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她又去摆摊了》 第1章 世界真小 第1章 世界真小 从收容所出来,郁柠并未回府,她在秋风巷周围的小巷子转了转,顺道还给一位老人家找到了丢失的小猫。 将小猫交给老人家,她在对方的连声感谢中出城去往慈云寺。 慈云寺大门紧闭,郁柠站在门前抬手敲了敲,里面悄无声息。 她来到围墙边的一棵大树下,将经幡靠在树干上,抬头望了望大树,搓搓手,抱着树干就开始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围墙上方,郁柠朝寺里一看,里面枯黄的落叶铺满一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她将布幡拿上来,踩到围墙上纵身跳了下去。 供奉佛像的大殿里,香火已经烧完许久,摆放贡品的案几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郁柠伸出手指在上面拂过,手指立即被染上一层黑色。 她走出大殿,在整个慈云寺转了一圈,到处都是灰尘,好似这座寺庙已经被抛弃,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停留。 郁柠专门去放置莫怜霜牌位的屋子看了一眼,里面一切都和往常她来时一样,莫怜霜的牌位静静地放置在那里,并没有人动过。 她给牌位上了一炷香,又将烂掉的水果拿出去扔掉,将空盘子放到一边,小声对着牌位念叨:“娘,今日来得急,改日我给你带你喜欢的吃食过来。” 郁柠念叨完,转身走出屋子,刚把门关上就听见斜后方的房间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郁柠动作一顿,又闪身进屋,轻轻将门合上,食指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一个洞,透过洞往外面看。 不多时,一个蒙面打扮的人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身形瘦削,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郁柠沉默半晌,故意将开门声弄得很大。 外面的蒙面人一惊,扭头看过来,待看到郁柠后大惊失色:“师父?!” 郁柠:“……” 她拿着布幡慢悠悠走出去,蒙面人跑过来围着她转了几圈,迟疑道:“师父,你不是说不来京城吗?怕被师姐打。” 郁柠轻咳两声,学着云归子的声音:“你来慈云寺做什么?” 蒙面人不好意思地说:“听说师姐母亲的牌位在慈云寺,我来拜拜。” “要拜你师姐的娘亲,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就是,为何要弄成这副样子?” “我……不对,你不是我师父。”蒙面人警惕地后退一步,做好防御姿势,“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师父?” 他师父一向吊儿郎当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肃正经了? 郁柠直接变回她原本的声音:“我还想问呢,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师弟了,鱼屏度?” 鱼屏度:“……” 他拉下面巾,笑嘻嘻地叫道:“师姐,好久不见。” “说正事,你怎么变成我师弟了?”郁柠坐在台阶上,将布幡放在一旁。 鱼屏度在她身边坐下来,身体放松:“上次鱼家村一别,我不是要去找道一派的人拜师嘛,结果半道遇上师父,他说我骨骼清奇,是学道法的好苗子,一通夸下来,我就稀里糊涂地拜师了,拜完师才知道他竟然是道一派的人,我上面还有一个师兄一个师姐,师姐就是你。” 他感叹:“世界真小啊。” 郁柠:“……我敢肯定,老头子绝对是观察你很久了,所以才在半道上劫持你。” 想想师父平时基本不靠谱,鱼屏度很容易便接受了这个说辞。 “你大老远地来京城,就是为了来给我娘上柱香?”郁柠偏头问他。 鱼屏度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我来京城是师父授意的。” “为什么?” “师父说,师姐你一介弱女子在京城无依无靠,让我来给你撑腰。” 郁柠翻白眼:“你觉得我信吗?” 鱼屏度:“我也不信,但他坚定地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只好打包把自己送过来了,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师父应该不会害我。” 大师兄都被他骗到鸟不拉屎的酆都坐监狱去了,你还信他不会害你? 郁柠又翻了个白眼,起身道:“看你刚才那样子,还没找到摆放我娘牌位的房间吧,跟我来。” 郁柠将他带到正确的房间,鱼屏度恭恭敬敬地给莫怜霜的牌位上了柱香。 “娘,这是我师父新收的师弟。”郁柠给莫怜霜介绍。 上完香走出来,郁柠看着鱼屏度这身夜行衣极其嫌弃:“大白天的你怎么穿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的,也是慈云寺没人,否则你这身打扮,绝对会被抓起来。” 鱼屏度摸了摸鼻子:“习惯了。” 郁柠摇摇头,快步往慈云寺大门走去。 鱼屏度跟在她身后,问道:“师姐,慈云寺怎么没人?我刚刚逛了一圈,里面的灰都很厚了。” 郁柠:“鉴微大师和他的小徒弟被抓了,绑匪来信要我将舍利子给他,否则鉴微大师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师姐你有舍利子?” “没有,舍利子之前就交给鉴微大师了,但现在看来,那人没在慈云寺找到舍利子,所以怀疑到我身上了。” “那怎么办?”两人走出大门,郁柠示意鱼屏度将门锁好再从围墙上出来,才说,“没有舍利子,就只能从抓他们的人入手。” 鱼屏度跃跃欲试:“师姐,我帮你。” “暂时先不用,我拿了鉴微大师一个用过的杯子,回去先用秘法找人看看。”郁柠问他,“你来京城住在哪里?” “就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怎么了?” “你既然长期要待在京城,就住在莫府去吧。”郁柠道,“我带你过去,正好跟杨姨娘说一声。” 鱼屏度没有拒绝:“那我就厚脸皮沾师姐的光了。” 郁柠先回王府换回自己的穿着,再带上鱼屏度去了莫府。 杨氏和付氏还在闭关写话本子,猛一听到郁柠来了,整个人还有点迷糊。 “柠儿来了?”杨氏重复问道。 付氏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郁柠来了?” 两人对视半晌,总算回过神来。 杨氏扔下笔就匆匆往外跑:“柠儿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平常来都会提前一天派人来说一声的。” 付氏跟在她后面飘:“难道是我一直不回去所以不放心来看看?” 等到了正厅,杨氏和付氏发现除了郁柠还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急忙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第2章 他们一定被骗了 第2章 他们一定被骗了 “整整一百两黄金呢!你们不想要黄金了?”刀疤脸看向他们两人。 “大哥,不是我们不想要,实在是没这命要啊,你看那妖道就站在那里不动我们都没办法杀他,这要是他动真格的,我们岂不是会没命?”右边的人苦口婆心地劝解。 刀疤脸闻言也有些怂了:“还是命重要?” 两名小弟齐齐点头,左边的人说:“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要不还是撤了吧?” 右边的人跟着说:“我们也没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他应该会放过我们。” 三人齐刷刷看向郁柠,就见她依旧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怎么看怎么高深莫测。 “我怎么觉着他看着不像妖道?”左边的人说道。 右边的人也跟着点头:“明明是仙风道骨,本事极高。” 刀疤脸:“……” 他跟风附和:“肯定是四王爷的通缉令有问题。” 三人齐齐点头。 嗯,他们一定被骗了。 这么想着,三人动作整齐地朝后退了一步,动作的过程中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郁柠的脸色,见她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也没有要动手的趋势,三人放心大胆许多,直接转身飞快往巷子外面跑。 郁柠站在原地看他们一溜烟跑没影,一直维持的高冷范才垮下来,姿态悠闲地慢悠悠走出巷子,拐道去了秋风巷。 秋风巷的收容所白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里面收留的孤儿除了年纪特别小的需要人照顾外,其余大点的都出去力所能及地挣钱了。 郁柠来到收容所,门半掩着,里面依稀能听见小孩子的说话声。 郁柠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沉稳的男孩的声音:“门没锁。” 郁柠这才推门进去。 收容所里只剩下几个年龄小的幼儿,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在照顾他们。 两个半大孩子显然还记得她,看见她后起身快步走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道长,您找先生吗?”男孩问。 郁柠将一袋子银子交给他:“这是给收容所的,快到冬天了,拿着这钱去多买些柴火,以免受冻。” 男孩接过来,激动道:“谢谢道长,上次您捐的银子我们拿去给妞妞看病,她已经全好了。” “那很好。”郁柠的目光在院子里环视一圈,问:“老先生在哪里?” 旁边的女孩道:“先生在菜园子里呢。” 收容所的后院被开辟成了一个小小的菜园子,平日也算是给这些孩子们加餐。 郁柠将布幡靠在墙上,对女孩说:“带我过去。” 男孩去将门关上,以免小孩子们跑出去了,这才和女孩在前面带路。 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便到了后院,老先生正在地里拔草,女孩脆生生叫了声:“先生,上次那位道长来了。” 老先生抬起头,看到郁柠后一张充满皱纹的脸露出真切的笑容来。 他几步走到屋檐下,对郁柠说:“道长,上次多谢您的银子,真是救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他朝郁柠深深弯了一个腰。 郁柠侧开身体,道:“我的那点银子,能帮到老先生再好不过,先生不必行此大礼,我做的事,不及先生十分之一。” “道长这次又给了我们好多银子。”男孩在一旁激动地插嘴。 老先生看到他手上的钱袋子,脸色沉了下来,呵斥道:“我不是说了吗,不能无缘无故受人恩惠,快还给道长!” “可是道长,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连柴火都没有,我们这些大点的还好,弟弟妹妹们没有足够的柴火会冻死的!”男孩倔强地反驳。 老先生愤怒道:“那你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人家的好意。” “我没有心安理得,再过两年,不,一年,我就长大了,我出去找活做,去码头给人扛麻袋,我会还道长钱的。”男孩似乎是对老先生的误解感到不满,脸色通红。 “先生,他是个好孩子。”郁柠笑眯眯地说,“所以我才毫无顾忌地将钱交给他。” 老先生长叹一声:“道长,我们受了您太多恩惠了。” “加上这次才两次,并没有多少,我们这类人,天机泄露得太多,就是要多做好事才能求得一个平安,老先生就当是帮我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收好像也说不过去。”老先生笑了,带着他们朝屋内走去,“道长此次来,不仅仅是为了给我送钱吧?” “先生火眼金睛,我此次来,确实有些事情想请先生帮忙。” “我一介草民,有什么能帮到道长的?”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先生近几日可否在收容所周围看到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奇怪男子?特别是今天早上。” “黑衣黑斗笠?”老先生坐在凳子上沉思良久,为难地摇头,“我很少出门,道长所说的这个人确实没见过,你们看见过吗?”他问跟着进来的两个孩子。 男孩摇摇头,倒是女孩眼睛一亮,说:“今天早上我送阿花出门的时候确实看到了道长所说这样打扮的人,他在跟一个小乞丐说话,我还有些纳闷,今天又没下雨,他怎么还戴上斗笠,所以多看了两眼。” 郁柠忙问:“在哪里看见的?” “就在我们秋风巷旁边的那条巷子,拐角就是,我把阿花送到巷子口就回来了,后面那个人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女孩说。 “我知道了。”郁柠点点头,将一枚玉佩交给老先生,“还烦请先生帮我注意一下那个人,如果再次看见他,麻烦带上这枚玉佩去幽王府找一个叫夜江的人,如实告诉他就好。” “幽王府?”老先生惊疑不定地看了她一眼,将玉佩紧紧地捏在手里,“老朽知道了。” 郁柠点点头,起身对三人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 老先生起身将她送出门,一直送到秋风巷巷子口,才转身回来。 男孩迫不及待地问他:“先生,道长说的幽王府是战神的那个幽王府吗?” 老先生严肃道:“今天的事情不许往外说,就连我们收容所的人也不能,记住了没?” 两个孩子见他一脸严肃,连连点头。 第3章 我就只值黄金百两 第3章 我就只值黄金百两? 王府,湖边。 大熊猫和金蟾蹲在岸边看热闹,年兽在荷叶上奋力抓鱼。 大熊猫:“左边有一条大肥鱼,两脚兽一定会喜欢的。” 金蟾:“后面有一条刺少的鱼,郁柠一定也很喜欢。” 年兽听了它们的话左右摇摆,爪子在四周的水里划拉,半天愣是没把鱼抓起来。 郁柠坐在木桥上看热闹,手里还拿着一本话本子。 年兽气喘吁吁,它将湿漉漉的爪子拢在身前,不耐烦地对大熊猫和金蟾道:“你们能不能别捣乱,我都抓不上来鱼了。” 金蟾幽幽地说:“我们是在帮你选鱼呢。” 年兽:“你们选鱼就选鱼,意见能不能统一?” 金蟾和大熊猫对视一眼,齐声道:“不能!” 年兽:“……” 小伙伴自从得知它有秘密,再也不能好好一起玩耍了。 年兽唉声叹气,仰头对桥上的郁柠道:“郁柠,你来选,你想吃哪条我就抓哪条。” 郁柠握着话本子:“我都可以的,随你的意愿。” 年兽:“……” “好吧,我自己选。”它警告大熊猫和金蟾,“你们不许出声!” 郁柠笑眯眯地看着下方,手里的话本子很长时间都没有翻过一页。 夜江匆匆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王妃,给您的信。” “王爷今天这么早就送信来了?”郁柠惊讶地说。 夜江:“不是王爷的,不知道谁是写的,没有署名,被一个小乞丐送到府上,点名要交给您,属下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郁柠将信接过来,信封里只有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两行字:鉴微在我手上,想让他活命,拿舍利子来换。 “舍利子不是早就交给慈云寺了吗?”郁柠不可思议地说。 夜江点点头:“属下亲自交给鉴微大师的,现在看来,那舍利子好像不在慈云寺。” “但也没在我们手上,这人凭什么认定舍利子就在我手里?”郁柠都惊呆了。 夜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郁柠站起身来:“无论如何,鉴微大师的生命安全最重要,那个小乞丐呢?” “还在门口,属下让人把他看着。”夜江道。 “去看看。” 大门口,小乞丐怯怯地站在石狮子旁,旁边一个带刀侍卫守着,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直接让小乞丐站得笔直,不敢乱动。 夜江走过去,将小乞丐带到门内的一棵大树下,郁柠正站在那里。 “你叫什么名字?”郁柠面带笑容,温和地问小乞丐。 小乞丐仰头看了她一眼,口齿清晰地回答:“我叫小柱子。” “小柱子,能不能告诉姐姐,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郁柠将信封拿出来。 小柱子摇摇头:“不能说。” 郁柠给夜江使了个眼色,夜江会意,拿了几两碎银子出来递给小柱子。 小柱子惊喜地接过,放在嘴里用牙齿重重咬了一下,是真的! 他顿时态度大变,不用郁柠再问就自己抖落出来了:“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还带了一个黑色的斗笠,脸被完全遮住了,但我能听出来是个男人。” “他在哪里将信交给你的?”郁柠问。 小柱子:“就在秋风巷的收容所前面,收容所的老先生心善,经常都给我们这些小乞丐拿些吃的。” 郁柠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又对夜江说:“送他出去吧。” 小柱子珍而重之地将碎银贴身放好,欢天喜地地跟着夜江离开。 秋风巷的收容所,郁柠摸着下巴,那不是她之前扮成师父的模样捐钱那里吗? 郁柠想了想,回屋换上了云归子的打扮,低调地出了门。 刚在大街上走了没多久,她就感觉身后有人跟踪。郁柠不动声色,往人少的巷子里拐去,七拐八拐,她越走越快,身后的人可能察觉她发现了,也不再小心翼翼,脚步声又杂又乱,且有越跑越快的架势。 前面是一堵墙,没路了。 郁柠停住脚步,转过身,便和三名陌生的壮汉面对面。 三名壮汉皆是一身短打,腰间别了大刀,手上肌肉更是壮实,五官凶狠,一看就不好惹。 郁柠丝毫没见慌乱,脸上露出风轻云淡的笑容:“三位壮汉,何故跟踪贫道至此?” 中间那位脸上带疤的恶狠狠地说:“你这妖道,得罪人了还不自知,四王爷可是下了追杀令,只要带你的头颅前去,就可以得到黄金百两。” 郁柠大惊:“什么?我就只值黄金百两?” 三名壮汉:“……” 他们不欲跟她多费口舌,拔出大刀:“受死吧!” 三人举着刀凶神恶煞地冲过来,带起一阵罡风。 郁柠手指动了动,身体周围一阵气流涌动,布幡被风扯得笔直。三名大汉冲了半天,发现眼前的人依旧离他们很近,却无论如何也摸不到她的边。 “大哥。”左边的人惊恐道。 刀疤脸恶狠狠地说:“他是妖道,自然会些常人所不能及的手段,把我们的杀手锏拿出来!” 右边的人急忙取下挂在腰间的竹筒,打开,一阵腥臭气从里面传出来。 刀疤脸一把将竹筒抢过来,对着郁柠泼过去,猩红的血液在空气中变成一颗颗水滴状,停顿了片刻又纷纷落到地上。 三个壮汉依旧不能靠近郁柠半分。 左边的人急了:“大哥,狗血好像没用啊!” 刀疤脸不耐烦道:“闭嘴,我看得见。” 郁柠站在原地,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等他们表演够了,她笑眯眯地开口:“该我了。” 地上那滩狗血奇异地飞起来,在空中调转方向,直扑了三名壮汉一脸。 壮汉们:“……” “呸呸呸。”刀疤脸嫌恶地吐出不小心钻进嘴里的狗血,抬手在脸上一抹,得到满手的血污。 “晦气!”他恶狠狠道,提着大刀再次朝郁柠冲来,“老子杀了你!” “大哥,淡定啊,我们打不过他。”两个跟班急忙一左一右拉住他。 刀疤脸又气又急:“放开!” “不放!”左边的人劝他,“大哥,这妖道连狗血都不怕,我们对付不了,还是走吧。” 第4章 君子约定 第4章 君子约定 “吃吧。”秋桐笑眯眯地说。 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老丁知道王妃要招待外人,为了不辱没王府的脸面,拿出了十二分实力,愣是整了一桌子的硬菜。 小女孩吞了吞口水,迟疑地问:“都给我吃?” 秋桐点了点头:“是呀。” 年兽也跟着吞口水,催促她:“快吃快吃,丁大厨做的可好吃了,我平时给你拿的吃的都是丁大厨做的。” 秋桐知道自己在这里呆着她会不自在,走出去将门半掩。 小女孩见她走了,再也忍不住,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就猛吃。 年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不停流口水。 “好吃吗?”它问。 小女孩连连点头:“好次。” 年兽于是更难受了。 光能看不能吃,它为什么要在这里遭这份罪? 正忿忿时,面前突然多了一碗肘子。 “给你次。”小女孩啃着鸡爪,含糊不清地说。 年兽大喜过望:“那我不客气了!” 它埋头苦吃,一时之间,他们之间只剩下吃东西的声音。 年兽再加一个小女孩,战斗力是一等级别的,满满一桌子菜,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决完,连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小女孩瘫在椅子上摸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年兽也用爪子拍了拍自己明显大了好几圈的肚皮,一人一兽同时发出满足的喟叹。 “我吃饱了。”小女孩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了,乞讨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常事。 年兽跟着道:“我也吃饱了。” 自从投喂这个人类幼崽,它已经很久没吃饱过了,反而瘦了好多。 “我要走了。”小女孩站起来,她很有自知之明,郁柠留她下来让她吃一顿饱饭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她不能再赖在这里。 况且,她本身就不详,多在这里待一会儿都是在害人家。 年兽跳下来跟在她身后往外走:“你以后饿了就去那道墙那里,我给你带吃的,郁柠现在都知道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你拿,她不会说什么的。” 小女孩迟疑道:“这不好吧,你也是她养着的。” 年兽:“我有银子的,大不了我把赚来的银子交给郁柠,就当是你的饭钱。” 小女孩很是羡慕:“你居然能赚钱,我也好想赚钱,但他们都说我太小了,不要我,明明我都十三岁了,连十岁出来做工的都有,他们就是嫌弃我会给他们带来厄运。” 年兽骄傲道:“我赚的钱可多了。” 因为付氏在话本子里写了它的缘故,杨氏专门给年兽银子当做使用它肖像权的费用。 ‘肖像权’这三个字,还是郁柠说的,杨氏认为这很有道理。 年兽将它的银子藏得很深,没有一个人知道它藏到哪儿了,连大熊猫和金蟾都不知道,现在它居然愿意拿出来给小女孩买吃的,看来是真的喜欢她。 “你那点银子够买几顿饭的?”郁柠过来时刚好听到年兽的豪言壮语,忍不住失笑。 年兽大声反驳:“我有好几袋银子呢!” “丁大厨以前在酒楼的时候一盘菜可是要卖到几十两,你那几袋银子看着多,真要用起来都不够一个月的。”郁柠无情打破它的幻想。 年兽:“……” “那怎么办?”它很苦恼,这个人类幼崽自己去寻找食物绝对会挨饿,年兽很不放心。 郁柠道:“这样吧,我和付姐姐他们一起在郊外买了个庄子,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可以去我们庄子上干活,鉴于她年纪小,工钱很少,但包吃住,你看怎么样?” 这个庄子是她和付氏他们几人商量买的,作为他们新事业的大本营,庄子占地极广,里面是成片的良田,他们打算作为女子的收容所,自给自足,现在还在改造中。 郁柠看向小女孩,小女孩已经听懵了,下意识看向年兽。 年兽眼睛都亮了,见她迷茫地看着自己,恨不得替她答应。 “你快答应啊,只要你答应了,就可以不用在外面乞讨流浪了,还能每顿饭都吃饱,不用饿肚子。” 小女孩低着头,慢慢地说:“我,不详。” “你不是不详,只是没有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阴气。”郁柠蹲下来和她平视,将一直捏在手里的符递给她,“戴上这张符,你体内的阴气就不会影响到他人了,我再教你一个简单的口诀,你自己慢慢练,时间长了,就能控制了。” 小女孩眼睛‘噌’地亮了。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不用克别人吗?” 郁柠点点头:“嗯,只要你照我说的做,就不会。” 小女孩笑了,将符接过来紧紧地捏在手中,对郁柠鞠了个躬:“谢谢你。” “不用谢。”郁柠摸摸她的头。 小女孩又道:“我可以不要工钱的,你帮了我,奶奶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你若是真的想报答我,就好好跟着庄子上的教书先生学习,争取长大后帮我打理庄子,怎么样?”郁柠笑着问她。 千夜国对女子没那么严格,女子同样可以读书认字,端看女子的家人愿不愿意请人来教他们。 庄子里也请了一位女先生,愿意学习的人就可以去上课,当然,如果是还未成年的女孩子,就是要被强制性学习的。 小女孩显然没想到庄子上还可以读书认字,她脸上的期待越发明显:“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学习。” 两人来了一个君子约定,郁柠当即对莲烟道:“带她过去吧。” 莲烟点了点头,牵起小女孩的手,一大一小很快便走远。 “还没问她叫什么名字呢。”郁柠自言自语说完,就见小女孩在远处回头,大声对郁柠喊,“我叫关桃桃!” 郁柠笑眯眯地朝她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桃桃,她是吃桃子长大的吗?”年兽傻里傻气地问。 郁柠莞尔:“可能。” 年兽保住了自己的钱袋子,又可以不用再养人类幼崽,整只兽都显得神清气爽。 “郁柠,你晚上想吃鱼吗?我帮你抓,给你抓好多好多!” “你这是感谢我吗?”郁柠跟在它身后。 年兽扭扭捏捏:“算、算是吧。” 第5章 棺生子 第5章 棺生子 “走,我们回去好好说道说道。”郁柠提着年兽,快步往前面走去。 来到偏厅,秋桐已经泡好了热茶,摆好了点心,郁柠坐在椅子上,大熊猫和金蟾一左一右,蹲在她旁边,年兽蹲在正中央瑟瑟发抖,总觉得接下来有些不妙。 不一会儿,莲烟带了一个小乞丐进来:“主子,属下将人带来了。” 年兽大惊失色:“你怎么把她也抓来了?” 小乞丐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脚上连鞋子都没有,最近天冷,她的脚指头露在外面已经冻得通红。 郁柠见她头发枯黄又乱糟糟的,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黑黢黢的,对莲烟道:“先带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小乞丐又默不作声地跟着莲烟洗澡去了,年兽吱哇叫嚷:“我也要去!” 郁柠一把捞住它:“你去什么去,人家是女孩子,你一个雄性跑去干嘛?耍流氓?” 年兽:“……” 它小声嘀咕:“这不是怕你们欺负她嘛。” “我要是想欺负她,早就欺负了,还让莲烟将人带进来给她洗澡?”郁柠握着它的爪子,“老实交代,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除王府之外的人类吗?怎么对这个小女孩如此特别?” 年兽眼珠子乱转,反驳道:“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人类了?我明明很喜欢人类。” 郁柠:“呵呵。” 年兽爪子动了动,想从郁柠的手里挣脱出来,但挣脱半天愣是没有成功,它委屈道:“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保证不跑。” 郁柠低头看它:“撒谎永远无法成年。” 年兽;“……” 你狠! 人在屋檐下,年兽被迫答应:“成交。” 郁柠于是放开它,年兽一跃到地上,跑到门口蹲下来不停往外边看。 过了许久,莲烟才带着洗得干干净净穿着新衣服的小乞丐过来。 洗得干净的小乞丐是个长相相当秀气可爱的小女孩儿,就是瘦得很厉害,巴掌大的脸上,因为太瘦,眼睛比平常人的要大很多,又圆又大。 她站在年兽身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郁柠,毫无惧色。 看着这个小女孩,郁柠总算知道年兽为什么对她特别了。 “棺生子?”郁柠仔细看她的面相,又见她身上阴气很重,下结论道。 一开始见她阴气重只以为是在外面沾染了什么东西,现在结合面相来看,这阴气明显是她身上自带的,而且她尚且不懂得怎么控制。 棺生子身上的阴气不影响自身,但很容易让跟她亲近的人倒霉,一定程度上,她的命格都跟年兽一样带着‘凶’字,所以年兽才会破例关心她,还给她喂吃的。 小女孩见她一个照面就说出了她的身份,脸上警惕更甚,甚至做出要进攻的姿势,一旦郁柠有什么威胁到她,她马上就能动手。 郁柠见状安抚:“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很意外居然能看见一个棺生子。” 虽然如此,小女孩还是没有放下戒备。 “秋桐,让厨房准备点吃的,多做些,让她吃饱便放她离开吧。”郁柠也没多说,只对秋桐吩咐。 秋桐应了声,匆匆跑去厨房。 郁柠站起身来:“既然你跟年兽关系好,就让它在这里陪你。”她走出偏厅,大熊猫和金蟾跟在她身后。 莲烟退到门边,郁柠道:“你守在这里。” 莲烟点了点头。 年兽见她说走就走,脸上充满迷茫。 小女孩的神色也很迷茫,棺生子在大部分人看来就是不详的象征,因为他们总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爷爷奶奶被她克死了,好心收留她的乞丐大哥也被她克死了,她被其他乞丐从破庙里赶出来,一个人到处流浪,有人好心给她拿点吃的,过后必定会倒霉,久而久之,她在乞讨的每一个地方都出了名,不得不频繁换地方。 一路乞讨来到京城,她走到这户人家的围墙外就饿晕了,蜷缩在墙角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死掉的时候,一只会说话的狗狗出现在围墙上…… 年兽还不知道它在小女孩的心中是只狗,它正兴高采烈地对小女孩说:“厨房的丁大厨炒菜可好吃了,你今天一定要吃得多多的,就不会挨饿了。” 小女孩艰涩道:“他们不怕倒霉吗?” 知道她是棺生子,竟然不将她赶出去,反而留她在府里吃饭。 这样的人她也遇到过,但最终他们都是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导致她对别人的恶意特别敏感,但在郁柠身上,她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 年兽懵懵地问:“为什么会倒霉?郁柠养我都没倒霉呢,我还能帮她抓鱼。” “狗狗不会倒霉。”小女孩认真地说。 年兽直接炸毛:“谁是狗了?本大爷是威名赫赫的年兽!年兽你知道吗?” 小女孩迷茫地摇头:“不知道。” 年兽:“……” 啊,好气! 它决定暂时不理小女孩了。 年兽跳上椅子趴着闭上眼睛,一副不打算再说话的架势,小女孩有些慌张,她蹲在椅子旁,弱弱地问:“你生气了?” 年兽闭着眼冷哼,不说话。 小女孩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它的耳朵:“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 年兽睁开眼睛,严肃地问她:“知道年兽是什么吗?” 小女孩连连点头:“知道,跟狗狗不一样。” “这还差不多。”年兽轻易就被哄高兴了,它傲娇地跳进她的怀里,“算了,不跟你一个人类幼崽计较。” 小女孩虽然经常被年兽投喂,但抱着它还是第一次,她紧张地搂着年兽,身体僵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年兽倒是特别悠闲,它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舒服地闭上眼睛。 秋桐和几个丫头端着厨房做好的饭食过来,就见小女孩抱着年兽坐在椅子上一起打瞌睡。 秋桐刚踏进来一只脚,小女孩就被惊醒了,她警惕地望了秋桐一眼,见是见过的人,才稍稍放下警惕心,抱着年兽站起来。 秋桐笑意盈盈地说:“吃饭了。” 几个丫头目不斜视地端着饭菜走进来,将饭菜在桌上摆好,又一一退出去,全程没有看小女孩一眼。 第6章 年兽的小秘密 第6章 年兽的小秘密 京城的秋天总是阴雨绵绵。 郁柠望着窗外的雨皱眉,这雨下了好多天了,不大,却总是拦住人们外出的脚步。 新出的话本子已经全部看完,她待在府中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付氏这几天都泡在莫府和杨氏闭关写话本子,不知道何时才回来。 窗外秋桐抱着年兽走过,郁柠喊了一声:“秋桐!” 秋桐停下脚步,在窗前侧过身子朝向屋内:“小姐。” “你和它去哪儿?”郁柠指了指年兽。 年兽一向只跟管家亲,今天居然破天荒地让秋桐抱,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秋桐将年兽举起来:“小姐,它说它饿得没力气,奴婢便抱它去厨房吃点东西。” 郁柠:“……” 年兽心虚地看着地面,不敢看郁柠。 “管家不是每天都给它开小灶吗?”郁柠道。 秋桐一本正经地说:“它在长身体,所以消耗得快。” 郁柠无语至极:“它离成年还早着呢,长肉还差不多,就是馋了,跟你装可怜想吃东西。” 她朝窗外伸手:“把它给我。” “哦。”秋桐将年兽递给她,郁柠抱过来就觉得不对劲,“你平日里吃那么多,怎么反而瘦了?” 年兽一听,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我都说了我在长身体,很容易饿的,就是饿瘦了。” 郁柠狐疑地盯着它,年兽瞪圆眼睛跟她对视,只是怎么看怎么有点小心虚。 郁柠面不改色,将年兽重新交给秋桐:“看把孩子饿的,快抱它去吃东西。” 秋桐高高兴兴地应了,抱着年兽轻快地朝厨房走去。 郁柠点了点椅子扶手,起身拿了把伞朝湖边走去。 大熊猫经过地震那一遭已经喜欢上了湖边,这边毕竟有郁柠布置的阵法,里面灵气十足,对它们这种精怪特别有好处。 大熊猫体积太大,不能像年兽和金蟾那样蹲在荷叶上,管家便在湖边给它建了个小房子,房子一半在阵法内一半在阵法外,大熊猫还挺喜欢,白天在湖边和金蟾它们玩儿,有时候还下水去给年兽捉鱼,晚上就在小房子里休息,连蒹葭院都很少回去。 郁柠来到湖边,大熊猫果然在湖里,它坐在岸边的浅水区里,半个身子都在水下,正在抓鱼玩儿,金蟾蹲在它身边的一张大荷叶上,闭着眼睛修炼。 “两脚兽,外面在下雨,你怎么出来啦?你们人类这么脆弱,要是生病了怎么办?”大熊猫看到她来,不赞同地说。 郁柠将伞收起来:“我也不至于那么脆弱。” 大熊猫耳朵动了动,好奇地问:“两脚兽你来干什么呀?是想吃鱼吗?我给你抓。” 郁柠点头:“抓几条大的。” 大熊猫于是开始专心致志地抓鱼。 郁柠蹲在岸边,问金蟾:“年兽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 金蟾愣住:“什么小秘密?” 郁柠:“它最近吃得多瘦得快,但又没到成年期,吃的东西哪儿去了?” 金蟾迷茫道:“它瘦了吗?我也不知道,我最近都在修炼,没怎么跟它玩儿。” “我知道哒。”大熊猫抓了一条肥硕的鱼扔到岸边拍晕,积极道:“它在外面养了一个人类,每天都把自己的食物拿给她吃。” 郁柠:“!” 她震惊地问:“养了一个人类?” 金蟾也很不可思议:“我怎么一直没发现?” 大熊猫爪子在水里无意识刨了刨:“它说你们都知道的呀。” 郁柠:“……” 金蟾:“……” “我们不知道。”一人一金蟾异口同声地说。 大熊猫脸盘子都皱起来了:“它怎么骗我?” 金蟾迫不及待地问:“它养的什么样的人,你看见过吗?” 大熊猫点点圆脑袋:“看见过的呀,是个人类幼崽,这么——小。”它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在郁柠大腿那么高。 郁柠:“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大熊猫:“那天晚上下大雨,我看见它偷偷摸摸往外面跑,外面多危险啊,我追上去想叫它回来,结果看见它爬上围墙把一条鱼给了外面的一个人类幼崽,那个幼崽浑身脏兮兮的,一点都不好看。” 郁柠:“……” 她就说年兽最近怎么吃得越多瘦得越厉害,感情是将吃的全部给其他人了。 金蟾下巴都要惊掉了:“它平时不是最宝贝它的食物了吗?我想吃它都不给我吃一口,居然能全部给一个陌生人类吃!那个人类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郁柠笑得不怀好意:“走,我们看看去。” 由大熊猫带路,郁柠和金蟾穿过大半个王府来到后面偏僻荒芜的一角。 他们躲在一个小房间里,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可以清晰地看见大熊猫所说的年兽喂食人类幼崽的地方。 等了没多久,年兽就鬼鬼祟祟地跑来了,它的头顶还顶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的肘子还在冒着热气。 跑到墙角下,年兽将盘子从头顶拿下来,左看右看,见周围没有人,便对着围墙外“汪”了一声。 很快,从围墙外面扔进来一个缺了一角的篮子,篮子上还系了一条长绳。 年兽将盘子放进篮子里,纵身一跃跳到围墙上,两只前爪并用拽着绳子将篮子拉上去,又慢慢地把篮子往另一边放下去。 “快吃快吃。”年兽催促道。 “你可以啊,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偷渡吃的。”郁柠抓住它命运的后脖颈将它提起来,笑得非常和善。 年兽打了个寒颤,目光往下,看到大熊猫和金蟾蹲在一旁看它的好戏,整只兽炸毛。 “不是说好的要帮我保密吗?”年兽愤怒质问。 大熊猫耿直地说:“你先骗我的。” 年兽:“……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大熊猫:“你说两脚兽他们都知道的。” 年兽有些心虚,它垂死挣扎:“就算我骗你,但你答应我要帮我保密的,否则就是背叛我们之间的约定!” 大熊猫理直气壮:“你说两脚兽和金蟾都知道你养了人类幼崽,我跟他们说不算背叛约定。” 年兽:“……” 平时看着是个傻大个,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这么聪明? 第7章 谢大人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第7章 谢大人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杨氏,我们来写第三部!”付氏气势汹汹地找到杨氏,豪情万千地说。 杨氏正在画眉,被她这一打岔差点将眉毛画歪了。 她放下眉笔,看着镜子里的人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付氏雄赳赳气昂昂:“我要用我赚来的银子给那些走投无路的姑娘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要给他们找活做,让他们找到人生的价值!” 杨氏:“……” 很好,确定是受刺激了,还是一个大刺激。 杨氏转身看向她:“你这个想法不错,加我一个。” 付氏骄傲道:“你也觉得不错吧,这是我跟郁柠一起商量出来的。” “怎么想到这个了?”杨氏好奇地问。 “别提了。”付氏叹气,“前两天莲花巷死了人你知道吧?” 杨氏点点头:“知道。” 付氏接着道:“就是因为那件案子,我和郁柠才打算这么做的。” 她将事情从头到尾说给杨氏听,杨氏越听脸色越难看:“居然有这种事,我一直都知道能成为老鸨的人都不简单,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将人命轻贱到这种地步。” “所以说呀,我和郁柠就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至少问心无愧。” 杨氏赞同道:“确实如此,你和郁柠的利润都拿出来了,我的也拿出来吧,我们一起做。” “那再好不过了,你能加入,郁柠一定很开心。”付氏道。 杨氏笑道:“她肯定早就猜到了我会加入。” 两人相视一笑,付氏撸起袖子:“来,我们开始写第三部,争取早日写完早日赚钱!” …… 莲花巷因为死了一个人,迎来了大地震。 听说是谢泊涯谢大人通过这件案子又查出不少陈年旧案,不少老鸨龟奴等被抓进大牢,整个莲花巷可以说是大换血。 外面的人拍手称快,身处其中的人却人心惶惶,这段时间连喜欢去莲花巷的公子大爷都很少去了。 总算把这批冤魂的冤屈洗刷完,谢泊涯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想着总算不用挑灯夜战,可以提早回家陪陪妻女。 今日阳光灿烂,好像连老天爷都知道谢泊涯心情好,专门给他出个大太阳应应景。 谢泊涯收拾好书桌,推开书房的门,穿过亭廊离开衙门,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一名衙役冲冲跑过来,见到他的身影后大喊:“大人,鉴微大师被人劫持了!” 谢泊涯:“……” 天空陡然阴沉下来,谢大人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 “主子,属下查清楚了,胭脂姑娘生前是被一个叫沙青的人介绍到金凤楼的。”莲烟对郁柠说道,“暂时还未查出来他跟隆祥商会有什么关系。” “沙青,男的女的?”郁柠问。 “男的,属下已经将人找到了,正让人密切监视。”莲烟道。 “男的……你再去查一查这个沙青跟胭脂是什么关系,如果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胭脂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他。” “属下这就去办。” “隆祥商会,木思思,沙青……”郁柠眯了眯眼,“那位同乡,手段挺厉害呀。” “小姐,二王妃来了。”秋桐从外面进来,打断了郁柠的思绪。 郁柠忙道:“快请。” “我不请自来。”叶梦秋在秋桐身后笑眯眯地说。 郁柠忙站起来:“二嫂,我猜你是带来好消息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确实是好消息。”叶梦秋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找机会和白家小姐碰了一面,那个隆祥商会,确实有问题。” 郁柠神色一肃:“怎么说?” 叶梦秋道:“先说说白小姐,她因为从小身子骨弱,有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正好她外祖父医术高超,便把她接到他家里养。她外祖父家在江南一带,听白小姐说,她在那边认识了好几个小姐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几个小姐妹都开始频繁地在她耳边提起隆祥商会。” 她说到这里皱了皱眉:“白小姐说,他们都被隆祥商会洗脑了,经常劝说她也加入,但白小姐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因此每次都是敷衍了事,久而久之,那几个小姐妹就很少同她往来了。” 郁柠问:“她是如何得知隆祥商会真的不对劲的?” 叶梦秋:“起因是她外祖父请来照顾她的王妈说找了一个更好的去处,月钱比在她外祖父家更高,他们留不住,便将王妈放了,但没过多久,白小姐突然梦见王妈满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惊醒后感觉不对劲,便私底下偷偷打探王妈的下落。” 秋桐将泡好的热茶端过来,叶梦秋端起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这一打探,她才发现王妈辞工之前一直跟她其中一个小姐妹频繁接触,她去找那人对峙,对方干脆承认了,还说王妈已经不在本地,被她介绍到外地做工了。” 白映馨当时身体不好,外祖父外祖母更是高龄,她便托她舅舅派人去外地寻,结果寻到的却是一具枯骨。 “王妈当时被骗到一个黑窑子,听说是在床上被折磨致死的。”叶梦秋不忍地说,“后来白映馨将她那个小姐妹告到了官府,但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指证是那小姐妹将人害死的,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没过多久,白老将军因为陈年伤病不得不将白家军交给儿子接管,自己在家颐养天年,便把孙女和亲家一家人全都接到京城来了,说是人多热闹。 “郁柠,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隆祥商会这么糟蹋女子。”叶梦秋气愤地说。 郁柠沉吟:“隆祥商会我们了解得还是太少了,现在只知道一个名字还有木思思是他们中间的成员,其余的都不太了解,不宜大动。我们可以慢慢来,比如,我和付姐姐以及杨姨娘就成立了一个组织,专门跟它对着干。” 叶梦秋:“!” “带我一个!”她激动道。 “很费钱的。” “没关系,我最多的便是钱。”叶梦秋豪气道。 郁柠果断举起右手:“成交。” 叶梦秋笑眯眯地跟她击了个掌。 第8章 死不足惜 第8章 死不足惜 通道消失后,谢泊涯才和付氏以及一群鬼从暗处走出来。 谢大人神色迷茫:“就这么解决了?” 付氏无语:“你还想怎么解决?” 谢泊涯痛苦地捂住脸:“我该怎么跟四王爷交代?” 付氏不是很理解:“如实说就是了呗。” “他要是不信呢?”谢泊涯真诚发问。 付氏翻白眼:“爱信不信。” 谢大人愁眉苦脸,这凶手是抓住了,还让三王妃送去了地府,照理说该皆大欢喜,奈何沈归背后还有个四王爷。 就是不知道四王爷能不能接受鬼魂作怪将沈归杀了一事。 “谢大人,案子我已经帮你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四王爷那里,你如实说便是,若他不信,你就说我可以让凶手从地府上来找他亲口说道说道。”郁柠对谢泊涯说。 谢泊涯:“……” 谢大人缓缓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下官晓得了。” 郁柠扫了一眼付氏身后的这群鬼,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有谁知道刚才那位姑娘是哪位老鸨害死的?” 谢泊涯:“……” 付氏:“……” 您都把人送下去了,结果还不知道她是被谁害死的? 郁柠耐心地解释:“那姑娘再晚一分钟送下去,她的戾气就要压制不住了,到时候大家都得遭殃,所以只能速战速决。” 付氏默默吐槽,你说的速战速决就是把人姑娘反问得怀疑鬼生,最后被你忽悠着到地府去。 “所以,你们谁知道?”郁柠再次问。 一只身形单薄的女鬼默默地举起了手:“我,我知道。” 郁柠笑眯眯地看着她:“嗯,你说。” “胭脂姐姐是被金凤楼的老鸨杀死的。”女鬼道,“我亲眼看见的。” 巧了吗不是,这金凤楼的一干人都还在牢里关着呢。 在场所有的人和鬼都看向她,女鬼咽了咽口水,接着说:“胭脂姐姐弹得一手好琴,走投无路经人介绍才来到金凤楼,和老鸨约定只卖艺不卖身,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有一个有钱的商人看上了她,老鸨贪图那个商人的钱财,就逼着胭脂姐姐卖身,胭脂姐姐不愿意,老鸨就将她关在柴房里打骂,还不给她吃的,后来就死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付氏问。 女鬼:“我生前是老鸨专门派去伺候胭脂姐姐的丫头,胭脂姐姐死后,我本来想去报官的,但被老鸨知道了,她就派人将我,将我掐死了。” 付氏沉默了半晌,嗓音有些干:“所以,你也是被她杀死的。” 女鬼摇摇头:“她吩咐楼里的龟奴将我掐死的。” 谢泊涯气愤道:“哪个龟奴,你跟本官回去指认,本官一定还你公道!” 女鬼:“不用了大人,那龟奴在我死后不久就得急病死了。” 少了一个伸张正义的机会,谢泊涯还有些遗憾,他问女鬼:“你还知道金凤楼的老鸨杀了哪些人?” “除了胭脂姐姐,还有清荷姐姐、绿萼姐姐、红袖、添香、如意,这些都是我来金凤楼以后知道的,他们私底下说还有,但那些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人就够了。”谢泊涯磨牙,恨恨道:“居然杀了这么多人,真是死不足惜。” 女鬼缩了缩脖子,又鼓起勇气道:“大人,我可以作证的,我想帮胭脂姐姐报仇。” 谢泊涯脸上一喜:“你能作证最好,我们现在就去?” 女鬼点点头:“嗯。” 她一开口,剩下那些冤死的鬼有一个算一个,纷纷要谢泊涯帮他们伸冤,并且愿意亲自作证。 害死他们的人并不是同一个,谢泊涯脑瓜子都大了:“我们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这次我先将金凤楼的老鸨就地正法,你们若是有冤屈,等我将这个案子解决了再给你们依次解决?” “谢大人经常帮鬼伸冤,你们完全可以放心。”郁柠在一旁道。 冤魂们眼睛亮了,谢大人脑门子大了。 这么多冤魂,他又要连轴转忙碌了。 冤魂们被谢大人带到衙门登记去了,剩下的这些孤魂野鬼则是愿意去地府的。 郁柠先给他们一人烧了一只金元宝,才打开地府通道送他们下去。 莲花巷的鬼差不多都走光了,空气似乎都活泼了些。 只是莲花巷存在一日,这里的秽气就不会彻底消失,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吸引新一轮的鬼怪到来。 莲花巷巷口,付氏回身望了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一眼,心里不知为何沉甸甸的。 “我们就这么将那醉鬼丢在地上不管了?”眼见郁柠撑着伞走远,付氏连忙跟上去。 郁柠毫无心理负担:“我们跟他又不熟。” “也是。”付氏又沉默下来。 两人回到王府,付氏依旧沉默。 郁柠将伞递给秋桐,走进屋拿帕子擦了擦头发,问付氏:“想什么呢想了一路?” 付氏慢慢地说:“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莲花巷这样的地方消失。” “除非男人死绝。” “唉。”付氏叹气,“你说男人为什么就管不住下半身呢?” “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郁柠安慰她。 “比如你家王爷是吧?”付氏笑嘻嘻地说,很快又收敛笑容,“其实往好处想,莲花巷的存在,至少给了一些走投无路的女子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只是这代价,实在有些大。” 她望向窗外的瓢泼大雨,不知道在怅然什么。 “付姐姐,其实,我们也可以帮她们的。”郁柠斟酌道。 付氏眼睛一亮,回身激动地望着她:“怎么帮?” “你写的话本子不是卖了许多钱吗?我平时出去帮人解决问题也赚了些钱,我们可以专门成立一个组织,收容那些走投无路的女子,给她们寻找事情做,帮她们重获新生。”郁柠正色道,“只是这样一来,你的银子可能会分文不剩。” 付氏握拳:“分文不剩算什么,我本来就是鬼,除了吃点东西就没什么用处了,郁柠你来给我说说,我们具体要怎么做?” 第9章 皇帝也不过如此! 第9章 皇帝也不过如此! 天空一阵惊雷闪过,陡然下起了大雨。 一个男人被群芳院的两名壮汉扔出来,老鸨站在门边破口大骂:“半文钱没有还敢肖想我群芳院的头牌,做梦去吧!” 男人在雨中身形不稳,直扑到地上,又爬起来骂骂咧咧歪歪扭扭地走了。 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两三个灯笼在黑暗中闪烁着一点光芒。 风雨交加,秋天的寒意袭来,男人打了一个寒颤,低头快步往前走去。 走了许久,眼前依旧是这条小巷子,男人越走越感觉不对劲,他停下脚步,看见前面被惨白雾气包裹着的黑暗小巷,酒一下子醒了。 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惶惶然四下张望,仅有的几个灯笼不知何时全部熄灭。眼前的巷子突然变得宽阔起来,天上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地面干燥整洁,五颜六色的灯笼挂在头顶。 男人瞪大眼睛,便见道路两旁的房子不知何时变得花团锦簇,一扇扇门大开着,穿着打扮艳丽的女子婀娜多姿地靠在门前,皆在对着他笑。 “大爷,进来来玩儿嘛~” 女子娇滴滴地邀请,男人心里本能觉得不对劲,但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太过漂亮,让他下意识忽视了心底那股不安。 “美人,没想到莲花巷有这等美人,大爷今天一定好好疼爱你们。”男人朝离他最近的女子踉踉跄跄扑过去,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大爷,里面请。”女子笑得更妩媚了,一边带着他往里走,一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男人早已溃不成军,一步三摇地走进去,里面有更多女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大爷,今天跟我们姐妹好好玩玩儿。” 此起彼伏的声音往他耳朵里钻,这些女子们各有千秋,没有一个是不美丽的,男人被他们包围,整个人都有了一种住在天上的晕眩感。 这么多美人,全都是他一个人的!皇帝也不过如此! 男人坐在椅子上,对女子端来的酒来者不拒,本就喝醉了,现下再一喝酒,更醉了。 “美人,嗝~美人。”他倒在软榻上,脸上带着迷醉的笑容,嘴里不停念叨。 “大爷,大爷?”有女子趴在他身上试探地叫了几声,见他依旧烂醉如泥,脸上闪过一抹狠辣。 女子的欢笑声戛然而止,周围的景色焕然一变,依旧是那条狭窄昏暗的小巷,天上下着瓢泼大雨,风雨交加,男人躺在地上,任由大雨将身体淋透,去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周围的女子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只剩下那将男人招呼进去的女子一人。 她脸色沉沉,盯着男人死猪一样的脸,右手虚握成爪,鲜红的指甲悄无声息地伸长,眼神狠厉,蓦地朝男人的下半身刺去。 眼看就要碰到那人的下半身,黑暗中一道劲风袭来,桃木剑擦着手指划过,火化闪烁,将她的指甲齐齐切断。 女子一惊,蓦地扭头看向前方。 郁柠一手撑伞,一手接住飞回来的桃木剑,神色不悲不喜:“再杀一个,你就要下十八层地狱了。” “要你管!”女子怒怼。 郁柠摇摇头:“你杀了沈归,今晚又想杀他,怎么不去杀害死你的老鸨?是害怕吗?” “老鸨,哼,他们都该死!”女子充满敌意地说,“所有人都该死!老鸨该死,这些嫖客也该死!如果没有他们,哪儿来的青楼妓院?我们女子也不至于被卖进妓院受这种痛苦!” “你说的对,所以你为什么不先杀老鸨报仇?”郁柠问。 女子一哽,那双狐狸似的眼睛阴沉沉地看着她。 “你其实是害怕,生前受尽她的折磨,死后也不敢靠近她,因此只能杀不相干的人泄愤。” “我这是在帮助还在受迫害的姐妹们!只要我杀死一个,这天下就少一个瓢虫,她们就能减一分痛苦,等有朝一日,我将这些人全部杀光,就没有人来青楼了,她们就自由了,我们就都自由了。” 郁柠点点头:“嗯,理想很伟大,但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人类还在繁衍,就总有人克制不住欲望,这些人是杀不完的,你杀了一批,又会有另外一批长大。” “那就继续杀!” “在那之前,你恐怕已经被地府强制打下十八层地狱了。” 女子:“……” 郁柠在她面前蹲下来跟她对视:“打个商量,这个人你就别杀了,我帮你把老鸨送去监狱,她不止杀了你一个吧?这么多条性命,足以杀头千百次了,她死之后,等待她的也是十八层地狱,我跟黑白无常比较熟,让他们帮忙开个后门,让她把十八层地狱里的所有刑罚都体会一遍,然后送她入畜生道,怎么样?” “不行!我要让她下辈子还做人,给我当牛做马,一辈子不得安生!”女子想也不想就反驳。 郁柠:“……这个想法不错。” “你真的能办到?”女子怀疑地问。 “当然能,我们道一派一向讲信誉。” 女子沉默一会儿,果断道:“好,我答应你,这人你带走吧,我自己去地府赎罪。” “你……怎么下去?”郁柠问。 女子站起来的动作微顿,又蹲了回去:“你不是跟黑白无常很熟吗?你让他们来接我。” 这还是不相信她啊。 郁柠当着她的面打开地府的通道,心里默念:“范大人,帮个小忙。” 黑无常脸色极臭地从通道里走出来:“何事?” 郁柠指向女子:“这位姑娘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烦请范大人将她带下去赎罪。” 黑无常朝女子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 说着就用锁链绑了她要带下去,郁柠忙喊道:“等等。” 黑无常和女子同时回头。 “我跟这姑娘约好了,要给她投个好胎,具体的你听她下去跟你说。” 女子连连点头。 黑无常:“……” 那是地府,不是杂货店。 黑无常梗了梗,最终还是道:“知道了。” 郁柠笑眯眯地冲他摆手:“范大人慢走,下次再见。” 黑无常:“……” 并不想再见。 第10章 本事不到家 第10章 本事不到家 这些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既怀疑又期待地看着郁柠。 谢泊涯看不见鬼,此时只觉得周围的温度一下子下降许多,他搂了搂自己的身体,问郁柠:“王妃,您觉不觉得有些冷?” 郁柠在他眼皮上抹了一下,一阵清凉之后,谢泊涯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冷了。 好多鬼。 谢泊涯悄无声息地往郁柠身后移了移。 郁柠看着这些鬼,就没有一个是纯白的,灵魂上沾染了灰色,有的深有的浅,还有一个居然是纯黑的,一看就沾过人命。 “我只给手上没有沾人命的鬼提供金元宝。”郁柠淡淡地说。 那通体纯黑的鬼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整只鬼都散发出浓厚的危险。 周遭的鬼明显感觉到了,一个个害怕地往旁边缩了缩,显然对它很是恐惧。 付氏一见这阵仗,冲过去堵到那只鬼面前,厉声问:“我没找你,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付姐姐,回来。”郁柠喝道,手里的桃木剑快速飞过去,直接将那鬼一剑刺穿。 付氏这才看见它的手指指甲已经长得老长,并且已经预备要刺向她。 她脸上一阵后怕,跑到付氏身边瑟瑟发抖:“现在的鬼真是太暴躁了,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桃木剑飞回来,重新回到郁柠的手上,剩下的鬼见她这么轻而易举就将那鬼解决了,站得更加规矩,连动也不敢动。 看到他们这样,付氏感觉自己找回了场子,她狐假虎威地说:“你们看到刚才那只鬼的下场了,如果你们说的消息是假的,下场比它还惨。” “还有比灰飞烟灭更惨的吗?”一名男鬼小声道。 付氏耳朵多尖哪,她一下子就听到了,伸手一指:“你,就是你,别东张西望,就从你开始说。” 那男鬼闻言,硬着头皮站出来,不敢耍花招,只老老实实道:“莲花巷怨鬼挺多的,你们要找的那个杀人的鬼,应该是这些怨鬼当中的一个。” 谢泊涯嘴角抽了抽,说了等于没说。 后面一只女鬼见状,忙把他挤开抢着回答:“我在这里住得久我来说,这莲花巷的鬼分为两种,一种是我们这种外来的,还有一种就是本地的,本地的鬼都是死在莲花巷里面的人,以女子居多,大多都是被客人凌辱致死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被卖到莲花巷后抵死不从,老鸨不知轻重,在调、教时把人弄死的。” 付氏和谢泊涯连连点头。 女鬼察言观色,重点是看郁柠的反应,见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也没有表现出失望或者不耐烦,鼓起勇气继续说:“本地的鬼怨气极重,平时还能勉强保持住不会发狂,但一旦触及到他们的红线,就会立即发疯,我们这些鬼都被误伤过不少。” 其余鬼一致点头,显然都是被波及过的。 付氏道:“他们本就死得这么惨,有怨气不是很正常?要是我,早就将那些害死我的人全部杀光!” “他们也想啊,但他们空有怨气,实力却不够,其实大多数鬼还是很善良的,平时都在极力克制自己不杀人,幻想着有一天去到地府,阎王见他们死的冤又没沾染人命,让他们投一个好胎。”女鬼叹息一声,“只是这地府也不是那么好下的,莲花巷的人,死了都不一定有棺材,破布烂席子一裹,就被随意丢在乱葬岗,没人烧香没人供奉,就变成了孤魂野鬼。” 再加上这些鬼心有怨气,执念未消,地府根本不会派人来接他们下去。 付氏双手叉腰:“要我说,人活一辈子,下辈子还指不定是什么呢,这辈子直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就算灰飞烟灭也要让这辈子不留遗憾。” 郁柠嘴角抽抽:“付姐姐,少说点。” 真要这样,人间不得大乱,以十殿阎王的个性,到时候绝对搞一刀切,将留在上面的所有鬼魂都划分到‘坏’的那一类。 付氏轻咳两声:“不好意思,一时之间有些情不自禁。” “一味地压抑也不是好事,时间长了反而会反弹得更厉害。”郁柠问女鬼,“你知道他们平日里都在哪些地方活动吗?如果可以,我想送他们下去。” “你真的能送我们下去?”女鬼激动地问。 郁柠点点头:“嗯,送你们下去,总比你们留在上面的强,像你们这种生前无功无过,死后也没有沾上孽债的鬼,地府其实是有专门安置的地方的。” “可是人间的道士不是不能送我们下去吗?”女鬼疑惑地说。 郁柠愣了愣:“谁说的?” “我以前遇到过一个道士,他能看见我,还说要送我去地府,为此我把我生前藏银子的地方告诉他了,整整一两银子,他拿了就跑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他被我一通恐吓才说他根本不会送灵魂去地府,还说人间界的道士都不会。”女鬼忿忿不平,“我那一两银子就这么被讹了。” 郁柠:“……” 付氏:“……” 谢泊涯:“……” “他骗你的。”付氏说。 郁柠:“那是他本事不到家。” 谢泊涯:“我曾经就见过王妃送鬼魂下去,还见过阴差呢。” 女鬼脸上光芒绽放:“真的吗?你等着,我这就去将他们叫过来!” 留在原地的鬼互相对视,也跟着女鬼跑出去找鬼去了。 付氏越想越不对劲:“我们不是来抓凶手的吗?为什么现在变成了送他们下去?” 郁柠伸了个懒腰:“顺带嘛。” 与此同时,离金凤楼不远的群芳院,因为和事发地点离得太近,导致他们今晚都没什么生意。 老鸨站在门口脸都笑僵了,声音也喊到嘶哑,来的人也寥寥无几。 楼里空旷无比,妓子们或坐或靠,无聊地聊天玩儿指甲。 “妈妈,反正没人,我们干脆歇一晚吧。”有姑娘道。 老鸨不信邪,依旧站在门口招呼来往的人。 好不容易招呼到一个,却是这条街上有名的赊账鬼,老鸨强颜欢笑,好歹来了个人,就算再不喜欢,也要热情地将人招呼好。 第11章 精力真旺盛 第11章 精力真旺盛 莲烟这回带来的是木思思和隆祥商会的信息。 暗卫仔细将两者的信息查了个底朝天,木思思倒是好查,轮到隆祥商会时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莲烟对郁柠道:“主子,木思思身世简单,从小父母双亡,在乞丐窝长大,六岁时被一户不能生育的商人夫妇收养,十三岁时养父母被山贼所杀,木思思接管了家里所有的生意,但没到一年就破产,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十六岁时在走投无路之下加入隆祥商会,不到三年便将债还清,随后来到京城,嫁给柳文新。” 郁柠皱眉:“隆祥商会呢?” “我们只查到确实有一个隆祥商会,但其中有哪些人,又做的什么生意,一概查不到。”莲烟也跟着皱眉,王府的暗桩遍布千夜国各地,连草原都有,但即便这样,他们却依然查不到隆祥商会的任何信息,这可不是好信号。 在郁柠去参加木思思组织的文雅集之前,他们甚至连千夜国有一个隆祥商会都不知道。 “隆祥商会的事情慢慢查,我会给王爷去信,你们派人盯紧木思思,还有经过她的手离开原籍出去做活的女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把她们的现状查清楚。”郁柠道,“还有那次参加文雅集的人,我列一份名单出来,你们给我盯紧了。” 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这个木思思,恐怕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将那些女子推入了火坑。 莲烟严肃地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郁柠走到书桌前,提笔给司惟牧写了一封长信,将隆祥商会以及木思思的事情一一告知,也没忘了沈归的死。 司惟牧收到信的时候还很开心,以为王妃开窍了,终于舍得给他写长信了,结果一看内容,他的笑容缓缓消失。 “王爷?”暗卫忐忑不安。 司惟牧面无表情地将信叠起来珍惜地放好:“本王不在京城,这京城依旧热闹得紧。” 暗卫不是很明白。 司惟牧继续道:“传令下去,各地严查隆祥商会,有一丝一毫的消息都别放过。” 暗卫领命:“是。” “柳文新的运气倒是不错,娶的两任妻子都是会赚钱的,本王还跟王妃说那个木思思没有公主会赚钱,现在看来,是本王狭隘了。”司惟牧讥讽道,“只可惜,这能力没用到正途上。” 暗卫默默地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司惟牧发表完意见,又刷刷刷给郁柠写了很厚一封回信才作罢。 莲花巷的夜晚总是迷人又多情,虽说死了人,但并不妨碍人们寻欢作乐的热情。 只是跟其它地方相比,金凤楼周围的生意略显惨淡,人们走路都会专门绕过这边走。 看来还是忌讳的。 金凤楼自开张以来头一回黑漆漆一片,连门口挂着的红灯笼都没有点燃。 郁柠坐在二楼沈归死之前在金凤楼的包间里,摸黑画符。 谢泊涯对她这个技能深表敬意,黑暗中他的脸色看不大清楚,但语气却很崇敬:“王妃,您还能在黑暗中视物?” “画熟练了,怎么走向我都清楚,不用看。”郁柠顺嘴说道。 谢泊涯不明觉厉,一边在黑暗中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画符的全过程,一边说:“沈归这几日可是快活得很,经过我们的调查,他不止在金凤楼出没过,还去过满春院、莳花馆、群芳院等好几个地方,这金凤楼算是最后一个。” 郁柠画符的手顿了顿,沉吟许久依旧问出了那句话:“他的肾还好吗?” 谢泊涯:“?” “没什么,他精力真旺盛。” 这种事情吧,谢泊涯就算有点想法,也不敢真的跟郁柠讨论,他敢确定,只要他跟郁柠说一个字,三王爷绝对会来杀了他的。 谢大人识趣地闭嘴,将话题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据金凤楼的头牌粉黛交代,沈归昨晚跟她在一起,一直到今天早晨天亮才离开,离开时还说要去怡翠楼玩玩,没想到在巷子里就死了。”谢泊涯一面唾弃沈归一天只想着那事儿,一面又羡慕他真有钱。 据说他每个地方都是点的头牌,看来手里银子很多。 郁柠并未听出他的羡慕,只说道:“那就是他在离开金凤楼去怡翠楼这段时间里犯了什么的忌讳。” “纸醉金迷,当真是纸醉金迷。”付氏在外面逛了一圈回来,发自内心地感叹,“为了一个花魁一掷千金,这些人真有钱啊,要是把这些钱拿来买我的话本子该多好,那我不是发了?” 郁柠头也没抬:“你现在也发了。” “钱嘛,谁不想越多越好?”付氏坐在郁柠身边,低声道:“我还看到了柳文新,正跟怡翠楼的头牌喝酒呢,还干那事,当真是辣眼睛。” 郁柠:“……你还跑到人家包间去了?” 付氏连忙摆手:“我才没有,他们在大厅就开始了,实在是太辣眼睛了,一个个平日里看着道貌岸然的,居然这么猴急,恶心,真恶心。” 郁柠问她:“碰到同行了吗?” 付氏“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你说鬼啊,倒是碰到几个,都是些普通的鬼,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没什么杀伤力,厉害的估计还没出来。” “普通鬼也可以问问消息什么的。”郁柠道。 付氏瞬间支棱:“我这就去问问他们。” 她正愁无聊,刚好找点事情做。 郁柠和付氏说话的时候,谢泊涯一直没敢出声,虽然早知道三王妃身边有一名女鬼,但他依旧还是害怕。 等付氏走了,谢泊涯才小小出声:“王妃,跟鬼打听消息真的可行?” “当然可行,鬼也是有他们自己的圈子的,沈归死在莲花巷,一定有附近的鬼看到,就看他们愿不愿意说了。”郁柠很相信付氏的能力,有她出马,绝对能打听到好消息。 果然,付氏没过多久就回来,还带来了好几个鬼。 “郁柠,他们都知道那个杀人的鬼的消息,我跟他们说了,只要他们告诉我们,你就给他们烧一个金元宝。” 第12章 王爷很讲理的 第12章 王爷很讲理的 郁柠最终还是去了莲花巷,秋桐拦都拦不住。 “我这是去帮助谢大人办案。”郁柠振振有词,谢泊涯连声附和。 秋桐:“……” 白天一向冷清的莲花巷今日特别热闹,除了衙役们来来往往,还有附近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们,即便阴雨绵绵,也拦不住他们那八卦的热情。 各个青楼大门紧闭,特别是金凤楼附近的青楼,那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金凤楼后面的巷子里,郁柠还未靠近沈归的身体,就感觉到了冲天的黑气。 莲花巷一直以来都充满秽气,但这么浓厚的黑气,显然不同寻常。 郁柠本来只是想趁此机会来莲花巷转转,看看这秽气底下有没有什么漏可以减,但她万万没想到,沈归的死亡真的有问题。 巷口总有人探头探脑地看热闹,被衙役拦在外面,郁柠和谢泊涯走进去,就见那尸体旁边竟然还站着司惟奉,他竟然亲自来了! 谢泊涯显然也没想到司惟奉会来这里,他几步跑过去,低头哈腰地给司惟奉行礼。 司惟奉并未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郁柠:“三嫂怎么来了?这莲花巷如此污秽之地,可不是你一个女子该来的地方。”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郁柠淡淡道:“这莲花巷的污秽,不是你们这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带来的吗?” 司惟奉一下子被戳中痛楚,恼羞成怒:“你来了也好,免得我还要去找老三算账,沈归的死,你们幽王府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家夫君日理万机,哪儿像你成天无所事事,要我看,这人是你杀的,专门嫁祸给我夫君还差不多。”郁柠嘲讽道。 两人唇枪舌剑,谁也不想甘拜下风,谢泊涯头都大了:“三王妃,四王爷,下官还要查探沈归的命案,您二位也想早日将他的死因弄清楚吧?” 郁柠轻哼一声:“我可没那么在意他是怎么死的,不过你谢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查吧。” 司惟奉不想显得自己小气,也干脆闭嘴不说话,两人一左一右,中间隔了谢泊涯和沈归的尸体,泾渭分明,谁也不理谁。 “谢大人,你可要好好查,别包庇罪犯。”司惟奉敲打道。 郁柠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两尊大神在这里杵着,明明是秋天,谢泊涯却愣是出了一身汗。 仵作看起来比他更热,沈归的尸体倒在屋檐下,本来都快检查完收工了,愣是又延长了半个时辰,以往的案子加起来都没他今天检查得细致。 “大人,已经检查完了。”仵作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谢泊涯跟他同款动作,问:“怎么死的?” “失血过多而死。”仵作说得隐晦,在场的人却都懂了,沈归唯一流血的地方不就是下半身被割的那里吗? 郁柠阴阳怪气:“这样看来,是情杀的可能性更大呀。” 司惟奉脸色阴沉地说:“谢大人,限你三天之内,将杀死沈归的凶手抓住,否则,本王唯你是问!” 他一甩袖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谢泊涯苦着脸:“三天,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三天就把人抓到?” “谢大人,你可以的。”郁柠加油打气,“你可是京城的破案小能手。” 谢泊涯:“……” “三王妃,您看,是不是那些东西干的?”他隐晦地问。 郁柠深沉地说:“你看他的伤口,有没有看出什么?” 谢泊涯和仵作一起低头,随后齐刷刷摇头。 郁柠恨铁不成钢:“黑气,这么浓重的黑气,你们看不到吗?” 谢泊涯和仵作一脸懵逼。 谢大人委屈道:“下官肉眼凡胎,不似三王妃,当然看不见。” “他确实是被鬼杀死的,这莲花巷本就秽气深重,在那些鬼的眼中,就是一个天然的好去处,白天或许看不出来,但到了晚上,活人热闹,死人也热闹,沈归犯了什么忌讳被鬼报复也情有可原。”郁柠说。 谢泊涯这种事遇见得多了,已经不似最初那么惊慌,他冷静地道:“一切还要仰仗王妃的力量。” 郁柠没有推辞:“这种事情,义不容辞。” 谢泊涯积极道:“我们现在就作法?” 郁柠指了指天:“白天鬼魂也要休息的,我们晚上再来,比较好打听消息。” “晚上啊。”谢泊涯有些为难,晚上这莲花巷可是热闹得紧,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且这里毕竟是做皮肉生意的,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王妃,三王爷知道了不得活撕了他。 “王爷很讲理的,你放心。”郁柠见他迟疑,忙打包票。 谢泊涯沉默,三王爷很讲理?他怎么不知道? 但破案的急迫心情还是占了上风,谢泊涯道:“这样吧,金凤楼今日是肯定不能营业的,毕竟沈归从金凤楼出来就死了,楼里的人都被带回衙门问话,我们今晚便在金凤楼办案?” 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上策,郁柠点头:“可以。”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空依旧乌云遍布,像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雨。 衙役们将沈归的尸体盖上白布,准备抬回衙门,仵作也背着他的大木箱子,跟着回去对尸体进行进一步检查。 再待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意思,郁柠便跟谢泊涯告辞,打道回府。 围在外面的百姓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看,纷纷散去,郁柠眼角的余光只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她定睛朝那个方向望了望,已经看不见那人的影子。 木思思,她怎么在这里? 莲花巷离柳府很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木思思再怎么爱看八卦,也不至于专门从城东跑到城西来,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况且她明显就是在躲着她,心里没鬼才怪。 心里想着事情,郁柠连怎么上马车怎么回到王府都忘了。 “小姐,小姐?”秋桐在她耳边喊了半天,郁柠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小姐,莲烟姐姐在外面等您半天了。”秋桐道。 第13章 风声鹤唳 第13章 风声鹤唳 沈归离开老远才敢骂骂咧咧:“什么人这是,要不是看在你平日钱给得多的份上,老子早就跟你翻脸了。” 去了两河府一趟不仅没享受到任何好处,回来还被臭骂一顿,沈归心里郁闷,拐弯去了莲花巷。 大清早,莲花巷正是关门休息的时候,沈归也不管,随意挑选了一个看着不错的楼就上前敲门。 敲门声在寂静的莲花巷中特别突出,响了很远。 里面很久才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呀?白天不接客。” 沈归不理,只管敲门。 “都说了白天不接客。”老鸨将门打开,不耐烦的神情在看到沈归手里那一大袋银锭子时立马转变。 她脸上爬满热情的笑容,亲热地挽着沈归的手走进去,再将门关上。 “这位大爷,您里面请。” 沈归神气道:“不是说白天不接客?” “哎哟,那是我胡乱说的,只要大爷有需求,我们满春院随时都接客。”老鸨热情道。 沈归满意地点点头,将那袋银锭子扔到老鸨手里:“给爷一个上好的包间,再把你们楼里的头牌给我叫来,还有那弹琴的唱歌的跳舞的,都叫来给爷好好助助兴。” 老鸨脸都笑开了花:“好嘞,包爷满意。”她对一旁的龟奴道:“快去,叫晚袖过来,还有采菱那几个丫头。” 龟奴弯腰行了一礼,佝偻着背朝楼上走去。 老鸨亲自将沈归带到二楼视野最好的房间,笑得特别亲热:“公子先等一等,晚袖她们刚才把妆卸了,需要好好打扮打扮才能出来见公子。” 沈归大爷似的歪躺在软榻上:“没事,本大爷等得起。” 老鸨叫了一个小丫头来伺候,没再打扰他,走出了房门。 里面传来丫头的惊呼声,老鸨站在门外翻了个白眼,这一身铜臭味的暴发户,急得跟猴子似的。 转瞬她又笑起来,可惜,这些银子都是她的啰。 “鸨母。”晚袖从楼梯上下来,打了个呵欠,“谁大白天的来我们这里寻乐子?” “一个暴发户。”老鸨喜笑颜开,“看着小家子气的,其实很有钱。” 晚袖翻白眼:“这也不至于让我去招待吧,让采菱他们去就得了。” “我这不是想着你吗?他有钱,你就想办法多抠点出来,还不是你自己的。”老鸨揩了一下晚袖的脸,“这副打扮不错,快去吧,别让那位公子久等。” “知道了知道了。”晚袖不耐烦地甩甩袖子,往包间走去。 沈归正在跟小丫头调、情,晚袖推门进来,带进一阵香风。 “公子,奴家来晚了。”晚袖甜腻腻的声音响起,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 沈归整个人都酥了,他放开小丫头,猴急地将晚袖揽进怀里:“美人,来晚了可是要受惩罚的……” 小丫头识趣地退出去将门关好,挡住了里面的私语。 …… 接连几日都是阴雨绵绵,郁柠坐在窗户旁看书赏雨,时不时跟司惟牧写个信,日子倒也过得闲逸。 这天,她一如往常在窗边看书,就见秋桐飞快跑进来,扶着桌子一直喘气。 “干什么了?怎么喘成这样?”郁柠放下书,皱眉道。 “小姐,莲花巷,莲花巷死人了。”秋桐一边喘气一边说。 “死的是谁?”郁柠问。 “不认识,是个男人,听说死得很惨。” 郁柠站起身:“走,我们去看看。” 秋桐“哦”了一声,又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忙拦在她身前,“小姐,你怎么还没放弃去莲花巷?” 郁柠无辜道:“我本来都已经忘了,你一提我又想起来了。” 秋桐欲哭无泪:“我只是想跟你说说八卦,没叫你去啊。” “现在是白天,我们过去没事的。”郁柠一本正经。 “白天也不行啊,那边现在死了人,多不吉利。” “越是不吉利,越需要我们这种人去,知道不?”郁柠严肃地说,“我要去清除秽气。” 秋桐:“……” 怎么办,根本说不过小姐。 “反正你不许去,否则我没办法跟死去的夫人交代。”秋桐干脆将莫怜霜搬出来。 郁柠:“……” 两人正胶着着,管家匆匆跑过来:“王妃,谢大人求见。” “谢泊涯?”郁柠的眼睛一下子如太阳般明亮,“我马上过去。” 她快步来到正厅,就见谢大人焦躁不安地在那里踱步。 “谢大人,找我什么事?”郁柠迫不及待地问。 谢泊涯一脸愁苦:“王妃,莲花巷死人了您知道吗?” 郁柠点点头:“知道,怎么了?” 谢泊涯:“死的那人姓沈,是四王爷的人。” 郁柠:“……” 谢泊涯继续说:“他才被三王爷从两河府放回来,没两天就死了,现在四王爷怀疑是三王爷的人干的。” 郁柠震惊:“我家王爷忙着建设两河府,哪儿有时间去杀人?” 谢泊涯愁眉苦脸:“下官也知道不是三王爷干的,但现在四王爷咬死了是三王爷,下官也没办法。” “你将凶手查出来不就能洗脱我夫君的冤屈了?”郁柠狐疑地看着他,“你现在这么为难,是不是死状有蹊跷?” “王妃明鉴。”谢泊涯眉头能夹死苍蝇,“这个沈归,是在金凤楼后面的巷子里死的,死的时候下面被割了,就跟太监一样。” 郁柠:“……这是情杀吧?更不关司惟牧的事了。” 谢泊涯:“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更诡异的是,他死的时候居然在笑,我看到他那张脸时,差点没吓死。” “谢大人,你都办了好几桩跟鬼有关的案子,怎么还是如此胆小?”郁柠嫌弃地说。 谢泊涯有苦说不出:“我不怕好鬼,就怕坏鬼。” “你是不是怀疑沈归的死跟鬼有关?”郁柠问。 谢泊涯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他的死状实在是太诡异了,有谁被割了下面还一脸笑容的?那肯定是被鬼迷住了眼。” 谢大人现在已经风声鹤唳,一遇到奇怪的案子就联想到鬼怪身上,然后匆匆来找郁柠。 只有三王妃在身边才安心。 第14章 废物中的废物 第14章 废物中的废物 白映馨一出声就收不住:“我奉劝大家一句,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你们想赚银钱的心我理解,但还是要三思,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见这些人不怎么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她指了指天上:“这里,可是京城。” 这句话既是给在场的夫人小姐们说的,也是给木思思说的。 “你少说点。”她身旁的一位绿衣小姐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 白映馨没再多说,坐下来继续喝她的茶。 她这番话还是有人听进去的,至少木思思就看到有几个之前还一脸向往的夫人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屋内一下子安静许多,叶梦秋站起来:“你们继续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反正她也不打算加入这个什么隆祥商会,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叶梦秋一开口,郁柠当然是跟上,紧接着又走了几个不感兴趣的人。 还是有大部分人留下,木思思见状脸色好了点,将这些人拉进来,也是一个大的功劳。至于走了的那几人,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郁柠和叶梦秋并肩走在宽阔的路上,叶梦秋问郁柠:“你怎么想?” 郁柠道:“这个木思思有问题,她说的那个赚钱的方法也有问题。” 当然,最有问题的应该是那位隆祥商会的创始人,‘共同富裕’都出来了,让她很怀疑对方的身份哪。 叶梦秋道:“我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郁柠沉默半晌,最终将她的猜测透露了一点:“或许,是他们安排的活计有问题。” 叶梦秋恍然大悟:“对,万一是那种活计,这不是将那些女子推入火坑吗?” “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万一人家真的就这么高风亮节呢?”郁柠耸肩,“不过那位白小姐应该知道点什么。” 叶梦秋朝后看去,白映馨正和她的好友一起上了马车,显然他们也不打算参与。 “我找个机会去问问她。”叶梦秋道。 两人在回去的途中告别,叶梦秋去她的铺子里巡查,郁柠则直接回府。 “莲烟,派人去查查一个叫‘隆祥’的商会。”郁柠对莲烟道,“还有那个木思思,也给我好好查一查。” 莲烟点了点头:“是。” 郁柠坐在软榻上,还没缓口气,就听见夜江在外面喊:“王妃,王爷的信!” 郁柠立马站起来推门出去:“给我看看。” 黄色的信封上是龙飞凤舞六个大字:亲亲王妃亲启。 郁柠拿着信封重新坐下来拆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纸。 “王妃,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郁柠从头看到尾,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通篇都是思念之情。 他到底是怎么把一件事情不重样写了几十页的?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盼回信’三个字上,久久没有说话。 “王妃,王爷特地嘱咐,让您尽快回信。”见她一直没说话,夜江忍不住道。 郁柠扶额:“我知道了,这就去写。” 她将信纸仔细叠好重新装进信封,放进她梳妆台最上层的抽屉里,然后去到小书桌旁提笔,开始给司惟牧回信。 司惟牧当天晚上就收到了自家王妃的回信,他期待地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 “就没了?”他不信邪地提起信封向下抖了抖。 信封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将折叠成两层的信纸打开,里面只有几个大字:一切安好,我也想你。 司惟牧嘴角抽了抽:“王妃还是一如既往地简洁。” 他珍而重之地将信放到贴身的衣兜里,问一旁的侍卫:“老四那条狗还在吠?” 侍卫回道:“今日没有吵了,一直很安静。” “这才几天,就偃旗息鼓了?老四选的人不行啊。”司惟牧很是失望,“算了,看在老四的份上,本王就不为难他了,你让人亲自将他送回老四的府上去。” “是。”侍卫虽然心里疑惑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沈归,但面上却什么也没说,去亲自将沈归放了,还派了好几个人将他一路安全地送回四王爷的府上。 “四王爷,我们王爷不忍杀生,特意让小的将他物归原主。”送他回去的侍卫当着司惟奉的面如此说道。 司惟奉皮笑肉不笑:“替我多谢三哥。” “小的一定将话带到。”侍卫将沈归往前一推,转身大步离开。 沈归身上还绑着绳子,嘴里也塞着布,他不停地冲司惟奉唔唔唔,司惟奉将布取下来,又给他松了绑,面无表情地问:“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沈归连连摇头,疯狂找借口:“王爷,小的一去到两河府就被叶洲软禁了,外面一圈的侍卫围着我,小的就算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啊。” “真是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司惟奉阴沉道。 沈归缩着脖子,但还是为自己开脱:“王爷,那叶洲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我都说了我是您的人,他依旧将我软禁,还有三王爷,你们好歹是兄弟,他竟然直接将何半两那一伙人抓了,半点情面都不讲。” “其它消息呢,打听出什么没有?”司惟奉对何半两和沈归的遭遇并不关心,他当初让沈归去两河府,本来就是看中沈归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专门去给司惟牧添堵的,但他竟然连堵都没添上半分,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 “其它消息?”沈归冥思苦想,压低声音说:“还真有,那个叶洲,他居然这么大年纪还没娶妻,依小的看,他绝对那方面有问题。” 司惟奉额头青筋直跳:“还有呢?” “没有了。”沈归理直气壮,“我成日被关在帐篷里,就这点消息还是偶然从看管我的侍卫嘴里听说的。” 他感觉自己受了老大的罪:“我被软禁在帐篷期间吃不好睡不好,成日担惊受怕,万一回不来见王爷您,岂不是是一生的遗憾?所以王爷,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看……” 他手指捻了捻,做出要钱的手势。 “事情没办成,还想要钱?”司惟奉都快被他气笑了,“滚!” 第15章 我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 第15章 我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 “我这个赚钱的方法是机密,跟你们关系好才说,大家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完就知道了。”木思思并未回答御史大人府上表小姐的问题,只是让他们稍安勿躁。 大家便暂时听她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木思思问:“你们知道隆祥商会吗?” 在座的各位皆是一脸迷茫。 叶梦秋低声对郁柠道:“隆祥商会很神秘,不是他们内部的人根本不清楚他们的运作模式和具体地点,里面有哪些人更不清楚。” 郁柠皱了皱眉,直觉这里面有事。 木思思见大家都不清楚,便解释道:“隆祥商会是千夜国最大的一个商会,我们的生意不止在千夜国遍地开花,还做到草原上去了。” “你是隆祥商会的人?”又一位官夫人问。 木思思点点头,骄傲地说:“当然,我在十六岁的时候加入隆祥商会,现在已经是京城分会的骨干成员。” 郁柠嘴角抽了抽,她还以为至少是个小头目,没想到就是一个骨干成员而已。 那官夫人又迫不及待地问:“商会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郁柠抬眼望去,说话的这人她非常陌生,她问叶梦秋,叶梦秋也摇头,表示不认识。 “应该是今年才升到京城来的官员家眷。”叶梦秋说。 木思思很喜欢有人捧场,她神秘一笑:“我们隆祥商会的宗旨,就是为贫困的人带去光明和希望,实现共同富裕。” ‘共同富裕’四个字一出,郁柠差点把茶水打翻了。 她目瞪口呆地听着木思思接下来的话:“我们的生意涵盖多个方面,我主要负责的,是给那些贫困或走投无路的女子找一条出路。” 底下的官夫人面面相觑。 “怎么找出路?”有人问,“给他们介绍活做?” “当然没那么简单,我们商会的人涵盖千夜国各个地方,如果有女子需要一份活计,我们会在整个千夜国给她寻找合适的,并且派人免费将她们送到做活计的地方,当然,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 “那你们怎么赚钱?” “每介绍一份合适的活计,那名女子此后三年所得薪俸的三成都是我的。”木思思微笑道,“为了我的荷包着想,我肯定会为他们寻找合适的、薪俸高的工作。” 这特么不就是中介么? 郁柠有些无语,木思思还说:“这个赚钱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你们去寻找那些需要帮助的女子,说服她们出来做活就可以了,我们商会每个月都会更新全国各地需要人的地方,不用我们亲自去寻找,所以,其实很轻松的。每成功帮一名女子解决生计问题,商会还会发放五十两的奖金,都是每个月月底结算。” 此话一出,小姐们还好,大部分官夫人已经蠢蠢欲动。 一个人五十两,十个人就是五百两,若他们一个月帮助十名女子解决生计,五百两就到手了,且以后三年每个月都有三成薪资的额外进账,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别看他们这些官夫人表面风光,实际上除了最顶上的那几位大臣,下面的官员一年都不可能有五百两的俸禄,现在皇帝抓贪官抓得又严,他们就是想贪都不敢往大了贪。 如此一来,他们若是每个月就有五百两的额外进账,夫家的人不得高看她们一眼? 这些官夫人一个个算盘打得噼啪响,小姐们则要佛系许多,毕竟她们还未嫁人,并不知晓嫁人后的心酸。 也有那些家里不得宠的小姐,面上不显,心里则默默地将木思思的话记住,打算集会后私底下再问问她。 木思思很好地调动了在场人的情绪,单看他们放光的眼神就知道对这个赚钱的生意有多感兴趣。 郁柠和叶梦秋却没什么反应,甚至感觉有些无聊。 木思思在这些人当中最想要拉上船的就是她们两个。 商会虽然在京城有分部,但却一直没发展起来,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是天子脚下,有实力的商人太多,他们能分到的利益很少。 且,这里还是花家的大本营,京城商人们都唯花家马首是瞻,至于隆祥商会?不好意思,他们没听过。 木思思来京城这么久都没打开局面,已经开始着急上火,所以才打算兵行险着,将这些官夫人小姐们拉拢过来。 邀请郁柠和叶梦秋,则是她临时决定的,一来叶梦秋在外做生意,人脉肯定也多;二来,郁柠的夫君幽王司惟牧在京城话语权极大,很受皇帝器重。 将他们拉拢过来,隆祥商会以后在京城绝对横着走。 她想法是很美好,但这两人明显对她这个赚钱方法没什么兴趣。 木思思心里有些着急,保持着微笑的表情问郁柠和木思思:“两位王妃,你们觉得怎么样?” 郁柠婉拒:“我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 叶梦秋也道:“我平日做生意就很忙,实在是没精力再去兼顾别的。” 木思思急忙道:“一个人五十两,我相信以两位王妃的能力,每个月赚的一定是一笔巨额财富,且我们商会有内部晋升通道,如果你们业绩出众,是可以往上升的,到时候你们成了京城的负责人,好处绝对很多。” “我真的没兴趣。”郁柠道。 叶梦秋跟着点头。 “你们不如再考虑一下?”木思思退了一步,“如果你们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找我。” “人家好歹是王妃,钱权都不缺,何必要去受这劳累?”底下一位穿着素净的小姐忍不住出声,在郁柠和叶梦秋看过去的时候还朝他们两人眨眨眼睛。 “这位你估计不熟悉,她是白老将军唯一的孙女,从小身子骨不好,被接到外祖父家养病,今年才回京。”叶梦秋跟郁柠介绍。 白映馨从她开始说就不耐烦,一直到木思思说完,她本不想出声的,但她把主意打到叶梦秋和郁柠身上,白映馨就忍不住了。 隆祥商会是个什么东西,她在外祖父家里这么多年,可太知道了。 第16章 生意 第16章 生意 郁柠不动声色地挡在皇后前面。 太监依旧低着头:“回娘娘,奴才前些日子才进宫。” 皇后蹙了蹙眉:“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才名叫小船子。”太监恭敬道。 “画眉。”皇后朝后喊道,“去问问许公公,太监当中有没有一个叫小船子的。” 画眉应了声,刚转身,面前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便一跃而起,手里多了把匕首直刺皇后心口。 郁柠被皇后一下子拉到后面,一身繁复宫装的皇后娘娘侧身错过匕首的刺杀,几招便把人轻易制住。 “本宫已经多年没动过手了,你倒是给了本宫一个机会。”皇后将他手中的匕首轻松取下来,对画眉道:“带下去,交给许公公。” 画眉应了声,上前将小太监单手提起来,大步往外走。 “宫中最近也不太平呐。”皇后直起身体,见郁柠震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笑了,“我从小便跟着我爹习武,牧儿没跟你说?” 郁柠摇头。 “回来跟牧儿算账。”皇后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可惜了这些菜,让御膳房重新做一遍。” 一直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小太监闻言忙匆匆往御膳房跑去。 “饿不饿?这里有些糕点,先垫垫肚子。”皇后端给郁柠一盘糕点。 郁柠接过来放到一旁:“还不饿。” 画眉去而复返,回来对皇后道:“娘娘,那太监半路咬舌自尽了。” “知道了,左右不过是那几人的爪牙,看来上次还没得到教训。”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顿饭吃得一波三折,吃完后郁柠并未久留,没多久便告辞离开。 回到王府,管家拿了一个帖子过来:“王妃,柳夫人送来了请帖。” “哪个柳夫人?”郁柠有一瞬的迷茫。 “柳文新柳老爷家的夫人。”管家道。 “什么请帖?” “一个文雅集的帖子。”管家见她有些疑惑,解释道:“这个文雅集一般都是官家的夫人小姐参加,大家一起读读诗作作画,都是一些文雅活动。” 郁柠嘴角抽了抽:“我可不会读诗作画,还是算了吧。” 何况她跟柳夫人又没什么交情。 管家道:“派人送请帖的柳家下人说,闲王妃也要参加。” “二嫂?她去参加这个做什么?”叶梦秋不是忙着做生意吗,还有心思参加这种无聊的集会?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你派人去闲王府走一趟,问问二嫂什么情况。” 郁柠把帖子接过来,上面的内容就是平平无奇的时间地点和邀请人被邀请人,没什么特别的,倒是这请帖的样子设计得挺好看,有那么一股雅致的意味。 这柳夫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去闲王府打听消息的人很快便回来,带来的消息是叶梦秋确实要去参加这个什么文雅集,但她去是为了柳夫人口中的‘生意’。 “生意呀,既然二嫂感兴趣,那我也去看看。”郁柠决定要去,一看时间,在后日,且地点还在小霜山以前的东风观。 到了文雅集的这天,郁柠带了莲烟和秋桐,坐着马车去东风观。 现在的东风观和以前相比焕然一新,连名字都改了,上书‘观山’二字。门前的路被重新修整过,变得开阔许多。 一辆辆马车停在路边,丫鬟小厮将前来参加文雅集的小姐夫人们请下马车,又一个个带进去。 郁柠和叶梦秋不知道是不是默契好,两人的马车一前一后停在末尾,被眼尖的仆人看到,忙过来引路。 “郁柠。”叶梦秋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郁柠转头:“二嫂,真巧。” “可不是巧嘛,刚才我还说一进去就找你呢。”叶梦秋带着丫鬟上前,望着前面排成一排长龙的马车,感叹:“来的人可真够多的。”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集会,二嫂,你可得提点我一下。”郁柠笑眯眯地说。 叶梦秋摆摆手:“我也是第一次,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走到门口,便见柳夫人木思思从里面快步走出来,隔了一段距离就在喊:“二王妃三王妃,可把你们盼来了。” 她这一声直接将周围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有官夫人和小姐立刻就要上前请安,被叶梦秋制止。 郁柠对木思思的印象并不是很好,闻言只是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叶梦秋亦是。 木思思好似看不出来她们的冷淡,忙将人往里面请:“里面已经备了薄茶和点心,还请二位里面请。” 进了举办文雅集的屋内,木思思将他们引到上位坐下,殷勤地给他们倒茶端点心。 “柳夫人,你派人递帖子的时候说,今天有一桩生意跟我谈,请问是什么生意?”屋内已经有好些夫人小姐,都是盛装打扮,正三五个凑成一团说着话,叶梦秋一身干练简洁的打扮,身在其间格格不入,浑身不自在。 木思思道:“还请二王妃稍候片刻,等人齐了,妾身便说。” 叶梦秋诧异地和郁柠对视一眼,什么生意竟然要同这么多人商讨? “那便等等。”郁柠轻声道。 叶梦秋只得点头。 喝了一会儿茶,叶梦秋突然站起来,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好了,现在人已经来齐了,我们便正式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相信大家都知道,今日我们不谈风雅,只谈生意,你们既然愿意来,那就代表有兴趣。”木思思环视一圈,重点在叶梦秋和郁柠身上顿了顿,随后道,“我的丑话先说在前头,无论你们最后愿不愿意加入,今日集会上的话,你们都得保密,否则,我木思思可不保证会出什么事。” “你威胁我们!”一位穿着淡黄色衫裙的小姐说道。 叶梦秋凑到郁柠耳边小声说:“那是御史大人府上的表小姐,脾气火爆,心气高,但本性不坏。” 郁柠轻轻点头。 有这位表小姐打头,其余人纷纷附和。 在座的哪位不比木思思身份高贵,她们可不愿意被她威胁。 ---- 最近腱消炎犯了,手很痛,更新断断续续的,见谅。 第17章 顺其自然就好 第17章 顺其自然就好 郁柠心里有些感动,对皇后道:“母后,九弟说您上次帮我出气了,谢谢您。” 皇后反应了一小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是什么事,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嗨,小事而已,我的儿媳妇被欺负了,我这个做婆婆的当然得帮她找回场子。” 被人欺负了当然要欺负回来,皇后一直秉承着这个做人的道理。 这边两人其乐融融,另一边的三人就不这么美好了。 司惟潮和叶梦秋制止了太监的通报,刚走近紧闭的门前,便听见里面传来燕妃尖利的声音:“二皇子怎么还没来?” 有小丫鬟在旁边劝:“闲王府毕竟离宫里远,二皇子可能没那么快,娘娘再等等。” “他就是不想看到我这个娘!否则他何至于要那么远的府邸?”燕妃越说越生气,“现在倒好,连檀儿都被他害得流放,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生个儿子却害得我燕家唯一的男丁都没了。” 司惟潮听到这里忍无可忍,推开门讥讽道:“燕檀只是流放,不是命没了,你们燕家的男丁还没死,母妃倒也不必这么早就哭丧。” 燕妃没想到会被他听到,神情尴尬了一瞬又歇斯底里:“什么哭丧?司惟潮你是不是就想要你舅舅死?” “他都如此害我,我当然巴不得他死。”司惟潮冷声道:“只是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总要让他尝遍苦头。”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儿子!”燕妃怒道。 司惟潮一直在门外,并未进去半步,他对这个母妃早就已经失望透顶,对她的话也没任何反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你这种娘,我们反正相看两相厌,为了双方都好,以后非必要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那你今天来干什么?”燕妃尖声吼。 “我是看在奶娘的份上才来看看你到底死了没有,既然没死,那我就先走了。”司惟潮说着就推着自己的轮椅转身。 “司惟潮!”燕妃吼他,“你给我站住!” 司惟潮背对着她:“燕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跟你父皇求情,让他将燕檀放了,檀儿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流放这么艰苦,他要是饿了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没人照顾他,他会死的!”燕妃理直气壮道。 司惟潮冷笑一声:“你要是见不得他受苦,就自己去跟父皇请命,你去陪他,去照顾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怎么可能!我怎么能去做那么卑贱的活!”燕妃想也不想便反驳。 “去照顾你弟弟就是卑贱?母妃啊母妃,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司惟潮哈哈大笑,推着轮椅很快便离开。 “夫君。”走出燕妃的寝宫,司惟潮一直很沉默,叶梦秋担忧地叫了一声。 司惟潮反手盖住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温声道:“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为了燕檀,她竟然连我们母子最后的情分都不顾了。” “夫君。”叶梦秋走到他前面蹲下来仰脸看着他,“你还有我,还有三弟和三弟妹,还有九弟和花公子他们,母妃不在乎你,我们在乎。” 司惟潮闻言露出淡淡的笑容:“我知道,如果是以前,跟母妃闹成这样我还会伤心,但现在我不会了,因为我知道还有你们,还有你陪着我。” “夫君能想开就好。”叶梦秋站起来,重新推着他的轮椅,“现在三弟不在京中,我不好邀请三弟妹来府中做客,等三弟回来,我们就把大家邀请到家里来聚一聚。” 司惟潮点点头:“你安排就好。” 郁柠并不知道司惟潮又和燕妃不欢而散,但皇后笃定他们绝对会吵架。 “燕妃那个人,眼皮子浅。”皇后跟郁柠说着八卦,“以前还未进宫的时候,她就将她那个弟弟护得紧,她弟弟在外面打了人,人家找上门来,她都将人骂了回去,说她弟弟打人一定是对方的错,其实我们都知道是她弟弟有错在先。有一次我气不过他们家欺负一个没有势力的书生,还半夜和我哥悄悄去将燕檀打了一顿,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是谁打的。” 郁柠聚精会神地听着,脸上八卦欲望更甚:“后来呢?” “后来,哼,后来燕檀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再也不敢晚上一个人出门。”皇后得意地说。 “你知道燕妃为什么要进宫吗?”皇后又问。 郁柠摇头:“不知道。” 皇后轻哼一声:“为了给燕檀铺路,那时燕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燕檀又不学无术,燕妃害怕她弟弟以后受欺负,便参加了选秀,打定主意要让她弟弟活得滋润。” 郁柠下巴都惊掉了:“为了燕檀?” 皇后点点头:“是啊,那时她都已经定亲了,愣是为了她那个弟弟悔亲,要给燕檀挣一分前程。” 燕檀有没有前程她不知道,反正自从燕家成为了皇亲国戚,确实没多少人敢惹燕檀。 皇后道:“就是可惜了老二这个好孩子,腿断了之后母妃不闻不问,现在还闹成这样,要我是他,估计心都凉了。” 郁柠也跟着叹气:“好歹是自己的亲儿子,燕妃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本就更看重自己的弟弟,儿子腿断之后又没有竞争皇位的资格,对燕妃来说便没什么用,没用的人,她当然不会去关心。” “二哥挺不容易的。”郁柠说。 皇后握住郁柠的手:“老二这个人,可以信,还有老七,这两个孩子的品性都不错,你们若是缺人,可以找他们两个帮忙。” 对于皇后的提点,郁柠当然是欣然接受:“我们跟二哥二嫂关系不错,七弟没怎么接触。” “不用刻意接触,顺其自然就好。”皇后站起身,“走,我们去饭厅,我闻到香味了。” 郁柠莞尔一笑,跟着皇后去到饭厅,桌上已经摆了两道菜,小太监正在摆另外的,见他们进来,忙放下的手中的东西跪下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三王妃。” 皇后垂眸盯着他的发顶:“你是新来的?本宫怎么没见过你?” 第18章 我报复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第18章 我报复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幽王府,郁柠面前站着一群暗卫,都是跟着她学习玄学之术的。 她看着眼前的这群人,脸上的表情很是欣慰:“你们跟着我学了这么久,也该出去走走了。” 暗卫们神情激动,纷纷期待地看着她。 郁柠继续说道:“给你们新做的道袍是我们道一派专用的,是身份的标志,但我们派一向比较低调,因此不到万不得已,道袍是不会拿出来穿上的。” 道一派的道袍一般只在进行大型祭祀或严肃庄重的场合才穿,比如之前在遮阳岭的时候,她破阵需要祭拜天地,就将道袍拿出来穿上了。 暗卫们频频点头,表示记住了。 “明天开始,你们就要出去游历,我已经跟王爷说好了,你们出去游历的同时也要暗中观察各地的官员情况,如若有贪污受贿犯法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暗卫们以前都干过这活,对此很是熟练。 “报告给当地暗卫,让他们搜集证据交给王爷。”一名暗卫如此回答。 郁柠点点头:“很好,就是这样,其它的没什么说的了,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 暗卫们并不是一起走,他们被随机打乱分成几个小队,去的方向也不尽相同。 郁柠摸着下巴,这下子她就不信钓不到鱼。 最好是把她师父钓出来! 司惟夜对暗卫们出去历练表示了极大的羡慕之情,他哭哭唧唧地对郁柠表示:“三嫂,我也想出去。” 郁柠残忍拒绝:“你不行,你得在京城坐镇。” “嘤~” 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秒变正经:“三嫂,你们在两河府是不是被老四欺负了?” 郁柠疑惑道:“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昨日才知道,老四竟然派了沈归去两河府,那个搅屎棍,仗着老四的宠信连我们这些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去了两河府肯定会搞事。”司惟夜忿忿道:“老四把他派过去,明显不安好心。” 郁柠:“你三哥是能吃亏的人吗?他当天就把人软禁了,翻不出花来。” 司惟夜得意道:“我就知道三哥有办法,对付这种人,就是要快准狠。” 郁柠点点头,问他:“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怎么可能?我有正事。”司惟夜正色道:“三嫂,最近老大的人有些狗急跳墙了,京中流言四起,还发生了好几起针对重要官员的刺杀事件,你上次也被刺杀过,三哥不在京城,你平日千万要注意安全,出门多带点侍卫。你若是出事,三哥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些。”郁柠道。 司惟夜一甩头:“他们还不敢动我,毕竟我报复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郁柠:“……” “不过三嫂也不必太过担忧,上次你遭遇刺杀后,老大和老四一派被撸了好几个官员,还有几个用来搂钱的赌坊也关了,他们倒是藏得紧。若不是这次三哥和母后被惹怒,也不会查出来他们跟赌坊有关系。”司惟夜又安慰她说。 “母后也参与了?” “你当时遭遇刺杀,母后很生气。”司惟夜小声说,“听说后宫都有几个妃子被打入冷宫了。” 对于皇后娘娘并没有如表面那么简单这件事,郁柠心中一直有成算,如果真如表面那么傻白甜,她这个位置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稳。 郁柠之前只知道司惟牧因为她遭受刺杀的事疯狂报复了一把大皇子,没想到其中还有皇后娘娘的手笔。 “我明日进宫去和母后说说话。”郁柠道。 司惟夜点点头:“三嫂,我先走了,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 九皇子哭唧唧地离开,苦逼地干活去了。 郁柠沉吟半晌,对秋桐说:“你去找杨姨娘,让她把新书给我拿一本,再拿几本还没开始卖的新话本子,我明日给母后送去。” 付氏第二本话本子还没有开始售卖,杨氏磨着她算了一个黄道吉日,说要沾沾喜气。 相信明天皇后娘娘会喜欢她送的礼物的。 郁柠带着一大箱话本子进宫,在宫门口碰见同样进宫的叶梦秋和司惟潮。 “郁柠。”叶梦秋率先看到她,在后面喊。 郁柠回头,看到他们后还有些意外:“你们去看望燕妃娘娘?” 叶梦秋苦笑一声:“母妃不知道怎么的,又开始闹起来了,明明燕檀都已经被流放有些日子了。” 司惟潮冷硬道:“若不是奶娘一直苦苦哀求,我真是不想管她。” 燕妃在他腿断之后就一直嫌弃他,反而奶娘将他视如己出,一直想办法给他治腿,在司惟潮心里,奶娘的分量要比燕妃重些。 三人走到岔路口分开,郁柠去找皇后娘娘,身后是抬着一箱子书的秋桐和莲烟。 皇后娘娘正盯着院子里的花抑郁,听闻郁柠来了,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站起身就往门口跑:“快快快,我儿媳妇肯定给我带了好东西。” 画眉跟在她身后边跑边喊:“娘娘,您慢点。小心摔跤。” 郁柠走进去,和跑过来的皇后迎面相遇。 “柠柠。”皇后和她一步之隔,眨眨眼睛看看她,目光不时往她身后的箱子瞟,“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郁柠侧过身:“还没上市的话本子。” 皇后:! “这个好这个好,我正愁没话本子看,快快快,我们进去。”皇后生怕这一箱子话本子跑了,连忙吩咐太监将箱子抬进去放好。 “柠柠,还是你懂我。”皇后激动地说,“只有你会给我带话本子。” 郁柠:“……” 其他人都要努力装作不知道你这个爱好,当然不会主动给你带。 “柠柠,今儿中午在我这里用了膳再走?”皇后期待地问。 郁柠点点头:“最近时间太忙,没有来陪母后,今天正好多陪陪您。” 皇后喜笑颜开:“我就知道柠柠对我最好了。” 她拉着郁柠坐下,笑吟吟地问:“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 “看母后的意思便好,我不挑食。”郁柠道。 皇后便招来画眉,说了几道菜色,让她去叫御膳房准备。 郁柠一听,都是她喜欢吃的,应该是上回陪皇后吃饭她记下来了。 第19章 竹笋炒苹果 第19章 竹笋炒苹果 郁柠先行回到京城。 秋天的气息弥漫到大街小巷,凉风中,官府的人正在统计此次地动的伤亡人数,更有另外的队伍在修缮倒塌的房屋。 京城离两河府仅仅只有五十里,此次地动又严重,两河府的房子基本上全塌了,京城也塌了三分之一。 幸运的是,他们提前将百姓转移了,除了个别顽固分子坚决不离开家有伤亡外,其余人基本上无伤亡。 整个京城都是忙碌的模样。 郁柠穿过人群,回到王府,大家已经在夜江和管家的安排下将院子里的东西放回原位归置好,连倒塌的地方也已经重新修好了。 管家见她回来,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往回落了点,他朝郁柠身后望了望,问:“王妃,王妃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要主持两河府的重建工作,近期都不会回来。”郁柠微微顿了顿,“你放心,他没事,既没受伤也没感染瘟疫。” 管家这才彻底放下心,笑着说:“王妃不在的时候,食铁兽它们怕我们没吃的,每天都在湖里抓了许多鱼给我们吃。” “它们是在待在那里无聊了吧?”郁柠朝湖边走去,“我去看看它们。” 管家忙快不跟上去:“它们现在在厨房呢。” “在厨房干什么?”郁柠疑惑地问。 管家:“老丁为了感谢它们给我们送了好几天鱼,今日特意给它们弄好吃的。” 郁柠微微点头,朝厨房走去,远远地就看见大熊猫蹲在门边,金蟾蹲在它的头顶,年兽则趴在它的背上,三只一动不动地盯着厨房里面,不用看他们的表情都能猜到此刻它们一定眼巴巴地流口水。 郁柠由远及近,大熊猫率先闻到她的气味,猛地扭头,差点将金蟾甩出去。 “两脚兽!”大熊猫双眼放光,激动地跑过来,“两脚兽,你终于回来啦!” 年兽在它背上不动如山,等到靠近郁柠,它一跃而起,精准地跳进她的怀里。 郁柠颠了颠年兽的身体,惊讶道:“不过几天不见,你居然胖了?” 年兽振振有词:“我是在为冬天做准备,养膘,不然会冷的。” 郁柠垂眸:“湖边很冷吗?” 年兽:“……” 金蟾吐着舌头:“郁柠,你没受伤吧?” “没有,你们丁大厨再给你们做什么好吃的?”郁柠好奇地看向厨房。 大熊猫摇头晃脑:“竹笋炒苹果。” 郁柠:? 管家在一旁微笑:“老丁的竹笋炒苹果它很喜欢吃。” 金蟾并不怎么沉迷食欲,只是偶尔吃一点,年兽倒是纯纯的吃货,特别爱吃荤,丁大厨做的大部分菜色都进了它的肚子。 “烤鸡,脆皮鸭,酸菜鱼,狮子头,还有红烧兔丁。”年兽如数家珍,“都是我的!” “嗯,都是你的。”郁柠捏捏它的小肚子,“去玩儿吧,我想去休息一会儿。” 年兽听话地跳到大熊猫的背上,催促它:“我看见老丁烧完最后一道菜了,快快快,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熊猫急忙返回去。 郁柠笑着摇摇头,转身往卧室走去。 “晚饭前不要让人来打扰我。”她对管家说。 管家轻轻应了声。 郁柠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太阳已经落山。 厨房的晚饭还温着,郁柠随便吃了点,在府里散步消食。 月亮格外地亮堂,照得地上恍若白昼。 付氏从大门的方向飘过来:“郁柠,杨氏他们没有事,就是仓库塌了一点,已经修好了。” “没事就好,我明日去看看。”郁柠道。 付氏:“我猜你明天就要去,我已经杨氏说了,她肯定又要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这些好吃的绝对有她的一份,付氏 想着想着快要流口水,她伸手在嘴巴上抹了抹:“也不知道杨氏去哪里搜罗的厨子,天南海北的菜都有。” “我明日顺便去看看你们第二部的稿子。”郁柠说。 付氏连连点头:“尽快看完我们好尽快印刷出来售卖,郁柠你不知道,我们上一本话本子赚了好多好多钱,我都让杨氏给我存着呢,以后我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买了。” “嗯。” “还有你的那部分银钱,杨氏说明天给你,我们发了郁柠!”付氏兴致勃勃地说。 …… 隔日,郁柠早早地便来到莫府。 地震后,杨氏派人将府上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查漏补缺,将不牢靠的地方都重新修缮,虽然没添加什么新东西,但整个莫府看起来也焕然一新。 杨氏欢欢喜喜地将她迎进去,拉着她前前后后打量一通才放下心来:“得知你去了两河府,可担心死我了,就怕你出事,莫姐姐保佑,你总算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姨娘,让您担心了。”郁柠握住她的手。 “你呀,我知道你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只是以后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你若是出事,我该怎么跟你娘交代?”杨氏苦口婆心道。 “我知道的。”郁柠转移话题,“付姐姐说你们已经第二本话本子写完了,我能看看吗?” “就等着你来看呢,看看有什么补充的没有,若是没有,我就让人去印刷了。”说到这个,杨氏立即露出笑脸,拉着她来到书房,将第二本的稿子递给她,“看看。” 郁柠坐在椅子上一页一页地翻看,杨氏则去一旁的墙壁旁将暗格打开,拿了一个木盒子出来放到郁柠面前的书桌上,“第一本话本子卖得极好,每天供不应求,这里面是你的那一部分利润分成。” 郁柠随意点头,眼睛一直黏在草稿上。 杨氏也没催促她,在一旁坐下来安静地泡茶。 郁柠看完草稿,满意地说:“比第一本写得好,我觉得不用改了。” 杨氏变笑了,递给她一杯茶:“那我派人拿去印刷。” 郁柠点点头:“嗯,付姐姐呢?” 郁柠四下张望,付氏不是跟她一起来的吗? “她去厨房了。”杨氏笑着说,“每次来,她都要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才行。” 第20章 洋洋得意 第20章 洋洋得意 叶洲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郁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道:“你还真是损。” “老四是冲着我来的,两河府的重建工作父皇全权交给我,他应该又心急了,便想着给我添堵,但老大不在,他没有人提点,做出来的事拙劣又搞笑。” “你将他的人扣在这里,他不得气疯。” 司惟奉的气量就那么小,郁柠都能想象得到他得知这个消息后的表情。 “我不仅要扣他的人,还要将何半两送进大牢。”司惟牧加快脚步。 何半两私自打开棺材,险些酿成大祸,于情于理,他都该送他去吃牢饭。 何半两丝毫不知道他的末日已经来临,他还在洋洋得意地跟他那几个狗腿子宣传四皇子对他的重视。 这几个狗腿子都是府衙的衙役,平日没少跟着何半两偷鸡遛狗,欺男霸女,这次开棺材都有他们的份。 原本一个瘟疫已经让他们长了教训,但何半两不仅没长教训,反而越发嚣张,连带着几个狗腿子也跟着重新支棱起来。 “四皇子跟我可是表亲,表亲你们知道吗?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这次我给他写了信,他马上就回我了,还专门派人来看我,看看这些,”何半两拍拍屁股底下的箱子,唾沫横飞,“这些都是四皇子赏赐给我的,都是寻常买不到的补品!” 几名衙役看得眼馋,纷纷起哄:“何哥,打开给我们看看,好让我们过过眼瘾。” 何半两洋洋得意地从箱子上下来,亲手将盖子掀开:“看看,看看,你们这些穷酸鬼,恐怕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箱子里装着各种补品药材,什么人参鹿茸燕窝,装了满满一箱子。 衙役们发出短促的惊呼。 何半两高傲地抬着下巴,两只眼睛下拉看人,炫耀道:“若不是我先发制人,想了个告状的招,恐怕你们现在还看不到这些好东西。” “何哥英明!”衙役们纷纷拍马屁。 何半两于是更高傲了:“跟着我,少不了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近些年叶洲一直看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这一招,一定会把他从知府的位置上撸下去,到时候,我再跟四皇子知会一声,我当新知府,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衙役们被他说的话勾起了对未来的美好想象,一个个心生激动,恨不得对何半两肝脑涂地。 然而这美梦注定只是泡沫。 外面的喊声倏然打断里面的激情想象:“何半两,谁是何半两?” “谁呀?”何半两不耐烦地走出去,就见面前一排带刀侍卫,个个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你就是何半两?”领头的侍卫打量他一眼。 何半两挺胸抬头:“就是我,怎么了?” “犯人何半两,以一己之私,差点置整个两河府于险境,三王爷有令,将他押入大牢,等候处置,带走。”侍卫一挥手,后面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押着他。 何半两惊慌失措,那股高傲劲全部没了。 “你凭什么关我?我是四皇子的亲戚,你居然敢得罪四皇子,你给我等着,等四皇子将我救出来,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侍卫掏掏耳朵:“吵死了,快带走。” 帐篷里寂静无声,那侍卫盯着看了半晌,道:“去将他的同伙也押下去,三王爷说了,分开关。” 身后的侍卫们点头,握着刀把走进去。 …… 叶洲住的帐篷不远处,一个新的帐篷搭建起来。 四皇子派来的人被叶洲客气地请到了那座帐篷里。 “幽王呢?”来的人是四皇子的心腹---沈归,他昂着下巴,鼻孔朝天,趾高气昂地问。 叶洲谦卑道:“三王爷今日太忙,正在处理公事。” “哼,不过是重建两河府,让那些人干活就是了,有什么公事,我看他就是不想见我!”沈归颐气指使,“你去,叫幽王速速来见我。” 叶洲脸上的笑意微微僵硬,他有点怀疑四皇子的脑子,这种人居然都能看做心腹? 沈归见他没动,不耐烦道:“还不快去?” 叶洲趁势走出帐篷,脸上笑意全无,对一旁的侍卫道:“给我好好守着,别让他跑出来了。” 他忙得很,没工夫跟这个智障周旋。 侍卫们点点头,叶洲便一甩袖子,去主持他的重建工作了。 帐篷里,沈归等了半天,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司惟牧过来,他心里有些生气:“这个叶洲是不是对我阳奉阴违看不起我?” 他怒声道:“来人!” 一名侍卫走进去:“何事?” “叶洲呢?把叶洲给我叫过来!”沈归叫嚣道。 “叶大人公务繁忙,恐怕没时间过来。”侍卫一板一眼地说。 沈归感觉到些微的不对劲,这个侍卫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 他狐疑地看着他:“他在哪儿,我亲自去找他。” “恐怕不行,三王爷吩咐了,最近两河府重建,到处都在施工,人多眼杂,很是危险,为了你的安危着想,还请你不要出帐篷,我和兄弟们也在外面保护你的安全。” “你们想软禁我!”沈归尖声道。 “也可以这么说。”侍卫直接承认。 “幽王呢?我要见幽王!我可是四皇子的人,他怎么敢?”沈归朝门外冲去,被侍卫一把拦住。 “沈公子,不要让我为难。”侍卫将他单手提起来扔到帐篷里面的地上,轻蔑地说,“三王爷给了我便宜行事的权利,在一定范围内,我是可以杀人的。” 沈归身体抖了抖,终于怕了。 他瘫软在地,不敢再说一个字。 侍卫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帐篷。 “老实了?”旁边一个侍卫问。 那侍卫耸肩:“威胁一顿就老实了,是个怕死的。” “啧,咱们三王爷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有些人还非要来添堵,真是。”另外一个侍卫不满道。 “行了,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出去添乱就行。” 司惟牧确实在忙,偶然抓到的老道士被他派人送到京城闲王府了,但整个两河府的重建就让他忙得团团转,帐篷里来了一拨又一拨人,又走了一拨一拨的人,没有消停的时候。 第21章 倒打一耙 第21章 倒打一耙 装有舍利子的盒子交给暗卫保管好,郁柠拿着铲子,这儿挖挖那儿挖挖,陆续挖出来好几个小旗子。 “这才对嘛。”她双手叉腰,将这堆小旗子捧起来,数了数,一共四十九个。 “这些小旗子还能用,收了收了。” 这种小旗子,简直是阵法爱好者的福音!用它们摆阵,简直事半功倍。 她又在周围检查了一遍,见真的没有任何东西了,大手一挥:“走,我们可以出去了。” 出去的路很明显,这个平台对面便有一个狭窄的通道,依旧是两名暗卫在前方探路,众人朝前走去。 通道并不长,偶有水滴从上方滴下来,落在下方人的脸上,带来一阵湿冷。 郁柠感到有些冷,她拿了一张升温符出来点燃,周围的空气一下子上升,热了起来。 司惟牧笑着说:“这符不错。” 郁柠哈了一口气:“我前些日子才研究出来的,只是一张符能维持的时间太短了,正在想办法改良。” “已经很厉害了。”司惟牧捧场道。 说话间,前方传来一道光亮,前行的人瞬间加快脚步。 走出去,却是一道山谷。 外面风和日丽,草木旺盛,跟里面的阴暗湿冷完全是两个世界。 付氏刚才一直不出来,直到郁柠他们走出通道,才跑出来到处飘来飘去。 “这里是哪里?”付氏活动完了,飘过来问郁柠。 郁柠摇头:“我也不知道。” 大树后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司惟牧厉声道:“谁?” 有暗卫早已运用轻功急速飞过去,片刻后抓了一个瘦骨嶙峋的糟老头子出来。 这老头子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但郁柠还是能看出来,这件衣服是道袍。 老头子的脸上不知是脏的还是倒霉的,一片黑色,头顶更是乌云罩顶。 郁柠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罪孽。 “咳咳。”老头子被暗卫扔在地上,没忍住捂着胸口疯狂咳嗽,仿佛要将肺给咳出来。 付氏捂着鼻子离得远远的:“这道士身上好臭。” 郁柠看他那样子,应该是被反噬了,且反噬的痕迹极为熟悉。 “燕檀?”她突然开口说了一个名字。 老道士一惊,蓦然抬头看向她,瞳孔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还真是跟燕檀狼狈为奸的道士之一啊。”郁柠摸着下巴,“让我猜猜,是五鬼运财,还是夺运术?应该是五鬼运财吧,毕竟夺运术的反噬我知道,就算当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是你……”老道士捂着胸口慢吞吞地站起来,怨恨地盯着郁柠。 郁柠干脆承认:“是我,被反噬的滋味好不好受?” 老道士脸色黑如锅底,那双眼睛像是携带了钢针,想将郁柠刺穿。 “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多行不义必自毙。”郁柠对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感觉,“那位下夺运术的邪道呢?” “死了。” “我猜也是。” 老道士恨恨道:“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插手?” 那天,五鬼运财术和夺运术相继被破,他们两人均被反噬重伤,趁晚上拖着残破的身体逃出城,本想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养伤,没曾想半路上就死了一个,只剩下他拖着重伤的身体跑进山林,为了避免闲王府的人报复,只敢待在山里不敢出来。 饿了吃野果子,渴了喝山里的水,晚上席地而睡,遇到刮风下雨,还要到处找遮挡物。 期间,他的伤也越来越重,无论他用尽什么办法,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差,最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想着要出去报仇,抱着这个信念一直没有放弃,今日为了找吃的,一路来到这里,却刚好看到郁柠他们从隐蔽的山洞里出来…… 仇人就在眼前,老道士的身体却不允许他报仇。 他连站都站不住。 郁柠没打算脏了自己的手,她对一旁的暗卫道:“将他绑了,回去交给二哥,左右二哥才是苦主,该怎么处置他,应该二哥说了算。” 司惟牧深有同感:“确实,今天运气不错,居然抓到一个通缉犯。” 老道士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那些玄学之术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暗卫将他绑了,郁柠为了保险起见,还给他下了道一派的禁术。 “走了,下山。”司惟牧发话,所有人都往山下走去。 …… 这里离两河府并不远,下了山,走一段路,便进入城门。 城门已经垮塌了大半,工匠们正在努力休整围墙。 叶洲在一旁当监工,远远地看见司惟牧一行人回来,忙匆匆跑过来。 “三王爷,您可总算回来了,出大事了!”叶洲着急地喊。 司惟牧挑眉:“出什么大事了?” 他们才离开没多久吧? 叶洲道:“你们走之后不久,四皇子突然派了人过来,说要下官给个说法。” 司惟牧边往城里走边问:“老四找你要什么说法?” 叶洲愁眉苦脸:“还不是那何半两,就是您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个,这次不是染了瘟疫吗,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嚷嚷着要跟四皇子告状,说下官陷害他,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没管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写信了,四皇子还真的派人来了。” 何半两只是谢嫔的远房亲戚,真要算起来,那点关系都可以不去理会。叶洲知道往常何半两也爱给四皇子写信,只是从未得到回应过,哪里想到这次居然回应了,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要他叶洲给个说法。 他能给什么说法?棺材盖是他何半两非要掀的,得瘟疫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叶洲没追究何半两办事不力都算网开一面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倒打一耙。 司惟牧皱了一下眉头:“老四的人在哪里?” 叶洲:“在下官的帐篷里呢,他说下官若是不给个说法,他便待在两河府不走了。” “他愿意待便让他待。”司惟牧似笑非笑,“你去腾一个空帐篷出来,让他住进去,再让侍卫在周围把守,若是他问,你便说是本王的意思。” 叶洲眼睛一亮:“下官这就去办!” 第22章 舍利子 第22章 舍利子 郁柠将红灯笼捡起来,对司惟牧道:“你去让大夫将这灯笼磨成粉,喂给那几个染上瘟疫的衙役。” “解毒的?”司惟牧勾唇。 “嗯。”郁柠点点头,解释道:“灯笼和疫鬼相生相克,是天然的瘟疫特效药。” 司惟牧将灯笼接过,交代暗卫快点给大夫送过去。 “其他人需要喝吗?”司惟牧问。 郁柠摇头:“不用,他们没被感染,不必喝。” 天亮之后又是一场余震,慢慢地,余震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最终平静下来。 两河府正式投入重建中,叶洲对重建工作报以极大的热情,只是郁柠偶尔也会见他站在河边唉声叹气。 “叶大人怎么了?”郁柠私底下问司惟牧。 “两河府之所以这么繁荣,就是因为有宽阔的大河,现在河水倒灌,水位下降,大型商船货船无法通过,对两河府的经济来说是致命的。”司惟牧道。 “说到河水倒灌,我打算去镇压疫鬼的地方看一看。”郁柠道。 “怎么下去?”司惟牧问她。 郁柠:“就从河水倒灌的地方下去。” “那里的河水很湍急。” “没事,你们在上用绳子绑着,等我安全下去,便将绳子解开就行。” “那你怎么出来?” “之前镇压它的人不会从河里进去吧?肯定还有别的出口,我们从另外的出口出来就行。” 她显然已经想好了,司惟牧思考了一会儿,认为可行,便道:“我跟你一起下去。” “除了我们两个,还有我带来的那批暗卫,做我们这行,就是要多出去走走见识,闭门造车很危险。”郁柠竖着手指摇了摇。 司惟牧点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 “这里有叶大人看着,我去准备准备,下午就出发。” 司惟牧也是个说做就做的主,迅速将手里的事情安排下去,然后和郁柠一起去探险。 保险起见,还是留了他的心腹在两河府主持大局。 河里的水依旧轰隆隆往下倒灌,但水面却维持在一个平稳的高度,这是下方已经饱和,而上方依旧有大量的水从河流上游往下流的缘故。 郁柠腰上绑了好几圈粗壮的麻绳,站在岸边跃跃欲试。 司惟牧也绑了绳子来到她身边:“王妃,我先跳下去试试。” 他纵身一跃,“噗通”落入水中。 郁柠神情紧张地看着河面,司惟牧游到旋涡的地方,顺着水流没入底下,身影逐渐消失。 暗卫攥紧手里的麻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水面。 片刻后,司惟牧破水而出,声音和着水流声传来:“王妃,下面有一条地下河通道。” 郁柠心里有数,对身旁的暗卫道:“大家都下去。” 暗卫们接二连三下饺子,下到通道后将绳子拉了拉,岸边的人便将绳子回收。 郁柠不会游泳,司惟牧便在下方喊:“王妃,我接住你,别怕。” 郁柠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闭着眼睛跳下去。 水花飞溅,郁柠下到水下后就开始胡乱扑腾,被人一把抱住。 “王妃别怕,我在呢。”司惟牧带着她往旋涡游过去。 郁柠这才敢睁开眼睛,此刻他们已经来到旋涡前面。 “闭眼,憋气,马上就好。”司惟牧在耳朵旁说道。 郁柠听话地照做。 司惟牧带她一个猛子扎下去,顺着旋涡的水流,很快便来到地下河。 下面竟然没有被灌满,水只到郁柠的腰部。 “感觉如何?”司惟牧将自己身上的麻绳取下来,拉了拉,又给郁柠取。 郁柠站在水里任由他动作,不住地打量四周。 暗卫们都在不远处,四周黑暗潮湿,没有任何光亮,水流动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从天上来。 在这种情况下,说话都得用吼的,且还有回声。 “顺着这条河往前走看看。”郁柠吼道。 暗卫们拿出夜明珠,很快便将周围的景色照亮,两名暗卫在前面探路,司惟牧和郁柠走在后面,剩下的暗卫则跟在最后断后。 一路上大家都基本保持沉默,只管埋头赶路。 索性这条地下河并不长,很快,他们便来到一个平台上的宽阔之地。 地下河从平台旁边绕着流向不知名的远方,平台上却很干燥。 从顶部悬吊下来十几根粗壮的铁链,长短不一,切口处并不平整,显然下方之前绑着东西,现在被挣断了。 司惟牧拿起一根铁链瞧了瞧:“这便是绑棺材的地方?” 郁柠点点头:“看情况是的,棺材应该被铁链悬挂在上方,这下面有阵法防止它脱困,但现在已经失效。” 郁柠沿着平台走了一圈,地面依稀有阵法的痕迹,只是岁月如梭,随着时间的推移,阵法已经完全失去作用,给了疫鬼逃脱的机会。 “这地下应该有东西,否则阵法不会起作用。”郁柠在平台中心点了点,问一旁的暗卫,“带铲子了吗?” 暗卫连忙点头:“带了。” 这次下来,他们可谓是准备齐全。 暗卫将铲子拿出来递给她,郁柠接过,蹲在地上对准地面一铲子下去。 原本紧实的土层被挖开一点,郁柠再次下铲子。 挖了一堆土,地上也多出一个大洞,郁柠挖累了,直接递给暗卫:“你来。” 暗卫在她旁边蹲下来,继续奋力地挖。 “这东西埋得够深的……啊,挖到了。”郁柠敲了敲肩膀,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挖出来的大洞。 暗卫已经将洞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那是一个沉香木做的盒子,盒子古朴方正,上面没有任何花纹。 郁柠毫不客气地将盒子打开,露出一颗弹珠大小的珠子。 “舍利子?”郁柠惊讶地说,“用舍利子镇压疫鬼,是想镇压的同时感化它吗?” 不过这舍利子一看就法力无边,想来是哪位高僧去世后所化。 只不过设阵的人功力不行,否则,按照这舍利子的情况,至少还能镇压那疫鬼二十年。 “道家的阵法,佛家的舍利子,有意思。”郁柠将舍利子放回盒子里收好,“这舍利子现在也没什么用了,拿回去交给鉴微大师供奉在慈云寺吧,也算是给它的主人祈福。” 第23章 社恐也是有脾气的 第23章 社恐也是有脾气的 郁柠盘腿坐在地上,手指掐诀,嘴念口诀,不一会儿,阴冷的气息在周围漫延,黑无常拿着勾链从里面走出来。 他今天罕见地没有将整张脸都包裹住,露出那张苍白却俊逸的脸。 “你又要做什么?”黑无常一脸被迫加班的怨气,对郁柠也毫无客气。 他好不容易勾完今天的魂想休息一下,就被郁柠给招出来了。 社恐也是有脾气的好不? 郁柠指了指倒灌的河面:“范大人,猜猜下面是什么?” 黑无常往那河面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疫鬼?” “嗯。”郁柠深沉地点头,“不仅有疫鬼,那疫鬼还跑出来了。” 黑无常扭转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是你们人间界的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郁柠一本正经地道:“现在疫鬼已经逃了,不知去向,若是它在人间散播瘟疫,导致尸横遍野,你们地府人手不够,也是会瘫痪的吧?” 黑无常:“……” “十殿阎王会不会因为加班猝死?”郁柠再接再厉。 黑无常再次沉默。 不止十殿阎王,他们估计也会忙得想死。 良久,他问:“你想怎么样?” 郁柠笑眯眯地说:“我也不想怎么样,这疫鬼的踪迹,还是你们地府比较容易掌控,我只能算出个大致方位,再具体的就没有了,靠我们活人风险太大,要不您老帮个忙,将它找出来,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黑无常又开始沉默。 郁柠期待地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最终,黑无常妥协:“天亮之前。” 他说完便没入身后的通道,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郁柠摸着下巴,看着通道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动作。 莲烟拿着火把走过来:“主子?” 郁柠回过神,“啊”了一声,笑眯眯地说:“走,我们回帐篷,好好睡一觉,等范大人的消息。” “主子刚才在想什么?”莲烟落后一步,好奇地问。 “之前有些猜测,现在证实我猜的没错,所以有些兴奋。”郁柠踏着夜色,“你说是兰将军的动作快还是范大人的动作快?” 莲烟毫不迟疑:“范大人。” “为什么?” “地府的官,应该要快些吧,他们人手也足。” “我觉得,一半一半吧。”郁柠背着手,“兰将军手下的阴兵训练有素,比地府的阴差差不了多少,应该说,还要强上一点。” 兰青手下的阴兵可以做到令行禁止,阴差可不会,地府的阴差虽然归黑白无常管,但大家都有事做,管理得也不太严格,大部分阴差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私底下暗潮涌动,堪称另一个版本的宫斗剧。 这是她师父告诉她的。 两人回到帐篷,莲烟守在外面,郁柠掀开帘子走进去,就见司惟牧拿着一封密信看,神色不是很好。 郁柠走过去:“怎么了?” 司惟牧将密信递给她:“京中忽然起了流言,说地龙翻身是因为大皇子被关进天牢引得老天爷不满,让父皇快点将大皇子放出来。” 郁柠:“???” “不过是大皇子那一派的诡计,一群贪官,连这种灾难都要利用。”司惟牧气愤难当。 “可是这个灾难也没怎么死人吧,那要按这么说,你幽王保住了两河府百姓的性命,不得是真龙天子下凡?”郁柠嘲讽道,“他们的言论完全站不住脚。” 司惟牧不屑道:“计谋虽然拙劣,但不明真相的百姓反而容易相信。” 只是这些人注定要失望了,父皇最讨厌的便是拿天灾人祸开玩笑,他们这么闹腾,大皇子的处境反而越发危险。 郁柠将信放到一边,不去管这些糟心事,道:“我们来说正事,我已经喊地府帮忙去找疫鬼了,黑无常说,明天天亮之前就把疫鬼给我抓回来。” 司惟牧勾唇:“那就看是兰将军快,还是黑无常快。” 事实证明,双方势均力敌。 兰青是和黑无常一起过来的,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分站两边,互相谁也不理谁。 郁柠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地扫:“你们这是打架了?” 兰青瓮声瓮气地说:“启禀王妃,末将刚将那疫鬼抓住,就被他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抢了。” 郁柠目光转向黑无常,这位大爷又将他的脸遮得只剩一双眼睛,语气平直,没有感情:“我答应天亮之前将疫鬼抓住给你。” “你不来捣乱我也能在天亮之前将疫鬼给王妃!”兰青愤怒道。 郁柠嘴角抽抽,兰将军胆子不错啊,居然敢跟黑无常叫板。 她面带微笑打断他们的争论:“那么,疫鬼呢?” 黑无常伸出右手,手里出现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则绑着垂头丧气的疫鬼,手里的红灯笼都不亮了。 “末将追踪到一个村子里,它正好想对村子里的百姓动手,被末将打断了。”兰青道。 这便是还没得逞了。 郁柠满意地点点头:“嗯,兰将军做得不错。” 兰青憨憨地笑了,他四下张望:“王妃,王爷呢?” “他去外面组织两河府重建了。”郁柠道。 兰青便道:“末将去跟王爷说一声。” “去吧。” 兰青离开之后,黑无常便将铁链收回,没了束缚的疫鬼想逃,被郁柠一剑串到桃木剑上,怎么都挣脱不开。 “范大人,谢了。”郁柠朝黑无常道谢。 黑无常没说什么,身体很快消失在原地。 司惟牧掀开帘子走进来,就见郁柠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桃木剑串着一只通体纯白手里提着红灯笼的怪物。 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红灯笼玩儿。 疫鬼吱哇乱叫,只是它想表达的意思没有一个人能听懂。 司惟牧离得远远的:“王妃,这疫鬼怎么处置?还是镇压?” “镇压倒不用。”郁柠徒手将疫鬼取下来,司惟牧看得胆战心惊,“王妃,小心别染了瘟疫。” “没事,瘟疫要它肚子里吐出来的毒素才可以,只可惜它肚子里的存货都被黑无常弄没了,现在威胁不到我。” 郁柠将它团吧团吧,桃木剑举起来,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腕流到桃木剑上,顺着那上面符文的纹路一路前进,最终闭合。 一道金光闪过,郁柠举起桃木剑,朝疫鬼刺过去,惨叫声响起,原地已没了疫鬼的影子,只剩一只红灯笼落在地上。 第24章 找地府帮个忙 第24章 找地府帮个忙 郁柠喝了两碗粥,感觉大腿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疼了,便主动提出要去看看那副棺材。 司惟牧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在郁柠提出后便立即带她过去。 河边很安静,离岸边十米处搭建了三个帐篷,一个帐篷关着那几名衙役,另外两个则是大夫和看管他们的暗卫的临时住处。 月光一直都没露面,黑云在天空作威作福。 地动后的河岸寂静无声,连声鸟叫也无,只有帐篷里时不时传来的呻吟声证明这里还有一点活力。 营帐外面的空地上,几名大夫正在熬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稠的中药味。 还没走近,司惟牧便将一根黑色的面巾递给郁柠:“捂住口鼻,以防感染。” 郁柠接过来绑上,司惟牧也给自己围上了,面巾下的声音有点模糊:“我们晚饭前都喝了药,保险起见,王妃也喝一碗?” 郁柠对这个味道敬谢不敏:“不用了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司惟牧亲自给她端了一碗药过来,那黑乎乎的药汁在火光照耀下泛着一股诡异的蓝。 郁柠颤抖着声音:“这真的不是毒药吗?” “若是毒药,我们早就被毒死了,放心,有我在前面给你当小白鼠。”司惟牧安慰她。 “行吧。”郁柠闭了闭眼,端起碗来将这碗药一饮而尽。 极致的酸和极致的苦在口中乱蹿,郁柠苦着脸,紧紧闭着嘴巴,压制住想要呕吐的欲望,勉强将药吞下去。 “我从未喝过这么难喝的药。”郁柠痛苦地皱眉。 司惟牧鼓励她:“多喝几次就好了。” 郁柠瞪大眼睛:“不是吧,还要喝?” “每顿饭前都要喝,一次喝一碗。”司惟牧说。 郁柠:“……” 这是什么痛苦的生活,可恶的疫鬼,她原本不会遭受这种罪的,看她不将他拎出来大卸八块! 她一下子被激起昂扬的斗志,气势汹汹道:“棺材在哪里,带我过去。” 司惟牧含笑道:“王妃这边请。” 自从那几个衙役出事后,棺材便在原地没人敢动,依旧是被打开的状态,里面空空如也。 从外表看,这副棺材没什么特别的,但里面却不尽然。 棺材的内侧被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鲜红的符文连成一片,若将盖子合上,那符文就连成了一个整体。 “那疫鬼是专门有人镇压在河底的,只是过了这么些年,镇压的效力减弱,给了它可乘之机。”郁柠看着符文对司惟牧说。 司惟牧举着火把,也跟着往棺材里面看,只看了一眼,他便感到一阵眩晕。 “别看。”郁柠捂住他的眼睛,“这种阵法寻常人看了会有晕眩感。” 司惟牧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 他站在河岸边往河面看去,因为地下河被地动打通的缘故,河面水位下降很多,连宽度都窄了不少。 “这棺材应该是从地下河被冲出来的,又顺着水流到了这里。”司惟牧根据实际情况分析。 两河府此前为了拓宽河道,曾在这河底挖过好几次淤泥,若那棺材真在这河底,应该早就被挖出来了。 郁柠将棺材的盖子盖上:“不如说,是疫鬼冲破束缚的动静太大引发了地动,从而打通了地下河的通道,让棺材浮了上来。” 那地底下应该还有其它镇压的阵法和法器,单凭这棺材,可镇不住疫鬼。 司惟牧现在最担心的是疫鬼跑到哪里去了,那疫鬼就是定时炸弹,必须要早点找到他才能安心。 想到这儿,他问郁柠:“王妃能算出疫鬼的踪迹吗?” 郁柠:“疫鬼刚挣脱束缚,整体都很虚弱,它应该会修养好了才出来,但也有可能直接去散播疫情,掠夺人类的生命来滋补自己。” 司惟牧一个咯噔:“希望它选前者。” “一半一半吧。”郁柠拿出龟甲,蹲在棺材前屏气凝神地摇了摇,手松开,龟甲掉在棺材盖上,咕噜噜滚了一圈,不动了。 郁柠捡起滚到地上的一枚龟甲,叹了口气:“大凶啊。” 司惟牧心里一紧,郁柠将龟甲收好站起来,对他说:“西南方向。” “范围太广了。”司惟牧道。 “我只能算到这里,找兰将军帮忙吧,让他手下的阴兵去找,魂体对它的感知力要比活人强。”郁柠道。 司惟牧点点头:“我马上去叫。” “我想在这里转转,你去忙吧,不用管我。”郁柠示意他看后面一直跟着的莲烟,“有她跟着我,没事。” “一切小心为上。” “嗯。” 司惟牧将火把交给莲烟,地面忽然一阵晃动,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王妃小心。”司惟牧一下子扶住她。 “比中午轻多了,我没事。”郁柠道,“你们也小心点,保不齐什么时候再来一次余震。” 司惟牧耸肩:“从下午到现在,已经经历好多次了,我都习以为常,只是这感觉并不好。” 郁柠拍拍他的手:“快去吧,别把时间耽搁了。” “我现在就去。”司惟牧大步离开。 “莲烟,举着火把,我们沿岸边走一圈看看。” 郁柠有目的性地直接走到据说是地下河打通的地方,这里的水确实在倒灌,河水湍急,在水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郁柠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 “主子,河里太危险,您别靠太近了。”莲烟担忧道。 郁柠往后退了几步,拿起一张符在空气中甩了甩,往前走一段路到上游,将符往河里丢下去。 轻飘飘的符却像是有重量似的,朝河流笔直地垂下去,然后顺着水流的方向流到旋涡里,却并未被卷进去,而是‘刷’地冒出蓝幽幽的火焰,很快便消失殆尽。 “果然。”郁柠盯着那个旋涡,那底下,绝对是镇压疫鬼的地方。 只是对方功夫不到家,镇压的力度不够,才让疫鬼抓紧机会逃出来了。 “莲烟,警戒,我找地府帮个忙。” 莲烟默不作声地举着火把往后退了十几步,目光朝四周看了一圈,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警戒着周围的一切。 第25章 三嫂又不带我 第25章 三嫂又不带我 幽王府。 郁柠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灵,她盯着眼前的卦象,还是如之前一样,大凶。 只是大凶上覆着一层吉。 付氏宽慰她:“既然有吉兆,就说明一切都好处理,放宽心放宽心,来,给你看我和杨氏写的第二本话本子。” 郁柠:“你什么时候把第二本写出来了?” “就地动两天前,我原本是想把话本子给你看的,但是回到王府时突然心慌气短,就忘了。”付氏道。 郁柠:“……” 付氏继续说道:“你最近两天忙得团团转,我本来想着等这段时间过去再给你看的,但你现在心神不宁的,还是看看转移一下注意力。” 郁柠伸手:“话本子呢?” 付氏轻咳两声:“你也知道我碰不到实物,所以我背下来了,你等等,我酝酿酝酿念给你听。” 郁柠沉默:“……那,还是算了吧。” 付氏急了:“你怀疑我的记忆力是不是?” “不是,听的感觉和看的是不一样的,我跟喜欢在纸上看。” 付氏瘪嘴:“好吧。” 夜江和几名暗卫在王府仔细检查了一圈,返回来对郁柠报告:“王妃,除了有几处围墙倒塌,其它建筑物完好无损。” “屋里的东西呢?” “有些易碎的摔到地上裂成了碎片,其它的没多大问题。” “那就好。” 别的不说,王府的建筑物质量还挺好,至少没有出现大规模坍塌,应该是修建时就提前防了一手。 郁柠悬着的心刚放下来,便见一名暗卫手里拿着一封信急匆匆而来。 “王妃,王爷的加急信件。” 郁柠蹙眉,将信拿过来打开,越读眉毛皱得越紧。 夜江见她脸色不好,担忧地问:“王妃,王爷不会出事了吧?” 郁柠摇头,将信重新折起来装进信封:“王爷没事,莲烟,备马,我要去两河府一趟。” “是。” 郁柠又对夜江道:“王府就交给你和管家了,务必要看好家里,我带几名暗卫过去。” 夜江心领神会,知道她要带的是哪些暗卫,脸色有些难看:“难道这次的地动有蹊跷?” 郁柠点点头:“现在看来是的,你们防范,还有,派人去给九王爷说一声,让他准备好预防疫情的草药,如果可能,先让京城的百姓都喝点。” 她神色难看:“疫鬼逃出来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大惊失色。 郁柠揉了揉太阳穴,真想问候那几个打开棺材的人全家。 “府里有年兽它们,应该没问题,怕就怕它在外面祸害老百姓,你们多加小心。”她再次叮嘱。 夜江郑重点头:“属下定不负所托。” 郁柠点点头,恰好莲烟将马准备好,过来提醒她可以走了,她便快速点了几名暗卫,再叫上秋桐,一行人骑着马飞快朝两河府而去。 夜王府,司惟夜听完夜江的话,不满地拍桌子:“三嫂又不带我!” 夜江:“……九王爷,京城的百姓需要您来保护。” “我就是个劳碌命。”司惟夜郁郁地说,“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习惯了,你快回去帮三哥三嫂看家,我马上去找父皇。” 想要让御医动起来,还是得司篆回发话才行。 …… 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晚上赶到了两河府。 司惟牧派了暗卫亲自在入口处迎接,郁柠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莲烟后快步上前,问:“情况怎么样了?” 暗卫道:“幸亏王爷及时将那几人隔离,城中的大夫说,他们确实感染了瘟疫。” 若不是司惟牧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当机立断隔离,按照瘟疫的传播速度,恐怕这半天以来,城中有不少人都会被传染。 郁柠点了点头:“带我去找王爷。” 司惟牧住的营帐里灯火通明,一道道指令发下去,整个两河府都在快速转动。 郁柠在帐篷外面和走出来的叶洲擦肩而过,对方脚步匆匆,并没有注意到她。 暗卫掀开门帘:“王妃里面请。” 郁柠抬步走进去,司惟牧已经听见外面的声音走到门边:“王妃,晚饭吃了吗?” 郁柠点点头:“吃了。” “也只吃的干粮,这个天气还是要吃点暖和的,我让人煨了鸡丝粥,吃点?”算算时间,郁柠能在这个点到达两河府,估计是看了信之后就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过,吃的就只能是干粮。 郁柠也没拒绝,在椅子上坐下,这才感觉到大腿两侧传来的刺痛。 第一次这样高强度地骑马出行,她确实有些受不了,只是之前一直担心这边的情况和司惟牧的安危,那点疼痛被她忽视掉了,现在到达目的地,知道情况已经控制住,身体上的痛苦反而被放大。 司惟牧见她龇牙咧嘴的,像是遭遇到了极大的痛苦,忙担忧地问:“王妃,怎么了?” 郁柠隔着衣服摸她的大腿:“没事,就是骑马太快了,磨得有些痛。” 司惟牧眉头微皱,拿了金疮药过来在郁柠面前蹲下,心疼地说:“来,我给你抹点药。” 莲烟和秋桐都退到外面去,帐篷里只剩下司惟牧和郁柠。 司惟牧便打横将郁柠抱起来放到床上平躺着,褪掉衣物开始给她抹药。 大腿根处一片红肿,有些地方连皮都被磨破了,正往外渗着血丝。 司惟牧见状更加心疼,抹药的时候生怕将她弄疼了,力道轻柔得近乎于无。 “痛不痛?”他边抹边问。 郁柠摇头:“不痛,还有些凉。” “这药是专门行军打仗用的,跟一般的金疮药不同,抹在伤口上确实很凉快,见效也快。”他仔仔细细地将受伤处抹完,将金疮药的盖子盖上,“就这样躺着,等药物吸收了再穿衣服。” 他将被子抖开盖到郁柠身上,郁柠往上拱了拱,从躺着变成半靠在床上。 “将粥端进来。”司惟牧朝外面喊。 门帘掀开,进来的是秋桐,手上是冒着丝丝热气的鸡丝粥。 司惟牧接过来:“给我吧。” 秋桐将粥递给司惟牧又很有眼力见地退出去。 “这粥熬得不错,王妃,我喂你。”司惟牧轻声道。 第26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26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京城西南五十里处,是一个人口密度不亚于京城的城市——两河府。 这里水路发达,两条大河在此交汇,又各自分开。 两河府是西南地区去往京城的必经之地,许多北方的商人也喜欢沿河走水路,经过两河府直达京城。 人口的密集流动让这里的商业快速发展起来,其繁荣程度直逼五十里外的京城。 一场强烈的大地震,将以往繁荣的两河府毁于一旦。 地震之后,百姓们从避难区走出来到大街上,看着自己的房子完全倒塌,忍不住跪在地上捂脸痛哭。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纷纷找到自己家的地方,看着倒塌一片的房屋,痛哭声此起彼伏。 两河府外来人口众多,即便没有住在这里,但看这一片废墟,也忍不住悲从中来。 “三王爷说了,可能有余震,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速速回到避难区!三王爷说了……” 衙役拿了打更锣,走两步敲一下,将沿途的百姓全部劝回去。 司惟牧的帐篷在避难区不远处的空地上,他背着手站在帐篷里,正听着两河府知府叶洲的汇报。 “启禀三王爷,整个两河府只有少数人员受伤,无一人死亡。”叶洲脸上喜气洋洋,若不是三王爷,他们两河府此次恐怕损失惨重。 叶洲永远都记得昨天上午天还没亮,司惟牧就急匆匆敲响了他家的门,说是马上有地动,让他派人配合他带来的人完成百姓转移。 叶洲一开始是不信的,两河府自古以来都没发生过地动,传过来的都是其它地方的地动,怎么说地动就要地动了? 但他面前的是三王爷,他手里还拿着皇上的圣旨,让他不得不听令。 司惟牧手段强硬,那些不愿意跟着去避难所的百姓他直接派人绑了扔到避难所去,还单独给他们安排了几个帐篷,周围有士兵把守,管他们在里面怒骂,士兵和他脸上表情都没变一下。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地动都还没来,正当他怀疑是不是朝廷出错的时候,一场大地震席卷而来。 叶洲差点没被吓趴下。 这是他有生以来经历的第一场地震,也是最大的一场地震。 叶洲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那一刹那仿佛天都要被掀翻去。 地震之后,叶洲看向司惟牧的眼神已经全变了,那是看神的眼神。 司惟牧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依旧满脸冷厉:“叶大人,接下来便是灾后重建工作,你身为知府,可要好好将两河府重新建起来,当然,朝廷也会拨款,本王不希望雪灾的事情再次发生。” 叶洲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年初那场雪灾贪污案震动朝野,大皇子拆东墙补西墙,好不容易补齐窟窿,又有大臣求情,司篆回便饶了他一次。 但那些贪污的官员可就没这么好运了,新年刚过,天牢人满为患。 叶洲这个知府当得好好的,且还有高升的可能,他可不愿意步那些官员的后尘。 “主子。”一名暗卫走进来,“两河交汇处的水位下降了。” “降了多少?” “一半。”暗卫道:“属下猜测,河底有暗流,地动将暗流和上面的通道打通了,导致河水倒灌。” 叶洲整个人都不好了:“降了一半,那岂不是只能过小型船只了?” 两河府之所以有现在的繁荣,就是靠来往的大型商船和货船撑起来的,这要是不能走大型船只,绝对会很快萧条下去。 司惟牧对他的急躁很不满:“现在不是讨论这方面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将两河府重建起来,让百姓们尽快有住的地方。” 叶洲神情一凛,知道三王爷对他有意见了,忙不迭地道:“对对,是下官着相了。” 司惟牧见他反应过来,脸色缓了缓。 他正待说话,又一名暗卫跑过来,焦急道:“主子,河里浮上来一口棺材!” “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司惟牧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叶洲忙跟上去。 暗卫在前边带路:“是衙役在下游看到的,属下已经派人将棺材打捞上来了,现在正在河岸边。” 几人来到河边,就见一群衙役围着棺材,有几个人甚至上手,想将棺材盖打开。 司惟牧神情一凝,直接运用轻功飞过去:“住手!” 然而他还是迟了。 棺材盖被打开,一股淡绿色的气体从棺材里泄出来,迎面糊了这些衙役一脸。 不过几息,这些衙役便直接晕过去。 棺材里射出一个提着红灯笼的人影,他毫不停留,哈哈大笑着朝远方飞去。 司惟牧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叶洲头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的事,不知如何是好:“王爷,这,这……” 带路的暗卫马上认错:“属下没有让人看好他们,请王爷责罚。” 司惟牧并未对暗卫生气:“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 谁能想到这些衙役居然会趁上峰来之前私自开棺? 司惟牧朝地上那个明显等级高一点的衙役点点下巴:“这人是你亲戚?” 他第一天就看出来了,这人虽然统领衙役,但却没什么实力,整个人就是混吃等死的典范。 叶洲闻言连连摆手:“他家跟谢嫔是远亲,下官做两河府知府之前就在了,不好撤掉。” 司惟牧哼了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刚才就是他一直在催促那些衙役赶快将棺材盖打开,他有理由怀疑,打开棺材盖就是由他起头的。 叶洲不敢触他的霉头,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刚才那东西……” 司惟牧没有回答他,反而吩咐一旁的暗卫:“给王妃飞鸽传书,说明这边的情况,至于地上这几人,先让他们待在这里,派人将周围封起来,在确定那些气体的传染性之前,别让人靠近。” 暗卫应了一声,忙去办事。 叶洲积极道:“下官能做什么?” “你派人将城中的大夫找来,熬些草药让百姓喝下去,以防传染病。”司惟牧道。 叶洲连连点头:“下官马上就去办。”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腹诽:何半两啊何半两,你真是害惨我了,这次之后,无论你是不是谢嫔的远房亲戚我都要将你踢出府衙! 第27章 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第27章 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付氏被自己的猜想吓到,彻底不淡定了。 “地龙翻身诶,真是地龙翻身诶!”付氏整只鬼都麻了,她瑟瑟发抖地对郁柠说:“那可是地龙!郁柠,你跟它比谁更厉害?我好决定要不要去地府躲躲。” 郁柠:“……” 她有些无语:“谁说是地龙了?世界上根本没有地龙一说好吧?” “那是什么?”付氏不解地问。 郁柠沉默:“我也不知道,卦象很模糊,我只知道那东西比地动还可怕。” 付氏麻爪:“这可怎么办,要不我还是去地府躲躲吧。” 郁柠很是震惊:“付姐姐,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所以我打算带你一起去地府躲躲。”付氏义正言辞地说。 郁柠:“……” 最终付氏还是没能去成地府,因为郁柠死活不下去。 付氏只能妥协,她叹了口气:“好吧,我在上面陪你,没准还能保护你呢。” 在帐篷里住了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有地动的影子。 四个广场上的百姓已经人心浮动,开始怀疑地动的真假性,更有百姓和守在周围的士兵爆发了小型冲突,百姓们想回家,士兵们没有上级的命令不敢放,双方一言不合就开始推攮起来。 有些人见状,就在里面浑水摸鱼,想要捡点好处。 午饭后,气温陡然升高,空气里没有一丝风,郁柠拿着扇子扇风:“这温度和夏天有得一拼。” 明明已经是秋天了。 付氏虚虚坐在郁柠身旁的椅子上,心烦气躁:“这地动什么时候来啊,再不来我真的要忍不住杀人了。” 她心中的暴躁随着气温的升高越来越盛,要不是旁边有个郁柠压制着,她恐怕真的要控制不住出去大开杀戒。 付氏紧紧地挨着郁柠,半步也不肯离开。 “要来了。” 郁柠话音刚落,地面陡然摇晃起来,她第一次经历地震,整个人的感觉就是天旋地转,头脑昏昏的,不知道今夕何夕。 地动差不多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又归于平静。 一停下,秋桐和莲烟就急忙掀开帘子冲进来。 “小姐,您没事吧?”秋桐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郁柠一脸茫然:“刚才地动了?” 秋桐点点头:“嗯,我和莲烟姐姐看您热,本想去冰窖拿点冰上来,没想到刚走两步就地动了。” “我不是说了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吗?”郁柠严肃着脸,“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这点热度我还能忍受,你们的命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了。” 秋桐后怕地点点头:“嗯,这次是奴婢鲁莽了,以为有莲烟姐姐在会没事。” 秋桐没有经历过地动,自然不知道地动的可怕,但莲烟来郁柠身边之前是司惟牧手下的暗卫,郁柠不信莲烟也不知道事情的轻重。 莲烟站在郁柠面前低着头,一副乖乖等着挨训的样。 郁柠只是看了她一眼:“你别什么事都由着秋桐,这对她不是好事。” “属下知错。”莲烟道。 秋桐一直跟着她学习武功,算是她的徒弟,再加上两人平时基本上都在一起,难免会心软纵容。 “等这次事情过了,你自己去写检讨,一万字。” 秋桐面露惊恐,正想求情,郁柠转脸看向她:“你也一样,你跟着莲烟也认识了不少字,这次检讨不许再找人代笔,自己写。” 秋桐瞬间哭丧着脸:“奴婢知道了小姐。” “啧啧啧,一万字,郁柠你是真的狠。”一万字的检讨,凑字数都凑不到那么多,付氏自觉换成她,肯定写不出来。 郁柠掀开帐篷走出去,天空依旧晴好,王府的众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现在已经在管家安抚下渐渐回过神来,正将因为地动洒落一地的各种东西重新收拾好。 “王妃。”管家见到她出来,快步走过来。 郁柠视线扫了一圈:“大家都没受伤吧?” 管家微微笑道:“只有几个不小心受了点轻伤,其他人都完好无损。” “那就好。”郁柠吁了一口气,别的地方她管不了,但这个王府,她还是要尽力保护大家的安全,“后面应该还有余震,保险起见,我们在帐篷里多住几天。” 管家连连点头:“是。” 郁柠又喊:“夜江。” 正在给受伤的人检查伤口的夜江快步走过来:“王妃。” “你带几名暗卫将王府各处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有损伤,仔细点,就算有一丝可能的危险都别放过。” 夜江领命,点了几名暗卫分散在王府各处。 刚才的那一刹那地动山摇,京城中不少百姓的房屋倒塌。 广场那些闹事的人被震怕了,一个个老老实实地缩在帐篷里,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百姓们这才相信,原来真的有地动。他们惶惶然地挤在一起,不敢说话,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我老爹非说官府是骗人的,愣是不过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静默中,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时间,因为害怕小声啜泣的,高谈阔论的,小孩的哭声搅合在一起,整片广场都闹哄哄的。 不止一个广场如此,四个广场都是如此。 “我家还有两只鸡关在后院,不知道有没有跑。” “两只鸡算什么?我家里还有一头牛呢,那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壮牛,本想着过几天就赁几分田种点粮食。” “哇——哇——”不知道是谁家的娃突然大声哭起来,哭声将人们的是说话声盖住,让人无端心生烦躁。 “谁家的娃,还有完没完了?”有人不耐烦地吼。 那哭声低弱下去,仿佛是被他那一嗓子吓到了。 “吃饭了!”外面有士兵喊。 躲在帐篷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冲出去,跑到打饭的面前又规矩地排好队。 昨天他们第一顿的时候不知道排队,被守在一旁的士兵教育了一番,后面就不敢再不排队了。 饭菜不至于有多好,都是白菜加几片肉和着粗糙的陈米熬成一锅粥,却还是有点油腥味,百姓们也没什么不满,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第28章 难道地底下真的有龙 第28章 难道地底下真的有龙? 夜半,付氏急匆匆地在房门外大喊:“郁柠,郁柠!” 郁柠和司惟牧瞬间被吵醒。 司惟牧下床打开门,郁柠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一直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付氏焦急地在屋内转圈圈,“怎么办怎么办,我快控制不住杀心了。” 她现在就很想杀人,很想很想。 付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按捺住那奇怪的念头,跑来找郁柠。 在郁柠身边,她的心境稍稍平和,没那么暴躁。 郁柠正了正脸色,披衣下床,走到门边朝外望去,黑沉沉的天空,月亮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一群鸟呼啦啦从低空飞过,金蟾和年兽蹲在大熊猫的背上飞速冲过来,看到郁柠的身影后大熊猫一个急刹车,堪堪站定。 金蟾和年兽一个不稳,直接从它的背上掉到地面。 年兽顾不得自己被摔得疼痛无比的尾椎骨,站起来扒着郁柠的腿跳到她的怀里,“郁柠,地动,要地动了,你快找地方藏起来。” 郁柠神情严肃,司惟牧更是脸色凝重。 大熊猫蹲下来,扭头对郁柠道:“两脚兽,快和你的伴侣爬上来,我带你们逃走。” “你先带金蟾和年兽去湖里待着,那里就算地震也没事。”郁柠将年兽放到大熊猫的背上。 大熊猫忧心忡忡:“两脚兽,你不走吗?” “我一会儿就来,放心,会没事的。”金蟾老老实实地爬上大熊猫的背,郁柠又对付氏说道:“你要是害怕,也过去吧。” 付氏挺直胸膛:“我不害怕,我去通知杨氏,让她出来避避险。” “嗯,让他们去院子里的开阔地带待着,先别进屋。” “好。”付氏立即朝莫府飘去。 郁柠深吸一口气,往屋里走:“付姐姐和年兽它们感知力比我们敏锐,他们说会地动,那么肯定八九不离十。” “我马上去通知父皇。”司惟牧急匆匆地穿衣服。 “根据年兽它们的敏锐性,这个地动开始的时间应该在一天后。”郁柠拿出龟甲,在桌上算了一卦,抬首对司惟牧说,“地动中心不在京城,但离京城很近,西南方,五十里。” 司惟牧严肃地点点头:“王妃,我这几日估计不能回家,夜江我留给你,保护好自己。” “我没事,你也要注意安全。”郁柠上前抱了他一下。 司惟牧回抱住她:“我会的,我还要跟王妃白头偕老。” 司惟牧按捺住心中的不舍,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郁柠也不睡了,叫来管家,开始做地震来临前的准备。 湖那边不用管,有她的阵法在,基本不会受到影响,但她的阵法也只能圈住那么大一块地方了,再大就不行。 郁柠叮嘱大熊猫三小只就在里面别出来,湖里鱼多,也不怕它们饿着。 郁柠写了几封信让管家派人给司惟夜、杨氏和闲王府送去,还有关系不错的桑梨月,信里都是教他们怎么在王府避难的。 想了想,她又写了一份,让管家给司惟牧送去一份。 千夜国历史上也发生过大大小小的地动,在安置这一方面肯定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流程,但郁柠觉得,还是给他送去一份,万一有用呢? 送完信,她便开始指挥府上的下人去仓库里将行军帐篷拿出来,在王府内的开阔地带搭好,这里便是大家的临时住所。 又搭了好几个帐篷放贵重物品,还有临时的厨房等等。 王府的下人有条不紊地将准备工作做好,虽然得知有地动,却并未慌乱,可见司惟牧平时将他们训练得很好。 从半夜忙到早晨,明艳艳的太阳一如既往地从地平线升起来,依旧和谐明媚。 付氏顶着太阳飘回来,去找郁柠:“杨氏那边也收拾好了,幸亏有你的信,否则她还要手忙脚乱。” 朝廷也开始转动起来,不知道司惟牧是怎么说服司篆回的,反正天不亮,司篆回的心腹大臣就被叫到了皇宫,紧急的会议之后,又有几个大臣被叫去,一直到太阳露出踪迹,才匆匆回到岗位。 地动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京城,又朝京城四周扩散。 百姓们惶惶然,不知是不是流言,却见官府派人一个个上门通知,让他们带上家当去指定的地点集合。 自从开国皇帝在位时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后,京城就在四个方向都修了专门的地震避难场所,平时当成集会广场用,一旦有地震这种大灾难来临,便发挥它本能的用处。 广场已经被临时清理出来了,里面搭满帐篷,百姓们背着包袱,惶惶然跟着来到这里,又被井然有序地安排进帐篷里。 有那不信的,不愿意跟着去广场避难的,再三劝解无效后,小吏便在册子上记下他的名字,转头去敲下一家的门,至于那人,便生死自负,反正他们已经尽到了责任,是他自己不愿意去,死了也不怪他们。 除了京城,周边各个乡镇也在进行地动前的安置大动员,特别是郁柠算出来的地震中心,更是重中之重。 那边是司惟牧亲自带人过去的。 郁柠一边担心司惟牧的安危,一边在王府足不出户当一个主心骨,以免下人慌乱。 管家在帐篷外道:“王妃,午饭已经做好了,王妃是在外面吃,还是端进来?” 郁柠淡淡道:“端进来吧。” 不一会儿,秋桐便端了饭菜进来,虽然条件简陋,但厨师的水准却没有丝毫受到影响。 郁柠边吃边拿着龟甲使劲摇。 付氏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见状问:“我看你都摇了一上午了,到底在算些什么?” 郁柠皱眉:“我总觉得这次地动有些蹊跷。” 付氏大口大口吃饭:“地动有什么蹊跷的,京城又不是没发生过,只是近些年频繁了些。” 郁柠摇头:“不,这次地动可能不是单纯的地动,卦象是这么告诉我的。” 付氏对郁柠的能力没有任何质疑,她闻言连饭也不吃了,心中有了可怕的猜想:“难道地底下真的有龙?它翻身了?” 第29章 搭讪失败 第29章 搭讪失败 “掌柜的今天心情很好。”柳文新因为经常来丰泰楼听说书,已经和掌柜的混熟了,见他此刻笑眯眯地给他们倒茶,不禁调侃道。 掌柜的也没否认,笑呵呵地转去另外一桌,继续给他们补充茶水。 二楼包间,司惟牧朝外喊:“小二,结账!” 进来的却是早就守在外面的掌柜,他如沐春风地进来,满脸堆笑地说:“三王爷,三王妃,你们能来小店吃饭是小店的福气,这顿饭就当小的请您们,钱就算了。” 司惟牧挑眉,显然没想到他能将他们认出来,但想到刚才的事,他又想通了,这人肯定是从他家王妃的玄学手段认出来的。 他也没否认,只说道:“饭钱还是要给的,本王从不在外白吃白喝,两桌多少钱?” 掌柜的见他不愿意,便退而求其次:“这样吧,上一桌二位也没吃上,反倒叫那小鬼糟蹋了,那一桌钱就不收了,只收这一桌的。” 见司惟牧要说什么,掌柜的抢先道:“王爷也别推辞,今天那小鬼跑到丰泰楼,幸好遇上的是王妃,若他跑到别的包间,保不齐我们的损失更大,王妃帮我们解决了小鬼,便当做那一桌的饭钱,若是再收,我于心不安。” 司惟牧被他说服了:“你这嘴还挺能说,行吧,我便只付这一桌的钱。” 掌柜的松了口气,笑道:“一共一百三十两银子。” 他们点的都是丰泰楼的招牌菜,贵些是正常的。 司惟牧将银子递给他,掌柜的便亲自送他们下楼至大门口,直到他们走远,他才收回目光,哼着小曲儿回到柜台后。 小二已经回来了,见状凑过去问:“掌柜的,有没有打听出那两位贵客的身份?” 掌柜的马着脸:“怎么,你还想上门去找他们不成?” 小二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么可能,我就是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有些事可不是你能打听的。”掌柜的指了指自己的头,“当心你的脑袋。” 小二神情一凛:“知道了知道了,我不问了。” 掌柜的这才低头继续算账。 …… 司惟牧和郁柠离开丰泰楼后,说书人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 木思思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出了丰泰楼看见两人离开的背影,她眼珠子转了转,对柳文新道:“夫君,我突然想起来,下午约了一个好姐妹去赏花,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木思思偶尔也会约上两三个好友去赏花逛街,柳文新闻言并未怀疑,只点点头:“路上小心。” 她在门口目送柳文新上了马车离开,直到拐弯看不见身影才朝司惟牧和郁柠离开的方向走去。 司惟牧和郁柠早就没了踪影,木思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执着地找到他们。 至于找到他们然后做什么,她心里却没什么头绪。 这边,郁柠和司惟牧并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先去了杨氏盘下来的书肆。 书肆的生意依旧红红火火,除了付氏写的话本子大卖以外,杨氏免费给读书的人借阅书本也是这里一直有很多客人的原因。 当然,借阅的书是不能带出去的,但借阅的人可以自己带纸笔来抄,抄了的都算他们自己的,可以带回去,唯有一点要求:书肆的书不能折损,不能有脏污。 这项举措让很多家境贫寒的读书人趋之若鹜,每日来书肆的人络绎不绝。 郁柠在书肆里逛了一圈,出来时便拿了好几本书,都是刚出来的话本子,她没看过的。 就是这么凑巧,郁柠和司惟牧刚踏出书肆,就和木思思迎面相遇。 木思思看到他们后愣了愣神,随后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福了福身子:“妾身见过三王爷,三王妃。” 司惟牧不着痕迹地往郁柠身后躲了躲,郁柠打量了木思思几眼,疑惑道:“你是?” “妾身木思思,是柳文新的妻子。”木思思低眉顺眼地答。 郁柠点点头:“柳夫人,幸会,你也来书肆买书?” 木思思见她手里拿着话本子,脱口而出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改成:“是,听说新出了几本话本子,妾身便来看看买几本回去。” “哦,那快去吧,晚了该买不到了。” 她说完就要走,木思思一时着急,忙道:“不知王妃能否告诉妾身,哪一本最好看?” 郁柠奇怪地看着她:“我刚买回来还没看,怎么会知道?你快去吧,晚了真的买不到了。” 她说完,和司惟牧并肩离开了。 木思思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处的身影,懊恼地跺跺脚。 今日是她心急了,她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才行。 走得远了,司惟牧才开口说话:“王妃,我刚才离她远远的,也没跟她说一句话。” 郁柠把话本子放到他手里:“嗯,做得不错。” “我觉得那个木思思心术不正,不知道柳文新看上她哪里了。” “反正也不会再来往,不用管。” “也对,王妃,时辰还早,我们要不去河边逛逛?” “好。” …… 第一次搭讪失败,木思思顺着路走回家,柳文新看到她回来诧异地问:“你不是跟你好姐妹赏花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她突然有事,便没去成。”木思思笑着说。 柳文新握住她的手:“你若是无聊,明日我带你出城去走走。” 木思思抬眼看向他,柳文新笑道:“明日我那几个文友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诗会,就在城外小霜山以前的东风观,自从玉照道长骗子的身份被揭穿后,东风观便荒废了,我一个朋友将它买下来,改成了一处私宅,我们经常在那里举办雅集。” 木思思听着很感兴趣:“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吃完早饭就要走,可能会在那里歇息一晚,东西带齐全便好。”柳文新道。 木思思笑了:“那我这便去收拾东西。” “现在不急。”柳文新拉着她去书房,“我回来时想了想,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跟公主夫妻一场,她现在病重,又被陛下禁足,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 木思思嘴角一勾,娇娇地开口:“夫君,我和你一起去。” 第30章 饿鬼 第30章 饿鬼 小二有生之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操作,他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一错也不错地盯着郁柠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细节。 郁柠心无旁骛,将茶壶递给小二:“等我在他脑门上贴上符,你就直接将茶水全部灌进他的嘴巴。” 小二被委以重任,如临大敌,严肃地点头:“好。” 郁柠便又用鸡血画了一道符,符成之后,她拿起来,示意小二:“准备。” 小二提起茶壶,严肃地盯着小孩的嘴巴。 郁柠将符贴在小孩的额头上:“灌。” 温热的茶水一滴不剩地灌进他的嘴里,小二茶壶还未拿走,就见小孩儿开始疯狂咳嗽,同时身体不停地扭曲抽搐。 小二提着茶壶害怕地躲在郁柠身后,又忍不住好奇,探出半边脑袋。 “啊——” 尖叫声才发出个音节,便被司惟牧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唔唔。”小孩儿无意义地叫了两声,随后身体疯狂抖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他身体里剥离,小二“嚯”了一声,害怕地捂住眼睛。 那道黑影出来便想逃,被郁柠一张符定住。 司惟牧看过去,见这道影子肥胖不堪,满身的油腻, 那双眼睛在肥肉的挤压下直接变成了一条缝。 “真恶心。”司惟牧嫌弃道。 “饿鬼,因生前罪孽深重被地府判入饿鬼道,腹中长期饥饿无比,吃再多都没有饱腹感,便只能附身在人身上不停地吃,同时还要啃食宿主身上的肉。” “嘶~” 见两人都转头看向他,小二猛地捂住嘴。 郁柠直接一道惊雷符下去,将饿鬼劈得粉碎。 小二:可怕。 收拾完饿鬼,郁柠面对昏迷在椅子上的小孩对小二点点下巴:“他就交给你了,醒来后问问他住在哪儿,将他送回去。” 司惟牧紧接着给他一锭银子。 小二拿着银子眉开眼笑,殷勤道:“您放心,小的一定将这事办得妥妥的。” 郁柠点点头,看向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可惜了这一桌菜,我还没吃几口呢。” 司惟牧笑着说:“这简单,小二,重新给我们找个包间,再把这些菜全部上一份。” “好嘞,客官跟我来,这边还有一个包间空着。”他殷勤地带两人去了走廊尽头,推开门,把两人迎进去,然后下楼去叫后厨做菜。 厨师纳闷:“刚才不是点过了吗?怎么又点一次?” 小二虎着脸:“让你做你就做,问这么多做什么?” 厨师看了他一眼,提着刀去杀鸡去了。 “掌柜的,您过来一下。”小二想了想,这事还得跟掌柜的说一声,免得出岔子。 两人走到无人的角落,小二便将刚才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跟掌柜的描述了一番,把掌柜的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不会在唬我吧?”掌柜的狐疑道。 “我唬你做什么?那人还在包间里关着呢,你要是不信,跟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掌柜便跟着小二上楼,事情也凑巧,他们刚进去,就见那小孩慢悠悠醒来了。 “这里是哪里?”他看到掌柜的和小二,嗓音沙哑地问。 掌柜的没吭声,小二忙走过去说:“这里是丰泰楼,你试试能不能动?” “丰泰楼?”小孩重复了一句,试着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他面露惊恐,“你们把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动不了?” 他脸上的惊恐不似假的,掌柜的心里信了两分。 小二走过去将贴在他背后的符撕下来,对小孩儿道:“现在再动一下试试?” 小孩儿抬了抬手,发现能抬起来,站起来就想跑。 然而他刚站起来,就一阵头昏脑涨,四肢酸软无力,又被迫坐回椅子上。 “我到底怎么了?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小孩儿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凶凶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愤怒地瞪着小二和掌柜的。 小二朝掌柜的举了举符纸:“这下您信了吧?” 掌柜的颤抖着身体:“信了信了,我信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小孩儿愤怒地质问。 小二安抚他:“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于是小二又把刚才说给掌柜的的话又给他说了一遍。 小孩儿听完倒是没有像掌柜的那样不信,他坐在椅子上喃喃:“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段时日怎么昏昏沉沉的,有时候一觉醒来身边有许多死鸡死鸭。” 他豁然抬起头:“我的恩人在哪里?我要去给恩人道谢。” 小二撇撇嘴:“你的恩人现在并不想看见你,只想好好吃顿饭,她吩咐我等你醒了将你好生送回去,你住哪儿,我给你租一辆马车。” “那你总该跟我说说他们是谁,我回去给他们立长生牌位。”小孩儿不依不饶。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你回不回去?”小二不耐烦道。 “你不让我见我的救命恩人,我就不回去!”小孩儿倔强地说。 “嘿我今天……”小二撸起袖子就想强制将他绑下楼,被掌柜的一把拉住。 掌柜的笑眯眯地对小孩儿说:“既然人家并不愿意见你,你去了也只会打扰他们,这样吧,我们先把你送回去,下次,下次他们若是再来我这儿吃饭,我就派人来通知你。” 小孩儿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没骗我吧?” 掌柜的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我从不骗人。”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小孩儿妥协,又转向小二,“恩人不是让你送我回去吗,我住在秋风巷的收容所。” 小二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朝他摆摆手:“你去吧,亲自将他送到收容所,这里有我看着。” 小二忙应了一声,拉着小孩儿小楼去了。 掌柜的走出包间,站在走廊里摸了摸胡子,下楼亲自去到厨房,对厨师说:“刚才小二说的那几道菜,分量做得足些,拿出你的毕生厨艺,务必要好吃。” 厨师满脸问号,掌柜的今天转性了? 掌柜的笑而不语,亲自去招呼客人。 他们懂什么,二楼那两位的身份,他已经有所猜测,即便没有落实,也八九不离十。 第31章 艳福不浅 第31章 艳福不浅 说书人正在说最近京城中发生的大事,刚好公主府热度正盛,他便改编改编,隐去名字和细节,权当一个全新的故事讲给听众。 年轻的新夫人吃着糕点,问柳文新:“公主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跟她好歹夫妻一场,虽然和离,但也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她现在正是需要依靠的时候,你若有空,便去看看她吧。” “思思,你太善良了,你有这份心,她恐怕还不领情。”柳文新握住她的手。 木思思展颜一笑:“只是想到她现在的境遇,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她有什么可怜的?落得现在的境遇也是她咎由自取,面子面子,她为了面子什么都能做出来,我早就受够她了,还是你好。”柳文新说着还不忘向木思思表白。 木思思脸颊染上胭脂色:“别说了,这么多人呢,被人听到不好。” 郁柠和司惟牧坐在二楼包间,窗户打开,能很好地看到一楼的情形。 他们的包间正对着说书人,视野极好,说书人说的什么故事听得清清楚楚。 郁柠端着茶杯听得津津有味:“若是被公主知道了她家发生的事情被当成故事在客栈茶楼里讲,不知道又会闹成什么样。” 司清阑爱好面子,这等掉面子的事,于她而言是绝对的侮辱。 “我那姑姑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哪儿还有心思管外面怎么说她家的事。”司惟牧见下方柳文新和新娶的夫人有说有笑,忍不住道,“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这个前姑父,艳福不浅。” 郁柠斜眼看他:“你也想要?” 司惟牧顿时摇头:“我对王妃的心天地可鉴,外面的野花再香也比不过王妃一根手指头。” 他捻了一颗提子喂给她:“来王妃,吃水果。” 郁柠一口吃掉,舌尖无意识划过他的手指,带来一阵酥麻。 “王妃,要命了。” 郁柠:“……” 小二适时在外面敲门:“客官,上菜了!” 司惟牧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朝外面道:“进来吧。” 小二推开门,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几碟菜。 “两位请慢用,剩下的菜马上端上来。”小二将菜摆放在桌子上,笑眯眯地说。 “再上壶热茶。”司惟牧道,扔给他一锭银子。 小二殷勤地弯腰应了,攥着银子快步走出去,连脚步都轻快几分。 菜上齐后,司惟牧将门关紧,从里面锁上,这才坐下来慢悠悠地吃饭。 还没吃几口,包间的门被大力一撞,门闩被这一撞直接松了出来,挂在门上摇摇欲坠。 随后是小二的怒斥声响起:“你谁呀?冲撞了贵客怎么办?快走快走,再不走我报官了!” 司惟牧几步走到门边,拉开门:“怎么回事?” 他脸色阴沉沉的,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得空和王妃出来吃个饭遛个弯,居然还有人破坏。 小二小跑过来,对司惟牧点头哈腰:“客官对不住,这人也不知道是谁,问他什么他也不说,上了二楼就开始撞门。” 司惟牧这才看向面前的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一看就不合身,小孩瘦骨嶙峋,巴掌大的脸上那双眼睛尤其地大,此时正直愣愣地穿过司惟牧看向里面。 “饿,好饿。”他嘴里喃喃,突然撞向司惟牧。司惟牧猝不及防,被大力撞得往旁边侧了侧,扶住门框才站稳。 他往身后一看,就见这小孩已经冲进来趴在桌上大吃特吃,两只手抓住东西就往嘴里塞,连茶壶里的茶叶都没放过。 司惟牧惊呆了。 小二怔愣之后反应过来,着急道:“哎哟,这都是什么事儿?” 他急忙跑进去,拉住小孩的胳膊想把他拉走,没想到用尽了力气,那小孩居然纹丝不动,另一只手依旧不停地抓东西吃。 或许是小二的动作打扰他进食,他不耐烦地将手往旁边一甩,小二直接被甩出去,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面露迷茫。 桌子上的吃食被他一扫而光,小孩抬起头四下寻找:“饿,还是好饿。” 他看见角落里放着的花盆,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抱着花盆里的叶子就开始啃。 小二惊呆了:“这,这这。” 郁柠一直站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待看到他连花盆里的叶子都不放过后,迅速跑过去。也不见她怎么用力气,那小孩就被她轻松地拉到椅子上坐下,郁柠给他背上贴了一张符,那小孩便规规矩矩地坐着,不动了。 “饿,好饿。”小孩嘴里不停念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郁柠,里面逐渐冒起凶光。 看到这个场景,小二好不容易重新转动的大脑再次宕机。 郁柠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小孩面前,“窗户关上,门,门也关了吧。” 司惟牧闻言利索地关门关窗。 屋内的光线顿时有点暗,大脑重新活跃的小二机灵地将备用蜡烛点燃。 光线又亮堂起来。 郁柠看向小二:“有鸡血吗?还有糯米也来点。” 小二忙不迭地点头:“有有有,您等着,小的马上就去拿。” 他飞快跑下楼去到后厨,拿了东西后又飞快跑上来,搞得正在后厨炒菜的厨师和去催菜的掌柜的一脸迷茫。 “肯定又是哪个客人有怪癖。”厨师耸耸肩,习以为常道。 掌柜的板着脸:“快些,外面又在催了。” 厨师颠了颠勺:“马上就好。” 小二将鸡血和糯米拿上来,又细心地把门关好,随后紧张地看着郁柠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 郁柠将一半鸡血倒进糯米里,拿筷子搅合搅合,示意司惟牧:“倒他嘴里。” 小孩的表情顿时惊恐,但他被定住了身体,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惟牧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将一碗糯米混合着鸡血尽数倒进他嘴里。 郁柠另外拿了一根筷子,沾上鸡血在她随身带的黄纸上画了一道符,符迹未干,便直接扔进茶壶,一阵白烟之后,那符彻底融化在茶壶里。 小二:“!!!” 第32章 禁足 第32章 禁足 司惟牧和冷大人回来,就见郁柠站在原地等他们。 他上前一步:“谈妥了?” 郁柠点点头:“嗯。” 冷大人纳闷地问:“什么谈妥了?” 郁柠笑着说:“等会儿就知道了,冷大人,你的夫人应该醒了。” 果不其然,她的话刚落下,下人就急匆匆跑过来:“老爷,夫人醒了!” 冷大人又惊又喜:“真的?夫人真的醒了?” 下人满脸喜气地点头:“确实醒了,御医已经看过了,说是没事了。” 冷大人忙提起衣服朝卧室跑去,跑了两步想到还有三王爷和三王妃,忙停下来,抱歉道:“三王爷,三王妃,下官一时心急,忘了还有你们在这里,我们一起过去?” 司惟牧点点头:“走,我们去看看。” “娘,喝水。”冷寒云将热水送到许素云嘴边。 “夫人!你终于醒了!”冷大人匆匆而至。 冷寒云忙放下水走出去,见他身后还有两个人,忙弯腰行礼。 司惟牧身为外男,并未进屋,站在外面和冷寒云寒暄,郁柠则和冷大人走了进去。 许素云确实已经醒了,且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眉绣在床边像犯错似的站着,不停跟她说对不起。 但除了郁柠,谁也没听到。 郁柠扫了她一眼,见冷大人和许素云有太多话要说,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眉绣连忙跟着走出来。 郁柠走到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背对着卧室的门,轻声问眉绣:“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害司清阑了吧?” 眉绣满脸纠结:“我刚才就说了,我跟别人做了交易。” “跟谁做交易?让我猜猜,司惟奉,或者柳轻梦?” “柳轻梦。”眉绣断然道,“我本来也想将柳轻梦杀死的,但是她说她可以帮我报仇,我就放了她一马,转而跟她做交易。” “你被司惟奉害死却报不了仇,看来你很怕他。” 眉绣叹声道:“我有什么办法,他太凶了,我不敢靠近。” “所以柳轻梦跟你的交易就是她帮你报仇,你帮她害公主?” 眉绣点点头又摇头:“不止是公主,她还让我害柳文新和他新娶的夫人。”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郁柠一眼,“如果可以的话,还有你和你夫君。” 郁柠:“……” 见她脸色不对,眉绣迅速找补:“当然,你们一看就是好人,你又这么厉害,我不会害你们的。”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郁柠仰着下巴,“继续说,冷夫人昏迷这么久,你怎么今天才来救她?” 眉绣心虚道:“我本来不打算救的,但纠结了许久,还是良心过不去,这才下定决心来的。” “看来仇恨并未蒙蔽你的双眼。” 眉绣干巴巴地笑:“嘿,嘿嘿。”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郁柠问她。 眉绣道:“我不想害人,每次都下不去手,所以我打算去跟柳轻梦摊牌,解除交易。” “那你的仇呢?” “报仇啊,我也不知道。”眉绣有些苦恼。 郁柠叹了口气:“司惟奉自食恶果,大限将至了,你也不必上赶着脏了自己的手。” “真的吗?”眉绣激动道。 “真的,上次在公主府,我顺便看了一眼他的面相。” “那就好,那就好。”眉绣高兴地说,“这样我便放心了。” 她的魂体越来越淡,报仇的执念一放下,一股拉力直接将她送到地府。 “还好及时止损,没有造成更大的杀孽,下去受完惩罚,还能投个好胎。” 她从树下走到卧室门前,冷大人总算和夫人说完话了。 管家小跑过来,说皇上的旨意到了,让冷大人去接旨,冷大人便匆匆带上冷寒云往前厅而去。 郁柠进去和许素云说了一会儿话,见冷大人和冷寒云返回,便站起身,打算和司惟牧告辞离开。 两人并肩走出冷家,太阳一点点沉了下去,傍晚的风有点凉,郁柠拢了拢衣裳:“又到秋天了啊。” 两人并未坐马车,而是慢慢地走回去,途中遇到飘着香味的小吃摊子,便停下来买了一份,一边吃一边回府。 …… 司清阑得知许素云已经醒了,病立刻就好了,屈尊降贵地去冷家探望。 冷大人不在家,冷寒云可不管她是不是公主,直接让人将她拦在门外,死活不放她进来。 司清阑在冷家捧了一鼻子灰,回去大发脾气,将一个下人打得奄奄一息。 这事传到司篆回耳中,皇帝震怒,直接下旨禁了她三个月的足,勒令她在家吃斋念佛,修身养性。 不止如此,司篆回还强令她当面给冷大人赔罪道歉,还要她买些补品给人送去,连戏班子的人都赔了许多钱。 总之,这下子,司清阑面子里子都丢尽了,生生给气病。 这回是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司篆回却要她必须每日抄五十遍佛经,最后他要一并检查,就算生病都毫不松口。 司清阑又气又急,病情直接加重。 与她相反,柳文新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 他新娶的夫人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将他服侍得极为妥帖,两人整日出双入对,好不快活。 司惟牧和郁柠偶然心血来潮,去丰泰楼吃饭,刚走到一楼大厅便看到柳文新和他的新夫人坐在桌子边,正津津有味地听说书人讲故事。 郁柠脚步停下:“要过去打招呼吗?” 司惟牧摇头:“不用,我们直接上二楼便是。” 偏偏柳文新看见了他们,司惟牧和郁柠可以无视他,他却不能无视两人。 只见他站起身,快步走过来,对司惟牧和郁柠恭敬道:“三……” “不必多礼。”司惟牧打断他,“出门在外,我们只做寻常百姓。” 他说完,便携着郁柠朝楼上走:“柳公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管我们。” 柳文新目送他们上了二楼,这才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 “刚刚那是你朋友?”他的新夫人问道。 柳文新摇头,低声在她耳边道:“那是三王爷和三王妃。” 新夫人脸上一惊,看向二楼的眼神明灭不定,眼底深处闪烁着贪婪的光。 第33章 出事 第33章 出事 “没说死的是谁?” “死的是戏班子的人,但也有夫人受伤了,当时因为台子塌了众人大乱,有夫人想去看情况,脚底打滑,便摔了。”谢泊涯禀告他所知道的消息。 司惟牧摆摆手:“你去吧,我会跟父皇说说,你只管秉公执法便是。” 谢泊涯要的就是这句话:“多谢三王爷,那微臣现在就去公主府。” 司惟牧懒得理他,只朝他挥挥手。 郁柠看着窗外的大雨,下得已经比下午小了点了,但依旧像瀑布般。 这样的雨天,台子又没有遮挡,上去唱戏百分百出事,也不知道清阑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那个姑姑,就是舍不得面子。”司惟牧重新拿起筷子,给郁柠夹了一块鱼肉,“吃饭,吃完饭我去公主府看看。” 司惟牧吃完饭就出去,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郁柠靠在床头看话本子,见他回来打了个呵欠:“怎么样?事情处理完了吗?” 司惟牧摇头:“谢大人还有得忙,戏班子的事还好说,赔些钱,再安顿好死去那人的家人,善后工作做好,他们便不会多说什么,倒是那个受伤的夫人有点麻烦。” “谁受伤了?”郁柠闻言问。 “户部尚书冷大人的夫人,许素云。” 户部尚书为官清正廉洁,他的儿子冷寒云又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虽然情商不够,性格太过刚硬,但这样的人其实很适合御史台,司篆回很欣赏他,已经要把他往御史台培养,再加上他有个特别得圣宠的爹,以后的仕途绝对平步青云。 问题就是,这两父子都看不惯司清阑。 去给司清阑贺寿,是他们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但自己的夫人\/娘在公主府贺寿却受伤了,冷大人和冷寒云估计要跟司清阑打起来。 司惟牧道:“冷大人的夫人可不是受轻伤那么简单,她脚底打滑,磕到的是脑袋,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被接回家了,父皇连夜派了御医过来看,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郁柠倒吸一口气:“这么严重?” 这事儿可大了。 不知道司清阑现在有没有后悔非要在大雨天看戏。 许素云昏迷不醒,冷大人和冷寒云一连几天没有上朝,天天堵在公主府要司清阑给个说法。 司清阑总算感到害怕,躲在府上不出来,只让管家去打发他们。 这样一来,这父子俩怒气更甚,直接给司篆回递折子要皇上主持公道。 司篆回也很头疼,他这个妹妹真是越发糊涂了,做的事一件比一件荒唐。 冷大人和冷寒云都深得他心,跟闹出事情的司清阑做对比,司篆回直接偏向了冷大人。 他叫来太监:“去,叫司清阑来皇宫一趟。” 转过脸又和蔼可亲地对冷大人说:“爱卿放心,朕绝对给你们主持公道,寒云呢?” 冷大人在司篆回面前脾气稍稍收敛,恭谨道:“臣多谢皇上,寒云在家照料臣的夫人。” 太监走了又回来,站在司篆回和冷大人面前低眉顺眼地回答:“启禀皇上,奴才去公主府,府上的管家说公主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暂时不能来宫里。” “荒唐!”司篆回怒道,手里的杯子重重摔在地上,厉声道:“你带几个人去,就是抬,也要把她给朕抬过来!” “皇上。”冷大人制止了他,“既然公主病了,便先让她好好养病吧,臣的夫人还未醒,这段时间在外奔波,也没有好好陪陪她,趁此机会,臣先在家陪夫人,等夫人醒来再和公主讨论这件事。” 司篆回叹了口气:“爱卿,对不住。” “不是皇上的错,皇上不必自责,臣家里还有事,先告退。”冷大人恭敬道。 “去吧,当心身体,别累坏了。”司篆回温声道。 “谢皇上关心,臣告退。” 冷大人走后,司篆回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她真的病了?” 太监回答:“奴才并未见到公主,本想确认,但管家一直从旁阻拦,不让奴才进去。” “那便是没病了。”司篆回愤怒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你去吩咐库房,送些补品给冷家送去,另外,派人监视公主府。” “是。” 冷大人匆匆回到家里,在门口碰到司惟牧和郁柠。 他停住脚步,朝两人行礼:“三王爷,三王妃。” 司惟牧朝他点点头:“冷大人不必多礼,我们来看看贵夫人。” “多谢三王爷和三王妃记挂,实不相瞒,夫人昏睡多日,至今没有醒来的迹象,臣现在七上八下的,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毕竟是磕到了脑袋,不是其它部位,风险要大得多。 “御医怎么说?”司惟牧问。 冷大人黯然道:“御医也束手无策。” 司惟牧嘴唇动了动,不知该如何安慰,郁柠站在他身边,无意间往旁边一撇,竟然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逝。 眉绣,她这么在这里? 郁柠小声朝司惟牧说了一句什么,司惟牧便对冷大人道:“不知贵府的茅厕在哪里,我突然有些内急。” 冷大人忙道:“还请王爷跟我来。” “我就不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郁柠道。 司惟牧点点头,和冷大人快步朝茅厕的方向走去。 四下无人,郁柠朝前方走去,转过一个拐角,伸手一拉,从墙里拉出一个女鬼。 “你在这里干什么?”郁柠挑眉。 虽是第一次正式说话,但两人神交已久,毕竟郁柠每次都能看到她,但每次都转开了眼去没管她。 几次下来,眉绣也知道眼前这人能看见她,且对她没什么坏心。 现在被人拽在手里,她默默地在心里加了四个字:还很厉害。 她一向能屈能伸,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去救人。” “救人?冷夫人昏迷不醒是你搞的鬼?” “我只是搞错了人,本来那天我想让公主摔跤,不知为什么反而是冷夫人摔了。”眉绣辩解道。 郁柠:“……不是,你没事去害公主做什么?” 她应该没害你吧? 眉绣唯唯诺诺:“我,我跟人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 “能不能救了人再说,再不救她,她就要死了。” 第34章 公主今天怎地这么荒唐 第34章 公主今天怎地这么荒唐? 司清阑坐在柳轻梦身边,神色阴沉:“今天是我的生辰,在场还有这么多客人,你们非要现在吵?” 柳轻梦稳如泰山:“这话题可是弟弟先提出来的,我只是跟他说明一下眉绣的近况而已。” 司清阑看了柳轻梦一眼,那一眼没什么感情,又转头看向柳轻风,眉眼稍稍软化:“风儿,这件事明日再说,娘一定给你主持公道,好不好?” “我就要今日跟柳轻梦说清楚!”柳轻风不干。 “风儿!”司清阑语气微沉,暗含警告。 柳轻风神情一顿,讥讽道:“从小到大,你的面子总是比亲生骨肉重要,我今天也没心情吃饭了,柳轻梦,你给我等着!” 他说完,径直跑了出去。 “风儿!”司清阑站起来,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良久,又坐下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神态自若地喊,“管家,给我斟酒。” 管家提着酒壶走过来,给她的空酒杯里斟满了酒。 柳轻梦袅袅娜娜站起来,对看热闹的宾客道:“小弟顽劣,让诸位见笑了,还望大家莫怪。” 她主动道歉,大家也不好意思再盯着他们那边,一个个说了声“没什么”,便埋头吃饭。 只是席间不时窃窃私语,具体说的什么,便只有说的人知道了。 郁柠悄悄问司惟牧:“那个眉绣不会是……” 司惟牧轻轻点头:“就是她。” 司惟夜不满:“三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也要听。” “吃你的饭。”司惟牧夹了一大块鹿肉塞进他嘴里。 这场宴席吃得暗潮汹涌,各有心思。 郁柠和司惟牧吃完便和司清阑告辞,并不想在这里多待。 司清阑极力挽留:“下午我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你们不如看完戏再走?” 司惟牧假惺惺地笑:“实在是不巧,今日公事太多,改天再来姑姑府上看戏。” 司清阑看了一眼郁柠:“你回去处理公事,侄媳妇可以留下来看看戏。” “那不行,一刻不见柠儿,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事也做不好,姑姑还是饶了我吧。”司惟牧揽着郁柠的腰。 司清阑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没看出来,你们感情真好。” “我们感情好那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司惟牧理直气壮。 司清阑:“……” 她最终还是没能留下他们之中的一人。 司惟牧和郁柠之后,司惟潮夫妻和司惟夜等皇子也陆陆续续告辞,司清阑照例挽留了一番,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连柳轻梦和司惟奉都吃完了宴席便离开。 司清阑面子上挂不住,便让管家传令下去,那些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官员夫人一个也不许离开。 不说那些官员夫人得知消息后是怎样后悔没有早点走,但就说司惟奉和柳轻梦,两人坐上马车,司惟奉便卸下了温和的面具,捏着柳轻梦的下巴:“眉绣是你从她父亲手里买来的,嗯?” 柳轻梦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她娘没了,爹又是那样混账,跟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什么差别?” 司惟奉一把甩开她的脸:“你没说她是你弟弟看上的女人。” 柳轻梦委屈:“我是见着她长得水灵灵的,料想表哥一定会喜欢,才狠下心对不起风儿,若是我说了,表哥难免犯膈应,保不齐要怪我。” “膈应倒是不膈应,毕竟那是个雏儿。”司惟奉又露出那恶心的变态的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女人,果真够味儿。” 柳轻梦心下厌恶,面上依旧笑靥如花:“表哥若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物色几个。” 司惟奉见她这么上道,很是满意,大发慈悲地说:“今晚我去侧妃那里睡。” 柳轻梦笑意盈盈地应了声:“好。” 马车缓缓前行,朝四王府走去。 这边,郁柠和司惟牧也在马车里说刚才的事。 郁柠倒是没有提柳轻梦和柳轻风吵架,只说:“我刚才在公主府看到眉绣了。” 司惟牧愣了愣:“她去公主府干什么?” 郁柠摊手:“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跟着司惟奉去的吧,反正她没动手,我也就装作没看见她。” 司惟牧沉吟:“眉绣居然是柳轻梦从柳轻风手里抢来的,这两姐弟真是……”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们。 天空黑压压的,刚到王府便下雨。 司惟牧望着天空:“姑姑的戏估计唱不下去啰。” 那戏台子是露天的,下这么大的雨,显然不能再唱下去。 然而他低估了司清阑的脑回路。 都把那些官员夫人留下来看戏了,这场戏是怎么也要唱的。 宴席的桌子都撤了下去,换上了小方桌和椅子,方桌上摆放了满满当当的瓜果糕点和茶水。 戏班子在后台准备,司清阑被几名大臣夫人簇拥着坐在主位,戏未开场,天空陡然下起大雨来。 官夫人们愣了。 一位尚书夫人道:“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这戏怕是唱不了了吧?” 管家也急匆匆跑过来请示。 司清阑面子上挂不住,拍了拍桌子:“唱,怎么不唱?叫他们马上开始。” 管家踌躇道:“雨天地滑,台子上又没遮挡,若是出事……” “会出什么事?他们既然是吃这碗饭的,没得下雨就不行了。”司清阑怒斥,“还不快叫他们上台开始!” 管家唯唯诺诺地应了,淋着雨小跑至后台。 在场的官夫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公主今天怎地这么荒唐? 很快,戏台上响起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司清阑高傲地伸长脖子,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台子上看。 司惟牧和郁柠在家正在吃晚饭,就听见下人来报,公主府唱戏的台子塌了,死了一个人,戏班子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受伤。 当时在场的官夫人太多,司清阑压不下去,只好派人去请谢泊涯来查看。 谢泊涯知道自己官微言轻,忙不迭地来找司惟牧求救。 司惟牧只觉得脑壳疼:“我那姑姑,大雨天还让人唱戏?” 谢泊涯苦着脸:“是啊,微臣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微臣的夫人还在公主府,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第35章 公主寿宴 第35章 公主寿宴 “这可是你说的,嗝~”司惟夜强调。 司惟潮含笑点头:“嗯,我说的。” 司惟夜高兴了,端起酒杯要跟花倚蝶干杯:“老花,我们继续。” 花倚蝶嫌弃道:“谁要跟你继续?我吃螃蟹。” 司惟夜撇撇嘴,放下酒杯,摇摇晃晃地去抢他手中的螃蟹:“我也要吃。” 花倚蝶:“……” 算了算了,不跟醉鬼计较。 …… 翌日便是司清阑的生日,这天天气不太好,天空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随地都要下雨。 司惟牧和郁柠乘坐马车来到公主府,门前已是人声鼎沸。 公主府的管家看到幽王府的马车,忙小跑过来,恭敬地将他们请下来,又一路护送到待客的宴厅。 “三王爷,三王妃,现在宴席还未开始,请两位暂且在这里休息,吃吃瓜果点心,喝喝茶。”管家恭敬地对两人说。 司惟牧朝他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管家便马不停蹄地去大门口继续迎客。 宴厅里已经有很多人,官员们来的都是妻子,他们本人并未过来,毕竟长公主是女子,他们还是要避嫌的。 郁柠不喜社交,跟那些官员的妻子中就桑梨月能说得上几句话,其余的几乎没什么共同语言。 倒是那些夫人们,看到郁柠后蠢蠢欲动,很想过来攀攀关系,但都矜持地坐在原位等待有人出头。 郁柠丝毫没管他们之中的暗潮涌动,她吃着点心,目光一直看着外面,直到看到叶梦秋的身影,她快步走过去,挽着她的手臂进来。 “二嫂,你们今日来晚了。”郁柠故意笑她。 “我们住的地方,确实比你们远。”叶梦秋也跟着笑,“保不齐还是我们先出发。” 两人亲热地挨着坐下,说不完的小话。 司惟潮推着轮椅来到司惟牧身边,四处张望了一下,问:“九弟呢?” “老九昨天喝醉了,还不知道醒了没有。” “下次不让他喝那么多酒了,以免误事。”司惟潮有些自责。 司惟牧摇摇头:“老九平时很懂分寸,他昨日能喝醉,只是觉得身边没有威胁,都是自己人,所以放纵了,下次他想喝,你让他喝就是,不碍事。” 司惟潮闻言心里熨帖:“这样看来,下次我有好酒还不得不叫他。” 一直到要开宴的时候,司惟夜才姗姗来迟,他的身后是柳轻梦和司惟奉。 “二哥二嫂,三哥三嫂。”司惟夜看来已经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了,精神奕奕地跟他们一一打招呼。 他刚坐下,公主府的管家就走过来,邀请众人移步晓风苑。 司清阑的生日宴席就摆在晓风苑里,这个场地够大,却是露天的。因为天气的原因,还在上方扯了防雨布,由此,下方的环境就看起来有点昏暗,下人们便在每一个桌子中央点了花灯。 一个桌子可坐八人,郁柠这边五人占据了一张桌子,还剩三人,司惟潮便叫了跟他关系不错的几位残疾皇子过来坐下。 婢女们端着菜穿梭于桌子间,冷菜已经上了,现在上的是热菜。 一共十八道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珍贵吃什么。 司惟夜见这阵势,咂舌道:“姑姑这可是下血本了。” 就这一桌菜,没有五百两银子拿不下来。 他又看看随处可见的插在瓷瓶里的鲜花,越发觉得司清阑是被夺舍了。 即便有钱,也不至于这么造吧?而且司清阑才离婚多久,就算攒了点银子,这么一次下来,估计也花光了。 司惟牧拿起筷子:“吃你的便是,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司惟夜跟着拿起筷子:“也是,反正不是花我的钱。” 司惟牧给郁柠每样菜都夹了点,自己才开始吃。 司惟夜已经吃得满嘴流油:“唔唔,真好吃。” 司惟牧对他极其嫌弃:“吃饭便吃饭,别说话。” “哦。”司惟夜老老实实地闷声吃饭,不开口了。 叶梦秋给司惟潮夹了一点鲍鱼:“夫君,这个味道不错,你吃吃看。” 司惟潮温暖地笑:“你吃你的,我自己夹便是。” 叶梦秋轻轻“嗯”了一声,下次遇到好吃的还是给他夹。 司惟夜简直没眼看,凑到旁边一个皇子耳边,低声吐槽:“我们这一桌就两对夫妻,吃个饭还你侬我侬的,真是受不了。” 那名皇子刚好是七皇子司惟霄,当初就是他提议司惟潮去找郁柠的。 只是自从司惟潮跟司惟牧他们的关系好起来,他便没怎么联系司惟潮了,以免让别人说他上赶着巴结。 司惟夜在他耳边一吐槽,司惟霄诧异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他们感情好。” 司惟夜扭头看了他一眼,“啧啧”两声:“老七呀,你真老实。” 司惟霄:“……” “我是你哥哥。”他板着脸道。 司惟夜顺嘴回了一句:“知道了七哥,你们一个个仗着比我大就占我便宜。” “这不是占便宜。”司惟霄道。 司惟夜:“……” 可怜他老九,因为生得晚,上头几个哥哥大山压着,真是无趣啊无趣。 司惟夜继续专心吃饭,还没吃多久,便听到前边一阵碗筷摔到地上碎裂的声响,随后便是一阵怒骂。 “柳轻梦,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把眉绣骗到姐夫房里去了!”柳轻风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惹得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纷纷朝那边看。 前面,主桌。 柳轻梦坐在凳子上,云淡风轻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轻言细语道:“我这是为你好啊弟弟,你想想,眉绣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家境贫寒,娘是万万不会同意让她进门的,与其到了后面伤心,不如趁着感情还没那么深的时候姐姐帮你一把,也好断了你的念想。” 柳轻风气得跳脚:“你怎么知道娘不会同意?你已经嫁人了,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能不能少管我家的事?” “你这话就让我伤心了弟弟,我虽然嫁了人,好歹跟你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我为什么不能管你的事?就算我死了,我们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你说是吧,娘?” 第36章 宁道长被通缉 第36章 宁道长被通缉 后续的情况郁柠并没有特别关心,只是听说在在场大师们的共同努力下,勉强将那些白骨镇压。 是的,只是镇压,并未彻底解决。 郁柠跟司惟牧说:“这次将那些白骨镇压了,只会加剧他们的怨气,原本他们的仇人只是司惟奉,现在一来,那些参与的大师们也成了他们要复仇的对象。” 毕竟在白骨简单的脑子看来,阻碍他们复仇的也是他们的仇人。 最后,郁柠下了总结:“还好我跑得快。” 司惟牧好奇地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对付那些白骨?” 郁柠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说服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让司惟奉赎罪,等他们满意了,怨气一散,那些白骨自然而然就会消失,毕竟他们才是苦主,司惟奉才是刽子手。” 道一派可不讲究一刀切,他们奉行的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谁的错谁承担,别想逃脱。 司惟牧点点头:“有个消息我想王妃应该很感兴趣。” “什么消息?” “老四暗地里下了通缉令,通缉一个叫‘宁道长’的人。” 郁柠:“噗——咳咳。” 她大惊:“不至于吧,我不就是跳大神的时机凑巧了点,那些白骨又不是我招来的。” “能看穿这点的基本没人,在在场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你招来的。” “司惟奉真是太阴险了。”郁柠忿忿,转而又想到那只是自己的一个马甲,心里顿时安定下来,“管他的,大不了最近这段时日我不用‘宁道长’的身份就是了,他找不到我,就会放弃的。” “老四可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司惟牧对司惟奉的性格了如指掌。 郁柠耸肩:“反正我这是用的我师父的形象,他要找也是找我师父,话说回来,他若是帮我把我师父找到了,我还要谢谢他。” 毕竟她自己都没师父的消息。 转眼间便到了司清阑的生辰。 今年她和离了,不用养着丈夫,手里闲钱多了些,便想着好好办一办。 回想过去,她自从嫁给柳文新,除了最开始那两年,后面没有一次生辰过得舒心。 今年虽然不是整岁,司清阑还是决定大操大办,不仅要广请宾客,办的生辰宴还要符合她尊贵的公主身份。 司清阑提前半个月就给所有人发了请帖,幽王府当然也有。 只是司惟牧对他这个姑姑没什么感情,请帖送到后一直被束之高阁,转头就忘了。 直到司清阑生辰宴前一天,司惟牧和郁柠受司惟潮夫妻的邀请去他们府上赏菊。 司惟夜也在受邀之列,他还拉着花倚蝶来了。 花倚蝶在司惟夜去渝州期间已经跟司惟潮混熟,来府上也没什么不自在。 大家相互打过招呼,司惟夜便对司惟牧道:“三哥,姑姑的生辰宴你去不去?” 司惟牧茫然:“什么生辰宴?” “姑姑明日过生,要大摆宴席,还提前半个月发了请柬,你没收到吗?”司惟夜惊奇道:“我都收到了,你应该不至于没收到吧?” 郁柠在一旁提醒:“半月前确实收到了一份请柬,管家拿给你,你看了一眼就扔到一旁去了。” 司惟牧这才回想起来:“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一份请柬,只是当时看时间还早,我又忙,便没仔细看,姑姑的生辰宴就在明日?” 司惟夜深沉地点头,扭头问司惟潮:“二哥,你们收到没?” 司惟潮点点头:“收到了。” “那你们要去吗?”司惟夜再接再厉地问。 司惟潮笑道:“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以免姑姑在父皇那里借题发挥,我们打算去坐坐就走,礼送到了就行,毕竟我这身体……” 司惟夜了然,又问司惟牧:“三哥,你呢,你们肯定是要去的,不然姑姑又要闹腾。” 司惟牧无所谓地点头:“去就去呗,还可以蹭顿饭吃。” 司惟夜满脸纠结:“我现在很苦恼,你说我给她送什么生辰礼物合适?” 毕竟是长辈,就算关系再差,礼物还是要送的。 “她喜欢银子,你什么也不用准备,直接带银子去,她保证笑得合不拢嘴。”司惟牧道。 司惟夜茅塞顿开:“还是三哥你想得周到,那我就送银子,五百两够不够?” 司惟牧眼神都变了:“老九,你是冤大头吗?” 司惟夜:“那……三百两?” “我朝律例,朝廷官员一般人情往来一次最多不能超过五十两。” “那就五十两。” 司惟牧:“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有律例在,我想姑姑应该不会介意的。” 郁柠和叶梦秋对视一眼,两人差点没笑出声来,朝廷律例确实有,但那仅限于官员,不限皇亲国戚,司惟牧用这招,显然是故意给司清阑添堵,毕竟她明日一桌菜可能就不止五十两。 花倚蝶在一旁摇头晃脑:“奸哪,真奸哪。” 司惟潮也道:“既然你们都给五十两,那我也跟你们一样,毕竟梦秋赚钱不容易。” “三哥你看,二哥跟你越来越像了,都是一样地奸诈。”司惟夜鬼鬼祟祟,用自认为低声实则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司惟牧笑眯眯:“是吗?” 司惟夜抖了抖身体,不吭声了。 九月份,正是菊花开放的时候,司惟潮专门在府上收拾了一个菊园出来,里面是各种品种的菊花,红的、白的、橙的、粉的、紫的……颜色多样,不一而足。 今日天光正好,司惟牧等人坐在菊园的凉亭里,喝着菊花酒,吃着螃蟹,好不快活。 司惟夜喝多了,又开始大发酒疯。 “嘤嘤嘤我要住在二哥府上,哪儿也不去,二哥府上的吃食实在是太美味了,我……嗝~舍不得。” 司惟牧极其嫌弃,将他抱着自己双腿的手强硬扒拉开:“你想住你二哥府上,抱我的大腿做什么?去抱你二哥的大腿。” “二哥的大腿也不兴抱。”司惟潮滑着轮椅离他远一点,笑眯眯地说,“明日还要去姑姑府上贺寿,九弟今天还是回去,改天来多住几日便是。” 第37章 这一定不是我的问题 第37章 这一定不是我的问题 眉绣从墙壁穿进来,趴在床顶直勾勾地盯着她。 柳轻梦尖叫一声,手无意识地一挥,将红纹手中的药品打翻。 “郡主,怎么了?”红纹惶恐道。 柳轻梦没理她,只盯着床顶尖声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害死你的人是司惟奉,你去找他呀,你来找我做什么,啊?” 红纹惊恐地看向床顶,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淡粉色的幔帐随着屋外吹来的风轻轻晃动。 “郡主。”红纹扭头,就见柳轻梦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眼睛外翻,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乱抓,脚不停在床单上乱踢。 红纹脸上的惊恐更甚,害怕地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啦,王妃出事了,来人——” 片刻后,红纹带着人冲进来,就见柳轻梦半靠在床上,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郡主。”红纹反而不敢靠近,只站在离床不远处喊。 “叫魂哪?”柳轻梦呵斥她,“叫这么多下人进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红纹忙对身后的下人们道:“劳烦你们跑一趟,没什么事了,诸位去忙吧。” “你也滚出去。”柳轻梦闭着眼睛,烦躁道。 红纹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门外,有胆子大的下人往里面望了一眼,将红纹叫到转角,轻声道:“里面那位,真的是王妃?” 红纹眉毛一竖:“你什么意思?身为王府的下人,连王妃都不认得了吗?” 那下人道:“王妃我当然认识,只是你刚才跑来说王妃被掐着脖子快没气了,里面的人却什么事都没有,有没有可能,是那鬼占了王妃的身子?” 王府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大家都知道有鬼回来找王爷报仇了,只是王爷是皇子,有先皇保护,那鬼不敢对王爷做什么,便拿他们这些下人来开刀。 若不是整个王府的下人都签了死契,他们早就想跑了。 红纹被他说得寒毛直竖:“不可能,郡主怎么可能被夺了身体?” “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还是小心些吧,保不齐她下一个目标就是你。”那人说完,便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红纹立在廊檐下,呆呆地站了许久,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直到柳轻梦尖利的声音响起:“红纹!红纹!” 红纹将眼泪擦干,快步跑进屋:“郡主。” 柳轻梦不耐烦道:“药还没擦完,快点,痛死我了。” 这语气,是郡主没错。 红纹高高兴兴地应了声,捡起掉到地上的药品,继续给她的伤口抹药。 柳轻梦望着床顶,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一闪而逝。 …… 四皇子府最近热闹得紧,不知管家从哪里找来各种各样的大师,和尚道士都有,还有许多野路子。 这些‘大师’们受邀来四皇子府上,使出十八般武艺,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绝对能将作恶的鬼收服。 收没收服不知道,反正四皇子府上的钱财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郁柠披着宁道长的马甲,站在一群所谓的大师身边,近距离围观一个假和尚驱鬼。 按照司惟奉的说法,为了确定谁是头功,他们必须一个一个作法。 郁柠觉得,司惟奉应该是没多少钱了,便一个一个地来,万一前面的人就已经将鬼成功收服,排在后面的就不用给钱了。 司惟奉出手大方,就算没有将鬼收服,他也照样给钱,弄得各种骗子重出江湖,都想来这里分一杯羹。 郁柠也跑来凑热闹,她倒不是真的想帮司惟奉,只是对作乱的鬼感到好奇,来看看热闹。 轮到她时,郁柠仙风道骨地往围观人中心点一站,像模像样地将提前准备好的鸡血糯米茶叶等摆放好,在所有人的屏气凝神中,神情严肃地开始……跳大神。 “切……”围观人群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郁柠丝毫不受干扰,尽职尽责地跳完大神,端起糯米混合茶叶倒在地上,随后将鸡血洒在糯米上,桃木剑在空中随意比划几下,正想收工,平地突然一阵风起。 郁柠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她是看那女鬼今日好像没在府上才来凑热闹的,并且她这一套流程根本不规范,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但此刻,意外真的发生了。 薄雾笼罩下的庭院湿冷冷的,地底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白骨冲破土层,从地底爬上来,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幽蓝火。 一具又一具,白骨密密麻麻。 假大师们如梦初醒,纷纷嚎叫着朝外跑去。 只学了一点皮毛的真大师们虽然心底害怕,但想到这里还有个王爷,富贵险中求,铤而走险地护在司惟奉身前。 “何方妖孽,竟然敢在四王爷府上作威作福!” 郁柠一脸懵逼,她拎起桃木剑看了半晌,又看看已经跟白骨缠斗在一起的道士和尚们,脚底抹油,溜了。 “这一定不是我的问题。”郁柠坐在桌前,第n次自言自语。 司惟牧从外面回来,见状问:“王妃不是去老四府上看热闹了吗?难道出事了?” 郁柠僵硬地转过脖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一口气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自我检讨:“那套流程明明就是假的,为什么能招来那么多白骨?难道我记忆出错了?” 司惟牧没憋住,喷笑出声:“你是说,你给老四府上招来一堆白骨,还什么都不管地跑了?” 郁柠严肃地点头:“严谨点来说,那些白骨其实都是被司惟奉害死的人,他们身上怨气极重,如果没有我今天这一出,他们应该也很快就能冲破束缚来找司惟奉报仇。” “那有没有可能,”司惟牧给她分析,“他们刚好在那时冲破束缚,只是时间有些凑巧,刚好在你做完那一套……骗人的流程之后?” 郁柠恍然大悟,一下子茅塞顿开:“我就说嘛,我的流程没有问题,有问题的一定是司惟奉!” 司惟牧幸灾乐祸:“也不知道老四现在怎么样了。” 第38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第38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表哥,你怎么了,表哥?”柳轻梦见他望着房梁不说话,忙问道。 司惟奉举起右手,手指指了指头顶。 柳轻梦顺着手指望上去,害怕得惊呼一声。 眉绣见两人都看见了她,咧开嘴,露出寒森森的牙齿。 “眉、眉绣,她是眉绣。”柳轻梦害怕地说道。 司惟奉在最初的害怕之后反而镇定下来,他云淡风轻地说:“眉绣怎么了?我能弄死她第一次,就能弄死她第二次。” 他拿起挂在墙上的鞭子,那鞭子书房里也有,他曾用它鞭打过眉绣的身体。 果然,看到这鞭子,眉绣眼底闪过一丝害怕,她倒挂在房梁上,迟迟不敢下来。 司惟奉见状冷哼一声,对柳轻梦道:“表妹,长夜漫漫,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柳轻梦蓦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表哥,这里还有鬼!” “有鬼怎么了?在鬼的眼皮子底下玩儿,不是更快乐更刺激?”司惟奉露出那熟悉的变态的笑容,强硬地拉着柳轻梦来到床边,半是威胁半是催促,“表妹,不要让表哥生气。” 柳轻梦打了一个寒颤,纵使心里有太多不甘,也只好伸手去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司惟奉举起鞭子,往房梁上瞥了一眼,冷哼着往床上甩去。 眉绣见状身体颤了颤,终是害怕大过仇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只是今夜,司惟奉没出事,他的王府可不得安生。 眉绣害怕司惟奉,对其他人可不怕,到了白天,管家惊恐地发现,府上所有活的动物都没了,连带着还死了几个下人。 下人死时面色惊恐,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管家急匆匆去找司惟奉,告知他这一可怕的消息,然而司惟奉并不害怕,他轻哼一声:“本王知道是谁干的,你拿着本王的令牌去慈云寺,请鉴微大师来府上驱鬼。” 管家应了一声,忙坐了马车朝慈云寺赶去。 四皇子府出了这么大的事,眼线立马朝司惟牧报告。 司惟牧居然丝毫不意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老四这下子算是吃到恶果了。” “鉴微大师善恶分明,他应该不会阻止眉绣报仇。”郁柠徐徐道,“就怕他们来硬的,逼着鉴微大师出手。” 司惟牧沉吟一会儿,叫来夜江:“你抄近路去慈云寺,将鉴微大师和他那小徒弟接去别院避避风头,别被老四坑了。” 暗卫的速度就是比老胳膊老腿的管家快,再加上夜江抄的近路,等司惟奉的管家到达慈云寺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紧闭的大门,和愁容满面的香客。 “鉴微大师和他弟子前些日子出远门去处理一间棘手的事情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这香客穿着上乘的料子,一看就是有钱人。 管家有些不信:“既然鉴微大师不在,那你为何来慈云寺?” 那香客答:“鉴微大师没说多久回来,我家里最近出了点事,心急如焚,便天天上来看一眼,想在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请鉴微大师去我家里看看。” 他看了一眼管家:“你家里也出了事?” 管家含糊应了一句:“既然鉴微大师不在,那我便去找找其他大师。” “哪儿还有什么大师?京城有名的就只有个鉴微大师,其他人都寂寂无名,我可不敢赌,不过我听说三王妃好像也在这方面很厉害,只是我没有什么门路,没办法去请她。”香客道。 管家打了个哈哈,坐上马车离开。 直到确认他已经离小霜山很远,那香客才将外面的衣服脱下,露出里面暗卫的一身黑。 “走了?”另一名暗卫从枝繁叶茂的大树上跳下来。 装作香客的暗卫点了点头:“走了,保险起见,我在这里盯着,让鉴微大师师徒在别院多住几天。” 鉴微大师没请到,管家想到司惟奉那暴戾的脾气,没敢就这么空手回去。 他在脑海里仔细搜罗,试图寻找另一位大师的踪迹,但很可惜,除了鉴微大师,他并不知道京城还有谁有这本事。 想到那香客刚刚说的三王妃,管家有些心动,但想想四王爷和三王爷那势如水火的状态,还是没敢去。 三王妃答不答应还在其次,万一她在中途耍心眼,反而害得事情越发严重,那他便是四王爷府上的罪人。 管家坐着马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回去了。 司惟奉见他一个人回来,眼神微眯,脸上浮现一丝怒气:“怎么,鉴微那老秃驴胆敢拒绝本王?!” 管家摇摇头,恭敬道:“启禀王爷,老奴去了慈云寺,但鉴微大师和他的徒弟并不在寺中,慈云寺大门紧闭,听附近的香客说,他们出远门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去了。” “这么巧?”司惟奉明显不信。 管家也道:“老奴刚开始也以为有人在背后捣鬼,但府上出事后老奴第一时间便勒令下人不准将事情传出去,且王爷马上派老奴去慈云寺,时间这么紧,应该没有人听到风声截胡。” 司惟奉勉强相信,他不耐烦地说:“既然鉴微大师不在,那你想办法给本王另外请一个大师,今天之内,本王要看到府上的事情解决。” 管家心里暗暗叫苦,京城就这么点大,鉴微大师又不在,他到哪里去给他请一个大师来? 只是面上,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回复:“老奴这就去。” 司惟牧摆摆手,让他赶快离开,抬头看向房梁上挂着的女鬼,脸上爬满嘲弄的笑意:“你也只能在本王身边作作怪了,有本事你来杀了本王?” 也不知是他手上沾了太多人命还是怎么着,眉绣反而不敢靠他太近。 她迟疑了一会儿,不甘不愿地朝外面飘去,目标直指柳轻梦住的院子。 柳轻梦昨晚被司惟奉弄得太惨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连翻个身都困难。 天气热,她身上披着一件薄纱,透过薄纱,身体上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痕。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红纹给她上药时都不停掉眼泪。 “哭什么哭,又不是第一次。”柳轻梦本就恼恨,红纹一哭,她更是烦躁。 第39章 谁这么跟本王过不去 第39章 谁这么跟本王过不去? 冷波亦步亦趋地跟在高湖身后,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眼前依旧是一片乱葬岗。 高湖专门朝左边看了看,那只乌鸦还蹲在树枝上,血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 他心里一阵毛骨悚然,信心摇摇欲坠。 “高哥,好像真的有、有鬼。”冷波抖着嗓子,惶惶然四下张望。 高湖强撑着:“不、不可能,没有鬼,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他也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再走走,我们再走走。” “走不了了。”冷波带着哭腔,指着他的身后,“高哥,你看后面,后面。” “什么?”高湖大喝一声,一个转身,和一张熟悉的脸对了个正着。 这不是,这不是他们刚刚扔到乱葬岗的那名姑娘么? 眉绣直勾勾地盯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眼白。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她举起双手,死死地掐住高湖的脖子。 高湖只觉得呼吸异常困难,他不停挣扎,头微微往冷波的方向偏,嘴里艰难地喊:“救……命……救……我……” 冷波已经被吓傻了,他呆立在原地不动,直到高湖呼喊他,他才勉强回魂,然而回魂后的他更加惊恐,不仅没救高湖,反而连滚带爬地朝远处跑去。 