “说怎么回事？” 市管所的人一拍桌子，刚刚还嚣张的男人马上改口：“没什么，我就是看他偷偷摸摸卖东西跟他争执了几句，大人不关我事啊。” 他身上可是劣迹斑斑，这要又捅到公安那儿他恐怕也是逃不了，只想快点离开。 市管所的人看他那怂样不耐烦地摆摆手，那人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可傅家合确实被抓个正着，他也不辩解，可能他干这行的那一天就知道这些事逃不过。 陆晚禾带着笑容开口：“同志，他这是带些村里的山货出来给亲戚，让人误会了。” 市管所的人又重重一拍桌子：“你当我第一天工作呢？你是什么人？” 傅家合赶紧解释：“她是我们村的知青，这事跟她没关。” “知青？知青不在村子里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陆晚禾笑着道：“我跟新华书店有合作，过来送画，看到同村的人跟人有纷争，想帮着解释一下。” 市管所的人皱紧眉头：“少在这儿给我胡扯，就你？” “同志，您要是不相信，借我打一个电话，我让新华书店的人过来给我作证就是了。” 市管所的人还是满脸嫌弃：“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陆晚禾收起笑容：“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更知道不能随便诬陷别人的清白，你不找人来证实，难道想空口定罪吗？” 那人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难搞，只得让出电话，陆晚禾照着笔记本上的电话号码拨出去，小梅接的，她立马喊来了张主任。 张主任知道事不小，连连答应着就往这边赶。 第159章 土特产加工 这个年代还是人情社会，尤其是在北方，有什么事拼的就是人脉。陆晚禾在滨北县的人脉目前只有新华书店的张主任。 张主任也够意思，人过来时后背的衣服都已湿透，他一上来就哈腰：“哎，同志，这位同志确实是来我们店里送画的，我们有合作。” 他说着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市管所的人以为来了个什么售货员，还是一脸严肃，一看工作证脸色立马缓和了一些。 “行了，你走吧。” 陆晚禾并没有动，给张主任递了一个眼神，张主任马上又道：“这位也是一起的，这里面误会了。” “误会？你看看他包里的东西，误会什么？” “同志，我跟你们的领导老李认识，您看您通融通融，这就是个农民。” 市管所的人眼球左右转了一下，似乎在衡量这里面的人际关系，“那你就找我们领导来，这个责任我担不了。” 张主任面有难色，他跟那个所谓的老李也只是一面之交，要真想搭上关系，得找一圈人才行，恐怕是来不及。 陆晚禾看出张主任的为难，她也想不出这局怎么破，傅家合要是被处分，未来对他肯定会有一些影响。 正在此时，她在门外瞄见了赵支书，脑子里顿时闪出一个念头，她随即冲了出去。 赵支书是来见一位市管所的领导，他也是之前来县里开表彰大会认识的，今天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过来聊聊。 没等陆晚禾说完，他一看傅家合在这儿就知道怎么回事，果然有这么一天。 但傅家合毕竟是村里的人，受处分了并不好看，再说他前几天刚帮村里解决了大问题。 也是那时候让他重新思考，投机倒把难道真的是坏事吗？ 陆晚禾把人带进来就跟市管所的人介绍：“这就是我们的村支书，他可以作证，这位同志带东西过来就是拿给熟人的。” 赵支书也赶紧摘了帽子，哈着腰说好话。 市管所的人是铁了心：“什么亲戚要这么多人参？” 陆晚禾道：“不是送，是让他鉴别。我们村想要合计建一个土特产加工厂，把东西带来给懂行的亲戚验验货，我们还要带回去的。” 赵支书心里嘀咕，我要建厂了？土特产加工厂？不过这主意听着还挺靠谱的。 他刚跟人聊过，人家给的建议是村子的经济实力和人员能力有限，要做体量小、好周转的消耗品，他举了一些养鸡、养猪的例子。 赵支书当时虽然点头称是，但心里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养殖和种植没有太大偏差，有什么天灾养殖也一样逃不了。 陆晚禾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他赶紧道：“是是，今年村里闹灾，上面让我们想办法开展生产，我们农民也不会干啥就想着这山货有没有出路，但我们也不懂，想拿来让人看看行不行。” 市管所的人明显有了犹豫，陆晚禾又一鼓作气讲今年农村粮食受灾的惨状，大家也是被迫找出路。 “农村人祖祖辈辈都在土里打滚哪懂什么经济啊？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同志您就抬抬手，您这要是处分了，他们这条路可能就封死了。” 市管所的人终于不耐烦地抬手让他们都出去。 张主任没帮上忙，陆晚禾要请他吃饭被他推辞掉了。 时间还早，来都来了，陆晚禾还想去黑市卖货，她借口说要去帮村里人买药就要走。 赵支书道：“陆知青，你刚刚说的，我们要再聊一下。” “赵支书，我就是随口说说的。” “我觉得可行。” 陆晚禾看了一眼傅家合道：“那我下午回村后去找您。” 傅家合想留下来陪陆晚禾，赵支书哪里肯，“你带这么多东西还在这儿干什么？不怕又闯祸吗？” 傅家合没办法只能坐着赵支书的自行车回村。 买完药，陆晚禾又去黑市卖货，傅家合不在没有熟人，她就从系统里拿了些红糖、白糖这种能卖上价的货。 按理说系统里的东西都能直接换成黄金了，她不用在这里折腾。 可她发现系统里的东西如果没有在现世流转过，总是不稳定，谁知哪天会不会消失？ 但只要流转过系统就无权处理，像之前小黑背着她清空了系统里的储备，她在现世带过去钱财却纹丝不动。 人还得脚踏实地，就算有系统她也得自己时不时来走两步。 卖了几波货，陆晚禾就收了东西打算去四处看看，赵支书明显是对她随口说的提议动心了，想要做“生意”不懂市场可不行。 她去药店转了一下，这里卖的人参更多是药用，要么是普通款，单作为一味药材，要么是礼盒精装款，价格极其昂贵。 陆晚禾看了一下，傅家合手上的人参基本属于中档偏上的品质，跟药店卖的契合度不高，看来这里不是最好的出路。 她又去供销社转了一下，在这里山货和人参倒是都有卖，但估计供货渠道已经稳定，柳树村没这个实力挤进来。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在这里这些东西并不算太稀缺。 如果想要卖上价，走出去才是最好的出路。可这个年代没打通人脉也不好做，只能自己一点点去趟路。 公交车还没停靠在昌杨公社的站点，陆晚禾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傅家合。 他表情有一些严肃，见了陆晚禾舒缓了很多。 “来接我？”陆晚禾问。 “嗯。” “有心事？” 傅家合虽然摇头，但他的表情骗不过陆晚禾。 她问：“觉得村里要建厂了，你以后就没机会自己做生意了？” 傅家合抬眼正视了她良久，最后只能妥协般地点了一下头。 “你今天也经历过了，黑市的生意没那么好做，我觉得建厂也挺好，你可以在厂里施展你的能力，工作还稳定。” “嗯。” 陆晚禾歪着头看着他笑：“别不开心啦，有了正式的名分，你可以尝试做很多事，也能得到锻炼，这世界不是一尘不变的，或许哪天个人也可以做生意了呢？到时候你有了经验，做什么不成？” “嗯，知道了。” 陆晚禾看他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干脆从包里翻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直接拨了纸放到他手上。 奶糖很甜，口腔里都被这甜味占满，可这些却都压不住傅家合心里的苦。 第160章 舍不得你 傅家合知道黑市有风险，他自己倒是不怕，只是担心奶奶，怕自己有什么闪失奶奶承受不住。 如果村里能建厂，他能在厂里谋个职位多赚一些，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搁以前他会欣然接受，但现在他却不想。 他没说，自己已经找好了货源，也把销路拓展到了市里。 他没说，等最近一批货收上来卖掉，他就有500块的存款了。 他没说，他心里惦念着如果赚到了1000块，是不是就有些底气了？ 他没说的都跟陆晚禾有关，他哪里是舍不得这份生意，他是舍不得陆晚禾。 可陆晚禾没读懂他眼底的落寞，只是在跟他衡量利弊。 傅家合缓缓开口：“你希望我去厂里是吗？” “当然啊，做生意不急在一时，要审时度势，现在环境不支持，你就要找个港湾先整顿一下。” “好。” 傅家合压下心里的苦闷，回答得干脆。 日头下来，正是凉爽的时刻，两个人走得不急不慢，陆晚禾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句，看上去轻松又惬意。 只是傅家合的心里挣扎着，他觉得幸福又觉得悲哀，想这条路没有尽头。 吃过饭陆晚禾就去了村办公室，赵支书和几个队长都在，傅家合也在。 赵支书看她来了，拿烟杆指一指，陆晚禾就坐在让出来的空位上，这是第一次她在这办公室里有一席座位。 “这主意虽是你随口说的，但我也想听听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陆晚禾下午刚考察过，就干脆利落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杨大队长道：“真能扯，公社你都卖不明白，这就想到省外去了？省外你有人啊？还什么推销，啥是推销？老赵，我看她这就是胡咧咧，这主意根本不行。” 陆晚禾知道杨大队长这是跟他儿子一样，对她记恨着呢，她慢声回道：“这是长远的打算，近期当然要去找公社的领导，既然他们想让我们搞产业，那总要扶持一下吧？让他们先保障一些对口销路，把他们的资源利用起来。” 赵爱国道：“我觉得陆知青说的靠谱，这些事建厂前我们就要跑起来，有多少销路，我们就收多少货。” 陆晚禾赞成：“就是这个思路，我们虽然叫加工厂，但也就是把山货什么的初步筛检、处理、包装一下，只是起到一个集中采购集中销货的作用。”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初步的框架就搭建了出来。 赵支书一开始就是凭经验觉得可行，这会一开，他心里就扎实了，也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 “家合，你有什么想法？” 众人看向傅家合，他清了一下嗓子平淡地把他跑通的路说了一下。 赵支书瞪大了眼睛，连陆晚禾都有些惊讶，她是跟傅家合提议过，只是没想到他行动力竟如此强，还把预付定金这一套玩儿的这么溜。 看来他真的有做生意的潜力。 这下扬大队长也彻底闭嘴，他之前的种种担忧，傅家合居然私下里都做到了。 陆晚禾马上提议：“赵支书，这厂子要建，傅家合是必不可少的人才，可人家自己也能赚钱，如果只是在厂里挣一份工资，肯定不能吸引他。” 扬大队长冷哼一声：“你说的也太邪乎了，他能赚钱，他那钱赚得光彩啊？给工资还不行，谁不是拿工资？要你这么说，公家赚的钱还得都给他了？” 陆晚禾早就料到他们会这样，这厂子建起来属于农村合作社，村里有很大的裁量权，不像公社和县里的企业，公家都要定岗定酬。 她马上道：“以傅家合的能力完全可以负责收购和销售，收购定好价，他去收，高低都算他的。销售也是，定好售价，他去卖高低也算作他的。” 赵支书考虑了一下，现在这个阶段除了傅家合还真没人能撑起这一摊，“那就这么定了。” 会计问：“赵支书，那这钱怎么办？这建厂需要多少钱啊？村里也拿不出那么多，眼看也要秋收了，花钱的地方也多。” 刚还有些兴奋的人，冷静了下来，没钱都是扯蛋。 陆晚禾道：“不是可以贷款吗？这么好的政策干什么不用？” 一下子屋里又炸开了锅。 贷款有风险，陆晚禾相信傅家合的能力，但她不信别人，这生意到底怎么样还不一定，她也只是做个提议，多说就无益了，谁也不想白白给自己惹一身骚。 她这么积极谋划这些事，一是想帮傅家合一把，二是要不了两年甬宁县钢厂的工人也要下岗，她也想给二哥陆明扬提前攒攒经验。 所以她说完贷款的事就跟赵支书打了招呼先离开，傅家合见状也跟了出来。 “我没想到你会为我说那些。”傅家合道。 “我也不知能不能成，所以没提前跟你说。这样你收货、卖货都有了正经的名分，当然风险也很多，到时候事情未必那么顺。” 傅家合懂她的意思，赵支书表面是答应了，到时候会不会照做可不一定。 可他还是很开心，至少现在看来，一切都没变不是吗？他还可能借此机会做大。 陆晚禾看着他终于翘起的嘴角问：“又能赚钱高兴了？” 傅家合抿着嘴不答，不是为钱是为你啊，他在心里应着。 今晚的月色的很美，洒落下来的月光足够照亮脚下的路。 把人送到院门口，傅家合就在月色掩饰下放肆地盯着她看，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种情绪。 他们在月色下被激起，蠢蠢欲动，又割裂又统一。 直到手碰到陆晚禾的发丝，他才清醒过来，“掉，掉了……”傅家合落荒而逃。 陆晚禾抬手将发丝挽到耳后，笑着摇头进了院子。 前世傅家合的传记是从80年代开始的，想来也是之前做过的事情不好写进去。 如今的他已经不单单是陆晚禾想抱大腿的未来大佬，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陆晚禾借着未来的眼光，选出目前对他最有利的一条路。 万事万物都相互作用，像蝴蝶效应一样，说实在的陆晚禾也不清楚这一切是否是对的。 第161章 熟悉的作妖 这天陆晚禾的小院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范小翠。 上次亮河村的人来柳树村打架，回去后陆晚禾这个大名就在村子里传开。 范小翠这才知道曾经救过自己的人居然也下了乡。她带了东西一路打听着找到了陆晚禾这里。 再见面，如他乡重逢的亲人，两人抱在一起叫了许久。 “你怎么也来了？”范小翠问。 “嗐，说来话长，不说了吧。” 范小翠环顾着四周，感叹道：“你真是有本事，来下乡了都能过成这样。” 小麦远远地站着，陆晚禾把她叫过来：“都是小麦打理的，我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哪里是运气，是你人好。” 小麦接话：“就是就是。” 陆晚禾用手指点了一下小麦的头：“别在这附和啦，帮忙做点好吃的吧，就做你拿手那几道。” 小麦笑着点头跑了。 陆晚禾指着范小翠带来的东西：“你来就来呗，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那还有呢，我妈对我还算是用心的，时不时就寄钱和票过来。” 两人坐在小院儿，开始讲知青那些事儿，范小翠这才得知陈芝兰居然是陆晚禾的表姐，她开始还顾及着关系收着说，后来见她们不和这才如实讲了。 原来陈芝兰在亮河村的知青院儿也不消停，每天事事儿的。 亮河村的知青老实人多，厉害一点的就是范小翠和丽丽，丽丽也不是省油的灯，范小翠收拾完这个收拾那个。 最后干脆一气，集结其他人把这两人“踢”了出去，让她们“单过”。 范小翠喝了一口果茶：“真好喝，什么做的？” “小麦捡了山上的山丁子晒干了泡的，你走的时候给你带些回去。” 范小翠又喝了一口接着讲：“陈芝兰比那个丽丽还烦，作风有问题，跟也是我们县来的董大志天天卿卿我我，败坏了整个知青院儿的名声。” 陆晚禾一惊：“董大志？” “对啊，你认识他？” “算认识吧。” “那人性格看着好古怪哦，有时候阴森的吓人。我们都劝他们早点领证了出去单过，谁知陈芝兰就是不肯，后面才知道原来她跟你们这儿一个叫方军的也不清不楚的。你不知道董大志和方军有天撞到了一起，他们打得呀，整个亮河村的都来看热闹。” 陆晚禾回忆着，自己并没见方军有过什么异常，原来他还经历过这种事。 范小翠又道：“从那以后那个董大志就变了，更吓人，我看陈芝兰都开始怕他，这就叫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几个字刺激到了陆晚禾，前世陈芝兰到底怎么死的还没搞清楚，如今这三人又一起下了乡，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过她如今无所谓，陈芝兰是死是活都跟她无关了。 范小翠又说了一些他们知青的事，除了那几个麻烦，其他人都很单纯，一心想着发挥价值建设国家，没人去想男女那点事儿。 范小翠摊开手掌：“你看我手上磨的茧子，人虽然累，但心里敞亮，比在甬宁县那段日子畅快多了，就是赶上今年这洪水。” 两人说着又惋惜了一通，等小麦把饭菜做好，范小翠才真正知道陆晚禾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哪里是来下乡，是来享受生活的吧？” 刚送走了范小翠，就迎来了张佳佳和柳絮，这边知青院儿最近也不消停。 张佳佳还没找张丹算账，张丹却先发制人，拉着新知青造谣，说是张佳佳看中杨大队长家条件，主动勾引杨秋生，现在被人抛弃了就跑回知青院也不嫌丢脸。 “要我说啊，杨秋生一开始就没看上她，是她主动倒贴。人家杨秋生眼光可高呢，要看上也是看上周珍珍这样沪城来的。” 周珍珍憋红了脸，本来张佳佳一离婚村子里的风言疯言就更厉害，她避还来不及呢，怎么想卷进去。 “张丹你不要乱说话，我跟杨秋生可是清清白白，我只是跟他妹妹杨春花是好朋友。” 张丹挑拨完这个就去王丹耳边吹风，说张佳佳以前还勾搭郑宇，郑宇对她也有感情。 王丹听了这些心里就不太舒服，她现在还是觉得郑宇好惦记着。 张佳佳对这些本不往心里去，她当年被害那么惨，如今可不是来交朋友的。就是有一件事心烦，她发现陈芝华偷她的东西。 本来抓了个人赃俱获，但陈芝华死不承认，知青院儿又没人帮她说话，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柳絮接话：“我现在让她把值钱的东西都放在我那儿了，就是那个陈芝华现在居然直接明目张胆地拿佳佳的东西用，臭无赖一样，真是气人。” 陆晚禾想到前两天还被陈芝华当众陷害，也觉得这个人该收拾了，她问：“有没有见过陈芝华和王大力在一起？” 张佳佳想了想：“好像有次见到了。” “下次你再看见了，赶快来告诉我。” 柳絮来了精神：“咋地？他俩乱搞啊？” 陆晚禾笑：“柳絮姐，你就对这种事最积极。” 柳絮也不伪装：“农村不就这么点儿事吗？你看看那些八卦哪些离了男女那点事儿的。恶人的笑话当然想看，到时你也叫上我呗？” 陆晚禾眼珠一转凑在柳絮耳边嘀咕了几句。 本来也就是这么一说，此后谁也没放在心上，但也就隔了两天张佳佳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快快，他们往山上去了。” 陆晚禾不啰嗦，放下手上的东西就跟张佳佳往外跑，转头冲小麦喊：“你去叫柳絮姐，告诉她我们往东头的山上去了，让她再叫几个老婶子。” 这山坡缓，也就爬了四分之一，那不可描述的声音就传出来，这山里空旷，声音在四处回荡着，更加让人不适。 张佳佳结过婚，可这年头的人思想单纯，她此时脸涨得发紫。 倒是陆晚禾一脸淡然，只在心里美美地想陈芝华一会儿的惨状。 没过多久柳絮就带着老婶子们赶来了，陆晚禾看见了马上拉着张佳佳躲在一边。 一场好戏就要开始。 第162章 把她嫁出去 柳絮已经瞄到她们了，等老婶子们过去，她才在背后偷偷打了一个手势，陆晚禾就带着张佳佳悄悄下山。 她们坐在院子里，小麦洗了黄瓜和番茄，煮了山楂水，还放了一盘瓜子，几个人就在那儿等着。 过了得有一个小时的功夫，柳絮才带着满头汗跑进来。 陆晚禾小声笑：“你看她那步伐，给她高兴的。” 柳絮跑过来，气都喘不上先拿一根黄瓜，咔咔咬了好几口，一杯水下肚，才大声道：“逮了个正着，羞死个人。” 陆晚禾问：“怎么说？” “我让老婶子们走在前面，她们一吆喝，两人吓得满地爬着穿裤子。我看那个王大力定神之后倒没再慌张，那个陈芝华你是没看见，跪着给我们磕头呢。” “那我们能干么，直接押着人去找赵支书了。反正闹得不好看，赵支书就一句话，马上结婚，不然就往公社报。” 陆晚禾笑了，柳絮还不满意：“怎么感觉不是很过瘾。” “你放心，这是对陈芝华最大的打击了，基本上她这辈子都定型了。” 柳絮没再说细节，小麦也在，陆晚禾也是个丫头，许多话都说不出口。 之前被小麦撞见，陈芝华提心吊胆了很久，她觉得陆晚禾一定会抓住机会报复她，没想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动静。 陈芝华渐渐放下心来，时机一过这种事情再说就是造谣，王大力再拿这事要挟她，她也不在乎。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甚至飘飘然到又给陆晚禾使绊子。 张佳佳之前看见陈芝华和王大力在一起，也只是两个在争论，并没有发生什么。 这次是因为陈芝华怀疑自己怀孕了，她生理期一直没来，身上越来越犯懒，这几天还经常干呕。 这些症状都对上，不好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她找王大力是跟他摊牌，让王大力想办法去公社搞点药，否则这事捅出去，她就告王大力强奸。 王大力听了轻蔑一笑，只道：“这人多，我们去山上说。” 陈芝华也是着急，没发现什么问题，等到了半山腰，王大力才露出邪恶的嘴脸。 “那我们就结婚，你就把孩子生下来呗。” “王大力你放屁，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王大力冷笑道：“陈芝华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真以为自己长得像陆晚禾一样？你有什么资格拒绝？尤其你现在还怀了孩子，别以为孩子被打掉你就相安无事了。” “你做梦，我给谁生孩子都不会给你生。” 王大力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在大家面前伪装罢了，如今陈芝华说出这番话，刺激了他的本性，他二话不说就去扒陈芝华的衣服。 陆晚禾她们赶来时，听到的是陈芝华压抑、痛苦的呻吟，可这玩意谁能分辨？ 陈芝华咬着唇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一会儿她就去公社想办法，把孩子弄掉。 可当一堆老婆子们出现时，她知道自己完了。 在赵支书那儿陈芝华豁出去指责王大力强奸她，王大力不慌不忙地道：“芝华我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比较慌张，我们你情我愿，你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 赵支书黑着脸，陈芝华是什么人物他还不知道？孩子都怀了，现在说强奸谁信？ 而且如果是强奸，这事就闹大了，他们又都是知青，公社那边也瞒不住。 他说出结婚的提议时，陈芝华哭天抢地，从来没这么伤心过，可没人在意她的难过。 陆晚禾这边心情很不错，冤有头债有主，这一世她本没想闹成这样，谁能想到这些阴毒的人一个又一个来送人头。 她忍陈芝华很久了，上次她推自己下水，陆晚禾都没下决心马上利用王大力报复她。 是前几天两村打架时，陈芝华那一声吼让她厌烦至极，陈芝华就像一只蟑螂一样，你不把她弄死，她只会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恶心人。 知青院儿没有多余的房子，知青结婚必须出来单住，陈芝华和王大力又没钱可以单盖房子。 赵支书最后一拍桌子：“杨小麦空出来的那间房子，我去问问小麦二叔，人家要是同意你们就租在那里。” 陈芝华人哭得要晕过去，她现在跟一条疯狗一样什么都咬：“我没钱，我不租。” 赵支书嘲讽道：“怎么滴？你还想在知青院儿生孩子啊，你丢得起这个人，别人还嫌弃呢。王大力你们马上要结婚了，这钱你出。” 王大力沉着脸：“我最多一个月出3块钱。” “你也不用跟我这样，小麦二叔同意，这房子你就租。不同意，你们自己找公社领导说，爱住哪儿住哪儿，我不管了。” 他们二人搬出知青院儿那一天，有很多人都偷着乐，陈芝华这一世一个朋友没交到，敌人倒是树了不少。 倒是张佳佳不落忍，把自己半袋子红糖塞给她。 柳絮知道了把张佳佳一顿训，“她偷你东西的时候你忘了？” “我，我只是觉得她跟我很像，这一下她的人生基本就毁了。” “行啦，你还不知道呢，当初可是陈芝华推陆晚禾下水的，乱搞也是她自愿的，这种人你同情她干什么？” 张佳佳并不知道这事儿，心里那份内疚顿时没了，这可是杀人啊，这都便宜她了。 陆晚禾对这个结果暂时很满意，但陈芝华这号人，不搞死她，她还会再搞事情。 再加上之前的杨秋生，还有情感上不死心的任明晓，陆晚禾想想这村里不想见的人还真是多。 就说那个杨秋生，记工分的大权还在他手上。前两天他就公报私仇，愣是给自己记5个工分，还是柳絮带人闹，赵建国出面他才改过来。 陆晚禾正愁不能每次出工都要闹一场吧？以后考大学，工分太低可能影响报名资格。 赵支书就找上门来，原来建厂的事上面已经批下来，不但如此赵支书也一并解决了亮河村建厂选址的问题。 他现在也是香饽饽，香饽饽说话当然好使。 赵支书给陆晚禾分了一个“组长”的职位，名义上是协助主管农产品生产，实际上职位又低，又什么都要抓。 陆晚禾无所谓，“赵支书，给我算多少工分啊？” 赵支书一抬手，比了个八。 “成交！” 这事正式传出去，有一个人最开心，傅家合在家中坐不住，干脆直接去见了想念的人。 第163章 整顿 公社对知青也不会完全放任不管，时不时会下来了解一些情况，尤其是秋收前，要来看看知青的精神风貌，不要给大队上倒添麻烦。 那天来柳树村时，开始都还好好的，在知青办小赵慷慨激昂讲干劲、讲在广阔天地发光发热时，有人突然来了一句：“那怀孕的也能发光发热啊？” 小赵问：“谁怀孕？” 没人答话，赵爱国黑着脸，看来他爹让他过来看着这群人还真有必要，总有那么几个搅屎棍惹事。 “赵干事，我们这儿有两位知青喜结连理。” “领证了吗？怎么没到我这儿备案？” 赵爱国看着麻木的两位当事人：“还没来得及，马上就去办。” 小赵点点头，早些年下乡的知青也都到了年纪，结婚的也不少，不是什么大事，不办手续的也有，他也就随口督促一下。 谁知给知青的秋收动员大会开完，小赵就要走之际，人群里又有人嘀咕一句，他们可是未婚先孕。 赵爱国扫了一眼呵斥道：“张丹不要乱说话。” 小赵变了脸色转头问：“赵队长这是真的吗？这可是大事。” 赵爱国一脸尴尬没肯定也没否定。 小赵严肃地道：“这种是乱搞男女关系，你们村里就要管，就要教育。” 他说完匆匆离去。 赵爱国瞪着张丹，想不通长得也像个人样，怎么竟不干人事？等过两天秋收好好收拾一下她。 赵支书听了这事也气得够呛，他虽然人严厉对村里要求高，但这种批斗大会他都尽量不搞。 既然这群人不老实又被公社知青办点了名，那可就不要怪他了。 第二天村里组织开大会，陈芝华和王大力就被人架着上了台，王大力挣扎着质问他们凭什么这么做？陈芝华麻木中透着一丝惊慌。 赵支书没有先讲他们的问题，让杨大队长先宣布过两天秋收的注意事项。 “在讲秋收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队上知道大家如今手上都没有多少粮食了，在秋收的这段时间，队上统一做大锅饭，一定会让大家吃饱。” 这话村里人爱听，大家热烈鼓掌，这个季节蔬菜都下来了，没粮的人最近天天都是拿地瓜、土豆当主食，时间长了人身上没劲儿。地里的菜虽然多，但没有油，东西吃起来也没滋味。 杨大队长先调动起大家的热情，才开始讲秋收的安排。 赵支书等他说完了，在会上正式宣布村里要建土特产加工厂，同时也宣布了傅家合和陆晚禾加入新厂的事，后续还会优先招老弱病残进来，具体政策等村里定好了再统一宣布。 农村消息传得快，这事很多人早就都听说了，有聪明的早就主动找到赵支书那儿想安排进厂。 招老弱病残还是陆晚禾提出来的，种地是体力活，村里的青壮年、能干得动的应该优先保障种地，不然主副不分发展不会持久。 土特产加工与种地相比算轻体力，老弱病残安排得当都有用武之地，说是老弱病残，农村里没有闲人，平时手上都是活不断，只是不能出大力而已。 赵支书很赞同，他更觉得把陆晚禾拉进来是明智之举，这些人平时不种地拿不到工分，家里日子就会过得紧，经常要大队上救济，这样安排最妥当，还能调动富余劳动力给村里增收。 一个会议宣布了两件好事，村民脸上都洋溢着喜色，把角落里的王大力和陈芝华两个人忘得一干二净。 赵支书话锋一转：“我们柳树村历来与人为善，什么事都讲求一个和气。可有那么几个人就是不自觉，愣是闹到了公社上去。公社现在要求我们整风整纪，所以今天我们的大会还有一个重要环节，就是批斗未婚先孕乱搞男女关系的王大力和陈芝华。” 赵支书说完，就有人压着王大力和陈芝华走到中间，后面人照着两人的腿窝子一踹，两人齐刷刷地跪下来，然后作风不良的大牌子就挂到了两人的脖子上。 他们哪经历过这个？陈芝华歪着头，一脸凶相地质问赵支书：“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凭什么？凭你们在山上乱搞男女之事被人抓个正着，这还不够吗？” 陈芝华发疯似地喊：“我没有，我没有，凭什么，凭什么？” 赵支书示意，有人就拿布塞到了陈芝华的嘴里，看王大力也要开口，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 赵支书看向众人：“既然是批斗大会，有没有人上前批斗两句呀？” 大家都不吭声，陆晚禾正抬头看陈芝华的笑话，一转头就对上赵支书的眼神，她吓得赶忙移开视线，开玩笑她想收拾陈芝华也不是这个场合啊。 赵支书又道：“张丹，他们俩是你举报给公社的，那就由你来批斗吧。” 张丹坐在那儿死都不起来：“不是我，不是我。” 赵爱国问：“那你是说我撒谎了呗？那天知青都在，你说不是你有谁能作证？” 知青们都低着头，没人想搅和这事。 赵支书一打手势，村民就把张丹拖上了台，赵支书道：“张丹，这批斗就靠你了，你说完了我们就散会。” 张丹不肯开口，众人一起耗着，有不耐烦地起哄：“快说啊，我还要回家做饭呢？” “就是，就是。” 张丹抗不住，眼睛闭起来大喊：“陈芝华、王大力，你们乱搞男女关系不要脸，给我们知青丢人，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陈芝华不能说话，但她的眼神似要撕碎张丹，张丹说完就挣脱束缚往台下跑。 赵支书最后发话：“散会！” 大家都走了陈芝华还瘫坐在那儿，她以前作恶没经历过真正的报复，让她越来越有恃无恐，最近她终于尝到了作恶反噬的滋味。 她发疯一样大笑大叫，下身突然传来一股熟悉的热流，原来她根本没怀孕。 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如果她能再等等就不会发生在山上那件事，也就不会被人抓住。 陈芝华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恨柳树村所有的人。 第164章 嘴角上扬 批斗大会不是白开的，赵支书明确表态村里的男女要注意影响。 这倒是给了陆晚禾很好的借口，任明晓现在一来她就称要避嫌直接躲开。 这个人不但不死心，花样还特别多，送礼物、送吃的、送花，这些他在京城信手拈来的手段对陆晚禾却不奏效。 这天任明晓又被拒之门外，他隔着杖子扔进去的东西都被小麦又扔了出来。 任明晓拿着东西还在帐外摇头晃脑地道：“别这样嘛，就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瞧把你怕的，不行我到赵支书那儿报备一下。” 他正得意的把这当成小趣味，就见傅家合冷冷地站在身后。 傅家合敲门喊了一声：“是我。” 小麦一溜烟儿地跑来开门：“晚禾姐等你很久了。” 任明晓这才变了脸，他拉住傅家合反问小麦：“为什么他可以？这陆晚禾就不避嫌了？” 傅家合语气冰冷：“放开。”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陆晚禾从里面跑出来：“任明晓你不要瞎说，我和傅家合要一起讨论建厂的事。” 任明晓语气轻蔑：“好笑，谁知道你们关起门来做什么？” 傅家合一拳打过来，他不允许别人诋毁陆晚禾，他也看不惯任明晓很久了。 任明晓没准备，硬生生挨了一拳，可他身手也不差马上反击。 陆晚禾的太阳穴开始突突，任明晓这个朋友她本来是想交的，谁知道他总是处处表现的都如此无脑，像一个只有下半身的动物一样。 她厌烦地喊：“傅家合停手，我们去村办公室讨论。任明晓我不是你的谁，你不用守在这儿诬蔑我，你不满可以直接去赵支书那告。” 傅家合听话的立刻收了手，这也给了任明晓机会，他直接朝傅家合的眼睛上补了一拳。 陆晚禾脸上的厌恶藏都藏不住，她拉着傅家合就进了院子，去他妈的去办公室，就在家了，爱咋咋地。 她让小麦打了些井水，把毛巾弄湿了，敷在傅家合的眼睛上。 这井水凉凉的，陆晚禾只希望能起点作用，“有没有好点？” 她站着，傅家合坐着，没听到回应，她退开一步，这就对上傅家合那只没敷的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嘴角也弯出了最大的弧度。 “笑什么？” “没什么。” “傻样。”陆晚禾瞪了他一眼把毛巾扔在他手上就走。 傅家合把毛巾握在手上，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陆晚禾再返回时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上面是她这几天整理出来的厂运营管理条例。 傅家合接过来认真读着，他一口气看完，佩服地问：“你写的？” “嗯，我爸教的，书上也学了些，你有什么看法？” 傅家合摇头：“我不懂，只是觉得很厉害。” 陆晚禾笑笑，这都是前世积累的经验，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本事。 “新厂的管理名单你看了吗？赵支书把村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官都放进去了，这样以后厂里盈利他们都能分一杯羹，我对这个倒是没意见，主要我们上头的人太多，到时候又要干活又要受约束，打工人不好做啊。” “打工？” “对啊，种地叫上工，我们叫打工。关键种地你顾好手上这一摊就行。厂里可不行，采购、运营、销售全都推给我们，坏了我们挨骂，好了他们享受，还要处处管理我们，比上工还惨。” 傅家合似懂非懂，他能预见到麻烦，但没有陆晚禾这么具体，总感觉陆晚禾非常有经验的样子。 陆晚禾又道：“趁着季节好，山货你抓紧收一些，人参这种能收多少收多少，赵支书不知多久会反悔，这第一单你搞个大的。钱你不用担心，我这也有点算我入股，赚了你再分我，不过这事不要跟别人讲。” 傅家合的表情很复杂，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手上的资金有限，这次的货不像他自己去卖周转的快，所以没法跟人商量预付定金。 他没想到陆晚禾会提出给他钱，这种信任深深打动了他。 傅家合甚至觉得，他对陆晚禾的喜欢都是错的，不仅仅是高不可攀，是一种精神上玷污。他形容不好自己的想法，后来想到一种比喻，想把她“供奉”起来。 陆晚禾看着他的表情笑着问：“咋啦？感动啦？还是太崇拜啦？” 她有些臭屁地捋了捋刘海：“我看好你哦，以后你做生意我都会入股。” 她丢下满脸感动的傅家合走开，开玩笑她能在傅家合的初始阶段入个原始股，以后就是躺赢好不好，还努力啥呀，这辈子不就是来体验完美人生的嘛。 陆晚禾越想越开心，她拿着钱出来，还拿了一式两份手写的简单协议，上面说明了这钱的投资用途，还有相应的回报机制。 “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我已经签好了。” 傅家合看都不看就拿笔签上去了。 “以后不可以这样，你要看清楚这里面的风险是什么，不然赚得钱可能一夜间就没了，以后你要单独出去跑销售了，这些东西不在意或者不懂都是要吃亏的。” 傅家合点点：“知道了，因为是你。” 陆晚禾被他搞得不好意思起来：“是我也不可以。” “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这种话陆晚禾是不会问出口的，她不知道是不是也被这个年代同化了，害羞的阈值越来越低。 她慌乱又急躁地摆摆手，“你先走吧，我下午去厂房那看看，再去找赵支书谈一下。” 厂房已经上房梁，马上秋收，赵支书特意让他们加快赶工。 陆晚禾去看了一下，前世她也有些建厂经验，不过这里是北方，冬天生产是个头疼的事，这方面陆晚禾提前做了安排，调整了运营周期，但建厂还是要打满富余，按冬天正常运营的标准建房。 她正到处查看着，一块砖头从房顶掉下来，上面一喊陆晚禾抬头看，那砖头刚好直冲着她的脑门砸下来。 人仰着头，动作就会迟缓，她心里惊呼：完了。 下一秒她就被人推开，等爬起来一看，一股股鲜血自傅家合的额头留下来。 第165章 我喜欢疤 陆晚禾如今刚16岁，未来虽然还很遥远，可她也知道自己这一世的人生会很精彩，她当然不会一头扎进“儿女私情”中。 可还是有感动的时候，心房被敲开的心悸时刻，好像都是跟傅家合有关。 她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傅家合救。 “快，让碾子叔带我们去公社医院。”陆晚禾慌张地喊。 “不用。” “什么不用？你这血怎么止住啊？再说伤了头要看一下，你晕不晕？” 傅家合是感觉有点晕，他没否认，陆晚禾就更急了，马上让人叫碾子叔过来。 正慌乱时，二愣子抓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往这儿边跑。 陆晚禾连忙叫住他：“别别别，二愣子，别给他弄锅底灰，我们去医院看。” 二愣子不放弃，直接拿手往上糊：“这止血的，农村人都这么用。” 还好傅家合躲得快，只是被他蹭一身灰。 陆晚禾心里想着你就别来添乱了，嘴上却好声商量：“知道你是为他好，这不在脸上吗？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二愣子不懂，大男人脸上留疤怎么了。 还好碾子叔已经驾着马车赶过来，陆晚禾拉着傅家合就上车。 傅家合觉得没必要，可他对陆晚禾只有服从。 医生清创的时候，陆晚禾才看清，伤口并不小，需要缝针止血。 她急着问：“医生，他头有些晕，不会是脑震荡吧？” 医生转头看了看她：“懂得还挺多，一会儿坐外边观察一会儿吧。” 这个年代的公社医院哪有什么设备，只能留意观察。 陆晚禾看着傅家合的额头，血虽然止住了，但缝这么多针，感觉会留疤。 她又想起上次在山里傅家合的腿伤，轻叹道：“又留疤怎么办？” “我喜欢疤。” 傅家合说的时候没过脑，现在听起来，这话极其暧昧，碾子叔也在，傅家合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陆晚禾低声嘀咕：“有受虐倾向啊？” 等在医院观察完，时候也不早了，陆晚禾就带着他们去国营饭店。 碾子叔不好意思推脱很久，连拉带扯才把他拽进去。傅家合抢着要排队付钱也被陆晚禾赶走。 吃饭时碾子叔问：“晚禾，你碾子婶种地有些种不动了，能不能去厂子里啊？她还想攒钱给小碾子娶媳妇呢。” “应该没问题，等我跟赵支书定好方案。” 碾子叔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我这老脸还有有用的一天，叔都不知怎么报答你。” “碾子叔，您别跟我客气，我都从不跟您见外的。” “哎哎。” 陆晚禾想上一辈子碾子叔一家对她可算是救命之恩，这点忙算什么？ 碾子叔家几个儿女都已嫁娶，就剩一个小碾子。 碾子叔给队里养马，不用出大力，一天也有8个工分，他这活儿有技术含量，一般人做不来。 碾子婶年纪大了体力不行，没法在地头上种地，只能打理打理家里，帮碾子叔养养马。 小碾子正是力气多得没地方使的年纪，一天最少能挣个9工分。 按理说家里日子不愁，但小碾子今年都20岁了，家里也攒着钱等着给他娶媳妇呢。 这不碾子叔一看村里要建厂，就想到了这一茬。 陆晚禾特意又额外点了几份菜，走的时候给他们分了分带回家吃。 一过了村里的小桥，碾子叔就跳下来牵着马走，陆晚禾和傅家合也下来。 傅家合坚持把她送回家，可到了家门口，却看见沈程站在院门外。 “你伤到哪了？”沈程有些着急地问。 “我没伤到，傅家合救了我。” 沈程看了眼额头上缝针的傅家合没言语，但他也站在不走。 陆晚禾疑惑地看着他，怕他又是来借粮的不方便开口，就转头对傅家合道：“你先回去吧。” 傅家合向来是个面色比较冷淡的人，让人看不出心事，只有在陆晚禾面前表情才丰富些。 可此刻他的表情却极其生动，标准的黑人问号脸。 陆晚禾都能读懂他内心的os：搞什么鬼？凭什么他可以留下？ 傅家合抿着嘴，下巴都微微仰着，一副打死不动的态度。 陆晚禾无奈，大哥我以后还要跟你混，让你带我起飞呢，这沈程可是未来最重要的人脉，现在得罪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她又说了一遍：“你回去吧，明天一起去厂里。” 傅家合听见“一起”这两个字心情终于好一点，可临走前还是狠狠地看了沈程一眼，威胁意味十足。 等他走了，陆晚禾才问：“米还有吗？我给你拿一些。” “还有，就是想来看一下。” 陆晚禾尴尬，这走向看着有点不对呢，她可不想把关系搞得那么复杂啊。 自己以后只打算经商没从政的想法，所以沈程这种人她只是想拉拉关系，为以后生意做个储备而已。 不是有一种最妙的拒绝感情的方法么，你跟我谈感情我跟你谈钱。 陆晚禾打算反向操作，她举起手中打包的菜：“我从国营饭店带回来的，新的，没动过，给你吃吧。” 沈程一脸尴尬，他心情很复杂，竟有一丝被羞辱的感觉，可对方说的真诚，让他不好说什么。 就这样，陆晚禾举着菜，沈程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陆晚禾叹了一口气，对不住了，她也不想的，还是这样装傻比较好。 她把东西带给小麦吃，小麦高兴得脚步轻快，陆晚禾有些心疼：“小麦，等我下次去公社带上你。” 小麦抬起头：“好啊晚禾姐，我请你吃饭，我还没去过国营饭店呢。” 陆晚禾把小麦的刺绣寄回了家里，年画店老板在店里试卖了一下效果还不错，她把卖刺绣的钱都给了小麦。 小麦如今这么活泼，也都是因为有了赚钱的底气。 她更加卖力地对陆晚禾好，可还是觉得不够，总想把赚得钱都花在陆晚禾的身上。 沈程家虽然遭受了打击，可他一身傲骨，并不觉得自己就没有出头天。前一阵子吃不上饭，让他第一次低头，但面对陆晚禾他没有任何自卑的情绪。 今天却被陆晚禾打击到了，原来在对方眼里，自己就是一个需要援助的对象而已。 他还在为这种事情产生情绪，几天后却有更大的风暴等着他。 第166章 回甬宁 公社知青办小赵回去后把柳树村的情况报给了领导，领导最近刚好要抓典型整风。 他们每年秋收前都要搞一些“活动”，先是抓各种有作风问题的典型整顿，再是搞创新宣传。 这天公社知青办开了一辆车过来，直接抓走了陈芝华和王大力，要带着他们去公社下属的各个村“教育”。 陈芝华慌了，她不想自己这副样子去亮河村，她接受不了自己在陈芝兰面前尊严全无，可任她如何解释自己没怀孕，如何满地打滚，公社知青办的人都没有手软。 赵支书听说了，故意躲着没过去，这脸就让他们知青丢，这种事也怨不到他们村里。 其实主要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还能怎么办？他就知道知青一多就会出事。 不过好的一面是，陆晚禾的情况上次也报给了知青办，知青办大写特写宣传稿，把陆晚禾当作先进典型报给了县、市。 功过相抵，功甚至更大一些，赵支书就没心思管这些。 只是有一个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程也被带走了。 史宝拉住工作人员：“同志，他犯了什么错呢？” “出身不好。” 史宝不敢再说什么，这明显是他家里有事。 陆晚禾赶来的时候，沈程已经被人押进了车里，小赵跟领导介绍：“这就是陆晚禾，帮扶柳树村建厂。” 领导赞许地点点头：“不错，继续努力，做出一番成绩，发挥知青的作用。” 陆晚禾见能说上话问：“沈知青也一直表现很积极，这次可不可以不带上他？” 领导马上变脸，小赵忙打圆场：“陆知青，好好工作。” 陆晚禾无奈地没再说什么，傻子们，我这也是在救你们，恐怕你们日后的仕途都要葬送了。 要说前世陆晚禾也经历过这种事，不过是别村的知青拉过来游行，没想到这一世对陈芝华的报复竟然影响了沈程。 陆晚禾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内疚，倒是沈程脸上看不出情绪，车子启动时才决然地看了一眼陆晚禾。 沈程赶在抄家前被送了出来，他虽然没经历过，但能想象出父母遭受的一切，每每想到此，他都会如坐针毡。 如今这样他倒心里坦然一些，父母承受的他本该也承受，好像这样一家人才能站到一条战线上。 傅家合最近抓紧四处跑收购，有了陆晚禾的资金支持，他再没了金钱的掣肘，再加上有村里的介绍信，他去林场找领导报备后，再去各处收货畅通无阻。 短时间内就收购了各种榛蘑、木耳、榛子、松子，最重要的收了很多品质不错的人参。 陆晚禾这边跟赵支书集中探讨了厂里的运营工作。 “赵支书，我话说在前面，村里领导在厂子里挂职我没意见也没资格提意见，但我希望能选出几个代表，其他人不要干预厂里的日常运营。” 赵支书抽着旱烟，他一把年纪了能不清楚这利弊么，他点头：“可以。你的那个运营条例我看过了，很好，指望村里人一辈子也搞不出这些东西，不过我希望你能落到实处。” “那当然，目前要加快建厂的各种手续，厂名也要尽快想一个把公章办下来，这样很多工作也好开展。另外人员要提前招募，我的意见是符合标准的人都可以来试工，试工通过留下，平时种地的人闲暇时间过来也可以，但只能作为临时工。” 赵支书点头：“不错，这些倒都是实事儿。” “公社那边给了什么销路支持吗？” 赵支书皱眉：“张干事对接了几家国营饭店，也就是公社的国营饭店迫于压力同意收购，县上一个都没对接上。” “傅家合那边可是收了很多货，这厂子一但建好，山货包装好就能出货了，销路要尽快搞定。” 赵支书抽了几口旱烟，他当初为什么能痛快同意建厂，也是听了陆晚禾的，采购和销售风险都由傅家合兜底。他随即道：“也不能总靠公社，你当初是怎么说的？让傅家合也想想办法。” 陆晚禾心里一笑，就等着你这话呢。 她早去县里新华书店给陆卫东打了电话，隔两天再去，陆卫东已经给他带来了好消息，陆晓东那边收货完全没问题，而且到时候还可以带着她去其他县里跑跑。 她道：“我家里在南方，我可以带着傅家合跑跑看，赵支书您要同意，我们马上就过去。” 赵支书吐了一口烟，这厂子能建成陆晚禾功不可没，真要像她说的能跑通，那厂子就活了。 “可以。” 陆晚禾尽量压抑着脸上的笑容，公费出差这不就来了么，她不打算告诉家人，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别说陆晚禾的家人，这个消息对傅家合来说都是个惊喜。 他这几天都在外边跑，已经很久没见陆晚禾了，想着自己要跟她一起出差，还要去她的老家，傅家合激动得竟有些局促。 “我要带什么吗？” 陆晚禾想了想：“你现在的货每样都带两斤吧，我们到时候去跑，也要让人看货啊。” “哦。” 陆晚禾这才听出不对，她笑着道：“我家人的东西，我自己会准备的。” 傅家合不好意思移开眼，可回家后他还是觉得不妥，总是想准备些什么给陆晚禾的家人。 厂子各种手续已经办好，厂名就叫柳树土特产，村里的木匠给雕了一块牌子，陆晚禾还以柳树为形设计了一个图案，让木匠也刻了上去。 陆晚禾开了各种介绍信，从厂子支了差旅费用，就准备跟傅家合回甬宁县。 赵支书这边却突然让傅家合先拿货过来，他们先加工，这样两不耽误。可货款他却要产品卖出去才能支付。 赵支书果然是一条老狐狸，他们人不在，谁知道货进了厂子会发生什么事。陆晚禾的钱也在货里，她能不关心吗？ 陆晚禾就谎称，货品加工成什么样，怎么包装要对方定，等他们跑完这一趟再说，这才堵住了赵支书的嘴。 就这样他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167章 天大的惊喜 碾子叔把陆晚禾他们送到了滨北县，他们坐客车到了哈市，然后在三棵树上车。 走的时候小麦偷偷哭了几场，柳絮也各种不放心，她们跟着碾子叔一起送到了滨北县。 傅家合奶奶也是惴惴不安，孙子混上个正经营生她本来很开心，可不知道这工作还要走那么远，老人家觉得傅家合还小没见过那么多世面，一下子走那么远要是出什么事都没个照应。 她就偷偷找上陆晚禾，拜托她有什么事担待一点。 “陆知青，家合没出过那么远的门，不像你城市来的，见得多懂得多，他要是有什么做错、说错的，还麻烦你多教育他。” “家合奶奶，您放心，那是我老家，没事的。” 家合奶奶从兜里掏出来5块钱，陆晚禾哪能收，又是一顿撕吧。 等终于坐上58次列车，陆晚禾才有了真实感。 他跟傅家合靠窗对坐，村里又不能出钱给她买卧铺票，她倒是可以自己买，那就要跟傅家合分开。 她有系统，坐个三天硬座也无所谓。 傅家合神色明快，脸上都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陆晚禾笑着问：“很高兴是不是？” 傅家合抿着嘴点点头。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配着藏蓝色的裤子，整个人焕然一新，在正式的装扮下，人都稳重了一些，脸上棱角更加锋利，气场很强。 就是一看向陆晚禾，他的眼神就暴露了伪装的成熟，甚至比平时还幼稚一些。 陆晚禾发现从年龄上论傅家合比自己大2岁，可一面对自己，他就会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有欣赏、有崇拜、有乖顺。 他不会像那些大男子主义的人，内涵实力没多少却要强行装逼。以傅家合的年龄和身世背景，他的能力已经超群，可在自己面前，他却时刻保持着谦逊。 这一点，陆晚禾很喜欢。 等等，是哪种喜欢啦？ 陆晚禾摇摇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花痴。 傅家合一直在偷偷看着，陆晚禾蹙眉的样子，他很喜欢，像是在专心思考事情，眉头微微蹙起，表情略带严肃，可就是看着很动人，很鲜活。 傅家合想，有多少惊人的建议都是她这样想出来的，她怎么会如此聪明？ 天气炎热，绿皮火车很憋闷，车窗都开着，可吹进来的风都是温热的，加上人多，气味也不好。 陆晚禾有些不舒服，天还亮着，她就想穿进系统里。 “我先睡一会儿。” 傅家合看她脸色不好，担心地问：“怎么了？难受吗？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没有，就是有些困，吃饭了你叫我。” 她一进系统就跑去洗了个澡，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当初埋怨小黑建这个“房子”，如今她可是时刻收益。 房间恒温，空气也清新，4d情景切换也很炫酷，足不出户就可以品味各种美景。 小黑就窝在脚边，陆晚禾上去撸了几下，真好，梦中情猫，给撸给抱给亲亲。 好久没见那五个傻子，陆晚禾出去找了一下，发现他们正在之前的房子里享受，有其他玉米伺候着。 陆晚禾笑了出来，算了，五傻也是开疆扩土的功臣，也该享受享受。 在系统里还没待多久，就听见现实世界的傅家合在叫她。 “怎么了？”陆晚禾刚出来还摸不清状况。 只见傅家合手里拿着一根快要化掉的冰棍，“给你吃，凉快一下。” 陆晚禾此时已经清爽很多，可面前的傅家合额头上却流着汗，她知道傅家合心疼钱，所以只给她买了一根，“我不热，你吃吧。” 冰棍化得很快，奶油顺着木棍流到傅家合的手上，他有些狼狈拿纸胡乱擦着。 “你吃。” 陆晚禾无奈只得伸手去接，傅家合拿纸小心擦干净才递给她。 陆晚禾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一世很幸福，虽然狗血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可身边也有很多呵护她的人，不像前世只有数不尽的苦难，人生没尝到几年甜头，就突然挂了。 这一路倒是很顺利，小麦和家合奶奶都做了很多准备，他们这一路不愁吃。 陆晚禾虽然在系统里休息的很好，但傅家合不清楚，时常拉她出来动一动。 傅家合很细心，比当初送她来的二哥照顾得更周到。 列车第三天11多到了沪城，陆晚禾带着傅家合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就继续上路。 这次出来除了坐车，赵支书总共就给了5天的时间，陆晚禾不想浪费一心只想快点回家。 等到了甬宁县已经晚上6点多了，陆晚禾先带傅家合在招待所办理了入住，然后才带着他回家。 推门那一刻，场面那个精彩呦。 盛桂丽和陆卫东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陆明扬只会哇哇一顿乱叫，只有一个正常得陆明远跑上来，抱着陆晚禾摸，确认她是真实的。 “妈，妈，是妹妹。” 盛桂丽这才放声哭着跑过来抱住女儿，一家子人把陆晚禾团团围在里面。 嘴上说什么的都有，房间里各种高分贝的音调在飘荡。 傅家合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他爸妈还活着的时候，一家人也都非常内敛，从来不会这样公然表达感情。 他终于理解陆晚禾的热情、自信是来源于什么。 陆卫东第一个恢复理智：“晚禾，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这……这是谁？” 女儿突然回来他虽然激动，可旁边还带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他总归是担心。 陆晚禾看着陆卫东一脸防备就知道他想多了，“爸，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村子里建厂的事嘛，这是我们厂的得力干将，他跟我一起回来跑市场的。” 陆卫东终于松了一口气，陆明扬和陆明远也卸下了防备。 “爸，妈，别光说话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她说完往桌子上一看，一家人吃得极其简陋，陆晚禾一顿心酸，这是自己不在家了，他们就对付吃一口。 “你们怎么就吃这些啊？” 盛桂丽知道女儿这是心疼，赶忙岔开话：“走走走，我们去国营饭店吃。” 第168章 你女儿搞破鞋 北方干热，早晚温差大，这个时间晚风清凉已经很凉快了。 南方湿热，温度高不说，早晚温差也不大。傅家合在沪城就有点闷热得不适应。 跟着晚饭都没吃多少，还是陆晚禾细心，给他单独打包了两个包子。 “你晚点吃掉吧，这边热东西放不住。” 傅家合点头应着，陆家人从一开始心思都在陆晚禾身上，自己插不上话，只是穿插着叫了人。 此刻在陆晚禾家人面前也不敢造次，不知是紧张还是热，他的上衣都已湿透，手上也不停冒汗。 陆晚禾又给他叫了一瓶汽水，傅家合就低声道谢。 陆明扬不高兴了：“妹妹，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二哥呢？” 再是同事那也是个男的呀，他看不惯妹妹对他那么好。 “二哥，少说几句吧。” 吃完饭一起溜达着把傅家合送回招待所，一家人才回家。 陆晚禾一样样往外掏给家人带的东西，盛桂丽心疼道：“大老远的，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啊，你寄来的还有呢。” 陆晚禾看到一旁的口袋拿过来打开，里面都是上乘的山参：“这是傅家合带给你们的，这可是好东西。” 陆明扬又不开心了：“他拿东西干什么啊？我们不要他的东西。” 陆明远也闷闷的，这人看着怎么跟妹妹走那么近，连盛桂丽都有些担心，询问陆晚禾这个傅家合是什么人。 陆晚禾无奈才把自己被陈芝华推入水中被傅家合救，还有前几天工地上的意外说了。 盛桂丽用手拍着胸口：“哎呀呀，我就说我那一阵子心总怦怦跳，你这个丫头还真是报喜不报忧，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讲哦。” 陆明扬更激动：“我这次跟你一起过去，看我不打死那个陈芝华，什么东西？” 陆晚禾一笑：“别担心了，她啊，她现在正被批斗呢。” 她就把陈芝华近期的情况说了，当然没说这些都是她设计的。 盛桂丽气得骂：“该，这就是恶人恶报自己作的，我看她盛桂霞还得意什么。” 陆晚禾不解：“她还得意什么？” “你不知道，你大姨夫提前放出来了，他们一家人都去你大姨父家住了。” 陈国强家现在已经完全平反，虽然只返还了一部分财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子还是滋润的很。 盛桂霞觉得自己迎来了出头天，下半辈子竟等着享福了。 陆晚禾一听气得够呛，合着她报复来报复去，反倒便宜了盛桂霞？因为前世并没有这种情节。 天也不早了，盛桂丽干脆把凉席铺到房间的地上，拉着陆晚禾一起睡。 陆晚禾知道，她这是不舍跟自己分开，喜滋滋地搂着她的脖子睡。 第二天一早，她特意让陆明远煮了绿豆水，然后又从三哥柜子里翻了两件短袖衬衫。 傅家合虽然清瘦，但骨架还是比陆明远大一些，但这个年代衣服都宽松，傅家合应该也能穿下。 看他的样子，应该也只带了一件像样的长袖衬衫出来，这边热，衣服一天不洗就要沤出味道来。 她匆忙扒了一口就要带着东西往外走。 “我也去。”陆明远在后面喊。 陆晚禾想了想，陆明远跟着还真合适，以后傅家合一个人过来，陆明远可以接应一下。 后面成熟了，他们可以干脆邮寄，把最后一环交到陆明远手上。 虽然说昨天知道了傅家合对妹妹的恩情，但此刻看着妹妹又给他带早餐又给他拿衬衫，陆明远就沉着脸。 长这么大，还没见妹妹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过。 傅家合乖巧的喝了绿豆水，吃了早餐，然后自己躲到洗漱间把衬衫换了。 他其实昨晚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洗了一遍，以前也是，虽然穿得不好，但只要有条件，他都让自己穿得尽量干净，这是他妈从小教育他们的。 陆晚禾也没啰嗦，直接带着人去了供销社。 傅家合四处看着，他发现同样是县城，这里的供销社要比滨北县货品丰富很多。 陆卫东看见陆晚禾那高兴劲儿也很夸张，“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啊？” 陆晚禾嘻嘻笑着：“给晓东哥一个惊喜呗。” “中午去我家吃，你嫂子可想你了。她要知道你回来非高兴死。” “我中午还有事，我爸说好了晚上去奶奶家吃，到时一起见啊。” “那也好那也好。” 陆晚禾直接说了来意，把傅家合引荐给了陆晓东，陆晓东天南海北的打过不少交道，他一眼就看出面前人是个沉稳能干事的。 傅家合打开了手提袋，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陆晓东看到很满意。 “其实，你寄回来的山货，你爸都给大家分过，我那时候就觉得在这边有销路。尤其这山参，在这边应该很有市场。” 陆晚禾笑：“那就好，货我们充足，只是怕没销路。” 其实这个年代几乎所有的货品都是供小于求，只要有人引荐，他们这些货根本就不愁卖。 陆晓东又道：“这样，我今天联系一下，明天找辆车，我带着你们各个周边县跑一下，你们看怎么样？” “太好了晓东哥，这样一趟下来，估计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行，那就先这么定，不过要是出去了，让这位傅同志说话吧，咱们俩避避嫌。” “我懂的，你放心，他绝对没问题。” 陆晚禾在供销社买了肉和各种食材，中午说什么都要拉着傅家合在家里吃一顿。 她在厨房跟陆明远一起忙碌着，傅家合坐在客厅用手搓着腿，他一想到一会儿能吃到陆晚禾亲手做的菜就有些雀跃。 他四顾环视着，在墙上看到了陆晚禾从小到大的照片，好奇地上前仔细看。 谁也没想到，到家第二天就迎来不速之客。 傅家合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个打扮艳丽的中年女人推门进来，四处张望后，直奔厨房。 “哟，我以为混得多好呢？你瞅这造得灰头土脸的。” 盛桂霞就是瞎逼逼，只要眼不瞎都知道陆晚禾出落得更漂亮了。 陆晚禾一笑，来找存在感是吧？那我就送你个大礼包。 “你女儿在农村搞破鞋被人看见了，现在你女儿、女婿正被拉着各村游行呢，恭喜你啊大姨。” 第169章 帮你宣传 盛桂霞现在一家子赖在婆家啃老，可她却很光荣，他们两口子继续在厂里工作也过不上这种“体面”生活啊。 钢厂的房子她不回去住了，但她还要回老邻居那儿到处显摆。 她又回来跟人八卦的时候，有人说了陆晚禾回来的消息。 她最恨那个丫头，所以马上来示威，陆晚禾那几句话却把她干傻了。 陈芝华乱搞，还跟人结婚了？这让她的脸往哪搁？ “你放屁，你胡说！” “那你自己去看看呗，反正你现在也没工作，闲着也是闲着不是？这个罪名以后可是会跟着陈芝华一辈子哦，对了，你女婿虽然长得丑、家里穷，但人老实。” 人老实能搞破鞋？这是多大的讽刺。 盛桂霞气得马上要发作，陆明远拦在前面：“大姨，没什么事你就回吧，我们两家现在也没关系了，你这样闹下去只会越闹越难看。” “我怕你啊？” 陆晚禾掐着腰：“不怕是吧？一会儿邻居我都会走一趟把你家喜事四处宣传一下，对了我大姨父家我也受累拜访一下，我得通知到位不是嘛？” 盛桂霞双手抓上来，没等陆明远出手，就被傅家合一把扯住，以前陆家人跟盛桂霞交手都是防卫为主，没下死手。 但傅家合不同，单是他散发出来的那致人死地的气息，都会令人胆寒。 “滚！” 盛桂霞还逞强地问：“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陆晚禾的事就是我的事。” 傅家合说完扯着盛桂霞就推出了门。 陆晚禾刚刚气势十足，表现得游刃有余，盛桂霞一走，她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耷拉着坐在那儿。 陆明远走过去：“妹妹，我们不要被她破坏了心情。” “嗯，知道了三哥。” 菜还没做完，陆明远让她坐着休息，自己又去忙。 傅家合小步挪到陆晚禾的身旁。 陆晚禾看着他的脚面，挫败地问：“很丑是吧？” “没有，是她不好。” 傅家合从不关心他人的事，但认识了陆晚禾他却想了解的更多，豆儿是个小八卦，大人家长里短都不避着孩子，小孩子们聚在一起，村里的事都一清二楚。 他知道陆晚禾跟陈芝华之间的恩怨始末，刚刚亲身经历了更加心疼她。 中午家人下班后知道此事都气个好歹，陆明扬更是要去找盛桂霞报复。 陆晚禾劝：“二哥，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杀人也不用最锋利的刀子啊，钝刀子更疼。她既然不嫌丢人还主动惹事，陈芝华的事你就帮他们家宣传宣传呗。” “知道了，还是妹妹厉害。” 陆卫东摇摇头，他本来不屑于这种手段，但自从知道了陈芝华对自己女儿下黑手，他觉得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为过。 中午家人很热情地招待了傅家合，傅家合话少，别人问他话，他只是简单地应着。 吃完饭盛桂丽拉女儿午睡，陆卫东就跟傅家合在客厅聊天。 女儿在那么远的农村，他们也护不到，二哥家大儿子工作一时半会儿不好调动，女儿下乡他也就去看了一次。 同村来的这个小伙子倒是看着很靠谱，中午的插曲也让他看出来女儿有事他都会冲在前面。 陆卫东问：“你跟晚禾怎么认识的？” 陆晚禾临出发前特意嘱咐傅家合，不要讲她黑市卖货的事，他自己黑市卖货也不要讲，说了家人一定会担心。 傅家合就笼统地回：“我家里困难，陆知青帮了不少忙，这次也是因为她才能进厂里工作。” 陆卫东点头：“不错，应该是你救了她，她想着回报你。你们这个年纪正是好好给国家做贡献的时候，能在村里建厂，带领农民致富，这是大好事，你们要专心一点工作。” 陆明扬歪靠在沙发上：“哎呀爸，你怎么还给人上思想课啊，累不累？” “那是人家有觉悟，你看我说你吗？说你有用吗？就你妹妹他们搞的这个，你能搞得来吗？” 陆明扬站起来就跑：“我错了，我错了，你饶过我行吧？” 陆卫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猴子？ 他转头又看向陆明远：“我听你妹妹的意思，以后也想让你帮着一起做，你这几天跟着好好学学，到时候帮衬着点。” “知道了，爸。” 陆卫东又开始嘱咐傅家合：“这个年代同志友谊是最难得的，以后你们一起工作了，农村的厂子再小，想要运转起来也不容易，你们要互相帮助。” 傅家合点头：“知道了，叔叔。我一定会好好做，也会保护好陆晚禾。” 陆卫东嗯了一声。 他是有拜托人照顾女儿的意思，可听人这么说，心里又有点不舒服。 等家人上班了，陆晚禾就跟陆明远一起带着傅家合四处转转，甬宁县虽然只是县城，但小三线建设让这个县城不比一般的市差。 再说这毕竟是南方，跟北方的风貌不同，陆晚禾也想让傅家合看一看，这个年代能出门的人少，多走走、多看看，那见识自然多了，有时候胆识也会上来。 天气热，他们走一走陆晚禾就让陆明远去买汽水喝，他们转着转着就去了年画店。 这次回来老板还是要见一下的，毕竟人家帮了大忙。 老板像见了亲人一样，放下眼镜就跑过来，他有说不完的话。 陆晚禾简单讲了她在新华书店情况，又说了建厂的事，老板都连连称叹。 “你让明远带来的刺绣手绢也很好，以后你有都可以邮寄过来，我这卖得不错，尤其是夏天。” 陆晚禾从她哥手上接了东西送给老板：“知道啦老板，这是给你带的土特产。” 老板笑着接了：“上次明远给我带的我还没吃完呢，这东西好啊，只可惜我这里卖不了，要是那边有什么我能卖的特产就好了。” “你等我回去好好看看，没准儿还真有呢。” 老板哈哈大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开口了准成。” 陆晚禾笑着跟老板道了别，刚走出来没多远居然碰到了江松。 第170章 回村 江松接道消息出来抓人，人刚抓住他就看见了陆晚禾，开始还以为眼花了，后面放不下，抓着人过来确认。 “陆晚禾，真的是你？” 陆晚禾面带微笑：“是我，回来办点事。” “你老实点。”江松训斥了投机倒把的人，马上又问：“那我晚上去找你。” 陆晚禾瞄了一眼傅家合，好家伙，脸那么长，像冰窖一样。陆明远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我晚上有事。” “那我明天晚上去找你。” 陆晚禾只能道：“好吧。” 江松满心欢喜地带着人走了，剩陆晚禾对着两个木头脸。 “我们回去吧。”她轻快地道。 “我回招待所了。” 傅家合说完自己就径自走开，陆晚禾也没拦着，本来他们晚上也要去奶奶家吃饭，不方便带他一起去。 “三哥，那我们回吧。” “那个江松真是难缠。” 陆晚禾摊手：“人家帮忙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说。” 消息传得很快，下了班所有亲戚都汇集到了奶奶家，大家兴奋的啊，都没个主题。 有夸陆晚禾几个月没见又漂亮的，有提了一堆疑问打听她生活近况的，周萍嫂子怀抱里的小肉球咿咿呀呀地要陆晚禾抱。 陆晚禾抱着小念晚，给大家一一汇报近况，自己那些事她都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他们在家就商量好，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讲那些糟心的事儿。 一人一句这时间就过得快，临分开家人又是万分不舍，陆晚禾承诺过年一定会回家看看。 一回到家盛桂丽就往陆晚禾屋里去，问她那个叫江松的是怎么回事。 “三哥咋还告小状呢？” “他那不是关心你嘛。” “人家帮过好几回忙，见一下怎么了？” 盛桂丽摇头：“妈年轻的时候，可不比你差，你经历过的，我当然也经历过，离那些臭小子们远点。尤其是农村里的人，你长得好看，家境也好，惦记的更多。” “妈，你年轻的时候都被谁惦记了？” “去，你这孩子，少打岔，妈跟你说正经的呢。” 陆晚禾挽着盛桂丽的胳膊：“妈，我知道啦，你姑娘都能帮忙建厂了，这点心眼还没有吗？” 盛桂丽点着她的鼻子：“有就好，就怕你这方面短一根筋。” 陆晚禾干笑了一下，要说她前世可不就是短一根筋吗，识人不清，或者说明知不对还像鸵鸟一样不肯面对，不肯放手。 人傻过一次就够了，还能重复掉一个坑里？ 陆晓东那边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带着他们几个跑了几个临县，人家看过货之后都很满意，陆晚禾跟大家确认了一下包装规格。 其实主要是人参，其他的山货不用精包装，人家直接论斤卖。 人参陆晚禾的本意是按品质分为四级，最低级散装，中间级普装，最高级做成礼盒，但她要跟商家确认一下。 还好，基本上大家的思路一致。 中午，陆晓东拉着临县供销社的主任一起吃饭，这个县人口最多，供销社规模最大，陆晓东点了一瓶白酒。 傅家合话不多，但喝酒爽快，也有眼力价，懂得及时添酒。 主任问：“你这次的货我挺满意，但你这货源能保证吗？你们就一个小小的村子手上还能有多少货？” 傅家合冷静地应答，他讲了周围村庄的情况，山林地势、地貌，山货产量。然后又讲了附近一座林场的情况。 主任看他小小年纪农村出身却一点都不怯场，听他的介绍就能清晰梳理出整个供货市场，为人踏实有远见，跟他以前接触过的北方人有些不同。 主任又问：“你如今只是开始供我们这些货，以后要是销路打通了，这些货源也不够啊。” “那就养殖，我从哈市了解过，有村子搞人参养殖。” 主任哈哈一笑：“好，小伙子，这生意我跟你做定了。” 陆晚禾也没想到傅家合考虑那么深远，不得不佩服，人家后面闯出来那都是有缘由的。 失败的各有各的失败法，但成功人士多少还是有些共性，尤其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能不停调整产业的，傅家合未来就是这种人，他这种品质如今就已显现出来。 关于收货价，陆晓东这边已经定好，其他县也同样的价格。 如果是柳树村周边的县市，收购价和售价大约有30%的差价。 普通山货从柳树村卖到甬宁县价格能再上浮30%，人参上浮的价格更高，最上等的人参价格能上浮50%。 陆晚禾跟傅家合商量，如果在柳树村周边卖，他们要收取售价的15%做酬劳，如果卖到南方他们要收售价的30%-40%的做酬劳。 其实这货就是借厂子的一个壳走出去，让渡这么高的利润已经很可观了。而且货款还要他们这边垫付，这对村子来说就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没办法大环境所迫，生意只能这么做，等市场完全开放就好了。 下午返回甬宁县，陆晓东把他们一起送到了陆晚禾家。以傅家合的性子，早就应该提出回去，可如今就坐在客厅里，没有离开的打算。 晚饭都是在陆晚禾家吃的，开始陆晚禾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等江松晚上找过来，她才知道傅家合那点心思。 你说他心思缜密吧，还透着那么一点幼稚。你说他幼稚吧，他还挺倔强的。 陆晚禾出去时，傅家合也跟着。 江松这才留意到陆晚禾身边这个陌生人，“他是？” “他是柳树村的，村厂里的骨干，一起过来谈事情。” 江松一眼就看出没那么简单，他也能感觉到陆晚禾很维护此人，嫉妒让他丢了风度，“是啊，农村人没出过城，何况是这么远的地方，多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这话说得很不礼貌，陆晚禾不接话，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有外人在江松都不知要说什么好，最后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在那边还好吗？” “挺好的。” “你过年还回来吗？” “嗯。” 陆晚禾突然冷下来的态度，让江松绞尽脑汁也接不上话。 最后没说几句有些尴尬地离开。 陆晚禾转头问：“你也该走了吧？” 傅家合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走了。 事情已经谈妥，剩下的时间陆晚禾就安心陪家人，到了临走的时候家人还是免不了一顿伤感。 陆晓东又联系车把他们直接送到沪城，陆晚禾特意流出一段时间带傅家合逛了逛沪城繁华之地。 这是一趟很圆满的旅程，可回到柳树村，等待他们的确是十足的算计。 第171章 那就不干了 陆晚禾和傅家合带着好消息而归，赵支书听了他们的讲述面无表情。 到了第二天直接跟陆晚禾宣布之前答应的条件做不到，其实就是村委会几个领导凑在一起开了个会。 眼红的人太多了，他傅家合走一趟就跑成了，以后那钱不是哗哗都流进他口袋了？ 这是公家的生意，什么时候轮到他傅家合赚钱？ 杨大队长带头不同意，杨秋生在厂里也了挂名，他也跟着搅和。 赵支书自己也不满意，怎么他开的厂子，让个平时最看不上的后生赚钱？ 他直接提出来最多给1%个点。 陆晚禾看了一眼傅家合，两人没说话，可一个对视就达成了共识。 “赵支书，如果这样，我就不干了。”陆晚禾道。 “我也不干了。” 赵支书有些措手不及，在他心里给1%个点都是抬举他们了，能给一份不用种地的工作，有稳定的工分，还要求啥啊？ 可他不知道，他那点“施舍”对普通人有用，对陆晚禾没用，她是什么人？怎么会在乎这点小利？ 要说傅家合也是个血性和勇的，他现在手上压了大量的货，不过他信陆晚禾，而且就给1%个点，他不如自己去黑市卖。 赵支书闷头抽了几口烟，有些不解地问：“陆知青，你本来就是拿工资的，这对你也没影响啊？” “傅家合是我引荐进来的，条件是我帮忙一起谈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说话不算话，这工作我不做也罢。” 杨大队长喊：“不干就不干，我们柳树村的厂子还轮到你在这儿耀武扬威的？我看你们就是有一腿。” 陆晚禾轻蔑一笑：“杨大队长，您不能遇上点不理解的事就往男女关系上扯，怎么着，你以后要是跟哪个女人说上话就是跟她有一腿咯？” 杨大队长气得跳起来：“老赵，让他们滚，我们柳树村还能让她骑在头上？” 赵支书把烟杆一放：“你们走吧，既然你们自己提出来，这厂就跟你们无关了。” 陆晚禾嘻嘻一笑：“得嘞。” 她出了村办公室脸色一沉，这几个老家伙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货源还好说，他们自己也能收，可这销路却不好找，要不他们当初也不能答应那提成条件。 陆晚禾在前面边走边思考，傅家合就在后面默默跟着。 她还没想出答案，答案就自己找上了门，任明晓正等在她家门口。 “我听说你回来了。”任明晓满脸兴奋。 “嗯。” “我也进厂了，以后我们就是同事。” 任明晓说这些话根本不避讳傅家合，陆晚禾本来无心理他，看他这样说，问：“你怎么进厂了？你跟赵支书说了什么？” “我有人脉啊，公社和县里领导都得听我差遣，我带着赵支书吃了几顿饭就搞定了。” 哦，原来在这儿呢，怪不得赵支书敢冒这个险。 陆晚禾满不在乎：“那恭喜你。不过我不在厂里了，我们不是同事。” 她说完推开门，让傅家合跟着一起进去。 “陆晚禾，你不会是看我进厂就不做了吧？你为什么要这样，还有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可以这样进你家？” 陆晚禾转身：“任明晓不要太抬高自己了，我做的决定跟你无关。还有，我叫他进门怎么了？是我的朋友都可以来我家玩儿。” “凭什么我不能当你的朋友？” “就凭你现在趾高气昂地对我喊，我不想搞个祖宗当朋友。” 陆晚禾说完话毫不留情地插上了院门。 他们昨天下午刚回来，今天一早就去村里开会，满心欢喜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她知道赵支书他们以后不会消停，一定不甘于被他们这么拿捏，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她看着有些挫败地傅家合问：“怕不怕？” “当然不。” 陆晚禾笑了：“不错，没看错你。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傅家合整理了一下思路：“这货我会拿到哈市一点点清掉，就是你的钱我要晚一点给你，不过你放心，该给你回报我一分都不会少。” “很好。不过我的钱你不用急着还，我现在也不用。我既然跟你一起做生意，这风险当然也要跟你一起担。” 陆晚禾心里有数，他们收的都是干货，在手上能放得住，不怕砸在手里，只是回款慢一点而已。 她从屋里拿出一封介绍信交到傅家合手上，傅家合一看居然是盖着厂公章的商品销售介绍信。 “这个你带着，你一个人卖货有风险，如果遇到问题把这个拿出来，应该能解决，不过你还是尽量小心为好。” 傅家合有些佩服：“你早就想到了？” “只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其实他们跟赵支书谈的提成并不过分，傅家合就好比分销商一样，把打上厂里标签的货分销出去，他卖的多、卖的贵那是他的本事，也是他应得的。 何况人家还自供货源，从一开始就自担成本，赵支书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只当这生意好做。 她又道：“你先卖着，我估计他们也做不长。厂里自己收货资金压力大，而且这一行他们没你专业，货源和货品都不好保障，再说任明晓领导只是应付他这个公子哥儿，能支持什么样都不一定呢。” 傅家合点点头：“知道了。” 陆晚禾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安慰他，虽然说这市场供小于求，看着生意好做，可没有经验踏进来的人，哪那么容易就做成了？ 亮河村前世搞的鞋厂，也就第一年打平了成本，后面都是亏的，干了三年没办法只能关停。 生意好做村村都建厂得了，你当是捡钱那么容易呢？农村人一辈子都扎在土里，很多人连县城都没去过，他们哪里懂那么多？ 就不说这货源和销路，单是运营没有经验也会搞得鸡飞狗跳。 赵支书看不上她写的管理条例，觉得那都是文邹邹的没有用的东西，到运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了，恐怕倒时他们的成本都下不来。 第172章 秋收好热闹 为了避嫌，他们说话小麦也都在场，中午吃饭她脸都皱在了一起。 陆晚禾问：“你这样我还咋吃得下？我都没愁，你愁什么啦？快点吃饭去刺绣吧，我这次回去老板都夸你的手绢好卖呢。” 小麦赶紧表态：“我吃完马上去绣，晚禾姐，你别愁以后我刺绣养你。” “知道啦，我就等你养啦。” 刚吃完饭，豆儿就来了，手里拿着糖，嘴上甜甜地道谢：“我哥说，这都是晚禾姐家里给我带的？” “是，放心吃吧。” 豆儿傻乐，放了几块在桌子上：“那这是我请两个姐姐吃的。” 陆晚禾掐了掐他的脸，小人精一个，长大了也是他哥的好帮手。 豆儿昂着头：“我哥和晚禾姐都进厂当领导了，村里人见了我都变客气了呢？” 陆晚禾收了笑容，傅家合这事还没跟家人讲呢，估计到时奶奶知道了又要犯愁。 傅家合开始在黑市卖货，陆晚禾则又跑去种地，秋收开始了，本来以为进厂了就可以躲过秋收，老天还真不放过她。 北方9月份已经见凉，可还抵不住有秋老虎，大家都在日头底下割水稻。 镰刀锋利，收割的时候要尽可能地多抓点水稻，把镰刀对准水稻根部15cm左右的部位用力割下去。 光这一点，新知青们就要锻炼一下，抓得少了，下不去手割得慢了，都影响进度。 这也就算了，还有那虎超超的一个不仔细就把手割了的。 史宝就是，明明下乡的时候带着一股小家子气的精细，如今在二愣子的带领下做事越来越虎。 主要也是二愣子挑唆的，“你看见没，就这样，手起刀落，哎，就这么利索。” 史宝照着做了一次。 二愣子满是嫌弃：“你这不行啊？这活让你这么干，得干到啥时候啊，你别怕，就这样下去，哎，这不就割下来了么？” “快点，再快点，你镰刀得挥起来，你劲儿得寸。” 二愣子在史宝耳边嘚啵嘚啵，没几下，响彻田间的哀嚎就炸起。 “说说说，让你说，烦不啦？” 史宝举着流着血的拇指质问二愣子。 二愣子知道理亏赶忙道：“你等着，我给你回家拿点止血的东西。” 二愣子没跑出去两步，史宝就觉得不妙：“二愣子，你不会回家拿锅底灰去吧？” “啊，咋地啊？” “你省省吧，我不要那玩意。” “你要啥啊？那不都这么止血吗？” 史宝满脸嫌弃：“不用你去，我去找赵队长拿药。” 二愣子没法子又跑回来：“一天天的，就你矫情。” 他们俩穿过田间，路过张丹的时候，史宝突然想起什么，他喊：“张丹，你有药吗？你看我这手。” 张丹正弯着腰利索地割水稻，只听有人叫自己，一抬头就看见史宝血淋淋的手，她嘎一下晕过去。 史宝忍着笑，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句：“哎呀，张丹你怎么了？我这手上有血就不扶你了。” 二愣子在后面小声嘀咕：“你小子挺坏啊？” 史宝回头瞪了他一眼：“有你坏，一早上叨叨叨，你不叨叨，我这手能坏吗？” 史宝讨厌张丹，他更看不惯张丹欺负张佳佳，说实在的，知青院儿他没几个喜欢的人，最喜欢的陆晚禾如今也跑了。 他现在有事没事都跑二愣子家睡，事少，开心。 陆晚禾带着个草帽，她倒不怕晒，她这皮肤天生晒不黑，就是嫌热。 水稻她前世下乡收了三波了，还是有点技术在身上的，速度不比当地村民慢。 村里当初承诺秋收吃大锅饭，如今也确实做到了，上午下工，大家伙就一起往村委会跑。 那里早已支起了几口大锅，中午做了杂粮米饭，豆角茄子炖土豆，还有管够的黄瓜、大葱和大酱。 干一天活了饿得慌，再说大家好久没吃过大米了，村里又出钱去公社买了豆油，做菜的时候放了一些，菜吃起来就香。 可别人吃得香，陆晚禾却吃不香，别说她了，小麦都跟着嘴吃叼了。 她小声道：“晚禾姐，要不以后还是我回去做饭吧？” “算了，我们晚上回去做吧，中午就在这儿吃。” 一碗饭盖上菜，大家都是这配置，就是男的打得多一些，这会儿有吃得快的又去打饭菜。 有人就喊：“杨老二，你这都第几碗了？” “你管我？咋地，吃你家大米了？” “没吃我家的，你也不能这么造啊？小心把大队给吃垮了。” “队上做大锅饭不就是让大家吃饱吗？咋地，还想让我饿肚子啊？” “那你在家也这么吃呢？” “咋不这么吃？” “算了吧，杨老二，你家把裤衩子翻出来也翻不出一粒米啊，你就吹吧。” 大家哄笑，眼看就要打起来，扬大队长赶快出面维持。 “吃饭也堵不住你们的嘴，要是闹事，这个大锅饭就别吃了。” 这下没人再挑事。 中午回去午睡，陆晚禾拿出鸡蛋让小麦煮一煮一会儿起来吃，她不缺这个，是怕小麦吃不好，伤到底子。 她穿到系统午睡，这里专业按摩的机器，可以让她放松一下。 下午正准备出工，就见傅家合等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哈市了吗？” “回来帮你收稻子。” 陆晚禾笑了：“那像什么样子，再说我也不指望这个赚钱啊？你快回去吧。” 傅家合犹豫了半天，从兜里掏出红肠，“那你这几天吃点好的，别累坏了。” “知道了。” 上工的路上小麦捂着嘴偷笑，陆晚禾掐了她一下：“小丫头片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我又没说什么？” “没说我也知道。” 正说着，柳絮走来了：“聊啥呢？” 小麦又捂着嘴笑，陆晚禾拿手点她的脑袋：“小蹄子要造反了，不能要了。” 柳絮只当她们是在玩笑，没继续问，她拉住陆晚禾道：“厂子都要翻天了，我看都快倒闭了。” “怎么了？” 柳絮就在她耳边叨叨了一通。 陆晚禾一听笑了，很好，要的就是这效果。 第173章 厂子快停摆 柳絮的老公王大哥有哮喘，柳树土特产厂招员工王大哥就应聘进去了。 不光王大哥，村里没种地的成年人几乎都进去了。 根本没按陆晚禾当初说的试工来操作，还有当初陆晚禾还做了一套记工制度，不过当时出差前没做好，回来之后又碰上这档子事这东西就没交出去。 赵支书现在都指望着任明晓的人脉呢，这管理也就交给任明晓来做。 他是公子哥儿，哪里知道柴米油盐之贵，整个厂子让他做成了慈善。 慈善也可以啊，你量起来了，利润有了，养这点人也不在话下。 问题就是没量，赵爱国前几天跟着任明晓一起出去收货，他毕竟有经验货品质量能保证，价格也收得适当。 可他们手上没有多少流动资金，货就收了那么一点点。一群人守着那么一点货，大家一起磨洋工。 最近准备秋收，赵爱国就顾不上，寻思着任明晓也跟着跑了几趟，再怎么样也都应该会了，就让他负责带人去收购。 任明晓就是个生手，做事还不往心里去，他自己负责时好坏都看不出来，收购价也没数。 人家卖货的也精，就开始糊弄他，几袋子货收回来，成本高不说，一分拣下来还要扔掉很多次品。 底下的人只管做事，任明晓还是他们的领导，谁也不会管闲事。 但王大哥懂，这么下去就不是长久的事儿。 果然这货卖了几天就开始出现入不敷出的现象，任明晓今天上午就跑到厂里，让他们挑货的时候，只把脏东西挑出去就行。 这么做不长久的，你这也不是什么稀缺品，这山货在北方到处都是，人家凭什么拿你的货？ 陆晚禾一笑，她就等着这一天呢。 柳絮道：“你咋还笑了呢，我知道你现在不在厂里了，可你大哥在啊，这么下去你大哥又要没工作了。” “柳絮姐你别急，不破不立，问题暴露出来没准以后才能更好。别让王大哥乱说，回头得罪了人可不是小事。” “我知道，我也提醒着呢，就是你王大哥有时候做事太认真，一根筋。他这种人在这世上落不着好。” 陆晚禾劝道：“柳絮姐，日子还长着呢？这是王大哥的优点，没准哪天就能发光发热。” 柳絮摆摆手走了：“哎，算了吧。他能健健康康的活着，我就不求啥了。” 陆晚禾听了这个消息，下午更有干劲了，啊，喜欢看一些打脸的情节。 忙碌了一下午，夕阳撒下一层金了，手上的活才干完。 陆晚禾坐在田间，割下的稻子已经用稻子秸秆捆成一捆捆的，放在一些堆成堆，黄灿灿的稻子在夕阳的照射下，更显得金贵。 没有什么比这成熟的粮食更让人感觉踏实的了，有粮食就饿不死，饿不死就有希望。 一年所有的不易在这一刻都能治愈。 陆晚禾正在这儿升华呢，杨秋生就带着猥琐的笑过来了。 他笔下6工分写出来时，陆晚禾早就有了准备，她看都不看杨秋生，有6工分就行，没必要为了2个工分理这只狗。 可他给小麦也记下6工分时，陆晚禾不干了。 扬大队长跟他儿子穿一条裤子，她只能去找赵爱国。 “赵队长，一个小组工作量都是一样的，负责的地块一样大，人家一组每个人8工分。我们这组我和小麦只有6工分，其他人也就8工分，请问剩下的4工分，让谁偷去了？” 杨秋生大言不惭地道：“你们没做那么多工作，我当然给你们记6工分。” “已知每组的工作量一样，你说我们做的少，那自然是其他人做的多，怎么没见你给别人写10工分啊？怎么着杨计分员，小学数学都忘了吗？” “那我给其他人加上！” 陆晚禾小组的其他人马上道：“我可不要，我跟陆知青做了一样多的工作，我多拿那2工分可要折寿的。” 这话把杨秋生噎得无法反驳。 陆晚禾又追着问：“杨计分员，你总针对我怎么回事啊？别是看我好看吧？你这种离婚男我可不感兴趣呢，拜托你不要缠着我好吗？” “我我我，你你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我和你就挨不着好吗？你以后针对我一次我就闹一次，让大家评评理，你是不是在没事找事想引起我的注意。” “你——” 赵爱国看不下去：“你快点给她和小麦改过来吧，大家都还等着你呢，今天是秋收第一天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杨秋生往四周一看，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咬着嘴唇把工分改了。 很好，陆晚禾笑，都以为农村女人离了婚活不了，凭什么啊？如今她就给杨秋生打上一个离婚猥琐男的形象，恶心死他。 等杨秋生走了，赵爱国语重心长地跟陆晚禾道：“以后有事你先叫我，别直接跟他对着干，你这性子太拧。” 赵爱国很欣赏陆晚禾，他当初觉得建厂有戏也是因为陆晚禾，说实在的他不同意他爹和杨大队长的意见。 人家有本事能把货高价卖出，那就应该让人多拿钱，大家都赚钱不好吗？ 如今的任明晓他根本看不上，眼睛长在脑袋上，心思根本就没用在厂里。这么干下去厂子就要不保。 他真的很希望陆晚禾能回厂，那他还有个主心骨。 赵爱国操这些心也是因为他爹如果退下，柳树村这一摊就要他接管过去，他总免不了要提前操心。 陆晚禾知道赵爱国是好心，她也喜欢跟赵爱国打交道，但很多事不是你退让就可以的。 就拿如今这厂子来说，就让他跌跟头，跌得狠了，他们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晚上他们没去村里吃大锅饭，小麦回家拿腊肉炖了豆角，然后蒸了一锅白白的米饭，把红肠切了一盘，用鸡蛋炸了一碗大酱，又洗了一些生菜、黄瓜、大葱做蘸酱菜。 小麦没有陆晚禾的好基因，一天下来，小脸就有点晒黑了。 陆晚禾吃了一口黄瓜道：“晚上我给你拿点擦脸的，你明天帽子也带带好，别等秋收完晒得跟小黑炭似的。” “我不擦晚禾姐，农村人不都这样么，你看家合哥皮肤也黑。” 陆晚禾拿了根大葱往她身上比划，“真想挨打是不是？” 第174章 陈芝兰来了 农忙农忙，那是实实在在的忙，可这里面也总有些闲人搞些虚的。 之前不是说公社知青办秋收前就搞事情吗？这还没完，今年他们学了别的县，提前组建了一个“文工慰问团”。 这个文工团是各村知青里选出来的，临时排练好，然后再到各村走访表演。 柳树村派了周珍珍，一是她模样够，二是她是个“废物”。 你说她不努力吧，她后面也有认真学、努力干，可成效不好，说实在6个工分很勉强，但有杨秋生在每次都能给她打6个工分。 大家对她的怨言就颇多，尤其是村子里传杨秋生是因为他甩掉了张佳佳。 平时也没见大家对张佳佳多好，但这种时候，大家都开始同情她，觉得一个好好的女知青居然被农村人给甩了，怪可怜的。 因为这个对周珍珍就更看不惯，总是有摩擦。 赵爱国头疼，索性就把她推出去，秋收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没想到周珍珍还挺自豪，每天在知青院儿吊嗓子，张丹没少骂她。 这天他们文工团就转到了柳树村，几个队长对着地里的人大喊，让大家放下手上的工作，都去看表演。 这些人就地表演，在稻子堆里挂起一面旗帜。 吹吹打打也挺像那么回事，就是这群人里还混进一个陈芝兰，陆晚禾看着碍眼。 这个陈芝兰之前来找方军的时候，她碰到过一回，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免不了几句口舌之争。 陆晚禾看着她在上面飘飘然的样子就恶心，要不是当初怕自己也嘎了，真不应该救她。 就说这人有多恶吧，听说前一阵子陈芝华被拉到亮河村批斗，陈芝兰为了跟这个名声尽毁的妹妹划清界限，自己跑上前在陈芝华的脸上吐了好几口唾沫。 陈芝华激动的，两个人都拉不住。陈芝兰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场大义灭亲，灭的他们村里人背后都说她像狼一样狠心。 这些事都是范小翠学给陆晚禾听的，陆晚禾能想象出当时那场面，可惜她没在现场。 老天好像特意想要弥补她这个遗憾，马上就给她抬上一出戏来。 陈芝兰正拧着身子慷慨激昂地唱歌呢，一个土坷垃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陈芝兰满脸怒火：“谁？谁打我？” 方军这时也站起来，上前给陈芝兰递上一个手帕，村里婶子和小伙就跟着起哄。 谁打的？陈芝华打的呗，陈芝兰自己还想不到啊？ 她面上有些嫌弃地推了方军的手帕，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唱。 又一个土坷垃扔上去，这次只是打到她的脚边。 公社知青办的人发火：“谁？你们柳树村怎么回事？怎么这点素质都没有？” 一村子的人都被内涵上了，大家伙就不干。 “她打的，谁做的你说谁，这也是你们的知青，别把我们村子带上，我们村可没这种人。” 陈芝华闹出那些事之后本来在村里就不受人待见，不过大家平时都不招惹她。 今天她这样大家伙可不惯着了，一人一下把她推到前面。 公社知青办的人突然没了脸面，要说他们也要负责调和知青和村民的关系，知青犯错他们当然不好看。 这个陈芝华此时正是他们的烫手山芋，知青办的人马上道：“你们两姐妹闹矛盾，不要影响我们给大家带来的秋收汇演。还有陈芝华我看你如今思想觉悟还不够，回头我们还抓你树立典型。” 知青办的人刚说完话，王大力就上去左右开弓给了陈芝华两个大耳刮子。 “妈的，臭婆娘，少在这儿发疯。” 他跟陈芝华出去单过，可好处一点没捞到，做饭、洗衣服陈芝华一样都不会给他做，连做那种事也要用强的。 好处没捞到，坏处倒不少，他可不想再去参加什么批斗会，人的尊严被碾得粉碎，再搞几次他要疯。 陈芝华跑了，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也没人管她。 陈芝兰像个胜利者一样，继续在上面施展着自己的魅力。 陆晚禾看向方军，方军的眼神明显有了犹豫，他看看陈芝兰又看看陈芝华消失的方向。 方军如果现在能看清还不算晚，陈芝兰这种人就像一条美人蛇，只要对自己有利，完全不会顾及他人。 不过陆晚禾也就随便想想，别人的因果她没必要操心。 这群人表演完，一上午就过去了，赵爱国在人群里皱紧了川字纹，他们这是秋收不是别人作秀的场合，想想这些公社知青办的人就跟没长脑子一样。 中午赵支书单独在村办公室招待了大家，他亲自作陪，一句好话一杯酒，把知青办的人哄得很开心。 一位工作人员几杯下肚就飘飘然地教训赵支书：“别的村都没有，就你们村有男女作风不良的问题，赵支书你要好好反省反省啊。” 赵支书这个人是个领导他都溜着，可不代表他没脾气。 他脸一冷问：“怎么反省？把我脑袋别他们裤腰带上每天看着？你就是让我别我也没那么多颗脑袋，我还想反问你们知青办给我们分了什么人下来？” 另一个人马上出来圆场：“对对对，这种事跟赵支书有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根不正。” 陈芝兰听见了马上插话：“我们家风很好的，只是这个陈芝华天生不学好，我看你们就要好好教育她一下。” 知青办的人瞪了她一眼没接话。 不管事情闹得多难看，该搞的活动搞了，该拍的照片拍了。吃完饭知青办带着一行人心满意足地往下一个目的地进发。 站在桥头送走了人，赵爱国骂道：“一群脑子长包的傻缺。” 赵支书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把厂子好好搞搞，我们自己牛了以后还怕没有话语权？” 赵爱国一听更气了：“不是你让任明晓替掉了陆晚禾吗？你让任明晓去搞啊？” “哎你个兔崽子，你看我回去不揭了你的皮。” 厂子其实不光要被任明晓搞死了，还有杨秋生这个搅屎棍。 村里在厂里管事的主要是赵爱国，杨秋生因为给陆晚禾记工分的事跟赵爱国开始不对付。 其实他和他爹早就发现赵爱国特别听陆晚禾的话。 杨秋生心里不爽就去厂子里折腾，钱还没赚到，屁事一样没落下。 第175章 戏都很多 秋收是真的累，陆晚禾自认吃得不错，还经常穿进系统放松一下，但身体还是吃不消，每天也都造得灰头土脸的。 任明晓就会在这种时候光鲜地出现，一脸真诚地问：“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进厂，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让让，道不同不相为谋。” 任明晓一急就要上手，豆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你干什么？那么大人怎么还拉拉扯扯的？” 大人不能跟小孩儿计较，任明晓憋得嘴都抖了，只是挥挥手：“去去去。” 陆晚禾拉着豆儿的手问：“你天天都往哪儿跑？晒成这样？” 豆儿用手呼噜了一下小花脸：“晚禾姐，我上山挖猪草去了。我今天挣了3个工分呢。” “真厉害，脚踏实地是不是感觉特别好？” 豆儿点点头。 任明晓歪着头：“你也别拿这种话揶揄我，在厂里就是闲着吗？你之前不是也要进厂吗？” “小孩子挖猪草那也是有成果的，你在厂里工作就一定有成果吗？” 任明晓听了更激动：“一个农村的乡巴佬你都要高看一眼，我堂堂一个京城高干子弟天天被你瞧不上，你等着有你哭那一天。” 陆晚禾看着任明晓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开玩笑你不惹我我犯得上瞧不起你吗？你既然总惹我就不要怪我把你当棋子。 有小伙伴来找豆儿，豆儿就要撒丫子跑。 陆晚禾叫住他：“你哥最近回来了吗？” 豆儿喊：“没有，晚禾姐。” 之前在滨北县租的房子，她让傅家合去住了，空着也是空着，没必要白白浪费。房子到期，就不清楚傅家合是怎么解决的。 他如今要县市两头跑，想必每天也不轻松，但这都是不可多得的经验，市场一但放开，傅家合这种人就会如鱼得水，抢占先机。 人一累心情就烦躁，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多，秋收的田间，时不时就发生一些口角。 人凑在一起八卦也聊得飞起，中间休息一轮就能编造出很多闲话。 这天不知谁提起来沈程，老婶子们就开始嘀咕他为什么也被抓去批斗，有人就说跟陈芝华他们一起抓走的那就也是男女作风问题。 “我看他平时一句话都不说，跟个哑巴似的，他跟谁乱搞男女关系啊？” “对啊，那真要是那样，女的怎么没抓起来？” “我知道是谁？” “谁啊？” 婶子们一起把身子朝说知道的那人靠拢。 “陆知青。” “啊？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没证据我能乱说嘛，我看见过他去陆知青家吃饭呢。” “那你这么说，那陆知青不是跟村里的家合走得更近？我看那家合天天往陆知青的院里钻，谁知道他们做什么？” “要我说，这个陆知青看着长得温温柔柔的，骨子里狐媚着呢，我听说那个任知青也天天围着她转，还有那个老知青郑宇好像也因为他搞丢了返城的名额。” “啧啧啧，祸祸人啊。” 他们说的话史宝都支棱着耳朵听着呢，看她们越讲越邪乎，就偷偷跑去找陆晚禾。 豆儿正带着一群小屁孩过来找陆晚禾玩儿，陆晚禾听见史宝学的话。 冷笑一声就带着一群小土豆来到了八卦中心。 她指着一个人问：“婶子们我都认不全，这是哪个婶子？” 她问谁，她在问小土豆儿们，有一个就喊：“大强这不是你姥姥吗？你不是说你姥姥天天扒人家墙根儿吗？” 陆晚禾甜甜一笑：“大强姥姥好。” 大强姥姥脸讪讪的，眼神闪躲着。 她又指向另一人。 有小土豆道：“她是杨树哨家的，我那天看见她儿子偷东西呢。” 那老婶子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呸，羊儿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陆晚禾问：“怎么就证明他胡说呢？” “证据呢？你们拿出证据来？” “哦——要证据，那你们刚刚说的话都有证据吗？” 老婶子气得脸通红。 陆晚禾用手一划拉问：“那这些都是谁啊？” 小土豆们还没开口，老婶子们就都起身跑了。 陆晚禾冷笑，回头对豆儿说：“晚上去我那儿，一人奖励你们一颗糖。” 豆儿领着小土豆就撤了。 开玩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当她平时那些奶糖是白给的呢？她要是想，村里什么八卦她不知道？只是不想理罢了。 陆晚禾笑嘻嘻地回去，没人再敢把话题引到她这里。 她这虽然消停了，但有人还逃不过麻烦。 杨秋生如今不敢招惹陆晚禾和小麦，因为每次他刚一落笔，陆晚禾就死死盯着，那架势，恐怕他一个6刚写到一半，陆晚禾这张嘴就要吃了他。 “离婚男”这个词他可不想再从陆晚禾那儿听到，也不知怎么的，这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那讽刺和嫌弃的效果拉满。 可他不能招惹陆晚禾，他可以收拾张佳佳啊。 张佳佳自从离婚后工作一点都没偷懒，可每次杨秋生就给她记个6工分。 如今离婚单过用钱的地方就多，她不知道如果以后每次下工都只拿6工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可能离婚出来不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吗？所以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就默默吃着亏，也没跟柳絮和陆晚禾讲。 同组的谁也不想得罪人，就都视而不见。 这天杨秋生又给张佳佳记了6个工分，张佳佳正在低头整理稻子，根本不去看他。 杨秋生就觉得这样的羞辱不过瘾，呵斥她：“张佳佳，你过来看一下。” 张佳佳假装听不见继续整理稻子。 杨秋生来了火气，直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张佳佳猛地起身直接晕倒在田里。 这下看热闹的就多了，本来就有好多人悄咪咪地盯着看八卦呢，陆晚禾也跑过来。 张佳佳其实就是营养不良低血糖，她这几年在杨秋生家就吃的不好，自己出来因为没在知青院儿自留地里出过力，再加上张丹刁难，她平时就很少吃到菜。 陆晚禾有心照应，但她自己撒谎隐瞒了情况，这身体就垮得厉害，秋收这种强度就遭不住，她这几天都留意着，不让自己快速蹲起。 陆晚禾抱着张佳佳，嘴里小声骂：“狗男人，戏真多。” 第176章 你看我理你吗 陆晚禾铆足了劲儿喊：“杨秋生，你干什么？人家都跟你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家暴她？” “你不要满嘴放屁！” 陆晚禾把人交给柳絮，起身抢过杨秋生的记分本，展开给大家看。 “看看，大家都看看，自从跟杨秋生离婚，张佳佳都是6个工分。她以前还是你们家人的时候可是天天拿8工分的，如今自己一个人更不可能偷懒，这6工分是怎么来的？” 杨秋生一把抢回来：“陆晚禾，我忍你很久了。” “忍我什么啊？你一个离婚男我躲你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理你啊？你跟我说说都忍了我什么？” “我跟张佳佳离婚就是你陷害的。” 陆晚禾笑了，眼睛瞪得溜圆：“听听，这都是什么话？你一个大男人看不上自己的老婆，天天打，天天闹着要离婚，整个柳树村谁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佳佳就跟你走得近，不是你出主意她怎么会离婚？” 陆晚禾手心叠着手背学着老婶子们拍手：“乡亲们都来瞧瞧，这个离婚男是不是对我有坏心思啊？怎么他家的事儿总是怨我呢？难道我没下乡之前他就不打老婆不闹了？” 然后她又指着记分本喊：“你们可以去瞧瞧，他前两天也给我记了6工分呢，这个离婚男是不是想逼我求他啊？思想真龌龊，小心我去公社揭发你。” 正闹得不像样子，杨大队长出现了。 张佳佳刚刚被喂了一颗糖，这会儿已经转醒，柳絮悄悄掐了她一把，让她继续装晕。 杨大队长一声吼：“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陆晚禾满意地一笑，就等你这个老家伙呢，新账旧账一起算。 赵支书能反悔除了任明晓半路杀出来，还因为这个杨大队长从中作梗。 柳树村虽然能做到支书和大队长和平共处，但这种关系也是岌岌可危，因为大队长的权限并不低，随时都可以制衡支书。 按理说村里建厂，说得算的当然是赵支书，但杨大队长因为要收拾陆晚禾手就伸的长了一点。 按照陆晚禾的计划，她还是要带着傅家合回厂里的，如今刚1975年，离完全放开至少还有5年，傅家合一直在外边单干不是个事儿。 而且他们刚去甬宁县把销路跑通，不尽快回厂，这事就要黄了。 所以她刺激杨大队长，也是要给自己回厂铺路。 陆晚禾就故意有些傲气地叭叭了刚才那一套，杨大队长哪里能接受别人这样诋毁他儿子，他骂道：“你一个小丫头不要在这儿胡说八道。” 陆晚禾看向众人：“主席教导我们，人人都是平等的，我们农民地位更高，没有人能撼动我们的地位。可如今我们虽然付出了劳动，别人勾勾手就能剥削掉我们的劳动成果，这不公平也不合理，我建议换掉杨秋生。” 她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也说到了好多人的心坎里，但没人敢出声支持她。 杨大队长什么人？那是在柳树村可以跟赵支书平起平坐的人，口粮都掌握在人家手里，谁傻啊？ 杨大队长满意地看了一圈：“看见没？就你一个人有意见，就你挑事。” 陆晚禾笑：“他们那是怕你，我不怕。我不能被你们一家子剥削吧？前面把我从厂里踢出来，如今种地也要迫害我，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赵支书这时也闻讯赶来，他推开人群走进来：“都在胡闹些什么？” 陆晚禾梗着脖子：“我没胡闹，是他们不讲理，杨秋生搞特权阶级那一套，滥用手上的权力，欺负我和张佳佳。” 赵支书黑着脸，杨秋生什么样他还不清楚吗？他冲众人道：“都散开，记完工分的都回去吧。” 眼看人少了点，他压低声音对杨大队长道：“以后这几个人让秋生注意一点。” 杨大队长听得一愣，凭什么赵支书来了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让他儿子注意，注意什么？ 可不满他只能憋在心里，他抬脚踢了杨秋生骂道：“快滚去干活！” 他骂完就走，赵支书感觉这一脚就是冲自己来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要说他如今对杨大队长一家很不满意，杨秋生作风上惹事不说，记工分越来越猖狂。 赵爱国这几天每次回来也都抱怨杨秋生在厂里耀武扬威，经常拿着鸡毛当令剑指挥这个指挥那个，扰乱他定的秩序。 赵支书思索着要怎么给杨大队长重新立立规矩，一转头就看见陆晚禾。 这个丫头真让他头疼，好好的厂子她不进，在这里到处惹事。要说厂子经营成这样，他也跟赵爱国一样有点后悔没留住陆晚禾。 陆晚禾见人都走了俯身去查看张佳佳，嘀咕着：“怎么还不醒，送医院去吧？” 柳絮拍了一下，张佳佳就默契地睁开了眼。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你这样是不是平时没吃好把身子搞坏了？” 张佳佳犹如犯错误一样低下头，陆晚禾又叹气。 要不说她能出手相助呢，张佳佳这种人即使你是她的朋友，她也不会认为让你帮忙是理所应得的，能自己坚持就自己坚持。 其实柳絮和小麦也是这种人，所以陆晚禾能跟她们处得来。 不像王丹，仗着跟自己熟一点，跟张丹来借粮碰壁之后，自己又偷偷跑来借粮食，陆晚禾都懒得理她。 陆晚禾今天闹了一场后，就随时跟柳絮打听厂里的情况。 果然，事情按她布局的那样发展。 任明晓为了能干出一番业绩让她瞧得起，趁着秋收期间自己能做主跑去收购了大批货。 这个傻子支取了大笔资金，直接收了很多新鲜的蘑菇回来，按理说这个季节确实鲜蘑菇比较多，收可以，但你要晾啊。 他收回来就把货放到仓库，也没吩咐下去，几天那货就沤出了味道，还是赵爱国抽空去厂里查看，翻到了这批货。 一打开里面爬满了虫子。 任明晓满不在乎：“再晒晒不就行了吗？” 赵爱国跳脚：“这种东西怎么往外卖？” “别人没办法，我有办法啊，这不用你操心。” 柳絮学这些话的时候满脸愁容，陆晚禾则是压抑着心中的欢喜。 第177章 你回去吧 当然，除了这个问题还有杨秋生这个麻烦。 杨大队长不满就吩咐儿子让他对厂里也上上心，他算看出来了，赵爱国顶看不上他们爷俩儿，以后柳树村的一把手那是要赵爱国接过去的。 但大队长就不一定能传位下去了，到他这一代，摊上杨秋生这样不学无术的，你让他当队长他也挑不起这一摊。 如今看来，能保住记分员这个职位，再在厂里稳住地位，那以后也不用愁了。 可杨秋生的上心跟别人不一样，他是在跟赵爱国较劲，赵爱国怎么规定的，他就要怎么打破。 厂里本来老人就多，脑子就不太灵活，连彪子这种都搞进厂里干活，他们哪听得懂那么多指令，干什么的都有，大家各自为政，再加上任明晓不怎么管，大家就更不认真。 把蘑菇往院里架子上一摊就不管，那虫子满哪儿爬也不挑拣一下，东西还没晾晒透就直接收进了袋子里。 把这种货卖给谁谁愿意？饭店里如今本来正是吃鲜蘑菇的时候，因为领导发了话只能收这种干蘑菇，结果水一泡，烂瞎瞎一坨，还飘着各种虫子和杂质。 供销社那边也是，东西拿出来一看，都达不到售卖的标准。 这一来二去的谁也架不住，就是再不想惹事也都找到领导那儿去。 领导自己看了也头疼，直接拍板让他们停止收货。 这下厂里压了几袋子的蘑菇销不出去，榛蘑本来就容易“柴”，处理不好他就会成渣，黑木耳最忌讳水分，不够干燥就容易烂。 这就等于一大笔钱瞎掉了，赵支书这下看到了厉害，紧急召集大家开会。 但会议的内容基本上都是指向任明晓的，任明晓不服：“是杨秋生破坏厂里的规矩，才造成大家没处理好产品。” 赵支书正想收拾杨秋生呢，他假装惊讶：“哦？具体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任明晓就各种数落杨秋生的不是。 杨大队长坐不住，开口道：“你自己收货就没收明白，怎么还怨到别人头上？人家傅家合当初可是自己掏钱收货，货卖出去再拿钱，你有本事你也这样啊？” “他那么好，你们为什么不找他啊？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事呢？一码归一码，我货没收明白，你儿子难道管理就没问题了吗？哪里写着厂里他可以管事啊？这不是赵爱国和我的工作吗？” 杨大队长干巴巴地说不出啥，农村人这样都习惯了，有你的事儿你就有权力，那厂里的管理层可是把他儿子名字写进去的，他儿子怎么没权力了？ 可这话他就只是想想，说了不就代表着质疑人家赵爱国的权力吗？虽然他心里也有不满，凭什么都在管理层赵爱国就那么大的权力？ 赵支书敲了敲烟杆让大家安静：“你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最近这一进一出亏了小200块了，这还没算以后要兑换给工人的工分，还有建厂前期的投入，如今我们村里手上没剩几百块钱，这么下去这厂子迟早要关，还要倒欠一屁股债。” 以前任明晓不懂行，收货成本高了，但再高也高不出售价，可他最近搞得鲜货，一晒干那重量就要往下掉一多半，再加上压在手上废掉的货，亏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其实闹了大半天，大家伙都没觉得什么，以为只是少赚了点，厂子刚运营适应阶段也能理解。可当赵支书说出来亏损情况，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相互指责。 当然骂的最多的还是任明晓，这错的源头就在他那儿，以前是看重他有销路，如今人家纷纷退订，这销路也没了，任明晓就越来越碍眼。 一位队长说：“要我说当初不如就答应了傅家合，人家自己担成本，咱们不用垫钱还能保证净赚，人家给咱剩的利润可不低嘞。还有陆晚禾那丫头，看着就是个厉害的，她要是来管理也准不会错。” 任明晓一天听不干了：“就他能垫钱我没钱吗？你们在座的加起来都够不上我一个指头，明天我就垫钱进货，这货卖不出算我的。” 赵支书敲了敲桌子马上总结发言：“既然任知青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散会。” 任明晓第二天就跑去林场收山参，蘑菇会坏，人参不会坏吧？可他不懂行，学人家讲价也讲不明白，又高价收了一批货回来，这也就算了收的货品质也不好。 他把货背到厂里，让人随便挑拣了一下，然后骑着自行车驮着货就到了县里。 他到了领导办公室，把一袋子人参一扔：“给我想办法处理了。” 领导为难的呀，只能带着他到处跑，人家看领导的面子可以收，但开出的价格远低于他的收购价。 任明晓暴脾气上来：“跟我开什么玩笑？这么点钱糊弄谁呢？” 人家没办法点头哈腰地跟他解释这价为什么高不了，任明晓又不傻这一听又是自己被耍了。 他一气之下背着麻袋就走，领导在后面追：“明晓，不行这人参我买了呢？” 任明晓在自行车上喊：“瞧不起谁呢？这货我自己处理掉。” 他带着东西跑到了公社黑市，把东西打开就大张旗鼓地吆喝。 公社黑市是有人“管理”的，这些人看不惯就上去找麻烦，任明晓就跟人打起来，他一个人哪是那么多人的对手，很快就被人打趴下，人参也被人扣下来。 任明晓用袖口蹭了蹭鼻血，骑着车就去找了公社领导，带着市管所的人来黑市抓人。 他要回了自己那袋人参，骑车返回柳树村。 也是在此刻，他才终于知道了自己跟傅家合的差距，自己离开了家里的人脉什么都不是。 他把那些人参偷偷藏在山里，然后拿出一笔“利润”给了厂里，跟赵支书宣布他退出。 任明晓离开，更没有人敢接这一摊，就不说任明晓犯下的错，是个人现在都看懂了这里面的难处，自认没这个本事能解决掉这些麻烦。 厂子彻底停摆，没有钱继续运营下去，赵支书指使赵爱国去找陆晚禾。 陆晚禾认真听完赵爱国地话，然后道：“你回去吧。” 第178章 在你身边 赵爱国理解，当初是村里出尔反尔，如今烂摊子一个又让人陆晚禾接手收拾，人家凭什么？ 他也没多劝就回去了。 陆晚禾在他面前装得厉害，人一走她就忍不住笑出声，自己飞快地去了傅家合家。 她把豆儿叫出来问：“你哥回来了吗？” 其实这是一句废话，傅家合要是回来了，一定会去她那儿。 豆儿果然摇摇头。 “知道了，你哥要是回来了，让你哥去找我，有好事。” 陆晚禾不回厂，村里也没钱收货不敢收货，赵爱国只能先让大家回去。 赵支书召集了众人商量，不行也让陆晚禾参与分红。 大家都没辙只能答应，杨大队长不爽可他不敢说什么，这么大笔投资在这儿呢，这烂摊子他们家也没能力接。 赵爱国又找到了陆晚禾，陆晚禾一笑：“有钱才能分红啊，没钱分什么红？” 赵爱国满脸尴尬：“所以激励你赚钱嘛。” “那这钱你咋不赚嘞？” 赵爱国脸一红，扭头走了。他这个人干实事儿，嘴巴上没那么厉害。 赵支书听了赵爱国学得话，半晌没吭声：“她这是给我们下马威，要我们三顾茅庐呢，行了，我去吧。” 赵爱国手里握着烟杆背着手来到了陆晚禾家。 陆晚禾的态度倒是挺好，积极把赵支书迎进院里，又让小麦沏了茶。 看赵支书要抽烟，又让小麦点烟。 赵支书抽了几口才道：“听说你不想回去？” “您说笑了赵支书，我是没那个本事啊？” “你之前不是挺积极的？这厂子能建起来也是听了你的建议。” “呦，赵支书，听这话我还成了罪人了。” 赵支书垮下脸：“行了，你也别跟我在这儿演戏，要是有什么条件，你就提。” “赵支书真不是我谦虚，当初是因为有傅家合在我才同意进厂的，我能力有限啊，傅家合那一摊我做不来。” “他也可以进厂。” “赵支书您要是这么说，我就说说我的条件了，您要是同意我们就一起再进厂。” “我先听听看。” “这第一，如今您也知道这收货、卖货的难处，还有垫付资金的风险，没钱根本周转不开，没量你也销售不了那么远。所以，再进厂这条件可就不同了，给您这边的利润都锁死，就是售价15%，销售成本厂里也要承担。” 赵支书气得站起来：“那怎么行？按照原来的条件哈市周边我们就要售价的15%，要是卖到南方我们最少收30%的利呢。” “赵支书，您这说了这是原来，这不是您没同意吗？如今我再去张口也要拿出诚意不是？” “那小子还能不同意？反了他了。” “赵支书，那您可以自己问问看，另外有一笔账您要算一下，能卖到南方，货量一次都不小，量够了那点比例算什么？您要算总账。” 赵支书哪里听得进去，这不就是让人拿捏了吗？他气得转身就走。 陆晚禾扯着嗓子：“那既然您第一条就不同意，剩下的我就不说了啊？您慢走赵支书。” 小麦见赵支书走了，才瑟瑟地从屋里出来：“晚禾姐，那是赵支书啊，你咋那么跟他说话呢，他整你咋整？” “整，怎么整？我好好种地他敢整我，我就告公社呗。” 小麦还是担心，她土生土长的柳树村人，没见谁敢跟赵支书这样，不对傅家合也敢跟赵支书对着干。 “你跟家合哥有点像，怪不得他喜欢找你呢。” 陆晚禾伸手捂她的嘴：“又来了又来了是不是？” 她们正闹着，有人敲院门，“是我，豆儿说你找我？” 小麦哈哈哈哈地笑弯了腰，陆晚禾掐了一下她的脸：“我看你最近就是吃胖了闲的，饿你几天就老实了。” 她教训完人就去开门，傅家合晒得更黑了，一伸手给她递上来一袋东西。 “哈市的红肠。” “以后别买了，这东西贵。” 陆晚禾刚说完就见傅家合的手腕上有一道很长的疤，肉翻着还没有结痂。 “怎么了这是？” 傅家合慌张地收回手往下拽袖口，陆晚禾一急上手抓住翻开看。 傅家合没有反抗因为他已被震撼住，呼吸急促、浑身僵硬，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一点点眩晕。 明明气温已经不高，但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发烫。 陆晚禾蹙眉抬头问：“问你呢，怎么搞的？” “没什么不小心划到了。” 陆晚禾知道他在撒谎，松了手不打算再追问。 傅家合是被划伤了，但他是为了追人划伤的，他在滨北县遇见了当初偷他钱的人，但那人可能是因为常年做小偷，逃跑的爆发力惊人，傅家合小偷没追上，连人带货一起跌进了沟里。 手上的都是小伤，他的脑袋当时磕在一块石头上，害他晕了好半天。 陆晚禾说回正事，“你货卖多少了？” “清掉三分之一了。”傅家合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 “这钱先不用还我，你先别卖了，再去收点货。” “嗯。” 陆晚禾笑了：“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 傅家合坚定地摇头。 “赵支书希望我们回厂，我正跟他谈条件，他要是单独找你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你都先不要答应。” “知道了。” 傅家合脸上露出了喜色，陆晚禾知道他不是见钱眼开的人，问：“高兴什么？” 嘴比脑袋快，傅家合张口就道：“那样就可以在你身边了。”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日子苦，可自从跟陆晚禾共事之后，他就戒不掉那种感觉。 最近为了早日清掉货，他只能县城市里两边跑，很少回村，一个在外边，晚上想的都是跟陆晚禾在一起的时光。 他无数次地想如果能像以前那样一起工作该多好。 如今听了陆晚禾的话，他当然高兴了。 陆晚禾被他搞得不好意思，“别高兴太早，我还在谈条件，事情还没定数呢。” 她说完就要转身回去，傅家合不舍，可他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要求什么。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豆儿露出一个脑袋：“晚禾姐，我哥把红肠都送你了，我们晚上能在你家吃吗？” 第179章 回厂 豆儿一半是嘴馋一半是想帮哥哥。 连小小年纪的他都知道自从哥哥认识了晚禾姐，他们家就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他也会为家里的生计犯愁，可现在他却很少有这种想法，有了晚禾姐，他哥好像突然变得很有办法。 8岁虽然不太懂男女之间的感情，但也知道喜欢是什么。 他也有喜欢的小伙伴，喜欢就是想见面，想天天待在一起，他哥不敢说他敢说。 陆晚禾把大门敞开：“那进来吧。” 豆儿蹦跶着就进去了，傅家合也没客气，客气就没机会了他客气什么？ 小麦手脚利索又去添了两个菜，吃饭的时候跟豆儿两个一起看着两位主角笑。 陆晚禾瞪了他们俩一眼：“笑什么笑？吃饱了啊？吃饱就下去吧。” 两人赶快加速吃饭，但还是忍不住埋着头笑。 陆晚禾也不是真的在意，她转头看了一眼傅家合，倒是他此刻看起来很怪，脸上没有害羞的表情，竟然有一丝得逞。 陆晚禾连着带着对他也有埋怨，瞪了他一眼。 秋收结束的前一天赵支书终于同意了陆晚禾的第一个条件，这主要还是因为赵爱国坚持不懈地说服。 有天赵爱国拉着会计把建厂以来的账一笔笔算了一下，又把陆晚禾、傅家合两个人重新进厂的账算了下。 赵爱国给会计递了一个眼神，会计开口：“即使是售价的15%，不出一个月就可以把之前的窟窿填上，不到一年咱建厂的投资也能收回来。” 赵爱国也接话：“这是最保守的算法了，那要是傅家合能多卖些，这时间都会缩短，爹那样咱以后就赚钱了，这可比种地强。” 赵支书面子上过不去：“你光算我们的账，怎么不去算算傅家合那边的账，他一个人比我们一个厂赚得都多，他这是什么？他这是资本主义，是要被批斗的。” 赵爱国冲会计道：“我跟我爹单独唠唠。” 会计走后，赵爱国才开口：“爹，你怎么跟村里的婆娘一样了？因为眼红别人把自己也拉下水，你不让傅家合进来，咱现在连进货的钱都没有了，拿什么卖？再说任明晓联系的那些饭店和供销社都不肯收我们的货了。” 赵支书抽了一袋子烟，屋里呛得待不下了，才终于同意让赵爱国再去谈。 陆晚禾也不啰嗦，“赵队长，我还剩下两个条件，其一，再进厂过去那一套招人和管理的办法我要废除，不能什么人都来。其二，村里其他的领导参与分红可以不能参与管理，都交由您全权负责，当然重大事项会汇报给领导们决策。” 赵爱国道：“是这么个理儿，你不在这段时间厂子里出的这些事我也琢磨了一下，的确是有问题。” “行，赵队长，我最爱跟您打交道，如果村里能同意，我就去跟傅家合说一下，我们不啰嗦马上把厂子运转起来。” 赵支书把村里管事的又召集到一起，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杨大队长，杨秋生也站出来声援他爹。 赵支书道：“秋生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厂子亏损你没有责任吗？你要是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可以不参与。” 这种逐客令似的威胁说出来，没人敢再提反对意见。 赵爱国赶快让会计把之前算的账公布了一下，这下更打消了大家的疑虑。 赵支书问：“现在举手表决，不同意陆晚禾和傅家合进厂的举手。” 一句话问完，一个举手的都没有。 陆晚禾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结果，但凡厂子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不会低头找到自己，如今这样他们只有被动接受条件的份儿。 就这样，秋收一结束，大家都躺在炕上休息的时候，陆晚禾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就是先烧了之前的招聘制度。 大家听说厂里要恢复生产了，一大早都跑来等着“上班”。 这是好事啊，他们前一阵子在厂里那可是过着神仙的日子，话话家常、晒晒太阳这一天的工分就到手了。 所以听到风声就都跑来，白捡钱谁不要？ 赵爱国站在厂院里拿着张纸大喊：“先别急着进厂，厂里重新划分了工种，大家要试工考核，考核通过了留下来，不合格都回家。” 人老了就能心胸开阔变善良了吗？并不是，坏人变老更可怕，有人带头躺下，好几个老人也都跟着躺。 “哎呦，欺负我老婆子呦，我一把年纪了，什么是考核啊？这不是变着法子撵人嘛。” “就是呦，我的老天爷嘞，嘎哈欺负我们啊。” “怎么之前好好的，这说变就变了呢，这是要我老命呦。”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都是村里的老人，赵支书也头疼。 有那聪明的，此刻已经找出了原因，“我听说村里把陆知青叫回来了，这不是陆知青的主意吧？” 陆晚禾从厂房里走出来：“冤枉我了呢，厂子亏损了要减员，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赵支书跟在陆晚禾后面，听她这么说脸一黑，跟她没关系那就是跟自己有关系喽？但为了厂子能经营下去，这个坏人让他做也罢。 “厂子今后，合格的来，不合格的不要，就算你进来了要是变得不合格，也要随时离开。另外每人每天的基础工分3工分，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带头躺下的老婆子先爬起来：“3工分？我孙子挖猪草也有3工分呢。” “那你就去挖猪草，没人求着你来。刚刚躺地下闹事的，都不用来了，谁还有意见都可以走。” 挑事的先处理了，其他人更不敢说话。 这叫挖毒瘤，不这样这个厂活不了，不做事还惹事，陆晚禾自认这种人管理不了，确切地说能管理，但费精神，没必要。 赵爱国组织大家排好队，陆晚禾拿出设计的打分表，跟赵爱国两个人给每个人打分。 说实话，开始大家都不服气，可排队等着考试后，每个人都开始怕了，心里惴惴不安地只求自己能通过考核。 这就是管理的第一步，立标准、立规矩。 第180章 开张 王大哥做事仔细的好处在此时体现了出来，陆晚禾笑着给他打了最高分。 其实在这之前她就做了打算，把王大哥提拔上来，一是他做事认真，二是陆晚禾毕竟不是村里人，还是个别人眼里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所以不服从管理的人一定很多，她需要把自己“隔离”出来，不直接管理这些人。 还有如今的农村还是男人当家、男人做主的风气，王大哥分管也能压住人。 第一天他们什么都没干，先筛掉了三分之一的人。 其实有些人陆晚禾也不忍筛掉，他们是年纪大了，反应稍微慢了些，但不代表熟练后不行，可现在厂里没那么大的量，承载不了这么多人。 对于这些人陆晚禾都单独记下来，她冲着人群喊：“今天考核不通过也没关系，以后厂子做大了，能进入备选名单的都有机会重新进厂。” 农村人见的世面少，但大家也都不傻，这种大饼很多人都不吃，今天能进就进了，谁还想着以后的事？ 第一天陆晚禾就成功得罪了很多人，但她不怕，等带领大家致富那一天所有的骂名自会化解。 第二天傅家合就带着货进厂，这货跟之前可不一样，之前那都是厂里的，这次的货可都是傅家合和陆晚禾的个人资产。 所以东西一进厂，陆晚禾就宣布了一条制度：“如果发现有恶意破坏货物的，要赔付损失，大家手上的活儿精细一点，否则这一天不仅白干可能还要倒赔钱。” 她这一句话让大家压力很大，又要做得达标，又要做得仔细，这工分又跟量挂钩，承压能力弱的，嘴上就一直抱怨。 陆晚禾前面带人去县里定制了一批包装，包装上面都打着厂名和厂标，人参的几档包装盒她更是用心设计了一下。 一般的山货，陆晚禾让赵爱国和王大哥盯着，她跟傅家合主要看着人参这批货。 这货成本高、利润高，她特意选了干活手脚干净的一些人过来。 如今的货不能像在黑市那样，大差不差就可以拿去卖，他们第一次往南方销售，这品质一定要把控住。 就这么加工了一周，这批货才处理完。 傅家合立马带着货直奔甬宁县，山货跟着火车一起托寄，他身上只带着贵重的人参。 说实话，按照陆晚禾的个性可能会再派一个人跟着，可村里虎视眈眈的人多，让他们跟着跑明白了，这生意估计又做不长远。 而且她相信傅家合自带的光环，能爬上首富的位置，努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她提前联系了晓东哥，让他派车接应一下。 傅家合跑南方的这段时间，陆晚禾就带着王大哥去收货。 人参她不懂行，就只负责收些山货，如今正是收蘑菇的好季节，新鲜的蘑菇收回来晾晒处理也需要时间，刚好打个时间差。 工厂里的人熬过一周后，也都适应了工作，做事效率越来越高。 赵支书现在每天也过来看一下，先不说未来的盈利如何，光是现在的改变就跟之前大不同。 不过他心里也打鼓，不知道傅家合跑这一趟是个什么结果。 8天后，傅家合就回来了，路上就6天，他等于根本没停歇。 陆晚禾提前去公社打电话知道了他返回的日子，当天特意让碾子叔去县里接他。 傅家合回来已经很晚，不好去打扰陆晚禾，可想到就要朝思暮想的人，坐了几天火车的他，愣是一晚上没睡睁眼熬到了天亮。 陆晚禾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有一丝心疼，“怎么这么赶？下次可以在那边多待几天。” “嗯，有晓东哥帮忙，货很快就卖出去了。” 陆晚禾点点头，两个人对望着，许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傅家合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陆晚禾打开数了一下：“多了，该我得的，我不客气，不该我得的，我也不会多拿。” 她说着先抽出一些钱还给傅家合，然后又把信封递回去：“这些算我重新入股的。” 傅家合抿着嘴接了：“谢谢你信任我。” 陆晚禾笑着扬起下巴：“那是我有投资眼光。” 她说完两人都笑了，正是青春的年纪，却可以做弄潮儿主宰自己的命运，这种人生的满足感真是不可言说之美妙。 刚到上班时间，他们两人就去了厂子，当赵爱国接下那些钱时，手都抖了。 傅家合总共交上来573块钱这还只是他跑一趟赚的，厂子里的亏损这就弥补上了。 他赶快找到他爹把情况说了，赵支书不激动是假的，公社领导前两天还问他们厂的情况呢，他支支吾吾没敢说实情。 谁知几天后，就有这样的结果。 他带着赵爱国就跑到工厂，然后激动地跟大家宣布了好消息。 “这都是陆知青和傅家合的功劳，我们大家一起鼓掌，感谢他们。” 这些人最近敢怒不敢言，谁敢对陆知青有意见，赵爱国就要当众批评他，久了大家都不敢说什么，但架不住他们回家坐在炕上敲着胳膊敲着腿骂人。 可如今听赵支书这样讲，每个人都奋力地拍巴掌，谁会对财神爷有怨言，陆知青和傅家合这可是厂里的大救星啊。 傅家合腼腆，他歪着头并不看众人。 这种高光时刻陆晚禾经历的多了，她打手势压了压：“我知道大家最近都辛苦了，今天的成就只想让大家知道，如今我们厂子已经走上了正轨，只要我们肯努力，好日子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陆晚禾没有说假话，这几天有手脚麻利的也赚到了8个工分，他们曾是被残酷的岁月和病痛“淘汰”下来的人，如今能跟年轻小伙子赚得一样多，在家里的地位都提高了，谁能不开心呢？ 拿成绩服众是最好的办法，从此工人见了陆知青和傅家合都多了几分敬重。 陆晚禾和傅家合因为工作的关系越走越近，谁知道这村里关于他们的传言反倒越来越少了。 陆晚禾本来没放在心上，也没留意这种变化。 有天晚上柳絮跑来闲聊，却一语道破了村民们那点小心思。 第181章 说亲 王大哥如今每天都能赚到8个工分，柳絮开心成什么样，又不伤害老公的身体，又能让老公开心，家里日子又越来越好，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幸福过。 她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陆晚禾带来的。 原来当初陆晚禾跟她讲老实人也有发光的那一天，是做了这个安排，她更加佩服陆晚禾，觉得这个小丫头跟他们这群普通人不一样，总能看到很远。 感激和喜欢让柳絮闲下来就往陆晚禾这儿跑。 陆晚禾也不拿她当外人，自己手上有事，就把她晾一边，让她和穗穗自己随便玩儿。 有时候张佳佳也往这儿跑，豆儿也带着小土豆们来玩。 她这个院子跟广场似的，热闹非凡。 陆晚禾喜欢这样，她其实是个很缺爱的人，喜欢这种热闹，可前世这热闹跟她无关，有时置身其中更让她觉得孤独，站在人群中却顾盼无人。 如今不一样，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因她而来，她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柳絮问她：“你觉不觉得村里人不嚼你跟家合的舌根了？” “有吗？” “当然有，你猜是为啥？” 陆晚禾撇嘴一笑：“我太优秀了，大家臣服在我的优秀之下，崇拜我了？” 柳絮嘴角一抽，这人还真的不谦虚，“傻子，村里人现在谁不知道家合赚钱了，合计着把人往自己家领呢。” “呵呵，一个个的心眼儿还挺多。” “那可不是，盼着你好的少，盼着你坏的那可多。农村都这样，也不是多坏，就是见不得人好。” “所以，傅家合没钱，他们就编排得起劲，拿我俩做文章，如今见他有钱了，都巴不得往自家女儿身上编排？” “那可不，所以你可别犯傻把家合看劳了。” 陆晚禾笑出声：“是谁之前让我对任明晓好，如今这又让我看着傅家合。柳絮姐你这变得还挺快啊？” 柳絮狠狠打了她一下：“臭丫头，我不还是为了你好。我没你有眼光，只能盯着眼前好的人，我为了谁啊我？” “知道啦，我刚多大啊，不想这些，你就别操心了。” 柳絮叹了口气：“唉，反正你本事大，眼光高，没准你们城市里有那条件更好的等着呢，我就不跟着瞎操心了。” 晚上睡觉前陆晚禾想起了柳絮的话，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估计以后少不了麻烦。 她暂时是不会考虑这种事的，或者这辈子都不考虑。 傅家合怎样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她也不打算干涉。 她此刻想的洒脱，可她的内心恐怕连她自己都还不知晓。 家合奶奶最近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大孙子如今有了正经的工作，这还不算他还能赚钱。 他们是农民啊，哪敢想那么多钱呢，但她大孙子做到了。 村里人如今也对她变敬重了，家合奶奶很开心，这都是她大孙子的功劳。 没想到还有更开心的，这天一个老邻居找上来，说她家孙女二丫如今也大了，跟家合也是一起长大的，想把两人撮合撮合。 家合奶奶没想到还有这一天，人家找上门来要说亲，二丫她也是从小看到大的，那孩子性子腼腆，模样也说得过去，还真挺合适的。 “二丫多大了啊？” “跟家合同岁呢。” “哦。”家合奶奶低头思量。 “家合他奶你要觉得合适就说下家合的生辰八字我拿去让人算算，要是合适咱不就结上亲家了吗？这知根知底儿的上哪儿找去？” 家合奶奶不敢做主，没把话说死：“我先问问家合的意见。” 那人没讨到生辰八字脸面上不太高兴就走了，她本来想要了八字就让人往最好里说，让这事儿好成一点。 如今的傅家合可不是大家都躲着的人了，村里都传傅家合出去一趟就赚了1000块，说他要不了多久都能成万元户。 75年，万元户，这可不是开玩笑，这都是像天方夜谭一样。 你说大家能不心动吗？ 晚上家合奶奶说了，傅家合道：“奶，我还不想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家合奶奶问：“是因为那个陆知青吗？村子里之前都传呢，那陆知青人家是城市人，说走就走了，咱可不敢想啊。” 傅家合不这样想吗？以前觉得自己有钱了就有资格，可如今赚了一些钱还是不敢想，他如今的成就都是因为陆晚禾。 陆晚禾有多强，他越接触越感叹，越觉得自己配不上。 可他不会放弃，他要更快速地提升自己。 “奶，不说了，你都回了吧。” 家合奶奶叹口气，以前家里穷，她总觉得到自己走那一天，都等不到家合成亲。 如今机会在眼前了，他却不同意。 她想着家合要是早点结婚该多好，要是重孙出生，以她现在的身体还能帮着照看一下，这样她走了也无憾。 可她也尊重孙子的选择。 二丫只是一个开端，从那天后，傅家合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断了。 想要连亲的人太多了，自家没有合适的女儿，亲戚里面也要扒拉扒拉。 往常家合奶奶都一一拒绝，可今天这人，她却没了主意。 秋生娘是拎着鸡蛋来了，前面也有人拿东西，都被家合奶奶推拒了，她推脱不掉的，回头也让豆儿送了回去。 拿人家的手短，她活这么大岁数了能不知道吗？ 秋生娘来了就拉家常，“家合在厂里做得不错，他好好干一定错不了。” 秋生娘别看就是个婆娘，平时在家里炕上、地下灰头土脸地忙。 在外边官腔可会打呢，仗着自家男人在村里有一席之地，自家儿子又掌握着村里的“记分大权”，她在外边经常搞出一副“官太太”的腔调。 家合奶奶站起来：“哎哎，多亏杨大队长照应着，家合做得不周到的，还请多担待。” 秋生娘笑：“那自然是。” 她端起家合奶奶倒的水，边喝边拿眼四处打量着，家合奶奶就站在地上陪着。 秋生娘深吸一口气道：“家合奶奶，你觉着我们家春花怎么样？” 第182章 我不同意 家合奶奶赶忙道：“春花那可是好姑娘，又有学问，人长得也好。” “是吧？我们春花满村里也挑不出第二个。” “是是。” “她现在也到年纪了，按理说我也不着急，咱什么条件村里都知道。就是我家那口子天天回来夸家合进步得快，我就想着可以给你们家合一个机会。” 家合奶奶面露难色，可她也不敢当面拒绝。 秋生娘说完一拍腿：“行，那家合奶奶你忙着，我先回去了。” 家合奶奶把鸡蛋拿起来就想还回去，可对上秋生娘的眼神，她又收回了手。 收了不见得怎么样，但不收一定是回绝，家合奶奶没这个胆量。 秋生娘前脚刚走，后脚豆儿就跑到厂里去，他风风火火还摔了个大跟头。 陆晚禾看见他那一身土，打趣道：“有狗在后面追你啊？毛毛躁躁的。” 豆儿也没个笑脸直接问：“晚禾姐，我哥呢？” 陆晚禾一指，傅家合正在跟工人晾晒蘑菇。 豆儿跑过去：“哥，秋生娘让你娶春花呢。” 傅家合一怔，像是对陆晚禾表忠心一样张口就道：“我不同意。” 豆儿紧张的神色终于缓和一些，刚刚他看奶奶不拒绝都急死了，如今他哥说得这么干脆，那就是没问题了。 他们说这些话外人也在，中午回家吃饭，这事儿就在村里传开。 杨春花这个人，跟她的哥哥姐姐一样，眼睛长在脑袋上，眼光高、要求高。 当初两个知青在村里安家，都是进了他们家的门。 杨春花也有这心思，兄妹间也要比较呢，他们能嫁娶知青，自己也要这样做。 新来的知青就任明晓条件好，杨春花就盯上了，可对方一门心思只在陆晚禾身上。 她借着找周珍珍玩儿的名义经常在知青院儿晃，任明晓睬都不睬她。 本来杨春华也没觉得什么，谁让人家条件好。 但当她见过任明晓像哈巴狗一样围在陆晚禾身边的样子，就把陆晚禾当成了假想敌，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处处比较着。 她不觉得自己比陆晚禾差，可当人家进厂当了小领导，杨春花就开始发疯的嫉妒。 傅家合也是这时候进入了她的眼帘，他们一个村的，小时候又一起上学，傅家合她能不了解吗？穷小子一个，从没入过她的眼。 可现在不同了，傅家合是村民口中最有钱的人，而且以后会赚得更多。 她看陆晚禾跟傅家合走那么近，自己也动了心思。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这个想法，她越来越觉得傅家合有魅力。 小麦色的肤色，衬出特有的男人味儿，跟那些地里滚的泥腿子不同，傅家合有着常人没有的成熟、睿智。 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深邃不见底，那天不小心跟他对视了一眼，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还有那刀锋一般的鼻梁，让整个面容立体又锋利。 杨春花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思春，少女心思无人述说，她央求她爸让她进厂工作，可却被杨大队长回绝了。 杨春花每天鬼鬼祟祟地在厂外边转悠，直到听说村里人都跑去给傅家合说亲，她才急了。 再不下手，人就跑了。 杨春花刚跟家里说时，秋生娘说什么都不同意，傅家合是什么人家？在村里是什么地位？怎么能配得上她家？ 杨春花拧着身子：“娘——都是农民要什么出身？他能赚钱就行啊，他一个人赚得比厂子还多，你到哈市都找不到这样的人。” 秋生娘还是不同意，把女儿嫁进这样的人家，她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混？ 而且自己的儿子刚刚离婚，村民们指指点点的劲头刚过，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高调。 但杨大队长突然开口：“我看行。” 秋生娘和杨秋生同时惊讶地问：“什么？” 杨大队长心里对杨秋生早就不满意，人家儿子都能跟爹打捆，他这个儿子太拖累，他看赵支书最近对他们爷俩里外都不满意。 赵支书如今又爱又恨的就是这个傅家合，如果能把他拉来给自己当女婿那绝对能气死赵支书。 这厂子要是继续这么经营下去，那傅家合就会越来越强大，他想象着赵支书又恨又没辙的样子就开心。 “这次我赞同春花，她说得没错，谁有钱谁有底气，谁管你什么出身？” 秋生娘没办法这才带着东西去找家合奶奶。 她万分不情愿，以为这都是抬举那个傅家合，谁承想一上午的功夫，厂子里就传来这样的风声。 杨春花此时正用手绢捂着脸嚎啕大哭，秋生娘骂：“哭哭哭，不是你上杆子能闹这种笑话？被傅家合那种人嫌弃，你这下满意了吧？” 杨秋生也道：“就是，要我说你非招惹他干什么？” 他被傅家合打过，这种丢人的事他怎么会到处声张，所以他当初就反对傅家合做他妹夫。但他不敢反驳他爹，最近连着惹了一屁股骚，他爹正窝着火呢。 杨春花拿开手帕：“用你说我，我做什么也没像你天天在外边偷鸡摸狗。” “我怎么偷鸡摸狗了？” “哼，以后休想让我再替你约周珍珍。” 杨秋生不言语了，抓着他的包就跑，再这么闹下去，他也要遭殃。 杨大队长被杨春花哭得心烦，这柳树村还没人能这么不给他面子，这笔帐他一定要算回来。 陆晚禾其实听见傅家合当着村民的面说那句话就知道要闯祸，这个人稳重归稳重，但有时也跟个愣头青一样。 中午下班，她问：“你不怕惹麻烦啊？” “怕什么？” “当初我们进厂有阻碍，还都不是因为扬大队长搅和的？你如今就这样撅他的面子，他能放过你？” “那我同意他？” 傅家合说这话时冷着脸、挑着眉，有种特殊的压迫感。 陆晚禾竟被他弄得说不出一个字。 傅家合马上放松了表情：“只要是不同意，都是一个结果。” 陆晚禾想了想也是，麻烦找上来了终归是躲不过，那就迎面而上吧。 “以后我们在厂里要万分小心，不要出差错。你最近都出去收货吧，别在厂里了，这边我看着，货好了你就去南方。” “那……那不就看不见你了？” 第183章 又见老毕登 傅家合很少有直接表露内心的时刻，可这话陆晚禾接不了，她先是低头抓了一把蘑菇，然后把它们摊开在架子上，铺垫完这些动作她直接转身离开。 逃避可耻，但逃避有用。 跟杨大队长的梁子这就又结下了，但对方也只能吃闷亏，总不能大张旗鼓地跑去傅家合家闹吧，越闹越没面子。 不过得罪人也有好处，村里人不敢再踏进傅家合家的门槛推销自己的女儿，这倒给了外村人机会。 十里八村的都打听着过来，反正是些不认识的人，家合奶奶倒不怕得罪，拒绝得干脆。 得不到就开始诋毁，没多久村里人就又开始嚼舌根，说傅家合有点钱飘了，要娶那天上的神仙。 “哼，我看未必，他是想娶眼前的神仙。” “谁啊？” “陆知青呗，你们看不出来啊？” 这八卦兜了一圈就又兜回陆晚禾这里，但这次不同，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傅家合被陆晚禾支出去收货，风言风语的听的少，豆儿这孩子聪明也知道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 陆晚禾在村子里免不了听得就多一些，她一在人多点的地方路过，那群婶子、婆娘们就伸手对她指指点点。 这些人的这张嘴啊，如高手的剑锋利又精准，直插目标中心。 陆晚禾都走过去了又折返回来：“婶子们聊什么呢？我也听听。” 那些人马上闭了嘴，装作无事发生。 “婶子们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说了？刚刚是在说谁坏话吗？” 这群人抬起屁股就要走，陆晚禾还追着喊：“怎么我一问就走了？别不是说我坏话呢吧？那你们继续说啊，我听听，要是我的不是我好改啊？” “嗨，这怎么还都跟我客气上了？” 陆晚禾看着那群人落荒而逃的样子哼着小曲回家，今天是中秋节，厂里放半天假。 她到家时，小麦穿戴整齐地坐在凳子上等她。 陆晚禾笑：“就这么着急啊？” 小麦猛地点头，陆晚禾换了身衣服拉着她就走，他们说好了中午一起去公社。 公社虽然离柳树村不远，但小麦长这么大也没去过几回，她爹妈活着的时候日子过得也拮据，几乎不往外走。 所以小麦如今的兴奋也可以理解，之前从善人那儿拿的赔偿，付了盖房子的钱，还剩300块，这钱她几乎没动，后面又靠刺绣挣了将近50多块。 她闷不声的已经成了村里的有钱人了，虽然从没去过国营饭店，但也有些底气。 排在队伍里，跟陆晚禾问了规矩后，她点菜可不手软，今天她请客，除了要好好回报陆晚禾，也想还一个儿时的心愿。 小麦出钱，陆晚禾出粮票，两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好的。 “人家这菜做得是好吃，晚禾姐等我回头也试试，在家给你做。” “那就谢谢啦，不过你平时做的那些就好吃。” 吃完饭他们又去逛供销社，晚上说好了柳絮一家和张佳佳都去她们那儿吃饭。 陆晚禾拿票买了猪肉、鸡和鸡蛋，平时总不声不响地从系统往外拿这些，今天也要做做样子。 买完吃的陆晚禾又拉着小麦去看布料。 “晚禾姐，我不用，我家里还有衣服呢。” 陆晚禾看着她那身泛白的衣服，想都不想拿出布票就让售货员扯料子。 小麦虽然有钱，但不舍得往自己身上花钱，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她娘当年留下的，陆晚禾也给过她一些，她都不舍得穿。 今天过节，陆晚禾就想着给她搞身新的。 小麦嘴上说着不要，真拿了料子心里别提多高兴。她拎着东西欢喜地走出供销社，可远处的一个人却结实地给她泼下一盆冷水。 陆晚禾回头看着脸色惨白停下来的小麦，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善人，这个老东西居然就在昌杨公社。 “小麦，别怕，我们走。” 小麦机械地跟在后面，最近一段时间太幸福了，她以为人是可以被治愈的，直到见了那个人，噩梦般的记忆瞬间就涌现出来。 加害者从来不会自省、良心发现，如果他有良心，当初也不会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 他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只是逼不得已被迫服从而已。 善人看小麦眼神中都是想要撕碎她的恨，可他却不敢这样看陆晚禾。 村里的房子，赵支书联系着帮他卖掉了，如今他只能在昌杨公社落脚。 他并不缺钱，后半生够花了，可在公社不像在农村好操控那些小姑娘，对她们下手。 回去的路上小麦都很安静，陆晚禾扯着她的手：“过去就过去了，为他痛苦不值得，虽然我知道我这么说对你很残忍。” “晚禾姐，我没想到他离得这么近。” “不怕，他要还敢对你怎么样，我打断他的老狗腿。” “那……那如果你走了呢，不在柳树村了呢？” 陆晚禾一下子怔住，按照她的计划再过两年她就要离开了，那时的小麦不过16、7岁，她一人留下怎么办？ 陆晚禾故意开玩笑似地道：“那我走之前把你嫁出去，要不就把你带走。” 她其实暂时没想好对策，只是想宽慰一下小麦，没想到小麦真的当了真，她觉得陆晚禾带她走是不可能的，虽然她也想这样，可她们非亲非故，哪有这种好事呢。 那就只有嫁出去这一条路了，她现在已经没法再过以前那种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了。 陆晚禾看她的表情特意逗她：“还真想把自己嫁出去啊，那等我回村给你宣传宣传。” 小麦又羞又臊地跺了一下脚，捂着脸就跑，陆晚禾在后面笑着追。 她们回到家时也已经不早，柳絮她们已经等在院子里，几人一起忙活着准备晚餐，穗穗和豆儿在外边玩儿，好不热闹。 等饭菜做好了，豆儿却要回家。 “这都好了你又要走？”陆晚禾拉住他。 “今天过节，我得陪我奶奶和我哥啊。” 陆晚禾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长良心了？” 豆儿害羞，他们家太冷清了，还是这里好玩，可过节总不能扔了家人。 陆晚禾让小麦拿个搪瓷盆每个菜盛一点，让豆儿端着才放他走。 饭后他们在院子里放上几盘水果还有几个月饼，正在赏月呢，傅家合来了。 第184章 三角矛盾 傅家合一来，柳絮和张佳佳他们就笑着走了，连小麦都识相地回屋。 村子里关于他们俩的传言越来越疯，陆晚禾索性也不避讳。 傅家合最近都在外边收货，已经好几天没见到陆晚禾，今天过节吃着豆儿带回来的菜看着天上的月亮，这个团圆夜他特别想见她。 “货收得怎么样了？”陆晚禾问。 “秋收后大家有时间，人参收上来不少。” 陆晚禾点点头，没再说话，他们一同抬头看着月亮。 陆晚禾拿起一个月饼递给他，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块，透过月饼中间扎的洞去看月亮，传闻这样可以看见嫦娥。 傅家合不信这些幼稚的东西，但陆晚禾喜欢的，他都会照做。 如今已是9月下旬，北方的气温已经很低，中秋节一过就要打霜了。 傅家合纵有万分不舍，也不忍冻到陆晚禾，“我回了。” “嗯。” “我过几天就要再去甬宁县了。” “知道了。” 傅家合从兜里掏出一个发卡放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就走了。 陆晚禾拿起来对着月亮一看，这是一个红色的发卡，试样跟她老家的很像，想必这个家伙上次就买了回来，一直没敢送。 她笑着摇头，这个闷葫芦有时还真有趣。 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总有人要搞事。 厂子里的工人正埋头工作呢，就听外面有人喊：“不好啦亮河村的人过来打架啦。” 规矩哪里敌得过八卦，这些人放下手上的活一起往外跑，陆晚禾也出去看热闹。 就见亮河村的王支书带着几个人气冲冲地往村委会走。 赵支书已经闻讯带着人出来。 “你干什么？”赵支书呵斥。 如今赵支书又成了公社领导眼中的优秀干部，亮河村的鞋厂如今还没盈利呢，不仅没盈利听说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不过关，人家闹到了公社，让领导都丢了脸面。 毕竟这销路也是领导给牵线搭桥。 而赵支书这边不仅厂子盈利，还自己走了出去，这往哪说都是大功臣一个。 王支书能不憋气吗？他不觉得是自己的生产有问题，他听村民的挑唆，认为当初改厂址那就是坏了风水，所以咋做都不成。 但他也不能拿这个当借口来找赵支书算账吧？这个老狐狸最狡猾，他如果这样做，这老狐狸立马就会去公社告状。 今天他底气足，昨天中秋节，方军带了一堆东西去看陈芝兰，跟董大志起了冲突，方军这次没收着，把董大志的脑袋开了瓢。 这不王支书就带人来理论了。 “把你们那个叫方军的知青叫出来，让他出来看看他把我们董知青打成什么样子？” 陆晚禾看见董大志整个脑袋都裹着纱布，看着像个木乃伊，夸张至极。 方军这时走出人群，赵支书问：“人是你打的？” “是，可他也打我了。” 王支书嗤笑：“笑话，明明是你到我们村惹事，说你到我们村干什么？” 干什么？看陈芝兰呗，他怎么会说，偷偷看是一回事，明目张胆地说是另一回事。 可有人巴不得当他的嘴替，陈芝华喊：“他是去找陈芝兰，他们的关系可不一般。” 她如今对方军已经没有半点心思，她早已没机会了，心里想的都是报复，能拉下一个是一个，不能她一个人在这无尽的地狱挣扎。 王支书马上问向众人：“听见了吧，听见了吧？又是你们村的知青乱搞男女关系，这是耍流氓你们知道吧？我们村的董知青那是见义勇为。” 方军像个哑巴，一句辩驳都没有，把自己撇清就要拉陈芝兰下水，他宁愿自己是那个别人口中的流氓。 赵支书不占理，而且这是知青的事，这更让他头疼，“那你要怎么办？” “让他出医药费，在给我们董知青赔50块钱。” 赵支书都不想多废话，“方知青你听见了，就按人家说的做吧。” 方军窝了一肚子的火，他昨天去找陈芝兰又提出结婚的事，可陈芝兰再次拒绝了。 人说到底都是有尊严的，方军不论是外形还是家世条件并没有那么差，反倒是陈芝兰和陈芝华的撕逼，让他对陈芝兰越来越失望。 可就像是对梦想的执着，他还是想跟陈芝兰结婚。 但这次的拒绝，让他有了彻底放弃的念头，昨天跟董大志打架并不是因为嫉妒，主要是心情不好，还有董大志过于挑衅。 本来想这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个了解，没想到还有今天这一幕。 给吧，不给对方还要闹，方军返回知青院儿，赔的这些钱是他目前的全部身家，可买个清静也值得。 王支书今天本来想大作一番文章，没想到这么顺利，让他不好再发作，拿着钱领着人就走了。 赵支书看着方军冷哼了一声，这群知青真是麻烦，从他们来了这村里就没消停过，好处没带来，坏处一大堆。 他心里动了心思，骑着自行车又去了公社。 领导接了赵支书递上来的烟：“你又来嘎哈？先说事儿，不然你这烟我抽得不安心。” 赵支书陪笑：“领导咋那么会开玩笑呢，我来就想问那知青返城的名额能不能再给俺们村搞一个。别的不说俺们有个老知青结婚了，那人都安家了，谁不想回城安家啊？在我这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领导抽着烟，这烟还是之前陆明扬给的呢，他道：“行了，你回去吧，就你精，取得一点成绩都得来讨点好处。” 赵支书嘿嘿一笑：“我哪敢啊，这不是有困难，再说我这也是为知青着想么。” 赵支书骑车回去的路上心情好了不少，听领导那意思应该是有门路。 他最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陈芝华可是个大麻烦，她跟陆晚禾、方军还有邻村的陈芝兰都有矛盾，不到半年的功夫，有多少事都跟她有关？ 要是她没结婚，就算有返城名额，也轮不到她回去，如今这名额给到老知青王大力手上，知青办总没说法吧？ 他这个打算没过多久还阴差阳错地成了。 第185章 造谣 傅家合又要去甬宁县了，他临走前又恋恋不舍地来找陆晚禾。 陆晚禾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咯噔咯噔的，别傅家合这一世情窦初开的太早耽误事业啊，大哥你得以事业为重啊。 傅家合问：“那个发卡呢？” “我不戴那些。” “那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陆晚禾手握拳头一挥：“我喜欢搞事业，你好好赚钱，也让我能赚上钱就行。” 傅家合尴尬：“知道了。” 陆晚禾从院子里拿进来一个树根，这树根不算太重，但根枝四面张开来，占得地方不小。 “你把这个带给我三哥陆明远。” “这干什么用？” “这能做成艺术品，让我三哥修整一下，然后去年画店卖卖看。” 傅家合盯着手上的树根，这东西林场伐木后到处都是，这也能卖钱吗？陆晚禾的脑子还真是不一般。 看来她说的喜欢搞事业是真的，自己也一定再努力一把。 陆晚禾又嘱咐：“这次收的货款，拿出5%返还给晓东哥，你别直接给，给我三哥就行，我打电话跟他说。” “嗯。” “这么信任我，不怕这钱我让三哥吞了。” “不怕都给你都行。” ……又来了。 傅家合说完也是不好意思，他又瞎叮嘱几句。 陆晚禾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奶奶和豆儿那边我会照应的，你不用有后顾之忧。” 傅家合点点头，不舍地走了。 其实傅家合的一些担心也是有情可原，陆晚禾漂亮、聪明又有钱，自然就招风。 任明晓本来消停了一阵，傅家合把厂子搞活让他很没面子，也就没脸出现在陆晚禾面前。 他其实也不想再跟村民打交道，这个年代人们的价值观还不同，没本事对男人来说是件可耻的事。 后世不同，只要你有钱有势，你就是个蠢货，别人也敬重你。 任明晓让家人给他搞到公社的小学里，平时就住学校宿舍，到周末回来。 几周过后，他的优越感又回来了，又跑去纠缠陆晚禾。 这种纠缠陆晚禾并不在意，毕竟任明晓的教养还是够的，没想到这天任明晓不知哪里喝了酒，歪歪扭扭地骑车回来，直接去了陆晚禾那儿。 小麦被村里人叫去绣东西，家里只有陆晚禾一个人在，任明晓推门进屋时，陆晚禾还以为是小麦回来了。 等她被一个醉醺醺的人抱住才知道不妙。 男女力量的悬殊不是随便说说的，陆晚禾使劲力气都没法挣脱任明晓的怀抱，她抓起手边的一个搪瓷缸，照着任明晓头砸去才借机脱身逃出去。 可刚跑进院子，任明晓就追上来。 “晚禾，晚禾，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眼里为什么就没有我呢？” “任明晓你放开，我还小，我谁都不喜欢。” “你撒谎，你明明喜欢傅家合。” “我没有，你放开！” 杖子外边好像有人，陆晚禾伸着脖子喊：“救我——” 可她刚喊完才看清，那人居然是陈芝华，她此刻正盘着胳膊，站在外边用一副看热闹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羞耻感冲到了陆晚禾的脑中。 再这么下去，她只能穿进系统里了，就在这时院门被一脚踢开，沈程来了，他像抓鸡仔一样，把任明晓从陆晚禾身上抓起来，扔到一边。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陆晚禾还没等她缓过神，下一秒陈芝华就边喊边跑：“陆晚禾被强奸啦，陆晚禾被强奸啦——” 陆晚禾一推沈程：“快，快把她抓住，别让她乱说。” 陈芝华跟王大力住在小麦的老家，这里离陆晚禾的新房子很近，陈芝华闲着没事就会在这儿附近晃。 今天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她这次一定要搞死陆晚禾。 沈程跑去拉住陈芝华的时候，她叫得如杀猪一般。 秋收结束，大家清闲了很多，正愁日子过得太无聊，听见动静都往这边跑。 大家开始都以为是沈程和陈芝华有什么矛盾，沈程这个人平时都很内敛，什么时候见他这样过？ 可听见陈芝华口中的：陆晚禾被强奸了，众人都是一惊，再看沈程急着捂陆晚禾的嘴巴，都以为沈程把陆晚禾怎么样了。 这可是大新闻，村民围上来看热闹的多，真关心的少。 陆晚禾这时也追上来，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呵斥陈芝华：“你不要在这儿血口喷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嘴巴被捂住，陈芝华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 陆晚禾道：“拉她去村委会。” 她说完从兜里掏出手绢，塞进陈芝华嘴里，然后跟沈程两个人押着他找赵支书。 赵支书正跟村干部开会，今年粮食收成不好，上面给柳树村的补贴又少，他们正一起合计着怎么挨到下一个年头。 陆晚禾他们就带着人进来。 “赵支书，我们有急事要跟您讲。” 赵支书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是小事，心里厌烦得很，这一天天的顾了村里又要顾这档子家长里短。不过陆晚禾对村里有功，他还是念着她的好的。 “你们先出去吧，会明早接着开，到时候希望大家伙都想出些对策来。” 其他人听这话就往外走，只有赵爱国犹豫着想留下来。 他很感激陆晚禾，想看看到底出什么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陆晚禾主动开口：“赵队长，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任明晓此刻在我院子里，麻烦您先把他带走。” 赵爱国没多问，点点头走了。 “说吧，又怎么了？”赵支书问。 陆晚禾也不藏着，就把整个经过讲了一下。 赵支书听完黑着脸瞪了陈芝华一眼，这人真是个麻烦精。 这种事闹出去了，对任明晓和陆晚禾两个人都没好处，看来自己前一阵子想快点把她送走是对的，奈何上面就是不给他这个返城名额。 “陈芝华你这样诽谤信不信我马上上报给公社？” 陆晚禾把她嘴里的手绢拽出来：“问你呢，说话！” “可他们明明就是在乱搞男女关系，凭什么你们可以因为这个逼我，他们却不可以说？” 沈程冷静地问：“谁看见了？我明明也在场，我怎么没看见？” 第186章 王大力死了 赵爱国拖着醉醺醺的任明晓先回了自己家，三婶子煮了醒酒汤，任明晓躺在炕上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 赵支书回家了，陈芝华这个人的心像是已腐烂透，满心思都是坏水。 他连骂带吓都不能让她闭嘴，实在处理不了，他把陈芝华的嘴巴重新塞上，让人把她关进牛棚，什么时候她肯闭嘴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可陈芝华虽然说得夸张，但任明晓这个错是实实在在闯了。 唯一欣慰的是陆晚禾还算是一个聪明的，任明晓要教训，但这事也要低调处理，否则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赵支书此时看着坐在炕上捂着脑袋的任明晓就来气，分什么人不好？分来个祖宗，以为能帮村里做些贡献呢，厂子也让他搅和够呛。 他此时也理解了他家里人为什么放他下来，真是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自以为厉害。 赵支书把三婶子支出去，冷声问：“知道你自己惹了什么祸吗？” “对不起，我喝醉了，一时没控制住。” “你一时没控制住就要祸害人家姑娘，那别人多冤，你知道吗你这样会毁了陆知青的。” 任明晓拿拳头砸了一下脑袋，“我会对她负责的。” “笑话，人家想要你负责吗？” 任明晓迷茫地抬起头：“那，那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你返城。” 任明晓有些激动，他喜欢陆晚禾，如果返城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赵支书马上又道：“不仅你要返城，你再托关系搞一个名额让王大力和陈芝华也返城。” “为什么？” 赵支书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呢吧，陈芝华刚刚把你们俩的事在满村子广播了。” 赵支书接着讲了这之后的事，还有他们如何在事态没曝光前把陈芝华控制住。 听完赵支书的话任明晓才彻底反省自己闯下的大祸。 这是流氓罪啊，他犯罪也就算了，这足以毁了陆晚禾。 任明晓颓废地苦笑，他越想努力，就越闹笑话，以他的地位怎么在这儿小小的农村搞得一败涂地？ “好吧，给我一天时间。” 沈程把陆晚禾送回家，小麦这时也风风火火地往回赶，她在邻居家并不知道此事，回来的路上被那看好戏的婶子拉住，添油加醋地讲了。 陈芝华讲的一知半解，可越这样听起来越吓人，小麦腿都软了，踉跄着跑回来。 她看见陆晚禾试探着问：“晚禾姐你怎么了？” 陆晚禾一笑：“我没事，你是不是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了？那不是真的。” “哇——”小麦上前抱着陆晚禾大哭。 她是被陆晚禾从魔爪中救出来的，命都是她的，可在陆晚禾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却不在。 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要如何是好？ 陆晚禾顾不上自己，还要抱着她安慰。 还是沈程开口：“你别哭了，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伤。” 小麦立刻止住了哭，不是说没事吗？怎么还会有伤呢？她等沈程出门立马脱了陆晚禾的衣服。 陆晚禾手腕上有很明显的抓伤，身上又有多处淤青，小麦又默默流泪，心里骂自己没用。 “行了，我自己能感觉到，没什么大事。” “晚禾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晚禾怕她担心，还是大致讲了一下。 “任知青平时看着挺好的，怎么这么禽兽啊？” “算了，不说了，过去了。” 事情已经发生，还能怎么样？送任明晓进去，她没那么大的本事，不如借机搞走这几个麻烦。 说实在让陈芝华跟着王大力返城她并没有想到过，赵支书刚提出来时，她还有些不爽，这岂不是便宜了她？ 但赵支书说的也对，留下她只会更麻烦。 这事对任明晓来说易如反掌，只要他认错他家人立马同意他返城，多一个名额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几天后，他们就可以动身。 赵支书去牛棚宣布这个消息时，他本以为陈芝华会开心，谁想留在农村？可他想错了，陈芝华听到消息情绪非常激动。 赵支书就是再不解，也知道放她出去没好事，不如就这样一直关着。 第二天碾子叔找到赵支书，说陈芝华想通了，想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赵支书觉得这才是合情合理的反应，就让碾子叔把人放了。 王大力一脸戏谑地看着陈芝华，这返城名额是给他的，如今陈芝华是借着他的光跟着一回去。 他躺在炕上，懒散地道：“去，给老子做饭去，以后你要跟着老子享福了。” 王大力看不上陈芝华，可再看不上也比没老婆强，就他家那条件，拿不出老婆本。 如今带个老婆返城，家里人都得高看他一眼，他二哥都还没结婚呢。 陈芝华上炕把铺盖一铺就开始睡，王大力连踢她几脚都没用。 他气得骂：“我们已经领证了，这返城是我们两个一起回去，你想一个人留在这儿？呸，想都别想。我劝你识相点，从现在起好好对老子，以后到了老子的地盘看你怎么猖狂。” 这个年代你在哪儿生活全凭手续，人跟着档案走，要是不服从，那你绝无立足之地。 除非你有钱，不用靠工作糊口。 陈芝华不想跟王大力走，去了他的城市，自己更没落脚之地，她宁愿留在柳树村种地。 可这由不得她。 陈芝华把自己埋进被里，她咬着手指，偏执地怨恨着全世界，突然一个想法在她脑中生出来。 第二天一早，陈芝华就起床准备早餐。 王大力看见满意地道：“对，你这样就对了，以后我们返城了也一起好好过日子。” “嗯，我也想好了，这是好事，你给我一点钱，中午我去买点酒，做几道好菜。” 王大力从炕上起来，满心欢喜地给了陈芝华2块钱，想着这女人终于开窍了。 中午陈芝华做了一桌子菜，王大力高兴得抱着她亲了一口。 陈芝华举起酒杯：“来大力，我先敬你一杯。” 王大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拿着筷子大快朵颐地吃，可几分钟之后他的脸突然肿了起来，嘴唇肿得更严重。 他慌张地抓着陈芝华的手臂，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陈芝华扒开了他的手，笑着道：“你自己去见阎王吧。” 第187章 杀人凶手 农村的日常可不仅仅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里可以形成天然的矛盾体。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通过奇怪的纽带纠缠在一起，你想在农村做个独立的个体，超脱于环境之外是不可能的。 你骂我一句我回你一句，你打我一下我踢你一脚，这都是小事。 那些积怨在心中的恨，又由于环境的局限性无法逃离，才是让人最痛苦的，他会引发很严重的事件。 邻里间的争斗上升到灭门的恶劣事件并不少。 柳树村村民间这么大的矛盾也有，但激化的少，因为赵支书的努力。 他这个村官什么都管，管得也还算合理，总能让打到不可开交的两方心里上能说得过去。 不光是他，他爷爷那辈儿，柳树村都没出现过大事。 所以当陈芝华风风火火地跑到村办公室大喊着王大力不行了，王支书感觉自己走路都轻飘飘的。 杨大队长他们也都在，几个人一起往小麦老家跑，推门进屋，只见王大力一手抓着脖子，一手向前直挺挺伸着要去抓什么，脸肿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巴大张着，死状恐怖。 赵支书怒瞪着眼问：“怎么回事？” 陈芝华用手不停地揉眼睛擦眼泪：“我忘了他花生过敏，中午做凉菜里面放了花生，你说他自己知道过敏怎么还吃呢？” 赵支书一个踉跄坐到了炕上，他当初就不应该相信陈芝华的转变，应该让她一直待在牛棚里，如今，唉…… 公安办案靠证据，但大家靠直觉，直觉就是王大力被陈芝华杀了。 可这么大的罪名赵支书开不了口，他只能试探着问：“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呜呜呜，怎么会呢赵支书，我马上要跟他回城了啊，而且他跟我说了很多好话，还说返程后什么都听我的，我是高兴才去买了酒、做了菜庆祝，那喝酒配花生米不是正常吗？我这一高兴脑子糊涂了。” 赵支书从烟袋里挖烟丝，挖了半天又把烟丝倒回去，把烟杆别到腰上。 “这话你也不用跟我解释，这官司我也没那本事断，你等着跟公安说吧，爱国把她绑进牛棚。” 陈芝华被人拖着还委屈地大喊：“他不吃花生也就在知青院儿说过一次，谁能记那么准呢？你们不能冤枉我啊。” 赵支书坐在屋里半天不言语，最后问杨大队长：“你怎么看？” “我看没那么简单，但这事咱不能搅和。” 赵支书点点头，骑着自行车往公社走。 他再回来时，带回来两个公安，柳树村已经好多年没发生过大事，年轻的后生都没在村里见过公安。 这不用多打听就知道出大事了。 没一会儿小麦的老房子就乌压压地围了一堆人。 “命案？啥命案？” “王大力死了你不知道吗？” “他死了，咋死的？” “哎呀妈呀，老吓人了，有来得早的扒窗户上偷看了，那脑袋那么大。” 这下人群更躁动了，都把脑袋使劲往院子里伸。 赵爱国出来大声喊：“都安静一会儿，别什么热闹都凑。” 陆晚禾此时也听说了消息，她第一反应就是陈芝华做的，这个人怎么这么歹毒？ 想到前世此人还是自己的亲二姐，共处了大半辈子就后怕，这人狠起来居然什么都敢做。 之前趁着发洪水推自己，陆晚禾还觉得她是“一时兴起”，如今看来陈芝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多黑的手都能下去。 没一会儿碾子叔他们就押着陈芝华到现场。 公安跟她详细问了口供，陈芝华那眼泪在外人看来像是不小犯错酿成大祸的悔恨。 “行了，是不是花生过敏，我们要带回去查。” 陈芝华又道：“你说我忘了，他自己怎么也忘了呢？是不是因为他喝了酒，一时高兴疏忽了，哎呀，我真该死啊。” 赵支书让碾子叔拉来了马车，在王大力身上盖了一块布，找人把他抬到了马车上，人要送去昌杨公安局做进一步的尸检。 陈芝华也被一名公安带走，剩下的公安就向赵支书打听陈芝华和王大力的人际关系。 赵支书不想让自己武断发言，但他话里话外一直把陈芝华往凶手的方向上引。 “你是说他们平时的关系并不好？” 赵支书轻拍了一下腿：“不好，她一开始都不想返城。” 赵支书接着又说了前面把陈芝华关进牛棚的事，还有她这次返城的契机。 公安皱紧了眉：“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复杂？那个任明晓真没什么事？” “没有，陈芝华造谣。任明晓这人不一般，这事我建议您先跟公社革委会的领导核实一下。” 公安聪明，这件事就打住不问了，他又了解了一些其他事情，然后合上本子：“行，今天先到这儿，我们得先知道死因，其他的回头再来调查。” 赵支书把人送了出去，村里的人一直尾随着碾子叔的马车到村口才停下来。 他们也不回家，就站在亮河旁高声讨论王大力是咋死的。 赵支书感到头疼，此刻他也不维持秩序了自己一个人跑到村办公室。 陆晚禾找了过去：“赵支书，现场您看过了，您怎么看？” 赵支书这次顺利地挖了一烟斗烟丝，把烟点上狠抽几口：“怎么看？我怎么看都不重要。” “这事一定是陈芝华干的，当初就是她把我推进河里。” 赵支书瞪大了眼睛，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陈芝华和王大力被人堵在山上，恐怕也跟你有关吧？” 陆晚禾神色一顿，但她随即道：“当然跟我没关。” 赵支书哼了一声：“你看，我的意见有用吗？你随便动动嘴皮子就否定掉了，我还能怎么办？这村子里最近发生的多少事都跟你们表姐妹有关，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陆晚禾刚撒了谎有些过意不去就没再说话。是啊，如今的侦破技术远达不到后世的标准，没有技术支持，谁也不能光靠嘴巴定案。 赵支书又道：“陈芝华最近被关了牛棚，这些事她肯定也会跟公安讲，所以我也没瞒着，不过任明晓和你那些事儿我只说是陈芝华造谣，任明晓的背景我已经告诉公安了，估计他们不会揪着这个事。” 第188章 缜密的设计 陈芝华被关进了审讯室，无论公安怎么翻来覆去地询问，陈芝华都坚持自己的说辞。 她的情绪很激动，极力表达自己的悲伤和悔恨。 “公安，请问我是不是就不能返城了？” “你坐好，现在是我问你话。” 陈芝华又开始哭嚎：“你说哪个知青不想返城啊，谁想在农村守一辈子？” “我怎么听说你最开始还不愿意呢？” “我，我当时正在跟陆晚禾斗气，脑子一热说的话，我第二天不就改口了吗。” 公安没理会她，继续按部就班地问问题，企图用拉锯战找出蛛丝马迹，但陈芝华没有表现出任何破绽。 这场谋杀她想了一整晚，整个过程可以说粗中有细。 王大力花生过敏怎么会主动去吃花生？这一切都是陈芝华设计的。 她把花生碾成粉末，拌凉菜的时候分了两份，一份用花生粉沫拌的，王大力本身就兴奋又喝了酒，根本没有尝出来。 等王大力过敏发作憋死以后，陈芝华坐在那儿淡定地一口一口吃完这份拌着花生粉的凉菜。 她边吃边问死去的王大力：“好吃不？我觉得挺好吃的。” 这份凉菜吃完，她才把另一份用花生拌得凉菜放到桌子上，用筷子搅了搅。 做完这些她才故作慌张跑去村办公室。 尸检只能查出王大力是花生过敏死的，这里是公社查不出那么细致的结论。 如果是后世，或者这个年代有经验的法医就可以通过胃里食物消化的程度，看出猫腻。 现在，法医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陈芝华特意做得这么坦荡荡的，就是因为她知道藏着没用，越藏嫌疑越大，不如就这样说出来，别人只当是个失误。 可这个失误也不是她造成的，她顶多是有疏忽，但主要责任还是在死者自己。 王大力身上没有被强迫的痕迹，没有充分的证据，又没审讯出结果，5天后，陈芝华就被放了出来。 她回村时，每个见到她的人都像见到鬼一样退避三舍，手里抱孩子的，甚至直接躲回了家里。 村里人都不傻，大家也都有自己的判断，这个陈芝华平时村里人就不喜欢她，觉得她这个人看着就比较邪，不像是一个好人。 如今看见她就更怕，总觉得她像索命的鬼一样瘆人。 陈芝华沿着河边往家走，到了家里才看见，她和王大力的行李都已经被扔出了院子。 她不紧不慢地把手伸到包袱里掏，摸到衣服内里那一沓钱，她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王大力死后，她吃完那盘菜，还做了一件事，就是把王大力的钱都藏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 这也是她杀王大力的原因之一，村里前两天刚去公社把粮卖了，还没给他们兑工分。 下乡这么久了，陈芝华除了大队上发的粮食，兜里真是一分钱都没有，所以王大力几年的积蓄对她来说很诱人。 陈芝华收好了钱，然后晃悠着去了村办公室。 屋里一群老爷们，可见到进来的陈芝华都觉得脊背发凉。 “你怎么在这儿？”赵支书问。 陈芝华笑了：“赵支书，你这话问的，我又没杀人，公安自然就放我出来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赵支书咬紧了后槽牙，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支书，还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 就是从小听他爷爷讲村里那些事，也没有如此阴险的人。 “赵支书，我和王大力的行李被小麦二叔扔出来了，那借的房子还没到期呢，凭什么扔我们的东西？” 赵爱国从兜里掏出三块钱往桌子上一放：“小麦二叔过来找过支书，这钱他退你，那房子他不租了。” 陈芝华冷笑：“不租也行啊，我一个寡妇没地方住，那就还回知青院儿吧。” 赵支书放下烟杆：“返城名额还有效，你过两天就返城。” “返城？我回哪儿？王大力老家还是我老家？” “王大力老家。” “哈哈哈，赵支书您听听您说得话，我一个寡妇去他老家干什么？” 赵支书气得将烟杆拍在桌子上。 赵爱国发话：“陈芝华你别太过分了。” “是你们别太过分了，这事到哪说都没理，你们要是强迫我回王大力的老家我就去知青办告你们去。” 陈芝华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爹，就这么放她走了？” “那还能怎么办？知青办那头还是我去说情，人家才同意可以让陈芝华单独返城，她要是不同意去闹，这名额可就闹没了。” 杨大队长皱着眉道：“我们还拿她没办法了？” 赵支书暂时确实没办法，现在正在风头上，他能做什么？也不能撵陈芝华走。 他岔开话题道：“这名额不能浪费了，能送走一个是一个。” 他说完又在老知青身上合计，如今老知青的返城人选只有张丹、吴红、郑宇，赵支书想着之前拿走了郑宇的资格这次干脆让他回去好了。 大家听了也都没意见。 知青院儿此刻气氛异常凝重，大家看着带着一堆行李回来的陈芝华真是敢怒不敢言。 连张丹都躲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 陆晚禾和陈芝华相继走后，新知青屋里只剩下王丹和周珍珍两个人。 老知青那边由于张佳佳的到来，反倒挤了四个人，张丹就和吴红联手把朱敏赶到了新知青那边睡。 朱敏一直不屑于掺和他们这些事，反正她也不想天天看张丹和张佳佳掐架，就带着行李过来了。 陈芝华一回来，新知青这边又是四个人。 王丹和周珍珍吓得把自己贴在墙角，村里人都传是陈芝华杀了王大力，这可是杀人啊，谁想跟杀人犯一个屋？ 可她们也没得选不是吗？王丹恨自己当初没有抱上陆晚禾的大腿，要不然自己也能跟着陆晚禾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傅家合回家刚放下行李，豆儿就叭叭地把这几天的事讲了。 傅家合本来还在规整行李，往外捡陆晚禾家人给她带的东西，听见豆儿说任明晓把陆晚禾欺负了，扔下东西就冲了出去。 第189章 又开始眼红 此时已是晚上，傅家合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在外面拼命敲着院门。 小麦这几天被王大力的死吓到了，她不敢自己睡拿着被子跑到陆晚禾这边。 人害怕睡觉也轻，她恍惚听着有敲门声，吓得坐了起来。 “晚禾姐。” “怎么了？” “你快听。” 陆晚禾听见敲门声彻底清醒了过来，她开始也有一点害怕，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是傅家合。” 披上衣服来到院子细听，果然是傅家合的声音。 陆晚禾隔着院门问：“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豆儿说……” 陆晚禾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件事她不打算跟傅家合坦白。 在这个年代任明晓的行为很严重，她见过傅家合为自己拼命的样子，如果让他知道了真相，一定豁出命找任明晓算账。 这不是陆晚禾想要的。 “那是陈芝华为了报复我瞎喊的，任明晓只是喝醉了酒闯进来，被沈程制止了。” “下次让别人去吧。”傅家合声音颤抖地呢喃。 “去干什么？” “我说下次让别人送货吧。”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后怕，不想离开自己的身边，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还说上傻话了，你不还要去开拓市场吗？” 他们上一批货在甬宁县和临县的反响不错，傅家合现在过去除了送货，还要向周边再拓展，等市场稳定了，他们这边直接发货过去就行，陆明远负责在那边接货、送货。 陆晚禾回他：“之前关于事业的话，我都白说了吗？再说任明晓马上就要返城了。” “返城？” 傅家合话只听了一半就冲了出来，关于任明晓返城，王大力的死他此时都还不知晓。 他此刻正隔着门听着陆晚禾淡淡地讲着这些惊心的事。 “行啦，你走之后的大事我都说给你听了，我真没什么事，这下你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嗯。” “那明天见。” “明天见。” 傅家合沿着亮河往回走，陆晚禾虽然淡定，但他还是为她心疼，年纪这么小就背井离乡的，身边还都是这种变态亲戚，她得多坚强才能这么淡定。 以后他一定要更加细心地呵护好她。 陆晚禾回屋时，就看见小麦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出来吧，我回来了。” “家合哥是不是担心你，这么晚还过来？” “嗯。” “哎——家合哥可真好。” 陆晚禾掐了一下她的脸：“怎么啦？你看上啦？” 小麦脸一红，不过她马上又嘀咕：“我以后要是能找一个家合哥那样的人就行。” 陆晚禾又打趣了她几句才睡。 小麦却在黑暗中却睡不着，她还记得在公社看见善人那一幕，从那时起她就留心给自己的后半生做打算。 如果陆晚禾走了，她自己又没依靠，恐怕不止善人，她那个二叔也会跳出来找事，如果又被他送到不知什么人家，还不如自己寻摸呢。 她那么小想这些的时候都不是从男女角度想的，想的都是给自己找一个家。 人家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这种无依无靠的人，想这些自然也合情合理。 傅家合把钱交给赵爱国时，赵爱国点了又点，他一巴掌拍到了傅家合肩上：“好小子啊你，这一趟居然又给厂里挣了700多块钱，这么下去你要带领咱们村发家致富了。” 傅家合抿着嘴：“这都是陆知青的功劳，那是她老家的人脉。” 赵爱国马上又转向陆晚禾：“陆知青，你别说以前我最瞧不上你们这些知青，说什么带着知识带着技术来支援农村建设，你也看见了来了好好干活的不多，惹事的倒不少。要都像你这样，来100个、1000个都欢迎啊。” 陆晚禾打趣道：“我这样的，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还要1000个，赵队长你胃口可不小啊？” 赵爱国哈哈一笑，他别提多喜欢这个陆晚禾，人有本事也大方，每次自己夸自己比别人垮得还狠，妙人一个。 赵爱国把这钱拿给村会计和赵支书的时候，赵支书的脸上并没有多开心。 赵爱国还是了解他爹的，见会计出去了，马上道：“爹，这钱人家挣咱不能眼红，人家那是凭本事挣的。” “他凭本事我们就不能凭本事啦？” 赵爱国有些为难：“爹你想咋办？” “派个人跟着他跑总没错吧？你得先学会先接触，那东西才能一点点到自己手上，要不你还一辈子让人压着？以后这一摊子我可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那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你知道现在村里都说些啥话？我一个支书能让他傅家合个人赚这么多钱，我的地位都快没了。到时候传到你手上你能守得住？” 赵爱国低下头，他是追求共赢的，可村里人哪有这个觉悟，只会觉得傅家合踩在整个村委会头上。 他最后道：“那也得慢慢来吧，人家刚做多久这又变卦会让人寒心的。” “我也没说让你现在做什么，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 赵爱国再返回厂子脸面上就有些不高兴，陆晚禾悄悄把傅家合叫到一边。 “怎么了？”傅家合问。 “你啊，下次出差主动带个厂里的人出去。” “为什么？” “这叫先发制人。”陆晚禾扫了一圈，“你就带王大哥出去就行。” 傅家合想了想随即明白，这是村领导又开始眼红了。 “我下次直接用火车托运一批过去。” 陆晚禾摇摇头：“你下次再过去正是关键时期，过不了多久供销社就要做年货采购准备了，你要趁机多开拓几家。过年正是送礼的高峰期，高档人参要多准备一些，这货不能托运，恐怕会出问题。” 傅家合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我没想到这么远。” “王大哥是我们主动叫的，你让他跟两次没什么大问题，总比他突然塞给你一个不好控制的人好吧？王大哥这边我们还好说上话。过完年你的货可以托运几次。” 傅家合好奇：“那之后呢？” “那之后再说，我现在也有些别的想法。” 第190章 都送走 陈芝华捡了王大力能用的东西留下，王大力的衣服还有一些用不上的，陈芝华把它们扔在院子里，然后点了一把大火烧了。 寒风四起，那火越烧越旺，风卷着灰尘满天飞。 史宝躲在屋子里嘀咕：“疯了，这真是疯了。” 他等陈芝华回了屋子，自己收拾收拾东西跑到了二愣子家。 王丹和周珍珍也想跑，这个陈芝华越来越吓人，半夜说梦话嘴里都喊着：“杀，我把你们都杀了。” 王丹这天厚着脸皮跑到陆晚禾这儿说陈芝华那些瘆人的行为。 小麦裹着棉被在炕上坐着：“哎呀，王知青你可别说了，你跟我们说这些嘎哈呀，你这不是吓唬人吗？” “我哪是吓唬人，我说的都是事实。” “那跟我们也没关系啊，你跟我们说啥啊？” 王丹瞪了小麦一眼，她总觉的如果没有小麦，陆晚禾还会把她当朋友，谁不需要一个朋友呢？ 像她现在，虽然不喜欢周珍珍，但也要跟周珍珍抱团不是？ 她道：“陆晚禾也是知青，都是知青的事我说给她听怎么了？倒是你我又没逼着你在这儿听。” 陆晚禾本来在画画听她怼小麦，马上道：“小麦没说错，我都搬出来了，又在厂子里工作跟你们也没什么联系，听这些干什么呢？哦，对了，你还不知道郑宇要返城了吧？” “什么？”王丹听见这话，哪还顾得上别的，马上往知青院儿跑。 赵支书这次把名额给郑宇很低调，包括郑宇都是，他吃过高调的亏，这次他巴不得到临走的那一天才让大家伙知道。 王丹一路跑回去，她心里面还是有郑宇的，何况郑宇如今还拿了返乡名额。 有陈芝华在，这个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她喘着粗气去找郑宇。 郑宇看她的神情就猜到了什么，他赶快出屋把王丹带出了知青院儿。 “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要返城了？” “你听谁说的？” 王丹一下愣住，她一想这时候不能把陆晚禾的名字说出来，以免让郑宇又动了心思，她糊弄道：“村民们八卦我路过听到的。” 郑宇神色一紧：“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王丹蹭着脚下的地：“我也想离开这里。” 郑宇知道她什么意思没有接话。 王丹不死心，豁出去地开口：“郑宇，你就算帮我一个忙好吗？你不知道陈芝华她现在疯了，太吓人了。” 郑宇不打算直接回绝她，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树敌，所以他敷衍地回：“这事比较大，你让我考虑考虑。” 王丹双手合十眼睛都亮了，一脸崇拜地看着郑宇：“好的，我等你。” 等什么，还有三天郑宇就返城了。 任明晓也是，他人在公社，但也听说了陈芝华和王大力的事，他心里虽然有内疚，可走之前还是想看一眼陆晚禾。 这天下午他还等在了陆晚禾的院外。 任明晓没走之前傅家合都不放心，他每天都要把陆晚禾亲自送回家才走。 今天看见任明晓，他更加坚定自己做了对的事。 从看见任明晓的第一眼，傅家合就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疾风一般冲到任明晓面前连着给了他几拳。 任明晓没有准备，被他打得措手不及，等有了喘息的机会，他跟傅家合就厮打在一起。 “别打啦，别打啦！” 陆晚禾在旁边叫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像那些烂掉牙的偶像剧女主，做作地在两个为她厮杀的男人身边，抓马地大喊。 可不这样她怎么办？找两块石头，一人打一下让他们停下来？ 她最后喊：“任明晓我不想看见你，你快点离开这里。傅家合你也停手，不然我生气了。” 呵呵，谁听她的？ 陆晚禾突然又想到了一个狗血剧情，她捂着胸口喊：“不行，我要晕倒了。” 这下两人终于停手，陆晚禾把傅家合拉到身边，然后对着任明晓道：“你不是要走了，还过来干什么？” 任明晓本来心存愧疚，可看见陆晚禾对傅家合的态度马上怒火中烧：“陆晚禾，你也是城市里来的，我没想到你见识这么短。我是什么人？只要我返城，你们都会像蚂蚁一样被我踩在脚下。” 陆晚禾轻蔑地笑了：“任明晓听听你刚刚说的话，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跟你做朋友吗？你把你家人的成就当成自己的，还为此洋洋得意，我瞧不起你任明晓。” 这话把任明晓的自尊心碾在地下踩，任明晓双手紧握着拳头，“我用不上你这种下等人瞧得起。” “笑话，如今这社会人人平等，你还想搞阶级那一套？我是下等人，那么你是上等人喽？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为所欲为的上等人是吗？” 沈程这时也过来了，他冷着脸对任明晓道：“你做过那样的事，如今竟然还有脸过来。你那点家底在这儿可以耀武扬威的，在京城你家算什么？” 任明晓眸光收紧，这个沈程上次被拉去批斗后，他曾问过家里人，家人只让他不要主动招惹他，如今看他这副口气，恐怕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生气地道：“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没人想管，你马上离开。” 任明晓面子上过不去，还想继续纠缠，赵爱国这时闻讯跑过来，他口气是软的话却是硬的，“任知青，你回吧，我们柳树村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哼，你们所有人都等着。” 任明晓说完终于骑着车子走了。 陆晚禾摇头，都这个年纪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处处靠家里，她才不会跟这种人打交道。 碾子叔的马车停在知青院儿外，郑宇扛着行李往外走时，王丹才知道他被郑宇耍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王丹拉住郑宇问。 “日子到了。” 王丹想问，那我呢？可现实已经摆在这儿，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再说这些只会败坏了自己的名声，毕竟她喜欢郑宇这个事，大部分的人都不知晓。 看着马车驶出视线，王丹还哭着不肯离去。 陈芝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幽幽地道：“呦，人家没带上你，伤心了啊？” 王丹听这声音身子一抖，妈的，这比鬼还吓人，她哭得更大声了。 第191章 准备过冬 一打霜，气温骤降，没几天的功夫最低温就达到零下十几度，各家各户开始烧炕。 天刚凉，傅家合就给陆晚禾拉来一车木头，这木头是上面林场的领导给的，他如今在社会上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傅家合此刻正穿着单薄的衬衫，在冷风中抡着斧头劈柴。 小麦坐在炕上往窗外看：“晚禾姐，你们城市里的人是什么样的？在农村家合哥这样的已经很好了。” “赶快去煮你的红糖生姜水吧，话那么多。” 小麦笑着跑了。 陆晚禾穿上大衣出去：“够了，等这些烧完了你再劈吧。” “多劈点吧，我这次要去几天呢。回头我再让人给你拉一些煤过来。” “都联系好了？不行这次让王大哥跟着你吧，两个人有个照应。” 傅家合摇摇头，又用全身力气抡起斧头，“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木头一劈两半。 附近的林场近期已经无法满足傅家合的需求，他让林场主联络了一下，去其他几个林场跑跑看。 陆晚禾知道，他不是不信任王大哥，是不想那么早让别人介入，想多赚几笔。 傅家合一口气劈了一垛子柴，陆晚禾连叫几次他才进屋。 陆晚禾把小麦熬的姜水递给他：“温度正好，快喝了。” 傅家合接过来一饮而尽：“那我走了，得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嗯，马车借的怎么样了？” “赵队长协调好了，把生产队的驴借给我，你放心吧。” 傅家合有些舍不得离开，可他也不想村里人乱说闲话，聊了几句就走了。 时间也不宽裕，他也得抓紧回去把自家的柴火弄好，豆儿这个年纪烧火照顾奶奶已经不在话下，也让他能放心一些。 知青院儿这边新知青没经验，老知青们捡柴禾的时候他们也跟着捡了些，但远远不够，捡来的柴禾枝不禁烧。 南方人又怕冷，前几天一打霜，他们就有些受不了，每天裹在被子里牙齿都打颤，火炕早早就烧了起来。 眼看着这点柴禾不够用，他们就商量着一起上山去砍柴。 如今这知青院儿，老知青中那一批男知青结婚的结婚，返城的返城，还有一个挂了的，现在一个都不剩。 厢房里就剩方军、沈程和史宝，史宝经常往二愣子家跑，整个知青院儿，严重的阴盛阳衰。 有点体力活都是方军和沈程做，做饭这种事就不归他们管了。 陈芝华如今在知青院儿什么都捡现成的，饭不做，火不烧。可没人敢说什么，大家还没有从王大力的死中缓过神来。 这天新知青们一起商量着上山砍柴，人准备出发了，突然见陈芝华也跟在后面。 王丹哭丧个脸，赶快跑到方军和沈程身边，太吓人了。 陈芝华今天穿了一个军绿色的棉袄，这棉袄是她捡王大力的。 王丹虽然没见王大力穿过，可一看也知道那是谁的，只见陈芝华围着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更阴森恐怖。 一行人往山里走，越走越僻静，王丹就更觉得后背发毛。 陈芝华为什么跟着？她又开始打方军的主意了，自从上次亮河村的人找过来，陈芝华就发现方军不再去找陈芝兰了。 不管方军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陈芝华都觉得自己又有戏。 她如今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坦，村大队给大家换了工分，再加上从王大力那儿拿的钱，她现在处在人生富裕的巅峰。 知青院儿如今没人敢差遣她，让她日子更清闲，也有了一种看似积极的人生感悟：想要得到就要自己争取。 挺好的一个感悟，可放在邪恶之人的身上，那就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 王丹因为害怕陈芝华紧紧地跟在方军身边，这就碍到陈芝华的好事了，她快步上前抬脚绊了王丹一下，王丹摔倒正要发火呢，回头一看是她顿时吓得又跌坐回去。 周珍珍过去扶她，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离方军远一点。” 王丹那颗榆木脑袋这才想明白，怪不得她今天拉着周珍珍往前走，周珍珍不干呢，原来是自己犯傻。 果然她跟周珍珍走在后面，陈芝华自动就走上前围在方军身边问东问西。 方军冷着一张脸，想当初他是为了陈芝兰才下乡，如今看透一切，他觉得在柳树村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已经写信回家里，让家人想办法把他调回去。 爱屋及乌，反过来亦如此。 方军看见陈芝华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反感，如今清醒了再来看，这两姐妹就是两个贪婪、卑劣的小人。 “方大哥，我帮你扶着吧？”陈芝华尖着嗓子道。 方军往四周看了看其他人早已躲得远远的，他就用正常音量回道：“陈芝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别做梦了，以后你离我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芝华当然知道方军不喜欢她，可当面听见这些话，她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我哪里比不上陈芝兰？” 哪里比不上？要是以前方军会说出一堆他们天差地别的不同，可如今方军却觉得他们两姐妹很像，心都一样黑。 “你们一样。”方军道。 陈芝华听他这样讲，突然露出了高兴之色。 可方军接着道：“一样令我恶心，以后你们两个人都离我远一点。” 陈芝华脸色顿住，可她随即大笑起来，很好，向来高高在上的陈芝兰一定不会想到她有一天会跟自己一样，遭人唾弃。 她突然就释怀了，陈芝兰长得漂亮她当然知道，可就因为长得漂亮就能掩盖她的缺点吗？明明陈芝兰跟自己一样，甚至更自私、更会欺凌他人，只因她漂亮，所有人都不计较，甚至宠溺着她。 盛桂霞是，方军是，董大志也是，这种极度的不平衡才是她心理扭曲的根源。 方军扔下独自大笑的陈芝华，往大部队方向走去。 王丹捂着耳朵，山里本来就空旷，陈芝华的笑声回荡在她耳边更吓人。 等终于从山上下来，王丹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 回到知青院儿，却见赵支书领着一个陌生的老头坐在客厅等着他们。 第192章 王大力家人 那个老头年岁不小了，脸上黝黑，看着也像个种地的，王丹对人的面相敏感，她很快就在老人的脸上看出了与王大力相似的痕迹。 果然赵支书开口：“陈芝华你留下，这是王大力的爹。” 其他人吓得不敢出声，一溜烟地躲进房间。 陈芝华看着王大力他爸的眼睛，突然也有了一丝惧怕，人做亏心事还是会怕的。 王大力他爸开口问：“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儿子？” “不是我害的，公安都调查清楚了，王大力自己吃的花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自己吃的？他从来都不碰花生，连看见都让人远远拿开，他怎么会自己去吃？” 陈芝华镇静地道：“他当时喝了酒了，没准酒后糊涂。” “喝了多少？大力的酒量我清楚，半瓶50度的白酒都不会醉。” 王大力他爸说完，赵支书愣住，他记得当时桌子上的白酒几乎没被喝掉多少。 他转头道：“大力他爹，公安这边查出来，王大力确实是花生过敏死的。” “我们大力绝对不会主动吃花生，除非是有人处心积虑地把花生做得让人看不出来，大力无意识吃了，这是谋杀。” 王大力他爸越说越激动，赵支书也不想事态控制不住，赶快把话题扯回来：“大力他爹过来，一是要祭拜下自己的儿子，二是要把王大力这些年赚得钱带回去。” 听见这话陈芝华终于激动了：“钱？什么钱？我不知道。” 王大力他爸站起来，跳着脚地骂：“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力的钱都被你昧下了，你就是谋财害命。” “赵支书，我不接受这种无端的指控，王大力的钱我确实没拿，我也不想再废话了。” 别人的儿子下乡到柳树村死了，柳树村怎么也要给人一个交代，再说这死因确实跟陈芝华有关，赵支书抽了几口烟道：“就不说王大力的钱，村里刚给你兑的工钱你拿出来给大力爹吧。” “凭什么？” “凭他是你公公，凭菜是你做的。” 陈芝华冷笑一声，转身就回屋。 王大力他爸掉着泪道：“支书，您看看她这态度，我儿子一定是被她害死的，我儿子我清楚的，他真的不会主动吃花生。我这就去重新报案。” 赵支书有些为难，按理说这事已经了结，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但人家没了儿子，死的又这么蹊跷，人家再去报案拦着也确实说不过去。 他试着说了一句：“公安那边已经结案了，你再去恐怕也没办法。” “那是他们不了解我儿子，我最了解我儿子。” 赵支书没办法只得道：“那我派辆马车拉你去公社吧。” 陈芝华回屋就蒙头躺着，她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恐惧，赵支书他们在外边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如果王大力他爸坚持，是不是这个案子真的会重新调查？如果查出什么，那她如今这般好日子就到头了。 还有让她怕的就是王大力那笔钱，真的被拿走，那她也是又退回到过去拮据的日子。 这两个现实她都不想面对。 赵支书说的对，都结案了哪那么容易就重新调查，除非你有新的线索和证据，王大力他爸说了一堆，人家问：“证据呢？” 王大力他爸就无言以对，其实他说这些话不是没用，如果一开始查案他就能提供这些线索，公安还能找出些破绽，或者在审查的时候加大一些力度。 但现在这个阶段，就是无解。 王大力他爸在马车上哭了一路，碾子叔都不忍心回去跟赵支书讲了。 赵支书在村办公室嘱咐王大力他爸：“这事你先不要往外说，恐怕那个陈芝华也害怕，就让她多怕几天，钱的事我下午也去了趟公社知青办，他们自会处理。” “咋处理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安心住几天。” 知青办第二天就带人过来，他们二话不说直接闯进知青院儿，把陈芝华从炕上拽下来，质问道：“钱呢？把王大力的钱交出来！” “我没有，王大力死的急，也没跟我交代。” 知青办的人不跟她废话，打开柜子，指着里面的东西问：“哪些是陈芝华的？” 王丹和周珍珍两个怂货不敢出声，朱敏站出来一声不吭地把自己东西往外拿。 王丹她们终于反应过来，也开始拿自己的东西，知青办就把剩下的行李都扬在炕上一点一点地搜，可折腾了半天一毛钱都不没见到。 “说，你把钱放哪儿了？”一个知青办的人扯着陈芝华的头发质问道。 朱敏抓住机会给他们递了一个眼色，一个女工作人员开始动手搜身。 这下陈芝华终于激动起来，她躺在地上来回滚，几个人把她按住，从她身上搜出来300多块钱。 他们凑在一起小声商量了一下，拿走了280块，剩下的扔到了陈芝华身上。 “别以为我们管不了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知青办的管控下。你男女作风问题还没有端正，如今还闯出这么大的祸，今天还拒不交钱，你等着我让村支书关你几天牛棚。” 钱没了对陈芝华才是莫大的打击，她如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知青办的人一走，其他人也都赶快躲出去。 当着赵支书的面，知青办的人把钱给了王大力他爸。 这钱按理说应该是夫妻的共同财产，轮不到王大力他爸拿。 但陈芝华的情况特殊，即使公安没有给她定为杀人犯，对王大力的死她也存在过错，知青办的人要给王大力家人一个交代。 知青办的人又道：“这个陈芝华屡教不改，你们村管理也有责任，把她关几天牛棚。” 这事知青办出面解决了，让人说几句赵支书也没有怨言，他马上道：“好好，我这就带人去抓人。” 赵爱国带着人去抓陈芝华进牛棚，这种事他不愿意干，可对于这种人你没办法不是吗？ 陈芝华被人拖出来的时候，村里人都出来看，本来还挣扎的她放弃了抵抗，再一次的她沦为了众人的笑柄。 陈芝华想总有一天我要把整个村子拉下水。 第193章 奶奶病了 钱王大力他爸拿到了，人村里也出面教训了，这也算有个交代，他就没多逗留赶着回去。如今拿到这笔钱可以张罗着给二儿子说媳妇了。 陈芝华一走，王丹暂时松了一口气：“我的妈呀，吓死我了，你说那个陈芝华回来会不会报复我们呀？要像对付王大力那样给我们吃的、喝的里面加什么东西，我们不就完了吗？” 朱敏倒是不怕，可她也厌烦这个陈芝华，有她在身边麻烦事总是不断，她想到一个主意：“厢房不是空出来一个屋吗？” 王丹一下子听懂了：“朱敏还是你厉害，那你去跟赵支书说一下呢？” “怕的又不是我。”朱敏说完转身就出去。 王丹没办法，只能拉着周珍珍跑去找赵支书。 她叨叨完了，赵支书也没吭声，王丹有些撒娇地道：“赵支书，您今天没看见，那个陈芝华像要吃了我们一样，跟这种人一起生活谁不怕呀？我们要是再有人出事可怎么办？” 赵支书思量了一下，厢房那边如今剩下的几个小伙子看着都挺正派的，应该没什么大事，陈芝华这边确实是个麻烦，不如就他们几个搬出去。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但凡让我听到一点风言风语，你们马上就搬回去。” 王丹高兴地直冲赵支书鞠躬感谢：“好的，赵支书，都听您的。” 这些事张佳佳和柳絮一起来串门的时候讲给了陆晚禾。 柳絮拍手：“这种人就是应该被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居然敢杀人这哪了得啊？” 张佳佳道：“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陈芝华待过的地方，气温都得低几度，真是吓人啊。” 一讲陈芝华的事，小麦就害怕地裹着被子，她道：“多亏以前的老房子被二叔抢去了，要不然那房子我可不敢住。” 柳絮揪了一下她的小辫子：“你呀，这都要感谢晚禾，你是命好啊。” 小麦赶紧朝着陆晚禾一磕：“谢谢晚禾姐。” 一群人笑做一团，她们哪一个人不是得了陆晚禾的利了？ 天冷人都不爱出门，经常把炕头烧热，一群人坐在炕上围着炕桌话家常。 厂子那边，山货如今都是干货好处理，人参傅家合还没收回来，所以这几天厂里都停工。 柳絮就带着穗穗和张佳佳她们一起到陆晚禾这儿，穗穗做寒假作业，张佳佳还能辅导一下。 陆晚禾画画，小麦刺绣，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陆晚禾时常被这种温馨的画面打动到，有这些朋友她感觉好幸福。 豆儿这时急匆匆地跑来，打破了这种和谐：“晚禾姐，晚禾姐，我奶奶病了。” 陆晚禾放下手上的东西，抓起大衣：“走，快带我去看。” 柳絮让小麦在家看着穗穗，自己和张佳佳也跟了过去，到那儿一看家合奶奶身子滚烫，没什么精神气儿。 柳絮把陆晚禾单独拉出来：“村里这种老人我见得多，家合奶奶怕是要不行。” 陆晚禾心下一慌，她知道奶奶要是出事对傅家合的打击会有多大，就说她自己也接受不了。 她回屋道：“先把烧退下来，我那儿有药，佳佳你跑回去把药盒子都拿来。” 张佳佳转身就跑走。 柳絮不放心地问：“这样吃药恐怕不行发，这得去医院。” “嗯，先吃上药，要不怕路上扛不住。” 豆儿在旁边听着“哇”的一声哭出来，陆晚禾小声说他：“别哭，奶奶听见了该着急了，豆儿是男子汉，你坚强一点。” 她转头又道：“柳絮姐，你去问村里借马车吧，药吃了我们就去县城。顺便去我家问小麦拿一些钱。” “好。” 张佳佳拿来了药盒，陆晚禾翻了一下，这里面的药看着包装简单，其实都是她从系统里兑的，特意包成不引人注意的样子。 她找到“布洛芬”，把药碾碎给老人家拿水送下去，刚弄好，碾子叔就赶着马车过来了。 碾子叔帮忙，大家伙把家合奶奶一起抬上了马车，陆晚禾特意多拿了几床被褥把家合奶奶裹得严严实实的。 豆儿哭着也要上马车，被陆晚禾推下去：“豆儿你听话，人去多了马跑不快，你跟着佳佳姐去我家，我们晚点就回来，我保证奶奶不会有事的。” 张佳佳把豆儿拉住，碾子叔驾着马车飞快地往滨北县城赶去，公社离得近，但医疗水平有限，陆晚禾怕反倒耽误了。 人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马上开了点滴，可家合奶奶的精神头看着还是还不好。 陆晚禾找到医生，医生摇摇头：“老人嘛，都这样，到岁数了。” 这话一说，陆晚禾顿感不妙，家合奶奶常年有基础病，身体状况一直不好，这一发烧，人能不能撑过去还真不好说。 她找了一个僻静之处穿进了系统里，她跟小黑描述了一下情况，又说了自己的诉求。 小黑在屏幕上迅速操作着，陆晚禾就在全息屏看见“医疗诊断”几个字还有后面那数不完0的兑换额度。 系统果然还是这样，与现世交互的一些功能都非常费钱，可这钱她得花。 系统诊断下来，出了满屏的报告，陆晚禾不是医学专家这些术语她看不懂。 小黑操作一下，对症的药物出现在屏幕上，陆晚禾一看这药倒是没有那么贵。 “兑吧。” 话刚说完，桌子上就出现一颗药丸，黑乎乎的，让陆晚禾瞬间想到了神药安宫丸。 小黑像能读懂她的思想，“喵喵——”两声马上否定掉了。 陆晚禾带着药丸穿出了系统，然后把药拿给柳絮：“医生也没什么办法，我这还有一颗安宫丸，拿来给奶奶试试吧。” 柳絮其实没抱多大希望，村里老人都这样，到了岁数了，得一场病就走了，这个年代医疗水平也不发达，就算送来医院，很多也都治不好。 这话柳絮没多说，去接水帮着把药给老人家服下去。 神奇的事还是发生了，几个小时后家合奶奶退了烧，精神头也跟着好了很多，甚至也有了些胃口。 陆晚禾去买了饭菜，家合奶奶吃完，竟觉得这身上比之前还轻巧了些。 “晚禾、柳絮，谢谢你们呐，我老婆子都到了鬼门关了，你们把我拉回来。” 第194章 家合失踪 柳絮道：“奶奶，这都是陆晚禾的功劳，我可没这本事，我看还是她最后给你吃的药管用。” 家合奶奶又拉着陆晚禾的手连声道谢，别说自己大孙子喜欢陆知青，她自己都喜欢得紧，可越这样越不敢耽误人家姑娘，好好的城里人，哪哪都优秀哪里敢去想啊。 如今陆晚禾又救了自己的命，家合奶奶更觉得自己家欠着人家人情。 陆晚禾看老人家确实恢复了，就把人带回了村，还是她的药起了作用，再待在县城医院用处也不大。 豆儿在陆晚禾家哭了一下午，小麦和张佳佳怎么安慰他都没用。 说实在两个人说得也心虚，家合奶奶毕竟年纪在那儿，谁也不知道这次熬不熬得住。 碾子叔的马车路过时，陆晚禾特意让他停了车，回家把豆儿叫出来。 豆儿开始还不信，现在亲眼看见奶奶不糊涂了，才放声哭出来。 他哥走时特意嘱咐他好好照顾奶奶，今天奶奶这样都是他害的。 “呜呜呜——我一定好好烧屋子，不让奶奶再发烧了。” 陆晚禾摸着他的脑袋道：“豆儿，你是屋子烧太热了，出了一身汗再出门，一冷一热温差大，奶奶这才感冒，你可注意点别烧那么多了。” 豆儿这才明白过来，他开始还想不通，明明自己把火墙和火炕烧得烫手，怎么还让奶奶病了。 等把老人安顿好，大家伙也累得够呛。 陆晚禾嘱咐：“奶奶，你这几天不要做饭了，就在炕上好好休息。我让小麦做好了给你们送过来。” “这怎么好，使不得使不得。” “家合救过我的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奶奶您就别客气了。” 陆晚禾又嘱咐了豆儿一些事项，把医院开的药留下，刚准备离开，家合奶奶突然问：“家合什么时候回来呀？他这一去走了好多天了。” 陆晚禾这一想也觉得不对，如今已经超出了傅家合跟她预计的天数，但她面上镇定地回：“这次去的远，所以要多待几天。” “好好。” 到了家里，陆晚禾瘫倒在炕上，小麦和张佳佳已经做好饭，她吃了两口就没心思再吃下去。 是啊，傅家合已经去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说是要跑几个林场，但这些地方牵线的林场主已经打过招呼了，按道理不应该去那么多天。 再说村里也借了毛驴车出来，路上脚程也能再快一些。 这想法一旦有，就越想越心慌，陆晚禾放下碗筷就跑去找赵爱国。 她直接去了赵支书家，他们家人也正在吃晚饭，听完陆晚禾的话赵爱国也有些急，赵支书倒是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天天单枪匹马地跑，那还不容易出事？” 赵爱国看他爹说这话就带着陆晚禾往外走，谁知他媳妇抱着孩子出来：“催催催，什么事不能让人吃完饭了再说？” 赵爱国回头道：“你给我回去！” 他媳妇气鼓鼓地抱着孩子摔门进屋了。 “赵队长，你能不能派几个人跟着我一起去看看？” 赵爱国也觉得这事不一般，他当然也不希望傅家合出事，“我去吧，再带着小碾子赶马车。” “行。” 赵爱国说完回去穿了件皮袄，又背了一杆猎枪。 陆晚禾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是，去林场的路两边都是山，谁知道会有什么动物跑出来。 再说除了动物也要防人啊。 马车快要出村时碰到了沈程，他见陆晚禾也在，拦车问发生什么事。 陆晚禾就简单说了。 沈程道：“我也去吧。” 陆晚禾回头看了看赵爱国。 这路上带了个女知青，人多一点也好，赵爱国就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们大晚上的，驾着马车往最近的英林林场赶。 马车头挂着煤油灯，晚上风大，风吹山林发出“呜咽”声，也就是人多，不然陆晚禾也得吓个半死。 她记得前世打工的时候，卖出去一批货对方收货后迟迟不付尾款，她也曾经出差，大半夜的赶到客户那儿，后来这种冒风险的事她都尽量避开。 陆晚禾拽了拽身上的羊毛军大衣，这大衣是大哥陆明强的军用物资，怕她冷特意邮寄给她的，她嫌大一直没穿过，今晚派上了用处。 马车刚进英林林场就被夜里护林值班的拦了下来：“什么人？干什么的？” 陆晚禾伸出脑袋：“我们是柳树村来的，来找李大脑袋，他跟我们村的傅家合有交易。” 护林的人本来手里握着猎枪有所防备，一听有女生在又是柳树村的就咧嘴一笑：“哎呀，柳树村的呀，我带你们去。” 小碾子跳下马车拉着马走，在护林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院落，“这就是李大脑袋家，啥事啊，这么晚找他？” 赵爱国随口道：“没啥，就是来问点事儿。” 英林林场最近可是受了柳树村的益，大家伙这阵子闲下来就去山里挖人参，然后卖给傅家合，所以护林的人一听是柳树村的人态度就很好。 但这毕竟大晚上的，他也不放心就让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去找李大脑袋。 门砸了半天李大脑袋才骂骂咧咧地出来：“老四干什么玩意儿，大晚上的？” “他们说是柳树的，来找你问事儿的。” 李大脑袋听见这几个字，突然就精神了：“谁啊？家合？” 陆晚禾跳下车：“李大哥，我们是傅家合的同事，他如今还没回村，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李大脑袋一拍大腿：“妈呀，这是出事了，我说我送他回去他说不用，你看看，出事了。” 陆晚禾被他搞得心里咯噔咯噔的，她忙问：“李大哥，到底怎么了？他怎么就出事了？” “他前天下午就往你们村回了，这都啥时候了，你们没见到人这不就是出事了吗？” 赵爱国一听也急了：“完了，这是真出事了。” 陆晚禾看着四下漆黑的林场，茫然的没了注意，风突然停了，天空飘下片片雪花。 第一场雪来了，傅家合却不见了。 第195章 奄奄一息 夜寂静得吓人，雪越下越大，每个人心里都很焦急。 大家商议一下傅家合在回村路上出事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决定原路返回，这回仔细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 陆晚禾打着手电筒，路两边都是山，哪有什么线索？都被茫茫的山吞没了。 还是李大脑袋对地形熟悉，他突然高喊一声：“停，停下来。” 陆晚禾问：“怎么了李大哥？” “你们看右边的那座山有条小路可以上去，那路上看着是不是有车轮子印？” 小碾子跳下去，过去拿脚丈量了一下，这的确是大队上的驴车印，驴车不比马车能拉货，车架子也小。 这下总算有了点眉目，这条路马车上去不容易，小碾子在下面等着，他们几人一起进山。 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李大脑袋点燃了一个火把给大家带路，本以为很快就能找到人，可车轮印到了半山腰戛然而止。 “怎么会这样？”赵爱国问。 李大脑袋嘀咕：“别是车子翻下山了吧？” 陆晚禾现在听不得这话，他们爬上来的高度并不低，这要是连车带人翻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还有一个问题她一直不解，好好的路他不走，为什么把驴车赶上山？ 李大脑袋拿着火把到处照，在一处植株破损处看出了端倪。 “车可能从这儿翻下去的，你们在这儿等着，我顺着这儿下去看看。” 赵爱国马上道：“我也一起吧，两个人有个照应。” 陆晚禾和沈程留在原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每一刻都是对陆晚禾的煎熬，如果按照宿命论傅家合一定不会有事，他可是未来大富大贵之人。 可陆晚禾自己就是一个特例，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陈芝兰和方军的命运不就因为她改变了吗？ 那傅家合是否会因为她的到来改变命运呢？ 这么想下去，越想越悲观，人在未知面前渺小又卑微。 沈程突然问：“你就那么在乎他吗？” “嗯。” “是村里传得那样吗？” “不是，但我在乎他。” 沈程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对面前的女孩有了不一样的情感，这种情感让沈程有了活下去和翻身的动力。 可他总觉得对方心有所属，如今听见这个答案也说不上是轻松一些还是更紧张。 为了省电陆晚禾此时已经关掉了手电筒，周围像静止了一样，没有动物的声音，也没有风的声音，只有雪花在不停地飘落。 这种安静让沈程想尝试些什么，“陆晚禾，我——” “不在——” 沈程的话还没说完，下面就传来赵爱国的喊声。 不在是什么意思？这应该是好事吧？ 可等人上来，陆晚禾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 赵爱国用手撑着树干，弯腰喘气：“下面只有车架子，没有看见傅家合，也没看见驴。” 陆晚禾急着问：“那货呢？” 赵爱国摇摇头：“货也没有。” 李大脑袋道：“是不是家合遇到什么事，直接让驴驮着货走了？” 大家伙想一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他为什么没回去呢？ 李大脑袋又想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是不是他看到什么不对，把驴拉到山上躲避，然后想改走山路一时没走明白？” 这确实是个合理的理由，可陆晚禾却忽然想到什么：“前面怎么没有驴的脚印？” 李大脑袋蹲下来用手攥了一把土没吭声，是啊，按理说不应该没脚印。 可这种推测太丧气，没人接着往下说。 李大脑袋在前面带路，大家继续往山上走，可任凭怎么走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地上的雪越积越多，白茫茫一片，更是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陆晚禾莫名地开始心悸，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随即开口道：“让我坐下休息几分钟。” 她说完席地而坐，把头埋进大衣里，实际上她是穿进了系统。 随着小黑的操作，全息屏出现了傅家合的影像，任何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是奄奄一息，屏幕上的他甚至都看不到呼吸的起伏。 看见这一幕，陆晚禾的心揪在了一起，窒息感让她眩晕。 她立刻让小黑锁定了位置，然后诊断傅家合的情况，再把药兑出来。 小黑不停地比划着资产冲陆晚禾喵喵叫。 “别叫了，救人，快救人！” 这种天气，山上不是休息的地方，沈程拍了拍陆晚禾的肩，刚想把她叫起来，陆晚禾就猛地站起身。 她像是有指引一样，往山上狂奔而去，越过山头她却没走已经被人踩出来的小路。 李大脑袋喊：“姑娘，你往哪走？这边没路，不好走啊，这会下雪山上又滑。” 陆晚禾不顾劝阻，继续往下走，脚下一滑人直接滚了下去。 “陆晚禾——” 大家惊叫着也一脚深一脚浅地往下追。 等他们追下来把陆晚禾扶起来，陆晚禾却捂着眩晕的脑袋强撑着拿手电筒往四周照。 “你找啥啊，陆知青？” 陆晚禾摇晃着往前走几步，然后大喊：“那儿，傅家合在那儿。” 开始他们还不信，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可往前走几步顺着手电筒的光亮看过去，还真有个人躺在那儿。 赵爱国跑过去：“家合，家合真的是你。” “别，赵队长，别晃他，他可能伤到了脑袋。” 赵爱国赶忙把人轻轻放下，陆晚禾掏出药丸。 从系统里带东西出来是要肉身带出来的，如今大家都在陆晚禾躲不开，这点药丸带出来靠的是系统兑换的功能和她自己的精力。 这么一点点大的药丸，耗费了她大半的体力。 她问赵队长借了水，然后把药丸喂给傅家合吃。 此时的傅家合还处在半晕半醒的状态，他听见了大家的声音，也知道陆晚禾给他喂药。 可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幻觉，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出现看见陆晚禾的幻觉了。 傅家合抬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陆晚禾，是你吗？真好……” 第196章 诱敌上钩 傅家合以为自己要死了，陆晚禾的脸不仅清晰，连触感都很真实。 柔软中透着温热，让人迷恋得不肯放手。 傅家合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他好像也无憾了，见了想见的人，甚至碰触了他藏在心底的柔软，值了。 陆晚禾拉住他的手：“傅家合你醒醒，你坚持住。” 傅家合冲她笑了一下，像是给她回应，可下一秒他就昏了过去。 多亏来的人多，几个人轮流背着傅家合下了山，等把他放到马车上，天都已经灰蒙蒙地透出了亮光。 李大脑袋在马车上骂：“妈的，这是被哪个王八蛋盯上了，把货抢了人也打成这样，等我抓到他们打断他们的狗腿。” 他们直接把马车往县城赶，快到柳树村时沈程下了车，现在已经不需要他，这么多人跟着马车也拉不快。 小碾子照着马的屁股一鞭子抽下去，那马抬蹄悲鸣，然后加速往前奔。 等终于把人送进医院他们才松了一口气，陆晚禾其实给傅家合喂过药之后就安心了不少。 昨天家合奶奶生病，她已经见识过了，系统“神药”的威力。 今天这药更贵，系统不会骗人，一分钱一分货，傅家合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这也是陆晚禾留着系统资产的原因，虽然这两天消耗掉将近一半的财产，可这钱没了系统还可以再赚，人没了系统也无能为力。 现世中，人们总说有钱可以使鬼推磨，可却没人敢说钱可以让索命的无常放你一马。 但陆晚禾的系统可以，这是无价之宝。 医生检查完有些惊讶，按照傅家合的外伤和出血量来看，这人能活着就是奇迹了，可检查下来他不但活着，各方面的指标还不错。 可一上午过去了傅家合还没醒来，陆晚禾有些焦急地问：“医生，他怎么还不醒？” “可能身体还在恢复，等一等吧。” 陆晚禾守在床边，让赵爱国带着李大脑袋他们吃饭去了，人家跟着忙活了一晚上，不能怠慢了。 按理说人找到了，李大脑袋就可以回去休息，但他想第一时间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好给傅家合报仇。 陆晚禾觉得凶手应该是哪个林场的，确实李大脑袋更熟悉一点，没准有利于快速锁定凶手，也就让他一起跟来。 傅家合再次醒来时，头晕转向的感觉已经没那么明显了，他看出来自己在医院，再往床边一看，穿着水蓝色毛衣的陆晚禾就趴在床边。 他没有死？那……那他当时摸的难道是真实的陆晚禾？ 傅家合想到此脸突然烧了起来，陆晚禾感受到细微的响动，她眯着眼睛抬起头：“你醒了？” 傅家合抿着嘴点点头。 “不对，你脸怎么这么红，怎么又烧起来了？”陆晚禾说着去摸傅家合的额头。 这下傅家合的脸更烫了，耳朵更是红得发紫。 “护士、护士快来给他测一测，他好像在发烧。” 小护士过来，看了一眼傅家合的脸色，然后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我说小姑娘，你把你的手拿开，他这烧就不发了。” 陆晚禾一开始还没懂什么意思，等她反应过来，也臊得脸红，这叫什么事儿呢？ 刚好此时赵爱国他们吃完饭回来了。 李大脑袋看见傅家合醒了咋咋呼呼地喊：“哎呀，家合老弟儿，吓死哥了，你可算是醒了。” 小护士马上又训斥道：“小点声小点声，病人需要静养！” 李大脑袋马上调低了音量：“好好，护士我一定注意。” 赵爱国拿出给两人带的饭菜，可此时没人有心思吃饭，大家都想快点知道真相。 李大脑袋问：“我记得我把你送出我们林场了，你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刚出去没多久，就有一个蒙面人拿枪拦在路上，我也拿猎枪正跟他对峙，结果后面包抄上来两个人把我砸晕了。” 李大脑袋一拍大腿：“这是抢货的，这些人穷疯了，你不知道你如今名声在外，很多人都知道你有钱。” 赵爱国不解：“那他们怎么不抢钱？抢货多麻烦呀？” 傅家合半感激半感叹：“估计他们本意是想抢钱，但李大哥收货这一路都护着我，所以他们没机会下手，我要是听李大哥的这货估计也不会被抢。” “嗨，现在不说这些了，抢你的那些人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印象……他们把我打晕以后，我曾经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有个人说话好像有点结巴。” “结巴？”李大脑袋眼珠一转，“我知道了，那是三沟林场的小结巴。妈的，这个兔崽子居然敢动老子的人，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陆晚禾道：“李大哥，他们可能把货藏起来了，你这时候抓人找不到证据都白搭。不如我们先报案，然后设计把人引出来。” “引出来？” “对，他们没销路，手上拿着人参也没有用，我们可以再放出风声说傅家合人不见了，厂里又跟人有供货合同急需货，要再收购一批。” 李大脑袋懂了，赵爱国也点头：“对，找到他们的藏货点才能人赃俱获。” 他们把小碾子留下照顾傅家合，几个人跑去昌杨公社公安局报了案。 这批人参价值可不菲，接待人员立马重视了起来，他们也同意陆晚禾的意见，决定先埋伏好一并抓获。 李大脑袋觉得公安面生，太多人露面不好，他回他们林场找些人跟着小结巴周围的人，然后放风出去柳树村又要收货。 这次是赵爱国出面跟着李大脑袋假装收货。 到了三沟林场果然小结巴主动过来打听：“李，李，李大哥，不，不，不是收过货了吗？” 李大脑袋呼噜了一下他那颗大脑袋：“嗨——你说怪不怪，上次收货那个人不见了，柳树村都急疯了，他们跟人签了合同，这货要是不能按时供应上，他们得赔这个数。” 李大脑袋伸手比了一个二。 小结巴问：“两，两，两百？” “什么两百，没见过世面，他们要赔两千。” 小结巴大张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 李大脑袋又道：“这不这是柳树村的队长，他急得都亲自出来收货了。” 小结巴上下打量着队长道：“我，我，我可能会有货。” “什么叫可能？” “是，是，是我朋友的，我，我，我问问。” 小结巴一溜烟儿地跑回去，跟疯三儿汇报。 谁知疯三儿听后道：“不卖。” 第197章 提前回家 小结巴急了：“三，三，三哥，这，这——” “行了，听着急死了，你也不想想他们这么快就又收货可能吗？” “毁、毁、毁约——” “毁约？他说你就信，人还没找到，他们就急着收货？我看他们是来钓我们的。” “那，那——” “按兵不动。” 疯三儿这样说了，小结巴就不敢再说什么，他在这儿两兄弟面前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当初要不是他先从英林林场知道消息，疯三儿和憨老四两个人根本就不会带他玩儿。 不过疯三儿的谨慎也是有必要的，如今货藏在山上的小屋里，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谁也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小结巴心里有点沤得慌，当初他们跟了一路想抢钱，李大脑袋在一直没敢下手。 李大脑袋那可是附近林场都知道的神枪手，弹无虚发可不是随便说说，多少人亲眼见过他的本事。 好不容易等到李大脑袋不跟着了，这钱都已经变成了货，不能抢钱那就抢货吧。 可东西到了手里他们才觉得烫手，这东西他们也没有门路卖，放在手上换不来钱也是废物一个。 只能等机会慢慢清掉。 本来小结巴以为机会这就到了，可疯三儿还从中阻拦。 李大脑袋在三沟林场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小结巴的消息，他也有些急了。 派出去埋伏的人回来说小结巴去了疯三儿那，李大脑袋一寻思，三沟林场敢做出这种事的还真是只有他们两兄弟。 本来以为没戏了，没想到憨老四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山上走，李大脑袋得到消息赶紧报告给了公安，他们一同往山上追。 在山上的茅草屋把人逮了个正着。 原来憨老四跑去喂驴了，他对人参不在乎，可他很喜欢这头驴，总是怕他饿着。 这下好，所有的货都在，他们几个也被抓了起来。 赵爱国回医院说的时候，陆晚禾没忍住笑出了声，真是什么奇人都有。 傅家合有些挫败：“我居然被这种人埋伏了。” “没有，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过他们三个呢？”陆晚禾安慰道。 赵爱国马上接话：“要我说家合一个人来回跑就不是个事儿，以后厂子里也要多派一个人跟着，保障家合的安全。” 陆晚禾和傅家合对视了一眼，这一天果然来了。 赵爱国说出这话也不好意思，站起来打个招呼就走了。 陆晚禾看着他的背影笑：“他这次找你跟着走了几个林场，我估计他是觉得货源这边心里有点数了。” “下一步估计就是要跟我送货。” “对了，不过咱们争取走到他们前面。” “怎么走？” 陆晚禾神神秘秘的：“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傅家合恢复的很快，他这事儿赵爱国回村也没声张，其他人也是。 家合奶奶一直以为傅家合就是收货去得久了一点，她要是知道真相，估计又要被吓病。 傅家合回家才知道奶奶重病一场的事，他都不知道陆晚禾帮了这么大的忙。 包括找到自己也是，当时大家都好奇陆晚禾怎么就知道傅家合在那个方向。 陆晚禾每次都回：瞎猫碰上死耗子。 小碾子有次笑了：“你是瞎猫也就算了，那家合哥还是死耗子啊？” 傅家合从床上伸脚踢了小碾子一下。 怎么找到的？傅家合觉得是因为他们有心灵感应，陆晚禾当时一定是感应到了自己的内心。 不过这种说法又神秘又恶心，傅家合可说不出口，只是默默放在心里，为他和陆晚禾之间的默契高兴。 如今下雪已经成了常态，有时一晚上过去，雪就没过了膝盖，要一步一淌走出去。 最近一批货多，赵爱国挑了一些村里干活利索的过来加班。 厂房比住房高一些，也要空旷很多，炉子烧起来也不起热，工人在屋里也都穿着大衣，干活都显得笨重。 不过就这样他们也都抢着要来，冬天农歇大队上也没什么活干，眼瞅着快过年了，谁不想多赚点？ 厂子按季度发放工资，村里人眼红得要命。 现在他们对柳絮家都开始嫉妒，以前他们全家靠柳絮一个人赚口粮，如今她那病弱的男人一跃成了村里最赚钱的人了。 有时柳絮从婶子们身边走过，她们都要酸溜溜地来一句：“哎呀柳絮，你可是享福了，还是你命好啊。” 柳絮一笑：“那可能是我前半辈子苦吃太多了，老天爷看不下去。你们要是想享福，就先吃吃苦呗。” 那些老婶子脸色一变，扭头就不再理柳絮。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眼红，赵支书能安生吗？最近一批货最多，他天天都跟赵爱国合计着，让赵爱国跟着傅家合走这趟。 “爸，我上次也试着提过，我看陆知青和傅家合都不太愿意。” 赵支书把烟杆往桌子上一拍：“他们不同意？如今这钱他们赚得还少吗？没了我们还赚什么？” “陆知青又不赚钱。” 赵支书冷笑：“你个傻子，陆知青不赚钱她跟着这么积极干什么？我看他们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你不要太傻了。” 赵爱国不是没看出来，他就是觉得像之前那样一拍两散不如现在这种互惠互利，人不能太贪。 但他也怕他老爹，这天他又找陆晚禾试探着问了几句，他知道傅家合的事其实是陆晚禾说得算。 陆晚禾听了一笑：“赵队长，我也正想跟您说这个事儿呢，上次傅家合出事我也反省了一下，一个人是不行，所以这次他去送货我跟着。” “你跟着？” “对啊，马上要过年了，知青都要集中返城休假，我提早走，一是可以护送货，二是可以避开人流高峰，也能在家多陪家人一段时间。赵队长这么一举几得的事你不会不同意吧？” “啊啊，同意。” 赵爱国回家跟赵支书一学，赵支书又气得够呛：“我看你啊，就是被那个陆知青拿捏住了。” “也不差这一次嘛。” 赵爱国刚说完，他老婆就接话：“我看也是，那个陆知青说什么是什么。” 赵爱国一拍桌子：“你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陆晚禾把这消息告诉傅家合时，傅家合开始还很兴奋，这下又可以跟陆晚禾一起出差，可后面就想到了坏处，她这一走要过完年才回来，又要很久没法见面。 少年的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陆晚禾笑着没揭穿。 第198章 假女儿来了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货备好了陆晚禾就和傅家合动身。 这批货以高档人参为主，成功卖出去，收入非常可观。 他们年纪小随身带的货，一般人也不会多想。 这次回去刚好赶上赵大哥跟车，一路上也有人照应着。 一切都很顺利，下了车就有陆明远接应，他看到陆晚禾激动地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妹，怎么又不提前说？你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坏了。” “你就说你高不高兴吧？” “高兴，当然高兴。” 可有人不高兴，傅家合看着紧紧抱着陆晚禾的陆明远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嫉妒。 车是陆晓东这边派过来的，一到甬宁县先去供销社送货。 如今临县也尝到了甜头，所以这货陆晓东现在都不过去送，打电话通知他们自己开车过来拉。 他看到陆晚禾也是兴奋，一个劲儿念叨着陆晚禾又长高了，看着像个大姑娘了。 陆晚禾笑着回：“晓东哥，我不跟你多聊了，我爸妈那儿还不知道呢。” 陆晓东扬扬手：“行行，你快回去吧。” 陆晚禾跟陆明远先是陪着傅家合办理了旅店的住宿，然后才回家。 到家两方人都愣住了。 盛桂丽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一点都不怀疑面前女儿的真假，蹦着高地跑过来：“晚禾，你怎么又不打招呼，想死妈妈了。” 陆卫东和陆明扬也兴奋地围过来，一家人开心地抱在一起。 不过有一个人正在旁边冷漠地看着，陆晚禾看见她也脸色一变。 这不是前世盛桂丽收养的陆恩，她怎么也在这里？ 陆晚禾扫了一眼客厅，这里放了一张单人弹簧床，这一看就是已经住在这里一阵子了。 盛桂丽看陆晚禾的表情赶快解释道：“这是小花，妈妈有天下班路上遇到的，她是孤儿，我看她怪可怜的，让她先在家里住下了，等着给她联系个好人家。” 小花听见盛桂丽的话明显一怔，她在这个家已经待了两周了，大家对她非常好，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留在这个家里。 现在听盛桂丽的话，这家人还没打算收留自己。 一定是因为这个陆晚禾的出现，没有她的出现，凭自己跟家人的相处，肯定可以成功留下来。 她走上前怯生生胆地道：“这就是晚禾姐姐吧？盛妈妈和陆爸爸常跟我说起姐姐的。” 陆晚禾心里冷笑，好一个会装小白花的大尾巴狼，要不是经历过前世，她也要被这个狠毒的小绿茶骗了呢。 但她面上尽量装作亲切：“小姑娘真是可怜，这么小就没爸妈，得到点关爱就叫人爸爸妈妈了呢？” 盛桂丽接话：“可不是嘛，我不让她这么叫，她说是我让她想起她妈妈了，哎呀，可怜的孩子啊。” 陆晚禾大方地道：“妈，你就让她叫吧，反正也叫不了几天。”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小花的表情，只见她咬着牙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嗯，是个狠人。 缘分本来就是妙不可言的，可见重活一世，这个小花还是跟这个家有些渊源。 不过没关系，有她在，绝对不会让小花再次得逞。 一家人都没留意到陆晚禾对小花的敌意，他们的心思都在陆晚禾回家这件事上。 陆卫东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陆晚禾挽住他的胳膊：“爸，听你的意思，还很不高兴啊？” “这是什么话？我巴不得你立刻就返城，家里哪个人不盼着你回来？你妈妈都快把那本日历翻烂了。” 陆明扬也道：“就是就是，二哥也都想死你了，每次写信就跟二哥说那么几句。” 他们说这些的话的时候，小花已经凑到了大家的身边，她此刻挎住了陆明扬的胳膊，宛若一家人一样。 陆晚禾见状把陆明扬拉过来：“二哥，你那张嘴我还能信你的？” “怎么不信呢？不信你问明远，他说我说梦话都叫着你的名字呢。” 一家子就这样打打闹闹的，根本没人理会小花。 她终于伪装不下去，一个人跑到床上坐着。 “爸妈，别说了，我还没吃晚饭呢，你们这样想必是吃完了，我跟三哥找我同事吃去。” 盛桂丽借机抱怨：“谁让你每次都不提前说，锅里倒是有给明远留的饭。行了你们出去吃吧。” 陆明扬也凑上来：“那我也去。” 小花这时在远处开口：“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盛桂丽满脸笑：“看样子这孩子跟你还挺有缘分，你也带着一起去吧？” 陆晚禾收起笑容斩钉截铁地回：“不可以！我的同事不认识你。” 她说完冷漠地转身就走，盛桂丽脸色一顿，跟陆卫东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才觉察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陆晚禾可能不喜欢。 小花突然委屈地掉泪：“盛妈妈，姐姐一定是不喜欢我。” “不是的，你姐姐有事，不方便带着你。” 小花眼泪汪汪地抬头：“那盛妈妈明天能带我去吗？” 盛桂丽有些为难，不是心疼钱，而是女儿回来了，她还想陪女儿，她敷衍地道：“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小花悄悄用手攥紧了被单，这是第一次盛桂丽拒绝自己，就因为那个陆晚禾的出现。 她好嫉妒，更是怕，怕自己又要颠沛流离。 还是陆明远敏锐，一出门他就问：“妹，你是不是不喜欢小花在家里？” 陆晚禾挤出一个笑脸：“怎么可能呢？妈也说了正在给她找人家，让她临时在这里，既然我回来了，我就帮忙一起找。” 陆明远没说话，妹妹明显就是不喜欢这个人，说实在他也不是很喜欢。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花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城府极深，很会操控人。 陆明扬傻兮兮地接话：“嗨，不急。你好不容易回来，别为这种事操心。” 陆晚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傻子，你要知道她前世怎么搅和这个家的就不这么没心没肺的了。 傅家合听服务员说有人找高兴地走下来，可他看见陆晚禾的表情却是一愣：“你怎么了？” 第199章 不是孤儿 重生后，陆晚禾一直忙于保护家人，不想让他们按前世的轨迹陷入同样的困境当中。 可有时这种做法也会让她疲惫，因为问题都产生于未来，并未暴露在当下。 她要处心积虑才能不让人看出破绽，将一切行为合理化。 傅家合的一句关心让她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最懂自己的。 他能看懂自己的伪装。 陆晚禾撑起笑容：“没什么，饿了，吃饭去吧。” 傅家合还是有些担心，但碍于两个哥哥都在，他就没再问什么。 他发现陆晚禾在家人面前看着更柔和一些，但却没有在柳树村那么放松和爽朗。 似乎总是收着自己。 吃饭时陆明扬一个劲儿地问陆晚禾在柳树村的情况，陆晚禾总是四两拨千斤地讲一些不痛不痒的事。 “你都进厂做管理了，怎么听着还这么枯燥啊？”陆明扬抱怨。 傅家合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明白陆晚禾假装的柔软，原来在甬宁县，在这个家里，大家都是在幸福中长大的。 他们身上没有那种“拼命”的感觉，但陆晚禾有，她的未雨绸缪、杀伐决断，都像是在哪里“历劫”而生。 他为此更对陆晚禾生出了一种好奇和敬佩。 陆明扬一直叨叨着无趣，陆晚禾抛出了一个炸弹消息：“哦，忘了说，陈芝华的老公死了。” 陆明扬差点喷出饭来：“怎么死的？” 陆晚禾淡定地讲了经过，陆明扬感叹：“那她还挺惨的。” 他不在那个环境下，所以不会自动联想人可能是陈芝华杀的。陆晚禾也不跟他讲这些，她也希望家人都保持着“纯真”，少知道这种阴暗的事比较好。 陆晚禾岔开话题：“傅家合，我们明天去沪城吧？晓东哥那边搭上了一个资源，我们去看看。” “好。” 陆明扬举手道：“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不上班了？三哥跟我一起去。” 陆晚禾知道二哥这是不想让自己和傅家合单独出去，果然说完这句话，陆明扬就不吭声了。 临分开前，傅家合还是找机会把陆晚禾拉到了一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晚禾笑了：“我要说，我妈捡了一个小孩儿，我不想让家里留下这个小孩，你会不会认为我很自私？” 傅家合没有任何犹豫地摇头。 “你啊，这种事情居然也跟我站在一边。” “你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如果没有理由呢？” 傅家合停顿了一下，最后说出：“那也一样。” 陆晚禾听见这话觉得心里很暖，她很喜欢这种被偏爱的感觉，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不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傅家合救自己的时候毫不犹豫，自己对他亦如此，她花费了系统一半的资产来救傅家合和奶奶，这些事对方并不知晓。 可陆晚禾觉得值，他们两人如今已经建立起他人无法超越的“信任”。 这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这世上孤独的行者。 再回家时，陆晚禾充满了“力量”，那个小花她一定会搞走的。 她洗漱好回房间准备睡觉时，盛桂丽跑了过来：“晚上妈跟你一起睡。” “好啊。” “那个小花，妈给她找个好人家就让她走，你别放在心上，妈平时都不让她进你房间动你东西的。” 陆晚禾搂着盛桂丽的脖子：“知道啦，不急，只要你不留下她就行。” 盛桂丽的眼神在黑暗中闪躲了一下，最后说出：“嗯，妈答应你不留下她。” 其实在这之前盛桂丽是有留下小花的打算的，这事她曾经偷偷跟陆卫东商量过，陆卫东到没说反对意见，但他觉得这事得全家人同意才行，尤其是陆晚禾。 因为陆晚禾不在，盛桂丽就没公开说过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女儿那么善良一定不会反对的。 小花太可怜，大冬天的就穿着单衣在垃圾堆里翻东西，那一幕让她每次想起都心生怜爱。 而且这孩子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也表现的让人疼爱，吃饭不敢动筷，有活跟大家抢着干。 如今他家六口人都有工作，也不差添一双筷子。 可陆晚禾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但答应女儿的话盛桂丽不想失言，她打算明天去单位问问看。 小花一直在客厅装睡，她虽然听不清盛桂丽去陆晚禾房间说了什么，但也发自内心地嫉妒盛桂丽对陆晚禾的爱。 她不是孤儿，是甬宁县下面村子里的人，他们家重男轻女，冬天没有地种，她娘就把她带到县里捡垃圾。 她娘甚至特意不让她穿暖，就是因为之前翻垃圾的时候，有人看她可怜给过她钱。 那天碰见盛桂丽，她娘刚好在远处，看着盛桂丽柔和的脸，她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张口就说出自己是孤儿。 从那儿以后她就过上了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有温暖的房间、柔软的被子，不但能吃饱饭，还能吃到肉，哥哥们对她也好。 人一旦接触了好的，就不会轻易放手，小花就是这样，她要想办法把自己留在这个家里。 陆晚禾一早就醒了，可小花在外边她就躺在床上不想出去。 跟一个12岁的小孩子计较不是她想的，可她却不得不这样做，这种矛盾让她不想面对。 “叩叩叩。”有人敲了房门。 陆晚禾刚想回应，就听盛桂丽小声道：“你晚禾姐还在睡觉，你不要打扰她。” 小花无辜的声音响起：“我怕姐姐饿了，想叫她吃饭。” “嗯，小花乖，我们先自己吃。” 陆晚禾本来想晚点出去，听他们这样说，干脆重新躺了回去，等大家都走了，她再出去好了。 等她出门时，陆明远正在厨房刷碗，小花坐在饭桌旁，指着饭菜道：“姐姐吃早饭了。” “嗯，我不吃了。” 陆明远跑出来：“妹，不吃早饭怎么行？” “我找傅家合一起吃，三哥，我收拾完了就一起走吧。” 小花站起来扯着陆晚禾的手臂：“姐姐你们去哪儿？我也想一起去。” “我要去工作，没法带你。” 小花听见这话，马上又跑到陆明远的面前撒娇。 陆明远无奈地道：“我们要坐车去沪城，你好好在家等着。” 小花马上又楚楚可怜地掉泪。 陆明远很愧疚，可陆晚禾却不。 要不是经历过前世，你都不知道一个人骨子里可以有多坏。 她现在有种猴哥三打白骨精的感觉，只能自己去做恶人。 第200章 搞不过小孩 沪城陆晚禾之前带傅家合简单逛过，当时给傅家合带来的震撼很大。 原来这世界的参差这么具象，那平地而起的高楼是在柳树村的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的。 陆晚禾先拉着他去外滩逛，傅家合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他心里既有巨大的落差感，又生出了莫名的种子——想在这片土地扎根。 看着面前黄浦江上的货轮，还有背后十里洋场的繁荣，傅家合心情激动万分。 陆晚禾突然道：“也想在这里有一席之地？” 傅家合难得地脸一红，这种野心他哪里敢说得出口。 陆晚禾一笑，朝着对岸比划：“不敢在这里，那就在对岸也行啊。” 傅家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连一座高楼都没有，视线里都是矮趴趴的房子。 陆晚禾看出他眼中的不解，她想你还不知道未来那里会有多繁华，也不知道未来那里将有几栋署着你公司名的大厦。 带人观光完，陆晚禾拉着他去百货商店买衣服，这件事陆晚禾跟他讲过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个傅家合也赞成，可看见那身西装和呢子大衣的价格傅家合又开始不忍，这可是农村人好几年的口粮。 陆晚禾拍拍他：“这也是投资，未来都会给你带来回报的。” 傅家合没再啰嗦，接过西装去换了。 电视里不是总有美女换装后，让人眼前一亮的情节吗？陆晚禾今天在傅家合身上看到了。 傅家合身上一直有种盖不住的锋芒和气场，如今这西装更让他禁锢的气场全开。 优越的身高尽显，清瘦又带些肌肉的身材将西装撑得恰到好处。有点小麦色的肌肤，也变成了一种健康的象征。 那张脸更是优秀得挑不出半分不是，这份优越又跟一般的帅气大不同。 陆晚禾研究了半天，最后发现还是他的眼睛，那目光深邃又坚毅，那里面的阅历是他最完美、最独一无二的包装。 傅家合感受到了陆晚禾灼灼的注视，他突然觉得这钱花得值。 “就这一身了。”陆晚禾大手一挥。 傅家合转身要去换下来。 陆晚禾叫住：“就这么穿着。” 他们直接去找了陆晓东介绍的人，那人上下打量几个人，冷漠地说：“货带来了伐？” 陆晚禾一笑：“周领导，您有时间吗？我们出去喝杯咖啡。” 那人看了看陆晚禾，脸上高兴了些：“那你们先出去等一下。” 没一会儿他穿好大衣走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在前面带路，来到了陆晚禾也熟悉的红宝石店，这个品牌在后世主要做糕点，可在这个年代是大家吃吃糕点、喝喝咖啡的好去处。 那人有些轻蔑地问：“你们要喝什么啦？” 陆晚禾笑着回：“喝什么都行，您点，我们买单。” “呦，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还蛮大方的啦。” 那人把三人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虽然傅家合一身最贵气，但能看去刚“包装”的痕迹，三个人年纪都不大，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别人开口了，总要走个过场，给人一个交代。 咖啡和糕点上来，陆晚禾优雅地拿起来喝了一口，这玩意陆明远也没喝过，一口下去，苦得咳了出来。 傅家合看陆明远这样怕自己出糗压根都没喝。 陆晚禾大方地帮他俩放了糖和奶，“这回再尝尝呢？” 她做完这一切转头对那人笑：“周领导，我们都是小地方来的，不像您在这沪城处处见大世面。可我们地方虽小，东西好啊，最需要您这种见过世面的帮我们推销、推销。” 她说完拿出自己带来的人参，除了给供销社供货的四档人参，她这次还拿了一份十五年以上的山参。 以前她就嘱咐过傅家合，上乘的人参要单独留下来，这种人参不适合供销社售卖。 果然，陆晚禾刚拿出的几档人参，周千根本没放在眼里，直到看见陆晚禾最后拿出的山参。 “这东西你们手上有多少？” “您要多少呢？”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那您报个价吧。” 傅家合刚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听见对方的报价噎了一下，他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陆晚禾愉快地伸出手：“成交。” 跟对方刚一分开，陆明远就感叹：“妹，你现在越来越沉稳了。” “那是，以前不就说了，让你跟我混。” 陆明远宠溺地掐了掐她的脸：“是，你最厉害。” 时间还充裕，陆晚禾拉着他们去给家人买衣服，快过年了，也要准备起来。 中间陆明远犹豫地问了一句：“不给小花买好吗？” “我又不知道她尺寸，太麻烦了，给她带点糖就行。” 她故意的，就想借此逼得小花显原型。 小花今天过得也很开心，中午盛桂丽兑现了昨天的承诺，带着她去国营饭店吃饭，以前每次来县里，她都会站在国营饭店外驻足一会儿，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走进去的美好画面。 今天终于实现了，她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吃着很多人吃不到的美食，越来越想守住这一切。 晚上陆晚禾给大家分衣服，她也满心欢喜地等着属于自己那一份。 谁知陆晚禾抓了一把糖给她：“小花给你买的，吃吧。” 盛桂丽和陆卫东对视了一眼，盛桂丽赶紧打圆场：“小花，姐姐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衣服，所以没给你买。” 小花紧紧攥着糖，挤出一个笑脸：“没事的盛妈妈，姐姐给我买糖我已经很开心了。” 高手，这是高手，陆晚禾头疼，这个小孩还真是难搞。 傅家合要回村了，可能是家里太糟心，陆晚禾这次竟有点不舍，她甚至想干脆跟着傅家合一起回得了，她已经怀念那个熟悉的小房子了。 傅家合也不舍啊，但他又不好太表现出来，心里的话更是不敢说出口，最后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你也是。” 