高湖直勾勾地看着他逃跑的身影,心生绝望,脑袋一歪断了气。 女鬼扔下他,一口气将他的魂魄吃掉,又转身朝冷波的方向飘去。 四王府丢了两个下人。 一开始管家以为他们是在外面赌钱没回来,还打算等他们回来狠狠地惩罚。 但等啊等,从月落等到日落,依旧没看到高湖和冷波的影子。 管家气愤难当,只觉得他们在外面赌钱赌得时间都忘了。 他招来一个下人,板着脸道:“你去他们经常赌钱的地方看看,将人给我揪回来!” 那人去赌场找了又找,愣是没看到人。 管家心里一个‘咯噔’,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稳了稳心神:“他们昨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太阳落山之时,他们给王爷善后去了。” 管家了然地点头,吩咐道:“带两个人去乱葬岗找找。” 四王府的人找到了乱葬岗,活人没见着,倒是见到了高湖和冷波的尸体。 两人死状凄惨,显然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司惟奉震怒:“谁这么跟本王过不去?给本王查!” 管家应了声,正要退出去,就听见司惟奉叫道:“等等。” 管家回身,疑惑地看着他。 司惟奉道:“不要大张旗鼓,私底下悄悄地查,你知道轻重。” 管家点点头:“老奴知道。” 司惟奉玩儿归玩儿,乱葬岗上的尸体却不能有一具出自他们四皇子府,否则他弄死这么多姑娘的事情被捅出去,他恐怕就要去天牢陪他大哥了。 这段时间他还要老老实实,收敛点,免得让人抓到把柄。 “来人!”司惟奉沉吟许久,朝外喊道。 新入府不到一个月的婢女快步走进来,脸上闪过一丝害怕。 若是以往,司惟奉少不得要冷嘲热讽几句,顺便用这个理由将小丫头蹂躏一番,但今日他却没这个兴致。 “去告诉王妃,今晚本王歇在她的院子。” 且不说柳轻梦得知这个噩耗是怎样的害怕,司惟奉的心情倒是奇迹般好了起来。 他的王妃,已经很久没跟他玩儿游戏了,他真是想念得紧。 夜色渐深,柳轻梦坐在梳妆台前神情惴惴。 “王爷来了吗?”她不止一次地问。 得到婢女否定的回答,她会心下稍安。但没过多久,她又问:“王爷来了吗?” “王妃原来这么想念本王。”司惟奉推开门,大步走进来。 “你先下去。”柳轻梦深吸一口气,对婢女道。 婢女应了一声,快步退出去,还将门关上了。 柳轻梦定了定神,脸上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来:“表哥,今夜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司惟奉上前两步,左手捏着她的下巴,右手拇指指腹轻轻在她脸颊上磨了磨:“我们是夫妻,我来你这里天经地义,不是吗?还是说表妹不想让我来?” “怎么会呢?表哥过来,我高兴得很。”柳轻梦笑靥如花。 “是吗?既然表妹这么迫不及待,那我们便歇息吧。”司惟奉松开她,张开双臂,“来,给表哥宽衣。” 柳轻梦轻吁一口气,站起身款步向前。 不知哪里来的风吹灭了烛光,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柳轻梦“咦”了一声,朝外喊:“红纹,红纹!” 司惟奉一把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表妹,黑暗中更好玩儿,不是吗?” 柳轻梦定了定心神,笑道:“是,表哥别乱动,表妹给你宽衣。” 房梁上挂着一道惨白的人影,她头朝下,面无表情地盯着下方你侬我侬的两人,瀑布般的黑发垂下,正好在他们的上方。 司惟牧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他不耐烦地一抓,手中的触感跟头发丝一模一样。 “表妹,你今晚想玩点新鲜的?”他以为是柳轻梦搞的鬼,一脸淫笑。 柳轻梦“啊”了一声,抬头在黑暗中看着他:“什么新鲜的?” 司惟奉以为她在矜持,嘲讽道:“这头发……” “什么头发?”柳轻梦疑惑地问。 司惟奉渐渐感觉到不对劲,手中的头发冰凉刺骨,根本不是寻常人头发的温度,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怪异,黑暗中,仿佛有一道视线在紧紧地盯着他。 “红纹,进来点灯!”司惟奉朝外面喊。 柳轻梦娇娇地道:“表哥不是说黑暗中别有一番趣味嘛。” 司惟奉握住她的手,厉声道:“别闹!” 柳轻梦一下子噤声,心里又气又害怕,她都已经准备好今晚去半条命了,但也没想到司惟奉这么快就发疯。 卧室的门打开,红纹提着灯笼进来,将屋内的蜡烛一一点燃又退出去,整个屋子一下子变得亮堂堂的。 司惟奉衣衫半褪不褪,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他并未管那么多,反而抬起头,瞳孔蓦然睁大。 第40章 低调不能当饭吃 第40章 低调不能当饭吃 马车走过热闹的长街,转弯来到寂静的巷子。 说是巷子,其实也很宽敞,只是这里基本上都是住在巷子后面的人回家的必经之路,日常都是马车出入,很少有行人。 两旁都是房屋的侧边,更显得寂静。 马车走到巷子中段,突然一个急刹车。 郁柠猝不及防,头差点磕在前面的横柱上。 “怎么了?”她问。 莲烟冷静的声音从外边响起:“主子,有刺客,您待在马车里别出来,交给属下处理。” 付氏气愤难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刺客,还有没有王法了?” 郁柠神情冷静,她都能猜到是谁派来的刺客:“病急乱投医而已,秋桐,进来。” “小姐,我要和莲烟姐姐一起杀刺客。”秋桐并不打算躲起来,而是拿着剑同莲烟一起冲了出去。 “付姐姐啊,这下只剩我们两个孤家寡人了,你可要好好保护我。”郁柠叹气。 付氏翻了个白眼:“你还需要人保护?” 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在马车周围建了圈鬼打墙。 “你说说你,明明本事这么大,怎么老是被人当软柿子捏?”付氏恨铁不成钢。 郁柠摊手:“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我太低调了吧。” “这年头,低调不能当饭吃,我们要高调,要让别人认识到我们的厉害,他们就不敢来触我们霉头了。”付氏言之凿凿。 郁柠一副受教的表情:“那,付姐姐,你将你‘玉鬼’的身份公开?” 付氏:“……” 她的气焰一下子弱下去:“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们低调也挺好的,俗话说得好,闷声发大财嘛。” 外面厮杀声震天,马车里却岁月静好,郁柠和付氏打完嘴仗,莲烟和秋桐也将刺客全部杀死。 “主子,没事吧?”莲烟在外面问。 “没事,走吧。” 马车再次前行,将一地的尸体丢在背后。 没过多久,在宫中的皇后娘娘得知了她被刺杀的消息,忙派人来探望,得知郁柠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画眉呀,你说本宫是不是修身养性太久了?让那些人欺负到脸上来了。”皇后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面上。 画眉低眉顺眼:“那些人都是疯狗,逮着人便咬,娘娘小心气坏了身子。” “疯狗咬人也要看实力的。”皇后站起身,手里多了一块令牌,她将令牌递给画眉,“后宫最近这么安分,本宫还以为他们真的修身养性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本宫呢,你去,知道该怎么做。” 画眉恭敬地接过,福了福身子:“是。” …… 四皇子府,司惟奉正在廊下逗鹦鹉,柳轻梦款款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位穿着素净的年轻姑娘。 “四表哥。”她轻柔地喊道。 司惟奉不耐烦地转头,待看到她身后那位姑娘,眼睛蓦然一亮,脸上的不耐烦尽数隐去。 “表妹,什么事?”司惟奉嘴上虽然在回应柳轻梦,目光却紧紧地黏在了那姑娘身上。 柳轻梦心里暗恨不已,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依旧笑盈盈的,亲热地拉着姑娘的手给司惟奉介绍:“表哥,这是我今日上街遇到的一位姑娘,她娘死了,爹要将她卖到莲花巷,我刚好遇上,便做主将她买下来,你不是缺少一个磨墨的丫头吗?刚好,这位姑娘读了些书,可以伺候你磨墨。” 司惟奉心领神会,笑得一派儒雅:“多谢表妹,这位姑娘……” “奴婢名叫眉绣。”眉绣福了福身子。 “眉绣,跟本王来书房,本王先看看你磨的墨怎么样。”司惟奉背着手,往书房走去。 眉绣不疑有它,忙跟上去。 柳轻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身朝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走进书房,关上门,司惟奉站在书桌前,对眉绣道:“本王要的墨,跟其它的可不同,你第一次来,本王先教教你。” 眉绣低眉顺眼:“是。” “来,先把上衣拖了。”司惟奉狞笑道。 眉绣不可置信地抬眼:“王爷……” “不会?那本王亲自帮你脱。”司惟奉淫笑着朝她靠近。 眉绣就算是再单纯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她疾步往后退,惨白着脸,哀求道:“王爷,奴婢不卖身子的。” “卖不卖身,可不是你说了算。”司惟奉那猪一样的身体朝她扑过去,将她压在墙上不能动弹。 书房里传来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下人们见怪不怪,皆神情自若地做自己的事。 惨叫声响了一个下午,太阳落山时,书房的门打开,司惟奉衣裳整洁地走出来,早早守在外面的下人忙走进去,熟练地伸出手指在躺在地上浑身赤裸的女人鼻端前探了探,见没了气,他们便拿了一张毯子过来,随便裹了裹,趁着夜色抬出去,扔在了乱葬岗。 “王爷这次好像玩儿得更大了,那女人身上就没一处是好的。”回程的途中,四王府的下人高湖对同伴道。 另一个下人金波“啧”了一声:“狠还是王妃狠,居然隔三差五给王爷送姑娘,同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话你在这里说说就算了,回去可别乱说,小心王妃找你算账。”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乱葬岗的乌鸦叫声凄厉,两人虽然经常来这里,但也觉得瘆得慌。 “快走吧,这里怪渗人的。” “走啊。” 两人顿时加快脚步。 然而,他们走了半天,依旧在乱葬岗打转,丝毫没有走出去。 “今天这路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出去?”高湖纳闷道。 金波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牙齿打颤:“你觉不觉得很冷?” 他这么一说,高湖也感觉冷飕飕的,他惊惶地四下张望,一只乌鸦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我们不会、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吧?”金波惶恐地说。 高湖冷斥:“怎么可能?这世上哪儿来的鬼?真要有鬼,我们来乱葬岗这么多回,早就被鬼吃了,还能活到现在?” “可是……”冷波还想说些什么,被高湖打断,“夜里温度下降是正常的,这乱葬岗看着小,其实很大,我们应该是走岔了,再往前走走试试。” 第41章 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第41章 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刚回来有许多事情要做,司惟牧去了皇宫一趟,回来整日泡在书房。 郁柠则被皇后娘娘叫到宫中去了。 皇后娘娘正捧着池涯子最新的话本看得如痴如醉,郁柠走到面前都没察觉。 “母后。”郁柠叫了一声。 皇后娘娘一惊,欲盖弥彰地想将话本藏起来,又反应过来郁柠知道她的小秘密,又将话本搁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理了理膝盖上的衣裙,端正坐着,脸上带着亲热的笑容:“你来啦,坐。” 郁柠点点头,在皇后下首坐下,问她:“母后说有重要的事情与我相商,请问是什么事?” 皇后扭扭捏捏,声若蚊蝇:“听说你们从渝州带回来一只食铁兽?” 郁柠一下子就明白了:“母后想看食铁兽?” 皇后小幅度点头:“我其实还想着在外面住一晚。” 郁柠:“……” 她就说看个食铁兽而已,还是在自己儿子府上,皇上不至于不让她出宫,原来还想在外面住一晚啊。 郁柠试探地问:“这事,您跟父皇说了吗?” 皇后点点头,一脸忧郁:“他说,看食铁兽可以,住一晚不行。” “父皇也是担心您的安全问题,毕竟现在大皇子还在天牢,人心不稳,出宫的风险比较高。” 的确,已经过去两个月多了,大皇子依旧被关押在天牢,任凭他那一派的人怎么运作,司篆回就是不松口,大有将他关在天牢天荒地老的架势。 这样一来,大皇子那一派的人已经急了,隔三差五就弄出点事情来暗暗威胁司篆回,但司篆回能打败一干兄弟登上皇位,哪儿是那么容易妥协的? 他们越是这样,大皇子在天牢的日子反而越发不好过。 有聪明的已经看出这一点,默默地收了手,表现得要多安分有多安分,但还有少部分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依旧蹦跶得挺欢。 皇后娘娘在这个时候想出宫,确实有些不安全。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了,但这么长时间待在宫里,确实也很无聊。 自从大皇子豢养私兵的事被揭发,司篆回的火气一直就挺旺盛,大皇子那一派的人又接二连三地搞事,他的火气越烧越旺,现在简直是一点即燃。 后宫的妃子们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一个个安分守己,恨不得当隐形人。 皇后娘娘整日无事可做,只能在宫里看点话本子打发时间,都快憋出病来了。 “母后,要不这样,我抽个时间将食铁兽带到宫中来?”郁柠试着提议。 皇后娘娘一脸纠结:“宫中啊……” 郁柠又懂了,皇后看食铁兽是假,想出宫才是真的吧? 她显然将皇后的心理摸了个十成十,因为皇后娘娘接下来说道:“还是算了吧,宫中人多眼杂,若是被那些人知道了,少不得要编排些什么出来,等外面安生点,我再去你们府上看。” 郁柠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好,母后来之前派人通知一声,我们好提前做准备。” 皇后娘娘满意了,拿起手边的话本子递给她:“这是池涯子新出的话本子,比以前的都好看,你看过没?没看过就拿回去看,我刚好看完了。” 书的封面是简洁的两个字:《妻怨》。 郁柠根据书名猜测,这又是一个妻子生前受尽不公,惨死后化作鬼魂报仇的故事。 她拿着书,对皇后道:“多谢母后,我确实还没看过。” “你们去渝州几个月,不知道现在市面上又多了一个叫‘玉鬼’的作者,写的话本子也特别好看,我买了两本,其中一本是专门给你买的,画眉,你去帮我把梳妆台抽屉里的那本话本子拿过来。” 郁柠面带疑惑:“玉鬼?” 这个名字的即视感怎么这么强烈? 皇后娘娘激动地点头:“我个人猜测,这个‘玉鬼’应该是位女子,书中的描写太细腻了,跟池涯子完全是两个作风,更像是女儿家。” 即视感更强了怎么办? 等画眉把话本子拿过来,郁柠翻开,只看了第一行就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了。 这不是付氏写的书吗?已经这么火了?连皇后都如此推崇。 皇后娘娘阅话本子无数,眼光极其地高,能让她极力推崇的话本子,那肯定是上乘之作,并且拥有很大的知名度。 毕竟她派去买话本子的人为了保险,也不会挑冷门的买。 郁柠随意往后翻了翻,合上书对皇后娘娘微笑:“多谢母后还记挂着我。” 皇后摆摆手:“我们两个的关系,不必说这些。偷偷跟你说,这个故事应该是一个系列,这本是第一个故事,后面应该还有许多故事,我看完了这本就让人盯着书肆,让他们出了第二本马上给我买回来,结果到现在都还没出。” 她忿忿不平:“比池涯子还会拖!” 郁柠:“……” 玉佩里的付氏心虚地抱住自己的肩膀。 郁柠在宫中同皇后吃了午饭才离开,幽王府的马车缓缓离开皇宫的大门,外面正是阳光热烈的时候,付氏从玉佩飘出来,眉飞色舞地说:“我都差点忘了我们还有话本子在卖,没想到连皇后娘娘都喜欢我写的话本子,郁柠,我要出名了!” “已经出名了。”郁柠掀开车帘,让她看外面。 付氏扒在窗口上朝外看去,这才发现马车刚走到杨氏开的书肆门口,即便是在中午,书肆里也有许多人。 下人小厮们匆匆而来,直奔目标,拿起一本书便去柜台结账,然后匆匆离去。 付氏不可置信:“他们不会都在买我的书吧?” 郁柠:“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她喊秋桐去书肆转了一圈,回来时兴奋地禀告:“小姐,他们买的都是付姨娘的书呢,掌柜的说他们已经连轴转加紧印刷了,依旧供不应求,还有人看不过瘾,天天上门催促他们赶快让作者写第二部。” 郁柠拖长声音:“付姐姐,你出名啦~” 付氏有点小害羞:“哎呀,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郁柠正襟危坐:“所以你下本书什么时候写?” 付氏斗志昂扬:“明天,明天我就去找杨氏。” 杨氏见他们才回来,想着让她休息休息便没好意思来打搅,付氏现在看到卖书的盛况,突然便觉得不能摸鱼了。 第42章 什么便宜都让三哥得了 第42章 什么便宜都让三哥得了 司惟夜泫然欲泣:“三嫂,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我虽然很忙,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三嫂和三哥。” “想念?我看你是在心里咒骂我还差不多。”司惟牧端了果盘从外面走进来,将它放到郁柠身旁的桌子上,“我听花倚蝶说,你这几个月没少在私底下骂我给你太多事情做。” 司惟夜腆着脸:“怎么可能呢三哥,我那是爱的抱怨,真的,花倚蝶就是见不得我们兄弟俩关系好,污蔑我呢。” 司惟牧似笑非笑,明显不信他的话。 司惟夜也不在意,他一屁股坐下来,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啃:“三哥,你们都回来了,可以跟我说说到底去干什么了吧?” 司惟牧朝他笑了一下,随后板着脸道:“机密。” 司惟夜:“……” “三嫂~”他可怜巴巴地看向郁柠。 郁柠眨眨眼:“整件事情事关重大,真的不能说。” 司惟夜感觉自己被他们抛弃了:“我还是不是你们亲爱的弟弟了?” 司惟牧慢悠悠道:“这事你得去问父皇和母后。” 司惟夜:“……” “对了,我们带回来一只食铁兽,你要不要去看看?”司惟牧果断转移话题。 司惟夜:“食铁兽?” 他瞬间抛弃了追根究底,激动地问:“是我想的那个食铁兽吗?” 司惟牧点点头:“对。” “在哪儿?我们现在就去看!” “在蒹葭院。” “蒹葭院?那不是三嫂之前养蛊王的地方吗?” 司惟牧点点头:“那院子养了蛊王后没什么用处,与其放着,不如拿来给食铁兽住。” 司惟夜已经离开座位跑到门边了:“三哥你别坐着啊,我们快去看看!” 蒹葭院今天人有点多,干完活的下人和暂时没事可干的侍卫暗卫们都跑来看新住进去的食铁兽。 大熊猫蹲坐在院子里,手边是一摞摞新鲜的竹子,它淡定地拿了一根竹子啃,丝毫不在意围观人的目光。 金蟾和年兽也来了,它们蹲在大熊猫身边交头接耳。 金蟾:“它怎么回来了?” 年兽:“我也不知道,要不你问问它?” 金蟾:“这里人多眼杂,我不好开口说话。” 大熊猫耳朵动了动,主动跟它们解释:“我要保护两脚兽,所以就回来啦!” 金蟾&年兽:“……” 金蟾大为震惊:“郁柠还需要保护?” 年兽回想起当初年少无知的惨状,怕怕地抱紧自己:“是你想多了还是我想多了?” 大熊猫认真道:“两脚兽很脆弱的,她连游水都不会。” 金蟾:“这有什么不妥吗?” 大熊猫:“游水都不会的两脚兽,很需要我保护。” 金蟾:“……” 它和年兽对视一眼,默默地离开了院子。 三只说话的时候都很小声,围观群众并未听到,否则他们肯定会和金蟾年兽一样震惊。 司惟夜来到蒹葭院,就看见这人挤人的盛况。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下人们见到是他,忙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出来。 司惟夜便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迎面看到那只食铁兽,神情有些古怪。 郁柠和司惟牧缓步走过来,围观的下人顿时一哄而散,毕竟谁也不愿意被主家说懒惰不干活不是? “三嫂。”司惟夜偷偷对郁柠说,“我怎么觉得这只食铁兽看着有些眼熟?” 郁柠背着手,捏着看到她过来后激动跑过来的大熊猫的爪子,不甚在意地问:“怎么眼熟了?” “这好像是草原送给父皇又跑了的那只。”司惟夜神神秘秘地说。 郁柠点点头:“嗯,你说得没错。” 司惟夜震惊:“三嫂你们在哪儿找到的?” 当初宫里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找到,怎么三嫂和三哥去渝州一趟就找到了,找到了就算了,还把它带回来了。 郁柠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别说出去。” 司惟夜一脸激动:“什么秘密?” “这只食铁兽吧,它其实成精了。” “嘶~” 司惟夜惊呆了:“它、它、它……” 大熊猫对他很是嫌弃:“两脚兽,他是不是傻子?” 郁柠:“噗,倒也不是。” 电光火石之间,司惟夜全部串起来了:“我就说当初这只食铁兽怎么这么精准地撞破柳轻梦和老四的好事,感情是你们在背后给它出主意。” 郁柠义正言辞:“瞎说什么呢,那只是碰巧,碰巧知道不?” 司惟夜瞬间反应过来,叠声道:“是的是的,碰巧碰巧,那么,”他压低声音,“它从西苑逃出去,其实是你们把它藏起来了吧?” 郁柠高深莫测地点头:“孺子可教也。” 司惟夜一副知道了大秘密的激动,挺直胸膛道:“三嫂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连三嫂这里有食铁兽的事情他都不说。 “也不必这么谨慎,这只食铁兽跟去年相比胖了好几圈,除了你,估计也没几个人能认出来。”司惟牧道。 郁柠低头问大熊猫:“在这里住得舒服吗?” 大熊猫高兴得直点头:“这里好大啊两脚兽,都是我的地盘吗?” “嗯,都是你的。” 大熊猫非常激动:“两脚兽你真好。” 又有吃的又有喝的,还有这么大一个院子给它折腾,大熊猫觉得,不去浪迹天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最关键的是,这里还有金蟾和年兽,它的同类,它们可以一起玩儿! 司惟夜眼睛都黏在大熊猫身上了,他无比羡慕:“三哥,我怎么没你们这么好的运气?” 司惟牧颇有些得意:“因为你没有你三嫂这么好的妻子。” 司惟夜:“……” 狗三哥,真是无时无刻不给他塞狗粮。 偏偏他说的都是实话,三嫂太好了呜呜呜,他好羡慕! 什么便宜都让三哥得了! “好了,现在可以跟我去书房说说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你都干了些什么吗?”司惟牧等他看够了才说道。 司惟夜恋恋不舍:“我们可以在这里说吗?” 司惟牧冷酷无情地拒绝:“不能。” 司惟夜:“……好吧。” 他垂头丧气地跟在司惟牧身后去了书房。 第43章 他可是压上了三枚阴兵令 第43章 他可是压上了三枚阴兵令 诺大的书房,里面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是密密麻麻的书籍。 书房正中央有一个超大的书桌,桌上除了各种公文书籍和文房四宝,什么也没有。 由此可以看出严浣这个酆都大帝的日常生活有多么无趣。 严浣拉开书桌下方的抽屉,里面是一沓阴兵令,跟批发似的,毫无收捡地堆在那里。 他拿了三枚阴兵令出来,递给司惟牧:“你手下已经有一名鬼王,我便只给你三枚,这三枚每一枚都可以调遣五千阴兵,每一枚阴兵令只可用三次,三次之后,它们便自动销毁,记住了,不得用它们滥杀无辜。” 司惟牧双手接过,郑重地点头。 郁柠从司惟牧手里拿了一枚阴兵令,入手冰凉,带着玉般的质感,放在夏天简直是天然的降温材料。 严浣一本正经对郁柠道:“师妹若是喜欢,可以来接手酆都,这东西想要多少要多少。” 郁柠:“……我尘缘未了,还是算了吧。” “尘缘未了也可以,你若是愿意,将妹夫带下来也行。”严浣再接再厉地说。 郁柠狐疑地看着他:“你好像很不愿意当这个酆都大帝。” 严浣轻咳一声:“我是被师父坑过来的,这一任酆都大帝原本该是他。” 郁柠斜睨他:“师父坑你,你就坑我这个师妹?” 严浣脸上带着不自然,撇过脸去:“师父说你天赋比我高。” “师父说的话你也信?”郁柠表示云归子在她这里一点信用都没有了,她将阴兵令递回司惟牧,背着手往外走,“师兄,可以带我们去参观参观吗?” 严浣忙跟上,一本正经地给她介绍:“酆都其实没什么好玩儿的,除了这个大殿,其它地方我都没怎么去过。” 他们来到书房外的院子里,这里光秃秃的,什么植物都没有。 “我曾经弄了点外面的种子在这里种,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无法存活。”严浣说起来颇有些抑郁,“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绿色了。” 酆都到处都是荒芜的,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严浣若不是自制力极强,强迫自己适应下来,待在这样的环境中恐怕早就疯了。 郁柠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便宜师兄很是同情:“竟然这么惨,那我更不可能来接你的班了。” 严浣:“……” 他换了个话题:“你后面若是见到师父,帮我把我的仇一起报了。” 郁柠郑重其事地点头:“放心吧师兄,这个忙我肯定帮的。” 不仅帮,她还会帮得特别妥帖。 严浣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道:“活人在酆都待久了对身体不好,我送你们出去吧。” 来酆都的目的已经达到,郁柠也没打算多待,沿着来时的路走出来,严浣站在入口处,并未一起出来,对郁柠谆谆叮嘱:“师妹,若是有需要师兄的地方,在心里唤我名字便可。” 郁柠展颜一笑:“知道了,多谢师兄。” 严浣摆摆手:“快去吧。” 界碑缓缓合上,严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界碑之后。 郁柠有些怅然若失:“我今天才知道,我居然还有一个师兄。” 外面的天依旧是黑的,月亮挂在山尖,马上就要沉下去。 秋桐等人看到他们出来,忙激动地跑过来。 “小姐,没事吧?”秋桐将郁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连头发丝都没放过,确认她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莲烟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也怕她去酆都出个什么事。 “酆都又不是龙潭虎穴,我能有什么事?”郁柠笑着安慰。 “夜江。”司惟牧在一旁喊。 夜江几步走过来,拱手抱拳:“王爷。” 司惟牧将三枚阴兵令交到他手里:“拿着,好好看管,别弄丢了。” 夜江如获至宝,万万没想到,他们真的将阴兵令借来了。 “这三枚阴兵令,每一枚只能用三次。” “一共九次,再加上兰将军,我们再对上草原,胜算已经很大了。”夜江喜不自胜。 …… 旭日初升。 郁柠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原路返回。 再次经过那道湖边,老伯依旧在田里忙碌,看到他们返回还有些惊奇:“你们走亲戚这么快就回去了?” 依旧是秋桐去跟他交涉:“村子里的人说他们早就搬走啦,我们在那里住了一晚便回来了。” 老伯似乎一点不意外:“那山旮沓里的人,搬走的可太多啰。” “老人家,你怎么不搬走?这里只剩你一个人住了吧?”秋桐闲聊般问。 老伯摆摆手:“哪儿那么容易,我无儿无女,走出去也没有地方住,还不如就守着这老房子过活。” 秋桐点点头,跟他告别:“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老伯朝他们摆摆手:“路上小心,这山路可不好走。” 秋桐笑眯眯地点点头。 老伯一直站在田埂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继续侍弄他的田地。 酆都,严浣在书房工作,容杏提了一壶茶进来,对他道:“主上,他们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也好,丰都阴气太重,不安全。” “要不要属下派人暗中护送他们?” 严浣轻轻摇头:“我那个小师妹,本事大着呢,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你去将田将军几人叫来,我有事跟他们说。” 容杏应了声,缓步退下了。 严浣抬头看向窗外黑沉沉的院子,轻叹一声。 但愿师父说的是真的,他可是压上了三枚阴兵令。 …… 回程的路异常顺利,紧赶慢赶,八月底,他们总算回到京城。 一年一度的大考刚刚结束,冷寒云高居榜首,户部尚书冷大人家一时间门庭若市。 郁柠坐在椅子上,屁股还没坐热,一道魔音穿过花园和房屋大秀存在感。 “三哥、三嫂!你们终于回来了!” 司惟夜一阵风似的刮过来,激动得差点痛哭流涕。 “三嫂,你不在京中,日子实在是太无趣了。”司惟夜伤心哭诉。 郁柠嘴角抽了抽:“我觉得你的日子过得挺精彩的。” 他们不在的这段时日,司惟夜先是天天去闲王府蹭吃蹭喝,后来大皇子在画眉县养私兵的事情爆发,他又忙着给大皇子一派找事添堵,忙得不亦乐乎。 第44章 师父说,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第44章 师父说,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付氏在玉佩里不敢出声,大熊猫抖了抖耳朵,蹲在郁柠身边严肃地看着他。 “王爷和我一起。”郁柠也不打算多带人,至于兰青和阴兵们,他们自然是要跟着的。 大熊猫在郁柠身旁“嗯嗯嗯”,郁柠捏着它的耳朵:“你当然是要跟我一起。” 大熊猫开心了,停止叫唤。 司惟牧给夜江交代了几句,郁柠也跟莲烟和秋桐说了几句安心的话,男子见他们准备好,伸手撑在界碑上。 界碑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不断加宽,露出宽阔的平坦道路。 男子颇有风度地站在界碑旁,对郁柠道:“请。” 郁柠和司惟牧走在最前面,缓缓踏入酆都的入口。 大熊猫快步跟在他们身后,圆圆的大脑袋不断朝四周张望。 一辆马车横亘在路中央,拉车的是精神头十足的双头大马,每走一步脚上便溅起淡蓝色的火花。 郁柠和司惟牧在男子的示意下爬上马车坐好,大熊猫也跟着爬上去,露出脑袋从马车的窗户里朝外不停张望。 男子等他们坐好,便坐上马车前面,驾车往前方的黑暗跑去。 蓝幽幽的火苗在马车周围一闪一闪,很好地照亮周围的环境和前方的道路,大熊猫看着窗户外的火苗,伸出爪子蠢蠢欲动。 郁柠慢悠悠地道:“这火虽然好看,但也有毒的,剧毒。” 大熊猫爪子一缩,背在背后正襟危坐,仿佛刚才那个想摸火苗的不是它。 马车在路上跑了许久,速度慢慢降下来,随后停下。 男子下了车,在外面提醒:“郁姑娘,到了。” 郁柠和司惟牧加上大熊猫陆陆续续下了马车,迎面便是一座高大气派的宫殿,宫殿通体都是黑色的,处处透着霸气和精致。 周围都是一片荒芜的黑暗,只有这座宫殿沉默地伫立在其间,像是天地的守卫。 殿门上的牌匾刻着‘酆都’二字,笔锋霸气凌厉,可见书写人的功力。 门口守着的侍卫皆穿着厚重的铠甲,满身的肃杀之气。这些都是开了刃的刀,凝目望去,好似能看到他们背后的血海翻腾。 男子叫了一名侍卫过来,随手指了指跟着进来的那一队阴兵:“将他们带去交给田将军。” 侍卫微微低头,握着剑柄朝那群阴兵走过去。 “郁姑娘,主上已经等候多时,请。”交代完阴兵的去向,男子对郁柠微微躬身,做足了恭敬的姿态。 郁柠心里更加疑惑,这个酆都大帝,到底是谁? 司惟牧握住她的手,无声地让她放心,他陪着她呢。 郁柠回握住他,深吸一口气,踏上高高的台阶,跨入宽敞的大门。 大厅一眼望去空旷寥落,只有几张桌椅随意摆放,反倒是墙壁上挂了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兵器。 除了他们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郁柠看向男子,男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歉意道:“主上应该在处理事务,请郁姑娘稍等,我去书房叫他。” 郁柠点点头,主动在椅子上坐下来。 司惟牧倒是对墙上的兵器感兴趣,走到墙壁前驻足观看,还爱不释手地在一柄剑上摸了摸。 不多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司惟牧快步走到郁柠身边坐下,往右边望去。 穿着玄色打底金线刺绣长袍的年轻男人大步走进来,他五官深邃,如刀削般,极为立体,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拢起来,用玉冠高高竖起,身材修长,器宇轩昂,行走间自带一股霸气。 郁柠在脑海中检索半天,最终下了结论: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人。 男人走到郁柠面前,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师妹。” 郁柠:“……!” 她脸上的震惊太过明显,男子不得不解释:“我是师父云归子的第一名弟子,也是你的师兄。” 郁柠沉默半晌:“师父说,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师父曾经也这么跟我说过。” 郁柠:“……” “这位便是妹夫吧。”男人目光转向司惟牧,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 司惟牧眼睛眯了眯,笑道:“师兄。” 郁柠整个处于一大震惊中,她还没有完全消化完自己竟然有师兄这个事实,就听见面前的男人道:“容杏,去泡壶茶过来。” 一直站在门边守着的那位带郁柠过来的男子闻言低头应了声“是”,转身朝外走去。 男人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身体依旧笔直板正:“师妹,你们怎么来酆都了?” 酆都本就在丰都下面,她一进入丰都地界,男人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不确定他们来是为了什么,不敢贸然打扰。 师父说,一切都要顺其自然。 郁柠没有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歉然一笑,道:“自从接手酆都,我俗世的名字就没怎么用过了,严浣,是我在俗世的名字。” “那你在酆都的名字呢?” “酆都没有名字。”严浣解释道:“酆都大帝便是我的名字。” 郁柠懂了,她笑眯眯地说:“我们此次来,其实就是为了找到酆都。” “找酆都做什么?你若是想来,叫师父带你来便是。”严浣不解。 郁柠笑得咬牙切齿:“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师父了。” 严浣:“……据我所知,师父每次不见踪影,只有一个理由,他做了什么虚心事,不敢见我们。” 上一次还是将他坑到这里被迫接手酆都。 容杏将泡好的茶端上来,给他们一人一杯,连大熊猫都没落下。 严浣示意他们喝茶,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郁柠道:“你们此行来酆都,应该是为了阴兵令吧?” “我们原本是想跟酆都大帝借个一两枚阴兵令,没想到师兄就是传闻中的酆都大帝,这不是巧了么?” “要我借阴兵令可以,前提是你们不能用它害无辜的人,这是底线,否则被上面察觉了我也不好收场。”严浣指了指天上。 郁柠点头如捣蒜:“完全没问题。” 严浣站起身来,对他们道:“跟我来吧。” 第45章 酆都 第45章 酆都 夜越来越深,地面冒出来的阴气也越来越浓。 郁柠躺在帐篷里,因为清减了行装,很多东西都放在马车里或马背上,拴在山脚下,帐篷里说实话并不暖和,还没有火堆旁舒服。 她整个人钻进司惟牧的怀里,闭着眼睛睡也睡不着。 司惟牧见状轻轻拍她的背:“安心睡吧,有我在。” 郁柠原本没什么睡意,在司惟牧的请拍下,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阴气越来越重,温度也越来越低,司惟牧感到一阵冷意。半梦半醒间,帐篷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司惟牧睁开眼睛,郁柠在她怀里迷迷糊糊:“怎么了?” 司惟牧低声道:“不清楚,帐篷外面传来的。” 郁柠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慢慢地爬起来,掀开帐篷走出去。 阴气带来的凉意不知何时完全消弭,火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郁柠站在帐篷前,司惟牧在她身后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明显有些意外:“我们这是又陷入回忆里了?” 郁柠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眼前有好几个火堆,火堆旁都坐着穿着铠甲的士兵,他们应该才打完一场仗,身上的铠甲破破烂烂的,有的人身上还有包扎着的伤口。 他们正在火堆旁,一边喝酒一边吃干粮。 “这次大家打了个大胜仗,等回去,将军一定会好好犒劳咱们!”一名将士说道。 将士们一阵欢呼,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光明前途里。 帐篷里的暗卫们全部走出来,一个个看着眼前的情景面面相觑。 “小姐。”秋桐小跑过来,站在郁柠身边才有安全感。 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下,付氏躲在玉佩里不敢出来,大熊猫丝毫不怵,蹲在郁柠身旁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两脚兽,他们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大熊猫好奇地问。 “刚刚。” 大熊猫走过去,在他们身上闻了闻,又转了一圈,返回来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两脚兽,他们怎么一点人类的气息都没有?” 郁柠道:“因为这是他们的记忆。” 大熊猫似懂非懂,继续看着他们。 这群士兵和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相互之间好像隔着什么,郁柠等人能看到他们,他们却丝毫发现不了郁柠他们。 “这应该是这片土地的储存下来的记忆。”郁柠低声对司惟牧道,“每到晚上就被触发。” 司惟牧点点头,也压低声音:“你看那边的山上。” 郁柠抬头看过去,就见那山上的树木一阵晃动。 显然,不止他们发现,还在烤火的士兵也发现了,他们扔掉手里的食物和酒,拿着武器豁然站起来。 四面的山好像都动起来,无数利箭从山上射下来,目标直指士兵们。 “有敌袭!” 一阵混乱的喊声之后,士兵们迅速迎敌。但射下来的箭太多了,他们起先又没有任何准备,很快便被射死了一大半。 剩下的人也没有支撑多久,纷纷倒地。 山林一片安静,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从山上走下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朝山上挥动着小旗子,片刻后,所有人都下来了。 “副将,没有活口。” “那就好,休整一下,回营。” 这些人如风一般离开,徒留倒了一地的士兵。 林间大雾来袭,一个个魂魄从倒在地上的士兵们的身体里飘出来,站在原地等了许久, 都没有等来地府的踪迹。 他们身上的铠甲慢慢变成崭新的模样,手里的武器渐渐成型,自动排列成一个队伍,整装待发,本能驱使着他们昼伏夜出,一遍又一遍在山间穿行,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 一阵白雾涌过,尸体消失无踪,山林里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寒冷又回来了。 前方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阴兵瞬间便来到帐篷前。 一群活人和一群鬼魂大眼瞪小眼。 郁柠默默地,祭出了鬼王兰大将军。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郁柠在兰青身边狐假虎威。 阴兵们沉默地看着她,满身肃杀,并不言语。 郁柠接着道:“我知道你们想去酆都,我也想去酆都,不如我们合作?” 阴兵们依旧沉默。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郁柠示意兰青,“兰将军,将你的兵唤出来跟他们打一架。” 兰青一脸懵逼:“王妃,为何?” “打一架就就知道了。”郁柠神神秘秘地说。 兰青无法,只得将兰家军唤出来,两队阴兵面对面站着,不同的是一队有主将,一队没有。 “上。”兰青一个字落下,双方很快打在一起。 阴气碰撞爆发,将附近山上的树木冲得哗哗响。 阴兵对阵,活人站在旁边并不好受。 郁柠吸了吸鼻子,在身上画了一道恒温符,身体总算不那么僵硬了。 她依葫芦画瓢给司惟牧和秋桐莲烟也画了一道,连大熊猫都没放下。 至于暗卫们,只能自己画了。 索性这种基础的符他们学得很好,画起来也有模有样。 阴气阵阵爆发,地面飞沙走石,兰青完全不清楚郁柠这么做的用意,正在一头雾水,地面突然出现一阵轰隆隆的剧烈的响声。 大地一阵颤抖,一个界碑从地底升起来。 酆都。 看到界碑上这两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阴兵们停下打斗,总算知道郁柠的用意了。 “酆都的入口需要浓郁的阴气才能打开,最省事的阴气来源,当然是你们打一架了。”郁柠笑眯眯地站在界碑前面,面对着阴兵说道。 阴兵们:“……” 兰青将兰家军收回,绕着界碑走了一圈,粗着嗓子问郁柠:“王妃,我们要怎么进去?” 话音刚落,从界碑里走出一个穿着铠甲的年轻男人,他目不斜视地走到郁柠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郁姑娘,主上有请。” 郁柠很是意外:“你们主上认识我?” 男子并未多言,只点了点头。 郁柠满腹疑惑,指着其他人对男子道:“我们都是一起的。” 男子视线往周围扫了一眼:“酆都从不见外人,请郁姑娘进去已是例外,你最多只能带两个人进去。” 他又看了一眼大熊猫和她腰间的玉佩:“精怪和魂魄不算在内。” 第46章 当真跟他过不去是吧 第46章 当真跟他过不去是吧? 日头高升,温度急剧上升。 夜江和莲烟拿着短刀在前方开路,郁柠和司惟牧走在中间,大熊猫跟在郁柠身侧,一爪将冒出头的蛇打飞。 后面的暗卫将干粮带上,热得直冒气。 渝州夏季湿热无比,走了没多久便汗流浃背,衣服能拧出水来。 付氏虽然有郁柠给的符保护,但这么热烈的日头,她还是有些受不了。 “郁柠,我先去玉佩里乘个凉,你有事再叫我。” 郁柠点头:“去吧。” 司惟牧手里拿着一把大树叶,不停给郁柠扇风:“王妃,要不我们先歇会儿?” 郁柠回头望,他们其实走得并不远,只是因为太热了,又因为山路难走,所以感觉很累。 山上树木成荫,随处可见参天大树,在树底下乘凉,确实要凉快许多,还能感受到一点山风的踪迹。 水囊里的水还是温热的,郁柠拿起来喝了一大口,靠在树干上微微仰头,享受着山风的吹拂。 歇了一会儿,感觉已经满血复活,大家又开始出发。 一口气爬到山顶,郁柠向下眺望,山的另一边半山腰有一个湖泊,湖泊旁零零散散地坐落着几间房屋,周围还有开垦的田地,田地里有人在忙碌。 几只鸡在湖边埋头啄食,鸭子成群结队地浮在水面上游来游去。 “原来那老伯住在这里,难怪我们找不到人。”夜江道。 “这里给人的感觉挺祥和的,没有秽气。”郁柠望着下方,“付姐姐,出来看看他们往哪儿走了。” 付氏飘出来,在周围的山上转了一圈,指着下方的湖:“这个方向。” 郁柠:“……我算是知道那老伯为什么看到我们跑得这么快了。” 感情是把他们当成晚上路过的阴兵了? 眼下的情况是,他们必须要从下方经过,司惟牧先派了莲烟和秋桐两人下去探探情况。 两人走下山,来到地旁,秋桐率先喊:“老人家。” 地里劳作的老伯吓得手一抖,锄头差点锤到脚背上。 他抬起一张苍老的脸,仔细瞅了秋桐和莲烟半天,又看了看他们脚下,确定有影子,才慢慢走到田埂上:“啥事?” 秋桐笑眯眯地问:“我们想翻过这座山,请问有什么近的路吗?” “翻山?你们两个女娃子翻山去做什么?山那边可不安生。”老伯连连摆手,“你们最好别去。” “不止我们两个人,我们人很多,他们在山上等我们回消息呢。”秋桐指了指背后的山上。 老伯抬头一看,便看到昨天傍晚他砍柴回来见到的熟悉的脸。 他打了一个哆嗦:“他们,他们都是人?” 秋桐点点头:“是啊,他们是我家小姐和姑爷,我们此次来丰都是省亲的,只是很多年没回来了,路都变了,我们只记得大致的方向,就在山那边。” “是人就好,是人就好。”老伯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晒得黑黝黝的脸庞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来。 既然是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老伯走出田埂,对秋桐道:“你们跟我来,那边有一条我经常砍柴的路,你们跟那边去,比较快,但是晚上一定不能在山里过夜,会出事。” “我们记住了,谢谢您。”秋桐道了声谢,朝郁柠招招手,“小姐,老大爷说要带我们过去。” 他们一行人在老伯的带领下迅速翻过山,老伯便不走了。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老伯皱着一张脸道,“你们也快点下山,晚上山里不安生。” 司惟牧取出一袋子银钱递给老伯:“多谢。” 老伯也没推辞,乐呵呵地拽着钱袋子朝来时的路回去。 跟那边相比,这边的植被明显稀疏,连空气都阴沉许多。 付氏深吸一口气:“啊,这浓郁的阴气。” 还是白天,阴兵根本不会出来,郁柠胆子大,对司惟牧道:“今晚就在这里扎营?” 司惟牧勾唇:“好啊。” 荒芜的山间平地,连草都没有长上一根,土地是黑色的,冒着丝丝阴气。 帐篷扎好,天空便暗了下去。 秋桐点了许久的火,火苗都是刚燃起来便‘噗’地熄灭。 郁柠拿了一张符扔进火堆:“用这个。” 符一沾到柴禾,很快便烧起来。 秋桐搂了搂肩膀:“小姐,奴婢怎么觉得有些冷?” 白天热成那个样子,晚上竟然这么冷? “极阴之地,是这样的。”郁柠坐在火堆旁,“加衣服也没用,别离开火堆就行。” 秋桐哆嗦着点点头,打定主意听小姐的话。 不仅她感觉冷,其他人也感觉到浸入骨髓的凉意,火堆一个个升起来,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蹲在火堆旁,没有离开一步。 大熊猫趴在郁柠身边,主动对她说:“两脚兽,你来我身上趴着,就不冷了。” 郁柠毫不客气地抱住它毛绒绒的身体:“真舒服。” 司惟牧在一旁磨牙:“王妃,你也可以抱着我。” 秋桐脱口而出:“可是王爷身上没有毛,还是很冷的。” 司惟牧:“……” 秋桐这丫头,当真跟他过不去是吧? 秋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 大熊猫丝毫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它慷慨大方地拍拍自己的胸膛:“两脚兽的伴侣,你也可以靠在我身上哒。” 郁柠憋着笑,对司惟牧道:“它让你也靠过来,暖和。” 司惟牧扭扭捏捏,最终还是怕冷占了上风,挨着郁柠靠在大熊猫的另一边。 这里的夜晚不同寻常,几乎是天黑没多久,四面八方的山峰就传来阵阵悉悉索索的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山林里活动,偷窥这些闯入他们地盘的生人。 郁柠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吃完晚饭,伸了个懒腰:“今天太累了,先进去休息下。” 司惟牧也站起来:“我们一起。” “等一下。”郁柠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沿着营地边缘这儿放一块那儿放一块,放完了之后拍拍手:“好了,先休息吧。” 第47章 阴兵过境 第47章 阴兵过境 别说付氏,就连郁柠看着都头皮发麻,这条江到底淹死了多少人? 虽然害怕,但付氏还是硬着头皮飘过去,手中的符一下去,雷电之力便劈死一大片。 江里还在源源不断地爬出水猴子,大熊猫张牙舞爪地冲过去,一爪将一只水猴子撕碎。 水猴子的数量远远超出暗卫们的预期,他们难免心性不稳,郁柠取出桃木剑:“别分心,其它的交给我。”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司惟牧和其他暗卫显然被吵醒了,他们纷纷从帐篷里出来,看到密密麻麻的水猴子后大惊。 司惟牧立马抽出长剑,飞身到郁柠身边,目光紧紧地盯着水猴子:“王妃,我们一起。” 郁柠没有拒绝,只说道:“眼睛和脖子是软肋。” 司惟牧点点头:“了解。” 两人同步上前,冲进水猴子群中。 郁柠的桃木剑画了道一派的阵法,几乎一剑刺过去,那水猴子便化作血雾喷洒在地上。司惟牧虽然没那么强横,但他动作精准,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刺中水猴子的眼睛和脖子,直接废了它们的行动力。 水猴子发出一阵一阵的惨叫,暗卫的阵法,付氏的符箓,大熊猫的强横,还有郁柠和司惟牧的配合,虽然水猴子源源不断,但数量也在慢慢减少。 时间一长,底下的水猴子察觉到危险,不敢再冒出来。 岸上的水猴子则开始退缩,想要重新退回水里。 但,郁柠他们并不想放过它们。 空中血雾飞洒,又是雷声又是打架的声音,好不热闹。 渐渐地,江边的水猴子越来越少,暗处的水猴子也不敢冒头,最后一只水猴子在惨叫声中化作一片血雾,郁柠将桃木剑竖在地面,撑着喘气。 司惟牧将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畅快道:“爽!” 郁柠微微撇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子时了……” “子时,怎么了?”司惟牧低头看着她。 “子时……”郁柠话还没说完,耳旁传来一阵铁甲的摩擦声。 大地微微颤动,郁柠脸色一变,朝坐在地上休息的暗卫厉声道:“所有人,立刻回到帐篷,不要出声,不要点灯,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暗卫们一脸茫然,但依旧快速爬起来,钻进帐篷里。 郁柠和司惟牧也迅速回到帐篷,连带着付氏和大熊猫都被带进去了,不许它们露在外面。 山间起了厚厚的雾,那雾朝山脚下蔓延,很快便将营帐包裹在里面。 火堆上的火苗在雾气中不甘心地熄灭,只剩几缕青烟悠悠忽忽地飘起来,和雾气融为一体。 脚步声由远及近,铁甲的摩擦声越来越清晰。 郁柠屏气凝神,靠在帐篷的料子上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缓缓从他们帐篷前走过,郁柠提起的一口气还没落下,脚步声突然停住了。 月亮高悬于空中,不知为何染上了血色的红。 江水的声音轻柔了许多,几顶帐篷在白雾中沉默地伫立,黑暗中,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有活人,但他们并未出来。 脚步声停了又响起,穿着盔甲的士兵们再次启程,很快便将这些帐篷甩到身后。 白雾散开,月亮恢复了白玉色,江里的水流加大了声音,郁柠又等了一会儿,掀开帐篷帘子走出来,望着远处的山,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没事了,出来吧。” 帐篷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秋桐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刚才在帐篷里大气都不敢出,小姐,那是什么?” 郁柠缓缓吐出四个字:“阴兵过境。” 秋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恐怖。” “刚才的阴兵都是酆都的?”司惟牧好奇地问。 郁柠摇头:“酆都的阴兵没这么无聊,刚才的阴兵,是没有主的。” “我还以为阴兵都是有主的,像兰家军那样。”司惟牧道。 “兰将军那是受到将士们爱戴,死后他们依然愿意追随他,但也有死后不愿意追随生前的将领的,就变成了无主的阴兵。” “不能去地府投胎吗?” “阴兵的形成有多种原因,天时、地利、人和,有时候就连阴兵本人都不能控制。” 司惟牧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郁柠接着道:“丰都本就是酆都的大本营,这里阴气重,出现各种怪事都不奇怪,且阴兵虽然自己不知道,但他们下意识去的地方肯定是酆都附近,毕竟那里阴气更甚,对他们有很大的好处,若是运气好被酆都大帝看上,还能被收编,从此以后就不用在外面游荡了。” 司惟牧摸着下巴:“那我们可以朝刚才阴兵离开的方向走,就可以找到酆都。” “白天吧,晚上太危险了,而且刚才又跟水猴子打了一架,大家都很累。” “那今晚大家就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走。”司惟牧望向江的方向,“它们不会再出来吧?” 郁柠:“被打怕了,至少今晚不会,大家安心睡觉。” 后半夜一片平静,连恼人的蚊子都没有。 郁柠没睡多久就醒了,天刚蒙蒙亮,秋桐正和莲烟在重新生火。 昨晚经历了那么多,暗卫们显然没睡好,一个个眼下挂着黑眼圈,精神却很好。 “王妃,刚才我们去江边探查,水变清了。”夜江走过来对郁柠说。 郁柠毫不意外:“嗯,水猴子搬家了。” 夜江:“……” “既然它们识时务,你们就去打水来烧开水,将水壶装满,以免后面缺水。”郁柠道。 有了郁柠的背书,大家总算敢去江边打水了。 吃了简单的早餐,收拾好东西,大家沿着昨晚阴兵离开的方向走去。 路上依旧渺无人烟。 渝州山多,走了一段路,迎面便是一座不低的山。 付氏飘过去感受了一番,回来对郁柠道:“阴气很重,他们昨晚是跟这里上去的。” 山上并没有明显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开辟一条路出来,司惟牧道:“只能将马车留在这里了。” “不止马车,马也要留下。”郁柠望着山,这山跟他们之前走的完全不同,坡度陡峭,人走着都吃力,更别说马了。 第48章 又丑又凶 第48章 又丑又凶 枯草、远树、昏鸦。 丰都地界荒凉无比,走了很远都没找到一户人家。 大江滚滚而逝,土黄色的水流不停咆哮。 咸蛋黄挂在山间,被山顶的树木削了一半,颜色似乎都有些暗淡。 这地方实在邪性,付氏都不敢出来飘忽。 一行人沿着江在夕阳下走了许久,远远地看见一个老伯背着柴火从山上下来,看见他们后脸上闪过一抹惊恐,飞快朝前跑去。 郁柠并未坐在马车上,而是和司惟牧一起骑马,瞧见老伯的动作,她摸了摸脸颊:“我们没这么恐怖吧?”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老伯已经失去踪影,他们却连一座房子都没看到。 “奇怪,那老伯难道住在山里?” 司惟牧将马停下:“无论他住在哪儿,我们现在都必须扎营了,天快黑了。” 沿江的地方是一小块平原,草木稀疏,露出底下褐色的干泥土。 暗卫们忙着扎营,秋桐拿了水壶去江边打水,刚蹲下来,便和水底一张发白的人脸对上了视线。 人脸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空洞带着莫名的邪气,秋桐惊叫一声往后倒去,水壶直接掉到了水里。 “怎么了?”不远处的莲烟走过来,眼疾手快地将水壶捞起来。 秋桐恍惚了一瞬,指着水面:“那、那下面有人。” 莲烟朝水里望去,入目是一片黄澄澄,并没有看到秋桐口中的人。 但莲烟知道秋桐不会无的放矢,跟在郁柠身边这么久,她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对方若是不伤害我们,便不用怕。”莲烟将秋桐扶起来,“水太浑了,不能用,就用之前剩的吧。” 秋桐点了点头,咬着唇再次望了江面一眼,紧紧跟着莲烟往营地走去。 他们走后不久,浑浊的江面上,一张脸缓缓浮上来,紧紧地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你们看到了么?” “看到了,好多活人,好香。” “今晚,嘻嘻。” “今晚。” 郁柠似有所感,遥遥往江面望了一眼,低下头继续专心地烤兔子。 这边荒无人烟,相对应的山上的小动物就多,夜江和几名暗卫没费多少力气便打了许多猎物回来,今晚大家都吃得很丰盛。 “今晚我守夜,你们去睡吧。”吃完兔子,郁柠主动说。 司惟牧下意识问:“山上,还是水里?” “说不好,可能山上,可能水里,也可能两个地方都有,也可能都没有。”郁柠将他推进帐篷,“进去睡吧,有食铁兽陪我。” 大熊猫原本坐在一旁啃竹子,闻言耳朵竖起,将胸膛挺得笔直:“放心吧两脚兽伴侣,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司惟牧虽然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自己在外面只能给她拖后腿,便叮嘱道:“你小心些。” 营帐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声音,整个江边一片静谧。 付氏虚虚坐在郁柠身边,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郁柠,我感觉有点毛毛的。” 郁柠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柴:“丰都这个地界自带恐怖属性,你是魂体,感应更加灵敏,若是害怕,就回玉佩里去。” 付氏撑着胆子:“不行,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守在外面,我陪着你,两个人还能壮壮胆。” 别看是夏天,夜晚的风还有些凉,郁柠往旁边一歪靠在大熊猫毛绒绒的身体上,瞬间感觉暖和了许多。 另一个火堆旁坐着和郁柠一起守夜的暗卫们,此时他们正无聊地在地上用石子和枯枝演练阵法。 “时间到了吗?” “到了。” 郁柠耳朵动了动,扭头看向江边。 夜色黑沉沉的,将整条江都染成一团墨黑。 耳边是哗哗的水流声,一丝轻微的风拂过,“滴答、滴答”,水落到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极为清晰。 守夜的暗卫丢掉手中的石子和枯枝,豁然站起来,警惕地看向江边。 付氏汗毛都竖起来了:“郁柠,什么东西?” 大熊猫挡在郁柠的身前,耳朵高高竖起,圆圆的脸严肃警惕,蓄势待发。 “好多活人,好香。” “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今天可以饱餐一顿。” 叽叽咕咕的声音中带着毫不压抑的兴奋,郁柠从布包里拿出一张黄纸,手一甩,黄纸瞬间燃起幽幽的火苗,飘在半空中。 郁柠又从布包里拿出一张黄纸。 淡蓝色的火苗在半空中连接成一条银河,银河的尽头是江边,光芒让刚上岸的东西无所遁形。 “鬼火,是鬼火。” “活人也有鬼火吗?” “活人的小把戏,居然用鬼火,该死!” “该死!” “该死!” 借着光芒,郁柠才看清楚它们是什么,这是一群水猴子,也是水鬼。 不同的是,这些水猴子比一般的水鬼实力更强,而且看样子已经脱离了要找替身的桎梏,它们平日待在水中,上岸唯一的目的便是吃人。 这些水猴子有十几只,脸上坑坑洼洼,还有要破不破的鼓包,脚上生了鸭子似的蹼,看着异常恶心。 付氏痛苦地捂住眼睛:“我的眼睛瞎了。” “两脚兽,它们好丑。”大熊猫也嫌弃地吐槽。 郁柠嘴角抽了抽:“丑是真的,凶也是真的。” 大熊猫伸出爪子:“两脚兽,我保护你。” 付氏也拿出她好不容易又攒的符:“还有我!” 暗卫们站在郁柠身后,警惕地看着前方的水猴子,满脸的肃杀。 郁柠并未出手,而是对暗卫们道:“让我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 暗卫们应了一声,一股风似的冲上去。 群攻都是阵法比较香,暗卫们深知这点,默契地在水猴子周围以身成阵,动作整齐划一,别具力量与美感。 付氏和大熊猫看呆了。 付氏捏着符喃喃:“完全没有我发挥的地方啊。” 一个阵法,直接将那些水猴子包围在里面,完全不需要别人帮忙。 郁柠抱着双臂,眼看他们利用阵法将一半的水猴子绞杀,剩下的水猴子又气又怒,仰天长啸一声。 江面如沸水般翻滚,波浪滔天,越来越多的水猴子爬出水面,黑压压一片朝他们狂奔而来。 付氏大吃一惊,连粗口都爆出来了:“我去,这么多?” 第49章 没那么讲究的道一派 第49章 没那么讲究的道一派 男子小心翼翼地将五雷号令牌和鱼家令牌接过来,用袖子在上面擦了又擦,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 “谢谢。”他感激道。 娘死前最遗憾的事便是不能亲自报仇,还有将五雷号令牌和鱼家令牌找回来,没想到他现在不仅仇报了,连这两样东西都找到了。 这一切都是托面前这个人的福。 郁柠问他:“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鱼屏度。” “我们想去村子里看看,你要一起吗?” 这么多年过去,鱼屏度早就能坦然面对当初的惨案,现在又报了仇,了了心愿,他神色轻松:“正好,我也想去告诉他们这一好消息。” 鱼家村被屠后被一把大火烧光,全村的人尸体都化为灰烬,鱼屏度和他娘只能等风声过后悄悄来村里给他们立衣冠冢。 因此,别看这里一派荒凉,实则在高高的杂草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坟墓。 鱼屏度拨开草丛,熟门熟路地来到村子后方的空旷之地。 这里的草比较浅,想来是有人经常打理。 “村子里的人被杀后,他们可能也害怕会遭到报应,找不到东西便不来了,我和娘才敢回来给他们立冢上香。”鱼屏度在最前面的墓碑前站定,将五雷号令牌和鱼家令牌用外衣垫着放在坟前,低沉道:“族长爷爷,当初屠杀我们村子人的道士都死了,五雷号令牌和鱼家令牌也已经拿回来了,您和族人在下面可以安息了。” 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地上的草叶微微摇晃,仿佛在愉快地应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拜完族人,鱼屏度带他们去他家以前的房子里坐坐。 这是少有的没有倒塌的房子,里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品。 鱼屏度说他为了方便去画眉县查探,便暂时将家安在了这里。 郁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鱼屏度正在烧水,闻言想也没想便说:“我打算去找道一派。” 郁柠:“……为什么?” “我从小便跟着娘到处流浪,没有学习抓鬼的技巧,五雷号令牌在我手里并不能发挥作用,想重新将鱼家发展起来,就只能从头学习。”鱼屏度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也想过去明月观拜师,但我们鱼家之前的名声不太好,明月观可能不会收我,所以我想去没那么讲究的道一派碰碰运气。” 郁·没那么讲究的道一派弟子·柠沉默半晌,道:“道一派也不是那么随意。” “至少我去拜师,他们不会因为我的身世拒绝我。”鱼屏度正色,“这么多年我在寻找仇人的同时,也打听清楚了,道一派实力最强,不看重门第,确实是一个好的拜师门派。” 郁柠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道:“祝你成功。” 鱼屏度将热水倒进茶碗里端给郁柠和司惟牧:“承你吉言。” 郁柠端着碗喝水,鱼屏度又进了里屋,没一会儿拿了一本老旧的册子出来递给她:“你们帮了我,这本册子给你们,算是我的谢礼。” 郁柠接过来一看,是一本账本。 “这是我在伊博山的书房里搜出来的,本来想着找不到令牌便拿这个威胁他,没想到用不上,这东西应该对你们有用。”鱼屏度说道。 郁柠将账本递给司惟牧:“看看。” 司惟牧拿过去翻了翻,神色一正:“这是伊博山这些年在画眉县和那些道士的来往交易记录,确实很重要,多谢。” 鱼屏度摆摆手:“没什么,对你们有用就成。” 在鱼屏度家里坐了会儿,他们便和他告别启程往渝州走去。 郁柠坐在马车里,将账本拿过来翻了翻,对司惟牧道:“你看这里,伊博山每个月都会给一个名叫任华光的人寄去一笔银子,数额还不小。” 且这个任华光的名字跟别的名字不同,是用红色的颜料写的。 “画眉县并没有一个叫任华光的人,我让暗卫去查。”司惟牧道。 郁柠点点头,盯着任华光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快。 她捂着胸口,继续往下翻。 伊博山在画眉县这些年,利用那些道士做了许多阴私的事,有些是大皇子吩咐他做的,还有些纯粹就是为了泄私愤。 比如一开始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人,就是伊博山为了震慑逼迫老何他们而特意让道士去杀的。 他们会鬼神手段,能将自杀伪装成他杀,还让人找不到痕迹。 这上面的每一条交易,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郁柠叹了口气,将册子合上,放进小箱子里锁好。 在路上走了七天,便来到渝州地界边缘。 夜江在外面道:“主子,翻过这座山,便是渝州了。” “趁太阳还未下山,赶紧翻过去。”司惟牧道。 队伍加快速度,赶在太阳下山前来到渝州。 山下便是一个城镇,从山上看去,里面非常繁华,一条大江绕过镇子边缘,奔流到更远的远方。 “吁——老人家,请问丰都怎么走?”夜江在官道上停下马,问路过的一个老百姓。 老人看了他一眼:“外地来的娃子?去丰都做啥?那地方,去不得。” “怎么去不得?”夜江好奇地问。 “那地方,闹鬼!”老人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便神神秘秘地凑近说道。 夜江脸上恰到时机地闪过一抹害怕:“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晓得啰。”老人摆摆手,“丰都那地方经常出现怪事,那里的人天天往外跑,都要走光啰,我们村就有从丰都逃出来的人,听他说,他还见过阴兵过境。” 夜江神色一凛,依旧问道:“不知大爷能否告知丰都的方向?” “你这个后生怎么不听劝?丰都那地方那是人去的吗?也不怕死在那头。” “主家有亲戚在那边,月前传信来说病重,我们要赶去看看。”夜江好脾气地解释。 “算了算了,我跟你们指,看到那片山没有?你们翻过那片山,往北走,三天就能到丰都。”老人指着身后那片山。 夜江抱拳:“多谢大爷。” “谢啥子谢哟,这年头还有人去丰都,真是见鬼了。”老人摇摇头,往县城走去,“这人哪,要去找死,拉都拉不住。” 第50章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第50章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正厅,郁柠、司惟牧、曲阑中三方静坐,良久不发一言。 郁柠消化完‘新上任的县令竟然是曲阑中’这件事,有些无法接受:“你过了年不是被调到京城了吗?这才半年不到怎么又跑蜀地来了?” 曲阑中神态自若地回答:“皇上说,微臣以前将南涯县治理得很好,比较有经验。” 郁柠:“……” 司惟牧笑了:“父皇的意思,应该是觉得蜀地天高皇帝远,难以管辖,派一个忠心又有能力的臣子来治理他比较放心,刚好曲大人就是其中一个,便将他指派来了。” 曲阑中拱手:“微臣必定好好治理画眉县,不辜负皇上的厚爱。” “先不说这个,曲大人,你就一个小包袱一只毛驴就来了?你的夫人呢?”郁柠好奇地问。 曲阑中回答:“微臣的夫人和下人坐轿子过来,微臣担心王爷和王妃等急了,便买了一只毛驴日夜兼程地赶路,总算在今日赶到画眉县。” “就……不能买匹马吗?” 毛驴的速度也慢啊。 “微臣也想,只是微臣囊中羞涩,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买马。” 想到曲大人在南涯县一待就是十年,穷得叮当响,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没安生几天,又被派到了也很穷的画眉县,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要是个心脏脆弱的,估计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也就曲大人初心不变,总想干一番大事业。 郁柠对他由衷地佩服。 司惟牧道:“曲大人,画眉县的情况有些复杂,我先跟你大致上说说,你好心里有个数。” 曲阑中做出倾听的样子:“微臣洗耳恭听。” …… 新的县令到任,司惟牧帮他将需要的人手招齐,熟悉了一下情况,便放心地收拾东西离开。 曲阑中一直将他们送到县城大门口。 大熊猫在县城里一直不能出门,都快憋坏了,此刻终于离开,仗着四下荒野无人,它从马车里出来,跟在暗卫身旁慢悠悠地走。 下午,他们来到了鱼家村。 郁柠下了马车,站在荒草丛生的村子前面,示意莲烟将被五花大绑的黑衣男子带过来,问他:“这里看着眼熟吗?” 男子已经放弃挣扎,有气无力道:“还行。” 司惟牧放眼望去,这个村子已经荒废许久,草长得比人还高,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子。 “这个村子的人都搬迁了?”他问道。 黑衣男子突然怒气冲冲:“什么搬迁?村子里的人都被杀死了,只剩我一个!” “你果然是鱼家人。”郁柠道。 “是,我是鱼家人。”男子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认。 “将他身上的绳子解了。”郁柠示意莲烟。 莲烟迟疑:“万一他跑了。” “放心,他跑不了,鱼家的令牌还在我手上。” 莲烟便放心地将绑在男子身上的绳子解开。 被绑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束缚,男子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脚,一屁股坐在地上,摆烂般说:“想问什么问吧。” “说说五雷号令牌。”郁柠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五雷号令牌啊。”男子并不意外他们能知道五雷号令牌的事,他怔怔地望着前方,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五雷号令牌,是我们鱼家的标志性法器,里面蕴含着大量的雷电之力,除了我们鱼家,就只有什么法器都能上手的道一派弟子可以发挥出它的威力。” 郁柠点点头:“然后呢?” “跟别的道家派系不同,我们鱼家其实根本不懂得画符画阵,更不会什么驱鬼口诀,我们仅有的,只是五雷号令牌,那里面的雷电之力足以让我们不惧任何鬼怪,当然,因为我们每次都是暴力执法,其它派系都不是很喜欢我们。” “靠着五雷号令牌,我们鱼家累积起了大量的财富,曾在画眉县乃至整个蜀地都声名赫赫,就这样过了几十年,老祖宗发现,鱼家的新生儿在大量减少,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郁柠淡淡道:“不分青红皂白便对鬼怪采取一刀切的方法赶尽杀绝,你们鱼家的阴德没了,当然会报应回你们身上。” 男子苦笑着点头:“是,当时一个明月观的道长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了这句话后,老祖宗为了鱼家的未来痛定思痛,带着全族人舍弃了优渥的生活,来到这个偏僻的村子隐居苦修,五雷号令牌从此再也没拿出来过,别人来请也只是推脱。” “你们这样会得罪许多人。”司惟牧道。 “确实得罪了许多人,但当时那些人碍于我们家传的五雷号令牌,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只是渐渐地不再有人过来,我们真正过起了隐居的日子,但好景不长。” 郁柠接着往下补充:“有人盯上了你们的五雷号令牌,将你们全村的人都杀了。” 男子不惊讶她能知道,毕竟鱼家的令牌都还在她手里,况且,那些杀他们鱼家的道士,也被他们一一斩杀,一个都没留下。 “我当时年纪小,那天正好和娘出门去山上采野果,逃过一劫,回来时全村的人都死了,我爹尚有一口气在,让我赶快逃,逃得越远越好,我娘当时六神无主,拉着我去山里躲了几个月,然后带着我隐名埋名,一边养育我一边查找杀我们全村的仇人。” “伊博山和那些道士勾结,窃取你们的五雷号令牌,想作为己用,没想到五雷号令牌杀了全村人都没找到,只找到了鱼家的令牌。”郁柠道。 伊博山是一个谨慎的人,即便将全村人都杀光了,也还担心有漏网之鱼,便将令牌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郁柠将布包里的五雷号令牌和鱼家令牌取出来全部交给他:“物归原主。” 男子惊得跳起来:“五雷号令牌怎么会在你那里?” 郁柠笑眯眯地:“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没事喜欢去逛逛地摊,不经意间发现的,便买回来了。” 在她那个时代,五雷号令牌并不是多珍贵的东西,只要材料齐全,交给专门制作法器的匠人,便能拿到崭新的五雷号令牌。 但在这个时代,这东西好像挺贵重的。 第51章 这群人就是来克他的 第51章 这群人就是来克他的 画眉县大牢。 阴暗潮湿的单人间里,黑衣男子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喊:“来人哪,放我出去。” 临时来看管大牢的暗卫站在牢房外不远处,没好气道:“你都喊了好几天了,能闭嘴吗?” 男子瞪他:“不能,你不放我出去,我就继续喊。” 暗卫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放不放你出去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呀,就好好给我待在里面等着吧。”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男子碎碎念,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 暗卫狐疑道:“不会被关傻了吧?” 莲烟带了饭盒进来,对暗卫道:“将门打开。” “今日怎么是你来送饭?”暗卫一边开门一边问。 莲烟将食盒往上提了提:“主子让我来跟他聊聊。” 门开了,她提着食盒进去,蹲在他面前:“最近过得怎么样?” 男子扯了扯嘴角:“大牢里,能过得怎么样?” “主子说了,只要你愿意说实话,就放你出去。”莲烟将饭盒打开,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几样精致的菜肴。 男子看到饭菜,肚子配合地叫了两声,嘴角不争气地流下口水。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面对着墙壁,依旧嘴硬:“我都说了,我只是个小偷。” 莲烟将饭菜一一拿出来摆到一旁的小木桌上:“一般的小偷可不会找到那么隐蔽的地方偷东西。” “我天赋异禀。”男子反驳。 “是吗?”莲烟将饭盒上面的一层取出来,露出下方的木盒子,她将木盒子拿出来,“看看这是什么?” 男子随意一撇,眼睛蓦地睁大,伸出手便要去抢。 莲烟眼疾手快地拿着盒子后退几步:“看来主子猜对了。” 她说完便转身走出牢房,对暗卫道:“看紧他,别让他逃了。” 暗卫应了声“是”,往牢房门上了好几把锁。 “喂!”男子见她离开,急了,抓着牢房的铁柱子着急地喊。 莲烟头也没回,快步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你回来!你快回来!我什么都告诉你!”男子不甘心地继续喊,然而没人回答他。 暗卫语气很凶:“安静点!整个牢里就你最吵。” 男子露出讨好的笑容:“你去跟你主子说说,我愿意配合,什么都说,真的,我改主意了。” “值守期间,我可不敢擅自离开,你就慢慢等着吧。”暗卫道。 男子:“……” 这群人就是来克他的! 莲烟回到县令府上,见到郁柠后主动开口:“主子,您猜的不错,那人确实跟鱼家有些渊源,我刚将盒子露出来,他便迫不及待地想抢。” “我翻遍了《县志》,都没找到关于鱼家的一丁点记载,要么鱼家不是画眉县人,要么就是他们存在的痕迹被人为抹去了。”郁柠道,“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否则鱼家的令牌不会被他藏得这么深。” 陨石制作的东西无法销毁,放在别处容易被找到,伊博山便将它扔进湖里,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极好,如果不是付氏喜欢到处钻,他们也不会发现湖底有东西,更不会想到有人会将东西藏在这下面。 秋桐从远处走过来:“小姐,何老板到了。” 郁柠点点头,对莲烟道:“牢里那人先晾他几天,急了才会说真话。” 她款步走到正厅,老何见她进来忙起身行礼:“草民参见三王妃。” 郁柠轻轻颔首:“何老板不必多礼,坐。” 老何忐忑地坐下:“不知三王妃叫草民来,是为了何事?” 自从他们住进他的客栈,他没做过任何得罪他们的事吧? 郁柠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活动,道:“何老板不必担忧,我请你来,是想问一些事。” 老何松了口气:“三王妃想问什么事?草民一定知无不言。” “何老板可听说画眉县有一个鱼家?鲤鱼的鱼。” “鱼家?”老何摸着胡子思索,良久才慢慢地说:“县城里头没有,但草民父亲在世时,曾听他说过,县城往北十里,有一个鱼家村,村民不跟外人往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知是不是王妃要找的鱼家。” “往北十里……”郁柠沉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子边缘敲击。 老何补充道:“画眉县虽然县城小,但管辖的地方却很大,包括附近大大小小一百多个村子,都是画眉县的管辖范围内,鱼家村也是,只不过地处画眉县边缘,再过去便是深山,山高路陡,外面的人也不愿意过去。” 郁柠回过神来,对老何点点头:“多谢何老板解惑,今日所谈内容,还望何老板保密。” 老何连忙保证:“草民别的没有,嘴巴紧倒是真的,请王妃放心,今日所说,绝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郁柠满意地笑了,对一旁守着的秋桐道:“给何老板一些辛苦费,送他回去吧。” 秋桐福了福身子,拿了一袋银子递给他:“何老板,这边请。” 老何乐呵呵地接过沉甸甸的银锭子,跟在秋桐身后离开。 郁柠撑着下巴,鱼家村,看样子要去一趟了。 本来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不用管的,但她总有预感,去鱼家村,她会收获意想不到的东西。 刚好鱼家村的方向跟他们去渝州的方向一致,郁柠便没打算马上动身,反而是等朝廷新派到画眉县的县令到了才离开。 六月末,新上任的县令大人紧赶慢赶,总算到达画眉县。 守在县门口的侍卫是暗卫兼任,远远地看到一个年约三十的男人穿着官服骑着小毛驴,背着一个小包袱,在大太阳底下没有任何遮挡,颠颠地来到他们面前。 “在下是新上任的画眉县县令,劳烦这位大哥去给三王爷通报一声。” 暗卫接过他手里的令牌来看了看,确认是真的无误,便放他进去。 “三王爷就在县令府上住着,您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 “多谢。” 小毛驴晃晃悠悠地进城,尾巴一甩一甩,朝县令府上走去。 “就是这里了吧?”男人抬头望了望牌匾,翻身下驴,牵着驴子走到门前的侍卫面前,拱手道:“劳烦这位大哥通报一声,画眉县新任县令曲阑中特地拜会三王爷和三王妃。” 第52章 倒霉的克星 第52章 倒霉的克星 如果说控制百姓、宣扬邪教以及暗中帮大皇子豢养士兵已经是罪无可恕,井底发现的大量尸骨简直让伊博山下辈子当人的可能都没有了。 这么深的罪孽,简直是畜生道的预备役啊。 当然,郁柠心里有数,那些人其实不算是伊博山杀的,而是那些邪道为了修炼邪恶的功法而杀的人,伊博山只是提供给他们一个处理尸体的地方。 即便这样,他的罪孽也非常深重。 地府的十殿阎王一个比一个嫉恶如仇,他下去后,怕是有得磨了。 画眉县百废待兴,那些百姓也是受害者,司惟牧不可能将他们全部定罪。 手下没有当地的官员可用,司惟牧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嘴角都磨起了泡。 郁柠特意去厨房熬了绿豆汤,还用冰镇过,端给他喝:“清热去火,试试。” 司惟牧端起来一饮而尽,顿时感到通体清凉。 “还有吗?”他问。 “我让厨房熬了一大锅,冰着给夜江他们送去,专门给你留了一些。”郁柠将碗递给秋桐,“再去给王爷打一碗来。” 秋桐笑着接过碗去了,不一会儿又端了满满一碗绿豆汤过来。 司惟牧又喝了个底朝天才感叹:“蜀地是真的热。” “渝州也热,你到了就知道了。”郁柠坐下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事情办完了?” “暂时走上正轨了,百姓们已经放回家了,只是让暗卫暗中盯着,至于那些原本是乞丐的人,我将神女宫腾出来做了收容所,将他们暂时安置在里面,每天一日三餐,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能吃饱,填饱了肚子,又有人看着,他们便暂时安分下来了。”司惟牧道,“等父皇派的新县令过来,我们做完交接就可以动身了。” 他们在画眉县,并不知道京城因为司惟牧送回去的密信有多么动荡。 大皇子这两年流连不利,前年才因为郁松年事发被削去大部分势力,好不容易靠着赈雪灾扭转了一下皇帝对他的看法,团圆夜又因为贪了赈灾银被当众质问。 想尽办法填满了赈灾银的窟窿,还没等他喘口气,又被司惟牧将画眉县的私兵捅出来了。 大皇子暗恨,他派出去的人怎么没杀死他?! 司篆回早朝时大怒,司惟牧发回去的密信不仅仅只是信那么简单,还包含一系列证据,大皇子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他在早朝被司篆回当着大臣们的面臭骂一顿,又被司篆回打入天牢。 没有人敢替他求情,就算大皇子那一派的人,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触皇帝的霉头。 豢养私兵可是大罪,严重点是要杀头的,他们只能让司篆回将怒气发泄出来,回头再从长计议。 无论如何,大皇子不能出事,他们必须要把他保出来,否则,他们这一派的所有人前途都到头了。 “我那个大哥,真是胆大包天,连私兵都敢养。”闲王府,司惟夜坐在凉亭里,周围花团锦簇,香气宜人,他忍不住长吸一口气,将杯子里的百花酿一口饮下。 司惟潮坐在他对面,并未喝酒,只是喝茶:“蜀地天高皇帝远,朝廷顾及不到,大哥可能是因为这点,才选择在蜀地豢养私兵,没想到三弟心血来潮去那边散心了。” “三哥心血来潮?”司惟夜没忍住笑了,“三哥做事从不心血来潮,他去渝州,绝对有目的,我猜,跟三嫂有关。” “三弟妹?” 司惟夜认真地点头:“我三嫂那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古以来蜀地和渝州关于那方面的传闻就很多,三嫂指不定是去渝州淘宝贝了。” 司惟潮笑眯眯地道:“三弟妹跟三弟定亲成婚以来,大哥先是失去了郁松年这个左膀右臂,现在连养私兵的事情都东窗事发,这么一看,三弟妹简直是三弟的福星。” 司惟夜像是找到了知音:“二哥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三嫂,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跟他们两人相反,被关在天牢的大皇子复盘这两年倒霉的经历,发现这其中都有郁柠的影子,他愤怒地踢向墙根,却因为太用力导致脚趾痛不欲生。 他捂着脚,脸冒虚汗,咬牙切齿道:“郁、柠!你这个倒霉的克星,本皇子跟你没完!” “阿嚏——”郁柠正在画符,冷不丁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她摸摸鼻尖,低声咕哝:“谁又在背后骂我?大皇子?不至于吧,要骂也该骂司惟牧,骂我做什么?”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又埋头专心画符去了。 外面一阵闹腾声,是夜江带着暗卫们在撬玉石,还有那些名贵的花草树木,也被挖得一干二净,准备拿去卖了充盈国库。 书房里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收走,连地上铺的金砖都撬得一片不剩,换成了普通的青砖。 付氏对这项活动非常感兴趣,特意显露身形利用鬼的便利专挑那些很难发现的角落钻,每每总是能找出一些藏得很深的东西。 于是,付氏越发有激情,整日在府中寻宝。 此时,付氏又在外面喊:“郁柠,你快来!我找到一个好东西!” 郁柠放下笔走出去:“什么好东西?” 付氏控制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从湖里升起来,稳稳当当地落到岸边郁柠的脚旁。 “这东西沉在湖底,还挺沉的,你看那上面上了好几道锁,绝对是好东西。”付氏兴致勃勃地说。 郁柠想将木盒子拿起来,一入手才发现付氏说得没错,这盒子是真的沉,她一时间竟然没有拿起来。 莲烟走过来,一把接过:“主子,我来吧。” 她轻轻松松便将盒子拿起来,手掌放到锁上,内力直接将锁震碎。 付氏忙凑过来:“快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莲烟将木盒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黑漆漆的令牌。 令牌上刻着一个繁体的‘鱼’字。 郁柠将它拿出来,入手微凉,很沉。 “这枚令牌是陨石打造。”莲烟仔细看了一眼,道。 “难怪这么沉。”郁柠将令牌放回盒子里,脑海里不期然响起昨晚伪神的话。 鱼家吗?看来这个画眉县,还藏着更多的秘密。 第53章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生顺遂 第53章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生顺遂 郁柠忙过去拉着他的手细细地检查,担忧地问:“怎么受伤了?” 司惟牧安慰她:“没事,我们去的那边是老大豢养的私兵,还有几个老道士,幸好你提前给了我许多保命的符,暗卫们也练出来了,否则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他们没有空手回来,显然那些人全部都已没命了。 郁柠道:“真巧,我们去的那边也是豢养私兵的地方,只是没有道士,早知道我就跟你换个方向了。” 她指着被绑着的昏迷不醒的士兵和唯一清醒着的伊博山:“这些便是那些私兵,这位是县令伊大人。” “这个呢?”司惟牧指向另一旁被堵着嘴巴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 “他呀。”郁柠不怀好意地笑,“他说他是毛贼,专门跑到伊大人的书房偷点钱花花。” “兵营的地方那么隐秘,能找到那里去,可不是一般的毛贼那么简单。”司惟牧似笑非笑。 男子嘴巴被堵着,没办法说话,看着两人的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他心里一片凉意,眼前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幽王和幽王妃,他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在他们面前说谎? 难怪他昨晚出发前右眼皮老是跳,原来竟是要遇到这尊杀神。 要死了! 男子后悔地想,他要是早上那么一天,或者晚上那一天,也不至于被当场抓住。 “将他们全部关进大牢。”眼看日头越升越高,站在外面热意汹涌,司惟牧直接派夜江去接管画眉县的大牢,将这些人全部关进去。 他和郁柠则带了几个人回客栈去接上大熊猫,再将他们的物资和马车全部牵出来,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伊大人的府邸。 昨晚没有仔细看,伊大人的府上虽然外表看起来朴素,里面却布置得很富贵,博古架上随意摆放着各种珍奇古玩,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书房里的地面上居然全部铺着金砖,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极为刺眼。 更别说院子里那些玉石打造的假山花坛,各种名贵花朵树木争奇斗艳,湖里养着价值千金的名贵锦鲤。 郁柠大开眼界,简直惊呆。 “伊博山这么有钱?” “都是从城中富户和乡绅手里搜刮来的,还有那些虔诚的信徒主动给神女娘娘上供,最后钱都落入了伊博山的手里。”司惟牧道。 所谓的神女娘娘本身就是傀儡,整个画眉县实际掌控在伊博山的手里。他利用神女娘娘控制百姓敛财,将钱拿去给大皇子豢养士兵,除去这些开销,剩下的便全部收入囊中,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当然,对外,他还是一副两袖清风的样。 伊博山府上的下人都是他的心腹,自然知道所谓的神女娘娘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做戏做全套,没人怀疑他们。 “我这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传回去,老大估计要疯了。”司惟牧将密封的信交给夜江,让对方马上派人送回京城,务必要交到皇上手里。 “父皇让我暗地里整治一下沿途的贪官污吏,他恐怕也想不到老大胆大包天在蜀地控制百姓,还豢养私兵。” “大皇子这是自作自受。”郁柠皱眉,“这个县的百姓接受了五年的歪门邪说,整个思想都已经歪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贫穷不是原罪。郁柠相信那些人一开始还是很淳朴的,也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更好的生活,但自从所谓的神女娘娘来到画眉县,他们开始极端仇富,且认为富人就该无条件地养着他们,这是不正常的。 先不说那些为富不仁用邪门歪道富起来的人,那些遵纪守法靠着自己的双手慢慢攒下家业的富户,他们手中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是凭着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 伊博山示意神女娘娘这样做,实则是想将画眉县的百姓养成只知道吃喝不知道思考的废人,这样一来,他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们,以防画眉县的秘密泄露出去,更能防止他们反抗。 郁柠对伊博山的所作所为感到心惊。 他这个人,心思简直恶毒到了极致。 正思考着,莲烟匆匆走过来。 “主子,王爷,我们在一个荒废的后院发现另一条暗道,属下下去探了探,暗道里,全是尸体。” 司惟牧神色一凛:“走,去看看。” 郁柠连忙跟上。 暗道的入口是一口枯井,原本莲烟没有注意到它,但井口附近时不时飘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她便上了心。 叫来几人在井口守着,她从井口跳下去想一探究竟,入目所及却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越往暗道深处,尸体的时间便越久远,有许多已经变成森森白骨,而井口的尸体,有的竟然还是两三天以前的。 郁柠捏着鼻子,将一颗药丸塞到司惟牧嘴里,又给自己喂了一颗:“吃了,以防尸毒。” 司惟牧下意识将药丸咬碎,惊奇地发现竟然是甜的。 他几口咽下去,也捂住鼻子道:“我们先上去,派人将这些尸体捞上来。” 郁柠摇头:“看到前面那淡青色的雾瘴了吗?那是已经成型的尸毒,这里尸体太多了,又潮湿,不通风,经年累月,便会慢慢形成尸毒。这些尸体绝对不能碰,只能就地焚烧。” 她说着往上喊了一句:“莲烟,将我的布包扔下来。” 莲烟应了一声,脚步声离开井边,不一会儿又返回:“主子,接着。” 一个大布包被扔了下来,郁柠接住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炷香点燃,对着暗道深处拜了拜,随后插在地上,又拿了一张黄纸出来,放在香上点燃,那火竟然是蓝幽幽的,泛着森冷的寒光。 她将黄纸放在最近的一具尸体上,对司惟牧道:“抱我上去。” 司惟牧揽着她的腰,运用轻功一跃而起,呼吸间便回到地面上。 莲烟趴在井口往下看,蓝色的火光轰然延长成一条线,尸体和白骨在火光下瞬间化为一堆灰烬。 郁柠拿出短笛,《安魂曲》从唇间溢出。 愿你们下辈子有个好的人生,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生顺遂。 一缕白烟从井底缓缓升上来,于半空中被风吹散。 第54章 你们不会不是人吧 第54章 你们不会不是人吧? “这里这么大一个人,你看不到吗?”莲烟没好气地问。 “我看不到啊!”男子惊恐地左右张望,想到某个可能,他抖得更厉害了,“你们不会不是人吧?” “你再说一句试试?”莲烟一字一句地道。 男子嘴唇抖了抖,不敢说话。 外面的天亮了,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郁柠朝莲烟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迅速跳进地道里,将木板盖好。 “喂,你们倒是带我下去啊。”男子被绑在凳子上,低声喊。 没人回答他,整个屋子安安静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子急中生智,带着椅子跳过去一屁股坐在门后,将门死死地抵住。 外面的人推了半天,门依旧纹丝不动地关着。 “来人!”他暴躁地喊。 另一道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男人不耐烦地说:“将门给我打开。” 那人直接伸手去推,起初没用多大力气,门没动,推不开,力气渐渐加大,门终于动了,豁出一条缝,又很快关上,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抵着,不让他开门。 推门的士兵神情严肃:“大人,里面有老鼠。” 男人闻言脸色阴狠:“既然是老鼠,那就交给你们了。” 士兵用力点点头:“还请大人让开。” 男人往后退几步,士兵便一脚用力地将门踢开,随后冲进去。 窗户缝隙里透漏进来几缕天光,书房内的一切一如往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连人影也没有。 “老鼠呢?”男人走进来,问士兵。 士兵指着半开的窗户:“没找到,可能逃了。” 男人阴沉地说:“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这只老鼠给我抓出来!” 士兵领命出去,顺便将门带上了。 男人站在窗户前朝外看了许久,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往常这个时间,外面应该已经训练了,怎么今日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直觉不对劲,又朝外面喊:“来人!” 这一次,没有人回答他。 男人的心不断往下沉,他板着脸,快步走到书房外,放眼望去,没有看到一个士兵的影子,只有白色的营帐,在群山包围下反射着天光。 他惊慌地跑到离他最近的一个营帐面前,掀开帘子进去,没人。 又掀开一个,依旧没人。 男人气急败坏,跑到他们用饭的地方,这里人倒是多,只是全都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要不就是躺在地上,睡得正沉。 “怎么回事?”男人发出一声怒吼。 四周空寂无声,没人回答他,连厨子都已经昏迷不醒。 他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慌张,事情已然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必须离开这里,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他慌不择路地冲出这顶大帐篷,迎面就被人控制住。 “伊大人,我就说你怎么没去参加神女赐福仪式,原来是在这里豢养私兵啊。”郁柠从帐篷后面踱步走出来,笑容晏晏。 伊博山阴沉沉地盯着她:“你是谁?” 郁柠吃惊道:“伊大人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吗?那你为何派那么多人来杀我和夫君?” “你是三王妃。”伊博山的心沉到谷底,早该想到的,白婆婆和那老道士一个没回来,他居然还心存幻想,认为他们拉了幽王陪葬。 在他心里,白婆婆和老道士本事强大,让他们出手从未失手过,没想到会在幽王这里栽了跟头。 伊博山瞬间像是苍老了二十岁,板正的身体一下子弯下去不少。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微臣,悉听尊便。” 郁柠没有跟他多言,对押着他的暗卫道:“带走。” 至于那些倒下的士兵,则全部被五花大绑,被押着从暗道离开。 回到神女宫,司惟牧还没有回来,郁柠又饿又累,吃了点干粮,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小二和那些喊打喊杀的百姓们坐在地上肚子咕噜噜地叫,老何专门回去客栈做了吃食提过来,分给暗卫们和他关系好的几人,至于那些被绑着的人,他是一粒米也没给。 咕—— 饿肚子的叫声此起彼伏。 小二实在是受不了了,腆着脸对老何道:“掌柜的,给我吃点。” 老何从鼻子哼气:“给你?想得美!” 自从他来他们客栈,老何的日子就过得水深火热,小二平时干活就偷奸耍滑,只有看到有钱人才会腆着脸上去献殷勤,并且他是怀揣着将他们变成信徒的心思。 他多拉一个人成为神女娘娘的信徒,神女娘娘就会给他相应的奖励,但这些奖励全都建立在老何的痛苦上。 什么多加一倍的月钱,给多少银子奖金,或者给小二买身新衣裳什么的,全都要老何出钱,神女娘娘是不会出钱的,因为她不能沾上铜臭味。 老何有时候都在心底腹诽,那神女宫便是他们出钱修的,修得那样豪华,她住进去怎么不嫌弃铜臭味了? 不仅偷奸耍滑,小二还喜欢去神女娘娘那儿告老何的小状,神女娘娘一向对他们这些‘穷困’的人偏听偏信,只要他说了老何的坏话,他们根本不会去核实到底是不是真的,便对老何进行各种各样的惩罚。 小二见状,后面越发猖狂,只要老何让他不高兴了,或者什么目的没达到,便用告状威胁,老何不想再遭受非人的折磨,便只好捏着鼻子满足他各种不合理的要求。 现在,神女娘娘被劈,小二变成了阶下囚,老何扬眉吐气,没当场打死他都算善良,还要给他吃的?没门! 老何不再理会他,将吃食跟大家分吃了,又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汤。 小二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掌柜的,我们好歹共事这么久,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给我一点吃的,我后面一定好好报答你。”小二过了这么多年滋润日子,实在是忍受不住饥饿。 老何没好气地说:“你拿什么报答?今日之后,做回你的乞丐去吧,我可不想你报答。” 稍晚些,司惟牧回来,他和暗卫们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还有不少的伤口。 第55章 同行 第55章 同行 “他们杀了神女娘娘,我们要给娘娘报仇!”一片寂静中,小二突然高声喊道。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喊:“神女娘娘那么善良怎么可能被雷劈?一定是他们使了什么障眼法!” “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人多,打死他们,给神女娘娘报仇!”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百姓们蜂拥而至,冲到台子上想将郁柠和司惟牧打死。 “王妃小心!”莲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回旋踢将冲过来的小二踢飞,护在她身前,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另一边,夜江也不知何时冒出来,挡在司惟牧前面神色沉沉。 台下围了整整一圈的暗卫,这些暗卫们气势凌冽,神情肃杀,盯着这些人的目光像是要将他们吃了。 碍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这些人一时之间反而迟疑着不敢上前。 小二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也没人扶他一把。 “王爷,我们在神女宫找到了一个地下室,这个地下室和县令府上连通, 一同伸向县外,属下不敢轻举妄动,便叫了几个人守在出口,回来请王爷定夺。”夜江盯着百姓们以防他们动手,嘴里不疾不徐道。 司惟牧闻言不打算在这里耗下去,对夜江道:“不要伤他们性命,全部绑了,留几个人看守,剩下的跟我去暗道。” “是。” 郁柠跟着道:“去帮忙,不用管我。” 莲烟应了一声,冲向人堆里。 这些人本就是乌合之众,暗卫们都还没来得及发挥,战斗便很快结束。 结实的麻绳将他们绑了一圈又一圈,没有跟着动手的客栈老板等人并未受到这种待遇。 司惟牧叫来老何,指着人群问:“这些人里有没有县令?” 老何仔细辨认,摇头:“并没有,县令并不是每次赐福仪式都在的,这次他没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司惟牧点点头:“知道了。” 看来这位县令大人,秘密也很多啊。 司惟牧和郁柠带着暗卫们进入神女宫的暗道,里面修得很宽敞,地上踩着的是专门铺的青石砖,两旁的墙壁被磨得光滑无比,顶上和墙壁都镶嵌了夜明珠,将整个通道照得亮堂堂的。 “这不应该叫暗道,而叫亮道。”司惟牧将火把熄灭,递给身后的暗卫。 整个暗道很长,且没有分叉口,一直到了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里。 夜江道:“王爷,这里便是县令住所的地下,从前面那条路出去,有一个分叉口,皆是往县外的方向。” “看到县令没有?” “并未,属下亲自检查了一遍,整个府上连下人都没有。” “下人应该都去神女宫了,只是这县令的行踪……”司惟牧沉吟一会儿,说,“王妃,我们兵分两路如何?” 郁柠点点头:“行啊,你左我右。” “无论发生什么,中午之前都要回到神女宫。”司惟牧嘱咐。 “好。” 两人各带了一个队伍,一左一右分开。 郁柠这边的暗道并不长,大概走了半个时辰,面前便出现一行石梯。 “主子,属下上去看看。”莲烟忙道。 郁柠按住她的手,对一直跟着的付氏道:“付姐姐,帮个忙。” 付氏二话没说,飘了上去。 半晌,她下来,对郁柠激动地道:“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私兵?” “你怎么知道?一点都不好玩。”付氏抱怨。 “大皇子费心费力搞这么多事,不养点私兵说不过去。”郁柠踏上石阶,“这里上去是什么地方?” 付氏忙道:“是一个书房,但里面没有人,你可以放心上去。” “主子,还是属下先上去。”莲烟快郁柠一步推开上方盖着的木板。 她先爬出去,在书房里检查了一圈,确定真的没人才对下方的郁柠低声道:“主子,我拉您上来。” “不用,这点高度我还是能爬上去的。”郁柠几步爬上去,后面的暗卫也跟着一个个爬上来。 “外面便是军营,现在太晚了,他们都已经睡了,只剩下一队守夜的在。”付氏指着门外说,“我再出去看看。” “有人来了。”付氏走后不久,莲烟突然道。 众人忙找地方躲起来。 莲烟躲在门后,待那人推门进来,一把刀直接横在他的脖子上。 “别动。”冷酷的声音响起,莲烟从黑暗里走到他面前。 “我我我我不动。”穿着夜行衣的年轻男子举起双手,讨好道:“同行,同行。” 莲烟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进来,往前走。” 男子乖乖照办,走到里面才发现还有别人在,干笑道:“你们人还挺多的哈。” 莲烟一脸冷漠:“不想死就闭嘴。” 男子闭嘴了。 几名暗卫熟门熟路地将他绑起来,郁柠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就是一毛贼,进来偷点钱花花。”男子打哈哈。 “是吗?”郁柠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直让男子冒冷汗。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对我一见钟情?”他脸上露出暧昧浮夸的笑容,脖子随即一凉,低头一看,刚才那把短刀又回来了。 “嘴巴放干净点。”莲烟警告他,又对郁柠道:“主子,未眠夜长梦多,干脆杀了吧。” “别别别。”男子忙喊道。 “小声点,万一把人招来了,我就将你扔出去挡刀。”郁柠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 “长得挺漂亮,就是心肠如蛇蝎。”男子小声嘀咕。 “郁柠!”付氏兴冲冲飘进来,对郁柠手舞足蹈,“我刚才摸到他们厨房去了,给他们的水缸和酒里面全部扔了张你给我的昏睡符。” 昏睡符入水即化,人鬼通用,付氏一看到水缸和酒就想到用这个。 “马上就要天亮了,我们在这里等等,若是顺利,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付氏激动地点头:“有我出马,绝对能成功!” “欸。”男子轻轻碰了碰莲烟,对方不耐烦道:“干嘛?” “她在跟谁说话呢?”男子嗓音有点打颤,神色带着那么一丝惊恐,那边根本没人吧?她到底在看谁?又在跟谁说话? 第56章 风气 第56章 风气 软轿后面,是两行望不到尽头的紫衣女子,这些女子安安静静地走在后面,目不斜视,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像是行走在雨中的木雕。 老何总觉得这一幕有些诡异,特别是他们身上完全沾不到雨水,更让他觉得这些人不是活人。 他害怕地关上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着,直到天将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然而刚睡着没多久,客栈的门就被敲得“砰砰”响。 老何听见小二去开门,两人说了些什么,随后门被“嘭”地一声关上了。 心里觉得应该没什么事,老何闭上眼又睡过去了。 他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客栈大堂里已经有食客在吃饭,比以往都要吵闹,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有熟客看到老何,忙朝他招手:“何老板,县里来了位神女娘娘你知道吗?” 老何疑惑地问:“什么神女娘娘?” “就是昨晚,神女娘娘。”食客压低声音,“你没看到?” 老何瞬间想起昨晚看到的那队人,神色惊疑不定。 “你也看到了?我跟你说,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派人来挨家挨户地敲门,发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说什么神女娘娘下凡来积攒功德,选在我们画眉县,我看啊,就是来骗钱的,朝廷也不管管。”食客喝了一口酒道。 老何点点头:“我看也是,咱们画眉县这么多年安居乐业,不需要神女也能过得很好。” 他们都没把那所谓的神女娘娘当回事,然而自那时起,一向平和安稳的画眉县怪事频发,不时有人死去,有人受不了,直接去求助神女娘娘,本想求个心里安慰,没想到神女娘娘一出手,居然解决了。 那以后,无数人蜂拥而至,求她伸出援手。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全县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成了神女娘娘的信徒,连县老爷都无法避免,甚至逼迫画眉县的商人出钱在县中央修建神女宫。 作为少数怀疑神女娘娘的人之一,老何是不愿意出钱的,他本想拒绝,没想到神女娘娘又开始闹幺蛾子。 他们打着关爱贫穷百姓的旗号,将画眉县及周边的乞丐集结起来,逼迫县里的商户和乡绅给他们提供一份活计,并且工钱还要按照他们的标准来。 不可否认这些乞丐当中有真的走投无路才乞讨的,但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实是因为懒惰不事生产才沦落为乞丐的青壮年。 这部分人就算给他工作,也不可能干好。 老何当即就表示自己的客栈太小,已经有一个小二帮忙,不再需要人手。 还有几个商人和乡绅也纷纷拒绝。 他们可不愿意招几个不干活的祖宗去给自己添堵。 传话的中年女人见他们这么不给面子,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阴沉沉地说:“你们不听神女娘娘的话,是要遭报应的!” 老何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回到客栈还把这事当笑话讲给食客听。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看到店里的小二悬挂在客栈后院的一棵大树上,死了。 不止他,当时那些拒绝的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死了人,有的是下人帮工,有的是亲人。 恐慌一下子弥漫在这些人心中。 中年女人再次上门时,老何再不情愿,也只得接受。 新来的小二便是乞丐当中的一位,老何对他有些印象,他们家原也是画眉县的富户,却因为他好赌,把家产输光了,父母也活生生被气死,最后房子被赌场抵押,自己也被赶出来,沦落为乞丐。 说实话,老何是一万个不愿意接受这个小二的,但又怕再出什么事,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他的工钱,按照神女娘娘的指示,要比之前的小二多出一倍。 不仅如此,神女娘娘还要求县里的商人和乡绅每个月交出一般的利润,由神女宫统一分发给那些贫困的人。 对于原本就没钱的人,神女宫却是什么要求也没有。 因此,整个画眉县开始了一种推崇穷困的风气,没钱的看不起有钱的,家里越穷困越骄傲,即使每天只吃糠咽菜,都心满意足。 只要他们没钱吃饭,便去神女宫求助,神女娘娘的贴身侍女便会随机敲开一家富户的门,让他们提供这人一个月的吃食与衣物。 有些富户受不了,也开始装穷,但神女宫就是有办法知道他们家的财产状况,装穷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惹得神女娘娘大怒,给他们降下惩罚。 由此一来,想装穷的歇了心思,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别人时不时地打秋风。 长此以往,整个画眉县极其周边的人都不事生产,反而每天想着怎么去有钱人家里吃喝玩乐,还颐气指使地将他们的下人指挥得团团转。 这些既得利益者对神女娘娘无比狂热地信任,还自发发展信徒,外地人少有脱身的。 “这么说来,你们整个县都是由你们这些富户养着的?”郁柠看向底下那些理直气壮的人们,在所谓的神女的洗脑下,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羞耻心,将白吃白喝看得理直气壮。 客栈老板惨然一笑,憋屈地点点头:“若是有一些月份上交的银子太少了,他们还会施压,规定必须要交到多少银子以上,这么些年,我们看着光鲜亮丽,实则也只是刚刚可以温饱。”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司惟牧好奇地问。 “我们倒是想。”另外一个乡绅说道:“你们住在何老板的客栈也看到了,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尊神女娘娘像,这是神女宫的人强制放的,我们家家户户的房间里都有,他们用这尊像来监视我们,就连家里的下人都是他们的视线,只要我们一有异动,他们马上便能得知消息。跑?跑不了的。” 整个画眉县都在神女宫的监视下,他们无论做点什么,只要有一丝引起神女宫的怀疑,就会遭到报复。 “现在可以扔了。”郁柠淡淡道:“所谓的神女娘娘已经被雷劈了,地上这个只是傀儡,那神像现在就是个死物,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第57章 五雷号令牌 第57章 五雷号令牌 中年女子一声闷哼,掉到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神女见状,转身就想逃。 身后桃木剑破空而来,直直地钉在她面前的柱子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根发丝从鬓角飘下,轻忽地掉在地上。 郁柠慢悠悠走到她面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神女娘娘,你的赐福仪式还未完成,这么着急离开做什么?” 神女暗恨,不男不女的声音听着像刮痧般让人难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你将整个画眉县控制在手中,到底想要做什么?”郁柠疾言厉色地问。 “我们是自愿的!”小二在台下奋力地喊。 “对,我们是自愿的!”其余老百姓跟着喊。 然而郁柠还是发现,喊这句话的人都是穿着看起来很贫困的百姓,如客栈老板之流却并未出声。 神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听见了吗?他们都是自愿的,自愿在本娘娘的庇护下生活。” “夫人,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抓了就是。”司惟牧将中年女人解决完,软剑直刺神女。 神女脸上惊恐放大,嘴里却喝道:“放肆!” 她的身体一阵扭曲,身边蓦然出现一道男人的虚影。 “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郁柠伸手,桃木剑倒飞回她的手里,司惟牧刺向神女,郁柠便和这道虚影打得不相上下。 那虚影好像顾忌着什么,一直不敢放开手脚打,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 他以为他的动作很隐蔽,然而郁柠全部都看在眼里。 郁柠下手越发凌厉,桃木剑不知何时换上了五雷号令牌。 雷电之力在令牌上不停闪烁,危险至极。 虚影神情大骇,脸上闪过一抹惊恐:“你怎么会有五雷号令牌?” “瞧你这话说的,我为什么不能有?”郁柠似笑非笑地问。 “鱼家?不对,鱼家的人都死绝了,你不可能是鱼家的人。”虚影不愿意承认他的猜想,不停地摇头。 五雷号令牌在她手里运用到了极致,雷电之力不停钻进黑影的身体,让他浑身密密麻麻得疼。 跟这种疼痛相比,疑似鱼家后人的郁柠反而更让黑影害怕。 “不管你是不是鱼家后人,你都必须死!”黑影发了狠,整个人开始膨胀起来,周围刮起刀子似的罡风,郁柠朝后退到舞台边缘,她看了看天,慢悠悠地收起五雷号令牌,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 黑影直觉有些不对,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头顶的天空聚集起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云间雷电闪烁,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朝他劈下来。 底下的百姓见状惊恐地睁大眼睛,惶惶然找掩体躲藏。 客栈老板见状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老天爷降下惩罚了,要将这个伪神劈得灰飞烟灭!” “老何,你疯了?”他旁边的人惊慌道。 “我没疯,我已经忍了很久了,若是真正的神,她怎么可能逼我们捐出大半身家,还要赶走我之前的伙计,逼我们不得不用那些乞丐做事?”老何疯狂道:“你也怀疑许久了吧?” 那人紧抿着唇,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惊雷轰劈下来,黑影来不及逃跑,便被劈得粉碎。 雷停,乌云散去,一轮月亮挂在高空,像是一枚白瓷的圆玉。 神女被司惟牧五花大绑,破布一样扔在地上昏死过去。 郁柠转身,看向底下六神无主的百姓,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这便是你们的神女娘娘?被老天爷劈死的神女?” 百姓们互相对视,谁也没敢说话,最后是小二站出来反驳:“他不是我们的神女,神女娘娘一定是被他们掉包了!” “对!”这话一出,那些迷茫害怕的人纷纷附和。 郁柠好似很有兴致似的,将之前神女坐的椅子拉到台子边缘坐下,好整以暇地说:“既然你们的神女这么容易就被掉包,那法力也不怎么样嘛,连两个宵小之辈都打不过。” “那是因为我们神女娘娘善良宽容,上了那奸诈小人的当!”小二强词夺理。 “什么善良宽容,我看,你就是不想再做乞丐罢了。”客栈老板老何嗤笑一声,嘲讽道。 小二涨红了脸:“你才是乞丐!” 老何没理他,看向郁柠和司惟牧道:“此番多谢二位帮我们将这伪神伏诛,我老何别的没有,但你们住在我客栈的一应费用全免还是做得到的。” 郁柠笑吟吟地撑着下巴:“你刚才说他是乞丐?” 她也懒得看相,还是问掌柜的来得快。 老何点点头,仇恨地看了小二一眼,缓缓说道:“我们画眉县以前虽然不富裕,但也安居乐业,我在镇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客栈维持生计,因为只有我这一个客栈,生意还算可以。”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客栈原先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在帮忙跑堂打杂什么的,那孩子长得机灵,为人脚踏实地,每天勤勤恳恳地干活,就是为了攒些钱盖新房子娶媳妇,没想到,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什么都变了。” 五年前的一个晚上,天下大雨,这种天气一般很少有客人,老何关了客栈的门,打算回屋睡觉。 刚把门关上,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老何好奇之下,打开门去查看,就发现大雨中,一队人马在黑暗中从县城门口的方向走来。 走得近了,老何才发现这些人几乎全是女子,前面开路的是六个敲锣打鼓的劲妆女子,他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们那儿传出来的。 后面一行七个两行共计十四名紫衣女子,她们手中拿着灯笼,烛火在黑暗中摇曳。 奇怪的是,那些雨水好似并未落在她们身上,在灯笼的映照下,老何清清楚楚地看见她们身上的衣服依旧飘逸,没有任何打湿后的沉重感。 女子后面,是一顶轻纱幔帐的软轿,轿子里的人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轿子旁跟着一位中年女人,女人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凶狠,经过老何面前的时候,她那目光一扫,老何便害怕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第58章 神女赐福 第58章 神女赐福 小二激动地站起来,脸上泛着兴奋且狂热的光芒:“神女娘娘,他们是我带来的。” “你有心了。”神女朝他点点头,赞许道。 “为娘娘发展信徒,是我应该做的事。”小二激动得脸颊通红。 神女没再提这件事,她的目光将下面跪着的人扫了一圈,朝一旁的中年女子点头:“可以开始了。” 中年女子上前一步站在正中央,高声道:“赐福仪式正式开始,请诸位进入神女宫,接受神女的赐福!” 跪在地上的百姓们忙站起来,个个脸色激动,却并不敢大声喧哗吵闹,而是自觉排好队,跟在中年女子身后踏进神女宫的大门。 小二排在最后面,郁柠和司惟牧当然也跟在他身后排着。 “进去后你们跟着我,我有好位置。”进去前,小二低声对他们叮嘱。 司惟牧含笑点头,手紧紧地捏着腰间的香囊。 神女宫内内有乾坤,亭台楼阁,百花齐放,各处都挂着淡紫色的轻纱,衬得整个神女宫的景色若隐若现,咋一看去,好似真的到了天宫。 大家跟着中年女子穿过一条又一条复杂的回廊,沿途各处都守着紫衣女子,她们紧紧地盯着百姓的队伍,使得他们低着头匆匆而过,不敢乱看。 很快,便来到一处开阔的场地,场地方方正正,除了正中央搭着的一个台子,没有其它多余的事物。 神女已经站在台子中央,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平和地看着下方的人。 来到台子前面后,人群便自发分开,去自己该站的位置站好。 小二忙叫上司惟牧和郁柠穿过人群站到最前方舞台的下方去。 郁柠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前方都是些穿着不太好的百姓,如客栈老板之流则站在靠后的位置。 她和司惟牧的穿着在所有人当中算是最精致的,本应站在最后面,却因为是小二带进来的,反而站在最前面,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见所有人都站好,中年女人站上舞台右前方,对着下方气沉丹田:“天显十一年,民不聊生,天降异象,有神女现世……” 冗长的神女功德歌颂史将郁柠和司惟牧听得昏昏欲睡,其余人却听得非常投入,一个个眼神狂热盯着舞台上方。 好不容易等她念完,郁柠眼神都是呆滞的。 “神女赐福开始——” 一道响亮的声音直接将她吓得一震,她抬头望去,就见神女娘娘坐在台上的椅子上,精准地对上了她视线。 郁柠嘴角一勾,笑得有些危险。 不愧是做了这么久神女的人,即便这样,她也面不改色,等待第一个人走到她的面前跪下。 神女将右手放到那人的额头,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你所求皆会如愿。” 那人闻言激动地朝她磕了三个响头:“谢谢神女娘娘,谢谢神女娘娘。” 郁柠:“……” 不是,这种话术都有人信?是她跟不上时代了还是怎么的? 那人高高兴兴地下台,在另一边空旷的地方站着。 排在第一排第二位的人早就激动地走了上去。 每赐一次福,神女都要说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竟然没有任何人质疑。 终于轮到司惟牧,他捏了捏郁柠的手,叫她放心,大步走上去。 神女隐晦地朝中年女子使了个眼色,对方快步走到台子边缘将司惟牧拦住。 “新来的信徒未经过神女娘娘的考验,是不能参与赐福的。”中年女子一板一眼地说。 司惟牧似笑非笑:“哦?什么考验?” “当然是对神女娘娘忠心的考验。”中年女子脸色微沉。 “若是没有通过呢?” “那便是——死!” “可惜,我还不想死。”司惟牧竟然在台阶上坐下了,“不是说神女娘娘宽容大度,对不是她信徒的人也关爱有加吗?怎么现在又要分个三六九等了?在外标榜仁慈,结果却随意要人的性命,你们这说的和做的不是同一个标准啊,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什么邪神了。” 中年女人脸色一沉,怒喝:“神女娘娘岂是你能污蔑的?” 她毫无预兆地出手,五指握爪朝司惟牧攻过去。 司惟牧早有准备,一个错身闪开,赤手空拳跟中年女子打得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司惟牧还有心情嘲讽两句。 下方的百姓见此都惊呆了,他们六神无主,慌乱地看向四周,想找个主心骨,但现在谁也没有心思关注他们,台子下方聚集了一大批紫衣女子,他们试图围攻司惟牧,却无论如何也靠不近对方,仿佛前方有一道迷宫,将她们关在里面耍得团团转。 付氏飘在半空中冷哼,她的进阶版鬼打墙,可不是随意就能破解的。 时间越长,中年女子便越力不从心。 神女从一开始的从容到担忧再到最后的焦急,整个神色在面纱下不停变换。 突然,她的目光射向台下抱着双臂看好戏的郁柠:“是你!” 不男不女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邪恶,跟以往大相径庭。 百姓们惶惶然看向台上,目光惊疑不定。 神女的声音,怎么变了? 他们心底升起一股担忧,神情满是迷茫。 小二茫然地看着郁柠:“夫人,你们这是?” 郁柠没理他,直接翻上台子,脸上挂着笑:“你才发现啊。” “你来此破坏赐福仪式到底有什么目的?”那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再次响起,神女站起身,戒备地盯着郁柠。 “我的目的嘛,很简单,报仇。”郁柠向前一步,神女便后退一步,她本能地感觉到面前这个人很强大,也很危险。 直到退无可退,神女站在舞台边缘,道:“我并未见过你,也从未害过你。” “你确定?”郁柠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根短笛。 神女的眼睛蓦然睁大:“白婆婆!你们将她怎么了?” “原来她姓白呀,不是我说,她出去这么久没回来,你们也不担心她的安全,果然是塑料请啊。” 神女心下微沉,前天夜里,白婆婆得了命令去杀一个重要的人,具体是谁她不知道,但现在短笛出现在眼前之人的手中,就证明,白婆婆任务失败了,是生是死也已明了。 第59章 新的信徒 第59章 新的信徒 司惟牧问道:“在哪里赐福?” 客栈老板见他们感兴趣,脸上又浮起真切的笑容:“县中央的神女宫,最高最气派的房子便是,我晚上也要去接受神女的赐福,你们可以跟我一起。” 不远处的小二闻言,提着酒壶笑呵呵地说道:“两位若是想要占个好位置,可以跟我一起去,我们掌柜的福缘浅,位置不是很好。” 客栈老板闻言脸色一沉,怒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给客人倒酒,工钱不想要了?” 小二丝毫没有被威胁到,他嘲讽地撇撇嘴,语调透着一丝对客栈老板的藐视:“我的工钱,可不是你想扣就扣的。” 客栈老板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是你的老板,为何不能扣你的工钱?”郁柠好奇地问。 “这个嘛,呵呵,两位今晚跟我一起去就知道了。”小二神秘地卖了个关子。 郁柠一口答应下来:“好啊,今晚你去时记得来喊我们。” 小二笑眯眯地点头:“行,包在我身上。” 客栈老板眼睁睁见小二三言两语便将属于他的人划拉走,脸色整个都不好了。他马着一张臭脸,转身回到柜台后面,拿起算盘哗啦啦地摇。 郁柠和司惟牧并未在大堂久待,两人上楼回到房间,关上门,为了以防万一,郁柠还在神女娘娘的像上贴了一张隔音符,保证他们接下来说的话对方听不见。 “这个客栈的老板不像老板,小二不像小二,问题很大。”司惟牧道。 郁柠深有同感:“不仅如此,客栈老板好像还有点畏惧店小二。” 这个关系,看着就很诡异。 “今晚去那什么神女宫看看这个赐福仪式到底是怎么回事。”司惟牧道,“正好大家都集中到神女宫,其它地方没人,是暗卫探查消息的好时机。” 正坐着靠在墙壁上啃竹子的大熊猫抖了抖耳朵,抬头望向郁柠:“你们晚上还要出去吗?” 郁柠点头:“是啊。” “外面很危险的两脚兽,晚上更危险了。”大熊猫认真地说,“你们就不要出去了。” “正是因为危险我们才去,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郁柠保证。 大熊猫很是纠结:“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能保护你们的。” “你就在客栈里待着,哪里也别去。”见大熊猫不认同,郁柠给它下了一剂重药,“你帮我盯着外面那座神女像,看看它有什么变化。” 大熊猫被赋予重任,它严肃地点点头,郑重道:“放心吧两脚兽,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盯着它的。” …… 亥时末,小二上来敲门,提醒他们是时候去神女宫了。 郁柠和司惟牧抓紧时间睡了一觉,出门时精神奕奕,惹得小二以为他们是因为马上要看到神女娘娘才兴奋,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你们运气好,神女娘娘一向都待在神女宫深居简出,除了一年一次的赐福很少出来,你们今天刚好赶上今年的赐福仪式,可以见到她。”去的路上,小二慷慨激昂地说。 四周基本上都是要去神女宫的百姓们,他们的脸上皆兴奋无比,脚步匆匆地往神女宫而去。 司惟牧朝四下看看,疑惑地问小二:“掌柜的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呀,早就走了。”小二不屑地说,“去得早又怎么样,神女娘娘还是不会看他一眼,更不可能允许站在离她近的位置。” 司惟牧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怎么说?” 说到这些,小二的话匣子关都关不住:“你们外来人不清楚,神女娘娘最喜欢的便是贫穷的老百姓,她认为这些人的心灵和肉体才是最纯洁的;最不喜欢的便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和当官的,嫌弃他们心眼多,被世俗的权利和欲望玷污了。” 司惟牧懂了:“所以,掌柜的便是那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不得神女娘娘喜欢?” 小二点了点头,用无比崇敬的语气说:“虽然神女娘娘不喜欢他们,但她却用她那颗仁慈的心包容着他们,让他们得以在她的庇护下安然生活,真是伟大的神女娘娘!” 司惟牧&郁柠:“……” 两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和小二来到神女宫。 眼前已经是人山人海,子时未到,神女宫的大门并未打开,百姓们正好站在宫外等候。 如果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这些人有意无意地分为两拨,左边的那一拨衣服料子明显好一些,人数也少,右边的那一拨人数众多,穿着却很穷苦。 郁柠在左边的那一拨人里看到了客栈老板,他正仰着头往神女宫的大门张望。 小二带他们走到右边那一拨人的最后面站住,得意洋洋地对两人道:“得亏你们是我带来的,虽然穿得好,但神女娘娘也能网开一面,把你们跟我们这些人一视同仁,若是你们跟掌柜的一起过来,恐怕就得不到好脸色啰。” 说话间,子时到了,神女宫厚重的大门打开,先是出来了两行穿着淡紫色绣花长纱裙的女子,一行七个人,出来后分列两边站在神女宫门前的台阶上。 这些女子都是统一的衣服统一的配饰和妆容,连身高和胖瘦都大差不差,不看脸,只会让人感觉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女子之后,便是一位掌事打扮的中年女人走出来,她长着一张生人勿进不好惹的脸,看着比宫中的管事嬷嬷还严厉。 她出来后,站在门右边,高声喊:“恭迎神女娘娘!” “恭迎神女娘娘!” 台阶上的女子和下面的百姓全都跪下去,司惟牧和郁柠为了融入进去,也跟着下跪,但其实膝盖并未挨着地面,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郁柠悄悄抬眼看去,朱红色的宫门里面走出来一位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气质淡然出尘,目光带着悲悯地看向众人。 郁柠和她的目光相遇,眼睛一弯,像是洞悉了一切。 神女率先移开目光,声音像是从天外飞来:“今日好像来了两位新的信徒。” 第60章 神女娘娘 第60章 神女娘娘 正对着房门的墙上摆放着一尊神女像,不知道是哪位仙子,反正郁柠的印象中没有这位仙子的记载。 “在我们画眉县,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给神女娘娘上香,她会保佑我们免去疾病和死亡的困扰,获得长生和永远的幸福。”客栈老板快步走过去,在香案上拿了一把香过来给司惟牧和郁柠一人递了一柱,他自己也拿了一柱,剩下的重新放回香案上。 他将香点燃,跪在蒲团上朝神女像拜了三拜,随后起身,将香恭敬地插进香炉中。 这一套动作他做得极为顺畅自然,做完便期待地看向郁柠和司惟牧:“两位客官按照我刚才做的再做一次就行。” 司惟牧为难道:“可是我和夫人都信佛,出发前刚在慈云寺给佛祖上了香,让他保佑我们此行顺利,我们若是再给神女娘娘上香,佛祖知道了会不会怪罪?” 客栈老板顿时愣住了,显然他没料到司惟牧会这么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应该不会,我们镇子是神女娘娘的地盘,有她保佑,佛祖可管不到这里。” “话可不能这么说。”郁柠谨慎道:“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互相串门?” 客栈老板:“……” “这样吧老板,我们为了表示对佛祖的敬畏,还专门带了一尊小佛像,本来也是想放在房中每天上柱香的。”郁柠善解人意地出主意,“要不我们把佛像放到神女娘娘旁边,看看他们有没有意见?” 司惟牧很认同:“这个办法好。” 客栈老板:“……” 他讪笑:“这恐怕不好吧?” “怎么不好?大家都是神,恐怕他们在天上还认识呢,你说是吧老板?”郁柠正色。 客栈老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若是神女娘娘生气怎么办? “要不还是算了吧。”客栈老板斟酌半天,最终道,“但你们既然住进这客房,香还是要上的,毕竟你们进入画眉县,神女娘娘就会尽力保护你们的安全。” 郁柠和司惟牧对视一眼,司惟牧干脆道:“我先来吧。” 他笔直地站在蒲团前,将香在蜡烛上点燃,倾身插进香炉里。 良久,什么事也没发生。 客栈老板见状道:“我就说吧,神女娘娘宽容大度,对不是她信徒的人的香火也欣然接受,并且毫不计较地接纳保护他们。” “该我了。”郁柠将香凑到燃烧的蜡烛上,然而点了半天都没点燃,仿佛她拿的不是香,反而是铁棍。 客栈老板面露疑惑:“难道受潮了?” 他重新拿了一炷香交给郁柠:“夫人试试这一柱。” 郁柠接过来,却依旧点不燃。 “看来,我对佛祖的虔诚要比夫君的多一些。”郁柠嘴上这么说,实则心里很清楚,道一派弟子的大礼连道家的三清祖师爷都不敢受,何况这个小小的伪神? 若是让道一派那位脾气暴躁实力强劲的祖师爷知道他门下的弟子竟然敢朝一个伪神上香,不得当场暴走来将这伪神撕个粉碎。 事已至此,客栈老板也没办法,他探究的目光在郁柠身上转了转,最终还是按捺住怀疑,头一次没有强迫投宿的客人必须要给神女娘娘上香。 客栈老板走后,大熊猫从窗户外爬进来,趴在地毯上打了个滚。 “两脚兽,这里好危险的,我们必须要一直在一起。” 身为精怪,它一进城便感觉到画眉县有一股邪恶的气息,只是它暂且不知道气息的来源。 基于此,大熊猫可担心郁柠了,两脚兽连游水都不会,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哦。 郁柠完全不知道它的心理活动,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天字号客房是客栈最上等的房间,空间并不小,不仅用屏风隔了卧室和会客室,还有一个小型书房和盥洗室。 司惟牧在椅子上坐下来,问郁柠:夫人刚才的香?” 郁柠给他打了个手势,语气里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肯定是佛祖不想失去我这个虔诚的信徒,所以阻止了。” 司惟牧面色不变,语气中竟然带着羡慕:“是吗?可惜我还不够虔诚,佛祖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同时,他手指沾上茶水,在桌子上写:“有人监视?” 郁柠也蘸了茶水在旁边写:“神女像。” 司惟牧拧眉,刹那间又松开:“夫人饿不饿,我们出门逛逛,顺便吃个午饭?” 郁柠点点头:“好啊。” 至于暗卫们,司惟牧表面上叫他们自由活动,说是一路上风尘仆仆的都累了,给他们放半天假,晚上之前回来。 暗卫们心领神会,三三两两走出客栈,却是朝画眉县不同的方向而去。 “夫人,我们也走吧。”司惟牧叫了小二过来,问他哪里有画眉县特产,特别是吃食,小二给他说了几个,司惟牧便和郁柠一同出门,打算每家都尝尝。 他给小二扔了一锭银子当问问题的谢礼,如此大方,小二笑得见牙不见眼,热情道:“两位客官,需不需要小的带你们过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就成,顺便在城中逛逛。”司惟牧直接拒绝,和郁柠跨出客栈走远了。 小二有些遗憾,他还想着带带路再挣点小费呢。 客栈老板兼掌柜的见此冷哼一声,将算盘拨弄得啪啪响。 小二收回笑容,望着客栈老板的方向轻嗤一声,揣着银子去了后厨。 客栈老板对着他的背影朝地上“呸”了一下:“不过是运气好而已,等着吧,早晚有一天……” 夜幕降临,郁柠和司惟牧在夕阳收回最后一束光芒前回到客栈,暗卫们也纷纷回来,正坐在大堂里喝酒吃菜。 司惟牧和郁柠一进来,他们便放下碗筷站起来。 “该吃吃该喝喝,不用管我们,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司惟牧道。 暗卫们这才又坐下去。 小二穿梭在暗卫的桌子间不停给他们倒酒,客栈老板从柜台后朝郁柠两人走出来,笑眯眯地说:“两位来得巧,今晚子时,神女娘娘有一次赐福仪式,两位可以去看看。” 第61章 猫腻 第61章 猫腻 司惟牧喝完了一碗粥便不再喝了,将大熊猫给他的苹果拿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啃。 “这次的刺杀,有头绪了?”郁柠问他。 司惟牧眼尾一挑:“除了我那好大哥,还有谁?只是刺客里面有那方面的人,我也很意外。” “他对我们的行程好像很了解。”郁柠道。 “画眉县……”司惟牧神情严肃,“问题大了。” 第二日,司惟牧能跑能跳,就是右手臂上的纱布限制了他的发挥。 简单用了早饭,队伍便再次出发。 大熊猫天未亮便钻进山林,出发前才回来,背上背了一大捆竹子,小包袱里也被新鲜的大苹果装满了。 “两脚兽伴侣,这个给你吃。”马车缓缓前行,大熊猫坐在马车中央,头差点碰到车顶,它将小包袱取下来递给司惟牧,半点不带犹豫的。 司惟牧接过去打开,里面有十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上面还沾着一点水汽,该是才从树上摘下来的。 马车被塞得满满当当,光大熊猫的竹子就占了一半。 它坐在竹子间拿起一根嫩竹子咔咔咔地啃,耳朵因为愉悦一动一动。 走了小半天,远远地便看见画眉县的影子。 “吁——王爷,马上要到画眉县了,我们是直接进去还是……” “先派人去看看情况。” 夜江应了一声,叫了一名暗卫去前方查探。 没多久,暗卫回来,对司惟牧回禀:“启禀王爷,县城门口一切无恙,属下怕生事端,便没进去。” “隐瞒身份,进城。”司惟牧淡淡道。 暗卫们便原地脱下外面的衣服,露出里面普通随从的打扮。 “若大皇子真的控制了画眉县,我们接下来就要小心了。”郁柠道,“还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多少邪道之流。” “见招拆招便是。”司惟牧神情狠辣,“若他们真的利用邪教控制画眉县,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大熊猫啃着竹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毛绒绒的脸在郁柠手臂上贴贴:“两脚兽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们哒。” 马车一路缓缓走到画眉县门口。 夜江上前交涉,郁柠掀起车帘一角朝外看去,画眉县的门口比碧云镇看着气派多了,石头砌成的高耸围墙,一直延伸到两边的山脚,围墙和山,将整个画眉县包裹在其中,若是想出来,只能从前后两个出口。 出口处把守的侍卫穿着闪亮的崭新的盔甲,手上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无形地震慑着每一位往来的百姓。 夜江还未走近,左边的侍卫便大步走过来,将他们的马车围着转了几圈,又用腰间的长剑毫不客气地在后面的装着的货物里捅了捅。 “干什么的?”做完这些,他才趾高气昂地问,脸上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怀疑。 夜江面色不变,语气不卑不亢:“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商人,要去渝州做生意。” “渝州?”侍卫依旧审视着他,不怀好意道:“想从我们画眉县下渝州?” 夜江反问:“怎么,画眉县不许通行?” 侍卫脸脸上闪过一抹杀意,仿佛是在恼怒他的不尊敬。 “我若说不行呢?”他一手按住剑柄。 “那我们便从另一条路过去。”司惟牧从马车里出声,对夜江道:“掉头。” 夜江便不再跟侍卫纠缠,转身上了马车。 “不准走!”那侍卫见状直接抽出剑拦在马车面前,县门口的其他侍卫见状,也纷纷拔出剑跑过来将队伍团团围住。 打扮成随从的暗卫见状,也纷纷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剑。 等着入县的百姓见状忙四散着跑开,离得远远的看热闹。 夜江坐在马车上睥睨他:“怎么,这县外的事情,也归你们画眉县的人管?” “实话告诉你,这县外的地盘也是我们画眉县的,你既然来了我们的地盘,想走想留便由不得你了!”侍卫嚣张地叫嚣。 “太吵了。”司惟牧隔着车帘清淡地出声。 夜江会意,长剑出鞘,从马车上一跃而起,呼吸间便将围着的所有侍卫打倒在地。 侍卫们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脸上再没有刚才的嚣张。 “进城。” 夜江驾起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快速进入城中。 周围的百姓见状,一个个跟在司惟牧的队伍后面朝县城涌去。 躺在地上的侍卫们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城,愤怒地喊:“停下!快停下!反了天了你们!” 然而他们被夜江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进城的过路费消失在县城门口。 进入城中,才发现两旁的房子破破烂烂,跟侍卫们崭新的盔甲和高耸的围墙比起来,简直是两个极端。 城中很是萧条,行人面色麻木,看到马车也不过是扫了一眼,便不再有兴趣。 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人目的明确,一入城便朝县城中央跑去,脸上带着一股急切的期待,好像到了那里,他们所遭受的任何苦楚就可以消失似的。 “王爷,这里有一家客栈。”走了许久,夜江才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客栈,便立马跟司惟牧报告。 “就这间吧。”司惟牧淡淡道。 客栈并不大,因为没什么生意的缘故,装下他们这一个队伍的人倒是刚刚好。 客栈老板殷勤地给他们张罗,让店小二将他们的马牵到马厩里去好生看管,将马车停在后院,自己则亲自带着他们去二楼的客房。 “两位是第一次来我们画眉县?”上楼的途中,客栈老板闲聊般问道。 司惟牧脸上浮着笑意:“是啊。” “来画眉县是走亲戚?访友?”客栈老板接着问。 “我们是去渝州做生意的。”司惟牧道。 客栈老板笑了:“渝州可没有我们画眉县好。” “怎么说?”司惟牧好奇地问。 “你们住几天便知道了,我们画眉县虽然小,但可比渝州好太多了,神仙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客栈老板骄傲地说。 司惟牧似笑非笑:“是吗?那我一定要好好体会体会这不必神仙住所差的地方到底好在哪里。” 客栈老板闻言笑得更亲热了,将他们带天字一号房门前,推门进去:“到了,这里便是两位的房间。” 第62章 鬼王了不起是吧 第62章 鬼王了不起是吧? “我真的不知道普通鬼会饿肚子。”兰青再次强调。 付氏恼羞成怒:“闭嘴!鬼王了不起是吧?” 兰青看着付氏怒气冲冲的背影,疑惑地挠了挠头,他又说错话了? 付氏坐在火堆旁生闷气,郁柠扭头看她:“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你说兰青是真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的?”付氏气愤地道。 郁柠斟酌地说:“兰将军,我也不太熟。” “反正我是不想理他了。”付氏双手环胸。 郁柠将烤鸡腿递给她:“好了,别气了,生气会长皱纹的哟,来,吃鸡腿。” 付氏接过来,狠狠地在鸡腿上咬下一大口,含糊不清道:“我才不会长皱纹。” 身为鬼,她可以变成任何时期的模样。 郁柠也拿了一只烤鸡腿吃,她见兰青在不远处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模样,朝他招了招手:“兰将军,吃鸡腿吗?” 兰青扭扭捏捏飘过来,对郁柠道:“多谢王妃,末将不饿。” “不饿也可以吃嘛,当了鬼,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郁柠从火上取下一只烤熟的鸡腿递过去,兰青忙接过。 刚接过来,他就闻到了手上那只鸡腿散发出的诱人的香味,兰青脸上带着震惊,试探地咬上一口,入口的滋味跟他生前吃的一模一样,不,这比他生前吃的还要美味。 兰青惊呆了。 付氏见他这副德行,得意地哼了一声,扭过头美滋滋地啃着自己的鸡腿。 饿意涌上来,兰青做了这么多年鬼,第一次有这种新奇的体验,感觉却并不坏。 他几口将鸡腿啃得干干净净,真诚地对付氏道歉:“原来不止普通的鬼,连鬼王也会感觉饿,对不住,之前是我狭隘了。” 付氏:“……” 她的怒火更甚:“你、给、我、滚!” 兰青极其疑惑:“我又说错话了?” 郁柠哭笑不得,将新烤好的鸡腿塞到付氏手里,又问兰青:“兰将军,还要吃吗?” 兰青神情羞涩,但还是点点头:“多谢王妃。” 郁柠便递给他一只。 付氏愤恨地咬着鸡腿泄愤,回头看见兰青还在一旁,且拿着鸡腿啃得津津有味,突然就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 “郁柠,我想喝肉汤。” 郁柠站起身,给她倒了一碗。 付氏将鸡腿小心地放到空碗中,端起肉汤美滋滋地喝着,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兰青看着突然觉得有些馋了。 “王妃。”他不好意思地叫道。 “想喝汤?”郁柠问他。 兰青小幅度点头。 付氏冷嘲热讽:“想喝汤不会自己倒?” “我那不是碰不了嘛。”兰青小声反驳。 付氏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郁柠给兰青倒了一碗肉汤,随后走到马车边,掀开帘子往里面看了看。 夜江一直守在这里,见状道:“王爷还没醒。” “快醒了,你去吃饭吧,我守在这里。” 夜江也没推辞,朝郁柠抱了个拳便过去吃饭去了。 郁柠爬上马车,大熊猫正蹲在司惟牧旁边啃苹果。 “两脚兽,你的伴侣好脆弱,只是被虫子叮一下就昏倒了。”大熊猫絮絮叨叨。 郁柠在它身旁坐下:“那虫子身上有毒,虽然不能对你造成伤害,但对我们人类来说,伤害却很大,若是我被叮了一下,也会昏迷的。” 大熊猫大惊失色:“人类这么脆弱的吗?” “是啊。” 大熊猫忧心忡忡:“两脚兽这么脆弱,我走了可怎么办?我还是留下来保护你吧。” “你不去浪迹天涯了?”郁柠捏捏它的耳朵。 大熊猫沉稳道:“可是两脚兽会受伤啊,我不想让两脚兽受伤。” “那……就谢谢你啦。” 旁边躺着的司惟牧发出一阵轻微的呓语,郁柠和大熊猫忙转过头去看他,发现他双目紧闭,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怎么还没醒啊?”大熊猫担忧道。 郁柠将司惟牧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伸手探了探:“没发烧了。” “那就是快醒了吗?”大熊猫期待地问。 “是啊。”郁柠笑眯眯地回答。 果然,没过多久,司惟牧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双眼。 刚一睁开便看到大熊猫那张毛茸茸的大脸盘子,司惟牧有一瞬间的愣神。 “两脚兽,他真的醒了诶。”大熊猫激动道。 郁柠将他扶起来坐着,关心地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司惟牧动了动身体,抬起右手,委委屈屈道:“手有点痛。” “右手我给你包扎了,别乱动,等伤口好了再说。饿不饿,我让秋桐熬了清粥。” 司惟牧左手摸摸肚子:“饿了。” 郁柠便朝马车外喊:“秋桐,将粥端过来。” “来了!”秋桐端着一碗清粥快步走过来,递到郁柠手里。 司惟牧看着这白花花的粥,没有丝毫胃口:“王妃,有其它吃的吗?咸菜也行啊。” 郁柠冷酷拒绝:“刚中完毒,保险起见,除了清粥什么都不许吃。” “好吧。”司惟牧委屈地瘪嘴,“这粥要吃多久?” “先吃三天,看你伤口的愈合情况,如果没有发炎,就可以慢慢吃其它的了。” “还要吃三天啊。”司惟牧整个人都蔫了。 大熊猫见他如此颓丧,将自己珍藏的大苹果塞到他手里:“两脚兽的伴侣,我的苹果给你吃。” 司惟牧看着手里的大苹果:“王妃……” “它给你吃的,可以吃,吃吧。” 司惟牧瞬间觉得这只食铁兽无比顺眼。 “谢了。”他拿起苹果朝大熊猫扬了扬。 大熊猫积极道:“你吃啊,我这里还有好多,吃完了我再给你拿。” “他把粥喝了才能吃。”郁柠捏捏大熊猫的耳朵,舀了一勺粥放到唇边吹了吹,待不那么烫了,才送到司惟牧嘴边,“来。” 司惟牧乖乖地张开嘴巴,将粥喝了下去。 “还……挺好喝的。”司惟牧本以为这粥肯定寡淡无味,没想到居然泛着一丝甘甜。 “秋桐的秘方,我小时候生病不想喝粥,她便自己想了办法将粥熬得甜丝丝的,还不会腻。”郁柠骄傲地说。 第63章 你没错,你有什么错 第63章 你没错,你有什么错? 白无常像是早就等在旁边,老妪死后的灵魂想逃,被他突然冒出来用锁链一把勾住,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我阳寿未尽,不该在这个时候死,我阳寿未尽,不该死!你们弄错了,你们肯定弄错了。”老妪不停挣扎。 白无常可不像黑无常那么社恐,他冷冷道:“你早就该死了,是你一直用手段遮蔽地府的追查才苟活至今,身上罪孽这么深,还不快跟我下去赎罪!” 他朝郁柠点点头,将手中的的锁链往上提了提,态度温和,和对老妪时截然不同:“这个恩情我记住了,下次有事帮忙叫我。” 郁柠笑眯眯地点头:“慢走。” 白无常便拖着老妪的魂魄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地上除了老妪那迅速风化的尸体,就只剩一根短笛。 郁柠将短笛捡起来,看向下方的狼群,笛子凑到唇边。 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笛声飘荡而出,在山间传递,如轻风细雨般拂过狼群,它们肉眼可见地安静下来,眼里凶残的光芒渐渐褪去,变得平和温顺许多。 走吧,回到山林中去吧,那里才是你们应该待着的地方。 郁柠将她的思想化作笛声,细细密密地传入狼群的耳朵里。 头狼突然仰天叫了一声,随后狼群纷纷附和。 阴兵和暗卫们身体紧绷,生怕它们突然暴起攻击。 “嗷~”头狼又叫了一声,往旁边的山望了一眼,随后转身,朝来时的路毫不留恋地离开。 狼群们跟在头狼后面,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江神色一松:“跑了?” “是小柠檬,一定是小柠檬!”付氏激动道。 笛声已经没有了,山风寂寂地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兰青确认已经安全,便让阴兵离开。 云层散去,天空渐渐明亮。 郁柠拿着短笛下山,担忧地看向司惟牧:“没受伤吧?” “有王妃的护身符和食铁兽保护,我若是还受伤,便太说不过去了。”司惟牧举起右手,“只是被虫子叮咬了一下,不碍事。” “我看看。”郁柠拉过他的手,将袖子卷起来,果然看见小臂上肿了一大片,中间还有一个小红点,红点周围泛着青紫色。 “这还算没事?”郁柠皱眉,有些生气他的不在意,“那些虫子谁知道带着什么毒,再这么下去你整条手臂都要出事。” “真的没事,只是有点火辣辣的疼。”司惟牧试图安慰她。 然而话刚说完,他便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地朝地面倒去。 郁柠眼疾手快地接住他,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好烫。” 夜江和兰青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王妃,王爷这是中毒了?” 郁柠点点头,对上大家着急忧心的脸,安抚道:“这毒不算严重,我能解,夜江来帮忙,将他扶到马车上去。” 郁柠和司惟牧坐的马车已经四分五裂,倒是后面几辆秋桐他们坐的马车还好好的,郁柠便指挥夜江将司惟牧扶到后面的马车里。 “拿点清水来。”郁柠问,“有酒吗?” 清水他们有,水囊还是满的,但酒就没有了。 莲烟将还未用过的干净水囊解下来递给郁柠,里面是满满的一囊烧开的水,还泛着温热。 “主子,不用酒可以吗?”她问道。 “我想将匕首消一下毒。”郁柠皱了皱眉,目光扫向外面,待看到担忧地将前爪扒在马车上的大熊猫,紧皱的眉毛松开,将匕首递到它面前,“来,在上面吐点口水。” 大熊猫:“?” 莲烟一头雾水:“主子,口水多……” 脏啊。 “精怪的口水,可以消毒。”郁柠解释。 大熊猫好奇地问:“我吐了口水就可以救他吗?” 郁柠点点头:“对。” “那我吐啦。”大熊猫非常高兴能帮到郁柠,高高兴兴地往匕首上吐了一大口口水。 郁柠拿了一方丝帕,将匕首上的口水抹匀,随后眼神一凝,在司惟牧那红肿的手臂上划了一大条口子。 鲜血从口子里流出来,颜色竟然是乌黑的。 “水。”郁柠紧紧盯着那道口子,朝后面伸手。 莲烟忙将放到一旁的水囊打开,递到郁柠手上。 郁柠接过去,将水整个倒在他的手臂上冲洗。 黑色的血在清水的冲洗下颜色慢慢变淡,几分钟后,血液的颜色变得正常。 郁柠拿起匕首在那粒红点上一挑,一根毫毛大小的刺从里面挑出来,被水冲着落到马车里彻底没了踪迹。 “纱布。” 莲烟忙把东西递给她。 郁柠有条不紊地将他的手臂包扎好,让莲烟用水将毛巾打湿放在司惟牧的额头。 “烧退了就好了。”郁柠道。 忙活了这么久,大家都很累,司惟牧又昏迷不醒,郁柠做主,让大家就地扎营,大家先休息,一切等司惟牧醒来再说。 这次受伤的暗卫不少,但基本上都是轻伤,郁柠出发之前画了许多符给他们,在这一场战斗中用掉不少。 没受伤的暗卫开始扎帐篷,受伤了的郁柠一个个看过去,普通的轻伤便让秋桐包扎,如司惟牧这般中毒的便是她亲自来。 中途有几个暗卫像司惟牧那般发烧昏迷,但问题都不大。 忙忙碌碌便到了天黑,兰青并未回到坛子里,他担心再次出事,一直在营地周围巡视,保证大家的安全。 山间升起袅袅炊烟,秋桐和莲烟将晚饭煮好,招呼大家来吃饭。 “兰将军,吃晚饭了。”付氏在兰青身后喊道。 兰青飘过来,国字大脸上满是疑惑:“身为鬼,你还要吃饭?” 付氏比他更疑惑:“为什么不能吃?” 兰青盯着她半晌,恍然大悟:“难道普通的鬼也是会饿肚子的?” 付氏:“……” 你是鬼王了不起。 付氏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她气哼哼地转身朝郁柠那边飘去:“爱吃不吃。” 兰青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着飘过去:“我说错了?” 他死后得到兰家军英魂的追随,只当了不到半天的普通鬼便成为鬼王,着实不清楚普通鬼的事情。 付氏气哼哼道:“你没错,你有什么错?” 第64章 羡慕到眼泪差点流下来 第64章 羡慕到眼泪差点流下来 骨瘦如柴的邪道全身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一双暗沉沉的眼睛。他伸出手,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骨瘦如柴,仿佛是干枯的树枝。 大熊猫看到他后整个毛都炸了。 “臭道士,就是他欺负我!” 可惜在场无人能听懂它的话,能听懂它话的人也不在这里。 邪道看到大熊猫,桀桀地笑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只食铁兽也在。” 大熊猫简直要气炸,它弓起背,毛发根根直立,像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大型刺猬。 司惟牧虽然听不懂大熊猫的话,但眼前情况明了,根据大熊猫和这个邪道的反应,也知道他便是大熊猫口中的那个臭道士。 “去吧,我的孩子们。”邪道双手朝两边伸张,一阵黑雾涌过,他的面前突然多了密密麻麻的刀劳鬼。 红的绿的挤挤挨挨站在一起,咆哮声此起彼伏。 大熊猫看到后更是疯狂哈气。 它弓起背,退到后面的人群中,在司惟牧面前趴下:“两脚兽的伴侣,快到我背上来,我带你杀出去。” 司惟牧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从它的动作可以看出来意思。 他果断爬上大熊猫的背,刚坐好,大熊猫便朝邪道的方向蹿出去。 司惟牧身上有护身符,丝毫不慌,凭借高超的武功和浓厚的杀气,竟然跟邪道打得不相上下。 大熊猫也没闲着,它努力当好一只坐骑,绕着邪道躲避攻击的同时还将那些冲过来的刀劳鬼们一口一个直接咬碎。 红绿的烟雾消失在空气中,邪道气愤难当,口中念念有词,更多的刀劳鬼出现在司惟牧和大熊猫的周围。 香囊里的护身符烫得惊人,没多久热度便降下去。 司惟牧心里一沉,知道护身符已经没用了。 他下手越发凌厉,想要速战速决。 笛声越来越尖锐,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天上的乌云黑压压压下来,暗卫们有条不紊地应对,却是杀死一茬又来一茬,仿佛无穷无尽。 单论武功,邪道显然不是司惟牧的对手,他往后退了一步,短匕划开手腕,鲜血流到地上,天上和地上的毒物略一停顿,转身密密麻麻地朝司惟牧和大熊猫袭来。 “哈哈哈,你们跑不掉的,你们跑不掉的!”邪道猖狂大笑。 刀劳鬼们更是开心地咆哮,奋不顾身地朝司惟牧扑来。 “王爷!”虫子和刀劳鬼遮住了司惟牧的身影,夜江肝胆俱裂地大喊。 暗卫们想要过去支援,却被那笛声重新招来的毒虫挡住了去路。 “老子不过是睡了一觉,竟然有人敢欺负王爷!”夜江挂在腰间的坛子一阵晃动,兰青从里面跑出来,手中阴兵令举起,霎时间风起云涌,天空真正黑下来。 阴兵从地底下钻出来,整齐地站在兰青面前,最前面的阴兵手里还举着绣有‘兰’字的旗帜。 “兄弟们,三王爷有难,给我杀!”兰青一阵大吼。 “杀!”阴兵们喊声震天,疾风一般朝邪道冲过去,所过之处蛇蚁毒虫的生机纷纷被吸走,化成一堆灰烬。 “鬼王!”邪道不可置信地大喊,“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有鬼王?” “汪汪”的犬吠声震天而起,刀劳鬼们被尽数震飞,大熊猫怒发冲冠,驮着司惟牧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司惟牧面色良好,看起来并未受多重的伤。 夜江和暗卫们松了一口气,兰青飞过去,在司惟牧面前单膝跪地:“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责罚。” 司惟牧摇头:“兰将军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将目光转向那群穿着盔甲将邪道团团围住的士兵们,“这些是你手底下的兵?” 兰青点点头:“秉王爷,他们生前都是我兰家军的将士,死后依旧是我兰家军当中的一员。” 邪道哪里能跟这么多阴兵抗衡,不过片刻便被阴兵们撕得粉碎。 最高兴的当属大熊猫了,亲眼看见那个曾经欺负它的臭道士死了,它恨不得当场狂啸几声庆祝,只是背上还有人,它好歹收敛了点。 阴兵们杀完人,如生前那般列成一个方队,笔直地站着,等候将军的检阅。 付氏飘在半空中,整只鬼都惊呆了。 鬼王这么厉害的吗?她也想当鬼王了。 付氏羡慕到眼泪差点流下来。 有阴兵在,那些蛇蚁毒虫害怕得不敢靠近,即便笛声催促,它们也在原地踏步,不敢前进分毫。 “可恶!”山林中,一个全身都被包裹的老妪恶狠狠道,她的手里拿着一根短笛,眼神发狠,笛声突然变得高亢起来。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蛇蚁毒虫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危险,慌不择路地朝四周逃逸,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阴兵们迅速围成一个圈,将活人包围在中间,警惕地看向四周。 前方突然出现一群狼,狼群眼睛泛着绿光,凶神恶煞地朝他们奔袭而来。 “保护王爷!”兰青命令一下,所有阴兵便附和,吼声震天:“保护王爷!” 老妪洋洋得意,任你有阴兵又如何?她的狼群可是天下无敌! 她手里还有很多后手,老妪敢肯定,底下的人绝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然而,她的得意只维持了几分钟,因为她的脖子此刻正被人捏在手里,那只手只要一用力,她就会去地狱和邪道一起赎罪。 “找到你了。”郁柠站在她背后,贴着她的耳朵低语。 老妪寒毛直竖,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为什么完全没有察觉? 底下的狼群突然停滞下来,在原地焦躁地踏步,迟迟不肯离去。 郁柠望了一眼山下,心中微定,对老妪不知是嘲讽还是赞扬:“藏得还挺深的,让我好一顿找。” 因为地形原因,笛声在整座山都有回音,再加上老妪并没有固定在一个地方,反而吹了一阵便换地方,让郁柠一顿好找。 她翻遍了几座山才逮到她。 性命握在别人手中,老妪非常识时务:“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你一定想知道到底是谁要你们的命。” 郁柠微微一笑:“不需要。” 她手上一个用力,老妪连求饶的话都还没出口,便身体一软,彻底断气。 第65章 刺杀 第65章 刺杀 他们这边的动静瞒不过司惟牧,得知钱大公子将那几姑娘打发了之后,他轻哼一声:“算他识相。” “听说是钱夫人提点,主子,我们已经在碧云镇待了有些时日,何时启程?”夜江问。 “你去让他们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司惟牧道。 夜江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等钱家人得知司惟牧他们离开后,马车都已经走出去老远。 钱芦非常遗憾:“三王爷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还想亲自送送他们呢。” “跟你说什么?好好读书才是正道。”钱夫人敲打他,“明年若是考不上秀才,想想顾汾会怎么嘲笑你。” 钱芦顿时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他双手握拳,目光坚定:“放心吧娘,我一定不会给顾汾嘲笑我的机会!” 钱夫人拍拍他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娘去厨房给你熬点补汤,你专心学习,啊。” 她走出书房关上门,脸上闪过得逞的笑。 顾汾这个名字,真好用。 …… 宽阔的马车里,大熊猫趴在正中央,爪子拢了一个苹果慢慢地啃。 “两脚兽,你们还要去人类住的地方吗?” 郁柠点点头:“是啊,离下一个地方还有多远?” “不远的,但是但是,我不想两脚兽去,那里太危险了。”大熊猫毛茸茸的脸上满是担心。 郁柠正色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那里有一个很强大的怪物,我打不过,他还驱使那些人类来抓我。”大熊猫害怕地说,“他们还吃同类,那些人类,将不听话的同类杀来吃了,我亲眼看见的,你别去好不好?” 郁柠神情一肃,对司惟牧道:“它说,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人吃人。” 司惟牧先是不可置信,随后便是震惊:“吃人?” 大熊猫耳朵动了动,咬下一大口苹果:“对,可凶可凶了。” “我怀疑有邪神在操控百姓。”郁柠严肃道,“如果真像它所说,那里的人还会吃人,情况就更不妙了。” “怕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我们有王妃,外面还有一群你亲自教出来的暗卫,一个邪神而已,我们还是占上风的。” 郁柠白了他一眼:“你对我倒是有信心。” “我不对王妃有信心对谁有信心?”司惟牧朝她抛了个媚眼,随后正了正脸色,“蜀地本就天高皇帝远,朝廷没办法将这边的情况尽数掌握在手中,没想到这边的情况居然如此凶险,看来这一趟,还是走对了。”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突然骤停。 “怎么了?”司惟牧问。 “有刺客,保护王爷和王妃!”夜江一声大喊,外边便是一片打斗声。 司惟牧皱了皱眉,耳朵蓦然动了动,一把将郁柠抱在怀里扑倒。 利箭从天而降,密密麻麻扎进马车里。 司惟牧脸色一沉,仔细检查郁柠的身体:“王妃,没事吧?” 郁柠摇头:“我没事。”她见司惟牧神色阴沉地盯着马车外,便道:“去吧,我能保护好自己。” 大熊猫拿着竹子凶神恶煞:“两脚兽,我保护你!” 付氏也从玉佩里冲出来,气愤道:“谁敢伤害我的小柠檬,老娘跟你们拼了!” 她的身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鬼气,将四周射过来的利箭尽数绞碎。 司惟牧见状便拿起长剑飞出去:“王妃,我去去就回。” 刺客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杀不尽。 暗卫们浑身都是血,连秋桐都和莲烟配合着杀了好几个人。 第一次杀人,秋桐的手都在颤抖,但一想到马车里有她的小姐要保护,神情又坚定起来,一剑刺穿面前刺客的胸膛。 司惟牧加入战场,手持长剑横扫千军,暗卫们压力骤减,跟着主子越杀越猛。 这一波刺客很快便被杀光,鲜血在地上汇成一条溪流,血腥味飘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后面再没有刺客袭来,司惟牧和暗卫们却并未放下警惕。 周围的山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司惟牧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安。 突然,一股刺耳的笛声从山上传来,热烈的阳光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影,一大片乌云从山上飞奔而来,遮天蔽日,仿佛世界末日。 “那是什么?”有暗卫惊恐地叫道。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不是什么乌云,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虫子,这些虫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蓝盈盈的身体,长得异常奇特。 “小心,它们冲下来了。”司惟牧警惕地望着那些虫子,右手举着剑戒备,左手捏了捏挂在腰间的香囊,那里面装着一枚护身符,心下稍安。 “那、那又是什么?”不止天上,地上突然冒出来许多毒蛇和毒蝎子,这些毒虫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包围过来,让人头皮发麻。 郁柠在听到笛声的第一时间便冷声道:“付姐姐,你和它去保护他们。” “那你呢?”付氏担心地问。 “我?当然是去将那个操纵虫子的人揪出来。”郁柠给自己贴了一枚隐身符,悄无声息地出了马车。 付氏被天上和地上的虫子弄得头皮发麻,她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虫子和蛇了,偏偏这里两样都有,但她又不能退却,只好硬着头皮上。 跟她相比,大熊猫倒是心态平稳,它好歹算是修炼成精的妖,这些毒虫蛇蚁摄于它身上的气势停在原地不敢再前进,还有的直接打了退堂鼓往回跑,但背后操纵的人显然不想让它们退缩。 笛声一变,打退堂鼓和不敢向前的毒虫蛇蚁又不由自主地往前包围,大熊猫一爪便是一大片,毛茸茸的脸上满是肃杀。 付氏将自己那还没捂热的符拿出来,专往天上扔。 一张下去,往往能掉落一大片虫子的尸体,密密麻麻得让人害怕。 跟郁柠学了一段时间的暗卫将其他人包围在中间,用自己平生所学不停地清理面前的蛇蚁毒虫,刚开始有些生涩,但几次下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司惟牧脸上沉得能滴下水来,他望向附近的山,试图找出操纵之人的踪迹,却不得其法。 “别找了,你找不到的。”前方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黑雾涌动,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影。 第66章 多亏顾汾 第66章 多亏顾汾 钱芦欲哭无泪:“王爷,您还不如直接将我的官撤了。” 钱大公子恨铁不成钢:“弟弟,王爷这是提拔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又对司惟牧保证,“请王爷放心,小人回去一定督促他好好读书,不辜负王爷的期待。” 司惟牧淡淡点头,对他们道:“没事了,你们先回吧,这官驿,找时间修一修,本王会跟通州知府知会一声,让他拨银钱下来。” “草民多谢王爷。”老萧眼睛一亮,忙道谢。 这三人走后,司惟牧问郁柠:“王妃,怎么样?” “跟暗卫查到的消息大差不差,钱芦虽然吊儿郎当了点,但他品性不坏,心肠还算善良,萧先生本性也不错,倒是那个钱大公子,为人世故圆滑,但总归不是恶人。” 郁柠刚才没说话,一直在看他们的面相,现在他们走了,司惟牧便迫不及待地问她。 “我也是见钱芦这人目光还算清正才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司惟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碧云镇实在是太偏僻了,百姓们基本上以种地打猎为生,没什么油水可捞,一个九品小官都不愿意来这里任职。钱家是碧云镇最大的富户,且还算老实忠厚,镇上的人基本上都拥护他们,让钱芦来管这个镇子,确实事半功倍,对朝廷也好,对碧云镇来说也不错。” 只是钱芦这个买来的官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一天便爆发,司惟牧为了碧云镇的以后着想,便勒令钱芦必须考上秀才,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让父皇给他绶个一官半职。 碧云镇天高皇帝远,钱家到时候顾念着司惟牧给他们的这个恩情,也会尽心尽力治理,不会给朝廷找麻烦。 郁柠理解他的意思,闻言道:“希望钱大公子不要拎不清,还将那几个姑娘想方设法凑到你面前来。” 官驿本就小,夜江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刚才门口发生的事郁柠和司惟牧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司惟牧顿时委屈:“王妃,我可没有这么要求他,那些女人都是洪水猛兽,你可要保护人家。” …… 来时欢天喜地,回去时垂头丧气。 钱芦耷拉着一张脸,走在街上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丧气。 顾汾正在街上闲逛,看到钱芦后眼睛一亮,忙跑过来冷嘲热讽:“哟,谁惹我们威风凛凛的钱大人生气了?” 钱芦冷眼看他,咬牙切齿:“就是你顾汾!” 顾汾大呼冤枉:“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今天可没招惹你,让我猜猜,你不会是被三王爷涮了一顿吧?” 钱芦闷闷地往前走,没说话。 顾汾大呼小叫:“还真是让三王爷洗涮了?” 他兴致勃勃地跟在他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大:“来,跟哥说说,三王爷怎么说你了?不会是你买官的事被发现了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买官这事不可行,你偏不听,还说我妒忌你,我顾汾是那种人吗?” “你是。”钱芦被他这么一刺,顿时精神了,他得意洋洋道:“三王爷说了,只要我明年考上秀才,他就不追究我买官的事了,还要给我和老萧一个正经官职,到时候,我就是碧云镇名正言顺的官了。” 顾汾闻言不由有些嫉妒:“你骗我的吧?就你钱芦,大字不识一个,还想考秀才?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哼,你给我等着,我钱芦从今天起就开始奋发图强,明年一定能考上秀才,到那时,你顾汾就只有仰望我的份儿!”钱芦高傲地说完,仰着脖子走了,像一只斗胜的公鸡。 顾汾震惊地看着他的背影,不可思议道:“乖乖,这可不得了,钱芦这是转性了?” 且说钱芦回到家,在钱老爷钱夫人以及钱大公子面前郑重宣布:“我决定了,我要好好学习,争取明年考上秀才!” 钱大公子震惊地睁大眼睛,刚才他家小弟都还怏怏地,说要出去散散心,这才多久,回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在这段时间里到底遇到什么了? 钱芦才不管他们有多震惊,宣布完就催促钱夫人:“娘,快去给我请个教书先生,要很厉害的那种,我要去书房读书了,你们谁也别来打扰我,我钱芦一定要让顾汾对我刮目相看!” 钱大公子:“……” 钱夫人和钱老爷对视一眼,得了,破案了。 多亏顾汾,让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钱大公子甚至亲自买了礼物去顾家登门道谢,把顾汾搞得一脸懵。 “大公子,那几位小姐又闹起来了。”钱大公子正为自己的弟弟发愤图强而欣慰,下人跑来这么一喊,他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 差点忘了后院还有五个姑娘。 钱大公子有些头疼,那五个姑娘原本是给三王爷准备的,只是出师不利没送出去,他倒是想再碰碰运气,但一没官身二没功名,拿什么身份去见三王爷? 二弟倒是可以带他去,但他二弟现在沉迷学习无法自拔,连办公的地方都很少去,老萧也因此忙得脱不开身,他又不能厚着脸皮去麻烦人家。 那五个姑娘便一直养在后院无所事事,现在终于闹起来了。 “去告诉她们,让她们稍安勿躁,等我找到机会便带她们去见三王爷。”钱大公子不耐烦道。 “见什么三王爷?每人给点银子,全部打发走。”钱夫人从外面走进来,对大儿子恨铁不成钢,“人家三王爷出个远门都还带着王妃,可见他们夫妻感情好,你还上赶着给人家送姑娘,这不是给他们添堵吗?” 钱大公子没转过弯来:“王爷若是喜欢,王妃还能拦着王爷纳新人不成?” 钱夫人手指头戳他的额头:“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王爷身边的下人既然能直接拒绝,那便是王爷授意过的,代表的是王爷的意思,他难道还敢越过王爷的意思替他拒绝?” 钱大公子这才反应过来,惭愧道:“娘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 钱夫人欣慰地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那几个姑娘,给点银钱打发了吧。” 第67章 人家这是在夸你吗 第67章 人家这是在夸你吗? 翌日一大早,钱芦便和老萧来到官驿门前等候。 陪同他们来的,还有钱家大公子和五个环肥燕瘦的年轻姑娘。 门口的侍卫看到他们这阵仗,特别是那五个女子,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 连清阑公主送来的美人王爷见都没见直接打发去浆洗,钱芦到底是哪儿来的勇气给王爷送美人? 况且他们王妃还在呢。 钱大公子看他们的表情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来不及细想,就有侍卫来请他们进去。 钱芦昂首挺胸,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老萧和钱大公子落到他身后,那五个姑娘神情忐忑地走在最后面,脸上的神情既期待又羞涩。 来之前钱大公子就跟他们说了,她们要去伺候的是京城来的大人物,皇亲国戚,若是伺候好了,飞上枝头变凤凰,连带着家族也跟着受益。 可以说,她们是带着全家的希望来的。 官驿倒塌的地方都在西边,东边还是好好的,司惟牧他们就暂时住在东边的房子,屋子不够就暂时挤一挤,暗卫们经常在外出任务,住宿条件不好是常有的事,因此也能适应。 夜江守在外面,见钱芦身后跟着五名女子,神情颇有些微妙。 “钱公子,王爷和王妃就在里面。”夜江不卑不亢地对钱芦说,特意在‘王妃’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钱芦一愣:“王妃也来了?” 夜江似笑非笑:“怎么,王妃不能来?” “不不不,不是,下官只是有些意外。”他理了理衣裳,踏进屋。 老萧和钱大公子忙跟在后面,五名女子想要进去,被夜江一把拦住:“闲杂人等就不用进去了。” 五名女子脸色一变,目光下意识看向钱大公子。 钱大公子忙解释:“家弟想着王爷在此无人伺候,便特意选了几名女子来端茶倒水。” “端茶倒水的活有的是人做,我家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感情甚笃,你特意带几名女子来,是故意来给王爷和王妃添堵的吗?”夜江毫不客气地质问。 钱大公子脸色霎时变了,他忙赔笑道歉:“是我们的疏忽,在下这就将她们打发走。” 他忙朝五名女子呵斥:“没听见这位大人的话吗?你们还不快离开!” 五名女子闻言,脸上带着不甘。 钱大公子给她们使眼色,示意再找机会,她们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夜江把他们之间的小把戏看在眼里,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冷笑。 就凭他们这么拎不清,钱芦这个买来的官就要严查。 …… 钱芦走进屋子里,一眼便看见坐在主位上的两人。 司惟牧正将新鲜出炉的糕点喂到郁柠嘴边,对方咬了一口,司惟牧便将剩下的吃光了。 战神这么柔情似水,钱芦目瞪口呆。 “钱公子。”司惟牧好似才看到他,“你这个什长当得不错。” 钱芦一时间不知道这话是夸他还是贬他,但他自认为是夸,得意地说:“碧云镇在我的治理下那是安居乐业,其乐融融,这么多年连个小偷都没有,不是我自夸,这都是我钱芦的功劳!” 钱大公子和老萧眼前一黑,钱芦这一被夸就得意忘形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再说,人家这是在夸你吗? 老萧急中生智,‘扑通’一声跪下:“还请王爷恕罪,官驿倒塌后什长本想修葺,但账面上实在没钱,便一直搁置至今,让王爷王妃住进这么破旧简陋的地方,属实是我们的罪过。” 钱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三王爷不是在夸他,忙跟着跪下。 钱大公子一个人站着实在是突兀,便也跟着跪下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本王又不吃人。”司惟牧伸手,“起来,坐下说。” 钱芦这次学乖了,见老萧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才跟着起来坐在椅子上。 秋桐提了茶壶过来给他们斟上茶又退下。 钱芦三人正襟危坐,谁都不敢第一个去碰茶杯。 “喝茶,别拘束。”司惟牧道。 钱芦胆子回来了点,闻言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眯着眼睛砸了咂嘴。 老萧感觉他那个心,又开始升上空中悬挂着。 “钱公子,听说你这个什长的官是买来的?”司惟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钱芦脸色一白,膝盖一软便要从椅子上滑到地上。 “王爷……”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狡辩的话。 千夜国对买官的行为非常厌恶,一旦查出来,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钱家人敢买这个官,赌的就是碧云镇天高皇帝远,且没人会特意来查一个小小的什长,没想到这么多年平安无事,一来就来个大人物。 司惟牧若是真想在这上面问责,钱家人那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钱大公子端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当初买官就是他最先提出来的,若真要追责,他绝对跑不了。 “别紧张。”司惟牧温和地说,“碧云镇这个地方本王也有所了解,朝廷上没人愿意来这里当官,你这个什长虽然是买来的,但也做得不错,至少这里的百姓的确安居乐业。” 钱芦心里一松,正要放心,司惟牧话锋一转,“但是,本王听说你平日不是斗鸡就是斗蛐蛐,正事都扔给萧先生一个人做,着实有些懈怠了。” 钱芦:“……” 他从小到大大字不识一个,气走了无数个家里请来的教书先生,那些字在他面前就是天书,给他做他也做不了啊。 “本王这次可以不追究你们的买官之举,但本王给你一年的时间,明年,你若是考上秀才,本王便给你个名副其实的什长之位,当然,萧先生也可以一并纳入朝廷官员的名列,享受朝廷俸禄,你若是考不上。”司惟牧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清脆的碰撞声让在场的三人心神一颤,“那本王便好好来追究追究你的买官之举。” 老萧顿时希冀地看向钱芦。 他今年已经五十八了,没想到还有希望做一名正式的朝廷官员,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九品官,但那也是官啊,这放在他们老萧家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第68章 战神怎么可能累 第68章 战神怎么可能累? “呸,没一个靠得住。” “公子,官服拿来了。”小厮去而复返,手里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官服。 钱芦直接套在外面,小厮忙给他理了理:“公子,好了。” “幽王到哪儿了?”钱芦问。 “我们的眼线传来消息,他们已经住进官驿了。” “什么?”钱芦吓了一大跳,碧云镇唯一的官驿就建在镇中,只是多年未有官员入住,现在已经倒塌了一半,成了危房。 “完了完了完了。”钱芦急得转圈圈,三王爷此举,明显就是要兴师问罪。 他更不想去见那尊杀神了怎么办?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少爷,您作为咱们碧云镇最大的官,要拿出气势来!”小厮在一旁加油打气。 钱芦下意识挺直腰杆:“现在有气势了吗?” 小厮拼命夸赞:“很有气势,非常有气势。” 钱芦于是自信道:“走,我们去官驿。” 小厮忙跟在他身后。 走到门口,他又有点怂:“要不我们还是去把老萧叫上一起?” 老萧便是他们这里的文书。 “就这么办,快去将老萧叫来,镇子上只有我们两个官,见三王爷应该我们两个一起去。”钱芦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见小厮还愣在原地,忍不住踹他一脚,“快去。” “可是少爷,文书严格来说也不算官啊。”月钱都是他们钱家在发。 “本少爷说是就是,快去。” 小厮拗不过他,只好跑去书房将正在忙碌的老萧拉出来。 老萧没有官服,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长袍,下巴上的胡子被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有儒雅风范。 钱芦满意地点点头,拉着老萧便跑:“老萧,幽王来了,我们快去官驿。” 老萧被迫跟着钱芦跑,听见‘幽王’二字一个哆嗦:“这这这,草民这个文书不是正经官,怕是不敢见幽王。” “你怕什么,我就说是我请你来帮我的,反正也是我们钱家给月钱,又没拿朝廷一分钱。”钱芦理所当然道。 两人来到官驿门口,钱芦看着倒塌了一半的房屋,心头又是一怂。 门口两名带刀侍卫目光带着寒意,戒备地盯着他们。 “咳咳。”钱芦理了理衣裳,故作从容地上前,对门口的侍卫道:“这位大哥,劳烦进去通报一声,碧云镇什长钱芦及文书老萧前来拜见三王爷。” 侍卫扫了他的官服一眼,硬邦邦道:“等着。” 不大会儿,那侍卫便大步走出来,脸色依旧冰冷,语气没什么感情:“王爷说连续几日赶路太累,今天想休息,明天早上你们再来。” 钱芦心下一凛,三王爷这明显是发怒了啊。 他欲哭无泪,又不敢真的闯进去,只好道:“那我们明天再来。” 阳光热烈地照着大地,钱芦的心却瓦凉瓦凉的。 “老萧,现在怎么办?”钱芦哭丧着脸。 老萧安慰他:“公子,或许三王爷是真的累了,想休息。” “战神怎么可能累?战神必不可能累,他一定是看到官驿塌了生气了。” 老萧:“……” 钱芦又道:“这下好了,我的官要丢了,搞不好还要杀头,顾汾那家伙一定会逮着机会嘲笑我的!” 老萧虽然觉得事情不可能到那么严重的境地,但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的顶头上司。 钱芦哭丧着脸回到家里,钱老爷和钱夫人以及钱大公子都在,见他回来,忙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见到三王爷了吗?” “三王爷是不是如传闻中那么英俊潇洒?” “三王爷没为难你吧?” “没见到。”钱芦怏怏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散发出明媚的忧伤。 钱夫人有些担忧:“儿子,你怎么了?没见到三王爷也不用这么伤心吧?” “娘,三王爷住进官驿了。”钱芦有气无力道。 “官驿?官驿不就是给他们住的吗?有什么……”钱夫人说到一半,跟钱老爷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惊恐。 钱大公子更是神情凝重:“我记得,前年下暴雨,那官驿塌了一半?” 钱芦悲伤地点头:“没错。” 钱夫人瞬间跳脚,揪着钱老爷衣领子便开始骂:“我就说让你出钱将官驿修了,你偏不,现在好了,我告诉你,要是芦儿因为此事被三王爷问责,我跟你没完!” 钱老爷苦哈哈:“我这不是寻思反正都没有官员来么?” “是没来,一来就来个大的。”钱夫人气道。 “所以三王爷今天才不见我,他一定是生气了哇——”钱芦越想越伤心,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钱夫人钱老爷以及钱大少爷懵了。 “儿子。”钱夫人小心翼翼,“虽然你从小就崇拜三王爷,但也不至于哭得这么伤心吧?只是今天没见到而已。” 钱老爷更是壕气地挥手:“我马上叫人去将官驿修好,顺便将三王爷请到我们家来住,你想见多久就见多久。” “你要是想我们全家死就现在去。”钱夫人没好气地剜他一眼。 钱老爷怂怂地低下头。 “爹,娘,小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想想该如何补救。”钱大少爷道:“我游历的时候曾经见过那些官员为了讨好皇亲国戚便给他们送美人,我们也可以这么办。” 钱芦抹了抹眼泪:“这可行吗?” “当然可行。”钱大少爷自信道:“这一招我从未见过他们失手。” “那就这么办,老大,你想办法去找几个长得好看的美人,明天上午就让你弟弟给三王爷送去。”钱老爷一锤定音。 钱夫人也很赞同:“世上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你们爹不还在后院养了一个小娇妾。” 钱老爷讪讪道:“怎么说起我来了?你明明知道那是我娘临死前非要塞给我的。” “那你不是也没推辞,还爬上了她的床?”钱夫人冷嘲热讽。 “不是,夫人,你这怎么又开始翻旧账?我就那么一回。”钱老爷据理力争。 钱夫人冷笑:“一回就怀了孕,还差点让两个儿子命丧黄泉,你倒好,我要发卖她你还不愿意。” “这不是,这不是好歹是表妹嘛,沾亲带故的,不好做得这么绝,再说她那孩子不是已经没了吗?这也算是给她的教训。” “那是她自作孽!” “好了娘,你们别吵了,我们先来说说明天弟弟去拜见三王爷的事情。” 第69章 斗鸡 第69章 斗鸡 “这是安魂符,贴在上面可以安抚你魂体的力量,你身上的气息很是驳杂,借这个机会,你待在里面好好将你身体里的力量梳理梳理,我相信你的实力能更上一层楼。”郁柠跟他解释。 兰青顿时激动道:“多谢王妃,属下这便去。” 他缩回坛子里,再没动静。 兰将军的尸骨事关重大,司惟牧并不想这位为国捐躯的将军尸骨再受什么波折,便喊来夜江,叫他亲自看着尸骨,务必不要出什么意外。 忙活了一晚上,天已经快亮了。 郁柠打了个呵欠,司惟牧立即道:“困了?再睡会儿?” 外面的雨依旧很大,雷声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正尽情地在乌云里宣泄。 郁柠并不想睡觉,反而拿出黄纸和毛笔以及朱砂,坐在板凳上开始画符。 “睡也睡不着,我先画点符。” 付氏激动地将身体扭来扭去:“小柠檬,你要给我画符吗?” “嗯嗯嗯。” 付氏极其高兴,她飘下来虚虚坐在长凳上歪头看着她画,每画完一张,就要激动得拍掌。 画完五张过后,郁柠放下笔,身体有些脱力。 “不能再画了,这种符太耗费精力,我先上去躺会儿。” 司惟牧忙跟上去。 付氏喜滋滋地将五张符收好,见郁柠脸色苍白,顿时觉得心情不那么美妙了。 她飘过去,抱着郁柠将额头抵住她的,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她身体里导进郁柠的身体。 这是来自鬼怪的馈赠,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郁柠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身体重新充满力量。 与之相反,付氏的脸苍白得几近透明。 “我先去玉佩里缓缓,小柠檬,谢谢你的符呀。”付氏一溜烟钻进玉佩里,彻底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这下子,郁柠完全不困了,反而精力充沛。 到了中午,雨势慢慢减小,一行人打点行装,准备再次启程。 大熊猫背着它的小包袱,颠颠地跟在郁柠身边,兴奋道:“两脚兽,你们要去哪里,我给你们带路。” 别的不说,在它的地盘上,认路它是最在行的。 “我们要去渝州。” “渝州啊,那好远的,不是我的地盘。”大熊猫纠结道。 “不用你带路。”郁柠道:“我们知道路,只是你现在可不可以带我们去最近的有人类居住的地方?” “当然可以!两脚兽跟我来!” 大熊猫不走寻常路,带着他们翻山越岭,总算在第二天中午看到了一个城镇。 大熊猫站在山顶,指着下方的城镇:“两脚兽你看,这里就是你们人类的城镇,我曾经去过,但还没进去就被赶出来了,他们都怕我。” 大熊猫神色有些丧:“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我们的马车足够大。”郁柠捏捏它的耳朵。 大熊猫仰着脸看她,郁柠继续说:“你可以藏在我们的马车里进去。” “真的吗?”大熊猫顿时激动起来。 司惟牧虽然对这只老是跟他抢王妃的食铁兽非常不满,但不得不承认它帮了他们许多,饶是他也不忍心将它一只兽丢在外面。 他附和道:“你和我们在马车里一同进城,放心,他们不敢查我。” 大熊猫顿时就高兴了:“两脚兽你真好,还有两脚兽的伴侣,你也一点点好。” 山脚下的镇子并不大,是夹在好几座山中的一处小平地上建起的镇子,一眼能望得到头。 镇子入口处堪称简陋,木质的门头,上面潦草地写着‘碧云镇’三个大字。 镇子前面有侍卫检查通行凭证,或许是许久未见这么豪华的车队来碧云镇,侍卫们以及进出城的百姓都围在一旁看热闹。 马车里的人并未出去,夜江上前,将幽王府的令牌递给侍卫。 侍卫接过看了一眼,惊疑不定地望了一眼最前面的马车,毫不迟疑地跪下:“小的拜见三王爷。” “草民\/小的拜见三王爷。”镇子口瞬间跪了一地。 司惟牧颇具威严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平身。” “谢三王爷。”侍卫从地上站起来,自觉地退到一旁,目送车队进入镇子。 镇口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官员早就得知了消息。 碧云镇太小,直接和附近几个乡镇一同设置官员管辖,在这里办事的只有一个小小的什长和文书,什长手下十个兵,负责镇上的治安及镇口守卫,文书则处理一些文职类工作。 什长姓钱,名叫钱芦,是镇上富户钱家的小儿子,从小斗鸡遛狗不干正事,长大后钱家仗着天高皇帝远朝廷管不到这里,花了点银钱给他买了个官,让他有点事做。 钱芦虽然整日没个正形,但这什长还是当得有模有样,至少碧云镇安居乐业,治安还算可以,百姓们看在钱家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钱芦。 至于文书,则是钱家特意找的一个教书多年的老秀才,品性过关,做事一丝不苟,算是钱芦的得力下手。 幽王来到碧云镇的消息传到钱芦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和死对头顾汾斗鸡。 “宝贝,啄它,啄它!”钱芦趴在地上,兴奋地喊。 顾汾双手握拳,给他的大公鸡加油打气:“大王,扇它,扇它!” 两只公鸡斗得如火如荼,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 钱芦的小厮飞快跑进来,喘着粗气道:“公子,幽王来了。” 钱芦最烦斗鸡时有人来打扰,闻言不耐烦道:“管他什么王,别打扰本公子斗鸡。” “公子,他是当朝三王爷,鼎鼎有名的战神,您还是去看看吧。”小厮都快急哭了。 “战神?”钱芦总算回头,“三王爷?” 小厮苦着脸点头。 钱芦惊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又迅速爬起来,尖声道:“三王爷怎么来碧云镇了?” “小的也不知道啊,您是这镇上最大的官,老爷要你快快收拾好去迎接。” “快快快,去将本公子的官服拿来。”钱芦顿时没心情斗鸡了,满脑子都是三王爷。 顾汾对幽王的到来也很震惊,他抱起自己的大王,对钱芦道:“我先回去了,我们下次再一决胜负。” 他说完便火急火燎地跑了。 第70章 得见故人 第70章 得见故人 “兰将军,你怎么会在这条河里,还变成了……”司惟牧从回忆中挣脱出来,问道。 “秉王爷,末将死后尸体被扔到这条河中,一开始我以为会有阴差来带我下去,但等了许久,也未见一名阴差,反而末将手中多了一枚令牌。”兰青掌心朝上,手中蓦地出现一枚黑漆漆的令牌,这令牌通体乌黑,中间一个‘阴’字。 “阴兵令!难怪你会成为鬼王。”郁柠看到令牌的瞬间便认出来了。 兰青点点头:“确实是阴兵令,属下可以凭借这枚令牌号令死去的兰家军将士们的魂魄,只是属下不想死后也锢着他们,因此从未用过。” “阴兵令一出,兰家军的将士们就只能听命于你,就算你不想号令他们,他们也只能在一处空间里修炼,你号令他们帮你做事,反而能将他们放出来放放风。”郁柠道。 兰青挠挠头:“这样吗?”他看向郁柠,“不知这位是?” 司惟牧揽住郁柠的肩膀:“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这是本王的王妃。” 兰青憨傻地笑:“属下有此猜测,只是不敢贸然确认。”说着他对着郁柠单膝跪地,“末将兰青,拜见三王妃。” 郁柠被吓了一大跳,忙道:“兰将军请起,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得。” “受得受得,听王妃刚才的话,您是研究玄学一道的?”兰青试探地问。 郁柠微笑:“我是道一派的。” “道一派?不错不错。”虽然不知道这道一派是什么派,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兰青又咧开嘴笑起来。 “兰将军,你想离开这条河吗?”郁柠问他。 兰青问号脸:“可以离开吗?属下试了许多回,都无法离开这一区域。” “只是因为你的尸骨在河里,所以你的魂魄无法离开,待我们将你的尸骨捞上来,你便可以脱离这个地方了,从此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郁柠道。 还有一点郁柠没说,兰青都已经是鬼王了,还不能摆脱这条河,估计他的尸骨被人动了手脚。 兰青一听能离开这条河,满脸喜色:“那便有劳王妃了。” 他早就想离开这劳什子河了,水里湿漉漉的,一点都没有岸上舒坦。 “我的尸骨在这里。”兰青主动给郁柠带路,站在水面上往下指,“我试过许多回,都无法靠近我的尸骨,王妃可要小心。” 显然,他也怀疑他的尸骨被人动了手脚。 大熊猫在一旁不甘寂寞:“两脚兽,你要下水吗?不不不,两脚兽不能下去,你不会游水,要是被淹死怎么办?我去帮你捞。” 郁柠揉了一把它的大脑袋:“你先去尸骨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再来告诉我,尸骨先别动。” 大熊猫认真地点点头,一头扎进水中。 过了片刻,它从水底浮上来,兴奋地喊:“两脚兽,那副尸骨底下贴了一道符!” “将那符取下来,小心点。” 大熊猫点点大脑袋,又扎了下去。 不一会儿,水面开始沸腾,且开始往天上冒烟。 兰青痛苦地捂住胸口,蜷缩在水面上不停呻吟。 咕噜噜。 巨大的水泡从水底飘到水面上,迅速破开,底下风起云涌,形成一个个小型龙卷风。 哗啦一声,大熊猫破水而出,胸前挂着一个破烂的包袱,露出白骨的一角。 它奋力往岸边游,好不容易游上岸,将包袱取下来放在郁柠脚边,面朝天躺在地上喘粗气。 “两脚兽,那符太凶了,费了我好一番力气才取下来,它还想攻击我呢,被我杀回去啦!”大熊猫得意洋洋地说。 郁柠蹲下来握着它的爪子晃了晃:“辛苦啦。” “一点都不辛苦,两脚兽这么弱小,我要保护你。” 兰青的身体已经不痛了,他一跃跳到岸上,在附近的地面来回跑,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老子终于自由啦哈哈哈!” 大熊猫爬起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两脚兽,他好像疯了。” “他只是太高兴了。”郁柠蹲下来,将包袱打开,这个包袱是大熊猫将尸骨上的破烂衣服取下来临时用的,里面的尸骨已经碎得不成样子。 她粗略看了一下便重新将包袱裹上,对司惟牧道:“现在下雨,外面太湿了,我们去驿馆里再将兰将军的尸骨好好收殓。” 司惟牧点点头,在雨幕中朝兰青招手:“兰将军,我们回去了。” 兰青停下疯狂跑动的行为,老脸一红,扭扭捏捏地来到司惟牧面前,羞涩道:“让王爷王妃见笑了。” “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激动一些也无妨。”司惟牧理解地说。 大熊猫眼看他们要回去,急得团团转:“两脚兽,你说过要帮我找那个臭道士报仇的。” 郁柠安抚它:“那些刀劳鬼都被兰将军杀死了,背后的道士肯定损失惨重,这个当口,他一定不敢出来,我们在这里等着也无济于事。” “那、那怎么办啊?臭道士真是缩头乌龟!”大熊猫不满道。 “左右兰将军跟我们在一块儿,等着吧,那道士会自己找来的。” 大熊猫瞬间高兴了:“那就好。” 一行人回到驿馆,司惟牧将伞收好放到门后,郁柠将兰青的尸骨放在地上,在地上铺上一层布料,将尸骨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到布料上一一拼好。 只是这些尸骨大部分都碎了,拼得有些不尽人意。 “我也只能拼到这儿了,尸骨沉在河里太久,好些都碎得不成样子,再加上那道符,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奇迹。” 兰青倒是很满意:“属下只要尸骨能入土为安就已经很满足了。” 驿馆中并没有棺材,郁柠便去找了个坛子,洗干净后将尸骨暂时装在里面,只是这样一来,刚拼好的尸骨又要被打乱。 兰青一点也没有不满意,他钻进坛子里,不一会儿又出来,高兴道:“这里面待着可比在河底舒服多了。” 郁柠将坛口封好,又在上面贴了一道安魂符,对兰青道:“现在进去试试?” 兰青钻进去,半晌激动地冒出上半身:“舒服,真舒服。” 第71章 两脚兽竟然不会游水 第71章 两脚兽竟然不会游水? “既然是人养的,那就不用怕。”郁柠安慰它。 “为什么呀?”大熊猫懵懂地问。 郁柠自信道:“因为我比他厉害。” 大熊猫浑身一震:“真的吗两脚兽?那你要帮我狠狠地打那个臭道士,给我报仇!” 郁柠笑着点头:“走,给你报仇去。” 大熊猫高高兴兴地跟着她走下楼,外面的雨依旧很大,司惟牧撑开一把伞举到她头顶:“王妃,小心淋雨。” 秋桐也撑开一把伞,对一旁的大熊猫道:“要跟我一起躲雨吗?” 大熊猫“嗯嗯”两声,毫不犹豫地钻进秋桐的伞下。 这个两脚兽也是好人,她给我撑伞了。 大熊猫的耳朵高兴地抖了抖,眼看郁柠和司惟牧走进雨中,忙催促秋桐跟上。 从驿馆后门出去,眼前便是那条宽阔的大河。 河对岸,一团红的绿的不明生物在暴雨中愤怒地咆哮,那颜色有深有浅,挤挤挨挨一团,像是谁家的颜料被打翻。 大熊猫一看到对面那红绿的颜色就开始凶狠对着河龇牙咧嘴,爪子举过头顶愤怒地哈气。 有没有吓到对方郁柠不知道,反正她快被可爱晕了。 “对面那是什么?”司惟牧好奇地问。 郁柠随口答:“刀劳鬼,这玩意儿是豫章那边的特产,怎么跑通州来了?” 大熊猫在一旁激动道:“肯定是那臭道士带过来的!” 郁柠摸着下巴:“有道理,只是他费这么大的力气将刀劳鬼从豫章带到通州,到底是为了什么?” “管他为了什么,将人抓住不就知道了?”司惟牧气定神闲,不是他胆子大,实在是他家王妃实力太强,对手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只是这河这么宽,又在下大雨,水位暴涨,到底要怎么才能过去? 对面的刀劳鬼显然也被前面的大河堵住了去路,一直在河边跃跃欲试想要过来。 “两脚兽,我们游过去。”大熊猫毛茸茸的脸上满是严肃。 郁柠斟酌道:“到底是什么给了你我会游水的错觉?” 大熊猫震惊:“两脚兽竟然不会游水?” 郁柠理直气壮:“不会游水怎么了?” 大熊猫忧心忡忡:“这可怎么办啊,你不会游水可怎么过河?” 郁柠微笑脸:“有桥。” 大熊猫毛绒绒的身体抖了抖,看向对岸嚣张的刀劳鬼们,小眼睛里弥漫着坚定。 “两脚兽,我去将它们引过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它说完就‘扑通’跳入水里,挥动爪子奋力往另一边游去。 刀劳鬼显然注意到了它,咆哮声越发激烈,挤在河边蓄势待发。 大熊猫显然是个聪明的,它并未上岸,反而在岸边游来游去,打定主意想将它们引到河里。 它先是靠近岸边,刀劳鬼们嘴一张就想朝它喷出毒气,然而它倏忽一下又游到河中央去了。 毒气喷了个寂寞,刀劳鬼们越来越愤怒,咆哮声也越来越大。 大熊猫毛茸茸的脸上带着得意,又往岸边游过来。 如此循环往复,毒气一点也没有喷到目标身上,刀劳鬼们怒了,像下饺子一样跳下河。 大熊猫见状连忙往郁柠那边游。 然而游到一半,整条河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水面的波浪此起彼伏,摇摇晃晃,大熊猫稳不住身形,无助地随着波浪在河里飘来飘去,两只眼睛露出茫然,爪子不停地刨,想尽快游上岸。 水平面急速上升,水面扬起滔天巨浪,那巨浪从中破开,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谁在老子的地盘下毒?!” 上身赤裸的男鬼踩在波浪顶端,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散发,直冲水里的大熊猫和刀劳鬼们。 大熊猫仰着脸呆呆傻傻地望着他,熊脸震惊。 刀劳鬼们更是被吓得疯狂往岸边逃窜,生怕跑晚了要被当做食物吃了。 司惟牧仰头望着他,连他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可见他的实力有多么强。 “这是什么?”他问。 “鬼王。”郁柠回答。 还是一只生活在水中的鬼王。 鬼王没去管岸上的人,首先就锁定了给他地盘下毒的刀劳鬼们。 “就是你们这些蝼蚁给老子的地盘下毒?”他声若洪钟,一个呼吸便从水面来到岸边,将想要逃走的刀劳鬼们撕得粉碎。 红的绿的刀劳鬼们在他手下没有经过一个回合,几下便消失在瓢泼大雨中。 收拾了刀劳鬼,鬼王才转身看向河里的大熊猫。 “一只食铁兽?”他疑惑道,“你这个小崽子跑河里做什么?” 大熊猫害怕得瑟瑟发抖。 好在鬼王好像并不想伤害它,来到河中央一手将它提起来,来到郁柠这边的岸边。 “你们的小崽子?”鬼王的目光略过郁柠,在司惟牧身上顿时停下了,“三王爷?” 司惟牧一怔,这才发现这张脸似曾相识。 “你是……兰将军?”他不确定道。 鬼王顿时激动了,他扔下大熊猫,在司惟牧面前单膝跪地,恭敬道:“末将兰青,参见三王爷!” “兰将军快快请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司惟牧也很激动。 兰青兰将军,八年前蜀地叛乱,司篆回派他带兵来平乱,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这批叛军根本不成气候,被兰青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胜利,蜀地官员却集体反水,给兰青和士兵们喝的酒中下了毒,兰青一个不查,就此陨落。 索性兰青的副将没有喝酒,当时察觉到不对,便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出去,一边派人向朝廷八百里加急,一边集结还未中毒的士兵们,辛苦抵挡半个月,等朝廷派来支援的大军到达,最终反败为胜。 只是当时兰家军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副将最终也因为伤势过重死去,还活着的兰家军便编入了司惟牧的军队,随他一起在朔城杀敌。 兰青的尸体朝廷当时一直没找到,最终无法,只立了个衣冠冢。 司惟牧去朔城前,跟兰青的关系不错,对方得知他要去朔城带兵打仗,还给他送了许多珍藏的兵书。 此时看着这从未老去的容颜,司惟牧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跟兰青切磋的时候。 第72章 只要不在家,都是浪迹天涯 第72章 只要不在家,都是浪迹天涯 轰隆隆—— 天边打下一道惊雷,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还在和荒草作斗争的暗卫们忙收好剑跑进屋里。 大堂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桌椅板凳缺胳膊少腿,倒了一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屋顶不漏雨。 夜江翻出几根灰扑扑的蜡烛点燃,黑暗的室内瞬间传来一阵光亮。 秋桐和莲烟去厨房看了一眼,回来道:“小姐,这里的厨房不能用,也没有柴,看来我们只能啃干粮了。” “有个躲雨的地方比什么都强,偶尔吃吃干粮也不错。”外面雨如瀑布,山间夜晚的温度本就低,再加上下雨,风吹进来,屋子里有些发冷。 莲烟将门窗关好,司惟牧和夜江从二楼下来,道:“客房倒是很干净,虽然有一层灰,但打扫打扫还能睡,只是那被子有些发霉,要用我们自己带的。” 他在郁柠旁边坐下来,从莲烟手里接过一个饼子啃。 幸好早晨出发前他们习惯性地将水囊装满了热水,否则今晚连水都没得喝。 司惟牧几口吃完饼子,打开水囊喝了一大口水,道:“二楼房间不多,大家挤一挤,挤不下就在一楼打地铺。” 这荒郊野岭的,为了安全起见,楼下还是要留人警惕。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雷声也越来越频繁。 付氏虽然害怕打雷,但还是鼓起勇气飘出来催促郁柠:“快快快,画符画符,这么多雷,别浪费了。”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付氏一抖,吓得钻进玉佩里。 雷雨天,夜晚,荒凉的驿馆,敲门声。 付氏越想越慌张,忍不住想探头出来看情况,却没那个勇气。 “只敲了三声,你怕什么?”郁柠捏了捏玉佩。 对哦。 付氏放心了,又钻出来。 夜江走过去将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位被暴雨淋成落汤鸡的……大熊猫? 大熊猫看到郁柠,立刻撒丫子飞奔过来,将扛在背上的小包袱甩下,两只前爪抱住郁柠的大腿。 “两脚兽,我们好久没见啦,你怎么跑到我家乡来了?” “你身上都是湿的!”郁柠强硬地扒拉开它的爪子,一脸嫌弃。 “两脚兽不能淋雨,会生病。”大熊猫的理智稍稍回笼,站在原地将身上的水甩了甩。 郁柠被它身上的水溅了一脸,她面无表情:“你再在我面前甩水,我就真的要生病了。” 大熊猫委屈,小碎步挪到墙角:“我在这里甩总行了吧?” 它直到身上的水没那么多才又挪到郁柠身边蹲下。 “两脚兽,你怎么来我家乡啦?”它又仰着大脸盘子问。 郁柠在它脸上捏来捏去:“有点事。” “什么事呀,我可以帮你的,这里都是我的地盘,只要我发话,它们都会帮你哒。”大熊猫兴奋地说。 “暂时不需要,你怎么跑驿馆来了?”郁柠将它随意扔到地上的小包袱捡起来打开,里面是几个水灵灵的大苹果。 大熊猫见状积极道:“两脚兽你要吃吗?我可以给你吃哒,这是我在山上摘的,可甜了。” 郁柠摇摇头,给它装回去,又将小包袱打了个结放在桌上:“你还没说呢,怎么到驿馆来了?” 大熊猫叹气:“本来我看今天天气好,就出发去浪迹天涯的,结果晚上就下大雨,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可以躲雨。”它的神色逐渐兴奋,“我一进来就闻到了你的味道,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那就是我们很有缘分!” 郁柠对这说法不可置否。 确实挺有缘分的,这都能遇见。 其余人就见郁柠和它一问一答,郁柠的话他们能听懂,大熊猫的话在他们耳中就只是“嗯嗯嗯”,只能从郁柠的话里推测出它到底说了些什么。 司惟牧在一旁道:“胖了。” 郁柠点点头:“确实胖了。” 大熊猫仿佛没听懂,故意忽略这个话题,学着郁柠的样子爬上板凳坐下,却因为体型太重直接将板凳压垮。 大熊猫摔了个屁股墩,坐在地上一脸懵逼。 郁柠被绷住,笑了。 “两脚兽,你笑得真好看。”大熊猫不仅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道。 它挪了挪屁股,坐在郁柠身边道:“我跟你们一起玩儿好不好?” “你不是要去浪迹天涯吗?” “只要不在家,都是浪迹天涯。”大熊猫豪迈道。 …… 深夜,司惟牧侧身躺在床上,对趴在地上的大熊猫磨牙。 大熊猫晚上睡觉非要挨着郁柠,若不是司惟牧坚决不退让,它就要爬到床上去跟她一起睡了。 既然不准上床,它便退而求其次,趴在房间的地上睡。 郁柠怕它着凉,还在地上给它垫了一个小毯子。 司惟牧本想今晚跟郁柠亲热亲热,这个想法现在直接流产,只能躺在床上生闷气。 郁柠将他的身体翻过来面对着自己,在他唇角啄了啄:“好啦,快睡觉啦。” 司惟牧的气一下子就消了,抱紧郁柠安然入睡。 你在屋里睡又怎么样,我还抱着王妃呢! 外面暴雨如瀑,司惟牧抱着自家王妃睡得香甜。 雷声不知何时消失了,换成一声又一声剧烈的咆哮。 大熊猫警觉性强,率先醒过来,一骨碌滚到床边,戒备地看向四周。 “两脚兽,两脚兽,快醒醒!”大熊猫焦急地喊。 郁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怎么了?” “两脚兽,有危险。”大熊猫黑白相间的毛在黑暗中根根直立,仿佛要飞出去将那危险刺成窟窿。 又是一阵咆哮声传来,隔壁的房间和楼下已经传出动静,显然大家都被吵醒了。 司惟牧侧耳倾听,末了道:“声音是从河对岸传来的。” 驿馆的正门正对着官道,后面不远处地势低点的地方便是那条河。 “去看看。”郁柠穿好衣服下床,拿了一根蜡烛点燃,往楼梯下走去。 大熊猫着急地跟在身后:“两脚兽你别去,它们可凶了,我都打不过的。” “你知道那是什么?”郁柠回身问它。 大熊猫点点头:“它们是一个臭道士养的,那个臭道士还想派它们抓我,我多聪明啊,被我发现逃掉了。” 第73章 小柠檬真绝情 第73章 小柠檬真绝情 火光噼里啪啦,灵川小道士偏头看了郁柠一眼,嘴唇动了动撇开脸,没一会儿又偏头看她一眼。 郁柠无奈地问:“你想说什么?” 灵川“啊”了一声,脸比火光更红,结结巴巴道:“没、没想说什么。” 奇怪,明明她没有表露身份的时候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旦得知她是小柠檬,还那么厉害,他反而有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灵川沉默地看着火光,一脑袋的疑惑。 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月观的道士不吃荤,司惟牧特意嘱咐秋桐给他们做了全素的吃食。 灵川磨磨蹭蹭,一直到吃完饭和师父一起离开都没跟郁柠说上一句话。 付氏双臂环胸,望着他们的背影调侃:“这小道士还挺害羞的。” 郁柠捧着热汤吹了吹:“你的符用完了,最近别跑远了,蜀地和渝州一向神秘,小心把自己玩儿脱了。” 付氏只觉得晴天霹雳:“要不是为了救小道士。”她在郁柠头顶飘来飘去转圈圈,越想越心痛。 她攒了那么久的符,居然一下子就用完了! “小柠檬~”付氏谄媚地叫她。 郁柠甩了甩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人话。” “我是鬼,说什么人话?没听过鬼话连篇吗?”付氏不雅地翻个白眼,又嗲声嗲气道:“那什么符,你再给我画点呗,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 “你有发现过我在晴天画那种符吗?”郁柠指了指星光熠熠的天空。 付氏眨眨眼睛:“所以你每次给我画符都在雷雨天,不是因为那几天不能出门所以无事可做?” 郁柠:“……” 付氏右手握拳,和左手掌击了一下:“我就说那里面怎么那么多闪电,原来是你特意关进去的啊。” “希望明天下雨希望明天下雨希望明天下雨。”付氏开始碎碎念。 郁柠无情地击碎她的幻想:“最近几天都不会下雨,你别想了。” 付氏:“嘤嘤嘤。” …… 以往,付氏成天都盼着天气好,因为这样可以坐在马车顶上看风景。 然而自从她的符用完,她就开始盼着下雨了,最好还是打雷的那种雷雨天气,因为只有这种天气郁柠才会给她画符。 没有符就不敢出去逛,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保命的东西付氏很没安全感。 她连马车顶都不坐了,生怕被什么东西盯上,特别是那些邪恶的道士和尚。 “郁柠啊,外面天气那么好,你怎么不出去看看风景,成日待在马车里看书做什么,书有那么好看吗?” 郁柠看书,付氏便在她耳旁各种撺掇。 “两边都是山,你看了这么多天也没看腻?”郁柠将书翻过新的一页。 付氏摇头:“只要不是京城附近的山,我都看不腻。” “那你出去看呗。” “我这不是一个人看着无聊,想跟你一起看嘛。”付氏扭扭捏捏。 郁柠戳穿她:“担心你的鬼身安全?” “哎呀,你在说什么啦~”付氏夸张地歪头捂嘴。 郁柠:“……” “大白天的,除了你没有鬼出来,完全不用担心你的安全问题。”郁柠说着顿了顿,“就算是和尚和道士,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作为一只热衷各种八卦和美食的鬼,郁柠为了让她能更好地去体验丰富多彩的鬼生,早就给她用上了道一派秘法,让她在白天也能自由行走在阳光下。 付氏暗戳戳道:“要是我一不小心跑远了怎么办?” 郁柠微笑脸:“那就别回来了。” 付氏:“……” 小柠檬真绝情。 她在马车里待一会儿就待不住,飘出去看到莲烟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在地上走,连忙飘过去想坐在马背上。 动物对鬼怪这些东西极其敏感,她还未靠近马匹,那马便突然发狂,像是遇到什么危险似的发了疯往前跑,莲烟差点没拉住。 莲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付姑娘。”在付氏的强烈要求下,除郁柠外,所有人都喊她付姑娘,莲烟无奈地喊了一声,虽然看不见她,但她很确定马儿突然发疯就是因为付氏。 付氏嘿嘿地笑,刚才忘了自己是鬼来着,她离那匹马远了点。 感受到危险解除,发疯的马骤然停下来,恢复温顺的模样继续往前走。 “莲烟,去前面看看还有多久才到下一个驿馆。”郁柠掀开车帘,“今晚要下大雨。” 付氏浑身一震,忙飘过去激动地问:“真的要下大雨了吗?打雷的那种?” “五成的几率要打雷。” 付氏喜滋滋:“那你不是可以给我画符了?” “找到住处再说,若是找不到住处,那就只能在外面扎营了,扎营画符我没心情。” 付氏:“……” 她冲上去跟上莲烟:“我去前方看看有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她一靠近,莲烟骑着的马便一阵惊惧,疯狂往前跑,卷起一阵灰尘。 付氏见状又往后飘了飘,远远地缀在后面。 莲烟和付氏没过多久便回来了,依旧是莲烟骑着马在前,付氏远远地跟在后面。 “主子,前面是有一个驿馆,但已经荒废了。”莲烟翻身下马,对郁柠报告。 “荒废的驿馆?这里已经是通州境内,近几年,通州并未有驿馆荒废的上报文书。”司惟牧皱眉。 郁柠看了看天,阳光已经没了,远处的天空飘过来大片乌云。 “加快速度,先去驿馆再说。”她道。 队伍快速前行,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驿馆。 这个驿馆建在一座山脚下,旁边便是一条宽阔的大河。 如莲烟所说,它确实已经荒废很久,门外都已经是杂草丛生,门匾掉在泥土里,一碰就碎成一滩木屑,好像不想让人知道这个驿馆的名字。 进入门内,杂草更是疯长,不大的院子里茅草长得比人还高,无数蛇蚁和小虫子在里面安家,人一踩进去,周围便是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住在里面的小动物被惊到逃走的声音。 暗卫们抽出长剑,自发清理院子里的杂草,虽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但也比刚才好许多,至少视野不再受限制。 第74章 他也好想要这么一个天赋高的弟子 第74章 他也好想要这么一个天赋高的弟子 “小柠檬,小柠檬!”灵川小道士一边跑一边喊。 郁柠正在啃烤土豆,闻言望去,发现只是一小会儿不见,灵川小道士身上的道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嘴角还流着鲜血。 小道士一边跑一边伸手抹一下嘴角,整个嘴巴都被他抹得红艳艳的。 “小柠檬,你快去救救我师父他们,好多伥鬼,还有一只大老虎。”灵川跑到她跟前,拽着她的袖子恳求道,看那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 郁柠带着一群暗卫和灵川爬上山,入目所及,全是奇形怪状的伥鬼。 “郁柠,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付氏在一群伥鬼中间鼻青脸肿,有气无力地喊道。 郁柠握着桃木剑,一剑将围着付氏的伥鬼挑开。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我给你的符呢?” 付氏后怕地飘到郁柠身边,生无可恋:“别提了,我为了救小道士,符都被扔光了,最后纯纯是靠我这么久打架锻炼出来的身手跟他们硬刚。” 郁柠:“……” 她一剑挑飞一只伥鬼,手中的桃木剑挽成了一朵花,那些被挑飞的伥鬼飞到半空中,很快便消散。 灵川小道士眼睛都看直了。 暗卫们分散开来,他们不如郁柠这么轻松,每次口中还要念咒,但他们一剑的威力也很可观,至少一剑刺不死,两次也是能将伥鬼刺死的。 反观明月观的道士们,手上的拂尘威力就没那么大。 灵川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他们都好厉害。 这就是道一派吗? 有了郁柠和暗卫们的加入,明月观的道士们压力大大减少,伥鬼总算不再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而是开始减员。 大老虎见状,毛发根根直立,像是竖起的钢针。 “吼——”它大吼一声,朝郁柠冲过来。 它看得很清楚,就是这个人带了一群人类上来才导致它的手下不断减少。 它张着血盆大口,牙齿上闪烁着森森寒光,从地上一跃而起,朝郁柠的头咬下去。 郁柠身形快速朝身后一滑,桃木剑举起。 风,静了。 星辰之力快速涌动,郁柠周身的气势一变,淡蓝色的光芒在她身体周围快速流转。 “星辰剑……”清风子低声喃喃。 大老虎明显感觉到危险,那淡蓝色的光芒在别人眼里如梦似幻,在它眼中却像是催命符。 星辰剑,一剑便可斩碎一切邪妄。 只是这道剑法极为难学,道一派的弟子从古至今,也只有那么寥寥数人学会而已。 郁柠的师父云归子便是其中一个,他的徒弟郁柠比他的天赋更甚。 星辰剑的关键之处便在于调动星辰之力,这是其他道派的人从来所不敢想象的。 开创出星辰剑的道一派祖师爷最初提出这个设想的时候,其余人皆是嘲讽,没人觉得凡人之躯能调动神秘的星辰之力,更是无人相信他能成功。 但他最后真的成功了,并且还形成了一道体系。 只是这剑法对天赋极为苛刻,道一派的弟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一旦有弟子学会,那他\/她必定天赋绝佳,且闻名于世。 外面的人只知道一派有一绝学星辰剑,却很少有人看到它的真正面貌,清风子还是多年前见到云归子使用过一次,没想到今天还能在郁柠身上看到。 果然,云归子自身的天赋让人羡慕,收个徒弟也如此逆天。 清风子甚至有些嫉妒。 他也好想要这么一个天赋高的弟子。 星辰剑一出手,大老虎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它保持跳跃在空中的姿势,淡蓝色的光芒从身体中央溢出,随后光芒大盛。 裂成两半的身体被气流击飞,落到不远处的树丛中,然后迅速干瘪下去,化为一堆砂砾。 地上没有一丝血迹,仿佛那只老虎是纸做的,并不是活物。 大老虎一死,那些伥鬼没了力量来源,纷纷惨叫着化为空气消散。 山上一片寂静,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暗卫们看着郁柠的眼神带着狂热。 “想学?”郁柠嘴角勾起。 暗卫们疯狂点头,这么厉害的剑法,试问谁不想学? “那也得等我师父同意,只有他同意我才能教你们。” “师祖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有暗卫喊道。 “我师父啊。”郁柠看向远方,“怕我寻仇,躲起来了。” ??? 王妃跟师祖有仇? “总会遇见的,你们现在将我给你们的那些书啃透了再说,想学星辰剑,还有一段路要走。”郁柠将桃木剑收回剑鞘。 清风子上前两步,朝郁柠道:“先前不知你是云归子的徒弟,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 郁柠微微一笑:“师父从不跟我说他那些好友,没认出您来,还望您见谅。” “你师父就是个混不吝的。”清风子哈哈大笑,“我很难想象他能养出这么乖巧的徒弟来。” “毕竟要照顾一个老顽童,不靠谱点不行。”郁柠示意他边走边说,“您最近有见过我师父吗?” 清风子摇头:“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模样。” “就是个糟老头子。”郁柠毫不犹豫地拆她师父的台,“不过精神头倒是很好,经常出门很久不回来,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云归子就是这样,一直没个定性,也难为你了。”清风子笑着说。 一群人走到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司惟牧快步迎上来:“解决了?” 郁柠点头:“嗯,是只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老虎,养了许多伥鬼作乱。” “饿了没?我让他们准备了些吃的。”司惟牧自知他跟去就是添乱,干脆留在营地看家,顺便做做后勤工作。 他看向一旁的清风子,邀请道:“道长们此次苦战消耗了太多体力。估计也饿了,不如在这里吃点?” 清风子很想跟郁柠加深一点交情,便顺水推舟答应了:“贫道便却之不恭了。” 大家便围着火堆坐下来。 小道士灵川显得最为高兴,他积极地挨着郁柠坐在火堆旁,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第75章 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第75章 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道一派的行踪一向成谜,清风子虽然跟云归子是好友,但基本上是云归子单方面联系他,他若是想联系云归子,估计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云归子一直跟他吹嘘他有一个天赋非常高的徒弟,七岁就能独自出去抓鬼,从未失过手,虽然没有见过他那个徒弟,但这并不妨碍清风子私下里对云归子各种羡慕。 自己怎么就没有天赋这么高的徒弟呢? 今天突然遇见小柠檬,云归子心中那股羡慕又升上来了,反映到手上就是,他的攻击越发凌厉,仿佛要把那股一直以来憋着的羡慕尽数发泄出来。 其余人见云归子突然变得这么猛,手段也跟着越发凌厉。 小道士周围的伥鬼争先恐后地朝他扑过来,他一时心急,竟然忘了口诀。 不远处的清风子见状,忙喊道:“灵川!” 灵川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手里拿着小拂尘朝伥鬼甩去,口中念念有词。 付氏躲在离战场远一点的大树后,避免战争波及到自己。 “怎么这么多伥鬼?”付氏低声咕哝,等看到那只大老虎,她倒吸一口凉气,“居然吃了这么多人!难怪伥鬼这么多。” 这些伥鬼,全是被老虎吃的人的灵魂,死后不仅不怨恨,反而变成老虎吃人的帮凶。 难怪明月观要来这么多道士,这怕是整个道观的人都来了。 虽然道长们实力强,但伥鬼这么多,就算耗,也能把他们耗死在这里。 他们上来这么久,连老虎一根毛都没摸到。 灵川小道士打得实在困难,付氏很是纠结,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帮的话,她势必要暴露,可能会被当成敌方一起打;不帮的话,她良心有点过不去。 付氏还没纠结个所以然出来,就见那小道士被一只伥鬼打个正着,倒飞着撞到她蹲着的这棵大树树干上,随后面朝上摔到地上。 付氏低头,和小道士四目相对。 双方互相戒备,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动弹。 伥鬼们乘胜追击,跑过来掐他的脖子。 付氏见小道士都开始翻白眼了,心一横,从树上跳下去一把将伥鬼们震开。 “老娘跟你们拼了!”付氏掏出一大把郁柠为了她鬼生安全而特别炼制的符箓,不要钱地往伥鬼们身上扔去。 噼里啪啦—— 闪电和雷声瞬间响彻整片山。 付氏害怕地往后飘了一段距离。 妈耶,没想到这符上刻的全是他们鬼怪害怕的雷电之力。 灵川小道士惊呆了,他呆呆地望着被雷电劈得渣都不剩的伥鬼们,再看他师父们还在那么费力地跟伥鬼周旋,感到三观有些碎裂。 现在连一只鬼都比他们道士强了吗? 这边动静如此之大,清风子和那只大老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当大老虎见它的手下这么快就被消灭了一片,怒吼一声,更多的伥鬼争先恐后朝灵川小道士蜂拥而来。 清风子周围的伥鬼少了一部分,见徒弟有危险,忙冲破包围圈朝灵川这边跑来。 这么多伥鬼,看得付氏头皮发麻,她接着将符往外掏,一边掏一边对灵川碎碎念:“我跟你讲,小柠檬只给我画了这么多,这一把用完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灵川眼睛倏然亮起来:“你认识小柠檬?” “那当然,我们可是一起吃一起睡的交情。”付氏不像之前那般天女散花,而是一枚符一枚符地往外扔,被打中的伥鬼连惨叫都没发出来,直接灰飞烟灭。 灵川小道士这下子也不怕付氏了,既然她认识小柠檬,那就说明她不是坏鬼,他甚至还畅想着:“是小柠檬让你来救我的吗?” 付氏扔符的手顿了顿,昧着良心道:“那当然。” 灵川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我就知道!小柠檬是个好人。” 付氏干巴巴地笑:“是吧哈哈哈。” 清风子跑到自家小徒弟身边,就见灵川正跟一只女鬼聊天聊得火热,周围的伥鬼一个没剩,全被女鬼的符送回了老家。 “师父,她是小柠檬派来救我的。”灵川看到清风子,忙跑过去将他拉过来指着付氏跟他介绍。 清风子:“……” 付氏神态自若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小柠檬说她上来可能会引起你们的误会,所以就派我上来看看情况。” 清风子依旧有些怀疑:“小柠檬的师父不是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对啊,现在已经回来啦。”付氏双手叉腰,“你是不是不信我?” “贫道只是有些意外,竟然能在这里遇见小柠檬。”清风子道。 “你意外的事情多了去了。”付氏撇撇嘴,“你那些师兄弟们都快抵挡不住了,你还在这里跟我纠结小柠檬。” 清风子回头望去,原来不知不觉间,那老虎又叫来了更多的伥鬼,将他们明月观的人围在中间。 他脸色大变,忙跑去支援。 灵川小道士撑着树干站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对付氏道:“你的符用完了吗?” 付氏摊手:“用完了。” 灵川嘴一瘪:“这可怎么办?”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他能看出来,他的师父师叔们已经开始力竭了。 关键他们还要护着他的同门小道士们,灵川脸上闪过担忧,若是他们这些小道士没有跟来就好了。 当时师父他们要来处理山上的邪祟,决定带着他们一起来历练历练,他们当时只顾着高兴,完全没想过会有危险。 在他们心中,师父这么强大,怎么会有危险呢?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他们不仅打不过,还要靠师父来保护他们。 灵川着急道:“我要去帮师父他们。” “你自己都受着伤,怎么帮?”付氏一把拉住他,“快去山下找小柠檬。” 灵川眼睛一亮,对啊,还有小柠檬! 他马上往山下跑去。 大老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现有食物想逃,忙低吼一声让伥鬼过来拦截。 付氏直接拦住它们的去路,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想抓小道士,先过我这关再说!” 伥鬼们看到她,本能地后退一步。 同伴的惨状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第76章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她 第76章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她 小道士迟疑着坐下来,小声抱怨:“你们怎么这么爱凑热闹,害得我都不能跟师父一起去处理邪祟。” “邪祟有什么好处理的,看热闹才是正事。”郁柠一本正经地说。 小道士憋红了脸:“你懂什么?处理邪祟是我们身为道士的必经之路,若是这次表现好了,以后我就能单独出去处理了,不用每次都要师父带。” 郁柠逗他:“你才几岁,就想单独出去。” “我今年八岁了,明年就九岁,听我师父说,他认识的一个道一派的师叔,弟子七岁就能独自出去处理邪祟。” “哦,那弟子叫什么?”郁柠随口问。 “小柠檬。”小道士挠挠头,“很奇怪的名字对吧?” “噗咳咳咳——”郁柠差点被口水呛到,不可置信地问,“你说她叫什么?” “小柠檬啊。”小道士重复了一遍,好奇地看着她,“你们认识?” “不,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奇怪。” “你也觉得奇怪吧,我师父说道一派取名就这么奇怪,还说我大惊小怪。”小道士瘪嘴,“明明大家都觉得奇怪。” “呵、呵、是的吧。”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她,郁柠耳边仿佛又环绕起师父当年那喋喋不休的声音。 “小柠檬,今天师父捉到了一只野鸡,我们晚上吃烤鸡。” ——后来被村民找上来,说那是他们散养在山上的鸡。 “小柠檬,厕所没纸啦!” ——郁柠忍着臭去给师父送纸。 “小柠檬,村东头的李大爷说他家出了点问题,你下去看看。” “我今年才七岁。”正在写作业的郁柠鼓起包子脸,不满地抱怨。 “七岁怎么了?我云归子的徒弟,就算七岁,也能独当一面。” 然后郁柠被鬼吓得吱哇乱叫,最终还是凭借本能将它灭了。 郁柠仰脸望向天空,星星低垂,仿佛映照出师父那张永远没个正形的脸。 山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念咒声、法器的碰撞声,以及……虎啸声。 大树相继折断,断裂声在黑暗中听得很清楚。 小道士担忧地望着山上,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师父他们有没有受伤。 “吼——”山上又传来一阵老虎的怒吼,小道士坐立难安。 “若是担心,就去看看吧。”郁柠拨弄着柴火。 小道士拒绝道:“不行,我还要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们挺安全的。”郁柠笑眯眯地道:“毕竟我七岁就独自出去抓鬼了。” 小道士蓦地瞪大双眼,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是小、小……” “小柠檬。”郁柠语气和缓,但小道士愣是从中听出了一点咬牙切齿,“我都很久没有师父的消息了,你师父若是遇见他,记得让他代我向我师父问声好。” “好、好的。”小道士竟然丝毫没有怀疑,“那、那我去帮我师父了。” “嗯,去吧。”郁柠道,“注意安全啊小道士。” 小道士飞一般跑远。 “呼。”付氏钻出玉佩,“总算走了,在玉佩里可憋死我了。” 郁柠去帐篷里将桃木剑拿出来,重新在火堆旁坐下,付氏围着她好奇地问:“你真的是小柠檬?” “如假包换。” “哎哟谁给你起的小名儿,怪好听的。”付氏一拍大腿,“我以后也这么叫你。” “除了我那不着调的师父,还有谁?”郁柠望向山上,此起彼伏的虎啸声不绝于耳。 付氏都有些胆战心惊:“你说那些道士能行吗?” “老虎只有一只,但它手底下的兵有些多,就看他们能不能挡得住了。”郁柠道,“他们的整体实力其实还是不错的。” “跟你们师门比呢?” 郁柠像是看什么神奇物种一样看着她:“他们怎么能跟我师门比?你去问问他们敢不敢比?” “哎哟哎哟,开始骄傲起来了。” “我这不是骄傲,是说的事实。”郁柠理直气壮地反驳。 “知道你们师门很强了。”付氏飘在空中双手叉腰地望向山上,“那边打得好像很激烈的样子,要不是怕露馅,我都想去看热闹了。” 多好的素材啊,不能围观真的太令她伤心了。 付氏伸长脖子往那边望,以期能看到一点什么好写进后面的故事里,但望了半天,除了听到一点声音,什么也没看到。 “哎呀,亏了亏了。”付氏叹着气在空中转圈圈。 “我凑近一点不靠近他们应该没事吧?”付氏不死心地问郁柠。 “那你自己小心。”郁柠并未拘着她。 “那我这就去看看。”付氏喜滋滋地往山上飘去,连背影都透着欢快。 暗卫们望着山,手中的桃木剑蠢蠢欲动,脸上写满想要上去帮忙的渴望。 郁柠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平淡:“若他们没有性命危险,你们上去帮忙只能让他们觉得你们是去抢功劳的。” 暗卫们神情一愣,纷纷按捺住了心思。 小道士一路跑上山,找到师父所在的地方,就见师父和师叔以及师兄弟们被大大小小的伥鬼团团围住,这些伥鬼密密麻麻,透明的身体飘在树木间,数不胜数,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在伥鬼的身后,有一只巨大无比的老虎,那老虎的眼睛竟然是血红色,皮毛异常光滑,周身都泛着血色。 “吼——”见又来了一个送死的,老虎大吼一声,十几只伥鬼便飞奔过来将小道士团团围住。 头一次见到这种鬼,小道士脸都吓白了,头皮发麻,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的师父清风子见到他,拂尘将身边的一串伥鬼甩开,苍老的声音越过树木发飞到他耳朵里:“为师不是让你保护山下的普通百姓吗,你怎么上来了?” “他们才不需要我保护。”小道士盯着眼前的伥鬼恐惧道,“师父,她是小柠檬。” “小柠檬?”清风子的反应慢了半拍。 “就是你那个道一派好友的弟子。”小道士强调,“七岁就能独自抓鬼的那个。” “是她?”清风子惊讶道。 第77章 我命硬得很 第77章 我命硬得很 “近段时间周围的景色都是这样,多得你会看腻。”郁柠道:“不用特意多待。” 付氏将信将疑:“真的吗?你可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郁柠反问她。 “也是,你还是很有信誉的。”付氏便放心了,“那我接下来就不待在玉佩里,我去马车顶上坐着。” 郁柠点点头:“随意。” 第二日,马车一路缓缓前行,如郁柠所说,后面的路都是平原,偶尔有几座山,也不高,很是矮小。 付氏真如她所说的那样,一直待在马车顶上,直到下雨或者吃饭的时候才会从那上面飘下来。 官道上来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商队,也有匆匆往京城赶考的学子。 郁柠他们走走停停,两边的山逐渐多了起来,也高了起来。 日薄西山,这次他们又打算宿在野外。 付氏从马车顶上飘下来,感到些许无聊:“还是之前的风景好看,现在的视野都被山遮住了。” 郁柠往火里添了一把柴:“每一处有每一处的风景,你喜欢平原,有的人却喜欢山。” “山有什么好看的?”