傅家合一走，陆晚禾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把小花赶出家门上，家人团聚的喜悦都在心里淡化了很多。 在她一点点的努力下，家人对小花的关注度越来越低，陆晚禾本以为胜利在握的时候。 小花这天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盛桂丽急了，跟陆卫东两个人把她送进了医院。 小花很开心，这是连喝五杯冷水的后果，可能得到盛桂丽和陆卫东的关注，她就觉得自己赢了。 第201章 忙生意 小花看着自己那个挑衅的眼神呀，陆晚禾看了都想揍。 有些人就是不值得同情，即使她是个小孩，谁说小孩子不邪恶？有人披着小孩的外表，说出的话语和做出的事，能令人咋舌。 小花这样一搞，盛桂丽又心软了，在医院陪她打针陪到了后半夜。 陆晚禾理解盛桂丽的心情，她不是不爱自己，只是太善良，如果陆晚禾不是经历了前世，她对小花也是会完全接纳的。 陆晚禾有时候想，要不就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了，没人接收她，你还真能把她赶出去让她饿死吗？ 再说她前世能变成那样，可能是因为大家对她的溺爱，这一世好好教养，没准她就会转变过来。 可她也有些纠结，怕自己一时圣母心泛滥为以后留下祸端。 暂时解决不了，那就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吧。 陆明远现在把卧室都搞成了工作室的样子，他还是很有天分的，陆晚禾带过来的树根，在他手中可以适材雕刻，成品与原坯相适应，艺术感十足。 好的作品可以卖上上百块，如今过年的对联他也不写了，就专心做根雕。 他不写陆晚禾有时间写啊，她现在每天把自己闷在屋里写对联。 年画店老板见她回来很高兴，有时候她去送对联老板都要抓着她聊天。 “你想的根雕这主意不错，不过我们县城小，肯花钱买这种艺术品的少，我找人把他推荐到了沪城，那里有钱讲究的人多。” 陆晚禾嬉笑着道谢：“还是老板有眼光。” “嗨，我也到岁数了，什么眼光不眼光的，还能守着这年画店干几年啊？” 陆晚禾想到了来的初衷，她试探着问：“老板，您还有没有激情再开一家店？” 年画店老板来了精神：“你恐怕指的不是年画店吧？” “当然不是，土特产店您感兴趣吗？” “你这不是让我抢供销社的生意吗？” “不能这么说呀，你卖他也卖，你给他供货。” 陆晚禾把话敞开了说，她把在柳树村跟厂里的合作说了一下，也把未来的担忧讲了一下。 老板懂了：“原来你是想让我代替村厂里的功能。” “对，您来做，以您的地理优势和实力可以把生意做得更广。” 老板考虑了一下：“甬宁县的国营商店可不像你们厂里做账那么宽松，你这两头赚，在这儿行不通。” 陆晚禾一笑：“我们没这么贪心，只赚个供货的成本差价就行，加工、销售是您的事儿。” 老板琢磨着行，县革委会现在也鼓励大家多想、多行动，为县里创收，这不正好了吗？ “我研究研究，这是大事，要成也没那么容易。” “老板，您说笑了，只要您想，一定能办成的。” 老板摆摆手大笑出来，他觉得自己老头子一个，在工作上已经到头了，可认识了陆晚禾，他才觉得人生才开始发光发热，特有奔头。 陆晚禾这么做是想一举两得，她倒是想跟厂里一直合作下去，可奈何有人总想搞事，现在的年代背景下他们又做不到独立，最好的办法就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跟年画店老板的合作赚得虽然少，可流动资金走得快，货给对方就可以收款，赚个差价不亏。 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销路多了，就不至于被要挟住，直接断了生意。 从年画店出来，陆晚禾心情好了不少，转移注意力果然是个好主意。 不行等她以后有钱了，把父母和哥哥们一个个的带到沪城生活，这不也是个办法么。 她正感慨着，背后有人喊：“呦，这不是陆晚禾吗？” 谁？这声音好熟悉，又透着一股讨厌。 陆晚禾一回头，哦，身体是有记忆的，讨厌的对，这不是高娟娟么。 “有事吗？” 高娟娟眼睛一斜楞：“陆晚禾，我们可是老同学，见面打招呼不是应该的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是老同学，有陷害别人的老同学吗？” 高娟娟脸色一变，张文这个狗东西，把自己陷害陆晚禾事到处去说。 不过她赶快转换了笑脸：“听说下乡日子都很苦的，我看你还行嘛，就是皮肤黑了点。” 你听高娟娟放屁，陆晚禾的皮肤根本还是老样子，白皙得没有血色。 陆晚禾笑着把手抬起来照着高娟娟的脸上一比：“呦，我黑了怎么比你还白啊？难不成你在城里过得比我还苦？” 高娟娟气得拧紧了眉毛，不过她马上又笑着道：“我日子可好呢，我们现在也在家属院有房子了。” “那恭喜你了，怎么不买件好衣服庆祝庆祝，我看你身上这件毛衣还是我的呢。” 高娟娟辩驳：“这是我自己的，你的不是这件。” 她说完就知道上当了，陆晚禾笑着转身就走，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气炸。 高娟娟有件事没撒谎，他们是分到厂里的房子了，按道理张文的工作年限还差一点，但因为他结婚早，办公室主任还是照顾了他一下。 为什么照顾他呢？因为他工作很拼，人家下班了就回家，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 不是他觉悟高，是他不想回家对着高娟娟。 厂里分了小两房，张文跟高娟娟分着睡，有自己独立空间了，张文下班就躲在屋里看书。 主任为此还说他得到了好处，工作态度反倒消极了。 这一地鸡毛的日子陆晚禾不想了解，也不感兴趣。 她不感兴趣，高娟娟感兴趣，把她返城的事到处宣扬，当然里面都是些贬义词，说陆晚禾在乡下混得不像样。 离过年一天一天近了，陆晚禾每天都要抽出一点时间大扫除、采购。 这样一来，跟小花的接触就多了。 本来陆晚禾打算放她一马，谁知道这小丫头却不这样想，处处给她使绊子。 她前脚收拾好的东西，后脚就乱掉了，只有在其他人面前小花才做个人，忙前忙后弟打扫。 陆晚禾总不能天天跟大家告小姑娘的状吧，那样太low。 她不是愿意干吗？那就让她干，陆晚禾索性躲出去。 那天盛桂丽的一句话提醒了她，说是刘梅听说她回来还念叨着想她，“你刘姨当初可是为你操碎了心，明天我们拎着东西主动去看她。” 陆晚禾一想，这办法不就有了吗？ 第202章 去孤儿院 盛桂丽最怕什么？最怕陆晚禾的生命受威胁，那她找刘梅合作演出戏不就得了？ 陆晚禾这天晚上就先自己偷偷去找了刘梅。 她本来担心自己说这种话刘梅会对她有看法，谁知道刘梅一拍大腿：“哎呀，我正愁呢，这不就想到一块去了？” “为啥啊？” 刘梅就神叨叨讲了，小花这人留下来就会祸害她家。 说实在的，陆晚禾每次都被刘梅吓到，这看事儿的本事也太强了。 陆晚禾就假意道：“我就是不想家里多个来路不明的外人，没想到她还这么坏。” “来路不明？你说对了，她不是孤儿。” “什么？” 这陆晚禾倒是没想到，她前世也是听说这个小花是个孤儿，没人说过她还有家人。 其实她不知道，前世小花的家人曾经三番五次地找上门勒索，盛桂丽家是倒贴了不少钱的，这事不光彩，他们也不想小花难堪就没对外人讲过。 刘梅苦着脸道：“这事我跟你妈讲过的，你妈傻的自己去问她，那她能说实话吗？” “那她家人在哪儿？” “具体的我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个方位。” 两人头天晚上对好口供，第二天盛桂丽带着陆晚禾登门拜访，刘梅就照着说好的跟盛桂丽讲了。 其实她这话真假参半，这个小花对陆晚禾没影响，是对未来的陆明强有影响，而且整个家里都会被搅得鸡犬不宁。 盛桂丽听了沉默了许久：“唉——怎么还会影响到我们家晚禾呢？” 陆晚禾借机道：“妈，我这次回来总觉得心慌，听刘姨说才知道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小花，怪不得我看见她不舒服呢。” “妈知道了，赶明儿把她送到福利院吧。” 陆晚禾听了跟刘梅对了一个眼神，送到福利院不错，她自己如果觉得不好，自然会报出家人信息。 盛桂丽说是这样说，但想着马上过年了，又跟陆晚禾商量着过完年再送走。 陆晚禾不想做那么绝，也就答应了，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她还是个孩子。 知青们也到了过年返城的时间，听说陈芝兰回来了，但陈芝华没有。 盛桂霞为此很高兴，她如今风光得很，陈芝兰回来能给她的美好生活再添一笔。 陈芝华不行，她那点丑事盛桂霞想都不愿意想，她巴不得陈芝华嫁出去后至此跟这个家就没了关系。 村和村之间消息传得也很快，尤其是冬天，大家没事做，都到处话家常。 陈芝兰把陈芝华近况说给盛桂霞听时，盛桂霞掐着眉心喊：“行了，芝兰，说她干什么？是找了老公还是死了老公，都跟咱家没关系，她如今也自己赚钱了，就自生自灭吧。” 陈芝兰听了这话很开心，她喜欢这种在家里的优越感，何况他们如今条件看着是好了，别的不说这居住环境一般人家可比不上。 盛桂霞又豁出去钱，领着她去市里商场买了衣服，娘俩闲着没事就往胜利钢厂的家属院儿跑。 江松不知道陆晚禾提前回来了，他卡着知青正常返城的时间过来找她，得知人回来有一阵了，他有些失落。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 陆晚禾：……好像也没到那种程度。 见人不回复，江松又觉得自己的话越界了，“我没别的意思，就当是朋友回来聚一聚，也想早点见到你。” “嗯，有心了。” 他们正在家门外聊着呢，正赶上盛桂霞带着陈芝兰回家属院儿。 盛桂霞像逮到坏事现场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回来就勾引男人。” 陈芝兰一开始没看清，见是江松，她脸面上就不好看，毕竟也是她当初看上的男人，不想让她妈闹那么难堪。 陆晚禾笑：“说你自己女儿呢吧？都给你找女婿了，哦，不对，你女婿没了，你猜是因为谁？” “呸，少在这血口喷人。” “这话送给你自己吧，不说陈芝华，陈芝兰搞得两个男人为她打架，两个村的人谁不知道啊？也叫她赶快嫁了吧。” 盛桂霞正像是一个斗鸡一样准备反击呢，小花突然在一旁说：“姐姐，你怎么说这种话？” 嚯，小白花，专挑她出糗的时候对付是吧？ 陆明远此时出来正听见小花说这些，他表情变得严肃训斥道：“你回屋，别人的事你少掺和。” 盛桂霞笑：“呦，你们家又哪搞来一个小崽子？这还是一个有良心的。” 陆明远推她：“走走走，大姨，你别在这儿惹事。” “我惹事还是她惹事？你也不听听她——” 盛桂霞的话还没说完，陆明远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盛桂霞一个不稳坐在了地上，她刚要扯开嗓子嚎，就瞄到她的老邻居。 盛桂霞一骨碌爬起来，不行，这跟她最近营造的“贵妇”形象不符。 她恶狠狠地从齿间挤出几个字：“陆晚禾，你给我等着。” 陆晚禾满不在乎，等着呗，怕啥啊。 这么一闹，江松也说不上话，只得尴尬地道了别。 陆晚禾也没跟他解释什么，反正对他也没其他想法，别人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 转眼过年，一家人还像老样子都去奶奶家，小花也跟着。 她如今还不知道过完年就要被送走的事，还处心积虑地讨大家欢心，可惜很多人都不是圣母，做不到感情泛滥。 陆晚禾好不容易回来，大家重心都在她身上，小花每每想引起大家的注意都以失败告终。 12岁的孩子嫉妒起来也很恐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小花总用阴森的眼神看着陆晚禾。 周萍嫂子正巧看见了，把陆晚禾悄悄拉到一边说。 陆晚禾神色自若：“没事，过完年就送她去孤儿院了。” 周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还好，那还好。咱家啥时候有这种人，看着吓人。” 陆晚禾逗弄了一下她怀里的宝宝：“是不是？别给我念禾都带坏了。” 盛桂霞当初那句“你等着”就是等着过年呢，可惜陆晚禾压根没在姥姥家露面。 盛桂丽去年说了狠话，但毕竟是自己的爸妈，没什么过不去的仇怨，不过她倒是赞成陆晚禾不去，没必要单去惹一肚子气。 陆晚禾在家吃过午饭，正自在着呢，一家人黑着脸回来了。 她觉得奇怪问：“这是怎么了？又有好戏了？” 与其说是好戏，不如说是背刺，盛桂霞铆足了劲儿污蔑陆晚禾的时候，还没等盛桂丽反驳，小花就插嘴。 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意无意地影射陆晚禾的不是。 12岁还是太小，太着急了就容易用力过猛。 盛桂丽这次终于下了决心，回家第一句话就是：“小花，过几天就送你去福利院。” 第203章 永诀后患 当一个小女孩跪在你脚边痛哭流涕求你的时候，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都拒绝不了。 何况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处出感情的人。 别说盛桂丽和陆卫东，连陆明扬都看不下去，刚刚在姥姥家闹得不愉快，因为小花这一搞，也都当成是小孩子的不懂事。 盛桂丽心疼地看着小花：“起来吧，别哭了，你先起来。” 小花起身扑到盛桂丽的怀里：“盛妈妈。” 陆晚禾看着盛桂丽看向自己那抱歉的眼神也很难过。 这样下去不行，小花道德绑架很有一套，没几天自己就要返乡了，照这种情形离去，他们就算是暂时把小花送走，这个家伙可能还会再想办法回来。 就这样闹了一下午，盛桂丽跑来找陆晚禾商量：“她如今12岁，不行再待几年，等她成年能工作了，我们再让她出去？” “妈，如今都赶不走她，再过几年可能吗？” 盛桂丽低着头抹泪，这就是冥冥中的羁绊吧，前世被陆家起名陆恩的小花对这个家的重要性不亚于陆晚禾，这一世也莫名地有了牵连。 陆晚禾叹了一口气：“妈，你别哭了，要不就先这样。”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陆晚禾就离开了家，家人以为她还没起床，吃了早饭就都上班去了，陆明远也是后来才发现妹妹根本不在房间。 联想到昨天发生的事，他突然感到心慌，跑出去漫无目的地找人，到了中午下班时间，陆明远跟大家说了情况，家人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盛桂丽坐在那儿大哭：“都怨我，晚禾一定是生我的气了。” 小花心里紧张，昨天刚保住了自己的位置，今天又这样，她刚做好准备，打算故技重施，陆晚禾就带着两个人进门。 看见陆晚禾，家里人都顾着高兴，没人留意两个陌生人，只有小花变了脸。 那是一种恐惧，美好即将破碎，灾难重新降临的恐惧。 中年妇女上前一把扯住小花：“谁让你撒谎的？有家不回，说自己是孤儿？看我不打死你？” 她说着照着小花的脸左右开弓，打了清脆的两巴掌。 盛桂丽本来想上前护着，听到那女人这样说，她就收回了手。 两人没废话，扯着小花就往外走，小花回头拼命地喊：“盛妈妈，陆爸爸救我。” 妇人伸手去拧她的嘴：“喊什么，你爹你娘没死呢，这就上赶子给人家当女儿了？呸——” 盛桂丽追出去，陆晚禾拉住了她：“她一直在撒谎，这是她亲爸亲妈，你当时找到她的时候，她妈就在附近。” “这……你怎么……” “妈，你就别问了，我也是托人找到的。她这个人年纪虽小，但心术不正，这种人等她长大了，你见识到她真正的危害已经晚了。她有家人轮不到我们做什么。” 陆卫东也发话：“是，这样最好。” 盛桂丽看见小花走时那样子心里还是难过，当晚还发烧病了一场。 陆晚禾哪里有人可托？又不是像后世有强大的网络系统可以查询，她一点真实信息都没有去哪里找？ 她是在自己的系统里拿真金白银换的线索，说实在的真有些肉疼。她现在管系统的资产叫虚假繁荣。 当然问题还是有效地解决了，陆晚禾如今对农村这一套操作特别溜，她没有直接找到小花的家人，这么久了他们都不出来找人，本就是没想找。 她是先去了村委会，告小花家人遗弃，由村领导带着她去小花家解决问题。 好好的一个假期，大部分时间都添堵，小花走后没轻松几天，陆晚禾也要返乡了。 盛桂丽这才有些懊恼，觉得这段时间没有把所有的关注度留给女儿，现在又心疼又不舍。 陆晚禾劝她：“行啦妈，你姑娘这么本事，很快会再回来的。” “好好。” “倒是你，千万不要再跟那个小花扯上什么关系了，否则我们家麻烦不断。” “知道了，知道了，我之前不知怎么，像着魔了一样。” 陆晚禾抱着盛桂丽：“是你太心善了。” 回城避开了高峰，返乡却实打实撞个正着。 候车的时候倒是看见有意思的一幕，陈芝兰跟董大志站在一起，方军远远地站在一旁。 陆晚禾先前不知道方军跟陈芝兰的切割，如今这景象才看出一些端倪。 她觉得挺好，方军除了对陈芝兰的偏执，其他方面还算是不错的一个人，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她正思索着，有人热情地跑过来打招呼：“陆知青，陆知青好久不见。” 陆晚禾一看，嚯，这不是那个贪便宜的丽丽吗？ 她故意装作不认识，丽丽赶紧给她讲一起坐车下乡的事。 “哦——你是那个吃我好几个包子的人？” 丽丽没有任何难堪，大方一笑：“你想起来了？你这次坐哪儿？我们没准儿还挨着呢。” 陆晚禾心想那得倒多大的霉才能跟你挨着。 “我坐卧铺。” 丽丽听她这样说热情骤减，没法占便宜的人就是无用之人。 陆晚禾终于落得个干净，多亏家人托关系给她搞了张卧铺票，让她不用太遭罪。 不过也有坏处，她这长相独自坐卧铺就有那种动歪心思的，陆晚禾嫌烦，特意大声嘀咕：“好无趣啊，我去找同村的聊天了。” 她说完，自己跑去了洗手间，门合上也不锁，连人穿进了系统。 等车快到站了，她才查看了一下情况，重新穿回来。 她有系统，不用白不用，干嘛要过这种苦日子？ 她淡定地回自己的卧铺拿行李，也不管大家的疑惑，直接下车。 傅家合平时来回跑时都会帮她带东西，所以她返乡可以轻装上阵。 车子到了三棵树，刚出站就看见了站在那儿的傅家合。 傅家合看见她，快步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行李。 “你怎么来了？” “客车票不好买，我来接你。” 傅家合回得很淡漠，但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那里面有满溢出的思念。 陆晚禾在见到他那一瞬间心中也产生出异样的情感。 人群涌动，他们伫立在那儿默默注视着对方。 第204章 最好的老师 大部分知青的终点站都不是哈市，所以下了车他们都还要去客车站转乘客车。 当然也有大的下乡点自己派车来接，柳树村显然没这个优待。 傅家合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可陆晚禾知道他是因为人多故意表现出这样。 他们直接拿票上了客车，傅家合把他们行李放好，没一会儿车上就挤满了人。 王丹上车看见了陆晚禾，特意越过人群走过来：“哎呀，傅家合怎么也来了？” 傅家合不吭声，陆晚禾也不接话。 王丹就站在旁边敲胳膊、敲腿，念叨自己这几天坐火车有多累。 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傅家合站起来让个座。 傅家合冷漠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其实他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不近人情。 尤其是对女人，除非是陆晚禾的朋友，或是陆晚禾主动发话，傅家合才会友好一些。 否则傅家合不会主动对其他女人示好，何况这个王丹跟陆晚禾也有过小过节。 王丹看傅家合没动弹，特意加大幅度敲胳膊，嘴上道：“傅家合你从村里过来的吧？那一定不累，能不能让我坐一会儿？” 还没等傅家合回答，旁边有人开口：“敲敲敲，敲什么敲，没看见这到处站的都是人？你敲来敲去的让别人怎么站？” 王丹刚要反驳，售票员就在前面喊：“怎么了？不要吵架，人多大家就谦让一点，那个小姑娘你上这边来站着。” 王丹瞪了傅家合一眼，很不情愿地又扒开人群往前走。 陆晚禾看向窗外，但嘴角却弯起了一个弧度。多亏了傅家合，她才能安稳地有个座。 她正看着，突然见董大志在车下面跟售票员商量着什么，售票员大声喊：“没了，没了，超员了，你等后面的车吧。” 旁边的陈芝兰满脸失望，可她却不敢跟董大志使性子。 如今她也有些后悔，董大志性子古怪，说翻脸就翻脸，她为了能在乡下过得轻松一点还要经常去哄董大志。 每每这个时候，她就想念方军，叹自己怎么这么命苦，没有跟方军分在一起。 车子启动，路过陈芝兰的时候，陆晚禾调皮地冲她摆了摆手。 恶趣味低级，但恶趣味有趣，看见陈芝兰跺脚的样子，陆晚禾笑出了声。 她不知道，她做这一切，傅家合都在一旁宠溺地看着。 陆晚禾离开的这段时间，赵支书更加蠢蠢欲动。 厂子这段时间运转的非常顺利，他就觉得不需要陆晚禾了。 其实运营进入有序常态，管理上是省力了不少，可一旦发生变故，短暂的秩序马上就会打破。 但目光短浅的人不会这么想。 也不能说赵支书目光短浅，他只是急于掌控厂子的运营和销售。 陆晚禾回来上班的第一天，赵支书就召集村里的干部，一起开大会。会上他总结了去年厂里的运营情况。 大家一听这数字都惊叹出声，这意味着都能拿到可观的分红。 赵支书话锋一转：“今年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可也正因为这样，今年厂子不能给大家分红，这钱要投入到厂子当中赚更多的钱给咱们村创造财富。” 杨大队长起先不知道赵支书这个决定，他很不满意，之前这种事赵支书都是跟他提前商量好了再说。 可他没说话，给杨秋生递了一个眼神，杨秋生马上就道：“收购的钱不是傅家合在垫付吗？这分红的钱要拿来干什么？” 赵支书扫了一眼陆晚禾和傅家合，开口道：“厂子要发展也不能靠个别人单干，之前也因为傅家合单独出去收货出过事，现在厂子有钱了也要培养人一起做，这你们没意见吧？” 傅家合没吭声，陆晚禾甜甜一笑：“没意见。” 她这反应倒是出乎赵支书的意料，他盯着陆晚禾看了一会儿也辨不出这句话的真假，最后说了句：“散会。” 对手没有按你预计的出牌，才最让人心慌。 赵支书本以为陆晚禾会反对，然后他再联合众人给她施压。 他这次又不是毁约，答应傅家合的条件还会照做，只不过让自己人一起参与而已，陆晚禾他们要是再闹着离开就不识抬举了。 陆晚禾这一痛快答应，赵支书就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猫腻。 但不管怎么样目前来看这都是好事，如今也不用种地赵支书就派赵爱国亲自负责这个事。 杨大队长对此颇有怨言，本来给他们分红的钱如今都由赵爱国支配，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用来进货了，又有多少是被他们老赵家给昧下了？ 赵支书目前还真没有这个心思，当然从长远来看他是有这个打算的，以后厂子完全由赵爱国运作了，那多少不是他家的？ 至此扬大队长和赵支书的隔阂越来越深。 赵爱国其实是不赞成他爹这样做的，可他内心里也想厂子能不依赖他人独立发展，所以跟着傅家合收货他非常地卖力。 本来都是这片土地长大的，对山货和人参，赵爱国也是天生识货。 但跟傅家合走了一遭才发现，没那么简单，拿货、识货、压价，每一环都要跟人打交道。 他是村里的队长，管理人他在行，可你出了村谁拿你当回事儿？有时候靠的是“个人魅力”。 傅家合在村里不言不语，可出去收货，他话虽然不多，但每个字都说到点子上。 很轻松就能拿捏住别人，让别人不敢含糊，也不敢漫天要价。 赵爱国自认，这种东西与生俱来，他也在学，可总是达不到傅家合的效果。 另外，傅家合对赵爱国也没有藏着掖着，有时候也会帮忙，保证让赵爱国带出来的钱，都能收到品质最好的货。 收货还好说，把货卖到南方，赵爱国就完全没有经验了。 他第一次跟着傅家合出门，临走前赵支书还领着他去哈市买了一身像样的衣服，但赵爱国走出去还是发现自己太“土”了。 各方面都是，见识不够，能力、谈吐就跟不上，明明年纪比傅家合大，但跟在他身边就像是一个小弟。 反观傅家合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怯场，泰然自若地处理一切。 返乡的路上，赵爱国感慨道：“家合，这一趟跑下来才觉得有些钱不是什么人都能挣的，你哪学来的这身本事？” “陆晚禾那儿？” “什么？” “她是最好的老师。” 第205章 树大招风 年刚过完，但柳树村却一片死气沉沉。 过年是一个开端，对人来说是新的希望，至少对于陆晚禾来说是。 1976年，陆晚禾又大了一岁，她手上也有了将近5000块钱，这钱在后世算不上什么，跟她系统里的资产比九牛一毛都称不上，可在如今这个年代她就是“富翁”。 除了自己赚的，主要是靠对傅家合的投资换来的，重生让她成为眼光最准的投资人。她还有更大的野心，可这些都要等。 但柳树村不是，头一年光景不好自然会影响第二年的生活，这个年过得都紧吧，有那些有心眼的，早早开始到处借钱。 说是到处也不准确，他们基本上都盯上了最近树大招风的傅家合。 你家有钱，我看着眼红，就想变成我家的。强盗逻辑，但村里常见。 家合奶奶现在听见外边的动静都害怕，家合的钱大部分都放在了她手上，一开始奶奶背着他往外借了一些。 乡里乡亲的，大家都不容易，虽然有些人当年都没有给过家合奶奶好脸色。 老人经历的多看得开，不计较这些，可好心并没有换来好报。 你借这家，那家没有就觉得吃亏了，也跑来借。 家和奶奶招架不住就跟家合讲了，家合思量了半天：“奶，别借了，这么下去没有头，早晚都得得罪人，不如就早做这个恶人。” 家合奶奶觉得也是，大孙子好不容易赚了这些钱，她不收好都抖擞出去，回头她家有困难了，找谁说去？ 再说家合今年都19岁了，有些人家都开始张罗娶媳妇了。 “他们天天来敲门，我听得都心慌。” 豆儿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奶奶，你别怕，以后我带着小伙伴在咱家院子门口玩儿，谁来我就到村里给他们宣传去，我看他们要这个脸不？” 奶奶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人家也是有难处，不能笑话呢。” “咱家有难处的时候，也没求他们，他们为啥还笑话咱呢？” 傅家合摸了摸豆儿的头：“奶奶，就照豆儿说的做吧，闹几次就消停了。” 他们虽然合计了这个法子，但对于过去对自己有恩，如今又有难处的人，傅家合都让豆儿偷偷去送了一些钱。 做好人但不做烂好人，这是傅家合的原则。 别说家合奶奶家，小麦都没逃过。 小麦的二叔和奶奶上门闹了几次了，他们听说小麦给陆晚禾做刺绣赚了不少钱，来了往那儿一坐就开始大言不惭地伸手要钱。 小麦从小被欺压惯了，特别怕他们，缩在角落不敢作声，她心底里是不想往外借钱的，说是借实际就是送，但她嘴上不敢说。 小麦奶奶上前拿手怼她：“我跟你说话呢，是问你借，又不是问你拿。你当初吃了我们多少，心里没数吗？” 小麦被说急了就知道哭，小麦奶奶看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枯如干柴的手颤颤巍巍地照她的胳膊就拧去。 那力道可一点都不算小。 小麦一痛终于有了勇气：“我没钱，有钱也不借你们，你们都给我出去。” 小麦二叔听见，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小麦脑子嗡嗡响，脸也火辣辣地疼。 眼看闹得不像样，陆晚禾下班回来了。 她扶起小麦直接骂：“撒泼也不看地方，这是我家。” 小麦奶奶盘着胳膊就要反驳，被陆晚禾推了一下：“滚滚滚，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小麦奶奶顺势躺下去，哭喊着：“哎呦，打人了，我被打得起不来了。” 陆晚禾也喊：“老东西来我们家偷东西啦，我丢了300块钱，小麦你快去找赵支书，赵支书不管，我就去公安报案。” 小麦奶奶爬起来骂：“你放屁！” “我看你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再不滚，我就去找赵支书，当初说好了分家，房子归你们，小麦已经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小麦二叔道：“我们现在不分家了，那房子可以还给小麦。” 陆晚禾一听笑了：“出了人命的房子，你想还给谁啊？算盘打得不要太响。小麦去找赵支书，把这话学给他听。” 小麦二叔灰头土脸地准备走。 陆晚禾在他身后喊：“算你识相，你要是再来，我就把你跟隔壁村寡妇那点事给你抖搂出去，看你在柳树村怎么做人？” 小麦二叔一惊，想不通她怎么知道的这种事，拉着她老妈赶紧走了。 陆晚禾回头跟小麦道：“把眼泪给我擦了，这些话都应该你自己说，怕他们什么？” 不是所有的知青过年都返城，陈芝华没回去，一是没钱，二是她能想象到回去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沈程也没回去，当初他下乡，家人特意嘱咐，风暴没有平息前都不要回去。 他这天找到陆晚禾，还他曾经借的大米和钱。 陆晚禾痛快地收了，她知道这是沈程想维护的尊严，同时，她也把玉佩还给了沈程。 “这是我送你的。” 陆晚禾笑：“你自然是知道它的价值的，无功不受禄我为什么要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沈程无奈收回了玉佩，他如今也懂了陆晚禾当初大方收下的原因，不过是想让他体面的借东西而已。 “那以后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不要客气。” 沈程说完这句话，又有些没有底气，如今的陆晚禾小小年纪在村里混得风生水起，他自己都没本事这样，人家又需要他帮什么忙呢？ 谁知陆晚禾听了很开心，她很正式地道：“这话有期限吗？” “当然没有。” 陆晚禾笑着回：“那我就记下了，一辈子还长呢，保不准以后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沈程听到她这话很受触动，像是自己又回到了家里有权势的那个光景，那时候身边哪一个人不想得自己这一句话呢？ 他正激动得堵着千言万语想要倾述，傅家合远远地走过来。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陆晚禾对沈程道：“你要是没事先回吧，我们要说一些工作上的事。” 沈程刚燃起的自信瞬间消失不见，如今的傅家合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农民的痕迹，短短半年的时间，他有了惊人的蜕变，连沈程都不得不承认傅家合的谈吐不亚于曾经出没于他家的成功人士。 沈程都走出去老远了，傅家合的脸还冷得像冰块一样。 陆晚禾摇头：“你呀，有些地方长进了，有些地方却退步了。” 第206章 抢夺 傅家合当然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可他不在乎，这份赤裸裸的嫉妒他也不打算收着。 因为，收不住！ 如今的傅家合有了一些信心，他在等，等陆晚禾长大，也等自己更成功的那一天。 陆晚禾问了一下他们这次去甬宁县的情况，“给沪城周千的货，赵爱国不知道吧？” “不知道，这货我直接给了陆明远。” 陆晚禾点点头，不错，这个高端市场最有得赚，而且周千这边可以直接从个人手上收货，他们也可以绕开厂子这边。 包装她当初都跟三哥商量好了，由他这边弄，要高档的木盒子装，上面让陆明远雕刻一些样式上去。 “如今赵爱国刚接触放不开手脚，我估计再有两趟，他们恐怕就想自己接手了。” 傅家合没吭声，他觉得厂里吃过亏，这次不至于做这么绝，都说了各做各的互赢，没必要再把自己挤出去。 可他也相信陆晚禾的判断，有备无患终归是好的。 按部就班的生活下，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四月了，陆晚禾感叹这就已经下乡一年了。 这一年狗血的事很多，可她也收获了很多暖心的事。 天渐长也渐暖了，柳絮和张佳佳来得又勤了，三个女人一出戏，四个女人就更热闹。 小麦和张佳佳话少，可柳絮一个人火力十足，方圆十里村子的事她都知道。 一个八卦讲出来，话再少的人也都能凑上前问一车。 其中男女那些事最多，小麦二叔的事也是从柳絮这儿听来的。 每次张佳佳听完，都要感叹一句：“多亏我离婚了，多亏你们救我。” 后世婚姻对女性而言也有诸多不友好之处，何况是这个年代呢？张佳佳虽然逃离了魔爪，但日子也过得提心吊胆。 只要她不离开柳树村，她的境遇就不好改善，再嫁人她是不想了，但在村子里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可不好立足，她就盼着有返城那一天。 可这样她也愁，她这种情况返回她那个小县城，也免不了让人指指点点。 陆晚禾抬头看见她道：“佳佳，你现在气色好多了，人都又变漂亮了，自信点，你迟早会离开这里的。” “现在就是有名额也轮不到我，不过我如今有你们已经很幸福了，不回去也没关系。” 小麦来了精神：“佳佳姐，你跟我们一起过吧，咱们一辈子在一起。” 佳佳和柳絮都笑了：“小小年纪还挺会为自己打算的。” 小麦尬笑了几声，她是真的怕呀，只是不想扫大家的兴，平时不表现出来罢了。 新一年的春种就要开始，如今村里开大会的频率低了很多，以前整个村子都是一个节奏，如今还有一批人在厂子上班，大会太频繁会影响厂子的运营。 今天是春种启动大会，按理说除了赵支书的总结性发言，这会主要是由杨大队长主持。 可他在台上讲话，下面有一些人就交头接耳。 杨大队长一拍桌子：“有些人别以为自己进厂了，脚上就不沾泥了，别忘了你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种地才是咱们的根本。” 大家还没见过赵支书在场杨大队长发过这么大的火，都愣住没说话。 赵支书接过话筒：“行，杨大队长讲完了，就让赵爱国讲讲今后厂里的一些情况。” 赵爱国有些尴尬这不是有意在杨大队长脑袋上蹦跶吗？ 但他还是接过话筒说了几句，厂里的事犯不上在村大会上说，他就是讲一下厂里最新的职位空缺和入职要求，村里人都盯着这块肥肉，大家总是去打听。 马上要春种了，村里的原则是一切让位于种地，所以只要身体没问题的都优先种地。 底下乱哄哄的，有人站起来指着自己的手腕喊：“我这手杵了，你看这都肿了，我这够资格了吧？” 人们起哄：“你那养两天就好了，要你那么说，我痔疮还犯了呢，天天拉血，我也没法种地。” “赵大嘴，你恶不恶心啊，什么都往外说。” “嘿，那恶心啥，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吗？” 眼看越来越乱，赵支书用烟杆敲了敲桌子：“行了，别吵了。我再宣布一件事，赵爱国今年开始专心管理厂子，队长这边有个空缺，就让小碾子顶上。” 大家又开始嗡嗡，赵支书大手一挥：“散会！” 陆晚禾嗅到了信号，她低声跟傅家合道：“赵支书要出手了。” “这么快？” “以他的性格已经看不惯我们很久，难为他了。不过这次我就不跟你共进退了。” 傅家合点点头，没必要牺牲陆晚禾又跑去种地，他也不想让她再遭那个罪。 陆晚禾去县里给年画店老板打了个电话，年前说的事，老板现在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 县革委会也是让新店和供销社共赢，年画店老板这几天也到处跑了货源，他对自己这个土特产店很有信心。 实际上他早就不满足于管理年画店了，那个品类你再折腾也没有多大的水花。 陆晚禾电话里道：“恭喜啊，以后要叫您孙经理了。” “哎呀，别打趣我了，倒是你那边的货源给我保障一下，来者不拒。” “知道啦，孙老板。” 未雨绸缪就是有好处，赵爱国满脸愁容地找到傅家合谈话时，傅家合忍着耐心听完，然后简单回一句：“我退出。” 敌人出大招了，我方毫发无损，倒是敌人慌了。 傅家合转身就走，赵爱国说的那条件还能叫条件么？基本上要用市场上差不多的价格来收他的货。 赵爱国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他回去学给赵支书听，赵支书也觉得不对，傅家合背后是陆晚禾，这小丫头不可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咽下这口气的。 赵支书抽了半天烟道：“不管他，你照常收货、送货。” 赵爱国第一次自己去甬宁县，是有一点担忧的。但按赵支书的意思，当初傅家合卖货都是打的村厂子的名号，他去只是换个人而已，没道理人家就不收。 结果这一趟出乎意料的顺利，赵爱国带着钱回来时，赵支书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早就应该这么干，这么一趟，就顶四趟，被个后生拿捏住，这是耻辱。” 赵支书尝到甜头了，让赵爱国拿着全部的钱去收货。 这一趟陆晚禾是故意让他们这么顺的，就是为了把他们关起门来打。 第207章 高价收购 陆晚禾是希望柳树村越来越好的，因为上一世，柳树村给了她喘息的机会，也让她踏入了全新的人生。 可这种希望变成一厢情愿后，她也无能为力。 比如说赵支书一直想单干这个念头，一次次的毁约，磨灭掉了陆晚禾的耐心。 她拿出全部的现金支援傅家合去大量囤货。 “孙老板那可以卖掉这么多货吗？”傅家合有一点担忧。 “你先收，过两天赵支书那边就会有动作了。” 傅家合听陆晚禾的连着几天把周边跑了一遍，果然没过几天李大脑袋就跟他说赵爱国这边开出了更高的价格，好多人准备的货都打算卖给他了。 李大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兄弟，不好意思啊，大家都想多挣点。” 傅家合马上道：“他出多少钱，我再比他高一点。” 李大脑袋一听当即拍板，把手上这点货帮着卖出去了。 过几天傅家合再来，赵爱国也在现场，他们在现场如拍卖行一般，一人一口价，一点点加码。 林场的人在旁边又兴奋又紧张，就等着价成的那一刻。 “干榛蘑2块5一斤成交！” 李大脑袋让赵爱国收货，赵爱国边过秤边让人把货往袋子里装。 他们就这样一样样地竞价，傅家合每次都把价格哄抬到一定程度后收手。 赵爱国有点不忍，但这是他爹赵支书给的指示，赵支书的策略跟后世资本运作的垄断一样。 现在哄抬价格把市场垄断在自己手上逼傅家合放手，等就剩自己了，再把价格压下去。 傅家合放手也是陆晚禾的策略，故意让赵爱国高价收货。 村里去年卖了粮有了一笔钱，还有厂里挣的，陆晚禾能猜想到赵支书这一招。 其实收购价看着高了很多，但按照他们现在往南方卖的价格还有的赚，可如果卖不出去呢？ 陆晚禾让傅家合早早囤了一批货，这批货已经运给了孙老板，而孙老板也早已通过“官方”途径跟周边临县的供销社签订了供货合同。 所以赵爱国这次带着货到甬宁县时跑了空，人家不从他这收货了。 这些可是高价货，重新拉回北方卖就是一个亏，而且路上还要折腾。 赵爱国没了主意，窝在甬宁县的旅店干着急，打电报回家里赵支书也傻了眼。 销售渠道才是最关键的，之前吃了任明晓的亏，这次以为稳了，没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 赵支书把陆晚禾叫来黑着脸问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赵支书，我要有那本事，我到农村来下乡干什么？” “别在这儿给我装，那你们的货卖到哪儿去了？” “甬宁县开了个土特产店，货都去那儿了。” 赵支书一愣，怪不得能那么痛快地把傅家合挤走，原来陆晚禾早就有了安排。 他现在想来，甬宁县是陆晚禾的老家，无论怎样她都能获得最新的消息，这一步他还是走得太急了，应该等自己跑些路子出来再说。 陆晚禾也不想做的那么绝，问：“卖货出现问题了吗？要是卖不出去，我可以帮忙引荐。” 赵支书眼睛一亮：“你真能帮忙？” “可以啊，都是一个村的，不过土特产店做批发，收购价可没那么高。” 赵支书只想把货尽快原地清掉，还是客气地让陆晚禾帮忙。 陆晚禾跟着赵支书一起去了县里，给家人打了电话，让陆明远去旅店找到赵爱国，引荐他去孙老板那儿。 这些事陆晚禾提前都跟孙老板讲过，孙老板按之前商量好的价格把货收了。 这一趟赵支书亏了，他心里面知道这是被耍了，可面上却只能感谢陆晚禾。 厂子的账村里那些干部也都关心的，投钱最多的一次，没赚到还倒亏进去，本来到兜里分红就这样没了，大家的怨言就特别大。 有人问：“一个厂子都干不过一个傅家合吗？” 赵支书抽着烟不吭声，他一次次栽在这个后生手里自然是没了脸面。 杨大队长道：“我看还是那个陆晚禾，甬宁县就是她老家，不是她傅家合有那本事？” 赵爱国本来一直没说话，这趟亏钱说到底他责任最大，听到大家说陆晚禾他道：“陆知青这次也出面帮忙了，要不然亏得更多，这也算给我们重新搭了线了。” “她有那好心？” 赵爱国没接话，大家都爱从结果看事情，不爱从过程看，他们这次不动歪心思，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赵支书心烦直接来了句：“散会。” 杨大队长问：“这事就这样了？” 这话让赵支书多下不来台，但杨大队长就要借着这个机会出一口气。 赵支书抬眼瞪着杨大队长：“那你有什么高见吗？” “高见没有，但下一步怎么做总要商量好吧，这分红什么时候赚回来，大家心里好有个数。” “有数？你想有数，你来干！” 赵支书撂下这话就走，赵爱国脸上不好看也跟着离开。 杨秋生等人走了来了句：“做成这样还不让人说了？” 第二天在厂里赵爱国见了陆晚禾就躲着，怎么说呢你明知道被她耍了，但又气不起来，也不敢把人弄走，怕她把甬宁县土特产店的这条线也给你断了。 说到底，自己还没学会独立行走，就心思不正急着把人撇开，这就是该承担的后果。 赵爱国还想着怎么样开拓销路的时候，赵支书这边已经开始合计搞傅家合了。 这件事让他在村里颜面尽失，以后怎么立得住脚？ 他一个傅家合搞那么多货去卖，这不是投机倒把这是什么？ 没几天公社市管所就来人当着家合奶奶的面把傅家合抓走了。 豆儿哭喊着去厂里找陆晚禾，说实话陆晚禾当下也是一慌，没想到赵支书做这么绝。 她赶在市管所的人出村前把车拦下：“同志，你们误会了，他这不是投机倒把，甬宁县那边有委托他收货的信件。” 市管所的人不耐烦：“甬宁县是甬宁县，我们是我们，这里就不允许个人搞投机倒把，这就是资本主义做派。” 陆晚禾不服：“别人手续是正规的，东西也是给国家的，这怎么叫投机倒把呢？” 市管所的人不耐烦地扒开她的手指：“走走走，别在这儿强词夺理。” 傅家合轻声说：“你回吧，照顾好奶奶。” 第208章 我姓陆 车子扬尘而去，陆晚禾终于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渺小。 她的经验、能力在这个时代面前不值一提，一个帽子扣下来，所有的努力都化为虚无。 她觉得自己已经尽量顺应这个时代了，也做了完全的准备，可她忘了人们的“偏执和谨慎”，判你有比判你无风险更低。 豆儿扯着陆晚禾的衣襟哭着问：“晚禾姐，我哥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没有，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 陆晚禾说是这样说，但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感。 她牵着豆儿往回走，刚到家就发现家合奶奶躺在地上，陆晚禾心急得要命，手忙脚乱地把老人扶起来。 “家合，我们家合怎么了？”老人颤颤巍巍地抬手问。 陆晚禾赶忙上前握住：“奶奶他没事，人家搞错了。家合是有手续的，你放心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陆晚禾见奶奶缓过来就跑去找小麦：“你去找柳絮姐一起照顾家合奶奶，我有事要去县里一趟。” 她来回跑的腿都软了，去县城需要车，碾子叔和小碾子一早赶着马车去县城了。 现在去公社也赶不上去县城的车，她只能跑去求赵爱国，借他们家自行车一用。 此时已是午饭时间，赵支书拿着酒盅一口闷，对陆晚禾的请求不理不睬。 还是赵爱国看不下去，出去从厢房里把车推了出来。 陆晚禾骑上车就走，她要去滨北县找一个人——陆建设。 大伯家的大儿子陆建设一直在黑省的临县工作，当初奶奶家为了能照应上陆晚禾一直努力让陆建设调到滨北县。 今年过年陆建设也回去了，跟家人宣布了调动成功的好消息。 陆晚禾前世自己做生意，她当时知道“权”的好处，有时候钱没有权有用。 但她还是觉得家人太过紧张了，她就在农村待几年，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可此刻，她却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而心存希望。 “建设哥，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人是我介绍过去的，土特产的老板我也认识，手续都是正常的，可他们还是要抓人。” 陆建设如今是县革委会的干事，这点权力还是有的，他立刻骑车往昌杨公社赶。 此时市管所的人还在讯问傅家合：“老实交代，有人举报你在厂任职期间也投机倒把，私吞厂里的利润。” “证据呢？” “厂领导举报的，这就是证据。” 傅家合冷笑出声，欲加之罪何患词穷，他无话反驳。 “傅家合，别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你不交代就先在这关着吧。” 陆晚禾带着陆建设赶来时，市管所的人点头哈腰地接待。 “没有证据就把人放了吧。”陆建设道。 “这……毕竟厂里举报了，他现在又自行往外卖货。” 陆建设神情严肃地道：“人家有手续，你当给他开手续的是什么人？他如果被定罪，对方要定个什么罪？” “那……那我们也不敢轻易把人放了。” 陆建设笑了，大家就这么官僚，敢抓人却不敢放人，罪可以轻易定，但不可轻易免。 “行了，我知道了，电话借我一下，我给县工商行政管理所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人接手。” 市管所的人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了，自己也不用得罪人。 县工商行政管理所的人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他们看了傅家合的供货委托书，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其实主要也是因为县革委会的领导在，他们也没那么迂腐一定要揪着人不放。 再说他们县里毕竟见得多，对这种情况有分寸。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给孙老板打了电话，告知孙老板他们会发过去一份协查函，让孙老板这边提供情况说明。 孙老板自是会鼎力协助。 最后就剩下那莫须有的侵吞厂里利润的罪名了。 县行政管理所的人开车拉着一众人往柳树村去。 陆晚禾在后面跟着。 村里此时早就知道傅家合被抓了，当初眼红的人如今都幸灾乐祸。 “我就说他一个傅家合，就那么大本事了？就是在这里面干了违法的事。” “呸——自己赚了那么多，也不知道给大家伙分一分，活该。” “你们嘴上积点德吧，婶子你不是也在厂里工作吗？家合可是给厂子赚到钱了，你没听说吗？家合走了厂子就亏了。” “听他们说吧，厂子亏那也是家合使绊子，把那货的销路都堵上了。”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围着八卦呢。 见又有车进村，他们都跟在后面往村委会跑。 市管所的人跟赵支书介绍：“这是县行政管理所的领导，这个案子由他们接管。” 赵支书一听还挺开心，这县领导都来管了，傅家合这次死定了。 他撅起屁股，点着头道：“哎呀哎呀，这怎么还把县领导搞来了，快坐快坐。” “听说傅家合在厂子期间，私吞厂里的利润，是怎么私吞的？” 赵支书一愣，私自给傅家合利润的事他可不敢跟外人说，要说有罪，那他也有罪，他只道：“他高价收货。” “把厂里的账拿出来我看一下。” 会计拿出了账本，这账本都做平了，从中看不出任何破绽。 县行政管理所的人问：“你说他高价收货，你觉得高在哪儿了？证据是什么？据说后面厂里的经理赵爱国跟傅家合一起收货，我看这账上，货的成本也都差不多，你说他私吞利润，那么赵爱国呢？” 赵支书冷汗直流，他没想到人家揪着这个事情不放，他赶忙道：“我主要举报傅家合自己收货、卖货投机倒把。” “这个事我们已经跟对方核实了，没有任何问题。你再确认一下私吞厂里利润的事到底有没有？没有证据你乱说话这是诬陷。” 赵支书拿手擦着汗：“那就是没有。” “那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一点！” “哎哎，好，好的。” 市管所的人转头问陆建国：“领导，您看这事这么了结行不行？” “恩，可以，人放了吧。” 赵支书这才知道刚刚一直角落里没出声的人才是大领导，他赶忙走过去问：“领导，怎么称呼？到了饭点了，留下来吃个饭吧。” “我姓陆，不用客气，事情办妥我们就走了。” 陆建国说完这句话，转头对陆晚禾道：“妹妹，那我就先走了。” 第209章 奶奶走了 赵支书傻掉了，陆，都姓陆，这是一家子，他这是踢到铁板了。本来想着收拾完傅家合就收拾这个陆晚禾，如今看来也是不能够了。 他偷偷地拉着县行政管理所的人打听，这个姓陆的是什么领导。 “县革委会的干事。” 赵支书一听胸口堵得喘不过气，这真是自己惹不了的人。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傅家合都在场，可他就像是一个已经被预判了罪名的罪人一样，没有发话的机会。 他以为自己这次真的完了，可见陆晚禾带着县里的人过来又燃起了希望。 当他坐在车里回头看陆晚禾满头大汗地骑着自行车追在后面，那种感动真不是用言语能形容的。 有人披荆斩棘来救你，让你在这世间的存在有了新的意义。 他默默地听着大家讨论他的“罪行”，直到被“无罪释放”，都还不清楚这一切的原由。 直到听见那位领导说他姓陆。 傅家合提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他其实不是单纯地怕自己被定罪，他害怕接下来赵支书对陆晚禾出手。 如今陆晚禾有“靠山”在，他才安心下来。 送走了人，陆晚禾陪着傅家合一起回去，“奶奶上午摔了，今天一定吓坏了。” 傅家合也心急，他们正往回赶呢就遇见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小麦。 “快快，奶奶不行了。” 傅家合飞奔着往回跑，陆晚禾本来在后面追，可她想到了什么，对小麦道：“你快过去，我回家里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用。” 她这么说是想找机会穿到系统里，给家合奶奶拿“神药”。 诊断出来了，可小黑却迟迟没有下一步，陆晚禾急了：“药呢？” 小黑指指屏幕，陆晚禾这才提起精神看清，这次的药是她根本付不起的价格。 系统的存在给了她超脱现世的安全感，直到这一刻她才认清现实，系统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也不对，系统有这个能力，只是她没这个能力罢了。 陆晚禾无力地穿出系统，她刚走到傅家合家的院子，里面就传来了豆儿撕心裂肺地哭声。 她停住了脚步不敢进去，那么温柔、善良的奶奶走了，别说傅家合和豆儿，就是她也接受不了。 她甚至认为，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跟赵支书对着干，也闹不成这样。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去时，豆儿在炕上整个人趴在奶奶身上，身体随着哭泣剧烈地起伏着。 傅家合则站在炕边上一动不动，他红着眼眶，却没有一滴泪掉下来。 陆晚禾知道，与伤心相比，此刻的他正在被内疚吞噬。 那种自责感会搞垮人的，陆晚禾突然觉得心口疼起来，她甚至无法呼吸，此刻的她清晰的知道，这是来自于对傅家合的心疼。 原来，他早已占据了自己的内心。 陆晚禾过去紧紧抓住傅家合的手臂，小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随后，陆晚禾感觉到傅家合的手臂在轻轻颤抖，那是压抑的哭泣。 她不敢回头，不敢看傅家合伤心的样子，她自己也已泣不成声。 人从出生就注定要走向生命的终点，谁都懂的道理，但谁都无法释怀。 红白事都是整个村的大事，村委会也要露面，赵支书自是没脸来，赵爱国过来慰问一下。 陆晚禾把他拦在了门口：“赵队长你先回去吧，你现在出现恐怕会让傅家合激动。” 赵爱国满脸歉意，他现在说他也不想这样有什么用？ 陆晚禾现在明白了傅家合前世没有给柳树村捐赠的原因，恐怕跟如今的境况差不多，只不过是晚发生了几年。 赵爱国把村委会给的丧事补贴放到陆晚禾手里，叹口气转身离开。 如今操办这些事小辈们都不懂，还是柳絮拉来了碾子叔和碾子婶帮忙，他们怎么说，这些人就怎么做。 傅家合如今不缺钱，什么都给奶奶用好的，村里自然也有好人，那些来帮忙、来祭奠的，傅家合也都感激。 几天下来，陆晚禾觉得自己被扒下了一层皮，身心疲惫。 没有选择人还能释然，可她总是想那个如果，如果她系统里的钱足够多就好了。 这种事她不能对人讲，这种苦闷她也只能自己消化。 日子还要过下去，一天天成熟的庄稼也印证了生命的成长，世间轮转，谁也不能停留在原地。 奶奶走了，傅家合又总在外边跑，陆晚禾就让豆儿过来跟她们一起吃饭。 有时傅家合回村，陆晚禾也叫着他一起吃。 村子里的传言多了，她也不怕这一点。 “货收得怎么样了？”陆晚禾吃饭时问。 “挺好的。” 她没再往下问，如今的傅家合还没从奶奶离世的创伤中走出来。 陆晚禾怕他分神出事，再说现在的货以走量为主，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如今的他十里八村都认识，也怕再让那贪财的盯上，陆晚禾就想找个人帮忙。 村里和农场管得严，从这里找人恐怕以后又要惹事，不如县里找，虽然远了点，但没人管。 陆晚禾就找到了之前在县里黑市认识的三小儿。 这人身材魁梧，没正经工作，人看着不着调，实际上心眼不坏。叫他过来帮傅家合一起收货、运货、打包什么的正合适。 孙老板那边生意越做越大，傅家合的货品种类也越收越多。 陆晚禾还留在厂里，主要是不想再去种地，但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厂子眼瞅着也要运营不下去，现在基本上很少开工，人也开除了不少。 陆晚禾是因为有陆建国的关系，赵支书才不敢动她。 赵爱国其实努力过，凡是能搭上关系的他都出去跑了，奈何这个年代的销路少，尤其是北方都以供销社为主，打通不了销路只能干着急。 本来甬宁县孙老板那边，陆晚禾没把路给堵死的。奶奶去世，陆晚禾直接让孙老板拒收厂里的货。 人家孙老板如今也不是靠厂里这点货运转，这个人情他当然卖给陆晚禾。 没了孙老板那边稳定的销路，厂里自然就陷入困境。 如今谁还再敢开口去跟陆晚禾求情，或者找傅家合回来呢？ 第210章 都是命 又一年秋收要来了，今年大家更惨，早早断了粮，往年村里都有安排，但今年钱都投到了厂里，如今只进不出。 人饿着肚子怨言当然就多，赵支书和赵爱国的口碑在村里直线下滑。 这么多年了，村里从来没陷入这种境地。 知青们也惨，粮不多他们就要去买，去年赚得钱基本都花在买粮食上了。 不过知青院儿现在的矛盾倒是看着没以前多。 王丹、周珍珍、朱敏搬到厢房住以后，吃住都跟陈芝华分开，自是少了纷争。 张丹这个麻烦精如今也不敢惹事，陈芝华每天跟鬼一样一声不响地在主屋出没，张丹都尽量躲在自己的屋子里。 郑宇走了，她跟张佳佳的矛盾自然也淡化了一些。 知青院儿里的人，如今都麻木地生活着。 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马上又激起了千层浪——方军要返城了。 现在的方军对陈芝兰没了念想，自然也是想尽快返城，没理由在这儿白受罪。 他本来有心脏病，他妈就借着这个由头，真给他搞到了返城名额。 赵支书知道了也挺高兴，能走一个是一个，如今柳树村这光景，还不知道明年能不能恢复，养的人越少越好。 陈芝华觉得沉闷的生活终于来了一点乐趣，方军这个人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但她得不到陈芝兰也得不到呀。 她带着这个消息美美地去亮河村找了陈芝兰。 “你说什么？”陈芝兰不敢相信这种消息居然从陈芝华这里听到。 陈芝华皮笑肉不笑：“你耳聋啊？” 陈芝兰激动地挽起袖子，她的手和胳膊的肤色已经形成鲜明的差异，手上的皮肤也粗糙不堪。 陈芝华看见更开心了：“你不过也如此嘛。” 她说完就走，她就是来看陈芝兰气急败坏的，现在的结果让她很满意。 陈芝兰脑子还是懵的，她只有一个念头——见方军。 她匆忙回屋洗漱换衣服，对着镜子扎辫子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如果能说服方军跟自己结婚，那她也能回城了，大好的日子近在眼前。 不过她心里也没底，陈芝华能跑来拿这个消息气她也是知道她如今在方军那已是今非昔比。 陈芝兰试过很多方式，尤其是过年回家，她去找了方军很多次，都被方军拒之门外。 有次碰到了方军的妈妈，她更是被指着鼻子骂。 但现在不一样，她这次是可以直接答应方军结婚的，这不是方军一直以来的梦想吗？如果自己拿这个哄他不会哄不好的。 董大志上次闹过之后就发现方军再也没找过陈芝兰。 说来也怪，没了方军这个竞争对手，他突然觉得陈芝兰很无趣，就不再对她处处照顾。 他这样陈芝兰反倒慌了神，上赶子巴结他。 董大志很受用，觉得陈芝兰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但他的这份自信马上就要被击碎。 有人进来对他道：“陈芝兰她妹妹来找她了，我看她穿戴好了出村了呢。” 董大志从炕上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他提上鞋子就追出去，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陈芝兰如果背叛自己，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陈芝兰走得飞快，她的心情无比的激动，如今家里也说得过去，跟方军先斩后奏领了证，她返城的日子一定也差不了。 她越想越开心，想象的画面在眼前都变得清晰起来。 到了知青院儿，她屏住呼吸在外边等人家叫方军出来。 过会儿张丹出来冷笑道：“他不见你。” “怎么可能呢？你跟他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他谈。” “好笑，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人家就是不见你。” 陈芝兰眉毛一拧，觉得面前这个人有意刁难她，没准她压根就没把话带到。 她随即站在院子外喊：“方军，方军你出来啊，是我陈芝兰。” 张丹往门框子上一椅，讥笑道：“喊什么呀？不信是吧？不信你自己去叫啊？” 她说完就往男知青住的厢房一指。 陈芝兰也不顾什么脸面，抬脚就往里面冲。 方军在，他也听见了陈芝兰在外边的喊叫，可他故意倒头躺在炕上。 陈芝兰进去时，沈程上身就穿着一件背心，他赶忙抓过一件衣服。 史宝也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啦？这是男人住的地方，就这样随便闯啦？” “方军，你出来一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讲。”陈芝兰激动地道。 史宝看方军不动弹，上去推他：“人家女孩子过来了，有什么事就讲开好啦。” 方军烦躁地爬起来，陈芝兰委屈地红了眼睛，她什么时候被方军这样厌烦过。 两个人又来到了之前见面的小河边。 陈芝兰含着泪问：“听说你马上要返城了。” “恩。” “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方军看向河水不耐烦地道：“有什么话直说。” “我，我说过你要是返城我们就领证，如今这话还作数。” 方军听见这话扭头就走。 陈芝兰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方军，你知道的，我心里面一直喜欢的都是你，我跟董大志之间什么都没有。” 方军甩开她的手：“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吗？” “怎么没用呢？你只是生我气了，心里面还有我的是不是？我能感觉到的，现在我们明明可以一起领证返城了，多好的事啊，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陈芝兰这个人刁蛮的时候是真刁蛮，可她勾人的时候也真是有一套。 眼睛狐媚含情，就那么看着你，说着软话，很少有男人能抗拒的了，方军看了一眼，只那么一眼，他心里就有了一丝动摇。 可他又厌恶这样的自己，他一狠心甩下陈芝兰就走。 陈芝华赶来这里看热闹正看见这一幕，她看着跑走的陈芝兰只觉得不过瘾。 这种好戏她要看到底，所以立刻跟了上去。 陈芝兰边跑边哭，然后又忽然在河边停下来，她回想起方军刚刚的眼神，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过去。 也许，也许方军只是觉得没面子，自己多哄几次就好了呢？ 这么想着她又破涕而笑，决定明天再来一次，她还有机会，现在还没到最后。 凌晨5点，一声呼喊响彻天空，“杀人啦——” 第211章 无法阻挡 村里人除了自家的自留地，也会在外面开垦荒地来种，尤其是去年粮食收成不好，大家伙就更有压力，都出去找地种。 亮河沿岸有一小片空地是村民们开拓荒地的首选。 往上游走是跟亮河村的交界处，为了这块地两个村的人总是产生口角，如今被柳树村赵五爷种了，他两个闺女都嫁到了亮河村，在那边生根发芽，根基牢固。 这地让他来种，争议就少了不少。 赵五爷今年都60多岁了，身体硬朗，声如洪钟，每天一大早就能听见他扯着嗓子挑自家老婆子的不是。 老人睡眠少，白天天热，他喜欢一大早起来去河边整理他那块儿地。 今天还没走到自家地头呢，就看见玉米地里有个白花花的“东西”，他以为是村里的猪跑出来了，拱了自己的玉米地，正气得要张口骂呢，突然觉得不对。 赵五爷弯着腰，眯着眼，往前走了几步，看清那是人后，吓得后退了几步。 他在旁边捡了根棍子，走上前轻轻推了几下，见没有动静，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等看见那人上翻的眼睛和额头上的血窟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然后手脚并用往外爬：“杀人啦——” 赵五爷边跑边喊，腿是软的，但嗓门却一声比一声大，像是要为自己壮胆。 过两天就要秋收，大家都抓紧好好休息，这个时间很多人都没醒呢。 赵五爷是沿着河边往村里跑，最先听见喊叫的是住在亮河边的知青和陆晚禾他们。 陆晚禾还在系统里，小麦过来把她推醒：“晚禾姐，我怎么听见喊杀人了，我害怕。” 陆晚禾坐起来，她也有点发懵，前世的1976年可没发生过这种大事。 “你听错了吧？” 小麦脸色吓得惨白：“我听了好几遍，喊的都是杀人了。” “别怕，我们先别出去，等天完全亮了再说。” 可没过多久，豆儿就在外边敲门，小麦爬起来去开门，傅家合也在，他关切地问：“你和陆晚禾没事吧？” “我们没事，家合哥，怎么了？” 傅家合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听着一声声“杀人了”从亮河边传来不放心过来看看。 见人没事，傅家合再留下就觉得尴尬，小麦主动问：“家合哥，要不进来坐一会儿吧？我们害怕。” 她刚说完，陆晚禾也穿好衣服出来了，她头发还披散着，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睡意，孩子气十足。 傅家合第一次见陆晚禾的这一面，突然意识到她其实还是个孩子啊，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 这样想着就更加心疼，更加想保护。 “快进去吧，早上凉。”傅家合道。 “你们也进来吧，一起吃早饭。” 豆儿扯了一下傅家合，两兄弟就进了屋。 小麦去做早饭，陆晚禾就坐在那儿发呆，这是什么事呢？她不知为何跟着心慌。 “知道是谁喊的吗？我们吃完饭去看一下。” 傅家合又摇摇头，他对村子没那么熟悉，倒是豆儿开口：“好像是五爷爷喊的。” 吃饭时小麦还是担心：“你说不会又死人了吧？柳树村可从没发生过这种事，之前那个王大力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陆晚禾，别又是知青出事，前世没有发生过，这次会是谁呢？ 陆晚禾突然就想到了那几个本不该出现在乡下的人。 她喝了碗里的粥：“我去看一下。” 傅家合也跟上，小麦胆小她拉住豆儿在家等着。 还没走到赵五爷家，就从村民口中听了七七八八，陆晚禾抓住一个婶子问：“你说是女的？不是咱们村的？” “是啊，是咱村的五爷不就认识了？” “哎呀，吓死个人，光溜溜的躺在那儿，不知道遭了什么罪了。” “就是啊，麻子婶还跑去看了，要我我可不敢。” 听见这些信息，陆晚禾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扭头就往大家说的亮河边走。 傅家合也跟着，他小声道：“我去看下，你就别去了。” 陆晚禾摇摇头，她要去，她要亲眼看清楚。 此刻天已大亮，沿着亮河边没走多远就到达了事发地，陆晚禾听见了陈芝华的哭嚎声，还有在一旁血色全无的方军。 她知道，历史再一次重演，只不过换了时间，换了地点。 她扒开人群走上前，陈芝兰浑身赤裸着，白皙的皮肤裹着泥土，头上的窟窿凹陷下去，睁着的眼睛惊恐又寂静。 时空交错着，两幅画面在陆晚禾的脑中切换，眼前的事物开始旋转，她直接晕了过去。 乌云低压，四周都变成了深灰色，陈芝兰在不远处，陆晚禾想叫住她，但天空开始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陆晚禾的声音都淹没在了雨中。 她看见穿着雨衣的人在陈芝兰的身后举起石头狠狠砸下去。 陆晚禾的脚像灌了铅，一步都动弹不得，她喊破了喉咙都无法阻止这一切。 下一秒，场景变换，陈芝兰又站在她面前，还没等陆晚禾反应过来，穿着雨衣的男人再一次出现。 陆晚禾在绝望中看着陈芝兰一次又一次的倒下去，奇怪，这一世她不本该为陈芝兰这么伤心的，可她的心还是一次次撕裂般的疼。 陆晚禾终于反应过来，此刻的她不是“她”，是前世的陈招娣，那是前世陈招娣的心情，她陷在一个无限轮回里痛苦。 “醒醒，陆晚禾你醒醒。” 陆晚禾慢慢转醒，此时的她正半躺在傅家合的怀里，“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 陆晚禾这才想起晕倒前那一幕，她挣扎着起来：“带我回去吧。” 她心里清楚留在这儿没有用，对于凶手她也有了自己的猜测，不出意外那人就是董大志。 可具体的过程她并不清楚，这事她不能冲在前面，不然会惹上一身麻烦。 村里看热闹的人还在三五成群地往这边赶，陆晚禾与他们背道而驰。 她并不理会他人看向她和傅家合的眼神，此刻的她还在眩晕，只能搭着傅家合的胳膊走路。 该来的还是来了，一切无法阻挡。 第212章 隐瞒真相 小麦看着脸色苍白的陆晚禾一下子没了底，她慌张地问：“怎么了？是谁啊？” 傅家合冷静地道：“陈芝兰。” 小麦吓得坐到了凳子上，她当然知道这是陆晚禾的表姐，虽然知道她们关系不好，但毕竟是亲人，谁也不能接受这种消息。 她还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劝，柳絮和张佳佳就来了，她们也从不同的途径得知了死者的身份。 柳絮进门先看陆晚禾的脸色，她又寻求地看了傅家合一眼，傅家合冲她点点头。 她马上走到陆晚禾身边：“人没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陆晚禾这会儿已经冷静了很多，她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希望能快点抓住凶手。” 这一世她并不为陈芝兰的离世感到多可惜，性格决定命运，她已经出手相救一次，是陈芝兰的性格把她自己推向了同样的命运之中。 可不管怎么说，陆晚禾都想让凶手绳之以法，前世凶手逃脱了惩罚，这一世她不想再放过凶手，也算是给陈芝兰和前世的自己一个交待。 她问张佳佳：“你们知青院儿那边昨天发生了什么？” 张佳佳就简单讲了，她本来不是打听这种事的性格，实在是因为张丹昨天在屋里大讲特讲陈芝兰那点事儿。 陆晚禾又问：“没有什么异常吗？” “你这么说，我昨天晚上从河边洗衣服回来，刚巧撞见了陈芝华沿着河边走回来，她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 “陈芝华？” “对，而且我回去的时候，方军好像也没回去，我听史宝在院子里念叨了一句找不到方军。” 这些话倒把陆晚禾听糊涂了，这么看来凶手是谁还不能那么早下结论。 但可以肯定凶手逃不开董大志、方军、陈芝华几人。 董大志好理解，方军要返城陈芝兰找上来自然是想领证一起走，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方军那边听张佳佳的意思是不打算理陈芝兰了，所以为了摆脱陈芝兰的纠缠也有杀人动机。 陈芝华呢，她一直嫉妒陈芝兰，如果方军被陈芝兰说服了，那陈芝华真有可能出手。一是她爱慕方军，二是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了。 这几个人跟陈芝兰都有着最直接的矛盾，陆晚禾相信不用她做推断，公安也一定能查到他们头上。 至于谁是凶手，等公安的调查结果应该不会错。 陈芝华的哭喊一半是做给人看的，一半是吓出来的。 死的是她亲姐，就算姐俩之前有什么过节，村民都会以为陈芝华是真伤心。 大家都上前劝导，然后扶着她回村休息。 没人留意方军，此刻的他嘴唇苍白，陈芝兰死了，他开始后悔。 脑中剩下的都是跟陈芝兰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陈芝兰的那些缺点此刻在他脑中都不复存在。 方军想如果他昨天答应了陈芝兰，那他一定会送陈芝兰回亮河村，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公安来人驱散了村民，方军才失魂落魄地回了知青院儿。 他还在自责和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时，陈芝华却要找他单独谈谈。 方军以为陈芝华想谈谈她姐的事，可当他听见陈芝华说的话时，简直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你昨天那么晚回来干嘛去了？你白天跟我姐闹矛盾，公安一定会第一个怀疑你的。如果你跟我结婚，带我返城，我可以跟公安说你和我在一起。” 方军还在为陈芝兰的死伤心，陈芝华居然已经分析出了利弊，并借机给自己谋利。 他厌恶地道：“那是你姐姐，你难道一点都不难过吗？” “难过啊，我当然难过，可人已经死了啊。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不好吗？” 方军冷笑：“你不怕我把你说的这些告诉公安？这也会成为你的杀人动机。” 陈芝华非常自信地笑了：“不会的，警察不会怀疑我的。方军，我说的你好好考虑下。” 方军顺着陈芝华的话想了一下，他确实会有麻烦。 昨天跟陈芝兰分开后，他觉得烦闷不想回知青院被大家追问，自己一个人跑到山里去散心。 可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碰到一个人影，就是说他找不到人给他作证。 如果公安找不到凶手，那么他确实是最大的嫌疑人，方军想到这些又觉得自己被陈芝华带跑了。 明明这时候应该是为陈芝兰伤心的时刻，却开始思考怎么摆脱自己的嫌疑。 方军无奈地摇摇头，这事他没做过，相信公安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可他刚回到知青院儿就被前来问话的公安带走了。 方军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问：“同志，陈芝兰是怎么死的？” “这我们还在调查，暂时不能透露，你老实一点如实回答问题。” “同志，我不是凶手。” “是不是凶手，你说的不算。问你什么答什么就是了。说昨天下午见过陈芝兰之后你又去了哪里？” 方军感觉到窒息，可他只能如实回答，果然公安听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 方军有些急了：“同志，我不可能是凶手，我马上返城了，怎么会这种时候犯错误？” “行了，你老实一点，我们自然会调查。” 询问的人走之后又单独派人看管方军，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方军心里越来越没底。 一直到天黑，公安直接开车过来带走了他。 陆晚禾也接受了公安的问话，可她昨天一天都有人证，很快就洗清了嫌疑。 但她主动交代了很多陈芝兰、董大志、方军的关系，以及陈芝兰和陈芝华之间的矛盾。 她只想客观地把这些信息都传递给公安，便于他们办案。 谁知公安走时随口说了一句：“董大志有不在场证明。” “怎么会？”陆晚禾有些惊讶。 公安来了兴趣：“哦？你为什么觉得不会？有什么隐瞒的吗？” 陆晚禾手上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从推理的角度讲董大志的杀人动机。 在她心里董大志还是凶手的第一人选。 “行了，这些是我们的工作。” 陆晚禾在公安走后才知道方军已经被带走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的方军在公社的看守所里，越想越不对，陈芝华为何会那么笃定公安不会怀疑她？ 难道她知道凶手是谁？ 他激动地喊着公安，人没喊来，他的心脏病却突然开始发作。 第213章 等一等 有些事在方军的脑中越来越清晰。 他想起昨晚回来时，史宝跟他讲陈芝华知道他跟陈芝兰出去谈话时非常地着急，扔了手上的东西就追了出去。 陈芝华如果偷听了他们俩个的谈话，会不会又继续跟踪陈芝兰等着看她的笑话？ 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看见了凶手？ 方军觉得答案就在自己的眼前，可却无论如何都够不到了，药不在他身上，等公安赶来时，他已经晕了过去。 在昏迷和死亡之间，他是有一段意识的，答案在脑中叫嚣着，可身体不允许。 这种感觉很憋屈，像他这么多年的人生一样，因为有病处处都受限制，永远都笼罩在他妈的控制之下。 他忽然想起了为什么会喜欢上陈芝兰，因为陈芝兰从来没有拿他当病人看，其实他知道那是因为陈芝兰的眼里只有利益。 可这也让他开心，被当成一个正常人的感觉很好，他喜欢待在陈芝兰的身边。 可能这就是代价吧，有遗憾、有悔恨，可最终好像还是跟陈芝兰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前面有一道亮光，方军抬手遮住眼睛，等适应了，他就在逆光中看到了陈芝兰的轮廓。 这样也挺好吧，像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医生出来摘下口罩摇头时，公安也傻了眼，案件还在调查，第一嫌疑人就意外去世了，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大麻烦。 同一时间，陆晚禾也开始心慌，她有些烦闷，披上一件衣服，打算去院子里坐一下。 杖子外依稀有人影，陆晚禾也有些害怕，出声试探着问：“谁在那儿？” “我。” 她听出了是沈程走近了一些，隔着门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我……” 记忆涌现，陆晚禾突然想起前世沈程就是在1976年的秋收前逃走的。 她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 前世沈程逃走后，引起了巨大的波澜，他的身份特殊，他逃走很可能意味着他父亲那边有所变动。 上面知道消息很慌张，连夜派人过来搜查，赵支书提心吊胆了很久，最后这事居然不了了之。 后面没人再提起，仿佛沈程这个人从没在柳树村出现过。 陆晚禾还是后来从知青的口中，还有一些公开信息中寻出了蛛丝马迹。 沈程他爸那边知道了变动的消息，不确定是好还是更坏，他们往最坏里做打算，给沈程弄了手续，派人过来接应，一路将他送到香港。 其实后来知道是好消息，这也是为什么公社和县里领导当时查了一阵突然收手，因为没必要了。 上次沈程平安逃出是没人防备，如今不同，村子里刚发生命案，还有公安留在这里进行排查，沈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逃出去。 如果被抓那未知就太多了，到他爸真正平反还有一段时间，这期间谁也不能保证发生什么。 陆晚禾有些激动地打开门，问：“你到底为什么过来？”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 陆晚禾盯着沈程的眼睛严肃地问：“你是不是打算做什么？” 这话问的奇怪，可却直击沈程内心。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陆晚禾用坚定且平静地语气跟他讲：“如今村里有公安，可能周围也有他们的布控，不论你想做什么都等一等。” 沈程愣住了，他心里很激动，全家倾尽资源给他铺好的路，陆晚禾几句话竟然让他动摇了。 他还有些想不清楚，这么大的决定他不想自己擅自改变。 陆晚禾看出来他的动摇，她心想自己也只能做到如此，剩下的只能顺其自然了。 正在这时，傅家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冷冷地问：“还没说完吗？” 沈程吓了一跳，身边跟了人他居然没发现，这也让他有了一种出师不利感。 他是想给陆晚禾送玉佩的，因为陆晚禾的存在，让他对这里有了不舍，他想来看一眼，然后把玉佩偷偷留下。 可现在，他却这么轻易地就暴露了。 原计划今天夜里他就要出发，到昌杨公社与接应的人汇合。 傅家合没了耐心，催促道：“说没说完，大晚上的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沈程本来就烦躁，被他这样问顿时失了平时的沉稳：“那你为什么可以出现在这里？” “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要在平时陆晚禾早就出言相劝了，可今天她却希望两人打起来，脸上带着伤的人，走到哪儿都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这样沈程就不会轻易走了。 谁知两人幼稚的争吵就这么停了下来，都等着陆晚禾发话。 “既然你们都看不惯对方，那不然，你们打一架吧？” 沈程惊讶地看着陆晚禾，傅家合早已行动。 傅家合这个人很有意思，单论他的沉稳、睿智都在沈程之上，可你别让他站在陆晚禾的身边，在她身边，傅家合就是一个听口令的毛头小子。 傅家合是真打，沈程的右脸狠狠地挨了一下子，他当下就觉得完了，短期内走不成了。 既然走不成，那就打吧，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最后撕吧到了地上。 陆晚禾有些没眼看，等差不多了，她才出声制止。 沈程嘴角流血，衣服上都是灰，他打架有犹豫，没有傅家合那股冲劲儿，自然是挨打的多。 “太幼稚了，你们都回去吧。”陆晚禾留下这句就关门进去了。 她一走，两个刚刚冲劲十足的人，像打蔫一样，一人一边各自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沈程做了决定，这也算冥冥之中的指引吧，他就听从指引不要再一意孤行下去。 其实他本来也是有犹豫的，当初计划里可没有出命案这一环，而且这个消息父亲那边还不知道。 他晚上没出发，第二天去公社跟对接人见面说了情况。 对方道：“你的决策是对的，我把消息传回去，我们等风波过了再说。” 第二天一早方军死了的消息就在柳树村传开了，大家都很唏嘘，有为这个小伙子惋惜的，方军做事不偷懒，相貌也好，性格寡淡了点，但为人也算礼貌。 这么年轻就走了，正常人都会觉得可惜。 可没多久村子里就开始传方军这是畏罪自杀，他就是凶手。 知道方军离世的消息，陆晚禾呆坐了很久，这情节就像《死神来了》，你以为逃过一劫，结果相同的遭遇还会找上来。 只希望这一次不要草草结案。 第214章 凶手落网 昌杨公社公安不只抓了方军，也控制了董大志。 方军没有证人，董大志那段时间也没有。 而且从他们几人的关系来看，董大志杀人的动机最大。 从柳树村知青的口供来看，方军明显已经对陈芝兰死心了，这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失去大好的机会。 但这都是从理智分析的角度，谁也说不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一个凶手都这么理智的话，这世间也就没有那么多命案了。 据亮河村知青的说法，董大志知道陈芝兰被妹妹叫走之后，随即冲了出去，大家当时都默认董大志去柳树村找陈芝兰了。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肯定？”公安问。 范小翠道：“我们听见陈芝华说方军返城的事，猜到陈芝兰一定是去找方军了，董大志比我们更了解陈芝兰所以……” “但他说没去对吗？” “是的，他说没追上陈芝兰，所以去昌杨供销社给陈芝兰买吃的去了。” 范小翠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出卖了她的回答。 公安问：“你不相信他说的？” 这种话范小翠不敢乱讲，只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她跟公安讲了，自从上次董大志和方军打架闹到柳树村，董大志对陈芝兰就变了。 “怎么变了？” “变得没那么好了吧，或者说看着没那么在乎了。” “所以你觉得他说去供销社给陈芝兰买吃的不正常？” 范小翠点了头点。 公安详细记下来，也详细记下董大志买的东西，然后去昌杨供销社打听了一下。 供销社的人记得董大志，因为这个人态度特别的傲慢，还跟售货员发生了口角。 “哪位？你叫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走过来，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些胆怯。 得知公安的来意后，小姑娘才全盘托出：“那个人买什么东西都要念叨一下给他女朋友买的，很讨厌。” 公安拿出从他档案中获得的照片问：“你确定是这个人吧？” “确定，他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来的时间呢？” “快下班的时候。” 公安的手一顿，这比知青和董大志本人说的时间要晚。 小姑娘想到什么突然又道：“你这里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背心，他还买了一件白背心。” 这是一个重大线索，董大志有所隐瞒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们又去了公社国营饭店。 但那里面没人见过董大志，虽然没人见过，但他们也不敢肯定就没见过。 按董大志说的时间那是饭点儿，人来人往，如果没有特殊意外不会单独关注某个人。 公安又返回亮河村，询问大家董大志昨天穿的白背心。 男知青犹豫了一下，因为隔壁就是女知青，所以他们除了睡觉，很少在屋里直接穿着背心。 一个男知青道：“我晚上没见他穿新的背心啊。” 公安翻出了董大志所有的行李，在包裹的底下翻出了那件新背心。 他们把东西举到董大志的面前让他解释原因。 “什么原因，我买东西的时候，顺便买了一件背心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故意告诉错误的时间又是什么目的？” 董大志伸出胳膊：“同志，我又没有表，没说出准确的时间这也没什么喽。” 公安拍了一下桌子：“放肆，这就说明你在陈芝兰被害的时间段存在作案的可能。” “同志，您也说可能，按这样说，这个时间段找不到人证明是不是都有可能？陈芝兰是去找方军，你们不去抓他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方军已经死了。” 董大志听见方军死了，先是震惊，然后出现了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心情——无趣，好无趣。 他懒洋洋地道：“那不就结案了，他一定是畏罪自杀。” 公安又拍了一下桌子：“严肃一点。” 接着他们说了自己的推断：董大志跟随陈芝兰一直到柳树村，他看见了陈芝兰央求方军带她一起返城。 怀恨在心的董大志在陈芝兰回亮河村的路上，尾随奸杀了她。 做这一切时，董大志故意脱了外衣，但血弄脏了背心所以他去供销社时又买了一件。 晚上怕人发现，他又找机会换成了旧的背心。 董大志听公安说完，笑了，甚至是捂着肚子大笑。 公安这时才说出了最重要的信息：“你还不知道吧，你新买的白背心上蹭上了血迹。” 董大志愣了，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疏忽，可他随即就平复了神情：“那是我自己的血迹，夏天蚊虫多，我不小心抓伤了自己。” 如今这个年代还没有dna技术，要不早就不用跟董大志废这么多话了，别说董大志背心上的血迹，就是陈芝兰身上也有凶手的“体液”。 不过他们做了血型比对，背心上的血迹血型跟董大志不符，跟陈芝兰吻合。 所有线索连起来，他们给董大志先定了一个流氓罪。 流氓罪算是70年代的兜底罪，不论别的，董大志背心上出现了别人的血迹，这件事就可以先拿流氓罪把他关押起来。 与此同时，公安人员还在到处走访，想再找到确凿的证据。 方军死了刺激到一个人——陈芝华。 她恨方军也喜欢方军，她时常把自己替代到陈芝兰身上，想象着被方军捧在手心的感觉，那感觉让她疯魔。 可现实不是想象，在现实中，她不论怎么样都得不到方军的关注。 虽然方军和陈芝兰最后闹掰了让她很痛快，可结局没差呀，她还是一个人。 可一件事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看见了整个过程，董大志的凶狠，陈芝兰的呼救，可她就藏在一边没有出声。 陈芝华不敢告诉公安，因为这样就会暴露自己的见死不救，她也不敢得罪董大志这种狠人。 在这一片混乱当中，她居然想到了给方军做伪证的主意。 她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尤其是方军作为第一嫌疑人被公安带走，她还一直做着幻想的美梦。 直到听见方军因心脏病死去的消息。 陈芝华在房间里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喃喃自语。 她的梦碎了，这一切结束了，直到张佳佳晚上起夜听见了她说的梦话。 第215章 装神弄鬼 陈芝华精神压力大的时候爱说梦话，张佳佳听见她说：陈芝兰是董大志杀了你，是他杀了你，不是我。 小麦又添了一件衣服：“哎呀妈呀，佳佳你不害怕么，要我得吓死了。” “怕啊，我汗毛都炸起来了。晚禾，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陆晚禾低头想着，如今警察已经断案是奸杀，那陈芝华作案的可能性很低，应该是她看见什么了。 “要想办法让她亲口说。” 柳絮愣了：“咋说，她那人猴精猴精的。” “那就趁她迷糊的时候说。” 秋收开始了，好消息是今年收成很不错，是个丰收年。 赵爱国如今也不管厂子了，专心顾秋收。 陆晚禾还赖在厂子里摸鱼，她唯一的希望是能摸到秋收结束，自己可以不用出大力。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她自己跑哈市联系了一个销售渠道，让厂子处于“不亏”的状态。 今年这时候缺粮更厉害，赵支书得罪了傅家合，也没法再开口求他帮忙从黑市拿货。 他只能厚着脸皮一趟趟往公社跑，好歹搞来了一些救济粮，解决了秋收这段时间村子里的口粮问题。 一到秋收，人们的思维就很简单，干完活就图一口热乎的饭，然后就是尽早睡觉。 陆晚禾却不同，她每天晚上拿一块白布在那儿缝缝剪剪，连着几天终于大功告成。 小麦打着哈欠问：“晚禾姐，你这个到底要做什么呀，这天都凉了，没法穿裙子了啊？” 陆晚禾把裙子换上，对着镜子转了一圈，问：“好看吗？” “好看。” 陆晚禾又照了照，总觉得缺点什么，她拿起剩下的一个布条，系在自己的头上打了一个蝴蝶结，“恩，这下就像了。” “像什么？” “像陈芝兰！” 陆晚禾说这话的时候猛地一回头，小麦吓了一个哆嗦：“晚禾姐，你不要这样吓人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二天晚上，陈芝华洗漱完，刚灭了煤油灯准备上炕睡觉，窗子上就响起了“哒、哒”的声音。 陈芝华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她刚躺下，耳边又响起“哒、哒、哒”。 这声音很怪，不是很响又刚好可以让人听见，像指甲扣在玻璃上的声音。 陈芝华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跟方军的美梦也已破碎，最近都在抓紧挣工分，干了一天活身上的骨头都散架了，这恼人的声音她不打算去追究。 可刚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窗子的声响又将她吵醒，这一次不像是指甲叩击的声音，像是用手指敲的。 她烦躁地爬起来，准备看个究竟，刚接近窗户，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人影就出现在窗外。 “陈—芝—华——我是陈—芝—兰——”“我是陈—芝—兰——” 陈芝华双手抱头：“啊啊啊——” 她跳到地上，准备往屋外跑，可她哆嗦着怎么都拉不开插销，等门终于打开了，那道白影又出现在门外。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 陈芝华双手在眼前乱挥舞着：“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 “董大志，是董大志害你呀。” “你——看见了？” “看见了，我看见他拿石头砸你的头，还，还扒光了你的衣服……” “天啊。”王丹发出了一声惊叹。 陆晚禾关掉了手电筒，厌憎地瞪了她一眼，还好陈芝华已经说出了关键信息，不然这一招就彻底搞砸了。 陈芝华这才缓过神来，哪有什么陈芝兰，是陆晚禾穿着一条白裙子装扮的。 也不怪她怕，陈芝兰就有这么一件纯白的裙子，一到夏天就穿出来，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小麦拿了件外套给陆晚禾披上：“快穿上吧，可别感冒了。” 陆晚禾冲着陈芝华冷冷地道：“在场的都听见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找赵支书，我劝你老实坦白。” 她说完就和小麦依偎着回去，结果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小麦吓得拔腿就要跑。 “是我。”傅家合赶忙道。 陆晚禾拍着胸脯：“吓死我了，大晚上的干什么呢？” “小麦跟我说了，我不放心。” 陆晚禾瞪了小麦一眼：“小妮子，现在什么都往外说。” “家合哥又不是外人。” 陆晚禾刚要发作，一件温暖的外套就披上来：“快回去吧，晚上冷。” 这种温暖反倒让陆晚禾打了一个寒颤，她拉着小麦往家跑，到院门口了，又把衣服脱下来还回去。 傅家合有些宠溺地道：“快回吧。” 这一晚陆晚禾总是睡不实，恍惚间也能听到指甲扣窗子的声音，还有那道白色的身影。 她干脆穿进了系统，把屋子调得灯火通明，将小黑绑架到床上，死死地搂在怀里，抱着他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陆晚禾找到赵支书说明情况的时候，赵支书脸上并不好看。 陆晚禾知道这又跟赵支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背道而驰。 她马上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解决掉，村子里也马上就会有各种不靠谱的传言。” 赵支书冷哼了一声，他现在越来越厌烦这个到处惹麻烦的陆晚禾，尤其是最近连着几次栽在她手里。 “知道了，不用你多说。” 公安来找陈芝华的时候，陈芝华顶着黑眼圈，精神都有些恍惚。 不过这一次她倒没有耍心眼，老老实实地把那天看到的都交代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讲？” “我，我害怕。” 公安听了直摇头，自己的亲姐被害居然帮凶手隐瞒，可陈芝华毕竟不是罪犯，他们也无可奈何。 董大志杀人罪名成立，立即处以枪决。 陆晚禾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说不好自己的心情，这样看来之前抓的那个卖豆腐的，在前世也不是真正的凶手。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了了前世一个心愿吧，那个总出现自己梦里的雨衣人这下可以彻底消失了。 秋收结束后，柳树村也恢复了生机，最难的一个年头终于挺过去了。 可有希望燃起也有希望破灭，柳树土特产厂要关闭了。 说关闭还不准确，只能说是暂时停工，复工日期待定。 陆晚禾这下成了无业游民。 第216章 赤脚医生 秋收一结束，大家都能清闲一阵，今年光景好，大家伙的心情都跟着舒畅。 柳絮却没有，她家王大哥刚跟着厂子“发达”了一段时间，如今又成了天天窝在家里的人。 “唉——要我说，你王大哥以前在家还能坐住，这自从在厂子里工作了，再回来就坐不住了，这精神头看着都不好。” 陆晚禾点头：“王大哥心思重，他可能觉得自己又没有价值了吧。” “价值啥啊价值，我又不用他做什么，身体好好的就行。” 陆晚禾抱着柳絮：“柳絮姐，你这种媳妇上哪儿去找。” “哎呀，说这嘎哈呀，农村人不都这样么，盼着自家男人健健康康的，又不是他想生病。” 陆晚禾想，这个年代的人可真淳朴，每天只求个一日三餐有着落，家人健康永平安。 不像后世，要的太多人都迷失了，精神健康的人没有几个。 陆晚禾想着王大哥确实有些本事的，应该再好好提升提升。 还有一年就恢复高考了，王大哥没有超过35周岁，陆晚禾记得这个年纪还是可以报考的。 她问：“柳絮姐，要是让王大哥继续上学，你支持吗？” “开什么玩笑，他什么年纪了还继续上学，上啥啊，高中啊？” “就学知识呢，提升提升自己，没准以后能去县城找工作呢，” “哎呀，咱一个农村人哪敢想那些。” 陆晚禾说到此就没再多说，能说动的她现在提醒一下，不能说动的，那就只能等消息出来了，他们自行决定。 要说如今离明年高考也就1年多的时间，陆晚禾自己都开始重新捡起书本复习。 前世恢复高考从发布消息到高考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很多人都来不及准备。 别说准备时间，当时合适的复习资料都没有，最好的资料是沪城60年代出版过的《数理化自习丛书》。 这本书陆晚禾记忆深刻，因为前世她1977年虽然也报名了，但由于底子不好，又没有合适的复习资料，考出的成绩很差。 当年就考上的朱敏，把这本书留给了她，让她得以在时隔半年的高考中考上大专。 如今的陆晚禾早已让陆明远在废品回收站收了好几本《数理化自习丛书》，她分别送了小麦和张佳佳一本。 小麦明年也16岁了，到了可以高考的年纪，不过从这两天的学习来看，小麦的底子还是有些差的，而且理科吸收的极慢，陆晚禾给她补习都无从下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陆晚禾不愁吃、不愁穿，可她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如今厂子这样，她也拿不到工分，怕到时报考时“身份”不好。 再加上赵支书现在对她是一百个看不惯，她也要提前给自己找找出路。 这天去县城给新华书店送画，顺便去找了陆建设。 陆建设前一段时间听说柳树村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放心特意去村里看了陆晚禾，商量着想把她调到公社或者县里的学校。 陆晚禾当时没同意，她如今跟傅家合还有生意往来，小麦自己在柳树村她也不放心。 陆建设看陆晚禾来找自己，高兴地招呼她坐下：“我有好消息跟你讲。” “什么好消息？” “国家倡导支援乡村医疗建设，你们村马上也要建村卫生室了，国家鼓励乡村里有学识的青年自学医学知识。” 陆晚禾瞪大了眼睛：“建设哥，你是让我当赤脚医生？” “对，到时候村里会推荐人统一到公社学习的，你在村卫生室工作不是很好吗？” 陆晚禾记得前世村里是有这么个岗位，当时好像是杨春花做了这份工作。 但村民都知道杨春花是什么人，就是有个头疼脑热了，去那里开个药，病得严重的都直接去公社和县里。 陆晚禾本来有些担心自己没有能力当这个赤脚医生，但一想到杨春花，她就没什么顾虑了。 “可以啊，谢谢建设哥。” “谢啥，中午想吃啥，哥带你去吃。” 陆晚禾笑着道：“建设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咋一直不解决个人问题呢？” 陆建设伸手照着陆晚禾的脑门弹了一下，这一下可不轻，陆晚禾的脑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啊——好痛啊，怪不得没老婆。”陆晚禾挥着拳头声讨。 陆建设笑得爽朗，他早年在甬宁县刚到年纪就有人给他介绍了，可他要求高，喜欢那种爽快的。 还没等挑到合适的，这就到了北方工作，没做几年，这如今又调到了滨北县，工作总有变动，他就想等稳定了再说。 陆晚禾揉完脑袋道：“你说下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留意一下。” “小丫头一个，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算了，不用我，你等着做光棍吧。” 两人嬉笑着吃完了饭，陆晚禾就坐车回了村。 她如今也不在黑市卖东西了，系统另有功能，她没必要把里面的资产拿到外面变现，不划算。 以傅家合现在的赚钱能力，陆晚禾可以保证今生钱财无忧。 几天后，赵支书就过来找陆晚禾谈赤脚医生这事儿，他本不想的，村里已经定好推荐人了，但县领导压下来的，他能怎么办？ “就是这么个事儿，你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去公社。” “明天？” “对，有意见吗？” 陆晚禾挤出一个笑脸：“没意见，赵支书。” 第二天碾子叔来接人，总共要去学一个月，那边统一安排吃住，自己只要带好行李就可以。 陆晚禾一看，嚯，车上已经坐了俩人。 杨春花在，张丹也在。 陆晚禾想不起来前世张丹也去学习当赤脚医生这回事儿，不过前世她对他人的事不关心，想不起来也正常。 只是……张丹这种人也能当医生吗？ 三个人在车上互看对方不顺眼，她们把头瞥向一边谁也不看谁。 陆晚禾本来对这事很佛系，可对着这两个人，这胜负欲不知怎么就燃起来了。 张丹嘴一撇：“哼——真是什么人都来凑一脚。” 陆晚禾心里冷笑，大姐，这话还是送给你自己吧。 第217章 第一天:猝 她们一过去，工作人员就带领着办理手续和登记。 “你们这个柳树村搞什么啊？怎么来了三个人？”工作人员不耐烦地问。 张丹凑上前看着工作人员的牌子道：“李姐，本来我们村按要求推荐两个的，有人托关系硬是塞进来。” 她这话说完，杨春花就往她这边站了站，谁是走后门来的一目了然。 那个李姐拿眼上下打量陆晚禾，看小姑娘长得这么水灵，心里自然往那不好的地方想。 她讥讽道：“走后门有什么用？最后都要考核的，合格了才能入选。以为什么事都是靠皮囊说话呢？” 陆晚禾笑笑不语，呵呵，别人不敢说，可对付这两人她是绰绰有余呢。 李姐领着三个人到宿舍，说是宿舍，就是一间堆着十几个上下铺的空房间。 李姐指着一个靠窗又靠墙的空床位对陆晚禾道：“你就睡这儿。” 陆晚禾看了一眼，那窗也没封，冷风直往里灌，墙上也有潮气。 如今已是10月末了，屋里本来暖气就不足，睡这位置恐怕要冻死，不过她有系统她怕啥？ 她笑着道：“好的。” 李姐接着带着张丹和杨春花去了比较好的床位。张丹的眼神那叫一个得意。 陆晚禾心想，很好，保持你的猖狂。 这一天大家就是整顿、休息、互相交流，陆晚禾跟谁都不搭话，没必要。 她现在已经知道公社这边给了每个村1-2个名额，但最后考核只选一个人，所以过不了几天，估计大家就要斗的鸡飞狗跳。 别人都去吃食堂，陆晚禾自己出去到国营饭店吃饭。 张丹就借用这个机会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她在食堂吃饭时到处散播陆晚禾的谣言。 说她靠自己的容貌走后门，说这种人要是当了医生那就是拿人家生命开玩笑。 杨春花在一旁坐山观虎斗，能搭腔的时候就搭个腔。 张丹越说越过瘾，后面干脆跟大家传播陆晚禾和傅家合的谣言。 一个公社下面的，这些村里人都听说过傅家合的事，说他年纪不大钱却赚了不少，人长得也帅。 傅家合早已成为这些妙龄少女们心中的最佳人选，甚至有些人是托人去说过媒的，她们喜欢听陆晚禾的八卦，可不喜欢听她跟傅家合的八卦。 有些人脸上就不高兴，把饭盒里的饭菜快速扒拉完就走。 张丹正叭叭得欢呢，看一个个地走了，傻眼地问杨春花：“她们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杨春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就走。 张丹才反应过来，这个杨春花可是追过傅家合的，不过她无所谓地一笑，名额就一个，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得罪谁都不多。 陆晚禾再回来，大家看她的眼神就更有敌意了，她猜想到是张丹说了什么坏话。 可她没猜到，是如今的傅家合成了香饽饽，她成了大家眼里的眼中钉了。 下午李姐带人给大家发了医学常识手册，让他们先预习一下，明天正式上课。 晚上收拾完大家都躲在被子里冻得斯斯哈哈的，只有陆晚禾躺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过去。 张丹本来想过来看笑话，但看陆晚禾睡得那叫一个香，自己气得搓着手跑回被窝了。 陆晚禾这会儿正在系统里喝着冷饮，欣赏热带风光，挨冻？那是不可能的。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 总共就一个月，大家不过就学些皮毛，不过按照计划，选中的人每隔一年都要再来进修一下。 如今这两个月主要学习基础知识，应对的是日常头疼脑热和基本的伤口处理。 除了书面知识，他们还要学静脉注射、皮内注射、肌肉注射、皮下注射，还有一些量血压、听心跳、伤口缝合等操作。 老医生上了一天课，然后给大家做现场示范，他拿模型给大家展示静脉注射。 陆晚禾一直盯着张丹，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睛根本不敢朝老师看，眼神飘来飘去的。 陆晚禾的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原来这个人不光晕血还晕针，就这样一个人她到底来干嘛的，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你们谁先来，拿道具示范演练一下。” 陆晚禾举起手指着人道：“老师，我们村的张丹有经验，她要试一下。” 张丹狠狠瞪向陆晚禾，老医生满意地冲张丹点点头：“好啊，有经验好，我就希望让一些有经验的入选，这位同学你上来演示一下吧。” “老，老师，让其他同学先来吧，我最后做。” 老医生笑得和蔼：“不要这么谦虚，你先给大家做个榜样。” 张丹的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心就跟着沉了一下，她把指甲嵌入掌心的肉中，期望以此来让自己精神一点。 她拿针的手都开始颤抖了，针扎进橡胶做得模型时，一种熟悉的眩晕感就来了。 张丹死死咬着唇，可就当她即将完成所有动作时，陆晚禾在后面道：“老师，她这直插进去了，这不对吧？” 张丹回头恶狠狠地道：“你给我闭嘴！” 陆晚禾满脸无辜地看着老医生。 老医生摇摇头：“你这确实不对，拔出来重新来一次。” 张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把针从橡胶模型中抽出。 她扎进去的时候让自己提着一口气，可抽出时心里放松了，针从模型抽出的那种触感，让她毫无防备地晕了过去。 “呀，她怎么晕倒了？”陆晚禾故作惊讶地问。 老医生皱紧眉头转身跟李姐道：“怎么还有晕针的进来，让村里选人的时候不是特意强调过吗？” 李姐赶忙道：“王医生，她可能太紧张了。” 陆晚禾又补刀：“是的，她可能是怕给病人扎出血，因为她晕血。” “什么？开什么玩笑？”老医生彻底怒了，“这种人怎么培养？小李，把她从名单上划掉，联系村里接回去。” 李姐没好气地瞪了陆晚禾一眼，可她也知道这种晕血、晕针的人没办法继续留下来。 张丹醒来时，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她心里还想着一会儿拿什么借口跟人解释自己晕倒这件事。 只见李姐进来直接怼她道：“已经通知你们村了，明天一早就收拾东西走吧。” 张丹急了：“李姐，我是中午吃少了，不小心晕倒的。” “还在这儿扯什么谎啊？你们同乡都说了你还晕血。” “我没有，我不是！” “不是你现在去王医生那儿现场操作一下，这种慌也敢撒？自己有这么大的把柄还高调什么呀？” 张丹抓着被单哇哇大哭，第一天她就要滚蛋了。 第218章 宣示主权 张丹如今在知青院儿已经没什么话语权，老知青就那么几个人，谁还听他们的？ 别的不说知青院儿的自留地大部分都按人头分给了新知青。 眼看一个个的都拿到了回城名额，张丹觉得自己再这么待下去太没面子了。 如今知道这个好机会，她特意买了两瓶酒去找到了赵支书。 没想到赵支书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她满心欢喜地想象着自己不用去种地，每天在卫生室的样子。 赵支书能答应是为了膈应一下杨大队长，如今他对杨大队长的意见很大，表面上同意了杨春花，但也希望竞争对手能抢掉杨春花这个职位。 赵爱国听说了在饭桌上道：“爹，那个张知青晕血啊。” “什么？” “她晕血你不知道啊？” 赵支书低头吃饭不吭声，他如今是老了，村里的大小事没有以前掌握的那么清楚了。 既然名单已经报上去，让张丹再撤回来岂不是太丢人？不过这下就让那个杨春花占了便宜。 谁承想，县里面来人给陆晚禾也报上去了。 他虽然不喜欢陆晚禾，但与杨春花相比，他还是希望陆晚禾能选中，这样还可以讨好县领导。 张丹努力了，但她的努力像个笑话。 她回村后决口不提原因，只说自己的名额让人给顶了。 陆晚禾其实根本没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她认真地学习专业知识，虽说是赤脚医生，可这担子还是很重，她也希望自己能尽量专业一点。 李姐看她这么认真，对她也有了改观，那天陆晚禾吃完饭回去，就看见自己的床铺被人搬到了好一点的位置。 这个社会从来都是这样，你的认真和专业可以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 陆晚禾虽说不在乎，但别人对自己改观还是很开心的。 本以为可以风平浪静地培训完，没想到陆晚禾又被班里的“男同学”盯上了。 对于男人关注的目光，陆晚禾早已免疫，不太往心里去，但这个人不同，他在送过几次东西被陆晚禾明确拒绝掉以后也不气馁。 硬是找到机会跟陆晚禾做上了练习搭子。 这人叫杨光，隔壁亮河村的，很早以前就听说过陆晚禾。 他家的条件在亮河村算是不错的，因为他大哥早年考上了大学，如今在哈市任职，不论是条件还是地位在村里都是屈指一数。 杨光这个人看着放荡不羁，实际上他做事特别认真，是这里面学习最快，操作最熟练的。 本来他大哥也是让他去读大学的，结果赶上取消高考，这事就搁置了。 这次有机会当赤脚医生，他大哥也想通过这个路子让他走上学医这条道路。 陆晚禾开始觉得这人有点烦，有些死缠烂打的意味，但一看到他实操就对这人有了改观。 尤其是他上课极其认真，发下来的书被他记得密密麻麻，他还自己带了几本书，一有机会就找王医生请教。 他这种态度让陆晚禾很受触动，她原本打算学完了就回村做一年赤脚医生，然后就通过高考离开柳树村。 杨光的努力让她觉得自己就算当赤脚医生也要全力以赴，要对得起这份责任。 此时的杨光正坐在她对面呲着大牙笑：“你别拿模型练了，拿我练吧。” 王医生从旁边走过道：“哎，对，练得差不多了就得练点实际的。” 陆晚禾想想也是，这时候不练好了，以后怎么拿病人下手？ “那我先给你扎，一会儿你扎我。” “好嘞，就这么说定了。” 杨光把手一伸，他的皮肤白皙得跟个小姑娘似的，陆晚禾皱了皱鼻子，拿着针犹犹豫豫地就扎了下去。 “不行，你这不行，重新扎吧。”杨光认真地道。 陆晚禾拔出来又扎了一次，还是有点不太行，要不说这种东西就要实际操作呢，她明明拿模型练习都没问题了，可这会儿连扎几次才成功。 她看着杨光泛青的手背有些抱歉。 杨光笑：“没事儿，这都不是事儿，你一会儿看我的吧。” 等陆晚禾把手伸出去了，杨光又不舍得，嘿嘿笑了就准备扎自己。 陆晚禾有些生气：“那你要这样，下次我不跟你练了啊。” “别别别，我给你扎。” 杨光的手法稳准狠，陆晚禾感觉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呢，他那边就结束了。 “厉害。”陆晚禾夸赞道，一抬头看见杨光的脸通红。 他们离得近，刚刚操作时还有肌肤接触，也不知道哪个环节让这个人激动上了。 过了一个月集中培训就结束了，留了半个月给大家各自回去复习，然后进行笔试和实操考试。 临别的时候，杨光来寝室叫陆晚禾，犹犹豫豫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钢笔。 “送我的？我不要。” 杨光一笑，往陆晚禾手上一扔就跑。 等她追出去，杨光已经骑上自行车走了，他车后面绑着行李还吊着盆子，叮叮当当的，像他这个人一样吵闹。 陆晚禾摇头，有些无奈和无语。 来的时候三个人，走的时候两个人。 张丹不在，杨春花自己上，一路上都没拿好眼神看陆晚禾。 陆晚禾倒是不在乎，学习都结束了，两个人平时也不怎么见面，理她做什么？ 马车刚进村子，疯跑的豆儿就瞧见了，他对着陆晚禾激动地道：“晚禾姐，你回来啦？我告诉我哥去。” 杨春花张狂了一路，这会儿豆儿的话就像在她脸上打了几巴掌。 她阴阳怪气地道：“一个水性杨花的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陆晚禾正往下拿行李，反问道：“我看你倒是挺在乎的，这就是我得意的资本吧。” 杨春花气得跳脚，她培训的这一个月很“安静”，因为每天被学习搞得头都大了，临出发前他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拿下这个机会，不然是给祖宗丢脸。 如今好不容易倒出功夫怼陆晚禾几句，结果没有一句占上风。 杨春花坐在马车上扭着脖子道：“你等着。” 陆晚禾笑：“我等着。” 半个月后，陆晚禾信心十足地去考试，笔试她觉得都会做，实操她表现的也不错。 从考场出来，她信心满满地在阳光下深吸一口气，杨光突然跑过来：“考得不错吧？那得感谢我送你的笔。” 陆晚禾白了他一眼：“少贴金了。” “啊，他怎么来了？”“谁啊？”“柳树村的傅家合。”“他就是啊。” 陆晚禾不可置信地转过头，阳光下站着的还真是傅家合。 他推着一辆自行车冲陆晚禾抬了一下下巴：“我接你回去。” 第219章 对你不会 看着站在那儿的傅家合，陆晚禾脑中冒出了“仪表堂堂”这个词。 是什么时候呢，少年身上已有了大方、从容的气质。 那身西装沪城初穿时还只有其表，少年的内里还是局促不安的，表面的威严实际上是靠倔强撑着。 如今这身西装再穿自内而外散发着自信、得体，傅家合挺拔的身材还原了西装的帅气，瞩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此刻的他神情却是紧绷着，呼吸屏住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他对陆晚禾说：我接你回去，用的是肯定句，但心里面却忐忑不安。 这是他第一次对陆晚禾表现出“霸气”的一面。 他这样是有原因的，前几天杨春花找到了他，讲陆晚禾培训时跟别人搞在一起。 傅家合话听一半，对于杨春花污蔑陆晚禾的部分，他都不听。 但对于杨光的部分，他却听进心里。 陆晚禾身边不缺追求者他当然知道，他也知道需要把什么人放在眼里。 傅家合学问不高，初中都没念完，他觉得陆晚禾非常有学识，怕对方也同样喜欢有学识的人，所以对于这类追求者他都加倍地防着。 杨春花的话，让他内心的警铃大作。 这就是他今天出现的原因，想向人宣示主权。 傅家合此刻紧盯着陆晚禾，生怕她一个转身不理自己。 谁知这些都被陆晚禾看在了眼里，她站在台阶上面歪着头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跑下去道：“走吧。” 傅家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却像岩浆一样沸腾。 他回头挑眉得意地看了杨光一眼，然后骑车离去，俊男美女如画一般。 小姑娘们都在台阶上看着，她们脸上都是嫉妒的表情，傅家合早已是大家传言的万元户，适龄少女谁不想嫁呢？ 这可是70年代的农村，这种条件想都不敢想，何况傅家合又长的那般相貌，让人心仪神往。 杨光渐渐收起了笑容，他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也听说过傅家合，但今天面对面，他却没了往日的自信。 傅家合身上有着他没有的“阅历”，这种不是装出来的，自然是经过岁月历练而出。 可他随即又调整好心情，把书包往身上一挎，骑车离去。 傅家合没有拉着陆晚禾直接回村，而是带她去了国营饭店。 如今的他来这里已经是轻车熟路，平日里他也会来此招待人。 傅家合让陆晚禾找座位坐下自己去点菜，陆晚禾爱吃的他都记在了心里。 存款达到万元后，他面对陆晚禾自信了一些，但也仅仅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不会亏待她了，并没有觉得自己就配得上。 他点完菜小心地看着陆晚禾的脸色。 陆晚禾并没有看他，玩着儿手上的水杯问：“看什么？” “没什么。” “怕我生气？” 傅家合停顿半晌点了点头。 陆晚禾轻笑出声，这家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村子里争风吃醋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跑到公社做这种幼稚的事。 可她却并不生气，心里却暖暖的、痒痒的，如果往前追溯，应该是家合奶奶离世的那一刻。 傅家合的孤独和脆弱让陆晚禾的心房打开，她说不好，只想跟面前的人有牵绊，好像只有这样两个人就都不孤独了。 亲情可以填补孤独，可有些事不是亲情能带来的。 陆晚禾正想着这些，傅家合就给她递上来一双筷子。 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会变吗？” 傅家合愣住了：“会吧。” 陆晚禾接过筷子低着头吃菜。 傅家合却突然补了一句：“对你不会。” 陆晚禾笑了，她可是经历过一世呢，永恒不变这件事，在她面前就是一个伪命题。 可此刻的她愿意相信，最起码这句话在说出口时是真心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傅家合骑车带着陆晚禾回村，如今的他们已经不避嫌了，避不避的村里人的嘴都不会堵上。 消息没过几天就传来，没有意外的陆晚禾成了柳树村的赤脚医生。 杨大队长在家里连着骂了几天，杨春花说亲不成已经让他丢了脸面，如今这村医也没当上，他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他对着正在吃饭的杨春花骂：“你还有脸吃，要我就一头撞死，你输给谁不好，竟然输给那个陆晚禾，你不嫌丢人吗？” 秋生娘劝：“吃饭呢，你等吃完饭再说。” “滚——你还说，孩子都是你教育的，你看看如今都养出什么玩意？一个个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阿斗。” 杨秋生本来就烦，听见他爸骂人还带上自己，一抬腿就走人。 杨大队长彻底发疯，把手边的饭碗都砸了。 杨春花为此更是恨透了陆晚禾，埋在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深。 村卫生室要单独准备，村委会后面有一个小趴趴房，赵支书就让陆晚禾去那里。 问题来了，这房子看着都要倒的样子，那炉子更难烧，如今已经零下20度，陆晚禾本想着没事在村卫生室看书，如今冻得人都坐不住。 小麦现在跑过来天天负责给她烧火，但硬件不行，怎么烧都烧不热。 傅家合过来看见陆晚禾在这儿受罪，第二天就找来几个人拉来红砖，重新给陆晚禾砌了炉子和炕，窗户上也订上了塑料布保暖。 这下屋子里终于热乎了，小麦也不用过来帮忙。 陆晚禾就一个人坐在炉子边，边烧炉子边看书。 这生活也挺好，有了赤脚医生这个身份，明年高考更容易报名，谁也阻拦不了。 她正自在着，傅家合就拎了一大包东西过来。 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往外掏，陆晚禾一看里面有热水袋，还有各种糕点。 她笑道：“我是来工作的，你把这儿当什么了？” “饿的时候吃，别忙忘了。” 陆晚禾苦笑着摇头：“我这村卫生室如今就是个摆设，也没见谁来。” 傅家合突然指着自己的额头：“陆医生，我发烧了，你给我看吧。” 陆晚禾当他玩笑没有理会，谁知傅家合突然上手扯住她的衣袖，把她的手往自己脑门上带。 他坐在凳子上抬头望着，陆晚禾的手将将搭上去，屋内安静异常，只有炉火的噼啪声。 傅家合紧张地动了动喉结。 陆晚禾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是发烧了。” 第220章 忙起来了 傅家合一动也不敢动，陆晚禾干脆地收回手，从铝盒子里翻出一个体温计，甩了几下，怼给傅家合：“放到腋下，量量体温。” 他只能乖乖照做，他是有点发热，以前这样睡一觉就好了。 等体温计出结果的时候，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傅家合突然开口：“你别对别人这样。” “什么样？” 傅家合抬手指了指自己额头，陆晚禾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时间到了，陆晚禾接过体温计对着光亮一看，38.9°，她赶忙翻药箱，找出退烧药，让傅家合吃下去。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傅家合说的轻松，这个年代别说农村人，就是城市里大部分人也都这样，有个小病自己挺挺就过去了。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傅家合想到了什么乖乖地接过药吃了，然后抬眼道：“那我下午还来测一下。” 陆晚禾摇头嘀咕：“越来越幼稚了。” 她说完看了下傅家合身上的衣服，就是一个棉外套，看着不旧但感觉不是很保暖。 她道：“我大哥给我寄的羊毛军大衣给你穿吧，你到处收货小心冻着。” “我不要，你自己穿暖和点。” “那件大我穿着不方便，我大哥马上又要给我寄了。” 傅家合听她这样讲了就没再说什么，他起身留下一句：“那我下午来拿。” 现在的他跟以往不同，是要好好爱惜身体，他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好给陆晚禾赚钱。 陆晚禾投的钱，傅家合已经几十倍的给她赚回来了。 陆晚禾又把这些钱继续投进去，然后给他科普投资的概念。 现在的她活脱脱一个资本家，钱投进去等着傅家合给她带来回报。 她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 但人生赢家也有失手的时候，没过几天她这个村卫生室就忙起来了。 天冷了，人就容易感染风寒，大家这个季节又爱串门，没几天感冒的人越来越多。 有那能动弹的，自己跑来村卫生室拿药、打针，还有那些老的、小的，不好外出的，陆晚禾就只能背着个医药箱上门给人治病。 她操作还是很熟练的，村里人生病都以吃药为主，但严重的陆晚禾都会给他们打针，几针下去病好得快。 渐渐的村民对陆晚禾的医术有了信任，稍微有点毛病都跑来找她问一问。 这下她的卫生室可热闹了，早上刚踩着雪去上班，就有人在门口等着。 “婶子，你又咋地了？” “我头疼，摸着自己有点发烧呢？” 陆晚禾伸手探了一下：“你没病，别天天想着自己有病，这又不是啥好事。” “那没病我就进来坐坐。” 陆晚禾抿着嘴，她很无奈，如今这卫生室不知怎么成了大妈们聊天的聚集地，好处当然也有，陆晚禾开门，大妈就自觉地烧起了炉子。 没一会儿麻子婶来了，她是真病了，昨儿高烧，陆晚禾给她挂了水，今天还要接着打。 麻子婶往炕上一歪，陆晚禾兑好药水利落地给她扎了针。 一旁的大婶开口：“你别说哈，人家陆知青就是带那个样儿，你看人家那手法。” 麻子婶哑着嗓子道：“确实好，我去公社医院，那小护士有次给我扎了三针都没扎好。” “是啊，我头疼，但往这儿一坐，哎，你说怪不怪这头就不疼了。” “婶儿，你这有点儿邪乎了啊，我有那本事，我还是人吗？” 几个婶子笑了，她们坐在那儿开始闲聊。 陆晚禾把自己的书拿出来，尽量让自己静下来看书，但几个婶子八卦的内容太精彩，她有时也会分神。 她现在也有点清楚这些人为什么爱往这儿跑。 冬天天冷，大家只能固定地在炕头上唠，但这些碎嘴的人不过瘾，因为八卦的时候，不能像天好时站在村头那般看着来来往往的当事人说道。 村卫生室又给了她们这个机会，往这儿一坐，谁来了又走都能成为她们的谈资。 陆晚禾觉得这样有点不妥，但暂时都无伤大雅，她也就没有撵人。 麻子婶的一瓶药打了一半下去，陆晚禾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看来这精神头是好过来了。 她正在心里吐槽，村卫生室的门就被大力推开。 陆晚禾一看，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女人进来，她还没等问，就看到那男人其实是攥着女人的手腕，血从男人的手指缝溢出来。 陆晚禾赶忙让他松了手，女人手腕上有一处割伤，她赶快评估一下，这个深浅自己可以处理，她拿出医药盒，迅速地清理、消毒、缝合。 等做完这一切血止住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突然听见麻子婶她们伸着脖子问：“哎呀，小六儿，你这刚娶的媳妇咋就寻死寻活的？” “是啊，这气性怎么这么大，咋还往自己手腕上割呢？” “对呀，对呀，这割不好可要了命了。” 陆晚禾回头凶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安静一下儿。” 她说完转头要嘱咐小两口几句，谁知那年轻的女人直接挣脱了男人往外跑。 陆晚禾也心急地追了出去，但两人早已跑出了院子。 她摔门回屋，大声道：“没病的出去，别在这儿挡害。” 一个婶子道：“哎呀，陆知青你咋这么说话呢，我头疼不是病啊？你看不出来我就没病啦？” 陆晚禾冷笑：“好，很好，那我就祝你有病。我既然看不出来，那是我没本事，请您抬起你高贵的屁股去县城医院看吧。快看去，我看你脑子里长包了。” 那婶子站起来张牙舞爪正准备破口大骂，谁知那男人又连拖带拽地把女人带过来。 “医生你快看看，她，她……” 陆晚禾一看，刚刚缝合的伤口，又被女人割开了，这次伤口更深，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只觉眼前一黑，村卫生室不具备这种条件，伤口这样处理不好病人会失血过多引起生命危险。 她用纱布隔离伤口，把女人的手臂抬起来，让男人用力按住。 然后跑到村委会让人叫来了马车，准备跟着一起去公社医院。 麻子婶举着吊瓶出来：“哎哎——陆知青，我这儿还打着吊瓶呢。” 陆晚禾上去就把她的针拔了，麻子婶嘟囔着：“哎呀，还有这么多药呢。” 陆晚禾瞪着她质问：“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第221章 又是一年 麻子婶听见陆晚禾的话不以为然，她小心收好自己的点滴瓶，心里想着不能浪费了，晚点要陆知青再给她打完。 言语是能杀人的，尤其是人在气头上，可农村人不觉得，他只认为自己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你听不了实话那是你自己心眼小。 马车飞驰，陆晚禾随时观察着病人的状态，还好送到公社医院很及时。 她呆愣地坐在医院外面的椅子上，看着手上的血渍，这杀人不眨眼的事，她不想在自己的卫生室再发生。 她跟碾子叔还有病人打了招呼，自己跑去供销社扯了白布，回卫生室就用白布把里面一分为二。 以后在这里，她要保护病人的隐私。 此外，她还立了好几条规矩，闲杂人等不允许在卫生室逗留，这些规定要通过村委会，她为此拿着去找赵支书。 赵支书把她的本子扔在一边看都不看。 陆晚禾就讲了上午的经过，“赵支书，如果没有这些规矩，以后还发生类似的事件怎么办？” 赵支书抽了一口烟：“就你事多。” 这话说得很重，赵爱国在旁边脸上也不太好看，他想上前帮陆晚禾说两句，被他媳妇扯住了。 她媳妇梗着脖子坏笑，拿花生喂到怀中宝宝的嘴里。 陆晚禾有些无奈，家合奶奶去世，傅家合对村里有了敌意，其实对陆晚禾的心态也有影响。 赵支书这种人太常见了，大局抵不过他的权力、他的利益。 她正准备走，爱国媳妇突然大喊：“宝宝，宝宝怎么了？” 陆晚禾看孩子已经憋红了的脸，突然回忆起刚刚爱国媳妇喂给小孩子的花生。 她马上上前把孩子抢过来，爱国媳妇不撒手：“你干什么？” “放开！要不然他就憋死了。” 陆晚禾坐下，让小孩趴在自己腿部，用一只手将小孩面部稍微抬起，另一只手拍打着小孩两侧肩胛骨之间，她连续拍打了5次，小孩突然吐出了异物大哭起来。 爱国媳妇一把抱回孩子，哭喊地叫着自己的心肝宝贝。 赵爱国连忙道谢：“陆知青，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爱国媳妇突然哭着扭头道：“说什么话呢，我自己也行，显着她了？” 赵爱国突然朝她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爱国媳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爆哭，赵爱国抢过孩子，推搡着她出去了。 赵支书手里握着烟杆，那烟早就灭了，他低声道：“东西留下吧，我知道了。” 陆晚禾神情严肃：“赵支书，希望下次不是因为我救了你孙子你才肯接受我的提议，你亲人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您是一村之长如果没有这个觉悟，那就需要反思一下了。” 陆晚禾自从来了柳树村，对赵支书一直都算尊敬。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陆晚禾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她一直按赵支书的思路行事。 但奈何有些人不做人，赵支书陷害傅家合那一刻起，陆晚禾就已不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她很快就会考出去，还有陆建设做后盾，赵支书算得了什么？ 本来只想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谁知赵支书这个人只因想对付她，格局越来越低。 陆晚禾的话触动了赵支书，在柳树村谁敢跟他这样讲话？他坐在那儿沉默良久。 赵爱国返回来道：“爹，说实话有些事我不赞成你的做法，爷爷从小就教育我们要以村子的大局为重，带着大家吃饱饭，村官是为大家服务，不是为私己服务。” 赵爱国看他爹没言语又接着道：“我们利用这个职位，已经得了很多好处了，是要为村子想想了，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拉整个村子下水。” 赵支书抬头看了赵爱国一眼，但他既没有打骂也没有愤怒，因为赵爱国说的都是事实。 现在的傅家合给村里交的提成都非常可观，可想而知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再三毁约闹翻，村子现在能赚多少。 别说在公社、县里他脸上有光，就是对着这一村的父老乡亲他也有底气呀。 可事情已经发生，一切都无可挽回。 赵爱国看出了他爹的心思，赶忙又道：“傅家合那边是没办法劝他了，但陆知青这个人大气，我们跟她搞好关系，没准还有其他的出路呢？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为什么不能利用好呢？” 赵支书没吭声，赵爱国就当他默认了，他想着以后找机会跟陆晚禾好好聊聊。 傅家合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第二天陆晚禾去开门，傅家合也等在门口。 “你来干嘛？” “帮你拦着闲杂人。” 陆晚禾没好气地笑：“那你不是啊？” “我不是，我有病。”傅家合说完往自己的心口指了指。 陆晚禾都惊呆了，要命，这个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不过……他做到不油腻。 小六老婆闹自杀的事在村里是瞒不住了，陆晚禾只希望以后她这个地方不是大家获取别人隐私的场所。 麻子婶进门，从怀里拿出昨天剩下的药。 “不能用了，我给你量量体温，差不多你今天就不用打了。” “那不是浪费了吗？我怕它冻了，特意放在怀里带过来的。” 陆晚禾冷笑：“你打吗？打死了我不负责，你还打吗？” 麻子婶脸一黑，嘴上嘟囔：“对怪那个疯女人。” 陆晚禾气乐了：“我看谁也没有你们疯，杀人不见血，怼着别人伤口说，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陆知青，你讲话不要太难听，我又没说你。” “说我？你敢吗？你说个试试？” 麻子婶抬起手指着陆晚禾脸道：“你，你跟——” 她话还没说完，傅家合就从帘子后面走出来，麻子婶不知道傅家合在，吓得扔下她的瓶子就走了。 陆晚禾看着傅家合笑道：“看来你在还是有点用的。” 村卫生室可算消停了一阵，陆晚禾刚恢复平静，转眼就要过年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厂里摸了大半年鱼的原因，这一年过得特别快。 第222章 她还没死 陆晚禾知道自己不回去家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她为了避开高峰，特意跟赵支书请了几天假提前返城。 今年家里很热闹，大哥陆明强也回来了，盛桂丽高兴得都不知道看谁好。 她看一眼长得高壮的大儿子，又看一眼越出落越水灵的小女儿，那个嘴都合不拢。 陆明扬假装嫉妒地道：“真是远了香近了臭，赶明儿我也离开你身边，看你想不想我。” 盛桂丽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要是走了，我可是要烧高香的。” 陆明扬大个子一杵在那儿撅嘴，全家人都笑了，只有他一人受伤。 陆卫东脸上也高兴得容光焕发，他的儿女如今在各行各业发光，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就说最实际的，陆晚禾过年回来给了老两口3千块钱，3千啊，在这个年代是什么概念？ 儿女婚事的钱这就都够了，夸张点，这辈子都不用太愁了。 陆晚禾挽着陆卫东道：“这钱你别想着给我们几个花，这就是给你们现在享福的，哥哥们的婚事我包了。” 搁以往，陆卫东又要点着她的鼻子教训她说大话，但如今他说不出。 因为就连陆明远也是受了陆晚禾的照顾，如今一年也能有个二千多块钱。 陆卫东相信陆晚禾有带领全家致富的本事。 陆明强摸着妹妹的头发直摇头，怎么就几年不见，他的小妹妹一下子就长大了，还这么大的本事。 陆晚禾对这个大哥还是有些打怵的，不敢讲太放肆的话。 过年过节的老几样，一年年重复着，可每个人都很喜欢这种重复，这是一年中幸福的顶点，一家人团聚一齐，凑在一起话家常。 盛桂丽家每天都欢声笑语的，让人羡慕不已。 与此同时，盛桂霞家阴郁得令人发寒。 在董大志、方军家人的眼中，他们俩都因为陈芝兰而死，所以三天两头地找到盛桂霞闹，不仅如此他们还闹到陈建祥的学校。 盛桂霞的公公、婆婆嫌丢人，将孙子留下，把盛桂霞和陈国强撵回了家。 盛桂霞两口子就又回到了胜利钢厂家属院儿的房子里。 这房子钢厂也没敢收回，闹不起，只能让他们住着，再说这也是钢厂当时的福利房，分都分了也没什么名目收回去。 还有让这家更阴暗的，陈芝华回来了。 她想着如今三个女儿死了俩，就剩她一个，这下盛桂霞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过分了吧？ 可她想错了。 当初盛桂霞去亮河村给陈芝兰料理后事的时候，董大志还没定罪，盛桂霞还不知道陈芝华当时也在场。 但她从亮河村里人的口中得知，是陈芝华来找陈芝兰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矛盾，所以她一直记恨着陈芝华。 看见她回来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你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边？” 陈芝华捂着自己的脸还有些不可置信，她知道她妈偏心，但如今陈芝兰不是死了吗？自己不是唯一的女儿了吗？她因为这个心存一丝希望。 现在被盛桂霞这一巴掌打得粉碎，陈芝华“咯咯咯”地笑了，好啊，既然不讲母女情分，那我到时就送你一个大礼。 陆明强好几年才回来一次，盛桂丽家为了好好庆祝一下，一起去了沪城，这个地方陆明扬现在经常来，他做向导带大家到处逛。 盛桂丽和陆卫东虽然也来过几次，可从没这么消费和享受过。 盛桂丽抱着陆晚禾夸赞：“现在谁不羡慕咱家呀，没想到我的宝贝女儿这么厉害。” 陆晚禾看着家人这么开心也很幸福，前世她虽然有钱，但到达一定程度后，钱怎么花都无法再带来幸福感。 像现在这样才是赚钱的最大动力，她张口道：“妈，你等着，到时候我会在沪城给你买一个大房子，我们全家都过来住。” 陆卫东喝着咖啡，这东西全家就他喝得惯，他办公室里援建过来的工程师经常泡咖啡，他也跟着喝过几次。 他认真地道：“晚禾，你说这话爸爸信，那我就等着你的大房子喽。” “行，你瞧好吧。” 一家人笑作一团，陆明强此时也放轻松了不少，他这次回来发现家人变化很大，尤其是妹妹。 可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这种变化并不坏，他喜欢这种一家人有底气享受幸福的样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陈芝华虽然挨了骂，但她也无处可去，只能待在家里。 这更刺激了盛桂霞，她每天一睁眼就中气十足地扯着嗓子骂，一次次宣泄她的不满。 陈芝华现在已经被骂皮了，她无所谓，她已做好了打算，这个家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她这副态度，更刺激了盛桂霞，骂陈芝华不过瘾，她就开始想这一切从源头讲还是因为陆晚禾那个死丫头，如果不是她，陈芝兰不会下乡。 盛桂丽家如今的风光当然也会传到她的耳中，盛桂霞恨，她的女儿没了凭什么你们家热热闹闹的？ 她这天越想越气，跑到盛桂丽家撒泼。 开始盛桂丽一家人都忍着，因为知道陈芝兰死了，凡事死者为大，死者的家属也让人心生怜悯。 但盛桂霞开始揪着陆晚禾骂，这家人就忍不了了，眼看陆明强越来越激动，陆晚禾走上前挡住。 她等盛桂霞骂完人的空档，轻飘飘地来一句：“陈芝华在，陈芝兰被害的时候，陈芝华目睹了整个过程。” 盛桂霞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不好使了，像过载一样“砰”的一声炸了，她问：“你说什么？” “你以为董大志是怎么定的罪？”陆晚禾不紧不慢地讲了整个过程。 盛桂霞这一次真的被打败了，刚刚像一个随时要爆炸的炸弹，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干瘪的老黄瓜。 她脸色极差摇摇欲坠的，最后自己撑着身子离开。 不走怎么办呢，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在盛桂丽家讨不到便宜，她只是来过过嘴瘾，不能白白让一家子高兴。 可到头来却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她知道陈芝华狠毒，但怎么会狠毒到这个地步？ 她回家从厨房拿起菜刀，照着陈芝华卧室门劈过去，陈芝华大概猜到了什么，她慌乱地整理行李，在盛桂霞破门而入的时候，拎着行李往外冲。 陈国强这一次终于不麻木了，他上前夺了盛桂霞的刀。 盛桂霞声嘶力竭地喊：“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陈芝兰死的时候她在场。” 陈国强也愣住了，他以为他们这家人已经烂了、臭了，没想到这还没到底。 陈芝华看盛桂霞被控制住，她用低沉又冷酷的声音道：“你知道吗？董大志离开的时候，大姐还没死。” 第223章 来提亲 这句话给盛桂霞带来的震撼更大，不仅是她连陈国强都没反应过来，等陈芝华跑走了，盛桂霞才失声痛哭出来。 没了，她知道自己从此一个女儿都没有了，她到底为什么能生出这么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陈国强松开盛桂霞，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穿上外套离开。 盛桂霞哭到不能自已，为什么留下来的是陈芝华而不是陈芝兰？或者换成陈招娣也行啊。 陆晚禾此刻打了一个喷嚏，她不知道原来是她前世的生母突然发现了她的好。 盛桂丽一家人都还沉浸在刚刚陆晚禾带来的震惊中。 “真没想到芝华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妈，那是你现在没接触她，蛇蝎心肠说的就是她。” 盛桂丽搓了搓双臂：“那你可要小心她报复。” “知道啦，那也要她有这个本事。” 一家人还在这儿讨论，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陆明扬开门回来，脸上就不太好看。 “谁啊？”盛桂丽问。 陆明扬闪身，居然是傅家合和豆儿。 陆晚禾说不惊讶是假的，她临返城前傅家合左叮咛右嘱咐，可从没说过自己要来。 他手上拎的礼品没一样便宜的，此外他居然买了两块手表送给自己的爸妈。 这些东西加起来怎么也得值个5、600块。 全家人的脸色都变得跟陆明扬一样，盛桂丽一直把礼物往外推：“这太贵重，我们不收，也没理由收。” 傅家合求助地看了陆晚禾一眼，陆晚禾的表情也很严肃。 傅家合对她一向言听计从，怎么突然来了个大的？ 这哪里是来拜年，就是提亲都不会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豆儿突然开口：“叔叔、阿姨过年好，哥哥们过年好。” 盛桂丽看见豆儿脸色缓和了一些，拉着小孩子去沙发上吃糖。 陆晚禾见状把傅家合叫到了外边。 “你怎么突然来了？” “豆儿在家吵着想你，我本来也想过来拜见一下客户的。” 陆晚禾盯着他的脸看，这不像是假的，“那你怎么给我们家带这么贵重的礼物？” 傅家合深吸一口气，然后平静地道：“你带我赚那么多钱，这些礼物给你家人不是应该的吗？” 陆晚禾终于松一口气，刚刚傅家合一进门的架势真是吓死人。 等她再回屋，就故意轻松地道：“妈，东西你收着吧，这是你女儿有本事，人家来送礼感谢。” 陆卫东还沉着脸：“我们不要。” “爸，拿着吧，就当是我买的。到时候他给我回报的时候我少拿一点，我们刚刚都说好了。” 陆卫东还是满脸警惕。 豆儿年纪小都知道气氛不太对，他穿了一身新衣服，看出来傅家合有用心打扮他，但他毕竟没出过远门。 如今大家的态度在豆儿看来都是不欢迎他们，他手里握着糖迟迟不肯吃，为他哥难过。 “晚禾姐，我哥，我哥——” “豆儿，别乱说话。” 傅家合呵斥豆儿闭嘴，上前牵住他就要走，陆晚禾追了出来。 豆儿一出门就瘪着嘴红了眼睛。 陆晚禾道：“这是干什么啊？留下来吃饭啊。” “不了，我下午还要去看孙老板，明天还要去沪城。” “那你还住那个宾馆吗？” “嗯。” 傅家合回答完领着豆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陆晚禾他从来都是喜欢的小心翼翼，即便金钱给他带来了底气，他也只敢借着玩笑表达自己的心意。 可大年夜他领着豆儿放鞭炮的时候，豆儿那句过了今年就又长一岁了，提醒了他。 过了今年，陆晚禾就满18岁了，已经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危机感突然让他透不过气。 陆晚禾那么优秀又那么美，是多少人心中向往的美好啊。 一刻也坐不住的他带着豆儿直接赶了过来，准备的礼物就是有提亲的意思，他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 可包括陆晚禾在内，他们全家人的态度也让傅家合伤心，此刻的他才意识到，金钱也不是全部，不论怎么说自己还是农村出来的没文化的泥腿子而已。 傅家合越想越悲观，握着豆儿的手也越收越紧。 豆儿此时也在默默地流泪，明明他哥昨天准备礼物的时候还满心欢喜，他也充满了期待，一想到可以将晚禾姐变为家人就高兴。 他们家如今太冷清了，他想要一个充满温馨的家。 年幼的他不懂门当户对，不懂他哥的胆怯，可他也看懂了他们并不受欢迎。 陆晚禾送走了他们，返回去时，全家人都一副要审问她的样子。 盛桂丽先来：“你在村里没做什么吧？” “妈——做什么啊，我今年刚满18岁。” “哼，天高皇帝远的我哪里知道你说的真话假话。” 陆卫东问：“那个小伙子突然带这些东西来什么意思？” “巴结领导！爸——他下午还要去见孙老板呢，到时候人家礼物也不少。” “哼，我看未必。” 陆明扬冷笑：“那可是两块手表啊，他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陆晚禾瞪回去：“不知道！你说他什么意思？” 陆明扬吃瘪，那几个字他说不出口。 陆明强冷着脸，半天来一句：“你还要多久返城？” “大哥，这我也不知道啊。” 盛桂丽拍手：“对对对，这是正事，你建设哥不是调过去了吗？让他快想想办法。” “妈，建设哥刚给我搞了个村医，慢慢来嘛。” 大家挨个质问完，只有陆明远没吭声，他跟傅家合接触最多，知道此人的为人，也知道妹妹对他的不同。 如果终究有把妹妹嫁出去的那一天，那么这个人还算是不错的人选。 陆明远刚想完这些就开始心痛，该死，他妹才不嫁人。 陆晚禾一下午都对着家人严肃的脸，好你个傅家合，本来和睦的一家人，被你一搅和，搞得心情都这么沉重。 等她终于找个借口跑出来，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是甜的。 她跑去旅社，前台告诉她傅家合出去了。 陆晚禾又跑去孙老板那儿，远远地就看见傅家合扯着豆儿出来。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陆晚禾刚叫住他们，江松就从一旁冒出来。 傅家合的脸更黑了。 第224章 不是针对你 江松没看见别人，眼里只有陆晚禾。 他一年最期盼的时间就是过年，这样可以看见陆晚禾。 可一年才能等到的机会，只换来跟陆晚禾草草聊几句。江松每次找上门陆晚禾总有借口，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种偶遇的机会更是难得，他跑上前道：“陆晚禾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晚禾抬手指了指傅家合：“我找朋友。” 江松回头，满脸的兴奋在看见傅家合那一瞬凝固住了。 傅家合倒是变脸快，刚刚还黑着脸呢，看见陆晚禾对着江松指自己，那得意的表情说来就来。 他本来停在那里，现在拉着豆儿走上前。 豆儿也聪明，上去就抱住陆晚禾：“晚禾姐，你来找我哥啦？” 陆晚禾尴尬地对江松道：“那我有事先走了。” 江松站在原地，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人就走了。他心里充满了懊恼，也默默做了决定，如今陆晚禾18岁了，有些事也可以提上日程。 他妈不是催着他结婚吗？那就让他妈托人去陆晚禾家提亲。 陆晚禾看着傅家合还紧绷的脸问：“孙老板见过啦？” “嗯。” “孙老板那天跟我大概聊了一下今年的经营计划，他跟你讲了？” “嗯。” 陆晚禾上一步转过身，挡住傅家合的去路：“你要是没话说我就走了？” 豆儿赶忙上去扯住陆晚禾的手：“有话说，我哥有话说的晚禾姐，哥，你倒是说呀——” 豆儿推着傅家合，急得直跺脚，真想把自己的嘴借给他哥。 傅家合憋了半天，说了句：“晚上一起吃饭吧。” “你以为我出来是干什么的？你带着豆儿来了，我还不尽一下地主之谊吗？” 豆儿终于开心了，一手牵着他哥一手牵着陆晚禾。 南方冬天跟北方不能比，但在外面待得久了人也冷，吃完饭陆晚禾就准备回去了。 傅家合叫她等等，他把豆儿送回旅店，又陪着陆晚禾回家。 “我家里人那样不是针对你。” “嗯。” 陆晚禾看了他一眼，知道即便是自己这么说，傅家合也不会相信。 可她也不想把话说太明了，因为给不了傅家合想要的答案。 第二天傅家合带着豆儿去了沪城，他要去见一下周千，此外也带豆儿见见世面，想让豆儿以后比自己更有出息。 返回甬宁县时，他又带着东西来找陆晚禾，这一次他只是把陆晚禾单独叫出来。 陆晚禾看着他小心又挫败的神情，心里不忍，她突然道：“你进来吧。” “不了。” “让你进来你就进来。” 傅家合是被陆晚禾推进来的，屋里居然还有外人在。 傅家合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这人是上门给陆晚禾提亲的，他看了一眼大家的表情才明白，陆晚禾说的是真的，这家人并不是在针对自己。 他们是针对所有意图抢走陆晚禾的人。 他心情突然好了很多，陆晚禾在这种场合把他拉进来，那他一定是特别的，她家人也并不是排斥自己，那他就还有机会。 媒人看陆晚禾带了个年轻小伙儿进门，脸上红一阵青一阵，这次让她来说媒的可是江松的父母，他们家在甬宁县地位可不一般。 这副景象让她回去怎么交代？ 盛桂丽站起来，对方毕竟也算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只能嘴上说些好话把人打发了。 她刚送走媒人，就转身回来瞪了陆晚禾一眼，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媒人在呢，还把人往家领。 陆晚禾吓得赶紧把傅家合带出去。 “这下满意了吧？” 傅家合抿着嘴笑：“嗯。” 他好像有些懂了，陆晚禾不排斥跟他的亲近，但不能跟她提定亲的事，傅家合想陆晚禾可能还是年纪太小。 没关系，他可以等，等陆晚禾准备好的那一天。 他们错开了知青的返城高峰回了柳树村，豆儿出来走这一趟得意坏了，在村里横着走了几天。 陆晚禾又回到了当赤脚医生的日子，村民们像积攒了多天的病的一样，卫生室一开门，一股脑地过来看病。 陆晚禾忙了几天才把这波人打发走，这天她正在清点药品，沈程就推门进来。 “怎么了？你也病了？” 沈程的神色有些激动：“我家平反了。” 陆晚禾听见也替他高兴：“那恭喜你了。” “我家，我家其实是……”沈程犹豫着想说出自己家身份，可他又觉得这样太俗气。 陆晚禾替他接了：“你家一定很有背景吧？” 沈程停顿了一下，点点头。 他有几年没回去了，今年过年为了稳妥，家人也没让他回去，如今消息是彻底下来了。 沈程知道自己返城的日子也就这几天了，可他还有心愿未了。 他想带陆晚禾走，可以不以夫妻身份，他有这个实力，把陆晚禾调到他身边，让她继续上学，让她过上好日子，不必在这种乡村受罪。 可他也觉得陆晚禾不是那种俗人，他赤裸裸地说出这些条件，也怕让陆晚禾生厌。 沈程最后试探着问：“如果有机会现在就离开，你愿意吗？” 陆晚禾笑着摇摇头：“没有那么好的事，一定都是有条件的。我不喜欢别人跟我提条件，我要靠自己离开。” 沈程急了：“如果没有条件呢？我可以带你走，还你之前的恩情。” 陆晚禾还是摇摇头，她知道自己能靠高考走出去，还有沈程哪里是没条件，他的眼神已经赤裸裸地出卖了他。 陆晚禾可不想做一个被人圈养在京城的金丝雀，如今沈程就是说的再好听，以他家的情况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重活一世谁想失去自由？ 而且她自己有能力，看得清等待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怎么会在乎这些？ 沈程想到了这种可能，可真面对这个结果他却有些无法接受，如今的他又成了“天之骄子”，可却也有他掌控不了的东西。 沈程走的那一天是省领导亲自下来接的，赵支书活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全村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赵支书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沈程在村里的时候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领导护送着沈程往车里走，知青们也都列队欢送。 沈程突然转身朝陆晚禾身边走去。 第225章 帮还是不帮 傅家合最近都在外边收货，他刚一回来就看见村里这副阵仗。 只听村民讲：“哎呦，哪个知道沈程家居然那么大个官哦，早知道对他好一点，这一辈子都不愁吃不愁喝了。” “那可不，那要是自己家女儿跟他相好，全家都能搬到京城去。” “那你是别想了，人家眼里只有陆知青。” 短短几句话傅家合就听懂了，他赶忙扒开人群，正看见沈程折返回来。 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一瞬间脑子里过了无数个念头，想让陆晚禾过得更好，想让她更有前程，可无私的想法再多，也敌不过最自私的那个想法。 “陆晚禾——”傅家合大喊出声。 他只敢喊出这几个字，可潜台词太多。 陆晚禾，我在这儿呢。 陆晚禾，你不能走。 陆晚禾，是我，傅家合啊。 村民都回头看向傅家合，他却哽咽住再也说不出话。 陆晚禾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沈程道：“祝你一路顺风。” 沈程落寞地问：“是因为他吗？” “不是，但也有些关系。” 沈程伸出了手，陆晚禾也大方地跟他握手。 沈程道：“陆晚禾，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也不会放弃。” 几辆车扬长而去，村民们却迟迟不肯散开，这件事够他们谈论一阵子的了。 傅家合悄悄走到陆晚禾的身边，到了此刻他才有种踏实的感觉。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怕。 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具备实力了，陆晚禾身边就会冒出更优秀的人。 如今的沈程更是，全国又能划拉出几个这样的人呢，可陆晚禾没有跟他走。 傅家合不敢想陆晚禾就是因为自己，可他还是有一点窃喜，最起码自己比沈程更有机会不是吗？ 陆晚禾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出来，这个傅家合平时沉稳得要命，现在那点心思却一点都藏不住。 她揶揄道：“行啦，快去好好工作吧。” “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 陆晚禾白了他一眼：“后悔什么？傻子。” 这件事别说是村民，就是陆晚禾的几个好友，也围着沈程这个话题谈论了很久。 柳絮就是感叹陆晚禾不应该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在她眼里傅家合就是个农村泥腿子，那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京城的大官？ 小麦不赞成，她觉得傅家合好，一个农村人能做成这样很厉害，再说她认为傅家合对陆晚禾更用心。 每当她们争论的不可开交，就会转头问张佳佳。 张佳佳平淡地道：“婚姻就没什么好的，还是自己一个人好。” 柳絮点着她：“我看你这是悟了，要当尼姑去了。” “尼姑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我不做尼姑这辈子也不嫁人了。” 这下好三个人三种观点，她们再争论一番，最后转头向陆晚禾寻求答案。 “终于问到我这个当事人了，要我说啊，我宁愿这辈子只谈恋爱，这样爱情才能永恒。” 柳絮捂着脸：“哎呀妈呀，还得是人家晚禾，这什么话都敢说，你小心外人听了说你耍流氓。” 陆晚禾不以为然：“你们给我配这个配那个就不耍流氓了？” 小麦一脸担忧地问：“晚禾姐，你啥意思啊，是说今天可以跟这个明天可以跟那个吗？” “那倒也不是，可以就跟一个人啊，这样能保持新鲜和永恒。” “晚禾姐，我还是听不懂，可能你们城里人思想比较先进吧，这事儿家合哥知道吗？” 陆晚禾搓了一下她的头：“家合哥家合哥，天天担心你哥吃亏，行了大家都别聊了吧。” 天大的事，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都会淡化，没多久柳树村的人就已不再谈论沈程了。 村子里今天一个小八卦，明天一个大八卦，永远不缺话题。 天渐渐暖了，得风寒的人也少了，陆晚禾又清闲了下来，她还是努力复习着功课，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人辅导，但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她还是要努力。 这天村卫生室来了一个女人，陆晚禾认得她，大家叫她李寡妇。 她是柳树村嫁到外村的，老公姓李，嫁出去5、6年老公死后，她自己带着孩子回村了。 陆晚禾问：“你哪儿不舒服？” 李寡妇眼神瞟来瞟去的，她人长得很妇道，看着就是个老实人，也有几分姿色。 她的长相和这瞟来瞟去的眼神很不符。 陆晚禾起身去锁了门，对她道：“没关系，你讲吧，是有什么妇科病吗？” 李寡妇松了一口气，她支吾着问：“有没有那种活血的药？” “活血的？没有，你什么病要是不行就去公社医院看看。” 李寡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走。 陆晚禾突然看出了端倪，一把拉住她：“你别动，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大？” 李寡妇慌了，自己去开锁。 “你别走，你不会是想自己打到孩子吧？你这肚子看着至少5个月了，你不要瞎胡闹会出人命的。” 谁知李寡妇听到这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哭了出来，她的哭声很奇怪，又想哭出来又压抑着，陆晚禾知道她是怕外边的人听到。 “怎，怎么办，不打掉，再这么继续下去，我也是要丢命的。” 这个年代未婚先孕可是大事，她肚子这么大了都没结婚，可见这段关系见不得光。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境地，药别说陆晚禾没有，就是有她也不能给，这么大月份了，不是吃药能打掉的。 正规的医院她也去不了，老公不在场，没有医生会给她做手术。 陆晚禾问：“你要不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吧？” “呜呜——我找不到。” 陆晚禾叹了一口气，这能怎么办？她也无能为力，沉默了许久，李寡妇平静了心情自己开门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陆晚禾又心软，可她也想不到对策。 到了下午，豆儿倒是跑来了。 “晚禾姐，我哥让你带着药箱去李寡妇家看一下。” “怎么了？” 豆儿犹豫着道：“李寡妇掉河里了，我哥下去救的，他怕李寡妇有事。” 陆晚禾心想不好，背着医药箱在豆儿的带领下就往李寡妇家跑。 第226章 送走孩子 到了这儿她才知道李寡妇家有多困难，一个土趴趴房，屋里黑漆漆的，窗户上糊的报纸都漏着风。 屋里有个老妇人，眼睛好像有问题，摸索着帮李寡妇盖被。 炕上还有个流着鼻涕的女孩子，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躲在里面怯生生地看着陆晚禾。 唉……也是个可怜人。 陆晚禾决定：帮吧。 人这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儿，更多的是体验，也不是圣母心泛滥，只是自己能力范围内的，能帮就帮一把。 她前世也帮了不少人，尤其是富裕后，资助了不少穷苦的学生，有白眼狼也有那知道感恩的，隔一段时间回来看她一下。 陆晚禾有时候想，她这次能重生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前世做了善事。 李寡妇这个人她能出手帮，主要也是因为看她是个“老实人”，当然哀其不幸的同时也怒其不争。 自己都能舍下眼瞎的老娘和年幼的女儿，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也不找做了坏事的男人算账。 陆晚禾上前看了她的情况，李寡妇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都没完全换下来，就那么躺在炕上。 她让豆儿先回家，自己从柜子里翻出干爽的衣服给她换上了，又回家让小麦熬了生姜红糖水拿过来。 如今李寡妇有身孕，没什么大问题也不敢冒然给她吃药。 陆晚禾喂她喝下，严肃地道：“等你好一些，过来找我谈谈。” 李寡妇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娘在旁边干着急：“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掉河里了呢？” 陆晚禾出声劝了老人几句就离开了。 她带着东西去了傅家合那儿，此刻的傅家合已经换了衣服，但头发还是湿的。 陆晚禾回头跟豆儿讲：“去给你哥煮点生姜红糖水。” “我刚刚要煮呢，我哥不让。” “去煮吧，他会喝的。” 陆晚禾说完拿了一个毛巾扔给傅家合：“这天还冷着呢，被河水这么一激小心生病。” 傅家合拿着毛巾擦头，他犹豫着不好意思张口。 陆晚禾问：“你也看出来了？” “嗯。” “她上午找过我的，想自己把孩子打掉，那么大了怎么打得掉？没想到她就做出这种事。” 傅家合是个男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陆晚禾又叹了一口气：“我让她好一点来找我，看看她什么情况吧，能帮就帮一下，毕竟两条人命。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初步想的你到处收货认识的人多，有没有那种没有孩子想要一个的？” 傅家合低头思索着：“我没打听过，去问问看。” “嗯，最好离我们村远一点，也能给她提供一个暂时安身的地点。” 陆晚禾给傅家合测了一下体温，还好没发烧，她看着傅家合把红糖水喝下才走掉。 晚些时候，李寡妇果然又来了医务室。 陆晚禾严肃地讲：“你要跟我说实话，我再考虑怎么帮你。” 李寡妇抹眼泪，讲了她的青梅竹马，从小一个村里长大的，可对方却跟别人结了婚，她最后嫁到了外村。 男人死了回村后，那人经常偷偷地找她，讲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一来二去，孩子就有了。 等月份都大了，她才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一个渣男的故事吗？还是那种最low的渣男，上下嘴皮一碰，就想骗人上床。 关键这个李寡妇还上当了。 陆晚禾问：“他喜欢你当初怎么不娶你，嫌你家穷吧？他如今说喜欢你，给你什么了？孩子有了他就不管了吧？” 李寡妇呜咽着拿袖口擦眼泪，陆晚禾问：“你如今看清了吗？以后可以自力更生吗？” 李寡妇点点头，都叫她寡妇，可她却刚满23岁，在后世这就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 她又没见过世面，被男人骗也正常，多少看多了见多了的小姑娘也一个跟头一跟头地栽呢。 陆晚禾道：“我想着给你找个要孩子的人家，你躲出去把孩子生了，以后这事就翻篇了，你能做到吗？能做到我就帮你。” 李寡妇没说话，扑通一声跪下去了：“陆知青，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陆晚禾把她扶起来：“先别说这些，能不能成还不好说呢。” 傅家合带着这个事跑了几个地方，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家，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瞅着李寡妇的肚子越来越大。 天暖和人穿的就少，李寡妇这肚子恐怕藏不了多久。 陆晚禾跟傅家合合计着把她搞到县城去，去公社太近怕遇到熟人。 陆晚禾又去找新华书店的张主任，他亲戚上次那个房子位置比较偏，人也少。 张主任倒是挺痛快，赶快又帮忙联系了。 陆晚禾突然有了主意，把这事跟张主任讲了，“怎么样主任？我就随口问一下。” “你这可是大事，我去打听打听看。” 没多久张主任倒是给了信，有家人生不出儿子，他们讲要是小子他们就收养了，要是姑娘就不要。 陆晚禾想，这也行啊，先做个备选，万一是小子不就解决了吗？ “他们家庭条件怎么样？” “这你放心，是谁我不能说，但条件绝对没得说。” 张主任这个人办事妥当，他既然这样讲了，那这家人估计是什么干部家庭不会差的。 以防万一，他们也在到处打听，可就三个人又不能到处声张，信息也有限。 这么一拖就拖到了生产的日子。 陆晚禾前世受够了重男轻女的苦，可现在的她跟大家一样都盼着李寡妇生个儿子。 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要不然这孩子只能往福利院门口放了。 那家人办事倒是稳妥，提前给李寡妇找了接生婆，李寡妇生产那天，陆晚禾、傅家合和张主任都在。 伴随着啼哭声，婴儿顺利产下，接生婆出来兴奋地喊：“男孩是个男孩。”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孩子也算是命好，自己给自己找了出路。 安顿了一下产妇，张主任跟接生婆就走了。 临走前张主任塞给陆晚禾一个红包，陆晚禾替李寡妇收着了。 这也不是卖孩子，是人家收养家庭想借此跟孩子生母断了联系，你不收，他们心里也有芥蒂。 李寡妇拿着红包嚎啕大哭。 第227章 开挂行医 陆晚禾劝：“别哭坏了身子，这是目前最好的结局了。你咬咬牙挺过去，这个坎儿就过去了。你坚强一点，我也不算白帮你一场。” 李寡妇把这话都听了进去，她不想让陆晚禾失望，收了哭声拿手背擦了眼泪，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陆晚禾从兜里拿出手帕放到她手上：“想哭就哭一会儿吧，哭完了就忘了他。我们都是外人，总归还是要靠你自己。” “我知道的，陆知青，我会努力的。” 陆晚禾让李寡妇在这儿住满了一个月才让她回村，这期间陆晚禾让小麦照应着李寡妇的老娘和女儿。 对村里人只是谎称县城有人家需要人伺候病人，李寡妇打工去了。 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陆晚禾该帮的都帮了，可没过多久一个男人就找上来。 他确认卫生室没人，就气冲冲地问：“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搞哪儿去了？” 不用人介绍，陆晚禾也猜想到这人是谁。 赵石头长了一副小眼睛，透着一股精明劲儿，陆晚禾替李寡妇可惜，图这人啥呢？贼眉鼠眼的。 “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少给我装傻，李寡妇的孩子呢？” “孩子？什么孩子？” 赵石头拿起桌上的铝盒子砸下去，那里面都是刚消过毒的针头，顿时在地上四散开来，有些弹到了陆晚禾的腿上，多亏了她穿的长裤。 陆晚禾把门大敞开骂：“你发什么疯？脑子有病就去医院看。” 她这里离村办公室不远，没一会儿会计就过来，陆晚禾知道这是赵支书派过来看情况的。 她接着问：“闹啊？你怎么不闹了？让大家都给你评评理。” 赵石头恶狠狠地道：“你等着。” “我怕你啊。” 有老婶子在附近，好信儿的过来打听：“陆知青，赵石头怎么了？” “身体有点不行，我治不了让他去医院看，他不去。” 老婶子中午吃饭转身就跟人传：“赵石头不行。” 等到了下午，村里就到处都传：赵石头那个不行。 传回到陆晚禾这儿更夸张，说赵石头做不了那个，媳妇跟他闹，他的女儿也不是亲生的。 陆晚禾觉得这样也挺好，间接地维护了李寡妇的名声。 她不知道，这话传到傅家合的耳朵里，说是赵石头找陆晚禾看那个，陆晚禾看不了赵石头还威胁她。 傅家合怎么可能忍？找到赵石头一顿打，最后照着他下面狠狠踹了一脚，这下他是真的不行了。 医生眼中没有男女，那赤脚医生呢？ 陆晚禾这个赤脚医生也要经常面对辣眼睛的事。 史宝有天顶着尴尬的笑容找上来。 陆晚禾见他也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史宝道：“我屁股疼，陆晚禾我好像得痔疮了。” “……我看不了。”陆晚禾扔给他一个药膏，“你自己涂涂看，不好的话去医院看吧。” “医者仁心呢？那万一不是痔疮怎么办？” “我要保护我的眼睛，你怕就去医院呗。” 史宝很不开心，小心地扭着屁股走了。 除了视觉上的辣眼睛，陆晚禾听病人描述病史，也经常能听到很多劲爆新闻，让她也理解了当初那些想赖在这儿听八卦的婶子们。 那些平时羞于讲出口的事，也不知怎么面对陆晚禾竟然毫不保留，可能真把她当医生了。 可她是个赤脚医生啊，只负责些常见的小病。 “陆知青，你说那种时候能做那事吗？” “不能！” “那俺家那口子不听怎么办啊？” “我能怎么办？你跟他讲啊。” 陆晚禾赶快给对方开了一些药，让她走了。 当然还有很多她想解决也解决不了的事，她医学水平有限，有些病只能嘱咐病人到公社医院去看。 这天碾子婶跑到陆晚禾这儿来，想问她拿些止疼药。 “碾子婶，你啥病啊，就要止疼药？” 碾子婶往自己腹部指指：“就这儿疼，公社医院也没查出啥，但就是疼。” 陆晚禾不忍，让碾子婶在炕上躺一下，她躲到帘子后面穿进了系统里。 小黑管理有方，当初给家合姥姥和傅家合看病消耗掉的大半资产早已赚回来，如今已经翻了百倍。 陆晚禾想碾子叔一家对她有恩，消耗一些资产也是应该的。 诊断书很快出来：胆结石。 以陆晚禾浅薄的医学知识也懂需要手术医治，可她往后读下去，系统居然有药可以治疗。 嗯……有点开挂，有点强大。 既然有药陆晚禾就让小黑兑了出来，她趁碾子婶不注意肉身穿进系统把药带了出来。 “婶，你把这药吃了吧。” “止疼药吗？” “嗯……也不是，对症的，你吃下去看看。” 碾子婶吃了，陆晚禾才知道什么叫药到病除，碾子婶欢天喜地地夸陆晚禾医术高明，要给她宣传宣传。 陆晚禾心想，婶快别了吧，你这我可是拿真金白银换的啊。 当了村医相关学习也多，上面时不时也下来检查，几个村子走下来柳树村和亮河村的反响最好。 上面特意把他们招到公社发了锦旗。 这事儿傅家合听说了，他人不在村里但眼线布得密，豆儿和他的小伙伴们，掌握了陆晚禾的一举一动。 有时候小麦也会叛变给豆儿通风报信。 所以陆晚禾去公社领锦旗的时候，是傅家合骑着自行车带她去的。 杨光为了这事儿高兴了一晚上，第二天看见碍眼的傅家合，脸上那点喜色都没了。 “陆晚禾，恭喜你。”杨光拿着锦旗道。 陆晚禾心虚，听说杨光在亮河村帮乡亲治了不少病，她不行她还是赤脚医生的水平，只是借了系统开挂而已。 “也恭喜你，我要向你看齐。” “嗯，也没有的，我们其实平时可以多切磋一下医术，要不我哪天——” “我们走吧。” 杨光的话还没说完，傅家合就已经在台阶下催促。 陆晚禾尴尬地笑笑，真想给此时的傅家合拍个照，方便他以后回顾自己的黑历史。 “你是不是喜欢有学问的人？”回去的路上傅家合问出了藏在心底的疑惑。 陆晚禾在自行车后咧嘴一笑：“不是，我俗，我喜欢有钱人！” 第228章 周珍珍嫁人 又一年的春种结束了，柳絮和张佳佳休息了几天就又往陆晚禾这儿跑。 他们现在八卦聊得少，陆晚禾把柳絮的老公王大哥推荐了傅家合，让他帮忙搭把手。 为此柳絮忙了地头上的事儿又要忙家里，没功夫和精力到处聊八卦。 张佳佳本来就是对这些淡漠的人，如今他们主屋也没几个人，张丹自从没当上村医，整个人低调了不少。 张丹1972年17岁的时候来下乡，现在已经22岁了。 22岁在这个年代算是晚婚的年纪，所以也不能怪她之前总想着男女那点事，她就是这么筹划，也没把个人问题解决掉。 如今男知青都走了，剩一个史宝为了避嫌干脆也不回来住。 张丹又心急又失落，想要嫁出去只能在农村里找，可她不甘心，据张佳佳讲她现在闲着没事往亮河村跑，那里还有些男知青。 陈芝华一个人住，表面上看着也安分不少。 其他的知青都住在厢房，张佳佳也不知道她们在忙些什么。 就在她们以为没什么可聊的时候，柳絮这天风风火火地跑来宣布一个大消息：“周珍珍要嫁人了。” “谁？” “嫁谁啊？” 柳絮神秘一笑：“你们猜。” 陆晚禾看了张佳佳一眼：“不会是杨秋生吧。” 柳絮点点头，大家一起看向张佳佳。 张佳佳赶忙摆手：“别看我啊，看我干什么，我只为周珍珍感到可惜。” 柳絮道：“我看她得意的很呢。” “那我就只能祝她幸福了，没准杨秋生对她会很好，反正我无所谓。” 陆晚禾冷笑着摇头：“狗改不了吃屎，我看是周珍珍的脑子进水了。” 她能这样讲是有原因的，自从她当上了村医，杨秋生没少借着头疼脑热的理由让陆晚禾看病。 陆晚禾每次都爱搭不理的，奈何有次杨秋生是真的病了，陆晚禾本来给他开了药想把他打发走。 谁知道一回头杨秋生裤子都脱了。 陆晚禾开门就出去：“我现在就去找杨大队长，让他看看他的好儿子。” 杨秋生提着裤子出来，一脸坏笑地道：“我以为你要给我打针呢。” 陆晚禾冷笑问：“你想打么？” “想想，我这儿都想。”杨秋生摸着自己的心脏猥琐地道。 “那你去找碾子叔吧，他有给公猪治病的针管，那个大小适合你这种皮厚的。” 杨秋生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离开。 这也就几个月前的事，转眼这个王八蛋就又要娶老婆。 怎么说呢，同情周珍珍也理解周珍珍吧，她就是这么一个极度缺爱的拧巴人，杨秋生在她面前像个人样地嘘寒问暖，她就想把自己这么解决了。 主要是她如今也已20岁，过年回家，家里想张罗着给她说亲，人家一听说还在当知青就都不同意。 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返乡？再等上个几年都是老姑娘了，你就是长得再好看也没人想等。 周珍珍也是今年过年回家受了刺激，回来后就对杨秋生态度上有了转变。 他们大婚的日子就定在6月1日。 当初杨秋生离婚杨大队长在村里丢了脸面，杨春花提亲被拒，杨大队长面子上也过不去。 如今他打算大办特办，把他们老杨家的脸面挣回来。 结婚那天，知青们都作为周珍珍的娘家且帮忙一起张罗着。 陆晚禾当然也回去了，他们就是再不和，也至于闹得说不过去。 小麦跟着陆晚禾帮着在周珍珍这边忙活。 史宝最兴奋，他觉得这是知青院儿的大喜事，他作为大院儿唯一的男知青得尽力，贴喜字、系红绸，都是他和二愣子两个搭着梯子满院儿忙活。 倒是张佳佳这天为了不给周珍珍这个新人添堵，自己躲到陆晚禾家里。 周珍珍身穿一套红棉布西装，脸上涂着浓厚的脂粉，说实在的反倒掩盖住了她的娇美。 陆晚禾看了有一些唏嘘，前世周珍珍可是嫁了任明晓这个京城少爷啊。 好在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命运的天差地别。 她此刻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甚至有一丝丝得意。 如果跟知青院儿的这些女知青比，她觉得自己是嫁入村里条件很不错的人家。 她原本也不想这么早结婚，想再等一年，但架不住杨秋生诱惑她这个时候嫁了，秋收她就不用出力。 周珍珍被这个条件吸引住，这才同意了早嫁过来。 而且杨大队长家彩礼也没亏待她，不比城市里差，今天这个婚礼排场也足够，给足了她这个城市人面子，周珍珍想想就有些得意。 红绸落下，周珍珍静待时辰出门。 这红绸上是小麦绣的龙凤呈祥，最好的寓意，却不知等待她的未来是什么。 碾子叔拉着马车等在外面，马的头上挂着红绸花，车身上也挂满红绸。 时辰一到鞭炮一响，王丹就搀着周珍珍往外走，村里的小孩儿追着马车跑了一路。 村子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今天几乎家家都有人到场，杨大队长收礼金都收得手软。 秋生娘今天也涂了脂粉，她最爱听的就是：早生贵子。 她高兴的不是儿子娶媳妇这件事，毕竟之前也不是没娶过，她高兴的是自己终于能抱上孙子这件事。 不可能他们家摊上两个都不能生的吧？ 陆晚禾作为娘家且跟着马车过来时，一抬眼对上了傅家合灼热的目光。 他们穿过人群对视着，陆晚禾知道傅家合什么意思，他是羡慕也是期待，闪烁的眼神中有着化不开的情愫。 陆晚禾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别开头看向别处。 他们这一幕都被杨春花看在了眼里，此刻的她正在酝酿着一场阴谋。 当初他哥是怎么得到张佳佳的，如今她就要用相同的手段拆散两个人。 傅家合很快就被村里的老人推到了主桌上。 钱和权都代表了地位，傅家合如今是柳树村第一个坐上主桌的后生。 赵支书脸上不好看，杨大队长碍于之前女儿被拒，也不太高兴，可架不住其他人巴结傅家合。 再说，傅家合如今对村里也是有贡献的，给大队上的提成他可一分都不少。 当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一对新人身上时，杨春花拿着一杯酒走到了陆晚禾身边。 第229章 我是你恩人 杨春花把手里的一杯酒递给陆晚禾道：“你这个村医当得我心服口服，这杯酒算我敬你的。” 陆晚禾看着她手上的酒满脸狐疑，“这酒我没理由喝，今天我也不是主角。” 杨春花面不改色地把酒杯一放，走得倒痛快，她这行为让陆晚禾放下了警惕。 没一会儿一对新人就过来敬酒，知青们都坐在一起，杨秋生嘴上念叨着这都是周珍珍的娘家人不能亏待了，拉着兄弟们一杯接着一杯地跟知青喝。 别的不说，氛围搞得很热闹，大家一起起哄，知青们都被连着灌了几杯，小麦也在，她早就喝得脸通红。 这酒席是在村委会前面的大院儿办的，这边场地大，杨大队长摆了十五桌酒席，就这都不够坐，大家挤在一起，小孩子们拿着糖块到处疯跑。 人多得谁也顾不上谁。 几杯酒下去，陆晚禾就觉得自己头晕，恍惚间有人扶她去休息。 陆晚禾并不情愿，她甚至有一些抵触，可身体已经不是她的了，被动地被人拉扯着。 她能感觉到自己躺到了炕上，身体无力反抗，意识却越来越消沉，她感觉不妙，似乎有坏事要发生，可她也没有能力穿进系统。 完了……陆晚禾在昏睡前想。 手被毛茸茸的东西拱得发痒，陆晚禾迷迷糊糊地喊：“小黑你别闹。” “喵——喵——” 手被小黑用力地咬了一口，陆晚禾吃痛猛地坐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在系统里。 “小黑，你怎么在这里？” 小黑喵喵叫着，用爪子往一旁指。 陆晚禾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经被解开，跟史宝两人躺在炕上，而这里正是她的医务室。 酒，杨春花果然动了手脚。 小黑看陆晚禾清醒过来了，扔给她一包药片，自己一闪身消失了。 陆晚禾还有些震惊，这个系统还有多少是她未知的？ 这药应该能让人清醒，她看了一眼史宝，让他清醒过来没必要，倒是自己应该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估计杨春花马上就要来捉赃了。 陆晚禾又回到了酒席，想看杨春花搞出什么名堂，突然看见杨秋生的兄弟正架着傅家合往后面的村办公室走去。 妈的，原来杨春花不光想搞她，还想搞傅家合。 这人真是跟她那个哥一样的烂。 陆晚禾偷偷跟上去，等人走了，她偷跑进屋里，把药喂给了傅家合。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傅家合就清醒过来：“我在哪儿？你怎么在这儿？” 陆晚禾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伸出食指让傅家合噤声，把他重新推倒在炕上，然后自己躲在柜子后面。 杨春花激动得脸色潮红，她觉得幸福就在眼前，自己太聪明了，也多亏有哥哥的帮忙。 损失点名誉不算什么，只要能跟傅家合在一起就行。 她轻手轻脚走进来，看见傅家合熟睡在炕上，没忍住笑出了声。 “家合哥，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呀。” 杨春花不止嘴上呢喃，手也不自觉地摸上了傅家合的脸。 她正要进一步地解傅家合的衣服，突然听见，“你在做什么？” “啊——家合哥，我，我在……” 杨春花没想到傅家合是清醒的，眼看着计划泡汤，她马上转变了语气。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会儿人家看见了，你让我怎么做人呢？” 杨春花边说边解自己的衣服，她手抖着，眼神迷离，一副发春的样子。 柜子后面突然传出笑声，傅家合那个搞笑的表情，陆晚禾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 她再不出来，傅家合就要爆发了。 “你？”杨春花惊了。 “我什么啊？你说一会儿人家要是同时看见我们三个会怎么想啊？”陆晚禾嘴上噙着笑，玩味地讽刺道。 “你你你——” “我要是你啊，我就闭上嘴巴，赶紧把衣服穿穿好，要不然小心被人传出去你耍流氓呢？你以为只有男流氓没有女流氓？你看看傅家合这脸蛋儿，吸引些女流氓也不足为奇嘛。” 傅家合本来陪着陆晚禾玩儿，如今见她越说越过分，气得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出了办公室。 傅家合一声不吭地往前走，陆晚禾在后面笑着追：“怎么了啊？怎么还生气了？” “别生气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我要是来晚了，你今天就要被妖精吃掉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 陆晚禾还恶趣味地在后面追，谁知傅家合一个转身急刹，陆晚禾直接撞了个满怀。 她抬起头，刚想控诉，傅家合的脸却骤然在眼前放大。 6月亮河边的柳树都已长出绿芽，柳枝温柔地随风摇摆，轻轻地抚上人的脸。 可陆晚禾完全感受不到细风柔柳，她炸裂开，炸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傅家合松开她问：“怎么不说了？” 他的语气冷漠又霸道，可他放在陆晚禾脑后的手是抖的，呼吸也是急促的。 陆晚禾呆愣愣地看着他，傅家合受不住这种直视，他松开陆晚禾快速离去。 天知道，他今天看见别人婚礼是有多么渴望。 陆晚禾简单穿着一件白衬衫，把辫子盘在脑后，干干净净的脸庞更突出了她的美，人群中一眼望去，都是让人惊叹的程度。 傅家合看着，多想抢过盖头遮住陆晚禾的美，直接将她抢走。 压抑的渴望，在今天这个场合中，突然就变成了最原始的欲望。 可杨春花做的事让他后怕。 拥有陆晚禾是那么飘摇的美梦，可这中间荆棘的恶梦却又如此清晰。 如果陆晚禾没及时出现，那今天的后果对于他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 自此他跟陆晚禾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之前所有为了靠近她做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他还陷在让人颤栗的恐惧中，面前的丫头却一脸轻松地调侃。 她怎么会这么无所谓？怎么会这么不放在心上？ 傅家合很气，想教训她一下，可看见她如小鹿般闪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他又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 他没办法面对陆晚禾，只能逃开。 第230章 恢复高考 哪怕前世经历过，陆晚禾也会被傅家合的行为震撼到，她嘀咕道：“臭小子，真行。” 自那时起，傅家合就刻意躲着陆晚禾，只是利用豆儿这个传话人关心着她的一举一动。 时间过得很快，夏天过去秋天到来，村民下工的时候陆晚禾也会背着医药箱去田地里，以防大家有什么意外割伤。 她戴着草帽坐在一大树下看着忙碌的村民。 稻田里有清香，一阵风吹来清香更浓烈，然后味道就会散去。 陆晚禾喜欢这种踏实又安静的感觉，万事万物都用五官去感知，视觉、嗅觉、触觉相互统一。 不像后世人手一部手机，在那些视频的短频刺激下都忘了真实世界是什么样子。 陆晚禾知道这种单纯的体验马上就要结束了，还有不到2个月恢复高考的消息就会传遍大江南北，改变无数人宿命的时代就要重新开启。 “陆晚禾、陆晚禾——”史宝拉着二愣子大叫着过来。 “咋地啦，一惊一乍的？” “二愣子割伤了，你看看。” 二愣子嘟囔：“我拿锅底灰糊一下就好了。” 陆晚禾看了一眼那伤口，确实也不是太严重，她拿消毒水给二愣子消毒，笑道：“史宝也是担心，二愣子你太糙了，也得跟大城市的人学学。” “学啥啊，咱农民不是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嘛。” 史宝不满：“那人还是猿人进化来的呢，你干脆过猿人的生活好了。” 两人斗嘴的功夫，陆晚禾已经给二愣子处理好了伤口。 二愣子低头看着，嫌包成这样施展不开，不好干活了。 陆晚禾笑着看他们离去，开始拿起书来看。 周珍珍这时走了过来，如今的她在田地里也穿得光鲜，每天来做做样子6个工分就拿到手，让村里很多人恨得牙痒痒。 周珍珍觉得这婚结得也不错，她在杨大队长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秋生娘每次抱怨杨秋生都会跳出来维护她。 她对这一点很自豪，当初张佳佳可没这种待遇，所以还是自己足够漂亮，足够让杨秋生喜欢。 人向下看特别容易获得满足感。 周珍珍现在就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上，不再眼高于顶，陆晚禾觉得这也算有愚人的智慧，也挺好。 要不怎么办呢？不糊涂点，这日子恐怕过不下去。 周珍珍看陆晚禾在看书，挑着音问：“我听说张佳佳听你的话也在看书，你不会真以为会恢复高考吧？” 陆晚禾装傻：“没有啊，我就是准备着，闲着也是闲着。” “要我说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心气儿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晚禾笑了：“那你就让我独自站得高摔得狠吧，就别打扰我了。” “你——”周珍珍气得躲开。 要说她是想跟陆晚禾做朋友的，可这个人宁愿跟张佳佳做朋友也不理她。 不过她不稀罕，村里如今谁不敬重她？就连以前趾高气昂的张丹，如今也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老天爷残酷，但也有他仁慈的一面，75年洪涝后，连着两年都是丰收年。 还有一件大事，村里今年引进了杂交水稻，这事也是赵爱国主抓的，一开始赵支书和杨大队长都不支持。 去年收成刚好一点缓了一口气，今年他们不想冒险，想稳妥一点。 赵爱国苦闷，竟然跑去找陆晚禾商量。 陆晚禾是100个赞成，杂交水稻能让产量大幅增长，谁先引进谁先受益，而且她觉得赵爱国也有这个技术和实力。 果然今年粮食丰收的时候，那些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因为赵爱国，赵支书之前在村里丢失的威望又找补了回来。 杨大队长如今也算是心服口服，对赵支书又客气起来，柳树村又恢复了之前的稳定。 人就是这样，进步了，有了变化，大家心里反倒失衡，各种纷争都冒出来。 一起退回去，平衡又恢复如初。 很多时候一个组织不能进步，都是因为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10月21日，国家正式宣布立即恢复高考，这个消息传来时，举国上下都沸腾。 尤其是那些没有返程名额又不想继续留在农村的知青们，他们立刻开始进入紧张的复习阶段。 可这个年代的信息差最致命，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上面也没有给出明确的指导性复习书籍。 大家都是两眼一黑，到处去买自己认为用得着的书。 只有听了陆晚禾的话提早就预习的几个人最为镇定。 傅家合得知这个消息后感到心慌，他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如果陆晚禾成功考出去，那不就意味着自己跟她的差距越来越大，也将彻底没了联系。 他从外面匆匆赶回来，一口气跑到陆晚禾的家里，自从上次的事发生，他们已经很久没这样两人单独在一起。 陆晚禾坐在火炕上，挑着眉笑着问他：“不躲着我了？” “嗯。” “听到消息了？” “嗯。” 陆晚禾继续看着他笑着不说话。 傅家合终于忍不住：“你要考去哪儿？” “沪城。” 傅家合点点头，像是赞许。剩下的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房间静得可怕。 小麦躲在自己的屋里，耳朵贴着门，随时听着动静。 陆晚禾看着傅家合的表情有些不忍，她知道傅家合此时一定会往最悲观里想。 她开口道：“你的生意也可以做到沪城啊。” 傅家合眼睛亮了，这是一个允许，陆晚禾为他们的关系重新建立了联系。 可他的眼神随即又黯淡下来，他能赚到钱全靠在这边收货，离了这个根基，他在沪城什么都不是。 陆晚禾知道时机还不成熟不能多说什么，她道：“你不要心急，就像国家恢复高考一样，有一天你也可以自由做生意，那样你在沪城就会有一席之地。” “知道了。” 这个消息的到来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当知青院儿所有知青都抓紧时间挑灯夜读的时候。 周珍珍正歇斯底里的跟杨秋生争吵。 杨秋生撕了她的书，不准她参加高考。 周珍珍几天前还自洽的优越感被击垮，因为她学习一直不算太差，所以她清楚自己一定能考出去。 她现在开始后悔答应杨秋生结婚，断了自己的后路，不然，她马上就可以借着高考返城。 有了大学生的身份，她也一定能在沪城找到一个不错的人家。 那才是她应得的人生，可如今这一切都毁了。 第231章 我不是圣母 前世柳树村的知青第一年没有多少人准备高考，因为时间太紧张，大家都没有准备，手头上也没有复习资料。 只有朱敏一个人最积极，她背着知青偷偷学，前世的陆晚禾由于跟她关系不错也跟着复习，虽然当年没考上，但也为第二年的考试奠定了基础。 到了1978年7月份的那批高考，柳树村的知青几乎都报了名。 这一世由于陆晚禾的带动，每个人都铆足了劲拼一把。 有准备就有竞争，虽然身边这几个人跟全国几百万的竞争对手比根本不算什么，但人的目光就是容易这么短浅，只看眼前的竞争。 张丹重新看到了希望，她也燃起了斗志，把其他人看作敌人一样，要么防着，要么搞破坏。 她尤其针对张佳佳，因为张佳佳听从了陆晚禾的提早做了准备。 张佳佳有天拿着被撕烂的书本，哭着来到陆晚禾这儿。 柳絮这个暴脾气听了原委就要去找张丹算账，被陆晚禾拉住。 “你现在给她出气了，回头她都报复在佳佳身上。” 柳絮恨张佳佳不争气：“当初就是她陷害你，如今又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你，你就不能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陆晚禾给张佳佳递了纸巾，转头道：“她要是有那本事，还是她吗？” 柳絮叹气：“你要是不嫌弃，这段时间就住我家里，跟穗穗一个房间。” “要不……”小麦刚开口就转头看陆晚禾。 陆晚禾会意：“佳佳你住这里吧，跟小麦一个房间。” 小麦开心地笑了：“对对对，佳佳姐，你来了还能给我多补习一点。” 张佳佳一搬走张丹又开始心慌，她觉得陆晚禾既然能提前准备一定是提早得到了什么消息，没准这段时间她们还会有什么针对性的资料。 现在好，自己给作的断了内幕消息。 不仅她，其他知青们也都以为陆晚禾有门路，王丹、史宝甚至是朱敏都来找过她，想通过她拿些“内部”资料。 说实在的，陆晚禾也没有，她如今也只知道《数理化自习丛书》最具针对性，她也都毫无保留地跟大家推荐了。 不过她确实是有门路的，那天在系统里随便跟小黑念叨了几句，大屏幕上就出现了1977年的高考试卷和兑换金额。 好家伙，很贵，要清空她现在全部资产的贵。陆晚禾第一次直观地理解了知识就是金钱。 这次她相信凭自己的实力考上沪城的名校没问题。 这天周珍珍找到了村卫生室，她进门先是怒气冲冲地问陆晚禾明知道要恢复高考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她。 “周珍珍，你不要太搞笑，谁说我提早知道消息？” “那你那么早就开始复习，还带着小麦和张佳佳一起。” 陆晚禾冷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看我们学习你也可以学啊，我绑着你了吗？” “你——”周珍珍眉头紧皱，她马上又道：“要不是你帮着张佳佳离婚，我也不可能嫁给杨秋生。” 陆晚禾这次彻底笑出来：“周珍珍，你大脑缺氧吗？自己选的老公也怨我？” 周珍珍愤怒极了，可她又无话可争辩，她嘴巴笨，明明张丹给她梳理得清清楚楚，她当时怎么听怎么觉得是陆晚禾害了她。 陆晚禾看憋得说不出来话道：“你要是想高考，有这功夫就多看几页书，别听那些一肚子坏水的乱讲。” 周珍珍听见这话，嘴一咧放声哭出来：“就是杨秋生不让我看书，不让我高考，我才急了啊。”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周珍珍终于恢复点理智：“陆晚禾，当初是你帮张佳佳离了婚，如今能不能帮帮我，我也想离婚，我想参加高考离开这里。” 陆晚禾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我得多圣母才能帮你这个忙？ “周珍珍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我也没这个能力，你自己做的选择为什么让别人给擦屁股呢？” 周珍珍越哭越伤心，最后扒着陆晚禾的手腕不放，哭天喊地的让她帮忙。 陆晚禾也不顾天冷把大门打开，周珍珍这哭声没多久就吸引来了杨大队长。 他上前一脚踹在周珍珍的腰上，骂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们老杨家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他骂完上前扯着周珍珍就往家走，他们家别说不让周珍珍考学，就是在村里当小学老师的大女婿马远也不准他报考。 家里搞了两个知青就是麻烦，前程有什么用？让这些知青出去念了学，不就等于把人放跑了吗？ 他大女儿杨夏花已经跟女婿有了两个孩子，让人跑了他女儿怎么办？ 儿子杨秋生就更不用说了，这如今已经是二婚，媳妇再考出去闹离婚，他们家在柳树村也别想立足了。 陆晚禾摇摇头，周珍珍太傻太天真，当初张佳佳那么不受杨大队长家待见，她都没让张佳佳直接提离婚，周珍珍太不懂这里面的关系。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别说她是正经嫁进来的，有多少拐卖进农村的妇女都逃不出去，你当是为什么？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不是对自己有恩，或者这个人本身就不错，陆晚禾不会轻易地介入他人的因果。 周珍珍被拖回家后，第一次品尝到了家暴的滋味，杨秋生的拳头如雨点一般砸下来，让人恐惧又无助。 她以前一直以为是张佳佳活该，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面对的是一个畜生，以前杨秋生对她做的一切都是伪装的。 可现在的她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张佳佳后来听说了这件事，她更是感激陆晚禾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为了跟好朋友在一起她也打算往沪城考。 唯一纠结的人是小麦，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明显成绩还是很不理想。 别人都在紧张复习，她不敢扫大家的兴，只有夜晚睡觉时，偷偷睁着眼睛乱想。 这两个月大家都在挑灯夜读，为自己的未来努力。 有一个人却提早摆烂，陈芝华在尝试了一个月后终于放弃。 书上的公式她一个都看不懂，让她背书内容也记不住，她注定不是学习的料，可她却不打算放弃考试。 考场上的事谁说的清呢。 第232章 高考 1977年12月10日高考大幕拉开，考场在滨北县，为了减少路途奔波陆晚禾提前在县旅社订了房间。 小麦和张佳佳也一起订了一间，她们三个还是同住同吃。 陆建国这几天一直守着，对她们处处关照。 上午考语文，考场一走出来，陈建国就接她们回招待所。 他早去国营饭店打包好饭菜，就为了让她们快点吃一口中午抓紧休息一下。 这一科大家也说不上来考得好还是坏，气氛也没那么压抑。 下午考试分文理科，陆晚禾和张佳佳都是理科考物理\/化学，小麦由于实在学不懂报了文科考历史\/地理。 考场出来，陆晚禾神色就不大好。 陆建国问：“怎么了？” “陈芝华跟我一个考场，坐在我斜前方的位置，考试的时候她会回头试图抄我的。” “那你跟监考老师讲啊。” 陆晚禾摇摇头：“算了，我看老师看见了也没管。” 她有前世的经验，第一年恢复高考，考场纪律没有那么严。 她还经历过更夸张的，考场有人举报旁边人抄自己的，结果抄袭者振振有词，老师把两个人都撵出了考场。 就是这么的荒诞。 她不怕陈芝华抄，以她的角度抄不到什么，她是担心陈芝华不知道憋着想什么馊主意呢。 第二天考数学，距离考试还剩半个小时，陆晚禾就已经写完了卷子。 她正在检查，脚边突然扔过来一个纸团。 陆晚禾往前看，是陈芝华扔来的。 她就像一条不咬人但膈应人的野狗一样，陆晚禾本来打算无视。 谁知道陈芝华举手：“报告老师，我看有人抄袭。” 监考老师顺着陈芝华所指的方向捡起了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了题号还有选项。 监考老师收走了陆晚禾的卷子严肃地道：“你跟我走一趟吧。” “老师，这卷子是我自己答的，这纸团是她扔过来的，我根本没有动。” “你别说了，别影响其他人考试，跟我出来一趟。” 陆晚禾有些激动：“老师，麻烦您鉴定一下这纸条的笔迹，就是她写的，她是我表姐，故意陷害我。” 监考老师跑到走廊叫来巡视老师，然后转身道：“别说了，你们两个都跟我出来。” “我作证，我看见这纸条是前面的人扔过来的。” 陆晚禾没回头也知道这话是杨光说的，邻村的总有几个人分到同一考场，她只是没想到杨光会在这种关键场合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监考老师回道：“没有你的事不要卷进来，耽误考试你自己负责。” 杨光二话不说跟着一起走到走廊上。 监考老师为什么不信陆晚禾说的话，因为这不符合逻辑，陈芝华为什么要冒着自己受处分的风险主动给别人传纸条？ 她不相信这事跟陆晚禾无关。再说这事太大了，她不想担这个责任，想上报给领导决定。 领导看见卷子上陆晚禾这个名字抬头看了一眼。 他听了整个经过，又拿纸条比对了一下陈芝华的试卷当即做决定：“把陆晚禾的试卷带回去吧，这个陈芝华按作弊处理取消考试资格。” 陈芝华有些激动：“凭什么就处理我一个人，明明她也作弊。” 领导举起了卷子问：“你看她写得满满的卷子，为什么要作弊抄一个一道大题都答不出来的人？” 监考老师领着陆晚禾和杨光出来的时候考试结束的铃声也一并响起。 陆晚禾看着杨光满脸内疚。 杨光挠挠头发：“没事儿，我都答完了。” “要是因为我耽误你前程就不好了。” 杨光一笑：“不会的，我有信心。” 中午回去陆晚禾本来想瞒着大家，但这事太轰动，其他考场的人也有听说。 陆建设道：“还好我提前打了招呼。” “怪不得，那个领导看了我卷子上的名字，对我态度都变了。建设哥要不是你，我这次考试的资格就没了。” 小麦拍拍胸脯：“吓死了，晚禾姐，你学习那么好，要是被那个陈芝华迫害可太亏了。” 张佳佳也道：“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太恐怖了。” 陆晚禾也后怕，要是没有提前打好招呼，想必今天那个领导也会一刀切，把她也按作弊处理。 没有陈芝华在，下午最后一科政治平稳考完。 出了考场，陆晚禾叫上杨光想请大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庆祝一下。 她正跟杨光讨论着刚刚考试的内容，就在校门口看见了推着自行车的傅家合。 陆晚禾有点尴尬，倒不是不想见他，是陆建设在这里，不知道家里什么人嘱咐的，陆建设对傅家合也充满了敌意。 她怕傅家合多想，还是顶着压力叫上他一起吃饭。 可傅家合也没高兴多少，饭桌上他们兴奋地讨论考试的内容，傅家合坐在那里跟大家格格不入。 以前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成熟是优势。 此刻这种场合，看着大家意气风发的脸，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有着散不去的世俗气。 这还仅仅是开始，目前陆晚禾还在自己的身边，等到她离开那一天呢？ 到时候五湖四海优秀的人都会汇聚一起，他要拿什么跟别人比？ 跟大家相谈甚欢的陆晚禾捕捉到了傅家合脸上的落寞，赶快转头跟陆建国介绍：“建国哥，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嗯，听说了。” 陆晚禾看着陆建国防备的神情撒娇道：“大家紧张了好几个月了，拜托今天都玩得尽兴一点吧。” 她说完立刻换了位置坐到傅家合的身边，跟他讲上午考试发生的险事。 傅家合的脸终于柔和了下来。 陆晚禾看着他想，这个人真是个矛盾体，身上集聚了坚韧和脆弱，成熟和幼稚，让你忍不住依靠又忍不住心疼。 豆儿跑回来跟傅家合宣布陆晚禾考上沪城名校的时候，傅家合才知道他原来还没做好准备。 他想，他跟陆晚禾之间还缺少一种“确认”。 没有这种确认，他说不清自己和陆晚禾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扔下手中的账本，要去向陆晚禾拿到那颗定心丸。 第233章 新征程 元旦过后，高考成绩出来。 400分满分，陆晚禾考了378分，张佳佳考了353分，小麦刚考了230多分。 知青院儿那边，朱敏考得最好也考了330多分，张丹和吴红都是250多分，王丹和史宝考得不是很理想。 陆明远在甬宁县也考出了376分的好成绩。 要说大家能考出这个成绩，除了提前复习还要感谢陆明远在甬宁县到处给他们搜集资料。 他自己整理了一套政治复习材料给陆晚禾寄过来，正是这份材料，补了很多人的短板。 朱敏能考这个成绩，也要感谢陆晚禾，她心里还记着前世的恩情，这份材料也有给她看过。 陆晚禾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没有犹豫，她前世除了甬宁县，待得最多的城市就是沪城。 如今她打算直接填报沪城的复旦大学，在这儿上学离家近一些，这也是盛桂丽和陆卫东的意思。 三哥陆明远也准备报同一所大学，方便照顾妹妹。 陆卫东知道了儿女的成绩，在家里连喝了几天酒庆祝，家里出了两个名校大学生，总算是弥补了他之前的遗憾。 张佳佳想跟陆晚禾在一起，但她对自己的成绩有所顾虑，选了沪城其他的学校。 小麦看着她俩填报志愿心里很难过，她努力过了，可还是不够。 也不能怨她，陆晚禾表面上是初中学历，但她真正的实力却不止如此。 张佳佳是念过高中的。 只有小麦是实实在在的初中水平，再说她年纪也小，陆晚禾也是想让她锻炼一下。 她劝慰道：“我给你选一个大专，这个分数应该能够上。” 小麦眼里含着泪：“知道了，晚禾姐。” 她怕啊，要是没有被录取，她一个人在村里，不知道二叔会不会又打她的主意，把她卖出去。 她们上午刚商量着填完，杨光就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他张口就问：“陆晚禾，你报哪所学校，沪城的吗？” 陆晚禾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杨光听完咧嘴一笑骑车就跑。 张佳佳问：“他这别不是要跟你报一所学校吧。” “我也管不了别人，这事先别告诉傅家合。” 陆晚禾说这话看着的是小麦。 小麦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大家陆陆续续收到录取通知书，二月底录取结束，为了及时得到消息这一年大部分知青都没回家过年。 陆晚禾和张佳佳毫不意外地考入了理想的大学。 小麦每天都在煎熬中等着，可每一天都是失望，她最后抱着陆晚禾大哭了一场。 “别哭了，几个月后还会有新一轮高考的，你再考一次，这次绝对没问题。” “呜呜，晚禾姐，我可能不是那块料。” “不会的，即便考不上大学，你上个大专也绝对没问题，听我的你再努力考一次。” 小麦不是一个肆意任性的人，她也就这样宣泄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当着大家的面难过。 知青院儿那边朱敏、张丹和吴红也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柳树村最近都在谈论这个话题，村里一下子考出去5个大学生，虽然都不是他们本村人，但只要是村里出去的，他们也觉得脸上有光。 赵支书也很开心，一下子解决掉这么多麻烦，剩下那几个返不返城的也无所谓。 不过没几天，村民们讨论的话题就变了味儿。 “人家陆知青现在是名牌大学生了，怎么可能还跟傅家合？” “要我说傅家合就应该在她开学前赶快把婚事办了。” “他是准备了吧？” “啥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我咋不知道呢？” “就是啊，这么大的事你可别瞎说。” 要是普通人，村民们这些话都是在挖苦，但对于傅家合，她们八卦的语气中还有一丝丝期待。 如果陆知青走了，是不是村里其他人又有机会了？ 尤其是家里有女儿的，她们时刻盯着，就盼着俩人闹掰呢。 外人都急成这样当事人能不急吗？ 陆晚禾3月中旬就要去学校报到，她想先回家待一周，所以这几天都在收拾东西，马上就要回去了。 傅家合这几天把手上的工作都交给了王大哥做，自己早早回了村。 可他却只在家里待着，过去那种冲动劲都没了。 陆晚禾如今在他眼里更是高不可攀，他觉得自己去见她一定会忍不住，可这样在他看来就是拖陆晚禾的后腿。 这样焦灼着，傅家合竟然病了。 豆儿火急火燎地跑去找陆晚禾：“晚禾姐，你快去看看我哥，我哥不行了。” 陆晚禾要离开村医的工作交接给了杨春花，可她也知道杨春花的水平。 所以听见豆儿这样说，他拉着豆儿就往他家跑。 进门时，傅家合正起来喝水，他脸色有些发红，额头流着汗，能看出生病，但一点也没有“不行了”的症状。 陆晚禾回头瞪了豆儿一眼，豆儿把门关上转身就跑。 傅家合拿着杯子，喝水的动作停滞住，他就那么望着陆晚禾，心里面压抑着自己的冲动。 “病了？”陆晚禾问。 “嗯。” “我要走了你知道吗？” “嗯。” “故意躲着不见我？” 傅家合放下水杯没吭声，他不再看陆晚禾，把头低下去。 他哪里是躲着不见，是不敢见罢了。最近生意上的钱，他都是让豆儿送过去的。 陆晚禾看着他，一步步地走上前，然后踮起脚尖，侧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傅家合慌乱地打翻了水杯，搪瓷缸子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又弹起来，水跟着洒了一地。 傅家合禁锢的情感也像这洒出来的水一样，呼啸着冲出来。 他上前一步将陆晚禾揽进怀里。 傅家合的鼻息打在陆晚禾的脖颈间，弄得她发痒，让她发烫。 傅家合轻声问：“是真的吗？” “现在这一切？” “嗯。” “当然是真的。” 房间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这就是陆晚禾给的定心丸，她知道自己的内心，也清楚傅家合的。 是傅家合修补了她前世对感情的失望和不屑，所以这一世她打算勇敢一点。 第234章 带小麦走 傅家合终于安心了，他当然想问陆晚禾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可他知道他要等，等陆晚禾自己准备好，现如今最起码要等到她上完大学。 他要的不多，只要陆晚禾的真心就足够了。 “我也一定会更努力。”傅家合在她耳边道。 陆晚禾离开了这个怀抱：“我知道，我相信你。” “等我再赚一些钱，我也会去上学。” 陆晚禾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一成不变的轨迹是留给普通人走的。 优秀的人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节奏去把控人生的节点，陆晚禾知道傅家合以后会去学校再进修。 目前他的重点是赚钱。 眼看考上大学的知青们都要陆陆续续返城了，公社知青办的人到柳树村开了一场表彰大会。 他们带来了通讯员，一是要表彰这次考上大学的知青们，二是要往自己脸上贴贴金。 登报标题他们都想好了，劳逸结合：农村反向城市输送人才。 大会上赵支书先慷慨激昂地汇报柳树村是如何让知青深入农耕，又充分利用农闲组织大家提升知识水平，当然也不忘夸知青办的大力支持。 知青办干事让五个人上台，佩戴大红花，颁发奖状，一起合照。 仪式正进行着呢，周珍珍披头散发地跑过来，她大喊：“领导，你们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把我关起来，取消我报考的资格，他们这是在犯法。” 赵支书黑着脸，杨大队长和杨秋生更是紧张，他们一左一右准备拉着周珍珍离开。 村里人和知青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周珍珍了，也没人关心。 王丹倒是去杨大队长家问过，秋生娘每次都笑眯眯地道：“珍珍不舒服在屋里躺着呢，不好见人。” 王丹听说也没深究，自己就走了。 周珍珍其实是被他们软禁起来了，怕她去报名高考，也怕她去公社上闹。 此刻村民看见她，都有些唏嘘，这人哪还有一点刚来时的样子。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公社知青办的人总不能当没发生过，知青有事他们也有义务帮忙协调解决。 “你们放手，这是怎么回事？” 杨大队长陪着笑走过来：“哎哎，我儿媳妇这是跟我儿子又闹脾气了，没什么。” 周珍珍哭着大喊：“不是的，我已经被他们囚禁很久了。” “赵支书，你们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支书能不知道么，杨大队长为了万无一失早就跟他打过招呼，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批周珍珍的申请。 但现在他只能装傻：“我不清楚啊，这毕竟是人家屋里头的事。” 皮球又踢了回去。 杨大队长赶紧道：“她怀孕了，我儿媳妇怀孕了，所以没让她去报考。” 周珍珍哭得更惨了，如果没有恢复高考，这就是她安心接受的人生，可现在她觉得这个孩子来的根本不是时候。 知青办的人听扬大队长这样讲也无话可说，但这个会继续开下去也没必要，他们草草结束了流程。 村民散去的时候，纷纷过来恭喜杨大队长。 这对周珍珍来说是极大的讽刺。 知青们都远远地站着，只有王丹走过去，她道：“珍珍，你也别这么激动，我也没考上，等你生完孩子继续考呗。” 周珍珍听到王丹的话更是受了刺激：“考？我怎么考？有了孩子他们更不会放我了。” 她突然发疯一样冲向陆晚禾和张佳佳：“凭什么你们可以考上？你们偷走了我的人生，那本该是我的人生。” 张佳佳看见这一幕浑身战栗，是啊，如果她没离开杨秋生，这就是她现在的下场。 陆晚禾拉着张佳佳就走：“别听她瞎说，我们走。” 回去后张佳佳也一脸恍惚，陆晚禾道：“半年前没有恢复高考的消息，周珍珍过得可是很得意，是她自己内核不稳，不知道要什么，如今见别人有了新生活又开始眼红。”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她跟你不一样，当初可没人逼着她嫁杨秋生，凭什么把自己人生选择的过错怨到别人身上？” 周珍珍这件事在别人眼里都是小插曲，可对于她来说，这就是她一生的写照了。 陆晚禾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她很多东西都没带走，打算留给小麦用。 剩下几天时间她就买点东西，到相熟的人家坐坐。 柳絮最近总往陆晚禾这儿跑，她当然为自己的姐妹开心，但难过也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没机会走出农村，所以跟陆晚禾这一别恐怕就没机会再见面了。 陆晚禾笑：“柳絮姐，哪有那么夸张，你让王大哥也准备起来，我看他是那块料，以后他去上了学，你还愁出不了村子啊？” “嗨，他那年纪上啥学啊？” 这是第二次陆晚禾跟柳絮提起让王大哥考学的事，这次她终于懂了柳絮的意思。 她是不敢放王大哥出去，这也很好理解，这个年代夫妻都是守在一起。 突然一个人去上学，不光分离有焦虑，两个人的差距也拉开了，柳絮这是不放心啊。 陆晚禾笑着摇摇头：“那你让王大哥跟着傅家合好好干，总归是错不了的，你放心柳絮姐，我们一定还有机会见面的。” 她们笑着说这些的时候，小麦就在一旁默默流泪。 陆晚禾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问：“你又怎么了？也舍不得我是不是？你好好学，没准几个月后我们就又见面了。” 1977年12月高考后，1978年的7月又迎来新一轮的高考，78届考生秋季入学，跟77届就差半年，这两届是同一年毕业。 小麦不是不懂事，也不是不坚强，她只是知道面对自己的是什么。 就在今天下午，小麦在外边偶遇到她二叔。 像往常一样，小麦打算装看不见，快速走过去。 但可能是知道陆晚禾马上要走了，小麦二叔今天忍不下去，他冲到小麦面前指着她鼻子骂：“眼瞎吗？看不见我吗？” “二，二叔。”小麦本想息事宁人。 但她二叔得寸进尺，骂道：“靠山要走了吧？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猖狂，我回头就给你找个人家嫁了，你现在住的房子到时候也是我们的。” 小麦哭着讲这些的时候，陆晚禾才清醒地认识到小麦自己留在这儿一定消停不了。 就算是她都安排好，打好招呼，但谁又能每天都守在小麦身旁呢？ 她冷静地道：“小麦，你跟我走。” 第235章 离开 同样的话陆晚禾说过两次。 跟小麦非亲非故的人给了她两次生机，可这一次她却犹豫了。 “晚禾姐，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陆晚禾摸着她的头发：“我们不要把它想成是一件很难的事，你就是去我家复习几个月，这没什么麻烦的。” 小麦的眼神瞟向柳絮，柳絮为她感到高兴：“小麦，你跟姐不一样，你是有机会能走出去的。” 张佳佳也鼓励她：“你好好学，以后出息了好好报答晚禾就行了。” 陆晚禾又道：“我三哥也要出去上大学了，家里就剩一个不着调的二哥，你就当到我家替我孝敬父母吧。” 她这样说，小麦心里好受了很多。 可她家在这里，又有这么多东西，想都不敢想马上就要扔下这一切走了。 到了第二天碾子叔买了票回来，她都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种做梦般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离开的头一天，她去公社买了酒和糕点，带着纸去父母的坟墓前祭拜。 她边念叨边哭，可更多的是喜极而泣，她知道父母如果听见这些话一定也会替她开心。 最后一天了，傅家合一早就过来找陆晚禾，他骑车带她去公社吃饭，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又带她去供销社买东西。 这是这个年代处对象的高配行程了。 可整个过程傅家合都开心不起来，嬉闹的人群让他不能专心去看陆晚禾。 不能仔细记下每分每秒的心情，这一分别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到她。 他可以出差去沪城，可一年能有几次呢？跟想日日守在身边的心情比那远远不够。 骑车带着陆晚禾往回走，半路上傅家合拐到了河边，刚停好自行车他就转身抱了上去。 只有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那种要失去她的恐惧才能冲淡一些。 陆晚禾笑着逗他：“不舍得我啊？” 傅家合点了点头，下巴戳在陆晚禾的肩上。 “那就来沪城找我呗。” “嗯。” 听着他沉闷的声音，陆晚禾不打算再逗他。 今年年底就要迎来改革开放，自那以后市场环境将越来越宽松，傅家合也马上要转到另一个赛道。 可这些尚不能告知傅家合。 “可能过不了多久，你的生意就做到沪城来了呢。” “嗯。” “除了嗯，没有别的跟我说的了吗？” 傅家合起身看着陆晚禾，他伸手轻轻地瞄着她的轮廓，突然懊恼地道：“忘记领你去拍张照片了。” 陆晚禾笑出来：“我回头拍了寄给你。” “为什么会选择我？” 陆晚禾挑着眉冲他笑：“我做生意眼光这么好，看人也一定准啦，因为你以后有大出息。” “那要是我让你失望了呢？” 陆晚禾仔细想想这段感情的缘起确实是因为自己知道他是未来的大佬，“有所图”地跟他走近。 但感情呢？绝对不是因此产生的。 因为他的尊重，因为他的小心翼翼，因为他的毫无保留。 文邹邹地想了半天，她看了傅家合一眼笑了，嗯……可能也因为他这张脸和身材。 优质帅哥到底谁不爱啊？ 她表情精彩地脑补了半天，最后才郑重地回：“开玩笑的，当然是因为感情。至于为什么当然也不好说清楚，想必你也是。” 傅家合却顿住：“我不是，我能说清楚。” “哦？” “我仔细想过，可能见你的第一眼，你对我来说就是特别的，越接触越特别，最后就变成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陆晚禾看着他，从未想过向来话少的他能说出这么动人的话。 “我竟然有一天说不过你，借用你的这句话，你对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所以，你放心，即使我们短暂分开了，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70年代很少有人这样讲情话，感情到一定程度自然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 可傅家合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虽然不够安心，可却充满了激情和动力。 终于等到离开那一天，陆晚禾没带什么，本来大部分东西都留给了小麦，但小麦跟着自己，她就把东西都给了柳絮。 她有强烈的预感，小麦跟着自己应该不会再回村生活了。 下乡两年多的时间，她对这个村庄里有了太多的回忆和牵绊，这一天好多人都出来送她们。 张佳佳要晚几天走，她打算直接去学校报到，王丹和史宝两个人揪着一个手绢擦眼泪。 连赵支书都出来了，此刻他才想通，他把这个后生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有多可笑，柳树村只是人家短暂停留的地方。 热热闹闹的人群把他们送到了村口的桥边，陆晚禾鼻头一酸，跟大家摆手道别。 傅家合骑着自行车带着豆儿一起跟着送到了县城。 他原本是想把陆晚禾送回家的，被陆晚禾说了。 这段时间他都疏忽了工作，陆晚禾让他收收心，到时候直接去学校看她。 小麦的票买得仓促，只买到了坐票，还好有赵大哥，小麦也跟着陆晚禾一起来到了卧铺车厢。 小麦没出过远门，实际上滨北县她都没去过，结果第一次出门就去这么远的地方。 她在车上看什么都新鲜。 最近几年她跟着陆晚禾也攒了不少钱，足够供自己读书，再说她一直还在做刺绣，就算是上学也不耽误赚钱。 因为担心小麦的安全，这几天在火车上陆晚禾都没进系统休息，这次旅程对她来说尤为疲惫。 到了沪城，就有陆明远接应。 陆晚禾笑着跟他介绍：“三哥，我带回来一个人。” 陆明远无奈地摇头：“怎么总是先斩后奏，家里都没个准备。” “她不是外人，不用特意准备。” 小麦本来还有点拘谨，听见陆晚禾这样介绍自己放宽了心。 陆明远毫不犹豫地上前接过小麦的行李。 陆晚禾到家，家里人激动得就差放鞭炮了，这次回来可不同，女儿再也不用回那么远的农村了。 在沪城上学，以后想女儿了周末坐车就可以过去，这种喜悦的心情从知道陆晚禾考上复旦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看见陆晚禾带了一个陌生女孩回来，一家人不到一分钟就接受了这个“意外”。 小麦很开心，她其实很紧张来着，可没多一会儿她就对这家人有了浓厚的熟悉感。 第236章 新生报到 陆晚禾没让家人单独给小麦准备睡的地方，反正自己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要去上学，她就让小麦住在自己的房间，两个人挤着睡。 趁小麦洗漱的时候，她跟家人讲了小麦这次过来的原因。 其实大家对小麦都不是那么陌生，陆晚禾下乡期间跟她一起住，回来自然也讲过一些她的事情。 盛桂丽心疼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和三哥马上要开学了，给你带个女儿回来陪你一段时间。” “哎呀，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们只管去上学，我来照顾她。” 等第二天一早，大家才知道谁照顾谁，小麦一大早就起来给大家做了早餐。 盛桂丽佯装生气道：“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饭呢？” 陆晚禾出来伸了一个懒腰：“妈，你就让她做吧，这样她在这里能待住。” 陆明扬伸手就拿了一个包子：“哎，这个馅好吃。” 小麦笑：“二哥，我以前见过你呢。” “啥时候？” 小麦只抿着嘴笑，不答话。 陆晚禾想起来了：“你哭鼻子的时候。” 陆明扬觉得没面子，拿着油手去掐陆晚禾：“妹妹你瞎说，我什么时候哭了。” 陆晚禾嫌弃地躲开，搂着小麦笑。 小麦这次过来，陆晚禾没让她带太多东西，吃的、用的、穿的，这边都有。 她把衣柜打开，把里面的衣服往外倒腾，往小麦身上挨个比划。 她如今已经长到了1米68，下乡这几年长了3厘米，估计以后也不会再长了。 小麦的个头倒像个南方人，1米6的个子，骨架也偏小。 “这些衣服，你穿着有点大呢，我领你去买几件。” 小麦拉住陆晚禾：“不用了晚禾姐，我有几件穿就够了，你把不穿的给我，我改改。” 陆晚禾给她捡了几件，到了晚上就见小麦已经自己裁剪合身了。 “小麦，你这方面很有天赋，以后有机会好好培养一下。” “我就是瞎改的，有啥天赋啊？” “这就是天赋啊，你只管好好练，以后你就知道了。” 陆晚禾有了主意，如今还没有服装设计专业，可以让小麦先学其他的财务知识，回头再送她往这方面深造。 她已经想好，差不多到1980年，个体经济发展环境成熟一点后，她就打算在几个方向投资，把生意做起来，也为家人铺好后路。 服装就是她选中的一个行业，市场一旦打开，吃穿住行这几个行业都大有可为。 尤其是压抑了几年的供需不平衡，服装领域的发展潜力巨大。 在家这一周，陆晚禾每天就是负责到处吃吃喝喝，奶奶家全家人都为她骄傲，逮到人就到处宣传。 为了不触霉头，陆晚禾一天姥姥家都没去。 盛桂丽也惯着她，反正让她女儿不爽的，她都不会逼迫女儿去做。 小麦最近都跟着吃胖了，她不羡慕陆晚禾，更不嫉妒她，她羡慕自己有这么好一个朋友。 有天大家喝高了，小麦的话就多了起来，说自己是多幸运。 盛桂丽在旁边哭着抹泪，陆晚禾忽然想起了那个小花，她妈不是喜欢女儿吗？干脆认下这个得了。 她一推小麦：“快，跪下给我妈磕个头，这以后就是你妈了。” 小麦喝得晕乎乎的，但脑子不笨，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喊完妈喊爸，然后几个哥哥也不落下。 家人这几天相处下来，也喜欢这个女孩子，眼里处处都是活，什么都抢着干，让他们想起了曾经的陈招娣。 盛桂丽也高兴地就这么应了下来。 开学那一天全家人都出动，一起坐大巴去送兄妹二人。 陆晚禾到寝室时，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了，看到她们家这阵仗着实吓了一跳。 这是一间八人寝室，总共四个上下铺，门口是两排衣柜，过道中间放着一个长条的桌子。 目前就只剩一个挨着窗的上铺。 陆明远利落地把行李拿上去，给妹妹铺好，小麦和盛桂丽在下面帮她归置东西。 陆晚禾站在一旁像闲人一样。 寝室里的7个人坐在书桌旁，齐刷刷地看着她。 人都是先入为主的，就算是嘴上说着不这样，心里面也会根据第一印象评判人。 陆晚禾长得漂亮，是任谁看了都无法辩驳的事，这种长相本来就会给人带来两个极端。 有些人会更喜欢一些，有些人则潜意识里反感。 如今陆晚禾又像大小姐一样，对她有好感的人就更少了。 陆晚禾无所谓，日子还长着呢，这又不是什么人格表演大赛，她就是要伸手家人也不会同意，只会弄得寝室更“吵闹”。 大家暴风一般地收拾完了东西，盛桂丽就掏出包里的两盒饼干放在桌子上：“我们家是甬宁县的，离着也不远，你们有机会去我们家玩儿啊。” 毕竟是这个年代考上来的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可谓是凤毛麟角，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 大家都道：“阿姨，您客气了。” 陆晚禾也大方地走上前，把饼干盒子打开挨个递给大家，然后笑着介绍：“我叫陆晚禾，今年18岁。我家里人比较热情来得多，你们先吃，晚上回来再好好跟你们认识一下。” 他们还要去陆明远的寝室收拾，陆晚禾说完这些就跟着一起离开。 刚一出门寝室就有人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大小姐呢。” “就是，你看没看见她那些衣服，那可都不便宜呢。” 陆晚禾忘了东西，推门回来取时，正碰上这一幕。 她什么没见过？这种对她来说都是小打小闹，她假装没听见拿着东西就走。 男寝就相对大剌剌一些，还没等家人打招呼呢，就有人围上来问长问短。 他们那么主动也是因为看见了陆晚禾，想知道陆晚禾跟陆明远是什么关系。 陆明远心底里不高兴，故意没介绍陆晚禾也是同校的学生。 为了好好庆祝一下，盛桂丽他们特意在沪城待一晚。一直到晚上给他们安顿好，陆晚禾才跟陆明远回学校。 回寝室时，其他人都已洗漱好上床，陆晚禾看了一眼，这可是前世没有经历过的剧情。 如今每一个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她就像开盲盒一样，不知道等待自己的都是什么。 第237章 初印象 陆晚禾看大家各忙各的，没有特意要跟自己聊天的意思，她也没主动再跟大家做自我介绍。 时间已不早，10点钟宿舍会统一熄灯，她拿着盆抓紧洗漱去了。 再回来，有些人已经休息。 陆晚禾正准备爬上床，突然发现梯子上搭满了衣服。 她拿起一件问下铺的人：“同学这是你的吧？” 此人正是上午背后说她坏话的人，只见她反问：“怎么了？” “你搭在这里，我不好上去。” 那人两手一摊：“那你让我放在哪儿？” 一旁有人道：“晶晶，你要不放我这边。” 陆晚禾一看说话的这个是另一个背后嚼舌根的人。 那个被叫晶晶的还是一动不动。 寝室门外贴了表格，上面列了大家的名字，陆晚禾终于对号入座一个，下铺的就是汪晶晶了。 不拿是吧？那她也就不客气了，她踩着汪晶晶的衣服就爬到了上铺。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汪晶晶大喊，引得大家都往这边看。 都是刚认识的，谁也不了解谁，只是觉得这点事就能吵起来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另一个也帮腔：“有什么事好好说话，踩人家衣服干什么？” 陆晚禾指了指其他的床铺问：“梯子是用来走的还是用来搭衣服的？你看其他三个梯子怎么没有东西啊？” 汪晶晶气急地道：“那你说话啊？” “我难道没说吗？” “那我不是还没来得及拿吗？” “哦，那你现在拿啊，谁绑着你的手了？” “你——” 汪晶晶气得将衣服都扯下来，嘀咕道：“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陆晚禾笑，这种倒打一耙的小戏码可入不了她的眼。 她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就穿进了系统。 缺很多、大牙、矮子、秃子、小鲜肉呼啦一下围上来，狗腿般地给她按摩。 说实在的他们的手法比小黑给她兑换的按摩机器差远了。 不过他们虽然按得不好，但主打一个精神陪伴，态度极其热情，让陆晚禾体验到了什么是上帝。 她回想起室友的人名，8个人中，包括她在内有6个人是管理学科专业的，还有2个人是其他专业的。 这些人看着不好搞呀，或许是自己看上去更难搞一些，所以别人不敢主动搭话。 不过她无所谓，她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陆明远也在同校，不然她早就想在系统里兑些钱出来在沪城买几套房子。 如今只有跟傅家合生意相关的钱是过了明路的，这些钱她还要继续投进去扩大生意规模。 所以突然拿钱买房子很突兀，只能再等一等。 这一夜她睡得很好，有些人却不，可能是第一天太累了，寝室里打呼噜、说梦话的都有。 第二天一大早她爬起来，洗漱完跑下去，陆明远就已经等在宿舍门口。 俊男靓女的组合，让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引人侧目，学校里没有明文规定不准谈恋爱，但这个时代背景下，难免让人对他们多看几眼。 兄妹俩倒是不在乎，吃早饭时，陆明远问：“妹，你们寝室人还好吧？” “嗯，挺好的。” “那就好。” 陆晚禾想哥哥在身边是挺好，大事小事都得关心着，可她刚感慨完，不好的一面就展现出来了。 杨光疾步走过来，他一屁股坐下大声道：“陆晚禾，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呃……我听说了。” “你知道我也考到这里了？你特意打听的吗？” 杨光激动得音量更高了，陆明远冷着脸问：“他是谁？” 杨光这才看见陆明远他也问：“这位是谁？” 陆晚禾头疼，伸手来回比划介绍：“这是我哥陆明远，这是下乡隔壁村的杨光。” 杨光赶快放下手上的馒头，伸出手来道：“哥哥好，我是杨光。” 陆明远冷着脸回：“嗯，好。” 杨光也不生气，收起手继续吃饭，自己在那儿一个人输出：“你们家太厉害了，一考考进来两个。” 陆晚禾看了看陆明远的脸色，小声道：“快吃饭吧，上课要迟到了。” 陆明远不是清高不懂礼貌，他是太了解这些人都打得什么主意，妹妹在她眼里还小呢，他不想这些臭男人一个个地呼上来。 可谁让他妹就长了这张脸呢？ 此刻陆晚禾刚进教室，就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陆晚禾在柳树村待了两年多，皮肤并没有因为风吹日晒变得粗糙，个子反倒更高挑了。 脸上也褪去了一些稚嫩，以前她的漂亮有一种青涩带来的温和感，如今光芒抵不住，美得更有侵略性。 “切——”汪珍珍从齿缝里挤出不屑的声音，她转头道：“宋洁，我看那个陆晚禾比你差远了。” 李悦突然从前排回头看了她们两个一眼，那表情像是你说这话你眼瞎吗？ 汪珍珍倒是不敢直接怼李悦，她低头假装拿书本。 陆晚禾一时不知道坐哪儿，李悦摆摆手，陆晚禾就直接走了过去。 “我叫李悦，家里就是本地的。” 陆晚禾笑笑：“你好，昨天都没来得及跟大家认识。” “没关系，我们认识你就行了。” 汪珍珍和宋洁在后面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不屑的表情。 老师第一节课就说了一些经济学的书籍，陆晚禾记下来，中午出去跟家人汇合的时候去新华书店基本都买齐了。 她把书拿回寝室的时候，大家终于热情了起来。 李悦走上来翻着书道：“你对沪城还挺熟悉的，速度也是够快的了，我还想着周末一起去买呢。” “我爸妈还在这边玩儿，中午没事就去逛了逛，还有一本没买到。” 李悦看了一下：“我知道一个地方应该有，周末我带你去。” “好啊。” 一个打扮朴素的女孩走上前：“你好，我叫赵美珍，我能看一下这些书吗？” 陆晚禾捡了一本塞到她手里道：“当然可以，这么多书我也看不过来，大家有需要可以拿去看，我感觉也不用每个人都买。” 宋洁听她这么说赶紧也不客气地拿了一本，她穿得不差，可实际上她家根本没有什么钱，只是装得罢了，这买书的钱她可不想出。 陆晚禾突然从她手上抽走了书，递给站在一旁不好意思上前的人，问：“你是常青吧，书借你看。” 第238章 不惯着 前世陆晚禾可是隐忍了一辈子，“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这话一直是她信奉的，但憋屈且没多大用。 而且有些人很怪，你越躲着他，越对他友善，他越蹬鼻子上脸。 所以这一世陆晚禾打算洒脱一点。 两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贱，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宋洁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常青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接过来了，说实在的几天相处下来，她对这个宋洁也没什么好印象。 你看不用做什么刻意的介绍，不过是一天的功夫，该认识的认识，该改观改观。 剩下两个全程对书不感兴趣的，陆晚禾就猜到是其他专业的。 她走过去跟她们聊道：“哪位是何玉芬，哪位是张凤飞啊？” 一个一笑俩酒窝的女孩子举手道：“我是何玉芬。” 一个长得像少年的人道：“我是张凤飞。” 陆晚禾又笑着跟两人闲聊了几句。 寝室的氛围顿时好了起来，当然除了汪珍珍和宋洁。 有个有钱又大方的室友谁不高兴呢？可她们两个一上来就失去了“卡油”的机会。 现在想巴结，陆晚禾根本不给她俩机会。 第一年恢复高考，不论是学校还是学生都很雀跃，学校准备组织一场迎新晚会。 有才艺的自然主动报名，但这个年代大家都腼腆，而且也不像后世全面培养，所以人员远远不够。 一节课结束，陆晚禾正准备背着书包出去，就被人拦了下来。 对方拿着本子问：“你去哪？” 陆晚禾反问：“下课了，我为什么不能走？” “你不是要排练吗？” 陆晚禾狐疑地看向汪晶晶，此时的她已经自荐当上了副班长，本专业晚会人员招募的事就是她负责。 汪晶晶假装一脸歉意地走过来：“陆晚禾我一看你就是有才华的人，就自作主张给你报名了合唱，咱们寝的宋洁和李悦都参加。” 陆晚禾冷笑着问：“你都不问我一声，你觉得这样好吗？” 汪晶晶一脸正义：“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专业。” 其他同学也附和：“是啊是啊，你就别拒绝了。” 陆晚禾扫了一眼节目单上的曲目，她二话不说张口就唱，教室里还有没走的学生，他们听到这歌声都愣住了。 别人顶多是五音不全，陆晚禾的五音没有一个在线。 她大大方方地唱完一整段，直到汪晶晶的脸憋得快透不过气了才停下来。 她道：“晶晶，我对你有点失望哦，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怎么这么不认真，差点害了大家。” 她用手指着本子上自己的名字问那位同学：“这下可以划掉了吧。” 那位同学赶快拿笔哆嗦着把陆晚禾除名。 陆晚禾背上书包哼着小曲儿就走了，开玩笑，跟我玩儿先斩后奏？ 虽然总是有些小插曲，但大学的日子跟下乡的日子相比还是“平淡”一些。 因为兄妹俩总是在一起，也间接劝退了一些不知情的爱慕者。 陆晚禾发现，喜欢陆明远的人也不少。 她寝室就有，李悦就时不时地向她打听陆明远。 李悦这个人不坏，长得也不错，就是人有些娇气，做做朋友还可以，做她嫂子，呃……陆晚禾觉得有点不妥。 最起码她知道陆明远就不会喜欢她这款。 陆晚禾支吾着：“我也不知道我哥是个什么情况。” “你天天跟他在一起还不知道？” “我也是最近才跟他天天待在一起，我之前都在乡下当知青啊。” 李悦本来小声跟陆晚禾嘀咕，听她这么一说吓了一跳：“你？你当知青？你开什么玩笑？” 陆晚禾一脸无辜：“你觉得假就去老师那儿问问呗。” 常青本来在床上低头看书，此时也惊讶地抬起头：“你真做过知青吗？” “骗你们干什么？” “你在哪里，做了多久？我也当过知青。” 陆晚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给她们大致讲这几年的经历。 李悦都听傻了，她一直当陆晚禾跟自己一样家庭都还可以，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谁能想到她竟然16岁就去做了知青。 常青本来是个闷葫芦，跟大家都不太交流。 一是她岁数不小，今年已经22岁了，再一个她自己做过2年知青，总觉得寝室这些人不够成熟，跟她这种吃过苦的不一样，所以也不愿意主动说话。 她听到陆晚禾的经历，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洒脱的人。 常青问：“看你家条件也挺好的，怎么会送你去做知青？” 陆晚禾大手一挥：“嗨，过去的就别提了，做知青也挺好，也是丰富了阅历呢。” 其他人听了也对陆晚禾多了一丝敬佩，她在寝室是年纪最小的，可如今看下来确是经历最丰富的。 从这天起，常青总会主动找陆晚禾说话，可能是因为共同经历带来的熟悉感吧。 话说回来，除了李悦对她三哥陆明远感兴趣，陆晚禾发现宋洁也有意无意地打听他哥的情况还有她的家境。 陆晚禾看着宋洁，总觉得她身上有谁的影子，后来才想起来，这人不就跟高娟娟差不多么，也是个没钱强装的主儿。 陆晚禾瞎编了一套说辞，反正就是直接打消宋洁对她三哥陆明远的念头。 前世陆明远可是娶了个好老婆，这一世不能因为她把陆明远的姻缘给搅没了。 宋洁看出陆晚禾不想帮她牵线，这个人就开始拧巴了，一会儿挤兑陆晚禾一会儿又巴结她，看着跟精神分裂似的。 开学满两周，迎新晚会顺利召开。 这一年大学里迎来了多元化的面孔，很多人都已30多岁成家立业了，可此刻坐在台下的他们，脸上都有着一种其他场合不会出现的朝气。 校园就像一个象牙塔，他滋养了那些心怀梦想的人。 不论你曾经历过什么，不论你处在人生的什么阶段，在这里大家都有着同样的目标。 1978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这份令人的激动的心情更甚，学子们都压抑着一颗蓬勃的心，跃跃欲试的想在这里迈上人生更高的台阶。 台上的人更是，他们在表演才艺的时候散发着特有的魅力。 底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陆晚禾看着本专业的表演，心想，自己要是真被汪珍珍忽悠上去，他们这个节目可就成为年度话题了。 她正专心看着节目呢，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陆晚禾回头这人有些面熟，好像是本专业的人，就见他拿了一本书递过来。 陆晚禾接过书一头雾水，可看对方紧张的样子，她好像猜到了什么，于是默不作声地把书收了起来。 第239章 我有男朋友 陆晚禾晚上爬床上翻开书发现里面夹了一封信，她打开读了一下。 怎么说呢，信的内容倒不直白，但还不如直白一些呢，酸腐中时不时冒出的意图让人更觉得不舒服。 陆晚禾眉头拧紧，这有点麻烦，拒绝又不能明说，她就尽量无视得了。 常青在晚会上看见了这一幕，如今又看陆晚禾这个表情，她比划着用口型问怎么了。 陆晚禾淡定地摆摆手，这种事少点人知道还好处理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陆晚禾就把书放到了那人的书桌上。 那个男生回来，看见书后，满脸羞涩地看向陆晚禾，然后小心地把书收进了包里。 陆晚禾不知怎么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命，她只想好好学习啊。 这人叫肖尧，也是沪城的，他从见陆晚禾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其实班里喜欢陆晚禾的人很多，可他们都不自信。 肖尧不一样，他有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所以他也很自信对于自己的这份喜欢陆晚禾一定会欣然接受。 他中午午饭都没吃，回寝室把书翻来覆去地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回信。 他一开始很失望，然后琢磨自己的信也没被退回，那一定代表陆晚禾还是接受了自己。 肖尧很开心，下午上课主动走到陆晚禾的身旁道：“我收到了。” “收到什么了？” “书。” 陆晚禾自然地应了一声：“哦，不明白你昨天为什么让我带书，今天给你带过来了，我们也不是很熟，下次不要做这么冒昧的事了。” 肖尧脸上还有着得意的笑容呢，听到陆晚禾的话傻住：“你说什么？书里的东西你没看吗？” 陆晚禾蹙眉反问：“什么东西？书里有什么？我也是帮忙你不要乱冤枉人。” 她的话越说越严肃，肖尧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傻子一样地解释书里有东西。 李悦看不下去问：“有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人家跟你又不熟搞笑不啦？” 他们俩曾经是一所高中的同届，但李悦对肖尧的印象不太好，觉得这个人特别装。 肖尧涨红了脸，他不敢直接说给了陆晚禾一封信，怕自己最后闹笑话。 陆晚禾以为这个人闹了这么一次就得了，没想到他下午放学后又追上来。 “你看见了是不是？你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是不是？” 陆晚禾装傻：“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能说清楚就说，说不清楚麻烦让开。” “书里面有给你的一封信。” “什么信？没看见，有什么事直说。” 肖尧豁出去：“我想跟你做朋友。” “不好意思哦，我不想，我朋友挺多的，不缺你一个” “不是那种朋友，是……是男女——” 陆晚禾马上接话：“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 肖尧听傻了，他明明跟宋洁打听过的，怎么就有男朋友了？这还是次要的，陆晚禾怎么就这么大剌剌地讲出来。 他还想说些什么，心底里第一反应是你男朋友肯定不如我。 就在这时，陆明远在不远处叫陆晚禾。 陆晚禾扭头就走。 要说开学没多久，同专业的就已经知道了陆晚禾和陆明远的关系。 肖尧心里不顺，他又跑去找了宋洁。 宋洁跟大家不一样。 别人都是来上学的，她却另有目的，想借着自己名牌大学生的身份把婚事搞定，抓紧找个金龟婿好维持她现在假装的体面生活。 她这个人跟高娟娟类似，但又有很大的不同，她是有能力的。 高考机会一来，她拼命地考上了心目中的名校。 只要是她给自己定的目标都会锲而不舍的追求，为了现如今这个目标她到处广撒网，陆明远、肖尧都在她的名单范围内。 宋洁听见肖尧的话又惊讶又高兴，这不是意味着在肖尧这边她又有机会了？ 她一脸单纯地道：“我又没有什么经验，她又没主动说过，我怎么知道啦？” “你帮我打听一下她男朋友是什么人。” “知道啦，那你周末可以做向导带我在沪城逛逛吧，这里我又没来过。” 肖尧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宋洁回屋趴在汪晶晶的耳旁说了这个八卦，汪晶晶这个大嘴巴马上满屋地问：“你们知道陆晚禾有男朋友吗？” 常青听了不太高兴：“这是人家私事，有又怎么了？” 汪晶晶马上问：“那你也有吗？” 常青脸色难看，背上书包就出门了。 宋洁拉住汪晶晶道：“哎呀，你不要乱讲啦，我们现在在说陆晚禾的事。” 汪晶晶这个傻子马上又问向李悦。 李悦白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去中文系啦，以后好做记者呀。” 大家笑了，没见过这么讨人嫌的。 陆晚禾跟陆明远一起吃过晚饭后，又被陆明远拉着一起上晚自习。 要说陆明远真的很珍惜重新走入校园的机会，为此他把画画的工作都停了。 在他眼里求学也就这四年的时间，他不能荒废了学业。 陆晚禾倒是赞成，过两年她就要放开手脚做生意了，家里也不差这些钱。 但她在这里却不仅仅是学习，这些知识她前世也学过，再说她是实实在在操作过的。 学以致用都玩儿精了，也不用死读书。她在图书馆的时间都是在琢磨后面两年具体做什么。 就像构建初步投资方案一样，她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这方面。 毕竟前世她是做汽车配件的，如今这个年代这种业务还没市场，适合做的都是她前世没涉及过的领域，她打算做好研究，周末也去各处调研一下。 这样市场一旦放开，她就能做好准备。 晚上寝室快封门了陆晚禾才回来，她在自习室的时候常青就找过来，跟她讲了寝室的事儿。 陆晚禾轻松地拍拍她：“谢谢常青姐，我心里有数。” 果然她一进门，汪晶晶就像蓄力已久般大声问：“陆晚禾，他们说你有男朋友。” “谁说的？” “就，就他们说的。” 陆晚禾笑：“谁啊？竟造谣，我没有男朋友。” 汪晶晶傻了，别说她宋洁都愣住了，她也沉不住气地问：“你真没有男朋友？” “谁说我有啊？你跟我说说。” 第240章 想我没 宋洁眼神飘忽：“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 “哦，谁这么无聊啊？我洗漱去了。” 她去洗漱房的时候笑出声，对待这种人她主打一个胡说八道。 她有男朋友这个事也没想瞒着，反正早有传闻早消停。 但耍他们一下也无妨喽。 宋洁把昨天的情况讲给肖尧的时候，肖尧呆愣住。 宋洁逮到机会跟他分析：“或许她是想拒绝你才这样讲，她这个人很自私的，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这些话还真说进了肖尧的心里，他本以为自己主动出击是十拿九稳的事，谁承想现在每天被陆晚禾吊住了心。 他坚持到上午放学又跑到陆晚禾那儿去问：“你说有男朋友是骗我的吧？” “谁说的？我有没有男朋友自己还不知道吗？” 肖尧彻底被搞傻了，如果是个单纯的人，陆晚禾第一次告诉他，他就应该知趣。 可陆晚禾看他还勾结了宋洁一起纠缠，没忍住就打算糊弄他们一下。 她说完就走，不给肖尧再说话的机会。 晚上汪晶晶居然又傻不拉几地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陆晚禾反问：“怎么我的私事你这么感兴趣啊？还是谁让你帮忙问的？” 汪晶晶拿眼睛瞟宋洁，宋洁赶忙打哈哈：“就是听见传言，有些感兴趣啦。” “哦，那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宋洁指着自己：“我吗？我当然没有。” “嗯，我信你。” 陆晚禾说完拿着盆子就出去，李悦笑出了声，她们其实对陆晚禾有没有男朋友并不关心，倒是觉得汪晶晶和宋洁两个人比较滑稽。 宋洁被耍了，气得瞪了汪晶晶一眼。 说来也怪，她没有小姐的命倒是有小姐的脾气，汪晶晶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跟她玩儿到一起，甘愿做狗腿子。 也不知考上大学的机灵劲儿都去哪儿了。 其实，宋洁和李悦在迎新晚会表演过后，风头不比陆晚禾小。 也有爱慕者表达心意，宋洁只是没在他们当中发现符合自己条件的人。 李悦则是不感兴趣，她喜欢自己看上的。 这些在他们日常生活中都算是小插曲，他们关注的重点还是学习，要说这里的学习氛围不是一般的强。 大家平时教室、食堂、自习室、寝室四点一线。 陆晚禾前世在学业方面多少是有些遗憾的，今世给了她弥补的机会。 她英文水平还可以，这次在学校就想抓住机会多学几门语言，一有机会她就去旁听课程，打算以后为自己做外贸储备能力。 这样搞下来，时间还真是不够用。 但即便这样她周末也都抽出时间去外面调研。 陆明远报的是物理系，他的学业其实更重一些，加上他没上过高中，很多基础知识都要抓紧补起来，陆晚禾就让他周末在学校学习。 陆明远不放心，陆晚禾就抓来张佳佳让她陪自己。 要说她也是有意抓着张佳佳一起，这个人性格沉稳，陆晚禾打算以后拉她一起做事，也想让她提前接触一下。 可张佳佳没什么积蓄，能出来上学已经几乎用掉了她全部的积蓄，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她还不知道要从哪儿弄。 但陆晚禾是她朋友，她当然不会拒绝，就是在外边消费的时候，她都在旁边看着。 陆晚禾每次都大方地请她，张佳佳很过意不去，有次郑重地跟陆晚禾谈了谈。 “我付你工资。”陆晚禾道。 “什么？” 陆晚禾在商业街上随手指了指，“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拿着笔记本到处记吗？过几年我就要自己做生意，我是提早来这儿调研，你陪我一起做我付你工资。” 别人说这话，张佳佳可能当她是玩笑，但陆晚禾说就不会。 她可是带着傅家合成为万元户的人，张佳佳信她。 可她不信自己，陆晚禾也说了过几年，那就说明现在还不需要自己帮忙，所以她觉得陆晚禾这样说就是想接济自己。 陆晚禾无奈：“你啊，跟小麦一样难搞，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着找点事做。” “你想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 陆晚禾拉着她去找了周千，这人现在跟傅家合称兄道弟的，她开门见山地道：“周哥你人脉广，帮我朋友找点事做。” 周千上下打量了张佳佳几眼：“能做什么啦？我工作原因倒是认识很多有钱人，你得先说自己能做什么我才好帮忙啦。” 张佳佳一听这话赶紧道：“帮人打扫这些我都可以做的。” 陆晚禾马上打断：“她不做那些，她也是大学生，你看有没有那种需要请家教辅导的，或者工作上需要打打下手的，她都能做好。” 周千爽快地道：“行了，我知道了，我猜你也不会让朋友做这些，我给你留意一下吧。” 张佳佳回头问陆晚禾：“你说那些很难找吧，再说这里是大城市，有能力的人多，人家怎么也找不到我啊。” “你也说了，这里是大城市，那就说明机会多。那些比你有本事的，不见得有能力找得到机会呀，周千做高端保养品的人脉广，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晚禾又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塞给她：“还有啊，你是我朋友，我不会让你去给人家当保姆的，这钱你拿着，没有了再问我要，以后还我就可以了。” “这……怎么好意思？” 陆晚禾摇头：“我把你带出来，当然也为了你以后能帮我呀，你放心，你有用处的，自信一点。” 她故意这样讲，就是为了让张佳佳心安理得的拿这钱。 再说她现在突然有了新的思路，张佳佳要是能帮有钱人做事，这也算提前接触一些人脉，以后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能用的上。 现在事情还没着落，她也就没讲这些。 陆晚禾这个人强大到每一个跟她做朋友的人都安心，张佳佳又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回学校的时候，她们各自分开了。 陆晚禾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车，她正散漫地往学校走，突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四目相对时，她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 要命，这人怎么几天不见又变帅了。 她笑着走上前，傅家合表面上是克制的，这里是校园，他不想给陆晚禾惹麻烦。 谁知陆晚禾上来就问：“想我没？” 第241章 大方示爱 在傅家合眼中陆晚禾一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温婉。 可自从确认关系，他发现了陆晚禾的另一面：透着一点坏的调皮。 他怎么不想，他都要想疯了，本来就不能做什么，又被陆晚禾这样逗弄，他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怨念。 陆晚禾看着他红到发紫的耳朵，佯装生气道：“没说就是不想喽。” 傅家合追上去，低声道：“想，很想。” 陆晚禾看着他坏笑了出来。 傅家合被她逗弄得心里潦草着发痒，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陆晚禾收起了逗弄他的心，问：“你吃饭没？” 见他摇头，她又道：“走吧，我带你去食堂吃。” 傅家合为了不给她添麻烦连校园都不敢进，可陆晚禾却落落大方地公然带他去食堂，这让他一下子觉得愧疚起来。 一个人在柳树村，他每天都很担心。 虽然两个人当时说好了，可一想到那可是陆晚禾啊，他就觉得不放心。 如今见她这样，傅家合就觉得自己的境界太低了。 食堂刚过吃饭高峰，陆晚禾拉着傅家合去打菜。 傅家合看着大家的穿着，觉得自己是个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的“外来人”，他穿着一身西装，在校园里有种用力过猛的感觉。 陆晚禾特意打了好几个菜，都是那些她平时吃到的时候会突然冒出来：这个好吃，以后带傅家合来吃。 她急切地让傅家合品尝，然后坐在那儿期盼地看着他的反应。 “好不好吃？” “嗯。” “嗯是什么意思？多点形容嘛。” “好吃。” 陆晚禾无奈地笑了，这人还是这样话少。 两个人正体验着特别的氛围，杨光突然冒出来，他不客气地直接坐到了他们旁边。 傅家合很惊讶也有一点恐慌，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他，同样也恐慌于他的优秀。 陆晚禾轻描淡写地介绍：“杨光也考到了同一所学校。” “嗯。” 傅家合回应完就埋头吃饭。 杨光却不肯退缩，问：“他怎么也来了？” 陆晚禾很不喜欢他这么说话，任谁听了都容易误会。 考到同所学校是杨光的选择，陆晚禾阻止不了，她欣赏杨光的努力和能力，也愿意交这个朋友，但前提是不能干预自己的生活。 她刚要开口解释，汪晶晶和宋洁走了过来。 宋洁老远就盯着陆晚禾身边的陌生人，这人一身西装价格不菲，而且他手腕上也戴着手表，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人，家里也一定很富裕。 她怼了怼汪晶晶，汪晶晶就走上去大惊小怪地问：“呀，陆晚禾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是食堂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那这位是谁啊？怎么没见过，不像是我们学校的人。” 陆晚禾看了傅家合一眼，突然甜甜一笑：“他是我男朋友。” “什么？”“什么？” 宋洁和杨光同时喊出口。 陆晚禾看着菜也吃得差不多，拉起傅家合站起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没听错，他就是我男朋友。” 傅家合刚刚因为看见杨光而不快的心情一扫而光，他暗自高兴，可在即将落幕的夕阳下那神色怎么藏不住？ 陆晚禾问：“这下开心了吧？” “嗯。” 陆晚禾刚要责怪他话怎么那么少，傅家合突然又担忧地开口：“你这样说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学校又没禁止。” “刚才是你的同学吗？”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马上道：“同寝的，就这么两个最差劲的，你放心，跟陈芝华比，这种人都不算什么。” “嗯，那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陆晚禾领着他逛了一圈校园，然后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沪城的4月天气最舒服。 傅家合脱了西装在手上搭着，他的衬衫挽起，手臂上的青筋隆起了轮廓。 英俊的外表让他有着高处不胜寒的冷酷，可手臂上青筋又让他有着扎进泥土里的踏实感。 陆晚禾就那么直白地盯着他看。 傅家合被看得内心涌动，可这里是校园，他也只能克制着自己。 他好迷恋此刻的场景，想让这一刻一直延续下去，不想离开她，可他也知道这都是奢望。 两个人没怎么说话，认真地体会着在一起的每一刻，让时间放慢，可还是不够，月色催着他们面对现实。 他们一起走到了陆晚禾的宿舍，傅家合抬头看了一眼，陆晚禾伸手往上数着：“那个就是305，以后你可以直接来校园找我。” “知道了。” 快到关门时间，两人都不舍地分开，好在明天还是周末，他们可以待一整天。 陆晚禾还沉浸在甜蜜的喜悦中，一屋子的人齐刷刷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她。 汪晶晶略带愤怒地问：“你不是说你没有男朋友吗？” 陆晚禾两手一摊：“不好意思，现在有了。” “你——” “你好奇怪哦，天天盯着我有没有男朋友干什么？” 宋洁笑着走过来问：“他是干什么呀？也是学生吗？” “不是，他是农民。” “什么？”宋洁一脸不信，“怎么可能？他明明穿着西装，还戴着手表。” “哦，那是他全部的家当。对了，你看那么仔细干什么？那又不是你男朋友。” 宋洁知道陆晚禾这是在胡说八道，可她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她原本打算去肖尧那造谣，说陆晚禾勾搭社会有钱人士，她就是一个拜金女。 可从陆晚禾这儿却得不到确切消息，她站在那儿喘着粗气怒目圆瞪。 李悦看不下去道：“宋洁你为什么总是对陆晚禾的事这么感兴趣，我看你跟肖尧走得挺近的，你该不会对他有什么意思吧？” 宋洁还想着怎么套陆晚禾的话呢，却被人说中了心事，她只能嘴硬道：“没有，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 李悦满不在乎：“我也就是问问，你能问人家陆晚禾，我还不能问你啦？” 平时话不多的常青也突然来了一句：“就是，先学会自己把嘴巴闭上吧。” “你们——” 宋洁说不过转身就出门，汪晶晶跺了一下脚赶忙追出去。 李悦摇头：“搞笑。” 第242章 误会 晚上赵美珍跑到陆晚禾身边小声问：“你真有男朋友？” 她这个人平时在寝室存在感很低，陆晚禾知道她不是随意八卦的人，她很认真地回：“是啊。” “你不怕影响不好吗？” “这有什么的？” 赵美珍欲言又止，转身收拾上床了。 按年纪论，赵美珍的年龄最大，今年23岁了，寝室人开玩笑叫她大姐，她都笑笑点头应着。 平时她也默默地为大家做事，经常打扫寝室。 有些人不在意，陆晚禾却看在眼里，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 刚刚她问的那些话，陆晚禾总觉得有点怪，但也说不上哪里怪。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爬起来，不论每天有什么安排，跟陆明远一起吃早餐都是雷打不动的行程。 要说傅家合是自己男朋友这个事，陆晚禾还是对一些人有所隐瞒的，比如说她的家人。 但她也知道瞒不了多久，不过能晚几天耳根子就能清净几天。 这不，陆明远问她昨天都去哪儿了？陆晚禾半闭着眼睛讲她跟张佳佳那些事。 “你们怎么还去找周文了？” “佳佳有困难啊，周文路子多。” “下次这种事叫我一起吧。” 陆晚禾闭着眼睛嚼包子：“哎呀三哥，不是所有人都对你妹妹感兴趣的，我下乡当知青还不是一个人？” “那你以为那几年我们好受啊，每天提心吊胆的。” 陆晚禾立刻睁开眼睛：“对不起啦三哥，我只是说我长大了，有些事你不用担心。知道你不容易，你看我不是每天一大早就爬起来跟你吃早饭嘛。” 陆明远看着又闭上眼睛的陆晚禾也有些不忍，他周末也不休息要一早起来去自习室，害的妹妹也睡不成懒觉。 他柔声道：“要是太困了，就回去再睡一觉。早饭还是要吃的嘛。” “知道啦，我们快吃快吃。” 陆晚禾吃完，回寝室换上最漂亮的衣服，扎了一个马尾辫，上面还系着好看的丝巾。 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满意了才准备出发。 何玉芬笑着打趣她：“呦，打扮成这样，去见男朋友呀？” 陆晚禾咧嘴一笑：“当然啦，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不错不错，有福也不忘姐妹。” 陆晚禾把包一背就去傅家合住的旅店找他。 这里离学校不远，条件也还可以，陆晚禾还没走近呢，就见傅家合已经等在旅店门口。 “吃早饭了没？” 见傅家合摇头，陆晚禾马上道：“走吧，我陪你去吃，我知道个好吃的地方。” 他们正要往外走，陆晚禾就看见赵美珍跟一个男的一起走出旅店。 场面其实挺尴尬的，假装没看见已经来不及，陆晚禾能看出来赵美珍不想跟自己说话，她只能拉着傅家合快速走掉。 她这才知道赵美珍昨天问她那些话的意思，她不清楚赵美珍跟身边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男女朋友，那一起住旅店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傅家合问她：“认识的人？” 陆晚禾含糊地道：“嗯，我们不聊这个了吧。” 南北方口味差异很大，傅家合每次来沪城都感觉自己吃不饱，他不喜欢偏甜的菜。 陆晚禾今天带他来的地方却很好吃，傅家合吃了一整碗面。 “好吃吧？这家是陕西口味，味道好。” “你真的不再吃点吗？” 陆晚禾摇摇头，为了骗过她三哥，她早上可一点都没少吃。 傅家合也知道原因，其实他现在对向陆晚禾家人摊牌也没底，别说他觉得自己条件还不够，就算是自己配得上，陆家明显也是不想嫁女儿。 这也是他的一个心结。 “沪城你现在比我熟，要不今天你带我玩儿？” 一出门，陆晚禾把“导游”的皮球踢给傅家合。 傅家合看着她娇俏的样子心痒痒，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可以。” 以傅家合的个性他是不会主动挖掘沪城这些游玩的地方。 但周文是个行家啊，每次傅家合来，周文都带他去各种“名场所”打卡。 果然傅家合带她去的第一个地方，陆晚禾就没来过。 这是一家有着浓厚外国风情的咖啡厅，里面也大多是外国人，傅家合熟练地点了两杯咖啡。 陆晚禾喝了一口赞叹道：“很正宗，看来傅先生的品味很高嘛。” “这东西我还是喝不惯，周文喜欢。” 陆晚禾看着他，想起第一次带他见周文的样子，同样穿着西装，当时小心翼翼喝咖啡的人和如今坦然说自己喝不惯的人真是天差地别。 慵懒表达的不喜欢，让人不容置疑。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钱”的人有时候连表达不喜欢的权力都被剥夺了，当初的傅家合如果说不喜欢，人家只会觉得他是乡巴佬，没品味。 现在没人敢质疑他这份不喜欢。 陆晚禾为他感到高兴，这种自信的气场以后在商务谈判上都是有力加持。 旁边老外和服务员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服务员哭丧着脸，肢体语言表达了满满的无助。 陆晚禾走上前询问：“怎么了？” “主管今天不在，我只会一些简单的英文。” 陆晚禾转头用流利的英文跟老外交流着，他们本来脸上有些轻蔑，看见陆晚禾的谈吐态度马上有了转变。 服务员问：“您好，请问他们在讲什么？” “没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 服务员连连道谢，随后拿了一块甜点免费招待陆晚禾。 傅家合疑惑地问：“你怎么会说外语？” “学校里学的。” 傅家合挑着眉：“这么短的时间？” 陆晚禾怔住，是啊，现在的傅家合可不是当初在柳树村随便糊弄过去的人了。 她笑着道：“以前也会一点。” “我有时候觉得你挺神秘的，让我摸不透。” 陆晚禾喝了一口咖啡：“神秘好，有新鲜感不是吗？” 不论是自己穿越过来这件事，还是有系统这件事，陆晚禾都不打算告诉他人，即便是傅家合。 人心不可揣测，人也是会变的，为什么要去赌呢？ 她要守护好这个秘密，进退有度才能更好的享受一切不是吗？ 繁华和金钱是可以带来快乐的，今天一天的行程，远比当初在昌杨镇的约会要开心得多。 傅家合把陆晚禾送回去恋恋不舍的，明天陆晚禾就要去上课，自己也要忙生意，像今天这种时光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晚禾心底里也有了惆怅，可她回到寝室发现这里的气氛更不对。 她求助地看向常青，常青指了指蒙在被子里的赵美娟，然后又比划了一个哭的姿势。 陆晚禾还没来得及多问，赵美娟突然掀起被子，坐在床上幽怨地瞪着陆晚禾。 第243章 安排妥帖 陆晚禾一头雾水，常青往门外比划了一下。 然后两个人拿着脸盆一起出来。 常青道：“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下午突然被学院老师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哭红了眼睛。” 陆晚禾心想，赵美娟瞪着自己不会跟早上碰见她那一幕有关吧？ 常青又嘀咕：“你说她怎么了？大家怎么问她都不说。” “不知道，她不想说我们也别乱猜了吧。” 陆晚禾猜到赵美娟的事一定跟男女关系有关，可自己也不能主动找上去问，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她想等过几天再找机会聊聊看，但也奇怪，赵美娟第二天就跟正常人一样，唯独对陆晚禾冷淡了一些。 这让陆晚禾有一点不舒服，这时候再去主动提起来感觉也挺不合适的，这件事就不上不下的一直拖着。 其实，根本也没什么大事。 陆晚禾周末一早出门的时候，宋洁和汪晶晶也跟在她后面，所以她们也在暗处看见了赵美娟跟男人一起出没旅店。 她们虽然惊讶但当下一心想跟踪陆晚禾，就没深究。 看见陆晚禾被男朋友带着出入各种高档场所，宋洁心里别提多嫉妒了。 她看出这个男人有钱，可不知道他这么有钱，她心里自然地就冒出来，如果这是自己的男朋友就好了。 她们只跟了半天，后面没赶上车走散了。 汪晶晶冷笑道：“还说是什么农村人，哪个农村人这么有钱。” “她就是个骗子。” “要我说，这人可能是沪城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我们去给她宣传宣传，说她在外面为了钱，乱搞男女关系。” “陆晚禾那么聪明一口咬定他是农村的，我们反倒吃亏，等抓住了把柄再说。” 汪晶晶觉得有点道理，她马上又道：“那个赵美珍又是怎么回事？平时看着老实，怎么跟男人出入旅店呢。” 宋洁本来不想聊这茬，搞赵美珍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可她却突然想到一计。 她匿名给老师送了一份小纸条。 学院老师看到后，单独找赵美珍谈话。 其实赵美珍隐藏了身份，她是结过婚的，而且跟老公有一个孩子。 第一年恢复高考，大龄人士中男性居多。 这年代结婚早，已婚已育的女人，家里大多都拦着不让报考。 赵美珍的老公算是开明的，但夫妻总分居也不是一个事儿，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沪城找赵美珍。 已婚这个事赵美珍在填报材料的时候没有撒谎，只是不想让同学们知道，她总觉得别人知道了会对自己有偏见。 老师了解了一下情况，确认夫妻身份后，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但赵美珍很伤心，她觉得自己身份暴露了，也伤心陆晚禾竟然背叛自己。 所以才在寝室有了这么激动的反应，可睡过一觉后她又自己想通了。 既然不想跟大家公开已婚的身份，再这么闹下去别人难免会一直追问，她不如就让这件事过去，以后疏远陆晚禾这个人就好了。 可就是她的这个选择，让这个误会一直没有解开。 宋洁和汪珍珍还等着添油加醋看好戏呢，见赵美珍没了动静，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说的多了可能会暴露自己。 但宋洁在肖尧面前可是编排了很多，肖尧不相信陆晚禾是这样的人，他更不相信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真是个有钱人。 他冷冷地道：“你说这些也花不了多少钱，有些穷人就是会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装有钱人。” 宋洁突然一脸尴尬，她就是那个假扮身份的穷人。 “哎呀，这都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她确实有男朋友。” “那又怎么样？” 宋洁震惊地看着他：“你不会还要追她吧？” “为什么不可以？” 宋洁在心里冷笑，她很会看人，傅家合是不是装的她自然是知道的，跟傅家合相比宋洁觉得面前的肖尧又幼稚又无趣。 对这种人她也不打算再继续争取下去。 傅家合离开的那天心揪得无法呼吸，来的路上有多期待，回去得时候就有多难过。 可他是男人，这种心情他只是默默地压抑着不表露出来。 陆晚禾的心情也不好受，她觉得奇怪，没有确认关系时明明很洒脱的，现在竟然越来越“粘腻”。 可这种感觉也挺好，给平淡的生活注入了多姿多彩的起伏。 他们都共同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周文真的给张佳佳联系到了一个兼职机会，给一个有钱人家上小学三年级的小孩当家教。 尽管周文打了包票说这家人如何靠谱，陆晚禾还是亲自跟着走了一趟。 这家人住的是小洋房，家境自然是不用讲。 里面只住了一家三口，还有一个佣人。 男主人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看着温文尔雅，女主人则有些盛气凌人。 但陆晚禾觉得这也没什么，服务行业都这样，只要人身安全没有威胁就行。 事情确定下来张佳佳很兴奋，这价钱谈得不错，而且她还有足够多的空闲时间，她说什么都要请周文吃饭。 周文摆摆手：“行了，我去的地方你们可消费不起，傅家合已经替你们招待过我了。” 陆晚禾有些感动，傅家合总是尽可能地把跟她有关的事安排妥帖。 这一说起来，周文还有些激动：“哎呀，他这一走，我心里面还空落落的，没有知己了。” 陆晚禾打趣他：“他可是你当初看不上的乡下人，怎么还入了你的眼了？” “你都选他做男朋友了，你说呢？” 张佳佳也笑着附和，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两人有多般配。 本来这次傅家合来， 陆晚禾全程都瞒住了陆明远。 谁知杨光这个大嘴巴，有天顶着头上的炸毛过来跟陆晚禾宣称：就算她有男朋友了，自己也不会放弃。 陆明远等他走了严肃地问：“妹，他在说谁？” “没谁，我骗他的。” 陆明远盯着陆晚禾看了很久：“不对，是你在骗我，是那个傅家合吧？” 陆明远天天跟在她身边，陆晚禾知道瞒不住，只能求饶道：“三哥，你要替我保密啊。” 陆明远背上书包就走，这还是陆晚禾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第244章 原配来闹 转眼又临近高考，为了让小麦这次能考个好成绩，陆晚禾和陆明远也一直在给她收集资料。 高考前陆晚禾让傅家合把她接回了柳树村，小麦还是柳树村人要回去报名、考试。 陆晚禾千叮咛万嘱咐，这是关键时期让傅家合多照应一些。 她这种顾虑也是情有可原，柳树村还有一些没考上的知青，这一年村里也有人报考。 小麦一回去，大家都当她在大城市拿到了什么核心资料，三天两头有人过来借材料。 还好有柳絮坐镇，都帮她把人打发走。 高考成绩出来，小麦这次考了320多分，陆晚禾跑遍了沪城的学校给她到处打听，最后让她报考了最稳妥的一所。 1978年9月，陆晚禾跟小麦再次在沪城会合。 到此，她终于了却了另一个牵挂。 这期间傅家合攻破了陆明远，与妹妹身边其他的追求者相比傅家合确实靠谱很多。 但这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因为他改变不了自己妹妹的意愿。 自从宋洁不把肖尧视为目标对象后，她对陆晚禾的敌意也小了些，寝室生活还算平和，让陆晚禾也不急着搬出去。 其实说到底他们都还是学生，学生身份是素质的代表，也是一种禁锢。 所以他们的手段远不如当年的知青那般疯魔，闹到学校那里，可是会被开除的。 陆晚禾的生活也很单一，除了跟陆明远在一起，就是跟李悦、常青、何玉芬凑在一起。 杨光嘴上说着不放弃，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行动，或者说他的行动没有给陆晚禾造成多大的困扰。 杨光在医学院，他本身对自己又有着极高的要求，所以难得空出时间也就是找陆晚禾聊聊天。 平淡的生活还是有些调剂品的。 汪晶晶谈恋爱了，作为寝室第二个解决个人问题的人，她有着一种天然的自豪感。 甚至对宋洁都有些看不上。 陆晚禾都懒得理她那些事，可架不住她自己总爱宣传。 尤其是晚上总有一个固定曲目，就是她男朋友会从水房帮她打水。 汪晶晶每次回来都把暖水瓶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然后道：“你们谁要用水可以用我的啊，反正每天都有人帮我打，我也用不掉。” 李悦笑出声：“这么好呀，那不然让你男朋友多打两壶，把整个寝室的用水都解决了。” 汪晶晶看着陆晚禾：“也不能光我男朋友出力啊，陆晚禾不也有男朋友吗？” 陆晚禾正对着镜子擦脸，她夹着哭腔道：“讨厌，你怎么总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啊，明知道人家男朋友不在身边不像你们这么甜甜蜜蜜。” 何玉芬笑得躺倒在床上，常青也笑着摇头。 汪晶晶气得拿常青出气，问：“常青你岁数也不小了，怎么也不考虑个人问题？等你毕业都要26岁了。” 常青放下书：“我不着急，赵美珍比我还大呢，也没见人着急。” 她说这话是无心的，也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美娟以为陆晚禾又背后说了她什么，立刻不高兴地摔门走了。 常青一头雾水，陆晚禾又想起了在旅店那一幕，她可是谁都没说过的。 宋洁在床上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汪晶晶天天秀恩爱搞得她也很烦。 她要想谈恋爱那不是说谈就谈啊，她只是想找个条件最好的而已。 不像汪晶晶不知从哪勾搭了一个猪头男，天天当个宝一样。 因为此，宋洁现在跟赵美珍混在一起。 校园里谈恋爱的还是少数，毕竟大家都很珍惜再次求学的机会，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78届的考生开学后，77届的学生不知为何刮起了一股学习潮。 因为两届并一届，他们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多学了几个月到时还考不过下届的学生。 陆晚禾学习也很认真，有陆明远天天跟着，她不学也要学。 可她早已不是学生的呆板思维，她对自己的要求是学习偏上就可以，没有必要去追前茅。 因为她只打算读完本科，也不想出国深造。 她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赚钱，赚多多的钱，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但她支持陆明远在学术之路上深造，反正家里有她赚钱，其他人都可以过自己的理想人生，不用为了钱发愁。 傅家合基本上一个半月就会来一趟，其实路上的时间成本很高，可奈何他太想了。 这天傅家合过来，李悦也在，她玩笑的说了汪晶晶男朋友打水的事。 傅家合带着歉意地看着陆晚禾：“我请你们寝室人吃饭吧？” 李悦一听马上接话：“好啊。” 她其实半认真半开玩笑，以为就是在学校外面小饭馆吃一顿。 当他们来到和平饭店的时候，李悦都惊叹了出来，她也是家里有大事来吃过一次，这种地方他们这么多人可不是一般的开销。 别说李悦，陆晚禾也没想到。 随即她就懂了傅家合的心情：别人有的，自己喜欢的人也要有。如果做不到就换种方式加倍补偿。 宴请的是寝室的人，汪晶晶也带了男朋友过来。 陆晚禾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怪不得宋洁总是不客气地猪头、猪头地叫，这人的脑袋是有点大。 这也就算了，鼻子还塌，眼睛也小，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正常人都会在心里做个评判。 汪晶晶看着吃相难看的男朋友，再看看傅家合，这才脸上觉得没面子。 李悦在饭桌上道：“我们陆晚禾的男朋友虽然不能时时陪在身边，但对我们陆晚禾是真的宠啊。” 她说这话，陆晚禾就丢一个毛巾过去打她。 这边玩笑着呢，那边却有有心人，宋洁坐座位的时候故意坐到了傅家合身旁。 她凑过来小声问：“傅先生，你是哪里人啊？” “北方人。” “傅先生，你是做什么的呀？” 傅家合冷着脸不回话。 李悦看到了，挤兑道：“宋洁你跟人家陆晚禾的男朋友坐那么近干什么呢？注意注意影响哦。” “我只是问问傅先生生意上的事。” “呦，傅先生是你叫的啦，我们都叫陆晚禾男朋友啦。” 宋洁红着脸不说话，席间传来汪晶晶男朋友哼哧哼哧吃饭的声音，汪晶晶在桌子地下狠狠地拧了他一下。 自那以后的几天寝室里时常提起傅家合，说他跟陆晚禾般配，说陆晚禾有福气。 陆晚禾掐着李悦的脸问：“你还是我朋友吗？你怎么不说是他有福气呢？” “啊？没看出来。” 她们正打闹着呢，门突然被大力推开，“砰——”地一声，门后挂钩上的毛巾被震掉了好几个。 那人大声喊道：“汪晶晶住在哪儿？” 第245章 毫无悔改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有人下意识地指了汪晶晶的床铺。 那个女人上去就把被褥给掀了，然后把窗子打开，直接扔出去。 本来都是一个寝室的大家应该出面阻止，但汪晶晶平时人缘太差，再加上这人看着实在是太猛了。 李悦把陆晚禾拉到自己的床上坐在前排看戏。 宋洁也一脸冷漠地盘着手站在一旁。 只有张凤飞比较虎，走上前问：“同志，请问你是谁啊？” 那女人停了手上的动作喊：“汪晶晶勾引我男人。” 一屋子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种社会上出轨、偷男人的戏码还能在校园看到。 她扔完汪晶晶床上的东西开始找衣柜，这时候当然没人敢告诉她，但她用排除法。 随便打开个柜子就要霍霍，柜子的主人赶紧喊：那是我的。 就这么进行了几轮，那女人又打开了一个柜子，她停顿了3秒见没人吭声，利落地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往窗外扔。 都快扔完了，才有大聪明跑去找宿管。 宿管进来时，那个女人还在找汪晶晶的洗漱用品呢。 “你干什么的？这里是学生宿舍。” “哼，学生？学生就能勾引别人男人吗？” 你别说大学宿管阿姨素质也在线，听人家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半天接不上话。 当事人汪晶晶正跟他的男朋友打水回来，她指着一件衣服道：“这是谁晾的衣服没收好？跟我的好像。” 她正在感慨呢忽然觉得地上另一件衣服跟自己的更像。 然后顺着人群抬头看，这不就是自己寝室掉出来的吗？还有衣服稀稀拉拉地挂在3楼和2楼的窗台上。 “哪个兔崽子扔我衣服？” 她往回冲的时候并没有没留意她的好男友此刻扔下水壶跑走了。 汪晶晶进门看见那女人，都没张口确认身份，上去就开撕。 陆晚禾对这种见怪不怪，其他人颇为激动，李悦眼睛都亮了，陆晚禾嘲笑地看着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只有张凤飞、常青和宿管上去拉架。 汪晶晶那大体格子也不是白长的，这一架一点亏都没吃到。 此刻的她喘着粗气，还觉得自己站在武力和道德的高峰呢。 那女人张口啐了汪晶晶一脸：“呸，不要脸的东西，勾引我老公。” “你放什么屁？谁是你老公？” 当女人口中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汪晶晶的气焰一下子弱了下来。 她没了优越感，还要直面狗男人的背叛，嘴上反复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张凤飞道：“同志，你看她这样也不知情，她也是受害人。” “呸，她这就是装的，狐狸精最擅长撒谎了。” 狐狸精？大家听了都是一愣，不是，就汪晶晶那个长相，怎么也轮不上狐狸精这个称号。 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教务老师来了，让学校保安把相关人员都带走。 她们一走，寝室反倒更热闹起来，一起大声八卦。 只有赵美珍冷着脸，她对这种事情很敏感，总怕自己也有让人公开谈论的那一天。 李悦抱着枕头笑了很久：“我本来都打算搬回家住了，还好走得晚了一点，要不然就错过了这场好戏。估计就你们这口才可讲不了这么精彩。” 陆晚禾笑：“你忘了寝室里还有两个中文系的呢。” 大家为什么这么冷血又冷漠？因为平时没少遭受汪晶晶的荼毒，往小了说自己的东西汪晶晶随手就拿去用。 往大了说，寝室已经有好几个人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偷，陆晚禾和李悦是头号受害人。 她们抓到过汪晶晶偷翻自己的柜子，也找她谈过话，谁知道被她倒打一耙说是她们诬陷人。 陆晚禾现在想起来汪晶晶当时撒泼打滚的样子都头疼。 她跟李悦商量过这事要不要往教务处报，但想到这种事一旦上报了，教务处真查下来，汪晶晶就会被退学。 这在哪个年代都是大事，她们有所不忍，只能换个策略，不往寝室里放贵重东西。 这是她们曾经对汪晶晶的仁慈，所以今天作为旁观者看一出好戏也算是对自己受伤害的弥补了。 所以也不能说她们冷漠。 住在一起，处好了是朋友，处不好都能搞成仇人，遇到大事就是日常相处的集中写照。 宿管阿姨把下面的东西捡上来，寝室人给汪晶晶堆到床上，然后该干嘛干嘛。 宿舍都已经熄灯了，汪晶晶才回来，她被褥也没铺，就那么扑到床上，抽抽噎噎的。 没人想安慰她，自然也没人开口问。 汪晶晶的男朋友在老家是结了婚的，只不过没有领证，那女人在家里种地供汪晶晶男朋友念书。 这就是个翻版的陈世美。 学校不是法院，不会去调研你的事实婚姻关系，没有结婚证，学校就按男女关系不清，给汪晶晶男朋友记了一个大过。 至于汪晶晶，她确实不知情，但学校为了起到警醒作用，也以打架为由给她记了小过。 学校还是“惜才”的，恢复高考的第一届，他们不会轻易开除学生，而且也没公开处罚。 汪晶晶夹着尾巴做了几天人，马上又像没事人一样。 不仅如此，为了减少关于自己的丑闻，她竟然到处造谣被扔出来的东西是陆晚禾的。 这事居然都传到了陆明远的耳朵里，陆明远气不过，想去为陆晚禾澄清。 “三哥，你去哪儿澄清啊，这种谣言过一阵子就没了，不要管了。” “那你的名声就不重要了吗？” “想编排你的人，永远都不会闭上嘴巴，算了吧。” 明明是汪晶晶的丑事，可陆晚禾却被到处造谣，这是因为如果主角是陆晚禾那这八卦更劲爆而已。 风波还没退去，肖尧又搞事情把陆晚禾推到风口浪尖上。 肖尧一直没有停止对陆晚禾的追求，只不过以前只是小范围的人知道。 他听说陆晚禾被造谣，脑子一抽想出了一个英雄救美的办法。 夜幕降临，女生宿舍下点了一排蜡烛，肖尧拿着吉他弹唱表白。 这情节烂掉牙一样，可这是70年代，肖尧的行为在此时学生的眼中既浪漫又大胆。 很快陆晚禾被当众表白的事传遍了校园，让她成了“风云人物”。 第246章 改革开放 这事陆晚禾根本不放在心上，她没办法堵住大家的嘴，这也是长得漂亮的代价，总是有人前赴后继地呼上来。 陆晚禾当时是明确拒绝了肖尧的，也明确表态自己有男朋友。 可很快就有传言说陆晚禾的男朋友是有家室的，前几天正是人家原配来闹。 这个传言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陆明远为此嘴角都烂掉了，他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妹妹。 陆晚禾还得每天费口舌劝他，不过她知道要不了几天，大家的重心就不在这上面了。 1978年12月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大幕，从计划经济逐步向市场经济转变。 这对陆晚禾所在的管理学科专业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大家都展开了激烈的学术探讨，而陆晚禾则在琢磨她的经商之路。 敏锐的傅家合也能感到商机的到来，但有些事对于他来说还有些模糊。 此刻他正跟陆晚禾在黄浦江边讨论着这个话题。 陆晚禾道：“个体经营还要等一等，现在还没有明确的态度，等什么时候个体经营合法了，我们再考虑其他的。” 1980年第一张个体营业执照才颁发，在此期间，各地政策执行很模糊，个体经营还会被判定为投机倒把。 个人不能跟政策对着干，只能顺势而为。陆晚禾觉得现在还不是公开发展个体户的时候。 但有一件事他们倒是可以考虑先做起来。 傅家合道：“那这样看来，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当然还是有的，我们慢慢来。你有没有考虑过买辆卡车。” “什么？” “你现在货越收越多，靠人工效率太低，有没有考虑过买辆卡车，从收货到跨省运输一起做？” 傅家合有些没底，要说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可一辆卡车要3万块，这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陆晚禾为什么会这么建议？因为傅家合真正发家靠的就是物流产业，只不过他的物流生意真正做起来要等到二十一世纪。 陆晚禾做过研究，她觉得把物流生意提前来做一样能做起来。 傅家合现在的生意其实已经遇上了运营瓶颈，利润最高的山参收货难度最高。 现在为了保证量傅家合他们要走好远去收货，时间成本花费多不说，量有时候都跟不上。 有了卡车他们可以大大缩短收货时间，也能有效地往周边拓宽货源。 至于卡车运输到沪城，陆晚禾也是想提前跑通这路线，为以后的物流运输打基础。 个体经营一旦打上“正规”的标签，她就打算做商贸，利用物流打通南北壁垒，让商品流通起来。 陆晚禾说这些话的时候，江边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伸手胡乱地理了理，这动作很孩子气。 傅家合很喜欢这种反差感，3万的投资，陆晚禾居然比他还大胆，就那么轻松地说了出来。 可她的行为又处处透着小女孩的姿态。 “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傅家合轻轻地道。 别人谈恋爱你侬我侬，他们却在江边谈生意，可这更让傅家合喜欢。 当然除了这个，陆晚禾还有其他的打算，她早就花钱送小麦去学成衣制作。 也通过张佳佳接到了成衣私定的生意。 要说沪城的有钱人那都是很讲究的，衣服从哪儿买的、做的那都要叫出名号。 陆晚禾的策略是“创新”，商场的衣服太过雷同，老裁缝们的手艺却不够新潮。 陆晚禾采取折中策略，要有老裁缝的精湛技艺，也要融合新潮设计。 而且策略上她也以吸引为主，让小麦给张佳佳做了几身衣服，再让她穿着去给有钱人的小孩儿辅导。 那些阔太太们都是懂行的，自然会被吸引。 她就这样把定制生意渐渐做了起来。 对于77届学生来说，漫长的半学期终于要结束，期末考试来了。 寝室的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大家产生了竞合的关系，关系好的一起探讨考试重点。 关系不好的像防间谍一样，防着别人偷看资料。 在这种氛围下，陆晚禾也被带动重视起来，毕竟她也不想自己做吊车尾。 宋洁这个人挺有意思，她除了给自己制定找金龟婿这个目标，对于学业也定了很高的目标。 在她看来取得一个好成绩，代表了她的优秀，也能让她在婚姻市场上更具有竞争力。 但只要是她想竞争的东西，采用的手段都不上不了台面。 班里追她的人并不少，只是没达到她的标准而已。 可她对利用这些人却不手软，班里有个叫田兴的学霸，学习这方面跟普通人不在一个等级上。 田兴为人单纯，脑子里只有学习，可他在迎新晚会上却不知怎么就看中了宋洁。 单纯的人一旦开窍是很执着的，他可以不考虑回报单方面的维持喜欢。 宋洁平时都不理这个人，到期末考试了，却利用他整理考试重点。 田兴聪明且不呆板，他整理的资料，脉络清晰、重点突出，可以让你短时期内就把成绩提升到一个档次。 宋洁拿到这个资料自然视为珍宝，可她越防着，别人越感兴趣。 李悦早就回家住了，期末考试为了不漏掉一手消息，又跑了回来。 她凑到陆晚禾耳边嘀咕着：“要不我们偷吧？” 陆晚禾瞪了她一眼：“净出馊主意，那你偷呗。” 李悦不屑地扔了手上的书：“我就是做不到像她那么不要脸，追我的也有学霸的呀。” 常青看着她道：“少吹牛，是哪个你拉出来。” 李悦撅着嘴，把身子往旁边一拧。 陆晚禾和常青对着她好顿嘲笑。 不过陆晚禾倒是有了一个主意，她问：“你们真想要那份材料吗？” “当然想啊？你看我这几天头发掉的，都快秃了，我不求高分只求保过，要是不及格我就惨了，老爷子得扒了我的皮。” 陆晚禾看了看手上这本书的厚度也头疼，做生意严重挤压了她看书的时间，这么下去她也危险。 她自信地道：“你们等着。” 宋洁和张佳佳身材很像，小麦提前给张佳佳做了一套春装陆晚禾要了过来。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自习室复习，宋洁为了防止大家偷窥，天天捧着资料躲在寝室学。 陆晚禾拿了这身衣服特意回寝室比划，果然，她透过镜子看见了宋洁那羡慕的眼神。 “想要么？我可以送你，你把笔记借我抄就行。” 第247章 买商铺 答案早就在宋洁的眼神中透露出来，可她还是有些纠结。 陆晚禾把衣服递出去：“要不你先试试？这可是最新款，天一暖和就可以穿了。” 宋洁抵不住诱惑，把衣服套在身上，那裁剪将她的好身材都突显了出来。 宋洁不舍地来回摸着。 陆晚禾又劝：“资料给我你又不会少一块肉，这生意多划算呀？” 宋洁咬着嘴唇下决心似的把资料给了出去。 陆晚禾回头就一人一本给大家分着抄，钱不是万能的，但很多时候都有用。 魔鬼般的折磨了一个月，所有考试终于完毕。 陆晚禾对自己的成绩感到很满意，倒是宋洁在寝室摔摔打打的，原来常青和赵美珍都考过了她。 宋洁以为是陆晚禾泄露资料的缘故，其实是人家两个人平时就认真，不像她期末走捷径。 寒假到了，大家都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 陆晚禾却不急，她打算留下来买商铺，小麦的私人定制眼看也要步入正轨，她得盘一间商铺作为工作室。 另外她打算和傅家合一起再合买一间，算是他们“公司”的投资。 暂时作为傅家合在沪城的落脚地，等一年以后再考虑具体的商业用途。 还有豆儿年纪也大了，他们考虑把豆儿搞到沪城上学。 陆晚禾早已把豆儿当作自己的亲弟弟来看待，对他的未来自然也是上心。 刚恢复高考拼的是大家的努力，可等豆儿考学的时候拼的可是教学实力。早点出来读书对他有好处。 陆晚禾买的那间商铺，一半用来对外经营，一半隔成住房，给小麦和张佳佳住。 小麦如今已经没必要再回柳树村，张佳佳跟家里也早已闹翻了脸。 陆晚禾这是让她们俩有个安身的地方。 不出所料，这又让两个人感动得哭了几场。 陆晚禾扪心自问，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绝对不会照顾到这么多人。 前世的她也成了企业家，可她分的很清，员工就是员工，朋友之间也是互惠互利的帮忙。 但这一世，她并不普通，拥有了超出普通人的强大力量，自然会照应到很多人。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就是陆晚禾现在的真实写照，还有她走在了时代的前面，知道未来有多少机会。 如果是她一个人，再有能力也吃不下这么大的市场。 比如说现在的小麦就已经开始给她带来回报，私人定制的服装利润超过了80%，所以给小麦一个容身之地并没有什么。 张佳佳也是，给人当家教虽然是她自己的生计，但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帮忙牵线，推广生意。 陆晚禾买好商铺后，专门请了几个裁缝师傅过来，打算把量搞上去，设计这一块就由小麦来负责。 寒假陆晚禾打算留在这边忙生意，陆明远也想抓紧读书也暂时留下来。 陆晚禾这天头顶着一个报纸折的帽子，踩在梯子上拿着滚刷在刷墙。 门突然被推开，她回头差点一个不稳。 只见傅家合拎着手提袋站在门口。 豆儿从后面探出脑袋来。 傅家合转头道：“你去外面玩一会儿。” 豆儿嘻嘻笑着跑了。 陆晚禾突然红了脸，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暧昧十足。 傅家合走上前，一把将陆晚禾抱下来。 他身上带着凉气，也有一种清新的味道，陆晚禾嗅着清爽又熟悉。 “有没有想我啊？” 陆晚禾抬头笑着反问：“你说呢，傅先生？” 傅家合毫不犹豫地吻上去，他总是恰到好处，侵略中又透着克制。 这让陆晚禾很迷恋，每每停下时都眼神迷离到恍惚。 每当这时候傅家合就会在她耳边诱惑道：“我们结婚吧。” 她则像突然清醒般，笑着躲开。 她没有留意，每当此时傅家合的眼眸都会黯淡下去。 没有期限的等待让他不知何时是终点。 陆晚禾也不知道，她觉得还有太多事要做，而且她还敌不过心里那份“不安稳”。 傅家合脱了外套，跟她一起刷墙。 商铺不如住宅，房间空旷。 陆晚禾担心地问：“你们住在这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也不看看我是怎么长大的？” 买卡车的策略是对的，眼看路子跑通了，他们又买了两辆。 买了两个商铺后，还要剩一些资金周转，所以陆晚禾暂时没有买住宅。 关于这点，她跟傅家合也商量好了，后面赚的钱也都抓紧时间用来投资商铺。 1980年后，做小商品生意的人会激增，所以现在的商铺投资回报比非常高。 陆晚禾因为了解经济发展节奏，所以投资节奏也把握得非常准确。 另外，等到时机成熟，她也会拿系统里的钱出来追加投资。 豆儿在外面待了很久才回来，他也不敢进屋，在外边敲了半天门。 任陆晚禾怎么在里面喊：进来，他都没有动静。 陆晚禾无奈地跑去开门：“怎么啦？耳朵堵上啦？” 豆儿红着脸：“没听真亮。” 陆晚禾掐了掐他的脸，小孩子抽条长个，看着越发瘦了。 “住在这里好不好？” 豆儿点点头：“好。” “你哥跟你说了吧，以后你都在沪城了。” 豆儿刚才喜悦的脸，这会儿严肃了下来，但他还是点点头。 “不想离开柳树村，离开你的小伙伴？” 豆儿偷偷看了一眼他哥，也不敢回答。 陆晚禾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的，在这边很快也能交到新的朋友。” 原计划傅家合要过几天过来，他这一提前，房子都没收拾妥当。 谁知傅家合也不计较，没办法陆晚禾叫上张佳佳和小麦，下午跑去集中采购。 说实话商铺的硬装还可以，家具、生活用品摆放妥当，小麦做了一些靠枕和垫子，还做了一些布艺装饰，家的轮廓就出来了。 张佳佳看完道：“这房子这样看真气派，比那住宅还好呢。” 陆晚禾道：“那是当然，这用来当住宅才是奢侈，以后要么用来自己做生意，要么就租出去了。” 晚上陆明远也过来，几个人一起做了顿饭，这就算正式入住了。 陆晚禾也很开心，不错，目前商铺+2。 第248章 货出问题 除了商铺，陆晚禾现在手上还有5万的存款，这些钱她准备1年后正式启动生意用的。 1979年，陆晚禾靠自己的努力资产已经超过了10万块。 这个年代10万块的购买力都不亚于后世的1个亿。 而陆晚禾的实力家人还尚且不知晓。 放个寒假儿女都不回家，盛桂丽、陆卫东和陆明扬趁着周末过来看他们。 盛桂丽憋着一肚子气呢，看到女儿居然买了商铺，生意还做的有模有样的，也不好说什么。 但她还是垮着脸嘟囔：“以为你上学近了就能常回家，结果还是这样，你心里就没有我这个妈了。” 陆晚禾搂着她的脖子撒娇：“怎么没有了呢？我这不是攒钱给你们买大洋房吗？” 陆卫东到处转了转：“沪城的洋房我们可不敢想，那都是过去资本家住的。” 陆晚禾又转向她爸：“还是要有梦想嘛，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陆明扬赶紧谄媚地道：“那有二哥的房间吧？” “三哥的房间是有的，二哥嘛，看你表现。” 陆明扬气得哇哇直叫，追着陆晚禾跑。 盛桂丽摇摇头，见不到女儿总觉得她长大了翅膀硬了，如今看着这个场面，果然还是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丫头呢。 这商铺目前是陆晚禾、张佳佳、小麦三个人住，多一点的地方都没有了。 傅家合那儿倒是地方大，但陆晚禾不打算让自己父母知道。 她跟傅家合的关系家里人目前还只有陆明远知道。 她带着家人去住了酒店。 这几天陆晚禾就专心陪父母到处去玩儿，顺便买买年货。 盛桂丽看衣服的时候，陆晚禾都拦着她：“你也不看看我现在是做什么生意的，晚上小麦就会给你们量尺寸，让你们提前过过瘾，穿穿那些富太太们的同款。” 盛桂丽捂着脸：“都老成这样了，还打扮什么？” “哪里老了，妈还是那么好看。” 陆明扬也凑上来夸：“就是，妈你看着可年轻了。” 盛桂丽白了他一眼：“你看见我脸上的褶子没？十个褶子有八个是被你气出来的。” “妈，你干嘛啊，你怎么总这样？你这不就是嫌弃我又不会读书又不会挣钱嘛，那我说辞职跟着妹妹干你还不让。” “你跳马猴子一样，你跟着晚禾不得把她生意给搅黄了？” 跳马猴子气得直蹦高地跑了。 陆晚禾笑着挽着盛桂丽道：“妈，二哥用处可大呢，有他在家陪着你，我和三哥在外边才放心啊。” “哼，我还没跟你们说，他又跟人打架了，过了今年都23岁的人了，你说说像话吗？” 陆晚禾一听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为啥啊？因为小姑娘？” “谁知道他，问了也不说。这也到年纪了，想给他相亲吧，他说等你大哥先结婚再说。你大哥怎么也得等转业啊，唉，我天天看着他就愁。” “妈，咱不愁，那就晚点结婚呗，哥哥们条件好，咱家现在也不差钱什么儿媳妇娶不到啊？你尽管先享福。” 陆晚禾说完推着陆明远去陆明扬那儿打探情况，然后拉着盛桂丽去烫头。 男士三人组等不了，陆明远带着他们去别处逛儿。 盛桂丽烫头前推三阻四的，说沪城贵，她回甬宁县烫就行。 等烫完了，嘴角又咧得放不下来，“你别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贵的烫得是好。” 晚上回去陆晚禾跟陆明远打探，谁知他也没问出来啥，陆晚禾不放心，别又跟那个夏小艳搞在一起，那她以前的心血就白费了。 吃吃玩玩一个周末很快就过去了，盛桂丽依依不舍的。 陆晚禾安慰她：“再有2周我就回去过年了。” “那妈这几天就有盼头了。” 陆晚禾又转头跟陆明扬道：“二哥，妈跟你开玩笑呢，不过你可别在外边打架了，别不是又为了那个夏小艳吧？” “不是，妹妹。那都是多久的事儿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个人？” 陆晚禾尴尬地笑了笑：“我记仇。” 本来商量好陆晚禾家人走之前傅家合拎着礼物过来看看，可一直到送走家人都没见傅家合出现。 陆晚禾觉得有些心慌，回去就直奔傅家合住的商铺。 “你哥呢？” “我哥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 陆晚禾正担心发生什么事，傅家合就匆匆赶回来。 “对不起，叔叔、阿姨都回了吧？” “怎么了？” 傅家合犹豫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道：“三小儿的车没按计划时间到沪城，我去迎迎看。” “不对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家合见瞒不住只能如实说，车子两天前就失去了联系。 这货不便宜，他们商量好，沿途到几个大站都要打电话报备一下。 王大哥那边两天前就没收到三小儿的消息，今天傅家合打电话回去问，他才赶忙说了。 陆晚禾有些担心：“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坐车过去看看。” 如今刚改革开放，再过几年市场经济逐渐发展起来，社会上的各种案件也都激增。 其实现在也已经有苗头，傅家合都单独派一个人跟车，为的就是路上有个照应。 陆晚禾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先去看下什么情况。” 傅家合紧紧抱了陆晚禾一下，就准备离开连夜坐车赶过去。 陆晚禾鼻子发酸，她拉着傅家合道：“人千万不要有事，货丢了可以再赚，不差这点钱的。” 傅家合摸了摸她的脸，让她放心。 “电话，商铺的电话马上就会安好，记得打电话。”陆晚禾喊道。 昏暗的灯光下傅家合冲她招了招手。 傅家合一走连着两天都没有消息，陆晚禾每天都去周文那问一下。 他们商铺的电话也接通了，号码给了周文，可还是没有消息。 这个年代，路上其实很凶险。 又不像后世到处都是摄像头，通信也不发达，真出什么事发现的时候可能都晚了。 钱在这个年代看似好赚，但风险也高。 这本来是年前最后一批货，周文和孙老板都等着呢，这要是出了事他们那儿也不好交代。 陆晚禾这天终于等到了傅家合的来电，电话那头的他声音平淡，只说车子路上抛锚了，配件不好搞。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嘱咐他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的傅家合掏出一包烟，他抽完一整根，用鞋撵灭烟头就跟上前面的人。 这一趟前路未知。 第249章 找到事发地 傅家合到了委县先去旅店和国营饭店打听了一圈，他不苛责员工，到了大站都会让三小儿他们找个旅店休息一晚再走。 还是有点作用的，他给旅店的前台塞了点钱，发现他们4天前就从旅店退房了。 傅家合看了下退房时间，早上7点。 王大哥是头一天接到三小儿的报备，没猜错的话三小儿退房后应该直接开车出发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委县是没出事的，要从后半程再排查。 按道理他们白天出发，行车途中歹徒不好下手，第一个可疑的出事点就是中午吃饭休息的地方。 傅家合打开地图，按路线和时间推算了一下，然后一路坐车赶过去。 这个年代大路边也有个人私开的饭馆，主要是给路过的汽车队提供饭食。 傅家合找过去。 “谁啊？别敲了，现在不是饭点，没做饭。” “师傅，我问你打听一点事。” “我就一个做饭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其实也间接地说明了一些问题，傅家合接着问：“那谁知道呢？我可以给钱。” “你看见右边那个门了吗？你顺那边过来就行。” 傅家合看了眼那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小门走了进去。 经过狭窄的通道，他来到了一个还算整洁的小院当中。 这里有三间房，除了前院的大房子后面还有两间房，最右边那一间房门上挂着一个大红窗帘。 傅家合正犹豫着敲哪个门，前院房子的后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大汉。 傅家合提起了精神，这地方像黑客栈一般，这里面水最深，他伸手摸向了随身携带的折叠刀。 大汉一脸不耐烦地问：“打听什么事？能给多少钱？痛快点。” 傅家合松开了刀，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上去：“兄弟四天前有没有见过两个开着w50卡车的人过来吃饭。” 大汉神色一顿，随即懒散地道：“不记得了，你具体打听什么？” “他们现在还没到目的地，我过来打听一下。有谁知道的我给30块打听费。” 大汉伸出五个指头：“50块，你能出，我找知道的过来跟你说。” “可以。”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等会儿回来。” 傅家合看着周围的情况，也是为了防止大汉跑去通风报信带人过来包抄。 他正警惕着，红门帘突然被掀开，一个穿着红袄的女人笑着倚在门框上。 “小哥，来玩儿啊？”红袄女人说完眼神往屋里递了递。 傅家合虽然没经历过，但也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长途车的沿途就有这种提供餐食和特殊服务的地方。 旅途枯燥、乏味，有些人就经不住诱惑，开长途车的人待遇都不错，这些女人也无所不用其极。 傅家合很不屑，但他表面上没显露出来，只是淡淡地摇摇头。 谁知那红袄女人突然主动贴过来，柔声道：“小哥，你长得真好看，放心我可以不要钱。” 她说着抓着傅家合的手要往自己的胸上贴。 傅家合被刺鼻的香气熏得发晕，他赶忙抽回手，往旁边一站。 红袄女人还要做什么，大汉回来了，骂：“他妈的，给老子滚回屋里。” “你骂谁？老娘就不。” 大汉过来连拉带扯地把红袄女人拽了进去。 他折返回来，给傅家合介绍了带过来的一个贼眉鼠眼的人。 “他知道，你向他打听吧。”大汉说完转身回屋。 “哎，兄弟，我人送外号包打听，你有什么事就问。” 傅家合简单说了三小儿两个人的样貌还有开的车。 包打听眼睛滴溜溜地转：“我见过，他们来这儿吃过饭。” “然后呢？” “然后就走了。” 傅家合神色一冷：“你不会以为我就想知道这些事吧。” “其他事我倒也知道一些，但那可是要冒掉脑袋风险的，这点钱不够。” 傅家合思量了一下，大汉应该在中间收钱了，包打听拿不到50块钱，他张口道：“再给你30块。” 包打听一听这数，瞪圆了他的小眼睛：“可以。” 他随后说的话，却让傅家合冒了一身冷汗。 他们村里有几个不学无术的人，这些人心狠手辣，有时候会逮准沿途的人，敲诈个一笔。 但这路上来往多是公家的汽车队，他们不敢抢东西，怕被人端了。 三小儿他们的车一看就是私车，所以被他们盯上了。 “那些人把我的人怎么样了？”傅家合有些着急。 “我只看见他们偷偷埋伏在车周围，然后威胁你的人把车开走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包打听眼神飘忽，傅家合又拿出50块：“你带我去，这些都归你。” 包打听犹豫了一下接了钱，就要带傅家合走。 大汉从屋里出来骂：“你别什么钱都要，小心有命赚没命花。” 包打听露出一口黄牙，无所谓地摆摆手。 傅家合跟上他，往一片荒地走去，走了一段就到一处山脚下。 包打听往山上指了指：“你从这儿爬上去，翻过这座山，山脚下就是他们落脚的地方，你们的车和人可能还在那儿呢。” 傅家合抬头看了眼：“少跟我耍滑头，汽车怎么能进山？” “哥哥哎，山那边有路啊，这群人精着呢，你从前面走这群人肯定防着。” 傅家合琢磨了一下：“你要是说谎，到手的钱也可能保不住你知道吧？” “哎哎，知道，你一个人敢找到这来，一定也不是一般人，我就是个小人物，可不敢乱赚这个钱。” 包打听说完就跑。 傅家合找了一条小路往山上去。 这座山头并不大，傅家合翻过去下了一半山就看到了自家的卡车。 还好这小子没撒谎。 他蹲在半山腰看了半天地势，从前面过来，确实很容易被人发现。 傅家合下到山脚下，这个房子依山而建，他的位置刚好在房后，屋里的人不容易发现，屋内的情况也容易看清。 傅家合看见了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三小儿。 他观察了一下怕包打听两边通吃，然后又看了下屋内的形势，总共有3个人，一看身形都不好对付。 傅家合打算晚上再行动。 第250章 生死一线 天气冷，这里还是北方，傅家合隔段时间就小范围地动一下，以免自己身体冻僵。 吃晚饭的时候，有个男人端了碗饭给三小儿送去，把他手松开了让他自己吃。 傅家合仔细看了下几个屋子，并没有看到与三小儿同行的人，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刻周遭已漆黑一片，山里又有不知名的动物发出啼叫，让人发怵。 傅家合把双手放到嘴边用哈气暖了暖。 房间吹了灯，他又等了约莫1个小时才开始行动。 他从后山绕到房前，然后试着拉了拉门，房门果然没关。 这些人有种占山为王的架势，胆子大，心又粗，而且他们为了晚上去厕所方便，很多人都不会锁房门。 傅家合打开一条小缝，仔细听了听动静，确定没吵醒任何人后，闪身进了屋内。 他按照在山后侦察的情况，直奔左边的房间。 这里从外面栓了房门，傅家合将门闩抬起来轻轻划了过去。 他一进屋，三小儿的身体就动了动，傅家合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嘘，别出声，我。” 三小儿的身体激烈地颤抖着，傅家合用折叠刀给他松了绳子。 “还能开车吗？”傅家合小声问。 三小儿点点头，他嘶哑着道：“钥匙，钥匙在他们身上。” “我有。” 卡车的钥匙，傅家合早让赵大哥又去打了一套备用的，他随身携带着，他敢一个人行动也是因为这个。 他扶起三小儿让他先适应一下，等差不多了就扶着他往外走。 “吱呀——” 老旧的房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傅家合停了手上的动作静静等待着。 隔壁房间没有传出异常的动静，此刻反倒有人打起了呼噜。 傅家合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先出来，撑住房门让三小儿一点点走出来。 从三小儿行动的身影可以看出来，他应该是伤到了脚。 卧房门到门口有大约5米的距离，可这些人日子过得糙，客厅堆满了东西，这短短的一段路并不好走。 傅家合进来时，是每脚都小心探着走过来的，此刻他拉着三小儿，让他每步都踩在自己走过的地方。 “哐啷——” 三小儿还是踢到一个凳子脚。 呼噜声嘎然停止，两人停了动作，屏住呼吸。 傅家合已经开始衡量突然冲出去的可能，可等了半天，隔壁房间还是没有异常的声音。 傅家合轻轻拍了拍三小儿的手，示意他继续走。 房门打开时，外面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冷风呼啸着吹进屋。 傅家合知道不能等了，他敏捷地出了门，然后拉着三小儿出来。 把房门小心合上后，傅家合把三小儿架在肩上快速往卡车的方向移动。 一步二步，他们离卡车越来越近。 这时后方却传来大力推开门的声音，“站住！” 傅家合掏出钥匙交到三小儿手上，推了他一把：“快上车！” 他转过身把折叠刀握在手上，可看对方三人一起冲过来，他又随手在院子里捡了一根木棍。 打架跟拼命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果对方跟你拼命而你没做好准备，那么从一开始你就注定输了。 那气势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以前傅家合在外边混，每次都是豁出命的去拼，他也有所牵挂，可奇怪那时候就是有这种不顾一切的劲儿。 现在的傅家合猛然发现，他竟然有一瞬间的犹豫，那一瞬间他想到了陆晚禾。 经历了“温暖”是会有留恋的，陆晚禾就是傅家合心底里的温暖。 这种留恋，弱化了他的狠劲。 可他知道这样下去生机太小，他马上转变了念头，他当然要拼命活下去。 没有他，陆晚禾会伤心的。 他不能让陆晚禾伤心。 所有念头不过是一瞬间。 第一个人跑上来，傅家合直接迎了上去。 那人似乎很意外，避挡不及，抬手腕护着自己的脑袋，被傅家合直接打折了手。 其他两个人一起上，傅家合先是拿棍子防卫着。 他身手矫健，一个人竟能抵挡住两个人的攻击，可那个骨折的人此刻也缓了过来，他用没受伤的手腕，抄起一个铁棍，冲上来。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三小儿发动了车子，他打开车大灯，正对着三个迎面攻击的人。 车灯晃眼，三个人同时伸手遮挡。 傅家合趁着这个机会，转身往车上跑，眼看车门打开，傅家合半个身子都探进去，愣是被追上来的人拖着脚拽了下去。 这一下傅家合躺倒在了地上，完全处于弱势。 三个人一起举着棍棒打下来，傅家合卷曲着身子护住自己的头。 三小儿推开车门准备下来帮忙，那三个人也抽出身准备对付他。 傅家合瞅准时机，趁他们不注意，迅速爬了起来，他拿着刀朝一个人的大腿上捅去，然后大喊：“关门，回去。” 三小儿也明白，现在出去，不如在车里等待机会发动车更有利。 他迅速退回去，把车门关上，然后抓准机会一脚油门踩下去，一名歹徒瞬间被撞得腾空而起。 傅家合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重新打开车门跳上车。 “开，快开，去最近的公社。” 三小儿抖着脚，狂踩油门一路往附近的公社开过去。 “老王呢？”傅家合问。 三小儿本来在专注开车，听他这么问，突然大哭出来：“老王，老王没了，被他们杀了。” 原来这帮亡命徒，从一开始就心狠手辣。 三小儿和老王中午歇脚吃过饭，往车上走的时候，这几个人从后面围了过来。 用刀抵着他们，把他们堵在车里。 三小儿身材魁梧，本来琢磨着怎么反击，可身边的老王，突然闷哼了一声。 三小儿一看，一把刀直直地插在老王的心脏上，他顿时脑子发懵，耳边也跟着嗡嗡响。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们挥舞着刀催促：“快开车，不然连你一起捅了。” 三小儿就这样被他们绑了。 他简单讲完，傅家合却半天没有动静。 三小儿转头一看，傅家合的裤子已经被血水浸透。 “家合，家合，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第251章 不知真相 三小儿一路狂飙把车开到了公社医院，他把傅家合背下来，一路狂叫着。 原来傅家合的腿在争斗中被人划伤了大动脉，医生们手忙脚乱地把他往抢救室推。 没一会儿护士出来大喊：“血，需要大量的血。” 三小儿跑上前：“我有我有。” 护士拉着他去验了血型，匹配后开始抽血。 不仅如此，一些符合血型的医护人员也都过来献血。 三小儿提着一颗心。 他贴身跟着傅家合做事很久了，对这个小自己几岁的人越来越敬佩。 不论是才智还是情商，傅家合都不像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人。 他不学无术许久，一直靠着小打小闹骗钱，当初认识陆晚禾就让他有些敬佩，跟了傅家合他更是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力。 而傅家合也从没亏待他，他的腰包越来越鼓，有钱了也让他解决了婚姻大事。 他不如王大哥那般有能力，只能“出苦力”，眼看遇到了自己能力的天花板，傅家合又买了车，花钱送他去学车。 为此，他的薪资待遇又上了一个台阶，如今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他更是卖命。 在他看来，跟着傅家合就会有很光明的未来，这一点不容置疑。 可现在傅家合为了救自己，此刻正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 三小儿很慌，他甚至想到了另一个能人陆晚禾，只是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他在医院借了电话，赶忙给王大哥打过去。 如今柳树村的村委会也通了电话，他们有什么事都往村里打。 可现在是半夜，电话打了许久都没人接。 三小儿一个人绝望地坐在走廊的长凳上，他嘴里嘀咕着，把佛祖和老天爷都念叨了一个遍。 医生出来宣布傅家合脱离危险后，三小儿这个壮汉站在走廊嚎啕大哭。 傅家合还在昏迷中，除了腿上的伤，他的脸上和身上还有各种击打伤，此时他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三小儿一直守在床边，等看到傅家合醒了，他又呜咽着小声哭。 傅家合伸手拍了拍他：“辛苦了，你现在快去报案。” 三小儿这才反应过来，他嘱托好一名护士，然后往公安局跑。 公安人员很快过来了解情况，傅家合在三小儿交代的细节上又补充了一些。 公安人员立马展开行动。 傅家合又让三小儿清点了一下货物，三小儿盘了一下，其他的都还在，就是精品人参少了三分之一的货。 傅家合点点头，这已经算好的了。 这群人为什么没有杀了三小儿？因为他们不会开车，留着三小儿是想找到买主后让他把车开过去，然后再把三小儿杀了。 但这么大一批货，根本找不到人收，他们先拿了精品的人参去县里贱卖。 三小儿也因此活到了傅家合赶来。 傅家合又让三小儿去公社或者县里找会开车的人。 离过年已经很近了，这批货要尽快送到沪城。 三小儿身上有伤，他也刚受过创伤，不能让他继续开车。 他安排好这一切，又让三小儿推着他去借医院的电话。 电话是小麦接起来的，她兴奋地道：“家合哥是你吗？晚禾姐没等到你的电话都急死了。” “她呢？” “豆儿这几天也上火了，晚禾姐带他出去吃好吃的去了。” “嗯，那我晚点打电话过来。” “好的，家合哥。” 小麦这边刚挂了电话，陆晚禾就带着豆儿回来了。 豆儿也担心他哥，他这几天总做噩梦，陆晚禾为了不让他瞎想这几天都带他在这边住。 陆晚禾一进门就问：“小麦你刚刚是在打电话吗？” “哎，家合哥打的，不巧了刚挂掉。” 陆晚禾和豆儿一起跑过去：“他怎么样？” “我听着挺好的，他说晚点再给你打过来。” 陆晚禾按着自己的心脏，她也紧张啊，只不过在孩子面前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公安那边按照傅家合他们提供的地址追了过去，可惜人早就跑了。 不过好在这三个人的具体身份已经锁定，至于多久能抓到他们就不好说了。 这个年代逃犯其实很难追捕，公安做不到的普通人更做不到，傅家合也只能交给公安。 他给王大哥打了电话，让他带着钱去给老王家一些补偿，做好善后工作。 老王的尸体在院子里挖了出来，傅家合等着这边公安走完手续，就地给他操办后世。 他下午又给陆晚禾打了一个电话，那头迅速接起来，熟悉的声音传来。 “家合吗？” “嗯。” “怎么那么久才给我打电话。” “人不好找。” “找到了吗？” “嗯。” “他们在那边出什么事了？” “就是车子坏了，被困住了，找不到打电话的地方。” 陆晚禾总觉得怪怪的，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三小儿就在旁边，我让他跟你说句话。” 三小儿接过电话刚喊出一句陆晚禾，情绪就有点激动，傅家合见状赶紧把话筒拿开。 他问：“听到了吧？没什么事，就是车子要等配件来修，我要晚几天回去。” 陆晚禾用手缠着电话线，小女人一般地撅起嘴：“那要多久呀？我过两天要回家过年了，我妈每天都催。” “那你先回去，我倒时带着豆儿去找你。” “那也行，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豆儿有我们呢你放心。” “嗯。” “你跟豆儿讲几句吧。” “不了，别人要用电话了。” 陆晚禾还没说完傅家合就挂了电话，他怕讲太久敏锐的陆晚禾会听出端倪。 三小儿在旁边红着眼睛，不停念叨：“都怨我，都怨我。”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傅家合轻轻打了他一下，“让你受惊了，回头我让王大哥多给你一些奖金。” 陆晚禾觉得哪里有些怪，可毕竟通了电话她就没多想。 豆儿扒上来问：“我哥好好的吗？” “嗯，好好的，快去吃东西吧。” 豆儿假装揉眼睛，趁机把眼泪擦干。 陆晚禾看着心想，豆儿也到了要面子的年纪了啊。 第252章 嫂子来了 陆晚禾想带着小麦、豆儿、张佳佳一起回家过年。 可豆儿想留下来等他哥，小麦和张佳佳也怕打扰陆晚禾的家人。 陆晚禾拗不过心想他们三个留下来也好，自在。 走的那天陆明远身上挎了好几个包裹。 小麦给一家人做的衣服就装满了一个旅行袋。 另外小麦和张佳佳又跑去准备了很多礼品让陆晚禾带回去。 陆晚禾也给他们仨每人包了一个大红包，让他们不要苛责了自己。 从陆晚禾他们到家，盛桂丽的笑声就没停过。 陆明扬嫉妒地问：“妈，怎么我在家你就不这么笑？” “你在家我能保持不哭就不错了。” 陆明扬刚要跳脚，陆晚禾就赶忙拿出小麦给他做得衣服。 陆明扬把西装穿在身上立马心情就好转了，“这是小麦亲手给我做的吗？” “对对，开心了吧？” “真好，这个妹妹我没白疼。” 陆晚禾推着他往镜子前走：“我这个妹妹也念着你的好呢，说还有啥愿望，妹妹都给你满足。” 陆明扬悄悄看了盛桂丽一眼，然后扒在陆晚禾的耳边嘀咕了半天。 盛桂丽跑上前打他：“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呢？你妹妹挣钱也不容易。” “妈，你知道我说什么啦？你就打我？” “那你说什么了？” 陆明扬也不说话，转身就跑。 盛桂丽在后面喊：“准没好事。” 陆晚禾笑着推她妈照镜子：“行啦，这么好看的衣服，生气了可就穿着不好看了。” 盛桂丽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一件中西式结合的外套，如今可以套在毛衣外边，春天也可以单穿。 衣服后背是素色的，前襟却是由两片低调的缎面花色裁剪而成，衣服低调又华丽。 盛桂丽拢着烫的头发：“这衣服我可穿不出去，这不跟那些资本家太太一样了？” “妈，什么年代了还资本家资本家的，穿着好看不就行了？” 陆卫东也穿着妮子西装过来照：“嚯，我这明天要穿着它上班，那些沪城来的家伙们一定会讨论个不停。” “那就让他们谈论呗，爸、妈你们给我打个样，谁相中了，就让他们去我店里做。” 陆卫东点点头：“你还别说，他们过年都要返城，没准儿都会去。” “是吧，这生意不就来了吗？” 盛桂丽回头道：“晚禾，你这生意啥时候做到家门口就好了。” “不急，再等等，县城还没有大城市那么包容，等环境再松一点。” 今年过年还有一件大喜事，大哥陆明强也会回来过年。 盛桂丽每天都感慨，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这刚几年呀，家里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现在出门是个认识的人都羡慕，谁家能一下子出两个大学生，儿女还这么会赚钱？ 唯一遗憾的就是老大如今还在外边，但他们现在也商量着给陆明强办转业。 这天陆明扬先下班回来，看见客厅的电视，他兴奋地抱起妹妹就打转。 陆明远喊：“二哥，行了行了，快把妹妹放下来吧，小心转晕了。” 陆晚禾笑嘻嘻地看着他道：“二哥，你自己开电视吧。” 陆明扬激动地打开了开关，画面一出来，他又兴奋地怪叫。 盯着电视看了好一会儿，他又马上警惕地问：“妹妹，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让你买的。” “知道啦，你放心看吧二哥。” 盛桂丽和陆卫东一起回家，陆卫东看见电视也挺高兴，盛桂丽第一反应就是去揪陆明扬的耳朵：“说，是不是你让妹妹买的？” “哎哎哎，不是不是，妈你不要冤枉人，妹妹你快说句话啊。” “妈，你快放开二哥吧，是我要孝敬你们二老。” 盛桂丽当然不信，但她也找不到定罪的证据，只能先松开陆明扬。 闹剧过去，一家人还是很开心的，吃完饭就围坐在12寸的黑白电视机前看的津津有味。 陆晚禾远远坐着，她看不进去，享受过后世的先进，对如今这种画面实在是接受不了。 说实在的，她有时也会觉得枯燥，会进系统跟小黑说自己想看的电影、电视剧名称，小黑就会给她调出来。 但有次不知道是不是同名的原因，小黑调出了一个很诡异的剧，里面的人物和情节跟陆晚禾构建的世界观完全不同。 陆晚禾竟然看得脊背发凉，本来系统的存在就会让她时不时怀疑所处世界的真实性。 从那儿以后她再也没有在系统中看过“电视”。 一个电视又给一家人带来了欢乐，这天中午大家吃完饭正对着电视看呢，陆明强推门进来。 家里人兴奋地站起来，可他们又齐齐地定住，陆明强身后还跟了一个女人。 陆晚禾认出来这人就是前世陆明强的老婆。 她记得前世从盛桂霞嘴里没听到过关于这人的好话，只说姑娘家家的，自己追到甬宁县陆明强才娶了她。 后来只听说小花不停地介入他们的婚姻，但关于这个嫂子，陆晚禾并没有了解那么多。 现在看陆明强居然还没复员就把人领回来，看来并不是人家姑娘倒贴。 “爸妈，这位是周静，他是我女朋友。” 大家一起愣住，这怎么一下子就有女朋友了？ 盛桂丽一边道：“哎哎，好，快进来坐呀。”一边在看不见的角落瞪着陆明强。 埋怨他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家里讲。 周静大方地进来坐下，陆明强一个人站着打开包往外拿给大家带的东西。 陆晚禾直勾勾地盯着周静，心里面思考着这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周静突然转过头，自然地道：“你是陆晚禾吧，明强经常跟我提起你。” “啊，我是，你好。” “你好。” 周静说完自然地把头转开。 陆晚禾觉得哪里不对，可她也说不上来，她二哥陆明扬的婚事，这一世她可是一直干预着。 如今大哥这事儿，她有点有心无力的感觉。 这个年代能明确男女朋友的身份，又大老远地带过来，都是马上奔着结婚去的。 这种阶段，陆晚禾觉得她也做不了什么，但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第253章 彩礼上涨 陆晚禾私下里跟陆明强打听，周静家是农村的，上面还有三个哥哥没结婚，如今刚满19岁，也就是说比陆晚禾还小。 陆晚禾好像知道哪里不对了，她大哥陆明强今年25岁，对待周静就像对小娇妻一样，处处都宠着。 所以周静身上没有农村人的胆怯感，就是因为把陆明强拿捏的很到位。 至于他们怎么认识的，陆明强就支支吾吾地不肯明说。 当天晚上盛桂丽和陆卫东就把陆明强私下叫进屋里，问他结婚的打算。 陆明强脸憋得通红然后道：“爸、妈，周静想等我转业了在甬宁县落脚，所以想要套房子、三转一响还有500块彩礼钱。” 盛桂丽一听当下就有点不太高兴，她不是瞧不起农村人，但这彩礼在县城找个家庭条件不错的都用不了这么些。 盛桂丽问：“你去见过她父母吗？这条件是她父母提的还是周静提的。” “还没见过呢，周静提的。” 陆卫东半天没吭声，他们家现在倒是能拿得出这些钱，但…… 说实在的拿这么多等于说把他们老两口给儿子们攒的钱用掉了大半，后面的再娶恐怕就要花女儿赚的钱了。 陆晚禾一直有给他们钱，但他们都想着这钱就帮女儿攒着。 陆明强看到爸妈脸上不太高兴也没说什么宽慰的话，找个借口就走了。 陆晚禾知道了也很不满意，这个周静论长相也不出众，她私下里打听了一下，学也没上过几天，从进门就把自己当成座上宾，不干活也就算了，笑脸也没一个。 她脑中想到了一个词，这个周静不会以为嫁给她大哥是在“扶贫”吧？ 可事情都到这般地步了，陆晚禾也不能说把人给拆散了，只能宽慰爸妈家里不愁这些钱。 这几天大家面上还是说的过去，家人对待周静也一直没怠慢了，单独给她安排了旅店，领着到处去逛。 这又不得不说，周静在供销社可一点也不手软，指挥着售货员给她拿衣服，陆明强脸上尴尬，陆晚禾知道他哥没有多少存款，赶紧掏了布票和钱。 回来的时候周静问：“姐，我听明强说你在沪城开了制衣店，以后你别给我买衣服了，给我做就行，自己家的也不花钱。” 陆晚禾听了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这是当我的衣服也是大风刮来的呢？ 她回头把这些话学给了盛桂丽听，盛桂丽也气个好歹。 没想到事情还没完，过年的头一天早上，陆明扬站在盛桂丽的门口徘徊了半天。 盛桂丽心里有气故意视而不见，后面烦了问：“你还要晃多久？” 陆明强进去光搓手也不说话。 陆卫东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那彩礼钱要，要1000块。” “什么？”盛桂丽直接站了起来，“明强，你从小到大一直让爸妈省心，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就不懂事了呢？你想想爸妈虽然挣得还行，可也要养你们4个啊，这些年能攒下什么钱？” 陆卫东拉了拉盛桂丽，盛桂丽把手一扬接着说：“你们兄妹四人都赚钱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你把这几年爸妈攒的钱算一算有没有这么些？你要这么多不就是往你妹妹身上打主意吗？” 陆卫东也道：“明强，周静这事做的是不对，她到我们家这几天一直也没亏待她，不能我们对她好，她拿我们当冤大头，还把礼钱翻一倍。” 他说完又看了陆明强半天，最后道：“这个人我们建议你再考虑一下，你明年转业回来，爸妈一定会给你找条件更好的。” 陆明强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来了脾气：“爸妈，我看你们不是瞧不起她，是瞧不起我。” 盛桂丽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小时候多听话的孩子，如今怎么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了？ 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过门呢，就挑唆的家人反目，这要是过门了还不闹翻天了？ 为此一家人趁着陆明强不在特意一起开了一场会。 陆明扬和陆明远不吭声，自己大哥的婚事他们不敢插嘴。 盛桂丽看着两个没主见的问陆晚禾：“晚禾，你怎么看呢？” “妈，我怎么看不重要啊，大哥要是就相中了这个人，我们也没办法。不过突然加条件这种事我们不能答应，这还没怎么样呢，这次答应了，下次她难免还会提条件。” 盛桂丽点点头：“算了，那是你们大哥，你们也不好说，这个恶人就我当吧。” 晚上盛桂丽就单独叫着陆明强聊了很久。 陆晚禾跟陆明扬和陆明远坐在客厅，开始也没听清他们怎么说的，但后面盛桂丽越来越激动，干脆大哭起来。 陆明扬直接冲过去：“大哥，从小到大我一直挺敬重你的，你这么对妈，让妈多伤心啊？” 陆明远低声道：“妈，我这不是攒了一些钱吗？不行我给大哥掏。” 陆晚禾小幅度地拽了他一下，陆明强看见了，他突然转过头对陆晚禾道：“妹妹，我白疼你了。” 陆明扬上去推了陆明强一下：“大哥，这是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我怎么不能说？妈之前不还说妹妹在沪城都买了商铺吗？我这点钱又算什么？” 盛桂丽听见这话呜呜大哭。 陆晚禾知道完了，陆明强这是被那个周静挑唆的开始心里不平衡了。 亲情很容易被各种利益冲淡的，你要娶老婆建立小家，这是跟亲情切割的第一步。 你开始衡量家庭的资源，觉得自己亏了，这更是会让亲人反目成仇。 陆晚禾平淡地问了一句：“大哥，这钱你确定会留在你的小家吗？周静还有三个哥哥，这钱恐怕是给她大哥的吧？” “怎么可能呢？她是当妹妹的，几个哥哥也不指望着她的彩礼钱。” 陆晚禾冷笑出声：“是吗？他们家不要吗？那我们家怎么问妹妹要呢？” 陆明强顿时脸一红，被憋得说不出话。 陆晚禾这话往撕破脸说的，她也是想点醒她大哥，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把昔日捧在手心的妹妹当成了什么？ 陆明强摔门而去，一家人陷入了沉默。 第254章 兴师问罪 盛桂丽抹着眼泪道：“我以为这是我们家最幸福的一个年，哪承想啊，这是老天爷看我们家日子过得太好了。” 陆明扬给她拿纸劝道：“妈，你都哭了半天了眼睛都肿了，明天还要去奶奶家呢。” 盛桂丽抬头看他：“你以后可别学你大哥让我省点心吧。” 陆明扬这次也不顶嘴了，乖乖地道：“知道了妈。” 陆晚禾也觉得堵得慌，大哥陆明强这是已经跟家里生分了，她就是再有本事也没办法将两人搅黄。 陆明强一晚上没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人打起精神收拾东西准备去奶奶家。 谁知陆明强带着周静回来了，周静手上拎着两个礼盒，甜甜地道：“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 陆晚禾看她这样更郁闷，这人刚19岁就有这么深的城府，也不知平时的成长环境是什么样的。 陆卫东点头应着：“恩，好。” 本来昨晚还想着陆明强跑出去也挺好，今天就不用带着他们去亲戚家丢人，现在看甩也甩不掉。 奶奶家的人自是不知道这内情，只知道陆明强带了女朋友回来，当他们家又有大喜事了，一个个都上来道喜。 周静在奶奶家装得人模人样的，还收了不少红包。 周萍看陆晚禾不太高兴，跑过来问情况，陆晚禾没拿她当外人如实说了。 周萍听了半晌接不上话：“你说儿女成立小家的过程是不是也是一场赌博啊，人在身边还能把把关，这在外边找的谁也没办法。” 陆晚禾叹了一口气，心想算了吧，个人有个人的造化。 说实在的她现在到底赚了多少钱没跟家人透过底，但就这样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昨天盛桂丽还找她哭，说是她疏忽了不应该跟陆明强说那些。 陆晚禾摇摇头，这明面上的也藏不住啊，只能说以后再买商铺就不说了。 家庭里有这么一个人，搅得一家人都不能坦诚，她以后只是私下给钱就得了。 唯一能让人高兴的事是傅家合回沪城了，陆晚禾跟他通上话的那一刻，心里别提多高兴。 压在心底里的乌云，傅家合一声“我回来了”就转为晴天。 可大年初六陆晚禾打电话傅家合不在，小麦接起来的，陆晚禾问他们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小麦说话就有点结巴。 陆晚禾了解小麦，这是她撒谎的反应，她赶忙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小麦？” “没什么。” 陆晚禾知道小麦和张佳佳如果出事不会瞒着她，那只有一个可能，她问：“傅家合怎么了？你老实说。” “我……那晚禾姐，你别说是我说的，家合哥受伤了。” “什么？！” “不过现在已经在恢复了，没有大碍。” 陆晚禾当然不放心，傅家合那个人她了解，这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她回家就收拾东西准备走，盛桂丽知道了抱着陆晚禾哭：“妈最近就靠你在身边才能高兴一点。” 陆晚禾听她这样讲又停了手上的动作，不忍心留盛桂丽在家面对这一切。 可盛桂丽马上抹了泪：“对，这样也挺好，你回吧，你三哥也跟你一起回去，家里就我们几个，我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妈，你别跟大哥赌气了，他要你就给他吧，只是明说再要就没有了。” 陆晚禾说着这些话给盛桂丽一个信封，里面装了1000块钱。 这钱是让陆明强付礼金的，至于甬宁县的房子和三转一响那都是后面再说。 “我不给，这钱你不给他，这婚事就成不了，我们家以后也省心了。” 陆晚禾没吭声，现实中有几个能拧得过儿女的父母？ 她想了想，自己留下来确实也没好处，周静这就是靠拿捏她大哥往她身上打主意，让她知道多了，那胃口可能会更大。 陆明远不放心妹妹，刚好也想回学校清静一点，就跟着陆晚禾一起返回沪城。 陆晚禾下了车直奔傅家合的住处，她看半倚靠在床上，脸上还有未退去的淤青的傅家合，嘴一撇扔下行李跑过去问：“你怎么了？” 傅家合还没讲话，豆儿先哭了，傅家合伸手比划了一下，豆儿自己抓上大衣跑了出去。 “没事了，不小心划伤了腿。” “哪里啊，我看一下。” 傅家合的脸突然开始泛红，抓住陆晚禾乱动的手：“别翻了，大腿上，不方便。” 陆晚禾这才停了动作，她突然生气地往旁边一坐：“这么大的事都能瞒我？你现在把我当什么？” “没想故意隐瞒的，就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想让你担心。” 陆晚禾突然转头指着傅家合的胸问：“这里伤到了吗？” 傅家合没明白什么意思，摇了摇头。 陆晚禾对准他的胸就打了一拳：“什么叫已经发生了不想让我担心？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是觉得如今的你可以独当一面了吗？” 她这些话说的很犀利，傅家合如今当然能独当一面，如果陆晚禾是一个普通人，她没有底气发出这样的质问。 可她不是普通人，傅家合如果真有生命危险，她是能让他捡回一条命的。 所以他对傅家合的隐瞒很生气，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这种隐瞒就会造成无法改变的后果。 可她又不知怎么跟傅家合解释。 陆明强的变化再一次让她知道人心不可揣测。 傅家合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陆晚禾眼含着泪瞪着他：“如果再让我发现一次，我会离开你。” 傅家合的手一顿，他随即点头：“知道了，我会努力做到的。但有时候没办法那么及时的告诉你。” “这种不算，不刻意隐瞒就好了。” 傅家合见她消气了，把她抱在了怀里，经历了一场生死，如今能再抱着心爱的人，那种幸福又满足的心情很难描述。 傅家合在陆晚禾的追问下缓缓地讲了经过。 但他还是有所隐瞒，并没有说是自己只身去救人，他模糊的处理方式会让人误会他跟公安一起行动的。 陆晚禾幽幽地道：“下次这样一定要小心，不要硬冲在前面，你现在有我了，要想着我啊。” “知道了。” 第255章 杨光的春天 不过想到这一趟有人丢掉了性命，陆晚禾还是觉得后怕。 她能想象到过两年，运输的路上还会有多少凶险。 没办法这个年代赚钱，就是有这种风险。 别说半路抢劫，还有很多入室抢劫的。 这个年代犯罪不容易追捕，让那些大胆的，想不劳而获的，都想铤而走险一把。 货算是保住了，交货时间虽然晚了点但也没耽误大事。 陆晚禾免不了又啰嗦道：“什么时候人命都比钱重要。那些员工你也说一下，关键时刻不要管货保命要紧。” “恩。” 陆晚禾总算倾泻掉了所有的不满，她又伸手抚摸着傅家合的轮廓，“这么好看的脸要是被打残了，我不保证我不会变心啊。” 这句话倒是戳中了傅家合的痛处，他抓起陆晚禾的手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知道怕了吧？”陆晚禾歪着脑袋坏笑。 家里的烦心事陆晚禾没跟傅家合讲，回到小麦她们身边倒是八卦了半天。 小麦听了直摇头：“晚禾姐，你家人多好啊，要我说不要嫁妆能进你家都是有福的。” 张佳佳扑哧一声笑出声。 陆晚禾也掐着小麦的脸道：“既然我家那么好，那你就给我家做儿媳吧，我还有两个哥哥呢。” 小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话，这会儿捂着脸不说话。 陆晚禾又打趣她：“要我说我那几个哥哥都不配，你要是进了我们家门，彩礼我给你翻倍。” “哎呀，晚禾姐，你可别说了。” 张佳佳笑完也正色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不想想办法呢。” “想什么办法啊？这么短的时间我还能给他再找一个？”陆晚禾说完又上下打量张佳佳，“你别说，佳佳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你跟我大哥年龄也合适，不如你给我做大嫂吧，我们还能一辈子做亲人。”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帮你排忧解难，你这会儿就想着打趣人家。” 小麦捡漏道：“让你刚刚笑话我。” 陆晚禾又转头对小麦道：“她当我大嫂，你就当我二嫂，这不就齐了吗？” 小麦和张佳佳两个人一起把陆晚禾按在床上收拾。 她们嬉闹了很久才停下来，陆晚禾又幽怨地叹口气：“只怕这只是开端，以后还有数不尽的麻烦。” 张佳佳也静了下来：“你看这一家一户的哪有那么顺心的，各有各的无奈罢了。” 小麦想到了自己也沉默了下来。 陆晚禾不想让大家沮丧，打起精神道：“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私人定制的店铺年前来了一批客人，小麦还真是有点忙，陆晚禾和张佳佳也不专业，只能给她打打下手。 等裁缝师傅正式上班了，她们才松了一口气。 陆晚禾就专心照顾傅家合，她从穿越过来也就刚当知青的时候在灶台上转过，如今为了傅家合身体能快点恢复，每天跑菜场搭配着给他做营养餐。 傅家合气色恢复了一些，豆儿倒是给自己吃胖了。 陆晚禾掐了掐他的脸：“挺好的，要不到时开学人家该叫你瘦猴了。” 豆儿本来吃的挺开心，听到说学校的事，又闷头不讲话了。 陆晚禾看出他的心思：“别担心，慢慢就会交到朋友了。” 学校这边也开学了，陆晚禾一进校园又觉得自己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大家从各地返校，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分享家里带来的美食。 陆晚禾往桌子上哐哐放了两盒饼干，李悦笑：“怎么啦，沪城的饼干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特产了？” “吃不吃，吃不吃？吃就闭上嘴巴。” 李悦笑着拿两块：“那我还是要吃的。” 她闹完就小声问陆晚禾怎么了，常青也凑过来，陆晚禾无奈就简单讲了。 李悦摇着头：“哎呀，要我说看不上有些农村人，这是把你哥当大款啦。” 常青瞪她：“农村人怎么惹你了？” “哎呦，听听清楚好不好啦，我说有些农村人，你是那个有些啦？” 李悦这个人说话经常讨打，但她这个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比很多人三观都正，所以陆晚禾能跟她做朋友。 不过有件事她可没跟这些校园里的朋友透露过，那就是她做生意这个事。 学校简单也复杂，这个时期如果被一些同学知道了，拿这个大做文章也是有可能的。 陆晚禾表面上又恢复了跟她三哥陆明远几点一线的生活。 肖尧闹过之后，那些对她爱慕的人都不敢再有什么行动。 倒是杨光这个人不死心，天天学得封魔的空隙到陆晚禾这里刷一下存在感。 李悦那天笑着问：“我看他也挺好的，有点小疯但人挺有趣的啦。” 陆晚禾反问：“你失忆了吗？不记得我有男朋友？” “那你跟人说清楚啊，别耽误人家。” “大姐，我说的还不清楚啊。你怎么这么关心，不会对他有兴趣吧？” 李悦低下头：“那也不是不可能。” 常青正喝进去一口粥，直接喷了出来：“你的口味可真是奇怪，受不了你这人。” 李悦嫌弃地拿出纸到处擦：“吃要有吃相呀，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你说疯话就好吗？谁也别嫌弃谁。” 陆晚禾也不理解李悦这个思路，“你要是认真的，我就介绍你们认识。要是玩玩儿就算了，他也是农村人，跟你们这种城市人可折腾不起。” 李悦像那么回事似的，嘟囔一句：“我考虑考虑的。” 陆晚禾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这人一天一出，谁知道会不会有下文。 不过她转头问常青：“要说你岁数不小了，不考虑在校园里抓一个？” 常青毕业都要26了，在现在这个年代就算大龄单身女性，会被人“说三道四”，陆晚禾倒是挺支持女性单身，但这个前提是她真正知道自己要什么。 只见常青满不在乎地道：“我先自力更生再说吧，不想过一地鸡毛的日子。” 陆晚禾听常青提到过几嘴她的原生家庭，看起来对她的毒害不小，让她对婚姻很悲观。 上一代人的行为总是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下一代人的思想。 第256章 张佳佳出事 小麦为了方便做生意干脆就继续住在商铺，张佳佳有时给人辅导课程回去的晚不方便，也跟着小麦住在商铺。 陆晚禾周末的时候会跟她们挤在一起住。 这样也挺好的，平时在寝室就是睡个觉，那些糟心人和糟心事可以少接触一些。 据说汪晶晶和宋洁不知因为什么事闹翻了，宋洁现在跟赵美娟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不过赵美娟并不想跟人走这么近，她隔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去住旅店跟老公“团圆”。 她不想这件事被宋洁知道，但宋洁很怪一到这种时候就不跟她打听去处，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宋洁这天跟赵美娟说话，一不小心来了句：“就你住的旅店那儿。” 赵美娟愣住了，反问：“我什么时候住旅店了？” 她对寝室人都撒谎说沪城有亲戚，她反问完看见宋洁的表情极其不自然，就忽然想到了什么。 赵美娟有天单独找陆晚禾出去，开门见山地问：“你那天碰见我那件事，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没有，我一直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但我看你不想说就没问过。” 赵美娟其实这段时间也观察了陆晚禾，怎么看她都不像是那种人，她就把自己的遭遇说了。 陆晚禾觉得无语，她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我当时就是去找男朋友的，并没觉得什么，我告发你干什么？” 赵美娟就是再傻也懂了，她平时温吞吞的一个人，那天跟宋洁激烈地吵了一架。 宋洁当然不会承认，她相信汪晶晶也不会出卖她，因为对她自己也没好处。 赵美娟最后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但我们今后就不用走那么近了吧。” 这种寝室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化，陆晚禾都没留意，也不关心。 直到有天周末在校园里看见了走在一起的李悦和杨光。 杨光还是那样，头发挺老长也不剪，四处飞扬着，弄得跟爱因斯坦一样。 李悦在旁边美滋滋地抱着一本书，嘴上讲个不停。 她看见陆晚禾主动打招呼：“回校了？” “恩，你们干嘛去？” 李悦一笑：“去自习室呗。” 看见他们离去的背影陆晚禾直摇头感叹，李悦这个人有两把刷子。 谁知道晚上李悦回到寝室就拉着陆晚禾哭。 “咋地了？”陆晚禾一脸惊恐地问。 这个小作精平时戏就多，这不知又要干嘛。 “我觉得他不喜欢我。” 常青问：“谁啊？” 陆晚禾看傻子一样对她道：“杨光啊，还有谁？” “他俩啥时候搞到一块了？” 陆晚禾无语，李悦抽噎着道：“刚搞的，不过他对我没兴趣。” 常青猛地拍了她一下：“行啊，姐妹，速度啊。” 陆晚禾问：“你怎么觉得他对你没兴趣，我看你下午挺自信的呀？” “我那是强装的啦，你看他每次见了你都两排大牙，他见我连个笑脸都没有。” 陆晚禾觉得不对，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下午的情形，然后一拍大腿道：“不对，我觉得他对你有戏，他今天下午都没拿正眼看过我。” 李悦拿纸猛地擤鼻涕：“真的吗？那他喜欢我怎么这样？”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自己还没意识到吧，或者他面对不同的人，喜欢的方式也不同。” 常青点点头：“听着有道理，李悦人家陆晚禾可是有男朋友的，她是专家。” 陆晚禾打了她一下：“别搞得我跟行家似的，我也就那么一个男朋友。” 李悦马上笑了：“我就说，我这么优秀他不可能不喜欢我。” 陆晚禾翻了一个白眼道：“是谁刚才哭鼻子啦？” 这个年代，校园里也有国外来的访学者，陆晚禾为了锻炼外语也认识了几个人。 大家毕竟是外国人，文化背景不同，他们在一起就特别轻松，没有避嫌的意思。 陆明远有时候看不过去，提醒陆晚禾注意一点，“妹，你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这要是让傅家合知道了不好。” “三哥，你跟谁亲啊，我怎么不知道傅家合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监督我三从四德的人。” “妹，我这也是为你好。我知道你很多想法都很超前，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分寸。” 陆晚禾道：“知道啦，三哥。” 不过她说是这样说，还是跟一个叫迈克的美国人走得比较近。 这人家庭条件很优渥，而且也是比较有头脑的人。 陆晚禾想着是不是可以提前搭上线，等过几年把外贸生意做起来。 所以她对迈克没有隐瞒，周末带他参观了自己的成衣定制商铺。 迈克带着相机，他对着小麦做的衣服一样样拍。 弄得小麦有些不好意思。 陆晚禾问：“迈克，你怎么看？” “我觉得非常有东方韵味，这服装在美国应该也会受欢迎。” “那以后我们一起做生意怎么样？” 迈克扒拉了一下手指：“可以啊，我还有1年半回国，按照你跟我说的发展思路，那个时候你的生意就要正式做起来了吧。”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陆晚禾真的按照未来批量生产的模式做研究。 她周末甚至跑去周边做调研。 这一忙起来，她对身边朋友的关注就不够，没有发现张佳佳每天的愁容。 小麦倒是看出来了，但她为人单纯，张佳佳打发她一句学业太重，小麦就没多想别的。 直到这天张佳佳哭着回商铺，小麦怎么问，张佳佳都不肯说。 小麦吓得自己跑到陆晚禾的校园去找她。 陆晚禾听了也急了：“哪方面的事呢，你一点都知道吗？” “她不开心有一阵了，我之前问，她就说是课程太重了，忙不过来。” 陆晚禾听小麦这样讲，心下更急，张佳佳那么能吃苦的人，怎么可能抱怨这种事情？ 能让她这样的，只有男女那点事，别不是她在人家受了欺负了。 陆晚禾回去张佳佳还是只哭不出声，等陆晚禾急得都要发脾气了，张佳佳才道：“学校要开除我。” “为什么？” “呜呜，因为，因为他们说我乱搞男女关系。” 第257章 斯文败类 张佳佳辅导的第一个学生，男主人对张佳佳图谋不轨。 开始只是表现的很热情，金丝眼镜男会主动端上来一盘水果，让张佳佳吃，然后自己坐在一旁看。 张佳佳开始还挺紧张，以为男主人这是对自己不放心，想要监督一下自己的教学水平。 后来也习惯了，反正经过一段时间也没见对方提出不满的地方。 张佳佳一心都扑在给学生辅导身上，别的没多想，再说孩子也在这儿呢，她怎么可能想到别的。 女主人呢？ 张佳佳来的大部分时间女主人都不在，据男主人讲是去搓麻将去了。 “娶她回来什么都不会干，天天就知道玩儿。”男主人道。 每当这种时候张佳佳都尴尬地笑笑，算是做个回应。 谁知他会越说越激动，数落女主人的各种不是，一样样掰开来讲半天。 结尾的时候会说一句类似：“像你这样能辅导孩子学习也行啊。” 张佳佳听到这种话都会很不舒服，总感觉话语里有种暧昧不清的意图。 后来她都尽量避嫌，实在躲不开了，她都会突然指着学生的课本大声地讲题。 本来以为自己这样装傻也会相安无事，谁知男主人却不这样打算。 他甚至会带礼物回来偷偷塞给张佳佳，张佳佳虽然每次都拒收，但次数多了她也招架不住。 她有次趁着女主人在就提出想辞去家教的工作，那时是刚放寒假的时候。 女主人听了眉毛挑起很不耐烦地道：“这个时候学生都放假了，你让我上哪儿再去找家教，有事你不会早说啦，耽误孩子学习你负责啦？” 她这样讲，张佳佳就过意不去想着自己把寒假坚持下来。 谁知到了寒假结束的尾声，男主人可能看自己机会也不多了，就借着送礼物的机会对张佳佳动手动脚。 张佳佳虽然最后得以成功脱身，但却被家里的保姆撞个正着。 张佳佳第二天说什么都辞掉了工作，本以为这个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有天学校老师突然找过来。 老师先是询问她课外给人当家教的事，揪着这个批评。 张佳佳有点不解，学校里又不是她一个人出去打工，学校也没有明文规定说不可以。 老师周旋了半天，才指责她在外边当家教时破坏别人家庭，人家女主人找到学校来投诉。 张佳佳强忍着眼泪道：“老师，讲话要有证据的，我什么都没做。” “人家都跑来投诉了，你这么讲谁相信啊？” “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清清白白的。” 老师又跟她饶了半天，才说出问题的核心，原来这个女主人家给学校捐过款，跟校领导关系很好，说白了，张佳佳讲述的事实已经不重要了。 陆晚禾听了很气愤，但她心里也有点气张佳佳这种事情不提前跟自己说，自己要是早知道一定不会让她继续下去。 为了赚这点钱，真让人欺负了不值当。 但这种话怎么可能挑这种时间说。 “别哭了，你让我想想办法。” 陆晚禾把身边的资源都扒拉了一下，还真找不到那么硬的资源。 她开始认真地思考，如今她是有钱，但这是沪城她这些钱算什么。 真要是有什么事能找到的“话事人”都没有，上层资源都没搭建好。 陆晚禾让小麦看好张佳佳，自己先跑去找周文聊一聊。 周文听说了也没个主意，“你们还没搞清楚，那户人家是女主人有钱，她老公那是她花钱给找的工作，这个男人真的是软饭硬吃。” “那怎么办呢？我们上门道歉去解释一下？” “怎么解释啊，那人对这件事本身并不关心，她就是牺牲张佳佳杀鸡儆猴呢。” 陆晚禾觉得也是，从头到尾也没人找张佳佳谈过，这就直接闹到学校去了，就是为了打男主人的脸面。 陆晚禾问：“那要是闹到她家人或朋友那儿，她不怕吗？” “那她还是会怕的吧，女人不是就怕丢这种脸面吗？” 陆晚禾点点头，没办法只能用这一招了。 她去过那户人家，第二天一大早骑着自行车去那儿等着，看到女主人的车出来跟了一路，直到车子在另一处洋房停下来。 陆晚禾记下了门牌号就离开了，等到下午她直接又返回那户人家守着。 她能这样抓准时间也是从张佳佳那儿了解到女主人的日常作息。 车子正准备驶进院子，陆晚禾直接推着自行车拦住了。 司机探头出来骂：“早死啊，小赤佬。” 陆晚禾冲着车里道：“夫人，我是张佳佳的朋友，我们见过的。” 那女主人不耐烦地抬抬手，司机就要下车赶陆晚禾。 陆晚禾直接报出了门牌号。 “你什么意思？”女主人警惕地问。 “要跟你私下里谈一谈的意思。” 女主人不情愿地开门下车：“你要谈什么？” “你去学校撤销对张佳佳的处罚。” “凭什么？” “如果你认为给她扣的这个罪名是真的，那么我们就帮你宣传宣传，让大家都知道你老公都做了什么，如果你认为是假的就不要祸害无辜的人。” “你们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陆晚禾冷笑：“你没听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从小就出生在洋房里，一定想不到我们这些在乡下种地的知青要多努力才能离开那个地方吧？如今你为了敲打你老公就要牺牲掉我朋友的一切，不跟你拼命都是好的了。” 女主人的脸色一变，她当然怕这种难缠的人，她父母从小就教育她要避免跟“底层人”发生正面冲突，因为他们的命不值钱，而自己的命更金贵犯不上冒风险。 “你回去等着吧。”女主人不耐烦地道。 “一周，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如果学校那边没按时撤销处分，我马上到这个地址给你宣传。” 女主人回车上重重摔上了车门。 陆晚禾知道，她这是妥协了。 张佳佳觉得自己没脸回学校，她这几天都在商铺里窝着。 陆晚禾每天去学校打听一下，等确认学校撤回处分了，才陪着张佳佳一起回去。 张佳佳开始觉得这事不可能，直到老师亲口跟她讲了。 她哭得很惨，也从这一刻她才体会到自己离自强自立还差了一大截。 第258章 小麦退学 豆儿入学直接上了五年级，为了不让他有太大压力，陆晚禾提前安慰他先试个半年，如果跟不上可以降一级。 傅家合要到处跑，在沪城的时间很少，陆晚禾干脆把豆儿弄到小麦和张佳佳身边。 她把商铺楼上的房子也买了下来，三室一厅的房子，这下空间终于富裕出来。 成衣定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下面的商铺完全打通，前厅展示、后厅制作。 这一切看着有条不紊的，但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琐事。 豆儿有天红着眼睛去陆晚禾的房间找她。 “怎么了？”陆晚禾放下手上的事问。 “老师要叫家长，晚禾姐你能不能去一趟？” 陆晚禾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这是闯祸了，“你提前跟我说说是什么事，要单纯是你闯祸我可要考虑考虑。” 豆儿红着眼睛也不说话。 傅家合现在对豆儿越来越严厉，陆晚禾也不忍心，只能又柔声地问：“你跟我讲讲经过，就算你真闯祸了，也没关系，我替你保密不跟你哥讲。” 豆儿这才低着头讲了整个经过。 沪城学校的学生还是很排外的，如今这个年代又不像后世，学校里都是五湖四海来的学生。 豆儿去的小学算是重点小学，傅家合可是花了不少钱打点进去的，里面的学生都以沪城本地的为主。 豆儿有东北口音，一进学校就受歧视，而且大家都讲方言，豆儿基本上听不懂。 可时间久一点，别的听不懂，“小赤佬”还是听得懂的。 他这天下课，同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对他说了这句话，豆儿直接挥拳头揍了上去。 他体格比同龄人壮，以前在北方也总跟小伙伴打闹，这些学生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甚至4、5个人一起上，都没在豆儿这儿讨到便宜。 陆晚禾听完赶紧扒开他的衣服看，确认他确实没伤到后才放下心来。 “豆儿，虽然我总跟你哥说要避免正面争斗，可以你现在的年纪，我支持你的做法。” 豆儿本来拘谨的低着头，听见这句话不相信地问：“什么？” “我说，谁再嘴欠，你就打回去，打到他们服为止。你别怕，老师叫家长我过去，不会让你哥知道。” 豆儿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他刚12岁，却经历了太多。 父母走后，这个家虽然是哥哥在撑着，可他哥不在的时候，都是豆儿在照应着奶奶。 从奶奶去世后，他又要一个人照顾自己，虽然陆晚禾和小麦很照应他，但很多事都要他一个人面对。 奶奶在的时候，豆儿还能跟他哥撒个娇，奶奶不在了，他不知怎么就不敢跟他哥造次。 这次来沪城更是，他总有一种独自背井离乡闯荡的忧伤。 陆晚禾的话让他觉得有了依靠。 陆晚禾也确实做到了，她在老师那里据理力争，老师被她吵得头疼，只能找来几个当事人询问。 他们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十几岁的小孩子，撒谎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的。 老师没再说什么，只说下次不能再犯。 陆晚禾笑着道：“老师，大家一视同仁，这些学生们也要做到啊，不然我们可不敢保证。” 老师脸上尴尬：“如果再发生，傅家安你就直接告诉老师。” “听见没，家安？谁再说你，你下次马上来告老师。” 陆晚禾说完领着豆儿出去，她在角落里等这群学生出来，然后走过去道：“我骗你们老师的，以后你们谁敢嘴欠，傅家安照打不误。” 包括豆儿在内的小朋友都呆住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出尔反尔”的大人。 陆晚禾笑着拍拍豆儿的肩膀扭头就走。 豆儿至此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连偶尔回来的傅家合都发现了。 他拉着陆晚禾的手道：“豆儿跟着你们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们还说这种话啊？” “我问了他课程，他说跟的上，平时佳佳没少给他补课。” “我看他是读书的料，以后念个大学没问题。” 傅家合将陆晚禾抱在怀里：“其实不仅是这个，我看他又变活泼了。” 陆晚禾抬头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这个当哥的完全不在意弟弟呢。” “小伙子不都是这么长过来的？” “我们家可不是。” 说到这个傅家合又变得有些严肃：“过年说好去你家，也没去成。” 陆晚禾知道，他这心里还是不放心，她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我都这样了，我爸妈还能怎么样？你就放心好了，抓紧赚钱才是正事。” 傅家合其实心里面有疑问，以他们现在的财富，在这个年代都是不敢想的程度，可是陆晚禾却总是很“着急”的样子。 他不知道未来的通胀有多厉害，这些钱不有效地投资出去，再过十几年就“不值钱”了。 傅家合的“车队”现在也越来越壮大，除了负责自己这一摊生意，也帮甬宁县的孙老板去客户那收货、运货。 他也因为此，比以前更忙，恨不得有几个分身出来。 只要一有时间他就往沪城跑，只为了将这份柔软抱在怀里。 他把头埋在陆晚禾的脖子处深深地吸了一口，肤如凝脂之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良久他又轻叹了一声，像是留恋又不满，他缓缓抬起头呢喃：“不想离开你。” “我也是，再等等，再过几年就好了。” 一人兼顾几件事，时间就过得很快，沪城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小麦现在张口闭口都是：“热死了。” 陆晚禾看着手上扇个不停，脸上热得通红的小麦，又心疼又想笑。 “现在刚6月份，后面会更热的。” “我的妈呀，听着好吓人啊，现在这热风就让人受不了，躲都没地方躲。那以前在柳树村天热躲在阴凉处就行，这里就没有阴凉处。” 陆晚禾也知道她辛苦，没办法，如今这世面上还没有空调，她只能去买两个风扇，一个放在商铺，一个放在家里每天对着小麦吹。 期末考试快到了，陆晚禾又跑到寝室里去住，没办法，她要时刻跟大家交换考试重点。 宋洁一到考试就黏在田兴身边，陆晚禾又跟去年一样花钱从宋洁那搞来一套田兴整理的复习重点。 没办法，她跑去田兴那儿，想直接从他那购买，田兴却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完全不为所动。 所以这钱又到了宋洁的口袋，她可真是“名利双收”。 好不容易混完了考试，小麦这边却传来消息。 她基本上全军覆没，学校勒令她退学。 第259章 默许 关于小麦的学习，陆晚禾一直也有关心，成衣定制店铺她雇了好几个师傅，完全可以应对现在的生意体量。 可小麦不放心，总是事事都要参与。 陆晚禾一问，小麦就说她没落下课程。 考出这样的结果，陆晚禾也是没有想到，她去学校找老师，但这种情况是学校明文规定的，谁也不能给她通融。 这个年代对学生的学业要求高，不像后世，你挂科学校还能给你补考的机会。 张佳佳急得自责：“你让我平时看着她的，都怨我疏忽了。” 陆晚禾也叹气。 只有小麦一个人对着风扇吹，像没事人一样。 陆晚禾气得上去打了她一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小麦把头发盘起来，背过身去，让风扇对着脖子后面吹。 然后满不在乎地讲：“晚禾姐，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走到这一步，如今我在沪城也有一门手艺了，这学也不是非上不可吧？” 陆晚禾想想也是，多少创业大佬中途退学，学校只是个敲门砖，小麦如今借此走出了柳树村，剩下的靠她脚踏实地也没什么不妥。 学校毕业了，不也是要打工吗？如今早早出来做一番事业也没什么不好。 另外不得不说，小麦不太是学习的料，她念的学校也一般，当初能考上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以小麦这种水平，她要想顺利毕业就只能专心读书，什么都不做。 倒也不是说读书无用论，小麦本来擅长的就不是这个领域，也没必要强行去培养。 就这样，小麦办理了退学，安心做起了她成衣定制的生意。 暑假到了，陆晚禾暂时不打算回去。 小麦既然已经退学，陆晚禾就打算把生意再做大一点。 她现在跟小麦研究“批量”生产的事，成衣定制单价虽然高，但受众群体有限，制作工艺繁琐也费时，一个月的收益就有限。 陆晚禾打算再租一个店面，不做成衣定制，而是设计出一个款式批量生产。 小麦对设计在行，但对管理不擅长，陆晚禾早就看出张佳佳有这方面的能力，就把她往这方面培养。 一件样衣，需要多少材料、人工转化成成品，资金流转如何，利润多少，张佳佳能算得一清二楚，陆晚禾就拉着她一起帮忙。 暑假过了一个月，三个人在烈日骄阳下愣是把另一个店铺也置办起来。 陆晚禾不回家，盛桂丽就趁着周末跟陆卫东和陆明扬跑过来。 盛桂丽看着陆晚禾做的产业，一边惊叹一边又心疼。 她如今不会再说陆晚禾心里没有家，不回去看她这种话了。 陆明强那边到底是没有扭过他，盛桂丽最后给了他1000块钱，打发两个人回去的。 如今他转业的事已经办下来，还有一个月就要回甬宁县了。 盛桂丽也是挑这个功夫来陆晚禾这儿看一下，后面她就要忙陆明强的事了。 这要是给他单独弄了房子，再搞个三转一响，家里这点家底就花的七七八八。 盛桂丽心里有愧疚，她哪能想到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会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陆晚禾道：“妈，你别担心，这钱我出。” “妈有，就是没想到光老大结婚就花掉这么多钱。” “都说财不外露，我知道你们是为我骄傲，以后我这边的事也不用跟外人讲了。” 盛桂丽点头：“妈不讲，跟谁都不讲，你安心在这边上学、做生意。” 陆明扬每次来沪城都要到处玩儿一下，以前盛桂丽也不管，如今也要说他，让他自己不要乱花钱。 “你以后结婚，家里可拿不出那么多钱了。” 陆明扬大手一挥：“不用，我不管家里要钱，自己有本事就结，没本事就打光棍。” 陆晚禾在一旁笑：“妈，怎么样？现在看二哥靠谱吧。” 盛桂丽笑了一下也没反驳。 家里突然冒出来个“叛逆”的儿子，如今看陆明扬都觉得他乖巧了。 傅家合本来在外地，打电话回来听说陆晚禾的父母过来了，他也急匆匆地赶回沪城。 他在和平饭店招待一家人吃饭时，家人已经没有了之前对他敌意的态度。 一是陆晚禾年纪也到了，家里不反对她处朋友，再者如今的陆晚禾的能力早已不用父母担心，他们相信陆晚禾的眼光。 还有陆明远也不是完全替他们保密，私下里也说了些傅家合的事，陆卫东觉得小伙子靠谱。 农村人怎么了？陆明强一个城市人，不还理所当然地啃老。 傅家合一个农村人闯出这样一幅天地，更应该让人佩服。 所以饭桌上傅家合敬酒时，陆卫东竟也站了起来，跟他一饮而尽。 酒喝完，陆卫东道：“小伙子，我看好你，你好好加油。” 要说如今傅家合出入各种商务场合也可谓得心应手，他本来就内敛的性格，如今在各种饭桌上更显沉稳。 可此刻的他却把头偏向陆晚禾，抿着嘴笑出来。 陆晚禾看他一副得了便宜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 可能是气氛到这儿了，饭桌上大家都喝了不少。 陆明扬到最后搂着傅家合的脖子称兄道弟，一会说自己罩着傅家合，一会儿又让傅家合罩着自己。 过一会儿又哭诉，说自己的师傅退休了，他在胜利钢厂没有什么大的发展。 陆晚禾听他这样讲，才发现平时对二哥的关心不够。 她小声问陆卫东：“二哥在钢厂很辛苦吗？” 陆卫东叹口气：“他现在换的师傅不行，我平时总让他忍着，看来也是对他太严格了。” 陆晚禾没吭声，钢厂要不了几年就要倒闭了，如今的苦闷在几年后都没有意义。 人都会为当下发愁，在眼前的框架下去苦闷，他们不知道可能过不了多久，这些曾经的苦闷都不值一提。 可处在当下的人，你是没法劝解的，因为他又不能预知未来。 陆晚禾只能尽量让自己迅速强大起来，以后让家人无后顾之忧。 晚上，陆晚禾让陆明远还有张佳佳把自己的家人送回家，现在买的房子地方足够大，一家人过来挤挤就能住。 她则和小麦、豆儿把傅家合送回去。 把人送到家，小麦和豆儿就识相地躲开了。 傅家合拉着陆晚禾开启话痨模式：“我好开心啊，我好开心啊。” 陆晚禾拿毛巾给他擦脸：“傻子，开心什么？” “你家人接纳我了。” “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见？” “那是默许，你不知道吗？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去了。” 陆晚禾知道他心里的苦，没再打趣她，替他舒展开了眉头。 第260章 被约谈 傅家合得到了默许更是努力，第二天安排陆晚禾一家人各种游玩行程。 尤其哄得盛桂丽开心。 有时候陆晚禾打趣傅家合，盛桂丽都要替他出面说几句。 这把傅家合得意的，以前那股“冷酷”的劲头一点都没有了。 豆儿也很卖力，生怕自己表现的不好影响他哥的形象。 “盛阿姨，您长得就像姐姐似的。”豆儿操着东北口音，张口就来。 盛桂丽哈哈大笑：“哎呀这孩子，这不是开玩笑么。” 她说是这样说，但一直拿手拢自己的头发。 陆晚禾直摇头，有点没眼看。 豆儿这还来劲了，逮着盛桂丽继续夸，陆晚禾感觉她老妈已经在一声声的夸赞中迷失了自我。 豆儿如今在学校交到了不少朋友，成绩也直线上升，期末考了班里的第五名，又变成了以前那个活泼、话多的傻小子。 傅家合虽然急着对陆晚禾的家人拍马屁，但他弟这种拍法他还是有些嫌弃，自己默默地走在了队伍后面。 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盛桂丽这次临走前看着心情不太好。 陆晚禾只在当初盛桂霞来家里闹时，看到过盛桂丽这个表情，这么多年就没见她这么愁过。 她悄悄地问：“担心我那个大嫂啊？” “是啊，我觉得她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妈，你别愁，我好好干，过几年就给你们接过来。” 盛桂丽挤出个笑容，女儿事情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给她添乱。 大家都道儿媳难跟婆婆相处好，进人家门前都有担忧。 可不知反之亦然，对于婆婆也是要面临接受一个陌生人加入这个家，她也会有所顾虑。 可这是盛桂丽必经的难题，她不想给女儿添堵。 送走了家人，陆晚禾他们又忙着店铺的事，陆明远想帮忙，陆晚禾都拒绝掉了。 一家人不能都扑在生意上，陆明远有那个实力，她很支持，不想让三哥分心。 这天陆晚禾正在店铺忙碌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哎，你怎么在这儿？”李悦大声问。 “打工。”陆晚禾张口就来。 谁知道伙计没听见，跑过来喊：“老板，最新一批货往哪儿放？” 李悦白了她一眼：“小气，这种事还瞒着我啦。” “我忙着呢，说干嘛来了？” 李悦拉着杨光往前一推：“给他买身衣服，带他见家人。” 杨光这会儿红着脸，假装深沉。 陆晚禾发现真挺有意思的，杨光在李悦面前总是很“装”，也不知他装啥。 陆晚禾不是打击他们，杨光毕竟是农村人，李悦家境不差，现在年纪也没那么大，这时候带去见家人，恐怕胜算比较小。 谁知李悦大手一挥：“哎呀，想那么多干什么啦。” 陆晚禾一笑：“也是，你李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们就别买现成的了，去我另一个店铺定做好了。” “哦呦，你可是不得了啦，一下子还搞了两个，也不提前给小姐妹透露一下，真是不够意思。” “就你话多。” 李悦等着裁缝给杨光量尺寸的时候，自己也挑中了一个款式。 她夸赞道：“晚禾，你别说你还真是有头脑，我给你也宣传宣传。” “行啊，你俩今天的衣服，我给你俩打折。” “瞧不起谁啊？打折我可不要哦。” 陆晚禾看她那副劲儿劲儿的样子，拿手往她太阳穴上戳。 李悦笑着躲：“不过你真厉害，你说我们学管理学科为的不就是这个吗？你这上学的时候就自己实践上了。” 陆晚禾正色：“这事儿你可不要跟别人讲。” “哎呀，我懂得啦，我不眼红，保不齐别人眼红啦。” 她说完又神神秘秘地把陆晚禾拉到一旁：“宋洁暑假也没回家你晓得不啦？” “那怎么了？” “她啊，她现在在有钱人圈里转悠呢，人家都拿她当玩物，她自己倒是挺美的。” 陆晚禾不觉得奇怪，如今的大学生可是稀缺品，宋洁长得也不错，她又一心想攀高枝儿，她能走上这条路不奇怪。 暑假在忙碌中很快就过去。 再开学时，陆晚禾就看见满脸不高兴的李悦。 她笑着问：“我怎么说来着？” 李悦身子一拧：“我跟家里决裂了，现在搬回寝室住，以后大家各过各的。” “哼，你说的轻松，你自己能养活自己啊？” “我有压岁钱，够了。” 陆晚禾听到这话摇摇头，真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公主。 李悦马上扒着她：“我给你打工吧？” “不要不要，我可不养闲人。” “那我帮你推销呢？” 陆晚禾上下打量她：“这主意倒是可以，你拉一个新人过来，我给你售卖衣服总价的5%作为回报。” “10%！” “7%。” “成交！” 陆晚禾没当她是动真格的，但李悦周末就给她拉来两个人，她的圈子是不错，那么贵的衣服，人家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做了两身。 陆晚禾先把定金的7%付给了李悦，她数着钱笑：“当初我们家让我选这个专业我还不愿意呢，现在看我真是天生干这个的料。” “大小姐，你现在是消耗自己的资源，等你消耗完了还能拉来客户那才是你的本事。” “那你等着瞧。” 陆晚禾还没等到那一天，先等来了自己被约谈。 事情还是出在李悦那一边，她有天在寝室说话没注意，被宋洁听去了。 李悦当时就觉得不对，但她还是有侥幸心理，直到陆晚禾被约谈。 学院老师主要先向她了解情况，陆晚禾只说是帮忙，咬死了没说生意是自己的。 可她也知道瞒不住，如果人家去查就知道商铺都在她名下。 她都做好可能被劝退的准备，谁知道被约谈后，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静。 原来这段时间，学校内部针对这件事开展了几轮激烈的探讨。 专业老师坚持不能处分：“改革开放的宗旨都出来大半年了，这就是国家鼓励发展的方向，我们作为名校的对口专业更应该支持。” “可现在也没有明文规定个人可以做生意。” “那我们就做那个先吃葡萄的人不行吗？不能这么迂腐。” 讨论了两次都没出结论，结果一个学校的关键领导表了态，陆晚禾这边终于没了事。 陆晚禾还不知道内情呢，就见李悦撅个嘴跟她讲自己要搬回家了。 第261章 尴尬 李悦这个人作归作，人还是很讲义气的，她觉得是自己不小心暴露了陆晚禾经商的事情，她就要负责。 她去找家里人帮忙的时候，家人开出的条件是让她搬回家，离开杨光。 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给陆晚禾整的过意不去，“为了我这个事拆散一对鸳鸯不好吧？” 谁知李悦嘻嘻一笑：“这样我们俩可以偷偷谈啊，这多刺激想想就开心。” 陆晚禾：…… “那你刚才愁眉苦脸的干嘛呢？” “给你看呢呗，让你对我产生愧疚，知道我英雄救美有多不容易。” 陆晚禾翻个大白眼。 常青也看不下去：“杨光受得了你这样吗？” 李悦一脸得意：“当然受得了，他觉得我这样很可爱。” 她转头又对陆晚禾道：“我也不是帮你啦，实在是钱太难赚，没钱花的日子不好过。” 陆晚禾知道她这是想让自己好受一些，“以后我就是你和杨光坚定的爱情守护者了。” 自从傅家合上次从陆晚禾爸妈那儿获得默许以后，他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但陆晚禾就是觉得有所不同。 比如说傅家合抱着她的时候少了那么一点“小心翼翼”。 开始陆晚禾也没说什么，直到有一天傅家合抱了她一会儿，她离开后，傅家合还站着不动。 “怎么了？”陆晚禾疑惑地问。 傅家合喘着粗气不说话，陆晚禾往下一看，撇下他转身跑了。 流氓！ 不过如今22岁的傅家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反应正常，没反应才奇怪呢。 但这个年代不允许，陆晚禾是穿越回来的，但她也不想穿越回来耍流氓啊。 那就……只能让他忍着吧。 陆晚禾拿手扇着脸上的燥热，小声嘀咕：“能忍住的吧？” 傅家合现在可是经常出入各种商务性的场合，这个年代有没有那种场所啊？ 算了……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从那以后傅家合“躲了”陆晚禾好一阵儿，也不是不见面，就是不敢跟陆晚禾对视。 傅家合觉得自己太下流了，自从上次发生“意外”之后，他现在光看见陆晚禾都容易激动。 1979年10月份，市场上小商小贩多了起来，陆晚禾找人去打听过，还是没有正规部门能下发营业执照。 她想着也不差这几个月，现在“思想”还不统一，她没必要争先锋，枪打出头鸟，没必要白白地给自己惹麻烦。 张佳佳自从家教出了问题之后，其他的人家她也渐渐停掉了。 陆晚禾新开的商铺走量很大，她要专心照顾陆晚禾的生意。 而且陆晚禾现在每个月还固定给她发工资，这些钱支付她的学费和生活费绰绰有余。 她如今做噩梦还经常会回到柳树村，回到跟杨秋生共同居住的平房里。 她坐在炕上往窗外望，外面总是不见光亮。 梦中她的心情也笼罩在这不见天日的氛围中，压抑着。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当外屋开门声响起时，她都会屏住呼吸捂住嘴巴。 这种梦她经常做，后面的剧情是她躲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可结局总是被杨秋生发现。 然后她就会惊醒。 看着周围的环境，她好一会儿才会清醒过来，然后就会由衷地感叹：原来我现在这么幸福。 陆晚禾对朋友总是掏心掏肺的，这些朋友对陆晚禾也是毫无保留。 张佳佳时刻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样的火坑里走出来的，所以现在的每一天她都很知足，也很努力。 陆晚禾有时候都看不下去，她拉着张佳佳道：“休息一会儿吧，我都干不动了，我看你都没停下来过。” “哎哎，等我忙完手上这点事。” 张佳佳说是这样说，但感觉永远都没有忙完的时候。 陆晚禾无奈地笑：“你和小麦就像两个工作狂一样，我这个老板有你们这样的员工，做梦都要笑醒了。” “那你就笑吧，你值得的。” 傅家合这天周末有些急得找到商铺这来。 他如今都集中在沪城周边跑，跟陆晚禾都算是“小别离”。 这次来是跟陆晚禾道别，他要回柳树村一趟，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多久。 “怎么这么急？柳树村那边王大哥不是照应的挺好的吗？” 傅家合眼神有些闪躲。 陆晚禾马上严肃地道：“我们说好的，没有隐瞒。” “家里那边如今也有人搞车队。” “市场那么大，对我们没有影响吧？” “他们不止搞车队，他们要收‘过路费’。” 陆晚禾明白了，如今刚开放一点，有些人就“土匪”起来。 80年代的改革开放，其实先富起了一帮“胆大”的人。 这种你去找“公家”没有用，管得了一次不能次次都管，但他们要搞你一下子你就麻烦了。 陆晚禾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过去看看再说。” 陆晚禾了解道从北方到沪城这一路，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段都被一位北方“大哥”盘踞了。 大哥的原则就是你交了保护费，沿途这段路保你不出事，不交钱那牛鬼蛇神少不了，你自己兜着就行。 上次出事已经死了一个人，陆晚禾只是想做生意，不是想跟谁拼地盘。 所以她觉得该花的钱还是要花。 傅家合很意外：“你觉得这钱可以掏？” “为什么不可以？如今这仅仅是开始，以后乱着呢，尤其是放开后会渐渐产生贫富差距的不平衡，买平安的钱不亏。” 傅家合情绪涌动着，说实在的，他这次回去根本没底气能搞定这件事。 毕竟他没打算招兵买马跟人家拼，所以也没想好怎么跟人谈。 付钱这事他不是没想过，可他特别怕会让陆晚禾失望，认为自己是一个没用的人。 没想到陆晚禾竟然跟他想到了一起，提前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傅家合激动地将陆晚禾抱在怀里：“你为什么总是能给我这么多惊喜。” 陆晚禾轻笑：“所以说啊，有事不要瞒着我。” “恩，不会了。” “你在我面前可以毫无保留，胆怯也可以。” 傅家合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轻轻道一句：“我何德何能。” 第262章 买婚房 陆明强10月份就转业回了甬宁县，周静这次没跟着，用陆明强的话说，他把一切都搞好了，周静再过来。 盛桂丽一开始还挺高兴，想着这次没有外人在，自己是不是可以努努力说服陆明强。 然而，不出三天，盛桂丽就放弃了。 她的亲生儿子如今是油盐不进。 如果谈话内容不是买房，陆明强在家里都不讲话。 盛桂丽气得狠了就给陆晚禾打电话抱怨，陆晚禾也挺无奈，这就是亲情的负累吧。 你不能说他变了，变得不近人情了，你就马上跟他划清界限。 “妈，我赚钱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不让你为这种事心烦嘛，再说现在人家有条件的不都给儿子置办个婚房嘛。” “哎，妈懂，就是你大哥的态度太让我心寒了。” “算了，不行你把房子选远一点，以后不常跟他们往来就得了。” 盛桂丽还真把这话听进去了，陆明强回来的这几天她天天憋闷的胸口疼。 确实，房子要是买太近了，他们天天往家跑不够心烦的了。 如今她中午也跟陆卫东一样不回家，在钢厂食堂吃完饭就回办公室趴着睡一会儿。 陆明扬看他妈天天把心思放在陆明强身上没人管他，如今也天天放飞自我，每天跟朋友在外边疯。 盛桂丽有天跟刘梅聊天才知道，陆明扬现在居然跟不到20岁的社会闲散人士混在一起，她才觉得不出手不行了。 她有天晚上特意半夜没睡守着陆明扬回来。 陆明扬蹑手蹑脚地进屋，看见盛桂丽坐在客厅吓了一大跳。 “你多大了？”盛桂丽问。 “妈怎么了？我23了？” “你也知道你23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 盛桂丽大半夜数落了半天，说陆明扬不学好，这么大岁数了人家都忙着成家立业，他居然跑去跟小屁孩混在一起。 “你哪怕跟钢厂的工人一起玩儿啊？你跟那些工作都没有的人到处晃能学好吗？” 陆明扬低着头不吭声，他换了师傅之后这个师傅对他有偏见，之前按工龄升级，他都没轮上。 说实在他以前在钢厂都是叽叽喳喳的，现在基本上一天都不说一句话，主要是觉得没面子。 工作的时候都不想跟工友说话，下班后怎么可能在玩到一处？ 但这些他不想跟家里人说，以前不是没讲过，但陆卫东认为没升级是他自己不努力。 盛桂丽数落了半天见他不吭声就道：“你明天中午在食堂等着我，我们一起吃饭。” 陆明扬以为他妈要继续教训他，谁知道第二天才知道盛桂丽是想让他去给陆明强去找房子。 “妈，你说的那片地方离这里有点远吧？” “你别管，就这么找吧。” 盛桂丽不想给陆明强操心，刚好陆明扬天天在外边疯跑不着调，还不如给他找点事做。 你别说，这种事陆明扬还真擅长，没多久就给盛桂丽找到一个合适的。 平房，独门独院，小两房，给小两口住刚好，价钱也不错。 盛桂丽先是拉着陆卫东看了一次，两人都觉得挺好的，这才跟陆明强说。 谁知他第一句话是：“那有点远吧，再说现在人结婚都买楼房了。” 陆卫东把筷子一摔：“陆明强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当初你怎么不把我弄进钢厂，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当兵？我这几年总共刚赚了多少？” 陆明强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眼猩红，他接着道：“他们呢？陆明扬天天在家吃香的喝辣的，陆明远和陆晚禾都混成了大学生，两个人还在家做生意赚钱。” 陆卫东气得站起来：“生意是你妹妹自己找到的，考学是人家自己考的，你妹妹在乡下当知青都能考到大学，你呢？谁拦着你考学了？” “我都25岁了，考什么考？” 陆卫东转身出门，临走时道：“这房子你爱要就要，不要这婚你爱怎么结怎么结。” 要说对陆明强的愧疚陆卫东还是有一些的。 本来都是先给大儿子安排进厂里，但当时工作已经开始不好安排了。 他跟盛桂丽商量了一下，陆明强稳重、独立，让他去当兵，把进厂的机会留给老二陆明扬，要不然以陆明扬的性格把他送出去才让人不放心。 可陆卫东的愧疚早被如今的陆明强磨没了。 本来他转业回来也安排进了永红机械厂的保卫科，陆卫东觉得这不是挺好的吗？ 可陆明强现在处处不满，处处跟其他几个兄妹攀比。 这事儿过了没一周周静居然来了，她一进门就笑盈盈的。 盛桂丽觉得瘆得慌，这人一笑准没好事。 果然，周静张口就道：“明强都跟我说了，是明强不懂事。我们商量好了，二老看买平房总共要多少钱，买楼房又要多少钱，这中间的差价算我们借的，结婚以后慢慢还。” 盛桂丽脸一黑，这算盘打得是真响，说是借的，以他们两口子这架势这钱以后恐怕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也笑着道：“不是不想买，主要是钱没有那么多了，你们不是还要三转一响吗？” 周静马上收起了笑脸，二话不说就出了门，陆明强很没骨气地追在后面。 谁知第二天周静竟然带着陆明强跑到奶奶家，问爷爷、奶奶借钱，给两个老人弄得很为难。 盛桂丽知道后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坐在那儿抹眼泪。 陆明扬看不下去，跑去找陆明强大吵了一架，他从小就敬畏这个大哥，但这些天他们的做法陆明扬也看在眼里。 他自然没有讨回什么“公道”，只换回来两个乌眼青。 他最后没办法又不想让爸妈再伤心，周末自己一个人跑去找陆晚禾。 小麦看见陆明扬吓了一跳：“二哥，你这眼睛怎么了？” 陆明扬觉得没面子，拿手挡着：“骑车不小心摔了。” “我给你拿东西敷一敷吧？” “都好几天了，不用了，我妹妹呢？” 小麦打了一通电话，陆晚禾赶过来看见陆明扬的眼睛捂着肚子笑了一阵。 “妹妹，你像话嘛，人家小麦妹妹看了都心疼呢。” 陆晚禾收回笑，严肃地问他怎么了。 听完了陆明杨的话，陆晚禾良久才道：“给他们买，这钱我出，让他们写借条，不过有一点利息也要算上！” 第263章 分房子 陆明杨有点听不懂，不过他觉得妹妹这样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陆晚禾带着陆明扬去学校找陆明远，兄妹几个一起吃了顿饭。 陆明扬吃饭时唉声叹气的，陆明远也沉默不语。 陆晚禾劝慰道：“二哥快吃吧，吃完还得赶回去，要不爸妈该担心了。” “妹妹，你说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呢？” “可能是因为要成立小家了吧。” “那就不要咱么了吗？那也太残忍了，我以后就算成家也不这样，要是这样我宁愿不成家。” 陆晚禾给他夹了菜：“话别说太满，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有时候友情都比亲情稳固。” 陆明远道：“二哥，你也别那么悲观，我们做好自己就行。” 陆明扬端起饭碗胡乱地扒拉了两口，嘴一抹就走了。 盛桂丽知道陆明扬干什么去，先把他骂了一顿：“你妹妹那么忙，就别去给她添乱了。” “那我不看你愁吗？那个周静就在这儿旅店住像什么样子，我那天听说他们居然去供销社找晓东哥去了。” 陆卫东道：“我这点老脸都要丢尽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陆晚禾的办法也不是不可行，算上利息让他们知道这钱不是白给他们的，让他们有个压力。 陆明强听了陆卫东的话，半晌没吭声，最后道：“那我去问问。” 陆卫东看不上地问一句：“你现在一点都做不了主了是吧？” “嗯。” 陆卫东见他居然答得这么干脆也来气，叹自己没教育好，后面想想也不对啊，之前也没教育出问题啊。 周静听了捡起一个石子扔进了甬沙河里，她刻薄地道：“你们家人还真是会算计，这是真打算让我们以后还钱呢。” “静静，我看不如就这样吧，我爸妈也真的挺为难的，当初也给了你1000块彩礼呢。” “打住，又提这事，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有点家底，你不趁着结婚要过来，结完婚谁管你啊？” “知道了静静，你别生气，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周静瞪了他一眼：“就先这样吧，我看以后谁敢管我们要这个钱。” 陆明强回去表示同意，盛桂丽和陆卫东听了也没开心到哪儿去。 不过既然都答应了，他们又开始找房子。 甬宁县比一般的县城楼房多一些，但这个年代大家都是有一套房子就住着，很少市场上流通，要想买房没那么容易。 他们正找着，胜利钢厂那边居然传出消息说是要建楼房分房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别的不说，以现在陆卫东的职位，他家分的房子一定是差不了。 这也算是近期的一件大好事。 可没高兴几天，陆明强就回家说他们暂时不买房子了，到时候跟着一起住钢厂盖的家属楼。 盛桂丽一听头都开始发晕，她可不想跟那个周静一个屋檐下住着。 她指着陆明强的鼻子斥责：“这是打上钢厂家属楼的主意了吧，陆明强好好的人你不娶为什么要娶个算盘回家？” 陆明扬本来也生大哥的气，踩着父母欺负，但听见她妈这句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卫东也道：“明强，你总这样出尔反尔，我们这些家人是不打算要了吗？” 谁知道陆明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给大家吓了一跳。 陆卫东何曾见过一向要强的陆明强这副样子，他就像是中了周静的降头一样，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陆卫东也没了主意，他没办法打电话去跟陆晚禾商量。 陆晚禾听了也很无语，要说前世没听说这个大嫂这么奇葩，不过她好像记得当初钢厂的家属楼是给了陆明强一家。 想必那时候盛桂丽家丑不想外扬就没对她说这些糟心的事儿。 “爸，我说一句话，他们当成宝的家属楼在我眼里都瞧不上，给他就是了，不过以后他们也别想从这家里再得什么好处。” 陆卫东又叹气：“你妈接受不了啊，那楼一时半会也不能盖好，他们要在家里结婚呢，你说你妈这脾气怎么能忍得了跟他们在一个屋檐下。” 陆晚禾想了一下，原计划他大哥要年末结婚，那时候她正好也打算在甬宁县开一个卖衣服的分店。 “爸，我到时在甬宁买个一楼的铺面做生意用，妈不高兴就先去那里住。以后我自有安排。” 陆卫东听了女儿的话心情宽慰了不少，他想象不出来如果女儿如今不这么强大，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他回家跟盛桂丽做了半天工作，盛桂丽说什么都不同意，怎么她从小捧着长大的小女儿如今成了哥哥的牺牲品了？ 凭什么让女儿为她大哥的婚事买单？ 盛桂丽在这边僵持着，陆明强突然跑回家说周静怀孕了。 “什么？”盛桂丽按着自己的脑袋，“你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妈，事已至此总要想办法解决吧？”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解决。” 盛桂丽说是这样说，她也不可能真的让陆明强把人肚子弄大了放着不管。 过了几天陆卫东出面跟陆明强彻底谈了一次，总之家里现在的房子把客厅单独隔出来作为他们的婚房。 以后钢厂的家属楼盖好了也单独留一间给他们。 周静听了欢天喜地的，钢厂家属楼怎么也能分个三室一厅，他们提前占上了这房子以后只能是他们的。 在一路算盘声中，陆明强的婚事终于提上了日程，就定在年前。 至于周静的肚子，本来就是假的。为了这个事家里人又闹了很久，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盛桂丽陆陆续续给他们置办了三转一响。 本来家里把客厅隔出来地方就小，盛桂丽就不想买缝纫机。还有家里有自行车，想把现成的给他们，但周静怎么会同意？ 盛桂丽和陆卫东的每一次退步，对周静来说都是一场胜利。 好好的一家人，被周静一次次地进攻打得支离破碎。 盛桂丽已经被折磨得没了脾气，只盼着、等着陆晚禾放假回来的那一天，可她又怕陆晚禾回来受气。 就这样纠结着，陆晚禾和陆明远终于放假回家了。 第264章 大哥结婚 以往放假陆晚禾和陆明远都要在沪城忙一段时间，临近过年了才回来。 大哥陆明强结婚毕竟是大事，他们今年就回来的早了一点。 时隔一年再见，陆晚禾看着周静脸上富态了不少，倒是盛桂丽整个人看着消瘦了很多。 陆晚禾心疼地搂着她妈道：“怎么瘦这么多，没休息好吗？” 盛桂丽看见女儿回来也不瞒着了，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地哭了出来。 她现在天天忙里忙外不说，还没落下一句好。 陆晚禾道：“妈，这次我提早回来也是要买铺面，到时候你和爸就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我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盛桂丽眼泪一擦，愤愤地道：“你先别买，等他们结完婚再说，要不然不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家里的客厅围了起来，进门的门厅加餐厅就被遮挡了光线，看着黑乎乎的很压抑。 陆晚禾进去看收音机、缝纫机都在里面，屋子看着有点挤，但其实不比陆晚禾还有几个哥哥住的房间小。 这个房子其实也就再住一年多，后面钢铁厂的家属楼建好，这个房子就要交还给厂里。 钢铁厂对家属楼这片地另有打算。 陆晚禾转了一圈问：“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了，他们要的都给他们准备了，其他的不管了。” 陆晚禾让陆明远把行李袋里的衣服掏出来，家人每人一套，连周静的都准备了。 盛桂丽看着这东西突然又头疼：“你带这个干啥？你快收起来，要不然她又要挑事。” 要说这个周静上次来了就一直没走，陆明强在外边给她租了一个房子。 说实在的，陆晚禾觉得这个人来路有点不正，到现在了她的家人也没露过面，要是那正经人家，怎么也要两家走动一下。 据说陆明强到现在也没去过她家。 她心里虽然存疑，但现在也无心管这个。 盛桂丽没说错，晚上陆明强带着周静回来，周静看见衣服笑脸都没有一个。 拿着衣服皮笑肉不笑地问：“小姑子，这是那店里现成的衣服吧？我听说你有个成衣定制的店，我这头发也想弄一下，去沪城一起做了吧。” 陆晚禾笑：“跟谁说话呢？” “跟你啊？怎么啦心疼啦，我结婚问你要一套新娘服不过分吧？” 盛桂丽气得拍桌子：“做衣服的钱不是给你了吗？没完了是吧？” “那点钱可不够我在小姑子店里做一身的。” 陆晚禾按着盛桂丽坐下，然后转头笑着道：“第一，我不是你小姑子，这还没过门呢，哪家大姑娘就这样不害臊叫人，长这么大也没见过。 第二，送你衣服是我的礼节，你不喜欢我收回就好了。至于我店里的衣服，你也说了那是我的店，自然是我说的算，没听过当哥哥的结婚妹妹给做衣服的。” 周静瞬时变了脸：“没见过这么对哥哥的妹妹，真有意思。” “我也没见过你这种人，你受得了呢就闭上嘴嫁，受不了就滚吧。” 陆明强猛地站起来：“陆晚禾你说什么？” 他这样连名带姓地叫，陆卫东、陆明扬、陆明远三个人一起站了起来。 男大当婚，大家是念着亲情不想把他这婚事搅黄，大家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满足了他们提出的条件，可他们的贪婪却永无止境。 家人早就不满了，但都想着这眼瞅着都到大婚的日子，也就一忍再忍。 可陆明强触碰到了这个家的“禁忌”，没人可以这样对陆晚禾。 陆卫东骂道：“放肆，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陆明扬挽起袖子：“你再喊一声试试。” 陆明远满脸失望：“大哥，你现在变得好可怕。” 事情闹成这样，陆明强哪里还有脸继续待下去，他拉着周静就要走。 谁知周静把屁股往凳子上一坐，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 这跟陆晚禾推测的差不多，她本想着就他们提的那点塞牙缝的条件，满足他们就是了，以后跟他们分开过。 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蹬鼻子上脸，陆晚禾挑这时候翻脸，也是掐准了周静舍不得放手。 这时候闹翻了，家人把两人一起扫地出门，他们什么都没有。 陆晚禾看周静这样，突然笑着打圆场：“算了算了，我看他们就是脑子一热，懂事就好，不懂事再说。” 这话就是继续打两个人的脸，陆明强还要发作，被周静按下去了。 她刚刚拿捏陆晚禾呢，她之前就靠这样拿捏了甬宁县的这几位，这次在陆晚禾身上碰了钉，她表面上忍了，其实心里在合计着另一件事。 临近过年的前一周，陆明强大婚的日子到了。 傅家合带着豆儿还有小麦、张佳佳，一起从沪城赶回来。 人在沪城久了气质自然也是不一样，再加上小麦现在是做高端服装的，他们穿着上又要更洋气一些。 他们一来，大家都夸陆晚禾本事大，在沪城的朋友都这么体面。 本来小麦是打算给大嫂搞一身婚服的，陆家人对待她跟亲生女儿一样，她自然也想为大哥尽力。 是陆晚禾特意打电话给她，让她不要为白眼狼费神。 小麦和张佳佳难得听陆晚禾这么抱怨一个人，自然也是听她的安排。 她们来了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是个多难搞的人。 永宁县这边都是晚上办婚礼，眼瞅着要接亲了大家才确定周静家里一个人也不过来。 陆晚禾早就猜到了，定酒席的时候，周静咋咋呼呼地张罗着给她们家人留两桌，结果临近婚期，周静一天推一天，最后说她家人当天过来。 陆晚禾做生意见的人还少吗？看她满嘴跑火车的样子就知道没谱。 盛桂丽看亲家一个人都不来脸上不高兴，觉得这婚结得丢人。 陆晚禾心想，恐怕这只是今天的前菜，后面还不知有什么等着呢。 到了下午去接亲，这边浩浩荡荡地拉着三转一响过去，鞭炮也放好，亲戚们都围着等着呢。 周静在里面迟迟不出来。 陆明强进去后出来窝窝囊囊地道：“她要再添一个电视机，然后手写个字据以后钢厂分的家属楼归我们。” 陆卫东是个充满书生气的人，今天钢厂那些同事和领导都给面子过来了，结果闹这么一出。 他一改往日的儒雅，大声喊：“我可以写，我今天就写跟你断绝父子关系的字据。” 陆明强在这一时刻终于有了一点良心，他也觉得周静有些过分，什么事不能提前说或者结婚以后再说。 他返回屋内劝说周静，谁知周静一掀盖头，回床上一坐：“那今天这婚我不结了。” 屋外头盛桂霞正一脸看好戏地道：“我以为你们家有多体面呢，呦，合着是平时欺负人家未过门的小媳妇，逼得人家婚礼当天提条件啊？” 陆晚禾大骂：“放你娘的屁！” 第265章 爱结不结 陆晚禾早就看出来了，今天想要体面事情就解决不了。 周静和这个盛桂霞早就勾搭在一起，如今一唱一和的拖得越久事情越不好解决。 今天这个恶人就她当。 盛桂霞嗤笑一声：“呦，我还以为念书了能长些素质呢，原来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明扬跑过去：“你骂谁？你再骂句试试？” 陆晚禾拦着：“二哥，今天别理跳脚找存在感的疯狗。” 她说完转身进去找周静。 此时的周静还在跟陆明强较劲呢，陆晚禾走过去指着她的脸骂：“不识抬举的东西，今天这婚你能结就结，不能结就滚。 当我们一家子知书达理，指望着大喜的日子拿捏我们，没门！” 周静发疯一样扯自己头发上的头花：“不结就不结谁怕谁啊？” 陆明强上前按住她的双手，像演琼瑶剧一样大喊：“静静，你不要这样静静——” 陆晚禾冷笑道：“大哥，你们要的东西爸妈一样不少都给你们了，爸妈不欠你们的。既然今天这个婚礼你们不要那你们也没必要出场了。” 陆明强转头大喊：“你能不能不刺激她了？” “能啊，我马上就走。” 陆晚禾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明远也在，他一向是个不惹事的，但他赞同妹妹，这都什么东西？ 陆晚禾出来就跟陆卫东讲了，盛桂丽在饭店忙着招待客人，陆卫东一个人跟过来。 按理说老人不应该来接亲，但他们一看亲家没人来，就想着过来给周静撑撑场面。 结果闹这么一出。 陆卫东一拍板：“就这么干。” 脸面早就没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陆明扬指挥着接亲队伍往回撤：“哎，我们直接去饭店吃饭，今天这婚不结了。” 到了饭店不知情的还在按流程放鞭炮，大家都等在门口看新娘，结果看了一头雾水。 陆明扬和陆明远招待大家回去，陆晚禾一个人去找盛桂丽。 她凑在盛桂丽的耳边一五一十说了，盛桂丽气得浑身发抖，他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招惹这么一个东西。 不过想想自己儿子也有问题，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做，都这样了这人不丢也要丢。” 陆晚禾拍了拍她妈安抚了一下，这时傅家合、小麦和张佳佳也过来问发生了什么。 陆晚禾摆摆手，直接走到台子上。 “各位来宾今天的婚礼取消了，大家随的礼金一会儿我们会挨个退回去。大家慢慢享用宴席，今天权当亲朋好友团聚热闹一下。” 底下顿时嗡嗡作响，这在哪儿都是天大的新闻，婚礼当天取消一定是两家发生什么大事了。 大家在宴席上交头接耳地打探。 陆明远去安排人把爷爷、奶奶接走了，老人受不起这个刺激。 奶奶家这边剩下的亲人饭也顾不上吃饭，到各桌招待大家。 盛桂霞这时上蹿下跳的像个猴子，到处编排说陆家人欺负新娘子。 陆晚禾走过去，笑着问大家：“见过什么条件都答应了，婚礼当天还提条件的新娘吗？大姨，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祝你以后找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啊。” 其实，大家多多少少也都听说了。 来的这些人不是亲戚就是几个厂的同事，大家平时都在一个圈子，陆家老大找的这个女朋友什么样，人家心里有数。 别的不用说1000块钱的彩礼谁家能说拿就拿？就这还不满意，谁不知道这是个难搞的人。 周静还等着陆家人过来劝她，她好继续拿捏呢，可等了半天都不见动静。 陆明强出去转了一圈黑溜溜地回来了。 周静瞪着杏眼：“什么叫都走了？陆明强你难道就这点本事吗？就让你们家人这么欺负我？” 陆明强闷闷地问：“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直接去婚宴现场闹。” 周静坐在书桌前开始整理头发，然后拽着陆明强就往婚礼现场跑。 等他们到了很多人都已经吃完饭撤了，又没有什么婚宴流程，大家吃的就快。 周静跑上台拿着话筒要讲话，陆晚禾上去就把话筒夺了。 周静还要反扑，小麦和张佳佳一起上，一边一个把她按住。 陆明强看自己老婆受欺负也要跑上前，傅家合还有陆明扬、陆明远控制住了他。 那些吃饭慢的看到闹成这样，也都起身走了，都是认识的人今天这顿算是白吃人家的，再留下看热闹不好。 盛桂丽气得坐在凳子上，刘梅上前抚着她的背：“你别往心里去可别气坏了，这就是个孽缘，迟早要完。” 盛桂丽心想还迟早，就现在她一分都等不了。 陆晚禾看大家都走了，示意小麦他们松开周静。 “舞台交给你，你说吧。” 周静拿着话筒大喊：“你们家欺负人是要遭天谴的。” 此时的话筒饭店早就关了。 陆晚禾笑：“怎么着，你天上有熟人啊，想谴谁谴谁？要是有天谴也是先劈你啊。” “就你们这种人家我是不会嫁的。” 陆晚禾拍手：“那可太好了，知道你不会嫁，你看这婚宴我们不都改了吗？你爱嫁不嫁！” 陆卫东这时也走过来，也不能什么事都陆晚禾撑着，他这个一家之主也要表态。 “陆明强，今天家人就跟你划清界限，你要是继续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就别回家了。钱也给你花了不少了，你自己过吧，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陆卫东说完，一家人一起离开了饭店。 此时的饭店空荡荡的，只留下十几桌的残羹剩饭。 周静坐在地上大哭，骂陆明强是个没用的东西。 盛桂丽回家伤心地哭出来：“早知道如今闹成这副样子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答应。” 可这都是后话，谁一开始不是念着对陆明强的亲情，哪个父母能轻易跟儿女断绝关系？ 可有时候就这样宠着宠着，最后闹得最难看。 陆卫东道：“这也挺好，这样永绝后患，要不然以后麻烦更多。” 陆晚禾想恐怕没那么简单，周静既然敢闹她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果然，到了第二天两个人就手拉着手回家了。 周静往客厅隔出来的房间一进就锁上了门。 盛桂丽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陆明扬去砸门问他们这是干什么。 周静开门把结婚证照着大家的脸上一晃：“我们领证了，办不办酒席都是合法夫妻。这屋子是你们之前承诺的，你们不能出尔反尔。” 第266章 小麦留下 一家子也没个会撒泼打滚的，谁能时时斗过这种“无赖”。 陆晚禾把她妈拉回屋：“妈，你千万别生气，昨天要是不闹不也是这样的结果吗？” “昨天闹成这样，以后还怎么一屋檐下过？” “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晚禾领着家人去了一个地方，这里是平安路的后街。 陆晚禾知道这个地方用不了半年就会发展成跟平安路一样繁华的商业街。 小商贩可以做生意后，很多人跑到这边租房子自己做小买卖。 陆晚禾指着两间房子道：“这两间我都买下来了，到时候会开服装店，这房子不小后面的地方足够你们住的了。” “那就这样便宜了那个周静？”盛桂丽有些不服气。 “妈，你还真让大哥居无定所啊？再说路上见到屎了你还踩上去啊？咱又不是没那个条件，你跟她在一起置什么气？” 盛桂丽不吭声，她气周静也气自己太菜对待这种人一点招都没有。 此时的周静正坐在房间里洋洋得意：“怎么样？我就跟你说一点事儿都没有，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再说他们要有那个心写个字据怎么了？谁家不是对大儿子倾尽所有？” 陆明强低着头坐在那儿，他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自己伤家人心了，他想着以后一起住着慢慢跟家人和解。 他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借着结婚要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到了下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门就开始收拾东西往外搬。 陆晚禾买的这两间铺面挨的很近，里面的基础条件不差，直接就可以搬进去住。 所以他们也不啰嗦，盛桂丽不是不喜欢嘛，那就一天都不用跟他们一起住。 傅家合刚好有一辆卡车在甬宁孙老板这儿等着拉货，他就叫过来帮忙。 小麦、张佳佳和豆儿一起帮忙整理东西，周萍知道消息也过来了。 女的打包，男的搬东西，周静靠在门框上看好戏。 她心想还有这好事呢，自己第一天来就能住一整间房子。 但看到有人搬电视出去，她又上前拦着：“电视机你们不能搬走。” 陆晚禾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她可是等了很久了，响声落地她有一种难以言喻地爽感。 陆明强冲着陆晚禾把手扬起来，可他终究是打不下去。 陆晚禾笑了，她不是从小就受宠嘛，那就仗着这个恃宠而骄一下怎么了？ 周静看陆明强不动手气疯了，她十指张开朝着陆晚禾的脸上抓来。 大家都在还能让陆晚禾吃了亏？小麦和张佳佳在柳树村都是打架的弱鸡，但毕竟是农村里锻炼出来，在这儿她们可不弱。 男人不好打女人，那就她们上，张佳佳照着周静的腿弯处踹下去，周静跪扑在地上，小麦立刻骑在她身上。 陆明强想上去帮忙，陆明扬拦腰抱着他，陆明强急了用手肘往陆明扬的背上击打。 陆明远急着喊：“大哥，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当哥哥的样子？” 傅家合眼看兄弟二人都打不过，上去照着陆明强的脸给了一拳，然后把他推进了屋，回头道：“陆明远去找锁。” 陆明远这才反应过来，跑去外屋拿来一把锁。 小麦和张佳佳几个人也把周静拉起来推进屋，然后他们迅速关门落锁。 屋内的两个人再怎么发疯敲，大家都不理。 他们人虽然多，但这地方毕竟住了十几年了，瓶瓶罐罐的也多，盛桂丽什么都舍不得丢，所以搬起来就慢。 好在赶在天黑前终于搬空。 周静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她一个箭步从床上爬起来向外边冲，“我今天跟你们拼了。” 可她走出屋门才发现大家都没走，十几个人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 陆明强也走了出来。 陆卫东道：“从你去年回来我们这个和睦的家就不复存在，一年了你们闹了整整一年，如今这房子都腾给你们住，作为你的家人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从此以后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了。” 夕阳落在陆卫东和盛桂丽身上，这一年他们老了很多。 陆明强鼻子发酸，他觉得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当初他一个人去当兵，如今一家人又视他如瘟疫。 周静看着一家人离去的背影大笑出来，在她眼里这可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陆明强还在心酸，她却已经开始到处转着，琢磨着这房子要怎么重新布置一下。 等大家帮忙一起把铺面布置出来，盛桂丽才终于笑出来。 确实离开那里没什么可惜的，即使现在不离开，一年过后也要搬家。 不到半天的功夫，她就觉得这里哪哪儿都好，主要是住着心情舒畅。 陆晚禾这才放下心来，本来生活中的大部分的烦心事都可以用钱解决，她拼命赚钱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她趁着过年的时间跟小麦、张佳佳一起招了几个裁缝师傅，然后找人把铺面装修起来。 她跟江松打听过，工商行政管理所这边目前对个人正规开的铺面并不打击，整体的风向都有了松动。 而且陆晚禾开的是“裁缝铺”这种属于“手艺”就合规一些。 如今的江松已经成家，他知道陆晚禾对自己没意思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再说他年纪也不小了，拗不过家人。 如今这样当朋友江松觉得也挺好。 今年过年除了小麦和张佳佳留下帮忙，傅家合和豆儿也留了下来，他们两个人回沪城也冷清，如今陆晚禾的父母也默许了，他当然要在陆晚禾身边。 这一来，这年就过得就极其热闹。 陆卫东感到欣慰，作为男人他不能把那些琐碎的心烦说与他人听，可此刻他终于松懈下来。 陆晚禾做的这一切让这个家又充满了生机，一切眼看着往更明媚的方向发展。 过完年陆晚禾就准备回去，没办法那边还有一大摊生意等着她。 但她把小麦留了下来，新招的师傅水平还不一，小麦拿来了在沪城卖的比较好的款式，他要在这边把师傅们培养出来。 可这个决定，却不经意地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 第267章 事业爆发 1980年，从陆晚禾穿越回来就等着这一年。 这一年市场将正式放开，在陆晚禾的眼中这是大有作为的一年。 她为了这个机会做了很多准备。 她通过周文认识了工商行政管理所的人，等于说时机一到她就注册了营业执照。 从这一刻起，她所有的生意才打上“合规”的标签。 陆晚禾一口气注册了四个公司：商贸公司、运输公司、服装定制公司还有一家服贸公司。 其中运输公司已经成熟，不过为了发展其他几个产业，陆晚禾让傅家合又买了3辆卡车，扩大了规模。 商贸公司收货端已经成熟，从此以后他们不用以任何名义再给柳树村提成。 售货端要全新搭建。陆晚禾在沪城开了一家商贸店，其实跟孙老板的土特产店差不多的性质，只不过他们自己也有了销售终端。 服装定制公司也相对成熟，陆晚禾特意做了品牌设计，借助各种资源大力宣传。之前没有营业执照她不敢过分宣传，如今没了这种顾虑。 单独注册服贸公司其实也是为了跟服装定制的产品线分开，更利于清晰定位。 这家店相当于之前让小麦和张佳佳打理的成衣店铺，但又有所不同。 自己制作、售卖走量太低，陆晚禾一直等着可以正规经营后批发售卖。 她单独调用了车队的一辆卡车去广州进货，拿回来卖。 不过他们自己设计的衣服也继续销售，为的就是跟别人区分开来，吸引顾客到店。 还有陆晚禾也跟小麦商量过，对批发回来的衣服做小范围的创新、改良，让他们的衣服区别于市面上的货。 而在这儿之前陆晚禾已经在沪城和甬宁县囤积了十几家商铺。 这些商铺要么用来开分店，要么出租。 一年的时间同时上马这么多项目，陆晚禾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好在这一套成熟的运作模式，她之前就搭建好了。 如今这些生意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模式没有那么困难，可现如今懂这套管理的人可不多。 陆晚禾提前培养出了张佳佳，可她跟张佳佳都还要兼顾学业，所以很吃力。 只能多雇些人手照应着。 甬宁线这边，陆晚禾早就撤回了小麦，那边主要走零售，账目做清晰雇人来做就可以，盛桂丽平时也会帮忙照应着。 说实在的这样一搞起来，供销社就开始受影响，陆晓东就有了些心思。 他瞒着家人去沪城找过陆晚禾，说了自己想辞职跟她干的想法。 陆晚禾道：“晓东哥，我这儿都忙不过来，你来了我当然双手双脚欢迎，但我还是想稳妥一点，你再等一等，等时机再成熟一些，我把另一摊生意做起来再说。” 陆晓东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冒险，这个年代能在供销社谋得职位那可是要烧高香的，主动辞去更是想都不敢想。 陆晓东这样也是因为陆晚禾之前卖土特产的时候都没亏待过他，会给他一些提成。 所以他早早就尝到了自己做生意的好处，眼看现在的环境下大把的机会，他也跃跃欲试。 陆晚禾看着他失落的表情问：“周萍嫂子干什么呢？让她去我店里帮忙卖衣服去吧，她再熟悉一点没问题的话，甬宁的店铺我就交给她打理。” 陆晓东眼睛一亮，这样最好，自己家也算得了改革开放的红利，他这边继续留在供销社也更稳妥一点。 这事儿过去没多久，陆晚禾就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 原来周静也想去店里，她一个外来的在甬宁什么工作也找不到，看见陆晚禾店铺生意这么火爆，当然也想占个便宜。 尤其是看见周萍去店里帮忙，她回去就在陆明强面前叨叨陆晚禾吃里爬外。 “你现在还偶尔埋怨我当初做得太绝，你也不看看你们家人是怎么对我们的？” “你去瞧瞧陆晚禾那生意，那钱就跟捡的一样，两个铺面雇了那么些个人，她不说想着她大嫂，让那个周萍去给她管理。” 陆明强一听心里也跟着不高兴，怎么自家的生意雇外人也不雇自己人，看来周静说的对，家里人是拿他当外人。 他没有想过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没有当初的因哪来现在的果？ 陆明强跑到盛桂丽的面前把这些话说了，这是他们结婚后陆明强第一次露面。 因为之前在周静眼里他们是捡了大便宜了，故意躲着家人，生怕招惹他们搬回来住。 结果现在发现自己又吃亏了，这才又撺掇着陆明强跑到父母跟前闹。 陆晚禾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妈，我不同意，你们打发了吧。” “妈知道了。” 可说是这么说想打发掉这个周静哪有那么容易？她三天两头跑到店铺去闹，最后还是陆晓西找人守了一段时间才消停下来。 把不合适的亲戚拉进自己的生意就是悲剧的开始，陆晚禾前世见过太多兄弟姐妹一起做生意，最后反目成仇的。 对于这几个哥哥，陆晚禾太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水平、什么风格。 最合适的陆明远却心不在此，陆晚禾打算支持他的学业。 陆明扬有能力，但行事不稳重，陆晚禾打算以后等他失业了再给他搞个生意。 至于陆明强，闹了这么几次，陆晚禾不打算扶持他，只要有周静在，跟他们扯上关系准没好。 再说人都是情感动物，她穿越过来跟盛桂丽、陆卫东和二哥、三哥朝夕相处，对大哥本来情分就淡，让他一作都作没了。 还有她看不惯大哥为了媳妇不孝顺，把爸妈气成那样。 她当初能那么痛快地答应陆明强结婚提的条件是知道未来自己会给这个家带来多大的财富，跟这个相比陆明强占的那点便宜根本不算什么。 陆晚禾忙，傅家合更忙，相比较而言傅家合那一摊更难搞一些。 王大哥的能力毕竟也有限，三小儿不是那块料培养不起来。 傅家合经常忙得几个月都不见人影，他只能跟陆晚禾打电话解相思之苦。 “这几天忙完，我可能下周就回去。” 傅家合的语调平稳，可陆晚禾知道他正压抑着情感。 “算了，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也是，那对不起。” “我没有要说你的意思，我不也是忙得脚不离地？我只是不想失望。” 傅家合轻声叹了一口气：“知道了，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那就看看照片。” “你……有时候有点狠心。” 傅家合从没说过这么情绪的话语，这话戳中了陆晚禾，她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近人情，眼里总是钱钱钱。 第268章 命中一劫 期末考试就要到了，陆晚禾让张佳佳停了手上的工作。 小麦已经牺牲掉学业了，她不能让张佳佳也荒废掉。 张佳佳最近都在熬夜，沪城的几家店还有甬宁县的店，包括傅家合那边的，所有的账目最后都要经由她手。 说实在的，她真有点招架不住。 陆晚禾道：“你先放一放，以我们现在的运营，不差这一个月，考完试我给你招个助理。” “花那钱干什么？” 陆晚禾摇头：“怎么比我还小财迷，我们生意如今做成这样还在乎这点钱吗？” 张佳佳敲敲肩膀：“哎，也是，人多才能发展的更壮大。” 陆晚禾其实现在不是不招人，是他们招人的速度跟不上业务规模。 而且现在也算在起步发展阶段，陆晚禾想招一些能靠得住以后可以培养起来共同发展的。 有了这个要求，这人就很难招。 大二的期末考试，不知道是不是陆晚禾疏于学业，她觉得自己复习起来有些吃力。 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这学期没有田兴的复习资料。 宋洁在外边跟“上流人士”混，这种事时间久了自然是瞒不住，虽然宋洁到处宣称她是在外边实习做助理。 但是不是自己独立行走，很多人看得清。 宋洁现在的打扮与其说新潮，倒不如说红尘味儿太重。 田兴是书呆子但不是傻子，他自然不会再免费给宋洁整理资料。 陆晚禾去找田兴谈过，说了一个很可观的数目。 田兴道：“我们是学生，你怎么一身铜臭味儿？” 人家不同意，陆晚禾也不能逼迫，可说她一身铜臭味儿，陆晚禾却不赞同，也不看看他们学的是什么专业。 这种专业不懂变通傻读书，以后出来大概率是做一块砖。 陆晚禾也没辩驳，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李悦和常青搞到了一些资料，大家每天闷在自习室一起背。 常青平时学习就认真，这时候不过是巩固一下。 李悦这学期比陆晚禾还飘，到处游击着跟杨光处对象。 杨光是个学霸，他就算出去也要带着书看，就这也没熏陶到李悦，人家看书她杵着腮帮一脸崇拜地在旁边看着。 所以现在的她还不如陆晚禾呢。 这次没那么幸运，考试成绩出来，陆晚禾挂了一科。 学院老师单独找到她一顿批。 “你知不知道这次期末院长想拿你做正面典型给大家宣传的？” 陆晚禾一脸无辜：“不知道啊？” “哼，你现在挂了一科，这还怎么宣传，鼓励大家都出去做生意不雇学业啦？” “那……不行拿我当个反面案例。” 老师把手往书上一拍：“别给我嬉皮笑脸的，反面案例还缺你这个素材了？” “那老师，你都给我整不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怎么办呢？” 学院老师痛心疾首，怎么想都可惜于正面典型不够完美。 “你这样，到时候你自己先做检讨，检讨一定要深刻，然后院长再讲话。给你两天时间，你快点写好给我。” “老师我要准备挂科的考试啊，哪有时间？” “别给我找那么多借口。” 就这样陆晚禾一边复习一边写检讨，就为了过几天能在大会上理所当然的接受表扬。 那天院长慷慨激昂地讲了读书是干什么的，这个专业的社会重任是什么，就是要在国家政策的引领下促进经济发展。 陆晚禾听得眼睛都要闭上了，连着熬了好几天谁都受不住。 就这还要强撑着听昔日的同学过来发表的一些敬佩言论。 别说这个年代，就是二十一世纪，大家正一脸懵懂地在学校里接受熏陶呢，然后突然冒出一个同学手上握着好几家公司，都会相当炸裂。 而这事发生在1980年，改革开放的初期，很多人连个体经营的概念都没有。 当然陆晚禾也没白“受罪”，院长会后一起吃饭的时候答应给她介绍一些资源。 陆晚禾笑嘻嘻殷勤地给院长敬了酒：“夏院长回头到我那儿，给您做身衣服。” 夏院长冷笑一声：“见有好处了才积极。” “哪敢哪敢。” “你那衣服我可穿不起，回头让我家那口子去逛逛。” 就像升级打怪一样，陆晚禾现在也只是有点小钱，级别没那么高，根本够不到上层资源。 这可是沪城，她要足够有钱才能提升自己的地位。 名校院长可不一样，各界名流他可都能接触到。 自古以来学校和医疗系统里的领导都掌握着非常强大的资源。 这次跟夏院长搭上线，以后办事会方便很多。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说她没资源，她可是有一个王者级别的沈程。 终于熬到放假，常青和赵美娟私下都找过陆晚禾表达假期想去实习。 她们表示的很委婉，只说想积攒经验，陆晚禾知道她们两家条件都不太好，反正自己也缺人就同意了。 汪晶晶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也凑上来想要加入。 陆晚禾心想，脸真大，先不说交情不交情，就你稀烂的专业底子和能力，我能安排你干什么？ 所以她拒绝得斩钉截铁。 本以为终于等来了喘口气的机会，谁知道傅家合连着几天没有消息。 陆晚禾联系王大哥，结果他也不清楚，认识的人打听一个遍都没找到人。 本来傅家合这次回去是打算在滨北县开一家商贸分店，但王大哥称一直没见过他，以为他中途改了计划。 陆晚禾觉得是自己疏忽了，以前也有这种情况但没有这么久，期末考试一忙让她分了心。 她立刻进系统搜索。 已经有将近3年的时间陆晚禾没有用过系统里的资产，现在那是一串读不到边际的数据。 陆晚禾以为系统是万能的，她的资产也足够支撑她的诉求。 但当小黑搜索了半天都搜索不到人的时候，陆晚禾还是慌了神。 “小黑，怎么回事？” 小黑迅速在系统上操作了一下，他换了一种更昂贵的方式检索，最终锁定了傅家合的位置。 为什么开始不行？因为他伤得很重，生命迹象没有那么明显。 陆晚禾的双腿发软，她让小黑调出了“监控画面”，黑暗、潮湿的房间里，傅家合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 第269章 蝴蝶效应 陆晚禾是知道傅家合有一劫的，前世他的自传中写过，她不记得具体的时间只大概记得在80年代后期。 以前在系统里她曾想让小黑查一下，但小黑无能为力，因为对于这一世前世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陆晚禾总想等过几年再做准备，可这一切却提前了。 她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傅家合的“生意”提前了，所以相应的劫数也提前。 可现在想这些都无济于事。 陆晚禾打电话联系了滨北县新华书店的张主任，把地址报给了他，让他赶快去报警。 同时她也给王大哥打了电话，让他赶快去跟张主任会合。 她自己则联系了一辆卡车往那边赶。 尽管不能即刻见面，但陆晚禾在系统里看了整个过程。 对方是断然无法料想公安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所以全然没有准备。 救人的整个过程都很顺利，但傅家合的伤势太重，滨北县医院根本收治不了。 张主任和王大哥连夜开车给他送到了哈市。 陆晚禾的心揪着，前世的自传里可没提过他伤得这么重。 她提前让小黑做了诊断，看到他头部受重击后的一系列结果，陆晚禾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说实在的，前世加今生，她从没有过什么强烈的愿望想留住什么。 可此刻，她只有一个愿望：只要傅家合没事，她什么都愿意做。 在即将到目的地的时刻，小黑在全息屏上展示了救助傅家合所需的资产。 陆晚禾毫不犹豫地命令他兑换，小黑焦躁地来回踱步。 “快啊，还犹豫什么？” “喵——” 随着小黑的叫声，系统内的资产几乎清零。 陆晚禾带着药水穿了出去。 当她赶到医院病房时王大哥正红着眼眶听医嘱。 “晚禾！”王大哥看见陆晚禾激动地叫出来，剩下的话他哽咽地说不出来。 医生转头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女朋友。” 医生摇摇头：“做个心理准备吧，他现在已经脑死亡了。” 陆晚禾咬着唇只是点点头，等医生出去，她回头跟王大哥道：“我想跟他单独待一会儿。” “好，好。” 门一关上，陆晚禾就拿出了药水。 她撬开傅家合紧闭的嘴，小心地把药滴进去，为了起效快，她将一整瓶都给傅家合服用了下去。 这个药物服用的注意事项她在系统里已经跟小黑确认过。 做完了这一切，陆晚禾才有机会坐下来仔细地看着傅家合。 这刚多久不见他已经瘦得皮包着骨头，陆晚禾轻轻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等着，静静地流泪。 她正恍惚着，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回握了一下。 “醒了吗？”她轻轻地问。 良久傅家合缓缓睁开眼，他从喉咙中挤出一个不成形的音调：“嗯。” 陆晚禾放声哭了出来，她知道傅家合没事了。 王大哥和张主任本来在外边等着，一听陆晚禾这哭声，马上推门跑进来。 王大哥大声嚎着：“家合兄弟，我的好兄弟你怎么就走了啊——” 张主任也呜咽着掉泪。 陆晚禾赶紧收了自己的情绪，喊道：“没有没有，他醒了。” “什么？”王大哥马上止了哭声，他定睛一看果真傅家合正睁着眼睛。 “我去找医生。”张主任激动地跑出去。 医生本来不相信，等自己亲眼见到了也不可置信。 他掏出手电筒对着傅家合的眼睛照了照，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突然撒腿就跑。 过了一会儿，他带了一群人过来，大家像参观医学奇迹一样围着傅家合检查。 最后还是陆晚禾看不过去：“医生，要不你们等会再来，让病人休息一下。” “啊，好好。奇迹，真的是奇迹。” 王大哥激动地道：“他是被女朋友唤醒了，他最在乎他女朋友了。” 医生们听了他这话都齐刷刷地看向陆晚禾，把陆晚禾看得脸通红。 最后主治医生摇着头道：“这真是玄学。” 医生走了，王大哥又激动地叨叨了很久，最后还是张主任有点眼力见拉着他出去了。 傅家合握着陆晚禾的手：“你来救我了是不是？” “别瞎说，是你自己坚强挺过来了。” “不是，我看见你了，在一个发光的地方叫我，我向着你走过去就醒了。” 陆晚禾亲了他的手一下：“嗯，那就是我来救你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傅家合虚弱地笑了一下，然后睡了过去。 陆晚禾让他一个人休息，出去问张主任：“人抓到了吗？是什么人？” “说是昌杨公社的混混，别的公安没说，你怎么知道他在那儿？” 陆晚禾一顿，她搪塞道：“我找不到人到处打听的，碰巧知道了。” 张主任看陆晚禾的神色就没多问。 当初傅家合把豆儿带到沪城其实不仅仅是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 是他的钱越赚越多怕有人眼红，豆儿一个人留在柳树村不安全。 他这种做法是对的，后世很多人怀念8、90年代的社会淳朴，那是他们没有看过那些社会新闻，这个年代远不如后世安全。 这次搞傅家合的是什么人呢？ 记得之前傅家合最早在昌杨公社黑市卖货吗？这群人就是当时黑市的“管理者”。 傅家合当初在黑市混这些人都认识，后来他生意越做越大，这些人早就嫉妒得要命。 他们现在也到滨北县混了，这次机缘巧合碰上了傅家合，几个人就合计着敲他一比。 陆晚禾嘱咐过傅家合舍钱财也要保命，傅家合不是没有听。 是这群人一开始就下手太重，直接把傅家合的脑袋开了瓢，他们见人昏迷了，就把他藏在地下室等他醒过来。 如果不是陆晚禾的介入，这群二货只能等来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群人被全部抓起来，为首的直接判了死刑。 王大哥因为这事一直在懊悔，说自己应该时刻跟着傅家合。 陆晚禾当然也后怕，她几乎每晚都要在睡梦中惊醒，确认了傅家合还在病房中才能在安心地睡去。 结果虽然不坏，可只有她知道傅家合是怎么活过来的，只要一想到此，她的心就会揪着疼。 第270章 结婚吧 傅家合虽然清醒了过来，但他身上还有多处重伤，恢复起来没有那么快。 陆晚禾留下来陪护，让王大哥先回去了。 “你一个人怎么行呢？”王大哥不放心。 张主任道：“我不在这儿吗？我照应着。” 陆晚禾道：“张主任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真过意不去，我能照顾过来，你也去回去吧。” “嗨，耽误啥啊，你还不知道吧，我都不在新华书店了，你打电话过去找我，是小梅到我单位找的我。” “那你去哪儿了？” “也不怕你笑话，我那职位到底是被那个属下给顶了，我被搞到其他闲职上去了，那班儿上不上的没啥意思。” 陆晚禾和傅家合对视了一眼，两人随即都心领神会。 陆晚禾问：“张主任，你能力这么强做这个屈才了，你想过出来单干吗？” “干啥啊？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要不然也不会丢了主任这个职位。” “跟着我们干啊，我们刚好想在滨北县开个商贸分店，以后也要开个卖服装的店面，你要是想干以后都交给你打理。” 张主任想都没想两手一拍：“这好事我能拒绝吗？你就说想让我干啥吧，我这就上任。” 陆晚禾笑了笑：“张主任，您也别急着做决定，回家先跟嫂子知会一声，这毕竟是要丢铁饭碗的大事。” “别叫我张主任了，也叫我张大哥吧。嗨，我家那口子现在更瞧不上我了，你看饭都不给我好好做，我都饿瘦了。行吧，我回头跟她商量下。” 张大哥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他说着就走了，第二天一早又出现在病房。 “妥了。”张大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就说现在让我干什么吧。” 陆晚禾扶着傅家合坐起来，他就把自己大概看中的几个位置说了，想让张大哥打听着先买个或租个铺面。 谁知张大哥听了从包里掏出一张地图，他拿手指着：“我寻思着你说的地方有点不划算，你们看这个地方，我觉得他的地理位置更好，人口密度也高，这地方价钱还不贵。” 陆晚禾和傅家合对视了一眼。 陆晚禾笑道：“张大哥，我们早把你拉进来好了。行，这事你就大胆做。” 张大哥很激动把地图卷吧卷吧就脚不沾地地又跑了。 “张大哥还真是急性子，我看也别让他来回跑了，我早上问了医生，他说你可以转院，我们不如回滨北县恢复？” 陆晚禾能这么说是因为她用系统里仅剩的钱又给傅家合做过诊断，目前就是骨折的地方需要恢复，其他的已无大碍。 “好啊，要我说都不用住院了。”傅家合抬抬胳膊，“反正绷带打着，我注意一点就行。” “还是小心点吧，再说这样我也方便照顾你。” 她说这话极轻，还有些不好意思。 傅家合这才懂了，以陪护的名义陆晚禾可以留在房间，如果住旅店两个人是不能在一间房的。 他突然也红了脸，拉着陆晚禾的手直直地盯着不说话。 “干嘛啦？”陆晚禾有些扭捏地道。 “想你了。” 陆晚禾愣住，随即懂了，“我也想你了。” “我昏迷的时候总是能听见你叫我，一声一声的，我就不敢‘睡过去’。 等我真的醒过来我又开始后怕，还好我没就这样走了，要不然好不甘心啊。” “不甘心什么？” 傅家合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看着她问：“你说呢？” 陆晚禾突然明白过来，打了他一下：“流氓。” 她虽然嘴上这么调侃，但还是被傅家合炽热的眼神打动到。 如果傅家合就这样走了，别说他，自己又有多少遗憾。 前世她发誓不能再被爱情所左右，可今生遇到了才真正懂了爱情的美。 有一个人让你在这世上不再孤单，让你感受到满盈盈的幸福，让你做任何事都有了动力，有了意义，那种独一无二的归属感是难以言喻的。 也正因如此，陆晚禾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他们当天就办了出院手续转到了滨北县医院。 医生看到傅家合也惊呆住，他感叹道：“还是哈市的医疗水平高，你当时送过来我都觉得没救了，我们根本没这水平。” 陆晚禾心想，哈市也没这个水平啊。 傅家合则是神色一凛，他那么敏锐的人能没发现异常吗？ 包括自己获救的经过他也向张大哥打听过，还有当时医生的诊断结果。 他绝不相信自己从鬼门关走回来仅仅是因为医生的救治。 可他不敢跟陆晚禾讨论此事，其实有很多事他都能感受到陆晚禾的不同。 他以前试图问过，但陆晚禾总是会轻描淡写地避开，所以他就不再追问。 但这种事情累积多了，他当然会不安，觉得自己跟陆晚禾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怕她哪天消失了，也怕她突然不要自己了。 可他越不安就越不敢表现出来。 在张大哥的努力下，商铺很快就选好了一家。 他们一起过去看了一下，不得不说张大哥有眼光，这里确实是很有潜力的地段，而且价格也很划算。 傅家合当即付了定金。 这家商贸店除了卖北方的特产，傅家合还打算卖南方特产。 等于汽车运输过程中来回拉货不走空。 至于货源，傅家合替孙老板拉货结识了不少一手货源。 张大哥听了拍手叫好：“这个主意妙，要是卖北方特产咱其实不占多少优势，现在那黑市上卖山货的也多。但南方货别说咱这儿就是哈市也没多少啊。” 陆晚禾笑：“张大哥这就打上哈市的主意了？” “不敢不敢，领导指哪我打哪。” “张大哥，你可别这样，咱不整这个，您思路灵活有啥想法您就提，咱一起把生意做起来。” 张大哥听了脸色涨红，他是激动的，他已经好久没受重视了，他有预感自己跟着傅家合和陆晚禾一定会干出一番天地。 傅家合这边一天天见好，陆晚禾要赶回沪城处理一些事要先离开。 他们从没未独处过这么久，傅家合脸上的失落别提多明显。 陆晚禾在转身上车前凑到傅家合的耳边轻声道：“等你好了我们结婚吧。” “什么？！” 不顾傅家合的震惊，陆晚禾已经笑着上车了。 第271章 缺很多走了 陆晚禾为了能及时照顾傅家合已经很久没进系统休息了。 卡车虽然快，但这个年代的公路条件不好一路颠簸，陆晚禾就打算穿进系统里休息躲过一路颠簸。 这一次很奇怪，进去的时候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土地上出现了久违的玉米。 她回到房间感觉有点闷，索性就跑到了外边的躺椅上待着。 可奇怪她都进来半天了也不见小黑。 缺很多、大牙和矮子他们也不见人影。 以前她一进系统他们可是瞬间就跑来“烦人”。 “小黑——缺很多——” 陆晚禾喊了几声，见还是没有回应，她就往玉米地走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想起自己刚有系统时的情形，那时候买不起别的种子，只能不停地种玉米。 想想那时候的日子可真开心，看着粮仓越堆越满，心里就很满足。 不像后来已经对财富的数字很麻木了，无法再感受丰收的喜悦。 陆晚禾还在这儿感慨忽然听见玉米地传出有节奏的拍打声。 她走过去扒开玉米大喊：“哈——坏蛋，你们藏在这儿干什么呢？” 你知道那种突如其来的打击吗？ 你毫无防备正玩闹着呢，灾难就那么赤裸又残忍地展示在你的面前。 陆晚禾看着地上的缺很多，他的躯干已经完全变黄，就像普通玉米秋收时的模样。 可对于普通的玉米那是丰收，对于缺很多却不是。 “你怎么了啊？你这是怎么了？”陆晚禾跪在地上呢喃。 她抱着缺很多，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来：“缺很多，你不是最烦人的吗？你起来啊。” 任陆晚禾怎么哭喊缺很多都不再动一下，他的身体甚至很脆弱，会随着陆晚禾剧烈的晃动曲折、破碎。 陆晚禾慌张地松开他转头问：“他怎么了？小黑，你快告诉我啊。” 小黑扔出操控按钮打开全息屏，在他的操作下，全息屏出现了几行字。 原来不论是玉米还是小黑在这系统里都不是“永生”的，他们也会老去也会离开。 以前系统财富充沛时，小黑兑换了很多钛币，其实那不仅仅是一种货币，它会滋养整个系统。 系统滋养不够，自然也会影响到所有的物种。 可以说他们之间是息息相关的。 陆晚禾救傅家合清空了钛币，缺很多作为元老级的存在最早支撑不住。 简单的说系统“能量”退化了，退回到最初级的水平。 玉米没了滋养只能老去。 陆晚禾看着这个解释，上面一字一句都是对自己的控诉。 当初小黑兑换时的犹豫正是因为此，可他当时没有说。 因为那会让陆晚禾陷入两难的境地，她可能还是会选傅家合，但她的内心一定会备受折磨。 陆晚禾默默地流泪，她愧疚地看向玉米们，觉得自己现在都没有资格放声痛哭。 她问小黑：“要是系统有钱了还能复活缺很多的吧？” 小黑摇摇头，全息屏上出现一行字：系统世界财富不能复活生命。 陆晚禾再一次绝望。 她看向大牙、矮子、秃子、小鲜肉，他们的状态也不太好。 她抖着声音问：“他们还能坚持住吧？” 没等小黑回答，几个玉米围上来将她团团抱住。 陆晚禾放声哭出来：“呜呜——你们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是我害了缺很多。” 玉米们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陆晚禾从认识他们第一天起就嫌他们烦，可他们从没有怨言全心全意地对自己。 如今他们已经老得连拍叶子的声音都弱了。 大牙指指脚下的地又用叶子比了一个0. 陆晚禾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她认出来这是当初开垦的第一片地。 “你们想把他埋在这里吗？” 玉米们点点头。 “好。” 陆晚禾捡起铁锹一下一下地铲土，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土地上所有的玉米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像是在给缺很多送别。 陆晚禾知道，从源头来说，这些玉米都是缺很多他们的子孙。 大牙带头有节奏地拍着叶子。 陆晚禾也学着他的方式拍手，她脑中想起了有关缺很多的一幕幕画面。 他为了种地把头上的玉米都快拔光了的样子。 他脾气急躁每次都冲在前面拍叶子的样子。 他争风吃醋不让自己兑换小黑的样子。 他“狐假虎威”教训手下的样子。 他扮丑哄自己开心的样子。 回想起来，缺很多为她做了很多，可她只是一味地索取，从没为缺很多做过什么。 她从没想过有失去缺很多的一天，这种理所当然的心态也是一种“冷漠”。 陆晚禾在这里待了很久，她最后让大家先离开，自己又坐在缺很多的坟前说了很多。 她不知道缺很多能不能再听见，但不说出这些，她觉得自己会疯掉。 返回沪城时，大家看见陆晚禾的脸色都一惊，以为傅家合出了什么事。 小麦担心地问：“晚禾姐，你不是说家合哥没事吗？” “嗯，他没事，我可能晕车了。” 豆儿松了一口气，这个年代又没有视频电话，他光听人家报平安也不知道他哥到底怎么样了。 小麦赶紧道：“那你回屋躺会儿，我去给你做一点清爽、解暑的东西。” 陆晚禾摇摇头：“不用了，我吃不下。” 她心底的悲伤还未散去，可这种事却无人倾述，只能自己默默地熬过去。 自那以后，她只要一有空闲的时间就穿进系统。 去缺很多那儿坐一会儿，心才能平静下来。 她指挥小黑把“工人”能变卖的先变卖了，尽快地兑换钛币，她不能让其他人再出事了。 最早发现变化的是陆晚禾。 有天她坐在缺很多的坟地上发呆，突然就发现地上有一个嫩嫩的小芽。 陆晚禾揉揉眼睛确认了好几遍，然后发疯似的把小黑和玉米们都叫来。 她没看错，那里是长出了一个玉米。 为了纪念缺很多，这一片地早就清空了，所以陆晚禾觉得这就是缺很多复活了。 小黑和玉米们都不敢说话，因为没有先例。 玉米长得很快，可他只是一个玉米，呆呆地立在那儿，听不懂人话也不会做出反应。 第272章 小麦和二哥 陆晚禾很失望，她对着玉米问：“缺很多，你平时不是最能耐吗？为什么现在不能复活啊？” 玉米像听懂话一样突然“站直”了身子。 陆晚禾吓了一跳，然后就看玉米开始抖动，把自己的根从泥土里拔了出来。 陆晚禾张大了嘴巴在一旁看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到他。 直到他完全能自由地活动根须，然后“叭叭”地拍了两下叶子。 陆晚禾试着问：“缺很多是你吗？” 面前的玉米看看陆晚禾又摸摸自己脑袋，他突然发疯一样去拔自己脑袋上的玉米粒。 陆晚禾看着他拔秃的位置，终于确认他就是缺很多。 “缺很多别拔了别拔了，我知道是你了，快住手，你这样很缺心眼诶！” 小黑听到声音跑过来，他也有些震惊，围着缺很多嗅了又嗅，最后激动地蹿跳出去。 过一会其他玉米们也过来了，他们围在缺很多身边，上下摸索着，最后激动地拍着叶子。 缺很多马上更有力气地“叭叭”拍着，然后得意地看着大家。 陆晚禾看他这个得瑟样，更确认这是缺很多无疑了。 她有些哀怨地看着小黑，埋怨他让自己误会缺很多不能复活，伤心了这么久。 小黑摊开两只爪爪表示很无奈。 陆晚禾看他调出来全息屏，上面解释了这种现象，原来是她的悲伤和想念换回了缺很多。 陆晚禾想起来这个系统的与众不同，它很重视“爱”，在这里爱是有力量的、有回响的。 她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常常来跟几个小伙伴互动，让他们永远“活”下去。 小麦他们不懂陆晚禾为什么心情不好，当然更迷惑她怎么突然心情又如此大好。 可日子刚好了两天，陆晚禾又听到一个噩耗——陆明杨蹲监狱了。 原钢厂厂长的儿子刘宏伟如今也做起了生意，跟陆晚禾还是竞争对手。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叫。 刘宏伟心里还记恨着陆晚禾，如今开店也竞争不过她，他就打起了歪主意，雇社会上的混混去捣乱。 今天偷一件衣服，明天顺一件皮包。 周萍对不上账，最后自己亲自盯着才发现问题，起冲突的时候陆明扬正好也在。 陆明扬抄起柜台里量布料的竹尺打过去，说来也寸把一个混混的眼睛就打伤了。 虽然对方有过错，但陆明扬毕竟伤了人，要被拘留三个月。 这还不算什么，钢厂那边也有了动作，如今的陆明扬还只是个3级工，低于跟他同期进厂的人，钢厂那边直将陆明扬开除了。 盛桂丽在家里哭红了眼睛，她平时对陆明扬严格，实在是因为他从小闯了太多的祸。 但这次的事情，盛桂丽却没说他，去看视的时候只是张口闭口地问他在里面吃的好不好。 陆卫东这次也没苛责儿子，事情起因不在他，再说他也确实是失手。 现在的惩罚对他来说已经够重了。 其实不管陆晚禾现在多赚钱，在父母的眼里还是铁饭碗好，端得牢、端得久。 市场才刚刚放开，谁知道以后又有什么变化？ 不如在国企里面稳当。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只能接受。 陆晚禾知道消息当天就赶了回来，她再三跟父母保证，以后二哥的工作她包了，一定会给二哥交待。 盛桂丽叹了一口气，女儿有本事她是知道的，可陆明扬现在也到了结婚的年纪，这么一闹哪家的好姑娘愿意跟他呀？ 陆晚禾听了这话没敢接，她想说这个年代只要你有钱了，什么人找不到？ 但还没到那一步，她也不敢打保票。 周静知道陆晚禾回来了，特意跑到店铺嘲讽地问：“怎么样？我就说你没有心，好事轮不到自家人，坏事家人顶上，多亏了我没来。” “滚！少在这儿碍眼。” “怎么样啊？你们店里刚出了事，这是又要打人啊？” 她说完走到店铺外边吆喝：“快来看啊，大家快来看，这家店铺前两天刚打瞎了人家眼睛，如今还要打她的亲嫂子，丧良心啊——” 陆晚禾直接差伙计去叫公安，公安来了个认识陆晚禾的老熟人，询问了事情原委后走到周静面前口头教训了她。 陆晚禾走过去道：“周静，你别太过分，小心公安抓你，你有污点，陆明强的工作可能也保不住。” 周静的脸颤抖着，她想开口反驳，碍着公安在场。 陆晚禾又冷笑：“你跟盛桂霞走那么近，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玩笑话，他们一家子的工作都被我举报没了。” “你，你敢对你大哥下手？” “大嫂你都敢对我下手，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公安训斥道：“行了，别在这儿惹事。” 周静愤恨地走了。 陆晚禾觉得沪城的商铺反倒安全一点，毕竟对市场敏锐的人都开始自己行动赚钱。 小县城有些人自己又不敢做，又嫉妒别人，是非就多一些。 这次是闹大了，之前也是小事不间断，周萍管理没问题，可对付这些流氓就“软”了一些。 陆晓东平时要上班，让陆晓西来照应着，但也总有疏忽的时候。 陆晚禾正愁的时候，遇到了老熟人——在黑市卖瓜子的李大哥。 “李大哥——”陆晚禾激动地叫住他。 男人脚一顿，转头一眼就认出：“妹子。” “哎，好久不见了李大哥。” “我，我不姓李，叫张爱国。”张爱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陆晚禾想起来以前江松好像跟她提到过，她笑着问：“张大哥现在忙啥呢？” 张爱国脸一红低下头，他蹲了三年监狱出来不敢再从事老本行。 别说从事老本行，他现在连之前那份洒脱和自信都没有了。 陆晚禾能理解，任谁因为投机倒把坐了几年牢出来，都不敢再冒险。 别说张爱国了，就是没犯过事的人也胆小，看着市场环境是好了，但这么多年走过来没人敢轻易迈出半步。 还要等个2、3年这市场才能完全活跃。 陆晚禾为了缓解尴尬主动问：“张大哥，我店里缺人手，你来帮我怎么样？” 张爱国眼睛一亮，随即脸色又黯然下去：“我一个坐过劳的能干什么？” “你来我店里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张爱国没想到甬宁县目前最火的两家服装店都是陆晚禾的，他当然愿意来，他出来后这几年一直也没什么正经营生。 两人一拍即合，陆晚禾总算安心地离开了甬宁。 她除了怕店里又有人来添乱，主要还是怕二哥不在，大哥、大嫂借机又来闹事，惹爸妈不高兴。 有了张大哥也算解了心头之患。 陆晚禾回沪城才说了家里发生什么事，谁知小麦听了就开始爆哭。 开始陆晚禾还以为小麦是把陆明扬当亲哥哥心疼，后面看小麦哭着要去甬宁才发觉不对。 陆明扬前一段时间也总是往沪城跑，别不是两个人有什么？ 她看向张佳佳，谁知张佳佳也心虚地低下头。 陆晚禾心想，坏了…… 第273章 不忍拆散 二哥很好，小麦也不错。 但这两个人就是不搭。 陆晚禾说不上来哪里不搭，但就是有一种潜在的直觉。 小麦今年刚满19岁，女大十八变，加上周遭环境和自身阅历的熏陶，小麦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 陆晚禾有时对她有种我家小女初长成的爱护。 二哥陆明扬当然好，对自己毫无保留地爱护，可那是从兄妹的角度，如果客观的从婚恋角度看，总是缺那么一点稳重。 陆晚禾问：“别哭了，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就，就我之前单独留在甬宁弄商铺。” “我二哥勾搭的你吧？” “没有，没有。” 陆晚禾冷哼了一声：“这就护上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说。” 小麦揪着自己的衣襟，耳朵通红低着头不说话。 “来沪城这么久了，工作上也独当一面了，怎么这事又不大方了？” 张佳佳也看不下去，推了推小麦：“说啊，你怎么想的怎么说。” 小麦小心抬眼瞄了一眼陆晚禾，然后又低下头嘀咕：“就那么好上了，我觉得二哥人挺好的。” “那他这次蹲监狱你还觉得他好吗？” 小麦马上抬起头抢着道：“当然啊，你也说了不怨二哥。” 陆晚禾给她拿了个手绢：“行啦，别哭啦，他三个月后就出来了，不过他现在也没工作了，你不嫌弃吧？” “当然不嫌弃，就是，就是我曾经……” 陆晚禾知道小麦想说什么，她正色道：“小麦，曾经发生的事不怨你，你也不要跟其他人说起了，现在人们的思想还有点保守，其实并不算什么。” 小麦还是有犹豫，手越攥越紧。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不自信，谁喜欢你你都答应吧？”陆晚禾不放心地问。 “不是，二哥，二哥那么优秀……” 陆晚禾叹了一口气，看来小麦这是认定陆明扬了。 她只是想把陆明扬的问题暴露出来，希望小麦能看清楚，不要意气用事。 “行了，别哭了，你安心等三个月，二哥出来前我自然会安排妥当，你们最终真走到一起，我一定也不会亏待你。” 小麦抹了眼泪，一把抱住陆晚禾：“晚禾姐，你真好。” “行啦，越来越会撒娇了。” 陆晚禾让她一个人静一静，然后递了个眼神给张佳佳。 张佳佳一出门马上自首：“小麦不让，我就不敢跟你讲。” “你倒是听她的。” “没有啊，我以为，以为他们还没什么。” 陆晚禾转头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什么害怕让我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认为有什么问题。” 张佳佳静下来想了想：“二哥人挺好的，但跟小麦有点，有点不像一路人。” “就是这种感觉，哎，算了，就看他俩的造化了。” 这个年代很多人都是相个亲看顺眼了婚事就定下来了，二哥和小麦这对好歹两人是相处过的。 就这样吧，她也不忍心把两个人拆散。 傅家合伤势痊愈，滨北县商贸店也顺利开业了，他就不停歇地赶了回来。 结婚了，他居然要跟陆晚禾结婚了。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最近在滨北县经常傻乐。 哄着陆晚禾在电话里再讲一遍，可那个丫头就是装傻充愣，很气人。 他下了车回家洗漱一番就等不及地找到陆晚禾的学校。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只敢等在门口，怕给陆晚禾带来不好影响的他。 他大方地等在宿舍楼下面，直到陆晚禾手拿着饭盒远远地走过来。 “你怎么没告诉我？”陆晚禾跑过来嗔怪地说了一句。 “给你一个惊喜。” 陆晚禾把饭盒往常青手上一放：“你帮我带回去吧。” 常青起哄地“哦”了一声。 陆晚禾也不理她，转身推着傅家合走了。 她带傅家合去学校附近的小饭店吃饭。 傅家合开始还假装淡定，可吃着吃着饭，他突然猝不及防地问：“什么时候结婚？” 陆晚禾呛得脸憋得通红，她本来吃过饭了，不打算再吃，可看着糖醋排骨不错，刚咬了一口，傅家合就给她投来了重磅炸弹。 傅家合又递纸巾又拍背，嘴上还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太着急问了。” 陆晚禾刚顺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着急啊？” “那，那你知道我都等了多久了？” 陆晚禾看他哀怨得像一个小媳妇，一下子又不忍心起来。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小麦跟二哥好上了。” 就这么一句话传递了很多信息，傅家合知道陆明扬出事了，也知道陆晚禾的意思。 陆明扬要是处了对象，陆家怎么也要让大的先结婚。 他马上道：“二哥还有两个月出来，我们在外边张罗好，他一出来就把婚事办了。” 陆晚禾噗嗤一声笑出来，傅家合那点小心思还真是不藏着。 她打趣道：“你是陆家大家长啊，赶鸭子上架都没你这么快的，小麦今年刚19岁。” 今年9月新颁布的婚姻法已经将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调整到20岁，虽然还有几个月正式实施，但民政局已经开始按照这个政策方向实行了。 傅家合当然知道，他那么盼着结婚，跟领证有关的风吹草动都清楚。 本来还庆幸陆晚禾如今已经21岁了，怎么都阻碍不了他们，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傅家合脸一沉：“那就让他们先办酒席，后面再领证。” 陆晚禾无奈地摇头：“行啦你，就这几个月就等不了了？这事爸妈还不知道呢，等二哥出来我再跟他们讲。” 傅家合也知道自己这么心急也没用，人家陆家同不同意嫁女儿都两说，就算同意了可能也不会这么急。 陆晚禾眼看他不高兴，马上哄道：“别不开心了，我人就在这儿还能跑了吗？” 傅家合往旁边瞪了一眼，就他们吃饭这功夫，旁边那男人都不知道看了陆晚禾多少眼了。 一看他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说他能不担心吗？ 可他也只能将这份担心再次压抑在心底，默默祈祷着那一天的来临。 第274章 陈芝华返城 柳树村的知青陆陆续续考出去后，知青院儿里只剩下陈芝华和王丹。 陈芝华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挺好，一个人占着主屋的两间房子，还有这么大一片自留地，还能挣着工分，她就很满足。 可王丹却不这么想，她一个人住在厢房，旁边又住着陈芝华，她经常整晚都睡不实。 她怕啊，她每天见到陈芝华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可怕有什么用呢？她死都考不上。 越是着急，脑子越是发木，就越是考不上。 可她再怎么样也没有过找个村里人嫁了这种想法，不是她睿智，是周珍珍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她面前。 周珍珍生了一个男孩，杨大队长家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秋生娘恨不得天天带着孩子各处转悠。 周珍珍也成了老杨家的大功臣，秋生娘总算有个好脸色，平时也不用她再干活，孩子也是秋生娘带。 可不论杨大队长家的人怎么做，周珍珍都不会感激，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考出去。 可这都是痴心妄想，现在有了孩子老杨家更不放人，周珍珍就算逃出去成功在公社报上名，最后也会因为资格审查不通过无疾而终。 周珍珍恨，明明他们都同意大女婿马远考出去，可到自己这儿就不行。 她每天像丢魂儿一样在村子里到处晃。 王丹一开始还跟她说说话，但她感觉周珍珍实在是无时无刻不在抱怨，她也就躲着周珍珍。 赵支书怎么能忍受那么大个知青院就让两个知青白占着？他刚一听说上面有松动知青们可以返城，就跑到公社去申请名额。 赵支书把这个消息告诉陈芝华和王丹的时候，王丹捂着脸大哭。 “终于，呜呜——我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赵支书冷哼了一声，心想你以为柳树村愿意留你这种人？ 他心里刚不服气，只听陈芝华道：“我不走！” 赵支书瞬间傻眼，跟赖着不走的相比他宁愿要嫌弃留下来的。 “这你说的可不算，如今可不是王大力那时候，这就是给你的返城名额，你不要也得要。” “赵支书，我想留下来。” “你留下来？你留下来干什么？现在村里很多地都家庭承包责任制了，你以为以后大队上还能一直照顾你？ 再说知青院儿的房子村委会马上也要收回了，你不走也得走！” 陈芝华一扭身进屋了，赵支书瞪了王丹一眼：“哭哭哭，好像我们柳树村亏待了你一样。” 王丹想着自己要走了，也不打怵赵支书也扭身回屋。 周珍珍听到了这个消息，她风一般地跑来找王丹确认。 王丹看见是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周珍珍现在看着精神也不太正常，王丹怕刺激到她。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要返城了吗？” 王丹点点头。 周珍珍哭了出来：“我也想回去，王丹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也想回城。” 王丹小步往后退：“我，我有什么办法啊，你，你不是结婚了吗？” “对，对。”周珍珍拍着手，“离婚，我去离婚就又可以返城了。” 王丹吓了一身冷汗：“我，我没这样说啊。” 可周珍珍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 秋生娘听见周珍珍说要离婚，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拍着大腿哭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是不是你们老杨家祖坟不好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闹。” 周珍珍像得到了提示一样，马上道：“张佳佳你们都同意了，为什么不能同意我呢？” 秋生娘指着刚回家的杨秋生问：“你听听，你听听，你这都是娶了个什么媳妇回家？三天两头的不安生。” 自从周珍珍生了儿子，杨秋生就没动过她一根手指，他得了儿子高兴，还有就是他发现周珍珍不干涉他的私生活。 但今天看见周珍珍这样闹，他一抬脚就将她踹翻在地：“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 周珍珍捂着胸口半天喘不上来气：“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今天也要走。” 一家人因为这个闹得不可开交，杨春花回来居然直接拿出镇静药物喂给周珍珍，然后让家人把她绑进了屋。 他们谁都没留意，混乱中小孙子已经偷偷跑出去。 秋生娘天天将孙子当个宝一样拴在身边，河边自是不敢让他去耍的。 可小孩子好奇心正旺，越是不准他做越是向往，所以趁着没人管他，偷偷跑到了亮河边。 他从小在奶奶身边，一直被灌输的都是他娘周珍珍这不好、那不好。 加上周珍珍本身对他也不好，所以看见周珍珍挨打，他也毫不在意，只想着怎么借机跑出去玩。 村民们跑来叫喊着：“死人，你孙子淹死了。” 秋生娘听见还不相信，她明明看见孙子就在她屋里头，直到家人把小孩子的尸体抱回来，秋生娘都还坐在炕头念叨着孩子在屋里。 杨秋生进屋揪着周珍珍的头发打，周珍珍却咧开满口血的嘴大笑：“报应，这就是你们拴着我的报应。” 王丹听说了吓得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跟赵支书打个招呼就躲进公社的旅店去住。 她马上要返城了，可不想惹任何麻烦。 赵支书因为这事儿更讨厌知青，手续一下来，就让人把陈芝华的东西都从知青院儿里扔了出来。 陈芝华就是这样回来的，时隔几年再回到甬宁县，这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陈芝华以为自己回来就是混吃等死，可看到满街的小商小贩，她才知道自己跟这个社会已经脱离太久了。 过去几年的经历彻底将她驯化成一个泥腿子。 陈芝华租了一个房子，在一家小饭店找到了一个后厨刷碗的工作，生活很快步入了正轨。 可当店里伙计拉着她买衣服的时候，陈芝华内心嫉妒的魔鬼再一次被放出来。 几十、上百的衣服被大家争先恐后地购买，陈芝华仅仅在旁边站了一刻钟就见无数钞票进了柜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每天刷碗被泡得发白、肿胀的手，再想想一个月30块钱的工资，她就觉得不平衡。 凭什么陆晚禾可以赚这么多，她却要辛辛苦苦打工？ 她扯下一件衣服，放到脚下猛踩：“叫陆晚禾过来。” 第275章 二哥结婚 陈芝华发癫的时候并不知道店里有张爱国坐镇，因为他刚好在另一个店铺。 周萍马上让伙计打了电话，张爱国赶过来抓着陈芝华道：“付钱，不付钱马上抓你去公安局。” “我要见陆晚禾。” 张爱国早就从电话里知道这是个什么人物，他冷笑道：“我老板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陈芝华照着张爱国的脸上就吐了一口唾沫。 张爱国这个人虽然看着有点五大三粗的，但他智商在线，不会轻易动手，他二话不说拉着陈芝华就往公安局去。 陈芝华半路上开始装熊，往地上一大横，然后从兜里翻出钞票扔地上。 张爱国蹲下捡起来数了一下，然后照着陈芝华的脸上也吐了一口转身走了。 只要结果不吃亏就行，张爱国不会被轻易激怒。 陈芝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站在原地想自己不能再犯傻，她人都杀过怕什么？如今这遍地的黄金，她陆晚禾捡得自己就捡不得？ 陈芝华开始合计怎么搞“生意”。 其实陈芝华杀了王大力以及放任陈芝兰惨死之后还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刚刚就是如此。 其实论用阴招，陈芝华的杀伤力并不小，她想以后要成大事，还要赶紧学会控制情绪。 转眼就到了陆明扬被放出来的日子，小麦也立刻回了甬宁县。 陆晚禾趁着周末也回了老家，在盛桂丽和陆卫东面前讲了陆明扬和小麦的事。 盛桂丽听了当然高兴，他们家从来都不是那嫌贫爱富的，只要人品好就行。 小麦跟他家也有缘分，这如今更是亲上加亲，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小麦家也没有亲人，这事陆卫东和盛桂丽一拍板就成了。 陆晚禾马上表了态：“甬宁县两个卖衣服的店铺以后就归二哥和小麦了，算我送他们的结婚礼物。” 小麦慌得站起来：“使不得使不得，我在你那儿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陆晚禾笑着拉她坐下：“你呀，你就不是我嫂子，我以后也不会亏待你，这点不算什么。” 陆明扬倒是不客气，笑嘻嘻地道：“那就谢谢妹妹啦。” 盛桂丽一点他的脑袋：“你学学人家小麦，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妈——我那不是听妹妹的嘛。” 陆晚禾也笑：“妈，他现在眼瞅着也是要成家的人了，以后有人管，你可不能这么教训他了。” 陆明扬得意的接话：“就是——” 盛桂丽照着他的后背就给了几下子：“你我什么时候都能打，就小麦那软性子还能管住你？小麦以后他惹你生气了，你就跟妈说。” “这倒是现成了，小麦连改口都不用。” 陆晚禾这话提醒了盛桂丽，赶紧进屋包了一个大红包：“外人有的，咱自家人也少不了，小麦你放心，妈以后不当你是我儿媳，还当你是我女儿。” 小麦在盛桂丽怀里哭成了泪人，跟陆晚禾成为朋友那一天起她就觉得自己有了家人，没想到如今收获了更多的家人。 本应孤苦伶仃的她如今也有了归宿。 小麦啥要求都没提，但家人给的可不少，花费陆晚禾这边全包了，只一样，房子没有另买。 陆晚禾在等一个时机，还有两年钢厂就要大裁员，陆晚禾等着那个时候将全家人接到沪城去。 而且现在即使小麦和陆明扬结婚了，他们也要暂时分居，小麦要回沪城照应生意，陆明扬要留在甬宁照顾爸妈。 她道：“以后我会在沪城给你们买一套房子，不过这个事千万不要走漏风声，让大哥、大嫂知道又要闹。” 小麦忙说：“晚禾姐，不用你，你都给我们两家店铺了，这房子我们自己能买。” 服装生意虽然是张佳佳做账，可小麦也都经手的，当然知道甬宁县两间店铺能赚多少钱，不用半年时间一间房就能赚出来。 陆晚禾点点头，他们家总算有个知书达理的嫂子了，就是小麦这个辈分升得有点快。 小麦被她打趣的脸红：“你别叫二嫂不行嘛，就叫小麦，妈不是说了么我还是陆家的女儿，就也还是你的妹妹。” 陆晚禾打了她一下：“你还真以为我叫你二嫂啊，想得美。” 人顺凡事都顺，陆明扬和小麦这事一天就都定了下来。 1981年1月15日，陆明扬和小麦在甬宁县举办了婚礼。 这一天人家别提多欢喜，盛桂丽的嘴咧到了天上去，陆晚禾打趣她美得像她自己娶媳妇一样。 盛桂丽打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呢？咱家好不容易领进来一个好儿媳，我能不高兴嘛。” 小麦穿着自己绣的中式婚服含羞带笑，陆晚禾挽着她送到了陆明扬的手上。 “二哥，以后你要是对小麦不好，我可是会站在小麦这一边的。” 陆明扬挥挥手：“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我一定会对小麦好的。” 陆明远赶紧拉开车门，一对新人坐了进去。 这车还是傅家合问沪城的朋友借的，他自己今天也包了1000块的礼金。 今天仅次盛桂丽高兴的就是他了，他打算这边婚礼一结束就跟陆家人正式提亲。 陆晚禾看他在一旁笑的傻样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她用手指怼了怼傅家合：“收收，口水都要出来了。” 傅家合抿着唇瞧了她一眼：“怎么不见你急？” 陆晚禾用食指指着自己，摇头晃脑地道：“因为我不急啊。” 这给傅家合撩拨得想直接抓着她咬，可到处都是人，他只能抓心挠肝地忍着。 陆明强和周静也来了，他们连彩礼都没出。 陆明强婚后就没见过当初自己家给的那1000块彩礼钱。 周静天天在家里就指着他在永红机械厂保卫科赚的那点死工资。 如今处处都是生意，陆明强也想让周静出去打工。 可一提到这事周静就跳脚，质问他们老陆家明明自己有生意为什么让她去别处打工？ 陆明强现在天天拧巴着。 他如今有些看透了周静的真面目，可他同时也觉得自己家人对他不公，所以他也做不到舍掉周静投奔家里。 周静磕着瓜子洋洋得意地看着台上的新人，听说这对儿什么都没要，只有1000块钱彩礼钱，她就觉得有优越感。 她转头对别人道：“这刚出了监狱就急着结婚，别不是要掩盖什么事吧？” 这桌都是远房亲戚，听她这么编排都假装听不见。 一个人道：“听说人家可重视这个儿媳了，家里给了两间卖衣服的商铺呢。” “天呐，那两间商铺赚钱可跟从天上掉的一样，” 周静把手里的瓜子一摔：“陆明强你耳聋了吗？他们说的你听不见？” 第276章 正式提亲 陆明强沉着脸不说话。 周静抓起一个酒杯就往地下砸。 饭店里就是再吵闹，此刻大家也都听到了动静，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盛桂丽脸一黑，要说今天唯一不高兴的就是看见这两口子，她刚刚还去打听过两人一分钱都没掏。 她现在对陆明强失望至极，一直闹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今天特意把他们安排在远一点的位置，结果还是没挡住他们闹事。 陆明远、傅家合和张爱国走过去。 陆明远压低声音问：“大嫂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哼，可真好笑，你们老陆家做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傅家合厉声道：“有什么事出去说。” “出去说？我偏不！”周静掐着腰，“你们给了老二家两间店铺，当我不知道呢，当父母的一碗水端不平这就是为老不尊。” 傅家合跟张爱国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周静就要往外走。 陆明强突然上前把周静扯出来，护在身后。 陆明远道：“大哥，你不要太过分，今天是二哥的大喜事。那店铺本来也是二嫂打拼出来的。” 周静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她打拼的，我也想打拼来着，怎么不让我去啊？” 陆晚禾此时走过来：“我自己的生意愿意想让谁做就让谁做，你算哪根葱？” “我是你大嫂。” “不好意思我没有大哥，哪来的大嫂？” 周静拿手扒拉着陆明强问：“你听见了吧？人家都不拿你当家人了，你还心里没数呢。” 陆明强不耐烦地一甩：“陆晚禾，你说这话认真的吗？” “怎么不认真？你看你一次次做的这些事，你还哪有一点当大哥的样子？我宁愿相信你是被鬼附身，也不是相信你是我大哥。” 陆明强双手攥着拳头：“我从小白疼你了。” “你错了，这话你没资格说，爸妈才应该说这句话。你孝敬爸妈我自然认你，可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不认。” 周静扯着嗓子喊：“别在这儿认不认的，你算老几你不认？他身上淌的难道不是你们老陆家的血？” 陆明强回头呵斥：“闭嘴，别在这儿丢人。” “我丢人，我丢——” 周静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明强扯着往外边走。 婚礼现场终于回归了平静，大家对这事也装看不见，只专注接受新人的敬酒。 张佳佳围在小麦身边，忙前忙后的，一会儿帮着酒里掺水，一会儿帮着弄裙摆，把小麦当亲妹妹一样照应着。 豆儿如今也长大懂事了，拿着烟跟在后面，有需要了就递上前。 陆晚禾觉得她虽然少了一个亲人，可又多了无数个亲人。 上一世她吃尽了亲情捆绑的苦，这一世她不会再被血缘束缚住。 好了大家就处，不好就散，就是要这么洒脱。 陆晚禾在甬宁县还有几间商铺，她把一间没租出去的简单布置了一下给两个人做婚房。 一群人也文明没有闹婚房的，大家把两位新人送回去就各自散了。 陆晚禾看着傅家合直白又哀怨的眼神就想笑。 傅家合俯身到她耳边轻声道：“你等着。” “等什么？” 傅家合一脸就不告诉你的表情带着豆儿走了。 第二天陆晚禾就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了，傅家合和豆儿两个人大包小裹的带东西进门。 盛桂丽看着一堆东西问：“这屋子都放不下，拿这么多东西来干什么？” 陆卫东不太高兴地道：“你看不出来啊？” 盛桂丽这才明白过来，好家伙，刚办了老二的婚事，自己女儿就被惦记上了。 “她还上学呢，你们突然这么急干什么？” 傅家合本来就紧张，淡定都是他装出来的：“就，就，她，她……” 陆晚禾本来躲在父母的身后坏笑着看热闹，但见他大冬天急得额头冒汗，实在是不忍心。 “爸妈，是我的主意。” 陆卫东道：“不行，你才多大？再说你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你三哥都没结呢，你抢在前面干什么？” 陆明远的声音从角落里飘出来：“我不介意。” 他跟傅家合接触的比较多，知道两人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可他的发言只换来盛桂丽的怒瞪。 豆儿看他哥站在那儿说不出来话，干着急地在那小声嘀咕：“存折，哥存折。” 傅家合这才清醒过来，他从兜里掏出两张存折，走上前双手递给二老。 “叔叔、阿姨，这是我的存折，是我全部的家当，我以后都会上交给晚禾。” 陆卫东紧闭着嘴不说话，他们虽然不明着反对了，但真到了这天还是觉得这个人就是抢女儿的敌人。 盛桂丽打开存折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让她倒抽了一口气。 陆晚禾还真不知道傅家合是这样表示坦诚的，虽然老土，但足够真诚。 说实在的，她有些感动，不是有句老话么，钱在哪儿心在哪儿。 谁知傅家合还没完，他突然深鞠一躬又道：“我可以入赘进来，以后孩子姓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屋里安静得可怕。 他可是傅家合！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村里出来的泥腿子，他的存折上有着几十万的财产，这还不包括他给陆晚禾的分成。 这样一个人别说在甬宁县就是在沪城又能找出几个？ 平时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他，此刻却主动要求入赘到陆家。 一屋子的人半天都没有动作。 他们齐齐地被震慑住了，内心猝不及防被重重一击。 刚刚的存折如果说是代表诚意，那现在这个则是振聋发聩的爱意。 为了爱可以“屈尊”，在传统男婚女嫁的观念里甘愿丢弃自己，他用此刻的行动表达了陆晚禾在他心中的地位。 陆卫东先反应过来，他起身扶起傅家合，但却还是说不出话。 盛桂丽突然呜咽着哭了出来，你在她的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激动。 大家都转头看向陆晚禾。 却只见她还呆立地站在那儿。 你问她这一世相信爱吗？在遇到傅家合之后她是信的。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清空系统里的财富去救傅家合，要知道那些财富足以让她不用努力就福泽一世。 但你要问她你相信爱情是永恒的吗？ 陆晚禾不会给出肯定答案。 就像空气是流动的，时间是飞奔向前的，没有什么东西会永恒。 可就在刚刚那一刻，她从傅家合那儿得到了永恒的答案。 第277章 又见熟人 陆晚禾走上前哽咽着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家人那么爱你自然不希望你离开，这样可以让你爸妈放心，也可以让你放心。” 陆晚禾有万语千言想表达，说出口的却只有一个：“傻。” 她转头看向父母。 陆卫东咳嗽了一声：“我们当然不反对，不过你明年7月就毕业了那时候再结吧。” 陆晚禾回头看了一眼傅家合，他眉间微不可见地皱起，显然他对这个提议不满意。 她道：“要不我们先领证，到时再办酒席吧？” 盛桂丽早被这个准女婿折服了，她马上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陆晚禾又看向陆卫东，陆卫东以沉默表示默许。 她又去看傅家合，终于见到他放松又激动的神色。 就这样，陆晚禾解决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陆明扬和小麦起得晚，赶过来时已经错过了一场好戏。 盛桂丽拉着小麦给她讲刚刚发生的事，边讲还边哭上了。 陆明扬听见妹妹也要嫁人了心里本来堵得慌，但听盛桂丽讲述的整个过程，他也跟着红了眼眶。 他走过去照着傅家合的胳膊哐啷打了一拳：“这是真的吗？那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 陆晚禾怼了他一下：“下手没轻没重的。” “这就护上了？” “不服气吗？你去找小麦告状啊，让小麦给你出头。” 陆晚禾说完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拉着傅家合走了。 她把傅家合带到了卧室，门刚一关上，就亲了上去。 外面的嬉笑声渐渐飘远，屋内炽热旖旎。 陆晚禾第一次主动展示了自己的“热情”，两人节奏交错的沉重呼吸都像是催化剂。 傅家合觉得自己已经“膨胀”到要爆炸，原来肉体还有这样的极限感触。 陆晚禾挑起的，也是她先结束的，她坏笑着看着傅家合。 傅家合逮着她照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陆晚禾挣脱了跑出去。 一开门，就听小麦问：“妈还到处找你们呢，我们一起出去看电影。” 傅家合听见声音一个闪身往里面躲了躲，他紧张得四肢僵硬。 陆晚禾往里瞄了一眼，然后笑着道：“你们先出去，我肚子疼，等会儿就追上去。” “咋地了，姐？吃坏东西了？” “没有，就是想上厕所了，走吧我们去前屋。” 陆晚禾推着小麦出去，借着转身关门之际又冲着傅家合坏笑。 傅家合低头看着自己的反应，只能努力调整呼吸控制着。 他们的队伍很庞大，陆晚禾还去叫了张佳佳，顺便说了早上发生的事。 张佳佳按着发晕的脑袋，昨天她光照应着小麦不喝多，自己被人家灌了好几杯酒。 这一睡睡到了现在，错过一场好戏。 “你们让我又相信爱情了。”张佳佳神往地道。 “想结婚了？” 张佳佳马上打了个冷战：“快算了吧，我这辈子是不想了。” 陆晚禾笑着催促她穿衣服跟上大部队。 甬宁县的电影院跟沪城的比不了，但大家看的就是一个热闹。 看完电影，一堆人又一起去饭店吃饭。 下午陆晚禾就收拾东西准备回沪城，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小麦休假她就得回去照应。 盛桂丽抱怨：“钱是赚不完的，就不能多在家待几天陪陪妈妈。” “妈，再过半个月我就回来啦。你想我就辞了工作跟我去沪城呀。” “说什么傻话。” 陆晚禾搂着她撒娇：“不是傻话，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几个人一起返回沪城。 傅家合回去第一件事就要拉着陆晚禾去领证，陆晚禾公司那边压了一堆事呢，她跟张佳佳都要加班。 “再等几天吧，实在是抽不开身。” 傅家合只得作罢，他手上也有一堆事等着处理。 这天陆晚禾正在店里忙，有人进来问：“你们老板呢？” 陆晚禾回头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熟人——沈程。 “你怎么来了？” 沈程淡淡地笑道：“我刚好来沪城办事。” 陆晚禾放下手中的事：“走走，我们去外边坐坐。” 沈程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身世背景真的会给人的气质加成。 他现在举手投足都沉稳贵气。 陆晚禾心里高兴得呀，这可是尊大佛，自己还想着以后怎么去找他呢，大佛自己找上来了。 沈程看着陆晚禾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谁说的？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见面当然高兴。” 沈程听见这话激动的心冷静了一些。 陆晚禾问：“你是不是当兵去了？” 沈程放下咖啡：“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行为举止不一样，我也有家人当兵。” “哦，在哪里？” 陆晚禾想起陆明强神色黯然下去：“转业，不提他。你来沪城办什么事？” 沈程胡乱说了一个借口，事实上他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专门过来看陆晚禾。 他当年返城之后家人就给他送进了部队，在那里历练了几年，如今刚回来他就“打探”了陆晚禾的去向。 “你可真够厉害的，就没有你不擅长的。”沈程由衷地夸赞。 陆晚禾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笑道：“机会来了就要抓住不是吗？” “机会吗？”沈程重复了一句。 他低头沉思，那自己算不算是陆晚禾可以抓住的机会呢？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带你到京城过上最好的生活你愿意吗？” “不愿意。”陆晚禾抱歉一笑，“我抓住这么多机会不就是为了自由嘛，靠别人不自由，我可不想。” “我会给你自由的。”沈程一改沉稳急切地道。 “那也不行！” 陆晚禾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谁。 只见大醋坛超大声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沈程的脸上满是不悦，他没想到那个在柳树村的傅家合居然也会出现在沪城。 而且看他的穿着，混得一定不差。 他看向陆晚禾问：“没想到你把他一路帮扶到这里。” “这话说的可不对，是家合在帮我。”陆晚禾突然抓住傅家合的手，“而且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什么？”沈程惊讶地问，“你不是还在上学吗？” “嗯，先领证后办婚礼。” 陆晚禾看着傅家合随时要爆发的样子，想着还是早点摊牌吧，要不然两人越闹越难看，别再把人得罪了。 第278章 领证了 沈程用全身表达着失落，他垂下眼，嘴唇紧闭，肩膀都跟着耷拉了下来。 傅家合则是满脸得意，他甚至又往后退了退椅子，翘起了二郎腿。 沈程一刻都待不下去，他起身离开。 陆晚禾也跟着起身追出去，傅家合着急地拉住她。 陆晚禾回头：“你在这儿等着，我有事跟他说。” 傅家合不得已收了手，嘴不自觉地瘪着。 “这就要走了吗？”陆晚禾追上去问。 “嗯，我还有其他的事，就是顺便过来看一下你。” “好，我们还是朋友吧？” 沈程回头苦笑了一下：“算是吧，你知道其实朋友这个身份更让我痛苦。” 陆晚禾顺了一下头发：“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好，可能是因为知青那个特殊身份、特殊环境让我看着特别一些。” “可能吧。” 陆晚禾递给沈程一张名片上面有她的联系方式。 “我没有这种东西。” 不过沈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下一串号码。 陆晚禾收了这张，又给他换了一张名片，然后道：“期待我们真正成为朋友的那一天。” 沈程临走时往陆晚禾身后看了看，陆晚禾在他脸上看到了不甘。 可她真的认为自己没那么优秀，以沈程的身份找个门当户对又优秀的人太轻松了。 而且她也真的觉得沈程对自己的喜欢有一层滤镜，像是一种感激和回报，只不过他自己没发现而已。 陆晚禾转身就意料之中地看见傅家合靠在门上。 “我看你倒是越来越不稳重了。”陆晚禾打趣他。 “不是你说希望我‘活泼’一些吗？你要是喜欢稳重我可以再变回去，比他还稳重。” “傻样。” 傅家合在后面追着：“那是你不了解男人，不知道他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陆晚禾念了一个头衔。 傅家合一头雾水问：“什么意思？” “那人是他爸，这人你得罪的起吗？” 傅家合怔住：“怎么可能？” 陆晚禾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傅家合马上又改口：“他就是身份了得我也绝不退让！” “大哥，你看我答应他了吗？还用你‘绝不退让’？” 傅家合嘴上逞强，心里面可是慌得很。 他从认识陆晚禾那一天起，陆晚禾每天的重心都是：赚钱、赚钱、赚钱。 他为了“取悦”陆晚禾，更是拼了命地赚钱。 可沈程明明可以轻松地给陆晚禾带来想要的一切。 他试探着问：“那……那你会不会后悔？” 陆晚禾没有回答他，只道：“你陪我回去取个东西吧。” 傅家合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一路忐忑地跟她到了家，直到看到陆晚禾举着证件才反应过来。 他将陆晚禾抱起原地打转：“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是是，你不是天天吵着要去吗？” 傅家合激动得手都开始颤抖，后面的过程他整个人都是飘的。 怎么去的民政局，工作人员说了什么话，他们递了什么证件，又是怎么走出来的。 这一切的一切傅家合都没有印象，这真的是很奇怪的体验。 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每个画面都牢记的。 可他就是想不太起来，像双眼朦胧地看了一场别人的电影。 直到陆晚禾叫着把结婚证递过来。 傅家合拿着结婚证，冬日艳阳照着那几个红彤彤的大字，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 “这是真的吧？”傅家合问。 陆晚禾笑弯了腰：“傅家合同志，你已经呆了很久了，快清醒一些吧。” 傅家合伸手摸着上面两个人的名字，那种真切感假不了。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鼻子却开始发酸。 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不受自己左右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 陆晚禾看他的样子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他那一幕。 当时他是个多么冷漠的少年啊，如今的他却激动的像个孩子，又笑又哭的。 陆晚禾拍了拍他：“行啦，冷静一下吧。” 傅家合看着她认真地道：“我想我冷静不下来。” “那我说个让你冷静下来的事吧。在办婚礼之前，我们还不能，不能那个……” 傅家合眯起眼睛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脸霎时红了起来。 “你想什么呢？”他害羞地丢下陆晚禾就往前走。 陆晚禾心里冷笑，哼，假清高。 不是她保守，是这次回来之前盛桂丽特意在她耳边叮嘱的，她怕两个人领证后不注意，要是有了孩子就不好了。 陆晚禾答应盛桂丽了就不想食言。 再说她自己也有这个担忧，她现在还没毕业犯不着为了这事儿在学校里又出把风头。 当天晚上两人带着豆儿、张佳佳去吃了一顿好的，也算是庆祝一下。 陆晚禾也打电话通知了一下家人。 盛桂丽挺开心，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个儿子。 陆卫东还是不行，他怎么都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陆明扬、陆明远虽然也不太高兴自己妹妹这么早就嫁了，但对方是傅家合让他们又放心一些。 总比社会上那些没什么本事又牛逼哄哄的臭男人强。 盛桂丽一天天在家盼着终于把女儿再次盼了回来。 傅家合和豆儿也一起跟着回来，陆晚禾把张佳佳也叫上了，不能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沪城过年。 年前还有一件好事，胜利钢厂的楼房建好了，陆卫东分了三室一厅。 房子的位置也好，在一楼还带了个小院儿。 盛桂丽笑得合不拢嘴，只有陆晚禾知道，一场血雨腥风马上又要来临。 果然在分好房子的第二天周静就带着陆明强找上门来。 周静一脸假笑，上来就跟大家套热乎：“人这么齐啊？也是过年就是要热闹一点。” 盛桂丽觉得自己的血压都升高了，她没好气地问：“有事快说，没人想见你。” 周静收起了虚伪：“妈，那我就直说了，听说厂里的房子已经分好了，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们可是答应我们房子归我们的。” 陆晚禾道：“你放屁，当初说的是厂里分的楼房你们可以住，哪只耳朵听见房子都归你们？” 第279章 给她就是了 “陆明强是家里的老大，房子不先分他分给谁？我们也不是说不让二老住，只不过是先把产权说清楚了。” “呦，产权都知道，想必也是做了不少功课。你说再多都没用，房子没你们份儿。” 周静撒泼的速度倒是很快，说倒就倒，可这套路陆晚禾太熟悉了。 她在柳树村见过太多。 陆晚禾反倒拉着盛桂丽淡定地坐下，一屋子的人看她表演。 最后还是陆明强看不下去上前把周静拉起来。 他低声道：“她虽然闹得难看，但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家，属我赚得最少，当初把我一个人搞走，如今我又什么都没落到。” 陆晚禾笑了：“大哥你没落到什么啊？你跟二哥结婚爸妈可是一碗水端平，给二哥的甚至比你们还少呢，人家也没要三转一响，你倒是哪里觉得亏了？” 周静跳着叫喊：“那店铺呢，他们还有两间店铺呢。那钱可是哗啦啦地进啊。” “大嫂，店铺我说了两次了，那是我的，我爱给谁给谁，你算老几啊总惦记着。” 周静转头冲陆明强冷笑：“听见了，她问你算老几呢，这就是你之前天天跟我念叨的好妹妹。” 陆卫东一拍桌子：“够了，只要你们出现这个家就没消停过。陆明强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有问题？” 周静马上又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这一次陆明强也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陆晚禾站起来问：“是不是把房子给你们，你们就不闹了啊？” 周静马上收了哭声：“真的吗？” “假的，逗你玩儿呢，就想看看你这副嘴脸变得有多快。” 周静的身手有多快，傅家合怕陆晚禾吃亏一直护在周围，就这样还让周静挠了一下。 陆晚禾的下巴上挂了一道血淋淋的印子。 盛桂丽上去就给了周静一记响亮的巴掌，她打完都觉得自己的手震得发麻。 傅家合正窝着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出，豆儿突然冲到周静的面前又打又踢的。 周静是女人男人又不好插手，豆儿仗着自己年纪小可不管那个。 周静要还手打豆儿，小麦和张佳佳就一起上。 周静窝在地上大喊：“陆明强你是死人啊？” 陆明强上前去拉豆儿，傅家合就逮住机会动手。 陆明强当过兵，傅家合虽然个头跟他不相上下，但远不如他壮，所以几招下来并不占优势。 他打架以狠着称，面前的人毕竟是陆晚禾的亲哥，他就下不了狠手。 陆明扬眼看着傅家合要吃亏，也一起加入。 他结婚时陆明强和周静来闹事，他就已经很不爽了，这笔账也就一起算。 盛桂丽看着几个儿子扭打在一起就心痛得要命，感觉周静一个搅屎棍把整个家搅得鸡犬不宁。 陆卫东作为一家之主在这种乱战下也说不上话。 当然，最终的结果也可想而知，他们两个人怎么会是一家人的对手？ 周静头发披散着，鼻子里噗噗地往外流鼻血，陆明强也弄得灰头土脸。 陆晚禾突然喊：“够了，都停手吧！” 所有人都住了手。 周静还很不服气，可她用手胡乱地捂着鼻子也顾不上别的。 陆晚禾扔给她一卷纸，然后问：“如果我说把我可以把房子给你，但要跟你们断绝关系再不来往，你们肯吗？” 陆明强大惊：“你说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哥你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还把我们当家人吗？你扪心自问这个房子你要的合理吗？ 既然你一次次的往家人胸口上捅刀，那不如大家都做个了断，房子归你们，但我们从此不来往了，父母的一切你们都不要再惦记。” 陆明强呆愣住，他其实被周静挑唆的就像一个争着要糖吃的小孩一样。 他以为这颗糖永远不属于自己，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哭闹。 可今天突然有个人说：糖可以给你，但我们不要来往了。 陆明强一时不知道要接受哪个答案。 可他有犹豫，周静没有，她鼻子上堵着纸，也不顾满脸的血渍，大声喊：“可以，你们现在立字据。” 陆晚禾让陆明远拿来了纸笔，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事由。 周静的眼睛像个偷了一壶油的老鼠一样，她拿着急切地抢过字据，拉着陆明强就走。 快过年了，这里是商业街，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备年货的人。 他们狼狈的样子走在路上很突兀，陆明强看着脸上挂着彩欢天喜地的周静有些恍惚。 这一切是他想要的吗？ 陆晚禾刚刚擅自做主的行为并没有换来家人的不满。 如今的陆晚禾已经足够强大，让家人可以放心她的每一个判断。 今天大家的“割舍”其实都因为对陆明强还有爱，不堪一次次的争吵。 陆晚禾道：“你们放心，我年后就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家很快就恢复了好心情，为什么不呢，他们家今年的喜事可太多了。 两个儿女成了家，家里人口一下子旺了起来，一家子人热热闹闹得过了一个年。 分别时盛桂丽又是一顿伤心，她都习惯这种热闹了，这一下子要走这么多人。 小麦这次也要跟着回去，沪城得生意需要她照顾。 家里就只剩陆明扬，盛桂丽伤心也能理解。 陆晚禾劝她：“你想我们周末就过来看我们呗。” 傅家合突然发话：“我这次回去买辆轿车，周末开过来接爸妈过去玩儿。” 盛桂丽还没开口，陆明扬先跳起来：“行啊妹夫，你快买快买。” 盛桂丽打了他一下：“不知道自己好好挣钱，现在还卡上你妹夫的油了？” 小麦赶紧小声道：“妈，你放心，我们会努力的。” “妈说他没说你，你好着呢，妈一百个满意。” 陆明扬不服气：“你再嫌弃还不是就我这个儿子陪着你？” 陆晚禾赶紧接话：“是是是，二哥最好了，爸妈就交给你了。” 陆晚禾回沪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买了三套房子。 钢厂的房子她早就打算给路明强，她故意这样做就是为了除后患，一套房子打发了他们，让他们没资格惦记别的。 第280章 二哥被骗 陆晚禾买了同一小区的两套商品房，准备给二哥和三哥一人一套。 然后她又在沪城思南路买了一套洋房，这套房子她打算明年给盛桂丽和陆卫东搬过来住。 再等几年她打算再另买一套自己和傅家合住。 有钱真好，给爱的人一掷千金的感觉也真好。 但……陆晚禾觉得自己还没有足够有钱，如今手下的生意都要迅速扩张，正是用钱的时候。 傅家合的物流生意就比较烧钱，如今市场开放商品开始各地流转，正是抢占市场份额的好时机。 他们目前从广州到哈市打通了一条物流线路。 陆晚禾又投资建了几个中转站，如今还没有计算机和各种系统软件，她只能人为建立了一套物流配送表格。 让所有的货物以最低成本、最快速度运送到指定地点。 卡车是重资产投资，回报率虽然高，但投资回收期长。 可陆晚禾觉得这条产业必须重点培育，自家的其他产业也需要物流支持。 商贸店傅家合从南到北已经开了20多家。 除了沪城和甬宁县，其他地方的商贸店他们都是租赁的商铺。 如今这个年代，商铺租金成本的占比很低，资金现在压在房产上没必要。 服装店陆晚禾也开了10几家，现在市场火热，她走批发、零售利润很丰厚。 等再过几年，她就打算去周边建厂做自主品牌。 除了这些陆晚禾还打算做一个新的产业，那就是电器零售。 过去电器一票难求，如今放开市场需求巨大，而且电器零售的利润也高。 陆晚禾盯上了这个产业，有人也跟她思路相同。 那就是陆明扬。 甬宁县两个服装零售店铺虽然都给了陆明扬，但他总觉得自己这是沾了妹妹和老婆的光。 不光他这么想，盛桂丽也总在他面前念叨，让他平时上点心，别把人家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店铺给弄黄了。 小麦不过问家里的资金，店铺的盈利都归陆明扬。 陆明扬拿着这些钱总想自己闷头做些什么。 他想来想去就看中了电器零售。 其实也不是他看中的，是有人“勾搭”的。 80年代改革开放的浪潮带来了无限生机，可与此同时市场也变得鱼龙混杂，滋生出了很多骗子。 陈芝华就是其中一个。 她在陆晚禾的店铺那儿受了刺激以后，就无法再安心打工。 她买了火车票，辗转去了广州。 那个年代广州更为活跃，到处都是戴着墨镜穿着喇叭裤的潮男潮女。 陈芝华在那里还没琢磨出什么正道生意，先跟骗子阴差阳错地结了缘。 陈芝华胆子大、够沉稳，不知怎么跟骗子的头目很投缘，觉得她是个干大事的人。 刀哥喝着酒道：“妹子，如今这些行骗的招数在广州这片已经不好做了。哥就靠你给我再闯出一片天。” 陈芝华只有两个目标：赚钱、报仇，两个目标结合在一起，让她回甬宁后锁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陆明扬。 此时的陆明扬在甬宁县各种招摇，他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是很多人眼中盯着的一块肥肉。 大家都想办法从他身上刮油。 陆明扬还觉得挺美，他随便一招呼就有一群朋友到场，朋友又引荐新朋友加入，他的队伍也就越来越壮大。 这天酒局上有人介绍了一个广州回来的朋友阿茂，这人一来就跟陆明扬套近乎。 有天酒过三巡，他就跟陆明扬介绍了一个生意。 陆明扬头晕得很，但他第二天起来还是记得阿茂说的电器倒卖。 他一想，这生意不比卖衣服更体面更赚钱？ 他清醒了一下就去找了那个阿茂。 阿茂说得特真诚，说他在广州认识一个香港人，手上刚好有一批电视机，错过了就没有了。 陆明扬一拍桌子：“既然人在这儿，你马上带我去见啊。” 阿茂在定好的包厢里将陆明扬引荐给了香港人。 “林老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陆老板，他在甬宁有两个服装店铺。” 陆明扬主动伸出手，但林老板眼皮都不抬一下：“阿茂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的生意跟那些小打小闹的不同，一般人可吃不下我的货。” 陆明扬听对方讲完这一口不利索的普通话就脸一黑。 阿茂赶紧招呼陆明扬先坐下，然后哈着腰跟林老板介绍：“他们家的生意做的很大的，在沪城还有店铺呢，人家还有自己的车队。” “哦？”林老板抬起头，“那是我林某人有眼无珠了。” 陆明扬听他这样说才缓和了脸色，他弹了弹衣袖，往那一坐。 阿茂赶紧叫来服务员上菜。 几杯酒下去，陆明扬就完全抛开了之前的不愉快。 林老板大着舌头道：“哎呀，陆老板，这是我少见了，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还藏着你这么一个能人，屈才了真是屈才了。” 陆明扬举起杯：“啥也不多说，林老板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林老板也马上举起酒杯，他低声问：“阿茂跟你说我有多少货？” 陆明扬比划了一下：“15台。” 林老板嗤笑出声，他伸出食指晃着：“nonono,那是我骗他的，怕吓到他，我手上一共有50台货。” “50台？” “对啊，陆老板你不会被吓到了吧？” 陆明扬连忙摆手：“怎么会？我是什么人？” “还是陆老板大气，这些货我给别人300块一台，转手一卖就能赚5000块。我们有缘分，我给你250块一台，你这至少就能赚7500块。” 陆明扬一听眼睛就亮了，他哪里赚过这么多钱，一倒手就能赚这么多，把这个资源搞定了，那以后钱不就是源源不断地赚？ 这不就跟他妹妹陆晚禾一样？ 林老板看他半天没吭声，马上又道：“陆老板，我跟你有缘，这趟生意做下来如果顺利的话，接下来我手上的货都优先供应你。” “林老板，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50台我都要了。” “爽快，不过我们这是第一次做生意，货款要一次结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陆明扬有点傻掉，全款要1万2千5百块，他上哪儿一下子搞这么多钱？ 林老板看他犹豫马上道：“陆老板，我也不为难人，要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那你就少要点。” 阿茂马上道：“怎么会呢？陆老板可是我们甬宁县最大的老板了，这些钱为难不了他。” 第281章 信任坍塌 陆明扬被驾到下不来的位置上，他一咬牙道：“没问题。” 此话一出，林老板和阿茂拍手叫好。 陆明扬被他们二人，左一杯右一杯地灌。 盛桂丽半夜被巨大的敲门声吵醒，她披着衣服出来，就见两个陌生人架着陆明扬站在门口。 盛桂丽训斥道：“开门都不会了吗？” 陆明扬听见她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挤出一个笑脸：“妈，我要赚钱了。” 阿茂赶紧道：“伯母，他的钥匙没翻到，打扰了。” 盛桂丽以为此二人又是陆明扬在外边交的狐朋狗友，没好气地往里面一指，两人就将陆明扬架了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盛桂丽就跑到陆明扬的屋里把窗帘一掀。 “睡睡睡，天天喝到半夜回来，睡到日上三竿。” 陆明扬把被子裹了裹：“妈，让我多睡一会儿，我马上要赚大钱了。” “哼，你不要闯祸就好了。” 陆明扬又睡到了下午，肚子饿得受不了才起床。 现在盛桂丽和陆卫东都在厂里食堂吃饭没人管他，他收拾一下自己跑到饭馆去吃饭。 肚子填饱就开始想钱的事，他手上如今有5000块钱，这钱是结婚各家给他们的礼钱还有最近商铺赚得钱。 这些钱小麦都交给了他保管。 这钱还不到一半，他就打起了店铺货款的主意。 店铺虽然是给了陆明扬和小麦，但这进货钱他们每周都要结清。 陆明扬到店里跟周萍道：“货款都给我吧，我过一阵子去沪城直接给张佳佳。” 周萍有点犹豫，账怎么走流程定好的，陆晚禾也强调过大家要严格遵守。 但这店现在是陆明扬的，周萍总不能不听老板的话吧，就这样连着两周她把钱都给了陆明扬。 张佳佳那边账对不上有亲自打电话问过周萍，周萍说了理由后张佳佳也没再追究。 她虽然不理解陆明扬为什么突然改了流程，但这是陆晚禾的二哥总不会错了，她就先没跟陆晚禾讲。 陆明扬凑来凑去还差了3000块钱，他就打起了小麦的主意。 小麦有钱，陆明扬知道，婚后小麦已经让他掌握了家里的大权，但小麦自己赚得钱一直在她自己那儿。 他出现在沪城的时候像小偷一样，避开众人单独把小麦叫出来。 小麦疑惑地问：“二哥，怎么啦？” “我单独来找你有点事，你千万不要跟别人提。” “什么事啊？” 陆明扬神神秘秘地问：“小麦，你相信二哥吗？” 小麦脸一红：“当然相信啊。” “你那有没有3000块钱？先借给我用一下。” 小麦犹豫了一下，这钱她有的，但陆晚禾当初听见她让陆明扬当家曾经叮嘱过她，自己赚的钱要握住。 但……小麦对陆明扬没有二心，她马上点点头。 陆明扬松了一口气，抱着小麦就亲了一口。 小麦害羞地跑回去取了钱给了陆明扬。 小麦回店里的时候，张佳佳问：“陆明扬是不是来了？” “你怎么知道？”小麦脱口而出后马上又捂住嘴巴，“没有，他没来。” “你这表情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两口子干嘛呢神神秘秘的，陆明扬那儿欠了2期货款了，他不是说来沪城就带过来吗？” 