付氏咕哝道,她朝官道上望去,随着夜幕降临,路上已经没几个行人了。 “郁柠郁柠。”她戳了戳郁柠的肩膀,指着官道说,“你看那里有好多道士。” 郁柠扭头看过去,官道的尽头确实出现一群道士,他们均穿着统一的道袍,有老有小,仙风道骨般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为了保险起见……”郁柠话还没说完,付氏就一溜烟钻进了玉佩里。 司惟牧也注意到了官道上出现的道士,他站起身来,眉头微蹙:“怎么这么多道士?” “马上就要到蜀地了,蜀地和渝州道士很多,出现这种场面很正常,他们或许是结伴去参加什么切磋交流会。”郁柠道。 司惟牧闻言坐下来:“这样。” 那群道士走得近了,显然也看到郁柠他们这群人,小道士好奇地朝他们这边看,大人比较沉稳,但也看了一两眼。 突然间,那群道士停了下来。 几个年长的互相说了几句什么,其中一位便拿着拂尘朝郁柠这边走了过来。 郁柠和司惟牧连忙站起来,夜江等暗卫则戒备地盯着这群道士。 “两位小友,我是附近明月观的道士,道号清风。”清风子对郁柠和司惟牧道。 “清风道长。”司惟牧负手而立,“请问有何事?” “两位小友是第一次来蜀地?”清风子试探地问。 “是又如何?” “那便对了。”清风子道解释,“你们是第一次来,可能不知道,这片地方到了晚上便不得安宁,已经死了许多人,我和观里的师兄弟们来此,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为了安全着想,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去其它地方休息一晚。” “不安宁,怎么个不安宁?”司惟牧问道。 清风子道:“山上有邪崇作祟,你们人太多,目标太大,若是不离开,我们恐怕很难保全你们,还请诸位速速离开这里,以免伤到性命。” 司惟牧笑眯眯道:“我也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邪祟,道长,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我们在这里看看热闹。” 清风子神情严肃:“这热闹可不是好看的,稍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无碍,我命硬得很。”司惟牧问郁柠,“是吧娘子?” 郁柠嘴角抽了抽,顺着他的话点头:“对。” 清风子:“……” 他无奈道:“既然小友不愿意离开,那记得不要离那座山太近。” 他说的那座山,就是司惟牧他们扎营的右边那座山,他们离那座山的山脚还有一段距离,清风子想着,他们如果不靠近,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虽然这样想,清风子还是留了个小道士在这里守着他们,想着万一出什么意外还能挡一下。 小道士鼓着小脸,故作严肃地对郁柠他们说:“你们不许去山那边,那边很危险,你们要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知道吗?” 郁柠笑着点点头:“好,听你的。” 小道士的神情这才软化一点,他鼻尖闻了闻,惊奇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烤土豆,你要吃吗?”秋桐拿了一个外表黑乎乎的小圆球过来,递给小道士。 小道士脸上露出明显的渴望,但他还是坚决拒绝:“不吃,师傅说了,修道者,不能沉迷于口腹之欲。” “只是一颗土豆而已,又没让你吃肉。”秋桐道:“再说,道士不是也吃肉的吗?” 小道士表情一肃,义正言辞道:“那是正一教的道士,我们全真教的道士可不会吃肉。” 说到正一教,小道士的表情明显带着嫌弃,显然对他们看不上。 郁柠手里拿着烤鸡腿,陷入沉默。 话说回来,他们道一派虽然自我标榜不属于正一教和全真教任何一个派系,但他们好像也不忌讳些什么,喝酒吃肉压根没什么节制,虽然住在道观,也不妨碍结婚生子搬出去。 真要说起来,他们更接近正一教。 自古以来,正一教和全真教都相互看不起,全真教嫌弃正一教吃肉喝酒自甘堕落,压根没有用心修行,而正一教则嘲笑全真教整日苦修,日子过得没什么滋味。 双方经常互相抨击,但谁也没把道一派扯进来。 因为人家虽然吃肉喝酒还蹦迪,但他们本领强啊,有时候,实力就能代表一切。 秋桐和小道士就道士要不要喝酒吃肉争论开来,郁柠反而在一旁事不关己啃鸡腿啃得欢快。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吃?”秋桐气呼呼地问。 小道士坚决到底:“不吃!” “你不吃我吃。”秋桐将烤土豆外面的皮扒开,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香甜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发开来,小道士耸了耸鼻子,“咕咚”吞了一口口水。 秋桐听见了,得意地将剩下的土豆吃完:“小道士,真的不吃?” “不吃!”小道士撇开脸,努力控制自己的意志力。 “行了,别逗他了。”郁柠将鸡腿啃完,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对小道士道:“坐。” 第78章 我们好歹是吃了两顿饭的交情 第78章 我们好歹是吃了两顿饭的交情 花倚蝶从善如流:“二哥。” 司惟潮点点头,对着司惟夜调侃:“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又馋了?” 司惟夜反驳:“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来找二哥有正事。” “找我有什么正事?”司惟潮不甚在意地问。 司惟夜正色道:“三哥去渝州了,京中只有我一个人,还要防着老大和老四搞些幺蛾子,实在是忙不过来。” 司惟潮神情一怔:“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一个残疾皇子,从受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要退出竞争皇位的舞台,这么多年,其他人斗得再厉害,也从未将火烧到他身上。 “二哥,我只有你了。”司惟夜突然开始哭天抹泪,“三哥那个绝情的,就这么走了,给我留下一堆烂摊子,我只有找你帮忙了。” 司惟潮:“……” 花倚蝶朝旁边走了几步,嫌弃得不想跟他认识。 司惟夜佯装抹眼泪:“二哥,我们好歹是亲兄弟,你不会就这么看着我累死的,对吧?” 司惟潮无奈道:“我这副身体,能帮你做什么?” “二哥,你这是答应了?”司惟夜面露惊喜。 司惟潮连忙道:“我没……” “我就知道二哥你最好了。”司惟夜感激涕零地说,“我们好歹是吃了两顿饭的交情,再没有人比我跟你的交情更深了。” 司惟潮&花倚蝶&叶梦秋:“……” 连一旁候着的小厮都很无语。 司惟夜才不管别人什么想法,对他来说,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他兴高采烈地叫一旁的花倚蝶:“老花,快,将你在东阳城搜集到的情报交给二哥。” 花倚蝶摸了摸鼻子,摊手:“今天主要是去送幽王,情报没带来。” 司惟夜催促:“那你赶快回去拿呀。” 生怕司惟潮反悔。 然而根本就没想答应的司惟潮:“……” “算了,花公子,劳烦你跑一趟了。”他歉意地朝花倚蝶微微点头。 花倚蝶真想一拳将司惟夜锤进地里,但面对司惟潮,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我马上回去拿。” “二哥,今日我们可以在你府上用饭吗?我有些想念你们家厨子做的菜。”虽然只吃了一次百花宴,但司惟夜举一反三,百花宴都能做得这么好吃,寻常的饭菜岂不是更好吃? 司惟潮对他这自来熟完全没办法:“随意,花公子也一起?” 花倚蝶点点头:“那就却之不恭了。” 他暂时告辞回家去拿情报,司惟夜没有跟着去,反而和司惟潮一起在簪花院给大树浇水。 “夫君,我去让厨房准备。”叶梦秋跟司惟潮说了一声,往厨房走去。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花倚蝶才知道为什么司惟夜非要赖在闲王府吃饭,饶是他品尝过大江南北的美食,也不得不承认,闲王府的厨子很有一手。 司惟夜吃得心满意足,末了还对司惟潮说:“二哥,你看我孤家寡人一个,要不晚上我也……” 花倚蝶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对司惟潮歉意地笑:“二哥,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司惟潮笑着点头,推着轮椅将他们送到门口。 “夫君,你答应帮九皇子,是打算站在三王爷这边了?”书房里,叶梦秋将热茶放在桌上,见司惟潮正认真看花倚蝶带来的情报,一边看还一边拿笔在空白的宣纸上写着什么,便问道。 司惟潮将视线从纸上挪开,对上叶梦秋的目光,他点头道:“京城现在风平浪静,并不证明能一直持续下去,我身为皇子,即使已经没有了威胁,也注定不能独善其身,与其到了最后关头再草草站位,还不如现在就决定。” 叶梦秋理解地点点头:“大皇子阴险狡诈,不能深交,三弟倒是有勇有谋,心肠也不坏,郁柠又救过我们一次,若是让我选,我也会选三弟。” 司惟潮笑着道:“九弟精明着呢,他今天看似是在跟我诉苦,实则是想借此机会试探我的态度,顺便将我拉到他们这条船上。” “反正我们这段日子跟三弟他们走得近,在外人看来,我们已经跟他是一伙的了,现在不过是明确一下而已。”叶梦秋给他倒了杯热茶放在他手边,“夫君也不要太累了,注意身体才是。” 司惟潮摇头:“我不累,反而很有精神。” 叶梦秋理解他现在的状态,这么多年,他一直寄情于花草,没什么事情可做,现在突然有了正事,无论这件事是大是小,他都觉得自己总算不会无所事事了。 见他又沉浸在工作中,叶梦秋笑着走到另一边自己平日办公的桌旁坐下,拿了一本账本细细地看。 - 这一次下渝州,郁柠和司惟牧确实是打着游玩的心思去的,他们并未日夜兼程地赶路,反而走到一处地方见景色不错,便停下来待个两三天,然后再出发。 京城周围的景色早已看厌,走得远些,路边的风景渐渐不同起来。 “王爷,天晚了,离下一个驿站还有些距离,今日只能在外面扎营。”马车停在官道上,夜江在外面道。 司惟牧道:“找个空旷的地方。” 夜江应了声,再往前走了一段路,马车再次停下来,安营扎寨的地方找到了。 司惟牧和郁柠走下马车,暗卫们扎营,秋桐和莲烟则开始准备晚饭。 这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地上是苍翠欲滴的绿草,不知名的小花一大片一大片,偶尔几棵低矮的树木从草丛里窜出来,树叶随着傍晚的风轻轻摇晃。 远处能看到大片农田的影子和低矮的房屋,此时房屋已经冒起了炊烟,一副田园画卷。 夜江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一条溪流,将装水的容器全部满上,又返回来。 郁柠坐在草地上,迎着旷野的风,思绪慢慢飘远。 “这地方可太美了!”付氏在平原上飘来飘去,惊喜地感叹。 第一个故事写完了,她将后面的事情全部交给杨氏,自己则跟着郁柠跑去渝州玩儿。 “郁柠,我们多在这里住几天好不好?”付氏积极撺掇。 第79章 要让二哥找到人生的价值 第79章 要让二哥找到人生的价值 年兽对此有些小意见:“为什么我出场这么少?就一行字,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我的厉害。” 年兽爪子拍了拍描写它出场的那一行:宁道长受邀来府中驱鬼,身边跟了一只白色的小狗。 “居然还说我是狗!”年兽骂骂咧咧,“我是尊贵的年兽!年兽!” 付氏耐心解释:“第一个故事没有你太多的发挥空间,第二个故事你就会拥有特别大的篇幅描写,而且我还给你设计了一次打架的情节,绝对能展现你的厉害。” 年兽稍稍有点满意,但还是不满道:“那为什么将我写成狗?” 付氏:“这叫抑扬顿挫,先抑后扬,一开始人们只以为你是普通的小狗,等到后面你的身份揭开,是不是会将他们吓一大跳?” 年兽想想那个场面,嘴巴都笑歪了:“不错不错,那就这样吧。” 一人一兽都很满意,付氏总算松了口气。 她往外飘去:“我这就去叫杨氏印刷。” “手稿没拿。”郁柠喊她。 付氏头也没回:“这是抄录的,杨氏那里还有一份,这一份就给你留作纪念。” - 五月初,郁柠和司惟牧浩浩荡荡带着一溜的人准备去渝州游玩。 司惟夜特别幽怨。 “三嫂,你们怎么又抛下我?我好歹是你的亲传弟子。” 郁柠郑重其事地跟他说道:“不带你去是因为你肩负重任。” 司惟夜半信半疑:“什么重任?” “京城的安全就靠你了。”郁柠严肃地说。 司惟夜:“……我认为父皇还没到老眼昏花那一步。” “能者多劳嘛。”郁柠安慰他。 司惟夜哭唧唧:“可是人家也想去渝州游玩,凭什么他们能去我不能去?” 他指着那些暗卫。 这批暗卫都是他们一起学习玄学之术的,郁柠想着可以带他们去渝州历练,便抽了一半人出来,另一半的人依旧留在京城,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司惟夜就指着他们控诉。 郁柠叹了口气:“九弟呀,谁让你是皇子呢。” 司惟夜:“……” 司惟夜“汪”地一声哭出来。 司惟牧检查完马车返回来,便听见他在那儿大哭特哭。 “又怎么了?”他嫌弃道。 司惟夜很伤心:“三哥,我不想当皇子了。” 司惟牧:“……有本事你当着父皇和母后的面说。” 司惟夜诚实道:“我不敢。”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司惟牧拍了拍他的肩,“家里就靠你了。” “我小小年纪,就扛起了看家的重担。” 司惟牧:“……” 他干脆再去检查一遍马车,眼不见为净。 “弟妹。”花倚蝶牵着马过来,“此去渝州,山高路险,这是我们花家商行的令牌,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去当地的商行分店找掌柜的,他们会给你力所能及的帮助。” 郁柠也不客气,将令牌接过来:“谢了。” “我刚从东阳城回来没几天你们就要走,都没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花倚蝶又对司惟牧说道。 司惟牧只简短地说道:“有事。” “知道知道,你三王爷什么时候无事跑那么远的地方,‘游玩’这个词只是骗骗那些天真的人而已,既然你走了,关于东阳城的问题,我就跟老九说了?”花倚蝶道。 司惟牧点点头:“行。”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快点出发吧。”花倚蝶看了看天,笑着道,“一路顺风。” 郁柠和司惟牧钻进马车,队伍缓缓行驶,还没走多远,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女声:“等等!” “停车。”马车蓦地停下,司惟牧掀开帘子,便见叶梦秋骑着马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三弟,今天处理事情来晚了,我们得知你要去渝州,怕你在那边遇上什么事,这个令牌你拿着,我名下经营着客栈,虽然不大,但在渝州那边也有分店,你们去那边若是找不到住的地方,便去客栈里住,遇到事情也能有个照应。” 司惟牧双手接过,诚挚道:“多谢二嫂,也代我向二哥道个别。” “好,你们走吧,一路平安。”叶梦秋驱使马儿让到一边,目视他们前行。 还在树下因为三哥三嫂出去玩儿不带他而要生要死的司惟夜看到叶梦秋,眼睛猛地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花倚蝶幽幽地问。 司惟夜兴奋道:“二哥在家里这么无聊,我们应该想办法给他解解闷。” 花倚蝶:“?” 司惟夜越想这个方法越可行:“东阳城的事情,还是让二哥来处理吧,要让二哥找到人生的价值。” 花倚蝶:“……” “二皇子,他愿意吗?”他斟酌道。 司惟夜理所当然地回他:“为什么不愿意?我们都是吃过两次百花宴的交情。” 花倚蝶神情麻木,不过是吃了两次饭,你就已经将人划到同一个阵营来了吗? 司惟夜还在滔滔不绝:“走走走,我们去找二哥。” 花倚蝶无法,只好牵着马和他去闲王府。 两人和叶梦秋一前一后到达闲王府门口,叶梦秋本来一直缀到他们后面,因为跟花倚蝶不熟悉,所以并未贸然开口叫司惟夜,但越走,她越觉得不对劲,这两人怎么是往她家的方向走? 直到回到家门口,叶梦秋才终于确定,他们是真的来了她家。 “九弟,花公子。”叶梦秋从马上下来,走到他们面前,“你们来找夫君?” “二嫂,二哥在家吧。”司惟夜笑嘻嘻地说。 “在家,你们跟我来。”叶梦秋在前面带路,将两人带到簪花院,司惟潮正拿着一柄大木勺给那棵大树浇水,他的轮椅边放着一个木桶,此时桶中的水已经用掉了一半。 “王妃。”门口的小厮朝叶梦秋行了一个礼。 叶梦秋点点头,快步朝司惟潮走过去:“夫君,你看看谁来了?” 司惟潮扭头,看到司惟夜后脸上闪过意外的神色:“九弟,还有……花公子?” 花倚蝶朝司惟潮拱手:“闲王。” “叫什么闲王,我比你大,就跟老九一样喊我二哥吧。”司惟潮笑着摆摆手。 第80章 顺其自然 第80章 顺其自然 “郁松年虽然花心,但被他真正带回府中的人少之又少,莫姐姐在世时他并未往府中收人,莫姐姐死后,容氏成了继室,他前后只娶了两个妾室,一个是我,一个便是付氏。”杨氏道,“并没有你口中的玉姑娘。”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可能骗我?”梁雨歇受不了这个打击,跌坐在椅子上失神地喃喃。 “阿弥陀佛,天色不早了,杨施主,我们便先告辞。”一片寂静中,鉴微大师站起身,朝杨氏道。 那双睿智的眼睛里闪着看透一切的光芒,杨氏微微撇开脸,同样站起身:“我送送大师。” 梁雨歇失魂落魄地离开莫府,机械般跟在鉴微大师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氏让下人关上门,快步来到书房。 刚进门,付氏便给自己贴了一张符,身体显现在杨氏面前。 “找你的。”杨氏坐在椅子上,肯定道。 付氏点点头,神情有些惆怅:“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记得。” “我没告诉他你的情况,你可别我怪我自作主张。”杨氏道。 “不告诉才好呢,让他着急去吧。”付氏撇嘴。 “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这样的人,告诉他才是便宜他呢。”杨氏笑道。 付氏托着腮:“你说如果他知道我死了,会不会很伤心?” “会吧,毕竟一个米糕都记了这么多年。”杨氏将纸张摊开,那笔蘸了点墨水,“不说他了,快讲后面的故事,我们争取今晚就将它写完。” 第一个故事只剩最后一点了,付氏来了精神,忙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 梁雨歇跟在鉴微大师身后来到慈云寺,鼻尖嗅到浓郁的檀香味,他才像是清醒过来似的,对鉴微大师歉意道:“大师,今晚叨扰了。” 这个时间点,城门已经关了,他进不了城,如果不在慈云寺借住一晚,就只能睡在荒郊野外。 鉴微大师神色从容:“阿弥陀佛,施主,老衲观你神思不属,才特意将你带到寺里来的。” “多谢大师关心。”梁雨歇感激道。 鉴微大师摇摇头:“施主去给佛祖上柱香吧,或许心情会好一点。” 梁雨歇听他的话走进供奉佛祖的大殿,在蒲团上跪下,一旁的小沙弥将香点燃递给他。 佛祖的金身宝相庄严,那双眼睛慈祥地看着面前的信徒。 梁雨歇不知怎么的,心情蓦然平静下来。 他朝佛祖磕了三个头,心里默默地许愿能尽快找到玉姑娘,随后起身,将香插进面前的香炉里。 “阿弥陀佛,施主心情好些了吗?”鉴微大师见他走出来,问道。 梁雨歇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多谢大师,好多了。” “那便好。”鉴微大师示意他跟他往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佛慈悲,施主的愿望肯定能实现的,只要施主顺其自然便好。” “还请大师解惑,怎样才算是顺其自然?” “该做自己的事便做自己的事,不去纠结,不去强求。” “我……试试吧。” 经过一晚上的努力,付氏的第一个故事终于着墨完毕。 杨氏将它们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改了几个错别字,再把不顺的句子捋顺,道:“我感觉没什么可以改的了,你再看看。” 付氏飘到桌子旁,从第一个字仔仔细细地往下看。 “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好。”付氏蹙眉,“我们的故事写得太平淡了,一点都不曲折,要像池涯子写的那样波澜壮阔,才能吊足别人的胃口。” 杨氏若有所思:“我们再来改改。” “晚些再改,你先去睡会儿,看你眼下的青黑,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谁打了。”付氏道。 “行。”杨氏打了个呵欠,“我这就去睡。” 她走后,付氏兴致勃勃地将她的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虽然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动,但这是她人生中写的第一个故事,付氏依旧很有成就感。 下午,她和杨氏将故事大改了一遍,直到两人都满意了,才停笔。 “我拿去给郁柠看看,她若是觉得没问题,我们就可以印刷售卖了。”付氏兴冲冲地说。 杨氏笑着道:“你怎么拿给她?还是我派人送过去吧。” 付氏点点头:“好,我也回去一趟。” 郁柠正在钓鱼呢,付氏便兴冲冲地飘过来:“郁柠,我的第一个故事写完啦!” 郁柠还没反应,一旁蹲着甩尾巴的年兽就一下子跳起来,兴奋地问:“真的吗?我要看!” “手稿还没送过来,杨氏派来送手稿的下人还在路上,我先回来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年兽再也坐不住,快速朝王府的大门口跑去。 “我去门口等他。”它激动地说。 “你写的哪个故事?”郁柠将钓上来的鱼扔进桶里。 “第一个故事,当然是是从我自身出发。”付氏慷慨激昂,“里面的人我都改了名字,朝代也学池涯子放在了前朝,我相信除了我们自己,没人能看得出来那个宠妾灭妻的混蛋是郁松年。” 郁柠:“……” 付氏兴致勃勃:“我还在里面写了你和一个假道士斗法,然后将那个假道士打得落花流水,我对你好吧?” 郁柠非常赞同:“嗯嗯。” “那年兽呢?” “年兽嘛,第一个故事它出场的机会不多,我将它设定为你的爱宠,还是很有实力能帮你打架的爱宠。” “年兽应该很喜欢。” “那当然,它肯定会喜欢的。”付氏信誓旦旦。 说话间,送手稿的下人姗姗来迟。 管家亲自将手稿从那人手上接过来送到郁柠手里,等他一走,郁柠迫不及待地将手稿打开。 年兽在一旁嚷嚷:“我也要看!” 郁柠忙坐下来,年兽便跳到她腿上,蹲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去。 付氏有些怀疑:“你看得懂吗?” “我当然看得懂。”年兽不服,“你们人类的文字我也学了好不好?” 付氏震惊:“你居然还会认字?!” 年兽得意洋洋:“那当然,我娘说了,这叫知己知彼。” 付氏:“……” 一人一兽将稿子看完,同时吁了口气。 “可以印刷了。”郁柠合上稿子,对付氏道。 第81章 命运 第81章 命运 “老先生去哪儿了?”虽然付氏特意强调,梁雨歇的脸还是微微泛红,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忙转移话题。 付氏没看出来他的害羞,指着门外道:“喏,回来了。” 老爷子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手上拿了一把草药,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只肥硕的兔子。 付氏看到兔子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居然打到兔子了!” 老爷子将草药和兔子放在地上,将蓑衣和斗笠脱下来挂到墙上,慈祥地对付氏说:“路上看到个兔子洞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捉住了,晚上一半红烧一半清炖。”他说着看向床上的梁雨歇,神色变得欣慰,“醒了?不枉费我这老头子天天出去给你找草药。” 老爷子年轻时曾跟村子里的赤脚大夫学过几招,知道风寒发热怎么治,难就难在这小木屋里没什么药材,他为了救人,冒着大雨去山里到处找草药,每次一去便是一半天。 梁雨歇忙拱手道谢:“多谢老先生。” “我还给你熬药呢,你怎么不谢谢我?”付氏不满道。 梁雨歇忙补救:“也多些这位姑娘。”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姓玉。”付氏直接用了她娘的姓氏。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没有拆穿。 “玉姑娘。”梁雨歇改口。 付氏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将兔子提起来:“阿翁,我出去将兔子杀了,你看着点药,马上就要熬好了。” 老爷子点点头,在火堆旁的小木凳坐下,将新挖的药材拿过来处理。 当晚,老爷子和付氏在桌子上吃香喷喷的红烧兔肉,梁雨歇因为病还没好,只能吃清炖的。 付氏是个闲不住话的,边吃边问梁雨歇:“你怎么跑这深山里来了?躲避仇家?” 梁雨歇摇头:“我原本想翻过山去看一位朋友,没想到在山里迷路了,又逢下大雨,因此把自己弄得颇为狼狈。” “山的另一边是哪里?”付氏很感兴趣。 “是一座繁华的县城。”梁雨歇温和地回答,“三米县。” “好奇怪的名字。” “念多了便不奇怪了。”梁雨歇微笑着说。 付氏没怎么纠结这个名字,转而问:“三米县有什么好吃的吗?” “有许多,马记的米糕,孙记的烤全羊,还有路边一个卖浮元子的小摊子,他们家的浮元子甚是美味。” “浮元子?” “就是汤圆。”梁雨歇好脾气地解释。 “好想去看看。”付氏目露憧憬,但她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万一被仇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米糕可以放好多天,我回来时可以给你带一些。”梁雨歇主动道。 付氏高兴地一拍巴掌:“那感情好。” 梁雨歇醒来第二天,天便放晴了。 他的热已经完全退下去,就是喉咙还有些不舒服,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 老爷子将最后一碗药给他喝了,苍老的声音慢慢道:“下山去镇子里的医馆找大夫再看看,免得落下病根。” 梁雨歇拱手:“多谢老先生提醒,我记着了。” 他换上自己的衣服,和这爷孙俩一起下山,随后在村口告别。 “别忘了我的米糕!”付氏朝他的背影大喊。 梁雨歇手举过头顶挥了挥,表示他记得。 然而那米糕并未如期而至,付氏等啊等,等过了一天,又等过了一月,树上的叶子由绿转黄,再飘飘然落下,大雪将天地变成白色,付氏还是没等到那份米糕。 “骗子!”她咕哝道。 那个冬天,一向身体很好的老爷子突然病重,春天还没到来便去世了。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老爷子将她当亲孙女养,两人早已将对方视为最亲的人。 付氏只顾着伤心,慢慢地,就将那个说要给她带米糕的人忘了。 她为老爷子守了三年的孝,十九岁那年,郁松年敲响了她家的门。 “这位姑娘,在下路过此地,天色已晚,可否留宿一宿?” “家里不方便,您找别人吧。” “不知姑娘可否帮在下找一户人家?”郁松年也没强求,转而问。 付氏只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圆,玉盘似的挂在天边,面前的人慢慢和记忆中那个骗子重合,她带着一点被欺骗的怒意和一丝期待的别扭,锁上门,站在月光下。 “跟我来。”她说。 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即将害了她一生。 记忆慢慢回笼,付氏怔怔地看着面前还在讲故事的男人,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当初选择嫁给郁松年,除了他那时真的对她好,还有就是眼前这个人。 郁松年身上有一股从容的气质,和面前这个人特别像,可惜她所托非人,最终落得惨死的下场。 “唉——”她叹了口气。 “当年我朋友出了意外,我忙着处理他的事情,没来得及将米糕给她带回去,后来家里也出事了,更是无法脱身,等我好不容易将家里安顿好,到三米县买了米糕去村子里找她,才得知她已经嫁人了。” “既然嫁人,你为何还要找她?”杨氏问。 梁雨歇苦笑:“得知她嫁人,我便没有再去找她,但前年得知郁松年被砍头,我有些担心她,便上京来寻,想着她若是过得不好,便帮她一把。” 杨氏低眉喝茶:“容我冒昧,你如此惦记她,是为了情,还是只因为承诺没做到后愧疚?” “当然是因为愧疚。”梁雨歇斩钉截铁道,“她当年救了我一命,我却连给她带一份米糕都没做到,每每想起来,着实让我愧疚难当。” 杨氏定定地看着他,直把梁雨歇看得坐立不安。 “大师,您觉得呢?”杨氏倏然转过脸问鉴微大师。 “阿弥陀佛,老衲只知梁施主心有执念。”鉴微大师道。 杨氏将茶杯放下,笑容微微敛去,对梁雨歇说:“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吧,我曾经是郁松年的妾室,他身边有哪些女人我了若指掌,确实没有一个人姓玉。” “怎么可能?”梁雨歇失声道。 第82章 回忆 第82章 回忆 天气阴沉沉的,闷热得紧。 快要到晚上,莫府的下人匆匆走过来,将大门关闭。 “等等!”一个男子跑过来,用力抵着门。 他大约三十五岁左右,长相普通,放在人群中别人可能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但那身温和的气质却让人见之不忘。 关门的下人见到他,眉毛一竖:“怎么又是你,我都说了我们府上没有姓玉的姑娘。” “不可能!她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嫁给了一个姓郁的京城官员,千夜国姓郁的官员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处死的贪官郁松年,我辗转问了许多人,他们都说如今的郁府改成了莫府,当家的是郁松年以前的一个小妾,你们将玉姑娘弄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将她交出来!” 下人这几天耳朵都被这些话听起茧子了,他不耐烦道:“我们府上就只有一个主子,你口中的玉氏并不在我们府上,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若是再来骚扰,小心我报官!” “你将你主子叫出来,我当面问她。”男子抵着门,他看似单薄,实则力气非常大,下人一时之间竟然不能将门关上。 “梁施主。” 两人正僵持,自不远处走来一个和尚。 梁雨歇见到他,抵着门的手下意识松开,站直身体双手合十:“鉴微大师。” “老衲还以为施主已经放下了。”鉴微大师语气平静,并无质问的意味,梁雨歇却愣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满。 他急忙解释:“大师,我也想放下,可惜坚持了几天,还是放不下,我找了她这么久,若是不能见到她,我此生都会留有遗憾。” “施主已成执念了。”鉴微大师无奈道。 梁雨歇苦笑:“我能有什么办法?” 鉴微大师叹了口气:“既然这样,老衲便帮你一回。” “大师?”梁雨歇疑惑地看着他,随后脸上闪烁着喜意。 鉴微大师踏上阶梯来到莫府门前,叫站在门内看稀奇的下人:“劳烦施主通报一声,慈云寺的鉴微和尚来访。” 下人是认得他的,毕竟他们家小姐跟鉴微大师是熟人,连小姐的亲生母亲的牌位也在慈云寺放着。 鉴微大师来访,下人不敢怠慢,恭敬地对他道:“劳烦大师稍等片刻。” 他匆匆往里跑去,不一会儿,杨氏便疾步走到门边。 “鉴微大师远道而来,真是稀客,里面请。”杨氏满脸堆笑,对鉴微大师道。 “阿弥陀佛,施主,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家里很少有人来,我还巴不得有人来热闹些。”杨氏笑眯眯地说。 鉴微大师跨进门,对杨氏介绍身后的梁雨歇:“这是梁施主,老衲今日打扰,实则是他心中有执念放不下。” 梁雨歇忙朝杨氏礼貌地拱手:“夫人,打扰了。” 杨氏疑惑地看着他,他的执念关她莫府什么事?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依旧满脸的笑意,将两人请了进去。 付氏飘在杨氏身边,越看梁雨歇越觉得眼熟,这不是那日高小宝报仇时跟在鉴微老和尚身边的男人吗?怎么跑莫府来了? 除此之外,她总觉得她还在其它地方见过他,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付氏甩甩头,管它在哪儿见过呢,她都死了,还烦心这些做什么?不如写她的话本子赚钱。 三人坐在椅子上,下人给他们斟了茶,杨氏屏退左右,这才问鉴微大师:“大师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位公子的执念跟我们府上有关?” “阿弥陀佛,梁施主,你来对她解释。” 梁雨歇忙站起来,对杨氏鞠了一躬,道:“在下名叫梁雨歇,江南人士。” 提到这个江南这个地方,杨氏眼皮子一跳,不着痕迹地看了左边的空气一眼。 付氏毫无所觉,还飘在空中看热闹。 梁雨歇接着道:“十年前,我外出访友,途中下了大雨,我在山中迷失了方向,在大雨中走了三天,浑身发热昏倒在大树底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木房子里……” 付氏神情凝重,这故事怎么越听越熟悉? “水,水。”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开口,年仅十六岁的付氏忙提起水壶,倒了一碗热水来到床边。 梁雨歇费力睁开眼,眼前模糊的一切渐渐清晰。 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手里端着一杯茶,正冲他笑。 梁雨歇忙坐起来,身体却软塌塌的,撑起来又倒下去,没有丝毫力气。 “你还发着热呢,别起来了,好好躺着。”他听见眼前的女子如此说道,然后将枕头立起来,示意他半靠在上面。 这点动作梁雨歇还是能做的,只是也颇费了他一般力气。 “喝水。”付氏将茶杯递给他。 梁雨歇忙接过来一口气喝尽。 付氏见他喝完,将杯子拿回来:“还要喝吗?” 梁雨歇点点头,不好意思道:“有劳了。” 付氏便又去给他倒水。 梁雨歇这才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极小的屋子,屋内只有他躺着的这张狭窄的床,除外便是一方小木桌,一把椅子。 墙上挂着蓑衣和砍柴刀,桌上一个竹篮子里装了几副碗筷,剩下的便是一个水壶。 付氏正提起水壶朝杯子里倒水,屋中央的火堆上,陶罐里正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外面正淅淅沥沥下着大雨,付氏将新倒的水递给他,笑吟吟道:“幸好我和阿翁被雨困在这里没有回去,否则你死在山上都没人发现。” 梁雨歇将水喝完,沙哑着嗓子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呀,是我们村子后面的山林深处,这木屋是我阿翁年轻时打猎建的临时歇脚处,现在我们上山偶尔遇到大雨不能回去,也到这里来休息。” 从付氏的口中,梁雨歇知道他是昏倒在木屋附近,被付氏从窗户里发现,忙和阿翁跑出去将他扶进来。 “先说清楚,你身上的衣裳是我阿翁换的,我可没动。”付氏强调。 梁雨歇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粗布麻衣,虽然破旧,但洗得很干净。 第83章 这妖孽真是越来越妖了 第83章 这妖孽真是越来越妖了 “他那个新夫人看着也不像是能赚钱的样子。”付氏道。 “我曾经看过他的面相,他此生只有清阑公主这一段姻缘。”郁柠摇摇头,“接着看吧,他们家还会闹出事情来的。” 付氏眼睛一亮:“我这就去看热闹!” “你的话本子不写了?”郁柠成功让她止住脚步。 付氏回过身,一脸的纠结:“我看完了再去写?” “你已经好几天没写了。”郁柠提醒她。 付氏捧着脸嘤嘤嘤:“好吧,我还是去找杨姨娘写话本子。” 郁柠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早点写完,我们早点赚钱不是?记得把我写得厉害一点,有魅力一点。” 付氏撇嘴:“你是主角,不用你说我都会将你写得很完美。” “还有年兽,别忘了它的诉求。” “放心吧,你们一定会喜欢我写的年兽的。”付氏又燃起了雄心壮志,“第一个故事已经快要完工了,等我们写完再润一润,就可以拿去印刷售卖了。” 拿给别的书肆卖还要分成,杨姨娘为此专门去收购了一家书肆,连带着那套印刷工具也一并买了,就为了卖付氏的新书。 这可是关乎他们赚钱的大事,杨氏很看重,每一个环节都是她亲自盯着。 付氏快快乐乐地去找杨氏继续写她的话本子。 没有她在身边,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郁柠伏在桌案上,继续画符。 “王妃。”司惟牧踏进来,手里拿着一枚沾了血的暗器。 郁柠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刚才看密信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枚暗器是花倚蝶从宋家商队的人身上搜来的,本想让你帮我看看,但事情太多,我给忙忘了。” 他将菱形的暗器放到桌上:“我想知道这枚暗器上的血是谁的。” 郁柠拿起暗器看了看,又凑到鼻端闻了闻,皱眉道:“这上面的血很驳杂,不是一个人的,而且过了这么久,如果那些人已经死了,我也无能为力。” 司惟牧本就没报多大的期待,闻言也不失望,反而安慰她:“我们只是试试,尽力就行,王妃不用有心理压力。” “等会儿我们试试。”郁柠将暗器放到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渝州什么时候出发?” 司惟牧沉吟:“最近京中没什么大事,老大挺安分的,老四可能是新婚燕尔,也没出来搞事,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你打算用什么理由?”郁柠问他。 司惟牧摊手:“就说出去游玩呗,反正他们也不会信。” “可以。”郁柠点头。 司惟牧笑眯眯地道:“到时候将小九留在京城,有什么事情有他顶着,我们可以多在外面玩一段时间。” 司惟夜还不知道他三哥又准备坑他,正抱着郁柠给的书啃得无法自拔。 郁柠将最后一张符画完,拿着那枚暗器来到外面,让秋桐去端一碗米来。 秋桐忙跑着去厨房,片刻后端来一大碗白花花的大米。 郁柠将暗器丢在米里,拿出一根香点燃插在米里面,又拿了一张新画的符放到香上点燃,灰烬飘落到碗里,大米开始疯狂颤动。 香却屹立不倒,没有丝毫晃动不说,反而烧得越来越快。 随着香的燃烧,大米颤动得越来越剧烈,有些米粒直接从碗里跳出来落到了地上。 司惟牧惊奇地发现,暗器上的血开始疯狂流动,仿佛活了过来。 这些纠缠在一起的血迹各自分开,分不同的方向朝四周流去,将大米染成血红色。 直到暗器上的血流得干干净净,香也燃尽了,郁柠将碗往空中一抛,大米洒在空中随后快速洒落在地上,变成了好几个小堆,互相之间泾渭分明。 “一、二、三、四、五、六、七。”郁柠数了数,“这上面的血是七个人的。” 这七堆米中,有一堆特别鲜艳,跟别的米堆有很大的不同,郁柠指着这一堆:“这个人还活着,其余人都死了。” 司惟牧闻言激动道:“能找出他在哪儿吗?” “能啊。”郁柠点头,将那堆米包在一张黄纸里,再在黄纸上画了一道符,然后拿了一个锦囊装上。 她回屋,拿起鉴微大师送给她的那副龟甲,全神贯注算了一卦。 “北边。”她说道,“拿着这香囊一路往北边走,如果香囊发热,就证明遇见了那血的主人。” 她只能算到这儿了。 司惟牧狂喜不已:“我这就找人去办!”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司惟牧隐隐有感觉,那个人一定很重要,可能会给他带来大量的信息。 郁柠站在门口补充了一句:“最好找属狗的去,事半功倍。” 司惟牧冲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暗卫里什么生肖的都有,找一个属狗的并不困难。 司惟牧将暗卫派出去,回卧室来紧紧地抱住郁柠的腰,激动道:“王妃,你真是我的福星!” 郁柠捏捏他的肩膀:“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司惟牧松开她,在床上躺下来,衣衫半褪,对她抛了个媚眼:“任王妃采撷。” 郁柠磨了磨牙,这妖孽真是越来越妖了。 可惜她偏偏就吃这一套。 屋内烛火熄灭,幔帐垂下来,床响了一夜。 一夜战斗的结果就是,郁柠第二天腰酸背痛,骨头快要散架,躺在床上起不来。 司惟牧神清气爽,亲自端了粥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给她喂。 “王妃,来,小心烫。”他舀了一勺子粥,放在嘴边吹了吹,直到变得温热才喂到她嘴里。 郁柠狠狠地吃了一大口,忿忿道:“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受累!” 司惟牧又给她喂了一口:“这我也没办法。” 她将一碗粥喝完,打了个呵欠,眼角挂着泪花。 “困了?那先睡会儿,我去书房处理事务。”司惟牧道。 郁柠咕哝道:“就在这里处理嘛。” 司惟牧笑了一声:“好,我让下人将东西给我搬过来。” 郁柠这才沉沉睡过去。 司惟牧看着她的睡颜,良久,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王妃,有你真好。”他轻声呢喃。 第84章 不按常理出牌 第84章 不按常理出牌 “我陪着夫君,你们玩儿吧。”叶梦秋笑道。 司惟牧言简意赅:“没兴趣,我只想陪你三嫂赏花。” 总共五个人,就有三人拒绝,司惟夜将目光投向郁柠,可怜兮兮道:“三嫂~” 郁柠摇头:“我们是来赏花的,又不是来爬山的。” 大家都不愿意,司惟夜只能妥协:“好吧。” 离得最近的凉亭都在半山腰上,叶梦秋叫了在石梯旁揽活的百姓,叫他们把司惟潮抬上去。 四个壮汉,一顶简陋的小轿子,上面还有一个遮风挡雨的顶棚。 司惟潮被从轮椅上扶到小轿子里,司惟夜将轮椅扛着,一行人往半山腰而去。 半山腰并不只有一个亭子,叶梦秋之前来过这里,知道前面有一个隐秘的亭子,那里没有多少人去,比较安静,便提议说去那边。 沿着一条小路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这边的杜鹃花相对外面来说密度较小,难怪少有人来。 但少也有少的好处,这里的花朵要比其它地方的大。 “亭子里好像有人。”司惟夜耳朵灵,听到那边传来的说话声,对几人道。 叶梦秋摆手道:“无妨,这里除了亭子其实还有很多可供休息的地方,看到那边那个大石盘没,就在亭子斜对面,那里没人,我们去那边。” 到了地方,叶梦秋给了四个壮汉辛苦费,和他们约定好下去的时间,又将司惟潮扶到轮椅上坐下。 莲烟和秋桐将食盒放下,在地上铺了一块布,将里面的吃食拿出来一一摆放好。 付氏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这个大石盘的视野非常好,不仅能看到下面的杜鹃花,还能将山下那条河流尽收眼底。 这里和亭子中央隔着几株大的杜鹃树,互相看不见对面,只要不大声说话,谁也不会打扰谁。 郁柠坐在石盘上,随手捡起落在周围的杜鹃花瓣,举起来对着阳光观察上面的纹路。 “郁柠。”付氏从杜鹃花丛中飘出来,一副搞到大八卦的表情,“你猜我在对面的亭子里看见谁了?” 郁柠朝那边看了一眼,好奇道:“谁?” “驸马爷!他身边有一个女子,两人浓情蜜意,正在那亭子里调、情呢!”付氏眼里精光闪烁,“这要是清阑公主知道了,不得气死。” “清阑公主把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让她知道的。” “也对,不过没想到啊,这驸马爷看着敦厚老实,私底下也免不了偷腥。”付氏有些感叹。 她实在是太好奇,跟郁柠说了又跑过去光明正大地看热闹。 直到日薄西山,几人才往回走。 因为要照顾司惟潮,他们走得很慢,亭子里的柳文新和那名女子已经在他们之前走了,郁柠只在拐弯处看到一抹影子。 郁柠和司惟牧落在最后面,付氏双手叉腰,飘在郁柠身边喋喋不休:“没想到啊没想到,那女子长得跟清阑公主完全是两个类型,柔柔弱弱的,五官温柔水秀,才学也很厉害。郁柠你知道吗?他们竟然在亭子里对着杜鹃花说了一下午的文章,我听得瞌睡都来了。” “你不是都在写话本子了吗?怎么还打瞌睡?” “写话本子跟写文章是两回事,反正我是不喜欢那些个文绉绉的文章的,欣赏不来。”她转回话题,“那女子看上驸马爷,简直眼瘸,又有才学又有脸蛋,嫁给没有娶妻的好男子做正妻多好,怎么想不开要跟驸马爷厮混呢?” 付氏越想越觉得扼腕,好似一朵开得正好的花被人活生生摘下来糟蹋了。 跟驸马爷有什么前途?只要公主在,她就永远见不得光,这种委屈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然而,事情总不按常理出牌。 翌日,郁柠和付氏一大早便听见风声说柳文新将那女子带回去了,还当着清阑公主和儿子的面说要收那女子为妾室。 司清阑一向要强,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让她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还不如杀了她。 司清阑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不同意柳文新纳那女子做妾室,但柳文新坚持,两人大吵一架,柳文新带着那女子怒气冲冲地去客栈里住着了。 付氏目瞪口呆:“柳文新手里都没钱,他哪儿来的勇气跟公主对着干?” 郁柠装模作样地感叹:“都是爱情的力量。” 付氏:“呕——这算什么爱情?顶多算耐不住寂寞。” 又过了两天,驸马爷坚决还是要纳妾,司清阑吵也吵了闹了闹了,最终可能是真的心灰意冷,竟然进宫去求皇帝下旨让他们和离。 皇帝也不含糊,确认她是真的想和离后,便拟了一道旨意,司清阑和柳文新这对互相折磨的鸳鸯终于和离成功了。 司清阑当天就收拾东西回了阔别已久的公主府,柳轻风在爹和娘之间果断选择了有钱的娘,跟着住进了公主府。 柳文新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和离第二天,他便迫不及待地将那女子接回府上,不是妾室,反而是正妻。 司清阑由此气得够呛,在公主府又砸了一屋子的瓷器。 郁柠和付氏吃了几天的瓜,神情都很唏嘘。 付氏握紧拳头:“万万没想到,柳文新居然这么渣,这才和离一天啊,就迫不及待地将那女人接进门了,公主好歹是皇室,他这是一点也不给皇室留面子啊。” “比起皇室的面子,他自己的面子可能更重要。”郁柠将画好的符拿起来吹了吹。 付氏兴致勃勃地问:“怎么说?” “柳文新以前给大家的印象是什么?”郁柠问。 付氏脱口而出:“没本事,窝囊。” “我明白了,他这么一反常态地打皇室的脸,简直就是在昭告天下,他柳文新根本不怕皇室,让人觉得他不再窝囊。” “只可惜,他也只能硬气这一回了,公主品性如何我不做评价,但柳文新这些年能大手大脚地挥霍银子,全靠公主这位夫人赚钱,现在两人和离,柳文新没有赚钱的本事,他的日子可不好过啰。” 第85章 斤斤计较 第85章 斤斤计较 “娘,姐姐也没错,按照品级,确实该王爷坐主位。”柳轻风跨进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们只不过是姐姐的娘家人,一切还是按照品级来的好,免得传出去说你仗着娘家人的身份让姐夫伏低做小。” 司清阑气得胸口疼:“你懂什么?” “我当然不懂,我只知道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吗?”柳轻风坐挨着柳轻梦坐下。 “你爹都还没来,你急什么?” “我吃了饭还有事呢,今天上午是为了姐姐回门才没出去。”柳轻风拿起筷子,“爹没来我们就先吃呗,平常不都是这样的?” 司清阑简直要被这蠢儿子打败,她打掉他拿筷子的手:“今天有客人,你给我安分点!”又朝外面喊:“去叫驸马快些过来,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等他一个。” 话音刚落,柳文新就匆匆而至。 他朝司惟奉歉意道:“写文章时太过投入,忘了时间,让王爷久等了。” “我们也才刚坐下。”司惟奉笑着将身旁的凳子拂了拂,“岳父请坐。” 柳文新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接就坐下。 司清阑在一旁看着脸都气绿了,她气冲冲地坐在柳文新另一边,硬邦邦地朝一旁的婢女道:“布菜。” 柳文新皱了皱眉:“你又发什么脾气?让外人看笑话。” “娘想坐主位。”柳轻风在一旁说风凉话。 柳文新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王爷虽是客,但他身份尊贵,主位该是他坐,你争这个做什么?再说,不过是个位置而已,何必斤斤计较?” “我斤斤计较?柳文新,你说这话的时候摸摸你的良心!这主位难道没有你的一份吗?”司清阑再也忍不住,怒火一下子爆发,“我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柳文新的面子!” “一个位置而已,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坐哪里都行,倒是你成天将面子挂在嘴边。”柳文新反驳。 “你!”司清阑通红着眼睛怒瞪他。 柳轻梦和司惟奉谁也没说话,就坐在位置上一副事不关己的云淡风轻,倒是柳轻风被他们吵得烦了,不耐烦地大声道:“你们还吃不吃饭了?天天吵天天吵,我耳朵都要被吵聋了,要我说,你们干脆和离算了,反正也相看两相厌。” “那就和离!”柳文新脱口而出。 司清阑却不干:“除非我死,否则你柳文新这辈子别想摆脱我!” 她尖声道。 柳文新瞪着她半晌,一句话没说,像是失去全身力气般坐下来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吃饭。 这个架吵到这里到此结束。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挺安静,柳文新快速吃完,将碗往桌上一放,站起身对司惟奉拱手道:“我那篇文章还有几句话没写完,先失陪了。” 司惟奉没有露出任何不满,温和地点头:“岳父去忙吧。” 他走后,柳轻风也跟着放下碗,笑嘻嘻地对司惟奉说:“姐夫,我下午约了人,先走了,,你跟姐姐在府上好好逛逛。” 司惟奉依旧笑着点头。 司清阑见丈夫儿子都走了,气得饭也吃不下, 端起一旁的茶水猛喝。 “娘,我们也要回去了,府上还有好多事儿呢。”柳轻梦施施然站起来,笑着对司清阑说道。 司清阑没好气道:“都走都走,免得看到我碍眼。” 司惟奉没说什么,只是对司清阑拱了拱手:“岳母,我们就先告辞了。” 司清阑绷着脸,还是将他们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才进门,怒气冲冲地回到卧室一边骂一边将屋里的东西摔得粉碎。 书房的柳文新听到动静,下笔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写他的文章,仿佛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马车里,司惟奉脸上的笑意敛去,重新恢复面无表情,跟在柳家那副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 “你今天表现得不错。”他夸赞道,表情似嘲非嘲。 柳轻梦扯了扯嘴角,并未答话。 “为了奖励你,今天晚上,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柳轻梦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恐,随后缓缓浮起明艳的笑容:“妾身拭目以待。” - 天气晴朗,阳光洒在大地上,还未带来夏季的暑气。 花满园今天闭园一天,叶梦秋专门在这里设百花宴,请了郁柠、司惟牧、还有司惟夜三人。 付氏在杨姨娘那里听到消息,也放下正在写的话本子颠颠地跑来了。 慵春楼二楼,大家围坐一桌,一边吃百花宴一边赏花,春夏秋冬四个园子的景色尽收眼底。 此次又上了好几道新菜,付氏吃得大呼过瘾。 “看到对面那座山没?”叶梦秋指着苍灵园的方向。 郁柠举目望去,上次来没有发现,山上现在竟然变成了一片红色,远远望去,像是给这座山抹上了一层胭脂。 叶梦秋道:“那座山上有许多野生的杜鹃花,每年这个时候杜鹃花开,极为漂亮,有许多人专门爬上那座山,就是为了欣赏杜鹃花。左右今天大家都没事,我这园子什么时候来看都行,不如我们下午去爬山赏杜鹃花?” 付氏第一个赞同:“我没意见!” 叶梦秋看向郁柠,郁柠点点头:“好。” 那满山红艳艳的杜鹃花看起来确实震撼,不知道身处其中又是什么感觉。 吃完百花宴,桌子留给下人收拾,几人绕到花满园后门,沿着河流往前走,没多久便到了那座山的山脚下。 为了更好地欣赏杜鹃花,有京城的富商专门捐钱在山上修了好几个视野好的凉亭,还有从山脚一直蜿蜒至山顶的石梯。 站在石梯面前朝山上望去,到处都是人,有的正沿着石梯往上爬,还有的干脆在中途走了小路,扑进杜鹃花的花海里。 山上的杜鹃花长了许多年,树干很高,枝繁叶茂,凉亭隐在其中,只能听到隐隐的说话声,想看却看不真切。 “我们来打赌,看谁先爬到山顶。”司惟夜兴致来了,指着山顶道。 司惟潮首先就拒绝:“你们赌吧,我便算了。” 他这副样子,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第86章 脱离控制 第86章 脱离控制 司惟奉笑着答应:“岳母可别跟表妹聊太久,见不到她,我会担心。” “当然不会。”司清阑笑意盈盈道,“我们去去就来。” 两人去柳轻梦出嫁前的闺房,一直走到路的尽头,转弯过去,柳轻梦身上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才完全消失。 进了卧室关好门窗,司清阑的脸色一下子拉下来:“你老实跟娘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柳轻梦诧异地抬头:“娘?” “你呀你,胭脂水粉擦了这么多,脸色还是如此憔悴,不是受了欺负是什么?”司清阑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娘。”柳轻梦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司清阑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跟娘说说,他到底怎么欺负你了?” 柳轻梦擦着眼泪,抽噎着道:“他拿鞭子抽我,还把蜡烛滴在我身上,还、还逼我做尽那腌臜事……” 司清阑脸色难看:“他怎么能……” “娘,司惟奉那里断了,便这么发泄火气,我这三天里都在想,若是我就这么被他弄死了,该多不甘心。”柳轻梦只要一想到这几天暗无天日的日子,便打心底地恐慌,她紧紧地攥着司清阑的袖子,哀求道:“娘,你去跟舅舅说说,让他下旨给我和司惟奉和离好不好?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司清阑一把将她手甩开,厉声道:“你们成亲才三天就想着和离,不说你舅舅同不同意,就说外面的人知道了,又该怎么笑话我们?不许和离!不仅不许,我还要你帮大皇子登上皇位,到时候我们一家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难道我这条命还抵不过你的面子吗?娘,再这么下去我会死的!”柳轻梦不可置信。 司清阑不耐烦道:“你好歹是我的女儿,司惟奉是不会让你死的,他有分寸。”话落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太过冷血,握住她的手安慰,“你再忍忍,等你大表哥登上皇位,我们就去求你大表哥,看在我们帮了他的份上,你和奉儿的婚事,是可以解除的。你爹不中用,你弟弟也是没本事的,我们家就靠你了,梦儿,凡事以大局为重。” 柳轻梦看着她的脸,第一次觉得她的母亲如此陌生,良久,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司清阑这才笑了:“这才是我司清阑的女儿。” 柳轻梦勉强笑了一下,坐在梳妆台边:“妆都花了,我补一补,娘,你先过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我补完妆就来。” “好,你别耽搁太久。”司清阑了却一桩心事,放心地推门出去了。 柳轻梦呆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里面憔悴的自己,良久,将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盒胭脂来。 正厅,司惟奉正跟司清阑三人说笑,说到高兴处,几人放声大笑。 “你们在笑什么呢?”柳轻梦从外面走进来,补完妆的她玲珑剔透,楚楚动人,自带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 司惟奉笑声一停,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起身走过去将她牵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温声解释:“我们在讲笑话。” “什么笑话,我也听听?”柳轻梦含笑问。 “都是些市井笑话,没什么特别的。”司惟奉对司清阑和柳文新道:“岳父岳母,坐着有些无聊,我们一起出去转转?我还没有逛过你们府上呢?” 柳文新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正好有篇文章没有写完,刚才来了灵感,我去书房将它写了。” 司清阑也道:“我去厨房看着点下人,你们中午就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 司惟奉点点头:“好,劳烦岳父岳母了。” “不麻烦不麻烦,姐夫,你就当这里是你自己家,想来便来。”柳轻风吊儿郎当道。 司惟奉便牵着柳轻梦出了正厅。 外面天气正好,府上的下人都在各自忙碌,倒没几个人在外面。 司惟奉离开正厅后脸上的笑容随即收回,面无表情地将柳轻梦拉到僻静处,将她抵在墙上:“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柳轻梦直勾勾地看着他:“放心,没有,我还想好好活下去。” “那便好。”司惟奉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目露痴迷,“表妹这么一打扮,确实迷人,只可惜……” 他手下一使劲,将柳轻梦的脸捏得生疼。 “只可惜,越美的东西,我越想摧残。”他眼底闪过阴狠,说出口的话让柳轻梦身体一颤。 但很快,她便全身放松下来,将脸凑到司惟奉脖颈边,吐气如兰:“是吗?那就尽管来摧残我吧,夫、君。” 司惟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神情耐人寻味:“不过半个时辰没见,表妹就变得如此大胆,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不过是想通了罢了。”柳轻梦笑意盈盈,“表哥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我喜欢极了。”司惟奉松开钳制她的手,转身朝外走去,“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否则岳父岳母要等急了。” 柳轻梦笑着上前两步:“好。” 两人走到饭厅,司清阑正看着下人将一道道精致的吃食端进来摆在桌上。 柳文新和柳轻风都不在,柳轻梦走进去,拉着司惟奉在主位上坐下。 司清阑见状提醒:“轻梦,你们坐这边。” 柳轻梦施施然坐着,稳如泰山:“娘,按照辈分,你是我的长辈,但按照品级,你虽然是公主,但表哥可是王爷,他的品级比你高,也是可以做主位的。” 司清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控制,她厉声道:“我们是一家人,还看品级做什么?” “我身为四王妃,想按照品级来坐,有什么问题吗?”柳轻梦天真无邪地冲她一笑。 “你也说了奉儿才是王爷,凡事以他为主,你说呢,奉儿?”司清阑对司惟奉有着绝对的自信,他绝对不会忤逆自己。 没想到司惟奉笑得宠溺:“一切都听表妹的。” 司清阑眼前一黑,她此刻真切地感受到,事情是真的脱离她的控制了。 第87章 回门 第87章 回门 “你们慢慢吃。”笑完,司惟奉对他们举了举酒杯,继续到别桌敬酒去了。 “三哥,我怎么觉得老四有点不正常?”待他走后,司惟夜悄悄对司惟牧道。 司惟牧斜眼看他:“你别刺激他,他就很正常。” 司惟夜撇嘴:“我说的是实话。” 柳轻梦确实是他们京城有名的美人,毕竟司清阑年轻时就以美貌着称,再加上柳文新长得也不差,结合了两人优点的柳轻梦能差到哪儿去? “老四并不想娶她。”司惟潮在一旁道:“郡主再怎么漂亮,他不喜欢,便不会高兴。” 吃完这顿喜宴,他们并未在司惟奉府上长久停留,而是选择纷纷告辞离开。 出来时天还未黑,郁柠在马车前和叶梦秋说了会儿话,便各自上了马车离开。 “三哥等等我!”马车正要开动,司惟夜如一只兔子般窜上来,坐下松口气道:“幸好赶上了。” 司惟牧眉毛都皱到了一起:“你没有马车?” “我走过来的。”司惟夜道:“本想去幽王府和你们一起,就没坐马车,结果你们先走了,我懒得回去坐马车,干脆就走过来了。” 司惟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说这个,三哥,今晚我在你们府上歇一晚呗,我想和他们一起练习练习阵法。”司惟夜恳求道。 司惟牧靠着马车闭目养神,闻言道:“随意。” 司惟夜喜笑颜开:“还是三哥好,当然,三嫂也好。” 四王爷府,前来参加喜宴的客人已经全部走光了,管家在前面指挥下人将吃剩的残羹冷炙和桌子撤下去,再将地面打扫一遍,务必要一尘不染。 自从司惟奉伤了命根子,脾气越发古怪,总是在各种出其不意的地方挑下人的错处。有一回便非说地面有灰尘,将负责打扫的下人关在柴房里活生生饿了三天,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 自那以后,下人们做事越发小心,就连管家都小心翼翼,生怕什么地方遭了司惟奉责难。 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下人们正忙碌着,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尖叫。 他们神情一凛,忙往尖叫传来的地方望过去,一时间忘了手上的动作。 管家见此厉声道:“快干活,有什么好看的?” 同时在心里叹息,不知道他们这位王妃能坚持多久。 婚房里,柳轻梦,衣衫尽褪,惊恐地看着司惟奉,一边哭一边哀求:“四表哥,不要,我不要!” 这一晚,四皇子府上的惨叫就没停过,下人们见怪不怪,各自将自己的事情做完,然后爬上床休息。 若说今晚最开心的,莫过于司惟奉的小妾们,总算能暂时摆脱他带来的噩梦,睡个安稳觉了。 三天后,柳轻梦回门,司惟奉准备了丰厚的回门礼,也跟着去了。 柳轻梦坐在马车上形容枯槁,就算胭脂擦得再多,也遮不住那一脸的憔悴。 这三天里,她被司惟奉反复折磨,身体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她也想过逃跑,但周围都是司惟奉的人,她带来的贴身丫鬟被司惟奉直接打发到其它地方去了,直到今天回门才放她回到她的身边。 两人在马车里各坐一边,柳轻梦是一刻也不愿意跟司惟奉待在一个空间里,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索性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司惟奉低头转着手上的玉扳指,也没有说话。 就这么保持安静到柳府。 马车缓缓停下,柳轻梦迫不及待起身想要下去,被司惟奉一把拉住手腕。 “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的——好王妃。”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似提醒,似警告。 柳轻梦的身体反射性地一颤,抖着嗓音:“我知道了。” 司惟奉这才放开她,笑眯眯地先下车,转身极有绅士风度地朝还在马车上的柳轻梦伸手:“表妹,我扶你下来。” 柳轻梦看着他那张故作深情的脸,恨不得将他划个稀巴烂。 但她不能,也不敢,只能装作一副害羞的样子,将手伸到他的手中,走下了马车。 司清阑早早便派人在门口等着,远远地看见四皇子府的马车朝这边过来就已经跑进去通报。 柳轻梦刚下马车,司清阑便已经迎了出来。 “娘。”柳轻梦快步朝司清阑走去,借着这个动作,她挣脱了司惟奉的手。 司惟奉在背后轻笑一声,背着手闲庭漫步般跟在后头。 “奉儿对你好吧?”司清阑握住柳轻梦的手问道。 背后的目光如影随形,柳轻梦脊背僵了僵,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好。” “那就好,娘还担心他欺负你,现在看来,倒是娘想多了。”司清阑满脸欣慰。 柳轻梦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爹和弟弟呢?” “你爹和你弟弟都在正厅等你,娘等不及,便到门边来接你。”司清阑拍拍她的手,转身对司惟奉道:“奉儿,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我就不说那些虚的,我跟轻梦有些体己话要说,便让管家带你去正厅,你岳父和轻风都在那里等着呢。” 第88章 大婚 第88章 大婚 “如此说来,我们的利润应该分成三份。”郁柠道。 “三份便三份,郁柠你等着,我绝对会赚大钱,然后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付氏雄心勃勃,“我打算写一个系列的故事,主角便是你易容后的宁道长,跟池涯子那个三心二意的完全不一样。” 郁柠拍了拍巴掌:“不错不错,我很看好你。” “我去找杨姨娘了。”付氏一刻也等不得,将郁柠给她画的能在人前显行的符揣了一兜,兴冲冲地飘出门。 她走后不久,年兽在门外探头探脑。 郁柠回过身看它:“你干什么呢?” 年兽蹦进来,做贼般说道:“我都听见了,付氏要写话本子。” “然后呢?” “能不能把我也写进去。”年兽害羞道:“将我写成威风凛凛的大年兽。” “这事儿,你得去找付氏啊。” “我害羞嘛。”年兽扭扭捏捏。 郁柠陷入沉默。 你认真的吗? “好不好嘛郁柠,看在我帮你养蛊王的份上。”年兽在她脚边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爪子挠了挠她的裤脚,撒娇道。 郁柠扶额:“好好好,她回来我就跟她说。” 得到想要的承诺,年兽一骨碌坐起来,吹嘘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它撒丫子欢快地跑出去,迫不及待地找金蟾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年兽,马上就要成为家喻户晓的大英雄了!”年兽站在假山顶上,睥睨地看着下方的金蟾,郑重宣布。 金蟾鼓了鼓腮帮子:“恭喜。” 它对成为话本上的角色没有兴趣,更喜欢努力提升实力。 “若是我娘知道了,它一定会很开心的,我可是我们年兽家族头一只被写上话本子的兽。”年兽骄傲道。 金蟾仰着脑袋:“你要回去跟你娘分享这个喜悦吗?” “才不回去呢,回去了就出不来啦。”年兽在石头上磨了磨爪子,一跃而下跳到一片大荷叶上,“为了庆祝我要被写上话本子,今天我要多吃两条鱼。” “你自己抓。” 年兽哼唧一声:“自己抓就自己抓。” - 很快便到了柳轻梦和司惟奉成亲的日子。 四皇子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司惟牧碍于表面的兄弟之情携郁柠到府上祝贺。 无论他们这些兄弟此前有什么嫌隙,到了这种日子,该在外人面前表现兄友弟恭就该表现,皇家的颜面需要维持,否则司篆回是会生气的。 那几个残疾的皇子也来了,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外边的热闹。 郁柠特意去给叶梦秋打招呼:“二嫂,近来如何?” 叶梦秋笑着回答:“一切都好,你呢?” “我也都好,改天天气好想去花满园赏花,二嫂可要给我行个方便。”郁柠笑眯眯道。 叶梦秋也跟着笑:“我已跟管事的说了,你去,无论何时都放行。”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司惟牧则跟司惟潮寒暄。 其余人见此情形心下各有计较,就是不知道三王爷什么时候跟二王爷关系这么好了。 司惟夜来得比他们晚,他到了之后便满场找司惟牧和郁柠,直到在角落里看到他们,忙跑过去。 “三哥三嫂,二哥二嫂。”老远就听到他喊。 “三哥三嫂,你们出门怎么不等等我?我还专门去你们府上想跟你们一起,结果管家说你们已经走了。”司惟夜坐在空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司惟牧嫌弃他:“你自己不会来吗?” “身为徒弟,就该跟师父一起。”司惟夜义正言辞。 司惟潮好奇道:“你拜了三弟为师?” “怎么可能?是三嫂,我跟三嫂学大本事呢。”司惟夜骄傲道。 司惟潮朝他拱手:“恭喜。” “同喜同喜,二哥,既然我们都在这里遇见了,为了庆祝我成功拜师,我们去你府上摆一桌百花宴怎么样?”司惟夜趁热打铁。 叶梦秋打趣他:“你就是想吃百花宴吧。” 司惟夜大方承认:“实不相瞒,自从上次在二哥家里吃了一次百花宴,我是日思夜想,还特地找厨子来做了一次,但都没有那个味儿,还是二哥家里的好吃。” “夫君,正好这段时间又有新的花开了,不如我们去花满楼设宴?”叶梦秋道。 司惟潮点点头,对司惟牧道:“三弟和三弟妹一起?” “我们便跟着去凑个热闹。”司惟牧应道。 叶梦秋看着郁柠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日子定下来我就给你们送请帖。” 郁柠笑着点点头。 闲谈间,外面传来放鞭炮的声音,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司惟奉和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并肩走进来。 司篆回和皇后并没有来参加司惟奉的婚礼,只有谢嫔来了。 此时的她坐在主位上,脸色并没有多好看。 她理想的儿媳妇是如柳薇薇那样进退得当、知书达理的温婉姑娘,而不是如柳轻梦这般名声并不好的刁蛮郡主。 但两人闹出那样的事,皇帝旨意也下了,她再不愿也只能同意。 与她恰恰相反,司惟奉倒是面带喜意,看起来完全没有不愿意,一副娶到心上人的高兴模样。 郁柠总觉得这样的司惟奉在憋什么大招。 他们坐在角落里,看完婚礼的全过程,直到新娘被送入洞房,总算可以动筷子了。 席面很丰富,郁柠便和叶梦秋一边小声说话一边吃,司惟牧则在一旁随时给她夹菜,自己倒是没吃多少。 司惟奉没多久就端着酒杯来他们这一桌敬酒。 “二哥、三哥、九弟……”他将在坐的人念了个遍,“今日我大婚,你们吃好喝好,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找管家便是。” 司惟牧举起杯:“恭喜。” 司惟奉眼睛在郁柠身上定了一下,回过神笑道:“同喜。” 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四哥,轻梦表妹可是咱们京城有名的美人,你娶了她,可是让不少人羡慕。”司惟夜这厮唯恐天下不乱,端着酒杯揶揄道。 “是啊,我娶了个美人,可不是让人羡慕。”司惟奉哈哈大笑,笑得有些癫狂,看着让人害怕。 第89章 你说我也来写话本子怎么样 第89章 你说我也来写话本子怎么样? 少顷,他便带着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先生快步从屋里走出来。 老先生衣服打满补丁,头发已经全白,却精神矍铄,眼神清亮。 他看着郁柠,开口中气十足:“听二壮说,道长要给我们这个收容所捐银子?” 郁柠点点头:“是。” 她将手里的银袋子递给他:“这些银子,都捐给这座收容所。” 不用打开,老先生就知道里面的银子很多,他连忙摆手:“这也太多了。” “对你这个收容所来说,不算多。”郁柠将袋子往前递了递,“老先生一个人扛起这座收容所不容易,贫道很是敬佩,这些银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老先生还是有些迟疑。 “先生,有了银子,妞妞就可以去看病了。”二壮轻声道。 想到还在生病的妞妞,老先生心里一酸,最终还是红着脸将钱袋子接过来:“老朽在这里多谢道长。” 他朝郁柠深深地弯下了腰。 郁柠忙将他扶起来,温声道:“老先生高义,这些孩子在你这里生活得很好,我只不过是出了一点银子。” “道长谬赞了,老朽只是看这些孩子可怜,不忍他们流落街头,便建了这处收容所,虽然生活贫困,但总算是给了他们一个遮风挡雨之处。” “这便很不错了。”郁柠点点头,对他道:“我来此的任务已完成,先行告辞。” “请问道长名讳?”老先生忙追出来喊。 “区区无名氏而已。”郁柠落下这句话,身影拐了个弯,彻底消失在老先生的视线中。 她从偏僻的侧门回到王府,付氏还飘在半空中看话本子。 她认认真真地看完一页,手一挥,一阵轻柔的风便将书页翻篇,来到下一页。 郁柠进来她都没察觉,可见她看得多么全神贯注。 “好看吗?”郁柠将易容卸了,踱步到她身边问。 付氏激动地点头:“好看,特别好看,郁柠你猜得真准,这就是讲的美女鬼啊。” “池涯子的书都是讲鬼的,新的书怎么也不会改变太多。”郁柠道。 付氏看了看剩下的页数,道:“我马上就要看完了,你先等等。” 郁柠点头:“不着急。” 她去书房找司惟牧,坐下来便道:“我好像知道我师父的行踪了。” 司惟牧诧异:“你那个世界的师父?” “嗯,我今天用我师父的脸出去摆摊算命,遇到一个老叟,他好像是我师父以前帮忙解决过麻烦的人,今天一眼就把我师父这张脸认出来了。” “难道你师父也来了这边?” “应该是吧,难不成还有人跟我师父长得一模一样?” 若说长得像还有可能,但连职业都一样,那就说不通了。 “我师父这人,”郁柠道:“我一直都觉得他身上有秘密,每次跟我说话都说一半留一半,让我自己去猜,自从他去周游世界以后,我就彻底联系不上他了。” 司惟牧合上书:“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打听打听?” 郁柠摇头:“不了,道一派都讲究缘分,有缘自会相见,若是他不愿意见我,就算把地翻过来都不可能找到他。” 司惟牧点点头:“我让各处的人注意一下。” “也行。”郁柠决定不再纠结于此事,顺其自然就好,她换了个话题,“今天下午的课,我打算讲讲阵法。” 司惟牧勾唇:“好,我叫几个人去旁听。” “随意。”郁柠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但他们必须要会一点阵法入门,否则可能听不懂。” “放心,我此前逼着他们学了。” 郁柠:“那便好。” 司惟牧带来的人郁柠从未见过,听他介绍,这几人都是军中的将领,他的心腹。 为了能让他们听懂,郁柠这节课讲得非常详细,甚至连脾气都温和许多,搞得被她摧残得胆战心惊的暗卫和九王爷恨不得让司惟牧天天带人来听课。 但这显然不可能。 一节阵法课之后,郁柠开始布置作业:“我今天总共讲了三个阵法,这三个阵法既可以利用法器,也可以直接用人成阵,你们下去自己演练,明天上课,我要查收。” 一天的时间演练三个阵法,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但郁柠没说一定要成功,这就给了他们可操作的空间。 是摆烂还是努力朝成功靠拢?所有人都选择后者。 司惟夜已经跟这些暗卫混熟了,下课后和他们勾肩搭背。 “我们没有法器,只能用人。”司惟夜道:“我数了数,三个阵法,要用的人数各不相同,我们先把哪些人演练哪个阵法分好,然后再练习。” “小九再过两年,应该能统领一队士兵。”司惟牧感叹道。 这段时间下来,司惟夜在暗卫当中逐渐建立威信,他有很强的组织能力和协调能力,慢慢地,暗卫们都愿意听他指挥。 他自己可能没有发觉,但司惟牧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好的将才。 “这样不是很好?”郁柠看着他们的背影道:“以后若是打仗,九王爷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司惟牧说。 傍晚,郁柠吃了晚饭,捧起池涯子新出的话本子看。 付氏在一旁飘来飘去,很想剧透,但想到这样不道德,愣是憋着,生生把自己憋成了内伤。 郁柠头也没抬:“你若是闲得无聊,可以去金蟾它们玩儿。” 付氏撇撇嘴:“金蟾有什么好玩儿的?郁柠,你说我也来写话本子怎么样?” 郁柠:“?” 她诧异地抬起头:“你怎么想起写话本子了?” “就是吧,哎呀,我跟着你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比池涯子的话本子还精彩,他都能写,我为什么不能写?”付氏双手环胸,“我也要将那些故事写下来,去书肆印出来卖钱,到时候咱们五五分,我的那份就给我换成好吃的就行了。” “你想让谁帮你代笔?”郁柠问。 付氏是魂体,她写的字除了他们这些踏入玄门的人外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我已经想好了。”付氏道:“杨姨娘在家挺闲的,我去找她。” 第90章 你确定你能做主 第90章 你确定你能做主? “小姐,池涯子出新的话本子了。”好不容易可以出门去桥底下摆摊,郁柠易好容,穿戴整齐,拿着布幡挎着大布包正准备往外走,秋桐便拿着一本崭新的话本子匆匆跑来。 自从郁柠沉迷池涯子的话本子,秋桐便和书肆的老板约好,一有新书便派人给她送一本过来。 这不,新的话本子刚出来,书肆的书便到了。 “什么什么,我看看。”付氏比郁柠还激动,她从玉佩里飘出来,激动地凑过去,盯着话本子的封面看。 “美人局。这本书不是鬼故事了?” “或许就是美人鬼做的局呢。”郁柠将话本子从秋桐手上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强忍着马上就看的渴望将它不舍地放在梳妆台上,“我回来再看。” 付氏本来想跟着郁柠去桥底下摆摊的,但因为有话本子在,她轻易便改变了想法:“你去吧,外头太阳太烈,对我们鬼不好,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郁柠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你是想看话本子吧。” 付氏“嘿嘿”地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剧透。” 郁柠翻了个白眼,干脆利落地跨出门。 她选定的地方是在城南边缘的石桥下,那里鱼龙混杂,来往的人多,是非常好的摆摊之地。 石桥底下有卖粢饭团的,还有卖一个卖凉茶的摊子,他们的目标客户都是眼前那条宽敞的运河。 运河上的船只来来往往,前面不远便是京城最大的码头。 作为进入京城的唯一一条运河,这里一年四季都非常繁忙,商船、小船、货船,来回穿梭,好不热闹。 郁柠提着小桌子和小板凳,大摇大摆地来到桥底下,在凉茶摊子和粢饭团摊子中间的空地上摆上了算命的摊位。 卖凉茶的摊子主人是一位年过六十的老叟,他正将一碗凉茶递给停靠在河边的一条商船上的客人。 卖粢饭团的老板则是一位年轻妇人,她坐在摊子后面的木长凳上,撑着下巴看自己五岁的孩子编蚂蚱。 她一来,三人的目光立即转向她,脸上都带着一丝惊诧。 商船上明显是下人打扮的客人将一碗凉茶喝完,也注意到这里多了一位算命先生,脸上一丝诧异闪过,忙往船里喊:“老爷,老爷,这是不是你要找的算命先生?” 不一会儿,商船里跑出来一个穿着富贵的老叟,那人看到郁柠---特别是她的脸和身上的道袍后,以跟年龄完全不符的矫健跳下船,一阵风似的跑到郁柠的摊子面前。 “大师,我们又见面了。”老叟激动地说道。 郁柠微微一笑:“没想到会在京城遇见你,近来可好?” “好得很好得很,自从大师救了我们全家,现在我们家的生意蒸蒸日上,我按照您的吩咐,每年都将生意的一成利润捐给需要的人,给自己和家人积福。”老叟叭叭叭说了一大堆,手舞足蹈,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郁柠露出欣慰的笑容:“那便好。” 老叟搓搓手:“大师,当日您走得急,我们全家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您,今日刚好遇见,不如让我做东,好好请您吃顿便饭?” “不了,今日你有事。” “我没事啊。”老叟道。 “巳时之前往西南方走,会有大机缘。”郁柠点到即止。 老叟一愣,随即欣喜若狂:“多谢大师指点。” 眼看离巳时已经没有多久了,老叟也不敢多待,忙像只猴子似的蹦到船上。 当然,上船之前,他非常上道地留下了一袋银子。 商船加大马力,很快便从桥洞中穿过,郁柠笑吟吟地将钱袋子拿起来,手中的重量沉甸甸的,她并未打开来看,而是毫不在意地将袋子放到一边。 两旁的摊主见她说几句话便轻松地赚了这么多银子,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郁柠并未注意他们,而是慢悠悠地从布包里拿出一本书出来翻看。 在等待生意的过程中复习复习以前学的口诀什么的,也算是另一种悠闲了。 又有一只小船来买吃食,船上的人都是做劳力的汉子,他们显然是熟客,郁柠听见老叟问:“还是一碗凉茶和两个粢饭团?” 船头的汉子点点头,老叟便和妇人各自准备。 这一忙起来,两人便忘了还有个算命的在这儿。 日头渐渐升上天空,桥下却丝毫感受不到热意,运河上的风吹来,反而凉爽得紧。 郁柠将书看到一半,肚子有些饿了,便对一旁的妇人道:“劳烦来一个粢饭团。” 妇人愣了愣,忙包了一个给她。 郁柠接过,又对另一旁的老叟道:“凉茶也劳烦来一碗。” 老叟和妇人对视一眼,倒了一碗给她。 郁柠从她的布包里取出两枚碎银,一人给他们一枚,道:“不用找了。” 她几口将粢饭团吃完,又一口气将凉茶喝尽,随后收拾好桌子和椅子,将它们寄存在河边的客栈里,拿着布幡慢悠悠地离开了。 郁柠并没有着急回去,反而穿过大街小巷拐进一条破旧狭窄的小巷子。巷子尽头是一个破败的院子,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进去,里面有很多小孩子在玩耍。 大点的男孩子坐在地上编蚂蚱或蛐蛐,以期能拿出去换几个钱,女孩子们则将摘来的鲜花仔细分好,将上面的草碎弄干净,出去也是一文钱一朵。 看见郁柠走进来,孩子们都有些惊讶。 “你找谁?”一个年纪看起来是这群孩子中最大的男孩儿从地上站起来,警惕地望着她。 郁柠将早晨老叟给她的银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笑眯眯道:“找你们先生。” 这里是一位老先生开的收容所,里面收养的都是失去亲人的小孩子。 “先生不在,你有事跟我说就行。”男孩的视线盯着郁柠手中的袋子,神情充满渴望,但依旧警惕。 “我打算给收容所捐点钱,你确定你能做主?”郁柠揶揄道。 男孩脸色一红,这个他确实不能做主,但郁柠说的捐钱,这对男孩来说很是诱、惑。 “你等着,我去叫先生。”他急匆匆地往屋里跑去。 第91章 贴身侍奉 第91章 贴身侍奉 谢大人连夜审了案子,又连夜将人押到天牢,剩下的这段时间觉是睡不着了。 司惟牧本想让他跟他们一起回去,但谢泊涯一刻也等不及,劳烦之前扛他过来的暗卫再将他扛回去。 原地便只剩下郁柠等人和僵尸一家三口以及一百多名冤魂。 “给人看相我相信你们学得都不错,给鬼看相,你们学得怎么样了?”郁柠并未马上将这些冤魂送下去,反而问暗卫们。 这是要抽查考核了。 暗卫们神情一肃,严阵以待。 司惟夜也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难,脑中快速回想之前看的那些,想着自己有没有哪些地方没有理解清楚。 郁柠指着一百多位冤魂:“他们的生平还有家乡所在的方向,你们说对其中一条就算你们过关。” 暗卫们一人三个冤魂,还有剩的。 剩下的就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热闹。 三只僵尸也被他们吸引,坐在阵法中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 暗卫们细细观察冤魂们的面相,说话声消失了,周围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郁柠双手环胸,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有的暗卫抓耳挠腮,有的暗卫胸有成竹,还有的暗卫介于自信和怀疑之间摇摆不定。 司惟夜就属于胸有成竹的那一挂。 良久,司惟夜率先举手:“我先来!” 郁柠下巴微扬:“说说看。” “咳咳。”司惟夜咳了两声,众目睽睽下朗声道:“这位书生,一生共有两个大的劫难,第一个劫难是五岁那年,与水有关,因为有贵人相助从而化解;第二个劫难便是在月度村,但这次没有遇到贵人,因此丢了性命。他的双亲在他死后没多久便去世,至于他的族人,则住在东南方向的一个村子里。” 书生惊喜地点头:“是是,我五岁那年差点淹死在河里,是路过的一位大哥救了我,至于我的双亲,确实在我死后郁郁而终,我们已在地府团聚,族人也住在东南方向的姚家村。” 全中。 司惟夜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接下来便是这位大婶。” “大婶的一生历经坎坷,三岁死了爹五岁死了娘,由年迈的祖父祖母抚养成人,十八岁那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因家中贫困没有银钱,便卖身给大户人家当小妾,用得来的银钱给老两口安葬。一年后生下儿子,儿子争气考上功名,却被主母嫉恨毒杀致死,大婶为了给儿子报仇,选择上京告御状,却在途中被月度村的人杀死。” “她十八岁以前的家在东南方向,后来随嫁去的人家迁至北方。” 大婶含泪点头:“都对都对,我的儿子诶,可惜没有给他报仇我便死了。” “大婶,你的冤情我记着了,回头我让谢大人查查,一定让他秉公办理,还给你们母子俩应有的公道。”司惟夜承诺。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大婶喜笑颜开。 司惟夜又说第三个。 “这第三个人,生平没什么特别的,家庭美满,生活平顺,只是在三岁那年差点被马车撞到,为一名江湖侠客所救,随后平平安安长大,直至去京城探亲,一家人命丧月度村。” 他的家人被分到其他暗卫那儿了,闻言一个劲点头。 司惟夜继续道:“你们住在离京城不远的镇上,我看看,在东边,应是花萼镇。” 他对京城周边熟悉得很,此番将镇名都说出来了。 “道长说的全都对。”那人激动道。 三个全答对,司惟夜若是有尾巴,此刻恐怕已经翘起来了。 郁柠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不错,看来你基础很扎实,将那本书上的内容吃得很透彻。” 司惟夜紧绷的神情一松,总算敢抱怨:“三嫂你都不知道,为了学习这些,我都拿出了当年年末考前温习的劲。” 九皇子读书时七分靠天赋,三分靠临时抱佛脚。 他脑子聪明,只在考试前那几天疯狂温习,其余时候斗鸡遛狗无一不精,总想着玩儿了。 为此他没少被老师罚。 “你过关了。”郁柠道。 司惟夜兴奋地握拳:“我就知道我一定能行!” 司惟夜第一个表现得这么好,暗卫们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但他们也并未服输,在司惟夜说完之后,便一个个上前考核。 最终,这些暗卫们的表现都在及格线以内,即便有些人没有完全答对,但郁柠能看出他们已经尽力了,可能他们天赋不够,但勤能补拙,她最终还是都没有淘汰。 当然,在考核中,也牵扯出了这些冤魂的其他冤情,司惟夜都一一记下来,打算让谢大人去查查。 可怜的谢大人,手头的案子还没了结,就又被司惟夜堆了一大堆案子。 “这次考核就到此结束,你们表现得都很好,接下来,我会每天抽出两个时辰给你们系统地讲课,剩下的时间你们要自行练习画符,还有阵法。”将冤魂和僵尸送下去,郁柠背着手,对暗卫们和司惟夜道。 司惟夜表现得最为积极:“三嫂,你每天什么时辰讲课?要不我就住在你们府上算了,省得来回奔波。” 郁柠还未说话,司惟牧便露出假笑:“想得美。” 司惟夜委屈:“我现在都是三嫂的徒弟了,徒弟贴身侍奉师父,天经地义。” 司惟牧咬牙切齿:“你还想贴身侍奉是吧?” 司惟夜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忙退后一步,干笑:“不想不想,我隔着距离侍奉就行。” 郁柠差点笑出声,对司惟牧道:“你若是没事,也可以来听听,我这里有些阵法,在战场上也能用。” 司惟牧眼睛一亮:“还是王妃了解我。” 虽是和平时期没有仗打,但他们总要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司惟牧对玄学之道不是很感兴趣,但对付敌军的阵法,他的兴趣却很高。 远处一声鸡鸣,天空慢慢开始泛出鱼肚白。 太阳越升越高,整个月度村都笼罩在一片晨光里。 山里起了鸟鸣,各种虫鸣在这个清晨重新弹奏起了动听的乐曲,笼罩在月度村的阴霾散去,郁柠一行人踏着阳光,往家赶去。 第92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第92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村民们嘴巴被塞住,被抓过来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看到那三只僵尸,一个个表情变得惊恐无比,“呜呜呜”地直叫唤。 大概是亲眼见过这三只僵尸的悲剧,司惟夜对这些村民丝毫没有好脸色,他不耐烦地道:“闭嘴,叫什么叫?” 村民们欺软怕硬,在他凶狠的表情下不敢再出声。 郁柠数了数,这个月度村的人加起来就只有十几个,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老人,年轻人和小孩儿一个也没有。 “你们村子里的年轻人呢?”郁柠将离她最近的一个老年人口中的臭袜子拿开,问。 司惟夜站在一旁恶狠狠地威胁:“我三嫂问话,你们还不快老实交代!” 不远处三只僵尸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近处这群人又凶神恶煞,老人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地说:“他们都被僵尸杀死了。” “竟然没有逃出去。”司惟牧在一旁道。 “逃不出去。”老人害怕地说,“只要出了村子,就会死的。” “难怪……”郁柠看向身后的僵尸,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快杀光了,天道就像看不见一样,原来是被允许的啊。 如此看来,这三只僵尸也算是幸运,下去后应该不会受太多的酷刑。 “谢大人,你来审吧。”郁柠朝旁边让出位置,示意谢泊涯过来问话。 谢泊涯还是第一次在荒郊野外审案子,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他并不敢嫌弃,毕竟遇到这种事情九王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这是对他的器重。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不能让九王爷和三王爷三王妃失望。 谢泊涯将官服穿好,官帽摆正,虽然少了一只鞋,却并不妨碍他的威严。 “你们杀了多少人?”他开门见山地问。 老人神情闪烁,不敢看他:“只、只有他们三人,但这三人也不是我们杀的,是里正一家杀的,我们只是帮忙埋了尸体,我发誓,我们真的没有杀他们!” 其余的村民迫不及待地点头。 “还敢骗本官!”谢泊涯怒气冲冲,用穿了鞋的那只脚一脚踢到他身上。 “官老爷,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们真的没杀人!” “他们身上都有人命。”郁柠插了一句嘴,“还不止一条。”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将其他苦主带上来!”谢泊涯愤怒道。 周围一片安静,谢大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没在官府,身边也不是他的下属。 谢泊涯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郁柠温和道:“我可以帮你将冤魂招上来。” 谢泊涯眼睛一亮,忙道:“多谢三王妃。” 招魂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当地狱的通道缓缓在面前打开时,村民们再也绷不住,一个个神态惶恐,害怕到了极致,有几个还直接湿了裤裆。 司惟夜嫌恶地捂住鼻子:“当初杀人的时候胆子那么大,现在却害怕了?” 锁链拖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身黑衣包裹只露出眼睛的黑无常身后串了一大串魂魄,缓缓从里面走出来。 郁柠朝他挥挥手:“范大人,又见面了。” 黑无常朝她点点头,声音隔着黑布传出来:“你招这么多魂作什么?” “断案啊,范达人要不要一起看看?”郁柠笑眯眯地问。 黑无常果断摇头:“不了,断完案将他们送下来。” 黑无常说完扭头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范大人,怎么还是如此社恐?”郁柠啧啧两声,打量眼前这一溜的魂魄。 除去已经投胎的,这里还有一百多道冤魂,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山林,神色茫然地看着他们。 饶是司惟牧,看到这么多魂魄也有点头皮发麻。 “你们竟然杀了这么多人!”他脸色一沉,气势不怒自威,他本以为十几个便是极限,没想到多达一百多。 这放在前朝都是轰动天下的大案! 郁柠握住他的手,对一百多名迷茫的冤魂道:“今日请大家上来,只为一件事,那便是为你们伸冤。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身后这一群被绑的村民,便是之前害死你们的月度村的人。” 冤魂们渐渐反应过来,一个个盯着村民们,眼神凶恶,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当时他还很年轻,就为了几两银子,从背后用石头将我砸死!”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指着地上那个唯一没被塞住嘴的老人愤恨道。 他本是赴京赶考的学子,族里东拼西凑举全族之力才凑齐了银子送他上京赶考,没想到还未到京城,就因为他那仅剩的几两银子路费被月度村的人盯上,从此命丧黄泉。 老人听到他的指控身体一颤,那张死后完全没变的年轻的脸将他带到了那个下雨的夜晚,脑海中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脸色惨白。 继书生之后,又有冤魂站出来指认杀他的凶手,被指认的皆不敢说出反驳的话,生怕这些愤怒的冤魂将他们撕碎。 但这个村子的人毕竟被僵尸们杀得差不多了,还有更多的冤魂并未看到自己的仇人,从郁柠口中知道那些人都已经死亡之后,一个个仰天大笑,长久以来的冤屈从身体里消散,恍若新生。 谢泊涯胸腔里的愤怒快要溢出来,他疾言厉色道:“这么多人,这么多条命,你们真是不配为人!” “大人,我们认罪,求大人绕我们一命。”村民们并不想死,虽然他们杀人,但死亡于他们自身而言却是一件非常恐惧的事。 谢泊涯对他们的哀求嗤之以鼻:“现在怕了?当初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你们犯下这么重的罪,按照本朝法律,是要砍头的!来人——” 谢大人说到慷慨激昂处,忘了身处何地,直接喊人。 司惟牧朝暗卫们使了个眼色,暗卫们便走出几个人来到谢泊涯身边。 “将他们关进天牢,明日便处斩!” 谢泊涯显然已经怒极,要不是理智还有那么一点,恐怕他就要当场将人砍头。 第93章 太嚣张了 第93章 太嚣张了 郁柠毫不在意他的举动,道:“我可没说要动手,我们道一派一向讲究和平。” 司惟夜站在她身后,闻言嘴角抽了抽。 郁柠也算是可怜他们,提了一个中肯的建议:“这样吧,村子里剩下那些人,我们按照千夜国的刑法来算怎么样?至于你们,去地狱将你们这一身债还清,好好投胎去吧。” 男僵尸和女僵尸皆怀疑地看着她,小僵尸听不明白,只顾在那张牙舞爪,想跟郁柠打一场。 郁柠见他们不信,手往背后一抓将司惟夜拉到前面来,对三只僵尸道:“这位,是千夜国的九皇子,皇室的人,嫉恶如仇,再没有比他更公平正义的人了,你们完全可以相信他,若是不放心,可以等那些人受了惩罚你们再下去,亲眼看着,总能信了吧?” 司惟夜:“?” 他一脸迷茫,看见对面的两只成年僵尸缓缓点头。 小僵尸依旧不服气地朝他哈气,司惟夜看着小僵尸的脸,心里只有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郁柠欣慰地拍拍司惟夜的肩膀:“九弟,交给你了,为冤魂请命,我相信你可以的。” 司惟夜:“……” 今天依然是被三嫂坑的一天呢。 暗卫们怜悯地看着他,九皇子,是真的惨。 司惟夜故作坚强地微笑:“三嫂,我不可以。” “谢泊涯都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司惟夜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把谢大人忘了,论为鬼伸冤,还得是谢大人!” 他豁然开朗,一脸和善地对三只僵尸道:“我们京城有个为冤魂请命的谢大人,他断案一向公平公正,上次就有冤魂在他那里得到了应有的公正,你们也可以的!” 两只僵尸迟疑着点头。 打又打不过,这种状况,只能暂时妥协。 司惟夜自觉想到了顶好的解决办法,将自己腰间的玉佩取下来递给一名暗卫,迫不及待道:“快去将谢大人请来,我们就地给他们伸冤!” 暗卫看向郁柠,对方朝他点点头,他便如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原地。 司惟牧和夜江等人守在村子周围,远远地看见一名暗卫飞奔过来。 夜江上前一步拦住他:“你怎么回来了?王妃呢?” 暗卫停下来,先给司惟牧行了一礼,才道:“属下奉王妃和九王爷的命令,去请谢泊涯谢大人来现场断案。” 司惟牧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僵尸有冤情?” 暗卫点点头,脸色难看:“很大的冤情。” 司惟牧挥挥手:“那你去吧。” 暗卫便急匆匆离开了。 “主子,我们要不要去王妃那边?”夜江问。 既然那僵尸已经被控制住了,他们就不必守在这里了吧? 说实话,夜江还挺想看谢大人给僵尸断案的。 “不急,既然僵尸有冤情,想必跟这个村子有关,我们先守着,别让这个村子的人跑了。” 之前是保护,现在是监视,夜江点点头,目光扫过黑暗中沉默的房屋,神色坚毅。 在等待谢大人的途中,郁柠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这三只僵尸身上的凶性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她为了后面的事情顺利,专门用石头在地上摆了个阵法,让它们坐进去,可以暂时压制住那不断散发的血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泊涯被暗卫扛在肩膀上匆匆而至。 谢大人披头散发,官帽歪歪扭扭地扣在头上,官服的扣子一个都没扣上,连鞋都少穿了一只。 他被暗卫放下来,脸色发青口吐白沫,差点就要原地去世。 “哎哟喂,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谢泊涯一手扶着腰,大声抱怨。 “谢大人,对不住,实在是赶时间。”暗卫抱拳。 谢泊涯摆摆手,站在原地好久才缓过来,他将官帽扶正,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最终定格在郁柠和司惟夜身上。 “下官拜见三王妃、九王爷。”谢泊涯殷勤道。 司惟夜迫不及待地将他拉到三只僵尸面前,指着它们说道:“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今晚叫你来,就是为了给它们伸冤,你之前办过两次这样的案子,应该已经有经验了。” 三只僵尸直勾勾地盯着他,谢泊涯本能有些害怕。 “这个,这个这个,敢问它们有何冤情?”他小心翼翼地问。 司惟夜昂起下巴,将他们在回忆里见到的事情一一说与他听,暗卫们也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补充。 谢泊涯听得有些晕,等他们说完才总结:“所以这三人其实是被月度村的里正一家杀害,村民们还一起帮着处理尸体,在此之前,这个村子的人还害了许多人?” 司惟夜点点头:“说的不错。” 谢泊涯脸上染上愤怒:“太嚣张了,实在是太嚣张了!” 谁能想到,就在京城三十里外的村子里,竟然会发生这么耸人听闻的事! “所以啊谢大人,这个冤,你可得好好伸,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家三口,还有那些被月度村村民残忍杀死的人们,他们可都指着你为他们伸冤哪。”司惟夜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 谢泊涯一脸正气:“九王爷放心,下官一定秉公执法,将那些个把人命不当回事的刽子手全部捉拿归案!” “这个村子已经没剩几个人了,我们帮你把人绑过来,你就在这里升堂?”司惟夜道。 谢泊涯重重点头:“有劳九王爷。” 司惟夜便朝暗卫们挥手:“兄弟们干活了,我们去将那些人绑过来让谢大人给冤魂伸冤!” 暗卫们跟着司惟夜齐齐离开。 不一会儿,月度村仅存的村民就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司惟牧和夜江等人也赶过来,谢泊涯见状忙过去问好:“下官拜见三王爷。” “平身吧。”司惟牧好奇地看向坐在阵法中的僵尸一家三口,问郁柠,“就是它们?” 郁柠点点头:“嗯,这一家三口,冤情有点重。” 司惟牧:“我过来的时候听老九说过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个村子的人助纣为虐,这期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第94章 我这个人从小运气不太好 第94章 我这个人从小运气不太好 “求求你,放了我,我知道错了,求你放了我。”大山腿一软,直接跪下去给这个被他亲手杀死的人磕头。 妇人低着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身上戾气暴涨,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步入他爹的下场。 剩下的几个村民也没有逃过被撕成两半的命运。 周围已经没有活人,妇人在暴雨中转了一圈,冲到尸山里将丈夫的尸体抛出来,看着他苍白的脸,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哀鸣。 那双眼眸里戾气褪去,溢出一丝悲伤,妇人定定地看了丈夫的脸许久,突然低下头,嘴对着嘴,将一口气吹进他的嘴里。 这些做完,她抱着男人的尸体呆呆地坐在暴雨中,望着山下的村子,神态哀伤。 一直到天光露出熹微,妇人的身体才动了动。 雨渐渐小了下来,云层散去,一丝阳光透漏出来洒在大地上,在她的手臂上灼烧出一块焦黑。 妇人痛苦地叫了一声,忙抱着丈夫的尸体钻进密林,寻找可以躲阳光的地方。 郁柠在男人的身体里眼睁睁看着日升月落,半个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这期间,妇人守着男人的尸体没有离开一步,直到她的肚子传来一阵疼痛。 妇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半个晚上过去,那个被大山杀死在腹中的孩子,变成小僵尸呱呱坠地,瞬间成长成两三岁的样子。 孩子生下来后不久,男人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了双眼。 郁柠感到一阵眩晕,灵魂开始和这具身体慢慢脱离。 再次睁开眼,她依旧靠在那棵大树上,司惟夜和暗卫躺了一地,三只僵尸也昏迷过去。 “唔~”司惟夜从地上坐起来,眼神里露出一丝迷茫。过了一会儿,记忆慢慢回笼,他忍不住大骂,“这月度村的人是疯了吗?赚人命钱也不怕遭报应!” “这不是已经遭到报应了吗?”郁柠慢慢道,“村子里的人这么少,估计其他人都被这三只僵尸杀死了。” “死了好,活该!”司惟夜骂了一句。 这个村子所有人的手上都沾着那些无辜商旅的血,简直死不足惜! 暗卫们一一醒过来,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问同伴:“你附身在谁的身上了?” “里正,我眼睁睁看着他杀人,却不能阻止,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虽然他们暗卫手上也有人命,但他们杀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从不沾染无辜之人的性命,里正这一家子,简直是从地狱上来的魔头!没有丝毫人性,残忍又贪婪。 另一名暗卫道:“我附身在那老婆子身上,他们给下人吃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那夫妻两个因为跟里正他们一起吃才没有中招,真是……” 暗卫们你一言我一语,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们都觉得新奇,因此再沉稳的人,此时也忍不住说两句。 反观一向爱凑热闹的司惟夜却特别沉默。 郁柠背着手走到他身边:“你附身在谁身上了?” 司惟夜神色一僵,笑得有些欲盖弥彰:“没谁,就一个村民而已。” “是吗?”郁柠围着他转了一圈,意味深长道:“好歹是三只僵尸的集火对象,你不会是只附身到村民身上那么简单吧?” 司惟夜:“……” 他僵笑:“就是村民,三嫂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小运气不太好。” “是吗?我倒觉得你运气挺好的。”郁柠笑眯眯地,“你不愿意说实话,附身的人对你来说应该有些难以启齿,让我猜猜,你不会是附身到那只女僵尸身上了吧?” 那一刻,九皇子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郁柠自信道:“看来我猜对了。” “三嫂,求放过,你别问了行吗?”司惟夜痛苦地捂住脸。 这一晚,他不仅经历了僵尸,还经历了被扒衣服,被杀,生孩子等等一系列他以为此生都不可能经历的事。 虽然他只是一个附身在妇人身上的旁观者,感受不到她的痛苦,但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极其糟糕。 司惟夜想,接下来几天,他估计会做噩梦。 “三嫂,你附身在谁身上了?”反正都被戳穿了,司惟夜破罐子破摔,主动问。 郁柠眨眨眼:“男主人。” 司惟夜:“……” 他不可置信:“凭什么?!” 明明他才是男人,三嫂才是女人,为什么他们的身份不对调一下? “这都是它们对你的偏爱。”郁柠深沉地说。 司惟夜脸上带着痛苦面具:“可是我并不需要。” 说话间,三只僵尸才缓缓苏醒。 暗卫们严阵以待,纷纷警惕地盯着他们。 男僵尸将妻儿护在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郁柠。 郁柠神色轻松:“你让我们入你们的记忆,是想告诉我们你们杀人情有可原?” 男僵尸僵硬地点头。 郁柠这一方实力太强,它们打不过,就只能谈判。 男僵尸生前好歹是做生意的,审时度势这点即使变成僵尸也没有忘记。 “根据你的记忆,虽然动手的是里正一家,但实则凶手是月度村一整个村的人。”郁柠不带感情地叙述,“我不阻止你们报仇,但你们有没有发现,你们身上的凶性已经压制不住了?” 僵尸无法开口说话,男僵尸的眼神里闪烁着炽烈的仇恨火焰,仿佛在告诉她,即便这样,他们也要报仇,杀光村子里所有人! 郁柠回头望了一眼村子,说道:“你们完全可以一口气将整个村子里的人杀光,却没有这么做,是为了不让自己完全丧失理智吧?但你们控制不住僵尸喝人血的本能,那些新鲜的血液在腐蚀你们的理智,你们现在还能克制,但将村子里的人杀光,我敢打赌,那点理智也完全没有了。” 小僵尸发出一阵威胁的低吼,长指甲蠢蠢欲动,就要将郁柠撕成碎片,但被女僵尸按住了。 郁柠看了一眼小僵尸:“生下来便是僵尸,他的凶性比你们更甚。” 男僵尸听出了她话里潜在的意思,神色渐渐凶狠。 第95章 反杀 第95章 反杀 这次的羊够肥。 里正也很高兴,他随意将男人的尸体扔在地上,望着雨幕:“大山还没回来?” 儿媳妇撇撇嘴:“肯定是看那小娘子长得好,想爽一把呗。” 里正顿了顿,只说了一句:“男人嘛。” “是啊,男人嘛。”里正的妻子拍拍儿媳妇的手,“无论他在外面怎么玩儿,总是要回家的。” 儿媳妇没说话,她早就想开了,与其跟一个注定要死的人争风吃醋,还不如把银子拿在手里才是真。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连暴雨都变成了小雨,大山才拖着年轻妇人的尸体出现在里正等人的视线中。 年轻妇人头发散乱,衣不蔽体,身上青青紫紫,显然惨遭蹂躏。 她睁着眼睛,空洞地望向天空,死不瞑目。 “眼睛怎么没有闭上?不吉利。”里正皱了皱眉。 大山忙说道:“我试了,闭不上,反正都死了,怕什么?” “总归不吉利。”里正道,走到妇人的尸体旁边,伸手将她的眼睛合上,“这不是合上了吗?” 话刚落下,刚才还闭着眼睛的妇人眼睛又直愣愣地睁开,不知道为什么,里正总觉得那眼神钉在他身上,即使杀了这么多人,他也感觉浑身瘆得慌。 “我就说合不上。”大山说道。 里正厉声道:“你闭嘴!还不是你玩儿得太过火了!直接把人杀了就没这么多事。” “爹,你在害怕什么?闭不上就闭不上呗,人都死了,她还能把我们怎么样?”大山觉得他爹大惊小怪。 “你懂什么?”里正厉声呵斥,心里总有些不安,但看见箱子里的金银财宝,他的那点不安迅速被压下,“按照以往的规矩,拿点银子去村子里叫人帮忙将尸体搬到山那边去烧了。” 大山忙点头,用一块布包了一大包银子出门去找村民。 月度村地处偏僻,村子里的人穷得叮当响,自从里正开始打过路人的主意并用银子堵村民嘴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便开始跟里正沆瀣一气,也开始留意路过的有钱人,然后偷偷给里正报信。 一开始有人看不惯这种行为,想报官,但还没走出村子便被其他村民举报到里正那儿,然后直接被里正杀死,一把火将尸体烧光,骨灰混进泥土里,连个坟墓都没有。 直到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心安理得地赚着人命钱,靠着这些钱吃香的喝辣的,但表面上却还要装作贫穷,因为不能让村子以外的人察觉到异样。 年轻力壮的村民们冒着小雨连夜将尸体运上山,在他们经常烧尸体的平地上架起干柴点燃篝火。 正要点火,雨又大了起来。 暴雨将架好的柴冲垮,雨水在地上汇成一条条小溪流。 “爹,雨太大了,没办法点火。”大山走到里正身边大声道。 里正眉头皱了皱,看着黑蒙蒙的前方,那股不安又升了上来。 “现在就烧,必须在今晚烧了。”他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大山还想争辩:“可是这雨……” “去拿遮雨棚将上面遮住。”里正不耐烦道:“快去。” 大山一向害怕他爹,闻言不敢再多说什么,忙带了几个人往山下走去。 郁柠被困在男人的身体里,看到这个情形叹息一声。 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能猜到了。 大山刚走没多久,地上躺着的妇人手指突然动了动。 因为天黑,又在下暴雨,村民们虽然将尸体搬上来,但因为心底深处还是觉得晦气,因此离他们远远的。 因此,她的这点小动静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渐渐的,她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先是手指,后是手臂,随后是双脚,最后整个身体都动起来。 黑暗中,一具尸体突然直愣愣地站起来,站在雨中仿若一道黑色的影子。 有村民最先发现这道影子,他大叫一声,抖着手指着前方:“那、那是什么?” 旁边的村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见暴雨中一道黑色的影子笔直地站在那儿,明明看不清楚,他们却感觉一道恶意的目光从那影子身上散发出来,锁定他们的身体。 寒意从脚底板慢慢爬上脊背,又冲进大脑,一个村民哆嗦道:“里正,是不是诈、诈尸了?” 里正也害怕,想到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这么多村民在场,他不能失了身为里正的威严。 “诈什么尸?不定是谁在故意吓我们,你们两个,过去看看。”他点了身边两个村民。 两名村民很害怕,但里正在村里积威甚重,两人不敢反抗,哆嗦着一步一步往那边走去。 里正和其余村民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这两名村民走到黑影面前,其中一个突然发出一阵恐惧而急促的尖叫,随后身体被高高举起,瞬间变成两半。 另外一名村民想逃,还没跨出半步便步了前面那位村民的后尘。 村民们一阵胆寒。 有胆子小的直接吓尿了。 那道黑色的影子撕了两个人后仿佛活了过来,它在雨中快速地奔跑,眨眼间便来到里正面前。 里正已经吓得腿软,黑影过来后他竟然忘记逃跑,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妇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毫无停顿地将他撕碎。 里正死了,呆若木鸡的村民们才醒过来,尖叫着慌不择路地四散逃跑。 他们快,妇人的速度更快,暴雨阻挡了村民逃跑的速度,却并未减弱妇人的速度。 她呼吸之间便能追上一人,毫不停顿地将人撕碎,又追上另一人,又撕碎。 如此循环往复,等大山和几名村民将雨棚拿上山的时候,在山上的村民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爹,二牛,大柱,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山看着满地残缺不全的尸体,整个人愣在原地。 呆了片刻,他反应过来,扑到里正的尸体上大哭:“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死了?” “大山,后面,你后面。”和他一起上来的村民指着他的身后,颤声提醒。 大山缓缓扭头,就见被他杀死的妇人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 第96章 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第96章 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马车一路前行,顺利来到月度村。 先前派去月度村寻找住户的随从等在村口,见他们过来,忙道:“少爷,少夫人,村里的里正愿意将他们的空房借给我们住一晚。” 男人淡淡道:“带路。” 随从忙在前面带路,马车咕噜噜跟在后面。 里正家的房子是整个月度村最气派的,修在地势高一点的半山腰。 马车停在他家门前,里正已经带着一家老小等在那里了。 或许是他们给的房钱太多的缘故,里正一家人的脸上带着殷勤的笑意。 见到男人和夫人下了马车,他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老爷,夫人,你们吃了晚膳没有,若是没有,我这老婆子的手艺还不错,让她给你们做点吃的。”里正对着男人点头哈腰。 年轻妇人摸摸肚子,对男人道:“夫君,我饿了。” 她怀了孩子,总归是饿不得。 男人也心疼妻子,对里正道:“那就劳烦老大哥和嫂子了。” 里正笑得更灿烂了,催促妻子赶快去厨房里做吃的,自己则带着儿子和孙子一起去帮他们的随从搬东西。 男人一直在京城做生意,此次老母亲来信,说是身体不大好了,大夫说活不过多长时间,就是今年下半年的事。 他和夫人一商量,便将京城的生意交给信任的老管事打理,自己则带着妻子回老家,剩下的这段日子陪着她度过,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 他的心中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都说新生儿会给家里带来喜事,若是他们的孩子在老家出生,他娘的病情会不会因此好转? 因为要回老家长住,他们带的东西便有些多,装了好几个大箱子。 下雨天的地面很滑,里正的儿子和孙子一起抬一个箱子,不小心脚下打滑,箱子重重地摔到地上,盖子被这一震露出了一角小缝隙。 “对不住对不住。”两人惶恐地道歉。 一旁的随从忙过来将箱子盖住,男人随和道:“不碍事,箱子有些重,你们让随从搬就是,不要把你们伤到了。” 当晚,男人和妻子在里正家里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他为人厚道,吃完饭让随从给了里正做饭的辛苦钱。 夫人吃完饭便开始犯困,男人和里正说了几句话,便扶着夫人回房间睡觉去了。 他们一睡,郁柠的睡意也跟着席卷而来。 她努力睁着眼睛,想抵抗这强烈的睡意,到底没有抵抗住,合上眼跟着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一阵惨叫声吵醒的。 叫声是从西边传来的,年轻妇人害怕地依偎在丈夫怀里,惊恐道:“夫君。” 男人拍着她的背,虽然也很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安慰道:“我出去看看,你记得将门锁住,除了我,别放任何人进来。” 年轻妇人害怕地点点头,男人便放开她,起身披了件衣服出门。 “夫君。”年轻妇人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害怕,“你快快回来。” 男人转过身,温柔地笑了一下:“放心,没事的。” 谁曾想,这一走,就是永别。 郁柠跟着男人的视角往西边走去,迎面走来里正和他的儿子。 “老爷,这么晚了,您出来有什么要紧事么?”里正叫住他,问道。 男人蹙着眉,担忧道:“我刚才听见那边传来一阵惨叫声,有些担心,便出来看看。” “您一定是听错了,我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什么事也没有。”里正的脸在黑暗中有些阴沉。 走廊外暴雨如注,这一瞬间,男人突然察觉到一丝危险。 饶是他再单纯,心里也知道他们两人不对劲了。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便回去歇息了。”为了自身和夫人的安全,他并不打算硬碰硬,只想着平安度过今晚,明日一早便离开。 但他显然低估了人性的可怕。 里正咧着笑道:“我们送你回屋吧,这黑灯瞎火的,容易看不清路。” 男人下意识便要拒绝:“不用了,屋子离这里不算远,几步就到了。” “您是客人,我们不放心。”里正和儿子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他们的脸上均带着笑意,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男人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 想到屋里的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他心一横,猛地推开两人,一头钻进了暴雨中。 里正和儿子没想到他会这么胆大,两人呆了一会儿,里正率先反应过来,对儿子道:“我去追他,你进去将那怀孕的解决了。” 儿子点点头,两人便在这里分开。 里正家里本来就不大,男人不大会儿便跑到大门前,他哆嗦着手去开门,这才发现他们的门从里面上了锁。 想到晚上吃饭时他好奇地问过这件事,里正只说盗贼猖獗,他们在里面加了一道锁,也算是一层保障。 当时他便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看来,他们哪里是防盗贼,明明是防着他们这些待宰的羔羊! 门打不开,男人想找其他出口,一转身便看到里正站在身后的暴雨中。 他表情阴狠,盯着他像是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你跑不掉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放心,我杀过许多人,知道怎么让人死去没有痛苦。” “你们不怕遭报应吗?”男人崩溃地大叫。 “若是有报应,在我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就该来了,但你看我这么多年,不是活得好好的?”里正哈哈大笑,“那些人是被我杀死的,死前那么害怕,怎么敢来找我报仇?” 他从身后抽出一把磨得锋利的砍柴刀,上面血迹斑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去死吧哈哈哈!”里正癫狂大笑,举起砍柴刀凶狠地劈下去。 郁柠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男人死后,里正将砍柴刀扔到地上,面无表情地拖着他的尸体往西边而去。 那里,尸体堆成一座小山,死的全是男人带来的随从。 里正的妻子和儿媳妇还有小孙子正在一旁将箱子一一打开,除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药材,剩下的全是金银珠宝。 孙子两手抓着银子咧嘴笑道:“这么多银子,够我们用好几年的了。” 第97章 僵尸 第97章 僵尸 “你一直都不是。”郁柠给了他会心一击。 司惟夜:“……” 吃完晚饭,该睡觉的睡觉,该守夜的守夜。 司惟牧到底没有放司惟夜一个人,由他和暗卫轮流守着。 深夜万籁俱静,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司惟夜坐在火堆前,拿了一根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火堆里撩拨。 夜江坐在他旁边,安静得像是一尊沉默的塑像。 一阵晚风吹来,司惟夜朝夜江那边靠近了点,轻声问:“你有没有感觉有点瘆得慌?” 夜江环顾四周,低声道:“没有虫鸣。” 若说冬季太冷,虫子动物都不出来还说得过去,但现在已经四月了,周围却还是如此寂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司惟夜摸摸手上的鸡皮疙瘩:“有点恐怖。” 他将一旁的干柴扔到火堆里,仿佛将火烧得旺些,暗处的牛鬼蛇神就不会出来。 远处的山峦突然传来一声可怕的嘶吼,司惟夜的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染上脊背,心跳蓦然加快。 “你听到了吗?”他哆嗦着问夜江。 夜江神情凝重,一向稳重的脸上闪过一丝害怕:“听见了。” 帐篷里接二连三点上蜡烛,郁柠和司惟牧率先走出来,严肃地看着远方的山峦。 “僵尸。”郁柠低声道。 司惟牧严肃地问:“刚才那声叫声是它发出来的?” 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直接将所有人吓醒,暗卫们纷纷围拢过来,拿着武器严阵以待。 司惟夜好像只有挨着他三嫂才有一丝安全感,他害怕地看向那座山,月光下,沉默的山峦黑黝黝的,无端让人觉得害怕。 千夜国曾经有过僵尸的传说,但那都是民间杜撰的,真正遇到了,估计连逃都逃不掉,还能出来编故事? 正当他们站在原地望向山那边的时候,山上又响起一道声音,这道声音比刚才的那道更加稚嫩,压迫感并没有那么强。 紧接着,又是一道尖锐的偏女性化的声音。 司惟夜吓了一大跳:“这僵尸还带一家子的?” “僵尸的行动力缓慢,村子里还有百姓,不能让他们往村子里来,我们过去拦住他们。”郁柠严肃道。 她将司惟牧和夜江这类不会玄学之术的人留在村子里保护百姓,她则带着司惟夜和其他暗卫们往山那边而去。 刚到山脚下,三名僵尸就一蹦一蹦地跳下来了。 这是明显的一家三口,年轻的父母和两三岁的孩子。 它们穿着破烂的衣服,脸色惨白,黑色的指甲修长而锐利,眼睛里闪烁着露骨的凶性。 它们看到郁柠等人,从喉咙发出威胁的低吼。 一家三口血气森森,其中又夹杂着浓重的冤屈。 三只僵尸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血气都已经形成了实质。 闻到了生人的味道,男性僵尸发出一声长啸,女性僵尸和小孩子跟着长啸起来,随后它们抬起手,朝郁柠等人扑过来。 或许是隐隐察觉到郁柠比较危险,三名僵尸不约而同地忽视了她,朝暗卫们和司惟夜扑过去。 暗卫们虽然入玄门不久,但武功高强,也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反应并不慢,玄学手段加上自己的反应能力,几人一只僵尸,也能打得有来有回。 女性僵尸或许是察觉到敌方太过厉害,朝小孩的方向吼了一声,两只僵尸虚晃一枪,突出重围,朝正和男性僵尸打得难舍难分的司惟夜扑过来。 司惟夜原本还游刃有余,眼看其余两只僵尸也扑过来围攻他,立刻手忙脚乱。 “什么意思你们,看不起我是吧?”司惟夜愤愤道,手里的桃木剑挥出了残影。 暗卫们见状忙过来帮他,然而他们悲催地发现,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三只僵尸都专注和司惟夜打架,仇恨值丝毫没有往外分出去一点。 “九王爷,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帮不了哇。”暗卫中一名活泼的说道。 司惟夜欲哭无泪,眼见郁柠抱着双臂站在大树下,神情堪称悠闲,他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三嫂,救命,我快撑不住了。”司惟夜哭着喊道。 “僵尸怕火。”郁柠并没动,只是提醒。 司惟夜和暗卫们眼睛一亮,正待用火,男性僵尸突然长啸一声,声音刺破在场人的耳膜。 郁柠反射性地捂住耳朵,眼前蓦然一黑,恢复时,面前已经是另一幅场景。 她警惕地打量四周,这是一辆装饰得很奢华的马车,空间很大,中间摆了一个小案几,上面是各种水果和糕点。 郁柠视线往下,入目的是一身低调却奢华的绸缎长衫,顺着长衫看向放在膝盖上的手,关节粗大,手指很长,上面带着一枚玉扳指。 这明显是一位男人的手。 郁柠心里了悟,她附身在一名男子身上了。 只是她虽然附身,但却并不能操控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马车里并不只有男人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位闭目养神的年轻妇人,那妇人长相温婉,挺着一个大肚子,看起来就要生了。 外面下着大雨,这个天气并不适合赶路。 郁柠听见她附身的这个男人问:“到哪里了?” 马车外传来随从的声音:“回少爷,前面不远便是月度村。” “今日天晚了,夫人有孕不能长时间劳累,你跑快些,去月度村找间屋子,我们今晚在那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是,少爷。” 一旁的孕妇睁开眼睛,轻声道:“夫君,妾身不妨事的,娘病重,我们还是快些赶回去才是。” 男人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天快黑了,外面还在下大雨,你又怀着孩子,不适合夜里赶路,母亲在信里也再三叮嘱,一切以你的身体为上,我们今晚就在村子里歇一晚,养好精神,明日再出发。” “好吧。”妇人应了一声,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孩子,你可要听话,等爹娘回到家才出来。” “放心吧,我们的孩子,当然听话,大夫不是也说,还有半个月才生产吗?”想到孩子,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第98章 你休想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 第98章 你休想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 四月春光正好,幽王府的暗卫整装待发,要去参加考核。 此次考核,郁柠并未跟之前一样,而是托鉴微大师寻了一些出问题的苦主,解决问题的同时也可以考核。 郁柠站在暗卫前面,背着手道:“此次考核连我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问题,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凡是不要逞能,知道吗?” 暗卫们大声道:“是!” 司惟夜站在暗卫后面,也跟着大声喊。 他今天一身道士打扮,看着跟平时大不相同,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儿来的赤脚道士,而不是尊贵的九皇子。 鉴微大师说的地方是离京城三十里开外的一个偏僻村子,早晨出发,一路走走停停,太阳下山之前便到了。 村口的大石头上长满青苔,依稀可以辨别出‘月度村’三个字。 夕阳在远处的山顶镀上一层金边,橙色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山脚下的小村子里,房屋大部分都倒塌,只剩下十几座完好无损的,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地面上。 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郁柠一行人走进村,路上却未看到一个行人。 “这里大部分村民都搬迁了。”司惟牧道,那些倒塌的房子就是因为没有人住,无人维护,时间久了便倒塌下来。 撇去这些倒塌的房屋,整个村子看起来宁静祥和,并未看出来有什么危险。 郁柠靠近其中一个明显有人住的房屋,伸手敲了敲紧闭的大门。 慢吞吞的脚步声响起,一会儿,门从里面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满是皱纹的脸。 “谁啊?”浑浊的眼珠警惕地望着他们,老人声音嘶哑,像是锯子锯在木头上。 “老人家,我们是京城来的商队,赶路途经此地,因天色擦黑,四周又荒无人烟,所以想借贵处歇上一晚。”司惟牧上前一步道。 老人狐疑地看着他们,硬邦邦地拒绝道:“我家里没空屋,你们去找别人吧。” 说完“嘭”地一声关上门。 三王爷头一次吃闭门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夜江,去其他人家看看。”他吩咐。 夜江受到的待遇和他一样,一连敲了好几家门,大部分连开都未开,只有少部分人开了门,但也警惕地看着他,话还未说完便将门关上了。 “主子,他们很警惕。”夜江无奈道。 “看来我们今天只能睡荒郊野岭了。”郁柠早有准备,“幸好我们准备了帐篷。” 在来月度村之前,郁柠考虑到各种情况,还是让人备了帐篷,没想到来的第一晚就用上了。 月度村房屋稀疏,倒塌了一部分之后变得更稀疏了。 找了一个大点的空地,周围都是倒塌的房屋,暗卫们安营扎寨,莲烟则和秋桐一起将带来的食材一一拿出来,开始生火做饭。 他们甚至带了一桶从王府湖里钓上来的活鱼。 桶里肥硕的鲤鱼经过一天的赶路,依旧活蹦乱跳,可见湖里鱼的生命力之顽强。 秋桐拿着刀,麻利地将鱼剖腹去鳞,用调料腌制入味,直接穿了树枝架在火上烤。 她烤鱼,莲烟便在一旁煮肉汤。 此次来的人多,他们带的食物就占了整整一辆马车,不像来考核的,倒像是来郊游的。 郁柠坐在火堆旁,司惟牧和司惟夜挨着她坐下。 “三嫂,鉴微大师都没说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吗?”司惟夜问道。 郁柠摇头:“他只说月度村凶险,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死了很多人,原本他想来的,只是近日被一个香客缠上,脱不开身。” 月度村地处偏僻,古代信息又不发达,上面的官员可能任期到头都不会下来看一眼,这就导致这里死了那么多人,依旧没人发觉。 鉴微大师得知这件事,还是从香客口中听说的,那位香客从江南到京城,来的途中遇到从月度村逃出去的村民,村民神色惊恐,满身的血,拽着香客的衣摆说村子里有吃人的妖怪,让他帮忙报官,说完就断了气。 那香客一开始不以为意,直到途径月度村,当晚便被一只妖怪追着跑,终于相信了那村民的话,想去报官,然而又一想,这种事报官也没用,只能去找厉害的大师来解决,从此缠上了鉴微大师。 鉴微大师当时听见这个消息便想来月度村,然而那香客被吓破了胆子,总觉得那妖怪还要来吃他,就一直跟着鉴微大师不愿离开。 鉴微大师也不能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香客来月度村,计划便只能暂时搁浅。恰逢郁柠找他寻一个合适的考核之地,他便将月度村说给她。 烤鱼和肉汤的香气飘散在空中,他们这群人这么大的动静,村子里仅存的人家却从不曾出来看。 天空彻底黑下来,繁星闪烁在天幕上,月光照耀大地,难得的好天气。 司惟牧朝四周张望,末了小声道:“你们发现没有,他们晚上竟然没点灯。” 郁柠望了一眼:“确实。” 如果说是为了省点灯油钱,但这么多户人家,不可能所有人晚上都没事情做吧? 整个村子一片漆黑,只有郁柠他们扎营的地方有火光闪烁。 司惟夜笃定:“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没有点灯,肯定是不敢,难道说点了灯会引来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这一大群人今晚就是活靶子。”郁柠开玩笑道。 司惟夜没有是好害怕,反而蠢蠢欲动:“为百姓解忧是我们身为皇子的责任,冲着我来最好不过!” “那我们今晚的安全就靠你了。”司惟牧鼓励道:“你守夜吧。” 司惟夜:“……” 他欲哭无泪:“三哥,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无情?” “弟弟就是用来坑的,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司惟牧冷酷无情道,“你没得选择。” “三嫂,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三哥欺负我吗?”司惟夜哭唧唧地问郁柠。 郁柠偏过头,残忍道:“你休想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怎么能是调拨了呢?”司惟夜委屈巴巴,“三嫂,你变了,我不再是你最可爱的小九了。” 第99章 不知道我们都成双成对吗 第99章 不知道我们都成双成对吗? 司惟夜摇头晃脑地感叹:“久闻二哥府上的百花宴大名,一直想找机会吃一次来着,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等到了,还得是我三嫂啊,三嫂,我以后就跟你混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郁柠似笑非笑:“考核准备好了吗?” 司惟夜自信道:“当然准备好了,三嫂你就看着吧,我绝不比那些个暗卫差。” 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原本定下来的考核一拖再拖,最新的日期是在七日后。 司惟夜这段时间在府上挑灯苦读,还拉着府上的下人给他们看相,愣是将下人们嚯嚯得看到他就绕道走。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对接下来的考核充满期待。 郁柠笑呵呵不说话,司惟夜若是将考核想得那么简单,就太天真了。 司惟潮特意将百花宴设在了簪花院。 这里不仅风景美,而且是叶梦秋重获新生的地方,对他们的意义总归是不一样的。 院中那棵大树冒出了新鲜的绿芽,树干精神抖擞。 司惟潮见郁柠在看它,便道:“我天天给它浇水施肥,还将杂草一并除了,现在它已经在慢慢恢复。” “看出来了,你将它照顾得很好。”郁柠点点头,伸手在树干上摸了摸。 “毕竟是救命之恩。”司惟潮温柔地看着这棵大树,“当时梦秋将它带回来只是小小的一根,看着就活不成了,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种下去,没想到最终会是它救了梦秋一命。” “这便是你们之间的因果,你种了善因,当然会结出善果。”郁柠拍拍树干,对大树道:“好好长,明年我还想来赏花呢。” 一阵风吹过,大树的枝丫摇了摇,仿佛在回应。 桌子就放在屋檐下,桌上摆着各种颜色鲜艳的菜,阵阵香气传来,和簪花院的花香结合在一起,让人的肚子咕噜噜地叫。 付氏从玉佩里钻出来,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郁柠,我好饿。” 郁柠摸摸肚子:“我也好饿。” 不是她不矜持,实在是那香味太诱人了。 叶梦秋笑着道:“大家都坐下吧。” 几人围了一桌,也不用下人在一旁服侍,想吃什么便夹什么。 郁柠特意给他们开了天眼,让他们都能看见付氏。 叶梦秋给付氏专门准备了一个碗,付氏眼巴巴蹲在碗旁边:“郁柠,我要吃茉莉煎蛋,那个是什么,看着也好好吃的样子!” 郁柠慢悠悠地给她夹菜:“别急,都有都有,我每样都给你夹点。” 付氏喜滋滋:“好。” 她给付氏夹,司惟牧就给郁柠夹,旁边的司惟潮和叶梦秋也互相给对方夹吃的。司惟夜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悲愤道:“连鬼都有人夹菜,为什么我没有?” 司惟牧嫌弃道:“谁让你非要来的?不知道我们都成双成对吗?” “明明她不是!”司惟夜一指付氏。 司惟牧冷哼:“那是你三嫂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有意见?” 司惟夜:“……没意见。” 他委屈巴巴地端起碗,化悲愤为食欲,愤愤地将肚子都吃撑了。 桌上的菜扫射一空,连新酿的那壶百花酒也喝完了。 付氏醉得打翩:“郁、郁柠,嗝~怎么有两个你?” 郁柠嘴角抽了抽:“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吗?鬼也会喝醉?”付氏不可置信。 郁柠叹了口气,拿出玉佩:“进去歇着吧。” “好~”喝醉了的付氏非常听话,闻言便钻进玉佩歇着去了。 “付姐姐是想小宝了。”郁柠对司惟牧道:“否则不会醉。” “毕竟他们在一起待了这么久,付氏去哪里都不忘带着他,突然离开当然舍不得。”司惟牧说。 郁柠点点头:“就是。” “二哥,百花宴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下次还要吃!”司惟夜拉着司惟潮不松手,“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 得了,看司惟夜这眼神迷蒙的样子,他喝得也不算少。 司惟潮想把手抽出来,结果抽了半天没抽出来,可见这位醉鬼的力气有多大。 他无奈地答应:“下次一定叫你。” “这就好,这就好。”司惟夜松开手,打了个呵欠,“好困,我去睡觉了,睡觉。” 他闭上眼,身体蓦地往后倒。 司惟牧连忙扶住他,低头一看,司惟夜已经睡得开始打鼾。 司惟牧在当场谋杀他和送他去屋里睡觉之间纠结,叶梦秋笑着道:“我让人送他去客房休息,你们今天也喝多了,先去睡一觉再说。” 司惟牧点点头,将司惟夜交给前来的下人,便和郁柠去叶梦秋安排的客房。 郁柠没有丝毫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翻身坐起来,给睡着的司惟牧盖好被子,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面。 叶梦秋正在厨房指挥下人熬醒酒汤,见郁柠走过来,关心地问:“睡不着?” 郁柠摇头:“我没喝多少酒,出来吹吹风正好。” 叶梦秋便示意她跟她走,边走边说道:“今天你们能来,夫君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其实心里很开心。” 郁柠偏头看她,叶梦秋不算特别漂亮,但那身气质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其中那股商人的精明不会让人反感,反而给她增添许多魅力。 她听她继续说道:“当初接到赐婚圣旨时,不止我,就连我爹娘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我爹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我娘更是商户之女,我长得也不是多出众,甚至为了生计成天跟着我娘抛头露面地做生意,就算夫君腿上残疾,这门亲事,我们也是想都不敢想。” “没想到皇上就那样将我和夫君赐婚了,直到坐上花轿,和夫君拜了洞房,我才有种真的和夫君成亲的真实感。” “你们是天作之合。”郁柠插了一句嘴。 叶梦秋幸福地笑:“承你吉言,我嫁过来才知道,夫君这些年是多么地孤独,虽然他跟同样身患残疾的皇子们经常联系,但也很少走动,比之兄弟情,他们更像是报团取暖。虽然他嘴上不在乎,但我知道,他其实很想很想,有单纯的、不看轻他的朋友和家人,郁柠,真的谢谢你们。” 第100章 天命不可违 第100章 天命不可违 “大师,怎么了?”他旁边的一个男子见状问。 鉴微大师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这个男子,大师怎么看?”男子闻言并未多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赤身男人。 鉴微大师闭着眼,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作孽太多,这是他应得的。” “大师的意思是……” “地府特赦,冤魂报仇,天道认可,老衲管不了。”鉴微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男子神色变了变,能被地府同意报仇,这人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孽? 对此,当时应允的阴差只想说:道一派的我们惹不起。 男人在大夫的救治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围观人群激动道:“活了活了!” 然而高兴不到三秒钟,男人在围观人群的兴奋声中伸手在空中抓了几下,随后脑袋一歪,彻底断气。 付氏目瞪口呆:“这也行?” 高小宝神色怔怔:“死、死了。” 鉴微大师长叹一声:“都是天意,天命不可违。” “这便是天意吗?”男子感觉心里毛毛的。 “施主,老衲已经跟你说了,天命不可违。”鉴微大师声音和缓,“有时候放下执念,反而会有意料之外的效果。” “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男子念叨了一句,突然对鉴微大师鞠了个躬,“多谢大师解惑。” 鉴微大师微微颔首,欣慰道:“施主明白就好。” “老和尚跟那个男的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付氏一脸疑惑地看着那边,“不过那个男的看着好像有点熟悉。” 但他到底是谁,她却想不起来了。 可能是她生前打过交道的,哎呀,不管了,反正他们没什么交集。 付氏拉着高小宝,心情极好:“你的仇也报了,接下来是要继续跟着郁柠,还是去地府?” 仇人这么轻易就死了,高小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地望着那具尸体,看着阴差面无表情地将那个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的灵魂粗暴地绑着拖下地狱。 “小宝,小宝?”付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高小宝回过神来,怏怏地道:“我想去地府,我爹娘还在下面等我呢。” 付氏点点头:“也好,你爹娘若是知道你给他们报仇了,肯定会很欣慰的。” 这个外乡商人的死在京城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最多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司惟牧顺手查了一下他,高小宝一家人被害的原因也浮出水面。 “只是为了一单生意,高小宝他们家的商品更加物美价廉,对方就舍弃宿雕选择高家的,宿雕因此怀恨在心,就趁他们一家人外出时雇人来杀了他们。” 司惟牧道:“这人也是心狠手辣,连五岁稚儿都不放过。” “呸,死有余辜!”付氏骂道。 高小宝牵着付氏的手,今日他就要去地府跟爹娘团聚了,临到关头,他却有些舍不得了。 无论是郁柠还是付氏都对他极好,还有司惟牧,虽然他经常看不见他,但也一直在帮他寻找杀害他们一家人的凶手。 但再不舍,也有离别的时候。 郁柠将通往地府的通道打开,蹲在高小宝面前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好了小宝,现在跟着阴差叔叔下去吧。” 这次来的是白无常,高小宝依依不舍地跟他们说再见,脚步坚定地走到白无常身边,一旁默不作声的水鬼也跟着飘过去。 白无常牵着高小宝的手,冲郁柠点点头,两大一小转身没入黑暗。 通道彻底关闭,付氏嘤嘤哭泣:“我舍不得小宝。” “你要是舍不得,我也可以送你下去。”郁柠道。 付氏哭声一顿,若无其事地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那还是算了吧,在上面挺好的。” 地府那地方暗无天日,待久了鬼都觉得压抑。 付氏并不想下去。 “郁柠啊,我近日总觉得有些心慌气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付氏紧接着道:“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郁柠:“……鬼不会生病,放心。” “那我这心慌气短的……” “鬼更不会心慌气短。”郁柠道:“你有这个感觉,应该是有关于你的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付氏被说得有些害怕:“不会吧?那怎么办?我都变成鬼了,还有比这更坏的事吗?” 郁柠安慰她:“也不一定是坏事,有可能是好事也说不定。” “我能有什么好事?难道地府要给我升官发财?” “醒醒,你连官都不是。” 付氏撇嘴:“那还有什么好事?”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凡事顺其自然。”郁柠道。 “行吧。”经过她这么一说,付氏感觉自己好多了,她又恢复了活力,“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出去赏花了。” “可是我们要去闲王府吃百花宴。”郁柠笑眯眯地说,“你出去赏花,就吃不到了。” 付氏吞了吞口水:“那个……其实花什么时候都能赏,百花宴只有这么一次,你说是吧郁柠?” 郁柠笑吟吟点头:“嗯,你说得对。” “所以,我还是跟你们去闲王府吧。”付氏果断做了选择,“百花宴,以前只听过它的名字,还没吃过,今天沾你的光,我要吃个痛快!” “放心,二嫂将你的份也算上了的。”郁柠道。 付氏喜滋滋:“那敢情好。” 闲王府每年春天都会设百花宴,以前只是他们府上自己的人吃,今年叶梦秋将郁柠和司惟牧邀请上了。 百花宴顾名思义,所有的菜品都是用鲜花制成,有的用鲜花为主料,有的则是辅料。 郁柠和司惟牧早早地便到了闲王府,府中上下一片繁忙,叶梦秋和司惟潮将他们迎进去,迎面就看到司惟夜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喝花茶。 “三哥三嫂,想不到吧,我也来了!”司惟夜看到他们,放下茶杯得意地笑。 司惟潮对司惟夜观感一般,但他毕竟是司惟牧的亲弟弟,而且多年前还因为司惟奉嘲笑他残疾而当面怼了司惟奉一通,这次百花宴,司惟潮不知怎的想起了他,便把他也叫上了。 第101章 你就是想去看热闹吧 第101章 你就是想去看热闹吧?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付氏恶狠狠道:“带路!” 叶梦秋站在原地一脸迷茫,郁柠问她:“想看看鬼吗?” 叶梦秋纠结了一下,问:“长得恐怖吗?” “不恐怖,反而有些可怜。” 叶梦秋:“?那看吧。” 郁柠于是便给她开了天眼。 叶梦秋看着眼前的三只鬼,其中一只小鬼和女鬼她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是郁柠提的那位付氏和高小宝,至于另一位鼻青脸肿的男鬼,估计就是郁柠嘴里有些可怜的那位了。 “快起来,带路。”付氏凶巴巴地踢了男鬼一脚。 男鬼不敢反抗,可怜巴巴地往前飘着带路。 他身后的地上拖着长长一条水线,跟着他的身体越拖越远。 水鬼抽抽噎噎,他在之前的河里受尽其他水鬼欺负,好不容易借着那个男人的玉佩逃出来,跑到这条没有其他水鬼的偏僻河里,还没幸福两天,就被付氏和高小宝打得鼻青脸肿,还要被迫给他们带路。 水鬼越想越伤心,高大健壮的汉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郁柠和叶梦秋在后面满头黑线。 郁柠甚至问付氏:“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 付氏连连摆手:“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将他打了一顿,真的。” 高小宝连连点头:“嗯嗯。” 两人三鬼回到京城,水鬼似乎对京城的道路非常熟悉,一路带着他们走街串巷,最终来到一座偏僻的客栈前面。 郁柠在这里和普通百姓打扮的夜江不期而遇。 “王妃,人在里面。”夜江走过来,率先开口。 郁柠点点头:“王爷呢?” “王爷已经进去了。” “我们进去看看。”郁柠道。 付氏又踢踢水鬼:“带路。” 水鬼可怜兮兮地飘进客栈,径直朝二楼而去。 司惟牧躲在二楼走廊拐角,见郁柠和叶梦秋出现在视线里,忙将他们招呼过去。 付氏示意水鬼:“那边去。” 水鬼委屈地朝司惟牧的方向飘。 角落里,司惟牧指着斜对面的房间压低声音:“宿雕就在那里面,我问了店小二,他今天并没有出去。” 郁柠点点头,对面露期待的高小宝说:“去吧。” 高小宝于是兴奋地朝那道门飘过去,付氏也跟着过去,不忘对郁柠说:“我去保护小宝。” 你就是想去看热闹吧? 郁柠嘴角抽了抽,没有拦着。 按照水鬼的说法,他在宿雕的玉佩里待了那么久对方都没发现,高小宝和付氏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三人一水鬼守在走廊拐角,没过多久,斜对面的房间传来一阵尖叫和怒吼,一个瘦小的男人光着身体破门而出,神态惊恐慌不择路地沿着木质楼梯跑下楼,付氏和高小宝气势汹汹地跟在后面追下去。 楼下正在用餐的客人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桌椅倒地的声音络绎不绝。 郁柠目瞪口呆。 司惟牧捂着眼睛:“王妃,我长针眼了。” 郁柠没好气地揪他手臂上的肉。 叶梦秋看看司惟牧,再看看郁柠,脸上染着笑意。 “你们感情真好。”她说。 “你和二哥不是也一样?”郁柠也跟着笑,笑完示意蹲在角落里的水鬼,“去那房间里看看。” 水鬼不敢反抗,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房间里飘去。 没多久,他又返回来,对郁柠道:“床上躺了一个光溜溜的女人,晕过去了。” 郁柠:“……” 难怪青天白日的宿雕光着身体。 “你想不想投胎?”郁柠问他。 水鬼眼睛一亮:“想。” 能投胎,谁愿意在河里待着啊? “这样,你去那房间里看着,别让那个女人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事后我就将你送到地府去。” 都到了地府,投胎还远吗? 水鬼非常激动,忙道:“我现在就去!” 郁柠看着他激动地往房间飘的身影,啧啧两声,就这容易相信别人的傻白甜,难怪在以前的河里倍受欺负。 看着个子这么大,居然还是实心的。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在大街上裸、奔。 他惊恐地大吼大叫,双手抱着自己的胸部在街上横冲直撞,一路撞倒了走街串巷的货郎,出来逛街的千金小姐,巡逻的捕快…… 还未出阁的女儿家和妇女们羞愤地惊声尖叫,大人们捂住小孩的眼睛,气得当场骂街,捕快们握着刀把一边追一边大喊:“站住!” 男人充耳不闻,只顾埋头往前冲。 在他的眼中,周围的一切都是妖魔鬼怪,他们露出尖利的牙齿,看着他贪婪地流口水。 “走开!走开!”男人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这一举动惹怒了对方,无数鬼怪张牙舞爪,嗷嗷叫着扑过来。 “不要,不要过来,救命啊——” 京城百姓们眼睁睁看着这个全身裸露的男人一路冲到桥边,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 河面扬起一阵水花,没过多久就归于平静。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有人在桥上喊。 有水性好的急忙跳下去救人。 付氏站在桥头撇嘴:“能活才怪。” 高小宝可是在阴差那里过了明路的,他要报仇,就算把人弄死也不会沾上罪孽。 刚刚一路都是高小宝亲自动手,付氏只是在旁边看着,身体力行诠释什么叫‘围观者’。 一会儿,下去救人的汉子将那男人拖上来,着急喊道:“还有气,快,叫大夫来救人!” “我就是大夫,让我过去!”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忙喊道。 付氏都惊了:“居然还没死?” 高小宝又要飘下去,被付氏一把按住:“等等,慈云寺的鉴微大师在,别冲动。” 高小宝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人群中一个光头老和尚正蹙着眉看向躺在地上的宿雕。 “我要报仇!”高小宝身上的戾气又开始上升,付氏担心得要命,忙将郁柠给的符塞进他衣兜里,“你给我醒醒,现在可不兴失去理智啊,下面还有和尚呢。” 高小宝被这符贴着,瞬间清醒过来。 桥下的鉴微大师好似察觉到什么,仰头往付氏和高小宝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第102章 我们抓错鬼了 第102章 我们抓错鬼了 “是。”许素云见她记得自己,笑容真切了些。 他们虽未见过面,但那时许素云给她递帖子,郁柠便下意识将帖子上的名字记下来了。 “三王妃今日也来赏花?”郁柠和叶梦秋走过去,许素云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 “在家待着无聊,今日天气好,便和二嫂来她的花满园散散心。”郁柠抿了一口茶,从这里的位置看出去,刚好能将苍灵园的大部分景色收在眼底。 整个园子一片祥和,并未察觉到鬼的气息。 付氏和高小宝不是说在花满园吗?怎么连一点气息都察觉不到?他们去哪儿了? 许素云闲聊般说道:“今日来这花满园赏花的确实多,连公主和郡主都来了。” 在京城被直接称呼为公主和郡主的,必定是清阑公主和柳轻梦。 叶梦秋非常看不惯这母子俩,闻言不假思索地问:“柳轻梦不在家准备出嫁,往外跑做什么?” 况且司清阑不是正跟驸马爷闹和离吗? 虽然在团圆夜没有和离成功,但两人私下一直在闹,都闹得人尽皆知了。 “这妾身就不知道了。” 就算知道她也不敢说,这里还有其他人,她一个小小的尚书夫人,可不敢妄议皇室。 “管他们干什么,反正也是来给我送银子。”叶梦秋没再提这两人,对郁柠道:“远处看终归没有近处看着好,我们去园子里走走?” 郁柠点点头:“好。” 许素云识相地没有跟上去,站起身目送他们下楼离开。 “我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下了楼,周围只有他们两人,郁柠才说道。 叶梦秋道:“园子比较大,可能距离太远,我们在园子里转转。” “先去玄英园,我直觉他们去过那里。”郁柠道。 两人便一起往玄英园走去。 玄英园里人最少,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郁柠和叶梦秋走进去,一大片的梅花树没有花苞,只有郁郁葱葱的叶子顶在树冠上,看起来像一把把巨大的伞。 现在梅花已经凋谢,喜新厌旧的人们已经转移至苍灵园赏花,只有极少部分钟爱梅花的,还在对着梅花树长吁短叹。 冷寒云就是其中一个。 郁柠承认,在毫无人烟的梅花树林里遇到冷寒云时,她有一刹那的懵逼。 这人站在梅花树下对着巨大的树冠伤春悲秋,一会儿作一首悲叹可怜的短诗,一会儿又赞美梅花树的繁茂昌盛,念着念着,他竟然开始抹眼泪。 郁柠惊呆了。 叶梦秋见怪不怪:“他一年四季都要来玄英园对着梅花树作几首诗,兴致来了还要抚琴,有时候直到闭园都不愿离开,还是伙计将他赶出去。” “从去年冬天开始,他来的次数少了一点,听说是受一位高人点拨,发愤图强,争取在今年大考考出个好名次。” 郁·高人·柠陷入沉默。 冷寒云旁若无人地对着梅花树念诗,郁柠并不想打扰他,直接从一旁绕了过去。 穿过面积巨大的梅花树林,便是一道拱门,拱门后是另外的场景。 山茶花、冰凌花、一品红、玉兰、三色堇等郁郁葱葱,虽未开花,但也能让人想象到冬日花开了是怎样一幅繁盛的景象。 郁柠在这里感受到了付氏和高小宝身上一股微弱的气息。 这股气息时强时弱,像是钩子一样勾着郁柠不停往前走。 郁柠不断往前,穿过玄英园,一直走到外围的围墙边。 那气息还在往外走。 玄英园后面是一条河,河水从山上流下来,在地面汇聚后往地势更低的东边而去。 这里没有门,叶梦秋见她的目光试图穿透围墙落到外面,便道:“从这里无法过去,只能从后门走。” “那便去后门。” 从后门走出去不到五百米,便是河流从山上下来转弯的地方。 河水很清澈,里面食指长短的鱼清晰可见。 叶梦秋对这边很熟悉,带她沿着河岸往玄英园的方向走,走了没多久,付氏和高小宝的气息越来越浓。 郁柠注意到,越往玄英园的方向走,河水便越浑浊,她停下脚步,盯着河面若有所思:“这里以前是不是淹死过人?” 叶梦秋愣了愣:“没有啊,自从我买下这座园子,别说死人了,就连受伤的人都没有。” 毕竟她是开门赚钱的,在安全方面很是上心。 “但是……” 郁柠说了这两个字,两人便见河水一阵沸腾,不大会儿便归于平静。 叶梦秋有些害怕,往郁柠身边靠了靠:“郁柠,这……” 郁柠看着空无一人的河面,嘴角抽了抽。 付氏和高小宝一身的水滴,两人兴奋地拖着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水鬼爬上河岸,见到郁柠后激动地飘过来。 “郁柠郁柠,这只鬼是高小宝的仇人放到河里的,幸好我火眼金睛,一路找到这里,将他揪出来了。”付氏得意洋洋地邀功。 郁柠打眼看去,这只身体比付氏还大一圈的壮汉水鬼此时鬼气要散不散,垂着头任由高小宝和付氏欺负,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水本来就能隔绝气息,难怪她刚才在园子里没有察觉到。 高小宝握紧拳头,严肃着小脸:“报仇!” 郁柠:“……” 付氏踢了踢装死的水鬼,恶狠狠道:“老实交代,那人将你放到这条河里有什么企图?” 水鬼欲哭无泪:“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我只是见这条河里没有别的水鬼,才想着在这里安家……” “呸,明明你身上有那个坏蛋的气息!”付氏坚决不信。 水鬼感觉自己很冤枉:“姑奶奶,我真的不认识他啊,我只是魂体太虚弱,刚好他从我以前待的河边经过,我见他身上的玉佩不错,便钻进去养了一阵子魂,昨日他来这边,我的魂体养得差不多了,刚好看到这里有条河,就打算在这里长久地住下来。” 付氏:“……” 高小宝一脸蒙圈:“我们抓错鬼了?” 郁柠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说不是就不是?拿出证据来!”付氏瞪着他。 水鬼哭得更伤心了:“我带你们去找他好吧,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第103章 花满园 第103章 花满园 叶梦秋点点头,诧异道:“是我开的,怎么了?” “我们想请二嫂帮忙,查一个人……” 郁柠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叶梦秋的神色渐渐严肃。 “按理来说,我们做生意的为了信誉,是不能轻易将客人的名单给别人看的,但你们这个情况特殊,我马上叫人去拿名册。”叶梦秋道:“这样的人出现在我的地方,我也害怕出什么事。” 花满园是她名下的支柱性产业,若是在那里出个什么事,损失太大了。 她叫来管家,让他马上派人带着她的凭证去花满园将册子取回来,顺便给郁柠和司惟牧解释:“管事的每个月最后一天会把当月的名册送过来给我对账,下来还未到时候,只能派人去取。” 花满园并没有现场买票一说,想要进去,必须提前预定。 京城设有专门的预定处,客人在那里交了银子,便会得到一个牌子,凭牌子便可入园。 一人一牌,不能额外带人。 入园时,有小厮在门口登记,客人将牌子交给小厮,对方便在预定名册上找到他的名字,再在后面画一个勾,便可以进去了。 名册上不仅能直观展示当日有哪些人去了花满园, 连银钱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们月底对账的重要凭证。 管家知道他们着急,派人快马加鞭去花满园,将昨日的名册取了回来。 “昨日去花满园赏花的人不是很多,我给你们找找。”按照郁柠的说法,那人是外地的,不常在京城,叶梦秋首先排除她熟识的京城人士,这样一来便排除了一大半。 剩下的也有将近五十人。 这些人当中有些名字叶梦秋很熟悉,便将眼生的挑出来。 仅有三个人。 这三人中,司惟牧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个叫‘宿雕’的人。 “这个姓氏,在朔城很普遍。” “宿雕。”叶梦秋对着那个名字看了半晌,吩咐管家,“去将昨日预订处的伙计请来。” 管家笑道:“已经着人去请了,老奴猜到可能会用到他。” 叶梦秋非常满意,他们府上这个老管家,不仅忠心,办事也妥帖。 伙计没一会儿便到了府上,诚惶诚恐地要跪下给几人磕头,被叶梦秋制止了。 她和颜悦色地说:“找你来不是什么坏事,不必担忧。” 伙计松了一口气,忐忑地点头。 “你过来。”叶梦秋示意他上前,指着名册中‘宿雕’这个名字,“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伙计连连点头:“有有有,这个人说话带着北方口音,当时天都快黑了,小的马上就要关门,他硬挤着进来,非逼着小的给他卖一个牌子,还必须是第二天的,当时牌子都已经被掌柜的收进箱子里锁上了,他又一直闹着不走,小的没办法,只好去找掌柜的打开箱子,给他卖了一个。” “他的长相是什么样的?” “长相嘛……身材矮小,看起来跟个瘦猴似的,身上穿的倒是富贵,看起来像个有钱人。”伙计道。 郁柠朝叶梦秋点点头。 叶梦秋便将名册收起来:“我知道了,劳烦你跑一趟,管家给他赏银,带他下去吧。” 伙计一阵欣喜,忙不迭地道谢。 管家将他带下去,司惟牧道:“有线索就好办了,我先派人去京中的各个客栈酒楼问问。” “我想去花满园看看。”郁柠道。 付氏和高小宝还未回来,虽然几率很小,但郁柠也怕他们出事。 叶梦秋干脆道:“我带你过去。” 司惟牧点点头:“我们分开行动。” 至于司惟潮,因为腿脚不便,便待在府上等他们的消息。 郁柠和叶梦秋乘坐马车直接出城,径直来到花满园。 今天天气甚好,花满园的花开得越来越多,前来观赏游玩的人也越来越多,只不过叶梦秋为了长久发展限制了每天的人数,否则来花满园的人还会更多。 马车并未从前门进去,而是直接来到花满园的后门。 跟前门的人声鼎沸相比,后门显得特别安静。 闲王府的马车就是标志,一路上畅通无阻,直接从后门进去,来到一排僻静的厢房前面。 “东家。”花满园管事的急匆匆从其中一间厢房迎出来。 叶梦秋朝他点点头:“你去忙你的,我带了朋友过来赏赏花。” 管事好奇地朝郁柠看了一眼,低头道:“是。” “郁柠,我们走这边。”叶梦秋带着她从一旁的小路出去,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花满园占地面积极广,里面有‘苍灵’、‘孟夏’、‘凌辰’、‘玄英’四个园子,分别对应的是春季、夏季、秋季以及冬季开的花。 四个园子占据上下左右四个方向,中间的交界处是一座二层木楼,名叫‘慵春楼’,慵春楼的外墙爬满了粉色的蔷薇,从大门进去,一楼引了活水从地面穿过,水里有胖胖的鲤鱼争相抢食,夏季还有荷花。 竹子将木质的桌椅隔开,私密性极强,桌上用花瓶插着应季的鲜花,每一个桌上的花品种都不相同,椅子旁高低错落地摆放着花盆,窗户打开,一支蔷薇不甘寂寞地探进来,带来阵阵香气。 顺着木梯上到二楼,视野更加开阔。 二楼四面都有很大的窗户,从不同方向望过去,可以看到不同园子的情况。 此时是春天,苍灵园百花盛开,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象,其余三个园子虽然没有开花,但也绿茵繁茂,郁郁葱葱,看着很是清凉养眼。 四个园子都有人,郁柠还看到有书生打扮的人在孟夏里泼墨作画,心无旁骛。 二楼现在只有寥寥无几的客人在坐着喝茶赏景,大部分客人都去园子里近距离赏花去了。 这些客人显然认识叶梦秋,见她上来纷纷行礼打招呼。 “三王妃?”角落里一名女子突然喊道。 郁柠反射性地看过去,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妾身许素云,见过三王妃。”许素云站起来朝她行了一礼。 其余人见状,也站起来朝她行礼。 “冷大人家?”郁柠不确定地问。 第104章 桥归桥,路归路 第104章 桥归桥,路归路 第二日去了闲王府,却被管家告知司惟潮和叶梦秋不在。 “王爷和王妃去宫中了,三王爷,三王妃,你们若是不急,便在府上坐坐,王爷和王妃应该快回来了。”管家恭敬道。 司惟牧惊讶道:“二哥二嫂去宫里做什么?” 司惟潮的腿就是在宫中出事的,自从出事后,他便对皇宫深恶痛绝,如非必要很少去。 管家给他解释:“燕妃娘娘自从燕公子出事后便一直派人给王爷带话,让他进宫一叙,只是王爷想着燕公子才出事,燕妃娘娘心情不大好,不想去给她添堵,便一直拖到今天。” 算算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燕妃应该已经从这件事中走出来了。 “既然这样,我们便等等吧。”司惟牧看向郁柠,“王妃?” 郁柠点点头:“嗯。” 付氏和高小宝又出去了,想着能不能再次碰到高小宝的杀父仇人,郁柠今日没什么事做,等一等也无碍。 皇宫,湘露宫。 司惟潮和叶梦秋在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宫门依旧紧闭。 他等得不耐烦,对守在一旁的太监道:“既然母妃不想见我们,那我们改日再来。” 他说着就让叶梦秋推着他离开,里面传出燕妃那带着怒气的声音:“滚进来!” 司惟潮神情一顿,脸色依旧淡淡的:“开门。” 小太监忙把门打开。 叶梦秋推着司惟潮进去。 燕妃坐在软榻上,衣着华贵,妆容精致,只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脸色的憔悴。 这段时间,因为弟弟燕檀的事她殚精竭虑,四处打点想找人帮忙,甚至去求皇帝放他一马,却被司篆回以夺了她四妃之一的位置相要挟,她不得不放弃救燕檀的想法,眼睁睁看着他流放到连听都没听过的边角苦寒之地。 一想到她弟弟所受的苦都是她的亲生儿子造成的,燕妃就是一肚子的怒气。 这怒气直到现在都没消失哪怕一点。 见到司惟潮,她的怒气更甚。 “你还有脸见我?你舅舅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他!”燕妃愤怒地质问。 “不是母妃一直让我来见你吗?”司惟潮眼神平淡,“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我怎么会知道?你双腿残疾,你外祖父外祖母为你求医问药,从未嫌弃你半分,你倒好,直接将我们燕家唯一的男丁送去流放!流放的日子有多苦你知道吗?他要是死在流放途中,你就是我们燕家的罪人!”燕妃歇斯底里,她最是看重家族子嗣,燕檀作为他们燕家唯一的男丁,在她心里比自己的亲儿子还重要。 “你知不知道他差点害死我,害死梦秋?”司惟潮渐渐染上怒色,“若不是我们命硬,早就死了!到那时,燕檀便是杀害皇家子嗣的凶手,你还会护着他吗?” “不可能!”燕妃下意识否定,“檀儿心地善良,他不是那样的人!” “母妃,这么多年,你一直自欺欺人,他燕檀仗着你的势在外面做了多少苟且之事,我知道,你也一直知道,只不过你一直想各种理由给他开脱,甚至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你以为父皇不知道吗?他只是因为当年的事对我们母子心存愧疚,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他真的做过火了,那点愧疚早晚会有用尽的一天!” 燕妃的态度让司惟潮那点期待消失于无形,失望如潮水般涌上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燕妃却好像丝毫没看到他脸上的失望,依然坚持:“即便如此,告发他的人也不该是你!不该是你司惟潮!” “他差点害死我和梦秋!我凭什么要忍着?”司惟潮愤怒地大吼。 “可你们不是没死吗?既然没死,那就不该告发他,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我相信你舅舅也不是故意的!”燕妃被他的怒气吓到,但依然强自镇定地反驳。 “母妃,您也太偏心了,燕檀是你的亲弟弟,夫君难道就不是你的亲儿子吗?燕檀坏事做尽,害我夫君至此,你却只顾给他开脱,还责备我夫君不该报复,没有关心夫君一句,我算是知道了,你根本没把夫君当做你的儿子,你的心里只有燕檀,只有你们燕家!”叶梦秋忍不住道。 燕妃被司惟潮吓到,对叶梦秋却依然摆着长辈架子:“我们母子俩说话,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司惟潮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的儿媳!”司惟潮神情冰冷,声音带着重重寒意,“我知道,从我的腿断了之后,你便当做没有我这个儿子,可笑我还奢望着那一点亲情,经过这一遭,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母妃,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吧。” 司惟潮冷冷地说完,握住叶梦秋放在他肩上的手:“梦秋,我们走吧。” 叶梦秋看了燕妃一眼,抿着唇推着轮椅离开了湘露宫。 郁柠和司惟牧等了没多久,司惟潮和叶梦秋便回来了。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来在燕妃那儿相处得并不融洽。 看到司惟牧和郁柠,两人勉强露出笑容。 “三弟,三弟妹,等很久了?”司惟潮满脸歉意,“早知道你们来,我们就明日再进宫的。” 司惟牧摇摇头:“是我们没有提前打招呼。” 他没有问他们进宫后的情况,司惟潮倒是主动提起:“我跟她已经彻底决裂了。” 司惟牧像是早有预料,神色并不怎么惊讶:“燕妃将她那个弟弟看得太重了,你直接将他送去流放,她当然会受不了。” “她就是觉得我的腿断了,不能跟她争个太后当。”司惟潮自嘲。 这话司惟牧不知道该怎么接。 好在司惟潮也只是发发牢骚,说完便翻篇,问起他们来:“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 “不是找你,是找二嫂。”司惟牧笑道。 叶梦秋惊讶道:“找我做什么?” “有件事想请二嫂帮忙。”郁柠道:“听说城郊的花满园是二嫂开的?” 第105章 高小宝的仇人 第105章 高小宝的仇人 “从我知道你害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便没有你这个舅舅。”司惟潮冷酷地说,“此次流放之地是我给你千挑万选的,你好好享受吧,可千万别死在路上!” 他说完,便推着轮椅往外走,背影毫不留恋。 “司惟潮!”燕檀朝监狱外伸出手想抓住他,却只是徒劳。 司惟潮从监狱里出来,看见等在外面的叶梦秋,低迷的情绪一下子明媚起来,心口那块堵着的地方也渐渐开朗。 他主动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家。” 叶梦秋笑着应和:“嗯,我们回家。” - 三月下旬,暗卫传回来消息,草原第一勇士阿古拉,在骑马的时候不慎摔下来,被马蹄踢中胸口,当场死亡。 那时他们已经回到草原,且王上大婚都过了好多天。 司惟牧将密信给郁柠看:“那些冤魂还挺为你着想的,出了千夜国并未立即动手,反而等他回到草原,又过了一段时间才报仇。” 阿古拉平白无故残杀那么多人,死有余辜。 郁柠不想过多提他,转而问:“柳薇薇在那边怎么样?” “还不错,现在草原跟我们相比太弱了,他们明面上并不敢对她怎么样。柳薇薇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除了一开始不适应外,过得还算舒心。” 只是这种日子并不能长久,两人都清楚,年轻的草原君主野心勃勃,一旦他强大起来,势必会将铁骑踏向千夜国,到那时,柳薇薇的处境就不妙了。 “他们强大,我们就要更强大。”司惟牧道:“在京城这几年,我也没闲着,一直在秘密培养骑兵,只是我们的马和草原的马相比,还是太弱了。” 司惟牧当年差点将草原打穿,除了他用兵如神,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若当时他们千夜国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战马一直是草原最厉害的底牌之一,他们的马膘肥体壮,千夜国的马完全不能比。 他们曾试着从草原买马回来自己繁衍,但那边对马控制得非常紧,卖到千夜国的基本上都是发育不良的次马,更别说种、马了。 司惟牧一直发愁战马,但一直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郁柠斟酌着说道:“其实吧,这个战马,也不一定要活的马。” 司惟牧神色一愣:“什么意思?” “格局要打开,你听过阴兵吗?”郁柠问他。 司惟牧脑子‘哐当’一下被‘阴兵’二字砸晕,他压抑着激动:“王妃能叫来阴兵?” “暂时不能。”郁柠补充,“我没有阴兵令,但我们可以去打、借一个。” “找谁借?” “酆都大帝手中的兵最多,咱们去找他。” 即便不知道这酆都大帝是何人,只听这个称号司惟牧便知道是个狠角色,然而他家王妃说起借阴兵令时神色轻松,像是笃定他会借似的。 “酆都的入口在渝州一带,具体位置还要去找找才行。”郁柠道。 “这个不急,我们去渝州总要找个理由,而且阴兵令事关重大,除了我们两个,暂时别让其他人知道。”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郁柠点点头:“这我当然知道,渝州地远,且山多路险,我们提前要做足准备才是。” 正说着,付氏拉着高小宝飞奔而来。 最近春暖花开,付氏经常带着高小宝出去各处赏花,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他们,他们赏花赏得很有劲,在郁柠给他们画了符令他们在阳光下也能走动之后,两人更是早出晚归。 有时候连晚上都不会回来,因为总有些晚上开花的珍奇花儿绊住他们的脚步。 付氏气喘吁吁,高小宝脸色惨白。 “郁、郁柠,我们看到高小宝的仇人了!”两只鬼在郁柠和司惟牧面前停下,付氏喘着粗气道。 郁柠停下脚步,看着空气,像是在聆听,司惟牧便知道付氏和高小宝回来了,也跟着停住脚步。 “就是他派人杀了我的爹娘,小宝记得很清楚,小宝要报仇!” 高小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血色,随后双眼变得通红,他的头发无风自动,根根竖起,坚硬如钢针。 “小宝!”付氏被烫了一下,蓦地松开他的手。 “姐姐,我想报仇,我想报仇!”高小宝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双眼流出血泪。 “小宝,冷静。”郁柠伸手在他额头上一点,一股清凉落入他的身体,将他的戾气慢慢抚平。 血红色的眼睛慢慢褪回黑色,高小宝身上的戾气散尽,神态恢复正常。 “小宝,你刚刚吓坏我了。”付氏重新牵起他的手。 高小宝表情怯怯的:“对不起。” “没关系,谁看见自己的仇人没有个失态的时候?”付氏摆摆手,“但你要学会控制情绪,不能仇还没报,你自己就先受不住出事了吧?” 高小宝重重点头:“嗯!” “这才对嘛。”付氏摸摸他的头,对着他好一通安慰。 司惟牧看不见他们两个,只能问郁柠:“他们怎么了?” “小宝碰到他的仇人了。”郁柠伸手在他眼皮子上一抹,司惟牧的眼前赫然出现付氏和高小宝的身影。 司惟牧惊讶道:“他的仇人来京城了?” 付氏义愤填膺:“那人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我看到他都浑身不自在,只想着远离,可见他害了多少人!” “你们在哪里遇见他的?”郁柠问。 付氏:“城外有个花满园,里面栽了许多品种的花,还有大量其它地方看不到的珍奇花朵,我和小宝偶然听人说起,便一起去赏花了,刚好在那里碰到了。” “花满园我知道,那是二嫂开的园子,一年四季都有许多花,京中的达官贵人和各家小姐喜欢去那边赏花,只需付高额的门票钱就行。”司惟牧给一脸茫然的郁柠解释。 叶梦秋居然还搞出了门票制,可以呀。 郁柠由衷地佩服。 “现在出城已经晚了,既然是二嫂的园子,她那里应该有名册。”司惟牧一锤定音,“我们明日去找二嫂。” 自从郁柠救了叶梦秋,两家人的关系一下子亲近起来,司惟潮腿脚不便,便时不时派人给他们送来一些叶梦秋淘到的好东西。 第106章 也是为难他这位社恐同僚了 第106章 也是为难他这位社恐同僚了 小鬼们非常有礼貌地排队上前,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说与司惟潮听。 司惟潮拿了笔墨奋笔疾书,将他们的生辰八字一个个记下来,笑意盈盈道:“我记好了,明日一早便去给你们立衣冠冢,再给你们烧点纸钱,下去买些好吃的,看你们瘦的。” 小鬼们一阵欣喜,连连点头,弯腰给司惟潮道谢。 “好了,我送你们下去。” 郁柠手指掐诀,通道还未打开,一阵阴冷便扑面而来,两旁的烛火幽幽晃晃,挣扎了几下便完全熄灭。 锁链拖地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淡蓝色的火苗在空气中跳跃,全身包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无常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对面三人五鬼,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何人唤吾?” 声音中带着强自镇定的虚弱。 郁柠好奇地盯着他,这是黑无常不错,怎么感觉对方有点害怕? 她将五只小鬼拉过来,道:“他们被邪道所害,为我所救,还请范大人将他们带下去,还清罪孽,进入轮回。” 黑无常看了五只小鬼一眼,并未上前,依旧站在通道口,长长的锁链飞过来,他弱声道:“抓着。” 郁柠朝他们点点头,五只小鬼便跑过去,排队抓着锁链。 见他们抓好了,黑无常马上转身,迫不及待地跑进通道里,那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通道关闭后,周围的温度缓缓上升,司惟牧重新将蜡烛点燃,稀奇道:“我怎么觉得刚才的鬼差有点怕我们?” 郁柠摸着下巴:“我师父曾说,黑无常有点社恐。” 但那是她那个世界,怎么这个世界的黑无常也这么社恐? 遗憾的是她在那个世界并未见到过黑无常,所以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 黑无常拖着长长的锁链闷头往前走,淡蓝色火焰在身旁跳动,在他身后,五只小鬼拽着锁链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 走过通道下到地府,因为他们还要赎罪,黑无常便带他们走上一条鬼少的小路。 迎面走来白无常,他正将罪孽深重的鬼从监狱里押出来送去十八层地狱服刑。 看到黑无常身后那一串小鬼,白无常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神色有些微妙:“你居然也会响应人间道士的召唤。” 黑无常那被黑布遮住的声音闷闷的:“不能拒绝。” 白无常有些诧异,脑子里蓦地想起他上次被召唤拉去人间界的场景,神情更微妙了:“不会是那位道一派的吧?” 黑无常闷闷点头。 白无常:“……” 也是为难他这位社恐同僚了。 两人错身而过,黑无常牵着小鬼们,继续往黑暗深处走去。 第二日,司惟潮寻了一个风水绝佳之地,如约给那五个孩子立了衣冠冢,给他们烧了些纸钱和小孩子的玩具。 墓前放着吃食和水果,有风吹来,将燃烧的蜡烛吹得左右晃动。 “夫君,我们回去吧,快下雨了。”叶梦秋看了看天,对司惟潮道。 司惟潮缓缓点头,轻声道:“回吧。” 刚进王府,天上便下起了小雨。 司惟潮情绪不佳,叶梦秋便静静地他披上衣裳,又去拿了一件薄毯搭在他的腿上。 “我已经派人去搜集燕檀的罪证。”司惟潮哑着嗓音开口,痛苦在脸上一闪而逝。 叶梦秋动作一顿,蹲下来仰头看着他:“夫君,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燕檀害我们至此,你不必有愧疚心理。再者,他这些年仗着有个在宫中当妃子的姐姐做了许多错事,以前我们碍于情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我们也只是将他做的那些腌臜事捅出去而已。” 司惟潮自嘲地笑:“我知道,他做那些事,得到报应是自找的,我没什么愧疚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母妃交代。” “我们跟她实话实说,她会谅解的。”叶梦秋安慰他。 司惟潮看着地面喃喃:“你不懂,在母妃心中,我这个残疾儿子,还没有她的亲弟弟重要。” 年还未过完,就发生了震惊朝野的事情。 二皇子司惟潮亲自带着证据去皇宫,向皇帝揭发他的亲舅舅燕檀霸占良田、私下买卖官职、强抢民女等一系列罪证。 皇帝大怒,令刑部彻查此事。 刑部官员苦着脸在新年期间被迫加班,对司惟潮怨气满满。 二皇子啊二皇子,你就不能等这个年过了再去揭发吗? 司惟潮是一刻也等不及,每天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想起妻子此前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的那一幕。 只是那两个跟燕檀沆瀣一气的邪道跑得倒是快,当天晚上察觉到自己的咒术被破,连夜带伤逃离了京城,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没关系,燕檀这个罪魁祸首还在,司惟潮报复起来毫不心软,连燕妃得知消息后晕倒在寝殿也没心思管。 因为司篆回要求他们尽快核实罪证,刑部的人天天加班到深夜,只花了七天便查清楚了。 司惟潮列的罪证全部属实,且刑部还查出来他并未写上去的罪证。 数罪并罚,燕檀直接被判了终身流放。 罪名下来那天,司惟潮亲自去天牢见他这个小舅舅。 燕檀胡子拉碴,穿着囚服坐在监狱的地上。 看到司惟潮过来,他双眼泛红,扑过来抓着栏杆恶狠狠地道:“司惟潮,你居然害死你的小舅舅,我姐姐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我姐姐一定会为我报仇!” 司惟潮神色平静:“我只是将你犯罪的证据呈上去而已,你若是没有做过,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他将轮椅往前推了一点,靠近他,低声道:“这个谢礼,你喜欢吗?” 燕檀豁然抬头,眼神惊恐。 他知道了,他居然都知道! 早该想到的!那两位大师突然失踪,他以为他们是不满他钱给的少所以消失了,却没朝另外的方向去想。 是不愿想,还是不敢想? 燕檀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知道了。 他的气焰一下子萎靡下来,嘴里只念叨一句话:“司惟潮,我是你舅舅,你不该报复我。” 第107章 可是好人没好报 第107章 可是好人没好报 “可能只是走累了,想休息休息。”司惟潮自欺欺人地辩解。 然而随后,他们就看到五只小鬼毫不迟疑地跨进了大门。 司惟潮神色灰败,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他知道二嫂的生辰八字吗?”郁柠问。 司惟潮不可置信地看过来:“你是说——” 郁柠:“你们府上遭遇的五鬼运财,还有二嫂身上的夺运术,不是一个人下的,这我很肯定,但是我有种直觉,他们应该都是你这个舅舅找人下的。”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从未出过错。 司惟潮已经摇摇欲坠。 幸好他坐在轮椅上,否则恐怕会直接瘫软在地。 郁柠对他很是同情:“你好好想想他知不知道二嫂的生辰八字,若是不知道,恐怕给生辰八字的另有其人。” 画面里,五只小鬼背着箱子蹦蹦跳跳地去了燕府的一个地下室,那里面散乱地摆着一些箱子,有六成都是空的,其余的箱子里面净是些古玩珍宝。 司惟潮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们府上的。 那些古玩珍宝有一部分是父皇赏赐,还有一部分是叶梦秋做生意时淘来的,看着好便摆在库房里放着,想着哪天能用得上。 司惟潮挺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事实已经摆放到眼前,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击碎。 他的小舅舅,他一直以来视为至亲的燕家,居然是害他和妻子这么久的罪魁祸首! 五只小鬼将地下室的东西清空,重新背上箱子欢快地返回来。 五只箱子齐齐放到地上,摆放成一排,小鬼们期待地看着郁柠,指了指箱子,意思让她检查。 “不用检查了,我刚才都看到了。”郁柠道:“你们之前是从哪里拿走的,现在放回原位吧。” 小鬼们齐齐点头,背着箱子在木架子中穿梭,找到对应的位置,便从箱子中将东西拿出来放上去。 不大一会儿,它们便将带回来的东西全部归位了。 司惟潮麻木地看着又丰富了一些的架子,神情比哭还难看。 司惟牧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看开点,换个角度想,你这也算是提前知道他这个人不能信,以后遇到事情也能提前规避,少走些弯路。” 司惟潮抹了一把脸,神色慢慢坚定:“三弟说得对,我就当这么多年眼睛瞎了,以后,我再不会信他一句话。” “还有二嫂的生辰八字,你还是要好好查查,万一对方又拿去给人做坏事。”司惟牧接着道。 司惟潮点点头:“明天我就派人查,梦秋的八字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好查得很,只是这样一来,我的亲人又要少一个了。” “少一个便少一个呗,将别人的八字随便给其他人,这样的人也不能深交。”司惟牧神色轻松,“趁早找出来断绝关系才好。” 司惟潮神色晦暗:“好。” 五只小鬼将东西都送回来了,齐刷刷站在原地仰脸期待地看着郁柠。 郁柠举起桃木剑:“来,你们在地上坐好。” 小鬼们看到桃木剑出现本能的害怕,神色有些迟疑。 “放心,我在上面画了符,只是斩断你们主人的束缚,除此之外不会伤你们半分。”郁柠安慰道。 道一教信奉的道理:只要自身实力强,该粗暴时就粗暴。 郁柠一直遵循这个准则。 小鬼们在她的安抚下纷纷坐下,忐忑地看着她举起桃木剑,走到最前面的同伴面前。 “我砍了啊。”郁柠动手前说了一声。 小鬼坚定地点头。 郁柠高举桃木剑,剑身一道金光闪过。 那金光越来越刺眼,带着桃木剑凶猛地砍下来。 小鬼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啪。” 身体里有碎裂的声音响起,不痛,反而感到满身轻松。 “好了,下一个。”郁柠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小鬼这才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慢慢变化,恢复了死前穿的那件。 而它身上的鬼气和戾气也慢慢减弱,恢复成普通鬼的模样。 小鬼面露惊喜,站起来将自己的衣服摸了又摸,它能感觉到自己跟主人的联系已经断了,没有一丝痕迹。 “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它欣喜地跟同伴分享这份喜悦,没想到说出口的竟然是正常的人声。 它于是更加高兴了。 其余四只小鬼见状,一个个把心放回肚子里,又是期待又是忐忑,不知道它们会不会也变得这么彻底。 郁柠挨个来,一只鬼一剑,五只小鬼全部砍完,没用到两分钟。 看着它们在眼皮子底下焕发新颜,一个个欣喜地捏着自己的衣服转圈圈,司惟牧和司惟潮不知怎么的,反而有些感动。 “谢谢你。”五位小鬼齐刷刷给郁柠弯腰道谢。 司惟牧诧异道:“怎么都是小孩子?” 之前看到这五只小鬼,他以为只是被人炼成小鬼模样,没想到恢复后居然还是小鬼。 “小孩的灵魂比较纯净,容易炼制,而且,他们更好控制。”郁柠道。 “果然,柿子都是挑软的捏。”司惟潮长叹一声,问他们,“你们的坟墓在哪里,相识一场,我去给你们烧柱香。” “我们没有坟墓。”一名小鬼回答,“我们以前都住在乱葬岗,跟那些孤魂野鬼在一起。” 司惟潮神色怔忪,显然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 郁柠看了看他,道:“你要是真有心,就将他们的生辰八字和名字记下来,给他们立个衣冠冢也行。” 这些小鬼被炼成运财鬼天天偷人钱财,虽是被迫的,天道却还是在他们头上记了一笔,在罪孽还清之前,他们是不可能进入轮回的。 司惟潮干脆地点头:“好,我给你们立一个。” 小鬼们更高兴了。 “你是个好人。”他们道。 司惟潮苦笑一声:“好人么?可是好人没好报。” “谁说的?娘说,好人就有好报,你一定会有好报的。”一名小鬼严肃着小脸正经地说。 司惟潮露出清浅的笑意:“承你吉言。” 郁柠跺跺脚:“好了好了,你们快点,将名字和生辰八字跟他说说,完了我好送你们下去。” 第108章 你们知道的,我一向以和为贵 第108章 你们知道的,我一向以和为贵 吃完饭,月亮躲进云层里。 三人并未进去库房,反而就在亭子里休息。 亭子下面种了许多茉莉,绿色叶子间偶尔冒出一两颗小花苞。 司惟潮看着茉莉,怔然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时间在无所事事中过得飞快,郁柠听到库房里传来的铃铛声,一下子站起来。 其余两人也听到了,皆兴奋好奇地看向库房的方向。 “入瓮了。”郁柠下了亭子,朝库房走去,司惟牧和司惟潮忙跟在后面。 推开虚掩的库房大门,郁柠将门边的蜡烛点燃,火光照亮了里面的情形。 五只小鬼每人身上都有一只大箱子,在锁鬼阵中横冲直撞,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然而阵点上的鸡血拦住了它们的脚步。 它们一动,便碰到上方的红线,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糯米毫不迟疑地腐蚀着它们的鞋子,灵魂传来钻心的疼痛。 郁柠靠在货架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五只只到她腰部的小鬼在锁鬼阵里疯狂跳脚。 五鬼运财的鬼原来长这个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司惟潮和司惟牧也站在旁边看。 司惟牧经历得多了,早就被郁柠捶打出顽强的心脏,见到这五只鬼不仅不怕,还兴致勃勃地观察它们。 “它们身上的箱子就是装偷来的赃物的地方?” 郁柠点头:“嗯,别看那箱子小,里面能装的东西可不少。” 司惟牧更感兴趣了。 司惟潮第一次见鬼,整个人都有点害怕,他将轮椅推着往架子后靠了靠,脸色发白:“弟妹,这些鬼要如何处理?” “当然是让它们把偷走的东西还回来。”郁柠向前一步踏入阵中,小鬼们见她进来,一个个横眉怒目,啊啊叫着就要上来跟她拼命。 锁鬼阵不仅能锁鬼,还能削弱它们的实力,郁柠丝毫不虚,一手抓了一个,将它们朝剩下的三个扔过去。 她这一下并未控制力道,直接将另外三只小鬼撞飞,四脚朝天摔到地上。 “叽哩哇啦哇啦咕呱!”五只小鬼手忙脚乱爬起来,冲郁柠凶狠地龇牙咧嘴叫唤。 “你们知道的,我们语言不通。”郁柠蹲下来,好声好气地说,“跟你们商量个事。” 小鬼们不听,继续怒骂,一边骂一边冲过来想跟她继续打架。 郁柠抽出桃木剑,依旧好声好气:“你们知道的,我脾气不太好。” 桃木剑上传来的气息太过危险,小鬼们齐齐住声,仰脸看着她。 “这就好了嘛,非要我亮剑,多伤和气。”郁柠坐到地上,对小鬼们比了个‘请’的姿势,“来,我们坐下说。” 小鬼们互相看看,最终还是迟疑地坐在一起。 司惟牧和司惟潮被这个神展开惊呆了。 他们以为双方会斗得你死我活,不死不休,没想到会变得如此和谐。 郁柠盘着腿,满脸善意:“你们知道的,我一向以和为贵。” 几只小鬼迟疑几秒钟,看到她手中的桃木剑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郁柠的表情于是越发和善:“都是打工的,我也不为难你们,将你们之前在这里偷的东西全部还回来,我就不追究了。” 五只小鬼:“……” “呱啦哇啦哇啦啦!”坐在中间的那只小鬼站起来,激动得手舞足蹈。 郁柠摆摆手:“我听不懂,这样吧,你们要是答应我的提议,就点点头,若是有什么困难,就摇摇头。” 小鬼们整齐划一地点头,又整齐划一地摇头。 郁柠摸着下巴:“你们答应,但有困难?” 小鬼们齐齐点头。 “让我猜猜……那人将你们偷回去的东西用了?” 点头。 “你们不知道他用到哪里去了?” 再次点头。 “有点麻烦啊……”郁柠偏头看了旁边的货架一会儿,道:“这样吧,你们先去将他还没来得及用的东西全部还回来,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她抛出令它们难以抗拒的诱惑:“只要你们帮忙,我不仅不对付你们,还能将你们解脱出来,正常进入轮回。” 五只小鬼眼睛齐刷刷一亮,飞快点头,像是怕她反悔。 它们被炼成运财鬼之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鬼,成为运财鬼之后,不仅终生都要被主人驱使着到处运财,还不能投胎转世,最终的下场只有灰飞烟灭。 郁柠承诺解脱它们,这在它们看来是天大的喜事。 她将阵法撤掉,给它们一人点了一根追魂香,依旧笑眯眯地:“你们不会骗我的,对吧?” 五只鬼齐齐点头,这么好的事情,它们才不会欺骗呢。 运财鬼背着箱子没入黑暗中,司惟牧和司惟潮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就行了?”司惟潮恍恍惚惚,他以为要费劲波折,结果这么和平地解决了。 郁柠愉悦地说:“和平解决还不好?我在它们身上下了追魂香,等它们回到地方,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她端起鸡血洒在地上,五碗鸡血在地面积成一滩小洼。 郁柠点了一根香在旁边,原本平平无奇的血洼里突然出现清晰的画面。 司惟牧和司惟潮见状忙围过来。 入目的是五只小鬼背着箱子走在空无一人的巷道里。 京城的巷道大同小异,司惟潮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这里到底是哪里。 随着巷道的深入,小鬼们转过转角,又走了几百米,来到一座高门大户前。 门边挂着血红色的灯笼,在黑暗中散发出血色的光芒。 门匾上那两个烫金的大字让司惟潮如遭雷击。 燕府。 他生母燕妃的娘家。 外祖父和外祖母已在两年前相继去世,府上只剩下他们的儿子,也就是燕妃的亲弟弟、司惟潮的亲舅舅---燕檀。 燕檀是燕家老来子,只比司惟潮大个一两岁,还未成亲,府中的妾室就有十几个。 他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对燕妃和他这个侄子也不见得有多尊敬,最多是有所求的时候才会亲热地喊一声姐姐或者好侄子。 司惟潮想了太多人,唯独没想到会是他。 在他看来,燕檀虽然混蛋,但好歹是亲人,亲人怎么可能会害他? 第109章 生机 第109章 生机 司惟潮自嘲道:“我都这样了,还是挡了别人的路。” 身为皇子,他不得不多想。 “也可能对方只是单纯地没钱。” 郁柠环顾四周,见仓库里还有些好东西,便道:“今晚可能还会来,你派人去准备一只活的公鸡,还有糯米、朱砂、黄纸,再加五个碗。” 司惟潮忙吩咐人去办,又担忧地问:“梦秋那边……” “二嫂那边很好解决,我们现在就可以先去把夺运术给她解了,只是知道她八字的应该是亲近之人,你要好好开解开解她才行。”郁柠道。 司惟潮连连点头:“这是自然。” “走吧,先去二嫂那边,我们抓紧时间。”郁柠率先走出库房。 三人返回簪花院,叶梦秋因为手里拿着郁柠给的护身符,夺运术没有继续生效,她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点。 “二嫂,你身上被下了夺运术,破除的时候身体可能会很疼。”郁柠先给她打了预防针。 叶梦秋目光坚毅:“我能忍受,郁柠,拜托你了。” 郁柠先是画了张转运符扔进装有清水的碗里,符纸在碗里燃起一阵青色的火焰,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灰烬都没留下。 清水依旧是清水,郁柠将碗递给司惟潮:“喂她喝下去。” 司惟潮忙将叶梦秋揽着起来一点,将符水喂给她。 符水在叶梦秋的嘴里有股淡淡的甘甜,像是春天来临的生机勃勃,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 她那沉重的身体仿佛在符水的滋润中变得轻盈起来,腐朽的枯枝开始发出嫩绿的芽,绿色的嫩芽刺破干瘪的树皮,带来一阵痛楚。 这不是梦,叶梦秋猛然意识到。 身体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苦,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拉扯,好像要将她撕成两半。 叶梦秋忍着痛,咬紧牙关,额头冷汗涟涟,愣是没有叫出来一句。 郁柠拿了一个红线,一端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另一端绑到外面的一株大树上。 “借你生机一用。”郁柠朝大树拜了一拜,将香插在树下的泥土里。 大树的枝丫轻轻摇了摇,生机源源不断地输进红线里,钻入叶梦秋的体内。 叶梦秋本都没什么力气了,这股生机的注入让她一下子有了精神。 体内那股温暖的势力越来越强,在最极致的痛楚之后,疼痛慢慢好转。 叶梦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皮肤从青黑转向蜡黄,再慢慢变成原本的肤色。 “梦秋,你好了!”司惟潮看到这神奇的变化,惊喜激动道。 郁柠将红线收回,面对司惟潮和叶梦秋感激的目光,道:“她的身体经此一遭已经被掏空了,我虽然输送了一点生机在里面,但也只是权宜之计,接下来还是要好好养。” 一个人的运势和自己的身体紧密连接在一起,叶梦秋的运势被夺,相应的身体也会越来越差,最终殒命都是有可能的。 只要夺运术被除,身体怎么都会养回来。 司惟潮感激道:“弟妹,多谢。” “要谢就谢外面那棵树吧,若没有它同意给二嫂输送生机,我就是本事再大,二嫂挺不过来,也会出事。” 司惟潮和叶梦秋忙朝窗外看去,只见原本繁花茂盛的大树,此时叶子和花全都掉落在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那是我从山上移栽过来的树。”叶梦秋神情怔怔的,“当时见它快要死了,我便让人挖出来,移栽到院子里,夫君整日给它施肥锄草,侍弄了很久才活过来。” “所以,它这次便报恩了。”郁柠道,“你对它好,它自然记得你的恩情。” “那这树还有救吗?”司惟潮声音嘶哑。 郁柠望了一眼:“当然有救,它的生机并未完全断绝,你们好好给它养着,明年春天还会开花的。” “那就好,那就好。”司惟潮和叶梦秋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二嫂这边弄完了,我们去仓库准备吧。”天色已经不早了,郁柠要赶在天黑前把一切准备妥当。 叶梦秋坐起来:“我也去。” “你身体亏空得厉害,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吧,我将你身上的夺运术破除了,对方没有你的运气加持,很快便会打回原形,你们最近可以观察观察,身边的人有谁之前财运突然变好,现在又变差的,便能找到对你下手的人。” 叶梦秋点点头,神色发狠:“若让我知道是谁……” 未尽的话不言而喻。 司惟潮也道:“我最近会派人盯着。” 库房里,郁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司惟潮将人清空,只留下他、郁柠和司惟牧。 大公鸡被绑着腿和翅膀,缩在角落里“喔喔喔”地叫。 郁柠没去管大公鸡,用笔蘸上朱砂,在库房的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锁鬼阵。 五鬼运财,出来干活的是五只鬼,郁柠只要将鬼困住,剩下的便简单了。 正宗的破解之法比这麻烦许多,郁柠的师父极其嫌弃,教得最仔细的便是这一种。 用他的话说,简单粗暴,才有效果。 光画锁鬼阵还不行,五只鬼,一个锁鬼阵的威力不足以将它们完全困住。 糯米洒在刻有阵法的地上,再将鸡抹了脖子,鸡血接了五碗,放在对应的阵点上。 鸡血对鬼简直有奇效,只是她平常不怎么用。 红线沿着货架按照地面阵法的形状缠绕,每隔一段距离,线上便绑上一只小铃铛。 库房里一阵血腥味,三人出去透了会儿气。 天空暗下来,月亮升上天空,郁柠拍拍手:“先吃饭,五鬼运财没这么早。” 司惟潮便让管家准备好饭菜,三人在不远处的亭子里随便吃了点。 “准备得简陋,等这次事情了了,我好好请两位吃一顿。”司惟潮歉意道。 自从叶梦秋出事,府上的东西接二连三丢失,无论是下人还是他这个主子,每次吃饭都食不知味。 闲王府很少来客人,司惟潮今日又忘了吩咐厨房多做些菜,管家也拿不定主意,便让厨房做了八菜一汤,有肉有菜,菜色很丰富,但司惟潮觉得,拿来招待郁柠和司惟牧还是怠慢了。 郁柠倒是觉得这些菜很好吃:“这些就够了,不用额外再请。” 第110章 五鬼运财 第110章 五鬼运财 郁柠一进王府便感觉到里面的生机不足,即便整个王府种了许多植物,但那些植物看起来也有些无精打采,一点都没有春天来临的活力。 到了簪花院,这个感觉更加明显。 即便这些花都在努力开放,但郁柠明显地感觉出来,它们的生命力并不强盛,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它们的生命力挥霍一空,一点都不留余地。 整个闲王府都透露出灰败的死气,人在里面待久了,会感觉非常压抑。 至少郁柠一路看过来,经过的下人都没有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笑脸,都是紧锁着眉头,仿佛有天大的难题横亘在眼前。 不知道二皇子注意到这些没有。 穿过开花的庭院,便来到一栋小木屋前。 这个木屋此前是司惟潮赏花的地方,偶有兴致,便在里面睡上一晚。 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一方木桌,一把木质椅子,剩下的便是一张足够单人睡的狭窄的床。 现在叶梦秋搬到这里来,司惟潮便将里面的陈设改了改,木桌和椅子不懂,床换成双人柔软的大床,多增添了一把椅子、一个梳妆台、一个小型书架,各处的装饰也向叶梦秋喜欢的靠拢,可谓是颇费心思。 司惟牧到底是外男,便在外面欣赏花朵,没有进屋,只有郁柠和司惟潮进去了。 桌上用花瓶插着新鲜的花束,叶梦秋看到他们进来,忙要起身打招呼。 司惟潮快步走过去,轻轻将她按住:“你身体不好,别起来了。” 又指着郁柠给她介绍:“这是三弟妹,来看看你。” 叶梦秋朝她点点头,费力道:“三弟妹,我这个样子,也无法起来,怠慢了。” 郁柠摇头:“没事。” 叶梦秋说了这几句话就有点微喘,她头发干枯,皮肤泛着青黑,脸颊凹陷下去,眼睛呆滞无神,露出来的手臂只剩下皮包骨,看着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郁柠拖了一个凳子坐在床边,拿出一张护身符塞进叶梦秋手里。 叶梦秋似是明白了什么,眼中蓦地迸发出光亮。 “三弟妹……” “叫我郁柠吧。”郁柠打断她的话,“你身体不好,尽量别说话。” 叶梦秋微微点头。 郁柠又对司惟潮说:“将她的生辰八字写给我。” 司惟潮忙去桌旁铺开纸,提笔在上面将叶梦秋的生辰八字写下来。 墨迹未干,郁柠拿在手上下意识吹了吹,看了一眼便明了:“确实如我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你的八字天生带财,财运很旺,有人正是看中了你这点,便设局将你的运道夺过去自己用。” 叶梦秋睁大眼睛,眼里迸射出愤恨的光芒。 “生辰八字对一个人来说极为重要,最好不要随意说给别人,若是没有坏心的还好,碰到那些打着坏主意的,你不死也得脱层皮。”郁柠将生辰八字放下,对司惟潮道:“府中最近是不是还在丢东西?” 司惟潮点点头:“对,但因为府里确实没多少贵重物品,丢的反而没以前多。” 郁柠站起身:“带我去丢东西的地方转转,二嫂手里有我的护身符,对方若是再次下手,只会被符挡回去。” 司惟潮闻言忙感激地对她道谢,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两人出去,司惟牧从花丛中出来:“解决了?” 郁柠摇头:“我心中的有点疑问,需要去他们丢东西的地方看看。” 三人便一起往外走。 闲王府不大,地处偏僻,当初司惟潮就是看看中它安静,无人打扰,想着一个人住刚好,便求司篆回将这个府邸赐给他。 府上被他种满了花花草草,处处都透露出闲适安逸。 只不过自从出事以来,这些闲适安逸便蒙上了一层阴影。 司惟潮推着轮椅,边带路边说:“丢东西最频繁的是库房,我这地方不大,只设了那一处库房,银子和一些贵重物品都放在那里面,迄今为止,那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偷得差不多了。” 库房外面有带着刀的侍从严密把守,即便这样,东西该丢还是得丢。 “王爷!”侍从们见他到来,忙低头抱拳行礼。 “去叫管事的来把门打开。”司惟潮叫了一个侍从。 那侍从忙转身去后面找管事。 管事匆匆而至,对司惟潮慌忙行礼:“王爷。” “把门打开。”司惟潮又说了一句。 管事的不敢怠慢,忙从腰间取下一大串钥匙,在上面找了找,找到库房的钥匙,将上面里三层外三层的锁一一打开。 踏进库房,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库房里摆着许多木架子,架子上零零散散摆放着一些贵重玩意儿,各种材质的摆件、珍稀药材、还有一些御赐用品,靠墙的地方有好几个大箱子,盖子全部打开,里面全是空的。 “就剩这些了。”司惟潮指着大部分都空空如也的架子和空箱子,笑得有些难看,“以前这架子上都是满的,现在就剩这么几个,那箱子里之前装的全是银子,现在也一扫而空,什么都没有了。” 司惟牧走过去,将箱子抱起来放到另外一边,脚在上面跺了跺。 “没有地道,第一天丢了东西后,我便命人将整个王府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地道。”司惟潮看见他的举动,解释道。 司惟牧只是抱有侥幸心理,想着试一试,闻言便没再去试探了。 司惟潮看向一旁蹙眉的郁柠,期待地问:“三弟妹,你觉得如何?” 郁柠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同情:“东西被盗和二嫂出事,是两回事。” 司惟潮一怔:“难道真的有小偷?” “我说的两回事,性质是一样的,只是背后下手的人不一样。”郁柠问他,“听说过五鬼运财吗?” 司惟潮立时反应过来:“你是说,我府里的东西被偷,是因为五鬼运财?” 郁柠轻轻点头:“五鬼运财本就是邪术,那些求财心切的人会利用此邪术去殷实的人家中将财物偷出来,给他自己用,你说你家的东西凭空丢失,便是被人用此术法隔空运走的。” 第111章 二皇子上门 第111章 二皇子上门 年初四,郁柠和司惟牧在家无聊,便拿着鱼竿去湖边钓鱼。 湖里的鱼即使过了这么久,也还是呆呆傻傻的,遇到有鱼饵的鱼钩一窝蜂涌上来,郁柠和司惟牧几乎几分钟一条鱼。 “这些鱼怎么还是如此地傻。”郁柠毫无钓鱼的成就感。 金蟾双颊鼓起:“它们只长肉了,不长脑子。” 两人小半天就钓了一大桶,还是将小的和瘦的去掉以后。 “今晚吃烤鱼吧。”郁柠看着桶里肥硕的鱼。 经过一个冬天的养膘,这些鱼更肥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春寒料峭,吃烤鱼正好。”司惟牧点点头。 让莲烟将一桶鱼提去厨房,郁柠和司惟牧手拉着手往回走。 刚走到一半的路,管家便迎面匆匆而至。 “王爷,王妃,二皇子来了。” “二哥?”司惟牧有些意外,“我的幽王府建成这么久,二哥只在大婚的时候来过。” 二皇子司惟潮幼年被贵妃害得双腿残疾,不得不坐上轮椅,成年后被封了一个闲散王爷,成日在府上专心侍弄花草,如非必要很少出府。 司惟牧跟他这个二哥关系淡淡,只是点头之交。 应该说,他跟这群被贵妃害了的皇子都只是点头之交。 身患残疾,皇子们怕被人耻笑,基本上都窝在府上,鲜少有人出来。 司惟牧想不通司惟潮来找他做什么,难道是来拜年?但以前也只是托人送来了新年礼物。 他加快脚步,往前厅走去。 司惟潮坐着轮椅,双眼怔怔地望着地面出神,茶杯在他身旁的桌子上冒着热气,他却连动都没动。 “二哥。”司惟牧大步走进来,坐在主位上,“新年好。” 司惟潮这才像是回过神,因为残疾不方便站起来,便朝他拱了拱手:“新年好,三弟。” 他的目光转向司惟牧旁边坐着的郁柠,也道了一句吉利话。 身后的侍从提着新年礼物,司惟潮示意他将礼物拿出来,对司惟牧道:“这么多年,我都是派下人将拜年的礼物送到府上,今年,我想着出来走走,便来给你们拜个年。” 管家忙将礼物接下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司惟牧道:“二哥身体不便,我们也能理解,只是二哥今天来,恐怕不止是拜年这么简单吧?” 司惟潮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二弟你,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腆着脸上门来叨扰。” “出什么事了?”司惟牧问。 “是你二嫂。”既然决定来求郁柠,他便没做那试探的事,直接道:“自去年秋天开始,我府上便一直丢银钱,最初只是小钱,但到了后面丢得越来越多,无论我们将钱放在哪里,外面守了多少人,该丢的还是丢。” “这都不算最坏的,你也知道,我这个样子,每个月除了那点月例,便没什么进账,但你二嫂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靠着她,我们的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但自府中开始丢银子,你二嫂的生意也开始不顺,不仅不赚钱,还平白无故往里赔钱。” “你二嫂要强,生意不好便开始着急上火,我一直劝她放宽心,生意虽然不行,但我们还有月例,省着点也能过下去,你二嫂听进去了,不再执着于赚钱,眼看她心情好转,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她的身体就莫名其妙垮了,现在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司惟潮说到伤心处,声音都有点哽咽。 “二嫂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派人来告诉我们?”司惟牧道。 司惟潮的妻子出身不高,却蕙心兰质,心地善良,当初皇帝就是看上她这一点,才给两人赐了婚。 以司惟潮这个情况,如果强求给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方可能还会埋怨嫌弃,司篆回对他的这些残疾儿子都有愧疚,因此在挑儿媳的时候格外用心,出身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品性。 司惟牧虽然跟司惟潮一家相交不多,但也听说他这个二嫂很不错,至少是真心实意待他二哥。 二嫂在去年秋天出事,司惟牧居然一点都没听到风声。 说到这个,司惟潮苦笑道:“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生病了,寻遍了大夫,依旧没有好转,团圆夜那天,七弟看到弟妹,就说会不会是鬼神方面的问题。” “确实是。”郁柠直到现在才出声,“你们家,被人针对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二嫂是不是做生意的时候运气极好,从未亏过钱,且遇到困难总能逢凶化吉?” 司惟潮细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点头:“对!我虽然不管她的生意,但她有什么事也会跟我说,我听过好多次她跟我抱怨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没两天,她又兴高采烈地跟我说事情解决了。” 当时他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运气好吗? 郁柠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二嫂的财运很强,变成现在这样,应该是被别人借运了。” “借运?!”司惟潮失声道:“是谁要这么害她?” 只是一个借运,就让他的妻子卧病在床,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这背后的人怎么如此歹毒! “谁借的运还不好说,当务之急是要快点将它解除,已经过了这么久,二嫂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解除,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郁柠站起身:“我现在就跟你过去。” 司惟牧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算计到皇家子女的身上来!” 只是这事不能声张,司惟牧和郁柠装作去二皇子府上拜年,提着礼品像模像样地进了府。 “梦秋在簪花院。”司惟潮没让侍从给他推轮椅,自己推着在前边带路,“簪花院种了许多花,你二嫂前些日子说想看花,我便带她住到簪花院去了,她躺在床上,透过窗户便能看到花。” 簪花院的位置比较偏,走进拱门,仿佛来到花的世界。 司惟潮没事便在府上种些花花草草,叶梦秋知他喜欢,便利用做生意的便利给他寻来许多珍贵的花种子,他都一一种到簪花院了,平日里好生打理,到了春天便整个院子都开了花。 第112章 后会有期 第112章 后会有期 “两脚兽,我走啦,我们后会有期!”别院后门的山脚下,大熊猫包袱款款,用力对郁柠挥了挥手。 郁柠也朝它挥手:“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身后的暗卫们站成一排,每人都激动地对它挥手告别。 大熊猫在别院的这些日子,跟暗卫们处出了感情,现在它要走了,暗卫们还有些不舍。 但大熊猫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它有一颗潇洒不羁的心,告别完就兴冲冲地朝山上跑去,背影看起来很是兴奋,很快便跑没了影子。 “没良心的食铁兽。”身后有暗卫嘀咕抱怨。 送走大熊猫,天色也亮得差不多了,郁柠和司惟牧简单吃了个早饭,便坐上马车往莫府走去。 大街上非常热闹,人人走亲访友,还有小贩趁着过节出来走街串巷,想多赚点钱。 马车一路走到莫府,杨氏喜气洋洋地站在门口迎接。 “新年好。”她上前笑眯眯地道。 “新年好姨娘。”郁柠也笑眯眯地回。 下人们将马车里给杨氏带来的礼物拿下来,杨氏道:“王爷,柠儿,外面冷,快跟我进屋。” 今天的太阳又缺席,天空暗沉沉的,寒风呼呼地刮,看着又要下雪了。 郁柠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就受不了,她抱紧汤婆子,快步跟着杨氏进了屋。 屋内暖呼呼的,冻僵的手脚一下子暖和起来。 杨氏将门关上,只是窗子开了一条缝,这才坐下来,招呼郁柠和司惟牧喝茶吃点心。 “柠儿,容氏被抓进大牢死了,你知道这件事不?”杨氏幸灾乐祸地说。 郁柠咬了一口合桃糕,吞下后才点头:“我知道。” “真是老天有眼,我就知道当初饶她一命是对的,听说她是被鬼上身了,害了许多人,还亲手将她儿子害死了,这个下场,也算是报了当初她害死莫姐姐的仇。”自从知道容氏被抓的原因,杨氏整个人都喜气洋洋,还在家里放了鞭炮。 当初如若将容氏直接交给官府,估计她最多也只是杀头,然而那样的结局对她来说太好了,死了就一了百了,杨氏只想让她好好活着,下半生受尽折磨,方能解她心头的恨。 容氏后来确实生活得不好,郁清沐的亲爹对她非打即骂,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夫人,落得要靠给别人浆洗衣服挣钱养家的境地。 生活的磨难使她迅速衰老,跟之前的郁夫人简直判若两人。 后来郁清沐爱上了赌钱,因欠钱太多被赌坊抓了,扬言还钱才能赎人。 容氏之所以一直咬牙撑着,就是因为她这个儿子,她把郁清沐看得比命还重要,在没钱且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没忍住诱惑,和鬼怪做了交易…… 虽然郁柠说她已经知道,但杨氏还是从头到尾像讲故事一样跟郁柠和司惟牧说着听。 她神情兴奋,语气里藏着不可察觉的欢快,郁柠和司惟牧谁也没有打扰她,皆一脸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中午,杨氏喝醉了。 “柠儿,我高兴,害死姐姐的仇人都死了,你也寻了个好姻缘,我死后下了地狱,也能坦然地面对她了。”杨氏握着郁柠的手,醉意朦胧道:“你和王爷要好好的,只要你幸福,我和姐姐就放心了。” “姨娘……”郁柠回握住她的手。 杨氏朝她笑了一下,头一歪,倒在了桌面上。 “姨娘今天喝太多酒了。”郁柠站起来,将她扶到软榻上去歇着,又给她盖了一床被子。 屋内很暖和,杨氏翻了个身,眉目舒展,抓着被子睡得香甜。 两人没在屋里打扰她睡觉,相携走出去,让丫头看着她,便去隔壁休息。 “姨娘今天很高兴。”郁柠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幕上飘下来,将树梢染成白色,她撑着脸,“我也很高兴。” “柠儿高兴,我便高兴了。”司惟牧抓着她的手,“你刚才也喝了许多酒,去软榻上睡会儿。” 郁柠点点头:“我头是有点晕。” 她在软榻上躺下,司惟牧给她盖上被子,随手从靠着墙壁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看。 雪越下越大,一张张地飘下来,给大地盖上一层雪白的毯子。 郁柠醒来时,外面已经看不清楚。 “晚上了?”她迷迷糊糊地问。 “没到晚上,外面乌云太厚了,将光亮遮住了。”司惟牧将书放下,看了看外面,“雪太大了,外面的路不好走,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着?” 郁柠正有此意:“好。” 千夜国的年假长,过了正月十五才开始上朝。这段时间大家都走亲访友,或者在家待着。 司惟牧除了外祖父家,没有什么亲戚要走,反而是其他人争先恐后地往他府上来。 为了避开其他人,他每年都是初七才去外祖父家,其余时间都在府上待着,闭门谢客。 今年不同,他有了王妃,多了一个走动的地方。 莫府对他来说是第二个家,这里人口简单,杨姨娘也拿他当自己的晚辈疼,若不是怕外面的人说闲话对杨姨娘的名声不好,司惟牧都想隔三差五就拉着郁柠来莫府住两天。 他们今晚不回去,杨姨娘表现得最为高兴,一觉醒来醉意已经散去,喝了解酒汤后脑子也清醒了,她精神抖擞地吩咐下人去将郁柠出嫁前住的院子仔细打扫一遍,务必要看不到一丝灰尘,虽然昨天已经派人打扫过了。 然后,她又吩咐厨房晚上多做些好吃的,冬天能吃的食材少,特别是蔬菜,就那么几样,杨氏去年听郁柠的话,在庄子上设了暖棚,冬天种的菜就变多了,现在府里的蔬菜种类极多,还有水果也数不胜数。 杨氏甚至还派人各处搜罗新鲜的食材,拿回来后就让厨子试着开发新菜,就为了郁柠和司惟牧回来的时候吃点好的。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将我年前新做的被子放到柠儿房间去,还有熏香,火炉。” 芳菲在一旁笑意盈盈道:“奴婢都跟他们说了,姨娘放心。” 第113章 两脚兽什么时候有伴侣了 第113章 两脚兽什么时候有伴侣了? 郁柠他们来的时候,暗卫们正将饭菜摆上桌。 司惟牧每年的大年初一都会来别院和暗卫一起过,今年多了一个王妃,大家特地将饭菜做得更美味些。 今日过年,不用守着那些繁琐的礼节,暗卫们放得开,一个个嬉皮笑脸地跟司惟牧和郁柠说吉祥话。 司惟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让郁柠一一散给他们。 “主子,您跟王妃两个人,该拿两个红包。”暗卫笑嘻嘻道。 郁柠来之前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因此并没有准备红包,此时她有点懵逼,就见司惟牧又拿出一沓红包扔给他们:“行了行了,自己分,我们去看看食铁兽。” “食铁兽被我们挪到屋里去了。”一名暗卫主动带路,将他们引至常年空着的屋子里。 这屋子并不大,但因为没有给食铁兽上笼子,它在屋子里倒是自由自在得紧。 郁柠和司惟牧走到门边,门没关,食铁兽坐在靠墙的地方正拿着一根竹子啃,周围的地上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竹子。 郁柠还未走近,它便闻到了她的气息。 它豁然抬头看向门口,看到郁柠的刹那直接扔掉竹子飞奔过来,毛绒绒的大脸上带着明显的激动。 “两脚兽,你都好久没来找我玩儿啦!”黑白相间的大家伙抱住郁柠的腿使劲儿蹭。 郁柠揉了它一把脸,没忍住,又揉了一把。 “之前太冷了,我一出门就冻得慌。”郁柠跟它解释。 大熊猫疯狂点头:“我知道哒两脚兽,你们都很怕冷哒。” “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虽然知道暗卫们肯定不会虐待它,郁柠还是问了一句。 说到这里,大熊猫兴奋道:“这些两脚兽给我好多好吃哒,他们还不把我关在笼子里,我可喜欢这里了,但是我还想浪迹天涯,所以我还是要离开哒。” 经过一个冬天,这只大熊猫依旧没有放弃那颗浪迹天涯的心。 郁柠嘴角抽了抽,捏着它的爪子:“现在外面已经没有危险了,你从院子后面的山离开,只要避着点人,就可以回去了。” 大熊猫双眼放光:“真的吗?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外面这么冷,你要不要再等几天?春天的时候出发正好。”郁柠道。 大熊猫摇摇头,炫耀似的让她摸它身上的毛:“我不冷哒,两脚兽,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郁柠:“……我不走,我要跟我的伴侣在一起。” 大熊猫如遭雷劈:“两脚兽什么时候有伴侣了?” “一直都有啊,你住的院子就是我伴侣的。”郁柠指了指司惟牧,“就是他。” 大熊猫:“……” 呜~两脚兽有伴侣了,虽然一开始它就知道他们不可能,但它还是好伤心。 大熊猫神情低落,陷入自闭。 但随着司惟牧让侍卫们将新鲜的竹子搬进来,还有一筐苹果,大熊猫瞬间又开心起来。 “两脚兽,这些都是给我的吗?”大熊猫兴奋地围着竹子和苹果转圈圈,这儿闻闻那儿闻闻。 郁柠点点头:“今天是我们人类世界的新年,你也沾沾喜庆。” “两脚兽你真好。”大熊猫高兴地在竹子上打了个滚,又爬起来坐在竹子上,从筐里拿了一个苹果啃。 郁柠见它专注地啃苹果,便和司惟牧使了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个屋子。 司惟牧刚才虽然不知道这只食铁兽说了些什么,但从郁柠的话里,他大概拼凑出消息。 “它打算走了?” “嗯,明天离开。” “我让他们给它准备些吃的。” 司惟牧对这只食铁兽还挺喜欢的,听说它要离开,已经开始盘算起给它带点什么了。 “带吃的就行,其它的不用带。”郁柠道。 司惟牧点点头:“竹子和苹果是要给它带的,现在雪还未化,山上没有吃的,它可能会饿肚子。” 两人走到前边的院子,阵阵梅花香气袭来,混合着屋里飘出来的饭香,郁柠肚子“咕”地响了一声,她早饭和午饭都没吃,已经饿了。 “小姐,王爷,吃饭了。”秋桐在门口喊。 郁柠和司惟牧加快脚步走进屋,里面摆了好几张桌子,暗卫们围在桌子旁,等他们落座才纷纷坐下。 司惟牧端起酒杯:“新的一年,祝大家万事顺意,本王干了,你们随意。” 暗卫们纷纷举着酒杯喊:“祝王爷和王妃新年快乐,百年好合,平安健康!” 喝完酒落座,整个屋子活跃起来。 暗卫们这个桌子那个桌子跑来跑去抢菜,胆子大的还跑到郁柠他们桌上抢来了。 吃完饭天都还没黑,暗卫们手脚麻利地将碗筷和桌子撤下,搬来小案几和水果糕点,秋桐已经蹲在炉子边烧水煮茶。 屋内只剩郁柠这几人,暗卫们极有眼力见,吃完饭就退下,自己找事情做去了。 院子里的梅花香味阵阵传来,秋桐心如止水,泡她心爱的荷花茶。 别院很寂静,静得仿佛能听见风飘过的声音。 郁柠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安宁。 “小姐。”秋桐将茶泡好,叫了一声。 司惟牧竖起手指:“嘘——柠儿睡着了。” 秋桐忙放轻动作,将一杯热茶放到司惟牧面前的矮几上。 郁柠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天还蒙蒙亮,她这一觉睡得极香,醒来头脑清醒无比,精神极好。 司惟牧在她醒来不久也跟着醒了,他揉了揉眼睛,从背后抱着郁柠,埋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王妃,还早呢。” 郁柠身体往后仰,靠近他怀里:“我不困了,想去跟那只食铁兽道个别。” 司惟牧声音闷闷的:“我们一起去。” 暗卫们连夜准备了新鲜的竹子和苹果,竹子砍成一节一节,用布绑起来,方便它背着,苹果则放在一个大布包里,两样东西在大熊猫面前堆成一个小山,若它省着点吃,是可以吃很久的。 等到春暖花开,它便可以在山上自己找食物了。 大熊猫常年在外流浪,对找食物很有心得,因此并不怕它饿到自己。 第114章 生无可恋 第114章 生无可恋 亭子里,司惟牧正在给郁柠剥橘子吃。 司惟潮看着他们亲密的举动,陡然间想到了他和妻子琴瑟和鸣的闲逸时光。 虽是父皇赐的婚,但婚后他和妻子感情很好,很少红脸,那样鲜活的一个人,现在只能成日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他看着很是心疼。 司惟潮的目光渐渐坚定,暗自下了决心。 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打算找时间亲自去一趟幽王府。 夜色越来越深,子时一到,皇宫开始放烟火。 五颜六色的花朵在空中层层叠叠地绽开,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皇宫的烟火仿佛是一个信号,接下来,京城各个角落的烟火接二连三地响起,即使是最穷困的人家,也要买一个最便宜的回来放一放,驱驱邪,沾沾喜气。 郁柠和司惟牧站在亭子外面,抬头看天上的烟火。 “王妃,新年快乐。”司惟牧牵着她的手,大声道。 郁柠回握住他:“新年快乐。” 烟火整整放了一个时辰,最后一朵火焰彻底熄灭,整个御花园陷入一片寂静。 “哇——”一道哭声紧随而来。 司惟娇哭着跑到凉亭,抱住郁柠的腿,伤心地控诉:“三嫂,咪咪摔到湖里淹死了。” 一群小萝卜头围着她叽叽喳喳,东一句西一句,郁柠从他们的语句中勉强拼出事情的真相。 原来,他们一路跟着水滴穿过御花园和各个宫殿,最后来到一座偏僻的废弃宫殿里,里面有一个小型的人工湖,水不深,只到小孩子的腰间。 咪咪的尸体就是在湖里找到的。 小萝卜丁们惊魂未定,司惟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司惟夜随后走过来,解释道:“我仔细检察过,不是人为的,应该是那只小猫不小心跑到湖里去淹死的。” “哇——” 司惟娇哭得更伤心了。 “好了,别哭了,今夜是团圆夜,你现在哭得跟花猫似的,若是等下被父皇看到,又要不高兴了。”司惟夜将她的眼泪擦了擦,安慰道:“你要这么想,你亲手将咪咪埋葬了,送了它最后一程,它在底下也会很开心的。” 司惟娇抽噎着问:“三嫂,真的么?” 郁柠抹掉她的眼泪,轻声道:“真的,你待咪咪这么好,它肯定会一直陪着你的。” “咪咪,咪咪还在一直陪着娇娇吗?” “嗯,它一直都在陪着你。” 郁柠垂眸看向司惟娇的脚边,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正贴着她的脚踝,仰着脸担心地看着她。 司惟娇找到它的尸体,它的灵魂也跟着冲破湖里的牢笼出来了,并以守护者的形态待在她身边。 郁柠手指动了动,小猫咪的灵魂瞬间凝实许多。 “喵喵。”小猫咪朝郁柠感激地叫了两声。 司惟娇已经不哭了,知道咪咪会一直陪在她身边,虽然看不见,但她很相信三嫂。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找父皇母后了。”司惟牧道。 下半夜,他们在殿内和皇帝皇后一起吃点心喝茶守夜,直到天亮。 从皇宫出来坐上马车,郁柠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呵欠。 司惟牧也困极,吩咐夜江赶快往家赶。 路上的积雪还未化,街道冷冷清清,没有一个行人。 两旁的房子大门紧闭,守了一晚上的岁,大家都睡觉去了。 郁柠回到王府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连午饭都错过了。 大年初一,老天爷很给面子,天上挂着耀眼的太阳。 郁柠穿戴好来到外面的院子,便见年兽蔫哒蔫哒地被秋桐抱在怀里,浑身上下都贴着‘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看到郁柠出来,它挣扎着从秋桐怀里一跃跳到她的怀里,继续生无可恋。 郁柠捏捏它的耳朵:“你这是怎么了?” “一到过年,家里到处都是红色,昨天晚上还放鞭炮!”年兽控诉道:“吓死我了!” 郁柠:“……” “我受到了惊吓,你得补偿我。”年兽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怎么补偿?” “我要吃五条鱼。”年兽伸出爪子比划,“要湖里的大肥鱼!” 冬天,其它水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只有幽王府的湖,得益于阵法的缘故,不仅没结冰,荷花还开着,里面的鱼又肥又大,鲜嫩美味无比。 郁柠没有思考便答应了年兽的要求:“行,反正过年,多给你吃点。” 年兽满意了,支棱着跳下地,想去找金蟾炫耀,刚跑到门边,便被两边墙上贴着的对联吓到,气呼呼地重新跳进郁柠的怀里,自闭了。 过年对年兽一点都不友好。它愤愤地想,人类为什么这么喜欢过年? 郁柠抱着它去湖边,金蟾正在荷叶上修炼,察觉到她的气息,金蟾睁开眼睛,大声道:“新年好,郁柠。” “新年好。”郁柠将年兽放到湖边的荷叶上,“去玩儿吧。” 年兽看了看她,扒拉着荷叶往金蟾那边划去。 “我要自己抓鱼。”它道。 郁柠点点头:“可以。” 年兽便高高兴兴地抓鱼去了。 “王妃,今日我们去看看那只食铁兽。”司惟牧从湖的另一边沿着拱桥走过来,身后的侍卫一人扛了一大摞竹子。 “你这竹子哪儿来的?”郁柠好奇地问。 这竹子看起来非常新鲜,根本不是现在的京城所拥有的。 司惟牧笑眯眯地说:“花家总是有办法弄到这些东西。” 郁柠:“……” “今晚我们在别院过,明日直接从那边去莫府。”司惟牧道。 郁柠点点头:“好。” 管家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显然是司惟牧早有吩咐。 他们带了这么多竹子,显然不可能从大路上走,只得走暗道。 郁柠、司惟牧、秋桐、莲烟、夜江,还有一队扛竹子的侍卫,穿过长长的暗道,一路来到别院。 除了实在走不开的,暗卫们都已放了年假,司惟牧的暗卫基本上都是从小收养的孤儿,没有家人,放假便待在别院,哪里也没去。 别院不大,但非常热闹,暗卫们将别院布置得红红火火,年味十足,擅长做饭的暗卫将司惟牧派人送过来的各类食材变着花样做,最终呈现在桌上的就是集美味和卖相一身的佳肴。 第115章 为了二嫂,你去求求三哥怎么了 第115章 为了二嫂,你去求求三哥怎么了 大皇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是一回事,膈不膈应是另一回事。 大皇子冷着脸,任谁看了都要绕道走。 他这个团圆饭吃得甚不舒心,不仅被父皇当众敲打,还要将他之前贪的银子吐出来。 那些银子他都拿去豢养私兵了,哪儿还有剩的? 况且银子也不是他一个人贪的,司篆回让他将缺给百姓的银子补齐,他就算贪的那些钱没花,也远远不够。 难道去逼迫那些贪污的官员将银子吐出来?那他岂不是要得罪一大票官员? 他还没那个魄力。 所以,只能想办法搞钱。 大皇子站在湖边,看着已经结冰的湖面忧心忡忡。 那么多银子,他又不能凭空变出来,到底要去哪里才能补齐? 不远处的亭子里,司惟夜对着他的背影评价:“他肯定是在愁银子,一千万两啊,够他愁一阵子了。” 说到银子,司惟夜突然想起来上次金蟾祝他财源广进的事。 “三嫂,你那金蟾不行啊,这么久了,我就只发了一笔小财。”司惟夜控诉。 郁柠反问他:“你还想发多大的财?” 小财就不错了,金蟾那么小。 司惟夜扭扭捏捏:“人家想体验一下一夜暴富的感觉。” “那也要你命里压得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命里无大财,否则会‘咔’。”她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没命。” 司惟夜震惊:“我堂堂九王爷居然发不了大财?!” 郁柠沉重点头:“这就是你的命。” 司惟夜:“……” 九皇子哭唧唧,他的千夜国首富梦就这么没了。 几个小萝卜丁来到凉亭,打头的是司惟娇。 十二公主仰着小脸,软软糯糯地问:“三嫂,我们时候找咪咪呀?” 郁柠捏捏她柔软的脸颊,压着声音:“现在就可以呀,你有咪咪用过的东西吗?” “嗯……”司惟娇背着小手,严肃思考了半晌,“咪咪的碗可以吗?” “可以。”郁柠点点头。 司惟娇严肃的脸绽放出笑颜,迫不及待地往寝宫跑去:“我这就去给三嫂拿。” “十二妹等等我们!”一群小公主小皇子连忙跟上去。 对于他们来说,寻找咪咪是一件很棒的游戏。 “皇宫里的猫找不到,出事的可能性很高。”司惟牧道。 “我知道,但总要让娇娇知道她的猫在哪里。” “娇娇还这么小,万一她承受不住怎么办?”司惟夜有些担忧,他跟这些弟弟妹妹的关系还不错,经常带他们玩儿,娇娇懂事又可爱,算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妹妹了。 司惟牧倒没有他那样的担忧:“皇室子女可不能只是温室里的花朵,娇娇今年也七岁了,是该慢慢懂些事情了。” 司惟娇很快便把咪咪的碗拿过来,那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竹碗,洗得干干净净,一丝异味也无,若是放在现代,可能会让人以为是哪里做的工艺品。 “三嫂,给。”司惟娇将碗递到郁柠手上。 手边没有香,大过年的见血不吉利,郁柠干脆让候在亭子外面的太监去取了朱砂和毛笔来,她蘸着朱砂在竹碗底部画了一个符文,又将面前的茶水倒进竹碗里。 郁柠将竹碗放到石桌上,神神秘秘地说:“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几个小萝卜丁围在桌前,低头看向竹碗。 清澈的茶水底部,朱砂画的符文一点也没有因为水的缘故化开,反而是茶水被迫凝成一股线,沿着符文的纹路一点一点地流动。 越走,茶水变得越浑浊,颜色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如果说先前还是透明,那么现在就是透明中带着一股红,等到红色越来越深,水也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凝结成一颗小水滴,郁柠将竹碗倒扣下来,随后拿开。 碗里的水滴转移到石桌上,随后前后延伸,越变越细,最后变成丝线粗细,开始动起来。 它沿着石桌边缘来到地上,像毛毛虫一样往前蠕动,身体沾染的红色让人不至于看不见它。 几个皇子公主看到会动的水滴,一个个惊呼出声,不用郁柠说什么,就争先恐后地跟着它跑。 眼看他们已经追着水滴跑远了,郁柠却坐在位置上没动。 “三嫂,你不去?”司惟夜问。 郁柠吹了吹重新倒上的热茶:“你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我就不去了。” 她在司惟娇第一次请求她帮忙找咪咪的时候就知道咪咪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在哪儿而已。 司惟夜着实是好奇,起身朝小萝卜丁们追去:“我去看看。” 这边的动静并未瞒过一直观察他们的人,其中以那几个残疾皇子对他们的关注最为紧密。 这些残疾的皇子基本上都成年了,但因为残疾,除了老二因为年纪大了被司篆回指婚,其余人都还没娶亲。 事实上,所有皇子当中,也只有大皇子和司惟牧娶亲了,司惟奉年后成亲,其他人连个定了亲的人都没有。 “二哥,你府上最近怪事频发,不如去找三嫂看看?”缺了一根手臂的老七司惟霄对老二司惟潮道。 司惟潮双腿不能行走,此时坐在轮椅上,遥遥往郁柠那边看了一眼,语气不疾不徐:“我们跟老三关系冷淡,他可能不会同意。” “三哥总比老大好,至少他和老九,还有皇后从未加害过我们,我们去求一求,他看在都是亲兄弟的份上,应该会答应的。”司惟霄劝道,“二嫂都已经卧床不起了,若是再拖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他们不对我们下手,只是因为我们威胁不到他们的地位,若我们身体健全,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动手?”司惟潮嘲讽道:“生在皇室,哪儿有什么亲情可言?” “但我们不是已经威胁不到他们了吗?”司惟霄道:“那我们还怕什么?” 司惟潮一怔。 “二哥,已成定局的事情,就不要再去假设了,徒添烦恼。”司惟霄苦口婆心地劝他,“为了二嫂,你去求求三哥怎么了?” 第116章 父皇赐的婚,怎么敢抗旨不遵 第116章 父皇赐的婚,怎么敢抗旨不遵? “每人七两银子,为什么有人告诉朕他那里的灾民每人只能分得三百文钱?更有慵县县令辛东阳,连银子都没看到!” 县令怎么会上京述职?大皇子脸色一白,汗如雨下。 千夜国的年底述职只限五品以上的官员,县令不过区区一个七品小官,怎么会上京述职? 大皇子惊疑不定,司篆回却并没有兴致解答他的疑惑。 他愤怒道:“朕派你去赈灾,就是想着你身为皇子,不会像下面的官员那样贪得那么狠,现在看来,是朕高估你了,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个月之内,受灾地区的百姓每人七两银子,你给朕补足。” 