小麦一听顿时有些傻眼，她做事一向规矩，破坏陆晚禾定的规则可不是她的性格。 可她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张佳佳就小声嘀咕：“记得让他快点把货款带过来。” 看着张佳佳的背影，小麦终究是没上前说明真相。 在整个过程中，每个人都是出于对陆明扬的信任默许了他的做法，也没人通知陆晚禾，让错误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陆明扬凑齐了钱，全程都没有任何犹豫，三天后他叫上车开往林老板指定的地点。 林老板脖子上挂着墨镜，拍了拍陆明扬：“是个干大事的，下次还跟你合作。” “林老板不点一下钱吗？” “陆老板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还能不相信你陆老板？” 陆明扬对这句话很受用，阿茂这时跑过来指着远处道：“陆哥，货我拆开了一箱，你去验一下，你看要我再拆开几箱不？” 陆明扬远远地看了一眼：“不用，林老板我也信得过。” 林老板哈哈大笑：“走走，让阿茂看着人装货，我们进去喝茶。” 陆明扬看了一眼，他有些不放心，但面子作祟他还是跟林老板进去了。 货拉回甬宁，他叫来了张爱国带人来卸货。 张爱国以为是衣服到了，还寻思着不是刚到了一批吗？看到一车的电视机箱子，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晚禾他是很敬佩的，但陆明扬…… 张爱国好歹也是当初最早走街串巷收货、卖货的人，智商和胆识都够，见识也多。 他不认为现在的陆明扬有本事搞来这么多电视机，这可是现在的抢手货，要很硬的资源才能搞到。 但他也不好多说，伙计搬了几箱货，然后就有点发懵。 “陆老板，这货都是电视机吗？” 陆明扬下巴一抬：“那当然。” “这重量怎么不对呢，里面的东西还直咣当。” “不可能。”陆明扬说着自己过去抬了一下。 这不抬不要紧，明显有问题，他急忙拆开箱子，只见里面放了几块大石头。 陆明扬大喊：“拆！你们快给我把箱子拆开。” 伙计们连拆十几箱都是石头。 张爱国知道他上当了，赶紧道：“别拆了，你在哪儿拿的货，我们现在找过去。” 陆明扬这才清醒过来，张爱国带了两个人跟着他一起开车过去。 哪里还有人了，陆明扬冲到早上还喝过茶的厂房里，那里面也空空如也。 张爱国跑出去，找到旁边工厂的保安打听。 保安道：“这厂子空了很久了，就前几天来了几拨人，拉了一些货，今天看着又都走了。” 张爱国跑回去：“老板，报案吧，这群人是骗子。”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 “要不跟陆晚禾说一下，看看怎么处理？” 陆明扬听见这个名字突然抓狂：“陆晚禾，陆晚禾，她是你老板还是我是你老板啊？这是我自己的生意不用她管。” 第282章 没保住 说实在的，张爱国来服装店是因为陆晚禾，当然没有工作的他能得到一份工作就很感激了。 可在陆明扬手底下做事很憋屈，陆晚禾有一套很清晰的管理流程，陆明扬却总是从中打破，他好像故意通过方式找存在感。 甬宁县的店陆晚禾不经常来过问，这些问题他们也不好反应。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说实在的张爱国只能提建议，并不能干预什么。 陆明扬发完火之后，冷静下来也觉得除了报警也别无他法。 现在想想就知道，阿茂跟那个林老板绝对是一伙的。 至于阿茂是谁介绍给他的，他每次都喝的晕晕呼呼的早就不记得了。 接手的公安一听这数额也是一惊。 81年，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他们马上组织了专案组。 随着市场开放，这种经济型犯罪也渐露端倪，他们也很受重视。 但案件开展得很不顺利，陆明扬这边除了能提供长相，其他的有用信息都提供不了。 当初介绍给他认识的人找到了，但那个人也是有天喝酒出来上厕所被人搭讪上的。 冒称阿茂的人说仰慕陆明扬很久想跟他认识一下。 对方塞了一包烟，那个人就把阿茂带进来介绍给陆明扬。 告知陆晚禾此事的是盛桂丽。 因为她也见过两个骗子，陆明扬想隐瞒的，但是说漏嘴了，被公安抓住了端倪。 公安找盛桂丽了解情况的时候，盛桂丽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人都站不住。 “到底还是闯了大祸了！”盛桂丽念叨。 陆卫东也是气得够呛，他们现在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到150块呢，陆明扬这就被骗了1万2千5百块。 他们两口子再工作80多年才能赚出这么多钱。 陆卫东拿起棍子照着陆明扬的后背抽：“说，你哪来这么多钱？”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陆明扬也没藏着实话实说了。 陆卫东恨得骂：“你居然还敢偷偷套你妹妹的货款，还去拿小麦的积蓄，你怎么跟她们解释？这个家都被你毁了啊。” 盛桂丽给陆晚禾打电话的时候，陆晚禾刚回沪城。 她这段时间跟傅家合去了广州，利用那边的人脉到处联系家用电器的供货商。 好不容易谈下来一个，返回来等着在这边选址开店呢，家里就出了事。 你别说陆晚禾是见过大世面，手里也是有钱的，就她听见这事儿脑子都是嗡嗡的。 他们现在正是需要资金进货周转的时候，陆明扬就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陆晚禾跟傅家合一起赶回了甬宁，看着堆在那儿的箱子，陆晚禾就一股火。 陆明扬见到陆晚禾还是知道怕的。 陆晚禾看了一眼箱子里的石头问：“你都不验货吗？” 陆明扬低着头：“验了，但是就看了前面几箱。” 他这话当然也是撒谎，他是因为看见有4台电视机才给自己找了借口。 陆晚禾看了一眼电视机：“这是翻新货你看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 陆晚禾无语：“我拜托你好好看一下，这根本就不是新机子，你连这个都不懂是怎么想着做这么大的生意的？” 陆明扬最近装逼装惯了，现在大家都在场，他被陆晚禾这样质问就恼羞成怒：“你能做生意难道我就不能做生意吗？” “你能，但你先自己去赚钱，拿你自己的钱去做生意，而不是骗取店铺的货款，还有骗小麦辛辛苦苦攒的钱。 结婚以后的共同财产小麦是信任你才交给你的。” 陆明扬被怼得说不出话，但他脸上还是没有歉意。 他不是不内疚，是飘了太久了，心态有点失衡。 短短一个月，他在那群狐朋狗友一声声的大哥中迷失了自我。 其实他内心知道，别说陆晚禾连小麦都比他有本事，店铺说是给他了，但那些人都不听他的。 他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只能在那群兄弟中找到自信。 傅家合上前拉了一下陆晚禾，陆晚禾知道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她二哥是觉得没面子了。 她语气柔和了一些道：“家合你跟二哥先回家，好好劝劝爸妈。” 她留下来要跟店里的人了解情况。 周萍有些紧张，陆晚禾信任自己才把这一摊交给她，结果她现在搞砸了，如果当初她没把钱给陆明扬也不至于让他亏这么多。 陆晚禾把她单独叫到仓库：“周萍嫂子，你也别太紧张了，下次注意就好了。” 她能说这话是因为周萍这人平时很有分寸，只要是在工作场合，周萍从来不拿陆晚禾当亲戚，毕恭毕敬的。 陆晚禾前世有这么多年经验当然知道多头领导的坏处。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周萍和张爱国都是能力比较强的人，他们能处理好这种事情。 其实最关键的，她没想到陆明扬能闯出这么大的祸，所以是她先疏忽了。 周萍眼泪在眼圈打转：“我和你晓东哥商量了，这钱我们家出一些补上。” 陆晚禾笑了拍拍她：“我往严重里说是为了让二哥长记性，这些钱怎么能让你们掏呢？” 她随后又找赵爱国谈了谈，这事跟赵爱国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想听一听他的看法。 赵爱国也不藏着，如实讲了：“……反正这店铺陆明扬要是插手管理，你那些规矩就成了摆设了。” “我知道了，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了。” 盛桂丽在家眼睛都哭肿了，陆卫东也坐在那儿叹气。 要说他两口子虽然跟同年代的人比都算是优秀的了，但对这种做生意的事还是一窍不通，平时也没办法帮忙照看着。 傅家合安慰道：“爸妈你们千万别上火，做生意都这样有赚有赔，这都是常事儿，而且这些钱也不算什么，我和晚禾会解决。” 盛桂丽道：“这是他自己欠下的债，怎么能让你们背？” 陆明扬倔强地回：“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当，你怎么当？不还是苦了小麦？” 盛桂丽的话刚落下，陆晚禾就失魂一样回来。 “妈，小麦流产了。” 第283章 代价太大 盛桂丽一个头晕倒在了座位上：“怎么会？怎么会？我前几天还给她打过电话。” 傅家合看陆晚禾气色不好，赶忙上前扶住她。 陆晚禾倚靠在傅家合身上，哽咽着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知道陆明扬这事一着急脚下打滑摔倒了。” 盛桂丽呜咽着哭出来：“这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就闹出这种事？我们家这种条件，明明可以稳稳当当的呀。这真是……哎呀，呜呜——” 陆卫东转头骂陆明扬：“没用的东西，现在还不知错吗？” 陆明扬早已傻住，在这儿之前他还是很不服气，觉得这次是自己疏忽了，以后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现在他却不了，他知道自己错了，让每一个人都失望。 可他错误的代价却是由小麦和没出世的孩子来承担。 陆晚禾也默默地流泪，傅家合一直给她擦着，小声哄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晚禾想，未来的某一天，大家一定不会再记得今天的悲伤，可在当下这个悲伤是真真切切的啊。 未来的好是不是真的可以掩盖当下的不幸？ 陆晚禾觉得不会，这个小生命的消失恐怕会在当事人的心里留下疤。 她在拼尽全力的时候一直都有照拂家人，即使是跟大家闹翻的大哥，也因为她有实力支撑，才能如愿地独占一套房子。 可如今她的这种照拂怎么反倒促成坏事了？ 陆晚禾缓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先顾眼前吧。” “对对对，快去看看小麦，她现在得多难过啊，呜呜……”盛桂丽说着又激动地哭了起来。 陆明扬头低垂着，不敢看任何人。 傅家合走过去拍了拍他：“走吧。” 傅家合开车载着几人回沪城。 沪城医院，张佳佳和陆明远都在小麦身边照料着。 陆明远不方便进去，就来回跑着支付一下药费什么的，剩下的时间他都等在走廊。 他知道这次二哥的祸闯大了，本来他刚听说也是想着赶紧帮二哥把这窟窿补上，别让小麦上火。 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陆晚禾带着一家人赶过来时，小麦刚睡下。 她提前劝过盛桂丽让她一会儿在小麦面前千万收着点情绪，免得惹小麦再伤心。 但盛桂丽根本收不住，到底是把小麦给哭醒了。 小麦看见陆明扬先是一惊，她迅速坐起来，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瘪着嘴，忍着泪，怯生生地看着他。 陆明扬受不住小麦这种眼神，心痛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道歉，陆明扬赶紧道：“小麦你没错，都是因为我，我辜负了你。” “不怨你的，是骗子太坏，我会跟你一起还钱的，我马上就要好了。” 盛桂丽大哭：“我的女儿啊，你说这种话妈要心疼死了。你别想着这些了，快把身体养好。” 陆晚禾也道：“小麦，这钱不算什么，我也不用你们还，你快点养身体是正事。” 她转头又对傅家合道：“带爸和二哥、三哥先回去，男的在这里不方便。” 傅家合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 他说完才离开。 陆晚禾看着他的身影心里一暖，不论什么时刻，傅家合总是会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留意着自己的情绪变化。 她是很伤心，小麦当时是想跟着一起回来的，她没让。 当时想着，场面一定不会好看，她想给陆明扬一个教训，小麦在场她不好说。 现在她却想要是当初带着小麦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 就算小麦跟着自己出事了，她是不是也可以利用系统保住小麦的孩子？ 这种假设很折磨人，也将她的愧疚写在了脸上。 当他们一家人沉浸在悲伤之中时，另一端的陈芝华正在喝酒庆祝自己的胜利。 刀哥搂着她的肩膀：“妹子，我真没看错你，你一出手就是大单，以后前途无量啊。” 陈芝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小意思，只能说他太自大了。” 伪装林老板的人道：“那是你拿捏对方有分寸，让他不得不上套。” 阿茂也奉承道：“对对对，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到了一万多块钱。” 刀哥把钱拿出来，数了5000块钱给陈芝华：“这钱你拿着。” 陈芝华以为自己怎么也能得一半，毕竟人是她选的，计划是她订的。 刀哥看出了她的不满给阿茂使了一个眼色，阿茂赶紧假装讶异地喊：“呀，老大对芝华姐真好，以前可从没给我们兄弟这么多。” 陈芝华听见这话心里总算舒坦一点，毕竟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也没冒什么风险。 不过这也让她暗自下决心要早早强大起来，好自己出去单干。 5000块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陈芝华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是有钱人了。 81年的5000块购买力那是相当的强，陈芝华已经开始合计拿这笔钱怎么投资做生意了。 她陆晚禾不是能开店卖衣服吗？她也能啊，这有什么难的呢？ 她转手就拿着这些钱去广州进衣服，想着回甬宁卖。 小麦毕竟还是年轻，身体恢复的快，再加上这些天盛桂丽和张佳佳做的各种补品。 等她出院时气色好了很多。 陆明扬每天垂头丧气的，陆晚禾在小麦出院前特意找他谈话，让他快点振作起来别给小麦添堵。 “我想自己做生意。”陆明扬道。 他不提这茬陆晚禾也正想找他谈呢，“服装店的管理你就不要参与了，张佳佳到时会做账，盈利的部分，她会把钱给你。” “就因为我犯过错，你们就要架空我吗？” 陆晚禾叹口气：“二哥，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你就是这次没出问题，我过几天也会找你谈这个事儿。” “妹妹，你就是瞧不上二哥是吗？” “二哥，不是我瞧不上你，是你的步子迈得太急了。 我如今这生意也不是一下子做成的，当年下乡当知青就积攒了经验，如今身边也都是些可靠的人帮扶着，这些你有吗？” 陆明扬自己思索一下，他哪里有什么可靠的人？这次被骗不就是身边的人不靠谱嘛。 第284章 内应 “我知道错了，妹妹。” “二哥，我知道你心急，也想自己做事。你下次觉得有什么想做的，跟我商量一下，我如果觉得可行，会投资你的。” 陆明扬终于提起了精神：“真的吗？” “二哥，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对你什么样吗？你不能拿我当对手一样心里不平衡，那样我们就越走越远了，结局就会像大哥一样。” 陆明扬终于顿悟，人成熟了，成立自己的小家之后，跟兄弟姐妹之间是免不了“攀比”的。 陆明扬就是这样造成了心里的不平衡，总觉得他一个当哥的要靠妹妹庇佑，就有些不服气。 可他也没自己想一想，现在的他是否具备这样的能力。 陆晚禾知道，这次谈话过后，陆明扬应该会有所改善。 过了一段时间，公安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从陆明扬的口音描述判断对方应该是粤省人。 考虑到他们娴熟的诈骗技巧，公安首先怀疑这些人在广州流窜作案。 他们将罪犯画像邮寄给了当地的兄弟单位，但这个年代这种联合办案的难度可想而知。 陆明扬每天都盼着奇迹发生，但陆晚禾知道希望渺茫。 她倒是能找到，但系统消耗的财富可比损失的钱要多多了，所以没必要。 这些钱能让陆明扬长个教训就挺好的。 再说，她总“开挂”也怕周围人看出端倪，到时有些事就不好解释了。 傅家合一个人又开始到处跑，忙电器零售的生意。 陆晚禾则要专心到学校补课，前一阵子她可请了不少假，这是有院长支持都给批了，要是一般学生恐怕门都没有。 陆晚禾刚回到学校，宋洁就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说她最近一段时间跟杨光的关系有多么的突飞猛进。 “你什么意思？不会是指那个吧？” 宋洁满不在乎地点头。 “我的大小姐啊，你这次也玩儿的太过了一点。” 宋洁凑到她耳边：“你不懂，杨光是学医的，人家天天看这个，都习以为常。” “大姐，他是男的，你是女的。这什么年代，你做这事不吃亏吗？” “嗨，你情我愿的有什么啊？再说我这样就是为了对抗我父母，到时候我一毕业就告诉他们，让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陆晚禾无奈地摇头：“杨光是农村考出来的，他毕业后，最多就是进哈市的医院。 他要是留在沪城，那不还是要靠你家人的关系，你说你家人要是知道他对你做过这种事，还会帮他吗？” 宋洁瞪大了眼睛，常青刚好过来，问：“干啥呢？傻呆呆的。” 陆晚禾冷哼一声：“她可不是傻了么，脑子单纯到愚蠢。” 宋洁气得跺脚：“那我瞒着不就行了吗？” “你这还聪明一点。” 大学气氛就是不一样，一进了这里一些杂念就摒除掉。 陆晚禾抓紧补习专业课，一些语言课程她也赶快复习起来。 她跟傅家合商量过，电器零售做起来，就让傅家合报个夜大或者单独请个家教，帮他补习一些知识。 傅家合抱着她抱怨：“你当我老师不行吗？” 陆晚禾看着他道：“你觉得我教你，你会看书还是看我？” 傅家合上去亲了一口：“那当然是看你。” 陆晚禾按住他乱动的脑袋：“我们以后还要走很远，虽然说实践出真知，但知识跟不上还是不行的，会限制你的眼界。” “知道了。”傅家合翻出一本书，“我现在有时间了也会学的。” “孺子可教也。” “那有没有什么奖励？” 陆晚禾扳着他的脑袋亲了一口。 “不够。” “这样呢？” “还是不够。” 陆晚禾上去咬了一口，等傅家合吃痛了，自己跳着跑开。 “嘶——”傅家合用手摸了一下嘴唇。 还能怎么样？只能一天天咬牙撕日历，等着她毕业的那一天。 陈芝华异想天开了，她以为到处都是机会，只要自己批发了衣服，回来就能像陆晚禾的店铺一样兜售一空。 她推着自行车在商业街上摆了两天都没卖出去几件。 她不知道她的眼光不行，而且也没经验，在广州档口人家看她不懂行，给她拿的都是一些过时的衣服，而且价钱也不低。 陆晚禾这边，拿货款式都是由小麦来定。 小麦隔一个月就要去广州一趟，那边陆晚禾也雇了人。 小麦会去各个档口看一下，然后结合自己的眼光，跟对接人定好款式，后续让对方进货。 小麦也会根据张佳佳每个月盘的货和营业情况，及时地调整进货方向。 她还爱琢磨不同地区大家的不同喜好。 在此之上，她还会带着裁缝对一些衣服进行改良，保障他们的服装店铺有别于市场上的竞争对手。 当然小麦能做到如此都是陆晚禾培养的。 她选品很有眼光，所以基本没有积压库存。 即使有，小麦也会及时收回来做改良。 甬宁县有陆晚禾这样的服装店铺，陈芝华这种怎么会好卖？何况她卖的衣服也并不便宜。 当你觉得遍地都是钱的时候，可能不是市场太好，而是你看的太简单了。 陈芝华卖了三天就失去了耐心，她竟然推着车子跑到陆晚禾的店铺这儿来卖。 周萍开始看见了还没放在心上。 但陈芝华越来越过分，居然堵在门口去拦那些进店的客人，向他们推销自己的衣服。 张爱国出去撵过她几次，但陈芝华脸皮厚，撵走了她还来。 周萍就打电话跟陆晚禾说了，她现在做事也谨慎，怕陈芝华这样闹下去，张爱国收不住手，别再闹出什么事。 谁知陆晚禾接了电话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有多少货？” 周萍想了一下：“我看她的袋子，衣服可不少呢。” 陆晚禾挂了电话就想陈芝华哪来那么多钱？ 然后她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两个广州人为什么那么难抓？ 因为他们在甬宁县就没待过几天，公安查了他们住旅店的记录很是惊讶。 高度怀疑他们在本地有内应，可关于这个内应他们也没查到任何头绪。 陆晚禾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人莫不是陈芝华？ 第285章 被嫌弃的一生 t 第286章 偷渡 世间的事总是阴差阳错地交织在一起。 盛桂霞和陈国强今晚本会死于这场火灾。 可有人却及时救了他们。 张爱国看到火光亮起的那一刻大脑还反应不过来。 他只是没想到陈芝华居然可以这么狠，这么绝。 他当时在继续跟踪人和救人之间选择了救人。 他把门踹开，将熟睡的盛桂霞和陈国强拉出家门。 盛桂霞还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但看着大火蔓延的家就只顾着哭嚎。 还是陈国强警觉，他厉声问：“你是谁？” 张爱国道：“这你别管了，火是陈芝华放的。” 盛桂霞还在哭嚎，听见陈芝华放的她突然噤了声，身上顿时传来了刺骨的寒冷。 她以为是钢厂搞得鬼，原来是陈芝华要她的命。 其实，这个房子就算没有这场大火，他们也住不了多久了。 之前住在这片的职工，钢厂都给分了新盖的楼房，陈国强已经被开除分楼房自然是没有他们的份。 但现在钢厂通知他们这片房子马上就要回收拆除。 人家一来盛桂霞就躺在地上撒泼，她也没想自己能混上钢厂的楼房，只是想着让钢厂赔偿一些。 现在好，由于她的亲生女儿要杀她，间接帮了钢厂。 张爱国来不及细说，他赶紧又朝着陈芝华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不知道这人要是追丢了，怎么向陆晚禾交代。 陆晚禾越想越觉得陈芝华有嫌疑，她让周萍去看过，陈芝华拿的明显是广州那边的货。 突然变有钱+出现在广州，陆晚禾怎么想都觉得她二哥陆明扬被骗跟陈芝华脱不了干系。 她可以让系统去查，可查了以后，她还是要找一系列证据，才能去公安报案，要不然太突兀了。 既然都是要查，索性就在现实中解决这个疑问。 陆晚禾让张爱国跟踪一下陈芝华的行踪，一有异常就向她汇报。 如果陈芝华去广州，也要一路跟过去。 张爱国看到陈芝华被打并没有上前帮忙，这人的劣迹他听周萍讲过。 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帮。 可他奇怪的是，陈芝华被抢后也没有去报警。 按道理来说，公安那边也没有查到她跟诈骗案有关，不至于这么小心。 他看到陈芝华去买了两桶柴油就更不解。 以往他跟踪陈芝华到了出租屋就不会再等下去，但今天他觉得有太多的困惑就在外边多停留了一会儿。 也就是这样，让他亲眼目睹了陈芝华下手准备烧死自己的父母。 张爱国浑身冒着冷汗，没想到看着干巴巴的陈芝华居然能这么恶毒。 还好他往前追了一会儿真让他追上了。 路上黑漆漆的，就着月光勉强看清一切，张爱国控制着自己的节奏，尽量不暴露自己。 他能轻易地追上也是因为陈芝华消失的方向再往前走就是出县城的路。 张爱国前面看陈芝华背着一个大包，他猜测陈芝华可能要跑。 他没猜错，陈芝华不打算直接从甬宁车站走，她打算徒步到下面的一个小镇上车。 为了防止纵火案发生后，公安在甬宁县的交通枢纽布局。 张爱国一开始对陆晚禾的猜测还抱着怀疑的态度。 现在看陈芝华缜密的思维和这心狠手辣的样子，他也越来越确信陈芝华跟之前的诈骗案有关。 凌晨3点多，陈芝华赶到了甬宁县临镇的火车站，她在窗口买了一张票。 这个火车站小，张爱国小心观察等她上厕所了，才也跑到窗口去买票。 这个时间点买票的人少，张爱国到窗口直接道：“跟前面那女的买一样的票，俺俩一家的，我来晚了。” 窗口售票员想都没想就直接让他付钱。 张爱国拿到票一看，跟自己的推测一致，是往广州那个方向走的火车。 到了早上5点多，车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张爱国终于不用那么紧张地躲藏了。 他一路跟人到了广州才找到机会给陆晚禾打电话。 陆晚禾听到张爱国说的这些震惊得半天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前世的亲生父母可能就死于昨晚的火灾了？ 这种阴差阳错可能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她可能跟盛桂霞和陈国强还是有着脱不开的渊源。 她道：“辛苦了，不论怎样你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广州那边我们有人，你说一下自己的住址，我马上让他们跟你会合。” 张爱国报了一个地址，陆晚禾挂了电话就赶快联系那边的人去接应。 问题也是出现在这个会合的时间差上。 陈芝华到了广州就去找了刀哥，她说自己想去东南亚。 她为什么敢放火，因为之前刀哥讲过万一做事败露了，他们有一条偷渡的线路，逃到国外还可以继续逍遥。 所以让她放心大胆地干。 刀哥大笑着：“妹子，怎么还这么怕呢，不至于，我看你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啊？” 陈芝华面色冷冷地没吭声。 刀哥突然脸色一变：“别不是你在老家又犯了什么事了吧？” 陈芝华当然不会傻到暴露自己的老底，她马上道：“没什么。” 刀哥马上又笑道：“那就没事，这里是广州，离你家远着呢，真有什么事也不怕。” 陈芝华想想，要不就再等几天再说，真要是到了东南亚又要从头开始。 她紧张的心情由于刀哥张口闭口的会罩着她而缓和了很多。 结果几个人准备出去吃饭的时候，陈芝华发现了张爱国。 那一刻她的头皮都惊得发麻。 刀哥转头看着她惨白的脸问：“怎么了？” “刀哥记得我说在甬宁县跟踪我的人吗？” “嗯，怎么了？” “我刚刚在这儿看见他了。” 刀哥和周围的兄弟顿时都严肃了起来。 “别吃饭了，你们收拾收拾，我们晚上就出发。” 陈芝华听刀哥这样说反倒放下心来，这说明他确实有门路出去。 晚上一辆面包车载着一行人行驶到了一个小码头。 船上下来几个壮汉：“你这次送来的货色不太行啊？” 刀哥赔了一个笑脸：“哎呀，好好收拾收拾一样。” 陈芝华听着话不对，转身准备逃被刀哥身边的人一把抓住。 刀哥卸下了她身上的背包，从里面翻出钱数了数：“说了让你继续跟我诈骗，非要折腾什么衣服，暴露了自己不说，还让人盯上了，没用的东西。” 第287章 感情危机 陈芝华惊恐地问：“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是要去东南亚吗？我这就满足你，不过到了那边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你个畜生。” “妹子，你要是这么说哥可就不好了，哥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呢。” 陈芝华还想说什么，船上的人早已不耐烦，他们胡乱拿了块破布堵住了陈芝华的嘴。 那一刻陈芝华知道自己完了。 她以前作恶，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上。 就算是当初被陈大力威胁，她也觉得自己有机会摆脱。 可现在，那种无力感和无尽的黑暗让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彻底完了。 她甚至盼着张爱国能快点把自己抓回去，毕竟留在国内她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可这一次她没有这种好运。 张爱国也发现自己可能暴露了，他跟陆晚禾安排过来的人会合后虽然开车追了过去，可很可惜被甩掉了。 张爱国立刻开车折返回来报案，他如今掌握了这些人的据点，想要锁定他们很容易。 刀哥“卖”掉陈芝华之后就开车躲了出去。 但他逃的时候并没有通知“林老板”和阿茂。 张爱国报案后，公安顺着线索抓到了两个人，可刀哥还是跑掉了。 但这也是胜利，至于陈芝华，根据阿茂的介绍，还有张爱国他们跟丢的地点，公安高度怀疑她可能偷渡了。 陆晚禾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陈芝华就算逃到了东南亚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 如果她返回国内，也逃不掉公安的追捕。 这件事也算了结了。 但反倒有个不好的影响，陆明扬觉得并不是自己能力差，而是对方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陆晚禾看着他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么低级的骗术，你但凡认真一点也不会上当。” 陆明扬低着头不再说话。 小麦偷偷拽了拽陆晚禾，陆晚禾只能平复了一下情绪道：“你不是说来沪城有事找我商量吗？” “我想开一个饭店。” 陆明扬天天在外边胡吃海喝，他看人家生意做得很不错，也动了这个心思。 “你又不会炒菜又不懂管理，你打算怎么做？”陆晚禾一盆冷水泼下来。 “我是想先问问你同不同意，同意我就到处跑跑。” “你不给我拿出一个方案我怎么同意？” 陆明扬不耐烦地一抬手：“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搞。” “哎，你回来，你都多久没见小麦了，也不待一下再走。” 陆明扬并没有停下脚步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晚禾从一开始就觉得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会影响着什么。 她以为会影响小麦，没想到小麦用她的温柔和大度过去了心里这道坎。 倒是陆明扬，他觉得对不起小麦，在小麦面前抬不起头，总是躲着她。 这不自从出了事，陆明扬一次都没来过沪城，还要小麦抽时间去甬宁见他这个大闲人。 陆晚禾之前就觉得他俩不太合适，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陆明扬应该娶那种他追在后面的，而不是像小麦这种“献祭”型的。 陆明扬不会珍惜，这样只会苦了小麦。 陆晚禾转身抱着小麦：“我替二哥给你道歉，小麦你有什么苦要跟我说，要是不开心我支持你离开他。” 小麦忍着哭腔：“晚禾姐，我不苦，现在日子多好啊。他是还过不去心里的坎儿，等他有事做了就好了。” 陆晚禾心里一酸，气自己二哥臭男人一个不懂小麦的好。 陆明远也是个闷葫芦，再说他是小的，他说的话陆明扬也不会听。 陆晚禾就去找傅家合让他去“教育”一下陆明扬。 “气死我了，我要是小麦我扭头就走。” 傅家合赶紧坐直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变。” “相信男人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这个陆明扬真不像话，他一个人闯祸害我也受牵连。” 傅家合说着想在陆晚禾身上讨一个香，却被人黑着脸给推开了。 傅家合举双手投降：“陆大人，你吩咐的事小的一定办到。” 陆晚禾气笑了：“现在越来越没个正形，改天真应该让豆儿看看你这副模样。” “你不说这个还好，他怎么最近成绩下滑的这么厉害？” “就是贪玩了，好朋友越交越多，现在放学了都到处去玩儿，我看张佳佳那个柔性子也管不了了，是该教训了。” “嗯，等我明天就收拾他。” 傅家合说这话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被他此刻的气场震慑住。 陆晚禾却看得心动，主动上去亲了一口。 傅家合挑着眉问：“喜欢这样的？那我知道了。” 他脸更臭地用手一指，一本正经地命令：“这里再来一下。” “差多的得了你。”陆晚禾笑着推了他一下。 不过她马上又正色道：“买的那几套房子，因为陆明扬这事儿还一直没跟家人说，我想着要不再等等吧。” “嗯，都听你的。” 你别说陆明扬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还只听傅家合的。 他虽然也听说过陆晚禾对傅家合的帮助，但他还是觉得傅家合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白手起家打拼来的。 一个农村出来一穷二白的人能取得这样的成就，陆明扬由衷地佩服。 傅家合喝了一口酒：“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愧疚和自责，想尽快闯出一番成绩给小麦看，但你不能这样。” 陆明扬苦闷地道：“妹夫，还是你懂我，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是一家之主我要撑起这个家啊。” “你不能这么说，你这样对小麦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你是说她比我厉害？” “目前来看，她就是比你厉害，她有能力又踏实，替晚禾撑起了整个服装业务。” 陆明扬不服气地放下酒杯，可他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老婆比自己优秀不是一件让人自豪的事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那是因为你是成功人士，体会不了我这种苦闷。” 傅家合笑了：“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崇拜陆晚禾。” “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我觉得就冲小麦在你出事后毫无怨言还反过来安慰支持你，小麦也值得你崇拜。” 第288章 姐妹恋情 陆明扬看上去懂了，但他并没有懂，至少他跟傅家合想的就不是一个层次。 他以为傅家合只是教导他应该看到小麦的付出。 他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然后他马上把话题转到了开饭店上，傅家合从商业运营的角度给他提了很多建议。 陆明扬觉得很受用，他觉得陆晚禾就应该跟他说点实际的，而不是一直教训人。 傅家合回去邀功，陆晚禾听见他指导陆明扬把他给说了。 “怎么没得到表扬还挨顿说啊？你当初不也教我这些嘛。” “他跟你不一样，他还没入门心气就不稳，这种你不让他自己摸索出来，以后还要吃大亏。” 傅家合拉着陆晚禾抱在怀里：“慢慢来嘛。” 陆晚禾跟他拉开距离：“热死了，还贴那么近。” 如今已经是5月天了，沪城的气温这几天突然升高，人热得烦躁。 傅家合只要看见她就像膏药一样贴上来，弄得陆晚禾都害怕。 “这刚5月，现在就不让抱，后面几个月怎么办？” 陆晚禾摇着脑袋：“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夏天禁止谈恋爱。” 傅家合看她娇俏的样子哪里肯放过她，自然是要抓到惩罚一番。 话说，他一直觉得陆晚禾的样貌变了，刚认识的时候她看着更稳重、文静一些。 现在看着越来越俏皮，眼波流动都是“戏”，把人的魂魄往外勾。 傅家合每天都在倒计时，还有405天，他觉得日子过得好慢。 晚上陆晚禾回去，就见豆儿苦大仇深地坐在饭桌旁，张佳佳拿着书扳着脸对着他。 “怎么了？”陆晚禾用口型问。 谁知刚问完，张佳佳尖锐又突兀的声音就响起。 “做了半天都是错的，你说不会也就算了，很多都是马虎。” 陆晚禾头大，张佳佳这样是真被气到了。 她上前看了一眼，这初中的课程她都感觉自己快忘光了。 “行了，你也怪忙的，赶明儿给他单独找个辅导老师吧。” 张佳佳赶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他现在太马虎了生气，这成绩不提升怎么上重点高中？” 得，哪个年代的家长都一样，都是卷上加卷。 豆儿低眉顺眼地道：“我就想让佳佳姐教我。” 陆晚禾过去点了点他的脑袋：“那你还不认真学？你佳佳姐那么忙都还要辅导你呢，都累死了。” 豆儿咧嘴一笑：“知道了。” “你也别跟我皮，你哥那天可是跟我提起你的学习了，你仔细他过两天就来收拾你。” 豆儿一下子像打了蔫儿的茄子一样。 张佳佳终于满意了：“让你不用心，过两个月的期末考成绩还不理想看你怎么交代。” 说起这个陆晚禾倒是想到了自己，她过一会儿把张佳佳叫进来。 “你的课业怎么样，大三的课程难度太高，我们马上也要考试了，也要上心一点。” “我还行，平时用的也都是课本学得，反倒越到后面越应手。” “真羡慕你，我这不行，我后面开始打算每周回学校住几天，指望着最后冲刺，恐怕又要挂科。” 张佳佳点头：“你去吧，公司和家里有我和小麦呢。” 陆晚禾抱着她一顿感谢，最后来了点实际的：“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等考完试有时间我过户给你。” 张佳佳惊讶地道：“说什么呢？这么贵重我怎么可能要？” “你比房子更珍贵，我单独给小麦和二哥准备了，这套就给你，我们一辈子做姐妹。” 这话给张佳佳又弄得眼泪汪汪的。 这边的姐妹乖乖巧巧惹人疼，学校的姐妹则是鸡飞狗跳惹人头疼。 宋洁跟杨光吵架了，说他得到了自己就开始不重视，天天约他见面他都不见。 陆晚禾问：“怎么个拒绝法？” “他就说他要看书，那我说陪他一起吧，他说有我在效率低。” 宋洁说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陆晚禾冷笑一声：“他哪句话说错了？” “你是我的朋友还是他的朋友？” “我是正义的朋友。大姐，他学医啊，大三得多忙。我都能想象出来你在旁边要多吵。” 以往这种时候常青都要在一旁附和了，可她今天却出奇地安静。 陆晚禾问：“你又怎么了？” 宋洁一听这个来了精神，把鼻涕眼泪一抹：“她失恋了。” “她什么时候恋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啊上自习不知道怎么跟机械学院的一个男的就勾搭上了，天天魂不守舍地想着人家，结果发现人家有女朋友。” “这不是暗恋么，这怎么就失恋了？” 常青像受了刺激一样，激动地道：“不是暗恋，他给过我提示的。” 她一说这个宋洁噗嗤乐了：“你快听她讲讲，可搞笑了，她之前还不让我告诉你。” 陆晚禾一听，都是什么对方见到她会点一下头，然后会坐到她的对面，每次她抬头看对方，就发现对方也会抬头看自己。 陆晚禾听她那语气都能听出来，这都是常青夸大其词。 她无奈地道：“你看看宋洁都到哪一步了，你怎么还困在臆想里出不来？” “不是臆想，他真的对我有意思。” “那他的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宋洁道：“说起这个，我也挺不解的，那小伙子长得还说得过去，他那个女朋友可就一般般了。” 陆晚禾嘀咕一句：“人家没那么肤浅呗，感情至上。” 她们聊着聊着就岔开了话题，陆晚禾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常青觉得自己总为这种事烦心也丢人，就没再提这茬。 可有一天她又忍不住跟大家讲了一个情况。 “先说好，你们不要笑话我。” 陆晚禾道：“你快讲吧，别卖关子了。” “那个人啊，我又在自习室碰见了，他问我最近怎么都不来了。” 陆晚禾合上书，从床上坐起来：“你又盯着他看了？” “没有，我都好久没去那个自习室了，今天没地方才去的，看见他在一直低头来着。” 陆晚禾这才发觉这一切可能不是常青的臆想。 她看了看常青，论长相她不算漂亮的，但让人看着很舒服。 加上她身上穿的都是小麦给她做的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就提升了不少。 常青假期去她那里打工跟小麦和张佳佳都处得不错，小麦就会拿一些客户剩下的布料给她做衣服。 不得不说常青身材还是很不错的。 “衣服，是衣服出了问题。”陆晚禾突然嘀咕。 常青问：“什么意思？” “你怕不是让绿茶男盯上了。” 第289章 烂桃花 “绿茶？什么绿茶？”常青还是不懂。 陆晚禾这才察觉自己无意中说了后世的流行语。 “哎呀，就是说他对你另有图谋。” 常青喃喃道：“图我啥？我年龄比你们大，长的也一般。” 宋洁也看了看常青：“你这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他莫不是以为你有钱吧？” 陆晚禾一笑：“你呀，有时候傻有时候还挺聪明的。” “那你是小看我了，我从小在沪城长大，对那种精明的小男人是最懂了。不像我家杨光只看中了我的内在。” “内在，你有啥内在，棉花一样的内在啊？” 陆晚禾说完，宋洁就追上来打，留常青一个人站在原地不解。 她觉得对方不是那样的人，他看着那么有学识，每天都认真看书。 陆晚禾回头来找她：“别想了，不论怎么样，他都不是你的良人，你看啊他有女朋友还这样惦记着你，这就说明人品有问题。” 常青没吭声，她其实不这样想，爱情是伟大的也是不受禁锢的，也许是爱情让他不得已而为之呢？ 陆晚禾当她懂了就没再劝，不知道她反倒走火入魔。 他们这一届，是第一批抓住考学机会晋升阶层的人。 如果能在学校里找到优质的另一半，那就是第二个跃层的机会。 男人的功利心往往比女生还重，他们早就默默地观察身边优质的女生。 就算是陆晚禾和宋洁身边的追求者，也有并不是真心喜欢的，只是单纯看上她们的条件。 可这些常青都没经历过，当然没有经验。 自那以后常青又开始去那个自习室，跟那个人“拉扯”着。 陆晚禾回学校除了上课，大部分的时间都跟三哥陆明远在一起。 她这样一方面是想让三哥放心，还有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追求者们对于陆明远还是很打怵的。 陆明远每天捧着书看，越来越书呆子了。 “三哥，你这么喜欢上学有没有想过继续深造？” “继续深造？” “嗯，读个研究生。” 陆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他如今上学所有开销用的都是当初自己赚得钱，但这钱不够支撑他继续读书。 所以，他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陆晚禾不解，她试着问：“不会是担心钱的问题吧？我这儿有啊。” “不行，大哥、二哥已经够让你操心的了，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负担。” 这话让陆晚禾很暖心，总算还有个没“长残”的哥哥。 她凑到陆明远身边悄悄地说了房子的事。 陆明远瞪大眼睛：“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说买就买了？” “嗯，所以供你继续深造不是什么问题。” 陆明远开始犹豫，他其实是心动了。 陆晚禾接着道：“你要是继续读研，大四就要开始准备了，咱家怎么也要培养一个高材生出来啊。” 陆明远激动地握住陆晚禾的手：“知道了，谢谢妹妹。” 陆晚禾觉得自己真是操完了这个心操那个心，也要轮到她好好学习了。 没想到家里的姐妹又后院起火。 之前差点害张佳佳退学那个金丝眼镜男又缠上来了。 他甚至明目张胆的到学校堵张佳佳，本来之前张佳佳出事学校里就风言风语的。 张佳佳要不是曾经在柳树村历过劫，都顶不住同学们的异样眼光。 如今好不容易平静一些，金丝眼镜男又找上来。 原来这男人的妻子死了，男人独占了小家里的所有财产，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老婆前脚下葬，他后脚就找了上来。 张佳佳不想跟他在校园闹得太难看，开始还好言好语地拒绝。 后面看这人死赖着不走，干脆言语犀利起来，可即便这样男人也笑嘻嘻地毫不受影响。 其实张佳佳越这样，他越喜欢越得意。 以前在老婆面前装“卑躬屈膝”已经装累了，麻木了。 如今他就喜欢这种类似于上位者的权力，他喜欢看张佳佳急，喜欢看温柔如水的她为自己脸红跺脚的样子。 张佳佳觉得自己很没本事，遇到这种事除了躲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本来想自己解决，没想到对方一直跟到了成衣定制的店铺。 小麦还不如张佳佳呢，双手掐腰也没多少气势。 金丝眼镜男反倒更觉得有趣，姐妹俩一起逗。 陆晚禾最近没在家住，这两人就让人这么欺负着。 一直到周末回来，陆晚禾撞个正着才知道。 她气得直接教训其他店员：“看见狗来了不知道赶一赶啊？” 其他店员平时哪敢得罪客人，听老板这样讲了，赶快出来把金丝眼镜男往外请。 “你骂谁是狗？我到工商管理局告你去。” “谁应谁是狗，我骂你谁听见了？” 金丝眼镜男气急败坏地道：“你等着！” 陆晚禾回头生气地问张佳佳：“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以为，我以为我能解决呢。” 陆晚禾又看了眼旁边的小麦直摇头，两个软柿子，这要是柳絮姐在早就把人打出去了。 “我看你俩帮我收拾周静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么？” 小麦道：“那是她欺负你。” 陆晚禾想想也算了，这俩没心眼的跟个大男人也打不过，也只能是这个局面。 张佳佳苦闷地道：“晚禾，怎么办啊？” “你不用愁了，我有办法。” 她回家把豆儿叫进屋嘀咕了半天，豆儿大手一挥：“你包我身上，我保证给你完成任务。” “你别吹牛啊，还有别闹大了，小心受处分。” “不会的，我在学校说一句话就是一个钉子。” 陆晚禾笑着胡噜了一下他的脑袋，跟他哥还真是两个性子，一个是闷葫芦一个是社交悍匪。 金丝眼镜男第二天又准时出现在店里。 陆晚禾笑盈盈地问：“你要是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追张佳佳。” “你妻子不是刚去世不久吗？” “那怎么了？人都死了还不准我另娶了？” 陆晚禾往里面看了一眼问：“那你就不考虑你儿子了吗？” “考虑什么？他还能管老子的事儿？” 张佳佳脸憋得通红骂了一句：“真不是东西。” 金丝眼镜男摘下眼镜拿兜里的手绢反复擦拭：“张佳佳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要知道我还是可以让你退学的。” 等他戴上眼镜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金丝眼镜男的眼神顿时慌乱了起来。 第290章 醋坛子打翻 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 他儿子跟豆儿一个学校，如今也念初中是个大小伙子了。 陆晚禾给豆儿开家长会时遇到过一回，当时她还打了招呼，那孩子脸色古怪地转身走了。 当时豆儿还来了一句：“不知好歹的家伙，赶明儿我收拾他。” 陆晚禾照着他的脑袋弹了一下：“再给我惹事等着我收拾你吧。” 当时陆晚禾看对方古怪的样子猜测他可能知道了自己父母对家教老师做的事。 看来还算是个知羞耻的。 金丝眼镜男现在能这么得瑟，陆晚禾猜到他从死去的老婆那儿应该是继承了不少。 但这些财产应该都是他妻子娘家的，能让他继承应该也是顾虑着自己的外孙。 那要是这个外孙把他爹的“真面目”告诉他们呢？ 金丝眼镜男看着儿子结巴地逞强：“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给我回家！” “你才是那个该回家的人！” “你——” 金丝眼镜男想用气急败坏演示自己的慌张，但陆晚禾马上揭穿了他。 “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想想怎么跟家人解释吧。” “回家！”金丝眼镜男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地走了。 陆晚禾回头看了一眼豆儿，豆儿抬了抬下巴让她放心，然后搂着男孩子走了。 这个男孩叫黄志云。 本来他刚没了母亲，陆晚禾不想让他经历这些。 可这个当爹的实在是太缺德，不如让他和他姥姥家人早点看清楚，把家产夺回来。 张佳佳其实也挺内疚的，这是她带的第一个小孩，也是最用心的一个。 她开始还以为小孩子生在富贵人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后来才发现母亲天天出去耍根本不管他，父亲又是个表里不一的猥琐之人。 张佳佳对他就更上心一些，关爱也更多一些。 她本来看见豆儿把他带来还挺担心，没想到黄志云自己拎得清。 陆晚禾走过去拍拍她：“行了，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可他还那么小。” “你不要低估了他，从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很容易早熟。” 陆晚禾周末回来本来想轻松一下，这一折腾反倒更心累了。 唯一让她期待的事就是傅家合要回来了。 她下午去菜场买了菜，拎到傅家合那儿准备做一桌菜给他一个惊喜。 突然这样也是因为傅家合都把她娶到手了，还整天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陆晚禾跟他聊什么，他都能迅速从谈话中抓取她身边又有哪些可疑的男人。 陆晚禾不理解，证都领了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傅家合思索了半天，答：“可能你在我心里总是高高在上的，我总觉得够不到吧。” 陆晚禾把这句话在心里翻译了一下，这不就是不接地气么？ 好像自从认识了傅家合，就没给他做过饭，身边总是有下厨的人，不是小麦就是陆明远。 陆晚禾这次就想让傅家合体会一下自己接地气的一面。 她两手拎了好几个袋子，钥匙不好翻，索性把东西放在地上，把包打开翻找。 “找不到钥匙了阿姨？”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阿姨？谁是阿姨？你全家都是阿姨？ 陆晚禾转过头，一个烫着卷发，打扮时髦的女人，手里夹着一支烟，斜靠在门边上幽幽地吐了一个烟圈。 买房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隔壁住了这么“风尘”一个人。 这房子当初买得也是急，原来的商铺拿来做商贸店了，他们就近先找了一个公寓买下来。 不过买得虽然急，这房子可不差，所处位置繁华，在这里住的家庭条件都不差。 就是这隔壁邻居，陆晚禾是第一次见到。 她挤出一个笑容：“大姐，眼神不好？” “呦，瞧我，原来是个小阿姨，给家合烧菜来了？” 我可去你的小阿姨。 一股莫名的火气上来，陆晚禾咬牙问：“跟我们家合挺熟啊？” “那当然熟啦，邻里邻居住着，总归常见面的喽。” “哦，我怎么没听他说起你？” 女人把烟蒂放在地上踩了踩：“男人嘛，放在口上就不放在心上，放在心上就不放在口上。” 这话不直接往陆晚禾的心火上添柴么，她冷笑着问：“我老公到底怎么把你放心上的？” 女人一愣，但她随即妖娆一笑：“呦，我不知道他还结婚了，开开玩笑啦。” “你老公呢？也这么喜欢跟别人开玩笑吗？” 女人听她提自己男人，从容的脸色突然一变，一声不吭地关了门。 陆晚禾终于翻到了该死的钥匙，她把门打开，把东西拎进去，然后自己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 什么心上、口上？名字也叫的那么亲，这个傅家合在她不在的时候，到底搞什么了？ 气着气着她就觉得有一点困，往沙发上一躺睡了过去。 6月，沪城30多度的天气，空气中充满了湿热的颗粒。 傅家合开门就见躺在沙发上吹着风扇的陆晚禾。 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连衣裙，葱白一样的小腿和玉足露着，傅家合欣喜的心情突然变得“焦灼”。 他走过去看见陆晚禾鬓角的头发汗湿地贴在皮肤上，额头和鼻尖也沁着细小的汗珠。 她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风扇转过来，将她发梢轻轻吹动。 傅家合不自觉地吞咽了口水，他走近了埋在她的颈间嗅了嗅，那里有属于陆晚禾的独特香气。 陆晚禾的脸被傅家合的头发扫到，她抬手挠了挠，然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回来了？” 这声音里带着欢喜，可随即陆晚禾就想到了那个口上、心上的。 她撅着嘴问：“你把我放在心上还是口上？” 傅家合愣住了，但他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氛，他乖巧地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不过我今天是不会给你做饭了。” 傅家合知道这就是在生气了，他虽然不知自己错哪了，但先好好表现起来还是很必要的。 他马上道：“我做，怎么能让我的宝贝做呢？” 陆晚禾终于有了笑脸，不过她马上又板起脸转过头。 傅家合换了身衣服，简单洗了一把脸就开始准备晚饭。 他刚到家还带着一身疲惫，陆晚禾终究是不忍心再使小性子。 她也跑到厨房帮忙，接着说了邻居的插曲。 没想到傅家合突然大笑出来，抱着她转了几圈。 第291章 小幸福 “干嘛啦——”陆晚禾捶了他一下。 为了不让自己晕倒，她扶着傅家合站了好一会儿。 傅家合美滋滋地道：“你为我吃醋了。” 陆晚禾蹙眉：“也没有吧……嗯，也没有。” 傅家合不管，捧着她的脸“吧唧”亲一口：“你就是吃醋了。” 陆晚禾佯装生气地道：“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傅家合心情大好，将她推出了厨房，一个人活力满满地做饭。 陆晚禾自己琢磨了一下笑了出来，原来傅家合要的接地气不是给他做一顿饭，而是为他吃醋这种。 不过想想，她好像真没为傅家合吃过什么醋，净看那个醋坛子到处为自己吃醋了。 这样是不好，时间久了会让一个人觉得失衡，以为对方不够爱自己。 原来爱情这堂课，陆晚禾是没什么经验可言的，她还要虚心学一下。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就闲聊近况。 他们之间有个比较好的现象，在很多夫妻之间，丈夫很少回来跟妻子谈论工作上的事。 好像是传统大男子主义驱使，让他们“不屑”于在女人面前谈论自己的事，仿佛那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 但傅家合从不这样，跟生意相关的事，他都会说给陆晚禾听。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生意上的合伙关系，还是因为他发自内心地尊重、崇拜陆晚禾。 他相信陆晚禾的眼光和决策。 其实，现在的陆晚禾已经很少过问细节了。 傅家合比她有经商天赋，此时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但陆晚禾喜欢听他跟自己说这些，她喜欢他们不仅仅是夫妻关系。 这种多重身份让她对这段感情更安心。 此刻，她忽然想通了，为什么自己很少吃醋，就因为他们这种独一无二的良性关系。 不过，再良性的关系也有让人头疼的时候。 每次分别傅家合就会原地表演年龄退化，什么死缠烂打的招式都会用上。 “我保证，晚上不会发生什么。我们可以分开睡。” 陆晚禾心里冷笑，你以为我是防着你呢？我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好么。 真的，有时候她看见刚冲凉出来的傅家合，都忍不住想去上下其手。 晚上还是要凉快一些，但空气还是潮湿燥热。 傅家合从小生长在北方其实不适应这种天气，但每当陆晚禾问他，他都谎称自己很习惯。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不想让自己留在这个城市有负担。 但看着汗流浃背的他，陆晚禾还是会心疼。 “买根冰棒给你吃。”陆晚禾拍了一下他。 “小孩子吃的，我不吃。” 这人也搞笑，私下里单独对着她的时候各种降智，一到外边就又开始“一本正经”的。 陆晚禾也不管径自递给他一根。 然后凑近了道：“我看你刚刚让我留下的样子，可连小孩都不如呢。” 傅家合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又招我。” 陆晚禾刚打开门，豆儿就冲出来，大声叫着：“晚禾姐，你快听我说，你快听我说。” 他正起劲呢，看见傅家合一下子收了声，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站住！”傅家合严厉地叫住他，“功课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还好吧。” “谁教你说话背着人说？” 豆儿转过身，但还低着头，等着他哥接下来的教训。 陆晚禾把冰棍递给他：“行啦，他最近成绩有提升。去把冰棍放冰箱吧。” 豆儿接过来，把东西放进冰箱就跑回屋。 陆晚禾摇摇头，推着傅家合出去。 “怎么我刚来你就撵我走？”傅家合不满。 “没看豆儿有话要跟我说吗？你在他怎么说？行了回去吧，明天去学校找我。” 傅家合亲了她一口，这才满意地走了。 陆晚禾推门问豆儿：“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谁知道呢，我现在看见他就害怕，每次都要说我，也不看看我的好。” 陆晚禾笑出来：“你哪里好了，还让人看？” “我前两天不刚帮你解决一件大事嘛，我这还不好了？你等我期末考试成绩上去的，我就是全能了。” 陆晚禾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呀，你就只顾着吹牛吧。” “你就瞧吧。” “到底什么事，快点说。” 豆儿自豪地扬了扬下巴，然后讲了黄志云家的事。 原来豆儿陪他一起去了他姥姥家。 他们家也是几代富裕下来的，家风严。 以前发生的事黄志云从不敢往外讲，他姥姥、姥爷自然不知道他家那点事。 在豆儿的鼓舞下，黄志云这次原原本本地说了。 姥爷摘了眼镜，本来他刚听说女婿这就开始找人就有点生气。 女儿这刚去了多久，他们都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女婿的做法确实让人寒心。 可他越听越不对，越听越激动，原来女儿还在世的时候，女婿居然就做出这种下流之事。 “畜生！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居然还敢这样。” 黄志云委屈地红了眼：“姥爷，我想跟你们生活。” 姥姥走过来：“好好，以前是我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断然不会再让你跟着那等小人。” 豆儿讲得唾沫横飞的，张佳佳听得在一旁抹泪。 豆儿一拍手：“还有更过瘾的呢，他们家找人把资产都放到志云名下了，他姥姥、姥爷现在已经派人将他爸赶出去了，听说工作都丢了。” 张佳佳担忧地问：“志云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他在学校有我们保护呢，放学了就有司机来接，再说他那个爸也就欺负欺负女人，男人他可不敢动。” “噗——你这就成男人了？”小麦没忍住笑出声。 “怎么不是了呢，我都14了，在咱柳树村可是能正式下工种地的年纪。” 遥远的记忆突然拉到眼前，也是，在柳树村豆儿也是个小大人了。 陆晚禾道：“行行，你是男人。” “那可不，还有以后在我同学面前别豆儿豆儿的叫我了，叫我大名。” 小麦故意逗他：“你大名叫啥呀，我咋不知道你还有大名呢？” 豆儿急得挥舞着手：“傅——家——安——” 几个女人笑做一团，豆儿知道这几个人压根不把他当回事：“哼——不跟你们女人一般见识。” 他刚关上门，客厅里的笑声更大了…… 第292章 排名之战 期末真是个让人掉头发的事情，全家也就小麦最轻松。 陆晚禾看着她嫉妒地道：“别以为你辍学了就没事了，赶明儿我还要送你去深造的。” 小麦吓得直跑：“饶了我吧，我不是那块料。” 陆晚禾背着包又往学校跑，这段时间她都要住校了，又到了交换信息的关键时期，她可不能落后。 陆明远更是学成了学痴，陆晚禾都看不下去：“三哥，你的头发跟杨光都有的一拼了，你也要学他走野人路线吗？” 陆晚禾的话问出去半天，陆明远都没有回复。 她一看这个书痴边看书边啃馒头，根本没听她讲话。 陆晚禾受不了，吃完饭押着陆明远去学校门口的理发店剪了一个头。 “哎呀，再坚持两周就好了嘛。” “快剪吧，头发挡着你都聋了，小心听不见考试铃声。”陆晚禾揶揄道。 在这种校园你要是给自己定立了很高的学习目标，那真的是会很累。 陆明远自从入校考试一直保持着第一名，可想而知他平时投入了多少。 陆晚禾赞许他这份精神，但觉得有时候要劳逸结合一下，不然就要学傻了。 可能是学霸的世界她不懂吧，她看陆明远还挺乐在其中的。 她们寝室的学霸倒是出现了问题，常青这次明显不在状态。 她今年什么资料都没整理，还要靠陆晚禾和宋洁两个学渣给她到处搜罗。 陆晚禾问：“你不对劲，那个男的别又招惹你了吧？” 常青眼神闪躲并不直接回答，她反问：“晚禾，今年暑假我还能去你那打工吧？” “那我当然欢迎啊。” 她这一打岔，陆晚禾就没追问下去。 事实上常青真跟那人搞在了一起，还给自己弄成了一个“小三”，拿自己微薄的积蓄供养那男人。 陆晚禾和宋洁都猜对了，那人就是以为常青有钱又对自己有意思，才动了歪主意。 其实他现在的女朋友也是这种性质，家庭优越养出来的女孩，没什么阅历，被人耍得团团转，家里给的钱，都拿来给人家当生活费了。 但这些情况陆晚禾和宋洁都没有发现，大家都被学习搞得焦头烂额。 陆晚禾前两天还整肃她三哥呢，临近考试，她自己也顾不上形象，顶着个大油头，每天跟陆明远一起上自习。 这天晚上，陆明远掏包的时候带出来一份试卷。 陆晚禾替他捡起来问：“三哥，这是什么？” 陆明远呆呆地看着试卷也没反应，陆晚禾看着上面写着期末试卷突然觉得不对。 这时有个男同学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试卷：“这是什么？你为什么有期末试卷？你作弊！” 陆晚禾知道他三哥这是被人整了，整人的正是面前这个人。 她大喊一声：“同学，你别动。我们马上找老师，你那么远跑过来看都没看就知道是什么，你一定有鬼！” 那个男同学刚刚还一副抓赃的得意表情，此刻突然慌了神。 陆明远这才反应过来，他又不是真正的书呆子，以前可是跟着陆晚禾到处见过世面的，这种低级竞争手段他怎么会不知晓？ “晓刚，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陆明远质问。 “你，你们在说什么？明明是你偷试卷。” 陆晚禾冲众人道：“麻烦马上去找老师，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老师调查。” 陆晚禾说得理直气壮，让在场的学生都信了几分，反倒是那个晓刚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人怀疑。 保卫处的老师过来询问了情况，然后带着几个人走了。 偷试卷可不是小事，以往学生考试压力大，也有这种顶风作案的，学校抓到都会严肃处理，严重的可能要开除学籍。 试卷既然是在陆明远的包中被发现的，他当然没那么容易洗脱嫌疑。 陆晚禾那么做只是能保证保卫处的老师把晓刚也当作嫌疑人一起抓起来。 陆明远有点急，他不知道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开始仔细回忆自己这几天的行程。 可他脑子里都是学习，其他的一概记不清楚。 陆晚禾也有点急，这事要说不清，陆明远继续深造的路可能就要被堵住了。 大部分人成长过程中都只会集中关注眼前的事，比如说在学校里的学生，满脑子都是考试这点事。 有人当作压力，有人当作动力；有人只想保过，有人却想得第一。 这个晓刚就是，他长期被陆明远压制着，其他人总是调侃他是万年老二，本来也是玩笑，可他却当真。 他的内心也逐渐扭曲，越在意成绩就越提升不上去。 在这种变态目标的驱使下，他想到了去偷试卷。 他做完题又怕被发现，就想到把试卷塞到陆明远的包里陷害他。 可能是他塞得太靠里面了，他跟了陆明远好几天都没见他有异常。 他甚至开始怀疑陆明远是不是已经发现，然后偷偷销毁了，这让他觉得自己这个一箭双雕的办法蠢透了。 今天终于等到这一刻，他一时激动就露了端倪。 刚刚被陆晚禾忽悠得他有些慌张，现在他冷静了下来，只要他打死不说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这也正是陆晚禾怕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事情对陆明远越来越不利。 “老师，你听我说，我哥年年考第一，没有必要做这个。刚刚那个人是年年考第二的，他嫉妒我哥，所以故意陷害他。” 老师严肃地道：“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陆晚禾知道，他们怎么会为陌生人“涉险”呢，一定会按最稳妥的方式处理。 她在脑中搜刮着认识的人，然后就想到了他们院长。 她求了教务老师很久，才拿到了夏院长家的电话号码。 夏院长听完半晌才道：“你在学校等着我吧。” 夏院长赶到学校，保卫处的老师看见了当然也重视了起来。 可他们虽然有心，却怎么也不能从晓刚嘴里问出真相。 陆明远又不能自证清白，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夏院长也有心无力，陆晚禾只能连声道谢。 她是真有些急了，又央求保卫处老师道：“老师，不能展开调查一下吗？没准有人看到了真相。” 老师摇摇头：“他们两个寝室的人都问过了，没有了解情况，现在马上要考试了，我们也不能总打扰学生。” 怎么办？陆晚禾有些无助，她利用系统查了整个真相，可也没发现什么目击证人。 这一次，她真觉得自己束手无策。 第293章 同居一夜 心里空落落之际陆晚禾想到了傅家合，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她在封校前出了学校，傅家合听完，起身打了几个电话。 “明天公安会去学校。”傅家合道。 “这不行吧，这种事学校也不会让公安介入，影响也不好。” “学校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 陆晚禾一愣：“你什么时候人脉这么广了？” “不是你说的让我积攒人脉？我各行各业都用心经营着呢。” 陆晚禾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那个家伙那么难缠，也不知公安来了会是什么结果。 傅家合找来一身干净的衣服：“去洗漱一下休息吧。” 陆晚禾接过衣服，这么晚了学校回不去，再回小麦她们那儿，她们一定会打听，这个时候犯不着大家一起跟着担心。 索性就在这儿待一晚上吧。 洗完澡出来的陆晚禾浑身都带着清新的水汽，这让傅家合难以自持，可他知道这不是什么亲密的好时机。 他拿起毛巾帮她擦头，安慰道：“相信专业的人，即便没有好结果，我们也会有其他办法，不行就让他出国留学。” “嗯。” 陆晚禾知道自己有些乱了阵脚，可没办法这是三哥，她做不到淡定。 如果是她自己可能会坦然接受，对于已经走过大半生的人来说，见的多了自然知道，人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如果过不去，那就换条路，走着走着就会发现也能走的通。 实在走不通呢？所有人都会走向一个终点，有什么实在走不通的呢？ 但她想得通，不见得陆明远想得通，她怕陆明远一蹶不振。 傅家合已经将客房的凉席铺好，陆晚禾坐在上面，窗户开着，风吹进来都是热的。 风扇对着床尾吹，带来了唯一的清凉。 “今晚你也在这儿睡吧。”陆晚禾突然道。 傅家合还在收拾的手一顿，他的内心狂跳，平复了半天才敢开口问：“什么？” 几个字中透着暗哑，陆晚禾突然燥热起来。 她指了指风扇和凉席：“没这些你怎么睡？” 这里常年都是傅家合一个人住，这些东西也只准备了独一份。 以前傅家合总闹着让她留下来还说分开睡，陆晚禾都没好意思揭穿。 傅家合有点窃喜，可这时不是欢喜的时候。 他绕到床的另一侧小心上床，生怕陆晚禾反悔把他赶出去。 风扇的头来回摆着，皮肤上的凉意随着风的强度变化着。 陆晚禾抬手关了床头灯，光灭那一刻屋里显得更寂静了，窗外虫鸣听得更清晰。 傅家合压抑了半天，最后小心地将手伸过来，轻轻握着陆晚禾的。 他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心里感叹着是怎么走到了这一天。 钱越赚越多的时候他没有感叹。 出入各种高档场所的时候他没有感叹。 越来越多的人对他点头哈腰的时候他没有感叹。 可此刻，他的心里却抑制不住的激动。 可能是因为前面那些都是他志在必得的，只有陆晚禾是他的奢望。 即便已经领证了，陆晚禾还是他捧在手心的奢望。 因为他知道陆晚禾不同于他人，如果她对这段关系不满意一定会洒脱地转身离开。 陆晚禾的思绪很烦乱，她惦记着陆明远没有那么多感触。 可她也会感慨，傅家合在身边真的可以让她平静一些。 原来，她也到了可以依靠傅家合的时刻。 心里藏着事，天刚蒙蒙亮陆晚禾就醒了。 谁知傅家合比她还早，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没一会儿外边传来稀疏的开门声，陆晚禾不用看就能想象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索性出去：“我醒了。” 傅家合正背对着她小心地关门，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醒了，我吵到你了？” “没有，可能心里有事吧。” 傅家合抬抬手：“我猜到你可能会起的早，先下去买了早点。” 陆晚禾冲他笑了一下，傅家合问：“不奖励我一下吗？” “等我刷完牙吧。” 傅家合抿着唇喜滋滋地摆早餐，他想等陆明远这事过去，一定要努力把此刻的光景当作寻常的一天。 等两人一起返校，陆晚禾紧张地问陆明远：“有没有想到一些线索？” 陆明远摇摇头。 陆晚禾就把在系统里看到的诱导性地传递给了陆明远。 “对对对，好像是的，那天中午出门前我发现书包有点不对劲。” 陆晚禾点点头：“反正你怀疑什么就说什么。”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公安掌握准确的时间点。 晓刚见到公安一下子就慌了，之前面对学校保卫处的那份淡定顿时消失不见。 他没想到这种事情会闹到公安那儿，之前有类似事件也都是学校处理。 他这一慌再加上公安专业的讯问手段，很多破绽就露了出来。 “说，你那天中午干什么去了？”公安准确地问出了他的作案时间。 这个问题公安反反复复地问，次数错得多了晓刚终于坚持不住。 保卫处的老师在旁边看得直摇头：“谢谢公安同志，没有你们我们就冤枉好人了。” 陆晚禾终于松了一口气。 陆明远看着被保卫处带走的晓刚很不解，他不认为第二名有什么不好，如果是他，他一定不会在意这些。 他没想考第一，只是想尽自己的可能好好学习，至于名次并不是他看中的。 这就是人的境界不同，也注定会走上不同的路。 陆晚禾笑着拍拍他：“三哥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安心复习吧。” 她说完转头正看见傅家合在跟几个公安讲话。 “李局那儿也替我带个好，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傅家合谈吐大方地道。 “不用客气，李局吩咐的事我们自然要好好办。” 两名公安客气几句就先走了。 傅家合知道陆晚禾马上要考试了压力大，过来道：“那我就先回了，等你考完试我来接你。” “嗯。” 陆晚禾冲他甜甜一笑。 傅家合表面上正人君子地转身离开，内心里想的都是等你考完试的。 他被自己脑子里的各种念头也吓到了，小声责骂自己一句：“流氓。” 第294章 连环套路 这学期有一门专业课很变态，老师也是有名的灭绝师太，这也是唯一一门没划重点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就是整本书都要看，灭绝师太不知道会抽风考什么。 陆晚禾看着一整本书上密密麻麻的字一个头两个大。 李悦揶揄她：“你自己不就是经商的吗，这种管理学你还用复习啊？” “我这种是实践，他那种是理论，理论和实践可是有鸿沟的。” “要你这么说，理论指导实践这句话还是错的喽？” 陆晚禾紧张地捂住她的嘴：“什么话都乱说。” 她们闲聊完再看常青，她此刻正紧锁着眉头，对着书疯狂背诵。 陆晚禾叹了一口气，背吧，不背到时候怎么答啊。 虽然说考完一科少一科，但是等待先考完那一科出成绩也是备受煎熬。 要是成绩不好还影响后面的复习心情。 管理学的成绩出来了，陆晚禾和李悦低分飘过，宋洁和汪晶晶都挂科了正在寝室哀嚎。 常青面色苍白从回了寝室就一声不吭。 成绩都是大家去老师那儿看的，陆晚禾本来没多想，过了一会儿越看常青越觉得不对。 “常青，你考了多少分？” 汪晶晶这时来了精神，嘴一撇：“你还不知道呢？她也挂科了。” “什么？”“什么？”“怎么可能？” 大家一起惊叹，常青突然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陆晚禾赶紧劝：“行了，挂科补考就行了，好好复习还有后面的考试呢。” 汪晶晶道：“她是哭自己没有奖学金了吧。”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陆晚禾没好气地怼道。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后面连考了两科，常青又都挂科，陆晚禾才觉得事态有点严重。 她严肃地问：“你最近都去哪儿复习了？以你平时用功的程度不应该这样啊？” 常青肿着眼睛不说话。 陆晚禾叹口气：“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后面还有几科呢，你跟着我和三哥复习吧，你不能再挂下去了。” 就这样好歹让常青把后面的考试都稳妥地过了。 最后一门成绩查到陆晚禾终于瘫倒在床上，她好几科都是贴线过的。 她要求不高，只要能过就行。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睡觉，回去睡他个几天几夜。 可有人先于她行动，傅家合早已开车等在学校门口。 陆晚禾上车就睡觉，等停车了才发现，这里是傅家合的住处。 “你干嘛啊？我都困死了，我要赶紧回家睡觉，没精力来做客！” “那你先在这儿睡呗，我不打扰你，我这儿又安静，你回去人多。” 陆晚禾没精神头跟他争执，眼睛半睁半闭地上了楼，然后倒头就睡。 她最后是被自己的肚子吵醒的。 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人的肚子可以发出这么大的抗议声。 好在一起床，桌子上就有现成的饭菜。 傅家合宠溺地亲了她一口：“醒啦？我都怕你饿晕过去，刚好想叫你呢。” “我真是太困了。” 陆晚禾刚吐槽完，一下子瞥见门口的行李都被傅家合收拾好了。 “哎，你把我东西都拿出来干嘛啊，我一会儿还要走呢。” 傅家合低头吃饭，自然地道：“别走了吧。” “不行，不能破坏规矩。” “那好，你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可以了吧？” 陆晚禾终于满意地大口塞着饭菜，可刚吃完她就打了一个哈欠。 完了，碳水吃多了，她又开始晕碳。 傅家合赶紧小声道：“你睡一会儿，我收拾完东西就叫你。” 几个小时后，陆晚禾才知道又被傅家合套路了。 她看着外边黑漆漆的天抱怨：“傅、家、合，你怎么回事？” “哎呀，我一忙就忘了，太晚了，要不你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然后他指了指衣服：“呐，睡衣我都给你拿出来了。” 陆晚禾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以前耍赖那套不好使了，现在跟我耍滑是吧？ 但现在也确实太晚了，她就气鼓鼓地拿着衣服去洗漱，心想明天一早就回去。 呵呵，她天真了，明天等着她的是另一套戏码。 傅家合那委屈得呀，都快声泪俱下了。 细数他们认识以来的各种不容易，还有平时的聚少离多。 最后又搬出来他平时失眠，陆晚禾在他才能休息好。 等这一切都说完了，他又抱着陆晚禾缠绵地吻了起来。 停下来时，傅家合呼吸沉重，声音暗哑地道：“我等这一天真的很久了。” 陆晚禾忽然觉得家人和她这样要求傅家合是有点残忍，她不忍地道：“那我就暑假在这儿，开学还是要回去的。” 傅家合内心疯狂地叫嚣着，可他表面上还尽量掩盖自己“计谋得逞”的样子。 陆晚禾看他那窃喜的样子吐槽：“行啦，别装啦。” 常青补考完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李悦请她们去家里玩儿，她都没有精神。 李悦抱着靠枕道：“行啦，这事儿都过去了，你再难过也无济于事，以后好好学不就得了？” 李悦的妈妈从楼梯上下来：“哦呦，这都是悦悦的同学吧？欢迎欢迎啊。” 李悦起身娇嗔：“哎呀妈，你自然一点，你这样别吓到我朋友。” 李悦妈妈瞪了她一眼：“我看你这些同学都挺稳重的，你怎么不跟着好好学学？” “这不就要学了嘛，我这个暑假就在陆晚禾那儿打工呢。” 陆晚禾：？我怎么不知道？ 李悦悄悄地掐了她一下，陆晚禾没好气地离她远了一点。 李悦妈妈上下打量着陆晚禾：“你们店铺做的衣服我很喜欢，没想到这后面竟然是这么精致的老板，你这长相真是我们江南标准的大美人。” 李悦妈妈拉着陆晚禾聊了好多家常话，李悦怕常青受冷落故意把她往前推推：“妈，我这儿还有个朋友呢。” 李悦妈妈一笑：“你瞧瞧我这脑袋，经常顾着一样就顾不上另一样。” 她说完又拉着常青聊天。 陆晚禾低声质问李悦：“你搞什么？” “哎呀，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第295章 揭穿渣男 中午吃了午饭，陆晚禾她们才从李悦家出来。 “你妈多开朗啊，可不像你平时说的那样。” 李悦不屑地道：“那是你没触碰她的利益，你不知道她防着我跟杨光好，防得跟什么似的。” 说到这个，陆晚禾就来气：“那你就拿我当挡箭牌拉我下水啊？” “朋友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这时候拉来用的嘛？” 李悦说完马上又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好啦，我以后也义不容辞地帮你们还不行嘛，杨光这个暑假不回家，我想跟他多见见面嘛。” “小心你妈去我那查岗穿帮。” “不会的，不会的，反正你那么多店呢，随便说一个不就得了。” 半天不开口的常青突然道：“晚禾，你那儿有没有挣钱多的工作？” 陆晚禾一怔，随即想到常青这学期没得到奖学金是不是担心下一个学期的学费。 “傅家合那儿有个卖电器的店，那里提成高，我推荐你去那儿吧。” 常青急切地道：“好啊。” 李悦道：“常青，你开心一点，你还有我们呢，需要什么你就说呗。” “嗯，我知道了。” 她们都以为常青是考试没考好，心情一直低落。 却不知常青是被那个男人pua得失去了自我。 那个人叫赵大海，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惯会掌控女人。 当年在他那个小村庄，他就一路拿捏着村里“书生”的女儿，受了人家父亲的恩惠才考出来。 临走时承诺了以后会回去娶她。 结果来了学校就锁定了如今的女朋友，从此他就没花过一分钱。 可他并没有收手，还在继续物色下一个受害对象。 他专挑那种家庭条件看着不错，但长相平平的人，对待这种人他有一套成熟的套路。 先是温文尔雅地接近，看对方感兴趣了，再逐步下钩，让对方主动上当。 开始对你表现的很温柔，等你彻底沦陷了才开始翻脸，对你提各种要求。 “你看我之前对你多好，我现在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表现的不好？” 打十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抓着你的弱点不停攻击，把你的自尊踩到最低，然后又把自己表现成一个救世主的模样。 “也就只有我真心对你。” 后世不是流行“杀猪盘”么，赵大海如今就做着类似的套路。 他对付常青更简单，都不隐瞒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实。 他也不明确表示会离开自己的女朋友，只是隐隐地给常青希望：只要你对我好，我就有离开女朋友的可能。 常青在这种状态下魔怔了，满心满眼地想努力得到赵大海的喜欢。 越努力越卑微，她记得陆晚禾她们说过的话，为了让赵大海对她感兴趣，时刻营造着家境不错的形象。 为此，她对赵大海出手很大方，赵大海提到的东西，她总是努力满足他。 这一来二去的兜里那点钱就见了底。 有这样的心事她也无心学习，才出现了期末连续挂科的现象。 三言两语把常青描述的像一个恋爱脑白痴一样。 可现实中却并没有那么简单，可以说从她开始对赵大海有好感的那一刻，她就进入了对方的圈套。 赵大海是一步步精心设计，把常青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陆晚禾还是偶然发现了不对，她中午吃饭时跟傅家合闲聊，问起常青做的怎么样。 傅家合道：“你这个朋友有点不自信，销售业绩并不是很好。” “怎么会？她挺大方的啊？” 傅家合摇摇头。 陆晚禾相信傅家合不会轻易这样下判断，她下午就亲自去店里看了一下。 她先躲到暗处观察了半天，发现真如傅家合讲的那样，有顾客过来，其他销售员一拥而上，亲切地给顾客介绍，常青却缩在一边。 都放假有一段时间了，陆晚禾觉得这绝对不是考试的影响。 她默默地离开了电器商店，因为她知道直接问，一定问不出什么还会打草惊蛇。 不是学习，那就一定是感情了，常青是很单纯的人，不会那么快移情别恋，那就一定还是那个狗男人。 她晚上给李悦打电话，李悦妈妈接的，她疑惑地问：“哎，悦悦不是说晚上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啊啊，阿姨我临时有事，她跟常青去的，等她回来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我跟她解释一下。” 陆晚禾吓了一身冷汗，这个死丫头，她特意挑晚上的时间打电话，没想到还是差点穿帮。 晚上电话响的时候陆晚禾正在洗漱，傅家合接起来的。 李悦嘀咕：“请问这不是陆晚禾的家吗？” “是，她在洗漱，我等会让她打给你。” “傅家合？你是傅家合，我的天啊，你们住一起啦？” 陆晚禾出来正好听到，接过电话：“你嚷什么嚷？” “这么大的事我还不能惊讶了？” 陆晚禾受不了她：“你小点声，我们领证了。” “你们领证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好啦，头都被你吵大了。我找你有正经事呢。” “那你快说，不对，我还没教训你呢。”李悦马上压低了声音，“谁让你突然给我打电话的，差点穿帮你知道吗？” “行啦，我跟你说常青不对劲，你明天一早过来，我们明天跟踪她。” 李悦本来想说她明天要去找杨光，但听了陆晚禾的描述觉得还是常青这事重要。 陆晚禾第二天看见李悦带着帽子和墨镜就很无语：“干什么？” “这样比较隐蔽。” “你这样更扎眼了好么。” 她们俩拿着汽水等在电器商店的外边，到了午饭时间她们就一路跟着常青。 果然，等到了那个渣男。 没多一会儿她们看见常青给了渣男什么，渣男皱着眉不悦地说了几句就走了。 李悦看着分道扬镳的两个人问：“怎么办？跟哪个？” “跟渣男！” 可能是老天眷顾她们，她们只跟了一个下午就有重大发现。 李悦盯着渣男吃饭的对象道：“不对。” “怎么不对？” “这不是他之前那个女朋友啊。” 第296章 不管不行 陆晚禾气得道：“渣男。” 真是知道这个渣，没想到这么渣。 李悦问：“你总说渣男渣男，什么是渣男？” 这一下子还把陆晚禾问住了，后世大家都这么叫，她也不知道正确的解释是啥。 “就是下流男的意思。” “哦——”李悦点头认同，“那怎么办？我听你说的感觉常青还挺认真的。” “能咋办？先找她说真相吧，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 常青看见陆晚禾和李悦，硬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陆晚禾笑：“看你干的怎么样，晚上一起吃个饭。” 吃饭时常青终于装不住了，闷闷地坐在那儿。 李悦问：“哎，你怎么了，工作上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是我自己干的不好。晚禾还有没有适合我的，赚得多一点的啊？” “你这个工作是最赚钱的了，如今还什么比卖电器赚钱？再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常青突然不吭声了。 陆晚禾和李悦对视了一眼，李悦借机问：“是啊，你不是挺节省的，一下子这么能花钱别不是谈恋爱了吧？” 常青低着头，发出沉闷的声音，“你们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陆晚禾也不藏着掖着了：“你跟那个男人好上了？” 常青不说话。 李悦来了句狠的：“人家有女朋友的，你跟他搞在一起干什么啦？” 常青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陆晚禾她们看她跑出去赶紧追了出去，李悦拉住她：“你脑子瓦特了？那又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还能骗你啦。” 陆晚禾也无奈地道：“他女朋友左换一个右换一个，到底哪里好了？” 常青听到这句话怔住：“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们今天跟着他了，李悦说今天他身边的人不是之前的。” 常青不相信，怎么可能？赵大海明明跟她讲马上要跟女朋友分手了，怎么会有其他人？ 李悦马上道：“是真的，我们还能骗你吗？” 陆晚禾看常青的态度有所松动，又道：“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吧，不过在这儿之前你不要见那个人。” 她能这么笃定是因为看赵大海把那个女人送回了旅店。 这人就是赵大海在农村承诺要娶的人，赵大海连着三年没回村，女人实在心里没底，打探着过来的。 赵大海倒不担心，现在是暑假，陪这个人三两天就可以打发了，也没什么难的。 再说对方是带着钱出来的，他还能以上学困难为由再要一笔钱。 常青亲眼看见的时候脸色惨白，但同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她其实陷在这种畸形的关系中也很痛苦，可就像是深陷漩涡无法自拔一样，她自己一个人也走不出来。 每当自己下决心不再关注赵大海，赵大海就找理由让她觉得自己再努努力就有机会。 现在想想也不是这个人有多好，就像赌徒一样，一旦入局总想赢得最后的结果。 可看着赵大海对那个女人那样温柔，常青就觉得很委屈。 她突然冲出去，大声喊：“还钱！” 赵大海一惊，没想到常青会出现在这里，他想蒙混过去：“常青，你先回去，我回头跟你说。” 陆晚禾走上前：“回头说？你又要找什么借口？就现在讲。” 那女人也不傻，村里早有风言风语，说她被赵大海甩了。 现在看这光景，她知道事情不简单，她问：“姑娘，你是大海的什么人？” 这一问把常青问得又羞又窘，什么人？对啊，她什么人都不是。 李悦聪明，往前一站：“什么人啦，被骗钱的人啊，这个什么大海的骗我朋友的钱。” 她也不说骗感情，这样说起来只会让常青更难堪。 赵大海耍无赖道：“什么钱？你们有什么证据？” 常青知道自己别想从这个男人身上讨回任何东西，她转身就要走。 陆晚禾也觉得吃亏买个教训也值了。 不过她走之前跟那个女人道：“你擦亮眼睛，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女人眼含泪，感激地点点头。 昨天她给了赵大海一部分钱，今天一早赵大海又找借口问她要钱。 这要是以前在村里她早就给了，可三年没见，一见面就提钱，让她不得不防。 懂得及时止损的女人永远都不会活得太差。 常青是，那个女人也是。 常青如果今天看见这一幕还是执迷不悟，陆晚禾是不打算再干预了，等她自己撞了南墙再说。 可还好，她没看错自己的朋友。 常青在她们俩面前痛哭，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劝着。 哭累了，常青就把眼泪一抹：“我好了，我常青又活过来了。” 李悦拍拍胸脯：“我的妈呀，你可算又回来了。丢不丢人啊，为了个男人这样，你说要找男朋友我帮你好不啦。” 陆晚禾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为杨光流的泪还少啦？” “你不懂，我选的人没问题，我哭也是哭进他心里。像常青这样，眼泪都是泼到大马路上的。” 常青捶了她一下：“闭上你的嘴吧。”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其实是非常感激这两个姐妹的。 如今的她如大梦初醒一般，为了感谢她自掏腰包请两个人喝咖啡。 钱都被骗光了，从今以后，她可要一心赚钱。 陆晚禾也要把精力放在生意上。 电器、服装、日常用品，三条线，现在有50多家分店。 沪城和甬宁在眼皮子底下的还好说，其他地方经营的到底怎么样，陆晚禾打算集中跑跑看看。 张佳佳那边给她安排了三个人，他们做账仔细从账面上看不出大问题，就怕这里面有人再进行二次倒卖。 现在手上的店铺，基本都是她和傅家合的，有几家为了奖励头部员工，让他们入了股。 要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保障自己的利益，其他的大差不差松一点也可以。 但陆晚禾觉得，现在是拼手上的资源，有货就有市场，不出几年就要拼价格、拼质量、拼服务。 不好好管理，口碑做砸了，竞争对手一多，很容易就会被市场淘汰。 傅家合也赞同她的观念，陆晚禾有一套相对成熟的管理体系，但下面具体执行的怎么样，却不能保证。 他平时也到处去跑过，但发现每个店经营的差异很大。 他们打算先在沪城附近转一转，陆晚禾让傅家合把车子远远地停在一边，然后自己去了电器商店。 她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店员各干各的，没人理她。 她转了一圈指着一台电视机道：“这个怎么卖？” 店员抬头看了一眼：“那上面不是标着价么？” 陆晚禾看了看上面的牌子，12寸400块，她冲店员道：“给我来一台。” 谁知那人竟道：“没有！” 第297章 地头蛇 陆晚禾诧异地指着柜台上的电视机问：“这不就有一台？” “这台已经被定出去了。” 陆晚禾不用看账簿就知道不可能没库存，她转身出去准备拿数据质问那个店员。 没想到那店员突然走近她道：“哎，别走啊，你要是诚心想要我私下里能给你搞到，就是……” 她捻起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陆晚禾问：“加钱？” “聪明。” “加多少？” “另外加50块。” 陆晚禾在心里冷笑，这些人真敢赚啊。 她问：“这货的质量怎么保证？” “都是我们店铺出去的，出了问题你可以过来找啊，我们又不能跑了。” “那就还是店铺的货，你们自己加价卖了吧？” 那店员脸一变：“怎么说话呢，你买不买，不买就走。”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顾客的？” “怎么了？”店员轻蔑地道，“买东西的是顾客，不买东西还自称顾客，真是笑话。” 陆晚禾严肃地道：“我买啊，是你们没有，把你们负责人叫来。” 屋里还有个店员，刚刚一直没说话，这会儿也走出来。 之前的店员调高声音道：“红姐，这人闹着不走要见山哥呢。” 红姐往后撩了一下她那大波浪卷发：“别没事儿找事。” “我说了要见你们负责人。” “红姐就是我们负责人的老婆，一样的！” 陆晚禾挑着眉问：“哦？原来这还是个夫妻店，你确定你说的算吗？” “我们红姐可是比山哥说话还好使。” “那红姐，是不是这店里所有的货都跟标价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了？爱买就买，不买滚！” “你再说一遍！”傅家合浑厚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他见陆晚禾迟迟不出来有点担心，所以不顾陆晚禾的嘱托还是过来看一下。 红姐看清是傅家合一下子变了脸：“哎呀老板，你怎么来了？” 陆晚禾讥笑着问：“这不是你们的夫妻店吗？怎么还多了一位老板？” 红姐这时还没看出端倪，对着傅家合解释：“老板，您别听她瞎说，这就是一个来找事的，可能是有人派来特意打听机密。” 傅家合冷着脸：“把你们负责人叫过来。” “哎哎，他就在仓库，在亲自清点货物呢。” 傅家合不顾她的阻挠，径直往仓库走去。 陆晚禾也跟在后面，红姐上手就去扯她：“哎哎，这是你能来的地儿吗？” 傅家合闻声过来一下扯掉红姐的手：“她是老板，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能进的？” 刚刚的店员惊讶地重复：“老，老板，她，她是？” 红姐也傻眼，只听山哥说傅家合是大老板，什么时候还有个女人做老板？ 即便这样争吵，山哥在仓库还是睡得安安稳稳。 红姐小跑上前推醒他，山哥翻个身骂一句：“少打扰老子睡觉。” “老板来了，傅老板来了。” 山哥迷迷糊糊地嘀咕：“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睡觉。” 傅家合走上前，拿起桌子上没喝完的白酒，对着山哥的脑袋就淋下去。 “谁？他妈的谁拿水泼我？” 等山哥站起来看见面前的人，彻底清醒了过来：“老板？哎，你看看我这一时糊涂不知道真是您。” 傅家合问：“上班时间在这儿睡觉？” “哎呀哎呀，这事儿闹得，中午多喝了一点没忍住，老板实在是抱歉，以后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陆晚禾在一旁道：“恐怕睡觉不是大问题吧，你们私自提价卖货怎么说？” 山哥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接他们老底，马上脸色一变：“你是谁，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 红姐在后面一个劲儿地给他打手势，等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傅家合在一旁道：“她才是真正的老板。” 山哥傻眼，这居然是撞到正主头上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招呼大家去店里坐，嘴上不停说着：“误会了，这真的是误会了。” “误会？”陆晚禾问，“你是在质疑我吗？” 山哥马上改口：“没有没有，这位老板怎么称呼？我是说一定是店员没给您解释清楚。” “两个店员跟我说的还有错？你当我是什么？” 山哥开始躲避正面回答，翻来覆去地啰嗦是店员不会说话。 陆晚禾觉得再继续这么纠缠下去没有意思，能承认错误的人早就承认了，真这样她可能还会再给一次机会。 这种打死不承认的，你再跟他们说也没意思。 陆晚禾给傅家合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直接走了。 “你怎么打算的？”傅家合一坐进车里就问。 “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这几个人都不能留，从哪方面来看都不服从管理，以后不会改的。” 陆晚禾赞赏地看着他：“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就是现在怎么处理？” “我把你送回去，回头带人过来。” 陆晚禾欣赏他这份谨慎，这种店招的都是本地人，这个山哥能这么有恃无恐一定也是有背景的，小心点为好。 可现实却不允许他们这样。 车子刚行驶出去没多久，就被另一辆车拦了下来。 傅家合神色凝重，他握着陆晚禾的手：“一会儿不论怎么样都不要下车。” “你也别下去。” “没事，我去看看就回来。” 前面的车已经下来三个人，傅家合下车问：“什么事？” “山哥想请你们喝顿酒再走。” “我要是不呢？”傅家合冷冷地问。 “老板，这不好吧，不是有句话嘛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人说完，其他几个兄弟一起笑了，那是一种人数压倒性的优势给他们带来了的优越感。 可他们没想到，下一秒傅家合就直接一拳打过去。 在几个人还错愕之际，傅家合已经三下五除二地将人都放倒。 陆晚禾在车里看得既紧张又激动，傅家合“野性”的一面真的很迷人。 她觉得自己前世从没认识过这么完美的人。 傅家合此时已经重新坐进车里，他安抚性地拍拍陆晚禾，然后迅速启动车子离开。 陆晚禾看着他拳头上的伤口，心疼他平时有多少个时刻是这样拼出来的。 第298章 大换血 “没吓到吧？”傅家合担心地问。 “没，就是心疼你。” 傅家合突然把手凑到陆晚禾的嘴边：“你吹吹就好了。” 陆晚禾有些无语，刚刚还感慨他有男人味儿呢。 “好好开车。” 本来计划这一站结束接着去下一个地方，傅家合临时决定回沪城。 这样看来这些店问题很大，说不好下次还会遇到什么问题，带着陆晚禾太危险了。 他要好好筹划一下再出发。 要说后世选址开店，优先考虑的是市场，有市场潜力的才会开店。 现在市场也是主要的考虑因素，但还有一个因素优于它就是“人脉”。 现在市场上商品极度稀缺，县城以上级别开店都不会亏损。 但你不能随便开，这是80年代，还是讲“人情”的时候，当地没有人脉，有时候寸步难行。 像他们今天去的店，傅家合是上面有人，然后推荐的山哥。 所以这个山哥，黑白两道都沾一点边，想动他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陆晚禾翻了翻账本，然后干脆地道：“这店铺是租的，违约成本低。所以直接拿它开刀！” 傅家合抬眼：“杀鸡儆猴？” “对！” 其实想要解决山哥的问题也很容易，这店上面也是得了好处的，所以真想把他换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每家有问题的，都这么解决吗？ 不如破釜沉舟，违规店铺关掉，让其他分店知道，对着干只有死路一条。 决策已经做好，这一次他们多带了几个人，直接过去清货、关店。 山哥带了一群兄弟，两方剑拔弩张。 不一会儿工商管理局带公安过来拨开两拨人：“傅总，没必要搞得这么僵，小山哪里做的不对，让他改就是了。” 这店自从开业他们明里暗里得了不少好处，怎么可能想让它关掉。 傅家合看着他冷笑：“他做了什么你自然是知道，居然放任不管。现在你也看到了，他哪里有服从管理的样子。改？怎么改？” 那人从兜里掏出烟，然后转头训斥山哥：“还不过来给傅总点烟。” 傅家合接过烟，山哥咬紧后槽牙，掏出火柴把烟点了。 陆晚禾看傅家合两指夹着烟吸了一口，弥漫的烟雾给他增添了一点痞气。 陆晚禾不喜欢人抽烟，也从不知道傅家合会抽烟，因为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一丝烟味。 可她却觉得此刻的傅家合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慵懒、从容，掌控着一切。 工商管理局的人笑着道：“傅总，我看就这样吧，我以后管着他，绝对按规矩办事。” 傅家合把烟往地上一扔，抬手勾了勾，身后的人一起行动。 场面瞬间混乱。 “哎哎，傅总，你这样我怎么给上面交代？” 傅家合挑眉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不好交代，那你还不知道怎么做吗？” 那人叹了一口气到公安那儿说了几句，公安冲到打架斗殴的人群只控制山哥的人。 前面说过，傅家合开店是先有人脉，这人脉是一层层延展下来的，一个小县城，他还是有把握的。 把货清空，叫来房东把房租结清，前后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 红姐和另一个售货员躲在一旁哭红了眼睛，傅家合抬抬手把他们叫过来：“工资公司回头会给你们结清，还会给一笔补偿。” 红姐没了之前的气焰，默不作声。 傅家合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他转身走回陆晚禾的身边问：“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陆晚禾摇摇头。 工商管理局擦着汗走过来：“傅总，这我可怎么交代啊，您说您不行换一批人不就得了？” “换？怎么换？把你们也换掉？” “傅总这种玩笑可不好开啊。” “回去跟你们领导说，什么时候这里环境好了，我再重新考虑。” “哎哎。” 傅家合刚坐到车里，陆晚禾就凑上去闻了闻。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味道是不是？” 陆晚禾歪头笑着问他：“还知道在我面前隐瞒了？” “没有，有些场合躲不过，我不爱抽那玩意儿。” 陆晚禾抓起他的手仔细看了下，确实没有常抽烟那种人留下的印记。 “最好像你说的那样。” “知道啦，老婆大人。” 陆晚禾把手往以前一挥：“继续出发！” 历时1个月，他们几乎跑了所有的店，有问题的就当场处理，人员调整掉，可以说来了一个大换血。 他们一路向北到了哈市，结果这边的几家店，反倒是运营、管理做的最好的。 这都要得益于新华书店的张大哥，他一个人照看了几个区域的店铺。 陆晚禾感叹：“我之前还觉得以现在的店铺数量和简单的零售模式，不用大区管理，现在看来，是我疏忽了。” 傅家合也赞同，他们一起商议，这次回去要分几大片区，再安排一个片区负责人。 陆晚禾还在讨论，要设定一套完善的绩效考核模式，一阵喧哗声就响起，柳絮真的回回是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哎呀，你可想死我了。”柳絮一进屋还哭上了。 “柳絮姐，我也想你啊。” “想我也不知道回来看我，穗穗不知道叫人啊？” 陆晚禾一看小姑娘都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了，一打眼还真的认不出来。 除了长相，气质也变了很多，如今在这市里上学，那种胆怯的眼神不见了。 陆晚禾这几年虽然没回来过，但也一直有跟柳絮通信，知道他们为了穗穗的未来，举家搬到了哈市。 柳絮一来，正事就先不谈了，陆晚禾跟她围坐着聊家常。 原来柳树村这几年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柳絮的老公王大哥跟着傅家合越赚越多，柳絮就在村里承包了田雇人来种，盈余还是有的，后来考虑到穗穗的学业就转了出去。 柳絮道：“现在村里变化可比以前大，不说别的，你们知青都走光了。” “不是还有周珍珍吗？” “她？她跟杨秋生离婚了早就离开了柳树村，杨春花也坐了牢，杨大队长家是彻底的散了。” 第299章 想要孩子 t 第300章 妈妈我破戒了 陆明扬苦闷就去找甬宁县的高人，他觉得孙老板跟陆晚禾很合拍，他就去跟孙老板请教。 结果歪打正着找对了人，孙老板的老婆黄姨早年在国营饭店工作，后来有腰伤才调到了其他企业。 有时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黄姨也是个有头脑的敞亮人，眼看着这市场上一家家的饭店开起来，她也动了心思。 但孙老板就是做的再好，他现在也还是公家的人，拿薪水的没有多少钱，没办法支撑黄姨开店。 陆明扬一聊，两个人就一拍即合，所以这次他拉着黄姨一起过来跟陆晚禾谈。 用人先看人品，陆晚禾觉得黄姨这人敞亮，不是那小鸡肚肠的人。 而且她对开店的一些思路和看法也很清晰，再加上她以前烧得一手好菜，技术还是过硬的，未来挑选大厨，指导大厨也不在话下。 陆晚禾当下就做了决定：“可以。” 陆明扬很激动：“真的？” “当然，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要做就做大的，如今甬宁县小饭馆可不少，竞争比较大。做大的能承接红白喜事这种，才有竞争力。” 陆明扬更激动了，陆晚禾在家待了三天，这三天里几个人就一起看场地，讨论投资回报，直到临走那一天才把最重要的几件事敲定。 盛桂丽天天抱怨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都被陆明扬给占了。 陆明扬如今有奔头了，心情大好，围着盛桂丽哄：“等我要是做成赚钱了，我也买辆车，到时候随时带着你去沪城。” 这一走一个多月陆晚禾和傅家合终于返回沪城。 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傅家合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因为开学后就不能再跟老婆一起住了。 陆晚禾开始还没明白他反常的表现为了什么，后来看对方跟牛皮糖一样才反应过来。 “大四还有一年，就这一年就忍不了了？” 傅家合很委屈：“你不是我体会不了。” 陆晚禾拽着他的衬衫笑：“连这种话都开始说了？” “我只是说出真实感受罢了，我总是无时无刻的都想跟你在一起，可你却不是，所以我觉得我们不一样。” 陆晚禾将他拉近，主动凑上去亲了一口，傅家合却浅尝即止，陆晚禾在他停下后还有些不解。 等感受到下面的异常才懂他及时收手的原因。 所以说，两人一起住着也不好，陆晚禾也不是想故意折磨他。 没过几天就迎来了傅家合的生日，他其实想跟陆晚禾单独过，但大家都准备了礼物，他也总要表示一下。 中午一堆朋友在外边吃了饭，连李悦、常青和杨光都来了。 场面自是热闹，说实在的，小时候生日对他来说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父母不在了就是奶奶的一碗鸡蛋面。 最近几年太忙总是四处奔波，像这样正式的生日，他还是第一次过。 陆晚禾今天特意穿上了小麦给她做的新裙子，水蓝的颜色衬得她更水灵。 傅家合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陆晚禾拍拍他：“大家都在呢，注意一点。” 傅家合环视了一周。 最爱的人就在身边，豆儿的期末考试重新考回了前十名。 好友越来越多，钱包越来越鼓，他在沪城也安了家。 23岁能取得这样的成就自是让他感到满足。 当然也有稍稍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老婆还不能碰。 蛋糕推进来，陆晚禾让他许愿的时候，从来不屑此事的他郑重地许了一个愿望。 陆晚禾看他嘴里默念着什么，还笑话了半天，追着问他许了什么愿。 傅家合突然脸一红，专注地给大家分蛋糕。 下午陆晚禾拉着他去了黄埔江畔，她用手指了指：“送给你的。” 傅家合愣住了：“什么意思？” 这块地皮我拍下来了，等以后我们就在这上面建一栋大厦。 傅家合有些感动，他想起当年第一次来黄埔江畔，陆晚禾就曾指着这个地方，说一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没想到才几年过去，这个愿望就实现了，还是他跟陆晚禾亲手打拼而来。 傅家合道：“你为什么总能猜中我的想法。” “因为我们志同道合。” 好一个志同道合，傅家合感叹，一生能得这样一个知己他别无所求。 晚上回去的时候，陆晚禾亲自下厨准备了烛光晚餐。 回想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给傅家合做饭。 唱片机里播放着音乐，蜡烛摇曳下，两人注视对方的眼神都极尽爱意。 陆晚禾举起红酒庆祝傅家合的23岁，不知是气氛烘托的使人醉，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两杯下去，陆晚禾就有种微醺感。 她看着对面的傅家合，烛光映射下他的轮廓更加英俊。 可光看好像还不满足，她勾勾手道：“过来。” 傅家合走近，陆晚禾扯着他的衣领拉下来，用手指描绘着他的轮廓。 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傅家合喉结一紧，他抓住陆晚禾乱动的手，低声道：“别动了。” “为什么？我偏要动。” 醉酒让陆晚禾眼神迷离，更加魅惑，傅家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哪里能受得住，一把拉起陆晚禾吻了上去。 自从领了证，傅家合都不敢这般激烈地吻陆晚禾。 因为没领证之前他还有约束有顾虑，领了证之后，他觉得一个普通的吻都足以点燃他。 所以他不敢玩火。 此刻就是玩火的后果，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不见。 傅家合现在满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准确地说他没有任何实际的想法，只有遵从本能的行动。 可在那个关键时刻，傅家合还是停了下来，“可以吗？”他压抑着问。 陆晚禾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嘤咛了一声。 那是傅家合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在那儿之后他又有了最完美的体验。 身体的满足，填充了心灵的惶恐。 从爱上陆晚禾那一刻他的心里便敞开了一片虚无，这一刻终于被填满。 他们终于完全属于了彼此…… 第301章 甜如蜜热如狗 燥热的空气混着爱意过后的甜腥气，让此刻的一幕更具冲击力。 汗水顺着肌肤的曲线滑落。 傅家合竟俯身将它们舔去。 陆晚禾不知他从哪学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节奏都那么恰到好处。 掐住你最敏感的体验，在上面收放自如。 陆晚禾这一刻突然懂了傅家合过去的“遗憾”。 她也有些“遗憾”，这么美妙的一切应该早点发生的。 傅家合最后在她耳边呢喃着：“这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困意上来，陆晚禾抬眼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他笑：“这就是最好的了？” “当然，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陆晚禾想起傅家合许愿时怪异的表情不禁失笑。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这个。 “你啊，居然也有这么俗气的一面。” “这怎么会俗气？这是人类存在最伟大的事。” 傅家合说这话的时候还拱了拱陆晚禾。 快到九月了，可沪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 陆晚禾本就热，风扇带不来一丝凉意，甚至它带着热风吹过来时会让你更烦躁。 她往后推了推傅家合，自己也努力往旁边靠。 傅家合则是纹丝不动，就是黏着。 陆晚禾抱怨：“再贴着，我要中暑了。” 傅家合拨开她汗湿的头发，宠溺地道：“抱你去冲一下。” 水其实也是温热的，可冲在身上还是清凉了不少。 可没用，某人马上将这一点凉意卷去。 燥热、疲惫、兴奋混在一起，陆晚禾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床上。 第二天陆晚禾依旧是被热醒的。 以前两人虽然也一起睡，但总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现在不是，傅家合的手和腿像纸镇一样压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挥不去的热气。 陆晚禾真是受不了这种热。 她毫不留情地拿开傅家合的手、脚。 可他马上就归位，陆晚禾觉得很无语。 傅家合明明是北方人，他不怕热的吗？ 空调，好想要空调啊—— 傅家合终于睡醒时精神满满，如打了鸡血一般。 他翻身将陆晚禾压在身下，即使不发一语陆晚禾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行！” “为什么？”傅家合满眼委屈。 “太热。” “可沪城夏天不是一直热吗？” “所以不行，受不了！” “如果不热了呢？”傅家合真诚地问。 “那到那时候再说。” 傅家合爬起来，给陆晚禾买完早饭就急匆匆走了。 陆晚禾一个人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乱的，昨晚的画面时不时跳出来，让她更加燥热。 身体毕竟折腾的太累了，她早饭都没吃，竟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传来听听框框的声音，陆晚禾刚想推门看，就被傅家合赶过来堵住。 “怎么了？”陆晚禾问。 “外边有人，你穿好衣服，给你一个惊喜。” 陆晚禾再出来，就看见了夏日救星——空调。 是哦，这个时候变频空调好像刚刚出来。 她转头问：“哪来的？” “进口的，我先搞了一台。” 电通上，开关打开，等了一阵，当冰凉的风吹出来时，陆晚禾觉得自己又活了。 傅家合看着她兴奋地问：“现在不觉得热了吧？” 本来是挺普通的一个问句，可陆晚禾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不简单。 果然工作人员一走，傅家合就又黏上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 “那怎么了啦？你不想啊？”傅家合哀怨地问。 陆晚禾看着他笑：“好啦，不过你去买点那个回来吧……这次我在安全期，下次可不想这么冒险了。” “哪个？” “哎呀，就是那个啦，我现在不想要小孩。” 傅家合懂了，脸一红道：“我吃了午饭出去买。” 等傅家合带着东西兴冲冲地回来时，就看见豆儿在家里撒欢儿。 豆儿一见他，马上回沙发上老实地坐下了。 “你来干什么？”傅家合一脸不高兴地问。 陆晚禾道：“你总这么跟他说话，别把他吓胆小了。” “他还胆小？以为在学校那些事我不知道？问你呢，过来干嘛？” “我跟小麦打电话跟他们说了安空调的事，让他们过来玩儿。” 豆儿赶快从包里翻出书本：“家里热，我来这里写作业。” 傅家合没好气地回房间，陆晚禾跟豆儿对视一眼偷笑。 到了晚上小麦和张佳佳拎着水果和菜就过来了。 他们围着空调叽里呱啦地调试了半天。 “这可真凉快，像我们北方夏天的冰窖似的。”小麦感慨。 “是啊，这吹出来的风都是凉的，有了这玩意夏天也能睡好觉。” 陆晚禾道：“等回头让家合也给你们搞一台，有福大家一起享。”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在外边闹，直到饭做好了，陆晚禾进屋去叫傅家合，他才走出来。 傅家合忍着呢，他原本想着装完空调就可以安心抱老婆了。 结果来了这么多个电灯泡。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小麦和张佳佳要走了，豆儿又跑到陆晚禾那儿嘀嘀咕咕。 傅家合觉得不妙，严肃地问：“你在那儿说什么？” 陆晚禾笑：“豆儿晚上想在这沙发上睡，凉快。” 傅家合黑着脸：“不行，快走！” 张佳佳赶忙喊：“豆儿，走啦，我们也马上有空调了，忍几天。” 她说完拉着陆晚禾走到一边，凑到她耳边问：“你们是不是那个了？” 陆晚禾脸霎时红了起来，轻轻打了张佳佳一拳。 张佳佳捂着嘴笑着拉上小麦和豆儿走了。 豆儿很不情愿，觉得他这个哥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自己不过就是想凉快一下，怎么就不行了？ 只有陆晚禾知道，一会儿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窗户关着，空调的声音就显得更大，嗡嗡作响，充斥着整个房间。 除了这个声音，房间里还有断断续续的音节。 傅家合像打开新世界的猛兽一样，无休无止地窥探着这个新世界。 他有力的臂膀撑起陆晚禾，黑白两色交融着。 陆晚禾在意识模糊中，脑中迸发出一声感叹：“这一世，真好！” 第302章 不清白 陆晚禾开学后也没能回学校住，原因当然很简单。 傅家合不让！ 陆晚禾不知道他哪来的体力，但他就是……呃…… 总之她最近时常抱怨傅家合行为蜕化，像动物。 傅家合无所谓，他振振有词地说人就是动物，需要遵从动物本能。 陆晚禾第一次见识到了他有些“无赖”的一面。 当然，傅家合还是很尊重陆晚禾的，不会真的强迫她。 可同样是新婚夫妻，小麦那边就有些惨淡。 陆明扬如今每天扑在新开的饭店上，你别说，他还真的挺用心。 饭店有黄姨坐镇，孙老板时不时地也过来帮忙指点，很快就在甬宁县闯出了名声。 其实也是因为陆晚禾一开始的定位好。 这饭店规模可以称得上甬宁第一，光靠这一点就给饭店带来了不少客流。 一遇到宴请，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家店。 另一方面，由于饭店的特色菜出众，一般的食客也不少。 生意好了，陆明扬当然也又有了自信。 其实当时去坐了三个月的牢，还有丢了工作、被骗这些事对他的打击不小。 陆晚禾也是因为这个，对这个二哥有所“偏爱”，总是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他。 陆卫东和盛桂丽看见儿子的事业一天天好起来当然也高兴。 除了一心跟老婆绑在一起的老大不争气，现在其他儿女都在各自的领域取得了一番成绩，他们当然会自豪。 就是陆卫东怕陆明扬骄傲，时刻监督着他。 盛桂丽那边则是希望他早点跟小麦再要一个孩子。 如今钢厂的效益越来越不好，最近就有传闻钢厂幼儿园可能要关掉。 盛桂丽总想着，要是自己有个孙子、孙女，真到了那个时候也有个事做。 还有最主要的，她总觉得小两口天天这样分开不是一个事儿，尤其小麦又有过那种遭遇，让她一个人在沪城总觉得亏待了她。 为此她去找陆晚禾商量过。 陆晚禾也觉得不能为了自己的事业把小麦的幸福耽误了，她就找小麦谈让小麦回甬宁县发展。 也是这个时候，陆晚禾才发现小麦和陆明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其实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借口”。 如果一个人以个人原因拿感情做牺牲，那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没重视这份感情。 比如说陆明扬一开始说的，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现在他做出成绩没借口了，问题也自然暴露了出来。 小麦跟他打电话，他总是说太忙，没时间去沪城。 小麦从沪城赶回来见他，他却没那么热情，每次都是盛桂丽最开心，拉着小麦到处去玩儿。 可这些问题，小麦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没对任何人讲。 这次被陆晚禾看出来，才说了实情。 “我二哥他怎么这样！”陆晚禾听了气得要死。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犹豫，坚持不同意他们走到一起。 如今都是自己的“亲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出了问题真的会头大。 不过，目前这种情况，陆晚禾当然站队小麦。 她道：“那你就回甬宁吧，先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小麦低着头：“那这边怎么办？没人能接手。” “你先回吧，你的几个小徒弟不是都带出来了吗？让他们试试。” 小麦带了些随身物品就走了，陆晚禾看她这样就不像是长待的，想说些什么，想想又算了。 陆明扬饭店做起色之后就在甬宁自己买了个房子。 盛桂丽和陆卫东没跟过去住，他们想着小麦回来了，让小两口过二人世界。 这个新房子小麦其实没住过几次，她每次回来都有一种陌生感。 自己不像是这里的主人，倒像是个客人。 傅家合很晚才醉醺醺地回来，看见小麦先是惊讶，得知她这次回来常住后，表情看上去很古怪。 小麦就更拘谨了，她试着问：“二哥，你不想我回来住吗？” “没有，别瞎想。” 陆明扬说完就进洗手间洗漱。 小麦转身回屋换上了衣服。 她如今也设计高档睡衣，真丝材质配上新式的裁剪和锦上添花的刺绣，不知有多诱人。 陆晚禾这次就嘱咐她自己也带一套。 本来她还不好意思，陆晚禾就给她讲了夫妻之间也不是总要一方等着，她也可以主动起来。 可小麦忐忑又害羞的等待，最后在傅家合躲避的眼神中破灭了。 小麦就是再没有感情经验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傅家合对陆晚禾是什么样子的，在她眼中那才是让人羡慕的爱情。 她虽然不敢奢望，但也知道陆明扬以前对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她觉得那样就足够了，可不到一年却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麦赶紧背过身去，最后干脆躲进了卫生间。 她在里面躲了很久，等再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响起了沉重的呼吸声。 小麦轻轻地上床，躺在那儿偷偷地流眼泪。 她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出了问题，可她不敢问，也不敢跟别人讲。 她太爱这个家了，为了这个家她也想坚持下去。 小麦就这样坚持了三天，白天她像没事人一样，跟盛桂丽待在一起。 可一到晚上，她就整个人陷入麻木的状态。 早早洗漱好上床，然后等着陆明扬半夜回来，再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小麦本来决定不行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她第三天白天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在这边建工作室的事儿。 这事陆晚禾在她回来之前就嘱咐了，她迟迟没有行动。 可到了晚上，她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行动。 她等了陆明扬一晚上，都没等到他回来。 小麦知道，原来在她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没办法留在甬宁了。 第四天一早，她就收拾东西坐车返回了沪城。 陆晚禾看她这么快回来就知道事不对，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小麦嘴里问出了真相。 陆晚禾马上拿起电话要跟盛桂丽讲，让她收拾一下陆明扬。 谁知小麦突然激动地抓住陆晚禾大哭：“晚禾姐，其实，其实不怨二哥。” “不怨他怨谁？” “我，我跟他坦白了自己被欺负的过去，在他眼里，我不清白了。” “什么？！” 第303章 好日子过多了 陆晚禾真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对小麦这样，对陆明扬更是。 但也不能怨陆明扬，这个年代就是这样，男女的清白都很重要。 所以，她当初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小麦对外人讲。 谁知道前段时间陆明扬因为被骗还有害小麦流产情绪一度低落，小麦为了宽慰他居然糊涂地说了自己的过去。 她想表达的很简单，看，我也有不完美的过去，所以不用觉得对不起。 可惜……她不懂男人，更不懂这个时代的男人。 她赌错了。 陆晚禾绝望地闭着眼睛，那是她二哥，她不好太过贬低。 可是，他这么做实在是太low了。 小麦只知道哭，陆晚禾气得说她：“做事前不长脑袋，做事后又没能力处理，现在光知道哭有什么用？” 本来她们俩关起门来讲，但小麦哭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张佳佳不放心敲门进来。 她也不是外人，陆晚禾就讲了。 张佳佳听过后，半晌没吭声。 最后小心地讲：“晚禾，我有些话要说，你可别生气。” “你说吧。” 张佳佳对着小麦讲：“我是受过婚姻的苦的，所以才格外珍惜如今的生活。 我们走到今天如果还没学会独立，那真的辜负晚禾的一片心了。” 小麦懵懂地问：“佳佳，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婚姻不幸福，你其实可以结束的。” 张佳佳说这话时小心看着陆晚禾的神色。 谁知陆晚禾并没有生气，反倒很欣慰地道：“佳佳，你真是成长了。这也是我想说的，即便他是我二哥，我也不偏袒。 这个事我会回去找他谈，如果他真觉得过不去这个坎，我想大家冷静冷静，如果还不行，你们也可以分开。” 小麦突然激动地道：“我不想分开。” 陆晚禾叹了一口气，她也理解，小麦刚20岁，心智还没成熟。 而且她跟张佳佳不一样，张佳佳在婚姻里受尽了虐待和屈辱。 小麦则并没有这种痛苦的经历，相反她跟陆明扬还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小麦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不是陆明扬的错。 她觉得自己要是离开了陆明扬，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了。 就像是一段路，陆晚禾已经看到了尽头，可她没办法让小麦中途停下，要让她自己走到跟前亲眼看见才行。 再说，目前来看，事情也没有那么糟，这毕竟是婚姻，没有什么大问题，谁会劝分呢？ 再说80年代哪有天天把离婚挂在嘴边的。 陆晚禾回去简单跟傅家合讲了，她突然问：“如果我有跟小麦一样的遭遇，你会怎么做？” 傅家合马上道：“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只会更珍惜你。” 陆晚禾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可她也知道傅家合这种在这个年代真的是少数。 傅家合开车带着陆晚禾回去的时候，盛桂丽头一次没有笑脸。 她也不傻，前脚小麦一声不吭地走了，后脚陆晚禾就突然回来。 这里面一定有事。 等她听完陆晚禾的讲述，气得骂道：“陆明扬这个崽子，真是好日子过多了。”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有时候再明事理的老人，遇到自己儿子的事都容易站偏。 “妈，你真的不在乎？” “在乎什么？那都是老封建迷信思想，自己老婆过去受了委屈了，不想着多疼疼，反倒冷鼻子冷脸的，什么东西！” 有盛桂丽这个态度就够了，陆晚禾这次来也只能待几天，剩下的还是要靠盛桂丽在中间调和。 “你一会见了二哥也不能总骂，那样他更逆反，咱们就是尽量说服他。” 盛桂丽急躁地摆摆手：“知道了，走吧。” 到了饭店，只在大堂看见了黄姨。 陆晚禾问：“黄姨，我二哥呢？” 黄姨面色有些为难，然后往包厢指了指：“桂花厅。”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又跟狐朋狗友鬼混呢。 她让盛桂丽等着，自己跑到了桂花厅。 推门进去的时候，正见陆明扬从一个女人手中接过酒一饮而尽。 大家随后起哄，陆晚禾定睛一看，血气跟着直冲天灵盖。 妈的，这不是夏小艳吗？ “陆明扬，你干什么呢？” 陆明扬喝得五迷三道的，听见这个声音一激灵，赶快一推夏小艳，自己站了起来。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陆明扬看她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知道再继续下去，一定会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 他赶紧把陆晚禾拉出去：“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回家说？那个夏小艳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就是之前认识的钢厂的朋友一起喝个酒。” 他们这边说话声音不小，大堂吃饭的人都纷纷往这边看。 盛桂丽也走了过来，她咬牙切齿地道：“给我滚回家。” 傅家合开车在外边等着，看见三个人都黑着脸，也识趣地没吭声。 进了家门，陆晚禾就指着陆明扬的鼻子问：“你搞什么？放着小麦那么好的姑娘不要，出去跟别人鬼混。” “你别乱说话，那么多人在场，我怎么鬼混了？再说，再说小麦也没你说的那么好。” “啪——” 盛桂丽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哭着骂：“怎么老陆家是祖坟不好吗？到了年纪就开始一个个的不做人。 先是你大哥，然后是你，我和你爸从小是这么教育的你吗？” 陆明扬捂住脸激动地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就拿我一个人当冤大头是吧？” 陆晚禾大喊：“你嘴巴干净一点，你再这样我可不当你是我二哥。” 陆明扬毕竟还不像路明强那么混，他终于还是冷静了一些。 嘴里嘀咕着：“就是一起吃了个饭。” 盛桂丽骂道：“别个扯那些没用的，你就说要不要跟小麦一起好好过日子了。” 陆明扬垂着头嘀咕：“过，当然过。”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一句敷衍的假话，可暂时再说下去也无济于事。 她决定等明天陆明扬清醒一些再说。 然后第二天她又干起了老本行——跟踪。 这一跟踪，也让她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陆明扬真的跟夏小艳好上了。 第304章 真假怀孕 陆晚禾从穿越过来就背负上了寻找真相的使命。 不知道是不是开端不好，她好像总是跟踪别人。 她本来一大早一个人过来，想跟陆明扬冷静地谈一谈。 结果就碰到了陆明扬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外走。 这表情和动作，陆晚禾太熟悉了，那就跟着看吧。 然后就跟到了一个老旧一点的家属楼。 等了许久，陆晚禾才看见陆明扬和夏小艳一起出来。 其实不用亲眼看见，她也猜到了结果。 这都是命吧，几年前她各种算计，结果只是短暂地拆散了这段姻缘。 没想到，现如今还搭进去一个小麦。 夏小艳今年25岁了，还没解决个人问题。 她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可如今她可没了当年的优势。 她看上的人家看不上她，人家看上她的，她又嫌条件不好。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都是钢厂的人，有点事儿就传遍了，大家现在嫌弃夏小艳名声不好。 她要求这么高，怎么混得个名声不好呢？ 还是因为那个刘宏伟。 刘宏伟他爸一出事，夏小艳跟他就划清了界限，她觉得刘宏伟已经配不上她了。 可风水轮流转，个体经济允许发展以后，刘宏伟算是第一批出来闯的。 衣服卖过，饭店做过，现在在搞什么工程。 几年的时间，刘宏伟混得风生水起。 夏小艳一听说就又主动找了上去。 刘宏伟如今哪里看得上她，就是当年的夏小艳也没真正入了刘宏伟的眼。 何况当年夏小艳翻脸又那么快，刘宏伟心里记着这一笔呢。 正因如此，他对贴上来的夏小艳没有明确拒绝，最后还搞到了一起。 夏小艳以为自己还是有魅力的，这也算是如愿以偿又可以嫁有钱人了。 谁知到了晚上再去找刘宏伟，就见刘宏伟搂着一个女人，问她有什么事。 这一下刺激到了夏小艳，周围还有一些钢厂的人，她也顾不上大闹了一场。 这下大家都知道，她被刘宏伟白睡了。 夏小艳消沉了一阵，可当她知道陆明扬如今也事业有成，她马上又振作起来打起陆明扬的主意。 陆明扬结婚了啊，可这在夏小艳眼里都不是事儿。 陆明扬这个不争气的，真是让人家一勾搭就走。 所以，他也不是真的嫌弃小麦的过去，就是心不在小麦身上了。 陆晚禾气得呀，这还怎么劝？ 不光小麦的幸福毁了，跟夏小艳搅在一起，陆明扬这辈子也谈不上什么幸福了。 真应了盛桂丽那句评价：好日子过多了。 她回去就跟盛桂丽和陆卫东讲了实情，这事必须要两个老人知道，不能委屈了人家小麦。 盛桂丽按着胸口：“造孽啊，真是造孽啊。要我说当初都不应该投资他开店，这是兜里有两个钱得瑟的。” “这个畜生，真是让人不省心。” 陆晚禾一边劝着父母，一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这事不能假装没发生，要抓就抓一个现行。 第二天盛桂丽和陆卫东请了假，一家人去夏小艳的小区堵人。 陆明扬一开门，陆卫东上去就给了他一脚。 盛桂丽和陆晚禾推门而入，进到卧室时，夏小艳还在慌张地穿衣服呢。 盛桂丽真是气急了，什么难听的都往外骂。 陆晚禾稳住盛桂丽，转头问夏小艳：“你不知道他结婚了吗？” 夏小艳不吭声，继续穿衣服。 陆晚禾接着道：“我马上就去钢厂告你破坏人家婚姻。” 夏小艳突然冷笑：“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吗？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一个人能搞到床上去，你们怎么不去问问陆明扬？” “他我们当然会问，也会教训。但不要脸的你，我们也不会放过。” 陆明扬这时已经缓过劲儿，跑到这边嚷：“你们别为难小艳。” 陆晚禾厌憎地骂：“恶心人的东西！” 这是一句极其贬低的话语，陆明扬没想到妹妹居然能这样骂自己。 他在父母面前已经皮实了，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 可陆晚禾骂他这句话，对他的冲击却很大。 “妹妹！” “别叫我，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自己选吧。” 夏小艳整个人贴上去，娇声喊道：“名扬——我有了名扬。” “什么？”“什么？” 盛桂丽呆住，这可真的是造孽，闹成这样这两个人都够坐牢的了。 “你，你——”陆卫东气得说不出话。 到底是为什么，两个儿子都这么让人不省心。 陆明扬突然转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爸妈，妹妹，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陆晚禾忍着胃里翻滚的恶心问：“你难道忘了，小麦曾经为你失去过一个孩子吗？” “我没忘，可那孩子不是没有了吗？我不能也失去这个孩子。” “你——”陆晚禾一口气喘不上来，“你简直无药可救。” 盛桂丽这时突然冷冷地来了一句：“去做掉。” “什么？妈，那可是你的孙子啊。” “我嫌脏，我们老陆家不要这种来路不明的种，你以为她那点事我没听说过？” 陆明扬脸一沉：“如果你们非要干预，那我就跟你们断绝关系。” 陆卫东发话：“好，你把小麦的事情处理干净，把人家的钱还了，我们就跟你断绝关系。” 陆晚禾也冷冷地道：“还有我给饭店的投资，我要撤资。还有服装店铺我也要收回，这些都归小麦。” 陆明扬激动地喊：“好啊，你们还真是冷血。” 陆晚禾气笑了，他们冷血？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陆明扬，他得了这一切不知道珍惜，现在反过来质问他们冷血？ “你像个爷们，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乖乖滚回来学做人。” 夏小艳并不知道这里面的账，以为陆明扬占大头，只要饭店在，他们迟早能挣回来。 她马上捂着肚子，冲陆明扬娇滴滴喊：“明扬，宝宝需要你，不能让宝宝受伤害啊。” 陆明扬马上道：“好！我答应你们，我跟小麦离婚，把所有的账都算清楚。” 陆晚禾突然觉得好疲倦，亲情好累啊。 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好像又来历劫一样。 她带着父母下了楼，傅家合等在外面，陆晚禾不想让他看见家人不堪的一面。 把盛桂丽和陆卫东送回去，就直接让傅家合开车带她回沪城。 她要赶回去给小麦一个交代。 夏小艳一定在撒谎，如果命运躲不过，那陆明扬和夏小艳也生不出孩子。 而且一看她那个样子，就是装的。 她刚这样想，就又泛起一阵恶心。 傅家合赶紧停了车，陆晚禾站在路边吐完，突然有了一个预感。 她好像……怀孕了。 第305章 迎接意外 还没确定的事陆晚禾不打算先说出来。 但是这一路可真够折腾人的了。 陆晚禾每秒都忍受着反胃的感觉，傅家合也走走停停。 “怎么突然这样？”傅家合担心地问，“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陆晚禾也觉得自己坚持不住，只好半路去了一家县城医院。 医生拿着报告，一脸麻木地道：“你怀孕了。” 就像一个待落下的锤子，这悬着的一声终于敲响。 傅家合激动得手都抖了：“你说什么？” “自己看报告。” 傅家合拿过报告看了半天才看明白。 陆晚禾问：“医生我们都有做措施的。” “那也不是百分百有用。” 傅家合本来沉浸在幸福中，听她这样问反应过来。 出来后他问：“你……不想要吗？” 陆晚禾不想，这暂时不在她的计划内，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想在等等。 可命运不就是这样吗？ 既然意外已经来临，那就迎接意外吧。 她深吸一口气：“有了当然要。” 傅家合终于放下心来，他手握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我真厉害！” …… 为了能顺利返回沪城，陆晚禾穿到了系统里。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傅家合的面进系统。 好久没来了小黑和缺很多他们迅速围过来。 “喵——喵——” “叭叭叭——叭叭叭——” 陆晚禾看他们的反映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们也知道了。” 所有人一起点头。 陆晚禾往沙发上一躺：“我要当妈妈了，yue——” 本以为进系统能好一点，结果还是一样。 小黑打开全息屏，上面显示出了一款药品。 陆晚禾看了半天，不确定地问：“真的对宝宝没有伤害？” “喵——” “那就兑，有药我遭这个罪干什么？” 想想她一直用系统给他人治病，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获益。 药到病除不是说说的，陆晚禾立马止住了孕吐。 身体舒服了，她抱着小黑很快睡过去。 一直到傅家合把她叫醒。 “我看你睡得很沉，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傅家合紧张地问。 “好多了。” 陆晚禾抬头看了一下，马上道：“先不回家了，直接去找小麦。” 傅家合有些犹豫，最后只道：“那你一会儿不要太激动。” 在小麦面前，陆晚禾一开始没有把全部事情说出来。 陆明扬出轨她没有隐瞒，但关于孩子的部分她没说，那对小麦太残忍了。 可小麦执迷不悟：“应该是我对他关心太少了。” “小麦，别人的错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小麦这种说辞她前世见过太多了，女人又要顾家又要打拼事业。 一旦家庭出了问题，又会向内自省，是不是自己太忙了没有照顾家庭。 承认男人渣有那么难吗？ 从亲人角度陆明扬是个好哥哥，可不妨碍他在男女感情中是个渣男。 陆晚禾之前隐隐觉得不对就是这个原因，她的亲哥滤镜让她没看清。 “可如果，如果我……” 张佳佳给陆晚禾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出了房门。 “晚禾，你要不给小麦一点时间，让她自己做决定。” 陆晚禾停顿了一下，她突然也觉得自己残忍。 自己二哥这样却让小麦坚强。 “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二哥闹着要离婚了。” 陆晚禾跟张佳佳说了实话，张佳佳张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世界好男人真是少，明明那么开朗、随和的陆明扬，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男人好像一旦变成丈夫这个角色，就会开启另一面。 陆明扬和夏小艳上一世的姻缘，陆晚禾不能跟任何人说。 她只能自己琢磨，如果没有这段孽缘，陆明扬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渣了。 张佳佳试着问：“晚禾，你的立场我不怀疑，可站在我的角度，为什么就按陆明扬的意思办呢？”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为什么他要离婚就离婚呢？这不是便宜那个夏小艳了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小麦好，不想她陷入这种婚姻关系之中受折磨。 可如果现在让她离开更痛苦呢？我们不如做小麦的后盾，让她自己选择。” 张佳佳的话让陆晚禾很受启发，她一直站在上帝视角去看问题。 可感情不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快刀斩乱麻。 感情有时候就是剪不清理还乱的，需要人们糊涂一点。 一直到所有的东西不得不理性面对，那个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而且张佳佳有一点说得对，现在离了夏小艳马上就会上位，到时候更是要闹得鸡犬不宁。 陆晚禾返回去，问：“小麦，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还想试一试。” “怎么试？” “我想回甬宁。” 陆晚禾和张佳佳对视了一眼：“可我们都在沪城，你一个人回去受欺负了怎么办？” 小麦硬挤出一个笑容：“还有爸妈呢，他们不会让我吃亏的。” 陆晚禾只能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们支持你的决定，但你不能伤害自己，你记住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她看小麦准备好了，才说了孩子的事，当然她也说了，这应该是夏小艳的手段。 小麦听了反倒镇定地擦干眼泪：“晚禾姐，你们把我保护的太好了，是到了我要独挡一面的时候。” 小麦回甬宁是傅家合开车送她回去的。 用陆晚禾的话说，大家都是她娘家人，都会给她撑面子。 盛桂丽更是重视，她怕小麦受欺负，特意腾出一间卧室，让她跟着自己一起住。 关于怀孕的事儿，陆晚禾还没有跟大家说。 一个是月份太早了还不稳定，还有就是顾虑小麦的心情。 这个孩子来的时间点还算不错，这样算着，预产期差不多就是毕业的时候。 这样也不耽误学业。 陆晚禾摸着肚子：“小家伙，还挺懂事儿的。”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跟肚子里的宝宝的交流。 主要是傅家合带出来的，陆晚禾真是知道了他有多爱孩子，每天回家都对着肚皮讲东讲西。 陆晚禾觉得这样也不错，这个家好像更像家了。 她数着日子，期待着小家伙的降临。 第306章 双胎 小麦的日子并不好。 只能说苦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 虽然有盛桂丽和陆卫东撑腰，但感情的事却一点都没有解决。 感情上并不是谁人多谁占理就听谁的。 为了不让盛桂丽找到，陆明扬现在都不去饭店，扔下一摊让黄姨负责。 盛桂丽连续扑空气得直骂，可在小麦面前她又不敢表现出来。 眼看着小麦一天天消瘦下去，盛桂丽也心急。 陆晚禾猜陆明扬这是带着夏小艳躲出去了，她直接跟黄姨沟通，全面接手饭店。 按投资来算，这个饭店她有80%的投资，以前她不计较，盈利的部分都给了陆明扬。 现在不了，没了钱看夏小艳还能坚持多久。 包括服装店铺的盈利，陆晚禾也让小麦去收。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陆明扬终于憋不住跑到饭店去闹。 她前脚到店，黄姨后脚就通知了盛桂丽。 盛桂丽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冲到饭店，对着发火的陆明扬骂：“你个畜生还知道滚回来。” 陆明扬根本不理盛桂丽，专心质问黄姨：“什么叫这钱不能给我，这饭店是我的，赚得钱为什么不能给我？” “陆晚禾是老板，她说了不能给，我们也不敢，再说钱也不在我这儿。” “那在哪儿？” “在我这儿！”小麦也出现在饭店。 “你——”陆明扬气急，“你算老几？” 小麦这几个月已经逐渐看清，温柔已经不能感化陆明扬，只能硬碰硬。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希望你脑子清醒一些，只要还没离婚，我就有权力做这些。 还有你要搞清楚，这些都是陆晚禾的，她说给就给，他说不给就没你的份儿。” 陆明扬第一次见这样硬气的小麦，他一时都不知怎么应对。 盛桂丽走到小麦身边：“对，你自己想想怎么选。” 陆明扬扔掉手中的烟，转身走了。 他不是陆明强做不到对家人恶语相向。 可他觉得家人不理解自己，他跟小麦已经没有感情了，夏小艳才能给他幸福。 几个月过去了夏小艳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陆明扬问起来，夏小艳楚楚可怜地抱住他说自己是太害怕被拆散才撒的谎。 可这种鬼话陆明扬却听得直感动。 他认为夏小艳宁愿牺牲自己的清白也要跟自己在一起，他更要好好的对待夏小艳。 家里闹成这样，陆晚禾不用问也能猜到。 小麦每次都报喜不报忧，喜又没什么可报的，每次都是顾左有而言它，陆晚禾也就不为难她。 这苦难要小麦一个人走完，她才能放手。 陆晚禾这边也不好受，肚子眼看一天天大起来，马上就要瞒不住。 她没有经验也没觉得异常，直到去医院检查才发现。 “双胎？” 医生笑着看着她：“嗯，恭喜，有福气啊，一生生俩，省事了。” 陆晚禾拿着报告晕晕乎乎地走出来。 怪不得她的肚子这么大，她以为是傅家合给她做的伙食太好了，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怎么了？医生说什么了吗？”傅家合紧张地问。 陆晚禾把报告给他看，傅家合问：“什么意思？” “意思有两个宝宝？” “两个！！！” 傅家合上前抱住陆晚禾，可他又马上惊慌地松开，生怕碰到她。 “好棒，你真的好棒！” 陆晚禾听着她的夸奖没好气地道：“你这是想夸自己吧？” 傅家合马上有些臭屁地道：“当然了，我也很棒。” 陆晚禾无奈地摇头：“宝宝们，看看爸爸多幼稚。” 已经这个时候了陆晚禾和傅家合商量着跟大家公开。 这天她把陆明远也叫回来，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公布了这个消息。 大家都愣住了，最先反应的还是豆儿。 他兴奋地叫：“我要当小叔叔啦。” 陆明远心里却突然一阵酸楚，明明还是自己的小妹妹呢，怎么就要当妈妈了？ 他质问：“妈不是说了办了婚礼再考虑吗？” 这一句话问的大家都尴尬，潜在的意思就是质问他们为什么没办婚礼就那个。 陆晚禾都脸一红，傅家合赶紧站起来。 “三哥，我一定会对晚禾好的。” “不是好不好，我妹还小呢。” 张佳佳在一旁缓和气氛：“其实晚禾也22了。” “那她还在上学呢？” 陆晚禾也解释：“三哥，我应该是到毕业才生产。” “那……那……”陆明远还是想表达什么。 陆晚禾走过去：“三哥，我长大了，你也要当舅舅了。” 陆明远终于放弃抵抗，接受了这个现实。 如今的一家人只有陆明远越过越单纯，每天都在校园里一心想着学习。 所以在他的眼中，妹妹不应该这么早经历这一切。 陆晚禾跟他们公布完，又在学校里跟李悦和常青说了。 他们更是夸张，这事在学校里不算新鲜事。 尤其是恢复高考的前几届，很多都是大龄考上来的，结婚生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们是惊讶这事发生在陆晚禾的身上。 不过仔细想一想陆晚禾总是不按常理做事，也就没什么惊讶的了。 陆晚禾跟学校那边也报了备，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了。 她特意让傅家合去甬宁县把父母和小麦接过来。 盛桂丽听见了高兴不起来。 如今这个家总是出意外，她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意外。 她问：“到时候婚礼还怎么办，别人风言风语的怎么弄？” 傅家合赶紧认错：“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过已经发生了，你别说晚禾了，她现在怀着两个宝宝很辛苦。” 陆卫东也劝：“行了，这也是好事。” 盛桂丽还再吭声，她也是心疼女儿，正是肆意洒脱的年纪，这就要当妈了，还一坏坏俩。 “辛不辛苦啊？” 陆晚禾抱着她撒娇：“妈，我还好啦，人家还羡慕我呢，一次解决俩。” “也不知道是俩姑娘还是俩小子。”盛桂丽嘀咕。 “没准儿还是个龙凤胎呢。” “还有那好事？” 陆卫东来了句：“咱们家好像是有亲戚生过龙凤胎。” 陆晚禾也就随口一说，这倒是挑起了她的好奇心，想着一会儿进系统里查一下。 一家人正和和美美呢，突然接到黄姨打来的电话。 陆明扬的脑袋被人打开了瓢！ 第307章 渣到底 小麦去了甬宁后。 陆明扬就另给夏小艳租了一个房子，两个人过起了同居的日子。 陆明扬还经常趁着夏小艳休息带着她到沪城去耍。 25岁的夏小艳在甬宁县眼高于顶，但她也没过过什么奢靡的生活。 跟着陆明扬的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一段做梦般的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让她更想死死抓住陆明扬。 可惜好景不长，陆明扬兜里那点钱很快就花光了。 他去饭店闹也没闹出来钱，夏小艳这才知道自己跟了个“草包”。 陆明扬之前拥有的一切几乎都是陆晚禾的，人家收回去，陆明扬就啥也不是。 夏小艳很快就没了耐心：“你每天在家待着什么意思呢，你回饭店啊？” 陆明扬觉得没面子当然不愿意回去上班。 夏小艳就天天念叨他，让他回去争取。 时间长了，陆明扬就嫌烦，不愿意总在夏小艳这儿待着。 但过一段时间他还是会想，会回到夏小艳的温柔乡。 但事后又会觉得烦。 有点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意思。 这次夏小艳连着两周没见过他，就跑到饭店去找他。 说来也巧，真碰到了他跟朋友在这边吃饭。 陆明扬现在还是经常带朋友来饭店赊账吃饭，人家看夏小艳找上来了就开始起哄。 陆明扬开始没说什么，让人添了张凳子，让夏小艳在一旁陪着。 但夏小艳在旁边总拉着一张脸，陆明扬觉得没面子，就公开教训她。 夏小艳脸一变问：“陆明扬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天天靠着妹妹还好意思说我？” 夏小艳说完就出了包厢，准备离开时却撞见了刘宏伟。 刘宏伟笑：“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混得挺好的？” 夏小艳脸一黑，就准备闪身躲出去。 刘宏伟突然凑过去小声道：“你要的太多了，你要不计较那么多，也可以留在我身边啊？” 夏小艳一下子愣住，现在到处都传她是破鞋，她能不急吗？ 如果陆明扬这里不行，那再回到刘宏伟那儿是不是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以前该做的也做了。 她这一犹豫，对着刘宏伟的脸就柔和了很多。 这一幕正好被陆明扬撞见，他抄起一个酒瓶就冲刘宏伟砸去。 刘宏伟眼疾手快地躲过去了。 他抓准一个时机也拿起手边的酒瓶直接照着陆明扬的脑袋拍了下去。 陆明扬前额被碎裂的玻璃瓶划伤，鲜血流下来，视觉冲击力很大。 夏小艳和饭店的人将他送到了医院，黄姨知道了，想了想还是通知了陆晚禾。 谁知陆晚禾听说不是太严重，就没让爸妈和小麦急着赶回去。 盛桂丽也念叨：“又死不了，回去干什么？” 然后她转头对陆明远道：“你以后要是也变成这样，就别怪我不认你。” “妈——好好的你说三哥干什么，三哥比我还老实呢。” “那是没娶老婆，娶了老婆再看吧，我算看出来了，这小子成了小家还指不定怎么回事呢。 你说老大娶得老婆不行，那小麦这样的，老二又去怪谁？ 只能怪我没生好，没养好。” 盛桂丽这话倒是触动了陆晚禾，前世也是这种局面，几个哥哥明明以前好好的，结果一结了婚一地鸡毛，只有三哥陆明远好一点。 不过，这倒提醒了她，三哥的姻缘应该也到了啊。 陆卫东道：“女儿还怀着孕呢，别说这些了。” “也是，晚禾你这怀了俩，平时会不会很累，有没有不舒服啊？” “妈，我还好，平时都是家合照顾我，他要是忙，佳佳也能照应。” 豆儿赶紧发话：“还有我呢。” 小麦突然眼一红：“还是我回来吧，他们上学的、上班的，忙不过来。” 陆晚禾道：“现在还早呢，你忙你自己的，回头再说。” 氛围正好，小麦也不好意思说，忙自己的，她忙啥呢，陆明扬天天躲着她，根本见不到人。 她想这次回去要做一个了结，不能这样下去了。 说是不管陆明扬，家人又待了一天还是赶回去了。 盛桂丽碍于面子，嘴上只说：“小麦你去看他吧，那个逆子我不打算管了。” 小麦拎着水果去医院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多次出现在别人口中的夏小艳。 小麦一直觉得，陆晚禾是她认识的最漂亮的人。 见了夏小艳才发现，原来还有另一种漂亮。 夏小艳长得很艳丽，美得具有攻击性。 小麦进来的时候，陆明扬正剥好一个橘子，喂给夏小艳。 夏小艳则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陆明扬就弓着身子凑过去。 牵动伤口的他，疼得呲牙咧嘴，夏小艳连头都不抬。 小麦就是在这一刻心碎的。 陆明扬从来没有给她喂过任何东西。 她想了想，如果没有夏小艳，那么此刻坐在这儿的自己，应该正给陆明扬扒着橘子。 而陆明扬则是那个不会抬头的人。 原来陆明扬也会做傅家合做的事，只不过不对自己做罢了。 夏小艳仅仅美美地坐在那儿就可以，即便外边的人都贬低、唾弃她，可她在陆明扬这儿还是一个宝。 夏小艳没见过小麦，但直觉告诉她这人就是。 她骄傲地昂起头：“啊——还吃。” 陆明扬又赶紧给她嘴里塞了一瓣。 夏小艳笑着道：“真乖。” 小麦浑身发抖，冷冷地问：“陆明扬，你还要脸吗？” 陆明扬身子一僵，他转过身，盯着小麦，不发一语。 小麦问：“你难道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吗？” “解释什么？就你看到的这样。” “你无耻！” 陆明扬道：“小麦，我拿你当妹妹疼。我也不想这样，是我不对，但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分开吧。” 小麦突然爆发，她大喊道：“这女人就是看上你的钱了，不然你以为呢？你现在要什么没什么我看她还会跟你多久。” 夏小艳冷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好，你记住你今天的话。想要让我离婚，然后登堂入室吗？我偏不，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小麦说完哭着离开，她知道陆晚禾一定想让她放手。 可她做不到，她觉得这才是对陆明扬的报复。 没跟陆明扬结婚前，她明明很幸福，可现在即便退回原地，她也不会再有那种幸福的感觉了。 好后悔啊，小麦想。 第308章 曝光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之后，陆晚禾终于在学校里能清静下来。 如今再也没有冒冒失失找机会要认识她的人。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世自己会在校园里挺着大肚子读书。 可不知道是不是雌性激素的原因，她如今越来越期待自己的宝宝。 还有一个让她欣喜的秘密。 她进系统查过，自己怀的真的是龙凤胎。 这样也挺好，明年计划生育政策就要颁布了，这时候不一次搞定两个，以后也没机会再生。 这样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 傅家合最近比较忙，又开始到处去跑。 陆晚禾就回到张佳佳那边住，这样有事还能照应一下。 傅家合也能安心工作。 寒假要到了，又要期末考试，还好大四的课程已经没有那么紧张，要不然现在的陆晚禾可吃不消。 不过她现在也是大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上课时李悦和常青一左一右的护着，下课时就由陆明远接手。 可就这样也没防住那不长眼的。 宋洁现在真榜上了大款，她给一个大佬做情人。 这件事认识的人早就都有耳闻，宋洁不但不以为耻，还总是沾沾自喜。 她有天在寝室里跟大家显摆，自己如今住在思南路。 李悦怼她：“这有什么啊，人家陆晚禾在思南路也有别墅，你就是一个借住的，有什么好显摆的？” 借住这个词刺激到了宋洁，她没想到陆晚禾竟然这么有钱。 在她的认知里，陆晚禾不过就是有几间卖衣服的店铺而已。 她讽刺道：“不过也就是仗着男人罢了。” “你搞搞清楚哦，人家可不一样，老公的公司她占大头，都是她一起打拼下来的好么。 哪能像有些人哦，拿便宜东西换来个借住的地方就洋洋得意。” 常青在底下怼了李悦一下，李悦还不满地道：“怼我干什么啦，我说的都是实话。” 宋洁在李悦这儿受了气，可却算到了陆晚禾头上。 她这样也是因为嫉妒陆晚禾，这种嫉妒的种子埋藏久了、深了，就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比如说这天放学，大家正下楼梯之际。 宋洁突然身子往前一扑，直冲着陆晚禾撞去。 常青和李悦赶忙抓住，但陆晚禾还是错开了一个台阶，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地上。 这一下可不轻，她怀的双胎，本来身子就沉。 这一坐她觉得自己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顶碎了。 李悦回头骂：“宋洁你瞎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常青赶紧道：“李悦先别管这些，赶紧把晚禾送医院。” 陆晚禾捂着肚子冷汗直流，她自己感觉不太妙，赶紧穿进了系统里。 玉米们急得团团转，缺很多来回踱步，其他玉米年纪大了，动作迟缓还能安分一点。 陆晚禾疼得说不出来话，求助地看着小黑。 还好他靠谱一些，三下五除二就兑了一些药出来。 陆晚禾看都没仔细看就吃了。 她的疼痛感终于减轻了一些，肚子里的宝宝感觉也安静了下来。 妈的，这要是没系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陆晚禾穿出去，此刻正被一群医生围着。 “这不是挺平稳的吗？一惊一乍的。”一个资历比较深的医生训斥身边的小年轻。 “可刚刚……” 年轻医生不敢再说话。 陆晚禾想，刚刚自己的情况一定非常糟糕。 李悦和常青正围着她哭，听见医生说没事了也停不下来。 她俩都要被吓死了，正坐车往医院赶呢，陆晚禾突然怎么都叫不醒了。 刚刚的医生还是李悦跑上去找他叔叔给安排的专家呢。 “行啦。”陆晚禾劝她俩，“我这不是没事吗？” 李悦还嗷嗷大哭：“那万一有事怎么办？这可是一尸三命。” “呸呸呸，李悦你能不能管管你那张嘴。” 常青气得直掐她。 李悦拿纸擦了一把脸：“宋洁那个人贱人，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怎么还说上脏话了？”李悦的叔叔忙完了手上的事也过来看看情况。 “叔叔好。” 李悦叔叔看人没事了，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李悦的话虽然难听，但也说的是事实，陆晚禾当然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她现在怀着孕，想计较这些却有心无力。 李悦脑子终于在线了：“你等着晚禾，我给你报仇。” 常青不放心问：“你又要干嘛？马上要考试了。” “你们别管了，总之不会让你们惹麻烦就是了。” 李悦家庭条件可不是一般的好，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 从小这种狗血的事她见的也多。 宋洁傍上的那个大款，她知道，最是个无情的。 原配在家里没有话语权，那人在外边姘头一个接着一个的。 李悦想，原配不管，学校可以管啊。 她认识一个老阿伯，当年是沪城的小报记者，专门搞这些花边新闻报道。 那时候的沪城灯红酒绿的场所可多，极致的繁华滋生了各种各样的奢靡。 如今这个年代哪还有这种小报，但李悦觉得老人家一定宝刀未老。 她这个人冲动中又有一种天真烂漫，说做就做。 你还别说，老人翻出自己的老相机，信誓旦旦地让她等消息。 正当大家都在忙考试的时候，学校告示栏上被人贴满了照片。 照片里都是宋洁跟男人出入别墅的照片，那个亲密的程度，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照片旁边还清清楚楚写着宋洁的姓名、学院、专业。 事情很快就闹到了学校老师那里，别说这个年代，就是后世也不能容忍学生做出这种事。 教务老师叫宋洁走的时候，李悦一脸得意。 下课时，也有其他专业的学生跑过来围观。 常青道：“李悦，你到底做什么了，就别卖关子了。” “做什么？我惩恶扬善，把宋洁那点事儿宣传出去了呗。她那么歹毒不配当我的校友。” 陆晚禾内心其实有点开心，好像从她穿越过来，一直都是自己单枪匹马的跟这些奇葩斗争。 这还是第一次，没用她出手，恶人就被解决掉的。 宋洁被校方约谈退学，期末考试也结束了。 本来可以放松的日子，又被哭着回来的小麦打破了。 第309章 斗不过 小麦待在甬宁县只有受气的份儿，她不论是出现在陆明扬面前还是夏小艳面前都讨不到半分公道。 夏小艳本来不满陆明扬现在没钱，但一看小麦来，反倒抓紧陆明扬不放。 小麦受气，盛桂丽也跟着难过。 她也跑去闹，可每次也都落得个气死自己的下场。 其实真的没有对付他们两个的手段吗？ 当然不。 可那样陆明扬也要受牵连，已婚的乱搞男女关系处罚更重。 陆明扬已经过坐一次牢，家人终究还是不忍。 积怨越来越深，闹得大家也越来越不开心。 小麦终于认清再这么闹下去得不偿失。 盛桂丽年纪也大了，不论怎样小麦都认这个妈，也怕盛桂丽气出个好歹。 她就这样落败地回来。 谁看了这样的小麦都心疼，不单单是消瘦的问题，她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陆晚禾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感情是最让人头痛的难题，不爱了怎么捆绑都没用。 小麦哭着问：“晚禾姐，我气不过，还是不想离婚，我这样会不会很没出息？” “没有，不想离就不离，不便宜那两个王八蛋，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想通了再说。” 小麦得到了支持终于放肆地哭了出来。 她的心好痛啊，在甬宁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她想不通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他们走到一起也是两情相悦的，可为什么说变就变。 她更受不了大家同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 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是幸福的，熙熙攘攘中只有她一个不幸的人。 陆晚禾抱着她安抚，这种痛她上一世也经历过。 重感情的人哪能轻易逃脱这种苦，只能干熬，让时间治愈平复一切。 “小麦，你先专心工作吧，有些事时间长了自然就淡了。” 小麦点点头。 “迈克要回国了，我前一阵子还跟他商量开店的事，这个店以后也要你负责。” “我吗？可我做的衣服老外会喜欢吗？” 陆晚禾从屋里拿出几本杂志：“我让他托人寄过来的，你好好学习一下。” 小麦拿着书翻起来，上面的衣服比市面上的款式都新潮。 陆晚禾接着道：“你知道中西合并吗？” 小麦摇摇头。 “就是将西方的风格和东方的风格结合起来，我们在国外卖的的东西就多融合些东方元素，在国内卖的东西就多融合些西方的元素。” 这个小麦懂了：“就是让大家都觉得新颖。” “对了，就是这样，这是很大的一块市场。 小麦我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就毕业了，有个计划先说给你听，以后我会建个服装厂。” 小麦的眼睛突然亮晶晶的，刚才的黯淡全然不见。 陆晚禾接着道：“以后我们不走批发、零售，也不做这种小作坊似的定制，我们要自己引领潮流了。 我已经做好这个打算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会努力的晚禾姐。” 陆晚禾看着她眼里的光，终于放心地笑了。 张佳佳也松了一口气。 她们知道小麦这个坎儿迟早都会过去。 自那以后小麦就像个学痴一样，时刻都捧着杂志看，有灵感了就拿着笔画出来。 不仅如此，小麦还学起了英语，她觉得要跟老外做生意了，就不能有交流障碍，要不然生意也做不好。 小麦大步往前走的时候，陆明扬却还在泥潭里打转。 现在家里没人搭理他，他就每天待在饭店。 毕竟饭店还有他20%的投资，饭店经理的职位也属于他。 如果不大手大脚，20%的收益也很可观。 可惜他总是赊账吃饭，每个月一结账，他的钱就所剩无几。 小麦不在了，夏小艳也越来越看不上陆明扬，他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 转眼就到了过年，陆晚禾提议让盛桂丽和陆卫东来沪城过年。 之前买的小洋房，陆晚禾半年前让人装修了一下，如今搬过来住正好。 盛桂丽想想也觉得甬宁没什么好待的，小麦情绪刚好一点，回来又要触景伤情。 所以他们两口子就开开心心地跑沪城去了。 思南路的小洋房，那可不是普通人能住的。 小麦装修的时候特意保留了洋房的本色，只对老旧的部分进行了翻新。 盛桂丽进来左看看右摸摸：“这不是以前大资本家住的地方吗，我们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陆晚禾推着她往前走：“那当然，不过我们可不是资本家，我们是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的人，这房子也是我们凭本事赚的。” 盛桂丽还是觉得不真实，连着住了几晚都觉得是在做梦。 别说是她陆卫东也总是感慨。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老两口最后是借了女儿的光了。 他觉得这辈子已经值了。 这个年一家人过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大喜的日子没人提起陆明强、陆明扬。 提他们做什么呢，只会添堵。 傅家合、豆儿、小麦、佳佳都在，这个家里可不缺人气。 可吃饭时，陆卫东的一句话，突然破坏了氛围。 “明远，你也不小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盛桂丽把筷子一放：“什么打算？他年纪也不大，我可不支持他那么早结婚，我想想就怕。” 陆卫东马上解释：“我是问他学业上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继续深造。” “哦。” 盛桂丽讪讪地又拿起筷子。 陆晚禾知道盛桂丽只是表面上开心，这种时刻她当然希望一家子团圆。 可现实不允许啊。 她看了一眼豆儿，豆儿马上站起身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二老哐哐磕俩头。 “伯父、伯母过年好，家安给二老拜年啦——” 盛桂丽发懵地问：“家安什么家安？” 陆晚禾笑：“豆儿大名叫傅家安，他现在不让人叫他豆儿呢，没面子。” 傅家合教训他：“又出什么洋相，都多大了，还做这种事。” 盛桂丽喜得去拉豆儿：“多大了在我眼里还是小孩儿呢，走跟我上去拿红包。” 豆儿冲他哥偷偷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挽着盛桂丽上去了。 陆晚禾打了傅家合一下：“你说他干嘛，你看豆儿多会哄我妈高兴。” 傅家合小声抱怨：“那在你眼里我还没有豆儿好了？” “你啊，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还使小性子了？” 第310章 三哥姻缘 过完年住了几天盛桂丽和陆卫东就准备回甬宁县。 临走时盛桂丽说这房子住着就像是一个梦，如今不住了反倒觉得踏实。 陆晚禾知道他们这次回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迎来钢厂的第一波裁员。 盛桂丽那个职位恐怕保不住。 她宽慰道：“可能要不了多久你就能长住下了。” 大家一走这房子两个人住冷清了不少。 陆晚禾本来想让豆儿留下来，豆儿识趣地拒绝了。 他了解他哥，不想让别人当电灯泡。 陆晚禾揶揄傅家合：“看，你现在在你弟眼中的形象。” 傅家合拿了一个毯子给她搭在腿上：“我就想单独跟你待在一起，我要什么形象？” “就你这样还急着要宝宝呢？” 傅家合坐下将她搂在怀里：“这倒是个问题，我爱他们但永远都不会超过爱你。” “哎呦——”陆晚禾大叫一声。 “怎么了？” “不知道哪个宝宝踹我了，你把人家说不高兴了。” 傅家合温柔地把手放上去，嘴上却说着狠话：“不许折腾妈妈，要不然出来会被打屁股的。” 本来还翻腾的小家伙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完了，你这个好爸爸形象一下子就毁了。” 也不怨傅家合想独处，他在家不分地点不分场合的跟陆晚禾亲昵。 开始的几个月他怕伤到陆晚禾一直忍着。 后面稳定下来后，他就恢复了往日的“索取”。 当然还是有差别的，以往的生猛收了很多，但轻柔中却不减激情。 陆晚禾有时也感慨多亏家人不同住，不然……呃…… 总之碰面会很尴尬。 傅家合现在很少出差，现在各业务条线发展相对成熟，他远程管理就可以。 他跟陆晚禾也商量过，等孩子出生了稳定一下再开展新的业务条线。 傅家合主要是担心陆晚禾，不在她身边实在是不放心。 现在陆晚禾上学和放学都是傅家合亲自去接送，就这样他也总是各种担心。 好在大四下半学期，课程已经没那么多了。 陆晚禾前世并没有生育经验，她也比较不出来单胎和双胎的区别。 但她每天看着大起来的肚子，自己都觉得害怕。 不过辛苦倒也不至于太辛苦，她一直有在系统里兑换各种药物。 总之宝宝成长健康，她自己也轻松。 不光如此，什么预防妊娠纹的，甚至一些产后恢复的，她也都早早跟小黑报备了。 这钱她觉得花得特别值。 1982年4月，钢厂开了一个大会，跟大家正式公开了厂里经营困难的情况。 其实在这儿之前厂里的人都已有耳闻。 如今胜利钢厂已经不再承担沪城小三线建设的职能，厂里的效益已经每况愈下。 第一拨裁员的是厂里之前的一些职工福利部门。 盛桂丽就职的幼儿园已经明确关停，陆卫东这次倒没什么影响。 沪城的那几个技术人员年后已经陆续调回了沪城，这样以来他反倒安全了。 新人上来也要老人带，等于说直到钢厂倒闭那天，陆卫东才可能丢了工作。 可这样以来也有坏处。 盛桂丽念叨着要是两个人都下岗了，他们可以一起去陆晚禾那儿。 现在就有点尴尬，纠结了几天盛桂丽还是收拾了东西一个人去了沪城。 女儿还有2、3个月就要生了，她要去照顾女儿。 陆晚禾当然欢迎，但她也担心盛桂丽太累了，所以没听她的把家里请的阿姨辞掉。 不过盛桂丽一来家里也热闹了很多，豆儿也搬回来住了。 陆明远晚上也回家吃饭，一家子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陆晚禾担心傅家合，问：“不会不高兴吧？” “我哪有那么小气？” 陆晚禾刚要夸他，傅家合就又来了句：“等以后我们在附近再买一套，平时在这儿边，晚上就我们俩回去睡。” 陆晚禾听得脸红心跳，抬手捶了他一下。 陆明远考研的成绩已经出来，他顺利考取了清华大学物理系的研究生。 全家人都为他感到高兴。 陆晚禾当然也高兴，她就是有一个不解的事。 前世陆明远在这一年认识了他的妻子，然后没几个月就领证结婚。 可现在陆晚禾看不出一点迹象，从大哥、二哥的经验来看，陆晚禾这次不打算人为干预三哥的姻缘。 没用。 到头来一场空。 陆晚禾是真被陆明强和陆明扬的婚姻整佛系了。 这两个人麻烦事根本不断。 钢厂分的楼今年裁员前把小产权给到了职工个人手上。 为了这陆明强又带着周静来家里闹，无外乎就是要房子的产权。 当时盛桂丽还没过来，她气不过，这么久了两个人占着房子却一点亲情都不顾。 从来也不说来看望一下，盛桂丽拗着脾气不想给。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哪里是周静的对手？ 一哭二闹三上吊全套戏做完，盛桂丽顶不住给陆晚禾打电话商量。 陆晚禾把盛桂丽一顿说，家里又不缺那个房子，让她不要没气找气受。 老二陆明扬呢，口袋里钱少了，夏小艳闹得狠了，就跑来盛桂丽这儿服软。 来一次盛桂丽就惹一肚子气。 所以，陆晚禾算是看透了，爱谁谁，爱咋咋地吧。 但命运还真是神奇，该来的缘分还是会来。 但以什么方式来就不一定了。 这天陆明远回来的时候脸上挂了彩。 豆儿拿手照着他脸上比划了一下：“三哥，你这是让女人给挠得啊？” 陆明远红着脸不吭声。 陆晚禾开始还没往这方面想，只是担心地问他怎么了。 “我下午坐公交车去市区新华书店买资料，车上有个流氓占小姑娘便宜， 我就走到她后面想帮她挡一下，谁知道她竟然以为是我摸，摸她的……” 豆儿接话：“屁股？” 傅家合呵斥道：“豆儿，怎么说话呢？” 陆明远红着脸：“嗯，然后她就把我打了。” 盛桂丽听了来气：“那你不会跟她解释啊？” “解释了，她不听。” “然后呢？”陆晚禾问。 “然后到站我就下车了。” 盛桂丽摇摇头：“你呀，有时候像陆明扬一点就好了，你这样去北京上学我都担心。” 她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去看小麦。 小麦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陆明远跟大家说清楚了也就不往心里去了。 谁知那人却自己找了上来。 第311章 混乱的缘分 第二天中午陆明远在寝室楼下遇见了昨天那个女人。 陆明远吓得汗毛都炸起来了，他第一反应是跑！ 他在前面跑，那女人就在后面追。 陆明远跑出了校园才放慢脚步。 他的想法很简单，不能在校园里跟对方吵，那太丢人了。 所以盛桂丽说的不对，人家陆明远还是有心眼的。 女人在后面掐腰喘气，质问他：“你跑什么？” “你来干嘛？” 女人直起腰：“我知道真相了，来感谢你的。” “那你不早说？” “喂，你给我机会了吗？要不是我天天锻炼都追不上你。” 陆明远想想也是，“不用谢。” 他说完就准备走，脸上还挂着这女人抓的三道彩呢，他有点打怵这个人不打算再纠缠。 这女人叫王卿卿，她就是前世陆明远的老婆。 她生得漂亮，家境又好，有些大小姐脾气。 前世王卿卿可以说是陆明远的救赎，把在永红机械厂当工人的他拯救了出来。 可这一世，陆明远学业有成，跟前世的处境大不相同。 他今年25岁了，在现在这个年代正是成家的年纪。 但陆明远想继续深造，所以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亭亭玉立的王卿卿歪着脑袋问他：“你走什么啊？我请你吃顿饭赔罪。” 陆明远木讷地道：“不用。” 他还要快点回去看书呢。 “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 陆明远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人，用手指了指脸上的伤：“是谁不讲道理？” 王卿卿臊得别开脸：“所以说，我要请你吃饭啊。” “不用。” “哎，你——” 王卿卿看着陆明远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呢。 她昨天在车上没搞清状况，对方下车后，旁边人才跟她解释清楚。 王卿卿想到了对方身上背的复旦大学的书包，和手里拿的专业课书。 一路打听出陆明远的宿舍。 她这个人脾气大，但性格也爽朗，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诬陷好人。 所以想好了今天要请人吃饭赔罪，谁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王卿卿看他明明一身书生气，却如此清冷，不知怎么还有些看对眼了。 所以陆明远下午出校门时又遇见了等在门口的王卿卿。 “哎，同学。” 王卿卿上前叫住他。 “你怎么又来了？” “你不跟我吃饭，我就天天来。” “哪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 王卿卿翘起下巴：“谁不讲道理？你也不想想，这饭你要是不吃，我心里能过意的去吗？” 陆明远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地去坐车。 王卿卿也来了倔强劲儿，她一声不吭地跟在陆明远身后。 一直跟到了思南路的洋房。 陆明远熟练地开门进了花园。 王卿卿却打住了脚步，她没想到陆明远竟然这么有钱。 这样一来自己这种死缠烂打似乎就变了味道。 说来也巧，陆晚禾坐在外边乘凉正好看见这一幕。 这人她认识啊，这不就是三哥陆明远的天定姻缘吗？ 王卿卿刚准备转身走，陆晚禾就走出花园叫住了她。 戏还是要做足的。 她问：“你认识我三哥吗？” “谁是你三哥？” “就刚刚进来的人。” 王卿卿脸上出现难得害羞的表情，“也不算认识吧。” 陆晚禾上前笑呵呵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王卿卿就把昨天和今天的事都讲了。 陆晚禾听完道：“我三哥脑子单纯，他没什么别的想法，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这话多冒昧啊，又不认识。 但王卿卿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大剌剌地就同意了。 陆晚禾觉得有趣，明明在前世的印象中，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怎么现在看着这么直爽。 陆明远看见王卿卿出现在家里，反射性地排斥：“你怎么还进来了？” “三哥，我让她进来的。人家想道歉，你搞成这样干什么？” 盛桂丽看见陌生人以为是陆晚禾的朋友，听明白后，脸上的热情骤减。 王卿卿就这样跟陆明远和他家人吃了顿饭。 她现在也觉得很冒昧，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晚禾挑起话头问：“王小姐哪里人啊？” “甬宁县人。” “呦，巧了么，我们也是甬宁县人。” 陆晚禾说这话就拿眼看着陆明远，谁知他只知低头干饭。 王卿卿撑到吃完饭，临走时又道：“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陆明远皱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沟通，我不想跟你吃饭你听不懂吗？” 王卿卿听了这话突然委屈了起来。 她从小到大可是一直被人捧在手心的，追她的人不知道多少。 今天这是中了什么邪，做出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 可最后竟被人这样嫌弃，她突然一跺脚转身就跑了。 陆晚禾、盛桂丽和豆儿都趴在客厅的窗前看着这一幕。 陆晚禾问：“妈，你看这人怎么样，家境也挺好的，也是在校大学生。” 盛桂丽摇头：“我看不行，脾气太大了，给你三哥打成那样，这可不行。” 唉——陆晚禾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不造孽么，明明前世盛桂丽最喜欢这个儿媳妇。 她又对回屋的陆明远努力：“三哥，你也到岁数了，那姑娘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没结婚的想法，就是有，也不会选她。” 盛桂丽赶忙接话：“对对对，你还要读研究生，到时候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同学，那才是跟你意气相投的。” 陆晚禾心想，她尽力了，谁让这个开端这么差呢。 好么，这一世她一个红娘线都没牵对，还是放弃这个打算吧。 傅家合看到脸上略带愁容的陆晚禾关心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感叹自己不是当红娘的料。” “你说晚上那个人？” “嗯，你觉得怎么样，跟三哥配不配？” “没想法。” 陆晚禾撒娇：“那你现在想想嘛。” “想不出来。” “无趣，你的心思是不是都用来工作了？” 傅家合走近，抓着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没良心的，你说我的心在哪儿？” 第312章 大哥的孽缘 陆明远的正缘眼看无疾而终。 陆明强的孽缘却不可避免地来了。 周静如愿以偿地拿到钢厂的房子后就动了歪心思。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结婚。 早些年，她家就把她嫁到了一个偏远的村庄换了彩礼钱。 这事儿是她默许的，他们商量好，嫁过去之后找个由头跑回来。 说白了就是骗婚。 可人家也不是善茬，时不时地过来闹。 也就是这样让周静盯上了陆明强，得知他快要转业了，周静就更上心。 最开始她就是想找机会快点离开这里。 谁知后面才意外地发现，陆明强身上可以榨出这么多油水。 陆明强长得不差，可周静这种人脑子里只有利益。 没办法，穷怕了，人哪有钱重要。 再说陆明强的性格她并不喜欢，每天闷着不吭声，整个家死气沉沉的。 原计划周静拿了彩礼，就想再找理由逃走。 可后面她看房子有戏，这又留了下来。 现在房子彻底到手了，周静就想着如何能拿到房子然后再全身而退。 孽缘之所以叫孽缘，就是挡也挡不住。 当年那个没被陆家收养的小花，如今在甬宁县小饭馆里打工。 小花没见过陆明强，但看过他的照片。 所以当陆明强第一次来小饭馆喝酒时，她就认了出来。 小花后来没再找过盛桂丽，一个是觉得没脸面，二是觉得都是徒劳。 她甚至心里有些怨恨陆家的人，给了她幸福的希望，又生生地剥夺走。 可不知怎的，见到陆明强，她却毫无征兆地动了心。 陆明强像照片里一样，高大、可靠，让从小就心无所依的她，有一种想依靠的安全感。 “陆大哥。” 陆明强第二次一个人来喝酒时，小花抓住了机会。 “你是？” “我叫小花，你没见过我，可我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看过你的照片。” 陆明强想起来，他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小花套近乎地问：“陆大哥，家里人都还好吗？” 陆明强脸色一僵，随便应付道：“嗯。” 老板娘催促道：“干什么呢？不赶紧把盘子收了。” 小花赶紧应着走开了，过一会儿拿了一瓶酒放在陆明强的桌上，说是要请他。 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居然越走越近。 陆明强其实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他出来喝酒也是因为家里让他烦躁。 周静每天嘴上除了钱就是钱。 陆明强实在不愿意在家面对她。 他现在很怀念曾经那个温暖的家，活泼有趣的二弟，乖巧懂事的三弟，还有从小捧在手心可爱的妹妹。 到底是为什么，他将这一切都搞丢了。 他在小花这里，找到了往日家里的温馨。 小花每次都跟他讲自己在陆家的时候，陆家人有多么的好。 他没其他心思，但小花有啊。 有天周静找过来时，正碰上小花一脸崇拜地看着陆明强。 周静的脑子转了几个弯，立刻心生一计。 她有天在家里特意刺激陆明强，对他破口大骂。 说他没出息，一家子人到沪城住大房子都没他的份。 陆明强忍住怒气道：“你是又让我去闹是吗？” “我让你去闹，我是为了谁，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就你在保卫科那点工资好干什么的？ 钢厂都裁员了，马上就轮到机械厂，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陆明强不想再闹下去，摔门就走了。 周静做这一切都是故意的，她在家等了一阵，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跑到小饭馆。 陆明强果然又来借酒消愁，但这一次他却没控制住喝多了。 小饭店打烊的时候，陆明强还趴在桌子上。 小花的脸上都是雀跃之色，等干完了手上的工作，她就搀着陆明强往外走。 周静一直跟在后面，一直到看到屋里关了灯，才转身去找自己的姐妹。 闹得时候，左邻右舍都出来了。 周静一蹦高地喊：“不要脸的东西，我要去报案。” 陆明强酒量其实不错，今天虽然醉了，但现在被吵醒，他立刻清醒了几分。 “回去说！” “回去说什么说？离婚，你一分钱都别想从这个家拿走。” 小花在旁边呜呜大哭：“大哥，怎么办啊？我只是看你喝醉了没地方去，呜呜——” “不要脸的小骚货，你还有脸哭了。离婚，马上就离婚，你不离就不是个男人。” 这话刺激了陆明强。 不是个男人，不是个男人，周静每次发疯都这样骂他。 陆明强最近本来就到了忍耐的极限，今晚借着酒劲他大声道：“离就离。” 周静冷笑：“也不是你想离就离，房子要归我，否则我就到处去闹，让小骚货没有脸面。” “归你就归你。” 此话正中周静下怀，她满意地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陆明强真的净身出户。 其实想来也挺可笑的，当初为了这点钱和房子跟家人闹翻了脸。 如今却又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不是矛盾么。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离了婚后，陆明强的心情终于轻松了。 他甚至怀疑，当初的自己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以为如今离了婚的自己终于清醒了。 可他不知道，他刚从一个坑中跳出来，另一个更大的坑正在等着他。 小花的名声被毁了，陆明强觉得自己有责任对小花负责。 可如今的她刚19岁，还不到领证的年纪。 陆明强就在外边租了一个房子，跟小花一起住，等明年再领证。 小花当然不会安分。 她跟周静正好相反。 周静天天鼓捣着陆明强跟家里闹。 小花则天天在陆明强耳边念叨着要去见陆家人。 “都是一家人，哪有一辈子翻脸的。”小花柔柔地道。 陆明强不吭声。 “现在不是有我了吗？盛妈妈最喜欢我了，一定重新接纳我们的。” 就这样念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一起出现在了小洋房的外面。 盛桂丽认出小花满脸欣喜。 只有陆晚禾在心里绝望地呐喊。 老天这是开什么玩笑，正缘不按剧情走，孽缘一个都不落。 第313章 看着烦 盛桂丽这个人对小花还是有感情的。 她后面这些年有时也念叨着小花，觉得她命苦，也后悔当时怎么没打听一下她家是哪儿的。 陆晚禾能理解，小花毕竟跟她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 就是因为能理解，她现在才觉得头皮发麻。 盛桂丽疑惑地嘀咕：“怎么他们一起来了？” 陆晚禾心想，我的妈妈，等会你就要见证狗血大戏了！ “小花，你怎么找到这儿了？快进来。” 盛桂丽热情地出去迎着。 “盛妈妈，我好想你啊。” 小花激动地扑向盛桂丽抱住她。 “哎哎，我也想你。” 盛桂丽虽然热情，但也没热情到这种程度，她有一点不适应。 还有她心里惦记着陆明强怎么也来了，就有些心不在焉。 小花还自顾自地道：“盛妈妈，突然造访，您不会觉得打扰吧？” “不打扰，不打扰。” 小花马上笑着转头跟陆明强道：“大哥，你看妈妈不觉得打扰呢。” 陆明强闷闷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 盛桂丽更加好奇了，她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我……” 还没等陆明强说完，小花马上打断：“盛妈妈，我们大老远地来了，你不会不让我们进去坐一下吧？” “当然不会。” 陆晚禾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三人进了屋。 小花自来熟一样跟她打招呼：“晚禾姐姐，好久不见。” 陆晚禾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情，没有回应。 小花也不恼，不客气地拉着陆明强坐下。 几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坐着。 最后还是盛桂丽忍不住，问：“你们怎么……” 小花牵起陆明强的手：“盛妈妈，我现在跟大哥在一起了。” 盛桂丽刚拿起阿姨沏的茶喝了一口，听见这话她呛得咳了半天。 等她刚缓过气，就声如洪钟地骂：“陆明强，你现在怎么也搞这些不三不四的，你这叫乱搞男女关系！” 小花马上站起来走到盛桂丽面前笑盈盈地道：“盛妈妈，你误会了，大哥离婚了。” “什么？” “那个女人就是为了要房子，她骗了大哥，拿到房子离婚了。” 盛桂丽震惊中竟然透着一丝欣喜。 在她眼中是周静带坏了陆明强，才让他们母子搞成这样。 她从无数次地想要拆散他们，如今这不正合意吗？ 小花赶紧又笑着道：“大哥真是太可怜了，就是听了周静的挑唆，才跟你们生了嫌隙。 如今大哥已经清醒了，他很后悔，所以我鼓励他来跟你们认个错。” 盛桂丽斜着眼看陆明强：“是这样吗？” “嗯。” “那你们……” 小花马上又道：“我在饭馆打工，偶遇了大哥，可能我跟陆家的缘分不散，让我跟大哥走到了一起。” 她这都是谎话，打了一个时间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离婚后在一起的呢。 盛桂丽还处在震惊中，她觉得哪不对，但一时也想不清楚。 她缓缓地道出一个：“哦。” “盛妈妈，您不会不同意吧？” 盛桂丽转头求助地看向陆晚禾。 陆晚禾冷冰冰地道：“我不同意。” “什么？”“什么？” 这疑问是盛桂丽和陆明强同时发出的。 陆晚禾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当然我同不同意也不影响你们走到一起，所以你们自便，不过以后别来找我就是了。” 小花脸色微变，随即又转换为笑脸，问：“晚禾姐姐，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吗？” “是。” 陆晚禾斩钉截铁地说完，整个屋子都陷入了寂静。 国人说话喜欢留三分，没有大仇大恨从不当众打脸。 陆晚禾这种反常，让所有人都震惊。 她这样也是因为这个小花难搞着呢，你跟她继续迂回下去，后果会很惨。 果然，小花马上低声啜泣起来：“盛妈妈，盛妈妈我……” 陆晚禾厌烦了她这个样子，撑着沙发扶手起身，扶着腰上楼了。 拒绝的干脆一点，才能快速地甩掉狗皮膏药。 她现在正是怀双胎最辛苦的时候，可不想为了这种事情烦心。 盛桂丽看陆晚禾这个态度，也不敢跟小花再叙旧。 直接问：“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小花道：“没什么，就是我跟大哥在一起了，想一起过来看看。” “哦，那，那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你晚禾姐姐怀孕身子不方便，不好见客。” 小花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知道了盛妈妈，我们以后再来看您。” 陆明强站起来，突然不满地道：“妈，你们也太过分了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盛桂丽来了气：“我过分？你今天娶这个，明天又要跟这个。 你折腾来折腾去，把我们折腾成什么样？不是说断绝关系吗？你又来干什么？” 小花赶紧站在两人中间：“大哥少说几句，盛妈妈我知道您心中有气，但如今在大哥身边的是我啊？我们也想给您尽孝。” 盛桂丽心里窝着火，跟小花久别重逢的热乎劲儿过去，她总觉得两个人来者不善。 再说女儿一直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刚刚那么冷淡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冷冷地道：“尽孝不用了，不添堵就行。你们大了做什么我们也管不了，你们自便吧。” 盛桂丽说完也转身上楼。 陆明强愤愤地道：“这次你亲眼看见了吧？” 小花马上安抚道：“人心伤到了哪能说好就好呢，那都是周静惹的祸，你放心慢慢的盛妈妈就会原谅我们了。” 陆晚禾从楼上看他们走了，才去找盛桂丽。 她问：“妈，你不会想着接纳他们吧？” “我又不傻，突然跑过来可不像是什么好事。我被他们搞怕了，看看再说。” “大哥离婚了，我对大哥没意见。但大哥要是跟这个小花走到一起，那……我不管，但也别来找我。” 盛桂丽疑惑地问：“你怎么对这个小花一直意见这么大？” 陆晚禾冷笑一声：“对付周静，你给1000块彩礼，给个房子就解决了。这个小花你把你家底倒空了，她还得从你身上刮层油呢。” 第314章 大难 小花他们自从上次离开就没再出现过。 陆晚禾知道该来的总归是躲不过，只能见招拆招罢了。 生活就是遇到困难，解决困难。 她的行动越来越不便，还好她早早地完成了论文。 夏院长本来推荐她在一个月后的毕业典礼上发言。 陆晚禾婉拒了，最后给学院捐了一些钱，表达谢意。 她和傅家合的财富积累得很快。 电器零售、农产品销售、服装、货物运输，这几样在如今这个年代利润都非常可观。 而且有货物运输在手，他们不论是商品流动性上还是成本上都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但风险最高的也是货物运输。 最近几年身边偶有暴富的人，那跟过去一起吃大锅饭可不同。 眼红的人越来越多，走上邪路的人也越来越多。 以前北方的路段，傅家合花钱买平安。 但现在之前罩着他们的人自己内斗，几方势力旗鼓相当。 这就增加了运输队的风险。 傅家合的大部分精力也都放在了这个上面。 可就这样，事故也是层出不穷，说句残忍的，近一年他们车队损失了3个人。 钱好赚，但也是刀口上赚。 路上劫车、劫货的那都是玩命的。 尽管傅家合让大家优先保命，但总有抢劫的愣头青心狠手快。 最近，南边路线不知为什么也频频遭遇劫匪。 傅家合只能带人亲自跑了一趟。 他为了车队安全，现在都是尽量让至少两辆车一起跑，多配几个人。 傅家合走之前并没有跟陆晚禾说实话，怕她担心。 陆晚禾其实多少能猜到一些，她嘱咐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 傅家合温柔地把陆晚禾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一下子怀两个好辛苦，我都有些后悔让你这么早生宝宝了。” “宝宝都要出生了说这些。” 傅家合俯身对着陆晚禾的肚子道：“爸爸不在家要乖乖的啊，不要折腾妈妈。” 陆晚禾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行啦，我没事的，你快去快回，一定要注意安全。” 傅家合去了运输公司的华南总部，听负责人介绍了半天。 他幽幽地道：“你说的这些都是表象。” 负责人擦着汗问：“老板，我愚钝，还请老板您明说。” 傅家合扔给他一个本子。 负责人拿着翻了半天：“这……这，我是有听说，但是不确定。” 傅家合冷冷地质问：“我业务交给你打理，家门口发生这样的事你说你不确定？” 负责人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傅家合来之前就让人查过，南方条线出事根本不是什么偶发事件，这是对家预谋的。 80年代做生意，最大的难点是不知道怎么做。 不敢、不会，是这个年代的特点。 不像后世，各行各业市场都饱和，稍微有点赚钱的门路，很多人都盯着。 傅家合比别人有远见，除了他自己的胆识，还有陆晚禾在后面指点。 有人则是通过跟风，从中谋利。 比如说广州这边的一个“大佬”。 他基本上标着傅家合的路子发展。 可他不论是哪一方面都比不过傅家合。 眼看着自己车队投进去那么多，但运输价格却压不下来，他就想到了下三滥的手段。 傅家合让负责人改了运输清单。 把两车普通货品换成了家用电器，然后让车队出发。 果然，路上有劫匪截停了车辆。 可正当他们得意地跳上车等着搬电器时，却发现箱子都是空的。 “不好！” 为首的人大喊一声。 随后公安的声音就从四面八方传来。 经过几天的讯问，对家连同傅家合车队的内鬼被一锅端。 傅家合从公安局出来终于轻松了下来。 他一直用正当手段做生意，但你正正当当的，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一块肥肉。 要不是他一些资源打点的好，这些“黑道”还真是不好对付。 他捏了捏眉心，出来几天了，他没有一刻不担心家里的情况。 他连夜坐车往回赶。 盛桂丽坐在客厅正给尚未出生的宝宝缝着小被子。 看见傅家合回来，她高兴地站了起来。 “妈，晚禾呢？” 盛桂丽抬手往楼上指了指：“睡觉呢，她这几天担心你，晚上睡得不好。” 傅家合憔悴的脸上充满歉意：“害她担心了。” 盛桂丽拍拍他：“我看你也没睡好，去休息一下吧。” 傅家合点点头就朝楼上走去。 6月还没到最炎热的时候，可陆晚禾有身孕格外怕热就有些贪凉。 傅家合推门进去，卧室里开着空调，他顿觉清凉了不少。 尽管脚步很轻，陆晚禾还是醒了。 她冲着傅家合笑：“我不是在做梦吧？” 傅家合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上亲了一口：“不是。” 陆晚禾觉得自己的手心被他的胡子扎的发痒，蹙着眉问：“你是不是连夜赶回来的。” “嗯。” “下次不要这样了，太累了。” “好。” 傅家合把脸埋在陆晚禾的手心，听着陆晚禾抱怨夹着撒娇的话语，觉得特别幸福。 陆晚禾也是，她刚刚真的做梦傅家合回来了。 一睁眼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那种幸福又满足的感觉，把心填得满满当当的。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讲了好多。 都是一些细碎的小事情，他们想尽快填起不在对方生活中的空缺。 接下来就是幸福地等待两个小家伙的出生。 学校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学生都在忙着解决工作。 陆晚禾没这个担忧，她现在几乎都不去学校。 但寝室的人却都忙得焦头烂额，这个年代大部分人都想凭着高学历端公家饭碗。 这点倒是好笑，多年后的后世，毕业的学生也是首选考公。 其实这时候，能解决工作的早就定下来。 陆晚禾的寝室连汪晶晶这种人都找到了工作，倒是李悦迟迟没解决工作问题。 这天她拉着常青一起来找陆晚禾玩儿。 “你到底怎么想的？”陆晚禾问。 “怎么想的，没想好呗。” 常青道：“反正她家有钱，有时间让她慢慢想。” 李悦皱眉：“也不是这样啦，家里也催呢，说我学白上了。” 陆晚禾嘀咕：“搞不懂你，不知道你又要搞什么花样。” “我搞什么花样啦？我就是想先解决个人问题，正在跟家里抗争呢。” 他们这边正瞎聊的欢，突然有穿着制服的人闯进来。 “傅家合呢？叫出来，我们要带他走一趟！” 第315章 走投无路 陆晚禾心里咯噔一下。 傅家合前几天出差一直没说实话，陆晚禾以为这是前几天犯了什么事。 她起身陪着笑脸道：“他去买菜了，马上回来。同志他怎么了？” “不该你问的，别问！” 李悦扶着陆晚禾：“同志，她是傅家合的妻子，怀着身孕呢，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常青马上道：“李悦，你先别说话。” 正在此时，傅家合拎着菜走进门。 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两个工作人员扣住了手。 “老实一点，现在跟我们走。” 傅家合问：“我犯什么事了？我妻子在这儿，要给她一个交代。” “犯什么事？你走私电器是重罪！” 陆晚禾脚下一个站不稳，常青和李悦连忙扶住。 傅家合也很激动，这确实是重罪，电器的货源他一直让人盯得很紧，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应该是搞错了，你让我跟我妻子说几句话可以吗？” “说什么说？走！” 傅家合突然激动了起来，陆晚禾马上就要生了，这一走前路茫茫。 他不顾形象地想挣脱两个人，对方见他执迷不悟，又叫进来几个人。 陆晚禾大喊：“家合，家合，你冷静一些，我没事的，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冷静一些。” 傅家合往日的沉稳、镇定全都不见，只是一门心思地想靠近陆晚禾。 他这个样子很狼狈，猝不及防地身后有人掏出电棍给了他一下子。 傅家合闷哼一声倒地。 陆晚禾激动地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子？” 她想走上前扶起傅家合，可执法人员却先于她，把傅家合拖起来就往外走。 陆晚禾想追上去，李悦和常青拽住了她。 陆晚禾情绪激动，觉得肚皮发紧发硬，她一口气喘不过来，坐回到沙发上。 傅家合刚刚买的鱼还在地上扑腾着。 陆晚禾看着他们想起了当年在胡同里看着傅家合挨打的那一幕。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又再次见到挣扎、无助的他。 陆晚禾心疼得要命。 她努力平复呼吸，她要镇静下来。 这不是小事，她要快点想办法。 李悦在旁边道：“常青，你在这儿陪着她，我回家找我家人问问。” 常青点点头。 盛桂丽本来在上面睡午觉，听到声音下来就看见这一幕。 “怎么了这是？” 常青在后面冲她摇摇头，盛桂丽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给陆晚禾再添堵。 就闭上嘴没再问。 陆晚禾脑子里迅速过着资源。 她让常青去卧床头柜拿来一个红色的笔记本，然后找到一个电话打过去。 这件事不小，陆晚禾直接找了沪城最大的资源。 对方满口答应，可却迟迟没给消息。 等到了晚上陆晚禾再打回去，这个人已经“避而不见”了 陆晚禾知道，对方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她穿进系统里一探究竟，原来运输公司的竞争对手是兄弟俩。 弟弟做运输，哥哥做电器零售，可以说哥俩都是傅家合的对手。 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先破坏傅家合的车队，再陷害他。 这批货确实是走私货，他们前后打点了很多人，把这货混了进来。 按照这批货的体量，傅家合最少也要判无期徒刑。 这种事，上头没有人，谁会仔细查呢。 陆晚禾就是把凶手塞到公安面前，他们也不会理会。 她的心揪在一起，这种事系统也无能为力。 陆晚禾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沈程。 这才是她手上最大的王牌，如今这个局面，当然要用上。 陆晚禾顾不上已是半夜，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对方略带慵懒的声音响起。 陆晚禾突然委屈地嘴唇都抖动了起来：“沈程……是我。” 盛桂丽、陆明远和豆儿都听见了声音。 他们怕陆晚禾出事一直没有睡。 盛桂丽急得团团转：“你这身子怎么能赶路去京城呢？” “妈，我必须要去。” 豆儿急得掉泪：“嫂子，你不能去，你要是出事了，我哥会伤心的。” 陆晚禾拍了拍他：“豆儿坚强一点，我不会出事的。” 盛桂丽知道陆晚禾主意正，她只能干着急，最后道：“那让明远跟着你。” 陆晚禾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点头。 她为什么急着过去，因为沈程在电话里说：你一个人来，当面跟我说。 求人要拿出诚意，何况这不是小事。 陆晚禾当即同意了他的要求。 司机开车，陆明远一路护着陆晚禾。 宝宝们像是知道要去救爸爸一样，一路上安安分分的。 车子停在军区大院门口，陆晚禾跟警卫报了来意。 警卫打电话确认后道：“一会儿会有车子来接，只能你一个人进去。” 陆晚禾点点头。 陆明远急了：“我是她哥哥，可以一起进吗？” 警卫严肃地道：“不行！” 陆晚禾拍了拍他：“三哥，没事的，这是我很好的朋友。” 没一会儿一辆车从里面开出来，陆晚禾坐了上去。 车子在大院里开了很久才停下来。 司机下车指了指：“这边请。” 陆晚禾撑着腰走进了敞开的门。 沈程坐在那儿，看见陆晚禾的那一刻竟然怔住。 他不知道陆晚禾已经有身孕，如果知道断不会这样折腾她。 他只是想见她，马上就想见到。 “你怎么不跟我说？” 陆晚禾笑笑：“没什么。” 沈程苦笑了一下，他原本卑鄙的想利用这个机会，让陆晚禾离开傅家合。 可如今这样，注定他们没缘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晚禾讲了，她也不怕沈程怀疑，连对方诬陷的手段一并说了。 “只要他们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沈程拿起电话，跟一个人简单交代了几句。 挂了电话他就跟陆晚禾道：“傅家合不会有事。” 这一刻陆晚禾才知道，从亲眼看见傅家合出事起自己有多紧张。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可肚子也像突然放松了一样传来了异样。 陆晚禾捂住肚子，声音急促地道：“我，我可能要生了。” 沈程一个健步抱住了要倒下的陆晚禾：“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第316章 这一切是梦吗 军区的车风驰电掣地开出去，陆明远都没来得及看清车里的人。 他还焦急地徘徊在大院门口。 军区医院的医生早已全员待命等在门口。 车子一停下来，医生就上前将陆晚禾放到床上快速推走。 陆晚禾用仅剩的力气道：“医生……我，我是双胎。” “知道了，你放心，没事的。” 陆晚禾情况紧急，已经不能顺产，医生马上准备了剖腹产。 开始还很顺利，可当两个宝宝拿出来时，陆晚禾突然开始大出血。 事发突然，医生都措手不及。 小黑也是，当他发现陆晚禾的生命体征不稳时已经来不及。 在这儿之前，陆晚禾一直以为系统是客观存在的。 她只不过是闯入这个系统，占有这个系统的意外。 可其实不是，她存在才有了系统，如果她不在，这个系统也就不复存在。 这意味着，一旦她没了意识，小黑他们也全部陷入“暂停状态”。 小黑的救命药还是差了一步…… 陆晚禾觉得自己浑身的骨架都撕裂的疼。 像是谁把她的身体砸碎了又拼凑起来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 “护——” 她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得说不出话。 护士还是听见了，她道：“你等等，我去叫医生。” 医生过来看了下：“你终于醒了。” 陆晚禾此时已经被护士喂了水，她沙哑着问：“医生我昏迷很久了吗？” “昏迷7天了。” “7天。”陆晚禾喃喃自语，“7天傅家合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医生，我的宝宝呢？” 医生愣住：“什么宝宝？你哪来的宝宝？” 陆晚禾大惊：“怎么会？我不是来生产的吗？” 医生皱眉：“陈招娣，你在讲什么？” “陈招娣？” 陆晚禾重复着这个好久没有出现过的名字，她突然看见自己满是皱纹的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身边的仪器，这绝对不是1982年！ 医生又道：“你是出了车祸被送进来的，我一会儿再给你做一个脑ct，可能是伤到脑子的后遗症。” 后遗症，好奢侈的词汇啊，几个字就抹去了她7年的幸福。 1975年到1982年整整7年的经历，在这里不过是短短7天的昏迷。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既然让她做了一场这么美的梦，为什么要让她醒过来呢？ 陆晚禾宁愿相信现在的一切才是梦。 可这一切太真实了。 护士念叨着：“哎呀你命真大，后面慢慢康复就行，钱你不用担心，傅总会承担。” 陆晚禾听了有些激动，问：“哪个傅总？” 护士凑上来小声道：“富豪榜上的傅家合啊？你看看你住的vip病房都是他安排的。” “傅家合？我要见傅家合！” 护士面露难色：“这……不好办吧，虽然是他的车撞了你，但让他亲自来恐怕有些困难。” 陆晚禾还是激动地喊：“让他来，我要见他！” “哎哎，你别激动，我跟他的助理说一下。” 陆晚禾还是催促着：“快，快点。” 她要见傅家合，见到傅家合一切都解释通了。 过去的7年一定不是梦，要不然怎么会让她又跟傅家合有了联系？ 她焦急地等了一下午，夕阳落下时，房门开启。 一个身材挺拔的老人走进房间。 陆晚禾认出来，这是老了的傅家合。 她突然激动地哭了出来：“家合，家合，我是陆晚禾啊。” 傅家合神情严肃地看着陆晚禾，却没有一点动作。 陆晚禾感觉心被挖空了一样，她试着问：“家合，你不认识我了吗？” “陈招娣女士，撞了你十分抱歉，你放心你的医疗费用我都会承担，也会给你一笔赔偿。” “我，我不是陈招娣，我是陆晚禾。” 傅家合脸上充满了歉意：“对不起，害你成这样，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陆晚禾急了，突然喊：“我们在柳树村认识的，还有豆儿，还有奶奶。” 傅家合本打算开门的手突然顿住，他转过身疑惑地问：“什么？” 陆晚禾急切地讲了在柳树村发生的事。 可她忘了，这一世，傅家合的人生轨迹并不是如她所说。 可她讲的话还是让傅家合很困惑，因为一部分确实属实。 这很难解释，尤其是他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悲痛欲绝的伤心。 这种伤心不知为何触动了他，他这一生都没爱过什么人。 可在对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爱一个人本该有的样子。 傅家合语气柔和地道：“对不起，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你的爱人。我很羡慕你们的感情，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他。” 陆晚禾流着泪：“我去哪儿找啊？你不是就在我面前……” 傅家合摇摇头略带遗憾地走了。 陆晚禾绝望地流泪，她的爱人没了，孩子没了，亲人朋友也没了。 她拥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场梦。 她如今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门突然被推开，盛桂霞那张苍老的脸出现在病房。 陆晚禾厌憎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死没死。” 陆晚禾冷笑道：“你放心，怎么也会死到你后面。” 盛桂霞突然暴躁地抬起拐棍就要打过来。 陈招娣何时敢这样跟她讲话？ “畜生，我看你是脑子被撞坏了，反了天了吧？” 陆晚禾大喊：“不是我反了天，是我看透了，你这种人不配有儿女，我要跟你断绝关系。” 盛桂霞抬起拐杖，这一次真的狠狠地冲陆晚禾的脑袋砸去。 陆晚禾并没有挡着，这一下，她感觉自己天旋地转。 她直挺挺地倒下去，脑中的意识突然混沌了起来。 陆晚禾想，到底哪一个是梦，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不要活在这一世。 在这一世她了无牵挂，以陆晚禾身份重活的那一世有着太多太多美好的羁绊。 “家合，我想你……” 陆晚禾呢喃道。 “主人，你回来，快回来——” 陆晚禾觉得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在召唤她，手边也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蹭着她。 回去，她也好想回去。 第317章 囚禁 陆晚禾再次清醒过来是在系统里。 小黑在身边不停地喊：“主人，主人。” 陆晚禾虚弱地抬起手摸摸他：“你怎么说话了？” “我私自兑了功能。” 陆晚禾看着白茫茫天花板，自语道：“兑了就兑了吧。”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思维都跟不上。 还有刚刚那种绝望的感觉让她回不过神。 她现在似乎都没有力气去探究自己是陆晚禾还是陈招娣。 小黑在旁边用头蹭着她：“主人，你会没事的，我已经给你用过药了。” 原来小黑抓住了陆晚禾意识恢复的那一瞬，紧急操作了系统。 陆晚禾轻轻拍了拍他：“你真棒，让我睡一会儿吧。” 陆晚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不停地做梦。 有关于陈招娣的前世，也有关于陆晚禾的今生。 他们交错着，让陆晚禾越来越困惑。 她到底是谁，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属于她的世界？ 等再次清醒过来时，陆晚禾发现自己仍然在医院。 可这里跟之前不同，她一眼就能辨认出这里不是后世。 有人伏在床边。 “家合，家合。” 那人抬起头，陆晚禾看清是沈程。 沈程激动地抓着她的手：“醒了吗？你……终于醒了。” “嗯。” 陆晚禾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沈程却握得更紧了。 “我想见家人。” 沈程神色一顿：“再等等，你现在还太虚弱。” 陆晚禾有种奇怪的感觉，可虚弱的她辨别不出那是什么。 “那……宝宝呢？” “宝宝护士带着呢，你也再等等。” 陆晚禾不知道要等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她随即又沉沉地睡去。 可在沉睡之前，她突然觉得轻松了起来。 没错，她是陆晚禾，这里是1982年。 她能活过来靠的不仅仅是军区医院的医术，而是系统的救命良药。 可这药用的时间太靠后，让身体还是很受损。 小黑用药的时机其实是人体机制做“告别”的时刻。 如果是普通人肾上激素拉满，所有机能达到顶峰，接下来就是死亡。 但陆晚禾不同，她有系统里的小可爱们，他们在那一刻清醒后，就拼尽全力救她。 陆晚禾总是断断续续的醒来，她能感觉到身体恢复的很慢。 每次醒来沈程都在。 陆晚禾也渐渐了解奇怪的地方是什么。 沈程好像在……囚禁她。 家人不能联络，宝宝不能见。 除了医生就是沈程本人。 陆晚禾终于在有些力气后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沈程，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程从床边站起来走到窗前，等了良久他才回答。 “我不知道，我做不到。” 这么模糊的话，陆晚禾却听懂了。 她很久没有照镜子，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很狼狈。 可即便这样，陆晚禾也从沈程看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爱。 她不是沈程没办法了解他真正的感受，可从沈程的身上，她看到了跟傅家合一样的神情。 也许……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低估了沈程对她的爱。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很“危险”的处境。 陆晚禾想一切只能等她恢复身体再说。 可不知是不是心急的原因，还是这次实在受损太重，她的身体恢复得极慢。 软磨硬泡之下，沈程终于答应让她见宝宝。 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沈程才会离开。 陆晚禾看见他们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原来这就是当妈妈的感觉，是这么的美好，想一下子把全世界都给他们。 她的龙凤胎宝贝长得并不完全相似。 男宝宝的肤色更深，眉眼更像傅家合。女宝宝皮肤像她一样雪白，大大的眼睛也更像她。 他们就像陆晚禾和傅家合的翻版一样。 陆晚禾也充分理解了结晶的意思。 他们就是她和傅家合的结晶，是爱的证明，也是爱的延续。 不知是不是激素的原因，陆晚禾看着他们更觉得心酸，她好想好想她的傅家合。 她急切渴望着四个人重逢的时刻。 护士来抱宝宝的时候，陆晚禾恋恋不舍地将孩子交了出去。 她生着病，身上没有奶水，这也让她很愧疚。 可宝宝们却很乖，在她面前从来不哭，像是跟妈妈连着心一样。 沈程再次进来时，陆晚禾还在擦着泪。 沈程急切地走上前：“你还没恢复好，不要总哭，暂时还是别见他们了。” “别——”陆晚禾躲开沈程要给她擦眼泪的手，“让我多见见他们吧。” 沈程尴尬地收回手。 陆晚禾如今在沈程面前小心翼翼的。 从他的话语中，陆晚禾知道傅家合虽然还没被定罪，但也没被放出来。 沈程明明可以很轻松地做到这一切，他这样明显是在要挟。 要挟的是什么，陆晚禾当然知道。 她又试着聊起这个话题：“沈程，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 沈程眯起眼睛：“不可能？你错了，这对于我来说易如反掌。”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情感上的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不是你差点死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对你的爱这么深。” “可我并不爱你啊。” 沈程抬眼看着她：“我以前在乎，现在……我不在乎。只要你不离开我。” 陆晚禾想发火，可她知道没用，如果这样做了沈程可能会拿傅家合来惩罚她。 早知如此，陆晚禾是断不会来找沈程。 她低估了人性的自私。 如果是她自己她可以利用系统逃出去，可现在还有两个宝宝。 但就算没有宝宝，她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沈程不放手，抓她回去轻而易举。 陆晚禾脑子很乱，她想无论如何先把身体养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陆晚禾的坚持下，有些事情逐渐有了改善。 比如说沈程现在不天天守在这儿了，他不在的时候陆晚禾可以跟宝宝们在一起。 比如说她终于说服沈程给家人打了一个电话。 陆明远一直没走，他每天急得团团转，陆晚禾报了平安，让他回家等着。 可还是有一个禁忌，陆晚禾一直不能提，那就是傅家合。 第318章 出来了 京城是个四季分明的季节。 如今已经进入秋季，天空蓝得清爽，树叶开始枯黄，一阵秋风起卷着树叶漫步。 陆晚禾已经从医院转移到这个独栋别墅有一段时间，可一切似乎没有改变。 她仍被囚禁在这方寸天地之下。 可也是有好处的，傅家合终于要被放出来了。 这是陆晚禾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换回来的，她这样终于触动了沈程的软肋。 陆晚禾瘦得很快，陌生人完全看不出她刚刚生产过。 可她也瘦得很不健康，脸上没什么气色，最重要的是没有活力。 沈程像变了一个人，撕破了往日的温文尔雅。 只要陆晚禾不见他，或者不理会他，他就会惩罚陆晚禾，让她见不到宝宝。 “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陆晚禾质问。 “你不逼我我就不这样，你以为这是我想的吗？”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让她幸福吗？” 沈程紧紧地抿着嘴，最后道：“难道我以前不是这样做的吗？可为什么要我独自痛苦？” 陆晚禾被他诡辩的理论问住。 感情就是这样不公平，你动情了，对方却未必。 所以注定你就是受伤的那一个。 现在受伤的人问你凭什么，陆晚禾怎么答？ 因为你活该吗？ 现在她只能一点点争取，换回傅家合的自由就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可这是她眼中的胜利，对傅家合来说确是灾难。 傅家合不是没有怀疑过，开始公安人员三天两头地审问。 突然有一天没人再叫他去询问，他就这样被关在这里。 无论怎么打听都没人给他回复。 傅家合想，应该是陆晚禾做了什么工作，他只要静静等着就好了。 可一天天的等下去，他却没了底。 他不能跟外界联络，也没有任何家人探视。 这简直让他抓狂，陆晚禾生产他不在身边，他又心疼又担心。 整个人每天焦虑又暴躁。 他想不通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就这样关了不知多久，有一天终于有人通知他可以出去了。 傅家合激动的心情在看到外面无人来接时落入了谷底。 出事了。 一定是出事了。 他焦急地赶回家，却只见到盛桂丽一个人。 盛桂丽在看见傅家合那一刻，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呜呜呜——家合——” “晚禾呢？宝宝呢？” “家合，家合。” 傅家合急得往楼上冲，可上面空荡荡的，卧室里都没了居住痕迹。 “妈，晚禾呢？” “晚禾，晚禾她……呜呜——” 盛桂丽这样让傅家合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发麻，开始失去知觉。 “妈，她到底怎么了？” 傅家合以为陆晚禾生产发生了意外。 还好这时豆儿回来了，他看见傅家合就大声哭着抱了上去。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傅家合抓住他的肩膀：“你嫂子呢？” 豆儿哭得抽抽噎噎的。 傅家合摇着他：“快说！我要急死了。” “呜呜——他们没跟我说，但我听到的。嫂子去京城找朋友去了，那个朋友不放她回来。” “她怎么样了？” 盛桂丽看瞒不住，主动道：“她很好，宝宝们也很好，就是，就是……呜呜——” “我找他们去！” 傅家合说着就要走，陆明远回来正好看见，他上前拦腰抱住傅家合。 “妹夫，妹夫，你听我说，你不能冲动，这是妹特意嘱咐的。” 不能冲动，他怎么不能冲动？ 老婆孩子换了自己的自由，你让他怎么冷静地接受？ “妹夫，对方太有背景，你去哪儿找呢，他现在不知道把我妹藏到哪儿了。” 傅家合突然挥拳朝墙上砸去，鲜血顺着手指一滴滴落下。 豆儿哭着上前：“哥，哥你别这样，嫂子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盛桂丽也劝：“你先冷静一下，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晚禾现在还是安全的。” “是啊，你贸然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有什么可商量的，如果能商量出来，大家也不至于等到现在都束手无措。 傅家合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们放我走，我自然有办法。” 陆明远问：“什么办法？” “这你不用管了，我不会让晚禾受伤的。” 傅家合上楼洗漱了一番，然后带上自己的行李出发。 他临走前给一些人打过电话，对方一听他想见的人，都问他开什么玩笑。 傅家合知道这一次他谁也靠不住。 可他无论如何都要去试一试。 傅家合还是打探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他到京城就守在军区大院儿。 可每当那个熟悉的车牌开出现在面前，他都无法靠近。 而且几次过后，警卫处发现了异常，单独把他抓住问话。 傅家合没有说实情，只说想见这位领导。 “他怎么会是你想见就见的？不要在这边惹事。” 警卫处对他加强了戒备，傅家合只能在他们视线以外守着。 这天晚上看到车子开过来，傅家合直接冲到了车前。 一阵急刹，伴随着撞击的声音，傅家合的身体腾空而起。 “小张，快下去看看。” 司机赶忙下车，傅家合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 “沈程，您的儿子沈程绑架了我的妻子。” “什么？！” 今晚陆晚禾的心莫名地狂跳。 沈程答应放了傅家合。 陆晚禾当然高兴，但随即也担心。 傅家合如果看不到自己，会急成什么样子？ 可沈程却早让人收走了所有的电话。 用他的话说，傅家合放出来那一刻，陆晚禾就失去了跟家人联络的机会。 这让陆晚禾很焦躁。 她失控地质问：“没有结果的事，你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一个结果？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感到安心。” 这话点醒了陆晚禾，她忽然觉得沈程去当知青的那段日子实际上还是受到了创伤。 家人前路未卜，他在柳树村虽然尽量降低存在感，可还是被拉去游行。 曾经高高在上的他，为了填饱肚子也要向别人低头。 这些巨变，可能都刺激到了沈程，以至于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走出来。 自己曾经是沈程这段痛苦经历中唯一的慰藉。 所以，沈程会不会只是在寻求“安心”？ 陆晚禾试着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沈程听。 沈程开始很激动，这种剖析都代表了他的懦弱，他当然不愿意听。 但陆晚禾的某些话还是触动到了他，可他不愿深究下去。 陆晚禾按住狂跳的胸口，她总觉得今晚有什么事要发生。 随后门外就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第319章 踏实 坐在客厅的沈程一愣，他当下就预感到了什么。 陆晚禾随后听到楼下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随后卧室的门被推开。 陆晚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家合满身尘土，一瘸一拐地向她飞奔而来。 “我——”傅家合刚说出一个字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陆晚禾哭了，也欣慰地笑了。 她的傅家合来接她了。 “走，我们走！” “好！” 陆晚禾搀着傅家合往外走，保姆们已经抱着两个宝宝等在门口。 宝宝们放肆啼哭着。 陆晚禾第一次听见他们这么哭，就像知道了一切一样。 走到楼下，沈程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一个银发老人站在那儿。 他走到陆晚禾的面前道：“对不起，是我疏于管教，不知道他竟做出这种事。” 陆晚禾要说什么，随即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我也是老来得子，太纵容他了。” “他，他可能当年下乡有些阴影吧。”陆晚禾还是没忍住说出口。 老人一愣，随即再次道歉。 陆晚禾和傅家合抱着宝宝坐上车驶出别墅的那一刻，心才终于安稳下来。 他们紧紧牵着手，怀中的宝宝此刻都安安稳稳地睡着。 傅家合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努力忍着，可泪水还是默默地滑落。 “我们先去医院吧。”陆晚禾担心他的伤。 “不碍事，直接回沪城吧。” “不行，这一路还要很久呢，你这样我不放心。” 还好去了医院，傅家合的尺骨骨折，脚腕也有很严重的挫伤。 可傅家合让医生包扎固定后，还是坚持马上回沪城。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不放心，只好顺着他。 到家的那一刻，全家人都哭了出来。 天知道这些天他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可宝宝的哭声更大。 让大人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盛桂丽抱着外孙、外孙女，很快就忘了悲伤。 软软糯糯的两个宝宝，各有各的特点，男孩更显英朗，女孩则明媚可爱。 盛桂丽带着鼻音问：“女儿，你怎么这么会生？” 陆晚禾终于笑了出来：“宝宝们是天使，不是我会生，感谢他们选了我。” 大家过了很久才消化掉这激动的情绪。 悲痛、欣喜、温馨、和谐，等所有人情绪平静下来，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宝宝们乖乖地睡了。 傅家合搂着陆晚禾的腰往卧室走。 回到房间他反反复复地抚摸着陆晚禾的脸。 “你受苦了。” 陆晚禾鼻子发酸：“是你受苦了。” 他们说完，紧紧地抱在一起。 事业上的一帆风顺，让他们迅速积累了财富。 可金钱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 往日的光鲜亮丽，轻易地被权力击碎。 这一刻他们都决定要爬得更高。 这一晚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入眠。 黑暗中，陆晚禾缓缓地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傅家合停顿了一下，最后只道：“我就是知道。” “抱紧我。” 傅家合用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将陆晚禾紧紧地箍在怀里。 这一刻两人都感受到了踏实。 陆晚禾随即想到了那个梦，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等你老了也是个帅老头。” 傅家合有些听不懂，但马上接道：“嗯，你老了也会是个漂亮的老太太。” “那到了那一天，你还会喜欢我吗？” “当然，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陆晚禾想到了那个梦，偷偷地撅了撅嘴。 那到底是一个梦，还是陆晚禾短暂地穿越了回去，已经不得而知。 陆晚禾也不想在再深究，因为现在的她实在是太幸福了，能这样过一生，她别无他求。 天刚微微亮，陆晚禾起床帮宝宝喂奶，盛桂丽和阿姨已经围在那里了。 陆晚禾带着歉意地道：“宝宝还没喝过我的奶水呢。” 盛桂丽安慰她：“喂奶粉也是一样的，别自责。” 陆晚禾接过宝宝，亲自拿着奶瓶喂奶。 被囚禁的这段时间，她连这种事几乎都没做过，她觉得欠宝宝们的太多。 小宝宝像有感应一样，陆晚禾喂了这个，那个突然哼哼唧唧哭起来不肯喝奶。 陆晚禾没办法又把另一个抱过来喂，好了这个不哭了，那个过一会儿不干了。 “这两个小家伙这么小就会攀比了？” 盛桂丽笑：“这就是甜蜜的烦恼。” 陆晚禾正苦恼着呢，傅家合过来了，他举着奶瓶喂那个躺在小床上哭的宝宝。 谁知他马上消停了，安心喝奶。 陆晚禾无奈地笑笑后又觉得心酸。 这么敏感的两个宝宝，前些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会不会对爸爸妈妈失望。 随后她又想，这么小知道什么。 真是，当了父母就异常的敏感。 以前爱人、家人是软肋，现在又多了两个。 喂完奶，陆晚禾和傅家合干脆把宝宝从阿姨房间抱过来。 清晨他们还在睡觉的时候，两个宝宝已经醒了。 他们不吵也不闹，咿咿呀呀，像在对话一样，有来有往。 陆晚禾听着这个声音迷迷糊糊地醒来。 她突然觉得这一刻有些恍惚，两个奶团子就在身边，陆晚禾抓了抓他们软乎乎的小手，心都跟着融化了。 宝宝们一看妈妈醒了，更加卖力地“交流”起来。 “啊，啊啊——啊——”“哼，咦——咿呀——” 陆晚禾轻轻地笑了：“跟你们的玉米叔叔有的一拼。” 傅家合此时也醒过来，他看着这一幕许久没有出声。 心中的幸福清晰又具体。 这是他以前从未想，也不敢想的生活。 他抱着陆晚禾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抓起两个小家伙的小手，一人咬了一口。 小家伙们像是被他的胡子扎到了，使劲挥舞着小拳头表示抗议。 陆晚禾笑：“终于有人跟我一起嫌弃你的胡子了。” 傅家合抬抬受伤的右手：“怎么办？” “那当然是我来伺候你啦，傅大人。” 阿姨听到动静过来抱走了孩子。 陆晚禾让傅家合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她将剃须膏均匀地打在傅家合的下巴上。 然后小心又温柔地给他剃着胡子。 “我——” 傅家合刚一开口，陆晚禾就打断了他：“你乱动是要出事故的。” 傅家合抬了抬手，陆晚禾停下来：“什么事啊，非要现在说？” “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好幸福！” 第320章 再次闯祸 之前专门预定了一个阿姨帮忙照看孩子。 今天一大早盛桂丽就叫人过来了，家人终于能喘口气。 宝宝们虽然听话，但毕竟两个孩子呢。 吃奶、换洗都不轻松。 盛桂丽心疼陆晚禾，觉得她月子一定是没坐好，让她趁机赶紧养养身子。 尽量不让她动手。 没一会儿小麦和张佳佳也来了。 两个人见到陆晚禾就抱着哭，直到被孩子的叫声吸引过去。 陆晚禾不得不感叹，新鲜宝宝可以治愈一切。 小麦熟练地抱起一个，眼里尽是温柔，看得盛桂丽在一旁偷偷哭。 陆晚禾悄悄怼了怼她。 张佳佳小心地抱起另一个，她嘴上道：“我都打算这辈子不结婚了，可抱着宝宝突然就母爱泛滥了。” 陆晚禾笑：“那你找一个，也抓紧生一个。” 张佳佳吓得连忙摇摇头：“那还是算了吧，还是自己生活好。” “那你就当他们干妈呗？” “这个好这个好，白捡两个孩子。” 小麦不干了：“我也想当干妈。” 这话让陆晚禾怎么接？还是小麦识趣马上念叨着：“宝宝们等着啊，等我离婚了就当你们干妈。” 盛桂丽在旁边讪讪地笑了一下。 自己儿子不争气还能怎么整？ 张佳佳问：“宝宝名字想好了吗？” 陆晚禾这才想起来：“以前跟家合想过几个，还没定下来。” 傅家合走过来：“就叫陆如故，陆依然。” 张佳佳感叹：“这名字好，依然如故，怎么都姓陆啊？” 傅家合正色道：“这是我当时求婚就说好的，我就是个倒插门的女婿。” 陆晚禾蹙眉：“还是算了吧，谁都知道你的心意，不用非这样。” “那我岂不是说话不算数？” “那这样，反正两个宝宝，就傅如故、陆依然怎么样？” 傅家合想了想：“陆如故，傅依然吧，男孩子跟你们家。” 盛桂丽摆摆手：“你快别这样，这么大个老板，人家外人问起来多不好。再说我们家是一直喜欢的女孩的，还是让女孩跟我们家姓。” 陆晚禾拍板：“就这么定了，傅如故、陆依然，感情不是非要一个名字证明。” 傅家合最后只好点点头。 没一会儿，陆卫东也匆匆忙忙进屋。 家里一开始还瞒着他，最后过了女儿的预产期实在瞒不住了才说了实话。 陆卫东这段时间在家都瘦脱像了，直到亲眼见到人才放下心。 这一天可谓是热闹非凡，李悦和常青也跑了过来。 乌泱泱的一大家子人，小洋房的客厅都显得拥挤。 宝宝们也是爱凑热闹的，一声比一声大。 傅家合凑到陆晚禾的身边，悄悄地握着她的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庆幸此刻拥有的一切。 陆晚禾这事儿，甬宁县传的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他们平安归来后，谣言不攻自破。 他们平安了，有人却又开始蠢蠢欲动。 夏小艳虽然不情愿，但也终于智商在线，让陆明扬带着东西去看看，也顺便缓和一下跟家人的关系。 其实说白了，她就想让陆明扬快点再回去捞一点好处。 以前她不这样，因为小麦也在，夏小艳怕全家努力让陆明扬再回心转意。 现在她不考虑这些了，钱没有，她守着一个人干什么？ 陆明扬倒没想那么多，他还是很惦念妹妹的，更急着去看外甥和外甥女。 他买了一对金锁，带着东西高高兴兴地就上门了。 谁知盛桂丽先给他甩脸子：“你来干嘛？跟那个夏小艳分了吗？” “妈，高兴的日子，你说这个干什么？” “高兴？我怎么高兴？你不在外面乱搞，我也早抱孙子、孙女了。” “妈，你别说了。我就是来看看外甥、外甥女的。” “看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不让见人品不正的人。” “你——”陆明扬气得说不出话。 陆晚禾听到声音正走下来，她看到陆明扬第一反应也是气。 可小麦又不离婚，大家都骂陆明扬不是把人越推越远吗？ 陆晚禾道：“他俩睡了，你等会去看。” “妹妹你都瘦了。” 陆晚禾叹了一口气，推盛桂丽上楼，然后转身回来。 “二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知道你心里是有家人的，那个夏小艳就那么好吗？” 陆明扬低头，脸上臊得慌。 他不想跟妹妹说这些事，没脸面。 最后只道：“感情的事儿，不好说。”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跟小麦离婚吧。”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招她？” “当初，当初是喜欢的。” 陆晚禾无语，这是多么渣男的语录。 她不想再聊了，再聊剩下不多的亲哥滤镜也要碎了。 “黄姨说你总在饭店赊账，我已经跟她说了，以后不允许了。” “怎么什么都限制我？” “我是大股东，钱是我真金白银投进去的，什么叫我限制你？” 陆明扬烦躁地摆摆手：“好好好，今天不提这些事好不好？” “当然可以不提，不过二哥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就这样当缩头乌龟，你能走多远？” “走多远都是我的事儿。” 陆晚禾也聊不下去：“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陆明扬把首饰盒子一扔：“我去抽根烟，回头再过来。” 他说完就走了，陆晚禾知道，陆明扬不会再回来了。 好好的一家人，因为两个女人搞成这个样子，陆晚禾想想就心烦。 话不能说得太满，太满就容易打脸。 夏小艳询问了半天，得知陆明扬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后，在家里大哭大闹。 陆明扬嫌烦躲了出去，可没几天夏小艳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跑到饭店来找他。 几日不见两人异常激烈。 事后，夏小艳缠着他娇滴滴地道：“明扬，我也不是无理取闹，我不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好吗？” “嗯。”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他想开个旅店，资金已经筹到了，但要拉几个人担保，现在还缺一个人，你可不可以帮个忙？” 陆明扬眉头一皱，他是吃过亏的，不会轻易再上当。 谁知夏小艳马上道：“你不想想，你现在就等于给饭店打工，能赚什么钱啊，你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利用手上这点资源。 他开饭店你做了担保，回头你想借钱做生意，人家也可以提供担保。 这一下子不就给以后铺了路吗？” 这话让陆明扬彻底动了心。 第321章 饭店被砸 在夏小艳的引荐下，陆明扬见到了刘名，这人西装笔挺还带着一副眼镜，书卷气十足。 这副样貌让陆明扬放下了戒备之心，觉得对方不像是骗人的主儿。 可另一方面他又开始担心，对方是否有经商的能力。 没想到刘名拿出了一份材料，上面清楚地写着未来旅店的地点、成本什么的，还有预计的收益。 这就像后世一个廉价的商业计划书，有点四不像但糊弄如今这个年代的陆明扬足够了。 陆明扬像模像样地翻了翻。 刘名温文尔雅地道：“陆总，我不止找了你一个担保人，你帮我担保对我来说就是个锦上添花的事，但以后的好处可不少。” “哦？具体有什么好处？” 刘名拿出一份担保合同，指了指上面：“你看，这上面的都是我兄弟，以后谁要是需要钱了，大家可以出来一起帮忙。” 陆明扬看了一眼，上面签了7、8个名字，还按了手印。 他琢磨着既然这么多人一起担保应该没有什么风险。 “可以，我们也算交个朋友。” 刘名看了夏小艳一眼，举起杯子赶忙敬陆明扬：“三哥是个重义气的。” 夏小艳也道：“那是，明扬一直很优秀。” 陆明扬被夸得飘飘然，他想终于有懂得和赏识自己的人，这一高兴又多喝了几杯。 借着这股酒劲儿，刘名拿出一份担保合同，夏小艳接过来翻到最后一页。 陆明扬迷迷糊糊地问：“不是在刚才那份上签吗？” 夏小艳愣住，她求助地看向刘名。 刘名随即轻描淡写地道：“写不下了，都是一样的，三哥不会怀疑我吧？” 陆明扬已经开始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被刘名和夏小艳左一句右一句哄的，还是拿笔签了字。 第二天清醒时，陆明扬才开始后怕。 他冷冷地问夏小艳：“这人你哪儿认识的，怎么这么熟？” 夏小艳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笑着转头：“怎么啦？以前钢厂的老李介绍的。” “哪个老李？” “就是缺根小手指那一个。” 陆明扬看她说的有模有样的，稍微松了一口气。 夏小艳马上道：“哎呀，人家那么大一个旅店在那儿呢，钱又不是你借的，你怕什么啊？胆小成这样还做什么生意？” 陆明扬脸一沉：“你懂什么？这叫谨慎。” “好好好，我不懂，我就等着跟你吃好的住好的，三哥。” 她这一句话又把陆明扬哄开心了。 他起床去昨天刘名说的地点又看了一下，那里确实在装修，陆明扬想自己还是太多虑了。 饭店在黄姨的经营下效益一直不错，陆明扬其实就是做做样子。 问题就出在陆明扬不做样子的时候，一旦他想管管事，发挥一下作用，饭店就会陷入一种无序的状态。 今天他跑到后厨开始对着大厨指手画脚，大厨眉头紧皱着不动弹。 陆明扬不满：“怎么这店是我的还是黄姨的？” 大厨白了他一眼：“陆晚禾的。” 陆明扬听见砸了一个碗：“反了你们了，拿我当什么？” 黄姨听见赶了过来：“好好的，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教育员工，你不要插话。” 黄姨面对这样讲话的陆明扬冷笑了一下：“当初可是你求着我来的。” “黄姨，我平时难道不尊敬你吗？可你们有尊重过我吗？” 陆明扬的话说得理直气壮，可在其他人眼中他却没资格这样说。 从开业以来他提出来的观点，不说100%，至少有90%是错误的。 没有经验还不听人解释，要不是黄姨一直在后面给他擦屁股，这饭店也不能经营成这样。 黄姨这次也没了耐心。 自从陆明扬跟陆晚禾闹翻，他在饭店里总是找茬，让自己的工作很难做。 她毕竟也一把年纪了，让人指着鼻子这样教训心里也不好受。 “明扬，你要是觉得我不胜任这份工作可以直说。” 这话把陆明扬架到一个骑虎难下的位置，因为在这家饭店里他根本没这个权力。 对外他是饭店经理，对内大家都清楚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个档口有几个彪形大汉推门而入。 服务员从后厨出去，也没走上前，扯着嗓子喊：“哎哎——你们怎么进来了？这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间呢。” “我们不吃饭，找你们老板！” “老板？我们陆老板不在。” “不在？哼，唬谁呢，他刚刚明明进来了。” “哦，你说陆经理啊，他在，我去给你们叫。” 服务员一转身，陆明扬已经走出来。 黄姨听着事情不太对也紧随其后。 陆明扬挑着眉问：“你们什么人？” “什么人？来催债的人。”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给别人做担保借钱，现在人跑了，我当然来找你。” 陆明扬顿感不妙，他走上前看清那张写着自己大名按着手印的担保合同。 但上面的名字他却不认识，“谁是王启发？” “大哥，你跟我装什么傻？你给谁担保的你不知道？” “我是担保了，但是给刘名担保的。” “啐——”彪形大汉嫌弃地啐了一口，“少给我装，白纸黑字，你还不还？不还就给我砸。” 他说完手一挥，身后的人就抄起椅子开始到处砸。 你当饭店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大厨带着厨子们就冲出来，跟这群人对打。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椅子、瓶子满天飞。 陆明扬傻站在那儿，不停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还是黄姨赶紧打电话报了案。 公安赶来时，两边都动了手都有错。 黄姨道：“公安同志，他们不仅来找茬，还敲诈。” 陆明扬这时才反应过来：“对，公安同志，他们敲诈。” 公安看着拿出来的担保合同问：“这是不是你的签名和手印？” “是我的，但是我是给刘名签的，用于他开旅店。” “谁能证明？” 陆明扬赶紧道：“夏小艳，当时她也在场。” 这时候的他还以为夏小艳和自己一样被对方骗了，直到带着公安回家看到一地狼藉…… 第322章 花钱买安心 陆晚禾接到电话半天才听明白怎么回事。 两个宝宝一听到有电话就咿咿呀呀地指挥着大人往电话旁边凑。 陆晚禾一开始以为谁打的日常电话就随他们在身边吵闹。 直到听出事情的严重性，她才比划着阿姨将宝宝们抱走。 “什么时候的事？”陆晚禾问。 黄姨道：“昨天上午，今天他们又来了，明扬也不在，我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知道了，辛苦黄姨，你稳住他们，我过去处理。” 挂了电话，盛桂丽抱着宝宝笑着进来：“我看啊，然然像你了，听着这边挂了电话就叫，聪明着呢。” 陆晚禾从她手上接过来然然，宝宝马上用白白嫩嫩的小手抓着她的头发：“啊啊——呀啊啊——” 陆晚禾狠狠上去亲了一口：“小坏蛋就知道捣乱。” 怀里的婴儿抓着妈妈的头发只顾往嘴里塞，对指控毫不在乎。 盛桂丽将故故也从阿姨手上接过来，男宝宝反倒像个小大人一样安静地坐着。 可惜小大人脸上的口水出卖了他。 盛桂丽拿口水巾给他擦了一下，试探着问：“什么事啊？我怎么听着你说陆明扬呢？” “没什么，饭店有些事，我叫司机回来了，一会儿去甬宁一趟。” 盛桂丽脸一沉，陆晚禾要亲自过去，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晚禾，你别瞒着妈，要不妈心里更没底。” 陆晚禾低头思量了一下，陆明扬一共担保了2万块，这钱在1982年是巨款，可对她来说不是。 她就把知道的简要跟盛桂丽说了一下。 “什么？！”盛桂丽声音大了起来。 还在玩儿妈妈头发的然然被吓了一哆嗦，随即放声哭了起来。 盛桂丽喊：“张阿姨、陈阿姨把宝宝抱出去吧。” 两个阿姨一人抱一个上楼，故故往前倾着身子去扒拉然然，像是在安抚她一样。 “妈你别急，具体怎么回事我去看一下。” “这还看什么，老二他这是一定又被人骗了。他怎么这么蠢啊！” “妈你别急，你这样下次有事我不告诉你了。这事就算是真的，这钱对于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盛桂丽满脸愁容：“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是你们拿命换来的啊。