大皇子低着头,喏喏道:“儿臣领命。” “此次让老四协助你,否则朕怕你算数不好,又算错了。” 大皇子依旧低着头:“是。” 司惟奉神色僵硬,小心翼翼地觑了大皇子一眼,才跟着回答:“儿臣领命。” 司篆回的脸色这才好转,声音重新恢复温和:“菜都凉了,吃吧。” 他一动筷子,其他人才跟着动筷,只是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连夹菜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次惹皇帝生气。 这样安静的场景一直持续到团圆饭结束。 今晚是大年三十,按照习俗,一家人要聚在一起守岁。 司清阑已经嫁去了柳家,自然不用待在皇宫,而是回夫家守岁。 郁柠则要和司惟牧一起在宫里守岁。 司清阑也知道皇帝现在不太待见她,吃完团圆饭就要带家人回去,然而柳文新却‘扑通’一声朝司篆回跪了下来。 原本想要出去走走消食的公主皇子们一下子来了精神,停在原地不动了。 “皇上,微臣和公主感情破裂,与其强行凑到一起做一对怨偶,不如分开对彼此都好,微臣恳请皇上,下旨让微臣和公主和离。” 说罢,他朝司篆回磕了个头。 司清阑见状怒从心起,特别是周围那些皇子公主们的目光让她这个重视脸面的人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烧得慌。 “柳文新,本宫都还没提,你倒主动提了,还是在这个团圆夜,你就那么不想跟本宫在一起?”司清阑怒道。 柳文新跪着不动,只是神态坚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柳轻梦和柳轻风压根没想到他们的爹会来这一出。 之前他们大吵一架之后,柳文新照旧终日在外不怎么回家,司清阑也继续在柳府作威作福,双方相安无事,谁也没再提起和离的事,甚至今天还一起来宫里参加团圆宴,他们都以为爹娘已经和好了,还没来得及高兴,驸马爷就当众请求和离。 柳轻梦不满道:“爹,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解决吗?为什么非要闹到舅舅面前来?” “当然是因为和离的事只有舅舅能做主啊。”柳轻风在一旁吊儿郎当道。 “小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柳轻梦瞥了他一眼,训斥道。 她从小就看不上她这个弟弟,司清阑再三跟她叮嘱在外要维持姐弟情深,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她听进去了,因此她不允许外人说柳轻风一句不是,自己却没那个意识。 她在家里一向对柳轻风颐气指使,各种贬低,只因为他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有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弟弟,她感觉很没面子。 柳轻风无所谓道:“反正爹都在舅舅面前提了,他们和离是早晚的事。” 他对这个姐姐没什么特别的感情,更不喜欢他那个爹,只对从小将他带大的娘有些亲情。 反正他爹平日里也不管他,有爹没爹一个样。 柳轻梦都快被这个弟弟气死了,时下朝廷虽然允许女子和离,但和离过后的女子总归是名声不好听,连带她们的子女都要受人指指点点。 更别说现在要和离的是公主和驸马,这要是真离了,他们家岂不是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想到那些官家小姐可能在背后嘲笑她,还有那些下贱的百姓茶余饭后像是说书一样将她从头评价到尾,柳轻梦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司篆回无声地盯着柳文新,无形的压力在他身上漫延。 柳文新额头渗出了汗,但他依旧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回视。 “清阑,你想跟你的驸马和离吗?”半晌,司篆回问司清阑。 司清阑愤恨地看着柳文新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不想!” 她偏偏就不如了柳文新的愿! “你们一个想,一个不想,让朕也很为难,今日是团圆夜,若是朕下旨让你们和离也不吉利,此事延后再议,你们回去也想想,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夫妻嘛,凡事都要对对方多包容,不要有点波折就和离。”司篆回难得语重心长说了这么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柳文新也只好作罢:“微臣知道了。” “行了,天不早了,你们还是快快回去和家人一起守岁吧。”司篆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人。 他们走后,有人问四皇子:“老四,姑姑都要和离了,你还要娶柳轻梦吗?” 郁柠不用看都知道问出这话的是谁,那欠扁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司惟夜的。 司惟奉阴沉地看了他一眼,硬邦邦道:“父皇赐的婚,怎么敢抗旨不遵?” “如果不是父皇赐婚,你就不打算娶啰?”司惟夜欠欠儿地说。 司惟奉冷哼一声,快步往前走几步,不再搭理他。 今夜的月光甚是明亮,将御花园照得如白昼般。 郁柠和司惟牧去亭子里坐下,司惟夜也屁颠屁颠地跟过来。 “老四今天把老大得罪了,你看他们这会儿都没走到一起。”司惟夜优哉游哉地说。 月光照耀下,皇子公主们三三两两在御花园里赏雪喝茶,若放在平时,四皇子肯定跟大皇子在一起,但今日,他们居然没在一处。 司惟奉几次想靠近大皇子,人还没走过去,对方就快步离开了。 他也知道之前关于赈灾银子的回答将大皇子得罪了,但他那时并不知道父皇会在这上面发难,但知道也没用,毕竟父皇会这么问,显然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第117章 贪污 第117章 贪污 “他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司惟牧将这一堆小萝卜丁介绍给郁柠。 司篆回的子嗣当年被贵妃害了许多,弄得后宫妃嫔人心惶惶,怀个孕都要小心翼翼,直到她死了,后宫的子嗣才逐渐增多,这一群小萝卜丁就是在贵妃死后出生的。 皇后娘娘比较心善,虽然没有将其她妃嫔生的孩子视如己出,但对方只要安分守己,她也不会主动去陷害他们。 有那个时间,多看点话本子不香吗? 因为她的态度,后宫妃嫔们也安心让自己的孩子去接触司惟牧和司惟夜,但大皇子和司惟奉就算了,他们还不敢拿自己孩子的命开玩笑。 司惟牧对这些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感情一般,平时看到了会主动打招呼,没看到就当没他们这个人。 郁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皇子公主,这些孩子都差不多大,算下来有七八个。 皇子公主们对她的好奇皆集中在算命上,他们早就听说三哥的王妃算命非常厉害,前阵子还救了草原来的阿古拉,今日得见,都有些激动。 “三嫂,听说你会算命,你能帮我算算我的咪咪去哪儿了吗?”梳着包包头的小公主仰着脸,细声细气地问。 “咪咪?” “咪咪是娇娇的猫猫,娇娇养了它好久,但它有一天不见了,娇娇怎么找也找不到。”司惟娇神情低落,“娇娇好想它。” “十二妹,你的咪咪肯定被哪个坏蛋下人偷走了。”另外一个小皇子道。 “三嫂帮娇娇找找好不好?”司惟娇拉着郁柠的袖子。 这么一个可爱的小萝莉请求,郁柠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晚宴结束后,我帮你找好不好?” 司惟娇扬起笑脸,重重点头:“嗯!” 等待皇帝和皇后到来的空隙,郁柠将殿内的人扫了个七七八八。 除去经常看见并且熟识的司清阑一家人及大皇子和四皇子之外,便是这群小萝卜丁和几个身体患有残疾的皇子。 这些皇子挨着坐在角落,跟他们离得有些远,除了司惟牧进来时跟他们互相点头打招呼,其余时候他们都不怎么主动跟别的人说话。 他们坐的位置也很有意思,离大皇子他们远远地,跟司惟牧和司惟奉倒是挨得近一点,虽然近的这点距离可以忽略不计。 郁柠心里有数,他们身体上的残疾都是被贵妃害的,一旦患有残疾,便和皇位永远绝缘。 千夜国不可能会接受一个身体患有残疾的皇帝。 郁柠思索间,皇帝和皇后相携而来。 今晚的家宴后宫中只有皇后有资格参加,因为过年的缘故,皇后娘娘打扮得非常富贵奢华,一派雍容气质。 众人跟皇帝和皇后见了礼,便按照次序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家宴一般都是按照长幼顺序排的,司惟牧在一众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三,自然位置靠前。 郁柠也因此得了个好位置。 两人相携坐下,刚坐好,司篆回便道:“往年家宴我们只是聚在一起吃顿饭了事,今年家宴,朕打算考考你们。” 一众皇子公主闻言正襟危坐,表情比刚才严肃许多。 “父皇想考我们什么?”司惟夜好奇地问。 “老大,你今年去各处赈雪灾,可知道雪灾一共死了多少人,朝廷赈灾又花了多少钱?”司篆回直接问大皇子。 大皇子愣了愣,斟酌着回答:“儿臣收到受灾地区知府的伤亡人员情况汇总,此次雪灾一共死了两万六千三百七十九人,因灾情较重,户部总共拨了七百万两下发到各个受灾地区,还有富商捐的钱,一千万两该是有的。” 他说完便忐忑地看着司篆回,不知道这个回答他满不满意。 司篆回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直接点了下一个人。 “老四,你算术不错,按照你大哥说的数字,你算算,每个受灾的地区能分到多少银子?” 司惟奉下意识看向大皇子。 “看你大哥做什么?是朕在问你。”司篆回的声音辨不清喜怒。 司惟奉忙收回目光,两只手搭在腿上捏成拳头,忐忑地回答:“此次受灾的地区多达十三个县,若是按照一千万两算,每个县大概可以分到七十六万两。” “七十六万两,此次受灾的都是北方地区,北方人口少,一个县不足十万人口,朕就给你按照十万人口算,每人分到头上的银子有多少?” 司惟奉下意识回答:“大约七两银子。” 这个数字一出,大皇子冷汗都下来了。 他终于知道父皇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了。 年底各地官员上京述职,关于雪灾的事情绝对会免不了提及,北方地区苦寒,在那边当官没什么油水,一般人受不了这个苦,因此北方的官员大多都是贬谪之人,还有一部分是皇帝钦点的,这类官员一般都是做实事的人,否则皇帝不会愿意让他们去北方任职。 毕竟北边靠近草原,那边不能大乱。 大皇子的人基本上都集中在江南一带,北方没有根基,所以皇帝才放心派他去赈雪灾,赈灾算是个肥差,谁都想去捞一笔,大皇子当然也不例外。 户部拨下的银子加上富商的捐赠,大皇子是贪污的第一阶梯,他这里剥削一层,下面的人再一层一层剥削,真正到地方官员手里就没剩多少了。 但地方官员也贪啊,北方并不是真正的铁桶一块,官员多了,自然有贪污的人在,但他们不敢贪太多,只能拿一点辛苦费,剩下的全部往地方发下去。 等官员们一层一层贪完,钱到了百姓手里可能就只剩下不到一两银子,有的地方官员贪得狠了,银子可能根本没有发到百姓手中,赈灾就赈了个寂寞。 大皇子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他觉得以前别人赈灾都是这么过来的,轮到他,也没什么大碍,没想到居然在团圆夜被司篆回当着这么多兄弟姐妹问。 他并不觉得父皇是心血来潮,极有可能是年底述职的时候有官员告状了。 早知道就该派人盯着那些人的。大皇子恼怒地想。 第118章 和离 第118章 和离 “好啊,你休了我啊!”清阑公主激动地大叫起来,“我早就受够你了,你吃我的穿我的,做官做官不成,做生意更是将钱赔得底掉,自从我嫁给你,每月从你们柳家领的银钱只有几十两,这点钱够什么用?若不是我变卖了嫁妆,又想法子赚钱,这个家早就被掏空了!你还有钱出去当你的清高驸马爷?” “是,我承认我柳文新没什么本事,但我至少知道礼义廉耻!”柳文新抖着手指,“你看看你教的两个孩子,大的自私恶毒,闹出那样的丑闻;小的整日流连烟花场所,没有一个是好的,你又好到哪里去?” “柳文新!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两个孩子自从生下来,你有照顾一点吗?你宁愿整日出去跟你那些所谓的至交好友游山玩水,也不愿意在家里抱抱孩子,我一个人将梦儿和风儿带大,你这个连面很少见到的父亲,有什么资格说我?” “带孩子本就是你们女人的事!”柳文新不耐烦道。 司清阑彻底心寒,她挣扎着坐起来,惨笑一声:“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柳文新,我今天算是彻底看透你了,你不是不想过了吗?好啊,我这就去求皇上,我们和离!” “和离就和离!”柳文新愤怒地吼完,冷漠地转身离开。 “娘,你们……”柳轻风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从小就很少见到父亲,就算父亲偶尔回来,也是钱用完了,回来取银钱,每当这时,娘便会变着花样阴阳怪气地讽刺,他听了也不生气和反驳,在他的记忆中,这个父亲是有些懦弱的。 今天第一次见到他发脾气,柳轻风才恍然发觉,原来爹也会生气,也会跟娘吵架。 只是他们吵着吵着便要和离,柳轻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劝,等他终于消化完毕,他爹已经离开了,徒留娘靠在床上默默抹泪。 “风儿,娘真的跟他过不下去了,这么些年,娘已经受够了。”司清阑哭着道。 “娘,你还有我和姐姐呢。”柳轻风叹了口气,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 在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面的爹和从小将他拉扯大的娘之间,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娘这边。 只是心疼归心疼,柳轻风还是想搞清楚:“娘,你和姐姐,你们……真的是装的?” 面对儿子怀疑的眼神,司清阑不知为什么,无法像在柳文新面前那样理直气壮。 见她沉默不说话,柳轻风就明白了。 “娘,这是为什么?薇薇姐是代替姐姐去草原和亲,若细究起来,还是姐姐害的,于情于理你们都该去送送她。”柳轻风不是很理解,若是别的人和亲,他完全不会关注,但那可是薇薇姐! “娘你忘了我小时候发烧,是薇薇姐救了我一条命吗?” “我当然记得。”司清阑下意识接话,“只是我们已经得罪大房了,他们肯定恨死我们了,我和你姐姐不想去看他们的脸色。” “就为了这个?”柳轻风无法理解。 “难道还不够吗?我是千夜国的公主,你姐姐是千夜国的郡主,我们算是皇室的人,身份尊贵,难道还要去看一个普通官员的脸色?” 柳轻风不可置信:“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摆着你那公主的架子?” 柳家一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在朝为官,位置不上不下,娶的也是门当户对的官员之女;二儿子柳文新一介白衣被当朝公主看上,一跃成为驸马爷。 柳家最初是非常高兴的,毕竟他们在朝中并没有多大的话语权,但柳文新尚了公主,柳家摇身一变成为皇亲国戚,柳家大儿子当官都比以前如鱼得水。 但没过多久,他们便发现这皇亲国戚并不好当。 司清阑架子大得离谱,除了柳文新,根本没把柳家其他人当一家人,连饭都不跟他们同一桌吃,吃了就是自降身份,面对他们时神色永远是高傲的,说话傲慢无礼。 久而久之,柳家其他人就不凑到她跟前来了。 柳轻梦也有样学样,性格脾性简直跟她一模一样,反而柳轻风这个纨绔子弟的性子反而平和些,至少还拿他们当家人。 柳轻风一直知道他娘和他姐姐的性格有些高傲,但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居然还拉不下脸面。 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都明白,柳薇薇能有今天归根结底就是他们家害的。 现在看来,他娘和姐姐好像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柳轻风还想说什么,清阑公主直接转移话题:“你姐姐最近因为跟四皇子的婚事心情不好,你没事多去陪陪她。” “姐姐不想嫁?你们之前不是打定主意要嫁给他吗?”柳轻风纳闷道。 “四皇子他……哎呀,总之你姐姐现在不想嫁给他,但赐婚的圣旨都下了,我们没办法反抗,只能好好开解开解她。”司清阑道。 柳轻风点点头:“我知道了,娘您好好休息,我这就去看看我姐。” 千夜国这个年过得极为热闹,团年夜还没过完,清阑公主便和驸马闹着要和离,文武百官们一直到大年十五都不上朝,一个个拖家带口地吃瓜。 大好的团年夜,明明是阖家欢乐的时刻,皇宫家宴却搞得在场的人身心俱疲。 此次皇宫家宴皇子公主都参加了,成亲了的拖家带口,没成亲的独自一人。 郁柠和司惟牧来得有些晚了,大部分人都到了,正三三两两地坐着吃茶聊天。 司惟夜来得早,此时正坐在里边的软榻上,周围围了一圈的小萝卜头。 郁柠和司惟牧才走到门边,望眼欲穿的司惟夜便激动地朝他们招手:“三哥三嫂,这里这里!” 他这一声叫喊并未控制音量,一时之间,整个殿内都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边。 司惟夜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在那儿热情地招手。 司惟牧脚步微微一顿,带着郁柠走了过去。 “三哥三嫂,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司惟夜抱怨道。 “有些事情。” 周围的小萝卜丁对司惟牧没什么热情,皆好奇地盯着郁柠看。 第119章 演戏 第119章 演戏 深夜,躺在床上的阿古拉迷迷糊糊醒过来。 呼吸顺畅,身体不再绵软无力,连头脑都清晰了许多。 他心里闪过一抹狂喜,随后感到口有些干,连忙往外喊:“来人!” 听巴特尔吩咐一直守在门外的侍从听到声音,忙推开门进去。 “给我酒。”他沙哑着嗓音道。 驿馆给他们准备的茶还是上品,但除了巴特尔,阿古拉和使团其余人都对茶不感兴趣,渴了便喝酒,还是喝的烧刀子烈酒。 侍从连忙去厨房拿了一坛酒和一只空碗过来,给阿古拉满上。 阿古拉一口喝干,将空碗递给他:“再来!” 侍从却没有再给他倒:“主人叫你去醒来便去他的房间找他。” 阿古拉皱了皱眉,脏话即将脱口而出,想到巴特尔是他敬重的长辈,这回又救了他一命,他及时忍住了,起身往外走去。 巴特尔的房间亮着灯光,窗户上映着他在书桌后伏案写作的影子。 阿古拉上前毫不犹豫地敲门。 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进来。” 阿古拉推开门,走进去。 巴特尔抬起头,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遍,神色欣慰:“看起来好多了。” 阿古拉摸着胸口:“我现在感觉身体轻松多了,多谢您的帮助。” 他朝巴特尔深深弯腰道谢。 “我们都是王上的部下,救你是应该的。”巴特尔并未居功,将郁柠临走前跟他说的注意事项交代了一遍,对阿古拉道:“一直到我们出发回去之前,你就好好在驿馆待着,别出去了。” 阿古拉这次真的被弄怕了,闻言很赞同地点头:“我就在驿馆,哪里也不去。” - 腊月二十八,经过一系列礼仪流程后,柳薇薇凤冠霞帔,踏上了去草原的马车。 皇帝携皇后娘娘在城墙上目送他们出城离开,郁柠和司惟牧也在送行的队伍里。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阿古拉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身体瘦弱了许多。 他依旧骑马走在最前面,意气风发。 冤魂们躲在队伍里的阴凉处,朝城墙上的郁柠挥挥手。 他们要去报仇了。 皇帝和皇后娘娘没多久就摆驾回宫,他们走后,城墙上的人慢慢散去。 “总算走了。”礼部尚书总算松了口气,草原使臣在京城的时候,他整晚整晚地睡不好,生怕出个什么事,现在总算将他们送走了。 他可以放松放松了。 跟他关系好的同僚笑着邀请:“去泰丰楼喝一杯?” 户部尚书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两人走下城楼便分开。 郁柠和司惟牧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往下走。 十二月的天气冷得快要将人冻结冰,今天难得没有下雪,太阳露出了云层,带来些许暖意。 郁柠手里抱着汤婆子,跺了跺脚,呼出的气在眼前变成一片白雾:“柳轻梦和清阑公主竟然没有来送送柳薇薇,人家好歹是代替柳轻梦去草原和亲。” 柳薇薇被司篆回下旨封为公主去草原和亲,出发时不仅帝后,文武百官、皇室宗亲,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表面功夫,一个没落下都来城墙送她了。 偏偏清阑公主一家除了驸马本人和柳轻风,清阑公主和柳轻梦一个没来。 司篆回没到人群中看到他们,脸色已经有点难看,问驸马的时候对方更是对她们的情况一问三不知,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就连皇后娘娘都有些愠怒。 “清阑也太没有礼数了!身为长辈,薇薇和亲她难道连送都不愿意送一送吗?”皇后娘娘回宫后朝司篆回抱怨。 司篆回脸色也不太好,清阑公主好歹是皇室的人,这次她没去送行,皇室的脸都被丢尽了。 那些大臣表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谁知道会怎么想? 他身为皇帝,想想都面上无光。 “来人!” 贴身太监匆匆而至,司篆回怒道:“派人去柳府看看,清阑和柳轻梦今天早上遇到什么大事,连送柳薇薇都来不及!” 柳府。 驸马爷罕见地回到家中,下人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一脸的怒容惊得噤若寒蝉。 柳轻风难得没有吊儿郎当,难得一脸肃容。 “我娘和我姐呢?”他抢在驸马前面开口。 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公主和郡主身体不适,现躺在床上歇息。” “两个都身体不适?”柳轻风不可思议,明明早晨他去送薇薇姐的时候他们还说稍后就来,当时他们看着脸色红润,也没什么不适啊。 驸马爷怒气冲冲:“我到要看看她病重到什么程度!” 他大步朝清阑公主的院子走去,柳轻风和下人急忙跟在身后。 早有丫头见他神色不对悄悄去告知了清阑公主,因此等驸马爷见到她的时候,就见躺在床上的人脸色惨白,虚弱无比。 “娘,你怎么病得这样重?早上还好好的。”柳轻风看到她的脸色后都惊了,忙扑过去担忧地问。 清阑公主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意,捂着嘴咳嗽一声:“我没事,只是偶感风寒。” “姐姐也感染了风寒?”柳如风问。 “嗯……咳咳咳……” 清阑公主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 她咳得撕心裂肺,柳轻风连忙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哪里还有刚开始的怨气? 倒是驸马爷脸色没有丝毫好转,他坐在离床不远的凳子上,冷眼看着柳如风给清阑公主喂水,没有丝毫怜悯。 “夫君,咳咳咳。”见他不说话,清阑公主可怜兮兮道。 她很少对驸马示弱服软,‘夫君’二字更是新婚的时候才叫过。 本以为这样就能让他的态度软化,没想到驸马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戏演完了?”他冷冷地问。 “爹。”柳轻风不可思议,“娘都病成这样了,你居然还以为她在演戏?” “以前你就是用这一招骗取我的心软,让我事事都依你,你以为我现在还会上当?”驸马目若寒星,声音冷得掉渣,“我告诉你司清阑,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不敢休了你。” 第120章 出来 第120章 出来 看到香,冤魂的脸上浮现明显的害怕。 他们的脚步明显迟疑,眼神凶恶地盯着两人,却不敢再向前。 白雾聚拢,眼前的一切瞬息变幻。 冤魂消失了,荒漠的地面无所影踪,一阵晕眩感袭来,巴特尔情不自禁地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睛,他深处一个逼仄的黑暗唤醒中。 一束光从头顶斜着照下来,打在下方的牢笼里,笼子里蹲着一个人,他靠在笼子边缘,垂着头,双手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巴特尔虽没有看见他的脸,但凭直觉就知道他是阿古拉。 “阿古拉。”他喊道。 阿古拉依旧一动不动,对他的叫喊没有丝毫反应。 “阿古拉。”他加重语气。 阿古拉的身体一颤,慢慢地抬起头。 巴特尔被他的状态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的阿古拉神色憔悴,眼下青黑,脸色苍白到透明,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大部分阳气。 “你叫我?”他迷茫地看着巴特尔,轻声道。 他的眼神全然陌生,好似并不认识巴特尔这个人。 手上的香快要燃尽,巴特尔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笼子没锁,他很轻易就打开了。 “阿古拉,走,我们出去。” “出去……”阿古拉目露迷茫,随后猛地甩头,“不,不出去,不能出去,出去会被杀死的,会被他们杀死的,不能出去。” 他身体颤抖,往角落里缩了缩,害怕地喃喃:“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巴特尔已经没了耐心,进去拉着他就往外跑。 阿古拉身体虚弱,挣脱不开,被他拉着一个踉跄跨出了笼子。 在他走出笼子的那一刻,巴特尔手里的香刚巧燃烧殆尽,黑色的墙壁开始崩塌,地面轰隆隆起伏不定。 眼前笼罩着一片白雾,巴特尔下意识拉着阿古拉踏进去,意识陷入混沌。 耳边传来清脆的女声:“小姐,他们醒了!” 这声音多少带着点惊喜在里面,巴特尔朦胧地睁开眼睛,眼前熟悉的床帐。 三王妃带来的那个小丫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高高兴兴地说:“他看起来没什么大事。” 郁柠走过来:“没事吧?” 巴特尔看向左手,那里原本拿着一根香,现在已经没了,之余床脚一堆燃尽的香灰。 想到在梦境里遇到的情景,他脸色有些发白,但毕竟安全回来了,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受些。 “我将他带出来了。”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巴特尔说话时有些得意。 郁柠将贴在阿古拉头上的符拿掉,露出下面的脸。 原本被黑气萦绕得看不清的脸现在已经露出了真容,残留的黑气淡得几乎看不见,但他的脸色很苍白,像是死人的脸。 但看起来却比之前好很多。 “他怎么还没醒?”巴特尔好奇地问。 “三魂七魄被关了太久,加上身体太弱,要等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那要等多久?” “今晚。”郁柠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晚上别让他出门,白天多出来晒太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多吃素,别发脾气,保持平和,否则那些冤魂的怨气又会趁虚而入。” 这次阿古拉出事也不单单是郁柠那位女鬼的缘故,女鬼只是在日日消耗他的阳气,但她好歹有分寸,牢记郁柠说的不能让他死在千夜国。 然而人的阳气很重要,阳气弱,阴气就重,阿古拉还是个杀戮太重的人,那些因为他含冤而死的人怨气久久不散,无意识地包围在他身边,在他阳气大减时趁虚而入,钻入他的身体,制造梦境拉扯着他的灵魂共沉沦。 郁柠将东西收拾好,提着她的手提箱,不顾巴特尔的挽留带秋桐打道回府。 巴特尔站在门边,目送幽王府的马车走出了很远,直到看不到影子,他才像是回过神,吩咐一直跟着他的侍从:“你去守着阿古拉,等他醒来让他来我的房间。” 吩咐完侍从,他匆匆回屋,关上门窗,走到书桌旁拿出纸笔,开始给王上写信。 千夜国多了个无名道士他还没那么重视,但现在又冒出来个三王妃…… 巴特尔提笔将发生在阿古拉身上的事写下来,着重说了这个三王妃的手段,希望王上和国师能重视起来。 没过多久,这封信从秘密渠道送往草原。 郁柠回到王府,将玉佩里的那名女鬼放出来。 女鬼这段时间吸了许多阳气,魂体又凝实许多,实力也越发强大。 “这次你差点就让他死在千夜国了。”郁柠神色淡淡,女鬼却非常惶恐,“奴家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郁柠摆摆手:“我不是在问责,你本身就是受害者,报仇无可厚非,我只是想再提醒你一次,他不能死在千夜国,只要出了边境线,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女鬼眼睛一亮:“您依旧不拦着我们?” “拦了你们我良心不安。”郁柠道:“只是最近你先别去了,我将他被困的魂魄拉出来,但并未将怨气消除,等它们重新找到机会,估计阿古拉他们已经离开千夜国了。” 女鬼瞬间明白,激动地点点头:“奴家知道了。” 郁柠:“你先进去吧。” 女鬼朝她拜了拜,化作一阵青烟钻进玉佩里。 郁柠闭着眼,说实话,阿古拉身上的怨气浓重得让她吃惊,由此可见他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按照一贯的流程,将他的灵魂拉出来后,应当还要摆设香案祭坛,让阿古拉真心忏悔,以求得那些怨气主人的谅解,让它们彻彻底底消散。 但郁柠并没有那么做,她仅仅是将阿古拉的魂魄拉出来,让他能继续苟延残喘,不至于在千夜国死掉。 至于出了千夜国,谁管你死没死?反正都跟千夜国没关系了。 还有巴特尔,那些怨气经过这么一遭也有少量附着在他的身上,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但冷眼旁观大概是真的,否则那些怨气不会找到他。 只是那些怨气很少,晒几个太阳就消掉了,巴特尔最多倒霉几天。 第121章 场景再现 第121章 场景再现 阿古拉立刻期待地看向巴特尔。 巴特尔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他如果进入阿古拉的梦境,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就完全失去了控制,郁柠是千夜国的人,若她中途耍点小手段,让他和阿古拉都陷入囹圄,这是他并不想看到的。 他并不信任千夜国的人。 犹豫间,郁柠似乎看穿了他的真实想法,直言道:“放心,契约精神我还是有的,在此期间,我不会做额外的动作。” 阿古拉看起来非常难受,巴特尔犹豫再三,还是答应进他的梦境。 “记住,找到阿古拉之后,将这根香点燃。”郁柠给他一根粗短的褐色的香,又将之前拿出来的香点燃,三清铃悠长地响起,巴特尔和阿古拉感到眼皮越来越沉,最终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将他们送进阿古拉的梦境之后,她并没有闲着,一边注意他们的情况一边在桌上快速画符。 画好的符朱砂未干,郁柠将它交给秋桐:“去贴在阿古拉的额头上。” 巴特尔感觉自己堕入了无尽的黑暗,身体飞速往下降,黑暗好似没有尽头。 失重感并不好受,过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一道亮光。 这是一片荒芜的世界,土地焦黑,到处泛着青烟,没有一点绿色,头顶那轮巨大的月亮抛下惨白的光,更显得这方天地压抑。 他记着自己的职责,是找到迷失在梦境当中的阿古拉,将他带出去。 周围没有人,往前走了百米,场景突然变换。 笔直的官道上,一位挑着柴的中年男人从山上下来,脚步轻快地往家赶去,今天砍了这么多柴,后续好几天都可以不用上山了。 迎面过来一个长长的队伍,打头的人一身草原打扮,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中年男人好奇地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的生命走到尽头。 “看什么看?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挖掉!” 马上的阿古拉高傲地怒骂,手里长鞭凌厉地甩过来,重重地打在中年男人的身上。 那一鞭深可见骨,中年男人被打倒在地,肩上的干柴散落在官道上,他不停地求饶,想让对方放自己一命,然而迎接他的是又一鞭子和残忍刺向眼睛的匕首。 阿古拉一脚踩爆从中年男人眼睛里活生生挖出来的眼球,大笑着重新骑上马,扬长而去。 后面的队伍没有一个人制止,也没有一个人停下。 中年男人双目空洞地望着天空,鲜红的血流了一地,直到他的妻子和老母亲见他久久未归一路寻找过来,看到他的惨状后放声大哭。 “你也在啊,你当时也在啊,为什么不阻止?你为什么不阻止?” 中年男人地尸体缓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僵硬地转身,那双空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巴特尔,嘴巴一开一合:“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阻止?” 巴特尔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眼前白雾弥漫,官道缓缓消失,变成一座繁华的酒楼。 阿古拉吃腻了干粮,一进城便去酒楼买吃的,点了一大堆,最后却没有付钱,反而仗着自己武力高强又是使臣吃霸王餐。 酒楼老板不愿意要报官,他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老板活活打死。 县令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下令让人将酒楼老板好好安葬。 当时他在干什么呢?巴特尔想了想,他好像坐在一旁,只在最初劝了劝,见劝不了便一直冷眼旁观。 如之前那个挑柴的男人一样,酒楼老板从血海里站起来,摇摇晃晃朝他走过来。 “为什么不阻止?你为什么不阻止?” 白雾一阵阵聚拢又散开,一道道记忆将他包围在其中,那些死去的人从地狱里挣扎着爬上来,一句句朝他发出质问。 你当初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阻止? 字字泣血,声声若刀,饱含着沉重的冤屈。 巴特尔痛苦地捂住耳朵,突然疯了一般朝远处跑去,妄图逃离这些索命的冤魂。 床边,秋桐一直紧紧地盯着巴特尔和阿古拉两人,刚开始两人的表情还很平稳,没过多久,巴特尔的脸色突然变得痛苦扭曲,嘴里不停喃喃:“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小姐。”秋桐担忧地喊。 若是这他们在这过程中出事,她家小姐就会有无尽的麻烦。 郁柠倒是神神在在地继续画符,连眼睛都没往这边看一眼:“没事。” 秋桐“哦”了一声,继续盯着巴特尔。 过了一会儿,阿古拉的脸色也变了。 梦境里,阿古拉一进入就被各种冤魂追着砍,他已经习以为常,熟门熟路地开始逃跑。 只要不被他们追上,他就是安全的。 然而这些冤魂强大就强大在,随着每一次的梦境的推进,他们越来越强大,甚至已经到了能掌控他梦境的地步。 就像现在,按照之前的发展,他此时应该躲进一间白色的帐篷里,这帐篷能隔绝那些冤魂,他们进不来,便一直守在外面。 虽然他也出不去,但好歹不会有危险。 然而此刻,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跑了许久,本该看到那顶白色帐篷,视野里却一片荒芜,白色帐篷不见了,周围什么也没有。 阿古拉心里一个咯噔,忙加快速度往前跑,然而身后那些冤魂的速度也突然提起来,转身便飘到他身后,死状各异的冤魂将他团团围住,不停啃咬着他的灵魂。 “啊——” 床上的阿古拉突然发出一阵惨叫,额头上贴着的符朱砂褪色,最后慢慢消失。 郁柠又给秋桐一张符:“换上。” 秋桐忙将符替换下来。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冤魂不停地嘶吼呐喊,巴特尔闭眼往前冲,不知道跑了多久,身体一个趔趄,狠狠地撞到一个人身上。 “阿古拉!”他睁开眼睛,惊喜地道。 阿古拉笔直地站在那儿,无数灵魂将他包裹,他们大口大口地在他身上撕咬,阿古拉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救我——”阿古拉虚弱地哀求。 巴特尔身后的冤魂越来越近,他脸色一沉,拿出郁柠给他的香,右手在上面拂过,香烟袅袅升起。 第122章 幸好我下手早 第122章 幸好我下手早 司惟牧晚上回到家里,郁柠将许素云邀请她去府上赏花一事说了,道:“我让管家给我推了。” 她若是想要赏梅,直接去别院就好了,犯不着跑到别人家里去。 司惟牧喝着厨房送来的驱寒汤,闻言道:“今天下朝时冷大人特意落在后面等我,也跟我说了这事,他怀疑那个冯彦红有问题,本来只是为了保险才派人去查,结果还真让他查出了点东西。” 郁柠皱眉:“冲我来的?” 她最近好像没得罪人吧?明明待在家里挺安分的。 “是冲你来的,不过有所求。” “求什么?” “我家王妃一身玄学之术这么厉害,他们求的当然是这个。”司惟牧得意洋洋,“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能娶到一个这么好的王妃,幸好我下手早。” 郁柠一个枕头扔过去:“说正经的。” “好吧。”司惟牧表情立时严肃起来,正襟危坐,“你还记得阿古拉吗?” 郁柠:“???” 他不说她都快把这个人忘了。 主要还是阿古拉最近没出来搞事。 司惟牧继续道:“阿古拉不知怎么的之前被颜维打伤到现在都没好,听说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怀疑他被鬼缠上了,便派人伪装成商人到处寻找大师。” “所以找到我身上来了?”郁柠问。 “王妃声名远播,他们随便一问就知道,不过他们居然从冷大人处下手是我没想到的。” 郁柠:“……我也没想到。” 冷夫人的赏梅帖子跟之前的桑梨月邀请赏花之举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可惜冷大人跟幽王府没什么交情,更是为数不多的中立派,若换成桑梨月,她可能就去了。 巴特尔他们还是吃了信息不足的亏。 “王妃想去救吗?”司惟牧问。 郁柠摇头:“反正他们就要走了,只要别死在千夜国就行了,我救他做什么?” 而且这事真要说起来,阿古拉变成这个样子很大部分也是郁柠导致的。 毕竟将女鬼放出去的是她。 自己下手自己救,没有这个道理。 司惟牧笑意荡漾:“我就知道王妃不会救,所以我便让冷大人以冒充他人窃取朝廷机密的罪名将那两人抓起来。” 郁柠都能想象到时候草原使臣的表情有多精彩。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厚脸皮。 见迂回这条路行不通,巴特尔竟然亲自上门,恳请郁柠去救阿古拉一命。 他说得情真意切:“三王妃,阿古拉是我们草原最强壮的勇士,王上极其欣赏他,若他死在千夜国,王上肯定会非常伤心,说不定还会将怨气撒在王后身上,这是我们两国都不想看到的景象。” 郁柠眼神微眯:“你威胁我?” 巴特尔忙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说了事实。” 郁柠冷哼一声:“这种事情你找我没用,阿古拉毕竟是你们草原使臣当中的一员,于我更没有任何私交可言,你应该去找我们千夜国的皇上,他若是同意,我自然会救。” 巴特尔见她油盐不进,直接把皮球踢给了皇帝,知道今日不会再有结果,只好同意这个方案:“我这便去求见皇帝陛下,还请三王妃说话算话。” “我一向信守承诺,管家,送客。” “早知道当初会给现在带来麻烦,我就该悠着点的,只让莲烟教训教训他便没这么多事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郁柠现在体会到了。 她把玉佩拿出来,又喊了一个鬼出来:“去给你的同伴带个话,让她先回来,以免到时候误伤。” 被叫出来的鬼点点头,忙往驿馆飘去。 且说巴特尔离开幽王府,便马不停蹄地朝皇宫赶去。 司篆回一直让暗卫密切监视驿馆的使臣团,当然知道阿古拉重伤在床,情况不太好。 但他没有要死的征兆,他便没管。 没想到巴特尔求到他头上了,理由是怀疑阿古拉现在这样是因为被鬼缠上了。 司篆回:“……” 皇帝陛下顿时觉得压力有点大。 “所以贵使的意思是?”司篆回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 巴特尔恭敬地弯下腰:“还请陛下同意让三王妃搭救阿古拉。” 司篆回嘴角隐秘地抽了抽,面上保持一片威严,斟酌道:“这种事,朕也拿不定主意,若他并不是被鬼缠上,那朕的三儿媳也没办法救,到时候反遭人怨恨就不好了。”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怨恨三王妃,这点还请陛下放心。”巴特尔再次弯腰。 司篆回依旧拿乔:“贵使不知道,幽王对他的妻子宝贝得紧,若是朕贸然答应,逼迫他的妻子不得不应下你们的请求,他可是要埋怨朕的。” “这点也请陛下放心,三王妃亲口承诺,若是您亲自开口,她是愿意去的。” “既然这样,那朕就让朕的三儿媳去看看吧。”司篆回终于松口。 巴特尔喜形于色:“多谢陛下。” 司篆回朝太监招手,像模像样地写了一道圣旨,让他速速去幽王府宣旨。 巴特尔和宣旨的太监一路,在幽王府接了郁柠,又迫不及待地往驿馆而去。 考虑到莲烟曾在阿古拉面前露了脸,郁柠此次去驿馆只带了秋桐。 一段时间不见,郁柠万万没想到阿古拉的情况变得这么糟糕。 他脸色青黑,嘴唇发白,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毫无精气神。 巴特尔站在床边,俯身对阿古拉道:“我请了三王妃来为你诊治,她很厉害,你一定会没事的。” 阿古拉闻言眼睛爆发出强烈的期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躺着就好。”郁柠将带来的手提木箱打开,这还是她特意找人做的,类似于现代的手提箱,只不过要大许多,里面装了她需要用到的装备。 她拿了一根香出来放到桌上,眼神看向巴特尔:“他的灵魂被困在梦境深处,若是不拉出来,等他的魂魄在里面慢慢消磨,他的身体也会越来越弱,直至死亡,我需要你进入他的梦境,将他的魂魄救出来,你愿不愿意?” 第123章 婉拒 第123章 婉拒 “王妃若是不想去,老奴推了便是。”户部尚书跟他们王爷可不是一个量级的,郁柠若是去了,是给他们涨脸,若是不去也没什么。 放在以前,这类请帖管家一般都是直接拒绝,但现在人家邀请的是郁柠,管家不知道她的态度,便先收下,来询问郁柠的意见后再做决定。 外面这么冷,郁柠并不想动弹:“大冬天的赏什么梅?以后这类帖子全部拒掉。” 她跟户部尚书的夫人又没有什么交情,过去一个人不认识,与其尴尬地跟她们表面恭维,不如一开始就不去。 管家得了她的准话,便将帖子收回:“老奴晓得了。” 说到赏梅,郁柠就想起了去年冬天他们在别院赏的梅花,然后想到了还在别院的那只大熊猫。 她似乎,好像,已经很久都没去看过它了。 但现在太冷了,她不想出门也很正常。 郁柠想到此,又心安理得地躺下。 反正大熊猫在那边吃好喝好,还有一整个大园子由着它折腾,它应该想不起来她了。 宫中找它找了半个月,眼见没有任何结果,也没传出‘食铁兽伤人’这类不好的消息,渐渐偃旗息鼓,将人全部撤回去了,就当它已经跑到深山老林里。 “三王妃拒绝了?”户部尚书府,冷大人的夫人许素云问。 丫鬟桂枝低眉顺眼的回道:“嗯。” “我早有预料,这个路子行不通。”许素云看向一旁坐着的穿戴贵气的夫人,道:“老爷和三王爷并无交情,我与三王妃更是连面都没见过,这个忙,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穿戴贵气的夫人是冷大人一个远房亲戚,名叫冯彦红,和冷大人只在小时候见过,后来多年未走动,几天前,她来尚书府认亲,手里拿着信物,再加上她一身贵气打扮,小时候的事情也说了许多,冷大人便认了这门亲戚。 按照冯彦红自己说的,她小时候家贫,但冷大人家境却是殷实,后来又在京中做官,碍于两家差距太大,这么多年她也不敢上门。 直到后来丈夫做生意赚了点钱,家境慢慢好起来,她才慢慢跟以前的亲戚走动。 此次丈夫因为生意的缘故来京城,她为了来看看冷大人,便特意跟着来了。 冯彦红说话做事进退有度,跟许素云相处起来很是融洽,许素云平素很少出门,身边没几个可以说话的人,慢慢地就跟冯彦红关系亲密起来了。 昨日,冯彦红上门来陪许素云聊天时眼睛通红,神情憔悴,显然是哭过了。 许素云见状立马关心地问她怎么了,冯彦红一开始不想说,后来被问多了,她才哭哭啼啼说了出来。 原来,他的丈夫不知怎么的昏睡不醒,她请遍京城有名的大夫都没任何效果,本来今天她都不想来的,但想着之前跟许素云约好,不好毁约,便还是亲自来跟许素云说一声,就要回去照顾她的丈夫。 “京中的大夫都请去看了吗?若是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就是。”许素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忙着急地出谋划策,“我家老爷跟郑御医有些交情,我看看能不能请他去帮忙看看。” 冯彦红还是哭:“御医也没用,我丈夫昏迷后,恰巧有一个道士从门前经过,他指着我们租住的院子说有妖孽作祟,我当时并不相信,但请了这么多大夫都没用,我就是不信也信了。” “这……那你快去找那个道士啊。”许素云道。 “找不到,我派人将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冯彦红抹着泪摇头。 许素云也没法子了:“这怎么办?” 冯彦红悲伤地看着她,吞吞吐吐地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也是因为这,今日才特地来找姐姐你。” 许素云下意识问:“什么办法?” 冯彦红道:“我们来京城的时候听说,三王妃曾救过花家……” 许素云下意识便拒绝:“这不行,这绝对不行,三王妃身份高贵,怎么可能会答应我们的请求?” “可是我真的没法子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丈夫就这么死在京城吧?”冯彦红握住许素云的手,哀求道:“好姐姐,你是官家夫人,我求求你帮帮我,让我见一见三王妃,只要见到她,其余的事情我自己来,到时候三王妃答不答应,就是我的事了。” 她哭得实在是伤心,许素云本就是个心软的,被她这么一哀求,神情有些动摇。 冯彦红见状再接再厉:“好姐姐,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我丈夫捡回这条命,我就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你。” “这……我想想吧。” 许素云并没有立即答应,等晚上冷大人回来,她将这件事和他细细一说,冷大人当场就垮下脸:“我就知道这个冯彦红有问题!不说我们跟三王爷没什么交集,就算是有,我们也没那个面子让三王妃出手救人。” 许素云拿不定主意:“那我回了她?” “不,做戏做全套,园里的梅花不是开了吗?你写张帖子递给三王妃,请她来家里赏梅,我偶尔听过王爷提了一嘴,说三王妃怕冷,我们又跟她没交情,她肯定会拒绝,你到时候就用这个理由糊弄过去。” 许素云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写。” 冷大人叫住她:“还有,以后别再跟她来往了,她和她的丈夫,都有问题。” 他这么说,肯定是查出了点什么,许素云心下一个咯噔,顺从地点了点头。 冷大人看着窗外院子里的积雪,心中下了决断。 冷家这边的路子行不通,冯彦红自那之后再没来过冷家,丫鬟桂枝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见她这么现实,忍不住气愤道:“夫人,虽然这次您没有帮到忙,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凭什么怨您?” 许素云摆了摆手:“别说了,有时候人哪,就是这么现实,我身上没什么可利用的,她当然不会再来浪费时间。不过这样也好,我也懒得再维持这流于表面的交情。” 第124章 噩梦 第124章 噩梦 阿古拉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秉承着两国友好的表面精神,司惟牧还是请了御医来给他治伤。 近段时间他主动上门嚣张挑衅千夜国各个武官的行为有目共睹,此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颜维打成重伤,但没有伤及性命,巴特尔也只是口头上谴责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阿古拉躺在床上,浑身骨头痛得慌。 巴特尔神色阴沉,看向阿古拉的眼神带着不耐烦:“我早就叫你别出去惹事,现在被打成这样,只能说你自食其果,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吧。” 由于两国此前已经将联姻的事宜商量得差不多,迎亲队伍来了只需互相交换婚帖,等到了吉日便迎着他们的新王妃回草原。 钦天监给的日子是十二月二十八,马上就要过年。 柳薇薇这个年只能在路上过了。 且现在天寒地冻,她在路上估计要遭不少罪。 阿古拉躺在床上,不知为何觉都睡不踏实,一旦闭上眼睛就开始做梦。 梦里他被各种冤魂追杀,一会儿又变成那些被他挑战过的武将。 这些武将在梦里可没有现实那么手下留情,合起伙来简直要把他抽筋剥皮。 阿古拉被吓得冷汗淋漓,睁开眼睛,外面打更的刚好走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 才三更天。 阿古拉却觉得已经过了一个晚上。 他挣扎着坐起来,望着幽幽烛火出神。 没一会儿,睡意袭来,他眼皮子无意识合上,梦境重新席卷而来。 连续几天,阿古拉都饱受噩梦的折磨,他吃不好睡不好,伤势好得自然就慢,连带着整个身体都瘦了很大一圈,眼下乌黑尽显。 巴特尔偶然来看他,见他这副模样吃了一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阿古拉脸色沧桑,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我不敢睡觉,一睡觉总是做噩梦,梦里那些被我杀死的人一直追杀我,他们扒在我身上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还把我的骨头敲碎,那种感觉太真实了,我就算醒来也能感受到那种痛苦。” 巴特尔闻言脸色有些不好:“你怎么不早说?” “只是做梦而已,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若是做一次梦还好,一直连续做这样的梦,你就没想过背后有什么东西捣鬼?”巴特尔打断他的话。 阿古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可……您是说……” 巴特尔凝重地点头。 “可是我已经补偿他们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来骚扰我。”阿古拉争辩道。 巴特尔却不这么想:“你别忘了,他们是鬼,鬼有什么信誉可言?如果他们不满意你的补偿呢?还有,你说那道士将鬼都收走了,但也只是暂时的,万一他后面偷偷将那些鬼放出来,任由他们来报仇,你防不胜防。” 阿古拉被说得心里害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周围的温度下降了点,冷得慌。 “那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在这里,你救救我。”他此刻已经六神无主。 巴特尔依旧沉稳:“我找人打听了这么久都没打听到那个道士的行踪,找他是不可能了,我去让人问问有没有其他道士,让他来看看。” 若是在草原,他直接就可以找国师,但现在是在千夜国,他们人生地不熟,千夜国的人甚至一直防备着他们,想找一个有本事的道士简直是难上加难。 巴特尔虽然这么说,但也提前给阿古拉打了预防针:“我只能尽力,能不能成,只能看天意。” 阿古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巴特尔忙叫人出去打听,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没多久还真让他打听到了。 他盯着眼前的侍从,怀疑道:“你没打听错吧?” 侍从连忙摇头:“没有,我伪装成千夜国的大商人去打听,他们都说三王妃在这方面很厉害,她曾经当着皇帝的面给在场的人相面,全部一一应验,且千夜国首富花家出事也是她解决的,很厉害。” “三王妃……”巴特尔对郁柠的印象只停留在她和柳轻梦的恩怨上。 来千夜国之前,得知此次跟他们王上联姻的是柳轻梦,他们还特地去调查了一番,她和郁柠的恩怨就此浮上水面。 由于这些恩怨都集中在儿女情长上,巴特尔便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阿古拉的情况越来越不好,睡眠不足加上伤势未愈,他整个人骨瘦如柴,说话都没力气,看起来好像就要死了。 巴特尔可不愿意他们这位王上特别欣赏的草原第一勇士死在千夜国,否则王上一定会大发雷霆。 他虽然升起过让阿古拉就此死在千夜国好争取一些利益的小心思,但在千夜国明显强势他们弱势的情况下,这点小心思还是被他强势压了下去。 巴特尔看向侍从,吩咐道:“你继续用商人的身份接触给你提供消息的人,将三王妃的底细摸清楚,一旦确认她真的如传闻那样厉害,马上请她过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明已经有了救命稻草,巴特尔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忧心忡忡。 心里那股没来由的不安不断扩大,他甩甩头,想将它压下去。 之前有个道士,现在又出现个三王妃,他们的国师,还有胜算吗? 即便现在双方维持着友好,短时间内不会开战,但巴特尔已经开始为未来担忧。 幽王府。 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停了,阳光却并未露出来,反而依旧是阴天,看起来还要下雪的样子。 郁柠走街串巷体验人生的想法被迫搁浅又搁浅。 她成日在家里看话本画符,太无聊的时候还将以前被师父逼着看的书全部默写出来。 管家匆匆而至,手里拿着一张请帖。 “王妃,户部尚书夫人邀请您去府上赏梅。” “户部尚书?”郁柠有些意外,她跟户部尚书一家没什么交集吧?顶多救过冷寒云一次,但她当时是道士打扮,冷寒云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第125章 单方面殴打 第125章 单方面殴打 天气越发寒冷。 十二月中旬,京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草原王庭的迎亲队伍在这第一场雪中大张旗鼓地进入京城的城门。 司惟牧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又要扛起治安的担子。 郁柠看他这段时间都瘦了,心疼地叫厨房给他炖各种补品。 外面鹅毛大雪飘飘扬扬,室内却温暖如春。 司惟牧内力深厚,穿着三层衣服并不觉得冷,倒是郁柠因为没有内力,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差点裹成个球。 “中午和晚上都不用等我吃饭,草原过来的人太多,我得看着点,以免出乱子。”司惟牧道。 郁柠点点头,自从草原使臣到来,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 “外面天冷,王妃就别出门了。”司惟牧握着她的手。 “最近没什么事,我不会出去。”郁柠本身就怕冷,外面又是低温又是下雪,她当然不可能出去。 司惟牧放下心来,和郁柠一起在家里吃了早饭,便要出门。 “主子,外面打起来了。”夜江冒着大雪匆匆而至,神情焦急。 司惟牧豁然站起来:“谁打起来了?” 夜江:“阿古拉和颜小将军。” 颜小将军颜维,是镇守岭南的颜大将军颜世海之子,此次随父亲颜世海来京中述职。 听说是阿古拉和颜维,司惟牧焦急的神色和缓:“他们要打,让他们打便是。” 阿古拉被郁柠收拾一顿后安分了一段日子,但随着年关将近,各地官员回京述职,以前在京中鲜少见到的武将也一一出现,阿古拉又开始蠢蠢欲动,天天去挑衅这个挑衅那个,美其名曰跟他们比武。 因为被巴特尔严厉警告过,他也不敢要人性命,只是点到即止。 即便这样,他也是输多赢少。 这对于阿古拉乃至整个草原使臣团来说都是非常丢面的事。 阿古拉心中憋气,急切想赢,上门找人挑战的次数越发频繁。 颜大将军昨日才带着儿子颜维到达京城,今日就被阿古拉得知了消息打上门去了。 夜江依旧很着急:“主子,您还是去看看吧,再不过去,颜小将军就要把阿古拉打死了。” 司惟牧:“?” 他顿时放下筷子,起身大步朝外走:“我去看看。” “我也去。”这等看热闹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她? 郁柠站起身匆匆跟上,秋桐忙拿着斗篷追在后面:“小姐,您好歹将斗篷披上。” 颜世海在京中的府邸离幽王府不远,郁柠和司惟牧到达的时候,颜维和阿古拉正在颜家的练武场打得难舍难分。 当然,是颜维单方面殴打阿古拉。 这位草原第一勇士在颜维手下没撑过半个时辰,一直都是被动挨打。 颜维边打还边轻蔑地讥讽:“这就是草原第一勇士?还没我手下的兵能打。” 阿古拉脸色通红,是被气的。 打到最后,阿古拉浑身是伤,已经渐渐力不从心。 颜维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维儿,住手!”颜世海在外面喊。 颜维充耳不闻,下手越发凌厉。 司惟牧和郁柠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 司惟牧眉头蹙了蹙,吩咐夜江:“将他们分开。” 夜江飞身上前,一个巧劲将阿古拉踢出战斗圈子,又将颜维制住。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给二叔报仇!” 颜维的二叔颜世山,十年前镇守朔城,恰逢草原起兵,颜世山率兵迎战,被内奸出卖,和当时交战的敌军将领同归于尽。 他死后,司惟牧奉命去往朔城,一改己方颓势,打得草原节节败退。 颜维当时还小,只有五六岁,颜世山对他极好,虽然两人一年见不了几次面,但颜世山隔三差五就给颜维寄各种吃食和小玩意儿,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颜世山战死的消息传回来时,他因为伤心过度,发烧烧了几天几夜。 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他要让草原的人血债血偿! 跟颜世海不同,他平等地恨每一个草原的人,只是他一直跟着父母在岭南生活,空有一腔恨意却无法报仇,此次随父亲进京述职,他还没有什么动作,阿古拉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够了!”颜世海大步走过去,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你现在杀了他只会给朝廷惹来更大的祸端,若是想报仇,你就去朔城,去你二叔当年守护的地方,堂堂正正地报!” 颜维被这一巴掌打得理智渐渐回笼,他捂着脸,垂下头,一声不吭。 “知道错了没有?”颜世海见他冷静下来,问道。 颜维小幅度点头:“知道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意气用事,你还想领兵打仗,若是你的性子不改改,等老子都入土了你怕都还是个小兵。” “行了颜将军,他还小,慢慢教就是。”司惟牧见颜世海这口气出完了,才走过来打圆场。 颜世海长叹一声,朝司惟牧和郁柠拱手:“王爷王妃,让你们看笑话了。” “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他有这个志向,很好。”司惟牧淡淡地笑,“我看他手上的功夫很不错,这性子磨一磨,假以时日定能担当大任。” 颜世海咧开嘴,自豪道:“他从小习武就刻苦,先后拜了好几个老师,若是这样还学不出个什么来,那才是辱没我颜家的门风,只是这性子还没有王爷当年一半沉稳。” “慢慢来,不着急,他年纪还小。” 两人在这里商业互吹,郁柠则把目光放到一旁被夜江扶着的阿古拉身上。 女鬼趴在他的背上,接收到郁柠的目光后朝她点点头。 阿古拉的补偿已经全部送到了受害者的家里,基本上都是银子,女鬼一直跟着他,就算他补偿完毕,她也没有离开。 反正郁柠的意思只是不让他死在千夜国境内,又没说不让他出点小毛病。 她日日趴在他的背上,吸收他的精气和生气,使得阿古拉的身体每况愈下,他自己还不知情,到处找人挑战惹是生非,每次输了只以为是对手太强,完全没想过是女鬼吸他精气导致他身体太差所致。 第126章 你怎么言而无信 第126章 你怎么言而无信? 马车后面畅通无阻,一路回到王府,郁柠打了个呵欠:“我先去睡会儿。” 昨晚基本上没睡,她现在已经昏昏欲睡了。 郁柠走到床上躺下,闭眼三分钟,又睁开眼睛。 将布包里的玉佩拿出来,郁柠屈指在上面敲了敲:“出来一个鬼。” 玉佩安静了一会儿,一名女鬼从里面飘出来。 这名鬼魂体凝实,身上鬼气浓厚,比其它鬼要厉害许多。 “大师。”女鬼朝她盈盈一拜。 “未免阿古拉出尔反尔,你们可以去监督他,直到他的补偿让你们满意为止,当然,”郁柠的话转了个弯,“我知道你们最大的愿望是让他以命抵命,暂时妥协不过是碍于我的实力。” 女鬼没有答话,但脸上浮起一丝倔强。 “我也不是非要你们放过他。”郁柠撑着下巴看向别处,“只是他毕竟是草原过来的使臣,在我们千夜国境内不能死,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女鬼眼珠子一转,笑意漾开:“奴家明白了。” 郁柠这还是只将阿古拉在千夜国境内害死的人魂魄招出来,若是算上草原的,可不止这么多。 她见女鬼已经明了她的意思,便道:“即便如此,他给你们家人的补偿也别落下,去盯着吧。” 女鬼再次朝她一拜,这一次真心实意许多,拜完起身,她叫了两名冤魂一起,朝阿古拉所在的地方飘去。 对于仇人,这些冤魂已经将他的气息锁定,阿古拉逃不掉。 这件事情说完了,郁柠才躺到床上真正睡下。 另一头,阿古拉连滚带爬地跑回驿馆,神色惊恐,涕泗横流,一边跑一边看向身后,好似有鬼在追。 巴特尔闲来无事,在院中喝酒,见他这样,脸色一沉:“出什么事了?” 阿古拉紧紧地拉着他的袖子,惊恐道:“鬼,鬼来找我报仇了。” “光天化日哪来的鬼?我看你是酒喝多了。” 草原的人都爱喝酒,阿古拉也不例外,没事便喝得酩酊大醉。 “真的有鬼,我亲眼看见的,他们恨我杀死他们,从地狱回来找我报仇了!”阿古拉信誓旦旦。 巴特尔在他身上没闻到酒味,再加上他说得信誓旦旦,脸上的害怕和恐慌不是装的,不由得重视起来。 “你从头到尾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细节都不要放过。” 他们王庭的国师手段诡谲,巴特尔曾跟王上亲眼见过国师招出来鬼,对这种事情的接受程度要比从未见过鬼的阿古拉高。 身旁有个活人在,还是他一直敬重的巴特尔,阿古拉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开始从头说起,一丝一毫不敢隐瞒。 巴特尔听到他去强迫一名女子的时候就有些绷不住想骂人,后面听说他仗着武功高强逼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跟他比武,脸色差点崩了。 还没说到见鬼那一幕,他就忍不住骂道:“我不是说过叫你安分守己别到处惹祸吗?这里是千夜国,更是京城,到处都是王公贵族,万一那人身份高贵,扭头找你算账,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阿古拉虚心道歉:“我知道错了。” 若说之前他还只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但这次,他是真的怕了,万一再增加冤魂来找他报仇,他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巴特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 于是接下来阿古拉把怎么遇见一名道士,又是怎么被道士招来冤魂索命的事情说了。 他越说巴特尔脸色越沉。 “那道士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当时我太害怕了,只想快点逃离那个地方。” 巴特尔见问不出什么更详细的情报,只能挥手让他离开:“你不是说要给那些冤魂补偿吗?现在就去吧,以免夜长梦多。” 阿古拉神情惴惴,见他并不想再多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走后,巴特尔望着天空,神情难辨。 这么诡谲的手段和强大的实力,他只在国师身上看到过。 国师曾说,普天之下能到达他那个实力的唯他一人,现在看来,国师还是托大了。 巴特尔神情凝重,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有着隐隐的不安。 “来人。”半晌,他喊道。 不远处守着的侍卫忙走过来。 “派人去打听打听,京中是否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道士,若是有,便将他的名号、地址一并记下给我。”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把那个道士的底细摸清楚才甘心。 郁柠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 她已经将易容卸下,慢悠悠地在湖边钓鱼。 “我怎么觉得这湖里的鱼越来越多了?”郁柠将鱼竿拉起,上面挂着一只肥硕的鲤鱼。 金蟾蹲在荷叶上,闻言道:“年兽偷偷跑出去抓了好多鱼放进来。” 年兽在一旁炸毛:“不是说好的不许说吗,你怎么言而无信?我的鱼再也不给你吃了。” 湖里的鱼实在是太好吃,年兽居安思危,觉得这鱼吃一条少一条,就算金蟾跟它保证湖里的鱼够大家吃好久,它也还是担心。 于是,它便偷偷跑到外面的河里去抓鱼回来扔进去,以期湖里的鱼能吃得久一些。 年兽之前跟郁柠保证过独自一兽绝不出王府的门,每回出去都是偷偷的,若不是因为金蟾就住在湖里,它连金蟾都要瞒着。 郁柠将鲤鱼取下来放进一旁的桶里,一把将年兽捞在怀里使劲揉。 “你当初答应我什么了?” 年兽心虚地看着地面:“我也是为了我们的肚子,若是鱼没了,我们上哪儿吃去?” “当初管家往湖里放了很多鱼,不需要你再去抓,再说,吃得差不多了管家也会重新放鱼苗的,而且鱼还要生小鱼呢,你担心个什么劲?” 年兽理直气壮:“谁让你每次都钓那么多,我都只吃一条的。” 郁柠:“……” “好了好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独自出去,可以了吧。”年兽举起爪子,信誓旦旦地保证。 郁柠和它圆圆的眼睛对视,年兽毫不心虚。 “好吧。”郁柠决定暂且放过它。 第127章 冤魂报仇 第127章 冤魂报仇 “贫道观你印堂狭窄,颧骨高耸,脸薄无肉,实为心狠手辣之面相,又见你血气冲天,面罩黑色。可见你杀戮太多,罪孽深重,若再不停手,恐有性命之忧。” 阿古拉脸色一沉,讥讽道:“哪里来的臭道士,敢诅咒你爷爷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郁柠摇摇头:“我可不是诅咒,三日之内,你有血光之灾,如果你这三日内依旧我行我素,血光之灾将会要了你的性命。” “我的性命有没有事不知道,但你的性命今天将会交代在这里!”阿古拉怒火从心头升起,拿着匕首便朝郁柠扑过来,势必要将这个口出狂言的臭道士挫骨扬灰。 郁柠往后退了一步,手势几经变换,阿古拉眼前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地面咕噜噜冒着黑色的水泡,炙热的雾气升腾而起,阿古拉脚上的鞋子在沾到这些水泡后立马融化,进而开始腐蚀他脚上的血肉。 剧烈的痛苦从他的脚底传来,火辣辣地疼。 阿古拉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吼,手上的匕首不知何时掉落在地,没入沸腾的泥土里眨眼间便被溶化。 “报仇——” “我要报仇——”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空洞阴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耳朵,无数冤魂从地底下冒出来,阴森森的目光牢牢地锁定他,带着刻骨的仇恨。 这些人呈现出死时的模样,阿古拉看着这些脸,脑海里那些忘却的记忆越发清晰。 因为不从被他叫人凌辱致死的妙龄女子;不愿意让他吃白食而起了争执被他捅死的酒楼老板;还有那些他暴力因子控制不住时随意杀的平民百姓…… 他们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身体,啃咬撕扯着他的灵魂。 “啊——” 阿古拉眼睛通红,灵魂深处传来的痛楚让他面色扭曲,他蜷缩在地上,黑色水泡不停侵蚀着他的躯干,双重痛楚让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土崩瓦解。 “我错了,放了我,放了我。”曾经不可一世的草原第一勇士此刻痛哭流涕,不停地求饶。 他杀那些人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这些人逼到这种境地。 “放了我,放了我。”阿古拉不停重复这句话,精神越来越弱。 恍惚间,他看到穿着道袍的人缓步走到他面前,黑色水泡主动给她让路,脚步在他眼前停下,头顶传来那道士平淡的问话:“知错了吗?” “知、错。”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 “看来还没有知错。”郁柠淡淡地低头。 话音落下,灵魂深处传来的痛楚越来越剧烈,那些冤魂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碎。 阿古拉脸上大颗大颗的汗滚落,他猩红着双眼,发自内心地怒吼:“我知错了,知错了!” “错在哪儿了?”郁柠好整以暇地问。 “我不该杀人,不该杀人!” “你不该杀无辜的人。”郁柠透过他的身体看向里面的冤魂,“你该补偿他们。” “我补偿,我补偿!他们想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阿古拉立马叫道。 “你们呢?想要什么补偿?” 冤魂们扯着他的灵魂在他身体表面浮现,黑洞洞的眼睛迸发出剧烈的仇恨。 “我要他死——”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道长,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阿古拉抓着郁柠的鞋子哀求。 郁柠往后退了一步,嫌弃地甩了甩脚,对这些冤魂道:“不如这样,让他先给你们在世的亲人补偿,若是满意,你们便饶他一命,若是不满意,我们再商量,如何?” 冤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同意了郁柠的方法。 郁柠拿出一枚玉佩:“你们先在这里面来待着。” 冤魂们丢下阿古拉的身体,一个个钻入玉佩里。 地面的黑色水泡褪去,阳光破开重重黑雾,阿古拉躺在地上,衣裳像是被水洗过一遭。 周围恢复了原状,他的身体也完好如初,刚才那些痛楚好似不复存在,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他可能会以为只是一场噩梦。 郁柠将玉佩装进布包里,对阿古拉道:“别忘了你的承诺,补偿他们的亲人。” 阿古拉不敢不答应:“我一定好好补偿。” “行了,走吧,别挡路。”郁柠不耐烦道。 阿古拉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远,连匕首都没捡。 “主子。”莲烟走过来,身旁跟着被她救下来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刚才肉眼所见,这位道长不知道做了什么,阿古拉便像受到极大的惊吓似的躺在地上痛苦扭曲,最后还跟道长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知道有些道长手段高超,玄之又玄,虽然心里疑惑,却没有多问,只是拱手感激地说:“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郁柠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户部尚书那位嫉恶如仇的孙子---冷寒云吗? 她现在是一身道士打扮,还易了容,冷寒云并未认出她来,只以为这是位德高望重手段高超的道长。 郁柠玩味地笑了一下,问:“你怎么跟阿古拉打起来了?” 冷寒云老老实实地回答:“阿古拉想强抢民女,小子刚好经过,看不过去,便挺身而出呵斥了他几句,他便跟小子打赌,我们两个打一场,若是我赢了,他便放过那女子,若是他赢了,不仅那女子要跟着他,就连小子也要跪下给他磕三个响头。” 郁柠:“……你本就不会武功,这不是必输无疑吗?” 冷寒云脸上闪过一抹坚定:“为了那女子,我也不得不应战。” “你这人虽然不懂得变通,但心却是不错,明年大考加油,你适合走仕途,就是这为人处世还要学学。”郁柠拍拍他的肩膀。 冷寒云得到鼓励,脸上绽开一抹笑:“小子一定努力,不知道长在哪个道观修行,小子改日去上柱香。” 郁柠负手而立:“四海为家,有缘自会再见。” 她踏上马车,对冷寒云挥手:“就此别过。” 第128章 众叛亲离 第128章 众叛亲离 清阑公主已是柳家妇,跟柳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柳轻梦不仅是清阑公主的女儿,也是整个柳家的后辈。 原本司篆回让柳轻梦嫁到草原去就已经是被清阑公主触怒的结果,他们又在清笳殿来这么一出,如果不好好处理,恐怕陛下会对整个柳家心生嫌隙。 柳家家主急得一筹莫展,最终还是柳薇薇站出来,提出由她代替柳轻梦嫁去草原,以平息皇上的怒火。 皇后叹了口气:“薇薇是个好的,可惜了。” 司篆回不屑道:“亏柳轻梦还是郡主,真是比不上柳薇薇一星半点。” 事情已成定局,皇帝的旨意很快便下到柳府。 柳薇薇和爹娘平静地接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驸马看看大哥的女儿,再看看自己的女儿,长叹一声,回公主府的次数越发少了。 清阑公主和柳轻梦这一出,算是把柳家其他人都得罪遍了。 柳家人越发不待见他们,就连清阑公主的亲生儿子柳轻风都埋怨自己的娘和姐姐。 他虽然混账,但也记着小时候他发高烧,差点死了,家里其他人都不在,是薇薇姐大晚上背着他到街上去一间间敲响医馆的门,才将他的命救回来。 众叛亲离的下场,不外如是。 柳轻梦不仅不从自身反省,反而认为如今的一切都是郁柠造成的,对她的恨意越来越深。 柳薇薇的性情才学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巴特尔得知最终嫁过去的是她,喜出望外,忙给王上写信。 写完信让下人赶快送回去,巴特尔来到院子里喝酒,看见阿古拉从外面走进来。 “你今天又去哪儿了?”巴特尔脸色微沉,“我们来的目的是联姻,别节外生枝。” 阿古拉恭敬道:“我只是有些手痒,去找千夜国的武将们切磋切磋,只是点到为止。” 巴特尔的脸色这才缓和:“你有数就好,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到王上派的迎亲队伍过来,在此期间你给我安分点。” 阿古拉应了一声是。 “行了,快回去吧,别打扰我喝酒。” -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到了古家迁坟的那天,天空竟然奇迹般地放晴了。 郁柠凌晨便到了古家,等到寅时,她在古家的祖坟坟地里摆案上香,将破土文和纸钱烧与祖先,祷告先祖所迁原因、地址,祈求先祖为后人护佑祝福。 祭祖之后,便可以挖土了。 郁柠示意古远清:“头三锹土,你来挖。” 古远清从下人手中接过铲子,用力挖下去。 祖坟的坟墓多,古远清一个一个挖过去,他挖完之后,身后帮忙迁坟的人才开始动手。 土还没挖完,古远清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古家的祖先们知道自己今天迁坟,一个个跑出来围观,见古远清身体竟然这么虚,一个个恨铁不成钢。 “想当年,我可是拳打山贼脚踢匪徒,怎么到了这一代这么不中用?古荣,你看看你,把你儿子养成什么样了?” 古荣很委屈:“他三岁我便给他请了师父来教他拳脚功夫,他不愿意,他娘又护着他,我有什么办法?” 这一招祸水东引,没把水引过去,反倒被鞋子砸了一个大包。 古远清的娘穿着一只鞋子怒骂:“你再说句试试?” 古荣闭嘴了。 郁柠蹲在一旁,毫无高人风范地看八卦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第一座坟开棺,郁柠才走过去,等他们将里面的骨头全部捡出来一一摆放好,她便拿出红布,轻手轻脚地将这些骨头包好。 红布上是这位墓主人的姓名、生辰、死期等讯息。 忙活了许久,总算在卯时之前将所有尸骨全部运送到新的坟地。 古家祖先的灵魂也跟着过来了,一看到这块地便频频点头。 “这块地不错,比我们之前那块好多了,你儿子算是做了件好事。”之前骂古荣的那位祖先道。 古荣与有荣焉,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卯时一到,郁柠道:“安葬吧。” 忙活完天空都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剩下的修坟郁柠就不参与了,有专门的人来修。 她对古远清道:“回去后用清水将全身洗干净,你们家的人一个都不能少,下人也是。” 古远清连连答应。 “没我事了,我就先走了。”郁柠将自己的东西收起来,便要下山。 古远清上前一步要送,被郁柠制止:“你好好看着这里吧,否则你也无法安心是不是?” 古远清确实没法安心,他只好道:“我听王妃的,等家里的事情完毕,我再亲自上门向王妃道谢。” 周围近处没有第三人,古远清便直接称呼她为王妃。 郁柠点点头,挎着布包慢悠悠地下山,山脚下莲烟已经驾着马车等在那里了。 “主子,属下猜你没时间吃早饭,便在来的路上买了醉香楼的肉粥和包子。” “刚好肚子饿了,谢啦。”郁柠钻进马车,将小桌子上的食盒打开,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肉粥,下面一层便是包子。 她端起肉粥喝了一口,满足地喟叹。 醉香楼的肉粥,简直是美味。 马车前进得很平缓,丝毫感觉不到震动,郁柠将早饭吃完,马车便紧接着停下了。 “这么快到了?”郁柠问。 莲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前面有人在打架,将进城的路堵住了。” “打架?谁打架?”郁柠掀开车帘,定睛一看,那不是草原来的那位阿古拉吗? 跟他对打的人一身文人打扮,手忙脚乱地接招,显然只会几下拳脚功夫。 在阿古拉的狠辣攻势下,他连三招都没撑过,便被阿古拉一脚踹翻在地。 阿古拉拿着短匕,猖狂地笑:“你们千夜国的人就这点本事?” 他一步一步走近,匕首扬起,目标对准地上人的心脏:“今日遇到我,算你运气差,下辈子当我儿子,我好好教教你,哈哈哈!” 眼看匕首就要刺下去,躺在地上的人更是绝望地闭上眼睛。 “莲烟。” 莲烟手中长剑出鞘,千钧一发之际直接将阿古拉手中的匕首打掉。 “谁?”阿古拉捂着手腕警惕地望过来,就见那辆华丽的马车里走出来一位中年道士。 第129章 两脚兽,你要跟我一起逃吗 第129章 两脚兽,你要跟我一起逃吗? “粮食和蔬菜?”郁柠心里有了成算,迅速收拾好来到正厅,就见昨日被她救的那位产妇的丈夫和公公拘谨地站在那里,看到她过来后眼睛瞬间亮起来。 管家恭敬道:“王妃,这位老伯和他儿子一大早便过来,说是要找王妃报恩。” 父子俩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脚边放着四个大箩筐和两个扁担,一个筐里装着米,另外的筐里则装着蔬菜。 这么大的雨,两人挑着箩筐过来,没办法打伞,身上衣服都湿透了。 管家本想叫他们去换身干净的衣裳,被他们摆手拒绝,又叫他们坐下喝茶,他们也怕湿衣服将凳子打湿了,愣是站着没动,桌上的茶也没动一口。 郁柠过来后,管家不知怎么的,如释重负。 父子两个也松了一口气,老爷子拉着儿子朝郁柠跪下,硬是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三王妃,草民的儿媳妇和孙女多亏有您才平安出生,您的大恩大德草民全家没齿难忘,这些都是我们自家种的,算不得什么稀罕物,还望三王妃不要嫌弃。” 他们跪得太过突然,等郁柠反应过来后三个头已经磕完了。 管家忙把他们扶起来,郁柠看向箩筐里,米是今年的新米,蔬菜也是这个季节有的,全是新鲜的,应是今天一大早去地里摘的。 她看向神情忐忑的两人,莞尔道:“这些菜都很新鲜,辛苦你们一大挑过来,我就收下了。” 父子俩这才完全放下心。 老爷子脸上绽开一个淳朴的笑:“三王妃,您昨天说的要做一百件善事我们都记着呢,绝对不会落下一件,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家里老婆子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郁柠点点头,让管家拿东西来将米和菜全部腾出来,把箩筐还给他们,又将他们送到王府门口才回头。 正厅里,管家见她过来后迎上来,道:“王妃,米和蔬菜已经放到厨房去了。” “嗯,那些菜很新鲜,今天中午就让厨房做了,放久了会坏。” “老奴晓得的,那父子俩也是知恩图报之人。” 郁柠笑了笑:“这天底下,知恩图报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大雨一直下了两天,后面还刮起了狂风,府里的大树都被吹倒了好几根。 深夜,皇宫乱成一团。 西苑,粗壮的大树在风的攻击下倒下来,将屋顶砸了一个大坑。 关在笼子里的食铁兽趁乱从侍卫那里偷走钥匙,打开笼子逃了出去。 等他们发觉,偌大的食铁兽已经不知所踪。 皇宫的人找了一晚上,还派人到宫外去找,均没有找到。 直到天刚亮时,郁柠被敲窗声吵醒。 “两脚兽,两脚兽,我来啦!”大熊猫雀跃道。 郁柠打了个呵欠,披上衣服打开门,大熊猫连忙从正门跑进去,站在屋中央甩了甩身上的雨水。 “两脚兽,你要跟我一起逃吗?”大熊猫期待地看着她。 虽然它不能跟两脚兽生小大熊猫,但既然两脚兽这么喜欢它,它就勉为其难地带她逃吧。 “你想逃到哪里去?”郁柠关上门问它。 司惟牧也醒过来,好奇地看着这只食铁兽。 大熊猫坐在地上,耳朵动了动:“先回我家看看,然后浪迹天涯。” 郁柠:“……” “你家在哪里?” “我家很远的,要走很久很久,那里有很多我的族人,但它们都不会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就出来浪迹天涯啦。”大熊猫自豪道:“我去了好多地方,若不是被那几个两脚兽抓到,我现在肯定已经到了更远的地方啦。” 这还是只爱旅游的大熊猫。 “现在外面这么多人找你,你一出去又会被抓。”郁柠提醒它。 大熊猫耳朵耷拉下来:“那怎么办呀,我不想再被抓住了,一点自由都没有。” “你要不先在我们这里住下吧,等风头过了我送你回去。” “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大熊猫兴奋地问。 郁柠点点头:“知道。” 大熊猫闻言更兴奋了:“两脚兽你真好。” 郁柠嘴角抽抽,将大概情况跟司惟牧说了一下。 司惟牧沉吟:“放到王府目标太大了,放别院去吧,一来那里有暗卫盯着,二来地处偏僻,基本上没人过去。” “可以是可以,但,要怎么把它弄过去?”郁柠看着这个大块头。 “从密道走。”司惟牧道。 王府去别院居然有密道? 司惟牧解释:“这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平时我们基本上不用。” 然而进密道的时候又遇到一个难题。 密道口太小,大熊猫太肥了。 郁柠看着使劲把自己往地道里挤的大熊猫,嘴角抽了抽。 司惟牧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朝外面的夜江喊:“夜江,踢它一脚。” 下一瞬,黑白相间的大型炮弹射向地道深处,撞到墙面后掉落在地,并在地上滚了很远才停下。 动静大得连地面都抖了抖。 大熊猫皮糙肉厚,没有丝毫受伤,它四肢并用爬起来,兴奋地对郁柠说:“我进来了!” 于是两人一猫再次出发,往别院走去。 安顿好大熊猫回来时,天已经大亮。 皇宫里的食铁兽逃了这一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巴特尔为确定事情的真实性,还特意进宫去见了皇帝。 当然,他话里话外都是担心司篆回会借此事推了与草原的联姻。 司篆回倒没这个想法,安抚道:“两国联姻是大事,断不会因为食铁兽跑了便作罢,朕心中已经有了联姻的人选,保准让你们满意。” 巴特尔这才放下心。 巴特尔走后,皇后从屏风后出来,蹙眉问:“真的要将柳薇薇送去草原联姻?” 柳薇薇是柳家大房的嫡女,驸马是她的二叔。 她长相不比柳轻梦差,性情温和,才情更是绝佳,若不是因为柳家已经尚了一个公主,柳薇薇是绝对能当上皇子妃的。 皇后虽然看不惯清阑公主和柳轻梦,但对柳薇薇还是很有好感,若把她嫁去草原前途未卜,她心里有些不忍。 司篆回握住她的手,安抚道:“这是柳薇薇自己提出来的。” 第130章 暗卫居然有这种作用 第130章 暗卫居然有这种作用 “痛就叫出来,不要憋着。”郁柠道。 产妇摇摇头,脸上大汗淋漓,痛苦使得她神色扭曲,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生产的痛她都能承受,这点痛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她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那痛苦一阵一阵,巨浪似的想将她淹没。 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睡吧,睡过去就不疼了,快睡吧。”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摧残着她本就快要崩溃的意志。 好想睡,睡着了是不是就不痛了? 她眼皮慢慢耷拉下来,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别睡!”郁柠指尖抵着她的额头,一股清凉注入脑海,产妇顿时清醒过来。 郁柠看着她喉咙上的红线:“快了,再坚持一小会儿。” 耳边有产鬼尖利的嘶吼,红线越来越黯淡,一股拉力从产妇肚子上传来,想把她拉出来,她却死抓着红线不放。 与此同时,婴儿也随着本能朝外滑落,红线的效力越来越淡。 “啪——” 红线从中折断,产鬼不可控制地从肚子里被逼出来,迎接她的是桃木剑含着雷霆之势的一刺。 “不,我不甘心——” 沉沉黑气散开,婴儿的啼哭声撞击在人的心头。 郁柠收好桃木剑,又拿了一枚新的护身符放到产妇手里:“刚出生的孩子魂魄轻,这枚护身符随身带着。” 产妇感激地接过来,用尽力气道:“多谢、救命之恩。” “没什么,你的孩子会给你们家带来幸运,好好照顾她。” 她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对上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眼睛,神情轻松:“母女平安。” 一家三口喜极而泣。 丈夫更是不停喃喃:“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司惟夜也松了口气,对稍微内敛的老爷子道:“你们屋顶修好之前,就让她待在马车里吧。” 老爷子感激涕零:“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他跪下就要给他和郁柠磕头,被司惟夜眼疾手快地扶起来:“老人家,使不得,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郁柠也道:“产妇刚才生产花费了太多力气,你们赶快给她端些吃的进去。” 刚才买的面完全凉了,丈夫又去附近的酒楼买了一碗回来端到马车里去。 老爷子颤颤巍巍站起来,对司惟夜道:“大人刚才花费的银钱还烦请算一算,我们家虽然没多少钱,但我们一定会尽力还的。” 老婆子也在一旁连连点头,他们一家人都不是爱占别人便宜的,况且司惟夜又是人参又是请大夫,这可不是小钱就能打发的。 司惟夜闻言并未推辞:“我回去便将花费列个单子,你们不用着急,慢慢还就是,左右母女平安,我花的钱也算是值了。” “要的,要的。”老爷子感激道。 郁柠见这边没她事了,便打算回去:“我先走了,刚才来得匆忙,衣裳穿得单薄,怪冷的。” 司惟夜忙点头:“三嫂,他们的费用算我身上。” 郁柠摆摆手:“让他们做够一百件善事就行。” 莲烟抱着她如来时那样,很快便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中。 司惟夜摸着下巴深思:“暗卫居然有这种作用,下次我也来试试。” 郁柠回到府上,加了一件衣服才觉得暖和起来。 金蟾一蹦一跳地跳进来,纵身一跃跳到椅子上,仰着脸看向郁柠:“那只食铁兽说它待在那里很无聊,叫你赶快把它救出去。” 郁柠掐了掐手指,道:“让它稍安勿躁,两日后就有机会。” 金蟾点点小脑袋,又跳出去找大熊猫了。 到了下午天又阴沉下来,晚上下起了大雨。 司惟牧倒是松了口气,下雨总比下冰雹好。 今日各处一齐努力,才赶到天黑前帮百姓们把屋顶全部修缮完毕,若是再来一次冰雹,他们怕是要做无用功。 郁柠最喜欢的便是下着雨的时候坐在屋内看书,现在换成了话本。 火道供暖已经上来了,屋内暖气十足。 郁柠斜靠在软榻上,秋桐怕她冷着,又给她塞了一个暖手炉。 精致小巧的炉子里咕噜咕噜煮着茶,秋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炉子旁,抱着双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外面扑进来,熟门熟路地跳到软榻上,钻进毯子里。 “冷死了,金蟾为什么不觉得冷?”年兽只露出一个脑袋,对郁柠抱怨。 “你去问它。”郁柠敲它的头顶。 年兽捂住脑袋:“你怎么老是打我?我娘说了,打脑袋是会变笨的。” 郁柠重新把目光投到话本上:“你今日怎么没去管家那里?” 因为管家时常给它好吃的,导致年兽除了郁柠,整个王府最喜欢的便是管家,平日没事就喜欢黏着管家玩儿,以期得到更多好吃的。 年兽被子里的尾巴甩了甩:“管家在忙呢,我又看不懂,只好来找你了。” 它说着说着便昏昏欲睡,很快便打起了小呼噜。 郁柠捏了捏它的耳朵,没有打扰它,继续看话本。 过了一会儿,秋桐将烧开的热水提下来,倒进早就准备好的茶杯里。 杯子里有一瓣荷花,热水冲进去,清香扑鼻,带着夏天的味道。 湖里的荷花在阵法的作用下一年四季都在开放,府里的下人从最初的惊奇到后来的见怪不怪,甚至看到金蟾捡花瓣的时候还过去帮一把。 秋桐将冲好的茶放到软塌旁边的矮几上,那上面摆满了水果糕点,完全是按照郁柠的喜好来的。 “小姐,晚上就在这里吃晚膳吗?”放好茶,秋桐问。 郁柠“嗯”了一声:“就在这里吧。” 反正也只有她一个人吃,司惟牧在草原使臣离开前基本上没有时间在家吃饭。 秋桐便去厨房那边了。 第二日,雨还在下,且比昨日还大。 司惟牧一大早就出了门,郁柠起来时,外边的天幕黑云压城,让人恍惚间以为还在晚上。 秋桐听到动静推门进来,郁柠问她:“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这么晚了?”郁柠翻身下床过去洗漱,秋桐在一旁道:“小姐,今日一大早府上就来了两个人,说是要找小姐你,还带了许多粮食蔬菜。” 第131章 产鬼 第131章 产鬼 冰雹下了一夜,第二日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天空黑得吓人,寒风呼呼地刮着,好似在昭告天下:冬天来临了。 昨夜的冰雹让京城外围的居民区损失惨重,到处都是被冰雹砸穿的屋顶,更别说地里还未收割的蔬菜。 九皇子司惟夜一大早就领命督促官员派人去给百姓修屋顶,他拢着袖子站在寒风中,望着被砸得稀巴烂的屋顶咂舌:“怎么砸得这么严重?” 一旁的官员道:“这边的冰雹要比其它地方大些,再加上房子年久失修,今早就变成这样了。” 幸好房子的主人没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司惟夜还有许多地方要巡视,以免那些修房屋的人懈怠,只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便打算去别处。 还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阵痛呼声。 大着肚子的屋主儿媳抱着肚子:“我好像要生了!” “这这……”一家人顿时惊慌失措。 屋顶还在修,为了避免瓦片掉落砸到人,在修好之前他们是不允许进屋的,现在儿媳妇要生,他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旁的官员也慌了手脚,司惟夜转身大步走回去,对官员道:“快去找稳婆。” 官员忙往外跑,司惟夜又对产妇的丈夫道:“快,把她抬上我的马车。” 他的马车够大够宽敞,在没有地方生产的情况下放到那里算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男人也不管合不合时宜,和他娘扶着媳妇儿上了司惟夜的马车。 稳婆很快便来了,顾不得说话便钻进马车。 “啊——” 里面传来产妇痛苦的呻吟声,还有稳婆喊她用力的声音。 外面的一家三口焦急地在马车周围走来走去,那丈夫恨不得掀开马车帘子进去陪她媳妇儿。 司惟夜看得眼睛烦,忍不住道:“你要是没事干,就去给你媳妇儿买点吃的,还有孩子的衣服什么的也需要准备。” 那丈夫这才如梦初醒,忙和父母去分头准备东西。 产妇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司惟夜在外面都站不住了。 “这都过了多久了,怎么还没生下来?”他小时候曾经在皇宫见过一个才人生孩子,都没这么久过。 正说着,稳婆将帘子掀开,脸色难看:“产妇难产,你们做好准备。” 等在外面的一家三口俱是脸色一白,神色惶恐。 “怎么会难产?”司惟夜刚才看到那产妇还挺健康,其余三人都是饱经风霜,偏偏那产妇珠圆玉润,一看就是好吃好喝地供着。 稳婆也很惊讶:“她的胎位很正,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生不出来。” “那怎么办?”一家三口六神无主。 “这里离得近的医馆在哪里?”司惟夜拧眉。 “往前走百米处便是。”官员恭敬地回答。 司惟夜扯下腰间挂着的钱袋扔给他:“去请个大夫,再买片人参过来给她吊命。” 人命关天的大事,官员不敢怠慢,忙飞奔向医馆。 马车里的声音越来越弱,司惟夜无意识地捏着另外一个布袋子,却突然感到一阵热气直冲手心。 他忙将布袋取下来打开,只见里面原本好好的护身符早已变成一堆灰烬。 司惟夜心里一个咯噔,目光嚯地看向马车。 “大人。”见他脸色越发难看,一旁的老丈人心里更慌了。 司惟夜深吸一口气,朝他摆摆手,回想起之前郁柠给他的那本《百鬼谱》,语气不疾不徐:“稳婆,你看看她的脖子上喉咙位置有没有一根红色的线?” 稳婆没一会儿便回答:“有。” “我知道了。”他转身看向产妇的丈夫,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交给他,“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你妻子,拿着这枚玉佩,去幽王府找三王妃,速去。” 他虽然能认得产鬼,但却没有学习驱鬼的本事,为今之计,只有找他三嫂。 产妇的丈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三王妃,但这位看着就相当贵气的大人说了,他便捏着玉佩往幽王府跑去。 一旁的官员忙翻身上马:“靠你的脚要跑到什么时候,快上来,我带你过去。” 目送两人骑着马跑远,司惟夜稍稍放心,隔着帘子对里面的产妇道:“现在大夫在旁边等着,人参也给你含着了,救命的人马上就到,你再多坚持一会儿,千万别睡过去。” 产鬼顾名思义,就是难产而死的鬼,这种鬼死后极其见不得别人生产,他们会缠上正在分娩的产妇,阻挠其生产,在一般人看来便是难产。 唯一能区分是不是产鬼作怪的, 便是喉咙处那根红线。 产鬼以这根红线为媒介,钻到产妇的肚子里,将红线连接在婴儿身上,阻挠他\/她出生,孕妇便会难产而死变成新的产鬼,而旧的那个便可以去投胎转世。 司惟夜满身就只有一张护身符,刚才还化为了灰烬,现在就只能靠人参还有产妇的意志力挺着了。 郁柠是被莲烟抱着飞过来的。 她到达时,官员和产妇的丈夫还没回来。 马车里黑气一波接一波地溢出,郁柠人还没站稳,见状立即冲进去。 司惟夜这个马车虽大,但她一进去,三个人便有些挤了。 郁柠毫不客气对稳婆说:“这里交给我,你先下去。” 稳婆有些踌躇,她看郁柠的穿着非富即贵,怎么看也不是能干接生的人啊。 “出去!”郁柠加大音量,气势不怒自威。 稳婆被这一声震慑住,忙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产妇已经出气多进气少,郁柠塞了一枚护身符到她手里,从她肚子上散发的黑气少了些,她幽幽转醒,费力睁开眼睛。 郁柠声音和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等会儿要在你肚子上画一道符,可能会很痛,你一定要忍住,只要你忍住了,孩子和你,就都没事了。” 产妇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微微点头。 郁柠便咬破指尖,直接用血做媒介,掀开她的衣服,在鼓起的肚子上开始画符。 每画一笔,虚空中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等最后一笔画完,巨大的痛楚从肚子里瞬间席卷全身。 第132章 王府没钱了吗 第132章 王府没钱了吗 司篆回说话算话,第二天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听说柳轻梦在家里要死要活,打死都不要嫁给司惟奉。 付氏爱看热闹,为此还专门跑到柳府去围观了全程,回来后对郁柠说:“柳轻梦还以为闹一闹清阑公主就会顺着她,但皇命不可违,哪里是闹一闹便好的?” “自作自受。”郁柠只评价了四个字。 当时若是换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来,估计早就被柳轻梦得逞了。 “谢嫔被禁足了。”付氏继续说她打探来的小道消息。 虽然不知道司篆回为什么对谢嫔有所忌惮,但这次司惟奉和柳轻梦算是被当中抓奸,皇家面子掉了一地,谢嫔作为司惟奉的母妃首当其冲,被盛怒的司篆回禁足一个月,在此期间只能吃素,每天还要抄写佛经为皇家祈福。 相较于柳轻梦的闹腾和谢嫔的禁足,司惟奉这边倒是很安生。 赐婚圣旨下达之后,他便按照规矩准备成亲事宜。 安分过头了,总让人觉得他在憋什么大招。 郁柠钓了一下午的鱼,让厨师晚上加餐,她则提着空桶回去。 眼看时间还早,便趴在桌上画符。 付氏在她身边飘来飘去,高小宝则很少出来,他更喜欢待在玉佩里。 “你画这么多符做什么?”付氏不解地问。 明明她的存货还有很多。 “最近有些无聊,想找点事情做。” “找什么事情做?”付氏顺嘴问。 “我打算走街串巷去修行。”郁柠一本正经。 付氏:“?王府没钱了吗?” “这跟有没有钱没关系,我们这一行,就要多出去练手,才不会手生。” 付氏不是很相信:“你还需要练手吗?” “当然。”郁柠将刚画好的符拿起来吹了吹,“学海无涯。” “那我跟你一起去。”付氏摩拳擦掌,出去摆摊也好啊,可以遇到好多有意思的事。 郁柠点点头:“反正你就在我玉佩里面,没问题。” 她画了一会儿符,秋桐就过来喊她吃晚饭了 饭厅里并未见司惟牧的影子,郁柠随口问:“王爷呢?” “草原使臣来了,京中安防是重中之重,王爷让老奴跟王妃说一声,晚膳他来不及回来吃,让王妃先吃。” “我知道了。” 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都是郁柠爱吃的口味,其中那盆水煮鱼格外引人注目。 郁柠今天下午钓的鱼多,厨房拿一半腌制了,剩下的全部做了水煮鱼。 湖里的鱼经过一段时间的灵气滋养,味道越发地鲜美,跟外面买来的鱼完全不一样。 郁柠甚至给皇上和皇后送了一点让他们开小灶。 郁柠坐下来,对站在一旁的管家和秋桐道:“你们先去吃饭吧,我这里不需要伺候。” 管家和秋桐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闻言没有多说什么,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们走后,付氏又拉着高小宝跑出来。 “郁柠,那鱼闻着好香,给我来点。”付氏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高小宝没有说话,但那渴望的眼神简直让人不能忽视。 郁柠拿了两个空碗,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碗。 付氏和高小宝便在一旁吸溜吸溜。 高小宝不太能吃辣,这水煮鱼却是辣口的,甚至因为郁柠爱吃辣的缘故,里面的辣椒放了许多。 高小宝只吃了一口,原本惨白的脸色都慢慢染上了红。 好辣! 高小宝只觉得嗓子冒烟。 郁柠给他倒了一杯茶,他马上喝了一大口,继续和水煮鱼作斗争。 虽然辣,但是它好吃啊! 高小宝表示自己能克服。 “不愧是你养的鱼,真好吃。”付氏吃完水煮鱼,一边回味一边赞叹。 “想当初我为了学阵法差点把头发薅秃,现在看来,真香。”郁柠丝毫不觉得用阵法养鱼有什么问题。 司惟牧很晚才回来,那时郁柠已经洗漱好半靠在床上拿着一本话本子看。 “王妃,这么晚了还没睡?”司惟牧并未第一时间凑过去,而是等身上的寒气散得差不多了才挨过去。 郁柠从话本的故事里脱离出来,见他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疲惫尽显,顿时有些心疼:“饿不饿?我让厨房熬了粥温着。” 她下床来倒了杯热茶给他:“先喝口水。” 司惟牧捏着茶杯,摇摇头:“我不饿,晚饭吃了许多,只是没有王妃在,吃着有些食不知味。” 他一口将茶饮尽,搓了搓手:“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王妃明日多穿些。” “降温了?”郁柠坐在床上盖着被子还没什么感觉。 “晚上突然便降温了,看这天应该要下大雨。” 司惟牧一语成箴,到了半夜,噼噼啪啪的声音自屋顶响起,一下子将郁柠惊醒了。 旁边睡得正香的司惟牧也被吵醒。 “这声音好像不是下雨。”郁柠道。 司惟牧起身披了件衣服打开房门,在屋檐下灯笼的映照下往天空看去,就见土豆大小的圆球从天空砸下来,在地上的泥土里砸下无数个坑。 “下冰雹了。”郁柠也来到门边往外看,司惟牧见状身体往旁边移了点。 “这冰雹够大的。”郁柠蹙眉望着黑暗的天空,不知道那只大熊猫有没有被搬进室内,虽然它已经成了精,身体较一般大熊猫强壮,被这么大的冰雹砸下来也挺痛的。 这个想法只在她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便甩到别处。 西苑那么多的人看着,应该砸不到它。 事实上,西苑。 在冰雹最开始下的时候负责看守大熊猫的侍卫便将它连带笼子一起搬到了室内。 笼子正对着窗户,但离得有些远,大熊猫第一次看到冰雹,对此非常感兴趣,连竹子都不吃了,一心扒着笼子往窗户外看。 夜色深沉,屋里虽然有烛光,但因为窗户离得远,再加上外面没有灯光,大熊猫眼睛都瞪圆了也只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 “嗯嗯……”它举起爪子拍了拍笼子,示意一旁守着的侍卫将笼子给它移到窗边去。 然而侍卫不是郁柠,它说了大半天没人理解它。 大熊猫有些烦躁,将笼子拍得哐哐响。 “你是不是饿了?”那名侍卫看了看笼子里仅剩不多的竹子,自认为了解到它的需求,“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抱竹子过来。” 大熊猫:“……” 第133章 下不为例 第133章 下不为例 “将军,怎么办?”一名御林军问道。 食铁兽一路闯过来已经让御林军受伤了几十人,它却毫发无损,由此可以看出它的战斗力很强。 尤其现在它手上还有两个人质。 “去找皇上定夺。”御林军首领道。 很快便有人将司篆回请过来,同行的还有清笳殿一干看热闹的大臣和草原使臣,连皇后都忍不住跑来了。 郁柠和司惟牧站在人群里毫无违和感。 “皇上。”御林军首领抱拳。 “里面情况怎么样了?”司篆回微微点头。 御林军首领有些为难,干脆让开:“还是皇上亲自去看吧。” 清阑公主自来到偏殿便心神不宁,此时见司篆回进去,她也连忙跟着走进去。 待看到屋内的情形,她眼前一黑,差点吓晕过去,还是驸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梦儿。”清阑公主又气又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 柳轻梦脸色潮红,衣衫不整,旁边还有个四皇子,这怎么看都有问题。 跟着进来的皇后和大臣们都震惊得眼睛都快脱眶。 司篆回脸色平静,神情喜怒难辨,问一旁脸色难看的巴特尔:“你们之前是怎么让这只食铁兽服帖的?” 巴特尔将怒气压在心底,回道:“国师给了我们一种特制的软筋散,我们每隔三日便喂它吃一次,但昨日我们才给它吃了,它现在应该没力气才是,怎么可能挣脱……” “软筋散还有吗?”清阑公主打断他,她的女儿可还在食铁兽手里,不快点把她救出来,她心里不安。 巴特尔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忙捂住鼻子:“有的,阿古拉。” 阿古拉上前一步,手中白色的粉末朝食铁兽撒过去。 “阿嚏——” 食铁兽打了个喷嚏,本想逃开,但想到郁柠的话,还是按捺住脚丫子乖乖坐在原地。 眼看食铁兽越来越萎靡,阿古拉知道是软筋散起作用了,忙招呼御林军将它抬到一旁。 被压了半天的四皇子和柳轻梦终于得救。 “梦儿。”清阑公主扑过去,一把抱住柳轻梦,驸马默默地将外衫脱下来盖在女儿身上。 司篆回看都未看司惟奉和柳轻梦一眼,朝御林军吩咐:“将食铁兽关在西苑去,加派人手看好它,别让它又逃出来了,至于你们,”他这才看向两人,“朕择日便给你们赐婚。” “那我们的联姻……”巴特尔忍不住问。 司篆回平静道:“朕另有打算,但若你们执意要娶柳轻梦,朕也可以成全。” 我们当然不愿意! 一个失了身的女人,可没资格当他们的王后。 巴特尔恭敬道:“但凭皇上定夺。” 司篆回微微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大臣们纷纷跟在后面离开,即便想要知道更多八卦,现在也不是时候,没看皇上都已经快要火山喷发了吗? 司惟牧和郁柠退到一旁恭送皇上离开,司篆回走到他们面前时脚步微微一顿,声音细若蚊蝇:“下不为例。” 随后他像是无事发生,从容地和他们擦身而过。 人都散完了,只剩下脸色灰败的司惟奉和清醒后大哭大闹的柳轻梦,以及在一旁劝说她的清阑公主和驸马。 “娘,肯定是郁柠干的,一定是她!她就是要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柳轻梦抓着清阑公主的肩膀,歇斯底里道。 清阑公主紧紧地抱着她:“好,娘一定为你报仇。” “我要让她被千人骑万人压,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好,娘都答应你。” “够了!”驸马怒喝一身,将柳轻梦和清阑公主吓了一跳。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将女儿都吓到了。”清阑公主怒道。 驸马眼睛通红:“今天这件事到底是谁先引起的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既然敢做,就别怪别人反击,你们还想去报仇?这次都把自己搭进去了,下次呢?是不是要把整个柳家搭进去才甘心?” “爹,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柳轻梦不可置信,泪眼婆娑地质问。 “若不是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早就跟你划清界限了!”驸马愤恨地瞪着她和清阑公主,“你们娘俩这些年害我们柳家还不够多吗?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要么你们给我消停下来,要么我们和离!” 清阑公主难以置信:“你居然想跟我和离?!” “你若是不能安分下来,我这便去请皇上下旨让我们和离!”驸马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娘。”柳轻梦忐忑不安地抓着清阑公主的袖子,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今天这一出之后,不仅她的名声算是全完了,连爹都想跟娘和离。 清阑公主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你爹不敢。” 在她眼里,驸马依旧是那个软弱的驸马,根本没那个胆子敢跟她和离。 安慰完女儿,她又看向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司惟奉,即使心里再不愿,也只能认命。 “奉儿,梦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放心,姑姑无论何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她轻言细语道。 司惟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西苑。 大熊猫被抬回笼子里,御林军在笼子周围围了一圈,生怕它再次跑出来。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暗处飘了过来,轻风拂过,御林军眼睛眨了眨,继续守在原地。 “搞定。”付氏激动地喊。 郁柠和司惟牧大摇大摆地从暗处走出来,一直走到这些御林军面前对方都没任何反应。 笼子里的大熊猫见她来了,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软筋散无法动作。 “你来啦?快把我救出去。”大熊猫挥舞着竹子。 “现在还不是时候。”郁柠笑意盈盈,“你今天才跑出去一回,马上又消失说不过去。” 大熊猫连耳朵都透露着丧气:“那怎么办?” “你先在这里待几天,反正他们也不会饿着你,有吃有喝,也不亏是不是?等我回去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便来救你出去。” “那,那我怎么才能知道你没有骗我?” “简单,我会让家里的金蟾天天来看你。” 第134章 交易 第134章 交易 谢嫔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 司惟奉一路来到清笳殿偏殿,外面守着的下人忙迎上来:“王爷。” “有没有其他人进去过?”司惟奉盯着眼前的门。 “回王爷,并未。”下人恭敬地回答。 “本王知道了,你这里守着,有人来了直接拦着。” 司惟奉等不到他答应便迫不及待地大步走进去。。 司惟奉关上门,看到床上背对着他熟睡的女子,眼睛里冒出淫丨邪的光。 他兴奋扭曲地爬上床,猴急地开始扒她的衣服。 “好美的女人,好艳的女人,现在,他终于到我的手里啦!” 柳轻梦在昏睡中感到下腹一阵炙热,这股热意随即蔓延全身,烧到四肢百骸。 “热,好热。”她双手无意识地拉扯衣服,很快便露出大片肌肤。 因为头发散乱,浓密的头发将半张脸遮住,她又背对着司惟奉,导致司惟奉一直没认出来人。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表妹的方法果然不错,再冰清玉洁又怎么样,到了床上还不是变成d妇!只是实在可惜的是,这么个尤物,居然提前被老三享用过了。” 说到这里,司惟奉脸上闪过一抹阴狠,随即又得意地笑开:“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老三见到你在我床上的表情了,哈哈哈!” 侧着身体不好脱衣服,司惟奉一把将她翻过来,猖狂的笑意戛然而止。 “表妹,怎么是你?”司惟奉不可置信。 …… 那香。 他起身想去把香灭了,却被柳轻梦按着无法动弹。 御花园,司惟夜忿忿道:“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按照柳轻梦一开始的设想,将郁柠送到司惟奉的床上后,他们便想办法将皇上他们引过去,来个当场抓奸,让郁柠从此身败名裂。 司惟夜本打算以牙还牙,但司惟牧却好像并不打算这么做。 “柳轻梦好歹是要去草原联姻的,我们不能做得太明显。”司惟牧走上凉亭,郁柠已经在那里喝茶看风景了。 司惟夜原本低落的心情又兴奋起来:“三哥打算怎么做?” “你三嫂之前偷偷去了一趟西苑。”司惟牧挨着郁柠坐下来。 “西苑?”司惟夜疑惑道:“去西苑干什么?” “草原送来的那只食铁兽,跟金蟾差不多。”郁柠解释道。 司惟夜瞪大眼睛:“成成成成精了?巴特尔他们知道吗?” “看情况应该是不知道的。”郁柠摇了摇头,回想起她去找那只大熊猫沟通的时候,对方那毛毛脸上的呆愣表情,嘴角弯起,“它说它没有暴露。” 司惟夜不能理解:“既然已经成精了,为什么它还会被抓住?” 成精了难道不应该更聪明吗? 郁柠表情微妙:“它说当时抓他的那人拿了很多新鲜美味的竹子诱惑它,它又刚好饿了,没找到吃的,受不住诱惑便去吃竹子了。” 司惟夜:“……” 郁柠接着道:“它说它一点都不想待在皇宫里,这里龙气太重,对它们这种成精的不友好,所以它拜托我把它救出去,我便跟它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 司惟夜话音落下,不远处便传来太监宫女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好啦,食铁兽逃出去了!” 一只圆滚滚的大熊猫由远及近,速度之快,溅起一阵灰尘。 它看到郁柠后目不斜视往前冲,直接朝清笳殿冲去。 还未冲出御花园,就被御林军拿着剑团团围住。 十几个御林军严阵以待,直接扑杀上去。 大熊猫丝毫不怵,圆滚滚的身体灵活地跃起,一口便咬住刺过来的剑。 咔嚓—— 长剑被轻易地拦腰咬断。 司惟夜见状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愧是食铁兽。” 大熊猫以一敌十几人,丝毫不落下风,很快便将这些御林军打趴下,连武器都没保住。 它回头往郁柠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扭头便朝清笳殿冲。 一路上势如破竹,再没有人能将它挡住。 清笳殿内,司篆回和巴特尔相谈甚欢,双方就联姻的事情确立下来,宴会便进入了尾声。 司篆回站起来,正想说几句场面话便结束宴会,一只庞大的黑白团子突然从殿外冲进来,身后跟着一众御林军和太监宫女。 “食铁兽逃出来了,护驾!快护驾!” 太监高声大喊,皇子大臣们乱成一团,整个清笳殿鸡飞狗跳。 慌乱中,威风凛凛的大熊猫故意跑去吓那几个给它身体里下药的草原使臣,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后一路在清笳殿横冲直撞。 御林军忙跟上去想要将它抓住,无意间一路跟到偏殿来了。 嗷嗷嗷,就是这里! 大熊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回身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御林军,装作慌不择路,一头撞向了偏殿的门。 木门摇摇欲坠,很快便破了个大洞,大熊猫一溜烟冲进去,连带着御林军也跟着冲了进去。 “抓住它,抓……” 食铁兽突然不跑了,肚子下面压着两个人质冲他们威胁嘶吼。 “四王爷,郡主?”领头的御林军见他们衣衫不整,柳轻梦更是面色潮红,床上也一片狼藉,司惟奉的小道具大喇喇地摆在那儿,饶是再迟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135章 今天我就要让你身败名裂 第135章 今天我就要让你身败名裂 食铁兽一出,司篆回心情大好,重新坐下时脸上都带着笑:“来人!将西苑打扫出来,让食铁兽住进去。” 西苑是专门养动物的地方,只是司篆回以前不怎么喜欢养,因此那边一直空着,现在有了食铁兽,他总算想起来还有这个地方。 太监应了一声,忙下去吩咐准备。 几名侍卫上前,欲将食铁兽抬下去。 郁柠又听到那道声音:“这些两脚兽又想把我抬到哪儿去?” 她定睛看去,便见乖乖坐着啃竹子的大熊猫想站起来,却骨头一软重新坐了回去。 “该死的两脚兽,到底给我施了什么妖术,害得我骨头还这么软,早知道当时就不该贪吃,也不会这么稀里糊涂被抓了,还被关在笼子里。” 郁柠:“……” 仗着这些两脚兽听不懂自己的话,大熊猫嘴巴疯狂聚合,一连串话飚出来,听到别人耳中就是它在叫。 但郁柠却听得清清楚楚。 大熊猫抱着竹子脑袋乱晃,看到郁柠后一张大脸飞快撇开:“哎呀,那只两脚兽怎么还在看我?怪让兽害羞的,我该怎么跟她说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这笼子也忒憋闷了,怎么不给我换个大点的?” 随着侍卫们将笼子抬走,那只大熊猫还在疯狂抱怨。 郁柠满头黑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随着食铁兽被带走,殿内终于说起了正事。 虽说千夜国和草原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表面上还是要拉扯一下的。 这个过程一般都是皇帝和大臣们的事,其余人都是坐在位置上看戏。 郁柠刚才喝的水有点多,此时有些内急,轻声在司惟牧耳边说:“我出去走走。” 眼看这场拉扯战还有很久,司惟牧一同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他们一动,坐在他们对面的柳轻梦便看到了,她朝身后的丫头示意一眼,对方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除她外,大皇子也朝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四皇子更是直接站起来走了出去。 司惟夜见状也坐不住了,忙扔下酒杯跑出去找他三哥三嫂。 御花园内的花朵已经凋谢,绿色趋近于无,只剩几棵常青树在顽强坚挺着。 郁柠低声对司惟牧说:“我去茅厕一趟。” 司惟牧便指着不远处的凉亭:“我在那里等你。” 郁柠点点头,随便喊了一个宫女带路。 司惟牧正想去亭子里,耳朵忽然动了动,一个闪身躲进假山后面。 一个面生的丫鬟从清笳殿的方向匆匆走过来,右手紧紧地攥着,来到假山旁,她先是紧张地四处张望,见没有人,便埋头朝郁柠离开的方向而去。 在她走后,又过来一个太监,同样在假山旁张望数秒,然后去往茅厕的方向。 太监之后便是司惟夜,他脸上带着着急的神情,一边跑一边小声喊:“三哥,三嫂。” 司惟牧从假山后走出来:“我在这里。” “三哥。”司惟夜松了一口气,跑过来后左右张望,“三嫂呢?” “你三嫂去茅厕了。” “哎呀不行,要出大事!”司惟夜一拍大腿,着急道:“三哥,快,我们去找三嫂,柳轻梦和老大老四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三嫂有危险,我们快去救她。” “你三嫂没事。”司惟牧往茅厕的方向走去。 “怎么会没事?我看那丫头太监手上都拿着东西,三嫂万一中招了……”说话声戛然而止,司惟夜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再看看站在一旁的郁柠,脱口而出,“原来你们知道!” 郁柠笑眯眯地:“出门之前算了一卦,发现今天有点波折,便多留了个心眼。” 司惟牧快步走过去,将那丫鬟的手掰开,露出里面的一小包药。 柳轻梦心里想着事情,坐在位置上心急如焚。 良久,被她派出去的丫鬟回来,在她身后隐秘地给她打了个手势。 柳轻梦心里一松,知道是办妥了。 郁柠啊郁柠,今天我就要让你身败名裂! “娘,这里有些闷,我想出去透透气。”柳轻梦轻声对清阑公主说道。 清阑公主并未拦着她,只是叮嘱了一句:“小心些。” 柳轻梦脸上的得意怎么都掩饰不住:“放心吧娘,我心里有数。” 驸马在一旁看着他们,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柳轻梦端庄地走出清笳殿,一出去便迫不及待地吩咐:“桃红,带路。” 叫桃红的丫鬟指了一个方向:“郡主,这边走。” 柳轻梦忙提着裙子往前跑,急切又兴奋。 穿过这条路,便来到清笳殿的偏殿,此时偏殿门前空无一人,连个小太监都没有。 柳轻梦直冲那扇门,推了一下没推开,急切道:“快给我打开!” 身后的桃红没动。 柳轻梦回头,怒声道:“没听到本郡主的话吗?我让你……” 一把白色粉末在扑在脸上,柳轻梦一惊,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司惟夜托住她软倒的身体,轻轻敲了敲门:“三哥,开门。” 司惟牧将门打开,司惟夜忙把柳轻梦拖进去:“真沉。” 他将人放到床上,回身问站在门边低眉顺眼的桃红:“你们跟老四怎么约定的?” 桃红苍白着脸回答:“郡主说,大皇子提前派人将偏殿的人叫走了,奴婢将人迷晕后便带到偏殿,然后在门口柱子上绑上红布,四皇子看到后便会过来。” 司惟夜嗤笑一声:“四哥被三嫂将命根子都踢没了还想着呢?” 桃红低着头,呐呐地不敢答话。 “你去柱子上将红布绑了。”司惟牧神色平静,但司惟夜知道,他三哥越是表现得平静,怒火就越重。 柳轻梦他们敢朝他三嫂动手,简直是在三哥的雷区蹦跶。 桃红完全不敢反抗,取出准备好的红布去外面哆嗦着绑在柱子上,随后又老老实实地回来站着。 外面,三皇子派的人远远看见偏殿这边绑上了红布,忙跑回去跟司惟奉报告。 司惟奉神色阴沉,因为断了一条腿导致身体越发地胖。 “母妃,儿臣还有事,先走了。” 他站起身,对谢嫔行了一礼便大步离开。 第136章 感谢伟大的国师 第136章 感谢伟大的国师 “平身。”司篆回微微抬手,浑然天成的气势不怒自威。 巴特尔和阿古拉忙站起来。 “赐座。” 太监引着他们去位置上坐下,宴会才正式开始。 宫女太监端着精致美味的食物穿梭在席间,舞女乐师鱼贯而出。 丝乐起,曼妙的舞姿迷人眼。 御膳房特意做出来招待使臣的食物确实好吃,但宴会上的人基本上很少碰,顶多尝个一两筷子便放下,专注欣赏舞蹈。 就算舞蹈已经看烦了,表面上也要装作很入迷,以免不合群。 司惟牧的画风跟其他人格格不入。 他殷勤地给郁柠夹了一块鱼肉:“王妃,这个好吃。” 郁柠吃完,他又夹了其它的放到她碗里:“这个也不错,御膳房的厨子什么时候水平这么高了?” 对面的柳轻梦瞪着他们的眼神都快射出利箭,郁柠夹起司惟牧放到她碗里的菜,当着她的面慢悠悠吃下去,再端起一旁的酒杯遥遥朝她举了举。 柳轻梦的眼神更愤恨了。 司惟夜坐在司惟牧旁边的桌子后,看看郁柠又看看柳轻梦,不怀好意地跟着郁柠朝柳轻梦举杯。 “恭喜。”他用口型无声地说。 柳轻梦:“……” 她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无形的刀尖隔着蹁跹的舞蹈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注意到这点的人很难不分心过来看热闹。 “忘了来之前我跟你说什么了?”清阑公主当然也注意到了,低声对柳轻梦警告。 柳轻梦蓦然清醒过来,表情收敛不少,主动移开视线。 “三哥,柳轻梦估计要搞事,你让三嫂小心点。”司惟夜凑过来压低声音。 “放心,有我在,她翻不出什么风浪。”司惟牧淡淡道。 漫长的舞蹈落幕,乐师舞女退场,清笳殿一时间安静下来。 巴特尔站起来走到殿中央,对司篆回行了一礼,道:“尊敬的千夜国皇帝陛下,此次来朝,我们带了许多珍贵的礼物,还请让我一一展示。” 司篆回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宣。” 巴特尔转身面向殿外,中气十足道:“拿上来!” 他带来的侍卫们鱼贯而入,在殿中央站成几排。 第一排的侍卫每人手里托着一个盒子,后面的则是好几人抬着,最后面还有一个用布盖着的超级大笼子。 巴特尔走到第一排的侍卫左边,打开第一位侍卫手上的木盒子,里面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这是我们王庭最大的一颗夜明珠,也是我们王上成年时先王赐给他的。”巴特尔介绍道,“将它送给陛下,代表我们草原联姻的诚意。” 司篆回稍稍点头,没发表什么意见。 夜明珠在千夜国并不算什么稀罕物,国库里面多得是,在场的人对它的兴趣寥寥无几。 巴特尔见他们没反应,也不恼,一个个将盒子打开。 这些盒子里都是些小物件,没什么特别的,巴特尔可能也知道它们并不能引起在场人的兴趣,所以很快便走到后面。 箱子里装着草原的各种特产还有他们搜罗来的奇珍异宝,有些东西连千夜国都没有,司篆回更是听都没听过,他的表情稍微有了些变化,但也并未到失态的地步。 直到他来到最后的大笼子旁。 “陛下,这里面关着的,是我们王上亲自去猎的猛兽。”巴特尔骄傲道:“除了我们王上,还没有哪位勇士能单枪匹马将它抓住。” 司篆回兴趣盎然:“哦?是什么猛兽?” 巴特尔一把将盖在外面的布掀开,露出底下黑白相间的毛绒团子。 “居然是食铁兽!”有大臣惊呼。 郁柠看着笼子里那只抱着竹子啃得极为专心的大熊猫,嘴角抽了抽。 巴特尔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得意洋洋道:“我们王上武功高强,睿智无比,是我们草原最厉害的勇士!这食铁兽没费多少力气便抓来了。” 司篆回哈哈大笑,大步走下来来到食铁兽的笼子旁,满意地点点头:“确实不错。” 巴特尔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自从司惟牧将他们的草原大军打得落花流水,王庭的好东西就没剩多少了,此次为表示联姻的诚意,王上和大臣们绞尽脑汁,最终还是国师拍板,让王上将他刚抓回来不久的食铁兽送来。 食铁兽凶猛无比,极难捕捉,将它送给千夜国,不仅新奇有分量,还能借机展示他们王上的勇猛。 现在看来,他们赌对了。 感谢伟大的国师。 司篆回对食铁兽很是满意,甚至叫大臣们围过来看。 笼子里的大熊猫任凭他们怎么看稀奇,都巍然不动地蹲在那里啃竹子。 “这些两脚兽围着我干什么?难道是想吃我的竹子?”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郁柠脚步一顿,目光微妙地看向大熊猫那张毛茸茸的脸。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独特,跟其他人的完全不同,大熊猫抬起圆脸,朝郁柠这边看过来。 “这只两脚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是被我威武的英姿迷倒了?可是我不喜欢两脚兽啊,要怎么委婉地拒绝她的示爱?” 大熊猫陷入苦恼。 郁柠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这只食铁兽……”郁柠低声对司惟牧道,话还没说完,不知何时站到郁柠旁边的柳轻梦轻哼一声,“这大熊猫是我未来的夫君给我打的,没你的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郁柠:“……”昨天不是还要死要活不愿意嫁到草原去吗?今天就变成未来夫君了? 你的喜好是不是变得太快了点? 郁柠看向她身上的红线,嗯,另一头依旧连着四皇子,比昨日还粗壮。 郁柠想得有点多,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怼回去,落在柳轻梦眼里就是她落了下风。 柳轻梦得意洋洋,跟斗胜的公鸡似的,高傲地从鼻孔里哼一声,挤到前面去看食铁兽了。 抛开战斗力不谈,食铁兽的外表看起来很有欺骗性,至少在场的人大部分都被迷惑到了,一个个倾倒在它软萌的外表里无法自拔。 第137章 红鸾星动 第137章 红鸾星动 “孺子可教也。”司惟牧肯定地点点头。 皇家虽然有亲情,但不多。 清阑公主的驸马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想过好日子,就得多做打算。 她跟大皇子已逝的母妃是手帕之交,再加上大皇子现在迟迟没有被封王,她自然会站到他这一边。 若不是柳轻梦的身份限制,她估计是想要她当大皇子的正妃的,以后大皇子登基,柳轻梦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 到那时,她便不仅仅是区区公主,还是皇帝的丈母娘。 这两个名头加起来,估计朝廷上下无人敢惹。 但这根本不可能。 父皇本就防着大皇子,怎么可能让他得到清阑公主的助力? 清阑公主也知道不可能,因此将目标定在和大皇子一个阵营的四皇子身上。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柳轻梦在清阑公主的刻意引导下和司惟奉打得火热,就等时机成熟清阑公主便去向皇帝求一个赐婚圣旨。 没想到司惟奉被郁柠一脚踢成了太监。 这简直是皇室的耻辱! 司惟奉当时就想报复,但被大皇子以大局为理由劝住了,毕竟郁柠再怎么说也是郁松年的亲生女儿,大皇子还需要这个兵部尚书,暂时不打算跟他生出龃龉。 司惟奉这才忍下来。 而清阑公主得知这个消息后,到底是心疼女儿占了上风,没再提让柳轻梦嫁给司惟奉这个话题。 只是不知为什么柳轻梦瞄上了司惟牧,在寒酥宴时搞了那么一出投怀送抱的戏码,徒增许多笑柄。 “可惜啰,老四没有这个福气。”司惟夜幸灾乐祸地感叹。 除开别的不说,柳轻梦长得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 “你喜欢?那我去求父皇给你们赐婚?” “别别别,我可不想娶她。”司惟夜苦着脸,“三哥你是不知道,柳轻梦私底下可疯了,稍不如意就打骂下人,就我知道的,被她打死的丫头都有好几个了。” “你的小道消息倒是多。”司惟牧不知是夸是贬地说了一句。 司惟夜就当他夸自己:“平时无聊嘛,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见郁柠在一旁听得兴致勃勃,忍不住道:“三嫂你知道吗,当初三哥进宫找父皇给你们赐婚,父皇很轻易就同意了,因为你把老四踢得断子绝孙的壮举,让他很满意。” 郁柠:“???”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我们都知道父皇很不喜欢老四,连谢嫔也不喜欢,但这么多年,他却没有动他们,显然谢嫔手里有什么东西使得父皇不敢动。”司惟夜道。 说到这个,司惟牧倒是有些印象:“我记得,老四好像是谢嫔用什么手段才怀上的。” 司惟夜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时我还没出生。” “其实吧。”郁柠轻咳一声,说,“我刚才看了一眼柳轻梦的面相,她的红鸾星动了。” “然后呢?”司惟夜兴致勃勃地问,“另一头是那个所谓的新王?” “不是,她跟四皇子挺配的。” “噗——咳咳。”司惟夜一口茶喷了出来,“不会吧?” 司惟牧也表示很惊讶:“看来这次联姻不会很太平。” 即便如此,他也没多上心。 草原被他打得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他们在千夜国眼中就是名副其实的弱势一方,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有什么事,他们都得憋着。 第二日,皇帝在宫中设宴为草原来的使臣们接风洗尘。 司惟牧携郁柠参加。 这次的宴会不仅有皇家人,还有一些重要的大臣和家眷。 两人在皇宫门口碰到同样来参加宴会的清阑公主一家三口。 柳轻梦今天打扮得很是用心,一眼看去清丽脱俗,带着不可名状的贵气与娇俏。 她看到司惟牧和郁柠并未像之前那样扑上来,反而昂着下巴冷哼一声,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 清阑公主虽然跟司惟牧撕破了脸,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以免让人看笑话。 “姑姑,姑父。”司惟牧率先打招呼。 清阑公主脸上带着浮于表面的笑:“听说那日阿古拉在街上冲撞百姓,是你制止的?” “是九弟,侄儿只是跟巴特尔说了几句话。”司惟牧一副晚辈谦卑的表现。 “说起巴特尔,你对他感官如何?”清阑公主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像是闲聊般。 司惟牧也只捡一些不重要的说了。 郁柠的目光一直在隐晦地打量这位传说中的驸马爷。 跟珠光宝气的清阑公主和柳轻梦比起来,他打扮得很是低调,气质文弱儒雅,即便已经人到中年,也依稀能从那张脸上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他默默地跟在清阑公主身边,只在刚开始见面时给她和司惟牧点了点头,一路上便再未开口,很容易让人忽略他。 这个人确实是懦弱的,但却是良善的。 郁柠还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点憋闷,那种憋闷不是突然形成的,而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只等到临界点,便要突然爆发。 郁柠看了一眼还在跟司惟牧漫天瞎扯的清阑公主,垂下眼睛。 坊间传闻的驸马爷,到底有几分真? 一路走到清笳殿,清阑公主总算止住了话头,理了理衣裳率先走了进去。 柳轻梦跟在父母身后,进去前朝郁柠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那目光里是遮不住的幸灾乐祸和仇恨,好似等下有对她不利的事情发生。 郁柠平静和她对视,随后移开目光,嘴角勾起。 他们到得算晚的了,清笳殿已经坐满了人。 两人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没等多久,皇帝便携着皇后来了。 一通行礼之后,所有人落座,皇帝才道:“宣草原使臣觐见。” “宣草原使臣觐见——” 太监传话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殿外看去。 没过多久,巴特尔穿着隆重,带着使臣团的人进入大殿,庄重地朝司篆回行了一个跪拜礼。 “巴特尔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阿古拉规矩地跪在巴特尔身后,周身张狂的气势收敛得一干二净,显然提前被人提点过了。 第138章 太嚣张了 第138章 太嚣张了 司惟夜回到包厢,司惟牧便将窗户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他这丝毫不留面子的表现让巴特尔和阿古拉的脸色都不太好。 司惟牧,实在是太嚣张了! 但他有嚣张的资本。 巴特尔阴沉地回到马车里,嗓音低沉:“走。” 队伍重新启程,缓缓向前移动。 这一次,巴特尔不复刚才的狂妄,直到到达专为使臣设置的驿馆都风平浪静。 草原使臣的到达比预计早了两三天,他们进了城门,礼部的官员才得到消息。 礼部尚书匆匆忙忙带着属下在驿馆门前等候,直到看见他们的马车,才松了一口气。 这边,郁柠在丰泰楼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有些昏昏欲睡。 “今日收获甚大。”司惟夜撑着下巴,将放到一旁的鞭子拿起来甩了甩,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这鞭子一看就不是寻常材质做的,称得上一件好兵器。 司惟牧提醒道:“你夺了阿古拉的武器,当心接下来他针对你。” 司惟夜丝毫不怵:“正好有些无聊,他尽管来便是。” “如果他和巴特尔联起手来,你防不胜防。”司惟夜谨慎地说,“巴特尔这个人表面上极为恪守礼仪,但他骨子里却是个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他可比阿古拉有脑子多了。” 司惟夜闻言正色道:“我知道了三哥,我会小心的。” 司惟牧点点头,没再多言。 三人又在丰泰楼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回走。 一楼没有说书先生,比以往冷清许多。 郁柠三人走到门口都能听到里面传来小二不停地跟顾客解释为什么说书先生没有出现的原因。 还未走到王府门口,便听到一阵吵闹声。 “你们这些贱奴给我让开!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见三表哥!”柳轻梦站在幽王府大门口,被两名侍卫挡住了去路。 管家在一旁恭敬地解释:“郡主,王爷并不在府上。” “那我进去等他。”柳轻梦说完就想往里面闯。 两名人高马大的侍卫尽职尽责地挡在门口,不让她进去,管家依旧笑眯眯地:“王爷吩咐了,公主府上的人没有他的允许一律不得进门。” 柳轻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三表哥怎么会下这种命令?一定是郁柠那个狐狸精对不对?” “就是本王下的命令。”司惟牧大步走过去,目光扫了两名侍卫一眼,“退下吧。” 两名侍卫抱拳,恭敬地退到一旁。 “三表哥!”柳轻梦看到他后眼睛一亮,忙提着裙子跑过来。 司惟牧往后退了两步,两人中间隔着三尺的距离,柳轻梦见状往前一步,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三表哥。”柳轻梦泫然欲泣,“不过一段时日不见,你竟然如此嫌弃我了么?” “嫌弃倒不至于,就是感觉遇见你准没好事。” 柳轻梦被他这么直白的语气噎到了,她目光往旁边一转,直接略过郁柠,锁定在司惟夜身上。 “九表哥,我最近去你府上找你你都不在家,原来是在三表哥这里。” 司惟夜老实道:“我只是在躲你。” 柳轻梦:“……” 她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司惟牧看着很烦:“没事的话就离开幽王府,我看着你都烦。” “三表哥,你以前最喜欢我了,怎么成了亲就……”柳轻梦不愿意相信司惟牧对她是这个态度。 司惟牧深吸一口气:“我什么时候最喜欢你了?都说了那是老四,你不能因为老四身体有了缺陷就把那人想象成我。” “就是,你之前不是跟老四海誓山盟吗?这么快就转换目标了?”司惟夜不甘寂寞,跑出来凑了一脚。 “我跟四表哥只是普通的兄妹情谊,从未逾距半分,九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柳轻梦并未承认,柔柔弱弱道:“我最想嫁的人是三表哥,不过他既然成亲了,我便嫁给九表哥好了。” 想到之前被她天天堵门导致自己有家不能回,司惟夜跟吃了苍蝇似的,表情难看至极。 “谁要娶你了?柳轻梦你要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我告诉你,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娶你!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安心嫁到草原去吧!” 还三哥娶妻她才要嫁给他,柳轻梦以为他们这些皇子都是她的储备夫君吗? 说到草原,柳轻梦才像是想起了正事。 她哀求地看向司惟牧,可怜兮兮地说:“三表哥,你去跟父皇说说,不要让我嫁到草原去好不好?听说草原的人都粗鲁残暴,还吃生肉喝血,我若是嫁过去,一定会没命的。” 司惟牧淡淡道:“父皇的旨意已经下了,草原的使臣也已经到达京城,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还是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准备出嫁吧。”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嫁到那蛮荒之地去?”柳轻梦哀怨道:“我们往日的情分难道是假的吗?” “要谈情分,你应该去找老四,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司惟牧的不耐烦已经达到顶峰,“你的臆想症好像又加重了,需要我给你叫御医吗?”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她,朝管家道:“将她送回去,告诉姑姑,若是连人都看不好,我不介意帮帮她。” 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 “王妃,我们走吧。”面对郁柠,司惟牧紧绷的脸色彻底缓和,神情柔得能滴出水来。 郁柠看了柳轻梦一眼,快走几步来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走进门,司惟夜忙跟在后面。 柳轻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如刀。 “这个柳轻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她不是最爱跟老四玩儿吗?对我们爱答不理的,现在反倒成了狗皮膏药了。”司惟夜一坐下便说。 “清阑公主跟死去的贵妃是好姐妹,她不跟老四玩儿跟谁玩儿?”司惟牧道。 “那也该是大哥吧。”司惟夜心念一转,又明白了,“大哥的太子妃必不可能是她,姑姑心气那么高,也不可能让柳轻梦做妾,所以,她这是看上了老四正妃的位置?” 第139章 草原来客 第139章 草原来客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他们从古家回来并没有坐马车,而是慢悠悠地像游玩一样从城外走到城内。 郁柠有些饿了,抬头看到丰泰楼,对另外两人提议:“不如我们吃个午饭再回去?” 司惟牧没有意见,司惟夜更是不敢有意见。 于是三人进入丰泰楼里面。 最近京中的算命先生多,小二见到他们并没有意外,神色如常地招呼:“三位坐大堂还是雅间?” “雅间吧,找一个临街的包间。”司惟牧扔给他一锭银子。 小二接过银子,试了试重量,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三位请随我来。” 此时吃午饭其实有些早了,丰泰楼里并没有坐多少人。 在去二楼的路上,郁柠环顾四周,一楼的大堂视野开阔,并没有多余的遮挡物,摆放密集的桌子围绕着中间那个高台,高台上有一张半人高的书案,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高台下方稀稀拉拉做了三五桌人,此时正点了几盘小菜,就着温好的酒小酌。 “小二的,今日说书先生怎么没来?我还等着听上回没说完的故事呢!”蓦地,一位醉醺醺的大汉拎着酒壶站起来,不满地嚷嚷。 小二为难地看向郁柠他们:“三位客官,要不你们自己上去?走廊尽头左手边的厢房便是。” 郁柠点点头:“你快去安抚下面的客人吧。” 小二感激地鞠了个躬,忙跑下去。 郁柠看了那大汉一眼便收回视线,转身朝楼上走去。 “这说书先生,他们是等不到了。”包厢里,司惟牧坐下道。 司惟夜兴致勃勃:“怎么说?” “之前在收容所抓了三个小乞丐,其中有个叫二狗的,根据他的供述,这个说书先生在有意识地用钱让乞丐们到处打听情报,越是隐秘离奇的价钱越高,我怀疑有些不对,便深入查了查,发现他竟然是敌国安插进来的钉子。” “竟然是间谍?”司惟夜吃着花生米,“没想到啊没想到。” 草原当年都快被他三哥打穿了,依旧死不悔改,还妄图给他们千夜国添堵。 司惟夜只是感叹了一句便将思绪转向别处,横竖有他三哥在,他怕什么? 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热闹。 司惟夜看得正入神,不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大地一片颤动。 “驾——”狂妄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尔等贱民还不快让开!” 马蹄声嗒嗒而至,反应快的百姓急忙往街道两旁让开,反应慢的则还在街道中央,惊恐地看着冲过来的壮马,被吓到的恐惧让他们脑子一片空白,更遑论动弹。 “啪——” 是鞭子破开空气的声音。 眼看那长鞭就要抽到离得最近的老人身上,司惟夜一个翻身翩然而下,将那老人带离路中央,另一只手也不慢,直接扯住鞭子的另一边,一个用力,手握鞭子的人身体一歪,但很快反应过来,坐稳身形,骑马朝司惟夜冲撞过来。 在他身后,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后是不下百人的随从。 这些人是明显的草原装扮,五官极具异域风,让人一眼就认出不同。 司惟牧定定地看着窗外,轻声道:“草原的使臣,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司惟夜跟那位拿长鞭的人打得难舍难分,外行人只觉得他们交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司惟牧却是知道,那人不是司惟夜的对手。 老九虽然成日里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但武功却是实打实地苦练过,否则也不会在大皇子和四皇子的针对下平安活到今天。 阿古拉感觉很憋屈,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如跟他对打的人,他很想努力拼一把,但对方好像猫捉老鼠似的,不仅不让他分毫,还一直耍着他玩儿。 比起失败,他更恨这种轻蔑的态度。 又是一鞭子甩过去,司惟夜很容易便闪开了,顺便还把鞭子夺了过来。 下一秒,阿古拉手上银光一闪,几枚暗器破空而来,算好角度飞向司惟夜闪开的方向。 司惟夜想躲,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阿古拉脸色阴狠,嘴角的笑容扩大,就要欣赏司惟夜被暗器击中的惨境,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柄剑从丰泰楼二楼飞出来,直接将他的暗器拦腰砍断。 断成两截的暗器掉在地上失去了光泽,一如阿古拉那憋闷的心情。 他猛地朝二楼看去,便见那窗口上懒懒散散地靠着一个人。 司惟牧看都没看阿古拉一眼,反而将目光放到后面的马车上。 “巴特尔,多年不见,你看人的眼光怎么越来越差了?”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里面苍老的男人。 “原来是三王爷,多年不见,你还好吗?”巴特尔右手抚胸,朝他微微弯腰。 司惟牧笑吟吟地:“好得很,想当年你可是最恪守礼仪的人,怎么到了今天,连一个下人都可以在街上大开杀戒?” 阿古拉脸色发青,上前一步就要争辩,被巴特尔拦住。 “阿古拉,你今日确实莽撞了,退下。”他沉声道。 阿古拉脚步一顿,不服气地退到一旁。 “三王爷,阿古拉并非是我的仆人,他是我们王上最欣赏的勇士。”巴特尔解释道。 司惟牧神情玩味:“勇士?打不过便偷袭的那种?看来你们王上的目光并不怎么样。” 巴特尔神情一窒,就刚才的表现来说,阿古拉的动作确实不怎么光彩。 “行了,本王饿了,老九,上来吃饭。”就在巴特尔想说些什么圆场的时候,司惟牧却没了跟他交谈的兴趣。 司惟夜将夺过来的鞭子卷成一团,对阿古拉道:“这鞭子不错,谢了。” 阿古拉额头青筋暴起,这鞭子是王上亲自赐予他的,就这么被夺了去,打的可是王上的脸! 巴特尔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有司惟牧这尊战神在这里,他们讨不着好,还不如徐徐图之。 阿古拉阴沉沉地盯着司惟夜飞身上楼的身影,一腔怒火憋在心头。 今日之耻,我阿古拉必报! 你们给我等着! 第140章 三嫂无论何时都是高人 第140章 三嫂无论何时都是高人 管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它归功于宁大师那强大的实力上。 至于刻意收敛气息的司惟牧以及看着就不靠谱的司惟夜,则被管家认定沾了宁大师的光。 正厅此刻很安静,古远清等郁柠三人纷纷落坐才说道:“宁大师,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知何时可以开始?” 外面太阳高照,马上就要入冬了,看着灿烂却并不灼人,晒在人身上反而暖洋洋的。 郁柠掐了一下手指:“就现在吧,速战速决。” 古远清一愣,又立刻反应过来:“好,好。” 他令管家去将他准备好的东西搬过来,却被郁柠制止了:“那些东西都是迁坟要用的,今日只择地,我手中的罗盘就够了。” “哦,好,好。”古远清殷勤地带他们出门,在古家大门口问:“宁大师,我们该走哪边?” 古家坐落在群山当中,远远望去,除前门开阔地带不远处便是河流和平地,其余地方皆是山。 郁柠再次掐手指,指向西面:“这边。” 古远清没有任何质疑,亲自带路往那边走去。 管家和两名小厮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些工具,以防不时之需。 西边的山路并不好走,这边山高林密,就连古家也不常来。 久而久之,山上的路全部被荒草覆盖,若是春夏来,保不准一脚踩到蛇窝里。 现在却没有这个烦恼。 刚开始还是古远清走在最前面,直到后来,便是郁柠一马当先,司惟牧第二,司惟夜紧随其后。 至于古远清,被管家扶着大口喘粗气。 “宁大师,您等等我。”眼看他们越走越远,在这崎岖的山路中如履平地,古远清忙不迭地喊道。 郁柠顿住脚步,站在原地等他们,目光朝山下眺望。 这里已经是这座山的半山腰了,往下看去,树木葱茏,常青树的繁茂叶子掩映间,可以看到山脚下奔腾的河流。 她拿出罗盘,指针在上面转了转,最终指向右边。 扶着古远清,年迈的管家也快吃不消,忙让小厮一人扶一个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郁柠他们身前,就见宁大师将罗盘收起来,伸手往右边一指:“这边,快到了。” 古远清一口气还没歇,眼见郁柠又要走,忙喊道:“宁大师,时间还早,我们先歇息一会儿?” 他累得脸色苍白,胸口不停起伏,一旁的管家和小厮也没好到哪里去。 司惟夜不禁调侃:“古老爷,你这体力不行啊,爬这么点山就累了。” 古远清摆摆手:“老了,没有年轻的时候了。” “那便休息一会儿。”郁柠从布包里取出几个苹果一一分给他们,“吃点,补充力气和水分。” 司惟夜很是好奇:“宁兄,你这布包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郁柠拍拍布包:“没多少,都是今天要用的东西。” 苹果也是吗? 这话司惟夜没问出来。 显然,郁柠早就预见到今天的情形,特意装了几个苹果。 古远清也没跟她客气,接过苹果和管家他们一人一个,几口便将苹果啃完,感觉力气恢复了点,便站起来道:“宁大师,我们继续出发吧。” “不再休息一会儿?”郁柠见他还有些喘,便道:“再歇会儿,时间上来得及。” 这话一出,古远清就放心了,又坐下去:“那就再休息休息。” 又休息了大概半个时辰,古远清的脸色总算恢复正常。 郁柠继续在前面带路:“走吧。” 穿过树木幽深的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块巨大的平地,比古家祖坟的那处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身后是高大的山峰,周围山峦环抱,走到平地边缘,放眼望去,山下的河流清晰可见。秋日的阳光洒下来,没有树林里的暗沉,反而明媚闪耀。 鸟雀从半空欢快飞走,给这片静谧的地方注入一丝活力。 只是站在这里,人的心仿佛会变得格外安宁。 “宝地呀!”司惟夜赞叹出声。 一个好的风水墓地,必然是依山傍水,光照适宜,名堂开阔之地,以使坟穴藏风聚气而令生人纳福纳财、富贵无比;外洋宽阔能容万马,可致后代鹏程万里、福禄延绵。(来自百度) 而这里,却将这些要素都聚齐了。 司惟夜已经将那本入门书籍倒背如流,如果说之前他对风水宝地的理解还留于纸面上,那么现在,他一下子豁然开朗。 果然,跟着三嫂这趟来对了。 司惟夜沾沾自喜,在这块平地上转了一圈,跑回来对古远清道:“就凭这块地,你们古家绝对赚翻了。” 古远清虽然不知风水宝地的诀窍,但仅凭他站在这里就感觉到内心的舒适安宁,便知道这块地绝对错不了。 他小跑两步上前,喜气洋洋地问郁柠:“宁大师,我觉得这块地不错。” 郁柠点点头:“是不错,有了此处宝地,你们古家以后只要不往歪路走,能比现在更上一层楼不止。” “那就好,那就好。”古远清不能再满意了,回想起之前请的那些大师,找的地方跟这块地远远不能比,果然还是三王妃靠谱。 “地找好了,接下来就是择吉日迁坟。”郁柠掐了掐手指,“七日后,寅时动土,卯时下葬,这边的路不好走,古老爷还是抓紧时间,修一条路上来。” 只有七天的时间,这边山高陡峭,修路的困难不可谓不大,但古远清丝毫没有迟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宁大师,我一定不会耽误吉时。” 古远清有个大善人的名声,人缘比较好,请人来帮忙绝对很容易。 下山后,郁柠没有在古家多加停留,只说七日后准时来古家,便带着司惟牧和司惟夜回去了。 “我突然发觉,我师父这身行头还挺好用的。”走在回去的路上,郁柠说道:“至少可以唬人。” 司惟夜积极评价:“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三嫂这身打扮的时候,就被你的气质唬住了,潜意识里就觉得你是高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穿这身行头在你眼里就不是高人了?”郁柠斜睨他。 司惟夜求生欲极强:“没有没有,三嫂你无论何时都是高人。” 第141章 不发狗粮你会死吗 第141章 不发狗粮你会死吗? “三哥三嫂,我不是你们最喜欢的老九了吗?”司惟夜一双眼睛幽怨地盯着他们两人碎碎念。 司惟牧冷笑:“是什么给了你这个错觉?我最喜欢的明明是我家王妃。” 司惟夜:“……” 不发狗粮你会死吗? “三嫂~”他眼巴巴地看向郁柠,期待从她那里得到安慰。 但他显然失算了,郁柠翻着话本,头也没抬:“我最喜欢的也是你三哥。” 司惟夜忿忿不平:“有对象了不起是吧?” 他一甩袖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待他走了,司惟牧亲亲热热地挨着郁柠坐下,双手给她捶肩,随口问:“王妃,古家的坟地你什么时候去看?” 得知宁大师其实是三王妃后,古远清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请郁柠去给他家的祖坟重新找一个风水宝地。 为此,古远清重新找了一波又一波的大师,都没有满意的。 不知是不是古成文已经被郁柠灭了,他的曾祖父近日来特别活跃,没事就喜欢去他梦里玩耍一圈,话里话外都是催促他赶快择一风水宝地将他们的坟迁过去。 当然,古成文的就算了。 作为迫害古家后人的恶鬼,他已经被一众老祖宗剔除了古家族谱。 曾祖父还敦促古远清赶快去将族谱上的古成文划掉。 实在被曾祖父扰得烦不胜烦,古远清给自己壮胆,辗转找人想给三王妃递话,都被司惟牧拦截了下来。 得知是古远清让人传话来的,他将消息给郁柠说了。秉承着有始有终的原则,郁柠答应去一趟,但时间要由她来定。 古远清当然是满口答应,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惹人烦,他甚至明确地表示不着急。 郁柠享受着司惟牧大师级别的按摩,抬头侧过脸看着他,眉目舒展道:“我答应他后便算了一卦,最好的日子在后天。” 司惟牧点点头:“行,我让人给古远清回话。” 且不说古远清得知这个消息后有多兴奋,就说司惟夜,知道郁柠后天要去给古远清重新选一处风水宝地,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到幽王府,期盼地问郁柠:“三嫂,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郁柠此刻正在湖边钓鱼,闻言道:“可以,能学多少算你的本事。” 因为意外卷入古家的事情,原定的考核直接取消,改为三个月后。 这三个月,郁柠让他们将书里的知识好好吃透,毕竟古家那次事件除了司惟夜在天赋上比较突出,其余的人基本上都是来凑数的。 郁柠事后也自我反思,一个月的时间确实太短了。 她不能按照道一派的入门考核来要求他们,毕竟能参加道一派考核的都是有底子的人,学习起来当然事半功倍。 但这些人不是,他们毫无底子,只能从头学起。 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 由此,她将考核时间再放宽了三个月,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倒是司惟夜天赋很高,郁柠有意教他,就看他能学到多少了。 司惟夜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异常兴奋,恰巧这时鱼竿上的浮漂动了动,郁柠眼疾手快,一把将鱼竿拉起来,得到一条半斤重的鲫鱼。 “刚好,拿去给厨房加餐。”郁柠将鲫鱼放到水桶里,收起鱼竿往厨房走去。 “郁柠!”一直潜伏在水底下观察她的金蟾浮上来,迟疑地喊道。 郁柠停下脚步,回身:“怎么了?” “我之前给你送了祝福,怎么没有效果啊?”金蟾纠结道。 它明明将祝福砸到她身体里了,眼看时限都已经过了,郁柠却没有小发一笔的迹象。 “你说那个啊。”郁柠晃了晃鱼竿,“那对我没用,你要是实在想试试你的技能,可以给他用用。” 她指了指一旁的司惟夜。 司惟夜颇感兴趣地问:“什么技能?” “财源广进。”郁柠说了四个字。 司惟夜马上跳起来,殷勤地趴到栏杆边,还主动低下头:“不就是当试验品吗?我可以!” 金蟾很想再给郁柠来一次,但对方显然不感兴趣,它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目标放在司惟夜身上。 金色的钱币没入司惟夜眉心,他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整个身体进入玄之又玄的境界。 “我有预感,我要发财了!” 郁柠朝金蟾道:“你看,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金蟾也很期待:“如果他发了大财,那就证明我的能力又进步了!” 郁柠不可置否:“我很期待。” 随着郁柠和司惟夜远去,金蟾还蹲在荷叶上,朝两人的背影挥爪子。 “三嫂,后天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司惟夜没有被‘财源广进’的美好未来冲昏头脑,在最初的兴奋后谨慎地问。 “随意就好。” 眨眼便来到和古远清约定的时间,郁柠依旧挎着她那个大布包,一身‘宁大师’打扮走进古家的大门。 司惟夜殷勤地跟在她身后,旁边还有一身侍卫打扮的司惟牧。 古远清远远地迎来,身旁跟着管家还有他的儿子儿媳,以及小孙子。 郁柠这是第二次见到他的小孙子,儿子和儿媳却是第一次见。 古远清主动解释:“迁坟一事事关重大,曾祖父曾在梦里示意,让我将他们全部送走,以免到时候发生意外,因此,在大师们到达府上的当天晚上,我就派人将他们送到别院去住了。后来古成文被大师解决了,曾祖父才对我说了实话,原来他是害怕古成文迫害古家后代,才不得不那么说。” 郁柠点点头,她就说,怎么之后没有看到古家其他主子。 古远清的儿子儿媳和小孙子出来认识了一下这位被自家父亲\/爷爷大肆吹捧的宁大师,便被古远清打发回去了。 三王妃喜欢低调不愿意暴露身份,他却是不敢随意让他们待在这里以免言行不当冲撞了她。 毕竟在场的不止有三王妃,还有九王爷以及众所周知的护妻狂魔三王爷。 “宁大师,里面请。”有管家在,古远清没有直接透露他们的身份。 郁柠丝毫不客气,一马当先走到最前面,司惟夜和司惟牧忙跟在后面。 古远清这个主人落在后面没有任何不满,反而乐呵呵地跟着往前走。 管家有些纳闷,老爷之前对这些大师可不是这样,虽然尊敬,但也不会尊敬到这个地步。 第142章 你们居然把我忘了! 第142章 你们居然把我忘了! 郁柠拿着桃木剑飞身上前:“前天才把你坟前的五帝钱给你挖出来,今天就不认识了,古家的先祖,古成文?” “是你——” 郁柠没说话,她和司惟牧一左一右,将古成文夹在其中。 好歹是占据的别人的身体,灵魂和身体并不契合,古成文在两人的夹击下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下风。 “你们不想救他了吗?”再一次被司惟牧的剑伤到手臂,古远清愤恨道。 郁柠一把挑开他的手:“我相信古老爷会谅解的,只是你说的对,你一直待在他的身体里对他不好,所以,还是出来吧你。” 桃木剑和长剑一前一后刺过去,古成文侧身让开,没防备侧后方飞来一道符。 那符闪着金光紧紧地黏在他的后背上,古成文一个趔趄,竟然直接被那符从古远清的身体里逼出来了。 司惟牧用剑接住倒下的古远清,将他往仓库外面拖。 郁柠舔了舔嘴唇:“接下来,我们好好打一场。” 古成文桀桀地笑:“正有此意。” 两人在仓库里打得昏天暗地,古远清迷迷糊糊醒过来,就听到仓库里一声嘶哑的惨叫,随后归于平静。 “我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古大善人一个哆嗦,“不会又梦游了吧?” 郁柠从仓库里走出来,看到古远清后讶异地挑眉:“这么快就醒了?” 古远清深吸一口气:“三王妃,我又干什么了?您说吧,我承受得住。” “你被你家老祖宗上身了。”郁柠将桃木剑收好,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但听在古远清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三王妃您别吓我,我家老祖宗为什么要害我?”古远清干笑。 “你家老祖宗可跟你不一样。”郁柠似笑非笑。 “什么意思?” 司惟牧道:“古家发家的路子并不干净,你的老祖宗古成文,曾经是江南一带的悍匪,靠抢富贵人家的钱财发家,年纪轻轻便得了不治之症,为了能让自己活得久一点,从此金盆洗手,用抢来的钱做生意,打下古家的偌大家业。” “当然,在做生意的途中,他用的手段也不光明,谁要是跟他作对,便将人家赶尽杀绝,可能是坏事做多了,古成文死的时候年仅三十五岁。” 古远清怔怔地,第一次听到这个版本。 在他的印象中,关于他们古家的发家史,代代相传的都是古成文祖先出身贫寒,但他人穷志不穷,孤身一人揣着几枚铜板出来做生意,从走街串巷的货郎做起,然后生意慢慢做大,最终靠自己的双手挣下了古家这一大份家业。 他一直都把古成文当成他人生的标杆,没想到今日这标杆‘啪’地断了。 “难怪我之前总感觉古老爷有些奇怪,原来是被鬼上身了啊。”付氏从玉佩里钻出来,看着古远清点头,“还是现在这个看起来顺眼。” “但是不对啊,如果只是鬼上身,我为什么看不出来?” “古家的格局有问题。”郁柠淡淡道:“古成文应该没少上古家后人的身,古家最初的格局不是那样的,应该是他后来上后人的身一点一点慢慢改的,到了现在,已经可以掩饰他的痕迹。” 古远清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但他依旧抱有幻想:“如果是我的祖先,他应该不会去破坏我们祖坟的风水吧?” “古成文已经不是普通的鬼了,越凶的地方反而越对他有益,埋五帝钱也是这个道理,只是你们古家不止他一个先祖,给你托梦那位显然并不愿意让他霍霍你们后代。”面对他期盼的小眼神,郁柠残忍道。 “可,这是为什么呀?”古远清崩溃道。 古成文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来祸害他们这些活人? “为了死而复生。”郁柠怜悯道:“你做的善事多,身上功德金光浓厚,只要他用你的身体复活,有功德金光庇护,天道就不容易察觉,他就可以继续逍遥快活。” 本来都快成功了,五帝钱都已经埋好了,没成想古远清的曾祖父托梦,古远清本人更是叫了一大堆大师来府上,直接让古成文的计划流产。 后面他应该是急了,便利用古家格局的便利将府上的人全部打包弄到收容所来,好吸食他们恐惧的灵魂。 因恐惧而死的灵魂对凶鬼来说是大补,昨晚把人弄过来费了他太大的力气,原本想休整一天今天晚上来将这些灵魂吸收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找到这里来了。 至于为什么留下郁柠和司惟夜,大概是因为郁柠的实力太强,他有所忌惮,同院子的司惟夜则是沾了她的光。 古远清喃喃苦笑:“怎么会这样……” 郁柠没管他,进去将从古成文那里得来的竹筒打开,里面的魂魄争前恐后地跑出来,随后不用郁柠说什么,找到自己的身体便钻进去。 仓库里的人接二连三地醒来,都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郁柠不负责给他们解密,将他们交给夜江,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总算解决了。”她声音轻快,“回家把这身行头卸下就轻松了。” 在此之前,她还要去古家一趟。 郁柠到了古家后直奔祠堂,在祠堂前面的大树下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阴玉。 她将阴玉拿起来放进布包里,刹那间,整个古家的气息为之一变,变得生机勃勃了许多。 司惟牧看到阴玉后脸色有些不好:“难道古成文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有可能,因为一旦古成文成功,他们便有源源不断的财富和一个实力强劲的鬼王。” 只用一枚阴玉便换取这么多利益,背后的人不亏。 取了阴玉,郁柠和司惟牧便打道回府。 走出古家坐在马车上,郁柠还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司惟牧喂了一瓣橘子在她嘴里:“没有吧。” “那便是我多想了。”郁柠不再烦扰,开开心心地吃起了橘子。 古家,古远清的卧室。 司惟夜一觉醒来,面对的便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怎么睡着了?三哥,三嫂?古老爷?” 无人回答。 司惟夜沉默半晌,悲愤大喊:“你们居然把我忘了!” 第143章 什么人坏我好事 第143章 什么人坏我好事? 糟糕,忘了这里是命案现场,有官差在这里守着。 若是被官差抓到了,他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石头权衡利弊,果断从墙上滑到外面:“我先走了,你要是想救他,自己去救吧。” 他滑下去后一刻不停,快速逃跑。 花椒看了看二狗,再看了看马上就要跑过来的官差,一咬牙,也从原路返回,追着石头的身影跑了。 二狗眼睁睁看着自己两个伙伴全部逃走,心里凉了半截。 亏他还把他们当成最好的兄弟,没想到危急时刻一个愿意救他的人都没有。 两名官差已经走到跟前,他们是幽王府的侍卫,奉命来守着这个案发现场的明处,而暗卫则守住暗处。 “这里怎么会有一名乞丐?”其中一名侍卫上前两步将他提起来,动作粗鲁,不小心将二狗的腿碰到了。 “哎哟,哎哟——”二狗痛苦地大叫。 “腿断了?”另一名侍卫按住他的右腿捏了捏,下结论道:“确实断了。” “两位官爷,小的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小的只是被人骗了,从墙上摔下来,您看,连腿都摔断了。”二狗讨好地说。 “我管你是不是被骗的,擅自闯入案发重地,该当何罪?” 两名侍卫将他压到仓库前面,用绳子结结实实地绑到树上。 刚绑好,又有两名暗卫一人提着一个人过来。 “这两个乞丐跟他是一伙的,见到你们过去了就想逃,被我们抓回来了。” 二狗抬起头,见石头和花椒去而复返,还是被抓回来的,不由地嘲讽道:“你们当初弃我而逃,有没有想过又被抓回来?” 二狗和花椒自知理亏,低着头没有说话。 侍卫们又拿了两根绳子,将他们绑在另外两棵大树上。 “说吧,你们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到收容所来干什么?”一名侍卫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严肃地问。 二狗眼珠子乱转,谄媚道:“这位官爷,小的刚才不是说了吗?小的是被他们两人骗了,他们说这收容所里有宝贝,让小的跟他们一起来偷。” “你放屁!”石头嚷嚷,“明明是你说带我们来搞个大新闻,好拿去给丰泰楼的说书先生赚铜板花。” 二狗恨铁不成钢,这石头怎么一下子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说书先生可是再三交代,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更不能跟别人提起他。 花椒也跟着点头:“我们本来都不想来的,虎子哥说这里是案发现场,我们不能随意出入,但二狗哥说只要我们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弄清楚,去告诉说书先生,就可以得到好多个铜板。”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侍卫怀疑的目光看向二狗。 “冤枉啊官爷,他们两个都是串通好的,想陷害我。”二狗大喊。 “明明是你想害我们!”石头底气十足地反驳,反正他说的是真话,不怕被拆穿。 “说说那位说书先生。”夜江不知何时从仓库里走出来,盯着石头看。 二狗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了隐秘的不安。 这边石头和花椒你一句我一句,将他们知道的关于丰泰楼那位说书先生的情况一一道来,另一边,郁柠和司惟牧跟着古远清,总算来到收容所门口。 收容所的门从里面紧闭,在古远清眼里却形同虚设。 一股白烟从门缝里溜进去,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古远清抬起脚,缓慢地走了进去。 守在外面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司惟牧身后,司惟牧头也没回,轻声道:“叫他们全部隐蔽。” 暗卫无声离开,郁柠和司惟牧跟着踏进门。 古远清目标明确,中途并不带停顿的,直接走到仓库门口。 仓库的门敞开着,侍卫和绑在树上的小乞丐已经不见了踪影。 夜江和莲烟一人躲在一棵树上,眼看着古远清走进仓库。 仓库里面依旧躺了一地的人,只是方位跟前一晚不一样。 古远清仿佛没有看出丝毫不同,他随意走到一个人身旁停下,俯身在他脖子上闻了闻,随后露出陶醉的表情。 闻了这个又闻那个,等到把所有人都闻了个遍,他拿出一个竹筒,将上面塞着的布取下来,一缕黑气迅速从里面飞出来,落到地上变成一道透明的灵魂。 “去去,快去。”他发出粗嘎的声音。 那道灵魂浑浑噩噩,只是遵循本能朝自己的身体飘过去,灵魂契合进身体,地上躺着的人迅速睁开眼睛。 “这里是哪里?”前两天负责给郁柠和司惟夜送饭的小丫头从地上坐起来,茫然地问。 “嘻嘻,睡得好吗?” “老爷?”小丫头一惊,奇怪地看向四周,见地上全是人,那些人都是她所熟悉且认识的,不由得心生害怕,“老爷,您……” 她心里好像猜到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猜到,只是一股不安在全身漫延。 “恐惧的灵魂才更美味。”古远清自顾自地说道,盯着小丫头不怀好意地笑,“来吧,让你的恐惧更真切吧!” 话音落下,古远清的脸突然从中间裂开,鲜血从裂缝里涌出来,沿着下巴滴到地上。 “害怕吗?”那张从中间割裂的嘴巴一张一合,眼睛一上一下,皮肉向外翻开。 小丫头呆呆地看着他,瞳孔蓦地睁大。 她的心跳蓦然加速,快得好像不是她自己的。 “老、老爷。”小丫头哆嗦地喊。 “没用?那这样呢?”他歪了歪脑袋,一把扯下自己的左手,鲜血溅了小丫头一脸。 小丫头呆若木鸡,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从她的表情反应,她是害怕的,但她的心脏依旧在跳动,那样鲜活强劲,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古远清不耐烦道:“真麻烦。” 他看向这具身体,正打算来一个大的,一股危险感突然袭来,头皮蓦地炸开。 古远清反射性地朝背后弯下腰,桃木剑带着罡风从他上面飞过,又转回来回到它的主人手里。 夜江跳下来,将吓得不能动弹的小丫头救走。 “什么人坏我好事?”古远清立起来,看向门口的方向。 第144章 断腿 第144章 断腿 夜色深沉,风雨欲来。 古远清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三王爷、三王妃,还有九王爷,你们一定要看紧我,千万别让我跑了。”古远清忐忑不安地再三强调。 司惟夜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从天黑就开始说,说了不下百遍了,你就算不信任我,也该信任我三嫂吧。” 古远清想到郁柠那神乎其神的手段,轻轻松松便将祖坟里的东西解决了,内心稍稍安稳,他闭上双眼,两只手乖巧搭在被子上:“我睡了。” “老九守床,我和王妃去暗处等着。”司惟牧开始分工。 司惟夜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地搬了一个椅子到床边坐下。 司惟牧看了看房梁,揽住郁柠的腰飞身上去蹲好。 郁柠从布包里拿出一根香放到横梁上点燃,青烟袅袅,司惟牧闻着,感觉连灵台都清明许多。 “这个香……”他惊奇道。 “防止我们陷入鬼怪的幻境,平时用也可以醒神,就是原材料不太好找,我找了许久才做出十来根,你若是想要,我回去将材料单子列给你,找齐后我给你做。” 司惟牧点点头:“可以放在书房用。” 两人说了几句便没出声了,四只眼睛屏气凝神地看向下方的床。 古远清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闭上眼没多久就睡得深沉,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这拉风箱似的声音,真想保存下来明日给你听听。”司惟夜被吵得脑仁疼,小声嘀咕。 夜越来越深沉。 整个古家陷入一片寂静。 司惟夜坐在椅子上,原本精神奕奕,没想到不一会儿便感到一阵倦意袭来。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的眼皮合上,但意志抵不住困意,脑袋一垂,靠在椅背上昏睡过去。 司惟牧原本也困意汹涌,但那香的青烟飘到鼻端,一股清凉直冲脑海,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有问题。 司惟牧神情一凛,目光和郁柠对视。 郁柠轻轻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 她往下看去,司惟夜坐在椅子上睡得正香,床上的古远清更是呼噜声响亮。 房门无风自开,白色的烟雾涌到床边,露出里面模糊的身影。 那道影子没有给椅子上的司惟夜一个眼神,目标明确地朝古远清身体里飘去。 片刻后,已经熟睡的古远清直愣愣地从床上坐起来,下床,机械般地往门口走去。 待他走出门后,司惟牧和郁柠从房梁上飘下来。 “要把九弟叫醒吗?” “不用管他。”司惟牧并不打算叫醒他,“他醒了自己会来找我们。” 郁柠将燃烧剩下的半截香放到他手里:“这样他能醒得早一点。” 两人急忙出门跟上古远清。 被附身的古远清速度并不快,他一步一步机械地走着,穿过回廊,走过前院,最后出了古家的大门。 “这条路,是去收容所的方向。”司惟牧低声道。 “我们猜想得不错。”郁柠压低声音。 由于他实在走得太慢,两人甚至还要刻意控制速度,以免离得太近被发现。 - 收容所。 今夜的月光格外亮。 收容所周围都没什么人家住,因此一到晚上便安静得吓人。 高大的围墙外面,三个瘦小的黑影正费力地将石头搬到墙根下,一块一块垒起来。 “这个高度应该够了吧?”小乞丐石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道。 秋天的夜晚温度骤降,他却因为搬石头愣是搬出了一身汗。 一旁的二狗踩到石头上去试了试,跳下来道:“还不够高,再搬一块过来。” “还搬啊。”石头哀嚎一声,不是很想动。 剩下的那个小乞丐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又去搬了一块过来垫在最上面。 二狗见状刺了石头一句:“你看看花椒,再看看你。” 石头“切”了一声,对花椒啐了一口:“马屁精!” “行了,别忘了我们今天的目的。”二狗不耐烦地说,重新爬到垒得高高的石头上,“花椒,来托我一把。” 三人自以为选的地方隐蔽,没有人发现,殊不知从他们来到收容所的那一刻起,一举一动全都暴露在暗卫眼里。 “这几个小乞丐想干嘛?”一名暗卫躲在树上,拿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同伴。 “我怎么知道?反正没好事。” “那我们要把他们扔出去吗?” “先看看。” 两名暗卫蹲在树上看热闹,就差拿把瓜子磕了。 二狗好不容易爬到围墙上,他跨坐在上面,对下面的两人伸手:“花椒,你先上,我在上面拉你。” 石头不满:“凭什么他先上?明明我石头搬得最多。” 二狗瞪了他一眼:“我说他先上就他先上,花椒,快点。” 花椒往旁边让开一点,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还是石头哥先上吧,我最后上去。” 石头得意地睨了他一眼,一掌拍到他的肩膀:“还是你识时务。” 他踩到石头上,很快便被二狗拉了上去。 “花椒,来。”二狗又朝花椒伸手。 等三个人都爬上围墙,石头望了一眼下面,好高。 “二狗哥,我们怎么下去?”他哆嗦道。 他他他,他恐高啊! “跳下去不就得了?”二狗白了他一眼。 “这么高?!” “下面是草地,跳下去又不会摔死人。”二狗懒得理他,“横竖都是跳,你自己选吧。” 他说完,便纵身一跃从墙头跳了下去。 “啊——” 石头和花椒在墙上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二狗哥在草地上滚了一圈,然后抱着自己的腿痛苦地呻吟。 “二狗哥,你怎么了?”花椒担忧地问。 “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断了。”二狗痛苦道。 石头和花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有些胆怯。 “要不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这边搭了石头,我们慢慢滑下去,应该没事。”石头率先提议。 “可是二狗哥……”花椒迟疑道。 “我们就算跳下去估计也跟他一样,没办法将他救出来,再说,我们现在……” “什么人在那边?”石头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怒喝。 第145章 梦游 第145章 梦游 “我说,我说。”古远清在其余人的注视下妥协。 “大概三个月前,有一天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祖坟地里,回去后问管家和下人,他们都说没看到我出去,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边。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梦游,便去找了一个擅长治疗梦游之症的郎中诊治,那郎中给我开了一大包药,说是喝了就好了,结果不但没好,这梦游之症还越发严重了。” “一开始只是隔个三五天梦游一次,后来发展到一天一次,每天早上醒来都在祖坟那边,我用尽办法,让管家用绳子将我绑起来,或者让下人不睡觉一直盯着我,结果我还是出去了,下人们更是一到那个时间点就晕过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古远清说着说着差点落泪,那段时间,他真的太难了。 为了不梦游,他甚至撑着一个晚上不睡觉,但每到中途,他就会失去抵抗意志昏睡过去,醒来依旧在坟地。 后来他想着会不会是祖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办,所以用这种方法让他去坟地。 想通这点,他便开始张罗。 买了香烛纸钱还有水果肉菜等供品去祖先坟前烧香,诚心诚意地请求祖先别再让他梦游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在梦里说。 那晚他果真没有梦游,他梦到了他的曾祖父。 曾祖父说,他们古家的祖坟之地风水已经被破坏,为了子孙后代和家族的繁荣昌盛着想,勒令古远清尽快重新寻找一个风水宝地,将他们的坟迁移过去。 古远清一个激灵吓醒,连忙叫管家去找大师。 “你这也太……”司惟夜不知如何评价,这也太玄了。 “有些事情没说完。”郁柠抱着双臂,“那枚五帝钱,是你埋进去的吧?” 司惟夜:“嗯?” 司惟牧一个眼神过去,他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他解释五帝钱的事情。 古远清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惨白着一张脸,在司惟夜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点头:“是我埋的,但那不是我!” 他大声道:“我那日从坟地里醒过来就发现脚下的泥土是新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铲子,但我那时已经被梦游弄得心力交瘁,虽然疑惑,但并没有深究,赶快回去了。后来从那里挖出五帝钱,我回想起来,才知道那天晚上梦游的我在里面埋了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他痛苦地抱着脑袋,表情扭曲而狰狞,“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刻意抹掉了我梦游期间的记忆。这次也一样,我都没想到我醒来会在收容所,还害死了一个人。” “三嫂。”司惟夜极其有求知欲地看向郁柠。 “今晚你正常睡觉,我们守在外面。”郁柠没有跟司惟夜解密,反而对古远清道。 古远清愁眉苦脸地点点头,心中虽然不信,但也只能如此了。 仓库里的人没醒,不好搬回去,郁柠便让夜江带人守在这里。 她从布包里拿了十张护身符递给他:“一人一个,不要离身。” 王妃经常给他们护身符,夜江已经非常习惯这个流程。 他将护身符接过来,取出一枚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一行人出来时,那几个乞丐还在附近探头探脑地张望。 见他们出来,乞丐们非常有求知欲,但司惟牧三人的身份让他们害怕地不敢上前。 “主子,王爷,九王爷。”莲烟微微低头抱拳。 “你和夜江守在这里,除了我们,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郁柠递给她一枚护身符。 莲烟接过来,恭敬道:“属下遵命。” 郁柠点点头,快步走到马车边。 “古老爷,会驾马车吗?”司惟夜好整以暇地问。 古远清忙道:“会的会的。” “那你来驾车。”司惟夜吩咐了一句,钻进马车里。 古远清不敢有异议,坐在马车前面,牵起缰绳:“驾!” 马车在收容所门前转了个弯,掉头朝古家走去。 几个乞丐目送他们远去,看着收容所的大门蠢蠢欲动。 “丰泰楼的说书先生一个消息可以给三枚铜板。”年轻的小乞丐低声道,双眼放光,“虎子哥,要不我们想办法进去偷看一眼?” 虎子哥正值壮年,若不是断了一只手,也不至于沦落到当乞丐。 他在这几人当中很有威慑力,其余几个乞丐都很听他的话。 若是一般情况,虎子哥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这里面可是命案现场,门前还有三王府的人守着。 三王爷是尊杀神,若是惹恼了他,他们恐怕连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你不要命了?”虎子哥双目圆睁,怒瞪了说话的小乞丐一眼,“为了三枚铜板铤而走险,我们还不至于山穷水尽到那个地步。” 虽然是乞丐,但京城有钱人多,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为了给自己博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声,隔三差五都会出来施粥,他们摸清了这些人施粥的规律,每次都能吃个半饱,不至于饿死。 此次他们来收容所,主要是因为冬天要来了,天气太冷,他们没有多余的衣裳,害怕被冻死,所以才打算在收容所待一个冬天,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再出去。 收容所里有很多跟他们想法一样的人,每年冬天里面的人都会增加许多,到了春天又减少。 古远清当初修建这个收容所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因此他们走的也容易。 虎子哥不愿意因为三枚铜板去触幽王的霉头,但几个年轻小乞丐却很是心动。 他们隐秘地给对方打眼色,还是由那个年轻小乞丐道:“虎子哥放心,既然你不让我们去,那我们肯定不去。” 虎子哥闻言满意地点点头:“收容所看来短期内没办法再开门,我们还是先回破庙去吧,最近多讨点食物,免得天冷了没吃的。” 几个小乞丐乖巧点头,跟在虎子哥后面离开了这里。 郁柠几人回到古家,因为下人全部在仓库的缘故,司惟牧直接叫了暗卫在外面买了午膳。 越到晚上,古远清就越发焦躁不安,吃饭时连胃口都没有,随便扒拉了几口就完事。 第146章 三哥说得对 第146章 三哥说得对 乞丐们看看莲烟手上的剑,再看看进去的几个人,胆怯地吞了吞口水。 “他们怎么能进去?”刚才跟他们搭话的乞丐不服气地嚷嚷。 莲烟板着脸:“那是我们王妃和九王爷。” 乞丐们:“……” 王妃和王爷不在府里待着,跑来扮算命的做什么? 看着有权有势,怎么脑子不好? 心里腹诽,这几个乞丐也不敢再往里闯,只好站在门外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以期看出点什么,好去给说书人卖点素材,挣点铜板花。 偌大的前院一个人也没有,穿过堂屋走到后面,便是一排一排的屋子,古远清此时理智已经回笼,一边走一边跟他们介绍:“收容所的人都住在这些厢房里,一个房间十个人住,里面够大,也不挤。” 穿过长长的厢房,尽头有一扇挂着铁锁的木门,此时锁并未锁上,木门打开一条缝隙,露出后面的一角。 古远清将门推开,率先走进去。 “这里是装粮食的仓库,以前是没有那道门的,但收容所里的人鱼龙混杂,以前经常有人偷粮食,为了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收容所的管事跟我商量后,便在这里安装了一道门。” 他走到最右边的仓库,将门推开,哭丧着脸忐忑道:“人就在里面。” 司惟牧看了他一眼,示意夜江看紧他,率先走了进去。 郁柠和司惟夜紧随其后。 这个仓库非常大,且很空旷,地上还有残留的大米,显然是个米仓。 里面没有粮食,只有密密麻麻躺在地上的人。 司惟夜眼尖地看到人群中那跟他一样的装扮,忙不迭地跑过去将他们一个个扶起来,伸手拍拍他们的脸:“兄弟,醒醒。” 拍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他忙叫郁柠过来:“三嫂,你来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柠正在看一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杂役的情况,闻言道:“不用看了,他们被摄了魂。” “摄魂?怎么会这样?”司惟夜触电般收回手。 司惟牧看向四周,整个仓库内堆了满满当当的人,看穿着,基本上都是古家的下人,还有这收容所的人。 那些扮成大师的暗卫也在里面。 司惟牧招来古远清:“你说你杀了人,人在哪里?” “在、在那里。”古远清指着一个角落。 那里放着一口大缸,司惟牧走过去,等夜江将大缸挪开,露出后面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一身古家的下人打扮,靠着墙壁仰躺在地面上,双目圆睁,嘴巴张大,神态惊恐,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 古远清看到尸体的刹那害怕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司惟牧询问:“你怎么知道这人是你杀的?” 在他看来,这人更像是吓死的。 古远清害怕地咽口水,哆嗦道:“我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趴在他身上,不是我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就凭这?”司惟夜蹲下来,将这人的眼睛和嘴巴闭上,刚把手拿开,他的眼睛又猛地睁开。 司惟夜被吓了一大跳,忙躲到司惟牧身后,还不忘喊郁柠过来救命。 郁柠还未走过来,司惟夜就见地上已经死了的人突然直愣愣地站起来,双手朝前方伸直,一蹦一跳地朝他们这里而来。 司惟夜惊恐大呼:“三嫂救命啊,诈尸啦!” “他来找我报仇了,他来找我报仇了!”古远清惊恐地往仓库外跑,被夜江一把拎着衣服跳到房梁上。 司惟牧神情严肃,长剑出鞘横在胸前,打算先发制人,即使司惟夜在身后拉着他的衣服也毫不影响他的发挥。 “左边左边,三哥你小心点,别受伤了,谁知道这尸体有没有毒。” “偏了偏了,三哥右边,砍他脖子。” “三哥……” “你给我闭嘴!”司惟牧被他吵得脑仁疼,忍不住喝道。 司惟夜闭嘴了。 司惟牧还撑得住,郁柠便没有去支援,她站在他们不远处仔细观察半晌,取出桃木剑,符咒抛上半空中,又收回来一排排落在剑身上。 “司惟牧,闪开!” 郁柠拿着桃木剑,飞身上前,刚好和司惟牧错身而过。 目标逃离,那具尸体原本想追着司惟牧打,刚蹦到空中,身体突然一僵。 他缓慢地低头,便看见一柄桃木剑从上而下斜插在他的喉咙上,符咒顺着剑身滑进伤口里,黑烟簌簌冒出。 “嗬、嗬。”他发出两声短促的声音,闭上眼轰然倒下。 郁柠抽回剑,司惟夜激动地跑过来:“三嫂,你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 司惟牧冷笑:“某些人还想认本王的王妃做师父,就这点勇气?” 司惟夜辩解:“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一时之间有些害怕,这也是人之常情,以后见得多了,我便不怕了。” “本王也是第一次见到,怎么不怕?” “三哥你十三岁便去边关,一待就是五年,杀的敌人不计其数,当然不怕,我怎么能跟你比。”司惟夜诚实道。 “当初就应该叫父皇把你也扔到边关去历练几年。”司惟牧嫌弃道:“身为皇子,你的胆子也太小了。” 这特么是胆子小不小的事吗? 寻常尸体他也不怕,但这明显不寻常啊! 司惟夜内心腹诽,面上却很狗腿地附和:“三哥说得对。” 不给他再次埋汰自己的机会,他转身问郁柠:“三嫂,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被吓死的,死前一口怨气堵在喉咙里没有出来,引起了尸变。” “所以你刚才是将他的怨气打散了?”司惟夜不耻下问。 “可以这么说。” “那这些人被摄魂……”司惟夜看向这一仓库的人,眉头紧蹙。 这么多人,不仅悄无声息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弄到收容所,还被摄了魂,这幕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明晚之前不将他们的魂魄找回来,他们都会死。”郁柠抬眸,淡淡地看着被夜江拎进来的古远清,“你现在的隐瞒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147章 空无一人 第147章 空无一人 第二日雨果然停了。 空气中带着秋日的湿意,郁柠推开窗,之前还只有少部分叶子黄了的大树一夜之间好像被抽走了全部生命力,枯黄的叶子掉了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场秋雨一场凉,今日的温度比昨天低了许多。”司惟夜一大早便晃悠到郁柠这里,关心道:“三嫂,你身子单薄,多穿点,别感冒了。” “我的王妃不劳你费心。”司惟牧斜睨了他一眼,“在这里要注意措辞,别露馅了。” 司惟夜立马改口:“好的宁兄。” “今日怎么没人来叫我们去吃饭?”司惟夜在郁柠这里插科打诨半晌,眼看用早膳的时间已经过了,下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胃也在严重抗议。 正郁闷着,莲烟在房中突兀出现。 夜江去寻找古远清的踪迹了,送饭的变成了莲烟。 “主子,王爷,九王爷。”莲烟先是行了个礼,才把饭盒放到桌上,将盖子一一打开,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海鲜粥和各式各样的包子点心。 “夜江昨晚说九王爷也在,今早属下便让厨房准备了三人份的。” 司惟夜搓搓手,对莲烟的举动大大地赞扬:“还是三嫂的人贴心,三哥,你跟三嫂学学。” 司惟牧往他嘴里塞下一个包子:“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司惟夜含着包子“唔唔”两声,费了半天劲才整个吃进嘴里。 “你吃了没?”郁柠问莲烟。 莲烟点点头:“属下来的路上已经吃了。” “嗯。”郁柠喝了一口海鲜粥,道:“你去探探古家的情况,小心点。” 莲烟领命出去。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回来了。 “主子,外面没有人。”莲烟道。 司惟夜一惊:“怎么会没人?那些暗卫呢?” “都不在,除了我们,整个古家空无一人。” “嘶~这是什么灵异事件?”司惟夜害怕地抱紧自己。 “昨夜古远清就失踪了,现在古家的其他人连同暗卫也失踪了,我们居然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司惟牧神情严肃,事情有点棘手,“莲烟,联系夜江。” 暗卫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莲烟走到门外,没见她怎么动作,半分钟后,夜江出现在几人面前。 “找到古远清了没有?”司惟牧问。 夜江摇头:“并未。” “古家其他人?” “也没看到,不过属下得到消息,古远清经常去京郊的收容所,属下正打算去那边看看。” “一起去。”郁柠开口,“或许他们都在那里。” 昨日的雨太大了,路上到处都是泥泞,马车在路上行驶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到达收容所,却看到大门紧闭,门外的石头上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莲烟下了车,走到门前去敲门。 敲了几下无人应答,里面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门口一直观察他们的乞丐其中一个道:“别白费力气了,收容所今日就没开过门,我们从昨晚就一直等在这里,期间从未有人出来过。” 郁柠下了马车,她依旧是算命先生的打扮,手里拿着布幡。 那乞丐见状好奇道:“你一个算命的来收容所做什么?” “古老爷邀请我们择一风水宝地为古家的祖先迁坟,今日醒来我们未在古家见到他人,便来这收容所碰碰运气。”郁柠捋了捋飘逸的胡须。 “古家想迁坟?”乞丐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郁柠高深莫测道。 那乞丐见得不到什么八卦秘密,说话的欲望大大减少,连态度都冷漠不少。 “既然你是算命的,古老爷的行踪你不会算吗?”他嘲讽道。 司惟夜从一旁走过来,闻言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算人的行踪需要媒介,古老爷人不在,我们不可能自己拿他的贴身物品吧?不问自取便是偷。” 乞丐一噎,伸长脖子争辩道:“还不是你们这些算命的修炼不到家。” “你说我可以,说我三、师父绝对不行。”司惟夜蹲下来跟他激烈争辩。 郁柠将目光放在这个可以容纳上千人的收容所上,古远清确实斥了巨资,这个收容所规模宏大,后山还有他买下来的百亩良田,坊间都说田里种出来的食物只供应给收容所,种地的便是收容所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收容所外围的墙是特意加高的,人站在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正在思考要不要强行闯进去,郁柠就见收容所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随后跑出一个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老头子。 他神态惶恐,踉踉跄跄地从里面冲出来,看到郁柠后转了个弯,直直地朝她这里跑来。 “宁大师,死人了,里面死人了!” 老头子跑得太快,加上雨后路滑,他一个没站稳直直地跪到郁柠面前,给她行了一个大礼。 郁柠:“……” “这不是古大善人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司惟夜忙把他扶起来,走到石头上挨着乞丐坐下。 “杀人了,杀人了,不行,我要报官,我要报官。”古远清坐在石头上不停喃喃,说着说着激动地站起来要去报官。 “你去报官,不如跟本王说说。”司惟牧堵在他前面,亮出玉佩。 “三王爷?”古远清看到玉佩时一愣,反应过来后一下子跪下去,“草民拜见三王爷。” 几个乞丐都惊呆了,忙惊惶地跪下。 “起来吧。”司惟牧也不怕脏,直接坐在他们对面的石头上,“你说杀人了?谁杀的?” “我。”古远清苦着脸。 “你杀了人?”司惟夜惊讶道:“既然是你杀的,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 “没事,我们时间有的是。” 古远清耷拉着脸:“我说也说不清楚,要不你们跟我进去看吧。” “也可。”司惟牧点头。 古远清便在前面带路,郁柠几人跟在后面。 几个乞丐也想跟进去看热闹,被莲烟在门口一把拦住. “办案现场,闲人免进。” 第148章 我眼拙,我赎罪 第148章 我眼拙,我赎罪 郁柠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按照柳轻梦这搞事的属性,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不过现阶段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即使是白天,在下暴雨的情况下,天色也跟夜晚差不多。 郁柠吃完烤鸭在屋里画符,司惟牧在一旁将她画好的符叠好。 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外面响起敲门声的时候,郁柠抬起头,神色有刹那间的茫然。 “宁大师,奴婢来给您送晚膳。” 郁柠示意司惟牧藏好,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没有让她进来:“给我吧。” 郁柠伸手将丫鬟手中的食盒接过来,道了一声谢,便关上门。 司惟牧优哉游哉地从屏风后走出来,将食盒打开:“里面都有些什么?” “都是素食。”郁柠将饭菜端出来一一摆放在桌上,“古老爷不知怎么想的,认为我们这类人都不沾荤,九弟最近都没什么食欲。” 司惟牧幸灾乐祸:“这也是锻炼他心性的一种方式。” “我跟你想的一样。” 古家准备的饭菜很多,足够好几个人吃的了,郁柠将之前吃秘制烤鸭的筷子拿过来,往上贴了一张除污符,原本油腻的筷子瞬间变得清爽无比。 郁柠将古家拿来的筷子递给司惟牧:“一起吃。” 司惟牧也没客气,拿着便坐在郁柠身边:“让我尝尝这素斋味道怎么样。” 晚饭后,之前送饭的丫头过来将碗筷和食盒收走,整个古家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的暴雨声。 付氏从玉佩里飘出来,忧心忡忡:“郁柠,昨天的感觉又来了。” “再等等,晚点我们出去看看。”郁柠道。 “我跟王妃一起。”司惟牧道。 夜越来越深,估摸着这府里的人基本上都睡了,郁柠站起身,对司惟牧道:“走吧。” 刚走了没两步,还没打开房门,门又被敲响。 “宁兄,宁兄?”司惟夜在外面小声叫道。 郁柠嘴角抽了抽,刚想去开门,就见司惟牧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房门。 “宁兄,宁……三哥?” 像是知道自己后面两个字声音有点大,司惟夜喊完后蓦地捂住嘴巴。 “进来。”司惟牧嫌弃道。 司惟夜连忙走进屋,反手将门关上了。 “三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们……”司惟夜目光在司惟牧和郁柠身上来回滚动。 半晌,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痛心疾首:“三哥,三嫂知道你偷偷跑出来找其他大师帮忙吗?我承认宁兄本事高强,但三嫂明明也不差,你怎么能背着三嫂找别人呢?这样三嫂知道了该多伤心。” 郁柠憋笑憋得很辛苦。 司惟牧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你给我看清楚,这是你三嫂。”司惟牧咬牙切齿。 司惟夜愣住了:“我三嫂?宁兄?” 郁柠沉重地点头。 司惟夜陷入沉默。 就在两人以为他因为没认出人受到打击的时候,司惟夜缓缓吐出一口气,颇有求生欲地说:“三嫂,我之前说的都是屁话,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司惟牧:“……你之前说什么了?” “说我比他师父本事差。”郁柠道。 司惟夜欲哭无泪:“我师父那不就是您嘛,当时是我没认出你来,我还夸你了呢,完全没给你抹黑。” 司惟牧嫌弃:“你还好意思说,连你三嫂都没认出来。” “那不是三嫂乔装打扮的手艺太高超了嘛。”司惟夜狡辩。 司惟牧依旧嫌弃:“这世上有几个人的本事跟你三嫂一样大?” 司惟夜:“……” 他举起右手,拍了自己的右脸一下:“我眼拙,我赎罪。” 司惟牧只感觉自己这个九弟脑子不太好。 一番认亲后,三人总算收拾好准备去夜探古家。 古家一到晚上就危险重重,三人一合计,打算一起行动。 司惟牧白天在古家等郁柠的时候也不是什么也没干,他仗着有郁柠给他的护身符,把古家的格局摸了个遍。 “王妃,先去哪里?”司惟牧问。 “古老爷的院子。”郁柠道。 司惟牧便在前面带路:“往这边。” 三人穿着夜江友情提供的防雨夜行衣,在房顶上快速跑过。 暴雨的声音很好地掩盖了房顶上的动静,丝毫没有人发觉。 古远清住的地方在整个古家的最深处,他的夫人于一年前因病逝世,他也没有再娶,一个人住着诺大的院子。 “说起来,这两天我们除了古远清,古家其余的主子一个人也没见到。”司惟夜在前行中低声道。 古远清只有一个儿子,已经成亲,昨日被那个下人带到桥下的孩子便是古远清的亲孙子。 三人速度很快,有司惟牧带路,几乎没有停顿便到了古远清住的院子里。 屋檐下的灯笼在风中左右摇摆,里面的烛火摇摇晃晃,好似马上就要熄灭。 整个院子陷入一片黑暗,古远清已经睡了。 司惟夜自告奋勇:“我去看看。” 他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跳下去,很快便融入夜色里。 半晌,司惟夜返回来,神情凝重:“古远清不在,我所有房间都找了,没人。”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郁柠皱眉,放眼望向远方,目光所及之处,整个古家好似一只沉睡的巨兽,危险至极。 “我们先回去。”她果断道。 “不继续找了?”司惟夜意犹未尽。 “雨太大了,夜行衣穿上也没用,还是先回去吧。”司惟牧道:“你三嫂才病好不久。” 司惟夜连连点头,歇了继续找的心思。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浑身都被雨水淋湿。 司惟夜急匆匆回屋去换衣服,郁柠和司惟牧也连忙把湿透的衣服换掉。 “明日我让夜江暗中盯着他,看看他去哪里了。”司惟牧换完衣服坐在床边,神色认真。 郁柠点点头:“嗯。” 古家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她总觉得古远清迁坟另有目的。 若是没有碰到这件事还好,现在既然碰到了,不弄清楚她心里很不安。 第149章 跟我师父比还是差了点 第149章 跟我师父比还是差了点 刚回到古家,天空陡然阴了下来,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古远清和其余人看向郁柠的眼神都变了。 这位宁大师居然连天气都能算到? 郁柠面色寻常,好似这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这雨要下到晚上,山路不好走。” 古远清立马反应过来:“对对对,明日看情况再决定,若是明日山路泥泞,我们等路干了再寻地方便是。” 之前还觉得风水宝地不好找,所以才寻了这么多大师,现在看来,宁大师一个人就绰绰有余。 但是这话古远清可不敢当着这些大师的面说出来,万一其中有个心眼小的,怀恨在心寻机会害他怎么办? 古远清把他们引至饭厅,亲自给郁柠倒了一杯酒。 郁柠没动:“喝酒误事,我不喝酒。” “大师不愧是大师。”古远清被拒绝也不恼,依旧乐呵呵的,又给她斟了一杯茶,自己端起那杯酒,对郁柠道:“大师今日解决了我祖坟的事,我古远清感激不尽,这杯酒,我敬你!” 郁柠端起茶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放下:“该吃饭了。” “对对,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吃饭,吃饭。” 古远清招呼大家吃饭,全程都是乐呵呵的,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很高兴。 司惟夜坐在郁柠身边,看看古远清又看看郁柠,凑过来道:“宁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过跟我师父比还是差了点。” 郁柠夹了一粒花生米:“你这么说不怕我生气?” “宁兄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司惟夜恭维道:“本事越高的人,越是不屑与人争高低。” 郁柠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转而问:“现在看古远清,有什么不一样?” 司惟夜一怔,忙仔细看去,眼神带点迷茫:“那种违和的感觉不见了。” 郁柠神态自若:“不错。” “难道是因为风水的问题解决了?”司惟夜激动地问。 郁柠不是很确定:“晚上再看看。” 司惟夜连连点头:“行,晚上我找个机会跟他打个照面。” 古家的晚膳一般是下人端到各自房里吃,司惟夜边吃边想晚上到底该找个什么借口好,完全没发现暗卫装扮成的大师们看向郁柠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吃完晚饭,雨越下越大,郁柠无所事事,便跟古远清说了一声,回自己的房间待着了。 其余人纷纷告辞,司惟夜忙跟在郁柠后头。 下雨天的古家显得分外宁静,除了下人偶尔发出的声音,便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来了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司惟夜欲言又止,听见前面的郁柠声音不大不小地感叹:“下雨天,可以冲刷许多污秽,也可以滋生许多污秽。” 司惟夜一怔:“什么意思?” 郁柠笑了笑:“没什么意思,有感而发。” 回到自己的房间,郁柠刚关上门,便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王妃,怎么去了这么久?”司惟牧郁闷道。 “解决坟地的事情花了一点时间。”郁柠将布包取下来放到桌上,又去将身上打湿的衣裳换下来。 司惟牧拿了一根帕子给她擦头发:“人为的?” 郁柠点点头:“不错。” “谁这么歹毒,去破坏人家祖坟的风水?”司惟牧皱起眉头。 “古老爷心中应该有数。”郁柠问他,“吃午饭了吗?” “吃了,夜江给我带来的,还给你带了一份玉珍楼的秘制烤鸭,还是热的。”司惟牧道。 郁柠本来已经吃得很饱了,听到‘秘制烤鸭’四个字愣是觉得自己又饿了。 “在哪儿?”她迫不及待地问。 “放在食盒里呢,王妃别动,我将你头发擦干再吃。” 秘制烤鸭没吃几口,房门被司惟夜敲响。 “宁兄,宁兄你在吗?” 司惟牧危险的目光望向房门,仿佛要通过门将外面的司惟夜洞穿。 郁柠拍拍他的手,伸出手指竖在唇边,对他摇了摇头。 司惟夜在外面喊了半天没人应声,在门外自言自语:“难道睡着了?” 他也不可能直接闯进去,便只好歇下找人聊天说话的心思,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个老九,连自己嫂子都认不出,还跟你称兄道弟。”司惟牧磨牙,恨铁不成钢。 郁柠塞给他一只鸭翅膀,含糊不清道:“他还想介绍我跟他师父认识。” “他师父,谁?” 郁柠指了指自己。 司惟牧:“……” 他们真的是一个娘生的吗?会不会抱错了? 郁柠吃完秘制烤鸭,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还是玉珍楼的秘制烤鸭好吃,其它地方的都没这个味道。” 司惟牧兴致勃勃道:“之前不是查出清阑公主在玉珍楼投了钱吗?后来柳如才出事,她屁都没放一个,柳如风借此机会跟她闹翻,直接将她投的钱还给她,没再让别人插手玉珍楼的生意。” “那你姑姑不会恨死我了?”虽然这么说,但郁柠却没有丝毫担心。 司惟牧道:“就算恨又能怎么样?反正我已经跟她撕破脸皮,而且她现在都自顾不暇。” 郁柠饶有兴趣地问:“怎么说?” “草原使臣马上要到京城,他们刚换了新王,想求娶我们千夜国的公主。”司惟牧道:“我那些妹妹年龄到了的已经全部嫁出去了,剩下的年龄最大才九岁,完全不符合要求。” “这么一来,皇室符合条件的就只有……” “柳轻梦。”司惟牧道:“原本父皇不想答应草原王庭的联姻请求的,但他们锲而不舍地骚扰了我父皇好几个月,刚巧清阑公主和柳轻梦最近很不安分,到处惹事,特别是上次宋家那件事,已经触碰到父皇的底线,他一怒之下,就应了草原的要求,打算将柳轻梦送过去。” 这书信一来一回,等事情定下来,皇帝又有些后悔,刚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没想到又出了柳如才这档子事,这下,皇帝心里那点后悔彻底没了。 郁柠:“……” “九弟这下该安心了,柳轻梦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他了。” 第150章 五帝钱 第150章 五帝钱 走出这片坟地,眼前豁然开朗,磁盘的指针也恢复正常。 她朝背后一看,那些黑气被看不见的薄膜隔绝在坟地里,没有泄漏出来分毫。 司惟夜跟着他走出来,看着山脚下的河,摸着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现在感觉好多了,总觉得里面冷得慌。” 那种冷还不是秋意凉凉的冷,而是阴冷阴冷的,即使阳光普照,也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暖意。 古远清见两人离坟地远远的,忙过来问:“两位大师可看出什么了?” 司惟夜一本正经道:“坟地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里面有一股不详的气息。” 古远清苦笑道:“大师,实不相瞒,先祖托梦后,我便带人上来过一趟,一进入坟地,我便感觉很不安稳,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什么危险,此后便不敢再过来,直到今日。” “这里的风水确实被破坏了,不仅影响祖坟,也影响活人的磁场。”郁柠将罗盘收回去,重新踏进去。 司惟夜连忙跟上。 古远清在原地纠结半晌,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忙跟着小跑过去。 一进入坟地里面,那股毛骨悚然到处都是危险的感觉又来了。 古远清看了看郁柠和司惟夜,还有其他大师,见他们神色如常,没有任何不适,心里有些奇怪。 这种危险的感觉如芒在背,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意外降临。 古远清不得不小心翼翼,其余人却仿佛毫无所觉。 难道这危险只是针对他? 古远清在心里暗暗戒备,紧紧地挨着司惟夜。 郁柠背着手,看似毫无目的地在坟地里转悠,实则是在观察这些黑气的来源。 黑气看似杂乱无章地横冲直撞,但根据她的观察,这些黑气好似很喜欢往一个方向流动。 她目光一凝,那里,是坟地的深处。 古家祖坟选的这块地够大,自他们族谱上有记录起,所有祖先去世都葬在这里。 当然,只是嫡系。 越是往里,葬着的人辈分就越高。 郁柠追着黑气走,越走越深,最后来到一处气派的坟前。 “宁兄,这里好冷。”司惟夜双手环胸,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点温暖。 古远清也跟着来了,此时正在原地跺脚:“大师,这是我们古家族谱记录最早的先祖。” 古成文。 这是这座坟的主人的名字。 黑气都快将这座坟完全包裹了,郁柠皱了皱眉,从布包里拿出一个三清铃。 身为道一派的传人,必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三清铃只是其中一项。 郁柠拿着三清铃,左脚朝前踏了一步。 三清铃在手中一阵激荡,无声的波纹从以铃铛为中心朝周围呈圆形荡开。 明明没有什么声音,司惟夜和古远清两人却明显地感觉到,随着波纹的弧度散开,耳边好似有什么声音清凌凌作响。 郁柠再次朝前踏了一步。 其余人不知何时全部围过来,安静地看她动作。 明明她人近在眼前,在他人眼里却远在天边。随着步伐的踏出,三清铃带来的波纹一圈圈漾开,她的周身仿佛隔了一层雾,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波纹一阵接着一阵,黑气被刹那间冲开,又飞速聚拢。 随着她离坟墓越来越近,那些黑气受到三清铃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渐渐地,浓墨似的黑气只剩下浅浅一层。 郁柠此时已经到了坟墓前。 她停下脚步,拿着三清铃围着坟墓转了一圈,在右方停住脚。 “有铲子吗?”她问。 古远清忙道:“有的有的。” 古家跟来的下人连忙将铲子拿过来。 郁柠没接,示意古远清:“你来挖。” 古远清不敢有异议,忙将铲子接过来。 “从这里挖。”郁柠右脚在地上踩了踩,随即让开。 古远清直接一铲子下去,挖出一堆泥土。 下面全是土,古远清看了看郁柠,对方的表情平静无波:“继续。” 古远清便继续往下挖,郁柠没说停,他便没有停下来。 司惟夜低声在郁柠耳边问:“那里面有什么?” 郁柠卖了个关子:“等挖出来就知道了。” 从早晨挖到中午,坑越挖越深,地面堆了小山高的泥土。 虽然是秋天,但古远清却热出了满头大汗。 终于,在所有人都快不耐烦的时候,只听得‘叮’地一声,是铲子碰到金属的声音。 大家神情一振,古远清更是扔掉铲子,急切地用手去刨。 片刻后,他从坑里刨出来一串用红线串着的五帝钱,原本用来辟邪的五帝钱上沾满凝固的黑色血迹,充满了不详。 黑气源源不断地从五帝钱上散发出来,只是不再成气候。 古远清拿着五帝钱,身体僵硬,神情忐忑不安:“大师,这这……” “五帝钱用得好能辟邪,用得不好,是要害死人的。” 郁柠将五帝钱接过来,从布包里拿出一张黄纸将它包裹在里面,再用朱砂在黄纸外面画了一道驱邪符。 符刚成,众人便听到黄纸里传来好似开水沸腾的声音,一股恶臭传出来,司惟夜离得近,差点被这味道熏晕。 郁柠神色平静,好似并未被这臭味影响。 一刻钟后,黄纸里的动静消失殆尽,恶臭也消失了。 郁柠将黄纸打开,露出里面崭新干净的五帝钱手串。 “这手串没什么用了,可以留着做个纪念。”郁柠将手串递给古远清。 古远清接过,心里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殆尽。 “大师,我这祖坟的风水……”古远清忙不迭问道。 “风水已经被破坏,即便症结已经被解决,被破坏的风水也要养很多年才能重新养回来,祖坟还是搬了吧。” 古远清此时已经对郁柠彻底服气,他朝她拱了拱手:“还要劳烦大师给我寻一处风水宝地。” 郁柠望了望天:“明日吧,要下雨了。” 古远清看向天空,阳光一如既往地明媚,哪里有要下雨的征兆? 不过大师这么说,他也没反驳,想着可能是她解决风水问题太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便顺水推舟道:“正好要用午膳了,我们先回去吃饭再说其它。” 第151章 磁场乱了 第151章 磁场乱了 郁柠对同伴可有可无,但司惟夜都这么说了,她干脆答应下来:“可以,明天一早出发。” 天已经快要黑了,晚上视线受阻,不方便勘测,只能等到明天白天。 司惟夜跟她说定,便放下心回自己的屋去了。 郁柠关好门,付氏迫不及待地飘出来,感叹:“以前怎么没发现九皇子这么单纯?” 郁柠笑笑不说话。 晚饭是古家的下人端到屋里来吃的,郁柠吃完饭,等下人将碗筷收下去,便打开她的布包,清点里面的东西。 幸好她这次出门装备带得齐全,为了以防万一连罗盘都带上了,这不,明天就能用上了。 她将装备检查了一遍,确认都没有损伤后便装回布包里。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付氏和高小宝是要出去逛一圈熟悉地形的,但这次,他们却没出去。 郁柠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整个古家给她的感觉都很奇怪,表面看来一片祥和,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种情况下,付氏和高小宝还是别出去的好。 她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袋下想事情,耳边突然出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像是布料的摩擦声。 郁柠一个翻身坐起来,警惕地看向头顶。 “王妃。”司惟牧坐在房梁上同她打招呼。 郁柠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晚上没有王妃在,人家会睡不着的嘛。”司惟牧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将她抱在怀里大大地吸一口气,“还是王妃身上香。” “我都没卸妆呢。”郁柠哭笑不得。 为了方便省事,她的易容并没有卸下,打算就顶着这一身把古家的事情了结了,毕竟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危险,卸了妆露馅了就不好了。 此刻若是有外人在,他们眼里便是两名男子亲热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位还是中年男人。 司惟牧抱着她不撒手:“我不管,我就要抱着王妃睡。” 两人合衣在床上躺下,司惟牧道:“王妃,你有没有发现古家有点奇怪?” 郁柠侧着身体面对他:“你也发现了?” “我一路行来,整个古家都静谧地让人恐慌,仿佛这里不是住了人,而是一座荒宅。”司惟牧道。 虽然现在天已经晚了,大家基本上都睡了,但好歹有人气,这个宅子给司惟牧的感觉却是一点人气都没有,简直跟鬼宅有得一拼。 “这里不会真的是鬼宅吧?”司惟牧一把抱住郁柠,“王妃可要保护为夫,为夫害怕。” 郁柠:“……” 她任由对方将她抱紧,无语道:“鬼宅倒不至于,这古家确实有些蹊跷,今晚先按兵不动,明日我去看看古家的祖坟再作打算。” “那我在这里等王妃的好消息。” 天明破晓,静谧的古家一下子鲜活起来。 司惟夜一大早就过来敲门:“宁兄,你醒了吗?” 郁柠收拾好过来打开门:“走吧。” “走走走。”司惟夜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刚才有下人过来说,古大善人在饭厅给我们备了早饭,我们吃完后要先跟他们一起去祖坟看看。” 周围的其它院子住的也是请来的大师,两人一路上遇到好几拨,都是去饭厅的。 这些大师对跟他们相同打扮的司惟夜不感兴趣,反而频频将探究的目光放到郁柠身上。 郁柠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司惟夜还主动跟他们介绍:“这是宁兄,本事不错,我亲眼看见的。” 于是其他大师便点点头,不再关注她。 暗卫们虽说不是所有人都少言寡语,但长期的习惯让他们不会贸然主动去结识陌生人。 因此,司惟夜这热情洋溢毫无防备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九皇子。 偏偏他本人不觉得自己暴露了,反而还认为他隐藏得很好。 早饭极为丰盛,只不过都是素的。 司惟夜这个爱吃肉的人味同嚼蜡,即便古家的厨子已经尽力将味道做得很美味了,他还是感觉差点什么。 郁柠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吃什么珍馐大餐。 放眼望去,那些暗卫们倒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喜不喜欢。 司惟夜没吃多少便放下筷子,管家见状连忙问:“是不是饭菜不合大师胃口?” 司惟夜连忙摆手:“是我胃口小,平日里便吃得少。” 管家闻言才放下心来。 吃饱喝足,管家忙将他们引至古家门前,古远清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只带了两名小厮,见他们出来后,脸上挂上和煦的笑容:“各位大师,我家的祖坟离这里不远,我们这便过去?”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古远清便在前面带路。 祖坟确实如他所说不远,就在古家宅子后方的山上。 山势并不陡峭,反而相当和缓,他们没爬多久便到了祖坟所在处。 这里依山傍水,地势开阔,确实是个不错的风水宝地,只是这宝地上萦绕着缕缕黑气,硬生生将宝地变成了邪地。 郁柠四下张望,这个地势在风水学上确实没什么可指摘的,她也没看到有什么地方出错破坏了这里的风水。 所以,这些黑气是怎么回事? 古远清和两名家丁守在出口处,一群大师们在里面四下走动。 司惟夜转了几圈凑到郁柠身边,悄咪咪地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里的风水被破坏了。”郁柠低声答道。 司惟夜点点头:“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浑身不得劲。” 郁柠看了他一眼。玄学入门后,人对磁场的感知会变得非常灵敏,特别是天赋高的人,虽然还未精通,但直觉却很敏感。 司惟夜就是这样的人。 她这是,误打误撞捡到一个宝了? 肉眼看不出什么,郁柠把罗盘拿了出来,指针在上面转来转去,就是不停止。 “磁场乱了。”郁柠蹙眉,完全没想到问题会这么大。 司惟夜对她的罗盘很是羡慕:“这东西在哪儿做的?” “只要钱够,随便一个工匠都能做。”郁柠低头拨弄着罗盘,往前走了几步。 第152章 相逢即是有缘,不用谢 第152章 相逢即是有缘,不用谢 按照管家的说法,古大善人前些日子睡觉时做过一个梦。 梦里他们古家的老祖宗告诉他,古家的祖坟气运已尽,需要重新找个风水宝地,将坟迁过去,由此才能保佑古家繁荣昌盛。 迁坟,确实是关乎古家存亡的大事。 一旦选择的地方风水不好,就会连累到还活着的人,严重者,整个家族的运势都会受到破坏;反之,如果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则家族会蒸蒸日上。 况且,古家这次迁的还是祖坟,祖宗的坟全部要牵走,这可是个大工程。 难怪古大善人要找这么多大师。 只是这些大师看着好像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只有那位中年男人看着格外不同,跟他们不熟。 管家说完,古大善人微微笑道:“此次迁坟事关重大,还望各位能谨慎对待,事成之后,古家必有重谢。” “迁坟首要的便是看地,古大善人一次性要签这么多坟,需要的地方必定不小,且还要是风水宝地,光这一项就是大工程,我们需要时间去周遭勘查地势。”一片静谧之中,算命先生率先开口。 古大善人点点头:“确实如这位大师所说,只是我还是希望能尽快解决,我等得起,先祖们也等不起。” 算命先生问:“你期望的时限是多少?” “一个月,我最多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古大善人道。 一个月,时间确实有些紧。 先不说找一个符合心意的风水宝地就需要大量时间,还要选日子迁坟下葬,林林总总加起来,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古大善人说完,见他们并无异议,便起身道:“接下来的时间,各位大师可以住在古家,直到迁坟完成为止,管家,先带各位大师下去休息。” 管家应了一声,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大师请随我来。” 大师们陆陆续续起身,中年男人落在最后面,跨出门前扭身朝身后看了一眼,那位古大善人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中年男人回头,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院子是两人一间,中年男人刚好跟那位算命先生分到同一间院子。 回到自己房间,中年男人关上门,将布幡放到靠墙的地方立好,坐下来倒了一杯茶。 “郁柠,这也是考核的一环吗?”付氏憋了许久,此刻终于飘出来问道。 中年男人,也就是郁柠放下茶杯,微微摇头:“不是,我也没想到。” 参加考核的人一个不落被这位古大善人请到府上,她准备的那些群演基本上都没派上用场。 高小宝撑着脑袋,仰头用稚嫩的语气说:“那个爷爷我不喜欢。” 付氏附和道:“我也不太喜欢,他身上的气息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伪善么,确实不是什么好人。”郁柠垂下眼睑。 也不知道是他太自信还是怎么的,居然敢一次性请这么多大师来府上,也不怕被看穿。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 “阁下在吗?” “那是九皇子吧。”付氏望着被敲响的门道。 郁柠点点头:“是他。” “可惜他没认出你。” “我暂时不想暴露身份。”郁柠道。 “懂了。”付氏牵着高小宝飘进布包里的玉佩躲好。 郁柠这才缓步走到门边,打开门,司惟夜扮成的算命先生正站在门外。 “进来说。”郁柠道。 司惟夜忙走进去,他很自来熟地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阁下怎么称呼?”他边喝茶边问。 “我姓宁。” “那我喊你宁兄。”司惟夜道:“宁兄,你觉不觉得那个古大善人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郁柠倒是有点惊讶,司惟夜这才学了多久,居然连这都看出来了?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想的太多了。 司惟夜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他给我的感觉有些违和,感觉不像传说中那么良善。” “感觉呀,也差不多了。” “你也这么觉得?”司惟夜兴奋地问。 郁柠点点头。 司惟夜像是找到了知音:“我就说嘛,他们居然没看出来,果然还是我厉害,这次考核我赢定了!” “什么考核?”郁柠佯装好奇地问。 司惟夜自豪道:“当然是师门考核,我跟你说,我们师父可厉害了,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被她正式收为弟子,我就是为了当她弟子才这么努力。” “可否透露一下师门?”郁柠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当然……不能,我师父喜欢低调。”司惟夜守口如瓶。 “都还没拜师就喊上师父了?” “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我觉得我一定能成为我师父唯一的弟子!”司惟夜很自信。 说完他的师父,司惟夜又问郁柠:“你呢?你是什么门派?” “道一派。” “道一派?没听说过。”司惟夜兴致勃勃,“你们门派的人多吗?” “不多,暂时就我一个,马上就有徒弟了。”郁柠道。 “这也太小了吧。”司惟夜感叹了一句,鼓励她,“不过你也别灰心,只要努力,你的门派一定会发展壮大,等这次事情了了,我介绍我师父给你认识,不是我吹,我师父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看相算卦无一不精,就连抓鬼都别具一格,跟她认识,你不亏。” 郁柠微笑脸:“那真是谢谢你了。” “相逢即是有缘,不用谢。”司惟夜道。 付氏和高小宝在玉佩里听到他们的对话,憋笑憋得很辛苦。 “真想快点看到九皇子得知真相时候的表情。”付氏幸灾乐祸。 高小宝重重地叹了口气:“九皇子,真笨。” 司惟夜和郁柠说了大半天,总算想起来还有正事。 “看地的时候,我们一起?”他朝郁柠发出邀请。 “你不跟你师门的人一起?”郁柠挑眉。 司惟夜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竞争关系,跟他们一起有些不好,还是跟你一起没什么心理负担,而且你本事不错,我相信我们两个的本事加在一起,一定能事半功倍。” 第153章 古家有请 第153章 古家有请 “看相算命,不灵不要钱——”穿着道袍的瘦削中年男人拿着精致的布幡,腰上挎着一个大布包,上面绣着一个‘道’字。 他的道袍看起来陈旧不堪,实则暗藏玄机。 午时阳光正好,猛烈的阳光打在道袍上,平平无奇的布料一下子反射出金色的流光,像是神仙穿的仙衣,流光溢彩,美丽非常。 这一身行头,跟那些批发出来的档次看着完全不同。 过往行人来来往往,目光时不时瞟向他。 中年男人目不斜视,拿着布幡穿街走巷,时不时喊上一句,态度从容不迫,一副超然物外的气质。 他从城东走到城西,慢慢来到拱桥边。 此处已经有一个算命先生扎根了。 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中年男人拿出一个小马扎,在算命先生对面坐下,神神在在地闭目养神。 对面那个算命先生是个自来熟的性格,见到这里有了新人,忙搬着小板凳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看了几个人了?”算命先生热情地问。 中年男人一脸漠然,并未搭理他。 算命先生被他无视也不恼怒,笑眯眯地说道:“你不想说我也理解,毕竟是竞争的关系,不过你这身衣服是从哪儿弄的,看着怪好看的。” 中年男人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师门所赠。” “原来不是自己人啊。”算命先生迅速转变态度,失望地搬着小凳子坐回去,暗暗警惕。 这人的装备一看就比他好不少,若是被他抢了生意,他表现不佳不能拜师怎么办? 正在这时,从桥上走下来一对父子,从穿着来看,他们的家底应当不错。 父亲牵着儿子原本目标明确,结果看到桥下坐着两个算命的,迷茫了一瞬,选了觉得靠谱的那个脚尖一转便走过去。 “大师,听说您料事如神,一手卦象连神鬼都无所遁形,可否帮我算算我儿的前途?” 中年男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殷勤的男人,一派高冷模样:“八字。” “忘了。”男人干脆道。 中年男人脸色未变,看了一旁好奇望着她的小孩一眼,淡声道:“你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毕竟这不是你的孩子。” 男人脸色一变:“你凭什么说不是我的孩子?” “你命中无子,即便有,也会很快夭折,在此之前,已经夭折了三个。” 男人神色一紧,态度端正许多:“可有法子破解?” “上辈子作恶太多,无解。”中年男人的态度依旧冷漠,只是看向小孩子时目光稍稍温和,“这孩子应该是你主家的孩子吧。” “大师全都说中了。”男人的态度恭敬许多,朝他弯腰道:“我家老爷听说拱桥下出现了一位厉害的大师,特请让小的来请大师过府一叙。” “我昨日不在桥下,你口中的大师应该是他。” 男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面正坐着一位看似在看书实则正竖起耳朵听他们这边的动静的算命先生。 听到他们的对话,算命先生抬起头来,刚好与男人的目光相撞。 双方对视一眼,一瞬间都有些尴尬。 算命先生是因为偷听心虚,男人是因为搞错了目标胆怯。 “这个……”男人心念直转,虽然找错了人,但这位先生好像也很厉害,要不干脆一起请过去? 他几息间便做好了决定,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微微侧身确保两人都能看到他的表情,恭敬道:“既然两位都有真才实学,不若一同过府一叙?” 算命先生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谨慎地问:“不知你家老爷是?” “我家老爷是古大善人古远清。”男人骄傲道。 “古大善人?” 古大善人古远清在京城百姓中颇有些名头,只因他一生致力于慈善,谁家有难他都会帮一把,且不论贫苦富贵,他都一视同仁。 让他这个善人名头传得响亮的,便是他拿了三分之二的身家在京郊修了一座收容所,里面收留的全是无家可归的人,青年老人妇女儿童都有,只要是走投无路去收容所投奔,他们查实后便会一律收进去,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因为这,京城连乞丐都少很多。 他这一善举让百姓们赞不绝口,古大善人之名从此声名远播。 算命先生显然知道这个人,但中年男人却不知道,因此,他在去的路上小声给他科普。 中年男人听完后也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没有就此发表什么看法。 “阁下这是初到京城吧?”算命先生问。 中年男人侧过脸:“怎么说?” “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古大善人的名头?” “我从不信道听途说,只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古家。 古家并未住在京城里,而是在城外买了一块地,修建了一座气派的宅院。 男人牵着小男孩,和门房说了一声,便将他们带进去。 “老爷已经在正厅等着二位了。”一进门,小男孩就被丫鬟带下去了,只剩男人在前面引路。 穿过树木茂盛的回廊,便来到宽敞的正厅。 古家的管家正等在外面,见他们过来,忙快步迎上前,对男人道:“老爷和其他大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居然还有其他大师? 算命先生有些疑惑,偏头看过去,见跟他同行的这位却面色平静,似早有所料。 他满怀疑问跟着走进正厅,就见里面那些所谓的大师坐了好几排,身上都穿着跟他同样的衣服,拿着跟他如出一辙的布幡。 算命先生:“……” 如此一来,行头跟他们不一样的中年男人格外引人注目。 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中年男人的表情依旧平静,他自顾自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来,旁若无人地闭上眼睛。 算命先生:“……” 他脸上一个大写的佩服,这地方都能闭目养神。 “既然大家都到了,管家,开始吧。”主位上慈眉善目的古大善人轻咳一声,慢慢地说道。 管家点点头,站到屋子中央,开口道:“此次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关乎古家存亡的大事需要请诸位大师帮忙……” 第154章 桥下来了个算命先生 第154章 桥下来了个算命先生 管家在一旁笑眯眯地:“王妃放心,老奴已经交代他们了,不会让九王爷他们轻易过关的。” 郁柠点点头:“去吧。” 目送这群人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郁柠才背着手慢悠悠地回到卧室。 一名擅长易容的暗卫正在给司惟牧做易容。 他选择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眯眯眼塌鼻梁,嘴唇厚得像香肠,皮肤比平时黑了几个度。 郁柠进来时,暗卫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 几分钟后,一个全新的人站在她面前。 司惟牧为了贴合人设,还故意佝偻着腰,粗布衣服里不知塞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看起来臃肿不堪,跟平时比起来相差甚大。 “王妃,怎么样?”司惟牧一开口,焦黄的牙齿便暴露在空气中。 郁柠沉默:“只是乔装打扮而已,倒也不至于弄得这么……磕碜。” “相差太远才能不引起注意。”司惟牧声线变换,苍老沙哑的声音跟这身形象更加贴合。 郁柠彻底服气:“你高兴就好。” 她坐在镜子旁,闭上眼对一旁的暗卫道:“开始吧。” 暗卫忙上前给她易容。 郁柠选择的是她师父的形象,她师父别的不说,那外貌,那仙风道骨的气质,只是站在那儿就很容易唬人。 她甚至连她师父经常穿的道袍都复制出来了。 暗卫将她易容好,郁柠又去将衣服换上,拿着特制的布幡大摇大摆地出门。 司惟牧和她分开,一个去城西一个去城东。 京城中的人发现,最近他们这里算命的大师含量超标,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仙风道骨拿着个简陋布幡的大师,看着像是批发的。 城西,拱桥下。 这里已经算是京城外围,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来来往往的人很是热闹。 桥边不少卖小吃的摊贩,这些摊贩就住在城西,彼此之间都认识。 此时已经过了生意的高峰期,摊贩们坐在自己端过来的小木凳上吹牛寒暄,目光不时往桥下飘去。 以往这里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地盘,从昨日开始,附近的流浪汉便消失无踪,一个穿着简陋的大师拿着布幡和小桌子小凳子招摇过市,慢悠悠地来到桥底下将桌子摆好,再将布幡插在地上,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相”字。 河里的船来来往往,经过拱桥,很容易便看见岸边那个摆着算命摊子的人。 老百姓爱凑热闹,看到这里来了生人,还是一个算命的,皆跑来围观,就连河边都停了几条船。 