你们遭了多少罪我还不知道吗？” “妈，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去解决。” “这个陆明扬，这次事情过去，不能让他再掺和你们的生意了。” 陆晚禾没吭声，她一下子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陆明扬。 外面有车子行驶进来的声音，陆晚禾正准备上楼收拾两件东西，就见傅家合走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急着回甬宁？”傅家合担心地问。 盛桂丽觉得没脸面面对女婿，叹着气上楼了。 陆晚禾说完，傅家合半天没吭声。 “怎么啦？怨二哥拖后腿啦？”陆晚禾挽着他的胳膊问。 “不是，就是不想你为了他这种事陷入危险，你在家陪宝宝，我去处理。” “我还是要去一趟，有些事还是要跟二哥讲一下。” “那就一起吧。” 晚上正是饭店忙的时候，可陆晚禾下了车却看到饭店大门紧闭。 傅家合走在前面把门推开，里面烟雾缭绕。 黄姨站起来：“傅总、陆总。” 彪形大汉也站起来，奸笑着问：“呦，大老板还真来了啊，那我们可不怕了。” 陆晚禾不啰嗦直接问：“担保合同我看一下。” 她仔细读了一下，从合同本身来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能说是过程有问题。 但听黄姨的意思，这个有问题的过程，没人能证明。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夏小艳跟这个王启发串通好了。 同一问题栽了两次跟头，陆晚禾知道陆明扬一定不会好受。 可怎么办呢？这是自己的二哥毕竟有感情，事情只能她来解决。 陆晚禾直接道：“把债主直接叫来，我跟债主谈。” “爽快，明天早上8点，我带他来饭店。” 等闹事的人走了，陆晚禾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两天辛苦大家了，感谢大家这么齐心守护饭店，黄姨你把这些钱给大家分分。” 黄姨没接，大家也陆陆续续地说是自己应该做的。 陆晚禾还是把钱放下：“你们放心，饭店我一定会保住，陆明扬以后也不会在饭店任职了。” 她说完就带着傅家合离开。 他们回家时陆卫东还等着没睡。 他看见女儿、女婿半天说不出话，陆晚禾知道他这是愧疚得没脸面开口。 还是傅家合主动开口：“爸，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 陆卫东深深叹了一口气：“是我没教育好，按道理说我在甬宁应该看住他的。” 陆晚禾道：“他那么大人了，你怎么看啊？用你以前的话说，把他别在裤腰带上啊？” “等我这次找到他，一定好好教训他。” “你没找到二哥？” “没有，你妈一给我打电话我就去找了，哪儿都没看见他。” “算了，他可能觉得没脸躲出去了。” 陆卫东又叹气：“自己闯的祸就知道躲，蠢货一个。 晚禾、家合，我和你妈已经商量好了这个钱我们出一部分，就是对不住的地方我们的钱也是你们孝敬的。” “算了，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们出，你们就是给了，我们不还是要孝敬你们？这钱我出，算陆明扬欠我的，给他一个教训。” “再说吧，再说吧。” 如今陆卫东住的这套房子是陆晚禾后来又给他们买的。 之前住在商铺的后面，如今服装店要扩张，陆晚禾就又另买了一套。 这房子的格局跟当初家里的格局很像。 搬了两次家，陆晚禾的东西每次都原封不动地带着。 如今她的卧室竟还原得跟之前差不多。 陆晚禾洗漱完坐在写字台前有些感慨。 傅家合把手伸到她的脖颈处按摩着，低声问：“想什么呢？” “小时候的事。” 傅家合俯身凑到她耳边：“这屋子跟你以前住的好像，我有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哑，陆晚禾朝他下面看了一眼，然后嗔怪地打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 第323章 威胁 “你说呢？”傅家合抓住她的手，“以前第一次去你家，你不知道我多想在你卧室多待一会儿。” “你居然……流氓……” “怎么流氓了？”傅家合委屈。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对我来说是什么，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别说那个时候就是现在我也时常会担心哪一天梦会醒来。” 傅家合委屈的话语近似呢喃，这些话化成有形的风吹在陆晚禾的耳边痒痒的、热热的。 随即他们就变得滚烫，陆晚禾抵挡不住傅家合的进攻，轻哼出声。 只这一声就让傅家合全线崩溃。 他手一抬将陆晚禾抱上床，有些粗鲁地褪去了衣物。 是啊，这里跟过去太像了，要是在过去，陆晚禾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会让一个人如此亲密地走进的她的生命。 木床发出了有节奏的吱呀声。 这一晚又多了一场美妙的体验。 债主出现的时候，陆晚禾才知道这场骗局背后真正的人是谁。 刘宏伟大摇大摆地走进饭店，随手转过一个椅子坐下。 “好久不见。” 陆晚禾紧闭着唇没说话。 “怎么不高兴见到我啊？我还可是很高兴见到你的。” 傅家合虽然听说过刘宏伟，可从没见过他。 他此时只觉得对方说话轻浮，于是冷声道：“少说废话！” 刘宏伟笑：“呦，这就是你嫁的乡下土鳖吧？我以为你眼光会多高呢。” 眼看傅家合要动手，陆晚禾伸手拦住他：“狗不听话也不用时时打，扔块骨头他就听话了。” “你骂谁是狗？” “谁应谁是狗。”陆晚禾嘲讽道。 刘宏伟刚气红了脸，马上又道：“哎呀，让你嘴上逞逞能，你如今不还是照样还钱？” 陆晚禾掏出两沓钱，然后扔在空中，那钱顿时飘洒了一地。 “钱我还了，担保合同给我。” “你他妈的给老子捡起来。” 陆晚禾一抬手：“打！” 傅家合没动手，司机带着厨子冲上去，他们人本来就多还怕吃亏吗？ 争斗中，司机抢过了陆明扬签字盖章的担保合同。 此时公安也到了现场，人是陆晚禾让黄姨叫的。 刘宏伟被打得鼻血直流，他骂道：“他们抢我东西。” 陆晚禾扬了扬手中的合同：“怎么是我抢的，明明你收了钱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刘宏伟又指着地上的钱道：“她故意把钱扔在地上。” 公安脸色严肃：“刘宏伟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宏伟顿时灭了嚣张的气焰，他自知理亏，喊着自己人开始捡钱。 这事跟刘宏伟有什么关系？这背后就是他撺掇的。 王启发欠了刘宏伟1万5千块钱还不上，刘宏伟就给他出了这个主意。 事成给他2千让他滚蛋。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陆明扬，当然最终的目标是报复陆晚禾。 没想到陆明扬那个傻子真的上当了。 公安继续追问：“问你呢，为什么是你收这笔钱？” “我替朋友来领的。” “如果我们查出来什么，你一定逃脱不了制裁！” 刘宏伟不吭声，指挥着兄弟们快点捡钱。 陆晚禾走上前道：“钱你数数，我们可是一分不少。” “嗯。” “那如今我们两清了吧？” 刘宏伟看了一眼公安：“嗯。” 陆晚禾又走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你啊，我是不会放过的，像当初对付你爸一样，我一定会送你上绝路。” 她这话说得又轻又温柔，可话的内容却像一个锋利无比的刀子冲着刘宏伟的要害捅去。 等他回过神，陆晚禾已经走了回去。 “陆晚禾，你——” 公安呵斥道：“刘宏伟你有完没完？你那点小伎俩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兄弟们看再这么闹下去要吃亏，就赶忙拉着他走了。 公安走到陆晚禾身边问：“我们回头会查清楚。” 陆晚禾感激地笑了笑：“谢谢，辛苦了。” 公安说要查是知道刘宏伟劣迹斑斑，当然也知道刘宏伟跟陆晚禾的恩怨。 但陆晚禾知道自己二哥犯得蠢，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 饭店停业了几天，有黄姨在她放心，当天就跟傅家合返回了沪城。 依然和如故看见自己的妈妈回来，在阿姨怀里急切地晃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手伸着让妈妈抱。 陆晚禾先去抱了依然，如故瘪着嘴，委屈得直掉泪。 弄得陆晚禾赶快又放下依然去抱另一个。 可依然表达委屈却没那么含蓄，她张开大嘴就死命地嚎。 傅家合将她抱在怀里，撑在空中逗了几下才好。 盛桂丽道：“你不在两个小的都睡不好，夜里总醒。” “妈，你说的也太夸张了，他们还小，懂啥啊？” “那是你觉得他们不懂，他们可精着呢。你们两口子生的可傻不了。” 温馨地热闹了一阵，盛桂丽就问处理的怎么样了。 阿姨识趣地走开，陆晚禾就如实说了。 “真的是他签的？” “是他签的，又被人骗了。” “你说说这家伙可怎么好？我听你爸说他找不见了？” “嗯，可能暂时躲在哪儿了吧，妈你别担心。” 盛桂丽能不担心嘛，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这个陆明扬就到处闯祸。 这一跑走还指不定又要闯什么祸呢。 可这些担心她也不能再念叨出来，这是自己的儿子，是他们老两口的责任。 女儿女婿做到这份上，已经没话说了。 她硬挤出一个笑脸，嘱咐两人好好休息，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晚禾和傅家合一人抱着一个，时间也不早，以往两个小家伙都睡了。 可如今两个小家伙正在兴头上，咿咿呀呀参与陆晚禾和傅家合的谈话。 “妈这是放心不下。”陆晚禾道。 “啊啊，嗯啊啊，嗯嗯。” “二哥也这么大岁数了，让他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吧。” “咿咿啊啊，咿咿啊——” 陆晚禾笑：“你们俩个小话痨还挺能抢话的。” “呀呀呀。”“嗯嗯啊。” 傅家合也笑了，凑上前一人亲了一口，可能是他的胡子太扎，然然不客气地抬手拍了他一下子。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在客厅。 这一幕被窗外陆明扬愧疚又羡慕地看在眼里。 第324章 急死某人 夏小艳跑了，陆明扬说不清楚自己的担保是怎么签的。 他当然还不起2万块钱，就带着身上那点钱跑了。 关于跑去哪儿，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来沪城。 他想来打工，凭自己的本事把2万块钱攒下来，把这钱还了。 陆明扬又在外边站了一会儿，看到客厅关上了灯才离开。 他想想如果不闹离婚，自己也能有这么温馨的生活，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从那以后他就消失在了大家的生活中。 陆明远在京城上学，节假日也不回来，一家人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风格。 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至少一周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陆晚禾承担了陆明远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不仅如此她还去京城投资了两套房子。 嘱咐陆明远如果不习惯就出来住。 一家人如今四散，连陆卫东和盛桂丽都长期分居两地。 这跟陆晚禾当初的畅想相去甚远，她原本想着把一家人都接到沪城，大家守在一起过日子。 可人生就是充满了各种意外，你没办法也没理由掌控别人的人生。 可她作为女儿、妹妹想得通，盛桂丽却想不通。 她心里惦记这陆明扬怕他在外边受苦，也怕他再受骗。 可再惦记她也没本事能找到人。 宝宝大了一些，陆晚禾和傅家合如今把重心都放在事业上。 随着市场越来越活跃，傅家合得生意规模也越做越大。 陆晚禾则在沪城周边选了一个城市，开始投资建服装厂。 如今别说国内市场服装市场缺口大，迈克在国外的服装店也经营的有声有色，她打算未来建起的服装厂，出口、内销两条线一起跑。 要说之前的模式都相对简单，再加上市场需求大，基本每家店盈利都很可观。 但服装厂不一样，对运营、管理要求高，成本如果下不来，衣服品牌做不出去，那可是有可能亏损的。 陆晚禾能下定决心现在建厂是她觉得到90年代末服装行业都大有可为。 82年还可以做二道贩子，过不了几年这种传统的二道贩子模式就无法支撑如今的服装生意。 这次陆晚禾、小麦加张佳佳的铁三角来应付建厂就有些吃力。 小麦只懂服装设计，她如今的设计团队也已经成熟，但你让她谈建厂，批量加工，她是一点经验和建议都没有。 张佳佳以前做测算也简单，进货成本、运输成本、销售成本，几笔账相对好算一些，服装厂运营她就没经验。 投资回报算来算去都觉得不稳妥。 陆晚禾有建厂经验，但她前世做的是汽配生产，隔行如隔山，她的经验也多少有点单薄了。 俗语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在这儿之前陆晚禾就联系了几个厂家，自己不会就去借鉴呗。 她带着小麦和张佳佳到处走访，两周跑下来，几个人的心里越来越有底。 小麦参观别人的工厂，立刻就对大致产能和具体运营有所了解，也能及时看出需要改进的地方。 她不会总结，把这些零零散散的观点输出给陆晚禾和张佳佳。 虽然很多人没说实话，但张佳佳结合大家说的情况，还是摸透了具体的运营情况。 就这样陆晚禾就直接接手了人家转让的一个工厂，然后开始采买设备。 这里还要说她的堂哥陆晓西帮了不少忙。 原本是陆晓东想出来跟她单干，但大伯说什么都不同意，供销社这个工作可是他退下来给陆晓东腾出来的位置。 陆晓东拗不过自己的爸，让陆晓西过来帮忙。 其实每当这种时候陆晚禾都感慨，家里三个哥哥到头来跟着自己干的一个都没有。 但这样也好，隔层关系还好管理。 论能力陆晓西当然不如陆晓东，人还有些毛躁。 但陆晓西整体也不差，而且他们只身在外建厂需要活络一点的人打点。 还有在这个年代建厂，几个女人可不好张罗，需要一个男人到处跑。 本来傅家合想分出一些精力把她这边的一摊先支起来。 陆晚禾说什么都没让，傅家合有自己的事去做，她不想夫妻俩工作捆绑在一起。 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夫妻俩聚少离多。 这天陆晚禾和陆晓西正在工厂这边看着施工，傅家合的车出现在了施工现场。 车子停下，傅家合修长的腿从车子上迈下来。 明明也才25岁，可他身上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陆晚禾竟然不自觉地顺了顺头发：“你怎么来了？” 傅家合凑在她耳边：“我怎么不能来了？宝宝们想你了。” 陆晚禾坏笑着看着他：“只有宝宝吗？” “宝宝是借口，是我想你了。” 这些话只有两人能听见，但他们的肢体语言却极其亲密，加上两人的表情。 陆晓西在旁边喊：“妹妹，你回去吧。” “这里还有一堆事儿呢。” “我照看着，没事的。” 傅家合手一扬：“谢谢晓西哥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他说完就搂着陆晚禾往车里走。 这里离沪城只有1个多小时的车程，但为了尽快赶工期，工厂经常干到后半夜，陆晚禾也就租住在附近。 傅家合三天没见到老婆，想得不得了。 主要还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外边，虽然有陆晓西在身边，可他还是时刻不放心。 回去的路上，傅家合全程都揉捏着陆晚禾的手心。 陆晚禾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一喜欢得紧了，心急了就爱有这种小动作。 等会又要有“苦头”吃。 “我这一身灰呢，你别凑这么近。”陆晚禾道。 傅家合凑到她耳边小声低语：“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陆晚禾被他搞红了脸，司机在她不好发作，只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好不容易回到家，傅家合却一点都没捞到跟陆晚禾亲昵的机会。 刚等她洗完澡，两个宝宝就黏上来，他们如今已经会喊人了。 小家伙们就像比赛一样，一口一个“妈妈”。 傅家合被冷落在一旁，陆晚禾只会偶尔看他一眼坏笑。 等到宝宝们的热乎劲儿过去，盛桂丽又喊着吃饭。 傅家合饭吃得就像打仗一样，不仅如此，他还在桌子底下踢陆晚禾。 陆晚禾看他那猴急的样子就想笑，但还是顺着他的意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可刚吃完饭，小花就带着陆明强找上来了。 陆晚禾还没怎么样，傅家合的脸就先沉到了太平洋。 第325章 患不均 有句俗语：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就是陆明强现在的心理，本来他决定跟家里断绝关系，但小花的出现，让他又动了心思。 比如说最近小花跟他讲陆晚禾给陆明扬平掉了2万块的账。 还有陆晓西过来帮陆晚禾建服装厂的事。 这么一比较，陆明强就不平衡。 凭什么？ 凭什么外人可以就他不行？ 可他嘴笨又要面子，以前他在弟弟妹妹面前可是说一不二的，如今大家可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他。 但他在乎的一切小花都不在乎，小花只在乎钱。 盛桂丽可能因为陆明扬的关系，此刻看见陆明强也不反感。 儿子一个个都不在身边，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妈做的有点失败。 “盛妈妈，这么晚过来打扰真不好意思。” 小花一来就围在盛桂丽身边。 “啊，嗯，有什么事吗？” 盛桂丽本来也不想这么直接，她主要是看女婿的脸色不太好。 “盛妈妈，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您了，明强也总念叨着。” 小花笑眯眯地说着这些话，但那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陆晚禾。 傅家合轻轻捏了一下陆晚禾。 陆晚禾无奈直接开口：“有什么话直说，没事我们就走了。” “又要出去吗？”盛桂丽诧异地问。 陆晚禾尴尬地回：“不是，去隔壁睡。” “哦，哦。” 傅家合前一阵子真按自己的想法，在隔壁收了一套洋房，暂时也没重新装修，就是先整理出一间卧房。 两人隔三岔五地去过一过二人世界。 小花看了一眼陆明强，陆明强马上开口：“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他这口气还像小时候一样，混合着训斥和质问。 没想到陆晚禾也不客气：“对，怎么了？” “你——” 眼看两人火药味十足，小花赶忙拦在前面：“晚禾姐姐，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他很想你的，也想来看宝宝。 从小到大他最喜欢你，对你最好了，这些你都忘了吗？” “忘了。” 小花：…… 陆晚禾不耐烦地道：“我不想听这些叙旧，不论你们想说什么，我把话先放在这儿，我不同意。” “你——陆晚禾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你争家产的时候不过分？你为了老婆跟家人反目成仇的时候不过分？” 面对这些指责陆明强却面不改色：“那都是我应得的。” 陆晚禾气笑了：“那你都得了，又来干什么？” “你能给陆明扬填2万块钱的账，还能给陆晓西工作，我呢？” 傅家合本来一直没吭声，但见陆明强的话越说越过分，开口道：“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他大哥，怎么没有关系？她凭什么就针对我？” 陆晚禾气得直拍手：“精彩，从没见过这样的。你不知道吧，我还给二哥、三哥在沪城买了房，连小麦我都给了她一套房子呢。怎么样你听了是不是要气死了？” “你，你不要太过分！” 傅家合冷静地道：“这些都是我们的钱，我们爱怎么花怎么花，请问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花赶忙凑过来：“妹夫——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大哥也是想看能帮上什么忙，这不都是一家人嘛。” 陆晚禾冷笑：“谁跟你是一家人？只要有你在我们永远不可能是一家人。” 她说完挽着傅家合就走。 随着一声门响，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盛桂丽也沉着脸送客：“你们回吧。” “盛妈妈，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呢？” “都是一家人有些话就不应该说，你们要是不懂这个道理，我也没办法。” 小花眼见盛桂丽起身，连忙上前挽住她：“盛妈妈，我怀孕了。” 似曾相识的情节，这一次盛桂丽不打算再上当。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好，我也这么大岁数了，不欠你们什么。” “盛妈妈是真的，我没骗你，现在我们连房子都没有，将来孩子出生了怎么办啊？” “我们老两口的房子已经给了，再要也没有。孩子出生怎么办？你们也有工作，比现在多少人强，怎么就不能过了？” 不是盛桂丽心狠，是实在看不惯他们贪得无厌，把他们老两口的钱挖走了，现在惦记着陆晚禾这一摊。 她就是心软能怎么办，央求自己女儿去贴补他们两口子？ 她做不到。 “李阿姨？”盛桂丽伸着脖子往楼上喊，“送客吧。” 陆明强转身就走，小花没办法追在后面。 她说怀孕并没有撒谎，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想反悔也没有余地了。 眼看两个人就要领证，却连个房子都没有。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家结婚就有套房子，但这不是有先例么，陆明强娶周静时什么样，娶她又是什么样，她当然会比较。 这一比较内心就平静不下来。 另一方面，再看陆晚禾住的洋房，还有那里面华丽的装饰。 小花的心态更爆炸。 “大哥，等等我啊。” “我说不来你偏要来。” 小花本来一肚子气，却还要忍着劝陆明强，“既然他们不吃敬酒，那就让他们吃罚酒。” “你什么意思？” “大哥，这就要看你跟家里斗争的决心了。” 陆明强不耐烦：“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明扬能闯祸，我们就不闯了？” 小花说完就凑到陆明强的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 陆明强拧紧了眉，他半晌道：“我想想吧。” 傅家合洗漱出来，看见陆晚禾坐在那儿发呆。 走上前问：“还为刚才的事生气呢？” “也不算生气，就是那个小花消停不了。” 傅家合抱紧她：“事情发生了再解决吧，你也说过我们就像一块鲜美的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陆明强有这心思不奇怪。” “唉——他要是不跟小花搞在一起，我怎么也会给他个职位，有小花在他的胃口就会像大象，不把我们都吞掉他都不会罢休。” 傅家合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你有时候挺怪的，怎么就认定那个小花就这么坏了？” 陆晚禾一怔，这个疑问她当然不好解释了。 那就糊弄过去。 用美人计。 第326章 女明星登场 陆晚禾其实不太愿意到这边睡。 晚上要折腾到很晚，早上反倒要一大早起来赶回去，想让宝宝醒了就能看见爸爸妈妈。 如今他们俩总出差，本来就心有愧疚，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也想尽量弥补这个遗憾。 不过弥补小宝宝之前，要先弥补另一位。 陆晚禾昨晚最后都是求饶的。 可求饶并没有用，某人只会柔声哄着，动作却不减半分。 她在昏睡前只是庆幸，还好今晚出来住了。 天刚蒙蒙亮，两人又顶着黑眼圈跑回家。 刚到卧室窝着，就听见宝宝房间传出动静。 陆晚禾推推又睡过去的傅家合：“小神兽们醒了，去抱过来吧。” 傅家合双腿发软，深一脚浅一脚走出卧室。 陆晚禾在他背后嘀咕：“哼，自作自受。” 依然、如故，那可是神采奕奕，尤其是好几天早上都没见过妈妈了，卖力表现着。 “mama，mama——”“mua，mua——” 陆晚禾看着昏昏欲睡的傅家合，坏笑着逗宝宝：“叫爸爸，爸爸。” “dada。”“bua,bua。” 两个小家伙在陆晚禾这儿还算老实，爬到傅家合身边，四只手啪啪的往傅家合的脸上拍着。 傅家合皱着脸却一点怨言都不敢有。 陆晚禾笑着揶揄他：“后不后悔这么早要宝宝？” “不后悔。” 傅家合刚说完，一个小巴掌就拍到了他的脸上。 陆晚禾笑着直接躺倒在床上。 可她高兴的太早，她一躺倒，然然和故故马上爬过来压在她身上。 两个小胖墩被姥姥和阿姨们喂养得很好，压在身上可是沉甸甸的幸福。 陆晚禾越求饶，两个小家伙越起劲儿，小屁股一颠一颠的。 只能傅家合一手扯着一条小腿，把他们拖到自己身边。 结果他们以为这是什么游戏，玩得更起劲儿了，拼命地往陆晚禾身边爬。 一张大床上，一家四口玩得不亦乐乎。 吃早饭的时候，盛桂丽笑着道：“你们一在家他们就高兴。” “两个小胖墩沉死了，压我身上都喘不过气。” “小孩子可不兴说胖，再说我们瘦着呢，哈？” “啊啊——”“哎哎啊——” 豆儿边吃包子边伸手逗弄然然的脸蛋。 “豆儿，别动他的脸，要流口水的。都上高中了还这么没正形。” 陆晚禾一看豆儿吓的那样，赶紧道：“没那么严重，你总说他干什么，豆儿学习好着呢。” “这才高一，好不好还要看两年后。” 豆儿低着头一口气喝完豆浆跨上书包就跑了。 “走了也不知道跟大人说一声没礼貌！”傅家合在他身后喊。 “哎呀，行啦，豆儿这么好的孩子，收起你那‘严父’形象吧。” 盛桂丽也道：“豆儿多乖啊，没事还帮忙看孩子，你别吃饭时说他，他正长个的时候呢。” “知道了，妈。” 陆晚禾打趣道：“妈的话你就听，我的话就不听了？” 傅家合没说话，偷偷在桌子底下捏了捏陆晚禾。 盛桂丽早就习惯了两个人的小动作，吃完饭自己就下桌了。 傅家合道：“你今天别去工地了，晚上有个宴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呦，现在都开始混这种场合了？” “不是要储备搞工程吗？朋友介绍的，去认识一些人。” “知道了。” 再过几年国内会大量引进工业技术，那时候基建需求激增，搞工程是个很好的方向。 在等十几年分税制改革后，房地产时代就要来临，这个行业也会进入一个飞速发展期。 不过这些原本就是前世傅家合的发展路径，陆晚禾只是将他们提前了而已。 陆晚禾很少参加这种商务宴，她其实骨子里还保留着前世的一些习惯，比如说讨厌这种商务宴请。 前世她可以说靠技术和外贸起家，业务规模也不算大，还不到这种级别。 陆晚禾吃完早饭就上去挑衣服，其实也没什么可挑的，她的衣服都是日常款，只是有一条裙子接近于礼服款式。 她把礼服套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还好产后身材已经恢复，礼服附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原本的身材。 傅家合这时进来，他靠在那儿饶有兴致地品味着。 “怎么了？不好看？” “太好看了，不忍心打扰。” “你就拿我开玩笑吧。” 傅家合从后背环住她：“你看看我的反应就知道我是不是开玩笑了。” 陆晚禾打了他一下：“你是动物吗？没羞没臊的。” “嗯，你说什么都对。” 陆晚禾把头倚靠在他身上，两人对着镜子轻轻摇曳起来。 陆晚禾忽然惊奇地回头问：“你会跳舞？” “嗯？嗯，有些场合有需要，自然就会了。” “什么场合，我怎么不知道？” 傅家合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你晚上去了不就知道了。” 说实在的，她前世也不混沪城的圈子，这么高档的场合她也没经历过。 看傅家合这架势，她更加好奇和紧张了。 陆晚禾下午特意又去做了一个头发，不是不自信，就是想“武装”一下自己。 等晚上真的出现在宴会上，她才庆幸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水晶灯下，留声机放着八十年代的流行曲，身穿洋装的美女手持香槟婀娜地穿梭在人群中。 傅家合娴熟地脱了大衣交给服务生，抬手又从另一位服务生手上拿起两杯酒。 陆晚禾接过来挑眉问：“常来？” “来过几次。” 陆晚禾看他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只来过几次。 她有些后悔每次都推迟傅家合的邀请，不知道她每次躲避的背后，傅家合都经历了什么。 不过看到傅家合全程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她也很快打消了多余的念头。 这种场合总比后世那种强多了，人在外边应酬免不了要随大流。 可陆晚禾刚自我劝解完，伴随着众人的惊呼一位妖艳的美女自楼上款款走下来。 陆晚禾看到她那一瞬，心顿时揪在了一起。 武恬恬。 八十年代的当红香港明星。 影、视、歌都有涉猎，是多少男士心中的偶像。 当然也包括傅家合。 陆晚禾怎么知道？ 他的前传里写着呢。 第327章 取悦你 武恬恬身穿亮片长裙，水晶灯打上去，折射的光芒给她增加了一层朦胧感。 她的身材凹凸有致，那一片片亮片更好的勾勒出她的曼妙曲线。 陆晚禾歪着头一看，傅家合的视线果然追随着她而去。 妈的，忙什么事业，忘了后院着火！ 前世傅家合自传里只出现了一个女人，就是这个武恬恬。 记者写的很隐晦，但这种模棱两可更增添了两人之间的暧昧。 坊间都传傅家合是爱而不得，所以一生单身。 好一个爱而不得！ 陆晚禾思绪正乱飘着，武恬恬已经走上前。 “家合，你来了？” “嗯。” “这位是？” 傅家合把手放到陆晚禾腰上：“这是我的太太陆晚禾，之前跟你说过。” 陆晚禾看他这个行为，一下子觉得自己多虑了。 傅家合要是有什么心思大可不必带着她来这种场合。 可她心里刚宽慰完，就发现武恬恬的微表情变化。 她本来得意扬起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垂下来。 略带轻浮的眼神也随即转为难以察觉的愤怒。 可她马上又扬起笑脸：“幸会幸会，早就听家合说过你。” 不论从表情上还是言语上，陆晚禾都知道自己放松的太早了。 这个武恬恬可是来者不善。 “幸会，家合也是的，这么个大明星在也不早带我来。” 傅家合在她腰上捏了一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是你每次都不陪我。” 他这话又委屈又带着一点撒娇，任谁都能看出他对陆晚禾的爱意。 武恬恬当然受不了这种刺激，她握着酒杯的手收紧，嘴角紧抿着。 陆晚禾马上拉着傅家合走了，她可不想激起竞争对手的胜负欲。 傅家合拉着她到处跟大家引荐着，字里行间都是自豪。 其实论长相，陆晚禾并不比大明星差，她只是脸上妆容比较淡，美艳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 可如果多看几眼，或者认真比较一下就会发现陆晚禾更耐看。 她美而不俗，明明大气温婉的长相，可一颦一笑间又俏丽灵动。 她鲜活得让人移不开眼。 有人主动走上前问：“傅兄，这位是？” “我的妻子陆晚禾。” “幸会，我叫娄青云。” 那人说完随即伸出了手。 陆晚禾也大方伸出手：“请问娄氏跟您什么关系？” “家父的产业。” “久仰久仰，我最近还准备建个服装厂，有机会拜访一下。” 娄青云眼睛一亮：“欢迎啊，回头我们留个电话。” 傅家合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脸色开始变得不好，也不说话，直接搂着陆晚禾的腰走了。 “哎，你这个人，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之前不是都去看过一些工厂了，还看什么啊？” “他们家可是从纺织到成衣一条龙，我当然要去好好观摩一下喽。再说他们家那么多产业呢，都值得我们好好学一下。” “产业再多也不是他的，是他老子打下来的江山。” 傅家合酸完马上又嘀咕：“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陆晚禾这才发现某人是在吃醋，“小气，我以后还偏要多来呢。” 他们俩正斗嘴，留声机换成了舞曲。 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到客厅中间起舞。 傅家合拉着陆晚禾也走了过去，他把陆晚禾的手搭在肩上：“陆小姐，赏个光吧。” 在傅家合的带领下，陆晚禾随着音乐节奏缓缓移动着。 好久没跳过已经有些生疏了，倒是傅家合舞步丝滑。 “拜谁当老师了跳得这么好？” 傅家合得到赞赏笑得有些腼腆：“武恬恬。” 陆晚禾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刚才的曼妙美好全然不见。 继续跳下去的心情已经没了，陆晚禾转身出了舞池。 傅家合一直追随她来到客厅的角落。 他低声问：“怎么了？我哪句话说错了？” “我从来不知，你竟然还有这种闲心跟女明星跳舞？” “我，我。”傅家合有些急，“大家都跳，我以为你会喜欢，想给你一个惊喜。” 陆晚禾狐疑地看着他：“就这样？” “当然。” 陆晚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个人这方面是缺根筋，他刚才说的可能是真实想法。 以前在柳树村，男女那事儿都摆在明面上，他拒绝的就干脆。 如今在这里，大家社交氛围不同，恐怕这个大直男就没那么警惕。 陆晚禾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跳舞了？” “我听人家说，男的会跳舞的话，女人会喜欢。” “你都有老婆了，还想哪个女人喜欢？” “你啊，你是我老婆，你不也是女人？” 陆晚禾被他逗笑了，“油嘴滑舌，是不是那个武恬恬跟你讲的？” “你怎么知道？” 傅家合这个大直男终于智商在线，问：“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才没有。” “你就是有。” 陆晚禾身子一拧假装生气。 “我以前不知道，以后不会了，我会注意跟其他女性的距离。” 陆晚禾想想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日常交往哪里避得开这些？ “没有这样要求你，开个玩笑。” “那再回去陪我跳一曲吧。” 他们再次走进去，依旧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以前大家都觉得傅家合仪表堂堂，如今看见他太太才知道什么叫般配。 傅家合深情款款地看着陆晚禾，然后贴在她耳边道：“知道我为什么学跳舞吗？” “不知道。” “在我心里，我无论怎么样都配不上你，所以我想变得优秀取悦你。” 音乐的曲调悠扬缓慢，陆晚禾的心却相反，它像是刚完成一场马拉松，跳的节奏已经要冲破胸腔。 这么久过去了，傅家合还是能轻易说出击中她的话。 陆晚禾侧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每一点我都满意，爱是平等的，如果非要说取悦，那么……今晚你会见识到我的。” 陆晚禾说完看向傅家合，眼神挑逗。 傅家合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勾去：“妖精。” 武恬恬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她没想到傅家合会成为她的意外。 从未失手的她，会栽在这样的人手里。 第328章 挡不住的优秀 人对于够不到的东西包容性最高。 你不会嫉妒比你高几个阶层的朋友。 也不会因为得不到远高于自己能力的目标而生气。 可如果跟你同阶层或曾经不如你的朋友一下子过得更好，你的嫉妒心马上开始作祟。 对于自己的既定目标也是，胜券在握的事情却没得到手，是个人都会气愤。 傅家合就是武恬恬以为的轻而易举的目标。 她在香港明星当的好好的突然跑来沪城发展，名义上说的是这边市场更大。 其实是在那边跟有名的富商搞在一起，被原配绞杀。 在香港混不下去了，才靠着导演引荐来了沪城。 到了这里，对她虎视眈眈的富豪并不少，可这一次她不会犯傻。 有些家世底蕴的，不会轻易接纳她。 这些老家伙们精着呢，什么是能领进家门的，什么是在外边玩玩的，他们分的很清。 而且这边比香港还保守，让这些人离开原配难度更高。 就这样她开始瞄准了那些年轻的绩优股。 娄青云和傅家合都在她的名单之内。 但娄青云家管得严，她总觉得他们家门难进。 还有最重要的，娄青云明显对她不感兴趣。 在这种商务聚会混了几次，她才把最终目标锁定到傅家合身上。 尤其是得知对方是农民出身白手起家之后，武恬恬更是觉得把这种人收入囊中轻而易举。 可在接触中，武恬恬却发现傅家合不是一般的难以接近，以教他学跳舞的借口对方才终于放松下来。 在今天陆晚禾出现之前，武恬恬一直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 可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武恬恬发现今晚的傅家合格外有魅力。 她回想起跟傅家合跳舞的时光，这个男人身上确实有着与众不同的吸引力。 他没有自己以往接触的那群富豪身上的“老人气”。 也没有那些年轻富二代身上的浮夸清高。 他身上有着一种野性的光芒，这种气场很轻易地就能压制住别人。 武恬恬越往下想越渴望，躁得她抓心挠肝。 舞曲刚一结束，她就夹着一根烟走过来。 “抽吧？” 她打开精致的烟盒递上来。 “不抽。” 武恬恬吸了一口烟吐在傅家合的脸上。 “呦，前几次还见你抽来着，太太在不好意思啊？还是原本就瞒着太太呀？” 傅家合有一丝尴尬，他是答应过陆晚禾尽量不抽的，这就被人拆穿了。 陆晚禾往一旁指了指：“给我拿一杯酒水，我渴了。” 傅家合刚转身离开，陆晚禾就略带挑衅地问：“有想法呀？” “什么想法？你什么意思？” “哦，我是说你对我先生抽不抽烟有想法啊？”陆晚禾模棱两可地问。 武恬恬吐出一口烟，嗤笑一声：“我有什么想法啦，你是他的太太不要有想法就好。” “他是我先生，有没有想法跟外人都没关系吧？” “嘁——真有意思，小家子气。” 陆晚禾刚想着怎么怼她这句嘲讽，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老熟人。 “你们院长前几天还跟我夸你来着。”一个男人走过来道。 “我好久没去见夏院长了，改天要带着酒去找他。” “听说你马上要建服装厂了，我还有学生做这个的，有机会引荐你们认识。” 傅家合刚好拿着酒回来，陆晚禾接了赶紧跟对方碰了一杯。 “好啊，张教授，看来以后我要多来这种场合，跟前辈们多接触接触。” “就是，生意生意都是谈出来的嘛，娄公子认识了吧，他家可是先驱，你多交流交流。” 娄青云不知何时又站到了一旁，他赶紧凑上来：“认识过了，还约着哪天去我们家工厂看一看。” 张教授笑道：“你可别小看了陆小姐，人家那是客气，她的衣服都卖到美国去了，你们还在考虑呢。” 娄青云刚刚只是倾心于陆晚禾的容貌，没想到她还有这种能力，顿时对她多了一种钦佩。 他随即道：“我们刚派了人去法国巴黎学习，我刚回来不久，看来我们跟陆小姐比还是慢了一步。” 陆晚禾随即跟他说了几句法语，娄青云磕磕巴巴地接了几句。 最后举手投降道：“不行，我英文还可以，法语就是个半吊子。没想到陆小姐还是一个才女。” 武恬恬刚刚讽刺完人家小家子气，此刻半屋子的人都围过来赞赏地看着陆晚禾。 她气得一个人躲在后面喝闷酒。 “傅兄，一向你取经你就说是太太的建议，看来你说的属实啊，陆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就是就是。” 陆晚禾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也不是要主动卖弄。 但怎么说呢，出来这一趟好处还是有的，这一亮相又认识了很多商界名流。 回去的路上，傅家合揉捏着她的手，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太优秀了，你怎么还会讲法语？” “学校里学的呗，巴黎是艺术之都，语言多学一点总有好处。” “你再跟我说说。” 陆晚禾想想说了几句。 傅家合忽然化身成为小迷弟，星星眼问：“什么意思？” “回去告诉你。” 司机在前面轻咳了几声，陆晚禾不好意思地看向窗外。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1982年这一年过得很漫长，家里迎来了两个小生命，也遭遇了很多变故。 陆卫东和陆明远都赶回沪城的时候，小洋房里才终于有了年味儿。 可有些事大家虽都闭口不提，但都梗在心里。 自从上次出事，陆明扬就再也没出现过。 家里人也拜托亲戚在甬宁县留意着，可却从没见他的踪影。 陆晚禾猜他应该是没脸待在甬宁，可这人海茫茫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她其实是有办法的，系统可以轻易找到。 可然后呢？不让他自己长记性，事情永远没有改变。 不论怎么说她在沪城还给陆明扬留了房子，也是时候让他自己锻炼锻炼了。 小麦和张佳佳也来了。 人虽然不少，但两个阿姨回家过年，大家一边要照看两个宝宝，一边准备年夜饭还是有些忙乱的。 刚准备好饭，大家围坐在一起，敲门声就响起。 所有人都是一怔，他们此刻内心都有着同样的期盼。 豆儿跑去开门，等大家看见来人，都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是陆明强和小花。 小花拎着礼品，笑盈盈地道：“盛妈妈，陆爸爸，三哥，晚禾姐姐，大家过年好啊。” 第329章 躲瘟疫 没有人能笑出来，反倒有种心里犯堵的感觉。 忙碌一天了，大家乐呵呵的就等这一刻呢，来了两个准备掀桌的人。 “dadada——”“dabababa——” 两个小家伙先做了反应，打破了这个沉默。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谁也不能把他们赶出去是吧。 盛桂丽只能主动开口：“吃了吗？一起吃吧。” “没呢盛妈妈，会不会打扰啊？” 盛桂丽没接话，其他人更是。 那意思都是，你这不是废话吗？ 别说陆家人了，就连小麦和张佳佳都觉得尴尬。 要知道当初他们俩可是直接打过周静的人。 虽然现在换人了，但陆明强不是还在么。 傅家合让豆儿添了两个凳子，豆儿也聪明直接搬到了桌子很边缘的地方。 坐在那儿基本上夹不到什么菜。 很快大家就将两个不速之客忘到了脑后，举杯畅饮着。 陆卫东过一会儿拿着酒杯发表一年一度的例行讲话：“这一年我们有收获也有不足，最大的收获当然是然然和故故。 我们家也有第三代了，不论这一年有多少不足，都被这两个宝贝给治愈了。 当然我们家也有很多不足——” “哎，不说那个了吧，吃饭吃饭。” 盛桂丽打断陆卫东的讲话是怕他的不足讲着讲着就讲到陆明强身上，大过年的她不想大家糟心。 可她管得了陆卫东管不了其他人的嘴。 小花见陆卫东坐下来，马上站起来：“盛妈妈、陆爸爸、三哥、晚禾姐，我怀孕了已经满3个月了。” 她说完停顿了很久，但没人搭腔。 她又继续道：“陆家又要迎来新的第三代了，我知道大家可能以前有不愉快，但那都是过去，我们一起向前看好吗？” 陆晚禾憋了半天了，她问：“你想怎么向前看？” “接纳我跟陆明强。” “就你们这专门给人添堵的劲儿，我们怎么接纳？” 陆卫东噌地站起来：“我就说不来。” 小花马上拉着他坐下：“哎，别生气别生气，是我不会说话，别吓到肚子里的宝宝。” 陆晚禾的话说得难听，但一点也不委屈他们。 大过年的哪还有车了？他们是早就来了。 可他们就故意卡着这个时间到访，再早一点他们可能就直接被扫地出门了。 “dada，dada——” 然然在陆晚禾的怀里小屁股一颠一颠地拍打着桌子。 傅家合抓着她的小手问：“不疼吗，宝宝？” “啪啪——” 然然的小手继续拍打着。 陆晚禾抱着孩子站起来：“你们先吃吧，我带她去楼上待一会儿。” 傅家合也跟着站起身。 故故看然然和爸爸妈妈都走了，也开始不老实。 小麦抱着孩子站起来跟着他们上楼，张佳佳也紧随其后。 这样一来饭桌上就没剩几个人。 盛桂丽他们哪里还有胃口？ 倒是小花满不在乎地挪了挪凳子凑得更近一些，然后拿筷子大口夹着菜。 嘴上念叨着：“我现在吃东西都是给宝宝吃，别见怪哈。” 盛桂丽看她这样突然也来了气。 明明这孩子是自己当年看她可怜带回来的，但她现在好像也理解了女儿对她的反感。 这个人很假，也很危险，沾上她像沾上瘟疫一样。 让人避之不及。 她索性也拉着陆卫东上楼。 现在饭桌上就剩陆明远和豆儿了。 陆明远像一大家子的代表一样呆呆地坐着也不吃东西。 只有豆儿无所谓，他照吃不误。 后来干脆从厨房拿了好几个盘子，扣在小花够不到地方。 嘴上念叨着：“他们都还没吃呢，给他们留着。” 做完这一切他赶紧又扒拉了两口饭菜上楼了。 原来大家都躲在陆晚禾的卧室，豆儿拎了一盒蛋糕上来。 陆晚禾笑：“还是豆儿机灵，我们在上面要饿死了。” “我把下面好多菜都盖上了，等他们走了我们下去热着吃。” 盛桂丽夸赞：“你看豆儿这个脑子，以后到哪儿都吃不了亏。” 一堆人分了一盒蛋糕，然后一起讨论他们吃完饭会不会还赖在这儿。 傅家合道：“不会吧？” 陆晚禾伸出食指晃了晃：“我猜她会捂着肚子说自己怀着身孕没有地方去。” 盛桂丽道：“这里是沪城，哪还能找不到旅店？” 陆卫东看着她：“你在这待了快一年，可是越来越像沪城人了。” “那可不，晚禾还说以后给我搞个沪城户口呢。” “我看你是要撇下我这个糟老头子啊。” “看你表现了。” 一群人笑出声，这个年过得有点特别，但有爱的一群人凑在一起不论怎样都让人开心。 没一会儿不知谁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响。 陆晚禾把手一拍：“得了，不躲了，也到时候了。” 她带着傅家合下去，小麦和张佳佳也跟着。 小花还坐在桌子上吃呢，豆儿盖着的菜被她又掀起了几盘。 陆明强冷着脸，盘手坐着。 陆明远坐在沙发上看书。 陆晚禾直接下了逐客令：“太晚了，宝宝还小，我们要休息了。” 小花挥舞着泛着油的手：“那你们休息。” 陆晚禾冷笑：“我们要锁门了，不锁门我们怎么睡？” “哎呀，我们来得晚，没去酒店登记。这大晚上的我怀着身孕去哪儿啊？” 跟下来的豆儿听见突然笑出了声。 小花赶紧又道：“这沙发这么大，我们今晚就在这儿沙发上将就一晚就行。” “别啊，你怀着孕睡沙发哪行，是吧大哥？” 跟小花这种人再继续对话下去已经没用了，你说什么她都能找到借口。 陆晚禾只能换一个人攻击。 这两人今晚不搞走，明天他们就能继续赖在这里。 陆明强刚要发火就被小花一个眼神压制住了。 陆晚禾继续拱火：“大哥，你何必这样呢，你要是想让家人有改观总要拿出一点态度吧，大过年的这样何必呢？” “走，我们走。” 小花不动身：“凭什么？我看那个小麦和张佳佳都能留下来呢，怎么就没有我这个大嫂住的地方了？” “这是我家，我说没有就没有。” 小花站起身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看准备要拉开架势撒泼。 第330章 难念的经 傅家合终于开口：“陆明强，你也是男人，想让自己老婆过得好就自己去努力，不要总惦记着别人的，让人瞧不起。” “所以说，所有人都可以，就我不可以是吧？” “我不清楚你说的所有人是什么意思，但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为这个家付出过的。” “我没付出过吗？我出去当兵为了谁？”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拿出来说，爸妈养你你孝敬过爸妈吗？你结婚爸妈扒了一层皮，大哥你要点脸吧。” 陆晚禾直接撕破脸皮说话。 陆明强手放在桌子底下，眼看他要掀桌子，傅家合和豆儿一个健步跑上前。 迟钝的陆明远这时也过来帮忙。 这个样子很搞笑，一个人在桌子的一角使力，其他三个人在其他三个方向按住。 陆晚禾都气笑了。 你看他们再努力，走的再高再远，有这样的亲戚都会被闹得鸡飞狗跳。 “你看看现在的样子，陆明强，从此刻起我不会再认你做我大哥。” 脸面丢尽了也没换来什么，人数上也吃亏，再闹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陆明强拿起桌上的杯子、碗就往地上砸。 豆儿在旁边道：“碎碎平安，哎，碎碎平安。” 小花终于站起来，嘴一抹：“晚禾姐，我们以后再来玩儿啊。” 他们走了，小麦和张佳佳打扫干净才上去喊了盛桂丽和陆卫东下来。 十几个菜现在还剩下不到一半没动的，大家就围坐着吃这点东西。 陆晚禾提起酒杯：“过去的在上一秒过去，别浪费了我们一天的好心情，今年一定是个好年头，我们干杯！” 一群人举杯庆祝，正式开启年夜饭。 而此时陆明扬一个人在外面默默地看着。 这是他不告而别后第二次过来。 这段时间他什么都尝试过，去广州批发过皮带、眼镜到沪城来卖。 可因为价格没有优势，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货清掉。 他又学人家卖烟，但这都是当地人做的小买卖，他还要付房租在外边吃饭，赚得远不如他花销的多。 最亏的是听了人家的去进了一些瓷器，又不好拿又不好出手。 走街串巷的带着很累赘。 折腾到这儿他兜里那点钱都花光了，迫于无奈只能去给人家打工。 开始去饭店，他吹的天花乱坠的，其实什么也不会干，手脚也不麻利，最后只能跟人一起去工地上干活。 陆明扬从小就没吃过这种苦，没干几天肩头就被磨肿了。 钱赚得辛苦，他生活上就不像之前那么大手大脚。 在租的房子里啃馒头的时候忽然就理解了父母的教诲。 自己离了家人，离了妹妹什么都不是。 妹妹也是下乡吃过苦的人，她的钱也是自己一点点赚出来的，自己真不该那么理所应当的糟蹋。 还有小麦，他更对不起小麦。 以前大家夸小麦他总是不服，现在想小麦才是脚踏实地勤勤恳恳的人。 有多少个日子，小麦都伏在昏暗的灯下裁剪衣服。 只有自己这个半吊子，没有一技之长却自视清高。 如今在外边看见大家喜气洋洋的，他更是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小麦收拾东西看见那一堆碎碗、碎杯子觉得不吉利，拎着袋子出来想将它们暂时放在院子里。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可眯起眼睛一看那人就是陆明扬。 “二哥——” 可这一声却吓得陆明扬转头就跑。 小麦也穿着拖鞋追了出去，可她哪里跑得过陆明扬，终于在一个分叉路口跟丢了人。 小麦按着胸口喘气，她先是笑出来，然后又开始大哭。 表面营造的美好被揭开了面纱，她的痛只敢在这里宣泄。 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却觉得孤零零的。 小麦平复了情绪才回屋，大家都围着两个宝宝送礼物，没人注意到她的短暂消失。 只有张佳佳悄悄过来问她怎么了。 小麦摇摇头，她知道陆明扬一定不愿意家人知道这事，她也想帮着隐瞒。 她拿出给两个小家伙做的两套小衣服。 盛桂丽见了连声称赞：“还得是小麦的手艺，这看着多喜庆。” 陆晚禾抓着她：“工作那么忙了，你还为他们费心。” “晚上有时间就做了，又不费什么精神。” 她是这样说，可哪里不费神了？ 红缎子面上绣着龙凤，边上又拼接的毛绒领，扣子用的也是盘扣。 陆晚禾摸着情不自禁地道：“你就宠他们吧，小孩子长得快，这么好的东西要不了几天就不能穿了。” “穿不了留着，以后给小麦的宝宝穿。” 盛桂丽这话一说，那个一天都没有被提起的人就被抬到了明面上。 小麦想起刚刚见陆明扬的景象，这天也有零下5、6度了，他身上看着还穿着单衣呢。 她没忍住红了眼睛，赶紧躲进了厨房。 陆晚禾拍了拍要追过去的盛桂丽，自己跟了过去。 “怎么了？心里难受了？” “没有。” 陆晚禾听着这个鼻音，还是绕到了她前面。 “想哭就哭吧，也没啥的。” 小麦抱着陆晚禾说出了刚刚的事。 “看他那副样子我好心酸啊，晚禾姐你说我是不是还是放不下他？” 陆晚禾拍了拍她的背：“想不通的先不要想了，等到你认清自己内心的那一天。 不过也不能太久，就再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吧。” 小麦听到这话突然有些释然，一年不长也不短，但在此刻却安慰到了她。 既然还有一年的时间，那现在的她就不用非追求一个答案。 过年这几天陆晚禾都让小麦和张佳佳住在家里。 一个是人多热闹，一个是不想让他们冷清。 尤其是小麦，她怕让小麦自己待着她会胡思乱想。 张佳佳自从考出来就没回过家。 当初她在绝境中并没有人帮她，她对家人失望透了。 可即便这样，她每年也还是会往家里寄一些钱回去，算是孝敬父母了。 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下去，没想竟然被家人找了上来。 张佳佳看见弟弟那张脸没有半分高兴，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 第331章 找上门来 张佳佳寄信回家地址都写的很模糊。 她童年的记忆并不好，永远干不完的活儿，永远照顾不完的弟弟妹妹。 当初是她自己主动报名下乡的。 只为了能喘一口气。 是的，喘一口气。 就是静静待十分钟的时间。 这种小小的愿望在家里都是奢望。 “佳佳，佳佳。”“大姐，大姐。” 她在家时耳边总是围绕着这些声音。 可像天生命苦一样，到了柳树村的她又被杨秋生祸害。 她曾写信跟家里求助过，可家里人却回信质问她为什么让人抓着把柄结婚。 满篇文字张佳佳都看不到半分安慰，只有落款写着：钱要按时给家里寄。 张佳佳不想生孩子也有这一层原因，不好的经历让她害怕有个生命时时刻刻跟她捆绑在一起。 可不论怎么样，她也做不到完全心狠。 这个年代，有多少家长“有爱”呢。 父母给口饭吃把你养大就是天，你就得绝对服从，尤其是女孩。 所以她毕业赚钱后还是会每年给家里寄上一笔钱。 可这不意味着她想跟家人建立联系，她害怕那种被一大家子指使的感觉。 所以她看见自己弟弟的那个当下第一反应是害怕。 张日照是她最小的弟弟，她当年离家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孩子。 11年不见，张日照如今也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 可在张佳佳的眼里，张日照却没那么大的变化，至少她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大姐，大姐。” 张日照夸张地哭着抱住了张佳佳。 张佳佳尴尬地将双手擎在空中，身体也极力向后仰着。 “大姐，你这么多年怎么不跟家里联系呢？爸妈都急死了。” 张佳佳木木地回：“怎么没联系呢，我不是有寄钱吗？” “我们照着上面的地址也联系不上你。”张日照用袖口抹了一下眼泪。 “那……那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公社上有人来沪城看见你了，说你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太太。” 张佳佳心里一冷，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看的。 可能是看自己在这里上班，穿着也不差，所以乱嚼舌根的吧。 毕竟在他们眼里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是没办法在沪城立足的。 张佳佳跟小麦都在服装定制店这边办公，这里的环境好、办公室大，地点也好。 外行也能看出来张佳佳过得不差。 小麦听人说有人找张佳佳，走出来关心地看了她一眼。 张佳佳摆摆手，小麦就退到了不远处。 “我还是单身，不是什么阔太太，你有什么事吗？” 张日照有些委屈地道：“大姐，我哪有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哦，你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好，大姐。” 张佳佳在心里吐槽，大姐、大姐，这才听了几声，她就已经开始生理不适了。 吃饭的时候张日照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家里人这些年的变化。 说大哥娶了谁，如今孩子都多大了。 说二姐、三姐嫁了谁，过得如何。 说完了这些他停顿了下来。 张佳佳一直低头吃着饭，没有理会他的停顿。 “大姐，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了？” “嗯，那你呢？” “我去年认识了一个姑娘，想着今年娶她呢。” 来了，张佳佳终于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看张佳佳又没接话，张日照马上不满地问：“大姐，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我啊？” 张佳佳放下筷子抬起头，怔怔地看了他半晌问：“当初我在农村嫁入魔窟的时候你们怎么都不问问我啊？” 张日照脸色尴尬：“哎呀，大姐，那时候我不是还小吗？” “是啊，年纪小就可以满不在乎。那我现在跟你说，我被人折磨的去投河，要不是被人救了，现在你也没机会在这儿喊大姐。” “大姐，你是怨我吗？我那时候小啊，我又不能做什么。” “是，你是最小的。我记得你也是最难带的，小时候要我抱着睡，一放下你就哭，为了你妈可是没少打我。” “哎呀，大姐，说这些干什么啊？” 张佳佳喝了一口水：“既然你不想听，那吃完饭你就回去吧，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听你说的话。” 张日照急了：“大姐，你怎么能这样？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大姐啊。” “那你希望当大姐的我怎么样？” “大姐，我今年要结婚了，爸爸妈妈年纪也大了，拿不出那么多钱。大姐你帮帮我呗。” “要多少？” “500块。” 500块对张佳佳来说不算太多，但对1983年的绝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一笔巨款。 她当然不能给，能说出这种数就说明对方没拿自己当亲人。 还有她要是给了，这事绝对没完。 她如今就在沪城立足也不能再跑走，今天这个找上来，明天那个找上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的事。 把自己掏干了都堵不住家人的贪婪。 她不是没经历过，陆晚禾身边不就处处是例子嘛。 张佳佳拿起筷子继续吃：“我没有，快吃吧，今天这种饭我也好久没吃了。” 张日照不高兴地摔了筷子：“大姐，你说这种谎话谁信？” 张佳佳看他这个样子，过去的记忆都统统涌现在脑中。 在她印象中，其他弟弟妹妹还算好照看的，唯独他最难缠。 动不动就发脾气，经常躺在地上打滚。 张佳佳想，自己要是坚持不答应他，一会儿他会不会也躺在这地上打滚？ “大姐，你在想什么，我在问你话呢。”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撒谎的？” “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还有你的打扮，大姐，你如今就是城里人，那能没钱吗？” 张佳佳低头看了看，是啊，他已经不是那十几岁的孩子了，如今也会动脑子了。 可她张佳佳这些年跟在陆晚禾的身边也不是吃白饭的。 她抬抬手：“这衣服是我的工作服，我就是在服装店里打工，那些客人不要的残次品我就捡来穿。 打扮的好是因为我是个没人要的老女人，想好好打扮打扮把自己嫁出去。 为什么要把自己嫁出去呢？因为我读书那几年没钱，在外边借了好多钱，想让人帮我还债。” 张日照嘴一撇，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撒谎，你没钱还能每年给家里寄钱？” 第332章 演一场戏 哦，对了，张佳佳每次寄钱的时候都有种矛盾感。 她一方面拗不过自己的良心，一方面又总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愤怒。 如今她懂了。 这种愤怒感是为什么。 这是她过去亲手递出去的刀，如今反过来捅到自己身上。 她要是不寄钱，家人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惦记她了？ 她是不是就可以清清静静地过完后半生了？ 张佳佳缓缓地道：“那是因为我孝顺，没钱也会省出一部分孝敬爸妈，你这样倒是提醒了我，我以后不会寄钱了，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张日照彻底撕下伪装：“大姐，随你怎么说，你不给钱我是不会走的。 到时候看你在你同事、老板面前怎么做人。” 张佳佳站起身：“那我就等着看了。” 张日照像尾巴一样跟在张佳佳的身后，一直跟到了店里。 张佳佳去后面的工作室他也想跟着，被外边的工作人员挡住了。 张日照来了精神，开始细数张佳佳的不是。 这些人在大城市里什么人没见过，见怪不怪的。 再说，张佳佳什么样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再退一步，这是自己的同事，没道理听一个外人编排自己的同事。 正闹着，陆晚禾来了。 服装厂那边已经建好，打算过了正月十五就正式开工。 陆晚禾过来看看第一批样衣做的怎么样了。 张日照一看员工对陆晚禾毕恭毕敬的样子，马上走上前问：“您是老板吧？” “哎哎哎，不要打扰我们老板。” 陆晚禾抬手：“我是，你哪位，什么事？” “我是张佳佳的弟弟张日照，我大姐她这么多年不顾家，如今还拒绝认我这个弟弟。” 陆晚禾看了一眼身后的张佳佳立刻明白了几分。 关于张佳佳的家人，陆晚禾多少都有听她讲过一些，她这几年往家里寄钱的事陆晚禾也知道。 张日照如今上门这样闹，陆晚禾自然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她大哥陆明强的戏码吗？ 陆晚禾狐疑地看着张日照：“哦？这样吗？没想到张佳佳居然是这种人，啧啧。” 张日照终于见到跟自己共鸣的人，他激动地又走近了几步。 “老板，还是您明事理，天底下哪有这么没有良心的人？” 陆晚禾点头：“对，你说得对。当初她说她欠了很多钱，我看她怪可怜的才留下了她，没想到她是这种人，小麦你交接一下，一会儿就让她走人。” 张日照傻掉了：“她……她欠了很多钱？” “是啊，难道她这也是撒谎？那更过分了，赶紧走。” “不，不是老板，我不是让你开除她。” 陆晚禾板起脸：“这是我的公司，我做什么还用你来教？按你刚才描述的，我当然不能留着这种忘恩负义的员工。” “老板，老板，我刚刚，刚刚是撒了谎。” 陆晚禾抬手捏眉心：“这都什么乌七八糟的，我这么忙，没工夫给你们断案。 张佳佳做的是财务，这种人我怎么放心让她继续留下？走走走——” 张佳佳这时突然冲出来，她扑倒抓住陆晚禾的腿：“老板，老板，您千万别不要我，高利贷最近还追着我要钱呢。” 陆晚禾被她扑得差点站不稳，心想她这戏也真够足的了。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走走走，你们都是死人啊？” 小麦这时抱着一个箱子往地上一扔：“快走吧。” 张佳佳把掉出来的东西一样样地往箱子里捡：“我们同事一场，你居然这么过分，狗仗人势。” 张佳佳刚要走，陆晚禾喊道：“哎，等一下！” 陆晚禾说着走进办公室，过一会儿拿了一个信封出来，然后在人看不见的角度对她挤眉弄眼的。 “这是给你的一点补偿，我也是仁至义尽了，我们两不相欠。” 张佳佳捏了捏信封里明显有一把钥匙。 她低头看信封上写着一个地址。 这个地方她知道，这是当时临时给傅家合买的一个小公寓。 张佳佳抱着箱子，披散着头发，眼神涣散地向那儿走去。 张日照急得围在她身边团团转：“大姐，大姐，我也不想这样的。” “你不想？”张佳佳突然怒吼出来，“你想不想有什么用，我如今拿什么还别人的欠款。” 她抱着箱子拿钥匙磕磕绊绊地才开了门。 张日照本来满脸内疚，进了屋子突然眼前一亮。 “大姐，你住的地方怎么这么好？要不我留下来跟你一起打工吧？” 张佳佳抽了抽嘴角，这……怎么搞？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然后道：“好啊，这是我跟人合租的，如今已经欠了两个月的房租了，你先帮我把房租付了吧。” “大姐，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如今工作都被你弄丢了，你知不知道这大城市里有多少大学生？我这工作找了好几个月才找到。” 他们正争执着就有人哐哐地砸门。 张佳佳正在愁后面怎么甩掉这个家伙，听到这个声音就又燃起了希望。 她去把门打开，一个人高马大的人就闯进来。 “可让我逮到你了，交房租，你都欠了一个月房租了。” 张佳佳赶忙冲他眨了眨眼睛。 那人懵了：“半个月？” 张佳佳赶紧哭嚎着：“大哥，你人真好，我欠你两个月了。大哥你人既然这么好就再宽恕我一段时间吧。” 大哥是傅家合从运输公司找的司机，这活他哪里熟练，反反复复地就是：交房租，交房租。 张佳佳把张日照往前一推：“大哥，这是我弟弟，他以后要跟我一起住，要不然你问他要吧。” 张日照吓得往后一退：“我没钱，我没钱，我可不在这儿住，你别找我了。”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这是看大姐有难了就不帮大姐了吗？” 大哥顺势抓住张日照：“交房租。” 张日照吓得挣扎着往后退，然后突然抓过刚刚陆晚禾给张佳佳的信封。 从里面拿出钱一股脑地塞到大哥手上。 这下大哥懵了，拿着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佳佳用手挡着眼睛冲大哥使眼色：“大哥，既然你拿了钱就走吧。” 大哥尬尴地拿着钱，思考了半天，才脚一跺拿着钱走了。 张佳佳转头就质问张日照：“你为什么拿我的钱给出去？房租我明明还可以再拖几天的。 现在我没钱了，你借我吧。” “我没有，我没有大姐。” “你出来怎么可能没带钱！” 第333章 去美国 张日照刚想接着狡辩，还没关好的房门就又被人踢开。 这一次来了三个人，他们一进来就抱臂站了一个排，压迫感十足。 张佳佳故意惊恐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废话，快点还钱。” “我没钱，我弟弟有钱。” 张日照惊慌地摆手：“不是我，我不是，我没钱。” “哦哦，我忘了他说他没带钱，没关系他家里有钱，他家在——” 张佳佳还没说完，张日照就抱着头跑了。 三个人还愣愣地站着。 其中一个半天才问：“跑了？” 张佳佳从窗口走回来：“跑了，辛苦各位了。” “没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屋里电话响了，张佳佳接起电话，陆晚禾打来的。 “下来吧，我让司机开车接你了。” 当张佳佳笑着跟陆晚禾和小麦讲张日照的搞笑反应时，听的两个人却笑不出来。 陆晚禾缓缓来了一句：“这个年代真是一个吃女人的年代。” 小麦点点头。 张佳佳苦笑着道：“以后我不会往家里寄钱了，他们怎么就是不懂呢？” “我们改变不了别人，只能改变自己。”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短暂的胜利，一个想吸你血的原生家庭哪那么容易摆脱。 不光想吸血的家庭不能摆脱，想吸血的异性也一样。 武恬恬这天不请自来。 她往那一站就星光熠熠，工作人员当然是牟足了劲儿为她服务。 如果能为她制作一套礼服，就等于为店里免费打广告了。 小麦也走出来，她天天埋头做事也不认识什么明星。 倒是同事凑在她耳边介绍她才知道。 要是以前的小麦，她觉得不论对方是谁都要根据对方的特色和要求做事，了解其他的不重要。 但自从她开始跟迈克分管美国的分店，还要忙着新建的服装厂之后。 她就知道光埋头做衣服可不行。 武恬恬下巴微微扬着对给她量尺寸的小麦问：“你是陆晚禾的朋友？” 小麦以为对方也认识陆晚禾，表情明朗了很多：“是啊，你也认识她？” “我是傅家合的朋友。” 小麦的脸是真不藏事儿，她马上警惕地问：“家合哥？你怎么会跟他是朋友？” “哦？不可以吗？” “没有。”小麦努力做了一下表情管理，“你是明星，不知道怎么会跟家合哥有交集。” 武恬恬腰肢拧了一下：“你不懂，我也不同你讲。” 小麦觉得懂不懂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武恬恬说起傅家合时那副神态。 为这，她在武恬恬说衣服式样的时候怼了两句。 “你一个裁缝懂什么，早知道不在你这儿做了。” 小麦把软尺搭在身上：“我们店在美国可是也有分店的，你不做就早说，我这儿也没工夫奉陪。” “你！” 小麦转身道：“小李，你招待一下，我里面还有事。” 小李不知道自己的领导为什么这样，但这么大的客户她可不敢得罪，还是说了不少好话。 武恬恬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不会轻易离开，她还是咬着牙愤愤地订了两套礼服。 小麦越想越觉得不对，下班了特意跑去找陆晚禾。 然然和故故在沙发上咿咿呀呀的，他们早已会认人，看见小麦来了，张着小手让她抱。 “然然乖，想我没？” “yayaya——ooo——” “想啦——” 小麦逗了一会儿孩子才转身问陆晚禾：“家合哥呢？” “他晚上有饭局，怎么了？” “哦，没什么。” 小麦也不敢直接讲，怕弄巧成拙。 陆晚禾多聪明，追问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跟我还见外了？” 故故这时候也挣着小手去抓小麦，陆晚禾赶紧一把将他的手拉开。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那手又快又狠，抓一下生疼。 故故被妈妈扒拉开不干了，扯着嗓子开始哭。 当时生他们的时候，医生说女孩儿先出来，男孩儿后出来。 傅家合觉得男孩子当哥哥比较好，女孩就要宠着，就这样让故故当了哥哥。 故故好像知道要让着妹妹一样，什么事都不主动跟妹妹争 。 但他不能没有，就好比妈妈可以先抱妹妹，但抱过妹妹就要抱他，不然他还是会委屈的。 今天就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小麦吓得赶紧放下然然就要去抱故故，结果然然也开始哭。 一时间整个客厅都充满了两个小孩子的哭声。 还好阿姨赶过来，陆晚禾赶紧让阿姨把两个宝宝抱走了。 她按着太阳穴：“当初都说一次生两个好，这一起哭起来可真要命。” “他们俩还不好？我看年画上的宝宝都没我们然然和故故好看。” “你就宠着他们两个吧。说，到底有什么事？” 小麦很隐晦地讲了那个武恬恬的事儿。 陆晚禾是谁，她光听见武恬恬的名字就知道来者不善。 “她我在宴会上见过，你不用理她，正常对待她就行。” “那，那她要是……” 陆晚禾一笑：“我相信家合。” 她本是发自内心的说一句，但看到小麦的脸色才反应过来这话刺痛了她。 她马上拉着小麦的手：“还为二哥难过呢？他不会有事的。” “晚禾姐，我要是也像你这样自信就好了。” “我也会吃醋，感情里这种事都正常。不过要是真发生什么事敢于遵从自己的内心就行。” “知道了。” 陆晚禾问：“你英语学的怎么样了？” “啊，就，就那样吧。” “你去美国转一转怎么样？” “啊？怎么这么突然？” 陆晚禾抓着她的手，说了娄青云这号人，“他们公司最近有人去美国学习，我想着让你也一起过去，还有人照应。” 小麦抓着衣角：“晚禾姐，我这英语水平不行啊。” “够了，别想的那么复杂，语言就是要到现实的环境中去锻炼才行，再说那边还有迈克呢，你不想亲自去自己的店铺看一看？” “那，那好吧。” 这要是以前的小麦，打死她也不敢的。 但现在她成熟了，知道陆晚禾让她做的事努力往前冲就是了。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报答陆晚禾对她一路的帮助。 第334章 分外眼红 小麦的手续娄青云帮了不少忙。 说实在的，陆晚禾早就想把小麦送出去。 80年代的中国服装虽然越来越新潮，但整体创新上还有局限性。 小麦应该去外边看一看，那样对她会很有帮助。 其实现在团队里有不少优秀的设计师，但小麦的眼光是整个团队的上限，她的理念上不去，底下的人也会越来越内敛。 但考虑到小麦的语言障碍，陆晚禾迟迟没行动。 这次的契机非常好。 傅家合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酒气。 陆晚禾很少见他喝到走路都晃，上前扶着他脱衣服。 “我去看看宝宝。” “看什么看？你醉成这样没轻没重的，把他们吵醒了又要折腾人。” 傅家合抱着陆晚禾的脸吧唧亲了一口：“那我就好好看看你。” “行啦，我去洗澡醒醒酒，我去给你放水。” 陆晚禾把他搀到沙发上，等放好了洗澡水，回过来一看这人已经睡过去了。 她走上前轻轻揉了揉他眉心，傅家合哼了一声翻了个身。 得了，陆晚禾转身去洗手间弄了一个热毛巾，拿回来准备给他擦把脸。 可她这一擦，反倒把傅家合弄醒了。 “我还是去洗个澡。”他低声道。 “那你去吧。” 陆晚禾的话音刚落自己也被他拉进了浴室。 这浴缸是傅家合当初亲自去挑的，两个人在里面也极为舒适。 陆晚禾边推搡他，边咬着下唇。 结束后，他们依偎在一起聊天。 这是他们晚上惯常会做的一件事，窝在沙发上或窝在床上，把这一天发生的事诉说给彼此。 有大事也有小事，有趣事也有烦心事。 这些话在静静的夜幕中，像看不见的纽带将他们越绑越紧。 陆晚禾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要送小麦去美国的事，开始傅家合还安稳的听着，可听到娄青云的名字坐不住了。 “他怎么这种事都答应你？” “这有什么，他是看中我们的实力，以后两家还有合作的机会呢。服装这条线我也是要好好发展几年的。” “我看不像，他这是居心叵测。” 陆晚禾照着他的手臂掐了一下：“小气，那武恬恬跑到店里挑衅我还没说什么呢。” 傅家合一愣眼神闪躲了一下。 “咦？怎么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今天晚上她也在，说了这件事。” 陆晚禾本来没放在心上，看他这样藏着掖着的，不满意地抬起头：“心里没鬼不老实交代？” 傅家合双手箍住她：“吃醋啦？我喜欢你吃醋。” “谁吃你醋？谁稀罕？我明天还要去见娄青云呢没工夫。” 陆晚禾说完往床边靠了靠翻身睡了，留下傅家合委屈得要命。 自己轻悄悄地往陆晚禾身边凑，身体贴着她了才安心地睡过去。 第二天起床陆晚禾就没看见身边的人。 走下楼见傅家合已经抱着然然和故故在那儿逗弄呢。 一手一个，两个小家伙很高兴，看着他嘎嘎乐。 结果他们一见陆晚禾来了就不干了，晃着身体让她抱。 陆晚禾只接过来然然，嘴上念叨着：“我可没你爸爸的本事可以一下子抱你们两个。” 她说完转头疑惑地问：“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啊，嗯，我休息一天。” 陆晚禾不知道这个工作狂今天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正想着，傅家合指了指餐桌：“快去吃早饭吧。” 他说完就自己上楼。 等陆晚禾吃完饭也不见他下来，陆晚禾也没多想拎着包出门了。 谁知到了车上司机却迟迟不启动。 “怎么不走？” “傅先生说他早上要一起坐车。” 嚯，就说这家伙今天有点怪在这儿等着呢。 司机刚说完，一身西装带着墨镜的傅家合就开门上车，俨然一副上海滩黑帮大佬的形象。 “你干嘛啊？”陆晚禾不满。 “我今天休息，陪你工作。” “我不想跟瞎子阿炳一起工作。”陆晚禾气得将头转向车窗。 傅家合今天为什么这样？因为昨晚陆晚禾说了今天要去娄青云那儿。 这是大醋王昨晚半夜睡不安稳想到的点子。 娄青云殷勤地打开车门才看见跟着一起来的傅家合。 他脸色当然不好看，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应对。 “这……” 陆晚禾头也不回：“哦，他今天不忙也跟着来学习一下。” 欢迎两个字挤在齿间，娄青云最终也没说出口。 他跟傅家合之前在宴会上有过点头之交，不过关于傅家合的传闻他倒是听过不少。 农村出身，无根基，白手起家，产业势头猛，做事狠辣。 说实在的，娄青云很佩服。 可在见了陆晚禾之后，娄青云不了，他觉得傅家合能走到今天一定离不开陆晚禾。 还有……他嫉妒。 娄青云可是留过学的，他们家的根基可不一般，前几年那么动荡，他们还是保住了一些产业。 往前推要源于他爷爷当年捐赠过抗战物资。 看行情不好赶快往海外转移了大部分资产，又主动上缴了一部分。 这才保存了实力。 这样的家世娄青云从小也耳濡目染，对另一半的要求很高。 容貌、学历、见识、能力，都是他看中的。 可同龄人中，家世差不多的女孩子，娄青云都觉得她们有些无脑。 他一度以为今生不会遇到心目中的理想女人，直到遇到了陆晚禾。 这几天接触下来，更加深了他对陆晚禾的倾慕之情。 傅家合隔着墨镜有恃无恐地监视着娄青云的一举一动。 他也是男人，对方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爱慕陆晚禾的多了，但傅家合觉得这个人很危险，别的不说就是他的教育背景就是傅家合的软肋。 所以当陆晚禾坐下时，傅家合一个箭步上前坐到了陆晚禾的右边成功地把他们两个人隔开。 陆晚禾在下面偷偷踢了他一下。 傅家合却把陆晚禾的手扯了过来。 笑着道：“真是一刻都不想跟我分开啊？” 陆晚禾小声道：“你差不多行了啊。” 傅家合嘴上带着笑：“知道了。” 可他行为上还是乖乖地听话，把手收了回来。 他怕自己把人惹急了，在娄青云面前不给他留情面，那他今天来不就弄巧成拙了。 谁知他刚乖一点，娄青云突然开口说英文。 傅家合：跟我得瑟是吧？ 第335章 讨债 挑衅我是吧？ 傅家合墨镜一摘，火气就来了。 这分明就是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孤立他么。 陆晚禾按住他，赶紧道：“娄先生怎么突然说起英文来了？” “哦，不好意思，在国外呆久了有时候切换不过来。” “那这习惯要改一改，不然别人该笑你崇洋媚外了。” 陆晚禾说这话都是在安抚傅家合，让他知道自己跟娄青云并不是多亲近的关系，可以为了他“讽刺”一下别人。 按道理她这样做会让娄青云有些下不来台，但谁让他有意为之呢？ 果然她这话说完，娄青云的脸憋得通红。 傅家合翘着腿，洋洋得意地笑着。 陆晚禾只能在心里吐槽：幼稚。 幼稚鬼满意了，就不再捣乱。 陆晚禾终于开始跟娄青云谈正事。 傅家合听着无聊就又扯着陆晚禾的手在桌子下面玩，陆晚禾感觉他捏得频率越来越高就草草结束了谈话。 傅家合看着车上有些不开心的陆晚禾讨好地问：“生气啦？我也没干什么啊？” “你这是在打扰我的事业。” 傅家合马上变成一副乖巧的模样：“以后不会了。” 他其实内心里想让陆晚禾不要再这么累了，他可以养家糊口。 两个孩子还小，也需要父母陪在身边，现在两个人都忙孩子经常见不到爸妈也怪可怜的。 可这些话他只敢想一想并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了解陆晚禾内心的想法，也懂她的追求，他只能选择支持。 傅家合想到这些问：“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我本来想去厂子看一眼。” “都这时候了，别去了，去我那里坐坐吧。” 陆晚禾笑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我是厚着脸皮跟着你，你我可是请过去视察的。” “油嘴滑舌，当初那个半天不说一个字的人哪去了？” “那时候不是怕说错话嘛。” “现在不怕了？” 傅家合的脸贴上来：“怕的，也怕。” 可这人刚说完到了公司马上切换成冰块脸。 本来办公室还有些交谈的声音，看见他来了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就是办公室门一关，猫又恢复了本色。 “你是大股东，我这边的一摊你也要常来啊。” 陆晚禾打掉他毛手毛脚的爪子：“有你在我还常来，那我要你干嘛？” “你说的对。” 陆晚禾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坐下来仔细翻看最近的报表。 傅家合正静静欣赏着呢，秘书在外边不识趣地敲门。 “不是说了没事不要找我？” “傅总有人上门来讨债。” 陆晚禾看了傅家合一眼：“看来我今天还视察对了？” 半个小时以后，陆晚禾才知道什么叫打脸。 来讨债的人根本与傅家合无关，而是跟她有关。 事情的源头在陆明强，讨债的人说借给他5000块钱，现在连利息6000块，陆明强还不上，让他上这里要。 “钱是谁欠的？”陆晚禾咬牙切齿地问。 “借是陆明强借的，但你是她妹妹，他还不上你也有责任。” 陆晚禾气得骂：“他杀人了我是不是也要替他坐牢啊？” 傅家合把她拉到一旁：“你去办公室待一会儿，这事我来解决。” 过了好一会儿傅家合才又进来。 “你不会把钱给他了吧？” 傅家合摆手：“怎么会？这次给了，以后还有下次。” “那怎么把他打发走的？” “这种时候就走法律途径呗，冤有头债有主找不到我们。” “呦，现在还这么有法律意识了？” “还不是你教的。” 两人正浓情蜜意呢，债主气冲冲地往甬宁县赶。 他当初答应借陆明强钱也是因为陆晚禾，甬宁县现在谁不知道陆晚禾给陆明扬堵了2万块钱的窟窿。 如今陆明扬跑了，这又主动送上来一块肥肉，谁不想趁机赚一点？ 但他们也有顾虑，所以当小花开口就要借2万块时对方只给了5000块。 人家陆明扬在甬宁可是有饭店的，陆明强要啥没啥他们也不敢多借。 债主也不是善茬，他此次来可不是单单想着来张张口，也是带了几个人来的。 可面对赶来的公安，他却无能为力。 这里是沪城，不是他能掌控的甬宁。 这条路走不通，他当然有别的办法，他既然有信心借钱，当然有信心能收回来。 小花挺着大肚子被人堵在家门口时，觉得自己低估了陆晚禾的“狠心”。 “他们有钱你不问他们要，跟我没钱的要什么？” 债主的小弟直接拿起棍子将她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小花很怕，但没钱她更怕。 她如今跟着陆明强，房子房子没有，彩礼彩礼没有，她就指着借的这5000块钱翻身呢。 这房子是租的，也没什么值钱玩意，砸就砸吧。 债主看出了她的满不在乎：“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啊？” “我现在肚子还带着一个，要是出了人命我就跟你们拼命。” “好，那我就去报案。” 小花听到这话才急了，她是不怕，陆明强不行，保卫科的工作不能丢。 “哎，大哥有话好说，我公公陆卫东在胜利钢厂可是有头有脸的，您去找我公公呢？ 他没钱，他女儿有钱啊，不能看着自己的爸爸遭罪吧。” 债主叫停了还在乱砸的人撤了。 他心里当然窝着一股气，可这钱不从别处要他也要不回来。 陆卫东被人围在厂门口，他听完对方的来意居然没生气。 可以说从过年的闹剧发生，他就在等着这一天。 6000块，陆明强可真敢借，这不就是变相问陆晚禾拿钱吗？ 陆卫东语气平静地道：“我没钱，别找我要。” “那我就每天来这儿堵着。” “来吧，我无所谓。” 债主一看连陆卫东都是这副态度，顿时感到慌了。 一般人家谁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出事，再说陆明扬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陆家人都给他摆平了。 怎么到了陆明强这儿就变成这样？ 第二天债主再过来时，直接表明了态度，不还钱直接让陆明强坐牢。 陆卫东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既然钱是他借的，那你们就去找他，坐不坐牢是他的事。 你们跑来找我那就说明你们一开始就没安好心，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们打错算盘了。” 债主还想嘴硬，公安自己找来了。 第336章 自食苦果 陆晚禾早就想到债主可能会找到陆卫东，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公安是傅家合认识的一个熟人派来的。 债主口口声声说着要报案，真见了公安他又怂了。 把人送进去没用，他是要把钱拿到手。 到现在他才看透，这家人是真的不管陆明强的死活。 既然这样，还是先抓紧从陆明强身上把钱要回来。 小花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菜，嘴上嫌弃着：“天天吃这些没营养的，我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 陆明强皱着眉：“这菜怎么了？那你想吃什么？” 要说也奇怪，陆明强对周静是有爱的，对小花却没多少。 就像一个生性凉薄的人就那么多情感，消耗完了就没有了。 小花把筷子一放躲进屋里躺着生闷气。 陆明强也没进去劝，继续闷头吃饭。 债主带着人直接将门踹开，木门板顿时从中间劈开一个洞。 陆明强一个弹跳起身，他本来就是陆家长得最壮的人，在部队又练得一副好身手。 大家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直接抄起身边的家伙就开打。 以少敌众自是吃亏，陆明强没多久就被人控制住。 债主带着人去里屋搜，小花一直躲在里面不出声，如今看见闯进来的人哇哇大叫。 没人理会她，床上、柜子里的东西掀的到处都是。 小花想趁乱跑出去，被债主拦住了：“等等，钱不会是在你身上吧？” 小花扭动着身子，她极力反抗的样子刚好暴露了内心。 债主毫不手软直接上手去搜，果然在小花的内衬里搜到了一个包裹。 如今天气还冷，小花本来就大着肚子，衣服就宽松很多，她把这钱贴身带着谁也看不出来。 债主把包裹打开数了数，里面只剩3700块。 借出去5000块，利息没赚到，本钱却没了1300块。 他气得往地下啐了一口：“陆明强你他妈的还欠我2500块，要是不赶紧还上，利息马上翻倍。” 小花急得大喊：“钱啊——陆明强钱让他们拿走了，我们拿什么养孩子？” 陆明强被这一句话刺激到，钱没了他折腾这么久干什么？ 他杀红眼一样挣脱了束缚，死命去抢那个小包裹。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落下，陆明强的手臂垂落下来。 可还没等债主带人撤离，公安就带人过来了。 屋里那么大的争斗声，邻居们早就吓死了。 陆卫东赶到公安局，看到陆明强肿到辨认不出模样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民间借贷纠纷，这钱要是还不上陆明强要多蹲一段时间。” “还差多少？”陆卫东问。 “2500块！”债主伸着脖子答。 “你老实一点，你这是放高利贷。”公安训斥完，转头道：“还剩1300块。” 陆卫东伸手向衣衬里摸了摸，最后掏出一沓钱，数了数在桌子上放下1300块钱。 “钱我掏了，至于其他的，我也管不了了。” 陆卫东起身要走时，小花扑通一下跪下了：“爸，爸，明强这样我一个人在外边没法生活啊，您行行好，再给我一些钱啊。” 陆卫东脸色很难看，女儿和老三给他争的这点脸面，都被老大和老二丢尽了。 他把钱掏出来，准备拿出几张给小花。 谁知小花一把抢过来，其他人都看傻了眼。 陆卫东不想再闹下去，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大着肚子的儿媳妇争吧？ 小花这一把抢了差不多1000多块钱。 这钱本来也是带着给陆明强填窟窿的。 陆晚禾嘱咐过要是闹到公安局，一次不要给那么多，这样他们下次还敢。 陆卫东也没想到这次1300块就能解决，所以剩下的钱小花拿走就拿走吧。 “我也是仁至义尽了，你们好自为之，不要再来找我。” 陆卫东说完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小花也跟着走了。 她这次算是看清，跟着陆明强也没什么好日子。 本来她今年已经满20岁可以领证了，但就因为没房子和彩礼她心里一直不舒坦。 想等着陆晚禾把这5000块还上，她再去领证。 但这一闹都泡了汤。 她赚着手里这1000多块钱，怎么想怎么觉得亏。 陆明强被关了15天放出来的时候，推开家门第一个看见的居然是机械厂保卫科的领导。 “明强回来了，我代表厂里送点东西。” 自己是什么身份，陆明强当然清楚，领导来的诡异，可对方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第二天到了厂里，陆明强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被厂里开除了，本来转业军人的身份厂里不敢动，但谁让他犯事了呢。 领导陪着笑脸：“明强，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没这个权力。” 陆明强神情麻木地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小花看他这么早回来追在后面问个不停，陆明强最后烦躁地吼出口：“都是因为你我现在被开除了。” “怎么会因为我呢？” “不是你出的主意，我能进去被开除吗？我问你，现在你得到了什么？5000块钱呢？” 小花手捂着肚子，随后下身就湿了一片。 连续几天受刺激，孩子早产了。 陆明强毕竟不是畜生，他当然会急，同时也心怀愧疚。 他抱着小花往医院赶。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7个月的婴儿还真活了下来。 陆明强纵有万般的苦楚，如今也只关注老婆、孩子的健康。 孩子要一直在医院住着，小花倒是住了一周就出院了。 陆明强让小花在家里坐月子，他一个人医院、家里两头跑。 看见孩子那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做父母的心情，开始懊悔之前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儿。 他想着等孩子稳定了，他就自己出去找事做，凭自己的本事把家支撑起来。 可有时候没有那么多改过自新的机会。 陆明强这天从医院回来就看到家里空荡荡的。 不仅小花人不在了，很多东西也不见了。 那一瞬间陆明强就反应过来，小花跑了。 孩子还在医院，住院费还没结，而他身上只有30块钱。 小花拿着1000多块钱消失了。 第337章 原谅 陆晓东看着来借钱的陆明强二话没说给他拿了一些钱。 但钱递出去时他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明强，以前的事你做的不对。” “嗯，知道了。” 现在正是陆明强有难处的时候，陆晓东也不想借机说教，没继续往下说。 陆明强眼眶里含着泪：“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先用吧，以后再说。” 虽然陆明强说了不想家人知道，但陆晓东觉得他这些钱也杯水车薪还是去找陆卫东说了。 情况很快传到了陆晚禾耳中，这一次她主动出面帮忙。 都是亲人，陆晚禾本不想做那么绝。 但陆明强因为身边的女人一次次挑战家人的底线。 现在小花跑了，陆晚禾觉得应该给陆明强一个机会。 其实她主要也是心疼孩子，那么小，体质又不好，正是用钱的时候。 陆卫东给陆明强送钱的时候沉默了良久才道：“这钱是你妹妹给的，你要是懂事一些就应该知道大家的用心。” 陆明强站在那儿看着抱着孩子的陆卫东半天挤出两个字：“谢谢。” 陆卫东看那孩子瘦小的一点点大，抱在怀里生怕一个用力就将他折断了，不禁一阵心酸。 他道：“你妈明天就会回来，到时她帮你带孩子。” 刚刚的陆明强还能强撑，到了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大哭出来。 现如今真的不仅仅是钱的事儿，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男人真的不知道怎么养孩子。 何况这还是个非常脆弱的孩子。 早产造成婴儿的免疫力低下，他真是三天两头带着孩子往医院跑。 盛桂丽出现时还带着一个阿姨，这是陆晚禾请的，她怕盛桂丽年纪大了带孩子吃力。 盛桂丽看见孩子，满嘴嫌弃：“你看看这孩子穿的是什么，脏死了，这么点的孩子这么脏容易生病的。” 陆明强不会喂奶，也不会拍嗝，孩子总吐奶，他又忙不过来，孩子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 盛桂丽边嫌弃边让阿姨打开包裹，两个人一起利索地把衣服给孩子换了。 盛桂丽把孩子包好，然后抱着他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地道：“你也跟着一起吧，这房子都不见阳光，湿气重。” 陆明强站在一旁鼻子发酸，母亲的嫌弃让他感到安心。 他终于又“回归”属于他的家了。 陆明强的事解决了，陆明扬还不知道在哪儿飘着。 眼瞅着小麦就要去美国了，也没见到陆明扬的人影儿。 小麦看着来送别的人群难掩失落，陆晚禾凑到她耳边问：“还想着二哥呢？” 小麦点点头又摇摇头。 时间已经不早，陆晚禾也不打算跟她深究这个话题，这本来也是一个无解的事。 走出机场豆儿看着天上的飞机问：“那是小麦姐坐的飞机吗？” “应该是吧。”陆晚禾答道。 “国外是什么样？” “等你长大了自己去看看。” 一旁的傅家合突然严肃地开口：“先考个好大学再想别的。” 豆儿刚刚还挺兴奋的，听见这话立马耷拉下脑袋。 他初中成绩还不错，但上了高中不知是没用心还是真的跟不上，成绩一落千丈。 为这儿陆晚禾又给他专门请了家教辅导，可就这样也不见他成绩有提升。 陆晚禾背地里总让傅家合不要那么严厉。 豆儿毕竟很小就没了父母，他们又忙工作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伴，小孩子一个人也不容易。 “他不容易？我像他那么大都养活一家人了。” 陆晚禾拍拍傅家合安抚道：“那你那么拼命不就是为了他如今有好日子过吗？” 他们俩对豆儿来说俨然是一对慈母严父。 可慈母这天却大爆发了！ 豆儿调皮，时常有被叫家长的状况。 以往陆晚禾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无外乎是他把在农村那种撒野的劲儿用过了，在大城市不适应。 但这次不同。 老师反映豆儿跟其他几个学生围堵低年级的学生要钱。 陆晚禾听老师讲完，血压直接飙升。 这性质可不一样，这是犯罪，学校没开除都是仁慈。 陆晚禾只能不停地给老师赔罪和道谢。 老师把课本一摔：“你也不用谢我，再有下次，这孩子你趁早领回去。” “好的，老师，我一定好好管教。” 陆晚禾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卡，这是她成衣店里的名片，嘴上说着让老师去逛逛。 谁知道老师直接从桌子上拿起来甩在陆晚禾脸上：“你看看我们这是什么学校？我缺你这点东西？” 说实话陆晚禾这几年可没受过这种气，她甚至都很少张口求人。 突然被这样对待她却只能忍着。 可她忍着，豆儿却见不得自己嫂子受委屈，“这学我不上了！” 还没等老师发作，陆晚禾先一脚踹了过去。 她直接踢在了豆儿的腿窝子上，按理说最少也能让他一个趔趄。 可豆儿愣是纹丝不动。 陆晚禾抬头看才幡然醒悟般地意识到如今面前的人早已高出她一头，是个大小伙子了。 为了不再惹怒老师，她推搡着把豆儿带走了。 豆儿在路上倒着走：“嫂子，对不起，我闯祸了。” 陆晚禾冷着脸并不说话。 “嫂子，你这次也不会告诉我哥吧？” “我当然会！” 豆儿一听这话知道怕了，他伸手拦住陆晚禾的去路：“嫂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错了？一句错了就没事了？杀人了是不是道个歉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做的事是可以直接蹲监狱的？” 陆晚禾这次铁了心，以往豆儿犯错她总是包庇，什么促膝长谈，什么用道理感化，都是狗屁！ 这次通通见鬼去吧，棍棒出良才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说她从没给过豆儿任何压力，在如今这个年代，他吃的、用的、玩的都是多少人羡慕的。 这样的条件跟他讲什么道理？ 所以，晚饭一吃完，陆晚禾就让阿姨带着然然和故故上楼，然后跟傅家合原原本本地讲了实情。 她是当嫂子的，如今眼看人往邪路上走，她可不敢再瞒下去。 陆晚禾从没见过傅家合有那种神情。 跟他豁出命的打架还不同，这次双眼猩红的他除了暴怒还有掩盖不住的心痛和失望。 第338章 亲戚那点事 客厅里传来一声声哀嚎。 然然和故故紧绷着小脸四处张望。 “不怕，不怕啊——” 陆晚禾边哄孩子边留意着下边的动静。 她估摸着时间等差不多了才走下去，豆儿跪在地上脸上挂着泪但倔强地仰着头。 陆晚禾走上前问：“你这么委屈是有什么原因吗？” 傅家合又举起皮带：“他有什么委屈？他有什么委屈都不能做那种事。” “你当年倒买倒卖难道不犯法吗？” “你——” 傅家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表情尤为痛苦，这句话无异于亲人的背叛。 “豆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呢？” 陆晚禾上前推了一下傅家合，傅家合扔了手上的皮带转身上楼。 “你起来吧。”陆晚禾叹了一口气，“你哥多不容易才能有你的今天？你今天真的伤你哥的心了。” 她刚刚在楼上想了想，豆儿这应该是到了叛逆期。 按理说这个年代的孩子懂事的多，可能是环境太安逸了，让豆儿出现了这种状况。 如果还是在柳树村肚子都填不饱，估计也就没这种幺蛾子了。 陆晚禾坐在沙发上自说自话地讲了傅家合前些年的不容易。 豆儿虽然是他的亲人，但这些事并不如陆晚禾知道的多。 这些话让豆儿的思绪又飘回到了当年的柳树村。 那时候他跟奶奶和哥哥还住在昏暗低矮的平房里，家里连给奶奶看病的钱都要去借。 这才几年，他竟然都忘了儿时的种种。 豆儿终于懊悔地哭了出来：“嫂子，我错了。” “你今天在学校说的我不信，但你现在说的我信。豆儿不要忘了来时的路，你如今的一切不是那么天经地义的。” 陆晚禾借机问出了豆儿闯祸的原因。 其实就是交友不慎，跟那些有钱、不务正业的几个人混在一起，随大流做了错事。 “这些朋友断了吧，你改变不了他们，继续做朋友，以后还会为了面子做违心的事。” “知道了，嫂子，那我哥……” “你期末考个好成绩再给你哥赔罪吧。” 陆晚禾上楼时不免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她前世无儿无女没经历过小孩子的教育问题，现在看豆儿这样，她竟也开始为以后的然然和故故担心。 豆儿小时候毕竟还吃过苦，犯了错打一顿，说教一下还能改过来。 以后这两个小家伙可怎么好？ 看着已经睡下的两个宝宝，她轻轻摸着他们的脸蛋，喃喃自语道：“以后可要乖乖的啊，别让我操心。” 她刚说完然然就抬起小手挥了一下，陆晚禾吓得赶紧跑出去。 回到卧室就看见傅家合已经躺下了，他抬起胳膊挡在额头上，也看不清睡了没有。 陆晚禾走上前俯身看了一眼，傅家合没有拿开手，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陆晚禾没说什么，她直接去洗漱，上床后她紧紧环抱住傅家合。 她用行动代替语言，向傅家合传递着她的心疼和关心。 事后傅家合窝在陆晚禾的颈窝轻轻地道：“我有你就够了。” 陆晚禾轻轻抚着他的背：“傻话，你还有很多很多人呢，睡吧。” 当清晨的一缕光照进来，当宝宝的小手啪啪打在脸上，那些个愁闷都能给你赶跑。 陆晚禾一早上就跑出去把两个刚睡醒头上还炸着毛的小家伙抱进来。 不用她怂恿，两个小淘气就蹭蹭爬到爸爸的身边，一人一巴掌有节奏地交替拍着。 傅家合迷迷糊糊地还没清醒，就先抓住捣乱的小手一人咬了一口。 他咬的力道不重，宝宝们嘎嘎笑着，还主动把手送上去。 陆晚禾也趴到床上，任两个小家伙揉搓。 等两个小家伙嚷嚷饿了，她才把阿姨叫进来，抱他们去喝奶。 “怎么样？是不是活力满满了？”陆晚禾趴在傅家合身上问。 “嗯，小家伙们的手劲儿越来越大了，再过几个月我这脸上都得留印子。” 陆晚禾看他开始调侃，就知道他这是气消了。 两人下去吃早饭时不见豆儿，一问才知道他一大早吃了饭去上学了。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把昨天的话都听进去了。 吃了饭陆晚禾就坐车去了服装厂。 这间服装厂如今已经雇了上百号人，陆晓西的业务也逐渐熟练。 其实是陆晚禾给他配备了专业的团队。 厂子里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坐镇，这样她可以抽出时间去忙其他业务。 陆晚禾现在把手上的公司都做成半投资半管理的模式，手上有可靠的人，她基本上管的就少一点。 除了亲人和当初有着“过命”交情的一些人，她这几年也从招进来的人当中挑选出一些可靠的人，用分红激励的模式，调动起这些人的积极性。 现如今市场那么大，钱是赚不完的，拉拢人才让他们创造更大的价值才能解放自己。 陆晚禾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当然这里面也总会出意外，只能说要慎用亲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陆晚禾一个人富了，大大小小的亲戚们当然都想沾沾光。 远一点的亲戚陆晚禾还能“公正”一些，根据他的能力安排一些工作，能力不够的干脆直接拒绝。 但对于曾对她有恩的亲人，她总是念着情分尽量安排。 舅妈家的两个表妹天差地别。 舅妈和舅舅都是高知，对孩子的教育也很重视，但同样的环境下，大表妹就是学渣，小表妹就是学霸。 如今小表妹早已上了大学，但大表妹连着复习几年却连个中专都考不上。 舅妈今年彻底死了心，她带着东西去沪城找到了陆晚禾。 姥姥家这边的亲戚，陆晚禾现在基本上都不打交道，但舅妈除外。 所以舅妈一开口，陆晚禾就应下了。 她本来想在甬宁县的服装店和电器商店给她找个职位，但舅妈主动说想让她来沪城。 “晚禾，佩伶学习不行工作上我就想让她创实一些，让她在沪城跟着你还能多见一些世面。” 陆晚禾思量了一下，沪城这边差不多都是几个公司的总部对人员要求高，恐怕没有合适的。 “去临市我新建的服装厂怎么样？” 舅妈大喜：“行啊，晚禾你这可是帮了大忙了，要不我都愁坏了。” 陆晚禾让盛佩伶去做服装厂采购，这个部门有一个自己人才放心。 结果这个决定，把她坑了个够呛。 第339章 回老家 转眼陆明强的儿子也已经百天了，盛桂丽商量着还是要给孩子过一下。 她能这样想也是因为陆明强现在确实像变了一个人。 儿子的诞生让他终于放下了以前那些莫名的比较。 当然，盛桂丽相信陆明强的改变还是因为他的自力更生。 这些日子以来，盛桂丽和阿姨在家带孩子，陆明强就自己出去找体力活做。 盛桂丽看他这样又不忍心，晚上跟陆卫东商量着让陆晚禾给他找个活儿，被陆卫东拦住了。 “他能干得动就让他自己去闯，晚禾心里有数，养孩子的钱都是她出的。 只要他变好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也是希望他当爸爸以后能彻底醒悟过来吧。” 百日宴那天陆晚禾和傅家合带着然然和故故也回来了。 两个小家伙自从出生还没回过甬宁，主要是考虑他们太小路上折腾。 这下可把两个小家伙高兴坏了，他们在沪城哪里见过这么多亲戚？ 两个已会走路的小人儿，在人群里穿来穿去的，谁看见了都要逗弄一下。 然然随了妈妈皮肤白皙，眼睛大的像葡萄一样，黑溜溜的眼球一转，那鬼主意才多呢。 故故则像爸爸，小麦色的皮肤，嘴经常抿着，小小年纪就看出稳重了。 见哪个亲戚都想伸手掐一下然然的小脸，故故气鼓鼓地挡在前面小手一拦。 “不可以，不可以！” “哈哈哈哈哈——”“这孩子真逗。” 然然鬼精灵看出人家是嘲笑她哥哥，马上也摇着小手：“不可以，不可以。” 大家就更乐开了花。 然然马上撅着小嘴，上前拉着故故跑了。 “坏，坏——”她跟姥姥比划着。 盛桂丽抱起小祖宗亲了一口：“人家喜欢你，跟你玩儿呢。” “喜欢，喜欢。” “对，喜欢然然，也喜欢故故。” 盛桂丽回来这几个月就惦记着这两个小宝贝。 陆明强这时也过来搓着手想抱一下两个孩子。 谁知还没等他靠近，然然看着他先哇地一声哭出来。 然然一哭，故故就上前抱住妹妹。 一时间，陆明强就把自己搞得像人贩子一样。 陆晚禾越过人群看到这一幕走过来把情绪稳定的故故抱起来放到陆明强手上。 “让你大舅抱一抱。” 故故开始撇着小嘴，但他像小男子汉一样努力忍着不哭。 陆明强拘谨地抱着孩子，他越这样故故越不舒服，张着小手要让妈妈抱。 陆晚禾没办法又把孩子接过来。 陆明强低声道了句：“谢谢。” “谢什么？” “谢你为孩子和我做的一切。” 陆晚禾看他说的真诚，觉得也是时候彻底原谅他。 “你看自己想做什么，如果合适我可以投资你。” 陆明强摇摇头，他觉得这样不够又摆摆手：“我不是那块料，踏踏实实打工就行。” 陆晚禾赞许地点点头，她当然不会不管大哥，只要他不再受人挑唆，别人有的，大哥自然也有。 陆晚禾刚跟家人聊了没一会儿就又被人叫走了。 今天来了不少人，多少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奔着她来的。 这不又有人过来打听：“晚禾，我是你大姑的亲家，你看你那缺不缺人，你大哥还没工作呢。” 陆晚禾尴尬一笑，大哥？谁大哥？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她正愁呢，舅妈过来把她拉走了。 “要我说，你出现在这种场合就像一块肥肉，谁都想来揩一点油。” 陆晚禾笑：“那就谢谢舅妈救我了。” “谢啥，我不也刚揩过油，佩伶转眼就要去你那儿上班了，你对她要求严一点，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就使劲批评她。” 舅妈刚说完就招招手让盛佩伶过来。 陆晚禾这几年没见她几面，人看着挺机灵的，不知道为什么学习不好。 “表姐，我以后一定好好干。”盛佩伶亲昵地挽着陆晚禾胳膊道。 “嗯，看你表现。” 陆晚禾这边刚说完话就见傅家合走过来，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千军万马过来的？”陆晚禾笑着问他。 傅家合无奈地摇摇头：“每一个都是来求人的，我都不认识谁是谁，多亏了爸在一旁打圆场。” 说实在的家里亲近的亲戚能帮早就帮了，这种场合过来的，很多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盛桂丽过来小声道：“你跟家合快吃了饭走吧，你爸都跟我说了，你们继续留在这儿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陆晚禾也觉得是，随便扒拉了两口，就跟傅家合抱着孩子先离开了。 如今已经入秋，天气正好，陆晚禾和傅家合一人扯着一个宝宝在街道上散步。 就是然然不消停，一会儿让妈妈牵着，一会儿又跑去让爸爸牵着。 最后傅家合没办法只能让故故走另一边，他腾出手牵住然然。 这下然然终于安静了，一手牵着妈妈一手牵着爸爸，小腿儿一颠儿一颠儿，小模样也得瑟得很。 傅家合捏了捏她的小脸问陆晚禾：“你看看这机灵劲儿像谁了？” “都说女儿像爸爸，你说她像谁？” 傅家合笑着摇头：“我可不这样。” 然然像能听懂一样，嘴里念叨着：“像，像。” 陆晚禾笑得前仰后合。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在脑中迅速划过。 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幸福得像画一样，让她禁不住多看几眼，想要努力印在脑海中。 正笑闹着，迎面走来了老熟人。 陆晚禾乍一看都没认出来高娟娟，不过20出头的年纪，她脸上竟然有了些苍老的印记。 高娟娟看见是陆晚禾再也没了往日的张扬，反倒往路边躲了躲。 陆晚禾虽然觉得她的行为古怪，但也不感兴趣，装作没看见领着孩子走了。 凑巧的是晚上回家碰到来串门的刘梅道出原委。 “高娟娟在厂子里搞破鞋让张文抓到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才把婚离了。” 陆晚禾听着觉得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儿，没什么兴致听。 谁知刘梅马上又道：“你猜这么不光彩的事儿怎么闹得这么大？” “为什么？” “钢厂要改制，张文要转岗做工人呢。结果高娟娟跟厂里领导勾搭上了，张文闹这么大就是为了保住工作。 这么一搞他工作是保住了，高娟娟名声就搞臭了。” 陆晚禾冷笑了一声，这两人有意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终还是张文赢了。 第340章 废料 服装厂做衣服都要超季，秋季要赶冬季的衣服，有时候还会提前两季。 如今服装厂除了生产自家服装店售卖的衣服，也对外做批发销售。 沪城总部这边设计了几款冬天的妮子大衣，陆晚禾拉着陆晓西连着开了几天会把整个生产计划制定了下来。 可第一批货做出来，陆晓西就傻了眼。 他做服装不专业，但有专业的质检员啊，这衣服和样衣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一看面料就不对。 冬天的大衣最吃面料，但凡面料质量不过关，成衣就会看着很劣质，低价批发恐怕都没人要。 别看这个年代的人工资赚不了多少，但人们对衣服料子要求特别高，都追求少而精。 陆晚禾一接到电话就火急火燎地坐车赶过去。 她人还没到，罪魁祸首已经被揪了出来。 居然是到公司不到一个月的盛佩伶。 盛佩伶学习不好，但人会来事儿，来厂子没几天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她开始还对采购负责人客客气气的，一熟了就拿出自己厂长亲戚的姿态。 采购负责人本来对陆晚禾安排进来一个亲戚就有顾虑，知道人家这是信不过。 他们一起去采购布料时，不知道怎么就被别的布料厂知道了消息。 盛佩伶听对方说他们提供的布料更便宜时顿时动了心思。 她年纪虽小，但可没少在社会上混。 再说这些年她妈一直拿她跟妹妹做比较，她就急着想做出一点成绩。 当然主要还是这里面有油水可以拿。 别人拿是拿，她拿也是拿，再说她这批货的价格低，还给公司省钱了呢。 采购负责人经验当然丰富，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可她没有出面提醒，一个是盛佩伶的货价格低，她在中间拦着容易有非议。 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等着这批布料出问题了，好把闯祸的盛佩伶挤走。 陆晚禾看着做好的一批衣服，一拍桌子：“全部废掉。” 陆晓西两手一摊：“可这么多货呢，再说我们再做也来不及啊？” “来不及就赔别人定金，这种品质的货低价也不能出厂。” “这都怨我，这都怨我。” 盛佩伶此时已经坐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她不知道自己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这批布料样品她是看过的没看出问题啊。 “负责采购的留下，散会。”陆晚禾沉着脸道。 旁人一走，盛佩伶就跑到陆晚禾的身边：“表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看他们提供的布料更便宜，我也是想给公司省钱。” “这里没有你的表姐，你先坐下。” 采购负责人坐在一旁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 陆晚禾问：“李主管，你的职责是什么？” 李主管没想到会先问到自己，她坐直了身子：“负责生产资料采购。” “知道负责两个字什么意思吗？” 天明明已经凉了，李主管却突然冒了一身冷汗：“我知道的，但是，但是……” “但是盛佩伶是我亲戚是吧？” 李主管低着头不吭声。 陆晚禾又转头问：“盛佩伶，你的职责是什么？” “是，是……” “说不出来是吧？那我问你，你有资格采购布料吗？” 盛佩伶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了呢？就因为你是我亲戚是吧？” 盛佩伶也低着头不吭声。 陆晚禾站起来转身对陆晓西道：“两个人都开了吧，你让人事弄一下手续。” “表姐，表姐。” “老板，不是我的错啊老板。” 陆晚禾根本不理会他们，转身就回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陆晓西才回来，“陆总，这都怨我，这都怨我。” 陆晚禾按了按太阳穴：“说这些有用吗？难道你也不想干了？” “没有。” “除了采购，生产主管责任也很大，但现如今还要抓紧赶工把人都开了影响太大。 这次也是杀鸡儆猴，你以后再观察一下这些人，还有质控流程要抓紧改一下，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错误了。” 陆晓西连忙点头。 陆晚禾摆摆手让人走了。 亲戚来就这样，对于那些拎不清的，你不知道他会背着你干出什么事来。 此外还有更麻烦的，你跟他谈工作，他跟你谈亲情，回头说你不讲情面。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给舅妈打了一个电话。 舅妈这个人爽快，听完整个过程没说一句求情的话。 “晚禾，你表妹给你添麻烦了，损失了多少钱，舅妈赔给你。” “这就不用了舅妈，既然招她进来，她就是厂里的员工，出现这种问题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嗯，好。” 陆晚禾能听出来舅妈努力压抑着哭腔，她安慰了几句挂了电话。 这也就是她，这要是一般的工厂，货出不去，资金不能及时回流是可以搞垮一家厂子的。 看来以后还是慎用亲戚，不然再完善的管理流程，都会因为亲戚这个帽子让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晚上回去陆晚禾讲了这件事，傅家合抱着她安慰。 “我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没有，这种人下次不一定还能做出什么事。” “我也是想让她跟着学学采购，以后学成了再让她负责，谁知道她小小的年纪这么大的主意。” “所以说你做的对。” “可我这心里总是觉得有点愧疚，舅妈对我那么好。” “那就在甬宁县给她安排一个工作吧。” 傅家合说完突然想到什么，问：“你不是跟姥姥家的人不熟吗？怎么跟你舅妈走的那么近？” 陆晚禾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说漏了嘴，随便搪塞了几句。 傅家合没再问，但他关灯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么久过去了，我还是觉得不够了解你。” 陆晚禾举起葱白一样的手臂环住他：“你还想怎么了解啊？” “深入的了解。” 陆晚禾收紧双臂凑上去冲他下巴咬了一口：“流氓！” 激烈的运动有助于睡眠。 此刻的傅家合就是。 可陆晚禾却怎么都睡不着，她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后面突然想到了原因，她这个表妹前世好像年纪很轻就没了，当时说是失足掉到了河里。 陆晚禾记不太清，因为前世这个时间她还在沪城为了生计打拼，也是几年后回老家才听说。 舅妈从那儿以后就性情大变。 不会吧，这一世她不会介入这个因果吧…… 第341章 用下金手指吧 陆晚禾越想越不放心，她索性穿进系统。 自从跟傅家合结婚，她晚上几乎都不进系统，除非傅家合出差。 缺很多如今早已长成了初见时的样子，叶子青翠，每天像精神小伙儿一样得得瑟瑟。 矮子、胖子也重生了，现在还是两个小玉米。 秃子和小鲜肉则是老态龙钟的样子，等待着重生。 五个玉米，老、中、青三代都齐了。 现世中虽然也处处都有糟心事，但总体来说还不错。 最好的证明就是陆晚禾已经很久没有花费过系统里的资产。 当然，她不花，小黑和玉米们却不手软。 系统里如今各种农作物和动物都有，他们居然还各自兑了宠物。 陆晚禾看着绕在小黑身边的黑豹很是无语，一只猫让一只豹子给自己做宠物。 缺很多更过分，他给自己弄了一条鱼。 鱼的外边罩了一个特殊材质的透明罩子，缺很多到哪儿都捧着他。 总之面前的景象都奇奇怪怪的，陆晚禾念在现在陪他们的时间少，就放任他们这么奇怪下去。 她说了来意，小黑喵喵叫了一声，屏幕上就出现一个功能：预测未来。 “兑吧，预测一下盛佩伶的未来。” 屏幕上马上出现了像剧情概要的几行字。 1、跟家人争吵； 2、离家出走； 3、被高中同学骗感情； 4、跳河自杀。 嗯……这样看被开除确实是导火索。 系统这个金手指就是好，要不自己就成了罪人。 既然已经知道结局当然耽误不得。 陆晚禾第二天出现在甬宁县舅妈家时，就在外面听到舅妈的数落声。 “学习学习你不行，给你找了工作你居然动这种歪心思。 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你说说你以后怎么办？你是要逼死我吗？” 陆晚禾本想等舅妈气消了再敲门，但等了半天只听见舅妈越骂越起劲儿。 无奈只能敲了敲门。 “你是死人啊，不知道去开门？” 随着舅妈的一声咒骂，盛佩伶打开了房门。 陆晚禾见她已经哭肿了眼睛，看到自己错愕地站在那里。 “谁啊？” 舅妈见没声音自己走出来，看见是陆晚禾也愣在了原地。 “舅妈，我过来看看。” 舅妈刚刚还像发威的老虎，见到陆晚禾突然委屈地哭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这样很没脸面，呜咽地说了几个不辨内容的字，转身就进了卧室。 陆晚禾拍了拍盛佩伶，也敲敲门走进去。 “舅妈让你笑话了。” “怎么会，当家长的哪有不为儿女愁的？” 舅妈垂着眼：“可能我是个比较失败的家长吧。” 她忍不住说了这些年的委屈。 舅舅从小被骄纵惯了，结婚以后也是个撒手掌柜，舅妈的压力就越来越大。 手里赚着铁饭碗再怎么努力，也就是那些钱。 她也不图大富大贵的，就是想把两个女儿安顿好，谁知道老大盛佩伶这么让人不省心。 她也不是真的学不好，她是不肯学，这才是让舅妈最痛恨的。 曾经被父母教养很好的天真烂漫的女孩，就因为走进一段错误的婚姻，硬是把自己逼到这种歇斯底里的境地。 舅妈就是这样，很多女人也是这样。 陆晚禾知道舅妈的苦楚就没打断，直到她自己说累了。 “晚禾，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些。” “没有，舅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舅妈擦了擦脸，出去倒了一杯水进来。 陆晚禾这才说了来意：“我在甬宁给表妹找个事做，谁年轻不犯错呢，这事过去就过去吧。” “我怎么还好意思麻烦你，这错就应该她自己受着。” “舅妈，你别把她逼急了，万一发生什么事难道你就不后悔吗？” 陆晚禾这句话说的很严肃，舅妈顿了一下竟接不上话。 都是自己小心养到大的，她能不关心能不心疼吗？否则也不会舍出脸面去求人。 “行了，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要返回沪城。” 陆晚禾说完就走出来安慰盛佩伶：“你妈妈也是为你好，别往心里去。” 回去的路上，陆晚禾又想起二哥陆明扬。 这么久了他一点消息也没有，干脆也找一下吧。 她穿进系统让小黑查了一下，调出的景象中陆明扬正围着一个小水果摊子给人称水果。 “卖起水果了。”陆晚禾嘀咕了一句。 这样也好，自己做个小买卖，自食其力比什么都强。 她记下了地址，如果陆明扬自己不主动出现，她打算年底再找过去。 这金手指居然一下子用上了瘾。 陆晚禾又让小黑查了一下小麦的近况。 屏幕里，小麦高高扎着马尾，奋笔疾书记着教授讲授的内容。 她神情专注，整个人充满了朝气，这才多久她身上已经有了别样的气质。 跟刚刚陆明扬比较一下，两个人的精神风貌已经是天差地别。 人就是这样，同样的机会，有的人就抓得住向上走，有的人却因此堕落向下。 陆晚禾正感慨着，小黑就过来蹭自己。 “喵——” “干嘛？” 小黑指了指屏幕，兑换按钮上方显示：鲸鱼。 …… “小黑，你差不多行了啊。” 小黑不满尾巴一甩就走了。 缺很多抱着自己的鱼嘎嘎直乐，那是叶子震动发出的一种奇怪的笑声。 陆晚禾瞪了他一眼：“行了，你的鱼都要被你晃晕了。” 车子行驶到家时，陆晚禾才穿出系统。 一进家门就听见阿姨嚷嚷：“哎呀小祖宗，你们这是干什么？” 只见故故弄得浑身都是面粉，然然还在抓着面粉往故故身上撒。 两个阿姨一人抓一个才把两个捣乱的小家伙控制住。 “妈妈，妈妈——” 然然看见妈妈，伸着小手就要让陆晚禾抱。 “我不是你妈妈，你们两个面粉怪。” 故故知道闯祸了开始张着嘴巴哭，这一哭脸上的面粉都和成了泥。 陆晚禾抱起他：“现在知道哭了？知道闯祸了？” “不乖，不乖。” “行了然然，别告状了，一定是你的坏主意。” 手忙脚乱的跟阿姨给宝宝们洗好澡换好衣服，陆晚禾抱着他们上楼。 傅家合下班回来，上楼就看见一大两小挤着睡在一起。 幸福是什么，就是眼前这么具体的画面。 傅家合脱了外衣，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第342章 花边新闻 服装厂进入正轨，陆晚禾接下来的重心就转移到买房、囤地上。 经历过前世，她自然知道沪城未来的城市规划布局。 所以买房、囤地基本上是闭眼入的程度。 他们如今虽然创造了非常可观的财富，但未来的通货膨胀也非常凶猛。 手上的现金要么找准机会投资，要么抓紧转化为资产。 陆晚禾早上吃了饭正打算带着人去看房呢，李悦急匆匆地跑来了。 “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李悦拿眼瞄着傅家合欲言又止，又偷偷地拿手怼陆晚禾。 “行了，我吃过饭了，跟我上楼说吧。” 一上楼李悦就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 夸张的标题，配着眼花缭乱的照片，一看就是香港的八卦杂志。 “你怎么会有这个？” 李悦也不说话，只是急着翻开杂志找到一个小版面的内容。 看见武恬恬那几个字，陆晚禾就猜到个大概。 香港的杂志还是够劲爆，里面不光把傅家合的名字写了上去，连公司、发家史都写的一清二楚。 “你知道吗？”李悦直白地问。 “你是指什么，这本杂志，还是杂志说的内容？” 李悦一跺脚：“哎呀，你怎么不急啊。” “这一看就是武恬恬自己瞎说的，她也真有意思，还跑到香港去爆料，谁认识傅家合啊。” “你可别小看这圈子，要不这杂志怎么都转到我手上了呢。” “没想到一个傅家合让小明星急成这样。” 李悦看她还不急，双手晃着她的肩膀：“你清醒一下，傅家合现在这么优秀，当然有人盯着了。别说他就连杨光都有人盯着呢。” 陆晚禾相信傅家合，他们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傅家合对她又如何，她心知肚明。 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所以她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反问：“杨光怎么了？” 李悦刚刚还为陆晚禾操心，听她这样问，就开始坐下来唠叨自己的事儿。 李悦是想毕业后就跟杨光结婚的。 但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一个是她家人不同意，一个是杨光本人不同意。 家人一直想办法拆散她和杨光，经常给她安排相亲。 李悦要么就想办法逃掉，要么就搞怪，在相亲现场吓退别人。 她家人没办法，只说杨光要是能进三甲医院成为正式的医生就同意这门婚事。 杨光呢，觉得李悦家人看不上他，也想先做出一番事业。 他毕业后倒是进了三甲医院，但现在还只是个实习医生。 李悦曾偷拿出家里的户口本，想要跟杨光生米煮成熟饭，却被杨光拒绝了。 李悦急了，尤其是她每次去医院看见围在杨光身边一脸崇拜看着他的小护士。 “你有点信心好不好，你一个沪城大小姐怎么这么不自信？” “哼，你不懂爱情。” “我是不懂，但我觉得你重心总放在别人身上并不好。我还有事呢，没时间听你唠叨了。” 李悦嘟囔：“什么事啊，一天天这么忙。常青也是，自从进你公司工作就总忙得拒绝我。” “谁像你每天不工作闲逛。我要去看房子。” 李悦一听来了兴致，房子她熟啊。 “你要什么样的？我家邻居正准备卖房子呢。这房子当初被没收过，后面虽然返还给他家，他家人总住的心慌，想卖了定居香港。” 如今这个年代还没有专业的房产中介，买卖房子消息没有那么灵通。 陆晚禾听她这么一说才意识到忘了李悦这个本地通。 房子在淮海中路上，陆晚禾去看了一眼，当即就决定买下来。 卖家也痛快，他们在香港那边都联系好了，就等卖房子脱手。 陆晚禾为了感谢李悦晚上拉着她和常青一起吃饭，饭吃到一半了杨光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陆晚禾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如今的他把头发留长，梳了一个大背头。 “这刚多久不见，怎么看着成熟了这么多？” 李悦挽着杨光：“他故意打扮成这样，你不懂现在的病人看病要先看你资历的，看你年轻都不找你。” 杨光点点头：“没办法，入乡随俗。” “好一个入乡随俗，看来你这个沪城准女婿适应的不错。” 陆晚禾只是随口调侃一下，可杨光的神色却有一丝不悦。 李悦光顾着高兴根本没留意到。 陆晚禾却觉得不对，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像傅家合内核那么强大的人是少数，杨光一直被李悦家人否定，恐怕他如今对李悦的感情有所动摇。 可这些话她不敢跟李悦讲，以李悦对杨光的痴狂劲儿她一定接受不了。 吃完饭，常青却提出要去结账。 大家正疑惑着，常青才说出一个重磅消息：“我要结婚了。” “什么？”“什么？” “就是公司认识的同事，觉得还不错就准备领证了。” 李悦惊讶地问：“你怎么才跟我们讲啊，真不够意思。” 常青有些麻木地道：“确认关系也才不到一个月。” 常青年纪不小了，陆晚禾知道她这是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其实在这个年代，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年纪到了相亲能说得过去，婚事很快就会定下来。 陆晚禾见李悦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知道她这是代入到自己身上了。 几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就散了。 冷风刮过，陆晚禾系紧了围巾，她走在路上想起了上午那本杂志。 看来在看不见的地方武恬恬一直在做着某种“努力”。 恐怕常聚在一起的那些人此时都知道了武恬恬的野心。 陆晚禾正愁怎么对付这个麻烦呢，没过几天武恬恬自己找上门来。 陆晚禾仔细看着一张张照片，她看不出什么大问题。 前世这种明星八卦新闻她见的多了，借位拍几张照片然后大作文章。 陆晚禾虽然觉得没什么实锤，但她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可不这么认为。 照片要是一流出势必会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也证明不了什么，你给我看这些照片什么意思呢？” 武恬恬拿出一根烟，悠然自得地抽着：“我还真佩服你的自信，非要我把更亲密的照片拿出来你才相信吗？” “那当然，要是有床照就更好了。” 第343章 见鬼了 武恬恬拿开嘴边的烟，恼羞成怒道：“你好没素质。” “笑话，你有素质？你拿着几张照片到别人老婆面前，你有素质？” “我这是让你看清真相，也是为你好。” 陆晚禾轻蔑一笑：“我是不会信的，你接下来要怎么样呢？” “你——好，那我就让照片曝光。” “随便你。” 陆晚禾撂下这句话就走，一点也没给武恬恬继续发挥的余地。 不过，武恬恬不在乎，她已经做好豁出去的准备了。 当初她自己放料给香港杂志就没想着有退路。 反正自己的名声已经搞臭了，何不利用这些杂志为自己所用？ 陆晚禾能说的这么轻松还真不是她多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打算好了要利用系统。 她这一世勤勤恳恳的生活，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利用系统。 如今，可去他的吧。 搞把大的！ 小黑的爪子点了几下，屏幕里就出现了武恬恬未来的计划。 把照片寄给香港杂志记者，同时让人在酒会现场爆料照片。 陆晚禾看完嗤笑一声：“切——我还以为什么呢。” 不过事情还要解决，她在脑子里想了半天。 “小黑，你能把照片上的人替换掉吗？” “喵喵——” 果然，只要你敢想，系统就敢做。 系统里的钱她花了，好戏她当然要欣赏。 这天酒会陆晚禾特意穿了一身奢华的礼服。 老洋房的壁炉烧得正旺，灯影交错下人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 多少消息和生意都是在这种场合流转。 武恬恬像个姗姗来迟的贵客一样，一到场就频频跟大家点头。 她的微笑在见到陆晚禾时骤停，可她随即像想通了什么挑衅地看着陆晚禾。 来了，好戏要来了，陆晚禾甚至有种迫不及待的兴奋。 酒会进行到一半，有人举起香槟用叉子敲了敲。 大家停下交谈纷纷侧目看过去。 不是常客，大家交头接耳一番也不认识此人。 “各位，我有些话想对今晚到场的大明星说。” 武恬恬戏份很足，马上惊恐地道：“你，难道你是……千万不要在这里说，我会给你钱。” 大家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爱惜美女的英雄毕竟多。 有人站出来呵斥来人：“你是谁？你在邀请名单上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上的东西。” 那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沓照片朝空中撒去。 大家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照片，陆晚禾也捡了一张。 武恬恬捂住脸惊恐地跑到傅家合的面前：“家合，家合，原谅我没有告诉你，我被他威胁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傅家合一头雾水，陆晚禾笑着把照片举到武恬恬的面前。 “你在说什么啊？” 武恬恬还在继续装，根本没看照片。 陆晚禾又把照片怼近一些：“武恬恬，你跟别人拍的照片关傅家合什么事？” 武恬恬听到这话终于觉察出不对劲。 她拿起照片仔细一看只觉得天旋地转。 上面是她跟另外一个男人躺在床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是谁，这是谁？” 陆晚禾冷笑，你当然不知道是谁，这是系统ai画的一个虚拟人，你知道是谁才见了鬼呢。 这种丑事，谁敢站出来替武恬恬说话。 大家只是站在一旁议论纷纷。 武恬恬疯了一样抓起那个男人问：“这是哪来的照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这不是你给我的照片吗？这上面也是你啊，我怎么知道？” 男人的一句话，让众人哗然。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把自己的照片给这个人？”“是啊？”“这是什么意思？” 武恬恬抓着脑袋，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突然发疯似地冲到陆晚禾面前。 “你，是不是你？这照片里明明是我跟傅家合。” 傅家合完全不顾绅士风度地推开武恬恬：“你发什么疯？” “是她，家合就是她，这明明是我们俩的照片。” 陆晚禾从傅家合身后探出头，用食指在脑袋上比划了一下：“武恬恬，我看你脑子有问题，要去宛平南路600号看看了。” 大家拿着照片也傻眼。 有人道：“她这是犯了癔症吧。” “怪不得之前杂志里那样写，估计也是她癔症闹的。” 武恬恬痛苦地捂着头：“我没疯，我没疯，是她害我。” 陆晚禾也按住太阳穴：“家合，我被她吵得头疼，我们回去吧。” 武恬恬还想上前扯住傅家合，被他无情地甩开了。 今晚整场闹剧他都觉得莫名其妙。 可他也隐隐地觉得这事跟陆晚禾有些关系。 晚上临睡前他试探着问：“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你不也在现场？” “她为什么……” 陆晚禾翻身起床打开床头灯，把杂志扔给了傅家合。 傅家合看到急得直冒冷汗：“我没有，这上面怎么胡说？我要去告他们。” “所以说，我都相信你了，你还来问我干什么？” 时局对自己不利，傅家合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可他还是想不通，如果武恬恬说的是真的，那今晚的照片会是什么，可为什么会被掉包了呢？ 这些疑问，傅家合永远都不会想通，陆晚禾当然也不会告诉他。 此刻还有一个真正抓狂的人。 武恬恬看着照片开始怀疑人生。 这照片上面明明就是她本人，连身上穿的睡衣都是自己的款式。 可她从不认识照片上的男人，更没有拍过这种照片。 可如果是假的，手上的照片又是什么呢？ 她在抓狂的纠结中突然想起一件更致命的事。 寄到香港的照片不会也是这些吧？ 今晚虽然当众出丑，但她抓狂后还是恢复了理智，让人帮忙把照片都收了回来。 可如果照片寄到了香港…… 一个月后，香港八卦杂志的封面上就是武恬恬跟陌生男人在床上的亲密照片。 男主角是谁，勾起了人们的八卦之魂，各种猜测满天飞。 别说香港，沪城的各大圈子都知道了此事。 本来已经签好的电影合约因为这件丑闻也泡了汤。 武恬恬落魄地躲到了南京。 毁了，她的一切都毁了。 第344章 无可奈何 陆晚禾在系统里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 “你们没看见她发疯的表情，真是活见鬼了。” 小黑和五个玉米很捧场。 尤其是玉米们，聒噪地拍着叶子。 “爽，真爽。” 陆晚禾感叹着。 可她心里也知道不能如此依赖系统，否则以后遇到事了可能就要忍不住开金手指。 万事万物都是平衡的，不像偷偷往外兑钱，这种事情多了，难免别人不盯上自己。 李悦拿着武恬恬做封面的杂志又找到了陆晚禾。 “原来是场乌龙，抱歉啊，多亏你当初没听我的，要不然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多不好。” 陆晚禾摇摇头：“道什么歉啊，要不是你我还不能亲眼见证好戏呢。” 李悦抓着陆晚禾让她讲当晚的详情。 八卦完，李悦又满脸愁容。 “又怎么了你？” “常青周末就要结婚了，你们都结婚了，就我一个人遥遥无期的。” 陆晚禾看了她一眼：“你就是太闲了，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我也不想啊，可我想等婚事定了再做点什么，要不然现在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陆晚禾看劝不动她，只能放弃。 然然吃糖吃的口水直流，李悦有些嫌弃地推了推她。 “咦——小宝贝，我虽然喜欢你，但你不能弄脏我这羊绒衫啦。” “你呀，就撒谎吧，我看你就不喜欢孩子。” 李悦捂住然然的耳朵：“嘘——别让她听见。” 陆晚禾指了指不远处的故故：“那还有一个呢。” “他是男子汉，受点打击没什么。” 常青的婚礼办的很简单，两个人回男方家吃了顿饭，又去常青家走了一趟。 最后返回沪城时，请几个好友聚个餐。 也是这个时候，陆晚禾他们才第一次见到她的老公。 个头不高，人长得也不出众，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望过去不会留下深刻印象的人。 常青跟他的相处还有些生疏，陆晚禾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爱意。 可她还是笑着送上祝福。 因为她知道常青不带这个人提前给他们看，就是怕他们说一些反对的话。 陆晚禾知道她的压力，这个年纪了，家庭条件还一般，找个门当户对的不容易。 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陆晚禾虽然有些替她可惜，可都没表露在明面上。 李悦这个不长脑的今晚倒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相反她整晚都闷着不吭声。 本来晚上杨光也要一起来的，但他临时说要加班放了李悦的鸽子。 李悦看着常青满眼都是羡慕，不知道自己何时能等到这一天。 她的这种失落陆晚禾都看在眼里，临走时抓着她宽慰了几句。 李悦看着等在身后的傅家合，“你跟爱人终成眷属了，你不懂我这种失落。哎——不说了，再说都像个黄脸婆了。” 这事过去没几天，有天陆晚禾跟李悦约好了一起去看房子，却迟迟没见李悦出面。 陆晚禾打电话过去，李悦的妈妈接的，说是李悦不舒服不能去了。 她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撒谎，可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开始她还以为李悦又跟家里闹了，家人关她禁闭。 但几天后还是联系不上李悦，陆晚禾开始有些担心了，直接去了李悦家。 “她去亲戚家了。”李悦妈妈言辞闪躲地道。 陆晚禾往楼上看了一眼：“哦，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不一定。” 陆晚禾见她妈妈这样也不好再问下去，可她刚出了门，二楼就传来砸玻璃的声音。 李悦探出脑袋大喊：“晚禾，去找杨光，让他来找我，你去找他。” 虽然离着有一段距离，但陆晚禾也能看出李悦苍白的脸色。 她刚要转身返回，李悦妈妈从里面出来推着陆晚禾往外走。 “你走，你快走。李悦现在情绪不稳定，没法见人。” “阿姨，阿姨你听我说，你这样关着李悦会出问题的。” “你走，你先走，我们的女儿我心里有数。” 李悦还在上面大喊着：“晚禾你帮帮我，去找杨光，快去——” 她刚说完就被什么人拖回了屋里。 陆晚禾无奈只能先离开。 可她的心很沉闷。 父母的爱很沉重，有时也很霸道，他们用走过半生的经验规划着儿女未来的路。 他们没有意识到儿女是独立的个体，你只能引导，不能过多干预，更不能强迫。 陆晚禾去医院找到了杨光。 他穿着白大褂，带了一副眼镜，看上去仪表堂堂的。 尤其是给病人看病时，更是给他笼罩了一层治病救人的神圣光环。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可靠，更值得信赖。 可几个小时后，陆晚禾就被眼前这个男人震碎了三观。 杨光看见陆晚禾兴奋地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我这还有病人。” “你什么时候下班？” 杨光看了一眼手表：“再等我一个小时。” 陆晚禾点点头，她不喜欢医院，于是道：“我在你们医院边上的红宝石等你。” “好。” 杨光再次出现在陆晚禾面前时，已经猜到了她此行的目的。 他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为了李悦来的吧？” “对，你们发生了什么，李悦好像被她家人关起来了。” “哦。” 陆晚禾这才察觉到不对：“你难道不担心她吗？我看她情绪很不对，她让你过去一趟。” “去干什么呢？去了也是遭他家人的白眼，既然这么嫌弃我，我为什么要凑上去？”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陆晚禾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升高，“李悦她又没有嫌弃你，她还在为了你做抗争。” “可这一切的抗争有什么用呢？反正没有结果，还不如早点放弃。” “你——” 陆晚禾气急得说不出话，李悦要是听见杨光说这些话该有多伤心。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是觉得没必要勉强，我们两家悬殊太大，就算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李悦知道吗？” 杨光冷漠地道：“我还没机会见她，你替我转告一下吧。” 陆晚禾噌的站起身：“杨光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如果知道我当初不会把你介绍给李悦，我希望能像个男人一样跟她说清楚。” 就在她转身之际，杨光突然在来了一句：“如果是你我不会放弃。” 第345章 杨光结婚 “你说什么？”陆晚禾不可置信。 杨光好像豁出去一样，不想再隐瞒：“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因为家人的反对放弃。” 怎么会呢？ 陆晚禾想不通。 杨光不是早就放弃对自己的感情？怎么突然诈尸一样发表这种言论？ 可想不想的通有什么用呢？ 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让李悦认清现实。 她无力地问：“你总要给李悦一个交代吧？” “我会的。” 陆晚禾走了，她没再继续追问杨光要怎么给李悦交代，反正结局都一样。 原来感情是这么脆弱的事。 你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未来，对方却盘算着怎么从你的生活中退场。 陆晚禾能想象到李悦得知一切后的错愕。 连她自己都是，被打个措手不及。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世界上有纯粹的爱吗？ 你怎么确定对方真的跟你在一个频道上。 带着失落的心情回家，正好在门口遇上下班回家的傅家合。 “怎么了？” 傅家合一眼看出陆晚禾的不对。 陆晚禾没说话，直接上楼钻进卧室。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陆晚禾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傅家合警铃大作，立刻坐直了身子，他先自我反省。 武恬恬的事已经过去一阵了，他也没有跟任何女人有不清不楚的瓜葛。 他怎么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陆晚禾。 “对不起，我错了。”傅家合先表态，“嗯……能告诉我哪里错了吗？” 陆晚禾被他逗笑了：“又没说你，你领什么错？” “我也是男人啊？当然也有错。” 陆晚禾心里的烦闷需要疏解，她起身把李悦两个人的事讲了。 甚至关于杨光的渣男语录都毫无保留。 “我就知道。”傅家合道。 “知道什么？” “知道他对你还有感情。” “怎么会？”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陆晚禾回想了一下，没觉得杨光有哪里不对。 她觉得是傅家合嫉妒心泛滥，看谁都对自己有意思，这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我倒是觉得他对谁都不是真心的，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太随便了。” “也许吧。” 陆晚禾又想了想，其实这才是男人的常态。 对感情认真的是少数，稀里糊涂不认真的是多数。 陆明强是，陆明扬也是，婚姻都是一塌糊涂。 这真是一个无解的话题。 只希望李悦能尽量少受一点伤。 傅家合晚上很卖力的表现，想向陆晚禾证明自己有多爱她。 陆晚禾当然能感受到，她的思维后来越来越涣散。 迷迷糊糊地想，可能感情都是撞大运吧，一切都是命运。 早上陆晚禾一睁眼就看到床头摆放的早餐。 鸡蛋煎得有些焦，面包上的果酱涂得也马马虎虎。 “然然和故故又给阿姨捣乱了？” 傅家合站在床边挠挠头，尴尬一笑：“我做的，我以后会努力练习。” 陆晚禾跪在床上抓着他亲了一口：“怎么突然给我做早餐了？” “我以后要好好表现，让你时时感受到我的爱。” 陆晚禾赖在他的颈间用力的吸了吸：“是我不对，不应该因为别人怀疑你。” “没有，是我做的不够。” 两个人还在你侬我侬，外面的两个小怪兽就开始“砰砰砰”敲门。 傅家合无奈地摊手，在陆晚禾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才转身开门。 “蛋，蛋。” 然然说着就去徒手抓鸡蛋吃。 “哎哎，然然你的在楼下。” 傅家合想伸手夺哪里还来得及，他越不让，然然抢得越欢。 故故也凑热闹，把那片面包塞嘴里了。 傅家合一回头，好嘛，鸡飞蛋打一个都没护住。 陆晚禾捂着肚子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然然举着两个小油手也想往床上爬，傅家合把她举起来抱到楼下去了。 然然的哭声像小汽笛一样渐渐飘远。 故故也跟在后面下去了。 过了很久傅家合才又拿着阿姨做的早餐上来，一脸无奈。 “算了，反正我今早做的也不好吃，明天再补给你。” “你还真的天天做啊，快别折腾了。” 傅家合夹起一个煎蛋送到陆晚禾的嘴边：“反正我以后会多注意这些的。” 杨光的事过去不到一周，陆晚禾有天一早接到了李悦妈妈的电话。 她妈声音嘶哑：“晚禾，能不能麻烦你来我家劝劝悦悦。” “怎么了，阿姨？” “杨光，杨光他结婚了。” “什么？我知道了阿姨，我马上过去。” 陆晚禾知道杨光绝，可不知道他这么绝。 她坐车赶过去，进门就看见李悦妈妈在客厅抹泪。 “阿姨，到底怎么回事？” “杨光他昨天来了，本来我们不想让他见悦悦，可他说他已经跟同事领证了，我们才让他跟悦悦见了一面。” “李悦怎么样？” “唉——”李悦妈抖着嘴唇，“造孽啊，怎么让我们囡囡遇到这种事呀。” 陆晚禾没接话，要是以前她可能会心里埋怨李悦妈妈太强势。 可如今知道了杨光的真面目，她甚至有点庆幸李悦家人拦着这门婚事。 李悦妈又道：“我们也不是那么嫌贫爱富的，要不然也不会同意杨光有个正式工作就嫁女儿。 我们是嫌杨光不重视我们囡囡啊，都是她追着人家跑，这婚结了要有的苦吃了。 晚禾，你快帮阿姨去劝劝她，我怕她想不开。” 陆晚禾点点头，就自己走上楼。 门敲了几声都没人应，陆晚禾自己推开了门。 李悦背对着门躺在床上。 “李悦，是我。” 李悦的身子微微一震，还是没有转身。 陆晚禾走了过去，只见李悦披散着头发，目光呆滞地盯着窗外看。 “我就说那个小护士不对，一定是小护士勾引他。” 陆晚禾听她这样讲就知道她这还是执迷不悟。 “李悦，你清醒一点，领证不是一个人的事，谁还绑着他的手脚了？” 李悦听到这话很激动，她掀开被子坐起来。 “他那是失望了，都怨我没有说服家人，他是失望了才故意这样的。” “你为什么还在给他找借口呢，他在你跟家人抗争的时候做这种事，你还为他找借口？” “可是……” “李悦，他不爱你啊。” 第346章 丢了工作 “怎么可能？”李悦激动得近乎尖叫，“他不爱我，难道爱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护士吗？” “如果是你，你会做出跟他同样的选择吗？这你还看不懂吗？” 李悦怔住，但嘴上还念叨着：“不可能，他不可能不爱我，他说过爱我的。” “这种话谁都能说，你不要看他说了什么，你要看他做了什么。” 李悦难道不懂吗？ 她都懂。 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哪还有那么多借口。 她就是陷进去了，里面有不甘、有不解，当然还有爱。 爱是没办法说刹车就刹车的，所以才有那么多感情纠纷。 陆晚禾心疼地抱着李悦：“你好好想想，你这么优秀多少人求之不得，没必要为了一个杨光这样。 你平时的洒脱哪去了？” 陆晚禾又劝了很久等李悦迷迷糊糊地睡了她才离开。 李悦很久没下楼了，吃的又少，精神头就不是很好，每天都昏昏欲睡的。 李悦妈焦急地问：“怎么样？” “给她一点时间吧阿姨，我以后时常来看一下她。” “哎，好好。” 像李悦说的，跟杨光领证的小护士可不是随便拉来的，从杨光一进医院她就围在杨光身边了。 这家三甲医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尤其是外地人，没有背景那可是进不来。 小护士来医院有一年了，她的目标就是嫁一个医生，可条件好的她够不着。 人家也想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医生。 这个杨光她觉得自己的机会很大。 尤其是她发现，杨光好像很喜欢人家仰慕他。 小护士就把这点发挥的淋漓尽致，满足了杨光的虚荣心。 其实杨光以前也不这样，他励志学医也不是为了让人仰慕的。 他在李悦爸妈那儿受了刺激，他急需从别处找补。 开始他没往其他方面想，李悦总是看小护士不顺眼，在他耳边叨叨，才让他意识到小护士对自己有意思。 李悦的事闹得他心烦。 他对李悦的家人很排斥，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娶李悦，索性就娶了小护士得了。 他的这个决定很草率，没想到小护士答应的也草率。 两个人第二天就领了证。 杨光再次踏进李悦家门时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面对李悦妈的一脸警惕和嫌弃，杨光张口就道：“我结婚了。” “你说什么？” “我已经结婚了，阿姨，我来这儿也是受朋友之托来跟李悦说清楚，您要是觉得没必要我可以走。” “你别走，别走，我去叫悦悦下来。” 李悦听到杨光来了，光顾着兴奋，她没有觉察到她妈古怪的表情，也没有意识到她妈这么痛快地叫她下去这件事有多反常。 “哎呀怎么不早点说啊，我头发油成这样要洗一下。” “悦悦，就这样挺好的，下去吧。” “催什么催啦，我衣服也要换一下啊，你先下去吧。” 李悦还在擦头发，李悦妈又上来：“杨光要走了。” “什么？怎么这么点时间都等不及啦。” 李悦湿着头发跑下去，她埋怨还没说出口，杨光就先公布了他结婚的消息。 要不是水沿着发梢滴滴答答往下落，李悦看上去就像一幅静止的画一样。 “跟谁啊？” “你不认识。” “那个小护士吧？” 杨光停顿了半晌点点头。 李悦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在这一个刻极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关门声一响，李悦才放声哭出来。 杨光以为他跟李悦这段感情终于有了了断，他为此如释重负。 可等到一个月后，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医院通知他实习不合格要辞退他的时候，他坐在主任的办公室不停地问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这也不是我做的决定。” “可是主任我专业水准怎么样您清楚的呀。” 主任低着头也为这个年轻人可惜，他最后忍不住提醒：“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杨光恍然大悟：“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是滥用职权！” 他直接找到副院长的办公室，这是李悦爸爸的朋友，之前他们一起吃过饭的。 副院长也不藏着：“用什么人是我的权力，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你这样做对我不公平。” “公平？你真想要公平吗？你可是顶替了别人的位置进来的，你现在跟我谈公平？” “什么？” 副院长冷哼一声：“你是李家人托关系进来的，李悦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没跟你讲实情，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 沪城一年有多少名校大学生，我们为什么要招你一个乡下来的？” 副院长并不是那么世俗的人，可李悦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就是想故意给李悦出一口气。 护士站，小护士们都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小李命好，刚来医院一年就能嫁给医生。 小李挽着头发笑：“哎呀，他现在还不是医生呢。” “这不是迟早的事，我看咱们副院长都对他很赏识呢。” 护士长冷笑一声：“我劝你们好好工作，不要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护士长说完转身出门，小护士们撇撇嘴：“她这是嫉妒了吧。” “是呀，她当了这么多年护士了也没嫁个医生，能不嫉妒嘛。” 小李悄悄一笑，她心里得意着呢，只是碍于杨光还没转正，只能先隐藏起来。 她刚出了护士站就看杨光抱着一堆资料往外走。 “哎，还没到下班时间你这是去哪儿？” 杨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小李急了跟着追了出去。 “杨光，我问你话呢，怎么了啊？” “我不在这儿工作了。” “什么叫不在这儿工作了？你不是马上要转正了吗？” 杨光不顾她的质问，继续往外走去。 小李在那儿站了很久，还是护士长看见了让她赶快回去工作。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欢快的笑声。 “还真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了呢，这下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看她还得意什么。” 小李强忍着就要踱出眼眶的泪水。 怎么会呢，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第347章 释然 小李回家听了原因，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叫什么事呢？ 她埋怨道：“你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你难道不能等到转正之后再结婚吗？” 她态度的转变让杨光很反感。 他记得小李说过是崇拜自己农村出身一路拼搏到现在，崇拜自己会读书，崇拜自己专业能力强。 现在这是什么？ 原来她崇拜的从来都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名院医生这个职位。 如今没了这个职位，自己对于她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 短短一个多月，他这都是经历了什么？ 他虽然是农村出身，但在李悦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只因为李悦对他的爱，对他无条件的支持。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拥有的是什么，那是多么可贵的东西。 那些所谓的自尊心有多么的可笑。 对了，他还可以去求李悦，她一定会帮忙的。 杨光穿上李悦给他买的呢子大衣，一大早来到李悦的家中。 李悦在消沉了一周后，终于自己跑下楼吃饭。 她爸爸妈妈看见了虽然高兴，但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惊到了女儿。 如今过去一个多月，李悦表面上跟以前无异。 但她爸妈知道李悦并不开心。 但他们还是为女儿感到高兴，快刀斩乱麻，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杨光本想尾随李悦，等她离开家一段距离再追上去。 谁知李悦直接坐车出门。 杨光看见这一幕，才知道自己跟李悦的差距。 好像自从跟自己在一起，李悦从来没坐过自家的车，都是跟他到处挤公交车。 杨光追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放弃。 他突然想到李悦喜欢逛商场，他打算过去试试。 看来，他对李悦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李悦身穿一身皮草大衣，头发烫成大波浪，上面戴着精致的发卡。 他记的跟李悦在一起的第一个冬季，她就是这样的打扮。 这让出身农民的杨光很不适应，嘴上讽刺她资本阶级大小姐打扮。 李悦第二天就换了装扮。 原来李悦曾为他做了这么多。 杨光握了握拳头，最后鼓起勇气走上前。 李悦正扯着一件大衣看，她余光看见杨光动都没动。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拉着衣服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不是激动，也不是愤怒，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李悦，我想跟你聊一聊。” “我没什么跟你聊的。” 杨光咬着嘴唇，最后下定决心一样，张口道：“李悦，我有事想麻烦你。” “哦？那我倒有兴趣听听。” 李悦放下衣服，转身对售货员道：“这件给我包起来吧。” 她往旁边一站，并没有要付钱的意思。 杨光马上识相地伸手掏出自己的钱包：“多少钱？” “350块。” 杨光掏钱的手一顿：“多少？” 售货员又重复一遍：“350块。” 杨光转头看向李悦：“我，我没有……” 李悦一笑，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350块递给售货员。 “搞笑不啦，也没想让你掏。做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李悦当然是故意羞辱他。 这几年在杨光不知道的地方，自己为他花了多少钱？ 这些杨光从来没有感激过，他总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记得有一年她过生日，因为没有收到生日礼物而跟杨光生气。 他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这种大小姐真不知人间疾苦，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有闲钱搞那些花花样？” 李悦当时撅着嘴抱怨：“也没让你给人家买什么贵重的东西，买个蛋糕也好啦。” 最后杨光领她去红宝石买了一个奶油小方，李悦觉得那块小点心特别美味，比父母给自己准备的三层蛋糕都好吃。 现在想想，她当初脑子到底是灌了多少水进去。 回忆完这些，她突然瞥见杨光今天的穿着。 她笑着问：“这件不是我送你的大衣吗？” “啊，是，是。” 李悦接过服务员的袋子，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杨光追上去，他低头看了一眼，别说大衣，好像这一身都是李悦给他买的。 当时李悦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医院那种地方也很势利的，出去工作不穿点好的会被人家笑话。 现在看李悦的消费水平，这一身衣服一定不便宜。 杨光更加懊悔了。 他之前到底是怎么了？ 出了商场李悦猛地一回头：“你有事快说吧，我家司机还在等着我呢。” “我，医院的工作没了。” “嗯，我听说了，我让叔叔做的，怎么了？” “是你？” 李悦轻巧一笑：“当然啊，你进去是我去求叔叔的。现在我们没关系了，当然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你也理解一下。” “理解？我怎么理解，我的职业生涯都毁了。” 杨光突然激动地喊出来。 “你搞笑不啦，还职业生涯？那是我给你铺的路，我当然有权力收回。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呗。” “李悦，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李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暗起来：“这叫狠心？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 你不顾我的感受抛弃我不狠心？ 我被家人关起来，你转头就去娶别人不狠心？ 现在我只是拿回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就质问我狠心？” 杨光伸手拉住转身要走的李悦：“悦悦，我错了，你不要这么对我。” “你放手啦，你一个已婚之人跟别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杨光并没有松手：“悦悦，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你的，只是我以前没有意识到而已。” “你真是好笑，前后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这转变也太快了。 我问你如果今天你不是离职而是转正了，你还有今天这番话吗？ 你当我还像以前那么傻呢？” “悦悦，你别走。你跟我说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帮我。” “首先，我的小名你不配叫。 其次，你不论怎么做我都不会帮你的。 当初你朝我心上捅刀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 杨光还要纠缠，司机从远处跑过来：“你放开她。” 坐在车上的李悦打了车窗，“师傅开快一点。” 寒风灌进车里，李悦却把头探出去笑得很开心。 这一下，她终于释然了。 第348章 久违的团圆 李悦把这一切讲给陆晚禾他们听的时候，讲得眉飞色舞的。 她说的轻松，可这几年她为杨光做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 李悦说完问：“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分了？” 陆晚禾道：“没觉得多过分。” “就是，我拿回属于我的还不行了？ 再说我没真的什么都要回来呢，这些年我往他身上花了多少钱了。” “你终于醒悟不做慈善了。” “醒悟了，我怀疑那个杨光当时给我下了蛊了。” 陆晚禾揶揄道：“这你可别瞎说，当初可是你先看中人家的，人家还到处躲你呢。” “哦，那就是我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还清了。” 常青笑：“不能解释的都推给玄学就对了。” 李悦接着讲：“这事还没完呢，那个小护士跟他闹离婚了，你说说可真势利。 好像是杨光要回北方工作，小护士不肯跟着，这个结局我还是很满意的。” 常青等她说完问：“关于杨光的感慨还有吗？” “没了，说多了浪费我口舌。” “那我宣布一个事情。” 陆晚禾和李悦都静静等着，常青却卖关子一样半天不说。 “你不会怀孕了吧？”陆晚禾猜到。 “哎，这种事也不等我自己宣布。” 李悦笑：“谁让你这么磨叽。” “恭喜啊，你现在的工作强度还适应吗？要不要先给你调整一个岗位。” “不用，我没什么妊娠反应，这孩子还挺乖的。”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你不要不好意思讲。” 常青突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陆晚禾狐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事就快说。” “有宝宝了，我们就想着买个房子住，但我们……” 陆晚禾还没说什么，李悦就一挥手：“我当什么事儿呢，借钱是吧？我有。” “我也有，你尽管开口。” 常青眼睛一红，她很感动，再好的朋友也没有义务无条件地帮你。 她最后跟两个人都借了一点。 吃完饭李悦就感慨：“你们孩子都有了，我却又恢复了单身，进度差太多了。” “那你就开始相亲呗。” “不，我要开始忙我的事业了。” 面对这个跳脱的回答，陆晚禾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这确实很李悦。 陆晚禾当然为她感到高兴。 又快过年了，盛桂丽和陆卫东带着陆明强的宝宝涛涛先回了沪城。 家里多了一个更小的，然然每天像个小大人一样拿着自己的玩具给弟弟玩儿。 一个看不住她还会试着抱着涛涛到处走。 家里有三个小孩自然热闹了不少。 小麦前几天跟家里通了电话，她还有半年的课程，过年就不打算回来。 “你照顾好自己，花钱不要心疼。” “知道了晚禾姐，我现在每天都很充实。” 陆晚禾想起了在系统里看到的画面，她赞许道：“我相信你会的。” 盛桂丽听见小麦的近况嘴上说着好，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哀伤。 陆晚禾知道她这是想陆明扬了。 也是时候了，陆晚禾决定去把陆明扬找回来。 看到那个小摊位的时候陆晚禾还是松了一口气，不然还要再去系统里查询。 陆明扬刚给人称完苹果：“李大妈，我过年不走，您随时来啊。” 李大妈笑呵呵地走了。 “给我来两斤。” “好嘞。” 陆明扬应完才发现不对，他一回头看见陆晚禾站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 陆晚禾打趣他：“怎么了？不偷不抢的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没有。” “觉得自己没混出个名堂，没面子？” 陆明扬垂着眼，看着要哭的样子。 陆晚禾无奈地道：“行了二哥，还真连我这个妹妹都不要啦。” 陆明扬揉了揉眼睛：“走走，我们回去说。” 他把小摊位固定在车子后面，然后拿一块布罩上，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 到了地方陆晚禾才发现他住在弄堂里，挂着摊位的自行车将将能推进去。 胡同里的老熟人看见他打趣道：“哎呦，有人找啊。” “我妹妹，是我妹妹。” 到了地方，陆明扬把车停在院子里，然后带着陆晚禾往楼上走。 陆晚禾一看，这是一间阁楼，窗子小小一个，阳光照不进来屋里面就一股霉味儿。 地上还摞着几个水果箱子。 她问：“你水果平时就放屋子里啊？” “嗯，也没地方放，我一次也不进太多。” 陆晚禾有些心疼，她想起前世自己也是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阁楼，一到梅雨季身上的衣服穿出去都是一股霉味。 “何必呢二哥，你要是想踏实干为什么不回来呢。” 陆明扬不吭声，这一年多的折腾，他早已没了之前的张扬。 “二哥，你跟我回去吧，今年过年大哥也回来，咱家好久没凑齐过了，妈很惦记你。” 陆明扬听见盛桂丽鼻子又开始发酸。 陆晚禾突然想到什么道：“小麦不在，她出国了。” “出国？” “嗯，去学习服装设计，你回来吧，如果你还想挽回这段感情还有机会。” 陆明扬坐在凳子上用手抱着头。 他努力过了，可就是努力过才知道有多不容易。 小本微利的生意，折腾下来赚不了多少。 可这就是底层人的生活，凭他自己根本跳不出来。 他现在终于知道陆卫东说的妹妹兜底的意思，他跟底层的普通人不一样，他还有妹妹陆晚禾。 只要有妹妹在，他可以轻易地回到优渥的日子中去。 “妹妹，二哥错了，你还能接受二哥吗？”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什么？” 陆晚禾回家跟盛桂丽道：“妈，外边来了个卖水果的，你去买点。” “家里那么多水果呢，再说路上的摊贩称不准，东西也不好。” “哎呦，您老人家现在档次这么高了？外边冷，还有几天过年了，你当做好事去买点呗。” 盛桂丽嘟囔着：“那倒也是，我去看看，不过不好我可不买，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没一会儿外边就传来了又哭又笑又骂的声音。 盛桂丽捶着陆明扬：“死哪儿去了，你这么些个时间死哪儿去了啊？” 陆晚禾推着陆卫东：“爸，你也出去看看吧，咱家今年过年终于人齐了。” 第349章 生疏 等陆明远从京城回来，全家才算正式团圆。 最高兴的就是盛桂丽，这都多少年了儿女才再一次齐聚身边。 其他人却有些拘谨。 陆明强就融不进来，他一直觉得家人对他还是心里有隔阂。 加上他本身不爱说话，总是往角落一坐，看着就更不合群。 陆明扬虽然话不少，但明显也不似之前那样轻松。 盛桂丽对他也有些小心，不敢随便教训他，生怕说重了他又跑了。 陆明远半年不见更木讷一些，脑子里只有学习，每天书不离手。 大家跟陆晚禾的关系也越来越微妙。 以前总是妹妹、妹妹的叫，现在对陆晚禾说话、做事都多少有一些“尊敬”。 因为如今每个人都是靠着陆晚禾照顾。 看似人都回来了，但永远也回不到儿时那种状态。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彼此间多了一些距离和生疏。 不过好在他们有调和剂。 然然一会儿跑到这个舅舅这儿晃晃，一会儿拉着那个舅舅陪她玩儿。 大家一面对她立刻变了脸，声音也开始变得幼稚，喜欢得跟什么似的。 盛桂丽感慨道：“他们对然然就像对晚禾小时候。” 陆晚禾看着一旁羡慕的故故把他抱在怀里。 真是一家子几代人都喜欢偏爱女孩。 大家都回来，房子就拥挤一些，傅家合最开心，因为他又有借口把陆晚禾拉到隔壁洋房去睡了。 别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一家子团圆，傅家合满脑子都是晚上怎么折腾。 陆晚禾最了解他，看着他愣神傻笑的样子脸上都藏不住对他的嫌弃。 晚上二人世界，傅家合真是把独立空间发挥的淋漓尽致。 陆晚禾娇喘着缓不过劲儿。 傅家合却又凑到她耳边央求着再一次。 陆晚禾瞪大了眼睛：“你收敛一点吧。” “收敛不了，他不听我的。” 陆晚禾听着他这样的流氓话，感慨道：“我当初怎么没看出你这种面目。” “后悔了吗？” “有点。” “那我可要好好表现。” 傅家合说着吻住了陆晚禾，直到她身子又发软了，才开始新一轮的攻势。 第二天陆晚禾拿粉往自己的脸上盖，可怎么也盖不住该死的黑眼圈。 罪魁祸首却在她身后美滋滋地道：“你不用擦就很好看。” “我是遮黑眼圈好吗？人家过年都喜气洋洋的，我像被妖怪吸了精气一样。” 傅家合凑到镜子前照了照：“怎么我气色看着更好了？” “因为你就是那个妖怪！” 两个人闹到很晚才过去。 如今家里人多，他们出现也没吸引然然和故故的注意，两个小家伙一个缠着陆明扬，一个缠着陆明远。 “舅舅，舅舅，吃——” 然然说着把自己啃了一半，带着口水的苹果塞到陆明扬嘴里。 陆明扬也不嫌弃张口就吃。 故故倒是安静，陆明远抱着他看书，他跟能看懂一样也用手在书上比划着。 张佳佳也过来了。 本来今年小麦不在她不想过来，陆晚禾说什么都不肯。 别的时候还好说，过年过节一个人太冷清了。 她跟豆儿一起在厨房帮忙。 陆晚禾围上一个围裙也走了过去。 盛桂丽边择菜边道：“佳佳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再找一个？” “妈，你别瞎操心。” “怎么瞎操心呢，我当佳佳是自己女儿呢，当然希望她好。” “嫁人就好啦？” “那有个自己的家当然好了。” 陆晚禾不服气直接问：“小麦也嫁人了，你看她嫁的好吗？” 盛桂丽一下子被噎住，最后找补道：“那明扬现在也学好了，等她回来不就又是一家人了吗？” 大过年的陆晚禾不想给她添堵。 她心里知道如今的小麦变了，再回来恐怕不会再跟陆明扬过下去。 张佳佳看娘俩因为她拌嘴，赶紧打圆场：“知道了阿姨，遇到合适的我会考虑的。” 盛桂丽很满意她这个答案，陆晚禾却不以为意。 她算看出来，张佳佳是铁了心要一个人过。 今年过年陆家第一次摆了两张桌子。 陆卫东看着这情景很感慨，大家刚落座他就举起了酒杯。 “我们家已经好久没这么齐了。过去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那都是过去了，我们一起向前看。 从今以后我们家要更齐心协力！ 往年都是我说一些新年规划，今年你们自己说吧。” 陆卫东的话刚说完陆明扬就接话：“怎么过年还有作业啊？” 他一说完大家都乐了，盛桂丽打了他一下，一家子终于有了一点年味儿。 陆明强是老大他先站起来：“感谢这一年爸妈对涛涛付出的心血，还有妹妹对我支持。 我没什么本事，以后继续努力工作。” 其实涛涛现在的生活开销，他赚得那点钱根本不够，可陆明强现在确实没那么大的本事，只能这样讲。 陆明扬接着道：“我就是继续卖水果，慢慢赚钱好还妹妹……” 他的话也心虚，以他现在赚得那点钱，卖10年都还不上。 陆明远的话倒是具有突破性：“我明年想去国外留学，学校有名额。” 陆卫东一拍桌子：“好啊，爸爸支持你。” 盛桂丽倒是有犹豫：“去哪儿啊，那么远要是有什么事咋整？” “三哥我支持你，金钱方面你不用担心。” 傅家合也赶紧表态：“我也支持你。” 陆明远放下心来，他虽然想去国外深造，但心里多少还有些拿不准。 陆晚禾趁机举起杯子：“明年我跟家合还会继续好好做生意。还有些事我在这里表个态。 大哥，沪城我也给你留了一套房子，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投资，过去的我们一笔勾销。 二哥，你别搞你那个小水果摊了，赶明儿我跟你一起选一个地方，开一个正式的水果店。你的房子也有，别住弄堂了。 三哥，你放心去国外，你只管学习，其他的都交给我。” 陆晚禾说完，三个当哥哥的又感激又觉得愧疚。 搞来搞去，都还是要靠妹妹的支持。 陆晚禾看大家这样赶紧又补了一句：“我这么努力也是想让大家都能过上好生活，不用每个人都从底层往上摸爬滚打。” “好！”陆卫东举起酒杯，“我们一家人要拧成一股绳。” “好，好——” 然然学着姥爷把奶瓶举起来仰着头喝。 大家笑作一团。 1984年，大家过了一个欢快的团圆年。 第350章 消失的女孩 陆卫东还要回钢厂工作，陆明强也还是要回到甬宁去打工。 盛桂丽新的一年也打算在甬宁带着涛涛生活。 今年一家人齐，他们决定一起回去走走亲戚。 大年初二一大家子人坐了好几辆车一起回了甬宁。 豆儿没去，张佳佳留下来照顾他。 奶奶家今年人也齐，连陆建设和范小翠都回来了。 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坐在厅堂上只顾着笑得合不拢嘴。 陆晚禾上去抱了抱爷爷奶奶，发现他们身体都或多或少有点问题。 “爷爷，你有哪儿不舒服啊？” “什么？” “你哪儿不舒服？” “啊——挺好的，挺好的。” 陆晚禾一看这耳朵已经开始有聋的迹象了。 她前世跟两位老人没什么接触，只是依稀知道二老都挺长寿的。 可身体不好，后面生活质量就会差很多。 陆晚禾想不如早点在系统里给爷爷奶奶兑换一点药品，让他们身体硬朗一点。 带着兑换好的东西盯着爷爷奶奶吃下去。 陆晚禾试探着问了一句：“爷爷，你觉得现在怎么样？” “哎呀，你说话怎么这么大声？” 陆晚禾扶额，这不就好了嘛。 奶奶也开始在那儿伸腿脚：“哎，我这腿脚怎么突然轻便了？” 陆晚禾怕两个老人看出端倪，赶紧转身跑了。 人越多凑在一起越累，男人还好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 女人则要围着灶台转，一刻都不得闲。 好不容易吃过午饭收拾好，陆晚禾拉着周萍和范小翠躲进一间空屋子。 周萍虽然跟范小翠没接触几天，但因为性格相投也很快亲昵起来。 三人三地，八卦聊得飞起。 陆建国如今调到了哈市，范小翠在北方的生活过得很滋润。 她拉着陆晚禾问：“我那小的也要送幼儿园了，等我空了也想去你家商店卖货。” “去呗，我让家合给你安排。” 范小翠高兴得直道谢。 周萍则讲了很多工作中的事儿，“张爱国老婆跟他闹离婚呢。” “怎么了？” “张爱国总去外边打牌。” 陆晚禾疑惑：“男人有点小爱好也没什么吧？” “他赌钱。” 陆晚禾这才听明白周萍的意思，她严肃地道：“我知道了，你平时也多盯着这个人。” 周萍点点头，她能这样讲其实是发现了一点端倪，但陆晚禾一直重用张爱国，她不好直接讲。 陆晚禾也觉得可惜，张爱国这个人能力很强，但人一旦沾上赌，工作中就不好重用了。 他的权力越大，以后自己的损失可能也越大。 周萍说完这个又马上转移了话题，讲现在要计划生育，弄得大家都不能再多生。 陆晚禾笑：“你都两个了，还想要啊？” “你看人多点多好，过年过节一大家子热闹，再说我还想要个女孩儿。” 范小翠讲：“还好我老二生的早，北方那边管得严，像建国那工作要是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可是要丢饭碗的。” 陆晚禾前世经历过，当然知道计划生育政策带来的变化。 周萍聊着这个，突然提了一嘴：“你大姑家的小孙女都没了两个了。” 陆晚禾一愣，怎么前世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你的意思是？” 周萍往外看了看：“我也只是听人说，年初老大在医院病死了，年末老二也掉河里了，人家都传是让那个盛桂霞故意扔了。” 陆晚禾浑身冒冷汗。 前世这个时间她都在沪城，后来才听说了这些事，陈建祥的第三个孩子是个男孩，就没人再多提这事儿。 那时候的她也单纯，没往别的地方想，还是后来看到各种社会性的调研报道才知道那些年有多少女孩“意外”消失。 原来盛桂霞不仅虐待她，竟然还对下一代作恶。 从执着于要儿子到执着于要孙子，她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陆晚禾不知怎么又回想起前世今生的种种，心底的憎恨又无法压抑住。 她晚上睡觉前穿进了系统。 小黑调出了一个月前的画面。 画面上盛桂霞鬼鬼祟祟地抱着二岁的小女孩往甬沙河边走。 她把孩子放到河边，拿着她的小手在河水里拨弄。 “凉，凉，姥姥凉。”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凉什么凉，多好玩啊。” 盛桂霞说完就站起身：“你在这儿玩儿，我上那边给你买烤地瓜。” “姥姥，我也想去买烤地瓜。” “你去干什么，你就在这儿玩儿水，要不我不给你买烤地瓜了。” 小女孩听到这话就不敢再说话了，她又蹲下来学着姥姥刚才的样子拨弄了一下河水。 “对，对，就这样玩儿。” 盛桂霞说完转身走了。 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树丛后面看着小女孩儿。 看有人走过来她才离开，嘴上念叨着：“哎呀，又要吃烤地瓜，这孩子真是。” 人蹲久了是会腿麻的，小女孩儿也是。 尤其冬天她穿的多，小小的身子穿着厚厚的外衣，身体就很笨拙。 陆晚禾看着她起身的时候小身子一个趔趄直接朝水里栽进去。 她闭上眼睛，让小黑赶紧关了画面。 太残忍了，怎么忍心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 原来她前世遭受的还不是最残忍的，盛桂霞想要儿子、孙子已经到了这种变态的地步。 小女孩溺水的画面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穿出系统，将然然小心地抱在怀里搂着，感受到然然软软、热热的小身体，她伤心地哭了出来。 她要为小女孩讨回一个公道！ 原计划第二天大家就一起返回沪城。 但陆晚禾却突然宣布要再待几天，不论傅家合怎么追问她都没说原因。 傅家合无奈只能带着然然、故故和陆明扬先回去。 陆晚禾穿进系统，她暂时还想不出什么办法。 系统里的影像又不能交给警方，要是像后世那样智能手机普及了还好说，这画面还可以伪装成手机拍摄的。 她忍着难过，让小黑又调出了那天的画面，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残忍的画面刺激着陆晚禾的心灵。 小女孩在水里扑通了没几下就被吸了水的厚重外衣带着没入了河中。 镜头转换，盛桂霞在不远处目睹了整个过程。 她的脸抽搐着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畜生！！！ 第351章 恶有恶报 陆晚禾忍着愤怒和悲痛看完了整个画面。 可遗憾的是根本没有目击证人。 一个小女孩就这样被“不小心”意外死亡了。 盛桂霞坐在河边拍着地哭嚎：“哎呀——我就转身去买个烤地瓜，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哎呀——让我这把老骨头还怎么活呀。 怎么不用我这条老命换我孙女的命啊——” 盛桂霞说着就往河里爬，看热闹的好心人赶忙上前拉住她。 陆晚禾的手心都抠出了血，她恨不得冲到屏幕里撕了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可没有证据她要怎么办？ 陆晚禾焦虑地来回踱步。 “喵喵——” “小黑，你有办法吗？” 小黑兑了翻译器：“看看另一个小女孩呢。” 另一个？对，在这儿之前还死了一个姐姐，如果妹妹死于意外，那么姐姐会不会也是呢？ 小黑在全息屏上操作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个片段。 那都是姐姐受伤害的画面。 盛桂霞拿着针扎进姐姐小小的身体里。 听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叫声，看着一幕幕她受残害的画面。 陆晚禾痛苦地抱住头。 小黑上前蹭着她的腿安慰，玉米们也在一旁安静地噤声。 “快看！” 小黑喊道。 陆晚禾抬头看向屏幕，奇怪的画面出现了。 原来当初姐姐生病去医院并没有病死，而是在医院被转手卖了出去。 “怎么会？”陆晚禾不可置信。 画面中一个医生对着伤心欲绝的女人道：“她得了传染病直接火化了，这是死亡证明。” “有希望！小黑你继续追踪她的去向。” 小黑快速操作着，原来姐姐被辗转卖到了另一个城市。 那个人家并没有苛待她，相反他们还带着女孩去看病，把扎进她体内的针都取了出来。 陆晚禾记下了地址。 她找到了陈建祥的老婆小玉，然后给她这个地址。 小玉拿着这个茫然地问：“你是谁？这是什么？” “我是陈建祥的表姐陆晚禾，让你婆婆和公公失业的人，这个是你大女儿现在所在的地址。” 陆晚禾能来找小玉，是凭借着前世对她的印象。 一年内没了两个女儿曾一度击垮了小玉，她甚至想追随她们而去。 可盛桂霞每天在她耳边说再生一个，再生下一个那种心痛的感觉就会逐渐淡忘。 在盛桂霞的游说下，小玉最终还是如她所愿怀了孕，生出了小儿子。 可那时候她才知道盛桂霞说的是假的。 没有谁可以替代谁。 一个儿子替代不了她失去的两个女儿。 可意识到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儿子还小她放不下，只能坚持把他养大。 对于有些人来说，时间可以淡忘一切。 对于她来说不是，面对儿子的每一秒都会让她想起女儿。 陆晚禾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呢，因为前世她后来曾经跟小玉有些交往。 如今的小玉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陆晚禾跟她说的事她一下子消化不了。 她浑身颤抖着问：“什么叫女儿还活着？” 陆晚禾稳住她：“不如你跟我亲自去看一下？” 小玉按照陆晚禾说的，对谁都没讲这件事。 病急乱投医，何况是一个绝望的母亲？ 小玉当然会去看，在亲眼看见以前她不再有疑问。 当看见一家人领着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儿走出家门时，小玉哭喊着冲了上去。 那就是她的女儿，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呜呜呜——我的乖女儿你还活着？你怎么在这里？” 女孩抱着小玉叫妈妈的时候，那户人家傻了眼。 但女儿怎么来的他们心里清楚，恐怕这里面有人撒了谎。 几个人坐下来各自把情况聊了聊，才知道他们都被骗了。 这家人没有孩子，就去打听有没有那种别人不要的小女孩。 他们听说计划生育出来后有人家超生会丢掉女孩儿。 他们的初衷是好的，可利益是魔鬼。 人贩子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的等，他们会主动出手。 无意中就搭上了盛桂霞。 盛桂霞从别人那儿得知绣花针刺进身体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游”进心脏，可她往大孙女的身上扎进去几个都不成功。 现在看不但能弄走大孙女，还能白捞一笔钱，她立马就答应了。 这就又到了医院这条产业链。 开始医生是不太愿意的，因为他们一般都是这样处理刚出生的小孩儿。 孩子一生出来谁都没见过，说是死了直接转手出去，不容易出纰漏。 这孩子都3岁了，被发现的机率太高。 人贩子跟医生周旋，说是小女孩儿家人默许的，医生才在医院走了过场。 这些事这对夫妇都不清楚，孩子被抱过来只说是家里想要男孩才送人。 小玉发疯似地喊：“这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当然要！” 这对夫妇是很好的人，他们虽然对小女孩儿生出了感情，但面对人家的亲生母亲也无话可说。 他们接着说了小女孩身体有针的事情。 小玉就是再傻都知道是盛桂霞有问题，她只是怨恨自己这么晚才发现，让自己的女儿吃了这么大的苦。 小女孩睡了，陆晚禾让司机慢点开。 小玉冷静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怎么会知道？” 陆晚禾平静地道：“我跟盛桂霞有过节，有人觉得我可能感兴趣向我卖消息。” 小玉欲言又止。 陆晚禾看向窗外道：“这不重要不是吗？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盛桂霞付出代价。” 她们没有回甬宁县，而是去了下面的一个镇，这里是小玉的娘家。 她们需要把这一切梳理清楚再回去。 小玉看着熟睡的女儿哭着道：“我的小女儿恐怕也是被盛桂霞害死的。” “至于这个只能看公安了。” 他们在甬宁县报的案，让傅家合找的熟人。 陆晚禾把小玉他们护送回甬宁后就返回了沪城。 过了一段时间，事情才最终有了结果。 盛桂霞被抓了。 医院的相关医生也被抓了，一个倒卖婴儿的产业链被端掉。 唯一遗憾的是因为证据不足，盛桂霞只判了十五年。 陈建祥在知道真相后彻底跟家里决裂，带着小玉离开了家。 陆晚禾对这结果还算满意，她没想到这一世可以借助系统揭开这样一个丑恶的面纱。 第352章 清醒的小麦 飞机场，陆晚禾和张佳佳手捧着鲜花向出口张望着。 张佳佳焦急地道：“怎么还不出来？” “人还能跑了不成？” 陆晚禾刚调侃完，看见远远出来的身影还是激动地举起花招手。 小麦推着行李跑出来，三个人不顾其他人的注视抱在一起尖叫着。 “啊啊啊啊啊——” “想死你们了。” 他们过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小麦，这就是你的好朋友吗？” 陆晚禾回头看见一个戴着厚眼镜的人。 小麦居然脸一红点点头。 眼镜男伸出手：“你们好，我这次跟小麦一起在国外学习。” “送行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陆晚禾问。 “我先去了一段时间。” 小麦也赶紧道：“多亏了他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我们这些新人都是受他照顾。” “哪里哪里。” 陆晚禾大方地道：“你有人接吗？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了，我还有事。那小麦回头联系你。” 陆晚禾和张佳佳看着这个人的背影，一起用质问的眼神看着小麦。 “哎呀，就是同学啦，我都饿了。” 吃饭时几个人有说不完的话，他们都很关心小麦在美国的生活。 小麦讲起这段经历神采飞扬的，她恨不得把所有的见闻都说给大家听。 但陆晚禾也留意到十句里面有三句都离不开眼镜男。 张佳佳感慨：“小麦，你真的变了。” “哪有。” “还没有，你看看你的打扮，比以前好看了多少倍。” 小麦低头看了看：“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回头我也给你们做几身。” 陆晚禾笑了：“看来没白送你出去，品味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小麦回到了跟张佳佳那个老房子，等躺到熟悉的床上她才真的觉得自己回国了。 陆晚禾给她关上门让她倒时差。 客厅里她跟张佳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张佳佳突然问：“你觉得小麦跟你二哥会和好吗？” 陆晚禾摇摇头：“没出国以前可能会，现在，不会了。” “那你希望他们和好吗？” “我尊重小麦的选择。” 张佳佳没再聊这个话题，只是有些羡慕地憧憬自己什么时候也有机会去国外看一看。 第二天小麦带着礼物出现在洋房时，陆明扬也在场。 看见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小麦，陆明扬都忘了愧疚。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小麦。 小麦并没有闪躲，她很自然地叫了一声二哥。 然然和故故虽然年纪小，但他们也有记忆。 两个小家伙像两颗牛皮糖死死地粘在小麦的身上。 小麦拿着两个迪士尼的玩偶问他们：“喜不喜欢呀？” “喜欢，喜欢，谢谢姨姨。” 然然的话音刚落，陆明扬就在一旁纠正道：“是舅妈。” 陆晚禾听到这句话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男人可以这么大言不惭地原谅自己。 哦，对了，小麦跟他还没离婚。 虽然是自己的二哥，但陆晚禾却一点也不想偏袒他。 她甚至内心里希望小麦能高飞，能走出让她不快乐的婚姻。 小麦摸着然然的脸：“然然叫的对，我就是你的小麦姨姨。” 陆明扬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似乎没想到小麦会这样纠正小孩子。 他以为只要自己回头了，小麦自然会在原地等他。 可显然他错了。 陆晚禾看不了这种让人脚趾抓地的尴尬场面，拉着张佳佳走到一边。 豆儿放学回来，拿着自己的文具高兴了很久。 他围在小麦的身边不停地追问奇奇怪怪的问题。 小麦也不厌烦地讲给他听。 陆明扬杵在旁边一直找不到机会插话。 等到小麦和张佳佳起身准备走了，陆明扬才找到机会说要送他们。 张佳佳看着陆明扬一脸尴尬，她故意往外侧躲了躲，想给两人留一些空间。 小麦则赶紧跟上去，挽住张佳佳。 陆明扬问：“小麦，你在美国还好吧？” 一句干巴巴的废话，小麦保持着礼貌回了一句：“还好。” “我的水果店马上要开起来了，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住？” “二哥，我想我们离婚吧。” 小麦的话让张佳佳都一哆嗦，更别提陆明扬了。 他扯住小麦：“我知道我错了，可我们是夫妻，你能不能原谅我？” “二哥，我原谅你，我只是不能跟你一起生活了。” “那你就是还不原谅我啊，小麦你听我说，我自那儿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夏小艳了。” 小麦刚刚还挺从容，可听见夏小艳的名字她还是很激动。 可她觉得讨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在美国的这段时间让她真正了解了独立女性的样子。 没有委曲求全，没有低声下气，没有原不原谅。 家是要靠爱建立起来的，陆晚禾和傅家合的爱情并不是少数。 没有爱两个人就可以分开。 她不是圣人，她其实无法忘记失去孩子的痛苦，也无法原谅陆明扬的背叛。 而最重要的，小麦看清了陆明扬对自己没有爱。 她不想争辩，只想体面地分开。 小麦平复了心情，冷冷地道：“那些对我不重要了，我只想离婚，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呢，不合适我们怎么会结婚呢？” 面对陆明扬死缠烂打的说辞，张佳佳都有些无语。 可这是陆晚禾的二哥，她不好说太过分的话。 “二哥，小麦刚回来两天还有些累，有些话过几天再说吧。” 张佳佳挽着小麦往回走，却在楼下看见了眼镜男。 这不就是修罗场么。 张佳佳赶紧转身跟陆明扬道：“二哥，我们到了，你先回去吧。” 谁知她还没赶走陆明扬，眼镜男就不识相地高呼：“哎，小麦——” 小麦看了一眼陆明扬，大方地跟眼镜男打了招呼：“你怎么在这儿？” 眼镜男扬起手中的袋子：“你喜欢吃的那家面包，沪城有家店跟他们做的口味很像，我买了些给你尝尝。” 小麦接过东西很自然地道谢。 陆明扬突然激动地拉住小麦。 “他是谁？你是不是因为他要跟我离婚？是不是？” 手中的袋子在陆明扬的撕扯下裂开，面包撒了一地。 小麦看着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会很好吃。 小麦突然觉得有点可惜，为这些面包也为自己。 第353章 春天啦恋爱啊 小麦之前只是对眼镜男有一些好感，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一个人初到语言不熟的国外多少还是有些胆怯的。 有眼镜男这样一个人无微不至的关心着，她当然对这个人有好感。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依靠的感觉是陆晚禾给的。 第二次就是眼镜男给的。 可这种好感很有界限。 不论她跟陆明扬关系怎样，他们都还没有离婚。 一个农村出身的乖女孩在这种情况下是万不可能有非分的想法的。 在美国见识过世界的多样性，小麦也只是对自己的婚姻有了感悟。 然而就在今晚她的想法不一样了。 掉在地上的面包，让她生出心疼的面包让她认清了现实。 面对毁掉面包的人，她当然要选择给她面包的人。 小麦对陆明扬道：“我不是因为他跟你离婚，我只是对你太失望了，不喜欢你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害不害臊？” 小麦蹲下去捡面包：“你问问你自己有资格跟我这样说话吗？” “反正我不离婚。” 张佳佳看继续闹下去不像样子，赶紧道：“二哥你先回去吧，这事以后再说。” “我回去？我回去让她跟野男人单独在一起？” 被叫做野男人的眼镜男站出来：“我跟小麦是同学、朋友关系，你不要乱说话污蔑小麦。” “污蔑？哼，你难道对小麦没其他的想法？”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不说话。 陆明扬一股火气上来，冲着眼镜男的脸就挥上一拳。 小麦和张佳佳最终把人拉开的时候，眼镜男的眼镜已经被打碎了。 陆明扬也受了伤，两个人的样子都有些难看。 小麦拉着眼镜男要带他去医院，陆明扬当然不会同意。 最后几个人拉扯着一起去了医院。 医生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陆明扬因为小麦在一旁只关心眼镜男的伤势又骂骂咧咧的。 小麦吼了一句：“你没完了是吧？佳佳姐你去给晚禾姐打电话。” 陆明扬听见要叫陆晚禾终于安静了一会儿。 眼镜男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小麦抱歉地把他送出去：“不好意思啊，让你遇到这种事，我回头给你赔罪。” “你真的要离婚了吗？” “嗯。” “好，那我等你。” 眼镜男的话一语双关，他冲小麦郑重地点了一下头走了。 小麦的心突然开始狂跳了起来。 原来捅破窗户纸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儿，自己的内心也是，发现爱情也是一瞬间的事儿。 小麦折返回去，陆明扬的伤口刚涂好药。 她知道今晚陆明扬一定会不眠不休，索性就耗到底说清楚。 傅家合开车来医院，把他们三个人接回了洋房。 陆晚禾披着衣服板着脸在客厅等着。 陆明扬终于收起了胡搅蛮缠那股劲儿。 “二哥，你不是要闹吗，接着闹啊。” “怎么是我闹呢？是她想跟我离婚！” 陆晚禾装作一脸诧异：“哦？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事？真是不得了。” 陆明扬面对妹妹的讽刺，愤怒地道：“她在外边有人了。” “夏小艳这个人你认识吧？” “妹妹，你也不用这么讽刺我。” 陆晚禾气得朝他扔了一个靠枕：“你还知道讽刺，你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自己一笔勾销，现在开始污蔑小麦是吧？” “我哪有污蔑她，人家都找上门了。” “好，小麦在外边有人了，不行吗？刚好你们把婚离了不就得了？” “妹妹，没想到你居然这样。” 眼看陆明扬的声音越吼越大，傅家合突然冷着脸出声：“二哥，你注意一下。” 陆明扬环视着一屋子的人：“好啊，你们都是一家人，当我是外人是吧。” 他说完冲了出去。 陆晚禾感到头疼，陆明扬其实是兄妹中最不成熟的。 做事不计后果又有些任性。 小麦想离婚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是一个持久战。 “太晚了，你们也别折腾了，就在这儿睡一晚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陆晚禾躺在床上问：“你说你们男人都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我又不是二哥。” “把自己摘得还挺干净的。” “那当然，反正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傅家合说完八爪鱼一样缠上来，陆晚禾后悔自己问错了人。 一个人赖着不离，你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第二天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地解散。 小麦回去补觉，张佳佳就惨了还要继续上班。 昨晚他们两个在一张床上聊了一晚上，张佳佳也是离过婚的人，两个人都在感慨这其中的不容易。 那之后只要小麦和陆明扬见面，就会提离婚。 陆明扬后来干脆躲着小麦。 这就是可笑的地方，他不想离婚，却也不努力积极争取，就让事情拖在那儿。 事情可以停滞不前，可时间不会。 转眼到了沪城三月天，万事万物都萌发出新的姿态。 感情也是。 陆明扬不积极有人积极。 眼镜男正式展开了对小麦的追求。 这在以前小麦是想都不敢想，现在她也不敢做什么，只是保持着“有距离”的朋友关系。 可他们俩都知道，他们内心见到彼此的期待和欣喜可不是什么朋友关系。 外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没人点破。 这个春天，还有另一位也动了春心。 李悦所谓的事业折腾了很久才锁定时尚行业，她打算做那种高端服饰商店。 陆晚禾把她引荐给自己认识的朋友。 这其中就包括娄青云。 李悦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中陆晚禾的仰慕者。 她为此还认真地自我反省了一下，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这样更有趣。 她的爱情来的可没春天那么含蓄。 她坦荡荡地把自己的喜欢说给娄青云听。 强扭的瓜不甜，李悦已经苦过一次了。 可是她还敢，用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理念就是：刺激。 这要是以前，陆晚禾可能还为她担心，自从见过她从上段感情的恢复能力后，她就随李悦去了。 爱情对李悦来说就是一杯上瘾的毒药。 她心甘情愿地去品尝。 第354章 春游 天气好，小孩子也懂得享受。 然然和故故一大早就穿戴好，吃了早饭就去院子里玩儿。 可一院子的玩具他们放着不玩儿，专去抓湿漉漉的泥土，一会儿就搞得一身脏。 陆晚禾看着有些感慨：“看着他们条件挺好的，可还不如我们小时候玩儿的自由呢。” “也是，我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在山上、田地里野跑的日子。” 这话倒是启发了陆晚禾，以他们现在的条件没必要天天为了工作拼，偶尔也要停下脚步休息一下。 “要不带着他们出去玩一玩儿呢？” 傅家合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可真正执行的时候，整个队伍浩浩荡荡的。 傅家合原本计划带着一家人去杭州玩儿一下，陆晚禾怕照顾不过来两个小的，就想带着阿姨一起。 最后又想到小麦和张佳佳忙了几年了，也没带她们去玩儿过，索性带她们一起。 李悦听说了，讲她家在杭州有套别墅，邀请他们过去住。 等出发那天，傅家合的脸都黑了。 开车带李悦过来的正是娄青云。 对于这点陆晚禾倒不意外，李悦的花样多能骗娄青云一起不是什么难事。 她意外的是车里还坐着眼镜男。 “嗨——”李悦在车里招手，“青云的亲戚也在，我就叫上一起了。” 她跟小麦和张佳佳也熟，天天窝在一起八卦，这点事儿能不知道么。 小麦有些尴尬，说好要在那儿住的，她觉得有些不好，就想打退堂鼓。 陆晚禾推了推她：“去吧，这么多人在呢。” 李悦干脆下车拉着小麦和张佳佳坐上了他们的车。 豆儿站在一旁哀怨地看着大家：“就不能等我休息的时候去玩儿吗？” 傅家合训斥他：“你在家好好学习。” 陆晚禾抱歉地安抚道：“等暑假我们再一起去。” 三辆车装好了行李终于出发。 傅家合开了一辆，拉着陆晚禾和两个宝宝。 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这儿更兴奋的。 他们一路上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路上田地里堆着玉米杆，然然指着叫：“玉米玉米。” 傅家合瞄了一眼夸赞：“然然这么厉害，连玉米都认识。” 故故听到然然被夸，也积极表现：“玉米还会跑，还会拍手。” 傅家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们是看了什么童话故事。” 然然两只手突然一张一合地拍着：“不是故事，就这样拍，叭叭叭——” 傅家合当他们童言童语没再接话。 陆晚禾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这说的不就是系统里的玉米吗？ 难道他们也见过？ 她本来想假装睡觉穿进系统里让小黑查一下，没想到然然和故故不买账。 只要她一闭眼睛，两个小家伙就过来把她拍醒。 陆晚禾只好放弃，想等着晚上再说。 李悦来了也有好处，她精力旺盛天生喜欢组织活动，食住行给大家安排的明明白白。 要说李悦家在这里的别墅比沪城环境要好很多。 隐入山中的清净与空灵，让整个身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陆晚禾感叹：“你要有消息，也给我在附近搞一套吧。” “行啊，你等着，我们做了邻居，到时候可以一起来玩儿。” 这话触动了娄青云的神经：“是挺好的，我也想要一套。” 李悦笑着道：“你就不用了吧。” 她这话说完，有心人就听出了意思，偷偷捂着嘴笑。 娄青云竟然被她臊得脸红。 他感情上挺大胆的，要不然也不敢惦记着陆晚禾。 但面对李悦，他却甘拜下风。 “真疯！”他嘀咕一句就走进分给自己的卧室。 李悦毫不在乎，在后面来了一句：“那也比装傻好。” 眼镜男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娄青云进了房间。 陆晚禾无语地上前问：“你们俩到底到哪一步了，怎么还针锋相对的？” “这不正你追我赶这么，你别管了。” 她说完又伸着脖子冲娄青云的房间喊：“半个小时后出来集合，我们去吃饭。” 陆晚禾看她劲头这么足，就没管她，带着宝宝回房间洗漱一下。 过了一会儿楼下就传来刺耳的口哨声。 大家下来才看见李悦手上拿着口哨，还有一沓帽子，给每个人都戴了一顶。 大家原地成团。 娄青云有些嫌弃不肯戴。 李悦白了他一眼：“这么多人，不着装一致走散了怎么办？” 娄青云用法语嘟囔了一句。 “你有本事说英语，说法语什么意思。” 李悦吐槽完，转身问陆晚禾：“他说的什么意思？” “说你不可理喻。” “哎——这个家伙。” 陆晚禾心想，你这到底是要追人还是要结仇。 转身看另一边，眼镜男已经开始拿着相机给小麦照相了。 小麦不好意思地到处躲，眼镜男道：“我先试一下。” 傅家合则在陆晚禾耳边幽幽地来了一句：“这让二哥知道了怎么办？” “那就不让他知道呗，再说事发突然，你可不要叛变。” 陆晚禾算看出来了，傅家合更共情于陆明扬。 大家在李悦的安排下吃过饭就直奔西湖。 有许仙和白素贞的传说加持，让西湖这个地方多了一层“暧昧”的氛围。 大家三三两两地逛着，风格却大不相同。 陆晚禾带出来的相机此时落到了司机手上，两个阿姨指挥着他给自己拍照。 然然和故故撒欢儿的跑，陆晚禾和傅家合全程都不敢放松。 眼镜男围着小麦，张佳佳不想当电灯泡，但被小麦死死地拉住。 李悦跟娄青云则在打嘴仗。 “你别往前面凑合了，人家一家四口有你什么事啊？” “我的事不用你管。” 李悦翻了个白眼：“他们俩个的爱情我可是知道的，人家走到一起可不容易，你这个公子哥可不会懂。” “那你这个大小姐又懂什么？” “我？”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李悦突然蔫了下来，“反正我比你懂。” 娄青云不想跟她探讨这个问题，他转身想跟上大家，结果身体一个不稳直接掉到湖里去了。 李悦先是弯着腰在岸上大笑：“有人掉湖里去了。” 看娄青云在水里乱扑腾，还离岸边越来越远，她才大喊：“你不会游泳啊？” 娄青云哪里能回答她，他现在只顾着喝水了。 第355章 都有点不顺 李悦发现不对后，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她拖着娄青云往岸边游时，娄青云由于害怕，死命地搂着她的脖子往下按。 李悦气得骂：“你别动，再动我们一起葬在这儿。” 娄青云还是听骂的，终于不再用力。 傅家合他们跑过来时，李悦已经拖着娄青云游到岸边了。 这天还凉着呢，衣服湿透了更冷。 陆晚禾让司机跑到车里拿了然然和故故的小毯子，但两个落汤鸡还是冷得直哆嗦。 “别玩儿了，快回去吧。” 一群人开着车往回赶。 李悦的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抱怨娄青云破坏她好不容易安排的行程。 娄青云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只能装聋作哑。 大家其实无所谓去哪玩儿，两个小家伙更是，在院子里疯跑就很开心。 对于他们来说哪里都是游乐场。 陆晚禾对着洗完澡裹着被子的李悦道：“干脆下午就在院子里烤火得了，明天再去西湖。” “明天我还想带你们去灵隐寺呢。” “算了，小朋友也吵，你别想着大家了，不如多想想你自己。” 阿姨们忙着做晚饭。 傅家合他们就在院子里生了火，大家就围在一起坐着。 李悦找了几瓶洋酒给每人倒了一小杯。 陆晚禾笑着问：“青云，李悦今天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敬她一杯？” 娄青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举着杯说了声：“谢谢了。” “听听，说得多勉强。” “就你这脾气谁能娶你？” “要你娶了？” 陆晚禾打了个手势：“哎哎，打住啊。” 那边吵得不可开交。 这边眼镜男在小声问小麦冷不冷。 李悦瞪了娄青云一眼：“我冷。” “你冷你回屋啊。” 李悦气得扔下毯子就起身走。 陆晚禾拿着捅篝火的棍子朝娄青云比划了一下：“你怎么这么不会怜香惜玉？” “那她也得是那块玉啊，我最烦这种大小姐了，从小娇生惯养，我家里安排我都不见的。” 傅家合突然接了一句：“所以就惦记着别的玉？” 陆晚禾转头用眼神压制他，这都够乱的了，这还来个添乱的。 然然和故故突然跑过来，分别栽到爸爸妈妈的怀里。 陆晚禾温柔地问：“就知道疯跑，冷不冷？” “不冷，不冷。” “去屋里找阿婆，阿婆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然然听到眼睛一亮，拉着故故跑了。 陆晚禾起来把娄青云叫到了一边，傅家合板着脸跟上来，陆晚禾踢了他一脚，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她是想帮李悦一下。 大家都以为李悦现在已经没事了，陆晚禾这次出来才知道李悦还没真正恢复过来。 她表面上看着洒脱，其实看她对娄青云的态度，就知道她是在隐藏自己的害怕。 太刻意了，刻意到陆晚禾看出了她的伪装。 这更让陆晚禾心疼。 陆晚禾问娄青云：“你一口一个大小姐，在你眼中大小姐应该是什么样的？” “高傲，拜金，咄咄逼人。” “李悦不是这样的人，她是伪装的，你要是有心就会发现她的不同。” 娄青云满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对她用心？” “就为她毫不犹豫地救你。 青云，李悦是个好女孩，如果你真正看清她还是不喜欢，那我支持你。” 娄青云终于来了兴趣：“那她为什么要伪装？” “因为她受过伤，具体的我不方便说。” 一番谈话下来，李悦在娄青云的心目中从一个大小姐变成一个有故事的大小姐。 好奇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陆晚禾回到火堆又开始关心另一对儿。 她问眼镜男：“你跟娄青云是亲戚？” “嗯。” “那你家条件应该也很不错了，你不是被送出去学习的员工，是为自家产业深造吧？” 眼镜男拨着火堆的手停下来，他抱歉地看了小麦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陆晚禾和张佳佳对看了一眼。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李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让小麦一个结过婚农民出身的人嫁入这种家庭难度可想而知。 看来小麦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 小麦呆愣了很久，最后站起身回了别墅。 天也暗了，剩下的人扑灭了篝火也进屋准备吃饭。 早上出发的时候很兴奋，晚饭时大家却因各自的心事安静了许多。 当然小孩子是不会受影响的，疯了一天他们俩吃什么都香，自己捧着饭碗往脸上扣。 米粒和菜屑挂了满脸。 阿姨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给两个小家伙收拾。 第二天一早，李悦又拿着口哨在下面吹。 陆晚禾捂着耳朵下来问：“你这是又打了鸡血恢复了？” 李悦举起拳头：“是的，我们出发！” 今天两对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李悦怼人的时候，娄青云不再针锋相对了，他沉默地观察着李悦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小麦拉着张佳佳跟眼镜男保持距离。 陆晚禾知道小麦这就等于放弃了这段感情，她没有李悦那么坚强，这种前路茫茫的感情，她没有勇气触碰。 陆晚禾坐在湖边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手里玩着。 “想什么呢？”傅家合问。 “想相爱又相守有多难。” “因为许仙和白娘子？” 陆晚禾坐直了：“是哦，这地方谈恋爱不吉利。” 傅家合笑了，抢过她手上的狗尾巴草。 他突然开口：“要说我们还没办婚礼呢。” “怎么又提这个事？都过去那么久了，算了。” 傅家合还是觉得对不起陆晚禾，因为让她意外怀孕，说好的婚礼也没办成。 “我还是想补办一个。” 陆晚禾看着西湖想了想：“那就等我们结婚七周年再去办吧，人家都说七年之痒，我们就第七年再重新开始。” 傅家合伸出小指，陆晚禾嘴上说着幼稚，还是伸出手跟他拉钩约定。 “妈妈，妈妈我也玩儿。” 然然肉弹一样的小身体压过来。 “好。” “我也要，我也要。” “那你也一起。” “爸爸也要。” 傅家合也伸出手，一家人一手勾着一个，围了一个圈。 “咔嚓。” 眼镜男用镜头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切。 第356章 新的征程 对于傅家合来说，他的每一天都是充实又幸福的。 每天一睁眼，最心爱的人就窝在臂弯里。 他每天都看不够，在他眼中陆晚禾每天都有不同的美。 如今商务场合去的多，莺莺燕燕也见的多。 可那些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身边人要是讨论哪个小姐、明星漂亮，傅家合都嗤之以鼻。 他有时候恨不得把陆晚禾带出来让大家见见真正的漂亮。 可真带出来看到周围人的目光，他又担心和嫉妒。 傅家合轻手轻脚地起床去洗漱。 他昨晚又拉着陆晚禾来属于他们的洋房折腾，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独自回老洋房吃了早餐，他出门坐上早已等候多时的汽车。 浦东拍的几块地还屯着没动工，陆晚禾在浦西的黄浦江畔给他选了一个地方。 如今这块地上已经平地起了15层的高楼，这就是他现在的嘉万集团总部。 不论在家的傅家合什么样。 在车子停下，他开门迈出车子的那一刻，他就是整个集团的主宰者。 “傅总。”“傅总。”“傅总。” “嗯。” 傅家合微微点头，迈着修长的大腿穿过大厅。 今天他要召开一场重要的会议，正式宣布集团进军工程施工领域。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这是陆晚禾早早就布好的局。 会议一召开高层就议论了起来。 他们在物流和零售领域有经验，可对搞工程并不擅长。 有人提出了疑问。 傅家合冷冰冰地道：“我是宣布消息，不是商议消息，后续我会并购一家工程公司。” 这些人一听见这话就更坐不住了，业务的调整意味着他们今后职位的不稳定。 傅家合转头跟助理交代了几句，然后离开了会议室。 如今公司发展到这个层次，有能力，又衷心追随的人并不多。 陆晚禾花心思给他招募了一个核心的助理团队，一方面弥补傅家合在专业领域的不足，一方面做他在集团的手眼，盯住高层的一举一动。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作用，这些助理也同时听从她的差遣，方便她随时掌握集团的最新动态。 1984年的4月18日，陆晚禾和傅家合进一步拓宽了自己的商业版图。 但在这个年代这条铺满金子的路上也处处是险途。 傅家合盯上了浦西的一个黄金地块，可他知道这块地好多人都虎视眈眈。 从农村出来的泥腿子想在这个领域叼一块肉，比想象中难得多。 可以说是冲破千军万马才拿到了项目。 傅家合想把他做成公司的标杆项目，为此他经常亲自监督整个工程进度。 可他没想到，问题并没有出在自身的管理上面。 最开始开工的时候，三天两头的有人过来闹事。 说是对拆迁给的补偿不满意，他们动不动就躺在地上，工地一度停摆。 最后找到官方，官方提出一个捣糨糊的方案，让工地上给他们提供一些工作机会。 傅家合其实很不满意，但迫于无奈只能同意。 这些人开始每天过来做做样子，后面干脆不到场，只是到日子了就过来要工资。 开始傅家合只是以为个别人耍无赖，等过两天状况频出才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采购的材料质量不合格，工程进度严重拖延，安全事故频发。 他们无论怎么加强管理，都抵不住出事的频率。 傅家合把工程负责人叫过来拍着桌子质问他：“你们以前也这么施工吗？你这样能走长远吗？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谁知工程负责人一语不发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傅家合又紧急从朋友那儿招来一个放心的人。 等他来了才发现，原来的公司早已被对手渗透，很多事情都是他们故意而为之。 傅家合干脆直接进行了大换血，把收购公司上上下下的领导都换了一个遍。 为此工程又停滞了一段时间，但好在再次开工后整个施工进度有了保障。 这个对手就是当初跟他一起争项目的豪承集团。 准确的说，是傅家合从豪承集团手里把项目抢到手。 豪承集团是闽省发家，进入沪城后狂揽几个大项目。 这次傅家合拿到的项目，本是他信誓旦旦收入囊中的。 就是他这份自信让傅家合钻了空子。 可这些都是良性竞争，商场上没有谁一家独大。 但豪承集团的万世豪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这就是被傅家合当众打脸。 他表面上装作不在意，但私下里什么烂俗手段都用。 闹事的拆迁户他派人找的，施工队里的“叛徒”他花钱收买的。 傅家合知道真相后，找了业内的大佬做和事佬，单独请万世豪吃过饭。 酒桌上，大腹便便的万世豪一口一个小兄弟的叫着。 “吃过这顿饭，我们就算在李老的见证下拜过把子了。 家合小兄弟，我发誓我世豪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工地上的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当然如今你我都是兄弟了，今后我更不会做这种事。” 傅家合眉头紧锁，面对这个满口谎言的人，迟迟不愿抬起酒杯。 还是李老多次催促他才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第二天早上工地就传来死人的消息。 傅家合接到电话急忙穿上外套往外走。 “怎么了？”陆晚禾问。 傅家合强装淡定：“没什么事，工地上有点情况我去看一下。” 陆晚禾了解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她没有继续追问，既然傅家合不想说，就先给他空间自己处理。 傅家合到工地时，地上躺了一具尸体，高空坠落让他的脑浆都崩裂出来。 “人呢？” “傅总，他还在8楼。” 傅家合脱了西装往上跑，几名工地负责人聚在八楼，但他们跟凶手保持着一段距离。 “你放下刀子，走过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傅家合走上前道。 那人继续把刀架在脖子上：“你是傅家合？” “我是。” “那你过来。” 旁边人急了：“傅总，你不要过去。” 傅家合摆摆手，工地上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不能再死第二个。 他接到电话说是工地上有纷争其中一个将另一个推下了楼，剩下的这个吵着要见他，否则他也要跳下去。 那人扔了刀子，然后又向边上移了几步：“你过来，我再跟你说。” 傅家合向后摆摆手，然后缓步走过去。 等他走近了，那人突然拼尽全力抱住傅家合往后仰。 “我要你死！” 第357章 下死手 身体往下坠落之时，傅家合的脑中只有陆晚禾的脸。 再其他都是空白。 他想的不是自己，而是陆晚禾该有多痛。 在他准备接受这个结局的时候，他的脚突然被什么束缚住。 接下来身体撞击改变了下落曲线，朝大楼外侧的墙壁砸去。 傅家合吃痛过后，借着再次回弹的空档迅速反应过来，用手抓住外墙的脚手架。 当他爬进去时低头看了一眼脚腕，那绳子只是松松散散地挂在上面。 傅家合想不出这绳子刚刚哪来那么大的力道能够束缚住他。 下一秒绳子就彻底坠落了下去。 奇迹彻底消失。 “傅总。”“傅总。” 其他人过了很久才看清情况跑到这里。 傅家合捂着吃痛的肩膀：“我没大碍，那个人呢？” 其他人摇摇头。 傅家合心下一沉。 当初接下项目的时候跟领导保证了不出重大工程事故。 这一下就死了两个人。 从刚刚那人口中的话语得知，不是工友相互之间有仇，这一切就是冲着他来的。 “万世豪。” 傅家合口中念着这个名字。 看来，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想正当竞争。 陆晚禾在系统中反复确认傅家合没事后，才终于放松下紧绷的身体。 早上傅家合走后她总是感到莫名的心慌。 最后她不放心穿进系统里。 下一个画面就是傅家合朝那名工人走去。 像是下意识的反应，陆晚禾冲小黑大喊：“救他——” 所以麻绳就是为了救人凭空出现的。 陆晚禾将小黑紧紧抱在怀里：“谢谢你小黑。” “喵喵——” 陆晚禾穿出系统没有按原计划出门，而是坐在客厅静静地等待电话。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特意装出一副不知情的焦急。 傅家合的脚腕和肩膀受了一些伤需要静养。 早上出事，下午万世豪就出现在医院。 “哎呀，我的小兄弟，我们才拜了靶子你怎么就出事了？” 傅家合脸色阴沉，满是杀意。 陆晚禾用手轻轻在他后背拍了拍让他息怒。 对付这种人用蛮劲没有用。 万世豪40多岁，到哪儿身边都带着两个保镖。 他也知道自己行事张狂，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 在他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人性，也不怪他，多少人在金钱的驱使下为他拼命。 早上死的那个人就是，他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是万世豪手下去医院找来的“替死鬼”。 一条普通的人命1万，如果带走傅家合10万。 这是万世豪手下承诺给他的。 他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幼年的儿女，他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他想利用自己的贱命一条给家人搏一世富贵。 手下给钱很痛快，先给了他1万。 因为他的命也算命，这1万怎么都不会亏本。 这就是万世豪的手腕。 他摘下墨镜死盯着陆晚禾看：“哎呀，这就是弟妹吧，真是名不虚传啊，漂亮，实在是漂亮。” 陆晚禾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微微一笑：“您是？” “怎么，我兄弟还没跟你介绍我？我是豪承集团的老板万世豪。” 陆晚禾怎么会不知道，刚刚在系统里她已经将来龙去脉查的一清二楚。 “哦？恕我见识少，真没听过。” 万世豪哈哈一笑，又走近几步，干脆要主动去握陆晚禾的手。 陆晚禾把自己的手一抬躲了过去。 她随即按住激动的傅家合。 万世豪皮笑肉不笑地道：“弟妹真见外，也怨我跟兄弟走得不近，听说弟妹家还有一对儿女，我改天一定登门造访。” “您对我家了解的还真挺清楚的，这倒是显得我们失礼了，回头我也要好好了解一下您家的情况，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礼尚往来！” 万世豪一顿，傅家合刚刚出了事，以往的对手面对他的威胁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可这个陆晚禾不但不害怕，还反过来要挟他。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万世豪笑着道：“弟妹真是懂礼数，那我就等着弟妹了。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万世豪前脚刚出去，陆晚禾后脚就命人将他的东西扔了出去。 “你知道了？”傅家合问。 “就算不知道刚刚也看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疯。” 陆晚禾安慰他：“这种人，用常规方法是没法对付他的。” “我去安排人。” 陆晚禾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也做这种事，我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那边照常施工，我找人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他做事这么疯一定会有很多马脚。” 傅家合着急地握住她的手：“这么危险你不要插手。” “傻子，我怎么可能亲自去做呢，你不要担心。” 傅家合还是不放心：“接下来我会安排一些人保护你们。” “好。” 傅家合受伤很快就在圈内传开，大家都知道万世豪和傅家合正式撕破脸。 有些人就开始选择站队。 除了个别几个跟万世豪对立的，其他的人一水都站在万世豪那边。 很简单，他们惹不起。 工程施工建设是一个庞大的产业链，上下游涉及到多个行业。 大家一站队，让一些原本定下来的事情都乱了套。 傅家合只能派些人手保护陆晚禾和孩子们的安全，其他的精力全部都耗在项目上。 其实论真正的竞争对手，堂堂沪城怎么可能只有豪承一家。 只是真正的大佬都不屑于为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傅家合出面。 他们乐得看两个外系厮杀。 如果不是这次傅家合正面抢了万世豪的项目，沪城这几家早已开始预谋联合对付这个万世豪。 陆晚禾此时早已知道想找人出面帮忙是不可能了。 她看向窗外，门口停了两辆车，那是傅家合安排的人。 最近一段时间傅家合让她尽量不要外出。 这种方法很被动，但陆晚禾打算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就像游戏要亲自玩儿，她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打败这个对手。 奈何对手太无耻，一次次的挑战她的底线。 第358章 处处是险 陆晚禾也不是完全没有利用系统。 她让小黑开启了家人的危险预警。 在危险来临的一小时前，就能预示具体的危险。 她没让小黑预测未来。 预测了也没有用，因为有系统的存在，会时时改变未来的状态，所以这种暂时的预测都是不准的。 陆晚禾干脆不浪费这种钱。 她让人去查了一下万世豪的底细，这一查才知道他的生活有多糜烂。 私生子遍地都是，身上背负着好多条人命。 尤其在闽省，靠着一路打打杀杀拼出来的。 当然他后台也很硬，让得以让他逍遥法外。 得到这些消息，陆晚禾知道想凭借这些光明正大地把他搞掉是一件难度多高的事。 她需要时间，也需要机会，更需要合适的人。 这些现在都不具备。 可她不行动，对方却不会罢手。 然然和故故正是调皮的年纪，他们哪里能在家待的住。 时不时地就要出去玩耍。 这天陆晚禾架不住两个宝宝的央求，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公园。 陆晚禾一刻都不敢离开视线，远处也有人在看守。 这样玩了一下午，第二天一早家里邮箱就收到了照片。 陆晚禾看着然然和故故开心的笑脸，气得将照片撕得粉碎。 可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傅家合。 有预警系统在，她相信能保护好孩子们。 可这种被动很折磨人的神经。 当你每天都能收到关于自己和家人的照片，那种刺激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陆晚禾这天带然然和故故出去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被公园放风筝的人吸引。 他们跑过去凑热闹，一脸羡慕地看着人家的风筝在空中高高飞舞。 老人笑着问：“小朋友，你们也想玩儿吗？” 然然点点头，然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玩，我想玩儿，谢谢爷爷了。” “小嘴儿可真甜。” 老人说笑着将线轱辘放在然然的手中，跟她一起握着放线。 故故急得也围在一旁想去抢。 陆晚禾笑着拉住他：“妹妹玩儿一会儿就换你好不好啊？” “好好，妈妈那要多久啊？” “三分钟。” 然然玩着风筝小耳朵还不忘偷听这边，“不行，不行，我要玩儿很久很久。” “五分钟，然然你们换着玩儿，不可以任性哦。” 老人哈哈大笑：“你这两个孩子可真可爱。” 他的话音刚落，系统里的危险预警就响起。 陆晚禾的大脑中切入一个画面，一阵强风吹来，老人突然把风筝线绕到然然的脖子上。 风力加上老人的手上的力道，风筝线立刻将然然白皙的脖颈勒住。 直到她小小的脑袋耷拉下来，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陆晚禾汗毛惊得立起，同时脑门发热脚下发软。 “然然，我们走。” 陆晚禾上前拉住然然，可她玩儿的正尽兴不肯离开。 “妈妈，妈妈，时间还没到呢，让我再玩儿一会儿。” “然然，妈妈不舒服，跟妈妈回家。” 然然虽贪玩，但也懂事，一听陆晚禾这样讲，赶紧松了手要跟她离开。 可那老人却突然伸手抓住了然然。 “孩子还没玩儿够呢，再让她玩儿一会儿。” 老人的声音焦急又冰冷，配上陆晚禾刚刚脑中的画面，更觉阴森。 陆晚禾厉声道：“你放手，我们要走了。” 老人疑惑地看了陆晚禾一眼，突然松开然然，左手握着线盘，右手勒着风筝线就要往然然的脖子上绕。 陆晚禾一瞬间徒手抓住了风筝线。 几个负责他们安全的人此时也反应过来，冲过来制住了老人。 陆晚禾的手心勒出了血痕。 她不敢想象如果这线绕到然然脖子上会是什么样。 预警系统虽然有用，但对方临时改变策略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了公安局。 可那老人一直说他们误会了，他只是想让小女孩多玩儿一会儿，但陆晚禾突然失控去抓他的风筝线。 这种事本就说不清。 公安只当他们是普通纠纷，记录一下就放人走了。 回到家然然还不停地哭，小小的她并不懂发生了什么。 以为是自己不听话才害妈妈受伤。 小小的人儿抱着妈妈的脖子不停地道歉。 “妈妈，妈妈，然然错了，然然不乖，然然下次不会了。” 故故也抱住陆晚禾：“妹妹下次不敢了，妈妈别怪妹妹。” 陆晚禾搂住他们两个：“然然很乖，不是因为然然，不哭不哭哈。” 傅家合听到消息匆匆忙忙赶回来。 他抓起陆晚禾的手查看：“怎么会这样？” “没事的，孩子们刚睡，你别把他们吓醒了。” 傅家合拉着陆晚禾出来，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是那个畜生做的是不是？” 陆晚禾不敢应，如果她说了实话，傅家合一定会跟对方拼命。 可正面拼命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没有，别瞎想，就是一个疯老头，是我太紧张了觉得有危险才起了冲突。” 可这些话怎么能瞒得住傅家合，他在心里计划着要怎么置对方于死地。 然然晚上睡觉突然惊醒，然后光着小脚丫跑到了陆晚禾的卧室。 陆晚禾也没睡实，她问：“怎么了然然？” “妈妈，我害怕。” 陆晚禾下床抱起她：“那就跟妈妈一起睡。” 她刚放下然然，裤脚就被人扯住。 故故一脸委屈：“妈妈，我也害怕。” “那你也来。” 傅家合此时也已经醒了，他一伸手将娘三儿都搂进臂弯里。 两个小家伙开心地直笑，闹了好一阵才睡着。 可没过几分钟，陆晚禾系统里的安全预警又响起。 她干脆穿进系统，小黑给她展示了一个画面。 一个小时后洋房将会被火焰包围，他们也会被困住。 而此时准备肇事的人正往车上搬运着油桶。 “喵——” 小黑似在向她询问怎么做。 “让它们现在就着起来吧。” 话音刚落画面上的车辆就被大火吞噬。 两个人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外逃。 火光映在陆晚禾的脸上，她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我要你生不如死！” 第359章 正面刚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躲避已不是办法。 陆晚禾虽然到目前为止护住了家人，可预警系统显示的画面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事情虽然没发生，但那些伤害是真真切切的。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此刻她早已家破人亡。 陆晚禾第一次起了杀心。 在此之前拥有系统的她从未想利用系统做这种超越底线的事。 可万世豪一步步地将她逼到此境地。 万世豪早上起床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好消息，他将咖啡杯砸向来通报的人。 “蠢货！你们为什么这么蠢，不会再找一辆车过去吗？” “那两个人吓坏了。” “吓坏了？那你也吓坏了吗？不会再找人过去？” 手下低下头，咖啡混着血水往下滴：“是，我今晚就重新安排。” 他刚说完，另一名手下就进来汇报：“老板，我们东郡的项目昨晚让人破坏了。” “什么？” 万世豪暴跳如雷：“蠢货！蠢货！蠢货！就是你们频频失手我们才让人偷家。 我就说这个傅家合有野心，不弄死他，他就要骑到我头上。” 手下都低着头没人敢接话，阿姨蹲在地上默默打扫。 万世豪走过去一脚踹在阿姨的肩上，“挡路的狗东西，滚开！” 阿姨整个身子刚好趴在一地咖啡杯碎片上，可面对皮开肉绽的疼痛她却不敢发出一声。 这个地方就是鬼蜮，没有人能在这里体面的像一个人。 她要不是为了儿子早就离开这里了。 万世豪发完火转身上楼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们又见面了。” 房间有人，万世豪下意识地抓起手边的一个花瓶朝着声音的方向砸过去。 可花瓶根本没近陆晚禾的身，它像是砸在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一样，垂直地落了下去。 万世豪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你是什么人？” 陆晚禾拉开窗帘，光线照了进来：“我啊，陆晚禾，你弟妹。” “你？”万世豪放松了警惕，“你怎么在这里？主动送上门了？” 陆晚禾轻浮一笑：“是啊，主动送上门。” 万世豪见过很多美女，也糟蹋过很多美女，可面对陆晚禾他还是有种按捺不住的冲动。 他色眯眯地几步上前：“既然这样，那我不介意宠幸你一下。” 陆晚禾一躲，问：“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那……我想要你一无所有，最后惨死家中。” “什么？” 万世豪眯起眼睛，他此刻才知道来者不善。 不过他随即轻蔑地笑出来：“就凭你？你在逗我吗？” 陆晚禾惊讶地捂住嘴：“是哦，你看我这脑子，我拿什么跟你斗啊？” 她说完拿出一个文件夹开始念万世豪的一桩桩罪行。 “1980年2月，让自己的大哥将镇上一户人家毒死，只因那户人家不同意你们拆迁。 1980年3月，让自己的三弟打挑断了某政府官员的手筋，并挟持了他5岁的儿子三天，只因人家不同意违规给你们手续。 还是1980年3月，让自己的大哥把一个清白的女孩绑来任你糟蹋。 1980年4月，指使手下杀了……” “够了！”万世豪打断她，“这些你有证据吗？” 陆晚禾笑了：“我没有你有啊，你不就是证人，到时候你自己跟警察说不就得了？” “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万世豪不想跟她啰嗦，朝外边大喊：“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 可等了一会儿外边一点响动都没有。 “你们都是死人啊？” 万世豪边说边去拉门，可房门却纹丝不动。 陆晚禾悠哉地坐下来：“等一会儿你就会开始怀疑是谁的脑袋坏掉了。” 万世豪拼命砸门，可不论他制造多大的声响，外边都没有回应。 他又跑到窗边拼命敲窗子，可下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人抬头看一眼。 “都杀了，我把你们这群蠢货都杀了。”万世豪咆哮着，“说，你花了多少钱收买他们？” “我啊？我一分钱都没花，他们心甘情愿为我做事，你以后要小心一点啦。小心你睡觉的时候，别人，嘶——把你嘎了。” 陆晚禾说着拿手在脖子上比划着。 万世豪突然举着双手发疯似地向她跑过来。 可还没靠近陆晚禾就被一个无形的屏障结结实实地撞了回去。 “当——” 随着一声闷响，万世豪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额头。 “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弟媳啊，怎么了，你脑袋坏掉了啊？” 陆晚禾把资料翻到最后几页：“既然你不喜欢听你犯下的罪行，那我给你念念你的子孙情况吧。 你在外边一共有10个孩子，7男三女。 哦，对了你都有两个孙子了，这你知道吗？” “啧啧——”陆晚禾看着资料摇摇头，“可惜啊，你对外公开明媒正娶的妻子生下的三个孩子，居然有两个不是你亲生的。 你老婆给你戴路帽子你知道吗？” “你！你怎么知道？” 陆晚禾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傻呀，你不看看我是什么人，这种小事我能不知道吗？” “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晚禾又嫌弃地摇摇头：“你真的傻了呀，我刚刚不是跟你讲过了？ 我想要你一无所有最后惨死家中！” 陆晚禾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万世豪虽然害怕，但他还是站起来强硬地道：“你做梦！” 陆晚禾冷笑了一声：“那么就看看我们谁在做梦吧。” 她拿出一个药丸，步步逼近万世豪。 万世豪居然开始害怕地后退。 陆晚禾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小黑，给他固定住。” “喵——” 随着空气中不知哪儿传来的一声响，万世豪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陆晚禾把药塞到他的嘴里，然后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叮——” 倒数完成，万世豪杀猪般的嚎叫在房间响起来。 陆晚禾嫌弃地捂住耳朵：“吵死了，居然这么不能忍。 喂——我几天以后来看你哦——” 一个小时后，卧室的门被破门而入。 “老板，你没事吧？我们在外边叫了好久怕你出事才冲进来。” 万世豪从床上坐起来，他按住头环顾四周。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第360章 十二粒解药 万世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梦。 可他能感觉到身体虚了很多，但那一切太可怕了，他宁愿相信那是梦。 会议室里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万世豪发话。 他们都已知道傅家合做的事，以老板以往的脾气，不知道又有谁要遭殃。 可等了半天，万世豪都没有发话。 “散会！” 大家像听错了，坐在那儿迟迟不敢动。 “我说散会，怎么这两个字这么难理解吗？” 所有人一起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本子迅速撤出了办公室。 万世豪叫来了手下。 “老板，有什么吩咐？” “让李老今晚办一个宴会邀请傅家合，事先放风我身体不舒服不会去。” “知道了。” 傅家合晚上回来换衣服的时候，陆晚禾上前帮他打领带。 “我也去。” “你别去了。” 陆晚禾撒了一下娇：“我最近在家都憋坏了，一个宴会我都不能参加一下啦？” “那好吧。” 陆晚禾亲了他一口，转身回衣帽间去挑自己穿的衣服。 她当然要去，今晚没了她这个主角怎么能行？ 万世豪想来想去，有些事他还想确认一下。 如果早上那一切是假的，那他要趁今晚抓紧除掉傅家合以免夜长梦多。 他能想到的一个合理解释是傅家合和陆晚禾联手给他下了什么迷幻药。 他不认为区区一个陆晚禾可以凭一己之力做到如此。 可当他看到挽着傅家合一脸笑意的陆晚禾出现时，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发抖。 傅家合看万世豪也在，身体突然紧绷起来。 昨天晚上他让人在万世豪的项目上动了手脚，今天一天都等着他的反击。 可奇怪的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光如此，豪承集团那边的自己人也没传回来任何消息。 明明李老说了万世豪今晚不会过来，他才带陆晚禾一起的。 现在看今晚怎么像是一场鸿门宴？ 陆晚禾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你别担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那我们早点离开。” “好。” 他们二人刚说完，万世豪就举着酒杯走过来。 李老见状也赶紧过来打圆场：“哎呀，世豪本来生着病，但一听说你过来，他这是带病过来了。” 傅家合板着脸不说话，这明显是二人联手设计。 陆晚禾倒是笑着主动将酒杯递上去跟李老和万世豪都碰了一下。 “哎呀，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了。就是万总这脸色看着是不好，你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她的话在别人看来说得轻轻巧巧，没什么不妥之处。 但在万世豪听来这就是挑衅，早上发生似梦的那一幕幕又开始在脑中浮现出来。 他有些微怒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晚禾一脸惊讶：“什么意思？让您注意身体啊，这还能有什么意思，是不是啊李老？” 李老赶紧道：“是啊，世豪你这是怎么了？” 傅家合却抿着嘴一语不发地看着两个人有些奇怪的对话。 万世豪彻底被激怒：“陆晚禾，你——” 他的质问还没说出口，突然大叫一声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万世豪疼得满地打滚。 傅家合把陆晚禾拉到一边警惕地看着这一切。 陆晚禾一脸疑惑地道：“还真是得了重病，看他这样像是活不长了。” 好好的宴会被这样一闹哪里还办得下去，傅家合带着陆晚禾离开。 回到家里看着正脱衣服的陆晚禾，他问：“你有没有背着我做什么？” 陆晚禾回头：“呀，被你发现啦，我已经查到了万世豪的一些事。 啧啧，他真是坏事做绝啊，不过都是打听来的，没什么实质的证据，扳不倒他。” “这种事情不要再做了，让他发现你会有危险。” “知道啦，看他病得这么重，没准命不久矣呢。” 傅家合摇摇头：“一个人的恶怎会做到如此，他们的家族上上下下都是他为非作歹的帮凶。” 陆晚禾抱住傅家合：“自古邪不压正，相信他们不会走远，倒是你一定要处处小心。” “知道了。” 傅家合的担心是真诚的，可陆晚禾是装的。 她的复仇计划早已开启，接下来就等着一样一样的实现。 第二天傅家合一出门，陆晚禾就将宝宝交代给阿姨，说自己有些头疼要多睡一会儿。 卧房门一关上她下一秒就出现在万世豪的卧室中。 万世豪这次看见她已经不再怀疑这是梦。 他昨晚疼的那一小时并不是假的，连医生都无法查明原因，止痛药也都无济于事。 现在身体虽然没有那么疼痛，但那种隐隐要发作的痛也让他无比难耐。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弄死你。” 陆晚禾翻着手里的资料：“那你还等什么呢？” “你——” “你你你，你你你，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傻子一样。 我这有药你想不想要呢？” 陆晚禾手上举着一粒药，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怎么知道你这药是真是假？”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晚禾的话音刚落，万世豪杀猪般的叫声又响了起来。 陆晚禾趁机把药丢在地上：“吃吧。” 万世豪抓起药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下一秒，他的疼痛感就消失了，连之前那种隐隐作痛都不见了。 陆晚禾翘着下巴：“怎么样，我没撒谎吧？” 万世豪脸上的神情极其精彩，他恨不得立马杀了眼前的人，可又害怕自己的病没有药可治。 陆晚禾像看透一样笑着道：“别纠结了，我直接告诉你。 这药你吃十二粒下去，病痛就会永远消失。 所以呢，我要是你就好好想想怎么把这十二粒药拿到手。” 万世豪不是傻子，他问：“条件是什么？” 陆晚禾翻开她的资料夹：“你坏事做了这么多，那就做做好事呗，做一件好事，我就给你一粒药。 那就……先从你大哥开始吧。 这上面的罪行够送你大哥一个死刑的了，具体怎么做我不问，但你要送给公安哦，我可不要私刑处置那一套。” “他，他……” “我知道，你想说，他做的事你也脱不了干系，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361章 关不上的盒子 把大哥送进监狱万世豪自己又不受牵连，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需要时间，可陆晚禾有的是时间。 反正受折磨的不是自己。 当然她也有十足的把握万世豪不会对她的家人下手。 “在这期间你要是敢动我的家人，后果是什么我会让你见识到。” 万世豪当然不会被动等着，他想让手下将陆晚禾的两个孩子绑架，一次性得到解药。 可就像陆晚禾说的，行动还没有开始，他的身体就剧烈的疼痛起来。 在此之前都是每天固定的时间疼一次。 万世豪终于怕了，不敢再打歪主意。 受不了这种疼痛的人早就寻了短见，但万世豪这个人特别惜命。 陆晚禾赌的也是他的惜命。 一周之后，万世豪带着大哥被抓的消息主动找到陆晚禾。 看着公安立案的原由，陆晚禾虽然觉得有点轻，但也足够打掉这一分支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三弟。” 万世豪急切地问：“药呢？我的药呢？” 他现在只关心解药，至于陆晚禾要对付谁他都不关心。 陆晚禾拿出一粒药丸扔给他。 万世豪赶快跪在地上捡了起来塞进嘴里，身体的舒爽让他叹出一口气。 为了获得永久的解药他如今可以做任何事。 至于三弟，他早就预谋到了，送大哥进去的罪名只要深挖就能牵扯出三弟。 所以两天后万世豪就又联系陆晚禾拿解药。 还有9粒，万世豪有些激动，再对付9个人他就可以彻底获得解脱了。 可陆晚禾却意外地说了另外一个条件。 “什么？” 陆晚禾笑：“你自己派人去举报自己的工程偷工减料，存在安全隐患。” “我……” “怎么？有犹豫？还是想跟我谈条件？” “哪个工程？” 陆晚禾想了想：“就现在还在建的东郡项目吧。” 万世豪咬牙点头。 这次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他终于开始心痛。 一个项目暴出问题，以后再想从政府手上接项目的难度就会增加。 三天后一封信投到了检举信箱。 到了这个时候，敏锐的人嗅出了不对。 闽省万世豪的两个兄弟出事的消息此时也传到了沪城，现在万世豪自己的项目又出问题。 是个人就知道有人在对万世豪出手。 傅家合晚上回来对陆晚禾说了此事。 陆晚禾听后假装兴奋地道：“那太好了。” “你……不会是你做的吧？”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可……” 陆晚禾疑惑地看了一眼他紧张的眼神，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你想问沈程？” 傅家合的脸色马上变了，他明显不想提及此人，可他又充满疑惑和担忧。 陆晚禾也有些不悦：“那段经历那样刻骨铭心，我怎么会再去找他？” “对不起，我不该往这方面想。” 陆晚禾立刻心软下来，确实是她的刻意隐瞒才让傅家合胡思乱想。 “我是找了人帮忙，但不是他，至于是谁我可以保密吗？” 傅家合见陆晚禾不再生自己的气，立刻紧张地抱住她：“可以，你怎么样都可以，可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 如今除了万世豪没人知道她的特殊“能力”。 陆晚禾不想做太多打破常规的事，之前生产时穿回前世一直让她心有余悸。 她害怕太多人知道系统的存在会让自己的今生“不稳定”。 至于万世豪，她没有顾虑，因为这个人活不下来。 根本没有解药这种说法，从喂万世豪吃下药开始，他就永远摆脱不了疼痛。 所谓的解药只能缓解一时。 陆晚禾能下这么大的狠心也是看了万世豪身上背负的人命。 