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那算命的也不着急,优哉游哉地掏出一本书,坐在凳子上看。 天擦黑以后,一天未开张的算命先生收拾好东西慢悠悠地往回走,第二日一大早又来了。 只是今日与昨日不同,算命先生在坐下没多久,便有一个老妇人匆匆跑过来,焦急地问:“大师,你会算命吗?” 那算命先生放下书,故作高深地颔首:“嗯。” “我有一锭银子不见了,大师可否帮我算算丢在哪儿了?那是我孙子的救命钱,没了它,我孙子的药就买不成了!”老妇人抹着泪,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算命先生拿出一张纸和笔递给她:“别急,你先在这上面写一个字给我看看。” 老妇人惊惶道:“我不会写字啊。”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大家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想要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听闻这老妇人不会写字,算命先生也不着急,他将纸和笔收起来,表情不变:“那便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老妇人忙扯下一根头发交给他。 也不见这算命先生是怎么做到的,那根头发在他手里迅速燃烧起来,肉眼可见的青烟从头发上升起,拼命往围观的人群中挤去。 那青烟很快便飞到一个尖嘴猴腮的人面前,围着他腰上挂着的布包打转。 算命先生见到后起身走过来,看着他温和出声:“阁下可否将你腰间的布包给我看一看?” 那人神色间闪过一抹惊慌,捂住布包警惕地嚷嚷:“我凭什么给你看?” 算命先生好脾气地解释:“那老妇人的银子丢了,我用寻物之法帮她寻找,法术显示就在你这布包里。” “你说在我这里就在我这里?我还说你们两人合起伙来骗我钱呢!”那人丝毫不憷,大声嚷嚷。 “我跟这位老妇人可不认识。”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既然你不愿意打开,那便得罪了。” 他一言不合就动手,等那人反应过来,布包已经在算命先生手里了。 “还给我!”那人愤怒地扑过来想把布包抢回去。 算命先生一个闪身滑到另一边,手里的布包打开,里面掉出一个破旧的小荷包和几枚铜板。 老妇人看到那荷包大叫一声:“我的钱!” 她忙将荷包捡起来,从里面倒出整整一锭银子,一瞬间泪如雨下:“老天爷保佑,我的银子找到了,孙子有救了。” “你这个老虔婆,快把它还给我,那是我的荷包!”从算命先生那里讨不着好,那人转变目标,扑向老妇人。 “谁说这是你的荷包?这明明是我的!你去向周围打听打听,这荷包上的花纹到底是谁绣的?”老妇人钱找到了,底气十足地反驳。 人群里有人认识这个老妇人的,闻言纷纷道:“这确实是她的荷包,那上面的花纹可是她的独门绝技,只是她现在眼睛不好,很多年没绣过了。” 算命先生微笑道:“年轻人有手有脚,做些什么不好,非要去做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人,或鄙夷活唾弃,那人受不了,直接落荒而逃。 老妇人连连朝算命先生道谢,经此一役,百姓们的心思完全变了,若说之前还抱着他是骗子的想法看热闹,现在却觉得这个陌生的大师是有真本事的。 好些人蠢蠢欲动,只是谁也没有先出头。 人群中,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慢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找到算命先生名字的那一行,在上面用炭笔划了个‘一’。 第155章 考核开始 第155章 考核开始 郁柠好笑地点点它的鼻子:“还惦记着呢?” 年兽理直气壮:“你让我吃一条,我就不惦记了。” “行,下午就去给你抓,行了吧?” 得到承诺,年兽高兴了,它兴奋地跑到湖边去跟金蟾分享这个好消息。 “郁柠已经答应啦,下午就来抓鱼,到时候我分你一口,就一口,不能再多了。” 金蟾丝毫不觉得年兽吝啬,高高兴兴道:“谢谢你啦。” 年兽挥挥爪子:“我们是好朋友嘛。” 吃完午饭,司惟牧继续去书房忙碌,郁柠则缓步走到湖边。 年兽早早地就等在那里,连同金蟾一起,两小只目光灼灼地看着郁柠,脸上充满期待。 见她两手空空就过来,年兽很是担心:“郁柠,你空手能将鱼抓起来吗?” 郁柠薅了一把它的头:“等着看吧。” 湖里的锦鲤警惕是没错,但对灵气却没有任何抵抗力。 她在岸边用石子摆了一个小型阵法,天地之力在里面疯狂流转,引得附近的锦鲤迅速涌过来,密密麻麻挤在岸边的水里,张开嘴巴大口呼吸。 阵法偏偏在岸上,锦鲤努力半天只尝到了一点点,急得不停打转。 最终一条胖得差点看不到鱼鳍的锦鲤挤开其它同类,试着往空中一跃,想要借此落到岸上,却在空中被人抓住了身体。 郁柠眼疾手快地伸手,将这只离开水面的胖锦鲤抓住,任由它的尾巴疯狂抽打,水珠在它的挣扎中落到地上,活力十足。 年兽和金蟾盯着她手里的鱼看得目不转睛。 “这条鱼好肥。”年兽流口水,加了一句,“肯定很好吃。” 金蟾连连点头。 “我拿去厨房给你做。”郁柠将阵法撤掉,没有灵气吸引,挤在岸边的鱼一下子散开,悠哉悠哉地游来游去。 厨房的人显然没见过这么胖的鱼,可惜这鱼人不能吃。 大厨欣喜地道:“王妃,湖里的鱼都这么胖吗?” 郁柠点点头:“差不多。” 大厨有点可惜:“要是人能吃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郁柠开始思考湖里养殖的可能性。 王府里的湖虽然是人工湖,但自从有了郁柠的阵法,湖水经过灵气的滋润,自动净化的功能强大,比活水也不差多少,再加上那些灵气,养出的鱼绝对肉质鲜嫩,别有一番滋味。 越想越觉得可行,郁柠晚间吃饭的时候便同司惟牧说了此事。 “王妃想在湖里养鱼吃?”司惟牧先是诧异,随后赞同地点点头,“既然王妃想养,那便养吧。” 他一如既往毫无底线地支持她。 郁柠对此丝毫不意外,她问:“你觉得我们养什么鱼好?” 司惟牧:“那湖够大,常吃的鱼都养些也绰绰有余,再养点虾蟹什么的,到时候王妃想吃什么我们就捞什么。” 他不仅支持她养鱼,还想在里面养虾和螃蟹。 反正那湖够大。 养鱼的事就这么定下来,司惟牧吃完饭便去叫管家找人去买鱼苗,顺便让他将虾和蟹也买了。 管家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便带人将鱼苗和虾蟹倒进湖里,顺便扔进去两只小王八。 金蟾和年兽站在湖边狂流口水,昨日它们吃的鱼那叫一个滋味鲜美,吃完以后意犹未尽,连晚上做梦都在馋。 这次倒进去这么多鱼苗,是不是证明它们以后可以经常吃这湖里的鱼了? 年兽信誓旦旦:“一定是郁柠不忍心让我只能看不能吃。” 金蟾不认同它的话:“一定是郁柠自己想吃了。” 年兽固执己见:“才不是呢,郁柠是太喜欢我了。” 金蟾反驳:“她明明更喜欢我。” “更喜欢我!” 两只大声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不欢而散。 郁柠丝毫不知道它们吵了一架,她此时正和司惟牧在书房里做东西。 一快大大的长方形布料铺在桌面上,司惟牧正提起毛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大的‘相’字。 “这样就好了?”他写完一个字,将毛笔搁在一边,把布拿起来问。 郁柠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剩下的全都写了。” 司惟牧将布翻过来看了看,问:“会不会太简陋了?” 看着像是骗子。 郁柠:“就是要这样,才能给他们增加难度。” 司惟牧赞同:“确实,那我将剩下的全部写了。” 十几张布全部写完,郁柠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竹竿,将布粘在上面。 一个简易的算命布幡便制作完成,只是看着简陋无比,走在街上都会被人认作骗子。 除了这样的布幡,郁柠还准备了一些易容物品和小桌子。 距离她发给那些暗卫入门书籍已经过去了十天,考核的时间到了。 司惟夜早早地就拿着书来到幽王府,规矩地站在暗卫们身后。 郁柠站在前面,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理论知识之后便是实践,我不管你们学了多少,从今天早上开始,半个月的时间,你们需要乔装打扮,去外面的大街小巷给人算命看相,我会在暗中观察你们,希望你们好好表现。” 司惟夜脸上带着兴奋,这就开始了? 经过这十天的苦学,他觉得自己已经学得很好了,对此次的实践考试也跃跃欲试,满怀信心。 跟他的情绪外露不同,暗卫们表现得要内敛许多,郁柠只从他们发亮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很激动。 一旁的秋桐和莲烟将准备好的易容道具和布幡分发下去,郁柠指着地上的小桌子:“谁需要小桌子自己来领。” 司惟牧连忙举手:“我我我,我要!” 司惟夜和暗卫们领了道具离开,一番乔装打扮后开始此次的考核之旅。 这次的考核达标标准郁柠没有说,这样一来,他们只能竭尽所能,争取表现到最好。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管家又带来一群人,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份阶层皆不同,有普通老百姓,也有商贾官员。 这些人都是郁柠精挑细选出来的群演。 “准备好了吗?”郁柠扫了他们一眼,问。 “准备好了!”众人齐齐回答。 第156章 没想到王妃喜欢这种的 第156章 没想到王妃喜欢这种的 好在这种痛楚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一切归于平静。 蛊王吃饱喝足,自发沿着来时的路出来,趴在郁柠掌心里一动不动。 郁柠切了指甲盖大小的药材装进小瓷瓶里,再把蛊王放回去封好。 她伸手在司惟牧胸口按了按:“感觉怎么样?” 司惟牧摸着胸口:“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轻松不少。” 郁柠拿了药膏在他手指的伤口处抹,“蛊已经彻底清除了,三天后一切便正常了。不过这样一来,给你下蛊的人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变化。” 司惟牧眼睛微眯,脸上布满杀气:“就怕他不知道,最好按捺不住,我也好报仇。” 若不是郁柠,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不举是因为蛊毒。 他还以为是天生的缺陷,都想着这辈子不成亲,以免连累无辜女子。 他中蛊的事情除了他本人和郁柠,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三天后,郁柠再次检查了他的身体,确定已经完全好了。 “王妃~”司惟牧听到这个结果立即拖长声音叫道。 他主动躺在床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王妃,人家准备好了~” 郁柠嘴角抽了抽:“起来,洗澡去。” “王妃一起嘛~”司惟牧朝她抛媚眼。 郁柠:“……” 蛊被拔除之后,这厮越发嚣张了。 郁柠最终还是没忍住,跟他洗了个鸳鸯浴,从浴池出来已经是三个时辰后。 司惟牧丝毫不见疲惫的,兴致勃勃道:“王妃,我前些日子在书上学了几个新的姿势,我们试试。” 郁柠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条件反射地问:“哪儿来的书?” “王妃嫁妆里面的,你没看到吗?” 郁柠:“……” 她的嫁妆是杨姨娘准备的,只在出嫁前看了嫁妆单子,成亲后那些嫁妆她只把自己平常用的拿了出来,其余的全部原封不动地堆到王府的仓库里,想着后面要用才去打开。 杨姨娘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在单子上写春丨宫丨图的名字。她也没想到这层,没想到被司惟牧翻出来了。 司惟牧还很得意:“这本书就压在王妃那一箱子衣服底下,秋桐收拾的时候我看到了,就给截来了,没想到王妃喜欢这种的。” 那书上的动作贼拉刺激,司惟牧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郁柠无语。 司惟牧蠢蠢欲动:“王妃,我们试一试嘛~” “我没力气了。” “没事,王妃只管躺着,为夫动就是。” 这一晚,司惟牧将她折腾到天明。 郁柠一向习惯早起,今日却罕见地没有起来。 司惟牧倒是精神奕奕,穿衣下床走出去,对守在外面的秋桐道:“王妃昨晚累狠了,别去打扰她睡觉。” 秋桐点点头,对莲烟道:“莲烟姐姐,我去叫厨房准备点热水,再将粥热着,等小姐起来吃,你在这里守着小姐。” 经历过上次那件事,秋桐显然成熟了许多,在努力学习做一个让人放心的贴身侍女。 莲烟望着她的身影远去,回过神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外。 司惟牧今日心情极好,府里上到管家下至粗使下人,就连湖里的金蟾都感觉到了。 它趴在荷叶上,爪子将落在周围水面上的荷花花瓣聚拢,打算后面交给秋桐泡茶。 年兽不怕水,沉甸甸的身体从岸旁的石头上往下一跃,精准地落在一片大荷叶上,它伸出前爪在水中划拉两下,荷叶缓缓前进,在金蟾趴着的荷叶旁边停下了。 湖里的锦鲤在水面游来游去,丝毫不怕生。 年兽伸出爪子去刨,它们在它肉垫上装模作样地碰了碰,随后一溜烟游走。 年兽唉声叹气:“好想吃鱼。” 金蟾忙着捡花瓣,闻言道:“去找郁柠呗,她肯定给你吃,还有管家。” 年兽强调:“我想吃湖里的鱼。” 因着阵法和经常喂食的缘故,湖里的鱼长得白白胖胖,并且灵气十足,这样的鱼肯定很好吃。 年兽想到那个滋味,嘴角开始不争气地流口水。 “你怎么还想着湖里的鱼啊?它们太狡猾了,根本捞不起来。”金蟾叹气,“郁柠肯定不会让我们捞,你死心吧。” 年兽闷闷道:“可是我好想吃。” 就是郁柠一直不松口。 “你若是想吃,就得自己捞,反正我是捞不起来的。” “我也捞不起来。” “那不就得了?”一阵风吹来,开得繁茂的荷花左右飘摇,花瓣脱离本体落在湖面上,金蟾兴奋道:“快快,帮我把花瓣全部捡起来,给秋桐泡茶喝!” “茶有什么好喝的?又苦又涩。”年兽不是很想动。 金蟾一边扒拉花瓣一边道:“可是郁柠喜欢。” 年兽眼珠子一转,像是想到什么:“行,我帮你捡。” 它勤勤恳恳地和金蟾一起将完好无损的花瓣全部捡起来堆到一起,然后一跃跳上岸边:“我去叫秋桐过来。” 金蟾点点头。 郁柠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她伸了个懒腰,感觉腰酸背痛。 “秋桐——”朝外喊了一声,秋桐忙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提着热水的下人,“奴婢猜小姐就快醒了。” 下人目不斜视,将热水倒进浴桶里便出去了。 郁柠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坐在镜子前问:“王爷呢?” 秋桐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回答:“王爷在书房呢。” 郁柠“哦”了一声,余光一道白色闪过,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年兽便撞进她怀里。 “郁柠,我今天和金蟾一起,搜集了好多荷花花瓣,金蟾说你喜欢喝花瓣泡的茶。”年兽伸出爪子比划,表示自己弄了好多好多。 秋桐在一旁肯定它的话:“小姐,它们确实搜集了好多,奴婢装了好几个篮子呢。” 年兽闻言更神气了。 郁柠揉揉他的小脑袋瓜:“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无利不起早,年兽这么勤奋,一定有所诉求。 年兽“嘿嘿”地笑,眼珠子乱转:“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上,吃一条鱼不过分吧?” “湖里的鱼?” 年兽不说话,但那小表情绝对是同意没跑了。 第157章 晴天霹雳 第157章 晴天霹雳 道一派收徒,不仅要看天赋,还要看品性。 天赋再高,品性不好,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郁柠从小就在道一派长大,听她师父说,她是在婴儿时期被他捡回来的。 当然,她师父当时稍稍美化了一下,说他那天得天道指引,他的好徒儿已经出现,他便循着指引找到那条河边,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她。 道一派人员极少,到了郁柠这一代,只剩下她师父和她,还有一个行踪缥缈不定的师叔。 郁柠犹记得她出师时,师父留下一封信就学师叔云游天下,直到她穿过来,她都没能再见师父一面。 对于“师父去哪儿了”这个经典话题,郁柠从未深究过。 道一派讲究随性洒脱,出师后,她想得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能收一个满意的徒弟,再把他\/她培养出师,然后学师父一样将道一派的担子丢给这个徒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然而徒弟还没收成,她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 此时,郁柠面前站着一排精挑细选的暗卫,他们个个身高腿长,有男有女,连长相都要比一般暗卫好看。 暗卫们紧张地看着她,她也紧张地看着暗卫。 能不紧张吗? 她可是抱着收爱徒的心思在这里选人,上辈子未了的遗憾,总要在这辈子完成。 司惟牧在一旁道:“这些暗卫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忠诚绝对没问题,王妃随便选,不行我们再挑一批。” 郁柠嘴角抽了抽,看向最边上努力将自己同化成暗卫的司惟夜:“你不是去东阳城了吗?” 司惟夜扯出一抹讨好的笑:“东阳城的事扔给花倚蝶了,三嫂,徒弟选我,我绝对听话,三嫂让我往西,我绝对不往东。” 被司惟夜以解决人生大事忽悠去东阳城的花倚蝶:…… “那也不用打扮成暗卫吧。” “这才能表明我的真诚,三嫂,你若是选我当徒弟,我马上就可以当幽王府的暗卫。” 郁柠:“……” 司惟牧扭过头,不想承认这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倒也不必。” 天赋这东西,是需要表现出来的。 郁柠也没拖着,直接给他们一人分发了一本道一派入门的书籍。 这本书她都快背下来了,默写出来也只是费了不到一天时间。 “这上面都是一些基础的相面术和八卦预测等,我给你们十天时间,下去学习,十天后,我带你们去实战检测,根据检测结果选人。” 她只打算收一个徒弟,但其它天赋不错的可以培养成老师,去教其它暗卫。 司惟夜拿着手中薄薄的书,心里非常坚定。 他一定会成为三嫂的徒弟的! 拿了书后,暗卫们都纷纷回去学习去了,司惟夜也马不停蹄地往回跑。 “等这一批人教出来,就把他们放到其它地方去找岳母的下落。”司惟牧道。 莫怜霜的尸身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下落,是该换个方向了。 “上次在重凉城,石语东居然认得道一派的星辰剑,还脱口而出道一派,看来这个世界也有一个道一派。” “王妃想找到他们?” “我冥冥之中有一个预感,或许找到道一派的人,我的身世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但道一派的人并不那么好找。 道一派一向不问世事,在她那个时代,她师父都是能苟则苟,除非天下大乱,或者出现什么影响国运的事,才会出山。 若被人知道踪迹,找到他们那个隐藏在深山老林的破烂小道观,师父也会看心情,心情好就看一眼,心情不好直接赶走。 或许是她从小就在外面上学的原因,跟她师父相比,她在这方面要好很多,至少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找她帮忙,她基本上不会拒绝。 对此,她师父还嚷嚷着他们道一派出了一个奇葩。 根据石语东的说法,这个世界的道一派也不问世事,不问世事就是比较能苟,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道一派的人恐怕更难找。 但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教这么多暗卫并不是心血来潮,除了真心实意要收一个徒弟外,就是为了引道一派的人出来。 郁柠微笑脸:“到时候到处都有会道一派驱鬼术的人出现,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来。” 司惟牧:“……” 在坑自己人身上,王妃丝毫不手软。 不过,他喜欢! “今天这个日子不错,晚上给你取蛊。” 这一句简直是天降仙乐,司惟牧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昏了头脑,反应过来却有点紧张。 “那什么,需不需要沐浴更衣什么的?” “洗个澡也行。” “我这就叫人准备花瓣!” 郁柠满头问号:“准备花瓣干什么?” 司惟牧害羞道:“蛊取了,王妃今晚难道不宠幸人家吗?” 郁柠:“……”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取蛊后三日不得同房。” 晴天霹雳。 “怎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你要去问下蛊的人。” “那人家想了怎么办?”司惟牧扭扭捏捏。 郁柠冷酷无情:“憋着。” “哦。” 三王爷只幽怨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便积极去洗了个花瓣浴。 “王妃,人家准备好了。” 司惟牧斜靠在床上,袒胸露乳,目光暧昧,神态妖娆。 郁柠差点没把持住。 妖孽! 她在心里暗骂一声,绷着脸将装着蛊王的小瓷瓶拿出来。 “伸手。”她拿出一把小刀,直接在司惟牧的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毫不客气地冒出来,趴在瓷瓶里的蛊王动了动。 金色的蛊王慢慢爬出小瓷瓶,先在瓶口试探了一下,确认外面很安全,才慢悠悠地爬到郁柠的手掌心。 郁柠托着它将手伸到司惟牧有伤口的手指下方,轻轻道:“去吧。” 蛊王动了动,张开翅膀颤颤巍巍地飞到伤口处,一头扎了进去。 “王妃,感觉有点奇怪。”司惟牧眼睁睁看着虫子钻进他的血管,再从手臂一路跑到胸口处。 不痛,但总觉得有点膈应。 “忍忍,马上就好了。” “嘶~”司惟牧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煞白。 他的胸口处一鼓一鼓,从动静就可以看出来两只蛊虫正在打架。 第158章 兵不厌诈 第158章 兵不厌诈 郁柠凭空站在阵法中央,手中桃木剑金光闪烁。 察觉到危险,那鬼迅速后退,想逃。 “困。” 暗卫们步伐交错,迅速变换位置。 眼看就要逃出阵法范围,一股巨大的拉力直接将她重新拉回来,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杀。” 冷漠的声音落下,阵法又开始变换。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郁柠手中的桃木剑金光闪烁,她飞身上前,一剑劈下,女鬼身上的眼睛七零八落,化成一滩黑水掉落在地。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女鬼惨叫一声,身上黑烟冒出,随后慢慢消散于天地间。 郁柠提剑落到地上,对站成一排的暗卫大肆褒奖:“不错,回去继续练,威力上来了,就不需要阵眼了。” 道一派的人喜欢单打独斗,出师后一个人能抵千军万马,对于那些捉鬼的阵法他们一般只看看,基本不会去用。 郁柠曾经也是看看当中的一员,虽然没有实际演练过,但这些阵法已经刻在她的脑海里。 从重凉城回来后,她一直就在想教暗卫们阵法这件事。 幽王府的暗卫皆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武功高强,各有所长。 但一旦遇到鬼怪类敌人,他们基本上全都变成废物。 就郁柠来看,这个世界的鬼怪含量着实有点超标,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教他们一点阵法,至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也能有一战之力。 别的流派布置阵法需要借助法器,道一派却不用,他们另辟蹊径,开发出用人就能布置的阵法,不仅简单,威力还很大。 就是道一派的人不怎么上心。 郁柠让司惟牧给了她七个暗卫试着训练,今日是他们第一次实战,就结果来说,还不错。 她很满意:“这次的阵法只是基础版本,回去我给你们练加强版的,不用阵眼,你们直接就能杀死敌人。” 七名暗卫极为激动,提着桃木剑狠狠点头。 司惟牧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上,旁边站着跟着来看热闹的司惟夜。 “我也好想学。”司惟夜满脸艳羡。 抓鬼耶,听起来就很拉风。 司惟牧翻了个白眼:“我都没学,你想都别想。” 司惟夜:“……” 他越挫越勇:“三哥你还缺暗卫吗?” “缺暗卫,不缺你。” “三哥你越来越无情了。”司惟夜唉声叹气,“我们好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司惟牧不想理他,大步朝郁柠走过去。 “王妃,他们表现得不错吧?” “还不错,我回去后再稍稍调整调整,细节方面有点问题。”郁柠朝书房内喊道:“谢大人,可以出来了。” “鬼没了?”谢泊涯扒着门框朝院子里面看了看,确定除了郁柠等人没有额外的鬼,他才返回去将那昏迷的妇人扛出来。 “王妃,这个人怎么处理?”谢泊涯拿不准主意。 司惟牧小跑过来,看到那人时一愣:“这不是容氏吗?” “容氏是谁?”谢泊涯先是茫然,随后恍然大悟,“王妃的……” 司惟牧一个眼神看过去。 “的杀母仇人。”谢泊涯舌头转了转,一拍手,“难怪郁清沐死了,容氏不见下落,原来是被鬼上身了!” “她自愿的。”郁柠神色平静。 “自愿?”谢大人很迷茫,谢大人无法理解。 他盯着容氏的脸都快盯出一朵花来。 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强烈,躺在地上的容氏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王妃她醒了。”谢泊涯忙道。 容氏撑着地面坐起来,只感觉头昏脑涨,身体虚得不行。 “跟百目鬼做交易,郁清沐还是死了,你现在后不后悔?”正迷糊着,郁柠淡淡地问。 容氏一惊,忙抬头,就看到郁柠站在她前面不远处,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沐儿死了?”容氏不可置信,“不可能!她答应我的,只要我把身体交给她,她就会将沐儿救出来,她答应我的!” 谢泊涯往她心口插刀:“他是被救出来了,只不过回家就被挖了眼睛。” 容氏捂着胸口:“怎么会,我不相信,你跟郁柠是一伙的,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沐儿是不会死的,郁柠,你咒沐儿死是安的什么心?” “我家王妃还不至于这么闲。”司惟牧握住郁柠的手,对她的质问嗤之以鼻,“你若是不信,自己回家看看吧。” 容氏从地上爬起来,身体趔趄了一下,忙扶着一旁的花盆站稳,连滚带爬地往家跑去。 “谢大人,还不快跟着,这可是重要证人。”司惟夜提醒。 “哦哦。”谢泊涯忙跟上去。 “这下谢大人不用担心他头上的乌纱帽了。”司惟夜装模作样地感叹。 司惟牧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很闲?” 司惟夜警铃大作:“我最近忙得很,三哥你有事找别人,我没空。” “你三嫂最近在教暗卫一些基础的抓鬼法术,我本想让你也跟着学学,既然你忙,那就算了。” “不不不,三哥你刚才听错了,我很闲,我闲得很。” “这么闲的话,就去东阳城看看,我会去跟父皇请旨的。”司惟牧一锤定音。 司惟夜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三哥你诈我!” “兵不厌诈,回去收拾收拾,后天出发。” 司惟夜:“……算你狠!” “彼此彼此,不过你三嫂教暗卫抓鬼是真的,你若是将东阳城的差事办好了,我就让你三嫂教你几招。” 司惟夜一扫刚才的颓废,重新精神抖擞:“那就说定了,三嫂,你到时候一定要教我几招厉害的,最好能大杀四方。” 郁柠挂着礼貌的微笑:“看你天赋。” 玄学入门不是那么好入的,道一派入门更是困难。 郁柠是打算教暗卫们一些基本的抓鬼术,但也并不是所有暗卫都教,那些没天赋没悟性的肯定会被拒之门外,最终能跟着她学习的,估计十不存一。 她的身世存在太多疑团,只要教会一个人,对她来说都是大大的助力。 而且,郁柠有预感,莫怜霜的死没有那么简单。表面上看是被郁松年和容氏害死的,但越查,里面的疑团越多,仿佛还牵扯到玄学之术。 她不得不早做打算。 第159章 将计就计 第159章 将计就计 京中多了个专挖人眼睛的妖怪,那妖怪只在夜里出没,搞得人心惶惶,天一黑就不敢出门。 以往繁华的夜市变得极为萧条,生意惨淡不少。 待郁柠听到这件事时,故事已经传了好几个版本。 最新的版本是:那吃人的女妖怪只挑好看的男人挖去他们的双眼,因为她长得太丑,却喜欢俊俏男人,偏偏那些男人因她相貌丑陋看不上她,她一怒之下便挖了他们的眼睛,讽刺他们有眼无珠。 郁柠:“……” 谢泊涯哭得声泪俱下:“王妃,您这次可得救救微臣啊,短短七天,已经有五个人的眼睛被挖了,再抓不到凶手,微臣就要以死谢罪了!” 郁柠:“……” “你确定那东西不是人?” 谢泊涯摇头:“微臣不确定,但这个案子太过蹊跷古怪,到现在为止微臣都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若真是人干的,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本来审鬼一事让他在同僚中大大地出了名,结果还没得意多久,又来了个挖眼睛的妖怪。 谢泊涯一开始是按着寻常案子处理的,结果查了这么久没查出头绪,上面又一直给他施压,正在着急上火时,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三王妃。 这个案子如此诡异,不会也是那什么干的吧? 想到有这个可能,谢泊涯精神一震,鞋子都没换就直接跑到幽王府来了。 谢大人头上确实乌云罩顶,其中还显露出丝丝邪气。 按照审美来说,他确实长得不错,虽年近四十,却不像大多数官员那样大腹便便,身材保持得很好,且身上自带一股成熟的韵味。 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算是一位美男子。 郁柠都有些同情谢大人了。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谢泊涯感觉有点慌:“王妃为何这样看微臣?” 郁柠收回目光,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谢大人觉得自己相貌如何?” 谢泊涯:“?” 他瞄了一眼在一旁坐着不出声但虎视眈眈的三王爷,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回答:“跟三王爷不能比。” “这我知道,你不能跟他比,你要跟周围人比。”郁柠强调。 谢泊涯:“还、还行吧?” 他夫人当时看上他就是因为他这张脸。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妖怪的下一个目标其实就是你?”郁柠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谢泊涯一惊,反应过来后便是无比的心慌:“我?王妃,您别吓我。” “我吓你作什么?你这乌云罩顶都快把你整个人遮没了,若不是我能从那乌云底下依稀辨别出来是你,早就让人将你挡在外头了。不过我之前以为你是倒了什么大霉,现在看来,纯粹是被那东西看上了。” 谢泊涯欲哭无泪:“王妃,那微臣怎么办?” “将计就计。”司惟牧在一旁闲闲出声。 郁柠点点头:“嗯,钓鱼。” 谢泊涯:“……微臣能拒绝吗?” “不能。”郁柠给他戴高帽子,“谢大人,百姓们的生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谢泊涯:“……” 他痛定思痛,如壮士扼腕般:“好吧,微臣豁出去了。” “看你这乌云罩顶的程度,估计对方今晚就要下手,谢大人,今晚你老老实实地待在衙门作饵,我们争取一次性解决。” 谢泊涯含泪点头。 夜晚很快来临,谢泊涯坐在衙门的书房里忐忑不安,手里拿着书愣是看不下去,屁股动来动去,仿佛椅子上有钉子。 郁柠躲在房梁上,屏气凝神往下望。 付氏蹲在一旁,散发出来的鬼气将郁柠包裹,掩去了她活人的气息。 夜越来越深,谢泊涯也越来越恐慌。 要是王妃没有来得及救他怎么办?若是他们失手怎么办? 越想越多,谢泊涯紧张得浑身冒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在他东想西想时,紧闭的书房门突然被一阵风吹开,房间里唯一的蜡烛蓦然熄灭。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谢泊涯反应极快,在门被吹开的一刹那便扔掉手中的书钻进了桌子底下。 此时的他瑟瑟发抖,耳朵竖起,眼睛不断看向周围,想要在黑暗中看清楚敌人的动向。 月光躲进云层,黑暗中,一双踮起的脚出现在谢泊涯躲着的桌子前面,正对着他的脸。 谢泊涯呼吸一滞,身体悄悄地往后滑。 一边滑一边谨慎地盯着那双脚,见它一动不动,他心里一喜,忙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体,想要从桌子另一边爬出去。 然而,刚调换身体,眼前突然出现一张长满皱纹的脸。 这张脸的皮肤松松垮垮,好像一动就要从骨头上掉下来,唯有那双眼睛,清亮好看,跟这张脸格格不入。 谢泊涯被这一吓,心脏差点停跳。 “这双眼睛真好看,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苍老的声音沙哑而尖利,垂在身侧的手五指虚握成爪,指甲蓦然长长,毫不留情地朝谢泊涯的眼睛挖去。 一道光从谢泊涯眼前划过,很快便没入黑暗。 他反射性地闭上眼,耳边响起一阵难听的尖叫。 “谢大人,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郁柠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谢泊涯忙睁开眼睛,就见一柄桃木剑从远方飞来,撞击在眼前妇人的胸口上,霎时,从她身体里飞出一道透明的鬼,那鬼身上长满眼睛,丑陋又可怕。 妇人在他面前晕倒在地,郁柠从房梁上跳下来,接过飞回来的桃木剑,毫不停顿地朝那鬼刺过去。 双方打得有来有往,谢泊涯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一把扛起她便找个了隐秘的角落蹲下。 郁柠和鬼从书房打到院子,那鬼对她阻止她取眼睛的行为非常气愤,招招都是杀招。 “我要眼睛,我要眼睛,我要眼睛……挡我者死!” 她收回指甲,身上遍布的眼睛蓦然睁开。 “把你的眼睛给我,给我……” 耳边的声音温柔甜蜜,诱惑着人的大脑。 郁柠咬破手指,鲜血抹在桃木剑上,飞身上前。 “列阵。”她喊道。 空旷的院子里突然跳出来七个穿着黑衣服的暗卫,他们的手里均拿着桃木剑,身形交错,剑光所过之处带起一道金色的线条,那线条交汇聚拢,最终变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第160章 蛊王 第160章 蛊王 “毕竟护主心切,你也罚了她,王妃就别生气了,气坏身体不好。”他顿了顿又说道。 郁柠摇摇头,缓和了语气:“我知道她忠心,但忠心是回事,莽撞却是另外一回事。四皇子当时喊了我一句三嫂,她扭头回人家一句太监,怎么判都是她吃亏。” 司惟牧握住她的手:“我理解,时间还长,慢慢教便是。” 郁柠点点头,将这个话题揭开,说起了正事。 “司惟奉居然跟容氏搅合到一起,这其中不知道有没有其它隐情,你找人看着点。” “老四一直在我的监视下,不妨事。” “那就好,我去蒹葭院看看。” “一起。” 郁柠再次出来时,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莲烟和侍卫均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起走到蒹葭院。 刚到门口,年兽就闻到气息。 它像一颗炮弹般冲过来趴到郁柠怀里,兴奋道:“郁柠郁柠,你快看,蛊王养成了!” “这么快?”郁柠是想过年兽帮忙养蛊王时间可能会快点,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年兽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 郁柠抱住它圆圆的脑袋亲了一口,快步往里面走去:“我看看。” 地上的毒蛇虫蚁消失无踪,缸里也只剩下一只拇指盖大小的金色虫子。 “剑借我用一下。”郁柠朝后方伸手。 莲烟忙把剑取下来递给她。 郁柠右手拿剑,在左手手腕上划了一刀,鲜血汩汩冒出来,落在蛊王身上。 “王妃。”司惟牧老心疼了。 郁柠目不转睛地盯着蛊王:“我没事。” 眼看那血在蛊王身上越来越少,郁柠便知道是它吸收了。 一动不动的蛊王动了动,薄如轻纱的翅膀张开,沿着鲜血的味道飞到郁柠手腕上,在她伤口周围转悠一圈,最后趴在她手心里不动了。 “可以了。”郁柠将剑扔给莲烟,将手腕递给司惟牧,理直气壮道:“给我上药。” 司惟牧忙将早就打开的药膏用手指沾着轻轻抹到她伤口上。 “这药膏不仅效果好,还不会留疤。”司惟牧一边抹一边安慰,“王妃别怕。” 郁柠:“……我没怕。” 她打开一个小瓷瓶,瓶口对着蛊王,轻声道:“进去吧。” 蛊王翅膀动了动,慢悠悠地爬到瓶子里。 年兽眨也不眨地望着小瓷瓶,见蛊王彻底被收服,忙激动道:“郁柠,我可以出去玩儿了吧?” 憋在蒹葭院好几个月,它都快憋坏了。 “可以,别出王府就行。” 年兽点点脑袋:“我才不出去呢,外面一点都不好玩儿,我去找金蟾,让它给我抓鱼吃。” “你这……就有点为难它了。” 湖里的鱼因为她布了阵的缘故,虽没有开灵智,但却非常聪明,金蟾除了给人财运,其余的什么都不会,它那么小小的一只,到时候估计不是它抓鱼,而是鱼抓它。 年兽才不信,它往地上一跳,三两步便消失在视线里。 “这个院子打扫打扫,我在里面种点药材。”郁柠对司惟牧道:“给蛊王吃。” “王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需要什么药材直接跟管家说就是。” 有了蛊王,司惟牧身体里的蛊就可以彻底清除了。 “王妃,我们今晚就取蛊吗?”他期待地问。 “再等等,这几日不是好日子。”郁柠打算折个良辰吉日,好事半功倍。 “好吧。”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她想过几日,那便过几日吧。 反正已经等了那么久,不差这几日。 - 深夜,男人醉醺醺地走在大街上,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 从铜钱巷出来,摇摇摆摆地穿过宽阔的主街,过了一座桥,这边的路便变得狭窄破旧起来。 逼仄的民房一间挨着一间,家家户户都熄了灯,万籁俱寂,只有打更的人时不时走过,带来一点声响。 男人走到靠河的那排房子前,转了个弯,再往里走十几步,来到一扇狭窄的门前,伸手一推。 门从里面上了锁。 男人仰头灌了一口酒,骂骂咧咧地爆粗口:“好你个狗娘养的,居然敢把老子关在外面,快给老子开门!” 他重重往门上踢了一脚,门没踢坏,脚却痛得直咧咧。 “臭婊子,给老子开门,听到没有?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住老子的,居然敢把老子关在外面,看老子进去怎么收拾你!” 骂声在巷子里回荡,左邻右舍却并未有人起来看看,显然,他们已经习惯了。 男人面前的房门更是一动不动,里面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透漏出来。 “好你个臭婊子,给老子等着!” 他绕着围墙走到后面的大树旁,将酒壶放在地上,伸出手左右吐了一口唾沫,抱着树干往上爬。 刚爬到顶上,便看到院子里躺着一个人。 他此刻已经完全醉了,见状骂了一声:“睡在院子里也不给老子开门是吧?” 男人从树上跳进院子,摇摇晃晃几步走过去,一脚重重地踢在地上躺着的人身上。 “老子打死你个臭婊子!” 那人动都没动,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 “给老子起来!烧水!”男人又踢了一脚。 地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好似死了。 不会真的死了吧? 男人想到这里心头一凉,蹲下来将他的身体翻过来。 入目的是一张惨白的脸,两只眼睛空荡荡的,鲜血从里面流出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水。 “啊——”男人惨叫一声,酒完全醒了。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地上躺着的并不是容氏,而是他的儿子——郁清沐。 “杀人啦!”男人屁滚尿流地夺门而出,跑到大街上喊,“杀人啦——” 街坊邻居的灯一盏接一盏点亮,有人去看情况,有人去报官。 只披了一件外裳的谢泊涯匆匆而至,看到尸体的第一眼,整个人差点没站稳。 “仵作呢?仵作怎么还没来?”他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地上的尸体。 “来了来了!”仵作提着箱子匆匆而至。 “快快快,检查完了抬回去,本官先去衙门缓缓。”谢泊涯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第161章 胆子大 第161章 胆子大 郁柠神色平静:“你想怎么办?” 司惟奉上前几步走到马车前面,一双眼睛色眯眯地打量秋桐两眼:“你这丫头长得还不错,本王甚是心动,不若三嫂割爱,将她赠予本王,算是赔罪如何?” “不如何。”郁柠将脸色惨白的秋桐拉到身后,自己从马车上下来,神色坦然,“秋桐是我的贴身丫头,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我已经将她当作亲妹妹看待,恕我不能割爱。” “再者,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后院那些莺莺燕燕相当于提前做寡妇,这个火坑,我可不愿意让我妹妹跳。” “你——”司惟奉气得手抖。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 “三王妃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都做寡妇了,你说呢?” “难道四王爷那方面不行?” “不应该啊,不是说四王爷有两个庶子吗?” “谁知道是不是他亲生的,男人嘛,那方面不行总要想方设法遮掩遮掩。” “说的也是。” 那一瞬间,百姓们看向司惟奉的目光出现了隐秘的变化,司惟奉明显感觉到了,他更加气急败坏。 “郁柠,今日你不将这个口出狂言的丫头交给本王赔罪,本王就……” “你就想怎么样?”郁柠目光寒凉,“当初我能让你缺一条腿,你猜,我能不能让你再缺一条腿?” “你——”司惟奉眼睛涨得通红。 “要试试吗?” “好,好得很!”司惟奉怒火中烧,“来人,给本王把那个小丫头抢回去!” 莲烟神情严肃,周身染上肃杀:“王妃,退后。” 郁柠摇头:“没事,看戏就是。” 光天化日之下,那群冲过来的侍卫在马车前蓦然停住脚步,随后像是发了疯似的举着武器互相攻击,可谓是群魔乱舞,围观群众以及郁柠这一方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只有四王爷司惟牧很不开心。 他睚眦欲裂,蓦然想起来郁柠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手段,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害怕。 眼前的侍卫一一倒下,司惟奉终于怕了,悄悄朝后退。 “四皇弟想去哪里?”眼看就要退到人群里面,郁柠在他背后悄然出声。 司惟奉身体一僵,回头看见郁柠那张带笑的脸,一股气直冲天灵盖。 他口不择言:“郁柠你别得意,今日是本王棋差一招,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郁柠依旧笑眯眯的:“请便。” “哼。”司惟奉冷哼一声,挺直脊背故作镇定地走了,连躺了一地的侍卫都没顾及上。 “你的靠山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郁柠垂眸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容氏。 容氏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那张脸沟壑纵深,老得郁柠差点没认出来。 “以前是我对你不好,但沐儿是无辜的,你救救沐儿,看在他喊了你这么多年阿姐上。”容氏开口,声音苍老而嘶哑。 郁柠冷漠道:“自己欠的债自己还,我为什么要救他?” “他欠了赌坊三万两,我上哪里去找这么多银子?”容氏激动道。 三万两? 围观百姓倒吸一口凉气。 郁柠也感到意外,之前杨氏不是说只有几千两吗?怎么变成三万两了? 但她并没有打算帮忙:“他不去赌博,便不会欠这么多钱,我凭什么给他擦屁股?别忘了,我娘就是你害死的,给我娘仇人的儿子还钱,我还没那么大度。” 郁柠说完便踏上马车:“回家。” “你今日若是不给我钱,我就一直跪在这里,有本事从我身上压过去!”容氏豁出去了。 郁柠连帘子都没掀开:“那便压吧。” “驾!”马车缓缓向前,莲烟神情冷漠。 眼看马车越来越近,且有加速的趋势,容氏心里的害怕占了上风,一个骨碌滚到一旁。 马车从她之前跪着的地方跑过,很快便消失在街道转角。 容氏呆呆地瘫坐在地上,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回到王府便晚了些。 郁柠下马车时冷着脸,秋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乱说话。”秋桐一副认错的态度。 郁柠没理她,绷着脸走到正厅坐下。 “小姐。”秋桐忙跟进来。 莲烟守在门口,认识的侍卫悄悄问她:“里面这是怎么了?” 莲烟摇摇头,让他别乱打听。 郁柠喝了一口茶才冷冷开口:“错在哪儿了?” “奴婢不应该没有看清楚人就乱说话,也不应该骂四王爷太监。”秋桐垂着头。 门外的侍卫一脸震惊,秋桐居然连四王爷也敢骂,还是直戳他心窝子的那种骂。 “我看你不是没看清楚人,是胆子太大了!”郁柠将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不止秋桐,连门外的侍卫和莲烟都吓了一大跳。 王妃这还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莲烟给侍卫一句口型:“去找王爷。” 侍卫点点头,忙跑去书房。 “小姐。”秋桐连忙跪下去,带着哭腔,“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 “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秋桐连忙站起来,任由眼泪从眼底滑落。 郁柠见她这样,心头一软,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这里不是现代,人人平等,这是一个等级森严且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古代封建世界,秋桐说好听点是三王府的人,说难听点就是个下人。 一个下人,敢当街怒怼当朝四王爷,说得好听点是以下犯上,难听点便是藐视皇室的重罪,若她今天不护着她,秋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不把她莽撞的性子掰过来,以后她少不了吃亏。 想到此,郁柠冷硬道:“今晚不许吃饭,去写五千字的检讨。不会写字自己想办法,我明天一早要看。” 秋桐抹着泪:“是,小姐。” 司惟牧过来时正好遇到秋桐蔫嗒嗒地往外走,他停住脚步多看了一眼,来到郁柠身边问:“柠儿,怎么了?秋桐那丫头闯祸了?” “她胆子大得很,敢当街骂四皇子是太监。”郁柠冷哼。 司惟牧:“……胆子……是挺大的。” 第162章 拦车 第162章 拦车 司惟牧道:“东阳城我来查,还有其它消息没有?” 花倚蝶将一个木箱子提起来放到桌面上,伸手拍了拍:“都在这里面了,你自己看吧,我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花倚蝶打了个呵欠。 “不送。”司惟牧丝毫没有留客的打算。 花倚蝶走后,司惟牧将木箱子打开,里面有厚厚的一叠书信,还有一些暗器和审讯记录。 他先将书信拿出来,这些都是商队跟草原王庭来往的密信,还有一小部分是跟宋腾远的。 司惟牧大致浏览了一遍,将信放到一边,拿起一枚菱形的暗器。 暗器上还沾着血,只是已经干涸、发黑。 司惟牧认得这枚暗器。 他当年还在朔城时,便遭遇过草原王庭派来的刺客暗杀,当时他反应极快,将那刺客反杀了,他当时用的暗器便跟现在司惟牧手里的这枚一模一样。 兀良哈。 原来他当时就已经跟这个组织交过手。 司惟牧正回忆当时被刺杀的那一幕,蓦地响起一道声音。 “对了,那枚暗器你调查一下,它和这些密信放在一起藏着,估计很重要。”花倚蝶去而复返。 司惟牧将暗器拿在手中把玩:“这上面沾了血,应该杀过什么人。” “那就好办了,你去问问弟妹愿不愿意帮你忙。”花倚蝶神色轻松。 司惟牧拿起一旁的审讯记录:“再说吧。” “你继续看吧,我这回真的走了。”花倚蝶留下这句话,再次消失不见。 司惟牧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拿着审讯记录细细地看。 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兀良哈居然是一个分工明确的庞大组织,他找到的宋腾远这一拨人,只是其中情报组的一个分支…… “夜江。”司惟牧抬头,待人出现,他问道:“那批人审问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他们嘴巴很硬,属下只敲开了其中几个喽啰的嘴,他们知道的消息有限。” “加大力度。”司惟牧将审讯记录扔给他。 夜江接过来看了一眼,神色一肃:“属下知道了。” “三天时间,若他们实在不愿意开口,也不用留着了。” “是。” 窗外的夜风有些凉,司惟牧望了一眼,将书房的灯吹灭,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回到卧室时,郁柠睡得正熟。 他打发秋桐和莲烟下去休息,自己翻身上床,抱着香香软软的王妃陷入沉沉的梦境。 - 病情来势汹汹又去得匆匆。 郁柠病好后,便寻了一个良辰吉日去宫中拜访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一如既往地撑不到三分钟正经。 她鬼鬼祟祟地关好门窗,拉着郁柠来到屏风后面,献宝似的掏出一本《鬼新娘与穷书生·下册》。 郁柠难掩惊喜:“下册出了?” 皇后娘娘立马捂住她的嘴:“小声一点,这宫里到处都是暗卫。” 郁柠:“……” 她轻轻点头,皇后娘娘才将手拿下来,把书塞到她怀里:“我已经看过了,你拿回去看。” 郁柠收好书:“谢谢母后。” 皇后娘娘摆手:“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她拉着她的手坐下:“你的病都好了?” “嗯,完全好了。” “都怪皇上,不让我出宫看你。”皇后娘娘现在想来都是气,“我看我儿媳妇怎么了?” “皇上也是担心你的身体。”郁柠道。 皇后娘娘不满地嘀咕几句,朝外喊道:“画眉!” 画眉忙推门进来走到她跟前。 “去我的库房里拿些补品给三王妃。” 郁柠这些日子吃补品都快吃吐了,闻言忙婉拒:“上次父皇已经赏赐了许多……” “他赏赐他的,我给我的,不一样。”皇后娘娘说一不二,“画眉,快去,挑些好的。” 画眉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忙小跑着出去。 郁柠见状便没再推辞。 “柠儿,我这么叫你吧,听说你很会一些玄学之术。”皇后娘娘压低声音。 郁柠一头雾水:“是会一点。” “我最近总是心慌气短,特别是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压在我身上,你帮我瞧瞧,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身为以前饱受邪术摧残的皇后,她现在一遇到事就老怀疑自己又中招了。 郁柠看了看她的面相,天庭饱满,面色红润,完全没有撞到脏东西的迹象。 “不是我,那就是这宫里头有脏东西,柠儿,你可要好好给母后看看。”皇后握着她的手。 郁柠站起身:“好,我在宫里走走看看。” 一圈看下来,这宫内一丁点脏东西都没有,看着皇后期盼的目光,郁柠想了想,让画眉去准备朱砂和黄纸。 她当场画了一张护身符装进香囊里递给她:“戴上这个试试,若是依旧心慌气短,母后可以宣御医来看看。” 皇后如获至宝,喜滋滋地将香囊挂在腰间。 在宫中吃了午膳,郁柠才回王府。 马车走在半路上突然一个急刹。 郁柠差点摔倒,秋桐忙把她扶正,掀开车帘问莲烟:“莲烟姐姐,怎么了?” “有人跪在前面。”莲烟皱了皱眉,就要下车。 “求三王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沐儿,贱妇给您磕头了!” 人来人往的宽阔街道,衣服上打满补丁头发全白的妇人跪在地上,朝幽王府的马车不断磕头。 围观百姓指指点点,皆好奇地伸长脖子。 郁柠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她皱了皱眉,正想开口,秋桐却抢在前面。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刁民,谁跟你有情分了?我家小姐可从不认识你!说,你是不是想讹钱?” “三嫂连自己的娘都不认识了?”旁边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 秋桐反射性地看过去:“哪儿来的太监?” 司惟奉闻言便要问罪,但郁柠比他反应更快,厉声道:“秋桐,还不快道歉,这可是四王爷。” 郁柠将‘四王爷’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秋桐立马反应过来,朝前方那个大胖子道歉:“奴婢有眼无珠,不知是四王爷,还望四王爷恕罪。” “若本王不恕呢?”秋桐那句‘太监’正好戳到司惟奉心窝子上,他恼羞成怒,阴狠地盯着她。 第163章 还是弟妹手段高超 第163章 还是弟妹手段高超 “当然。”司惟牧笑眯眯地,“王妃跟我想到一处去了,人心易变,这么多年那老道士都没再对宫里的人出手,我就有两种猜测。” “要么那老道士死了或者行动力受限,要么他不再关心大皇子,反而有了新的目标。” 毕竟贵妃死了,她娘家也散了,老道士只是个远房亲戚,以前努力干活只是因为贵妃给得多,现在没人给他报酬,他再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干什么? “即便有所猜测,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到时候上位的不是大皇子他又出来刷一下存在感怎么办?”司惟牧道:“大皇子还是不能动,等我们将老道士挖出来,把他的人一网打尽再动。” 郁柠很是赞同:“不错。” 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郁柠坐着不想动,睡了这么久也不想再睡了,便叫司惟牧给她拿了本话本子看。 她看着书,思绪却沉浸到梦里去。 像她这种从小修习玄学的,基本上不怎么做梦,她从小到大做的梦少得可怜。 到了这边,她也只做过两回梦。 一回是黄云彤求救,另一回则是她烧得迷糊时梦见的莫怜霜。 按理说,这种梦醒来就该忘了,即使不忘也很模糊,但她不知为何,却记得清清楚楚。 莫怜霜慈爱的笑容,她心中的酸涩、思念和委屈,即使醒来,也记忆犹新。 她有些困惑,不知道梦中那喷薄而出的情感到底是原身残留的,还是她自己的,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分不清真假。 目光停留在话本这一页许久,司惟牧从公文中抬起头,便见她怔怔地盯着话本,思绪却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柠儿,怎么了?”司惟牧放下公文,走过来问。 “烧得迷糊的时候,我做了个梦。”司惟牧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郁柠便没隐瞒,一五一十将梦里的情形说了出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柠儿,你其实就是她,莫怜霜的女儿……”司惟牧说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郁柠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我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都很清晰,我的记忆绝对不会骗我。” “我没说你的记忆欺骗你,我是说,或许,这件事有其它隐情。”司惟牧安抚道。 “什么隐情?” “郁松年将岳母的遗体藏起来,这件事本身就很蹊跷。”司惟牧道:“我们派了那么多人去找,郁松年的老家也去看了,但并没有,郁松年说的‘葬在他家祖坟’的说辞完全站不住脚。” 郁松年好歹从一个普通老百姓一步步爬上兵部尚书的位置,这在他们那个偏远贫穷的小村子看来,是光宗耀祖乃至整个村子都与有荣焉的事。 那个村子百年来就出了这一个当官的,自他考中,不用郁松年本人说,县里就自发派人去将郁松年的老屋和祖坟维护得很好。 郁柠刚穿过来便暗中派人去郁松年的老家寻找娘亲的尸骨,但反馈回来的情况并不好,根据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说,郁家祖坟自郁松年的爹娘去世后,再无新坟。 也就是说,莫怜霜的坟并不在那里。 如果说当时郁松年还如日中天,有人给他打掩护说谎,但郁松年被抓后,司惟牧又派人去找过,说辞依旧一样。 且司惟牧还专门派人去他家的祖坟看了,里面并没有莫怜霜的坟墓。 这就奇怪了。 郁松年到底将莫怜霜的尸身藏到哪里去了? 亦或者,莫怜霜的尸身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让他不得不藏起来? 思考的时间长了点脑袋便昏昏沉沉的,郁柠揉了揉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这件事要慢慢来,急不得。” 司惟牧点点头:“总会找到的。” 夜已经很深了。 郁柠本以为自己睡了那么久不会再困,没想到睡意涌来,她的话本没看多少,眼皮却撑不开了。 司惟牧随时关注她这边的动静,见她脑袋一点一点,话本也快要掉到地上,忙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放平,盖好被子再将她手里的话本抽出来放到一边。 “好好睡。”他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入秋的风有些凉,司惟牧打开房门出去,又快速将门关上。 莲烟和秋桐守在门口,司惟牧轻声道:“秋桐进去守着王妃,别让她着凉了。” “是,王爷。” “莲烟也进去,守在暗处。” “是。” 司惟牧等他们守好才背着手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门口的侍卫见到他来,忙将门推开。 司惟牧缓步走进去,花倚蝶正在里面把玩儿着一支毛笔。 “弟妹没事了吧?”见司惟牧进来,他忙将毛笔放下。 司惟牧坐在位置上:“烧已经退了。” “那就好。” “草原的商队怎么样了?” “战神亲自下的命令,我哪儿敢怠慢,已经解决了,从中得到许多有意思的情报。”花倚蝶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酒坛,“边喝边聊?” 司惟牧拒绝:“不了,柠儿不喜欢酒味。” 花倚蝶:“……” “还是弟妹手段高超,不喝就不喝吧,喝茶。” 他给两人各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宋腾远的那支商队不是从朔城出去的,朔城是你的地盘,盘查极为严格,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司惟牧眼睛微眯:“不是朔城,难道是……东阳城?” 东阳城虽挨着草原,却只有一面在草原边缘,另外几面都是陡峭的高山,地理位置绝佳,易守难攻。 且那个方向的草原因为植被并不茂盛,草原上的人都很少涉足。 从东阳城出去,离得最近的草原部落都要走半个月才能碰到,且那还只是小部落。 想去草原的商队一般不从那里走,费时费力不说,还容易迷失方向。 没想到宋腾远的商队竟然是从那里出去的。 花倚蝶毫无形象地靠在椅子上:“粮食这类货物本就耐储存,不过是半个月而已,他们还耗得起,只是这样一来,东阳城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无论从哪座城市出去,粮食都不应该被放行,宋家的商队这么多年毫发无伤,若说东阳城没问题,鬼才信。 第164章 发烧 第164章 发烧 郁柠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大火炉里,熊熊烈火在炙烤着她的皮肤,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烤干。 她只觉得热,非常热,热得好像要融化。 耳边不停传来嗡嗡的说话声,让她异常烦躁。 正当她的心头火无处发泄时,一股清凉突然从嘴巴里传来,她下意识地吞咽,慢慢地,那股清凉传遍四肢百骸。 身体好像越来越轻,火炉的盖子微微掀开一角,一股凉风吹进来。 那凉风托着她慢慢上升,渐渐远离火炉。 热度离她远去,郁柠慢慢睁开了眼睛。 头顶是熟悉的轻纱,她的意识慢慢回笼。 “水。” 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反馈到人耳边却声若蚊蝇。 “柠儿,你终于醒了!”趴在一旁的司惟牧被这声惊得立即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来,慢点喝。” 他一手托着郁柠的头,一手慢慢地给她喂水。 喝完一整杯水,郁柠才稍稍缓过来。 “我睡了多久?”她哑着嗓子问。 “一天一夜。”司惟牧将杯子放到一旁,扶着她坐起来,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一直吊着的心才放下来,“没有发热了。” 郁柠也猜到自己发烧了,她靠在床上,摸了摸肚子:“有些饿。” “我马上叫他们端吃的来——秋桐!”司惟牧朝外面喊道,“将厨房的热粥端过来。” 这粥厨房一直热着,就是为了让郁柠随时醒来都有吃的。 白粥寡淡无味,郁柠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但为了她的肚子,还是强迫自己全都吃下去。 “御医说了,这几天都要吃清淡点,过了这段时间我让人去玉珍楼给你买烤鸭吃。”司惟牧道。 郁柠点点头:“好。” 秋桐也在一旁表达自己的担忧之情:“小姐,你这次生病真的吓死秋桐了,除了那年下雪,奴婢从未见你发这么久的热。” 那年还是因为郁柠被故意关在雪地里一晚上,病情才来势汹汹,但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前夜里并未吹风,他们在院子里也不觉得冷,没成想回来就发热了。 秋桐都快吓死了。 “我没事。”郁柠安慰她一句,“可能中秋来了,忧思甚重。” 秋桐见她家小姐是真的好转了才放下心来,端着空碗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昨日没有去家宴,父皇和母后没有怪罪吧?” 司惟牧握着她的手:“怪罪倒不曾,父皇赐了许多补品,母后还想偷偷出宫来看你,被父皇劝住了,还跟父皇生起了气。” 一国之母是不能随意出宫的,更何况郁柠此次病情来势汹汹,宫里的人也怕她沾染病气从而影响身体,皇后娘娘偷偷出宫多次,每次都没成功,此时正在生闷气。 “等我好了去宫里陪陪她。”郁柠能理解皇后的心理,在她心里,作为除娘家父母兄弟和身边亲近的丫鬟之外唯一一个知道她真面目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母后得知会很高兴的。” 千夜国这一任皇帝跟祖先比起来后宫的人算是少的了,饶是如此,后宫里的人各种阴谋诡计也层出不穷,好在司篆回一向公私分明,从不偏袒某人,皇后娘娘处理起来也称心如意。 司惟牧见她对感兴趣,便坐在床边当讲故事似的跟她说了许多。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父皇看起来不喜欢大皇子却还给外界一种他是下任皇帝的信号吗?” 郁柠点点头,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皇上确实对大皇子没什么偏爱,相反,他反而更喜欢皇后所出的司惟牧和司惟夜。 “贵妃虽死,她的母族也垮了,但那个道士还在。”司惟牧神色严肃,“当年那个道士在京城搅风搅雨,后宫很多妃子都惨遭毒手,偏偏让人抓不住把柄,父皇有龙气护体倒没什么,母后却经常生病,当时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母后恐怕撑不到今天。” “贵妃死前,拿我们这些皇子和母后的性命相要挟,若以后不让大皇子继位,我们这些人都要死。父皇不怕贵妃和她的母族,却怕那个神出鬼没的道长,便答应了。” 所以大皇子如今还是大皇子,没有任何封号。 郁柠有些好奇:“当初暗中帮你们的人是谁?” 司惟牧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母后或者我跟九弟被那道士害得性命垂危时,总会昏过去一阵,醒来就好了,我们都知道有人暗中相助,但一直没查出来是谁。” “那个道士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听说他也在暗中找人,但每次都无疾而终。” “看来这个人藏得挺深的。”郁柠道,“既然是友非敌,他不愿意你们知道他的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司惟牧点点头:“我们也是这般想的,只是现在贵妃那边的道士不知所踪,他实力强大,就像是一柄剑悬挂在头上,我们不得不谨慎。” 要不是这样,按照大皇子多年来作的死,早就没命活了,哪还能风光到现在? 司惟牧感叹道:“我之前有很多弟弟妹妹,妹妹还好,算是平安长大,弟弟却大多夭折了,没夭折的都体弱或者身体有缺陷,只剩我和老九,还有老大和老四四个正常人,老四现在也不算了,若不是当年的那位恩人,我和老九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健全。” 他十三岁时就被皇帝丢到边境去打仗,虽然危险,却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当时草原部落强大,时不时就要侵犯边境,朝中能打仗的人却老的老小的小,青黄不接,司惟牧以十三岁的年龄被派往边境,大多数人都认为皇帝疯了,三皇子绝对一去不回。 没想到他不仅回来了,还差点将强大的草原部落打穿,逼得他们不得不割地赔款求和。 自此,谁也不敢再小看他。 就连大皇子都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你有没有想过?”郁柠问,“我们那次在赌坊解决的那个邪道,其实跟那个老道士是一伙的?” 第165章 她的长辈架子呼啦啦一下子就倒了 第165章 她的长辈架子呼啦啦一下子就倒了 “王妃,三日后是中秋节,宫里有家宴,我们后日便回家一趟?” 司惟牧口中的家,指的是郁柠的娘家——莫府。 “这么快就到中秋了?”郁柠恍惚了一瞬,点点头,“好。” 回娘家当然不能空手回,司惟牧全权包揽,准备了许多礼品。 月饼是必不可少的,宫里会提前好几日给朝臣和皇亲国戚派发月饼。 司惟牧身为皇子,得到的月饼特别多,他一股脑全给带上了。 还有给杨氏的首饰,上等的布匹丝绸什么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塞了一个马车。 郁柠看到后都惊呆了:“这么多?” 司惟牧得意洋洋:“那当然,你的姨娘便是我的姨娘,当然要好好孝敬。” 今日是个艳阳天,适合出门。 马车在平坦的大道上缓缓行驶。 明日便是中秋,今日的街上很是热闹,大多数都是出门来采买中秋用品的,小贩的叫卖声比以往都有活力。 摩肩接踵,人声鼎沸,马车走得比以往要慢。 到达莫府时比预计的晚了半个时辰。 杨氏提前知道他们要来,已经早早守在门口了。 幽王府的马车一停下,她便迎出来。 “柠儿,三王爷,快,里面请。” 因着要过节的缘故,整个莫府都大扫除了一遍,再布置了些装饰,看起来焕然一新。 杨氏喜气洋洋,对郁柠道:“昨日买了上好的羊肉,你们今晚吃了晚饭再回去,我让人做古董羹。” 古董羹便是火锅。 郁柠有很久没吃了,闻言连连点头:“好。” 司惟牧自是唯王妃是从。 午饭吃得极为豪华,杨氏不知哪儿来的路子,弄来许多京城没有的吃食,连司惟牧都大开眼界。 杨氏有些得意:“我平日里一个人没事就爱看些杂书,那上面写了许多闻所未闻的新鲜吃食,遇到感兴趣的,便想方设法弄来试试,这些都是我试过觉得好的,专门用来招待你们。” 郁柠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姨娘不是喜欢看池涯子的书吗?” 杨氏笑脸一僵:“你怎么知道?” 看杂书还好说,这看话本…… 杨氏有些脸红,她的长辈架子呼啦啦一下子就倒了。 “我也爱看。”郁柠笑着道:“我将池涯子出的所有话本都给你买了一本,放在一个木箱子里,你记得看。” 杨氏双眼蓦地放出亮光,什么矜持害羞通通不见,她激动地握住郁柠的手:“你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以前郁松年还在时,她身为一个不受主母待见且谨小慎微的姨娘,还要在郁松年身边扮演解语花的角色,话本都只能偷偷摸摸看,且看完一本就得毁尸灭迹,万万不能让郁松年等人发现。 现在郁府变成莫府,且郁柠还将这么大个家交给她来掌管,为了维持当家主母的威严,她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看话本,更别说明目张胆地去买了。 没想到郁柠给她买了一箱! 杨氏简直都要激动死了好吗? 这可是三王妃给她买的,不看就是对三王妃不敬。 她可以正大光明地看话本了,开心! 一整个下午,杨氏都异常激动,若不是还有郁柠和司惟牧在,她早就抱着箱子躺在软榻上看话本了。 今日晚饭吃得早,太阳还未下山杨氏就招呼郁柠和司惟牧用膳。 考虑到司惟牧不太能吃辣,杨氏特意去定制了个鸳鸯锅,一半清汤一半红汤。 除了羊肉,还有猪肉牛肉等荤菜,素菜也有许多,林林总总摆满了一大桌。 杨氏将她珍藏许久的果酒拿出来,三人一边喝一边吃,也没要人伺候。 慢悠悠地吃完火锅,月亮都已经升起来了。 下人来把碗筷撤下,又端了月饼和各类时令水果上来。 杨氏将月饼递给郁柠:“尝尝,新来的厨子做的,味道很不错。” 郁柠其实已经很饱了,但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口。 月饼皮酥酥催催的,里面包的却是特制的果酱。 梨子味的。 “好吃吗?”杨氏迫不及待地问。 郁柠点点头:“好吃。” “我就知道你喜欢,你从小吃东西就喜欢吃点带水果的,这果酱是我专门让厨子熬的。” 郁柠拿着月饼的手微不可查地一僵。 她确实喜欢吃带水果的食物,原身是,她也是。 司惟牧在桌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杨氏并未发现他们的不对劲,看着月亮回忆:“你刚断奶的时候,小小的一团,莫姐姐抱着你到庄子上来玩儿,我喂给你糖水都不喝,偏偏抱着一颗桃子啃,你那点小米牙,怎么可能啃得动?急得哇哇大哭,后来还是庄子上的大厨想办法熬了果酱给你兑水喝才没哭,从那以后,只要是加了水果的食物,你都明显很喜欢。” “若是莫姐姐还在就好了。” 大抵是中秋这个节日本身就蕴含着‘团圆’的意义,随着日子越来越临近,杨氏总是能想起莫怜霜,有时候梦里梦到,她总有许多话说,说郁柠,说如今的莫府,说郁松年的下场。 但无论她怎么说,莫怜霜都只是看着她笑,从未回应一个字。 郁柠摸着胸口,不知道是被杨氏勾起了原身自带的情感还是怎么,突然感觉有点闷。 晚上睡觉时,她做了一个梦。 穿过来这么久,她第一次梦见了这具身体的娘亲。 脑子里关于莫怜霜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郁柠却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眼前的人是她。 郁柠看着她不说话,她也只是看着郁柠笑,那笑意带着属于一位母亲无限的包容和宠溺。 “柠儿,好好活下去,娘看你好好的,就放心了。” 温柔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那个面带笑容的女子缓缓消失。 “娘亲——”郁柠心中一恸,忍不住大喊。 “柠儿,柠儿?”司惟牧感受到她的动静,一下子睁开眼睛,就见怀里的人脸色通红,眼角含泪,不停地喊“娘亲”。 司惟牧摸了摸她的额头,脸色一下子变了。 “来人,快去请御医!” 中秋当天,郁柠感染了风寒,断断续续反复发烧,直到第二天才退下来。 当然,宫里的家宴直接缺席。 第166章 脑补真的要不得 第166章 脑补真的要不得 “肃静!”谢泊涯拍了拍惊堂木,肃然问,“柳老爷,你还有何话说?” 冤死的女鬼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仿佛他狡辩一个字,她们就要扑上来跟他同归于尽。 他闭了闭眼,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 自以为事情处理得隐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谁知谢泊涯另辟蹊径,居然直接审问冤者的鬼魂。 他的宝贝儿子都那样了,下一个会不会是他? 柳老爷不敢赌。 他别过脸,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几十岁。 “草民没有话说。” “那便是认罪了?” 柳老爷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哈哈哈,柳桂钊啊柳桂钊,你也有今天!”柳夫人疯狂大笑,“你当初杀死我儿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放心,玉珍楼风儿会好好打理的,你就在监狱里为我那枉死的儿子忏悔吧!” “爹,娘,这是哪里?”一道微弱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柳夫人回头,就见柳如才不知何时醒了,正单手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 但他被女鬼占了这么久的身子,精气神早就被掏空了,双手绵软无力,一下子又倒回去。 “才儿。”柳老爷扑过去抱着他抹眼泪。 “爹,这里是哪里?”他鼻子皱了皱,突然嫌弃地推开柳老爷,“好臭!爹你离我远点。” “臭的是你。”柳夫人远远站着,表情嫌恶,并未靠近。 柳如才呆呆地,总觉得现在的娘让他有些陌生。 “娘。” “别叫我娘,我可不是你娘那个短命鬼。”柳夫人打断他。 柳如才不可置信,他不过是昏睡了一阵,怎么醒来天都变了? “儿啊——”柳老爷抱着他哭泣。 谢泊涯拍拍惊堂木:“人还没死呢,嚎什么嚎?既然罪魁祸首醒了,正好,签字画押,押到天牢去,秋后处斩。” “等等,你凭什么抓我?我可是当朝驸马爷的亲戚,你居然敢抓我,信不信我让驸马治你得罪!”柳如才嚣张喊道。 谢泊涯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去牢里说吧,押下去。” 今儿个这堂从上午升到下午,也没见公主府有人来,还想治他的罪,下辈子吧! 谢泊涯瞄了司惟牧和郁柠一眼,昂首挺胸,他可是有三王爷和三王妃撑腰。 案子解决,冤死的魂魄和亲人告别,下去地府。 今天这一出案子让围观群众过满了八卦的瘾,回去以后津津乐道地跟那些没来看的亲朋好友讲述,更有说书的将此案编成故事在各个茶馆酒楼中讲。 虽然他们没有看到鬼,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脑补。 随着这个案子火遍大江南北,百姓们的风向变了。 若说之前是抨击三王妃无情,现在则认为三王妃不救是对的,一个强抢民女还杀人的人渣,尽早下地狱才好,活在世上简直浪费粮食。 再结合三王妃那神秘的玄学之术,百姓们纷纷猜测,三王妃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柳如才身上背负人命,所以才没打算救,反而暗中去寻找苦主,帮他们伸冤。 三王妃,是好人哪! 当然,三王爷也是好人,当天还去衙门给三王妃撑腰了。 对此,郁柠只想说,脑补真的要不得。 秋桐这几天走路都带风,别说她了,就连整个幽王府都喜气洋洋。 瞧瞧他们王爷和王妃,嫉恶如仇心系百姓,百姓们都快将他们夸上天了,他们这些下人也与有荣焉。 司惟夜很是遗憾:“三嫂,这么有趣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叫上我?” 郁柠诚实回答:“忘了。” 司惟夜:“……” 他感觉自己心上被插了一刀。 这是三嫂不能骂,否则三哥会杀了我的。 司惟夜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生硬扭转话题,就是语气有些酸:“谢泊涯近日春风得意,逢人便吹嘘他审鬼这件事,朝堂上的人都烦死了,连父皇短期内都不想见到他。” - 九月份已过,天气渐渐凉爽下来。 湖里的荷叶一片枯败。 郁柠趴在栏杆边给锦鲤喂食,金蟾从湖中心浮起来,顶着一片残缺的荷叶游到岸边。 “郁柠,你看看我的身体是不是大了一圈?” 郁柠将它抓起来捏了捏,点头道:“嗯,确实胖了一圈。” “不是胖,我长大了。”金蟾纠正。 “看来你修炼得不错。”郁柠将它放下,金蟾一溜烟跳回湖里。 “我现在可以保佑你赚钱了,虽然只是小钱。” “不需要。”郁柠拒绝,“你那点能量还是留着吧。” “不行,必须要。”金蟾不容反驳,张开嘴巴,肚子快速鼓起。 一枚金色的钱币从它的嘴巴里飞出来,精准砸到郁柠头上,随后化成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接下来七天,你的财运都会变得非常好。”金蟾得意洋洋。 郁柠:“……” 她扶了扶额头,无奈道:“谢了。” 鱼食交给秋桐拿着,她弯腰在湖边捡了一些圆润的石头,沿着湖慢慢地走,走一段路便扔一个石头下去。 金蟾在湖里跟着她,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呀?” “给你布置一个阵法,有助于你修行的。”郁柠将最后一颗石头丢下,整个湖的气场猛地一变。 源源不断的灵气从湖里升起,又在阵法范围内循环流动。 金蟾下意识地吸收,舒服得差点呻吟。 “感觉怎么样?”郁柠蹲在湖边问。 “好舒服。”金蟾高兴地大叫,“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灵气!” “湖中心的灵气更浓,你去那里试试。”郁柠笑吟吟道。 金蟾迫不及待地游过去,蹲在一片荷叶上,无数灵气疯狂朝它涌来,争前恐后地钻进它的身体。 金蟾眯起眼睛,很快便陷入入定状态。 湖里的锦鲤因为灵气浓度的提升要比平时活跃许多,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在空中翻了个身又跳回去。 本该枯败的荷花悄悄冒出了新芽,给水面增添一点新绿。 “小姐,荷花要开了。”秋桐眼尖地看到一朵花苞。 郁柠满意地点点头,起身道:“正常,走了,别打扰它修炼。” 秋桐忙端着鱼食跟上。 第167章 这么刺激的吗 第167章 这么刺激的吗? 柳老爷捂着胸口,看向柳夫人的眼神带着些许陌生,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的妻子般。 柳夫人冷笑:“可惜你那个小妖精命薄,年纪轻轻就死了,不能亲眼看见她儿子的惨状。” “你这个毒妇!”柳老爷怒骂。 “我再毒也没有你毒!” 柳如风呆呆地跪在原地,看着爹娘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指责,对对方恶语相向。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柳如才不是他娘生的,他原本的弟弟一生下来就被他爹掐死了。 他从小到大敬重的父亲早就在外面养了外室,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爱他娘。 他们的婚姻其实并没有那么美满,反而充满算计。 他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信仰崩塌,柳如风双手抱住脑袋,崩溃大喊:“别吵了!” “风儿,风儿你怎么了?”柳夫人忙从和柳老爷的骂战中挣脱出来,担忧地问。 柳老爷才想起来还有个大儿子在这里,脸色有些不自然。 “你们要吵回去再吵好吗?这里是衙门!”柳如风不耐烦地吼。 柳夫人和柳老爷都呐呐不说话。 谢泊涯终于看够了戏,表情和围观群众吃瓜吃到撑的表情有得一拼。 但他随即收敛表情,轻咳一声严肃道:“好了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既然柳如才犯罪事实明确,按照我朝律例,当关押天牢,秋后处斩!” 柳老爷不干了:“说我儿杀人,有何证据?” “这个,这个这个……”谢泊涯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郁柠和司惟牧。 害死无辜女子这话可是三王妃说的。 一片寂静中,司惟牧将目光看向一旁同样吃瓜吃到撑的原告:“你们的证据可以拿出来了。” “哦哦。”原告这才反应过来,由一个书生代表,将他们收集整理好的证据全部交上去。 谢泊涯一个个翻看,有些为难:“这只能说明他强抢民女,不能直接断定他杀人啊这。” 闻言,柳老爷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 只是那笑容还没落下,便听到郁柠说:“这就够了,接下来,让苦主自己说。” 谢泊涯愣住:“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郁柠手指动了动,盯着躺着的柳如才,淡声道:“你们想不想伸冤?” 在柳如才身体里的女鬼们仰头看向她,神情忐忑犹疑,谁也没有开口回答她。 半晌,她们当中一个像是领头的目光审视地看着她:“你在跟我们说话?” 郁柠点点头:“嗯。”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她的眼中满是怀疑和防备,像是一只被人类伤得遍体鳞伤的小兽。 “曾经被他当街调戏,看不惯,想报个仇。” “嘶~”谢泊涯惊呆了,柳如才胆子这么大吗? 在场所有人当中,只有郁柠能看到柳如才身体里的鬼,其余人只能看到郁柠在那儿自言自语,最后好似同那些鬼谈好了。 郁柠神色有片刻轻松,扭头看向谢泊涯:“谢大人,想审鬼吗?” 谢泊涯:“???” 这么刺激的吗? 他高举双手:“想、想!” 审人有什么意思?他,谢泊涯,从今天开始,也是审问过鬼的人了。。 回去高低得跟同僚吹一波。 郁柠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帕子,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柳叶。 “在场的人一人一片,擦到眼皮上,就可以看见了。” 衙役小心翼翼地捧着柳叶,一人一片分发出去,竟然刚好用尽。 谢泊涯迫不及待地将柳叶在眼皮上一抹,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 他看见原本安安静静睡在地上的柳如才身上冒出了十几个女鬼,这些女鬼有的将头搭在柳如才的脖子上,有的正狠狠地敲他的心脏,还有的百无聊赖地玩儿指甲,见他看过来,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射向他。 “啪——” 谢泊涯头一次看见到这场面,惊堂木直接被吓得滚落在地。 “三王妃,这也太刺激了。”谢泊涯欲哭无泪。 柳夫人幸灾乐祸地讽刺柳老爷:“哎哟,你那宝贝儿子也有今天。” 柳老爷捂着胸口,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白眼一翻,晕死到地上。 谢泊涯见状皱眉:“还没开始审问就晕,来人,将他给我泼醒。” 衙役一盆冷水下去,柳老爷被迫转醒。 原告这边,有人认出自己的女儿\/姐姐\/妹妹等,一时间哭天抹地。 “女儿啊——” “阿姐……” “小妹……” “爹,娘。”有女鬼想要扑过去,被冷静的鬼一把拉住,“别去,人鬼有别。” 他们含冤而死,怨气太重了,靠近会影响亲人的身体和运势。 “肃静!”谢泊涯缓过来,适应了面前的情况后便捡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今有三王妃相助,本官便来审一审鬼,你们有何冤屈,大可全部说出来,本官自会给你们伸冤。” 谢泊涯的声音都是飘的,第一次审鬼,他是又激动又忐忑。 女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领头的从柳如才身体里飘出来,跪在地上道:“奴家冷寒月,乾州人士,年初随父亲上京走访亲戚,被柳如才缠上,奴家和父亲不愿意,他便趁夜将奴家父亲绑了,逼迫奴家答应,奴家被迫进入柳府当他的小妾,不到三个月,便被柳如才折磨致死。” “这些人里有你父亲吗?”谢泊涯指向原告那群人。 冷寒月摇头:“奴家死后,父亲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直重病在身卧床不起,不知现在身体如何了。” “行,本官知道了,下一个。” 又有一名女鬼站出来:“奴家万娘,家住城外十里桃花村……” 一个又一个女鬼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姓名、家住哪里、几时被柳如才强抢到柳府、又是几时被他害死的说得清清楚楚。 “我们的尸体都被扔在城外乱葬岗,是柳老爷派人扔的,奴家记得清清楚楚。”冷寒月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柳老爷。 柳夫人讽刺大笑:“没想到啊,她们的冤案也有你一份。” 柳老爷目光游移,脸色白了又青。 在一群鬼面前,他可没有那个勇气撒谎,怕他们一怒之下将他撕了。 第168章 他有本王好看吗 第168章 他有本王好看吗? “你怀疑是我们干的?”两名衙役对柳老爷怒目而视,随后跪下信誓旦旦地说道:“大人明鉴,属下绝没有干这种事。” 谢泊涯摆摆手:“本官相信你们,只是这人昏迷不醒也不是个事啊,您说是吧三王爷?这样微臣无法取证。” “死了才好。”另一边的原告里面有人小声说道。 声音虽然小,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柳夫人当场就要扑过去撕烂他的嘴,被谢泊涯一声惊堂木拦下。 “这里是衙门,给本官安分点!” 柳夫人悻悻地重新跪下,哭诉道:“大人,才儿都这个样子了,若是在衙门出事可怎么办?不如……” “不如什么不如?案子最重要!”谢泊涯怒道。 他们吵做一团,郁柠则一直盯着柳如才的脸看。 “他有本王好看吗?”司惟牧委委屈屈。 “你最好看。”郁柠收回视线,“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眼熟?王妃见过他?”司惟牧也看向躺在凉席上的人。 郁柠点点头:“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他应该是那天在铜钱巷被莲烟扔到粪坑里的色狼。” 司惟牧:“!”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杀气腾腾:“居然敢打王妃的主意,该死!” 或许是被司惟牧的杀气影响到了,原本昏迷不醒的人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柳如风是最先发现弟弟醒了的人,他激动地扑过去,也不管他身上的臭味,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二弟,你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柳如才呆呆地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抬起右手翘起了兰花指,神色娇羞,声音尖细如女子:“这位官人长得好生俊俏,奴家愿与你春风一度。” 说着他便张嘴往柳如风脸上啃。 柳如风大惊失色,一把推开他,惊疑不定:“二弟,我是你大哥啊!” 柳如才冷不防被推倒在地上,委委屈屈道:“难道奴家不美吗?官人为何不喜奴家?” 柳如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害怕地朝后退两步,隔着距离道:“二弟,醒醒,我是你大哥啊!” 柳夫人更是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怎么变成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了?你让为娘的怎么活呀?”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偷偷地去看谢泊涯和郁柠他们,自以为做得隐蔽,实则坐在台上的人什么都看到了。 这哭得也太假了。 这是三人此刻共同的心声。 柳老爷倒是真心实意地伤心,但也仅限于掉了两滴眼泪。 柳如才见柳如风不愿意靠近他,眼珠子一转,便扑向离得最近的柳老爷。 “官人,奴家为你唱一曲可好?” 不等柳老爷作出反应,他便自顾自唱了起来:“月如钩,轻纱揽醉,凭栏望……” 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柳老爷抖了抖胡须,被这个展开吓懵了。 “这、这……” “好!”一曲完毕,谢泊涯颇为捧场地鼓掌。 见所有人都看过来,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正襟危坐,一脸严肃道:“柳老爷,你这个儿子,怕是疯了。” “不可能!我儿子这是被莲花巷的妖精迷住了,肯定是!”柳夫人尖叫着反驳。 谢泊涯掏了掏耳朵:“什么妖精不妖精的?这世上哪儿那么多妖精?” “倒也不一定。”郁柠轻笑一声,意有所指,“成日流连于烟花柳巷的人基本上身体都虚,这身体一虚,就给了鬼怪可乘之机。” 谢泊涯摸了摸胳膊,感觉有些冷:“那依王妃之见……” “不过是被他害死的无辜女子来报仇罢了。”郁柠说得云淡风轻。 “求三王妃救救我儿子。”柳老爷陡然反应过来,忙对着郁柠的方向磕头。 “老爷——”柳夫人过去扶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嫉恨,只是这么恨意很快便隐去,她跪在柳老爷身边,也跟着磕头,“求三王妃救救我的才儿,您要什么我们都答应。” 郁柠神色冷淡:“我救不了。” 她看向另一旁跪着的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在他们忐忑的目光中说道:“自己犯下的罪孽,就该用自己的命来还。” 何况这还不是一两条命那么简单,柳如才的身上,可是趴着十几个女子的魂魄,这些魂魄怨气极重,却井然有序,一个个轮流控制柳如才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折磨他。 那次在铜钱巷,郁柠一心想着救司惟牧,没有细看他的面相,那时他身上也没有趴着女鬼,应该是后来柳如才被莲烟扔进粪坑,沾了一身污秽,运势下降,才给了这些女鬼可乘之机。 否则,那些女鬼还没这么容易上他的身。 “都怪你,若不是你平日里太过溺爱,才儿也不会草菅人命,最后被、被……”柳老爷见郁柠铁了心不救,矛头一转先发制人,直接怪起了柳夫人。 柳夫人一把将泪抹掉,也不装了,尖利地骂道:“对啊,我就是故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 柳老爷大惊失色:“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是吧?”柳夫人冷哼,“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认得?当年我将他生下来时便看了一眼,我的儿子耳朵后面有一粒黄豆大的胎记,当年你将他抱出去不久又抱回来, 我看着那个小婴儿就怀疑不是我儿子,一看耳朵后面,确实没有胎记,我就知道不是了。” “我就说当初家里好好的怎么会出现野猫,原来是你算计着让我早产,好给你私生子一个名正言顺进家门的机会,为此甚至不惜杀死你的亲生儿子!若不是为了风儿,我早就跟你和离了!” 柳老爷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你……” “我什么我?你既然敢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还不知道吗?不就是想让这个私生子以后继承家业好让我这个正室夫人给你的小妖精让位?所以我便将你的私生子养废,让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一个废物,怎么继承家业?好在我赌对了,在儿子和家业面前,你还是选择了家业,不是吗?” 第169章 状告 第169章 状告 “小姐我相信你,你一定要让那些乱传谣的人好看!”秋桐握紧拳头,“一个都别放过!” “好,一个都不放过。” 秋桐这才放下心,提着篮子去厨房。 付氏拉着高小宝从玉佩里出来:“郁柠,要不要我去帮你查查是谁干的?” 郁柠摇头:“不用,我知道是谁干的。” 她垂下眼,真以为她好欺负是不是? 京中流言的扩散速度很快,对于败坏一个人的名声而言,这个方法虽拙劣,却好用。 郁柠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司惟牧显然更不是。 在察觉到流言的不对之后,便立马着手反击。 一天后,京兆府门外跪了一地的百姓,皆是状告玉珍楼二少东家柳如才强抢民女,且有好几个人的女儿被他折磨致死。 周围围观的百姓占了一层又一层,京兆府尹见势不妙,一边派人去玉珍楼请当事人,一边叫衙役将这些人押进去。 “幽王到——” “幽王妃到——” 随着两声通报响起,司惟牧携郁柠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京兆府。 京兆府尹谢泊涯冷汗都要下来了,直觉今天这个案件不简单。 联想到最近几天的谣言,他暗暗将柳家那几人骂了个遍。 净给他找事! 心里这么想,谢泊涯脚下却没停,快步迎出来,双膝下跪,恭敬道:“微臣拜见三王爷,拜见三王妃。” “拜见三王爷,三王妃。”外面的百姓和里面的衙役们跟着跪了一地。 司惟牧神色冷淡,不怒自威:“起来吧。” 谢泊涯恭恭敬敬地起身,其余人也跟着站起来。 “听说这里有人状告柳如才?”司惟牧明知故问。 谢泊涯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回答:“回王爷,是的。” “正好,本王和王妃今日无事,便来旁听看看,希望谢大人能秉公执法,换百姓一个公道。”司惟牧明晃晃敲打。 谢泊涯笑得脸都僵了:“自然,自然。” 司惟牧对谢泊涯还是挺放心的,虽然他这个人处事过于圆滑,谁也不得罪,但在办案这一上面,还算公正,否则也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 “王爷王妃请上座。”谢泊涯亲自将椅子搬到旁听席。 司惟牧大喇喇坐下,丝毫没有不自在。 郁柠也是如此。 没过多久,柳家夫妇和他的大儿子赶来。 柳夫人隔着老远就开始骂:“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污蔑我家才儿,真当我们柳家是吃素……” “三王爷?”她一个急刹车,嘴里下意识喊了一声,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柳老爷和柳大少爷也愣住了。 谢泊涯见状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见到三王爷和三王妃为何不下跪?” 柳夫人和柳老爷被这声一吓,下意识就跪了下去。 柳大少爷忙跟着跪下。 “草民参见三王爷、三王妃。” 柳家两口子并没有之前在王府那样盛气凌人,反而乖顺得很,仔细一看,还有心虚。 柳大少爷则完全在状况外。 他今日一大早正要去玉珍楼,却被衙役堵在家门口,说是有人状告他弟弟强抢民女,且害死了人,要捉拿他弟弟去府衙当庭对质。 然而柳如才的样子实在是无法出门,衙役便将他们三人带来了。 柳大少爷一直都知道他弟弟在外面鬼混,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跟人命扯上关系。 谢泊涯又拍了一次惊堂木:“台下何人,报上名来!” 柳大少爷回过神,跪在地上老老实实道:“草民柳如风,柳如才是草民的弟弟。” 柳夫人和柳老爷也跟着自报家门。 谢泊涯听完皱了皱眉,目光射向派去柳家的衙役:“柳如才呢?他怎么没来?” 衙役正要开口,柳如风抢先解释:“回大人,草民的弟弟柳如才因身体不适,无法出门,遂草民和爹娘便来了。” 司惟牧将茶杯放在小方桌上,清脆的声音极为有存在感。 谢泊涯脸色立即一变,义正言辞道:“这是凶杀案,凶手不来成何体统?就是抬,也要将人给本官抬过来,否则如何跟苦主交代?来人——” 两名衙役上前。 “去柳家将柳如才给本官抬进来!” “是!” “大人,我儿确实身体不适,不适合出门啊大人,有什么事我跟他爹在就行,再不济还有我家风儿,他也在。”柳夫人忙喊道。 “本官的决定,岂是你们能更改的?你们千方百计阻挠本官将柳如才带过来,本官合理怀疑其中有诈,今日本官必须要在这堂上见到柳如才!”谢泊涯怒道。 柳老爷瞪了柳夫人一眼,柳夫人呐呐地不敢再出声。 衙役这次去的时间有些长,谢泊涯等得着急,时不时瞄一眼司惟牧和郁柠的脸色,见他们没有不耐烦才稍稍放心。 良久,外面围观的百姓一阵躁动。 “来了来了!” “什么味儿这么臭?” 百姓们往旁边散开,在门前留出一个真空地带。 两名衙役一前一后,抬着一个用凉席裹着的人匆匆进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从凉席上散发开来,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 郁柠率先捂住鼻子,神色一言难尽。 司惟牧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手扇风,妄图将这味道扇走。 “什么味儿这是?”他嫌弃道。 谢泊涯捏着鼻子:“微臣也不知道啊。”他大声喝问两名衙役,“到底怎么回事?” 两名衙役也很委屈,他们闯进柳如才的屋子就被这浓烈的臭味熏了一脸,两人当场就想转身离开,但谢泊涯的命令又不敢不违抗,只好屏住呼吸,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将人抬了回来。 “禀大人,属下们去的时候柳如才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至于这个臭味,属下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呕——” 谢泊涯没忍住发出一阵干呕,横眉怒目喝问同样捂着鼻子的柳家三人:“快快给本官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冤枉啊大人,草民也不知道才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昨夜都还未昏迷,怎么这两个衙役一去就昏迷了……” 第170章 救人这种事,也要看缘分 第170章 救人这种事,也要看缘分 “姑姑,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心里没数吗?侄子奉劝你一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该管的,别管。” “司惟牧!我是为你好,她一个罪臣之女,根本不配当幽王妃,你就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惑了……啊——” 茶杯从司惟牧的手中飞出,擦着清阑公主的脸颊飞过,撞击到墙上后掉落,变成一堆碎片。 他的脸色彻底沉下来,语气仿若结冰:“本王敬你是长辈,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本王再说一遍,柠儿是本王的王妃,是我幽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若你以后再敢做出对她不利的事,别怪本王不客气。”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还不把人给我请出去!”司惟牧寒声道。 管家连忙对清阑公主道:“公主,请吧。” 清阑公主愤恨地盯了司惟牧一眼,挺直脊背,高傲地朝外走去。 “本宫自己走!” 中年男人和妇人连忙跟在后面小跑着出去,一句话不敢说。 司惟牧嗤笑:“看他们的表现也不像是求人的样子,看来那个儿子在他们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可能以为仗着有公主撑腰,事情会很顺利,谁能想到公主也被你怼了,他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郁柠道:“不过确实那个儿子对他们来说没那么重要。” 若真急着救儿子,就算有公主撑腰,他们今天的态度也不会这么嚣张,毕竟他们的儿子还要等郁柠去救命。 清阑公主走了没多久,莲烟就带着调查结果回来了。 “主子,王爷,这家人确实如公主所说是驸马的远房亲戚,在城东经营着一家酒楼,这家酒楼你们应该听说过,叫玉珍楼。” “玉珍楼居然是他们家开的?”郁柠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玉珍楼是一个老牌酒楼,凭借一道秘制烤鸭的方子在京城占据一席之地,再加上其余的菜色味道也不错,让不少达官贵人趋之若鹜。 但近几年,他们家的菜味道越来越难吃,仅仅是秘制烤鸭还保持着原有的味道,这就导致酒楼的生意越发惨淡,只靠一道秘制烤鸭在苦苦支撑。 虽看似情况惨淡,实则他们依靠秘制烤鸭赚了不少钱,否则那对夫妻也不会穿得那么华丽。 郁柠穿过来没多久便偶然吃到那里的烤鸭,味道确实好,她还回购了许多次,没想到竟然是他们家开的。 莲烟继续说道:“清阑公主很喜欢玉珍楼的烤鸭,玉珍楼的老板为了巴结她,便每日送一只新鲜的烤鸭过去,一来二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亲密起来,属下还查到,清阑公主年初似乎向玉珍楼投了一笔钱。” 司惟牧讽刺地笑:“难怪这么尽心尽力,原来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别看清阑公主表面风光,实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本朝驸马不限制做官,只要有能力,便可以谋个一官半职,前提是不在重要的位置上。 然而清阑公主的驸马为人懦弱迂腐,皇帝当初给了他一个官,愣是被他一个月干没了。 不做官,那便去做点生意吧,结果本钱被他败光了,还欠了一大笔钱,还是清阑公主动用自己的嫁妆才还上的。 自此,那位驸马爷彻底放弃挣扎,成日在公主府吟诗作画,时不时和友人一起出去游山玩水,钱没了就找清阑公主要,其余事半点不关心。 清阑公主为了维持公主府的体面,还要养两个孩子,只能想法设法赚钱。 但她好歹是皇亲国戚,不能大张旗鼓地圈钱,否则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玉珍楼便是她偷偷摸摸投的钱进去。 京城酒楼林立,各种特色出名的酒楼不知凡几,玉珍楼只是其中普通的一间,且又在走下坡路,因此没几个人特别关注,更别说去查它背后的主人。 清阑公主估计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投钱进去。 否则,就算他们是驸马的远房亲戚,她也不会这么做。 郁柠更关心的是:“他们的儿子到底怎么了?” 说到这个,莲烟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他们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为人正直,外面对他的评价都不错,他现在已经正式接手了玉珍楼,自他接手后,着重开始调整菜色,现在玉珍楼的生意也好了很多。” “出事的是小儿子,三天前的晚上,他们家小儿子从莲花巷回来后就一直神神叨叨的,成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还将他娘打了,身体也是一日比一日差,坊间都说他是在莲花巷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个小儿子,人品是不是不行?”郁柠问。 莲烟点点头:“确实,小儿子跟他哥哥简直是两个极端,整日流连于青楼妓院,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大部分时间都是醉醺醺的,有好几次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且看上的人若是不从,他便打着驸马的旗号将人抢回家折磨。” “这种人,王妃还是别救了,随他自生自灭去吧。”司惟牧凉凉道。 郁柠托着腮:“救人这种事,也要看缘分,我跟他确实没什么缘分。” 本以为清阑公主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他们便会消停下去。 然而没过两天,外面突然传起了谣言,说三王妃明明本事强大,却不肯救人,放任玉珍楼的二少东家在家里等死。 关于郁柠‘心狠手辣’、‘冷漠无情’、‘草菅人命’等谣言开始发酵起来,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整个京城。 秋桐出去一趟,回来后气愤难当。 “小姐,那些人怎么这么坏?明明就是他们欺负人在先,而且,那个二少东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小姐凭什么要救他?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好了好了,你家小姐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郁柠好笑地摇摇头,视线扫过她手里的篮子,“不是要去试着做新菜吗,还不快去?” “可是小姐……”秋桐还想说什么,被郁柠打断,“你小姐我心里有数,放心,他们说不了多久的。” 第171章 无情 第171章 无情 郁柠实在是困极,点点头又倒回床上。 司惟牧披了一件衣服出去,廊檐上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摆,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一道惊雷自天际划过,惨白的光芒将院子里的景色照亮。 大雨打在芭蕉叶上,水珠在宽大的叶子表面汇聚成一团,然后叶子缓缓倾斜,水便顺着陡坡倾泻而下,和地上的雨水汇聚到一起。 管家提着灯笼匆匆走来,风在他身后不停追赶,灯笼的火光忽明忽暗。 “王爷,吵醒您了。”他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 司惟牧并未气恼,只问他:“谁吃饱了撑的大晚上来敲门?” “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一上来就吵着闹着要王妃去救他儿子,今夜又是打雷又是下雨,还刮了这么大的风,外出并不安全,且那人并未自报家门,也未透露身份信息,老奴怀疑其中有诈,便将他打发走了。” 司惟牧点点头:“谨慎点是好事,这么晚了,回去睡吧。” 他说完,便重新回到卧室。 管家知道他关上卧室的门才转身提着灯笼离开。 金蟾躲在柱子后,纠结了半晌还是跳到卧室门前,轻轻喊:“郁柠,郁柠。” 郁柠刚睡着又被吵醒,没好气地道:“你不在你的湖里待着,大晚上跑上来干嘛?” 虽然如此,她还是下床将它放进来。 金蟾跳上椅子,迫不及待地说:“郁柠,那个人是坏蛋,你别被骗了。” 郁柠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坏蛋?谁?” “敲门的那个?”司惟牧坐在床沿上。 金蟾点点小脑袋:“嗯,我偷偷去门边看了,那个人身上有很厌恶的气息,绝对是大坏蛋!” 金蟾已经瑞兽的影子了,再加上它是灵物,对气息很敏感,它说是坏蛋,那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坏蛋没跑了。 郁柠的起床气已经完全没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摸摸金蟾的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快回湖里去休息吧。” 金蟾再次点它的小脑袋,随后跳下椅子蹦蹦跳跳地出了卧室。 中年男人在雨中等了许久,幽王府的大门一直紧闭,守门的侍卫穿着盔甲,防备地盯着他。 后半夜,雨渐渐小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早上起来雨已经完全停了,太阳出来,将湿漉漉的地面蒸发。 郁柠晚上没睡好,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司惟牧早朝都已经下了,正坐在一旁的书桌上看书。 “什么时辰了?”她坐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司惟牧放下书,快步走过去,将衣服拿过来替她穿上:“快午时了,王妃饿不饿,我让厨房将粥温着,这就让人端过来。” “我不饿,待会儿午饭一起吃。” “那也吃点糕点填填肚子。”司惟牧去桌上将那盘糕点端过来,拿了一块喂给她。 两人正你一口我一口地腻歪,秋桐的声音却在外面响起:“小姐,昨晚那人又上门了。” 甜蜜蜜的氛围被打破,司惟牧咬牙切齿:“将他赶走不就是了。” “可是他还带了人。”秋桐有些为难,“是清阑公主,管家伯伯没有办法,让我来问问小姐和王爷。” 竟然将清阑公主请来了? 司惟牧来了点兴趣,他将糕点放回桌子上,问郁柠:“王妃,我们去看看?” 郁柠叹了口气,起身跟他一起走出去。 正厅,清阑公主不耐烦地坐在椅子上,问守在一旁的管家:“怎么还不来?” 管家不卑不亢地道:“老奴已经派人去请王爷和王妃了。” “三王爷和三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连长辈都要等着他们!”清阑公主身后,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妇人呵斥道。 “本王和王妃的胆子大不大不知道,但你的胆子倒是挺大。” 司惟牧和郁柠并排走进来,敷衍地给清阑公主行了一礼。 “姑姑。” 随后看都没看站在她身后的男女一眼,便拉着郁柠坐到主位上。 “不知姑姑今天来,有什么要紧事?”管家将茶泡好端过来,司惟牧看了一眼茶杯,随后将目光放到清阑公主身上。 只是那眼神实在漫不经心,显然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清阑公主心中恼怒,却并未发作,此前她送到幽王府的人当中居然牵扯出一名细作,且此她被皇帝叫到宫中狠狠骂了一顿,到现在都不准她再进宫,这个时候只能忍气吞声,不让他们再抓到把柄。 只见她露出一个慈善的笑容,将身后的两位叫到前面来介绍道:“这两位是你姑父的远房亲戚,按照辈分,你应当叫他们一声大伯和大伯母。” 司惟牧漫不经心地扫了两人一眼,那妇人昂首挺胸,像是一只高傲的公鸡,至于那中年男人,虽看着一脸谦卑和善,但眼睛里那贪婪狡诈的光芒是掩盖不住地。 他又扫向一旁的管家,管家朝他轻轻点头。 司惟牧心中明了,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叫你一声姑姑,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但不代表谁都可以跟本王攀亲戚,不过是一个驸马的远房亲戚而已,连一般亲戚都算不上,也敢自称我长辈?我倒是可以叫,但他们敢应吗?” 清阑公主正待说话,那妇人便抢先开口:“怎么不敢?你是公主的侄子,算起来我们两家也是沾亲带故……” “真是好大的脸!”司惟牧将茶杯重重一摔,妇人被吓了一大跳,呐呐地不敢再说话。 “看来上次的事情还没让姑姑记住教训,你说,我要是将你和她的话告诉父皇,会怎么样?”司惟牧脸色阴沉。 清阑公主也怒了:“你威胁我?” “这是姑姑自找的,你那个驸马软弱无能,父皇本就不喜欢,你倒好,偏要上赶着来给我们添堵,远房亲戚?哪儿来的给本王回哪儿去!” 司惟牧毫不留情:“送客!” “司惟牧!”清阑公主尖声道:“我是你亲姑姑!你以前虽然也疏离,但对我还算尊敬,怎么成了亲就变得这么无情?是不是你?” 她仇恨地目光直直射向郁柠:“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在挑拨离间是不是?” 第172章 你居然骂我蠢! 第172章 你居然骂我蠢! 郁柠震怒:“怎么是连载的!” 这书的封面也没写啊! 司惟牧凑过来看了一眼,道:“现在的话本是这样的,因为很多读者喜欢看完结的故事,这就导致连载期间的书销售低迷,书肆的人为了冲销量赚钱,便刻意不在封面上注明是连载,以此混淆视听。” 郁柠:“……可是顾客买之前翻到最后一页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所以书肆的人在客人买之前明令禁止不准翻开。”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强买强卖。 但这本书实在是太好看了,郁柠招来秋桐,郑重其事地吩咐:“你去最近的书肆,看看这个话本有没有出新的。” 秋桐接过话本看了一眼,只是看到名字就很诧异:“小姐,您也看池涯子的书?” 郁柠顿时来了兴趣:“你也看吗?” 秋桐摇摇头:“不是奴婢看,小姐还未出阁的时候,奴婢偶然看见杨姨娘在看,因奴婢当时才跟着小姐识了一些字,刚巧认识‘池涯子’这三个字,所以印象很是深刻。” 郁柠万万没想到,杨姨娘居然也有看话本的隐藏爱好。 看来下次可以不用送茶叶水果什么的,就送话本多好。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停:“那你快去看看,这新的到底有没有出来?” 她手里的这本是去年冬天出版,这都过了大半年,池涯子应该将后面的故事写出来了吧? 剧情正停在关键处,郁柠抓心挠肝想看到后面的发展。 秋桐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小姐的急切,匆匆而去又匆匆回来,手里抱着一大摞书。 “小姐,书肆的掌柜说这本书还没出新的,不过奴婢将池涯子以往写的话本全部买回来了。” 郁柠原本听到没出新的还很失望,但听到秋桐说将他之前写的话本全部都买回来后,她只想说:干得漂亮! 池涯子好像很喜欢写神神鬼鬼的事,这些话本全都是写的相关故事,只不过大多都是悲剧,只有一小部分是圆满结局。 郁柠起初看得津津有味,看着看着却觉得有点不对。 “我怎么感觉这些故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嗯?我看看。”司惟牧将她手里的话本拿过来,大致浏览了一遍,问,“为什么这么说?” “细节写得太真实了,特别是抓鬼的时候,无论手法还是咒语都完全没出错,看着像是内行人写的。” “说不定这个池涯子跟王妃一样都会玄学之术。”司惟牧道。 郁柠想想也是,毕竟谁也没规定他们不能发展副业不是? 她继续津津有味地看下去。 司惟牧见她看得认真,悄无声息地起身出了卧室。 司惟夜在屋檐下的柱子后面朝这边探头探脑。 “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司惟牧没好气地用扇子敲他的头。 司惟夜一把捂住后脑勺:“三哥,你下手轻点行不行?” “不行,不是让你去审问奸细了吗?在这里做什么?” “审问这事,夜江一个人就做得很好,根本不用我做什么,我在那儿夜江还嫌我碍眼,将我赶出来了,三哥你看,连你的手下都欺负我。”司惟夜委屈巴巴地控诉。 司惟牧嫌弃地摆摆手:“那你还在我家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那是我想的吗?柳轻梦不知吃了什么药,我都躲到三哥你的府上了,她还天天雷打不动地跑到我家去,一待就是一天,风雨无阻,管家都派人给我带话让我最近别回去了。” 司惟夜骂骂咧咧:“柳轻梦之前不是一直扒着三哥你吗,怎么这么快就转换目标了?” “可能看你比较单纯吧。” 司惟牧意味深长地说完,背着手去看夜江审讯得怎么样了,徒留司惟夜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三哥,你居然骂我蠢!” - 雷声阵阵,半夜下起了暴雨,湖里的荷花备受摧残,花瓣摇摇欲坠,浮在水面上毫无生气。 金蟾从湖底浮上来,趴在岸边静静地望着天空,若是此刻有人,便会发现它的周身浮起一道淡淡的光晕,将它的身体包裹在里面,让它免受雨的摧残。 金蟾望了一会儿天,回头看到湖面飘着的大量荷花花瓣,游过去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拢到一起,再推到岸边的大石头下面藏好。 秋桐曾说过,荷花花瓣可以泡茶,金蟾牢牢地记在心里,并且付诸行动,打算明日雨歇了便将这些花瓣全部给秋桐拿去。 它正收集得起劲,隐约间仿佛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它停下动作,遥遥望向王府大门的方向。 没多久,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金蟾好奇地爬上岸,往那边跳去。 这么晚了,会是谁? 管家提着灯笼站在门边,两旁是守门的侍卫。 面前的人很是陌生,他根本不认识。 管家皱了皱眉,警惕地问:“这么晚了,你来王府做什么?” 面前的中年男人衣着富贵,但在管家眼中只是寻常衣物,根本没放在眼里。 一句询问之后,中年男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三王妃救救我儿子!” 管家的身体往旁边一偏,脸色沉了下来:“你是什么身份?上来就让我们王妃去救你儿子。”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王妃这里,求您去跟王妃通报一声,救救我儿子!求您了。”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你大半夜跑上门,不自报家门,张口闭口便是要我们王妃去救人,这是什么道理?来人,给我轰出去!” 两名侍卫上前,抓起他就要扔出去。 中年男人见状高声大喊:“王妃,三王妃!你不是菩萨心肠吗?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三王妃!……” 王府内的灯一盏接一盏点亮,管家神情难看,不管那在雨中喊叫的人,嘭地关上门。 他提着灯笼匆匆往回走,躲在墙角的金蟾望了望他的背影,往前一蹦跟了过去。 卧室内,郁柠被吵醒,她打了个呵欠,迷迷蒙蒙地问:“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我” 司惟牧比她先醒,闻言道:“我出去看看,你先睡吧。” 第173章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73章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三哥,你的心真黑。”司惟夜眼睁睁看着司惟牧亲自带人将宋腾远一家捉拿,整个人从茫然到震惊。 宋夫人已经成功和宋腾远和离,因此被下狱的只有宋腾远和宋绾。 宋腾远比司惟夜更加震惊且茫然,显然,他也没想到司惟牧会突然翻脸。 “王爷,草民冤枉啊!”宋腾远在监狱里大声喊冤。 司惟牧神色极其不耐烦:“倒卖粮食是诛九族的大罪,何来冤枉一说?” “可当初……” 宋腾远还想说什么,被司惟牧打断:“本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将你的犯罪证据掌握在手里,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看上一支小小的商队?” 宋腾远:“……” 司惟牧继续道:“你一个小小的粮商,按理说没有那么大能量能支撑起一支在草原活动的商队,单就将粮食运送出边境这一点就很困难,所以,本王让人去查了一下。” 随着他的话,宋腾远的表情稍稍收敛。 “你的母亲是千夜国人,父亲却是草原人,对吧宋老爷?哦不,应当叫你兀良哈。” ‘兀良哈’三个字一出,宋腾远脸色巨变。 “你怎么会知道?”他不可置信。 “只要有心,什么都能查出来。”司惟牧背着手,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这才大发慈悲地解释,“本王十三岁就带兵打仗,跟草原打了将近五年,回京后拔除了草原王庭安插在我朝大大小小的钉子,但还有一支隐藏极深的力量一直抓不到尾巴,只知道他们代号兀良哈,这是第一代首领的姓氏,后面的人便将这个姓氏延续了下来。” “本王原本只是觉得可疑便派人去查了一下,没想到查出这么大个惊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司惟牧笑眯眯地,没有说他打算派人查的时候付氏自告奋勇,带了一群鬼呼啦啦将宋腾远的底裤都查得底掉。 宋腾远神色灰败:“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女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王爷放她一条生路。” “现在想起你女儿了?之前利用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是你女儿?”司惟牧越说越愤怒,但他愤怒的点却是,“害得王妃差点不让本王上床睡觉!” 宋腾远:“……” “千夜国的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本王不会多加干涉。”司惟牧一甩袖子,黑着脸走出天牢。 “三哥,等等我!”司惟夜忙追出去。 回到王府,司惟牧叫来管家:“去,将清阑公主送来的人全部给本王赶出去!” 她送到王府的人出了一个奸细,这会子将人赶出去,清阑公主屁都不敢放一个。 “人抓住了?”郁柠抱着年兽走过来。 司惟牧板着的脸一垮,委委屈屈道:“还没,宋腾远智商有限,他继承兀良哈这个姓氏只因他爹是上一任兀良哈,真正有实力的是其他人,我已经派人去他们的据点了,消息还没传回来。” 人都是经不起念叨的,司惟牧话音刚落,夜江就带着满身血气出现。 “主子,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伏法。” “死绝了没?” “大部分负隅顽抗被就地处决,还剩几人主动投降,我们带回来了。” “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能问出点什么最好,不能就给他们个痛快。” “是。” 兀良哈一直是司惟牧的心病,这次阴差阳错被他解决,司惟牧神清气爽,简直恨不得将郁柠抱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 “王妃……” “不行。” 一听他语气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的郁柠果断拒绝:“昨夜才闹腾完,你的肾还要不要了?” “你们昨晚干什么了?”司惟夜露出一张八卦脸,视线明晃晃地在司惟牧肾的地方扫来扫去。 司惟牧阴恻恻:“你要是闲得慌,不如跟夜江一起去审问奸细?” 司惟夜手指在嘴巴上一抹,表示他闭嘴了。 但他安静不了多久,又说:“最近老大和老四好像很安分的样子,自从三哥回京,他们居然这么安静,要是以往,早就开始搞事了。” “老大年前才损失了一大批人,你又把重凉城的屎帽子扣在他身上,好不容易才摆脱嫌疑,这段时间不低调一点,恐怕会被父皇手撕了。” 至于老四,则完全唯老大马首是瞻,况且自从命根子没了后,他越发深居简出,能不出门便不出门,成日窝在府上,都快发霉了。 司惟夜啧啧两声,小声且八卦道:“我听说老四自从被三嫂踢得不能人道后,心理越发扭曲,成日以折磨府上的丫鬟妾室为乐,但又不下死手,等她们好了又继续折磨。” 司惟牧皱眉:“谢嫔都不管吗?” 司惟夜撇嘴:“谢嫔本就爱子如命,在她眼里,她的宝贝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之前三嫂将他踢成那样,若不是母后拦着,谢嫔恐怕早就对三嫂下手了。” 他们母后虽然看起来傻白甜,但该有的手腕还是有的。 嗯,也就皇后娘娘自以为她藏得很好,殊不知两个儿子和皇帝都知道她的真实面貌,且连她最近看的什么话本都知道。 说到话本,郁柠突然想起来,当初她去皇宫,皇后娘娘将她的话本送给她,她拿回来还没看过。 正好无事,她跑到卧室翻箱倒柜,总算将那本话本翻了出来。 《鬼新娘与穷书生》。 司惟牧踏进来刚好看到这个名字,他的神情有片刻的微妙,似是意外,又似好奇。 “王妃也喜欢看话本?” 郁柠翻开第一页:“这是寒酥宴的时候母后送给我的。” 司惟牧:“……这确实是母后能干出来的事。” 郁柠翻了两页,发现这个笔名为池涯子的作者文笔居然意外地可以,虽然看名字就猜到是个悲剧,但他行文幽默风趣,不知不觉间冲淡了那份忧伤。 郁柠坐在软榻上,不知不觉就将一本书看完了,她习惯性地往后翻,却发现已经是最后一页。 右下角写着一行淡淡的小字: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74章 明明是你宠爱三王爷 第174章 明明是你宠爱三王爷 两人正在吃晚饭,钟母放下碗迎出来,惊讶地问:“怎么这时候回来?家里出事了?” 宋夫人差点就要落泪:“娘,老爷和绾绾都疯了!” 这下子,连钟秀才都被惊到了。 钟母忙把她扶进去,急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老爷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窍,一心想把绾绾送到幽王府做妾,绾绾她居然也愿意,为此不惜将草原的那支商队双手奉上。” “草原的那支?”钟秀才脸色变了,“这一个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宋夫人点点头:“我们只是普通人家,不说王爷,就是最底层的官员,人家也断断看不上我们,再者,三王爷和三王妃感情好得众人皆知,人家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人。” 钟母忧心忡忡:“你回去好好劝劝他们,这种事一不小心就会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若是劝得动,就不会回来找爹娘给我拿主意了。”宋夫人道:“自从绾绾被送去幽王府我这心就特别不安,好不容易盼到她回来,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我这刚落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 “和离吧。”钟秀才冷不丁道。 钟母和宋夫人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钟秀才冷静道:“绾绾的性子跟宋腾远很像,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当初若不是他死缠烂打,你也对他有意,我也不会同意你跟他的婚事,为今之计,只有和离,方能保全我们一家人的性命。” 宋夫人和钟母只看到三王府对宋家来说是个火坑,钟秀才却能看到火坑之内的东西。 三王妃郁柠精通玄学之术,不仅救了首富皇商花富贵一家,还有慈云寺的鉴微大师,若说她心慈也就罢了,但她心慈却不心软,该下手的时候也够狠。 郁松年才死没多久呢! 对亲爹都能下得去手,更别说他们这些外人。 三王爷比之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千夜国边境平安,很多人都忘了,这位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战神之名并不是浪得虚名。 和这两位比起来,宋腾远却是空有野心却能力不足,靠一支商队和一个宋绾就想一步登天,可能吗? 不是他看不起他这个外孙女,宋绾就跟她爹一样,有点脑子,但不多,否则也不会刚跳出火炕就忘了伤疤急着想再次进去。 而且,他们此举看似和三王爷绑在了一起,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堂堂千夜国战神,跟草原不知交手多少回,他能不往那边安插钉子? 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的眼线知道的消息恐怕比宋家的商队还多。 之所以答应宋家的提议,钟秀才猜想,不过是想将这一股势力放在眼皮子底下,未免节外生枝。 而且,人王妃也不见得就愿意放一个想爬王爷床的女人在府上,所以才顺水推舟将人放了出来。 可以说,钟秀才猜的八九不离十,但他还是猜错了一点,那就是司惟牧之所以答应用商队换宋绾,只不过是想恶心一下清阑公主而已。 区区一支商队,他还不放在眼里。 钟秀才将道理掰碎了给妻子和女儿讲,直讲得两人目瞪口呆。 钟母呐呐道:“这么严重吗?” 钟秀才叹了口气:“这还只是最轻的猜测,宋腾远已经魔怔了,他自以为能拿捏三王爷,实则是羊入虎口,若真惹怒了幽王府,不用三王爷出手,凭三王妃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玄学之术,就够你们喝一壶的。” 想到三王妃那防不胜防的手段,宋夫人打了个寒颤,站起来急匆匆往外走:“我这就回去和离!” - 付氏听完了墙角,飘回去找郁柠八卦。 “果然被你猜对了,那个宋绾不是个安分的,回去后又开始蠢蠢欲动,妄图引起王爷的注意,还要夺了你的宠爱。”付氏握拳,气愤难当,“明明是你宠爱三王爷,她怎么看不清楚形势呢?” 郁柠:“……付姐姐,我突然发现,你挺有前途的,特别是在拍马屁上。” 付氏喜滋滋:“真的吗?我很单纯的,你别骗我。” 郁柠斩钉截铁:“没骗你,至少我现在身心舒畅。” 付氏捂着嘴,身体无意识扭来扭去:“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高小宝蹲在一旁,小小的脸上充满大大的无语。 付氏兀自高兴了一会儿,平静下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去稍稍警告他们一下?” 郁柠摇头:“不用,王爷会处理的。” “也对,这等小喽啰,王爷一根手指头就处理了。”付氏说完这个八卦,话题一转转到宋夫人身上,“宋夫人为此回了趟娘家,再回来后就要跟宋腾远和离,宋腾远一开始不答应,但宋夫人意愿坚决,同时还劝宋绾不要打三王爷的主意,宋绾被说得烦了,居然去劝她爹答应和离,也是没谁了。” “她就只有那点脑子。”郁柠嗤笑一声。 “什么那点脑子?”司惟牧处理完公务踏进门,见他家王妃脸色不好,忙道:“谁惹柠儿生气了?为夫这就给你报仇去。” “你。”郁柠上下打量他一眼,点点头,“长的是不错,难怪到处招蜂引蝶。” 司惟牧委屈:“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自从那日在别院相遇,我满心满眼都是柠儿,连路过的母蚊子都不看一眼。” 付氏搓了搓手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真肉麻。” 郁柠凉凉道:“人家宋绾还巴心巴肺地等着做你的小妾呢。” “宋绾是谁?” 一旁的莲烟好心提醒:“王爷,宋绾便是被宋家用商队赎回去的那位。” “她呀。”司惟牧恍然大悟,随即委委屈屈道:“可是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凭什么要做我小妾,我有王妃就够了,才不要什么小妾,她这就是想陷害我,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柠儿,你可要相信我。” 郁柠嘴角抽了抽:“我很相信你,但不相信宋绾。” “这好办啊,在草原上倒卖粮食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证据都被他们亲自递上来了,不办说不过去。” 第175章 投诚 第175章 投诚 “你想让我放你回去?”郁柠玩味地看着她,“那可就要得罪清阑公主了。” 宋绾神色坚定:“我相信以王妃和王爷的能力,能护住我全家人的性命。”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护住你们?你于我并无用处,相反,我看着你极为碍眼。” “我家有一支商队,常年往草原做粮食生意,对草原各部族的情况不说了若指掌,大部分是知道的,若是王爷和王妃愿意护我全家性命,这支商队,我们愿意交给王爷。”宋绾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家父的投诚信。” 郁柠没接:“本朝禁止向草原倒卖粮食,违者将处以极刑,你们宋家不会不知道吧?” 宋绾并无害怕:“富贵险中求,况且,我相信商队的价值足够王妃和王爷动心。” 郁柠神色淡淡:“信我收下了,你先回吧。” 秋桐将信接过来,宋绾看了看郁柠的脸色,朝她行了一礼,忐忑地离开。 “一支在草原倒卖粮食的商队?”晚上,司惟牧回来,听到郁柠说起这件事,颇为不可思议,“藏的够深的。” “确实,这几年抓了那么多,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司惟夜将信看完,递给司惟牧,“这老头挺诚恳的,估计是不想他女儿在王府受苦。” 司惟牧冷哼一声:“侍卫都是吃干饭的,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送信都不知道。” 他举起信粗略看了一遍,随意放下:“王妃怎么想?你若是看她不顺眼,就继续让她洗衣服。” 左右一支商队而已,他在草原又不是没有暗桩。 “我比较倾向给你姑姑添堵。”郁柠道。 “行,那我应了。” 司惟夜啧啧两声:“姑姑知道了不得气死。” 这简直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大考考了三天总算结束,司惟牧早出晚归的日子总算停了。 与此同时,东南发大水的消息传来,因为提前做了准备,伤亡损失倒是不大,虽然有,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司惟牧抱起郁柠亲了一口:“王妃,这次多亏了你。” “也是你们相信我。”郁柠道。 - 城西,宋家。 宋绾看着眼前苍老了不止一星半点的爹娘,忍不住热泪盈眶:“爹,娘,女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宋夫人拉着女儿因为一直洗衣服而变得粗糙的手,心疼道:“绾绾受苦了,我当初就说不要答应清阑公主,咱们小门小户,人家王爷怎么可能看上我们?再说,三王妃也不是好惹的主,那可是亲自把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的人。” 宋夫人说着说着便抹眼泪,当时清阑公主的人找上门来,说要送他们家绾绾去给三王爷做妾,她第一反应便是不答应。 但宋腾远和宋绾却很想答应。 宋腾远是想着能同时搭上清阑公主和三王爷的船,宋绾则是偶然见过三王爷,被他的风姿所迷倒。 再者,三王爷毕竟是皇室,他们若是能和他做亲家,他们宋家的地位肯定会得到大幅度提升。 宋腾远被虚无缥缈的前途迷了眼,见女儿也不反对,便答应了清阑公主,迫不及待地将人送了过去。 宋夫人为此还和他大吵一架。 宋绾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来到幽王府,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他们三个人,连三王爷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去洗衣服。 宋绾从小到大,连茶都没泡过,更别说洗衣服了,且住的还是条件差的十人大通铺,上面还有一个管事的天天磋磨他们。 生活的落差让宋绾陡然清醒过来,为了不一错再错下去,便偷偷给家里人传信,这才有了他们向三王爷投诚的结果。 宋夫人拉着女儿对宋腾远数落埋怨,宋腾远却觉得自己没错。 他怒斥:“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将女儿从幽王府接出来只是权宜之计,这次是我们太心急,左右现在我们已经跟三王爷绑到一条船上,绾绾总会有机会的。” “爹。”宋绾不可置信。 宋夫人也觉得他疯了:“你还想绾绾进幽王府那个火坑?” “怎么能说是火坑呢?三王爷可是咱们千夜国的战神,那是多少闺中女子向往的对象,即便是做妾,带来的好处也是无穷无尽的。到时候我们再稍加运作,让绾绾抓住三王爷的心,那三王妃便没什么威胁了。”宋腾远似乎认为自己的想法非常棒,得意洋洋地捋了捋胡须。 宋夫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你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将商队送给三王爷?这可是我宋家的底牌!”宋腾远承认自己就是要赌一把大的,“都跟三王爷绑到一条船上,见到他的机会还少吗?绾绾,你说是不是?” 宋绾想到当初的惊鸿一瞥,冷静下来的心又沸腾起来,她双颊通红,含羞带怯地点头:“嗯。” 宋夫人捂住胸口:“疯了,真是疯了!你是要置我们家于死地!” 宋腾远轻蔑道:“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来,绾绾,我们去书房好好计划计划。” “绾绾,别去,你爹这是要害死你!”宋夫人拉住宋绾的手。 宋绾挣开她的手:“可是娘,女儿真的很喜欢三王爷,女儿此生,非她不嫁。” 宋夫人眼睁睁看着她满脸期待地跟着宋腾远去书房,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呀——” “夫人。”贴身婢女染香忙扶住她,担忧道:“夫人,您可要注意身体呀。” 宋夫人被染香扶到屋内坐下,缓和了一会儿,蓦地站起来:“不行,我不能让他们一错再错下去,染香,备马车,我要回娘家一趟。” 宋夫人的娘家姓钟,父亲是位秀才,大考一直落榜,久而久之便歇了心思,在城西开了一家私塾,专给小孩子启蒙,虽然没有宋家有钱,倒也衣食无忧,比普通人过得好一点。 宋夫人回到娘家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天边,像是给天空抹了一层胭脂。 钟家二老见她这么晚回来,都有些诧异。 第176章 三嫂,你看他! 第176章 三嫂,你看他! 雨一直下到第二日早上才彻底停下。 鉴微大师在王府用了早膳,将郁柠叫到一旁,从袖子里取出一副龟甲递给她。 “这龟甲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但我于占卜一道并没有多大的天分,只会算个吉凶,龟甲于我反而无用,便将它赠予你,希望能在你手上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这副龟甲打磨得非常光滑,且保养得非常好。 郁柠推辞:“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鉴微大师道:“你与它有缘,收下吧。” 佛家一切讲究缘分,郁柠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看出来她同龟甲有缘的,但他都说到这个份上,郁柠便收下了。 “多谢大师,我会好好用它的。” 鉴微大师微笑,瞧见雨停了,便同郁柠和司惟牧告辞,打道回府。 “我派人将大师送回去吧,下了雨,外面的路不好走。”司惟牧道。 鉴微大师并未推辞,接受了他的好意。 “这便是玉照死后在京城声名鹊起的鉴微大师?果真气度不凡,和玉照那个假货完全不一样。”司惟夜从后头探出个脑袋看了看。 司惟牧板着脸:“你什么时候走?” 司惟夜有点伤心:“三哥,你以前无论我住多久都不会赶我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已经成家了。” 司惟夜不可置信:“三嫂,你看他!这还是亲兄弟吗?” 司惟牧眼睛眯起:“你走不走?” 司惟夜:“……走就走,你以后别求我回来!” 司惟牧:“你在想什么呢?快滚!” 司惟夜愤怒地滚了。 然而不到半天,他又灰溜溜滚回来了。 “三哥。”司惟夜讨好地笑,“你就让我在你这里住几天呗。” 司惟牧盯着他看了半晌,把他看得毛骨悚然:“说吧,你府上怎么了?” 司惟夜气愤难当:“还不是姑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想撮合我跟柳轻梦,柳轻梦也吃错了药,整日来我府上骚扰我,我若是不放她进来吧,她扭头就去找父皇哭,没办法,我只好来你这里躲个清净。”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司惟牧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他们就是太闲了,你不去理会他们,过些日子自己就消停了。” “所以三哥你会收留我的吧?”司惟夜可怜兮兮地瞪着狗狗眼看着他。 司惟牧:“正好近日事情多,重凉城的案子已经是收尾阶段,就交给你了。” 司惟夜含泪答应:“好的三哥。” 下午又下起了雨,并且比昨日还大。 郁柠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将龟甲拿出来,闭上眼冥想了一刻钟,再睁开,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龟甲在她手上玩儿出了花,秋桐甚至只看到残影,再定睛时,龟甲已经被她按到桌上。 郁柠看着卦象,眉头紧皱。 “秋桐,去叫王爷过来。” 秋桐看她脸色不太好,忙飞奔到书房。 司惟牧正和司惟夜加紧处理案子的文书,猛地听到秋桐在外面喊,语气急促:“王爷,小姐叫你过去!” 司惟牧忙扔下文书打开门:“王妃怎么了?” “王妃用新得的龟甲算了一卦,然后脸色就不好了,让奴婢来找你过去。” 司惟夜手里拿着文书:“三哥你快过去吧,这里有我。” 司惟牧点点头,忙跑过去。 郁柠依旧皱着眉,盯着龟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妃,出什么事了?”司惟牧急匆匆跑进来。 郁柠指着桌上的卦象:“我见外面下雨,便算了一卦,卦象上说,东南方向会发生洪灾。” 司惟牧刚坐下的身体猛地站起来:“我这就进宫去找父皇。” “等等。”郁柠叫住他,“东南方向范围太广,你这么冒冒然进宫……” “那就给东南方向所有官员都敲响警钟,灾害已经提前预知,若是到时候依然损失巨大,那他们这个官,也算是当到头了。” 司惟牧冒着大雨进宫一趟,回来时脸色轻松:“父皇很重视,已经召集官员商讨对策了,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 京城的大雨下到晚上才停,千夜国东南地区却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雨都没停。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考如期而至。 自从上次的考生赌博案之后,考生们要多老实有多老实,连清谈都不参加了,整日关在房间看书复习,安心等待大考来临。 大考这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司惟牧要负责考场外围的秩序,一大早就出门了。 郁柠在蒹葭院同年兽玩儿了一会儿,便打算回屋画符。 走到半路,突然被一个女子拦住了去路。 这女子穿着下人的衣服,拦在郁柠面前强自镇定道:“王妃,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秋桐将郁柠拦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她:“你一个浆洗的下人,不在后面干活,跑到前面干什么?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秋桐最近跟着莲烟勤学苦练,已经会点拳脚功夫了。 付氏从玉佩里冒出个头看热闹,越看越觉得眼熟。 “郁柠,这个人好像是柳轻梦带来那三个女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付氏八卦地说。 她好一阵子没去后面盯着他们了,差点都忘了这几人。 “秋桐,退下。”郁柠拍拍秋桐的手,“没事。” 秋桐这才退到后面,只是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她。 “我们去那边说吧。”郁柠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 女人松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亭子里要比外面凉快些,郁柠坐在凳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人:“说吧,找我什么事?” “草民名叫宋绾,是城西粮商宋腾远的女儿。”宋绾先自我介绍。 郁柠颔首。 宋绾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并未不耐烦,便鼓起勇气继续道:“我来王府并不是自愿,家父只是一个小小的粮商,无权无势,无法拒绝清阑公主的命令,迫不得已才答应,还请王妃明鉴。” “我看你也并不是不愿意。”郁柠淡淡道,“不过是来王府后落差太大,认清现实而已。” 宋绾脸色一红,是羞的。 她咬着嘴唇:“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是抱有期待,毕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谁不期待?然而经过这么久的磋磨,我已经看清了。与其在王府当个毫无出头之日的下人,不如打包回府,过我无忧无虑的日子。” 第177章 你可是被它亲眼看上的夫婿 第177章 你可是被它亲眼看上的夫婿 从神像背后走出来五个粉面腮红的高大男子,这五人眼神空洞,身体僵直,机械地朝众人走过来。 “小心,他们的指甲有毒。” 郁柠眼尖地看到他们垂着的手指上指甲有手指那么长,边缘闪烁着青色的光。 司惟牧一个个看过去,赫然发现这些人都是之前梨花坳死的那几个。 “不是夫婿吗?怎么变侍从了?” “江啊,他们是侍从,但你不一样啊,你可是被它亲眼看上的夫婿。”郁柠一脚踢开靠近的男人,还不忘调侃一句。 夜江悲愤:“谁要做这妖怪的夫婿?它连人都不是!” 粉雾里的邪神闻言气急败坏:“本大仙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做一个卑贱的侍从吧!” 说罢,粉雾散开,充斥着整个屋子。 几人视线受阻,只能凭声音躲避敌人。 那粉雾显然非常有目的性,包裹在夜江周围的最多,密密麻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夜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粉雾钻进他的皮肤,双颊甚至开始变粉。 又有侍从攻击过来,长长的指甲刺破粉雾,直冲夜江的胸口。 他拿着剑,身体摇摇晃晃,眼神开始涣散,握着剑的手微微松开。 铮—— 右方飞过来一把长剑,直接将快要刺到夜江胸口的指甲拦腰砍成两截。 飞出去的剑并未掉落在地,反而一个回旋,重新回到持剑人的手里。 司惟牧从闯入烟雾里,一把将夜江拉出去,腰间挂着的锦囊闪烁出一阵金光,粉雾被金光穿透,瞬间溃散。 “什么东西?!”藏在雾里的邪神一声尖叫,声音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害怕。 这东西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司惟牧握着锦囊,笑得不怀好意:“我家夫人给我特制的护身符,效果不错吧?” “不可能!”邪神不可置信,“我是神,区区一个护身符怎么可能会伤到我!” “你不是说你是大仙吗?”郁柠舔了舔嘴唇,手指结印,“尝尝这个——” 一道雷破空而下,带着灭顶的威压,声势浩大地劈向那团粉雾。 “不可能——” 邪神惊恐地大叫一声,声音消散在雷声里。 粉雾散去,一只黑色的东西从半空中掉到地上,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 几缕功德金光洒下来,落在几人身上。 郁柠舒服地眯着眼睛:“我们救了一个村子的人。” 夜江吸了吸鼻子:“烤肉的味道,还挺香。” 感怀一下子被打破,郁柠不怀好意地笑:“想吃吗?” 夜江猛摇头:“不不不,不用了。” 鉴微大师上前几步,拿出一张粗布帕子包住手,小心地将那东西翻过来。 “阿弥陀佛,居然是一只狐狸,若是走正途,好好修炼,成为狐仙也只是时机问题,可惜了。” 郁柠却道:“修成狐仙的希望太渺茫了,狐狸本就聪明狡猾,为了实力走上邪路的例子太多了。” 鉴微大师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主子,这些尸体怎么办?”莲烟指着躺在地上的五具尸体。 邪神被灭,施在他们身上的邪术自然消失,变成五具平常的尸体,并且在快速腐败。 郁柠捂住鼻子,道:“让梨花坳的村民自己处理,对了,外面还有一具,搬进来放到一起。” 邪神伏诛,那些村民应该恢复正常了。 这样想着,郁柠便走出去对不远处喊道:“付姐姐,小宝,可以了,放他们出来吧。” 付氏很快就牵着高小宝飘过来,意犹未尽地:“鬼打墙原来这么好玩儿,我还没玩儿够呢。” 高小宝赞同地点头:“嗯。” 郁柠扶额:“你别把小宝教坏了。” 付氏言之凿凿:“我这是在教他保命的本事,我们鬼也会遇到危险的好不?” 郁柠:“……” 眼看村民和衙役就要过来,郁柠并不想跟他们碰面,便对鉴微大师道:“我们回去?” 鉴微大师正有此意:“老衲来时发现那边有条小路,可跟他们错开。” 几人便匆匆从另外一条小路下山离开。 跳上马车之前,郁柠再次往山上看了一眼,呜呜咽咽的哭声顺着风声传来,带着迟来的悲怆。 回去的路上开始下大雨,马车经过小霜山突然一个急刹。 “怎么了?”郁柠掀开车帘。 夜江已经不在车前,只剩莲烟坐在那里。 “前面出现滑坡,夜江去看了。” “这一段路确实容易滑坡,特别是出现这种大雨天。”鉴微大师本想下车回寺庙,被司惟牧一把拉住。 “大师,外面的雨太大了,我们都没带伞,先不说淋雨生病的问题,就说回寺里还要爬山,你年纪大了,若是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雨势越来越大,眼前一片模糊,连近处的景象都看不清。 鉴微大师看着重重雨幕,轻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马车里坐下。 不一会儿,夜江返回来,对里面的人道:“王爷,王妃,前方塌方堵了一半的路,属下有把握将马车驾过去。” 司惟牧“嗯”了一声,同鉴微大师表面商量实则不容反驳地说:“大师今晚就去王府歇一晚,等明日雨小了我再派人将你送回来。” “老衲出门前算了一卦,此行回程时不太顺利,便同弟子说了明日回去。” 这便是答应了。 司惟牧放下车帘:“走吧。” 夜江的驾车技术非常好,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王府,雨并未有变小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 管家和秋桐举着伞来把他们一个一个接回屋,郁柠迫不及待地去洗了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裳,才满足地坐在软榻上。 “明明是盛夏,这温度我都以为到秋天了。”她裹了一层毯子,望着外面的雨幕感叹。 秋桐端来一碗姜汤:“小姐,快喝下去,祛祛寒。” 郁柠接过来一饮而尽,喝完问:“王爷和鉴微大师那里送了没?” 司惟牧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早等在府上的司惟夜匆匆拉进书房处理事情,至于鉴微大师,则被管家安排在客房。 秋桐认真回答:“都送了,莲烟姐姐和夜江也送了的。” 郁柠点点头:“那就好。” 第178章 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第178章 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夜江:“?” “你们真的不觉得这些村民很诡异吗?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了心智。”郁柠分析:“村子里不安全,左边山上有一座房子,看起来该是梨花仙子的庙,那座房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你将尸体带到房子前面,千万别进去,我们马上就来。” 夜江扭头看向左边的山,确实有一个小房子在绿树掩映中若隐若现,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王妃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前方的村民越发癫狂,已经开始下嘴朝衙役的脸上咬,一个衙役没注意,冷不丁耳朵被咬下一块肉。 夜江倒吸一口气,如壮士扼腕般悲壮:“王妃,我去了。” 郁柠拍给他一张加速符:“加油!” 莲烟投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夜江气势汹汹地跑上前,在两方人马的拉扯争斗中一把扛起被忘记在地上的尸体,然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运起轻功朝山上跑去。 正在打架的两方反应过来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扛着尸体消失在梨树林间,愣了几秒后还是衙役先反应过来:“尸体被抢了,快追!” 村民被这一声吼瞬间清醒,忙轰轰烈烈地跟在衙役身后往山上追尸体。 此时,双方目标一致,暂时握手言和开始合作。 夜江蹲在梨花仙子庙不远处一棵高大茂盛的梨树上,屏住呼吸朝下方望去,尸体被他靠在强壮的枝丫上,稳当得很。 衙役和村民分散开来寻找,时不时望一下梨树,显然也怀疑偷尸体的人藏在梨树上,可惜以他们的速度,还没有找到梨花仙子庙这里来。 夜江百无聊赖,摘了一片梨树叶擦了擦放进嘴里含着,时不时确定一下衙役和村民的动向,再看看郁柠他们到没到。 迎面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夜江只感觉到一阵凉爽。 然而远眺的他没有注意到,树丫上的尸体手指动了动。 风越来越大,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天空阴了下来。 夜江望了一眼天,小声嘀咕几句,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下方。 突然,他的肩膀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 夜江身体一僵,他的身后,只有那具尸体。 他蹲在原地不敢动弹,脑子里无数鬼怪划过,定格在郁柠那张气定神闲的脸上。 一想到王妃,夜江整个人支棱了,他猛地转身,饶是做好准备,也被那张差点贴在他后脑勺的艳若桃李的脸吓得失去魂魄。 “嘶~”他不自觉发出声音。 那双脸的眼睛秋水含波,直勾勾盯着他,直把夜江盯得毛骨悚然。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噗——地一下,泄了。 王妃,救命!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 男人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直愣愣从树上跳下去,仰着脸,目光依旧锁定他,围着梨树跳起了妖娆的舞蹈。 ! 夜江瞪大眼睛,震惊得失去言语。 “跳的……还不错。”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听在夜江耳边却有如天籁。 “王妃。”夜江痛哭流涕。 郁柠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司惟牧心疼属下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多,大方承诺:“回去给你放三天假。” 莲烟默默地递给他一个黄澄澄的梨子。 夜江接过梨子狠狠地咬一口:“他突然之间就诈尸了,还跑到树下跳舞。” “即兴节目嘛,现在梨花仙子的夫婿竞争那么大,不会点才艺怎么行?” 夜江:“?” 鉴微大师微笑:“竞争确实大。” 他向前走两步,气沉丹田,声若洪钟:“阿弥陀佛——” 跳舞的尸体动作戛然而止,眼皮不甘心地动了动,最终颓然倒下。 夜江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在他鼻子上探了探:“没气。” 郁柠:“死了当然没气。” “那刚刚……” “就是单纯的诈尸,身上执念太重,被这庙影响了。” 夜江大为震惊:“执念是跳舞?” “都说了梨花仙子的夫婿竞争压力大,这个村子这么疯狂,人家为了脱颖而出学习跳舞很正常。” 不,这根本不正常。夜江默默地想。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王妃在忽悠他。 郁柠走到庙前,这庙果然是梨花仙子的,门头牌匾上是五个大大的‘梨花仙子庙’字,鲜红如血,看着让人心理极为不适。 几人踏进去,庙里纤尘不染,烛火长明,显然经常有人来打扫祭拜。 正中央的梨花仙子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姑娘,她一只手翘着兰花指斜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一支梨花,眉目低垂,嘴角含笑,慈悲地看着她的信徒。 盯久了,夜江揉揉眼睛:“我怎么觉得她眨眼睛了?” 郁柠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那眼神怪怪的,看得夜江非常不适应。 “王妃,怎、怎么了?” “江啊——”郁柠拖长声音。 夜江惊恐地发现主子脸色变了,忙道:“王、王妃,求求你叫我夜江好吗?” “夜江。”鉴微大师笑眯眯,说出的话却让他脊背发冷,心跳加速,“你被她看上了。” 夜江不安。 夜江害怕。 夜江惊恐。 “你你你你说什么?” “他说,你被梨花仙子看上了。”郁柠揶揄道:“恭喜恭喜,你真让我好生羡慕。” 夜江欲哭无泪:“可是我不想啊,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司惟牧语气凉凉:“我不需要。” 夜江:“……” “王妃——”夜江大哭。 他实在太可怜,郁柠也没心思开玩笑,安慰他:“放心,有我和鉴微大师在,是不会让你当一个邪神的夫婿的。” “邪神?” “正统的神是不会害人的。”鉴微大师慢慢地说,严肃地看着梨花仙子的雕像,“这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而已。” “老秃驴,你说谁是小偷?”大概是被鉴微大师气着了,雕像里的东西终于忍不住了,愤怒道。 话音落下,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将庙门紧紧关上。 一阵粉色的雾气从梨花仙子的雕像里涌出来,雾气里的影子若隐若现。 “本大仙的侍从们,出来给本大仙狠狠地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第179章 重要的任务 第179章 重要的任务 花家得知害他们一家的罪魁祸首伏诛,很是庆祝了一番,不仅花家商铺所有商品连续三天打八折,还摆了三天的流水席。 烟花和戏班子闹了三天三夜。郁柠第一天受邀去花家看戏,受到了花家全体人员的热烈欢迎。 花富贵拎着酒壶边喝边哭:“王妃,你救了我们花家两次,现在更是将凶手绳之以法,我、嗝~我花富贵无以为报,你想要什么,我花家所有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弄来。” 郁柠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她当时只是想去救司惟牧,没想到那人就是害花家的罪魁祸首。 花倚蝶嫌弃地将他爹搬到另外一个桌子旁坐下,自己占据了这个椅子,端起酒杯和郁柠手中的茶杯碰了碰:“弟妹,这次谢了,我先干为敬。” 郁柠跟着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院中临时搭建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的是喜庆的剧目。 花倚蝶一边喝酒一边看天上的月亮,脸上的喜色掩去,惆怅道:“他们该瞑目了。” 郁柠知道他说的是谁,闻言只说了句:“会的。” “弟妹这么说,我是信的,对了,前些日子我爹去慈云寺,鉴微大师托他给你带句话,说是梨花坳怪事频发,问你有没有兴趣?” “梨花坳?” “城外十里处,有一个以种梨为生的村子,每年春天漫山遍野梨花盛开,引得附近的人争相跑去欣赏,久而久之,村子原先的名字便鲜少有人提起,都唤那里为梨花坳。” 郁柠点点头,疑惑地问:“鉴微大师一人无法解决?” “这就不知道了,既然他诚意想邀,弟妹不妨去看看,你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倒也不会坑你。” 郁柠若有所思。 从花府回来,郁柠跟司维牧说起这件事。 “梨花坳?那边确实有些诡异,近一个月已经死了不下五个人,还都是青壮年,死法一模一样,皆是面若桃花,神态娇羞,仿若女子。” 郁柠不疑惑司惟牧为什么会知道,京城附近一个村子连续死五个人,还都是这么诡异的死法,官员不报上来才怪。 “查到什么线索没有?”她问。 司惟牧摇头:“这种事情不归我管,但京兆伊有我的人,他们毫无头绪,连是人还是鬼干的都不知道。” 死的这么奇怪,难怪鉴微大师想邀请她一起去看看。 “我想去看看。”郁柠下了决定。 司惟牧直接答应:“好,我去准备。” 两日后。 宽敞的马车一大早出城,去小霜山接上鉴微大师,一同往梨花坳走去。 此次郁柠和司维牧并未带很多人,除了他们两人和鉴微大师,随行的就只有夜江和莲烟。 梨花坳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毫无武力值的秋桐便被她留在王府。 为此秋桐下定决心,等他们回来就和莲烟学习武功。 梨花坳并不远,沿路又是宽敞的官道,他们未到中午便到达目的地。 此时已经八月份,正是梨子成熟的季节,远远望去,山坡上的梨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梨,那梨又大又圆,看着就很甜。 不时有百姓穿插在梨树间,将成熟的梨子一个个摘下,再小心翼翼地放进铺满干草的竹筐里。 官道旁有老农挑着梨子卖,郁柠掀开车帘,问:“老伯,梨子怎么卖?” 老农搓了搓满脸皱纹的脸,露出一个殷勤的笑:“不贵,十文钱4个。” 郁柠惊了,这么便宜? “现在正是梨子成熟的季节,产量多了,价格便下来了,卖点钱总比烂在树上好。”司惟牧与她解释,“虽然他们以种梨为生,但其实最赚钱的却是梨花开放的季节。” 郁柠懂了,古代版旅游业。 老农见司惟牧说得头头是道,也咧开嘴巴笑道:“是这个理,夫人,你们还要梨不?” 他看出来这里做主的其实是郁柠。 筐里的梨看起来极为不错,郁柠点了点头:“给我来8个。” 老农果真笑眯了眼:“好嘞!” 买完梨,马车继续朝梨花坳里面走去。 郁柠将梨给大家一人分了一个,余下的打算拿回去给秋桐他们尝尝鲜,她咬了一口梨,丰沛的汁水立即迸进口腔,带着特有的甘甜。 “真甜。”她感叹。 鉴微大师握着梨并未吃,微笑道:“往前倒数一百年,梨花坳的梨可是专供皇室的,品质自然上乘。” 他拐了个弯:“看那老农的表现,村子里发生的怪事好像并未影响到他。” “村子里的人普遍认为他们是被梨花仙子选为夫婿了,欢欣鼓舞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怕?”司惟牧的语气有些讽刺,“县令去查还被他们轰出来了,说是不许他破坏梨花仙子的姻缘。 鉴微大师轻叹一声:“阿弥陀佛。” 显然,除了梨花坳的人,没有人相信真的有梨花仙子。 梨花坳是一个藏在山谷里的小村庄,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通往官道的出口。 山上全是梨树,找不到别的。 还未进入村庄,前面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搅和在一处,让人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马车在他们不远处停下,夜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他们将进村的路堵住了。” 司惟牧掀开帘子朝前面看去,那里是两拨人,一方应该是梨花坳的村民,另一方则是穿着制服的衙役。 村民明显人多势众,将几名捕快团团围住,双方极限拉扯,不知道在争夺什么东西。 视线被围着的人挡住了。 “夜江,去看看。” 夜江应了一声,翻身下马车,没多久又回来。 “主子,他们在争夺一具尸体。” “又死人了?” “对,跟前面五人的死法一模一样。捕快想带回去让仵作做尸检,村民不让,双方起了争执。” 郁柠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突然问:“夜江,你跑得快不快?” 夜江愣了一下,迟疑道:“还行。” “交给你一项重要的任务。”郁柠神情严肃:“去把尸体抢了,往左边的山上跑,我们晚点汇合。” 第180章 有志气 第180章 有志气 男人听到此话后破口大骂:“我让你吃人是为你好,你吃得越多实力上涨得越快。” “嘶嘶。”蛇威胁地吐着蛇信子。 男人闭嘴了。 金蟾才不相信他:“那是邪神的做法,我才不愿意变成邪神!” 男人:“……” 郁柠将金蟾提起来放到手掌心:“小家伙还挺有志气的的嘛。” 金蟾扭扭捏捏,害羞地往她袖子里钻。 郁柠将它放进荷包里揣着,将金子打造的三足金蟾抱下来塞给司惟牧:“都是不义之财来的,充公充公。” 然后她看向明显有缝隙的底座,伸出手指轻轻往下一按。 伴随着男人惊恐的“不要”声,底座从中间朝两边分开,露出下面的暗格。 黑色的阴玉静静躺在里面。 郁柠将阴玉拿出来,难怪带路鬼不敢过来,阴玉本身对鬼有莫大的吸引力,但上面有金蟾,相悖的气息两相冲撞,可是会让鬼失去理智变成毫无思想的疯鬼的。 “你这儿阴玉还有点多。”郁柠毫不客气地将阴玉据为己有。 男人目眦欲裂,他总共两块阴玉,一块偷偷摸摸放到花家那棵成了精的海棠树下,想用灵气滋养,顺便将那株海棠收为己用,被郁柠破坏了。 另外一块他放在这里,打算让金蟾听话点,以后唯他是尊,结果又被郁柠拿走了。 郁柠就是他的克星! 克星郁柠拿着阴玉问他:“花家的商队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惦念?” 男人嗤笑一声:“没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埋的阴玉被你拿了,出出气罢了,说起来,若不是你将我埋在花府的阴玉拿走,他们也不会死,是你害死了他们,哈哈哈哈哈。” “你不会以为我会被你的话弄得愧疚难安吧?”郁柠蹲到他身边,惊讶道:“你看我像那种喜欢自缚的人吗?” 男人:“……” “罪魁祸首是你不是我。”郁柠一脸冷漠,“那些人命,天道可是算在你身上的。” 司惟牧已经将房间里的人全部搬出去,郁柠拿出笛子,声音冰冷:“下去赎罪吧。” 悠扬的笛声传出来,群蛇乱舞,这些蛇都是有毒的,一口咬下去,各种毒素在男人身体里蔓延。 郁柠站在门外,背对着关上的屋门,一刻不停地吹着,直到里面的惨叫消失。 “那些蛇怎么处置?”莲烟蹲在地上给昏迷不醒的人闻小瓷瓶,司惟牧站在郁柠身边,担忧地看向身后紧闭的门。 郁柠将笛子收好,道:“不知道他给蛇喂了什么,这些蛇毒性强烈,这些年跟着他害了不少人的性命,邪性无比,不能留,一把火烧了吧。” 司惟牧点点头,吩咐夜江去点火。 “门口的貔貅也沾染了邪性,不正,找人将它们敲碎,将这香点燃仔细熏一道,一直到石头上的黑色消失就可以了。”郁柠给他一炷香。 司惟牧眼神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王妃,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的?” “哦,我让秋桐在袖子内侧缝了几个口袋。” “不重吗?” “还行,我贴了减重符。” 司惟牧大写的佩服,甚至也想贴一张减重符。 地上的人陆陆续续醒来,除了暗卫外,其他人先是迷茫,随后便是狂喜。 “我没死?” “真的没死?感谢老天爷,我还活着,我居然还活着,没有被怪物吃掉!” “呜呜呜我再也不赌了,真的再也不赌了!” “……” 经过这一遭,他们对赌博估计不是喜欢,而是害怕了。 司惟牧极为厌恶嗜赌之人,见他们醒了便对暗卫道:“将人带回去,一个一个审。” 至于那些书生,有司惟牧在,他们的大考资格算是没了。 不仅没了,司惟牧还打算让人将前因后果贴到他们家乡去,简直杀人诛心,势必要让他们丢脸丢到自己家。 偌大个平康赌坊一夕之间倒闭,百姓们拍手称快。 外面的热闹并不影响郁柠,她将小小的金蟾带着在王府里转了一圈,问它最喜欢哪里。 金蟾害羞道:“我想去湖里。” 府上就一个湖,还是人工打造的,面积极大,里面养了不少鲤鱼,此时正是荷花开放的时候,风景极好。 金蟾本就喜欢水,看到这里哪里还把持得住?当即要求住进去。 郁柠就猜它喜欢湖,走到湖边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它便欢快地跳下水。 不一会儿又浮上来,对郁柠保证:“你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湖,我一定会保佑你财源广进的。” 郁柠笑着摇头:“你还小呢,好好修炼吧。” 金蟾郁闷地沉下水,等着,它一定会让她看到它的实力! 郁柠没将金蟾说的当回事,她照常去蒹葭院看看她的蛊,蛊王已经初见成效,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经受住考验,成为真正的蛊王。 年兽看到她来后欢快地跑过来,跑到中途脚步一顿,撒丫子爬到一旁的大树上。 年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嫌弃道:“你身上什么味道?” 郁柠有些懵:“没什么味道啊。” “我闻到了讨厌的味道。”年兽抽抽鼻子,“有点像瑞兽。” 郁柠恍然大悟:“我刚带回来一只小金蟾,可能是它身上的。” “金蟾?你想发财吗?找我啊,我偷银子可厉害了。” 郁柠满脸黑线:“偷东西是不对的,以后不许这么干,否则我就不跟你玩儿了。” “我没偷过,只是想想而已。”年兽俯下身,一个跳跃跳到她怀里,舒服地眯起眼,“虽然还有味道,但既然都是你的兽,我就勉为其难地将就一下吧。” 郁柠拍拍它的小屁股:“你还神气上了是不是?” “哼,我在家里兢兢业业给你干活,你却去外面又找回来一只兽,我不高兴不行吗?” “不是专门找的。”郁柠大概说了一下,年兽的气一下子就消了,“这也太可怜了吧,那人简直是大坏蛋,怎么能让金蟾吃人呢,到时候一道雷劈下来,金蟾多年的修为就全毁了。” 丝毫忘了自己最初跑到人间就是为了吃人。 年兽心虚地瞄了郁柠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安安心心地趴在她怀里。 反正我没吃人,郁柠才不会抓着当初的事情不放的。 第181章 你不是郁柠,你到底是谁 第181章 你不是郁柠,你到底是谁? 郁柠这才看到,他的五官已经完全扭曲了,一张皮挂在骨头上歪歪扭扭,仿佛下一瞬就要掉下来。 她被吓了一大跳,稳住心神,开口嘲讽:“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男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眼睛阴沉沉地看着她:“你不是郁柠,你到底是谁?” 郁柠平静地跟他对视,半晌,笑了:“你倒是有些本事。” “郁松年的女儿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京中几乎没什么名声,直到去年秋天突然性情大变,若是有心人,很快便能找到其中的蹊跷之处。”男人慢慢道。 郁柠又拿出那个借口:“我跟慈云寺的鉴微大师关系不错,学了几招而已。” 男人不屑冷笑:“鉴微那老秃驴可没有这个本事。” 郁柠笑吟吟摊手:“你不信,那便算了。” 男人嘎嘎地笑:“我不想深究你是从哪里来的,但若是幽王知道你不是她,你说,事情会不会变得很有趣?” 郁柠并没有被威胁到,反而笑得很欢乐:“我很期待。” “是吗?”男人上前几步,一把掀开供品桌垂到地上的黑布,露出下面被五花大绑还塞住嘴巴的司惟牧。 “三王爷,你听到了,她可不是货真价实的郁柠。”男人幸灾乐祸地将他嘴里的破布拿开。 司惟牧“呸呸”几声,轻蔑道:“你若是想用这种拙劣的伎俩来离间本王和王妃的感情,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本王早就知道了。” 在男人的怔愣中,他继续道:“本王跟王妃的第一次相遇就知道她不是常人,后来得知她是郁松年的女儿,本王就更加确定她不是原先的郁柠。” 身为大皇子的死对头,司惟牧对大皇子阵营的人不说了如指掌,但该打探的消息还是要打探的。 郁松年的女儿性格懦弱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但后来跟郁柠相遇,她表现出来的却不是那样,反而第一次相遇就对他霸王硬上弓,还让他第一次有了反应。 后续的相遇也证实了这个郁柠跟之前打探的完全不一样,再加上她那一手神奇的玄术手段,司惟牧又不是智障,若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就有鬼了。 司惟牧得意洋洋:“本王娶的就是这个郁柠,从头到尾都是她。” 男人:“……” “王妃可要为本王报仇,他用绳子绑着本王,可疼可疼了。”怼完男人,司惟牧又对郁柠撒娇。 郁柠笑意盈盈:“好。” 男人大怒:“你们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三清铃,像跳大神似的在屋里扭来扭去,阴风阵阵,吹得桌布猎猎作响,不少蛇吐着信子从墙缝里游出来,速度极快地朝郁柠和司惟牧游过去。 这么多蛇,郁柠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她看了看三足金蟾,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门口是貔貅,供奉的却是金蟾,武器却是蛇,难怪这间赌坊的气息那么奇怪。 蛇如潮水般涌来,郁柠随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塞子扔到司惟牧身上,雄黄的气息一下子蔓延开来,疯狂前进的蛇顿了顿,在原地打转不敢再向前。 男人看到这个情况后神色发狠,三清铃的声音越发急促,蛇在原地疯狂颤动,向前滑一小段又飞速后退,如此往复。 郁柠看着它们如精神分裂般疯狂晃动的脑袋,严重怀疑它们下一秒就要疯。 “看来你这技术不到家,蛇的本能都没控制住。”郁柠冷嘲热讽,手中横笛翻转,一支成型的曲子从笛中溢出,声调大气婉转,那些蛇听到笛声动作一顿,随后转头朝男人疯狂扑过去。 男人惊恐地满屋子逃窜,但架不住蛇多,几下就见他身上爬满。 “救我——” 三清铃掉到地上,男人发出惊恐的惨叫。 笛声停下来,郁柠没好气道:“我又没让它们伤害你,叫什么叫?” 男人的惨叫戛然而止。 脑袋上盘着的蛇吐着信子,豆豆眼和他的目光对视,时不时悠闲地晃脑袋。他一动,蛇便张开小巧的嘴巴,露出里面尖锐的牙齿。 男人:“……” 他闭上眼睛,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 郁柠将司惟牧从桌子下捞出来,一刀切断绑在他身上的麻绳,将他乱糟糟的头发理顺,看他身上没什么伤口,才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司惟牧委屈:“我原本在查考生赌钱的案子,查来查去发现他们第一次赌钱就是在平康赌坊,随后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有好几个欠钱的考生莫名其妙失踪,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这里,我就带人来看看,没想到这里居然如此古怪,你给我的平安符都烧成灰了。” 司惟牧确实武功高强,但遇上这种搞邪术的,确实有些心力不足。 “其他人呢?”郁柠环顾四周,这里面不像是能藏许多人的样子。 司惟牧指了指金蟾:“我只知道一阵光闪过,那些人被这只金蟾带走了。” “哦——”郁柠敲敲桌子,“出来,我们聊聊。” 金蟾装死,毫无反应。 郁柠重新拿出笛子:“要不我让蛇蛇跟你聊?” 金蟾:“……” 金光一闪,地面凭空出现一群人,有司惟牧带来的暗卫,有赶考的书生,还有一些寻常百姓。 这些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但都有呼吸,还活着。 郁柠盯着金蟾:“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出来?” 她将笛子放到唇边,作势就要吹。 “别别,我出来!”又是一道金光闪过,里面跳出一只小小的金蟾。 巴掌大的迷你金蟾畏畏缩缩,声音稚嫩:“我没有吃他们,我不喜欢吃人,但他非要我吃,不吃就拿蛇吓我,我就只好把他们藏起来,装作吃了。” 金蟾很委屈,它好不容易修成灵物,只想安安心心修行早日成神,为此躲在深山老林里长年吃素,连路过的蚂蚁都生怕踩到,没想到有一天遇到这个老头子,不顾它意愿将它抓回来,天天逼它吃人。 第182章 一个人一颗金元宝 第182章 一个人一颗金元宝 莲烟将郁柠挡在身后,厌恶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实质化的杀气。 被这么压迫十足地看着,醉鬼身体里的危险雷达顿时传来警报,若是平日,他早就得出面前的人‘危险’、‘不好惹’的结论,但今日他喝了酒,胆子在酒精的麻痹下壮大许多。 他不仅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愈加兴奋。 “哟,又来一个小美人,只要你们跟爷颠龙倒凤一番,爷保证,让你们做爷的第二十、二十一房小妾,从此吃香的喝辣的,跟爷一起快活人间。” “主子。”莲烟叫了一声,她的刀已经蠢蠢欲动,恨不得将这个恶心猪头抽筋剥皮,好好治治他那张臭嘴。 周围已经围了好些看热闹的闲汉,一个个伸长脖子,目光放肆地在郁柠和莲烟身上打量,露骨且不怀好意。 郁柠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未变一下,声音平稳且有力:“动手。” ‘手’字落下,莲烟的身形如鬼魅般飘上前,周围人还没看清楚她的动作,便听到调戏他们的猪头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清脆的‘咔嚓’声接二连三响起,猪头男软软地倒在地上,如一堆烂泥。 莲烟竟然将猪头男的四肢骨头全部弄断了。 周围人倒吸一口气,看向两人的眼神忌惮许多,不再如最初那般放肆。 骨头断裂的痛楚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猪头男的酒彻底被痛醒了。 但他依旧看不清形势,嚣张大喊:“你们知道、嘶~知道我、嘶~是谁吗?” “不知道,但我也不想知道。”郁柠扫了一眼他的肩膀,随后冷漠地垂下眼,“莲烟,找个粪坑将他扔进去,好好洗一下脑子。” “是。”莲烟一手提起猪头男,几个步伐便消失在屋檐上。 武力值高强的手下走了,周围的人看着郁柠又蠢蠢欲动,但她刚才并没有动手,周围人拿不定她是高手还是普通人,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做什么。 莲烟不过几个呼吸间返回,对郁柠道:“主子,办妥了。” 郁柠这才迈开步子:“去最大的赌坊。” 人群畏惧地让开一条道,目送他们离开,几个眼生的人再次望了他们一眼,不着痕迹地消失在人流里。 走了一段路,莲烟才低声对郁柠道:“主子,刚才有人监视我们。” “我知道,不用管他们,找到王爷最重要。” “主子怎么知道王爷在最大的赌坊里面?” “铜钱巷的鬼告诉我的,到了。” 既是铜钱巷最大的赌坊,位置肯定在巷子的最中央,门面开阔,门头上黑底镶金的‘平康赌坊’四个大字,一个巨大的‘赌’字雕刻在木门上,大门两边各立了一只半人高的石质貔貅。 郁柠看到貔貅时冷笑一声:“也不怕将命压没了。” 和周围打开门热热闹闹的赌坊相比,平康赌坊却大门紧闭,寂静无声。 “主子,门后有好几道呼吸声,是练家子。”莲烟小声道。 郁柠毫无畏惧:“踹门。” 莲烟便是飞起一脚,木门被踢破的刹那,门内涌出来好几个打手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几个打手都体魄强壮,手臂上的肌肉鼓鼓囊囊,面色凶狠眼神凌厉,一看就不好惹。 郁柠一个打眼就知道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莲烟的对手。 “交给你了,我进去看看。” 身后打得热火朝天,郁柠却远离打架的中心,闲庭漫步般走进平康赌坊的大门。 屋子里很昏暗,连个窗户都没有。 两旁有细微的风声传来,郁柠侧身躲过一次攻击,淡淡道:“一个人一颗金元宝。” 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热闹的鬼顿时双眼放光,朝周围的打手一拥而上。 打手和幕后的人还在懵逼中,就惊恐地发现他们的身体莫名其妙地被不受控制,仿佛无形的黑手在操纵,两名打手相互攻击,你一拳我一拳,最终同归于尽倒地不起。 使唤打手的幕后之人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僵硬地去拿了粗壮的麻绳,将这些倒在地上的打手一个个绑起来扔在墙角,还将绳子打了个死结。 打手绑完了,他拿起最后一根麻绳,反手把自己也绑上了。 郁柠满意地点点头,对完美发挥水平的鬼非常满意。 “事情结束后来幽王府找我,我给你们结算报酬。” 这群鬼很满意,他们在铜钱巷晃荡这么久,整日看别人一夜暴富,他们也能一夜暴富了。 如铜钱巷和莲花巷这种地方的鬼很多,因为这里气息驳杂,相对比较污浊,是鬼的绝佳去处。 一只经常在平康赌坊看乐子的鬼自告奋勇,带郁柠去找人。 “赌坊后头有一个小房间,那里的气息非常恐怖,我经常看到赌坊的掌柜的将欠钱的人扔进去,大部分人都再未出来过,连魂魄都没看见,你要找的人十有八九就在那里面。” 带路的鬼说着他知道的消息,带着郁柠来到院子里,指着不远处那间狭窄的屋子:“就是那里,我不敢过去。” 屋子看起来平平常常,但郁柠就是感觉里面很不对劲。 那是一种不祥的气息。 她对明显变得不安的带路鬼说:“我自己进去就行,里面的东西有些凶,你们最好别靠近。” 说罢,郁柠抬脚朝那间小屋子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反而没有人把手。 郁柠几步走到门前,反手推开,一股难言的污浊之气扑面而来,她不适应地捂住口鼻,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小小的房间大概只有九平米,四四方方的,轮廓极为板正。 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神台,神台上是一只用金子雕刻的巨大三足金蟾。 烛火幽幽晃晃,神台下方的蒲团上,背对着她跪着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 男人头发已经全白了,虔诚地看着三足金蟾,声音沙哑阴冷,好似从地狱传来: “连续几次坏我好事的人就是你?” 郁柠挑眉,随手扯了个凳子坐下:“你跟花富贵什么仇什么怨,非要置人家于死地?” 男人慢慢地站起来,转身面对着她。 第183章 考生聚赌 第183章 考生聚赌 “他呀,自从被赶出莫府跟他娘一起投奔他亲生的爹,心里落差便有些大。这要是亲爹是个跟郁松年差不多的地位还好,钱和权总要占一样吧?但偏偏不是,他的亲爹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只是因为皮相好,当初把容氏迷得神魂颠倒,一时把持不住就怀了郁清沐,但那人家里太穷了,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容氏受不了这个哭,便和那人一合计,干脆趁着年份不大找个接盘侠,到时候装作早产把孩子生下来,还能给他搏一个好前程。这不,就找到了郁松年。” 郁柠:“……” 杨氏小声道:“容氏被赶出去之前,那混子还能用这个把柄让容氏给他银钱,但现在容氏被赶出去了,还跟他挤在一个屋子里,钱没有了,那人又爱赌,十赌九输,在外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逼着容氏给他还债呢。” “可怜容氏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到头来还要到处给人洗衣服,得来的钱全部被那人抢走,不给就遭受毒打。” 眼看杨氏越说越歪,郁柠忍不住提醒:“郁清沐。” “哦哦,郁清沐。”杨氏提到他脸上都是嫌恶,“刚被赶出去那几天,他到处买醉,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亲爹带的,竟然开始赌博了,这赌博一沾,那就是个无底洞,没过多久他就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他被债主扣下了,说是容氏不还钱就不放她的宝贝儿子。” “他欠了多少?” “听说有好几千两银子呢!”杨氏撇撇嘴,“之前容氏求到我面前我没答应,原以为消停了,没想到听说你回了莫府,她不敢去王府找你,这里还不敢来吗?马上就跟闻着腥味儿的狗一样跑来了。” 几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郁柠都惊呆了:“怎么会这么多?” 司惟牧:“估计被人下套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郁清沐没钱,他们还给他下套,不会以为我们会管吧?” 杨氏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为什么要管?郁清沐虽不是郁松年的儿子,这自私倒是学了个十成十,郁松年好歹自私得毫无遮掩,他却还要做做表面功夫,精着哪!” 聊完八卦,杨氏见天不早了,便起身道:“厨房的饭该做好了,今日天气好,有风,我将午膳设在了钟萃亭,池子里的荷花开了,我们可以一边用膳一边伤荷。” 钟萃亭已经提前放了冰,进去后一身暑气都被消没了,只剩下丝丝凉爽。 午膳以凉爽可口为主,厨子是杨氏花重金从江南请过来的,所有菜色都色香味俱全,摆盘更是精致,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郁柠本来没感觉有多饿,看到这桌菜一下子就饿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两人再坐了会儿便告辞回家。 杨氏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口,分开时依依不舍,对郁柠道:“空了便回家来看看。” 郁柠重重点头:“好。” - 离打开还剩十来天了,京城里人满为患,远道而来参加考试的学子越来越多,酒楼早就住满,晚来的便退而求其次,去赁了民房来住。 京城的房租价格因此涨了好几番。 司惟牧最近早出晚归,不仅仅是重凉城的案子有了眉目,还因为北边的敌人蠢蠢欲动,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郁柠倒是闲下来了,整日待在蒹葭院养她的蛊王。 这日,司惟牧回家时已经是月上中天,跟往常相比,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郁柠坐在他身边,给他倒了杯热茶:“出什么事了?” 司惟牧拧着眉:“近日来参加考试的学子好些都沉迷赌博,有好几个都欠了一大笔钱,还闹到衙门去了。” “赶考的学子不好好复习,怎么跑去赌博了?”郁柠疑惑道。 考期已经越来越近,这些人居然还有心情去赌博? 司惟牧也有些不解:“我也很是疑惑,一两个倒也罢了,偏偏参与赌博的查出来有十几人。” 十几个人看着少,但放在大考这个环境下已经算多的了。 “或许是压力大了想要放松放松?但也不至于放松到赌场去。” “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就怕背后是人为的。” 郁柠点点头:“时间不早了,快去洗漱睡觉,明日一大早还要上朝呢。” 司惟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赌博这事。 郁柠忍无可忍,最终在他额头画了个安睡符。 世界清净了。 第二日,司惟牧出门之前,郁柠给他装了一个新的平安符。 他走后不久,郁柠的眼皮便开始狂跳。 她在蒹葭院越待越心慌,忙喊:“莲烟!” 莲烟推门进来:“主子。” “去问问,王爷今日下了早朝后去哪儿了?” 莲烟见她脸色不对,忙跑出去逮着一个暗卫边问。 “主子,王爷去查考生聚赌的案子了。” “在哪里?” “铜钱巷。” 铜钱巷,是京城的赌坊一条街,这条巷子里开了大大小小的赌坊,鱼龙混杂,除了好赌之人,老百姓一般不去这里。 “备马车,去铜钱巷。” 穿过宽阔的街道,七拐八拐,来到一条狭窄的小巷子。 马车进不去,郁柠只好下来步行。 这里头什么人都有,郁柠便只带了武功高强的莲烟,秋桐留在府里。 眼前的巷子狭窄而阴暗,明明是白天,却好像已经到了夜晚。 付氏从玉佩里钻出来,神情凝重:“这里面有邪恶的家伙。” “进去看看。” 大概铜钱巷很少来女子,郁柠这一身又穿得贵气,走在巷子里不时有人的目光看过来,大多数都不怀好意,看郁柠的眼神色眯眯的,灼热地好似要把她扒个精光。 郁柠目不斜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前方突然晃晃悠悠过来一个醉鬼,他穿金戴银,浑身上下散发着暴发户的气息。 看到郁柠后,那人眼前一亮,老远就在调笑:“哟,这是哪儿来的小娘子,长得如花似玉的,来,让爷好好疼疼。” 第184章 见死不救 第184章 见死不救 “王妃,今夜月色甚好,不如我们……” 郁柠十动然拒:“符画多了对你不好,为了我们的长远发展,你还是忍忍吧。” 司惟牧幽怨地看着她:“憋久了会坏的。” “之前那么多年都憋过来了,不会的。”郁柠一脸认真。 司惟牧:“……” 今夜又是一个令司惟牧忧伤的夜晚。 翌日风和日丽,刚好沐休,不用上早朝,司惟牧便陪着郁柠回莫府看看。 自从回京,他们被事情缠身,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来之前没有通知,等到郁柠和司惟牧下了马车,门房才如梦初醒,忙惊喜地喊:“王爷和王妃回来了!” 不大会儿,杨氏便匆匆而至。 “妾身参见……” 杨氏要行李,被郁柠眼疾手快地扶住:“姨娘,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 杨氏“诶”了一声,笑眯眯地顺着力道站直,目光仔仔细细地将她从头打量到尾,末了道:“瘦了。” “前几个月一直在外,风尘仆仆的,确实瘦了许多,回来已经养回来不少了。”郁柠挽着她往里走。 整个莫府焕然一新,完全没有以前的暴发户气质,反而处处透着雅致。 “你的院子我没大动,就修缮了一下,添置了些东西。”杨氏笑着说道。 郁柠点点头:“有劳姨娘了,我和王爷先去给外祖父他们上柱香。” 杨氏没有跟着过去,反而去厨房叫他们中午弄些好吃的。 郁柠和司惟牧上完香出来,便被早就等在外面的婢女带去正厅。 热气腾腾的茶入喉,司惟牧赞叹一声:“好茶!” “这是我专门派人去……”杨氏还好没说完,外面下人急匆匆跑进来通报,“不好了夫人,外面,外面……” 杨氏蹙眉,呵斥道:“冒冒失失的做什么?没看到王爷和王妃在这儿吗?” “王爷,王妃。”下人恭恭敬敬地拜了拜,着急道:“夫人,您还是去看看吧,前夫人不知从哪儿得知王妃回来的消息,正在门口闹呢!” 自从郁柠将莫府交给杨氏打理,府上的下人就一律称她为夫人,这个下人口中的前夫人,便是已经被赶出去的容氏。 杨氏皱了皱眉,神情恼怒:“好个容氏,还真当我杨春红是吃素的不成?王爷,王妃,妾身去将她打发走。” 她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走出去,步子又快又急。 郁柠也坐不住了:“走,我们去看看。” 好歹是冲她来的,只让杨姨娘一个人面对算什么事? 莫府门前,容氏被守门的下人拦着,一直尖叫。 “放我进去!杨春红你给我出来!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郁柠呢?叫郁柠出来见我!” “哎哟哟,这不是夫人吗?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变得如此落魄了?”杨氏慢悠悠地走到门边,离她几步远站定,冷嘲热讽道。 以往穿金戴银的容氏现在只穿了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头发乱糟糟的,有好些已经白了,脸上的粗糙而衰老,如果不是杨氏对她太过熟悉,恐怕还不能第一时间将她认出来。 “郁柠呢?我要见郁柠!”容氏手脚并用,想挣脱拦住她的下人进去。 杨氏笑意微敛,眉毛一竖,大声喝道:“大胆容氏,居然敢直呼三王妃的名讳!” 容氏被她吼得腿一软,居然直接跪到地上。 杨氏吓得往旁边一跳:“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 “身为柠儿的长辈,怎么受不得?”司惟牧和郁柠并排走出来,厌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容氏。 容氏看到他们出来后双眼放光,立马朝他们扑过来,被夜江和莲烟眼疾手快地挡住。 “郁柠,你不是三王妃吗?你救救你弟弟,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郁柠冷漠地撇开眼:“我娘只生了我一个,郁松年也只有我这一个有血脉关系的后代,我可没有弟弟。” “沐儿好歹叫了你这么多年姐姐,你不能这么绝情!若是再不救他,他会被人打死的!我知道我之前对你不好,但沐儿他是无辜的,郁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好一个无辜!”杨氏嘲讽道:“当初柠儿生病,你们不愿意给她请大夫,将她扔在偏僻的院子里让她自生自灭的时候,郁清沐干了什么?他守着大门不让秋桐出去给她请大夫,就为了讨郁松年欢心。若不是我后来想方设法去找大夫抓了一副药,柠儿现在恐怕……你现在还说郁清沐无辜吗?” 郁柠神情一怔,记忆里的确有一次,原身感染风寒,烧得迷迷糊糊的,秋桐想出去找大夫被拦住,急得不行,后来不知怎的,有人在院门口放了一碗药,后面陆陆续续又放了好多次,原身就是靠这药熬过来的。 今日如果不是杨氏说起,她还不知道那药居然是杨氏派人放的。 “沐儿只是不想让他爹对他失望,所以才……”容氏辩解道。 “多说无益。”司惟牧护着郁柠,以防容氏发疯扑上来,冷然地对夜江吩咐:“将她扔远点。” 烦人的声音终于在面前消失,被她这么一搅合,郁柠原本来莫府的好心情都没了。 杨氏倒是乐滋滋的:“看来我们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看见容氏过得苦,我就开心了。” 这也就是郁松年犯的罪太大,如若不然,杨氏还挺想让郁松年尝尝一无所有的落魄滋味。 郁柠吐出一口气,笑了:“你说得对。” 司惟牧倒是好奇:“郁清沐怎么了?” 他虽然派人暗中监视容氏和郁清沐,但他也不会刻意去关注,只是为了预防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牵连到郁柠。 暗卫知道他的意思,没什么大事便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这两人。 杨氏显然也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们母子,闻言捂着嘴幸灾乐祸地笑:“还能是什么?有的人从天上一下子跌落到地反而奋发图强,这有的人哪,却会越来越颓废,刚巧,郁清沐就是后者。” 郁柠之前看郁清沐的面相就知道这人后半生凄惨,此时听到杨氏这么说,她也毫不意外:“所以他干什么了?” 第185章 缘由 第185章 缘由 双方落座,严疏身板坐得笔直,对郁柠和司惟牧道:“王爷,王妃,这几日微臣处理家事实在是焦头烂额,未第一时间登门致谢,还望王爷王妃海涵。” 司惟牧似乎对他的家事和感兴趣,闻言问:“处理好了?” 严疏微微点头,表情沉重道:“微臣实在没想到,微臣的大哥居然蛇蝎心肠如此,为了一点钱财竟然跟奶娘合谋,差点害死霜儿。” 严疏的出身并不好,小时候家里穷,他出生不久便逢大旱,家里一度揭不开锅,爹娘因此认为他是灾星,一度把他扔到荒郊野岭让他自生自灭。 后来还是他祖母心软,将他捡回来一点一点地喂养大。 从小爹娘就不喜欢他,更喜欢他的哥哥严道,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严道,将严道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与严道相比,严疏从小好学,但他们家贫,爹娘都不喜欢他,更遑论出钱送他上学,后来还是祖母咬咬牙去东借一点西凑一些,将他送去村里唯一的秀才那里启蒙读书。 他也很争气,一路从童生考上来,到京城参加大考,高中榜眼。 一考上,他便将祖母接到京城,给她养老送终。 但他爹娘和大哥一看他发达了,死皮赖脸也要跟着到京城。 时人讲究孝道,特别是做官的,身上的污点那是能不有就不有,严疏便以租的房子太小为由,给他们另外租了房子分开住。 但那三人贪心不足,来了京城不事生产,更别说出去干活,银子用完了便去找严疏要,严疏刚开始不过一个七品小官,哪里来那么多银子? 严疏不给,他们便闹,有一天闹得太过,他娘一个失手,将祖母推倒了,脑袋磕在石阶上,直接去了。 这么一来,严疏心里那点残留的亲情彻底消失,直接将他娘告到衙门,将她送进了监狱,他爹和严道见他如此不顾亲情,也怕了,很长时间没敢出现在他面前。 严疏再次遇到严道,是一年后。 那时严道已经成亲,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带着怀孕的妻子登门。 彼时严疏也已经娶了同僚的女儿桑梨月,桑梨月也大着肚子,两个怀孕的女子相谈甚欢。 严道告诉他,他们的爹已经回老家去了,他因为成了亲,妻子是京城人,便没回去。 他还告诉他,他在码头找了个活计,替别人看船,虽然钱不多,但足够温饱。 言语间,严道没了往日的轻浮,看起来稳重可靠许多,再加上嫂子温婉大方,他便以为严道已经已经改了,两家从此恢复走动。 但没想到的是,嫂子生产时难产,孩子生下来了,人却不幸身亡。严道刚开始还好,没过多久便原形毕露,活计也不做了,整日花天酒地,孩子也不管,整日在家里饿得嗷嗷哭。 严疏实在看不过去,便将孩子接过来,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由奶娘照顾。 但谁能想到,奶娘最后居然和严道勾结,就为了他家里那一点钱财。 严疏说到这里都是苦笑:“微臣家里哪里有钱?虽说升了官俸禄涨了些,但有一大家子要养,若不是夫人陪嫁过来的那间铺子生意还算不错,恐怕我们每月都有一些日子要喝西北风。” 他本就是个清得不能再清的官,一向不与人同流合污,正是因为这点,郁松年倒台后皇上才会将他提拔到那个位置去。 偏偏严道不觉得,他认为严疏就是在装穷,什么府里种菜都是给外人看的,实则他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保不齐还有一大笔银子藏着。 被抓进天牢时,他还对严疏破口大骂,说他有了富贵忘了兄弟,毫无悔改之心。 “你那个哥哥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司惟牧曾经远远地见过严道一次,那时他赌钱输了,拿不出钱来,在街上被人追杀,一边逃一边喊:“我弟弟可是当官的!你们今日若是敢对我不利,明日他就将你们抓去天牢关着!” 当时司惟夜就在他旁边,听到动静专门趴在窗口上看,回头便跟他感叹:“严大人这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有这样的哥哥?” “只可惜微臣的侄子,还这么小就没了父母,幸好嫂嫂娘家心慈,将他接回去养了。” “这样也好。” 今日好像是什么登门做客的好天气,严府的人走后不久,花倚蝶久违地上门。 郁柠调侃他:“真是稀客,你家里的事情忙完了?” 花倚蝶整个人看着都憔悴许多,他蔫蔫地坐在凳子上,生无可恋道:“别提了,我回来后动用家里所有的力量去查,当初将商队逼进遮阳岭的匪贼倒是找到了,但找到的却是尸体,这个幕后之人实在是太狡猾了,查了几个月,愣是什么线索都没查出来。” “你们商队当时护送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啊,你当时也看到了,都是些寻常的货物。” 这正是花倚蝶想不明白的地方,他们商队又没什么特殊物品,那些人为什么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或许人家只是针对你们花家。”司惟牧从外面走进来,将一封密信扔给他,“看看。” 花倚蝶茫然打开,看到信上的内容后脸色都变了。 “这次的事情跟之前在我们家埋东西的背后是同一人的手笔?” “应该说,是同一个组织。”司惟牧靠在椅背上,“你们家到底得罪谁了?对方非要置你们家于死地?” 花倚蝶苦着脸:“我怎么知道,虽然我家是皇商,但我们家一向与人为善,哪里知道得罪谁了?” 这又是在他们院子里埋阴玉又是杀他们商队的人,花倚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猛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回去跟我爹说说,若是再来一次,我们花家就不是伤筋动骨这么简单了。” “等等。”郁柠叫住他,给了他几个锦囊,“一人一个,保平安的。” 花倚蝶满脸感激:“多谢弟妹。” 郁柠摇摇头,目送他远去。 第186章 郁松年还是我爹呢 第186章 郁松年还是我爹呢 马车上,秋桐数着银票,越数脸上的表情越震惊。 “小姐,好多钱啊。” “这就是为什么算命的骗子这么多,来钱快呀。”郁柠抽了一半银票出来,放到秋桐另外一只手上,“明日你和莲烟去买些粮食和衣物送去安济坊。” - 已是深夜。 严霜和严絮在各自的床上睡得正香,春燕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严霜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放下心来。 屋内的烛火熄灭,没过多久,整个尚书府的灯都灭了,只余廊下的灯笼还闪烁着光亮。 一道黑色的人影匆匆走过回廊,来到后门,看门的下人杵在柱子旁打盹,鼾声一阵接过一阵。 人影轻手轻脚地从他身旁走过,见并未吵醒他,胆子大了些,悄悄打开后门,兔子似的蹦了出去。 她行色匆匆,出门并未朝四周多看,埋头朝既定的目的地走去。 月光打在她身上,在地上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转弯,再转弯,已经原理朝臣权贵扎堆的住宅区,反而来到京城外围。 这是一栋普通的民房,围墙低矮,院子里的大树枝叶繁茂,毫不吝啬地朝外伸出巨大的树冠。 大树旁边便是一扇狭窄的门。 人影上前,屈起手指敲了敲。 门内灯因为敲门声重新点亮,有人提着灯快速跑出来,将门打开,看到来人后双眼放光。 “你怎么来了?事情成了?” 火光照耀在来人的脸上,赫然是尚书府的奶娘。 她一把推开对面的严道,大步走进去,满脸不耐烦:“成什么成?今日那小贱蹄子不知从哪儿找来个大师,看着年轻,本事却大,一碗符水下去,什么事都解决了,连拨浪鼓都被拿去毁了。” 严道大惊失色,脚下一滑差点摔到门槛上,他手忙脚乱站稳,扶着门框道:“我们没暴露吧?” “若是暴露了我今儿个还能出现在你这里?桑梨月平日将她那两个孩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若是真怀疑我,早就动手了,还用留我到现在?” “那就好,那就好。”严道走到屋里的桌子旁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被凉水压惊。 他不仅给自己倒,还给奶娘也倒了一杯。 奶娘颇为嫌弃:“连茶都没有,你混得越发回去了。” “这不是等着你带我吃香的喝辣的?”严道讨好地笑,殷勤地给她捶背。 奶娘就喜欢他这种殷勤,她眯着眼,脸上一副享受的神情。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把人伺候舒服了,严道才接着问。 “一次不行就两次,我倒要看看,桑梨月是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人帮忙!”奶娘眼神微眯,表情发狠。 严道极为赞同:“只要弄死严霜,严疏的家产以后就是我们的了!” 两人兴奋地畅想未来,丝毫不知道,在他们身旁有好几只鬼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这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床上去了,几只鬼忙捂着眼睛,争先恐后往外飘,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今天的金元宝得加价,否则对不起我们脏了的眼睛。” 幽王府内,被派去监视奶娘的几只鬼跟郁柠讨价还价。 郁柠同情地点头:“行,给你们一人烧两个。” 几只鬼顿时高兴了,忙七嘴八舌地说他们打探来的消息。 基本上跟郁柠猜的差不多,尚书府的奶娘跟严疏的亲哥严道勾结,动用歪门邪道想害死严霜。 “对了对了,我们监视奶娘的时候,发现严府的下人一路尾随她,好像也是在监视。” “我知道了,这是这次的报酬。”郁柠将金元宝丢到火里烧了。 几名鬼喜滋滋地拿着自己的报酬,朝郁柠挥挥手离开。 “下次有什么事情记得还找我们啊!” 郁柠当然会再找他们,毕竟这种跟踪探听的活,还是鬼比较好用。 “小姐,尚书府来人了。”秋桐推门进来。 郁柠将昨晚连夜编好的红绳子递给她:“拿去交给他。” 想了想,又去画了一张平安符塞到锦囊里。 “这个一起。” “是。” 这根红绳子编得精细,郁柠还在上面穿了一枚铜钱。 付氏在一旁飘来飘去,越飘越气愤。 “他们为什么认为杀死严霜就能得到尚书府的家产啊?脑子被门夹了吗?还是亲兄弟呢!” 郁柠眼皮子掀了掀:“郁松年还是我爹呢。” 付氏:“……” “桑梨月生双胞胎时伤了身体,以后不能再生育了,而严霜又很爱这个妻子,曾发誓绝不纳妾。” “这跟严道有什么关系?” “严道有一个跟严霜差不多大的儿子,他跟奶娘生的。” 付氏沉默半晌,突然惊呼:“过继?” 郁柠没说话,显然她说对了。 虽然她不知道严疏怎么想,但严道和奶娘显然认为,他是必须要有儿子的。 付氏骂了严道和奶娘小半晌,好奇地问郁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查了?” 郁柠:“昨日看了一下奶娘的面相,再结合实际情况猜的。” 付氏嘴角抽抽:“差点忘了你会相面术。” 她突发奇想,飘到郁柠面前:“来,给我看看,我下辈子能不能投个好胎?” 郁柠推开她:“别闹,我要是有这本事,阎王该上来找我闹了。” 投胎的事情可不兴乱说。 付氏不满:“可你之前还跟黄丹丹透露了。” “我那是给她爹娘透露,她只是顺便听见。” “好吧。”付氏撇撇嘴,往门外飘,走时还不忘将高小宝牵走,“我去看看后院那几个洗衣服的有没有弄出什么幺蛾子。” 不出三天,兵部尚书严疏就带着夫人孩子上门,身后的下人提了一长溜礼物。 “霜儿,来,给王妃磕头。” 刚和郁柠打了照面,桑梨月就拉着严霜要下跪。 郁柠忙将他扶起来:“不用了。” “要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霜儿,跪下。”严疏也在一旁说。 “真的不用了,我也收了银票,我们两清了。” 她再三劝阻,严疏夫妇才作罢。 郁柠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节俭如命的兵部尚书,他长相普通,但身姿修长,身上文人气息浓厚,看起来有些单薄瘦弱,但眉宇间正气很足,难怪司惟牧将他列为亲信。 第187章 拨浪鼓 第187章 拨浪鼓 桑梨月忙将她往严霜的卧室带。 桑梨月的这对龙凤胎还不满五岁,姐姐严絮安静沉稳,弟弟严霜活泼好动,两个孩子都还小,现在住在一个房间。 郁柠跟着桑梨月进来时,严絮正守在床边给弟弟擦汗。 “娘。”严絮见到她们,忙跑过来,仰着脸看向桑梨月,眉目间些许担忧,“弟弟还没醒,今日又热出汗了。” “没事,娘带了人来救弟弟。”桑梨月蹲下来,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道:“去外面玩儿吧,这里有娘看着。” “好。”严絮好奇地看了郁柠一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房间。 “三王妃,这便是霜儿。”桑梨月走到床边,拿出一方新帕子将他额头的汗擦掉。 躺在床上的小孩儿浑身发烫,即使闭着眼睛也睡不安稳,一直在说胡话。 高小宝好奇地从玉佩里钻出来,飘在上方盯着严霜看。 “姐姐,有好多孩子拉着他,让他跟他们玩儿,不让他走。” “你姐姐当然知道,这里是别人家,姐姐不方便跟你说话,我们看着就行。”付氏飘到他身边。 “哦。”高小宝闭嘴了。 郁柠捏了捏眉心,看桑梨月一脸着急的模样,道:“朱砂和符纸有吗?” 桑梨月连忙回道:“有有有,妾身昨日便让下人去买回来了,春燕,快去拿过来。” 春燕点了点头,急匆匆跑出去。 “三王妃,霜儿他真的是?”桑梨月一颗心揪紧。 “那日从大伯家回来,他手里有没有拿东西?”郁柠不答反问,但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桑梨月细细回想,迟疑道:“那日是奶娘带他去的,我也没特别注意,奶娘呢?” 一旁的婢女答道:“奶娘去厨房给小少爷熬药去了,奴婢这就去把她叫来。” “不用了。”郁柠将屋子扫了一圈,快步走到窗前,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拨浪鼓,“是这个吧?” “拨浪鼓?”桑梨月愣了愣,“霜儿不是最讨厌拨浪鼓了吗?” “奴婢想起来了,小少爷那天回来确实拿着一个拨浪鼓,就是这个,小小姐想要玩儿他都不给,一直紧紧地抱着,奴婢当时还很奇怪,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拨浪鼓了。” 郁柠将手里的拨浪鼓摇了摇,咚咚咚咚,鼓声沉闷,听的人心里不舒服。 正在这时,春燕拿着朱砂和符纸过来,郁柠将拨浪鼓放下,几步走到桌前。 她一边画符一边对春燕道:“去打碗水,备用。” 春燕忙又跑出去。 奶娘端着煎好的药进来,就看见卧室里好几个人,还有一个年轻夫人在桌前画符。 “夫人,这是……” “我请了大师来给霜儿看看。”桑梨月不知道郁柠愿不愿意暴露三王妃的身份,索性便没说。 她说话时视线一直都在严霜和郁柠身上,因此没看到奶娘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张。 “夫人,少爷这是生病,生病了就该吃药,您怎么去信这些东西?退一万步说,就算您要请大师,她也太年轻了,您别是被骗了。” 奶娘苦口婆心地劝解。 “我心里有数。” 奶娘见她神态坚决,还想说什么,恰巧郁柠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奶娘总觉得那一眼别有深意,似乎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看穿。 她突然就有些害怕。 郁柠收回视线,将画好的符拿起来吹一吹,拿起拨浪鼓,一把将符贴了上去。 众目睽睽之下,拨浪鼓很快便冒出黑烟,稚嫩凶恶的灵魂在里面尖叫撕扯,疯狂往外涌,涌到一半又被扯回去,尖叫声更胜。 郁柠屈指敲了敲拨浪鼓,声音平淡:“三个数之内,将严霜的魂魄放了,不然,后果你们知道的。” “一。” “二。” ‘三’字还未开口,一道灵魂从里面飞出,浑浑噩噩地落到地上。 郁柠稍稍满意:“还算听话。” 她将拨浪鼓拿着,另一只手食指点在迷茫的严霜魂魄额头,轻声道:“回去吧。” 桑梨月等人只感到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没过多久,床上躺着的严霜便睁开了眼。 “娘。”小小的人儿哑着嗓子,刚醒便叫着娘亲。 桑梨月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喜极而泣。 “霜儿,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娘了。” “娘不哭。”严霜伸出小手,乖巧地给她擦眼泪。 郁柠并未收手,而是又在桌边画起了符。 这次是安魂的,她将画好的符放进装着清水地碗里烧掉,端给春燕:“去给他喝下去。” 春燕忙端着过去,经过奶娘面前的时候,她的手不经意一歪,一下子将碗打落在地,水溅了一地。 “老奴没注意,对不住,请夫人责罚。”奶娘惶恐道。 桑梨月皱了皱眉,看向郁柠。 “无碍,我再画一道便是。” 第二次没什么意外,春燕将符水喂给严霜喝了,他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是甜的。” 桑梨月笑着亲亲他的额头,发现他的烧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退了。 “霜儿这是完全好了?”她惊喜道。 郁柠点点头:“他魂魄较轻,容易惹上脏东西,我回去给他编一个红绳子,明日一早送过来,成年之前让他一直戴着就没事了。” “不麻烦您了,明日一早我派人去取。”桑梨月忙道。 “也行,事情了了,我便回去了,这个拨浪鼓我带出去处理了。”郁柠将拨浪鼓拿在手上。 桑梨月忙跟上:“我送送您。” 见春燕也要跟上,郁柠道:“春燕八字重,一般脏东西不敢近身,今日就由她照顾你家小少爷,明日红绳送过来戴上后便不用守着了。” 桑梨月对她无比信任,闻言便吩咐:“春燕,你在这里看着霜儿。” 春燕忙应了声“是”。 走到尚书府门口,郁柠对桑梨月提点了一句:“府上的奶娘,你们多加注意。” 桑梨月神色一肃,表情沉沉的:“妾身知道了,今日多谢王妃,回头等事情处理完了,妾身一定和子书登门致谢。”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塞到郁柠手里:“妾身提前打听过这一行的规矩,这银票,还望王妃收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郁柠也没推辞,接过银票后递给秋桐,转身上了马车。 第188章 专往大哥身上捅刀子 第188章 专往大哥身上捅刀子 “方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在这里洗一辈子衣服吗?”睡在最里面的女子轻声问。 她们三人中,就只有方清韵家里是做官的,其余两人都是商人。 方清韵握了握因为洗衣服而红肿的手,低声道:“当然不,我们先老老实实干活,等他们松懈了,我们就偷偷找机会打探王爷的行踪,然后……” “这……有用吗?”另一个人迟疑道。 她们今天可是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由此可以看出王爷对她们根本没意思。 “要不我们还是找机会给清阑公主托消息,让她救我们出去。” “你傻不傻?我们是什么身份,清阑公主又是什么身份?”方清韵低声训斥,“虽然我们是清阑公主送来的,但我们本就身份低微,她不会为了几个可有可无的人跟王爷撕破脸的。” “那……那怎么办?”最开始说话的女子都快哭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怀揣着一飞冲天的愿望来幽王府,结果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方清韵:“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得到王爷的心,只要王爷能看上我们,哪怕只是一丝,我们就有机会,到时候,王妃就算再不满,也不敢说什么。” 她自信满满,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只要能见到王爷,凭借她的美貌和才华,一定会让王爷神魂颠倒。 “好了,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畅想了一番美好未来,方清韵满足地闭上眼睛。 她倒是睡得香,另外两人却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郁柠还在洗漱,管家就拿了一张请帖过来。 “王妃,兵部尚书府的夫人邀请您明日下午去府上赏花。” “兵部尚书?”郁柠下意识想到郁松年的脸,但转瞬又将他从脑海里剔除出去,郁松年已经在开春被砍头了,怎么可能是他? 管家尽职尽责道:“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姓严,是王爷的亲信,他的夫人桑梨月性情温和,很好相处,王妃若是无聊,可以去散散心。” “放下吧。” 秋桐忙将请帖接过来。 “王爷还没回来?”这时辰,早朝该下了吧。 “王妃想念本王了?”司惟牧大步走过来,身后跟着尾巴似的司惟夜。 “三嫂,我又来了。”司惟夜笑嘻嘻地打招呼。 “今日回来的路上碰到清阑公主,说了几句话。”司惟牧为他回来迟了解释。 司惟夜摇头晃脑:“昨日刚将那三名女子打发去洗衣服,今日姑姑就得知消息,三哥,你府上监管不严密啊。” “我主动透露出去的。”司惟牧微笑。 司惟夜愣了愣:“为什么?” “看她生气却拿我无可奈何,我挺高兴的。” 司惟夜:“……” 今日他们碰到清阑公主,虽然表面和气,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微笑面具下的咬牙切齿。 果然是他三哥,比他不要脸。 司惟夜果断转移话题:“管家,今天早晨吃什么?我来的路上都闻到香味了。” 管家笑眯眯地:“王爷之前将泰丰楼的厨子挖来了,九王爷不若去饭厅看看。” 司惟夜眼睛一亮:“泰丰楼的厨子?三哥你可以啊,专往大哥身上捅刀子。” 泰丰楼表面上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酒楼,但谁都知道它背后站着大皇子,楼里的厨子是他费尽心力寻来的,手艺好花样多,为泰丰楼赚了不少钱。 没想到司惟牧连这个都能挖。 果然,三哥虽然人不在京中,但找大皇子的茬一个没落。 司惟夜喜滋滋地吃了一顿美妙的早餐,被司惟牧拉去书房时头一次脸上带着笑。 “三哥,我们中午还能吃到他做的饭吗?” “可以,只要你今天将这些看完。” 司惟夜看着比人还高的文书,欲哭无泪:“不至于吧……” - 郁柠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受邀去尚书府赏花。 她有种直觉,桑梨月的目的绝对不止赏花这么简单,毕竟就她所知,严大人为官清廉,节俭得很,院子里没栽花没种树,边边角角都用来种了菜。 早上下了一场雨,到了中午便停了,郁柠带上秋桐和莲烟,坐马车前往尚书府。 尚书府距离幽王府不远,马车半个时辰便到了。 早有下人等在门口,见到幽王府的马车驶来,忙进去通报。 郁柠被秋桐扶着下车,桑梨月带着丫头已经匆匆行至门外。 “妾身拜见三王妃。” “免礼,今日叨扰了。” “三王妃能赴约,是妾身的荣幸。”桑梨月在前面带路,两人往正厅而去。 一路走来,尚书府看着确实俭朴,露天的地方除了留出来的路,便是种的瓜果蔬菜,连一棵别的植物都没有,下人也少得可怜。 走到正厅坐下,喝了一口茶,桑梨月才开口:“实不相瞒,妾身送请帖的时候心里很是忐忑,不敢笃定王妃会不会赴约。” 严大人不爱花花草草就爱种菜,府上到处都是菜地,在朝廷官员中并不是秘密,桑梨月用赏花的由头约郁柠,在外人看来着实有些离谱。 郁柠打量四周,又将目光锁定在桑梨月身上:“家里人出事了?孩子?” 桑梨月闻言一喜,她身后的婢女也跟着露出激动的神情。 “京中传闻三王妃相面术极为厉害,今日算是见识了。”桑梨月激动之后渐渐冷静下来,眉头微蹙,“妾身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大着胆子给王妃递帖子试试。” “据我所知,你有一对双胞胎,出事的是……弟弟?” 桑梨月点点头,眉目间染上点点忧愁:“霜儿前几日去他大伯家玩儿,回来就开始发热,起先我们以为是染了风寒,请了大夫来诊治,但毫无作用,他依旧发热,且昏迷不醒,不停说胡话,子书为此特意去请了御医,还是无法,恰巧王妃回京,我想到那些传言,便想着,是不是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或许霜儿不是生病,而是……” “不怕王妃笑话,昨日写请帖时,子书还说我是病急乱投医……” 郁柠站起来:“孩子在哪儿,我去看看。” 第189章 你顶多算外戚 第189章 你顶多算外戚 柳轻梦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凝固。 司惟夜继续说道:“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危言耸听,三嫂这么厉害,能掐会算的,真把她惹毛了,别说你,恐怕姑姑也落不着好。” 柳轻梦被这番话激起了火气:“她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孤女,只是运气好才嫁给了三表哥,我好歹是当朝长公主的女儿,她敢吗?”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三嫂那不叫家破人亡,那叫涅盘重生,你要是不信她敢对付你,便试试,到时候我一定站到三嫂这边,为她摇旗呐喊。” “你你你,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偏帮外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了?你可别乱说,我跟三哥三嫂才是一家人,你顶多算外戚。” 柳轻梦:“……” “行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几个人也带走,看着碍眼,我都看不上,什么水平这是?” 柳轻梦心头一梗,恨不得将司惟夜大卸八块。 她深吸一口气,硬是挤出一个笑脸:“三表哥都没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要?再者,这是我娘让我亲自带过来的,长者赐不可辞。” “这样啊。”司惟夜笑笑,“行啊,那就留下来吧,你可以走了。” 这么容易就答应,柳轻梦反而有点怀疑,但好歹把人送出去了,她便笑眯眯地站起来:“既然人送到了,那表妹就告辞了,娘还在家里等我消息。” 司惟夜吊儿郎当地斜靠在椅背上,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漫不经心地挥手:“慢走,不送。” 管家亲自把人送出门,返回时就见司惟夜在前厅门口探头探脑,那三名女子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后,又是羞涩又是期待。 见到他回来,司惟夜连忙招手:“她走了?” 管家点点头。 司惟夜背着手转来转去,又招来莲烟:“三嫂有没有说这几人怎么处理?” 莲烟摇头:“主子说了,全权让九皇子处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司惟夜围着三名女子转了一圈,三名女子含羞带怯地看着他,有大胆的还朝他抛媚眼。 司惟夜疑惑:“你眼睛抽筋了?” 女子:“……” 司惟夜也没想太久,他思考了一瞬,兴冲冲地道:“有了!我记得三哥府上好像缺几个浆洗的下人?” “秉九王爷,确实是,先前有两个下人家中出了些事,王爷心慈,便将卖身契还给他们,让他们回家去了。” “那不是正好,就让她们填了这个缺。” 司惟夜兴高采烈,觉得自己这个办法简直完美。 “这……” 管家有些为难,三名女子则脸都绿了。 莲烟想笑不敢笑,忍笑忍得辛苦。 穿着粉裙子的女子鼓起勇气:“九王爷,我们是清阑公主特意安排给三王爷的。” 她特意将‘清阑公主’四个字咬得极重。 司惟夜不解:“那又怎样?既然已经送来了,便是幽王府的人,我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管家,就按本王说的办,她们三个就去做浆洗的活。”司惟夜背着手摇摇晃晃往外走,“一个个看着弱不经风的,多给她们安排点活,身体强壮才不容易生病,否则还要府上出看病的钱。” 管家即使经历过大风大浪,也差点被他这一番话说得破功。 “是,九王爷。”他尽力绷着脸,让自己表现得沉稳。 至于莲烟,已经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去笑了。 “九王爷!”三名女子不甘心,还要在挣扎一下,司惟夜却已经走远了。 饭厅,司惟夜人未至声先到。 “三嫂,圆满完成任务!” 司惟夜跨进来,捞起桌上的茶壶就吨吨吨大喝。 “赶走了?”司惟牧敲了敲桌子。 “柳轻梦拿姑姑的名头施压,我也不能撕破脸不是,万一传出去说我不尊敬长辈,所以我灵机一动,将人留下来,打发去洗衣服了。” 司惟牧:“……” 郁柠给他竖大拇指。 司惟夜得到肯定,更加得意:“这样又能填补用人空缺,又能防止她们跑到三嫂面前碍眼,还能让姑姑没话说。” 至于姑姑会不会在得知她精心挑选的人在王府洗衣服后暴跳如雷,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反正他们跟清阑公主也只是维持表面的和平。 司惟夜叭叭叭说了一大堆,又提起茶壶灌。 “茶都凉了,秋桐,去泡点热茶来。” “诶。”秋桐脆生生地应了,忙往外跑。 她现在看九王爷极其顺眼,泡茶都认真许多。 晚上,付氏牵着高小宝专门去围观了那三名女子,回来后跟郁柠八卦。 付氏极为嫌弃:“这三个人不行,半天才洗完一件衣服,干活不到一刻钟就喊累,吃的还多,亏了。” 高小宝重重点头:“嗯!” 郁柠在桌上画符,闻言笔下未停:“本就不是干活的人,一开始当然不适应。” “我可不信她们就这么认命。”付氏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最后道:“不行,我得去监视她们,万一她们不甘心,再做些小动作,也是麻烦。” 她风风火火地拉着高小宝去监工,刚好碰到她们三人洗完衣服躺在床上说小话。 像这种粗使下人睡觉的地方都是十人一间的大通铺,刚好这间还剩三个空位,浆洗处的管事嬷嬷便将她们塞进了这里面。 累了一天,其余人都睡得很沉,这三人却睡不着。 能被选中送到王府的,原本家世就不会太差,她们三人家里虽不是大官,但也比一般人富庶,更有一个女子家里是个从七品的小官。 都是娇养大的,原本以为来幽王府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虽然按照出生也只能做个妾,但好歹也是荣华富贵享用一生,没想到直接被发配来洗衣服。 三人越想越气,干活就不那么用心,再加上她们本就不会,笨手笨脚的,导致管事嬷嬷极其看不惯她们,明里暗里骂了她们好几顿。 三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场就哭了。 然而管事嬷嬷可不管她们哭没哭,她心里门清得很,这几个都是心比天高的,她打心底看不起。 第190章 孤家寡人就是可怜 第190章 孤家寡人就是可怜 郁柠捏着它的后脖颈将它提起来好好检查一番,见它身体健康没什么大问题,才又抱进怀里。 “你好像胖了。”郁柠道。 年兽爪子乱挥:“我长大了一圈,你没看出来吗?” “确实长大了一圈,但也胖了。” “胖就胖呗,我娘说了,年兽就是要胖才好,说明我们的食物丰盛。”年兽一板一眼道。 “你娘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 院子里到处都是毒蛇毒虫,郁柠走进去后,满地乱爬的虫子自动分开,在她脚下露出一条小路。 郁柠抬步走过去。屋檐下有一个脸盆大的碗,这是年兽的饭碗。 饭碗里干干净净,看起来像是新的。 年兽得意洋洋:“这可是管家亲自给我找的大碗,每次他都给我好多好多好吃的,他肯定很喜欢我。” 郁柠不可置否:“你可爱。” 年兽毫不心虚地接受这个夸奖:“那当然。” 为了不伤害它幼小的心灵,郁柠并未告诉它真相。 在管家等府中的下人看来,还未长出角的年兽就是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狗而已。 正说着,管家又给年兽端了吃的过来,郁柠看着他手里的一整只烤鸡,对年兽的受宠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你的伙食不错啊。”郁柠捏捏年兽的爪子。 年兽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烤鸡流口水。 管家笑眯眯地将烤鸡放进年兽的大碗里,见它嗷呜一声便冲过去埋头苦吃,不时还吧唧一下嘴,尾巴摇啊摇,显得异常兴奋。 管家眼里的慈爱更深了:“王妃,你和王爷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它做事很认真。” 郁柠点点头:“嗯,我知道。” 单看缸里已经隐隐有蛊王形成的影子,就知道年兽没有偷懒。 眼看年兽不一会儿便将一整只鸡吃完,连骨头都没剩,郁柠慢慢开口:“以后一次性不要给它这么多,都胖了好大一圈。” “不行!我对你这么好,每天给你干活,你居然还要克扣我的食物,果然娘说得对,人类都狡猾狡猾的。”年兽跳着脚抗议。 “可是你太胖了,以后要是走不动怎么办?”郁柠担忧。 年兽自信道:“才不会,我这是为成年积蓄能量,等我成年,就能瘦下来了。” 郁柠对年兽并不了解,闻言只说:“好吧,等你成年再看看。” 年兽仰头,鼻子一哼,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院子里追毒虫玩儿。 - 司惟牧和司惟夜关在书房里一上午,出来时司惟夜整个人都是萎靡的。 “三嫂,你跟三哥说说,让他被给我安排这么多事情,这么多,我怎么做得完啊——” 司惟夜对郁柠哭诉。 “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能者多劳嘛,我看好你。”郁柠鼓励他。 司惟夜忿忿不平:“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跟我三哥就是一条心,专门来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 “她不跟我一条心难道跟你一条心?”司惟牧背着手慢悠悠走过来,对他阴森森地笑。 司惟夜打了个寒战,谄媚解释:“当然不是,我这是夸你们默契。” “出息呢?”司惟牧简直不忍直视。 “在三哥三嫂面前要什么出息。”司惟夜兴冲冲朝饭厅跑,“我快饿死了,我们先去吃饭,吃饭。” “啊,还是三哥府上的厨子做饭好吃。”他吃着饭还不忘感叹。 然而没有一个人理他。 司惟牧正忙着给郁柠夹菜,两人之间氛围甜蜜,你侬我侬,司惟夜差点没被闪瞎眼。 “唉,孤家寡人就是可怜。”司惟夜长叹。 司惟牧抽空看他一眼:“你年纪也到了,是该成家了,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去找父皇给你赐婚?” 司惟夜连连摆手:“还是别了吧,我近两年都不想成婚。” “看你自己。”司惟牧便没管他,专心地给郁柠夹菜。 饭还没吃完,管家来报:“王爷,王妃,柳小姐来了。” 司惟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柳小姐,柳轻梦。” “她来做什么?”司惟牧皱了皱眉,对管家道:“告诉她,我没空,将她打发走。” “她说是清阑公主让她来的,找王爷有要事相商。” “我跟清阑公主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她能有什么要事跟我商量?将她赶出去。”司惟牧对柳轻梦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管家应了,正要去将人打发走,司惟夜却叫道:“等等。” 他脸上露出兴味的表情,对司惟牧道:“三哥,好歹是表妹,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给,否则她去父皇那儿告状我们也不好办不是?这样吧,你不想见她,我去帮你见一见?” 司惟牧捏了捏鼻峰:“行,你去看看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司惟夜搓搓手,兴冲冲地朝前厅跑去。 郁柠朝莲烟眨眨眼,莲烟会意,忙跟在九皇子身后。 前厅,柳轻梦喝了一杯又一杯茶,还没看到司惟牧的身影,不禁抱怨:“三表哥怎么还没来?” 她身旁站了三个风格各异的女子,妩媚的,娇俏的,典雅的,风姿绰约。 她们此时也伸长脖子往门边看,脸上皆是期盼。 良久,不远处快步走过来一个人,柳轻梦脸上一喜,放下茶杯便迎出去:“三表哥!” “三哥不想看到你,让我来看看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司惟夜笑眯眯地走过来,毒舌道。 柳轻梦喜意一僵,脸上迅速换上厌恶的神情:“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这是我三哥的府邸,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司惟夜慢悠悠地走进屋,待看到那三名女子时,对柳轻梦的打算瞬间明了。 但他并未戳穿,而是故作疑惑地问:“你来就来,带这么几个女子是什么意思?幽王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 “三表哥成亲这么久,府上只有一个王妃,还是冷清了点,我娘记挂三表哥,便精挑细选了几名身家清白的女子送来三表哥府上,希望他能早点为皇室开枝散叶。”柳轻梦得意洋洋地说,“他们可不是郁柠那个只会招摇撞骗的,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唱歌跳舞,都样样精通。” “招摇撞骗?表妹啊,你弟弟的腿好了吗?” 第191章 三哥你真是魔鬼 第191章 三哥你真是魔鬼 又击退了一波黑衣人,大家身上都是血。 庆幸的是没有人受重伤,基本上都是轻伤。 秋桐不会武功,自动承担起上药包扎的责任。 郁柠则亲自给司惟牧包扎。 他手臂上被划了一刀,黑色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流,看起来触目惊心。 郁柠神情严肃,并没有清洗后直接包扎,反而头也不回地喊:“秋桐!” “小姐我在这儿!”秋桐蹲在莲烟身旁朝她摇摇手。 “先别包扎,将他们的伤口清洗干净就行,剩下的我来处理。” “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秋桐一直都是无条件执行郁柠的命令。 司惟牧靠在车厢旁,闻言问:“怎么了?这毒很棘手?” “不是毒,是蛊。”郁柠熟练地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拿了一卷洁白的布,开始包扎。 “不用逼出来?” “你不用,你体内的那只蛊更强大,它会帮你吞掉的。” “看来我这蛊还是有些作用。”司惟牧嘲讽道。 郁柠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又给其它地方不严重的擦伤上了药,叮嘱一句:“不要沾水。”才去看其他人。 那些黑衣人的武器上都有蛊,受伤的人无一幸免,全都中招。 这蛊来势汹汹,毒性很强,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有人神志不清。 郁柠优先解决他们的。 这蛊虽然凶,但也不是很难驱除。 她拿出黄纸,指尖蘸上朱砂,复杂的纹路在纸上一气呵成。 “打一碗水来。” 一旁的秋桐忙去打水。 “小姐,水来了。” 郁柠将符叠成三角形,扔进水里。不一会儿,符纸自燃,淡蓝色的火焰将整个符纸化为灰烬。 “掰开他的嘴巴,给他喝下去。”郁柠说完,又拿出黄纸,继续画符。 “哦哦。”秋桐一手端着符水,一手去掰他的嘴。 但暗卫神志不清,嘴巴紧紧地闭着,秋桐费了很大的劲都没掰开。 “我来吧。”夜江受伤较轻,此时还有余力,轻而易举就将暗卫的嘴巴掰开。 秋桐松了一口气,忙将碗里的符水给他灌下去。 水喝下去不到一分钟,躺在地上的暗卫开始疯狂咳嗽,裸露在外的皮肤青筋暴起,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移动。 噗—— 伤口处的鲜血喷出来,一只虫子混着血液落到地上,很快便溶化。 郁柠虽然在画符,但也一直关注这边的动静,见状道:“将血擦干净,直到伤口的血液变成红色就可以包扎了。” 秋桐连声应了,拿起帕子正想擦,一旁有另外受伤轻的暗卫自觉走过来:“秋桐姑娘去帮王妃,这活我来干就是。” 秋桐点点头,又去打了一碗水。 忙活了小半天,才将这些暗卫身上的蛊全部逼出来。 经过这一遭,除郁柠和秋桐外所有人都脸色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 “失血过多,今晚给他们多弄点好吃的补补。”郁柠偏头对秋桐说。 秋桐重重点头。 郁柠走到司惟牧身边走下,静静吐出一口气:“感觉怎么样了?” 司惟牧黏黏糊糊地靠在郁柠肩膀上,可怜兮兮地卖惨:“伤口痛。” “我看看。”郁柠捞上袖子,仔细观察,包扎好的布依然洁白,并没有血渗透出来。 她放下心:“可能是伤口太深了,忍一忍。” “我要王妃亲亲才好。”司惟牧旁若无人撒娇。 