既然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让法律惩罚他，那就自己出手一辈子折磨他好了。 豪承集团接连出事，沪城一些跟他交好的人开始渐渐跟他划清界限。 但他们也不敢做的太明显，毕竟万世豪的势力和手段摆在那儿。 接下来陆晚禾又让万世豪开始一一瓦解掉他自己手下的势力。 对付一拨人，再解决一批项目。 几轮交替下来，就算陆晚禾收手，以万世豪过去做的恶，他的集团也再难翻身。 可这一切万世豪已全然不在乎。 再有一粒，再有一粒药，他就要彻底解脱。 “那么……”陆晚禾停顿了一下。 万世豪揪着一颗心等待着她的指示。 “那么我们来赌一局吧。” “赌一局？” “嗯。”陆晚禾点点头，“你手下干净的项目还剩下七个，就拿着七个项目赌，输了的话把项目转让给傅家合。” 这是最后一步，她要让万世豪最优质的项目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到傅家合的手上。 在李老的见证下，傅家合和万世豪坐在赌桌的两侧。 这并不是什么寻常的赌局，两家要拿出对等的项目进行资源博弈。 陆晚禾让傅家合去做的时候，他没有半分犹豫。 “你不怕你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被我葬送了？” 傅家合摇摇头：“不怕。” 他一如初心，只要陆晚禾希望他做的，他都会去做。 如今沪城的人都在传万世豪得了失心疯，没人知道原因是什么。 可他知道。 他也能猜到，陆晚禾这样做是向大家摊牌这幕后的一切由谁操纵。 赌局的结果在意料之中。 万世豪几乎输掉了全部身家，可他不恼反而大笑。 连李老都有些畏惧地看着傅家合，不知道他到底抓住万世豪什么把柄，让他心甘情愿地拱手让出自己的一切。 陆晚禾和傅家合要离开之际，万世豪发疯一样追出来。 “我，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晚禾锋利的眼神刀了回来。 万世豪赶紧闭上了嘴巴，他不能在这个关头功亏一篑。 晚上陆晚禾出现在了万世豪的卧室。 “药，给我药。” 陆晚禾扔给他：“这是最后一粒。” 她撒谎了，这确实是她手上的最后一粒，但却不是治好万世豪的最后一粒。 相反药物吃的越多，他的性命就越离死亡越近。 他以为的最后的救命药，实际上是一个催命符。 陆晚禾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以恶制恶就像打开一个关不上的盒子。 没有什么能完全在掌控之中。 第二天的报纸头条：万世豪枪杀三子后离奇死亡。 第362章 不安 “怎么会？” 陆晚禾盯着报纸反复看。 她心底泛出一阵恶心，拿着报纸跑上了楼。 她还撒了一个谎，说万世豪妻子的三个儿子有两个不是他亲生的。 那就是一个低级的小玩笑。 她觉得万世豪在外面祸害那么多女人，如果知道自己的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一定会气急败坏。 而且他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人，用尽手段给万世豪善后。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低级的小玩笑，对于一个濒临绝境的人威力有多大。 万世豪被陆晚禾折磨的已经不会怀疑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所以当天晚上，当他老婆得知他在外边输掉了几乎全部身家后带着三个儿子找上门来。 他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可她的儿子是万世豪的骨肉，是未来财产的继承人。 他们当然不满万世豪这样做。 客厅里四个人一起对峙万世豪。 如果是以前，他们是万不敢这样跟他讲话。 可最近发生的事他们都清楚，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面前的人已再无往日的威严。 万世豪冒着冷汗问：“你们来干什么？” 大儿子先发话：“爸，我们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不能经营集团，不如早一点让位给我们。” “让位？你居然敢跟我提让位？” 大儿子被他的逼问吓得后退了一步，二儿子马上站出来：“为什么不能提？大家都说你得了绝症，早点传给我们，生意或许还能保住。” “呵，呵哈哈哈哈——” 万世豪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起来。 他突然又止住笑声指着他们几个问：“两个，是哪两个呢？” 他老婆站起来：“什么两个？一碗水端平，他们三个均分就可以。” 万世豪冷笑了一声：“好，你们等着。” 他扶着墙艰难地走上楼，而在此过程中一个前来帮忙的人都没有。 等他再走下来，手上拿着一堆文件，那是他现在唯一剩下的一些房产和存折。 豪承集团已经成了空壳子，只是个烫手的山芋。 “想要吗？”万世豪举着手上的东西。 几个儿子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大儿子站起身走过来。 可还没走到跟前，客厅内就传出一声巨响。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大儿子捂着胸口应声倒地。 万世豪的妻子捂着头尖叫，其他两个儿子也吓傻了眼。 “砰——”第二声枪声响起。 二儿子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肚子，几秒后才哀嚎出声。 这时万世豪的妻子和小儿子才开始慌乱地往外跑。 万世豪又接连开了三枪，小儿子倒在了血泊中。 只有万世豪的老婆逃了出去。 家里剩下的佣人都吓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 只有一个阿姨等到没有声音了，才开门出来查看。 她走过满地是血的客厅来到了万世豪面前，只见他脸色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万老爷您怎么了？” 万世豪半晌才睁开眼睛，他抬眼看向来人，嘴角竟然扯出一抹笑。 “都给你吧，你拿去给你儿子。” 万世豪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阿姨拿起文件翻了翻，突然冷静地道：“万老爷，您再写个字据吧。” 万世豪冷笑了一声：“这些年，你果然是伪装的，你自己写吧。” 阿姨找出纸笔利落地写了一份说明，然后把笔递给万世豪让他签了字按了手印。 她等了二十年，这二十年，她从一个女秘书沦落到保姆，为的就是留在万世豪的身边给她儿子讨回属于他的那一部分财产。 还有……她也想借机报仇。 她曾经的大好人生就那么被万世豪毁了，她咽不下这口气。 可这一等居然等了这么久。 阿姨满意地看着手上的资料就准备转身离开。 她的脚腕突然被万世豪握住，“送我，送我去医院。” 阿姨甩了甩脚腕，嫌憎地退开一步：“你这个样子，我看也没有必要去医院了。” 她忍着想上前踹一脚的冲动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他的佣人也没人敢出来。 十二点的钟声一下下敲着，万世豪面目狰狞地咽了气。 这不是陆晚禾想要的，她没想让无关的人死。 虽然万世豪的三个儿子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大恶之人。 她觉得是自己那个轻飘飘的谎言造成了现在的恶果。 “你怎么了？” 傅家合不放心地跟上来问。 陆晚禾摇摇头。 傅家合将她抱在怀里：“是早上的报纸？” 陆晚禾默默地流泪。 她不是伤心，她只是莫名地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傅家合将怀里的人搂紧：“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但事情不是你做的，人也不是你杀的，你不必如此自责。” 陆晚禾在他怀中点了点头：“你去上班吧，我一个人休息一下。” 她把自己锁在卧室里，然后穿进了系统。 在看过昨晚的回放之后，她的心情更加、糟糕。 小黑不停地围在她脚边叫着，玉米们也安静地陪在她周围。 陆晚禾只有在系统里才能平复一下不安的心情。 傅家合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在行业里“一战成名。” 没人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办法，但也因为此更加让人惧怕。 传言的走向越来越诡异，甚至有人说傅家合拜了高人入了邪教。 对此，傅家合都不太往心里去，时间久了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他倒是担心陆晚禾的健康。 自从那天早上，他就发现她总是愣神，郁郁寡欢的。 傅家合不敢多问，从认识陆晚禾那天起她身上就有着很多自己琢磨不透的神秘。 这么多年他已经默许了这种神秘的存在。 所以他更加珍惜陆晚禾在自己的身边的日子，特别怕她哪天不告而别。 然然和故故出生后，冲淡了他之前的不安。 可最近一段时间这种不安感又冒了出来。 夜晚两个人总是无言地紧紧依偎在一起，给彼此安慰，慰藉彼此的心灵。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多久。 傅家合工程项目上需要人，陆晚禾就让陆明强过来帮忙。 陆明强别的不行，工地上的这些事他还算擅长。 盛桂丽干脆带着涛涛也一起回沪城住。 每天的日子又热闹了起来。 第363章 钱的魅力 除了陆卫东如今陆晚禾的家人都在沪城。 陆晚禾想让她爸办理停薪留职，但陆卫东觉得自己还能发光发热，而且除了搞技术别的他也不擅长，他不想自己没事做。 陆明强住进了陆晚禾给他买的房子里，盛桂丽也带着涛涛一起在那边住。 关于这套房子陆明强表了态，以后赚了钱会将买房子钱还给陆晚禾。 陆晚禾没拒绝，她其实要的就是大哥自力更生的态度。 陆明扬看大哥这样讲也赶紧表态。 他现在上进了很多，水果店虽然是小本经营但比以前的水果摊还是要强多了。 最近他经营得轻车熟路后，就想着再选地点多开两家。 对此陆晚禾还是比较赞成的。 陆明扬的改变她看在眼里，按照他现在的能力和干劲，确实可以发展连锁模式。 眼看着一家人终于各自发挥所长，日子越过越和睦，有些人却又嗅着金钱的味道找上来。 其实有些事盛桂丽一直放心不下。 两个儿子现在也都有正事了，但却都没有个像样的家。 陆明强她觉得还好说，要有那合适的再找一个应该也不是难事。 就是陆明扬，这婚也没离，但两口子天天不在一起过，这算什么事儿呢。 盛桂丽虽然也把小麦当亲姑娘一样对待，但毕竟跟自己亲生的还是有别。 另一方面，在她的观念里，婚姻里的很多事都是可以忍的。 陆明扬是犯过错，但如今已经改了，也想再好好过日子，盛桂丽就不想让他们俩离婚。 她为此经常去找小麦，就想她念着亲情再跟陆明扬继续过下去。 陆晚禾看出了盛桂丽的心思，嘱咐她别给小麦压力。 “那怎么是压力呢？你二哥这人我知道，他底子还是好的，我也不是害小麦。 他如今也改好了，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来往，也好好做事了，怎么就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了？” “小麦对他没感情了。” “那感情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两人一起过，慢慢不就培养出来了？” 陆晚禾跟她说不通，只是让她不要过多的参与，以免弄巧成拙。 陆明扬自己呢，最近水果店开到三家后，他也有了底气。 只要一有空闲就带着水果去店里看小麦。 其他人也跟着沾光，天天免费吃水果，为此也都替陆明扬说好话。 小麦却越来越焦虑。 以前她人生的重大选择都有陆晚禾支持。 这一次陆晚禾却让她自己决定。 她怎么决定呢，她不忍心对陆明扬说狠话，尤其是最近盛桂丽经常过来劝她。 她做不到像陆晚禾一样有魄力。 但有时候犹犹豫豫也不是什么坏事，老天自有他的一套安排。 夏小艳找上来了。 她当初跟人联合骗陆明扬担保最后并没有拿到多少钱。 明知道自己也上当，但却没法声张，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 违者，她连甬宁县都不敢回。 知道陆明扬的钱已经还上后，她才敢再回家。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大家都知道是夏小艳设的套儿。 这让夏小艳在甬宁根本没法混下去，她不得已又自己来到了沪城。 大城市就是好，谁也不认识谁。 但大城市也有不好的地方，夏小艳在这儿一点人脉都没有只能应聘一些又苦又累的工作。 不知是不是明明之中的孽缘，夏小艳工作的地方，离陆明扬新开的一家水果店很近。 夏小艳第一次撞见陆明扬吓得躲了起来。 她当时想着此地不宜久留，要尽快换一份工作。 但同事间无意中的谈话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那是个老板，长得又帅又有钱，听说他开了好几家店呢。” “是嘛，也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反正他店员说没见过老板娘。” 夏小艳想果然是陆明扬，无论犯了多大的错，家人还是有能力支持他翻身。 她看着自己因为干活而粗糙的手，想再尝试一次。 陆明扬跟来人撞了一个满怀，眼看对方要摔倒，他赶忙伸手扶住。 然后他就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夏小艳夸张地捂着嘴：“怎么会，怎么会，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副样子。” 陆明扬愤怒地抓着她问：“夏小艳！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不是明扬，你听我说。” 夏小艳有用的话没说几句，人倒是哭得梨花带雨的。 水果店的员工都在屋里张望着，陆明扬怕别人议论，低声道：“你跟我过来。” 陆明扬错就错在给了夏小艳解释的机会。 他不知道夏小艳为了今天的说辞准备了多久。 她讲当初自己是如何被骗的，也讲了当时发现真相因为害怕而跑路，又讲了这些年的辛苦。 夏小艳从兜里哆嗦着掏出了一沓钱：“明扬，我出租屋里还有，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辛苦打工，想努力还你钱。 当初是我胆小丢下你走了，可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愧疚当中度过的。” 陆明扬看着她肿胀又布满裂痕的手，心里突然生出了不忍。 他也在外面颠沛流离了一年多，知道那种滋味儿不好受。 就是这一时的心软又害了他。 夏小艳看他脸色柔和了很多赶紧道：“明扬，我还要去工作，我下班去找你好不好，就当……就当是朋友叙旧。” 陆明扬看着夏小艳这副柔弱的神情，开始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搞错了。 夏小艳并没有合起火来害他，只是跟他一样上了当。 一旦这样想，陆明扬甚至有了一丝愧疚，正是因为自己当时的鲁莽也害了夏小艳。 等到晚上跟夏小艳吃饭，陆明扬已经彻底在心里原谅了夏小艳。 其实他这个人的性格本就如此，大大咧咧不记仇。 事情已经过去了，他觉得一味地揪着不放没意思。 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再跟夏小艳续前缘的意思。 夏小艳倒了一杯酒自己干了：“明扬，我先给你赔个不是。” “事情都过去了，不用了。” “那明扬，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一下倒是问进了陆明扬心里。 第364章 卖力上位 陆明扬在外边一年多吃的苦没跟任何人讲过。 他没脸跟家人说，毕竟他在外边惹的祸，却让家人给他擦屁股。 可那些日子仅仅是苦也就算了，那里面还有愧疚还有彷徨，更是充满了无能为力。 他将这些体会讲给夏小艳的时候找到了共鸣。 一方面夏小艳确实也如同他一样有这些感受，另一方面她是顺着陆明扬的说的，只为让他觉得彼此有共同语言。 他们并没有喝多少酒，但推心置腹的畅谈，竟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氛围。 夏小艳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她并没有问陆明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离婚。 她也没有急切地表明自己还想跟他在一起。 她最后只是静静地坐着听陆明扬述说。 吃完饭出来，空气里都是粘腻又闷热的热气。 陆明扬道：“这天真是热，比我们甬宁还要热一些。” 夏小艳拿手扇着自己的脸颊两侧：“是啊，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天气闷得人睡不实。” 陆明扬愣住没接话。 对啊，他刚刚倒了满肚子的苦水，可那些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今他有了自己的水果店，拥有自己的住宅，甚至托妹妹的福，连空调都有。 但夏小艳却还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住的很远吗？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夏小艳往后一指，“我就住在后面的弄堂里。” 走进狭窄的巷子，陆明扬又想起过去的种种。 他问：“你自己住吗？” 夏小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自己可住不起，我跟一起打工的女孩一同住。” “哦，那也好，相互之间还有个照应。” 夏小艳跟陆明扬告别后，嘴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还是那么好骗，看来，我的好日子又要来了。” 陆明扬并不是每家店都亲自去，所以夏小艳后面连着几天没再见到他。 她开始后悔，没多问一下陆明扬的情况。 这天终于又碰到陆明扬之后，她马上表演了这几天设计好的戏码。 “你这是怎么了？” 陆明扬看着眼泪流个不停的夏小艳问。 “唉——我同事因为我端菜的时候客户对我笑了一下就嘲讽我。 说我长得像狐狸精到处勾引人，说我痴心妄想。” 陆明扬倒是不了解女人之间的那些事。 不过以前在胜利钢厂，夏小艳就经常会被其他女工诋毁，只因她长得漂亮。 夏小艳又抹着眼泪问：“明扬，你那里需不需要人手，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陆明扬想了想自己最近开的店比较多，确实缺人他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夏小艳又成功地渗透进陆明扬的生活中。 陆明扬做的这一切家人都不知道，他也知道有些见不得光。 他想的很简单，夏小艳毕竟曾经跟过自己，又因为自己落得现在的下场，自己有理由帮她一下。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何况有些人就是处心积虑地要制造麻烦。 夏小艳到水果店当了售货员之后，经常有意无意地跟大家透露自己跟陆明扬有多亲近。 这些员工并不知道陆明扬的婚姻情况。 看夏小艳有几番姿色，时间久了就默认这是未来老板娘的人选。 几个门店之间经常有往来，渐渐的其他几家店就也都知道了。 最先发现这事的还是盛桂丽。 她有天带着涛涛去陆明扬的店里转转，有个员工想拍马屁就道：“哎呀，阿姨你家里要有喜啦。” “有喜？什么喜？” “我们老板找了老板娘了，那还不是喜事？” 盛桂丽听得一头雾水：“老板娘？我儿子早就结婚了。” 员工赶紧捂住了嘴，这是怎么闹的，老板居然早就结婚了，那分店那位是什么？老板在眼皮子底下金屋藏娇？ 盛桂丽看事情不简单，以为陆明扬又在外边沾花惹草。 “你说的是什么人？” 那个员工哪还敢继续说，“哎呀，那是我搞错了，他们开玩笑我听岔了。” 盛桂丽不再追问，她只是打听了其他店的地址，下午不动声色地挨个过去看。 但凡有点姿色的，盛桂丽都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 她还在犹豫到底哪一个是，走到最后一家店，就自然有了答案。 兜兜转转，陆明扬居然又跟这个夏小艳勾搭在了一起。 “夏小艳，你怎么在这里？” 夏小艳如今的打扮可跟几个月前大不相同，她如今不用出什么苦力，赚得钱也不算少。 她把这些钱都用来打扮自己，就为了快点再把陆明扬钓到手。 可这身打扮在在盛桂丽的质问下就显得极为讽刺。 她慌忙地道：“阿姨，您怎么来了，我在这边打工。” “打工？你还有脸在这儿打工，你把我儿子害得还不够惨吗？” 夏小艳不敢接话，她特别怕盛桂丽把她过去那些事都抖露出来。 正闹着，陆明扬刚好过来。 盛桂丽指着他的鼻子骂：“陆明扬你就是这么改过自新的？亏我还总去小麦那儿替你求情。” “妈，妈，不要在这里说，你先回去。” “我回去？你是打算继续留这个贱人在这里是吗？” 夏小艳马上委屈地哭了出来。 陆明扬赶紧拉着盛桂丽离开。 这一闹就闹到了陆晚禾那儿。 洋房里，然然和故故还不知大人发生了什么，在客厅里跑来跑去。 盛桂丽拿着手绢抹泪：“你说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好好的日子不过，就去外边招猫逗狗。” “妈——”陆晚禾走过去拉住盛桂丽，“小孩子都在呢，他们也都懂事了。” “我——”盛桂丽更委屈了。 然然凑过来：“姥姥，姥姥，怎么了？” 陆晚禾过去抱起她：“姥姥糖吃多了牙疼，你跟哥哥先出去玩一会好不好？ 姥姥现在怕吵。” “那我不吵，我在这儿陪姥姥。” 盛桂丽哭着抓住然然的小手：“还是我们然然乖。” 陆晚禾还是叫来阿姨让他们把两个孩子带出去。 为什么这样？因为她也忍无可忍。 “二哥，你说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第365章 小麦离婚 陆明扬慌乱地搓着手：“我就是看她挺不容易的，我跟她没什么的。” 陆晚禾按着太阳穴：“你居然同情她？你怎么被骗的心里没数吗？” “她也不知情，也是被骗了。” 盛桂丽骂道：“你小时候我以为你假傻，现在看你是真傻。” “那我马上让她离开，这总行了吧？” 陆明扬一是被大家骂醒了一些，还有就是怕再闹下去让小麦知道。 陆晚禾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瞧你说的多轻松，你是真不把小麦放在心上。 以前我都没逼你，给你一个机会，如今看来是我错了，你趁早离婚吧。” “我不离，我没这个打算。” 盛桂丽指着他问：“没这个打算？没这个打算你又把这人搞到身边，我看你是又被她狐媚住了。” 这点陆明扬并不赞同，如今在他眼中小麦要比夏小艳好太多倍。 那是一种有气质，有见识的美。 “妈，我不喜欢她，我跟过去不一样了。”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次我是彻底不站在你这边了。” 陆明扬说服不了家人他只能央求道：“那可不可以求你们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小麦？” 陆晚禾摇头：“我做不到。” 盛桂丽也道：“我也做不到。” 陆明扬求助地看向傅家合，傅家合赶紧低下头装作看不见。 第二天陆明扬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夏小艳，小麦就出现在了水果店。 这是第一次，夏小艳在小麦面前没了底气。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小麦主动道。 夏小艳转头对其他人道：“你们帮我照看一下。” 没人接她这句话，昨天大家才知道被骗，被一个想上位的小三耍得团团转。 夏小艳也顾不上还是跟着出来。 “找我什么事？”她先发制人。 “做个了断。” “什么了断？” 小麦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你听好了，不是我被抛弃了，是我不要陆明扬了。 你们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你让陆明扬早点跟我离婚，你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这话让夏小艳很意外，她以为店员们不知道陆明扬已婚是陆明扬刻意隐瞒，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这种情形。 她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小麦，她跟几年前不一样了，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 反观自己，几年下来早没了往日的神采。 就在这时，陆明扬急匆匆地赶过来：“小麦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看她可怜才给了她一份工作。” 小麦冷冷地看向他，眼神中毫无波澜：“我没兴趣考虑你话里的真假，我只有一个要求，离婚。” “我不离婚，我还爱你小麦。” 陆明扬这句话说出来对面前的两个女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讽刺。 这一刻小麦突然对过去的遭遇释然了。 也说不上报复的快感，就是终于觉得内心再无波澜。 “陆明扬，你要是真对我有感情就离婚，放我走。不然就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感动。” “小麦，我真的不喜欢夏小艳，以前也是我错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小麦无奈地吼道：“我对你没感情了，怎么给你机会？” 两个一来一回的争执中，夏小艳就像一个无人问津的背景板。 事实上她比背景板还惨，她只是别人口中有些讨嫌的障碍物。 可她还心怀希望，如果陆明扬真的离婚了，那她就还有机会。 “明扬，小麦既然这么坚持，你不如就成全她。” “你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一会儿你就收拾东西走人。” “明扬，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你问问自己平时跟其他人说了什么，我是多蠢才会又被你骗。” 小麦不想看他们撕破脸的戏码，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昨晚刚听到陆晚禾说的话，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亲眼过来看看。 看看陆明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一边拖着她不离婚，另一边却又把夏小艳搞回来继续伤害她。 如今这样她觉得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这一切她已经彻底不在乎了。 “小麦，你别走，你听我说啊。” 陆明扬赶忙追上前拉扯着。 马路上的人纷纷看过来，小麦觉得有些丢人想快步离开。 可陆明扬拉扯得越来越用力。 小麦突然无助地哭了出来：“二哥，你要成熟一些了，人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我是农村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我觉得你犯错后不能假装一切没发生过。 你想想我没了孩子伤心的时候你在哪儿？ 你想想你跟夏小艳在一起，我去甬宁挽回你，你做了什么？ 我对你的感情被这一件件的事磨灭光了。 可你呢，你还是自私的按照你的想法来，拖着我不放手。 你真爱我吗二哥？你真爱我就放手吧。” 陆明扬松了手。 他知道自己过去混蛋，他现在后悔了，很后悔。 可小麦的话和眼泪刺痛了他，自己好像是挺自私的，从小麦跟了自己就没有如愿过。 “好。” “什么？” “小麦，我答应你。” 办完了手续，压在小麦心底的石头终于被掀开了。 她终于又自由了，过去陆晚禾和张佳佳关于感情的言论她总是听不懂。 今天她用自己的经历懂了那些道理。 婚姻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不幸的婚姻不必留恋，离开就是解脱。 “二哥，谢谢你。从此以后你还是我二哥，我们还是亲人。” 陆明扬苦着一张脸，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过去经历那么多，他以为自己成长了。 可他发现并没有，他总是有后盾，也总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父母和妹妹嘴上再嫌弃，可还是会在原地等着他。 可小麦让他第一次知道，人要为自己的做的错事负责，他也终有自己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 看着小麦转身的背影，陆明扬觉得自己的心被挖走一块，随着小麦一起离开了。 大家得知这个消息心情各不相同。 陆晚禾和张佳佳都替小麦感到高兴，盛桂丽则是不停地惋惜，说陆明扬没有福气。 几天后眼镜男得知这个消息再也坐不住了。 第366章 眼镜男给力 眼镜男叫娄青山。 他是娄青云的堂哥，家境可想而知。 没有娄青云那般好，但却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 这样一个人看中了杨小麦。 任谁知道都理解不了。 可这一切发生在美国游学期间，就合理了很多。 小麦初到美国质朴又有些笨拙，让娄青山不自觉地想多照顾她一些。 可渐渐地娄青云就发现了小麦不一样的地方。 她特别刻苦，知道自己英语不好，无时无刻都拿着一个本子记单词。 但另一方面她又极其有天分，对服装设计的悟性极高。 还有她生活中的吃苦耐劳。 一群人租住在一起，小麦总是毫无怨言地照顾大家。 打扫屋子、做饭，这些别人计较的事情，小麦总是一声不吭地就做了。 娄青山开始对小麦充满了好奇，得知了她的成长经历，他又生出了怜悯之心。 杨小麦是娄青山成长过程中从未遇到过的女性。 他对小麦的关心一点点地变了味道。 可他做这一切都还恪守着礼数。 直到回国后亲眼看见了小麦和陆明扬之间的剑拔弩张。 他心疼小麦不幸的婚姻遭遇，这才打算勇敢站出来追求小麦。 可小麦却一次次的退让。 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展开追求。 服装店的伙计们发现，他们没有水果吃了，店里倒是每天都多了一束花。 他们并不知道小麦离婚的事儿，以为是陆明扬改变了策略。 等娄青山亲自带着花接小麦下班，他们才知道自己的小老板发生了什么事。 小麦看着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羞红了脸。 “你以后还是别过来了。”小麦道。 “你不是离婚了吗，男未婚女未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你……” 小麦犹豫着没有说下去，她想等一会儿请娄青山吃过饭再摊牌。 她不打算跟娄青山有什么感情瓜葛。 他们不是一路人，她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走出来，没有勇气和魄力再踏上一段荆棘之路。 娄青山听完她说的话，久久没有吭声。 “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你等我几天。” 小麦不懂娄青山说的等几天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有些不忍，也有些可惜。 她能真切地从娄青山身上感受到被爱的滋味。 那种感觉很好，因为迷恋所以可惜。 同时也为自己的残忍感到抱歉，觉得自己辜负了娄青山的深情。 可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注定了结局，那就不要开始好了。 自那儿以后小麦再也没见过娄青山，也没听到过他的任何消息。 小麦以为是自己那天说清楚了。 可李悦有天跑来说的话却打破了她自以为的平静。 “他病了？” 李悦点点头：“是啊，我真羡慕你，娄青云怎么不对我这样？” 小麦有些不懂：“他什么病，严不严重？” “胃病，光顾着工作，一直拖着没治就严重了。” 小麦低头思索自己要不要过去看一下，可又怕自己去了惹麻烦。 李悦这才大喘气地道：“你不去看啊？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哦呦，你不知道呀？他想跟你在一起，家人不同意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他为了跟家人证明也为了让你过上好生活，拿出全部积蓄自己单干了。 他也是心急，做生意啦哪有那么快有起色的，这不把身体拼坏了。” 小麦听得脑子发懵，她被一种无形的爱冲击得说不出话。 她只知道自己问李悦要了地址，完全不知自己怎么就出现在了病房前。 到了这儿她又开始犹豫了。 手抬起又放下，她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敲门，可她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声音。 “来都来了，不看我一眼再走吗？” 小麦转身看着娄青山消瘦的脸，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别哭了，你一哭我的胃更疼了。” 他们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可看彼此的眼神却早已将自己内心的情爱诉说了几个来回。 小麦自那以后每天都自己在家给娄青山做养胃的餐食送过去。 两个人并没有正式交往，谁也没有说开始。 他们就保持着这种超乎朋友的微妙关系。 直到娄青山开的公司开始盈利了。 他第二天一大早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买了一束小麦最喜欢的花，出现在小麦家门口。 张佳佳开的门，她嘴里还塞着牙刷，看见娄青山这副打扮，激动得差点没吐出一口牙膏沫。 她没说话，往里指了指。 娄青山默契地没出声直接走进去。 小麦就这样在脸没洗头没梳的情况下被求婚了。 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感动之余还不忘责怪地打了娄青山一下。 太丑了，这么美好的时刻，自己却这么丑。 两人吃了早饭就手扯着手去民政局领了证。 像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眼镜男给力啊。”陆晚禾赞叹。 “啥是给力？”张佳佳问。 “就是棒的意思。” “哦。” 陆晚禾看着张佳佳，不禁生出了跟盛桂丽一样的感慨。 “佳佳，你要不要考虑也谈一个？” 张佳佳摇摇头：“要是有傅家合和娄青山这样的，我倒是也不拒绝，但就是没有嘛。” “那也没准儿，缘分没准儿哪天说来就来了呢。” 每个听说这个消息的人都替小麦感到高兴，当然也有人的思路剑走偏锋。 傅家合眼睛盯着报纸，嘴里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他们会办婚礼吧？” “那当然。” “那我们也一起办吧？” “这不是抢人家的风头嘛。” “哦，那算了。” “你怎么对婚礼这么执着？” 傅家合终于放下早已变成装饰品的报纸：“人家有的我没给你，我不是愧疚么。” “你不也给了我人家没有的？办婚礼前一次性给了我两个孩子？” 陆晚禾看傅家合低下头认真沉思起来，打趣道：“你不会真的挺自豪吧？” “那……一般人是没办法一次中俩。” 陆晚禾：……你厉害。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知道消息的伤心人。 陆明扬天天用酒精麻痹自己，夏小艳是被他开除了，可这个人却总是赖在店门口。 陆明扬现在哪有心思理她？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跟小麦的点点滴滴。 第367章 老乡重逢 娄青山对小麦很用心。 他拿出了手上全部的积蓄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当小麦穿着西式婚纱出现在大众面前，跟她至亲的人都不禁湿了眼眶。 在这感人之际，傅家合凑到陆晚禾耳边道：“到时候，我给你弄个比这儿还好的。” 陆晚禾回头瞪了他一眼：“行了啊你。” 小麦身后然然给她托着头纱，故故手拿花篮往四周撒着花瓣。 本来这一切很梦幻，然然却突然松了头纱去抢故故手上的花篮。 “我也要，我也要。” 故故是个很谨慎的小朋友，他牢记人家嘱咐的职责，死死地攥着花篮不撒手。 然然抢不过，一屁股坐下来就哭。 陆晚禾给豆儿使了一个眼色，豆儿赶紧上去把小捣蛋鬼抱了下来。 娄青山动情地看着小麦。 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所以美，就是因为这个“终”字包含了太多坎坷。 娄青山觉得今天自己终于圆满了。 他的父母终于是抵不过，还是出席了婚礼，他们也默认接受了这个儿媳。 李悦在下面拿手绢夸张地擦着眼泪：“我们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 娄青云皱着眉：“你一个女孩子天天说这个臊不臊？” “我们又没有家庭阻力，你爸妈也挺喜欢我的，我有什么臊的？” 娄青云不接话。 李悦扯了一个嘲讽笑容：“我看你是觉得感情太顺了没有挑战。等哪天我给你加点挑战，你可别后悔。” 盛桂丽今天作为小麦的娘家人出席，她自己也给小麦备了一份嫁妆。 婆媳做不成，这个妈她可舍不得不当。 为了今天不出意外，大家一致严禁陆明扬出场。 可他……还是来了。 他一出现，陆晚禾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 傅家合带着豆儿过去想要拦住陆明扬的去路。 “我不还是她二哥吗？我只是想看她出嫁。” 老婆指示了，傅家合不敢不听，他有些不近人情地道：“那你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陆晚禾回头看着陆明扬的眼神无奈地摇摇头。 有句话不好听：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可这句话太贴切了。 生活里哪有那么多追其火葬场的戏码可以给你上演。 有些人你辜负了就再也没有机会。 如今看着小麦的新归宿陆晚禾终于踏实下来，人是她从柳树村带出来的，她总觉得要对小麦的人生负责。 至于二哥陆明扬，人生还长路还是要他自己走。 婚礼一结束两位新人就去度蜜月了。 为此傅家合也很有意见：“婚礼暂时不补，但我们可以先去蜜月旅行吧？” 陆晚禾指了指不远处在地上躺着打滚的两个小家伙。 “蜜月旅行是两个人的甜蜜，我们是什么？四个人的战役？带着这两个小祖宗你怎么蜜月？” 傅家合叹了一口气，跑过去冲着两个打滚的小家伙道：“小拖油瓶。” “爸爸，什么是拖油瓶？”然然一脸天真地问。 “就是装油的瓶子。”故故故作聪明地解释。 “那我是大瓶子，你是小瓶子。” “不不，我是大瓶子，你是小瓶子。” 陆晚禾两手一摊，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如今服装厂的生意已经基本上稳定，陆晚禾都交由陆晓西打理。 小麦在沪城负责设计，服装厂负责生产，盈利非常可观。 陆晚禾就在沪城到处投资房产，但这种事情有时候需要机遇。 她打算过一阵子去京城和深城转一转，都是闭眼投的城市怎么都错不了。 她这段时间比较空闲就经常去傅家合那儿坐一坐。 这天她刚到楼下就见门卫拦住了两个人。 “我真的认识你老板，我们当年都是一个村的，你跟你老板说一下他就知道了。” “史宝？二愣子？” 陆晚禾惊喜地叫出来。 “陆晚禾？正好，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陆晚禾跟门卫打了个招呼，门卫毕恭毕敬地站到一旁。 许久没见的老熟人，陆晚禾还真有点想念。 到了会议室，史宝没了刚刚在楼下的气势。 陆晚禾主动道：“家合在开会，有什么事跟我说一样的。” 二愣子张口就道：“我们是想来找工作的，想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工作。” 史宝瞪了他一眼：“不是我找工作，是你找工作好嘛。” 二愣子挠挠头：“这跟我刚刚说的有什么区别吗？” 陆晚禾这才想起来问：“二愣子你怎么也来沪城了？投奔史宝来了？” “嗯，他说这边机会多，但我不识字，干活又笨重，人家不要我。” 史宝赶紧拉了拉他：“他其实也没那么笨，就是没遇到合适的。我听说傅家合现在也做工程了，就想着看能不能给他找点事做。” “工地上的活他能干吗？” 史宝赶忙道：“他可以的。” “那就行，这件事我就先做主了。” 二愣子听了很高兴激动地道谢。 正事解决了，史宝这才放松下来。 柳树村搞家庭责任承包制，二愣子家条件不好没包多少地，一年下来就能解决个温饱。 史宝觉得当年自己下乡二愣子帮了不少忙，就主动让他来沪城看看机会。 谁知道二愣子这个人太愣，经常做错事说错话。 工作丢了一个又一个。 史宝知道二愣子干活不差，但人家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这不没办法了，才想来傅家合这儿试试看。 傅家合开完会，史宝和二愣子见到他反倒拘谨。 他们以前在柳树村跟傅家合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再说傅家合这个人一直冷冷的。 陆晚禾看出了他们的拘谨，找个理由把傅家合打发走了。 中午陆晚禾把张佳佳叫来，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史宝感慨：“没想到佳佳你现在这么好。” “多亏了晚禾我才有这一切，小麦现在也很好，她刚结了婚去旅游了。” 史宝忍不住提道：“周珍珍就惨了，她虽然回了沪城，但听说跟家里闹得也很不愉快，再婚嫁得也不是太好。” 陆晚禾有些无奈地道：“说到底她还是不自立，总是想依附他人。 偏偏又总是识人不清，有这样的结局也不意外。” 史宝没吭声。 陆晚禾突然好奇：“史宝你怎么还没结婚？” 第368章 命运捉弄 刚刚还话痨的史宝突然噤了声。 二愣子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陆晚禾当然知道两个人不太“正常”的关系，故意逗他们两个。 他们的关系在后世都充满层层阻碍，何况在现在这个年代。 史宝直白地说了一句：“我不想结婚。” 二愣子也直愣愣地道：“我也不想结婚。” “人家又没问你。” “哦，那我也想说一下。” 陆晚禾和张佳佳对视一眼笑了：“那你们做个伴也挺好。” 史宝突然红了眼，二愣子呲着大牙傻笑。 知道前路难走还要义无反顾的选择，那不是爱是什么？ 史宝和二愣子懂分寸，傅家合给二愣子就安排了一个普通工人的工作，他们也感恩戴德地道谢。 其实这种工作他们也能找到，但史宝发现二愣子这个人实心，有时候会被人“欺负”他还不自知。 在傅家合这儿史宝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毕竟有人照应着。 他自己如今在一家报社当记者，赚得钱不多，但也足够日常生活。 他在外边租了一间房子，跟二愣子两个人一起住。 一个月后，陆明强就跟傅家合反映二愣子这个人干活很用心，傅家合就让陆明强给他升了一个职位，顺便也给他涨了工资。 这是傅家合提前嘱咐的，都是自己的同乡，人也不错，只要对方能胜任，傅家合都是会重用的。 得到消息的那一天史宝特意在出租屋做了一桌子菜款待陆晚禾他们。 小麦此时也已蜜月回来，一堆人挤在小屋子里，温馨又热闹。 他们有说不完的话。 光回忆过去在一起的时光都聊不完，当时只当是吃苦，如今却成为一段难忘的记忆。 等人都走了，史宝又举起酒杯单独敬了二愣子一杯。 “二愣子，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以后我们的生活会越过越好。” 二愣子嘿嘿一笑：“你放心我会努力的，一定不辜负大家。” 晚上陆晚禾醉醺醺地搂着傅家合。 她今天有些感慨万千，为别人也为自己。 “家合，你猜史宝今天怎么说我？” “怎么说？” “说我眼光好。” 傅家合抓住她乱动的小手：“那我眼光也好。” “不不不，你看上我不是应该的吗？我那么好，我看上你那才是慧眼识珠。” 傅家合看着她傲娇的小模样狠狠地亲了一口：“是你眼光好，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陆晚禾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己喃喃地道：“今晚好开心啊，说的我嘴巴都干了。” 傅家合下床倒水的工夫，吵着渴的人就已经睡着，嘴角还微微弯起，像在做美梦一样。 可几个月后，陆晚禾就开始后悔这次的重逢。 她甚至自私地想要是没再次遇到史宝和二愣子该有多好。 李悦最近不缠着娄青云了，她又开始大张旗鼓地相亲。 陆晚禾问：“你这是又闹哪一出？” “不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一出。” “想通了？” 李悦往嘴里塞了一颗糖：“想通了，我又美又有钱干嘛天天追着人跑？ 我这就是叛逆找刺激，如今我的叛逆期已过。” “你最好像你说的那样。” “那你就等着瞧。” 以前李悦相亲都故意搞怪，如今正经起来，追她的人是不少。 李悦重点选拔出三个培养。 陆晚禾替她捏一把汗：“你这是不是搞得有点多了？” “我这叫广泛培养，重点选拔。 不靠谱的男人这么多，我这次要擦亮眼睛好好观察一下。” 陆晚禾觉得无语，不过也随她去，毕竟她大小姐一个轮不到自己来教育。 可有人却坐不住了，娄青云时不时地就跟陆晚禾打听李悦的情况。 陆晚禾当然知道李悦天天跟她宣传那些追求者的用心。 跟娄青云添油加醋地讲了李悦现在多抢手。 “哼，一天天就知道胡闹。” “你怎么知道她在胡闹？” “就……就哪有这样做事的，也不怕流言蜚语。”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在嘴硬。 喝了一口茶幽幽地道：“你看来越胡闹的事，对她来说可能越认真，她哪天要是突然宣布结婚，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娄青云黑着脸一语不发。 陆晚禾替他着急，这个呆头鹅再看不清自己的内心，老婆可能真的要跑了。 娄青云端了几天终于端不住。 他这天主动到李悦的店里去逛了一下。 李悦从楼上款款下来：“呦，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路过，顺便来店里看一眼。” 娄青云嘴上说着硬话，但眼神却一刻都没离开李悦。 有一阵子没见，他竟然觉得李悦变得更好看了。 李悦假装看不见娄青云的眼神，直接往门外走。 “那你就看吧，我有事先走了。” 娄青云被气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出去。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李悦猛地一回头，一头高高扎起的卷发随着她的甩动弹了弹。 “我怎么没礼貌了？” “我还在店里呢，你人就走了。” 李悦晃着脑袋：“你说看店，又没说来看我，我跟你打过招呼了还不行了？” 娄青云还要说什么，远处汽车的喇叭声响起。 李悦不耐烦地问：“娄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没事小的要去约会了。” 她说完就径直朝车子走去，里面出来一个男人，绅士地为她开车门。 李悦坐上车还摇下车窗，冲娄青云摆了摆手。 娄青云看着那辆从自己面前开走的车，气得指关节都捏的咔咔作响。 李悦在陆晚禾那儿跟她讲这一幕，笑得直不起腰。 “我劝你也适可而止吧，你不怕把人气急了，他也去相亲？” “不会这么小气吧？” “那可说不准，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李悦翘起下巴：“明天的事明天再做打算，我先高兴今天的。” 他们正在玩闹着，家里的电话响了。 陆晚禾边笑边接起来，可她马上就变了脸。 “你们先送他去医院，李悦在我这儿，我让她跟院长打个招呼。” 李悦听出不对，紧张地问：“怎么了？” “有朋友出了车祸，你赶快先打个招呼。” 李悦赶紧打了个电话，然后跟着陆晚禾一起往医院赶。 第369章 无力回天 陆晚禾曾经想过她的系统会用来把谁拉出生死一线。 她为此认真地列了一个名单。 傅家合当然在，孩子们也在，父母在，哥哥们在，连小麦和佳佳也在。 最后这个名单越列越长，她发现自己取舍不了。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在去医院的路上，陆晚禾想今天她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二愣子。 傅家合电话说二愣子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让工程车给撞了。 电话里只说很严重，陆晚禾想还有机会，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机会。 医院的消毒水味儿扑鼻而来，陆晚禾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人呢？”她抓着傅家合问，“还在手术对不对？” 可傅家合只是低下头，并没有回答。 “呜呜呜呜呜——” 走廊的另一侧传来史宝撕心裂肺的哭声。 陆晚禾松开了手，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人呢？” 李悦抓住院长：“李叔叔，那个送过来的人在哪儿？” 李院长摇摇头：“送过来就不行了。” 陆晚禾瘫软下来，傅家合接住了她。 史宝的哭声在陆晚禾耳中越来越刺耳。 她的头好痛，她发现自己太依赖系统了，竟然会觉得只要自己关心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 但系统不是万能的，她也要面对这世间残酷的现实。 可对于史宝来说，他面对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呢？ “高大壮——你说过要陪我到老的高大壮——” 史宝面露青筋哭嚎着。 陆晚禾在傅家合的搀扶下走过去：“史宝，你……” 节哀顺变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觉得这个词说出来像是在人的伤口上撒盐。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这种地方人们好像都自动变得麻木。 那她要说些什么呢？陆晚禾正绞尽脑汁地想。 傅家合开口道：“公司会负责他的后事，也会给他一笔补偿金。” 陆晚禾第一次觉得金钱这么讨厌，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冷冰冰的。 史宝此时根本听不进去。 这时一对父母抱着孩子匆忙赶来：“同志，跟您打听一下，刚刚车祸送进来的人在哪儿？” 傅家合闭上眼睛：“走了。” 小女孩稚气的声音响起：“去哪儿了？” 她的父母却呜咽着哭出来，他们放下孩子问：“请问您是他的家人吗？” 傅家合指了指史宝。 那两人扑通一下就冲史宝跪了下去，小女孩还懵懂地站着，被她父母拉着跪下来。 “恩人，大恩人，我们，我们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 史宝只顾着哭，他没那么伟大，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不想让二愣子去救任何人。 “我只想让他活着，我只想让他活着——” 他的怒吼痛苦又无力。 小女孩“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现在听懂了，救她的人死了，她虽然还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但知道那是很严重的事。 陆晚禾在医院待了很久可她觉得自己除了无声地陪着，什么都做不了。 傅家合看她状态太差留下陆明强善后，带着她先离开。 泪水无声地划过陆晚禾的脸颊：“你说，当初是不是不该帮他们？” 傅家合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陆晚禾又喃喃地道：“要是干脆没遇到他们就好了。” “别乱想，跟这些都无关。” 是啊，人生无法倒退，更没有如果，一切都无法改变。 算算也就跟他们重逢几个月的时间，可当初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痛苦。 几天后陆晚禾再见到史宝，他已经一脸麻木。 小麦和张佳佳压抑着哭声，陆晚禾问：“史宝，你还好吧？” 史宝看了她一眼：“我不好，从此以后都不会好了，可我也不能死不是吗？” 小麦没控制住大哭出来。 陆晚禾哽咽着道：“你……你……” 史宝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失态了，谢谢你们来，二愣子一定会很开心。 我没事。” 报纸上报道了这个见义勇为的事迹，讽刺的是就是史宝的报社报道的。 可没人知道故事的主人公跟这个报社的职工有着怎样的关系。 报纸上他只是冷冰冰的高大壮，救人的高大壮。 可史宝的二愣子，只有史宝一个人知道。 当初在柳树村，两个人对外是朋友，对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那些小心翼翼，那些“偷偷摸摸”，都是那么快乐。 史宝考学返城，他们都以为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终点。 但分别后的痛苦让他们知道当时说好的“不走心”有多可笑。 直到二愣子带着行李从柳树村到了沪城，两人才重新鲜活了过来。 可好日子才刚开始呢，这就结束了。 史宝觉得好痛啊。 这个消息和这份报道很快传回了柳树村。 赵支书在大会上大张旗鼓地表彰二愣子的见义勇为事迹。 村里人没有赵支书的觉悟，他们只是惋惜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二愣子的家人更是哭晕过去。 会后赵支书让人把报道二愣子的报纸贴在公告栏上，然而过了一夜，那报纸就被人撕走了。 傅家合给了很大一笔补偿金，这些钱史宝都寄给了二愣子的父母。 他在信中保证以后会替二愣子赡养二老，同时也感激二老同意将二愣子葬在沪城。 被救的那家人想让女儿认史宝做干爹。 史宝没同意，他不想再跟这件伤心事有什么联系。 再说干爹的责任太重，人生太苦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哪一天。 自那以后，陆晚禾和史宝也没再见过面，可能都不想触景伤情吧。 二愣子的突然离世，给每个人都带来了冲击。 他们都想好好珍惜身边人，珍惜在一起的每一秒。 陆晚禾穿进系统，让小黑给家人兑了几年的风险预警。 看着消耗掉的钛币，她一点都不心痛。 她不想让这种无能为力的事再发生了，既然这一生给了她金手指，那她何必要承受这种失去所爱之人的痛。 “喵——” 小黑蹭了她一下。 “怎么了？” “喵喵——” 陆晚禾跟随小黑出去，她这才发现秃子和小鲜肉没了。 可她并不难过，因为这是系统，死可以生。 永远都充满希望。 第370章 悲剧了 陆晚禾和傅家合不会吵架，但他们也会闹些小情绪。 准确地说是傅家合闹情绪。 因为陆晚禾要是不开心，傅家合总是会哄。 但傅家合闹情绪嘛，陆晚禾可不一定…… 原因很简单，傅家合闹情绪差不多总是相同的原因。 “你荒淫无度！” 陆晚禾指控道。 “怎么啦，不都这样吗？” 傅家合一脸无辜。 “谁这样了？” “那谁不这样？” 陆晚禾绝望之际只能把姐妹的体己话说出来。 “娄青山就不这样。” “那是他不行。”傅家合张口就反驳，“等等，你怎么会知道？” “我，我……” “你们连这个都聊？” “都是已婚，怎么啦？”陆晚禾理直气壮。 “这是我的隐私，被你说出去我很不开心，你要补偿我。” 陆晚禾看着扑上来的傅家合满脸的嫌弃。 不是她冷淡，是傅家合太热情了，无休无止。 事后，傅家合满足地昏昏欲睡，陆晚禾则在一旁撅着嘴盘算着。 “我打算把另一套空着的洋房也收拾一下。” “干什么？”傅家合迷迷糊糊地问。 “我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 “什么？” 聊到这个傅家合可就不困了，他坐起来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绝对会收敛。 呵呵，陆晚禾在心里冷笑：我信你个鬼。 这话傅家合不知说过多少遍了，但到了那种时候他就会装失忆。 要说傅家合这个人真是挑不出缺点。 如果硬要说缺点，就是在那种时刻满嘴谎言！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都保证了。” “呼——呼——” 陆晚禾不打算进行这种无意义的谈话，选择装睡。 两个小家伙大了，自然会对一些事产生好奇。 然后就有了这样的对话： “妈妈，你跟爸爸去哪儿了？” 陆晚禾差点被鸡蛋噎住，她咳了几声：“问你爸。” “爸爸，你跟妈妈去哪儿了？” 傅家合表情僵硬：“去运动了。” 然然睁着大眼睛来回看着他们两个，然后问：“那下次可以带然然一起吗？” 豆儿一口豆浆差点没喷出来。 陆晚禾脸涨得通红，她怨念地瞪了傅家合一眼。 只有傅家合一个人冷静地道：“嗯，太早了，你起不来。” 然然撅着嘴巴：“我能起来，能起来，带我去嘛。” 故故吃着包子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然然你傻啊，他们骗你的，他们不是去做运动。” “那是干什么？” 陆晚禾心里一惊，不会吧，现在的小孩子不会连这个都懂吧。 “他们昨晚就走了，不可能一晚上都做运动。” 豆儿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抓着一个包子，背上书包就跑。 陆晚禾看了一眼，两个阿姨正在厨房忙碌着。 她拿脚狠狠踢了傅家合一下：“你解释吧。” “嗯，爸爸妈妈晚上要加班，出去办公了。” 然然和故故一起恍然大悟地点头。 然然马上皱着小脸道：“妈妈，我想快快长大，到时候帮爸爸妈妈一起工作。” “我也是，到时候爸爸妈妈就不用加班了。” 傅家合黑脸，这话听着不太好听呢，“嗯，我们该加班还是要加班，你们别管了。” 陆晚禾放下筷子彻底听不下去，转身上楼了。 傅家合过了一会追上来：“我去上班了，你再休息一会儿。” “我为什么要再休息一会儿？” “我不是怕你身子不舒服吗？” “我为什么身子不舒服？” 傅家合抓着她亲了一口：“好啦，别跟我生气了。” “然然和故故越来越大了，以后你怎么跟他们解释？” “爸爸爱妈妈，这有什么解释的？” “还有豆儿在呢，你看他那样子都懂了。” “懂就懂，以前在村里他这么大的都有讨老婆的了。” 陆晚禾嫌弃地推了推他：“快去上班吧。” 小麦如今嫁给娄青山，娄青山就想让她去自己那边工作。 陆晚禾对此也理解，人家两口子当然想一起做事。 但一是她这边的一摊对小麦的依赖性还蛮强的，二是她了解小麦，她不会轻易离开自己。 陆晚禾就想着跟娄青山一起成立一个公司，可以一并解决这个问题。 李悦听说了也要掺和进来，她一个人小打小闹的没意思。 陆晚禾调侃她：“你都要嫁娄青云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到时候再拉娄青云进来？我可不想搞那么多人。” “我做我的事业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说谁要嫁他啦？” “哦？彻底改主意了？” “嗯。” “三位候选人有胜出者了？” “嗯。” 陆晚禾盯着她笑：“就你这惜字如金的样子，我看不像。” 李悦把靠枕一扔：“你说这个傻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明明他看见我跟别人在一起很生气的。” “他什么时候又见到了？” “酒会啊，餐厅啊。” “你不会天天领着你那些追求者去他常去的地方吧？” 李悦气鼓鼓的：“那我怎么办啊？他又不来找我，只能我去找他了。” 陆晚禾摇摇头，这个李悦每次都沉不住气。 看着开朗、外放，自称爱情掌握在自己手里主动追着人跑。 但每次都被人拿捏住。 娄青云也是个老狐狸，李悦那点小心思他能不知道吗？ 恐怕现场控制不住嫉妒是真的，但按兵不动也是真的。 这个李悦恐怕最后还是要倒着追上去。 “我劝你还是收收吧，要是喜欢就找他摊开了说。” “我以前没说过吗？有用吗？” “以前是以前，那时候他对你没感觉。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 李悦眼睛一亮：“是吧？你也觉得他不一样了吧？我跟你说我最喜欢看他嫉妒的样子了。” “希望我以后不会看见你哭的样子。” 李悦不满：“你怎么就不盼着我好呢？” 几天后，李悦真的哭着鼻子找上来了。 “怎么了？”陆晚禾问。 “他身边有别人了。” “哪个他啊？” “当然是娄青云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陆晚禾两手一摊：“那你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提醒过你，悲剧了吧？” 第371章 一对冤家 李悦闹着相亲还是有好处的。 那就是真的让娄青云认清了一个现实：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有些疯癫的大小姐。 可喜欢归喜欢，看她天天满不在乎的到处相亲，娄青云还是被气到了。 相亲吗？谁不会？ 当娄青云带着女伴一起出现在他常去的那家餐厅时，李悦鼻子都气歪了。 娄青云绅士一般替对方切好牛排：“吃吧，我还给你点了甜品。” 李悦气得将手中的刀用力地戳向牛排。 刀刃和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对面的相亲男关心地问：“不好切吗？我帮你切吧？” “这还用你问吗？你不会直接做啊？” 相亲男尴尬地伸手将盘子拿过来，专心地切着牛排。 李悦拿起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娄青云。 娄青云此刻正“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从没对自己用过那种眼神，李悦突然挫败下来。 她起身就离开了，相亲男追上去：“哎，哎，悦悦，你饭还没吃呢。” 李悦直接跑到了陆晚禾那儿哭诉。 陆晚禾笑着问他：“要不我做中间人去问问他吧。” 刚刚还夸张乱发脾气的大小姐突然安静下来：“算了，别问了。” 陆晚禾看她这个样子反倒担心起来：“怎么了？害怕？” “我……我怎么会怕？” 陆晚禾知道她说了假话，真心被错付，谁都会受伤。 尤其是她当初还爱上一个很多方面都不如她的人，被这种人抛弃，很容易让人对爱情失望。 陆晚禾还是试探着问：“我以自己的名义，不会把你说出去。” 李悦还是摇摇头：“算了吧。” 这下陆晚禾是彻底担心了。 随后的几天她每次约李悦都约不出来，她有天干脆找上门。 李悦妈妈摇摇头：“哎呀，她现在就知道把自己关起来。” “几天了？” “这不都三天不下楼了，问她也不说，晚禾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陆晚禾摇摇头：“不清楚，我去问问看吧。” 陆晚禾上楼，李悦披散着头发，盖着毯子躺在摇椅上。 她安静下来，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甚至有点弱不禁风，看着惹人疼。 陆晚禾走上前试着玩笑道：“你要是这副样子示人，谁见了都得喜欢上。”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我，为什么就没人喜欢活泼的我呢？” “谁说的？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啊。刚刚是跟你开玩笑，你要真是现在这副样子我可不跟你做朋友，病病殃殃的。” 李悦看着窗外：“你就哄我，明明就没人喜欢。” “追你的人有多少，你都不喜欢，非挑那种难啃的骨头。” “那他们怎么都喜欢你呢？” 陆晚禾举起双手：“我的小祖宗你可饶了我吧，你非捡这样的人喜欢怎么还赖到我头上了？ 我要是跑去找喜欢你的人，你看我碰不碰壁？” 李悦摇摇头：“肯定不会，你这么漂亮，我要是男人也要为你疯狂。” “好啦好啦，我们不说这些，店里你也好久不去了，谈感情不要耽误事业啊。” “事业？就一家小店谈什么事业？” “谁说的？你不是想好要去世界各地搜罗各种漂亮的东西吗？你说过的话都忘了？” “世界各地……”李悦若有所思。 直到离开，陆晚禾都没有说服李悦出来走走。 算了算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 身边有糟心的事也有喜事，小麦有喜了。 别说娄青山，连陆晚禾都很紧张，命令她把手上的工作都停一停。 毕竟她跟别人不一样，怕她身子骨吃不消。 之前盛桂丽没照顾到的，这次给补上了。 尽管娄青山单独给小麦雇了人照顾，她还是隔三岔五地做补品给小麦送过去。 陆明扬这个伤心人却没人理会。 陆晚禾对他说的最多的是向前看。 当然少不了嘱咐他不要再跟夏小艳搞到一起。 “二哥，你以后的感情我不干涉，但只有夏小艳不行。” 陆明扬突然问：“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叮嘱我不要跟夏小艳有瓜葛。” “我有吗？” 陆明扬点点头。 “哦，我就是觉得她人品不好，你看吧。” 陆晚禾慌乱地把然然、故故推到陆明扬的面前，真是的，这人怎么突然智商在线？ 李悦闹了一段时间，突然跟大家宣布她要出国了。 就当陆晚禾猜测她是不是又在作妖的时候，李悦自己跑来讲了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按照你的计划，你这要在外边待个三、五年了。” 李悦不以为意：“不好吗？” “那娄青云呢？” “我管他。” 陆晚禾分辨不出她话里的真假，但为了不让李悦后悔，还是帮她把消息传了出去。 娄青云拿着资料半天没翻一页。 “喂，我说的你有没有听见啊？”陆晚禾问。 “嗯？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晚禾听他这口气很无语：“真是一对冤家，希望你们都别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 “跟相亲对象定下来了？” 娄青云不接话。 他现在已经对陆晚禾没有别的想法，相处起来就轻松了许多。 陆晚禾看他像老狐狸一样在思量着什么，提醒道：“感情可不是生意，你在想着胜算的时候，可能会丢失最珍贵的东西。 李悦就是嘴上逞能，看着任性，她其实是害怕主动。 她对你已经主动过了，现在需要你向她迈一步。” 话说到这儿陆晚禾也算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就看两个人的缘分和造化。 李悦出发那天，一堆人过去送她。 可她脸上一点喜悦之色都没有，不是舍不得大家，倒像是有什么心事，总是四处张望着。 陆晚禾知道她那点心思，但也没拆穿。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多说无益。 就在这时，向后张望的李悦突然一脸愤怒和失望。 陆晚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娄青云来了，旁边还带着一个女人。 李悦拎起手提包，正准备头也不回地去安检。 娄青云跑过来扯住了她：“都看见我了，不打声招呼再走吗？” 第372章 命不好 陆晚禾晚上抱着傅家合感慨：“还是没结婚的有激情。” “羡慕了？” “有一点点，我们这婚结得有些仓促了。” 傅家合冷哼一声：“仓促？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你知道我等待中忐忑的心情吗？” “我就随口说一说，那晚结婚几年我又不会跑了。” “那是你以为，我不这么想。” 傅家合说的很委屈。 从农村里的小泥腿，奢望着不敢奢望的，到一切尘埃落定，天知道他有多担惊受怕。 如果说陆晚禾想要的激情是这个，那他可不赞同。 陆晚禾知道自己好像勾起他的伤心事了，赶紧主动亲了一口算赔罪。 傅家合却突然将被子掀起来蒙在两人的头上。 “干什么啊？” “干什么？让你尝尝激情。” 陆晚禾后悔了…… 她感慨的激情，是李悦机场上那一幕惊心动魄。 李悦看见娄青云跟那个相亲女出现，情绪特别激动。 她冲娄青云大喊：“谁让你来的？” 娄青云没有回答她，而是拉着她走向一旁。 “如果我想你留下来，你会留下来吗？” 李悦没搞清楚状况还在气头上，问：“我凭什么听你的？少挡着我进步求学之路。” “办完手续你再去。” “办什么手续？” 李悦说完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你是说……” “是！” “不行不行，你要说出来。” 娄青云一脸无奈：“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悦刚想高兴看向了不远处的人：“那她呢？” “她是我表妹。” 李悦高兴地扑到娄青云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呜呜呜——你太坏了，我好委屈啊。” 娄青云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事后李悦一脸得意地说出国是假的，这也是她计谋中的一环，为的就是诈出娄青云这个老狐狸。 陆晚禾翻了翻白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天的表情，我劝你别装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怼着，常青却在一旁一脸忧愁。 “你怎么了？”陆晚禾问。 “借你们的钱，这个月能不能缓一缓再还你们？” “又没人问你要，你急什么，要我说你有钱了再还，不用每个月给。” “就是就是。”李悦也在一旁附和。 常青摇摇头：“谢谢你们了。” 她说完赶紧揉了揉眼睛，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你怎么了？”陆晚禾关心地问。 “没什么。” 李悦也道：“你宝宝刚生了几个月，也不要太累了。”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常青哭得更凶了。 在陆晚禾她们的一再追问下，常青终于说了自己的苦处。 原来她怀了宝宝借钱买了房子之后，她老公就像变了一个人。 每天回家往床上一躺就开始催促常青做饭。 明明常青跟他一样下班到家，明明她还怀着孕。 可为了孩子她忍了。 这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越往后他老公越变本加厉。 最过分的是他一分钱也不往外花，吃穿用度都靠着常青一个人的工资。 而对于他们买房借的钱，他也不打算还。 “房子是你要买的，钱也是你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常青没办法，只能将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分成几份算计着花。 然而这样将将能打平，她生产休息几个月没有工资，开始入不敷出的时候，她老公还是一毛不拔。 眼看要去上班，小孩没人照看，她的婆婆才过来。 她这一来，更让常青的婚姻雪上加霜。 婆婆嫌她生的不是儿子，嫌她没把自己的儿子照顾好，嫌她每天给的买菜钱不够。 而常青的老公更加活成了一个巨婴。 最糟心的，婆婆对孩子照顾的不上心，小孩子总是生病，常青为此总请假，这样一来拿到手的工资就更少了。 这些事她没有跟陆晚禾和李悦讲。 一是朋友们都已经帮了自己大忙了，二是她觉得这种事情丢人，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当初她在学校就因为感情的事吃过亏，结果现在又落的这种境地。 “气死我了，这个狗男人。” 李悦筷子一摔说道。 陆晚禾拉了拉李悦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如今常青已经结婚了，她自己的男人自己可以说，别人轻易不好发言。 除非……除非常青已经做好准备离开。 很明显，陆晚禾看不出常青有此打算。 李悦不满地道：“哎呀，你拉我看什么啦，这种男人就不应该跟他在一起。” “李悦——”陆晚禾制止住她，“你听听常青的意思呢。” 常青很羞愧：“虽然，虽然他有些不好的地方，但，但为了孩子……” 果然，陆晚禾心里感到难过。 李悦还是不肯罢休：“他不是有些不好的地方，他是没有好的地方。 你这不就等于一个人养了一家子人嘛，关键他们还不懂得感恩。” 陆晚禾看着常青难堪的表情，把李悦拉了出去。 “你干嘛啦，她明明就在火坑里，你不能让我说瞎话吧。” “李悦，常青跟我们不一样，她没有后盾，没法任性。 你有没有想过她今天跟我们诉苦你这样讲，以后她遇到事了就什么都不跟我们讲了怎么办？” “我，那我还没想过，我等下会注意的啦。” 她们刚说完，常青就走了出来。 “本来今天庆祝李悦的大喜事，这都被我破坏了。” “没有，我们再聊一会儿。” “不了，孩子还在家，我得回去喂奶，你们的钱我下个月再还。” 常青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晚禾看了很不是滋味。 李悦也有些后悔，她问：“我们能做些什么帮她吗？” 陆晚禾想了一下：“先解决钱的问题吧。” “也是，他们两口子都在你家公司，你打算给他们涨工资？” “不！”陆晚禾说的斩钉截铁，“我打算给一个人涨，给一个人降。” 李悦一下子听懂了：“这个主意好。” 傅家合经营公司向来公私分明，但为了老婆他当然什么都愿意做。 他回头就吩咐助理给常青升了职加了薪，给常青的老公降了一级，同时降薪。 他老公不是不肯花钱嘛，陆晚禾就让他得不到钱。 她不喜欢常青说的那句命不好。 既然常青跟自己成为朋友，那她就绝对不会让她命不好！ 第373章 不争气 陆晚禾降低的不仅是常青老公的工资，还有他的尊严。 以前他有钱，对常青自然是满不在乎。 陆晚禾想通过这种手段让她老公在家做个人，不出钱可以出力。 可她低估了常青老公的无耻程度。 过了一个月，常青又开始哭诉她老公的变本加厉。 李悦听了很气愤：“晚禾不是给你涨工资了吗？这钱你不给他花不行吗？” “孩子还要他妈看着，不出钱他们两个合起伙来对付我。” “气死了，你怎么这么软性子，真不知道我怎么会跟你做朋友。” “行了悦悦，少说两句吧。”陆晚禾制止她，“让她妈回去吧，这钱你雇个保姆也够了。” 常青想想这确实也是个办法。 她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些丢人又解释道：“我这都是有了孩子没办法，等你有孩子就懂了。” 李悦翻了一个白眼：“你要这样说，我更不想要孩子了，有了孩子就要被迫吃屎，我可不干。 晚禾也有孩子，我怎么没见她跟以前不一样？” “李悦，你够了。” 陆晚禾刚说完，常青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大实话啊，我这也是为她好。她老公那么过分她都能忍，我让她认清现实我成恶人了？ 我当初遇到渣男，你不也这么点醒我吗？” “那不一样，他们现在有孩子了。”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有了孩子自己就不做人了吗？” 两个人说了几句也不欢而散。 陆晚禾其实也理解李悦，她也觉得常青不争气，让一家子踩在头上欺负。 她也生气，她都帮忙到这种份上了，常青还掌握不了话语权。 这事又过去了几个月，有天傅家合回来问常青怎么了。 陆晚禾不解：“什么怎么了？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我看她脸上有淤青。” “被打了？” “嗯。” 陆晚禾猜到罪魁祸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傅家合关心地问。 陆晚禾抱紧了他：“没什么，就是觉得遇见你真好。” 傅家合亲了她一口：“这世间只有一个你，可比我优秀的却很多，遇见你是我的荣幸。” “文邹邹的，还荣幸。” “这是事实。” 陆晚禾还是为常青感到惋惜，不是为她的遭遇，谁都有遇人不淑的时候，是为她的态度。 她不是张佳佳，也不是小麦，她天生的不自信，不会主动离开婚姻，这才是让陆晚禾无奈之处。 可她也理解，自己前世何尝不是如此呢？ 要不是渣男把她甩了，估计也是要被这样牵制一辈子。 也正因为此，她更加的心疼常青。 常青先把保姆招回家才提了想让婆婆回去的想法。 她老公碗一摔：“回去？回哪儿去？这是我家，我妈什么时候走我说的算。” 常青念着她婆婆照看过孩子就又忍了几天。 可这样一来更得不偿失，请保姆的钱花了，还要多养一个婆婆。 她尝试着停过婆婆的家用，可换来的就是无休无止的谩骂。 这天常青回家看到孩子手臂上青了一块就去质问保姆，保姆却说是白天婆婆掐的。 常青开始不信，毕竟也是自己的孙女，怎么下得了手。 可她却错了。 婆婆剔着牙轻蔑地道：“我不小心弄得，这有什么。我看你也不必这么紧张，你就是好生养着她，她长大了也不见得孝顺你这个娘。” “你也别跟我说这话，你就是嫌我给你的钱少了。 你嫌少为什么不问你自己的儿子要？” “我问我儿子要？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你挑唆你朋友降了我儿子的工资，你的心可真黑啊。 我给你看孩子了，问你要钱不是应该的吗？” 常青气得发抖：“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 “谁让你没本事生个姑娘，你要是生个儿子我们天天把你供起来。” 常青还想争吵，刚下班进家门的男人直接挥着拳头向她打来。 婆婆在旁边跳着脚称赞，时不时还上来补上一脚。 常青老公道：“你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滚出这个房子。” 常青这才知道这母子在打什么主意。 尽管第二天把头发放下来遮着脸，但同事们都还是看出她脸上的伤。 常青觉得很难堪，尤其又被傅家合撞个正着。 第二天下班，她就在公司门外看到了陆晚禾和李悦。 李悦大步走上来，大声问：“哎呀，你这是怎么搞的呀？” 常青赶忙侧过脸低下头。 陆晚禾去推李悦：“我们一会儿说。” 他们一起去了李悦的新家。 这房子是娄青云准备的婚房，两人的婚礼马上要提上日程。 李悦让大家坐，然后自己洗了水果。 陆晚禾为了缓和气氛说道：“你这已经有女主人样了，没想到你们收拾的这么快。” “嗨，这是青云家的老房子，装修说得过去，我就没怎么折腾，我受不了新家具那种味道。” 常青看着这个环境，不禁有些自卑。 自己的朋友都住在洋房里，身边又有疼爱的人。 反观自己借钱才能买得起一个50平的小房子，又被老公家暴。 陆晚禾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赶紧切入正题问：“你脸怎么了？” “不小心摔的。” 李悦扒着橘子生气地问：“不说实话是吧？” “就是不小心摔的。” “常青你当我们傻是吧？我们要不是把你当朋友至于找气受吗？” 陆晚禾也柔声道：“我们也是关心你，你对我们隐瞒什么呢？” 常青还是犹豫着不想说。 她觉得说了也没用，那是自己的生活，说完了还要继续面对。 她跟她们两个不一样，她们都有亲人自己没有，闹得一地鸡毛最后还要自己去承受。 陆晚禾劝道：“你认识张佳佳吧，她的经历你多少也知道，你要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常青就接道：“可她没孩子。” 这一句话把陆晚禾给噎住了。 感觉自己说的、做的都是多余的，她是不忍朋友被这样对待才忍不住关心。 李悦彻底暴走：“你听听，你听听，你总说让我跟她好好说。 好好说有用吗？我真想把她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第374章 收房子 常青听见这话站起来就要走。 她的生活已经够苦的了，不想再听别人的指责。 陆晚禾拉住她：“常青，我们是朋友，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我们也是关心你。” “你让我说什么呢？ 说我被老公打了，但我不想离婚？ 说我被婆婆欺负，但我无能为力？ 说你帮了我，但我的情况一点转变都没有？ 我说了这些，你们接下来不就是要教育我？ 然后呢，我还不是要回到那个冰冷的家独自面对这一切？” 李悦站起来：“你为什么不离婚呢？离婚不就好了吗？” “怎么离？他们现在惦记着房子，想把我赶出去。 我闹离婚他们拿孩子要挟我。 没了这些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我——”李悦一下子说不出来话。 她好像是想的简单了…… 陆晚禾倒是抓住了关键：“什么叫他们惦记房子，要把你赶出去？” 常青终于爆发出来，哭着讲了昨晚的事。 李悦问：“这房子是你借钱买的，凭什么把你赶出去？” 陆晚禾拉了拉她，要是按“正常人”的标准，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 面对无耻之徒哪还有什么道理。 她想了一会儿道：“我算看出来了，他就是有了房子和孩子才不伪装的。 她看出了你最在意的事，才拿这些拿捏你。” 常青点点头。 “你害怕离婚，这点他是不是也知道？” 常青又点点头。 她年幼丧父，孤儿寡母经常被人欺负，从小就被小朋友骂没爹的孩子。 童年的伤痛在她记忆中刻上了无法治愈的伤痕，后来好不容易跟着妈妈改嫁了。 她以为自己终于有爸爸了，可后爸对她非打即骂。 童年的经历让她害怕给自己的孩子一个破碎的家。 她婚后曾跟老公讲过自己的不幸经历，当时老公将她搂在怀里说一定会疼她一辈子。 可惜…… 最后这竟然成了对方掣肘自己的利器。 陆晚禾道：“那你就把他约束你的这些一点点拿回来。” “什么意思？”李悦问。 “先拿回房子。” “怎么拿？” 陆晚禾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自己动动脑。” 陆晚禾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常青的老公得意的太早了。 这房子虽然在他俩的名下，但债主可是她跟李悦。 你在银行抵押贷款，钱还不上，银行可是有权处置房产的。 那她们也能啊。 陆晚禾拿出纸问：“你确定相信我们？” “相信！” 陆晚禾提笔写了借条，里面清楚写了常青的借款、利息，已经连续半年偿还不上她和李悦有权收回房子。 “你回家等着吧。”陆晚禾道。 李悦也拍拍胸脯：“别的不行，演戏我可是在行。” 常青从李悦家出来心情突然轻松了很多。 她不是孤零零的，她是有靠山的，朋友就是她的靠山。 虽然自己不争气，没勇气离婚，但陆晚禾和李悦还是包容自己，给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 常青回家与世无争地过了两天。 她老公和婆婆以为她是妥协了，也消停了几天。 他们也怕把人逼急了闹着离婚什么的。 可他们猜错了，常青压根没有考虑离婚的事。 这天晚上他们刚吃完饭，外边就有人大力地敲门。 常青去打开门，故意惊讶地道：“李悦，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你欠钱不还管我找到哪儿呢？” 常青老公走过来问：“怎么了？” 李悦一掐腰：“怎么了？还钱！” “你不是常青的朋友吗？有些话好说。” “我就是拿她当朋友才把钱借给她，可她拿我当朋友了吗？欠钱不还，还躲着不见我。 本小姐有钱，但我就见不得忘恩负义的人，既然你们无情，那也别怪我无义了。” “你什么意思？” 李悦拿出一张纸怼在常青老公的脸上：“给我滚出我的房子。” 常青老公伸手要抢，身后早有人像保镖一样挡在李悦身前。 李悦一个滑步退后，开玩笑她马上要结婚了，可不能挂彩。 那些人说着就动手，常青赶忙上前拦住：“我们自己搬，自己搬。” 李悦拍拍手：“早这样多痛快，你要是撒谎说话不算话，我可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李悦走后，常青老公问：“你什么意思？这是我们的房子，我们凭什么搬？” “我没说要搬，骗她的。” “骗她？” “对啊，这是我们的家，我能胳膊肘往外拐吗？我当然不搬。” 随后的几天李悦又来闹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凶。 常青老公一开始还怀疑常青跟她朋友耍什么花招，如今看常青每次都对她朋友耍无赖，他就不再怀疑。 对，这样撕破脸了更好。 “我看你以后就还陆晚禾的钱得了，毕竟那是我们老板。这个什么叫李悦的，干脆就不还她，看她能拿我们怎么样。”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半年陆晚禾的钱我也没还。” “什么？她可是傅总的老婆，也是我们的股东。” 常青一脸麻木地道：“我生孩子没工资我拿什么还？你把钱拿出来还啊？” 常青老公摸摸鼻子：“那你这几个月不是有钱了吗？你现在开始还啊。” “有钱？我哪来的钱？我又要请保姆，又要养你妈，就我一个人的工资怎么够？你把你妈弄走啊？” 常青刚说完，婆婆就咣当推门进来骂：“你个贱人又变着法子赶我走是吧？” “你可以不走，反正房子也要保不住了，我们大家一起睡马路！” 婆婆马上躺到地上打滚：“哎呦我的天老爷哦，我怎么娶进门这么一个祖宗。” 孩子被哭闹声吵醒，常青起身去哄孩子。 她转头道：“你继续让你妈作吧，反正养你妈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没钱还债房子让人收走呗。” 第二天下班，常青就发现婆婆早已不见踪影。 她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跟陆晚禾和李悦商量想停止计划。 李悦双手掐腰：“不行！常青你要真这么做我们就绝交。” 陆晚禾也劝：“你以为的胜利是暂时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第375章 年 常青沉思了很久，最后鼓足勇气道：“那就按你们说的来。” 一周后，常青老公回家就看到抱着孩子坐在家门口行李上的常青。 “怎么回事？” “他们把我们的东西扔出来了，房门锁也换了。” “那你就让他们做这些？” “我能怎么办？他们那么多人，我下班的时候他们早就收拾好了，只等着我下班保姆把孩子交到我手上，他们就把我赶出来。” 常青老公激动地砸门：“开门，你们这群强盗，开门。” “别喊了，里面根本没人。” 常青老公听到这话就抬脚踹门。 常青拉住他：“你这样，他们会告你非法入侵。” “什么非法入侵？这房子也有我们的钱，凭什么他们说占就占了？” “他们说了，我们办了过户手续，我们付的钱就还给我们。” 常青老公还要闹，常青又搬出了杀手锏：“之前公安来过了，这种纷争人家不管。” “他们……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怀里的孩子哭闹起来，常青道：“天这么冷，不能一直在这儿待着吧？” 常青老公吼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给同学打了一个电话，她亲戚有套房子可以借给我们住，先过去吧。” 行李多，常青求了一个邻居帮忙，在楼下小贩那借来一辆三轮车，他们就大半夜顶着寒风去了常青拿到的一个地址处。 这房子有60多平，比买的房子条件还好一点。 这是陆晚禾给常青准备的，他们签了一个合同，常青以固定租金付20年租金，到期后这套房子就归常青。 这么一折腾，常青和她老公婚后买的房子就不知不觉到了常青一个人手里。 常青知道这是陆晚禾在“施舍”她。 没有这个朋友，自己要被人欺压一辈子了。 常青老公还要闹，上班的时候被主管叫去谈话，虽是以工作的名义，但是话里话外问的都是生活问题。 她老公傻眼，开始反思是不是真的因为借钱把陆晚禾也得罪了。 他不敢再闹，乖乖去过了户。 他们当初支付的房款，李悦都交给了常青。 常青以付房租为由，转手都付了出去。 自此以后，常青老公消停了很多，也不三天两头闹了。 在家也不装大爷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工资又低，不指望着常青，他日子过得不会好。 李悦对现在这个结局其实还是很不满意的。 这到头来不还是便宜了那无耻小人。 但常青答应了她二十年的约定。 二十年后，女儿到了成家的年纪，她就离婚。 这也是为什么房子要等到二十年后再过户。 二十年多漫长啊，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但常青也算勇敢了一回，她虽然暂时没有勇气离婚，但至少有胆量相信自己的朋友。 1985年到了，这个年过的不温不火。 家里一下子又多了一个光棍儿，盛桂丽看着两个儿子就糟心。 陆明远在国外没有回来，好在在远方的他传来一个好消息。 他谈恋爱了，对方就是……王卿卿。 所以说，陆晚禾很感慨命运这件事。 前世发生过的，这一世虽然有改变，但总是兜兜转转又有些渊源。 前世陆明远是甬宁县机械厂的小工人，意外救了王卿卿之后，两人没过多久就在本地结了婚。 今生两人没有早早结缘。 王卿卿也因此继续求学，而她的人生轨迹又跟陆明远有了重合。 两人在国外再次相遇，一下子化干戈为玉帛。 都孤身在外，相处久了就有了感情。 “啧啧，咱家终于多了一个有福的。” 盛桂丽不太赞同：“就她那脾气，你三哥不得吃亏呀？” “妈，你这就不懂了，她那是直性子，这种人没什么心眼，要是认定三哥了，会对他很好的。” “会吗？” “那你这么想，三哥都多大了，还要在外边读几年书。 你不同意这个，就他那个书呆子样，回国后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考虑讨老婆。” 盛桂丽犹豫：“那……也行吧。” 她顾虑这么多，也是因为被陆明强和陆明扬的婚姻搞怕了。 过年吃饭的时候，盛桂丽难得表态。 “老三这婚姻大事如今也有了眉目了。老大，你今年也考虑再找一个吧，涛涛现在还小，这时候找一个还好培养感情。” 陆明扬还抬眼等着下文，没想到盛桂丽说到这儿就结束了。 他问：“妈，那我呢？” “你？你先好好反省一下吧。” 陆晚禾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明扬嘀咕：“就我一个不是亲生的。” 陆卫东闷头喝着酒，他今年倒是没那么多要说的。 他算看出来，儿女都大了，各有各的打算不是他这个老头子说得算的。 再说，他觉得自己的问题也一大堆。 他每个月甬宁、沪城两地跑，但对于现在舍弃工作他又有些犹豫。 李悦的婚礼订在大年初三。 开始是两人等不及想要早点结，结果准备着准备着李悦就又有点后悔。 大冬天的，很多礼服都穿不了。 结婚当天李悦还在抱怨。 陆晚禾吐槽：“你差不多行了。” “怎么就行了？这个季节就是浪漫不起来，等我以后再办一场。” “反正你老公不是我，只要他同意就行。 不过先说好，你办几场我都可以参加，但礼金可就给一份啊。” 李悦突然回头：“哎，我才想起来，你跟傅家合还没办过婚礼呢。” “新娘子别动，头发要乱了。” 陆晚禾丢下她走了：“你老实准备吧，什么日子你还想着这事。” 李悦的婚礼办得档次最高。 毕竟他们两家条件都很优越，请的宾客也都是非富即贵，整个现场除了喜庆还多了一些低调的华丽。 这次陆晚禾拒绝了让然然和故故当花童的邀请。 他们俩如今越来越有主意，她可不想婚礼现场再看他们俩出风头。 看着台上的两个新人，傅家合又凑过来道：“以后我要办一个比这还好的。” 陆晚禾：……又来？ “是不是你参加每个婚礼都要有一番内心戏啊？” 傅家合又坐回去，脸上写满了羡慕。 陆晚禾：受不了。 第376章 男人也会妥协 一转眼，豆儿也到了要高考的年纪。 还有半年的时间，豆儿本人倒是不紧张。 陆晚禾也不紧张，但傅家合看得出来有些在意。 “你放心，以豆儿现在的成绩，考上清北绰绰有余。” “不到最后关头谁也说不准。” “那也不用大过年的就揪着他学习，让他多玩儿几天，劳逸结合嘛。” 傅家合抿着嘴不吭声。 陆晚禾赶紧给豆儿使了一个眼色，豆儿背上书包撒腿就跑。 到了晚上陆晚禾就有些后悔她这个决定。 她带着然然和故故去外边买烤地瓜，昏暗的胡同里一个人影恍恍惚惚有些眼熟。 那个熟悉的身影跟一个女孩挨得极近。 “豆叔，豆叔——” 陆晚禾赶紧捂住然然的小嘴巴。 拉着她和故故就跑：“别说话。” “妈妈，那是豆叔啊。” “是小叔叔。”故故也道。 “不是，不是，你们看错了。” “那妈妈，我们的烤地瓜呢？” “伯伯还没烤好，我们改天再买。” 故故指着远处：“妈妈，现在烤好了，伯伯在卖呢。” “最后两个了，卖完就没了，我们回去吧。” 然然嘴撅老高：“妈妈，骗人，又有人来买了，哇——” 陆晚禾头大，赶紧物理降音，用手给她堵住：“好好好，去买去买，不过你们不要乱看。” 然然立马收了哭声，对着故故眨了一下眼睛。 故故赶紧道：“妈妈，我们不乱看。” 新出炉的烤地瓜冒着热气，陆晚禾让小贩多包了两层纸，给然然和故故一人小手放上一个。 然然还是被烤地瓜烫的将小手往耳朵上放。 陆晚禾赶紧给她拿起来，“说了烫非要自己拿。” “妈妈，我要吃。” “烫，回去再吃吧。” 她刚说完一回头，故故的小手已经开始扒地瓜皮了。 然然一看不干了，又上手抢陆晚禾拿的地瓜。 这一抢又烫到小手，嘶嘶哈哈半天也没吃上一口。 “哎呀，你急什么，回去吃回去吃。” 陆晚禾扯着然然要往回走，路过巷子的时候小心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早已没了人影。 回去的路上陆晚禾又嘱咐：“然然，故故，一会儿回去别说见过小叔叔，那不是小叔叔。” “哦，知道了。” 然然盯着陆晚禾手上的烤地瓜心不在焉地道。 然后她一回头看见见故故已经咬了好几口了。 “妈妈，妈妈，他偷吃，说好回去一起吃的，呜哇哇哇——” 陆晚禾：…… 她赶快把地瓜扒了吹了几口：“那那，快吃吧小祖宗。” 然然马上闭上嘴巴，凑上去咬了一大口。 地瓜太热，她又张着嘴哈着气。 这下两个小家伙也不走了，就地吃起来。 等陆晚禾领着两个小家伙回去，他们的小鼻子都冻得红彤彤的。 他们前脚进门，后脚豆儿也推门进来。 “豆叔，豆叔，然然看见你了。” 豆儿换鞋的姿势顿住。 陆晚禾瞪了一眼然然，她马上又改口：“豆叔我看见一个像你的人。” 豆儿挠挠头尴尬地笑笑：“然然想小叔叔啦？” “不是，不是——” 然然还想解释，只听傅家合在里面喊：“你们跑哪儿去啦？” 然然马上丢下豆儿和妈妈跑了：“买烤地瓜去了。” “烤地瓜呢？” 然然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肚：“这里呢。” 傅家合将她抱过来凑到肚子上咬了一口：“小馋猫。” 故故也凑上来：“爸爸，我也吃了。” 懂！安排！ 傅家合也把他抱到腿上，也咬了一口。 他左一下右一下逗得两个小家伙嘎嘎笑。 陆晚禾趁着这个功夫去了豆儿的房间。 “嫂子？” “嗯，跟你聊聊。” “哦。” “你干什么去了？” 豆儿眼神闪躲：“就跟同学一起逛了逛。” 陆晚禾干咳了一声：“你知道的，我一向对你不严格，但就剩半年时间就要高考了，收敛一点。 有什么事高考完之后再说。” 豆儿点点头：“知道了，嫂子。” 陆晚禾出来拿手降了降温，天啦，她可不想当拆散小情侣的老巫婆。 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她突然就有点理解了那些看似不近人情的父母。 “干什么？” 陆晚禾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怎么了？豆儿又闯祸了？” “没，没有，别瞎说，什么都没有。”陆晚禾心虚拉着傅家合赶紧走开。 她前世可不认识豆儿，也不清楚他的婚恋走向，这一世她可不打算干预。 没过几天她就发现，有些事好像干预也没什么大用。 正月十五，一家子凑在一起吃团圆饭，不速之客又来了。 陆明强并没有暴怒，只是红着脸不说话。 陆晚禾气个半死，怎么着，这个小花就赖上她家了是吧？ “你又来干什么？当这里是你家后院呢？” 小花哭着扑通一下就跪下了：“盛妈妈，陆爸爸，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当时小不知道要怎么做妈妈，孩子又总生病我是怕了。 可现在，现在我太想孩子了。” 陆晚禾白眼翻到天上去。 盛桂丽和陆卫东也没好脸色。 但小花自顾自地走上前将涛涛抱在怀里。 小孩子也不知怎么的，对着小花直笑。 孩子一这样倒让一家子不知道怎么办。 陆晚禾看向陆明强，心下惊呼：完了。 女人会为了孩子妥协，男人也会。 陆明强此刻就已自我攻略成功。 他觉得与周静相比，小花似乎没有那么坏。 自己没有给她聘礼，什么都没有，她就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还生了孩子。 至于她以前的所作所为，难道他自己就没有错吗？ 不是他内心不平衡，小花也不会做那些事。 既然他可以改过自新，那小花自然也值得一个机会。 小花抱着孩子掉眼泪，大家都尴尬地不做声，等着陆明强表态。 “你跟我出来一下吧。”陆明强道。 小花刚要放下涛涛，涛涛的小手就马上抓着小花的衣襟不放。 “抱着孩子一起吧。” 他们一出去，一家子人就围在一起。 盛桂丽皱眉：“你说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陆卫东摇摇头：“为了孩子吧，别多想。” 陆明扬凑上来：“我看不像，大哥怎么看着还挺高兴的呢。” 大家都转头看向陆晚禾。 陆晚禾烦躁地摆摆手：“我不知道，不知道，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第377章 小娇妻的一天 人可以摆脱所有讨厌人的吗？ 不可能！ 就算你有金手指也不行。 陆晚禾以自己为轴心，尽量让喜欢的人围着自己。 可惜她不能操控所有人。 现在她就不能操控陆明强要跟小花复合的心思。 盛桂丽和陆卫东从开始的不满，已经变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可以理解，他们主要是为了涛涛。 要说盛桂丽也给陆明强找了一段时间对象了。 喜欢孩子的，陆明强不喜欢。 陆明强喜欢的，不喜欢孩子。 再说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也不知道。 小花好歹是亲妈，孩子又粘着她，老两口就不打算插手。 他们都不管了，陆明扬这种更不管。 他自己的感情都还没着落呢。 就剩下陆晚禾自己。 傅家合的意思也是让她不要管，不要最后苦了孩子。 陆晚禾知道傅家合很小就又当爹又当妈，会很在意这个。 她也就不掺和此事。 但陆明强自己主动找上门来，“请示”她的意见。 陆晚禾看着他欲言又止。 “妹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大哥，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你刚跟家人和睦相处没多久，我怕以后又闹得决裂。” “这次不会的，我不会变了，也不会纵容小花那样。” “那好吧。”陆晚禾手一拍，“不过呢你就是变了也没关系，反正房子和工作给你了，你要是变坏了，大不了我再跟你划清关系。” 陆明强上来笑着打了陆晚禾一下。 他知道妹妹这就算是同意了。 谁是一家之主？ 小时候是父母，长大经济独立之后，一个家中经济实力最强的那个会潜移默化地成为一家之主。 因为大家都要依附他的资源。 陆晚禾现在在家里就是这个角色。 跟前世相比，她当然还算喜欢这种有话语权的感觉。 但有时候也会累，能力越大责任越重，要处理的琐事也就越多。 所以…… 在她的小家庭里她让傅家合做主。 她可以不用处处做贤妻，偶尔可以做个小娇妻。 “我要上班去了，你在家再睡一会儿。” 傅家合凑到她脸旁亲了一口。 陆晚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周末还要去啊？” “事情比较多，我要去处理一下，我会早点回来。” “嗯，好。” 傅家合指了指沙发：“今天降温，你出门穿这件大衣，不要感冒了。” “谢谢老公。” 陆晚禾拉着他亲了一口。 她刚躺回去，就听见门外傅家合在小声叮嘱：“妈妈还在睡觉，你们不要打扰。” “啊？那妈妈不就成了大懒猪了。” “然然，怎么说妈妈呢？” “就是，妈妈不是大懒猪，妈妈只是太累了。”故故小大人一样解释。 “那爸爸，妈妈昨晚干什么了这么累？” “嗯……快下去找阿婆，爸爸要迟到了。” 陆晚禾窝在床里笑出声，她都能想象到傅家合一脸尴尬的样子。 冬日暖阳晒到床上，她整个人都更加柔软，舒服地又睡了过去。 等再睡醒走下楼，房间里安静得要命。 陆晚禾试着叫了几声没回应，她就猜到阿姨可能怕两个孩子在家里吵，一大早带着他们出门玩了。 她吃了早饭，穿上傅家合准备的大衣，跑去了李悦家。 小麦和张佳佳也在，几个人围着聊八卦。 陆晚禾家里有两个小怪兽，他们现在偶尔就约在李悦这里。 小麦和李悦如今成了妯娌，走动自然是多了。 再有陆晚禾跟李悦这层关系，张佳佳跟李悦也越来越熟。 几个人成长经历、性格大不相同，但相处的倒是挺融洽。 陆晚禾看着小麦的肚子：“你太瘦了，一点都看不出来。” 李悦上手就去摸：“也摸不太出来。” “哎，你轻点儿，小心点儿。” 李悦不高兴，冲陆晚禾道：“你也未必太小心了。” 小麦笑着道：“是不用这么小心，我感觉我身体还可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哼，你看吧。” 陆晚禾笑着拿指头点了她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生？” “都说了不生了，你当我开玩笑呢？” “怎么可能，就算你家同意，娄家也不能同意啊？”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李悦得意地一笑，“你们关心我，还不如关心张佳佳呢，她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张佳佳正喝着咖啡，突然点到自己一脸无辜：“又关我什么事？” 老生常谈的话题，却总是百聊不厌。 小麦从包里翻出没织完的毛衣，开始继续织着，张佳佳凑在跟前学。 李悦抱着自己的白猫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白猫在她腿上老实了没一会儿就跳到陆晚禾的身边蹭。 李悦不高兴：“它怎么跟你那么亲呀？” “我面善呗。” “那我面恶啊？” 小猫咪叫了一声，陆晚禾抱着它笑：“你看它替我回答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李悦家阿姨早就准备好。 吃饭时李悦咋咋呼呼地叫：“你们快尝尝这个酱鸭，我特意让阿姨一大早就去淮海中路那家店排队买的。” 陆晚禾知道她什么意思，上次张佳佳在她家吃饭，夸她家阿姨手艺好，李悦这是不服气。 吃饱了饭，大家就有些昏昏欲睡。 尤其是孕期的小麦，还没等她怎样，娄青山已经开车过来接人了。 “呦——青山可真粘人啊。” 娄青山也不顾李悦的调侃，护着老婆就走。 剩下三个人在沙发上赖了一会儿就一起出门逛街。 张佳佳如今消费水平可不低，她在陆晚禾这儿职位越升越高，陆晚禾还分了一些股权给她。 所以张佳佳现在也妥妥地是一个小富婆。 跟陆晚禾和李悦也能逛到一块儿去。 陆晚禾也很喜欢姐妹之间的这些活动。 前世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 周末休息了就一个人呆在家里，因为没钱她也不去逛街，顶多自己一人在街道上逛逛。 等到年纪大了，那时候跟老闺蜜们也逛不动了，就经常窝在家里打麻将。 所以，她很享受今生这种跟姐妹一起“慢慢”消磨时光的时刻。 当然，她更享受跟傅家合的独处时间。 第378章 再见恩人 陆晚禾提着大包小裹跑到公司去找傅家合。 去的时候傅家合正在会议室开会。 陆晚禾心想，这一世她也真够懒的了。 每个公司被她扶持走上正轨之后，她就放手让合适的人做。 钱是赚不完的，以她今生的经历，这钱也是花不完的。 她不享受干什么？ 至于傅家合，事业是他的理想，陆晚禾当然不会鼓励他放手，只能支持他往更高处拼搏。 傅家合打开办公室门看见陆晚禾在，一脸惊喜：“跟她们散了？” 陆晚禾敲敲腿：“散了有一会儿了，再不散，我的腿都要走断了。” 傅家合也坐过去，抓起陆晚禾的腿放在自己身上，给她轻轻地揉捏着。 陆晚禾发出舒适的轻叹声。 她年后这两个月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舒心到她都隐隐地有些担心。 她抓着傅家合问了一圈公司的近况，终于放下心来。 “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闲着不是很好，要不我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陆晚禾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好像是为了能晋升公司主管在拼命。 现在想想，进军制造业也是时候了。 “要不然，我再开一家公司吧？” 傅家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怎么就闲不下来？” 陆晚禾心里也吐槽，刚刚还觉得自己变懒了，现在看还是个劳碌命。 “我保证，就再开一家公司，再以后我就只管投资了。” 傅家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两个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外滩坐了坐，又在外边吃了一顿饭，这才回了家。 然然和故故听见门声跑出来，抱住两个人：“爸爸妈妈你们干什么去了，然然都想你们了。” “故故也是。” “呃，工作去了。”陆晚禾解释的有些心虚。 不过她马上从包里拿出给两人买的衣服、玩具和吃的。 然然开始还很兴奋，忽然疑惑地问：“你工作怎么会买这么多东西？” 陆晚禾看了傅家合一眼，糟糕，以后越来越不好骗了。 “妈妈让工作人员买的。” 然然哦了一声，继续玩自己的新玩具。 陆晚禾也是一个急性子，想做的事说做就做。 她还是想做老本行，进出口加工行业。 要说她前世就职的公司也是慢慢发展起来的，先是做国内的零配件加工，后来偶然接了一家贸易公司的单子，就开始转战国外市场。 她前世27岁当上公司主管，直到32岁跟渣男分手，一直在公司兢兢业业的工作。 可她遭遇分手那一年，一直提携她的老板娘也经历了感情变故。 老板娘夺权失败，陆晚禾做了几年也被排挤走，后面才开始自己创业。 今生她可以跳过这些抓马环节，直接做零配件加工，等进入90年代，再考虑做进出口加工。 不过想到这些事，倒是又勾起了她前世的遗憾。 前世她离开公司的时候，很不舍老板娘。 她曾经想，如果自己哪天成功了，一定要再次跟老板娘合作。 可惜，等她创业有起色了，老板娘已然失去了斗志。 这一世，如果有机会，她想弥补这个遗憾。 陆晚禾想着这些，第二天来到了前世工作过的地方。 要说如果她不刻意制造机会，今生他们可能永远没有交集。 毕竟现在这家公司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老板是在夺权后，刚好赶上行业发展爆发期，公司规模迅速扩张，才在行业里有了地位。 可惜，前世并没有什么因果报应的事。 老板发展越来越好，一生辉煌。 但老板娘却再也没有自己的事业，儿女也都跟了有钱的父亲，跟她越来越疏远。 最后只是形单影只地过完自己的晚年。 陆晚禾想起这些糟心事就觉得不公平。 她正站在公司外边感慨，老板娘突然出现。 陆晚禾看见她差点激动地叫出来，老板娘却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你……找谁？” 陆晚禾想想自己这样子确实有点奇怪，她赶忙道：“不找谁。” “可我看你在外边站很久了。” 陆晚禾大方一笑，干脆直接道：“我也准备开一家公司，站在这儿走神了。” 老板娘不太相信，一个长相这么漂亮，穿着又贵气的人突然在这里站这么久，她不得不怀疑。 陆晚禾主动问：“您是这家公司的什么人？” “负责人。” 陆晚禾假装惊讶：“这不是巧了吗？没想到这家公司居然是个女老板，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跟您一起吃个饭。” 老板娘冷着脸，正当陆晚禾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会被拒绝时。 老板娘突然开口：“可以。” 陆晚禾喜出望外，她赶忙定了时间和地点，确认对方没问题后，满心雀跃地走了。 人在有自己的目的时会忽略掉很多细节。 陆晚禾就忽略掉了老板娘的脸色。 她只沉浸在自己跟“恩人”重逢的喜悦当中。 管老板娘叫恩人，一点都不过分。 陆晚禾初到这家公司，应聘的是一个小文员。 是老板娘看她做事认真，身世可怜，一路培养提携她，才让她坐上主管的位置。 也让一穷二白的她，通过这份工作，积累了一定财富。 后面才有资本去创业。 不仅如此，老板娘在生活上对她也是万般照顾。 陆晚禾后来有经常去看老板娘，她虽然表面上看着与世无争，但陆晚禾能看出她内心里的不甘。 不是不甘被抛弃，而是不甘自己的事业被抢走。 陆晚禾想，这一世她可以跟老板娘联手，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晚上陆晚禾先来到了在酒店预定的包厢。 她还在思考怎么用合理的理由让老板娘跟自己合作，老板娘也提前到了酒店。 陆晚禾看她跟下午的装扮完全不同。 她做了头发，脸上的妆容精致，虽然已经是40多岁的年纪，但韵味十足。 陆晚禾还在感叹，前世从没见过老板娘这副打扮。 老板娘就语气不善地问：“说，你跟张大林什么关系？” 第379章 误会了 张大林？ 谁是张大林？ 等等，好像她前世的老板叫张大林。 陆晚禾才反应过来，这……看着不太妙啊。 老板娘不会把她当成情敌了吧？ 然而事情正是如此。 老板娘叫刘晓璐，这家公司是她爸一手打拼出来的。 张大林开始只是公司一名小职员。 故事很老套，就是穷小子追富家女最后倒插门。 刘晓璐她爸前几年突发疾病走了，张大林就顺理成章地坐上了老板的位置。 刘晓璐她爸临走前，特意叮嘱她不要将公司的大权交出去。 但刘晓璐看张大林越做越好，又总在她枕边念叨手下的人因为他是倒插门都瞧不起他。 她一时心软就放了权。 然而，今年她才渐渐发现，张大林开始在外边沾花惹草。 她正想揪出“姘头”，陆晚禾就撞到了枪口上。 这一切前世的陆晚禾可不知道。 她是等几年后双方夺权才知道老板在外边有人，不知道老板娘这么早就有所察觉。 这不……巧了吗？ 陆晚禾赶紧道：“谁是张大林？” “你别跟我装了，你下午在公司外边鬼鬼祟祟，我就看出了不对。” 陆晚禾知道症结在哪儿，赶紧解释：“请问，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张大林是您的什么人？” “他是我老公，你少在那儿跟我装，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陆晚禾拿出自己的名片递出去：“我不认识你说的人，这是我的名片，还有我已经结婚了，我的老公是嘉万集团的傅家合。” “傅家合？” 刘晓璐惊讶地重复。 陆晚禾点点头，怎么说呢，如今在沪城说她陆晚禾没几个人知道，但傅家合的名号倒是没几个人不知道。 刘晓璐换了一副心态，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晚禾。 也是，面前的女人年轻貌美，身上的衣服和首饰一看就价格不菲，关键她的谈吐就不像一般人。 这种人怎么会看上张大林？ 刘晓璐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这样冒犯您我很抱歉。” 陆晚禾摆手：“没有没有，是我的行为太诡异了。这也是凑巧了，刚好我也想做这加工的生意，就多看了几眼。 还没问您贵姓？” “刘晓璐，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 85年，这种小公司还没意识印名片。 “我看您比我年长一些，我就叫您刘姐吧？” “好啊。” 陆晚禾心里一暖，前世她都叫刘晓璐刘总，多年后再次重逢，她才改口叫刘姐。 在前世她自己的亲姐姐都处成了仇人，跟刘姐却亲如姐妹。 可刚刚闹出的乌龙，让她时刻提醒自己要克制一下。 “刘姐，我知道我今天这样挺唐突的，您过两天要是有时间，我邀请您去我的公司坐坐，也去嘉万集团坐一下。” 刘晓璐有些惊慌，实际上她脑子还没转过来，想不通她就是一家小公司，怎么会让眼前这种级别的人感兴趣。 但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想放弃。 公司现在还在发展期，她能接触这样的资源当然是求之不得。 “好啊，我明天就有时间。” 陆晚禾点点头：“那明天您就去我名片上的地址就行。” 刘晓璐想不通的地方，陆晚禾第二天用行动尽量化解。 她拉着张佳佳介绍了自己的成长和发家史。 讲了自己做生意合作都讲求缘分。 张佳佳虽然不懂陆晚禾为什么这么卖力地要跟这样一个小公司合作，但她还是很配合地在一旁附和。 这一下刘晓璐没了戒备心。 只是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就像天上突然降了大馅饼砸到自己身上一样。 当然她还有些奇怪的地方，陆晚禾居然对自己非常熟悉，好像他们是结交很久的朋友一样。 陆晚禾出钱，她出人和力，无论怎样她都不吃亏，想不通的她也不打算再想了。 陆晚禾知道刘晓璐的实力，她都不用培养，也不用铺路，直接投钱建了工厂，拉刘晓璐一起入股，并让她做总经理。 开始刘晓璐是不同意的，她想让陆晚禾投她现在的公司。 因为这毕竟是她爸的心血。 陆晚禾笑笑：“刘姐，我跟您有缘分，但跟你家那个张大林没有缘分。 我投资很简单，只投信得过的人。 而且，有句话不好听，看你当初对我的误会，恐怕你老公你也要防着一点。” 这话说中了刘晓璐的心思。 她现在渐渐觉得，在公司的权力逐渐被削弱。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不把握住呢？ 就这样刘晓璐正式加入。 陆晚禾又开启了一段疯狂工作的时光，好在这次厂子开在沪城郊区，她每天都还能保证回家。 自家有工程队，这次的工厂建造的很顺利。 等公司正式开张那一天，刘晓璐看着这一切都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现在时常开玩笑叫陆晚禾“贵人”。 “我看还不一定谁是谁的贵人，刘姐我看好你，以后公司一定会发展很好的。” 有刘晓璐在，陆晚禾还真不担心，再说她还从原来的公司带来了一些“心腹”。 但这里面有个让陆晚禾有些头疼的人物，她前世的男朋友——赵顺。 赵顺这个人后来在她眼里根本谈不上恨，就是一个曾经出现的某某某，完全不在乎也不会想起的人物。 但是今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又出现，陆晚禾就有点，呃……恶心。 既然视线受污染，那么她就打算“教训”一下，也算是给前世的自己一个交代吧。 可她还没出手收拾前世的渣男，刘姐这边先后院着火。 她有天喝醉酒，没控制情绪哭诉找到了张大林在外边的姘头。 “对不起啊，我这么大人了，在你面前这样。” 陆晚禾知道，自己今生足够强大，才让刘晓璐对自己敞开心扉。 “没什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是教训一下他的姘头，给张大林一个教训。” 陆晚禾没吭声，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不太赞成那种光收拾女人却原谅男人的行为。 前世刘晓璐原谅过张大林，可几年后她就吃了大亏。 第380章 一地鸡毛 除了她那两个哥哥，陆晚禾现在已经很久没有接触一地鸡毛的事了。 她努力到这个阶层，不就是为了摆脱这些烂事吗？ 但是！ 为了报恩，跟刘晓璐扯上关系，她就不得不又陷进这些事里。 比如她现在面临的抓姘头。 她不想参与的，但好巧不巧就是她在场时遇到的。 刘晓璐拉着那女人不放，她质问道：“张大林，你怎么说？” 张大林吹胡子瞪眼倒打一耙：“你不要胡闹！” “你跟姘头在外边吃饭，说我胡闹？” 陆晚禾在一旁很尴尬，她只能尽量保证刘晓璐不受伤。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刘晓璐说不过，直接给了姘头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那女人打得转了一个圈，栽倒在地上。 陆晚禾蹲下来对准备爬起来的女人警告道：“我劝老实点，别逼我也动手。” 好在她的恐吓有用，女人干脆坐在地上没起来。 陆晚禾当然不会动手，因为她想起来一些事，张大林可不止这一个女人。 几年后闹翻脸的，可不是这一个。 刘晓璐又把矛头对准张大林，两人继续吵。 陆晚禾看这样不是办法，拉了拉刘晓璐让她回家再解决。 刘晓璐瞪了一眼脚边的女人：“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把你大卸八块。” 陆晚禾：……好幼稚的恐吓。 几天后，陆晚禾问刘晓璐处理的怎么样了。 刘晓璐道：“他跟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跟那人也彻底断了，我再给他一次机会，看他表现。” 陆晚禾猜到会这样，要不然前世也不会再过5、6年才爆发。 她就开始犹豫，是提早让刘晓璐知道真相，还是顺其自然地等着东窗事发？ 因为这一次，陆晚禾保住了刘晓璐的事业。 现在离婚跟几年后离婚，好像区别也没那么大。 陆晚禾为什么知道张大林现在就跟几年后娶进门的姘头在一起了呢。 因为当时闹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孩子都8岁了。 所以刘晓璐根本就找错了对象，前两天打的人，可能就是张大林临时玩玩儿的。 陆晚禾正坐在办公室琢磨这个问题，“叩叩叩”有人用力地敲了几下门。 “进来。” 门打开，随之出现的是让她作呕的那张脸。 赵顺拿着资料进来：“陆总，这些要您签一下。” “你放在那儿吧。” 赵顺陪着笑：“陆总，这几个有些急。” 陆晚禾无奈只能拿起笔要去签，赵顺带着东西凑过来。 她刚签完一份，一抬头就看见赵顺的脸几乎要贴上来，而他此时正对着自己笑。 那张笑脸看着有些猥琐。 陆晚禾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向后躲去。 “你离我远一点！” 赵顺慌乱地退后一步，他这一急不小心将资料带落了一地。 看着蹲在地上慌忙捡资料的赵顺。 陆晚禾一点同情之意都没有：“你出去吧，以后需要签字叫别人进来。” 赵顺放好资料，很难堪地站在那儿：“陆总，我错了。陆总，我下次不会了。” “让你出去！” “陆总，我是哪里做的不对吗？” 陆晚禾一拍桌子：“我说话你是听不懂吗？” 赵顺苦着脸：“好的，陆总。” 看见门关上，陆晚禾松了一口气。 她说的“教训”一下赵顺，其实就是职场上欺压他一下，出一口气。 她不打算大张旗鼓地搞什么报复，因为现在这个人实在是入不了她的眼。 赵顺只要出现在她周围，她就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连空气都被污染掉了。 总有一种不小心踩到屎，却不想跟屎再纠缠的心情。 她打算稍微折磨一下赵顺，就找借口让刘晓璐开掉他。 但是，这个渣男自己找死。 他居然找到刘晓璐那儿，绿茶一般地哭诉陆晚禾对他的不满。 害得她一直被刘晓璐追问原因。 因为赵顺是被刘晓璐带出原公司的，她以为是这个人做事不够好，所以想问清楚原由，如果确实不合适就开了他。 陆晚禾哪里有理由，公司刚经营没多久，她哪来得及有理由。 她也不能说：我就单纯看这个人不爽吧？ 刘晓璐道：“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就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现在跟公司的小张在处对象，小年轻也不容易。” “什么？” “我说小年轻不容易。” “哪个小张？” “就是我一同带过来那个。” 陆晚禾心里一下子烦闷起来。 妈的，这个赵顺戏真多。 这个小张陆晚禾认识的，前世跟她做过同事。 可能是今生没有自己的出现，小张的发展路线跟前世的自己很像。 也是农村出身，也是埋头肯干，当然唯一的区别就是还没当上主管就被赵顺盯上了。 陆晚禾本来打算收拾一下这个赵顺就踢出去，但听说这件事她就不这样想了。 她不想让小张再成为跟她前世一样的牺牲品。 那就让系统出手吧。 陆晚禾穿进去，让系统查出了赵顺老婆的地址。 既然已经出手，那就不嫌多，她顺便也查了张大林真正姘头的相关信息。 陆晚禾拿到资料想，来吧，就让她来干翻这些恶心的大渣男吧。 她让人给了赵顺老婆一封信，里面有车票还有钱，当然还有公司的地址。 上面写着让他老婆到公司来。 赵顺老婆很高兴，赵顺从不让她来沪城找他，她以为赵顺这是终于有良心了，没多想就坐车赶来。 陆晚禾有系统通知，所以当赵顺老婆上班时间出现在公司大门口时，她就晃晃悠悠地赶了过去。 门卫大爷正在解释：“都上班呢，你在这儿等他下班吧。” 陆晚禾走上前问：“找谁啊？” “陆总，她找赵顺。” “哦——赵顺啊，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他亲戚。” 陆晚禾一脸黑线，这人怎么不说实话？ 赵顺老婆其实是自卑，她初进城穿的也不好，再加上赵顺之前也叮嘱她出门不要乱讲。 陆晚禾道：“是他亲戚呀，是来看他和他女朋友的吗？”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赵顺交了个女朋友啊？” “我是他老婆，他交什么女朋友！” 第381章 我是导演 陆晚禾故作惊讶：“你是他老婆？” “那当然！那还有假？”赵顺老婆顶着上身逼近陆晚禾。 门卫赶紧拦住她：“哎哎，你退后，这是我们老板。” 赵顺老婆虽然是一介村妇，但听见这话突然收住了。 她发疯中竟然还混着一份理智，怕自己把老公的工作搞砸了。 陆晚禾看她这副态度觉得不妙。 她道：“你跟我进来吧。” “不了吧。” “我们公司可是最照顾女眷的，你跟我进来等吧。” 陆晚禾把赵顺老婆带到一个办公室，然后出门叫来一个人让他去叫赵顺过来。 赵顺听人说是陆晚禾叫，心里又害怕又激动。 一路上都在想着一会儿要如何好好表现。 然而推门后看见他老婆那张脸，顿时傻住了。 “嗯……你怎么……” 赵顺老婆这会儿没了刚刚在门口的气焰，她紧扯着衣襟，看着赵顺犹豫着不说话。 陆晚禾道：“赵顺你老婆来了，我出去刚好遇到，给你带过来。” 赵顺身体一僵：“谢，谢谢陆总。” 陆晚禾笑着点点头然后就朝门口走去。 赵顺紧绷的身体刚放松下来，陆晚禾却在门口一个急转身。 “哎？不对啊？你不是跟小张在谈朋友吗？” 赵顺呼吸急促，他看了老婆一眼，赶紧解释：“陆总，我没有。” “哦？是吗？” 陆晚禾把门打开问：“小张是这样的吗？” 她刚刚还让人叫了小张到门口等着。 现场一片寂静。 小张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眼眶含泪质问道：“赵顺这是怎么回事？” “我，你听我解释。” 赵顺老婆刚刚突然不说话是怕给赵顺带来麻烦，现在已经藏不住了，她当然不会再忍着。 “赵顺我也要个解释。” 赵顺回头吼道：“你能不能别添乱，你突然跑沪城来干什么？” “不是你给我车票和钱，让我来沪城找你吗？” “你少在这扯谎。” 陆晚禾假装无语地盘着胳膊问：“赵顺这个人是不是你老婆？” “她……” 赵顺老婆冲上来：“我是他老婆，如假包换，我们孩子都生了。” 陆晚禾安慰性地拍了拍小张的肩膀：“那你好好看清楚吧。” 她说完就走，戏导演到这里就可以了，继续看戏小心溅一身血。 陆晚禾一走，赵顺老婆就不收着了，再不闹她就要被抛弃了。 “赵顺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对得起我吗？我在家给你照顾老的，养活小的我容易吗？” 小张也扯着赵顺的袖子：“你有老婆为什么要跟我谈对象？” 会议室门开着，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一些办公室里的人就跑出来偷看。 陆晚禾正上楼就遇见下楼的刘晓璐。 “去看戏？我劝你先别去了。” “还看戏？谁放外人进来的，闹出什么事怎么办？” 陆晚禾拉住她：“我放进来的，赵顺有老婆了还谈对象，我可不能忍啊。” 刘晓璐听到这个原因停了脚步：“赵顺老婆？” “嗯，妇人打架，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安排人看着呢。走，去我那儿喝茶。” 刘晓璐坐在沙发上，手上的茶一口都没喝。 “你说他有老婆？” “对啊，听说还有孩子呢。” 刘晓璐将茶杯重重一放：“这个赵顺，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放心，他虽然是我带来的人，但我绝不手软，马上开除他。” 陆晚禾叫住风风火火要走的人：“你傻呀，他老婆还在，你这时候开除他，小心他老婆跟你闹。” “那你什么意思？” “先稳两天，等他老婆走了，再开除他。” 刘晓璐笑着摇摇头：“陆总，真是，年纪轻轻计谋这么多。” 陆晚禾做了一个摸胡子的假动作：“那是，这江山可都靠我足智多谋打下来的。” “是是是，我的陆总。” 陆晚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想：等我处理完这个，就处理你那一摊烂事。 赵顺惴惴不安的等了一天没见有人找他谈话，本来以为自己没事了。 这毕竟是他的个人私事，想来公司也不会管这种事。 就是……跟小张的关系要早点撇清，这可就不是个人的私事了。 可当晚上问清楚他老婆过来的原因，赵顺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到底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事？ 他平日里也没结交什么朋友，再说还知道他工作的地址，大概率是公司的人。 可谁会又买车票又给钱做这些事呢？ 谁跟他有仇呢？ 赵顺想下去，只想到一个人。 要说整个公司对他不满的只有陆总陆晚禾。 但……不会吧。 这一切太荒谬了，赵顺实在想不出理由，就像他想不出陆晚禾讨厌他的理由一样。 赵顺第二天一早就买票把他老婆送走了。 他上了一天班，公司还是没人找他谈话，赵顺彻底放心下来。 本来嘛，这是私企又不是那种国企，人家老板只管赚钱，谁管你家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他晚上约了小张出来，快刀斩乱麻地说了分手。 小张哭着质问他：“分手？我们之间的事是说分手这么简单的吗？” “那你要怎么办？” “你这是耍流氓，我要让公司为我做主。” 赵顺心里有些紧张，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耍流氓？你有证据吗？公司只是传我们交朋友，谁看见我做什么了？” “你——”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是对你多关心、照顾了一些，但这也没什么。” “你——赵顺你无耻！” 赵顺赶紧又缓和了语气，他将手上买的一个皮包递上去。 “你别这样，咱们都是刘总带过来的人，我们闹成这样会让刘总多难堪？ 过去是我做的不妥，我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就过去吧，咱们在公司里还做同事。” 小张还有些激动。 赵顺又道：“这事闹大了对你影响也不好，到时候刘总为了在陆总那儿表衷心，没准儿连你也一起开除了。 我还没跟你说陆总一直对我不满，我一直没想到原因，现在想想她可能对刘总带过来的人都有所防备。” 明明是感情的事，赵顺却都梳理到工作上。 第382章 解决渣男 小张毕竟跟前世的陆晚禾不一样。 她刚跟赵顺谈了没多久，等于说还没怎么被骗感情，更不要提骗钱了。 所以，她其实也没那么大的仇怨。 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容易，再说刘总也很器重自己。 小张打消了去公司闹的念头，赵顺有一句话说的对，他们俩这事会让刘总不好做。 小张接过赵顺的包扭头就走。 赵顺在她身后喊：“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啊。” 赵顺晚上睡觉前觉得这下稳了，只要小张不闹，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刘晓璐叫他到办公室时，他都没觉得是自己的私事。 刘晓璐看着资料头也不抬地问：“你老婆走了吗？” 赵顺心下一惊：“走了……” “我一直对你还不错吧？” 赵顺赶紧凑到办公桌前：“刘总，您对非常好。我是您一路提携过来的。” 刘晓璐放下资料：“可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你明知道陆总对你不满意，我在陆总面前说了好话才让你留下来的。 结果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刘总我错了，我一定会更努力工作的。” “可惜，你没有机会证明了。公司里不留像你这种违反道德的人，留下你这种人会影响公司文化。” “刘总，刘总，我真的错了。我跟小张没什么的，不信你去问她。” 刘晓璐本来还有些不忍，听到他这样讲突然怒了：“这事早就传到我这了，你现在还想抵赖吗？你可真够顽固的了。” 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子，不抓到现行就抵死不承认。 她打电话把小张叫了进来。 “小张，他说你们两个没关系，这是真的吗？” 都是职场人，小张没有马上回答，她看了看慌张的赵顺，又看了看忍着怒气的刘晓璐。 她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她没找公司谈过，赵顺更不可能自己主动往枪口上撞。 那就是……公司要处理赵顺？ 那她要是不承认，不就是跟公司对着干么？ 自己是受害者，就算承认了也没什么事。 小张开口：“刘总，我真不知道赵顺有老婆。” 她这话说的巧妙，也没直接说他们没处对象。 刘晓璐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她看赵顺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小张要翻供，没想到是个拎得清的。 她问：“赵顺你还有什么说的？” 赵顺彻底气急了：“你昨晚怎么答应我的？你怎么一晚上就反水？ 刘总，刘总，我怨呐，我是被设计的。 我老婆是接了不知哪来的车票、路费还有地址才来找我的。 我傻呀，怎么会主动给她公司地址？ 是，是陆总陷害我。” 刘晓璐听得头晕，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张，把保安叫进来。” 小张看了一眼赵顺转身就走了。 她突然觉得还是出一口气爽。 刘晓璐终于把赵顺搞走才开始思考他说的话。 这事听来很蹊跷，她觉得陆晚禾不至于做这种事。 她是老板，想让谁走还不容易？ 但她还是忍不住，去陆晚禾那儿汇报的时候说了赵顺的指控。 “哦？他是这样想的？” 刘晓璐道：“我看他就是胡说。” “那也说不准。” 刘晓璐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说句心里话，陆晚禾的事业虽然做的大，但刘晓璐一直以为是那是有傅家合的帮助。 自己又年长她这么多，自觉比她经验丰富。 但在整个建厂的过程中，陆晚禾不论是决策还是管理，都让她刮目相看。 刚刚陆晚禾间接承认处理赵顺的事，让她意识到另一件事。 陆晚禾这个人不简单…… 坊间对傅家合处理掉豪承集团的事一直传得很邪乎。 现在看他们两口子手段是不一般。 以后自己做事要万分小心，恐怕什么都瞒不过陆晚禾。 陆晚禾看刘晓璐怔怔地不出声。 她笑着走过来：“怎么吓到了？” “没有。” 陆晚禾对她打算打直球：“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我这也是为了大家想，不想小张蒙在鼓里，就让人查了一下。” 陆晚禾说着递给她一张纸：“顺带的，我也让人帮你查了一下。” 刘晓璐一愣，接过纸看着上面一个地址，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那个畜生。” 陆晚禾还算没看错刘晓璐。 当她发现张大林背着她竟然连孩子都搞出来了，而且按年份推算，这是在她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张大林就已经出轨了。 她立刻提出跟张大林离婚。 张大林这时还是不肯的，他在公司虽然掌权，但此时公司的股权大部分都还在刘晓璐手上。 张大林想来硬的，刘晓璐也不是吃素的。 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陆晚禾。 经过几轮的争斗，刘晓璐终于保住了她爸的产业。 陆晚禾提出并购的意向，刘晓璐就将老公司实物注资进新公司，获得了40%的股权。 至此刘晓璐也不用在两家公司之间纠结了，更一门心思投入到公司的经营当中。 她有次开玩笑问陆晚禾是不是故意给她透露消息，好让两个公司合并。 陆晚禾笑笑：“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不过说起并购，只要我想，比你公司还好的标的随我挑。” 刘晓璐想想也是，这个陆晚禾的做法是挺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她不理解的地方，都是对自己有益处的地方。 陆晚禾后来调侃道：“你就当我是报恩吧。” 刘晓璐笑笑：“那我这辈子的恩要怎么报？” “那你就下辈子再找到我报恩呗，这样我们下辈子还能做姐妹。” 刘晓璐甩掉了渣男，孩子都跟了她，事业又更上一层楼。 陆晚禾上辈子的心愿终于又了了一个。 小麦到了生产的日子，大家都很紧张，一起跑到医院守着。 娄青山在外边来回踱步。 傅家合握着陆晚禾的手也越收越紧。 陆晚禾刚想回头嘲笑他怎么比娄青山还紧张，就看见他的表情很痛苦。 陆晚禾拉着他走远：“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你，你那时候很怕吧？” 陆晚禾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第383章 店铺被偷 当初自己生产时，没人守在身边。 “都过去了。” 傅家合双眼泛红：“你那时那样凶险，可我却不在你身边，甚至都不知情。” 陆晚禾拍拍他：“我这不没事了吗？没那么严重。” “怎么会？你昏迷了那么久，我只要一想到……” 自己最爱的女人生死一线，他却不在身边，傅家合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愧对陆晚禾。 陆晚禾当然明白他的心疼，“好啦好啦，今天是小麦大喜的日子，你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 “那我出去一下。” 傅家合再回来，陆晚禾在他身上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她知道傅家合心情不好的时候偶尔会抽上几根就没说话。 医生出来的时候，娄青山焦急地跑上前问：“医生，孩子生出来了是吗？” “没有，孩子胎位不好，没办法顺产，现在要剖腹产，你签一下字。” 娄青山几乎站不住。 陆晚禾上前镇定地道：“现在医术很发达，你别担心先快点把字签了。” 她能这么淡定是因为提前在系统里预测过了，小麦的生产过程虽然波折一些，但没什么风险。 一个小时后，医生终于抱着宝宝出来了，是个女孩，像小麦一样乖巧。 娄青山激动地将孩子抱在怀里：“我老婆呢？” “大人平安，一会儿就推出来了。” 陆晚禾冲着张佳佳道：“这下然然终于有个小妹妹了。” “是啊，看那模样跟小麦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等小麦推出来，娄青山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老婆，你辛苦了。” 陆晚禾看到这一幕为小麦感到高兴，她终于遇到了一个心疼她的人。 傅家合则又因这一幕难过，陆晚禾回头看见拍了拍他：“行啦。” 涛涛有了小花照顾，盛桂丽就回了甬宁照顾陆卫东。 小麦生产盛桂丽又返回了沪城，她拿小麦当女儿，觉得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就想给她伺候月子。 其实娄青山早已找好了保姆，但盛桂丽的这份情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她带着熬好的鸡汤赶到医院的时候，小麦正好被推出来。 盛桂丽就摸着她的头，一直念叨着：“女儿，受苦了。” 刚刚娄青山说话小麦没觉得什么，看见盛桂丽了竟然委屈地哭出来。 她刚刚顺产不出来都吓死了。 “不哭，不哭哈。” 一旁的傅家合又伤心了…… 陆晚禾没办法直接把他推了出去：“你不是公司还有事吗？你去忙吧。” “你当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该有多难过啊。” “傅家合你够了啊，怎么这么磨叽呢，快走吧。” 当时那段时间她哪顾得上难过啊，大出血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孩子都见不到。 她当时要解决的事太多了，哪顾得上生产的矫情。 要是硬说也有气傅家合的地方，那就是她短暂的穿回去后发现傅家合不认识自己。 当然这也不能怨傅家合。 但只要陆晚禾一想起来那一幕，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以至于她后来总做噩梦自己又穿回去了，如今的一切都是一场虚无。 然然和故故来看小妹妹之前，陆晚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不要乱动。 但然然那小手快的，一把就抓住了小宝宝的小手。 “哎哎，你不能碰，她太小了。” “妈妈，那我大啊，我比她懂，我不会使劲儿的。” “那也不行。” 陆晚禾想把然然的手拿开，结果小宝宝却反攥住然然的手指。 然然兴奋地喊：“妈妈你看，她喜欢我。” 一群人正笑呢，护士拎着两大袋子水果进来：“外边有人让我拿进来的，哎呦就几步路了自己不送进来，都沉死了。” 小麦收了笑容。 陆晚禾也猜到，不敢露面的恐怕只有她二哥陆明扬了。 她走出去陆明扬早已不见踪影。 娄青山倒是大方，假装不知情，不多过问一句。 大家最近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中，陆晚禾却接到了甬宁打来的电话。 周萍说服装店被偷了，他们一个季度一结款，现在是店里钱最多的时候，结果全被拿偷走。 没多久傅家合的助理也汇报，甬宁那边的电器商店也被偷，商品没动，钱偷走了。 两件事当然有关联，一定是熟人作案。 不然不会对两家店的钱款走账这么熟悉。 然而公安第三天就抓到了小偷，并不是相熟的人。 要说这小偷也是蠢，拿了钱后大肆挥霍，嫉妒他的狐朋狗友就偷偷将线索提供给了公安。 大家都在一个圈混，知道他那点小偷小摸的本事。 公安立刻将他抓捕归案。 好在破案时间短，小偷就是再挥霍也没用掉太多钱。 公安讯问他为什么那么了解两个商店的情况，小偷说是听人讲的。 “听谁讲的？” 小偷就说了张爱国的名字。 “他怎么跟你讲的？” “我有天晚上回家，刚好碰见喝醉的张爱国，他醉酒讲的。” “然后你就动了偷窃之心。” 小偷点点头：“嗯，我听见这消息就一直坐不住，然后犯了错误。” 公安把张爱国找来时，张爱国一脸无辜。 任凭公安怎么讯问张爱国都说不知情。 公安就把张爱国放了。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周萍就第一个怀疑。 不可能这么巧，再说她了解张爱国，他酒量一向很好。 她把自己的疑问也说给了陆晚禾。 陆晚禾当然也觉得有问题，怎么就这么巧？ 但她手上没证据，而且这次她不打算进系统查。 她是这样考虑的，凡是跟公安打交道的事情，她能不用系统就不用系统。 她觉得，如果利用了，有时候自己身处其中一定做不到那么全面。 公安都比较敏锐，露了马脚就不好了。 毕竟她还想等着遇到重大危机的时候再开挂，不想为这种小事犯险。 可这对她来说是小事，对周萍来说却不是。 她觉得服装店被偷，自己也有责任。 再说她更了解张爱国，她觉得张爱国有问题，想自己找出线索。 可这个线索并不是那么好找。 因为张爱国做的一切都非常的巧妙。 第384章 赌狗 张爱国不敢直接去偷两个店铺的钱。 因为一旦出事，员工就是监守自盗的怀疑对象。 但他需要钱，非常需要。 他在赌场的赌债越欠越多，每次借钱想翻身，都会欠下更大的窟窿。 讨债的越逼越紧，如果再不还钱，就声称去他工作的地方闹。 张爱国整日周旋，但他知道这不是办法。 他就打起了偷窃的主意。 其实最早去赌的时候，他就经常在店里偷拿一点。 不是偷一点货，就是偷一点钱。 服装店周末的时候生意很火爆，偶尔丢货也是常事。 但后来他就没办法继续这么做，不知从何开始周萍总是会过分关注他。 张爱国为此找过周萍的茬，如今陆晚禾也不亲自过问店铺的事，他也就不管不顾。 谁知道后来陆晚禾突然调整了周萍的职责，她的权力一下子大了起来。 不能小偷小摸，张爱国只能考虑干一票大的。 但如果迟早会被发现，这票大的，干的就没什么意义。 被抓的小偷是张爱国的邻居。 他成家后随老婆住在这边，刚搬来她老婆就提醒他注意这个人。 “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的，他真是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张爱国的老婆道，“他为此还蹲过监狱呢。” 这话说完他老婆赶紧改了口：“他跟你那种可不同，你那只是当时政策不允许。” 张爱国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如今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过去那些就过去了。 可沾染上赌博之后，他的体面和自信都没有了。 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搞钱。 他不能偷自家店铺，但这个小偷可以啊。 他想的是将消息泄露给小偷，等他得手风平浪静之后，自己再去小偷家把钱偷了。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还是挺巧妙的。 公安一定会把注意力都放在两家商店的员工身上。 谁也不会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偷。 但他没想到这个小偷，行事竟然这么高调…… 好在他还没动手，没把自己搭进去。 可债主不等人，他们逼债的频率越来越高。 还有一件让他头疼的事，那就是周萍对他越来越防备。 张爱国觉得这个周萍真是个麻烦，如果没有她，自己也不会出此下策。 一方面是怨恨，一方面是债主逼得太紧。 张爱国竟然打起了周萍的主意。 她老公陆晓东是供销社的领导，她本人这几年在服装店赚得也不少。 张爱国觉得周萍家一定有钱。 这个年代，很多人家钱都不存银行，入户行窃在这个年代非常普遍。 陆念晚今年10岁了，上小学三年级的他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陆晓东和周萍都是很沉稳的性格。 但陆念晚却完全不像自己的爸妈。 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他天天跟一群小伙伴在外边撒野。 陆念晚一直想长大后当公安，一想抓坏人就让他兴奋。 人有时候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大人都如此，小孩更是。 陆念晚后来经历的一切，让他知道原来他的愿望并不适合自己。 那天晚上写完作业，陆念晚就跑出去跟他的小伙伴们一起玩。 以他的性格，本来不会乖乖写作业的。 是他最近作业缺得太多，老师告到周萍那里，周萍气急了才亲自看着他写作业。 他作业写得慢，今天出去疯玩就晚了一些。 小伙伴们都要回家了，陆念晚才跑出来。 “别走啊，我这刚出来。” “回去晚了，我妈又要念我了。” 陆念晚拉着他的几个小兄弟往小卖铺走：“我请客还不行吗？” 小伙伴们一听，还有这好事，就一起呼啦啦地往小卖铺跑。 “我这回去晚了，少不了要挨一顿打，打都打了，我今天可得喝够本啊？” 陆念晚掏出兜里的钱：“我这些钱放在这儿，今天谁喝不完谁是孙子。” 小男孩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比拼。 几个人最后肚子都撑到爆了，还在那儿往里灌。 小卖铺老板笑：“小心你们几个晚上尿床。” 陆念晚指着一个小胖子：“我反正是不会，小胖就不一定了，他一年级还尿过床呢。” “哈哈哈哈哈——” 大家伙哄笑。 小胖急着为自己正名：“我那是生病糊涂了，少嘲笑你爷爷。” 陆念晚道：“你今晚就是尿了我也不知道，那我就当你没尿吧。” “嘿，跟你爷爷过不去是吧？” 几个人扔下汽水瓶一路疯跑回家。 陆念晚进门就开始蹑手蹑脚，周萍看见他想教训，想想他今天刚乖乖写完作业，就忍着没说。 陆念晚也不知睡了多久，尿意把他憋醒。 他一骨碌爬起来就准备开门出去尿尿。 可他握着门把手却定在那里。 后背吹来一阵凉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刚他看到的那个居然是人影。 他家进贼了！ 陆念晚想喊，可这跟他之前想的不一样。 黑暗中，呼吸声都像刀，无形的恐惧压迫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又想跑，可腿却怎么都迈不动。 突然，他的嘴被一双大手捂住。 脖子上多了一抹凉意。 接下来他的裤子就湿了，热热的尿液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淌。 他这次彻底没了挣扎的机会。 外边一片寂静，陆念晚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 他只觉得，这次自己死定了。 周萍听到门声就醒了，她以为是儿子出去上厕所就没多想，继续睡了过去。 可迷迷糊糊中她觉得哪里不对，她突然又睁开眼睛。 门声，怎么只有一声？ 陆念晚从来都大大咧咧的，晚上关门声不小，为这周萍还说过他。 周萍不放心，起身出去，她打开客厅的灯，先是看见门口的一滩水。 然后突然发现家里好像被翻动过。 一瞬间不好的念头涌上来，她迅速跑到陆念晚的卧室，孩子不在。 周萍小腿发软，她大喊：“晓东，晓东快起来！” “怎么了？大晚上叫这么大声。” “家里遭贼了，儿子，儿子不见了！” “什么？” 月光下泛着冷光的刀子在陆念晚的脸庞上比划着…… 第385章 狗急跳墙 周萍和陆晓东带着手电筒跑出家门。 “陆念晚——”“念晚——” 他们毫无章法地大喊着。 可刚喊了两声，周萍忽然拉住了陆晓东：“别出声！” “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 周萍不是听到了什么，她是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将今晚的事跟商店的盗窃关联了起来。 商店的小偷被抓了，但她总觉得那并不是真正的罪犯。 她觉得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但短时间内她理不出那么清晰。 可她还是预感到一种可能，今晚也是熟人。 绑走陆念晚的人还没走远，如果是熟人，那他们这么喊，陆念晚是不是更危险。 想到此，周萍更是着急。 她的手心里都是汗，明明急得想大叫，还要克制着自己发疯的情绪。 脑子里都是不好的想法。 周萍小声道：“我觉得是熟人。” “谁？” “张爱国。” 陆晓东听了也是一惊，如果是熟人恐怕更是凶多吉少。 周萍想要分头找，陆晓东没同意，一是担心周萍不安全，二是觉得周萍如果自己遇到了张爱国也无济于事。 他们甚至收了手电筒，尽量不发出声音，先朝着一个方向寻去。 周萍希望张爱国是想来绑架而不是偷盗遇到了陆念晚临时起意把人绑走。 那样他们可以等着张爱国来要赎金，他们还有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还是一无所获，两人商议着去报案。 公安虽然不太确定周萍的推测，还是派人到张爱国的家附近蹲守。 天已蒙蒙亮，他们不确定张爱国在不在家，不敢冒然查看，怕打草惊蛇。 现在保住孩子的性命最重要。 周萍和陆晓东的心也一直悬着，他们按照公安的指示装作无事返回家中。 如果张爱国绑票是为了钱，他们要等着跟他周旋。 周萍到了家里才放声哭出来。 “都怨我，我要是不时刻盯着他，他可能不会带走我们儿子。” “不要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先解决事情。”陆晓东安慰道。 两个人查看了一下屋子，客厅里没有放太多钱，他们想如果张爱国的目标是绑人，那不应该会翻这里。 恐怕多半还是临时起意。 “这可怎么办啊，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那我不活了。” 陆晓东紧紧地将周萍搂在怀里，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也在随时崩溃的边缘。 公安推测，如果绑匪要是要赎金，那一定会尽早给他们消息，最晚不会晚于早上8点钟。 “如果，晚于8点钟呢？” 公安没有继续接话。 他们这么推测是因为，绑匪如果不将消息尽早传出来，那么当事人起床发现儿子不在一定会四处去找或是报案，这不是绑匪想要的。 如果到了8点钟还没消息，那可能这并不是一场绑架。 周萍和陆晓东坐在客厅，看着挂在墙上的钟一点一点地移动，那滋味就像等待着自己的死刑。 外边陆陆续续传来动静，大家开始起床时，周萍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其实这个时候，绑架的概率就很低了。 可他们还是抱着希望等到了8点还没消息，才又去了公安局。 “呜呜呜——同志，我们的孩子。” “你先别哭，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张爱国，他从昨天后半夜一直没在家。” “那，那他……” 公安摇摇头：“我们目前也不清楚他的意图，他家附近我们还是部署了人。” 周萍急了：“那，那我们来这里……” “你们来这儿是正常的，不来才奇怪。我们现在只能表面上避开他这条线，全县搜索。” 陆晓东急着问：“那他会不会将孩子带出去？” “今天凌晨我们已经派人在各个交通枢纽蹲守了。” 陆晓东松了一口气，还有希望，这一切都还有希望。 说也奇怪，随后的两天，公安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周萍这里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大部分可疑的地方都排查了一遍，也没找到人。 周萍越来越绝望，她猜测是不是张爱国在偷窃的时候被儿子无意中撞见，他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她越想越绝望。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儿子一定会没事的。” 周萍念叨着“扑通”跪了下来，朝四个方向拼命的磕头。 “各路神仙，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们的孩子。” 陆晓东心疼地想要把她拉起来，后来看她精神打击太大，干脆就随她去。 就在他们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时候，第三天一早家里的电话铃响了。 周萍弹跳起来。 她这些天都没有睡在床上，而是睡在电话旁，就怕突然来电话，她没法及时接到。 “喂——”周萍屏着呼吸等待着电话那头回话。 “去县医院，孩子找到了。” “呜呜呜呜呜——” 周萍刚站起来就瘫软地倒在地上。 医院里，陆念晚躺在床上，他的脸色惨白，但周身却完好无损。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任谁问什么也不回话。 “念晚，念晚——” 周萍扑倒在床边，可她想触碰的手却突然急停，只是轻轻地抓住儿子的手。 “告诉妈妈，有没有伤到哪里？” 陆念晚把头转过来，待眼前人越来越清晰，他才试探着问：“妈？” “是我，是妈妈，呜呜呜——” 陆晓东也走近道：“爸爸也在。” “爸？” 陆晓东用力地点点头。 陆念晚又停顿了良久，然后突然放声哭出来。 “哇啊啊啊啊——爸爸，妈妈，我以为我要死了——” 那夜当刀子抵在他的脸庞时，陆念晚就吓得要尖叫出来。 后来那刀子只是停在那里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陆念晚颤抖着想要说话，下一秒他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就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 这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这更让他恐惧，总觉得四面八方都有刀要刺过来。 等外面天亮了，房间里才渗进来一些光亮。 陆念晚这才看清这个房间的全貌。 第386章 临时起意 陆念晚发现房间里面一件完好的家具都没有，到处都积满厚厚的灰尘。 这里一定是一间荒废很久的房子。 他顿时更慌了，他的手被反绑着跟脚连在了一起，他连站起来都不能够。 嘴里也被塞了布。 他动不了也喊不出来，他越挣扎越呼吸不过来。 绝望和恐惧不停地击垮10岁的他。 原来电视剧里的英雄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不知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只能通过房间里透过的光线，依稀辨认出是黑夜还是白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他无数次地以为他的父母找到了他。 那一幕幕的都那么真实，他在明亮的房间里，父母围着自己不停地关心着。 可也无数次地，他在清醒过来时发现还在这间黑漆漆的房间里。 没有水、没有吃的，陆念晚凭借着自己知识也知道在这样下去就要被活活渴死、饿死。 直到他耳边恍惚中出现了，除了自己父母以外的声音。 “小朋友，小朋友坚持住。” “我们来救你了，你会没事的。” “坚持住。” 再醒来陆念晚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可他好怕，怕这一切又是他的一场梦。 从陆念晚的口中，公安也再次确认了罪犯就是张爱国。 陆念晚也总去周萍那儿去玩儿，自然对张爱国很熟悉。 他很喜欢张爱国，觉得这个叔叔长得高大，喜欢手上拿着木棍跟他比划。 张爱国每次也很配合，他自己家是个女儿，但他其实很喜欢男孩。 陆念晚有一次失手不小心打在了张爱国的手上，他赶快扔了木棍，跑上前去看。 “爱国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张爱国举起自己的右手，“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陆念晚这才留意到张爱国右手的虎口处有一道长长的疤。 “这是怎么弄的？” “早些年自己卖货时不小心弄伤的。” 他最早卖货的时候连自行车都买不起，每天背着个麻袋各个黑市转悠。 看见苗头不对扛起麻袋就跑，这伤是某次逃跑的时候翻墙被墙上砌的玻璃划的。 那时候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口，没想到后面感染了，就留下了一道很明显的伤疤。 这个伤疤陆念晚那晚在张爱国拿刀在他脸上比划的时候看见了。 要说他那晚最智慧的时刻就是没有表现出认出了面前的人。 不然，他可能真的活不过那一晚…… 知道了罪犯，但这人却一直没有抓到。 公安们猜测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张爱国闻到风声逃出了县城。 一个小偷，也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公安找了一段时间没找到以后，就暂时搁置了。 大家都在淡忘这件事，可一个人却忘不了，那就是陆念晚。 他太害怕了，被绑架的恐惧让他不敢迈出家门一步。 张爱国还没抓到，陆念晚总是觉得他会突然冒出来报复自己。 他除了不敢迈出家门，也不敢自己一个人。 周萍为此请了长假，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除了这些，陆念晚还多了一个毛病，他总是不停地喝汽水。 这也是因为医生当时的一句话。 他当时被送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发现他只是有一点虚弱，精神有些激动，但身体的整体状况还很不错。 询问时发现陆念晚前面喝了很多汽水。 医生就提了一句，汽水的糖分高，他汽水喝得多既补充了糖分又补充了水分，所以身体没什么大碍。 陆念晚记住了这句话，他一恐慌就要喝汽水，这让他有安全感。 能让他忘了那几天挨饿和口渴的痛苦记忆。 周萍面对陆念晚这个样子也是束手无策，她无论采取什么办法都没法让陆念晚好转。 医生也看过了，也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 小伙伴们也担心陆念晚，一起约着去看他。 小胖把自己皱皱巴巴的笔记本掏出来：“我最近上课都有好好记笔记，你看看哪里不懂的，我给你讲一下，这样你再去上学就能跟上。” 小胖是他们几个人当中学习最好的，但笔记记得真的不怎么样。 上面又脏又乱。 陆念晚看了一眼没吭声。 小胖急了：“我们每天早上来接你，放学再一起送你回来，你不要怕了。” 陆念晚将小胖的本子扔到了地上：“谁害怕？你说谁害怕？” 周萍看事情不妙赶忙上前捡起了小胖的东西：“你们先回去吧，过两天再来找他玩儿哈。” 小胖他们很担心陆念晚，但也怕刺激他，只能满脸担忧地离开。 周萍送他们出去的时候，站在院子里偷偷地掉眼泪。 “张爱国你个畜生，你到底躲在了哪里？” 张爱国躲在一个小酒店里，有一点声音他就会惊醒。 那晚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或者说，从他开始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对自己命运的掌控权。 意料之中的，他没在周萍家中的客厅翻到多少钱。 他今晚来也只是先来探一探，赌场的人催得紧，他就先来碰碰运气。 陆念晚开门出来的时候，张爱国藏到了暗处。 他以为自己躲过去了，可看见陆念晚突然停住不动，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他只想偷钱，不想伤人，可他也不想被现场抓住。 把陆念晚掳出来，他本想把他打晕然后自己逃走的，但一念之间他想到了另一种办法。 拿不到钱是死，眼前的机会值得他尝试一下。 他打算绑走陆念晚，现在闹成这样以后再到周萍的卧室偷钱已经不可能了。 还不如勒索一笔钱财，如果没暴露，他就把债还了，从此不再沾赌。 如果暴露了，那他拿到钱再逃。 他把陆念晚带到了在甬宁县郊区的一个老房子里，这个房子很多年没人住了。 当年他还做黑市生意的时候就把这里作为藏货的地点。 他把陆念晚绑好，想先返回家中，他需要不在场的证明。 接下来他打算等天亮的时候给周萍打一个电话，让他们准备赎金。 这当然不是最完美、最缜密的计划，但事已至此他管不了那么多。 第387章 举家去沪城 张爱国当年做的也是刀尖上行走的生意。 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可当他接近自己家的时候，发现自己想的太理想了。 他一步都没走出去。 常年在黑市卖货，他最是敏锐。 很快就发现他家附近埋伏着人。 张爱国收了脚步，那他接下来只能逃了…… 还不上钱的他想过逃走，但他舍不得老婆孩子，所以想赶快把窟窿填上。 可现在逃走是唯一得出路。 张爱国朝家的方向看了看，想到此时的老婆孩子应该还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他虽然不清楚公安为什么这么早就盯上了自己，但他知道他们的重点应该是孩子，自己想要逃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避开交通枢纽，也没费什么周折就逃了出来。 “这一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甬宁了。” 张爱国替自己感到可悲。 周萍提出要辞职，陆晚禾才知道这件事。 “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陆晚禾念叨着。 “可我也不能放着孩子不管，我开始以为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但他到现在了还不肯出门，身边也离不了人。”周萍道。 陆晚禾想到了一个办法：“那你们一起来沪城呢？” “你是说离开甬宁。” “对，离开那里。念晚不是怕张爱国再去找他吗，那你带着他离开，他会不会好很多？” 周萍觉得有道理，陆晓东这个人有野心，他其实总是想辞了供销社的工作跟着陆晚禾干。 家人总是想保守行事，但周萍知道陆晓东其实端着这个铁饭碗并不开心。 尤其是最近一两年陆晓西跟着陆晚禾越干越好。 她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即使到了沪城陆念晚还不敢出门，但事情总归有好转的希望。 她跟陆晓东商量的时候，陆晓东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周萍很聪明，她准备这一切的时候都没有跟陆念晚说。 等陆晓东那边把工作的事解决妥当了，她也收拾好了才拉着陆念晚道：“如果我们全家一起逃走，谁也不告诉，你会不会就不这么害怕了？” “逃走？” “对，我们逃到大城市，谁也不告诉。” “逃到哪儿？” “去沪城。” 陆念晚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光芒：“真的谁也不知道？那爸爸也一起吗？” “也一起，只要你同意，我们现在就逃。” “现在？” “对就现在。” 陆念晚放下了手中的汽水瓶，他点点头：“那我们快跑！” 陆晓东的车早已等在外边，他们带着两箱行李，直接出发去了沪城。 陆晚禾这边也准备妥当。 房子有现成的，她选了一套借给周萍一家。 学校她也托人打听好了，只要陆念晚愿意，马上就能办理转学。 至于工作。 陆晚禾打算让陆晓东去新开的公司，让刘晓璐带一下他，时机成熟陆晚禾就准备直接让他接手。 周萍就不用说了，有知识、有学问，做事认真又有责任心，把她放在哪儿都合适。 周萍这一步路还是走对了。 陆念晚自从来了沪城，很快就好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沪城很大很大，这里的人很多很多，张爱国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 只要他想通了，开始迈出第一步，后面的改变也就顺其自然了。 犹如丧家之犬的人，陆晚禾也会有顾虑。 她到系统里查了一下，张爱国已经逃到粤省一带，陆晚禾才放下心来。 这线索没必要交给公安只能惹来麻烦。 陆晚禾一直凭借着前世多年的经验识人、用人。 足够信任了才委以重任。 但人是会变的，好人在一定环境的刺激下也会变成吃人的魔鬼。 黄赌毒的厉害从来都不是毁掉一个人那么简单，它同样会毁掉很多无辜的人。 说起这个，系统里的小东西们，最近也有点“沾赌”的迹象。 陆晚禾和小黑商量过，给那些有些功勋的“工具人”们，适当的也发一些“奖励”，算是他们的工资。 他们可以拿着这些“财产”在系统里换一些想要的东西。 这样可以让整个系统“活”一些，不至于像一个按部就班的机器。 工具人们拿钱会兑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或是趁手的工具，或是喜爱的小物件。 这本是件好事，直到发疯的缺很多带坏了风气。 系统兑换的小商品里，出现了类似盲盒的东西，刮起了一阵流行。 主要是缺很多对此很痴狂，带的很多工具人也都开始玩儿。 陆晚禾难得进系统逛逛，就见小黑围着她急得团团转。 “喵——喵——” “怎么了？” 小黑的爪子往玉米们住的玉米屋指。 陆晚禾猜到，大概率是缺很多又惹事。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缺很多迅速关上一间房门。 但那里面传出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干嘛的？”陆晚禾问。 缺很多两手一摊，表示不知道。 其他几个有良心的玉米惭愧地低下头。 陆晚禾瞪了缺很多一眼，推开了门把手。 呼啦啦一下子，天上地下一堆辨认不出来的东西往外跑。 一个“东西”直接撞到了陆晚禾的脸上，她乱叫着把那东西打下来才看清是一只巴掌大的蚊子。 “缺——很——多——” 陆晚禾简直气疯了，再看地上，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鬼东西在乱跑乱窜。 “到底怎么回事？”她回头质问小黑，“用翻译器。” “缺很多的钱都拿来开盲盒了，他喜欢动物开的都是动物盲盒。” “就这些吗？” 小黑往玉米屋的后院指，嚯，大个的都在后面藏着呢。 “都给我换回去，把缺很多的小金库给我没收了。” “好。”小黑抬爪子迅速操作着，“不过他的小金库已经被他花光了。” “那就罚他三个月没工资。” 缺很多本来惭愧地低着头，听到没工资不干了，叭叭叭地拍着他那两片叶子。 “我进来是想清静一下，不是来听你制造噪音的。” 陆晚禾毫不留情地甩开缺很多，穿出了系统。 第388章 高考失利 豆儿高考前，全家就一个傅家合紧张。 等豆儿的高考成绩下来，大家都傻了眼。 这成绩，别说京城的清北，就是沪城说得过去的本科都考不上。 长嫂如母，陆晚禾觉得她这个嫂子当的太失败了。 她都开始自我反省，要是自己的孩子考试，她也这么放松吗？ 给与空间的另一个含义是不是不够重视。 可是豆儿平时的成绩一直是说的过去的，那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陆晚禾怎么都想不通。 如果说他平时考试作弊，但也不能次次都作弊啊？ 再说他考出来的成绩经常名列前茅，他前面哪有人可以抄？ 要说是考试发挥失常也有可能，但陆晚禾又觉得豆儿不像是这么不抗压的人。 陆晚禾还在脑中剖析找原因，傅家合已经打算直接开口逼问了。 晚饭的饭桌上傅家合几乎都没动筷子，豆儿自然也是不敢动。 陆晚禾也吃不下，她让阿姨带着然然和故故出门玩儿一会儿。 “说吧，怎么回事？”傅家合压抑着怒火问。 “没怎么，就是考砸了。” “考砸你还有理了？” 陆晚禾赶紧拿脚踢了傅家合一下：“这也不是他想的。” “我看不一定。” 陆晚禾听见这话一愣，要说了解，傅家合比她更了解豆儿，恐怕他这句话有什么原因。 她转头看向豆儿，果然他的神色不是那么镇定。 他毕竟还小，阅历不深，有些事情就藏不住。 难道说，这是真的？ 陆晚禾突然想到年初在胡同看到豆儿那一幕，能解释通的也只能是因为那个女孩了。 “豆儿，你真是糊涂啊。”陆晚禾感到痛心。 傅家合拿起手边的一只鸡毛掸子，直接朝着豆儿的背上抽过去。 “你任性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爹妈，怎么不想想奶奶。”傅家合的声音冰冷，“他们从小就教育我们好好学习。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遗憾吗？ 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豆儿开始还很倔强，可听到已故的亲人，他才觉得愧疚。 他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想到这些，“可我不论上什么大学，以后不也是做同样的事吗？有什么区别呢？ 你没上学，不也走到了今天吗？” 傅家合又狠狠地抽了他一下：“我走到今天靠的是能力吗？一步走错就万劫不复。 这背后一直有你嫂子的支持，你再看看你嫂子是什么学历。 你不会以为你以后会理所当然从我这儿得到工作吧？ 我告诉你，你做梦！” 傅家合又抬起手，可这一下被陆晚禾拉住了。 她在一旁数着呢，三下够了。 要说她也气得想亲自教训豆儿，但人打坏了可不行。 傅家合扔了手上的鸡毛掸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也就供你念完大学，以后不会管你。 你自己想想清北毕业和普通院校毕业在这儿社会上有什么区别。 这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就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他说完摔门出去了。 陆晚禾拉着豆儿起来：“你糊涂啊，是不是为了胡同里的那个女孩？” “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我给你自由才没干预你，你当初也答应我了，现在呢？你做的这一切太令人失望了。 你不会就为了跟那女孩考到一所学校吧？” 豆儿没回答。 陆晚禾真的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心态：“你怎么这么蠢，你考上名校，那女孩不会对你更好吗？” “可她说离不开我，大学想跟我在一起。” 陆晚禾气乐了：“傅家安，怎么着，我现在还要为你们的伟大爱情称赞吗？ 刚刚我要是告诉你哥实情，你觉得你哥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豆儿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给我复读一年。” “我不！” “你——”陆晚禾气得跺了一下脚，“那你就等着。” 陆晚禾也跑了出来，她往前走了一段，在一处僻静处看见傅家合一个人在那儿抽烟。 “就知道你在这儿。” 傅家合见她来了赶忙掐了烟。 “你怎么打算的？”陆晚禾问。 “让他再读一年，不能这么任性。” 陆晚禾想想刚刚豆儿那倔强的样子感到头疼。 她打算自己先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再跟傅家合说实情。 她让系统查了豆儿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的地址。 小黑问：“哪个女孩子？” 陆晚禾顿住，对啊，她也不知道那女孩子叫什么。 系统查人，你要么说清楚这个人，要么能明确说出跟这个人有身份关联的人。 比如谁谁老婆，谁谁女友。 陆晚禾改了表述方式：“傅家安的女朋友。” 小黑操作了一下，系统显示两个字：没有。 不会吧，你小子，闹了半天还不是女朋友。 就这样居然为了人家做这么大的牺牲？ 陆晚禾无奈，只能让小黑调出豆儿在学校的画面。 她选出几个最漂亮的去辨认，终于凭借着之前依稀看到的轮廓，辨认出来。 她指着屏幕道：“就她，查出她的地址。” 她正指着屏幕，就看这个女孩正朝着一个男孩直勾勾地看着。 陆晚禾刚有点疑惑，小黑就切了屏幕显示出一个地址。 陆晚禾找了过去。 女孩子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头发高高地扎起，走路有些垫着脚，上下颠着。 这个年代的人眼里，她可能天真烂漫。 陆晚禾只觉得她做作。 “你好？”她走上前问。 “你是？” “我是傅家安的嫂子。” “哦。”女孩应了一声。 陆晚禾觉得奇怪，眼前的女孩也不惊慌，也不羞怯，神情中居然透着一点厌烦。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傅家安这次考的不好，我们打算让他复读一年，但他说你想要……” 陆晚禾没把话挑明了说。 她看女孩的神色不对，恐怕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果然，那女孩马上打断她：“他说我什么啦？我跟他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年纪还小，你可不要瞎说。” 陆晚禾在心里冷笑，那个傻小子，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很明显，他被耍了。 她豪不客气地问：“我有说什么吗？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 第389章 坏的单纯 女孩脸瞬间通红：“你在乱说什么？” 陆晚禾也不含糊：“我不论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你现在把想法如实告诉他，害他一次不要害他第二次。” 陆晚禾刚说完，女孩就捂着脸大哭出来。 没一会儿就来了几个人：“环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陆晚禾一看不妙，自己怎么也有这么降智的时刻？ 女孩伸手一指，陆晚禾冲众人尴尬地一笑：“我也没说什么，她误会了。” “我怎么误会了？她说我跟同学乱搞男女关系。” 陆晚禾：……死了。 真是，系统让自己飘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过分，对一个小孩子说这种话？” 陆晚禾抱歉地抬抬手：“各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她帮忙劝劝同学，真是误会了。” 她说完就跑，样子有些狼狈。 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 这还不算，人家还有一个忠犬。 豆儿一脸怒气问：“嫂子，你为什么去找她？” 陆晚禾沉着脸不说话，这真是起了反作用。 “嫂子，你做什么都没有用，我是不会跟她分开的。” 陆晚禾气乐了：“人家说跟你在一起了吗？” “我，我……” 然然跑过来伸出小手照着豆儿的大腿打了一下：“豆叔坏，豆叔惹妈妈生气。” 故故也气鼓鼓地站在一旁。 “然然，过来，不许没礼貌。”陆晚禾上前拉住还要用腿踢的小捣蛋，“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聊吧。” 陆晚禾打算先逃避，这不就跟家长对付叛逆早恋的孩子一样吗？ 你现在说的越多，把他推的就越远。 因为他主打一个逆反，反正你要描述东多好，他就坚信西有多棒。 陆晚禾现在要是说那个叫环环的女孩不简单，人家越觉得初恋至上。 她已经蠢过一次了，不打算蠢第二次。 她有系统，对付小绿茶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可进了系统她又不知道要干什么。 也不能24小时监视她吧？ 她正坐在那儿发呆，脑子里自动跳出来一个画面。 她那天去找环环的时候，不远处站了一个男孩，那不就是之前在系统里见过的人吗？ 这应该不是巧合。 陆晚禾有了主意，“小黑，让系统查一下环环的男朋友。” 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信息。 陆晚禾看到资料显示：张楠，三中高考理科状元。 一个有些幼稚的猜测从脑中飘过。 那个环环，不会是为了让男朋友考第一才骗豆儿的吧？ 不过想想，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坏的单纯，坏的愚蠢，没准儿还真是真的。 陆晚禾让小黑调出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刚看了5秒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是高考完了，觉得自己是大人了，无所顾忌了是吧？ “小黑，让系统查一下，他们下次在哪儿约会。” 陆晚禾看着上面的地点心生一计。 最近傅家合在的地方周围气压都很低，陆晚禾不想大家担惊受怕的，也不想傅家合气个好歹，就让他去另一间洋房睡。 傅家合这种情绪也带到了某些特殊时刻。 陆晚禾看他眉头紧锁着，攀上他的身体，紧紧地贴合着他。 一声低沉混着舒适的低吼过后，傅家合躺倒在床上。 他的手还在一下一下地安抚着陆晚禾。 过了一会儿陆晚禾趴在他的身上问：“豆儿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他了。” “真不管了？” 傅家合看着面前的人挑着眉一脸好奇，像个灵动乖巧的小动物。 他捏了一下陆晚禾的鼻子道：“当然不会让他这么任性，大学不会让他去读的，必须重考一年。” 陆晚禾知道他这是要来强硬的，“你这样强迫他，他要是再不好好学呢？” “那我就打断他的腿。” 陆晚禾有些嫌弃地摇摇头，这么暴力的手法，她有点为以后然然和故故两个小家伙未来的教育担忧。 傅家合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还没想好，但有你的办法兜底，我的终归不会太差。” 她的办法就是打算循序渐进地诱导。 第二天陆晚禾回老洋房把豆儿叫到客厅。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然然和故故就冲过去围住豆儿。 这个家里也就豆儿能没大没小地陪着他俩玩儿。 只见豆儿前面挂着然然，后面背着故故。 “大风车——”他边喊边转。 两个家伙嘎嘎直乐。 陆晚禾无奈地摇摇头，面前的人明明还是个孩子，转眼也要去上大学了。 “好啦好啦，放过小叔叔吧。” 故故听话地下来，然然还用小手紧紧地搂着豆儿的不放：“豆叔豆叔，我还玩儿。” “然然，妈妈和小叔叔有事呢，让阿婆带你们出去玩儿。” “那可以让阿婆给我们买蜜饯吃吗？” 陆晚禾看着然然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就知道她就是故意捣乱好在这儿谈条件。 为了尽快打发走他俩，只能让她的计谋得逞，“好吧。” “真哒？谢谢妈妈。”然然兴奋地冲故故眨了眨眼。 两个小家伙一走房间顿时安静了不少。 陆晚禾问：“豆儿，你今天不出去吧？” “嗯。” “我看你好像都跟你的小兄弟们玩，跟那个环环不太见面呢？” 豆儿脸一红不愿意多说。 “她太忙，所以你们假期就不见了，等着开学再见？” 豆儿怔了一下，明显被陆晚禾说中了。 陆晚禾站起来，故作轻松地道：“我也就是随口问问，既然你今天没事，我们一起逛街去吧。” 陆晚禾拉着豆儿买了不少东西，让人无法怀疑她这次出来的目的。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又带着豆儿去了咖啡厅。 “哎呀，脚都走疼了，我们进来休息一会儿。” 陆晚禾进来的时候环顾了一圈，那对儿小情侣还没来，她就捡了斜对着靠窗的位置坐。 咖啡和甜品刚上来没多久，环环就跟她的小男友进来了。 陆晚禾假装没看见，她的位置果然选的好，刚好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又不至于被他们发现。 陆晚禾心里很美，心想这下好，不用自己出手了。 第390章 装睡的人 环环刚坐下就撒娇：“哎呀，热死我了，你怎么约在这么远的地方。” “我听说这家咖啡不错。” 豆儿刚刚还坐在那儿发呆，听见熟悉的声音，他突然绷直了身体。 陆晚禾看他并没有暴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傻小子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环环还在继续发嗲：“你怎么好几天没有约我了？” “比较忙。” 陆晚禾还等着他们说一些劲爆的话，张楠突然站起身不知道要绕过去拿什么。 然后他就跟豆儿四目相对。 很明显，豆儿跟张楠一样的慌张。 陆晚禾看出来，豆儿甚至不想让张楠开口叫自己。 “你干什么呢？” 环环说着话也站起来向后看。 然后三个人僵在那儿。 陆晚禾：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刚刚还脑补，这种小年轻要是打起来，自己能不能拉得住。 环环先是尴尬，但她看到陆晚禾之后，突然不客气地质问道：“你们跟踪我？” 陆晚禾喝了一口咖啡道：“小姑娘，我们来了很久了，说话要带脑子。” “我怎么不带脑子了？” “你跟这位男同学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还两个人一起喝咖啡？” 环环终于没了嚣张的气焰，涨红着脸不说话。 张楠紧张地来回看着，“傅家安，我们，我们只是……” 豆儿开口：“够了，嫂子，我们回去吧。” 豆儿说完就跑，害得陆晚禾只能自己去拎刚刚购入的一堆战利品。 她走过环环身旁的时候瞪着她道：“上次说我诬陷你，现在呢？人不大，德还缺的真多。” 环环求助地看向张楠，张楠却把脸别到一旁。 陆晚禾没工夫看他们这样，拎着东西去追豆儿。 “豆儿，你等等我啊，东西我一个人也拿不了啊。” 豆儿停住脚步，突然转过身问：“嫂子，今天是你故意的吗？” “你怎么跟她一个脑子，我是神仙啊？” 豆儿似乎不信她，还认真地想了想。 最后有些不情愿地上前拿过陆晚禾手上的东西。 陆晚禾趁热打铁地问：“那个环环没时间跟你见，怎么有时间跟别人见面啊？” “可能他们有事吧。” 陆晚禾看他装傻彻底没辙了。 这跟她想的可不一样，她以为安排了今天这场偶遇可以让豆儿彻底清醒。 可对方这是执意糊涂，这就没办法了。 陆晚禾就奇怪了，怎么她身边这些人感情上两情相悦的人怎么这么少。 总是为了一个情闹得鸡飞狗跳。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触发了什么机关。 陆晚禾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跟豆儿聊，明着谈恐怕豆儿的自尊要受挫。 豆儿这个暑假就没怎么出去，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事，人家好心劝他，他跟人家决裂。 陆晚禾脑补了各种抓马大戏。 可不能明着谈，还能怎么办？ 现在豆儿看着被这感情荼毒的不浅，暗着说根本不管用啊。 陆晚禾都有点想放弃，干脆就用傅家合的办法，强迫他去复读。 她马上又摇摇头，这样做太偏激了。 但到底要怎样叫醒装睡的人？ 其实陆晚禾和傅家合以前要是留意，就会发现张楠这个名字以前就在他们的饭桌上出现过。 豆儿自从上了高三也知道用功了，经常能考到全校第一名。 可也有失手的时候，那个偶尔战胜过他的人就是张楠。 豆儿跟傅家合一样，皮肤也有点黑，他单眼皮高鼻梁，长相有一丝傅家合的影子，但比傅家合看着柔和一些。 要是在后世，豆儿这长相可以说很韩系。 但在现在这个年代，他的长相不如张楠吃香。 张楠皮肤偏白，国字脸、大眼，个头适中，整个气质有些脂粉气。 但环环喜欢，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喜欢。 再加上他学习也好，在学校风头很强劲。 豆儿本来从不在意这些，他除了学习就是天天跟他那群小伙伴厮混在一起。 经常做一些看着很傻逼的行为。 可傻小子有天突然就情窦初开了。 爱情降临的时候，连风的角度都是恰到好处的。 豆儿正朝窗外看，环环从走廊走过，风吹起她的头发，豆儿的鼻间传来一阵清香。 从那一刻起，环环在豆儿的眼中就不一样了。 高中生当然不能谈恋爱，哪个年代都是明面禁止的。 可人不论在哪个年代的文化熏陶下，都会遵从一些本心，比如说十七八岁的情窦初开。 豆儿喜欢上环环的时候就听到过一些风声，他不知那些谣言是真是假。 但环环确实时不时就会找张楠问问题。 豆儿看着他们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讲解题，心里就揪得难受。 他有天鼓起勇气走上前跟环环说话：“你要是有不会的也可以问我。” “为什么啦？”环环有些好笑又讽刺地问。 豆儿熟悉她那个表情，他刚转来沪城学校的时候经常被这样对待。 现在想来环环和张楠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用沪语，她好像从没正眼瞧过自己。 豆儿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有些自卑的情绪了。 他如今有一群铁哥们，学习成绩又好，不论是同学和老师都是对他高看一眼。 他有些倔强地回道：“因为我是第一名。” 环环冷笑一声：“你还真敢说，张楠也经常考第一。” “我会让他以后都考不了。” 这个发言虽然有一些中二，但豆儿还真有这个本事。 他虽然到了高三学习用功了一些，可并没有使出全力，他一努力还真是连着几次月考都维持第一名。 张楠很挫败，他是那种父母要求特别严格的人。 虽然第二也不错，但这样的排名却不能让他父母满意。 他心情不好，就跟环环提出了分手，他要专注学习。 环环是那种典型的大小姐脾气。 她先是哭闹，哭闹不解决问题，她就想要报复。 而豆儿就成为了她报复张楠的手段。 当环环拿着自己的书过来问问题的时候，豆儿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第391章 不做舔狗 豆儿给环环讲题的时候，握着笔的手都是抖的。 他激动成这样，当然没有留意到环环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这儿，她一直挑衅地看着张楠。 要说这个环环确实没跟豆儿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她就是心情不爽的时候，就去豆儿那儿问题。 豆儿甘愿沉沦，但他的哥们看不下去啊，觉得他这行为很没面儿。 “兄弟，咱不至于混成这样吧？” 豆儿面对兄弟们的调侃也不吭声。 “你这么优秀，不至于做舔狗啊，再说那个环环有什么好的？以后你上了清北，什么样的人遇不上？” 这话说得没毛病，陆晚禾要是在当场都要拍手叫好。 但这话在豆儿耳朵里就是天大的讽刺。 两个人在教室里就打了起来，谁手上的劲儿都没收着。 教室里桌子、椅子被他们打翻了一半，其他人拉都拉不开。 真兄弟，打架也动真格，等终于被拉开的时候，一个是乌眼青，一个是香肠嘴。 班主任为此还叫了家长。 当时是陆晚禾过去的，以为只是小伙伴闹脾气，教训了他一顿，她哪能想到这都是铺垫啊。 两人打得狠，但和好的也快，这事儿也算暂时翻篇了。 当然，大家从此以后就不敢再劝说豆儿。 高三上学期结束，寒假的时候，环环没忍住又去找了张楠。 张楠天天看环环跑去找豆儿心里当然也不好受。 两个人寒假见了几面就有点死灰复燃的迹象。 但张楠有点纠结，他还是怕谈感情会耽误学习，他就是不想考第二。 环环一气之下道：“平时的考试你比什么啊？谁高考胜出谁才有真本事。” “平时都考不过，高考怎么能考过？” 环环翘起下巴：“如果我能让你考过呢？” “你要干什么？” “那你就别管了，如果我做到了，我们就可以正式在一起了吧？” 张楠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环环没过几天就把豆儿约了出来，跟他有意无意地透露，她以后上大学在考虑其他的事。 她也不明说，最后只道：“我这个人没有安全感，以后要跟男朋友天天在学校相处才行。” 豆儿心里很激动，他看着环环点了一下头：“我懂了。” 而他们说这些的时候，就是陆晚禾领着然然和故故买烤地瓜的时候。 莫名其妙的，豆儿走向这荒诞结局的时候，陆晚禾一直有路过…… 豆儿的想法很简单。 他知道环环和张楠的关系不一般，但他也知道张楠考上清北没问题，这也是他的志向。 但环环的成绩只能上沪城的普本。 如果，他想如果自己跟环环上一所大学呢，那他们走到一起不是自然而然的事了吗？ 豆儿小时候过的不容易，但其实他没有怎么苦过。 虽然很早没了父母，但傅家合一直把他照顾的很好。 不说别的，就说在这个年代，豆儿从农村的小屁孩，一路住到了沪城的洋房。 这种生活上质的飞跃，这个年代就没几个人能做到。 当然豆儿也有好的一面，他从来也没学坏过，还是保持着质朴。 但他这一叛逆，就来了一个大的。 他想的很简单，反正他学习好，在哪儿上学都一样，以后他也想出来做生意。 他觉得自己比哥哥聪明，以后发展一定不会差。 还有他对感情有一种很怪异的英雄主义心态。 可能是受了他哥哥和嫂子感情的影响。 他觉得当初哥哥能不顾一切地奔向嫂子，嫂子也是力排众议地跟哥哥走到一起，这种才是爱情。 他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选择相同的学校又怎么了？ 就这样，他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特意精准计算着分数考了和环环相近的成绩。 因为他知道如果按照正常水平发挥，傅家合一定会阻止他填报和环环相同的学校。 至于环环和张楠的关系，他打算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大学开学再说。 别说傅家合了，当他朋友看到豆儿的成绩都气得要命。 他们这么气也是因为觉得环环这个人没有多优秀，不值得他们的哥们为她这样做。 这也是豆儿整个暑假都没怎么出去的原因。 被兄弟鄙视了。 陆晚禾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经过，但也知道豆儿这是被人吊到了。 他故意考低分就是为了跟那女孩儿在一起，你逼着他复读，他估计还要考这个分数。 这就是感情的魅力，毫无差别的“攻击”每个人。 别管你以前多明智，都可能有突然眼瞎的时候。 陆晚禾在客厅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傅家合真相。 多一个人会不会分担一点她的烦躁？ 想想傅家合对豆儿那副没耐心的暴脾气。 “还是算了吧……” “什么算了？”刚进门的傅家合问。 陆晚禾眼神闪躲着，没什么。 “你说要是以后然然遇到了渣男，你会怎么办？” “她不会遇到。” “我说假如。” “我不会让假如发生。” 陆晚禾看着傅家合这妥妥女儿奴的样子，换了一种说法。 “那要是故故遇到了人品不过关的对象怎么办？” “他一个大小伙子有自己的判断，该怎么办怎么办。” “那就甘心让他跳火坑？” “那不然？” 陆晚禾：…… “要是他把自己的人生都毁了呢？” 傅家合警惕地问：“你是说豆儿？他谈对象了？” “没谈。”陆晚禾举起一只手，“我发誓真的没谈。” 不过她心里却在想还不如谈了呢。 谈了最起码两个人还是同心的，她还有机会说服对方。 这没谈的，真是把对方往死里祸害也不眨眼啊。 陆晚禾穿进了系统，她嘴上嘀咕着我也不能再找人搞个美人计吧？ 豆儿还是个孩子。 情窦初开的青涩，其实是最珍贵的，值得保护。 就是豆儿这个对象，怎么就让他摊上了呢？ 陆晚禾想到了一首歌，她转头问小黑：“这系统里有没有忘情水啊？” 看着小黑懵逼的样子，陆晚禾躺到沙发上打滚。 那要不行该咋办咋办吧，反正他们有钱可以给豆儿兜底。 第392章 黄粱一梦 就在陆晚禾一筹莫展之际，在小黑的操作下，屏幕亮起来。 “黄粱一梦？”陆晚禾呢喃道。 小黑切换屏幕，陆晚禾仔细读了一遍。 原来，系统不能操控现实人类的精神，所以没有什么抹去他人感情的忘情水。 可系统可以在人类梦境中构建场景。 就是说可以结合他的未来，让他做一个黄粱一梦，梦的真实感会有助于他改变想法。 “这梦的情节我需要我设计吗？”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梦的场景会根据未来构建，具体情节也会因为做梦者当下的思想进行变化，你可以操控其中一个角色。 “操控？我可以跟他进入同一个梦境？” 屏幕显示：是的。 陆晚禾很开心：“这不就像是一个游戏一样，我就是游戏玩家啊。” 她想了一下，她可以操控环环，那样太恶心，还有就是按照豆儿现在的执念，不论环环怎么拒绝，估计他都不会清醒。 她缓缓开口念出了一个名字。 “喵——” 小黑叫了一声，上面出现了游戏开启的时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陆晚禾在系统里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为晚上的通宵“游戏”做储备。 晚饭吃完，一家人陪着然然和故故在客厅玩儿。 豆儿知道他哥看他不顺眼，怕自己挨说，吃完饭早早地上去。 陆晚禾伸了一个懒腰：“哎呀，我今天有点困想早点睡。” “怎么了？我听阿姨说，你下午就一直在房间里睡觉？” “呃……没什么，可能是天热贪睡。” 傅家合脸上突然露出了惊喜之色：“你，你该不会是？” 陆晚禾愣了半天捶了他一下：“想什么呢，再说现在计划生育。” “那要是有了，我当然有办法。” “没有，没有，别瞎想。” 然然突然把笑脸挤进来：“没有什么？” 陆晚禾尴尬，这小家伙们越来越懂了，以后说话要注意避着他们。 “没什么，快跟哥哥去玩儿，一会儿要上去睡觉了。” “他不是我哥哥。”然然两手叉腰。 傅家合掐了掐她的肥脸蛋：“又怎么了？” “他下午抢我的球！” 故故本来坐在地上玩积木，听到妹妹告状赶紧爬起来：“是她抢我的球。” 陆晚禾头疼，给他们买玩具的时候都是尽量买一模一样的两份，就是怕这种争吵。 当小孩子的判官最头疼了，陆晚禾把烂摊子扔给傅家合，自己跑了。 她怕自己上来晚了，错过了豆儿的“梦”。 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电子产品，不是看电视就是看书，大家睡得普遍都早。 她快速洗漱完毕，等进入系统的时候，豆儿的梦居然已经开始了。 “他怎么这么早？” 陆晚禾看着屏幕上的梦境懊恼，梦里面豆儿都已经跟环环牵上手了。 “小黑，我要加入梦境。” “喵——” 陆晚禾选择操控的角色是张楠。 张楠才应该是让豆儿后悔选错路的最佳推动角色。 果然她进入梦境后出现在豆儿和环环面前时，环环立刻松开了豆儿的手。 “你怎么来了？”环环问。 “张楠”道：“我想了一下还是放不下你。” 环环喜出望外，立马跟“张楠”走了。 “张楠”回头看一脸木然站在原地的豆儿有些心疼。 这是梦境，由豆儿来主导，画面经常阶段性地跳跃。 下一个场景豆儿就来到了大学，他跟环环同校、同专业，每天跟环环形影不离。 “张楠”不会让这一切如此顺利，他立刻给环环写了一封信。 豆儿看着环环在传达室收到信开心的样子，他终于开始发怒。 “明明我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还一心想着他？” 环环毫不留情地道：“他是我男朋友，我不想着他想着谁？ 再说我为什么放着清华的男朋友不要，要选择你？” 豆儿吼道：“可当初明明是你说的，希望跟男朋友在一个学校。” “我当然希望，可我不是考不上清华吗？ 我能考上我来这种学校干什么？” 第一次的，豆儿开始后悔，后悔他当初愚蠢的决定。 可就像不能接受沉没成本一样，再说他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豆儿还是围在环环身边，生病给她送药，经常送各种礼物。 只要是为她好的，豆儿都义无反顾地去做。 场景只要一切到寒暑假，“张楠”就会出现。 他每次都会拉着环环出现在豆儿的面前。 这次“张楠”挑衅道：“听说你总是围着环环转？傅家安，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吧，她不可能放弃我一个名校大学生，跟你在一起。” 豆儿忍着怒气道：“名校学生又怎么样，出来还不是照样打工？你记住我以后会让你给我打工。” “张楠”冷笑：“你不就仗着你哥哥、嫂嫂有本事吗？我们到时候走着瞧。” 假期总是让豆儿最痛苦，他执念太深，干脆让时间线直接推进到了毕业后。 豆儿以为自己会顺理成章地进入哥哥的公司。 可傅家合对他过于失望，根本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凭借着自己的大学文凭，也找到了一份说得过去的工作。 可不依靠哥哥进入社会的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他没了再接近环环的勇气。 然而，故事到这儿才刚刚开始。 傅家合的公司突然出现了一个非常“凶猛”的竞争对手。 就像是战场的杀戮，这个对手不是为了在市场上获利，而是要置傅家合于死地。 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正是“张楠”的。 豆儿想帮傅家合做些什么，但不论是经验还是人脉他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嘉万集团被一点点地削弱，直至破产。 公司资不抵债，连房子都被查封。 豆儿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傅家合如此落魄过，陆晚禾也是，他们的眼神都黯然无光。 豆儿想扛起养家的重任，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根本支撑不起一家人的开销。 然然和故故也被迫挤在出租屋里，连上学的学费都要去借。 焦虑到暴走的豆儿又遇见了“张楠”和环环。 环环一脸轻视的笑容。 “张楠”则高傲地问：“这次败得心服口服了吧？ 没有你哥哥、嫂嫂你什么都不是。 不对，你也可以很优秀，但当你故意考低分的时候，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豆儿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陆晚禾也在系统里醒过来，“游戏”结束了。 第393章 一起备考 豆儿从床上惊坐起，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梦里压抑的悔恨和痛苦感受如此真切，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仔细回想着梦境，那一切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他幡然醒悟，自己在想什么呢？ 环环那种人，自己成绩优秀她都看不上，如果他上个普通院校，环环又怎么会因为跟她朝夕相处就喜欢上自己。 离谱，错的太离谱了。 还有，一步踏错步步错的感觉太恐怖了。 豆儿决定白天去跟环环好好谈一下。 一场梦做了大半个晚上，虽然下午补过觉，陆晚禾还是觉得很疲惫。 她干脆就睡在系统里。 小黑跳上床，卷到她的脚边，安静乖巧。 陆晚禾把空间切到森林小雨模式，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着植物，简直是最佳睡眠模式。 第二天起床吃早餐的时候，陆晚禾和豆儿都是哈欠连连。 傅家合狐疑地看着陆晚禾，凑到她耳边道：“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哎呀，没有没有。” 然然又凑过来：“妈妈，没有什么啊？” “你快好好吃饭。” 豆儿迅速吃完饭就准备出门。 傅家合板着脸道：“不好好在家复习，到处野跑什么？” 陆晚禾打圆场：“哎呀，复习也还早，让他先休息一下。” 豆儿转过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出门了。 陆晚禾看着他神色复杂，感觉……有戏？ 看见豆儿出现，环环的脸上又出现了厌恶的神情。 在以前，这种神情不会刺激到豆儿，反倒能激起他的胜负欲。 就像男人天生捕猎的本性一样，越有挑战性的猎物越感兴趣。 可结合昨晚的梦境，豆儿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可笑的之处。 “你为什么突然找我讲题？”豆儿问。 环环没想到他问这个，她有点理亏，表情就变得没那么趾高气昂的。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题不会做，那你要不想帮忙可以不帮，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你怎么不找张楠？” 环环恼羞成怒：“傅家安你说这些干什么？我当你是同学才跟你聊天，你要是这样，我们还是当陌生人吧。” 豆儿又问：“即使我们上一所大学，你也希望把我当陌生人吧？” “你，你要跟我报一所学校？” 豆儿看着环环那个慌张的表情再一次证实了曾经的自己有多可笑。 “没有。” 环环呼了一口气。 豆儿这时已经对面前的人没了半分情感。 他质问道：“你寒假叫我出来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说了哪些话了？”环环的眼神左右瞟着。 “很好，只能怪我太愚蠢。” 豆儿转身离开那一刻就对这件事做了一个了断。 他的感情还没开始，就已埋葬。 而整个过程和付出的代价却是实实在在不可挽回的。 他跑到黄埔江边坐了整整一天。 到了傍晚陆晚禾还不见豆儿回来，不放心地跑到系统里查了一下。 “怎么在江边？不会跳江吧？” 陆晚禾刚说完，就见豆儿站了起来，朝江边的围栏走近。 “这怎么办？我瞬间也穿不了那么远。” 陆晚禾正念叨着，豆儿一个转身朝路边走去。 “嚯，吓死了。” 晚饭吃完了豆儿才到家。 傅家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傅家安，我看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 你要是不想学好，我就把你送回柳树村，你也不用念书了，回去种地吧！” “哎哎，你干嘛啊，他就是回来晚一点，也没干什么。再说现在也不晚啊。” 豆儿低着头：“哥，我想跟你单独聊一下。” “聊什么聊！” 陆晚禾看出来有戏，她赶紧掐了傅家合一下。 这人一遇到豆儿的事儿脾气就臭，别孩子开始学好了，再让他给整逆反了。 “豆儿要聊一下一定是有新的想法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陆晚禾说话时一直用眼睛狠狠地瞪着傅家合，然后拿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你们好好说啊。” 房门一关上，豆儿就冲傅家合跪了下去。 傅家合也是一愣，他脑中突然浮现出父母去世后最难的那几年。 他要出去挣钱，家里就只有奶奶和豆儿。 有天回家傅家合看见地上有一个碎了的碗，粥洒了一地。 那时候他们家困难得连吃饱饭都成问题。 傅家合二话不说就教训了豆儿，豆儿也是这样跪下了。 他哭着说奶奶给自己这碗粥盛得稠，他想偷偷地跟奶奶换一换，没拿住才打了。 傅家合当下心疼得要命，他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从那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先听豆儿解释。 其实当时的他也是一个孩子，还要肩负起养家的重担。 他哪里懂什么教育，也是摸索过来的。 傅家合看着面前又下跪的豆儿，声音缓和了很多：“起来，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哥，对不起。” 傅家合走上前，轻轻踢了他一脚：“让你起来说。” 豆儿站起身：“哥，我不该拿高考这种事任性。我决定重新复读一年。” 傅家合内心当然是惊喜的，但他面上没表现出来。 板着脸道：“知道了，下次好好考，相信你没问题的。” “哥，对不起，就这样耽误了一年。” “过去就过去了，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就好好学。人的一生还长，一年算不了什么。” 豆儿的眼睛泛红，不停抽着鼻子。 傅家合又表现的不耐烦：“行了，那么大小伙子了，别动不动就哭。 我跟你嫂子聊一下，让她过来跟你聊聊。” 傅家合回到卧室，陆晚禾装作一脸好奇地问：“豆儿怎么了？” “他要复读。” “真的？太好了，你怎么这么淡定，不会是内心狂喜吧？” “哪有。”傅家合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是窃喜的表情。 陆晚禾当然也很惊喜，黄粱一梦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尝试，她也不敢保证一定就能起作用。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豆儿正在整理书桌。 “豆儿，我都听你哥说了，真好。” 豆儿不好意思：“嫂子，你就别讽刺我了。” “怎么是讽刺呢？犯了错误能及时纠正才是最可贵的。” 豆儿挠挠头，继续整理书本。 陆晚禾走过来看了一眼豆儿的书，“哎？不如就让你哥跟你一起考？” 第394章 不速之客 80年教育部就提出积极恢复、大力发展高等函授教育和夜大的方针,并将函授、夜大纳入高等教育事业计划。 今年全国开展夜大、函授的高校更是到达了一个顶峰。 陆晚禾觉得如今公司也算进入正轨，也是时候让傅家合念个书了。 豆儿本来还有些心情低落，懊恼自己白白耽误了一年。 听见陆晚禾这样讲来了精神：“让我哥也考试？” “对啊，你当他老师，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兴奋？” 豆儿挠挠头：“是有点。” “臭小子，就知道你会这样。”陆晚禾打了他一下，“从小就被你哥压制惯了，你就借这个机会反击一下吧。” 傅家合听到这个提议倒是没有反对，如今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并不是原来的那种小打小闹。 说实在的，他现在在某些方面是有些力不从心，就说公司专业的财务报表，他很多时候就是看个数字，但陆晚禾就能从中看出很多问题。 包括一些战略决策，他很多时候靠的是一个“勇”字。 陆晚禾就能结合经济环境、市场发展以及公司的自身实力去做选择和判断。 不过说句实在话，80年代是经济发展的高速期，像傅家合这种敢干的才容易成功。 “那就学吧。”傅家合道。 “豆儿当你老师。” 傅家合一条腿刚跪上床，突然顿住：“那倒也不必，你教我。” 陆晚禾踢开他扯着自己脚腕的手：“人家豆儿可是清北的料，我高考的知识早就忘了。” “那就去雇个老师。” “自家有为什么出去找？再说你们这么搭配，能激起豆儿学习的动力。” 傅家合还是一脸不情愿。 “你这就是大男子主义，不允许豆儿挑战你的权威。” 傅家合挫败地躺到床上：“一套一套的，那就他吧。” 陆晚禾爬起来笑，一想到傅家合像个学生一样乖乖学习她竟然还有些兴奋。 第二天她就找人帮忙把家里的书房重新归置了一下，让傅家合跟豆儿晚上一起学习。 豆儿开始还有点拘谨，后面傅家合找他问问题，他那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就这样解，这不就算出来了吗？” 豆儿一脸臭屁。 傅家合一个眼神刀过来。 豆儿马上变怂，小声嘀咕：“怎么能跟老师这样呢？” 陆晚禾有时也会借着送水果的名义，过来看一眼。 傅家合只有这时候才乖，对豆儿这个小老师客气万分。 生活还是要聚焦到真实和琐碎的事情当中。 那样才能感受到具体的幸福。 金钱可以带来很多东西，但所有东西都是由金钱带来的话，生活一定会空虚很多。 陆晚禾就会在生活中保留一些“实在”的小事。 比如说别人的洋房花园都布满了鲜花和景观树。 她的洋房后院被她用来种地。 前世她到晚年也搞了一块地，天天扎在地里。 不为别的，农作物一年四季的变化，就会让你觉得生活别样的“充实”。 她后来创业遇到一堆糟心事的时候，也会怀念下乡的那段时光。 虽然身体累，但是心里轻松。 如今她在洋房种地，也是想更“真实”一些。 要说钱，即使算上通胀，她现在拥有的资产已经可以保障几代人的富裕了。 她怕自己也怕家人“飘了”。 还有，她也想通过这块地锻炼一下两个小家伙，寓教于乐。 就是…… “妈妈，这个杂草我给你拔好了。” 然然小脸红彤彤地举着一把“草”等着妈妈的夸奖。 “然然，这是菜，不是草。” 故故举起几棵草问：“妈妈，我拔的对不对。” “对的，故故真棒。” 然然一听，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干了，呜哇哇哇——” “哎，妈妈也要夸你来着，被打断了。然然也很棒，只要帮忙都很棒。” 然然根本听不进去，她竟然悲伤地捂起了小脸。 她手上都是土，和着眼泪，小脸没一会就挂满了泥。 陆晚禾无奈地拿水管冲干净手，准备过去抱她，谁知在楼上的傅家合已经寻着哭声下来了。 “怎么了，然然？” 然然一看爸爸来了，更委屈了，干脆趴在地上哭。 傅家合将小泥孩抱起来：“怎么了？谁惹我们小公主了？” 然然伸出手，在陆晚禾和故故两人身上来回指：“他们都有。” “然然，不讲道理了啊，故故怎么惹你了？” “就有，就有！” 傅家合马上附和：“好好好，有有有。” 故故一听委屈地哭了出来，陆晚禾赶紧上前抱起他，然后怨念地瞪了傅家合一眼：“你啊，就惯着她吧，越来越任性了。” 这一说，然然又大声地哭起来。 陆晚禾马上厉声制止：“不许哭，你再哭，自己去墙角站着！” 然然刚刚还扯着大嗓门哭，听见陆晚禾真发火了，马上止住了哭声。 慈母多败儿，陆晚禾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然然平时任性一些，只要无伤大雅，陆晚禾都还会纵容她。 他们还小，陆晚禾想让们拥有一个“肆意妄为”的童年。 但要是太过了，她还是会发火的。 “把然然放下来，把故故带走。”陆晚禾命令似地指挥着傅家合。 傅家合一声不响地照做。 他们在教育孩子的事情上，第一个原则就是不给对方拆台。 所以这种时刻，然然就知道求爸爸也没用，他们俩是一伙的。 “过来！” 然然不情愿地迈着小短腿走上前。 “然然，妈妈只是客观地告诉你拔错了，这有什么可发脾气的？” “你夸哥哥了。” “哥哥做对了啊，我后来不也夸你来着？” 然然撅着小嘴不说话。 “你这就是任性，总想别人都夸奖你不夸奖哥哥，这是不对的。” 陆晚禾没有不停地讲大道理，然然年纪还小，并不懂那么多，只是让她知道她哪些行为是错的就行。 家长过分偏袒一方总会造成另一方的心理失衡。 她前世经历过，所以她会因为然然是女孩子而多宠爱一些，但是绝不偏袒她任性。 陆晚禾拔起一棵草：“然然看，这个是草，你找找看。” 然然扒上去看了一眼，然后撅着屁股扒了一颗出来。 “对，就是这个，然然真棒。” 夕阳下，庭院中的两个人笑得开怀，淡黄色的光晕染在她们身上，让这一幕幸福的画面看上去有些不真实。 院外一辆车子静静停在那儿很久了…… 第395章 无可替代 陆晚禾抱然然进门的时候才注意到这辆车。 她开始还没觉得异常，但看到车子在她的注视下摇上车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第三次看到车子出现在洋房外。 陆晚禾直接走出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落下时，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陆晚禾的面前——沈程。 上一次两人的经历并不是很好。 陆晚禾第一反应居然是惧怕。 她就是再有系统，面对沈程这种势力，她也无能为力。 “怕我？”沈程声音中透着一丝失望。 “没有。” “那上车，我们去聊一聊。” 陆晚禾回头看了一眼洋房：“我不能离开太久。” “不会太久。” 车子驶入了一个普通人不会进入的领域。 沈程下车给她开门的时候，陆晚禾看着面前的房子有一些犹豫。 “对不起，我不会那么做了。” 沈程的眼底竟然有一丝伤痛。 陆晚禾选择相信他。 有人上过茶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程抬了抬手：“我记得你那时候很爱喝这种茶的。” 陆晚禾僵硬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也没有爱喝，只是那时候喝什么都无所谓。” “我要结婚了。”沈程猝不及防地说了一句。 “那……恭喜你。” 陆晚禾说完后，沈程没有接话。 房间很大，可两个沉默的人在这里还是会觉得局促。 陆晚禾觉得一股压抑的气息正逐渐向她逼近，让她有些无法呼吸。 像绝对权力面前的压迫感。 “我不想让你恭喜我。”沈程缓缓开口，“我也不想结婚。” 陆晚禾只是静静看着他，当下她回应什么都是错的。 “因为我受过苦，父亲什么都会满足我，可我真正想要的，他却夺走了。” 沈程说起这些似乎很痛苦。 “我哪里比不上他呢？” 陆晚禾张了张嘴，可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程站起身，一步步逼近。 今晚过来，陆晚禾不是不担心，可她知道躲避没有用。 只要沈程想，她终究是躲不掉。 “我问你呢，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没有。” 沈程终于停下了脚步，可他的话却越来越冰冷：“没有什么？” “没有哪里比不上。” “那是为什么？” 沈程又往前一步，他抬手掐住了陆晚禾的下巴，让坐在沙发上的她仰视自己。 他的力道不大，但陆晚禾也没有挣脱。 她不想激怒他，“你其实知道的，感情没有为什么。” “哦？我不知道。” 陆晚禾平静地看着他：“那我哪里好？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沈程突然松了手，他的眼神看上去更悲伤了。 因为这就是他困惑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是陆晚禾？ 为什么身边的每个女人都勾不起他的兴趣？ 即使那些上了床的，沈程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在脑中将她们替换成陆晚禾的脸。 他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 为什么就是她陆晚禾？ 良久他缓缓开口：“因为你无可替代。”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陆晚禾无可替代。 长相相似的，性格相似的。但凡有一丝像她的沈程都试过，但就是不行。 陆晚禾不想再继续这种没有答案的谈话，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有耐心了。 “我刚刚恭喜过你。” 沈程走回沙发坐下：“这又有什么关系？” 陆晚禾：……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就想看看你。” “沈程，你今晚说的很多话都不合适。” 沈程倚靠在沙发上：“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也不会发生什么。”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沈程坐直：“陆晚禾，我们还是朋友吧？” “如果不见面也可以做朋友，那我们可以算是朋友。” 沈程笑了，他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更凸显了他的疯魔：“陆晚禾，我们以后要常见了。”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出现在陆晚禾脑中。 “你回去吧，司机会送你。” 沈程说完毫不留恋地上楼。 前世沈程逃到香港后开始从商，他的商业版图都在香港。 今生由于陆晚禾的干预，沈程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变化。 该不会……沈程要在沪城发展？ 陆晚禾看着车窗外有些烦躁，要是那样以后的生活可就无法安宁了。 她猜对了，沈程就是要来沪城发展。 上次出事后，沈程的父亲又把他搞到部队待了几年。 几年过去，他父亲以为他稳重了。 尤其看他最近听话地答应了“政治联姻”，对于他要来沪城从商就没有阻拦。 他不了解沈程对陆晚禾的执念。 陆晚禾回到家里总是心不在焉。 傅家合问：“阿姨说你去买东西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嗯？啊，就随便逛了下。” “那买什么了？” “嗯，没买到什么。” 走神的她并不知道，傅家合的眼眸逐渐变得凛冽。 她不是想隐瞒，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那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见面。 可她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谎言就会埋下不可思议的种子。 未来会成长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一晚陆晚禾总是陷入当时被囚禁的梦境之中，一种今生从没有过的无能为力，压得她喘不过气。 迷迷糊糊中她又回到了下乡的时期。 看着跟沈程说话的自己，看着帮助沈程的自己，她无数次出声制止。 可她的声音软绵绵的，不起任何作用。 “不要——”陆晚禾奋力惊呼一声。 怎么了，傅家合抱住她：“做噩梦了吗？” “嗯。” “什么梦？” 陆晚禾回过神来，她敷衍道：“被一条狗追着不放。” “你不是不怕狗吗？” “是啊，我不怕狗。”陆晚禾顿了顿，“可有些狗很可怕。” 傅家合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陆晚禾想到傅家合上次跟沈程对抗那一身伤痕累累就心疼。 “嗯，我相信你。” 她假装入睡，其实是穿进了系统里。 现在想想，她穿越后一直利用前世的信息差获利。 但万事万物都有平衡，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有利的。 她利用小聪明接近沈程的时候，可能不会想到会造成今天这种无解的局面。 第396章 分歧 沪城突然冒出来一家公司，政府和大公司的工程项目，只要他参与竞标，没有失手的。 圈里人没过多久也都知道了这家公司的背景。 别问，不是一般人能打听的。 傅家合的业务当然也受影响，很多以前打点好的资源，突然风向一转开始含糊其辞了。 而且这家公司似乎不止抢大项目，连一些小项目也抢。 或者说只要豪万集团的项目，他都抢。 业务受挫，会议室里大家都在等着傅家合发话。 他却坐在那儿思考着什么，一语不发。 “傅总。”助理出声提醒。 “什么？”傅家合回过神。 “他们都还等着呢。” 傅家合看了一眼众人：“你们先说说吧。” “傅总，东宇三期的项目，我们按您的吩咐工程造价下浮15%但还是丢了项目。” “傅总，李局那边突然不让我们接触环湖北路三段的项目。” “傅总，化安集团的办公大楼听他们的意思也有了人选。” 像是战败播报，没有一个好消息。 傅家合又陷入了沉思。 助理再次上前提醒。 傅家合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今天先这样。” “可，傅总——” 助理做了一个手势，众人没人再敢说什么。 傅家合回到办公室，他站在窗前看着脚下的黄浦江。 当初来沪城的玩笑话，今天都成为了现实。 一艘艘装载货物的货船在黄浦江上穿梭，这一片天地，承载了多少故事。 成败轮回，每天都在上演。 有人只手遮天，而冲的就是他傅家合。 陆晚禾那晚出去见人傅家合是知道的。 阿姨跟他说了陆晚禾坐一辆汽车走了。 他想让陆晚禾亲口对他讲。 很可惜，陆晚禾隐瞒了。 傅家合自觉很了解陆晚禾，能让她隐瞒的人，可能只有一个沈程。 结合最近集团连续受挫，他能猜到，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就是沈程。 集团发生的事，陆晚禾当然知道。 可她也有些无能为力。 他们只是生意人，拥有的财富在绝对权力面前，渺小又可笑。 陆晚禾想，当初自己还是野心太大，财富和权力的大腿都去抱，自以为给自己铺了一条万无一失的路。 没想到这两条路背道而驰，在某一天还要兵刃相向。 以前为了扳倒胜利钢厂的厂长，她可以去收集贪污的证据。 而现在这个局面，陆晚禾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小儿科。 开门声响起，陆晚禾拍了拍然然和故故：“爸爸回来了，快去。” 两个小家伙倒腾着小短腿，嘴里“啊啊啊啊啊”叫着朝玄关跑。 傅家合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把两个小捣蛋夹到腋下走进来。 “爸爸，爸爸，放我下来，然然的肚子太饱了。” 陆晚禾笑着道：“快把她放下来吧，她刚刚贪嘴喝汽水，肚子鼓着呢。” 傅家合放下了孩子，“让我看看。” 他掀起然然的小衣服，她的“大肚皮”就露了出来。 傅家合照着上面咬了一口。 然然被爸爸的胡子搞得又痒又疼，来回打滚。 傅家合一松手，然然就像一个灵活的小肉球，一骨碌滚走了。 陆晚禾捂着肚子笑。 傅家合脱掉外衣，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 然然和故故突然又冲过来抱住傅家合的大腿。 傅家合只能放下正事，继续陪着两个孩子玩儿。 直到豆儿回来，傅家合才得以解脱。 在两个孩子眼里，小叔叔更有趣。 陆晚禾给傅家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趁孩子不注意一起去了庭院。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傅家合问。 沪城的秋天还有些闷热，好在现在日头已落下，只是空气中的有些湿热而已。 “沈程前几天找过我。” “为什么不跟我说？”傅家合语气冰冷。 陆晚禾看着他没回答。 “是觉得跟我说了也无济于事？” “不是的。”陆晚禾有些急着辩驳。 “那是为了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对付我们。” 傅家合抓住了关键：“那你是知道他要在沪城发展了？” 陆晚禾不喜欢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家合脸上明显有了怒气，可他还是压抑着自己。 他们很相爱，可再相爱的人也难免有纷争。 家庭一旦出现重大变故，如果双方存在分歧，就会消耗感情。 比如面对现在的境况，傅家合不打算让陆晚禾插手，他要自己处理。 从他们开始“合作”那一天，傅家合对陆晚禾从来都是“服从”。 生意上没有任何隐瞒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违背她想法的地方。 可这一次傅家合想自己处理。 陆晚禾其实知道他这样做的意图。 沈程是傅家合心里的刺，他过不去当年那道坎。 如今不让自己插手，也是想让自己跟沈程没有瓜葛。 可…… 沈程这样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我做不到。” 傅家合的怒气终于压抑不住：“可不可以有一次你相信我，让我放手去做。” “你——你居然是这么想我的？” 傅家突然说出这句话，是因为陆晚禾隐瞒了见沈程这件事，极大地伤了他的自尊。 因为他知道陆晚禾这样做是要“保护”自己。 可他不想要这种保护，他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跟沈程斗。 他想要守护住自己的女人。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傅家合有些挫败，“只是这一次，我想证明我自己。” 陆晚禾看着这样的傅家合突然有些心疼。 她明白了傅家合的意思，好像从一开始，傅家合就一直觉得“依附”于自己。 其实经历过前世的她知道，如今这一切都是傅家合自己的本事，她只不过占了一些“先机”而已。 “好。”陆晚禾坚定地道。 “什么？” “我支持你，如果这是你在意的事，我支持你去做。” 傅家合很意外，而随之而来的是后悔：“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跟你说话。 我并不是那样想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 陆晚禾的话语坚定，但她的心里却很没底。 她有种感觉，这一次他们的麻烦大了。 第397章 做慈善 心里有事，陆晚禾就睡不实。 估摸着5点左右就醒了。 她没有动，因为她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傅家合也是醒着的。 他们彼此之间熟悉到一吸一呼都了解。 她知道，傅家合一定不希望自己知道他醒着。 可装睡很麻烦，她干脆就穿进了系统里。 系统里也是跟现实一样的作息时间，此刻房间里黑漆漆一片。 小黑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 陆晚禾走进卧室，这里前不久刚被小黑改造过，把科技感十足的装修改成了十九世纪欧洲的宫廷风。 只因为陆晚禾当时提了一嘴。 暗金色，繁复、厚重的床幔垂下来，一张床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 她开始是为了新鲜感，如今有心事，看着这风格，心里更堵得慌。 她踮起脚爬上要高出几公分的床，掀开一层层床饰才终于躺了下来。 “喵——” 陆晚禾循着声音捞了一下，捞到了一团热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 她本来想躺下来想想心事，小黑的存在却让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 系统里有钱，有很多钱，即使傅家合一败涂地，陆晚禾也不担心。 她担心傅家合精神会受挫。 外人看来如今的傅家合风头正劲，商场上杀伐决断都透露着果断，是商业奇才。 只有陆晚禾知道，傅家合太要强，其实内心里还有些许的不自信。 对手又是沈程，一旦失败，傅家合可能不会接受自己的资助。 从认识以来，傅家合一直都是不接受“施舍”的，他一定要加倍的偿还才行。 这样的人你让他失败以后退出，会击垮他。 还有更让她担心的，如果沈程不仅仅是想玩“商战”游戏，那即便她有系统也不行。 上次傅家合被关起来的恐惧，陆晚禾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儿，陆晚禾放下了手中的牛奶。 或许她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帮忙。 傅家合此时已经吃完早餐，他拎起公文包就要准备离开。 从很多细节，陆晚禾都能看出他的压力。 以往这个时候，傅家合吃完早饭都要在家里看一会儿报纸再走。 还有……他都会把自己拉到无人的角落亲自己一下。 如今这些流程都被打破。 “让老张开车慢一点。”陆晚禾伸着脖子嘱咐。 “嗯。” 一声含混的应声后，响起了关门声。 然然和故故还天真无邪地在饭桌上打闹，两人拿着一个水煮蛋当玩具，从桌子的一头滚到另一头。 阿姨教育道：“小孩子不可以拿食物当玩具。” 然然瞪着大眼睛问：“为什么？” “晚上会有老妖怪来吃小孩子手指头。” 鸡蛋滚过来，然然吓得不敢接，鸡蛋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还好是煮熟的。”阿姨念叨着自己扒了吃掉。 对于这种老旧的吓唬人的教育方式，陆晚禾虽然有点不赞成但从来不干预。 两个阿姨对孩子一心一意的，她已经很感激了。 “张阿姨，晚上多做几个菜。” “你爸妈要过来了是吗？”阿姨问。 陆晚禾点点头。 盛桂丽和陆卫东基本上一个月来一次沪城。 到时间了，陆晚禾就会派车过去。 然然和故故终于吃完饭，跑到陆晚禾身边粘着。 “妈妈也要去上班了，让阿婆带你们去公园玩儿。” 然然问：“公园有坏蛋，我想去。” 陆晚禾疑惑地看了阿姨一眼。 阿姨笑：“就是有个大点的孩子太调皮，总是爱抢他俩的玩具。” “那你们今天带他们去逛商场吧。” 然然焦急地问：“那妈妈我可以吃小蛋糕吗？” “可以，但只可以吃一个。” 然然高兴地拍手。 陆晚禾没去上班，她去母校找了夏院长。 夏院长风风火火地进门：“哎呀，什么风把你这个大老板刮来了？” “夏院长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没什么事顺便过来看看。” 夏院长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拿着水壶转悠着找茶杯。 “院长您就别忙了，我不喝水。” 夏院长找了一圈无果，把水壶放下来：“那你也别跟我客气，到底什么事？” “我想给学校捐一个体育馆，您之前不是跟我念叨过嘛。” “这是好事啊。”夏院长拍手，“我们院出去的学生都这么给我长脸，我在校长面前又有的吹了，明年招生还能多申请几个名额。” “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着场馆我们自己建。” 夏院长手一挥：“嗨，我以为什么事儿呢，这没问题啊。” “另外，我还想弄一个助学金，用于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 夏院长高兴归高兴，但也满脸疑惑，“你这突然怎么了？” “就是想让夏院长帮我们宣传宣传。” “这好说啊。没有别的条件？” “暂时还没有。” 下午陆晚禾又去找了李悦。 李悦正在搞橱窗陈列，她指挥着员工换这换那儿，时不时还问下陆晚禾意见。 陆晚禾等她忙完了才说了来意。 “你这突然捐一栋楼，我也不知道他们需不需要啊？”李悦道。 “那你就去问问他们需要什么。” “仪器。”李悦斩钉截铁，“他们最缺仪器了。” 陆晚禾想了一下，这效果不如建一栋楼好，不过也能用来大做文章。 “那你就去联系看看。” “好呀，这种好事我当然愿意做。”李悦摆弄着商品道，“哎，我可以去找娄青云，我们一起捐。” “先别了，这次的风头先让我得了吧，我做好事想要留名呢。” 李悦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盯着陆晚禾看了一会儿。 “算了，我也不问你原因了，反正我也不懂。我这脑子只适合摆弄摆弄这些物件儿。” 陆晚禾做这些是为了要“名”，在后世有很多以小博大的案例。 那就是借助强大的信息网络，扩大事件的影响力。 现在没有这个条件，陆晚禾就想通过做公益是把傅家合的“名声”打响。 慈善家是一个很好的“护身符”。 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就可以打舆论战。 当然，她目前做的这一切还不打算跟傅家合直说。 第398章 狼子野心 晚上陆晚禾到家的时候，屋子里热闹了许多。 盛桂丽和陆卫东笑声不断，陆晚禾进了客厅，就看到地上摆满了东西。 “妈，爸，你们别总给他们买东西，这边什么没有？” 盛桂丽满不在乎地道：“你有是你们的，我们买的是我们的，我看然然、故故吃的、玩的挺开心的。” 然然一手握着饼干，一手拿着玩具，嘴里念叨着：“没有，姥姥我没有。” 盛桂丽开心地抱着然然狠狠亲了一口：“还是我大孙女会捧场。” 然然虽然姓陆，但陆晚禾还是让她跟故故一样叫盛桂丽姥姥。 孩子还小，不想他们太混乱了。 饭菜上桌了，傅家合还没回来。 陆晚禾打了个电话过去，助理接的，说是还在开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爸妈，先吃吧。” 盛桂丽不肯：“再等等吧，我们这样先吃多不好？” “我让阿姨单独给他盛出来，一会儿给他送过去，我们先吃。” 陆卫东开口问道：“公司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忙？” “没什么，就是项目都赶在一起了。” 陆晚禾带着饭菜送过去的时候，助理已经给傅家合准备了晚饭。 可饭菜放在茶几上都凉了，傅家合也没吃上一口。 “你怎么来了？” 陆晚禾不开心地盯着茶几上的饭菜问：“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马上准备吃了。” 陆晚禾拿出自己带的饭菜铺开：“吃这个吧，这个还是热的。” 傅家合吃饭时，陆晚禾偶尔说一下然然和故故的事，但决口不聊工作。 等傅家合吃完了，她问：“还要很久吗？” 傅家合面色有些为难。 她马上道：“那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傅家合顿时放松了下来。 陆晚禾临出门前，看似轻松地道：“学校的夏院长和医院的副院长都找赞助，我这边答应了，到时候以集团名义去投吧。” “好。” 陆晚禾没再停留，直接离开了。 她能理解傅家合的紧张，现在公司的情形一定不太好，才会让他耗在这儿。 他是不想亲口对自己说他的窘境，尤其这一切都还是沈程造成。 哪个男人想承认，自己败给了情敌？ 一整夜，傅家合都没回来。 早上陆晚禾撒了谎，说他晚上回来一早又走了。 盛桂丽听了还是很心疼：“虽说你们还年轻吧，但身体这么造可不行。” “知道了，妈，你还是想想一会儿去哪儿吃吧。” 盛桂丽和陆卫东一过来，陆明强和陆明扬，也都要回来。 陆晓东一家现在也来沪城了，盛桂丽他们过来也总要聚一下。 那么多人，陆晚禾嫌麻烦，就提议大家出去吃。 中午乌泱泱地坐了一屋子人。 豆儿领着陆念晚、然然、故故一起玩儿。 大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周萍拉着陆晚禾：“我听说……” 陆晚禾摇摇头，周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赶快把话题转到小孩子上学的问题上。 小花抱着涛涛，拿眼睛一直斜着往这边看。 陆晚禾其实挺反感的，想着最多一个月见一次就忍下来了。 陆明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小孩子那一堆儿去了，然然此时正骑在他的脖子上。 盛桂丽吓得叫唤着：“你小心把她摔了，这么大个人了，就没个正行，什么时候自己生一个。” 周萍笑：“伯母，你上次跟我说的，我留意着呢。” 小花突然酸道：“呦，人家现在好歹也是个老板，那身边围着的女人可不少。” 周萍尴尬一笑，没有吭声。 盛桂丽也不开心，觉得自家儿媳没品，自己脸面上也难堪。 她侧过头问周萍：“来了这一段了，还习惯吗？” “习惯的，伯母，工作晚禾都帮我们解决了。念晚这也逐渐好转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晚禾。” 小花又插话：“那你是得好好感谢一下，你们家陆晓东，一上来就坐上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 陆晚禾看了一眼陆明强，陆明强却把脸别到了一边。 呵呵，这别是又要故技重施。 她开口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小花当然不高兴，但她也不好发怒。 到现在了她跟陆明强名义上是又在一起了，但还是没有领证。 都怨这个陆晚禾，说什么先试三年，三年以后两个人要是还觉得合适再领证。 小花怎会不知道，陆晚禾这是防着她。 盛桂丽也瞪了小花一眼：“你有时候说话得改改，孩子以后都是要跟着你学的。” 菜上差不多了，大家都坐回座位上。 陆晚禾身边空了一个位置。 她招招手：“大家先吃，他赶得过来就吃，别等他。” 陆卫东问：“怎么周末了还这么忙？” “公司最近事情多。” “那明强怎么还在这里？”陆卫东又问。 小花这下来了精神：“哎呀，爸，这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家明强在公司就是一个小职员，什么时候轮到我们了？ 人家陆明扬能自己当老板，陆晓东一上来就是总经理。 我们明强在公司这都多久了，才升了个工程上的小主管。” 陆卫东放下酒杯：“够了。” 陆明强也终于发话：“小花，你少说两句吧。” 小花偷偷掐了涛涛的屁股一下，涛涛顿时大哭起来。 “哎呀，你个死孩子嚎什么嚎，在这儿嚎丧呢？” 好好的一顿饭，大家还没吃上两口呢，就被小花搞成这样。 只有豆儿一个人满不在乎，他把筷子伸的老长，左右开工给身边的几个小家伙的碗里夹菜。 “吃，快吃，别饿到。” 然然用手拿着一个虾球，嘴上夸：“豆叔好，豆叔好。” 小花白了一眼，也给涛涛夹菜。 貌合神离的亲人聚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好不容易吃到差不多了，周萍从兜子里掏出两盒茶。 “伯父，这是给您的，我同事推荐的，我也不懂，您回头尝尝好不好喝，好喝我下次还买。” 她又拿出一个擦脸的雪花膏：“伯母，这也是他们推荐的，我用着挺好的，也给你买了两瓶。” 盛桂丽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花这个钱干什么，这不是见外吗？” 小花冷笑了一声：“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要是也能赚那钱，我们更会来事。 要我说就应该像老二那样，你们也拿钱资助我们做个生意什么的。 别像现在公司都要倒了，回头我们工资都发不出来。” “你说什么？” 第399章 瞒不住 陆卫东问：“你说什么？” 陆晚禾也气得扔了筷子：“你能不能别乱放屁！” 小花把涛涛扔给陆明强：“我乱放屁？傅家合的公司一个工程都拿不到了，那还开什么啊？不就等着关门吗？ 我听说那欠银行的钱也要还不上了。 就是可怜了我们家陆明强了，天天也没事干，这工作不是迟早要没吗？ 要我说给我们钱，我们自己做生意，好坏都怨不到别人头上。” 盛桂丽听了这话明显慌了。 要说他们生意做的越大，盛桂丽这心越不踏实。 她不懂做生意，但总觉得这么大个摊子，那要是出什么事，可能赔的老底都不剩。 就因为这个，她和陆卫东平时花钱还跟以前一样，能省就省。 陆卫东问：“晚禾，她说的是真的吗？” “爸，她懂什么啊？就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一切都是暂时的。” 小花站起来：“我不管是不是暂时的，反正我们不打算干下去了。” 陆晚禾冷着脸问：“大哥，这也是你的意思吧？” 陆明强摆弄着怀里的孩子不吭声。 “好，太好了。”陆晚禾拍手叫好，“大哥，你明天就去提辞职吧？” 盛桂丽急了，她也不想自己儿子没饭吃，“晚禾，他不是那个意思。” 小花马上道：“不干了可以，我们也想像明扬那样，自己做生意。” “你做呗，谁拦着你了？”陆晚禾嘲讽道。 “那你得给我们本钱。” “笑话！凭什么？你记住，我不会给你们一分钱，你们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一分钱。” 气氛僵持之际，陆明扬突然开口：“大哥，要不你们跟我干吧，我正好要新开一家店。” 他不是想出风头，就是觉得他现在混得也还算可以，也要出手帮帮忙，毕竟他也是陆晚禾一路帮扶过来的。 小花当然不愿意，陆明扬跟陆晚禾比那是什么级别，她根本瞧不上。 陆卫东开口：“你们不要太过分，我支持晚禾。 她不欠你们的，帮了你们这么多次还不知道感恩。” 陆晚禾站起身抱着然然，然后道：“豆儿，抱着故故我们走。” 周萍和陆晓东也带着陆念晚出来。 周萍不好意思地上前问：“是不是因为我们让你大哥大嫂心里不平衡了啊？” “她不是我大嫂。还有我不是慈善家，你们是有这个本事。 不是我帮你们，是你们帮我赚钱。 他们呢？没那个本事，还天天狮子大开口，巴不得我天天白给他们钱花。 我以为他们改好了，结果凑到一起又这样。” 然然双手搂着陆晚禾的脖子：“妈妈不气，妈妈不气。大舅坏。” 陆晚禾上了车又转身吩咐豆儿：“你等在这儿，把我爸妈接上一起走。” “知道了，嫂子，你先回吧。” 本来想瞒着二老的，现在都被小花抖搂了出来。 陆晚禾不打算让陆明强留下来，他一旦又有了这种心思就不会“忠心”做事。 对手还没怎样，自己人先反手捅一刀，陆晚禾忍不了。 盛桂丽和陆卫东过了很久才回来。 陆晚禾躲在房间里，但听见外面的敲门声还是忍不住去开了门。 “没睡呐。”盛桂丽讪讪地道。 “嗯，怎么这么晚回来。” “唉——”盛桂丽叹了一口气，“不提了，反正以后就让你大哥跟着你二哥忙道去吧。” “他们肯？” “我们也做了工作了，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都是你的，还不知足要怎样？” 陆晚禾冷笑：“就我二哥那点家底，还够他们一家子吸的？” “让他们试试看，他们自己那也有钱，要是要是他能做成，我们也能支持他。” “我就说，这是又得到你们的支持了。要不他们怎么会轻松同意？” 盛桂丽满脸愁容：“你大哥就没那本事，那你说怎么办啊？ 你放心我们不会拿你给我们的钱补贴他们。” 陆晚禾不想在理他们那点事，她语重心长地道：“家合现在遇到一些事，但没什么大问题，你们不要表现出来，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不严重吧？” “不严重。” 盛桂丽看着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的孩子早已高飞，飞到自己够不到的高度，她的人生经验已经没有用了，没必要听自己唠叨。 陆卫东本来多请了两天假，这么一闹腾发，谁也没心思多待。 别说他们，豆儿都一脸忧心地过来问他哥的情况。 陆晚禾安抚了他几句，“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以后当你哥的左膀右臂。” 豆儿又想起了自己做过的梦，结合如今的处境，他更坚定自己努力的决心。 “嫂子，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以后我养你们没问题。” 陆晚禾笑了出来：“好，那我就等着。” 陆晚禾的母校选了一个块空地，陆晚禾让人做了一个大背景板，然后摆好桌子搞了一个捐赠动土仪式。 她叫来了主流报刊的记者，让他们大肆宣传。 虽然白送的项目，但集团毕竟有工程开工了，也暂时稳定了军心。 医院那边也是，她按副院长的要求采购了一批设备后，也大张旗鼓地搞了一个捐赠仪式。 短期内，傅家合频频出现在各大报纸、报刊当中。 这还不算，陆晚禾还找来了史宝，让他做一期关于集团借助物流优势，打通农产品流通壁垒，解决农民生计的专题报道。 史宝当年也做过知青，最是理解农民靠天吃饭的不容易。 他来做这个最合适。 到这儿傅家合终于有些理解了陆晚禾的意图。 借助这些“好形象”，他还是从政府手上接到了一些市政工程项目。 当然，这些项目的利润空间有限。 与此同时，傅家合自己的策略也有所起色。 他把目标锁定到其他市县，主打一个出其不意，直接凭借低价从竞标中杀出重围。 整个工程分公司的业务看起来“活”了过来。 只有陆晚禾知道，跟以前比，他们在做一些“亏本”的买卖。 但傅家合想赢，陆晚禾就会全力配合。 第400章 系统暴露 傅家合现在的打法，就是又累又不赚钱。 他为了拿下项目，现在要到处出差。 陆晚禾跟他聚少离多。 这就是一件本末倒置的事，而且只要沈程咬紧不放，这种状况就会一直存在。 以前陆晚禾总是能保持很好的“度”，就是尽量不让工作侵占生活。 赚钱是为生活服务的。 因为很简单，他们现在什么都不做，把钱拿来买房子，买合适的股票，带来的收益都是成百、上千倍的。 如果只是为了财富，大家可以现在就躺着不用工作了。 工作是为了实现理想，人活一辈子总要做一些喜欢和擅长的事。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打乱了。 陆晚禾开始有些担心傅家合的身体，她有时会追到他的出差地。 可每次她都觉得自己出现的意义并不大，因为傅家合几乎每次都醉醺醺的。 陆晚禾当然有试图劝说他放弃，可却换来傅家合一句：“你不相信我？” “相信。”陆晚禾无奈地道。 第一次，她觉得傅家合其实也有很不成熟的地方。 他当然还是爱自己的，但这种环境下，他越爱行为就越偏执。 再这么下去，大家可能会因为彼此爱的方式不一样而渐行渐远。 恐怕沈程现在都不知道他某种程度上已经得逞了。 国庆，沈程举办了婚礼。 主场当然是在京城，两大世家的婚礼，根本不对外公开。 陆晚禾会知道，是因为那天早上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没有说话，但陆晚禾凭着本能感觉到那就是沈程。 “如果没事，我就挂电话了。”陆晚禾道。 “有事，”沈程声音低沉，“我今天要结婚了。” “我想，我祝福过你了。如果你忘了，那我再说一遍新婚快乐。” 沈程呼吸急促：“陆晚禾，最近傅家合一定不好受吧？” “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不过我们都挺好的。 沈程，我觉得你做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有没有意义，我说的不算。” 听筒内传来“嘟——嘟——”的忙音。 陆晚禾用力地将电话挂掉，“不如用系统把你嘎了！” “什么嘎了？你在跟谁打电话？” “没谁。” 陆晚禾一脸惊喜的回头。 国庆放假，她好不容说服傅家合也休息几天。 十月天，天气正好，一家人开车出去玩一玩。 傅家合想想，他们好像是没有这种独处的时光。 小孩子很快就长大了，一转眼的工夫，然然和故故已经从襁褓中的粉嫩婴儿变成了现在调皮捣蛋的小家伙。 他们也需要多出去转一转，看一看不一样的风景。 “你想去哪儿？”傅家合将她揽在怀里问。 “去海边吧，沪城的海太难看了，让小家伙们见见真正的大海。” “真正的大海？”傅家合念叨着。 他长这么大也没有到处去游玩过，只是借着出差的机会去过一些地方。 “嗯，假期也不长，我们就去舟山怎么样？那里的海就很不错。” “你去过？” 陆晚禾尴尬，她是去过，不过是前世，现在的舟山还不是市，只是一个专区。 “呃……我听别人讲的，听起来不错。” “好，你说去哪就去哪。” 今天早上就是出发的日子，谁知道一大早就触霉头接了沈程的电话。 为了不毁了整个假期陆晚禾就没说实话。 再说现在的傅家合整个神经都是绷紧的，如果让他知道沈程直接打电话过来，他恐怕要直接杀到沈程的面前。 陆晚禾给两个阿姨放了假，她一早起来做了一家人的早餐。 豆儿把还迷迷糊糊的然然、故故抱下来，几个人吃过饭，就开始往车里搬行李。 陆晚禾为了这次旅行，买了很多吃的、用的，整个后备箱都塞满了。 刚刚还是起床困难户的两个小家伙，现在坐在车里比谁都兴奋。 他们一边一个跪在豆儿的身上搓他的鼻孔。 嘴不停喊着：“打怪兽——打怪兽——” 陆晚禾：……好吵，比玉米们还吵。 “不能这么对小叔叔，你们再这样小叔叔要被你们折磨死了。” “啊哈哈哈哈——” 豆儿把然然放倒，把手放到她的咯吱窝下，然然魔幻的笑声充斥着整个车厢。 陆晚禾：好像更吵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傅家合，这人有一段时间没休息好了，她都怕他顶不住。 “我来开吧？” “不用，我还能开一会儿。” 陆晚禾打开了收音机，“今天是——下面——滋滋——” 信号不好，尖锐的声音更刺耳。 她赶紧关上，翻了一盘磁带开始播放。 邓丽君婉转悠扬的歌声传出来。 陆晚禾回头：“然然，故故，我们听歌，安静一会儿吧。” “送你送到小城外——” 然然扯着嗓门开始唱。 陆晚禾：…… “不是，然然，你怎么会这种歌？” “司机叔叔放的呀，我听听就会了，他可喜欢听我唱了。” 故故也争着道：“我也会唱。” 陆晚禾：……大意了。 看来想让他俩安静下来，都是徒劳。 豆儿真是一个好叔叔，两个孩子怎么折腾，他都有精力应付。 陆晚禾一脸抱歉地看着他，还好自己坐在前面，要是也坐到后面她会疯。 如今没有高速公路，本来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在这个年代开了将近五个小时。 后面的一多半路程都是陆晚禾开的。 