周围的暗卫默默地将脑袋转过去,装作自己听不见。 付氏捂住高大宝的耳朵,带他离这两个人远点。 郁柠嘴角抽抽,做贼心虚般往四周看了看,见他们都很识趣,凑过去快速在司惟牧脸上啄了一下。 “好短。”司惟牧不满。 郁柠威胁他:“在外面呢,收敛点。” “好吧。”他得寸进尺,“回去要补偿我。” 郁柠敷衍点头:“嗯嗯。” 司惟牧满意了,司惟牧高兴了,司惟牧伤口不痛了。 回到京城已经六月份了,还有两个月便是大考,京中到处都是风尘仆仆从各地赶来参加考试的学子。 司惟牧一行人低调地回家,直到第二天,京城的人才知道三王爷和三王妃回来了。 司惟夜得知消息后直冲幽王府,还在门口便开始嚎:“三哥,三嫂,我可想死你们了!” “你三哥去宫中了,不在。”郁柠端着鱼食,趴在凉亭里给湖里的鱼喂吃的。 见只有她一个人,司惟夜瞬间正经:“三嫂,你们不在京中,这日子真是无聊。” “你不是快把大皇子和四皇子气死了吗,还无聊?”郁柠将鱼食递给秋桐,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司惟夜仰头将茶一饮而尽,抱怨道:“四哥一点都不好玩儿,不就是给他送了几个小妾嘛,那可是我花大价钱从莲花巷买来的,个个长得如花似玉,没想到他居然不领我的情。” 郁柠:“……” 你这么侮辱他,他没杀了你真是你命大。 司惟夜唉声叹气:“四哥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郁柠:“……” “大哥也是,明明重凉城的罪臣都说石语东是他娘家那个道士的手下,他偏偏不肯承认,将父皇都惹怒了。” 郁柠已经无力吐槽。 司惟牧回来时见到司惟夜在并不意外,九皇子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就算有了自己的王府,也三天两头往幽王府跑,仿佛幽王府才是他的家,夜王府就是临时用来睡觉的。 “三哥,父皇怎么说?”司惟夜满脸求知欲。 “这桩案子全权交给我负责,老九,你来给我当副手。” 司惟夜哀嚎:“不要啊三哥,我不想查案!” “父皇的决定,你敢反抗?有本事去跟他说。”司惟牧好整以暇。 哀嚎声戛然而止,司惟夜干笑:“原来是父皇的命令,我就说三哥你不会推我进火坑。” 司惟牧无情打破他的幻想:“不,是我提的,父皇答应了。” 司惟夜:“……” 三哥你真是魔鬼! 无论司惟夜怎么骂骂咧咧,他最终还是乖乖地跟在司惟牧身后进了书房。 兄弟俩在书房忙碌,郁柠则去了蒹葭院。 年兽感应到她的气息如一个炮弹般弹进她的怀里,骂骂咧咧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说好的给我带好吃的呢?” 第192章 罗管家真惨 第192章 罗管家真惨 回到重凉城,城内已经火光冲天。 太守府等一众官员的府邸被大火包围,暗卫只来得及救人,府邸里面的东西全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附近的百姓提着水桶救火,好不容易将火灭掉,天空已经大亮。 “罗枕山没在这些人里面。”被救回来的官员在地上躺了一片,但这些人里面唯独少了个罗枕山。 太守府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并未在里面看到罗枕山的尸体。 司惟牧并未露出多余的表情,反而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模样。 稍晚些,门被敲响。 粉黛姑娘笑吟吟站在门外,见到司惟牧后表情收敛,躬身行礼:“主子,不负所托。” 在她身旁,罗枕山夫妇和罗管家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模样看着很是狼狈。 跟着罗管家见过粉黛姑娘的男鬼眼珠子差点脱眶:“自己人?!” 郁柠笑眯眯地:“是啊。” “罗管家真惨。”男鬼感叹。 罗枕山夫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相反,罗管家却是一直清醒着。 被自己的女儿背刺,他一路上都精神恍惚,不可置信,直到看见司惟牧,他总算清醒过来,一直“唔唔唔”想说话。 粉黛见状将塞在他嘴里的臭袜子拿下来,一下子解放嘴巴的罗管家怒骂出声。 “这些年要不是我,你能在玉琼楼过得这么滋润?果然是个养不熟的,跟你那贱皮子的娘一个样!” “你终于实话实说了?”粉黛讽刺道:“当年要不是我娘暗中接济,你早就在乞丐堆里被打死了,还能当上罗枕山的管家?你倒是发达了,却嫌弃我娘的出身,暗中叫人对我娘各种侮辱,让她含恨而终,你怕是不知道吧,我娘被那些人侮辱的时候,我就躲在衣柜里,亲眼看见他们是怎么残忍地对我娘的。” 罗管家睁大眼睛,脸色完全变了,他心虚地别过头,不敢与她对视,嘴上却狡辩:“她本就是做皮肉生意的,我给她介绍那么多客人还不好?” “皮肉生意怎么了?遇见你之前,她是重凉城有名的头牌,虽身在青楼,却饱读诗书,满腹才华,给自己挣得一份体面,虽这体面如泡沫般,一戳就碎,但至少,她不用过得这么辛苦,直到遇见了你。 “你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我娘怜惜你吃不饱穿不暖,每日都叫人给你端点吃食,结果你呢?装得一腔深情,让我娘费尽心思给你打点,承了罗枕山一个很大的人情,最终不得不任他摆布,受尽屈辱,这些她都忍了,因为你说过要为她赎身。她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你娶妻的消息,这还不够,你为了让新婚妻子安心,居然派人来羞辱我娘,让本就郁郁寡欢的她彻底失望,抛下年幼的我选择死亡! “自从我娘死了,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你——”罗管家抖着唇,“你往日的乖顺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青楼女子,演戏不是手到擒来?”粉黛低头,眼底嘲弄更甚,“你不会真以为假惺惺地关心我几句,再施舍般给我买些物件,我就要对你感恩涕零吧?” 青楼都是吃人的地方,她从小在玉琼楼摸爬打滚,心早就凉透了。 “主子人我已经带到了,先回了,玉琼楼那边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呢。”满意欣赏完罗管家的落魄样,粉黛便要离开。 司惟牧点点头:“去吧。” 粉黛笑眯眯地俯身:“祝主子和王妃百年好合,粉黛先退下了。” 一夜之间,玉琼楼换了个老板。 粉黛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只说从今日起,玉琼楼不再强迫姐妹接客,反正她有钱。 小时候保护不了娘亲,现在,她只想尽力保护好楼里姐妹们。 - 罗枕山跟妖道石语东勾结,妄图将重凉城变成石语东的妖物狩猎场,整个重凉城的官员几乎都被迫或者自愿参与进来。 后怕事情败露,罗枕山居然在官员们和他的府邸放火,自己带着家眷想要金蝉脱壳,却被三王爷派的人抓住了。 消息传回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重凉城外来人口多,又离朔城极近,若是这边出事,对整个北方边防都是极大的打击。 罗枕山明面上是大皇子的人,这个事情一出,大皇子的弹劾如雪花般飞来,更有想得多的,言之凿凿地称这背后有大皇子的手笔。 可怜大皇子刚赈完雪灾回来没多久,就被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 夜王府。 司惟夜将厚厚的一叠信烧掉,喃喃自语:“大哥啊大哥,虽然你是无辜的,但我还是想让你不无辜怎么办?” “来人!” 贴身侍卫推门进来:“王爷。” “重凉城的官员还有多久到京城?” “回王爷,还有半个月。” “我记得大皇子的母族里,好像有人是道士?” “是,自从贵妃娘娘死后,那道士便离开京城,不知去了哪里。” “不知所踪才好啊,本王想让大皇子陷进这片泥沼里,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马上去办。” 侍卫走后,九皇子一个人在书房转悠两圈,神情很是愉悦。 当初那个道士仗着贵妃和大皇子的势没少在京中欺男霸女,甚至连他们这些皇子都不看在眼里。 大皇子当初跟他关系这么亲近,也没少利用他打压他们这些皇子和宫中后妃。 当初他和三哥的母妃皇后娘娘几乎一年四季都在生病,甚至好几次有性命之忧,这些都是那道士在背后搞的鬼。 若不是有人相救…… 司惟夜哼着歌,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好大哥拖下水。 就是三哥什么时候才回来?没有三哥三嫂的日子,京城好无聊啊—— 司惟夜不停念叨的三哥三嫂此时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重凉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震怒,官员们人人自危。 这件事背后牵扯的水太深,皇帝不放心让别人查,特意下旨让司惟牧回来彻底清查。 至于还未巡完的差事,他已经另外下旨选派了一个官员。 于是,郁柠和司惟牧先将高小宝爹娘的尸骨找到,把他们一家三口好好安葬,再去朔城逛了一圈后便打道回府。 只是高小宝的仇人还未找到,只能慢慢寻找了。 回程的路并不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石语东的死惹怒了他背后的势力,这一路上隔三差五都有人来暗杀,有时候一天都有好几拨。 第193章 这个世界居然也有道一派 第193章 这个世界居然也有道一派 郁柠一来,付氏顿时松了一口气。 黄员外夫妇强撑着的一口气也迅速回落,身体一软跌坐在地。 黄员外不停抚胸口:“没想到别院也不安全,我们还是搬回城里去吧。” 黄夫人连连点头。 他们家在城中的宅子不止一套,本来黄员外就是被城中出现的山魈吓怕了,再加上城外风景好,便想搬过来散散心,没成想心没散几天,又遇到了山魈。 黄员外表示怕了怕了,还是苟回城中吧,至少人多,住着比较安心。 被符阵包裹着的山魈惨叫声一阵接着一阵,郁柠也是气狠了,反而不像之前那样给它们一个痛快,反而慢悠悠地烧着,让它们也体验一下濒临死亡的恐惧滋味。 付氏围着它们打转,末了道:“这些山魈长得也太丑了。” 也不知道山魈是不是听懂了,叫得越发凄惨。 “邪恶的东西长得丑的比较多,漂亮的凤毛麟角。”郁柠解释了一句。 黄员外在一旁直点头:“相由心生嘛。” 郁柠将两个香囊扔给黄员外夫妇:“戴上,今晚守在家里别出门,我让付姐姐和高小宝陪着你们。” 黄员外夫妇连连点头。 这山上一看就是出事了,他们是傻了才会在这个节点出门,就他们两人的战斗力,出门估计就是给别人送菜的。 安顿好黄员外他们,郁柠返回山顶,还未走近便看到山顶燃起了熊熊大火。 她立马加快速度赶回去,就见之前关山魈的院子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周围连只鬼影子都没有,司惟牧他们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整个山顶寂静得可怕,鸟叫和虫鸣消失无踪,连风都失去了消息。 郁柠站在原地,闭上双眼,整个人静止不动。 突然,一丝微弱的风撩动裙摆,原地站着的人蓦然睁开眼,手里三张符逆风而动。 噗—— 三枚银针破空而来,符被刺偏,钉在一旁的大树上。 又是三枚银针朝她射过来,郁柠一个侧身,手指在空中一抓,将银针夹在指缝中。 银针在夜色下闪烁着幽幽蓝光,郁柠手指用力一捏,银针化为光点消失在指尖。 彻底消失的一刹那,四面八方突然涌过来数不清的山魈。 这些山魈目标明确,就是在场的唯一一个活人! 见到山魈,郁柠反而笑了。 她一反常态地没有迎敌,反而盘腿坐到地上,咬破手指,凭空画符。 鲜血在指尖拖了一道长长的尾巴,其后慢慢变成浅淡的金色。 纹路复杂的金色符文在夜色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越变越大,将这一方天地笼罩,金光大盛。 奔涌而来的山魈在金色光芒中消失于无形。 咔嚓—— 有什么东西碎裂,随后像是多米罗骨牌,破碎声接二连三响起,黑雾弥漫,哀嚎声不绝于耳。 郁柠睁开眼,从地上站起来,消失的暗卫不知何时出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司惟牧,正在不远处跟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人打得难舍难分。 即使从未见过面,郁柠也能断定,这个白衣人便是石语东。 石语东手里拿着三清铃,不时摇晃几下,便有恶鬼从三清铃里出来,凶神恶煞地扑向司惟牧。 但司惟牧身上有郁柠给他的护身符,恶鬼费尽心思,却完全不能伤害他分毫。 相反,司惟牧虽然不懂玄学之术,却仗着极快的身法和高超的剑法时不时在石语东身上留下伤口。 但那伤口没过几分钟就痊愈。 郁柠见状直接从昏迷不醒的暗卫身上抽了一把剑,手指在剑身一抹,鲜血瞬间将它染红。 她剑指石语东,身法极快,司惟牧见状忙退后几步给她让出位置。 “就是你坏我好事!”石语东显然将她认出来了,新仇旧恨一起,他手下的攻击越发凌厉,手里三清铃响个不停。 郁柠没吭声,专心致志地舞剑,她的剑法行云流水,看似简单缓慢,却将石语东打得节节败退。 夜风吹来,天空星辰涌动,无数光点从头顶洒落下来,争先恐后地钻进郁柠的身体里。 郁柠体内划过一道暖流,巨大的能量积蓄到剑身。 一剑斩下,万鬼湮灭。 石语东被强烈的罡气震飞,落到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手中的三清铃滚落到一旁的草丛里,直接碎裂成两半。 “星辰剑,你是道一派……噗——” 石语东不甘地闭上眼,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轻飘飘的灵魂从他身体里跑出来,迫不及待地想逃,被郁柠一把抓住。 “放开我!”灵魂不甘地嘶吼。 郁柠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道一派不是向来不问世事吗,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在重凉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郁柠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送他去地府服刑去了。 “这个世界居然也有道一派。” 眼看地府通道关闭,郁柠低声喃喃。 司惟牧刚好走过来,下意识问:“什么?” “没什么,我去看看暗卫们。”郁柠岔开话题。 司惟牧也没深究,跟着转移话题:“他们没事,只是被三清铃震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郁柠将三清铃毁了,正说着,地上的暗卫接二连三醒过来,迷茫了一瞬后立即警惕地将剑拔出四下张望。 “石语东已伏诛。”司惟牧的下巴朝石语东尸体的方向点了点,“罪大恶极,直接烧了。” 夜江作为暗卫头子,居然没发挥任何作用就晕了,此时显得极为羞愧,闻言积极去搬石语东的尸体,也没另外点火,直接扔到了还没熄灭的院子废墟里。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搬完尸体,夜江自觉跪在司惟牧面前。 在他身后,暗卫们跪了一地,莲烟也在其中。 “回去加训一个月。” “是!” 黄家别院。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黄员外不确定道:“没事了吧?” “没事了没事了,郁大师都解决了!”一只男鬼冲进来,激动大喊。 黄员外差点喜极而泣:“总算解决了。” “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们就先走了。”付氏牵着高大宝,跟黄员外夫妇告别去找郁柠。 眼看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淡,黄员外摸了摸眼睛,郁柠给他们开的天眼时间到了。 第194章 线索 第194章 线索 一大早,院门就被敲响。 彼时郁柠他们正在吃早饭,何伯去将门打开,见到外面的人还有些意外。 “罗大人,这么早不知有何事?” 那一声“罗大人”音调极高,屋内的郁柠和司惟牧听得清清楚楚。 罗枕山是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额头皱纹扎堆,可见平日里经常生气。 “本官又要事要与三王爷相商。”罗枕山毫不客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认为反正已经撕破脸,连表面的和气都做不到。 “三王爷不在,罗大人还是下次再来吧。” 何伯也不惯着他,当即就要关门。 “等等。”罗枕山伸手抵住门,目光越过何伯跨进院子里,“我知道三王爷在里面。” 何伯嗤笑:“看来罗大人没少注意我们王爷的行踪。” 罗枕山对他的阴阳怪气丝毫不在意,板着一张脸道:“我知道三王爷正在为跑进城中的山魈担心,我这里有它们确切的消息,可以将它们一网打尽。” “罗大人身为重凉城的太守,不忧心城中百姓安全,反而将他们当做筹码,真是让小人大开眼界。”何伯讽刺几句,手上用力,将门彻底关上了。 “此事就不劳罗大人费心了,我们王爷自有打算。” 何伯的话从门内飘出来,罗枕山站在门外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一甩袖子,愤恨地走了。 “罗枕山跟石语东不是一伙的吗?怎么这么好心来给我们提供线索?” 屋内,郁柠将粥喝完,疑惑地问。 司惟牧耸肩:“内讧,或者是陷阱。” 郁柠摇摇头:“幸好我们已经掌握了所有线索,否则恐怕要被罗枕山牵着鼻子走。” 白天在家里消磨了一天时光,到了晚上,郁柠一身夜行衣,司惟牧跟她同款打扮。 两人带上一群暗卫出门,连付氏都带着高小宝跟着一起过去。 两只鬼安安分分地待在玉佩里,直到到达目的地才出来活动。 这里是重凉城城外的一座山,山并不高,风景却极好,许多达官贵人喜欢在这上面来修建别院。 黄家的别院也在这里。 山顶一处开阔平坦的地方,有一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院子,他们的目标便在这里。 周围守了好几个鬼,郁柠到了后,领头的男鬼飘过来,对她说:“再等一会儿才有人过来,现在还太早了。” “山魈都在里面吗?” “在的在的,院子里有一个地下室,山魈全部被关在里面。” 郁柠点点头:“石语东有点本事,你们照旧离远点。”又对司惟牧说,“我带夜江和莲烟进去处理。” 司惟牧颔首:“小心。” 付氏拉着高小宝从玉佩里飘出来,冲郁柠挥手:“我们去黄员外家。” 郁柠:“别把人吓到了。” “我心里有数,只是想去他们家房顶上吸收点月光精华。” 黄员外的别院地理位置极好,主屋屋顶极其容易吸收月光精华,对魂魄有好处,很多鬼都喜欢去上面坐坐。 但自从黄员外过来住后,别院内人气渐旺,魂魄们渐渐不太喜欢来了。 付氏偶然从一只鬼那里得知这个振奋鬼心的好消息,仗着郁柠跟黄员外的交情,没事老喜欢去晒晒。 山顶院子里关着山魈就是她率先发现的。 高大宝也喜欢晒月亮,每次晒了之后,他总感觉自己的魂体更加舒服。 付氏和高大宝一鬼占据屋顶的一角,盘腿坐下,谁也没打扰谁。 另一边,司惟牧带人守在外面准备生擒石语东,郁柠则已经和夜江莲烟走到地下室。 地下室很大,山魈被关在笼子里,有的是两只一起,有的是单独一只。 烛火幽暗,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森森白骨,空气中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三人并没有刻意掩饰身形,因此一进去,就被山魈察觉到了。 正在笼子里进食的独脚怪物抬起头,嘴巴上沾满鲜血,正黏糊糊地往下滴落。 身为暗卫,夜江和莲烟残忍的事情见得多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恶心恐怖的景象。 这些山魈,全都在吃人! 莲烟捂住嘴巴,用力控制住才没让自己吐出来,夜江比她的反应没强多少。 他看着这些山魈,杀意瞬起:“王妃,全都杀了吗?” “杀了,用我给你们的符。” 这些山魈都被关在笼子里,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郁柠的符都是定身的,之前几次就可以看出来这符的好用。 夜江和莲烟毫不客气,拿上符一只贴一张,将这些山魈全部定住后,再打开笼子将它们全部搬出来。 大大小小的山魈将地下室堆满,勉强能让人落脚。 郁柠咬破指尖,毛笔蘸血,在地上画出一个巨大的阵法。 金光闪过,淡蓝色的火焰腾地升起,郁柠头也不回地离开地下室,身后的山魈瞬间化为灰烬。 事情完成地比预想的快,郁柠出去时,外面一片安静。 司惟牧见她出来有些意外:“这么快?” “山魈全都被关在特制的笼子里,省了不少事,石语东还没来?” “没有,我们在这边等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过来。” 郁柠看了看天:“时间已经过了。” 正疑惑,高小宝突然连滚带爬地跑上来,惊恐地喊:“郁姐姐,黄爷爷家里有怪物,好多好多怪物!” 郁柠一惊,急忙跑下去,就见付氏将黄员外夫妇拦在身后,一只鬼跟一群山魈搏斗。 虽然现在勉强落入下风,付氏依旧气势汹汹,边打架边骂:“你们这些怪物给我等着,郁柠来了绝对将你们大卸八块,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她护着黄员外夫妇一边打一边往后退,眼看已经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付氏双手叉腰,正要发大招拼死一搏,半空中突然飞来一团金色。 近了才发现,这团金色实则是符箓组成。 金色的符箓飞到山魈群上空,立即四散开来,将这些山魈包裹在其中。 瞬间,金光大盛。 山魈发出一阵惨烈的尖叫,皮毛被迅速烧焦。 它们想要逃,但周围却像是升起一道墙,将它们隔绝在金光内,无法出来。 第195章 山魈下山了! 第195章 山魈下山了! “不是银子的事。”罗管家摇摇头,将茶杯放下,“老爷最近有大事要办,等事情办完了,我再赎你出去。” “办大事跟赎我有什么冲突?当初娘就是这样被你欺骗耗在玉琼楼抱憾而终,你想让我也这样吗?爹!” 一声“爹”,叫得一旁无聊的男鬼瞬间清醒。 爹? 男鬼整个鬼都震惊了。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老相好,原来竟然是父女?! 提到粉黛的娘,罗管家眼底闪过一丝痛意,但他很快整理好表情,连男鬼都没看到那一下的失态。 他安抚粉黛:“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整个重凉城或许都会迎来动荡,玉琼楼背后好歹有谢家照拂,你待在这里,总比出去住安全。” 粉黛将信将疑:“你们到底在办什么事?” “你一个女儿家打探这些干什么?行了,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 罗管家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昂首走了出去。 男鬼看了一眼粉黛,连忙飘过去跟上罗管家的步伐。 粉黛在桌子旁坐了许久,直到外面传来吵闹声,玉琼楼开门了,她才朝外面喊:“忍冬!” 先前给罗管家开门的小丫头急匆匆推门进来:“小姐。” “给我挽发。” “是。” - 罗管家从玉琼楼出来后并未回去,反而去了城外的归云寺。 佛家重地,男鬼没敢进去,连靠近都不敢,只能远远看着。 罗管家这次一直在寺里待到太阳快要落山,进去时两手空空,出来也两手空空。 逛了这么一圈,他不累,男鬼都累了。 幸好罗管家这次直接回府。 男鬼跟在后面,想跟着他一起飘进去,没想到飘到门口时浑身一震,仿佛有无形的墙壁将他震飞,倒在地上好半天才起来。 男鬼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 角落里监视罗枕山的鬼飘过来,蹲在他身边惆怅地杵着下巴:“今天一早,就你跟着罗管家出去后不久,罗府来了一个和尚,在府中布置半天,我们就都被弹出来了,现在完全进不去。” “他没看见你们?” “没有,他布置完就离开了,也没看见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郁大师一样能一眼就看到我们。” 又一只鬼飘过来,蹲在他们身边。 因为罗枕山是重要角色,分配来监视的鬼最多,此时都从阴影里飘出来,正大光明地蹲在罗府门口对里面指指点点。 “罗枕山今天一天都没出门,不知道在里面忙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罗管家应该也不会再出来了,男鬼想了想,还是让小伙伴帮忙盯着,他去找郁柠一趟。 小伙伴毫不犹豫答应。 罗府到郁柠住的地方还有一定的距离,男鬼飘着飘着,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男鬼:! 他猛地扭头,就见一道明显不是人的独脚怪物消失在远方,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要死了,山魈怎么出现在城中? 男鬼大惊失色,火急火燎地飘到郁柠门外。 “大师,大师,出事了!” 付氏将门打开:“出什么事了?” 高大宝在她身后探出圆润的脑袋,好奇地看着男鬼。 男鬼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山魈下山了!” “什么?!”付氏大惊失色,“山魈不是已经被郁柠解决了吗?” “重凉城附近群山起伏,荒无人烟,山魈要比别的地方多,以前它们都不敢下来的,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胆子越发大了。” 说话间,郁柠和司惟牧已经出现在院子里。 郁柠打了个呵欠:“山魈朝哪边跑了?” “那边。”男鬼指了一个方向。 “带路。” 司惟牧不放心,跟着道:“一起去。” 他会武功,能自保,关键时刻还能帮忙,郁柠并没有拒绝。 他们两人去,夜江和莲烟肯定也跟着。 莲烟昨晚就没跟着郁柠出去,在家里担心了一夜,今晚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郁柠也没勉强,直接带上三人跟着男鬼朝山魈消失的地方而去。 付氏也很想跟过去看热闹,但高小宝比较害怕,她只能在家陪着小孩儿了。 男鬼发现的这只山魈是单独行动,郁柠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在一户人家里遛人玩儿。 屋内尖叫声响成一团,附近的邻居却躲在家里,完全不敢出门。 郁柠一脚踢开门,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屋内,山魈正猫抓老鼠似的遛人,猎物表现得越恐惧,它越兴奋,肉也越好吃。 屋主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还带着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此时孩子被女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男人则在另一边吸引山魈的注意力。 但这个方法显然并不怎么管用,无论男人怎么激怒它,它的兴趣都在女人怀里的孩子身上。 它舔了舔嘴巴,眼里闪过一道残忍的光,蒲扇似的大手虚握成爪,目标明确朝小孩儿抓去。 小孩儿被吓得大哭,女人也尖叫一声,慌不择路朝旁边跑,想要逃走。 郁柠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去的。 眼看山魈的手就要抓到小孩儿,她手里的符快速飞出,精准地贴到山魈的背上。 同一时间,后方的司惟牧长剑出鞘,飞出去强势挡在女人身前,山魈措不及防,被长剑的力道反弹,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它就不动了。 长剑掉落在地,郁柠拍了拍手,围着山魈转了一圈。 “看身形要比昨晚的两只大,难怪敢独自出来。”郁柠拍拍它的手臂肌肉,又拍拍它的小腿肚,像是在估货似的。 明明她脸上笑眯眯的,山魈却本能感到危险。 它想逃,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屋主人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女人双腿一软,抱着孩子跪坐到地。 男人则忙不迭地道谢。 山魈本身不会说话,除非附身到人身上。 这只山魈也是孽障深重,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性命。 郁柠嫌恶地离它几步远,对夜江和莲烟道:“抬出去烧了。” 不一会儿,狭小的院内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眼睁睁看着山魈被烧成灰,夫妻俩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196章 这是个祖宗,得好好供着 第196章 这是个祖宗,得好好供着 “草民\/民妇拜见三王爷。” 两人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司惟牧长身玉立,淡淡道:“起来吧。” 黄员外和黄夫人战战兢兢站起来,一点也没有之前的从容。 想到之前自己拿菜刀威胁三王爷,黄夫人就是一脑门子的汗。 幸好三王爷不怪罪,若不然,他们怕是早就交代在这里了。 “这位是三王妃吧?”黄员外小心翼翼地询问。 “自然。”司惟牧回答。 “拜见三王妃。”黄员外夫妇又要下跪,被郁柠阻止了。 “出门在外,虚礼就算了。” 黄员外擦擦额头上的汗,若是此前他对郁柠只是尊敬,现在已经变成敬畏了。 有本事,又是三王妃,这是个祖宗,得好好供着。 黄员外觉得光给那枚玉佩还是不太行,得再加点。 他乱七八糟地想东想西,面上却不含糊:“王爷,关于罗枕山和石语东,草民知道的也就那么点,我们边喝茶边聊……” 从黄府出来已经快要到中午,黄员外夫妇没耽搁,送走他们便急匆匆收拾东西搬到别院。 郁柠和司惟牧走在街上,两旁传来的食物香气一直萦绕在鼻端。 郁柠摸摸肚子:“我们中午就在外面吃怎么样?” 司惟牧笑得宠溺:“好。” 前面刚好有一个装修得不错的酒楼,两人走过去,夜江尽职尽责地跟在他们身后。 鸿运酒楼。 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小二眼尖地看到他们进来,忙带着热情的笑容迎过来。 “三位吃点什么?” 夜江上前一步:“有没有包间?” “有有有,几位楼上请。” 进了包间关上门,将外面的热闹隔绝。 夜江扔给小二一锭银子:“将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全都上一遍。” 小二笑得更殷勤了:“好嘞,几位稍等!” 等他离开,夜江才低声道:“我们从黄府出来就被跟踪了,跟踪的人见我们进了酒楼便没进来。” 司惟牧将临街的窗子打开,朝外望去,对面的摊贩前,一个寻常打扮的人正在那里挑选商品。 只是他挑选时心不在焉,余光不时往鸿运酒楼看。 “跟踪的技巧不怎么样。”司惟牧评价。 郁柠偏头,看到那人旁边的阴影里,有一只鬼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郁柠朝他招了招手。 那鬼一激灵,兴奋地沿着阴影飘上来。 “大师,您怎么也在这里?”赫然是那群给她打工的鬼当中的一员。 “我们过来吃饭,你在这里做什么?” “您不是派我们去监视城中的官员嘛,我被分配到罗枕山身边的管家身上,这不,今天一大早,管家就出门来这店里买东西了。” 郁柠朝外看去,那家店是一家明显卖胭脂水粉的店。 “胭脂水粉买给谁的?罗夫人?” “不是,给他姘头的。”那鬼一脸搞到八卦的兴奋神情,“管家在外面有一个相好的,是玉琼楼的头牌,他夫人并不知道。” 司惟牧:“……” “我还偷偷跟过去看过,不愧是头牌,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上一个老头子。” 玉琼楼是重凉城数一数二的花楼,达官贵人来此消费的不知凡几,身为头牌,那更是爱慕者无数,多的是有权有势的的公子哥为她一掷千金,但她一颗心却只在罗枕山的老管家身上,这让男鬼不是很理解。 “爱情这玩意儿,确实让人难以理解。”男鬼兀自感叹了一下,扭头一看,管家已经提着东西出来了,他忙道:“我干活去了,你们慢吃。” 男鬼沿着阴影飘出去,蹑手蹑脚地跟在管家身后,那方向赫然是玉琼楼。 “这个点,玉琼楼还没开门吧?” 这种地方一般都是快到晚间才开门的。 司惟牧点点头:“确实,但如果钱给的够,你想它什么时候开门就什么时候开门。” 郁柠斜眼:“你好像很清楚的样子。” 司惟牧神色一正,就差指天发誓:“王妃明鉴,我是去过那么一两次,但都是为了谈公事,绝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哦。”郁柠应了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恰巧小二将菜端进来,郁柠埋头吃饭,包厢里一时之间只有碗筷相撞的声音。 - 男鬼跟着管家来到玉琼楼的后门。 这条街都是花楼,此时都没开门,显得很安静。 管家上前两步,轻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丫头,她看到管家眼睛一亮,脸上瞬间带着笑意。 “罗管家,你总算来了,小姐都等许久了。” 小丫头说话脆生生的,罗管家一向严肃的脸也缓和下来,拿了一锭银子递给她:“辛苦,拿着去买些爱吃的。” 小丫头笑得更甜了,衬托得整张脸都变得越发喜庆。 罗管家走进去,男鬼连忙跟上。 他进去后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好奇。 他第一次跟着罗管家来时对方行色匆匆,他根本没来得及好好打量周围的景色,这次罗管家明显不那么急,他得好好看看。 他活着连这条街都没进来过,死后更是没来,对这里的什么都感到好奇。 罗管家进去后目标明确,都不用小丫头带路,直接上了最中心那栋豪华气派的二层小楼。 玉琼楼的头牌粉黛姑娘便住在二楼。 男鬼搓搓手,神色难掩兴奋,粉黛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名声显赫,再次见到真人,他依旧兴奋难当。 粉黛姑娘懒懒散散坐在古琴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罗管家进来后她那无聊的表情才稍稍换了换。 “你来了。”她起身,亲自去给他斟茶。 罗管家自然地坐在桌旁的凳子上,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给你买的胭脂,谢记最新的,试一试。” 粉黛将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随即无聊地撇嘴:“你什么时候将我赎出去?每天卖笑的日子,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你半年前就说要将我赎出去,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一直说不行不行,到底为什么不行?是银子不够还是怎么样?若是银子不够,我手头还有积蓄,可以先给你凑凑。” 第197章 心愿已了 第197章 心愿已了 夜江拿出火折子点燃,幽幽火光照耀下,才发现这间不大的地下室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白森森的骨头满地都是,有些骨头上还沾着血肉。 阴气森森。 郁柠环顾四周,在她的眼中,这个空间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痛苦的灵魂。 它们有的浑浑噩噩,有的痛苦嘶吼。 而在右边靠墙的地方,黄云彤双膝跪地,头颅低垂,两根手腕粗的铁链从墙壁里伸出来,从背后穿进她的身体,又从前方破出,最后在她面前伸进地下。 黄云彤的魂魄极其不稳定,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郁柠给在场所有人开了天眼,黄员外和黄夫人脸色瞬间变了。 即使黄云彤低着头,他们看不见她的脸,但他们也能从她的衣服上认出这是自己的女儿。 黄员外神色着急,用眼神疯狂示意夜江。 可惜夜江没看见。 郁柠走到黄云彤身边蹲下,轻声喊:“黄云彤,黄云彤,醒醒。” 喊了小半天,面前的人有了轻微的动静。 黄云彤的头慢慢抬起来,看清楚眼前的人后虚弱地扯了扯嘴角。 “你来了。”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山魈占了我爹娘的身体,我想把它们逼出来,败了,它们便将我困在这里。”黄云彤说一会儿喘一会儿,短短一句话仿佛用了她毕生的力气。 郁柠单手抚上她的额头:“别说话了,我要把铁链从你身体里取出来,期间你必须要保持清醒,千万别睡过去。” 黄云彤点点头:“好。” “会很痛,忍着点。” 话音未落,郁柠右手拽着一根铁链,使劲往外一拉。 “唔~” 黑气从伤口处传来,黄云彤的魂体一阵扭曲,边缘已经开始消散。 郁柠左手食指抵在她额头,快速画了一个凝魂符。 消散的魂魄回拢,郁柠手上使劲,一根铁链瞬间从墙体脱落,穿过黄云彤的身体被她彻底扯出来。 下一根如法炮制,两根铁链全部扯出来后,黄云彤胸口的黑洞慢慢愈合。 “多谢。”她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 郁柠摇头:“没事。” 黄云彤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儿,转头看到墙角的黄员外夫妇,迟疑道:“我爹娘他们……” “他们没事,只是以为我们是歹徒,为了避免冲突,将他们的穴点了。” 黄云彤:“……现在可以解开了吗?” 郁柠朝夜江示意,对方会意,在黄员外夫妇的身上各点了一下。 黄员外试探地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能动了,连忙颤颤巍巍地朝黄云彤跑过去。 “女儿——” 他想将人抱住,却扑了个空,从她身上穿过去,一头撞到墙上。 黄夫人比黄员外相对克制,但仔细看,也能看到她眼里的泪花。 “彤彤。” “娘。”黄云彤飘过去,虚虚挽住黄夫人的手,“娘,你和爹还好吗?” “好,我们都好,你呢?” “我也很好。”黄云彤隐去了自己被封在簪子里三年的事情,只说自己死后灵魂一直浑浑噩噩,直到遇到郁柠才彻底清醒过来。 “先别叙旧,夜江带他们上去,我将这里处理一下。” 困在这里的灵魂太多了,郁柠打算一次性将他们全部送下去。 再次出来时,天边已经隐隐有了曙光。 黄云彤已经和爹娘叙完旧,目前三人情绪稳定。 黄员外夫妇对他们也不如最初的警惕,反而和善得很。 太阳快出来了,黄云彤依依不舍:“爹,娘,女儿要离开了。” 她的心愿已了,就要去地府排队等投胎了。 黄员外夫妇又开始抹泪。 理智上明白女儿去投胎是好事,情感上却是另一回事。 郁柠看了黄夫人一眼,道:“她跟你们之间的缘分还未完全断,好好调理身体,或许有新的可能。” 古代女子嫁人早,黄夫人现在不到四十,好好调理,或许他们能再续前缘。 黄夫人闻言大喜:“你是说我女儿投胎能……” 郁柠点点头,将一个香囊递给她:“将它戴在身上,保你怀孕期间身体和胎儿都不受损伤。” 黄夫人如获珍宝,紧紧地将香囊捏在手里,嘴里不停道:“谢谢大师。” 黄员外也道:“大师再造之恩,黄某没齿难忘,以后你就是我黄家的恩人,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说一声,我黄家必定竭力相助。” 他将一枚玉佩递给她:“这是我黄家的信物,只要出示它,我黄家商铺里所有商品都免费;若是有什么事要办,也可让我家铺子里的掌柜传话,他们可无条件帮忙。” 黄家在整个千夜国都有铺子,虽然家底跟花家不能比,但也不差了。 郁柠没有矫情,直接将玉佩接过来:“多谢。” 太阳露出第一丝光亮,黄云彤的身影却越来越淡。 “爹,娘,等我。” “彤彤——” 黄夫人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黄云彤的身影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彤彤。”黄夫人再也绷不住,捂脸哭泣。 黄员外揽着她的肩膀,哽咽着安慰:“大师不是说了,彤彤还会投胎到我们家,我们还会见到彤彤的。” “是,我要打起精神来,好好调理身体,争取让彤彤早日回家。”黄夫人直起身体,用力抹了一把眼泪。 见她终于缓过来,黄员外也舒了口气。 “大师,让你们见笑了。”他不好意思地对郁柠说。 郁柠摇摇头,道:“这里你们还是别住了,换个地方吧。” 黄员外夫妇被山魈附身,府上的下人全都成了他们的口粮,地下室里那些残肢断臂就是他们的,虽然郁柠已经将他们送到地府,但毕竟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带着怨气死的,这里的磁场已经被影响,不利于活人的身体健康。 黄员外连连点头:“我们今天就搬走,住到别院去。” “关于罗枕山和石语东,恐怕还需要你们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司惟牧之前一直没插话,直到此时才开口。 随着他的出声,夜江将一块令牌亮了出来。 黄员外夫妇的眼睛蓦然睁大。 第198章 送你们一程 第198章 送你们一程 几分钟之后,夜江去而复返。 “看起来没问题,确实是黄员外和他夫人。” 暗卫手里都有重凉城各个重要人物的画像,黄员外身为重凉城数一数二的大商人,自然在画像之列。 “不,我觉得很有问题。”郁柠指了指他身后,“他来了。” ? 夜江霍然回头,和一张与黄云彤三分像的脸撞到一起。 他反射性后退几步,长剑出鞘挡在郁柠和司惟牧面前。 “没想到今晚竟有食物主动上门。”黄员外四肢着地,脖子扭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弯度,声音尖细,似男似女。 “吃了他们,吃了他们!” 背后同样传来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只不过跟黄员外比起来略显稚嫩。 郁柠回头,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以同样的姿势趴在他们身后。 郁柠微微拧眉,手指微动,一枚黄色的三角形符箓落在指尖,狠狠夹住。 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黄员外和他夫人一前一后朝郁柠三人扑过来,尖利的牙齿闪烁着细碎的寒光。 夜江提剑迎上去,剑身砍在黄员外的胳膊上,却只划破了他的衣服。 剑身从手臂上划过,擦出一阵火花。 另一边,司惟牧在黄夫人扑过来时揽着郁柠一个闪身让开,黄夫人扑了空,表情更加愤怒,调转身体毫不犹豫地再次朝他们扑过去。 “是山魈,找绳子固定住它们。” 司惟牧会意,翻身跳下屋顶寻找绳子。 “夜江,引他们下去。” 屋顶上施展不开,郁柠和夜江一前一后跳下去,两只山魈毫不犹豫地跟着往下跳。 “接着。”司惟牧刚巧找到绳子,将一头扔给夜江。 两人合力,将跳下来的黄员外五花大绑。 黄员外哀嚎着挣扎,但这绳子绑得非常紧,又是暗卫常用的绑犯人的绑法,一时之间竟挣脱不开。 黄夫人见黄员外被绑,愤怒值直接爆表,毫无理智地扑向司惟牧和夜江。 郁柠拿着绳子,从后方偷袭,几下将她绑住。 院子里的动静这么大,整个黄府却依旧一片寂静。 郁柠咬破食指,用鲜血直接在黄员外和黄夫人身上画符。 巨大的符文直接从他们的脸上蔓延至脚踝。 符成,金光闪过。 原本不停挣扎想要挣脱捆绑的黄员外和黄夫人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皮肤青筋暴起,不停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随着他们的身体一阵扭曲,两只黑乎乎如小孩儿的独足生物从里面分离出来,脚尖一点就要逃跑。 郁柠当然不会放过它们,符离开指尖,飞速掠过去,目标明确地贴在它们背后。 逃跑的身形一僵,两只山魈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黄员外和黄夫人已经晕了过去,郁柠让夜江将他们抬到屋内的床上,自己则走到山魈面前。 “血气太盛,吃人无数,我送你们一程。” 她拿出黄云彤之前被封的木簪子,在地上画了一道巨大的符,将两只山魈困在其间。 “起。” 淡蓝色的火焰从符中汹涌而出,两只山魈连惨叫都没发出,便被喷薄的火焰燃烧殆尽。 火焰慢慢褪去,符纹消失于地下,唯留两颗指甲盖大的被血腥气浸染的黑色珠子。 郁柠将珠子捡起来,伸手拂过,血腥气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珠子留着,以后可能有用。” 解决完山魈,郁柠走进卧室,黄员外和黄夫人还没醒。 郁柠看向夜江:“把你的小瓷瓶给他们闻一闻。” 夜江会意,拿了一个白色小瓷瓶出来,揭开盖子,放到他们的鼻子下面。 没过几秒钟,黄员外先醒过来,他咳嗽几声,看到床边的几个人大惊。 “你们是谁?!” 这一声将旁边的黄夫人也吵醒了,她睁开眼睛,反手就抽出压在枕头底下的菜刀放在胸前,厉声质问:“谁派你们来的?罗枕山还是石语东?” 司惟牧和郁柠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意外。 “都不是,是你们女儿黄云彤让我来的。”郁柠道。 “说谎也不打个草稿,我女儿已经死了三年了,怎么可能是她?”黄员外蔑视。 “人死了,不是还有鬼嘛。” “若是有鬼,她怎么不回来找我们?我看你们就是石语东派来的,跟他一样神神叨叨的,净干些坑蒙拐骗的事。” 黄员外小心翼翼地拉夫人的袖子,低声道:“石语东跟罗枕山好像是一伙的。” 黄夫人立即改口:“那就是他们两个派来的。” 短短的几句话,透漏出来的信息量巨大。 “你们可以不信,等我将黄云彤救出来就知道了。” 早知道刚才就该将山魈留着,等他们醒来再烧,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 “冒犯了。” 夜江直接点了他们的穴。 黄员外和黄夫人纷纷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如果不是被点了穴,他们此时估计已经破口大骂。 郁柠再次掏出木簪子。 黄云彤在这根簪子里被封了三年之久,双方之间已经产生了很深的羁绊,用它来定黄云彤的位,完全可行。 郁柠将簪子放在地上,在墙角点燃一根香,盘腿坐在地上,单手结印,青烟从簪子上拂过,摇摇晃晃转了个圈,随后定在其中一个方向。 咻—— 笔直的青烟如离弦的箭奔腾而去。 郁柠站起身,跟着青烟来到床正对面的一面墙壁旁。 青烟在墙壁上转圈圈,急得团团转。 “这里有暗道。”司惟牧的视线在墙上的灯盏上定了定,随后将只燃了三分之一的蜡烛点燃。 “轰”的一声,光滑的墙壁上打开一道只容一人进的门。 床上的黄员外夫妇见状目瞪口呆,夜江走过去,一手一个将他们提在手中,跟在郁柠和司惟牧后面进了暗道。 暗道并不长,十几级阶梯,下去后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空间,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差点将几个活人熏死过去。 郁柠直接给自己画了个封闭嗅觉的符,司惟牧和夜江则点了穴,唯有黄员外夫妇,在血腥气的冲击下直翻白眼。 第199章 水至清则无鱼 第199章 水至清则无鱼 付氏目瞪口呆:“投胎不是按照地府清算的功过来吗?” “是啊,但这世间善鬼和恶鬼只是占一小部分,多的是我们这种普普通通的鬼,善鬼和恶鬼根据清算早有去处,我们这种无功无过的鬼,就只能老老实实排队等待投胎。” 年轻男鬼唉声叹气:“我是被山匪杀死的,死后有执念,无法去地府,好不容易等执念消散,阴差来接我,我却无意间知道了投胎规则,为了投个好胎,我拒绝了去地府,反而留在上面努力赚钱。” “为了让阴差大人睁一只眼闭只一眼将我留在上面,我那几年的积蓄全部都花光了。” 付氏和黄云彤面面相觑,高大宝懵懵懂懂。 郁柠笑吟吟地说:“水至清则无鱼嘛,阴差在成为阴差前也是人。客观来说,你将义庄占了收取过路费其实还挺有商业头脑的,毕竟想去那边的鬼多。” 年轻男鬼得意道:“那是。” 司惟牧蓦然出声:“如果阴差收了钱便能将鬼留在上面,久而久之,人间岂不是会乱套?” 郁柠:“当然不是,你看我们一路行来遇见几个鬼?阴差虽然贪,但在阎王的眼皮子下面,也不敢贪太多,这种小动作偶尔一次就行了,否则他们的职业生涯早就到头了,还会受到阎王清算。” 只能说这位男鬼运气好,再加上他无功无过,对阴差来说没什么威胁性,所以才敢这么做。 “而且,他身上有阴差下的禁制,不能伤人,更不能杀鬼,否则会灰飞烟灭。”郁柠补充道。 年轻男鬼含泪点头:“对对对。” 他身边这群鬼因为跟他关系好,被阴差重点关注,一旦染上杀孽,就会被地府重判。 所以他们打起架来束手束脚,很少打赢,赚的钱少得可怜。 这次也是因为被付氏欺负得狠了,脑子一热,带着这帮兄弟气势汹汹杀过来,想找回场子,没想到这边的人比他们更凶。 付氏都有点同情他们了。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换个赚钱手段?” 年轻男鬼:“我们也想啊,但这不是没有找到好的办法嘛。” “暂时没找到赚钱的门路,不如帮我一个忙?事成后给你们一人三个金元宝。”郁柠道。 “什么忙?”年轻男鬼警惕道。 “简单。”郁柠看向司惟牧,“暗卫盯着的人,名单给我一份,用鬼盯,总比人盯着保险。” 司惟牧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 年轻男鬼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不确定道:“只是盯人?” 郁柠点点头:“稍后我会给你们一份名单,你们帮我们将名单上的人盯住了,有什么异常情况随时汇报。” “我们商量一下。” 一群鬼在院子里嘀嘀咕咕半天,最终决定,他们接了。 反正拦路也赚不到几个钱,还不如金元宝划算。 年轻男鬼拿着名单将任务分配下去,一群鬼立即朝四面八方飘走。 天空还在下,只是从雪变成了雨。 冷风毫不留情地吹进来,秋桐去将门关了,屋内的温度才上升了一点。 司惟牧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郁柠,自己也喝了一杯。 “这天气变化太快了。”郁柠端着茶杯暖手。 早上他们只穿春季的衣服便能出门,现在却要裹上冬天的皮毛。 司惟牧习以为常:“这边的天气是这样,七八月份就好了。” 然而他们不可能在这边待那么久。 天将要黑的时候,黄云彤下定决心,想回家去看看。 “转眼都三年了,不知道我爹娘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不然不放心。”黄云彤道。 郁柠能理解她的心情,但并不赞同她的想法。 “你现在是鬼,他们是人,跟他们接触对他们的身体和运势都有损伤。” “我知道,我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好,只要确定他们好就行了。” 黄云彤看得很开:“确认之后,你送我下去吧。” 静秋和书生早就死了,她爹娘替她报了仇,最后看他们一眼,她便没什么执念了。 “可以,你自己小心。” 重凉城给她的观感不是很好,这里虽然看起来热闹鼎沸,却让她感到异常压抑,好似那些生机勃勃都是表象,内里其实已经腐烂变质。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鬼,郁柠也不是很放心。 黄云彤已经飘出去了,闻言背对着朝她挥手:“知道啦,重凉城我熟悉得很,放心,没事的。” 然而,黄云彤一去不回。 深夜,郁柠做了一个梦。 梦里黄云彤被一道铁链锁着,满身是血,神情痛苦地看着她,嘴巴一开一合。 “救我。” 郁柠猛然惊醒。 司惟牧在她坐起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她脸色不太好,忙问:“做噩梦了?” 郁柠心里惴惴不安,她掀开被子下床,道:“我梦见黄云彤在向我求救,她肯定出事了。” “别慌,她今天不是回家看父母了吗?我这就派人去她家看看。”司惟牧安抚她,同时披上衣服朝外喊:“来人!” 夜江从暗处走出来:“主子。” “马上去黄家看看,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来汇报,可能有危险,注意安全。” 夜江点点头,一个飞身踏上屋檐。 “我也去!”郁柠匆匆穿好衣服,想追上去。 “你不会武功,我带你去。”司惟牧揽住她的腰,“抓紧我。” 重凉城的夜晚依旧喧闹,夜江早已熟悉路线,一路都走得隐蔽,司惟牧带着郁柠跟在后面,很快便停在一间房顶。 “这里便是黄府。”司惟牧低声道。 从屋顶上往下望,整个黄府一片黑暗,显然已经睡了。 郁柠悄声问:“黄员外夫妇的屋子是哪间?” “这边。”夜江低声回答,“王爷王妃,跟我来。” 司惟牧抱着郁柠,又是一个轻功落下,停在另外一个屋顶上。 底下寂静无声,郁柠凝神,可以听到两道轻微绵长的呼吸声。 “夜江,进去确认一下,小心点。”司惟牧道。 夜江点点头,一个翻身下去,轻手轻脚地从窗户溜进去。 第200章 我没种 第200章 我没种 下午温度骤变,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雪并不大,在天空便变成了雨水。 何伯靠在门边见怪不怪,只是感叹了一句:“这应该是上半年最后一场雪了,再下,便是十月份了。” 是的,这边十月份便开始下雪。 付氏和高小宝就是踏着雪花回来的。 两人此刻的形象跟早上出门时大不相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有伤,只是不重,看起来惨兮兮的。 郁柠奇怪地问:“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付氏吐了一口气:“别提了,我们去义庄看看那里的人有没有好好对待高小宝的尸骨,结果遇见了一群鬼,那群鬼非说义庄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进去必须要给买路钱,怎么可能?我一怒之下,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打架呀,我喜欢,下次带我一起。”黄云彤从里面飘出来。 付氏被吓了一大跳,缓过来后忿忿不平:“我们不过是离开一上午,你就有新的鬼了,果然是个花心的。” 郁柠翻白眼:“你才知道吗?” 付氏:“……” 她还想说话,远远的一片乌云急速飘过来,带来阵阵凉爽的气息。 郁柠大吃一惊:“你捅鬼窝了?” 付氏义正言辞:“不过是手下败将不甘心想来找回场子。” 高大宝极有眼色地躲在郁柠身后瑟瑟发抖,眼见乌云越来越近,郁柠数了数,共有二十二只鬼。 这些鬼察觉到付氏的气息,本想降落,奈何家里被郁柠放了阵法,他们下不来。 乌云一个急刹车,在院墙外降落。 敲门声如雨点般密集响起。 “姓付的,有种你就出来,我们再打上一回,看看谁厉害!” 付氏双手叉腰,骂回去:“我没种!” 外面的鬼一噎,显然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 “缩在乌龟壳里算什么好汉!你出来,我们好好打一场!” “老娘又没打算当好汉,我只是个柔弱可怜的女鬼而已。” 黄云彤在门边飘来飘去,蠢蠢欲动:“既然之前都能打赢,你现在出去也能打赢吧?” 付氏摇摇头,沧桑叹气:“之前跟我打架的只有他们的一半,我仗着郁柠给我的好东西才勉强打赢,现在这么多鬼,我肯定会输。” 黄云彤撺掇她:“可是我们这边人也多啊,恩人一个人就顶得上千军万马。” 付氏看向郁柠,黄云彤也看向郁柠,高大宝眼巴巴地看着她。 郁柠在三双期待的眼睛里沉默。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付氏眨巴着真诚的大眼睛:“郁柠,看在我曾经是你姨娘的份上,你就帮我这一次,一次就好,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在鬼界混。” “你看他们连阿宝这样的小孩子都欺负,着实不是什么好鬼,我们身为路见不平的好人好鬼,也该教训教训他们。” 郁柠嘴角抽了抽:“放他们进来。” 付氏面上一喜:“我去开门!” 大门打开,一片乌云气势汹汹冲进来,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 付氏和高大宝躲在郁柠身后,一左一右露出个头。 黄云彤站在郁柠身旁,好奇且充满战意地看着他们。 背后的门打开,司惟牧慢悠悠地走出来:“王妃,今日天气严寒,何伯在厨房煲了汤,我们……” 司惟牧一个急刹车,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一群鬼,视线在他们手里的武器上转了转,一个闪身将郁柠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 “付氏招惹的。”他斩钉截铁地说,一个问句愣是说成了陈述句。 “少废话!”为首的年轻男鬼将手里的剑提起,盯着付氏怒声道:“请帮手算什么好汉?有种我们一对一!” 付氏不甘示弱:“老娘就请帮手了怎么着,你还请了这么多帮手呢!” “我请的都是鬼,你居然还请人!鬼的事情就该用鬼的方式解决,请人算什么本事?”年轻男鬼愤怒质问。 付氏冷哼:“请到人才算我本事大好吗?有本事你也去给我请一个!” 年轻男鬼显然没想到付氏这么不要脸,他气得手指颤抖:“你、你……” “你”了半天愣是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这鬼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司惟牧小声道。 郁柠:“……”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向前一步面对着这群鬼,语气和谐又友好,“听说你们占了义庄不让别的鬼过去?这怎么行,万一有鬼想要去看看自己的身体呢,你也不能拦着人家嘛。” 年轻男鬼双眼一瞪,高傲道:“我们鬼说话,关你人什么事?” 他说着长剑一提,飞身朝她刺过来。 郁柠慢悠悠伸手,顺手一抓,长剑被她夺过来,再一捏,剑身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年轻男鬼:“……” 男鬼的同伴:“……” 这女子好生恐怖! “外面挺冷的,我们要不进屋里好好谈谈?”郁柠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依旧轻声细语。 年轻男鬼瑟瑟发抖,先前的高傲荡然无存:“谈,谈谈就谈谈。” 二十几只鬼像鹌鹑似的跟在郁柠身后进屋,付氏飘在郁柠身边,挺胸抬头,像是战胜的公鸡。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要霸占义庄了吧?”郁柠坐在椅子上,司惟牧殷勤地给她捶肩。 年轻男鬼手里没了武器,站在屋子中央像是待宰的羔羊。 听到郁柠的问话,他整个鬼都瑟缩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最近身无分文,想赚点钱花花。” 郁柠:“……” 付氏不是很理解:“当鬼还要花钱吗?” 她为什么没有花钱的地方? “当然要花钱!地府的阴差一个比一个奸诈,求他们办事都得花钱,少了他们还不愿意。”年轻男鬼悲愤道。 黄云彤很是好奇:“你找阴差办什么事?” 年轻男鬼:“我这辈子爹不疼娘不爱,就想下辈子投个好胎,但好胎不是那么好投的,名额极少,除去那些大善人被阎王钦定的,剩下的名额就要靠抢。” “像我们这些无功无过的,是可以抢的,但前提就是要给阴差好处,只要好处到位,阎王审查没问题,便可以投个好胎了。” 第201章 这是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第201章 这是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我名黄云彤,是重凉城黄员外家的独女,三年前,我带着婢女静秋独自去城外的寺里祈福,回程时突降大雨,天又黑了,便在一间破庙里等家里派人来接。” 开头是一个颇为老套的故事。 当时大雨倾盆,黄云彤进到庙里才发现躲雨的不止有她们主仆,还有一名书生。 书生看着家境不是很好,一身长衫洗得发白,腰间还有一块补丁。 倒是皮囊长得不错,白白净净的,黄云彤不禁多看了几眼。 天气很冷,即使庙里生了火堆,还是挡不住冷风带来的寒意。 书生见她抱着膝盖打颤,便将自己包袱里唯一的一件外衫递给她,还给她吃了仅剩的干粮。 后来,黄家的家丁找到了她,为表谢意,黄云彤便让家丁将书生一起送到城中,还出钱给他找了个客栈落脚。 “让我猜猜,接下来是不是你和书生再次遇见且互生情愫,最终你爹娘棒打鸳鸯你们打算远走高飞然而书生爽约你含恨而终?” 郁柠一口气说完。 黄云彤很想翻白眼,但考虑到这是恩人,她硬生生忍住了。 “我才没那么傻,那书生虽然长得好看,但眼睛一点都不清正,一看就不是好人。我虽然是女子,但我爹娘从小就没拘着我,我从十岁开始就跟着我爹打理家中产业,商场的老狐狸见多了,怎么可能被一个手段拙劣的书生唬住?” 郁柠:“……” 黄云彤骄傲道:“我那天晚上回来就派人去将他查了个底朝天,果不其然,他就是冲着我们黄家的家业来的,庙里的初遇不是偶然,他打听跟踪我好多天了。” 黄家就她一个宝贝女儿,黄员外又从小带她打理家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黄员外有意让黄云彤以后继承家里的产业。 在这种情况下,黄家以后要招一个上门女婿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那书生就是听说了这点,才想方设法偶遇黄云彤,好让她爱上自己,最终成为黄家的上门女婿,从此荣华富贵。 黄云彤满脸的鄙夷:“那书生家里还有一个眼瞎的老娘,靠着一针一线将儿子养大,盼望着他考上功名光宗耀祖,没想到她儿子成天想着投机取巧,书没怎么读,还因为德行问题被书院开除了。” “后来呢?”秋桐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 “后来嘛,我就和我爹娘联合起来演戏,我大喊非君不嫁,他们则棒打鸳鸯,中途我们装作家里破产,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过苦日子,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万万没想到!” 黄云彤一脸悲愤:“我被我的贴身婢女背刺了!” 原来,书生为了保险起见,居然连静秋也一同勾引,承诺他娶了黄云彤后便将她收作妾室,静秋信以为真,芳心暗许,直接背刺了自己的主子。 黄云彤忿忿不平:“亏我对静秋那么好,还帮她大哥还赌债,没想到她居然被一个男人弄昏了头,我一开始就告诉她这书生不是好人,她居然还能相信他那些花言巧语,真是没救了。” 郁柠神色微妙:“所以,你是被书生得知真相后恼羞成怒杀死的?” 黄云彤一脸萧瑟地点头:“静秋给我的汤里下了药,书生动的手,不过他们也没捞着好处,我死后爹娘震怒,他们比我死得还惨。” 啧,这人纯粹是玩儿脱了。 郁柠的脸色一言难尽,黄云彤一拍桌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你死得挺憋屈的。” 黄云彤惆怅应和:“是啊,我连接手家业后该怎么管理都打算好了,结果却死在自己的婢女和书生手下,可能是心有不甘吧,我死后没办法去地府,正在外面游荡呢,却被一个色鬼碰瓷,我当时没忍住跟他打架,将他打得奄奄一息,正想给他最后一击时,一个老道士路过,说我杀心太重,二话不说将我封进这根簪子里。” 郁柠:“……” 这是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司惟牧没忍住,靠在郁柠肩膀上不停抖动。 莲烟也跟着别过脸,努力维持面部表情。 只有秋桐义愤填膺:“这明明是那色鬼的错,怎么能将你封了!” “心有执念再动了杀心,一旦她将色鬼杀死,开了这个口子,她就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了,老道士也是为她好,将她封在簪子里消磨她的杀意,只是这种不问就直接采取行动的方式不可取。” 在簪子里这么多年,黄云彤早就看开了。 “那老道士挺好的,虽然将我封了,但那色鬼也没讨着好,直接被老道士送到地府接受惩罚去了。” 黄云彤毫无形象地坐在椅子上:“我在老道士死后陷入沉睡,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恩人,你就是我黄家的大恩人!” 眼看她又要扑过来,司惟牧率先将人抱进怀里:“说话就说话,别想动手动脚。” 黄云彤忿忿:“就说皮相好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午饭时,神出鬼没的夜江回来了一趟。 “主子,跟踪我们的人查清楚了,是罗枕山派的人。” 司惟牧摸着下巴:“他到底想干什么?” 夜江摇头:“我们又把重凉城里里外外查了一遍,没有看到大皇子和他身边人的影子,倒是罗枕山的夫人昨天晚上去了城外的归云寺,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已经派人跟着了。” “归云寺?那不是我当初去祈福的寺庙吗?”黄云彤在一旁惊呼。 “继续盯着,看他们到底想弄什么幺蛾子。”司惟牧夹了一片鱼肉放到郁柠碗里,见她伸长脖子往外看,问:“在看什么?” 郁柠拧着眉:“都到饭点了,付姐姐和阿宝怎么还没回来?” 平日里一到饭点,这两个可是积极得很。 付氏和阿宝一大早便相约出去,说是要去义庄转转,顺便找些鬼打听打听城里的情况,没想到一去不回,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郁柠给他们套了保护,也没有发现他们有危险。 所以,这两只鬼去哪儿了? 第202章 人鬼授受不清 第202章 人鬼授受不清 “我看你就是嫉妒!”那摊主愤愤地瞪了旁边那位一眼,眼底有凶狠划过,警告他不要坏自己好事,转头面对郁柠等人又是换上热情的笑脸。 “别听他胡说,二位一看就是大人物,不会偏听偏信是吧?” 郁柠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低头看着他摊子上的货物,时不时用手翻看。 有门! 摊主心下一定,连笑容都真诚许多。 郁柠在摊子上挑挑拣拣,司惟牧站在一旁没吭声,显然是知道她心中有打算。 “你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破烂了。”选了半天,郁柠皱着眉头,颇有些嫌弃。 “这不正说明我这是好东西吗?你去看那些暂新的,能值几个钱?”摊主自信道。 “可太过破烂,也不是很值钱。”郁柠有些为难。 她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盒子上沾了许多泥土,还有许多划痕,神色又是满意又是纠结。 摊主知道她是心动了,更加卖力游说:“您别看这盒子不起眼,但这上面的花纹路数,一看就是大家之作,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得到的,您也知道,这种东西,不太容易弄到。” 郁柠还是难以抉择,司惟牧见状道:“这街上的摊贩这么多,夫人若是拿不定主意,我们再去其它摊子上看看,我看这木盒子破破烂烂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好。”郁柠闻言便要将木盒子放回原处。 摊主急了,忙道:“夫人若是喜欢这盒子,我也不讹你,一口价,十两银子,成本加路费,真没赚你钱。” “这破盒子就要十两?小姐,我们不要了。”秋桐瞪大眼睛,不满道。 “确实有些贵了。”郁柠作势放下盒子。 “五两,五两总行了吧?” “一次减半,摊主,你不诚实啊。” 郁柠干脆利落离开,刚走两步,摊主又在身后喊:“三两,三两给你们!” 半个月没开张了,摊主心里着实有些着急,毕竟租摊位要钱,吃喝拉撒睡也要钱。 只是这两人看着像是有钱的,没想到这么抠。 摊主心里愤恨不已,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见郁柠停下脚步回头,他忙扬起殷勤的笑容。 “三两已经是我能给的最低价了,再减我就要倒贴了。” 摊主苦着一张脸,这会倒是真情实感。 郁柠确定已经到他极限,才慢悠悠退回来:“三两银子,这个盒子,再给我搭一个添头。” 她目光在摊子上梭巡,最终挑了一个木簪子。 摊主本来很心痛,但看到她拿的是灰扑扑的木簪子,那点心痛很快消失,毫不在意道:“行。” “秋桐,给钱。” 秋桐将三两银子扔到摊位上,几人便从摊子上离开。 摊主捧着银子在背后喊:“欢迎下次再来!” 接下来没看到心仪的东西,几人打道回府。 司惟牧等回到府中才问:“王妃今日买到什么好东西了?” 郁柠将木盒子和木簪子拿出来放到桌上,司惟牧的视线落在簪子上:“这个簪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秋桐震惊:“不是木盒子吗?” “木盒子没什么特别的,我想要的是这根簪子。”郁柠将木盒子和一枚符丢给秋桐,“让何伯扔到火里烧了,墓里带出来的东西,不吉利,符贴身带着,辟邪。” “哦。”秋桐晕晕乎乎地拿着木盒子出去找何伯。 “莲烟,给我打盆水来。” 簪子上的泥巴积了八层厚,最上面的很新,容易去除,下面的却已经不知道积了多少年了,要用水洗刷才能彻底清除。 郁柠用刷子小心翼翼地刷上面陈旧的泥土,刷了好一会儿,才将上面的泥土清洗干净。 此时,盆里的水已经彻底浑浊。 莲烟将水端出去重新换成清水,郁柠又仔仔细细将缝隙里的污垢洗干净,木簪子终于重见天日。 这是一根半旧半新的木簪子,款式简单,只在上面雕刻了几朵桃花。 郁柠在街上感受到的阴气就来自这枚木簪子。 她将簪子举过头顶,对着阳光观察一小会儿,头也不回道:“去将朱砂和毛笔拿过来。” 秋桐正想动作,司惟牧已经将这两样拿出来了。 “我就知道王妃需要它们。” 秋桐气鼓鼓,王爷怎么能跟他们婢女抢事情做? 司惟牧得意洋洋地朝秋桐笑了一下。 秋桐:“……” 莲烟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视。 郁柠并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她用毛笔蘸上朱砂,从簪头开始,细致地画符。 一直到最后一笔完成,木簪上金光一闪,繁复的朱砂纹路开始涌动,一缕青烟从簪子里飘出来,穿着绫罗绸缎的女子出现在半空中,迷茫地睁开眼。 郁柠给身旁几人开了天眼。 秋桐看着蓦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 再揉一下,她的眼睛蓦然睁大,震惊地喊:“簪子里居然有人?!” “是鬼。”郁柠纠正。 秋桐“哦”了一声,好奇地看向这名女子。 女鬼在经历过最初的迷茫、震惊、恍然大悟后重新归于平静。 “是你将我放出来的?”女鬼矜持地问。 郁柠也矜持地点头。 怎料女鬼蓦然激动。 “恩人哪~”她飘过来虚虚握住郁柠的手。 司惟牧强硬地将郁柠的手拽过去,皮笑肉不笑:“人鬼授受不清。” 女鬼:“……” 她挑剔地将司惟牧头发丝都打量完,扭头对郁柠说:“长得好看的都不是好东西,恩人你不要被他骗了。” 司惟牧面不改色:“看来你是被长得好看的人渣骗了。” 女鬼抬头挺胸:“我自小便聪明,爹娘都说我若是身为男子,定能有一个好的前程,怎么可能会被人渣骗?” 司惟牧慢悠悠:“那你是怎么死的?还被关在这簪子里面。” 女鬼忽然变得期期艾艾,不好意思道:“这事说来话长……” 郁柠坐在椅子上,从秋桐手中结果茶:“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女鬼环视一周,秋桐和莲烟面露好奇,司惟牧更是将嘲笑赤裸裸写在脸上,唯有她的恩人郁柠神色淡定。 不愧是恩人。 女鬼清了清嗓子,开始述说她那悲惨的故事。 第203章 接碗的手,微微颤抖 第203章 接碗的手,微微颤抖 夜江直到第二天太阳要出来时才回来。 书房亮起了灯光,司惟牧坐在书桌后,打了个呵欠问:“罗枕山命还在吗?” 夜江:“罗太守行动自由,今晚还宴请了好几个官员一起吃饭。” “哦?大皇子呢?” “属下认真查探过,城中并无大皇子的影子,连他身边的人都没看到。” “有意思。”司惟牧站起身,“将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监视起来,特别是罗枕山,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是。” “本王回去陪王妃睡觉了。”司惟牧伸了个懒腰,往书房外走,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侧身,“让京中的人给我那位皇兄找点事做。” 夜江再次答应。 司惟牧回去的时候,郁柠短暂地醒了一下。 “回来了?” “嗯。”司惟牧低低应了一声,从背后抱着她,“睡吧。” 郁柠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身旁的位置已经凉了,郁柠起身伸了个懒腰,朝外喊:“秋桐。” 卧室的门从外面打开,秋桐端着热水和毛巾进来伺候她洗漱。 “王爷呢?” “王爷一大早就去了书房。” “知道了。”郁柠洗完脸刷完牙,秋桐给她梳了头发,便出门去。 早饭已经备好了,何伯守在饭厅,见她过来笑眯眯地说:“奴才去叫王爷来用早膳。” 郁柠点点头,在餐桌旁坐下,对秋桐道:“你也去吃早饭吧,不用守在这里了。” 秋桐已经习惯不用服侍她家小姐用膳,闻言干脆利落地退下。 今天的早餐异常丰盛,一看就是何伯花了心思的。 付氏牵着高大宝从外面飘进来,见状馋得直流口水:“郁柠,阿宝也饿了。” “我不饿。”高大宝真诚拆台。 付氏嘴角一垮,在郁柠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坦然:“好吧,是我饿了。” “想吃什么?自己选。”郁柠拿了一个干净的碗过来。 付氏兴致勃勃地飘过去,指着桌上的食物:“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那个包子也给我来一个,还有这个粥……” 高大宝目瞪口呆地看着郁柠手里的碗装得冒尖,然后递给付氏,对方大口大口地吃得津津有味。 高大宝吞了吞口水,声音有点大。 郁柠转头看他:“想吃吗?” 高大宝愣愣地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郁柠便又拿了一个碗,给他装了一大碗。 高大宝端着碗和付氏排排站,埋头吃得欢快。 司惟牧过来时,便看到桌子旁两只漂浮的碗里食物在一点一点减少。 他见怪不怪,倒是何伯有些不适应,猛然被吓了一大跳。 即使昨晚已经见过王妃那神奇的手段,知道他们身边有两只鬼,何伯表示短时间内还是没习惯。 他抚了抚被吓到的胸口,对司惟牧和郁柠道:“王爷,王妃,老奴先下去了。” 司惟牧摆摆手,何伯便果断离开。 这里太刺激,他老人家表示受不了。 付氏呼噜噜吃完一碗,把碗递给郁柠:“还想要。” 高大宝目瞪口呆,端着还剩小半碗的食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付氏恼羞成怒:“看什么看!婶婶我胃口好不行吗?” 高大宝默默低头,往旁边移了一点。 郁柠笑着给她又夹了一碗吃的,像是闲聊般:“鬼吃多了也会胖的。” 付氏:“!” 接碗的手,微微颤抖。 “真、真的吗?我很单纯的,你别骗我。” 郁柠一脸正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付氏面露纠结:“那怎么办?要不我不吃了?” 她依依不舍地收回手,眼巴巴地看着碗里的食物,嘴角流出可疑的液体。 呜呜呜,虽然但是,真的好想吃! 郁柠憋着笑,将碗递到她面前:“偶尔放纵一次也没事,吃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付氏被安抚到了:“就是,老娘现在又不用为了迎合郁松年保持身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胖了就胖了,都是鬼了,还不能及时享乐吗?” 她端过碗,高高兴兴地吃饭。 受她影响,高大宝也吃得非常香。 郁柠见他的碗空了,问:“还要吃吗?” 高大宝摇摇头,摸了摸鼓鼓胀胀的肚子,乖巧道:“谢谢姐姐。” “不用,想吃什么跟姐姐说。” 高大宝在上面的时间不会太长,下去以后就没这么多好东西吃了,郁柠不想让他留有遗憾。 还是个小孩子啊~ 郁柠和司惟牧慢悠悠地吃完早饭,在付氏和高大宝吃完跑出去不久,便出门。 何伯等他们走干净了才进来收拾。 重凉城白天夜晚都很热闹,夜市更是远近闻名,郁柠和司惟牧吃完早饭出来,太阳刚刚升起,街上到处都是夜市收摊的人们,和白天出摊的人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哪些人是夜市的,哪些人是白天的。 行人来去匆匆,逛完夜市白天接着逛的大有人在。 郁柠和司惟牧打扮得像是有钱的商人,身后跟着秋桐、莲烟和夜江,器宇不凡,在商贩眼里便是待宰的肥羊。 两边摊子上的商品五花八门,有很多很有特色。 郁柠原本只打算逛逛,但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阴气。 她皱了皱眉,顺着感应到的方向看去,左前方的摊子上,凌乱地摆放着一些工艺品。 这些工艺品看起来破破烂烂,有不少都沾满了泥巴,看不出原样。 摊子的主人长得尖嘴猴腮,眼神不时转动,奸邪之气挡都挡不住。 他的生意并不好,过往的人走到他摊子前面都面露嫌弃,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郁柠抬脚走过去。 另一边,夜江正在小声跟司惟牧汇报:“主子,有人跟着我们。” 司惟牧眼睛追着郁柠,闻言道:“让他跟,无碍。” 郁柠此时已经走到摊子面前,司惟牧大步走过去。 摊主看到有人过来,先是被郁柠的脸惊艳恍惚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热情地招呼:“这位夫人想买什么?不瞒您说,我这摊子上那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一些破烂货裹了泥土罢了,这位夫人刚从外地来吧?可别被他骗了。”旁边有摊主道。 第204章 秋桐这丫头,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第204章 秋桐这丫头,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阿宝!”郁柠右手食指抵在他额头,一股清凉注入,他痛苦的表情渐渐平缓。 “姐姐,阿宝的爹爹死了,娘也死了,哇o(╥﹏╥)o” 阿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看他的脸,还以为是在演戏,毕竟鬼魂没有眼泪。 “阿宝不哭了啊,姐姐带你去找你爹娘,阿宝想见爹娘吗?” 阿宝抹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点头:“想。” “那等到晚上,我们便去见你爹娘好不好?” “好。” - 今晚仿佛所有人都很忙碌,除去留守的侍卫,就连夜江都不见人影。 反观司惟牧,优哉游哉地跟在郁柠身后,帮她准备招魂需要的东西。 “这重凉城不太平,王妃平时出去要小心,一定要多带人。”司惟牧帮她把黄纸裁好,絮絮叨叨叮嘱。 “到现在还没有官员来迎接,确实不太平。”郁柠笑眯眯,“你这个王爷的名头头一次不管用。” 在城门口夜江便出示了幽王府的令牌,算是明示了,结果他们都吃完晚膳了,重凉城的官员依旧毫无动静,想来是不把他这个幽王放在眼里。 “重凉城的官员几乎都是大皇子的人,太守罗枕山为人圆滑世故,就算不是我的人,也不至于将我晾到一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但他现在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所以我才说不太平。”司惟牧将黄纸叠好,理了理衣袖,“要么罗枕山出事了,要么有个能左右他动作的人在城中。” “你是说……大皇子?”郁柠惊讶道:“大皇子不是治理雪灾去了吗?不对,这都四月份了,连北方都很少下雪了,大皇子应该已经回去了。” “确实回去了,只是回去的到底是不是他本人还有待商榷。”司惟牧语气悠闲,显然没把大皇子放在眼里,“我倒宁愿他到了重凉城,否则,事情才复杂。” 大皇子不足为惧,未知的事情才更加让人担忧。 重凉城靠近边境要塞朔城,是运送粮草的必经之地,这里要是出事,等于切断了朔城的命脉,怕要出大事。 “朔城苦寒,土地贫瘠,没办法大规模耕种,朝廷每年都会朝朔城运送粮草,算算时间,今年第一批粮草再过几天应该要到这里了。”司惟牧道。 “等夜江回来,就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担忧毫无意义。”郁柠叠了七个金元宝,放在干净的盆里,“帮我把黄纸和朱砂拿出来。” 招魂在后院举行,郁柠和司惟牧走过去时,何伯和一群爱看热闹的人已经等在那儿了。 没有阿宝父母的生辰八字,也没有他们生前所用的物品,郁柠只能用笨办法,请附近的鬼差上来问问。 边境之地因为战争频发,连鬼差的数量都比其它地方多。 郁柠将一个金元宝烧下去,朱砂画符,口中念咒,一阵阴风吹过,地府应和,鬼门开。 拖着长长锁链的阴差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金元宝,面无表情,声音阴冷:“何人唤吾?” 围观群众大气不敢出。 郁柠面色如常,朝盆里再扔了一个金元宝。 阴差脸色有些许缓和,目光转向郁柠:“何事?” 郁柠朝阿宝招了招手,对方飘过来,躲在她身后怯怯地看着阴差。 “我在途中遇见这个孩子,因执念未消,无法去往地府,还请阴差大人帮忙,请他父母的魂魄来见上一见,以消除他的执念,让他安心转世投胎。” 说着,她又朝盆里扔了个金元宝。 阴差很少见到这么识趣的人,闻言也不怕麻烦,耐心地问:“有没有名字和生辰八字?” 郁柠摇头:“没有。” “死的时候年方几何?” “未知。” 阴差脸色不太好:“这不好办啊。” 郁柠会意,又烧了一个金元宝。 阴差神色和缓:“有这小孩儿生前的东西吗?” “有。”郁柠将阿宝那已经破烂的衣服碎片拿出来递给他。 阴差接过去,拿着闭目凝神一会儿,翻开手中的小册子,不一会儿道:“有了。” “高小宝,朔城人士,生于xx年xx月xx日,死于去年二月二十七,享年五岁零八个月。” “我死了?”高小宝怔怔地从郁柠身后走出来,仰头问郁柠,“姐姐,阿宝死了吗?” 郁柠叹了口气,摸着他的脑袋轻轻点头。 高小宝浑浑噩噩的脑袋突然清明,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爹被坏人杀死了,娘带着我逃,让我躲在树后面等她回来接我,但她也被杀死了,我想去救娘,被坏人看见了,我也死了,姐姐,我好痛啊,他们用刀砍在我身上,我好痛……” 高小宝呜呜咽咽地哭,眼睛留下一行血泪。 郁柠抱住他,轻声安慰:“没事了阿宝,姐姐帮你报仇。” 高小宝重重点头:“嗯。” 等他哭够了,郁柠才对阴差说:“不知阿宝的爹娘投胎没有?” 阴差翻了翻册子:“没有,他们放心不下儿子,还在奈何桥边等他呢。” “阿宝,你听见了吗?你爹娘在下面等你,要不要跟阴差哥哥下去和爹娘团聚?”郁柠温声问。 高小宝怯怯地看了阴差一眼,小声道:“我可以等姐姐帮我报仇后再下去吗?” 郁柠点点头:“可以。” 她将剩下的金元宝全部烧掉,对阴差抱歉道:“今日劳烦您走一趟,等我们了结完阿宝的因果再将他送下去,还烦请你跟他父母说一声。” 阴差拿了金元宝很好说话:“小事。” 他说着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通道关闭,院内的围观群众才长出一口气。 秋桐小跑几步来到郁柠身边,拍着胸口道:“阴差的气势真吓人。” 郁柠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害怕还来看。” 秋桐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么危险的事,奴婢当然要时刻守在小姐身边,不能让小姐出事。” 司惟牧呛声:“有本王在,王妃不会有事的。” 秋桐大起胆子反驳:“王爷也有照看不周的时候。” 司惟牧:“……” 秋桐这丫头,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第205章 挖个野菜都能遇到鬼 第205章 挖个野菜都能遇到鬼 挖个野菜都能遇到鬼,郁柠对秋桐的运气由衷佩服。 小男孩丝毫不怕生,面对此情此景直接转换目标。 他仰着脸看向郁柠,饱含期待地问:“姐姐,你能带我去找我娘吗?” “倒是个有眼色的。”司惟牧来了兴趣,蹲下丨身,“小孩儿,你娘是谁?” “我娘就是我娘啊,娘让我在这里等,她很快就来接我,但我等了好久好久,她都没来。”小男孩委屈道。 郁柠安抚好秋桐,同样蹲下来,轻言细语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唤我阿宝。” “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阿宝冥思苦想,最终摇头:“不记得了,姐姐你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 “姐姐帮你找,但姐姐和姐姐的伙伴现在都饿了,我们吃完饭再睡一晚,明日出发给你找好不好?” 阿宝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最终伸出手指:“我们拉钩。” 郁柠将手伸过去:“拉钩。” 契约成立,郁柠必须要帮他找到他娘才行。 日头初升,郁柠从帐篷里出来,就看到阿宝像个小侍卫似的笔直地站在帐篷旁的阴影里。 见她出来,阿宝眼巴巴地看着她:“姐姐,找娘亲。” “吃完早饭我们就去找,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上山一趟。” 阿宝懵懂地点头:“上山干什么呀?” “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我也去。”司惟牧从帐篷里走出来。 郁柠没反对:“再叫上莲烟和夜江。” 四人准备好工具,往山上而去,阿宝跟在他们身后。 这座山不高,但山脉很长,连绵起伏,在远处看着很壮观。 郁柠有明确的目的地,上山的路途中从未有过丝毫迟疑。 一路来到昨晚莲烟他们碰到阿宝的地方,才堪堪停下脚步。 这里是山的半山腰,虽然气温低,但野草还是倔强地发出一点新芽,地上还残留着少量积雪,郁柠往前走几步,走到一棵高大的树木下。 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她淡声道:“挖。” 莲烟和夜江忙扛着工具干活。 阿宝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动作,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冒出来,却被他下意识按了回去。 “姐姐,你们在挖什么呀?”他天真地问。 郁柠叹了口气,伸手揉揉他的头,没说话。 阿宝惯会察言观色,见状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他紧紧地挨着郁柠,好像这样就能多些安全感。 地上的土被挖出浅浅的一个坑,露出下面布料的一角。 莲烟和夜江见状不由加快了速度。 阿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被挖出来的坑,大脑开始隐隐作痛。 “姐姐,痛。”阿宝可怜兮兮地捂着脑袋。 郁柠捂住他的眼睛:“阿宝乖,别看。” 眼前一片漆黑,隐隐作痛的大脑恢复平和。 土坑里的情况越来越清晰,夜江将已经变成白骨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捡出来,脸色难看。 尸骨上穿着和阿宝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只不过破破烂烂,没有他身上的看着新。 “看情况,应该是被杀死的。”莲烟寒声道。 白骨上带有大量刀痕,可见当时杀他的人有多么狠辣,说是刀刀见骨都不为过。 郁柠闭了闭眼,将阿宝揽进怀里,低声道:“先收好,到下一个城市买副棺材好好安葬吧。” 莲烟点点头,尸骨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没办法包裹,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包在里面。 四人沉默地回到营地,气氛凝重。 阿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怪怪的,但也知道姐姐他们心情不好,安安静静地跟在郁柠身边,没吭声。 他们上山的空档,侍卫们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只等他们回来便朝下一座城市出发。 中午在途中随便吃点干粮,赶到太阳落山之前到达城门外。 重凉城,靠近千夜国边境的一座小城。 再往北走不过两三天的路程,便是千夜国边境要塞,地理位置绝佳,城市不大,来往商人却颇多,从早到晚都非常热闹。 马车在城门口缓缓停下,夜江向守城的士兵出示令牌,很快便通行。 进城没多久,两边食物的香气便冲破马车的隔阂涌入鼻端,大街上人声鼎沸,行人摩肩接踵,多的是高鼻深目的外邦人,和带有明显特色的草原人。 郁柠只看了几分钟便放下帘子。 马车转个弯,外面渐渐安静下来,最终在一处宽阔的院门前停下。 外面传来夜江恭敬的声音:“王爷,王妃,到了。” 这处院落是司惟牧早年间置办的,平日里是手下暗卫和探子的集散点,他偶尔过来时住几天。 院子很大,两边都是同样的院落,从外面看就是一处普通的有钱人家的院子。 夜江上前敲门,门不一会儿便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何伯。”夜江叫了一声。 “夜江啊。”何伯虽然脸色苍老,精神却很不错,见到来人是夜江,锐利的眼神才缓和下来。 夜江道:“主子也来了。” 何伯神情一凛,忙将大门往两边打开,急匆匆走出来,见到司惟牧后就要下跪:“王爷。” 司惟牧忙扶起他,温声道:“免礼,何伯,辛苦了。” “老奴的命是王爷救的,只是看个院子,没什么辛不辛苦的。”何伯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体,看向一旁站着的郁柠,“这是王妃吧,老奴参见王妃。” 他又是一个大礼。 双方见完面,何伯引着他们进去。 司惟牧落后一步,对一名侍卫吩咐:“去城中找个棺材铺,将小孩儿的尸骨好好收殓。” 郁柠脚步顿住,扭头:“先放到义庄去,等找到他的家人再安葬。” 阿宝眨巴着大眼睛一错也不错地看着他们,末了问:“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娘亲啊?” “马上就去找,我们先把东西放进屋。” “阿宝,你还记得自己的全名吗?”何伯将茶泡过来,郁柠端起来喝了一口问。 阿宝沉默地摇头:“娘唤我阿宝。” “你爹呢?” “爹,爹爹……”阿宝突然蹲下身体,痛苦地抱住头,表情扭曲,“爹爹不要死,阿宝不要爹爹死,爹爹……” 第206章 你只是单纯地倒霉 第206章 你只是单纯地倒霉 在郁柠眼里,他头顶的乌云渐渐散去,重新变得阳光明媚。 曲阑中重新站起来,感觉浑身轻松。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用木制品代替真的水果这个提议是我出的,怎么金主簿伤得比我还厉害?” 郁柠微笑:“可能是因为他心诚,你的尊敬只流于表面。” 小心思被戳破,曲阑中干笑两声:“为官者,自是不能将希望寄托于飘渺的神上面,但这么多年没什么起色,我也想寻求个精神寄托。” 郁柠对他高度赞赏:“神也是一样,他们并不会凭空变出钱,只是让你在努力的时候少走些弯路罢了。” 从书房出来,就听到捕快喊:“曲大人,金主簿醒了!” 曲阑中忙往那边跑,一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膝盖又被刮一层皮。 “三王妃,您不是说财神爷已经原谅我了吗?”曲阑中欲哭无泪。 郁柠摊手:“是原谅你了。” “那为什么我还会受伤?” “可能是因为你只是单纯地倒霉吧。” “……” - 在南涯县待了两天,郁柠一行人打算离开前往下一个地点。 巡查就是这一点好,去哪里都是自己定,不用按照既定的路线行动。 曲阑中和金主簿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到县城门口,直到马车望不见转了个弯,彻底消失不见,才结伴往回走。 金主簿喜气洋洋:“既然王妃说遮阳岭的问题已经被她解决了,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将那边的官道利用起来,给县里拉些商业?” 曲阑中背着手,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三王爷临走之前暗示我,明年我的位置可以动一动了,年前郁松年的贪污案牵扯出一大批官员,朝廷正是缺人的时候,我大概率会被调往京城。” 金主簿很是欣喜,连声音都大了许多:“好事啊,大人为何愁眉苦脸?” 曲阑中看着来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有些惆怅:“放不下呀,若真是这样,我就只有一年的时间待在南涯县了,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万一后面来的官员是个尸位素餐的,南涯县的百姓生活只会越来越糟糕。” 金主簿是个乐天派,他安慰他:“话也不能这么说,一年的时间还是能办成许多事的,大人可以先打下基础,后面来的人接着干就行了,这里可是三王爷今年巡查的第一站,朝廷就算再敷衍,近几年内也不敢真的放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官员下来治理。” 每一任巡查使走过的地方都是会被记录在案的,南涯县因为穷,一直没有巡查使来过,今年一来就来个王爷,上面的人肯定会猜测三王爷重视这个地方,这样一来,派下来的官员就不会这么敷衍。 曲阑中一想也是,实在不行他就让夫人给三王妃写信,在里面略微提一提此事,有靠山不用白不用。 当然,他也不是白嫖。 老师当年那么多学生,投靠大皇子的人少之又少,这次郁松年东窗事发,那几人基本上也折进去了。 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老师的绝对拥趸,这么多年没联系,是该写信交流交流感情了。 三王爷真是看着哪哪儿都比大皇子强,不愧是老师的外孙女婿。 曲阑中决定回去就写信。 - 从南涯县离开,一路走走停停,却没有朝南边前进,反而去往北方的边关。 这一路上明察暗访,愣是让司惟牧抓出了好几个贪官污吏。 越往北走,气候越来越低,路旁偶尔会看到未化的积雪。 若说在南涯县还能感受到春天来临的气息,到了这里,却明显感觉不到了。 “北边有时候四五月份都会下雪,别看现在雪化了,估计等不了几天又会重新堆积起来。” 离下一座城市还有些距离,今天只能在野外过夜。 侍卫们熟练地安营扎寨,几名暗卫去附近的山上找柴火,秋桐也混在里面,睁大眼睛看看有没有野菜。 她最近沉迷挖野菜,并且做出的味道还很好吃。 但很显然,对于这个气温略低的北方,野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秋桐眼睛都瞪大了,还是没找到两棵。 “姐姐你在找什么呀?”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童音。 秋桐被吓了一大跳,兔子般蹦到莲烟身后,动作熟悉得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莲烟和附近的暗卫也被吓到了。 他们虽然只是捡柴火,但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小孩子靠近。 穿着锦衣华服的小男孩大概有五六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他仰头看着秋桐,再次好奇地问“姐姐你在找什么呀?” 秋桐连连摆手:“没,没找什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爹娘呢?” 小男孩低头对手指:“我不知道啊,我都好久没看到爹娘了,姐姐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秋桐闻言义愤填膺:“你还这么小,你爹娘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荒山野岭,万一出事怎么办?你家在哪里,等找到他们,我一定让我家小姐好好教训他们。” 莲烟把手伸在背后,拉了拉秋桐的衣服。 秋桐不明所以:“怎么了?” “一个穿着富贵的小孩儿出现在深山野岭中,身上还干干净净的,你真不觉的诡异吗?” 秋桐低头和小男孩对视,对方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嘴里不停念叨同一句话。 “姐姐,你带我去找爹娘好不好?” 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光洒下来,穿透他的身体落到地上。 秋桐抚着胸口,气沉丹田,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 “小姐,救命啊!!!” 坐在帐篷前的郁柠猛地站起来,神色难看:“秋桐出事了,我去看看。” 司惟牧忙跟上:“一起去。” 刚跑到山脚,秋桐就被莲烟抱着跑下来,身后是背着柴的沉默的暗卫,以及……最后面飘着的一个小孩子。 秋桐看到郁柠的身影简直像是看到再生父母,她挣扎着从莲烟身上下地,一刻不停地飞奔过来,抱着郁柠不撒手。 “小姐救命啊呜呜哇哇——” 第207章 乌云罩顶 第207章 乌云罩顶 倒霉鬼曲大人毫无所觉,看到他们的身影后忙快步跑来迎接。 “诶你……” 没跑两步,曲大人一脚踩到石子上,重心向前扑到地上。 郁柠说完了最后两个字:“小心。” 额头上破皮出血,曲大人头顶上的乌云稍稍薄了点。 曲阑中很委屈,在三王爷和恩师的外孙女面前摔了跟头,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黑历史。 草草包扎完,他再次出现在司惟牧和郁柠面前,神情讪讪:“王爷,王妃,让你们看笑话了。” 他头顶的乌云像是随时要发作,郁柠想着好歹是外祖父的学生,递给他一个香囊。 “你最近可能会很倒霉,戴上,辟邪的。” 曲阑中忙欣喜地接过来:“我最近这段时日确实小麻烦不断,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 “财神爷呀,不然还有谁?”郁柠高深莫测地看着他,“最近是不是对财神爷过于怠慢了?” 曲阑中冥思苦想,也没想出哪里怠慢财神爷了。 “我和金主簿每天早晨都要去拜拜财神爷,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没有一天落下,怎么可能怠慢?” 县里已经很穷了,再怠慢财神爷,若是变得更穷怎么办? “但你头上的乌云,确实财神爷搞出来的没错。”郁柠指了指他的头顶,还替财神爷说话,“他老人家心善,只是让你小小的倒霉几天,不会要你性命。” 曲阑中依旧很委屈:“我真的没怠慢财神爷啊,金主簿可以作证。” 曲大人四下张望,没看到金主簿的影子,忙叫来守在门边的捕快:“金主簿人呢?” 捕快毕恭毕敬地回答:“金主簿去厨房了。” “快将他喊来。” 曲阑中势必要让金主簿证明他的清白,然而捕快去而复返,惊慌失措地大声嚷嚷:“不好啦曲大人,金主簿磕到脑袋晕过去了!” 曲大人:“……快去叫大夫!” 郁柠很是惊奇,今天早上见到金主簿一直到来县衙分开,她看他的面相也不像是要出事的样子啊。 难道是在县衙里才有的? 大夫提着医药箱匆匆而至,检查完说问题不大,扎完针开了一副药就走了。 但金主簿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曲阑中愁眉苦脸,一早上的心情大起大落,现在满是对金主簿的担忧。 郁柠去看了金主簿一眼,回过头安慰他:“我看了他的面相,确实没什么大碍,就是头上有跟你一样的乌云,近几日可能麻烦比较多。” 曲阑中稍稍放心了点,但还是忧心忡忡:“财神爷脾气这么大,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你将财神爷供奉到哪里了?”郁柠问。 “就在我们县衙的书房里,花了五十文找一个秀才画的。”曲阑中想想都肉痛,那可是整整五十文!他们县衙的账面上有时候都没这么多钱。 郁柠嘴角抽了抽:“带我去看看。” 听她这么说,曲阑中眼里升起了希望。 “跟我来。”他如是说。 书房算是整个县衙占地最广的地方,曲阑中和金主簿平日里都在里面办公。 一进门便是两个书案,左右一边一个,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公文等,除此之外便是书架,书架上是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书。 正对大门的墙上,那张半人高的财神像非常显眼。 秀才画的财神像并未上色,只是简单的水墨丹青,却将财神爷的特征和神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毕竟画了很多年了,即使做了装裱,这幅画看起来也有些老旧。 财神像下方是条长桌,上面摆着香炉供品等东西。 郁柠看着这张财神像,表情一言难尽。 虽然这幅画画得很好,但也掩盖不了它简陋的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财神爷居然还屈尊来逛一圈,不是曲阑中他们心诚就是财神爷对他的信徒有着宽广博大的胸怀。 曲阑中还觉得这画很气派,骄傲表示:“我当时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感觉是我心目中财神爷的样子。” 郁柠不想对此发表什么评价,她和画上财神爷那笑眼弯弯的眼睛对视,突然诡异地察觉到那眼神里的委屈。 香炉的香已经燃尽,郁柠示意曲阑中:“再点一柱香试试。” “哦哦。”曲阑中掀开蒙在长桌上的红布,从底下拖出一个木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香和蜡烛。 曲阑中拿了一柱出来,点燃,插在香炉里。 香烟袅袅,轻柔绵密的青灰色烟雾缓缓上升,却在画的下方朝两边分开,没多久便消散于无形。 “看来财神爷并不想接受你的供奉。” 曲阑中委屈得想哭:“财神爷是不是也认为我们县太穷了,有损他老人家的脸面?” 郁柠:“……倒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要不要看看你摆的祭品是什么?” 曲阑中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指着桌面上的果盘:“都是些常见的水果,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郁柠在他颤颤巍巍的眼神注视下拿起一个苹果,发出平淡的质问,“你见过给财神爷供奉木制水果的吗?以为上了色人家就认不出来?” 曲阑中擦擦额头上的汗,实在是很委屈:“这个时节青黄不接,人都没水果吃,我上哪儿去找新鲜水果?再者,每年都是这么干的,也没见他有什么意见。” “因为往年人家没来,今年可能心血来潮来你这贫困地看看,结果看到一盘子的假水果,不得勃然大怒?” 曲阑中:“……” “我就去换。” “不一定要水果,你就算去折点花也比木头做的东西强啊。”郁柠哭笑不得。 曲阑中忙颠颠地去院子里折还未谢完的梅花,还专门用一个瓷瓶插好摆在长桌上。 香烟依旧分开绕道,曲阑中苦着脸:“还不行?” 郁柠指了指蒲团:“跪下磕三个头,诚心诚意地给人家道个歉。” 曲阑中忙照做。 等他磕完头一看,果然,香烟笔直往上升,再无绕道的痕迹。 第208章 乌云罩顶的倒霉鬼 第208章 乌云罩顶的倒霉鬼 马溪一路快步走回家,还未进大门便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他心里有了猜测,半期待半忐忑地进门,便看到他娘正好送稳婆出来,他爹手里抱着一个奶娃娃。 “爹,娘。”马溪连忙喊。 他娘见他回来,诧异地问:“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吗?” “说来话长,这是……” “儿媳妇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女。”他娘喜气洋洋道。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马溪高兴之余却另有担忧:“不是说还有半个月才生吗?” “早半个月很正常,没什么大碍。” “我进去看看媳妇儿。”马溪伸手想接过女儿,被他娘将手打开,“你这一身汗臭味,去洗洗再抱我乖孙女,儿媳妇现在身子弱,也闻不得味道。” “哦。”马溪老老实实去洗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马溪才被允许抱着女儿去看媳妇。 第二日一早,喜气洋洋的马溪在郁柠等人暂住的院子门口和金主簿不期而遇。 金主簿见到他表情一肃:“不是让你跟着他们吗?” 这一看就是昨晚回去了。 马溪挠挠头,笑得像个傻子:“昨晚我媳妇生了,那位夫人便让我先回去。” 金主簿神色稍稍缓和:“那也不能无视大人的命令,今日县衙厨房的饭没你的份了。” 马溪傻笑着答应。 金主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上前敲门。 有孩子了不起?等着,我回去就催我儿子成亲,明年就给我生个孙子孙女。 马溪还在那儿说:“主簿您不知道,那夫人真是神了,她说我家里有喜事,我本来还半信半疑,没想到一回去,我媳妇就给我生了个大胖闺女。” 金主簿敲门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看着他:“不是你家里人来说的?” “不是啊,是那位夫人看我面相看出来的。” “嘶~” 金主簿突然有些站不稳。 马溪忙扶住他,疑惑地问:“主簿,您怎么了?” “没事。”金主簿站直身体,理了理长衫,一脸严肃且忐忑地看着大门。 没过多久,大门从里面打开,露出秋桐的身影。 “你们这么早就来啦,小姐和姑爷还在用早膳呢。” 金主簿笑得有点别扭:“不早不早,下……我们稍稍等一会儿。” 马溪瞅了金主簿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笑得有点奇怪。 “听你们的口音,是京城那边来的?”金主簿像是随意般问道。 秋桐点点头:“是啊,我早上熬了粥,你们要不要喝点?” 一大锅粥,秋桐和莲烟两个人便能搞定。 “我们已经吃过了。” 越靠近正厅,金主簿走得越慢,他的脸上甚至肉眼可见地紧张。 秋桐感到奇怪:“你是不是不舒服?” 金主簿:“……没有没有。” 金主簿的心路历程暂不得而知,马溪来到正厅后立马喜气洋洋地对郁柠道谢:“夫人,您真是神机妙算,昨晚我妻子发动了,给我生了个水灵灵的大闺女。” 郁柠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巴:“恭喜恭喜。” 她拿出一根红绳递给他:“给你女儿戴上,能佑她成年之前无病无灾。” 马溪激动地接过来,连连感谢。 金主簿看得心里直泛酸,马溪这个傻大个,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大运。 两人吃完饭,秋桐和莲烟将碗筷撤下去,金主簿这才上前两步,单膝跪地。 “微臣拜见三王爷,三王妃。” 一旁的马溪吓了一大跳:“啥?” 金主簿恨铁不成钢,忙将他拉下来跪着,磕头。 “免礼。”司惟牧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金主簿能这么快把他们认出来。 马溪迷迷糊糊跪下,又迷迷糊糊起来,脑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居然是当朝三王爷和三王妃! 他目瞪口呆,拿着红绳还也不是,收也不是。 司惟牧看出他的纠结,道:“既然给了你,拿着便是。” 马溪受宠若惊,忙把红绳子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坐,金主簿怎么猜到是我们的?” 金主簿战战兢兢地坐下,这才老实道:“微臣在门口遇见马捕快,他说三王妃看他面相就知道家里添口,再加上王爷王妃都是京城口音,有消息传今年的巡查使是三王爷,微臣便有了这个猜测。” “看来我神棍的名声已经传到南涯县来了。”郁柠自我打趣。 “其实是因为曲大人。”金主簿无奈道:“曲大人虽然蜗居在这小小的南涯县,但他一直对郁松年密切关注,生怕他对王妃您不利,王妃算命的本事,就是他在京中的眼线传来的。” “年前郁松年获罪下狱,大人还专门将存了许久的私房钱拿出来买了鞭炮放。” 郁柠:“……” “王爷,王妃,微臣还要回县衙告知大人你们来了南涯县的消息,大人知道了应该很高兴。”金主簿简直是迫不及待要去告知曲大人这一好消息。 “让马捕快去便是,你陪我们出去走走。” 不提整个县衙知道三王爷和王妃来到南涯县是多么兵荒马乱,就说司惟牧和郁柠走在南涯县的街上,看着寥寥无几的店铺,很替曲大人感到心塞。 县里仅有的几家商铺都是卖生活必需品的,生意极其惨淡,让人见之落泪。 金主簿一张脸成了苦瓜:“不是微臣之前冒犯,实在是我们南涯县太想要商人过来盘活经济了,以前曲大人想方设法将商人邀请过来,大多还未进城就被吓走了,没办法,我们这里实在是太穷了。” 县城还算好的,周边的村子只有更穷。 作为管钱的人,金主簿每天看到账上的三瓜两枣甚至赤字就想以头抢地。 每个月发月钱,是他们最头疼的事。 县城不大,不到中午便逛完,金主簿带着他们去往县衙。 曲阑中其实早就想就去找他们了,但他怕扰了三王爷和王妃的兴致,愣是压抑着雀跃的心情,守在县衙里没出去。 他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等马捕快来报,三王爷和王妃已经快到了,忙整理衣裳,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恭迎。 在远远走来的郁柠眼里,那就是威严正气的县衙门口站了一个乌云罩顶的倒霉鬼。 第209章 家有喜事 第209章 家有喜事 郁柠明显有些意外。 “外祖父当时位极丞相,为官清廉爱民如子,且学识渊博,很多读书人都以成为他的学生为荣,曲阑中便是其中一位。他后来考了状元,在翰林院三年,原本就要升了,没想到外祖父在那一年遇害,郁松年又投靠了大皇子,那些不愿意与之同流合污的受到大皇子一派打压,不得不远离京城,曲阑中就是其中一位。” 能让莫洪章看上并收为学生的,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单看这小小的南涯县,虽然穷,但民风淳朴,连守城侍卫都神采奕奕,就知道曲阑中将这里治理得不错。 只是这里离遮阳岭太近了,曲阑中有心想发展经济,却无能为力。 千夜国地方官员三年一换,曲阑中却是个例外,来这里当县令十多年没有挪过窝。 不是他不想挪,而是没有人愿意来接替,再加上他没什么后台,将南涯县治理得还算可以,上面的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焊在这个位置上了。 - 金主簿一路小跑回县衙,刚进大门就拉着捕快问:“大人呢?” 捕快摸摸脑袋:“好像在书房吧。” 金主簿便一溜烟跑书房去了。 “大人,下官给县衙拉来了一笔大生意,我们这个月的月钱有着落了!” 书房的门“嘭”一声打开,年约三十的男人激动跑出来:“真的吗?” 金主簿小心翼翼地将小布包取下来,从里面倒出一两银子:“看到没,整整一两。” 曲阑中双目痴迷:“看到了。” 金主簿激情四射:“其中半两是我们的!” 曲阑中:“……” 他兴奋痴迷的神情一收:“半两?” “当然,还有半两要找给他们,下官就是回来拿钱的。” 曲阑中唉声叹气:“半两有什么用,县衙里这么多人,发月钱完全不够。” 县衙里的正式工就他、金主簿和两名捕快,连个县丞都没有,但两名捕快显然不够,守城的巡逻的,解决县里百姓问题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十来人。 多的人朝廷不发工资,曲阑中只能自己想办法,他每个月的俸禄就是这么没的,再加上还要维持县衙开支,有时候连金主簿都要往里贴钱。 所以说,他们这朝廷命官的名头说起来好听,实则是真正的两袖清风,勉强只能混个温饱。 金主簿跟他有不同的想法。 “大人,这可是我们这几个月收到的第一笔进项,虽然少,但也是个很好的开头,下官再去劝他们多在南涯县住几天,积少成多,这钱不就多起来了?” 曲阑中身为一个道德水准很高的人,闻言虽然蠢蠢欲动,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这不妥吧,万一人家有急事。” “下官都打听过了,他们是去南边做生意,带的货物也是保存期长的,多住几天没事,再说,万一了解了我们南涯县后他们就有开店的想法了呢?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不是?” 曲阑中被他说服了:“你说的很有道理,金主簿,这项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们南涯县能不能多一笔税收改善老百姓的生活,就看你的本事。” 金主簿严肃拱手:“下官尽力而为。” - 金主簿再次来到郁柠等人休息的院子时,还将他们的晚饭带来了。 几个捕快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好奇地打量他们。 金主簿轻咳一声,捕快们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金主簿拉过其中一个长得最壮实的,对他们说道:“这是我们县衙手上功夫最厉害的捕快,马溪,曲大人让他这两天跟着你们,有什么事你们吩咐一声就行,明日一早我来带你们在南涯县走走,你们看如何?” 金主簿想让他们在南涯县开店的心不死,司惟牧正好也想看看这南涯县是不是如表面那么和平,闻言便点头答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辰时,我来接你们。” 县衙的晚饭只是一些寻常的家常菜,虽普通,但分量十足,单看那鸡汤里满满的肉就知道这银子花的不亏。 郁柠问拘谨站在一旁的马溪:“马捕快吃了吗?没吃一起。” 马溪连连摆手:“吃了的吃了的。” 他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拿出平日里在县城门口值守的架势来。 郁柠不喜欢吃肥的,司惟牧给她挑了一些瘦的鸡肉,淡淡开口:“马捕快是南涯县本地人?” 马溪点点头:“是,我们南涯县很少来外人,就算来了也不愿意在这里长久居住,因此我们整个县的人基本上都是从祖上就住在这里的。” “因为遮阳岭?” “也不全是,遮阳岭是一回事,还有就是这里太穷了,你们来也看到了,我们县四面都是山,出入不易,商队也不喜欢往我们这里走,费时费力,久而久之,我们这里就没多少人来了。” 商业发展不起来,整个县的经济就没办法盘活,南涯县就越来越穷,简直是个恶性循环。 曲阑中已经很努力了,但也只能保证南涯县百姓勉强混个温饱,要想再富,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得不说曲阑中将马溪安排给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粗中有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多说。 虽还未见面,司惟牧却对这个曲大人印象不错。 用完晚膳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南涯县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基本上天一擦黑就关门进屋。 最近几天都在赶路,司惟牧让侍卫下去休息,对马溪道:“马捕快今日先回家,明日一早再过来?” 马溪果断摇头:“大人让我一直跟着你们。” “回去吧,家里有喜事,相信马捕快不想错过。” 马溪迷茫地看向郁柠:“啊?”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妻子略懂些相面术,马捕快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验证验证。”司惟牧笑着说。 相面术啊。 马溪肃然起敬。 他们南涯县也有一个会相面的道士,只不过神出鬼没,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踪影了。 马溪朝两人抱拳:“那我明日一早再过来。” 第210章 南涯县 第210章 南涯县 “你们在外面没出什么事吧?” 坐在火堆旁吃着热乎乎的烤鱼,郁柠问。 秋桐摇摇头:“没有,就是担心你们,小姐你不知道,我们在外面看到你们那里又是打雷又是刮风下雨的,可担心了。” 郁柠神神秘秘:“那是你家小姐在做法。” 秋桐神情一愣,恍然大悟:“我就说嘛,那么大的动静,也只有小姐你能弄出来了。” 郁柠昂着下巴:“那是。” 虽然是事实,但你们主仆二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也是挺厉害的。 付氏在郁柠破阵时就待在玉佩里没敢出来,直到出了遮阳岭,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郁柠身边抱着一条烤鱼啃。 解决了一桩大事,花倚蝶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他吃完烤鱼一抹嘴巴:“我这就带人去南涯县。” “刚好,我们也去南涯县歇一晚。”司惟牧站起身来,“跟你一起走。” 花倚蝶点点头。 留下花家一部分人在原地守着尸体,其余人整装待发,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南涯县。 南涯县是一个小县城,因为靠近遮阳岭的缘故,不少人都搬出去了,连路过的商旅都不爱在这里歇脚,一般都从另外一个县城经过。 县城又小又破,城墙久经风雨,看起来摇摇欲坠。 与之相反,守在城门口的侍卫虽穿得并不怎么好,却精神奕奕。 县城很少来生人,因此,当郁柠他们这一大队人马出现在城门口时,惹得路过的人频频看过来。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经过伪装,完美地和花家队伍融合在一起。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商队。 城门口检查时,守城侍卫惊疑不定:“你们是从遮阳岭过来的?” 夜江点点头:“正是。”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遮阳岭可是吃人的地方,这些人居然毫发无损地走出来了? 夜江一板一眼地解释:“我们没有靠近遮阳岭,只是从它外面的官道经过,一路很平安,并未出什么事。” 这倒是说得通。 虽然遮阳岭邪门,但它确实不会波及到除它本身以外的地方,但人毕竟有趋利避害的天性,再加上人云亦云的传言,遮阳岭以及周围那一大片区域都成了禁区。 包括离遮阳岭最近的南涯县,一年到头没几个生人路过。 侍卫认认真真检查之后,将他们放行:“可以了。” 夜江拱手:“多谢。” “职责所在。”守城侍卫露出一口大白牙,“县里很久没来生人了,酒楼客栈开不起来,你们若是想住宿,就去县衙找金主簿,由他给你们安排。” 夜江再次道谢。 “这侍卫还挺小心的。”进城后,夜江感叹了一句。 按理说,他们这样的商队再怎么样也犯不着由县衙的人来安排住处,只是由于人数太多,侍卫不得不小心谨慎,把人放在县衙的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花倚蝶到了镇上就匆匆跟他们分别,去找棺材铺子。 两队人马在这时分开,司惟牧他们继续巡查,花倚蝶则要将商队的尸体带回京城。 南涯县的县衙很好找,县城中间那座最气派的房子便是。 说是最气派,其实也是跟县城其它房屋相比,和司惟牧以前看过的县衙比起来,已经算得上寒酸了。 或许有人早已来报过信,县衙金主簿早早地等在门口,见他们走来后眼睛一亮,颠颠地迎上来。 六十多岁身材干瘦的老人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笑容很是亲切,隐隐带着一股殷勤。 “各位远道而来,是来我们南涯县做生意?”他伸长脖子往后看,满怀期待地问。 依旧是夜江上前交涉。 “我们只是想在县里休整一晚。” 金主簿期待的小眼神光芒“噗”地一下,灭了。 但没过多久,他又振作起来。 “诸位来都来了,可以考察一下嘛,不是我吹,我们南涯县虽然贫困,但民风淳朴,绝对是你们开店的好地方,如果你们愿意,税收什么的一切都好商量。” 金主簿在卖力游说的同时,也没忘将他们带到县衙后面那条街。 跟前面主街相比,这里相对比较安静。 金主簿指着一处院子,笑眯眯地说:“这是我们县令夫人娘家的房子,夫人双亲去世后,这处院子便空了下来,被夫人拿出来偶尔接待一下贵客。” 这院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金主簿拿出钥匙将锁打开,推门进去,一眼就能看到全貌。 一进的院子看着并不大,一眼就能看见尽头,院内的地连边边角角都被开垦出来种菜,只留一条路从门口直达正厅。 金主簿很是自豪:“我们县令夫人勤俭持家,不放过每一块可以种地的地方,县衙因为这,伙食多改善不少。” 显然他也没少吃。 屋子打扫得很干净,金主簿小心观察他们的脸色,没看到有任何不满,遂放下心来,依旧笑眯眯地说:“院子里的菜都还没熟,你们若是想自己做饭吃,可以去隔壁刘婶那里买菜;若是不想做饭,只需要每人额外付十文钱,晚饭便由我们县衙包了,荤素都有,到时候给你们送过来。” 夜江询问似的看向司惟牧,司惟牧看向郁柠。 郁柠头一点:“给钱吧。” 都在县里落脚了,不吃点热乎的饭菜说不过去,但他们加上侍卫有五十多人,若是做饭,不知道得做多久。 还是给钱比较划算,又不贵。 夜江手上没有铜板,只给金主簿一两银子。 “不用找了。” “不不不,钱财的事情我可不敢贪,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县衙取钱。” 金主簿珍而重之地将银子放入腰间的小布包里,这才朝他们拱手,往县衙跑去。 “县衙的人想方设法挣银子,南涯县看来是真穷。” 郁柠在屋里转了一圈,“一路走来,见到的人气息都很干净,确实如金主簿所说,他们县民风不错,再加上金主簿刚才的表现,由下往上,县令应该是个好官。” 司惟牧点点头,将润口茶接过来喝了一口,“南涯县县令曲阑中,以前是外祖父的学生。” 第211章 破阵 第211章 破阵 草木枯败,淤泥铺满整个地面,白色的骨头在污水中沉沉浮浮,密密麻麻让人心惊。 偶尔露出地面的盔甲和武器仿佛在诉说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的一切。 瀑布断流,只剩下荒芜的长满青苔的水潭,潭底堆满动物和人的骨头。 腐烂气味铺散开来,让人难以挣脱。 这才是这个地方本来的样子。 “这里应该是遮阳岭腹地,看这情况,死了很多人啊。” 郁柠蹲下来,随手捞起一把生了锈的武器,轻轻一折,武器瞬间变成几节。 “这里以前应该发生过一场大型战役,看这情况,结果很惨烈。” 阴气滔天,郁柠凝神,仿佛听到亡魂惨烈不甘的怒吼。 “遮阳岭被称为万鬼窟,可能就是因为这场战役。” 死的人太多了,怨气和不甘化为实质,连阳光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郁柠提醒花倚蝶:“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花倚蝶苦笑:“已经过了这么久,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只不过死要见尸,不能活着将人带出去,总要找到尸体,否则我无法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郁柠点点头,正待说话,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 穿着华丽的道士振臂一挥,无数光点散落,飞入遮阳岭。 冤魂们钻出地面,面容扭曲,不停痛苦嘶吼。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郁柠晃了一下神,脸色有些白。 司惟牧忙扶住她:“怎么了?” 郁柠摇头:“没事,他们在求救。” 她终于知道遮阳岭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将这些战死的魂魄困囿于这方天地,绝了他们往生的路。 何其残忍。 想让遮阳岭恢复原状,必须破阵。 回想那个道士在的地方,郁柠看向水潭上方的悬崖。 “我要到那上面去。” 悬崖很陡峭,一般人根本怕不上去,更何况途径之路还有一大片凶险的沼泽。 司惟牧果断下令:“砍树。” 命令一下,侍卫们砍人刀瞬间变成砍树工具。 悬崖上方可以看到整个遮阳岭的样貌,郁柠站在顶端,清晰地感应到一个透明的罩子将遮阳岭罩在里面,阳光在罩子外面渗透不进去,阴气在罩子里面跑不出来。 很久没破过阵了。 郁柠闭上眼,寂静无声的山岭忽然刮起了细微的风,吹得她鬓边的发丝微微晃动。 有风,就是好事。 郁柠睁开眼,望向罩子外明媚的天空,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随后站起来,朱砂蘸笔,在地上画一个巨大无比的符文。 符文虽是红色,画到后面却渐渐变成浅金色,并且那金色越来越明亮。 随着她的动作,遮阳岭突然从四面八方刮起一阵狂风,树木被连根拔起,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从地底冒出,疯狂朝郁柠的方向涌来。 最后一笔落下,符文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将涌上来的黑色雾气吸收殆尽。 被压迫的灵魂在嘶吼呐喊,束缚的枷锁慢慢松开,成千上万的鬼魂飞上天空,不要命地冲击着上方的罩子。 郁柠站在符文中央,黑雾疯狂想要攻击她,却被金光拖进深渊。 她手执长剑,又是朝天地一拜,咬破手指将血滴入酒杯中,随后洒在地上。 “道一派第一百五十八代传人郁柠,以血为祭,敬请天地众神,助我一臂之力,以还此地安宁。” 罩子上空突然传来阵阵雷鸣,狂风呼啸,雷电打在罩子上,一道又一道。 “哗啦”一声,罩子终于碎开一道口子,黑雾见状想要顺着口子逃走,却雷电重新劈了回来。 终于,罩子被雷电劈得体无完肤,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谢天地众神,赐予此地生机。” 万千灵魂站在雨里喜极而泣,自发跪在地上,对着上天磕了三个头。 悬崖下方,被郁柠开了天眼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感到震撼动容。 大雨下了一刻钟,风止雨歇,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遮阳岭,久违地见到了阳光。 金光慢慢散去,符文归于平静,沼泽地中央,一块黑色的玉石从地底飞上来,落在郁柠手上。 阴玉。 这便是阵眼了。 郁柠手指摩挲着玉石,垂眼看向下面的魂魄。 这些魂魄有一大半都是士兵,剩下的便是误入的百姓。 时间过了这么久,很多魂魄都变得浑浑噩噩,只凭本能行事。 郁柠叹了口气,盘腿坐下,闭上眼,手里飞快结印。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随着她念的咒语,魂魄们一个个洗去怨恨,朝郁柠拜了三拜,随后飞上天空,去往该去的地方。 咒语念了半个时辰,才将这些亡魂全部送走。 最后一个亡魂消失之后,天空洒下暖洋洋的金光,不止郁柠,连司惟牧他们都有,只不过他们的没有郁柠这边这么粗。 “别跑啊你们,这可是功德金光,好东西。”郁柠见有侍卫想摆脱这金光,忙喊道。 功德金光金光吸收完,司惟牧急急忙忙带人上去悬崖,见郁柠还坐在原地,不由担心地问:“还有问题?” 郁柠摇头,朝他伸出手,可怜兮兮道:“腿麻了。” 司惟牧:“……” 他蹲下身,见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往下走。 “还有哪里不舒服?” “嗓子疼。” “还有呢?” “失血过多,需要补血。” …… 遮阳岭恢复正常后,寻找商队就变得容易多了,毕竟这个地方并不是很大。 没了潜在的危险,大家效率很高,很快便在一片草丛中找到他们的身影。 只是已经没气了。 花倚蝶早就做好了只能找到尸体的准备,因此倒没多失态。 “之前遮阳岭阴气盛,他们的尸体到还没有腐败,只是这么远的路程,就这么带回去可能不太现实。”郁柠道。 花倚蝶沉默了一瞬,道:“我带人去南涯县买棺材,再怎么样,我也要将他们带回去。” 司惟牧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从遮阳岭出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秋桐一直垫着脚尖往遮阳岭望,因此,当他们出来的第一时间,她就看到了。 “小姐,你们总算出来了!”秋桐飞奔过去抱住她家小姐不撒手。 第212章 古怪 第212章 古怪 耳朵突然被人吹气,年轻侍卫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他在心底默念。 但,越是未知的东西越让人心生恐惧,也更让人按捺不住好奇心。 年轻侍卫知道回头是不对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 “鬼啊——” 惊惧的尖叫在寂静中响起,年轻侍卫很想逃跑,但僵直的身体却不听大脑的指令。 惨白的脸贴着他的面皮,女鬼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刺入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年轻侍卫手里的香囊发出一阵金光,毫不客气地打在女鬼身上。 女鬼被瞬间振飞,趴在地上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消失于无形。 年轻侍卫恍然回神,他后怕地捏着香囊,汗如雨下。 “黄茅,谁让你回头的?”司惟牧声音冷凝,黄茅身体一凛,嗫嚅道:“我……” “你和付虎换一下,到前面来。”司惟牧道:“回去记得领罚。” “是。” 黄茅小跑上前,和付虎交换了位置,队伍再次出发。 走了没多久,郁柠突然打了个手势。 队伍停下,司惟牧低声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见水声?” “水声?没有啊。”司惟牧凝神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 郁柠皱眉:“我敢肯定,我听到的就是水声。” “去看看就知道了。”司惟牧无条件相信她,“哪个方向?” 郁柠朝右边指了指。 “走。” 那个方向刚好是花家商队做记号的方向,一路跟着记号走,水声越来越清晰,然而司惟牧却什么也没听到。 不止他,连花倚蝶和夜江他们也没听到什么水声。 郁柠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直到走出茂密的树林,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尽头靠山的地方有一帘瀑布,黑色的水从悬崖上流下来,落进下方的水潭里。 草地上人声鼎沸,不下百人的队伍在这里安营扎寨,热火朝天地洗衣做饭。 水流声哗哗作响,司惟牧惊奇地发现,他能听见了。 “这是我们家的商队!”花倚蝶虽然如此说,但并没有贸然走过去。 在遮阳岭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他们居然还在兴高采烈地煮饭扎营,想想都不正常。 然而有人率先看到他。 一个年近四十的管事模样的人偶然抬头,看到花倚蝶后眼睛一亮,激动地小跑过来。 “少爷,您怎么来了?” 花倚蝶眉心微皱:“你派人回家报信,说你们被山寇逼进遮阳岭,我爹急得不行,让我带人来将你们救出去。” 管事一脸茫然:“有这回事吗?” 但他只疑惑了一瞬便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拉着花倚蝶往营地走,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我们此去岭南收到不少好货,本想今日现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抓紧赶路,将这些货物带回去,既然少爷来了,那我带你去看看。” “不着急,你们在做什么吃的?” 此时此刻,花倚蝶已经感到不对劲了,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瞥向一旁架在火上的大锅里。 “今天晚上我们吃鱼。”管事指着不远处的水潭,“那里面有很多鱼,又大又肥,我们抓了好些上来,少爷晚上也吃点?” 花倚蝶询问的目光看向郁柠,对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鱼准备怎么吃?”郁柠蹲在做饭的厨子身边,好奇地问。 厨子沉默寡言,只吐出两个字:“烧汤。” “可以烤来吃吗?” “烧汤。” 郁柠观察了一会儿,给花倚蝶使了个眼色。 花倚蝶忙打断管事喋喋不休的嘴,道:“附近景色不错,我和朋友去逛逛,你先忙你的。” 管事虽然遗憾,但也老老实实地退下了。 司惟牧让侍卫们分散四周警戒,三人走到水潭边,这里离商队驻扎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说话那边应该听不到。 花倚蝶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障眼法而已,你们商队那个厨子,是不是只会烧鱼汤?” 花倚蝶意外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问他能不能烤来吃,他一直反复说烧汤。” 模仿太机械了,完全不到位,差评。 水潭里确实有很多鱼,如管事所说,又肥又大。 郁柠看了一会儿,对两人郑重叮嘱:“他们的东西千万别吃,特别是鱼。” “这鱼有什么问题吗?”花倚蝶好奇地问。 郁柠神秘的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晚饭做好了,管事果然殷勤地给他们端来许多鱼汤。 郁柠啃着干粮婉拒:“还是你们吃吧,我们都有干粮。” 管事笑意一顿,劝道:“干粮有什么好吃的?我们今日抓的鱼多,你们是少爷的朋友,不能怠慢了。” 郁柠叹了口气,将鱼汤接过来。 管事直勾勾地盯着她:“快趁热喝。” 郁柠将碗端至嘴边,管事的表情越发兴奋。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别人看得分明。 夜江和侍卫们摸着腰间的刀暗自警惕,花倚蝶和司惟牧默不作声地朝郁柠身边靠了靠。 “喝啊,喝啊。”管事见她不动,连忙催促。 郁柠将碗一抬,碗沿倾斜,鱼汤毫不客气地倒在地上。 管事兴奋的神情一变,面色瞬间狰狞:“你怎么不喝?不听话的人是要死的,不听话的人要死!” 他的声音越发尖利,周围商队的人纷纷丢下碗,僵硬着身体围拢过来。 “死,死,死。” 他们嘴里念念有词,对着身边的活人抓过去。 司惟牧一脚踢开扑过来的管事,将郁柠护在身后,神情严肃地看向周围。 侍卫们陷入苦战,香囊好像没有作用,这些东西依旧迫不及待地扑到他们身上。 花倚蝶没有武功,被沉默寡言的厨子追着,特别狼狈。 “弟妹救命——” 他奋力大喊。 “给我护法。”郁柠坐在地上,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手势变换无穷。 金光从她指尖迸发,郁柠睁开眼,看着眼前狰狞着想要再次扑过来的管事,眉眼肃穆。 “去。” 她冷静地吐出这个字。 金光扫过,眼前的一切彻底变换。 第213章 遮阳岭 第213章 遮阳岭 或许是司惟牧的气息让她安心,郁柠没多久便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司惟牧等她睡熟了才睁开眼,轻手轻脚地下床,开门出去。 楼下大厅里,夜江和几名暗卫站成一排,面前是几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司惟牧坐在椅子上,看也没看他们。 “我才出了京城多久,老四就这么迫不及待?” 能在这个时间点来刺杀他,除了老四那个蠢货他想不到其他人。 偏偏他派来的人都是软骨头,夜江随便用点刑就招了。 “他们的目标不是王爷,是王妃。”夜江看向黑衣人的目光充满同情。 刺杀王爷还能死个痛快,刺杀王妃?只能生不如死。 果然,夜江话音刚落,司惟牧的气势变了。 他的周身萦绕着危险的气息,一字一句道:“老四出息了,敢刺杀本王的王妃。拖出去,挑断经脉扔到老四门口。” “是。”一群暗卫将面色惊恐的黑衣人干脆利落地拖走。 等人都走光了,藏在厨房门后的驿长才畏畏缩缩走出来跪在司惟牧面前请罪。 “三王爷,微臣办事不力,导致您和王妃遭受刺杀,请三王爷责罚。” 司惟牧惦记着王妃,不想跟他多说,不耐烦道:“行了,起来吧,下不为例。” 驿长唯唯诺诺地应了。 回到房间,郁柠睡得香甜,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司惟牧脱下外衫躺下,伸手将她重新搂进怀里,闭上了眼。 第二日早上,雨还在下,只不过从瓢泼大雨变成了丝丝小雨。 吃完早饭没有多做停留,一行人继续前行。 雨一直未停,远山云雾朦胧,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官道上行人寥寥无几,他们抄的近路,不过半个月就到达遮阳岭。 前后了无人气,连鸟叫声都消失无踪,官道杂草丛生,已经很久没人从这里经过。 侍卫们在离遮阳岭不远的河边安营扎寨,天空久违地露出晴意,河水很浅,清澈干净,站在岸边还能看到鱼儿在里面游来游去。 这些鱼可能是很久没被人抓过,脑子有点笨,看到人也不跑的。 莲烟和秋桐在河边玩儿得不亦乐乎,抓了好几条鱼加餐。 郁柠站在火堆旁仰头看向遮阳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倚蝶摇着扇子走过来,也同样望向遮阳岭。 “我说的没错吧,你看,今日阳光这么好,遮阳岭却昏暗一片,跟其余地方格格不入。” 郁柠点点头:“确实如此。” “弟妹有没有什么想法?”花倚蝶忧心忡忡,过了这么久,不知道商队的人还活着没有。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怎么凶险,这个遮阳岭,他也去定了。 郁柠闭上眼睛,静静地站在那里,良久,她睁开:“感受不到任何不妥,只能进去看看。在此之前,我需要准备点东西。” 今天中午除了干粮还有烤鱼吃,秋桐厨艺进步神速,在缺少调味料的情况下,烤出来的鱼依旧美味无比。 付氏从玉佩里探出半个身体,眼巴巴地看着,郁柠看不过去,给她塞了一块烤鱼。 “还是柠柠心疼我……唔,好吃!” 对于烤鱼浮在空气中慢慢变少,在场的人已经习以为常。 都知道王妃身边跟着一只女鬼,还是个吃货。 付氏将烤鱼吃完,抹了一下嘴巴,问:“要不要我去给你们探探路?” “那里面什么情况不清楚,你去了万一出事我没办法及时救你。”郁柠将烤鱼吃完,“等下一起进去。” 她去河边洗了手,去马车上的暗格里拿了许多香囊出来,给在场的人每人发一个。 “香囊戴好,给你们保命的。”郁柠嘱咐道:“无论在里面还是外面都不要摘下来。” 关乎性命的事,所有人都郑重点头。 司惟牧将香囊戴好,留下莲烟带着一半人守在外面,夜江带上另一半人跟他们一起进去。 秋桐也被留在了外面,她知道自己跟进去只能拖后腿,眼泪汪汪地拉着郁柠的衣袖:“小姐,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 郁柠点点头:“放心吧,你家小姐我还没那么容易死,你在外面也要小心。” 现在是白天,外面看起来岁月静好,谁知到了晚上会不会出变故? 秋桐含泪点头:“我会牢牢跟在莲烟身边的。” - 一进入遮阳岭,阳光便彻底消失,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花倚蝶早有准备,财大气粗地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周围瞬间被照亮。 踩着枯枝落叶走了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沙沙的声音。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窥探,饱含恶意的目光直白得毫无掩饰。 走在最后面的侍卫惶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不要回头,戴好我给的香囊。”郁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瞬间给了侍卫们一颗定心丸。 “这是我们花家的暗号。”花倚蝶突然在一棵大树前站定,手里的夜明珠照得树干上的记号越发清晰。 司惟牧环顾一周,吩咐道:“以这棵树为中心,每人间隔一米,看看还有没有记号。” 侍卫们迅速分开,不过一会儿,便有一个侍卫叫道:“这里有一个!” 花倚蝶激动地跑过去,果然见那棵树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记号。 郁柠深吸一口气:“朝这个方向走,大家小心点,不要掉队,不要往回看,如果有什么东西拍你肩膀也不要理会,一切小心为上。” 这里面阴气很重,但却一直被困在遮阳岭里,没有往外泄露半分。 郁柠感到很奇怪,但暂时又不知道源头在哪里。 四周寂静无声,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好像没有一点活物,别说活人了,连付氏这只鬼都缩在玉佩里害怕地不敢出来。 循着标记往前走了一段路,地上开始出现马车的残骸和散落的货物。 花倚蝶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不知道商队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身后的沙沙声越来越密集,好像暗处窥探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走在最后的年轻侍卫紧紧地捏着香囊,身后阴风阵阵,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贴着后背跟着他。 第214章 还是给老四找麻烦吧 第214章 还是给老四找麻烦吧 “什么毒虫?”花倚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弟妹口味这么独特?” “王妃说要养一只蛊王。”司惟牧莫名其妙开始嘚瑟,推门走进去。 花倚蝶忙跟在后头往里面探头探脑,就见不大的院子里满地都是各种蛇蚁毒虫,一只白色的小狗正把这些虫子动物往中间那口大缸里赶。 郁柠坐在屋檐下吃橘子,时不时跟小狗来一句敷衍的加油。 花倚蝶:“……” 司惟牧扔给花倚蝶一枚香囊:“拿着。” 香囊里是特制的药粉,有了它,周围的毒虫纷纷散开,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屋檐下。 花倚蝶汗水直流:“弟妹,你这阵仗挺大的。” 郁柠悠闲地吃着橘子:“还行吧,现在雪还未化,找这些毒虫费了我很大一番功夫,连冬眠的蛇窝都掏了好多个。” 花倚蝶:“……” 司惟牧狗腿地给她剥橘子:“王妃辛苦了。” 活被抢走了,秋桐沉默地进屋去泡茶。 年兽边干活边吱哇乱叫,等到把最后一只毒虫赶到缸里,它瘫在地上生无可恋地喘气。 “秋桐,去厨房拿两个鸡腿。”郁柠吩咐。 年兽一下子复活,强调:“三个,我要三个。” “行行行,三个,”先把它哄好,不然下次不给她干活怎么办? 年兽这才满意,它一步三摇地走到屋檐下,傲娇地求夸夸:“本大爷厉害吧?” 郁柠笑眯眯地点头:“厉害厉害,明天也靠你了。” 年兽昂首挺胸:“交给本大爷。” 今天又是把自己卖了的一天,年兽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秋桐把鸡腿给它拿来,放到它的的专属碗里,年兽扑过去就埋头苦吃。 郁柠这才有心情问花倚蝶:“找我干嘛?家里出事了?” “弟妹真是神机妙算,严格来说是我家的商队……” 郁柠越听越兴奋,这遮阳岭一听就很有问题啊。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司惟牧,脸上的渴望都快化成实质。 司惟牧宠溺地笑:“正好今年巡查的人还没定下来,我明天就去向父皇请旨,将这个任务拿下来,顺便带你好好出去玩玩儿。” 千夜国每年都有巡查使去往全国各地巡查,基本上一出去就是大半年,将全国各个城市走遍了才回来。 以往这个巡查使的差事都是皇帝派信任的大臣轮流兼任,今年却落在三王爷头上。 能在朝堂上混的,基本上都想得多。 大臣们私下交流琢磨,怕是皇上私底下对有些地方的官员早已不满,所以今年直接派了在外凶名赫赫的三王爷出去。 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要倒霉,纷纷写信给相熟的人让他们最近收敛点,丝毫不知道这只是三王爷为了带他家亲亲王妃散心去特意求来的差事。 接了差事,便马不停蹄地准备。 近两年千夜国除了边境上有些小摩擦外总体和平,那些士兵早就在军营磨出茧子了。 此次巡查司惟牧就打算带他们出去遛遛,打打匪寇什么的。 年兽抱着郁柠的小腿肚不撒爪:“本大爷也要去!你凭什么不带本大爷?” 郁柠蹲下来摸它的狗头:“乖啊,你走了谁来帮我养蛊?我这一去大半年,蒹葭院就交给你了。” 年兽不开心:“你让别人养嘛。” “可是只有你才能号令它们,其他人都不能。” “真、真的吗?”年兽有一丝丝小骄傲。 郁柠肯定点头:“真的,你非常厉害。” 年兽尾巴都翘起来了,勉为其难道:“那好吧,你们一定要早去早回啊。” “当然。” 把年兽忽悠好,又交代几名暗卫没事去给她抓点毒虫什么的回来,郁柠就正式和司惟牧出发了。 城门口,九皇子司惟夜扒拉着马车哭天抹地。 “三哥,三嫂,我舍不得你门哇!” 哭声惊天动地,来往行人纷纷好奇地朝这边看。 司惟牧撇过脸,很想装作不认识他。 “三嫂,你们怎么狠心将我一个人扔在京城独自面对漫漫长夜……” 司惟牧忍无可忍,一脚踢开他:“你还演上了是吧?” “嗝~”司惟夜打了个饱嗝,眼带泪花。 司惟牧不想理他,对车夫道:“我们走。” 随即放下帘子,再没看他一眼。 马车驶出很远,郁柠耳边都依稀听到司惟夜的嘶吼:“三哥,三嫂,祝你们一路顺风!” 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司惟夜脸上的表情才收回来,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地往城内走。 哎呀,老大不在,三哥也走了,这京城能搞事的就只剩他和老四,接下来玩儿什么好呢? 是给老四找麻烦还是给老四找麻烦还是给老四找麻烦? 还是给老四找麻烦吧。 司惟夜愉快地决定了,叫来一个暗卫:“去看看老四在做什么?” - 马车一路疾行,最终在天色暗下来时到达驿馆。 驿长早就知道三王爷要来,早早地就带了驿卒在驿馆外等候。 “拜见三王爷,三王妃。” 郁柠下了马车,驿馆的人跪了一地。 驿长站起来,恭敬道:“三王爷,三王妃,微臣已在里面备好热饭热菜,请两位移步。” 至于一旁的花倚蝶,则被他华丽丽无视了。 这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 花倚蝶漫不经心地跟着走进去,自顾自坐在侍卫那一桌,没去打扰小两口甜蜜。 这间驿馆离京城最近,留下歇脚的官员也很多。 但今日不同,驿馆里除了他们一行人,便没别人了。 应是新年刚过,官员们都还没出来走动。 入夜,一声惊雷炸响,没多久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雪停了还没几天,又开始下雨了。 郁柠翻来覆去睡不着,司惟牧一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闭着眼睛问:“怎么了?” “感觉有点心神不宁。” 郁柠摸着心口,那里跳得有些快,还有些慌。 司惟牧睁开眼,起身披着衣服去到门口,对门外的人吩咐了几句,又返回来。 “我让他们加强警戒。”司惟牧打了个呵欠,重新躺下,将郁柠囫囵抱在怀里,突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怕打雷?” 郁柠轻哼:“怎么可能?” “可是我怕,柠儿陪我睡觉好不好?” 第215章 朋友妻不可欺 第215章 朋友妻不可欺 年兽一大早就要去找郁柠,它在卧室门前哼哼唧唧,不停转圈圈。 司惟牧趴在郁柠身上咬牙切齿,早起的激情退散得干干净净。 “那、只、狗!” 郁柠憋着笑,戳戳他的肩膀:“等会儿还要去宫里,快起来。” 司惟牧黑着脸翻身下床,披了一件衣服气势汹汹地打开门,一道白色的影子倏然跑过,年兽咋咋呼呼,很是不爽。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快陪我去堆雪人!” 自从郁柠闲得无聊在雪地里堆了一只跟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年兽后,它就爱上了这个活动。 “堆什么雪人,给本王滚出去!” 司惟牧抓起它的尾巴,很不怜香惜玉地把它扔出去。 “嗷嗷嗷!!!” 雪地里传来一阵惨叫,年兽朝秋桐告状:“他欺负我!” 秋桐很是无奈:“我帮不了你。” 年兽更委屈了:“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家呜呜呜。” 郁柠收拾好出来,刚才还委委屈屈的年兽已经在雪地里忘我地打滚。 两人吃完早饭匆匆进宫,今日是要拜见皇帝和皇后。 皇帝还未下早朝,他们先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在司惟牧这个儿子面前,皇后还是很端庄的。 “既然成婚了,今后就要相互扶持,牧儿可别像以前那么任性了。”皇后告诫道。 司惟牧乖巧点头。 又聊了会儿天,外面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后起身迎出去,郁柠也和司惟牧一起跟在皇后身后。 接着便是给帝后敬茶,显然帝后并不想为难他们,喝了茶,给了他们赏赐,皇帝又风一阵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郁柠神色严肃,靠在车厢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司惟牧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总觉得今天的皇上和在寒酥宴上见到的皇上有点不一样。” 司惟牧正了神情:“哪里不一样?” 他绞尽脑汁回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郁柠也很纠结,她斟酌着说道:“就是一种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违和,但皇上的面相被龙脉护着,我看不见。”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司惟牧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大街上人声鼎沸,天空被白色铺满,又下雪了。 “千夜国往常这个时候雪早就停了,今年却还在下雪,听闻有不少地方受灾,近几日朝堂上都在说这件事,大臣们吵成一团,为‘派谁去赈灾’这个话题争论不休。” 第二天总算吵出结果,大皇子领命,带上物资亲自去赈灾。 司惟牧没多少意外,郁松年被抓的事让大皇子元气大伤,惹得父皇都有些不快,他不得不做出点成绩来讨父皇欢心? 只是千夜国的国库并不充盈,能拿出来的物资有限,皇商首富花家见状直接捐了一百万两银子,半点不带肉痛的。 花倚蝶来找司惟牧喝酒的时候感叹:“皇商不好当啊,首富更不好当。” 司惟牧懒得理他。 花倚蝶也是发发牢骚,发完就安安静静继续喝酒。 “对了,弟妹呢?” 司惟牧警惕地看着他:“你找柠儿干什么?” 花倚蝶嘴角抽了抽:“不至于防得这么紧吧?” “是兄弟才防得这么紧。”司惟牧理直气壮,“毕竟我家王妃救过你的命,万一你因此对她有什么想法怎么办?” “噗——咳咳。” 花倚蝶一口酒呛到喉咙里,好半天才缓过来。 “朋友妻不可欺,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你大可放心。”花倚蝶坐直身体,严肃道:“说正事,我们花家有一个商队失踪了。” 司惟牧:“关我王妃什么事?” “遮阳岭听过吗?” “那个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你们商队怎么会去那里?” 遮阳岭靠近岭南一带,那里地势奇特,瘴气密布,终年不见阳光,进去之人皆有去无回,连尸体都找不到,本地人都不敢靠近,来往之人皆是绕着走。 花倚蝶摊手:“他们遇到山寇,被逼进入遮阳岭,进去之后再无消息,商队领头人是我们花家一个经验丰富的管事,进去之前,他派了一个护送的保镖偷偷逃回花家报信,我们才知道这件事。我爹出事后便派了很多人去查探,皆有去无回。” “那地方那么凶险,你找我家王妃确定不是病急乱投医?” “你知道遮阳岭的别名是什么吗?” “什么?” “万鬼窟。” 司惟牧神色一肃:“你的意思是?” 花倚蝶转着酒杯:“据说那里之所以见不到阳光,是因为里面到处都是鬼,阴气太重,阳光照不进去。” 司惟牧懂了:“所以你找柠儿,是想让她去捉鬼?” “花家大半的精英都在那支商队里面,而且,他们遇到山寇的地方去年才被朝廷清剿了一次,按理说,那里应该很安全才是。” “你怀疑山寇有问题,他们是故意逼商队进入遮阳岭?” 花倚蝶没有否认:“我们也派人去山寇出没的地方看了,那些山寇早就消失无踪。” 他说着说着苦笑:“我也是没办法了,就想找弟妹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我爹没跟我说具体的,但我能猜出来,那支商队带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逼得那些人不惜下死手。” 司惟牧将杯中的酒饮尽,道:“王妃愿不愿意去我并不能做主,你自己跟她说,她若是愿意,我就陪她走这一遭。” 花倚蝶举起酒杯:“多谢。” 司惟牧招来一个侍卫:“王妃在哪儿?” “回王爷,王妃在蒹葭院。” “行,我带你过去。”司惟牧站起身,理了理衣摆,“不过你要做好准备。” 花倚蝶一头雾水:“什么准备?” “蒹葭院跟其它院子不一样,我担心你被吓到。” “一个院子而已,我也不至于这么胆小。”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蒹葭院,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啊啊啊它们根本不听话,本大爷不想干了!” “哎呀哎呀,它们毕竟思维简单,又没开灵智,你就多担待点嘛,今晚给你加鸡腿。” 莲烟在门口守着,看见司惟牧后立即行礼:“王爷。” “里面什么情况?”司惟牧问。 莲烟一板一眼地回答:“王妃今日又寻来了许多毒虫,正在里面让年兽带着运动。” 第216章 大婚 第216章 大婚 年兽气呼呼:“我是被我娘踢出来的!” 郁柠:“真惨。” 年兽不想跟她说话。 被强制按在火盆边考了毛,年兽正想着总算逃过一劫,杨氏就拿着一件红色的小衣服走进来。 年兽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给你穿衣服啊,小小年纪,裸奔不好。” 郁柠笑眯眯地将小衣服拿过来,对着年兽比划。 年兽崩溃道:“为什么是红色!” “过年不穿红色穿什么色?”郁柠一脸‘我这是为你好’的样子,“穿红色才能驱邪。” 你这是驱本大爷吧! 年兽疯狂挣扎:“本大爷不穿!打死也不穿!这是身为凶兽的尊严!” “你的尊严能值几个铜板,莲烟,给我按住它。” 郁柠笑得极其狰狞,粗暴地将衣服给它套上。 白嫩嫩毛绒绒的小兽穿着大红的小衣裳,看得人形生物蠢蠢欲动。 真可爱。 年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心如死灰。 阿娘,你不是说人类都是我们的食物吗?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 新年过后,紧接着就是郁柠的婚事,整个莫府又开始忙起来。 正月二十一,宜嫁娶。 郁柠天还未亮就被挖起来上妆,付氏仗着别人看不见,在一旁飘来飘去瞎指挥。 年兽蔫头巴脑地蹲在地上,身上的红色小衣服都黯淡许多。 事实证明,红色衣服不仅好看,还有封印的效果。 年兽穿着它,从一只威风凛凛的凶兽变成人畜无害的小狗。 反抗不得,只得加入。 然而它还是很不服气。 街上传来喜庆的鞭炮声,郁柠的瞌睡一下子清醒。 “来了来了,王爷来了。”付氏飘出去看了情况,又飘回来汇报,比郁柠这个当事人都要紧张。 郁柠也有些紧张,她坐在床边,手心不停冒汗。 杨氏快步走进来,握着郁柠的手:“来柠柠,姨娘背你上花轿。” 本来应该是郁柠的兄弟或者父亲来背的,但现在郁松年被抓,郁柠又没有兄弟,只能杨氏这个长辈来了。 杨氏长得并不高大,身材也很单薄,郁柠趴在她的背上,被她一步一步背出门外,眼睛突然有点酸。 三王爷娶亲算是今年第一件喜庆的事,百姓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鞭炮声和锣鼓声混合着人们的议论声,一同钻入坐在花轿里的郁柠耳朵里。 司惟牧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可谓是春风得意。 “好多嫁妆!” “不是说郁尚书的家产已经充公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嫁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嫁妆都是莫小姐在世的时候置办的,一直没让郁尚书知道,直到郁小姐出嫁才拿出来。” 郁柠这次出嫁可谓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当杨氏拿出嫁妆单子的时候,郁柠才知道她的嫁妆居然有这么多。 除了一开始杨氏给她的地契,还有大量的古玩珍宝,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杨氏搞不到的。 郁柠生怕杨氏将家底掏空了,没想到杨氏表示:莫怜霜给郁柠置办的商铺这么多年一直在盈利,置办嫁妆的钱还是有的。 郁柠当时就惊呆了。 除了嫁妆,司惟牧下的聘礼杨氏也没留着,全部都放进嫁妆里头抬回去。 一系列复杂的流程走完,郁柠已经头晕眼花,肚子饿得咕咕叫。 秋桐偷偷塞给她一个鸡腿:“小姐,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郁柠顾不得形象,举起鸡腿就啃。 一身红衣打扮的年兽见状立即跳起来:“本大爷也想吃。” 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秋桐已经不怕它了,她果断把年兽抱起来,塞给它一个鸡屁股。 年兽不满抗议:“你偏心!” 秋桐握紧拳头威胁:“只有鸡屁股,爱吃不吃。” 年兽眼角冒出泪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不准哭。”秋桐捂住它的嘴。 “哼哼哼。” 虎落平阳被犬欺,它真是混得最惨的年兽。 夜已深,外面的喧嚣渐渐消散。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郁柠忽然开始紧张。 门被推开,司惟牧精神奕奕地走进来,朝秋桐等人挥挥手:“出去吧。” 秋桐立即捂着嘴退出去,还不忘将年兽抱走。 年兽很不满:“本大爷不走!” 司惟牧眼神微眯:“狗妖?” “本大爷是年兽!”年兽骂骂咧咧,声音越来越远。 他当然知道那家伙是年兽,只不过见它不想出去,有点不爽而已。 人都走光了,司惟牧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开始紧张。 “柠儿,你饿不饿?桌上的菜都凉了,我让厨房重新热一热。” “还好。” 话刚说完,郁柠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叫声。 郁柠:“……”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司惟牧想笑不敢笑,抖着手将盖头挑开,顿时看直了眼。 “王妃,你真好看。” 郁柠脸很红,不知是被夸的还是因为肚子叫尴尬的。 咕咕。 肚子又叫了两声,司惟牧回过神来,连忙吩咐守在外面的下人去厨房端些吃的过来。 下人的动作很快,冷菜撤掉,热菜布满,司惟牧坐在凳子上殷勤地给郁柠夹菜。 “这个好吃,这个也不错,王妃你多吃点。” 郁柠看着小山似的饭碗沉默:“我自己夹就好。” 司惟牧委屈:“王妃是不是嫌弃我?” 郁柠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那你为何不让我为你夹菜?” “你夹吧。” 司惟牧又高高兴兴地往她碗里堆。 好在他也没过分,看郁柠已经吃不下了,便停止夹菜的动作,将碗移到自己面前,把剩下的菜自己吃了。 “王妃,吃饱喝足,我们是不是该睡觉了?”司惟牧疯狂暗示。 郁柠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他身体下方:“你确定能行?” “就像王妃那日那样,画个符嘛~” “符画多了对身体不好。”郁柠语重心长地教育。 “没关系,新婚之夜,为了王妃我能牺牲。” 他掀起衣服,视死如归:“王妃,来吧!” 郁柠嘴角抽了抽,沾上茶水在他肚子上一气呵成。 第217章 年兽 第217章 年兽 过年前一天,郁柠提着饭盒去牢里看郁松年。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他看起来越发苍老了。 “你来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认命,郁松年语气平平,没什么起伏。 “明天就过年了,给你带点吃的。” 郁柠将饭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好。 “不用你假好心。” 郁柠没理他,自顾自说道:“吃了这顿饭,我跟你的父女情谊到此为止。” 郁松年笑了,轻蔑道:“无论你怎么想,郁柠,你身体里都留着我一半的血,这一半的血会跟着一辈子,除非你死,否则你永远都摆脱不了!” “那又怎样?终究是我赢了,不是吗?我是我娘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不过一点血而已,就当我娘为了我在你这里借了种。” “你在牢里信息闭塞,或许还不知道,你的好儿子郁清沐,其实是容氏给你戴的绿帽子,替别人养了十几年孩子,感觉怎么样?” 郁松年猛地抬起头,同僚奇怪的眼神,容氏的支支吾吾,好像都找到了答案。 他青筋暴起,愤怒质问:“你没骗我?” “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现在容氏他们已经一家三口团聚,高兴吗?” “不可能——” 郁松年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噩耗,抓着牢房的门拼命摇晃:“我要亲自问她,你叫她过来,让她过来!” “打扰人家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是会遭雷劈的。”郁柠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好自为之吧。” 直到走出大牢,郁柠都能听见牢房里传出来的怒吼声,她脚步没停,轻快地走到马车旁。 “回了。” 年三十,郁柠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便和杨氏在屋子里守岁。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郁柠便将皇后给她的话本拿出来看。 杨氏在一旁绣花,绣着绣着突然想起什么,问:“我给你的木匣有没有打开看过?” 郁柠一脸懵逼:“不是要出嫁后才能打开吗?” “只是一种规矩罢了,提前打开也没什么。”杨氏顿了顿,继续说:“那些都是莫府之前商铺的地契,还有你娘给你准备的嫁妆。” “你娘当时病重,容氏进府就对郁松年彻底绝望,怕你以后被欺负,就托人给了我一大笔银子,全部用来给你置办嫁妆,为了不让郁松年知道,她特地嘱咐让我等你出嫁时才交给你。” 杨氏有些感叹:“三王爷对你很好,你娘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如若不是知道郁柠要嫁的是三王爷,又打听到三王爷对她很好,杨氏是不会这么贸然将证据拿出来的,只会步步为营,未免万无一失。 亥时,京城各个人家都不约而同地放起了烟花。 莫府也在放,郁柠走出门,仰头看向空中绽放的巨大花朵,还没开始感慨,就见天空中一个白色的球由远及近,炮弹似的砸下来,将地面砸了一个大坑。 杨氏被吓了一大跳。 暗卫齐刷刷跳出来,警惕地将那一团白色团团围住。 “呸呸呸。”白色团子从大坑中爬出来,甩了甩头。 这位狮子和狗的混合体的白色小兽迷茫地往周围扫了一圈,眼神逐渐兴奋。 它张开血盆大口,口吐人言:“这么多食物,嗷嗷嗷!” 白色小兽一个飞扑,就要享受它的食物,然,扑了半天四个小短腿还在半空中胡乱地蹬。 怎么回事? 白色小兽疑惑地扭头,就看见一张笑得不怀好意的脸。 下一秒,那张脸的主人将手往上一提,小兽立即变成头朝下屁股朝上的憋屈状态。 “嗷嗷嗷可恶的人类,放开本大爷!” 杨氏和秋桐好奇地围过来,稀奇道:“这是什么?” “年兽。” “那要吃人的!”杨氏害怕地退了两步,“快将它赶走。” “姨娘,不用害怕,你看它这瘦骨嶙峋脏兮兮的样,哪儿像是吃人的?估计没少被人打。”郁柠啧啧两声,“还是只才断奶的,连角都还没长出来,不碍事。” 年兽激情纠正:“本大爷已经断奶一年了!” “所以你被赶出来了。”郁柠摸摸它的狗头,“真可怜。” 年兽气急败坏:“嗷嗷嗷!” 付氏回郁府跟他们一起度过新年第一天,老远就听到嗷嗷嗷。 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加快速度飘过来,就见郁柠手中提了一只奇怪的动物。 付氏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养狗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才是狗,本大爷是凶猛无比的年兽!年兽!” 年兽冲她龇牙咧嘴,可惜长得太小,没什么攻击力。 郁柠甩了甩它:“行了,毛都没长齐就想学你祖先吃人,秋桐,去烧点热水,脏兮兮的,看着就倒胃口。” “哦哦。”秋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跑去厨房。 “姨娘,你上次做衣服不是还剩了些布料吗?给它裁身衣服。” 郁柠冲杨氏眨眨眼,杨氏笑着应声,对这只小年兽有些怜悯。 “来,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郁柠提着年兽回屋,把凉了的鸡汤端到它面前,“吃吧。” 年兽狐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给我吃的?” “不想吃?那算了。” “别别别,我吃!” 年兽实在是饿得狠了,两只前爪扒着汤碗,埋头苦吃。 汤里还剩许多鸡肉,年兽吃得心满意足。 吃饱喝足,它放松了警惕,施舍般说道:“既然你对本大爷这么好,我就不吃你了。” 郁柠微笑脸:“是吗?” 不知为何,它总感觉有点危险。 “是、是的吧。”年兽小心翼翼觊觎她的脸色,加上一句,“你罩着的人我都不吃。” “小姐,水烧好了。” 秋桐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提着水桶的家丁。 郁柠试了试水温,一把将年兽扔进水里。 “嗷嗷嗷人类,我不洗澡。”年兽疯狂在水里扑腾,想要跳出来。 郁柠一把按住它:“由不得你。” 洗完澡出来,年兽已经颓了。 偏偏郁柠又把它提到火盆边烤毛。 “人类你是不是想谋杀我?”年兽一生三怕,怕火,怕红色,怕巨响。 郁柠按住它:“我看你在烟花爆竹间打滚,以为你跟别的年兽不一样,原来你还是怕火啊?” 第218章 重见天日 第218章 重见天日 “杨姨娘,芳菲,你们?” 郁清沐再笨也知道容氏不待见杨氏,然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杨姨娘居然和芳菲在一处。 杨姨娘没跟他废话,一向平和的脸上充满讽刺:“二少爷,我已经帮你找到亲生的爹了,这就让人送你们过去,让你们一家人团圆。” 她话音刚落,容氏就披头散发地冲过来,尖声道:“杨春红,你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赶我和我儿子走?” 她张牙舞爪地想打杨氏,被芳菲和鸳鸯一人一边按住。 容氏看清按住她的人是芳菲后,怒气呈直线上升。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我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居然敢背叛我!” 芳菲面无表情:“夫人,你怕是忘了,我爹和我娘,以前都是莫府的下人,而他们,却全都死在郁松年手中。” 容氏一愣,继而怒骂:“关我什么事?既然是郁松年杀的,你去找他啊!” “下命令的是郁松年,可毒药是给你的呀我的‘好夫人’。”芳菲一改往日逆来顺受的模样,双目赤红,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可怜我娘当时还挺着大肚子,就这么被你的毒药毒死了,一尸两命。我眼睁睁看着我娘在我面前死去,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你该不该给我爹娘还有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偿命?” 容氏害怕地抖了抖,终于感到有些恐惧。 一个芳菲,一个杨氏,还有一个郁柠,她以后还有活路吗? 杨氏欣赏够了她的落魄样,招了招手,后面的下人立即上前,将容氏和一旁呆若木鸡的郁清沐按住绑起来。 “姐姐呀,原本你们娘俩也跟郁松年一样,要被下狱的。是我向三王爷求情,放你们回去和二少爷的亲生父亲团聚,我对你是不是你很好?” 容氏嘴被堵着,呜呜说不出话来,看着杨氏的目光极为渗人。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呜呜呜。”容氏拼命点头,就算死,她也要死个明白。 “我当年因为干旱家破人亡,一路乞讨到京城,是莫姐姐给我一顿饱饭,也是她将我带到庄子上,让我的下半生不必再乞讨度日,可惜,好人不长命,她就这么被你们害死了!我发誓,要让你们付出代价!下半辈子,你们一家三口就好好地过吧。” 司惟牧查到的证据还不足以给郁松年定罪,关键的证据是杨氏拿出来的,她察觉到郁柠在干什么之后,便将多年收集的证据偷偷交给司惟牧,一下子将郁松年锤死。 杨氏温柔地拍拍她的脸,直起身体冷厉道:“扔出去。” 这下,郁柠连钱都省了。 临近过年,千夜国朝野上下一片震动。 先是兵部尚书郁松年数罪并罚被捕下狱,没过几天,跟他有牵连的人纷纷被抓,大皇子被打得猝不及防,不仅损失了一大批人,还要费尽心力去擦屁股。 接着便是曾经的郁府变回了莫府,杨氏作为郁松年的妾室,不仅毫发无伤,还被郁柠委以重任,直接掌管了整个莫府。 没过多久,郁松年杀害莫洪章夫妇,放任继室容氏害死发妻的事在京中广为流传;又有传言说郁柠小时候过得多么多么惨,怎么被继母欺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于是后来,对于郁松年是被郁柠亲自送进监狱这回事,百姓们接受良好。 时人虽然讲究孝道,但遇到这么一个恶行累累的爹,这孝道也不是非要讲究。 莫府的下人大换血,郁松年和容氏的人几乎全被发卖了,新进的一批全是杨氏精挑细选,身家清白又老实的。 马上就要过年,杨氏忙得脚不沾地,莫府回归的第一年,她是一定要好好准备准备的。 郁柠难得睡个懒觉,没过多久就被杨氏从被子里挖起来。 “姨娘,这么冷的天,就应该在被子里待着。”郁柠睡眼朦胧,很不想起来。 “我请了裁缝,快过年了,给你做几件新衣裳。”杨氏把她按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亲自给她挽发。 郁柠努力打起精神:“姨娘也做几件。” “知道了知道了。”杨氏看着铜镜里的小姑娘,似有些感叹,“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都快嫁人了。” “我嫁了人,莫府就交给你了姨娘。”郁柠打着呵欠。 杨氏从善如流:“我只是帮你看着,莫府永远都是你的,明白吗?” 郁柠可有可无地点头。 梳好头被架着去量了尺寸,郁柠总算精神。 付氏从玉佩里飘出来,双手叉腰:“你什么时候去把我的尸体捞上来?” “今晚吧,我们悄悄去捞上来,然后找个风水宝地给你埋了。” “我想埋在小霜山。”付氏有自己的想法,“我去看过了,慈云寺不远处有一个山坳,那里是一块风水宝地。” “也行,我让莲烟去搞一副棺材回来。” 付氏高兴了,坐下嗑瓜子。 “你仇也报了,想什么时候去地府?我送你下去。”郁柠问。 付氏无所谓道:“地府有什么好玩儿的,还是你身边比较有趣。” “行吧,那你以后就住玉佩里吧。” “就这么说定了。” 当天晚上,郁柠带上莲烟和几名幽王府的暗卫偷偷摸摸地去到藏有付氏尸骨的废井,将压在上面的石头移开,郁柠亲手将已经变成白骨的尸身一块一块捡出来放进棺材。 付氏在一旁飘来飘去,看着自己的尸骨终于重见天日,心情有些复杂。 “我以为我会永远被埋在井里。” “现在不是重见天日了吗?”郁柠将棺材盖好,让暗卫抬着,匆匆往小霜山跑。 城门口已经被打点好,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付氏说的地点,又热火朝天地挖坑掩埋立碑。 天空露出一点熹微,郁柠看着新鲜出炉的坟墓问付氏:“满意吗?” 付氏点点头:“很满意,我想在新家里住几天,然后再来找你玩儿。” 郁柠:“随意。” 莲烟已经习惯了郁柠经常性地跟付氏一问一答,虽然她看不见鬼。 其余暗卫却有些毛骨悚然,虽然知道王妃会捉鬼,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等郁柠宣布下山,一个个跑得飞快,像是身后有鬼在撵。 第219章 兵不厌诈 第219章 兵不厌诈 “你真以为你能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仅仅是因为大皇子的原因?”‘莫洪章’彻底失望,“当年的大皇子不过是个小孩子,哪有这么大的能量?郁松年,我今日本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悔改,现在看来,你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还越陷越深。” “我都是为了我的前途!”郁松年叫嚣。 ‘莫洪章’已经无话可说:“我只问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年纪大了,原本就没有几年活头,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为什么杀你?当然是你挡了大皇子的路啊哈哈哈,只有杀了你,大皇子的人才能顶上去!”可能认为这是在梦里,郁松年说话肆无忌惮,“不仅杀了你,我还将你妻子一起杀了哈哈哈,她不是想下来陪你吗?我就成全她!” “只可惜,我原本想一不做二不休将莫怜霜也杀了,她却早早地被容氏气死了,真是不争气啊。” “你真是个魔鬼!”‘莫洪章’气愤道,“付姐姐,我能不能杀了他?” 付氏抽着嘴角飘过来:“不能。” 海棠变回原本的模样,郁松年饶是再笨也知道事情不对劲。 “你们诈我!” “兵不厌诈,我的‘好’爹爹。”郁柠不知何时靠在门边,身后的秋桐和莲烟对他怒目而视。 秋桐紧握拳头,愤愤道:“你怎么这么坏!夫人那么好,你居然还想杀死她!” 郁松年冷哼一声,破罐子破摔:“知道了又怎么样?只要我不承认,你们没有证据,看谁会相信。” “我不需要杀人的证据。”郁柠抬头看向天空,“毕竟你也不只是杀人。” 郁松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你什么意思?” “亥时已过,外祖父的忌日到了。”郁柠反而说起别的话题,“我本想让你当着我外祖父的牌位赎罪,但他可能并不想看见你。郁松年,你去大牢里慢慢忏悔吧。” 荷露院突然涌进来大量官兵,司惟牧大步走进来,担忧道:“王妃,他没欺负你吧?” 郁柠摇头:“没有。” “那就好。”司惟牧放心了,示意跟来的太监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尚书郁松年,勾结外敌,贪污军费,证据确凿,特命三王爷司惟牧带兵抓捕,钦此!” 司惟牧无视郁松年那铁青的脸,笑眯眯地伸手示意:“郁尚书,请吧。” 大势已去,郁松年闭了闭眼,下床穿上衣服,一步一步往外走。 “没想到,最后养了个白眼狼。”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是我爹。”郁柠垂下眼睑,“最后一个问题,我娘的尸身在哪儿?” “想要你娘的尸身?哈哈哈,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 今晚的郁府极其热闹,当家主人郁松年获罪下狱,容氏得知消息后直接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府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郁柠把杨氏推出来管事,自己却和司惟牧在祠堂给莫洪章烧纸祭拜。 “自从我娘去世,郁松年就再也没来过祠堂。”郁柠跪在蒲团上朝牌位拜了三拜,起身默默地盯着牌位看。 郁松年为了堵住外面人的嘴,用上好的木头制作了莫洪章夫妇的牌位供奉在这里,莫怜霜死后却连一个牌位都没有,还是当时的郁柠想尽办法才刻了一个。 她怕被郁松年发现将牌位毁了,专门将之带到慈云寺供奉起来。 “外祖父,外祖母,我是柠儿的夫君,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柠儿非常好,绝对跟郁松年那个渣男不一样。”司惟牧认真地对着牌位保证。 “他们已经投胎了,你现在说他们也听不见。”郁柠笑道。 司惟牧一愣:“这么快就投胎了?” “了无牵挂,可不就去投胎?他们都是生性豁达的人,死后自然没什么烦恼。” “那你还……” “虽然投胎了,但每年来拜一拜,跟他们说说话,算是一种精神寄托吧。”郁柠轻声道。 司惟牧了然,心疼地说:“你以前受苦了。” 只不过是吃不饱穿不暖,下人欺负她也不敢真的欺负狠了,原本郁松年看她长得漂亮,就想好好养大卖个好价钱,没想到被她穿过来,他的算盘没打成。 后来郁松年可能随时想弄死她,但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晕头转向,没腾出手来。 然后就被郁柠和司惟牧联合送进监狱去了。 证据是司惟牧找的,本来之前就找到了,是郁柠坚持要在外祖父忌日这一天将他送进去。 在祠堂待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出来。 天空已经蒙蒙亮,没走多远,郁清沐就踉踉跄跄地跑过来。 他衣衫不整,胡子拉碴,满身酒气。 “阿姐,你怎么能将爹送进天牢?他是我们的爹啊!” 郁柠嫌弃地往后退两步:“我外祖父外祖母是他害死的,亲娘被你娘气死也少不了他的纵容,凭什么不能将他送进大牢?” “可是,你也不能让人来抓他,他被抓了,整个郁府就倒了!” “得了吧,你什么小心思我还不知道?郁清沐,你其实是个自私的人,你怕的不过是以后没有荣华富贵,不能维持你郁二公子的光鲜身份而已。” 小时候原身被下人欺负,大冬天的,那些人将她关在雪地里整整一晚上,郁清沐看见了,但也仅仅是看见,什么也没有做。 那天晚上之后,原身一直断断续续地发高烧,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除了秋桐,没有人照顾她,更遑论来看她一眼。 直到她病好,郁清沐终于假惺惺地来看她,推脱说之前没来,是怕打扰她养病。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知凡几。 郁柠早就看透他了。 “郁清沐,我现在还能好声好气跟你说话,是看在我们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姐弟的份上,你跟我并没有血缘关系,当了这么久的二少爷,也该回本了。中午之前,带上容氏从莫府滚出去,我会给你一笔银子,此后桥归桥,路过路,谁也别想着谁。” “不,阿姐,我是郁松年的儿子,我娘是郁松年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凭什么要将我赶出去?” “就凭你是容氏跟其他男人生的野种!凭这里是莫府!”杨氏款步行来,身后跟着鸳鸯和芳菲。 第220章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第220章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付姐姐——” 付氏一脸见鬼的表情:“别喊得这么恶心,我害怕。” 郁柠秒变正经脸:“哦,付姐姐,帮我个忙呗。” 付氏昂首挺胸,矜持道:“说来听听。” “你会变身吗?” 付氏:“?” “我是鬼,不是妖怪。” “居然连变身都不会,付姐姐你身为鬼的尊严呢?” “不是,我会不会变身跟我的尊严有什么关系?就算阎王爷来了我也不会变身,你去看看有哪个鬼会变身?” “我认识的鬼就有。”郁柠信誓旦旦。 付氏狐疑地看着她:“你没骗我吧?我很单纯的。” “没骗你,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付姐姐,你要不试试?”郁柠撺掇。 付氏将信将疑:“我试试吧。” 她深吸一口气,脑中想着郁柠的样子,身体不停东拉西扯,最后扭成了麻花。 “不行啊,我真的变不了,你还是换个鬼吧。” 付氏哭唧唧。 郁柠有些失望:“付姐姐,我还以为你很厉害。” 付氏坚决不接这个马屁:“我本来就不厉害,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鬼。” “好吧,那你去花府帮我海棠找来,行吧?”郁柠退而求其次。 付氏天真地问:“海棠不是不能离开那个院子吗?” 郁柠给她一张符:“让他带上这个就行。” “等我的好消息。”付氏拿着符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飘。 郁柠摇摇头,扭身往外喊:“秋桐,我饿了!” …… 没过多久,付氏就带着海棠回来。 跟第一次见面相比,海棠换了一身衣服,但依旧是女装。 他羞涩地说:“这是我侄子给我买的新衣服。” 郁柠点点头:“挺好看的。”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对于救命恩人,海棠还是挺尊敬的,还老想着报恩,只是之前被困在院子里出不来,现在郁柠主动找他,当然要用尽全力报恩。 郁柠摸着下巴:“你们妖,应该能变身吧?” 海棠眨巴着眼睛,一阵青烟飘过,站在原地的人蓦然变成一个大胖子。 “这样吗?” 不止外形,连声音都变成花富贵的了。 付氏大为震撼。 郁柠双眼放光:“帮我个忙!” 海棠用力点头:“好。” 什么事情都没问就答应了,真是个单纯的妖。 郁柠也没打算坑他,她轻咳两声,道:“我想让你变成我外祖父和外祖母,去吓一吓郁松年。” 海棠纠结:“可是我只能变成见过的人。” “这不是问题,我这里有他们的画像,你照着变就是,最好是晚上吓他,我让付姐姐去给你搞点氛围。” 付氏兴奋道:“这个我擅长!” 她在容氏那里弄过好多次了。 海棠一口答应:“包在我身上。” 莫洪章夫妇出事的时间太过久远,用普通办法肯定已经找不到蛛丝马迹,还是吓一吓比较好。 办法虽然老,但效果是肯定的。 莫怜霜被容氏气死这件事已经石锤,付氏吓人的时候对方自己说出来的,但关于莫洪章夫妇的死因她完全不知道,郁松年应该没跟她说。 谋害朝廷官员这种大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更何况那还是他老丈人。 当天晚上,海棠就开始工作。 付氏带着他轻车熟路地来到荷露院,此时郁松年还未歇息,正在和杨氏一起其乐融融地办人生大事。 付氏一把捂住脸,拉着单纯的海棠往外飘。 “再等等。” 海棠好奇地问:“他们在床上干什么?” 付氏一脸沧桑:“没干什么,现在还早,我们等月亮升上头顶,那个时候阴气足氛围好,吓他事半功倍。” 海棠信以为真,老实地躲在树丛里。 付氏努力倾听,待到里面的声音停止,又等了一刻钟,确认里面彻底安静,她才示意海棠跟上。 海棠变成莫洪章的样子,一鬼一妖进屋,就见床上的郁松年睡得跟头死猪似的。 付氏鄙夷道:“体力这么差,难为杨氏了。” 又对海棠说:“我先把杨氏弄晕,然后你再吓唬他。” 海棠伸手往杨氏那边一点,绿色小光点没入杨氏的额头,她睡得更熟了。 “好了。”海棠天真道。 付氏心一梗,捂着胸口退去一边:“开始吧。” 浓郁的白雾自四面八方升起,睡梦中的郁松年感到有些冷。 似乎有饱含恶意的视线盯着他的脸,郁松年在黑暗中不停地奔跑,想甩掉那股视线,却跑了许久都无法甩脱。 那视线如影随形,仿佛一张大网将他罩住,让他无法挣脱。 黑暗中,床上的男人似乎睡不安稳,几声粗气之后猛然睁开眼睛坐起来,眼前是一片茫茫白雾。 层层雾气之下,好像有一个人的影子若隐若现。 郁松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他凝视半晌,雾里的人突然动了。 他僵直着身体,一步一步穿过浓浓白雾,来到郁松年的面前。 待看到那张熟悉的苍老的脸,郁松年一阵惊恐。 “松年,好久不见。” 人影开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郁松年恐惧万分,抖着嘴唇叫出那两个字:“岳丈。” ‘莫洪章’顶着他生前最常露出的严肃的表情,一板一眼地说话:“我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被你痛下杀手,郁松年,你会遭报应的,你马上就要遭报应了。” 郁松年惊恐之下,胆子却突然大了起来:“待我不薄?真的待我不薄为什么不把你的人脉全部给我?你已经是丞相了,没办法再往上升,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你的人脉全部交给我?!我在莫府当牛做马,小心翼翼讨好你们全家,换来的是什么?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就将我打发了。” “这就是你投靠大皇子的原因?”‘莫洪章’极其失望,“你扪心自问,你们那一届考中的人除了你还有谁留在京中?让你从七品官做起也是想让你脚踏实地,在底层做出成绩来,只要做出成绩,往上升的机会多得是,否则地基不稳,迟早要垮塌。” “你留我在京中,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女儿跟着我去外地受苦!再说我投靠大皇子怎么了?大皇子至少能让我快速往上升,否则我不会在短短几年间就坐到兵部尚书的位置!” 第221章 我爹头上的绿帽子有点大 第221章 我爹头上的绿帽子有点大 但这是皇帝让她说的,容氏偏偏不敢让她闭嘴。 一旁的郁清沐脸色涨得通红,显然觉得有些丢脸。 他的出身是他心底深处的一根刺,说不得,更不敢想起。 郁柠也没让那位夫人失望,嘴角一勾道:“那就听好了,容氏鼻梁坚挺,鼻头大但鼻孔小,这样的人最容易给丈夫戴绿帽子,山根带有黑线,眉尾下垂,眼周暗沉,哎呀,我爹头上的绿帽子有点大。” 这下连帝后都被镇住了。 容氏极其惊慌,大庭广众下被说给丈夫带了绿帽子,简直是把她的脸面和尊严往地下踩。 她气得手指颤抖,指着郁柠道:“我自认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如此造谣?” “待我不薄?是说从小到大纵容府里的下人欺负我还是让我吃不饱穿不暖,连有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是奢侈?”郁柠冷冷道:“再说,你有没有给郁松年戴绿帽子你自己心里清楚,郁清沐是怎么来的,你不会忘了吧?” 信息量有点大,在场众人看看容氏再看看郁柠,一脸‘妈耶我搞到了大新闻’的振奋。 皇后惊得连端庄都维持不了,忙着追问:“你说的是真的?” 郁柠昂着下巴:“当然是真的。接下来是郁清沐,如我之前所说,你跟郁松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至于你亲爹是谁,你可以问问你娘,毕竟我只能看出你爹现在正穷困潦倒,还有,你这一生都没有官运,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最后再友情提示一句:你心爱的香萍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给你戴绿帽子的人你还认识。”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容氏和郁清沐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容氏一脸冷汗,她开始怀疑郁柠是不是真的会算命看相,毕竟这件事连郁松年都不知道,还有,当初那个男人明明已经被她杀死了,怎么会…… 一定是她在胡编乱造,对,一定是这样。 容氏抬起头,声音冷厉:“你从小性子懦弱,又待在府中不怎么出门,怎么会习得相面术,我看,你就是个骗子,说的一切都是胡编乱造!” “你是不是忘了,每年母亲的忌日和生日,我都会去慈云寺一趟?”郁柠笑得越发灿烂,“慈云寺的鉴微师父可是个好人。” 对不起啊鉴微师父,先拿你当当挡箭牌,等我回去一定亲自登门向你赔罪。 郁柠心里念叨两句,理直气壮地看着容氏。 郁清沐失魂落魄,他颓然看着郁柠:“阿姐,你说的是真的?香萍肚子里怀的,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还以为他会先问自己是不是郁松年的亲生儿子,没想到却是香萍肚子里的孩子。 这恋爱脑也是没救了。 郁柠点点头:“确实如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郁清沐抱住头蹲在地上,似哭非哭,“我对她这样好,她怎么能背叛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沐儿!”容氏抱住她,回头愤恨地看向郁柠,声音尖利,“这下你满意了吧,啊?” “很满意。”郁柠笑眯眯的。 “今日三次面相已经看满,草民的表演到此结束。”她朝皇帝盈盈一拜。 皇后有些意犹未尽:“不是才两个吗?” “此前跟柳小姐看的也算作一次。”郁柠解释。 皇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郁清沐那边,对皇帝道:“皇上,臣妾看郁夫人和郁公子身体不太舒服,要不要先让他们退下?” 皇帝点点头:“准。” 容氏谢了恩,忙扶着郁清沐离开,临走时愤恨地瞪了郁柠一眼。 “今天回去不会消停了。” 司惟牧闻言给她出主意:“要不今晚王妃就别回去了,我让母后将你留在宫中住一晚?” 郁柠摇头:“不用,我能应付。” 经过此事,所有人都知道郁柠跟她继母不对付,至于她说的是真的还是编的,等从宫中回去,得知清阑公主唯一的儿子因为当街跟一个纨绔子弟抢一名女子大打出手,被对方不小心将他的腿打断后,参加寒酥宴的人顿时就信了。 这样一来,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到郁府。 容氏给郁尚书戴绿帽子的野男人到底是谁?香萍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尚书府顿时成为京城中人的八卦中心。 郁松年原本不知此事,毕竟容氏也不敢说,还勒令下人也不许提。 但他每日上早朝时总觉得同僚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坚持了三天后,郁松年终于在下朝时没忍住问一个交好的大臣:“你们最近怎么老是用那种目光看我?” 那位同僚闻言对他更是怜悯:“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家夫人吧。” 他言尽于此,郁松年没问出更多的,怒气冲冲回到家,罕见地踏进芭蕉院。 容氏正因为将香萍赶走儿子回家而神清气爽,猛地见郁松年过来,她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心虚。 “老爷。”容氏带着笑容迎上去。 郁松年面无表情:“你在外面干什么了?” 容氏心里一个咯噔,老爷不会知道了吧? 但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她装无辜道:“妾身没干什么呀,老爷为何如此说?” 郁松年盯了她半晌,实在是没看出来什么,警告道:“最好如此!” 他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容氏感到一阵心慌,叫来芳菲,她将一个发旧的香囊交给她,叮嘱道:“你从后门出去,小心别让人看到了,将这个香囊拿到城西杂货铺,交给里面的掌柜,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掌柜。” 芳菲点点头,拿着香囊飞快往外跑,却没有去后门,反而转身走到荷露院。 杨氏拿着香囊:“她给你的么?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你小心点,别露馅就好。” 芳菲点点头,又等了一会儿,估算时间应该能从郁府到杂货铺走个来回,才慢慢往芭蕉院走。 她走后,杨氏打开香囊,将里面的帕子拿出来,偏头看向窗外的雪花。 莫姐姐,你再等等,在柠儿成婚之前,我一定还她一个干干净净的莫府,让她风光出嫁。 第222章 热闹不嫌事大 第222章 热闹不嫌事大 与往年一样,今年的寒酥宴依旧以才艺比拼为主,且不限男女。 千夜国的才女才子还是很多的,女子就不说了,为了在寒酥宴上拔得头筹,从小就牟足劲练习。 至于男子,千夜国没有荫官这一说,更是严厉禁止买官,想为朝廷做事,官员之子也要老老实实参加大考。 除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其余人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才学在身上的。 “今日表现好的人,朕可以答应他\/她提出的任何一件要求。”皇帝今天可能是心情好,直接许下承诺。 郁柠就见原本心不在焉的郁清沐瞬间支棱起来,摩拳擦掌想要参加比赛。 其余人也是如此。 “第一个谁来?”皇后问。 “我!”柳轻梦举起手,快步上前。 她已经换了衣服和妆容,衬托得整个人如初绽的花蕊。 清阑公主的女儿得名师指导,舞姿一绝。 郁柠虽没有刻意打听,也知道这个传言。 今日总算能亲眼见一见。 事实也正是如此,虽然不怎么懂跳舞这一行,单看柳轻梦的舞,郁柠也感觉眼前一亮,颇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一曲舞罢,皇帝露出赞赏的表情:“好,不愧是清阑的女儿,有她当年的风采。” 清阑公主当年就是以舞成名,柳轻梦虽然没有她娘那么厉害,但七八分神韵却是有的。 柳轻梦昂着下巴,朝郁柠挑衅一笑。 郁柠默默叹气,这姑娘怎么就不听劝呢?你弟弟腿都断了你知不知道? “轻梦,你想挑战谁?”皇后开口问。 上一个表演才艺的人有权指定下一个挑战者。 郁柠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柳轻梦想也没想,毫不迟疑地说:“听闻郁尚书家的小姐才艺出众,还请不吝赐教。” 郁柠穿过来前,原身在京中的公子小姐圈确实毫无存在感,更别提有什么才艺,柳轻梦这么一说,所有人心中都知道这是她想故意让郁柠出丑。 一些人联想到御花园那一幕,看向郁柠的目光顿时变得幸灾乐祸。 郁柠非常淡定,她施施然站起来,对帝后拜了拜,语气轻缓:“出众不敢当,我只会一点小小的相面术,比如我现在看你面相,就知道你弟弟的腿已经被打断了。” 柳轻梦:“……” 大厅之中一片吸气声。 这位郁小姐,有点猛啊。 “郁柠!现在可不是在家里,由着你疯癫,还快不给柳小姐赔罪!”帝后还未说话,容氏便猛地站起来大声呵斥。 又对帝后连连告罪:“皇上,娘娘,郁柠从小脑子便有些不好,我以为在这种场合总该有些分寸,没想到依然疯疯癫癫的,妾身回去一定严加管教,还望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很想告诉她,不不不,我对算命其实很感兴趣,你不用赔罪。 但她现在要保持端庄,没有说话,但郁柠看得清楚,她眼睛发亮,嘴巴要动不动,显然快憋死了。 皇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兴趣:“早就听牧儿说朕的三儿媳有趣,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司惟牧懒洋洋地附和:“儿臣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确实有趣。”久不开口的大皇子不阴不阳地刺道,“一个闺阁女子,竟然将自己与那些江湖骗子混为一谈,真是恬不知耻。” “大哥这可就说错了。”九皇子司惟夜站起来反驳,“三嫂可是有真本事的,与那些骗子完全不同。” 四皇子司惟奉冷嘲热讽:“你亲眼见过?” 司惟夜:“虽然没见过,但并不妨碍我认为三嫂很厉害。” 司惟奉呵呵一笑,还想说些什么,被皇帝打断。 “行了,一点小事就要吵起来,朕看你们还是太闲了!” 几位皇子瞬间闭嘴。 皇后端庄道:“既然大家怀疑,就让郁小姐当面展示一下相面术,本宫也想看看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神奇。” 末了,她朝郁柠隐晦地眨眨眼。 皇帝没反对,显然是同意了。 事情的发展显然不在柳轻梦的控制之内,她费力挣扎:“我要和你比跳舞!” 郁柠摊开手,一脸无辜:“可我只会算命啊。” 柳轻梦:“……” “我家王妃轻易不给人算命,今日你能见到,是你的福气。”司惟牧将一瓣橘子喂到郁柠唇边,一脸骄傲。 幽王不会被郁柠下降头了吧? 此刻,除帝后在外的所有人如此想到。 无论柳轻梦再怎么不满,事情已成定局。 郁柠气定神闲地环顾四周:“师门有规定,一日只算三次,多了容易遭天谴,你们谁先来?” 这…… 在场的人都有些迟疑。 她是骗子还好说,万一她有真本事的话,凭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诅咒柳小姐的弟弟腿断了,他们也不敢出这个头。 一片沉默中,皇帝倏然开口:“既然诸位心有疑虑,朕便先来。” 抽气声此起彼伏,大家显然被皇上惊到了。 郁柠不卑不亢:“皇上乃真龙天子,自有龙气护佑,面相可不是寻常人能窥探的,草民只是寻常人,自认还未达到那一高度。” 这一通马屁拍的,皇帝眉目舒展,显然心情极好。 “既然这样,那便给你娘和二弟算算吧。”皇帝指了两人。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兴奋。 好家伙,皇上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呀。 郁柠嘴角抽了抽,容氏和郁清沐的面相她早就烂熟于心,刚才进来一扫也没出现什么变化,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道: “容氏从小家贫,和我爹郁松年是青梅竹马,为了享受荣华富贵甘愿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忍辱负重最终入主郁家,将我娘活生生气死。” “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你说点我们不知道的!”有一个跟容氏不对付的夫人喊。 容氏脸上不太好看,自己做了是一回事,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她心里暗恨,最近一段时间被付氏的鬼魂弄得心力交瘁,没有好好敲打郁柠,对方现在越发胆子大了,不把她放在眼里。 若是以前的郁柠,哪儿敢这么说话? 第223章 你敢咒我弟弟! 第223章 你敢咒我弟弟! 皇宫今日热闹得紧。 随处可见各家小姐公子,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郁柠和司惟牧慢悠悠地在御花园里逛。 今日没有下雪,天空久违地出了太阳,树梢上挂着的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融化,一阵风吹过,水滴四溅。 “母后没有为难你吧?”司惟牧小心翼翼地问。 郁柠摇头:“娘娘挺好的。” 司惟牧松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迎面走来一位打扮娇俏的女子。 她见到司惟牧后眼睛一亮,飞快跑过来,直直往他怀里扑。 “三表哥!” 司惟牧跟见了鬼似的,下意识拽着郁柠往旁边移了好几步。 女子人没扑到,直接面朝下栽到了雪堆里。 “啊——” 动静实在是太大,引得周围的人全部看过来。 司惟牧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假惺惺对女子带来的婢女呵斥:“还愣着干什么?大表妹都摔了,还不快把她扶起来,这雪这么冷,要是感染风寒怎么办?” 婢女如梦初醒,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 司惟牧看见她此时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噗”地笑出来。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脸上全是雪,发髻也歪了,看着有点惨。 “三表哥。”女子可怜兮兮地叫了声,又想往他身上扑。 司惟牧忙躲到郁柠身后,义正言辞地说道:“大表妹,男女授受不清,虽然每次你都没有成功,但我现在好歹也是有王妃的人,此类动作以后别再做了,被别人误会不好。” 说完他拉着郁柠正儿八经给她介绍:“这是你三嫂,郁柠,柠儿,这是清阑公主的女儿,柳轻梦。” 郁柠正要打招呼,柳轻梦便一脸敌意地看着她:“三表哥,你明明说过要娶我的,现在怎么跟这个狐狸精在一起了?” 郁柠眯起眼睛看向司惟牧,对方比她更激动:“柠儿你别听她胡说,明明是老四说要娶她,跟我没关系!” 司惟牧就差指天发誓。 “你到底给三表哥灌了什么迷魂药?明明舅舅答应让我跟三表哥成亲的,你不过是尚书府的小姐,根本配不上三表哥,只有我跟他才是天生一对!” 柳轻梦恨恨地瞪着郁柠,咬牙切齿道。 “可惜皇上还是给我和三王爷赐婚了。”郁柠毫不客气地怼回去,顺便看了一眼她的面相,嘴角勾勒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柳轻梦被她的笑容弄得发毛,色厉内茬道:“笑什么笑?” “笑你再不回去,你的好弟弟就要被人打断腿了。” 柳轻梦恼羞成怒:“你敢咒我弟弟!” “我说的是实话,爱信不信。” “还以为三表哥找了个什么样的王妃,没想到居然是个脑子有病的。”柳轻梦气了一会儿好像是想通了,鄙夷地说。 司惟牧严厉道:“柳轻梦,道歉!” 柳轻梦被他吼得一懵,反应过来后眼泪都快流出来:“三表哥,你居然凶我,我不过是骂了一句,她还咒我弟弟呢。” “柠儿说的是事实。”司惟牧脸色平静,“道歉。” “三表哥你……”柳轻梦不可置信,捂着脸泫然欲泣地跑了。 “柠儿别生气,她被姑姑惯坏了,所以有些任性。”司惟牧生怕郁柠生气。 郁柠摇摇头,她倒也不至于。 眼看寒酥宴快要开始,司惟牧便带着她去清笳殿。 宴会的座位也是有讲究的,品级高的官员,家眷位置越靠前。 容氏已经坐在位置上,她旁边是郁清沐,香萍反而不在。 郁柠直接被司惟牧带到他的位置上。 坐在前方,视线确实很好,就是周围的目光老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来,让人觉得不自在。 但有一道目光,却非常独特,司惟牧右边,四皇子司惟奉看向她的目光中夹杂着赤裸裸的恨意。 自从命根子被郁柠踢断了,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本就肥胖的身体也越来越胖,整个人显得越暗阴沉。 原本他是打算报复的,但郁柠毕竟是郁松年的女儿,就算郁松年不喜欢她,血缘关系毕竟在那儿,虽然郁松年一直表现得无所谓,但谁知道动了他女儿他心里会不会毫无芥蒂? 兵部尚书主管军中粮草和一系列军事调动,而司惟牧又是手握千夜国一半兵权的人,郁松年坐在这个位置上,关键时刻能发挥极其显着的作用。 为了他们的大事,大皇子只能警告四皇子暂时忍下去,一旦他称帝,他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司惟奉一向唯大皇子马首是瞻,他都这么说了,他就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郁柠对司惟奉的目光视而不见,事关男人的尊严,司惟奉肯定不会大喇喇说出来,反而还要费尽心思掩饰,否则他的秘密一旦曝光,估计会成为整个千夜国百姓的笑柄。 “柠儿,给。”旁边递来一瓣剥好的橘子,连橘络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郁柠张口吃下,看得周围人一阵吸气声。 “不知廉耻。” 有人不屑道。 郁柠扭头,和说话的人对上视线。 冷寒云见她看过来,表情一时间有些讪讪,他不自在地扭过头,不想与她对视。 司惟牧也扭头看了他一眼,又不甚在意地转回来。 “户部尚书的孙子,为人有些……嫉恶如仇。” 郁柠:“?” “曾经为了一个卖身葬父的骗子引经据典大骂围观老百姓,最后被那骗子骗走了一百两银子,气得户部尚书将他在家禁足了一个月。” “……” 人才呀。 这哪儿是嫉恶如仇,这简直是冤大头。 说话间,帝后到来。 原本闹哄哄的清笳殿瞬间安静下来。 公子小姐夫人跪了一地。 如司惟牧这样的王爷以及家眷不用跪,只是微微弯腰,郁柠站在司惟牧身边直接享受了未来三王妃的待遇。 起身落座,郁柠好奇地抬头,当朝皇帝司篆回一脸的正气相,和身旁端庄大气的皇后娘娘简直是天生一对。 不知道是不是身为帝皇的原因,司篆回的面相像是隔了一层雾,郁柠只能分辨出他是位好皇帝,其余的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第224章 当皇后好累啊 第224章 当皇后好累啊 郁柠搞不清楚郁清沐的脑回路,这可是宫宴,他居然一声不吭带着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子来参加,这个女子还是莲花巷的。 不是她看不起莲花巷这个出身,但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人们对里面的人都是带有有色眼镜的。 他就这么大喇喇把人带过来,帝后会怎么想她不知道,但郁府的面子却是实打实被郁清沐踩到脚下。 更何况,香萍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前边看着就快要打起来,郁柠摇摇头正要下马车,斜后方快步走过来一个人。 “王妃~”司惟牧语气荡漾,任谁都能听出他的好心情。 他并未掩饰音量,周围原本围着容氏那边看戏的人听见后,有一部分转头视线放到她身上。 尚书府的大小姐很少出门,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容,因此,当初那道赐婚圣旨着实将大家吓得不轻。 听说那道圣旨还是三王爷亲自去求的。 大家都在心里猜测这位郁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幽王动真心。 又不知有多少闺中女儿为此将银牙咬碎。 此时此刻,终于得见郁柠真容,有人觉得三王爷看上的人果然美得天仙下凡,更有人心里却盛满浓浓的妒忌。 特别今天去参加寒酥宴的都是年轻的小姐公子,郁柠一下马车,就感觉自己被架在各种或好奇或妒忌或羡慕或愤恨的视线中烤。 偏偏司惟牧不知所觉,还在那里含情脉脉:“王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经好几个秋天没见面了。” 郁柠嘴角抽了抽,正想说话,前方终于打起来了。 容氏到底没绷住,在郁清沐和香萍的双重添堵下动手。 然而这里到底是宫门口,很快便有侍卫过来将三人分开。 容氏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香萍,发髻有些散乱。 香萍像是被吓到了,害怕地往郁清沐怀里缩了缩。 “娘,是我要带香萍来的,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她?”郁清沐此时已经没了对母亲的尊敬,满脸都写着不耐烦和厌恶。 年长的夫人们见状在心里唏嘘,容氏有多宝贝这个儿子他们都看在眼里,没想到到头来却因为一个妓子闹翻。 那些本想跟尚书府联姻的人家默默打消了念头。 郁清沐这个女婿,不能要。 在侍卫的呵斥下,宫门口终于安生了。 大家各自带着下人入宫。 郁柠没跟容氏一起,因为皇后想要见她。 去的路上,司惟牧一直在安慰:“母后很和蔼,她就是对未来的儿媳妇比较好奇,想见见而已,你别紧张,平常心对待就好。” 原本不紧张的,现在被司惟牧一说,她反而紧张了。 带路的太监将他们引至殿门外便止步,恭敬道:“三王爷,娘娘只想见郁小姐,您跟奴才去偏殿歇着?” “本王要跟王妃一起进去!”司惟牧不干。 郁柠摆摆手:“我自己进去吧,你去偏殿等我。” 司惟牧依依不舍:“我们才见面不久。” 郁柠:“……” 她果断进殿,眼不见为净。 当今皇后是司惟牧的亲娘,虽已年过四十,却保养得非常好。 见到她进来,和司惟牧的长相有百分之八十相似的皇后娘娘从软榻上猛地坐起来,见到郁柠惊讶的目光后故作严肃地轻咳两声,端庄道:“你就是牧儿心心念念的尚书府小姐?” 郁柠摸不准她是什么性格,只简短回答:“是。” 皇后便没说话了,只盯着她看。 氛围一时之间有些窒息。 “长得倒不错。”半晌,皇后小声嘀咕,郁柠耳尖地听到了,抬头看过去。 皇后掩饰性地咳嗽,努力维持威严:“画眉,上茶。” “是。”一旁的宫女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好门。 不知道为什么,郁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既然是牧儿喜欢的,本宫当然支持。”皇后取下手上的翡翠镯子,拉着郁柠的手给她戴上,满意地点点头。 “这镯子是进宫时太后娘娘赏赐的,本宫现在赏赐给你,可要好好保存。” 郁柠点点头:“是。” 皇后眼珠子转了转,想到第一次见太后的情景,拉着郁柠坐在自己的软榻上,慈爱地拍她的手: “以后就是我司家的儿媳妇了,没事多进宫来陪母后说说话。” 郁柠僵硬点头。 气氛又冷落下来。 皇后冥思苦想,还有什么来着? 她想得太过入神,没留意将一旁的毯子掀起一角。 郁柠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就见那下面多出一本书。 深蓝色的封面,只露出最顶上的一个字。 鬼。 郁柠眼神微妙。 皇后在她的眼神下瞬间反应过来,忙低头一看,脸‘腾’地红了。 她尴尬地将毯子重新盖上,努力解释:“本宫有时候太无聊喜欢看些话本。” 郁柠表示理解。 皇后絮絮叨叨找补,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将那本书拿出来递给她,一脸肉痛:“这本挺好看的,送给你了,千万别跟皇上和牧儿说。” 身为一国皇后,她还是要脸的。 郁柠总算看清楚这本书的名字。 《鬼新娘和穷书生》。 皇后居然喜欢看这种? 郁柠眼神更微妙了。 皇后脸上烧得慌,强行解释:“这可是池涯子新写的,他的书卖得可火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抢到一本。” 门外传来动静,皇后一秒钟变脸,坐直的同时还给郁柠疯狂使眼色,让她将话本藏起来。 郁柠默默地将书塞进毛毯。 于是皇后对她更亲热了。 画眉端着茶走进来,皇后一看是她,立马不装了。 她歪歪扭扭地靠在软垫上,发出一声感叹:“当皇后好累啊。” 郁柠:“……” 画眉见怪不怪,将茶放好后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 被郁柠看穿真面目后,皇后放飞自我,拉着她叭叭叭说个没完。 “我还是姑娘时就喜欢看话本,爹和大哥从不说我,还给我买新的话本子,没想到到了宫里,连看话本子都要背着人,真是太惨了。” 皇后唉声叹气,郁柠无语凝噎。 这么多年,为了维持千夜国皇后的风评,真是难为你了。 第225章 相信自己,你能行 第225章 相信自己,你能行 寒酥宴的请帖送到府上,容氏的病瞬间好了大半。 她捏着请帖像是找到新的战斗方向,叫来芳菲:“你去月见书院找二少爷,就说我要带他去参加寒酥宴,喊他提前一日请假回来。” 芳菲去了,小半天不到又回来。 “夫人,月见书院的门房说二少爷已经许久没去书院读书了。” “什么?!” 容氏怒气冲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旋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夫人。”芳菲连忙扶着她去床上躺下。 “去,问问管家给那小蹄子安排的住处在哪里,沐儿肯定是在那里。”容氏抚着额头,咬牙切齿道。 芳菲连忙应声,小跑出去找管家。 这次人倒是找到了,郁清沐也答应要去,只不过坚持不回来,只说在皇宫门口跟他们汇合。 容氏又是气得心绞痛。 “我这个二弟,啧啧啧。” 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付氏磕着瓜子:“他这个性子,迟早要吃亏。” 天色暗了下来,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让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 付氏神情一凛,正想飘出去查看情况,被郁柠按住手。 “就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尖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黑雾弥漫,鬼气森森。 阵仗倒是挺大。 郁柠这么想着,手里的杯子旋即飞出去,黑雾瞬间被吸收,露出墙角那尖嘴猴腮的身体。 即便已经变成鬼了,这只鬼看起来都神色萎靡,一副精气被榨干的样子。 “付姐姐,上。”郁柠退后两步。 付氏:“?” “tnnd看不起老子是不是?”男鬼很想让自己变得有气势,然而配合着那尖利的声音和单薄的小身板,着实不能让人信服。 付氏吞了吞口水:“他看起来比我厉害。” “你也说了是‘看起来’,有个词叫外强中干,他就是。”郁柠给她加油打气,“相信自己,你能行。” 你特么就是懒得动吧! “我都叫你姐姐了。”郁柠眨巴着眼睛。 付氏:“……” 有点窃喜又有点小哀怨是怎么回事? 男鬼见他们你侬我侬,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侵犯。 他怒气上涨,瞬间冲过来。 付氏反射性迎上去:“老娘跟你拼了!” 正如郁柠所说,这只男鬼外强中干,看着凶,其实没多厉害。 付氏没几分钟就把他收拾了。 郁柠蹲下来,轻轻拍了拍男鬼的脸:“来,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男鬼高傲道:“既然知道我背后有人,还不赶快放了我!否则等我主人过来,你就完了。”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在我手里,懂?” 付氏还没她这么没心没肺,她忧心忡忡:“他主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郁柠嫌弃道:“花府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才查到我身上,他主人的智商令人堪忧。” 付氏这么一想,还挺对。 花家父子当初大张旗鼓地到郁府来表示感谢,有心人只要一查就知道,结果这个鬼口中的主子居然现在才知道是郁柠搞的破坏。 简直太让人震惊了好吗? 男鬼愤怒地瞪着他们:“你懂什么?我主子前些日子闭关,今日才出关,一出关就算到是你干的好事!” “然后呢?” 男鬼:“……” 郁柠自己补完下面的话:“然后你就被我抓了。” 男鬼愤怒无比,剧烈挣扎,实力开始成倍增长。 眼见付氏快要压不住,郁柠指尖按在男鬼额头上,他那暴涨的实力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了下去。 “你主子反应挺快的嘛。”郁柠笑眯眯地收回手,“可惜,反噬也很快。” “你!” “你什么你!技不如人还不许说了?”付氏狐假虎威,一脚踩在他脸上,奚落,“我还以为你主人有多厉害,结果连郁柠一根手指头都没比过。” 郁柠等她踩够了才说:“我看你满身血光,做鬼的时候没少害人,就这么让你灰飞烟灭好像便宜你了,还是去地府赎罪吧。” 男鬼听到这话后神色惊恐:“我不去地府,不去地府!” “怎么能不去呢,那里才是你的家呀。”郁柠轻言细语,手上快速结印,咒语落下,周围的温度开始断崖式下降。 男鬼眼前出现一个黑色通道,白无常从里面走出来,诧异地看向郁柠。 “唤我何事?” 付氏在她出来之前就钻到玉佩躲起来了,郁柠倒是不怕。 她神色如常:“这位男鬼在阳间四处作乱,害了不止一条人命,劳烦送去无间地狱赎罪。” 白无常低头,看向瑟瑟发抖的男鬼,什么都没说,便用铁链将他绑起来,拉着他高冷地进入通道。 只是临走前,他再次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郁柠手里的玉佩。 通道很快关闭,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回暖。 付氏从玉佩里飘出来拍着胸口后怕道:“吓死我了,他刚才一定发现我了。” 郁柠也这么觉得,不过她倒不怎么担心:“既然他没说穿,那就说明你没事。” 京城里的鬼这么多,地府的人应该习惯才是。 付氏哭丧着脸:“是吗?” 自从跟郁柠勾搭到一起,她的鬼生越来越刺激。 不过她是个心脏强大的,惴惴不安没多久便重新打起精神。 “他被抓走了,他主人是不是也知道了?郁柠小心点,万一他来报复什么的。” “没事,他现在应该被反噬,忙着养伤呢。”郁柠毫不在意。 十二月初三转眼便到来。 郁柠被秋桐按着盛装打扮,才被允许出门。 容氏早已等在马车旁,今天的她妆容精致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生病的模样。 “怎么这么久?”反正已经撕破脸皮,容氏也不装了,没好气地抱怨一句,转身上了马车。 她心心念念都在扭转儿子的想法上,倒是没过多去找郁柠的茬。 宽大的马车一前一后驶到宫门前,郁柠还未下车,就听到容氏那标志性的怒吼:“你怎么来了!” 郁柠掀开车帘一瞧,乐了。 郁清沐不仅自己来,还把香萍也带来了。 第226章 冤大头 第226章 冤大头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将司惟牧送到门口,郁柠小声狐疑道。 “好歹是我未来岳丈。”司惟牧严肃脸。 你看我信吗? 郁柠左右看几下,凑到司惟牧耳边小声说:“那孩子不是郁清沐的,我看了他面相,近三年内都没有子嗣运。” 司惟牧:“那他还真是可怜。” 等司惟牧走了许久,郁柠突然反应过来,这厮这么上赶着‘好心’提建议,不会就为了看好戏吧? 看情况,郁清沐暂时被香萍拿捏地死死的,后面估计还有得闹。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经过这么一闹,容氏的病情再次加重,被气的。 郁清沐得知消息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丝毫不提回去看望他娘。 “沐哥哥,都是我不好,害得夫人生病,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毕竟是你娘,母子哪有隔夜仇?别因为我将你们的关系弄僵了。” 香萍端着茶走进书房,满含愧疚。 “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郁清沐心疼道:“你好好养胎,其它的事情不必管,有我呢。” 香萍感动地靠在他怀里:“沐哥哥,你真好。” 走出书房后,香萍楚楚可怜的表情一变,摸着肚子,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莲花巷她是待够了,好不容易哄了个冤大头,谁也别想挡她荣华富贵的路。 - 容氏被儿子气得病更加重了,连续几日卧床不起,付氏天天跑去看热闹,连书房都懒得去。 郁柠问她进展的时候,付氏言之凿凿:“我在书房蹲了许久,都没看见有什么暗格之类的东西,他肯定起了警惕心。” 毕竟付氏的鬼魂在郁府是整个府上的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别看郁松年表面镇定,私下不知叫了多少和尚道士作法。 每次那些请来的人都言之灼灼地说他们将付氏的鬼魂杀死了,郁松年一开始还信,后来在郁柠的院子里再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他的心态崩了。 若不是年关将至,朝廷上的事忙得他每日睡觉都是挤出时间,郁柠又是准三王妃,郁松年说不定早已撕破脸,将郁柠赶出去自生自灭。 他现在只想赶快将郁柠嫁出去,好来个眼不见为净。 毕竟他心里清楚,这个女儿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齐心。 他能靠的,只有郁清沐这个儿子。 但他眼里郁家的希望却在这个冬季给他带来当头棒喝,闹得郁府鸡飞狗跳。 郁松年越发喜欢往杨氏院子跑了,甚至已经住在那里。 付氏正跟郁柠据理力争,秋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杨姨娘来了。” 郁柠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吧。” 千夜国妾室地位低下,正式纳进来的还好,算是半个主子,身边还有个人能用,未经过正式纳进来的,就只有当丫鬟伺候人的命。 杨氏是郁松年按照规矩纳进来的,进门后郁柠只见过几次面,还都是在人多的重要场合,连句话都没说过。 两人私下更是没什么往来,不知道杨氏冒着大雪来找她是为了何事。 没过多久,杨氏便匆匆而至,她跟容氏是不同的风格,容氏长得小家碧玉,眉眼间是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杨氏却气质温婉,五官让人看了很是舒服。 她穿得低调朴素,进来后低眉顺眼地给郁柠拜了拜:“大小姐。” 只看面相,这位倒是个良善之人,只是这良善之上覆盖了一层浅浅黑雾,让人看不真切。 郁柠点头:“坐,这么大的雪,姨娘怎么想到到我这里来的?” 杨姨娘转身,从带来的丫头鸳鸯手里拿过一个木匣推到她面前。 “算算日子,大小姐还有一个多月便要嫁人了,妾身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匣子里的,算是妾身给大小姐添的嫁妆。” 郁柠着实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她顿了顿,笑着接过:“多谢姨娘,我就收下了。” 杨姨娘并没有久坐,送完东西就迎着鹅毛大雪回荷露院。 路上经过芭蕉院,听着里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咳嗽声,她紧了紧手里的帕子,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莫姐姐,你等着,他们很快就要下去陪你了。 回到荷露院,杨氏照常走进小厨房,给郁松年熬每日例循的鸡汤。 “郁柠我跟你说,杨氏和芭蕉院那个丫头走得很近。”待杨氏走了,付氏忙跟她八卦。 “芳菲?” “就是她,我那晚跟着杨氏去荷露院,居然发现芳菲在那里,还跟杨氏很熟稔。” “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就说了下容氏的状况,别的没有,芳菲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走了。” 付氏成日在郁府各处游荡看八卦,那日看见杨氏和芳菲凑到一处只是诧异了一会儿便抛之脑后,因为她被更大的八卦吸引去了。 今日若不是杨氏过来,她可能还想不起来。 “我那日原本想回来跟你说的,但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小丫头鬼鬼祟祟地敲管家的门,便没忍住好奇心,结果撞见他们苟合的一幕。” 当时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才将杨氏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的鬼生真是多姿多彩。” 付氏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玩儿吧,十二月二十五是我外祖父的忌日,到那天,我会让郁松年当着他们的牌位谢罪。” 郁柠脸色骤然变冷,付氏害怕地打了个哆嗦。 “你找到证据了?” “到时候就知道了。” - 十二月初三,是千夜国一年一度的寒酥宴,这场最初由皇后发起的宫廷宴会,请了京中所有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参加,本来只是单纯的赏雪,到了今天,已经发展成争奇斗艳的才艺比拼大会。 若是在寒酥宴上拔得头筹,那可是名扬整个千夜国的好事,连带着整个家族都沾光。 今年不知为何,皇帝也来插一脚,邀请朝中官员家中的未婚男子一同参加寒酥宴,什么目的昭然若揭。 郁柠作为准三王妃,按理来说可以不参加这个变相的相亲宴的,但皇后点名要见她,她也硬着头皮去了。 第227章 天生一对 第227章 天生一对 郁柠还是感觉有点奇怪:“既然背后是四王爷,还背靠大皇子,他为什么交代得这么快?” 秋桐将茶泡好了,给郁柠和司惟牧各倒了一杯。 司惟牧仰头将茶一饮而尽,末了道:“他的家人在司惟奉手里,那次在郁府遇到我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契机。” 所以他便顺水推舟,被抓去道录院。 在外人看来,他可能只是贪生怕死,毕竟司惟牧凶名在外。 连郁松年和大皇子他们都不能说些什么。 “先是被王妃踢断了命根子,又损失这么大一个敛财工具,我那四弟今年真是流连不利。” 司惟牧幸灾乐祸:“这两件事都有王妃的功劳,看来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郁柠嘴角扯了扯:“也有可能我跟他只是单纯的八字不合。” “跟他八字不合,跟我不就是天生一对?”司惟牧强行解释。 “……” 你高兴就好。 天色将暗时,幽王府的马车停在了郁府门口。 郁柠还未下车,便听到里面吵吵闹闹,间或夹杂着容氏尖利的骂声。 司惟牧原本想将郁柠送到门口便直接回去,听到吵闹声后便不这么想了。 “郁松年又在闹什么幺蛾子?我送你进去。” 郁柠点点头,司惟牧便先下去,撑着伞将郁柠扶下来。 越靠近正厅,吵闹声便越大。 又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沐儿是要考功名当大官的,你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残花败柳居然还妄想当正妻,别说正妻,就是小妾也没你的份!” 容氏头发乱入鸡窝,衣服也被扯烂了,此时一边骂一边追着一个陌生姑娘打。 郁清沐则拦在容氏面前,费力解释:“娘,我跟香萍是真心相爱的,再说了,香萍现在怀有我的孩子,你要是伤到香萍的肚子……” “你的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恩客的野种呢!”容氏神色狰狞,不管不顾要把这个狐狸精赶出去。 香萍护着肚子不停地躲,郁清沐又是个书生,虽然容氏卧病在床,还是个弱女子,但在手撕讨厌的女人这事上,她的战斗力是极为可怕的。 郁柠原本还在目瞪口呆,管家带着郁松年匆匆而至。 “还不快给我住手!”郁松年一声爆喝,容氏总算找回了一些理智。 芳菲连忙将她扶到一旁坐下。 郁清沐也扶着香萍坐到另一旁的椅子上。 郁松年看了一眼明显兴致勃勃想要看戏的司惟牧,忍住想要吐血的欲望,怒气冲冲地:“容氏,你看看你的样子,乱糟糟的跟泼妇有什么区别?让三王爷看到成何体统!” 容氏拿着帕子哭天抹地:“老爷,妾身也想维护郁家的面子,但沐儿他实在是让妾身气不过。” 郁松年看向另一旁坐着的两人,视线在香萍身上停留好几秒。 来的路上管家已经简短地跟他说了事情的大概,郁松年不耐烦道:“不就是个女人,也值得你大动干戈?沐儿也不小了,有个女人不是很正常?” “若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妾身当然会满心欢喜地把人抬进门,可这个女人是莲花巷出身啊老爷。” 容氏很有底气,毕竟郁松年对妓子什么的极为厌恶,在外玩玩儿还好,娶回家却是万万不行的。 果然,容氏这么一说,郁松年的脸便严厉起来。 眼见形势不利,郁清沐急忙站起来,对郁松年道:“爹,香萍已经怀了身孕,儿子答应了要娶她的。” 郁柠在心底摇头,她这个二弟还是对郁松年的滤镜太深,若仅凭一个孩子就想说服郁松年,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就是一个孩子,打了就是了。” 一直安安静静的香萍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错愕。 郁清沐也惊愕地看向郁松年:“爹,这可是你的亲孙子!” 郁松年站在她这一边,容氏就有了底气,只见她冷笑一声,道:“还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郁家的孙子呢,莲花巷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染指,谁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种。” 香萍楚楚可怜地捂着肚子,对着郁清沐泫然欲泣:“沐哥哥,香萍没有骗你,香萍怀的就是你的孩子。” 郁清沐心疼地给她擦眼泪:“我知道,你放心,我答应了要娶你就一定会娶你。” 容氏气极,站起身来指着香萍骂道:“你这个狐狸精到底给我儿下了什么狐媚术?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孩子你不打也得打,来人!” “沐哥哥,我肚子痛,哎哟……” 香萍突然捂着肚子,眼睛一翻晕倒在郁清沐怀里。 郁清沐抱着香萍,平日彬彬有礼的二少爷第一次发怒:“爹,娘,香萍怀的是我的孩子!你们就算不喜欢香萍,也不该如此对待她!” 容氏气得胸口痛,郁松年更是脸色发黑。 郁柠慢悠悠出声:“你还不快带她去找大夫,再晚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事了。” 郁清沐被她提醒,忙抱着香萍冲出门。 “那贱蹄子分明就是装的,哪有这么巧,我说要打胎就晕过去?”容氏气势汹汹往外走,“不行,我要去揭穿她的真面目。” “行了,还嫌不够乱是不是?”郁松年喝住她。 容氏很委屈:“老爷。” 郁松年没理他,反而走到司惟牧面前,谨小慎微道:“是微臣管教不力,让三王爷见笑了。” 容氏这才记起来这里还有外人,想到她刚才在司惟牧面前的泼妇样,她的表情很是精彩。 “没想到郁尚书如此果断,直接就让那女子把孩子打掉。”司惟牧阴阳怪气。 郁松年一口气梗在胸口:“不知三王爷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那女子口口声声说怀了你们郁家的孙子,收作妾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难道你们郁府还养不起?” “我郁家不会让一个烟花柳巷的女人进门!”郁松年斩钉截铁。 “不进门,养在外面也行,你说是吧,王妃。”司惟牧偏头看向郁柠。 这厮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郁柠以不变应万变,点了点头:“嗯。” 郁松年还想说什么,司惟牧警告道:“郁尚书,别忘了你儿子明年就要参加大考,是稳住你儿子重要还是一个女人重要。” 第228章 男人的直觉 第228章 男人的直觉 郁柠将汤婆子塞到他手上,走到另一边坐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一回来就给王妃递了请帖。”司惟牧坐过去挨着她,黏黏糊糊的,“听说我不在的时候,王妃的日子过得很是精彩。” 司惟牧在赐婚圣旨下下来没多久就领了圣旨去江南,昨日才回来,虽然不在京中,但有夜江每日的飞鸽传书,他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是很精彩。”郁柠将小桌子上的糕点拿了一块吃,“我从来没想过京城的鬼也这么多。” 京城是天子脚下,更有龙脉护佑,按理说应该没有这么多鬼才对,然而郁柠这段时间见到的鬼都可以组成一个军团了。 虽然大部分鬼都很安分,但郁柠还是觉得很震惊。 她又拿了一块糕点,咬下一口后满意地眯起眼睛。 司惟牧看得心痒痒,忍不住伸手想去揉她的脑袋。 “干嘛?”郁柠斜眼看他。 “没什么。”司惟牧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移话题,“京城的鬼多不足为奇,皇宫每年莫名其妙死掉的太监和宫女就有很多,更别说别处。” “这里,比其它地方更加危险。” 最后一句不知是感慨还是什么。 “那也不至于这么多吧。”郁柠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今日我们出来是赏梅,不是为了讨论京城有多少鬼。”司惟牧拿了一块糕点递到她唇边,郁柠下意识咬了一口。 指尖漫上温热,他不自在地捻了捻,把剩下的一半吃掉。 郁柠猛地反应过来,脸上冒上热气:“你怎么、怎么……” “真香。”司惟牧舔了一下唇。 臭流氓! 郁柠愤愤地瞪他一眼。 再逗下去就要失控,司惟牧果断转移话题。 他掀起厚重的帘子向外看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除了他们的马车,周围好像没有任何行人。 “快到了。”他将帘子放下,隔绝了冷冽的寒风。 到达时雪已经停了。 看着这熟悉的大门,郁柠嘴角抽了抽。 她早该想到的,司惟牧说的别院,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啊啊啊! 对上司惟牧那别有深意的眼神,郁柠只想扭头就走。 然而姓司的并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王妃,请。”司惟牧笑意盈盈。 郁柠瞪了他一眼,抱着汤婆子大步往里走。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别院很安静,除了他们便没有别人。 “这里是暗卫的歇脚处,吴伯每隔几日便来打扫一次,补充一些食物和水。今天王妃要来赏梅,他们当然不能留在这里碍眼。” 司惟牧理直气壮。 第一次来这里的回忆并不美好,郁柠当时急着解毒,事后又趁夜色偷偷跑走,并没有心情打量这个别院。 现在闲庭散步般走了一圈,郁柠才发现这里非常大。 别院由几个小院子组成,之前司惟牧洗澡的那个院子只是其中一个。 走到梅园,里面的梅花已然开了,满院子的深红在雪的衬托下越发娇艳。 赏梅的屋子烧了地暖,郁柠刚坐下,秋桐就已经兴致勃勃地拿出工具煮茶。 “小姐,奴婢听人说鲜梅花也可以泡茶,院子里的梅花那么多,我们可以泡好多茶呢!” 郁柠:“……” 付氏也在玉佩里兴致勃勃地附和:“就是就是,外面那些梅花打理得非常好,泡茶一定也很香。” 郁柠对吃的喝的倒不是很感兴趣,但架不住有个越来越喜欢开发新吃食的秋桐。 她扭头问司惟牧:“可以摘吗?” 司惟牧黏黏糊糊甜甜蜜蜜地:“我人都是王妃的了,这别院这梅花当然也都是王妃的,王妃想怎么摘就怎么摘,我没意见。” 秋桐立即兴奋:“小姐奴婢这就去摘!” “啧啧。”付氏。 莲烟和夜江不忍直视地偏过头。 郁柠把他的狗头往外移了移:“正经点。” 司惟牧泫然欲泣:“王妃难道嫌弃人家身家太少?” 郁柠:“……没有。” “没关系的,人家以后会继续努力,让王妃不再嫌弃。” 郁柠:“……” 一段时间不见,这厮怎么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秋桐开开心心地摘了不少梅花进来,准备进行她的泡茶大业。 付氏蹲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指点,虽然秋桐听不见,但这一人一鬼看上去还挺和谐。 司惟牧狐疑地朝付氏蹲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郁柠问他:“看什么呢?” 她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很惊诧,难道司惟牧能看见鬼? 谁料是她想多了。 司惟牧迟疑地说:“我怎么感觉那里有人?” 付氏大惊失色,一溜烟缩进玉佩里。 明明说的是她旁边,秋桐却稳如老狗,美滋滋地将梅花洗干净,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郁柠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会觉得那里有人?” 司惟牧严肃正经地说了五个字:“男人的直觉。” 哦。 郁柠冷漠脸。 她的表情很有问题。 司惟牧的脑子转了一圈,神情有些微妙:“我这里……有鬼?” 夜江吓了一大跳,莲烟稳得一批。 “暗卫身上血腥气这么重,就算有鬼也不敢来这里来找不自在。”郁柠将随身佩戴的玉佩抓在手里,摸了摸上面的花纹,“我带来的,你之前见过。” “付氏?” “恭喜你,回答正确。” 司惟牧瞬间放心,己方那就没什么了。 三王爷接收新事物的能力超强,不就是一只鬼嘛,他当初好歹亲身经历过一道符治疗不举的事。 付氏闻言也悄摸摸地钻出玉佩又蹲到秋桐旁边,津津有味地看她泡茶。 外面又下起了雪,比早上的更大。 司惟牧靠在软垫上看着外面的大雪纷飞,突然说:“还记得玉照道长吗?” 郁柠下意识点头:“记得。” “他是司惟奉的人。” “四王爷?” “他是大皇子一派,专门给他敛财的,玉照只是其中一个敛财工具罢了。” “那就说得通了。” 郁柠当时就很奇怪,千夜国对道士和尚管得极严,除非有官方发放的度牒,否则是不能外出化缘或赚钱的。 一旦被发现,惩罚非常严厉,关个几年都是小事,丢掉性命才是大事。 越是京城,这种事情就管得越严,露馅的风险就越大。 玉照竟然能混成享誉京城的高人,还没被人发现,背后不可能没有人撑腰。 第229章 王妃今日甚是好看 第229章 王妃今日甚是好看 郁松年不敢反抗,只能连连点头。 郁柠愉快地挥挥手,包裹着院子的白雾消失。 “去吧,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她道。 下人们留下满院子狼藉迫不及待地跟着郁松年离开,所有人都忘了地上还有个管家。 院子里一下子恢复原状,原本东倒西歪的箱子还好端端地放在地上。 郁柠没着急收,经过刚才那么一吓,郁松年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打这些箱子的主意了。 “小姐,管家怎么办?”秋桐眼尖地看见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管家,厌恶地“呸”了一声。 管家以前在容氏的授意下没少带头欺负他们,秋桐对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没趁此机会落井下石都是她心怀善良。 “莲烟,把他扔出去。”郁柠厌恶道。 莲烟领命,一手提起管家的衣领就见他扔到外面,还扔得小院离远了点。 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郁松年就匆匆赶来。 看到满院子整整齐齐的箱子,他也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但现在身边有两名鬼跟着,他满心的怒气和恨意只能压在心底。 脸上带着慈祥又讨好的笑意,郁松年将地契递给她:“柠儿,你娘在世时就说了,城外的庄子以后要给你当做嫁妆,这么多年,爹爹从未忘记过这点,本想等你出嫁那天再交给你,现在你想要,爹爹就先交给你。” 郁柠默默翻白眼,刚才不知道是谁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交给她。 这么一个下蛋的母鸡,郁松年拿出来还很肉痛。 莫家当年多风光,莫洪章位列丞相,简在帝心,妻子又很有经商手腕,将带过来的几个嫁妆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 千夜国虽然限制官员经商,但妻子带来的嫁妆是可以经营的。 莫夫人的娘家虽然没有从政,却也是江南叫得出名的富商。 当时为了女儿的婚事,他们千里迢迢来京城买下好几间地段好的铺子,就为了给女儿撑门面。 这些铺子本来也是想给莫怜霜当嫁妆的,后来计划流产,被郁松年霸占。 结果郁松年和容氏都没什么经商天分,再加上原本莫府那几个有本事的管事都被他们打发走,换上去的人又不善经营,没多久就接二连三地倒闭。 只剩下城外的庄子还在勉强维持运营。 现在庄子也被逼着交出来,郁松年还好,得知此事的容氏生生被气晕过去,再次醒来直接病倒了。 不是被付氏吓得神经错乱,而是真的病倒了。 郁柠得知这个消息时好悬才没笑出声来。 女鬼眼巴巴地蹲在一旁看着她:“你说好的给我烧东西的,我都帮你把地契要回来了,你怎么还不给我烧?” 女鬼很委屈,明明郁柠在花府的时候就说给她烧东西,她等了一晚上没等到,冒着大太阳东躲西躲地找阴凉处,好不容易找到郁府,结果她又要她帮忙吓人。 虽然吓人很好玩,但她更想要东西。 像他们这种生前不富裕,死后更不富裕的鬼,连好一点的衣裳都没有。 “马上就给你烧。”郁柠回头问秋桐,“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小姐。” 秋桐抱了一大堆衣服出来放到地上:“小姐,就这么多了。” “行。” 女鬼蹲在一旁好奇地看,这些衣服一看料子就很好,她生前连摸都没摸过这么好的料子,一时之间有些羡慕。 “这些衣服喜不喜欢?”郁柠问她。 女鬼下意识点头:“喜欢。” “喜欢我就烧给你。” “这么多?” 女鬼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么多,全都烧给我?” 郁柠点头,女鬼瞬间就开心了。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这些衣服都是容氏给郁柠的,自从容氏进门,郁柠就再也没穿过新衣服,都是容氏把自己不要的改一改扔给她。 等到她长大了,有时候需要被郁松年或者容氏推出去维持和其余官家小姐的关系,才会破例得到一件新衣服。 有了自己的衣服后,郁柠便不再穿容氏给的衣服了,这些衣服便压到柜子最底下再没拿出来。 这次烧给女鬼,也算是废物利用,当然,是烧的没改过的。 至于烧活人的衣服给鬼吉不吉利,郁柠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容氏都将她娘亲气死了,她只是烧个衣服而已,又没烧她本人。 将这些衣服丢在盆里,郁柠用一张黄纸写上女鬼的生辰八字扔在衣服上面,单手掐诀,盆里的衣服渐渐升起淡蓝色的火焰,没过多久,女鬼手里就多了一堆衣服。 烧完衣服,郁柠端起一旁的糕点递给女鬼:“吃吧。” 女鬼有些懵:“我能吃吗?” 活人的东西,她吃不了啊。 郁柠倒是信心十足:“我端给你的,能吃。” 女鬼激动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顿时双眼放光。 付氏在一旁老大不满:“为什么你从未端给我吃过?” 郁柠转手就把糕点怼到她面前:“现在给你了。” 付氏:“……” 她马着脸拿了一块,咬下第一口的时候脸色迅速变缓。 女鬼吃饱喝足,抱着一大堆衣服高高兴兴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对郁柠说下次有事要帮忙可以再找她。 郁柠爽快地答应了,回头就见付氏幽怨地看着她。 “你有别的鬼了,我们不是唯一的姐妹了。” 郁柠:“……按照辈分来算,你其实还算是我的长辈。” “这不重要,我现在可没当郁松年是我丈夫。”付氏豪迈道:“我只想弄死他。” 被鬼教育了一顿,郁松年总算安分许多,没再找郁柠的麻烦。 只是他私底下又偷偷摸摸找了好几个道士和尚来府上驱鬼,还去求了一道平安符贴身戴着。 一转眼就到了冬天。 第一场雪落下时,司惟牧的请帖也到了。 他在京郊别院种的梅花开了,邀请郁柠去赏梅。 正好这段时间忙着将庄子上的人重新安排,好不容易闲下来,郁柠也想出去散散心。 一大早,三王府的马车就停在郁府门口。 郁柠穿着红色的斗篷,毛绒绒的领子衬得她肤白如雪。 秋桐好说歹说将汤婆子塞到她怀里,目送她上马车。 “王妃今日甚是好看。”刚进去,就迎来司惟牧一声赞叹。 第230章 强抢 第230章 强抢 这话一出,饶是跟了郁松年多年的老管家都不得不惊叹于他的厚脸皮。 还有两个月便成婚,拿回莫府的时间紧迫,郁柠并不想跟他维持表面的和平。 她问:“你知道花家为什么要给我送这么多好东西吗?” 郁松年一脸骄傲:“不就是救了他们的命嘛,柠儿居然能成为花家的救命恩人,为父很欣慰。” 你是看到这么多好东西欣慰吧? 郁柠心下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期待:“那父亲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救了花家人的?” 郁松年不是很想知道,他只想赶快将东西抢过来。 但郁柠和莲烟堵在门口,他不得不耐住性子问:“怎么救的?” “当然是——从鬼手下救的啊。” 她脸上充满天真:“父亲没看见,花府好多鬼啊,有吊死的、淹死的、还有被勒死的——跟付氏的死法一模一样。他们在花府到处捣乱,花草枯萎,瓷器摔成碎片,花府的人接二连三病倒,连鉴微大师都中邪了,那些鬼,好可怕啊——” 明明是出太阳的大白天,郁松年和他带来的下人却愣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郁柠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 郁松年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他被耍了。 被一个弱女子摆一道,这个弱女子还是他的亲生女儿,郁松年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强烈触犯。 他恼羞成怒:“什么鬼不鬼的,别想拿这些东西糊弄我,来人,去把里面的箱子全部给我抬出来!” 原本还有些忌惮莲烟不敢直接出手抢,被郁柠这么一吓,郁松年连最后的面子都不想维持。 下人们一向以郁松年马首是瞻,他一发话,那些人便一窝蜂涌进去。 莲烟正想动手把他们扔出去,被郁柠拦住了。 她朝莲烟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秋桐,我突然有些渴,去泡壶茶端到屋里来,莲烟,你也进来。” 莲烟一头雾水地跟着进屋,就见她的主子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满脸趣味地透过大开的门看向院子里那些忙碌的下人。 “忘了说,我的院子可是有鬼的哦~”郁柠端起茶杯,遥遥朝院子里的郁松年举起。 郁松年心里已经断定郁柠在说谎,她说的什么他都不会信。 但郁柠这么一副任由他们搬走的样子也着实不对劲。 难道箱子里的东西已经被她换了? 郁松年原本就是个多疑的人,只要一想到这点,思维就越难从里面拔出来,看这些箱子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眼看下人就要抬着箱子出去,他忙叫住:“等等。” 下人们疑惑地看向他。 郁松年也没解释,大步走过去,一把将箱子掀开。 他的脸瞬间僵住,瞳孔蓦然张大。 抬箱子的下人表现得比他更为直白,他们看清楚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之后,惊恐地大叫一声,扔下箱子就跑。 “鬼,有鬼,有鬼啊!” 管家见势不对,忙跑过来叫身体僵住的老爷,然而老爷好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自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声。 虽然害怕,但管家还是低头看向箱子,刚好对上那颗惨白的脑袋看上来的视线。 “嘻嘻。”女鬼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自认见过大风大浪的管家没能撑过半分钟,成功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女鬼不满于箱子,在管家倒地之后从里面飘出来,院子里的下人瞬间脸都白了。 浓雾将这一方天地盖住,女鬼笑嘻嘻:“好多活人,好香~” 下人们惊恐大叫,满院子找路逃跑。 跟无头苍蝇的下人相比,郁松年显然要冷静许多。 但那也只是相对的。 女鬼知道这些人当中谁是主人,就追在郁松年后头。 郁松年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想要逃离女鬼的追击,本就因酒色掏空的身体却并不想让他这么做。 他跑了没两圈便气喘吁吁,冲着屋内看戏的郁柠愤怒大喊:“郁柠,是不是你搞的把戏?赶快把这只鬼赶走!” 这命令的语气听在郁柠耳朵里极其不舒服,她悠闲地喝着茶,语速慢慢地:“可以啊,拿城外庄子的地契来换。” 城外那个庄子是郁柠祖父给女儿准备的嫁妆,面积大,良田多,每年靠收租都能赚好几千两银子,只是莫怜霜眼瞎看上了郁松年这个穷书生,郁松年还甘愿做莫府的上门女婿,那嫁妆便没送出去。 郁松年只是个兵部尚书,每月的俸禄并不足以维持这么大一个郁府的开支,那个庄子的租金就显得尤为重要。 郁柠要庄子的地契,简直是在剜郁松年的肉。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便拒绝。 “是吗?那就陪我的鬼姐姐好好玩玩儿吧。” 郁柠打了个呵欠:“今日起来得有些早,我先去睡个回笼觉,莲烟看着点,别让她把人玩儿没了。” 莲烟稳重地点头。 秋桐默默地在一旁看好戏,郁柠进了里间卧室,给自己画了道隔音符,毫无负担地躺下睡觉。 让她备感压力的人走了,女鬼玩儿得越发起劲,连玉佩里看戏的付氏都跑出来凑热闹,院子里的鬼一下从一只增加到两只。 下人们看到多出来的这个面熟的鬼吓得再次尖叫不已。 郁松年更是惶恐。 如果说那次在芭蕉院看到付氏还只是感觉不真实,那么这次再看到付氏的鬼魂,本就心里有鬼的郁松年更是吓得方寸大乱。 杀人的时候不怕,看到鬼魂却被吓得肝胆俱裂。 说到底,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而已。 “我答应!我答应!我把庄子的地契交给你,你赶快让他们走!” 躺下不到几分钟就被叫起来,郁柠无趣地甩甩头,懒懒散散地靠在门边。 “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坚持一会。” 郁松年左边一只不知名女鬼,右边一个付氏,害怕地瑟瑟发抖,他哆嗦道:“你让他们离开,我现在就去给你拿地契。” “我不相信你。”郁柠抬眼看他,“让他们陪你去,要是敢出尔反尔,付氏可是在井里等你许久了。” 第231章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第231章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杨氏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汤碗已经清空,她目不斜视地踩着月光离开。 不知为何,付氏总觉得这个在郁府看似毫不起眼的杨氏有大秘密。 纠结地看了一眼书房,付氏还是下定决心跟在杨氏后面。 荷露院是付氏生前住的院子,付氏喜欢荷花,郁松年知道后还专门在院子里挖了一口池塘专门给她养荷。 可惜现在已是深秋,池塘里只剩下枯败的荷叶。 死后第一次回到这个院子,付氏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没等她伤春悲秋,付氏就看到现在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荷露院的人。 …… 翌日一大早,郁府上下就吵吵闹闹。 郁柠被迫起床,边打呵欠边打开房门。 莲烟守在外面,见她出来忙恭敬道:“主子。” 郁柠点点头,四下张望:“外面在吵什么?秋桐呢?” “属下也不知,秋桐出去打探了。” 放在以前,郁柠身边只有秋桐一个丫头,她是万万不敢丢下郁柠乱跑的,但现在不是有了莲烟嘛,而且莲烟武力值还高,秋桐便放心大胆地出去看热闹。 没过多久,秋桐急急跑回来。 “小姐,花家来人了,在找小姐你呢。” 郁府正厅。 花富贵和花倚蝶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茶,郁松年坐在主位上笑得一脸亲热。 “不知花家主和花少爷找小女何事?” 花家可是千夜国首富,名副其实的皇商。 朝廷上下除了那些打心眼里看不起商人的老顽固,其余人想方设法都想跟花家攀上关系。 毕竟大家都是俗人,抵抗不了钱的诱惑。 花富贵乐呵呵的:“当然是好事,好事。” 什么事他却闭口不谈。 虽然郁松年为了面子在外营造出一副爱女的假象,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能把莫府吃绝户的人能好到哪儿去? 更别说他还有个只小郁柠一岁的儿子。 花倚蝶跟三王爷走得近,自然也听说了一点郁柠的情况,父子俩一合计,今天一大早就跑到郁府来给救命恩人撑腰来了。 等到上的茶都凉了,郁柠才姗姗来迟。 等了这么久,郁松年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正要发作,就见花富贵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冲着郁柠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 “郁大……小姐,昨天太晚了,还没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这不,今天一大早我就带着我儿子亲自来府上道谢。” 他朝外面挥手:“抬进来!” 花府家丁抬着一个个大箱子接二连三地进来,很快便将正厅摆得满满当当。 花富贵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郁柠原本还有些困,看到这么多箱子后瞬间清醒。 “昨天不是已经给过谢礼了吗?” “那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并不足以表达我花家的感谢。” 一百万两银票,小小的心意? 不愧是首富。 郁柠头一次感觉到来自有钱人的暴击。 花倚蝶在一旁懒懒散散道:“弟妹,你就收下吧,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就当我们花家给救命恩人的嫁妆。” 花富贵连连点头:“对对对。” 郁松年在一旁努力许久都插不上话,现在终于找到了。 他背着手,轻咳两声,板着脸道:“柠儿的嫁妆自有我们做爹娘的准备,就不劳花家主费心了。” 自家女儿的嫁妆还要外人来给,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们家对女儿不好吗? 身为朝廷命官,他还要脸。 虽然这脸皮早就没了遮羞布。 偏偏花富贵像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潜在意思,心直口快地反问:“不知贵府给郁小姐准备了什么嫁妆?” 皇帝下的赐婚圣旨明白写着明年一月便大婚,现在已经十月末了,按理说,嫁妆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才是。 就是这么一句平平无奇的反问,却把郁松年问住了。 这段时间容氏不停发疯,再加上他亲眼看到付氏的鬼魂显灵,一直惴惴不安,直接将郁柠的婚事忘得一干二净。 偏偏整个郁府上下,主人发疯的发疯,担惊受怕的担惊受怕,暂管府中事务的杨氏又一向以郁松年为主,他不提,杨氏也不多嘴。 府上的下人见主子不着急,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催。 这样一来,郁柠眼看就要嫁人了,府上却连嫁妆都还没准备。 郁松年被踩到痛处,恼羞成怒道:“本大人给女儿准备嫁妆,关你们这些外人什么事?拿着你的东西快给我滚!” “这是花伯父给我的东西,收不收是我的意愿。”郁柠慢悠悠地道:“反正你也没打算给我准备嫁妆,这些东西挺好的。” 她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精美的瓷器。 郁松年看着,怒气一下子泄了,眼中快速闪过一抹贪婪。 郁柠看在眼中,对他的厌恶又上了一层。 “花伯父,劳烦你的人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我住的院子。” 郁松年连忙道:“这就不用再麻烦金家主了,管家,去叫人。” 他朝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忙往外走,还没走两步就被花倚蝶拦住。 “听说郁府下人见鬼之后都弱不经风的,这种体力活,还是我们花家的人办吧。” 因为玉照道长的骗子身份被揭穿,关于他是怎么被抓的成为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一打探,就打探到郁府身上。 于是乎,关于郁府的主子下人集体见鬼一事就在京中广为流传。 据说连皇上都为此对郁尚书表示亲切的慰问。 花倚蝶丝毫不给郁府下人的机会,大摇大摆地把箱子抬进了郁柠住的院子。 郁松年脸上乌云密布,当着花家人的面不好说什么,等花家人一走,他便带着管家下人来到郁柠的院子。 “让开。” 莲烟堵在门口,一板一眼地说:“没有主子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 “我是她爹,她还想拦我这个亲爹不成?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对我的人不客气?”郁柠大步走过来,周身泛着一股凌厉。 在这样的气场下,郁松年突然有一丝害怕,但只是一瞬,他又挺直腰杆:“柠儿,你还小,花家给的那些东西太过贵重,拿在你手上只会招来是非,爹把那些东西放到郁府的库房锁好,以免有人妒忌,对你不利。” 第232章 各怀鬼胎 第232章 各怀鬼胎 海棠虽然化形,但现有的实力还不能让他离本体太远,只能在院子里打转。 郁柠给他的本体布了一道防护阵法,优哉游哉地走出院子。 外面的鬼一哄而散,还没跑两步便听到郁柠那阴恻恻的声音:“站住。” 离得近的鬼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她笑得极其狗腿。 “大师,您老人家有事?” “打伤鉴微大师的鬼在哪里?”花府现在暂时没什么厉害的鬼,海棠也没那个实力,那么,还有一只鬼呢? “他整天神出鬼没的,这次把鉴微大师打伤就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们不认识他?”郁柠怀疑地眯起眼睛。 “这个,这个这个……” 回答的鬼眼珠子乱转,显然是认识的。 “他给你什么好处?说来听听。”郁柠换了个问题。 “什么什么好处?我跟他不认识,不认识。” 旁边一个女鬼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闻言道:“大师你别被他骗了,他跟那个鬼不仅认识,他们还是亲兄弟。” “你胡说,我不认识他!” 女鬼没理他,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他弟弟生前就是个混不吝的,到处偷鸡摸狗,后来因为杀了人被官府抓进大牢,没过多久就死在牢里,死后也到处惹事,我们这些本本分分的鬼都不爱跟他凑在一起。” 付氏从玉佩里钻出来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没过多久,他也死了。”女鬼指向一旁的男鬼,嫌弃道:“还是饿死的,他弟弟凶,他就是懒,家里的田地都不种,硬生生在家里饿死。” 郁柠和付氏看向男鬼的眼神顿时充满鄙夷。 花富贵几人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着郁柠站在那里听什么人说话听得津津有味,丝毫不敢打扰。 女鬼仿佛找到了知音,也不怕郁柠了,走近两步继续说道:“我们本来只是恶作剧想把主人家赶出去,没想伤他们性命,但他们兄弟两个不这么想,他弟弟死了也杀了好几个人,变得特别凶,这次更是将那个院子霸占,不让我们靠近,想进去就得跟他们上供,都是贫穷鬼,我们哪里来那么多东西上供?” 鬼界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女鬼提供这么多消息,郁柠为表谢意,承诺晚些给她烧点东西。 女鬼高兴极了。 郁柠又对附近的鬼说道:“花府现在对你们没什么好处,有海棠在,你们只有吃亏的份,赶紧散了吧。” 这些鬼也能感觉到,那股让他们非常舒服的气息已经消失,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回自己家自在。 女鬼一步三回头,对郁柠殷殷嘱咐:“我名何秀云,生辰八字是……大师可别忘了。” 郁柠点点头:“没忘。” 周遭的温度上升许多,花富贵猜测那些鬼都离开了,忙问郁柠:“郁大师,伤害鉴微大师的鬼怎么办?” “他不会再回来了。”郁柠冲他摇头,“花府现在很安全,你们不用担忧,至于你们的身体,有我的符在,会慢慢好起来,没事多晒晒太阳。” 话虽如此,金富贵还是很担心。 那只鬼将鉴微大师伤得那么严重,现在还没抓到,怎么想都惴惴不安。 还有那个在海棠根部埋东西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花倚蝶脸色难看:“爹,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把人揪出来!” 花家能混到现在的千夜国首富,手里不是没有依仗的。 解决了花府的事情,天空已经慢慢暗下来。 郁柠婉拒花富贵留她用晚膳的请求,收了银票后便带着秋桐和莲烟慢慢往回走。 街上依然人山人海,各种小贩来来往往,吆喝声一阵盖过一阵。 郁柠闻着两旁食物散发出来的香气,忽然有些馋。 她走到一个卖汤圆的铺子前坐下来:“老板,来三碗汤圆。” 秋桐和莲烟扭扭捏捏不敢坐,郁柠敲敲桌子:“出门在外,规矩就免了,坐下一起吃点。” 两人这才坐下。 这家汤圆铺子生意不错,桌子都坐满了。 老板很快便将三碗汤圆端过来,郁柠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热汤,感觉浑身都暖和起来。 三人都没说话,专注吃美食。 “真不错。”郁柠将汤都喝完了,才摸摸肚子赞叹。 秋桐眼睛晶亮,连连点头。 莲烟虽没说话,但表情看起来还是挺满意的。 郁柠付了钱,起身正想往回走,冷不丁衣摆被拉了拉。 “小姐,二少爷。” 嗯? 郁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前方大街上,郁清沐正和一名女子拉拉扯扯,只是那女子的脸被遮住了,看不清长什么样。 “今日沐休?”郁柠下意识问。 那日芭蕉院驱鬼的闹剧之后,郁清沐就收拾东西重新回月见书院读书了。 秋桐日子记得很清楚:“明日才是沐休呢,月见书院平日里是不准出来的,小姐,你说是不是二少爷偷偷跑出来的?” “不关我们的事。” 郁柠见两人拉拉扯扯走远,直到看不见身影才从铺子里走出来。 “回家了。” - 月黑风高。 付氏照旧去芭蕉院将容氏吓得满屋乱窜,又飘去书房。 书房里亮着灯光,郁松年还在里面。 付氏正准备飘进去,就见一个女子端着一碗汤从远处走过来,随着她的靠近,面容也渐渐清晰。 杨氏。 郁松年虽然花心,真正娶回家的却没几个。 除了继室容氏,后院就只有个杨氏。 杨氏是在付氏死后才进郁府的,付氏这些年一直趴在容氏身上当背后灵,却没见过她几次。 容氏不喜欢杨氏,一向都是眼不见心不烦。 杨氏人也安分,知道当家主母不喜欢她,来郁府后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出来。 只是今天,杨氏居然亲自给郁松年端了一碗汤过来,来的还是府上的重地---郁松年的书房。 付氏突然就不急着飘进去了。 之前怎么没觉得,这个郁府的人都各怀鬼胎。 杨氏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敲门。 “老爷,妾身给你熬了鸡汤。” 书房的门打开,露出郁松年的脸。 “怎么过来了?” “你今日晚膳没用多少,妾身怕你饿着。” 第233章 女装大佬 第233章 女装大佬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纷纷枯萎,生机毫不吝啬地往海棠树涌去。 在生机的滋润下,海棠树肉眼可见地大了一圈,连花朵都变得越发大。 邪气疯狂地想往郁柠身上钻,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屏障挡在外面。 在院外的人看来,郁柠的身体被一股黑雾包裹,看不清全貌。 不止人在看,鬼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有好事的鬼下注,猜测郁柠能在里面坚持多久。 没有一只鬼觉得她能打得过里面的东西,失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郁柠目的明确,就是院子中央那棵海棠树。 随着她的逼近,海棠树的枝丫抖得越来越剧烈,花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整棵树群魔乱舞,仿佛要把入侵的人碎尸万段。 郁柠面不改色,双手结印,空气中金光一闪,印记直接打入海棠树的树干里。 不停抖动的枝丫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停顿几秒钟后抖动得更加剧烈。 “啊——” 院子里传来似有若无的惨叫,院外的秋桐整个人一抖,不可置信地问:“你们刚才听到了吗?” 金富贵连连点头:“一个男人的惨叫声。” 莲烟将他们挡在前面,担忧地看着郁柠的身影。 郁柠丝毫不受惨叫声的影响,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手里结印的速度加快,一道道印记打入海棠树体内,最后一道印记进入,她单手在空气中画符,金光闪烁下,符箓像是一张金色的大网,稳稳地将海棠树包裹。 惨叫声越发剧烈,直冲人的耳膜。 花倚蝶反射性地捂住耳朵,目光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郁柠的动作。 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事情。 海棠树抖动得越发剧烈,黑色的花朵不知何时开始凋谢,花瓣纷纷扬扬从枝头坠落,刚接触到包裹在外面的符网,便破碎成空气,消失于无形。 直到花朵全部凋谢,有什么东西从主树干的根部往上逃窜,最终在顶部破皮而出,想要逃走,却被金光闪闪的符一整个网住,包裹着飞到郁柠手里。 黑色的玉静静躺在手心,形状跟八卦图那黑色的一半一模一样。 郁柠拧着眉,往里面打了一道禁制。 这里怎么会有阴玉? 邪气瞬间消散,连笼罩在花府上方的雾气都缓缓消失。 危险解除,莲烟和秋桐连忙跑进去,花富贵和花倚蝶也跟着跑进去。 院子外面的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试探的脚一直不敢迈进去。 “先看看情况。” 有鬼出声,其余鬼纷纷点头,心安理得地凑在外面看热闹。 “主子。” “小姐!” 秋桐拉着自家小姐的手,前前后后连根头发丝都没放过,确定没受伤才放心。 莲烟比较内敛,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打量。 “郁大师,这是解决了吗?”花富贵的语气里含有殷切的期盼。 “算是。”她伸手在海棠树的树干上敲了敲,“出来跟你室友认识认识。” 室友是什么意思? 花富贵一头雾水地看向海棠树,就见里面扭扭捏捏走出来一个美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女人。 花富贵和花倚蝶整齐划一地揉了揉眼睛,露出父子同款震惊脸。 “奴家海棠,拜见大师。”一开口便是男人的声音,和之前听到的那声尖叫重合。 花富贵感觉自己有点懵。 更让他懵逼的还在后面。 只见这位男扮女装的美人又朝他盈盈一拜,羞涩道:“阿兄。” 花富贵被这声“阿兄”雷得外焦里嫩,他圆滚滚的身材惊恐地往郁柠身后缩:“我娘就生了我一个,你别乱认亲戚。” 海棠委屈道:“娘明明说我是她女儿。” 花富贵:“……” 他确实偶然听到他娘对着这棵海棠树喊乖女儿,但那不是老人家随口一喊吗? 这棵海棠树是花富贵的娘怀上他时种下的,当年他娘心心念念想要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结果生下来是个儿子,还因为难产伤了身体。 他爹不想让妻子再受生育的苦,愣是没让他娘再怀孕。 心心念念的女儿没有了,他娘就将最喜欢的海棠花当做亲生女儿照料,谋求一个精神寄托。 自海棠有意识起,便被花富贵的娘“女儿”、“女儿”地叫,心性单纯的他久而久之,也以为自己是她的女儿,花富贵的妹妹。 海棠泫然欲泣:“为了不让娘伤心,我还专门换上女孩儿的打扮,可惜直到娘去世的那天,我都没有办法出现在她面前,亲口喊她一声娘。” 花富贵眼神发直:“你让我缓缓。” 花倚蝶倒是很快从震惊中缓过来,他审视地看着海棠:“家里的鬼是你招来的?” 海棠拼命摆手:“不是我,那天晚上我本来在吸取月亮精华,谁成想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将一个东西埋在我的树干下,那东西源源不断地吸收我身上的生机,我太痛了,一直跟它抗争,想把它弄出去,然后你们就来了。” “他说的是真的。”郁柠把玩着手里的阴玉,被禁制封着,这块阴玉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光泽。 “那人挺识货的,这棵海棠当时虽然还未化形,但身上灵气很足,又因为被养得单纯,气质很干净,是阴玉的合适养料。” 阴玉虽然吸取他的生机,但也是一道机遇。 海棠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凭直觉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和阴玉的抗争中实力上涨,已经可以化形了。 “花府这么多年没什么大灾大难,也有他护着的缘故,我看,你就认了这个‘妹妹’吧。”郁柠笑得幸灾乐祸。 花富贵苦着脸:“我娘生前最宝贝这棵海棠树,我也没想到他会成精,再说,他是男人,我就算要认,也该是认弟弟嘛。” 岂料海棠疯狂摇头:“娘说了,海棠是妹妹。” 花富贵:“……” “郁大师,您看这……” “多个姑姑也没什么不好。”一旁的花倚蝶开口,在海棠越来越明显的笑容中,他毫无负担地叫道:“姑姑,我是花倚蝶。” 海棠笑得特别灿烂:“我知道你的,你小时候还给我浇水呢。” 第234章 这个女人好恐怖! 第234章 这个女人好恐怖! 面前的花倚蝶和那天在福泰楼见到的相差甚远。 那时他还面色红润能跑能跳,现在走两步都要喘三喘。 郁柠望着大白天都满屋子鬼乱蹿的花府,终于没忍住问:“你们捅鬼窝了?” 花倚蝶郁郁道:“我也不知道。” 他本来不信这世间有鬼,但经历了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鬼对他进行各种骚扰导致他睡不着觉且身体和精神越来越差后,他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一开始,他们本来想请颇负盛名的玉照道长,但玉照道长被他的小伙伴司惟牧抓了,还被证实是骗子。 后来听说慈云寺的鉴微大师有真才实学,花富贵连忙去把他请回来。 大师确实有真本事,但却不能解决他们府上的问题,自己还中邪了。 金富贵差点就以为自己要害死大师,没想到峰回路转,在慈云寺遇到了高人。 郁·高人·柠此刻坐在椅子上,对在她面前吐出长舌头吓唬她的鬼视而不见,对金富贵说:“有朱砂和黄纸吗?” 金富贵连连点头:“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他风一阵地跑了,又风一阵地回来。 “大师,给。” 郁柠铺开黄纸,毛笔蘸了朱砂正要下笔,黄纸突然被吹飞。 面前的吊死鬼嘻嘻哈哈,笑了没两下,声音戛然而止。 郁柠掐着他的脖子,语气温柔:“你很烦的知不知道?” 屋里恶作剧的鬼仿佛一下子被按下暂停键,惊恐地看着郁柠。 之前那个和尚都不能摸到他们的身体,她居然可以! 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吊死鬼比他们更惊恐。 他的舌头吊在外面收不回去,双目大睁面露恐慌。 郁柠环顾一周,依旧轻言细语:“我不管你们从哪里来的,为了什么而来,看在大家只是小打小闹没有闹出人命的份上,天黑之前每人一份赎金我就放你们走。” 顿了顿,她强调:“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坟墓在哪里了,别想着逃跑,否则,我会亲自去找你们,让你们从此后悔当鬼,我说到做到。” 妈耶,这个女人好恐怖! 屋里的鬼一哄而散,为了回去拿赎金拼上毕生的速度。 幸好今天没有太阳,外面还下起了雨。 鬼一跑,正厅的空气瞬间清爽,花倚蝶连呼吸都畅快几分。 虽然他们并没有看见鬼的身影,但屋内的各种东西从一开始的飞来飞去到现在的平静无波,花富贵和花倚蝶都看在眼里。 父子俩恨不得将她供起来。 花倚蝶这下彻底相信郁柠的本事,他松口气后主动说道:“弟妹,有什么需要我们准备的不?” 郁柠将三张符画好递给他们:“一人一张贴身放着,剩下的一张拿给花夫人。” 花夫人身体最弱,也是受鬼气荼毒最深的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花富贵受的荼毒最亲,忙拿着符跑向夫人的院子。 手里握着符,花倚蝶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回来了点。 正厅的鬼都跑完了,其它地方的鬼还没有。 花府极大,整个府上都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中。 女鬼付氏从院子里飘进来,钻进玉佩探出上半身,开始说她从鬼口中打听到的消息。 “他们说,花府有让他们很舒服的气息,待在这里还能让他们的魂体更加凝实,大家一合计,为了能长久占有花府,就每天闹鬼想把他们一家人逼走。” “打伤鉴微大师的鬼跟他们不是一起的,他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花府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隔绝了这些鬼的气息,若不是她踏进来看到满府的鬼,还不敢确认。 郁柠走到院子里,抬头望向花府上空,灰蒙蒙的雾气虽然看起来平静,仔细看却能发现它们都在朝一个方向流动。 那里,才是破解的中心。 郁柠抬脚往那个方向走去,花家父子连忙跟上。 旁边有鬼看到他们过去的方向小声交流。 “上午那个老和尚才受伤,现在他们又去那个院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初生牛犊不怕虎。” “正厅里跑了的那些鬼不是说她很厉害吗?” “得了吧,他们就是胆子小,你看她到现在都没看见我们。” “继续继续,今天要把院子里的草全部拔了,我就不信这样他们还不搬走。” 花府的草惨遭蹂躏,郁柠目不斜视地走过,两旁草叶翻飞。 花富贵一边小跑一边捂胸,哎哟我的亲娘诶,那可是他花大价钱从南边运来的草。 花倚蝶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紧紧地握着郁柠给他的符,一路来到鉴微大师受伤的院子。 “这是我爹娘以前住的院子,自他们去世,这院子平时除了洒扫的下人,基本上没人来了。”花富贵站在院子前介绍。 郁柠抬头看去,虽然久不住人,但院子还是打理得相当好,花草繁茂,树木高大。 正中央那棵海棠树枝繁叶茂,即使已经到秋天,依旧绿得精神奕奕。 郁柠的视线久久凝视着那棵树,花富贵见状惴惴不安:“郁大师,这棵海棠树怎么了?” 鉴微大师刚踏进院子就出问题,这个院子现在对花富贵来说简直是洪水猛兽。 现在郁柠又盯着海棠树看,花富贵心中猜测,难道都是那棵海棠树的问题? “进去看看。”郁柠刚进去一步,一阵狂风吹过来,院子里的地面上突然涌现大量邪气,那些邪气一拥而上,拼命想往她身体里钻。 这么浓厚的黑色,落在后面的人当然都看到了。 莲烟反射性地将郁柠拉到身后,神情严肃地挡在院门口。 入侵的人退了回去,院子里的邪气如潮水般退回底下,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郁柠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猜测。 她朝其余人道:“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就在外面。” 莲烟不是很赞同:“主子,里面很邪门,还是让属下先进去探探。” “和人打架你在行,和鬼怪打架我更在行。” 郁柠说着,抬脚走了进去。 邪气从地底迸发,海棠树的枝丫在狂风中疯狂舞动,下一瞬,黑色的花朵在树叶间绽放,妖冶而魅惑。 第235章 弟妹,别来无恙 第235章 弟妹,别来无恙 郁柠从思绪中走出来,看着牌位叹气。 郁松年这么隐着瞒着,她敢断定这背后绝对有隐情。 “我既然占了你女儿的身体,该报的仇我一定会报,算是……了了这段阴差阳错的因果吧。” 牌位静静地立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她。 郁柠在里面待了好几个时辰,出来时隐约听到前面穿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莲烟,去看看怎么回事?” 佛门清净之地,今日香客也不多,怎么会这么吵? 莲烟很快就回来了。 “主子,寺里的住持受伤了。” “去看看。” 郁柠匆匆跑至前院,就见小沙弥焦急地扶着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和尚往屋里跑,几个香客焦急地在一旁想帮忙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有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跟在小沙弥后面一边祈祷一边掉眼泪。 “佛祖保佑,鉴微大师可千万别出事啊,否则我该怎么办哟!” 郁柠看向被扶着进屋鉴微大师,原本慈眉善目的脸被一层浓厚的乌云包裹,那乌云还有往全身蔓延的趋势,只不过速度很慢。 他这是,中邪了? 女鬼从玉佩里冒出头来,一脸忧心忡忡:“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很不详的气息。” 郁柠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把她的头按了回去。 前方就是高大的如来佛祖像,你身为鬼能不能低调点? 她都感觉佛祖要下来同她算账了。 小沙弥将师父安置好,出来时眼睛红红的:“诸位香客,今日寺中有事,恐无法招待,各位请回吧。” 香客们理解地点点头,不过一会就散去。 那些专门来找鉴微大师的人虽然遗憾,但看他昏迷不醒,也只能先行离开。 郁柠没走,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也没走。 小沙弥见状走过来,双手合十:“施主……” 话才开了个头,郁柠便道:“鉴微师父中邪了,我能治。” 小沙弥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她。 虽然不知道这位施主是什么来头,但见她的穿着打扮,身边还跟了女婢,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会干这个吗? 他眼中的怀疑太过明显,原本秋桐也不信的,但一见小沙弥这个眼神,她一下子炸了。 “我家小姐说会,那肯定会!” 为增加自己说话的底气,她还挺了挺胸。 郁柠:“……” 莲烟看看主子,再看看秋桐,沉默地站在秋桐旁边以表决心。 “这这。”小沙弥半信半疑,一旁苍蝇乱转的中年男人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只见他以风速滚过来,将小沙弥挤到一旁,泪眼婆娑地问:“你真的能救鉴微大师吗?” 他眼里的光芒太过亮眼,郁柠朝后退半步,肯定地点头。 中年男人静默两秒钟,噗通一声跪下,抱着郁柠的腿喊:“大师,我花富贵全家人的命就靠你了大师。” 郁柠使劲把脚抽出来,面上保持假笑:“先去看看鉴微师父的情况。” 花富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哭着跑进屋:“哎哟我的鉴微大师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哭坟。 事情的发展超乎小沙弥的想象。 他先是见郁柠一碗符水下去,师父脸上冒出肉眼可见的黑气,那黑气飞到空中想逃,又被郁柠隔空一道符困住,挣扎了半天消弭于无形。 没过多久,躺在床上的鉴微大师缓缓睁开眼睛。 小沙弥惊喜地扑过去:“师父!” 花富贵也跟着扑过去:“大师!” 鉴微大师才醒过来,差点又被两人扑背气。 好在小沙弥记得屋里还有别人,很快便放开他,努力装作成熟稳重的样子。 “师父,是这位施主救了您的。” 从怀疑到崇拜,只需要救一个鉴微大师的距离。 花富贵也直起身体,跟小沙弥的含蓄不同,他非常豪放地吹起郁柠的彩虹屁。 “这位姑娘刚刚就那么在空中一划,黑气就刷地一下被消灭了,我花富贵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等本事,回去能跟他们吹上好几年。” 鉴微:“……” 这要是换个心胸狭窄的,恐怕早就跟他翻脸了。 但鉴微自认是个心胸广阔的人。 他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朝郁柠拱手:“多谢施主救命之恩。” 郁柠摇头:“没事。” 当年原身年纪小,身边又没银子,抱着莫怜霜的牌位偷偷跑来慈云寺求一个供奉的位置,鉴微见她可怜,也没收钱,还专门给她分了一间独立的小屋子。 后来她手头有点钱了,想把买位置的钱补上,鉴微也没收。 就凭这些,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鉴微出事。 鉴微咳了几声,小沙弥忙去倒水。 郁柠道:“虽然邪气拔除了,但你身体虚弱,还是要在床上多躺几天才行。” 鉴微点点头:“老衲知道。” 他看向花富贵,面露惭愧:“花施主,老衲学艺不精,你家里的事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位郁施主道行在老衲之上,你可以请她去看看。” 花富贵连连点头:“不瞒大师,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没想到那东西这么凶,大师你放心,我这就带郁大师回去给你报仇!” 他转身,殷勤地看向郁柠;“郁大师,您说是吧?” 郁柠:“……我价格可能有点贵。” 花富贵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家别的没有,就钱多。” 随着他的动作,十根手指上带着的金戒指和玉扳指来回晃动,差点晃瞎郁柠的眼。 莲烟上前一步,在郁柠耳边小声道:“主子,花家是千夜国首富。” 首富啊,郁柠盯着花富贵的头顶,财气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体里钻,不是首富也说不过去。 直到被请到花家,秋桐还迷迷糊糊的。 她家小姐居然真的会驱邪? 为什么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一定是府中的人欺人太甚,导致小姐不得不隐藏实力。 秋桐自觉想到了完美的理由,疯狂点头。 不愧是我家小姐。 此时此刻,郁柠坐在花府正厅,和一旁病恹恹的男人相顾无言。 花倚蝶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幽幽道:“弟妹,别来无恙。” 花富贵一口茶喷出老远。 第236章 冤有头债有主 第236章 冤有头债有主 “我只知道郁松年在找什么钥匙,容氏也知道这件事,但他们平时谈话很小心,我生前只听到只言片语,没什么用处。死后我一直跟着容氏,但不知道为什么,自我死后,他们反而闭口不谈,我还去书房找了,但道行太低,连本书都翻不开。” “你现在可以翻开了。”郁柠提醒。 女鬼大悟:“对啊,那我今晚去书房看看。” 她高兴了一小会儿,又愁眉苦脸:“但我不识字啊。” 郁柠:“……” “你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就来告诉我,我想办法进去。” 女鬼高高兴兴地应了。 “至于你的尸身,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这么久我都习惯了,除了地方有点小,还湿湿的,其它还是很好的。” 郁柠再次无语。 女鬼显然对报仇的热情最高,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她站起来:“我先去容氏屋里吓一吓,随后就去书房。” 她喜滋滋地飘走了,和端着安神汤进来的秋桐擦肩而过。 秋桐打了个寒颤,怎么感觉有点冷? 她甩甩头把那一瞬间莫名其妙涌上来的寒意压下去,脚步轻快地走进来:“小姐,今天你受惊了,喝完这碗安神汤再睡。” 郁柠没有拂她的好意,端起碗一饮而尽。 秋桐在一旁叽叽喳喳:“奴婢刚才去厨房,听见几个下人说今晚都不敢睡觉了,怕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你呢,怕不怕?”郁柠挑眉,今天付氏的鬼魂可是全方位显现人前。 秋桐摇摇头:“奴婢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怕?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她找谁去呗。” 小丫头心脏倒是强大。 郁柠将碗递给她:“不早了,快去歇息吧。” - 自三王爷在郁府过了明路之后,郁柠在郁府的地位明显上升。 以前对她不屑一顾甚至欺负她的下人一个个变得恭敬不少,连郁松年和容氏都收敛许多。 司惟牧听了夜江的汇报,暗自点头。 但也只是稍稍放心而已。 郁家这种龙潭虎穴,他家王妃柔柔弱弱的,肯定是被欺负的份,还是要赶快把人娶回来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好。 “夜江,走,跟本王去皇宫一趟。” 第二天,郁柠就接到了皇帝的赐婚圣旨。 传旨的公公难掩好奇,打量的视线不时落在郁柠身上。 三王爷跟大皇子早就撕破脸皮,郁尚书又是大皇子的人,皇帝这赐婚圣旨简直神来一笔,不止宫中的人好奇,朝中大臣私底下也是各种猜测。 郁松年也没想到皇帝会直接下旨赐婚,他下朝后匆匆去找大皇子。 如他所料,大皇子此时心情很不好。 见到郁松年,他阴阳怪气地恭喜:“郁尚书跟三弟联姻,本宫着实没想到,真是恭喜恭喜。” 郁松年苦着脸解释:“殿下,您也知道,微臣的女儿从小就跟微臣不亲,微臣本想让她嫁给宣王,但失败了,宣王还变成……幸好有殿下从中擀旋,宣王才不计较微臣的过错,这次皇上赐婚,微臣着实没想到。” 大皇子似笑非笑:“本宫怎么听说,三弟前几日去了郁府拜访?” 郁松年大呼冤枉:“这不关微臣的事啊,柠儿什么时候跟三王爷勾结,微臣也一头雾水,微臣对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行了。”大皇子皱眉,“本宫暂且相信你,只是待本宫登上皇位那一日,尚书别对本宫有怨气便好。” 虽然司惟牧是跟他争夺皇位的大热人选,但大皇子对自己登基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 皇帝共有七个儿子,除大皇子和还未成年的皇子外,其余皇子一到成年便被封王搬去宫外住,只有大皇子至今未被封王。 按照千夜国传统,大皇子妥妥的是皇帝心中属意的继承人。 所以,别看他现在跟司惟牧斗得凶,心中却早已笃定司惟牧必败。 郁松年本就对郁柠这个女儿没什么感情,闻言保证道:“这是柠儿自己选的路,无论下场如何,微臣都绝不会对殿下有任何不满。” 大皇子满意地点点头,转而说起下一个话题:“钥匙有下落了吗?” …… 近日天气总是昏昏沉沉的,快到中午,天空炸响闷雷。 郁柠提了一个篮子,穿着素净,带上秋桐和莲烟乘坐马车往城外而去。 小霜山不仅有东风观,往上还有一座寺庙,名为慈云寺。 庙不大,里面只有两个和尚,一个主持,一个小沙弥,两人是师徒。 本来东风观和慈云寺建在一座山上就已经很尴尬了,更尴尬的是,自从东风观多了个玉照道长,两家平分秋色的香火一去不复返,变成东风观一家独大。 慈云寺的和尚们看得开,反正他们一直自给自足,香火钱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和尚们不争不抢,东风观便越发肆无忌惮,直到前些日子玉照道长被抓,关于他是没有度牒的骗子一事传得人尽皆知,东风观一时之间成为众矢之的。 慈云寺的香客不仅回来了,香火还越发鼎盛,饶是住持再视钱财为粪土,也在佛祖面前念了好几句“我佛慈悲”。 马车只能行到山脚,给了专门看马车的老翁两文钱,郁柠便提着篮子和两个丫头踏上上山的阶梯。 等爬到寺门前,已经是晌午了。 可能是今日天气不好的缘故,寺里的香客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人。 正在院子里打扫的小沙弥看到他们的身影,忙放下扫帚跑过来,对郁柠道:“阿弥陀佛,施主,好久不见。” 郁柠母亲的牌位供奉在这里,每年忌日还有莫怜霜的生辰她都会来寺里祭奠。 今日是莫怜霜的忌日。 小沙弥显然跟她很熟悉,问了一声好便带她熟门熟路地走到后院供奉牌位的地方。 莲烟和秋桐守在外面,郁柠独自一人待在屋里,望着牌位怔怔出神。 莫怜霜死后,郁松年不顾郁柠反对派人将她送回他老家安葬,理直气壮地说:莫怜霜既然是他的妻子,死后就应该葬在郁家的祖坟。 即使郁松年在周围人看来是入赘,但那时莫家除了年纪尚小的郁柠,其余人接二连三死绝,郁松年又是大皇子眼前的红人,谁也没敢在明面上多说什么。 郁柠那时也哭着吵着要去给娘亲上坟,但郁松年死死地瞒着莫怜霜下葬的地方,直到今日,原本的郁柠身体里都换了一个灵魂,她都只能来慈云寺祭拜莫怜霜的牌位。 第237章 钥匙 第237章 钥匙 司惟牧大步走到郁柠身边,郁松年见到他时脸色一变,忙下跪。 “微臣拜见三王爷。” “拜见三王爷。” 芭蕉院跪了一片,即使是在郁松年面前各种摆谱的玉照道长都不得不弯下他高贵的膝盖。 郁柠微微提起的手指放下,朝女鬼使了个眼色,对方趁此机会隐身,回到玉佩里面看戏。 “柠儿,本王来得不晚吧?”司惟牧对跪在地上的人视而不见,含情脉脉地看着郁柠。 郁柠眼角抽了抽:“嗯,不晚。” 她对司惟牧的到来并不意外,那天从福泰楼回去,她就感觉自己身边多了好几道强劲的气息,想也知道是谁派来的。 “夜江派人来说有人欺负你,本王马上就来给你撑场子。”司惟牧眨巴着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样。 郁柠默默扭头,好心提醒:“我爹还跪着呢。” 这个“爹”字咬得极重。 司惟牧像是这才想起来般,随意挥了挥手:“起来吧。” 郁松年站起来,战战兢兢抬头,看向郁柠的目光惊疑不定。 他这个女儿因为性子懦弱,几乎不怎么出门,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司惟牧勾搭上的? 司惟牧可是他们千夜国名副其实的杀神! 虽然他现在跟大皇子站在同一战线,但即便是大皇子,也不敢跟司惟牧硬碰硬,毕竟这位手中可掌控着千夜国一半兵权。 “郁尚书,听说你要对本王的王妃不测?” 还没等郁松年想出个所以然,司惟牧率先发难。 郁松年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三王爷,柠儿是微臣的亲生女儿,微臣怎么会对她不测?都是这个道士,解决不了府中的问题,便想将柠儿推出来当替罪羊。” 不得不说,郁松年的脑子转得极快。 虽然他是众人皆知的大皇子党,但对手握兵权的司惟牧,他也不敢明面上撕破脸。 “道士?”司惟牧漫不经心地看向玉照道长,“哪个道观的?” 玉照道长只觉得如芒在背,他两股战战,硬着头皮回答:“小霜山,东风观。” “有官府发放的度牒吗?” “没、没有。” “没有度牒你就敢在天子脚下招摇撞骗?看来道录院还是太闲了,骗子在眼皮子底下都没看到。来人,把他给本王绑了,扔到道录院去。”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一切都是郁松年指使的,是他想杀死三王妃,跟草民没关系,求王爷明察……” 玉照道长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芭蕉院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在此时去触三王爷的霉头。 “郁尚书。” 郁松年浑身一震,小心翼翼抬头:“三王爷。” 司惟牧扫了容氏一眼:“有病就请大夫,骗子可没治病的本事。” “微臣知道了,微臣这就叫人去请大夫。”郁松年瞪向还站在一旁的管家,“还不快去!” 管家风一般跑出芭蕉院。 “莲烟。” 一直站在夜江身边充当隐形人的女子上前:“主子。” 司惟牧温声对郁柠说:“郁府虽然不大,但里面豺狼虎豹颇多,你身边又只有秋桐一个丫头可用,我很是担心。莲烟此前是暗卫,能文能武,把她放在你身边我放心。” “莲烟,记住,以后柠儿才是你唯一的主子。” “是。”莲烟朝郁柠恭敬一拜,“主子。” 郁柠看过去,她目光清正,没有丝毫不满,显然是真心实意将她当成新主子。 能成为司惟牧的暗卫,本就有过人之处,这样的人,即便是司惟牧下的死命令,骤然换个不知道底细的人当新主子,应该也会不满才是。 但莲烟却不,她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对郁柠极为恭敬。 “多谢。”郁柠轻声道。 司惟牧把这么个人放在她身边,也是在提醒郁府的所有人,她郁柠背后有三王爷,想欺负她,也得掂量着点。 这是在给她撑腰。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郁松年这个郁府的主人甚至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一个字。 - “你什么时候跟三王爷好上了?”回到自己的院子,郁柠门一关,女鬼就迫不及待地从玉佩里钻出来,极为八卦地问。 “被郁松年下药那天。” “下药?”女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难怪你那天回来药性解了,原来是跟三王爷……” “先不说我的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被压到井下了吧?”郁柠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要是骗我的话……” 女鬼打了个寒颤,成功被威胁到。 她正襟危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付家往前数三代,还是盛极一时的江南富商,只不过我爹没什么经商的天赋,家道慢慢中落,最后只守着一家酒楼过日子。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爹从外面回来,急急忙忙叫我娘收拾东西,我们一家人连夜出城,还没走多久就被一伙黑衣人追杀,我爹娘死在那场追杀中,我却在重伤下被上山砍柴的老伯救了。后来就在那个偏僻的村子吃百家饭慢慢长大,直到遇见郁松年。 “我当时年纪小,涉世未深,被他的花言巧语蛊惑,以为他真的还未成婚,捧着一颗真心离开村子跟他一起来到京城,却发现他早已娶妻,妻子还是第二任。我当时也闹着要回家,但郁松年一副甜言蜜语外加保证,我又心软了,在郁府安心成为他的小妾。 “郁松年当时对我确实非常好,我渐渐以为他真的只爱我一个人,直到后来他旁敲侧击问我什么钥匙,我才察觉到不对。我有预感,他口中的那把钥匙一定跟我爹娘的死有关,我就一边拖着他,一边悄悄查,在有一次偷听他和容氏谈话的时候,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被他们发现,我就被他们绑起来扔到井里去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显然已经把自己死亡的事情看淡,唯一的执念恐怕就只剩下报仇了。 “所以钥匙是什么东西?”郁柠问。 女鬼一脸迷茫:“我不知道,爹娘死之前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在遇到郁松年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我爹得罪了什么人才惨遭追杀。” “那你查到什么了?” 第238章 谁敢动本王的王妃! 第238章 谁敢动本王的王妃! 今日天气甚好,郁柠带着秋桐跑到芭蕉院来看热闹。 女鬼躲在她的随身玉佩中,探头探脑地朝外看。 郁清沐虽然完事都听他爹的,但容氏毕竟是他的亲娘,回来后见她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鬼’折磨成那个样子,还是不忍心,跑去郁松年的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总算让郁松年松口请一个大师来府上驱鬼。 慧善大师是不行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便请了城郊小霜山东风观颇具盛名的玉照道长。 最近府中下人被容氏撞鬼一事闹得人心惶惶,郁松年可能是为了安他们的心,便没拘着他们不能观看,此时芭蕉院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郁柠站在人群中毫不显眼,大家现在的目光全集中在人群中央的玉照道长身上。 女鬼瞄了仙风道骨的玉照道长一眼,内心惴惴不安:“我死之前就知道玉照道长的名声,这是个有真才实学的,郁柠,你能不能打赢他?” 郁柠兴致缺缺:“不过是一个手段高明的骗子而已。” 女鬼瞬间支棱起来:“真的?” 郁柠点点头:“除了跳大神的姿势比较标准。” 话音刚落,就见玉照道长长剑朝斜后方一指:“妖孽,纳命来!” 人群顺着他剑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站在角落一脸无辜的郁柠。 玉照道长拿出三清铃,一边摇一边念念有词,随后眼睛忽然睁开,指着郁柠疾言厉色道:“你这个妖孽,还不快快从活人身上离开!” 女鬼神色一紧,钻进玉佩闭门不出。 郁柠神色平静,身后的秋桐却忍不住,只见她上前一步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双手叉腰将玉照道长喷了个狗血淋头: “你才是妖孽,你全家都是妖孽!我家小姐一没发疯二没发癫,只不过是来瞧个热闹,就被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什么千夜国颇负盛名的大师,我看你的名声就是被吹出来的,连人和鬼都分不清。要是那妖孽真上身,也是上了二夫人的身,毕竟我家小姐可没撞鬼。你若是再敢污蔑我家小姐,我秋桐今天就跟你拼了!” 郁柠目瞪口呆,秋桐这丫头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原来战斗力这么强的吗? 玉照大师本就是个骗子,他之所以把矛头指向郁柠,不过是来之前调查过,知道郁柠在府上不受宠,但没想到刚开了个头就被秋桐给喷了。 但他现在骑虎难下,怎么着也要把罪魁祸首的名头安在郁柠身上。 “贫道得祖师爷指引,贵府上空笼罩了一层邪恶的黑气,夫人最近撞鬼,就是因这黑气引起的,而这黑气的源头,便是贵府的大小姐。” 玉照道长稳住心神,一副不跟秋桐计较的模样,说话依旧慢条斯理,颇有高人风范。 此言一出,无论是周围的下人还是府中的主子,看向郁柠的眼神都颇为惊疑。 离郁柠近的下人甚至往外移了点。 瞬时,她身边便空出一个真空地带。 容氏更是疯狂掉眼泪:“老爷,我自问平日里待柠儿不薄,她娘去世得早,我便将她当亲生的闺女疼,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害我。” 她本就生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样貌,此时一哭更是楚楚可怜,郁松年的心顿时就软了,原本还对玉照道长的话有些怀疑,此刻,天平完全向容氏倾斜。 “柠儿,真的是你?”郁松年严肃的目光射向郁柠,虽然心中已经把她判了死刑,但该做的面子还是要做。 郁柠冷笑一声,道:“府中的冤魂这么多,哪里轮得到我出手?当年被你们害死的付氏,尸骨可还在井里放着呢。” 容氏脸色一变,付氏的事只有她和郁松年知道,当年知情的下人都被他们找各种理由灭口了,郁柠怎么会知道? 她求助般看向郁松年,对方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什么付氏?我看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就是你弄出来的,来人!给我将大小姐……” 话未说完,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位白衣女子。 虽没有花容月貌,但也长得小家碧玉,楚楚动人。她身段婀娜,静静地站在那儿,双目含笑,说出的话却让郁松年打了个寒颤。 “老爷,你怎么把妾身一个人丢在井里,妾身真的好想你啊,你来陪陪妾身好不好?” 郁松年脸色一变,却见周围的人也都跟见了鬼似的,面露惊恐之色。 付氏进府晚,府中的下人除了刚进来的,其余的都认识她。 她本是郁松年从外面带回来的孤女,在府中没住多久就成了他的小妾,当时颇受恩宠,郁松年甚至一度想把她抬为平妻。 只是没过多久,付氏便从府中消失了。 郁松年和容氏对外一致的说法都是她卷款潜逃,没想到付氏现在凭空出现在他们眼前。 她说出的话更是令人细思极恐。 最开始的震惊之后,郁松年神情狠辣,他既然杀了她第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玉照道长,我附上最近闹鬼一定是她做的,当初她泄露我府上机密被发现后畏罪自杀,我为了不让她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只说她卷款潜逃,没想到她竟然还想来害我们!您本事高超,只要能让她伏诛,多少钱都我都给你。” 玉照道长对这个条件很是心动,但他本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骗子,行骗这么多年见到真的鬼,他也很害怕。 他眼珠子乱转,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目光扫到一旁看戏的郁柠,突然计上心来。 “这鬼也是府上的大小姐招来的,否则怎么在场人都这么害怕,唯有她偏偏没有一丝惧色?”玉照道长快速道:“只要把她杀死,女鬼就会跟着消失。” 郁松年脸皮松动,看着郁柠痛心疾首道:“柠儿,这么多年,你对容氏不满,对爹不满,爹只以为你年纪小不懂事,但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今天之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他闭了闭眼,大义凛然道:“玉照道长,动手吧。” “谁敢动本王的王妃!” 第239章 嫁给我,气死他,怎么样 第239章 嫁给我,气死他,怎么样? 二楼雅间。 郁柠沉默地看着眼前三人。 秋桐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他们,随时准备带着她家小姐逃跑。 “我们……认识?”她试探道。 司惟夜连连点头:“当然认识,你是我三哥的王妃嘛。” 司惟牧一个爆栗打到他额头:“叫三嫂。” 司惟夜老老实实地喊:“三嫂。” 郁柠:“???” 她迷茫地举起手腕,盯着看了半天。 “没红线啊。”她奇怪地看向司惟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见她明显没把他认出来,司惟牧胸中燃起熊熊怒火。 “吃干抹净就不认人了是吧?” 嚯! 花倚蝶和司惟夜瞳孔震惊,想要八卦的欲望已经写到了脸上。 但很显然,司惟牧并不想满足他们。 “我跟王妃有点事要谈,你们先出去。”他朝两人道。 “秋桐,你也出去。”郁柠道。 秋桐很不想放小姐一个人在这里,但这是小姐的命令,她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雅间的门。 屋内只剩他们两人,郁柠大喇喇坐在椅子上:“那天我中药了,迫不得已才……事后我也给了报酬,要说起来,还是我吃亏吧。” 司惟牧紧紧盯着她:“你要了我的第一次,一枚玉佩就想打发?” 郁柠:“噗……咳,咳,说的好像谁不是第一次似的。” “所以。”司惟牧凑近她,低声诱惑,“我们是天生一对。” 郁柠忍不住翻白眼:“谁跟你天生一对?”她举起手腕,“看到没,没有红线!证明我的姻缘还没到。” 司惟牧不知从哪儿扯出一根红线拴在她手上:“现在有了。” 郁柠:“……” 她不怀好意地笑:“你是三皇子?” 司惟牧秒变正经:“嗯。”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无论你是谁,都是我司惟牧认定的王妃。”司惟牧霸气道。 “郁松年的女儿也行?” 兵部尚书郁松年,大皇子的铁杆支持者。 司惟牧,大皇子上位的强劲对手。 司惟牧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你是郁松年的女儿?” “如假包换。”郁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现在还想让我当三王妃吗?” “谁说不可以?”司惟牧愣了一瞬,笑得不怀好意,“我记得我那四弟当初从郁府回来,命根子都被踢断了,不会是你干的好事吧?” 虽然他极力封锁消息,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他居然这么脆弱?”明明她当时没用多大力气啊。 “你跟郁松年感情不好。”郁柠正在回想她当时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司惟牧冷不丁道。 郁柠回过神,也没遮掩:“所以?” “所以,嫁给我,气死他,怎么样?” 郁柠:“……是个好主意,反正你也不举,我的人身安全还能得到保障。” 她说完,对方半晌没说话,郁柠抬头看过去,就见司惟牧磨牙凿齿地看着她。 “你不是忘了吗?怎么知道我不举?” “这很难吗?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了。”郁柠的表情意味深长,“被人下蛊这么多年,什么感觉?” 司惟牧脸色一变:“你说我不举是被下了蛊?” “我从不说假话。” 司惟牧的脸突然靠近,神色暧昧地朝她耳边呵气:“为了我们成婚后生活和谐,王妃是不是该把我的蛊取出来?” 耳朵有些痒,郁柠有些不自在,身体往后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些许,笑得不怀好意:“想让我帮你取蛊?行啊,报酬到位一切都好说。” “你要什么报酬?”司惟牧问。 郁柠:“五十两……” “成交。” “黄金。” 司惟牧磨牙:“可以。” 司惟牧身上的蛊并不凶,但要取出来很麻烦,必须要蛊王才行。 然而她穿越过来,以前养的蛊王并没有跟着带过来,只能自己重新养一个,费时费力,十两黄金并不贵。 “给我一年的时间,我需要重新养只蛊王出来。”郁柠道。 “那我等着王妃的好消息。”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郁柠站起身。 “夜江,派人在暗处保护她们,出了问题,本王拿你是问。”郁柠走后,司惟牧直接给夜江下了命令。 “三哥,你们这是成了?”司惟夜眨巴着八卦的双眼,求知若渴地看着他。 花倚蝶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笑眯眯道:“看来,我们的幽王府要迎来女主人了。” 司惟牧没说话,但看神色很高兴。 - 郁柠回到郁府,还没进门就看到满身书卷气的年轻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小姐,是二少爷。”秋桐小声在她耳边说。 郁柠点点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 她不想理他,对方却不这么想。 郁清沐恭恭敬敬地叫她:“长姐。” 郁柠被迫转身,看到他脸的刹那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二弟。”伸手不打笑脸人,郁柠应了声,问,“今天不是沐休日吧?” 郁清沐明年要参加三年一次的大考,考中了就能进入官场。 因着考期临近,他近一年都一直泡在月见书院,除了沐休鲜少回家。 “娘托人给我送了信,说有要紧事商量。” “是吗?那你快去吧。” 郁柠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小院落,没一会儿女鬼便飘过来。 “你今天不在家不知道,容氏被郁松年软禁在芭蕉院了,还被夺了当家主母的权利,府中事务暂时交给杨氏打理了。” 女鬼迫不及待跟她分享第一手八卦,“也不知道容氏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郁清沐叫回来当救兵。” 郁清沐一直以来对郁松年都极为孝顺,郁松年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反驳,把他叫回来有什么用? 郁柠嗑着瓜子:“我们看戏就行了,不用多做什么。” “我本来还想吓唬吓唬郁松年的,但他身上煞气太重了,我不敢靠得太近。”女鬼很是遗憾。 虽然因为郁松年跟她有血缘关系的缘故她看不了他的面相,但郁柠还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血腥气,这是手上沾染了人命才有的,还不止一个。 女鬼只是寻常的鬼,害怕很正常。 郁柠垂下眼,眼神明灭不定。 得想办法把郁松年那些肮脏事查个底朝天才行,说不准外祖父他们的死就跟他有关。 身为一代玄学天才,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外祖父他们的死,一定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第240章 郁松年,你好狠的心! 第240章 郁松年,你好狠的心! 最近几天的郁家很是热闹。 容氏坚称自己看到了鬼,非要找慧善大师来府上驱鬼。 偏偏慧善大师云游去了,无人知晓她的踪迹。 有了郁柠的支持,女鬼每天晚上都去容氏屋里吓一吓,饶是容氏心理再强大,也差点被搞到崩溃。 “她来找我了,哈哈哈,她又来找我了,我们谁都跑不掉,谁都跑不掉!” 平日端庄大方的郁夫人此刻宛如一个疯婆子。 眼看容氏越来越疯,芳菲急得嘴角冒泡,不得已跑去找郁松年。 容氏呆呆地坐在地上,神经质地念叨:“我们谁都跑不掉,谁都跑不掉……” “你闹够了没有?”郁松年一进来就看到她这副模样,顿时升起一阵怒气。 容氏抬头,看到他的身影,浑浊的眼睛一亮,忙从地上爬起来,紧紧拽着郁松年的衣摆:“老爷,你救救我,付氏来找我了,她来找我报仇了,当初可是你让我……唔、唔。” 郁松年紧紧地捂住她的嘴,低声恶狠狠地道:“你不要命了!” 说完抬头,疾言厉色道:“付氏卷款潜逃,她来找你报什么仇?来人呐!” 站在不远处的下人小跑过来。 “夫人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你们看好她,别让她出芭蕉院,府上的事务先暂时交给杨氏打理。” “老爷,老爷!”容氏看着他绝情而去的背影,心里愤恨不已。 郁松年,你好狠的心! “芳菲。”容氏冷静下来,吩咐道:“给沐儿去信,让他速速回来。” “是,夫人。” 郁柠还不知道容夫人被女鬼搞得禁足了,她此时正带着秋桐走在大街上。 可能是常年打仗的缘故,千夜国风气开放,男女之防并不严苛,就算是未成亲的女子也能出来逛街,只不过仅限于白天。 郁柠走在前面,秋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商铺林立,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姐,我们去哪儿?”秋桐好奇地问。 郁柠神情散漫:“随便逛逛。” 郁松年最近正被四皇子各种找茬,再加上容氏在府上天天闹,他最近被烦得焦头烂额,暂时没空来找郁柠的麻烦。 她正好趁此机会出来走走,顺便好好想想怎么搞垮郁松年。 那厮就是个人渣! 当年郁松年还只是一个穷酸书生,而郁柠的娘莫怜霜却已经是名冠天下的千夜国第一美人,外祖父莫洪章更是位列丞相。 莫怜霜成年后,前来说亲的媒人差点踏平门槛。 只可惜,她不爱王孙公子,偏偏爱上了一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 莫洪章当然不同意,但莫怜霜以死相逼,莫洪章没有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但前提是郁松年考上状元。 隔年,郁松年不负众望,确实考中了状元,两人便在同年冬天成婚。 此后,凭借莫洪章的关系,再加上他极会钻营,在朝廷中一路高升,不过几年便坐到兵部尚书的位置。 只可惜,郁柠七岁的时候,外祖父莫洪章在一次外出巡查的过程中被山贼刺死,外祖母因为伤心过甚,没过两个月也去了。 莫怜霜受了接二连三受到亲人去世的打击,隔年也撒手人寰。 她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郁松年便把容氏接进了门,一同进门的还有郁柠同父异母只比她小一岁的弟弟——郁清沐。 他们母子俩进门后,容氏天天去找莫怜霜的茬,外面一直有人传,莫怜霜是被活生生气死的。 莫怜霜死后,郁柠在家里的处境越发艰难。 曾经的莫府变成了郁府,容氏将府上的老人发卖的发卖,处死的处死,只剩下她的贴身婢女秋桐还好好地跟在身边。 可怜原主,本是活泼开朗的性子,硬生生变得唯唯诺诺。 “秋桐,你知道容氏把府上的老人都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吗?”郁柠走着走着,突然偏头问。 秋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终摇头:“小姐,奴婢不记得了。” 秋桐的年纪还比郁柠小一岁,当时她年纪小,容氏因此没有发卖她,但那些老人的去处她也记不清了。 郁柠走着走着,忽然袖子被拉了一下。 秋桐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不能再往前了,前面是莲花巷。” 莲花巷,千夜国妓院青楼一条街。 郁柠看了眼好像被灰蒙蒙的雾气包裹着的街道,这里面魑魅魍魉很多啊。 想去。 但秋桐说什么都不让她踏足,还以跳河威胁,郁柠只得暂时作罢。 主仆二人在莲花巷前驻足良久,久得连旁边酒楼都有人注意到他们。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福泰楼二楼临街雅间,窗户大开着,一个穿着华冠丽服的男子靠在窗边,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神情不禁带了一丝趣味。 在他对面坐着的男子同样衣冠华丽,见他久久望着窗外,忍不住问。 花倚蝶头也没回,笑道:“一对有趣的主仆。” “我看看我看看。”司惟夜自己过来还不算,连同一旁独自喝酒的司惟牧也拉了过来。 “这是哪家的小姐,看着挺眼生。”司惟夜自诩京中长得漂亮的小姐他都认识,怎么下方这位这么漂亮的他没见过? 司惟牧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下一瞬,他眼睛豁然眯起。 啪。 是他手中酒杯碎裂的声音。 司惟夜和花倚蝶吓了一大跳。 “三哥,你怎么了?”司惟夜面目惊恐。 司惟牧紧紧盯着下方的倩影,咬牙切齿一句一字道:“总、算、找、到、你、了。” 花倚蝶拿着酒杯把玩,漫不经心地问:“你仇人?” 司惟牧:“我王妃。” 花倚蝶&司惟夜:“噗……” 什么玩意儿? - 郁柠正在跟秋桐拉扯。 虽然她暂时不打算去莲花巷,但秋桐显然对她并不放心,一直在絮絮叨叨。 “小姐,你可不能瞒着奴婢偷偷过来,否则奴婢怎么跟死去的夫人交代,老爷知道了也会打死你的,你要是出个什么好歹,奴婢可怎么办啊……” 郁柠被她念叨得有些烦,正想打断,福泰楼的小二笑眯眯地跑过来,对她道:“这位小姐,有贵客相邀。” 第241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241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月亮滚水,初秋的风吹来,带着丝丝凉爽。 郁柠睡得正香,一阵阴风袭来,有什么东西顺着门缝潜入进来。 披着长发的女人倒挂在房梁上,垂下来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床上的人。 郁柠睡着睡着感觉有些冷,她拉了拉被子,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眼睛猛然睁开。 “大半夜的你想吓死人啊?”把半空中的头掰开,郁柠下了床,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 女鬼神色茫然。 不是,你都不怕的吗? 我可是鬼,鬼! 女鬼不信邪,伸长舌头鼓起眼睛,把自己变得更惊悚。 “啊呜~呜呼~呼呜~” 郁柠一口茶喷出来:“噗……” “你烦不烦?有事说事,别打扰我睡觉。” 人没吓到,女鬼无趣地从房梁上下来,刚说了一个字:“你……” 郁柠便不耐烦道:“样子变一变,太丑了。” 女鬼:“……” 她恢复成自己死前的样子,瞧着极为憋屈。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你为什么突然能看见我了?”女鬼好奇地问。 她跟在容氏身边这么久,从未有人看见她,包括眼前的郁柠。 但今天晚上,郁柠看向她的眼神让她悚然一惊,她居然能看到她! 这不,一到晚上,她就迫不及待地过来寻找答案。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那个继母太闲了,想给她找点刺激。”郁柠把玩儿着茶杯。 女鬼茫然了一会儿,突然击掌:“我懂了,你以前也能看见我是不是?但你不想惹麻烦,所以一直装作看不见我,今天你被你爹下药伤心欲绝,突然看破了他们的虚伪,所以打算报复了?” 郁柠:“……” 虽然很离谱,但猜的又很有逻辑是怎么回事? 女鬼虚虚握住她的手:“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放心,你不方便出手的地方我来帮你,争取让那对狗男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郁柠收回手:“你打算怎么做?” “我此前一直在梦里吓唬容氏,但她好像并不害怕,醒来还把这件事当笑话给婢女讲,我最近正在想新的法子。” 女鬼有些苦恼。 郁柠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光去梦里吓唬还不行,我们还要在现实里吓唬她。” 女鬼眼神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我也想啊,可是我道行不够,还不能移动现实里的东西。” “这还不简单?” 她上辈子可是名动天下的玄学天才,给鬼增长点实力,完全没问题。 郁柠从茶壶里蘸了点茶水,示意女鬼:“把手伸出来。” 女鬼忙伸出右手。 郁柠低着头,开始在女鬼手心画符。 一分钟后,她抬起头:“好了。” 话音落下,女鬼明显感觉到自己实力的增长,她兴奋地对着茶壶抬了抬手,茶壶缓缓往上飘了一段距离。 虽然不多,但吓唬吓唬容氏已经足够了。 女鬼喜滋滋收回手,对郁柠打包票:“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容氏吓唬得哭爹喊娘。” 郁柠看着飘走的身影幸灾乐祸地摇头,但愿容氏今晚能睡个好觉。 她继续睡得安稳,另一处院落中的容氏可就没她这么好的心情。 烛火幽幽,照得对镜坐着的容氏神情晦暗难辨。 贴身婢女芳菲劝道:“天已经很晚了,夫人还是早些歇息吧。” 飘摇的蜡烛终于被吹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芳菲关好门窗,提着灯笼离开。 容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中总是想起早死的莫氏,那个拥有千夜国第一美人称号,却早死的郁松年原配。 那时她仗着郁松年的宠爱,对莫氏百般奚落,如今年华不在,郁松年的宠爱也如当初一样,转移到了比她更为年轻的杨氏身上。 可惜,她并不是莫氏,被人蹬鼻子上脸还要装大度。 容氏慢慢地想着,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时,她突然感觉有些冷。 耳边响起嘻嘻哈哈的笑声,容氏混沌的脑子蓦然清醒。 她睁开眼,一张惨白的脸虚虚立于她的头顶上方,差一点便贴上来。 没等她尖叫,室内温度再次下降,桌上的茶壶腾空而起,直直地朝她飞过来,壶中茶水温热,倒扣下来淋了她一身。 被水一泼,容氏陡然清醒。 她惊恐地盯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发出一阵尖叫:“啊!” “夫人,怎么了?夫人?”芳菲第一时间听到尖叫,忙跑过来,但门死死地关着,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打不开,只能着急地在外面喊。 “嘻嘻嘻~”女鬼发出诡异的笑声,把自己的脑袋取下来用手一下一下梳着头发,声音幽幽的,似从地狱传来: “姐姐,我好冷啊,井底的水好冰啊,你来陪我好不好?” “啊!”容氏又发出一阵尖叫,连滚带爬地跑下床,飞快跑到门边。 “开门,开门啊,快开门!” “姐姐,来陪我啊,姐姐,你不是说我们是亲姐妹吗?来陪我啊。” 女鬼挥一挥手,屋内的瓷器从四面八方朝容氏包围过来,重重地撞击到她的脸上,随后落到地上摔成一地碎片。 “姐姐,跟我走嘛~” 眼见女鬼离她越来越近,容氏慌不择路,随手拿起身旁的东西就扔过去,一边扔一边在屋里乱蹿。 “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是老爷,老爷要杀你,你去找老爷啊,你来找我做什么?” 天光露出一丝熹微,外面的人终于将房门撞开。 芳菲冲进来,就见容氏只穿了一身中衣,头发乱糟糟的,在床脚团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是故意害你的,别杀我,别杀我……” 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片,芳菲将撞门的家丁打发出去,只留下几个丫头在屋里收拾。 “夫人,没事了,芳菲在这儿呢。”芳菲柔声道。 容氏豁然抬头,看到芳菲后紧紧拽着她的手:“芳菲,她来找我了,她要我下去陪她,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怎么办,怎么办?慧善大师,我们找慧善大师,慧善大师一定会帮我的,芳菲,你快去找慧善大师。” “好好好,奴婢马上就去找,夫人,奴婢先扶你起来。” 第242章 吃干抹净就消失 第242章 吃干抹净就消失 热,好热。 郁柠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压在她的身上,一双手色眯眯地朝胸口探去。 郁柠一个激灵,想也没想便一脚踹上去,力道之大,猪头男直接被踹飞,摔到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郁柠嫌弃地看了还在嚎叫的猪头一眼,打开一旁的窗户就翻了出去。 一阵凉风吹来,混沌的脑子稍稍清醒,密密麻麻的记忆不断涌现。 身体烧得厉害,她一边梳理记忆一边寻找水源,不知不觉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别院。 别院中央是一个浴池,郁柠眼睛一亮,想也没想便跳进去。 扑通—— 水花飞溅。 浴池另一头,靠着石头闭目养神的男人猛然睁开眼:“谁!” 郁柠没有说话,身体越来越热,水的凉意根本不能缓解。 “呼。”水面破开,刚露头,郁柠脖子上就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司惟牧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目光阴鸷:“说,谁派你来的?” 涣散的目光聚拢一瞬,郁柠吐出四个字:“长得还行。” 司惟牧:“?” 他稍微晃神,手就被郁柠一个巧劲卸下。 背部重重地磕到后面的石头上,女人在他唇上又啃又咬,接触到的皮肤如火在烧。 司惟牧眼睛眯起,女人那双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可惜,任她怎么动作,男人稳如泰山,毫无反应。 郁柠停下手,歪着脑袋朝下方看了半晌,随后将食指指尖咬破,用鲜血在司惟牧肚脐眼处画了一道鬼画符。 一道金光闪过,司惟牧震惊地发现,他起反应了。 郁柠咧开嘴一笑,又开始在他脸上胡乱啃。 司惟牧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丝祸人的笑,反手抱住她,化被动为主动。 “别着急,我们慢慢来……” …… “嘶~好痛。”再次醒来已是月上中天。 屋内一片黑暗,郁柠坐起身,冷不丁摸到一片温热。 死去的记忆慢慢苏醒,她这才想起来,她好像穿越了,穿过来的时间点刚好被人下了药。 后来发生什么事来着? 哦,她找了个男人。 长什么样记不清了,只记得长得还不错。 郁柠缓缓转头,黑暗当中看不清楚,但她确定旁边躺了个人。 上辈子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这辈子穿过来就睡了个男人。 郁柠心态炸裂,表示自己需要好好缓缓。 她悄咪咪地翻身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摸索着穿好,踮起脚悄咪咪地往门边走。 走两步又觉得不对,扯下随身带着的玉佩放到床头边。 好歹睡了人家一次,该有的嫖……啊呸,报酬还是要有的。 她全身上下就只有这枚玉佩最值钱,希望对方不要嫌她小气。 她走后不久,躺在床上的男人豁然睁开眼睛。 旁边本应该睡着的另一个人已经不在,只留下一枚玉佩。 “夜江。” 屋内瞬间出现一个人。 “主子。” 司惟牧把手里的玉佩扔给他:“去,给我查查,这枚玉佩的主人是谁。” 夜江忙把玉佩接住,沉稳道:“是。” 吃干抹净就想玩儿消失?司惟牧嘴角噙着冷笑,不可能! - 啪—— “你还敢回来!”刚回到家,郁柠就被这具身体的亲爹迎面打了一巴掌。 “老爷,人回来就好,剩下的慢慢教,别气坏了身子。”容氏等他打完了才从椅子上起身婀娜多姿地走过来,轻轻抚了抚郁松年的胸口,又柔柔地对郁柠说: “柠儿,快给你爹爹道个歉,今天这件事就算过了。” 郁柠嘲讽地笑:“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给他道歉?” 容氏一惊,平时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的郁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了? 郁松年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颤抖着手指:“你这个逆女!四皇子要你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敢逃跑,我郁松年怎么会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女儿!” “正好,我也没见过亲手给自己女儿下药毁她清白的父亲。”郁柠捏了捏手指,笑得有些凉。 容氏将郁松年扶到椅子上坐下来,轻言细语道:“柠儿,老爷也是为了你好,四皇子对你一见钟情,还承诺你嫁过去就是正妃,谁知你死活不愿意,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正妃?我不稀罕。”郁柠讽刺地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在她背上趴着的女人那儿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的‘好’继母。” 说完转身就走。 容氏被她的眼神弄得心惊胆战,等她走远了才小声道:“老爷,刚才柠儿看的那一眼,我总感觉毛毛的。” 郁松年本就在气头上,闻言不耐烦道:“什么毛毛的?你就是自己吓自己,我今晚睡杨氏那边,你没事就歇下吧。” “好。”容氏笑靥如花地送他离开,等看不见他的身影,眼神彻底冷下来。 杨氏杨氏,好一个杨氏! 一段日子没有敲打,看来她已经忘了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 回到自己偏僻的小院,郁柠刚踏进去,里面就冲出来一个小姑娘。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没受伤吧?” 秋桐抱着她家小姐,仔仔细细地将她检查了个遍。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她在一旁念念有词,郁柠却察觉到她走路的别扭。 “你被欺负了?” 秋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小姐,奴婢就是不小心摔着了。” “给我看看。”郁柠皱着眉头。 “就是摔着了,小姐你别看了,不好看。” 不等她再说话,郁柠一把掀开她的后背。 密密麻麻的鞭痕刺红了郁柠的双眼,她的心中猛然升起一阵怒气:“郁松年打的?” 原主爹不疼娘不爱,连府中的下人都要欺负她,只有秋桐对她忠心耿耿,也因此被很多人欺负。 “奴婢没事的小姐,是奴婢没有保护好你,老爷罚奴婢是应该的。”秋桐反过来安慰她。 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家小姐被下药罪魁祸首就是你口中的老爷? 郁柠叹了口气,去找了膏药出来:“去床上趴着,我给你上点药。” 第243章 心态崩了 第243章 心态崩了 夜已深了,莫府各个房间的灯一盏接一盏暗下去。 除了守夜的下人,其余人都已入睡,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黑衣人在莫府周围蛰伏许久,确定这不是圈套,才决定开始行动。 他沿着早已踩点好的路线进入莫府,如一只燕子似的,翩然滑过错落有致的房屋,来到一间厢房面前。 厢房的门紧紧关闭着,里面黑黢黢的,没有任何光亮。 黑衣人拿了一管迷烟出来,朝厢房里轻轻一吹。 静静等了几分钟,黑衣人这才用匕首从门缝中伸进去将门顶开。 做完这些,他左右望了望,确定四周都没人,才放心大胆地推门进屋,再轻轻合上。 进了屋,首先看的是床上,穿着中衣的男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伸手便毫不客气地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扒拉下来,留他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随后,他拿出一个印章,在他的肚脐眼上盖了一个章。 收好印章,他朝四下张望,在屋里轻手轻脚地翻翻找找,把一些之前的东西全部用布包起来,又将翻乱的东西规整好放回原处,轻手轻脚地扛起东西出门。 他并未就此离开,而是拐道去了书房。 之前踩点的时候就发现了,书房里有好东西。 书房的门晚上都上了锁,但这难不倒黑衣人,他拔了一根头发丝下来伸进锁里轻轻一捅,锁便‘吧嗒’一声打开。 黑衣人推门进去,书房很黑,他却熟门熟路地找到暗格,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再兴致勃勃地在暗格旁边盖了一个章,关好暗格,别的什么东西都没动,便离开书房,连锁都完好无损。 干了这些事,他心情极好,几步飞上屋顶就要离开,没曾想府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叫:“有贼偷东西!快抓贼!” 紧接着,整个莫府灯火通明。 黑衣人在房顶上一个趔趄,抓紧时间往外跳,然而还未跳下去,他就听见下方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莫府的下人拿着火把跑过来,手里还牵着十几只大型犬。 “抓住他!”下人一抬头就看到了房顶上的黑衣人,指着他喊,大狗在下面疯狂地吠。 墙上搭了一排梯子,不知打哪儿来的侍卫沿着梯子爬上来。 黑衣人心里暗骂一声:“上当了!” 他扭头就跳下房顶,几个起伏间消失在莫府中。 “抓到人了吗?”杨氏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站在院子中间问。 管家摇摇头:“并未,我们已经提前跟谢大人通了气,他们已经将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三王爷府上的侍卫也在,贼人肯定插翅难飞。” 杨氏便放心了,她点点头,目光在下人中央环视一圈,道:“外面有谢大人和三王爷的人,里面你们可要给我看好了,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边边角角也别放过,一定要把人给我搜出来。” “是!”下人们情绪高昂。 不起眼的后面,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佝偻着身体,默默地往旁边移了移。 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他随波逐流地和找人的下人们分散开来,装模作样地进了一个房间,随后将门关紧,立即换了一身装扮。 不多会儿,在偏僻处找人的下人就看见杨氏走过来,颇具威严地道:“找到了没?” 下人连连摇头:“没有。” “这里没有,就去其它地方找找。”杨氏道。 那下人以为杨氏是在怪他偷奸耍滑,忙应了声往其它地方跑去,很快便跑没影了。 四下无人,杨氏扭扭肩膀,手伸进衣服,将胸前的两坨取出来,赫然是两个包袱。 他提起包袱,贴在墙壁上听了听,外面很安静,那些围堵的人应该去了别的地方,便放心大胆地爬上围墙。 刚爬上去,一低头,就见围墙下方靠着两个人,正望着他笑。 黑衣人:“……” 他扭头望向墙里面,里面也是一堆人,跟他穿着一样衣裳的杨氏抱着双臂,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黑衣人沉默半晌,转身往对面的屋顶上飞去,刚落到屋顶上,他脸上的得意还没收,鼻尖一道花香袭来,面前突然出现一名女子,手里的海棠花簌簌而落,花瓣纷飞,黑衣人一阵迷旋。 晕过去前,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时节还有海棠花吗? 再次醒来时,他被人绑在椅子上,面前三张椅子上坐了一女两男,四面还站了好些人。 黑衣人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绑着他的居然是铁链。 不是,你们至于吗? 黑衣人苦大仇深地盯着他们。 眼前的人长相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根本认不出来那种。 郁柠盯了他半晌开口:“难怪官府的人这么久抓不到你,原来会易容啊。” 司惟牧在一旁补充:“轻功也很厉害。” 再厉害还不是被你们抓了? 纵横飞贼界十几年,头一次遭遇滑铁卢,蛟龙的心态都崩了。 “你们大费周章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才不信搞了这么大一个圈套没有目的。 “慈云寺的鉴微大师被抓了,你知道吗?”郁柠问。 蛟龙连连否认:“那可不是我干的,我蛟龙可是有原则的,只偷东西,不伤人。” “知道不是你干的,否则你现在就不在这里而在天牢了。”郁柠好整以暇地盯着他,“舍利子是你偷的?” 蛟龙迷茫道:“舍利子?什么舍利子?我不知道。” “呵。”郁柠冷笑一声,“付姐姐,陪他玩玩儿。” 于是,纵横飞贼界的蛟龙大人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空气中浮现出一名女子,这女子穿着白衣白裙,眼睛里红光闪烁,手指指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迅速长长。 蛟龙:“……” 周围的一切场景变换,他身处一个狭小的屋子,无数幽灵从墙壁里钻出来,张牙舞爪地朝他蜂拥过来。 墙上的洞里在哗啦啦往里面流着滚烫的热水,那被烫得撕心裂肺的痛楚是那么清晰。 水位不断上升,蛟龙这才发现,他的周围有一层结界将幽灵挡在外面,但随着水位的上升,结界也在变得薄弱。 身后有一道被锁上的门,无论是为了不被淹死,还是为了摆脱幽灵,他都必须要打开门出去。 第244章 钓蛟龙 第244章 钓蛟龙 “师姐,这些册子是什么东西?”鱼屏度见她神色严肃,忍不住问道。 郁柠抬头问他:“知道隆祥商会吗?” “隆祥商会?不知道。”鱼屏度摇头。 “隆祥商会,是一个专门利用女子揽钱的商会,他们将那些女子骗去别的地方再推入火坑,以此揽钱。”郁柠指着三本册子,“这还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鱼屏度冷喝一口气:“这么不要脸?” 他原本还因为第一次偷东西而忐忑,被郁柠这么一说,瞬间就理直气壮起来。 什么偷东西?他这是在拯救被隆祥商会推进深渊的女子。 翌日一早,柳府失窃的事情就传遍全京城。 郁柠和司惟牧出去吃饭的时候都听见丰泰楼的说书人在说这件事,他站在台子上讲得唾沫横飞,让人身临其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亲眼见过。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小二显然还记得他们,带他们去了二楼的包间。 “将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份,一会儿还有三个人来。”司惟牧对小二道。 小二喜气洋洋:“好嘞,两位客官稍等。” 不一会儿,鱼屏度到了,司惟夜和花倚蝶也前后脚到了丰泰楼。 司惟夜一进门就嚷嚷:“三哥,柳府失窃了你知道吗?据说是被蛟龙偷的,现在京城人心惶惶,大家都害怕成为第二个蛟龙下手的对象。” 花倚蝶在他身后将门关上,坐在椅子上看向鱼屏度:“这位是?” 郁柠给两人介绍:“我师弟,鱼屏度。” 花倚蝶还没说话,司惟夜就抢先开口:“师叔,幸会幸会。” 鱼屏度:“?” “我是三嫂的徒弟。”司惟夜解释。 鱼屏度眼睛一亮:“师侄!” 司惟夜答应得特别快:“诶!” 郁柠:“……” 司惟牧:“……” 花倚蝶:“……” 郁柠不忍直视:“你们,还是叫名字吧,咱道一派没那么多规矩。” 司惟牧恨不得没这个弟弟:“你这辈分都低了这么多,怎么还这么高兴?” 司惟夜反驳:“我这是尊师重道。” 司惟牧不想跟他说话。 花倚蝶给司惟牧、司惟夜和鱼屏度都倒了酒,又给郁柠倒了茶,端起酒杯道:“今天叫我们来做什么?” 如果不是有事,司惟牧是绝对不会叫他们出来的。 司惟牧道:“关于柳家遭窃的事。” 司惟夜一个激灵:“三哥知道蛟龙的下落了?” 司惟牧:“现在不知道,再过不久就知道了。” 司惟夜茫然:“啊?” 鱼屏度笑眯眯地勾住他的脖子:“其实吧,柳家遭窃的事是我干的。” 司惟夜&花倚蝶:“!” 司惟夜瞪大眼睛,猛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师叔你、你、胆子够大。”司惟夜跟他竖大拇指,蛟龙可不是那么好挑衅的,一个不好就是倾家荡产被偷光,他对鱼屏度由衷地佩服。 花倚蝶却是抓住了重点,他朝司惟牧和郁柠挑眉:“你们打的什么算盘?” “木思思那里有些事需要弄清楚,这件事先不谈,我们让师弟去偷东西,确实是想将蛟龙钓出来。”司惟牧道。 “钓蛟龙?”司惟夜满脸都写着想加入,“带我一个。” “有的是事情给你做。”司惟牧将他推到一边,对花倚蝶道,“鉴微大师被绑架了,你知道吧?” 花倚蝶点点头:“我爹每隔五日就要去慈云寺上香,所以这件事还是知道的,我们花家还派了人去找人,难道你们钓蛟龙跟这件事有关?” 郁柠在一旁点头,道:“鉴微大师被绑架后,我收到了一封信,绑匪要我将舍利子拿去换鉴微大师的命,但我手里并没有舍利子,早就交给了慈云寺,因此专门派人去慈云寺查探,才发现舍利子被蛟龙给偷了。” 花倚蝶:“……” 他沉吟道:“蛟龙一向无利不起早,之所以名声这么大,除了他高超的技术外,还有就是给钱就偷的规矩,很多人都拿钱去请他偷东西。” “所以他这次偷舍利子,应该是受人所托。”郁柠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不去想是谁找他偷的,将他抓住就知道了。” “啧,可以啊你们,拿整个王府陪蛟龙玩儿。”花倚蝶将酒一饮而尽,“大手笔。” 郁柠摇头:“我师弟住在莫府。” 言下之意,是用莫府陪他玩儿。 花倚蝶:“所以需要我怎么帮你们?” “我需要海棠。”郁柠道。 “我姑姑?行,我回去跟他说一声,他应该很乐意帮忙。”花倚蝶笑眯眯地说,“不过我可能也要来凑个热闹。” “人多正好。”郁柠说。 司惟夜不甘寂寞地举手:“我呢我呢?” “你带人守住幽王府,虽然师弟住在莫府,难保蛟龙查出来背后是我们干的从而来王府偷。”司惟牧和蔼可亲地对司惟夜道,“九弟,我王府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司惟夜:“……” 你们又不带我玩儿,哼! 花倚蝶笑了一声:“事后我一字不落地讲给你听。” 司惟夜冷哼:“这还差不多。” 几人吃完饭从丰泰楼散去,离开时说书人还在激情四射地讲柳家被偷的故事。 而故事中的主角之一木思思却快要急疯了。 丢失的三本册子全是她最重要的东西,账本、名册,这些东西都不是能对外人看的。 一旦落入有心人手里,后果她不敢想。 柳文新见她如此着急,不由安慰:“我们已经报官了,一定会找回来的,放心。” 木思思烦躁道:“偷东西的是蛟龙,大名鼎鼎的蛟龙,官府抓了这么多年,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要怎么帮我把东西找回来?” “不行,我得去想想办法。”木思思转身就往外走。 柳文新追在后面问:“你去哪儿?” “去找人想想办法,夫君你在家等消息就是。”木思思快速上了马车,很快便消失在柳文新的视线中。 柳文新很想跟上去看看她找谁商量,但衙门的人马上又来了,他只好先压下心底的疑惑接待他们。 第245章 请君入瓮 第245章 请君入瓮 用完晚膳,司惟牧去书房处理事务,郁柠则拉着鱼屏度去商量鉴微大师的事。 “你飞檐走壁多年,认识的梁上君子肯定很多吧?”郁柠开门见山地问。 此时他们正在湖边的亭子里,今夜月光如水,初冬的风吹来,凉意森森。 鱼屏度被这风一吹,因为醉酒一直有些昏沉的脑子彻底清醒。他抱着胳膊,欲哭无泪:“师姐,我们去屋里说行不?外面太冷了。” 郁柠:“我不冷。” 鱼屏度悲愤:“你背靠食铁兽,怀里还抱着一只年兽,当然不冷!” 大熊猫和年兽两双眼睛看向他。 鱼屏度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就在这儿说。” 他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凳子上传来的凉意差点让他跳起来,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动,鱼屏度提起茶壶倒了被热茶,一口气喝光。 郁柠等他喝完茶才说:“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鱼屏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先说好,我飞檐走壁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为了找我鱼家的令牌。” 郁柠点点头:“嗯,我知道。” “这么多年,我在最饿的时候都没偷过一件东西。”鱼屏度继续说道。 郁柠再次点头。 鱼屏度接着说:“至于认识的同行,其实也没几个,我一向喜欢独来独往,而且跟他们的目标不同,因此也很少跟他们打交道。大部分贼其实都不会去寺庙和道观盗窃,一方面是谁也不知道里面的和尚道士本领有多强,怕得罪了遭受报复;另一方面,大家心中其实都还是有点敬畏,不敢在佛祖和三清祖师爷面前过度放肆。” “你也说了是大部分,证明还是有人胆子挺大的。” “确实。”鱼屏度点点头,“但这些人我一个不认识,只听我那几个认识的同行提起过,其中最有名的是大盗蛟龙,听说他什么地方都偷,穷人富人,布衣官员,还有佛门道观,坟墓等等,从不挑剔,且从不走空。” “蛟龙?这不是通缉令第一的那个吗?”郁柠挑眉。 鱼屏度道:“就是他,虽然他偷得多,且名声响亮,但其实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连同行也是,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被他偷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蛇形印记。” “代号蛟龙留下的却是蛇形印记,看来他还是不敢挑战皇权。”毕竟胆子若是大,直接留下龙的印记反而更贴合身份。 鱼屏度干笑:“只是偷东西朝廷可能还不会逼得很紧,若是藐视皇家,上天入海恐怕都得把他揪出来。” “也是,所以你怀疑是那个蛟龙偷的?”郁柠问。 鱼屏度道:“我不确定,除非再去慈云寺,仔细找找有没有蛟龙留下的记号。” “不用找了,肯定有。”司惟牧从书房的方向走过来,踏上亭子,坐在大熊猫旁边的石凳上,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着它的脑袋。 鱼屏度吃了一惊:“真是他?” 司惟牧点头:“嗯,我让夜江带人去慈云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在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里发现了蛇形印记,那暗格里空空如也,东西应该是被他拿走了。” “如果是蛟龙的话,就不好办了。”鱼屏度皱眉。 官府通缉了他这么多年,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更别说抓住他了。 现在蛟龙偷走了慈云寺的舍利子,鉴微大师和小沙弥又被抓,舍利子必须要找到。 但蛟龙的行踪,岂是那么好找的? “好不好找都得找,事在人为。”郁柠朝司惟牧伸手,“蛟龙的印记给我看看。” 司惟牧将一张纸递给她,上面是拓印下来的蛟龙印记。 郁柠打开一看,这是一只用简单线条画出来的蛇,没什么特别的。 司惟牧道:“蛟龙的印记是用特殊颜料印上去的,基本上没人能仿制,所以这是真的。” 鱼屏度在一旁插嘴:“仿制的都被蛟龙把家偷光了,谁还敢仿制?” 郁柠:“……” 在打假这一条路上,蛟龙还真是兢兢业业。 她灵光一闪,一个主意在脑海中形成。 “或许我们可以……请君入瓮?” 司惟牧嘴角一勾:“确实。” 鱼屏度震惊道:“你们别想不开,万一家被偷光了。” “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郁柠给了鱼屏度一个眼神。 鱼屏度:“……” 三人商量了一阵,决定按计划行事。 月黑风高夜,柳府。 亮了大晚上的书房烛火熄灭,彻底陷入黑暗。 木思思从书房里走出来,前面的婢女提着灯笼,两人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书房旁边一角,一道人影从大树后闪出来,轻手轻脚地打开书房的门。 他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个暗格,轻轻打开,将里面的几本册子拿出来放进胸口的衣服里,又拿出一枚印章,在暗格旁印了一个蛇形印记。 做完这些,他又在书房里转了一会儿,蓄意将各处弄乱,保证给人一看就知道遭贼了。 随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书房,沿着原路返回。 幽王府,穿着黑衣蒙着黑巾的鱼屏度闯进书房,瘫在椅子上喘气。 “我人生中第一次偷东西,居然是为了嫁祸蛟龙,真是太刺激了!” “东西呢?”郁柠斜眼看他。 鱼屏度从胸口拿出几本册子递给她:“喏,这是我在他们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我翻了几页,应该是你想要的东西。” 郁柠接过来翻了翻,第一本上面记录的都是木思思的账目往来,用的特殊的暗号,不懂的还翻译不出来。 第二本则是一些人名,人名后面跟着地名和一串数字,有的人名上用红色颜料画了个‘x’,还有的则是旁边画了个三角形。 郁柠皱了皱眉,翻到最后一本,这一本的内容就清晰简洁得多,这是一本关于她手下管理的隆祥商会会员名字。 看来这木思思虽然只是一个骨干成员,手底下却还是有人。 这些人照郁柠估计,应该是被她拉进去的,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手下。 郁柠数了数,只有二十一个人。 第246章 醉酒 第246章 醉酒 得知郁柠的师弟是鱼屏度,司惟牧那莫名升起的敌意彻底消失。 隔天鱼屏度受邀来王府喝酒,两人喝到最后竟然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姐夫,师父说,嗝~要我看着你,若是你对师姐不好,我就要狠狠地惩罚你,为师姐报仇。”鱼屏度已经醉了,他拿着酒杯,狠狠地打了个嗝,对司惟牧道。 司惟牧酒量比他好得多,此时还很清醒:“放心,我对你师姐的心天地可鉴,绝无二心。” 鱼屏度点点头:“师父说你们是天作之合,几世修来的缘分。” 司惟牧笑了:“这话我喜欢。” “来,再喝!”鱼屏度拿起酒壶,将两人的酒杯斟满,随后端起自己的一饮而尽,便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师弟,师弟?”司惟牧叫了两声,见他毫无动静,将杯子里的酒仰头喝下,招来侍卫,“将他带到客房中休息,吩咐厨房煮点醒酒汤备着。” 侍卫点点头,扶起他往客房中而去。 “酒量跟老九差不多,醉后却比老九规矩多了。”司惟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郁柠缓步走进来,瞧见鱼屏度已经不在这里,问他:“喝完了?” 司惟牧点点头:“醉了。” “我还想着跟他一起寻找鉴微大师的下落。”郁柠道,“前日去慈云寺拿了鉴微大师用过的杯子,想用秘法找到他的踪迹,没想到鉴微大师的踪迹被人隔绝了,找不见。” “谢大人也在全力寻找鉴微大师的下落,王妃不用太着急。背后的人要的是舍利子,只要舍利子还没给他,鉴微大师和他的小徒弟就暂时没事。” 郁柠点点头:“我知道,我让收容所的人也帮我留意,还让暗卫去找了,只是没有任何线索。” 司惟牧:“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向,找到舍利子。” 郁柠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绑了鉴微大师的人不见得真的确认舍利子在郁柠手上,但他们依旧给郁柠写信,何尝不是打着想让她帮他们找到舍利子的主意? “舍利子是夜江亲自拿到慈云寺去交给鉴微大师的,现在舍利子却不在慈云寺,有两种可能:一是鉴微大师将舍利子藏起来故意这么说的,为的是不让舍利子落入歹人手里;二则是舍利子在慈云寺被盗了。” 郁柠一通分析,感觉应该是第二种。 鉴微大师为人心善,最不愿意的便是将旁人牵扯进来,如若他知道郁柠也被牵扯进来,绝对会将舍利子拿出来。 况且那枚舍利子在镇压疫鬼的过程中已经失去了法力,鉴微大师拿着也没什么用,最多是供奉于佛前。 这种情况下,身边还有一个小徒弟一同涉险,鉴微大师为了小徒弟的安危,也会将舍利子交出来。 现在两人都被抓,且过了这么多天都还没有什么消息,估计鉴微大师也不知道舍利子去了哪里。 如此一来,就只有被盗这个选项。 “什么人偷东西竟然偷到寺庙去了?”司惟牧表情危险得很,“胆子够大。” 慈云寺虽然只有一个小沙弥和一个鉴微大师,但也声名远播,附近谁不知道鉴微大师佛法高深,且悲天悯人,一般小毛贼出于敬畏也不敢随意去慈云寺偷东西。 郁柠道:“我那师弟,在偷东西这一行上也很有经验,我们可以等他醒来讨论讨论。” 鱼屏度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太阳都已经开始西垂。 他头痛欲裂地撑着床坐起来,环视一圈,发现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醉倒前的记忆回笼,他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这里是幽王府的客房。 床边的矮凳上一碗醒酒汤正冒着热气,鱼屏度端起来一口气喝干,总算感觉嗓子舒服了点,连头痛的感觉都轻了许多。 他起身推开门,外面守着一个婢女,婢女见了他笑道:“鱼公子,王爷让你醒了去饭厅,正好吃晚饭了。” 鱼屏度点点头,往前走几步又退回来,不好意思道:“劳烦你带路。” 小丫头爽朗一笑:“公子请跟我来。” 鱼屏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抬脚跟在小丫头身后。 两人走到饭厅,郁柠和司惟牧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了。 “师弟,感觉可好?”司惟牧见他进来后问。 鱼屏度轻轻点头:“还行。” “晚上再来?” 鱼屏度连连摇头:“不了不了,头疼的滋味可不好受。” “改天让老九陪你喝,他的酒量跟你差不多,你们应该能喝到一起去。”司惟牧笑着说。 鱼屏度一屁股在给他留的位置上坐下,喝了一口热茶,才道:“姐夫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好?我这些年走南闯北见了许多人,还没有一个人的酒量能和你相比。” “那是你没去过军队,军队中人,一向能喝。我刚开始在朔城接手军队和草原打仗,那些老将都嫌弃我年龄小,没什么经验,我就逮着机会跟他们喝酒,投其所好,久而久之,他们渐渐对我改观,我的酒量也就练上来了。” 司惟牧说得云淡风轻,但郁柠和鱼屏度却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么艰难。 鱼屏度佩服道:“若是我,肯定没有姐夫这样的心性。” “人一旦被逼到绝境,什么都能承受,只是喝酒而已。”司惟牧耸耸肩,“后来打仗才是最难的,我虽跟着兰将军学了多年兵法,但也只是纸上谈兵,真正上战场的那天,我其实心里慌得很,但底下的一群老将在等着我表现,还有那么多士兵和百姓的命攥在我手里,我不能露出一丝怯意,还要打一个漂亮的胜仗。” “好在当时那些老将跟我一起喝酒喝出了交情,虽然也还是不太信任我领兵,却也没有违抗命令,在他们的配合之下,我的第一场仗赢得非常漂亮。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将朔城的军队掌控在手里。” 这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许久,再次想起来却仿若昨天。当年那个上战场都害怕的小子,此时已经成长为草原部落闻风丧胆的大魔王,千夜国人人称颂的战神王爷。 第247章 想你想得夜不能寐 第247章 想你想得夜不能寐 杨氏轻咳一声,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走进去,付氏跟在她身后。 杨氏坐下,细细打量了鱼屏度一眼,别说,虽然鱼屏度平时吊儿郎当的,但他那张脸却长得白白净净,虽说不是貌比潘安,但也很是俊秀。 杨氏心里一个咯噔,犹犹豫豫道:“柠儿啊,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你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将人带出来啊。” 郁柠:“?” 鱼屏度一口茶喷出来,呛得喉咙直咳嗽。 “姨娘,这是我师弟。”郁柠慢半拍反应过来,发现杨氏误会了,哭笑不得地解释。 “那就好那就好。”杨氏拍拍胸口,脸色缓下来。 郁柠道:“我师父让我师弟来京城帮我做事,他在京城没有住处,我就想着让他住在我们府上。” 杨氏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府上空房间多,我马上叫人去收拾一间出来。” 鱼屏度对杨氏歉意道:“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既然是柠儿的师弟,那就是一家人,只是为了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对外便说你是我远房侄子可好?”杨氏笑眯眯地说。 鱼屏度没有任何意见:“完全没问题,姑姑。” 杨氏被这一声‘姑姑’叫得心花怒放:“除了柠儿,我身边没有任何小辈,你这个侄子,我认定了。” 鱼屏度就这么在莫府住了下来。 郁柠给司惟牧去信,将这件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暗卫走进来,就发现司惟牧捏着信纸苦大仇深。 “王爷,出什么事了?”暗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担忧地问。 司惟牧表情一瞬间放缓,他将信纸叠起来,云淡风轻道:“没什么,王妃有一个师弟去京城了。” 饶是暗卫再迟钝,也能听出他在‘师弟’二字上的重音。 暗卫:“……” 他沉默半晌:“两河府的重建已经完全走上正轨,叶大人完全能够胜任,王爷,您可以先回京城,这里有我们看着。” “本王确实打算回京,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叶洲做事本王放心,你们主要盯着点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人,别让他们趁机在两河府闹事。”司惟牧道。 暗卫点点头:“属下知道了。” …… 树上的叶子已然掉光,温度大幅度下降。 郁柠站在窗前拢了拢衣裳:“已经十一月了啊。” 冬天到了,天空阴沉沉的,明明是中午,却衬得地面如同黄昏。 秋桐在她身后给她披了一件衣裳,不赞同地说:“小姐,外面这么冷,您怎么穿得这样少,若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郁柠捏着衣袖:“我身体很好,不会这么容易生病的。” “您去年中秋节也是这么说的。” 郁柠:“……” 管家飞快跑过来,老远就在喊:“王妃,王爷回来了!” 郁柠一愣,紧接着又是一喜,她迅速往门口跑去,身上的衣裳在跑动中落到地上也没管。 秋桐捡了衣裳追上去:“小姐,衣裳披上!” 郁柠充耳不闻,她像一阵风似的刮过回廊,远远地瞧见一个人影大步朝这边走过来,脸上一喜,笑意迅速爬上脸颊。 “司惟牧。”郁柠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司惟牧紧紧抱着郁柠,低头在她脸蛋上蹭了蹭,蹙眉:“怎么这般凉,快,我们进屋去。” 他打横将郁柠抱起来,快步走进屋内。 秋桐在后面看了看,识趣地没有去打扰。 管家笑呵呵地和秋桐走在回廊里:“王爷回来就好了,王妃虽然天天看着很高兴,但每天都要朝两河府的方向望上很久。” 秋桐重重点头:“小姐很想念王爷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笑了。 屋内的地暖已经烧上了,一进去就热烘烘的,司惟牧没舍得将她放下来,抱着她直接坐在软榻上。 “王妃有没有想我?我想你想得夜不能寐,每天都恨不得两河府快快建好,我好回来跟你团聚。”司惟牧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郁柠轻轻“嗯”了一声:“想。” 两人在软榻上温存许久,直到夜幕降临。 郁柠靠在司惟牧胸膛上懒懒打了个呵欠,又摸摸肚子:“饿了。” 司惟牧忙起身穿衣,又将散落在周围的衣裳捡起来给她一件一件穿上。 指尖和皮肤的触碰像是蜻蜓点水般短暂,却带起一阵酥麻感。 司惟牧可怜兮兮地说:“王妃,又想了。” 郁柠起身自己将衣服麻溜穿上:“不行,我饿了。” “好吧。”司惟牧走过去打开门,神情恢复严肃,只是眉梢眼角怎么都带着一股得意。 “秋桐!”他高声喊了一声,偏殿的秋桐忙推开门跑出来。 司惟牧背着手:“去将晚膳端进来,还有,让厨房准备热水。” 秋桐点点头,转身朝厨房走去。 司惟牧将门半掩,进来见郁柠端正坐在软榻上,忙过去挨在她身旁坐下。 郁柠拿了一块糕点吃:“两河府重建得怎么样了?” 司惟牧:“已经建了三分之一,我和父皇正好趁此机会将两河府重新规划了一下,不是按照原来的格局建的,所以有些慢。” 郁柠点点头:“那条河还在倒灌?” 司惟牧无奈道:“确实,只是水位没有再下降,一直很平稳,但大型的货船是无法通过了。” 叶大人为此不知哭了好几回。 一旦货船无法通过,两河府的经济和繁荣就要大打折扣。 “这是父皇和大臣们要头疼的事,我就负责将两河府重建好就行。”司惟牧道,“朝廷养了这么多官员,可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 秋桐和两个丫头将晚膳端进来在桌上摆好又退下,司惟牧站起身,拉着郁柠:“先吃饭。” 饭桌上,司惟牧先给郁柠夹了她喜欢吃的菜,自己才开始吃。 吃着吃着,他说道:“王妃,你在信里说你师弟来京城了,改天请他来王府喝几杯。” 郁柠看了他一眼,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道:“信里忘了写,我那师弟你也认识。” 司惟牧有些意外:“我也认识?是谁?” “鱼屏度。”郁柠道,“鱼家后人。” 第248章 这群不要脸的! 第248章 这群不要脸的! 一觉睡到下午,几人起来休息了会儿就开始吃晚饭,晚饭吃了没多久便去书房里等着了。 后半夜,蛟龙翻窗进来,表情不是很好。 “舍利子呢?”鱼屏度问。 蛟龙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末了一句话不说,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固。 付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知道吗,他、他看到那门上的锁居然吐了,吐了哈哈哈,到头来锁还没开着,还差点把人吸引过来。”付氏嘲笑着说。 所有人:“……” 郁柠不可思议:“你这个后遗症,还挺严重的。” 蛟龙苦着脸摆手:“我可能再也干不了这行了,我一看到那锁,我就忍不住想吐。” 鱼屏度着急道:“那我们的舍利子怎么办?你告诉我雇主是谁,我去偷。” “不行,我不能说出雇主的消息。”蛟龙依旧保持着他的原则。 “他不说,我知道啊。”付氏在一旁说,“我跟着他去的。” 鱼屏度眼睛一亮:“是谁?” 付氏:“四皇子。” 郁柠和司惟牧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老四大费周章要舍利子做什么?”司惟牧郁闷道。 “舍利子的事只有我们和当天去的那些暗卫知道,他们的人品是信得过的,不可能往外传,四皇子怎么知道的?”郁柠疑惑地说。 司惟牧:“可能是从慈云寺传出来的,毕竟那舍利子没什么用,鉴微大师估计也没想着遮掩一二。”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老四要舍利子做什么? 司惟牧百思不得其解。 鱼屏度已经穿上夜行衣,蒙上面巾蠢蠢欲动:“我这就去四王府把舍利子偷回来!” “老四府上的守卫森严,这事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司惟牧拦住鱼屏度。 “不用。”郁柠道,“让付姐姐和海棠去一趟就行。” 付氏闻言挺直胸膛:“我找地方,海棠拿。” 海棠在一旁默默点头。 司惟牧差点忘了还有这两位,他嘴唇一勾,笑眯眯道:“那就拜托二位了。” 付氏便和海棠又跑到四皇子府里去了。 蛟龙在书房里坐立难安,今日一战,他蛟龙的名声算是毁了,且以后都不能再捡起来,除非他能克服看到锁就呕吐的毛病。 鱼屏度坐在蛟龙旁边的椅子上,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问他:“你以后不能当飞贼了,准备去干什么?” 蛟龙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积攒下来的财富足够我用到下辈子,所以,我打算金盆洗手,就此隐居。” 鱼屏度忽然就有些羡慕:“真不错。” 蛟龙散漫地笑:“我早就想金盆洗手了,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现在倒要谢谢那位女鬼帮我成功戒掉了瘾。” 鱼屏度笑嘻嘻的:“可惜你的一世英名也没了。” 蛟龙:“……” 他嘴角抽了抽,诚恳地对郁柠等人说:“打个商量?” 郁柠:“什么商量?” 蛟龙恳切地说道:“我退隐的理由,你们能不能帮我保密?我想体面地退场。” 花倚蝶靠在一旁的书架上:“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蛟龙不可置信:“你们居然还要好处?我们不是朋友吗?” “谁跟你是朋友?你只不过是我们的手下败将。”鱼屏度反驳,“真要说起来,我们将抓住你的事情说出去,还能给我师姐和姐夫长点威望,要不我们还是说出去吧。” 蛟龙一把拉住他:“大哥,我的亲大哥,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能啊,好处给够了就成。”鱼屏度道。 蛟龙无语,他将目光射向郁柠和司惟牧,恳切地说:“你们身为皇室中人,应该不在意这点小利益吧?” 郁柠严肃点头:“在意。” 司惟牧跟着道:“我听王妃的。” 蛟龙:“……” 这群不要脸的! 他肉痛地说:“五分之一,只能给你们五分之一。” 郁柠轻咳一声,提醒他:“你那些都是赃物知道不?我们没现在就将你抓进大牢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蛟龙咬牙切齿:“四分之一。” 郁柠:“全部。” 蛟龙不可置信地惊叫:“全部?你还要不要我活了?” “你那些都是赃物,再就是帮人偷东西的不义之财,还想自己留着用?”郁柠不容置喙地说,“用全部的财产,换你一个自由,我们不抓你去大牢,怎么样?” 蛟龙沉默半晌,知道她是来真的了,只能妥协:“好。” 郁柠脸上露出一点笑意,缓和了语气:“从此以后,世上再无蛟龙。” “我也没脸再用这个代号了。”蛟龙郁闷道,“果然那算命的说得没错,京城就是我的倒霉之地,我当时怎么就不信呢?” 郁柠笑眯眯地说:“你连佛祖和三清祖师爷都不怕,还去找人算命?” “所以我没信,现在就倒霉了,果然这世上善恶有报。”蛟龙抹了一把脸。 “你该庆幸你只偷东西从不杀人,否则我们今天就没这么好说话了。”郁柠指了指窗户,“三天后,我要在幽王府看到你的全部家当。别藏私哦,我的眼线一向很多。” 蛟龙想到付氏那只鬼,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知道了。”他说。 他翻出窗户,郁闷地走了。 没多久,付氏和海棠兴冲冲跑回来,海棠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木盒子。 “郁柠,舍利子我们拿回来了。”付氏高兴地道。 海棠将木盒子放在书桌上,认真地说:“我打开确认过,确实是舍利子。” 郁柠将盒子打开,见到里面那熟悉的完好无损的舍利子,脸上染上笑容:“就是它。” 海棠和付氏对视一眼,两人都很高兴。 “这下子,总算可以救鉴微大师了。”花倚蝶感叹道。 付氏左右看看,突然问:“那个飞贼呢?” “你说蛟龙啊,已经走了。”鱼屏度回道。 付氏神色纠结:“走了啊。” “怎么了?”郁柠问。 付氏:“我们偷完舍利子,在那暗格旁边弄了个一模一样的蛇形印记,海棠有这能力,本来想回来跟他说一声的,没想到他已经走了。” “干的——漂亮!”鱼屏度闻言差点没大笑三声。 第249章 应激障碍 第249章 应激障碍 开锁对于蛟龙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拔下一根头发丝,轻易就将门打开了。 跑出去是刀山火海,身后幽灵狂追,又是一道门。 蛟龙匆匆忙忙打开门,跑出去又是一道坎。 他不停地逃跑、开门、逃跑、开门,不知道跑了多久,更不知道开了多少道门,只知道到了最后,他开门都快开吐了,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前方又是一道门,幽灵还在身后追赶,有两只已经趴在他的身上吸他的骨血。 蛟龙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待看到眼前的锁时,他的身体出现反射性的反胃。 “呕——”他没忍住,一下子吐了出来。 虽然犯恶心,为了生命着想,他还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抖着手将锁打开,一出去,面前又是一扇门。 蛟龙开始崩溃:“怎么还有?” 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机械地打开锁,又推门机械地走出去。 越到后面,他的神情越麻木,连动作都是机械似的。 千奇百怪的锁比他以前开的样式还多。 将一个菱形的锁打开之后,蛟龙踉跄着出去,就见外面一阵白光闪过,他回到了被绑的屋子里,他的身体依旧被铁链绑着,面前或坐或站的人甚至连动作都没变过。 唯一改变的,大概是空中漂浮着的女鬼。 付氏双手叉腰,笑眯眯地看着他:“好玩吗?” 蛟龙:“……” 付氏利用阴气变幻出一道锁,蛟龙看到后一阵反胃,“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拿走,快拿走!”他疯狂大喊,好像这锁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付氏这一弄,直接将他的应激障碍都弄出来了。 郁柠给付氏使了个眼色,对方不情不愿地挥挥手,那锁一下子消散在空气里。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吧?”郁柠笑容和善地看着他。 蛟龙语气无力地点头:“你们想知道什么?” “舍利子在哪里?”郁柠问。 蛟龙:“已经交给雇主了。” 一旁的鱼屏度连忙问:“雇主是谁?” 蛟龙神态为难:“这个……我虽然是飞贼,但也有原则,雇主的事情,恕我不能透露。” “你原则还挺高。”司惟牧不知是嘲讽还是夸赞地说了一句,转而道,“既然你不愿意说出雇主的消息,那我们雇佣你去将舍利子偷回来不就行了?” 蛟龙眼里射出一道精光:“行啊,你们打算出多少钱?先说好,少于一千两我是不会接的。” “你还想要一千两?”司惟牧似笑非笑,“一个铜板也没有,将功赎罪明白吗?” 蛟龙一下子泄气:“我拒绝。” 付氏阴恻恻地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蛟龙缩了缩脖子,到底没敢再次反对。 他识时务地低头:“行吧,我去帮你们把舍利子偷回来,可以给我松绑了吧?” “先别慌,来,先盖个手印,你那印章也盖在上面。”郁柠拿了一张协议出来。 蛟龙不是很情愿:“不用弄得这么正式吧?”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们这些飞贼一向不老实。”鱼屏度在一旁道。 蛟龙眼睛一瞪:“你还不是飞贼,狂什么狂?”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郁柠将协议和印泥往蛟龙面前一推:“别废话,盖章。” 蛟龙不情不愿地盖了手印又盖了章,郁柠示意夜江:“将他松开。” 身体上的束缚消失,蛟龙活动了一下手脚,眼珠子一转,转身就往外面逃,还没跑出几步,面前突兀出现一位拿着海棠花的女子,神情危险地看着他。 蛟龙:“……” 他默默地倒回来,在椅子上规矩坐好。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鱼屏度幸灾乐祸。 蛟龙一向能屈能伸,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就是活动活动身体。” “嗤——”鱼屏度发出不屑的嘲笑。 海棠摇曳生姿地走到郁柠身边,眉头紧皱:“这人一看就不老实,还是再让他昏睡一段时日,涨涨记性。” 他并未刻意改变他的声音,蛟龙一听猛地睁大眼睛:“男、男的?” “怎么,让你失望了?”花倚蝶将海棠挡在身后。 海棠虽然成精了,但因为法力受限,除了郁柠偶尔帮他出来,他一般都待在花府足不出户,生活环境相对简单,就养成了他相对单纯的性子,导致花家上下对他有极强的保护欲。 此刻,花倚蝶直觉蛟龙的语气不对,他警惕地看着蛟龙,暗自戒备,仿佛接下来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蛟龙讪讪地笑:“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 “你现在见到了,还有什么疑问吗?”花倚蝶说话带刺。 蛟龙快速否认:“没有。” “最好没有,否则我们花家倾尽全力也要你好看。”花倚蝶威胁道。 蛟龙喉头一哽,心里那点小火苗彻底熄灭。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个男人呢?他明明穿的还是女人的衣服。 蛟龙越想越心塞。 郁柠站起身:“好了,协议也签了,今天晚上,我要看到舍利子,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蛟龙默默地点头:“我们在哪里碰头?” 郁柠:“就在莫府的书房,你不是很熟吗?” 蛟龙不想再待在这里,果断离开这个让他心梗的地方,付氏忙跟上去监视。 郁柠伸了一个懒腰,扭头含笑问鱼屏度:“师弟呀,你身上的蛇形印记洗掉了吗?” 鱼屏度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天知道当他醒来看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蛟龙还在他身上盖了章后有多崩溃,皮肤都快洗得脱了一层皮都没有将那印记洗掉。 “师姐,怎么办,我不会要顶着这印记过一辈子吧?”鱼屏度欲哭无泪,为了体现真实感,让蛟龙察觉不到不对,他可是牺牲了好多。 郁柠安慰他:“应该不至于,多洗几次,总能洗掉的。” 昨晚一晚上没睡,再加上今早上审问蛟龙,所有人都身心俱疲,杨氏张罗着让大家吃了一顿简单的饭,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第250章 坐以待毙 第250章 坐以待毙 蛟龙走后不久,小柱子又送来一封信。 “今晚子时,城外树林。” 只是简单的八个字,依旧歪歪扭扭的,像是在模仿小孩子的笔画。 郁柠把信递给司惟牧:“这信真是来得巧了,我们刚得到舍利子,他就来催了。” 司惟牧道:“看来这人私底下也在关注我们。” 郁柠:“最近蛟龙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明白各种内情的人不清楚,但这个人一定能猜到这里面的秘密。” “所以,我们今晚赴约将鉴微大师赎回来?”司惟牧问郁柠。 郁柠点点头:“嗯,鉴微大师被抓了这么久,估计也不好受,我们先把人赎回来再说。” 两人就这么决定了,开始做晚上赎人的准备。 “王爷,王妃,外面有个小孩子拿了王妃的玉佩上门,说是秋风巷收容所的,找夜江。”莲烟没多久又进来道。 郁柠立马站起来:“快请进来。” 莲烟出去又回来,带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拘谨地跟在莲烟身后,走进来偷偷看了郁柠和司惟牧一眼,忙要跪下去磕头。 “不用这么多礼,快起来。”郁柠忙将他拉起来,面带微笑地指着一旁的凳子,“坐。” 秋桐端了点心和茶水进来,郁柠又忙招呼他喝茶吃点心。 男孩怯怯地应了声,却不敢真的去碰茶和点心。 郁柠见状拿了一块点心塞进他手里:“吃吧,别客气。” 男孩拘谨地咬了一口就不吃了,他两只手搭在腿上,空着的那只手无意识地绞着裤子,坐立不安地往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小声问一旁的莲烟:“我找宁道长,夜江也行。” 声音虽小,郁柠和司惟牧还是听到了。 “是我拜托宁道长的。”郁柠笑眯眯地对男孩说,“我请他帮我留意一个人,他前些天来信说已经托秋风巷收容所的孩子们帮忙留意了,就是你们吧?” 男孩重重点头,对上郁柠温和的目光,心里来了点勇气,他竭力用正常的声音说:“宁道长让我们留意的那个黑衣人,今天早晨又出现在我们收容所外面了,我找人偷偷跟着了,就来给你们报信。” 郁柠点点头,对司惟牧道:“那个黑衣人就是叫小柱子给我们送信的那个。” 司惟牧沉吟,对莲烟道:“你跟他去一趟。” 莲烟应了声,对男孩道:“劳烦你带路。” 男孩站起身,恋恋不舍地看了点心盘子一眼,起步跟在莲烟身后往王府外走去。 郁柠忙道:“等等。” 男孩和莲烟都转身。 郁柠对秋桐道:“去拿东西来将点心打包好给他带走。” 男孩咬了咬唇,正想拒绝,郁柠抢在他前面开口,“就当是你们帮我忙的一点小小报酬,若是我们今天将人抓到了,还要给你报酬的。” 男孩这下便不再推辞,接过秋桐打包好的点心道谢,匆匆跟在莲烟身后出去了,背影透着莫名的欢快。 莲烟和男孩回到秋风巷,巷口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等在那里,见两人回来,小女孩眼睛一亮,忙迎上去说:“阿花他们跟上去了,从这边。” 她指着右手边的路。 男孩点点头,将点心交给小女孩,道:“这是他们给我们的报酬,你拿回去分给弟弟妹妹们吃,我们去看看。” “你们小心点哦。”小女孩提着糕点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男孩直到收容所的大门关好,才转身对莲烟说:“我带你过去。” 收容所别的不多,就孩子多,莲烟跟着男孩,一路上每个路口都有一个孩子守着,告诉他们往哪边走了。 直到走到一家偏僻的客栈前,守在客栈外面隐蔽处的小孩子对两人说:“他今天进去以后就没出来了。” 男孩看向莲烟,莲烟打量了一眼客栈,对他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进去看看。” 男孩担忧地问:“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快回去吧。” 男孩这才点点头,带着弟弟回去。 莲烟目送他们离开,又在客栈外面站了会儿,才抬步朝客栈走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哪?”店小二见她进来忙过来笑脸相迎。 莲烟的目光在整个一楼扫了一圈,这个客栈并不大,一楼一眼就能望到头,几个木方桌,桌上寥寥坐着几个人,有人进来也不理,只兀自喝着酒。 莲烟回过神来,对上小二殷勤的目光,道:“住店。” “好嘞,客官楼上请。”小二忙带她上楼。 楼上的客房有限,仅仅只有五六间,莲烟默默地跟在小二身后,耳朵却在仔细聆听两边客房里传来的声音。 这几间客房,实际住人的只有三间,还剩下三间是空的。 小二推开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的门,热情道:“客官,这便是您的房间,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下来吩咐小的便是。” 莲烟扔给他一锭银子:“我想休息一会儿。” 小二会意,接过银子笑得极为殷切:“客官好好休息,小的就不打扰了。” 小二贴心地将门帮他关上,脚步声很快走远。 莲烟把耳朵贴在门缝上,确定他已经下楼,才轻轻将门打开走出来,又把门关上。 走到刚才她确认有人的房间外面,先是轻轻敲了敲门,随后一个闪身躲进了走廊的阴影里。 “谁呀?”门打开,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打开门,看见门外没人后又骂骂咧咧地关上。 用同样的办法将另外两个房间的门敲开,都没有穿着黑衣的人,莲烟沉思了一会儿,直接冲进去最后一个人的房间,将人打晕了直接绑起来带走。 莲烟效率之高,让郁柠赞叹。 地上的年轻男人身材瘦削修长,穿着一身白衣,看起来就像是个文弱书生,跟小柱子嘴里那一身黑衣戾气十足的人完全不搭边。 “你怎么确定是他?”郁柠踢了踢男人的肩膀。 莲烟道:“他身上有血腥气。” 郁柠:“……杀人杀太多了吧。” 莲烟点点头。 郁柠道:“我倒不认为是他,按照你的说法,收容所那么多小孩跟踪,那人这么警觉,肯定会察觉到,他是有多想不通才会在客栈坐以待毙?” 第251章 我不卖身 第251章 我不卖身 太阳渐渐西垂,幽王府的厨房升起袅袅炊烟。 王府大门口,蛟龙胡子拉碴,架着一辆大马车停下。 “吁——”他跳下马车,跑到守门的侍卫那里,道,“去跟你们王妃通报一声,我蛟龙来了。” 幸得王府周围安静无人,否则他这么大咧咧地直说自己的代号,恐怕会被捉了绑到谢泊涯那里领赏银。 侍卫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府内走去。 不多会儿,夜江和几名王府侍卫走出来,看着那辆大马车,对蛟龙说:“劳驾将马车从侧门进去。” 蛟龙随意点了点头,又跳上马车,夜江在前面带路,他驾着马车跟在后面。 成功将马车停在王府后院,蛟龙下地,指着这辆大马车说:“这里面都是我全部的家当,一点不留,都拉来了。” 他说这话时脸色平静,看着毫不在意,实则心里在滴血。 夜江点点头,叫了一名侍卫带人将马车里的东西卸下来搬到库房里。 “跟我去见王爷和王妃吧。”夜江吩咐完,对蛟龙道。 蛟龙眼巴巴地看了马车一眼,在那里,幽王府的侍卫们正在把箱子一箱一箱往外搬。 他的心梗了一下,扭头匆匆跟上夜江,眼不见为净。 来到正厅,郁柠和司惟牧懒散地坐在那里喝茶。 蛟龙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喝了一口。 “呼,累死我了。”他从胸口的衣服里取出一张纸交给郁柠,“这是清单,你点点。” 郁柠接过来,并未第一时间打开看,而是将清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问蛟龙:“不是说三天后?” 蛟龙唉声叹气:“早死早超生,拖得越久越舍不得。” 司惟牧拿起清单粗略扫了一眼,凉凉道:“这十几年,你过得很滋润呐。” 就这清单上的东西,不说富可敌国,也有半个花家了。 花家身为皇商,生意摊子铺得大,经过好几代人的打拼才有了这偌大的家业。蛟龙仅仅十几年就累积起他们的一半,果真是不义之财好赚。 蛟龙干笑:“我这不是想后半生过得滋润点嘛。” 现在倒好,什么都交出来了,他身上是半个子儿没剩,还不知道下半辈子要怎么过。 “三王爷,三王妃,为了你们的事,四皇子已经暗地里下了通缉,现在官府在明面上抓我,江湖上的杀手在暗地里追我,我是骑虎难下,你们得为我负责啊。” 司惟牧道:“你想让我们怎么负责?” 蛟龙:“我的人身安全你们总得保障吧?” 司惟牧:“可以啊,我还可以保障你的下半生衣食无忧。” 蛟龙警惕地问:“条件?” 司惟牧:“帮我干活。” 蛟龙:“……” 他沉默良久,认真地说:“我不卖身。” 司惟牧:“不卖身,需要你卖艺。” 蛟龙:“……” 他权衡利弊,最终妥协:“好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先说好,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干,偷东西也不干,我现在看到锁就想吐。” 司惟牧笑了一下:“你对草原熟悉吗?” “草原?挺熟的。” “帮我去草原打探一个商会。”司惟牧道,“隆祥商会。” 蛟龙顿了顿:“你们打探隆祥商会做什么?这个商会挺邪门的,之前有个雇主想让我帮他去隆祥商会分部偷一样东西,我愣是在那院子里转了三天,饿得头晕眼花,最后没办法,放了火才逃出来的。” 郁柠身体前倾:“阵法,或者是鬼打墙?” 蛟龙:“听说他们内部有人会奇门八卦,当然,我也只是听说,总之,那次以后,隆祥商会就被我拉到了黑名单,雇主出多少钱我都不接。” 郁柠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点了点:“看来,这个隆祥商会体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你们这么关心这个隆祥商会,这个商会有问题?”蛟龙好奇地问。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所以才让你去草原打探。”司惟牧道。 蛟龙不是很情愿:“为什么是草原?” 司惟牧诚恳道:“草原人手不够。” 蛟龙:“……”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一则千夜国官府的人在到处捉拿他,二则暗处还有杀手,明暗皆受敌,他还是去草原比较安全。 三人就这件事情谈妥,蛟龙磨磨蹭蹭不是很想走:“我们现在既然是一个阵营的了,我蹭个晚饭没问题吧?毕竟我现在身无分文。” 司惟牧点头答应:“可以,吃完饭今晚在这里歇一晚,明天一早你就出发去草原,盘缠由我们准备。” 蛟龙满口答应。 三人吃完晚饭,蛟龙就径直去给他准备的房间休息了,郁柠和司惟牧则去了库房。 原本还有些空的库房被蛟龙的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管家正在库房里清点,郁柠和司惟牧走过去,看着被一一打开的箱子们,神情都有些莫名。 这些箱子里除了金银珠宝,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孤本,精美的器物和名家书画,昂贵罕见的料子等等,甚至还有一些年代久远却没什么用的令牌。 郁柠沉默片刻,说:“蛟龙的家当还挺丰富的。” 司惟牧将清单交给管家:“对一下,看看有无出入。” 管家将清单和他自己清点时写的单子对了对,恭敬道:“王爷,并无出入。” “那就好,夜江。” 夜江走上前来。 司惟牧道:“明天一大早你拿我的令牌去皇宫一趟,私下里去找父皇将此事说一下,看父皇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东西。” 夜江点点头:“是。” 欣赏完蛟龙的全部家当,郁柠心满意足地回屋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蛟龙在王府吃了个简单的早饭便带上司惟牧叫人给他准备的盘缠干粮还有换洗衣物,出发去草原。 这一路上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名暗卫跟着他,是保护也是监视。 蛟龙并没有任何不满,现在双方还没有建立起巩固的信任,司惟牧防着他很正常。 再者,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在,万一有杀手找到他,他的生命安全也能得到一定的保障。 第252章 一个地方来的 第252章 一个地方来的 继柳府被偷之后,四皇子府也被蛟龙光顾了。 听说四皇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勒令谢大人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个蛟龙抓到,否则他唯谢泊涯是问。 谢大人整个人都麻了,鉴微大师被绑架人都还没找到,现在又来个蛟龙。 偏偏蛟龙逍遥十几年,朝廷也曾下大力气去抓他,却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谢泊涯只是一个普通官员,自认没有曾经专门被朝廷派去抓蛟龙的钦差大臣那样的本事。 但四皇子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一边查找鉴微大师的下落,一边派人去寻找蛟龙。 谢大人急得上火,冬天都到了,他的嘴角竟然冒起了泡。 郁柠这边,她正在跟花倚蝶等人说起隆祥商会的事。 “关于隆祥商会我就不多赘述了,现有的消息太少,单说木思思,经过莲烟的查证,我有理由确认,她所谓的帮助走投无路的女子找活做,就是将人从一个火坑推进另一个火坑,并且利用她们敛财。” 郁柠严肃地说。 花倚蝶靠在书架上:“这个商会我好像听说过。” 司惟夜双腿岔开倒坐在椅子上,下巴搁在椅背:“我好像也听说过。” 鱼屏度左右看看:“我怎么没听说过?” 司惟牧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没听说过。” 至于杨氏和司惟潮,更是对这个隆祥商会感到全然陌生。 叶梦秋道:“我经商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说过什么隆祥商会,还是上次参加木思思组织的雅集才头一次听说。” 郁柠点点头:“我跟二嫂一样,也是在那次集会上听说的。” “隆祥商会一直在江南一带活动,有一次我们花家在江南的生意遭到恶意竞争,对方不断地压低价格来跟我们抢顾客,直接扰乱了整个市场,经过调查,才知道这背后是隆祥商会搞的鬼。”花倚蝶说,“我们花家一向欢迎正当竞争,毕竟有竞争才有进步,但这个隆祥商会当时做得太过分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是恶意竞争,因此,我专门派人去调查这个商会的底细,并且做足准备跟隆祥商会打持久战,没想到他们忽然一夜之间就撤了,不再跟我们正面刚。” 司惟牧:“按照我们现在所查出来的情况,他们可能是怕你们查出点什么来,所以才着急地撤走。” 花倚蝶摸着下巴:“现在想想,确实如此。” 鱼屏度看向司惟夜:“师侄呢?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商会的?” 司惟夜耸耸肩:“从哪里知道的我已经忘记了,平时得到的消息太多太杂,可能不是什么重要消息,所以扫过一眼就没放在心上,早知如此,我就该仔细看一眼的。” 司惟夜说着有些懊恼,花倚蝶道:“隆祥商会一向低调,没有犯到我们自己身上来,我们确实会下意识忽略,不过现在重视起来也不晚。” 郁柠将鱼屏度去柳府偷回来的三个册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这三个册子上面有木思思的账务往来,还有被她欺骗的那些女子的名单,其中打了叉的,我估计是已经死了。” 杨氏不忍道:“这么多女子,还都是木思思一个人欺骗的,隆祥商会那么多人,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受苦受难。” “我已经将这份名单抄录了一份,让人按着这份名单去找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吧。”郁柠道。 “怕就怕他们已经认命了,我们救也是白救。”叶梦秋担忧地说。 郁柠道:“走一步看一步,先找到人再说。” “那个木思思怎么解决?”杨氏皱眉:“就由着她逍遥法外?” “木思思是肯定要解决的,她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女子,虽说其中可能有些人是自愿的,但也不能抹去她害人的事实。”郁柠道,“现在先不急动她,我们用她来钓鱼。” 账本和名册被偷这么大的事,木思思慌乱之下肯定要朝其他人求助。 求助的最佳人选是谁?当然也是隆祥商会的人。 他们可以顺着木思思这条线将其他人也挖出来。 花倚蝶猜测:“隆祥商会的生意应该不止这一种,否则他们哪儿来这么多钱?” 拉一个人就奖励五十两,花倚蝶表示就算他们花家财大气粗也经不起这么造作。 他们一定还有其它生钱的项目。 司惟牧道:“慢慢挖,总能挖出来的。” 千夜国居然还有一个隐藏得这么深的大商会,司惟牧在感到危险之余不能不慎重对待。 众人再商量了一阵,就各自散去。 书房里只剩下郁柠和司惟牧两个人。 郁柠这才对司惟牧说:“我怀疑隆祥商会的头目是跟我一个地方来的。” 司惟牧正了脸色:“为何?” “因为木思思在雅集的时候说了四个字,共同富裕。” 司惟牧茫然:“共同富裕?” 郁柠点点头:“你不用去想这是什么意思,只需要知道这个词语是我们那个世界才有的。” 对司惟牧这个身处封建时代的王爷来说,‘共同富裕’这个词语确实有些难以理解,不是他不关心民生疾苦,而是他们身处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本身想法就有一定的局限性。 “共同富裕就是大家一起富裕嘛,我能理解。”司惟牧认真点头,转瞬又说道,“只是对于千夜国来说,想做到很难。” 他能从中窥见他们身处这个环境的局限性,因此并未深入去想,转而道:“既然王妃确定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按照你的思路,他还可能涉及哪些生意?” 郁柠:“从已经暴露出来的看,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高利贷或传销的可能性更大。” “愿闻其详。”司惟牧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架势。 于是郁柠又简单跟他说了传销和高利贷是什么意思,末了道:“除了这两样,我估计他们还有许多其它的花样。” 司惟牧皱眉:“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隆祥商会对我们千夜国来说就是一个毒瘤。” 毒瘤么,只有连根拔起才能安心。 第253章 天妒英才 第253章 天妒英才 鉴微大师和他的徒弟被救回来了,谢大人身上的担子总算少了一个,他特意来幽王府致谢,对着司惟牧和郁柠一通五颜六色的马屁,还拍得极为真诚。 谢大人感觉自己特别不容易,好在有三王妃这个福星,他这点不容易也变成了容易。 “三王爷,三王妃,不瞒你们说,自从鉴微大师被抓,下官是吃不好睡不好,做梦都是该如何才能解救他们,那些受过鉴微大师恩惠的人天天都来堵下官,在家堵,在衙门也堵,堵得下官痛不欲生,下官都不知道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好了,鉴微大师和他的徒弟都被救回来了,下官总算不用被人堵着了。” 谢泊涯对着郁柠和司惟牧大倒苦水。 他说的也是事实,两人有所耳闻,只是都当趣事听了。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要本人切身体会才能感同身受。 谢泊涯将苦水倒完,小心翼翼地问他们:“听说鉴微大师还在府上,下官能不能见见他,这案子的卷宗还要往上交,总是要问一些细节的。” 司惟牧颔首:“可以,你若是再晚来一天,他们就回去了。” 他招来一名侍卫:“去将鉴微大师请过来。” 谢泊涯忙连声道谢。 “谢本王就不必了,谢大人还是操心你自己吧,蛟龙这么久都没抓到,老四的脾气可不太好。” 谢泊涯:“……” 谢大人很想陷入自闭。 他苦着脸:“这蛟龙行踪成谜,下官已经派人在京中密集搜索了,边边角角都没放过,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还请三王爷指点一下下官。” “本王可没什么好指点的,只是谢大人何不换一个思路,也许那蛟龙已经离开京城了呢?”司惟牧道。 谢泊涯“啊”了一声,紧接着便是焦躁:“这若是离开了,下官该怎么跟四王爷交代?” “简单啊,给他拿出蛟龙离开京城的证据不就行了?京城之外便不是你管辖的范围,到时候不就脱身了?”司惟牧挑眉。 谢泊涯豁然开朗:“这个办法好,多谢三王爷提点。” 说话间,鉴微大师和小和尚精神奕奕地走进来,吃饱喝足又睡了个好觉,两人的精神头一下子回来了。 司惟牧道:“你们聊,本王和王妃出去散散步。” 郁柠便和司惟牧去花园里了。 “你这么忽悠谢大人,真的好么?”郁柠边走边问。 谢泊涯都快被司惟牧忽悠瘸了。 司惟牧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帮助谢大人尽快摆脱这个麻烦,再者,蛟龙确实不在京城,我也是实话实说。” 蛟龙确实不在京城,他此时已经快到千夜国边境,身边依旧跟着那名暗卫。 只是暗卫受了很严重的伤,正在司惟牧设置的秘密接头点养伤。 这是他们一路走来暗卫受的最严重的伤,蛟龙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只是没有暗卫那么严重。 两人睡在一个屋,不大的屋子左右两边靠墙各有一张狭窄的床。 暗卫半靠在床头,手脚都不能动,腰上还有很长一道伤口,深可见骨,接头点的常驻大夫正在跟他包扎。 蛟龙颇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蛟龙都帮你干!” 暗卫冷漠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即使伤口疼痛欲裂,他也好像并未感觉到似的。 “我只是为了完成王爷的命令,把你活着送到草原。” “命令是命令,受伤是受伤,反正你这个兄弟我蛟龙认定了。”蛟龙斩钉截铁地说。 大夫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原来你是大名鼎鼎的蛟龙啊,王爷什么时候把你收进来了?” 蛟龙得意洋洋地吹牛:“三王爷可是求着让我追随他的,我蛟龙本事这么大,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我追随都没如愿。” “是吗?”大夫跟他聊天,手上的动作也并不慢,将暗卫腰上的伤处理完,又去处理手上的。 “他被王爷和王妃抓住,没收了全部家产,死皮赖脸留下的。”暗卫毫不客气地拆他的台。 蛟龙得意洋洋的表情一顿,大怒:“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不是。”暗卫斩钉截铁。 蛟龙:“……” 大夫笑眯眯地将暗卫身上的伤口全部包扎完,转身走到蛟龙床边,温和但不容置疑地说:“你背上有伤,趴好,我先包扎背上的。” 蛟龙听话趴过去,嘴里还没停下:“大夫,我这伤要多久才能好?” “我用的是秘制的金疮药,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 “还要这么久?” 眼看就要到草原了,结果还要修养一个月才能走。 “养好伤才能好好做后面的事,我这里伤没好可是不能出去的,大家都知道。” 蛟龙唉声叹气:“行吧。” 大夫又好奇地问:“我看你们身上旧伤都还没好,发生什么事了?” 蛟龙长叹一声:“都是天妒英才!” 暗卫用通俗易懂的话跟大夫解释:“他被四皇子通缉了,一路上都是江湖杀手,不仅四皇子,还有好些被他偷过的人听到风声,也派人或雇佣杀手来取他的命。” 大夫沉默了一会儿,真诚地对暗卫说:“这一路上辛苦了。” 他给蛟龙包扎的动作都重了。 蛟龙龇牙咧嘴地叫:“轻点轻点,痛死我了。” …… 天空阴沉沉的,很快便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 木思思好像已经放弃寻找账本和名册了,又开始举办雅集。 她依旧给郁柠和叶梦秋递了请帖,只是两人都没去。 叶梦秋在雪后邀请郁柠去花满园赏雪赏梅,坐在慵春楼二楼,郁柠听叶梦秋说:“你知道木思思这次雅集都干了什么吗?” 郁柠摇头。 叶梦秋道:“她还没放弃拉人加入隆祥商会,且这次不仅请了官家夫人和小姐,连京中叫得上姓名的商人家中妻女都被她请去了。” 郁柠皱了皱眉:“扩大范围了?” 叶梦秋道:“可能是之前那次效果不怎么好,虽有许多人意动,真正愿意加入的却没几个,所以这次才拉了商人妻女。” 第254章 火刑 第254章 火刑 神机妙算的郁柠和司惟牧三人将散落在地上的骨头收集起来打算就近找一个地方埋了。 鉴微大师和小和尚身体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也来帮忙。 那些魑魅魍魉早在老妪逃跑之后就灰飞烟灭,此时宅子周围干净得不像话。 这么多具尸骨,挖坑埋葬废了他们很大的力气。 总算全部埋好,司惟牧还去找了石头来给他们用剑刻了简单的墓碑立在坟墓前面。 朝阳初升,染红了地上的人半边脸。 郁柠伸了个懒腰:“完工,回去了。” 司惟牧朝鉴微大师发出邀请:“两位不如先跟我们回王府,我让府上的大夫给你们检查一下身体,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危险。” 鉴微大师并未推脱:“阿弥陀佛,老衲便打搅了。” 郁柠将木盒子塞到小和尚手上,道:“舍利子拿好,可别再弄丢了。” 小和尚紧紧地抱着,重重点头。 回去的途中,郁柠疑惑地问鉴微大师:“这舍利子有什么不同之处吗,让那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 鉴微大师轻轻摇头,叹息道:“没什么不同之处,只是坊间总有传闻,说高僧所化的舍利子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我们一直在辟谣,但还是有人相信这种说法。” 郁柠想想那老妪所剩无几的生机,懂了。 看来她也是听信了谣言,又恰巧得知慈云寺有一颗舍利子,所以想得到它好让自己多活几年。 不知她有没有想明白,她之所以苍老得这么快,才四十多岁就已经跟七八十岁差不多且寿命将近,其实是因为坏事做多了,孽力反噬到自身,所以才活不长。 回到王府,兰将军已经将那老妪绑回来,正绑在廊檐的柱子上,连嘴巴都给她堵住了。 “王妃,幸不辱命。”兰青见到她来,抱拳道。 郁柠道谢:“辛苦了,兰将军,你去湖边坐坐吧。” 兰青脸上一喜,忙道:“多谢王妃。” 湖边可是好去处,那里的阵法对他们这种魂体也很有用。平时郁柠也跟兰青说随意去就好,但兰青认为那是王妃的地盘,他一个下属,无功不受禄,不能随意去。 郁柠跟他说不通,搬出司惟牧来也完全没办法,只好趁这种机会让兰青去多待一会儿。 仅仅半个晚上没见,老妪看起来越发苍老了。 她脸上死气沉沉,显然已经放弃挣扎。 都说京城不是他们这些人该来的地方,这里龙气足,有天道庇佑,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曾经嗤之以鼻,现在想来,这些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郁柠站在她面前,取下塞到她嘴里的破布,和她的目光对视。 “老婆子落到你手上,不求其它,只求给我个痛快。”老妪沙哑地说。 “你什么都不说,就想我给你个痛快?”郁柠道。 老妪垂眼:“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一个一个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京城,还说没什么好说的?” 老妪眼皮颤了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来京城,只是为了寻找延续寿命的法子。” “这只是其一吧。”郁柠拉了一个凳子坐下,“铜钱巷那位,加上燕檀招来那两位,再加上一个你,这只是我遇到的,还有暗处那些我没遇到的,京城龙气正盛,你们不怕被反噬接二连三往这里跑,其中若是没有什么才有鬼。” 老妪轻蔑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又怎样?自己去查呀,我是不会说的。” “让我猜猜,大皇子?”老妪闭紧嘴巴,一个字没说,连脸色都没变化一下。 “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那般强求的人。”郁柠打了个响指,老妪周身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她撕心裂肺地尖叫质问:“你想干什么?” “让你体验一下火刑是什么滋味。”郁柠淡淡道,“我在你身上只看到人命滔天,让这火洗洗你身上的罪孽,免得脏了地府的路。” 一阵阵尖叫声传来,老妪只觉得从灵魂到肉体都是非人的折磨。 “杀了我,你杀了我!”老妪嘶吼着哀求。 郁柠不为所动:“你折磨无辜之人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这么哀求过你?” 她身上的生机在慢慢流失,眼看就要断绝,郁柠又是一个响指,火焰从她身上消失,老妪无声地低垂着头,呼吸几不可闻。 “这口气我给你留着,地府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等那些冤魂苦主报完仇,你再下去赎罪吧。”郁柠冷漠地说着,对一旁的莲烟道,“关进地牢。” 莲烟点点头,提剑砍断绑着老妪的粗麻绳,将她拖去地牢了。 另一边,司惟牧让府上的大夫给鉴微大师和小和尚做了全身仔细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被抓去的那段时间吃不好喝不好,需要好好补补。 司惟牧点点头,让大夫下去,对鉴微大师道:“大师多日未回慈云寺,现下寺里面肯定积了很多的灰尘,本王雇几个人去将慈云寺好好打扫一番,二位先在这里休息,明日再回去如何?” 鉴微大师感激道:“阿弥陀佛,多谢王爷。” 司惟牧道:“大师在本王的王妃困难之际允许她将岳母的牌位放到慈云寺供奉,还没有收她的香火钱,这份恩情本王和王妃一直记在心里,大师不必客气,昨晚大家几乎一夜未睡,用完早膳后,大师便先和弟子好好睡一觉,其余的,等睡醒了再说,本王还有事,便不做陪了。” 鉴微大师点点头,将司惟牧送到门边,见他走远转个弯不见了,才关上门进屋。 小和尚已经坐在凳子上了,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师父,这粥闻着好香。” 桌面上是两大碗素粥和几碟配粥的小菜,即使是简单的早饭,丁大厨也要力求将它做得不简单。 鉴微大师确实饿了,他坐下来,对徒弟和蔼道:“吃吧。” 小和尚欢呼一声,端起粥碗就往嘴里倒。 他被抓的这段时日,天天都是啃冷硬的馒头,每次都还只有拳头大的那么一个,导致他都没怎么吃饱过。 第255章 王妃真是神机妙算 第255章 王妃真是神机妙算 司惟牧下意识抓紧郁柠的手,浑身戒备,莲烟和夜江也警惕地看着周围。 郁柠捏了捏司惟牧的手,安慰道:“没事。” 她对这些围过来的魑魅魍魉视若无睹,拉着司惟牧的手跟在黑衣人后面踏入宅子的大门。 四人都进去后,身后的大门蓦然关闭,将那些魑魅魍魉全部关在外面。 莲烟和夜江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里的戒备提升到最高等级。 宅子前院没有任何植物,只有几块乱石随意堆出来的假山,地面是被踩得严严实实的泥土,看不到任何生机。 正对着大门的屋子门庭大开,里面光线很暗,模糊有几道人影。 黑衣人走到门口就不进去了,直勾勾地盯着郁柠他们,像是在催促他们进去。 郁柠丝毫不慌,和司惟牧并肩走进去,莲烟跟进去,夜江则守在外面。 屋内又是好几个黑衣人,郁柠默数一遍,一共五个,剩下一位身材矮小满脸皱纹的老妪,她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端起茶杯正在喝滚烫的热茶。 她喝完一口,抬起头,一张脸明明没什么表情,却因为高耸的颧骨和瘦长的脸型让人无端觉得刻薄。 “舍利子呢?”她的目光直刺郁柠,没有任何寒暄之意。 郁柠从莲烟手里接过木盒在她面前扬了扬:“在这儿。” 老妪脸上一喜,催促道:“快给我。” “现在不行,我要确认鉴微大师和他小徒弟的安全。” 老妪脸色沉了下来,重新靠在椅背上,不高兴地吩咐站在她身后的黑衣人:“去将那老秃驴和他徒弟带过来。” 黑衣人沉默地走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鉴微大师和小和尚进来。 两人都被五花大绑,连嘴巴都堵住了。 郁柠仔仔细细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伤痕,精神看起来还行,就是瘦了许多。 想来他们应该没吃多大苦头,郁柠心下松了口气。 老妪等她确认完才说道:“现在可以将舍利子给我了吧?” 她的语气是如此迫不及待,好像那舍利子是什么珍贵的宝贝。 郁柠紧紧抱着盒子,道:“派人送我们出去,等离开小树林,我就将它给你。” 老妪怒道:“你别得寸进尺!” 郁柠依旧气定神闲:“你打不过我。” 老妪:“……” “我其实很好奇你为什么想要一个已经没什么效用的舍利子,要不你跟我说说,反正时间还早。”她的沉默更加让郁柠确认这人实力确实不怎么样,于是她示意莲烟给鉴微大师和小和尚松绑,自己则拉着司惟牧坐在椅子上。 老妪沉声说:“无可奉告。” “那就……算了,不给你了。”郁柠将木盒子收起来,起身站起来便往外走,“先走了,不送。” 身后有劲风袭来,郁柠和司惟牧默契十足地一左一右侧身躲过。 屋内的五个黑衣人和守在屋外的黑衣人齐齐动手,夜江眼疾手快地将屋外的那个拦住,莲烟拉着鉴微大师和小和尚往外退,鉴微大师和小和尚都被下了药,此时身体很软,根本不能自主行动,莲烟没办法,只好一手扶一个推到外面的院子里。 宅子的大门不知何时开了,那些魑魅魍魉疯了一般冲进来,想要趴在生人身上吸取精气。 鉴微大师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开始念经。 虽然被下了药实力大打折扣,但还是有效地将这些魑魅魍魉拦在前面,没让它们更进一步。 屋内,司惟牧一力接下四个黑衣人的进攻,对郁柠道:“那人交给你。” 郁柠点点头,一步一步往老妪的身边走去。 老妪神色阴沉,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细长的眼睛恶毒地看着她。 突然,她嘴唇动了动,手上快速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院子旁边的厢房里,门突然破开,从里面涌出一大群姿势僵硬的黑衣人。 郁柠所在的屋内,墙壁突然脱落,里面镶嵌着的黑衣人缓缓动了动僵硬的关节,机械地走了出来。 郁柠“啧啧”两声,手掌上翻,手心突然多了一只金灿灿的虫子。 虫子在她手掌里懒懒打了个呵欠,扇扇翅膀,朝离得最近的一个黑衣人飞去。 不出片刻,那黑衣人便几经扭曲,缓缓倒下。 金色虫子从他的胸口破开衣服布料飞出来,又飞向另一名黑衣人。 随后,那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便开始风化,只留下一身黑衣和一顶斗笠,还有被衣服包裹着的森森白骨。 金色虫子的速度很快,在它的努力下,屋内和院子里的黑衣人全部倒下,一个不剩。 司惟牧收了剑,站在郁柠身边:“我就说怎么一直不能打伤他们,原来不是普通人。” 郁柠将她的蛊王收回去,对上老妪那气急败坏的脸,笑眯眯地说:“你找我要舍利子之前,没打听过我是干什么的?” 老妪:“……” 她为了舍利子不惜给鉴微下药,却将慈云寺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东西,老秃驴嘴硬,愣是不说出舍利子的下落,她没办法才给幽王府送信,毕竟根据她的消息,幽王妃和老秃驴私交不错,她便打算借助幽王府的力量寻找舍利子的下落,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去深入调查郁柠到底是干什么的。 在他们进入小树林并且破了她的幻境之后,她也只以为郁柠是跟老秃驴学了两手,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人哪里是只会两手?明显是精通多年。 培养一只驱使死人的蛊要花费很多心血,她毕生就只培养了这么多,其中又只有六只达到了完美境界,没想到一炷香不到就被郁柠的蛊王全部弄死了。 老妪心里暗恨,又气又急,嘴上却没忘记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她说完,身体突然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虫子包裹,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郁柠“啧”了一声:“逃跑的能力不错,可惜了。” 林子外面,老妪正得意洋洋自己逃出来了,眼前突然出现一群阴兵。 兰青站在阴兵前面嘴巴一咧:“王妃真是神机妙算。” 第256章 装也不能装得像点 第256章 装也不能装得像点 昏迷不醒的男人终于在莲烟的暴力下转醒,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入目所及是冷硬的地面和木质的桌脚。 他试探着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得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 “醒了?那我们来说说话。”郁柠捻起一颗葡萄慢慢地嚼,神色自若地说。 即使被绑着,男人的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依旧冷静,他问:“说什么?” 郁柠将葡萄皮吐进渣斗里,道:“你七岁弑父,十岁弑母,随后逃到深山隐姓埋名生活了十年才下山,为了生计,你下山后坑蒙拐骗,不小心踢到铁板,被人要挟帮他办事,至于这事情,便是在客栈装作他,被我们抓来。”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但依旧紧紧地闭着嘴巴。 郁柠也没强迫他开口,继续说:“今天早晨是他故意让收容所的小孩跟踪到那个客栈的,目的就是要我们找到他的住处,好抓住你这个顶替的。” 男人依旧沉默。 郁柠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对莲烟道:“他身上背了太多案子和人命,直接交给谢大人吧,我想他应该很高兴,毕竟这些陈年旧案,能清除一桩都算是政绩。” 莲烟点点头,她本身就因为抓错人心怀愧疚,对这男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她粗暴地抓着绳子将人提起来,就去衙门找谢大人。 “秋桐,准备一些点心和吃食派人送到秋风巷,他们人多,多备些。”郁柠又对秋桐说。 秋桐应了,郁柠又道:“再去买些过冬的衣物,大小都准备些,一并送过去吧。” 秋桐点点头,问道:“小姐,需不需要准备些米面?” 郁柠:“备些吧,老先生一个人维持这个收容所不容易,今年冬天让他们过个安稳年。” …… 很快便来到晚上,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好似一伸手就能够到。 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云,连风都没了踪迹。 郁柠和司惟牧只带了夜江和莲烟,四人掐着点去城外的小树林。 月亮高高地挂在树梢上,树木在月光的照耀下黑漆漆的,一只乌鸦低空飞过,给这寂静的空气带来一阵喧嚣。 四人站在小树林边缘,郁柠道:“子时还未到,我们现在进去?” 司惟牧向前踏出一步:“先进去看看。” 四人于是先后进入小树林。 树林里很暗,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落叶和枯枝,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司惟牧小心护着郁柠,又向前走了两步,贴身放着的护身符忽然传来一阵热意。 司惟牧蓦然停下脚步,神情严肃地对郁柠说:“王妃,这里有问题。” 郁柠默不作声,直直地立在那儿。 司惟牧感到奇怪,转脸看向她:“王妃?” 这一看,他大惊失色,身边的人哪里是他熟悉的郁柠,只是一尊纸人罢了。 纸人直愣愣地站在他身边,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它脖子转了转,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司惟牧,双颊的腮红一大团,红得似血。 它的嘴唇也红艳艳的,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司惟牧陡然看到这张脸,差点没被吓得心脏骤停。 还是经历得少了。他如此谴责自己。 司惟牧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平安符已经变成灰烬,他镇定地拿了一个火折子出来,吹燃,就势往纸人身上一扔。 火‘呼’地一下将纸人全身点燃。 纸人一动不动,脸却突然变了。 那张诡异的脸突然变得无比痛苦,一会儿出现郁柠的脸,一会儿又变回纸人的脸。 “夫君,救救我呀夫君。”从纸人身上发出尖利痛苦的吼声,那声音竟然跟郁柠一模一样。 司惟牧神色冷淡,丝毫不为所动,漠然地看着纸人被火烧成灰烬。 “我家王妃才不会叫我夫君,装也不能装得像点。”烧成灰烬还不解气,司惟牧愤愤地上前在灰烬上踩了两脚。 周围不知何时起了单薄的雾气,衬得那些大树更似鬼魅。 司惟牧定了定心神,并没有贸然离开这里,他猜想自己被什么东西迷障了,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在原地不动,等着郁柠来救他出去。 他想得没有错,他等了没多久,面前的薄雾突然如琉璃一般破碎,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 郁柠站在不远处,看到他后神色一松,快步走过来。 “没事吧?”她问。 司惟牧摇头:“没事,遇上个纸人,被我烧了。” “我们一进入树林就被各自拉入幻境里了,莲烟和夜江还没出来,我先去救他们,你乖乖站在原地别动。” “我一定不动。”司惟牧就地坐下。 郁柠又给他一道护身符,转身消失在原地。 几息后,莲烟和夜江也被拉出来。 几人围成一圈复盘,郁柠道:“幻境的危险层次很低,很容易就破了,要么对方轻敌,要么就是实力不到家。” 司惟牧:“管他轻敌还是实力不济,把人抓到便是。” 郁柠站起身:“接下来你们跟紧我,有什么不对的随时说。” 司惟牧紧紧地牵着郁柠的手,道:“王妃也要小心些。” 夜江和莲烟跟在两人后面,越往树林里面走,光线越是黑暗,腐败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 月亮挂在天空正中央,子时已经到了。 前方突然出现一位穿着黑衣戴着黑斗笠的人,他背朝郁柠他们站着,沙哑的声音随风飘来:“你们很准时。” “鉴微大师呢?”司惟牧戒备地将郁柠挡在身后,问。 黑衣人转过身来,斗笠上的黑色细布从头顶垂到脖子,将他的脸完全遮住。手上更是戴了黑色的手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露出来。 他的目光透过细布射在几人身上,语气毫无起伏:“跟我来。” 黑衣人说完转身便往前走去,郁柠和司惟牧对视一眼,毫不迟疑地抬脚跟上。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已经出了小树林,走过一条弯曲的泥巴路,便来到一个大宅子前。 宅子周围有不少漂浮着的魑魅魍魉,看到他们过来,同时发出尖利的声音:“有生人,有生人。” 它们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四人团团围住。 第257章 买一送一 第257章 买一送一 太阳西垂,柳衣巷家家户户都起了炊烟。 巷子深处的一户人家,从高耸的围墙往里望,一棵杏树高大粗壮,光秃秃的枝丫朝外面伸出一点形状来。 沙青走到这户人家门前,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从门内由远及近,在门后站住,轻轻打开一条门缝。 见是他,门打开了一点,露出一位女子俏丽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那女子将人让进去,目光在门外四周警惕地望了望,才放心将门关上。 刚关上门,身体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男人在她耳边吐气:“想我没?” 女子将他挣脱开,皱眉道:“你不是离开京城了吗?现在官府的人还在找你,又回来做什么?” “还不是想你了。”沙青又将人搂进怀里。 女子再次挣脱开,语气严肃:“我在说正经事。” 沙青见状也跟着正经起来,耸肩道:“木思思闯的祸你也听说了,上面要我下来帮她将风险降到最低。” 女子皱了皱眉:“这事要怎么降低风险,我们连册子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所以,我让她自己解决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我沙青最是看不惯。”沙青事不关己地说,又对女子笑得暧昧,“还是你好。” 女子闻言嗔了他一眼,道:“既然上面派你来协助她,你就老老实实协助,别想那些花花肠子。” 沙青举起双手:“天地良心,我可没有。” “都滚到一张床上去了,还没有?”女子说着也有些怒气,推开他往屋里走。 沙青连忙跟上,辩解道:“是她自己投怀送抱,这免费送上门来的,我也不好推开不是?再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对各自的生活互不干涉,你找的男人也不比我找的女人少。” 女子白他一眼,哼道:“其他人都行,就她木思思不行。” 沙青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你跟她有过节?” “不是过不过节的事。”女子轻叹一声,“好歹是我一手带进来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商会里这样的人多得是,你还是太保守了。”沙青耸耸肩。 “行了,说正事。”女子坐到床边,一脸严肃,“木思思这件事我们是一定要解决的,账本还好,主要是那份名单,这些名单上的人若是被有心人一查,对商会来说是不小的麻烦。” “现在就怕对方知道木思思是做什么的,故意拿那份名单去查。”沙青也正了脸色。 女子道:“能让蛟龙出手的,不是什么小人物,看来,木思思已经被京中的某个大人物盯上了。” 沙青道:“她要嫁给柳文新时我就劝过她,我们在京城根基不稳,不要去招惹皇室的人,她不听,一心只想着钱,我现在都怀疑是柳文新那位公主前妻做的。” “清阑公主?”女子沉吟了一会儿,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真是清阑公主,那就说得通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账本和名册真的在清阑公主那里,我们要怎么才能把东西拿回来?”沙青道。 女子:“叫蛟龙再去偷一次?只要拿出足够的筹码就行。” 沙青:“我们连蛟龙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找他?” 女子泄气:“那你说怎么办?” 沙青摊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木思思惹的,我们把猜测告诉她,剩下的就让她自己搞定。” 女子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也行,我抽空去告诉她,你就别出去了,外面对你来说还是很危险。” 沙青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指捻了捻她的下巴,表情蓦然邪气起来:“正事谈完了,那我们是不是该……” 女子拂开他的手:“我月信来了,你找其他人去吧。” 沙青呼吸一顿,兴致缺缺地放开她,退后几步朝外走:“行行行,我不碰你总行了吧。” 他打算去莲花巷逛逛,那里官府的人应该管不到。 但刚走到门口,脖子上就一痛,他闷哼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谁?”里面的女子听到动静,忙走出来,没看见身后突然出现一道人影,随即她脖子跟着一痛,闭上眼睛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夜江和莲烟一人绑了一个扛着往王府掠去,付氏飘在他们后面,不停碎碎念:“回去一定要让郁柠给我点一大桌子好吃的,这几天早出晚归帮她蹲点找人,可累死我了。” 两人一鬼回到王府,夜江和莲烟直接将沙青和那名女子带去地牢关着,出来时,付氏已经开始在给郁柠和司惟牧复述这两人刚才说的话。 “所以他们现在认为那册子是清阑公主偷的?”郁柠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发展。 付氏点点头:“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将这个结论说与木思思听就被抓来了。” 她一脸遗憾。 司惟牧道:“姑姑这次跟我们合作还是赚了,毕竟若真让木思思听了他们的话,恐怕她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被木思思膈应。” 郁柠深有同感。 本来他们只是得了司清阑的消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拜托付氏去帮忙蹲点,没想到人蹲到了,还是他们一直都在寻找的沙青,顺便附带一位明显也是隆祥商会的人,简直是买一送一。 “现在就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撬出点什么来了。”司惟牧很是期待。 木思思得知沙青两人失踪是在两天后。 她和那名女子每三天都要在柳衣巷的那座宅子里碰头,互相报告双方的进展,然后对接下来的事情做规划。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来到柳衣巷,却发现杏树伸出来的枝丫上并未绑着红布。 木思思心里起了疑,抬起手想敲门又放下,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忽然一阵风吹来,紧闭的大门被轻轻吹开一条缝。 木思思浑身一震,门居然没关? 她踌躇了一会儿,最终一咬牙,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258章 他到底是在怪我 第258章 他到底是在怪我 不知道是不是预想了柳文新接下来的惨样,司清阑胃口大开,将端来的饭食一扫而空。 霓湘将残羹冷炙撤下,又将桌子擦干净,司清阑拿起绢帕擦了擦嘴,对她道:“本宫想在这里看看书,你去外面候着,别让任何人打扰。” 霓湘点点头,恭敬地退出去,轻轻将门掩上。 司清阑随手抽了一本书出来,坐在窗边随心所欲地看,窗外是红梅带雪,寒风呼呼地刮着,书房内却温暖如春。 司清阑内心平静,仿佛很久没有这么心境平和地闲适过了。 心里那股长久积攒下来的郁气渐渐消散,连带着病气也消去不少。 正看得入神,霓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公子,公主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您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何时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拦住本公子?让开!”柳轻风不耐烦道。 司清阑蹙了蹙眉,朝外喊道:“霓湘,让他进来。” “听到没有,母亲让本公子进去。”柳轻风故意用肩膀狠狠撞开她,将霓湘撞得一个趔趄,扶着门框才没倒下。 柳轻风看也不看她一眼,推开门进去,亲热地喊:“娘。” 司清阑低头看书,并未看他,淡淡地问:“何事?” “娘,给我一千两银子。”司清阑亲热地挨过去,殷勤地给她捶背。 “一千两?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司清阑合上书,不可置信地问。 柳轻风殷勤地说:“娘,我跟别人打赌,要为莳花馆的头牌赎身,老鸨说要一千两银子,我身为你堂堂公主的儿子,这种事情不能赌输是吧?否则你公主府的面子往哪儿搁?”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说出‘面子’二字,他百分百能拿到钱,柳轻风以为这次也一样。 然而,他失算了。 司清阑不知道是不是气得太狠了,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你打赌输了,与我公主府的面子何干?你用一千两赎一个花魁才是下了我公主府的面子。” 柳轻风都等着拿钱了,闻言突然愣住:“娘,你不愿意给我钱?”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我不会给你的,还有,以后每个月只给你一百两银子,我已经跟账房说了,多的没有。”司清阑淡淡道。 “一百两银子能干什么?出去吃个酒都不止一百两!”柳轻风一下子放开为她捶背的手,怒气冲冲地吼。 司清阑抬眼看他:“那就别出去,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为以后打算了。在家给我安心读书,争取考个功名才是正道。” “考什么功名?你是公主,我是你儿子,以后你手上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劳心劳力地去考取功名?”柳轻风不满道。 司清阑闭上眼睛,从未感到如此心寒:“以前是我太溺爱你了,从今日起,不会了。” 柳轻风烦躁道:“你到底给不给银子?不给我就去找我爹,我爹肯定会给的!怎么说我也是他亲生儿子。” 司清阑咬紧牙关:“不给,你去找你爹去吧。” 柳轻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晌气道:“好,你好得很,你将薇薇姐害得去草原和亲还不算,现在还要害你的亲生儿子!我这就搬到柳府去,你可别后悔!” 柳轻风气愤地离开书房,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叫小厮将他的东西打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主府。 霓湘走了进来,担忧地唤道:“公主。” 司清阑疲惫地朝她招手:“霓湘,过来给我捶捶肩,这才坐没多久,就累了。” 霓湘顺从地走过来,轻轻地给她捏肩膀。 司清阑望着窗外的红梅,叹息般喃喃:“他到底是在怪我。” 霓湘紧紧地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只是下手越发轻柔。 从这天起,清阑公主完全变了。 郁柠和司惟牧饶是不特地关注她,也能听见一些消息。 多是花边风流消息,比如清阑公主又去光顾了哪家小倌馆;清阑公主又花重金将一个小倌带回府上养着;无数男子自荐枕席,想成为清阑公主后宫的一员。 这些风月故事如风一般吹进京城的大街小巷,又吹进柳府众人的耳朵里。 还在等着自家亲娘后悔的柳轻风,彻底呆住了。 “爹,娘她这是怎么了?她不是最要面子的吗,怎么能作出如此下作之事?”柳轻风不可置信地问柳文新。 柳文新也被这些流言刺激得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他脸色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气愤道:“清阑怎么作出如此放浪形骸的事,我们柳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柳轻风虽然也不理解司清阑的想法,但这并不妨碍他反驳柳文新:“娘都跟你和离了,关你柳家脸面什么事?” 柳文新:“……” 罢了罢了,他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还是忍忍吧。 偏偏柳轻风哪壶不开提哪壶:“爹,你说现在娘都这么做了,她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了吧,我现在回去要银子应该能要到。” 柳文新噎了一下,问他:“你在柳府过得不好吗?” 柳轻风理直气壮地说:“你又不能像娘一样给我这么多银钱使,还以为银钱都在你手里,结果全是那小妾管着,花一两银子都要报备,真烦。” 柳文新急躁道:“那是你后娘,不是什么小妾。” “我可没有这么年轻的娘,这几天她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早就受够了,正好娘现在想通了,我回去找娘去。”柳轻风说干就干,提起包袱就回公主府去了。 徒留柳文新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柳轻风那日来找他,说要在柳府住下,他还很高兴,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从小跟他不亲,但到底是他的血脉。没想到他住下来后张口闭口就是要钱,现在更是因为钱要回公主府。 柳文新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心里是沉甸甸的,不得劲。 正想着心事,木思思走进来,轻轻地挽着柳文新的手臂,高兴地说:“夫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有孩子了。” 第259章 寻求合作 第259章 寻求合作 坐在轿子里,司清阑脸上的怒气一收,对驾马车的小厮吩咐:“去闲王府。” 马车在下个路口一拐弯,朝闲王府疾驰而去。 “你说谁来了?清阑公主?”司惟潮不可置信地看着报信的下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人点点头,再次说:“确实是清阑公主,管家已经带她到正厅了。” “她来做什么?”司惟潮喃喃出声,见下人还站在那里等他回话,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下人走了,司惟潮又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才推着轮椅往正厅而去。 司清阑已经等得不耐烦,她一下又一下地往外看,问一旁垂手而立的管家:“老二怎么还没来?” 管家恭敬道:“王爷身体不便,需要些时间,还请公主见谅。” 司清阑皱眉:“你家王妃不在?” 管家:“王妃一大早便去铺子打理生意去了。” 正说着,司惟潮推着轮椅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既不显得亲热,也不显得疏离。 “姑姑今日怎么有闲心到我这里来?”司惟潮含笑着说。 司清阑也面上带笑:“你我都是一家人,我来看看自己的侄儿有什么不对么?” 司惟潮道:“当然没什么不对,只是自从我这闲王府落成,姑姑从未上门过,今日突然来此,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司清阑神色有些尴尬,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跟他计较,勉强笑道:“以前是姑姑的不对,今后我们该多多走动才是。” 司惟潮只是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司清阑也知道一直装亲热没什么意思,她索性问:“今日是燕妃的生辰,你怎么没去宫中贺寿?” 司惟潮淡淡道:“府上并未收到燕妃娘娘的请柬,便不去讨人嫌了。” 司清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敢情不是司惟潮不去,而是燕妃压根没给他送请柬。 燕妃那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司惟潮好歹是她的儿子。 司清阑想破脑子也想不通。 但她今天来还另有要事,这个小小的疑惑得到解答,她便转移话题。 “昨日柳夫人来我府上,说要与我一起赚钱,我没应,将她打发走了。”司清阑边说边留意司惟潮的脸色,见他神情有些意外,便放心地继续说下去,“我虽然一直卧病在床,但也听闻一些风声,木思思那赚钱的法子,恐怕不妥。” 司惟潮直接问:“姑姑想说什么?” 司清阑道:“我就不兜圈子了,虽然只是模模糊糊一点感觉,但我知道你和老三在查她,我可以帮你们。” 司惟潮这下是真的诧异了:“姑姑为何要搅进来,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么,就是看她和柳府不顺眼,柳文新为了这样一个女子抛弃我,我也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司清阑冷笑,“这次生病,我也是看明白了,这人哪,不能太宽容,否则有些人就会蹬鼻子上脸。” 若不是她在病中柳文新假惺惺地带了新婚的夫人去府上看望她,她的病情也不至于加重,又在床上躺了这多些时日。 她只要一想到木思思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软中带刺的话,就会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偏偏柳文新还觉着木思思只是单纯地关心她,在他眼中,木思思善良心软,她司清阑就是从头到脚地十恶不赦。 现下这木思思还有脸来求和,谁给她的脸? 司惟潮一直觉得司清阑就不是那种放任别人在她面前蹬鼻子上脸的人,只可能是她重病在床影响了发挥。 他没有接这话,只问道:“姑姑打算怎么做?” “木思思有个姘头。”司清阑平静地扔下一道炸雷,直把司惟潮炸得目瞪口呆。 司清阑特别满意他那惊讶的表情,得意地昂着下巴:“柳文新跟我和离前,我便知道有这么个人,还专门派人去查了一下这个木思思的底细,知道她背着柳文新还有男人,我也没有声张,打算等他们幽会的时候带柳文新去抓个正形,好让他断了外面的念想。没想到柳文新非要跟我和离,我便想着,和离就和离,等哪天柳文新自己发现此事,我便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司惟潮:“……”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我虽不知道她在外面具体干什么,但她那个姘头,对你们该有用。”司清阑道。 司惟潮问道:“姑姑想要什么?” 司清阑放下茶杯,垂下眼皮,冷然道:“我要他们付出代价,其余的,什么都不要。” “按照现有的线索来看,柳文新应该完全不知道木思思在做什么。”司惟潮道,“所以姑姑的要求,怕是有点难。” 司清阑嗤笑:“你真以为他不知道?我跟柳文新过了二十多年,他什么性子我了解得很,他只管有钱花,至于这钱是怎么来的,他就算知道,也会表现出丝毫不关心的样子。自己的枕边人怎么样,他能一点都不知道?别把他想得那么蠢。” “姑姑的意思是?” “你们只管解决木思思,柳文新那里,落井下石,我一个人就够了。”司清阑冷然道。 司惟潮沉默了一会儿,举起茶杯:“合作愉快。” 司清阑了却一桩心事,笑得真实了些,她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她那个姘头,并没有固定的住所,倒是常去柳衣巷里一个有一棵杏树的人家,那巷子里只有那一家种了杏,很好找。” 司惟潮道:“多谢姑姑提供线索,你还没吃午饭吧,就在侄儿这里吃个便饭如何?” 司清阑站起身:“不用了,我还有事,下次再来。” “我送送姑姑。” “你还是别送了,我从后门来的,就怕有些闲人看到了说给燕妃听,她又要闹得天翻地覆。”司清阑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司惟潮没有强求,只叫了管家:“去送送姑姑。” 管家恭敬应了,快步追上去。 回到公主府时饭点已过,司清阑吩咐道:“将饭食端到书房,我在那里用膳。” 第260章 心寒 第260章 心寒 今日这场谈话无功而返,是木思思完全没想到的,司清阑已经明确赶客,她再待下去也只是讨人厌烦,便起身朝司清阑盈盈一拜:“妾身刚才所说之事,还望公主好好考虑一番,妾身先告辞了。” 司清阑闭着眼睛,并未说话。 木思思便在婢女的带路下离开。 等她走了,司清阑才睁开眼睛,冷声吩咐:“将门房打一百个板子,绑了发卖了。” 守在外面的老婆子点头:“是,公主。” “本宫只是病了,不是死了!霓湘,去吩咐下人,若是再有谁私自放柳家的人进来,一律打一百个板子再送去发卖。” 霓湘不敢忤逆:“是,公主。” 等人都走干净了,司清阑奋力起身下床,刚落地,身体便一阵晕眩。 她扶着床架子好一会儿才好转,慢慢地踱步到矮几旁盘腿坐下。 矮几上堆了好些乱七八糟的请帖,往常她因为拖着病体,是不想去的,只是现在,她在里面一个一个地找,总算找到一份满意的,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霓湘传完话回来,就见司清阑坐在矮几旁,左手手肘杵在案几边缘撑着脸颊,右手正在翻看一张请帖。 霓湘忙快步走过去,担忧道:“公主,您怎么下床来了,您身体还没好,奴婢扶您上床歇息。” 司清阑少有的心平气和:“本宫没事。” 她将手里的请柬扬了扬:“准备一下,本宫明日要去给燕妃贺寿。” 燕妃在宫中存在感并没有多强,因此她的生辰,一向是不怎么大办的。 只是今年好歹是整岁生辰,燕妃便去求了皇帝恩典,在繁桦殿举办一个小型的生辰宴热闹热闹。 为此,她广邀宾客,连还在病中的司清阑都送了请柬。要知道,这两人可是一向水火不容的,从少女时期就开始了。 那时燕檀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司清阑,死活要尚公主,但司清阑可看不上他,逢人便将燕檀一阵贬低,燕妃当然不愿意听到有人如此说她喜爱的弟弟,便和司清阑当面吵起来,两人不欢而散,从此再不往来。 司清阑后来嫁给柳文新,婚后过得一地鸡毛,还要自己亲力亲为去赚钱养家,燕妃没少看她笑话。 然而现在司清阑和离,燕檀被抄家流放,也不知道这两人该谁笑话谁。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目标和斗志,司清阑的身体竟然很快开始好转,虽然只过了一个晚上,她已经很自如地下地走动了。 霓湘给她画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妆容,司清阑满意地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好心情地夸赞:“你倒是手巧。” 她随手将梳妆台上的一支蝴蝶簪子递给她:“赏你的。” 霓湘受宠若惊地接过,欢欢喜喜地装进贴身的荷包里。 “公主,时辰不早了,可以出发了。”有婢女在外面喊。 司清阑的目光从镜中脱离出来,站起身:“霓湘跟我一块儿去。” 霓湘连忙答应,小心地扶着司清阑往外走。 来到繁桦殿,这里已经来了许多人。 清阑公主久违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是如此雍容华贵、气势十足,完全看不出病气。 大家惊讶之余,纷纷围拢过来。 若是以前,司清阑很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但今日,她心里有要紧事,只觉得这些围过来的人很烦。 她一面敷衍地应付着这些人,一面在殿内寻找着什么。 可能是她敷衍得太明显,献殷勤的人感受到了,便识趣地慢慢散去。 司清阑的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没看到想看的人,便低声问霓湘:“看到闲王府和幽王府的人了么?” 紧接着又自顾自道:“算了,你估计连他们是谁都分不清。” 她走到一个空位置上坐下,守在一旁的太监忙过来给她倒茶。 司清阑很是烦躁,对小太监没好气地问:“本宫都来了,你们燕妃娘娘怎么还不出现?真是好大的架子。” 小太监惶恐道:“请公主赎罪,皇上给娘娘赏赐了新衣裳,娘娘不敢怠慢,正在试衣。” 司清阑哼笑一声:“也罢,谁让她这么多年就得了这一件衣裳。” 小太监头埋得更低了。 “行了,去忙你的吧,别弄得本宫故意为难你似的。”司清阑见他站着不动,轻抬下巴高傲道。 小太监忙低头哈腰地提着茶壶去一旁给其他人倒茶了。 司清阑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没看见熟悉的人,心里纳闷。 真是奇了怪了,今天是燕妃的生辰,怎么闲王府和幽王府的人一个都没见到?连四皇子府都派了人来。 似乎是她的疑惑被老天爷知道了,坐在她身边不远处的两个大臣夫人便在说此事。 “今个儿是燕妃生辰,怎么没看见二皇子府上的人?燕妃好歹是二皇子的母妃。”一个人问。 另一个人道:“你不知道吗?那燕檀差点把二王妃害死,因为这事,母子俩直接闹翻了,听说,二皇子还放了狠话,老死不相往来。” 从小在京中长大的人自是知道这燕妃有多看重她这个弟弟,从小就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连亲生儿子都不能跟弟弟比。 这么一说,先前问的人便知道了。 “二皇子好歹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也太偏心了。”那人一声叹息。 “这话在背后说说就得了,可别拿到面上去说。” “这我当然知道。” 司清阑听了一嘴八卦,心里冷笑,这燕妃,还是数十年如一日,完全没变化,也难怪老二对她如此心寒。 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心里又是一叹。 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心寒?把儿子当眼珠子护着,巴心巴肝地对他,到头来,她重病在床,也不见得他有多上心,还不是和往日一样到处快活。 这一刻,司清阑竟然罕见地对司惟潮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感。 她坐了一会儿,眼看就要开宴了,却还是没见闲王府和幽王府的人,再也坐不住,便招来小太监:“本宫看燕妃也不怎么把本宫放在心上,本宫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告诉燕妃一声,本宫先告辞了。” 小太监万万没想到她会提前离开,忙挽留:“公主,娘娘马上就来了,您再等等?” “本宫大病初愈,等得实在心累,便先回去歇着了。”说完,也不等小太监作何反应,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第261章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第261章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雅集之后,‘观山’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木思思却没离开。 她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贴身婢女不多时便带了一个男人进来。 这男人年约三十,满脸络腮胡子,长着一张明显不是千夜国人的异域脸。 木思思看到他进来,忙将贴身婢女打发走,站起身急切地扑到男人怀里,娇嗔道:“你可算来了。” 沙青推开她的身体,一口千夜国话说得异常流利:“我不过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你怎么就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木思思身体旋转,顺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抱怨道:“这又不是我想的,谁知道那蛟龙谁都不偷,偏偏来偷我家里。” “你家除了被偷的账本和名册,还有其他东西少了吗?”沙青也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问。 木思思脸色一滞:“你什么意思?” “蛟龙没那么无聊,偷东西只偷于他而言基本无用的册子。”沙青似乎很不满她的愚蠢,干脆将话挑明了,“我怀疑,他来偷东西,是被人指使的。” 木思思顿时炸了:“我就说找他们帮忙都各种推脱,原来就是他们指使的!” “你是嫁给柳文新后连脑子也随他了吗?”沙青嘲讽了一句,接着说,“账本和名册对整个商会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一旦流露出去,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他们虽然跟你是竞争关系,但也不至于拿这么大的事做文章。” 木思思气恼于他不向着自己,赌气问:“那你说,这件事是谁让蛟龙做的?” “我怎么知道?你想想你最近都得罪了什么人,还有,你拉那些官夫人小姐们加入商会,本就风险很大,他们若是疑心去查,查出点什么也很正常。”沙青冷漠道。 木思思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她迟迟未在京城打开局面,确实有些着急,所以才不计后果地朝官夫人和小姐们下手。 她着急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沙青冷漠无情地说:“是你该怎么办。” 木思思神情明显一愣,随后是不可置信:“你不愿意帮我?” “我现在都自身难保,要怎么帮你?莲花巷死人之后,朝廷顺势将金凤楼老鸨的陈年旧案都翻出来了,其中有一个被她弄死的是被我介绍过去的,现在朝廷的人到处在查找我的下落,我回京城都是铤而走险。”沙青不耐烦地站起来,“这件事让会长非常生气,你自己想想该怎么解决。” 他说完再也不愿意待在这里,直接离开。 木思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晌,她突然笑了:“沙青啊沙青,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 司清阑自从被皇帝禁足大病一场,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 她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只偶尔精神头好了,出来透透气。 身边服侍的婢女换了一个又一个,总是不能合她心意。 新买来的婢女才到她身边一个月,身上就多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每次看到她都是一个哆嗦。 “过来,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本就心烦气躁,见她这样,司清阑更生气了。 霓湘怯怯地靠近床边,司清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她忙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 这一下子仿佛用尽了司清阑的力气,她密密地喘气,问:“公子呢?” “回公主,公子一大早便出门了。”霓湘低眉顺眼地回答。 司清阑的神态一下子变得疯狂:“真是本宫的好儿子,本宫卧病在床这么久,他除了头两天,哪一次来看过本宫?哪一次?啊?” 霓湘低垂着头,并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话。 司清阑骂了柳轻风半晌,门外有婢女轻轻敲门,道:“公主,柳夫人来了。” “她来做什么?看本宫的笑话吗?不见!”司清阑想也没想便回道。 “姐姐,妾身可是来给你送钱的。”门被推开,木思思笑眯眯地走进来。 司清阑朝她身后望了望,木思思忙道:“今个儿只有妾身一个人来,夫君并未过来。” “他过不过来干本宫什么事?”遇到木思思,司清阑浑身的力气好像回来了,她没好气地叫霓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赶出去!本宫的公主府可不是什么卑贱的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姐姐先别急着赶妾身,妾身这次来是想跟姐姐和好的。”木思思忙道。 司清阑轻蔑道:“谁是你姐姐?本宫贵为公主,可不是你这等卑贱的人能随意认亲的。” 木思思压下心底的怨愤,改口道:“公主,妾身这次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 司清阑嗤道:“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但也没再叫人将她赶出去了。 木思思松了口气,低眉顺眼道:“妾身知道公主喜欢赚钱,现在正好有一个赚钱的法子,不知公主可否有兴趣?” “本公主喜欢钱不假,可并不喜欢赚钱。”司清阑轻哼,“以前想尽法子赚钱,只是为了维持柳府的一应开销,你现在嫁给柳文新,也知道他那人除了风花雪月一无是处,本宫若是不抓紧赚钱,仅凭柳府那点月例可经不起这一大家子人挥霍。” “然而现在本宫已经跟柳文新和离,不再是柳家人,皇家给本宫发的月例又恢复到嫁人以前,这可比柳家那点碎银子要多得多,再加上本宫在柳府时就投的银子,现在不用本宫出去赚钱也能过得很滋润,何必要累死累活再去赚钱?” 木思思完全没想到还有这层,她怔了一下,从另一个方向劝说:“就算公主自己用不了多少,也要想想贵公子,他毕竟还要娶妻生子……” 司清阑打断她:“他娶妻生子自有柳府办,你不会以为本宫和离了,柳轻风就不是柳府的子孙了吧?” 她意味不明地盯着木思思的肚子:“柳文新胡闹归胡闹,在柳家后代这件事情上,可不会胡闹。” 木思思被看得头皮发麻,根据她得到的情报,司清阑明明对柳文新宝贝得紧,为何现在看来却…… 司清阑不管她怎么想,闭上眼睛赶人:“本宫乏了,你若是没事,就别在这儿碍眼。” 第262章 冤大头 第262章 冤大头 来到大街上,谢泊涯小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小猫充耳不闻,只管在前面带路。 冬天外面太冷,除了因为生计被迫出门的,街上少有人出来。 谢泊涯一路跟着小猫走街串巷,越走越觉得这条路有点熟悉。 直到小猫停下来,谢泊涯抬头一看,‘幽王府’三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谢泊涯愣住了:“你带我来幽王府干什么?” 小猫不理他,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一溜烟跑进王府去了。 谢泊涯忙追上去:“等等!” 还没进去就被守门的侍卫拦住:“谢大人,大清早的你怎么又来了?” 谢泊涯:“……” 小猫在王府里走一段闻一段,行进速度略微缓慢。 正在湖边玩耍的三只兽加一个苟大整齐划一地停下了动作。 “我怎么闻到了猫鬼的味道?”苟大吸吸鼻子,疑惑道。 年兽摇摇小尾巴:“我也闻到了。” 大熊猫神情严肃:“保护两脚兽!” 于是苟大抱起年兽,金蟾跳上苟大的肩膀,大熊猫便和苟大朝猫鬼的方向狂奔。 猫鬼走着走着,突然感受到一阵强大的气息从远处朝这边移动,这股气息非常驳杂,有祥瑞之气,也有凶恶之气。 猫鬼停下脚步,害怕地躲在花盆后,躬起了身体。 大熊猫和苟大在花盆周围停下,苟大鼻子朝四周耸了耸,奇怪道:“明明气息就在这里,怎么找不到?” 年兽眼尖,看见躲在花盆后的一抹黑色,从苟大怀里一跃而下,四只爪子瞬间紧紧地将猫鬼抱住。 “快,我抓住它了!”年兽大叫。 苟大和另两只忙围过去。 “喵嗷——” 黑色小猫在年兽的压制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谢泊涯刚巧跟着带路的侍卫走到这里,听到猫叫后急急冲过来,心疼道:“哎哟,爪下留情,爪下留情!” 苟大将年兽抱起来,年兽依旧不愿意松开,四只爪子紧紧地抱着猫鬼一起被苟大抱进怀里。 猫鬼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动弹,只痛苦地喵喵叫。 “谢大人,这只猫鬼是你带来的?”苟大严肃着一张小脸,警惕地问他。 谢泊涯心疼地看着小猫:“不是我带来的,是它带我来的。” 苟大:“?” 谢泊涯抹了一把脸:“它是苦主,找我伸冤的,今天一大早就带我来幽王府,我也不知道它要做什么,要不你们先放开它,我们去找王爷和王妃再做决定?” “不行,万一它在府上作乱怎么办?就让年兽抱着它,我们一起去找王爷王妃。”苟大板着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谢泊涯的提议。 反正最后都要去找王爷和王妃,谢泊涯只能心疼地让小猫再坚持坚持。 小猫虚弱地叫了一声,算是应答。 下人来报说谢泊涯来了的时候,郁柠和司惟牧一个都没起。 他们匆匆起身收拾好来到正厅,就见不仅谢泊涯来了,连苟大和三小只都来了。 年兽的爪子还抓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郁柠定睛一看,迟疑道:“猫鬼?” 苟大点点头,严肃道:“王爷,王妃,这只猫鬼是谢大人带来的。” 谢泊涯大呼冤枉:“我都说了,是它带我来的。” 郁柠看向谢泊涯:“这就是那位给你请冤书的冤魂?” 谢泊涯拱手:“王妃明鉴,下官也不知道这冤魂居然是一只猫,我们昨晚翻书拼字,好不容易将它的冤屈说清楚了,今天一大早它就带下官来这里了。” 司惟牧道:“谢大人白天给活人伸冤,晚上给鬼魂伸冤,还挺忙的。” 谢泊涯苦着脸:“下官也不想啊,但它们老是来找下官,下官也没办法。” 郁柠示意年兽:“将它放下吧,没事的。” 年兽不情不愿地将猫鬼放开,小猫“喵”了一声,跑到郁柠面前仰着脸,又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 郁柠将它抱起来,手指点了点它的小鼻子:“难得有一只没有失去理智的猫鬼,小家伙,你来找我做什么?” “喵~”小猫脑袋蹭了蹭郁柠的手心,对着谢泊涯催促,“喵喵喵!” 相处了一晚上,谢泊涯已经能大致猜出它的意思。 他对郁柠和司惟牧道:“这只猫说,城外有一名妖道,专杀猫来炼制成猫鬼害人。” “喵!”小猫点点头,表示他说的都是对的。 “妖道?”郁柠皱了皱眉,想到司惟娇的那只小猫咪,神情严肃地问小猫,“你能带我们过去吗?” 小猫点点小脑袋,跳到地上往外走,示意郁柠跟上。 “等等,我先去拿点装备。”郁柠说完便去卧室,将她常背的大布包带上,才对小猫说,“我们走吧。” 年兽慌忙跟上:“郁柠,我也想去。” 苟大不说话,只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郁柠点点头:“跟上吧,你们呢?”她问大熊猫和金蟾。 金蟾转身:“我去修炼了。” 大熊猫抖抖耳朵:“两脚兽,我在家里等你。” “行,那我们走了。” 小猫跳上郁柠的肩膀给她指路,谢泊涯一下子受到了冷落。 谢大人唉声叹气:“明明我才是那个接了请冤书的人。” 司惟牧:“有没有可能,给你递请冤书,一是你确实在阴间的口碑不错,二是能更容易地接近我家王妃?” 谢泊涯懵逼:“关王妃什么事?难道……” 郁柠回过头:“冤魂一般都不敢给我们师门的人递请冤书。” 谢泊涯纳闷:“为何?” “因为我们地府管不到,请冤书于我们而言就是一堆废纸,毫无契约之力,对他们来说并不保险。”郁柠解释。 谢泊涯:“……” 所以他就成了那个冤大头? 本以为自己是依靠个人魅力走上人生巅峰,没想到却是冤魂和三王妃搭上线的跳板。 谢大人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人生。 “但他们怎么确定我一定能来找王妃帮忙?还有,王妃就一定会帮吗?”谢泊涯追问。 郁柠指了指肩膀上的小猫:“这不是主动带你来找了嘛。” 谢泊涯:“……” “至于我会不会帮忙,确实是看心情,所以谢大人要好好分辨,别什么请冤书都接下,要知道,冤魂也是会撒谎的。” 第263章 一只小猫 第263章 一只小猫 从皇宫回来,郁柠在王府门口遇见愁眉苦脸的谢大人。 他正下了马,站在门口等侍卫进去通报。 “谢大人。”郁柠从马车上下来,走上前叫了一声。 谢泊涯转身看到是她,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又惊又喜。 “王妃,您这次可要帮帮我,再这么下去,我谢泊涯这条老命都没了。” 谢大人满脸的委屈,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开口便是诉苦。 郁柠见他眉宇间蒙上一层灰,灰中还带了一抹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你这是又被哪位冤魂找上门了?我们进去说。” 谢泊涯跟在她后面,愁眉苦脸道:“我哪儿知道是哪位冤魂,我连个冤魂影子都没见到,就只有一张纸和一个大大的‘冤’字,要不是王妃您说我被冤魂找上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专门来吓唬我呢。” 郁柠走到正厅坐下,朝他伸出手:“纸给我看看。” 谢泊涯小心翼翼:“烧了。” 郁柠:“……” 谢泊涯极力辩解:“我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又怕这东西放在身边不吉利,就一把火烧了。” 郁柠沉默半晌,艰难道:“你这么想也有道理,那上面写着什么?” 谢泊涯:“就三个字,请冤书。” 郁柠一口热茶差点喷谢泊涯脸上:“你说什么?请冤书?” 谢泊涯迷茫道:“是啊,就这三个字,写得还歪七八扭的,怎么了?” 郁柠将谢泊涯从头打量到脚,打量得谢泊涯极其不自在,他忍不住问:“王妃这么看着下官做什么?” 郁柠嘴角抽了抽,说了句:“谢大人可以啊你。” 谢泊涯迷茫地问:“可以什么?” “这请冤书,可不是寻常人能见到的。”郁柠道,“一般只有饱受阴魂爱戴的青天大老爷才能有机会见到请冤书,如若一位冤魂给你送了请冤书,你伸手接过并答应,一道契约就形成了,这道契约会飞向地府,在阎王那里登记入册,除非你为这冤魂伸冤,否则,那契约会一直存在,那冤魂也会跟着你生生世世,一直到你为对方伸冤为止。” 谢泊涯:“……” 谢大人苦着脸:“这么恐怖吗?” “这可是一笔划算的买卖。”郁柠鼓励他,“谢大人现在肯定已经在地府露了脸了,人间百年不出一个能接到请冤书的活人,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地府的眼皮子底下,只要你好好干,多给鬼魂伸冤,那么百年之后,你有很大的概率成为一方城隍,享受人间香火。” “谢大人,你要加油啊。” 谢泊涯听到后面陡然支棱起来:“城隍?” 郁柠点点头:“不错。” 谢大人激动了,谢大人一扫颓废,开始斗志昂扬:“不就是为鬼伸冤吗,我又不是没做过,三王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嗯,这才对嘛。” “可是,我这两天都没看到那冤魂,只有请冤书和地上那个‘冤’字,要怎么才能见到他?”谢泊涯又苦恼道。 郁柠:“这很简单,今晚对方若是再敲门,你就打开门出去表示他的冤情你接了,对方便会出现。下次再碰到这种事,你直接在请冤书上按个手印就可。” 因为对方不确定谢泊涯会不会接下请冤书,因此冤魂一开始是不会出现的,只有他明确答应会给冤魂伸冤,那道冤魂才会出现。 现在谢泊涯接了请冤书,却又一把火烧了,那冤魂可不就得再次确认,因此第二天才会再留下一个‘冤’字试探。 结果谢大人抱着郁柠给他的护身符睡了一晚上。 谢泊涯得到郁柠的指点,当天夜里便说要去书房睡。 虽然谢夫人知道她丈夫不仅给活人伸冤,还给死人伸冤,但她毕竟没亲眼见过鬼怪,为了不吓到她,谢泊涯还是一个人去睡书房了。 今晚有事,谢泊涯坐在书房里毫无睡意,他为了安那冤魂的心,还特意将蜡烛全部熄灭,让整个书房都置身于黑暗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越来越深,谢泊涯饶是再努力,也忍不住撑在桌子上打瞌睡。 他正眯着眼睛迷迷糊糊时,清晰的敲门声从门外传进来,一共四下,谢泊涯瞬间被惊醒。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门,外面月光明亮,地上又是一个大大的‘冤’字,似乎比昨日更加红艳。 “答应,我答应为你伸冤!”谢泊涯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夜色大喊。 蓦地,一阵风吹来,地上的树叶被风带起,又打着旋无力地落下。 清冷月光下,眼前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的小猫。 “喵——”小猫朝他软软地叫了一声。 谢大人:“……” 不是,王妃也没说这冤魂还可能是一只小猫啊。 谢泊涯满脸纠结,试探地问:“你会说话吗?” “喵~”小猫摇摇头。 谢大人苦着脸:“你不会说话,我也听不明白你们猫在说什么,这可怎么办哪。” “喵。”小猫叫了一声,往书房内走去,谢泊涯连忙跟上。 小猫跳上书桌,一爪子将面前的书翻开。 谢泊涯见状忙道:“等等,我先点个蜡烛,你不怕蜡烛吧?” “喵!”小猫尾巴甩了甩,无所谓地摇摇头。 谢泊涯于是连忙将蜡烛点上,室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好了,你说,我来记。” 小猫对他的上道很满意,它的目光在书上扫了扫,一爪子印在其中一个字上。 “喵!” “城,好了,下一个。” “喵!” “外,城外,还有呢?” 这一个晚上,谢泊涯完全没睡,和小猫挑灯夜战,总算在天亮前将要说的说完了。 “城外有臭道士杀猫,用其魂魄炼制猫鬼害人。”谢泊涯愤怒道,“荒唐!太荒唐!那臭道士在哪儿?你给我带路,本官现在就去把人抓进天牢!” 小猫朝他轻轻摇头,带头往书房外走去,走两步回过头来看他有没有跟上。 谢泊涯一下子会意,忙将纸笔放好跟出去,途中遇见下人,他连忙叮嘱:“去跟夫人说一声,本官有急事出去。” 说完忙又跟上小猫。 第264章 请冤书 第264章 请冤书 天气越来越冷,今日不下雪,却比下雪天的温度还要低很多。寒风呜呜地刮着,冬日的天总是黑得很早,又没什么夜间的娱乐活动,家家户户都睡得很早。 临近年关,各处小偷也开始猖獗,盼着多偷点东西过个好年。 谢泊涯一天处理好几起偷盗案,忙得头脑昏沉,好不容易下了衙,连书房都不去了,用完晚膳倒头就睡。 半夜里,他睡得正香,卧室的房门突然有规律地响了四下。 谢泊涯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谢夫人轻轻拍打他的肩膀:“老谢,好像有人在敲门。” 谢泊涯睡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听见夫人这句,含糊道:“今日风大,可能是风吹的,没事,睡吧。” 谢夫人虽然心有疑虑,但听见他这么说,也放下心重新睡过去。 门外的东西见里面没动静,又敲了四下。 这下子声音比之前的还大,谢夫人一下子睁开眼睛,推推谢泊涯的腰:“老谢,好像真的有人敲门,你去看看。” “守夜的下人都到哪里躲懒去了?”谢泊涯睁开眼睛,不情不愿地下床穿鞋。 谢夫人道:“最近天太冷了,我让他们晚上都回房休息,除了门房的人,其他人都不用守夜。” 谢泊涯皱着眉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不耐烦道:“谁大晚上的敲门?” 门外空空如也,只有大树那光溜溜的枝丫在寒风中左右摇摆。 谢泊涯回头对夫人道:“我就说是风吧。” 他话刚说完,一阵寒风就迎面吹过来,将什么东西吹到他的脸上。 谢泊涯将那东西拿下来:“什么东西?” 他关上门走进屋,将蜡烛点燃,就着烛光将那张白色的长条纸打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请冤书。 谢泊涯:! 他瞳孔微缩,嘴唇微张,吓了一大跳。 谢夫人在床上问:“你拿的什么?” 谢泊涯忙将这张纸放在蜡烛上点燃,又扔进一旁的铜盆里。 “没什么。”他吹灭蜡烛上床,躺下闭上眼睛,“睡吧。” 后半夜没再发生任何事。 谢泊涯大清早醒来,还以为昨晚经历的一切都是梦,但等他看到铜盆里那新烧的灰烬,便知道那根本不是梦。 ‘请冤书’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他府上?谢泊涯一脑门子问号。 今日还未上衙,就有捕快匆匆来报,说是昨夜又有好几户人家被偷,谢泊涯忙将昨晚的事甩在脑后,饭都没吃一口就匆匆出了门。 他在衙门一待又是一整天,处理完各种纠纷琐事,踩点散值回家。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谢大人依旧早睡,然后半夜被敲门声惊醒。 “老……”谢夫人正要说话,谢泊涯一把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然后悄悄地下床赤脚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门,门外依旧是寒风朔朔,鼻尖隐隐传来血腥气,谢泊涯低头看去,就见地上有一个大大的‘冤’字。 谢泊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嘭”地一声关上门,将郁柠曾经送给他的护身符拿出来,递给谢夫人一个,叮嘱道:“贴身戴好。” 谢夫人惶惶然望了门口一眼,明白了什么,紧紧地将护身符捏在手里。 翌日清晨,寒风忽然停了,天空出现了久违的太阳。 谢泊涯一晚上没睡好,早晨起来打开房门,特意往地面一看,那个‘冤’字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干净得仿佛他昨晚看到的全是幻觉。 …… 郁柠一大早便被皇后的人请去了皇宫,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相商。 郁柠预先猜测了许多事,结果在皇后那里看到了十二公主司惟娇。 司惟娇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正被皇后搂在怀里哄。 “娇娇别怕,没事了啊,母后在这里陪着你呢,你看,母后把你三嫂也叫来了,你三嫂这么厉害,一定会帮你救出咪咪的。” 郁柠闻言下意识往司惟娇周围看去,见往常那只围着司惟娇一刻也不舍得离开的猫咪灵魂此时已经不知所踪。 她正了正脸色,问:“咪咪怎么了?” 司惟娇抽抽嗒嗒地说:“咪咪在梦里跟娇娇说它被坏人抓去了,好疼好疼的,那里还有好多好多猫咪,它们都被坏蛋抓去了。” 郁柠皱了皱眉,猫的灵性极强,咪咪能给司惟娇托梦,说明它确实身陷囹圄,且自身没有任何办法逃出来,所以才朝娇娇求助。 皇后心疼地拿着绢帕给司惟娇擦脸上的泪痕,对郁柠说:“她昨晚一直闹,海嫔身子弱,管不了她,她就自己跑出寝宫到我这儿来了,深更半夜的,又刮那么大的风,若不是巡逻的侍卫发现她将她送过来,这小丫头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 郁柠点点头,蹲下来握住司惟娇的手柔声说:“娇娇跟三嫂说说,你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样的?要从头到尾都跟三嫂说清楚,这样三嫂才能帮你救咪咪,知道吗?” “嗯。”司惟娇重重点头,“咪咪说它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罐子里……” 司惟娇年龄小,说话颠三倒四的,郁柠和皇后勉强听明白。 “你是说咪咪被关在一个小罐子里,还有许多猫咪也跟它一样被关在罐子里,它们都逃不掉?”郁柠总结。 司惟娇点点头:“咪咪还说它身上很疼,猫咪们身上都很疼,但它们跑不掉,要是被臭道士发现的话就会被吃掉的。” “道士?”郁柠沉了眉眼,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得特别危险,司惟娇感觉到了,怯怯地叫道,“三嫂。” 郁柠身上气势一收,又恢复了那慈爱的模样,轻轻摸了摸司惟娇的头,问:“咪咪有没有说抓它们的臭道士住在哪里呀?” 司惟娇摇摇头:“没有。三嫂,你会帮娇娇救出咪咪吗?还有那么多猫咪,它们一定很疼。” 郁柠保证道:“三嫂一定帮你把咪咪救出来,娇娇就在宫里等三嫂的好消息好不好?” 司惟娇闻言顿时露出笑容:“嗯,娇娇等三嫂。” 皇后松了一口气,屈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嫩生生的脸蛋:“总算笑了,都哭一晚上了,可愁死我了。” 第265章 保护两脚兽! 第265章 保护两脚兽! 走了几个月,那位往北找人的属狗人士终于回来了。 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想找的人找到了,坏消息是那人已经变成一个傻子。 好像是当初被伤了脑袋。 郁柠看着眼前这位眼睛圆圆脸蛋圆圆耳垂圆圆的看着只有十六七岁的男孩,神色微妙地问一旁的司惟牧:“他,属狗?” 司惟牧点点头:“是啊,我手下的人不知怎么的,偏偏就属狗的人少,他还是我从其它分部紧急调过来的,别看他看着稚嫩,但实力挺不错,鼻子也灵,在暗卫里数一数二。” 郁柠:“……” 她正想说点什么,门外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熊猫圆滚滚地滚进来,身后还跟着飞速跑进来的年兽和金蟾。 大熊猫在郁柠跟前停下,年兽和金蟾一个刹车不及,纷纷在大熊猫背上撞车。 年兽晕晕乎乎地站起来,一跃跳到郁柠怀里,金蟾则爬上司惟牧的膝盖。 三只小兽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这位属狗的暗卫。 暗卫起初还一脸憨厚的脸色完全变了。 他害怕地朝后面挪了挪,一双眼睛睁得滚圆,警惕地看着它们。 年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对郁柠道:“有妖气!” 大熊猫耳朵竖起:“保护两脚兽!” 蹲在司惟牧腿上的金蟾:“……” 它时常因为自己过于成熟而跟两位小伙伴格格不入。 郁柠挑眉:“狗妖?” 暗卫苟大神色慌乱。 司惟牧大惊失色:“妖怪?” 他的暗卫里什么时候混入了一只妖怪? 郁柠啧啧称奇:“你一只妖怪,是有多想不开跑来做暗卫?” 苟大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眼前这两人好像对他并没有敌意,看了一眼那神态自若的三只兽,他稍稍放心,胆子也回来了。 “做暗卫能吃饱。”他老老实实地回道。 郁柠:“……” 司惟牧抚着额头,无奈道:“将他调过来时他原来的上级确实说过他挺能吃。” “养着吧,还没成年呢。”郁柠一眼看穿他的伪装,为了让自己的人形看起来稍微成熟点,确实要吃得多些才能保持能量。 司惟牧无所谓:“反正家里已经有三只了,多他一个不多。” 只是这三只当中除了金蟾,大熊猫和年兽都忒能吃,现在又多了个也很能吃的苟大,老丁估计要忙不过来了。 司惟牧考虑良久,招来管家:“再物色几个厨子,要做饭好吃的。” 管家点点头,司惟牧又指着苟大道:“他以后就在府上住下了,给他打扫一间房出来。” 大熊猫激情发言:“住蒹葭院!” 那是它的地盘,可以好好监视这只狗妖。 司惟牧:“它说什么?” 郁柠:“它说让苟大住在蒹葭院。” 司惟牧:“也行,反正蒹葭院够大,房间也多。” 管家便带着还在懵圈的苟大去蒹葭院了,三只见状忙跟上去凑热闹。 司惟牧又朝外喊道:“将那人带过来看看。” 不多时,夜江便领了一个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老头子进来。 这老头虽然看起来不修边幅,那张脸和露出来的手上却干干净净,看来苟大在带他来见司惟牧之前有将人好好打理过。 老头眼神呆滞,别人叫他也不应,自顾自盯着地面看。 已经完全呆傻了。 司惟牧只看了一眼就吩咐夜江:“将他送去别院好生看着,再私底下多叫些大夫去给他看看。” 老头子被带走后,司惟牧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杀他的暗器都要留着纪念。” 郁柠:“这就要祈祷他能好起来,然后亲口告诉你。” “看他这样子,能不能清醒都是未知数。”司惟牧不抱太大希望,“我让暗卫去找到他的周边查探查探,能弄清楚最好不过。” 蒹葭院。 大熊猫仿佛回到自己的老家,它热情地带着苟大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查看,顺便还将院子的边边角角都转悠遍了。 “这里就是我的地盘!”大熊猫自豪地说。 苟大眼睛都瞪圆了:“你的地盘为什么这么大?” 他都只有一间小房间,还是跟其他暗卫一起住的。 大熊猫自豪道:“这是两脚兽专门给我的院子,现在借给你住。” 反正它日常都在河边的小房子里,很少回来住。 苟大搓搓手,期待地问管家:“这个院子都是给我住的吗?” 管家笑着点点头,家中长期有三只成精的,导致他对新来的小狗妖接受良好:“整个王府除书房和一些重要场所外,其余地方都能去,具体可以问它们。” 年兽挺直小胸脯:“我跟你说。” 苟大晕晕乎乎的,万万没想到被调来京城后居然还有这待遇。 管家笑看了他一眼,对大熊猫三只说:“他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年兽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交给我们。” 管家揉揉它的脑袋,含笑走出蒹葭院。 大熊猫从它的小仓库里拖了一捆竹子出来交给苟大:“吃东西,这是两脚兽给我种的竹子,可好吃了。” 苟大敬谢不敏:“我不吃竹子的。” 大熊猫蹲在竹子前面:“那你吃什么?” 苟大:“我和人类一样,他们吃什么我吃什么。” 大熊猫点点大脑袋,又跑去仓库,不一会儿拿了一篮子苹果出来:“这个两脚兽也吃,你要吃吗?” 这些苹果个头又大又圆,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苟大吞了吞口水,他感觉又有些饿了。 “都给我吃?”他不可置信地问。 大熊猫点点头:“是啊,我还有好多的。” 苟大受宠若惊地接过,连连道谢:“谢谢你。” 大熊猫壕气地挥手:“不用谢,吃了我的苹果,你就是我手下的妖了,以后要跟我一样,保护两脚兽,不能让她受伤。” 苟大:“……为什么你叫他们两脚兽?” 大熊猫疑惑地说:“两脚兽难道不是两脚兽吗?” 苟大:“……” 他默默地啃苹果,不再跟它讨论这个奇怪的问题。 王爷和王妃真好,这只食铁兽也好,他的暗卫兄弟们都说他上京城来有福了,嗯,确实有福了。 第266章 因果循环 第266章 因果循环 院子里荒凉无比,积雪覆盖了厚厚一层,却无人打扫。 木思思踩着积雪走进屋里,一切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挣扎打斗的痕迹。 