傅家合也自觉最近休息太差，拉着这么多亲人，他不敢犯险。 豆儿路上也提议要开车，他其实用家里的车练得很成熟了。 但陆晚禾不放心让他上路。 小朋友第一次看见湛蓝的海水，像泼皮的猴子一样，总是要往海里冲。 三个大人，六只眼睛都觉得不够用。 今天是大晴天，太阳足够强烈，陆晚禾脱了他们两个的鞋袜，让他们踩在海水里玩儿。 一个浪冲上来，海水漫过他们的小脚丫，两个小肉团尖叫着，大笑着。 傅家合看着这一幕，终于从最近一段时间的压抑中喘息过来。 他最近忙碌的都快忘了幸福是什么。 陆晚禾也看着他出神。 也就这么一下没看住，一转眼，然然就往海里走去。 随着一声尖叫，陆晚禾瞬间冲到然然身边拉住了她。 糟了，她的系统要暴露了。 第401章 也是个疯子 情急之下，陆晚禾用了系统。 身体瞬间穿进去，再瞬间穿出来。 她等于闪现在然然面前。 其实要不是太心急，她应该知道然然没有太大的危险，因为系统里的危险预警没有提示。 半个身子被海水浸湿的陆晚禾有些慌张。 刚刚都谁看见了？自己又要怎么解释？ “快上来！” 傅家合抱起然然，拉着陆晚禾往岸上走。 豆儿也抱着故故赶过来。 “怎么搞的？”豆儿问。 嗯……语气中只有焦急，看来豆儿刚刚没有看清那一幕。 “就是一个没看住，让然然往海水里走去了。” 陆晚禾说这话的时候，小心地看着傅家合的反应。 好像……他也没表现出什么反常。 还好还好，没有掉马。 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难受，几个人开车回酒店。 这个时候舟山还不是什么旅游大热门，条件好一点的酒店离海边都远。 等重新收拾好天都已经开始黑了。 “海边，还想去海边。”然然挥着小手。 “然然不听话，不能去了。”故故教育着。 然然瘪着嘴就要哭。 陆晚禾赶紧解释：“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就去。” 天空是蔚蓝色，海水是湛蓝色，每个人都笑容灿烂。 相机里，这美好的一幕幕都被记录了下来。 返回沪城的路上，傅家合的眉头越锁越紧。 陆晚禾知道，该面对的还要面对，事情还是要一点点解决。 车子停好，她和豆儿一人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家伙回房间。 这几天可把他俩累坏了，随时随地放电。 把孩子抱上去安顿好，正走下楼梯就见傅家合拿着电话呆坐在那儿。 “怎么了？谁的电话？” 傅家合的表情有些压抑，又有一些痛苦。 “他一直都知道我们的电话？” 陆晚禾知道，又是沈程打来的，“嗯。” “前天的电话也是他打的？” “嗯，他就是说一下他结婚了。” 傅家合的脸沉得拒人千里，还有他的声音，疏离又冰冷：“婚礼开始前还要跟你通话，你觉得这没什么吗？” “傅家合，你不要这样。”陆晚禾有些受伤，“为了他，你已经做了很多从未对我做过的事了。” “比如说？”傅家合头一歪，看着甚至有一些高傲。 “比如说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和语气。” “那你骗我就是对的吗？” 陆晚禾有些抓狂：“那不是骗你，我只是不想毁了我们的假期。” 傅家合冷漠地摇摇头：“不，那就是欺骗。” “如果他一个电话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威力，那他天天打电话，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一直吵下去？”陆晚禾有些失控地质问，“什么感情能禁得住一直吵下去？” “你，你想说什么……”傅家合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说你不要太在意了，不要让他影响我们的感情。” “好，他刚刚打电话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新婚晚宴，你觉得不在意我们就一起去，看你在不在意！” 陆晚禾有些挫败，她能理解，傅家合急了。 情敌一再挑衅，他恨不得搞死对方可又没那个能力，嫉妒的烈火已经让他失去理智。 可她能理解，不代表着她能一直忍受。 任何感情都禁不起这种无休止地消耗，这样下去只会走向终点。 她走进衣帽间，为自己挑选了一身礼服，也为傅家合挑了一身西装。 她下楼把傅家合拉上来。 衣帽间的门一关上，陆晚禾就主动亲了上去。 她柔软得像一汪水，轻柔地将傅家合包围。 过了一会儿陆晚禾感觉到傅家合在轻轻颤抖，她刚要停下来询问，傅家合却将她的头紧紧地压在胸前。 这么脆弱的一面，傅家合当然不想让她亲眼看见。 “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傅家合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我的心只会属于你。” 陆晚禾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这个傻子怎么就是不懂呢？ 可仔细想想，他应该是懂的，他就是怕沈程再一次把自己从他身边夺走。 “我们去换衣服吧，让他知道他不会改变我们的感情，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好。” 沈程的新娘叫钱惠文，今晚他们只宴请了一些朋友。 钱惠文的家人都在京城，但她常年在沪城生活。 她身材娇小，但曲线曼妙，乍一看上去有点让人心生怜爱。 但仔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个不能轻易招惹的人。 这样的人，陆晚禾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沈程。 “你就是陆晚禾？”钱惠文主动走上来问。 “嗯。” 钱惠文上前挽住她，转头对傅家合道：“我借用她一下，你不会有意见吧？” 她看似在询问，实际上已经用行动将陆晚禾拉走了。 “有事？”陆晚禾问。 钱惠文不说话，上下打量着陆晚禾。 有审视，有欣赏。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沈程的眼光还是不差的。” “你知道我，看来你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陆晚禾也把话明说。 钱惠文用手托腮，歪着头想了一下：“你要是这样讲的话好像也没那么差。” 不过她马上又摇头：“也不是关系好啦，我们只是坦诚相见。” “哦？” “结婚前说好了，他玩儿他的，我玩儿我的。你知道的，我们这种家庭找一个可以相互忍受对方胡闹的人可不容易。”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钱惠文如果对沈程有感情，陆晚禾还能利用一下。 现在钱惠文一脸看好戏的神色，不被她耍就不错了。 陆晚禾面色冷冷地道：“那恭喜你了。” “抱歉哦，我不能帮你对付那个家伙了，你自己保重哦。” 疯子，陆晚禾在心里想，一对疯子。 似是为了响应陆晚禾对她的判断，已经离开的钱惠文又拿着酒杯折返回来。 “你老公不错，这种类型的我还没接触过，有点想跟我老公联手把你们拆散呢。” 如果说刚刚钱惠文还保持着所谓的礼貌。 那现在的她就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故意践踏着陆晚禾的尊严。 第402章 反抗 陆晚禾当然不喜欢被这样对待。 人对财富的狂热追求，其实也是为了获得地位、权力。 陆晚禾也重视这些，不是为了高高在上的践踏别人，而是为了不被人轻易玩弄。 她不喜欢上位者嘴上说着人畜无害的话，然后轻轻打一个响指，就将底层人撕碎。 钱惠文刚刚就是，那话语中的轻松就像看见一个喜欢的玩具，轻轻一点，这个我要了。 陆晚禾不知道，在这儿之前她还祸害过多少人。 “你等等。”陆晚禾道。 “什么？”钱惠文转身。 “你是不是习惯了表达完自己的观点就结束啊？”陆晚禾挑着眉问。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些事你说的不算。”陆晚禾眼神坚定，“这是我的家，我一定会守护好，并不是什么人抬抬手就能破坏的。” “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呵。”陆晚禾无语地冷笑，“是你先挑衅我。” “有意思。” “是，我也觉得有意思。你既然这么喜欢游戏，为什么不去挑战沈程呢？还是说你知道自己不会成功，所以在逃避。” “哈哈哈哈哈——” 钱惠文拿着酒杯笑弯了腰，一点也不顾及她的身份和形象。 “我说，你不要用这么劣质的激将法好吗？” “我没有哦，是你太在意了，人越在意越关注，我只是可怜你。” “可怜你”三个字彻底激怒了钱惠文。 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侮辱和讽刺。 就像路上遇到一个乞丐，指着你的脸说你可悲。 可她刚要发作，就被沈程拉住了手腕。 陆晚禾看准了时机才说出那几个字。 果然，被沈程制止住的钱惠文更火了，她口不择言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放开！” 音乐声再大，也盖不住这一声吼。 有意思的是众人的反应，大家都在努力装作不知道。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国王光着屁股，大家都得夸他的新衣服好看。 沈程扯着钱惠文离开，钱惠文边挣扎边怒斥。 陆晚禾扯着嘴角笑出来，她一转头傅家合正看着自己。 她喝掉手中的酒，放下酒杯，朝傅家合走去：“我们走吧。” 临睡前，陆晚禾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我看你们聊了两句。” “我说想弄死他。” 黑暗中一片寂静，陆晚禾过会儿轻轻笑出来，这很傅家合。 她都快忘了，当初在柳树村，傅家合是多么的原始，多么的凶狠。 他当初跟沈程可是为了自己打过架的。 “幼稚。” 傅家合似乎有些委屈：“他也是这样讲。” 他问：“那你们说什么了？” “他老婆说对你感兴趣，要联手拆散我们。” “什么？”傅家合坐起来。 “激动什么？”陆晚禾拉着他躺倒，“现在知道他们有多疯了吧？” 不过她马上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也不是疯，他们只是把我们当随时能捏死的蚂蚁，我们只是激起了他们的兴趣而已。”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陆晚禾笑：“我也不会。所以啊，像下午这种争吵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这从来不仅仅是感情问题，这是对我们尊严的践踏。” 一旦上升到这个高度，傅家合好像突然没那么嫉妒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对抗权贵，守护自己的小家。 其实本来就是，当初陆晚禾被囚禁就不正常，因为对手太强大，她只能选择不追究。 怎么追究呢？把自己也追究进去。 但这次不同，既然躲不过逃不过，那就只能正面迎战。 挑衅钱惠文也是，你低头服软也不会改善现状。 不如激怒她，大家一起发疯，混战中没准还能得以求生。 好在昨晚陆晚禾讲了钱惠文的疯批言语和行径。 第二天她出现在大厦并没有让傅家合太吃惊。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钱惠文一屁股坐下来。 “哦？合作什么？” “最近最炙手可热的项目，如果我说我能拿下来，这诚意够吗？” 傅家合冷冷地问：“那条件呢？” “没有条件。” “哦？报复沈程是吗？” 钱惠文笑了：“昨天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现在是真的对你感兴趣了。” 傅家合看都不看她，“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那我同意合作。” “爽快。” 钱惠文拍拍手，起身就走。 傅家合撼动不了沈程的资源，但钱惠文可以，他们两家的能力不相上下。 所以，钱惠文还真是说到做到了。 沈程到钱惠文家里指着她的脸骂。 是真的骂，很没水准的谩骂。 钱惠文的嘴巴当然也不闲着，她个子不高没优势，就站在沙发上反击。 两个人婚后根本没有住在一起，平时连面都见不到。 这也是他们都跑到沪城的原因，不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你等着。”沈程砸了一个花瓶，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等着就等着，我怕你啊？” 钱惠文和傅家合的项目公司合资成立时，钱惠文特意让报刊头版刊登消息。 这一下把一些领导给搞迷糊了，他们都知道沈程在对付嘉万集团，这样一搞，他们也摸不准这里面的门道。 傅家合乘胜追击，又连着拿下了三个项目。 压抑着小半年的紧张情绪，终于有了一点缓解。 另一方面，傅家合的反击也逐渐浮出水面。 有资源很多时候就意味着白捡钱。 但还是有前提的，你要懂这个行业，也要有足够的经验，否则，这钱还不一定让谁赚。 沈程公司成立后，攻城略地地拿了很多项目。 可他忽视了自己根本没有经验，也没有可靠的人。 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从中赚了不少油水。 这也就算了，他不知道的是，这里面有很多工程真正的施工方都还是傅家合。 这是傅家合几个月前就布局好的。 他用哈市张大哥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公司，然后收购了一家沪城的工程公司。 通过买通沈程公司的人，承接了大部分沈程公司的项目。 等于说沈程靠关系拿项目，底下的人捞一遍油水，然后发包给傅家合的公司赚取施工利润。 到头来，沈程忙了一场空。 第403章 越做越赔 有些人不是做生意的料。 傅家合在这种劣势之下都能在夹缝中获利。 沈程这段时间就是表面风光，他的资金缺口越来越大，要不是他后台硬，多家银行都要给他面子。 光资金这一块，可能早就要搞垮他了。 当然以傅家合现在的处境，肯定没有以前盈利。 但最近从钱惠文手上得的项目，可以让他回一点血。 沈程只是表面上赢了，实际上输得很惨。 这一点，每一个人都瞒着他。 还不知道，哪一天要爆发。 陆晚禾的家人也有不适合做生意的料。 不仅自己越做越赔，还要拉着别人共沉沦。 陆明扬当初向陆明强施以援手的时候，对自己太自信了。 还有就是当初陆明强、周静以及后来的小花，这几个狗皮膏药没有贴在他身上。 如今贴上来，他才知道狗皮膏药的威力。 甩都甩不开！ 陆明扬原来打算的挺简单，他把新开的店铺转让给陆明强。 供货、管理他这边出人，不用陆明强操心，等盈利了陆明强在把前期的投资还给他。 这不挺好的吗？ 陆明扬开了这么多家店了，证明盈利能力还是有的。 陆明强和小花不就等于是坐着收钱么。 但坏就坏在，人家两口子不打算坐着收钱。 小花鼓捣陆明强，意思是他当初就吃了不自己单干的亏，如今陆明扬这一招还是拴着他们两口子给他自己打工。 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就是！ “那你要怎么做？” “你没看我们的店名和店面，那就是陆明扬的分店，我们做来做去都还是他的店。” “那你要怎么办？” “我们得先把人都吸引过来啊，然然慢慢地跟陆明扬分开，以后把店名都改掉。” “改掉？” 小花自以为聪明地一笑：“对，让人记住我们的店，然后我们再开第二家，第三家，以后咱就是自己得老板。” 陆明强没吭声，他觉得目前这家店的门道他都还没搞懂呢。 “你会啊？” 小花嗤笑一声：“怎么不会？这有什么难的？进水果，卖水果，你嘴巴甜一点会卖货不就得了？” “还是再等等吧。” 小花一巴掌拍到陆明强的背上：“等等等，等什么等？就因为你这样，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你把你们老陆家的人扒拉扒拉，哪个混得不比你好？ 不说别的，那陆晓西和陆晓东凭什么都能当个公司领导？” “又来了又来了，”陆明强把头一蒙：“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小花第二天就去店里把水果的定价改了一遍。 员工不解：“哎，这是陆总定好的，为什么要改？” “陆总？哪个陆总？在这里只有我们家陆明强是陆总，这店是我们家的，我就要改怎么了？” 员工知道这个小花是个难缠的，马上闭上嘴不吭声了，打算后面偷偷告诉陆明扬。 小花把价格都改低了，然后逢人来就说这家店跟其他那几家店不一样，这家店便宜。 沪城老人消息最是灵通，哪哪的东西好吃，哪哪的东西便宜，他们闲着聚在一起都门清。 闲着也是闲着，即使远一点人家也愿意来。 没过多久，小花这家店的顾客明显就多了一些。 小花美得很，她甚至花钱雇人到附近那几家陆明扬的店铺门口去做宣传。 别家店的人可不好惹，人家直接揪着来“宣传”的人问出了“真凶”。 “陆总，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呢？”店员抱怨。 毕竟店里的销量跟他们自己的薪资提成挂钩的。 陆明扬当然也不高兴，这不是自己人坑自己人吗？ 他找到陆明强让他把价格改回去：“你这样做是扰乱我们连锁店的定价，短期看你们是盈利，但我们整体的利润就低了。” 小花挡在陆明强的面前：“你跟他说不着，这是我的主意，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陆明扬感到头疼，大哥从小就对他们严厉，怎么自己找对象这么随便。 连着找了两个都是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把价格改回去，你这样持续不了多久。” 小花冷笑：“呦，全沪城的水果店就你们一家啊？我这是跟其他水果店竞争。你要是觉得我们扰乱你了，我们可以把名字改掉。” 原来是这样，陆明扬听懂了，“你想改名是吧？那你改好了。” 这样更好，可以跟自己的店做个切割，陆明扬也想看她能坚持多久。 小花美得很，他们店里的客户最近几乎翻倍，她把名字一改，这些客户以后可都是自己的忠实客户了。 名字改好后，小花特意又做了几天活动，只为了向大家宣传他们的新店名。 可等她月底坐在那一盘账，走货量是大了，但是价格低，她的盈利并没有多多少。 钱赚的少，她就从人身上打主意，她把店员的提成给减了。 当初说好了每个店的福利待遇都一样，她这样一搞，店员不干了，找到陆明扬那儿。 陆明扬知道去找那个小花也是要白碰一鼻子灰。 他就让不想干的人做好交接，他这边可以重新接收他们。 小花看大家争先恐后地要辞职，心里根本不在意。 刚好她还嫌店里的人多，拿的工资也高。 这个年代哪里缺人啊，满大街都是，她可以花更低的钱再找。 小花自己招了几个人，就赶紧把之前的人都打发了。 储存水果，摆放水果，销售水果，其实每一个环节都是需要技巧的。 小花以前觉得简单，是因为这些店员专业，是经过培训的，他们平时都将这些打理好了。 现在换了一堆不懂的人，小花说一句，他们动一下。 没多久，水果的损耗量就开始增加。 她当然不舍得扔掉这些水果，就开始以次充好。 价格再便宜，东西不行，谁想要啊。 花钱买一堆烂水果，跟把钱扔地上有什么区别？ 渐渐的客户就少了。 钱赚得少了，小花就着急，开始打价格的主意，把水果的售价又都提上去了。 这一下就更没有人来。 水果越烂越多。 小花带着人扛着几箱烂水果找到陆明扬那里。 “看！你都给我们送了什么水果！” 第404章 胡搅蛮缠 店里客户来来往往，陆明扬低声道：“嫂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借什么一步？”小花大喊。 然后她走到门口，用手背拍着手心喊：“来看一看，看一看啊。大家看看他们店里都是什么水果，给我们的都是什么水果，这是欺负我们不懂啊？” 她这么没头没尾的，大家也听不懂怎么回事，只有少量几个人看热闹，其他的人继续买水果。 小花又开始上前拉买水果的顾客：“我也水果店的，这家店给我们烂水果，你们都给我评评理。” 顾客脸上有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店员看见赶紧上前去拉小花：“你别打扰顾客。” “我打扰顾客？我这是揭露这家店的丑恶嘴脸。大家不要买了，这水果看着好，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你们买回家放不住的，马上就会烂掉，就像我这些水果一样。” 小花说着从箱子里掏出已经开始烂掉发酵的苹果。 “看看，看看，这苹果就在我店里放了两天就这样了，你们还是别买了。” “够了，你胡闹什么？”陆明扬走上前扯着她往外拖。 “大家快看啊，杀人了，他要杀自己的嫂子，就因为我说了几句大实话。” 陆明扬一用力，将小花推倒在了人行道上。 小花摔得人翻了个跟头，“你们都是死人呐，看不见我被欺负是吧？” 小花带来的几个人要上前扶她。 “别管我，你们把这几箱水果给我扬到他店里。” 几个人也听话，他们来了后工资还没拿到呢，为了自己的工资，他们一人搬起一箱水果，开始往水果摊上和地上倒。 一时间店里到处都充斥着腐烂、发酵的味道。 水果摊上的好水果都沾染上了腐烂的汁液，有些烂水果已经生虫，爬的到处都是。 这还不算，这些人没轻没重，一些顾客被波及到，衣服和鞋上，溅上了污秽的汁水。 “哎呀，这是干什么呀。” “就是就是，我的衣服都脏了。” “你们水果店怎么回事？” 陆明扬赶紧四处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你们改天过来，我免费赠你们水果。” “你水果都这样了，谁要你这些脏了的水果。” 陆明扬双手合十拜托着：“抱歉，实在抱歉，那改天过来，我陪你们损失。” “改天？改天谁知道谁？” 店员这时走上来，赶紧道：“李姐，我不会忘的。” “还有凤姐，张大哥，赵大嫂……” 店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竟然把整个店的顾客都念出了名号。 陆明扬感激地看着大家，然后对顾客道：“我们家有点私事要解决，大家都是老相识了，今天算帮我一个忙。” 他们这么一搞，把商户和顾客的关系，就转化为了朋友、相熟的关系。 人家遇到难处，这些人当然不会再继续闹下去了。 等顾客都走后。 陆明扬高喊一句：“把人都给我拉进来，把门关上。” 小花见状爬起来就要跑，被手快的一个店员抓住了。 这人以前在小花店里打过工，被她欺压了很久，早已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人都抓住了，陆明扬让人把他们绑了起来。 他问：“嫂子，我自认待你和大哥不薄，没人愿意帮你们的时候，是我对你们伸出援手，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呸——你帮谁呢？你是帮你自己吧？不就是让我们免费给你打工吗？” “你说这话，真是没天理。” “天理？你看看你给我们的水果，还要什么天理？” 陆明扬冷笑：“据我所知，你们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怎么上水果了，你今天拿到店里的水果，最少都放了一周了。 你们自己东西卖不出去，又不会储存，搞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小花在店里胡搞，送货的员工早就跟他反映过。 用人家的原话说，到了他们店里就一股刺鼻的味道。 货架上摆的水果就没几个好的。 陆明扬是不想跟小花纠缠才没去管，他想大不了这家开店的钱就当他都亏掉了。 可他想当缩头乌龟，人家却不同意。 陆明扬怎么也没想到，小花今天还有脸搞这么一出。 “知道什么知道？少在那儿装傻。”小花仰着脖子。 “我们俩谁装傻？”陆明扬用手指着她，“今天你也别跟我胡搅蛮缠了，我刚刚让人报了案，有什么话你跟公安说吧。” 小花这下知道怕了，她敢跟自己人胡搅蛮缠，但她知道在外面是没人会惯着你的。 说这话没多久，公安就来到店里。 陆明扬一五一十地讲了，他讲的时候，小花在一旁总打岔。 公安严厉喝止住她。 陆明扬说的话，他店里的员工都可以作证。 小花说的话，可没人帮她作证，包括她自己的员工。 他们一个个的都吓傻了，以为今天只是过来陪小花跟亲戚闹一闹，这谁想到还闹到公安都来了。 小花看没人帮她就开始哭诉，是陆明扬送的货不对。 陆明扬从店里面翻出一沓收据：“我们送货都有收据的，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呢，这说明我们送的货没问题，你这就是来闹事。” 公安这时都已经看明白了：“行了，闹事的这几个都带走吧。” 小花躺在地上大哭：“同志，同志，他骗你们的呀。我被他害惨了才这样啊，同志你们听我说啊——哎呦——我的老天爷啊——” 公安不管她的哭嚎，上去就要把她拉起来。 小花见状，赶紧又直挺挺地倒下去装死。 陆晚禾刚睡着没多久，就被楼下不眠不休的电话铃声吵醒。 过一会儿阿姨来敲门：“晚禾啊，盛姐那边打来的。” “我妈？” 陆晚禾心里一惊，两个老人自己待在甬宁，这大半夜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傅家合也醒了，跟她一起下楼：“你慢点，别摔着。” 傅家合用力扯着她。 “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在公安局，陆明强和陆明扬闹得很不愉快，陆明扬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陆明扬不和解，公安就要给小花定一个寻衅滋事的罪。 1979年，这个罪名从流氓罪中分离出来，成了很多事件的兜底罪。 陆明强大半夜的打电话给盛桂丽想让她说和，盛桂丽打来问陆晚禾意见。 “我没意见，关着她吧！” 第405章 别怂 谁也别惯着，该怎么样怎么样。 这是陆晚禾最后的结论。 盛桂丽听完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 她本想着陆晚禾能站在她这边，替她去劝说一下陆明扬。 她忘了陆晚禾认真起来可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何况这个小花，她从头到尾都不喜欢。 傅家合看陆晚禾翻来覆去睡不着，问：“你真想关着她？” “嗯。” “涛涛年纪还小。” 陆晚禾就是因为这个才有些不忍。 小孩子单纯，当妈的不论什么样都比外人亲。 涛涛最近一段时间明显开朗了很多，以前这小孩儿都不怎么开口讲话。 可陆晚禾往长远想想，有这么个亲妈不长记性地天天闹，以后不见得是好事。 “就是因为他年纪小，才要防止他学歪了。” “好，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傅家合把陆晚禾捞进臂弯里。 陆晚禾睡不着想的是，如果没有前世经历，她会怎么对小花？ 反正不会像现在这么狠吧。 陆明扬也就“刚”了一晚上，睡一觉起来，他就开始怂了。 于是一大早陆晚禾又接到了电话。 “妹妹，你觉不觉得我做得太过了？” “我不觉得，二哥你别怂。” 陆明扬顿了一下：“呃，好吧。” 陆晚禾想，每一个打电话的人，不是来征询自己的意见，是都想让自己站在他那一边。 不过她了解陆明扬，果然，到了晚上小花就被放了出来。 是陆明强带着钱找到了他。 大哥开口了，也用钱表明了诚意，陆明扬又本是个瞎咋呼的主，他能不改变主意吗？ 公安问：“你想好了？” 陆明扬赶紧点头：“想好了同志，他们已经赔偿了。” 公安摇摇头，然后让双方签字当场放了人。 小花在里面待了一晚上，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整个人老实了很多。 陆明扬以为大家相安无事了，自己吃点亏就吃点亏。 结果到了晚上陆明强就又找上来。 “你嫂子不同意我给你那些钱。” 陆明扬：…… 合着你们一家子演双簧呢？ 他也来了脾气：“妹妹说的对，我当初就不应该怂，就应该让她在里面待着。” 陆明强坐在那儿不吭声也不走。 “你这次说什么都没用，钱你别想要回去。” 第二天，水果店的门还没开，陆明强一家三口就来了。 他们这次也不闹事，就坐在水果店的门口。 陆明扬现在肠子悔青了也没用。 然然和故故一起缠在陆明扬身上，让他讲这些话的时候看着更滑稽。 “我说了，让你别怂。你不听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 陆明扬哭丧着一张脸：“妹妹，咱们家你最厉害，我这不是找你想想办法吗？” “没办法。” “啪嗒。”然然把一个小发卡扣到陆明扬的头上。 陆明扬陪着笑：“关键他们还不止祸害一家店，今天去这家，明天去那家，跟打游击似的。” 陆晚禾摆摆手：“不听，我不听。” 然然听见妈妈的话，马上用小手捂住陆明扬的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故故则走到陆晚禾的面前用小手捂住她的耳朵。 陆晚禾很欣慰，两个娃真懂事，各司其职。 陆明扬拉开然然的小手：“妹妹，二哥求你了。” “我有办法早就告诉你了，合着我以前吃亏的时候你都没看见是吧？” 陆明扬受挫抬起屁股就走。 陆晚禾看见他头上还戴着粉色发卡，但想到他认怂就生气，也没提醒他。 然然和故故乖巧的围着陆晚禾。 “妈妈，二舅又惹妈妈生气了吗？” 故故拍了然然一下：“不是二舅，是大舅。” 陆晚禾惊讶地看着他：“故故，你怎么这么小就能听懂大人的话了？” 故故有点想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小下巴要抬不抬的。 然然就上前推了他一下：“然然也懂，然然也懂。” “是，你们都懂，都是小人精。” 陆明扬最后受不了还是把之前的钱退给他们两口子了。 但这两口子还没完，还想继续开水果店。 “大哥，人都得要点脸。你们闹成这样我是脑袋让门夹了，我还给你们供货？” 小花站出来：“那不可能让我们关店吧。” 陆明扬叹口气：“这事我正想说，那点的投资我也不问你们要了，店趁早关了吧。” “关？我们凭什么要关？” 小花把钱装好，扯着陆明强就走了。 这店铺租期还没到，不卖水果她还想着干别的呢。 她跑去进了一些蟑螂药、老鼠药、什么脚气膏，又搞了一些锅碗瓢盆。 人家这种都是背个大包袱，往路边一摊开始卖。 她就仗着不用付租金开始这么胡搞。 生意有，但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傅家合的工程公司又开始接项目了，小花就挑唆陆明强再回去。 “我开不了那口。”陆明强躺床上嘟囔一句。 “那你一个大老爷们就天天在家躺着？” 陆明强坐起来：“那你让我干什么，就你店里那点破东西还用两个人啊？” “那你就去刷盘子！笑话，有什么开不了口的？你以前在公司没好好给他做事啊？” 陆明强想想，也是，他以前在工地上可是尽心尽力的，傅家合也亲口赞赏过他。 要不然也不能那么快给他升职。 他现在有些后悔听小花的挑唆，好好的工作不要，在这儿搞什么水果店。 陆明强出现在傅家合面前的时候，双手紧张地搓着。 他不敢对傅家合造次，立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傅家合看了他一眼，陆明强对上他的视线马上低下头。 不知道是傅家合的气场，还是这个场合的关系，陆明强的心脏砰砰跳着，像等待着宣判。 “我一直有说过，在公司里不讲亲情。”傅家合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是的……傅总。” “如果你的手下有一名员工，公司遇到一点困难就唱衰做逃兵，然后看到公司发展好了，马上又提出要回来，你会怎么做？” 陆明强掐了自己一下，豁出去地道：“我想……我想如果他做事好的话，我还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哦？”傅家合挑眉，“那看来我们的经营理念不一样，我不会！” 第406章 经营理念 陆明强被噎住，他有些急切和激动地道：“傅总，你放心，这种事我不会再做了，请你相信我。” “相信你的代价可太大了。”傅家合翻开下一份资料，“你知道吗？你走之后你们那个工程部连着走了好几个人，你带了一个好头啊。” “傅总，我发誓，我没怂恿过别人。” “这事还用你怂恿吗？我一直都说亲戚在公司更要严格要求自己，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自己人都走了，你说别人怎么看？” “傅总，傅总，我真的……” “你马上离开，我没时间听这个。” 陆明强不但不走还走到傅家合的办公桌旁。 傅家合眉头微蹙拿起电话：“叫保安到我办公室。” “傅家合！我给你脸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不是靠着我妹妹爬上来的？” 陆明强开始撒泼：“还有，别以为你这么做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定是我妹妹跟你这样讲的，那个忘恩负义的——” 陆明强的话还没说完，鼻子上就一阵酸楚，接下来有湿漉漉的液体流下来。 “你他妈打我？” 陆明强刚要动手，保安就冲了进来。 陆明强最后很狼狈地离开公司。 等中午吃饭，大家就都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傅家合让秘书特意传的。 以前大家只是听说傅家合不偏袒亲人，一视同仁，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的。 大家都称赞傅家合明智。 陆晚禾对陆明强有考察期，改邪归正总要靠时间去证明吧？ 很可惜陆明强明明过了考察期，因为跟小花复合，一切又退回了原地。 陆晚禾要不是前世受了亲情的负累，今生也不会做的那么绝。 财富这么多，照顾大哥一下又怎么了？ 但前世的经历让她知道，你的“照顾一下”永远没有完。 这些人贪得无厌，恨不得将你的钱全装进他的口袋，他才肯罢休。 陆晚禾晚上大大赞赏了傅家合。 “好，做得好，二哥怂我们不能怂。” 陆晚禾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那就来点实惠的称赞吧。” 傅家合说完就俯身压上来。 要说经营理念，傅家合一直是个很严格把控“质量”的人。 论工程，他一直严控采购的原材料质量，施工质量要求也严格。 论物流，他的车队货物运输交付时间最及时。 论商品销售，不论是电器还是农产品，他的商品品控和售后做的都很好。 要说他本身的性格就有心这样做，但以他现在的经验，可能做不到如此完备。 是陆晚禾把前世的质量管控体系和服务理念灌输给了他。 当然，这样做成本会很高，但带来的益处更多，可以使公司保持可持续发展。 市场经济下，各商家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可傅家合的商品质量，让他一直能在市场是保持住很高的销售份额。 他的车队比别人的运输价格要高一些，但懂行的还是会选择他们家。 毕竟出现延误，有时候造成的损失更高。 至于工程质量，这是一个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看出来的口碑。 傅家合公司交付的项目竣工验收环节一直很顺利。 说到这个，就要讲沈程这个人。 他除了在下乡的时候，形势所迫为人低调一些。 其他时候，他是很目中无人的。 尤其下乡时遭过批斗后，这种惨痛经历，更让现在的他“藐视一切”。 他做人的风格，也体现到了公司的经营理念当中。 市政工程经常涉及拆迁，这部分工作经常都是工程公司代为完成。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再说这个年代，拆迁赔偿方案还不像后世那么完善。 很多人都不愿意拆迁，或对获得的拆迁补偿不满意。 属下一往上报，沈程就不耐烦地道：“这种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干什么？” 属下在这种压力之下就开始不计代价。 反正上头有人罩着。 他们雇了一群“打手”进公司，专门负责这种工作。 这群人做事不管不顾，又能为非作歹，又有钱拿，他们暴力拆迁比谁做的都积极。 打断胳膊，打断腿，半夜放火烧房子，这些都是常事。 更过分的是到处骚扰漂亮的姑娘。 他们最近的项目，涉及到一片1.5万平方米的片区拆迁。 由于拆迁补偿方案不合理，大家一起抗议不签字。 沈程公司“打手”的头头叫龙哥，他带着十几个人拿着文件一家一家去问。 用前面那种胁迫手段，逼迫三分之二的人签了字。 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抱团坚持。 “龙哥，那个赵老头子还是不同意签字，就他带头闹事。” “妈的，一天天的，就知道龙哥龙哥，不来问我就不知道做事是吧？” 小喽啰哈着腰往一旁退，还是被龙哥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他四仰八叉地躺到地上，不敢有半分停留，马上又爬起身，站到一旁。 “赵老头子左右邻居是不是都搬了？”龙哥吐了一口烟圈问。 “是是是，龙哥好记性。” 龙哥抬手，照着应承人的脑袋就是一记暴击。 “他妈的，这种事还要我记，你说我养你们干什么？” 底下的人不敢再吭声。 龙哥气得踢了一脚面前的茶几：“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他妈不明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递着眼神，可没有一个人听懂。 刚刚被踢翻的强子，又小心问：“龙哥，恕我们愚钝——” 他话还没说完，龙哥已经脱了自己的一只鞋，照着他的脸砸过去。 “你他妈还知道自己蠢啊？” 大家又不吭声了，等着龙哥指示。 龙哥也不急着说话，慢悠悠地抽起了手上的烟，烟灰在烟上颤颤巍巍就要承受不住之际。 强子赶紧拿着烟灰缸递上去。 龙哥把烟弹了弹，但大部分的烟灰都弹到了强子的手上。 他也不敢吭声。 龙哥眼睛半睁着看了他一眼：“就你一个伶俐的，算了我告诉你们吧。” 他清了清嗓子：“既然旁边的人都签了，那你们就动工拆啊，那要是不小心造成什么事故，谁还能说什么？” 第407章 底层人的斗争 “龙哥英明，我们这就去办！” 强子带着一群人出来。 有个人问：“强哥，咱具体怎么做啊？” 强子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子：“傻啊，说了是事故事故，这还没发生，我知道怎么做啊？” 那人捂着脑瓜子，刚刚就被打了一下，右耳朵嗡嗡的，这又被干了一下子，现在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了。 强子带着挖掘机车和人到了现场，他一声令下，人和车一起往上冲。 赵大爷冲出来，双手张开，拦在机器前面：“你们干什么？” 强子一抬手，人和车都停了下来。 “干什么？你不同意，你左右两边可是同意了，我们拆他们的房子，你还要管吗？” “你，你们不能这么做，必须大家都签字了才能拆！” “哈哈哈哈哈——”强子大笑，“谁规定的？你规定的？” 强子一抬手：“给我继续拆。” 所有人又动起来，赵大爷还是挡在挖掘机前，挖掘机的铲斗突然照着赵大爷的头就压了过来。 “哎哎——你们——” 赵大爷看不妙，一步步倒退。 铲斗还是继续追着他不放。 赵大爷倒下去，脑袋磕在了石头上，鲜血直流。 最后几乎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中。 可挖掘机在外边照着他家的外墙就砸去。 掉落的砖头将赵大爷压倒。 “你，你们——”赵大爷刚说几个字就晕了过去。 剩下的三分之一住得零零散散的，这时候是白天，好多人还出去上班了。 老的、小的，赶过来的时候，大爷已经受伤很严重了。 来的人一部分人聚集在一起，拉起了长长的人墙，一部分急忙去搬赵大爷身上的砖头，把赵大爷拉了出来。 “哎呀，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张大妈急得直喊，“你们这是杀人啊？你们这群畜生。” 强子站在一边，嘴上叼着一根烟。 旁边一个小弟拿着一根点燃的火柴凑过来。 强子猛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地道：“哎呀，不小心不小心。真是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还不赶快把赵大爷送医院去？” 大家怎么敢把赵大爷交到他们手上？他们已经找来一辆自行车，七手八脚地把赵大爷扶上车，一起护送着他去医院。 张大妈揪着一个工程队的人：“你们也要派人过去，你们要付医药费，不然我们去告你们！” 强哥朝一个人挥挥手：“好说，好说。”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张大爷断了三根肋骨，脑袋上的撞伤也比较严重。 赵大爷60多了，这个年纪这伤可不容易好，而且他就一个人，老伴去世了，儿子前几年也出意外没了。 赵大爷不想拆迁也是因为这房子要是没了，他对亲人的念想也就没有了。 邻居们忧心忡忡，今天他们能这么对赵大爷明天就能这么对自己。 “我就说，之前的那把火就是他们放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担忧地道。 “这群人也太心黑了，这不就是黑社会吗？” “就是，就是。” “那我们要怎么办？要搬吗？” “搬也可以，可是他们也要差不多啊？离我们三公里的那一片跟我们的条件就差很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还是决定要坚持到底。 为了防止这群人再搞偷袭，他们三个人一组全天24小时轮流“巡逻”。 “龙哥，他们现在一直有人守着，还带着一个口哨，我们干点什么，他们一个口哨，一群人就冲过来了。” 龙哥砸了啤酒瓶子：“一群蠢材，我养你们干什么？” “知道了，龙哥。” 强子也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只是不想担责任。 有了龙哥的新指示，他又带着人回去了。 小芳孩子还小，就没出去工作。 今天轮到她跟另外两个人“值班。” 看见工程车又开进来，小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口哨拼命地吹。 强子走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哨子：“长得漂亮，性子倒是火爆，我帮你吹啊。” 他说完就把刚刚小芳吹过的哨子含在嘴里，吹了两声。 他俯下身来，捏了捏抱着小芳大腿的小男孩的脸蛋。 小男孩吓得往妈妈的身后躲，小芳也一个侧身护住孩子：“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想干点跟你相关的事儿，也得你同意啊？” 强子说完这话笑得一脸猥琐。 小芳抱起孩子就要往回跑，强子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举着一颗大白兔奶糖：“哎呀，我就是想给孩子一颗糖，你看你跑什么啊？” 小男孩把两只小手握得紧紧的，他虽然喜欢吃糖，但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个坏叔叔，就是他打破了赵爷爷的脑袋。 其他人听到哨声此时已经跑了过来，他们将小芳护在身后。 强子指着一个写着拆字的房子，挖掘机又朝着这个方向开了过来。 “你，你们——” 几个人害怕之前赵大爷的事情再发生，没人敢上前用身体拦着。 一个下午，他们就拆了几栋房子。 他们故意把房子推倒一半，让这一片看着破败不堪。 然而剩下的这群人也是铁了心要斗争到底，他们都坚决不搬。 强子连着两周推倒了大部分的拆迁房以后，又开始无计可施。 “既然这样，那就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龙哥怎么做？” 龙哥招招手，强子凑到他耳边。 可接下来的话让他瞳孔急剧扩大。 龙哥问：“不会不敢吧？” “没有，龙哥。我，我这就吩咐手下人去做。” 陆明强在家没工作，小花就天天数落他。 “怎么着？这天底下就傅家合一家公司干工程啊？” 陆明强不是找不到工作，他是找不到让自己满意的工作。 如今的他已经不想再回到工地上干活了，可他到别人那也应聘不上工程项目的小主管。 说实在话，当初傅家合还是“重用”他了。 离开亲人，他面试环节就不过关。 小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你可以去投诚啊？” “投诚？” “对啊，那傅家合的死对头是谁？你去他死对头那儿，以你跟傅家合的关系，我要是你死对头，我就把你留下来。” 第408章 一颗奶糖 小花只知道傅家合跟沈程是死对头。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她知道，恐怕早就生出更大的是非。 当初沈程把陆晚禾扣下来，这个事只有陆明远和盛桂丽、陆卫东、豆儿知道。 盛桂丽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自家人也不要知道那么多，以免以后有心人拿这个事做文章。 现在看，她的做法很明智。 陆明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堵到了沈程。 他快速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说傅家合是你的妹夫？” 陆明强赶紧点头。 “有意思。” 陆明强赶紧道：“我现在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了，他对我这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你的意思是跟了我，就是不义？” “不是，沈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程嗤笑了一下：“不过你这个身份倒是挺有意思。” 陆明强以为是他跟傅家合的关系，不知道他指的是他跟陆晚禾的关系。 “沈总，我一定会忠心为你做事的。”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来我这里试试吧。” 沈程根本没想把他安排到什么正经的职位上去。 他把陆明强扔到了最难坐的位置上，那就是工程队的“打手”。 但当时的他，只知道这群人做事狠，还不知道他们会不择手段。 这天强子又无计可施的时候，龙哥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他最后单独把强子叫到了办公室，“这糖让陆明强给。” “他给？他不是我们的人，要是……” “就因为不是我们的人，才要拉他下水，让他跟我们在一条船上。” 陆明强分过来的时候，上面传过话，让他做一些“脏事”。 龙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要怎么办。 强子出去后把陆明强叫到一边。 “明强，你也来了几天了。我交代你办一点事。” 陆明强听他这么叫自己有点不高兴，面前的人比自己小不少，一脸痞相。 听这种人指挥，他当然觉得有些憋屈。 而且大家还一口一个强哥的叫着，以前工作中大家都是叫他强哥的。 可他只能憋着，因为这份工作好歹不用去工地上做苦工。 这要是搞砸了，回头小花又要在他耳边叨叨个不停。 “什么事，你说，强……强哥。” “嗐，你跟我客气什么，你叫我强子就行。”强子拍了一下陆明强的肩膀。 他刚说了一个开头，陆明强就吓得道：“不行，我做不了。” 强子马上变了脸：“又不是让你真绑架，就是让你把孩子先带走，我们就是吓唬吓唬她，要不然我问你这些人天天在这儿闹你要怎么办？ 赶明儿我们整个团队都得让老板开了。” “只是暂时把他带走吗？” “对，就是暂时的。我们这些面孔他们都见过，骗不了他，所以才找你嘛。再说，你这个人看着比我们都正气，孩子不会怕你的。” 陆明强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他如果来了很久，见过这群人的行事风格，便不会答应。 可惜，他现在对这些人还不够了解。 陆明强出现在待拆迁的片区，他在远处观察了很久，确认小男孩一个人在弄堂玩儿才走上前。 他手上拿着绿色的上弦小青蛙，走过去问：“小朋友，你想玩儿吗？” 这个青蛙是他早上从涛涛的玩具中拿的。 他昨天想了一晚上，想不动声响地带走小男孩，只能拿东西吸引他。 果然那个小男孩看见玩具，就跟上了陆明强。 等陆明强走出这片区一段距离，就把青蛙放到了小男孩手中。 “走，叔叔带你去公园玩儿，那里有很多玩具。” 小男孩没有反抗。 陆明强把他带到了强子提前安排的房子里。 小男孩玩着小青蛙，没多一会儿就玩儿腻了。 “妈妈，我想找我妈妈。” “你再玩儿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去找妈妈。” 小男孩似乎察觉到了不对，突然开始哭闹起来，他开始朝门的方向跑去。 陆明强上前把小男孩抱回来。 他们说好了，一会儿有人过来通知，他再放孩子走。 可现在根本没见到一个人影。 小男孩越哭越凶，陆明强掏出了兜里的大白兔奶糖。 这颗糖是强子早上给他的，说是孩子要是闹就拿着哄哄。 陆明强自己带了玩具不打算去接，强子硬是塞到了他兜里。 现在孩子闹成这样，他就拿了出来。 果然，小男孩看见糖不哭了。 “你把眼泪擦干，我就把糖给你吃。” 小男孩拿袖子抹了抹眼泪。 陆明强扒开糖纸递给了小男孩，小男孩开心地吃了起来。 陆明强呼噜了一下他的头发，小孩子就是单纯，这孩子看着比涛涛大不了两岁。 小男孩抱着肚子喊痛的时候，陆明强还以为他吃坏了肚子，只是把孩子抱在怀里，帮他揉着肚子。 可没一会儿，小男孩就开始口吐白沫，同时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陆明强这才觉得事情不妙，他抱着孩子就往外跑。 可一打开门，强子和他的兄弟们就守在门口。 “怎么了？”强子一脸惊讶地问。 “这孩子突然这样，要赶紧送医院去。” “送医院？”强子看了一眼小男孩，“她妈妈报案了，这时候送医院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可这孩子看着要不行了。” “没事，他这可能是癫痫，这我见过，一会儿就好了。” 陆明强被强子说的犹豫了。 可过了一会儿，小男孩停止了抽搐，陆明强以为他好了，可怎么唤他都唤不醒。 他往小男孩的鼻息一探，吓得瘫坐在地上。 “怎么啦？”强子一脸没事人一样凑过来问。 “他，他他，没呼吸了。” “哦？怎么会这样？” 强子把手凑上去探了一下，然后严肃地问：“你都对他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 “那他为什么这样？”强子指着孩子质问，“就是你害死了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陆明强六神无主地念叨着。 强子压住他的肩膀：“你放心，你出了这种事兄弟们不会不管的。” 第409章 无法回头 陆明强回到家时，涛涛正坐在客厅地上玩玩具。 房间里脏乱不堪，玩具被扔得到处都是。 “爸爸，爸爸。”涛涛站起来扑到陆明强的腿上。 陆明强吓得后退了一步。 小孩子哪能察觉出异样，涛涛追了两步，紧紧地抱住陆明强的大腿，然后就往他的裤兜里掏。 刚刚他摸到那里有东西，以前爸爸回来经常会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 “小青蛙。”涛涛掏出东西后高兴地大叫。 他也有小青蛙，但他不介意多一个。 “小青蛙，小青蛙，我也有，我也有。” 涛涛兴奋地到处去翻，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不就又有一个新的了么？ 他把小青蛙的弦拧紧，放在地上，小青蛙一跳一跳地蹦起来，金属撞击到水泥地上发出细小、清脆的声音。 陆明强突然捂住耳朵，他觉得那声音很刺耳。 它们在他耳中回荡了一个下午。 “别玩了！”陆明强怒吼一声。 “呜哇——”涛涛嚎啕大哭。 陆明强走过去弯腰捡起青蛙，开窗扔了出去。 小花从屋里怒气冲冲地走出来：“涛涛怎么了？” 涛涛用手指了指陆明强，抽泣着说不出话。 小花立刻掐着腰开骂：“钱赚不了几个，就知道拿孩子撒气，家里横的窝囊废。” 陆明强的血气直往脑门涌，他的脸霎时涨红起来。 他发疯似地把地上的玩具抓起来，通通扔向窗外。 “陆明强！你疯了吧？你都扔了，你有钱买吗？” 这些玩具并不便宜，基本上都是盛桂丽和陆晚禾那边买的。 “死女人，都怨你死女人！”陆明强咆哮着。 如果不是小花他不至于又跟家人闹翻，如果不是小花他不至于跑到沈程的公司，如果不是小花他不至于被人设计犯下错误…… 在强子的指挥下，陆明强抱着小男孩往外走。 那里停着一辆面包车，陆明强的嘴唇发白，整个人抖成筛子。 他当过兵，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有些“见识”的人。 现在才知道，原来人的尸体一点温度都没有，在他手上甚至是冰的，他觉得自己的体温不断地被吸走。 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不要怕，你看这几个兄弟不是都陪着你嘛？” “谢，谢谢……”陆明强半天挤出这几个字。 车子驶入了一个还未动工的工地，强子捡起地上的铁锹扔给陆明强：“把他埋了。” “会……会不会被人发现？” “不会——就算发现了，大家也都不上报，当作孤魂野鬼了。往上报公安查下来耽误工期。” 陆明强拿起铁锹机械地挖着。 强子回头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陆明强将小男孩扔下去的时候，才觉得他好小，身子蜷曲在一起只有一点点大。 一瞬间他的胃里翻江倒海，可他不想在现场留下任何自己的证据，强忍着。 土一铲一铲地洒在小男孩的身上，他的脸被渐渐地埋起来。 陆明强突然大叫一声：“等一下。” 小男孩的小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个小青蛙。 陆明强跳下去，他不能让这个小青蛙留在这儿，可小男孩抓得很紧。 “咔嚓——” 陆明强掰断了小男孩两根手指才将小青蛙抠了出来。 开车回来的路上，强子还讲着，大家从此以后就都是兄弟了，以后一个锅里吃饭，一定会照应他。 陆明强脑子都是晕晕的。 直到下了车，有些事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糖！ 是那颗糖有问题！ 他被人设计了！ 这个家里从来都是小花发疯，什么时候轮到他陆明强？ 小花拿脑袋往陆明强胸口撞：“发疯是吧？冲我来啊，冲我来啊！” 陆明强把她推开一段距离，小花那挑衅又轻视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把手扬到最高的幅度，然后使尽浑身力气抡下来。 手掌带着强劲的风，在小花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花被这股力气打得像一边倒去，但她胸前的衣襟被陆明强抓着，她在惯性的冲击下冲出去，又被拉了回来。 接下来，第二下，第三下…… 直到这时，小花才反应过来，拿双手护住头，大喊着：“别打啦，别打啦——” 涛涛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吓得坐在一旁大哭。 陆明强最后不是因为心软才停手，他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脱掉身上脏掉的外衣，直接躺到床上。 小花彻底知道怕了，她抱着涛涛，跑到涛涛的卧室里躲着。 从那一天起，陆明强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脸冰冷得不带一丝色彩。 小花的脸虽然消肿了，但那种力量悬殊带来的身体恐惧还没有消散。 她早上抱着涛涛躲在房间里，等陆明强走了再出来。 晚上则在陆明强回来前，早早收拾好回房间。 她想过再跑掉，但陆明强会在桌子上留下工资。 小花觉得，这样也行，反正自己还是有钱拿，没准儿过一阵陆明强就会好了。 强子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第二天起，他就安排陆明强做最苦最累的活儿。 握着你把柄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你？ 陆明强每次想反抗，就想起那个小小身影。 这是掉脑袋的事儿，他不敢…… 他没有再出现在那个片区，只是听强子给他传递最新的情报。 小男孩的母亲小芳报案了，公安把小芳指认的强子一行人调查了一番，可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可别乱跑、乱说哦，这要是露了马脚，我们可不能帮你。”强子警告陆明强。 小芳母亲疯了一样揪着强子他们不放，但公安找不到线索只能当失踪处理。 这件事击垮了大家最后一道防线，虽然还没调查出结果。 但这片区剩下的居民都知道一定是强子他们干的。 一个孩子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谁还敢继续留下来，大家陆陆续续地签了字。 连医院里的赵大爷都是。 小芳还想死命地坚守，她老公背着她签了字。 龙哥去领导面前报了喜，领导给他们发了一笔奖金。 可这笔钱分来分去，都没分到陆明强的口袋。 第410章 二哥谈朋友 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有一套修复机制，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这个。 小花带着涛涛躲了陆明强一阵后，渐渐地也没那么怕了。 她后来发现，陆明强只是变得不爱说话，但似乎不会像之前那样爆发。 本来也算相安无事，这天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小花忽然发现陆明强放在桌子上的工资比以前少了。 这，她不能忍。 “叩叩叩，叩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陆明强用被子蒙住头，不打算去开门。 “陆明强你开门，别以为你在里面不出来就能躲过去。” “叩叩叩叩——” 陆明强烦躁地爬起来开门。 门被大力打开的那一瞬间，小花突然开始怕了。 但她看陆明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壮着胆子问：“钱怎么少了？” “就这么些。” “你该不会自己藏着了吧？陆明强，这钱也不是给我的，是给涛涛用的，你用不着这么防着我。” 陆明强不耐烦：“我说了，就这么些钱。” “不可能，这比以前差了那么多。要不就是你在外边有人了，对，就是这样，要不然你也不会突然看不上我们娘俩。” 陆明强伸出大手一推：“出去，滚出去！” 小花在他伸手时早就弹跳到一旁。 她还是怕的。 盛桂丽和陆卫东这次来沪城很开心。 早些天的时候，陆明扬给家里打电话，说他处对象了，想带着给他们看看。 盛桂丽听了当然高兴，但她也担心陆明扬的眼光。 怕他这次又搞个像夏小艳那样的。 盛桂丽特意提前两天先回沪城，就为了跟陆晚禾一起挑选见面礼。 等到了那一天，盛桂丽一大早上就开始折腾，对着镜子一直嘟囔前两天的头发没烫好。 “人家都说丑媳妇迟早见公婆，我看你这个当婆的比人家还紧张。” 盛桂丽照着陆卫东的背上就捶了一下：“就你贫，我跟你说你等下少说两句，别人家刚见面，就给人家上课。” 陆晚禾在一旁笑：“行啦，我看你们俩都有点过度兴奋了。” “那我能不高兴吗？我可听人家说陆明扬到处谈对象，领回家的这可是第一个。” 陆晚禾也早有耳闻，她现在都尽量不干涉，只是让他不要对自己员工下手，到时候影响正事。 当然她说是这样说，人家照不照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时间还没到，盛桂丽就一直站在窗户那儿往外张望，陆卫东坐在沙发上假装看报纸，实际上一直偷偷看盛桂丽，跟陆晚禾比划着笑话她。 “哎哎哎，来了来了，晚禾你快过来看。” 盛桂丽急促挥舞着胳膊，招唤陆晚禾。 陆晚禾无奈走过去，这女孩不错，一看就是那知书达理的。 他二哥的脑子终于正常了一回。 陆明扬刚一开门就嚷嚷：“爸、妈、妹妹，我们来了。” 盛桂丽赶紧又捋了捋头发，顺了顺衣襟，然后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陆晚禾：老太太还挺能装。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 “叔叔好，阿姨好。” “妹妹呢，我妹妹呢？”陆明扬大声嚷嚷着。 “来了二哥。” 陆明扬扯着陆晚禾的胳膊，把她拉到女朋友的面前：“这是我妹妹陆晚禾，我经常跟你提起的。” “你好。”女孩子大方地笑着，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你好。” “妹夫呢？” “他去公司了，中午会回来。” “哦，”陆明扬抬了抬手上的东西，“这是小霞给你们带的礼物。” 盛桂丽沉稳地道：“破费了，进屋说吧，一群人围在这儿干什么？” 小霞大高个儿，陆晚禾一打量感觉她有一米七往上了。 她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面料有些旧了，看得出来是一个节省的人。 她梳着两个麻花辫，脸上不施粉黛，可还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大方的鹅蛋脸，柳叶弯眉，一双眼看着清澈有神，眼尾有一颗痣，添了一分柔软，鼻梁高挺，拉升了五官的立体度，脸上的两个酒窝是亮点，天然的笑脸。 长相有时候也体现了性格，有些人你一看就觉得好相处。 陆晚禾看了一眼盛桂丽，她的满意都写在了脸上。 阿姨端着茶水上来的时候，小霞拿眼瞟了一下，明显有一些拘谨。 陆晚禾赶忙道：“张阿姨，这是小霞，陆明扬的女朋友，好看吧？” “哎，好看，这长相可真出众。” 小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盛桂丽问：“今年多大了啊？” “21岁。” “呦，那比明扬小好几岁呢。明扬你平时有好好照顾人家吧？” 陆明扬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哎呀妈，这是我们俩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盛桂丽一个眼神刀过去。 陆明扬马上收好腿：“有好好照顾，有好好照顾。” 盛桂丽接着问：“家是哪的，家里还有谁啊？” “我家是苏省乡下的，父母都在，还有两个弟弟。” 盛桂丽的脸色一变，问：“家里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到这大城市啊？” 小霞低下头没回话。 陆明扬赶忙道：“哎呀，妈，你查户口呢？然然和故故呢？” 陆晚禾道：“阿姨领出去玩了。” 她理解盛桂丽的意思，小霞年纪也不大，这看着也来沪城有几年了，想必是家里让出来赚钱补贴家里的。 家里还有两个男孩，这彩礼钱以后也不低。 其实她家现在这儿条件，多拿点彩礼怎么会是问题？ 怕就怕像陆明强娶的那两个，心思不正惦记着不该惦记着的。 小霞这样看着是个懂事儿的，她家人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陆晚禾正想着，两个小家伙的声音就在庭院里响起。 陆明扬激动地跑出去，没一会儿就传来两个小家伙的吵闹声。 “二舅臭，二舅臭，我不让二舅亲。” “二舅走开，不要欺负然然。” 陆晚禾：……这种场合，这个陆明扬招惹那两个小的干什么？ 她尬笑着冲小霞道：“孩子们跟二舅亲，没大没小的。” 小霞眼睛笑成月牙没吭声。 好在两个小家伙见陌生人倒是嘴甜。 “姐姐，你可真好看。”然然进门就凑到小霞身边抬着小脑袋看。 “什么姐姐，叫阿姨。” 然然撅着小嘴瞪陆明扬：“哼——就叫姐姐，就叫姐姐。” 一家人大笑。 “爸——妈——”其乐融融的氛围，被一个声音打破了。 小花抱着涛涛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411章 不受待见 除了不知情的小霞，还有不懂事的然然、故故。 一屋子人就没有高兴的，连两个阿姨都算上。 陆晚禾给张阿姨使了一个眼色，张阿姨拉着小花往外走。 “家里现在有客人在，你一会儿再来吧。” 小花胳膊一挣，她一直都不尊重两个阿姨，这会儿当然不会听从阿姨的。 她抱着涛涛就进了客厅：“爸，妈，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陆明强前几天打我——” 小霞就是没见过这人，也知道她的身份了，这应该就是大嫂了。 打人…… 盛桂丽脸色很难看：“家里有客人呢，你怎么瞎说呢，你先上楼吧。” “妈，我可没瞎说，涛涛当时都在场，涛涛你说。” 涛涛麻木地重复：“爸爸打妈妈，爸爸打妈妈。” 陆晚禾站起来：“有什么事你先跟我说吧！” 小花不是真的冲盛桂丽和陆卫东来的，她本就是奔着陆晚禾来的。 她终于“乖顺”地跟着她上楼。 陆晚禾把书房的门一关，冷着脸问：“你要干什么？” “你大哥打我，我还不能说了？” “呵——我记得你跟大哥还没领证吧？你觉得不行就别过了。” 陆晚禾一向都是爱护女性的，要不然也不会把小麦和张佳佳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 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好好对待，比如这个小花。 陆晚禾怎么也不会相信陆明强会无缘无故打人。 话一下子就被陆晚禾堵死，小花一脸吃瘪的表情。 “我们，我们有了涛涛，已经是夫妻了。他怎么也不能打我。” 陆晚禾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话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你先把孩子给阿姨带。” 小花开门，把涛涛往门外一推：“涛涛，你自己玩儿。” 陆晚禾对这个当妈的很无语，她开门叫了阿姨上来，才又回到书房。 “我时间不多，你快点说。” 小花就把陆明强最近做的事讲了，她虽然不知道陆明强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到应该跟他的工作有关。 小花就想来陆晚禾这儿卖卖惨，让陆明强再回来工作。 毕竟她现在每天卖老鼠药也赚不了多少钱。 而且店面还有几个月就要到期了，赚的钱都不够付房租的。 陆晚禾能坐在这儿听这么多当然不是为了给陆明强机会。 她只是觉得这一切有一点太反常。 听小花的描述，大哥确实打人了，会是什么事让他这么一反常态？ “他现在在哪儿工作？” 小花神色慌张，没想到陆晚禾会问这个，“这我也不清楚。” “那你走吧，你的事我本来也没想管。” “他，他在沈程的公司。”小花急了，表忠心一样说了实情，“他也是去了才知道，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所以才……” 陆晚禾心里突然觉得闷闷的，这里面有事，不会是好事。 这两个蠢货居然自投罗网。 “你先回去吧！” “晚禾，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对，你不能不帮我们啊。” “帮？我怎么帮？” “那妹夫公司那么大，项目那么多，哪里没有陆明强的工作？” 陆晚禾气笑了：“有啊，是他自己不干呀，哦不对，是你不让他干。现在他这样怎么回去？你不动动脑子？” 小花拦住陆晚禾要离开的去路：“那你帮我做做别的，我们现在水果店也做不下去了。” “你看我像那墙上挂的菩萨吗？” 陆晚禾一把推开她，不过她刚开门就想到什么：“你现在带着涛涛一声不响地走掉，三天后我给你一个答案。你要是再在这里磨叽，我先就给你答案：不行！” 小花不傻，看刚刚一家人的架势，她就猜到了这是陆明扬的女朋友。 “你现在答应帮忙我就不闹，要不然我让那女人知道知道这个家的真面目。” 陆晚禾马上改口：“好，我答应，让陆明强去找傅家合吧。” “你，你，”小花有些不相信，“你真的答应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继续闹下去，我马上改口。” “好好好，我马上走。” 小花抱着涛涛就走了，陆晚禾下楼笑着解释：“嫂子竟咋咋呼呼地博眼球，就是两个人拌嘴了。” 小霞挤出一个笑脸没说话，其实陆明强两口子的事儿，店里的员工都跟她讲过。 所以，刚刚看见小花来闹，她并没有往心里去。 是的，小霞也是水果店里的员工，陆明扬当初招人的时候就是看她好看才招进来的。 试用期还没过，陆明扬就对人展开了追求。 盛桂丽讪笑着招呼小霞去吃饭。 陆晚禾见傅家合还没回来，就打电话问了一下。 “傅总还在开会，他让我转达您，他开完会马上就回去。” “知道了。”陆晚禾挂了电话，意料之中的。 然然吃饭的时候，坐在小霞的腿上，谁说都不好使，陆晚禾过去把她薅下来的。 盛桂丽笑：“我们然然喜欢的人错不了。” 这一句玩笑话就是对小霞的肯定。 一顿饭吃到尾声了，傅家合才匆匆赶回来，他满脸歉意，但家人没说什么。 小霞不说话，一直偷偷打量着这个在沪城混得响当当的人物。 陆晚禾冲她道：“你继续吃，别管他。” 傅家合拿起筷子招呼道：“嗯，二嫂你多吃点。” 陆晚禾笑着打了他一下：“乱喊什么，你给人家改口费了？” 傅家合也是忙糊涂了，他笑笑埋头吃饭。 盛桂丽倒是抓住了好时机，笑着拿出了一个红包：“你第一次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红包你收下，自己再去买点喜欢的。” 小霞慌忙摆手：“阿姨，您太客气了，这钱我不能收。” 陆明扬得瑟一笑：“给你你就拿着，不想进我们家门了？” 小霞脸一红，有些扭捏地接了。 等把他们送走，盛桂丽立刻就胯脸：“那个畜生又惹什么祸了？” 陆晚禾就简单说了。 陆卫东气得拍桌子：“这个王八羔子，怎么能去沈程的公司呢？那沈程，可是，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桂丽掐了一把。 这是他们心底的痛，而最难过的莫过于傅家合。 陆晚禾走到还没吃完饭的傅家合面前：“为了让她今天不惹事，我把皮球又踢给你了。” “嗯，我来处理。” 第412章 短暂的幸福 吃完饭，陆晚禾拉着傅家合回了房间。 “你说沈程有见过他吗？他知不知道我跟陆明强的关系？” 傅家合正站在窗前，看正在外面抱着梧桐树叶玩耍的然然。 “我猜，他知道……” 其实陆晚禾问出这个问题，心里也有答案。 陆明强突然变化这么大，恐怕不是简单的工作压力原因。 之前周静闹成那样，他都没动过周静一根汗毛。 现在怎么会突然对小花动手呢？ “那会不会是沈程胁迫他做什么事？” 傅家合转过来，他其实早就听到一些不好的风声。 “听说，沈程手下有一帮人做事手很黑，要不是上面有人罩着早出事了。” “你是说？” 傅家合将陆晚禾抱在怀里：“我猜的，我马上让人去查一查。” 陆晚禾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觉得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那……沈程会不会让陆明强去做一些违法的事，然后逼迫自己去求他？ 卑鄙！ 如果真是这样，赶紧让陆明强离开才是正事。 陆晚禾本来今天答应小花只是临时骗她的权宜之计，可现在她决定让傅家合给陆明强安排一个职位。 小花回去跟陆明强说的时候，陆明强开始暴怒：“你长脑子了吗？你还要脸吗？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陆晚禾同意了，让你去找傅家合。” “那都是骗你的鬼话。” “是不是鬼话你试试又无妨。”小花开始抽泣，“我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你吗？你天天这个样子，我能不心疼吗？” 陆明强竟然被她打动了，答应她明天就去看看。 他本来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可再次踏入这栋大厦的瞬间。 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回来。 他太想离开那个如地狱一般的地方了，原来曾经在这里的日子是那么幸福。 领导也会因为他跟老板的特殊关系对他万分客气，他在这里就没受过气。 不像在沈程那儿，他现在都不怕做牛做马，就怕他们时不时就拿那种事要挟。 陆明强都快被逼疯了。 他想，一会儿就是让他跪在傅家合面前求他，他也是肯的。 可一切竟然如此的顺利…… “晚禾跟我说了，她还是同意再给你一次机会的，你可以随时来报道。” “我……”陆明强激动得声音发抖，“傅总，我一定好好干，一定不会辜负你。” “嗯，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走出大厦，陆明强抬头看天，明明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这天竟然看着那么不同。 陆明强张开嘴，大口呼吸了几下。 活过来了，他终于活过来了。 他跑回店里，也不顾外人能看见，一把将小花抱进怀里。 小花惊喜地问：“成了是吗？” “成了。” 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出来。 这一次，这一次，他们一定不会再作妖。 两个人同时下着决心。 陆明强请了一天的假，现在时间还早，他让小花关了店门，打算带着家人出去玩一天。 工作日，动物园里的人还是不少。 涛涛第一次来这里，他的小手搂着陆明强的脖子，看见什么都又好奇又兴奋。 小花也有些激动。 她其实长这么大，也没机会玩儿过什么。 一家三口，在动物园里玩得不亦乐乎，涛涛的嗓子都笑哑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 可他们的幸福并不牢固，像脆弱的泡泡一碰就碎。 爆发点是一个玩具。 动物园的出口处有卖玩具的地方，涛涛的玩具上次几乎都被陆明强扔光了。 今天玩了一天，涛涛早已忘了之前的恐惧。 指着玩具问：“爸爸，可以给我买玩具吗？” “好！”陆明强痛快地答应。 涛涛拿起了老虎的布偶，还拿了一个小汽车，他看爸爸没有阻拦，继续朝小青蛙走去。 就在他要拿起小青蛙的瞬间，陆明强用力拉起了他，把他手上其他的玩具也扯下来，扔回去。 售货员抱怨：“哎——你不买也别乱扔啊？” 涛涛突然就吓哭了，陆明强见他哭，就把他扔下一个人走了。 小花赶忙上前把涛涛抱在怀里：“好好的，这又发什么疯？涛涛不哭啊。” 陆明强第二天去提辞职，龙哥笑着道：“哎呀，明强，你这个事儿有点麻烦，我没这个权限，得跟上级请示，你等等啊。” 到了下午，陆明强还没等到龙哥的消息，强子带着几个兄弟把他围在了角落。 “怎么着明强？我听龙哥说你要扔下哥几个高飞了？那可不行啊，说好了哥几个一起混的。” “你什么意思？” 强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这意思还不明显吗？就是哥几个死也得一起死！” “我，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底下的人上来就给了陆明强一巴掌：“那我们可是会说出去的！” 陆明强急了：“我留在这儿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强子左右看看，“好处那可多了，哥几个的脏衣服不都是你洗的吗？你走了谁给我们洗衣服？” 陆明强突然发疯一样掐住强子的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糖有毒，那糖就是你给我的，你们就是设计好了要陷害我！” 这话他已经憋了很久了，之前只是不敢撕破脸而已。 几个人一起上把陆明强拉开，强子照着陆明强的下体踢过去：“啐——别他妈瞎说，你有什么证据？” 陆明强疼得身体立刻蜷曲起来，可他还被左右两人架着。 “你啊，你要是敢走，明天就让你吃牢饭、挨枪子。” 强子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其他兄弟也跟上。 陆明强躺在地上，蜷做一团，他突然呜咽着哭出来。 完了，他的一生都完了…… 小花听说陆明强不会去傅家合公司的时候，立马发起疯来。 可当看到陆明强那神情，她马上闭了嘴，这跟那天陆明强动手打她是一样的神情。 她开始怕了，陆明强这是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她把涛涛哄睡，悄悄出了门。 小花找到了陆晚禾这儿，既然他们同意让陆明强回去，就说明他们还是念着亲情不计前嫌。 那陆明强这样，他们也一定会帮忙。 陆晚禾和傅家合大半夜被吵醒，可听了小花的说法，两个人都瞬间清醒。 第413章 意料之外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晚禾和傅家合都知道。 他们也猜到，能这样掣肘陆明强的，只能是违法的事了，而且这错误犯得还不小。 小花像祥林嫂一样，反反复复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在她眼中，昨天明明如此幸福，他们马上要迎来新的开端，为什么陆明强就不可以呢。 陆晚禾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能让他再回来工作，我们已经很大度了。至于他自己选择不回来，那是你们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也不能绑着他，你自己想办法吧。” 豆儿这时候早已被吵醒，他看陆晚禾的态度已经明确，就上前把小花赶了出去。 小花在外边砸了一会儿门，无果后只能离开。 可她脑子里因为陆晚禾的一句话，生出了一个主意。 陆晚禾回房间后没再和傅家合探讨此事，她急着自己去确认一些事情。 “我明天再让人去查一查。”傅家合安慰道。 “好，我有点困，先睡了。” 陆晚禾穿进系统第一件事，就是调查陆明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小花讲的陆明强家暴她那一天开始看。 影响3倍快进，到陆明强带走小男孩那儿陆晚禾让小黑恢复了常速。 “不会吧，不会吧。” 陆晚禾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看到小男孩失去生命迹象，陆晚禾瘫坐下来。 为什么？怎么会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 这一世她的亲人再打再闹，陆晚禾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终大家兜兜转转都还会原谅，还是一家人。 可能是因为她前世的亲人太过奇葩，所以陆明强几次为了自己的小家闹，在她眼里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 但……这次不行。 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至于是有意的，还是受他人挑唆，失手杀了人，那也应该交由法律去评判。 陆晚禾感到心痛，为那个小男孩，明明跟故故差不多的年纪，明明有那么疼爱他的家庭，却要遭遇这种不幸。 她也为盛桂丽和陆卫东感到心痛，事情如果浮出水面，陆明强死罪难逃。 她的眼睛已经哭成了桃子，她的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明天吧，”她喃喃自语，“明天再想办法。” 实际上第二天一整天，陆晚禾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她不是在寻找能洗脱陆明强的万全之计，她是在找能让强子那群真正的凶手也绳之以法的办法。 很可惜，她还没想到。 而小花这边却已开始行动。 她去买了安眠的药物，然后买了菜，回来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陆明强回家本来是想躲着她的，但小花一改常态，让他先吃饭。 “前天我们一家人那么幸福，我也是懂感激的人。我们坐一起吃顿饭。” 涛涛也上前扯住陆明强的手：“爸爸，爸爸，吃饭。” 陆明强坐下来，可菜放进嘴里却难以下咽。 他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害怕、自责、懊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陆明强那碗米饭有药，但陆明强根本没吃几口。 小花看着着急。 她试着问：“我看你吃不下去，要不喝几口酒吧？我去给你拿过来？” “嗯。” 小花心想，还好有后手，她把提前碾成粉末的药兑进酒瓶里。 陆明强最近心中虽然苦闷，但从不曾喝一口酒。 他怕自己酒后口无遮拦。 但今天在小花的怂恿下他喝了两杯，大脑麻木后，心情轻松了很多，他一个没忍住又多喝了两杯。 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眼皮沉得睁不开，走回屋内，直接栽倒在床上。 “真是天助我也。” 小花嘀咕着，这药有没有用她也不知道，今天这酒却起到了作用。 她把涛涛哄睡，然后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五花大绑地将陆明强绑在了床上。 陆明强早上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没清醒，身体先感觉一阵肿胀酸痛。 他试图动一下，却发现身体不听从大脑支配。 昨晚的酒还有后劲儿，他过了好一阵才发现自己被绑着。 “小花，小花——”他发疯似地大喊。 小花慢悠悠地进门，她倚靠在门框上：“小点声，让人听见多不好。” “你把我松开，我要去上班。” 小花眉毛一拧：“上上上，那破班上什么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不懂，你快放开我，现在这个节骨眼我必须去上班。” “明强，你就听我一回，我不会害你的。” 两个人各执一词地争论，是不会争论出结果的。 陆明强脑中一直挣扎着要不要告诉小花实情。 如果他不去上班，强子他们会认为他可能跑了，一定不会轻易不会放过他。 可他间接杀了人，还是一个孩子，这个事你让他怎么说出口。 而且，说句实在话，他对小花也没有那么信任。 陆明强最后妥协道：“那你去给我请一个假，要不公司到处去找人也不好。” “行，我出去给你打个电话。” 小花抱着涛涛走了，她其实根本没有打电话。 她把陆明强绑起来的原因很简单，不让他去上班，时间久了，公司自然会开除他，这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可事情如果那么简单，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地步。 这个小花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一根筋。 她也不想想陆明强明明那么想回傅家合的公司，突然改变了主意，一定是有什么事。 陆晚禾和傅家合都能想到的事情，她就是想不到。 强子将陆明强没来的消息赶快报给了龙哥。 “妈的，这是要搞事情啊？”龙哥把烟头一扔，“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们吗？” “不用，不用龙哥。” 他们找到陆明强家里的时候，小花刚抱着涛涛回来不久。 她为了安抚陆明强的情绪，还想着中午做些什么好菜的。 门被大力砸响的时候，陆明强在屋里扯着嗓子喊：“别开门——别开门——” 小花也被吓到了，她赶紧跑进去问：“你是又欠债了吗？” “没有，他们是我公司的人。” 小花一脸震惊：“你，你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第414章 不愧是你 陆明强绝望地闭上眼睛：“小花，你带着涛涛先去甬宁县躲一躲吧？” 小花焦急地问：“到底是什么事？” 让她放着沪城好好的房子不住，跑到甬宁县她是万万不肯的。 再说，他们还没结婚，万一陆明强在这边有什么情况，这房子她可就没份了。 “你知道了，对你不好，别问了。” “你杀人了？” 陆明强一怔，脸上慌张的神色尽显。 小花看见陆明强这个反应，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就是随口一问，她想说除了杀人放火还有什么大事？ 可没想到…… “你，你，你……”小花结巴着说不出来话。 “你快把我松开，不然门口这些人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小花慌了，哆哆嗦嗦地去解绳子，可她系得太死，这会儿怎么也解不开。 “拿剪刀啊？”陆明强低吼。 小花赶紧去厨房翻，最后只找来一把菜刀。 陆明强扯开绑在身上的绳子，他转了转肩膀，用手撑着站起了身。 被绑了这么久，他的腿早已麻了。 “我知道你在家，你给我出来，想要耍花招？没门！”强子还在砸门。 陆明强隔着门道：“别喊了，我上午有点事，下午就去公司。” “你先开门，否则别想让我们走！” 陆明强没办法只能将门打开一个小缝。 结果他瞬间就被门撞飞。 “妈的，反了你了。”强子进门就骂。 小花抱着涛涛躲在屋里，但外面的动静让涛涛害怕，他大哭出声。 小花去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 强子头往那个方向一抬，底下的人就冲过去，把小花母子拎出来。 “你们别碰他们。”陆明强坐在地上喊。 他刚刚被门撞了脑袋，这时候整个人都是晕的。 “你说话好使吗？”强子弯着腰挑衅道，“现在还敢跑吗？” “我没想跑！我们吵架了，所以上午没去。” 有人凑到强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强子嗤笑道：“呦，听说你们玩儿很大啊？我下午在公司等你，你要想跑，我们下午就出现在公安局。” 他又走到涛涛面前：“小朋友，你好不好奇你爸爸究竟做了什么呀？” “滚！快滚！”陆明强咆哮着。 强子站起身，带着人走了。 涛涛还在大哭，小花心疼地抱着他，她也怕了，她现在脑子都是乱的。 “明强，怎么办啊？” 陆明强无力地摇头，他要是知道怎么办，早就行动了。 “要不你跑吧？”小花道。 “那你们？” 小花一脸愁容地道：“我也想跟你跑啊，但是涛涛怎么办？他那么小，怎么可能跟着我们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陆明强被她说得心软，他把小花抱在怀里：“对不起，让你们跟我受苦了。” “不苦，”小花在他怀里摇摇头，“明强，要不我们去领个证吧？” 陆明强刚刚变得柔软的心，突然被重重撞击了一下。 他冷声问：“你是想要房子吧？” 小花赶紧解释：“怎么会呢？我也是想让涛涛有个保障。” 陆明强推开小花，自己支撑着站起来。 这种话他不打算信了，当初孩子一生下来就跑掉的人，如今张口闭口为了孩子，他怎么会信？ 他穿戴好，一声不响地出了门。 当他下午出现在公司时，先去龙哥那儿解释了原因。 龙哥笑呵呵地道：“哎呀，这都是小事，不用跟我说。强子就是紧张你，我这儿刚听说，已经将他批评了。” “谢谢龙哥。” “你在这儿有什么困难就明说，我教训他们。” 陆明强垂着眼：“没有，龙哥。” 强子下午倒没再找他的麻烦。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陆明强也有他们的把柄，真要是把人逼到绝路上，对他们也没好处。 陆晚禾这几天的脸色都不太好，傅家合看着有些担心。 “我看你这几天睡得挺好的，怎么脸色那么差？” 陆晚禾摇摇头，睡得好？天知道她每晚在系统里几乎都是醒着的。 她让小黑把强子他们的对话制成录音带，她每晚都拿着录音带，想着怎么办。 这个方法太大胆，也太冒险了。 在这个年代，她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可这盘磁带要怎么给出去，什么时候给出去呢？ 傅家合问：“是不是还是大哥的事？” “嗯。” “我其实查到了一些。” 陆晚禾一惊：“你查到了什么？” 傅家合就讲了小男孩的事儿。 他们调查的思路很简单，就是查陆明强入职后，有没有闹出什么大事件，而这个小男孩的失踪就是。 “那个小孩子到现在都没找到，恐怕不是失踪那么简单的。” 陆晚禾声音有些抖：“所以，所以，你怀疑？” “嗯。” “可公安不是都没找到么？” “那是他们没往这方面想，而且可能他们没找对地方。” 陆晚禾想她手上的证据，要先找到尸体才能发挥作用。 而尸体埋藏的地点，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曝光，如果傅家合能帮上忙就好了。 “那你觉得，他们会埋到哪儿？”陆晚禾有些期待地问。 “工地。” 陆晚禾在内心里发出一声赞叹：不愧是傅家合。 她问：“为什么？” “在自己工地上最好处理，自己人发现了也不会上报。而且等到开工有些人就会在水泥浇灌的时候直接处理掉。” 陆晚禾用手抚了抚手臂，她感觉身体发冷。 “我这都是听那些工地上那些老人说的。” “嗯，我知道。”陆晚禾抱住了傅家合，“可要怎么找呢？我们又不是公安。” “排除法，我现在排除下来，只有两个待开工的工地嫌疑最大。” “可……”陆晚禾还是有疑惑。 傅家合赶紧又解释：“沈程的公司我们当然也有人。我会让人放出消息，说公安还在查小男孩儿的事。” “放出诱饵，让他们带我们去？” “对！” 陆晚禾赞叹，她太依赖系统了，都没想到，用“正常”手段，也有办法查到。 强子听到消息，当然会慌张。 他把陆明强叫来：“妈的，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 第415章 认命 陆明强一脸疑惑：“怎么了？” “怎么了？公安又开始查我们了！”强子激动得口水直喷。 “怎么会？我又不傻，我怎么会跟其他人讲。” 等等，陆明强停顿了一瞬，该不会，该不会是小花说的？ 他随即否决了这个想法，自己还没有跟小花结婚，她现在出卖自己也得不到房子。 “晚上再去工地上看一下。”强子道。 陆明强有些犹豫：“万一公安盯着我们，我们重返故地，不是自投罗网吗？” “有道理。”强子夸赞了一句，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照着他的头一下下地砸，“就他妈你聪明，就他妈你聪明！” 陆明强护着头到处躲。 强子砸痛快了才道：“你说的这么有道理，就你自己去看看吧。” “什么？” “我会派人盯着你，看不到你人，不会放过你。” 陆明强这才明白，强子不是傻，是精，他想让自己自投罗网。 如果警察真的有埋伏，自己一个人出现，那也能洗脱他们的罪名。 “你，你们——”陆明强气得说不出来话。 “你自己看着办。” 陆明强还是没有去，他想横竖都是死，不如过苟活一阵。 而且他发现，其实强子他们也怕，自己要是进去了，咬着他们不放，谁也不能保证发生了什么。 他赌对了，强子除了白天无能地揍他几下，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傅家合这边连着派人盯了几天都没有结果。 陆晚禾道：“他们可能也有所警惕。” “嗯，看来这个办法不行。” “那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 事情再一度陷入僵局。 陆晚禾想到了写举报信，可知道准确藏尸地点的人，怎么能洗脱嫌疑，陆晚禾怕惹祸上身。 她把自己的疑惑念叨给小黑的时候。 小黑在屏幕上调出一个动物：德牧。 “这东西我能带出去？” 小黑摇摇头。 陆晚禾恍然大悟：“你让我在现世中用狗找？” 小黑点点头。 “可狗不是要闻到气味才能找到吗？” 屏幕接着出现：“动物语言转换器。” 陆晚禾懂了，她接过小黑给他定制的东西。 陆晚禾讲这个办法说给傅家合的时候。 傅家合觉得有点悬，狗怎么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 “试试呢？” 傅家合点点头：“也行，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要是找到了，你能让沈程那边的人放出消息吧？” “这个没问题。” 狗是陆晚禾去找人买的，买回来后，她就趁人不备，给狗狗播放语言转换器。 她看了看狗狗听完后清澈的眼神，有点……没把握。 总归要放出去试一试吧。 狗是傅家合晚上找人放出去的，他们先放到一个工地上，可那狗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所以，傅家合提前嘱咐过，见机行事。 那人又开车把狗带到了另一个工地，狗进去没多久，就开始疯狂地咆哮起来。 开车的人吹了几声哨，但那狗没有一点要出来的意思，那人就走了。 傅家合早上接到电话，然后有些兴奋地凑到陆晚禾的耳边：“找到了。” 据说，一大早有出门遛弯的大爷，一直听见工地里有狗叫，于是跑进去看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狗守着土坑，里面是一具尸体。 大爷立刻报了案。 他的出现，也省了沈程那边的眼线往外散播消息。 小芳得知消息后，坚决不去公安局认尸。 “我儿子是被拐卖了，失踪了，这是你们跟我说的，他还活着，还活着。” 小芳的老公抱着她，轻轻地跟公安摇了摇。 他等小芳情绪平复以后，出来跟公安道：“我去。” 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可孩子身上的小衣服还能辨认出来。 小芳老公蹲下去爆哭，他那么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谁能承受得住？ 尸检报告出来，孩子是被毒死的。 尸体是在沈程公司的工地上被发现的，他们跟小芳一家人又有利益冲突。 公安自然不会放过强子一群人。 陆明强去上班的时候，龙哥和强子他们的神色很紧张。 他当下就觉得不对劲，自己跑到其他部门打听。 听到“小孩”、“尸体”这几个字陆明强的心就沉了下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 现在事情败露了，强子他们一定都会引到自己身上。 他不想死，还想活命。 他就算到时候说了，糖是强子给的，自己也无法完全洗脱罪名，还是逃不过死。 陆明强躲开强子他们的眼线逃出了公司。 这些天他一直很心慌，所以随身都带着钱。 陆晚禾在系统里看见这一幕，有些无奈和绝望。 陆明强如果现在能自首，公安好歹也能听听他的供词，强子和龙哥他们也摆脱不了罪名。 他要是现在逃了，强子他们到时候咬准了供词，他可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她手里的磁带作用可能都不大。 陆明强一逃跑，强子就去自首了。 说是当初就是让陆明强把孩子先抱走，打算吓唬吓唬小芳，后面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那孩子丢了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大人，我不敢啊，我怕你们认为是我教唆的。可我只是想让他先把孩子抱走啊，谁承想他能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啊。” 陆明强并没有马上离开沪城。 他打算过一段时间再想办法逃出去，现在各个交通要塞，公安可能都有布控。 他躲藏的很隐蔽，可陆晚禾知道他在哪儿。 现在公安已经发出了通缉令，现在提供现在并不会被怀疑。 陆晚禾处理了声音，打了一通匿名举报电话。 公安找到陆明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说了事情的原委，可他并没办法证明自己说的话。 而强子那边的人都是跟他一样的口径。 陆明强自己都气馁了，他已经开始认命。 在自己毒死小男孩的供词上签字画押。 盛桂丽在赶往沪城的路上，几度晕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她承认陆明强这些年的做法，超出了她的想象，可这可是杀人啊。 还是杀了一个小男孩，这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第416章 罪有应得 盛桂丽坐在沙发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晚禾让两个阿姨带着豆儿和然然、故故，先去另一套洋房住几天。 这种丑事，她先不想让孩子知道。 剩下的这几个人面对盛桂丽的哭泣都无能为力，没人说一句话。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陆晚禾离得最近，她接听了起来。 “喂，你好？” “是我。” 沈程的声音，陆晚禾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你有什么事？” “我们见一面吧，之前去的那家咖啡厅。” “好。” 陆晚禾起身的时候，傅家合也立刻跟了出来。 “是不是他？”傅家合问。 陆晚禾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 陆晚禾想了想：“也好，不过你先等在外边吧。” 陆晚禾回去嘱咐了几句：“爸，妈，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你们不要太难过。二哥，一定要照看好爸妈。” 盛桂丽记得起身抓住陆晚禾：“是你大哥的事吗？晚禾你想想办法，我不认为老大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妈，我先去看看。” 盛桂丽很不情愿地松开了陆晚禾，她现在六神无主，只有女儿能让她安心。 陆晚禾出现在沈程面前的时候，沈程正一脸淡定地坐着。 他抬抬手：“正好，刚上来的。” “是你策划了这一切？”陆晚禾毫不留情地质问。 “不是，我没想到他们这么无法无天。” 陆晚禾冷笑：“你那些项目怎么拿下来的地，你自己不知道吗？” “说实话，我知道他们不老实，不知道他们做这种事。” “你找我来干什么？” “跟你谈一个条件。” 陆晚禾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条件？” “我可以保你哥不死，甚至可以让他过几年就出来。” “那我要付出什么呢？” “离开傅家合。” 陆晚禾先是笑了，然后立刻发狠地瞪着沈程。 “你知道，你在轻描淡写地谈论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吗？ 你知道，这样的你很卑鄙吗？ 如果我当初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你觉得我还会帮你吗？” 沈程笑了：“你高尚，高尚到连你哥的命都不要了？” “他要为他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陆晚禾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沈程看到窗外的傅家合，气得将手中的咖啡杯砸碎。 “他居然可以这样滥用权力。” “那……你大哥那边怎么办？我去找人打听过，你大哥说他是被陷害的，但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 陆晚禾摇摇头：“也许在他做出一些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傅家合没接话。 陆晚禾闷闷地道：“强子手下有那么多人，你说会不会有人反水？” “不清楚，那我去做做工作。” “不要，你这样会把自己搭进去，你千万什么都不要做。” 其实这个时候的陆晚禾已经将录音带寄出去了。 公安人员听到录音带的时候都震惊了，这个年代的录音机很大，还要通电源。 这些话怎么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录下来？ 这磁带又是谁寄的？ 磁带里是从陆明强开始给小孩还喂奶糖开始录音的，一直到孩子失去生命迹象，他们把孩子抱走结束。 这跟陆明强的供词一致，就是无法证明这奶糖是强子给的。 但公安既然有了线索，自然会逐一击破，他们给强子手下的每个人听录音。 “你们当时都在场，都要被定罪，谁现在主动交代立功，谁就会减刑。” 这种情况下，大家都选择立功，很多人都交代了，那奶糖是强子塞给陆明强的。 可拐骗确实是陆明强做的，而且在案发后他也没有采取积极的补救措施。 所以不论怎样，他都逃不掉制裁，但死罪可逃。 强子被判了死刑，他狗急跳墙咬出了龙哥，龙哥也急了，发现沈程不打算救他之后，把沈程也招了出来。 但到沈程这儿，案子的调查突然被叫停。 这就是权势的威力。 陆晚禾对这个结果已经感到很满意了，她只希望罪有应得的人都能受到相应的处罚。 但这个年代，定罪从严，陆明强最后被判了无期徒刑。 好歹人活下来了，盛桂丽虽然伤心，但这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前一阵子都做好了要失去陆明强的准备。 小花带着涛涛去看陆明强，她张口闭口都是要房子。 陆明强最后还是同意把房子给她，涛涛现在对小花很依赖，陆明强不忍心让涛涛离开小花。 “但你要对涛涛好。”陆明强强调。 “你放心，我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毕竟是我的孩子。” 陆明强没再说什么，反正自己已经判了无期，这房子他也用不上了。 陆晚禾听说了，也没有阻拦，她不在意这套房子，涛涛现在明显离不开小花，也不能让他们娘俩居无定所。 小花倒是没再耍坏心思，以前有陆明强在，她觉得跟陆晚禾他们闹是理所应当的。 现在陆明强不在，她已经得了一套房子了，就消停了一些。 转眼就快过年了。 陆明远提前打电话回来，今年他会带着女朋友回来。 其实要是他可能要等毕业再回来，是王卿卿家人想她，也想见见陆明远。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谁都高兴不起来。 陆明强的事都还瞒着陆明远呢，现在带女朋友过来，这事要怎么办？ 是先瞒着不说，还是坦白相告。 陆晚禾也很纠结，因为她知道，要是陆明强知道了，一定会如实告诉女朋友。 可这婚事…… 谁家能轻易接受，一个害死小孩子的家庭？ 再说人家王卿卿不论是家境，还是她本人，都是非常优秀的。 这种人选择很多。 因为大哥，害了三哥，谁不难过？ 但陆晚禾也就犹豫了一下，无论如何王卿卿都有知情权，不能坑了人家。 再说以她今生的经历来看，上一世存在缘分的人，这一世都还会“续缘”。 上一世陆明远和王卿卿的感情那么好，这一世应该也能经得起考验。 全家人一起去机场接人的时候，陆明远就察觉到了不对。 不光他，王卿卿都偷偷地问，他们家人是不是不满意她，怎么看着没那么高兴？ 第417章 担忧 陆明远把他和王卿卿带给大家的礼物一一拿出来，只有然然和故故最捧场。 然然抱着芭比娃娃开心地跳，故故也拿着机器人笑着道谢。 这个年代在儿童玩具方面，中外的差距还很大。 陆明远实在是忍不住，把陆晚禾拉到角落里问：“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我只是出去两年，又不是十年、八年，家人平时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啊？” “唉——”陆晚禾叹了一口气，“你跟我上楼吧。” 书房里，一向沉稳的陆明远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以为陆明强因两段婚姻，生出的事已经够糟心的了。 没想到还远远不够，陆明强还能不断冲破大家的底线。 陆晚禾没有复述那么多。 陆明远想象不到，陆明强怎么能让自己走到这一步，这是良知底线问题。 “三哥，不是大家有意瞒你，你这刚带王卿卿回来，再说让她知道了……” “她有权知道！”陆明远毫不犹豫地道，“我做不到瞒着她。” “那……” “我先带她回酒店吧。” 家里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可当陆明远提出要带王卿卿先走，也没人上前阻拦。 盛桂丽身心疲惫，她感觉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他们先离开也好。 陆明远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酒店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王卿卿这个人性格外向，爱憎分明，要不然前世她也不能因为陆明远救过他，就不顾一切背景差距嫁给他。 她的沉默让陆明远很伤心。 伤心家里这种事伤到她了，这姑娘很好，好到陆明远觉得，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此生不娶。 “对不起。”陆明远低下头。 王卿卿的嘴巴反射性地张了张，但那句没关系硬是没有说出口。 她心里面知道这事儿跟陆明远无关，可她就是做不到。 那是个孩子啊，那个陆明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刚刚见过的那些陆明远的家人又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家可以教育出这样的人？ 她相信陆明远，可不代表着相信他的家人。 而这个年代，一个人的婚姻是跟整个家庭紧紧捆绑在一起的。 “我……”王卿卿艰难说出一个字。 陆明远整颗心提起，“你不用现在答复我什么，明天吧，我明天一早来找你。” 他说完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太害怕从王卿卿口中听到什么拒绝的话。 而且这件事他也刚听说，他也要理顺一下，说服自己。 陆明远回去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客厅等着他。 “然然和故故呢？”陆明远先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阿姨带他们到另一栋房子睡了。”陆晚禾道。 陆明远想，也好，他们还那么小，要是知道了难免不做噩梦。 他现在的脑子里只能跳跃地去关注一些小事情。 “她……”盛桂丽开口就哭了出来，“老三，老大这是也害了你呀。你说，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没教育好。” “妈——不怨你，你别这样。”陆明远走过去抓着盛桂丽的手。 陆晚禾问：“王卿卿有说什么吗？” 陆明远摇摇头。 盛桂丽止住了哭声，以为这是好事。 陆晚禾换了一种问法：“她什么都没说吗？” “嗯。” 盛桂丽的心又凉了下去。 一家人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傅家合劝盛桂丽和陆卫东先去睡。 自从陆明强出了这种事，陆卫东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他以前总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现在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了。 把儿女们都拉扯大了，他们就不受自己“管控”了，他觉得无力又自责。 陆晚禾留了下来，她打算陪陆明远坐一下。 “三哥，你还在倒时差吧，我陪你聊一会儿。” 只剩下陆晚禾一个人，陆明远才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小时候是妹妹依赖他，最近十年是他依赖妹妹，比父母还依赖。 “妹，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害怕。” “三哥，你要相信王卿卿对你的感情。” “是啊……”陆明远的思绪飘远。 异国他乡求学其实是很孤单的，但有了王卿卿，陆明远突然觉得人生如此幸福。 他以前其实对男女之情都很淡泊，也不太能体会别人的情情爱爱。 可后来他懂了，那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现在要将这些从他身边夺走，陆明远只要一想想，心上就像被刀片割过一样。 “反正也睡不着，三哥你跟我讲讲在国外的事吧。” “好。” 陆明远开始是讲他的学业，可还没出三句话，他的话题就转到了王卿卿身上。 他们在异国的重逢，如何成为朋友，最后又怎么走到了一起。 有自己的感受，也有一桩桩一件件琐碎、具体的小事。 陆晚禾静静地听着，她也在心里感慨，这么多年，从没见陆明远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晨光照进书房时，陆明远才意识到过了多久。 “妹，我怎么说了这么久，你累了吧？快去睡吧。” “不累，我们干脆出去给大家买早餐吧？” 陆明远虽然也心疼妹妹但他其实不想一个人待着，两人穿戴好，轻声下楼。 走出来才发现，街道上并不冷清。 环卫工人敞着大衣，在清扫着街道。 路上也陆陆续续有骑着自行车的人。 晨练的大爷、大妈们，聚在一起说笑着什么。 早点铺子冒着蒸汽，吸引人去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看着这些充满生机又真实的场景，陆明远突然缓解了焦虑。 “妹，我一会儿想直接去酒店。” “好啊，给她带上这里的水煎包，暖暖的吃上几个，心情都变好了。” 陆晚禾看着离去的陆明远，心里也祈祷着三哥不要再有波折。 王卿卿开门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变了，陆明远看见她那一刻心情就豁然开朗起来。 “这么早，没打扰你吧？” “我有时差一直没睡，肚子正饿呢，那是给我的吗？” 王卿卿嘴上问着，早已上手去抓。 第一口水煎包下去，王卿卿张开嘴哈了半天的气，“怎么还这么烫啊？” 听着这句撒着娇的抱怨，陆明远红了眼眶。 第418章 年 王卿卿想通了，她只关注跟陆明远之间的感情，至于其他的，她不打算考虑。 感情就要纯粹不是吗？她要坚定地站在陆明远的身边。 她慷慨激昂地说了自己关于感情的言论，陆明远当然很激动。 可他也知道，现实中没有那么简单，他还有一关要过。 “你什么时候回家？”陆明远问。 “今天下午吧，太困了，上午我要休息一下。” “也好，你先休息我下午来找你。” 陆明远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王卿卿从背后抱住了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阻碍我们的感情，我们可以留在国外吗？逃离这里？” 原来，原来她也不是不怕。 “可以，只要我们在一起。” 王卿卿突然松开了陆明远，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啦，你走吧，我可以美美睡一觉啦。” 王卿卿跟陆晚禾同岁，但她家境好，从小就被家里“娇惯”着养大的。 她总是保留着小女孩的“天真烂漫”。 这也是陆明远爱上她的原因，总是那么单纯，没有心机。 陆明远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胡乱地想着这些事。 可实在是太久没睡，又一路奔波，最终睡意还是袭来。 他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就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耳朵。 “大懒猪起床啦，再不起来赶不上车啦。” 车，车？车！ 陆明远惊坐起来，王卿卿的脸一点点清晰。 “什么时间了，我是不是睡过了？” 王卿卿大笑：“你的表情好傻哦，车子早就没了，晚禾说让司机送我们回去。” 陆明远挠挠头：“吓死了。” “笨蛋，这有什么的，你快起来，阿姨给我们煮了面，吃完就可以出发了。” 陆明远下去的时候，客厅地上铺满了各种礼品。 这都是盛桂丽和陆晚禾准备的，让他带去王卿卿家。 “妈，妹，这太多了，我们拿不了。” 盛桂丽不高兴地打了他一下：“就你事多，人家卿卿说能拿下。” 陆明远惊讶地回头看。 王卿卿笑眯了眼睛：“我看了下这可都是好东西，我爸妈一定会喜欢。” “你看看，还是卿卿好，大大方方的。” 陆明远苦笑着摇头，不过看见盛桂丽这么开心，也赞叹王卿卿的本事。 陆晚禾又把陆明远拉到一边，给了他一沓钱。 “妹，你干什么，你给我的钱我还剩好多呢。” “你第一次去人家，万一有什么事呢？要是看到小孩，记得给人包些红包，大方一点。” “知道了。” 送走了陆明远，盛桂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可一天后陆明远就返回沪城，不用他说，大家也能看出来。 “他家人明说了吗？”盛桂丽着急地问。 “嗯。” “谁说的？”陆晚禾问。 “她爸。” 王卿卿回家想先不跟家人说，等到临回国前再说。 陆明远觉得这样不好，到时候她爸妈该觉得自己耍手段了。 王卿卿就选择晚饭后再说。 在这儿之前王卿卿家人对陆明远一口一个满意。 毕竟女儿也27岁了，这个岁数找到个志同道合，条件也不错的，不好找。 陆明远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人品长相，王卿卿家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合适。 可当她爸听完王卿卿讲的事，马上就变了脸。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嫁进这么一个人家，他心里没底。 他单独找陆明远谈了话，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件事的批判。 陆明远只有低头听的份。 第王卿卿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让陆明远再跟她家人接触不好，就让陆明远先回去，自己先做家人的工作。 盛桂丽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陆卫东突然来了句：“好男儿志在四方，这个不行就再找，把自己的学业、事业顾好，什么样的找不到？” “你闭嘴吧，儿子都够难过的了，说这些？” “那怎么着？日子不过了？大家都别活了？”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盛桂丽最忌讳有人在这个时间段说触霉头的话。 她把手上给然然织的毛衣一扔：“陆卫东，我看是你不想好好过了！” 两个人一路吵回了卧室。 陆晚禾进去劝了几句两人才安静了下来。 到过年那一天，除了然然、故故顶着童真的笑脸到处疯，一家人都再凑不出一个笑脸。 豆儿最近虽然住在别处，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没听说？ 但在大家面前他只能假装不知道。 傅家合公司一堆事，比以前更忙了，一向抗压的他最近也有些焦头烂额。 沈程像被惹怒的猛兽一样，最近明的、暗的对公司发起“进攻”，让傅家合有些难以招架。 盛桂丽和陆卫东因为陆明强的事没少吵架，如今又为了陆明远的事糟心。 陆晚禾最近也有点烦躁，感觉自己总是在收拾各种烂摊子。 全家目前最顺的陆明扬，过年的一大早也一脸不高兴。 陆晚禾警惕地问：“二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 “你别想骗我，水果店出事了？” “没有，过年生意好得不得了。” 陆晚禾眯起眼睛审视地看着他，“小霞呢？她有一阵没来了。” “她……忙。” 有事！ “二哥，你老实说，你们俩是不是分手了？” “哎呀，妹妹我的事不用你管。” 陆明扬烦躁地想走开，后脑勺就吃了一记暴击。 “你个死孩子，小霞那么好，你这是又作什么？” “哎呀，妈，你不是说大过年的不能死啊死啊的吗？你怎么还骂我死孩子啊？” 盛桂丽气得发抖，陆晚禾把她推走了：“妈，你别生气，我问问看。” 原来陆明扬跟店里那些小姑娘“轻浮”惯了，小霞也在店里工作，有时候看见了就受不了甩脸子，说上他几句。 陆明扬好面子，被小霞当着员工的面数落就不高兴，直接怼回去。 这次吵得急了直接提了分手。 陆晚禾听完心想，真是乏了、累了、爱咋咋地吧。 上一世陆明扬后半生也是一直单身一人，没准这一世他也没姻缘了。 “妹妹，妹妹，你想什么呢？” 陆晚禾打掉他在自己面前乱晃的手。 “我也不是非要分手，就是她天天念叨着太烦了。” “嗯，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真的？”陆明扬有些惊喜，“你也觉得她不对是吧？” “我是觉得你有病，我不想跟病人废话。” “哎——妹妹，你怎么说话呢？” 盛桂丽追上来问：“他到底怎么了？” “妈，你要不断了让二哥结婚的念想吧，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1986年，这一年的年夜饭吃的很“平淡”。 第419章 三哥媳妇保住了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盛桂丽打算跟陆卫东提早回甬宁，带着陆明远找王卿卿的家人见面聊一聊。 陆晚禾听说了也拉着傅家合一起回去。 爸妈是长辈，有些话不好说，陆明远不善言辞，她想着一起回去帮忙。 陆明扬也要跟着。 陆晚禾瞪了他一眼：“先把你自己一屁股屎擦干净吧。” “妹妹，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这多粗俗啊？” “粗俗也是让你逼的，你要是不想成家就不要到处招惹人家小姑娘。否则，我也跟你断交。” 陆明扬双手合十求饶：“妹妹，我知道错了，以后会注意的。” 看他这敷衍的态度，陆晚禾觉得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不过她现在懒得管这些事。 王卿卿家还是给了陆家人面子，出现在了定好的饭店里。 盛桂丽拉着陆卫东起身去门口迎接，“哎呀，常听陆明远提起，今天终于见到了。” 王卿卿的爸妈手上拿了一些礼品。 盛桂丽接过来道：“哎呀，太客气了。” 王卿卿的妈妈开口：“应该的，卿卿说之前好些东西都是你准备的，破费了。” 寒暄两句后，两家人都没了话。 陆晚禾让服务员快点上菜，然后在饭桌上有意无意地夸陆明远的人品好。 王卿卿的爸爸问：“我听说，你也是复旦大学的？” “是的，伯父。不过我没再深造，毕业后做生意了。” “我听卿卿说过，陆明远出国的钱都是你支持的，你一个女孩子能做这么大的产业挺厉害的。” “伯父您过奖了，也是咱们国家发展的好，机会好，才让我们这批人先富裕起来。” 王卿卿她爸听见这句话很满意，陆晚禾也是故意捡他爱听的说。 “你能有这种格局，还是挺难得的。听说你还当过知青？” 陆晚禾笑着点头：“当过，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响应号召去广阔天地去锻炼。不过我也收获了很多，知道了这一粒米得来不易，当然也收获了自己的感情。” 王卿卿赶紧道：“她老公是她当知青时认识的。” “哦？也是知青？” 傅家合开口：“不是，我是农村的农民。” 王卿卿她爸上下打量了一下傅家和，此等人物他当然也听说过，但还真不知道他是农民出身。 这么一聊下来，他觉得这家人的格局很大，不是那种小家子气人家。 但……这种人家怎么养出个杀人犯？ 盛桂丽赶紧奉承道：“你们把女儿培养的也好啊，一个女孩子跑到国外去读书，这能力得多强。” 王卿卿的妈妈笑笑：“你过奖了，她也是被娇纵坏了，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就喜欢她这种性格，活泼开朗，陆明远话少，他们正配。” 本来饭桌上的气氛开始好转，盛桂丽这话一说完，王卿卿的父母就不接话了。 陆明远看着王卿卿，心里有些着急。 王卿卿就赶紧道：“阿姨，我也觉得我跟明远很合适，一个说话一个听，怎么都吵不起来。” 王卿卿的爸爸清了清嗓子：“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爸，我都27了，哪里还是小孩子？” 陆晚禾看了下，有些事想要逃避不摊开来讲，根本没效果。 “伯父，我知道您家人忌讳我大哥陆明强的事，要不我把这前因后果跟您详细讲一下。” 陆晚禾直接说了陆明强从结婚开始跟家人的不和。 她这样说也是想让对方知道，他们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然后讲了家里几次跟陆明强的切割，最后才说，他投靠竞争对手，然后被算计。 “伯父、伯母，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在整个过程中，我们一家人已经多次帮助他走向正轨，是他一步步误入歧途。 我们家人也很心痛，很无奈。 可因此否定我们一家，否定我如此优秀的三哥，其实是有失公允的。” 王卿卿的爸爸身居高位，这种道理他怎会不懂？他就是过不去那个坎。 还有就是对这家人不放心。 现在听陆晚禾把事情原原本本讲得这么细致，这么诚恳，他也就再没了芥蒂。 他们也是当父母的人，怎会不知做父母的无奈？ 等他终于松了口，陆晚禾一家人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大家也才终于有了笑脸。 直到回国前，陆明远都留在甬宁陪王卿卿。 他们还有一年毕业，两家人合计着等他们一毕业回国就办婚礼。 盛桂丽也跟陆卫东留在了甬宁，她时不时就找王卿卿逛街，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准儿媳。 她觉得自己如今有陆晚禾、小麦、王卿卿三个女儿，三人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好。 这种欣慰的喜悦让她淡忘了陆明强的事。 可有人却偏偏要反复提醒大家。 陆晚禾他们刚返回沪城，就看见小花扯着涛涛等在门口。 “涛涛，快叫人。快说小姑，小姑父过年好。” “过年好——” 小花用力推了他一下：“哎，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叫人呢？” 陆晚禾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跟一个孩子发什么脾气？有什么事快说。” “晚禾，大嫂也是有困难才来找你。” “我从来没认过你这个大嫂，你再这样讲话就离开吧？” “哎，晚禾，你不看别的，看在涛涛的面子上，也帮我一把吧？” “孩子怎么了？” “这养孩子不是要花钱吗？我又没有工作，哪来养孩子的钱？” 陆晚禾有些头疼，陆明强出事后，他们去接过涛涛，但这孩子死活不肯离开母亲。 陆晚禾和盛桂丽用什么办法都不行，也是因为如此，陆明强才心甘情愿地把房子给了小花。 “每个月50，以后他上学的钱另给。” 小花有些激动：“哎，好好好，那就先给我一年的？” “你开什么玩笑？钱给你了，你霍霍没了又要找我要？ 钱按月给，我明天让人给你送钱，不过你要签一份协议，我要是发现你苛待涛涛，这钱会立刻停掉。” 小花握紧了拳头：“行，那也行，那我就先走了。” 陆晚禾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涛涛握在她手上，还不知道以后要闹出多少事。 第420章 非法勾当 小花的胃口总是逐渐变大。 开始她觉得拿到房子也很不错。 后面觉得钱太难赚，养涛涛处处要用钱，她觉得自己还是吃亏，这又找上了陆晚禾。 一个月50块，在1986年，两个人吃饭没问题。 可这是她现在的想法，谁也不能保证几个月后她是否还会满足。 但她也不是真的想坐吃山空。 店铺租期还没到，她的小买卖还在做着。 这天她带着涛涛开门把老鼠药、蟑螂药，脚气膏，烫伤膏，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摆出来的时候。 马路上摆摊的罗锅又跑过来闲聊。 罗锅就姓罗，由于他驼背，大家就直接叫他罗锅，没人知道他的本名是什么。 罗锅摆摊卖烟，烟箱子一敞开，上下用松紧带固定着各个品牌的香烟。 小花发现罗锅这生意比自己要好，想跟他打听怎么卖，两人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陆明强出事后，罗锅跟小花走得更近了。 别人都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惦记人家孤儿寡母的。 罗锅这时候就咧嘴一笑：“我试试，我又不掉一块肉。” 要说罗锅这人，看上去其貌不扬，但脑子灵的。 他有天说小花卖的那些药，“你这些都不灵的，骗人的东西，谁来买？” 小花不高兴听这些，眉毛一竖：“谁说我的药不管用？” “你看看你这脾气，我也没说什么啊？”罗锅从兜里拿出一块糖塞给涛涛，“我是说都是骗人的玩意，你为什么不搞得有点新意？” 小花这才听明白：“罗锅，我也正想着这些事，这房租马上就要到期了，以后我也得跟你似的，在这儿大街上卖东西，风吹日晒的，我还真有点受不了。” “我也想趁着最后几个月的时间做点什么，这要是做成了，房子可以继续租下去，但这做啥都要本钱。” “骗人啊，骗人不需要本钱。”罗锅边笑边说。 “去去去，我这跟你聊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罗锅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气功你听说过吗？” “听过，没见过。” 我那些年走南闯北的时候，在一个寺庙的脚下遇到一位气功大师，有缘跟他一起抽过烟。 “真有气功大师？” “嗐，什么呀，就是个江湖骗子，但好多人都信气功能包治百病，都跟着他练，要不就花钱请他治病。” “那病治不好，不就露馅了吗？” “病急乱投医你没听说吗？已经到那种时候了，人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小花还是有些糊涂：“我有点懂，又有点没懂，你就直接说怎么做吧？” “你也开个气功班，收徒弟教大家气功，这学费，各种资料费，这不就是钱吗？你隔一段时间找大师治治病，这不也是钱吗？” “我上哪儿去找大师啊？” “都是假的，去哪儿找？随便找个人装一下不就得了？” 小花越听越有戏，特意请罗锅一起吃了个饭，几轮酒碰下去，两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罗锅让小花先别心急，他们要选人，还要“培训”一段时间。 他没两天找来一个一头鹤发，容光焕发的老人，这人面色红润一看就是气血充足。 罗锅回忆着之前见过的气功大师的招数，又买了一本气功方面的书，自己琢磨出一套“打法”，让老人每天照着锻炼。 他这边则写了很多宣传单。 要说罗锅这人还真有些深藏不露，写得一手好字。 小花的店面也重新规整了一下，罗锅从旧市场淘来一些桌椅，在里面摆放整齐。 店面重新开业那一天，罗锅找来了一些“托”。 人都爱凑热闹，尤其是这个年代，娱乐活动本就少。 大家又没见过这种新奇的玩意，屋内很快就聚集了一些人。 小花这时候看着人头攒动还真有些怯场。 罗锅张罗着流程：“今天气功大师亲自到场，在座的有福气了，下面让大师亲自给大家展示一下功夫！” 老人练了有一阵了，他今天身穿一套宽松的太极服，一举手一投足，架势十足。 小花在心里暗暗赞叹，罗锅是真会选人，她要不是知情，此刻也会被这老头唬住。 老人练完，罗锅抬手，叫停了雷鸣般的掌声。 “今天来的各位，还有更大的福利。气功大师现场挑选三个人，为大家用气功治病。” 有人想凑热闹，有人真想体会一下，有人则是真的身患疾病。 举手的人不少。 罗锅先点上来一位。 气功大师先围着他运功，然后双手抬起，掌心冲着对方，眼睛闭起。 再睁开眼时，他问：“你是否有咳疾？” 那男人看着也四十有余，他夸张地喊道：“大师，您真是神了，我有咳疾多少年了，一到冬天就病就会犯，吃了多少药都没用。” 气功大师微微一笑，那神态竟似抬手就能解救众生的救世主。 “你把眼睛闭起来，用心感受我用气流动，顺着那个方向跟我走。”气功大师捋了捋胡子，“如果你反抗，或是跟不上，那……我也没办法。” 男人点点头，然后闭起了双眼。 气功大师将双手放在离他后背半尺处，开始顺时针运动着发功。 约莫一分钟以后，男人突然开始剧烈咳嗽，然后吐出一口鲜血。 “噢——” 众人哗然，有些惊恐、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男人激动地站起来：“大师，我感觉常年淤堵在胸口的东西清掉了，大师您真是神人啊——” 他说着就朝大师跪了下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地拍着手。 罗锅问：“还有谁想试试。” 这回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罗锅又点上来一个中年女人。 大师又是如法操作，然后他缓缓地开口：“你……你肚子里有肿瘤。” “什么？”中年女人顿时六神无主地哭了出来，“哎呦，这可怎么办啊？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要靠着我打工赚钱呐——” 中年女人哭得悲切，台下竟然有老太太跟她共情哭泣。 罗锅赶紧道：“你今天不是遇上大师了吗？快点让大师给你治！” 第421章 行骗成功 大师又把刚刚对第一个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中年女人哭着连连点头。 大师让女人面向自己，背对着看客们。 他在女人的肚子处来回运功，随后突然把手按在女人的肚子上。 女人也跟着凄厉地大叫出来。 大师接着张开满是鲜血的手，手掌中夹着一个“东西”，它裹满鲜血看不清“质地” 大师喊：“这就是那个肿瘤。” 女人哭嚎着跪下去：“大师啊，大师——” 人群中也有人开始下跪。 有些人也犹豫着跪了下去。 有些人虽然没跪，但也一脸虔诚。 只有极少部分人嘴上一直噙着笑，一副看客的姿态。 这一切，罗锅在台上都看在眼里。 第三次点名，他叫上来一个下跪的老妇。 大师给她周身检查了一下，检查之后，大师捋着胡子，眉头一皱：“你的问题有点多，但我今天只能治一样，你说你要治什么？” 那名老妇吓得直哆嗦：“大师，我要死了吗？” “我有这样讲过吗？我只能治疗你一个病症，你自己选吧。” 老妇的眼球来回慌乱地转着，这个选择似乎对她很难。 罗锅道：“大师的时间有限，你要是选不出来，那就换下一个人吧。” “风湿，我腿上的风湿疼得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大师捋着胡子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我运气的时候，你要跟着走知道吗？” 老妇似懂非懂地点头：“知道了。” 大师一顿操作完，照着老妇的腿开始打转。 那手刚在老妇腿上方半寸处转了三圈就停了下来。 大师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没跟上我啊？” “啊？”老妇急得声音都抖了，“没，没跟上吗？” “当然没有，我还能骗你吗？”大师有些微怒，“我再试一次，如果还是不行，那就算了。” “好好好。” 大师再发功的时候，老妇抬起一条腿，曲着膝盖跟着大师双手转动的方向的动。 大师转了两圈停下来：“是体内的气跟着我走，不是腿跟着我走，你这样不行，算了。” 老妇顿时慌了：“大师，大师，可不可以再试一次，我这次一定跟上。” “这次就算了，你报一个气功课练练基本功吧，我下次来再帮你治。” 大师说完这些从后门拂袖而去。 老妇和一些人想追上去，被罗锅拦下。 “你们听我说，大师今天能治两个已经是奇迹了。大师有这功力，但我们没学过所以跟不上大师正常。 大家应该听大师的建议，先报班学气功。一是锻炼身体，修身养性；二是可以预防疾病；三是下次大师再来的时候，可以让大师治病。” “我报——”“我也报名——”“我也要！” 罗锅举起手：“好好，报名的都往那边走，今天报名，明天发教材正式上课。” 大家一股脑地往小花那个台子涌去。 小花激动地指着旁边的牌子：“大家看一看，上5节课50块，10节课80块，20节课150块。” 这么对比下来5节课就不划算，大部分人都选了10节课。 “同志，我身上没带这些钱怎么办？” 小花道：“那就先交20块定金，我们这个要订书的，所以定金交了不退。” 等人都走了，小花还坐在椅子上缓不过来。 她看着那满满一包的钞票，都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发生的。 罗锅过来点了一些钱揣进兜里，嘱咐小花：“你把剩下的钱收好，把门锁上，我去跟他们交代一下。” 小花点点头，她此时看向罗锅的眼神都有一些崇拜。 他像一个世外高人一样，小花不清楚他有这一身本事，为什么要去卖烟？ 罗锅从店面后门出来，走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 一群人都在这儿，有大师，有开头两个找大师医治的人，还有一些“观众”。 罗锅掏出钱，挨个分下去：“一周，一周后你们再过来，装扮记得换一换。” 等他们都走，罗锅走过去找到大师，复盘今天不足之处。 罗锅跟这群人打配合，骗得那些“单纯”的人团团转。 开始一步步的是“诱导”，这一切都是自己人打配合，但最后一个老妇不是自己人。 罗锅在上面仔细观察了半天，她的神情最虔诚和急切，最后才点她上来。 自己人恐怕没有那么好的“演技”，演不出那种真情实感。 下跪那一步是“选拔”，自己人先带头跪下去，跟随者是重点行骗对象。 没有下跪但一脸虔诚的是潜在行骗对象。 至于那些嘴上带笑的，罗锅仔细记下了他们，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会将这群人排除在外。 小花后来躺在罗锅的怀里问出了那个疑问：“你这么厉害，怎么还在大街上卖烟呢？” “我需要一段时间清空自己，”罗锅高深莫测地道，“我需要思考，需要谋划，也需要观察。” 他这些话没说错，罗锅之前在外地也是个行骗江湖的“高手”。 可最后失手了。 罗锅逃到沪城一直酝酿着，他每天看似在街上卖烟，其实是在构思下一个行骗招数。 小花只是恰好赶上了他刚好酝酿成熟一个机会。 罗锅可不是简单的行骗，他印刷了一套自成体系的练功册子。 还有练功磁带、气功手镯、护功腰带，反正有形形色色的衍生品。 他还到处对外宣传，那些不虔诚的人，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 一节气功课，一半时间用来练功，另一半时间就是听他讲座。 渐渐地他就拉拢了一批死忠学徒，这些人甚至被他洗脑到可以将自己的家底全数奉上。 不出两个月的功夫，小花这个店面已经承载不下新学员。 罗锅就另外选了一个地方，新开了一家店。 这间店的效果更好，一是这个地方没人认识罗锅和小花，二是此时的他们已经熟练了。 罗锅还从老店叫来虔诚的学徒，给路人做“宣传”。 小花的日子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自然没再去陆晚禾那儿闹过。 陆晚禾事情多，也没再关注她，无从知晓这些事。 第422章 寻求合作 陆晚禾最近总是被傅家合“勒”醒。 就是睡着睡着，总做胸口碎大石的梦，醒来发现，傅家合紧紧地把自己箍在怀里。 不仅如此，傅家合的呼吸会变得急促。 陆晚禾慢慢拍着他，耳语道：“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傅家合才会放松下来。 陆晚禾知道，他最近的神经绷得太紧。 最近各个项目上，三天两头的有人下来检查安全施工，每来一次，都会查出一大堆问题。 然后勒令工地停工整改。 几个工程项目都是如此，这样搞工期都要延误，损失很大。 不仅工程公司，连物流、农产品、电器这些公司也是经常被查。 今天工商，明天消防，大家都苦不堪言，纷纷向上级求助。 压力到傅家合这儿，根本无法消解。 不是你真的有问题，是你没有问题也让你有问题。 这不从上层解决，根本就是无解。 但只要傅家合找过去，上层都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谎话”。 “哎呀，不是我们要查，上面要加强安全生产。” “这不也是为了食品安全么。” “这就是我们例行检查，不是针对你们公司。” 话说到这份上，傅家合还能说什么，说你们放屁？ 而真正有问题的沈程的项目，不论傅家合怎么安排人去举报，都不耽误人家继续开工。 就连上次闹出人命的事儿，抓到龙哥那个层面就不了了之了。 傅家合觉得过去的经验，过去的筹谋，完全都用不上，只有闷头挨打的份儿。 而这一切，傅家合一直都默默承受着。 陆晚禾只要问起，他就选择逃避。 渐渐的这种生疏感就越来越强烈，傅家合在睡梦中，才会将对陆晚禾的过度紧张和现实生活中的压力释放出来。 陆晚禾也想不到应对的方法，她手握系统都无能为力。 她现在甚至都时不时“监视”沈程一下，想掌握一些把柄。 然而她发现，自从龙哥他们出事后，沈程就严禁手下再用非法手段行事。 只要他不犯法，陆晚禾就拿他没办法，甚至他犯法，陆晚禾都拿他没办法。 唯一能跟他抗衡的就是钱惠文。 她想到的，傅家合也想到了。 这也是傅家合最近频频跟她接触的原因。 钱惠文举着红酒杯笑：“我为什么要帮你啊，这对我也没那么大的好处。” “你不想打败他吗？”傅家合问。 “拜托，我们还是夫妻啊，之前那点冲突，我早就气消了。” 傅家合面色尴尬，本来开口求人就很难了，现在还没有借口。 钱惠文说的不是气话，她跟沈程是夫妻，两家又不是一般家庭，她能瞒着两家人跟沈程各过各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真敢跟沈程对着干啊？ 回头让家里人知道，不得扒掉她一层皮？ 她之前跟傅家合合作几个项目，只是为了小小报复一下沈程。 傅家合早早结束了跟钱惠文的晚餐，坐车回家。 “爸爸，爸爸——”“爸爸——” 然然和故故一看见车停在路上，就飞奔出来。 两人一人抱着一条大腿，高兴地原地蹦蹦跳跳。 傅家合一手抱起一个：“喝，然然和故故都长大了，再过一阵，爸爸都抱不动了。” 然然用两只小手缠着傅家合的脖子：“都是故故太胖了。” 故故翻了一个白眼：“你看看你脸上的肉，你可以不撒谎吗？” 然然打了他一下，两个人就在傅家合的怀里推搡。 “别动，别动，不然爸爸真的抱不动了。” 两个小家伙刚一消停，然然就问：“爸爸，你好久没陪我们玩儿了，你总是说谎。” “对不起，爸爸不是有意的。” “爸爸是不像话，明天是周末，就罚爸爸陪大家玩儿一天吧！”陆晚禾也走到庭院道。 “我，”傅家合欲言又止，“我有事。” “天大的事都先放下再说吧，人总绷着身体也受不了。”陆晚禾把故故抱过来，“哎呦，真是要抱不动了。明天叫上豆儿一起，我看他最近也太紧张了，离高考还有几个月呢。” 俩人一起放下了孩子，让他们去玩儿。 他们就坐在庭院的木椅上。 这一转眼都四月了，庭院园艺师傅的心血开始有了雏形，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傅家合有些愧疚地道：“抱歉，我最近陪你们的时间太少了。”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陆晚禾主动挽住他的胳膊，“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跟钱惠文吃了顿饭。” 陆晚禾问：“想找她合作，被拒绝了？” “你怎么知道？” 陆晚禾摇头晃脑地得意：“什么事情能瞒过我？” 不过她马上又笑着解释，“你从钱惠文那儿得到过好处，当然想跟她继续合作。但看你回来那神情，应该是没谈成。” 傅家合摇头笑了一下：“你呀，还是那么鬼精灵。” 他接着把钱惠文的话学了一遍。 “她说的也没错，我要是她，我也不冒这个险，她又不缺钱，也没有打拼事业的志向，自然不会跟你合作。” 傅家合有些苦恼：“那她就没什么想要的？” “有啊。” “什么？” 陆晚禾神秘地凑到傅家合耳边说出两个字：“自由。” 这种家庭最可贵的就是自由，你享受权力的代价就是自由被剥夺，一切大事都要听从父母之意。 钱惠文当初去国外留学就想留在当地的，可家人停了她所有的资金来源。 她没办法，只能在父母的逼迫下回国。 能来沪城，已经是她跟父母博弈争取到的最大自由了。 年龄到了，又要听从父母的安排谈婚论嫁。 就在钱惠文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要完了的时候，遇见了沈程。 一个跟自己一样，厌烦这一切的人。 她能跟沈程达成协议，维持现在的生活状态，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她怎么可能轻易毁掉？ 陆晚禾接着道：“没准我有办法，让她跟你合作。” “什么办法？” “暂时保密。” 傅家合还要追问，然然滚了一身土扑到傅家合怀里：“爸爸，爸爸，故故往我身上扔土。” 陆晚禾把她拉过来，拍着她身上的土：“我看是你先扔他的吧。我看你们太清闲了，再待几个月就把你们送幼儿园去。” 然然立马哭丧个小脸向爸爸求助。 傅家合举起手：“这个家都听妈妈的。” 第423章 意外之喜 陆晚禾因为监视过沈程，所以知道他跟钱惠文并不住在一起。 这……就很有意思了。 两家的家长怎么可能忍受他们这样？ 这也是陆晚禾的一个猜测。 于是她派人单独跟踪了钱惠文，把她每天跟姐妹出去花天酒地的场景都拍下来。 最重要的拍了她一个人回自己住处的照片。 夜半而归，第二天下午再出门，连着拍了一周。 陆晚禾拿着这些照片念叨着：“抱歉了，钱惠文。” 她把这些照片寄到了钱惠文父母那里，她父母的地址是陆晚禾在系统里查到的。 钱惠文接到电话都傻了。 电话里的母亲声音近乎于咆哮，她把听筒拿远，半天才听明白。 “沈程，我他妈的跟你没完！！！” 沈程办公室的门被大力的推开。 “砰——”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钱惠文气冲冲地闯进来。 “沈总，我跟夫人说过了，她——” 沈程不耐烦地道：“行了，你出去吧。” 秘书进来把门带上。 沈程盯着钱惠文看了半天：“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跟踪我，拍我照片寄回家里，你居心何在？” “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钱惠文将手上的包砸向沈程，“我说我家里已经知道我们分居了，现在让我回京城，让我给他们一个解释呢！” 沈程皱着眉：“你能不能不要胡闹，我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你就是报复我之前跟傅家合合作。再说你这样能损失什么？我失去了自由，你呢？你却什么影响都没有。” “我再说一遍，这不是我做的。” 钱惠文冷笑：“开什么玩笑，我父母的地址，岂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沈程懒得再解释，能做出这种事的，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一定是傅家合。” “呵呵，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你信不信我没关系，别再跟那个傅家合纠缠在一起。” 钱惠文冲他大喊：“想让我听你的？没门！！！” 自从上次陆晚禾说完，傅家合也没太往心里去。 因为他想不出要怎么利用钱惠文最在意的东西逼她跟自己合作。 但当钱惠文主动出现在自己办公室，他还是惊叹于陆晚禾的厉害。 “说，你想要哪个项目？”钱惠文像个霸道总裁一样开口。 傅家合把手上一份文件递出去：“你看看，这个你感兴趣吗？” 钱惠文看都没看就扔了回去：“别跟我废话，带上东西跟我走。” 傅家合坐在车上想，能对这个地块有话语权的，职位一定不低，那其他的事是不是也可以一并解决掉。 他开口说了自己其他的请求。 “这些都是沈程做的？”钱惠文鼓着脸颊问。 “是。” “你自己也长了嘴巴，一会儿就一起说了呗。” 傅家合一听就知道要见的人不一般。 等真见到了，傅家合就感慨钱惠文进这种地方，跟进自家大门似的。 那沈程做这一切就更是自如了。 也难怪自己处处被人压着打。 那人听说钱惠文的来意，笑着道：“好说，钱大小姐最近这么热衷于搞事业啊？” 钱惠文淡淡地道：“这也是我父母的心愿。” “也是，你父母看你这样努力会很欣慰。” 钱惠文给傅家合递了一个眼色，傅家合就说了一下公司总被检查的事。 他当然不能明说实情，这事最终是谁下令做的，他还能不知道吗？ 但他说得再委婉，那人的脸上还是不好看。 钱惠文见状马上道：“我们现在也是合作关系，一起赚钱，所以还请您手下留留情。” 那人欲言又止，钱惠文就转头跟傅家合道：“你先出去。” 傅家合识相地先离开。 那人道：“这也是沈程的意思。” “我知道，我回头跟他说。”钱惠文轻描淡写地道，“沈程总是利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做事也不对，再加上前一段时间闹出来的事，我作为他的妻子有必要及时让他回头，您说是不是？” “对，你说的对。” 钱惠文一出来就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大小姐的姿态。 她愤愤地道：“都搞定了！真要是做生意，沈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傅家合笑了笑，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没多久傅家合拿到了一直惦记的地块，最近一段时间各种来检查的人也消失不见。 沈程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钱惠文的小动作。 他们两个又见面大吵了一架，一副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要死磕到底的态度。 可他们闹了没几天，两家的父母一起出现在了沪城。 沈程坐在房间里，低着头不吭声。 沈程他爸严肃地问：“问你话呢，你跟文文为什么没有住在一起？” 钱惠文的妈妈赶紧打圆场：“估计也是文文任性，这事等文文来了一起说吧。” 钱惠文昨晚喝得烂醉，一大早电话就响个不停，阿姨上来叫了几次她才起床。 “什么？你们过来了？”钱惠文哑着嗓子喊。 “半个小时内，你必须出现在沈程的家里。” 钱惠文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坐车赶了过来。 钱惠文的妈妈看见她这副样子就想到了那些照片，一周七天，她没有一天不出去鬼混。 她咬着牙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睡觉呗。” “你为什么在自己家睡？” 钱惠文还有些宿醉，下意识地反驳：“不在自己家睡在哪儿睡？” 她说完看看沈程的父母，还有这儿地方才反应过来，“昨晚太晚了我就没回来。” 钱惠文妈妈一拍桌子：“还撒谎！” 她接着将照片扔在钱惠文的脸上：“你还抵赖什么？” 钱惠文敲了敲脑袋，不对啊，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她只不过没跟沈程住在一起而已，可沈程不也没跟她住在一起吗？ 凭什么就说她一个啊？ 还玩古代那套三从四德的双标是吧？ 钱惠文撸起袖子，大声质问：“为什么只说我一个？为什么不说沈程？” “要说我最多就是没跟他住在一起，他可是到处滥用私权还闹出人命！” “你闭嘴！” 第424章 惬意的日子 沈程喊了一声：“你闭嘴！” 沈程他爸听出了端倪。 要知道沈程之前可也差点酿成大祸。 他爸也一拍桌子：“沈程你给我闭嘴，文文你继续说。” 钱惠文也不是傻的，沈程做的那些事她都知道，她就原原本本说了。 沈程他爸越听眉头锁得越紧。 他们这些人都是有功勋的，从来不屑于搞这些勾当，他直接将茶几上的一个烟灰缸拿起来，冲着沈程砸过去。 沈程一个侧身闪躲了过去。 沈程他爸似乎更气了，他咆哮着：“你马上给我滚回京城，再也不准回来。” 钱惠文一时冲动说了这些，现在她才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她妈道：“文文，你也一起回去。” “妈，我不回去，我朋友都在这边。而且，而且我在这边也有事业，我做得很好的，我还，我还做公益了呢？” 钱惠文他爸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生意都是怎么做的吗？不依靠我们，你能做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沈程他爸一声令下，屋内就冲进来几个人，沈程和钱惠文几乎被押走的。 没过多久，沈程和钱惠文回京城的消息就传开了。 傅家合听说后有些意外，但他手上的项目似乎没有阻碍，他就照常做下去。 陆晚禾也有点好奇，她利用系统查了一下。 嗯……两个人有点惨。 他们被父母关在一个小房子里，门外有人24小时把守。 钱惠文妈妈明确说，两个人什么时候有孩子了，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这是两家商量出来的。 沈程他爸后来调查过，发现沈程对付的人是陆晚禾老公，他就知道沈程这是没放下人家。 所以当钱惠文妈妈提出让他们先生孩子，沈程他爸没有反对。 他想着没准两人有了孩子，沈程就会忘记陆晚禾。 钱惠文妈妈则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太过于叛逆，如果有了孩子，心境自然会变化。 两家在这件事上就达成了协议。 钱惠文开始发疯似的挣扎，眼看不见效，她就跟沈程商量要不就遂了两家老人的愿。 沈程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钱惠文一撇嘴：“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有其他的办法吗？反正这一辈子我不生个孩子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不如就早一点生。 哎——我先声明啊，我可不是对你感兴趣。” 沈程瞪了她一眼，然后回自己房间把门锁了。 “你什么意思？锁门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我要吃也吃傅家合，他可比你帅多了！” “砰——”沈程大力甩开门。 钱惠文吓得跑回自己房间锁上了门。 陆晚禾从系统里得知他们父母的做法觉得有些无语。 儿女从来都不应该是父母的附属品，他们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应该。 可陆晚禾也管不了那么多不是吗？ 傅家合终于恢复了以往的节奏，每天都能按时下班。 这种状态，他期盼已久，从沈程来沪城，他就没有停歇过。 虽然他不清楚沈程什么时候回来，是否会回来，但能短暂的获得些空闲他还是很高兴的。 如今他每天都能跟家人一起吃晚饭。 沪城的天一天比一天长了，他们吃过饭，会一家人出去散散步。 然然和故故经常会一个不留神就钻进路边的小卖店中。 进到那里，任你怎么讲道理都不行，两个小家伙出来，手上怎么也得拿一些战利品。 有时候是冰棍，有时候是几块糖，有时候是一小包鱼皮花生…… 这些东西都是陆晚禾平时禁止他们多吃的，两个人为了吃那一口东西，经常在小卖店里耍赖。 然然咬了一大口冰棍，然后凉得张着嘴巴，来回倒腾。 吃了没几口，她高兴地挥着胳膊跟故故比划什么，“啪——”剩下的冰棍脱离木棍掉在了地上。 “噗嗤——”陆晚禾在后面看见这一幕，没忍住笑出来。 然然扯着大嘴就开始嚎：“我的冰棍——” “别哭了，我的给你吃。” 故故将自己的冰棍塞到然然嘴里。 然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然后咕哝一声：“下次我的也分你。” 陆晚禾苦笑，下次，下次这个小东西一定不会认账，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她又要当判官。 真是，一个会儿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一会儿又吵作一团。 不过陆晚禾还是很高兴能一下子生两个，两人一起伴随着成长，这种幸福和快乐，独生子女不会体会到。 傅家合笑着歪头看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豆儿眼瞅着就考试了，我看他有些太紧张了。”陆晚禾有些担忧，“我去跟老师咨询过了，他成绩一直很稳定，考清北绝对没问题。” “那不就可以了吗？” 陆晚禾摇摇头：“他要是这么紧张，我担心他考试时会出意外。可想让他放松一下也很难。” 他们正聊着豆儿高考的事儿，一个人就拿着传单过来了。 “家里有人要高考是吗？”那人问。 陆晚禾和傅家合都警惕地没出声。 “哎，你们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那人说着把传单塞到陆晚禾手上，“你可以看看，我们是教练气功的，家长跟着我们练气功，能助孩子考好。” 陆晚禾扯住乱跑的然然，看了传单一眼，笑着问：“我练气功，孩子能考好，这是什么原理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两位到我们店里，有老师专门讲解。” 陆晚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家名叫气功养生堂的店。 这种说的玄玄乎乎的，听着就是个骗子，陆晚禾把传单塞回去：“我们没时间。” 可那人还不气馁，他追上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跟着我们练气功，回家后作用到孩子身上，可以让孩子的脑子更清醒、更聪明。” 他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牌”，上面有一个人鹤发老头坐在莲花上。 “看，这是我们气功大师的能量牌，你想求什么可以跟大师说，大师就会把气功附着在这能量牌上，你随身带着就有效。” 陆晚禾觉得他越说越扯，拉着傅家合快步走了。 她还在想怎么这个年代就有这种类似传销、洗脑的东西，她不知道这就是她的“大嫂”小花开的。 第425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 豆儿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学校也在进行最后冲刺，周六周天都组织在学校自习。 这天豆儿正在学校跟同学们一起苦战，班主任把他叫了出去。 “怎么了老师？”豆儿一脸迷茫地问。 “你看看那是谁？” 豆儿看过去，陆晚禾和傅家合一人抱着一个捣乱的小家伙。 “你们怎么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豆儿一脸焦急。 陆晚禾笑：“这孩子不是学傻了吗？出事了我能对着你笑啊？” “那怎么了？” “没怎么，叫你出来放松一下，总这样学太紧张了。” 豆儿马上调转脚步：“我不去，我今天还有十几套卷子要做呢。” 然然马上喊：“豆叔豆叔，你陪我玩嘛——” “豆叔有事。” “嗯哼，”傅家合清了清嗓子，“别回去了，也要适当休息一下。” 豆儿终于停了下来。 陆晚禾拉着他一起去了外滩，让他感受一下沪城的繁华和人们脚步的匆忙。 “你看见这些忙碌的人了吗？”陆晚禾问。 豆儿点点头。 “人生路还很长，以后的可能还很多，没有什么是唯一的。” 豆儿有些疑惑：“嫂子，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之前关于上大学的一些观点是对的，没有什么一定要怎样，非要怎样。” 豆儿：…… “不是，嫂子，之前不是你们让我非要去清北的吗？” “那是知道你是那块料，因为任性放弃了可惜。” 豆儿又糊涂了，“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嘛，都把我搞晕了。” “意思是，你只要努力就好了，但不要搞得这么紧张，人生的路有很多条，放松一点。你这么紧张考试出意外就不好了。” 陆晚禾这么大费周章地解释，也只是想让他轻松一点。 “你们就是想让我知道，这次考不好也没关系，只管考就是了。” 陆晚禾点点头：“对了，孺子可教也。你想想你去年的状态，再看看今年的，就知道我们为什么担心了。” 豆儿有些豁然开朗，好像是有很大的不同。 他如今在复读班，这里有些学生都考了好几年了，听说平时模拟挺好的，但一到考试成绩就不行。 他被复习班紧张的气氛给带偏了，要不是陆晚禾提醒，他可能也会因为紧张而酿成遗憾。 他对着黄浦江大喊了几声，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原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胸中压抑着这么大的石头。 傅家合走过去拍拍他：“努力就可以了，至于大学，你上哪一所都行，你未来的路都有家人给你做后盾。” “知道了，哥。”豆儿露出久违的笑容。 “豆叔我要骑大马。”然然抱着他的大腿撒娇。 “好，骑大马。” 豆儿弯下腰把然然举到自己的肩上。 一家人在外边玩了一天才回家。 从那天以后豆儿的心态变了很多，他不再跟着别人的步伐一天必须要完成多少套卷子。 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耐心地整理自己的不足之处。 陆晚禾看豆儿吃早饭时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也开始跟然然、故故玩闹了，就知道他这次没问题了。 她现在每天就是时不时地到各个公司转一圈。 听听大家汇报最新的业绩，看看报表。 过上了心目中的理想生活。 可她这边日子过好了，身边的亲人、朋友却总是有状况。 常青的孩子小小生病了，需要定期去医院治疗。 也是通过这件事，她看清了婚姻的本质。 孩子治病的钱她老公不出，让他搭把手帮个忙，她老公也不管。 常青有时候大晚上的背着小小从医院回来，家里连口热乎饭都没有。 垃圾桶里都是啃剩的骨头，一看就是她老公在外面买回来的。 她经常抱着孩子一整晚一整晚的哭，哭醒了第二天继续爬起来工作、带孩子看病。 什么人都禁不住这样折腾，常青在工作中就总犯错。 以前傅家合对她照顾过，她的领导也是个猴精的人，把她的情况往上报。 傅家合这天回来，放下公文包就问：“那个常青，你最近跟她还总见面吗？” “她孩子病了，我前一段时间跟李悦去看过，给她留了一些钱。”陆晚禾放下跟故故对打的玩具，“怎么了？” 傅家合就讲了下面人反映的情况。 陆晚禾叹了一口气，麻绳专挑细处断。 常青那婚姻本来就一地鸡毛，又偏偏遇上这种事。 而且她现在不知为何总是跟自己和李悦很生分，这件事他们也是过了有一段时间才知道的。 她跟李悦主动提出来想帮帮她，都被常青拒绝了。 要说工作上，常青虽然也毕业于名牌大学，学习也一直名列前茅，但在工作上却不出彩。 她不至于到书呆子的地步，但整体的领导能力不够，想要再把她往上升也不行。 陆晚禾和傅家合有一个原则，不论进公司的是什么人都要公私分明，按能力论事。 所以，只能给到常青同职级最高的工资。 “我知道了，你让底下的人，该怎么做怎么做，我跟李悦回头去看看她。” 结果她给李悦打电话，这人跑去出差了。 几个人约好见面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陆晚禾和李悦本来还有点担忧，一会儿常青来了，要怎么说服她接受他们的资助。 结果，常青抱着孩子容光焕发地出现了。 怎么说呢，就是非常有精神气儿，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 但她怀里的孩子显然不是…… 陆晚禾和李悦对视了一眼。 “常青，小小怎么样了？” 常青乐呵呵地道：“好多了，你们看不出来吗？” 李悦实话实说：“看不出来，看着还没上次好呢。” 常青脸色一变：“别瞎说，她这是马上要好转了，黎明前的黑夜你们知道吗？” 李悦眉头一皱：“不知道，只知道病去如抽丝。” 常青开始不高兴：“你不懂不要乱说，大师已经说过了，再有几个疗程就好了。” “大师，哪个大师？我怎么没听说过医院有这样一号人物？”李悦不解。 陆晚禾突然意识到不对，“你等等，常青你不会练什么气功了吧？” 第426章 害人不浅 常青以为找到了知己，突然激动地笑了：“晚禾，还是你懂我。你也练了是不是？” 陆晚禾脸一沉：“我没有，那都是骗人的，常青你为什么会信这些？” 常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不要信口胡说，那是要遭报应的。” 陆晚禾哪管她的诅咒，“你不会带着小小让大师治病吧？常青，你这样做会害了小小的。” 常青嘴上嘟囔着：“没有，没有，我的事你不要管了。” 李悦马上走出去。 他们今天约在了李悦的一家店里，李悦拿起店里的电话打给医院的熟人。 当初知道孩子病了，李悦特意托关系把常青引荐给了医院厉害的儿科医生。 “什么？”李悦的声音在外边高了几度。 听筒对面道：“我以为她换医院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医生。” 李悦一回来就发疯似地冲常青嚷嚷：“你有病吧，医生说你都有两周没带小小去治病了。” 常青怀中的小小本来就没精气神，她被这突然的一声吼吓得一哆嗦，开始抽泣起来。 那孩子还哭都没什么力气，抽抽噎噎的让人心疼。 陆晚禾拉住李悦：“你小点声，吓到小小了。” 常青这时抱着孩子站起来：“你们都是有钱人，你们不懂我的生活，你们不懂。我不是害小小，我是想彻底治好她。” 李悦急得上手抢孩子：“你别走，你把小小给我，我马上带小小去医院看一看。” 两个人说着就动起了手，孩子在两人的撕扯中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够了，你们都给我住手！” 陆晚禾怒吼一声，上前抱过了孩子，小孩子现在已经不认人，她把头埋在陆晚禾胸前，继续伤心地哭着。 可她的哭声越来越弱。 陆晚禾喊道：“李悦，你家车在吗？快送小小去医院。” 李悦掏出钥匙：“就停在不远处，走走走。” 李悦在前面带路，陆晚禾抱着孩子往外跑。 常青追在后面，试图说服他们：“把小小给我，把小小给我，我是小小的妈妈，我不会害她的。” 李悦把钥匙塞给陆晚禾，指着一辆车道：“就是那辆。” 她说完跑到陆晚禾身后，把要追上来的常青一把推倒在地上。 李悦转身要跑，常青用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李悦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陆晚禾回头，看着她们几乎扭打在一起，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办好。 李悦在扭打的间隙看到了，冲着她大喊：“你还等什么，抱着孩子跑啊，报我的名字，找儿科的张医生。” 陆晚禾脚一跺，抱着孩子就跑到车旁，开门、发动一气呵成。 她正要开动车子，车窗被剧烈地拍打着，是李悦。 她头发披散着，上面都是尘土，脸上还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开门——”李悦大喊。 陆晚禾打开，李悦把孩子抱起来，坐进了副驾驶。 常青这时也追了过来，李悦大喊：“锁门，快走！” 常青刚追上车尾，车子就启动了，她气得拍打了车子几下。 孩子还哭着，李悦抱着她哄：“不怕，不怕啊，阿姨们做游戏呢，可好玩了。” 李悦边哄边到处翻，最后翻出来几块奶糖，她扒开，把奶糖咬一半，喂到孩子的嘴里。 小孩渐渐止住了哭声。 陆晚禾专心开车的间隙看到，夸她一句：“你对付孩子还挺有一套的。” “那是，我只是懒得当妈而已。”李悦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脸，“我这脸要是留疤了，我饶不了她。我看她就是疯了！” 陆晚禾看着她摇摇头。 李悦闭上嘴，专心哄着孩子。 车子开进医院，李悦抱着孩子一路小跑。 刚上到二层，就遇到了李院长，“悦悦，你这是怎么了？” 李悦扒拉一下头发：“没啥，遇到点事，我现在急着给这孩子看病。” 李悦边说边跑，李院长也急得在后面追。 陆晚禾赶紧回头解释：“一个朋友的孩子，李悦已经约过医生了。” 李院长喘着粗气：“好好，那就好，我有点事，一会儿让她去办公室找我。” “好。” 陆晚禾解释完，马上又追上去。 要说这个李悦身体素质真是好，一口气跑到了张医生的办公室。 “你这是？”张医生一脸惊讶。 “别废话，快点给孩子看病。” 张医生把孩子放到床上，他惊呼道：“怎么这么严重了，没转去其他医院吗？” “没有，她妈妈中邪了，在用歪门邪道给她治病呢。” 医生摇摇头：“听说最近这种病人很多，也不知道怎么了。” “孩子怎么样？” 张医生道：“要马上住院。” “那就住院。” 陆晚禾拿着单子：“我去吧，你休息一会儿。” 张医生看着领口都被撕碎的李悦，从衣架上拿了一件衬衫扔给她：“你先穿这个吧，干净的。” 李悦低头看一眼：“呦，这多亏今天没穿裙子。” 张医生笑了一下：“你还真有趣，要是知道你这样，当初我就同意李院长跟你相亲了。” 李悦刚穿上衬衫，正把下摆往裤子里塞，就听张医生来了这么一句。 “我们还有这种渊源呢？” 张医生苦笑了一下：“可惜，你那时候眼里只有杨光。” “嘿，我今天心情可不好啊，你可别跟我提那个渣男，那可是我黑历史。” 李悦刚抱怨完，陆晚禾就回来了。 张医生马上叫来护士把孩子安排进病房。 他们刚做完这一切，常青就追了过来。 她的衣服几乎湿透，嘴唇都有些泛白，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还有污垢，经过汗水的冲刷，在脸上留下了固有的轨迹。 “医生，医生，他们把我孩子弄哪儿去了？” 张医生板着脸：“孩子的病情已经被你拖严重了，他们也是为了孩子好。” 常青激动地大喊：“他们没有这个权力，我是孩子的妈妈，他们绑架了我的孩子。” 李悦更激动：“去你奶奶的，你放什么屁！” 陆晚禾赶紧拉住李悦，要不然李悦刚刚都要一脚踹上去了。 李悦继续喊：“常青，我忍你很久了，从你抱着你那个垃圾老公不撒手开始，我就看不上你了！” 第427章 送进去 常青放声大笑：“哈哈哈，看不起？对，你当然看不起我，你们都是！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看得起我这种穷鬼？” 常青走到李悦面前，张医生怕她对李悦动手，赶忙也上前拉住。 “你没发现，我现在都躲着你们吗？因为我也看不惯你们，看不惯你们优渥的环境，看不惯你们总是指点我的人生。”常青愤怒地指控，“是啊，你们说的在理，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情况？” 李悦也笑了，她用手指着常青，然后回头看着陆晚禾，“看见没？看见没？我就说她变了，再也不是校园里那个常青了，这种人要不是你在中间，我早就跟她绝交了。” “绝交就绝交，现在也不晚，把小小还给我。” “还你？呸——你做梦，小小跟我有缘，我是她干妈，我不可能让你这么残害她。” 李悦那一口唾沫实实在在地吐在了常青的脸上。 常青一个激动差点挣脱张医生的束缚，李悦这边也不消停，她不停抬脚去踢常青。 他们闹出的动静很大，外面聚集了围观的人群。 没一会儿医院保安赶上来。 陆晚禾试着在中间说和：“常青，你冷静一点，李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对你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常青大喊：“不用，我不用她施舍。” 陆晚禾也来了脾气：“常青我看你是真疯了，好坏都不分，我们还能害小小吗？” “你们就是在害她，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张医生也很无奈，医院里这种事他也没少见。 没有法律上的关系，你无权做任何事。 李院长这时也听到消息赶过来，保安控制住了常青，本来也要对李悦动手，李院长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把几个人带到会议室，想避开众人让大家好好聊聊。 “我跟这种人没什么聊的，你们医院赶紧把孩子还给我，不然我马上报警。” 李院长把李悦单独拉出会议室：“悦悦，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确实没这个权力，医院也没有这个权力。” “那就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去吗？她再这样折腾下去，孩子迟早要死的。” “唉——你在医院见得多了就知道了。” 陆晚禾也一脸无奈地走出来，“这哪里是气功，这简直是邪教，这样下去不行。” “那你说什么办？”李悦问。 “我知道我不早说了？” 李院长道：“我们也没法总扣着她，也不能让她这样闹下去，只能让她带着孩子走了。” 李悦突然一拍手：“报案，我们报案。” 陆晚禾拦住要走的她：“公安也只会站在她这边。” “你换个思路。我要是说她打我呢？”李悦把脸凑上来，“这就是证明。” 陆晚禾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她脸上就没伤了？” “那就把我一起关进去。” 陆晚禾摇头：“这样关不了几天的。” “能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要不孩子受不了啊。” “那行吧。”陆晚禾妥协道，“那你等我找找人。” 她不能真让李悦也关进去吧？ 她给傅家合打了个电话，简要说了下情况。 “我知道了，你们等在那儿，我找人过去。” 半个小时后一名公安出现在医院，他先问：“谁是李悦？” 李悦劲儿劲儿地站起来：“我是，怎么了？” “你先跟我出来一趟。” 陆晚禾也跟着一起出去。 公安此时已经换了一副态度：“你一会儿态度要好一点，千万控制住自己，要不我不好办。” 陆晚禾也嘱咐：“长点脑子，你要是也进去了，我们怎么一起想办法？” 李悦满不在乎：“不用你说，我知道，我又不是莽夫！” 公安将李悦跟常青都带到了所里，他不紧不慢地道：“怎么回事，谁先说？” “我说！” “他们抢我孩子。” 常青激动地拉着公安：“他们抢我孩子，你们要替我做主，把孩子还给我。” “你坐回去，我要先了解情况。” 李悦心平气和地讲事情的经过，常青几次打断，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 “同志，你听不懂吗？我的孩子在他们手上，你们还问什么啊？快把孩子还给我。” 公安呵斥道：“老实坐着，据我们所知，孩子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你，你们跟她一伙的，你们这是狼狈为奸。” “住口！” 常青越来越激动，竟然要往外面跑，公安直接把她扣下。 陆晚禾问：“她这样能关多久啊？” “最多24小时，剩下的就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陆晚禾连连道谢，她跟李悦准备走时，突然想起来问：“现在开的那些气功店没有人管吗？” 公安摇摇头：“这种纠纷，我们也接到过几次了，都是家人找来，但当事人一口咬定是自己要锻炼身体。” 陆晚禾也理解，现在这个社会，对这种性质的经营还没有准确的评判标准。 现在正是鼓励市场遍地开花的时候，所以这种店铺还没法被界定为违法经营。 等陆晚禾和李悦重新折腾回医院，已经天黑了。 他们去看了小小，她已经乖乖地睡了过去，手上还打着吊瓶，小身板看着可怜。 李悦叹道：“当初真是不该给她起这个小名，小小，小小，听着就弱弱的。你看看这身体单薄成什么样？然然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那小身子多壮实。” 陆晚禾也直摇头，是啊，同样是孩子，小小太可怜了。 好在她刚刚问过医生，再治疗一个月，基本能治愈。 不然她就准备去系统里兑换“良药”了。 “接下来怎么办？”李悦问。 陆晚禾不清楚常青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但她也似乎能理解，那些气功店就是专挑像常青这种生活上不如意的人洗脑。 那么，现在面对常青这个油盐不进的疯子要怎么办？ “转院！” “转院？”李悦重复。 “对，我听张医生的意思，小小的病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们把她转到别的医院。” 第428章 转院 李悦效率倒是高，很快就联系了浙省一家不错的医院。 等小小打完最后一瓶点滴，他们就抱着孩子上了早已等在外边的车，傅家合也在车里，他不放心。 小小睡睡醒醒，总是问要去哪儿。 “去给你治病，等你病好了，妈妈就开心了。” 小小抱着陆晚禾嘱咐傅家合带来的毛绒玩具，“我想让妈妈开心。” 陆晚禾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那小小就听话，好好治病。” “嗯，我听话。” 等小小再次睡过去，李悦愤愤地道：“那个家伙真不配当妈！” “嘘——”陆晚禾做了一个手势，“少说一点吧。” “你说她也好歹是念过大学的人，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骗？” “哎，这跟读没读过书关系也不大，哪都有苦命人，你没听过病急乱投医吗？”陆晚禾想想不对，“要说谴责，应该谴责那些骗子，太过分了。” “你呀，你对她可真宽容。” 陆晚禾苦笑一下：“可能我下乡的时候，见过太多这种人吧。” 其实是她上一辈子太有体会，人在尘埃里，别人给你一点希望，你很容易被牵引跟着走。 那个时候，很喜欢别人跟你说一些虚无缥缈，肯定的事情。 “你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孩子的病一定会根治，以后都会健健康康的！”“那男人一定会跟你复合！” 她都能想象到那些所谓的气功大师说的洗脑的话。 常青只是太苦了，但自己又能帮她几次呢？陆晚禾也不知道。 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能一直走下去的。 人是会变的，看着朋友越来越好，自己却越过越糟，有很多人就会心理失衡。 从常青白天的话语，明显就能看出她的“不满意”。 可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有多少次都是自己和李悦救她于水火。 但没办法，人就是这么复杂。 还有那更过分的，有些人可能会因为嫉妒朋友而反目成仇。 陆晚禾看向怀里的孩子，只希望这一次常青能快点醒悟过来。 他们开到医院已经是半夜了，还好那边有医生接应。 “太麻烦您了。”李悦连连道谢。 “没什么，你们快点办手续吧。” 办理好小小的住院，他们几个带着司机也找了个旅店休息。 第二天，几个人打着哈欠一起吃早餐。 “晚禾，你一会儿跟家合回去吧，过几天再来替我。” “行，你白天找个阿姨一起帮你照看一下。”陆晚禾嘱咐。 “我知道了，你就别担心我了，倒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放出来的常青吧。” “嗯。” 几个人打包了一些吃的，一起去看小小。 可能昨晚路上也奔波，小小还没醒。 李悦出来小声道：“走吧，走吧，我没问题！” 陆晚禾没有犹豫，拉着傅家合走了。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她和傅家合回去处理。 等他们回到沪城医院的时候，常青老公已经等在门口了。 “傅总，您看还要麻烦您。”常青老公点头哈腰。 傅家合板着一张脸，陆晚禾上前问：“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都跟我讲了，我补签一份出院手续。”常青老公说着话凑近了一些，“要是谁问起来，我都说孩子是我带走的，已经转到其他医院了。” 陆晚禾点点头，很不情愿地说了句：“麻烦了。” 常青老公又走近一些：“这是哪的话，都怨那个死女人七搞八搞，还要麻烦傅总和您。” 陆晚禾蹙眉，嫌弃地后退一步，与此同时，傅家合也走上前，挡在他们中间。 看着长青老公签好出院手续，陆晚禾和傅家合离开了医院。 司机把车子开回家，傅家合却没有下车。 “休息一天吧，你也折腾一晚上了。” 傅家合摇下车窗：“公司有点事，我处理完了会休息一下，你快去补觉，眼睛都熬红了。” 司机在，陆晚禾也不好太腻歪，只是把手伸进去，捏了捏傅家合的肩膀。 陆晚禾一进门，然然和故故就扑上来。 “妈妈，妈妈，你跟爸爸去哪儿了？然然昨晚就没看见你们。” 陆晚禾弯下腰想把她抱起来，但来回坐车，加上晚上没睡好，她比划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腰受不住。 她在然然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然然，妈妈有些累，你跟故故去玩儿。” 然然不肯走，故故也粘着。 “那你们要妈妈干什么？” “讲故事——” 陆晚禾无奈：“那好吧，那妈妈可以躺在床上讲吧？” 两个小家伙一起点头。 陆晚禾抱着故事书讲完半个故事就睡了过去。 然然凑过去小声问：“妈妈，睡着了吗？” 陆晚禾迷迷糊糊地答：“睡着了。” 然然跟故故比划：“妈妈睡着了，我们走吧。” 故故露出了有些一言难尽的神情，但还是小心地爬下床，给然然当人肉板凳，然后两人扯着手离开房间。 “然然。” “干嘛？” “睡着的人是不会说话的。” “什么意思？” 故故扶额：“算了，没什么意思。” 陆晚禾睡到午饭才起，为了补偿两个小家伙，吃过饭她就陪着他们打闹。 一会儿要当然然的宝宝，吃她递过来的东西。 一会儿要当故故的怪兽，在地上来回翻滚，被故故制服。 这会儿天气都开始热了，孩子们也不愿意出去玩儿。 到了时间，陆晚禾等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人。 “咚咚咚，咚咚咚。”房间门被人用力敲响。 阿姨捂着心脏从厨房出来：“哎呦，这是谁呀，怎么这么敲门？” 陆晚禾走过去，“阿姨，你带着两个孩子去楼上，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阿姨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吗？” “没事。” 然然和故故玩得正开心呢，当然不高兴，陆晚禾哄着他们：“你们要是听话，晚上凉快的时候，我带你们去吃冰棍。” 然然马上伸出两个指头：“那我要吃两根。” “可以。” 然然开心地扔下过家家的玩具，乖乖上楼了，故故也在后面跟着。 门一打开，常青就冲进来：“小小呢？你把小小藏哪儿了？” “她还生病，我藏自己家里干什么？再说小小不是她爸带走了吗？” “陆晚禾，你少给我放屁，就是你跟李悦把孩子带走了！” 第429章 豆儿高考 “那你报案吧！” “什么？” 陆晚禾重复：“听不懂吗？那你就报案，让公安来抓我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收买了公安。” 陆晚禾指了指脑子：“常青，我看你是疯了，真的，我不跟一个疯子说话。” 她说完推着常青往外走：“出去，我家现在不欢迎你。” “不走，你们不把小小还给我，我不走！” 陆晚禾转身打了一个电话。 常青想来夺电话：“你为什么让他来，为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焦急的声音：“晚禾，晚禾什么情况？” “让他赶快来，再帮我报个案。” 傅家合带着常青老公一起回来的，她老公上来就给了常青一个巴掌：“你在这儿胡闹什么？” 常青捂住脸不说话。 陆晚禾的心是在那一刻凉的，这个女人被老公这样教训一句话都没有，只会利刃向外，专门刺伤他们这些好朋友。 最后一次了，她想，帮她把这个麻烦解决了，这个朋友她不会再主动帮忙了。 渐行渐远有时候是对彼此的保护。 公安随后也到了。 陆晚禾解释了情况，常青老公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我这个老婆，脑子练气功练坏掉了，我只能把孩子转院，要是告诉她，她又要把孩子带走。” 面对这种“家事”公安从来都不多干涉。 他严肃地问常青老公：“你老婆你自己能管得了吧？” “能，能，我这就带她走。” 他说完扯着常青就往外走，常青继续咆哮：“陆晚禾，你们欺人太甚！”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又打在了她的脸上。 陆晚禾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心痛又绝望，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救不出来呢？ 后面两天陆晚禾再也没受到过骚扰。 常青也没有去上班，陆晚禾猜想，常青可能被他老公关起来了。 第三天她带着东西去换了李悦。 娄青云也在，两个人一起在哄小小玩儿。 李悦抱怨：“哎呀，都说了我们在这儿没问题。” “我换换你们吧，你出来几天了家里总归有事情要处理。” 陆晚禾接着又跟她聊了前几天常青来家里闹事的细节。 李悦突然来了一句：“我真想把小小带回家养，这个人真是没救了。” “你快回去吧，过两天替我。豆儿马上要高考了，我过几天要回去陪他。” 李悦从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上面一样样记着小小治病的注意事项，还有她的喜好。 陆晚禾从没想到，一个没有孩子的人，居然比她还细心。 “你呀，以后一定会是个合格的妈妈。” 李悦手一抬：“打住，谁也别想逼我生孩子。” 有阿姨在，小小又乖，带她并不累。 就是小小经常会问起妈妈。 陆晚禾就耐心地解释：“妈妈在赚钱给小小治病。” “那小小不治病了，气功就能治好病。” 陆晚禾马上纠正她：“那些都是骗人的，那些大师都是骗子，妈妈被骗了，小小不要上当。” 小小困惑地点点头，她的脑袋其实想不明白，只知道姨姨们都对她很好，给她买好玩儿的，好吃的，所以要听姨姨的话。 李悦过几天来换陆晚禾的时候，又带了好多玩具过来。 陆晚禾吐槽：“病床都快装不下了。” “那就送人，小小这么可怜，住院可要开心一点。” “你这都快溺爱了。”陆晚禾把笔记本还给她，“我又记了几条。” 陆晚禾回去的时候，豆儿刚好从学校回来。 还剩一周就高考了，学校现在不强求学生上自习。 豆儿嫌学校热，带着东西回来了。 陆晚禾很满意：“就是要这样，怎么舒服怎么来。” “嫂子，你咋不问我最后一次模拟考得怎么样？” “第一名？” 豆儿自豪地点点头：“断层第一。” 陆晚禾高兴地拍拍他：“不错，不错。” 然然也拍拍他：“豆叔，不错，不错。” “哈哈哈哈——”豆儿把她抱起来在她大肉脸上咬了一口。 然然嫌弃地拿手擦着：“豆叔臭，豆叔臭。” “然然，故故，小叔叔在家准备考试，你们每天要安静哦。” 然然问：“那有冰棍吃吗？” 陆晚禾捏了捏她的脸和肚子：“你该减肥了，还吃。” “什么是减肥？” “算了，有冰棍吃。不过，只准吃一根。” 然然刚要举起的两根手指头，放了下来。 高考那一天，全家人一起开车送豆儿。 豆儿用手向外赶：“你们回去吧，中午我自己回家。” 陆晚禾点头：“知道了，发挥你正常水平就行。” 他们并没有走远，一起带着然然、故故在附近玩了玩。 铃声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然然坐在爸爸的肩膀上，挥着手喊：“豆叔，豆叔，我们在这儿呢。” 豆儿用手呼噜一把汗：“你们怎么在这儿等啊，不是说了我一个人可以。” 陆晚禾给他递了一个手绢：“好不容易大家一起休息，在外边玩一下也不耽误功夫。” 豆儿没再说什么。 大家也没问他考得好不好。 到家的时候，两个阿姨早已做好饭，豆儿吃了饭，陆晚禾就让他回房间睡一会儿。 他们就这样，一直陪着豆儿考完最后一门。 等终于考完了，豆儿才呲着牙笑：“这次稳了，就看是选清华还是北大了。” 开车的傅家合难得露出了笑容，俨然一个卸下重担的老父亲。 “你假期想干什么？”傅家合问。 豆儿从后排扒上来：“哥，我这几天要等成绩，等着填志愿，所以就在沪城跟朋友们聚聚会啥的。要是志愿填好了，我能不能去旅行？” 豆儿一脸期盼地等着傅家合答复，等看到他点头，豆儿尖叫了出来。 然然捂着耳朵嫌弃地喊：“豆叔，你吵死啦——” 豆儿这边考完试，陆晚禾又去换李悦，在大家细心地照料下，小小的病情好转的很快。 比预期出院的时间要早。 等陆晚禾和李悦一起把孩子还给常青的时候，她脸上一点感激的神情的都没有。 她把孩子一把夺过来，看到小小的病确实好了，连声道谢都不说。 第430章 崩溃 李悦沉着脸，拉着陆晚禾就走。 常青老公追出来：“她最近在家里天天放那个气功的磁带练功，我觉得她脑子真的有问题了，你们能不能帮帮她？” “帮？怎么帮？”李悦没好气地回，“你当我们是活菩萨，天天什么都不用干是不是？” 陆晚禾拽了拽她，然后转头道：“我们帮忙也得她愿意才行，你是他老公，我看她挺听你的，你说说她吧。” 常青老公两手一摊：“我就是说了不好使嘛。” “那我们欠你们的是不是？什么都要管？”李悦掐着腰回怼。 陆晚禾拉着李悦就走。 走出小区了，李悦还抱怨：“哎，你扯着我干什么呀？我一肚子气呢，我忙了这么多天，你看见常青那张脸没，跟我欠她似的。” “行了行了，她现在不是说不通嘛。” 陆晚禾刚说完，就看到了常青小区门口那家气功店。 她转头问：“你好不好奇，那鬼东西是怎么骗人的？” 李悦突然来了兴趣：“走，我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 李悦比陆晚禾还兴奋，一头砸进店里。 陆晚禾紧随其后，可她看见了一副熟悉的面孔站在讲台上。 她下意识地觉得不对，赶紧拉着李悦出来。 “哎——你拉我出来干什么啊？” 陆晚禾往里一指：“你看那是谁？” “哎？那不是，不是你大哥那个……”李悦也反应过来，“她搞的？” 这个小花，李悦有次在洋房碰见过，常青没见过，但她做的那些事陆晚禾跟他们吐槽过。 陆晚禾拉着门口的一个人问：“台子上的那个人是谁？” “哎呀，你不知道，那是我们的气功大师啊，他一个月才来一次。” “不是那个，是那个女人。” 那人道：“那是护法，这大师就是她跟另一个护法一起请下山的。” “噗——护法，脑子有——” 李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晚禾用手肘怼了一下。 陆晚禾拉着她离开，看来这事，兜兜转转还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这种骗人的东西，她怎么能容忍小花再开下去？这不是害人嘛。 “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一定把这些店斩草除根。”陆晚禾道。 李悦突然好奇地道：“你说，如果常青知道这东西是这个人搞的，她还会信吗？” 陆晚禾睁大了眼睛：“好主意！” 她们俩马上又折返回去。 常青冷冷地问：“你们还来干什么？” 陆晚禾不答反问：“我大哥后来在一起的那个小花，你记得吧？” 常青警惕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小时候想赖在我家，长大了又跟了我大哥的那个小花。” “你想说什么？” “你去练功那家店是她开的，她就是你们口中的护法。” “什么？”常青抬起一只手扶住门框，“骗人，你一定在骗人。” 陆晚禾为了让她死心，直接道：“她现在就在店里，我可以带你去确认。” 常青嘴上说着不信，但她还是跟了上去。 小花正在店里拿着麦克风讲着运气之法。 她神情自若，游刃有余，这段时间她早已练就了一身“本事”。 “小花——”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小花身体一怔，她来回扫射，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你怎么也在？”小花放下话筒，走出来质问。 罗锅见状，赶紧上去接过话筒继续讲。 陆晚禾冷笑：“你骗到了我朋友头上，我来有什么不妥？” “骗？我什么时候骗人了？我是教大家强身健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常青突然崩溃地捂住头，大喊着冲了出去。 她知道这个小花，她多少次从陆晚禾口中听说这人的奇葩事，正因如此，她才终于看清自己被骗了。 可……她接受不了。 “傻子，这下终于知道谁为她好了吧？”李悦道 陆晚禾看着常青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让她冷静一下吧。” 她转头对小花道：“我劝你尽快收手。” 小花还没说什么，罗锅走了出来：“店是我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陆晚禾上下打量着这个驼背的男人，看他的神色和口气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也是，以小花那种能力，怎么可能搞起来这样一摊东西。 陆晚禾冷笑：“我不知道店是你的，你说得对，我管不着。” 她拉着满脸不服气的李悦就走。 “你干嘛啊？又扯我又扯我，你就这么放弃了？”李悦抱怨。 “你傻啊？还非得在他面前说什么豪情壮语啊？干不就完了？” “也是，还是你聪明。” 陆晚禾没想到，想端掉这些骗人的店面，这么不容易。 她本来让傅家合找人以各种理由关掉一家店。 但很快，罗锅的信徒们，马上到政府机构抗议，说气功是国粹应该予以保护。 政府不想事情闹大，只能又让人把处分撤了。 后面陆晚禾又想着组织大家投诉，但都无果。 陆晚禾有些头疼，小花却抱着涛涛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小花也不傻，她之前知道自己做的事如果被陆晚禾知道了一定会阻拦。 所以，她这段时间一直都躲着陆晚禾。 现在不同，面对拿她毫无没办法的陆晚禾，小花积攒了很久的怨气，终于可以一起发泄出来。 她穿着上好的连衣裙，拎着名牌包，脖子上和手上挂着昂贵的饰品。 连涛涛都是一身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童装。 “陆晚禾，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我们店里的事都是谁做的。你不就是嫉妒我日子也过得不比你差吗？” “你错了，你那点钱我可看不上，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到处作恶。” “呵呵。”小花嗤笑，“你可真是小瞧我了，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已经有30多家店了。” “什么？” “是的，你没听错，不光在沪城，我们还在其他城市开了店。” 陆晚禾气得涨红了脸：“你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骗钱也就算了，骗那些有病的人不去治病，你怎么能这么缺德？” “这是一种信仰，大家选择相信，那是他们的自由，难道我绑着他们的手脚了吗？” 小花说的没错，正因为此，才让陆晚禾无能为力。 可就在她也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 常青自杀了！ 第431章 真相 常青自杀了。 看见陆晚禾李悦赶到，常青老公在医院里假模假样地嚎了两嗓子。 陆晚禾看着那块白布，手抬起又放下。 她不忍，好像这个时候确认什么都是多余的，所以她最终什么都没做。 李悦突然开口：“小小呢？” 常青老公道：“在家呢。” “一个人？” “嗯。” 李悦突然激动：“她那么小，你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呢？你自己的老婆照顾不好，连孩子也照顾不好吗？” 陆晚禾抱住她：“李悦，你别这样。” “我哪样？”李悦吼道，“把钥匙给我，我先把小小接我家去。” 常青老公竟毫不犹豫地交出了钥匙，在他心里这个女儿本身就是个累赘，现在常青死了，他巴不得不管。 陆晚禾不放心常青老公办事，还是留了下来。 她知道不论是自己还是李悦都既心痛又愧疚，此刻的她们都认为自己是推常青走向绝望的刽子手。 或许不跟常青对着干，不提醒她真相，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一步？ 可，可就眼睁睁看着孩子出事吗？ 陆晚禾猜的果然没错，常青老公想把常青的尸体，用最简便、最便宜的方式“处理”掉。 陆晚禾接受不了：“她的葬礼我会负责，钱我来承担，你只负责签字就行。” 常青老公听了大喜：“那太好了！” 常青是跳河死的，河水不深，可对于她这种不会水的人，足够致命了。 她的尸体，第二天清晨才被发现。 她消失了一夜，她老公居然都不知情。 陆晚禾一想到常青生前的绝望就也如溺水一般透不过气。 李悦也是，可她假装没事，把精力都放在照看小小上。 常青下葬那一天，炎热了许久的7月，突然下起了暴雨。 李悦抱着小小痛哭出声，陆晚禾也是。 看着照片上的常青，她们才意识到，人没了，永远都没了。 这照片还是她们三个上学时去照相馆照的，这本是三人的合照。 常青笑得很“轻松”。 仔细想想，她只有在校园的那段时间才那么轻松。 毕业之后，几个人看似经常聚会，其实已经渐行渐远。 小小指着照片道：“妈妈，这是妈妈。” 李悦把她放下来，小小走上前摸着照片问：“我妈妈呢？” 几个人哭得更凶了，只有常青老公，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只盼着这一切早点结束。 他此刻还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小小，他不想要，他养不了。 当所有流程走完，大家都准备散去。 常青老公走得比谁都快。 “你等等。”李悦从身后叫住他。 “怎，怎么了？”常青老公问。 “你不觉得你忘了什么吗？” “忘了什么？” 李悦将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小抱起来，常青老公不得不面对：“啊，这，这，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照顾，要不你……” 李悦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憎：“不想要就直说，不用再给自己找借口。” “我，我也不是……” 李悦没等他说完，看了一眼娄青云。 娄青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常青老公看见上面的内容，露出惊喜之色。 那是领养协议，他不仅可以甩掉这个包袱，还能获得一笔钱。 常青老公完全没有犹豫，他到处摸索着衣兜，最后从娄青云手中抢过笔，在上面签了名字。 娄青云递给他一个信封，常青老公把信封打开要点钱，看大家都看着自己，他讪笑了一下，把信封装好转身就走。 李悦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她亲了小小一口：“小小，你以后就跟姨姨生活了。” 小小问：“那妈妈呢？” “妈妈出差了，要过很久才能回来。” 陆晚禾很欣慰，李悦跟她商量这事的时候，她也很赞成。 如果小小是个男孩，那常青老公可能会留下，可身为女儿身的小小，对常青老公来说只是个想尽快甩掉的包袱。 李悦跟小小很投缘，小小跟了她是最好的归宿。 葬礼的第二天，陆晚禾收到了常青寄来的遗书。 收信地址是陆晚禾的老洋房，但收信人写着陆晚禾和李悦两个人的名字。 她们在书房一起打开了这封信： 我亲爱的朋友们，如果你们还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们。 认识你们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可不知何时，我扭曲的心态将这份荣幸变成了嫉妒。 明明同样是大学生，可毕业后我们却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 跟你们见面，时刻提醒着我自己有多失败。 我以为进入大学是我人生的开始，谁知那是我人生的巅峰。 选择现在的老公是我悲剧的开始。 我知道你们因为我不肯走出泥潭，对我很失望。 我自己也很失望，可我没信心再往前迈出一步。 这不是我第一次识人不清了，之前你们就拉过我一次，可如今已经结婚生子的我不再像当年在校园中那么轻松。 带着孩子的我，怎么可能再遇到更好的人呢？ 过去的这些事，不提也罢。 我知道最近你们对我对小小的做法感到很疑惑、很愤怒。 其实，不是她病了，是我病了，绝症。 “咔嚓”当我听到医生口中那几个字的时候，我脑子中有一个清晰的折断的声音。 我知道我的人生没有如果了。 我不打算把所剩无几的钱，花在医生口中仅仅是拖延几个月生命的尝试上。 在这种绝望的境地我接触到了那家店。 他们很肯定地跟我说我的病是可以痊愈的。 对于生命所剩无几的我，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啊，所以我相信了。 小小生病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想，医院可以治我当然不会让她冒险。 可那个小花不小心得知了小小的病，她说小小也要练气功，因为我的病是会遗传的，小小如果不全心练功，以后会跟我一个下场。 我去医生那询问过，这病确实有一定的遗传可能。 从那一刻起，我就彻彻底底地陷进去了。 发疯似的想把小小带走，都是为了所谓的救小小。 可知道真相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好不甘心啊，人生结束在这么愚蠢的时刻，可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对你们的感激我根本表达不出来，也表达不完。写完这封信，我会给你们磕几个头。 为你们再三救我于水火，为你们救了小小。 我想最后请求你们一次，我走后替我照顾小小。 你们的恩，我今生报不了了，只能来生为你们做牛马。 第432章 欺诈 陆晚禾和李悦是抱在一起哭着看完的。 “你怎么这么傻呀——”李悦哭着大喊，“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你没办法，没准我们有办法呢。” 陆晚禾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喃喃自语：“是啊，我有办法啊。” 李悦那句是感慨，可她确实有办法。 可时间无法倒回，她没有这种能力。 她们哭了很久，陆晚禾能理解常青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心境。 可李悦还是不行，不是她家境优渥，这是人的性格问题。 就像小麦和张佳佳，她们各有各的坚强，各有各的选择。 后来陆晚禾又客观地想了想，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她并没有给到常青像小麦和张佳佳那样的支持。 认识常青时，她就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她的起点比小麦和张佳佳都高。 所以陆晚禾把她当成普通朋友，而不是一个需要“支持”的朋友。 还有她们一路走过来的情感不一样。 可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常青隐瞒了病情，只要这点不改变，她也改变不了结局。 陆晚禾擦干了眼泪，问：“你想不想为她再做些什么？” “什么？”李悦蹭了一下眼睛问。 “我说，我想彻底把小花的店废掉！” 李悦伸出手：“算我一个。” 陆晚禾第二天印刷了很多传单，把常青的经历撕开展示在大众面前。 她不能让这些骗子继续祸害其他人。 李悦也带了一群人，他们一起发传单。 他们这种行为，让那些“中毒”不深的人有了犹豫。 一个老妇人拿着宣传单嘀咕：“你说的这个人和孩子我认识呢，她就这样死了？” 陆晚禾道：“对！不仅如此，她差点因为偏信了所谓的大师，耽误了孩子的病情。” “这……唉……那还真是害人呐。我听说小区里还有一个这样的。” 陆晚禾突然发现机会，她拉住要走的老妇人道：“阿姨，借一步说话。” 她宣传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更多的受害者。 如果法律现在对这些店的界定有空白，不能让小花和罗锅负刑事责任。 那就让这些店付出经济代价。 陆晚禾和李悦找到老妇人说的这个人的时候，她正躺在家里养病。 她得了急性阑尾炎，可疼痛发作的时候，在大师和大家的游说下，没有及时去医院，为此差点送了命。 陆晚禾问：“你想不想让他们付出代价，给你补偿？” “算了吧，我又没有证据，他们要是一口咬定没说过，我有什么办法？”那人无奈地道，“再说，我要是与他们为敌，坏了自己的运气怎么办？” 李悦不客气地怼她：“你命都差点丢了，还信他们这种鬼话呢？要是这样我也会说，你就是信了他们才命不好，差点没命，如果继续信下去，迟早都会搭上性命。” “走走走，你们快走。” 这人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现在李悦口中一口一个没命，她听了觉得晦气。 陆晚禾瞪了李悦一眼，转头道：“我们会去找其他受害者，如果有人一起，你愿意起诉他们吗？” “等你们找到了，我再考虑。” 李悦出门就气愤地道：“这些人脑子都浑，这办法有用吗？” “有用，为什么没用？”陆晚禾认真地道，“他们既然那么容易相信别人，那我们就把他们聚在一起。” “什么意思？”李悦问。 “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陆晚禾重新写了文案，拿到印刷厂印刷。 李悦看到的时候，惊讶地问：“你从哪儿找到这么多人？” “我为什么要去找？” 李悦更迷惑了：“那这上面十几个受害者哪来的？” “编的！” “编的？” 陆晚禾点头：“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可以欺诈，我们不可以吗？” “可这是假的呀，你总不能用这些人报案吧？” 陆晚禾点了一下她的脑子：“你怎么突然变笨了，这叫钓鱼啊，拿着这些虚假的案例，我们去找其他受害者。他们一看人这么多，不就容易加入了吗？” 李悦一拍大腿：“好办法！” 陆晚禾和李悦带着人，拿着这些传单，一个家分店一家分店地跑。 这也要得益于，他们收买了一个罗锅常用的“托”。 从他口中，得知了几乎全部分店的地址。 这个办法很有用，其实当悲剧落到自己头上，有些人是会开始犹豫。 陆晚禾现在又用这些案例跟他们讲解，一些人就清醒过来，尤其是听到还有赔偿。 钱是个好东西，比气功所谓的强身健体诱惑更大。 陆晚禾就这样找到了二十几个人受害者，她鼓动这些人自己找证人，这样又牵扯出一些人。 律师将这些证据整理好，有了十足的把握后，他们起诉了这家公司。 在这个过程中，罗锅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而陆晚禾等的就是激怒他。 傅家合派了不少人高马大的员工保护陆晚禾。 双方经常起冲突，只要一起冲突，陆晚禾就报案。 正式起诉后，罗锅又派人恐吓起诉名单上的人，陆晚禾掌握了证据又去报案。 次数多了，这家店的性质终于变了味儿。 民事判决还没出来，小花和罗锅就已经被抓了进去。 陆晚禾这时也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她以金钱为诱惑，摸清了罗锅的行骗套路，还有他们“组织”的成员。 让他们的欺诈和黑社会性质暴露在大众面前。 这下彻底颠覆了“信徒”们的认知。 他们一起聚在店门口抗议。 到这里陆晚禾才终于有了大仇得报的心情。 “他们以后不会再上当了吧？”李悦问。 “谁说得准呢？没准要不了多久，这社会上马上就会出现另一种形式的骗术。” 李悦敲了敲腿：“哎呀，不管了不管了，我顶着大热天跑了这么久，人都黑了。” 小花被抓走的时候，甚至连涛涛都没安顿好。 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顷刻间都付诸东流。 当陆晚禾去监狱看她的时候，小花已经没了之前的嚣张。 她抓着栏杆不停地喊：“涛涛怎么样？你们有照顾涛涛吧？” 陆晚禾看着她的神情，第一次觉得这个小花终于像个人了。 第433章 纯粹的快乐 陆晚禾在替常青“报仇”的时候，也一直关注着豆儿的高考。 没有任何意外，豆儿考出了非常优异的成绩。 不过填志愿的时候，陆晚禾和傅家合还是有些紧张，怕豆儿再像去年那样，脑子一抽又乱填报。 他们盯着豆儿把大学填报好，又看着他把表格交给老师。 至此，一块大石头落地。 傅家合也兑现了承诺，允许豆儿跟同学一起去旅游。 他给了豆儿一沓钱，嘱咐道：“一次带太多钱太危险，你到一个地方给我打个电话，我找当地店铺的人给你钱。” 豆儿挠挠头，笑嘻嘻地点头。 他毕竟阅历少，傅家合还是不放心，所以答应他的去的地方，基本上公司都有门店。 这样有什么事还能照应一下。 等陆晚禾把小花送进去，她也盘算着带着然然和故故出去转一转。 秋天开学，两个小家伙就要去幼儿园了，陆晚禾想让他们这个暑假尽情“疯”一下。 盛桂丽来沪城接涛涛，她冷不丁地埋怨一句：“那怎么说也是涛涛的亲妈，你就这么又给送进去了？” “又给”这两个字用得妙。 陆晚禾想想盛桂丽这是怨上自己了，也是，她好像亲手送进去很多人。 不过，她可不内耗自己，这些人自己不作恶，她怎么有本事把人送进去？ “妈，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陆晚禾道。 “那做错事的人多了，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盛桂丽嘟囔。 她其实是心疼涛涛，自从小花进去，涛涛天天都哭闹，饭也不好好吃，也没法睡整觉，半夜总是哭着找妈妈。 陆晚禾正色道：“妈，小花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现在心疼涛涛，有没有想过，让涛涛继续在这种人手里养着，最后会养成什么样吗？” 盛桂丽赶紧道：“我也就随口说一句，算了，这也是涛涛的命不好。” 盛桂丽把涛涛带回了甬宁县。 这孩子在沪城待不了，不知是不是小花平时挑唆的，开始懂事的涛涛对陆晚禾敌意非常大，留在这边陆晚禾根本照顾不了。 涛涛走后，陆晚禾就打算拉着傅家合一起去旅游。 傅家合想想，也好久没出去看一看了，有时候摊子越大，位置越高越不踏实。 他们带着然然和故故坐飞机去了广州。 旅游确实是小孩子增长见识、积累知识的最佳方式。 沿途一路，然然和故故都充满了好奇，尤其是接触到不同的风土人情。 他们经常安静地观察，也不知道小脑袋里想一些什么。 陆晚禾对自己的决定有一些懊悔，8月，最热的时候，带他们来粤省，这不是找罪受吗？ 简单玩了两天，然然和故故就已经成小黑炭。 豆儿也在附近，他们一起会合吃了一顿饭。 豆儿更夸张，脸上晒得几处蜕皮，粗糙得很。 陆晚禾说他：“晚上的时候多笑笑。” “为啥？” “不把牙露出来，我怕你同伴找不到你。” 豆儿呲着大牙一笑，在饭桌上继续讲跟朋友们的所见所闻。 陆晚禾听了既高兴又羡慕，同样的年纪，她跟傅家合都还在努力赚钱呢。 不过也正是他们的努力，换来豆儿今天的幸福。 “我们马上要带着然然和故故去北方玩儿了，你们去不去？” 豆儿摆手：“不去，我们是穷游，这一南一北的，我们坐绿皮车来不及。” “你们还要干什么来不及？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开学吗？” 豆儿神神秘秘地道：“我们想把沿途拍的这些东西整理一下，想弄成一本书，送给孤儿院的孩子们。” 傅家合一愣，他觉得自己日常太忽略这个弟弟了，原来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想法、有见解的大人。 “这个主意好，你到时来公司，公司会资助你们。” 豆儿和几个小伙伴像拉到赞助的小大人一样，用凉茶带酒，轮番敬傅家合。 害得傅家合喝了一肚子水。 饭后傅家合给豆儿又拿了一些钱，再三嘱咐他们要注意安全。 第二天陆晚禾一家人就转机去了哈市。 到了这里，身体就舒适多了，8月的哈市气温凉爽宜人。 他们一下飞机，就看到了大厅里等着的柳絮一家人还有张大哥。 这感觉跟去广州完全不一样，来到这里就像回家一样。 柳絮跑过来，一把抱起然然：“哎呀妈呀，这就是然然吧，都这么大了。” 她说完又放下然然，要去抱故故。 故故现在把自己当成小男子汉，不高兴别人轻易抱他，他一个闪身躲到了陆晚禾身后。 陆晚禾笑：“你看这孩子，越大越害羞了。” “我才不是害羞，我是男孩子不能被人抱！” 柳絮哈哈大笑：“对对，咱们都长成小男子汉了。”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饭店，就等着给他们接风呢。”张大哥道。 他们来的这家饭店，是张大哥跟柳絮合开的，他们现在经济条件都不错，就想自己做些事。 张大哥这人好吃，两家就凑钱开了一家酒店。 张大哥嘴刁，一般手艺的大厨他看不上，这关把严格了，菜品就有保障，这饭店生意就红火，经常预约不上。 然然和故故也是第一次吃正宗的东北菜，他们俩吃得满嘴流油，这时候故故也不顾及他男子汉的形象了。 拔丝地瓜上来，两个小家伙站在凳子上夹。 大人们为了逗他们也不教他们沾水，两人夹着筷子，那地瓜拔得比自己都高了也没扯断。 然然心急，自己把小脑袋凑上去咬断，结果缠到了自己头上。 柳絮笑着用水沾了一块，喂到她嘴里。 陆晚禾笑着问：“穗穗快毕业了吧？” “快了，明年就毕业。” “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让她读的师范，等她毕业了，就让她回来到学校里当个老师。”柳絮笑道，“不怕你笑话，穗穗到现在性格还是内向，当个老师正合适。” “那也挺好的。”陆晚禾点头赞同。 柳絮马上道：“我们家还那样，倒是张大哥变化很大。” 原来张大哥老婆以前各种看不上他，现在他有本事了，就觉得自己不想再把日子这么过下去，就跟老婆离了婚。 最近刚好认识了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 张大哥红着一张脸，这是别人的选择，陆晚禾也见怪不怪。 张大哥道：“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回柳树村。” “不用了，你们都忙，车子借我开就行。” 第434章 再回柳树村 一转眼，陆晚禾已经5年没来过柳树村了，经过几年的高速发展柳树村已经大变了样儿。 村里的基础设施比早些年好了很多。 柳树村的土特产工厂如今效益还不错，村委会底子厚设施自然比别的村建得好。 几年间柳树村跟亮河村就拉开了差距。 当然也有很多没变样的。 比如说傅家合家的老房子，多少年没人住了，房子比以前看着更破败了。 要不是房梁撑着，那土坯感觉一碰就会坍塌下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风一吹过，更给眼前的景象增添了一丝荒芜。 然然指着房子问：“妈妈，爸爸没撒谎吗？这就是爸爸长大的地方？” 故故也问：“是啊，这个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陆晚禾摸着两颗小脑袋：“这就是你爸爸成长的地方，知道你爸爸多不容易了吧？” “爸爸，厉害，厉害！” 傅家合掐了掐然然的脸蛋：“是妈妈厉害。” “那妈妈住哪儿呢？” 陆晚禾领着他们先去了知青院儿，这里倒是拾掇得很好。 院里架子上长满成串的豆角，还有顶花带刺的黄瓜。 大葱、茄子、辣椒、西红柿像大地的色块，茂盛着生长着，看着就生机勃勃。 陆晚禾转头问：“现在都没知青了，谁把这儿打点得这么好？” 傅家合摇摇头，他也都多少年没回来了。 正说着话，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孩。 “你们找谁？” 陆晚禾笑笑：“不找谁，以前做知青时在这儿住过。” 女孩自来熟，快步走出来就要招呼着：“哎呀，我知道，这房子以前是给知青住的，你们快进来。” 陆晚禾刚想说不用，然然已经迈着小短腿进去了。 她走到人家的西红柿秧子那儿，自己伸手去够一个大个儿透红的西红柿。 “哎——然然，这么做没礼貌。” 女孩走过去：“哎呀——这有啥啊，几个大柿子，礼貌啥啊？” 她利落地摘了几个西红柿，又去摘了一些黄瓜，用冰凉的井水洗净，把盆端过来。 然然伸手就去接，一口咬下去，溅得小花裙子上都是汁水。 故故倒是吃得秀气，弯着腰小心咬了一口。 女孩举起一根黄瓜问：“你们也吃点儿，刚摘的，新鲜。” 陆晚禾也大方地走上前接过吃了起来。 正在日头上，吃上一口井水洗过的黄瓜还真是清爽。 陆晚禾笑：“你是谁家的？怎么没印象？” “我是工厂的员工，今天不舒服请假了。” 陆晚禾想，原来这里成了工厂宿舍了，可见柳树村的发展。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陆晚禾从车上拿出一盒糕点送给了女孩。 他们正准备离开，女孩突然开口问：“哎，还没问你们是谁啊？” 陆晚禾笑：“说了你也不认识。” 女孩头一歪：“那可不一定，我听说过陆晚禾。” “哦？”陆晚禾觉得有意思，“听说什么了？” “说她长得最漂亮，嫁了村里最有钱的傅家合。” 然然嘴巴上还沾着西红柿汁，抬头问：“妈妈，爸爸，她说的不就是你们吗？” 女孩有些激动：“哎呀妈呀，真的是你们啊？我看你那么漂亮还想来着。” 陆晚禾笑着跟她道别。 走了一段路，她跟傅家合抱怨：“听听，在村里人眼中我就只是个漂亮的女知青了。” “不要在意那些，我眼中的你不是这样。” “我当然不在意，我只是嘲讽一下，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否定。” 陆晚禾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照着然然的小嘴巴擦了一把：“你呀，变成一个小馋猫了。” 说话间，就来到了陆晚禾后来单独盖的房子处。 这里也被人打理得不错，这房子她早已给了小麦，小麦后来托碾子叔、碾子婶照看着，把房子租了出去。 这种平房常年空置着，不出几年就败落了，要有人住着才能养住房子。 陆晚禾不想再打扰他人，拉着然然和故故走了。 他们带着孩子去给奶奶扫墓。 “这是什么？”然然指着问。 陆晚禾摆放好贡品，压下了她的小手，“这是太奶奶，不许用手乱指。” “那是什么意思？”故故问。 陆晚禾和傅家合对视了一眼，陆晚禾想想他们还小，解释这些太残忍。 “就是纪念爸爸的奶奶的地方，你们乖乖的，想跟太奶奶说什么就说，太奶奶会听见的，也会很高兴。” 陆晚禾说着跟傅家合跪了下来，然然和故故见状虽然不懂，也跟着跪下。 然然想了半天，突然道：“太奶奶，我不想上幼儿园。” 故故道：“太奶奶，我想上幼儿园。” 然然看故故跟自己唱反调，伸手就推了他一下，故故就栽倒了下去。 两个家伙在太奶奶坟前打了起来。 陆晚禾赶紧把他俩拉开，带到一旁。 傅家合无奈地笑笑：“奶奶，你看到了吗？你的小曾孙和曾孙女如今生龙活虎的，如果你见到他们一定会很喜欢吧？” 傅家合又说了很多，大部分都在阐述自己如今多么的幸福，别无他求。 他结束了陆晚禾才领着两个小家伙过来，让他们磕了三个头。 傅家合接着带他们去了自己父母的坟前。 然然问：“那这两个是谁？” “你们的爷爷、奶奶，也就是你爸爸的爸爸和妈妈。” 这下然然和故故有了参照物，故故问：“妈妈，为什么你的爸爸和妈妈我们就能看见，爸爸的爸爸和妈妈，就是这样啊？我们不可以见见他们吗？” 陆晚禾无语，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傅家合抱着故故：“你们的爷爷、奶奶变成星星了。” 然然问：“为什么要变成星星，姥姥、姥爷怎么没变成星星？” 傅家合：…… 陆晚禾：…… 算了，还是用哄弄大法吧。 陆晚禾抱着然然：“快，叫声爷爷、奶奶，然后磕三个头。” 然然先磕了三个头，然后道：“爷爷，奶奶，我还是不想去幼儿园。” 陆晚禾：……没完了是吧？ 等这一切结束，他们领着然然、故故往回走的路上，恰好碰见碾子叔、碾子婶。 碾子婶揉了好几遍眼睛，最后掏出老花镜戴上，“陆晚禾？我就说是你，哎呀，你怎么回来了？” 第435章 村里那些事 原计划陆晚禾一家人上过坟就要返回哈市。 遇上热情的碾子叔、碾子婶，这计划就泡汤了。 “小碾子托你们的福，如今娶了县城的老婆，在县城安了家了。”碾子叔激动地道。 那潜台词就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招待他们一家人。 往村里走的路上，那些坐在大树下乘凉的老人看见了都围过来。 “哎呀，这不陆知青吗？” “傅家合，傅家合！” “这么多年了，可又见着了。” “这是回来干啥了？” 呼啦啦一下子这么多人压到然然、故故的头顶，小小的他们就有些害怕。 陆晚禾和傅家合将他们抱起来，大家才看清这对龙凤胎。 “哎呀妈呀，这孩子生得俊呐。” “就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 “行啦，咋这么不会说话呢。” 碾子叔推开众人：“好了好了，别都围在这儿。” 人群里有人嘀咕：“这么急着往自己家领，谁知到安的什么心？” 碾子婶回头念叨一句：“少在那儿白长一张嘴胡咧咧。” 陆晚禾这才发现，村子里对碾子叔、碾子婶嫉妒着呢。 要说柳树村虽然变化很大，但具体到个人头上就没那么大了。 这些人还是靠天吃饭，包产到户下产量上去了，但还是靠天吃饭的营生，不可能换来大富大贵。 像碾子叔、碾子婶这种反倒是村里生活过得很不错的。 等陆晚禾去到他们家，看到新盖的三间大瓦房就更理解村民刚刚的反应了。 就是嫉妒。 陆晚禾笑着道：“碾子叔，你家这房子盖得好漂亮啊。” 碾子叔讪笑：“哎呀，那还不是托你们的福，小碾子现在在县里赚得多，给家里添了拖拉机，我现在到处开着去拉货啥的也能挣下一些。” 碾子婶拉着陆晚禾：“快进屋、进屋。” 然然和故故脱了小鞋上炕，趴在窗台上看外边的鸡鸭。 碾子叔陪着大家聊天，碾子婶一个人去自家地里摘了好些蔬菜瓜果。 没一会儿洗好了端上来：“大宝贝们，来尝尝俺们这儿的沙果、李子、杏儿。” 然然一手拿一个就开吃，喜得碾子婶抓着然然的小手夸她吃相好。 “她就是贪吃。”陆晚禾道。 “小孩子，可不能这样说，这就是吃相好，这种孩子好喂养，健康。” 陆晚禾看看那确实是，然然那身板看着比故故都大了一圈。 她和碾子婶话家常。 碾子婶讲的好些个人名她只能对上一部分。 只听说麻婆子冬天路滑，摔一跤人没了。 村里的彪子，家里人去公社做生意有钱了，给他在外村找了一个媳妇儿。 杨队长家，大女婿马远考上大学就没回来，现在还没找到人。 家里人又从外村给杨秋生说了一个媳妇。 至于杨春花，她滥用药物被抓进去放出来后，村里没人敢要，嫁到外村去了，听说在婆家过得不是很好，经常挨打。 陆晚禾突然好奇地问：“李寡妇家呢？” “你咋还知道李寡妇呢？” “啊，就是以前给她治过病，觉得她怪可怜的。” 碾子婶道：“她妈妈死了，李寡妇就带着女儿去公社打工，听说她后来改嫁给了一个不错的人家，日子过得挺好呢。” 陆晚禾听了挺开心，苦命人也终于有了好归宿。 碾子婶聊了几句道：“你碾子叔陪着你们，我去准备饭菜。” 陆晚禾也跟着站起来，碾子婶撕吧了半天，她只能又坐回来。 碾子叔这边就在说柳树村这几年的发展，赵支书退下去了，这些年都是赵爱国管理村子。 “哎，赵爱国厉害，上任就搞改革，不论是村里的地，还是厂子都让他搞得明明白白的。” 陆晚禾能想象到，她倒是挺意外赵支书这么早能让位。 几个人聊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推门进来。 “家合，我是你远房叔辈亲戚，我这日子过得紧，能不能借我两个钱？” 傅家合看了那人几眼，对这人完全没印象。 碾子叔就下炕撵人：“走走走。” “你嘎哈呀？我是他叔，他那么有钱，我借两个怎么了？” 其实他们知道傅家合有钱，但对傅家合有钱的程度有些模糊，如果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别说突然冒出来个叔背亲戚，恐怕整个村子都得跑来搭上亲戚。 傅家合严肃地回：“我没有。” “那咋没有，听说到处都有你的店呢？” 傅家合抬起下巴问：“那你要不来我身上搜一搜？” 那人听了还真凑上来，碾子叔骂骂咧咧地把他推出去了。 这个刚送走，这又拉帮结派地来了几个人。 “家合，你那儿还缺人吗？小碾子能干的，我们也能干，你看在滨北县给我们找个什么活？” 傅家合道：“你们自己去问吧。” 一个人拍大腿：“哎呀，俺们就是去问了啊，说俺不识字不要，那小碾子识几个字？” 碾子叔不客气地道：“怎么的？俺们家小碾子赚点钱，你们一个个就眼红成这样啊？” 其中一个人推搡了碾子叔一下：“那也不能你家小碾子吃独食吧？你们能干，俺们咋就不能干？” 傅家合站起来，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出去，都出去！” “家合，你不能这样啊。”那群人围上来没有一点要退让的意思。 然然害怕地哭了起来，陆晚禾赶紧把她抱在怀里。 傅家合彻底怒了，他一秒切回当年。 一脚踹翻中间最挑事的人，然后一个右勾拳打出去再解决掉一个。 他双手固定住扑上来的人，抬腿屈膝一顶，那人哀嚎着捂着肚子倒下去。 然然正捂着小脸哭呢，从指缝里偷偷看见爸爸几下解决掉三个人。 她马上停止了哭，站在炕沿上挥舞着小短手：“爸爸，加油，爸爸，加油！” 故故上去捂住她的嘴巴：“然然，打架是不对的。” 剩下的人一起上，碾子叔也上去帮忙，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 “干什么呢？住手！”这一声让闹事的都停了手。 赵爱国来了。 第436章 李寡妇反悔 在柳树村，支书就是天。 赵爱国看着比赵支书温和，但等他真正坐上村支书的位置比谁都严厉。 没办法，他年纪轻又总推行新事物，村里倚老卖老的人太多，不“狠”一点，这位置根本没法坐。 几个人敢在傅家合这儿撒泼，见到赵爱国像耗子一样，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就往外边窜。 “你来了咋不吱一声呢？”那群人一走，赵爱国就换了一副笑脸。 傅家合冷淡地道：“没想多待。” 赵爱国陪笑道：“也是，有些人都魔怔了，村里到处都是工作，他们啊就是好高骛远。” 碾子叔把赵爱国往里屋让：“赵支书，晚上一起吃个饭呢，您在这儿没人敢来闹。” “嗯。”赵爱国面对碾子叔又拿起了腔调，不客气地坐在炕沿上。 陆晚禾心想，权力真是一个有魔力的东西，赵爱国明明跟赵支书那么不同，可坐上了同样的位置，都一样。 赵爱国看到陆晚禾还是有一些激动：“陆知青，你也回来啦？” “嗯。”陆晚禾点头笑笑。 赵爱国赶忙道：“你当时给我指点的路子，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受益呢。” “哪敢哪敢。” “正好，关于柳树村的发展，我还想跟你聊聊，你不知道你走后我还真找不到能聊到一起的。” 傅家合在一旁脸越来越黑，陆晚禾赶紧笑着道：“你跟家合聊吧，公司现在都是他管，我如今都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赵爱国难得有些窘迫地挠挠头：“哎，是是。” 他哪里来聊什么柳树村发展的，他也是来找合作的。 柳树村这点体量，在傅家合的业务中算什么，怎么用得上他这种级别的人物开口。 傅家合听完后淡淡地道：“我回头让助理查一下负责这事的人，回头让他联系你。” “家合，你看我好歹也开了个口，你这边就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吧。” 陆晚禾道：“赵支书，不是他不给你，是他也不知道，手下几千号人呢，他现在不管这种具体的事务。” “多，多少人？”赵爱国结巴着问。 “赵支书，我们现在可不是光做农产品这一种生意，既然家合同意了，回头会安排的。” 赵爱国点点头，好家伙，他没想到傅家合现在到这种水平了，那得是多大的公司啊？ 碾子婶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大家这才停了正事，开始专心话家常。 赵爱国主动给傅家合倒了一杯酒：“来家合，我敬你一杯。守着柳树村的小天地，我一直以为我这个支书当的不错，但今天跟你吃这一顿饭，我才知道我还有很多的不足啊。” 陆晚禾看傅家合冷着脸喝酒，赶紧道：“赵支书，我们就是带孩子回来体验一下，咱吃饭就不聊别的了。” 赵爱国这才仔细看两个孩子，他摸了摸满嘴油的然然的小脑袋。 “哎哎，这孩子真可爱。” 吃完饭，日头都染了天边，陆晚禾一家人跟碾子叔、碾子婶道了别。 碾子婶拿了几袋子玉米、水果什么的装在车上。 她拿手拭着眼泪，嘴上道：“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陆晚禾也有些心酸，“婶，日子还长呢，以后让小碾子带着你们去沪城找我们。” “哎哎，天黑了，走吧走吧。” 一家人坐在车里，车子还没启动，院外一辆车开过来。 大家正往外张望着，就见车门打开，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下车。 她跑到院子里，看清车上坐的陆晚禾，“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这，这又是谁啊？”碾子婶不解。 陆晚禾推开车门下车，看了那人好半天才认出来，“李寡妇？” “呜呜呜呜呜——” 李寡妇抱着她的大腿只顾着嚎啕大哭，却不讲话。 陆晚禾猜到了她的意思，她问：“你想见他是吗？” 李寡妇拼命地点头。 陆晚禾很为难，当初送出去的时候说好了不能再见面的，如今要反悔真有些难办。 但她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代入想象一下，她也受不了。 “你起来吧，这人我们也得找找，不一定能找到。” “呜呜呜——好，好。” 陆晚禾转头跟傅家合道：“开车先去滨北县吧。” 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了柳树村。 李寡妇如今就住在滨北县，她改嫁了一个好男人，两个人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日子越过越好。 日子苦的时候不觉得，日子好了她就疯狂地想念送出去的孩子。 这事不光彩，但她跟现任的老公感情好，还是说了实话。 她老公支持她把孩子找回来。 他们定居在滨北县也是想找到孩子。 但当初知道这件事的陆晚禾不在，张大哥也去了哈市，所以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李寡妇嘱咐过村里的亲戚，要是看见傅家合或是陆晚禾了，就给她一个信儿。 所以今天接到电话，李寡妇就赶紧跟老公开车赶回来。 车子开到滨北县，陆晚禾先找了家旅店住下。 李寡妇激动地拉着她：“陆知青，当初是您救了我们娘俩，这恩情我记一辈子，可，可我……” “你别激动，我打个电话找找人，要是找不到，我也无能为力，希望你能体谅。” “哎哎哎，你放心，我绝对不纠缠，我就是太想孩子了。” 陆晚禾给张大哥打了一个电话，他当然记得孩子给谁了。 他要是没辞职还在滨北县，打死他也不会答应去问问看。 因为这孩子他是联系送给了一个领导。 现在不同，所以他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你等我明天一早就过去问问看。” 陆晚禾也多了个心眼把李寡妇现在的条件各方面都说了一下，其实就是为了张大哥跟对方好解释。 没想到张大哥第二天跟人一说，对方就同意了。 那户人家也是个真爱孩子的，李寡妇家的店铺在滨北县很有名，再说她现在又跟老公生了个儿子。 所以人家掂量着对方也不是来抢孩子，多些人爱孩子不是什么坏事。 李寡妇一大早就来旅店等消息。 没想到中午人家就带着孩子出现在了旅店。 第437章 圆满 这一切太突然了，李寡妇还没做好准备。 她甚至不知道对着这个已经到自己肩膀的男孩要说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说话要谨慎一些。 没想到对面的女人笑盈盈地道：“南南，这是你亲生母亲。” 别说李寡妇傻掉，就是陆晚禾都傻掉了。 她记得张大哥当初找的这个人家是个重男轻女的，家里有个女儿，还想要个男孩。 她以为这是一个迂腐又固执的家庭。 没想到人家这么的坦荡荡。 就像遮丑布一下子被掀开，李寡妇错愕之后再也没有任何顾忌。 她抱着男孩大哭起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啊——” 男孩倒是一脸淡定，他最后竟然开口劝道：“没关系，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后来陆晚禾才了解到，两口子本人倒不是那种非要儿子的人。 是他们的长辈对要个男孩比较执着，为此没少为难儿媳妇。 所以当男人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回家商量了一下，他们想着如果是个男孩，就抱来养着得了。 但他们从小就没跟男孩隐瞒他是抱养来的这件事，他们觉得这种事迟早瞒不住，还不如坦荡一点。 可他们对男孩的爱一点都不比自己的亲生女儿少，加上人家教育的好。 所以男孩从小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男孩毕竟跟养父母家亲，李寡妇也没想把孩子就要回来，她觉得自己要是那样做了就太不懂得感恩了。 一顿饭的功夫，两家就商量好，男孩还是跟着养父母，以后两家人就多走动。 李寡妇提出每年给抚养费，被那家人拒绝了，让她把钱给孩子攒着就行。 这是一个很圆满的结局，圆满到陆晚禾过了几天想起来都要赞叹一番。 她想，你栽什么树就结什么果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以后男孩成长起来，只会更记得养父母的恩情。 但促成这一切的，还是几方人都是好人，好人就值得好报。 当然陆晚禾觉得自己也算是好人，这不他们让男孩认下了自己这个干妈。 男孩吃着饭突然来了句：“我妈可真多。” 一桌子人开怀地笑了半天。 陆晚禾一家人赶回沪城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给然然称重，不出所料胖了5斤，故故体重倒没变化。 “你可不能再吃了。”陆晚禾严肃地道。 “妈妈坏！”然然说完就抱住傅家合。 傅家合马上道：“我赞成妈妈的话。” “爸爸也坏！” 豆儿从外面回来，对着撅嘴的然然问：“谁惹我们然然了？” “豆叔，我胖吗？” 豆儿掂了掂怀里的人，“不瘦。” “豆叔也坏！” 然然说完委屈地哭了起来，故故赶紧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然止住了哭，跟着故故去玩儿了。 豆儿好奇地道：“故故说啥了那么好使？” 陆晚禾笑：“我猜他说，我的东西以后给你吃。” 豆儿笑着摇头。 “豆儿，也没剩几天了，你也得收收心准备准备了，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东西。” “不用，啥也不用带，学校会发，要是缺了我就现买。” 傅家合道：“听你嫂子的吧，都准备齐全一点。” 豆儿凑上去：“哥，你这是关心我吗？真是势利，我考好了你就关心我，考不好眼珠子瞪那么大，吓人。” 陆晚禾打了豆儿一下：“你哥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净贫嘴。” 随后的几天，他们可不仅为豆儿添置了东西，还为他办了一场升学宴。 盛桂丽和陆卫东也从甬宁县赶过来，豆儿开始嘴上说着不用，等宴会当天心情还是很激动。 虽然他从小没了父母，后来连奶奶都走了，但该有的他从来没有缺失过，甚至得到了更多。 豆儿举起酒杯，不知是心情激动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做主角，他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我先要感谢我的哥哥，这么多年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让我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哥，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豆儿说完干了一杯，他接下来又填满了酒杯。 “我最想感谢的是我嫂子，我哥娶我嫂子的时候，我激动得不亚于我哥。” 底下的人哄笑出来。 豆儿接着讲：“嫂子让我重新体会了家的温暖，这世界上千金万金都不抵这种家的温暖，所以在这里我要谢谢嫂子。” 豆儿又喝了一杯。 傅家合有点想拦着，陆晚禾知道他是怕豆儿酒量不好，喝醉了出糗。 “行了，今天豆儿是主角，好的坏的全凭他吧。”陆晚禾低声说。 豆儿接着又感谢了一堆人，连小麦、张佳佳都一一谢过，可以看出这孩子有心。 大家很多时刻都是眼含热泪，谁不是看着他一路成长过来的呢？ 等豆儿这个主角说完了，他那些同学就开始起哄灌他。 陆晚禾看着这些笑闹的年轻人，明明自己也没多大，可竟然觉得心态老了很多。 她转头看向傅家合，他的神情也有些动容。 陆晚禾在他背后拍了拍安抚了他一下。 盛桂丽表面上乐乐的，心里面并不好受。 自从小麦重新组建家庭后，这是第一次同时跟陆明扬出现在一个场合。 看着小麦一家三口甜甜蜜蜜的，再看看孤零零的陆明扬，盛桂丽的心情就有些沉重。 大儿子还在监狱，二儿子折腾了这么久连个自己的小家都没有，三儿子如今远在天边见不到，唯一让她欣慰的就是女儿了。 陆晚禾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走过去小声道：“二哥会找到合适的人的。” “唉——我还不知道他？天天胡混，好不容易找了个看着老实的，他又闹没了。” “妈，你别管了，这事我帮他看着。” 陆晚禾也就是暂时性地安慰她妈，她算看出来了二哥陆明扬根本还没定性，这时候给他介绍谁都是坑人家。 当初她要是没娶小麦，娶得是夏小艳现在也会是鸡飞狗跳的。 有些人就是那样，做亲人、做朋友都是很好的人，但就是不能做夫妻。 陆晚禾偷偷把然然和故故推到盛桂丽这儿，盛桂丽见到这两个大外孙才高兴了起来。 涛涛虽然在他身边，但这孩子天天没个笑脸，太难带了。 这不他看见盛桂丽抱着然然和故故，又开始扔东西发脾气。 陆晚禾看这一幕想着，人生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圆满，总有些糟心事。 第438章 二哥这个大麻烦 豆儿开学的时候，不准家里任何人去送，他觉得那样自己没面子。 傅家合也随他，反正一个假期他也到处跑过了，自己在他这个年纪也走南闯北了。 哭得最惨的是然然，明明平时最嫌弃豆儿的就是她，天天喊着豆叔臭。 但现在嘴上嚎着：“豆叔，我不让你走，没有你谁陪我玩儿啊——” 故故抱着她：“然然，还有哥哥呢。” 然然使劲一推：“可我要豆叔——” 陆晚禾让她哭得有一些鼻酸，有种老母亲送儿子的心酸。 把豆儿送走的第二天，然然和故故也迎来了去幼儿园的日子。 一清早，震天的哭声就响起来。 傅家合心疼然然：“要不过几天再送？” “你要是这种心态，估计以后都去不了，慢慢适应就好了。” 故故倒是一脸淡定，不哭也不闹，时不时还劝一下然然。 把他们送进幼儿园，老师们都是身经百战的，里面哭声一片，她们也笑脸相迎。 一个老师抱过然然：“交给我们吧，过一会儿就好了。” 傅家合看然然那样子心里不忍，陆晚禾心狠地一扭头推着他往外走。 “那样子不得哭坏了？”傅家合不放心。 “实在不行老师会联系我的，我都说过了。”陆晚禾安慰他，“你现在就这么溺爱她，还能一辈子溺爱啊？” “一辈子溺爱怎么了？我养她一辈子有什么问题？” “你呀——溺爱了以后还是她自己吃亏。” 下午傅家合早早回来，跟陆晚禾一起去幼儿园接孩子。 故故看见爸爸妈妈瘪着嘴就往外跑，钻进车里就不出来。 倒是然然还坐在那儿跟小伙伴玩玩具，陆晚禾叫着都不走。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傅家合一眼，傅家合无奈地笑了一下。 车上陆晚禾逗她：“早上哭得凶的是你，下午不回家的也是你，幼儿园好玩儿吧？” 然然笑：“好玩儿——” “故故呢？” 故故板着小脸：“不好玩儿！” “为什么啊？”陆晚禾问。 然然抢答：“因为有人打他，他打不过，我还帮着他打架了。” 陆晚禾：…… “才不是呢，你乱说。”故故盘着胳膊。 “就是就是，是我帮你把人打跑的。” “我那是不想理那些小屁孩！” 两人吵闹了一路回家。 可到了第二天，然然还是一大早就杀猪似的嚎叫着不要去幼儿园。 陆晚禾两手一摊：“这就是女孩子，随时善变。” 如今家里冷清了很多，豆儿不在，然然、故故又去上幼儿园。 家里人少了，有些人的事却多了。 两个阿姨在家里经常会拌嘴，明里暗里地在陆晚禾面前诋毁对方。 开始陆晚禾还有些疑惑，以前事多的时候她们明明相处的还挺好的，这如今事少了怎么两人还出问题了？ 眼不见心不烦，她现在一大早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就去公司坐着。 如今她也把手上的几家公司整合了一下。 集团下属一家服装公司，把所有的服装业务都装到一个公司里。还有一家投资公司，负责对外投资，加工厂就在投资公司名下。 陆晚禾刚到公司，张佳佳就来汇报近期的财务情况。 “中午一起吃饭。”陆晚禾道。 “你不回去吃了？” 陆晚禾摇摇头。 中午张佳佳笑着问：“你家阿姨做饭那么好吃，你不回去？” “好吃有什么用？她们现在天天吵架，我要分别听她们告状，午觉都睡不好。怎么？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呀？” “我倒巴不得你天天跟我一起吃，我这中午也能跟着你改善伙食。” 张佳佳吃着饭突然笑了：“你这么聪明，怎么想不到她们为什么吵架？” “为啥？” “你家现在人少了，孩子们又大了，她们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呗。” 陆晚禾想想：“还真是，你还真给我解决了一个麻烦。家里也不差这点钱，再说过不了多久我爸妈也要回来，我也没想着要开除谁啊？” “那是你的想法，她们可不知道。你呀是老板当惯了，不懂我们这些打工人的危机。” 陆晚禾给张佳佳夹了一块肉：“你还有这种危机呢？那我不是很失职？” “我是没有，但周围的同事有呀。” 陆晚禾笑：“瞧给你厉害的，你这么厉害，帮我再解决一件烦心事吧。” “啥事？” “把我二哥的婚事给解决了。” 张佳佳头摇得像拨浪鼓：“你这可是难为人，人家没这个心，我咋解决？” 她们正玩笑着呢，就那么巧张佳佳就看到陆明扬领着一个女人也来这里吃饭。 她朝陆晚禾的身后指了指：“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晚禾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别看他，别看他。” “咋啦？”张佳佳也不自觉地放低了音量。 “我不想管他那些破事，我们装看不见。” 张佳佳捂着嘴偷着乐：“你倒是会。” 陆晚禾想做缩头乌龟，可那边没多一会儿却闹出了动静。 陆明扬带的女人陆晚禾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但来闹的女人，陆晚禾可认识，这不就是小霞吗？ 她以为陆明扬早跟这个小霞断了，没想到这还藕断丝连着。 小霞指着另一个女人问：“你为什么带她来这里吃饭？” “没为什么，我们不是早分手了吗？” 小霞像第一次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很激动：“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上次吵架你不是说了要分手吗？” “那是气话。” “我怎么知道那是气话？” “你，你——”小霞用手指着陆明扬，“水果店的人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陆明扬不理解又开始重复：“可我们分手了啊？” 两人正闹着，陆明扬带来的女人站起身就要走。 小霞一把拉住她：“哎，你别走，我还没说完呢。” 她正在气头上，声音难免高了一些，而且她这一拉，让女人碰倒了桌上的杯子。 那女人本来想走掉息事宁人，这么一闹她也来了脾气。 扯着嗓子骂：“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都分手了还缠着人家。” 陆晚禾拉着张佳佳就跑。 跑出来张佳佳才问：“你不管啊？” “管？怎么管？我闲着了？” 第439章 暂停键 陆晚禾拉着张佳佳一口气跑出老远。 她弯腰笑着喘气。 张佳佳问：“你到底想不想帮你哥解决个人问题了？” “想帮，但不是现在。” “啊？”张佳佳有些听不懂，“那是什么时候？” 陆晚禾直起腰：“问题该解决的时候。” “哎，你这说来说去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个人自有造化，他人无法强行干预。”陆晚禾神神秘秘的，“还有就是，问题是解决不完的，我不如按下暂停键，就放任它在那儿。” “啊？” “我们总以为生活就是遇见问题解决问题，殊不知问题是解决不完的，无伤大雅的问题不如先不管，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就解决掉了。” 张佳佳摸了摸陆晚禾脑袋：“呦，小小年纪怎么就悟了？傅家合要小心了。” 陆晚禾打了她一下，两人一路打闹着。 可不是，陆晚禾的真实年龄刚27岁，这个年纪哪会有这种觉悟？ 她是有了前世的经历和系统的加持才看透。 有些事你越急越没用，比如陆明扬的婚事，如果按照前世来看，他就没这个姻缘，陆晚禾再努力不都是白费吗？ 倒是陆明扬谈恋爱这个态度她有时间要跟他好好聊聊。 她也想给自己的人生按下一个暂停键。 从穿越过来，虽然一切都还如意，但无形的压迫感总是存在，总是有这样那样目标，这个那个问题，她打算清空一下大脑，好好享受一番。 不然，她努力得到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觉悟是觉悟，现实是现实。 刚去幼儿园接人，两个小家伙就在车里吵架。 然然说老师夸她了，故故说然然不遵守纪律，老师那是为了让她安静敷衍她。 “你遵守纪律了，老师怎么不夸你啊？”然然抬着下巴。 “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很乖。” “那老师怎么不夸你呢？” 故故涨红了小脸，最后委屈地哭了出来。 陆晚禾有些心塞，小小年纪就要体会社会险恶了。 她能想象到老师为了应付调皮捣蛋的然然随口的一句夸奖，也能体会对于一直乖巧的故故的忽略。 毕竟老师的精力有限。 她语重心长地道：“故故，你要是很在意这件事，明天可以主动跟老师讲，老师会表扬你的。” 她只是不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 谁知故故傲娇地抬着下巴：“我才不要。” 得了，陆晚禾想，明天她自己去跟老师讲吧。 晚上到家，她把两个阿姨一起叫进来说了今后的一些打算，她没明着说，只是让她们知道这个家还是需要两个阿姨的。 果然，进来前还互看对方不顺的人，走时已经客客气气的了。 她们俩一起工作几年了，默契度还是很高的，只要自己的饭碗能保住，她们当然不希望换个人合作。 10月天气开始凉爽起来，最起码夜里没那么闷热了。 哄睡了两个小的，陆晚禾拉着傅家合到庭院里赏月。 月未满，但无云遮月，庭院在月光的照映下景物清晰可见。 两人坐在藤椅上摇着，陆晚禾干脆躺了下来。 “好惬意啊。”她感慨道。 “嗯。” “没什么要说的？” “没有。” 陆晚禾捏了一下他一下：“怎么又像以前那样少言寡语的？” “太幸福了，不知道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陆晚禾一副了然的样子。 傅家合低头亲了她一口：“我有我的表达方式，比你还热烈，你晚上就知道了。” “没正经。” “怎么不正经了，难道这世界上的爱都用语言表达啊？” 本来陆晚禾想感慨一下最近日子清静，被傅家合一带偏，就没了兴致。 “哎，你怎么回去了，等不及了？” 陆晚禾看着他有些欠揍的样子，“谁等不及了？蚊子多咬死了！” 小麦并没有因为嫁为人妇，成为人母而忽略了工作。 相反有了娄青山的支持和建议，她的设计越来越大胆，行事风格上也越来越放得开。 她管理的设计团队也越来越庞大，每个团队各司其职针对不同市场做设计。 娄青山这边的公司开始主攻纺织，跟陆晚禾这边的服装生产、销售，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陆晚禾每次来找小麦都要等她的时间。 “哎呀，让你久等了。”小麦笑着走进来。 “这话说的够见外的了。” 小麦从柜子里翻出一盒包装精致的茶叶：“青山给我的，说是什么英国的红茶，我不会喝，给你喝喝看。” “还是你家青山对你好。” 小麦脸一红，到现在了听见别人说这些话她还是会不好意思。 小麦不是第一眼美女，但她非常耐看，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女人。 如今在娄青山的呵护下，小麦女人味儿那一面就越发展现出来，变得越来越漂亮。 陆晚禾每每见到小麦都要在心里叹息陆明扬没福气。 当然陆明扬有福气了，小麦就没福气了。 如果让她选，她宁愿选小麦有福气。 对不起了二哥，小麦在心里敷衍地道了一个歉。 “你笑什么呢？”小麦问。 “没什么，你周末空出时间，我们和佳佳一起聚一下，好久没一起玩儿了。” 小麦满脸为难：“我周末还有工作呢，孩子也要照顾。” “哎呀，工作放一放吧，孩子青山不会照顾啊？” “可……最近忙着来年的春款呢。” “我这个最大的投资人都不急你急什么？不差这一天，佳佳一个人没意思。” “那好吧，我这几天赶一赶。” 陆晚禾就猜到打情感牌永远对小麦有用。 周末，几个人凑在一起先去做了一个美容，然后跑去看了场最新的电影，最后在黄浦江边选了一家咖啡厅。 几个人坐着看着江景。 小麦道：“好久没过过这种日子了。” 陆晚禾也道：“我也是，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还要被两个小烦人精缠着。” 张佳佳喝了一口咖啡幽幽开口：“我倒是常来。” 陆晚禾和小麦同时回头看她。 “看什么啦，我单身一人，大把的时间，你们还不让我享受啦？” 第440章 打破平静 陆晚禾冲她挤眼睛，张佳佳还没反应过来，小麦就质问：“不是说你一个人没意思吗？” 张佳佳听懂了，敷衍地道：“哦，那当然是跟你们在一起更有意思了。” 小麦愤愤地道：“天呐，闹了半天就我们最苦命，你倒是天天享受来着。” 张佳佳欠揍地扬了扬下巴，陆晚禾和小麦一起上去对付她。 小麦问：“你真不想再组建家庭了？” 张佳佳摇摇头：“我现在还总做噩梦呢，你不知道我醒来有多庆幸，我怎么会再跳进那个魔窟？” “我知道，可，可你看我不就又遇到幸福了吗？” “那是你，世界上有几个像傅家合、娄青山这样的人啊？” 陆晚禾看着江边想起了常青，她道：“你单身一人没关系，可你不要跟我们远了，我们一直是朋友。” 张佳佳也知道常青的事，那是陆晚禾内心的一道疤。 “知道啦，我老了还指望着你们这些老姐妹照顾呢，只怕你们到时候烦了。” “不会！”“不会！” 陆晚禾和小麦同时开口。 她们一直到吃了晚饭才分开。 就像是一种讽刺，喜悦背后总是等着悲哀。 张佳佳第二天就在公司收到了来信。 这是家人寄来的，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如今所在的公司地址。 他们是寄到了原来那家服装店。 看来，张日照开始怀疑当初的一切都是做戏。 信是张日照写的，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往这个地址寄信看看。 信里面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件糟心事。 这个病了，那个家里出事了，张日照说他的孩子也得了重病。 每一件事都透露出：钱、钱、钱。 信的末尾写：大姐，爸妈身体都不行了，可能你马上就要见不到他们了，你不遗憾吗？ 这句话像一个束带，它缠在张佳佳的身上，怎么也挣脱不了。 带着它们，张佳佳怎么能继续过这种惬意的生活？ 考虑了一周之后，她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14年了，14年没有见过家人，之前只是一直给家里寄钱，3年前张日照来闹那么一场，张佳佳狠心停了这钱。 她想，自己也应该回去一趟，如果家里确实有困难，那她当然要帮，再怎么说那还是自己的家人。 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跟陆晚禾和小麦商量过。 小麦心软她当然是支持的。 陆晚禾不好反对，毕竟亲人要是真走了，这也是不小的遗憾。 她只说了一样：“你一定不要穿太好回去，每天都要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 张佳佳点点头。 她身上就带了1000块钱，为此还专门去街边的小店买了一身“朴素”的衣服。 一路折腾到地方，下了车，童年的记忆就都涌现了出来。 她以为对这个成长的地方已经忘却得差不多了，可并不是。 多年过去公社当然有变化，可那些没变的，处处都提醒着张佳佳的过往。 如果没有陆晚禾，张佳佳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勇气跟这个家庭做所谓的切割。 就像现在，家里出事了，她还是放不下，人之常情不是吗？ 她出现在家里的时候，正在院子里喂鸡的女人，扔了手上的鸡食盆。 盆子摔在地上又弹起，“哐啷——哐啷啷——”当它产生的噪音停止时，女人的哀嚎就响了起来。 “哎呦——我的儿呀，妈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啊——” 张佳佳被她哭得顿时流下了泪，这就是亲情的羁绊吧。 随后一个男人开门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他走到张佳佳面前仔细看了半天才冷哼一声：“还知道回来！” “爸，你的脚怎么了？” “你爸前两天上山拐到了。” 女人刚解释完，男人就瞪了她一眼。 张佳佳这才意识到父母的状态跟信里写的不同，他们看上去身体很硬朗。 女人赶紧拉住张佳佳：“快进屋，快进屋。” 张佳佳刚刚就注意到了，家里新盖了房子，有两个独立的门，想必隔壁就是弟弟张日照的屋子。 正想着，那房屋门就被推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出来。 “呦，这是大姐吧？终于是见到人了。” 她说话带着笑，但句句充满讽刺，这让张佳佳很不舒服。 张佳佳被拉进了屋，不出半个小时，她就听懂了。 信里面关于爸妈的病情都是骗人的，但有一件事他们没撒谎，张日照的儿子是真的病了。 先天性心脏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 张佳佳能想到她爸妈得多崩溃。 他们只有张日照一个儿子，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大孙子。现在又计划生育，不可能再生一个，这个大孙子就是全家人的命根。 “我没那么多钱，身上只有1000块，沪城开销大，我工资又不高，这也是刚还完以前上学的贷款攒下的。” 张佳佳她妈道：“你弟这也是没办法了，你也不能看着你弟这样不管吧？” “我还有2000块，真的拿不出来那么多了。” 弟媳眼睛一亮：“哎呀，还是大姐好呀，这一开口就给了3000块，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大姐。” 张佳佳心下一沉，这女人看样子就没想放过自己，她还是太单纯，想着快点透个底，把钱给了就赶快返回沪城。 可她这样的举动，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有钱。 张佳佳掏出了存折：“你们看，真的就这么多了。我还要回去工作，你们要，我就取了给你们。” “要要要，当然要，这是孩子的救命钱。” 弟媳把孩子往张佳佳她妈手上一放：“大姐，我跟你一起去取。” 张佳佳皱着眉，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想着要尽快脱身。 她到公社找到电话打了回去，弟媳就在她旁边她不太好说。 陆晚禾猜到了，问：“你边上有人？” “嗯。” “他们骗你了？”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弟弟的孩子病了，我把3000块钱都给他们今晚就回。” 陆晚禾不放心：“你怎么这么快就透了底？多留个心思吧，尽快回来知道吗？” “嗯，好。” 陆晚禾当初跟张佳佳商量好，让她定一个支援家里的上限，没想到张佳佳这就交代出去了。 以张日照上次来的那个难缠样，陆晚禾觉得他们不会轻易放了张佳佳。 第441章 被卖 张佳佳这边刚挂了电话，弟媳就笑着问：“呦，大姐在那边有姐夫啦？” “我没结婚。” “那是耍朋友啦？” “不是，是我女朋友。” “哦，”弟媳的眼中露出了狡黠的光，“大姐咋不结婚呢？” “不想结，快去取钱吧。”张佳佳冷着脸道。 钱刚娶到，弟媳就要伸手拿。 “回去再给你。”张佳佳把钱装到口袋里。 她有些后悔刚刚没有把行李一起带着。 刚出了邮政的门口，就看到张日照等在外边。 “大姐，大姐！”他激动地喊着。 “你怎么来了？” “妈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张佳佳觉得有什么不对，她从兜里掏出钱：“刚刚怕弟媳一个人拿着弄丢了，既然你来了，这钱就给你们吧，我去买票。” 张佳佳的直觉是对的，张日照马上扯住她：“急啥呀姐，你这刚回来，怎么也在家住一天啊。” “我工作上还有事，出来太久了，工作又要丢了。” “不急不急，大姐，你好不容易回来的，又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怎么也得住一晚，要不然弟弟成什么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弟媳也走过来，他们一左一右将张佳佳夹在中间。 “那我总要先把明天的票买了吧？” “那行吧姐。” 张佳佳排队买票的时候都想好了，她就买今天晚上的，行李她不要了，就等在这儿。 可好巧不巧，售票员大声地道：“今晚的没有了，最早是明晚的。” “我要站票就行。” 张日照听见了马上走上来：“就要明天的。” 售票员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出了票，张佳佳拿到票一看不对，赶紧又塞回去：“同志，我要今晚的。” “刚刚不是说了要明天的吗？就你们事儿多看不到后面那么多人排着啊？” 后面队伍的人开始抱怨。 张日照在旁边拼命地把她往外扯，张佳佳只得出来。 回到家里，家人已经准备了一桌子菜。 张佳佳更觉得不对，她从小到大都没受到过这种待遇，她觉得这些人还是想继续逼自己拿钱。 她进门拿了行李就要走。 张日照拦在门口：“姐你去哪儿啊？票不是明天的吗？饭都做好了，你吃一口再走啊？” “我去住旅店。” 张佳佳她妈走过来：“去住什么旅店啊，家里有的是地方，有那钱省下来给大宝治病不好吗？” 张佳佳拿着行李用力挣脱：“我已经拿了3000块了，我没钱了，你们说再多都没用，让开，让我走！” 她话刚说完，头顶就传来一阵剧痛，张佳佳感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跟她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糟糕……张佳佳来不及多思考就晕了过去。 张佳佳的家人这几年对她非常的不满。 从上到下都是。 家里就出了她这么一个大学生，结果家人没跟着沾上光，这几年甚至连一毛钱都拿不到了。 她父母不满，既得利益者张日照不满，连三个妹妹都不满。 张佳佳不给家里钱，她们就要多拿钱，而且她们几个出嫁，那都给家里带来了彩礼钱，可张佳佳却没有。 凭什么？ 同样被剥削着，她们不会产生感同身受的怜悯，只会觉得不公平。 张佳佳的父母更是，时常哀叹白瞎了一个女儿。 张佳佳是读过大学的，这彩礼可能收来不少，可她今年都30了，这就不值钱了。 他们心痛的就像是一个金子烂在自己手里一样。 张日照后来又被家人派去沪城找过，但张佳佳换了办公地点，住处他们也不知道，张日照无功而返。 这次写信没想到能把她骗回来。 3000块钱本就是个意外，他们也没想到张佳佳能这么痛快拿出这些钱。 就在张佳佳跟着弟媳去取钱的功夫，张佳佳她妈跑去谈了一单“大生意”。 公社有个条件不错的人家生了一个傻儿子，他们家想花钱给傻儿子说个媳妇。 一般人家谁会把女儿往这种火坑里送？ 那些肯送的，条件都不怎么好。 那家人也挑，儿子虽然傻，他们不想让儿子的后代智商还有问题，就想找有些学问的。 这不跟天方夜谭一样吗？能把女儿卖进这种人家的，能让女儿读多少书？ 这事儿就一直拖着。 张佳佳一回来，她妈就觉得这就是老天爷在帮他们家。 她赶紧找到那家人谈了条件，彩礼2000块，另外可以借给她家2000块给孩子看病。 张佳佳她妈谈好了条件，两口子都激动地说他们家来运了。 张日照一回来，他们就讲了，让张日照赶紧去把人带回来，别出什么纰漏。 张佳佳买票的功夫，张日照就跟媳妇讲了这件事。 他媳妇嘴一撇不屑地道：“这就是我给妈出的主意。” 张日照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晚饭当然有问题，原计划是把张佳佳迷晕了再送走。 谁知道张佳佳像是知道不对一样，一直不肯留下来。 弟媳就一闷棍打了下去。 把人直接捆了，让那家人来领。 那人看见张佳佳满头是血吓了一大跳，“人不会死了吧？” “怎么会呢？就是头不小心摔了，还有气儿呢。”张佳佳她妈说着示意地往张佳佳鼻息处探了探。 那家人也伸手试了试：“我跟你说，这人要是有问题，我们可是不要的。” “没问题没问题，带走吧，她可能会闹几天，但过一阵就好了。”张佳佳她妈有些不耐烦。 夜长梦多，她心里急着那4000块钱呢。 加上张佳佳给的，还有从其他几个女儿那搜刮来的，她大孙子的病有救了。 那人家掏出字据的时候，弟媳已经抢过钱在那儿数了。 张佳佳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数着她的卖身钱，这是谁给的权力？ 她曾经努力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我有钱！”张佳佳喊道，“你们放了我，这些钱我给你们。” 弟媳突然停了下来，她精明的小眼睛来回转着似乎在权衡利弊。 那家人不干了：“你们痛快点赶紧签了，不然我们就走了。” 他们说着作势要夺回钱。 弟媳身子转了一下把钱护在胸前。 “签，签，我们签。” 第442章 拯救 弟媳想的很简单，谁知道张佳佳说的是真的假的？ 她昏倒的时候，弟媳已经搜过身，除了装在贴身衣服上的300块，她身上没有任何钱了。 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那拿什么要挟她取出来？存折不在，她一回了沪城这人不就跑了吗？ 弟媳觉得宁可先把这4000块钱拿到手，落袋为安。 “你们听我说，我真的有钱。”张佳佳急得开始哭诉。 弟媳从桌子上拿了一块抹布，塞到了她嘴里。 张佳佳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当中，她仿佛回到了柳树村，可又如此的不同。 在柳树村她是心灰意冷，可这里，她看到的是如恶鬼般的家人，用刀刺向她的心脏。 她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再次昏了过去。 张佳佳是被连夜送走的，那家人把她送到乡下的亲戚家。 他们想的很简单，把女人关起来，让儿子跟她圆房，等有了孩子了，那女人自然就放不下了。 他们送的这个村子，本来就对这种买来的媳妇见怪不怪，所以当张佳佳清醒后，怎么敲打门窗都没人理会。 窗外只有一片漆黑，还有她拍打引起的狗叫声。 张佳佳就像是被抛弃到没有回应的太空中，她用手懊恼地敲着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理会那封信呢……” 陆晚禾夜里总是睡不踏实。 傅家合轻声问：“还没睡吗？怎么了？” “你说佳佳会不会出意外？” “你今天不是跟她通过话吗？” 陆晚禾按着胸口：“就是一种直觉，我的心跳得厉害。” 傅家合拍了拍她：“睡吧，别瞎想。” 陆晚禾闭上眼睛，看似睡了过去，其实是她穿进了系统。 看着屏幕上触目惊心的一幕，陆晚禾的心都要碎了。 她马上穿回来把傅家合推醒：“不行，我做梦张佳佳被害了，你快找人先过去看看，我们连夜过去。” “什么？你这有点太担心了，她不会有事的，你明天没接到电话，我再找人过去看看。” “不行，不行，”陆晚禾快速找着理由，“如果她没出事，那今晚已经在车上了，我不会接到电话；如果她出事了，我也不会接到电话。”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确定，她下午打电话就很不对，一定是有事，你相信我的直觉。” 傅家合下楼打了几个电话，他把张佳佳家里的地址报给了对方。 张佳佳老家的院门半夜被人敲响，一家子人都没醒，因为他们把张佳佳送走后，高兴得就着一桌子菜喝了好几杯。 从知道大宝有病，他们就三天两头地闹，头一次这么轻松，这么和谐。 最后还是大宝先被吵醒的，他又哭又叫才把张日照闹醒。 他迷迷糊糊地去开门，公安问：“你们见过张佳佳吗？” 张日照喝了酒人有些糊涂，他先指着爸妈那屋道：“在那屋。” 后面一阵冷风吹来突然清醒了过来：“不对，我姐，我姐今晚坐车走了。” “走了？” “对，对，走了。” 公安道：“把这个门打开。” 张日照这会儿彻底清醒了，这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公安大晚上就找了过来？ 他象征性地拍了几下门，然后转过去陪笑道：“都睡下了，今天我爸妈见了大姐开心，多喝了几杯。” “敲，继续敲！” 张日照没办法，又跑到窗户边用力砸，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砸砸砸，大半夜的把你老子砸起来干什么？” “爸，公安来了。” 张日照边说边挤眉弄眼。 “啊，啊，”他爸倒是反应快，“同志，怎么了？” “张佳佳呢？” “我女儿她晚上坐火车走了。” 要不是有关系，谁会因为一个电话就大半夜的过来查人？ 所以他们并不会因为两个人敷衍的回答就离开，怎么也要给领导一个稳妥的交代。 公安冷着脸道：“开灯，我们要进去看一下。”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不肯开灯，谁知他妈披着衣服走出来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客厅地上就放着一个手提的行李袋，他们一家子太高兴了，谁也没想着把东西收了。 “这是什么？”公安问。 “啊，我女儿给我们带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公安把行李袋拉开，里面都是些女人贴身的衣物，他立刻给了同事一个眼色。 两个人说要查看一下，把每个屋子都仔细搜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人，他们就准备走。 张日照松了一口气，拉着公安问：“同志，我姐怎么了？怎么突然来找她？” “有人报案了。” “难道，难道我姐没坐上车？” 公安冷冷地道：“这就不清楚了。” 两个公安一出来就对了想法：有事。 他们都留意到了地上的血迹，这不是小事，他们打算回队里跟队长汇报。 队长听说也挺意外，大半夜被叫过来，说实在的他是有情绪的。 感觉这又是什么权贵脑子一热瞎担心。 听到手下人回来汇报的情况，他顿时觉得不妙。 既然对方有怀疑，那是不是他们知道这家人的一些人际冲突。 傅家合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很震惊，怎么真的有事情？ 陆晚禾直接抢过了电话：“喂，她家弟弟的孩子生病了需要用钱，我朋友给了3000块。 我，我听我朋友说，他们家人想把她留下来嫁人收彩礼。” 陆晚禾没办法，只能撒谎把公安往正确的方向引。 队长问：“你是怀疑，你朋友被卖了？” “对！” “你还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不过……”陆晚禾想了想，“我有个猜测，他们可能已经找好了下家，把人送走了，可能送到了附近的乡下。” “嗯。”队长没多说什么。 “那，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这个不方便透露。” 陆晚禾有些急了，她又不能直接报出地址。 现在她唯一欣慰的是张佳佳被一个人关着，看样子暂时是安全的。 就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坚持住。 陆晚禾本想连夜就出发，但傅家合研究了一下还是坐火车快。 他们打算天亮了坐火车出发。 “佳佳，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就来救你。” 第443章 彻底决裂 陆晚禾随时都会进系统里看一下张佳佳的状态，好在对方也为了暂时避风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张佳佳的家人自己乱了阵脚。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公安怎么就知道了？”张佳佳她妈嘀咕。 “一定是昨天那通电话。”弟媳眼睛来回瞟着。 “什么电话？” “她说给她朋友打的，我怀疑是她男人。” 张日照一惊：“你说我大姐结婚了？” “怎么不可能，天高皇帝远的她结婚了谁知道？瞒着你们还能留下彩礼钱。” 张日照咂咂嘴：“啧啧，怪不得，上次在沪城应该也是她男人帮她。” “那怎么办？”张佳佳她爸问。 拿到手的钱，谁也不想再吐出去，昨天他们都商量好，后天就去市里给大宝安排做手术了。 半晌没人吭声。 张日照道：“要不给那户人家报个信儿？就说公安来找人了，让他们小心着点？” “这不是让人起疑吗？回头再把这婚给退了。”弟媳不干。 “那你什么意思？” “我们按兵不动。” 张佳佳他爸清了清嗓子：“我看就这么办。” 弟媳得意地抖着腿。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让这家人刚刚建立起来的心安理得坍塌了。 张佳佳她妈有些慌了：“这会是谁？别又是公安吧？” “我去开门。”张日照说着就往外走。 弟媳一把拉住了他：“我们假装不在家，他们还能一直敲下去啊？” 她错了，院门声没一会儿是停了，但破门声随后响起。 “哎？”“你们怎么？”“这，这——” 一家人正错乱不堪时，弟媳大喊：“这是发生什么了？不干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有孩子要照顾呢。 孩子没有我可不行啊——你们听见了吗？” 她这话不是喊给公安听的，是喊给公婆他们听的。 昨晚她就想好了，他们前脚刚送走张佳佳，公安半夜就找上门，这人恐怕没那么容易甩掉，她可要把自己摘干净。 本来这话她打算一会儿讲的，没想到公安先她一步。 公安押着弟媳：“你老实点，别说话。” 他们来抓人是找到了确凿的证据，一大早去邻居家调查，有人说出了傻子一家人。 此时另一队人马已经到傻子一家把人抓了。 人家是想给自己儿子找个媳妇，但也没想把事情闹成这样。 他们想着只要对方家人同意，那这事也就不算犯法，闹到公安都介入，他们当然赶紧说了实话。 陆晚禾他们赶到的时候，张佳佳已经被解救到了所里。 “佳佳——”陆晚禾跑过去一把抱住她。 “晚禾，呜呜——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在呢，在呢。”陆晚禾不停安抚着她。 从昨晚到今天被公安找到。 十几个小时里，张佳佳一直在绝望之中。 就像是一直埋在心底的应激创伤，往事和现如今的处境一起把她往深渊里埋。 当初赴死的心可不是一时冲动，那是精神溺死后的选择。 多少年过去了，她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精神创伤已经治愈。 但这件事发生她才知道，就像是她的精神世界曾经有一口井，这些年她以为这口井已经消失了。 现在才发现，井还在，那上面只是盖了一层薄薄的木板。 如今往日困境重现，那口井就继续招唤着她往里跳。 这一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是一人被关着。 可在她自己的精神世界，她已经给自己判了几轮死刑。 那是一种让她唾弃的软弱，可没办法这就是真实的她。 只是在这过程中，一直有个声音呼唤着她，让她坚强起来。 那声音是陆晚禾，有时也是小麦，每当这时候，她就去想三个人在沪城的日子。 那些她以为寻常的日子，如今都成了她的奢望。 公安出现的时候，她缩在墙角，惊吓得半天都不肯相信现实。 “我们来救你了，”公安不停重复着，“你安全了。” “怎么……怎么可能？” “陆晚禾你认识吧？” 张佳佳拼命地点头。 “她报案了。” “哇——”张佳佳崩溃地哭了出来。 在这儿之前，她都不敢如此宣泄自己的情绪。 等真的见到了陆晚禾，她都犹如在梦中。 “晚禾，我不是在做梦吧？”张佳佳呢喃，“我太怕了，所以做了这样一个梦？” “不是，我来了，我真的来了。”陆晚禾紧紧抱着她，“你感觉不到吗？” 张佳佳用力点头：“我是不是很没用？” “跟你没关系！” 随后的一个小时，针对张佳佳的每个自我否定，陆晚禾都斩钉截铁地说：“跟你没关系！” 前世，陆晚禾有太多质疑自己的时刻了。 不被父母爱，不被兄弟姐妹爱，不被男友爱。 那一桩桩一件件附加在她身上的伤害，她都要质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每个人都如此呢？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懂，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她不必再为了恶人质疑自己。 在陆晚禾的鼓励下，张佳佳如实说了当时的情况。 她不打算包庇任何人，也不打算原谅任何人。 她以为自己几年前就跟家人决裂了，可她才看清楚，现在才算是彻底的决裂。 把这些人想从她身上扒下几层皮的念头彻底斩断。 陆晚禾想带着张佳佳尽快离开，但案件需要，她还要留在这儿配合调查。 此时张佳佳的几个妹妹闻讯赶来。 “大姐，你做的好绝啊？” “就是，那是咱爸咱妈咱弟，你怎么想的让自己的亲人蹲监狱。” “大宝还病着呢，大家都关起来了，大宝怎么办？你可太自私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为家里做什么，这一回来就这样。” 陆晚禾看着发抖的张佳佳挡在她前面，掐着腰问：“你们一个个的脑子里灌屎了？” “什么？”“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你们这么大度，怎么不去给傻子当媳妇啊？” 陆晚禾说完转头问公安：“同志，给我们单独安排一个房间，我们不想跟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在一起。” 第444章 特异功能 张佳佳的几个妹妹还在后面骂骂咧咧的，陆晚禾已经护着张佳佳到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了。 陆晚禾自豪地甩了一下头发：“好久没像当知青时候这么骂人了，对付这种人就应该把自己的道德拉低几个水平线才行。” 张佳佳本来还哭着，此刻突然被逗笑了。 “对嘛，这样才好，”陆晚禾拍拍她，“你要是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那我们那些年吃的苦算什么？不是让小人得逞了。” 张佳佳点点头。 这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毕竟还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陆晚禾和张佳佳对结果不纠缠，只要公正处罚就行。 还好他们赶上了晚上回沪城的那班火车。 到了沪城，陆晚禾就联系了小麦，两个人一起在张佳佳家里陪着她。 受了这么大的刺激，陆晚禾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 陆晚禾在系统里虽然看到了情况，但小麦并不清楚。 她犹犹豫豫地问：“佳佳，你没被欺负吧？” “没有，我根本没见过那个傻子。”张佳佳哽咽道，“要是，要是真遇见了，我可能，可能……” 三个人抱在了一起。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后，没人再提起这件糟心的事。 他们像当初一起在沪城生活那样，白天陆晚禾和小麦就拉着张佳佳出去闲逛。 到了晚上，三个人就窝在一起聊天睡觉。 夜晚，睡在中间的张佳佳听见左右均匀的呼吸，默默地流泪。 并不是为了她的遭遇，而是为了这份友情。 那种安全感和治愈感，让她觉得活下来真的很幸福。 第二天一早，张佳佳就精神奕奕地撵她们去上班。 “走吧走吧，我也要上班啊？”张佳佳故作轻松地道，“你们晚上也不要来了，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天天在我这儿算什么事？” 陆晚禾摸摸她的头：“你也是我的孩子。” “去去去，你这不是占我便宜么？” 小麦笑了：“你别说，我有时候真有这种心情。” “你们那是母爱泛滥了吧？” 陆晚禾打了一个哈欠：“那我们先回去了啊，你不要让我们操心。” 她那老母亲一样的口气，让张佳佳追着她打了几下。 耽误了几天的工作了，白天在公司忙碌了一天，张佳佳无暇顾及其他。 可晚上下班在外边吃过饭一个人回家，她忽然又觉得心情沉重。 说不好，有恐惧，也有一种莫名的空虚。 她穿上鞋，迅速逃离了一个人的空间，她去了繁华的外滩，买了一张电影票。 整场电影，她一个镜头都没看进去，她来这里只是为了那份热闹。 我这是怎么了？ 看完电影坐在咖啡厅里的张佳佳质问自己。 难道只有成家才能应对这种空虚吗？ 张佳佳迅速摇摇头，她不想结婚，她不想要一个男人介入自己的生活。 那这种情况又要怎么解决呢？ 她当然想跟姐妹们在一起，可那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坐到咖啡厅打烊才走回家。 门刚打开，她就觉察出异常，最近发生的事让她立刻警觉地想逃。 “回来啦？” “你怎么才回来？” 门被从内推开，两颗脑袋冒出来。 “你们怎么又来了？” 陆晚禾撅着嘴不满：“瞧瞧这个又字用的？” 张佳佳开门进去：“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呀，专会挑这种字眼。” “喵——”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张佳佳这才看见，陆晚禾手里抱着一个小奶猫。 橘黄色的，炸着毛的一小团，它此刻正舒服地在陆晚禾怀里打着呼噜。 “哪来的？”张佳佳摸着问。 陆晚禾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做对了，“朋友家小猫生的，我要来一只给你养。” 张佳佳抱过来，小猫也不认生，在张佳佳的怀里呼噜声更大了。 小麦笑：“它就跟知道谁是它的主人似的，你瞧瞧这都开始踩奶了。” 张佳佳满眼宠溺地看着这个小团子，心都跟着柔软了起来。 “我从猫主人那儿记了些注意事项，也给它先准备了一些东西，谁承想你回来这么晚。行了，猫交到你手上了我们走了。” 陆晚禾嘴上都是抱怨，但张佳佳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特意给自己找了个宠物。 你别说，有这个小家伙在，刚刚那种空虚感早就不知哪去了。 张佳佳撅着屁股，一路跟着小家伙，眼神都不肯离开一刻。 “呀——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咪咪，咪咪——” “这里，这里——”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名字好呢？” 屋子里都是张佳佳夹着嗓子的自言自语。 陆晚禾到家时，然然和故故都已经睡了。 傅家合也早已洗漱好，半躺在卧室的床上看书。 “我以为你今晚也不回来了呢？” 陆晚禾禁起鼻子到处嗅着：“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儿？” 傅家合合上书，生气地翻身躺下。 “哎呀，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个人。我去洗漱一下马上来陪你哦。” 等陆晚禾洗漱好上床，傅家合都还面朝窗户，背对着她躺着。 陆晚禾以为他睡着了，小心上床关了床头灯。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嗯？你指什么？”陆晚禾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一聊到这个你就避而不谈，可……我当然想了解你的全部。” 陆晚禾继续装傻：“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你怎么知道张佳佳有难？” 糟了，以前只要陆晚禾装傻，傅家合都不会再追问，这次好像有些躲不过去。 “我说了，她下午打电话不太正常，所以我有些担心。” “还想瞒着我是吧？”傅家合的声音有些微怒。 陆晚禾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她打算把皮球踢回去，“那你觉得我瞒着你什么了呢？” “你隐瞒了你的秘密。” 这不是一句废话吗？陆晚禾继续问：“什么秘密？” “你有特异功能！” 陆晚禾一慌，他不会真的看出什么了吧？ “不要瞎说，我哪有什么特异功能？” 傅家合坐起来：“你能预知未来。” 第445章 函授 “我？我预知未来？” 陆晚禾也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 这可冤枉她了，她的系统还真不能预知未来，只是有一个提前一小时的危险预警而已。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反问：“你开什么玩笑？” 傅家合很认真地给她复盘，为什么有好几次自己遇到危险她都能及时赶到。 还有这次张佳佳，为什么她预感的那么准。 “我小时候就听奶奶说过，她小的时候村里有个很厉害的神婆，她知道每个人的未来。” 不对，这走向有点不太对，傅家合这是把她跟刘梅归为一类了。 那……既然如此，这个借口好像还挺不错。 “那你那意思我是神婆？我怎么不知道？”陆晚禾试探地问。 “你可能有一点这方面的能力，但还达不到神婆水准。” 陆晚禾：嚯，这是又肯定又否定啊。 她赶快借坡下：“那你要是这么说，我觉得还真有点儿这么个意思，这可能就是我直觉比较准的原因吧。” 傅家合认真地点头：“是的，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你不是故意隐瞒我，你是自己也不清楚有这个能力。” 不错，陆晚禾想，你是会自我攻略的。 陆晚禾抱着他：“原来如此，老公你真厉害。现在我好好琢磨琢磨我这个能力，再好好开发一下。” 傅家合神秘地道：“那也不必，我不想让你当神婆。” “知道啦。” 傅家合之前通过了函授考试，他现在偶尔也要抽时间去学校学习。 他学的也是管理类学科，本来也有实践经验，所以上这种课程他都不在话下。 有些理论他都用过，只是没有这么系统的思考过。 通过学习可以激发他很多新的灵感。 傅家合把函授当成一个很好的学习平台。 几乎每个来进修的人都是。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了参加高考的机会，想通过函授提升自己。 还有一些是在职人员，单位送过来进修。 傅家合一直很低调，但还是有些人听说过他的大名，课间会过来跟他套近乎。 这里面有一个女孩尤为热情。 女孩叫叶芬芳，今年19岁，留着乌黑及腰的长发。 话未语，嘴含笑，眼波流转间先传情。 一双眼水灵灵的，一笑似月牙，本来眉目传情，她一笑又让人觉得天真烂漫。 明明是个高手，在你识破之际，马上就转换成一个纯情小白。 班里多少人轻易就着了道，经常围在她身边。 就这样一个人，从开学第一天就坐在傅家合的身边。 傅家合这个人，一心只装着陆晚禾。 事业起步时，事事凶险，身边多是男人。 如今事业稳定，在沪城也有了总部，他身边又招了几个男助理。 公司里当然也有那想往上爬的莺莺燕燕，傅家合完全不予理会，男助理们都替他挡了下去。 就这样，这么多年，傅家合都没接触什么异性。 只有一个武恬恬逮住了机会，被陆晚禾轻松解决掉了。 但在校园的“单纯”环境下，人最容易放松警惕。 傅家合一直把叶芬芳当普通同学，可这位普通同学却像一个要围猎的猎人，围绕在傅家合的身旁。 “傅同学，上课的笔记能不能借过抄一下，我没记下来。” 傅家合抿着嘴没吭声，把笔记推给了她。 他在学校尽量把自己转换成学生身份。 同学之间借个笔记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有了借，就有了还，然后就有了带一块糖表示感谢，再然后是送一副手套。 送手套这个事，傅家合是当面拒绝了的。 但叶芬芳把他偷偷地放在傅家合的包里。 陆晚禾给他整理包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外来物”。 她平时都不帮傅家合搞这些的，是最近他老板和学生的身份来回切换，包里什么都装。 陆晚禾那天看见了想帮他整理一下，就发现了压在书本底下的这副手套。 这不是她准备的，傅家合出入坐车用不上。 这也不是陆晚禾熟识的人准备的，谁都知道傅家合的身份，不会搞这种“幼稚”的款式。 这一看就是哪个小姑娘的“小心思”。 “有意思。”陆晚禾嘀咕了一句，然后把又塞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只是不想做那个拿着手套质问傅家合的人。 “这哪来的？”“你为什么收着了？”“小姑娘年轻漂亮吧？” 陆晚禾蹭了蹭身上的鸡皮疙瘩。 她说不出口。 但不说的话，放在心里也是个事儿。 看什么都有一些可疑。 早上傅家合出门，穿着休闲了一点，陆晚禾靠在沙发上意有所指地问：“怎么突然喜欢这种打扮了？” “今天去学校，穿太正式了不好。” “哦？怎么不好了？” 傅家合没听出来，还一本正经地回答：“大家都穿的很随便，合群一点比较好。” “显得年轻是吧？” 傅家合在镜子里照了照：“确实这样显年轻。” 陆晚禾扔了手上的报纸，抬起腿就走了。 傅家合这个呆子，还不知道把老婆得罪了，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下楼吃了早饭就出发了。 今天周末，他以为陆晚禾还要再赖一会儿再起床。 陆晚禾站在窗户口看着傅家合走出去，气得道：“木头一个。” 两个阿姨一早带着然然、故故去少年文化宫了，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她索性梳洗一番跑到了张佳佳那儿去。 门敲了半天，张佳佳才顶着鸡窝头起来开门。 “你不是有钥匙吗？敲什么敲？”张佳佳抱怨。 “钥匙没带，这都几点了你还睡？” 陆晚禾走进去，小橘正从卧室跑出来伸着懒腰，“瞧瞧，猫都被你带懒了。” 张佳佳把小橘抱起来控诉：“大姐，就是因为她我才没起床。大半夜的在我身上跳来跳去不睡觉，早上又枕在我胳膊上睡得打呼。” 陆晚禾把小橘抱过来：“我们这么可爱，怎么能控诉我们呢？” 张佳佳转身去洗漱，出来了才狐疑地问：“一大早上你跑我这来干什么？” “干什么？找你玩不行啊？” “你这不对啊，你们两口子吵架了吧？” 第446章 小情趣 陆晚禾抱着小橘死不承认，等张佳佳快放弃了，她才说了手套的事。 张佳佳吃着荷包蛋，摇头道：“有些后悔问了。” “怎么了？” “我哪懂这些啊？听了也给不出建议。” 张佳佳这话倒是引起了陆晚禾的兴趣，她仔细想想，身边的人好像就自己还有些经验。 其他人更菜。 小橘跳上餐桌扒拉张佳佳碗里的食物，张佳佳象征性地挡了一下，“你要是不放心就去学校看看。” “我怎么会不放心？”陆晚禾嘴硬。 张佳佳点着小橘的小脑袋：“听见了吗？这就是人类的口是心非。” “我怎么口是心非啦？” “那就是你不敢。” 陆晚禾起身：“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快吃，吃完我们就去。” 走进校园，陆晚禾才有些后悔，早知道今天来这里，她就不该穿这身。 带着毛领的妮子大衣，彰显华贵的同时，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引得同学们侧目。 陆晚禾不自觉地挽了一下头发：“我们真是老了啊？跟校园里这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完全不能比。” “得了吧，朝气是朝气，漂亮是漂亮，这是两件事。”张佳佳否认，“再说你陆晚禾可不是空有一副皮囊。” “那倒是。”陆晚禾一脸得意。 她们正玩笑着，就遇见了一位老同学——田兴。 田兴本科念完继续在本校读了研究生，如今研究生毕业成绩优异就留了校。 开始只是负责一些行政工作，如今学校开设函授和夜校课程，他就当上了讲师。 “陆晚禾！”田兴主动开口。 “你好呀，老同学。”陆晚禾笑道。 “哎哎，好好，毕业这么多年都没再见过，你怎么来学校了？” 陆晚禾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上课铃声响起，田兴看着教学楼的方向有些着急，他嘴上说着：“哎，我这急着上课，你有时间吗中午一起吃个饭？” 陆晚禾有些为难，她也不清楚一会儿还在不在，“我这不一定，我们改天吧。” 教学铃停了，田兴无奈：“好好，那改天再约。” 田兴以前是个只知闷头读书的书呆子，如今进入社会了才知道当年自己的无知。 他虽然留了校，现在也当上了讲师，但工资水平有限。 如果是他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但他如今成了家也有了孩子，为了家人他不想仅仅赚这一份死工资。 学校里有些厉害的老师，在校外都有合作的公司，挂个顾问的名头，一年还有个额外收入。 他想来想去，身边最成功的同学就只有陆晚禾了。 但刚毕业那几年同学组织同学会他都没去参加，如今有心联络了，大家毕业几年各奔东西，经常聚不齐。 今天见到陆晚禾，他有些急着拉关系。 可不凑巧，还有课要上。 陆晚禾拉着张佳佳在校园里逛了逛，这里是复旦，她的母校，每一处都有着当年的回忆。 张佳佳也有些感慨，当年她也经常来这里，两个人一起感叹着时光。 陆晚禾指着图书馆道：“以前住在校园，我每天除了教室，就是跟三哥来这里。” “你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明年就回了。” 张佳佳把围巾紧了紧：“这样看来还是三哥最有福气，什么都不用操心。” 陆晚禾也把手放到嘴边哈了哈：“不能这样说，他以前闷不声的为家里做了不少事。” 她说完看着两人冻得样子，觉得自己拉着张佳佳来学校有些可笑。 “走走走，逛街、喝咖啡去。” 陆晚禾正拉着张佳佳往外走，下课铃声就响了。 她只能站定，看着鱼贯而出的学生。 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当年她去参加村医培训，傅家合好像也这样等过她来着。 这不风水轮流转了吗？ 正恍惚着，就听见有人喊：“晚禾，你怎么来了？” 叶芬芳正紧紧跟在傅家合身边跟他做着所谓的“学术”探讨呢。 就看见傅家合突然激动地叫着一个人，然后快步走下台阶。 陆晚禾瞧着他，抿着嘴偷笑，“这么激动干什么，早上不是刚分开？” 张佳佳摇摇头，用口型说着口是心非。 “突然在这儿看见你有一些开心。”傅家合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笑着道。 气氛正好呢，叶芬芳不客气地走过来：“傅同学，这位是谁啊？” 张佳佳一瞧，这位恐怕就是手套的始作俑者了，她反问：“你是谁啊？” “哎？你这个人，是我先问的。”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资格问。”张佳佳反唇相讥。 傅家合赶紧道：“这是我老婆，陆晚禾。” 叶芬芳上下打量着陆晚禾，看她的穿着打扮，心里默认对方是个只知打扮的家庭主妇。 她嘴上带着一丝讥笑：“哦，你夫人好漂亮啊，你好好带她在我们学校转一转吧。” 张佳佳这个嘴替刚要开口，田兴就从台阶上一路小跑下来。 刚刚下课有个学生缠住他问问题，他还以为没机会再遇见陆晚禾了呢。 “陆晚禾。”田兴客气地走过来，“这下有时间了吧？” 傅家合看见田兴，有些不满地问：“你们认识？” 陆晚禾笑了一下：“我同学。” 叶芬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田兴是她的老师，他们是同学，可见陆晚禾是正统高考上来的大学生。 张佳佳扬起了下巴，一副你个丑小鸭怎么跟天鹅比的气势。 田兴马上问：“那你跟这位……” “我老公。” 田兴知道傅家合的身份，他有心跟傅家合走近，但又放不下老师的身段。 他消息闭塞的竟然不知道两个人是夫妻。 在他的坚持下，几个人一起去了一家饭店。 田兴看了看饭店的装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陆晚禾看到了他的举动，主动道：“老同学好久不见，你又是我老公的老师，今天还有我其他朋友在，中午这顿我请。” “那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多少次考试都是靠着你的笔记过来的。” 陆晚禾的一句话，打破了田兴的拘谨。 他们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老同学们的近况。 傅家合冷着一张脸坐着也不吃东西。 张佳佳像个看客一样在旁边笑着看。 傅家合看陆晚禾还是没理会自己，干脆拿出公文包开始整理东西。 “咦？这是什么？”他举着一副手套问。 “噗——”张佳佳笑了出来。 第447章 事业心 傅家合不解：“笑什么？” 张佳佳对着也看过来的陆晚禾道：“解了某人的心结了。” 傅家合看着有些尴尬的陆晚禾立刻反应过来。 他想笑又不敢笑，想美又极力克制，让他平时“冰冷”的脸此刻极富“色彩”。 陆晚禾咬着唇看着他：“行了啊你。” 傅家合也不看她，慢悠悠地把手套再放回包里。 田兴道：“陆晚禾，我刚刚跟你说的……” “什么？” 田兴搓搓手：“我想麻烦老同学，有没有合适我兼职的工作。” 陆晚禾终于回过神，她了解田兴，就因为了解所以她这边没什么合适的工作给他。 公司不是做过去的一张完美答卷，而是面向未知的未来，未来有时是不可见的，充满风险的，没有完美答卷的。 所以田兴做不了她的企业顾问。 她倒是可以推荐给一些保守派。 “我知道了，不巧了，我这边暂时没有这种职位，我帮你问问看。” 田兴神色有些尴尬，以为陆晚禾这是在搪塞他，但他也只能举起一杯茶：“那我以茶代酒，先谢过了。” 饭后田兴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张佳佳也要回。 “你回哪儿去啊？”陆晚禾拉着她问。 “你管我回哪儿啊？我陪小橘也比给你们当电灯泡好啊？” 陆晚禾脸上讪讪的，“老夫老妻了，什么电灯泡。” “我看你们挺有情趣的。”张佳佳偷笑着跑了。 陆晚禾回头看向傅家合，他正一脸得意地等在那儿。 “你那是什么表情？” “老婆在乎我的表情。” 陆晚禾用拳头捶了他一下：“你还得意上了？” 傅家合马上一秒怂：“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塞进来的。” “她是谁啊？” “就是今天说话没脑子的那个人，她叫叶芬芳。” 陆晚禾白了他一眼：“脑子少，但是心眼多啊。你可别把人说得一无是处。” “噗嗤——”傅家合美美的，“你想想，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人？” “轻敌是大忌啊。”陆晚禾一副说教的老学究姿态，“不对，那你喜欢哪种人？” 傅家合把陆晚禾搂在怀里：“就你这种，独一无二，全世界仅此一份的。” “没正经。” “那你就把今天交给我这个没正经的人吧，我带你好好玩儿一天。” 再浓郁的感情，也有看似平淡的阶段。 陆晚禾和傅家合有时候也需要调剂一下。 叶芬芳不知道自己的一副手套成了两人的调剂品。 但就像陆晚禾所说，她可不甘于此，她虽无脑但她勇啊。 最简单的手法可能会带来最炸裂的效果。 陆晚禾看似每天都很轻松，她其实是把自己的精力分配的好。 每个要位都配上合适的人，这让她省了大把的时间。 前一段时间，她把手上大部分的钱都拿去投了房产。 最近她觉得时机合适，打算把服装加工厂，还有零配件加工厂都升级一下。 服装加工厂扩大一下规模。 零配件加工厂则拓展一下进出口加工业务，她想早点抢占这个市场。 每个行业都有最佳发展时期，对于她来说，她拥有的不仅仅是每个行业的“扩张”先机。 她更是提前知晓各个行业的衰败时点。 这才是最难得的，很多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企业，即使行业进入低迷期，也不肯轻易撒手，拖着庞大的规模，也没法轻易掉头，最后活活被拖死。 陆晚禾不打算赚最后几个铜板，即使还有盈利空间，但性价比太低的话，她就打算及时收手。 她现在手上的服装和零配件加工还有十几年的高速发展期，她要抓准机会扩张，等行业竞争逐渐激烈时，再慢慢退出。 那时也进入二十一世纪了，市场上有大把可“玩”儿的新兴行业。 陆晚禾已经把陆晓东升到总部总经理的位置。 能力是一方面，主要是人信得过。 而且这个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胆大，敢往前冲。 陆晚禾先跟他初步说了计划，陆晓东满眼激动：“陆总，这个想法好，交给我去做吧。” “嗯，我特意让人事给你新招的几个助理，可以弥补你的一些短板，你要利用好。” “没问题！”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把落地方案给我，没问题的话，就去执行。” “好的。” 陆晚禾可以直接插手，她有些具体的想法，但她的目的还是把团队培养起来，所以先让他们去做，她再补充。 陆晓东一出去，陆晚禾就合上了文件夹。 今天她的事业心就到此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她享受。 想想要不是手上有足够多的财产，她也不敢这么松散。 想到这儿，她穿进了系统。 如今系统里早就不靠种植物、养畜牧赚钱了，小黑不停地兑换性价比最高的“种子”。 他们现在一半的地都在种“矿”，对，在这里矿是可以种的。 你兑换“矿种子”，按照要求精心照料，然后就等着系统收割。 但这样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太丑。 土地上都灰秃秃的，看着甚是荒凉。 陆晚禾现在每次进系统，都直接钻进自己的屋子里，把景色调一下，外面的那片荒芜世界，就假装他们不存在。 要说，她一直没把系统的钱兑换出去过，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系统里的资产如今都“不可计”。 其实也是有数字的，就是计量单位她听不懂。 小黑给她换算的时候，她也懒得听。 反正就是这些东西，关键时刻也够用了。 “怎么不见缺很多？”陆晚禾朝屋里扫了一眼。 以往她进来，缺很多是最积极的一个。 秃子用玉米叶子比划了一个形状，陆晚禾看了半天才看懂。 “你在比划玉米？” 秃子点点头，接着乱比划。 陆晚禾嫌弃地摇头：“看不懂。” 秃子抓住小鲜肉，“啵——”亲了一口。 小鲜肉恶心得直呼噜玉米脑袋。 陆晚禾懂了：“缺很多谈恋爱了？” 秃子用玉米叶子擦了擦他的秃头，拼命地点头。 第448章 鸡飞狗跳 “可以啊，缺很多每次都走在最前沿。”陆晚禾感叹。 她看了一眼大家的神情，突然恍然大悟：“你们也想谈恋爱？” 秃子在挠他的秃头，小鲜肉用叶子挡着脸，矮子看天，胖子看地。 “行啦，想谈恋爱就谈吧。” 几个玉米原地撒欢了一阵，然后都拔腿就跑。 陆晚禾看了看脚边的小黑：“你想谈也谈吧。” “喵——” 小黑也一溜烟跑了。 好嘛，只剩老母亲一人，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陆晚禾一个人待着也无聊就穿出了系统。 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直接开车去了幼儿园。 站在幼儿园门口，她就听见然然扯着嗓子干嚎。 “怎么了？”陆晚禾走进班级问。 “妈妈——妈妈，他不跟我玩儿。”然然用小胖手指着一个眉眼清秀的小男孩。 小男孩此时正跟另一个乖巧的小女孩一起玩着积木。 陆晚禾：……不是吧。 “别哭了，你不是有哥哥，哥哥跟你玩儿。” “他不是我哥哥，他跟别人玩儿呢。”然然又用小胖手指着另一个惹她的原凶。 陆晚禾一看，可不嘛？故故围着一个小女孩，脸笑成了一朵花。 别说然然，她这个老母亲，故故都看不见。 可从没见他这样过。 看来小朋友们也是有“喜好”的，喜欢这件事不分年龄。 “哎呦——”陆晚禾弯腰费劲地抱起然然，她不好意思讲你现在这个体重恐怕没有小男孩愿意跟你玩儿。 其实也不是体重，主要还是然然“飞扬跋扈”了一些，她力气又大，抢人家玩具一抢一个准儿。 这些老师都跟她告过状，陆晚禾在家里教育的好好的，然然到了幼儿园还会再犯。 “然然，你今天是不是抢小朋友玩具了？” 然然点点头道：“没有！” 陆晚禾憋着笑：“你明天不抢玩具，乖乖的，那个小朋友就跟你玩儿了。” “真的？” 陆晚禾点点头。 真的假的，试试看嘛。 “故故，妈妈接你走了。”陆晚禾过去拉他。 “妈妈，我想再玩一会儿。”故故说这话的时候，脸还对着人家小女孩。 陆晚禾正愁呢，好在人家小女孩的妈妈也来接了。 故故追在人家后面嘱咐：“朵朵，你回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 陆晚禾一脸尴尬地看着人家小女孩的妈妈。 然然马上驴打挺要下来，她也跑到那个小男孩面前道：“君君，你回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 陆晚禾扶额。 这俩孩子都是跟谁学的呢？她也不这样啊，他们的爹明显也不这样啊？ 把两个娃带到车里，陆晚禾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刚在里面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虽说童言无忌吧，但还是有些丢脸的。 “快坐好，我带你们去二舅店里买水果。” 然然扒到前排来：“二舅说给我买洋娃娃，怎么还没买啊？” “又问二舅要东西，你不是都有很多娃娃了吗？” 然然伸着两个小手来回摆：“不多，不多呀。” 陆晚禾气笑了：“行啦，快坐好吧。” 陆明扬开水果店以后，经常让店员给家里送水果。 他一送送几箱，家里都吃不过来浪费。 陆晚禾就不让他送了，现吃现买，这样也严禁他乱经营。 “公是公私是私，你都混在一起，这几天就让你送没了。” 陆明扬不敢忤逆妹妹，就没再派人送。 平时陆晚禾都是让阿姨去家门口的分店买，今天她说是买水果，其实是去总店看看陆明扬。 盛桂丽不放心，打电话的时候总是问陆明扬的情况，尤其操心他的婚事。 陆晚禾知道盛桂丽这是担心陆明扬惹事，尤其是陆明强出事之后。 在盛桂丽的理念里，找个靠谱的人还可以天天约束着陆明扬。 陆晚禾则持相反意见，急着找人要是看走眼了，还不如不找呢。 毕竟二哥陆明扬底子不差是善良的。 就像大哥陆明强，明明都跟家里处得好好的了，跟小花一复合，直接把自己作到监狱里去了。 陆晚禾虽然这样想，但她嘴上不说，她能理解盛桂丽作为母亲的担心。 尤其她现在每天还面对着糟心的涛涛，更让她对陆明扬的情况感到焦虑。 车子停好，然然就准备开车门往外冲。 “然然，妈妈说过多少次了，等妈妈开车门。” 故故拉住然然：“妈妈，我看着妹妹呢。” 陆晚禾欣慰地点点头。 然然马上小手一盘：“妈妈，我不用故故看，我没要下车。” 陆晚禾只能夸奖她：“嗯，不错。” 陆晚禾一手牵着一个往店里走的时候，就看见门口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 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凭什么开除我，我哪点做的不好了？”店里传来一声吼。 随着声音的落地，一串香蕉飞了出来。 人群中有人抢到，赶快装进自己的包里。 那些没抢到的人有些惋惜地摇头，继续伸着脖子往里面张望，似乎在等着下一个飞出来的水果。 陆晚禾牵着两个小的，费力扒开人群走进去。 小霞此时正掐着腰站在那儿“讨说法”。 陆晚禾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前几天她在饭店逃了，现在还得面临更大的冲突。 “这是在干什么？”陆晚禾一声呵斥。 小霞看见她有一瞬的慌张，可她随即又恢复了盛怒的神情，“你问问你哥哥做了什么好事。” 陆明扬摊着两手，一脸委屈地小跑过来：“妹妹，妹妹，我没做什么呀，就是她天天闹，影响店里经营，我才把她开除了。” 小霞抓起两个苹果就扔了出去：“你怎么不说说你做了什么？” “哎嘿——”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不知又是谁抢走了两个苹果。 有人不满地嘀咕：“多扔点啊——” 陆晚禾看小霞这样也庆幸陆明扬喜新厌旧了一把，不然家人当初可是对这个小霞很满意的。 陆晚禾冷着脸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提什么诉求？” “他不能无缘无故开除我。” “那我们就先来谈你的员工身份，作为一个员工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扔店里的商品？伤到人怎么办？这个损失怎么算？” 小霞一时语塞，突然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第449章 孩子丢了 陆晚禾冲众人道：“都散了吧，散了吧，再等也等不到什么了。今天拿到水果的人，就算店里送大家的，回头吃好了，希望来店里支持一下生意。” 那些围观的人终于渐渐散去。 小霞继续坐在地上大哭。 陆晚禾指着她问陆明扬：“我当初怎么说的？你每次都不听劝，非得闹成这个样子你才满意是吧？” “哎呀，妹妹，妹妹，我错了嘛。以后一定不在工作场合谈恋爱。” 陆明扬一说完，店里有几个小姑娘神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陆晚禾走到小霞面前继续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到底对什么不满，我们摊开来一样样说。” “他凭什么开除我？” 陆晚禾转头问陆明扬：“你开除她的理由是什么？” 陆明扬像小学生告状一样，赶紧道：“她总跟店里的店员吵架，还不服从我的管理，今天又扔店里的水果。” 陆晚禾看向店员问：“你们老板说的这些可属实？” 大家一起点点头。 他们早就不满了，小霞三天两头闹影响店里生意，也影响他们的提成。 陆晚禾点点头：“小霞，作为员工你做的这些事足够开除你的了，这些你无可辩驳。” 小霞发疯似地站起来：“他，他就不能开除我。” “你说这话，那就不是指员工身份了，而是指你前女友身份。”陆晚禾冷着脸道，“你现在要清楚，作为员工，你没资格在这里干下去了，作为前女友你有什么不满现在可以提。” “他跟我处对象，还在外边找其他女人，他这是乱搞男女关系。”小霞指控道。 如今已是1986年，不再是那种随便喊打喊杀的年代了，大家都知道她这句指控没什么约束力。 陆晚禾又转向陆明扬：“你分手没有处理好，现在你们就这件事好好谈一谈吧。” 接着陆晚禾就听到了前一阵子他们在饭店的争吵内容。 陆明扬坚称，小霞跟他提了分手，他认为那就是分手了。 小霞则称自己那是气话，而且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陆明扬也没当场同意。 两个人又为了当初小霞为什么提分手这件事争辩，小霞认为陆明扬到处跟店里的小姑娘调情。 被点到名的员工不干了，也加入了争吵。 这都是一些主观问题，再这样闹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够了！”陆晚禾大喝一声叫停，“小霞，你要知道一件事，你跟我哥没可能了。” 刚刚还在激动的小霞，此时突然无声地落泪。 陆晚禾怎么不懂她呢，家庭条件一般，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等着结婚，家人恐怕早就知道她谈了个条件不错的对象，让她用力抓住。 她太在意了，这份感情都变了味道。 就因为她在意，所以她容不下任何可能的风险，她看不惯陆明扬跟员工的不知分寸，可陆明扬这种人，你越管他越逃。 两个人为了这种事矛盾越来越大，小霞就更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直到说了分手的气话。 此刻的她，并不是对陆明扬有多留恋，她就是接受不了不能嫁进陆家的结果，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家人交代。 陆晚禾点醒了这个事实，小霞才突然变得无力了起来。 陆晚禾走上前柔声地道：“小霞，分手的过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不可改变。而且，你也不用过分纠结，即使没有这件事，你们也走不远，你没发现我二哥根本玩心不定，还不想结婚吗？” “可，可他带我去……” 陆晚禾接道：“见我家人是吗？那是他经不住我妈的唠叨，其实在这儿之后我妈催了几次，让他赶紧领证，他有跟你提过吗？” 小霞瞪大了眼睛：“他，他跟我说家人让他再等等。” “所以，你现在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了吧，你们走不到一起不是因为一句气话。” 小霞终于清醒了，在她心里那个解不开的结，此刻被陆晚禾解开了。 她开始后悔，感情没了，工作也丢了。 陆晚禾看出了她的犹豫：“你要不先去其他分店工作，后面再做打算。” 她这样说，还是有让小霞走的意思，其实不用她强调，小霞可能也不会长久待在这里，总归还是会见面，多尴尬啊。 她只是需要一个时间缓冲，突然没了工作，她的生活怎么办？ 陆晚禾懂她，才有了这个提议。 小霞点点头：“你要说话算话。” “你放心，有我做主，不会骗你的。二哥，你现在就给她安排一家分店。” “可是，你不是说，不让——” 陆明扬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晚禾的眼神刀了回来。 陆明扬嘟囔了一个店名，让小霞明天去那边上班。 小霞走后，陆明扬屁颠屁颠地凑到陆晚禾身边，“妹妹，还是你厉害，早知道早让你来解决了。” “我是专门给你擦屎的吗？” “妹妹，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陆晚禾瞪了她一眼，一转头发现店里只有故故在，他拿着一个算盘在玩儿。 “故故，妹妹呢？” 故故扔了算盘，左右看：“不知道。” 陆晚禾一下子就傻了，陆明扬也呆在原地。 “然然要是出事，我跟你没完！”陆晚禾把故故送到一名员工手上，“你帮我看着他。” 她说完就冲出了水果店。 往哪儿找，往哪儿找？ 陆晚禾来回看着左右两边，对了，系统，系统！ 她也顾不上奇怪，赶紧穿进了系统里。 “快，小黑，快帮我查，然然现在在哪儿。” 小黑也看出事情紧急，他赶紧操作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像地图的画面。 上面显示了一个小红点，陆晚禾知道那应该是然然的定位。 “放大！” 随着画面的放大，陆晚禾看清了几家标志物。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陆晚禾刚穿回来，就看到陆明扬正抓她的肩膀晃着。 “李记包子铺在哪儿？”陆晚禾焦急地问。 “我知道，我带你去！” 陆明扬抓着陆晚禾就朝右边跑去。 第450章 有惊无险 陆晚禾努力追上陆明扬的步伐。 此时已是12月，厚重的衣服更增加了跑步的难度。 陆晚禾感觉胸腔的空气都被一点点抽干，新鲜冰冷的空气再进来，像针刺一样。 与此同时，她的心慌乱无措，她只要一想到然然出事，整颗心脏就往下坠。 “那，那里——”陆明扬突然停下来，指着前面道。 陆晚禾看到了那个身穿红棉袄的一小团，她旁边正站着一个人，弯腰跟她说着什么。 陆晚禾冲过去，一把推开了那个人。 “然然，然然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他带你来的吗？” “哦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啦，我看小孩子一个人在这儿站着好心问她妈妈呢。”男人气得不行，“你当妈的不好好看着孩子，乱推什么啦？”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是心急乱了阵脚，实在是对不起。” 陆晚禾说着急忙翻着口袋里的钱包：“同志，这是50块钱，表达我的感谢和歉意。” “哎呀，谁问你要钱啦，你这个人，真是脑子坏掉了。” 陆明扬赶紧道：“我妹妹这是太着急了，这样，您知道明扬水果店吗？那是我的店，您以后去我的店我都给您打九折。”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好啦，我也就是担心小姑娘，你那个水果店我倒是常去。” “哎哎，我明天在，您明天来店里啊。” “行，那我先走了。” 然然此时还一脸没事人一样，指着那个包子店问：“妈妈，我可以吃包子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现在都学会乱跑了。”陆晚禾上去就不客气地给了然然两下子。 然然咧着大嘴开始哭，陆晚禾气得抱着她往回走。 陆明扬在后面着急：“她就要吃个包子你打她干什么啊？你先回去，我给她去买包子。” 陆晚禾带着然然回到水果店的时候，故故正在里面大哭。 他内疚是自己没看好妹妹，“呜呜呜——我妹妹要是没了可怎么办啊——” “哥哥，哥哥，我在这儿呢——” 故故突然止住了哭，奔过去抱住了然然：“你去哪了啊——” 陆晚禾被搞得都没了心思，把两个小的弄上车，她感到身心疲惫，坐在车里半天没发动车子。 然然拿着袋子，掏出一个包子给故故：“哥哥，你吃，这包子可好吃了。” 故故看了看妈妈，给然然使了个眼色。 然然赶紧又掏出一个包子：“妈妈，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吃包子吧。” “吃吃吃，家里什么吃的没有，你下次还敢乱跑吗？” 然然赶紧摇摇头：“妈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次你可不可以先让我吃包子，一会儿就凉了。” 陆晚禾被气乐了，接过然然的包子咬了一口，确实挺好吃的。 她看着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的然然道：“下次想吃什么跟妈妈说，妈妈领你去，会给你买的。” “妈妈，我现在想吃蛋糕。” 陆晚禾：…… “你现在不是有包子吗？” “可我吃完包子就想吃蛋糕。” 陆晚禾：算了，现在非常时期，认了吧。 陆晚禾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发动车子问：“想吃谁家的？” “红宝石。” 陆晚禾带着孩子们进门的时候，张阿姨走过来帮两个小家伙脱衣服：“怎么这么晚啊，饭都做好有一阵了，我拿去热热。” 陆晚禾有些疲惫地道：“等会儿热吧，然然刚吃了包子和蛋糕。” 然然马上捂着肚子道：“妈妈，我觉得我又饿了。” 陆晚禾翻了个白眼，无奈地道：“现在热吧。” 傅家合在里面听见，问：“怎么吃了这么多好吃的？” 然然“哐哐哐”跑过去扑在傅家合怀里：“二舅，二舅吵架啦，可吓人了。” 傅家合疑惑地看着陆晚禾：“这怎么还有吵架的事？” 陆晚禾瘫倒在沙发上：“别提了我这一下午，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再跟你说。” 饭桌上，看着饭量一点都没减的然然，陆晚禾有一些心塞。 这么个吃法，长大了可怎么办？ 但今天吓到她了，陆晚禾只能先随她去。 然然突然放下了饭碗，脸上还挂着饭粒就开口问：“妈妈，一会儿吃完饭，我能吃小蛋糕吗？” “你的小蛋糕不是在店里吃掉了？带回来的不是给爸爸和阿婆的吗？” 两个阿姨赶快开口，“我不吃，不吃。”“我也吃饱了。” 然然马上又看向爸爸。 傅家合夹在老婆和孩子中间为难，他问陆晚禾：“我这是吃，还是不吃？” 陆晚禾放下筷子，崩溃地道：“算了算了，今天我就不管你了，明天可不行了然然。” 陆晚禾上楼后没多久，傅家合就跟着上来。 他从后背抱住陆晚禾：“今天发生什么了？我看你很疲惫的样子。” 陆晚禾就简短说了陆明扬那个烂摊子，重点讲了然然跑丢的事。 “什么！”傅家合语气严肃。 “是吧？你说这小丫头，她说是她二舅带她去吃过。”陆晚禾很无奈，“我在车上说过她了，不过她当时顾着吃包子，我恐怕她不会往心里去。” 傅家合当然后怕，这么点孩子到处跑，这要是出什么事，不是要他的命吗？ “我现在去找她教育教育。” 陆晚禾拉住她：“她现在在吃蛋糕，你说啥她都笑呵呵答应，没用的，等一会儿去吧。” 傅家合抱紧陆晚禾：“今天让你受惊了。” “唉——你别提了，我当时腿发软，还要拼命跑，我真是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昏死过去。这种事我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你放心，我一会儿一定好好说她。” 过了一会儿，外边传来阿姨带然然、故故上楼的声音。 傅家合就开门出去了。 陆晚禾敲着自己的腿，只希望傅家合能软硬皆施让然然长长记性。 过了好久，傅家合才回来，可他脸色很难看。 陆晚禾问：“她还不听话是吧？” 傅家合摇摇头：“她不是自己出去的，是被带走的。” 第451章 瘸腿女人 陆晚禾当时只顾着教训然然，没留意她并没有问出事情的原貌。 然然不是自己跑出去的，是马路上有一个人跟她招手。 然然好奇就走过去了。 “你认识我吗？” 那女人戴着帽子和围巾，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我腿脚不好，小朋友能不能帮帮我？” 然然仔细盯着她的腿看：“都还在啊，怎么不好？” 女人往前走了两步，瘸的。 不用女人再说，然然就跑上前，用她小小的身板给人做支撑。 “你去哪儿？我送你去。”她小大人一样的口气。 “你可真乖啊。”瘸腿女人夸赞道。 然然马上咧嘴笑了：“他们都说我淘气，就你说我乖。” 然然陪着瘸腿女人走了一段路，然后好奇地问：“你的腿怎么瘸的？” 她问完这句话，放在她肩上的手突然收紧。 隔着棉衣然然都能感觉到疼痛，她皱着眉，撅着嘴，不开心地道：“你弄疼我了。” 瘸腿女人并没有管，反倒用力扯住了她。 然然大喊：“瘸腿阿姨，你弄疼我了啊。” “你叫我什么？” “瘸腿阿姨啊。” 瘸腿女人突然开始发疯似地喊：“你闭嘴，闭嘴！” 胡同里走过来一个男人，他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一大一小。 然然指着瘸腿女人对男人讲：“我做好事，她弄疼我了。” 男人更觉奇怪停住了离开的脚步，瘸腿女人松开了然然，然然趁机撒腿跑了。 她并不知道回水果店的路怎么走，乱跑之际看到了陆明扬带她来过的包子店，停在门口就想往里进。 然后陆晚禾他们就出现了。 然然当时脑子里都是包子，所以没仔细听陆晚禾对她的指控。 包子还没吃完，陆晚禾又答应她吃小蛋糕，她脑子里马上又塞满了小蛋糕。 回家后就换成了桌子上的肉肉，然后又是小蛋糕…… 等到把塞在脑子里的美食都消灭掉，面对傅家合的指控，她才小嘴叭叭的讲了整个经过。 陆晚禾重复：“瘸腿阿姨？” 傅家合点头：“对，问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说那人腿瘸。” “这是拐卖还是？”陆晚禾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不清楚，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让她不要跟陌生人走，也不要给任何人帮忙。” 陆晚禾问：“她听吗？” “嗐——”傅家合无奈，“很难，说什么老师教育他们要乐于助人。” 陆晚禾也无语，她从小也是接受这样的教育，可小小年纪助什么人啊？顾好自己就行了。 “哈——先睡吧，我明天再说说她。”陆晚禾打了个哈欠假装困了。 她其实是穿进系统打算看个究竟。 那女人捂得很严实，根本辨认不出面目，她弓着腰，右腿膝盖看着不会打弯，脚踝好像也有问题。 每走一步看上去都很困难。 陆晚禾发现，然然撑着她，确实让她走路更容易一些。 跟然然分开后，她就转身进了弄堂里的小区。 画面是跟着然然走的，她离开后，看不见那女人到底去了哪儿。 仅从目前来看，陆晚禾看不出什么大问题。 她就没太往心里去，只想着明天再好好教育下然然和故故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现在的教育都是教小朋友从小就要做好人好事，陆晚禾则是反着教育。 两个小家伙怎么会？，陆晚禾说一句，然然反驳一句。 “不听以后所有好吃的都没有了。”陆晚禾拿出杀手锏。 然然马上闭上嘴巴。 这不是故故的软肋，他刚要开口，陆晚禾道：“她叫朵朵是吧？你要是不听话以后生日，我不会邀请朵朵。” 故故也闭上嘴巴。 ok，完美！ 陆晚禾拉着裹得像圆球的两个小短腿出门。 送完孩子，她就去公司总部开会。 服装厂扩建的方案已经出来了，陆晚禾看了一下还不错。 本来当初选址的时候就预留了扩建的地方，所以建厂不是难事，后面的设计、生产、销售、管理才是大问题。 陆晓东的初步方案里面还有些不完善的地方，当然他做这些的时候都是找相关负责人商讨过的。 陆晚禾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头脑风暴一下。 她走进会议室，陆晓东、小麦、张佳佳还有一些负责人都已到场。 陆晚禾坐下等了有一会儿陆晓西才冒冒失失进来。 陆晓东主动开口道：“没通知到你开会时间吗？” 陆晓西抬手表示歉意：“抱歉，早上开车进沪城堵车了。” “那你是不知道会堵车吗？”陆晓东继续咄咄逼人。 陆晚禾道：“算了，也没耽误多久，以后注意一下就行了。” 她知道，陆晓东这是怕别人对陆晓西有意见。 以陆晓西的能力，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有点镇不住人，如今厂子要扩建一倍的规模，陆晓东有点担心弟弟没有能力管理。 这是他作为旁观者的客观看法，可陆晓西这个当事人却不这么想。 权力不是一个好东西，有些人拥有后会膨胀变形，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比如说陆晓西，他不会自省看到自己的不足，只会对质疑自己的人感到不满。 服装厂扩建他以为自己会是牵头人，没想到是半路杀出来的陆晓东负责。 他当然知道早上进沪城堵，他就是有意晚出发的。 刚刚陆晓东当着这么多人面让他下不来台，他更不满。 会上大家提意见，陆晓西就说了很多反对意见。 明明这个方案陆晓东当时单独找他聊过。 陆晚禾皱着眉听完了陆晓西的话，他每说一条意见都要强调一下：我的厂我最清楚。 一场会下来，陆晚禾拍板定了最终方案，当然陆晓西的意见基本上都没采纳。 会后陆晚禾把陆晓西和陆晓东单独留了下来。 “晓东哥，你先跟我去下办公室。晓西哥你先在会议室休息一会儿。” 办公室门一关上，陆晚禾就先让陆晓东谈谈对这场会议的看法。 “我之前跟他讨论的时候，他没说这些意见。” 陆晚禾点点头：“这不就是问题所在？” 如果陆晓东这个位置上换另一个人陆晓西可能也没这么轴，亲兄弟有时候更容易较劲。 陆晓东道：“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嗯，那一会儿你跟晓西哥谈吧。” 第452章 意想不到 陆晚禾相信陆晓东能处理好这些事。 陆晓西人不坏，也没二心，但以他的能力要是翘尾巴，那扩建后的厂子交给他一定不合适。 陆晚禾直接提出让陆晓东代管一段时间，但他跟陆晓西的关系要内部处理好。 一场会结束基本上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陆晚禾中午拉着张佳佳和小麦一起吃饭。 小麦现在都在自己的公司办公，很少来总部。 吃饭的时候陆晚禾就讲了陆明扬前几天的破事，小麦现在有了自己的幸福，对陆明扬的事儿从不避讳。 张佳佳偷笑：“前一阵子你就不应该逃，你这叫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贫了。”陆晚禾不满，“不过，马上要过年了，我妈那边一定又要愁了。” 小麦低头吃东西也不讲话。 陆晚禾又随口提了然然差点跑丢的事情。 小麦紧张地听着：“别不是遇上坏人了吧？” “不知道呢，别提了吓死我了。” “晚禾姐，别说你了，就我这种条件的，我也感觉处处都有危险，孩子看得很紧。”小麦愁苦着一张脸，“你说我这是不是想多了？” 张佳佳放下筷子：“我不觉得，你现在的条件可不差，宁可多想也不要留有遗憾。” 这话从张佳佳口中说出来更具说服力，她不是刚死里逃生出来？ 他们这些人的条件在八十年代都是凤毛麟角，被人盯上并不意外。 还有……陆晚禾其实树敌很多，也不是她有意要这样，总是不知不觉就麻烦缠身。 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的。 瘸腿女人每天早上拄着拐走到稍微繁华的路口，她把拐杖远远地放在一旁。 见路口有自行车骑过来，她就瘸着腿冲过去。 “你怎么走路的？”那人一个急刹还是撞到了瘸腿女人身上。 瘸腿女人挣扎着要站起身，她腿部的残疾就会在这个过程中展示给他人。 “哎呀，算了算了，腿不好也不注意一点。” 那人把车子扶好就要离开，瘸腿女人伸手按住他的车把：“给我钱！” “什么？” “你撞我了，给我钱！”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啊，明明是你自己冲过来的。” 瘸腿女人立刻又躺了下去，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车轱辘。 那人怎么都摆脱不掉，他气急喊：“快松手，我上班要迟到了。” “给我钱！” 眼看大家都看过来，那人没办法，从兜里掏出钱，捡了一张扔在地上。 “都给我！” 瘸腿女人说完，把身子弯起来，紧紧地靠在自行车上。 “好好好！”那人把一卷钱都扔在了地上。 瘸腿女人松了手，把地上的钱捡起来数了数，11块。 她嗤笑了一声，这并没有达到她内心的预期。 她费力地站起来，打算去另外一个路口试试。 这时她看到路口有个男人正看着自己，瘸腿女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围巾已经散开了。 她赶忙把围巾绕了一圈围好，遮住自己的脸。 她想到什么又看了那男人一眼，这一看她立刻慌张地朝墙角挪去，她拿好拐杖以她所能的最快速度离开。 张爱国，他怎么在这儿？ 瘸腿女人想着，以后这个路口自己可能要放弃了。 她没注意到，张爱国一直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啐——”张爱国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他以为那个女人多少能有些钱，看她住的环境就知道她的条件。 但再小的苍蝇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好，张爱国不打算放过这个人。 陆晚禾下午去接然然和故故的时候，幼儿园阿姨的表情都不太好。 “然然又闯祸了吗？”陆晚禾不放心地问。 “她上课不讲纪律，老师教什么互助友爱，助人为乐，她都举手说是错的。” 陆晚禾尴尬地笑了笑：“呃……等我回去好好教育她。” “她说是你教的，说小朋友还小，不应该帮别人，而是让别人帮自己。” “哎呀，这孩子，等我回去说她。” 然然跑过来：“妈妈，这就是你教我的。” 陆晚禾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嘀咕：“别说话，一会儿带你去吃小蛋糕。” 开车回去的路上，陆晚禾又反复解释小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帮助，但小朋友不能帮大人。 然然歪着脑袋：“可妈妈，你总让我帮你拿东西。” “陌生人，不能帮陌生的大人。” “哦。”然然点点头，“妈妈我一会儿能吃两个小蛋糕吗？” “然然，刚刚妈妈说了什么？” “小蛋糕？” 陆晚禾无语，算了只能慢慢教了。 直到天黑，瘸腿女人才再次走出家门。 张爱国一路尾随着她，只见她最终走进一个菜场，拿着布袋子，装那些菜摊摊主不要的烂菜叶子。 瘸腿女人全程都严严实实地带着帽子，围着围巾，只有在离开时象征性地给人哈一个腰表示感谢。 张爱国抽着烟看着这一切，要不是知道这女人曾经做过什么事，他都要掏钱给面前这个女人了。 在黑夜的弄堂里，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 在前面走的瘸腿女人停下了脚步，她马上又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 “不怕我去报官吗？” 瘸腿女人还是没有停下来。 张爱国追上去：“你真以为我不敢啊？” “你要什么？”瘸腿女人有些沙哑的声音问。 张爱国顿住：“给我一笔钱！” 瘸腿女人道：“我只有100块。” “妈的，穷女人，100块也行，快他妈拿出来。”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瘸腿女人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 “张爱国，100块你都要，看来你混得并不比我好嘛，你说你犯了什么事啊？” 张爱国惊呆在原地，怎么会，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也在“逃亡”？ 瘸腿女人反问：“想不通我为什么知道啊？有什么想不通的，你放着甬宁县好好的生活不过，跑到沪城混成这样，不是躲事是为什么？” 张爱国听完转身就走。 瘸腿女人在后面大笑：“兄弟，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啊——” 第453章 育儿难 张爱国没有停下脚步，他嘴里念叨着：“疯子，真是个疯子。” 跟那女人相比，张爱国觉得自己缺少了那一份豁出去的疯魔。 周末，盛桂丽和陆卫东带着涛涛来沪城。 陆晚禾也约了小麦和李悦带着孩子过来。 盛桂丽总说涛涛性格古怪，陆晚禾想着小朋友们多一点，热闹一些，没准儿能玩到一起去。 陆晚禾跟小麦、李悦讲她最近教育然然、故故的糗事。 李悦也感叹：“小小就是太乖了，我打算晚一点再给她送去幼儿园，去早了我怕她受欺负。” “也不一定，幼儿园老师还是很负责的。”陆晚禾道。 “不行，我不放心，什么时候小小能像你家然然那样，成个混世小魔王了，我再给她送去。” 陆晚禾回头看着正抢走小小玩具的然然，“唉——你这话我当你是夸她了，但再混世小魔王在大人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李悦点头赞同：“说起这个，我就要跟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 大家都凑上耳朵认真地听。 “我妈跟我说，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个玩的很好的好朋友，那个小男孩有天在幼儿园被一个自称他叔叔的人带走了。” “然后呢？”小麦问。 “那不是他叔叔，一开始大家以为是绑架，还等着人家要赎金的，结果那小男孩就是不见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找回来。” 大家都沉默了，为故事主角和他一家人的遭遇感到难过。 有了孩子的人很容易就能代入到这种痛苦当中，真是想想就会窒息。 李悦幽幽地道：“据说，我当时也跟上去了，让他带我一起出去玩儿，但那个人没带着我。” “呃……闹了半天你自己还主动送上去了。” “好在白送人家也没要，可能就是想要一个男孩吧。” 陆晚禾也不理解，李悦小时候能去的幼儿园条件也不差，这种人家的孩子都宝贝着呢，你绑架要的赎金要比拐卖多多了。 但罪犯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有人会为了几块钱就杀人，他们不需要多么合理、充分的理由。 他们正聊着就传来小小的哭声。 李悦蹭地站起来，跑过去抱起了小小。 陆晚禾也吓一跳，以为又是然然闯祸。 然然可能也知道自己劣迹斑斑还没等妈妈问，赶紧指着涛涛：“妈妈，他把小小妹妹推倒了。” 李悦哄着小小，语气严厉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 盛桂丽听了不太高兴，走过来：“都是小孩子，有时候没轻没重的。” 李悦没再说什么，给小小穿好衣服就走了。 盛桂丽嘀咕：“你这个朋友就有点骄纵，养孩子又这样，迟早要养出个更骄纵的。” 陆晚禾拉着盛桂丽：“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是涛涛做错事。” “他不是不小心吗？他爹妈都在监狱里多可怜？” “你要这么说小小妈妈没了，爸爸不要，不是更可怜？你这样才是溺爱涛涛，明明是他做错事。” 陆晚禾走过去拉着涛涛问：“涛涛，你为什么要推小小妹妹？” 涛涛并没有说话，直接朝陆晚禾吐了一口口水。 “哎，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 陆晚禾赶紧跑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小麦也在，盛桂丽也抹不开面子，拉着涛涛照着屁股打了两下。 谁知道涛涛用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盛桂丽，陆晚禾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说实在话，一个小孩子能露出那样的眼神，反倒让人不寒而栗。 陆晚禾走上前：“你怎么这样看着奶奶？你这小孩子都跟谁学的？” “坏人，坏人坏人坏人坏人——”涛涛像疯了一样抡着小手打陆晚禾。 小麦的宝宝坐在一旁被吓哭了。 陆晚禾赶紧道：“小麦，你也先带孩子回去吧。” 盛桂丽上前抓住涛涛：“你再这样我不带你去看你妈妈了。” 涛涛听见这句话才安静下来，他用脚把地上的搭好的积木踢倒，自己跑到沙发上盘着胳膊坐着。 陆卫东听见声音下来，问：“涛涛不会又耍脾气了吧？” 盛桂丽赶紧道：“没有，没有。” 这就是他们在家的日常状态。 陆卫东要板起脸教训，盛桂丽念着孩子还小，父母又那样就从中拦着一些。 要说盛桂丽和陆卫东小时候教育陆晚禾他们兄妹几个可从来没这样过。 也是他们小时候好带。 如今的涛涛，硬是把一个脾气和气的陆卫东逼成随时想棍棒伺候的严厉老头。 盛桂丽这边呢，明明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现在因为涛涛，变得不讲道理的溺爱。 陆卫东严厉是不想这孩子步他爸妈的后尘，盛桂丽严厉只是觉得涛涛可怜。 也说不好谁对谁错吧。 但现实就是涛涛这孩子越来越孤僻，越来越难管。 尤其是到了探视的日子，涛涛扒着手指头盼着的日子，却是盛桂丽的噩梦。 因为每次涛涛看完他妈妈，都要更恨这些人。 想到这些盛桂丽就默默地抹眼泪。 陆晚禾把她拉在一边：“妈，你要是带涛涛困难就把他留在这儿吧？” “怎么留啊，你看涛涛对你的态度，唉——这孩子我真是越想努力越养不好。” 陆晚禾抱着她安慰：“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都是个人的造化了。” “我一想到下午要去见小花我这都坐不住，她那张嘴什么都说每次见完她回来涛涛都要变本加厉。” “我去。” “什么？” 陆晚禾道：“今天下午我去！” “算了吧，涛涛不会同意的。” “妈，他一个小孩子，你不要太顺着他了。”陆晚禾语重心长地道，“他不同意或者不老实，我就不带他去。” 盛桂丽低着头不再吭声。 小花进去快半年了，再有半年她就可以放出来。 罗锅这个人虽然是个行骗高手，但他对小花还念及了情分，把大部分的罪名都揽了下来。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主谋，小花只是个从犯。 再加上对这件事的定性还是不清晰，对他们进行完经济处罚之后，小花总共就判了一年。 陆晚禾不懂，她害了这么多人，有什么理由埋怨别人。 她今天下午就要见识见识。 第454章 联手 涛涛知道是陆晚禾要带他去见妈妈，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陆晚禾让盛桂丽和陆卫东带着然然和故故上了楼。 两个阿姨她也打发到了楼上。 “你闹吧，你闹到天黑我都奉陪，毕竟我并不想去见你那个妈。” 涛涛停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瞪着陆晚禾。 “你不用这么瞪我，你愿意，我就带你去。你继续闹，我们就不去。总之，今天不会有第二个人带你去。” 涛涛又接着打滚哭，陆晚禾自己上楼，留他一人闹。 盛桂丽听着涛涛的哭声担忧地问：“他这样不会哭坏了吧？” “那就哭坏呗，别惯着他。” 陆晚禾一直听着，没一会儿哭声就停了，她走下楼，看见涛涛紧盯着自己。 “去还是不去？” 涛涛点头：“去。” 下午陆晚禾开车带涛涛去看守所的路上跟他讲：“以后，都由我带你去，你一会儿表现不好，下次我是不会带你去的，我说到做到。” 涛涛抿着嘴不吭声，但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你现在恨我没关系，我希望你长大了能明白我现在这么做的原因。” 陆晚禾说完这些话又在心里吐槽：长大了不明白也没关系，并不是所有的亲人都一定要做亲人。 小花被带出来时看见是陆晚禾很是意外。 “不欢迎我是不是？”陆晚禾冷笑，“没关系，我也不想见到你。” “那你为什么要来？” “呵，”陆晚禾无语，“我不来，怎么听你在孩子面说我的坏话啊？” “你——”小花情绪激动。 “坐好！” 小花听见狱警的话老实地坐回座位上。 陆晚禾厌恶地道：“到现在了，你还不知道错在哪儿，不知悔改，挑唆这么小的孩子与众人为敌，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教孩子是非不分，他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小花瞪了陆晚禾一眼并不理会，只伸手抓着涛涛的手。 “妈妈——”涛涛叫道。 陆晚禾接着道：“本来我也不想管，可你要知道涛涛流着你跟陆明强的血，你还这样教育他，你想让他长大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花冷冷地道：“你有完没完？” “你以为我愿意管啊？剩下这段时间你消停一点，再挑唆孩子，我就禁止所有人带他来看你。至于你出来后爱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事。” 探视时间一结束，陆晚禾扯着涛涛就走了，一点都没做停留。 涛涛哭得眼泪鼻涕齐流，陆晚禾知道他这次才是真哭，以往他在盛桂丽面前都是装的。 这么点大的小孩子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偏偏让小花带成这样。 她把涛涛带回来，盛桂丽小心观察半天，最后给陆晚禾伸了个大拇指。 陆晚禾看盛桂丽这样只觉得心酸，本该享福的年纪，结果还不如早些年轻松。 又受累又操心。 她小声道：“妈，你也别太上心，我看小花是对涛涛动了感情了。她半年后出狱是一定会来要走涛涛的。” “可怎么能把孩子交给那种人？” “哪种人都是涛涛的妈妈，而且涛涛这样小花来闹你是养不了的。现在跟你说也是让你做好准备。” “可……” “妈，大哥你没教育好吗？长大后他成了什么样？这都是个人的造化，随他去吧。” 陆晚禾这些话明明是把盛桂丽拉到一边说的，涛涛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 “奶奶，我要跟我妈妈在一起。” 陆晚禾道：“会让你跟你妈妈在一起的，但你这段时间要好好听话，知道吗？” 涛涛赶紧点点头：“知道了。” “去跟哥哥、姐姐玩去吧。” 涛涛跑走了。 “妈，你看见了吧，他还小不懂那么多，只会觉得你拦着不让他跟妈妈在一起。像我这样，他慢慢跟我们解除了戒心，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也能说上句话。” 盛桂丽似懂非懂地点头：“你二哥呢，晚饭时间都快到了，你二哥怎么还没来？” 陆晚禾心里想笑，他怎么会早来？他巴不得不来，来了你又要催他结婚。 “哎呀，妈，你就休息一下吧，一时都不得闲，为这个想为那个想的。” 陆卫东在后面也道：“她现在就是个操心的命，你看，我老了反倒什么都不管了。” 陆晚禾吐槽：“你真什么都不管了吗？让你提前退休你也不退。” “哼，又说这个，提前退休我闲在家啊？” 也不怪陆晚禾总提，如今他们都在沪城，没人照看着老两口。 再一个胜利钢厂跟永红机械厂合并了，天天搞办公室斗争，陆卫东搞技术出身，现在一身本事用不上，天天在办公室受气。 可就这样陆卫东也坚持不办理停薪留职。 晚饭上桌了，陆明扬才跟傅家合一起进门。 盛桂丽看见他就念叨：“人家家合有事周末要加班，你也有事啊？” “妈——那我不是也有事业吗？” “哼，你那我还不知道？能一下子忙的我们来了你都不着面？” 盛桂丽正数落着陆明扬，然然突然凑上来：“姥姥，二舅是可忙了，姨姨跟他打架呢，到处扔水果。” 陆明扬鞋还没换完，上去就捂住了然然的嘴：“二舅白给你买包子了？” 陆晚禾躲在盛桂丽身后幸灾乐祸。 盛桂丽追着陆明扬打，问他又惹了什么祸。 张爱国回家想了两天，他看看周围的环境心有不甘。 那个女人的合作邀请就像是一个钩子，让他有些蠢蠢欲动。 等他再出现在那个弄堂口，瘸腿女人的眼神透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张爱国很不喜欢，但他站在这儿就已经输了。 “陈芝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陈芝华这句话极具讽刺，张爱国没吭声掏出一根烟递过去。 陈芝华接过来，张爱国自己也拿出来一根，他用打火机先给陈芝华点了，然后又自己点上。 “听说你逃去了东南亚，你怎么……” 陈芝华吐出一口烟：“我怎么变成这样回来了？呵，我能捡一条命回来都是我的造化！” 第455章 因果 陈芝华偷渡的地方是越南，能往这个地方偷渡的，基本上都是躲“罪”去了。 欠债的、欺诈的、杀人放火的，总之好人不会选择这种地方，毕竟还不如国内条件好。 因为背负着罪恶，所以这些牵头偷渡的蛇头，会尽量榨干这些人的利用价值。 女人送去做灰色服务，男人则被拉去做苦力。 这些人去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以为只是暂时逃出去躲一段时间，或者以越南为桥梁，准备躲去马来西亚、新加坡。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蛇头勾结对接人骗来的。 十几个男人、女人挤在发臭、潮湿的船舱里，很多人由于晕船呕吐、呻吟着。 被胃酸腐蚀过的食物散发出侵略性的气味，每一次吸气都让你的鼻腔遭受一次刺鼻的侵袭。 它们甚至可以让你忽略掉屎尿的味道。 即便不晕船的陈芝华胃里都翻搅着。 他们每个人的脚踝处都拴着铁链，防止这些人逃跑。 船员定期会吊一桶食物放下来，那些食物基本上都是船员吃剩的泔水。 可就这样，这群人也拿着碗抢着去吃，因为一天只有这一次进食的机会。 不知在海上漂泊了多少天，就在大部分人都撑不下去之际，船员掀开甲板上的门，大喊一声：“到了，准备出去了。” “哎呀——”“太好了——” 虽然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没有那么好，但还是有很多人发出了欢呼。 毕竟能离开现在这个鬼地方就是暂时的胜利。 环境恶劣加上长期饿肚子，船员下来解这些人镣铐的时候，大家都没了反抗的力气。 即便是这样，还是下来了好几个人，全副武装着。 “喂——起来——”一名船员踢向一个小女孩，“少他妈装死。” “兰兰，你怎么了？”有人呼唤小女孩的名字。 大家这时才发现，兰兰已经奄奄一息，想想她是有好长时间没有动过了。 这个小女孩的年纪只有15岁，被自己的继母卖给蛇头的，一路上她晕船最厉害。 几天前就开始高烧，在大家的劝说下每天才喝半碗泔水，可刚喝进去没多久，就会吐出来。 船员用力地踢了兰兰一脚，她还是没反应。 “妈的——耽误老子时间，其他人都快上甲板。” “兰兰怎么办？”一个人问道。 这人是个中年男人，他也有一个兰兰这么大的女儿，而正是因为自己的女儿他才犯了错。 他们镇上有个霸王，横行霸道已久，中年男人一直以为自己家老实本分也没什么钱，入不了这个霸王的眼。 可随着女儿一天天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中年男人就有了危机感。 尽管他千防万防最终还是让霸王欺负了女儿，那种内心撕扯的痛灼烧着中年男人。 他知道如果不做一个了断，他的余生都没办法安宁。 以暴制暴不好，但对于他来说是迫不得已，可最终他也坐上了这艘偷渡到越南的破船。 船员对着中年男人就踹了一脚：“管好你自己吧，再多管闲事我就把你扔到海里。” 在船员的推搡下，中年男人登上了甲板。 上来才知道，船根本没有靠岸，它只是停泊在海上，跟另一艘船停靠在一起。 “走走走，快走！”船员像轰苍蝇一样，把人往对面的船上赶。 对面的人站在甲板上手上握着水管，直接对着上船的人冲。 “臭死了，你们怎么每次都把人搞得这么臭？” 大家本来身体就弱，水柱打到身上，好些人险些站不住，大家弯着腰，拿手挡着脸。 “挡什么挡？也不照照镜子，你们这鬼样子谁要？” 这是海水，把肉眼可见的赃物冲掉之后，船员又换上淡水，让每个人自己再冲一冲。 中年男人这时候看见，对面船员将兰兰打横抱起，用力一掀直接扔到了海里。 “哎——你们——”中年男人冲向船边，有人上来粗暴地将他拉回来。 “行了行了，管好你自己吧。” 中年男人用水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是擦去脸上的水，还是混在其中的泪水。 陈芝华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不会帮任何人，她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活下去。 用淡水冲完了身体，他们得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船员站在甲板上，玩味地笑道：“等什么？换啊？” 同船还有几个女人扭扭捏捏，陈芝华不管，她面朝大海，将身上仅剩的一点遮蔽物褪去。 “咻——”有人吹了口哨，“可惜啊，没什么看头。” 陈芝华内心冷笑了一声，没什么看头可能是她今后最好的保护。 换好衣服，他们终于得到了一点还说得过去的食物。 中年男人吃不下，陈芝华吃完自己那一份，然后就盯着中年男人面前的。 中年男人抬抬手，陈芝华就毫不客气地将盘子拿过来。 她要活下去，首先就要有一副好身体。 毫不意外地女人都被卖到了地下妓院。 暗无天日的房间，红色灯光下，一切都那么的肮脏又淫靡。 像是退行到原始人，人们在洞穴一样的地方发泄着自己。 灯光昏暗，不需要人有多漂亮的脸蛋，即便这样，陈芝华还是那个被到处投诉换掉的人。 因为她身上有种狠烈，会让人瞬间萎下去。 浑身肌肉，手臂上有着一尺长刀疤的男人，从腰间抽出了皮鞭。 这人皮鞭挥舞的力道掌握的特别好，会让你身上感受到火辣辣的疼，但又不会皮开肉绽。 因为他要保障这些女人继续接客。 别人在这种时刻都会尖叫着到处躲，陈芝华不会，她会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老八没有获得应有的惩戒效果，他下手忽然失了轻重，陈芝华胸口多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这样子短期内是不能再接客了，老八为此挨了管事的巴掌。 很奇怪，老八并未因此怨恨陈芝华，倒是对她另眼相看。 接下来，两人之间似乎保持了一种默契，陈芝华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就继续被安排接客。 陈芝华会故意激怒客人，老八就过来执行惩罚，把陈芝华皮肉打开花，陈芝华休息，老八挨打。 几轮巡回下来，管事的终于亲自找过来。 第456章 想回去吗 “你找死是不是？”那人问。 陈芝华拿纸擦了擦伤口：“我不找死，我想跟你谈个买卖。” “切——”管事的嘲讽从嘴角溢出来。 已经被踩在脚下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继续下去，我就是死路一条。”陈芝华缓缓地道。 “你也知道啊？” “可我死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陈芝华抬眼迎上管事的目光，“我可以帮你管理人，我并不会比老八差。” 管事的踹了老八一脚：“看吧，让你无能，一个女人都要顶替你。” 老八没吭声。 管事的上下打量着陈芝华。 “你其实可以试试的，你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一个老八管不过来，她们不听话生意慢慢就会受影响。” 管事的嘴上噙着笑问：“老八你怎么看？” “我觉得可以让她试试。” “就知道你这个东西没用，那就试试看吧。” 陈芝华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曾经的经历并没有让她对那些跟她同病相怜的女人产生怜爱，相反她可比老八狠多了。 老八的处罚手段很单一。 陈芝华不，她会观察顾客，知道哪些人变态，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她会亲手将她们送到变态手上折磨。 以往有老八在，顾客如果太过分，老八会警告一下。 现在不，现在她们成了陈芝华主动送出去的献祭品。 她这样搞，那些女孩子是发自内心的开始恐惧，惹事的人就少了，生意却也因此红火了起来。 管事的很满意，对陈芝华也算重视起来，给了她跟老八差不多的待遇。 老八对陈芝华更加另眼相看了，甚至有一些病态的崇拜。 他隐隐的觉得，陈芝华这个女人以后会搞出一些事来。 老八也是偷渡来的，他是罪有应得，做惯了混混，打架失手杀了人。 可他内心里只是个小混混，并没有真正杀人的胆量。 相反，因为杀过人，他到现在心底还受着折磨。 男人偷渡过来大部分都是去做苦工，老八也算命好，这家管事的缺个人手，老八长得凶，人又精壮就被选中了。 他其实干不来这种活，但他知道如果做不好，那就会被送到卖苦力的地方去。 他吃不了苦，他当混混就是因为游手好闲。 所以，他就继续在这凶狠下去。 有天来了一个客人，他剧烈地咳着，仿佛要把内脏咳出来。 老八认出来，这是当初跟他同船的人。 他打趣道：“日子过得不错啊，都可以来这种地方了？” 那人剧烈地咳了一阵：“活不了多久了，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过来了个心愿。” 老八看着他精瘦的身体有些心酸：“兄弟撑住啊，以后找机会回去。” “回去？哈哈哈，咳咳咳咳——”男人身体跟着咳声剧烈起伏着，“我们已经被卖了，你自己不清吗？回哪儿去啊？” 老八脸上露出了惊慌和无助的神情，他知道没机会了，可生活过得还说得过去的他还是心存希望。 现在希望被人无情地揭穿，他就感到害怕，但他不愿意让人看出来。 “快进去吧。”他催促那人。 十几分钟后，房间里的女人跑出来大喊着：“死人啦——” 老八进去，那人光着屁股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老八走过去，那人想咳咳不出，堵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钱、钱。”那人念叨着。 老八从地上捡起裤子，从里面掏出一卷钱。 “给家人，家人。”那人说完，咕噜声跟着他的呼吸一起停止了。 老八展开钱里夹的一张纸，上面有个地址。 他知道，这是那人的希望。 老八擦了一把眼泪，从那天起他每天都想快点逃离这里。 陈芝华就是他燃起的希望。 他从陈芝华身上看到一种义无反顾的狠劲。 “你想回去吗？”老八有天吃饭时问。 这是专属于他们的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是一个杂物间。 可老八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的灯是正常的白炽光，躲在这里，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人。 “我不懂。” “你懂的，回国。” 陈芝华放下手中的饼，她仔细看着老八，像是在琢磨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你想吗？”陈芝华反问。 “想，每天都想，”老八有些激动，“如果当初我知道来这里是这样，我不会来的，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陈芝华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嗯。” “你也想是吗？那我们怎么回去？” 陈芝华喝了一口汤：“还不知道。” 老八笑了，他喜欢这个还字，那就说明陈芝华有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答案而已。 “好，好，不急，不急。”老八搓着腿激动地道。 老八说得对，陈芝华如果知道这种局面当然不会来。 她是想换个环境大干一场，并不知道是刀哥要害她。 对于那些女人来说，她现在的位置已经很让人羡慕了，但她可不满足。 她虽然也有所谓的工资，但那点钱少的可怜，并不能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自由，大家是没机会逃吗？不，是逃出这个魔窟，马上就要进入另一个魔窟。 他们偷渡过来的，只能打黑工，不然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大家麻木了，根本不想逃。 回国呢？可以，人家既然能收钱带你过来，也能收钱带你回去。 可这钱是你一辈子都凑不齐的数目。 陈芝华认为要想回去，钱就是关键。 靠他们打工凑不够的钱，那就只能……靠抢。 陈芝华盯着管事的，收上来的钱，他都会放在一个上着锁的铁匣子里。 然后晚上带着铁匣子离开，第二天再带着空匣子过来。 他住的不远，几百米处有一栋楼房，这片红灯区很多管事的都住在那里。 每到周五，管事的都会消失一下午，由老八代收钱。 有次管事的晚上回来抱怨，其他人太会拍马屁，哄得老大开心。 陆晚禾渐渐摸索出来，这整个一片都是他口中老大的地盘，周五下午就是大家汇聚到一起给老大“上供”的时间。 那么，这一天，是钱最多的一天。 不只是他们管事，是那一栋楼的管事钱最多的一天。 一到周四，陈芝华就有些躁动，钱钱钱，钱就在那里她要怎么拿到呢？ 第457章 调整计划 陈芝华和老八出去的机会还是挺多的，但时间有限他们走不远。 出去也多是去办事。 采买一些女人的日用品。 这活儿是能从中间抽些油水的，但不多，对于想回国的他们来说杯水车薪。 陈芝华最近常去那栋楼周围转悠，人们可以随便出入，可陈芝华不想贸然进去。 没有充分的理由如果被人看见了，是要起疑的。 老八这天有个去管事家的机会，替他扛一件家具上去。 陈芝华不想透露自己的计划，但很明显她需要帮手。 “你让我仔细观察他家情况？”老八声音高了起来。 陈芝华拿食指在嘴边比划了一下。 老八马上缩了一下脖子：“哦，知道了。” “你是有什么计划了吗？”老八眼睛亮亮地问。 “钱，要回去要搞到钱。” 老八懂了，他有些兴奋地来回踱步。 “你收敛一点，小心被他发现。” 老八掏出烟，点了一根，他还是有些激动地抖腿。 陈芝华从老八手里拿过烟抽上了几口，然后把烟头按在老八的手上：“这下能冷静了吧？” 烟头在老八的手上留下了一道印迹，老八并不恼，笑着点点头。 管事的家在三楼，老八扛家具上去的时候碰到了跟他们隔着一条街的另一位管事的。 他们住对门，这件事老八回头学的时候又很激动，因为他们这一片生意最好的就是对街那家。 姿色好的都在他家，他家的价格也最高，人也最多。 他家的营业额要是别人家的几倍。 陈芝华听到这个消息也按捺不住。 老八接着道：“他们都是那种普通的门锁，我一撬就能打开。” “管事的家也就60多平，两室一厅，客厅有个蓝色退漆的柜子，上半部分是玻璃的，我在那里面看见了那个铁匣子，跟他来回带着的是一样的。” 陈芝华问：“就直接那么放着？” “对，就那么放着，可能这片是自己的地盘比较放心吧。” “铁匣子上的那种锁你能打开吗？” “能啊。” 陈芝华冷下脸：“别吹牛，你能不能打开，需要用多久？” 老八挠挠头：“不如门锁有把握。” “他们家几口人。” 老八道：“屋子里坐了一个老太太，其他的没见到，只听管事的提起过他老婆和女儿。” 陈芝华用手敲了敲桌子，思索了良久：“老八，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掌握我们管事和对街那位周四、周五所有的行程。” 老八点点头。 他们这种生意，一般做到后半夜，所以都是上午休息，到下午三点才开门。 管事的一般下午两点半到，一直待到后半夜，当然周五除外，周五他一般晚上7点才出现。 陈芝华调整着各个时间段去那栋楼附近转悠。 她发现管事的老婆和孩子一大早就会出门，中午她们也不回来，应该是在外边吃午饭。 管事的上午不会出现，陈芝华猜想，他跟大家一样这段时间都在睡觉。 中午12点多，管事的会出门吃午饭，一般是去200米开外的一家店吃东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打包的饭菜。 陈芝华想这应该是给家里的老人带的。 对街那家管事，中午12点准时出门，他一般都是在外边吃完直接去“上班”。 周五这天，所有人的节奏都会改变。 他们都会提前吃饭，然后回家拿着铁匣子结伴出门。 这样看，他们家里应该都有两个铁匣子，像是组织统一发的。 陈芝华觉得，周五没有下手的机会，周四最合适，虽然会少一天的“营业额”。 但这样也足够了。 她让老八去打听过“船票”，他们如果能顺利偷到这两家将近一个星期的钱，别说她和老八两个人，就是四个人都够了。 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没人开锁，陈芝华让老八找机会练。 她有时也会练习，但实际效果并不是很好。 再一个，她觉得老八有点毛躁，就他们两个行事，陈芝华有些不放心。 即便这样，陈芝华还是觉得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别说老八，连她脸上都经常露出不一样的神情。 不再是那么死气沉沉，而是时常散发出一点“光彩”。 可有天一位老八认识的人走后，他顿时愁容满面起来。 “完了。”老八把陈芝华拉进休息室道。 “什么完了？” “这一切都完了，我们什么也不用做了。” 陈芝华皱眉：“有话快说！” “有个兄弟跟我讲，说是收钱带我们回国的都是假的。” “什么假的？钱数不对，还是什么不对？” 老八瘫坐在那儿：“那人也是听一个经历过的兄弟说的，那人当年就上过那条船。” “一口气说完。” “他们几个人上船之后，船是开动了，但到了晚上，船员就拿刀捅向他们，然后把他们扔到海里，他水性好，伤得不是太重就活了下来。” “怎么会？”陈芝华捏着自己的大腿。 “那人后来说，他想明白了。来的时候船员在国内收了一笔钱，送到这儿还会收一笔钱。可回去不一样，这钱给了他们，我们就再也没价值了，他们何必要兴师动众地把我们送回去呢？” 是啊，直接干掉不是更简单吗？反正他们都是偷渡的黑户，也没人会追究。 陈芝华在那个当下也气馁了。 可第二天，她就像死灰复燃一样跟老八讲了一种假设。 “什么？”老八有些不敢相信，“你说我们抢一条船？” 陈芝华点点头：“在他们动手之前，我们先把他们控制住。” “可我们只有两个人。” “所以，要多找几个人。” 因为这件事，陈芝华的计划反倒逐渐清晰了起来。 老八说过他认识一个会开锁的人，最近都在跟那人讨教开锁的技巧。 陈芝华本来想拉拢那个人，可她怕出意外，钱拿不到那么多，多带一个人钱不够。 现在没关系，既然都要抢船了，多带几个都行。 只要拿到两个人钱，足够把诱饵抛出去就行。 他让老八联系了那个开锁的人。 “如果可能再找两个身体健壮的人。” 老八知道陈芝华这是真打算抢船了。 第458章 逃亡 周四早上六点钟，老八就睁开了眼睛，早上10点才开始行动，老八知道自己应该再多休息一会儿。 可不行，他睡不着，太兴奋了。 他起来上了一趟厕所，在外边碰到了莉莉，莉莉的神情很奇怪，讨好又好奇，老八想自己应该是多想了，点了个头就错身而过。 他们都住在后面一排的房子里，女人们八个人一间，他和陈芝华住对门，一人一个单间。 老八上完厕所回去的时候，陈芝华打开了房门。 “你——” 陈芝华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接着招了招手，老八就进了她的房间。 从陈芝华住进来，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这间房。 没有一点改变，跟之前一样。 “睡不着了？”陈芝华问。 老八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也是，这没什么，但现在太早，出去容易惹人注意，再躺一会儿吧。” 老八又点点头。 “回去吧。” 老八打开门，可他又转了过来：“会顺利的吧？” 陈芝华很坚定地道：“一定会顺利。” 老八不懂陈芝华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但他很高兴听见这句话。 回房的他竟因为这句话再次睡过去。 十点一到，陈芝华和老八陆续离开了房间。 今天周四，这是一周的最佳时机。 他们到了那栋楼的附近，老严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今天请假出来的，开锁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12点，对街那家店的管事走出了楼门口。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的管事也走出了楼。 等他的身影走远，陈芝华和老八先上楼，老严等了十几秒后才跟上。 陈芝华和老八在一个在四楼楼梯处，一个在二楼梯处，替老严望风。 也就5秒的功夫，老严就咳了一声。 陈芝华和老八同时向老严聚拢，老严打开门，三人一起闪进了屋内。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商量好的，这家的铁匣子也放在客厅柜子里。 老严聚精会神地捅咕了一阵，“啪”随着一声响，铁匣子上的锁打开了。 一打开，里面满满的钞票跳了出来。 陈芝华将它们都倒进自己的布袋子中，他们马上就向对门走去。 30分钟，他们总共就只有将近30分钟的时间。 老严把对门的门锁撬开后，陈芝华和老八才从这间房子出门，一起冲进去。 老八进门就去右手边的卧室，把老太太的嘴捂住，然后把她手脚绑了起来。 老严这时已经开始撬锁了，陈芝华守在老严的身边。 突然，左手边的卧室门被拉开。 “爸爸，你回来了？” 怎么会？陈芝华瞪大了眼睛，这个小女孩今天怎么没上学？ “你们是谁？”小女孩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老严停了手上的动作。 老八这时从另一个卧室走出来。 小女孩惊觉不对，刚要喊出声，陈芝华抬起手上的锤子朝着小女孩的脑袋砸下去。 “嘣——”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小女孩倒了下去。 陈芝华举着锤子转过头，冷静地道：“老严，愣着干什么？开锁。” 老严哆嗦着双手继续开锁。 可能是他太紧张了，这把锁他怎么都打不开。 “快点！”陈芝华冷酷地催促着。 老八还站在卧室门口，他看着地上的小女孩，她的头上被砸出了一个窟窿，血水混着脑浆流了一地。 “呕——”老八捂着嘴巴干呕了出来。 陈芝华把锤子递给他：“把另一个干掉。” “什么？” 老八回头，他刚刚出来没关好门，老太太躺在床上已经看见了客厅的场景，她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八不知道陈芝华身上怎么会带着一把锤子。 在这儿之前陈芝华没跟他说过要杀人。 如果他知道，他可能不会参与，他不能再杀人了，不能了。 陈芝华沉声道：“别忘了，她认识你。” 老八瞪大了眼睛，是啊，他来送过家具，老太太知道他是管事手下的人。 如果不除掉她，一会儿管事的回来第一时间就知道是谁做的。 所以，陈芝华骗了他，从一开始她就准备杀掉老太太。 “快点，没有时间了。” 老八接过锤子，闭上眼睛痛苦地转身。 沉闷的打击声和清脆的开锁声同时响起。 陈芝华的嘴角扯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打开匣子，把里面的钱倒了出来。 “我们走！”随着她一声令下，几个人一起往外走去。 他们朝着反方向逃，大约走了几十米，陈芝华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回头，莉莉拉着另一个女孩跟在他们后面。 莉莉看他们发现了，拉着那女孩跑上来。 “带上我们一起，否则我们马上告发你们。”莉莉板起脸威胁着。 老八和老严都很意外，怎么还会出这种差错？ 可与此同时，他们都为两个女生捏一把汗，因为她们还并不清楚自己威胁的是怎样一个人。 “可以。”陈芝华不动声色地道。 “真的？”莉莉笑了出来，她抓着另一个女孩的手有些兴奋地道：“四妹，我们有救了。” 莉莉很早就偷听到了陈芝华和老八的谈话。 他们商量这些的时候，一般都是人们还在睡觉的时候，他们到前面会客的储物间密谋这些。 可莉莉一次偶然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自那以后她就留意起来，直到最近她听到了整个计划。 她想逃，当然想逃，可她知道自己对他们来说是个累赘，提前要挟他们一定没用，她就想着当天再要挟。 四妹是她来这里交的最好的朋友，她想带四妹一起走。 陈芝华带着几个人按照原计划的地址跟船家对接上。 她和老八去跟船家谈的，让老严带着莉莉和四妹躲在一边。 他们先付了定金，并给船家看了剩下的钱。 船家很满意，带着他们俩往码头走。 船家拉开一个暗藏的船舱，陈芝华看着里面黑洞洞的，就想起了之前的时光。 她没下去，转头对船家道：“时间改了？我们不能晚上出发，现在就要走。” “什么？” 陈芝华淡定地道：“我们犯了点事儿，一会儿就会有人找我们，要是找到了你也逃不掉，还不如快点送我们出去。” 船家脸色变得难看，似乎在抉择着什么。 “你同意，就能拿到后面大部分的钱，你不同意，你的船我们不坐了，马上找别人。” “唉——”船家一跺脚，“那好吧。” 第459章 局面扭转 船家走后，陈芝华向远处招招手，老严带着莉莉和四妹走过来。 陈芝华指着暗藏的船舱：“老严，把门打开，你们躲里面。” 老严点点头，闷不声的拿工具开锁。 莉莉和四妹紧紧握着手，在一旁等着。 老八这时带着大齐和刚子走过来，他们也躲在附近，陈芝华刚才吩咐老八去接他们。 大齐和刚子都身体强健，陈芝华特意让老八找来，为抢船出力的。 老严这时已经把暗藏的船舱门打开，五个人藏进去，如果不开灯看不出来。 约莫半个小时船家带着两个人回来，看长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芝华看了一下，如果就他和老八两个人，跟不是船家三兄弟的对手。 “剩下的钱呢？”船家问。 陈芝华把布兜子打开：“你把船开出去，我再给你。” 船家不耐烦地摆摆手：“行行行，那你去船舱躲着吧。” 他拿钥匙开锁，陈芝华和老八也钻进暗藏的船舱。 七个人蹲在里面，只有陈芝华和老八时不时装模作样地聊几句。 船也不知开了多久，甲板上突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陈芝华故意道：“哎呀，老八，船家终于要放我们出去了。” “是啊，待在这里又黑又潮，我们到甲板上逛逛。” 上面一个人喊：“上来吧。” 他们是有准备的，陈芝华和老八一上来，他们就打算动手。 可他们准备的程度不够，突然上来了两个男人，他们扭打在一起根本不占优势。 等老八和老严再上来，三个船家彻底败下来。 陈芝华让大齐和刚子先上，他们两个是真正杀过人的，下手又狠又准。 论身材他们两个比不上老八魁梧，但干这种事要有决心。 果然，陈芝华上来的时候大齐和刚子已经捅了两个人了。 “住手！”陈芝华大喊，“人要留着。” 船长没事，他惊恐地看着甲板上的七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反杀。 “放过我们，放过我们，船可以给你们。” 陈芝华道：“给我们？我们谁会开船啊？当然要麻烦你送我们一程了。” 刚子拉过船长的一个兄弟，拿刀在他脖子上比划着. “好好好，我送你们，我送你们。” 陈芝华让人把两个受伤的捆了关到暗舱里，留着船长开船。 莉莉和四妹此时正缩在船的一角瑟瑟发抖。 陈芝华走过去，给了她们两巴掌：“要挟我？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死的。” 刚子嘿嘿笑着走过来：“别啊，这路上多枯燥，留着给哥几个享受享受。他妈的，平时赚的那点钱，玩儿一次就花光了，这次老子得够本。” 陈芝华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刚子，一口黄牙，满口下流。 可她也知道在船上她和老八并不占优势，所以她没作声转身走了。 刚子走过去左手扯着莉莉右手抓着四妹：“那就一起吧。” 大齐听见声音从驾驶舱跑出来，也一起加入。 陈芝华走进驾驶舱，船长双脚和双手都被绑着，他来回跳动保持平衡，指挥着老严开船。 老八这个人比较糙，对这些不懂。 老严聪明，船长说什么他都能立刻做到。 陈芝华走过去踢踢船长：“你老实点不要耍花招，否则你永远都不能活着下船。” “我兄弟们怎么样了？” “关在下面呢，都是小伤。” 船长一脸苦涩：“你们这样不行，这样不行啊。我这船淡水没带够，吃的也没有多少。” 陈芝华一听也有些担心，他们本来都是偷跑出来，为了不让人怀疑，也没法大批量的储存食物和水。 老严冷静地道：“我检查过了，还是有一些储备的。淡水等下雨天接，食物可以从海里钓。” 老严的话，让陈芝华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人要留下，不论哪方面他都有用，但大齐和刚子不能留。 她把老八叫到一边偷偷讲了自己的想法，老八有些犹豫，他不敢，他觉得打不过两个人。 他们这样，老严就在一旁起了疑，问他们在讲什么。 陈芝华就凑到老严耳边讲了。 老严是不赞同杀人的，但外边传来了莉莉和四妹凄厉的叫声，老严虽然只是短暂的跟他们接触过，还是不忍她们被这样摧残。 “好吧。”老严道。 他能同意是因为陈芝华只提了要解决掉大齐和刚子，没有提伤害莉莉和四妹的事儿。 陈芝华只是先拉来同盟，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做。 过了许久宣泄过的大齐和刚子走进驾驶室。 “妈的，让小婊子这顿给我挠，饿死了，有人做饭没？”刚子嚷嚷。 没人应声。 刚子转向陈芝华：“她们俩供爷消遣，你这长相也不中用，你就负责做饭吧。” 老八刚要发作，陈芝华冲他轻微地摇了一下头。 她转身要离开，刚子又拦住她：“哎，兜子放下，这钱放我这儿吧，下船了大家一起分。” 陈芝华乖顺地把布兜子交给他。 她没猜错，这两个人果然有野心，好在她速度快先跟老八和老严结成了同盟。 陈芝华做饭的时候有些后悔，当初没搞点什么药上船。 夜里行动好像也不把握。 做着饭的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时机。 饭做好的时候，大齐和刚子一屁股坐下来只顾自己胡吃海喝。 老八和陈芝华坐在一边。 莉莉和四妹还相拥着坐在甲板上。 等大齐和刚子吃完了，陈芝华把剩下的饭菜分了分去给老严送了一份，然后拿着饭菜走到了莉莉和四妹面前。 “我之前说的只是气话。”她小声道。 莉莉一脸麻木，四妹默默流着眼泪。 “你们也不想一路上都被他们蹂躏吧？”陈芝华试着问。 “你什么意思？”莉莉警觉地问。 “你既然能跟来就说明知道我和老八策划了多久，你们既然来了也要发挥一些作用。”陈芝华道。 莉莉问：“想让我们做什么？” 陈芝华凑在她耳边讲了计划，四妹也听见了她吓得直抖，莉莉是个胆大的，她立刻答应了下来。 第460章 厮杀 陈芝华在等一个时机，大齐和刚子再次兽性大发的时机。 这天莉莉和四妹站在甲板上，刚子突然拉着她们两个往船舱里走。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先干掉一个，他们的胜算就很大了。 陈芝华轻轻地打开门，老八先走进去。 莉莉躺在床上看到他们来了，用双腿缠在刚子身上，双手也攀在他的脖子上。 四妹也被刚子压在床上，她有些紧张，浑身发抖，可她随时观察着情况。 看到刚子要回头，赶紧也凑上去。 老八在旁边举着锤子迟迟下不去手，陈芝华一把夺过来，对着刚子的脑袋就砸了一锤子。 不知是不是力道不够，还是砸得不够准，刚子愣了两秒，突然回过头，发疯似的怒吼。 莉莉赶紧抱住他咬住他的耳朵。 刚子抓着她的脑袋就往墙上砸。 四妹看见赶紧骑在刚子身上，伸手去抓他的眼睛。 也被刚子反手抡在地上。 “老八，等什么呢？”陈芝华怒吼一声。 老八终于后知后觉地冲上去，两人顿时撕扯在一起。 陈芝华找准时机对着刚子的头又奋力地砸了几下，直到头被砸得凹陷下去，刚子才停止了挣扎。 血溅了几人一身，他们大口喘着气，可大齐突然冲了进来。 说实在的，陈芝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甩在了地上。 大齐抢过她手里的锤子，对着她就敲了下去。 老八在后面抱住了大齐，陈芝华趁着这个间隙往前爬，可锤子还是落了下来，敲在陈芝华的脚踝上。 陈芝华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老八这时才发疯似的发力，他借着一股猛劲把锤子抢过来，然后不管不顾地对着大齐敲下去。 “够了，够了够了，老八。” 陈芝华抱住他，老八才呆滞地停了手上的动作。 结束了，他们成功地干掉了刚子和大齐。 剩下的日子，他们过得难得和谐。 莉莉和四妹自觉负责起了大家的生活起居。 老严负责开船，老八打下手，做一些体力活儿。 陈芝华脚伤很严重，每天在莉莉和四妹的照顾下养伤。 当然也有意外，船长的一个兄弟当时伤得过重没能挺过去，陈芝华他们瞒着船长偷偷把人处理了。 人又少了三个，船上的食物和水又可以节省一些。 老严的办法不错，下雨了他们就开始接水，平时就钓鱼储备着粮食。 老八有天在甲板上吃饭时感慨地道：“要不我们就一直在海上漂着吧。” 本来挺开心的氛围，因为老八的一句话又陷入了沉默。 回国对这群人来说也是一条坎坷之路，只是因为越南的日子太苦了，他们才想逃离。 可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犯了事儿。 这时有个天真烂漫的声音响起：“不行，我还要回家呢，我家人还等着我呢。” 说话的是四妹，她跟大家不一样，她是被拐来的，她是清白的。 莉莉扯了下嘴角：“傻孩子，他开玩笑呢。” 四妹笑了：“莉莉姐，你不是不想回家吗？那你跟我去我家啊，我跟家人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莉莉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宠溺地道：“好。” 老严这时也走出驾驶室，大家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陈芝华拿出了布袋子，她把里面的钱拿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数了数。 “这些钱我们平分吧。” 四妹赶紧道：“陈姐，我啥也没做，这钱我不要。等我回家了，我还要问家里要钱感谢你们呢。” 莉莉也道：“这钱我也不要，我们是跟着蹭上船的。” 陈芝华想了想：“那莉莉你和四妹算一份吧，你们怎么分我就不管了。” 这钱在国内花不了，可也有地方换钱。 他们这些人在越南这么久了，总要有个交代，而且除了四妹，其他人回国后可能跟家人都没法联系，也需要这笔钱。 陈芝华将钱分成四份，给几个人分了。 老八挺开心，他感觉这钱是他自己挣出来的，应得的，他把这些钱包好，塞进衣服的口袋里，再把扣子扣好。 老严跟大家商量把船开到最近的桂省，根据船长的说法，差不多还要两天就能到达目的地。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开心，这天晚上他们翻出一瓶酒，提前庆祝了一番。 到底还是大意了，没人知道船长是怎么逃的，又是怎么把他兄弟放出来的。 老严先惊醒了，他因为要开船没有喝那么多。 陈芝华和莉莉也马上醒来。 可老八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也推不醒。 老严体格不行，唯一能占优势的是他们每天只给船长和他兄弟吃一餐。 几天下来，他们的体力已经严重下降。 可就这样老严也被他们轻松地打倒。 陈芝华拿着锤子乱挥舞着，可男女力量还是太悬殊了，她的锤子打过去，就如同送到人手上。 武器被夺，局面更加不利。 莉莉也冲到前面，船长一锤子敲过来的时候，四妹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护在了莉莉的面前。 四妹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闷闷地叫了一声，就倒下去了。 “四妹，四妹——”莉莉大喊。 陈芝华捡起一根铁棍，拿在手上乱挥舞着。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莉莉也冲上来。 可船长他们也杀红了眼，毕竟他们的兄弟没了，想要夺回船只有这一个机会。 陈芝华腿脚不利索，栽倒在地上。 她一倒，莉莉在狭小的空间里也无法灵活躲避，也被绊倒。 眼看两人要交待在这了，老八终于出现。 他头还有些晕，但看到眼前的场面也顿时清醒了过来。 “妈的，老子杀了你们——” 老八把他们撕扯到了甲板上，他一对二，但他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 船长和他兄弟，一个拿着锤子，一个拿着铁棍。 陈芝华挣扎着到处翻，终于翻到一个扳手，她撑着莉莉来到了甲板上。 “接着——”陈芝华大喊。 船长听见声音朝陈芝华和莉莉冲过来。 陈芝华眼睁睁地看着铁棍冲着自己落下。 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第461章 共谋 是老八救了陈芝华。 代价也很惨重。 老八一口气解决掉了船长两兄弟。 陈芝华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清醒的老严却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老八……” “啊？”老八有些呆滞地回。 “你，你的头。” 陈芝华听到马上跑到老八的身后，他脑后有一个伤口，正在往外流着血。 “没事的，没事的。”陈芝华有些慌乱地道。 老八抬起手要去摸，陈芝华阻止了他。 她去翻出了医药箱，拿着给老严看都是什么。 老严来了几年了，而且做苦工经常有伤，他挑出了一样止血的。 陈芝华打开，一股脑地撒上去，然后用纱布给他包扎好。 “没事的。”陈芝华又重复了一遍。 老严表情严肃没再说话，他扶着墙往驾驶室走去。 莉莉抱着四妹的尸体，绝望地哭泣着。 老八的精神头越来越不好了。 陈芝华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一个人担心到这种地步。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她跟老八已经处出了感情。 不是什么爱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友情，两个人在这种困境中的互相扶持太难得了。 陈芝华想想，从小到大，她好像没有跟谁这样彼此信任。 她一步步地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可老八却把她当成一个救星。 她是陈芝华啊，明明被所有人唾弃着、害怕着。 “噗——”老八吐了一口鲜血。 陈芝华扶他坐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头好晕啊。”老八喃喃道。 “你头上有伤，没事的，一会儿就没事了。” 老八抖着手去解身上的口袋，陈芝华替他解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钱，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帮我给我家人啊。”老八说着又吐了一口血，“这里还有我一个兄弟的钱，你也帮忙给他带到啊。”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除了这句话陈芝华好像说不出来其他的。 “嗯，你要是见到我家人了，替我跟他们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死人的。”老八说着手朝空中抓了抓，“我就是拿石头砸了他一下，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瞬，接着，垂落下来。 “啊啊啊——”陈芝华大叫出来。 老八和四妹的尸体并列躺在甲板上。 陈芝华、老严和莉莉给他们做了一个“仪式”。 昨晚喝的酒还剩了一半，他们说好到目的以后再喝的。 老严拿着酒瓶，把他们洒在了老八和四妹的周围。 “仪式”结束以后，他们把老八和四妹的尸体扔到了海里。 在这儿之前陈芝华拿刀割掉了老八和四妹的小拇指。 她将老八的揣进了自己的兜里，把四妹的给了莉莉。 “他们想回家，带着他们回家吧。” 莉莉听见又呜咽着哭了出来。 看到陆地的时候，三个人都很激动，等最终上了岸，几人之间却久久无话可说。 陈芝华知道，老严并不喜欢她，莉莉更是。 她没说什么，连道别都没做，转身就离开了。 毕竟接下来，还有另一段曲折的旅程要开启。 陈芝华还是失言了，很简单，老八并没有说出他家的地址。 不过即便老八说了，陈芝华也不会冒险去送钱。 因为她是陈芝华。 感性只是短暂的，上岸之后她又恢复了冷血。 她挖了个坑，把老八的手指埋进去，就算带他归故里了。 至于钱，陈芝华托人把所有的钱都去银行换了。 她拿着钱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眼看钱不多了，她才辗转来到了沪城。 当时有去沪城这个想法的时候很奇怪，等找到了陆晚禾，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放不下。 要不是陆晚禾，她也不用遭这种罪。 但想要报复还是很难，她的一条腿彻底废了，回国也找过医生，但一切都不可挽回。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她有了新同盟——张爱国。 虽然张爱国不说，但陈芝华能猜到，他一定是跟陆晚禾闹僵了。 “你想不想干一票大的？”陈芝华问。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冲最有钱的人下手了。” 即便陈芝华没明说，张爱国也知道她指的是谁。 陆晚禾本来算是他的恩人，他不应如此，但陆晚禾听了周萍那个死女人的话，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惨。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回头了，想要过上好生活，确实需要大胆一点。 “那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张爱国道。 到了放寒假的日子，老洋房里又热闹了起来，豆儿放假回来带了几大袋子东西。 然然和故故蹲在一旁，看着他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掏出来。 “然然，这是你要的洋娃娃。” “哇——”然然抱着洋娃娃很捧场地叫着。 “故故这是给你小汽车。” “谢谢小叔。”故故嘴甜地道。 然然本来拆着洋娃娃，听见后赶紧也道：“谢谢豆叔。” 豆儿指着自己的脸：“来点实际的感谢吧。” 然然有些嫌弃地摇摇头：“我不要。” 故故也一脸严肃：“我现在是男子汉了，我不亲人。” 豆儿撇撇嘴，接着掏出了稻香村的礼盒：“这是给伯父、伯母的。” 然然突然扔下手上的玩具：“这是什么？” “吃的。” “什么吃的？” “好吃的。” 然然上手去抢：“我要吃。” “这是我买给别人的。” “送给我不行吗？我之前电话里跟你说过给我买好吃的。”然然瞪着眼睛，小嘴叭叭道。 “送给你我有什么好处？” 然然走上来，抱着豆儿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豆儿把另一边脸转过来：“不够。” “吧唧”然然又亲了一口。 豆儿假装为难地道：“那好吧。” 然然开心地抱着稻香村的糕点走了。 豆儿赶紧从里面又掏出两盒糕点，冲陆晚禾道：“这个是给伯父伯母带的。” “你呀，我给你那些生活费你是不是都没舍得花啊，都用来买礼物了？” “嗐，你不知道嫂子，大家都可朴素了，你给我带那么多东西，我钱都没地方花。” 傅家合刚下班回来，看见满地的东西，刚要开口说话。 豆儿就拿出来一条领带：“哥，我给你买的。” 豆儿以为他哥又要教训他，谁知傅家合接过领带认真地看了一眼。 “嗯，谢谢，我很喜欢，懂事了。” 第462章 年 豆儿听见这话，竟然鼻子发酸。 他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蹲在地上继续整理着礼品。 傅家合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着豆儿，开口问：“是不是瘦了？在学校没好好吃饭吗？” 豆儿终于忍不住，扑到傅家合的腿上：“哥，呜呜——你突然关心我，我太感动了。” 陆晚禾在旁边看着又好笑又心酸。 然然抓着糕点跑过来：“丢丢，豆叔丢，那么大个人了还哭。” 豆儿抹了两把眼泪，抬起头呛到：“把你吃我的东西，给我吐出来。” “我不给！”然然转头就跑，结果被脚底下的礼物绊倒，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豆儿上前抱起然然哄，故故过来捶打着豆儿的大腿。 傅家合冷哼一声：“老实不过三分钟，他一回来就鸡飞狗跳。” 陆晚禾笑：“多热闹啊，这么大房子，豆儿不在冷清了多少？” 豆儿回来了，然然和故故幼儿园也放假了，家里天天都是各种大呼小叫。 临近过年，盛桂丽和陆卫东带着涛涛也过来了。 一个大孩子，带着三个小孩子，更是闹得不行。 盛桂丽跟陆晚禾说上次涛涛回家后乖了很多。 这本来是好事，但她又开始担心，要是小花出来，涛涛送回到她手上，恐怕又要变回之前的样子。 “妈——这些你就不要想了，也由不得你，我们就做到让涛涛对我们有感情，回头有什么事了，我们能帮帮一下就行。” 盛桂丽当然知道这个理儿，但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尤其她从涛涛小时候就照顾他。 今年过年陆晚禾不打算在家里过，去饭店订了年夜饭。 盛桂丽一开始不太同意，总觉得那不像个过年的样子。 后来想想在家要置办那么多东西，还要一大早就开始忙，尤其今年过年两个阿姨都有事，都要请假。 出去倒也省事。 “妈，这就对了。过年本来就是休息、欢乐的日子，把自己搞那么累干什么？” 陆明扬躲了几天，年三十这天终于躲不过去，盛桂丽从看见他第一眼就开始念叨。 陆明扬这次学聪明了，上次本来看那个小霞还可以，就带回来算交个差，谁知道带来那么多麻烦，这次打死他也不随便领人回来了。 十几年前盛桂丽明明不是这种性格，除了自己的女儿陆晚禾，几个儿子她都潇洒地放手。 现在不一样，她年纪大了，经历了太多事，孩子们也到岁数了。 “妈，今天过年咱们不提这些事吧？”陆晚禾劝慰道。 盛桂丽正一肚子气：“也不是我想今天叨叨，你看他这几天过来了吗？” “妈，他不敢来不就是没法向你交差吗？” “他都三十好几了，那他就这么一直不正经地晃悠下去？” “大哥结了两次婚了，你有没有想过，他还不如不结婚呢？”陆晚禾语重心长，“小麦是不错，可二哥不是反倒把人家给坑了？” 这些车轱辘话，陆晚禾说过几次了，但没办法，需要的时候他就要拿出来说一次。 好不容易挨到晚饭，一家人去了定好的饭店。 可临时又出了岔子，饭店后厨发生了一点小事故，没办法正常经营。 盛桂丽心里咯噔咯噔的，她觉得今天一天都没有好兆头。 陆晚禾看出来了，赶快让然然去哄姥姥开心。 傅家合去打了几个电话，助理临时联系到一家饭店，一家人马上又开车过去。 包厢都被定出去了，只有大堂有位置，很多菜品也供应不了，陆晚禾就重复点了几样。 傅家合有些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到现在在盛桂丽和陆卫东面前都还有一些“表现”的心态。 仿佛他做的不好，人家就要随时将女儿收回去一样。 陆卫东举起酒杯：“这也蛮好嘛，记忆深刻，要我说一年年重复，回头都不记得了，今年这年大家一定忘不了。” 陆晚禾也赶紧举起酒杯：“我也觉得挺好的，咱一家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才最重要。” 陆明扬憋了一天不敢说话，这时候也举起酒杯：“我小时候有一年的心愿就是过年去饭店吃大餐，要不是今天我都快忘了这个愿望了。” 豆儿赶紧也说好话：“有家人在身边，在哪儿都一样。” 然然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她满嘴流油地称赞：“好吃，好吃。” 盛桂丽一看大家都挺随遇而安的，她再挂脸就不太好了，她也念叨着：“嗯，挺好，挺好，省心。”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事过不去，可能是太过担心家人了，她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老二今年指望不上，老三今年原计划可是要结婚的，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另一边陈芝华和张爱国也聚在一起过了一个年。 他们俩其实不投缘，张爱国即使混到这个地步，他还是有些瞧不上陈芝华。 也不是瞧不上，他是有点打怵，毕竟那一晚要不是他在外边看见帮忙。 陈芝华的父母就死在自己女儿手上了。 还有她去越南这一趟，虽然陈芝华没具体说，张爱国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恐怕她身上又背负着几条人命。 他不一样，他只不过是赌博欠了钱，偷窃不成临时绑架了人而已。 这和杀人可有着千差万别的差距。 但他太想翻身了，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不得不与陈芝华同盟。 不过，即便再看不上，不用孤零零过年这件事还是值得让人高兴的。 张爱国在外边买了两个菜，陈芝华又炒了两个菜，倒上一杯酒，这个年夜饭也算是说得过去。 外边时不时响起烟花爆竹声。 张爱国和陈芝华对坐着，无声喝着酒。 张爱国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的妻子和孩子，走上这条路他很后悔。 陈芝华没有任何感想，她想的是未来。 前几天她到陆晚禾的洋房去看过，那栋房子她很喜欢，她一心期待着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住上那样的房子。 会的，一定会的。这是她给自己的新年祝愿。 第463章 三哥结婚 陆明远和王卿卿是四月份回来的。 南方的阳春四月是个很合适结婚的季节。 他们像赶过场一样回来就沪城、甬宁两头跑，操办各种事项。 其实，他俩也没做什么实质的事。 沪城这边陆晚禾把早些年给陆明远的那套房子重新装修了一番，所有的电器也都置办齐全。 婚礼要在甬宁办，那边有盛桂丽和陆卫东操持，还有王卿卿的父母。 王卿卿的父亲身居要职对婚礼自是有讲究，陆晚禾的意思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让对方提，他们钱给到位、花到位。 八十年代，当官的还是有点瞧不起有些铜臭的人。 但陆晚禾这个情况可不一样，她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地位。 陆明远和王卿卿回来主要是忙着落实自己的工作，陆明远本来想留在京城的学校，但王卿卿父母不同意，嫌离得太远。 所以他们两个都选择了沪城的学校。 两口子都在大学任职这件事，让盛桂丽和陆卫东很安心。 他们家终于有人稳稳当当的拿铁饭碗了。 尽管提前做足了准备，婚礼现场还是有各种小状况。 来的人太多了，陆晚禾家还没操办过这么大规模的婚礼。 现在想想陆明强娶的周静娘家人没来，陆明扬娶小麦也是，都是自己家这边的人。 人少不说，冲突也少。 所以今天这种意外，陆晚禾家提前没有预计到，别说她家，王卿卿家人也没有什么经验。 以前都是给儿子娶媳妇，他们家又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没操办过规模这么大的婚礼。 今天这个婚礼规模让平时“安分”参加婚礼的各种亲戚、同事们突然“酸”了起来。 他们都有些嫉妒王家女儿能嫁进这样的人家，所以现场有不少找事的，说风凉话的。 “要我说他们家有什么好的，你没听说吗？新郎的大哥杀了一个小孩儿。” “是吗？我就说搞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为了掩饰丑闻，装门面。” “就是，弄这些给谁看啊？还不是嫁了个杀人犯的弟弟。” “杀小孩儿啊，你想想这得是什么人家？” 他们讨论的声音很大，前后左右相邻的几桌都听得见。 有些人装傻，有些人当笑话听，周萍按住陆晓西让他不要惹事，假装听不见。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抓紧机会给自己找好处。 这场婚礼，有一个人成了香饽饽。 虽然有些人口中酸着杀人犯家庭，但那些有适婚女儿的，都来打听陆明扬的情况。 盼着自己女儿能嫁入这种家庭，以后别说女儿，他们一家子都跟着有靠山了。 不过不管现场有多少争议，都挡不住两个相爱的小夫妻。 陆明远和王卿卿走上台，真正让大家见识到了什么是郎才女貌。 80年代的留学生可是稀缺品，这么优秀的两个人结合，谁不赞叹？ 两个当事人笑呵呵的，他们只因终成眷属而开心，对婚礼本身并不关心。 陆晚禾和傅家合都要跟着帮忙，张佳佳负责照看然然和故故。 他们好久没回甬宁了，这边亲戚小朋友又多，凑在一起瞎跑。 张佳佳一直留意盯着，可一个不留神，然然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然然——然然——”张佳佳跑出婚宴大厅到处找着。 没有，到处都没有，张佳佳干脆冲出了饭店。 不远处，周萍拉着然然若有所思地往回走。 “嫂子，然然怎么跟你在一起？”张佳佳问。 “是他，应该是他。”周萍嘀咕着。 “是谁？” 周萍站在那儿也不答复。 张佳佳板起脸教训然然：“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乱跑了？” “哇——”然然咧着嘴假哭。 张佳佳抱着她离开了。 周萍还是觉得不对，她跑上去找了陆晓东。 “什么？”陆晓东惊讶地问。 “应该不会错，是念晚最先发现的。” 陆晓东环顾了一圈：“他人呢？” 周萍一惊，对啊，人呢？ 她和陆晓东立刻离席去找儿子。 最后在大厅的一角找到了他，陆念晚此时紧紧贴墙站着，眼睛来回警惕地扫射着。 “没事了，没事了。”周萍抱着他安慰。 本来她想去报案的，现在这一耽误，急着赶过去也没意义了，她和陆晓东带着陆念晚先回了他爷爷奶奶家。 上次出事后，陆念晚去了沪城就没回来过。 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陆念晚在沪城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 不过他晚上做噩梦时还会梦到当时的场景，只是白天醒来像没事人一样并不往心里去。 这次回甬宁周萍是问过他意见的，陆念晚很轻松地说没问题，他也想回来看看爷爷奶奶。 婚礼其实挺枯燥的，小孩子坐不住，他这种大孩子也坐不住，吃的差不多，他就跟着同龄的一些男孩子到外边站着。 是一种直觉，让陆念晚注意到了那个人，尽管他把帽檐压得很低，下巴又缩在运动服中，陆念晚还是认出了张爱国。 那个当下他浑身开始僵硬。 “喂——念晚，跟你说话呢？”一旁的小伙伴打了他一下。 也是这一下让陆念晚恢复了意识，不行，他要抓住这个王八蛋。 他发疯似地跑到楼上，周萍听到的第一时间，一句废话都没有就往下冲，哪怕只有一点可能，周萍都愿意相信。 她跑出来按照陆念晚说的方向追过去。 那个身影……应该没有错。 可他牵着的人…… “然然——”周萍大喊。 那人顿住，松开了然然，拔腿就跑。 周萍跑上去拉住了然然，带着孩子她没办法再追出去。 就这样她失去了追上张爱国的最佳时机。 等周萍安顿好陆念晚，她跑去跟陆晚禾讲了刚刚发生的事。 “什么？”陆晚禾一阵后怕。 她找到张佳佳，看见然然和故故都在才松了一口气。 “我打算一会儿把陆念晚送回去就去报案。”周萍道。 “好，我去跟家合说一声，我们一会儿在那儿会合。” 陆晚禾有些奇怪，她在系统里给家人都兑换了风险预警的，为什么她没有收到提示？ 难道说张爱国没有恶意？ 她觉得有些不对，她躲进洗手间打算查个究竟。 可穿进系统，她却吓了一跳。 第464章 系统宕机 系统就一定是可靠的吗？ 有这种想法就是错误的。 但似乎没人考虑过这种情况。 陆晚禾穿进系统的时候，惊得张着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现在的系统就是她第一次进来时的样子。 除了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小黑——缺很多——秃子——” 任她怎么喊都不能呼唤出任何一个人。 陆晚禾跑到操控台，很遗憾，那个像魔方一样的东西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的系统就像是一个被重新格式化的电脑，空了，一切都空了。 不仅如此，它还废了！ 在现实世界赚了足够多的钱之后，陆晚禾一直都很自信。 觉得靠自己的双手也能过好这一世。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对系统的依赖性，真遇到事情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求助系统。 所以刚刚听周萍说起张爱国的时候，陆晚禾还有一点“游刃有余”。 她觉得自己进系统里查一下就好了。 现在她才后知后觉的恐惧。 那么，刚刚张爱国带走然然是要做什么？ 陈芝华和张爱国谋划很久了，他们打算结合两人过去的经验操起老本行——绑了陆晚禾的孩子，问她要赎金。 他们觉得陆晚禾有钱，不会为了这点钱去报案，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开玩笑。 只要拿到钱他们就收手，立刻放了孩子，然后各自逃离沪城。 对于本身就背负着罪名的他们来说，这个计划并不会挑战他们内心的良知。 可行动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然然、故故去幼儿园一直有人接送。 寒假期间，他们身边也都围着人，总之很难有下手的机会。 陆明远回甬宁办婚礼他们知道，陈芝华就提议两个人也回甬宁找机会下手。 “那是我们的老家，你就不怕回去被别人认出来？”张爱国问。 “富贵险中求你没听说过吗？”陈芝华反问。 陈芝华说这话的时候，手上总是玩弄着一个硬币。 张爱国猜那应该是越南的钱。 从他们合作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张爱国也确实没了耐心。 “奶奶的，那就试一次。” 张爱国等在饭店外围的时候，然然迈着小短腿自己溜了出来。 他有点懂了陈芝华说的富贵险中求了，这不是白送吗？ “然然——”张爱国走上前喊。 “你认识我？”然然仰着头问。 “认识啊，我今天来参加你小舅舅婚礼，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今天来了很多亲戚，然然的脸一会儿被这个掐一下，一会儿被那个掐一下。 所以她对张爱国的话没有起疑。 “然然，我带你买好吃的吧？” “好啊——我要吃棒棒糖。”然然主动拉起张爱国的手。 太顺利了，一切都太顺利了。 张爱国有些激动，他尽量压抑着这种狂喜，淡定地带着然然往远处走。 “然然——” 张爱国愣住，这是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回头掐死那个女人，可他还是选择了快速逃走。 不行，他不能让周萍发现自己出现在这儿，那样以后的计划都要泡汤。 他还不知道陆念晚已经认出了他。 陈芝华看着回来的张爱国问：“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张爱国摇摇头：“没有。” 他没有说实话，他有种直觉，说了实话陈芝华一定会起疑，可能会甩掉他。 张爱国有些奇怪，明明陈芝华腿脚不便，都要靠他一个人行动。 但他就是需要陈芝华，如果没有她，张爱国感觉自己一辈子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了。 陈芝华有些失望，然然这个孩子爱乱跑，越乱的环境得手的机会越高，上次在水果店也是，她还以为这次能有些机会呢。 “回去吧。” “回哪儿？”张爱国问。 “当然是回沪城。” 周萍在派出所门口等了有一会儿陆晚禾才出现。 “抱歉，有些事耽误了。”陆晚禾嘴上说着。 她本应该先到的，可被系统耽搁了，她做了各种尝试都不行。 周萍有些奇怪，陆晚禾前面还有些淡定，现在反倒一副没信心的样子。 不过她没多问，两个人跟公安说了发生的事。 “你确定吗？”公安问。 周萍坚定地道：“确定，就是他。这次他又要偷偷带走然然一定是又存坏心思了。” “好。” 公安记录了下来。 陆晚禾有些焦急地问：“同志，你们能现在派人马上去找吗？” “别着急，我们现在所里没人，我给你们记下了。” 陆晚禾催促着：“他现在知道自己暴露了，应该马上就准备逃了，你们现在不去找，还怎么找得到？” 公安立刻不满起来，一副用你教我做事的态度。 因为系统的存在，陆晚禾已经好久没这么失态过了。以往遇到这种事，系统比公安查的还快。 现在不行，凶手还在外逍遥，危险无处不在，可她却一点线索和防备都没有。 公安这种态度也可以理解，这案子两年了，之前也没产生什么严重后果，他们当然没那么重视。 陆晚禾转头跟周萍道：“你等在这儿，我去找找人。” 她说的找人就是返回去找到傅家合，让他给认识的领导打了电话。 周萍就见一个人过来叫走了刚刚负责接待的人，过一会儿那人回来就换了一副态度。 “已经派人去找了。” 周萍站起来鞠了一躬：“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了。” 张爱国坐的客车驶出车站的时候，看见公安的车开了进来。 他心中一紧，他有种预感，这辆车是来找自己的。 看来刚刚没跟陈芝华说是对的，不然陈芝华估计要跟自己分道扬镳。 公安没找到人，两家人都要返回沪城，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陆晚禾一家还多待了一天等结果。 周萍一家当晚就回去了，因为陆念晚的状态不太好，他们怕他旧病复发。 第二天傅家合陪着陆晚禾又去了派出所，所长亲自出来接待。 “确实还没找到这么一个人。”所长边倒水边说。 陆晚禾突然想到一件事：“所长，你让他们找的时候留意一下一个瘸腿的女人。” “瘸腿的女人？” “对，右腿瘸了。” 所长端来两杯水放下：“好，我马上去跟他们说。” 陆晚禾能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是因为他们都曾想带走然然。 如果目标相同，他们是不是认识？ 第465章 有关联 陆晚禾返回沪城后，甬宁派出所带来了一些有用信息。 她提供的那个线索很重要，公安重新到火车站和汽车站摸排的时候找到了重要线索。 “你说他们坐车来沪城？” “对。” 陆晚禾和公安同时想到了一种推测，这两个人一开始就在沪城活动，这次是尾随陆晚禾回了甬宁。 也是，张爱国身上还犯着事儿呢，待在甬宁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没有系统，总算找到点有用的线索，但这线索更可怕。 那不是说明，他们早在沪城盯很久了？ 距离然然第一次被领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陆晚禾越想越焦虑，她的孩子处在危险之中，可她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些天，她每天都要几次尝试进入系统，没用，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别担心，”傅家合安慰道，“我从公司派几个安保人员过来，我们最近小心一点。” “可，总是有疏漏的时候啊？”陆晚禾紧张地搓着手。 “没事的。”傅家合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我知道你担心，我觉得你最近特别脆弱，我从没见你这副样子。” 陆晚禾冷静下来，她没想到自己的反常这么明显。 她突然有些唾弃自己，原来之前的自信都是依附于系统的，离了系统她竟然如此慌错。 “是的，没事的。我一定会靠自己保护好家人。”陆晚禾给自己打气道。 “还有我呢。” 张爱国能明显感觉到，陆晚禾一家人回到沪城后加强了戒备。 他这时才确信自己是彻底暴露了。 没办法他把在甬宁发生的事告诉了陈芝华。 谁知陈芝华听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张爱国知道陈芝华一直都没信任自己，所以她对这种事并不感觉意外。 “现在怎么办？”张爱国问。 “你暴露了，不是还有我吗？”陈芝华满不在乎。 “你？” “对。”陈芝华点点头，“我虽然腿脚不好，但我脑袋好使。” 张爱国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应承着点了一下头。 可一天后，陈芝华就收回了自己的自大。 要不是她反应快，昨天她就被人抓住了。 怎么可能呢？上次她带走然然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人看见。 怎么突然会有人关注到她？ 因为自己的腿？然然说的？陈芝华想不通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怎么这么厉害。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陆晚禾还有系统，系统虽然没有直接识别出她，但她的特征可是一览无余地展示给了陆晚禾。 陈芝华这次是彻底败下阵来。 “那怎么办？”张爱国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这一次陈芝华没有给出答案，“暂时放弃吧。” “那还要等多久？” 陈芝华摇摇头：“不知道，也许他们过一阵子就松懈下来了。” 张爱国也是个有头脑有胆量的人，在陈芝华身边，他习惯了问问题。 现在陈芝华给不出答案，他冷静思考了一下，那就是彻底没机会了。 如果是这样，他也没必要跟陈芝华捆绑在一起。 保安透露在附近见过一个瘸腿女人后，陆晚禾又紧张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两个月过去都无事发生，渐渐的，陆晚禾也放松了下来。 毕竟没人可以天天紧绷着活着。 傅家合上课的时候，叶芬芳可一直没有放弃任何机会。 如今傅家合有意避开她坐着，但只要下课或者放学叶芬芳都会主动贴上来。 “傅同学，我们是一个学习小组的，你不能不帮我呀。”叶芬芳娇滴滴地道。 “你去问其他同学吧。” “可其他人我不熟啊？” 傅家合冷着脸反问：“我跟你很熟吗？” “怎么，怎么不熟啦？”叶芬芳有些羞涩，“我以前为了感谢还给你织过手套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傅家合就有些来气。 他快步走出校园，叶芬芳一路小跑追在后面。 不清楚状况的，都会看一眼有些奇怪的两人。 傅家合为了不张扬，都把车子停在校外。 他远远地就看见，自己车旁也停了一辆车，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此刻正倚靠在车旁抽着烟盯着他。 沈程，他都快忘了这样一个存在。 “好久不见。”沈程把烟扔到脚下，用力碾了两下。 傅家合没理他，打算直接开车离开。 沈程看着追上来气喘吁吁的叶芬芳问：“呦，在校园里还交了小女友，陆晚禾知道吗？” 傅家合停下了开车门的动作：“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凭我回沪城先来见你，我觉得你就应该给我一个一起吃饭的机会。” 傅家合瞪着他良久：“什么时间？” “明天晚上，晨曦大酒店。” “好。” 傅家合开门上车，叶芬芳还在外边拍车门：“傅同学，你借我笔记用一下总可以了吧？同学一场这都不行吗？” 傅家合根本没理她，直接踩了一脚油门走了。 叶芬芳气得原地跺脚：“真是的。” 沈程在一旁玩味地笑：“你这样追人是追不上的。” 叶芬芳瞪了他一眼：“你是谁？要你管？” “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呢？” 叶芬芳顿时变换了神情。 沈程一直是个大问题，但也是个不可解决的大问题。 傅家合当时只能寄希望于他家人能管束他，没想到他又跑回了沪城。 他不知道沈程要跟自己谈什么，可他知道不能让沈程再见陆晚禾。 嫉妒也好，担心也罢，傅家合都不希望两个人再见面。 沈程其实也不知道要跟傅家合谈什么。 他就是单纯的想恶心他，告诉他自己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可没想到在校园堵他，可以获得意外之喜。 沈程的脑中顿时有了一个很有趣的主意。 陆晚禾看傅家合有些心事重重的，担心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晚禾松了一口气：“要真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说啊，最近然然他们的事我一直不安心。” “好。”傅家合拍了拍陆晚禾。 第二天晚上，硕大的包厢，对面而坐两个剑拔弩张的人。 第466章 被算计 “叫我来干什么？”傅家合不客气地问。 “没什么，好久不见叙叙旧。” 傅家合站起身就要走。 沈程道：“你坐下陪我吃完这顿饭，我跟你说一个关于陆晚禾的事。” “什么事？” “吃完这顿饭再说。” 沈程说完举起面前的酒杯：“来，我们先干一杯。” 傅家合不耐烦地拿起酒一仰而尽：“酒我也喝了，有什么话你痛快一点。” “呵呵呵——”沈程笑了，“没什么，就是跟你宣布，我又回来跟你抢陆晚禾了。” 傅家合愤怒地站起身，他想，索性就简单粗暴一点，双方打个你死我活，把这件事痛快地了结掉。 可他刚站起身就觉得失去了平衡，眼前的事物开始重叠，开始旋转。 傅家合用手撑住桌子，可他觉得手上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支撑不住他的重量。 就在他往后倒下之际，一双手从后面扶住了他。 “晚禾，晚禾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傅家合迷迷糊糊地道。 “不是，我不是陆晚禾。” 傅家合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在他们合上之际，傅家合想的是还好，还好不是陆晚禾。 傅家合没想到沈程能这么下三滥，能在他的酒里下药。 他更没想到沈程能跟叶芬芳联合起来，给他下了这个套。 自从上次然然出事，傅家合现在很少晚回家，即便有商务应酬。 如今这个时间了，傅家合还没回来，陆晚禾难免就有些担心。 她把孩子们哄睡后，自己坐在客厅看书，等着傅家合回来。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陆晚禾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好？” 听筒那边只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你找哪位？” “是我。” 这声音…… 陆晚禾迟疑着问：“沈程？” “你能听出来。”沈程的声音有些雀跃。 “傅家合跟你在一起吗？”陆晚禾问。 沈程顿时像被泼了冷水：“是，他喝醉了，你来接他吧。” 沈程报了一串地址，陆晚禾知道那个地方。 她上楼嘱咐了阿姨几句，穿上外套就出门了。 她了解沈程，无论如何，沈程不会伤害她，所以她没叫其他人。 看见陆晚禾走来，沈程还是满眼放光：“你来啦，好久不见陆晚禾。” “他人呢？” “你连一个字也不肯跟我说吗？” 陆晚禾看着他问：“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人呢？” 沈程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永远都是他，可惜啊，他让你失望了。” 陆晚禾没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她跟在沈程后面，看着他打开一间房门。 “他在里面。” 陆晚禾越过沈程走了进去。 叶芬芳惊吓着坐了起来，她扯过被子遮着自己的上半身。 在那个空隙，陆晚禾已经看见叶芬芳赤裸着。 前世刷小视频，经常会刷到那种带着家人、朋友现场捉奸的，陆晚禾每次都觉得狗血。 她身边的朋友也有遇过这种事的，工作忙经常出差，差旅行程有变，回家撞了正着。 如今这一幕就在陆晚禾面前。 她眯起眼睛盯着叶芬芳。 叶芬芳双手不停摆着：“不怨我不怨我，是家合他非要我。” 想起来了，听见这个声音陆晚禾记起这是跟傅家合一起上函授的那个人。 陆晚禾就是再气急，面对沈程和这个女人，她都能维持着自己的理智。 傅家合一定是被这两个人耍了。 她跑到傅家合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家合，家合。” 傅家合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晚禾掀开被子，想扶他离开，可被子下面的他一丝不挂。 她就是再想维持理智，看见这一幕也崩溃了，就算傅家合是被陷害的，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沈程在一旁大笑道，“口口声声说爱你，你看他背着你做了什么？” “滚——都给我滚——”陆晚禾大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家合想要。” 叶芬芳继续说着绿茶的话，一点要穿衣服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陆晚禾看着她冷笑：“我给你一分钟，如果你还不滚，我现在马上给朋友打电话，让他们带着相机过来。你放心，我会让沪城每个有头有脸的人都看见你赤身裸体的样子。” 叶芬芳被陆晚禾威胁吓到了，她赶紧勾起放在床边的衣服，打算躲进被子里穿衣服。 而陆晚禾不想让她碰到傅家合，毫不客气地把被子拽了过来。 “啊——”叶芬芳惊叫一声，赶快抓了一件衣服遮住赤裸的身体。 沈程厌恶地背过身去。 陆晚禾冲他道：“沈程，你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也滚——” 沈程咬牙切齿地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怎么会喜欢这种货色？” 叶芬芳胡乱地穿着衣服，突然听见对方贬损自己，不服气地喊：“你说谁呢？你以为自己是谁？这还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不用叶芬芳说，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但说出口就不一样了。 沈程突然转过身，发疯似地拽着叶芬芳就往外拖。 叶芬芳衣服还没穿完，沈程回来抓着她剩下的衣服，扔到门外，然后锁上了房门。 叶芬芳本来在外边砸了几下门，后面走廊传来其他人的声音，叶芬芳才没了动静。 沈程像一个爆发的狮子，他走到陆晚禾面前拉起她。 “你看不见吗？看不见他做了什么？你难道还要选择他吗？” 陆晚禾倔强地抬起下巴：“你当我傻吗？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是我设计灌醉了他，但已经发生的事实你无法逃避吧？” 陆晚禾咬着嘴唇：“我当然不逃避，我为什么要逃避？我相信他。” “陆晚禾你傻吗？” 陆晚禾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匕首，这是她出门的时候带的。 沈程不会伤害她，但她还是要防一手。 她把打开的匕首放到自己脖子上：“立刻滚！” “你——” “给我滚——” “哈哈哈哈——”沈程笑着笑着就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好你个陆晚禾。” 第467章 同时爆发 陆晚禾把自己陷进沙发，沈程走后她什么都没做。 就这样吧，傅家合醒来自己也能看清局面。 三、四个小时过后，傅家合终于有了动作。 房间没开灯，窗帘没拉，屋里只有月光透进来，傅家合撑着身子坐起来。 “谁？” 他非常警惕地问，接着摸索着开了床头灯。 突然带来的光亮，让陆晚禾抬手挡了一下。 “我在哪儿？你怎么在这儿？”傅家合嗓音嘶哑。 陆晚禾并不看他，声音冷冰冰的，“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傅家合猜陆晚禾应该是知道了自己跟沈程吃饭的事。 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哄她。 下身的凉意让他错愕了很久。 这……不对。 对了，昏倒前曾经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傅家合很窘迫地到处找自己的衣服，他以前在陆晚禾面前发生过很多窘迫的事。 被打、被讽刺，还有因穷苦带来的寒酸。 可那些事跟今天这种不同。 今天的事，是他亲手给两个人的感情带来了污点。 “你……你听我说。” 陆晚禾抬起头质问：“说什么？说你不是有意要瞒我的，说你被沈程算计了，说你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 傅家合想说的话全部被陆晚禾说了出来。 他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不敢多说一个字，更不敢上前。 在这三、四个小时里，陆晚禾想了所有的可能，发生了什么怎么办？没发生又怎么办？ 她相信傅家合不是出于本意的，这点最重要。 只要有这份信任，事情就不算太糟。 可她是女人，哪有处处理性的时刻，感性上她当然接受不了另一种结果。 可不能接受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就在这种来回的撕扯中煎熬着，最后也没理顺自己的内心。 “先回家吧。”陆晚禾有些疲惫地道。 车子开到家的时候，天边刚刚破晓。 陆晚禾的心情却很沉重，迟迟不肯迈入那个家门。 她没法在这个家里，去谈那些肮脏的假设。 她调转了方向，朝另一栋洋房走去。 既然那个地方是两人赤裸裸表达爱的地方，那就让两人在那里敞开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 可到了这里，情况并没有好到哪去。 傅家合问发生了什么，那个画面陆晚禾说不出口。 他们就这样对坐着，直到太阳彻底升起。 现实中还有很多琐碎的事需要解决。 今天是周末，原本李悦会带着小小来玩儿，如今这种境况，陆晚禾不想见任何人。 她给李悦打电话，说自己有事，让阿姨把然然和故故送到她那里去玩儿一天。 然后她又给阿姨打了电话，嘱咐了几句。 做完这些，一切又归于平静。 “对不起，”傅家合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响起，“除了道歉，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想听道歉，谁喜欢听道歉呢？”陆晚禾有些委屈地哭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怨傅家合，沈程太麻烦了，她自己也曾因为他瞒过傅家合。 只是……只是她也是个女人啊。 昨晚那一幕幕刺痛了她，舔舐伤口也需要时间啊。 傅家合看见陆晚禾的眼泪更加无助了起来。 他不顾陆晚禾的反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一时不能原谅我没关系，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傅家合的声音有些哽咽，“别离开我啊。” 陆晚禾想说当然不会，但的情绪似乎压制了本心，她说不出口。 她能感受到这个怀抱有些微微颤抖，但她就是说不出口。 两个人后来谁也没说什么，傅家合就在沙发上抱着陆晚禾。 他们甚至都不感觉到饥饿。 两个人都有心事，但都不由自主地回想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两人这份尴尬和宁静。 “晚禾，”李悦声音焦急，“孩子出事了。” 身体饥饿带来的“空虚”感，一下子汹涌地冒出来。 陆晚禾觉得自己的手甚至拿不住话筒。 “你说什么？” “小小和然然都不见了，我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封勒索信，让我们不准报案，否则他们就会撕票。” 陆晚禾颤抖着问：“要多少赎金？” “二十万。”李悦带着哭腔，“晚禾，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案？” “怎么了？”傅家合问。 陆晚禾回头简短讲了。 傅家合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怎么办？”陆晚禾问。 “我们先过去。” 陆晚禾转头跟李悦道：“先别报案，我们马上过去。” 傅家合的车子开的飞快，在这个空档，他还中途停了车，买了些面包和牛奶回来。 “把这些吃了。”傅家合塞给陆晚禾。 “这都什么时候了？”陆晚禾有些生气。 “就因为这种时刻，你才要保证体力。” 陆晚禾没再说什么，可一切都如此难以下咽，她勉强把牛奶喝了进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进门陆晚禾就急忙问道。 李悦正窝在娄青云的怀里哭，看见她来了，内疚地站起来。 “我是看天好，然后带他们到附近的公园去玩儿，就一转眼的功夫，小小和然然就都不见了。” “你多久发现信的？” “也就半个小时以后。”李悦回忆着，“我在公园找不到他们，就想着他们是不是先回家了，就跑回来看看，然后就看见了信。” 陆晚禾接过了信，这封信显然不是现写的，是提前准备好的。 原本上面写着十万，是被后来添加了一个“二”字上去。 陆晚禾跟傅家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有了共同的结论。 “悦悦，不怨你，他们应该是奔着然然来的，顺便带走了小小。” 李悦知道这件事，也因为这个事，陆晚禾现在轻易不准然然和故故外出。 她就是看今天天气好，事情又过去那么久了，就带着孩子们出来玩儿。 当时故故跟一个小男孩起了冲突，她跟对方家长理论，这才分了神。 公园里的人她都问过了，没人看见有人带走了两个孩子。 其实，可能也不是没人看见，到处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可能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怎么办？要不要报案？”李悦又问。 陆晚禾摇摇头：“先不要报案。” 第468章 谈判 现在是八十年代，一个没有监控的年代。 这个时候报案，公安也没法迅速锁定凶手。 很简单，陆晚禾都知道对方是谁，几个月下来都没找到张爱国和那个瘸腿女人。 报案如果被对方发现，一定没有好结果。 二十万现金，她可以拿出来，先保证孩子的安全要紧。 她立刻让傅家合去准备。 信上写了，如果他们没报案，那么晚上七点，他会打电话过来说交易时间、地点。 傅家合的助理准备好了钱送过来，大家都坐在客厅焦急地等着。 也就是这个时候，陆晚禾才惊觉不对。 如果他们想绑架的是然然，为什么把信送到了李悦的地址，而且他们还事先知道了李悦家的电话？ 陆晚禾没猜错，他们想绑架的人是小小。 陈芝华和张爱国对然然、故故无法下手后，两个人就打算放弃。 没有了共同目标，两个人自然也就不来往了。 可有一天陈芝华突然又出现在了张爱国面前。 “绑架她朋友的小孩？”张爱国问。 “对，我查过了，她朋友家条件也不差，嫁的老公也有钱，我们完全可以从这儿下手。” 张爱国听完也心动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他按照陈芝华的吩咐，接连蹲守了几天，他发现想要绑架小小，简单多了。 李悦根本没有防备。 是啊，普通人谁会天天防备着这些呢。 张爱国看见李悦带着三个孩子出现的时候，一时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他每个周末都来这里蹲守，就为了找机会下手。 陈芝华也在附近，张爱国跑去跟她讲了情况，“怎么办？改天再下手？还是……” “你傻啊，能带走哪个是哪个，这机会不是更大吗？” 张爱国想想也是，趁着李悦分神，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玩具，吸引小小的注意。 小小跑过去的时候，然然也跟了过去。 天天被陆晚禾“警告”她现在已经很警觉了，而且她也认出了张爱国。 “你是坏人！”然然大喊。 小小抱着玩具不以为意。 张爱国看情况不妙，抱起小小就跑。 然然在后面追着喊：“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她是小孩子，张爱国怀里又抱着一个，别人看见这一幕以为是一家人打闹并没有人多留意。 张爱国本来怕麻烦只想绑小小一个，没想到然然追出来这么远。 他干脆蹲下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迷药，一时间两个孩子都没了动静。 张爱国把他们抱在怀里，没人看出异常。 陈芝华看见张爱国抱着两个孩子走过来，脸上露出了欣喜和满意的笑容。 “你带他们走，我去送信。”陈芝华淡定地道。 临时多绑了一个孩子，陈芝华把赎金翻了倍。 当陆晚禾说出自己的疑虑，所有人都静下心来，思考这种可能。 确实如果要绑然然，不会追到这里，因为今天然然来李悦家玩儿是一个偶然。 “那这跟当初要绑架然然的是同一伙人吗？”李悦问。 “应该是。”陆晚禾镇定地答，“不然，他们不认识然然，不会冒然绑走她。” 陆晚禾猜测到张爱国可能是因为然然和故故难以下手，转头盯上了她身边的人。 毕竟他是有前科的人。 “那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李悦问。 陆晚禾不确定，以她对张爱国的了解，他拿到钱应该就会放了人。 但那个瘸腿女人又是谁？她是个不确定因素，现在这种时刻，一个不小心，大家就可能做出意外出格的事儿。 这样一探讨，时间过得就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一会儿谁接电话？”李悦问。 “你接，他们认识我，对我可能有防备。” 陆晚禾相信李悦，她脑子很活络，只不过是小小出事，她有些乱了分寸而已。 电话铃响了两声后，李悦接起了电话。 “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明天晚上十点，在大叶公路200号交易。” 李悦握紧电话：“孩子呢，我现在要听孩子的声音。” “我在外边打电话，孩子不在身边。” “那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否安全？” “明天我会带着孩子过去，记住不要报案，如果我们发现异常会立刻终止交易。” 李悦还想追问，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怎么办？现在报案吗？”李悦问。 对方说的地方在郊区，地理位置很空旷，如果埋伏了人，确实很容易被发现。 还有……陆晚禾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我觉得，明天会有新的情况。”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他们会变卦？”李悦问。 “嗯，张爱国这个人以前是在黑市卖货的，他很狡猾，不会这么简单。” 为了方便交流，这一晚，陆晚禾和傅家合留在了李悦这里。 他们虽然瞒着故故，但小小的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不停地追问然然和小小去哪儿了。 陆晚禾让阿姨把故故接回了家，让张佳佳去她家陪着故故。 这事她暂时不想让陆明扬、陆明远他们知道，现在情况随时有变，知道的人越多，事情越不可控。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他们提前安排好了一辆面包车，随时备用。 结果第二天上午十点，电话又响起。 “事情有变，你们是不是去报案了？”对方问。 “怎么可能！你有什么依据？” 对方停顿了几秒：“这样，我们怀疑你们会报案，所以今晚你先拿十五万，我们先放一个孩子，如果没问题，明天我们再交易。” 听筒的声音很大，其他人在附近也能听见，李悦看了看陆晚禾，见她点头，才给对方答复。 “好的。” “记住，今晚只准你一个人来。” 李悦马上道：“我不会开车，你知道的，我带着钱，不开车不方便。” 电话那头又停顿了一段时间：“那只准两个人，你要耍滑头，另一个孩子别想活命。” 电话那头又说了一个新地址，李悦快速地记了下来。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刚刚他们没问会先放哪一个，因为问了也没用，谁也没权力指定，大家都想要自己的孩子。 陆晚禾想，他们还真是聪明，手里握着一个孩子，任谁都不敢报案犯险。 如果今晚顺利，剩下五万换一个孩子，就更不值得报案了。 这一招实在是又狠又会拿捏人。 第469章 意外走向 李悦当然撒谎了，她会开车，多带一个人还能照应一下，谁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由傅家合开车带着李悦过去。 陆晚禾和娄青云选了附近稍微繁华一点的地点，他们接了孩子就先在那儿碰头。 对方新说的地址也在郊区，只不过跟第一个地点南辕北辙。 估计也是为了防止陆晚禾他们报案在附近搜查，故意乱说的地方。 傅家合开车载着李悦提前出发，说实话没有一个人有把握，每一个人的决定都谨慎又谨慎，生怕影响到结果。 这个地方没有路灯，像是一个被废弃的厂房，周围都是耕地。 这样的地点，就算是报案，公安也无处可藏。 傅家合开着车灯，远处有一个黑影走动。 “钱带了吗？”对方喊。 李悦举起了手提袋：“带了，十五万一分不少，你快放了孩子。” “你把钱拿过来。” 李悦刚要往前走，傅家合从车里出来拉住了她。 对方马上又喊：“女人过来送钱，否则我不放孩子。” 李悦冲傅家合摇了摇头，她拿着钱顺着车灯往前走，逐渐走出光亮所及的范围。 “钱我放在这儿了，现在可以放了孩子吧？” 一个小身影朝这边跑来，“妈妈——妈妈——” “小小——”李悦激动地大喊。 傅家合的心跟着揪了一下，陆晚禾猜对了，对方真的留下了然然。 李悦抱着小小就往回跑，她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生怕自己犯错会给然然带来生命危险。 跑进车里的李悦哭着对傅家合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 对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大声喊道：“马上把车开走，否则别想再交易。” 傅家合没犹豫，他启动了车子迅速离去。 大家此时都知道对方是张爱国，但张爱国并不知道他们认出了他。 关于这个信息差，陆晚禾一直反复叮嘱大家，一定要装傻，如果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孩子们可能就有危险了。 小小在李悦的怀里惊恐地哭着。 傅家合问：“小小，然然姐姐怎么样？” 小小哭着道：“然然姐姐被打了。” 傅家合踩了刹车，他痛苦地看着小小：“然然姐姐还活着吗？” 小小哭着点了点头。 李悦满脸自责：“对不起，对不起，都怨我没有看好然然。” “先别说这个了。” 李悦看傅家合状态不好，跟他换了位置，自己开车。 小小在傅家合怀里也断断续续哭着，说是都怨自己贪玩才会遇上坏人。 然后说然然为了保护她被坏人打了。 傅家合绝望地闭上眼睛：“小小，这些话等下先不要讲了，你就说然然姐姐还活着好吗？” 小小点点头。 傅家合也不知道小小听不听得懂，做不做得到。 他只是不想让陆晚禾先知道这些，哪个父母听见这些不抓狂呢？ 几个人到了约定的地点会合，陆晚禾脸上失望的表情根本藏不住。 “对不起。”李悦又继续道歉。 “跟你没关系的。”陆晚禾强打起精神，“往好处想，他们还是守信用了。他们也会猜到，我们既然今天都不报案，明天也不会这么做。” “对，一定的。”李悦附和道。 “然然姐姐还活着。”小小突然开口。 陆晚禾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好，那就好。” 这一晚，陆晚禾他们还是留在了李悦的住处。 毕竟对方现在只跟李悦联系。 李悦哄睡了小小，走下来，看着陆晚禾和傅家合都还坐在客厅。 “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李悦劝道。 “没事儿，我现在睡不着。” “对不起。”李悦除了道歉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陆晚禾这次没说话，这也不怨李悦，可以说小小被盯上也是因为自己。 但……唉，陆晚禾的心里太烦乱了。 对方还没说第二次交易的时间、地点，她现在就像在经历一场没有期限的徒刑，心被无尽地蹂躏着。 这样的状态下，她哪里睡得着？ 从理性角度，她知道接下来需要体力，可她就是做不到。 阴暗的地下室里，然然的嘴被用手绢塞着。 陈芝华和张爱国把收到的十五万分了一下。 一人一半，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 张爱国收好钱，掏出烟，给陈芝华递上了一根。 连抽了几口，他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1987年，他有了这些钱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在他眼中，甚至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当然这一切还没有结束，还有一个孩子在他们手上。 “接下来的时间、地点怎么定？”他问。 陈芝华抽着烟，她的皮肤干枯，如果不说，你想象不到这是一个30岁左右的人。 她身上有种没有生机的沧桑感。 直到一根烟抽完，陈芝华都没有回话。 张爱国本来放松下来的神经突然又紧绷了起来。 按理说把然然送回去，剩下的五万很轻松就会拿到，到时候他们动身逃走，这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可他感觉陈芝华似乎不这么想，她不会狮子大口又要再敲诈一大笔吧。 那一切的走向可就不一定了，这不是张爱国想要的。 “你是有什么想法吗？”他试探着问。 “嗯。”陈芝华慵懒地应了一声。 “照我看，二十万已经够多了，再多，我们的风险就高了。” “不急。” “你什么意思？” 陈芝华斜了他一眼：“您难道不恨陆晚禾吗？” 恨吗？张爱国想了想，他其实也不算恨，倒是对那个周萍有些恨。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说实话。 “有点吧。”斟酌一下他这样答。 “我恨。”陈芝华目露凶光，“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关于陈芝华和陆晚禾的过节，张爱国是知道一些的。 但之前站在他的角度，是陈芝华总故意来找陆晚禾的茬，三番五次地主动挑事、使坏。 至于她们之间纠葛的渊源，张爱国就不清楚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了，也不会站在陈芝华那一边，任何一个有理性的人都不会站在她那一边。 但张爱国现在没身份没立场谈这些，也没心思了解这些，他只想快点把这些了结掉。 “那……那跟然然也没关系吧？” 陈芝华冷笑一声：“怎么没关系，然然没了，陆晚禾会痛苦一辈子。” 第470章 千钧一发 张爱国的脊背顿时冒出了冷汗，他没杀过人，他也不打算杀人。 而且……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很喜欢然然这个小孩子。 他没想到陈芝华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可他也不敢公然反驳，他怕陈芝华突然坑他。 最稳妥的办法是他马上带着这七万五跑掉，但这样然然就危险了。 他……他做不到。 “不至于，”张爱国试着道，“把她送回去，我们安稳拿到剩下的五万不好吗？你把她弄死了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你真以为你送走了然然，拿到这五万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你什么意思？” “嗤——”陈芝华嗤笑一声，“看来你并不了解陆晚禾，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没准我们一放走然然，埋伏在附近的公安就会出来把我们抓住。” “不会的，她十五万都给了，没必要为了五万这么做。” “哦？”陈芝华玩味地看了张爱国一眼，“那你有把握拿到钱就可以远走高飞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既简单又安全的做法。” 陈芝华说完，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张爱国瞪大了眼睛，他的手心不停地冒汗，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办，该怎么办。 上午十点，电话铃声终于响起。 李悦冲下来，她喘着气接起电话：“喂。” “孩子明天交易。” “之前不是说了今天。” “你在跟我谈条件？” 李悦慌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这是我朋友的孩子。钱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我们想尽快交易。” “你别想指挥我做事，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李悦有些六神无主地看着陆晚禾。 得到肯定后，她让自己镇定下来：“那好，你说怎么做。” “明天晚上交易，你们不许报案，否则后果自负。明天下午我们会再打电话过来。” 张爱国挂了电话，他走出小卖铺，坐在路边点起了一根烟。 他拿烟的手有一些抖，陈芝华太歹毒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虽然出逃在外，但他没犯过多大的事儿，他一直都有研究现在的法律判决。 现在不像以前了，他之前犯的事儿不用坐很久的牢。 但要是这次杀了人，性质就不一样了。 没必要，明明没必要，他不能让陈芝华那个疯子把他拉下水。 按照陈芝华的计划，他刚刚的电话只是为了先稳住陆晚禾他们。 等到了晚上她就会杀掉然然，然后两个人一起逃走。 不行，张爱国想，与其跟着这个疯子犯错，还不如他反水控制住陈芝华，把她那七万五拿走，然后放了然然，自己逃走。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但他对自己执行这一切没有完全的把握。 体力上他当然胜于陈芝华，何况她现在还瘸着一条腿。 他只是担心关键时刻他没有陈芝华那么狠，一个犹豫吃了亏。 张爱国摸了摸衣服兜，那里还有上次迷晕然然他们剩下来的药，他想有了这个东西，一切应该就好办了。 张爱国回去的时候，陈芝华有些不满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怕让人跟着，这次换了一家店，走得就远了一些。” “嗯，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喝点水吧。” 张爱国接过陈芝华递过来的水喝了半杯，他太紧张了，虽然想极力表现的正常一些，但手还是有一些抖。 他喝完水，趁着陈芝华转身的功夫，掏出手绢捂在了她的脸上。 尽管陈芝华奋力挣扎，但相对于张爱国的臂力，那都是徒劳的。 看着陈芝华晕倒，张爱国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想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等天一黑，他就把然然送回去。 他找出了绳子，想把陈芝华绑起来，可怎么回事？他的头怎么越来越沉？视线怎么越来越模糊？ 张爱国再醒来的时候，他的手脚都被反绑在凳子上。 糟了，他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他还是没有玩过陈芝华这个歹毒的女人。 水，一定是那杯水出了问题。 他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下怎么对陈芝华下手，都没有留意提防这个女人。 “好险啊，”陈芝华有些得意地道，“差一点就让你得手了呢。”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跟我分钱？”张爱国愤怒地问。 “恭喜你，你猜对了，我留你干什么？把你干掉，我不就可以独吞了？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忍心杀死然然那个死丫头。” 然然？张爱国心头一紧，那孩子…… “呦，这就担心上了？你放心，我还没弄死她呢，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张爱国扭动着身子，很可惜，陈芝华绑得很紧，他没有任何机会。 夜幕悄悄降临，陈芝华打算一会儿就对两个人动手，然后放一把火把这里烧掉。 这方圆几里都没什么人，就是有人跑来救火，她也早已逃远。 陆晚禾一天一夜没睡了，连东西都没怎么吃。 下午在大家的劝说下，她勉强吃了一点东西。 这会儿她忽然感觉有些困，陆晚禾去了李悦给她准备的客房。 她的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了，刚沾上床，就昏睡了过去。 陆晚禾有些疑惑，明明已经到了初夏，怎么突然这么冷。 她朝四周环顾了一下，大街上的人都穿着大衣。 前方有个小小的身影，陆晚禾顿时疯了一样大喊出声：“然然——然然——” 可她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没人能听见。 然然还是继续跟瘸腿女人朝前走着，陆晚禾急忙跑过去。 她抓住然然的肩膀大喊：“然然，不是说了不准随便跟人走吗？” “可是妈妈，她的腿坏了，她需要帮助。” 陆晚禾抬起头，看向那个瘸腿女人。 一时间记忆、现实重合在了一起：“陈芝华！” 陆晚禾惊坐起，她是陈芝华，她以前怎么会没有发现？如果早知道是她，那她早就会做防范。 “家合，家合——”陆晚禾急于告知他这个消息。 “喵——” 陆晚禾呆愣住，她看见床下的猫，顿时失声痛哭出来。 第471章 送你一程 这里是系统。 “我不是在做梦吧？”陆晚禾问。 “不是！”小黑开口道。 他解释了最近发生的事，缺很多的女朋友跟他一样有些疯疯癫癫的。 缺很多带她去操控台玩儿的时候，在女朋友的怂恿下按了时空转换键，就像平行世界一样，他们全部的人和物都到了另一个时空。 现在才解除。 “别说这些了，马上找到然然。” 在小黑的操作下，屏幕上马上出现了然然的画面。 漆黑的屋子里，靠着门缝泄露的灯光可以依稀看见然然的小脸。 陆晚禾心都碎了，这些天她得多怕啊，是自己无能让她遭受这一切。 陆晚禾立刻穿出系统，她穿好衣服，再利用系统穿出了李悦的住处。 然然被绑的地点已经找到，她要马上过去。 因为她看到张爱国也被绑了起来，她立刻猜到陈芝华想黑吃黑，然然随时都有危险。 陆晚禾回到洋房找了一辆车开过去。 这一路上她都让小黑随时盯着陈芝华的一举一动。 车子开到目的地，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即将被吞噬。 陆晚禾利用系统直接穿到了然然被绑架的地下室。 她知道此刻的陈芝华正在去往购买汽油的路上。 “然然。”陆晚禾心疼地拿掉她嘴巴里的手绢，然后用刀割开捆绑她的绳子。 “妈妈——”然然的声音又虚弱又委屈，“妈妈你怎么才来啊？”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你不要出声，妈妈带你走。” 陆晚禾抱着然然就要往外边走，张爱国在另一个屋子发出声音。 “呜呜——呜呜——” 陆晚禾走过去，张爱国像看到救星一样，激动地晃动着凳子。 陆晚禾过去拿下了塞在他嘴巴里的布条。 “陆晚禾，对不起我错了，但我后来是真的想救然然的。是陈芝华她想杀了然然。” 张爱国说完这句话系统里小黑就给出一个答案：他没有说谎。 陆晚禾不想再出意外，她拿刀只割开了绑住张爱国手腕的一根线。 然后她抱着然然迅速回到了车上。 “你闭上眼睛睡一觉，等你睁开眼睛我们就到家了。” “妈妈，我怕我闭上眼睛你就没了。” 陆晚禾捂住她的眼睛：“不会的，然然乖。” 陆晚禾带着然然穿进了系统，她让小黑用药先让然然睡过去。 然后她就在系统里盯着屏幕看。 她没真想救张爱国，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张爱国三番五次地对然然下手，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即使他最后良心发现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系统突然恢复正常，那今晚注定要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她给张爱国松绑，只是为了让他跟陈芝华黑吃黑。 按她预计的那样，张爱国把脚上的绳子解开的时候，陈芝华已经回来了。 张爱国立刻藏到了门后。 陈芝华这个人很警觉，她一进家门就发现了异常，她拖着瘸腿快速挪了几步。 发现然然不见后，她又马上去房间去查看自己的钱。 钱还在！ 陈芝华觉得不对，她这才想起去看张爱国。 看见空空的凳子和散落在凳子周围的绳子，陈芝华马上拿出了手上的刀。 张爱国从门外冒出来，举起拳头朝着陈芝华打过来的时候。 陈芝华双手握着刀捅了出去。 “噗，噗，噗。” 陈芝华把刀抽出来又捅进去，整个过程没有半分犹豫。 张爱国的拳头打在了陈芝华的脸上，可身体的疼痛让拳头并没有爆发出多大的力道。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看着带血的刀在他的胸膛进进出出。 他担心的一切还是发生了，在关键时刻，他还是败给了狠辣阴毒的陈芝华。 陆晚禾看见这一幕也愣了。 她本来想借张爱国的手除掉陈芝华的，没想到…… 看来，还得自己出马。 陈芝华看到张爱国倒下，又拿刀对着他的心脏捅了几刀。 确认他死透了，陈芝华才停下来。 她抽出刀，嘴角扯了一下，有些嫌弃地把刀在张爱国的衣服上蹭了蹭。 “你知道吗？你要是同意杀然然，我没想干掉你的。”陈芝华高高在上地宣判着。 她随后拎起了行李袋，打算拿着钱离开，然后一把火烧掉这里。 她以为张爱国正脱绳索之后放走了然然，她觉得现在去追也没必要了，不如尽快离开。 她正转身准备走，“啪”行李袋掉到了地上。 她看到了自己的死对头——陆晚禾。 她虽然嘴上叫嚣的欢，但就像张爱国怕她一样，她潜意识里也怕陆晚禾。 因为她总觉的跟陆晚禾相比，自己总是时运差了那么一点。她每次跟陆晚禾正面冲突的下场都很惨。 “你，你怎么来了？”陈芝华问。 “怎么了？不高兴见到我？”陆晚禾轻飘飘地反问。 “少抬高自己。” “既然这么不高兴见到我，为什么总是要围着我转呢？” 陈芝华把手放进口袋，时刻准备着行动。 “准备掏口袋里的刀吗？”陆晚禾问。 陈芝华一惊。 “陈芝华你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搞不过我吗？我今天告诉你。”陆晚禾笑了，“因为我不是普通人。” 陆晚禾说完马上穿进了系统，然后突然闪现在陈芝华的面前，用手绢捂住了陈芝华的口鼻。 陈芝华的身体瘫软了下去，可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怎么会？她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问。 陆晚禾的声音又响起：“很奇怪是吧？我是怎么做到的？跟你说了我不是普通人，你说你为什么总是要招我呢？” 陆晚禾说着，拿出了一个没有针头的针管。 “你有没有想过，我突然跟你坦白这些是为了什么？”陆晚禾晃了晃针管，“你猜这是什么？” 陈芝华睁大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对了，你这个反应就对了。这里面的东西会让你心脏麻痹死掉。”陆晚禾说着把针管塞到陈芝华嘴里，推了下去。 “你敢害我孩子，我绝不会放过你。你说你亲手害死了多少人？今天就让我送你一程。” 陈芝华的身体小幅度地震颤了一下，然后缓缓合上了眼睛。 第472章 骗你的 陆晚禾赶快离开了现场。 她回到车里把然然带出了系统，然后开着车回到李悦家。 大家急疯了到处找她，突然看见她带着然然回来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然然怎么了？”李悦看然然没有意识，焦急地问。 “她睡过去了，你帮我把她送到医院检查一下。” 陆晚禾其实在系统里给她检查过，除了受了点皮外伤，有点营养不良外，并无大碍。 但做戏要做足。 李悦和娄青云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但孩子要紧，李悦抱起然然就往外跑。 “傅家合回洋房找你去了。”李悦临出门前才想起来道。 陆晚禾点点头，她开车回了洋房。 正好遇到从里面冲出来的傅家合。 “你去哪儿了？”他带着怒气问道。 “我去找然然了，我把她带回来了，她没事，我让李悦送她去医院检查了。” 傅家合愣在原地。 “我说的都是真的。”陆晚禾再次强调，“然然真的没事了。” “怎，怎么会？” “我们现在去报案，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傅家合开着车，表情极为严肃，车内气压很低。 陆晚禾伸手安抚了一下他：“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把握才自己试试看。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傅家合嘴唇紧抿着，神色没有一丝缓和。 到了公安局，陆晚禾赶快先报了地址，说这里有两个绑架犯，先让人快点去抓他们。 傅家合联系了熟人，所以还没听陆晚禾说细节，这边先派了一队人去抓人。 陆晚禾坐下来详细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这些傅家合都经历过，他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直到陆晚禾讲到晚上发生的事。 “我是睡梦中才突然意识到，那个瘸腿女人我认识，是我的表姐陈芝华。”陆晚禾捂着胸口。 “那个人非常的狡猾，我知道她在沪城有个比较隐秘的藏身地，我怕打草惊蛇就打算自己偷偷开车过去看一看。” “在哪里我发现了然然，我本来抱着孩子打算跑了，但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声音，我发现张爱国被绑了起来。” “张爱国说，本来他跟陈芝华一起实施的绑架，但是陈芝华突然反悔不打算放了然然，打算杀掉她，然后烧掉这里，为逃走争取时间。” “张爱国说他不同意，两人产生了分歧，陈芝华也打算杀了他。” 陆晚禾喝了一口水：“我没敢完全相信他，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感觉不像是假的，我就只给他解绑了手。” “因为他说陈芝华可能随时会回来，我想用他拖住陈芝华。” “做完这些我就带着然然开车逃回来了。” 陆晚禾这个故事很长，公安做了很久的记录。 这一切结束不久，负责人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公安赶到现场，张爱国已经死了，陈芝华还活着，被送到了医院。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陆晚禾有些激动，“难道张爱国真是好人？我当时帮他把脚上的绳子也解开好了。” 公安安慰道：“张爱国是跟陈芝华争斗的时候被杀掉的。” 陆晚禾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愧疚。 陈芝华没死，并不是陆晚禾失手，她当时就是骗陈芝华的。 陆晚禾并不想亲手杀了她。 法律自然会判她死刑，她只需要让陈芝华不会开口说话就行。 这件事公安又调查了一段时间就清晰了。 陆晚禾前面说的事，大家的说法都一致。 至于她后面说的，从现场也可以看出来，跟她说的情况大差不差。 只是有一个疑问，陈芝华怎么会突然中风了？ 医生只是给出了医学上的解释。 但公安总是觉得这也太巧合了。 可案件也只能查到此，陈芝华死罪难逃。 陆晚禾后来去看过她。 躺在床上丧失行动能力的陈芝华在见到陆晚禾之后情绪非常激动。 陆晚禾凑近一点轻声道：“不好意思啊，那晚是骗你的。你就这样静静等待着你的死期吧。” 公安结案了，可傅家合还是充满了疑惑。 这巧合太多了，他了解陆晚禾，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你是怎么知道陈芝华的藏身之处的？”傅家合问。 “你是在审问我吗？”陆晚禾故意不满。 “没有，我只是有时候看不透你。”傅家合小声说道，“前一阵子，我觉得我了解你了，可最近我发现你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陆晚禾想想，傅家合口中了解她的那段日子，正是她系统失灵的日子。 可能那个时间段她没有秘密，傅家合能感觉得到吧。 “你想说什么？不希望我变成之前的样子？” “没有，没有。” 傅家合慌忙结束了这段对话。 要知道，在然然被绑走之前，他可是刚犯了错误，他们之间一直有个待解决事项。 傅家合现在不敢犯任何错误。 然然回来后，性格还是有一些变化的。 小小跟她一起被绑的时候，然然作为姐姐还打起精神安慰妹妹。 可小小走后，然然就突然慌了起来，她不懂为什么先送走小小，她以为爸妈都不要她了。 小小在小黑屋子里偷偷哭，心里想着，以后她绝对不乱贪吃了，不乱抢别人的玩具，也不闯祸了，她一定乖乖的。 所以她回来后一反常态，东西吃得很少，也不怎么说话。 家人看到这样都很着急。 现在陆明扬、陆明远，甚至盛桂丽和陆卫东都从甬宁赶了过来。 他们天天围着然然，可她还是没有一点改善。 她总是黏在陆晚禾和傅家合身边。 陆晚禾也不知道症结在哪儿，她每天都安慰然然坏人都被公安抓起来了，以后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然然听见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还是故故有天跑过来跟陆晚禾说了问题的关键。 他们不愧是双胞胎，故故知道然然想的是什么，问出了究竟。 “你是说，她以为先放了小小是我们不要她了？” “是的，妈妈。” 陆晚禾敲了一下脑袋，为了不刺激然然，他们没有跟然然聊过整个绑架的过程。 她叫上李悦、娄青山，拉着然然把整个经过都说了一遍。 第473章 原谅你了 “是坏人说的，先放小小一个人？”然然睁着大大的眼睛问。 “当然了。”陆晚禾道，“爸爸、妈妈和叔叔、阿姨，当时都急死了，可怕你有危险也不敢提条件。” “他们留下我是因为我比妹妹勇敢是吗？” “是啊，小小妹妹都说了，你还保护她了呢。” 然然认真地点点头：“我跟小小说了那是坏人，小小不听我的。” “然然做的很棒。妈妈都担心死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妈妈也不想活了。” 李悦也赶紧道：“然然，你妈妈那几天不吃饭也不睡觉，别人怎么说都不听，你妈妈可担心你了。” 然然转头问傅家合：“那爸爸呢？爸爸希望然然回来吗？” 傅家合抓起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你说呢？爸爸现在天天陪着你一起睡觉，你说爸爸希不希望你回来？” 然然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思考傅家合说话的真实性。 过了好一阵，她突然点点头，像是肯定了爸爸、妈妈的爱。 “我饿了。”然然突然道。 陆晚禾不理解，不是刚吃过午饭？ 然然拍了拍肚子：“妈妈，我的肚肚里缺冰棍、棒棒糖、饼干、小蛋糕。” 陆晚禾激动地抱住她：“好好，妈妈都买给你吃。” 然然委屈地哭了，她回来后为了好好表现，这些平时不让她多吃的东西，她一次都没敢提，甚至别人给了都不敢吃。 “妈妈，我要吃很多。” “好，然然想吃多少就多少。” 两天后，然然知道，妈妈是个大骗子。 “再吃一根，就吃一根。”然然央求道。 “这已经是第三根冰棍了，不行，你肚子会疼的。” 然然指了指大太阳：“哎呀，这天儿可真热啊，我肚子都着火了不会疼的。” 陆晚禾按了按她的大肚皮：“我看你肚子不是要着火了，是要爆炸了吧？” 然然扶了扶自己的肚子：“不会，里面还有好多空呢，我能感觉的到。” 陆晚禾没办法，又给她买了一根：“最后一根啊！” 然然拿过冰棍刚要咬一口，想到是最后一根，不舍地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她也就在妈妈面前装一装，等回头见到二舅和小舅的时候，她还能再骗几根出来。 这天儿越来越热了，陆晚禾坐在树荫下，烦躁地拿扇子扇了扇。 傅家合远远地走过来，他穿着米色的裤子，上身还穿着长袖白衬衫，只不过两个袖口都挽了上去，露出精瘦又有肌肉的小臂。 他额头的汗，让头发有些塌下来，看上去竟有些少年感。 这个人真奇怪，年少时他一脸老成。 如今30岁了，反倒会时不时冒出一点学生气。 学生气……对了，傅家合现在在读函授，确实是在校园里混的。 上次的事两个人还没有好好谈过呢。 然然出事后，每天晚上都是一家四口睡在一起。 陆晚禾有时候能感觉到，傅家合在烦躁地翻身，但她都假装不知道。 其实那晚发生了什么，陆晚禾没忍住还是让系统查过。 还好，一切如她所想，都是叶芬芳一个人在自导自演。 陆晚禾曾经想过，永远都不会用系统查关于他们感情的事。 但这个心结，她总想快点打开。 知道真相后，陆晚禾才后知后觉，其实这过程都不重要，傅家合对她的心最重要。 而关于这点，陆晚禾还是有信心的。 叶芬芳要是个智慧又知性的人，陆晚禾才应该担心呢。 至于叶芬芳，傅家合动用自己的关系已经逼得她退了学，两个人目前没有什么交集。 “在想什么？”傅家合把脸凑上来问。 陆晚禾一回神，一张脸就逼近眼前。 这……有点太帅了。 陆晚禾竟然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没想什么。” 傅家合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要吃饭了，怎么这个时候出来？” 陆晚禾转过头指指然然：“你问问她，她非说肚子里缺冰棍。” 然然此刻还在舔着冰棍，但天太热了，她舔的速度跟不上化的速度。 她蹲在地上，脑袋和手往前倾着，化下来的奶油还是弄到了手上和身上。 看上去黏糊糊、脏兮兮的。 陆晚禾有些嫌弃地抽了抽嘴角。 “好了，马上好了。”然然赶紧加快了舔冰棍儿的速度。 傅家合摇头：“然然，别舔了，这不都化没了么？” 然然顿了一下，好像幡然醒悟一样，三下五除二几口就吃掉了剩下的冰棍。 她吃完了就张开了手让傅家合抱，傅家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抱起来了。 陆晚禾在一旁笑出了声。 冰棍虽然吃了不少，但吃晚饭时，然然还是没有少吃。 所以别的家长用的那句：你这会儿吃了等下吃不下饭了。 这种话对然然都不适用。 陆明远跟王卿卿也来了，陆明扬也在。 他们现在都担心然然，隔几天就来看一下，陪陪她。 晚饭一吃完，然然就扯着陆明扬和陆明远：“舅舅，我吃的有点饱，我们出去走走吧。” 陆明扬一把抱起她：“走，二舅带你出去。” 陆明远和王卿卿也牵起故故：“我们一起走。” 陆晚禾不放心地嘱咐：“别再给她吃零食了啊，尤其是冰棍，她下午吃了四根了。” 陆明扬朝后扬扬手：“知道了。” 陆晚禾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一定会做叛徒。 孩子们都出去了，阿姨们在打扫。 傅家合突然走到陆晚禾面前：“你跟我来一下，我们需要谈谈。” 陆晚禾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认真地问：“谈什么？” “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 “谁说的？早就原谅你了。” 傅家合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感到高兴，他有些委屈地反驳：“你骗我。” 陆晚禾看他的样子很奇怪：“我怎么骗你了？” “你……下午我凑近你的时候你躲开了，你就是在嫌弃我。” 陆晚禾眯起眼睛，努力回想，她想起来了当时她是不好意思来着。 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这个当爹的跟他女儿一样爱瞎想。 “没有。” “你明明就有！” “我，我那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傅家合本来还在想力证陆晚禾撒谎的证据，听到她这样讲，反倒一下子不会了。 第474章 短暂的平静 傅家合先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他同手同脚地往陆晚禾面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了下来，肢体的摆放很是扭捏。 陆晚禾有些没眼看。 小吵怡情，可能就是这种效果吧。 老夫老妻了，突然都不好意思起来。 “你等晚上的。”傅家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就走了。 陆晚禾盯着被关上的书房门有一些些无语。 “等着就等着。” 陆晚禾下楼喝了几杯解暑的绿豆水，傅家合像个正人君子一样拿着报纸在那儿看。 只是，他时不时地越过报纸盯着陆晚禾。 陆晚禾被他这赤裸裸的眼神盯得有些发麻。 她刚要起身上楼，陆明扬他们就带着然然和故故回来了。 “又吃冰棍了吧？”陆晚禾问。 “妈妈我没有，妈妈怎么可能呢？” 陆晚禾没理她，用口型问王卿卿吃了几根。 王卿卿伸手比了一根。 陆晚禾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王卿卿又加了一个手指头。 陆晚禾无奈地笑了笑。 然然最近情绪刚好一点，家人宠着她也理解，她自己也是宠着。 她希望能通过这些冲淡然然对这个夏天的恐惧。 但是……一天六根冰棍，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恐怖了。 明天她无论如何不能纵容然然这样下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又照常爬上了陆晚禾的床。 他们最近都已经在这里睡习惯了。 可以赖着爸爸、妈妈，又可以听睡前故事，两个小家伙都很开心。 傅家合突然板着脸，对两个小家伙道：“今晚你们回去睡吧。” 故故道：“爸爸，我还想睡在这儿。” “你是小男子汉，要给妹妹做好榜样。” 故故撅着嘴不吭声了，但他马上给然然使眼色。 然然马上凑上来，搂住爸爸的脖子：“爸爸——然然晚上害怕。” 傅家合凑到然然耳边说了几句。 然然马上嘿嘿笑了出来，她转头对故故道：“我们走吧，我们是大孩子了。” 故故一脸不解地被然然拉走了。 陆晚禾洗完澡出来一抬头，两个小家伙都不在了。 “他们人呢？” “他们回去睡了。”傅家合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诶？”陆晚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 傅家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顾朝洗手间走去。 他用光速洗漱完毕，出来后先去门口把门反锁上。 然后眼神有些闪躲地走到床边。 陆晚禾瞪了他一眼，傅家合把床头灯一关，不管不顾地将陆晚禾扑倒。 今晚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打扰他。 这是他们隔的最久的一次，傅家合的心急和凶猛可想而知。 陆晚禾有些后悔，今晚没去另一栋洋房，她克制的很辛苦。 几轮过后，她终于撑不住，任傅家合怎样央求都不同意。 第二天早上陆晚禾睡到很晚才爬起来。 傅家合还没吃完早餐，看样子，他也没起多久。 看见陆晚禾下来了，他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陆晚禾瞪了他一眼。 然然扒着傅家合的胳膊问：“爸爸，吃好了吗？” “还没。” 然然撅着嘴跑到沙发上坐着。 陆晚禾看着她道：“然然，今天妈妈可是提前跟你说，冰棍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要打针了。” 然然很激动立马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妈妈，那爸爸——” “嗯哼——”傅家合咳了一声。 然然马上闭上嘴，她总背着妈妈做坏事，这种提示她懂，她随即还给了爸爸一个眼神。 这一切都被陆晚禾看在了眼里。 结合昨晚两个小家伙那么痛快地回房睡，陆晚禾很肯定傅家合这是对他们进行了贿赂。 好你个傅家合，拆我教育孩子的台是不是？ 她走到傅家合的耳边悄悄地道：“你今天如果敢带她吃冰棍，那么今晚你别想上床。” 傅家合手握拳，放到嘴边假装咳嗽了几声。 糟糕，陷入两难了。 然然被绑架，这个事报案没多久圈内人就都知道了。 沈程当然也知道，他因此也消停了一阵。 但有一个人却不肯。 叶芬芳什么都没得到，最后还被学校开除了，她当然心有不甘。 她不敢去学校闹，如今只围着沈程要说法。 她现在也知道了沈程不是一般人，但她也不是只爱财的人，是个人就可以，她觉得她现在爱上傅家合了，非他不可。 她甚至到了痴狂的地步，自从发生那件事，她每晚都煎熬得无法入睡。 “你说过会帮我的，你帮我什么了？他们的感情完全没受影响，我的学业也没了。” 沈程讥笑地重复了一句：“呵，学业？” “我知道，对于你这种人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是我的全部。” 沈程反问：“谁让你这么没本事呢？”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脱光了人家都不看你一眼。” 叶芬芳有些抓狂：“沈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本事你怎么没得到人家的老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沈程听见这话有些恼怒。 可叶芬芳还是继续输出：“我是一个小人物，傅家合看不上我情有可原。可你呢？你并不比傅家合差，但陆晚禾还是看不上你，这样看来，你不是更丢人？” “你够了！”沈程把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到了墙上。 叶芬芳吓得哆嗦了一下，但她还继续道：“你给我再联系一所学校，否则我会把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说出去。” 她说完这些就逃也似的跑了。 她也不知道沈程会不会为她做这些，她只是想试试看。 叶芬芳是个沈程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 可沈程不知道，小人物有天也会给他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世界谁都没有资格把谁随意踩在脚下。 陆晚禾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可她知道只要沈程还在沪城，这份平静可能迟早会被打破。 她怀疑沈程并不是喜欢她，而是一种病态的占有。 她只能等暴风雨来的那一天，有时候她需要借着暴风雨把事情永久地平息掉。 第475章 暑假 自从然然出事后，陆晚禾就暂时没有送她和故故上幼儿园。 虽然凶手死的死抓的抓，但陆晚禾还是心有余悸。 就这样一直拖到了放暑假。 学校放假对他们家的影响还挺大。 傅家合时间充裕了，豆儿从学校回来了，还有就是陆明远和王卿卿两个人也闲下来常往这边跑。 一下子家里变得热热闹闹的，尤其到了周末。 李悦和小麦也总带着孩子过来玩儿，张佳佳也经常过来。 陆晚禾让小孩在客厅疯，她和小麦、张佳佳、李悦还有王卿卿躲在书房打麻将。 小麦不玩儿，她在一旁看着。 她还和以前一样闲不住，手上要么绣个东西，要么织个东西。 不仅给自己的宝宝，然然、故故、小小都有。 娄青山把她宠成什么样，家里也雇了两个保姆，但小麦还是保持着初衷。 不骄不躁，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 她说起娄青山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有福气，陆晚禾每次都肯定地说是娄青山有福气，能遇见这么好的小麦。 打麻将最厉害的是张佳佳，她经常一家胡三家，大家叫苦连连。 张佳佳数着钱：“要不是为了赢你们，我才舍不得丢下我家小橘。” 有时候几个人输得烦躁了，总是撵她回家看她的大肥猫去。 李悦打出一张牌，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张佳佳那边：“佳佳，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啊？” 张佳佳推了推她：“去去去，不要借机看我的牌。” “我是认真的呢，医院里的医生。” 张佳佳专心盯着自己的牌，头也不抬：“不感兴趣。” 小麦倒是好奇，抬头问：“是什么情况啊，你倒是说说。” “35岁，主任医师，前途无量。” 小麦问：“那怎么没老婆？” “离了。” 小麦摇摇头：“那不行那不行，离婚的不能要。” 陆晚禾听了倒是乐了：“怎么，你还懂了？说说原因呗。” 小麦彻底放下手上的东西：“你说啊，咱女人哪有轻易离婚的？再说他还那么优秀，一定是有什么大问题。” 王卿卿接话：“特别矮？特别胖？特别丑？别是个秃子吧？” 李悦摇摇头：“你们想什么呢，我会把这样的人介绍给佳佳吗？” 陆晚禾“扑哧”一声笑了。 李悦不悦地问：“你又笑什么？” “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张佳佳这个单身的还没怎么样，小麦“哎呀”了一声，红着脸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儿。 李悦翻了一个白眼：“人家是老婆在国外，两个人理念不同，谁也不耽误谁。” 小麦又好奇了：“那孩子怎么办？” “没有孩子。” “哦。”小麦若有所思，“佳佳，我觉得这个行，你去看看嘛。” 张佳佳打出一张牌，大喊一声：“胡了！” 他们聊天的时候，手上的牌没停，陆晚禾和王卿卿都摇头埋怨李悦。 这哪是干扰张佳佳？这分明是干扰自己嘛。 李悦边掏钱边气得追问：“佳佳，你到底去不去见一下啊？” “不去！” “哎，你这个人。”李悦有些急，“人家对你印象可挺好啊。” 陆晚禾问：“哦？见过我们佳佳？” “上次我陪她去医院，那个医生看见过。”李悦语气有些愤愤的。 陆晚禾笑着不说话，只是来回打量张佳佳，“你别说，佳佳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有韵味了，让人看上不奇怪。” 几个输了钱的人一起调侃张佳佳，气得她直接起身走人。 大家这就先散了，下楼才看到，几个小的凑在一起作妖。 阿姨一个转身的功夫，不知道谁把麦乳精的盖子打开，撒了一地。 此时正处在追查真凶的阶段。 几个大的都指向小麦家的豆豆，她年纪最小，话还说不那么利索。 陆晚禾走过去道：“你们行了啊，净欺负小妹妹。今天就算了，谁做的下次注意。” 小小低下头，李悦能不了解这个女儿嘛？赶紧把她抱起来，也没说什么。 豆儿这时从外边跑回来，他皮肤晒得黝黑，满头都是汗。 李悦问：“豆儿，年纪不小了，在学校里处没处对象啊？” 豆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 “我看可不像，要是处了叫来沪城玩儿啊，让我们也看看。” “知道了。”豆儿嘀咕一句就往楼上跑。 陆晚禾冲着他喊：“哎，马上要出去吃饭了，你跑什么？” “我洗个澡——”豆儿在上面大喊。 李悦神秘地道：“交女朋友了。” 陆晚禾道：“别瞎说。” “切——你现在也太迟钝了。” 周末人多，阿姨忙不过来，他们都去外边吃。 傅家合、陆明远、娄青云还有娄青山几个大男人一大早出去打台球去了，一群人中午在饭店会合。 这么一大群人凑在一起，包厢里时刻都嗡嗡的，很是热闹。 吃了饭，一群人又返回陆晚禾家，支起了两个麻将摊儿。 陆明远不会打，豆儿替他，两边都打得火热。 天热，去哪儿都没意思，吹着空调，窝在家里最舒服。 晚饭在家里吃的，阿姨一下午都在忙。 吃了饭，女人们歪在客厅看着孩子聊天，男人们又跑去打麻将。 李悦问：“佳佳，我给了你一天时间了，你给我个答复吧。” “不是说了几次了，不感兴趣。” 小麦听见了马上又要开口劝，每当这时候她就拿自己举例，来说明再婚也是会幸福的。 陆晚禾拉了拉小麦，小麦马上闭上嘴，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佳佳不想见，你就别逼她了。”陆晚禾道。 李悦撅了一下嘴：“没意思，我也是为她好。” 张佳佳笑笑：“你不想生孩子，我可没逼你啊。” “好啦好啦，我只是怕你寂寞嘛，这个人实在是很不错，我才有些急，我不说还不行了嘛。” 王卿卿赶紧转移话题，说她们学校老师的八卦。 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学术圈还这么乱。 一直闹到很晚了，他们才散，这时候豆豆和小小早就睡了。 小麦和李悦抱着孩子分别上了自家的车。 他们都要送张佳佳，张佳佳怕路上把孩子折腾醒了没同意。 陆晚禾跟着出来：“我开车送你。” “算了，这会儿凉快儿我走路回去就行。” 陆晚禾推着她往前走：“可算了吧，你这姿色，我是真担心你出什么事儿。” 陆晚禾打开了车窗，让晚风吹进来。 空气里到处都充满了湿热，车开起来才能稍微凉快一些。 “结婚是结婚，恋爱是恋爱你知道吧？”陆晚禾眼神注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道。 张佳佳手肘撑在车窗框上，思绪飘远，想起了当初在柳树村的日子。 她转过头：“这话你当年当知青的时候说过，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听的时候有多震撼，这可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陆晚禾笑：“没想到你还记得。” “可你不是也没做到不是吗？” 陆晚禾尴尬地笑笑：“那你可以试试嘛，也许有人愿意跟你谈一场永不结束的恋爱。” 张佳佳摇摇头：“算了吧，这世间哪有永恒这件事，我的心实在是不能再经历一场波折了，连涟漪我都不想要。” 陆晚禾专心开了一会儿车，最后只淡淡地道：“好，你想怎么样都好，只要你开心。还有，你要记得我和小麦永远都在，这个是永恒的。” 温热的晚风又吹来，张佳佳的鼻子有些微微发酸。 “嗯。” 他们的友谊是永恒的，这一点她从不怀疑。 第476章 沈程的疯狂 沈程回来还想东山再起，之前的公司被他爸安排人转让了，他现在还想再开一家工程公司，继续跟傅家合对着干。 可这次不一样。 以前他做什么，没有人敢说不。 这次每一个环节都有人阻拦。 沈程知道，应该是他爸派人打了招呼。 当初两家人将沈程和钱惠文硬关在了一起，希望他们能借此培养感情，能生个孩子出来就更好了。 很可惜，两个人要么不说话，张口就是吵架。 也就半个月的功夫，沈程就开始发疯。 他每天都砸东西，也不吃饭。 钱惠文家这时候妥协了，他们还是心疼女儿的，以前是埋怨女儿任性，但现在看沈程这个人太糟糕。 他们就是再想让女儿有个家庭，也不能让女儿冒险。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沈程当着两家家长的面诋毁钱惠文。 沈程他爸一巴掌扇下来，沈程才闭上了嘴巴。 本来今天是钱惠文妈妈的生日，几家人一起吃顿饭。 结果在这个场合，两家父母彻底看透了沈程和钱惠文的关系。 这俩人不行，没有未来。 继续强行让两人在一起，早晚要出事。 离婚是钱惠文家提出来的，沈程他爸叹了口气答应了。 钱惠文这边婚一离彻底获得了自由，她以疗伤为借口，终于获得父母的恩准，跑回国外了。 沈程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继续被关“禁闭”，只能在他爸眼皮子底下待着。 这次能回沪城是他自残换来的。 沈程他妈哭得很惨，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当初送他下乡刺激到他了，再这么下去孩子要崩溃了。 沈程他爸没办法就同意他回沪城。 当然私下里，他爸一直派人跟着，不允许他再做任何事。 沈程不能开公司，不能堂堂正正地跟傅家合对着干，他就到处“恶心”他。 只要傅家合参加的商务活动，总会看到沈程的影子。 在场的人，没人敢驳了沈程的面子，所以当他公然嘲讽傅家合的时候，也没人敢说什么。 傅家合当然会觉得烦，一个人像疯狗一样咬着你不放，你当然想一棍子打死他。 不是苦于这棒子打不下去吗？ 为了躲避，他现在尽量不参加这些应酬。 这也是这个暑假，他天天有时间跟家人在一起的原因。 娄青云这天打着麻将问：“你跟那个沈程到底怎么回事？” 傅家合赶紧摇摇头：“别提了，不要让晚禾听见。” “她们自己也忙着呢，哪里听得见？” 娄青云说是这样说，但他也没继续问下去。 坊间都传沈程是为了陆晚禾，这样看，可能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陆晚禾各方面确实太出众了，娄青云想起自己当初也追求她，就苦笑着摇摇头。 关于沈程的事儿，傅家合也没敢太隐瞒，还是大概跟陆晚禾说过。 陆晚禾其实在系统也查了个大概。 有沈程他爸干预，沈程闹不出多大的水花，还有就是现在有系统预警，她能保障家人安全就很放心。 至于沈程想闹，就让他这样闹着吧，反正也不影响生意。 他们坐得住，但有人坐不住。 虽然派人时刻盯着沈程，但他爸还是怕沈程会胡来，这几天亲自来了沪城。 沈程并没有给叶芬芳解决就学的问题。 有他爸的人在身边，他怕自己跟人打招呼，回头会传到他爸的耳朵里。 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新的学期就要开始，上学的问题还没解决，叶芬芳就有些急，最近总是守在沈程这儿。 看到这几天总有车子出入沈程的别墅，从车的配置和车牌，叶芬芳看出了门道。 她有天特意等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去敲门。 开门的是阿姨，她看见叶芬芳神色有些紧张。 沈程他爸在，阿姨不敢轻易放人进来，她走回客厅，跟沈程小心使了一个眼色。 沈程看见是叶芬芳的时候，露出了些许慌张的神色。 叶芬芳当下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现在在房间里的人，是沈程害怕的人。 沈程先道：“你先回去，回头再说。” “你答应给我解决问题。” “我答应，你先回去。” 叶芬芳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她这个角度当然什么也看不见，她就是要给沈程一种压迫感。 果然沈程的表情越来越焦急。 叶芬芳满意地点点头走了。 其实她并没有离开别墅，她只是等在了外边。 等那辆车离开后，叶芬芳又折返了回来。 阿姨看见是她，有些欲言又止。 阿姨是从京城过来的，也算是看着沈程长大的，对他很了解。 刚刚发生了不愉快，阿姨觉得这个女人出现的不是时候。 但她没有权力说什么，只能去客厅传达。 “让她进来。”沈程双手撑着头，看向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芬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 “沈程，别想再骗我，你现在就打电话给我联系。” 沈程抬起头，他的眼中充满了红血丝，像是没休息好，也像是刚刚哭过。 “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去告状，你很怕下午来的那个人吧。我把你让我做的事告诉他，看你怕不怕？” 沈程脑子里回想起他爸刚刚说的话。 原来他在沪城做的事，或多或少还是传到了他爸的耳朵里。 “你这几天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回京城，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沈程用手砸着脑袋质问道：“我丢人现眼？当初要不是因为你，陆晚禾不会从我身边离开。” 沈程像发疯似的咆哮。 沈程他爸也急红了眼：“沈程，你听听你说的话，你囚禁一个刚生过孩子的产妇，你的行为有多荒谬你自己不知道吗？” “可我爱她！” “可她不爱你！” 沈程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不是冷静了，他是被打击的无法反驳。 他爸丢下一句后天回京城就走了。 沈程还没在刺激中回过神，叶芬芳就来威胁。 “好。”沈程说道。 叶芬芳有些兴奋：“那你现在打啊。” “你坐过来一起听吧。” 叶芬芳凑过去，沈程抓起了听筒，可他没有拨号，而是将听筒砸了下来。 第477章 精神病院 “威胁我，威胁我，我让你威胁我！妈的，你算老几？” 沈程发疯似的砸，开始叶芬芳还有几声嚎叫，后面一声都不吭了。 阿姨在外围急得来回踱步：“程程停手啊，程程再打下去要出事的呀。” 她甚至试着上前去拉，可沈程反手一甩就将她甩到了地上。 沈程抓着叶芬芳的头发，一下一下地砸，每一下都下死手，直到话筒在他手中碎裂开来。 叶芬芳一侧的太阳穴凹陷下去，整个侧脸都血肉模糊，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沈程松了手。 叶芬芳就像货物一样“哐当”掉在了地上，没有任何有生命气息的反应。 “啊啊啊啊——”阿姨大叫着跑了出去。 沈程对着尸体继续念叨着：“就你？像蚂蚁一样的你也敢踩在我头上？” “你们当初押着我游行，押着我教育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威风啊？” “你是谁啊？居然敢对我做出这种事。” “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说话啊？” 沈程说着又朝她的脑袋踢了踢。 “从我当知青的那一刻起，每一步都不能按照我的意愿来。” “陆晚禾凭什么不肯跟我走，要选那个傅家合啊？” “凭什么送我去当兵？凭什么把陆晚禾从我身边带走，又凭什么要逼着我结婚啊？” 沈程砸着自己的脑袋：“凭什么，凭什么都要听你们的？我要毁了你们，我要毁了我自己。” 沈程他爸接到阿姨电话赶过来的时候，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你个畜生，我就知道你迟早要出事！”他爸骂道。 “呵呵，呵呵，”沈程笑得停不下来，“这下好了，我如你所愿，你不用再担心了。” “你——” 沈程他爸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他到楼上打了几个电话。 沈程呆滞地看着一群人来他家，把他带走。 几天后他被送去精神病院。 其实，沈家早就知道沈程的精神有些出了问题，可沈程他爸觉得自己的儿子被扣上这个帽子不光彩，硬是将他送去当兵。 沈程在那里加重了病情。 沈程他爸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每一步都是错的，直到他发疯到这种地步。 进了精神病院的沈程很平和，他好像终于跟一切都和解了。 没有欲望，没有不甘，也没有恨。 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可以和自己平静的相处。 他经历的一切，很多人都经历过，可人的承受能力和表现不同，他就是走向了这一个极端。 可他又很幸运，有这样一个家庭背景，可以以精神问题逃避一些惩罚。 不幸的只有叶芬芳，她是贪婪，想用不正当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她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 关于这件事，消息封锁的很严，没有人知道。 是傅家合说沈程好久没出现了，陆晚禾不放心从系统里查过才知道。 陆晚禾看着在精神病院静静看书的沈程，突然回忆起了过去。 当年在知青院儿，沈程也是不爱说话，经常一个人抱着一本书看着。 陆晚禾想，如果当初自己没主动跟他搭讪，或者没有帮过他，这一切会不会都不同？ 她后来想想，谁知道呢，谁知道前世沈程真正发生过什么。 此后，陆晚禾终于过上了没那么“紧绷”的生活。 那些以前围绕在身边的危险与矛盾，好像一下子都不见了。 她可以静静地观察、欣赏着周边的一切，不用时不时地就担心什么。 当然生活上的琐事还处处都在。 可那不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吗？ 正是有了这些琐事，才能让你时时刻刻体会着自己还在活着，认真、有趣地活着。 盛桂丽和陆卫东终于肯去看陆明强了，他在里面好像过得也不差，最起码人看着没瘦。 盛桂丽唉声叹气，最后还是陆卫东说了一句：“你在里面好好做人。” 陆晚禾其实赔了小男孩家一大笔钱，又背地里帮小芳和他老公解决了工作。 这些年她一直有默默地补偿这一家人。 当然，她知道这一切还是要陆明强来偿还。 小花放出来了，她来找涛涛的时候，涛涛没有一丝犹豫就投入到了她的怀抱。 可能这就是母爱的魔力吧，盛桂丽很不舍，可她再不舍也不能代替小花在涛涛心里的位置。 小花这次算是有骨气，没有再耍无赖问陆晚禾要钱，她直接带着孩子离开了。 陆明扬还是那样，今天跟这个处处，明天跟那个处处。 陆晚禾怕小姑娘受骗，她有时候遇见了，就到处宣扬陆明扬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些人听到就怕了，不跟陆明扬处了。 有些人不信邪，觉得自己是可以让陆明扬“改邪归正”的那个人，继续跟他交往，当然最后没有结果也没人好意思再闹。 陆明扬被陆晚禾搅黄了感情也不脑，好像谁在他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 不过他出手倒是大方，也不会勉强谁。 陆晚禾就懒得再管，倒是盛桂丽对这个儿子的婚事还很执着，当然最后只是闹了一肚子气。 陆明远和王卿卿本来是最让人省心的，小两口在一个学校上班，天天形影不离，陆明远一心搞学术。 但有人不满意，那就是盛桂丽，她想让两人赶紧生个孩子。 不用陆明远出马，陆晚禾就先帮忙拦着，让她一个老太太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不要打扰人家小两口。 盛桂丽天天念叨着：“老了，我老了，没一个人听我的。” 陆晚禾听见了就推推然然，然然就跑过去：“姥姥，然然听你的啊——” “哼，我让你少吃糖，你听了吗？” “除了这个然然都听你的啊。” “那让你少吃蛋糕你听了吗？” “姥姥你坐这儿好好的啊，我先去忙。”然然说完就跑。 盛桂丽被气乐了，其他的爱谁谁她也不管了。 她倒也不是谁的心都操，陆晚禾就不用她操心。 她天天就看着自己的女儿最舒服，哪哪儿都好，哪哪儿都让人省心。 她感叹自己的肚皮争气，生了一个好女儿。 第478章 婚礼 1988年的新年过得算是近几年最开心的一年。 家里多了陆明远和王卿卿，这个家也算是团圆了。 大年夜的饭桌上，好事一件接着一件宣布。 陆卫东终于决定退下来了，以后盛桂丽和陆卫东就可以正式搬来沪城生活。 他们一家人以后可以朝夕相处了。 大家都表示了开心。 盛桂丽看了一眼陆明扬：“我看就你的高兴是假的，我来沪城了，你以后恐怕就不能这么潇洒了。” 陆明扬嘿嘿笑着：“哪能呢，妈我是真的高兴。” 陆晚禾道：“妈，大过年的，你就别吓二哥了。” 陆明远这时红着脸站起来，大家这才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喝了酒。 陆明远酒量不好，喝一点就会上头。 “爸，妈，我有好消息要宣布，卿卿怀孕了。” 盛桂丽听见这句话高兴的呀，凳子都没坐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众人把她扶起来，她忍着疼说自己没事：“你们想让我帮忙，我就帮，不想我帮忙，我就出钱支援。反正你们小两口，怎么高兴怎么来。” 陆明扬搭话：“哦呦，妈，你现在觉悟这么高呀？” “哼，我觉悟再高也看不惯你在外面胡搞。” 陆晚禾瞪了陆明扬一眼，这人真是没事找骂。 陆明扬赶紧低下头，专心吃菜。 然然不客气地问：“二舅，姥姥说谁呢？啥是胡搞？” 盛桂丽马上来了精神：“看看，看看，不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故故扒拉了一下然然：“胡搞就是一个男的——” 故故还想解释，被陆晚禾捂住了嘴。 陆晚禾踢踢傅家合，傅家合赶忙拿着酒杯站起来：“爸，妈，我们也要宣布一件高兴的事儿。” 盛桂丽一惊：“晚禾又怀了？现在计划生育，怀了可不好办啊？” “哎呀，妈——不是，你听家合说完嘛。” 傅家合笑笑：“当初因为怀孕的事儿，我跟晚禾没办婚礼，今年是我们领证的七周年，我想给她补办一个婚礼。” “好——”陆卫东突然来了一嗓子。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没参加过自己女儿的婚礼，他一直很遗憾来着。 傅家合马上给老丈人添了一杯酒，两个人有点知己遇知己的意思。 陆晚禾其实并不想补办什么婚礼，她就是单纯的觉得麻烦。 年轻的时候都懒得折腾，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一想想那些琐碎的事儿就头疼。 可傅家合太执着了，她实在躲不过去。 这个话题一挑起来，饭桌子上突然很热闹，都在讨论在哪儿办？办个什么形式的？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只有陆晚禾这个主角最安静。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各个好朋友的耳中。 最激动紧张的是小麦，她拿了好几个草稿过来，问陆晚禾看中哪一种。 她埋怨陆晚禾通知的太晚了，3月就举办，这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你的婚纱我一定要手工缝制，你快点定下来，我还要赶工呢。”小麦催促着。 陆晚禾翻了翻：“哎呀，哪个都好看，我挑不出来。” 小麦认真地问：“要不我给你三套都做了？” “哎呀，你夸不夸张？三套婚纱我怎么穿？” 小麦赶紧敲敲脑袋：“也是也是，你快选一件，一会儿还要选礼服呢。” 张佳佳和李悦的脑袋也凑过来，两个人认真地商量：“我觉得第一套好，能够展示出晚禾的好身材。” “我喜欢第二套，这套华丽，晚禾现在的身份就得走华丽一点的路线。” 小麦认真地加入：“第三套我也喜欢，虽然有点素，但是够典雅。” 三个人一起抬头看着陆晚禾：“你到底选哪一套？” 陆晚禾无语，就没有人关心一下她这个新娘子的身心健康吗？ “那就第三套吧，我相信小麦的眼光。” 小麦满意地点点头，张佳佳和李悦又开始争论。 陆晚禾选第三套，是她以为第三套简单，可后来拿到成品的时候她才知道，上面的刺绣不是现成的面料，全是小麦和设计室的人一针一线缝上去的。 本来婚纱都定好了，这本子不知道怎么又传了出去。 一堆男人又在那儿唧唧歪歪地挑，讨论的还挺欢的。 陆晚禾听得脑袋都要大了。 关于酒店，傅家合早就订好了一家，陆晚禾没意见。 就是傅家合想要酒店重新装饰一下，为此他把酒店包了七天。 陆晚禾觉得太夸张了，她看傅家合已经有点疯魔了。 后来才发现傅家合是想搞后世那种定制的装饰，但后世这一条龙服务很成熟，提前定好，当天装饰就来的及。 这个年代不行，大家都还没概念，傅家合设计出来，要提前弄出来才放心。 就这任务又落到了小麦身上，一些装饰设计小麦亲自上阵。 陆晚禾看着小麦交上来的草图赞叹：“小麦，以后婚庆这个生意你也做了吧，把你这稿子物尽其用。” 小麦一脸严肃：“别废话，快点选。” 小麦最近搞这些压力很大，她其实很爱陆晚禾，她有时候想，如果自己有亲生的姐姐，可能都没有这么爱。 所以她想给陆晚禾最好的，压力自然就上来了。 陆晚禾指了指：“就第一个方案吧，第一个就挺好。” 小麦点点头：“嗯，不错，家合哥也喜欢这一个。” “那他定了不就得了？” “他想给你最好的，当然要让你选了？”小麦一副你傻吗的表情。 陆晚禾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最想要的是没这场婚礼好嘛。 张佳佳、李悦、王卿卿也没闲着，他们不放心，要亲自盯着落实这些事。 还有菜品的选择，婚礼流程设计，宾客名单，外地宾客来沪的交通安排，以及来沪后的各种招待。 这些他们都没用陆晚禾插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些人一天一个小会，三天一个大会。 陆晚禾感觉她这个婚礼结束这群朋友也熬得差不多了。 婚礼当天，陆晚禾一早就在另一栋洋房准备着。 “哎哎，头纱哪去了？” “鞋子呢？这套不配这个鞋子。” “头发，头发这边再给她弄一下。” “腮红太重了，她本来脸色就好看，你这太重了有点土。” “时间，看着点时间。” 小麦、张佳佳、李悦和王卿卿，每个人围着陆晚禾，像个赶流程的专业明星团队。 陆晚禾大气儿都不敢出，她知道这些人为了这一天忙了很久了。 看着这个阵仗，她甚至有些紧张。 昨晚这些人最后跟她过的流程，是怎么回事来着？ 该死，这紧张感和压迫感怎么这么强？ 陆晚禾小声来了一句：“你们不能轻松点，笑笑嘛？” 所有人停了下来，然后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哎哎，化妆师别停，继续画。”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等下要出发。” “头纱再给她固定一下。” “花篮什么的，带过去了吧？” 陆晚禾吐了吐舌头，好吧就当她没说。 傅家合等在门外，一切就绪后，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新娘。 因为是补办婚礼，那些繁琐的传统都去掉了，只为了让陆晚禾美美的当一回新娘。 傅家合看见陆晚禾的那一刻很激动，比领证那一天都激动。 他在心里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陆晚禾美得像天仙一样。 他怎么可以娶到如此光彩夺目的人？ 傅家合还在自我感动着。 “你擦粉了？”陆晚禾走过去问。 “啊？” “我看你这脸有点白。” “啊，啊，”傅家合不好意思地蹭了蹭，“他们说这样上相。” “哎哎，你别蹭。”张佳佳打掉了傅家合的手。 得了，刚刚的感动氛围一下子就没了。 到了婚礼现场，厚重的大门打开那一刻，陆晚禾也有了些许的震撼。 为了给她惊喜，这个婚礼现场她一直没有看过。 现场的装饰可以说完全不输于后世，而且因为没有后世的高科技手段、模块化套路，现场的这些装扮都是精心设计、打造的，更显得奢华。 灯饰、鲜花、拱门、布幔等等，每一处都彰显着用心和华丽。 震撼过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柳絮姐、王大哥、小碾子、碾子叔、碾子婶，甚至李寡妇、三小儿，很多人都来了。 甬宁县的亲人就更不用说。 陆晚禾终于知道了办婚礼的意义，在至亲至爱的亲朋好友见证下，跟爱人完成一场爱的契约，是多么的神圣和庄严。 交响乐响起，傅家合伸出手，陆晚禾目光炙热地看着她，把自己的手放入他手中。 在大家的掌声中，他们缓缓走向舞台。 小小和豆豆做了花童，他们尽职地在后面撒着花。 然然和故故则跟着盛桂丽和陆卫东站在舞台边缘。 盛桂丽有些激动地抹着眼泪。 然然蹦跳着道：“妈妈真漂亮，妈妈真漂亮。这个裙子我也要。” 盛桂丽拉住她：“然然，乖，一会儿上台乖乖的啊。” 陆晚禾和傅家合终于走到了舞台的中央。 主持人说了几句开场白和祝福词：“接下来，让新郎新娘讲几句。” 傅家合节省了很多流程，但这个环节他留了下来。 他很想将自己对陆晚禾的爱，在众人面前宣之于口，大声的告诉众人，他有多爱陆晚禾。 傅家合接过话筒，他的手激动得都有点发抖。 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说的话，是不是能够打动陆晚禾。 “我——” 傅家合刚说出一个字，“哐当——”舞台边缘摆放的五层蛋糕就倒了下来。 “哦——”人们发出惊呼，接下来就是一片寂静。 然然的一只手上都是奶油，嘴角也挂着一块。 她就是那个肇事的罪魁祸首。 奇怪，刚刚还有些紧张的陆晚禾突然开怀地笑了出来。 然然“噔噔噔”跑过来，张着抓满奶油的手，就扑到了陆晚禾的身上。 这下，一切精心的安排都毁掉了。 但傅家合也笑了出来。 现场的每位嘉宾都是。 陆晚禾和傅家合彼此之间的爱，还有那份满溢出来的幸福，不用任何言语，已经足够了。 这是第一个七年，后面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 陆晚禾知道，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