桌子上放着两杯茶,已经完全冷掉,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他们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去后再也没回来。 木思思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两人当中的另外一位是沙青,直到她确定那女子真的失踪,去找沙青商量对策的时候,才发现沙青也失踪了。 她是知道沙青和那女子的关系的,两相综合对比,很容易就得出沙青和她一同失踪的结论。 木思思又气又急,她的册子被偷还没找回来,现在沙青和那女子也失踪了,老天爷是不是在故意耍着她玩儿? 她走在大街上,神思不属,满脑子都是沙青和那女子失踪的事,又想起自己丢失的册子,目光涣散,腿只是机械地往前移动,周遭的热闹好似跟她隔绝开来,但还是有一两句飘到她的耳朵里。 是两个路人在讨论慈云寺的事,他们相携去慈云寺上香,再找鉴微大师算算,去去霉运。 霉运么?木思思想到自身,最近确实霉运连连,好像做什么都不顺。 她蓦然抓住那两位谈论慈云寺的人的衣袖,急急地问:“慈云寺真这么灵?能祛除霉运?” 被她抓住的人吓了一大跳,定神一看是位年轻的妇人,看样子很着急,咽下马上就要出口的脏话,道:“京城谁不知道慈云寺灵验,有什么烦心事去找鉴微大师看看,总能解决的。” 木思思眼睛蓦地放光,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 “慈云寺,慈云寺。”她低声念叨,松开那人的衣袖疯了一般往城外跑去。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京城的冬日总是大部分都在下雪,晴天很少出现。 雪花落在木思思的发梢,落在她的肩上,将她整个人包裹。木思思全然不顾,激动地跑出城,跑到小霜山脚下,在这里,她才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脸上的焦急激动之情淡去。 她就这么什么也没准备就来小霜山了,不知道鉴微大师会不会责怪她怠慢。 但她想不了那么多了,近来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让她焦头烂额,实在太想转转运道了。 木思思定了定神,抬脚踏上通往慈云寺的台阶。 她以往常到小霜山来,却还是第一次去慈云寺,木思思爬上台阶,古树掩映中,慈云寺的大门就在眼前。 门前有一个小和尚拿着扫帚在扫雪,看见木思思带着一身雪花前来,惊愕了一瞬,忙进去拿了一把伞出来撑开递给她。 “施主,天下大雪,还是打着伞罢。”小和尚严肃地说。 木思思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雪裹住了,她接过伞,礼貌地致谢:“多谢小师父。” 小和尚拿着扫帚好奇地问她:“施主冒着这么大的雪来慈云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小霜山在京城郊外,下大雪路不好走,外面又冷,因此每到冬日,除了那几个特别虔诚的信徒,其余人除非有要紧事,否则很少来。 木思思这张脸小和尚并不熟悉,故有此一问。 木思思恍惚一笑,对小和尚道:“请问小师父,鉴微大师在吗?” “师父正在后堂打坐念经。”小和尚示意她跟着他进去,他将木思思带到偏殿坐下,对她说,“劳烦施主稍等,小僧这就去叫师父。” 木思思垂眸,点点头坐下了。 她坐下没多久,小和尚就将鉴微大师带来了。 “大师。”木思思站起来,惶然看向他,表情甚是不安。 “阿弥陀佛,施主,请坐。”鉴微平和地对木思思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木思思重新坐下去,小和尚给她上了热茶,低眉敛目地站在鉴微身后。 木思思喝了一口茶,心里的焦躁稍缓,她看向鉴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大师,听闻您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小女有一惑,不知大师能否为我解开?” 鉴微目光平和地看着她,仿佛将她看穿。 “施主请讲。” 木思思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压了压心底的不安,道:“小女最近接二连三地倒霉,先是家中遭贼,重要的东西被偷,现在有两个好友也失踪了……” “施主,天下之事,因果循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施主并不是倒霉,只是命运走到‘果’的这一方去了。”鉴微微笑地说。 木思思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有一种名为‘恐慌’的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她强压住心底的不安,站起身来厉声呵斥:“按照你所说,我是坏事做多了才这么倒霉?你这老和尚看着慈眉善目的,怎的如此污蔑人?我看他们外面将你吹成花,也不过如此。” 鉴微只是温和地笑,那双眼睛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善恶自有天算,施主,好自为之。” “哼,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我才不怕呢。”木思思依旧嘴硬,“你这老和尚没什么本事,只能这么糊弄人!” “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明明……”小和尚忍不住回嘴。 “山寂。”鉴微叫了一声,小和尚不甘不愿地闭嘴。 “施主如果依旧冥顽不灵,老衲也没什么办法,请回吧。”鉴微对木思思道。 木思思轻哼一声:“走就走,白白花费我这么多时间。” 她高傲地转身,不作任何停留。 走出慈云寺,木思思有一瞬间的后悔,她来这里是为了改变身上的霉运的,现在不仅霉运没有改变,还得罪了鉴微大师——虽然在她看来,这鉴微说话也忒不好听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根本不敢往上报告,更别说寻求商会内部的帮助了。 现在的她已经走投无路。 木思思浑浑噩噩地回到柳府,柳文新立马找过来,见她浑身都被雪水湿透了,忙叫人烧热水让她沐浴,又叫婢女拿了干净的衣服过来给她换上。 “这么大的雪,你出去也不打把伞,马车也不叫,你还怀着孕呢,这要是伤了身体怎么办?柳文新责备道。 第267章 另寻他法 第267章 另寻他法 幽王府地牢又湿又冷。 沙青和那女子被绑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天了,两人嘴巴紧得很,无论用什么刑都不愿意吐露半分关于隆祥商会的消息。 一阵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室响起,沙青睁开眼睛,觑起一条缝看向前方。 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眼前的人气度不凡,穿着精致富贵,手上握着什么东西。 沙青看见那露出来的一角,下意识便想到,那是一块玉。 “沙青,见过这个吗?”司惟牧将手里的玉递到他面前。 看到那熟悉的玉牌,沙青瞳孔微缩,但他很快便收拾好面部表情,直直地看向司惟牧,声音沙哑道:“没见过。” “是吗?本王倒是没想到你们竟会对这隆祥商会这么忠心。”他似笑非笑道,“就是不知道隆祥商会是不是对得起你们这样的忠心。” 沙青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司惟牧道:“到时候就知道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本王只好另寻他法。” 他说完,收回玉佩转身便离开。 来到地牢外面,司惟牧问一旁的夜江:“消息都放出去了吗?” 夜江点头:“放出去了,最迟明日,木思思便会知道消息。” 司惟牧满意地点点头:“盯好她,这出戏没她可不行。” 他踱步来到书房,郁柠正躺在一旁的软榻上看话本子,司惟牧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亲热道:“王妃,最近别院的梅花又开了,我们明日去赏梅?” 郁柠从话本子中抬起头来:“明日我跟二嫂和杨姨娘约好要去庄子上看看。” 司惟牧是知道他们共同出资买地建庄子的,闻言问:“庄子上有事?” 郁柠摇头:“没有,只是二嫂在庄子上弄了个暖阁,暖阁里种了许多其他季节才有的花,现在开得正盛呢,我们明日打算去庄子上赏花。” 司惟牧顿时来了兴趣:“二哥去不去?” 郁柠笑看了他一眼:“要去,我本来想问你的,结果你先说了。” 司惟牧顿时道:“我们可以在庄子上多住几日,反正现下无事。” 郁柠点点头:“我这就给二嫂和姨娘去信。” “咱们把老丁也带上。”司惟牧已经在开始打算要带什么东西去了。 郁柠道:“二嫂和姨娘也说要带府上的厨子,我们再带上老丁,去了就真的只顾吃了。” “只顾吃也不错,一边赏花一边吃,甚是闲适。”司惟牧笑着说。 郁柠:“那便带上吧。” 既然打算多去几日,郁柠他们带的人和东西也多了些,幽王府一共走了三辆马车,闲王府和莫府也有两辆。 庄子在城外,周围没有什么人家,占地极广,但也偏僻荒凉。对于郁柠他们来说却刚好不错,可以免受许多打扰。 自从庄子买来,郁柠这还是第一次来庄子上。 管事的早早就得知消息,在门口等着,一见他们的马车到来,忙跑过来迎接。 “这是应管事,以前跟着我做生意的,庄子这边差人,我就把她调过来了。”叶梦秋指着年约三十的应声声道。 郁柠笑眯眯地喊她:“应管事。” 应声声笑了,虽才三十岁左右,但因为经常操心生意,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几位东家,里面请。”应声声并未因他们的身份而诚惶诚恐,她不卑不亢地朝他们行礼,在前面带路。 下人们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部搬进去,又将马车驾到专门的地方停下。 一进入庄子的大门,入目所及皆是田野,此刻田地已经被大雪包围,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远处有好几排房子,应声声介绍道:“那些房子都是给庄子里的佃农住的,按照东家的指示,佃农们都是一些穷苦的女子,他们有的是寡妇,拖着好几个孩子辛苦过活,有的是在家里过不下去了,出来讨生活的,还有的是我在各处救下来的,这些人身世都很凄苦,我一说来我们庄子种地包吃包住,他们毫不迟疑就答应了,连卖身契都愿意签,只想要一个安稳的住处。” 郁柠和杨姨娘都叹气,叶梦秋问:“冬天没办法种地,他们吃的还够吗?” 应声声连连点头:“够的够的,自从庄子落成,我就让大家尽可能地多种些粮食,收上来的除了庄子留下一成,其余的全部都分发给他们了,还有柴火,也提前好几个月准备,他们过得还不错。” “那就好。”叶梦秋满意地点点头。 为了不让他们认为一切来得太容易,也为了不给他们养成懒惰的性子,今年除粮食外,柴火这些都是庄子赊给他们的,明年要用粮食来还,但总归不会收他们太多粮食就对了。 “光种地也不行,明年开了春,还是要将认字读书提上日程,虽说我们是女子,但也要多读读书认认字,虽不能考取功名,也要开阔眼界,这眼界宽了,很多事情也就迎刃而解。”杨氏道。 应声声:“女夫子已经找到了,现在已经住在庄子上,这段时日正在教桃桃认字。” 提到关桃桃,郁柠脸上笑容多了些:“桃桃现在适应吗?” “适应的,她刚开始来的时候还胆怯,成日不敢跟我们说话,也不敢跟我们挨得近些,现在已经变得很活泼了,也爱说话爱撒娇了。”应声声提到关桃桃也是满脸笑容。 郁柠点点头:“那便好。” 郁柠三人走在前面和应声声说这话,司惟牧和司惟潮两兄弟就跟在后面听着,不发一言。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处五进大院前。 考虑到他们人多,当初规划的时候郁柠就提出将院子修大点,现在看到这五进的院子,除了他们自己住,还能空出来一部分。 “这些院子都不错,郁柠,你自己选一个院子住。”叶梦秋笑道。 当初这院子是她看着完工的,里面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 郁柠也不客气,直接选了右边的第一个院子:“就这间吧,风水不错。” 杨氏闻言道:“那我便选左边。” “行,我在郁柠旁边的那个院子。”叶梦秋笑着说。 三家便先分开,各自去院子里休整。 第268章 城隍爷不好当啊 第268章 城隍爷不好当啊 付氏rua够了,抱着小猫问郁柠:“郁柠,我可以养只猫吗?” 这只小猫实在是太好看了,没有任何杂质的黄色,只在四只爪爪上有两双白手套。 郁柠道:“你问它愿不愿意跟你走?” 付氏低头,小猫咪仰脸看向她,乖巧柔顺地朝她摇了摇小脑袋。 付氏:“……” 她使劲儿rua了一把小猫咪,丧气地将它放下来:“不愿意就算了,去地府也好,不用受人欺负。” 小猫咪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脚踝,欢欢喜喜地跑进自己的小伙伴当中去了。 一炷香都燃尽,郁柠便将地府的通道打开。 动物进入地府的通道和人进入地府的通道是不一样的,接引人也不相同。 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大红的喜庆衣裳,手里提着一个红灯笼,圆乎乎的脸蛋看见这群小猫后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呀,这么多小猫咪呀。” 她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喜爱之情,软乎乎地对小猫咪们招手:“跟我来呀,我接你们下去玩儿啦。” 猫鬼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率先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小女孩身边,其余猫咪们跟在她身后。 小女孩笑弯了眼睛,往旁边一扫,见还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咪坐在原地不动,又软乎乎地问:“你不跟我下去吗?” “喵~”小猫咪甩了甩尾巴。 “想陪着小主人啊,真是只小乖猫。”小女孩笑吟吟道,“那我就先带它们下去啦。” 她转身朝郁柠鞠了个躬,抬起头来脆生生地说道:“沙华在此多谢郁大师救了这些猫咪们。” 郁柠好奇道:“你认识我啊?” 沙华点点头,看着她笑:“您可是云归子最喜欢的小徒弟呢,好啦,我出来的时间太长啦,先回去了,下次你来下面做客,我请你喝彼岸甘露茶,都是小动物们做的呢。” 郁柠也跟着笑:“好。” 沙华再次朝她鞠了个躬,转身踏入通道。 小猫咪们迈着优雅的猫步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很快便消失无踪。 “咪咪,走了。”郁柠对咪咪招了招手,咪咪忙跑过来跟在她脚边。 郁柠俯身将它抱起来,揉揉它的小脑袋:“你考虑好了吗?” 咪咪仰头看向她,严肃地点了点头。 “喵~”它轻轻叫了一声,摇了摇脑袋。 “你不想让娇娇看见你呀?” 咪咪点点小脑袋。 它实力不够,只能陪在小主人身边短短几年,若是小主人能看见它,到它离开的时候肯定又会很伤心,它不想让小主人伤心,那就只知道它陪在她身边就够了,到它离开的时候小主人也不会知道,就不会伤心了。 “那好吧,那我就跟娇娇说,你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喵~”咪咪感激地舔了舔她的手掌心。 从左边的暗道出来,他们一起去了中间的暗道。 前面的陷阱都因为莲烟去过一趟后停摆,只剩下后面的一截。 年兽爪子一挥:“我来!” 它灵活的身体一路躲避陷阱往前冲,很快便把那些陷阱全部骗完。 “郁柠快过来,这边有宝贝!”年兽在尽头从石柱上拖了一个木盒子下来。 郁柠和司惟牧等人快步走过去,就见年兽爪子按在盒子的锁上面,跃跃欲试想开启。 “郁柠,这里面肯定有宝贝。”年兽信誓旦旦。 这个木盒子很奇特,盖子上面是阴阳八卦,只是白色的那部分也是黑的,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 郁柠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阴玉。 “现在阴玉都是批发了吗?”郁柠将盒子盖上,交给莲烟拿着。 “郁柠,这边还有一个暗格!”付氏又在另一边喊。 几人连忙过去。 年兽四爪并用爬到暗格旁,付氏已经将暗格打开了,里面是一块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司惟牧将布拿出来打开,露出一块玉牌。 “隆祥?”司惟牧道,“难道是隆祥商会的牌子?” “很可能。”郁柠道。 难道这道士跟隆祥商会还有瓜葛? 司惟牧将牌子收好,说道:“再找找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接下来大家把这块地方地毯式搜了一遍,再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了。 饶是如此,司惟牧和郁柠已经很满意。 “走,回去。”郁柠发话,其余人俱是没意见。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将沿途的尸骨收捡起来,出了道观找地方统一埋了,便来到大路旁乘坐轿子回去,郁柠抱着小猫咪先去了皇宫。 司惟娇还在皇后的寝殿望眼欲穿,眼看郁柠回来,忙飞奔过去,仰着脸期待地问:“三嫂,娇娇的咪咪救回来了吗?” 郁柠点点头:“嗯,救回来了,现在在你脚边呢。” 司惟娇低头四处寻找,入目皆是一片空气,她垂头丧气道:“可惜娇娇看不见。” “娇娇只要知道咪咪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就好啦。”郁柠轻轻地说。 司惟娇重重点头:“嗯。”她低头说道,“咪咪,走,我们回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咪咪轻轻地应了一声:“喵~” …… 夜江和苟大帮助谢泊涯将小道士压入大牢,还没缓口气,衙役又来找他。 “大人,昨日偷窃的盗贼抓到了,您看是否现在升堂?” 谢泊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明日再审,你派人将这个小道士看紧了,若是跑了,三王爷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衙役闻言神情一肃:“是,大人!” 谢泊涯甩了甩袖子,明明是大冬天,跟着三王妃走这一趟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想到这一路上的惊心动魄,谢大人只想仰天长叹:“城隍爷不好当啊。” “大人还有何事?”衙役见他站在牢房前不动,不由疑惑地问。 谢泊涯猛地回过神来,摆摆手:“无事,本官今日里实在是累极,便先行回家歇息,这个人,一定给我看好了。” 衙役道:“属下办事大人放心,绝对将人看得牢牢的。” 谢泊涯满意了,背着手离开了大牢。 回到自己家里,谢夫人忙过来问:“事情都办妥了?” 谢泊涯点点头:“有三王妃出马,铁定办得妥妥的。” “那就好,那就好。”谢夫人这才放心。 第269章 捷足先登 第269章 捷足先登 小道士于是踏入中间的那条道路。 “等等 ,走错了吧?”郁柠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戒备地盯着小道士。 小道士心里的侥幸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他什么话也不说,转向了右边那条道路。 郁柠这才跟上去。 司惟牧落在后面,朝莲烟隐秘地做了个手势,郁柠也偏头朝她轻轻点头,莲烟会意,闪身进入左边那条暗道。 付氏也从玉佩里飘出来,进入中间的那条暗道。 朝前走了一段时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光亮,地上躺着一个人,小道士快步跑过去,看清楚地上那人是谁的时候,脸色瞬间惨白无比。 “师父!”他扑到那人身上嚎啕大哭。 郁柠等人走近,才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中年道士,此时已经没了生息。 夜江和苟大站在一旁,神情无波无澜。 小道士抱着师父的尸体哭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面露仇恨地盯着夜江和苟大:“是你们杀了我师父,我要给师父报仇!” 他说完就朝夜江和苟大攻击过去,但他毕竟功夫不到家,没几招就被苟大制住。 “你师父不是我们杀的。”苟大解释了一句。 小道士不信:“除了你们还有谁?” 夜江开口,更多的是对司惟牧和郁柠解释:“我们找到这里就发现他人已经断气了,属下稍微检查了一遍,是受的内伤。” 他的脑袋下是一滩血,看样子就是他吐出来的。 司惟牧皱眉:“有人捷足先登了?” “属下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闻到陌生人的气味,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若是有人捷足先登,那他也太快了。”苟大道。 “有些人擅长隐匿,很正常。”郁柠看了一眼面带仇恨的小道士,对夜江道,“这师徒俩作恶多端,既然大的已经死了,便将小的交给谢大人带回去吧。” 左右也是为了给猫鬼伸冤,由谢大人处理再合适不过。 谢泊涯听见郁柠叫他,忙应道:“下官一定好好审理此事。” “至于这老道士,死都死了,就地埋了。”司惟牧紧接着说。 夜江和苟大协同谢泊涯押着小道士回去,司惟牧和郁柠则转身倒回去。 回到三岔路口,莲烟和付氏已经等在那里了。 莲烟率先道:“主子,中间这条通道陷阱很多,属下只走了一半便回来了,不敢太过深入。” 郁柠道:“你的决定是对的,以那道士的所作所为,里面的陷阱必定凶险十足,有没有受伤?” 莲烟摇头:“并未。” “没受伤便好。” 付氏紧接着说:“郁柠,左边的通道很安全,就是尽头有一个石室,石室里有许多罐子,上面都贴了符,我不敢碰。” “喵喵喵!”猫鬼闻言着急地叫唤。 郁柠揉着它的脑袋:“那罐子里装的应是妖道抓来那些猫的灵魂,还未完全炼化,因此才用符封住。” 付氏义愤填膺:“怎么这么可恶?” “那妖道身上背的人命也多,该是用那猫鬼敛财造下的孽。”郁柠皱眉,“就这么死了倒也便宜他了。” 只是不知到底是谁将他杀死的,还先他们一步。 “我们先去那石室看看。”郁柠抱着年兽,一路走到石室当中。 石室里非常昏暗,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司惟牧拿了一颗夜明珠出来,柔和的光线将四周照亮。 石室里四面都是木架子,架子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罐,这些陶罐以符封口,罐身上还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纹路。 付氏一进来就觉得心悸不已,她对郁柠道:“我先出去待着,待在这里好难受。” 郁柠朝她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喵!”猫鬼跳下郁柠的肩膀,在架子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在罐子上闻闻,却丝毫不敢碰。 它着急地朝郁柠喵喵叫,想让她赶快救这些罐子里被关着的猫魂出来。 郁柠安抚它:“别急,我现在就将它们救出来。” 她拿了一道符点燃,符上的幽幽蓝火一跳一跳,少顷,这些蓝火分成了千丝万缕,每一缕都飞到不同的罐子上,将那罐子上的符点燃,那些符很快便化为灰烬。 一团团灰色的雾气从罐子里冲出来,落到地上化作奄奄一息的小猫。 “喵~”角落里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落地的刹那朝郁柠飞奔而来,在她脚踝上使劲蹭了蹭。 郁柠将它抱起来:“娇娇在宫里都快担心死你了,你怎么跑宫外来了,还被那道士关在罐子里。” 咪咪无法说话,只是担忧地叫了两声,显然很在意司惟娇。 “好了,待会儿就带你回宫,只是你要想好,娇娇现在已经知道你还在她身边了,你是想继续这样下去,还是让娇娇也能看到你?”郁柠严肃地问它。 “喵~”咪咪很是纠结。 它被抓后逃不出去,一时情急才给小主人托梦,哪里想得到后果? “你先慢慢想吧,回到皇宫之前给我一个答复也不迟。”郁柠将它放到地上,看着围过来的一群猫咪,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好多小猫咪,好多毛绒绒。 猫咪们好似知道是谁救了它们,纷纷围在郁柠身边用身体蹭她的小腿肚。 郁柠晕乎了一阵,想到正事还没办,便蹲下来看着它们,郑重地问:“你们现在已经没事啦,是要去地府还是留在上面?” 猫咪们立马凑到一堆不停喵喵喵地商量。 “喵~”最终,猫鬼走上前来替所有的猫咪们回答。 “想去地府?”郁柠猜测地问。 猫鬼点点小脑袋,上面太危险,还是地府安全。 “行吧。”郁柠从布包里拿出一根粗短的香点燃插到地上,“你们魂体不稳,先凝实一点我再送你们去地府。” “喵喵喵!”猫咪们舒服地伸懒腰,瘦骨嶙峋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壮实起来,连毛发都变得顺滑柔亮。 付氏飘进来,看见这么多毛绒绒,没忍住伸出罪恶的双手,抓起一只就抱在怀里不停地rua,一边rua一边陶醉地眯起眼睛。 被她抱起的猫完全不怕生,在她怀里非常柔顺。 第270章 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第270章 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谢泊涯心里惴惴,紧紧地捏着护身符,试探地叫道:“王爷?王妃?” 突然间怀里多了一只毛绒绒的东西,谢泊涯像火烧似的下意识就想将那东西扔下。 “别扔,是年兽。”郁柠淡淡的声音响起。 谢泊涯忙将年兽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王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谢泊涯问。 司惟牧从门边回到郁柠身边,道:“门被关死了,出不去。” 郁柠从布包里拿了一张符出来,手指拂过,符火自燃。 她接着又拿了些符出来,燃起的符在空中围了一个圈,将所有人围在里面,周遭一片光亮。 “喵!”小猫在她肩头躬起身体凄厉地喊叫,从神像里突然飞出来一团一团的黑色雾球,落到地上变成一只只猫鬼。 “喵——” 此起彼伏的猫叫响彻整个正殿。 这些猫鬼一只只看起来凶神恶煞,完全没有平日的软萌,它们的眼睛带着诡异的红,如血滴溅到地面上开出的花。 这些猫鬼落到地上后便朝郁柠他们扑过来,谢泊涯不会武功,更不会玄术,整个人吓得疯狂往郁柠身后跑。 夜江见状将他护在身后,手中长剑朝扑过来的猫鬼一刺,对方便凄厉地叫一声,身体化作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他们的剑都被郁柠改装过,剑身上画了道一派的独特符文,刚好可以弥补他们不会玄术的不足。 猫鬼仿佛杀不尽,一只紧接着一只,杀完一波又有一波从佛像里钻出来,它们还会团体协作,一部分猫鬼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部分猫鬼则去扒拉他们的钱袋子。 但很不幸,几人的钱袋子里都只有几两碎银子,多余的没有。 猫鬼于是叫得更加凄厉,仿佛是对他们带来的钱财不满意。 不仅如此,神像也开始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周遭的气氛一遍,谢泊涯的表情由惊恐变得安详,甚至脸上带笑。 他不顾夜江的阻拦,虔诚地走到神像面前,拿起放贡品的桌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毫不迟疑地抹下去。 在他怀里的年兽见状一爪子打下去,将那匕首击飞,没入柱子里。 年兽的动作虽快,但谢泊涯的脖子上还是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来,血腥味引诱得那些猫鬼纷纷朝他围拢过来。 痛楚使谢泊涯陡然惊醒,他害怕地躲到夜江身后,痛苦道:“我怎么又被迷住了?” 此刻,他再也不敢再分心,集中精力不让这神像有钻空子的机会。 “不能一直这么被动接招,你们散开点。”郁柠对司惟牧等人道。 郁柠站在原地,举起桃木剑,闭上眼睛。 天空迅速覆盖了一层阴云,阴云上方,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太阳突然隐没,漫天星辰一闪一闪,天河之中暗流涌动,将星辰之力汇聚到一起,朝下方倾泻而下。 风起,云涌。 桃木剑突然覆上一层淡蓝的光晕,其上繁星点点,荧光闪烁。 司惟牧和夜江以及莲烟均见过郁柠使用星辰剑,谢泊涯和苟大却是第一次见到。 两人眨也不眨地盯着郁柠,连年兽都在谢泊涯怀里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盯着郁柠。 流光闪烁,星辰之力从从她的身体流向剑身,最终在剑尖汇聚成巨大的能量。这股能量随着郁柠的意念而动,在剑尖一下子爆发开来,周围的猫鬼刹那间尽数被剿灭。 残余的能量冲向神像,神像面上突然闪过一丝惊恐,随后被这道能量冲击得四分五裂。 正殿的门从里面被冲破,殿内更是没有一处完好。 谢泊涯和苟大目瞪口呆,年兽瑟瑟发抖。 若是当初它没有识时务,是不是也会像猫鬼和神像一样被她一剑给灭了? 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年兽决定以后要表现得更乖点。 “我的个乖乖!”谢泊涯睁大眼睛,呆若木鸡,“王妃竟然这么厉害吗?” 殿外,小道士脸上得意的表情彻底凝固,他抖着手指着郁柠,惊恐道:“你……你……” 郁柠收回桃木剑,天上阴云散去,太阳渐渐露出来,遮住了那漫天星河所散发的光芒。 “带我去找你们观主。”郁柠朝小道士抬了抬下巴。 小道士不敢忤逆,只好憋屈地在前面带路。 未名观深处,一名干瘦的中年道士在打坐中蓦然吐出一口鲜血。 他脸色灰败地掐指算了算,神情一下子变了:“算不出来,为什么算不出来?”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小道士的声音:“师父,有客人来访。” 中年道士猛地站起身,却因为吐血后身体虚弱陡然一个踉跄。 门外的小道士见里面没反应,继续敲了敲门。 中年道士盯着门外,无端感到一阵危险,他沉下脸,没有前去开门,反而打开屋内的暗道,逃了进去。 “破门吧。”司惟牧感觉到里面那到气息一下子没了,直接道。 夜江会意,一脚将门踢开,众人闯进去,屋内空无一人。 苟大循着味找到一个暗道,说:“从这里逃了。” 司惟牧一把拎起小道士,笑得异常危险:“这条暗道通向哪里?” 小道士害怕得结结巴巴:“三、三里外的一片坟地。” “夜江,你和苟大去。”司惟牧道。 夜江和苟大领命,转身出了未名观。 “你走前面,别耍花招。”司惟牧将小道士扔在暗道口。 郁柠示意年兽:“盯着他。” 年兽严肃地点头。 一行人在小道士的带领下进入暗道。 暗道里面很黑,随处可见森森白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猫鬼在郁柠头上“喵呜,喵呜”地叫,叫声凄厉悲伤,仿佛在说这些动物的白骨都是它的小伙伴。 郁柠安抚道:“将那道士抓住后,我就将这些白骨全部收拢,找个风水宝地埋葬了。” 猫鬼这才没有再叫。 前方有三个岔路口,小道士停住脚,问郁柠:“走、走哪边?” “你不是说这条暗道通向三里外的坟地吗?那就走去坟地的那条。”郁柠道。 第271章 这是安详的味道 第271章 这是安详的味道 幽王府的马车出了城, 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路,再转弯朝泥泞路走去。 越往前走,道路越来越狭窄,两旁是大量被积雪覆盖的农田。 马车闯进一片枯树林,再往前走了一段,便停下了。 夜江在外面道:“王爷,王妃,前面的路很窄,马车无法过去。” “那便走过去吧。”司惟牧掀开车帘跳下马车,郁柠抱着年兽紧随其后,小猫照旧蹲在她的肩膀上,炯炯有神地看向前方。 谢泊涯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因为路不好,被颠簸得一脸菜色。 “这还有多远啊?”他站在路口朝前望,前方依旧是大片农田,没有看到房子的影子。 “喵!”小猫跳到地上,在前面走着带路。 留了一名侍卫在原地守着马车,一行人便跟在小猫后头往前走去。 路上到处都是积雪,稍不注意就打滑,深一脚浅一脚地好不容易走出这条漫长的小路,眼前便出现一个破旧的道观。 虽破旧,却打扫得非常干净,里面有一名穿着崭新道袍的小道士在扫雪,正殿正对着大门,从门外就可以看出来里面香火鼎盛。 谢泊涯一到门口神情就变得异常平和,他深吸一口气,陶醉道:“这是安详的味道。” 郁柠扫了他一眼,随手打了个响指,谢泊涯猛然惊醒,脸色一下子变了。 “王妃,这,有古怪。”他偷偷摸摸朝郁柠这边靠近了点。 郁柠笑看他一眼:“安详的味道。” 谢泊涯干笑:“下官一时不察,着道了,着道了。” 在外面站了半晌,里面扫雪的小道士总算发现了他们,忙扔掉扫帚快步走过来,“几位善信里边请。” 郁柠耸耸肩,抱着年兽率先踏进去。 一进入道观,那股安详的气息更浓郁了,谢泊涯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捏着护身符,摒弃杂念,苦苦坚守本心。 小道士将他们带到正殿,不由分说给每人一炷粗壮的香,“来我未名观,首要的便是给三清祖师爷上香,几位请。” 郁柠抬头看了一眼三清像,神情颇有些为难:“小道长,我这人从小就不受神佛待见,无论是给佛祖上香还是给三清祖师爷上香,这满天神佛就从未接受过我的香火,这怕是不好办哪。” 小道长:“……” 这要是鱼屏度在这里,恐怕就要说他们道一派的祖师爷棺材板就要压不住了。 小道长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闻言只是无语了一会儿,便说道:“三清祖师爷对世人博爱有加,你不妨再试试,或许在我们未名观就可以了呢。” 郁柠沉默半晌,不负责任道:“这可是你说的,万一出什么意外,可不能怪我。” 小道士心想能出什么意外,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郁柠便第一个往蒲团上跪了下去。 她刚做了个动作,还未跪到蒲团上,天空陡然下来一道惊雷,劈得太阳都失去了踪影。 小道士被这雷打得一惊,走出去望了天空一眼,又进来,嘴里还奇怪道:“好端端的天气怎么打雷了?” 郁柠直起身体,苦恼道:“我就说我不受神佛待见,你看这还没上香就开始打雷了。” 小道士心里虽然觉得怪异,但还是觉得这不可能,他摇头道:“天上打雷本就是常事,三清祖师爷不至于为难寻常百姓。” 郁柠:“那我跪了?” 小道士点点头。 郁柠于是朝蒲团上一跪,天上陡然打下更大的惊雷,且那雷直落到正殿外的地面上,将地面劈开一道口子。 谢泊涯感觉自己压力减轻,那股安详的气氛稍稍裂开了一道缝。 小道士惶惶然望了一眼外面,脸色瞬间惨白,眼看郁柠就要磕头,他情急之下忙拦住:“不要拜!” 郁柠看向他。 小道士结结巴道:“你,你还是别拜了吧。” 郁柠笑眯眯地站起来,将香递给他:“早说了不行嘛。” 小道士心惊胆战,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对郁柠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倒霉的人。” 郁柠不赞同地地说:“我觉得我挺幸运的,满天神佛都管不了我。” 小道士:“……” 他果断转移话题,看向司惟牧等人:“你们该不会都这么倒霉吧?” 司惟牧单手拿着香,靠在柱子上:“她是我妻子。” 小道士:“……” 他看看司惟牧又看看郁柠,吞了吞口水,脸色几经变换,最终痛下决心:“那你也别拜了。” 只是不拜三清像而已,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痛苦? 郁柠心里疑惑,等谢泊涯他们全部上完香,她终于知道了。 后面所有人都没再出任何岔子,小道士松了一口气,对谢泊涯道:“一炷香十两银子,你们一共用了四炷香,共四十两银子,谁给钱?” 谢泊涯脸都绿了:“一炷香就要十两?慈云寺都有免费一炷香呢!” 小道士争辩道:“未名观能跟慈云寺相比吗,慈云寺家大业大,我们未名观没钱,只能在这上面赚点银子,否则不得喝西北风?” “但你们这也太贵了,且事先并未明说,属于强买强卖。”谢泊涯据理力争,“反正我们是不会给的,你死心吧。” 小道士闻言脸色一下子变了,他那清澈的眼睛变得浑浊,表情阴险骇人,声音低了好几个度:“你们真的不愿意给钱?” 谢泊涯还没有反应过来,梗着脖子道:“不给,就不给!” “为什么不给钱?为什么不给钱?”小道士嘴里不停重复这句话,慢慢地转身走出殿外。 正殿的门在他踏出去的刹那蓦然关上,殿内一下子变得昏暗,只有那两根蜡烛跳跃着细小的火苗。 谢泊涯感觉到,那祥和安宁的氛围彻底不见,殿内突然变得阴冷。 他下意识抬头望向三清像,只见刚才还慈眉善目的神像面相一下子变了。 明明是同样的五官,此时看来却邪恶无比,那双眼睛仿佛有生命,无论谢泊涯站在哪儿,目光都能精准地对上他。 平地吹来一阵阴风,摇摇欲坠的烛光彻底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第272章 不安 第272章 不安 木思思越想越觉得沙青有问题,当初她的册子被偷,沙青也是第一时间回京城,美其名曰是上面派他回来协助她处理这次失误,却什么忙也没帮上就连同姜钿一起失踪了。 现在看来,姜钿是被他出卖的,她的册子也是他派人去偷的,木思思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抚了抚肚子,眼底闪过一抹狠辣。 她想着自己的事情,迟迟未说话,面上表情算不上多好。 钟梵衣在一旁看着有些惴惴不安,不禁喊:“柳夫人,柳夫人?” 木思思回过神来:“啊?” 钟梵衣愧疚道:“都怪我,跟你说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你有了身子,可别想太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木思思勉强笑了一下:“多谢关心,只是最近实在是倒霉,忙得焦头烂额的,有些上火。” “我看你还是找个机会去慈云寺拜拜,以前我遇事不顺,也是去寺里拜拜才转运的。”钟梵衣真心道。 木思思想到上次去慈云寺不欢而散,神色更加勉强:“还是算了吧,上次拜了没什么用,我这件事估计不是佛祖能解决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钟梵衣便先告辞,徒留木思思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中,钟梵衣解下斗篷,快速写了一封信绑在鸽子腿上,站在院中一直望着它飞远。 白色的鸽子在雪白的鹅毛大雪间穿行,很快便飞进一座府邸,停到一名侍卫的肩膀上。 侍卫将绑在鸽子腿上的信取下来,快速看完便匆匆去找夜江。 “办妥了,木思思表面信了,不知道私底下怎么想。” 夜江接过信看了一眼,道:“无论她信不信,都该有所行动,好好盯着她,一刻都不能松懈,王爷把事情交给我们,我们务必要做到最好。” 侍卫点点头:“我派人去亲自盯着。” …… 庄子上的暖阁里,三家人正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赏花。 一方木桌,几个圆凳,司惟牧和司惟潮在一旁下棋,郁柠几人便坐在木桌旁喝茶吃点心。 其外便是郁郁葱葱开得正艳的各色花朵,一条石板小径从暖阁的门口一直延伸至郁柠等人喝茶的平台,石板被花丛淹没,看不清原貌。 秋桐摘了一大捧花过来,和关桃桃一起将它们修剪后插入了花瓶中。 杨氏看了她们两人一眼,转过脸来道:“我让人留意名册上的女子,前几日有人写信给我,说他们在江南的一个有名的花楼找到了其中一位女子,想将她赎回来,但她本人却不愿意回来了。”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我倒能理解她,进去那样的地方,就算出来了,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又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叶梦秋叹息道。 杨氏道:“所以我想着,我们可以单独买个庄子用来安置她们,大家都是受过这场苦的人,彼此间也能互相理解安慰,再者,回不回家看她们的意愿,若是不愿意回家,便到我们的庄子上,我们一起做生意,赚钱,只要忙起来,那些痛苦总会远去的。” “姨娘说的是,凡事先慢慢来,我们不是有一个秀坊吗,就让她们去秀坊做活,若是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便自己在家做也成,总归要让她们忙起来,我们再辅以其它的手段,慢慢解开她们的心结,至少要让她们重新有活下去的动力呀。” “要我说,只要手里有银子,这活下去的动力就有了一半。”叶梦秋说,“别的都是虚的。” “我们双管齐下,既要赚钱又要开导他们,这样才好。”杨氏道。 郁柠笑眯眯地点头:“嗯,姨娘说的也不错。” 付氏从玉佩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诶,你们怎么不叫我?” 郁柠道:“看你睡得香,便没叫。” “最近几天一直在想话本子的情节,费脑子。”付氏飘到一旁的花海里,整个人像是浮在花瓣上,她深吸一口气,说,“恍惚间还以为我一觉从冬天睡到了春天。” 郁柠问她:“情节想好了吗?” 付氏道:“想是想好了,但我还想再雕琢一番才开始写。” 她盘腿虚虚坐在半空中,对郁柠说:“我想把食铁兽加进去,不然我们渝州行的故事不完整。” “行啊,回去跟它商量一下,它若是愿意,便加吧。” 付氏于是便沉默下来,双眼呆滞神情木然,显然又沉浸在思绪里了。 离她们的小桌子不远处,司惟牧和司惟潮一边下棋一边谈论上次那个妖道的事情。 司惟潮道:“还要多谢你和弟妹帮我们将那妖道抓住,否则我们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心思。” 司惟牧摇摇头,放下一颗白子,“我们也是偶然碰到,没想到就那么巧,那妖道你怎么处置的?” 司惟潮:“凌迟了。” 司惟牧看了他一眼,嘴唇勾起:“我家王妃说那妖道害人不浅,背了许多人命,凌迟倒也合适。” “最近两年京中的妖道不知为何多了不少,你们要小心。”司惟潮提醒道。 司惟牧点点头:“我们心里有数,只是东阳城那边还需要二哥多多上心。” 自从司惟夜将东阳城的事情推给司惟潮,司惟潮就全盘接下来那边的事情,所有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 说到东阳城,司惟潮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按照花倚蝶当初查出来的消息,东阳城的官员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那边防守薄弱,守城的将领懈怠,才会让人钻了空子。但我总觉得还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便重新派人去暗中查探,这几个月也有消息陆陆续续传回来,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等有了新消息,我再通知你。” 司惟牧点点头:“有劳二哥。” 司惟潮笑:“我也只能帮你做这些事了。” 司惟牧摇头:“就这一项,二哥就帮了我大忙了。花倚蝶到底没有一官半职,做起事情来受到的制约颇多,东阳城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不知为何,我心底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司惟潮道:“我盯着东阳城便是。” 第273章 设局 第273章 设局 京城,柳府。 木思思冒着大雪匆匆赶回来,又被柳文新一顿说。 “今日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又出去了,若是摔了怎么办?” 最近一段时日没什么进账,因为记账本丢了,上面也押着该给她的奖金和款项并未下发,柳文新依旧成日出去风花雪月,每次都要花一大笔银子,木思思本就因为册子丢失和沙青两人失踪的事焦急上火,柳文新偏偏还要来触霉头,她忍了许久的脾气一下子爆发了。 “我出去是为了解决册子被偷的事,你成日拿着银钱出去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风花雪月,可想过这钱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我如若不解决这些事情,我们难道喝西北风?” 木思思嫁给他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发脾气,柳文新一时之间有些怔愣,待反应过来后呐呐道:“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木思思讥讽道:“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吧,柳轻风被你们养成那个性子,你不得指望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继承你柳家的香火?” 心里隐秘的那层布被戳破,柳文新也有些恼了:“好话赖话都分不清,真是不想跟你多说。” 他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你上哪儿去?”木思思尖声问。 柳文新不发一言,沉默地上了马车,很快便离开。 木思思定定地看了他离开的方向一眼,沉着脸去了账房。 “老爷今天又支了多少银子?” 管账的下人老老实实地回答:“八十两。” 木思思皱了皱眉,道:“将账本拿给我看看。” 下人将账本拿出来递给她,木思思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 “这才几天,他一个人就用去了五百两。” 加上府上一应开支,短短几天内,花的银钱总共就用去了一千两。 偏偏她这段时间没有进项,账面上只进不出,也没剩下多少银子了。 木思思一身低气压,将账本还给他,道:“从明天起,老爷每天最多只能支出十两银子,多的不许给。” 下人为难道:“若是老爷硬要要……” “那就叫他来见我。”木思思冷声道,“再这么下去,整个府上都要跟着他喝西北风。” 下人唯唯诺诺地应了,赚钱的才是大爷,他在这点上分得很清楚。 “行了,冬天天冷,生意也不好做,最近银子紧着点花,除了日常开支,其余但凡有超过五十两的支出,你都要先来请示我,我若是不在,就先拖着,等我回来再说。” “是,夫人。” 木思思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账房,却没有回去,而是再次乘坐马车去了‘观山’。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商人家的夫人和两三个官夫人加入她的阵营来,这也算是这阵子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观山’现在成了他们唯一的集会之地,现下去观山,是最新加入的一位夫人给她去信,说有要事相商。 这位夫人姓钟,名叫钟梵衣,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夫人,在京城,七品小官多如牛毛,不仅俸禄低,连做事都要看人眼色,官做得很是憋屈。 钟梵衣加入木思思,就是为了多挣点钱,好让左右的那些官夫人们高看她一眼。 木思思来到‘观山’,钟梵衣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神色焦急,看到木思思在门边便急忙迎过去。 “柳夫人,出事了!”钟梵衣着急道。 “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木思思的表情平静无波,她以为钟梵衣是和有些夫人一样,家里人不赞同她出来抛头露面挣钱。 怎料钟梵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昨日我同几个好友去花满园赏梅,听见梅林里有几个人在说隆祥商会,我因为好奇,便多听了会儿,听他们说到了沙青,我一想,这沙青不就是你上回让我帮忙留意的人吗?便仔细听去,原来……” 钟梵衣说到这里顿了顿,木思思着急道:“原来怎么了,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呀。” 钟梵衣道:“原来,沙青是主动找到他们,将隆祥商会的一应消息告知,且还出卖了一个叫姜钿的人。” “他们是什么人?”木思思这下子完全坐不住了。 钟梵衣为难地摇头:“我不知道,是两个男子,穿着很是富贵,看着像是商人。” 木思思又坐下来,疑惑道:“商人?有什么商人跟我们隆祥商会过不去?” 钟梵衣道:“我也不清楚,这京城商人本就多如牛毛,有人听到了风声也有可能……啊,对了,我还听他们提到了什么账本名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账本、名册?”木思思心里咯噔一声,激动地问,“你听清楚了吗?” 钟梵衣:“我当时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躲在树后面偷听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不确定有没有听清楚。” 她说得模糊,木思思却很确认:“肯定是真的!好你个沙青,我就说怎么不帮我,感情就是你让人去偷的!” 她对外只说家里遭了贼,并未说过丢失的是什么,账本和名册的事只有沙青姜钿几个少数人知情,钟梵衣是不可能知道的,由此,她说出这两样东西更让木思思确信她听到的都是真的。 钟梵衣劝道:“也可能是我听岔了,你不是说了,沙青都是我们商会的老人了,他出卖你有什么好处?” 木思思却不这么想,隆祥商会看似庞大,但里面的人却不能保证个个忠心,在利益的驱使下,背叛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以前他们身边都有人监管,来到京城后商会的发展一直不顺利,派来监管的人也折损了好几个,后续虽然也有派人过来,却是先躲了起来,一时之间并未有人出来跟他们对接,他们便暂时没在商会严密的监视掌控范围内。 沙青之前因为案子被牵连,京城到处都在查他的下落,商会鞭长莫及,没办法给他帮助,导致他只能狼狈离开京城去躲避风头,万一他因此心生怨恨也是有可能的…… 第274章 戏耍 第274章 戏耍 在庄子上待了五天,众人才打道回府。 一回去,夜江就来报告:“主子,木思思上钩了。” 司惟牧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找到几人了?” “目前她接触的只有两人,一位是住在鱼火巷的牙人,还有一位是布行的老板。”夜江道。 “一个牙人一个布行老板……”司惟牧沉吟,说,“重点盯着那牙人,至于布行老板,将底细给我查清楚了。” 京中牙人分为好几个类别,有给人做房屋买卖租赁的,还有专给大户人家介绍寻找下人的,亦或是给其它买卖牵线搭桥的,如此总总,不一而足。 牙人最能接触到那些底层的急需赚钱的老百姓,木思思诓骗的那些女子说不定就是从他那儿物色的。 付氏义愤填膺:“郁柠,我去帮你盯着他。” 郁柠道:“小心些,近来京中不太平,躲在暗处的老鼠太多了。” 付氏自信地说:“我有你给我画的符呢,从渝州回来也攒了不少,他们若是敢惹我,我直接一把符扔下去,保证劈死他们。” 郁柠闻言放心了:“嗯,那你去吧。” 付氏雄赳赳气昂昂,飘着走远。 冬天黑得早,外面又冷,天色一暗下来,外面就没什么人了。 鱼火巷家家户户更是关上了门,屋内一点灯光。 付氏根据从暗卫那里得来的线索,摸到那牙人的屋里---一间狭窄的单间房子里,打探情报。 房子里并未点灯,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人,显然那牙人还没回来。 付氏在屋子里晃了一圈,陡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她忙飘出去倒挂在屋檐上往外看。 门外,长得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背着一身雪在门前停下,他的右脸颊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黑痣上稀稀拉拉冒出来两根毛,嘴巴微微歪斜,面目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搓搓手,将门上的锁打开,抖了抖,开门进屋。 进屋的第一件事便是点燃烛火,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真是冷死了。”他嘀咕着抱怨了一句,就去灶台烧火想给自己弄点吃的。 付氏跟在他身后,看他吃完饭又去横着趴在床上,将墙壁上一块砖头抽出来,露出里面一本册子。 他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将册子拿出来,翻开,用毛笔蘸了口水将其中一个名字划掉。 然后,他又将册子合上,想重新放回原处。 正想放回去,屋内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将那册子从他手里吹走。 男人大吃一惊,他惊惶地跳下床就要去追,那风带着册子在屋里毫无章法地转圈圈,一会儿飞到这边,一会儿又飞到另一边,时不时还停下来等着男人来抓,一旦他就要够到,马上又将册子吹走。 如此循环往复,男人累得气喘吁吁,他弯着腰,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学着狗狗吐舌:“回、回来!” 付氏戏耍够了,一阵风将门吹开,卷着那册子往外面的巷子里吹去。 男人更是惊慌,忙追出去,边追边喊:“回来!回来!” 叫声在巷子里传出很远。 盯梢的暗卫趴在暗处,眼睁睁看着那册子在巷子里遛着那牙人玩儿,遛够了,那册子被风吹着来到他的身边,慢悠悠地落到他怀里。 暗卫:“……” 他看了底下那累瘫在地上的可怜牙人一眼,轻声对着空气说:“多谢。” 便揣着那册子回府上报告。 付氏还不打算回去,她还打算再戏耍戏耍这牙人。 刚想往下飘,付氏似有所感,朝巷子另一边看去。 雪花纷飞中,什么也没有看见。 付氏皱了皱眉,还是依着感觉飘了过去。 这边都是密集逼仄的民房,付氏飘过来,嗅到空气中一丝阴气,她浑身一震,急忙朝着阴气的方向找过去,就见一只浑身冒阴气的鬼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飘进一户人家里。 那户人家刚添了丁不久,孩子才几个月大,挨着母亲睡在床的内侧。 那鬼刚飘进去,婴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哭声之凄厉,直把旁边的母亲吓醒。 她一把将孩子抱起来,轻轻地摇着:“不哭不哭,乖哦。” 那鬼朝床上靠近,婴孩哭得越发凄厉。 它得意地张大嘴巴,往婴孩头上茂密的头发咬去。 付氏一瞧,那还得了,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将那鬼拎出来就开始打。 “连小孩都欺负,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天刚蒙蒙亮,付氏拖着一只被揍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鬼回到王府。 郁柠看了鬼一眼,又看了付氏一眼,迟疑地问:“你不是去监视牙人了吗?” 付氏点点头:“监视了啊,但我中途碰到了一只想欺负小孩子的鬼,那孩子才几个月大,它也下得去手,我气不过,就把它打一顿带回来了。” 郁柠:“……” 付氏嫌弃地将鬼扔到一旁,道:“什么毛病,居然喜欢啃小孩儿的头发。” “食发鬼嘛,天生的。”郁柠将那鬼拎起来左看右看,见它被打得连原本的面貌都看不出来了,忍不住心生同情,“你说说你,没事跑出来浪什么浪?其它食发鬼都只吃剪下来的头发,你倒好,直接去人头上啃,有这下场不冤。” 食发鬼:“……” 付氏依旧嫌弃:“原来这玩意儿是食发鬼,难怪这么恶心。” “我将它交给地府吧。”郁柠道,“让他们自己处理。” 付氏连连点头:“赶快赶快,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它。” 郁柠于是快速打开通道,将它丢了下去,至于地府会怎么处置,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将鬼送走了,付氏感到周围的空气都新鲜了,她飘到郁柠旁边的凳子上虚虚坐着,郁柠给她递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吐出一口气。 “好了,我再去盯着那牙人去。”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刚好碰到夜江从外面进来,对郁柠道:“王妃,付氏在吗?” 付氏一愣,忙停住,在他面前显现出来:“叫我做什么?” 夜江看着她,神色微妙:“你昨晚,是不是对那牙人做了什么?” 第275章 你们还是人吗 第275章 你们还是人吗? 郁柠推开门出来,领头的衙役见到她神色明显意外,来之前谢大人说这里有一位道长是自己人,但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 宁道长的大名许多人听过,甚至衙门还帮着司惟奉找过人,但真正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却很少,至少来的这么几个衙役一个也没见过。 付氏飘过来,兴奋地道:“郁柠,接下来做什么?” 她对这类行侠仗义的事非常热衷。 那三人还在闹,老妇人甚至对衙役们破口大骂,郁柠道:“是我报的官。” 老妇人骂人的话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郁柠:“道长,你为何要报官?我们家跟你无冤无仇。” 小女孩站在郁柠身边,看向老妇人的神色变得凶恶:“就是她,一刀一刀把我砍死分尸的。” 付氏原本还想问郁柠这小女孩是哪儿来的,看着怪可爱的,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便是这句话。 付氏震惊了:“砍死?分尸?” 她恶狠狠地看向老妇人,撸起袖子就要上:“老娘灭了她!” 郁柠:“……” 付氏气势汹汹地飞过去,正想动手,郁柠开口了。 “叫什么名字?”她偏头问小女孩。 小女孩回答:“王如梦,我叫王如梦。” 两人的一问一答在其余人看来就是郁柠在跟空气说话,现场气氛静谧,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显然是疑心郁柠身边真的有人,那看不见的人让所有人心里都惴惴不安,饶是衙役跟着谢泊涯长了见识,真遇到这种事,也感到有些害怕。 郁柠问了小女孩的名字,便抬头,目光直刺老妇人。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报官来抓你们吗?很简单,因为我在你们脸上看到了罪孽和人命,我跟你回来,不仅仅是为了救王澄,还因为想来你家里看看,这人命到底是你一个人背负的,还是你家里人都背负了,现在看来,我没有白走一趟。” “王如梦,是被你骗出去。”郁柠看向儿子,目光又转向老妇人,“被你拿刀砍死的,尸体被切成一块块扔给狗吃了,所以官府才找不到人,连尸体都没找到。” 此话一出,老妇人和儿子顿时脸色惨白,儿媳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婆婆和丈夫,失声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梦儿她,她被你们杀死了?” “你别听这妖道胡说!”儿子虽然心虚,但依旧反驳。 老妇人也道:“对对, 梦儿是我孙女,我怎么会杀她,你别听这妖道的话,他就是来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 “贫道事情多得很,不至于来挑拨一家陌生人的感情。”郁柠目光平静,手中拂尘一挥,身旁蓦然出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儿媳再也忍受不住,痛哭出声。 “梦儿,娘的孩子。”她挣扎想要跑过来,郁柠示意衙役,“放开她吧,她无罪。” 衙役闻言松开她,女人一下子就跑过来,想将王如梦抱进怀里,却扑了个空,从她身体穿了过去。 “娘,活人是碰不到死人的。”王如梦虚虚伏在女人怀里,轻声道。 女人神情溢满悲伤,满脸泪痕:“梦儿,你真的在家里,澄澄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若换做我是娘,我也不会信。”王如梦认真地说,伸手想擦她的眼泪,“娘你别哭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您身子本就弱。” “好,娘不哭了。”女人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对郁柠鞠了一躬,“道长,今日多谢你,让我再次见到了梦儿,虽然她已经离开了,但好歹让我能再见她一眼。” 女儿失踪的那段时间她差点没有挺过来,若不是还在襁褓的王澄需要她照顾,恐怕她早就倒下了。 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怀疑过丈夫和婆婆,只以为是女儿自己走丢的,谁能想到…… 想到此,她看向自己的丈夫,道:“你跟我说实话,梦儿是不是像道长说的,被你们给……” 后面那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王如梦在一旁神色阴沉地看着他,丈夫被这目光刺得发寒,他偏过头,不敢和自己的妻子对视,心虚地说:“是她自己失足掉进河里的。” “那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还要骗我她只是失踪了?”女人质问。 “我们这不是,这不是怕你知道她死了你伤心嘛。” “伤心?梦儿失踪我就不伤心了?”女人愤怒道:“到现在你还在骗我,你看着梦儿,你看着梦儿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对我说谎?” “我们……” “就是我们杀的怎么了?一个不值钱的小丫头片子而已,还不是亲生的,养在家里不费米啊?”男人正要说话,一旁的老妇人直接打断他,目光犹如恶鬼般盯着王如梦,恶狠狠道:“你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还要赖在我王家,澄澄也是你害的是不是,你就是个扫把星,谁遇见谁倒霉,我杀你还是杀对了,不然我们全家都得倒霉!” “你现在不就是全家都倒霉了吗?”郁柠冷声道,“可惜是自己坏事做尽。” “如果不是她在家里赖着不走,我们做的事情怎么会被发现?”老妇人梗着脖子道。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世间因果自有定数,今天你们犯下的过错不是因为她被揭穿,明天也会因为其它事情而暴露,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心术不正,做下此等恶事。”郁柠低头看了王如梦一眼,道,“这孩子命格极好,如若你们好好对待,保不齐以后能靠她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惜,你们却选择了杀死她。” 女人紧紧地挨着王如梦,仇恨地看着这对母子俩,嘶哑着说:“当初是你们非要将梦儿抱回来,说是有了她就可以生个儿子,这么多年,我早已将梦儿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就算生下澄澄都没有改变半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以为你们也一样,没想到我生了个儿子,你们却将梦儿杀了,她才几岁呀?你们还是人吗?” 老妇人和儿子眼神躲闪,不敢跟她对视。 郁柠不耐烦道:“都带走,看着碍眼。” 第276章 鬼话你也信 第276章 鬼话你也信? “大师能有什么办法,澄澄是生病,又不是撞邪,现在外面的大师有真本事的不多,大多都是骗子,娘,您别被骗了。”儿媳也加入埋怨。 “这可是位真大师,你们不懂别乱说话,若是将大师惹怒了不救澄澄怎么办?”老妇人怒道。 儿子和儿媳见状便不说话了。 老妇人见此得意洋洋地朝外喊:“宁道长,请进。” 郁柠这才慢悠悠地走进来,目光在儿子和儿媳身上一扫,心里便有了数。 她默不作声地跟着老妇人去到屋里,儿子和儿媳到底关心儿子,也跟着进去。 老妇人将王澄放在床上平躺着,又给他盖上被子,才对郁柠说:“大师,现在可以救我孙儿了吗?” 郁柠点点头:“可以。” 儿子和儿媳在旁边对视一眼,儿子道:“不知我们要准备些什么?” 虽然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但他也知道一般道长作法是需要许多东西的,看这位道长什么都没带,就挎了个大布包,估计他们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岂料郁柠直接摇头:“不用准备什么东西,一碗米就够了。” 儿媳便去厨房舀了一碗米来。 郁柠接过米,对三人道:“接下来我要作法将他的魂找回来,你们不便在旁观看,还请出去等,顺便将门也带上。” 三人面面相觑,神色迟疑不定。 最终还是老妇人拍板:“我们就信道长一回。” 儿子跟在老妇人身后出去,儿媳还站在原地,不放心离开。 儿子拉了拉儿媳:“澄澄的安危要紧。” 儿媳闻言一咬牙,也跟着出去了。 门关好后,郁柠将布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朱砂和香等物。 她用手指沾上朱砂,在王澄额头和胸口都画了一道符,细小的符文金光闪烁,片刻后归于平静。 郁柠又将香点燃插在床头,三清铃在手,一晃,响声在屋子里回荡。 “王澄,你娘在等你,别玩儿了,快回去。” 耳旁突然传来一道破空声,郁柠偏头躲过,三清铃激荡,桌上的桃木剑突然腾空而起,朝着角落里飞过去。 一道小孩子的尖叫声传来,墙上蓦然出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的衣服被桃木剑刺破,连带着她一同被定在墙壁上。 “放开我!”小女孩仇恨地看向郁柠,身体不停挣扎,那双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 “姐姐,你放开姐姐!”小女孩面前的地上出现一道男孩的影子,他望了小女孩一样,转身朝郁柠跑过来又踢又咬。 然而他注定对郁柠造不成什么伤害。 郁柠没管他,缓步走到小女孩面前,目光和她平视,道:“我知道你怨气重,但王澄是无辜的。” “他凭什么无辜?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被他们杀了!那刀砍在我身上好痛好痛,凭什么他就能获得全家人宠爱,我就要去死?凭什么?!”小女孩咆哮地喊,恶狠狠地盯着王澄,“都怪他,都怪他!” 王澄被这充满恶意的目光看着,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姐姐,你明明说最喜欢我的,你最喜欢澄澄的。”王澄哭着道。 小女孩脸上浮现恶意扭曲的笑容,她讽刺道:“鬼话你也信?我告诉你,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死!” 王澄脸色惨白,害怕道:“不是这样的,姐姐最喜欢我了,姐姐说过最喜欢我了。” 郁柠于心不忍,走过去在王澄面前蹲下来,轻柔道:“澄澄,你娘在等着你呢,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我想和姐姐一起玩儿,不能回去,回去娘就不让我跟姐姐一起玩儿了。”王澄固执道。 “谁想跟你一起玩儿,要不是为了慢慢杀死你让他们尝尝痛苦的滋味,你以为我愿意哄你?”小女孩不屑道。 “可是过了这么多天,他早该被你杀死了,却还是留着一口气。”郁柠站起身来面对她,道:“你还是不忍心吧?” 小女孩偏过头,不想跟她对视,嘴硬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他们痛苦的样子。”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郁柠叹了口气,将桃木剑收回来,小女孩一下子掉到地上,她靠着墙壁警惕地看着郁柠,“你就这么放了我,不怕我逃跑?” “我也没打算怎么你。”郁柠微笑道,“你虽然看着凶,但却从未真正伤人命,王澄不是都没舍得杀吗?” 小女孩不自然道:“我,我只是还没来得及,本来快杀了。” 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小声嘀咕。 王澄心思敏感,见姐姐没那么凶了,忙跑过去拉着她的手,笑着仰起脸,露出两个小酒窝。 “姐姐,我们一起玩儿。” 小女孩戳了戳他的酒窝,甩开他的手,凶巴巴道:“玩儿什么玩儿,快回去!” “我不想回去,我想跟姐姐一起玩儿。”王澄委屈。 小女孩将他推到床边,指着他的身体,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你要是听姐姐的话回去,以后姐姐再跟你一起玩儿,你若是不听话,那姐姐以后都不跟你玩儿了。” 王澄一听急了,忙说:“我现在就回去,姐姐不要不跟澄澄玩儿。” 他话未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钻进身体。 离他醒来还有好一会儿,郁柠问小女孩:“想不想报仇?” 小女孩抿唇:“想,但要怎么报仇呢?我根本做不了什么。” 郁柠道:“你不能做什么,但不是还有报官这一说吗?” 小女孩脸上一喜,随即神色又黯淡下来:“没用的,之前娘发现我没见了也报官了,但官府连我的尸体都没找到,最后都不了了之,我到现在还能看到娘偷偷地在没人的地方哭。” “官府找不到,不是还有我吗?”郁柠笑眯眯地说。 小女孩闻言又升起希望:“你跟官府的人很熟吗?” 郁柠点头:“当然。”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这是这家儿子的声音。 紧接着那老妇人道:“你们抓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儿媳也在一旁喊:“夫君,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77章 放长线,钓大鱼 第277章 放长线,钓大鱼 到了晚间,吃完饭后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就木思思是否叛变这一点发表激烈的讨论。 高海和老大夫一致认为她叛变了,另外两人则认为没有。 讨论到激烈处,大门突然被敲响。 几人的声音瞬间一停,互相对视一眼。 高海神情惴惴:“这么晚了,外面天又冷,会是谁呀?” 女子站起来:“我去看看。” 她走到门边,并未先开门,而是隔着门大声问:“谁呀?” 外面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我。” 这声音有点耳熟,女子细细想了一下,确定是他们现在住的这房子的东家的儿子。 她打开门,外面确实站着东家的儿子。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有事吗?”女子问。 男人朝里面望了一眼,板着脸,严肃道:“房子还有几天到期,这个月租完我就不租了,你们最好找找新的住处。” 女子纳闷地问:“为何不租?可是租金不够,我们可以商量的。” “不是租金的问题,反正我这房子是不打算再租了,你们趁早收拾收拾离开。”男人说完,没等她反应,便离开了此地。 女子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烦躁。她关上门回到屋里,石涛问:“怎么,他房子不租了?” 显然两人的对话他们在屋里的人也听到了。 女子烦躁地点头,道:“突然便说不租,也不早些通知,还剩几天时间,我们到哪里去找合心意的房子?” 因为他们身份的特殊性,为了不引人注意,每次找房子都是从各个方面考虑,再加上京城租房紧俏,他们找一个合心意的房子要找许久。 石涛道:“或许是他们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明天我们就各自去找房子,争取在这几天内将房子找到,价格高一些也没事,先找到房子要紧。” 女子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一时之间,众人也没了聊天的兴致,收拾收拾就睡下了。 “郁柠,高家人果然去找他们退租了。”付氏兴冲冲地飘回来对郁柠道。 郁柠问一旁的莲烟:“准备好了吗?” 莲烟点点头:“已经准备好了,什么类型的房子都有,保证他们能选中。” 付氏不是很理解:“我们将人抓了就是了,怎么还要给他们准备房子?” 郁柠神秘一笑:“当然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啊。” “他们还不算大鱼啊?” “京城是天子脚下,隆祥商会绝对不止派了这么几个人,应该还有人藏得很深,我们最近将他们追得紧了点,暗处的人估计不敢出来,接下来,我们要松一点了。”郁柠解释道。 付氏闻言点点头:“也是,我们最近确实一直在盯着他们,那木思思呢,她还动不动?” “木思思还是按照原计划,都走到这一步了,若就这么放过她反而惹人怀疑。”郁柠道。 翌日,那些人果然出来找房子,因为郁柠准备充分,他们果真如她所设想的那样决定租赁其中一套。 “靠近城郊?那地方确实鱼龙混杂,是绝佳的藏身之地。”郁柠毫不意外他们会选择这套,因为在她最初的设想里,也是倾向于这套房子。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看好他们。”郁柠对夜江道。 她伸了个懒腰,问秋桐:“王爷呢?” “王爷还没回来呢。” 司惟牧一大早便去了皇宫,到现在还未回来。 眼看今日天气大好,郁柠便在屋里待不住,她乔装打扮了一下,仙风道骨地出了门。 天气好,外面走动的人都多了起来。 郁柠来到她第一次摆摊的桥底下,卖饭团和卖凉茶的摊主还在,只是冬日没什么人喝凉茶,摊主便将凉茶改成了热饮。 距她上一次过来已经隔了许久,两位摊主看到她还有些恍惚。 “道长,您许久没来了。”妇人将一个饭团包好递给客人,回头对郁柠打招呼。 郁柠坐在板凳上,笑道:“常有事情绊身,总是没有时间,今日没见你孩子?” 妇人道:“天气太冷,便没让他出来。” 郁柠点点头,掏出一本书来看。 这书从封面上看是一本晦涩难懂的正经书,只有郁柠自己知道,里面其实是最新的话本子。 这是她特意找莲烟帮忙伪装了一番的,在外面她还是要点面子。 郁柠看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一个故事看完,天都已经快要黑了。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往回走,斜面突然跑来一个人。 老妇人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跑到郁柠面前,神态焦急惶然:“道长,求求你救救我孙子。” 郁柠神色一顿,重新站定,安抚老妇人:“别着急,慢慢说,你孙子怎么了?” 此时没什么客人,两位摊贩也好奇地看向这边。 老妇人紧紧抱着孩子,哭着说:“我孙子已经昏迷好几天了,还总说些胡话,看了许多大夫却总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们说今日桥底下来了一位道长,我便想着来碰碰运气。道长,求求你帮帮我,只要能救活我孙子,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来,孩子给我看看。”郁柠低头看向老妇人怀里的孩子,目光随意扫过她的面相,突然一定。 她缓了缓心神,重新看向那孩子。 小男孩即使闭着眼睛,睡得也并不安稳,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眉头紧皱,不停说胡话。 郁柠定定地看了他的脸一会儿,又看了老妇人一眼,神色微沉。 “道长,我孙子可有救?”老妇人急急地问。 “孩子,有救。”郁柠道。 老妇人一喜,还未说话,郁柠便道:“去你家里吧。” 老妇人忙在前面带路。 郁柠跟在老妇人身后,对一旁隐身的付氏打了个手势。 付氏严肃地点点头,掉头往衙门飘去。 老妇人家就住在这一片,跟一般的人比起来,他们家底还算殷实。 家里开了个酿酒坊,儿子儿媳都在忙着酿酒,见她抱着儿子进门,才发现她竟然出去了一趟。 “娘,澄澄还在生病,您怎么就这么将他抱出去了?要是病情加重怎么办?”儿子不赞同地说。 “我还不是为了澄澄,我请了位大师过来,他有办法救澄澄。”老妇人道。 第278章 大凶之兆 第278章 大凶之兆 “道长,你说的大凶之兆,是怎么个凶法?”过了会儿,一个年约三十的婶子挎着菜篮子问。 郁柠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贫道只能提醒你们,住在这房子周围要小心了,时日久了恐怕要出大事。” “这道长怎么神神秘秘的,你倒是说说是这房子凶还是住进去的人凶啊。”有人不满道。 他旁边的人立马反驳:“肯定是住这的人凶,老高家以前在这屋子住了这么久没出什么事,现在这生人一住进来,立马就变成大凶了。” “哎哟,我们家就在老高家对门,这岂不是要被牵连?不行,我得去找老高家的人说道说道,这房子还是换个人租吧。”那位婶子说着,提着菜篮子急匆匆往回跑去。 郁柠一脸高深莫测地站在那里,闻言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做没错。 她忧思忡忡地叹了口气,拿着布幡走远了。 在房顶上围观了全程的夜江等人:“……” 郁柠在门外演了这一出,门内的人完全不知道。 此时他们正聚集在堂屋里,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穿着道袍的男人道:“连高海这样隐藏得这么深的人都暴露了,木思思身边绝对有更多人监视,我看我们还是不要铤而走险,先蛰伏下来保证自身安全才是真。” “高海不正是木思思害的吗,若不是她前些日子走投无路找到高海,他也不至于暴露,说来说去,还是木思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她的册子被偷,哪里有接下来这些麻烦?现在沙青和姜钿都失踪了,我们都还不知道是被谁抓的。”另外一个穿着极为朴素却皮肤细嫩丝毫看不出粗糙感的女子说道。 “行了,木思思那里我们先不要接触,你们别忘了总部这次派来这么多人,我们这一波刚到京城就损失了好几个,前几日若不是石老哥察觉不对出手果决,就凭王祖非那软骨头,被抓住后绝对什么都会抖落干净。”老大夫此时已经取下了白花花的胡子,恢复了略显年轻的脸。 石涛,也就是那穿着道袍的男人轻蔑地冷哼:“我原本是想去找王祖非商量接下来的事情的,哪知刚巧碰到他逃命,他还想让我救他,且不知前有龙潭后有虎穴,若不是我六感强又善隐匿之术,恐怕也得交代在那里。” 女子问:“石大哥看清楚那追击王祖非的人没有,到底是谁?” 石涛道:“我当时远远便感觉到一道强大的妖气,没敢停留,倒是没看到。” “京城有妖?”老大夫吃了一惊。 “有妖,那也是被人豢养的,这点我很确定。”石涛眉头也皱起来,“京城太过凶险,我们还是小心行事,还有,”他视线扫了两人一眼,强调,“别惹皇室的人。” 就他得来的消息,他们折损的人当中有好几个都是不知天高地厚去惹皇室的人后丢了性命的。 来之前就说了要低调低调,结果还是被钱冲昏了头脑,石涛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商会给的钱不够多吗?要知道,他们虽然住在这破烂的小房子里,但每个人身上都有许多银钱傍身,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落魄。 三人在这里聊天,隔壁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道呻吟声。 老大夫忙站起来:“高海醒了,我去看看。” 别看他开给夜江看的药方是胡乱开的,但他确实是大夫,且医术还可以。 将高海带过来之后,他重新给他施了针,又喂了药,高海醒来时,身上的烧已经完全退了。 他迷迷糊糊坐起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顿时心生警惕。 老大夫走进来后,他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更加警惕了,厉声道:“你是谁?将我绑来这里做什么?” 老大夫举起右手,露出一枚令牌。 高海一见神情大变,但同时也放了心:“是你们啊。” 老大夫将令牌收起来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高海点了点昏昏沉沉的头,道:“好多了,只是嗓子有些发干。” “喝点水就行。”老大夫顺手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你这一场风寒烧得来势汹汹,好得也还快。” 高海将杯子里的茶喝完,才问老大夫:“你们怎么将我弄到这儿来了?”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你被人盯上了知道吗?” 高海闻言,蓦地回想起昨晚那诡异的经历,本就白的脸更白了。 “册子,册子被鬼抢走了!”他叫道。 “你的册子也被拿走了?”老大夫脸色一变。 高海点点头,道:“昨天晚上我回到家,照例将名册拿出来添补,刚添补完,一阵风就吹过来,将那册子吹出了门外,我奋力去追,册子没拿到,却被冻倒在雪地里失去了知觉,醒来就在你们这里了。” 老大夫闻言说:“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家里,还有一个陌生的人在,应该是监视你的,看见你倒在雪地上,便将你挪回了家,他正想去给你请大夫,我便毛遂自荐说我就是大夫,用了一张假药方将他骗走,才将你救出来。” 高海闻言面上更是惶惶然:“我在京城蛰伏这么久都没出事,怎么一下子就暴露了?” 老大夫说:“木思思找过你,该是从木思思那里暴露的。” 高海一口牙差点咬碎:“怎么又是她,她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岔子,连沙青和姜钿都被她害得失踪了,现在又来祸害我,她怎么就不能安生点?” “什么?你说沙青和姜钿失踪是她的原因?”老大夫失声道。 “我也是猜的,你看木思思家里的册子被偷,沙青就被上面要求回京城来协助她解决这个烂摊子,结果没多久他就和姜钿一起失踪了,姜钿和沙青一向跟木思思关系好,如果不是她,怎么可能毫无预兆地失踪?要我说,他们两人就是被木思思出卖的,这丢册子的事百分之八十是她木思思在自导自演,她呀,绝对已经叛变了。” 高海滔滔不绝地说着,老大夫越听脸色越沉。 第279章 以身犯险 第279章 以身犯险 木思思身边的人?郁柠立马改变主意,笑得高深莫测:“带路。” 小丫头脸上一喜,忙在前方带路。 来到丰泰楼二楼包间,里面坐着的果然是木思思。 见到她进来,木思思立马站起来,用急切的声音道:“道长可姓宁?” “夫人认识贫道?” “宁道长的名声,我自是听说过一些,只是道长行踪不定,很少能遇见。” 郁柠只是微笑。 木思思见她只看着自己不开口,脸上的笑容看着很是高深莫测,不由得心里忐忑。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对郁柠道:“宁道长,我最近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有些倒霉,不知道长可有化解之法?” 郁柠坐下来:“倒霉?” 木思思轻轻点头,神情略显忧伤:“最近不知怎的,家中遭贼不说,我的两个至交好友也失踪了,后来才知是我的好友背刺了我,生意开展也不顺利,回想种种,这段时日我就没顺心过,不知道长可否有化解之法?” 郁柠:“……” 付氏目瞪口呆:“不是,你醒醒,你这些倒霉事情背后的罪魁祸首之一现在就坐在你面前啊喂!” 然而木思思看不见付氏,更听不见她的声音,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郁柠,盼望这位神秘的宁道长能帮到她。 “这位夫人,那是你的孩子在帮你。”郁柠微笑道,“有些事情做多了,是会损阴德的。” 话里的潜在意思和她之前在慈云寺听鉴微大师说的一模一样。 木思思神情难看,正待说话,一旁的小丫头率先出声。 “好你个妖道,没有法子便没有法子,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糊弄人是怎么回事?我家夫人心地善良,平日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哪里像你口中说的那样?” 她上下嘴皮一碰便是一通输出,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翠环!”木思思厉声打断她,“快给道长道歉!” 翠环咬着嘴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夫人?” 木思思并未看她,只盯着郁柠道:“还不快道歉!” 翠环脸上漫上委屈,倔强道:“奴婢又没说错话,为什么要道歉?” “你是夫人还是我是夫人?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木思思气恼道。 见她真的生气了,翠环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做。 “奴婢说话不过脑子,给宁道长道歉,希望道长大人有大量,能原谅奴婢。”翠环不甘不愿地给郁柠赔礼。 郁柠轻轻点头,语气温和:“无事。” 木思思见她并未生气,放下心来,并未就阴德一事继续说,直接问:“不知道长可有法子改运?” “改运一事,牵扯甚广,且一个不好就会有损修为,请恕贫道无法答应,再者,外力终究有限,夫人还是要从自身出发,多做善事才是。” 木思思急切道:“道长,您就帮帮我吧,只要你能帮我改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贫道说了,只要夫人多做善事就行。” 郁柠站起身,对木思思道:“贫道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郁柠走后,木思思在屋子里坐了许久,喃喃道:“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吗?” 翠环在一旁道:“夫人,我看那宁道长也是徒有虚名,天底下大师那么多,奴婢就不信找不到一个人能帮夫人。” 木思思看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这个宁道长,当初可是差点让四王府沦为人间炼狱。” 自从嫁给柳文新,木思思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对司清阑和柳轻风以及柳轻梦诸多关注,自然连带着知道了四王爷府发生的事情,由此知道这个宁道长是有真本事的。 只是他行踪飘忽不定,司惟奉费了那么大力气找他的下落都没找到,今天到好,被她木思思撞见了,但撞见又怎样?宁道长油盐不进,摆明了不想帮她。 翠环道:“夫人,奴婢这就让人留意京中的其他大师,总能解决夫人的难处的。” 木思思长叹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若不是因为现在联系不上那批人,她也不至于到处找其它大师。 以前只觉得那批监视的人烦,现在看来,除了行动上受限,那批人用鼻孔看人之外,也还是有好处的。 她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打道回府。 …… 路上经历一段小插曲后,郁柠和付氏总算来到了目的地。 彼时天上飘着薄雪,夜江和两名暗卫守在暗处,薄雪将他们的背染上了一层白色,远远望去,和周围环境完全融在了一起,简直是天然的隐身条件。 付氏一直指着夜江的方向给她看,郁柠并未过去,而是拿着布幡慢慢朝他们监视的房子靠近。 “王妃这是……要干什么?”一名暗卫低声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郁柠这是要以身犯险啊。”付氏飘过来兴冲冲地说,声音略带兴奋。 她对郁柠的实力非常信任,嘴上说着以身犯险,心里想的却是郁柠又去找乐子了。 已经到了晌午,巷道两旁的人家里皆传出来袅袅青烟。 这个巷道有许多人家在做买卖,有开小餐馆的,还有开杂货铺和糕点铺的,价格都不贵,生意也还算可以。 郁柠走在巷子里,时不时看见有人从各个店里出来,看到她这一身打扮后总免不了多看两眼。 郁柠神态自若,走到目的地的门前,脚步突然顿住,望着这狭窄的门,神色惊疑不定。 “乌云罩顶,黑雾弥漫,这是……大凶之兆啊!” 她的音量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注意她的人听见。 此言一出,周围不管是信这些的还是不信这些的,皆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望着这道门和那低矮的围墙。 “这是老高家的房子吧?”有人问他的同伴。 大家都是住在这周围的,对左邻右舍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他的同伴道:“确实是老高家的房子,但老高家早就不住在这里了,房子也被租出去了,近来也总是看到有人进出。” “这道长说是大凶之兆,不会那租房子的人有问题吧?” “也有可能是骗人的。”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盯着紧闭的门像是要盯出朵花来。 第280章 我去斗斗法 第280章 我去斗斗法 付氏疑惑道:“什么做了什么,我没做什么啊,就是小小地惩罚了他一下。” 夜江道:“那牙人现在昏迷不醒,一直发热,嘴里不停喊着有鬼。” 付氏:“……他自己身体不好,在雪地里打个滚就感染风寒怪我啰?” 夜江闻言放下心来:“我以为你给他用了什么手段,只是感染风寒那便没什么了,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那牙人现在可不能死。 夜江走后,付氏双臂环胸:“想不到那牙人心黑是黑,胆子却不够大。” 郁柠:“……” 遇到鬼胆子还大的人其实并不多。 “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若是被我这一吓就丢了魂,那岂不是要增添许多麻烦?” 付氏飘来飘去,最终还是打算去看看那牙人的情况。 她飘到那牙人的家里,见他正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明明是大冬天,没盖被子都在冒汗。 一位年老的大夫正在给他施针,夜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付氏围着牙人转了一圈,发现这人确实只是风寒,魂魄俱在,顿时放心了。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不经吓。” 大夫给牙人施了针,又去桌子上开药方。 “拿着这单子去抓药吧。”大夫道。 夜江接过来大致扫了一眼,眉头微蹙:“这不是感染风寒的方子。” 他虽然不是大夫,但作为暗卫,一些浅显的医药知识还是懂的,这方子一看就不是治疗风寒发热的。 大夫摸着胡须,笑道:“他这是被吓到了,所以我这方子有所不同。” 夜间:“……” 付氏:“……” “庸医,妥妥的庸医。”付氏见夜江真拿着这方子去抓药,忙追上去,四周无人,她显露身形,对夜江道,“你不会真信了那大夫的话吧?” 夜江:“先去把药抓来再说,反正吃不死。” 付氏:“……不是你等等,你都知道这方子不对了为什么还要去抓?” “这大夫有问题。”夜江低声道,“我原本想找我们府上的大夫来看的,但在那牙人门口遇到了这个人,他说那房子里有脏东西,他有办法解决。” 付氏:“!” 她急忙道:“有问题你怎么一个人就离开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着他。” 夜江:“不用,我已经派人在暗中监视他了,之所以离开,就是为了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付氏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真黑啊。” 眼看就要走到药铺门口,付氏急忙隐了身形,跟着夜江进去。 药铺里面暖洋洋的,只有一个小药童靠在柜台上打瞌睡。 夜江走上前,轻轻在柜台上敲了敲。 “今日大夫不在,只能抓药。”小药童一下子惊醒,下意识说道。 夜江将方子递给他:“只抓药。” 小药童揉了揉眼睛,接过药方看,眉头皱起。 “这方子谁写的?” “一个大夫写的,怎么了?” “狗屁不通,你们被骗了吧,这方子上的药相生相克,毫无药效,根本就是一通瞎写,没有任何用处。”小药童神情严肃,“你们绝对被庸医骗了。” 夜江将药方收好,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对小药童道:“多谢提醒。” 他说完转身便走出药铺。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方子呢,搞了半天就是瞎写的。”付氏问夜江,“接下来要怎么做?” 夜江还未说话,前方一位暗卫匆匆跑过来,在夜江身旁耳语一番。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跟上去。” …… 用方子将夜江忽悠走,老大夫急忙跑到门前四下张望一番,见周围确实没人后,便将门关上,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还在满脸通红地说着胡话,老大夫轻哼一声,弯腰将人弄起来抗在肩上,从后门健步如飞地离开。 那动作,一点也没有老年人的吃力。 藏在暗处的暗卫见状,忙一个人跟在后面追过去,另一个人来找夜江报告。 沿途跟着暗卫留下的记号追过去,一路来到一间幽暗狭窄的门前。 “里面几个人?”夜江问。 “除了那大夫和牙人,还有三个。” “人这么多。” “他们里面还有穿道袍的,我怕有什么特殊手段,所以没敢靠近。” 付氏本想飘进去打探消息,一听有穿道袍的,顿时便歇了心思。 三人一鬼往对面的院子里望,房屋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有人在走动,但看得并不清楚。 少顷,那个老大夫和一位穿着道袍的人走到院子里面,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夜江他们离得远,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他想了想,对付氏道:“劳烦付姐姐回去将情况告知王妃和王爷,我们在这里守着。” 付氏轻哼一声,道:“行。” 她回到王府,郁柠正拿着鱼竿在湖边钓鱼。 付氏飘过去,啧啧两声:“大冬天的钓鱼,也只有你了。” 郁柠将鱼竿交给苟大,偏头问她:“带回来什么好消息了?” “你怎么知道是好消息?”付氏说了一句,继续道,“确实算是好消息,这次一次性找到四个人呢。” “这么多?” “那当然,里面有人穿着道袍,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我就回来找你了。” “果然京城那些邪道跟隆祥商会有关系。”郁柠站起身,“走,我去看看。” 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我先去换个装。” 付氏:“?你换装做什么?” “我去斗斗法。” 付氏:“?” 只是这次出行不怎么顺利。 郁柠刚走到大街上不久,便被前面一位丫鬟打扮的人拦住了。 “这位大师,我家夫人想请大师去前面的丰泰楼一聚。” 郁柠:“……” 付氏目瞪口呆。 “贫道还有要事要办,实在是没空,还请海涵。”郁柠说完,便绕过丫鬟继续往前走去。 “大师!我家夫人实在是有要紧事,还请大师赏脸,见见我家夫人。”丫鬟忙追上去拦在她身前。 付氏在一旁怂恿:“郁柠,要不我们去看看,反正那边有夜江在,不会出问题的。” 郁柠:“……” 付氏接着道:“这个小丫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木思思身边的人。” 第281章 油盐不进 第281章 油盐不进 柳文新的脸一下子涨成猪肝色,他觉得这个账房在嘲笑他,木思思也在同账房一起嘲笑他。 “将他的月例从我的账上扣出来给他。”木思思道,“从下个月开始,老爷的月例你不过手,直接让他们交到老爷手上。” 账房唯唯诺诺地点头,忙去支取银子。 木思思心里装着事,这一番之后也并未如往常那样哄着柳文新,而是直接满腹心事地离开了书房。 柳文新看着木思思的背影,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妻子陌生。 为了孩子,忍一忍,他在心里说道。 等生了孩子,等生了孩子,柳文新表情发狠,最好那肚子里是个儿子! 账房将银子取来,见到柳文新的表情后吓了一大跳,硬着头皮将银钱递给他:“老爷,这是本月发放的月例。” 柳文新一把接过,揣在腰间很快便出了门。 他和好友约着今日去赏雪,却因为银钱耽搁了这许久,到地方的时候都晚了一刻钟。 “柳兄这还是第一次迟到,该罚!”好友之一道,端了一杯酒递给他,“尝尝,我新得的梅花酒,在这天气,这梅花酒和雪实在是相得益彰。” 柳文新心里烦闷,接过来一口气喝下,将酒杯往前一递:“再来一杯。” 好友这才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忙围过来,关心地问:“柳兄,你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柳文新苦笑一声,坐在软榻上自己给自己将酒杯倒满,道:“和内人发生了一点争执。” “嗨,这夫妻嘛,床头打架床位和,柳兄和嫂嫂琴瑟和鸣,可是羡煞我等许久,争执只是一时的,回去哄哄就好了。”一个好友不以为意道。 柳文新苦笑道:“真要这么容易就好了。” “柳兄不介意的话跟我们说道说道,你们吵架是为了什么?我们也跟你出出主意。”好友好奇地说。 柳文新有些难以启齿,但这几个好友都是他相交十几年的,早就被他引为知己,因此他权衡一下,还是和盘托出。 “还不是因为钱,内人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每日只准许我取十两银子用,那账房也听她的话,只给我十两,多余的不给,我因此和内人大吵一架,所以才来晚了。” “这……” 几位好友面面相觑,半晌,其中一位好友问:“柳兄府上最近可是银钱紧缺?” 柳文新摇摇头,又喝了一杯酒:“我不知道,你们也知道,我一向不管府中之事。” “也是,柳兄府中以前有公主,现在有弟妹,确实乐得轻松。”另一位好友语气微微泛酸。 也不知道柳文新走了什么狗屎运,明明烂泥扶不上墙,却前有公主后有木思思,这两人都是会挣钱的,他从未短缺过银钱,他们这群好友可是羡慕得紧。 柳文新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酸意,但并不以为意,反正他这种酸话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都已经习惯了。 “你们给我出出主意,我要怎么才能让内人改变想法?”柳文新问道。 “那还能怎么改变,你想想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弟妹,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限制你银钱吧。” “再去查查账本,看看最近府中是不是银钱吃紧。” “最重要的是和嫂子好好沟通沟通,这夫妻双方一旦有了心结,不及时解开是要出大问题的。” 柳文新一一记下,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我这就回去看看。” 一众好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不一。 “柳兄若是每天只有十两银子,那岂不是每次集会都要我们掏钱?”以往可都是柳文新出大头。 几人想到这里表情都不太好,连喝酒的兴致都没了,胡乱应付几句便各自离开。 柳文新回到家里,拉住一个下人迫不及待地问:“夫人呢?” 下人恭敬地回答:“夫人在卧室歇息。” 柳文新便匆忙跑进去,提着手里的东西得意地道:“夫人,看看我买了什么?” 木思思正心烦呢,眼见柳文新怒气冲冲地出门又若无其事地回来,好似完全忘记他们才刚吵过架。 她没好气地问:“什么?” “你最爱吃的八宝酥。”柳文新献宝似的将提着的糕点在她眼前晃一圈,又递给一旁的翠环,让她打开。 “今天怎么想起给我买糕点?”木思思见他想着自己,心情好了点,见他巴巴地低头求和,便顺着台阶下去,脸上漫上了笑容。 柳文新将她扶起来坐好,又拿软枕头塞到她背后,让她靠得舒服点,这才道:“之前是我忽视了你,以后不会了。” 翠环将糕点拿出来装盘端过来,柳文新急忙拿了一块递到她唇边:“来,吃一口看看,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木思思依言咬了一口,满意道:“嗯,味道没变,还是这么好吃。” 柳文新便高兴道:“再吃一块。” 翠环见状无声无息地退下,顺便将门带上了。 木思思的心情越来越好,脸上笑意也多了些,柳文新见时机成熟,便开口道:“夫人,我想过了,你一个女子,在外做生意不容易,现在又怀了孕,府中开销确实比以前更大,我是该紧着点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 木思思笑着点头,对他这番自我检讨的话极其满意,以为他想通了。没想到接下来,柳文新画风一转。 “但我日常在外应酬也需要银钱,我好歹是大家公子,手上不能寒酸了,一旦寒酸,不说别人,就连我那几个好友都会看不起我,所以夫人,这银钱方面,确实不能少。大不了我以后少出去几回,多在家陪陪你,你看怎样?” 木思思脸上的笑容消失,她看着柳文新,表情极其失望:“你给我买糕点,又说那一番话,其实还是为了银子?” 柳文新尴尬道:“也是想给夫人买些好吃的。” “别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觉得我不该限制你花银子。”木思思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再说一遍,我的决定是不可能更改的。” 柳文新气愤地站起身:“你怎么油盐不进?” “油盐不进的是你,你既然这么喜欢跟你那群朋友到处玩乐,那你便跟他们过去吧,别来烦我!”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柳文新气愤地吼了一句,摔门而去。 第282章 软饭吃得理所应当 第282章 软饭吃得理所应当 依旧是那座桥底下,郁柠照常摆摊,刚摆上没多久,王如梦就来了。 “道长,我决定好了。”她一来便开口道。 郁柠动作一顿,装作欣赏风景般走到偏僻无人的角落里,问王如梦:“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王如梦点点头:“反正都要下去,早点下去早点断了念想,若是一直拖着,我反而不想下去了。” 这么小个孩子,做事倒是很果决。 郁柠道:“需要回去跟你娘和弟弟道个别吗?” 王如梦摇头:“来之前已经道过别了,道长,你现在就送我下去吧。” 郁柠闻言再没说什么,麻溜地打开通道将她送下去。 做完这些,她回到自己的摊子旁,就见摊子前面站着一对母子。 罗芜月牵着王澄的手,脸上勉强带着笑意,她问郁柠:“道长,梦儿已经走了吗?” 郁柠朝她点点头:“嗯。” 罗芜月脸上瞬间浮现出不舍和伤心,但很快她便整理好心情,对郁柠道:“道长,此番多谢您,我打算带着澄澄搬回娘家去住了,今日是特地来向你道别的。” 郁柠看了她一眼,说:“也好,你们一家人都是良善的,王澄在那里,有新的机遇也说不定。” 罗芜月闻言便浮现出笑意:“借道长吉言。” …… 一封信随着白鸽飞过城门,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柳府院子里,木思思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鸽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希望这封信能平安送到总部的人手上。 她抚着肚子,不到三个月大的肚子看起来依旧很平,丝毫没有显怀的迹象,木思思摸着摸着,神情间闪过一抹犹豫。 半晌,她下定决心,道:“翠环,备马车。” 翠环应了声,快步走到外面。 近几天都天气晴好,风也小了许多,木思思坐在马车上,一面抚着肚子一面想心事。 过不久,马车稳稳停下,外面传来翠环的声音:“夫人,到了。” 木思思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在翠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是一间极其低调的医馆,没有牌匾,只有一个招旗随意挂在门边伸出来的竹竿上,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医’字。 木思思定了定神,抬步走进去。 医馆内很安静,即便有患者,也都下意识小声说话,生怕惊扰了什么。 没有人招待,木思思也不恼怒,她神态自若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定定地看着正给患者把脉的老大夫出神。 这间医馆藏在巷子深处,其实并不好找,木思思也是偶然听几个夫人说起,才知道了它的存在。 前面的患者很快就看完病,轮到木思思了。 她站起身走过去在老大夫前面坐下,伸出手放在桌面上。 老大夫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将一方绢帕搭在她的手腕上,手指再按在绢帕上把脉。 “夫人身体有些营养不良,对胎儿的发育不好,这胎又是头胎,该小心些才是。”老大夫把完脉道。 木思思眉头微蹙,低声问:“大夫,不知道我这胎是男是女?” 老大夫摇摇头:“三个月不到,暂时还看不出来。” “还要三个月啊。”木思思皱眉,看向大夫,“那我便满了三个月再来吧。” 老大夫微笑着点点头。 翠环将问诊费递给大夫,木思思便起身往回走,走到门口,和一个婢女擦肩而过。 内里的话从门口飘出来,送到她的耳边。 “大夫,上次您给的药还有吗?我家夫人又怀上了,还是不想要。” 木思思上了马车,抚着肚子轻叹一声,又想到失踪的沙青和姜钿,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回到家里,刚进门,一个下人迎面而来,差点和木思思相撞。 翠环护在木思思身前,厉声道:“莽莽撞撞的做什么?夫人还怀着身孕呢,若是将她冲撞了你担待得起吗?” “请夫人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下人忙扑通一声跪下。 木思思皱了皱眉,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那下人见她并未生气,松口气的同时老实回道:“老爷正在书房发脾气,摔坏了好多东西,管家让小的去门口看看夫人回来了没有,所幸您回来了,快去书房看看吧,小的们都劝不住。” 木思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又在发什么脾气?” 下人小心翼翼地察看她的看色,斟酌着回答:“好像是因为银子的事。” 木思思顿时明了,对下人道:“你先下去吧,我去书房看看。” 她说着转个弯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柳文新正在大发脾气,管账的下人垂手低头站在他面前,不发一言。 “你又在闹什么?”木思思走进去,不耐烦地问。 “你来得正好。”柳文新见到她后立马上前将她拉到管账下人的面前,道,“你跟他说说,每天十两银子的开支根本不是你定的。” 木思思神色平静地说:“是我定的。” 柳文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每天十两银子,吃顿饭都不够!” “对于穷苦人家来说,十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年的嚼用。”木思思道,“怎么就不够吃饭了?” “我们柳家能跟穷苦人家比吗?”柳文新反驳道。 “怎么不能比?你别忘了,你花的钱全是我一两银子一两银子挣回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嫌弃?” “我每个月也有月例,怎么就变成都是你挣的了?” “你那点月例,连一百两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木思思讥讽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公主答应同你和离了,这吃软饭还吃得理所应当,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她能忍这么多年才跟你和离,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 柳文新被她刺激得满脸通红,他怒道:“既然你不满我吃软饭,好啊,从今以后,你木思思的银钱我一个子儿也不碰!” “你最好说到做到。” 柳文新气愤地离开书房,走出去又退回来,对这账房大吼:“将我的月例钱拿出来,以后都跟她的分开放,不许再混在一起。” 账房苦着脸:“老爷,您的月例早就用完了,要拿,只能等到下个月。” 第283章 东窗事发 第283章 东窗事发 刀和野狗很快被找到带回衙门,即便过了这么久,那刀上也是血迹斑斑,染满了干涸的血。 谢泊涯看着神色有些不好,他将那刀拿起来看了看,又去看那用铁链子拴着的野狗。 野狗长得非常瘦,却并不单薄,反而透着精干,四条腿修长而有力,毛发杂乱且干枯,眼神并不比家养的狗温和,反而透露着强有力的野性。 那是疯狂的、要吃人的野性。 谢泊涯和野狗对视一眼,有些被吓到了。 拴着野狗的铁链另一端在衙役手里逮着,从河边到这里,野狗一直在想办法逃脱,但依旧徒劳无功。 衙役还带了一个小包袱回来,他将包袱放在地上,打开,露出里面白色的沾染灰的骨头,骨头上还有陈旧的牙印。 “大人,我们在这狗窝的周围找到了一些散落的骨头,经过查验,确实是人骨,还有一些衣服碎片。” 衙役又将另一个包袱打开,露出里面颜色暗淡的脏兮兮的衣服。 “那是梦儿的衣服,梦儿失踪当天穿的就是这件衣服!”罗芜月看到衣服碎片的刹那激动地说。 谢泊涯询问王如梦:“她说的可是真的?” 王如梦点了点头:“嗯,那是我的衣服,你看,跟我身上的衣服是一样的。” 她的灵魂一直维持着死前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也没变。 谢泊涯很轻易便确定了,人骨,加上衣服,再加上这条凶性十足的野狗和血迹斑斑的刀,还有被害人灵魂的证词,足以让老妇人母子俩定罪。 谢泊涯一拍惊堂木,厉声道:“你们还有何狡辩?” “大人,我们错了大人,求大人网开一面,饶我们一命。”老妇人见已经无力回天,忙不停磕头认错。 她的儿子也跟着磕头:“请大人明鉴,杀梦儿的是我娘,草民并没有动手,一切都是我娘计划的,草民只是受到她的蛊惑,才一时犯下错误,求大人饶了我吧。” 老妇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儿子:“若不是你老是抱怨丫头片子赔钱货,我至于杀人吗?” “明明是你嫌弃梦儿不是亲生的,还是个丫头,所以才怂恿我一起杀了她,我不肯,你还一直威胁我。”儿子梗着脖子道。 “行了,你们一个凶手一个帮凶,谁都跑不了,来人,将他们押进天牢,待本官上报刑部,择日处斩。”谢泊涯不耐烦道。 “大人,饶命啊大人!” 老妇人一直磕头,男人则看向坐在一旁的罗芜月,低声下气道:“月儿,梦儿一向跟你亲,你跟她说说情,让她原谅我好不好?只要她放过我,我回去一定给她立长生牌位,澄澄还那么小,不能没有爹,我若是死了,你一个弱女子,又带个孩子,要怎么活下去?看在澄澄的面子上,也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你帮帮我好不好?” 王如梦的手紧紧攥着,小脸上漫上担忧,若是娘真的给这个禽兽不如的爹求情,她该怎么办才好? 但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罗芜月根本没想过原谅这母子俩。 她冷笑一声,道:“你们狠心杀害梦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现在东窗事发,知道你是梦儿的爹了?王远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我原谅你,你就去牢里好好给梦儿赎罪吧!” “我死了,你一个寡妇带着澄澄日子可不好过,你可想好了。”王远见她根本不听,威胁道。 “那也总比每天面对你这个杀人犯强!”罗芜月冷哼。 谢泊涯简直被王远的厚脸皮惊呆,他再也听不下去,对衙役挥手:“带下去。” 母子俩都被押下去了,王澄紧紧地挨着罗芜月,他年纪尚小,并不知道眼前经历的一切代表着什么,但他幼小的心灵下意识涌现出一股不安,这股不安使他害怕,他小声问道:“娘,爹和祖母去哪里了?” 罗芜月低头看着他,轻言细语地解释:“爹和祖母做了坏事,要接受惩罚。” “哦。”王澄似懂非懂,但也知道做了坏事是要受到惩罚的,便道,“爹和祖母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做坏事呀,做坏事是要打屁屁的。” 罗芜月摸摸他的头,道:“就让他们在这里受罚,娘带你回家好不好?” 王澄懂事地点点头:“嗯。”他转头朝王如梦道,“姐姐,我们回家。” 王如梦眼眶发酸,她按了按并没有泪水的眼睛,点头道:“好,我们回家。” 回到家,站在院子里,罗芜月神情恍惚。 短短半天,已经物是人非。 月光升上屋顶,无端给人一丝寒凉。 王澄回到家就已经熬不住,很快在床上睡着了,罗芜月给他盖好被子,示意王如梦走到堂屋去说话。 “娘,我打算明天就去找那个道士。”王如梦率先开口。 罗芜月神情微怔,忙道:“留在家里不好吗?我们娘三相依为命过日子。” 王如梦摇摇头,解释道:“娘,我是鬼,鬼留在活人身边,总归对活人不好,我若是不走,长久下去会害了你和弟弟的。” “娘不怕你害,梦儿,娘才跟你团聚,你又要走。”罗芜月伤心道。 “其实我死后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见,这次得了道长帮忙,让我得以和你说说话,这这并不是长久的,时间一到,我又会和以前一样,你看不见我,也无法听到我在说什么。娘,今生能做你的女儿我已经很满足了,下辈子,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儿,好不好?” 罗芜月已经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抹眼泪,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终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王如梦松了口气,对罗芜月道:“娘,谢谢你。” “该我谢谢你才是,梦儿,你在下面也要好好的,不要让娘担心。” “放心吧娘,我会好好的,你也是,你和弟弟都要好好的。”王如梦笨拙地安慰。 罗芜月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半晌说道:“你走后,娘打算将这处房子卖了,搬去别处住,这房子处处透着残忍和血腥,娘实在是住不下去。” 王如梦点了点头:“是该搬走,娘,天太晚了,快去睡吧。” 第284章 青天大老爷谢大人 第284章 青天大老爷谢大人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女人蹲在地上和王如梦有说不完的话,付氏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即使那母子俩已经伏法,她也还是感到很生气。 屋门口传来一声清楚的“娘”,几人的视线撇过去,就见门口站着已经醒来的王澄。 王澄揉了揉眼睛,再次喊了一声:“娘。” 看到女人身边站着的王如梦,他立即惊喜地瞪大眼睛,跨过门槛跑了过来。 “姐姐,娘答应我跟你一起玩儿了吗?” “娘答应,你好好跟姐姐一起玩儿好不好?”女人顿时泣不成声。 王如梦心疼道:“娘,别哭了,梦儿心疼。” “澄澄也心疼,给娘吃糖,吃糖就不哭了。”王澄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包装完好的糖递给她。 “澄澄自己吃,娘不吃糖。”女人擦了擦眼泪,对王澄道。 “那姐姐吃。”王澄又将糖递给王如梦。 王如梦张了张嘴,又想习惯性地嘲讽两句,陡然想到娘在这里,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变成:“我不喜欢吃糖,你自己吃吧,小心长蛀牙,就变丑了。”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刺两句。 王如梦说完就闭上嘴巴,小心翼翼地觑娘的脸色,见她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含笑看着他们,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王澄丝毫听不出姐姐的讽刺,见两人都不吃,他便喜滋滋地将糖拆开,放进自己的嘴里。 郁柠站在不远处,等他们叙完旧才走过来,对王如梦道:“虽然他们被抓了,但要定罪还需要你的证词,还有……最好能找到那只狗。” 女人忧心忡忡:“梦儿如今这样,怎么作证?” “这你们放心,谢大人不是第一次给鬼魂伸冤了。”郁柠道。 王如梦点头答应:“好,我这就去找谢大人。” “娘跟你一起去。”女人立马说道。 王澄立马附和:“澄澄也要跟娘和姐姐一起。” 女人看了王澄一眼,叹息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跟三岁的儿子解释他的姐姐已经死了,还是被祖母和爹爹害死的,现在他们就要去将那二人亲手送进大牢。 “好好跟他说说吧,王澄比你想象的要勇敢许多。”郁柠从旁指点。 女人闻言神色一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们和谢大人的了。”郁柠对王如梦道,“若是事情了了,记得来桥底下找我。” 王如梦神色一顿,轻轻点了点头。 郁柠便要离开。 女人喊道:“道长请等一等。”她快速跑回屋,拿了一个钱袋子出来递给她,“道长,你帮我救回了澄澄,又让我见到梦儿,还得知了梦儿死亡的真相,这些银子你拿着,我现在手头上就只有这么多,其余的都被他们收起来了,等梦儿的事情了了,我再找找银子给道长送去。” 郁柠将银子接过来:“这些就够了。” “这点银子哪儿够,我……” “我帮你救人,你给我银子,我们之间的因果便了了,若你过意不去,便将银子拿去多做善事吧,在秋风巷开收容所的老先生人不错,里面孩子很多,你会喜欢的。” 女人恍惚一瞬,郑重道:“多谢道长提点。” 郁柠笑了一下,拂了拂衣袖,很快便远去。 付氏并未跟着她回去,而是和王如梦三人一起去了衙门。 谢泊涯坐在交椅上,底下是跪着的老妇人和她儿子。 衙役将情况如实对谢泊涯汇报完,谢大人眉毛一竖,怒声道:“好你个蛇蝎毒妇,竟然将自己的孙女如此虐杀致死,真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大人,冤枉啊,我没有杀她,都是他们在胡说!”老妇人哭天抹地喊冤。 “你都已经亲口承认了,到现在还在狡辩,来人哪——”谢泊涯怒极,直接就要上刑。 “大人,梦儿真的不是我们杀的大人,我娘在家里都是胡说,我们肯定是着了那妖道的道,大人明察啊大人!”儿子见状连忙对谢泊不停磕头。 “是不是胡说,我们马上就知道了。”谢泊涯静静地看他表演,神色毫无波澜,“来人,请证人。” 底下的衙役面面相觑,证人是谁? 衙役走上前来,在谢泊涯耳边小声道:“大人,证人没来。” 谢泊涯神色一愣:“那苦主没跟着过来?” 衙役苦着脸,摇了摇头。 底下的儿子察言观色,见谢泊涯神色有些不好,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 他站起来道:“大人既然连证人也没有,为何断定是我们杀的人?你这是污蔑,我要去刑部告状,告你草菅人命!” “谢大人最为公正,怎么可能草菅人命?”一位衙役带着三个人匆匆走进来,谢泊涯打头一看,嚯,左边那位双脚微微离地的小女孩不就是鬼吗? 说话的是中间那位女子,她一手牵着王澄,一手虚虚握着王如梦的手。 王如梦带着恶意的目光直直地刺向老妇人和她儿子,男人被看得腿一软,害怕得双膝跪地。 谢泊涯轻咳一声,虽然心里已经确定,但还是例行公事问了一句:“底下可是苦主?” “回大人,妾身罗芜月,旁边的是妾身女儿王如梦和儿子王澄,梦儿,澄澄,快给大人行礼。” 王澄和王如梦便学着罗芜月给谢泊涯行了一礼。 “免礼,赐座。”谢泊涯忙道。 罗芜月带着两个小的去旁边坐下,王如梦没坐,她站在罗芜月身边,看向谢泊涯:“你便是宁道长说的那位青天大老爷谢大人?” 谢泊涯面皮紧绷,一本正经道:“正是。” “那好,我便相信你一回。”王如梦老成地说,“我来作证,我就是他们杀死的,那刀藏在哪里我都知道,还有那条狗,我也知道在哪里。” 老妇人和儿子一听,脸色瞬间惨白。 谢泊涯却是大喜:“在哪儿?本官现在就派人去取。” 王如梦道:“刀被他们埋在厨房的米缸下面,至于那条狗,其实是条野狗,但我知道它经常在我们家附近的一条河边觅食。”她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我就是在河边被杀死的。” 第285章 交易完成,后会无期 第285章 交易完成,后会无期 剑身一晃,夜江猝然攻击上来,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鱼屏度瞳孔微缩,忙侧身闪过。 两个人你来我往,夜江攻,鱼屏度躲,不知不觉便来到王府的围墙下。 看到围墙,鱼屏度眼睛一亮,对夜江的眼神充满感激。 他就说嘛,夜江肯定是为了帮他离开。 “沙青,还醒着吗?”鱼屏度一边躲开夜江的攻击一边问沙青。 沙青气若游丝:“醒着。” “行,你注意一下,我把你扔出去。”鱼屏度看了看围墙的高度,利用轻功飞到靠墙的大树上,随后将沙青暴力扔下去。 沙青本就浑身是伤,这一下去差点没将他的五脏六腑震出来。 他倒在地上狂吐一大口鲜血,终于昏死过去。 鱼屏度跳到沙青身边,蹲下身伸手在他鼻子上探了探,后怕道:“还好还好,还有气。” 他将人扛起来来到事先说好的接头地点,那里,郁柠和司惟牧已经等着了。 “幸不辱命,将人成功带来了。”鱼屏度将沙青放在一旁简陋的床上,骄傲地说。 郁柠看了他那身衣裳一眼,道:“你快去换身衣裳吧,都破成这个样子了。” 鱼屏度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的夜行衣上全是一条一条的口子。 “说好的只演戏,夜江这也太过认真了点。”鱼屏度不满地嘟囔。 夜江走进来,板着脸:“你朝我们扔了烟雾弹。” 鱼屏度:“……我那是情况需要,不然要怎么合情合理地逃出去?” 夜江:“我这也是情况需要,否则会引起沙青的怀疑。” 鱼屏度:“……” 报复,你这绝对是报复。 想不到你夜江看着一本正经的,报复心居然这么重。 鱼屏度去另一个屋子将衣服换下来,重新走到这间屋子。 沙青躺在床上,呼吸越来越弱,大夫给他施了针,又将外伤包扎好,随后写了方子熬药。 “王爷,王妃,他的性命暂时保住了,三天内若是能醒来,便没什么大碍。”大夫处理完来和司惟牧以及郁柠报告。 司惟牧点点头:“保住就行,这里交给你了,我们先回去。” 大夫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鱼屏度走之前还将一封信塞到沙青的怀里,这才跟在郁柠他们身后离开。 …… 沙青醒来时已经两天后的下午,他的鼻端先是闻到一阵浓稠的苦味,接着便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一旁的大夫见状忙过来给他做检查,待检查完后欣慰道,“还好,命保住了。” 身体浑身像是被马车碾过,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沙青索性不动,看着大夫问:“你是谁?还有,这是哪里?” 大夫道:“我是回春堂的一名大夫,两日前的晚上,有一个年轻人请我到这里来给你治伤。” “那人呢?”沙青急忙问。 大夫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放下足够给你治伤的银子便离开了,只嘱咐我好好医治你,再未出现过。” 沙青心里一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冷不防胸口一张纸滑落。 沙青一愣,忙将纸拿起来打开,里面是几行龙飞凤舞的字:交易完成,后会无期。 沙青愤恨地将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咬牙启齿道:“蛟、龙!” 他的藏宝图,这下是彻底拿不回来了! 他气急攻心,喉咙忍不住一甜,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 大夫忙递给他一碗温水,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语速:“你内伤太重,要保持心态平和,不要轻易动怒,否则不利于伤势好转,喝点水吧。” 沙青将水接过来,仰头喝下,咳嗽稍稍好转。 “那人临走之前让我寻个人来照顾你,钱也给了,此前你没有醒,我便没找,现在你醒了,我稍后便去寻个人过来。”大夫在他喝水的时候说。 沙青将空碗放到一旁的凳子上,道:“不用,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大夫,我这伤还有多久才能好?” “你外伤加上内伤,且伤得又重,没有三个月是好不了的,我给你治伤的时候,差点以为你挺不过去。”大夫严肃地说,“在此期间,你尽量不要下床走动。” 沙青脸色难看,三个月,等三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他费尽心思从幽王府逃出来,可不是为了躺在床上养伤的。 况且这内伤,还是那晚被蛟龙摔的! 想到蛟龙,沙青又恨得牙牙痒,你给我等着,等我找到你,等我找到你,我一定要报这一摔之仇! 远在草原的蛟龙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大夫,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床?我还有要事要办,你将那些名贵药材都用上,钱不是问题,我有钱,只希望能快点将我的伤治好。”沙青渴求道。 大夫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名贵药材倒是有,只是你这伤就算用上它们,也要好好在床上多养一段时日,固本培元才好。”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固本培元这等小事,还是等我将事情办了再说吧。”沙青道。 “行。”大夫点点头,“那我便重新给你开道方子,只是这药,你还是要喝。” 他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递给他,苦涩的气味直冲鼻端,沙青皱了皱眉,知道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将身体养好,因此即使这药再苦,他也一口气喝光。 真苦,苦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好了,药也吃了,你躺下休息吧,我回去给你拟一道新方子,顺便将药抓来。”大夫站起身。 沙青忙叫住他:“大夫等等。” 大夫转头疑惑地问:“还有何事?” 沙青不好意思道:“能否麻烦大夫帮我买点吃的来?我实在是有些饿了。” “我就说雇个人来照顾你,你还不愿。”大夫道,“我回去让我的徒儿给你买吃的送来。” 沙青点点头,感激道:“多谢大夫。” 大夫没说话,翩翩然走了。 沙青躺在床上,仔细打量这个简陋的民房,真是除了他身下这张床是完好的,桌子和凳子都缺胳膊少腿,连他喝药的碗都缺了一道口子。 沙青神色难看,他给了蛟龙那么重要的藏宝图,结果对方就把他安顿在这种破烂屋子里? 第286章 不用这么认真吧 第286章 不用这么认真吧? 沙青在地牢中焦急地等消息,隔了两日,那道黑衣终于如他所愿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才来?”沙青焦急道。 鱼屏度盯着他:“自从前天后,幽王府的戒备又上升了一个等级,整个王府犹如铁桶般,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摸进来。” 他环顾四周,狐疑道:“你不会跟他们一起设套抓我吧?” 沙青立马反驳:“怎么可能?我跟幽王府不共戴天!” “那就好,废话不多说,先告诉我藏宝图在哪里。”鱼屏度问。 沙青不可置信:“你不应该先把我救出去吗?” 鱼屏度:“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若是我将你救出去你翻脸不认人怎么办?除非先看到藏宝图,否则免谈。” 沙青:“你今天不是要救我出去?” “看到藏宝图我就救你出去。” “可是藏宝图并不在我身上。” “我知道啊,所以你先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拿,拿到了就救你出去。” “若是你拿到图后不救我呢?” “我蛟龙一向信誉很好,这点你大可放心。” “你是蛟龙?”沙青瞬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鱼屏度挺了挺胸膛:“怎么,不像吗?除了蛟龙,还有谁能在大名鼎鼎的幽王府来去自如?” 沙青依旧有些怀疑:“蛟龙成名十几年,你看起来还是年轻了些。” “这是我个人驻颜有道,好了别废话了。”鱼屏度拿出一个印章在沙青旁边的墙壁上戳了一下,“怎么样,现在确定了吧?” 沙青看了看印章,彻底相信了。 他曾经见过蛟龙的印记,跟这个一模一样。 他的心情激荡起来,想到面前的人是大名鼎鼎的蛟龙,他对自己能逃出去的把握已经上升到十分。 他迫不及待道:“藏宝图我放在城外一间废弃的土地庙里,你走到土地像的背后,那里有一个暗格,图就在那里面。” “行,我知道了,你等着,只要拿到图,最迟明晚就来把你救出去。” 沙青看着他离去的背景,一瞬间充满希望。 鱼屏度一出地牢便对夜江等人道:“快快快,图在城外废弃的土地庙。” 幽王府立即行动起来,很快便将藏宝图取了回来。 郁柠、司惟牧还有鱼屏度三人凑到书房里,低头凝视这张藏宝图许久,最终还是鱼屏度率先出声:“藏宝图,就这?” 他们眼前的这张藏宝图,是一张四四方方的绢布,绢布上只绣了一条歪歪扭扭黑色的线条,线条周围有少许分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鱼屏度不可思议:“皇室都在寻找的藏宝图?骗鬼的吧!” 郁柠和司惟牧陷入沉默。 “这藏宝图怎么看怎么随意,我对它的珍贵程度保持怀疑。”鱼屏度摸着下巴,“沙青还救不救?” 司惟牧:“救,忙活了这么久,虽然这藏宝图有些货不对板,但结果也算是殊途同归,沙青是一定要放的,否则接下来的戏没办法演。” 鱼屏度点点头:“行吧,我今晚再去地牢一躺,不过你们让夜江下手轻点,我可打不过他。” 在沙青的千盼万盼中,鱼屏度终于再次来到地牢。 沙青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地图拿到了吗?” 鱼屏度点点头,神色有些不好,他将地图摊开给他看:“这是藏宝图?你没骗我吧?” 沙青着急道:“我真的没骗你,这确实是那张藏宝图。” “行,暂且信你一回。”鱼屏度将藏宝图收好,从腰间取下一把刀,几下便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砍断。 沙青没了支撑,身体一下子软倒,面朝鱼屏度跪在地上。 鱼屏度忙跳到一旁:“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我没力气了。”沙青有气无力地说。 “你身上的伤太重了,失血过多,我看你被关着也没吃多少东西,当然没什么力气。罢了,送佛送到西,我扛着你走。” 他说完将沙青扶起来一把抗在肩上,快步走出地牢。 地牢门口一片亮堂,夜江堵在前面,身后是一大群王府的侍卫。 “蛟龙,别来无恙。”夜江冷厉地说。 鱼屏度被他这表情和语气吓了一大跳,虽说大家都在演戏,但你这戏也演得太真了。 他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用沙青听得见的声音埋怨:“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跑出京城逍遥快活了,哪能被他们堵在这里?” 沙青心里隐隐不安,他非常害怕蛟龙反悔,将他扔在这儿自己跑了。 “你说过你很讲信用。”沙青费力地说。 鱼屏度:“我当然很讲信用。” 他从怀里掏出个什么往夜江那边一扔,一道浓厚的烟雾升起,带来刺鼻的味道。 “咳、咳。” 侍卫中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鱼屏度瞅准机会,扛着沙青便溜了。 整个幽王府都被惊动,侍卫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鱼屏度和沙青团团包围。 鱼屏度扛着一个人,本就行动就受限,又被这么多侍卫追,对方还没放水,很快就支撑不住。 他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下,将沙青放在地上,靠在柱子上喘气。 “不是,你也太重了,我快跑不动了。” 沙青涩然道:“我还是自己跑吧。” “你这一身的伤,要怎么自己跑?幽王府这么大,我们不知道要跑到猴年马月才能跑出去,况且侍卫那么多,你若是被抓住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那怎么办?”沙青有些着急,眼看就要逃出幽王府,他可不想再被抓回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被抓回去铁定没他的好果子吃。 鱼屏度无奈道:“还能怎么办,继续跑呗。” 他再次扛起沙青,探头探脑地走出去,见周围没人,忙脚底抹油溜了。 “他在那儿!”还没跑出几步,就有侍卫看见他,于是一群人呼啦啦朝他围过来。 夜江不知何时也过来,他一马当先,轻功飞到鱼屏度面前,拦住。 长剑出鞘,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凛冽的寒光。 夜江那张严肃的脸上只写了三个大字:不好惹。 不、不用这么认真吧? 鱼屏度吞了吞口水。 第287章 藏宝图 第287章 藏宝图 大雪积满了庭院,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沙青已经被刑具折磨得奄奄一息。 黑暗中,一道轻微的响动传来,沙青以为又是幽王府的暗卫来了,一动不动地垂着头,没有半分反应。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咦,这里居然还有人?” 沙青一愣,费力抬起头睁开眼睛,墙壁上微弱的火光照亮眼前人半张脸,他一身黑衣,下半边脸都被蒙着,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怎么跑到幽王府的地牢来了?”年轻男人嘀咕一句,听到背后一阵脚步声,再没看沙青一眼,快步没入黑暗中。 没过多久,夜江带着一群侍卫进来,扫了沙青一眼,对身后的人道:“分散开来找。” 侍卫们整齐应了一声,举着火把快速分散在地牢里。 沙青疑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又演的是哪出。 侍卫们将地牢边边角角都检查了一遍,夜江也加入其间仔细查找,除了沙青和昏迷不醒的姜钿外一个人也没找到。 “留两个人看着这里,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夜江果断道。 一群人来去匆匆,除了留下的这两人,其余人很快便退了个干净。 留下的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站在沙青不远处,神情严肃,浑身肃杀。 沙青心里疑惑,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引得幽王府如此大动干戈地寻找? 且,他明明看见那人钻进地牢深处,而根据他的观察,这个地牢只有一个出口,并且要出去必须经过关着沙青的这个房间,那人既然没返回来离开,又藏到哪里去了? 正疑惑间,旁边的通道里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声。 两名侍卫立即看向那边,右边的侍卫主动道:“你守在这里,我去看看。” 左边的侍卫点点头,眼看右边的侍卫走去通道,他突然暴起,趁那侍卫还未反应过来便一个手刀大力劈下去,右边的侍卫便软软倒在地上。 “诶,这身铠甲真重,穿着累死了。”那侍卫揉了揉手腕,背对着沙青将铠甲脱下来,露出里面的黑色夜行衣,又在脸上捣鼓了一阵,将假面皮脱下来扔在地上,绑上面巾,扭头看着沙青眨眼睛,“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沙青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着声音道:“我有什么好处?” 外面那些侍卫一时半会儿不会再过来,年轻男子眼睛转了转,好整以暇地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沙青定定地看着他:“带我出去。” 年轻男子闻言立即摆手:“我只是个偷东西的,偷、人这种事可不在行。” “你不带我出去,我就告诉他们你是怎么逃脱的。”沙青道。 “我可不受你威胁,你告诉他们也没事,反正他们现在抓不到我,大不了我出去后离开京城便是。”年轻男子将换下来的铠甲和假面皮全部包起来,打算带出去扔了。 “走了,后会无期。” 沙青见他说走就走,心里那点疑虑打消,忙道:“等等!” 年轻男子回头,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天快亮了,我可没心情在这里陪你。” 沙青道:“你带我出去,我给你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年轻男子瞬间来了兴趣,“什么藏宝图?” “我曾经偶然得到一张古老的藏宝图,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藏宝图,但我知道皇室一直有人在找,你要不要?”沙青道。 “皇室都在找的藏宝图……”年轻男子沉吟,半晌抬头,目光直视他,怀疑道:“既然连皇室都在找,证明那张藏宝图很珍贵,你就轻易送给我?” “那藏宝图我研究了许久,一直没什么头绪,且还要心惊胆战被皇室的人找到,现在于我而言,只是一张废纸,不如给你。”沙青道,“你既然能跑到幽王府来偷东西,破解一张藏宝图应该不在话下。” 年轻男人:“……”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他矜持道:“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天快亮了,先走了。” “你快点考虑好!”沙青冲他的背影喊。 年轻男子出了地牢,天边已经露出熹微。 他伸了个懒腰,将蒙在脸上的面巾拿下来,对守在地牢门口的夜江道:“走走走,演一场戏累死了。” 这张脸赫然是鱼屏度。 鱼屏度迫不及待地去找郁柠和司惟牧,一坐下便道:“本来只是配合你们演点戏,没想到还真让我掏出了点新东西。” 郁柠问:“什么新东西?” 鱼屏度:“沙青为了让我救他出来,愿意拿一张藏宝图交换,还说那张藏宝图连皇室都在找,姐夫,是这样吗?”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这张藏宝图,他有没有说那张藏宝图是关于什么的?”司惟牧道。 鱼屏度撇嘴:“他也是偶然得到的,说研究了许久都没研究出来那藏宝图的秘密,更遑论知道它是关于什么的,我觉得他是在说谎,这些话,半真半假吧,我反正是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皇室都在找的藏宝图,估计又是老大和老四折腾出来的,这样,你隔几天再去一趟,就说考虑好了,答应他的条件。”司惟牧对那藏宝图很感兴趣,能被老大和老四看上的东西,绝对不俗。 鱼屏度点点头:“行,那我后天再去。” 原本他们只想尽量不引起沙青的怀疑将他放出去,现在多了个藏宝图,那更要放出去了。 司惟牧道:“木思思的信应该已经到了相关人的手上,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看戏了。” “将沙青放出去后,木思思的网也该收了。”郁柠放下茶杯,“虽然她最近没有继续她的业务,但她身上背负的人命却增加了不少,看来以前那些被她坑害的女子,又死了好几个。” 这样的人,郁柠只想早早让她受到报应。 司惟牧道:“前几天我去皇宫,父皇也让我不要拖延,争取今年过个安分的年。” 鱼屏度摇头晃脑:“连皇上也看不下去了?” 司惟牧:“本来父皇都没注意到这些事的,只是木思思之前太张狂,居然去洗脑朝臣的夫人,惹得官员们震怒,纷纷上书要求父皇严惩柳家,父皇也很头疼。” 第288章 待遇 第288章 待遇 “好冷啊今天,天上飘着这么大的雪,我们还在雪里站了一上午。”一进门,便有闲王府的下人端了姜汤过来,让他们暖暖身子。 司惟夜捧着姜汤一口气喝下去,将空碗递给守在一旁的下人:“再来一碗。” “姜汤喝这么多干什么?”司惟潮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喝茶。” 司惟夜抱着茶杯抱怨:“真是太冷了,我看母后手指都冻得通红,临走之前还让小太监代为传话,让他去叫御膳房给母后煮点姜汤。” 他说着望了一眼门外,“花兄和师叔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花倚蝶和鱼屏度并肩从外面走进来,两人肩上都落了些雪花,一进屋那雪花便融化成水,将肩头打湿。 这点水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屋里烧了地暖,水分很快便蒸发了,衣服重新变得干爽。 “人都来齐了,我们开饭吧。”司惟夜迫不及待地说。 他为什么这么积极地来二哥府上做客?还不是为了那口吃的。 叶梦秋熟知他的性子,忙叫厨房将饭菜端上来。 司惟夜积极地坐在饭桌旁,眼巴巴地等着。 “二哥府上的厨子丝毫没有退步。”菜上桌,司惟夜一边吃一边不忘点评。 司惟潮温和道:“喜欢就多吃点。” 司惟夜点点头,埋头猛吃。 下人将温好的酒端上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花倚蝶端起酒:“冬至日就是要喝酒,来,我们干一杯。” 众人齐齐举杯。 一段饭吃完,司惟夜瘫在椅子上拍拍肚子:“不行了,每次来二哥府上都要吃撑。” 司惟牧很是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府上苛待你吃的。” “没办法,我府上的厨子做的饭菜就比一般的好吃那么一点点,虽然我也很想将他换掉,但他毕竟是我府上做了多年的老人了,且为人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我也不忍心让他丢了饭碗。”司惟夜感叹,“我真是个好人呐!” 鱼屏度好奇地问他:“你就不能学学我师姐,多在府上备几个厨子?” 司惟夜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好的厨子可遇不可求,三嫂是运气好,我属于运气不好的那一卦。” 下午雪停了,郁柠和司惟牧率先从闲王府告辞离开。 马车一路驶出京城,来到小霜山脚下。 两人下了马车,提着一个篮子朝半山腰的慈云寺爬。 阶梯上是厚厚的积雪,踩在上面像是陷入软绵绵的云端。 “王妃小心滑倒,我牵你。”司惟牧伸手将郁柠牵着,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 好不容易爬到慈云寺,见寺庙门前也堆了很多积雪,山寂小和尚正拿着扫帚在门前扫雪。 见郁柠和司惟牧上来,他脸色一喜,拿着扫帚快步走过来见礼:“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小和尚,我们想去给岳母上柱香。”司惟牧将手中的篮子往上提了提。 山寂点头:“施主里边请。” 司惟牧和郁柠便进入寺庙内,熟门熟路地来到供奉莫怜霜的那间房屋。 里面依旧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司惟牧将篮子放到桌面上,从里面端出一盘盘佳肴水果,又单独拿了香和蜡出来,点燃,插进香炉中。 “岳母,我和柠儿来看你了。”司惟牧看着牌位,右手紧紧地握住郁柠的左手,“今日冬至,上午雪下得很大,现在已经停了,这些都是我们家里的丁大厨专门为你做的,他做饭的手艺一向很好,您尝尝。” “娘,我很好,我们都很好,今年姨娘的生意又扩大了,她每天过得很充实,就是很想你,还跟我抱怨你怎么不给她托梦……” 郁柠絮絮叨叨地将说了一大堆,能想起来的都说了,说到最后,她沉默了一瞬,接着道:“娘,你要是能托梦,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好去将你接回来好生安葬,而不是只有这一个牌位。” 司惟牧握紧她的手,安慰道:“总能找到的。” 郁柠点点头,重新展露笑颜:“嗯,总能找到的。” 两人在屋子里待了小半天,出来时看见山寂守在一旁。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师父有请。” 后院的厢房,鉴微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烹茶。 厢房内没有地暖,只有烧水的炉子散发出阵阵热气,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寒意。 “两位施主,请坐。” 郁柠和司惟牧在蒲团上坐下,鉴微大师给他们一人斟了一杯茶。 “都是乡间野茶,还请不要嫌弃。”鉴微温和地说。 “野茶也别有一番韵味。”司惟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展颜道,“还不错。” 这茶比一般的茶水苦涩,郁柠喝不惯这个味道,但也慢慢地将它喝完了。 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他们坐的这个厢房从窗户里望去可以看见后面的山峦,现在整个山峦都被雪染白,一重重,直上云端。 司惟牧将窗户推开,丝毫不怵凛冽吹进来的寒风,赞叹道:“这里的景色倒还不错。” 鉴微大师微笑:“从这扇窗望出去,四时之景犹不相同,王爷无事可以来坐坐。” 若是以前,司惟牧可没这待遇,虽他是郁柠的夫君,但鉴微对待郁柠这个救命恩人与对待他是完全不同的,现在而言,他却是和郁柠有了同等的待遇。 显然那次他和郁柠去将鉴微从那老妪手中救出来让鉴微也把他当做救命恩人了。 司惟牧看着窗外的雪景,笑了:“有空一定来。” 鉴微给他续了茶,三人又其乐融融地喝茶了。 到了傍晚,雪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郁柠和司惟牧却坐不住要回去了。 鉴微并未挽留,将他们送到寺门口,嘱咐道:“雪天路滑,两位施主路上小心。” 下山比上山更难走,因为这个天气没人上山,且无人扫雪,石阶上的雪又积了许多。 司惟牧牵着郁柠,他自己走前面,下了一个台阶再转身,小心翼翼地将郁柠牵下来。 就这样,两人一步一步下了山,来到马车旁。 第289章 祭祀 第289章 祭祀 同一片天空下,大皇子府上的书房彻夜燃着灯。 司惟奉穿着黑斗篷从侧门进入大皇子府,被等在那里的大皇子心腹带到书房。 “大哥。”他踏进书房的门,看到伫立在窗边的背影,激动地喊。 大皇子回转身体,朝他点了点头:“四弟。” “大哥,你终于出来了,看来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司惟奉高兴道,将斗篷的帽子取下来。 大皇子并未如他那般高兴激动,只是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 司惟奉忙坐下来。 大皇子先是关心了一下他最近的生活,末了道:“四弟,一段时间未见,你胖了许多。” 司惟奉闻言羞赧地说:“大哥你不在,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成日待在府上很少出门,便这样了。” 大皇子点点头,没再说此事,转而道:“听说你前些日子被蛟龙偷家了?” 司惟奉:“……”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显然他也认为这件事有些丢人。 “蛟龙确实来我府上偷过东西,只不过别的没偷,只偷了一颗舍利子。” “舍利子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那颗舍利子?”大皇子直直地看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司惟奉毫不隐瞒,老实回答:“我只是为了给老三添堵。” 大皇子:“……”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了给老三添堵,你不仅花大价钱叫蛟龙去将舍利子偷回来,后面还被蛟龙背刺,又将舍利子偷走了。 最后的结果是老三将鉴微救了,还将舍利子归还,什么功劳都是他得了;而你钱也去了,还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毕竟京城王孙贵族这么多,就柳府和四皇子府被偷,多少有些让人看笑话。 大皇子看着这个本就脑袋不太灵光命、根、子丢了脑袋更不灵光的弟弟,脑子转了无数个念头,最终化为一阵叹息。 司惟奉还有些小得意:“大哥,自从你被父皇关进天牢,我给老三添了不少堵。” 虽然这些堵并未使司惟牧有什么损失,但他高兴。 大皇子揉了揉太阳穴:“听说你在府上玩儿得有些过火,最近收敛点,临近年关,别被别人抓到把柄,尤其是老三那一伙人。” “我知道了大哥。”司惟奉闷闷道,“不过大哥,老三现在跟老二走得很近,你说我们要不要……” 他神情狠辣,大皇子却道:“老二不过是个瘸子,对我们没什么威胁,老三这是没什么人用了,连个瘸子都要去巴结,等着看吧,这瘸子不止不能帮他,反而只会给他拖后腿。” 司惟奉一向信奉大皇子,闻言便放下心来:“大哥,我先回去了,若是出来久了,保不齐会受到有些人怀疑。” 大皇子摆摆手:“去吧,最近安分点。” 司惟奉保证道:“我听大哥的。” 他重新将斗篷的帽子戴上,沿着来时的路匆匆离开。 大皇子的心腹将他送上马车又返回书房,见大皇子正坐在书桌后写着什么,便立在一旁没出声。 良久,大皇子放下毛笔,将信纸拿起来吹了吹,对心腹招了招手。 心腹忙走上前,大皇子道:“将这封信拿去快马加鞭送出去。” 他没有明说信是送给谁的,但心腹却知道,他拿着信,不发一言地离开书房。 大皇子捏了捏鼻梁,老四虽然听话,但到底不太中用,看来他要重新找个能用的人了。 …… 大雪飞舞,整个天地都白茫茫一片。 这样的天气,京城的大街小巷却很热闹。 今天是冬至日,千夜国称这一天为‘冬节’。每逢这一天,无论再冷人们都要走出家门,裁布缝新衣,准备吃食,祭祀先祖。 官员们这一天更是不用上朝,放一天假,互相走动庆祝冬至日的到来。 大街小巷为了庆祝冬节,各种各样的花样都出来了,夜市、花灯、小摊上人声鼎沸,唱戏、杂耍、套圈……节目丰富多彩,人们白天祭祀祖先,到了晚上便穿着新衣出门玩乐,整个夜市摩肩接踵,欢笑声络绎不绝,天空飘着的雪花仿佛都是来给人们助兴的,人群的热闹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民间如此热闹,朝廷更是不遑多让。 以前的千夜国每年冬至日都要进行祭祀活动,后来太上皇嫌麻烦,直接改为三年一次。 今年正好到了该祭祀的年份。 朝廷一大早就忙碌起来,此次祭祀不仅朝廷官员全都要去,皇室所有人无论大小也要跟着一起去。 郁柠和司惟牧一大早就起床坐马车来到皇宫,与皇帝一起去圜丘祭天。 皇帝和皇后站在高台上,下方是皇子和臣子们。 大皇子从天牢出来后第一次出现在朝廷众人眼前,他一身崭新的玄色衣袍,身姿挺拔,精气神十足地站在第一排,底下的朝臣却神态各异,目光不时看向大皇子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皇子知道这些人在看他的笑话,但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进一次天牢并没有什么,他依旧是那个对继承皇位有着绝对优势的大皇子。 皇子们的站位是按照年龄来排的,在这一点上,司篆回一视同仁。 大皇子身旁是二皇子司惟潮和叶梦秋,司惟潮坐在轮椅上沉默地看向高台上的帝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便是三皇子司惟牧和郁柠,四皇子司惟奉和柳轻梦…… 司清阑站在他们身后,病好了的她现在稍加打扮便明艳动人,雍容华贵,柳轻风恭敬地站在她斜后方,不敢有一丝懈怠。 冗长的祭天仪式完成,已经临近中午。 皇帝和皇后先行离开,随后便是皇子皇子妃以及大臣们。 下午大家不用上值,因此即便在这里站了一上午,大臣们也步履如风,浑身透着欢快。 他们三五个约着去其中一位大人家里喝酒,言谈间不说政事,只作闲聊。 郁柠和司惟牧今日也要去司惟潮那里吃饭,连带着司惟夜一起。 司惟夜不想孤单一个人坐马车,便去蹭了司惟牧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皇宫大门口,来到闲王府。 第290章 对峙 第290章 对峙 木思思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眉目狠辣,吹灭蜡烛回到卧房。 卧房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自从上次吵了一架后,柳文新就很少回来,晚上不知道睡在哪里。 木思思不关心,也不会特意去询问下人。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在想沙青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去哪里了,现在又为何突然出现? 自那次在‘观山’,钟梵衣跟她说了那些话,木思思就笃定沙青已经叛变,只是他现在又出现,还约她去老地方相见,又想做什么? 将她和姜钿一样掳走吗? 她越想越担忧,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弄明白,因此明晚的赴约她不得不去。 木思思想了许久,直到一缕光亮从窗户缝隙中伸进来,她才惊觉已经天亮了。 反正睡不着,她干脆起来,又去了书房。 …… 是夜,子时一到,位于秋风巷的一间平平无奇的木门就被敲响。 木思思是一个人来的,手里提着一个灯笼。 沙青从里面将门打开,看到木思思后又朝四周望了望。 “放心,没人跟踪。”木思思道。 “进来吧。”沙青侧身,木思思便提着灯笼进去。 走到屋内坐定,木思思将灯笼放到一旁,开门见山地问:“你前些日子失踪了,是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你能不知道?”沙青靠在门框上,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只是那目光让木思思内心没来由地不安。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和姜钿一同失踪,可知道我最近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木思思质问。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和姜钿一起被抓,是你告的密吧?”沙青直截了当地问。 木思思愣住,不可思议地说:“难道不是你背叛商会将姜钿出卖了吗?” “我怎么可能背叛商会?”沙青恼怒道:“你别倒打一耙!” “你说我倒打一耙,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你没有背叛商会啊。” “凭什么是我拿证据?应该是你拿证据出来,否则我会上报商会说你诽谤污蔑!” “我有证据。”木思思冷静下来,对沙青道,“有人无意间听见几个商人说你卖了商会的消息给他们。” “不可能。”沙青断然道,“这是污蔑!” “既是污蔑,那你告诉我,姜钿呢?”木思思问他。 “姜钿还在地牢里被关着,若不是你向幽王卖了消息,我们怎么可能会被抓去三王府关了这么久?”沙青对她怒目而视,“现在倒好,你反而对我倒打一耙。” 木思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朝幽王卖了消息?” “不是你那还有谁?只有你跟三王妃有过交集。”沙青说着说着声音一顿,“遭了,我们都中计了!” 木思思一脸疑惑,不耐烦道:“中什么计了,你别推卸责任。” 沙青简直被她蠢哭:“这一切都是被人设计好的,我和姜钿被抓,包括你听到的那些流言,都是要让我们内讧,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木思思一怔,惊疑不定地说:“你真的没有叛变?” 沙青着急道:“当然没有,我在幽王府的地牢里受尽折磨,到现在伤都没好,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脱衣服给你看。” “算了,我相信你便是,只是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什么不带姜钿一起逃出来?”木思思选择暂且相信他,问道。 沙青:“我能逃出来也是偶然,当时幽王府进了贼,蛟龙去那里不知道偷什么东西,我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让他将我带出来。” 蛟龙只有一个人,又在戒备森严的幽王府,当然不能同时带两个人出来。 木思思道:“既然这样,我们要想办法将姜钿救出来。” 沙青沉默良久,最终道:“这件事还要报告上面,仅凭你我二人之力,是不可能从幽王府抢人的。” 提到上面,木思思面色一变:“遭了!” “怎么了?”沙青问。 木思思:“我前几日才给总部去信,说你是……背叛了商会。” 沙青的脸蓦地沉下来,他咬牙切齿:“你真是……成事不足!” “这能怪我吗,谁让你们消失的时机那么巧,我又听到了那样的风声。”木思思委屈道。 “跟你说那些莫须有消息的人是谁?”沙青眼神阴鸷。 木思思:“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夫人,她也是偶然听到的,应该跟她没关系。” “最好没关系,保险起见,你还是少跟她来往。”沙青轻哼。 “她已经加入我们了,我也将名单报上去了,应该没事。”虽然现在发现他们是被人刻意误导了,但木思思对钟梵衣还是非常信任的,毕竟她手底下就那么几个人,少一个钟梵衣,对她来说影响很大,她当然不愿意去相信对方是奸细。 沙青见她如此,也没多说什么,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了,反正后面出了什么事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难道就这样被动挨打?”木思思抚着肚子,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的怒火。 沙青道:“当然不能,只是现在我的伤还没好,且才从幽王府逃出来,那边肯定私底下派了大量人寻我,这段时间我都不方便出面,只能靠你了。” 木思思蹙眉:“你想让我怎么做?” “什么都别做,幽王既然将你我都算计在内,你的身边肯定也有人监视,今日之后,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少见面,你那生意也暂时别做了,等这段时间风头过了再说。”沙青道,“趁养伤的时间,我要好好想想怎么扳回这一局。” 木思思点点头:“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摸着肚子,又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怀孕了。” 沙青反射性地看她的肚子,那里很平坦,完全看不出来怀孕的迹象。 “是吗?恭喜。”他随口道。 “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木思思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沙青被劈得外焦里嫩,声音直接失了真:“你说什么?” 第291章 暗流涌动 第291章 暗流涌动 藏宝图郁柠已经研究好几天了。 鱼屏度偶尔过来,其它的事不干,就只盯着藏宝图研究。 “师姐,这样不行啊,这藏宝图就这么简陋,我们就是把它盯出朵花来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盯久了眼睛有些酸,鱼屏度在椅子上坐下来,用手揉了揉眼睛。 “快过年了。”郁柠道。 鱼屏度看她一眼:“嗯,怎么了?” “你姐夫说,皇上决定将大皇子放出来。” “大皇子?”鱼屏度愣了愣,“差点忘了还有个大皇子被关在天牢,不过这跟藏宝图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我们的推测了?沙青说皇室的人在寻找这份藏宝图,我们此前反正从未知道还有这藏宝图,百分之八十是大皇子和四皇子私底下搞的鬼。” 鱼屏度恍然大悟:“你们想让大皇子在前面帮你们找?” 郁柠点点头:“大皇子他们既然如此看重这藏宝图,我们就拓印一份出来,交给他们去前边带路。” “这个办法好,我们就不用两眼一抹黑地瞎猜。” “只是需要你帮个忙。”郁柠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鱼屏度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怎么帮?” 郁柠:“这藏宝图好拓印,就是缺少一个合情合理拥有它的人。” 鱼屏度:“……” 同一时刻,沙青在他临时养伤的破房子对一群小乞儿说:“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乞丐们齐声道。 沙青朝他们挥了挥手:“现在就去吧。” 小乞儿们顿时一哄而散。 当天,大盗蛟龙身上有价值连城的藏宝图一事传满整个京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整个京城暗流涌动,到处都是寻找蛟龙的人,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得到藏宝图里的宝藏。 远在草原的蛟龙什么都不知道,只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郁柠和司惟牧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们想做的事情就这么被人捷足先登了。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问一旁的鱼屏度:“你到底怎么得罪沙青了?” 鱼屏度一脸无辜:“我费尽心思将他救出去,怎么会得罪他,他该感激我才是,肯定是他将藏宝图给我后反悔了,毕竟这东西虽然看着潦草,但价值很高。” 这后面保不齐藏了一笔巨大的财富,沙青反悔也很正常。 郁柠摸着下巴:“总觉得是你得罪他了。” 鱼屏度:“……” 临近年关,在大皇子一派的再三求情下,司篆回总算将他从牢里放出来了。 按照司惟牧的说法,大皇子现在还不能死,毕竟还有一个定时炸弹没有露面。 关了大半年,虽然牢里衙役对他诸多照顾,但大皇子出来还是憔悴了许多,看着完全没有精气神。 他才出来,不适宜高调,只秘密见了自己的心腹。 “老三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他一开口便是询问司惟牧的动向,显然恨他恨得不轻。 心腹道:“之前两河府地动,三王爷奉命去那边组织灾后重建,现在已经回来了,听说皇上很满意。” “本宫在大牢里暗无天日,他在外面倒是意气风发。”大皇子神态阴鸷,“这一项项的仇,本宫会一一跟他算。” 心腹继续道:“还有一件事。” 大皇子:“说。” 心腹:“近日外面传言,我们一直寻找的那张藏宝图在蛟龙身上。” “蛟龙?”说到地图,大皇子认真多了,他低头沉吟,又抬起头来,“消息的可信度有多少?” “百分之八十。蛟龙前段时间来了京城,柳府和四王爷府上相继被盗,听说四王爷私底下找了许多江湖杀手要杀他,到现在都没好消息传回来。” “蛟龙……”大皇子问,“老四什么东西被盗了?” “听说是一枚舍利子,那舍利子是三王爷赠送给慈云寺的,四王爷不知怎的得到消息,找蛟龙去慈云寺将舍利子偷了,后来又被蛟龙反水,将舍利子偷走了。” “还有呢?” “鉴微大师那段时日被抓,对方也要舍利子,最后是三王爷和三王妃将人救出来的,我们私底下都在猜测,是三王爷出了更高的价钱让蛟龙反水,只是拿不到什么证据。” “老四那猪脑子,整天想着的就是怎么玩女人,他能斗得过老三就怪了。”大皇子道,“派人给老四去信,明晚子时,来我府上一聚。” 心腹点点头,恭敬地退下。 “老四要舍利子干什么?”屋内,大皇子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后,话音逐渐飘散在空气里。 …… 夜色沉沉。 柳府,木思思正在书房里处理生意上的事。 名册和账本眼看已经没什么希望追回来,她便将精力全部放在了新的业务开拓上。 新的账本和册子已经建好了,木思思靠着仅有的记忆将以前那些名字和账一笔笔默写出来,实在忘记了的,便算了。 她将最后一个名字默写完,合上册子,又拿了一本新的过来,在第一行写下两个字:京城。 顿了顿,她挨个将名字写下。 如果有心人来看,就能认出这上面的名字都是京城叫得出名字的官夫人或者商家夫人。 她写了五六个名字后停下笔,看着这几个名字微微皱眉,神色间带着些许不满意。 她努力了大半年,最终明确答应加入隆祥商会的就只有这几个人,远远达不到以前在其它地方的数量。 要抓紧努力了,只有在京城做出一番成绩来,才能让上面的人对她刮目相看,以抵消账本和名册被偷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天已经很晚了,木思思合上册子,装进新的暗格里,正打算吹灭蜡烛,一枚飞镖突然破空而来。 木思思反射性地扭头,就见那飞镖稳稳地钉在墙壁上,上面还挂着一张纸条。 看清楚那飞镖的瞬间,木思思神情一滞。 沙青,他不是失踪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她疑神疑鬼地环视整个书房,确定整个房间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才定了定神,走上前将飞镖取下,拿了上面的纸条来看。 “明晚子时,老地方见。” 第292章 你还挺真诚的 第292章 你还挺真诚的 一觉睡醒,外面的天昏昏沉沉的,依旧飘着雪花。 鱼屏度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放在枕头边上的包袱打开,看到里面厚厚的银票才有一丝真实感。 他真的一下子拥有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放在手里也不安全,该做些什么好呢? 鱼屏度左思右想,京城寸土寸金,房价太贵,二十四万两只能买下很小很小的一间,地段还不好,要不先存起来等攒够钱买座大的房子? 这个办法好,鱼屏度愉快地决定,将这银子全部存起来,攒钱在京城买座大房子,不然老是寄人篱下,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对了,还要给杨氏伙食费,不然他觉得过意不去。 抽出五千两银票来,他满意地点点头。 五千两,应该够了吧…… 将银票分开放好,鱼屏度走出了屋子。 别院非常安静,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他走到外面,刚巧碰到秋桐走过来,见到他眼睛一亮,忙喊道:“鱼公子,早膳已经备好了,请移步去饭厅。” 鱼屏度这才发现,他竟然没睡多久! 虽然睡觉的时间短暂,他却莫名精神,快步跟在秋桐身后走到饭厅,郁柠和司惟牧一个都没在。 鱼屏度沉默了一会儿,扭头问秋桐:“你家小姐和姑爷呢?” 秋桐道:“小姐和姑爷昨日睡得晚,恐怕要午时才能起来呢,鱼公子先用早膳吧,以免饿肚子。” 鱼屏度就不懂了:“那你为什么知道我醒了?” 她刚才分明是专门去叫他吃早饭的! 秋桐笑着回答:“付姐姐在外面玩儿,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便来跟我说了。” 鱼屏度:“……” 他坐在凳子上,看着桌面上丰富的早餐,拿起筷子怡然自得地享用起来。 吃完打了个饱嗝,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看着外面:“这雪真大,恐怕不好回去。” 昨日的雪都没有这么大。 秋桐一边收拾桌面一边说:“饭厅还是有些冷,鱼公子去隔壁待着吧,那边烧了地暖。” 鱼屏度点点头,正待去隔壁,就见付氏从白雪中飘过来,她那一身白衣很好地与白雪融在一起,若不是那一头乌发,让人很容易将她忽略。 离得近了,鱼屏度才发现她手里拖着一只比她壮了不知多少倍的鬼。 鱼屏度往外走的脚默默收回来,问付氏:“我就吃个饭的时间,你上哪儿去又找了只鬼回来?” 付氏将鬼扔在雪地里,面朝他“呸”了一声,道:“小样,还想吓我,不把你打得鼻青脸肿后悔做鬼我就不是付氏!” 鱼屏度嘴角抽了抽,看向地上这只鼻青脸肿没有一处完好的鬼,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 你说说你,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付氏,这位连他都不敢惹。 “他吓你做什么?”鱼屏度好奇地问。 付氏冷笑:“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抓老娘去当他的压寨夫人!” 鱼屏度:“……” 半晌,他艰难出声:“压寨……夫人?” 这年头连鬼都占山为王了吗? 郁柠起床出来,就看见鱼屏度蹲在雪地里和付氏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他身上堆满雪花,寒风呼呼地刮着,他却仿佛一点都不知道冷。 “你们在干嘛呢?”她问。 鱼屏度打了个哆嗦,抬头看见是她忙招手:“师姐你快过来,付姐姐抓了只鬼回来。” 郁柠:“……不过是抓了只鬼,你们怎么蹲在这儿看了这大半天?” 雪花都快将鱼屏度淹没了。 付氏道:“这只鬼好像是不死之身,我和鱼屏度用了许多方法都不能将他打散。” 郁柠走过来,低头看去,就见那只鬼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一副‘我累了,你们随意’的摆烂表情。 “没害过人啊,你们怎么想着将他打散?”郁柠好奇地问。 付氏忿忿地说:“他想让我当他的压寨夫人,差点吓死我,我没忍住就把他打一顿拖回来了,本来只想教训教训他就将他放了的,但我和鱼屏度发现他身上的伤恢复得有些快,来了兴趣,便想试验一番。” 然后发现他们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将这只鬼打散,造成的伤势也很快便恢复原状。 若不是打他的时候他惨叫得撕心裂肺,他们都怀疑自己打的是一只假鬼。 郁柠:“……” 她发出了跟鱼屏度一样的疑问:“找你当……压寨夫人?” 付氏点点头,现在想起来依旧很气:“我本来在周围随便逛逛,谁知路上遇到这只鬼,他拦住我的去路,一开口就是要我当他的压寨夫人,我一时受了惊吓,没忍住动了手。” 男鬼躺在地上,对新来的郁柠毫无兴趣,他呆呆地望着天空,眼神充满悔恨。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选择在今天出门,更不会心血来潮想掳付氏去当他的压寨夫人,也就不会遭受接下来惨无鬼道的折磨。 郁柠对这只奇怪的鬼充满兴趣,她说:“等等,我去拿我的东西出来试试。” 她匆匆回屋将布包拿出来,倒出里面的武器,桃木剑、三清铃、小旗子…… 男鬼无意间一扫,顿时一个激灵。 这这这这么多? 他‘咻’地一下飘到半空中,粗声粗气道:“他们都只有一件武器,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一点都不讲道理!” 郁柠:“……” 鱼屏度:“……” 付氏:“……” 男鬼眼睛睁地老大,瞪着郁柠:“只能用一件武器!” 郁柠:“……你还挺真诚的。” 男鬼又飘下来躺在地上一副死鱼眼:“反正逃不掉,你们试完了一高兴肯定会放我走。” 两人一鬼陷入沉默。 郁柠在武器中挑挑拣拣,最终选了桃木剑。无它,她使桃木剑使得最顺手。 她将桃木剑在手中颠了颠,倏然间眼神一厉,对准男鬼的右肩膀一剑刺下去。 男鬼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五官都扭曲了。 “为什么你这一剑威力这么大?”他不可思议,直觉自己亏了。 郁柠收回剑,见他肩膀上的伤口静止大概一分钟左右,便开始慢慢愈合。 郁柠瞪大眼睛,看了看桃木剑再看了看他完好如初的伤口,陷入极大的震惊。 第293章 发了发了 第293章 发了发了 狐狸面具男人神态自若,丝毫不怕别人的目光打量。 “二十五万第一次。” 中年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回去。 “二十五万第二次。” 另一个男人急急忙忙报价:“二十六万。” 一边说一边不忘往狐狸面具男人这边看。 狐狸面具男人悠闲地紧随而上:“二十七万。” “二十八万!” “二十九万。” “三十万!我出三十万!”男人急急地吼道,因为声音太大而脸色涨红。 “三十五万。”狐狸面具男人显然不想一万一万地加了,直接一下子加了五万。 男人张嘴还想报价,他旁边的一个人拉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张了张嘴,颓然地拉下肩膀,不发一言。 “三十五万一次!” “三十五万两次!” “三十五万三次!成交,藏宝图归这位买家所有。” 拍卖会结束,人群轰然散去,狐狸面具男人和同伴并未随着人流离开,他们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往山洞深处走去。 他们要去里边拿藏宝图。 中年男人已经坐在椅子上等着了,他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盒子,见到他们来,立即起身,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呢?” 狐狸面具男人看向同伴,同伴从胸口的衣服里掏了一叠银票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一万两定金,剩下的钱天亮之前送到。” 中年男人闻言拿起钱数了数,神情缓和些许:“定金足够,可以验货。” 狐狸面具男人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卷老旧的布帛,他将布帛拿出来打开,看到上面的线条后皱了皱眉,并未说什么,倒是他的同伴不满道:“这就是你们说的藏宝图?” 中年男人神神在在:“藏宝图我可以保证是真的,至于你们信不信,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敢这样跟我们说话。” 中年男人眼皮子一掀:“不过是皇室的一条走狗而已,也配在我这儿大吵大嚷?” “你!” “闭嘴!”狐狸面具男人呵斥道。 那人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封先生,他年龄小,年轻气盛的,主子也很头疼,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狐狸面具男人赔罪道。 封先生冷哼:“既是年轻气盛,便磨一磨性子再放出来,我可没有教人的义务。” “是,我一定禀告主子。” 狐狸面具男人将布帛重新裹好放进盒子里,谦卑地说:“还请封先生稍等,我们这便去将剩下的银子拿上来。” 封先生摆摆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开。 走出山洞,同伴才不满道:“不过是一介草民,真是好大的架子,南哥,你给他脸了。” “你懂什么?”南哥低声训斥他,“黑市在我朝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到底见不得光,这个黑市能开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背后之人没有几分本事怎么可能办到?再说封先生那里,你以为当真只有他一个人?暗处不知道藏着多少人,只要我们一有异动,仅凭你我二人绝对逃不出去。主子这次让我带你出来是长见识,不是给他丢脸的!” “我知道了,南哥。”同伴讪讪地低下头。 两人下了山,在黑暗中转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辆低调的大马车。 他们走上前,对着马车恭敬道:“主子,藏宝图已经拍下来了。” “多少银子?”里面赫然传来大皇子的声音。 “三十五万两。”南哥道,“一万两定金已经给了,还剩下三十四万两,天亮之前付清。” “银子在后面那辆车上,去拿吧。” 这次准备的都是银票,南哥和同伴两个人提着包袱上山,顺利地同封先生做了交接,将藏宝图带走。 封先生等他们离开了许久才站起身,拿起银票去到隔壁间。 “三十五万两,都在这里了。”他将包袱放在桌上。 黑衣人拿起银票数了数,满意地勾唇:“不错不错,下次有需要我再来找你合作。” 他将事先许诺的三成抽成数出来递给他:“这是你的辛苦费。” 封先生笑着笑纳,捋了捋胡须:“买家是皇室中人。” 黑衣人耸肩:“是谁买的我不感兴趣,只要他们别再来烦我就行。” 封先生道:“应该不会了。” 黑衣人将包袱系好背在肩膀上:“后会有期。” 他运用轻功,几步便消失在黑暗中。 山脚下一辆马车停在隐秘处,黑衣人如一道风钻进马车,马车立即缓缓前行,这个时间点京城的城门已经关了,马车便在前方的岔路口转了一道弯,来到一座别院前。 别院里灯火通明,黑衣人从马车上下来,脸上的老虎面具一扔,扛着包袱欢快地跑进去。 “师姐,发了发了,我们发了!” 郁柠挑眉:“卖了多少银子?” “整整三十五万两,扣除三成给封先生的辛苦费,还剩下二十四万五千两。”鱼屏度兴奋地说。 司惟牧赞许点头:“嗯,不错。” 一张临摹下来的地图就卖这么多银子,很划算。 “封先生说买家是皇室的人,我猜,应该是大皇子或者三皇子。”鱼屏度道。 “是老大,我让人一直监视那边的山脚,虽然老大并未乘坐自己的马车,但他一开口我们就知道了。”司惟牧眯了眯眼,“看来他对这张藏宝图不是一般地重视,居然亲自去了。” 鱼屏度此刻非常兴奋:“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接下来,当然是……好好睡一觉。”郁柠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对鱼屏度说,“你的房间在出门左拐的第三间,忙活了大半夜,快去睡吧。” “这些银子怎么办?”鱼屏度问。 郁柠扫了一眼,不甚在意:“银子你拿着就好了,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左右最出力的是你。” 鱼屏度不可置信,愣了半晌眼含泪花感动地说:“师姐,你对我太好了。” 他长这么大从未一次性拥有过这么多银子。 第294章 拍卖 第294章 拍卖 夜已深。 外面的大雪簌簌落下,离京城不远的西北方,绵延山峦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 本该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今日晚间却热闹得紧。 上山的道路并不宽敞,且被积雪完全占领,山脚下人群扎堆,一个一个从这唯一的羊肠小路往山上走去。 蜿蜒的人流如同盘在山腰的蛇,躯干慢慢蠕动,直到钻进一个洞里。 两个明显穿戴富贵的人在山脚下领了面具戴上,踏上上山的台阶,一边走一边闲聊。 “不知道今日又有什么好东西?” “当然是蛟龙手里的藏宝图啊,你我不都是为此而来吗?” 两人走到半山腰,拐了个弯,前方便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里面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摆摊的吆喝的,还有人在跟摊主讨价还价,想买他手上的东西。 这里是京城周围唯一的地下黑市,三个月一开,且只在晚上开放。 今晚其实还没到时间,但黑市却提前开放,就是因为蛟龙想在黑市上将他手里的藏宝图脱手。 蛟龙手上有一张珍贵的藏宝图,这惹得皇室中人到处找他,这在京城及附近的有心人当中不是秘密,因此就算外面又是下雪又是寒风,大家依旧准时来到黑市,只为了那张藏宝图。 距离黑市所说的拍卖时间还早,大家便在这里面逛逛,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山洞深处,一间被石头隔出来的不大的房间,一个黑衣人二大爷似的翘脚坐在椅子上,他的脸上戴着一张老虎面具,面具下是一双灵动狡黠的眼睛。 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坐在他对面,怀疑的目光一直打量着他。 “你真是蛟龙?” 黑衣人开口,过分年轻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如假包换。” 中年男人犹不相信:“蛟龙不可能这么年轻。” 黑衣人看着他:“若是仅凭声音就能泄露我的身份消息,我蛟龙也不可能逍遥这么多年。” 中年男人:“……” 黑衣人不耐烦道:“爱信不信,我今日来是有要事的,这藏宝图拿去,我看着就烦。” 他一副被各路人马骚扰烦了的模样,对这藏宝图的怨念特别大。 “这藏宝图的消息我也听说了,它既然这么珍贵,你拿到手里不是对你更有好处?为何……”打开藏宝图看清楚上面那幅图的一刹那,中年男人突然就明白了蛟龙为何要出掉它。 “这真是藏宝图?”中年男人失声道,这仿佛随手一画的敷衍线条,说它是一幅图都高看了它。 黑衣人点点头:“我拿到这幅藏宝图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本来不当回事,只是近来不停有皇室和其他人私底下找我,扰得我不胜其烦,损失了好几个大单子,反正这图我也看不明白,拿在手里如同废纸,还不如卖了,图个清静。” 这一刻,中年男人突然对黑衣人升起了无限同情。 也是,如果这藏宝图能看懂还好,顶着风险也可以大捞一笔,但这图简单却完全看不明白,还要经受无时不在的骚扰,换他他也只想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只是中年男人还有疑虑,这藏宝图真的是真的?不会是这人拿了所谓的赝品再装作蛟龙来糊弄他的吧? 想了想,他道:“我还是需要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黑衣人耸肩,将印章拿出来在桌上盖了个戳:“这下你信了吧?” 他这印章可是正版蛟龙倾情相送,绝对保真。 中年男人见多识广,一看到这印章就立马改变了态度,笑得热情许多:“今晚这藏宝图,我绝对能给你拍卖出天价,你就等着收钱吧。” 黑衣人对此不甚在意:“无论多少钱,只要将这图脱手就行。”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那是当然。” 子时一到,拍卖会正式开始。 锣声响了三次,无论前来黑市的人此刻都在干什么,此时都目标一致地朝拍卖现场蜂拥而至。 黑市的拍卖场地极其简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前来参加的人只能站着,但他们丝毫没有怨言,来得早的占据了好位置,来得晚的便只能站在后面。 无论站在前面还是后面,人们皆伸长了脖子望着台上,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狂热。 中年男人走到台上,环顾下方,见人群拥挤,根本没有空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气沉丹田,声若洪钟:“各位,今日大家聚在这里,皆是为了此次拍卖的东西---一份藏宝图,话不多说,我们现在开始拍卖,起拍价一千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两。” 黑市的拍卖会并不会事先展示拍卖物品,真假完全由买方自负,如此霸王的条款,仍旧让许多人趋之若鹜,只因有人曾经从这里买到过好东西,给整个家族都带来好处。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幸运儿,即便钱再多,权势再大,也总想着要更进一步。 “两千两!”一个中年男人举起手,一次就加了一千两。 “三千两!” “三千一百两!” “四千两!” 短短几息便加到四千两,人群中有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来到转角处,四下无人,带着狐狸面具的人道:“主子这次给了多少银子?” 另外一人答:“一万两银票。” “一万两不够啊,现在已经加到四千两了。” 本以为天这么冷,又下着大雪,不会有多少人来黑市,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看来藏宝图的诱惑还是相当大的。 “主子说了,无论如何要将藏宝图拍下来,钱不够我们再回去拿就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藏宝图拿下。” 带狐狸面具的人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返回拍卖会台子下方,冷眼看着人群接二连三地加价,并没有贸然出手,直到价格已经被加到二十万两,眼看大部分人都败下阵来,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坚持,且每次加价都要斟酌许久。 “二十五万两。”戴狐狸面具的人终于出手了。 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至少在之前的加价中他们并未听到过。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过来。 第295章 这男鬼看起来很倒霉啊 第295章 这男鬼看起来很倒霉啊 “你为什么伤口愈合得这么快?”她不可思议地问。 男鬼非常无辜:“我也不知道,从我死后就这样了。” 他有些得意:“不然我怎么能打败那么多小弟当山大王?” 郁柠:“……”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一片静默中,男鬼弱弱地问。 郁柠神色如常地将桃木剑收起来,点了点头:“嗯,可以。” 男鬼一喜,爬起来就迅速往后山飘去,生怕他们出尔反尔。 付氏遗憾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她还没搞清楚他身上的诡异之处呢。 “有些鬼死后可能遇到过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机遇,别说我们弄不明白,就连他自己估计也弄不清楚,反正看他样子也没伤过人,就是喜欢当个山大王,随他去吧。”郁柠将布包拎起来,打算放回去。 鱼屏度非常认同她的话,他点点头:“有时候,未知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雪花还在继续下,鱼屏度站起身,这才感到全身都被冻僵了。 “好冷。” 郁柠看了他一眼:“快进屋去暖暖。” 鱼屏度点点头,飞快蹿进屋,霸占着软塌许久才暖和过来。 郁柠和司惟牧隔了一会儿也到这间屋子里,两人在一旁用屏风隔离出来的小书房里坐下,司惟牧处理事情,郁柠便看话本子。 鱼屏度在软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最终被饿醒。 “师姐,开饭了吗?”他坐起来问。 郁柠从话本子里抬头,发现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秋桐,将饭菜端到这里来吃吧。” 秋桐脆生生地应了声,忙去布置。 鱼屏度坐起来,脑子有些昏沉,他甩了甩头,看向门外,外面依旧是鹅毛大雪。 “今天我们还回去吗?”他问。 “这么大的雪,进城的路不好走,先不回去。”郁柠从窗户外看出去,掐着手指算了算,道,“明日雪就小了,我们明日再回去。” 司惟牧点点头:“也行,我让夜江给府里飞鸽传书。” “还有莫府也要通知一下,以免杨姨娘担心。”鱼屏度道。 秋桐将饭菜端进来,鱼屏度立马起身积极地坐到饭桌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桌面。 饭桌上的菜品很丰盛,猪肉、羊肉、牛肉,竟然还有新鲜的鱼! 另外,新鲜蔬菜也有好多。 鱼屏度震惊了:“这么大的雪,这些菜都是打哪儿来的?” 秋桐骄傲道:“这些都是从小姐的庄子上送来的,庄子上专门搭了个暖棚种菜,隔几日便给别院这里送菜过来。” 鱼屏度吞了吞口水:“那这些肉呢?” “也是庄子上送的呀。”秋桐笑眯眯地说,“这鱼是从别院的池子里抓的。” 鱼屏度竖起大拇指:“佩服。” 郁柠道:“庄子上不是也经常给莫府送菜吗,你没吃过?” 鱼屏度:“吃过呀,但我以为那是杨姨娘手段广,所以才能吃到那么多新鲜的菜。” 一到冬天,能吃的新鲜蔬菜就那么几样,鱼屏度借住在莫府才真正大开眼界,原来冬天也可以吃这么多好吃的新鲜蔬菜! 吃完午饭,鱼屏度在外面转悠了一圈消食,最终还是忍不住跑进屋。 “外面真是太冷了,这天气,只有被窝里才最舒服。” 郁柠已经在桌子上练习画符了,这种事,一日不练便会手生,她一直都坚持每日画几张,加深自己的肌肉记忆。 鱼屏度见状也在她对面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练习画符。 司惟牧见状没去打扰他们,坐在一旁的矮几前拿了一本书来看。 鱼屏度一连画了好几张符,他感觉应该差不多了,便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见郁柠还在专心致志地画,伸懒腰的手顿了顿,默默地又拿起了笔。 师姐都这么努力,他身为师弟,好像也不能马虎。 郁柠一直画了一个下午的符,外面的天黑下来,她才停下笔,揉了揉手腕。 鱼屏度见她停笔,也跟着停下动作,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好久没这么专注过了。 秋桐掐着时间将饭菜端上来,又是跟中午不同的菜。 “你也去吃吧,不用守在这里。”郁柠对秋桐道。 秋桐点了点头,立即退下。 三人坐在桌子上吃饭,司惟牧还拿了一壶酒出来。 正吃得兴起,突然从后山方向传来一阵哀嚎。 三人神情一凛,司惟牧率先放下筷子,迅速走出去,问匆匆走过的暗卫:“出什么事了?” 暗卫也是一头雾水:“属下正要去看。” 当初为了隐蔽,他们这个别院选择的地址便很偏僻,周围三四里都荒无人烟,平常基本上没人过来,更别说出现什么奇怪的事了。 刚才那一嗓子实在是凄惨,将整个别院的人都惊动了。 秋桐和莲烟迅速来到郁柠身边,夜江也第一时间来到司惟牧身后。 几人一同走到别院后面的山脚下,就见付氏正和一个陌生的道士打得难舍难分,地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鬼,没过几息,那鬼又变得活蹦乱跳,迅速加入战场,和付氏一起对付那道士。 “师姐,我去。”鱼屏度说了一声,便提剑加入战场。 鱼屏度一来,付氏稍稍能喘口气,她脱离战场跑到郁柠身边,喘着气说:“郁柠,这臭道士在院墙边贼眉鼠眼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过问一句,他就二话不说攻击我。” “那……他呢?”郁柠指着上午才见过的男鬼。 付氏道:“哦,我不小心将那道士腰间挂着的小瓷瓶打碎了,他刚好被关在瓶子里,就被放出来了。” 郁柠:“……” 上午才被抓,晚上又被关进小瓷瓶,这男鬼看起来很倒霉啊。 这时,夜江在司惟牧耳边低声道:“王爷,这个道士跟牙人高海是一伙的。” 司惟牧眼睛眯了眯:“当真?” 夜江笃定道:“属下并未记错,当时虽然隔得远,但这个道士的脸还是看得很清楚。” 莲烟也道:“属下也看到过,确实是他。” “师弟,抓活的。”郁柠高声道。 鱼屏度闻言,攻势不仅没有缓和,反而越发凌厉。 第296章 出门没看黄历 第296章 出门没看黄历 被两只鬼一个人同时围攻,那道士最终没有支撑住,被鱼屏度一掌打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付氏还跑上去踩了他两脚:“呸,让你不怀好意!” 道士被这一踩,气得又吐了一口血。 郁柠示意鱼屏度:“将他带下去。” 鱼屏度一抹鼻子:“好嘞。” 他先将这道士身上的法器全部收走,连根毛都没给他留,确定他没什么威胁了,才一把将他提起来,不顾他吐血后虚弱的身体,单手拎着跑到夜江身边:“你们关押罪犯的地方在哪儿?” 夜江转身朝一旁走去:“跟我来。” 鱼屏度拎着道士跟上,付氏也立马跟上去。 这里顿时陷入一片静谧,半晌,司惟牧冷笑:“我们还没动手,他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也许只是巧合。”郁柠道。 男鬼见没人理他,悄摸摸地就想溜走,刚走了没两步,就被一道声音定住。 “去哪儿呢?”郁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男鬼心虚地缩回脚,小心翼翼地说:“不去哪儿。” 上午郁柠那一剑实在是让他有非常严重的心里阴影。 “我们不过半天不见,你怎么就被那道士抓住了?”郁柠问他。 男鬼脸一下子垮下来,蹲下来在地上画圈圈:“我怎么知道我这么倒霉,晚上本来想出来吸收吸收月光精华,就被这道士盯上了,他二话不说就拿个瓷瓶出来将我关进去了。” 郁柠:“……” 男鬼唉声叹气:“我最近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司惟牧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鬼出门,还要看黄历的吗?” 男鬼义正言辞:“怎么不看?我们鬼生前也是人好不好?出门当然要看黄历。” 司惟牧:“……” 郁柠:“所以他抓你干什么?” 男鬼:“还不是我身怀宝藏,你们早上不是也发现了,我伤口愈合得非常快,怎么造作都死不了,也不知道那道士是哪儿得到的消息。” 他摸了摸鼻子,对郁柠投以怀疑的目光:“不会是你们透露出去的吧?” 郁柠捏了捏手指:“你觉得呢?” 男鬼害怕地往旁边移了一小步:“我其实还是很相信你们的人品的。” 郁柠笑:“是吗?我谢谢啊。” 忽然从山上传来一阵强烈的阴气,那阴气由远及近,很快便冲到山下。 “老大,我们来救你了!” 不下一百只鬼喊打喊杀地从山上冲下来,站在男鬼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郁柠和司惟牧,以及他们身后的暗卫。 付氏老远就感受到这股强烈的阴气,慌忙飘过来,惊慌失措地喊:“怎么了怎么了?” 男鬼看到付氏,老脸一红,一个爆栗敲在他斜后方离他最近的鬼头上。 “瞎叫什么?给我礼貌点!” 被他敲的鬼捂住脑袋一脸委屈:“老大,不是你让大山送信回来让我们救你的吗?” 名叫大山的鬼连连点头。 男鬼回想起他被那道士抓之前确实让大山回去报信,神情不自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我是叫大山回来报信,但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他不满地说。 大山回去一趟叫上他们再过来,根本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那不是,那不是我们想选一个万全之策吗?”大山谄媚地说。 绝口不提他们其实最开始是打着就让老大被抓走他们重新选一个老大的主意,当然,最后他们之所以决定来救老大,则是想着万一老大脱险回来找他们算账,岂不是得不偿失? 毕竟他们老大打不死,跟他对上简直是他们这些小弟单方面挨揍。 男鬼别看长得憨,却对他们心里的小九九心知肚明。 他瞪着一双铜铃眼,粗声粗气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给我看仔细了,以后看到我的救命恩人客气点。” 身后的小弟立即弯腰,齐声道:“见过救命恩人!” 郁柠和司惟牧被他们吓了一大跳,付氏也被吓得愣住,她好半晌缓过来,夸赞道:“你这些小弟训练得不错啊。” 男鬼昂首挺胸:“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夸你两句还嘚瑟上了,付氏撇撇嘴,转身朝别院里飘去,只留给男鬼一个高冷的背影。 男鬼迷茫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她了。 …… 晚上躺在床上,司惟牧睁着眼睛睡不着。 郁柠挨着他,轻声问:“怎么了?” 司惟牧道:“我在想,那名山大王其实实力不错。” 郁柠:“……你是说他那奇怪的本事吧?” 司惟牧“嗯”了一声,道:“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我的招揽。” “怎么想要招揽他?”郁柠好奇地问。 司惟牧道:“草原这一任的王身边有一个神秘的国师。” “嗯,这个我知道。” “综合多方面查探得来的消息,那国师很有一手。”司惟牧道,“柳薇薇曾经想方设法传回来一个消息,那位年轻的王有一次说漏嘴,国师好像在培养对付我们千夜国的秘密武器。” 柳薇薇啊…… 郁柠蹙眉:“她传消息回来没被发现吧?” “这个当然没有,我专门派了暗桩过去同她单线联系,她自己也很谨慎,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她是不会冒险与我的人联系的。听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说,她在那边过得不错,大部分人都挺敬重她。” 柳薇薇身为京中贵女,才学品性是样样都好,她当初主动提出代替柳轻梦去草原和亲,足以看出她的胆识和深明大义,现在去了草原那边,只要她不作死,好好经营,绝对能在那边闯出一片天。 司惟牧当初告诉她暗桩这条线,主要是想帮她一把,毕竟她在草原人生地不熟。 没想到她自嫁过去一直都没向暗桩求助,反而等站稳脚跟后联系暗桩给司惟牧带来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 郁柠道:“既然是国师,他准备的秘密武器恐怕跟我们差不多。” “这下是真正玩儿阴的。”司惟牧道,“这位新王野心勃勃,手下又有国师这样的能人异士,虽然我们同他们和亲了,但恐怕安稳不了两年。” “在那之前,我们要做足准备。” --- 最近腱鞘炎又严重了,手指关节都痛o(╥﹏╥)o 第297章 暗流涌动 第297章 暗流涌动 临近新年,京城反而风云暗涌。 年底隆祥商会各个分部要聚在一起开总结大会,这也是他们会长提出的硬性要求,还有专门的人做会议记录。 京城风声鹤唳,即便这样,到了规定的日期,京城分部隆祥商会的人依旧用各种方法找到自己人,定下了开会的地点和时间。 木思思的月份越来越大了,肚子已经能明显地看出来怀孕。 原本她是打算一满三个月就去拿药打掉的,但大夫说她腹中的胎儿是个男孩,她心念一转,到底还是将胎儿保了下来。 柳文新虽然每个月的月例少得可怜,但也不是一直都这么少的。柳家老太爷一直卧病在床,听说入冬后情况不太好,好几次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 柳家家大业大,虽然柳文新不成器,柳家大房和柳老太爷却都是官,柳家大头的东西都在他们两人手里,到时候柳老太爷去世,该给他们二房的东西她一定会全力争取,那她儿子的荣华富贵就有保证了。 木思思算盘打得好,对腹中的孩子早已做了打算,柳家的家产她是要争一争的,现在要做的就是熬,将柳老太爷熬死。 柳老太爷原本对她这个儿媳妇不太待见,毕竟柳文新之前可是尚了公主,说出去他们柳家也风光,现在得知她肚子里怀的是儿子,态度顿时变了,虽然不如之前对司清阑那样热切,好歹也没有再给过冷脸。 只有柳家大爷,对木思思依旧不冷不热,和对司清阑差不多,甚至比对司清阑更冷。 木思思对此并不在意,反正两家基本上没什么来往,倒时候分了家产,估计就更不会来往了。 木思思坐在窗前全神贯注地给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裳,时不时摸摸肚子,脸上散发出慈爱的光辉。 柳文新回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他身边还跟着多日不见的柳轻风,两人从窗户外看到这一幕,神色不一。 柳文新眼神柔软温和,柳轻风却神色狠辣,眉宇间闪过一丝郁气。 “爹,我刚才说的事……”柳轻风不由地想将柳文新的注意力转过来。 柳文新偏头:“嗯?什么事?” 柳轻风无奈地重复一遍:“我想搬过来住。” 柳文新诧异地问:“为何?” 柳轻风别开脸,不甚自在地说:“和娘吵架了。” 柳文新想到司清阑那脾性,毫无怀疑地答应了:“你的房间还跟你留着,自己去住便是。” 柳轻风这才咧开嘴:“多谢爹。” 他再次望了窗户内怀着孕的女人一眼,遮住了眼底的阴狠。 公主府,司清阑得知柳轻风又搬去了柳府,表情淡淡的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他想去,就让他去,以后这些事情不必汇报。” 霓湘福了福身子,应了声是。 她旁边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从盘子里捻了一瓣橘子递到她唇边,司清阑张口接了,嘴唇在他手指上碰了碰。 “讨厌~”公子哥儿娇嗔道。 司清阑捏起他的下巴,调笑道:“今日无事,我们好好快活快活。” 公子哥脸上飞来红霞,半推半就地和她去了里间。 霓湘低垂着眉眼退下,顺便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霓湘姐姐,公主怎么说?”服侍柳轻风的婢女急忙问。 霓湘摇了摇头:“公主说,公子想去哪儿住就去哪儿住,她管不了,以后这类事情不要去烦她。” “可是现在柳府的夫人怀孕了,听说怀的还是男孩,公子生性单纯,现在去柳家住,岂不是要吃亏?”那婢女着急道。 霓湘在司清阑身边这么久,越发有大丫鬟的气势,她双手叉腰呵斥:“行了,公主心里有数,你不过是一个丫鬟,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不该管可要分清楚。” 那婢女被这么一说,讪讪地不敢说话了。 霓湘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嘲讽。 单纯?生在这样的家庭,有几个人是单纯的?公子现在去柳府,指不定是谁的噩梦呢。 她打发了那婢女,听到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匆匆去厨房吩咐下人备好热水。 …… 木思思对于家里多了一张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听说柳轻风成日带着柳文新出去鬼混,忍不住嗤笑:“平日柳文新最是看不惯他那儿子鬼混,现在两人倒是混到一处去了。” 翠环给她捏肩膀:“老爷和公子每个月的银钱都受到限制,他们合起来花要划算些呢。” “也是,毕竟公主可比我这个贫民百姓还抠,老爷每天还有十两银子,柳轻风一个月却才只有一百两。”木思思嘲讽道。 翠环不吭声,默默地给她捏肩膀。 木思思看了会儿书,道:“别捏了,去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观山’内已经来了十几个人,这些都是木思思这段时间的成果。 在京城分部开总结大会之前,木思思他们内部也要开一个小会,地点就在‘观山’。 木思思走进去,将斗篷脱下来递给翠环,环视一周,道:“来齐了?” 一位夫人道:“都来齐了。” 木思思点点头,走到主位上坐下:“今日叫大家来,目的你们已经知道了,就是大家互相认识认识,顺便开一次总结会。” 坐在下首的夫人们都点点头。 木思思继续说:“今年多事之秋,我们虽成为同伴,但真正的业务还没展开,大家跟着我还未挣钱,但我保证,等到明年开春,我们就要正式开展生意了,到时候我会特别培训你们,教你们怎样快速便捷地赚钱。” 夫人们闻言一个个面露激动,他们加入这劳什子隆祥商会,可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虽说真正挣钱要在开春后,但他们这么久都等了,也不缺这一段时间。 木思思环顾四周,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又说道:“按照惯例,年底商会各个分部都要开总结大会,总部还会派人来监督,本来你们身为新人是不能参加的,但谁叫我们京城分部的人少,我们一致商议决定,今年的总结大会你们也要参加。” 第298章 年底总结大会 第298章 年底总结大会 钟梵衣问:“什么时候?在哪里开?” 其他夫人也既期待又激动地看着她。 木思思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我们在城郊赁了一间别院,到时候就在那里开,大家在别院可以住一晚上,除了开会,我们还准备了其它新鲜玩意儿,保证大家不虚此行。” 要住一晚上,在场的夫人们纷纷皱下眉头,想着要怎么回去跟丈夫说。 越临近年关,家里就越忙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他们操持,确实不好脱身。 但不管怎样,这场会他们是要参加的,无论如何都要参加。 木思思说完这些,便进入正题,给大家大致介绍隆祥商会的统一章程和运作模式。 钟梵衣听得很认真,甚至积极活跃地问问题,木思思对此特别欣慰,觉得这个钟梵衣可以发展为合格的下线。 但没想到,钟梵衣一回去就放飞了一只鸽子。 鸽子在京城上空飞了一段距离,目标明确地落到幽王府的鸽舍里。 暗卫取下条子扫了一眼,忙不迭地拿着往书房跑去。 “主子,钟梵衣来信。” 司惟牧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念。” “总结大会,腊月二十一,城外月落庄,可一网打尽。” 司惟牧的眼睛豁然睁开:“腊月二十一,没有几天了,让夜江来见我。” 暗卫应了声,转身离开书房。 没多久,夜江便来了。 司惟牧直截了当地吩咐:“腊月二十一京城隆祥商会的人会在月落庄开什么总结大会,所有人都要去,你下去准备好,争取在那天将他们一网打尽。” 夜江领命去了,司惟牧摸着下巴,早知道这个隆祥商会有劳什子总结大会,他们就不用费那么多心思给沙青下套了。 不过也好,他们还额外得了一张藏宝图。 至于高海那几人,反正现在石涛在他们手里,等到时候全部抓回来就行。 说实话,在折损了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还要聚在一起开什么总结大会,司惟牧都有些佩服他们的心境了。 他不知道的是,木思思他们原本并不想开,但无奈总结大会是每年必开的,总部来的人甚至已经住进了京城的客栈,由不得他们。 为了这个总结大会,木思思和沙青也做了诸多努力,首先在安全方面,他们就咬牙花大价钱去黑市雇了好些个亡命之徒,保证他们当天的安全问题,再就是各种歪门邪道轮番上阵,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只有这样,他们的心才安定点。 木思思靠在沙青的怀里,眉目间还是少不了担忧:“明日就是腊月二十一了,我想今天晚上就过去。” 沙青拢着她的肩膀:“也好,免得明日赶时间。” “不说这个,关于我们的孩子,你是怎么打算的?”木思思坐起来,抚着自己的肚子问,“就这么让他在柳家长大,认柳文新当爹?” 沙青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感情,他毫不在意地说:“你不是想让他继承柳家的财产吗,认柳文新当爹不是应当的?” “你就不吃醋?”木思思蹙眉道。 沙青嗤笑一声:“我吃什么醋,柳家家大业大,认柳文新当爹也没什么不好,再说,这孩子是你执意要生的,我可没想要。” 木思思不满地说:“这可是你的亲儿子!”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喜欢小孩儿。”沙青推开她,不耐烦道,“行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免得你那丈夫怀疑。” “我那丈夫成天跟着大儿子早出晚归,怎么可能注意到我?”木思思酸里酸气地抱怨。 “那也快回去收拾,你不是要去月落庄吗?”沙青的逐客令下得很明显,木思思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咽下了。 “走就走。”她轻哼。 …… 腊月二十一,隆祥商会京城分部的年底总结大会正式召开。 源源不断的马车朝月落庄涌来,最后数量出来,所有人加在一起一共有一百来号人。 钟梵衣站在人群中,和相熟的夫人说:“这么多人,柳夫人居然还觉得人少?” 那夫人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这人多,就证明我们加入对了,毕竟一百号人都嫌少,其他分部的人只能更多,这么多人都加入,显然确实是挣钱的。” 钟梵衣不可置否,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们这些新加入的人因为跟其他人都不熟悉,便默默地站在边角处,看着木思思挺着大肚子在人群中寒暄。 虽说她之前出现了重大的失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且没有危害到其他人的利益,这些人对她依旧是笑脸相迎。 很快,总结大会便开始。 主位上的是一个陌生面孔,一位长满络腮胡子的异邦人。 他操着一口熟练的千夜国官话,对大家说:“各位,欢迎大家来参加此次商会在京城分会的年底总结大会,我是总部派来监督此次会议的乌起。” 他自我介绍完,便将凳子往旁边移了移,将主位留给负责此次大会的沙青。 沙青坐下来,轻咳一声,环顾四周道:“过去一年,我们京城分部出现了许多岔子……” 木思思心里‘咯噔’一声,听沙青将她犯下的错一条一条念出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好在后面沙青口风一转,转而夸赞她:“虽然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但木思思在京城的业绩也做得最为出色,至少在诸位当中,通过她加入我们商会的人是最多的。” 他说着朝坐在角落的新人们看去,其余人也跟着看过去,一时间神色各异。 “所以,根据总部的指令,木思思功过相抵,丢失账本和名册的事情不予追究,新人的加入也不予奖励。” 木思思知道,她这段时间费力拉这么多人,人头费她是没有了,但好在上面也不追究她的过错,心里稍稍安慰。 上面能这么决定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就现下的情况来看,京城分部好像就木思思能挑大梁,不把她安抚好,他们朝京城的进军恐怕就要以失败而告终。 “接下来,我们宣读总部最新修改的奖惩制度……” 在大家就着最新的奖惩制度发出激烈讨论的时候,外面陡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第299章 一网打尽 第299章 一网打尽 原本还安稳坐在室内的人纷纷站起身,也不敢往外跑,只能惊惶地盯着那狭小的窗户和门。 乌起快步走到门外去看了一眼,转身进来将门紧紧地关上,神色凝重地说:“官府的人来了。” 怎么会有官府的人过来? 新加入的夫人们神色惊疑不定,彼此对视一眼,站在原地没敢说话,心里却是疑窦丛生。 难道木思思是在骗他们不成? 木思思蹙眉:“官府的人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为了最大限度保密,开会的地点除了他们内部的人,根本没往外说过,就连加进来的新人她也再三嘱咐别和家里人说,以免走漏风声。 “我们这里面出了叛徒。”乌起站在那儿,视线环视一圈,将下面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钟梵衣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面色非常紧张。 但这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紧张,她身为一个新加入的,在一众人面前根本不起眼。 好在乌起好像并没有怀疑他们这群新人,毕竟他们刚刚加入,对隆祥商会并没有过多了解,他直觉认为这样的叛徒不划算。 他着重怀疑木思思和沙青两人。 “沙青,木思思,你们之前都有叛徒的嫌疑,但念在你们都是老人了,总部权衡之下认为应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次派我来,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但现在看来,你们两人之中绝对有人心思不稳。” 木思思没好气地反驳:“说我们是奸细,那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别瞎说。” 沙青也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现在马上离开,否则就要被官府一锅端了。” “是啊是啊,现在逃走才是第一要事。”高海附和道。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乌起没有再啰嗦,打开后面的门,对他们道:“快走。” 沙青一马当先跑了出去,木思思紧随其后,其余人也慌忙跟着跑出门,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混乱。 钟梵衣混在人群中,一边跑一边往前门望去,脸上担忧之色明显。 跟她有同一个动作的人不少,只是其余人是担心还没跑出去就被官府的人追上了,钟梵衣则是担心他们追不上。 众人跑出屋子,穿过不大的院子,来到月落庄的后门前面。 高海正要打开门,沙青忙叫道:“等一下。” 高海针扎似的缩回手,惶然问他:“怎么了?” “先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沙青谨慎地说。 “这院墙这么高,周围又没个可以攀爬的地方,要怎么看?”高海着急道。 打斗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且已经开始熄火,不知道是他们这边的人赢了还是官府赢了。 但无论谁赢,谨慎起见,他们都必须先离开。 沙青艺高人胆大,将门开了一条缝:“我出去看看。” 他从门缝中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高海连忙将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沙青在外面敲门:“出来吧,后面没人。” 高海便要把门打开。 “等等。”乌起按住他的手。 高海有些崩溃:“又怎么了?” “沙青有可能是叛徒。”乌起严肃道,“万一他是伙同外面的人骗我们呢?” 高海都快疯了:“那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呢,难道就待在这里等死?” “你,出去看看。”乌起随手在人群中指了一个人,刚好是钟梵衣。 钟梵衣愣了愣,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乌起点点头,不耐烦地说:“就是你,去外面看看,若是没人,便学一声青蛙叫。” 钟梵衣:“……” 她一言难尽地点点头,提起裙摆从高海打开的门缝中走出去。 等在外面的沙青见只有她一个人出来,纳闷地问:“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钟梵衣无奈地说:“他们怀疑你是奸细,非要我出来看看情况。” 沙青:“……” 他脸色顿时有些青:“我要是奸细,早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钟梵衣没有多言,站在原地学了两声青蛙叫。 顿时,后门打开,里面的人迅速冲出来,又费力从外面将门反锁。 “快走。”乌起带头,往一个方向跑。 跑了一段路,他陡然停下,后面的人刹车不及,一股脑撞翻了好几个。 “又怎么了?”木思思护着肚子,不耐烦地喊。 乌起没吭声,他脸色阴沉地看着前方,与他相隔几步远,司惟牧笑眯眯地站在那儿,身后是一众带刀侍卫。 “今天这个瓮捉的鳖可真多,不枉本王亲自走一遭。”司惟牧朝身后一招手,侍卫们飞快跑上前,将这些人团团围住,手里的刀寒光闪闪。 木思思在看到司惟牧的刹那脸都白了,那一瞬间,她想到了许多。 三王爷,难怪,难怪她自从那次请了三王妃去‘观山’后就一直不顺,原来从那时起她就被盯住了。 新加入的夫人们躲在人群后低着头瑟瑟发抖,这些人中有的是官夫人,还有的是商人的夫人。 后者只是觉得有些丢人,前者在感觉丢人的同时,还在想回去要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他们当初可是信誓旦旦说加入商会可以赚钱的,没想到钱没赚到,反而被三王爷带人抓回去了。 钟梵衣站在人群中一脸坦然,但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特殊,也跟着低下头,只是唇角微微勾起,跟其他人的哭丧脸完全不同。 将这些人全部收押完毕,司惟牧才单独见了钟梵衣。 “这次能这么顺利地抓住他们,你的功劳不小,我会向父皇请赏,只是这次牵连了不少朝中官员,为了以防他们打击报复,封赏不能明着来,希望你能理解。”司惟牧道。 钟梵衣连连摇头:“妾身不委屈,王爷的考量妾身都清楚,妾身的丈夫只是个七品小官,在京中无权无势,若是一下子得了泼天富贵,那些人指不定眼红,对我们一家人都不利。” “你能想明白就好,放心吧,父皇和本王都不会亏待你们的。” 钟梵衣感激道:“多谢王爷,已经很晚了,夫君在家里等着也着急,妾身先行告辞。” 司惟牧点点头:“本王让人将你送回去。” 第300章 名正言顺 第300章 名正言顺 钟梵衣回到家中,果真见她丈夫正焦急地等在屋中。 “夫君。”她快步走过去。 汤启坤忙迎出来,握住她的手将她牵进去,对着烛光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遍才松口气:“还顺利吧?” 钟梵衣点点头:“顺利的。” “我做了你爱吃的菜,还是热的,先吃吧。”汤启坤将她带到桌面前。 钟梵衣坐下,汤启坤忙给她盛饭夹菜。 “夫君,你也吃吧。”钟梵衣忙道。 汤启坤点点头,还是往她碗里夹:“我还不饿,你先吃,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不苦的,能跟着三王爷做事,是我这辈子都想不到的机遇。”钟梵衣道。 “如果不是我不中用……”汤启坤说着便咳嗽起来。 “夫君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说好以后都不说这些话了吗?”钟梵衣嗔怪道,一边伸手轻轻拍他的背。 钟梵衣的爹原本是汤启坤的顶头上司,却因为做事疏忽被对头参了一本,最终丢了官帽。 被革职后的钟父成日在家闷闷不乐,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只剩下钟梵衣和娘相依为命。 钟父原本的官就不大,他们家又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脚跟赁了间院子,却因为钟父的离世直接失了固定的收入来源,赁院子的账没有余力还,娘俩便在寒冬腊月被人赶出来流落街头,还是汤启坤不忍看他们母女俩受冻,念着以前钟父对他的好,将他们接回了家,也没要他们的伙食费。 钟母原本身体就不太好,钟父死后更是大悲,再加上在外面吹了一宿的冷风,没多久就病了,最后也撒手人寰。 外面的人都说他们娘俩不详,汤启坤却从不这么认为,他忙上忙下地帮着钟梵衣将钟母安葬,连买棺材的钱都是他出的。 钟梵衣感激他,再加上他们孤男寡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间久了难免有人嘴碎,汤启坤眼看人品是好的,她便主动提出要嫁给他。 两人便这么结为夫妻。 成婚后,汤启坤依旧兢兢业业做他的小官,钟梵衣打理家里,闲暇时间便做点绣活补贴家用,日子虽然清贫,但也很和乐。 直到今年秋天,汤启坤突然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看了许多大夫都治不好,反而随着天气的寒冷越发严重,他们家挣的那点钱都拿去给汤启坤看病了,大夫说这病要靠养,还不能受寒,药效好点的药他们根本买不起,钟梵衣便想方设法地赚银子。 最初收到木思思的请帖,她虽然怀疑,但也很是心动,毕竟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但那天在‘观山’去了一趟之后,她反而对木思思所谓的赚钱法子有所怀疑,直觉那不是什么好法子。 她虽然缺钱,但也不会昧着良心赚钱,这是她爹在世时从小对她耳提面命的,她正犹豫要不要加入,幽王府的人便找上门…… 司惟牧找到钟梵衣当暗桩,自然是事先调查过一番的。 当时去‘观山’的人那么多,就钟梵衣无论品性还是其他都最合适,双方一详谈,钟梵衣便答应了。 钟梵衣的神思稍稍飘远,直到敲门声响起。 汤启坤站起身,咳嗽两声说:“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走过去将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家。 男人他认识,之前拉过他们家一回,是三王爷身边的暗卫夜江,至于这个老人家,他并不认识。 “夜大人。”汤启坤恭敬地喊。 里面的钟梵衣听到声音,忙放下碗快步走出来,对夜江的到来很是疑惑:“夜大人,老人家,外面天寒地冻的,快里面请。” 等走到屋内坐下,钟梵衣才问:“这么晚了,是三王爷那边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我们做吗?” 夜江摇头,侧身给他们介绍那位从头到尾都挂着和善微笑的老人家:“这位是江大夫,医术非常高明,王爷让我带他来给汤大人治病。” 钟梵衣脸上一喜,忙道:“谢谢三王爷。” 汤启坤也没想到三王爷会直接派人来给他治病,脸上带着喜色,随即又一脸忧愁:“不瞒夜大人,我这病寻了许多大夫都没治好,他们都说想要彻底好转,必须要用极贵的药,可我们家家境贫寒,恐怕……” 他担心万一江大夫也给他们开那些贵的药,他们没钱买,反而辜负了三王爷的一片好心。 夜江知道他的担忧,安慰道:“汤大人请放心,你治病的费用都由我们幽王府承担。” “这这这,这可使不得,下官何德何能?”汤启坤惶恐地摆手。 夜江道:“汤夫人此次帮了我们许多忙,这是应该的,朝廷的封赏还要再过几天,在这期间,汤大人只要好好养病才是。” 汤启坤还想说什么,钟梵衣在他前面开口:“妾身便代替夫君收下三王爷的好意,多谢三王爷。” 夜江点点头,站起身:“江大夫留在这里给汤大人看病,我就先走了。” 汤启坤忙站起来,将他送到门口。 …… 夜江回到王府,去向司惟牧汇报:“主子,属下已经将江大夫送过去了。” 司惟牧点点头,将手里的纸张递给他看:“汤启坤虽然只是个七品小官,但多年来做事兢兢业业,从未出过错。” 夜江之前就将汤启坤入仕以来的情况查了个底朝天,自然对他的资料非常清楚,他回道:“他虽然悟性不够,但胜在做事踏实,且品性正直,没什么花花肠子。” “嗯。”司惟牧站起身,背对夜江站在窗户前面,良久才说,“这次钟梵衣帮了我们一个大忙,那些被抓的人中还有当朝要员的夫人,这些人在朝廷势力很广,为了不给汤家带来麻烦,父皇和我都倾向于私下给他们足够的赏赐,但汤启坤的位置不能大动,你去看看有没有轻松些的位置有空缺,年后官员调动的时候名正言顺将他调过去。” 夜江垂眸:“是,王爷。” “对了,那些个夫人们,念在他们才加入隆祥商会不久,也是被木思思忽悠进去的,便不做惩罚了,你派人去挨家挨户送信,通知他们的家人明日来府上领人。” 第301章 踢出柳家 第301章 踢出柳家 且不说那些夫人们的家人得知消息时又气又急,就说木思思他们,都被关在牢里了,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被出卖了。 木思思怀疑是沙青,沙青怀疑是木思思,其余人各有怀疑,至于乌起,则两人都怀疑。 他们并没有被关在同一间牢房,而是被分开关押,就连那些夫人们,司惟牧为了避免钟梵衣露馅,也都是单独关押。 木思思被关进天牢的时候,见到许多熟人,都是之前被郁柠他们偶然撞到便抓进来的隆祥商会的人。 石涛、王祖非、姜钿…… 京城分部的人没有一个逃脱,全部落网。 柳文新得知木思思被抓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得到消息时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随后便是惊慌。 “怎么可能,思思一向心地善良,做的也是正经生意,怎么就犯法了?” 前来通知他的是两名衙役,他们脸上均带着不屑,左边那位冷哼一声,马着脸道:“这次是三王爷亲自带人抓的,我们还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许多受害者名单,正在下发各地要当地衙门配合着解救呢,柳老爷若是不信,跟我们亲自走一遭就知道了。” 两名衙役便上前将他架起来。 柳文新又气又急:“你们干什么?” “木思思是你的夫人,她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柳老爷不可能不无辜,三王爷将此事全权交给谢大人审理,还请柳老爷跟我们走一趟。”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木思思从来不跟我说生意上的事,我也从未管过!”柳文新挣扎着喊。 此刻他家的大门前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嘲笑的眼神简直让柳文新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你说了可不信。” 两名衙役不由分说,强硬地将他带走了,全程柳轻风都躲在府里,半张脸没露。 等柳文新被抓走,柳轻风坐不住了,收拾东西就跑回公主府。 “娘,爹被抓了!”柳轻风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连包袱都没来得及放。 司清阑正在和新带回来的年轻小倌调笑,柳轻风大喊大叫地跑进来,她的兴致一下子没了。 “毛毛躁躁地做什么?”她坐直身体,不耐烦道。 柳轻风扶着腰大口喘气:“娘,爹被抓了。” “抓了就抓了,关我什么事?”司清阑不耐烦道,没有多大的意外。 柳轻风睁大眼睛:“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木思思那生意不正常?还是你爹明明察觉出猫腻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司清阑冷哼。 柳轻风不可置信:“娘你……” “行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事自己玩儿去。”司清阑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 柳轻风难以接受:“娘,你怎么不提醒一下爹?” “我为什么要提醒?左右我与他已经和离了,本就各不相干,再者,当初可是他为了木思思要跟我和离,现在又因为木思思被抓进去,只能说他咎由自取。” “可是你们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柳轻风不满。 司清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皮低垂:“我倒是没想到,你跟你爹感情还不错,左右现在木思思已经被抓了,你爹也没参与进去,我估计没多久就会被放出来,你们既然感情这么好,你就回去柳府好好陪陪你爹吧。” 听闻此话,柳轻风瞬间就转变了口风:“爹那样也是他自找的,娘,我在柳府住了这许久,还是觉得家里好,我打算好好待在家里陪陪娘。” 司清阑嗤笑一声,没说话。 “娘,我先回屋放东西。”柳轻风转身便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之前去柳府也是打着想将木思思腹中胎儿弄死的主意,现在木思思被抓,他也不用做多余的事了,柳府已经是多事之秋,他是傻了才要回去趟这趟浑水。 司清阑靠在椅背上,挥挥手让小倌下去,让霓湘来给她捏肩。 “我这个儿子啊,薄情得很……” 霓湘紧紧闭着嘴巴,有些话,只能烂在心里。 …… 确实如司清阑所说,柳文新很快便被放回来了,只是木思思欺骗贫苦女子的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连带着柳家都受到了波及。 柳家大老爷在朝为官,那些被骗官夫人的家里人咽不下这口气,眼看柳文新没有官职在身没办法下手,便一个折子上去弹劾柳家大老爷。 柳大老爷气得差点来跟柳文新干架,最终还是他夫人拉住了他。 他的夫人虽然也很生气,但好歹没有失了理智。 “他们先是害得薇薇去草原和亲,现在又害得你被弹劾,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夫君,我们去找爹好好说道说道,让爹停了他的月例。” 不得不说,打蛇还是要打七寸,柳大老爷夫人这番话直接就将柳文新的命脉掐断了。 柳大老爷想来也有道理,连官服都没换,便和夫人一起急匆匆去找柳老太爷。 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之后,柳老太爷差点又被气得背过气去,他愤怒道:“我柳家的一世英名,全毁了!全被柳文新给毁了!来人,我要开宗祠,将柳文新从我柳家的族谱里划出去!” 柳大老爷没想到他爹比他更狠,竟要直接将柳文新踢出柳家,他忙道:“二弟毕竟是我们柳家的血脉,他也没犯什么大错,就这么将他踢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我柳家的名声都被他毁得干干净净,还没犯什么大错?我今儿就要开祠堂,将这个不肖子孙踢出柳家!”柳老太爷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铁了心要开祠堂。 柳文新刚从衙门回来,就听见爹要把自己从柳家族谱踢出来的噩耗,他挣扎无果,最终身无分文被赶出家门。 天空飘着大雪,柳文新站在门前,茫然地望着前方,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去处。 耳边不时有人在讨论木思思的事,只听得一个人说:“那木思思还怀有身孕呢,造孽哟,也不给自己的孩子积点德。” 对了,孩子!柳文新匆匆往衙门走去,他要想办法把孩子保下来,那是他们柳家的孙子,看在孙子的份上,他爹说不定能网开一面。 第302章 恼羞成怒 第302章 恼羞成怒 木思思他们是要犯,柳文新虽然跟木思思是夫妻关系,第一次也被拦在门外。 他又急急忙忙找了许多关系,才勉强进去。 天牢里面常年不见阳光,空气比较潮湿,现在又是冬天,里面的温度比外面直接降低好几个度。 柳文新跟着衙役走在昏暗的甬道里,冷得只打抖。 木思思他们单独关在最里面,相比外面的安静,里面反而要热闹得多。 再次经过严密的搜身,柳文新这才进入关押木思思等人的地方。 里面,木思思和沙青的牢房挨着,两人正为了奸细一事互相甩锅。 木思思尖着声音道:“沙青是不是你?之前你被抓我就觉得很诡异,后来你又逃出来了,姜钿却没有和你一起逃出来,我还信了你的话,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你们的诡计,就是为了将我们这些人一网打尽!” 沙青冷哼:“我说了不是我,倒是你木思思,你那些账本册子丢失才是你自导自演的吧,否则蛟龙没事去偷你的册子干什么,还那么精准地找到地方。” “我还怀疑是你找蛟龙来我家偷东西的呢,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从幽王府逃出来就说是蛟龙救你出来的,如果你们不认识,蛟龙哪里这么好心?”木思思道。 沙青气结:“我当然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什么代价?你倒是说啊。”木思思穷追不舍。 沙青一时之间语塞。 藏宝图的事他从一开始就瞒着他们,若现在说出来,保不齐他们会觉得他之前就有二心,但是不说吧,就更给木思思把柄。 说与不说好像都要增加他的嫌疑,沙青脸色一沉,神色晦暗。 木思思见他半天不出声,得意道:“说不出来了吧,我就说你是叛徒!” 乌起原本一直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眼睛,审视地看着沙青,沙哑着开口:“你真的是叛徒?” 沙青急急道:“我不是,她木思思才是!” “哼,你现在是倒打一耙!” 沙青梗着脖子道:“我若是叛徒,怎么跟你们一样被抓起来关在大牢里受罪?” 木思思轻哼:“还不是为了想混在我们中间多搜集消息。” 沙青:“……” 柳文新跟着衙役过来的时候,双方正吵得难舍难分。 木思思看到他后眼睛一亮,顾不得吵架跑到铁门边望向他:“夫君,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柳文新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想到自己因为她被逐出柳家流落街头,便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他语气不太好,生硬冷淡地“嗯”了一声。 木思思完全不介意他态度冷淡,她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希望,眼看着衙役走到门边,拿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木思思,跟我们去里面的监狱。” 里面的监狱是用来专门关押有权有势的人的,特别是那些犯了错但上面态度暧昧的人,衙役们平时也会小心对待。 相对应的,每个牢房的设施要好很多,至少有暖和的被褥和桌子等等,有些人还有泡茶工具什么的。 木思思期待的神色一下子落下来,紧紧盯着柳文新嗓音艰涩:“为什么要去里面?” 柳文新偏头看着地面没答话,衙役似笑非笑地说:“你怀了柳家的种,皇上特别开恩,让你去里面好生养着,把孩子生下来再行刑。” 这批人基本上都是死刑,木思思怀着孕,也只是比其余人行刑的时间晚几个月。 “这不可能!夫君,你不是来救我出去的吗?”木思思期盼地看着柳文新。 柳文新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厌弃:“因为你,我被爹逐出了柳家族谱,让你把孩子生下来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木思思不可置信地尖叫:“不可能!老太爷为什么如此狠心?” “还不是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把我们柳家的脸都丢尽了!”柳文新声音如刀,“我柳文新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么个毒妇!” 木思思捂着胸口,倒退几步靠在墙上,脸上露出凄然的笑:“现在说我是毒妇了?柳文新,你扪心自问,我赚的那些钱,是不是大部分都进了你的裤腰带?成亲这么久,我做的什么生意,我不信你一点都没察觉到,你花钱的时候心安理得,现在我落难了,倒成为你口中的毒妇了。柳文新,别人可以叫我毒妇,但只有你柳文新没这个资格!” “你……简直不可理喻!”柳文新铁青着脸,颇有些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 衙役在一旁不耐烦地道:“你还走不走?” “我不走。”木思思冷着脸,看着柳文新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宝贝我肚子里的孩子吗?实话告诉你,这孩子根本不是你柳文新的,是我在外面随便找男人怀的野种!” 柳文新顿时如遭雷劈,他抖着手指着木思思,嘴里不住地说着“你”字,却半天吐不出第二个字来。 衙役也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况惊呆了,他也不催了,靠在门边津津有味地看戏,目光不时在木思思和柳文新两人身上扫过,心里已经在盘算下值后要跟哪些人说八卦了。 “就凭你柳文新那又短又细的功夫,还想要孩子?我要不是看你柳家还有点财产,也不会费尽心机怀个孩子。”木思思讥讽道,“反正我现在横竖都是个死,你也被柳家除了名,这孩子生下来也没什么用处,干脆就跟着我,我们母子俩一起赴黄泉。” 沙青坐在隔壁牢房里,听到这些话眉头都没皱一下。 柳文新气得面色发红,他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嘴里不停道:“毒妇,你真是个毒妇!” 木思思却已经背对着他坐下来,不打算再理他了。 衙役见没什么戏看了,便重新将牢门关上锁好,对柳文新不客气地说:“柳老爷,请吧。” 柳文新气哼哼地离开天牢,雪花簌簌,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他站在雪地里,茫然四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第303章 守口如瓶 第303章 守口如瓶 天牢里发生的事通过各个暗桩和当时在场衙役的口口相传,不出一天,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幽王府当然也知道了。 付氏和秋桐凑到一起大呼小叫,激情吃瓜,郁柠却神色淡然,显然早就知道木思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柳文新的了。 “没想到哇没想到,这木思思真是狠,居然给柳文新戴了一顶绿帽子。”付氏摇头晃脑,对这个八卦大为震惊。 她以为木思思至少还是爱着柳文新的,否则以柳文新都要当她爹的年纪,她也不会这么干脆地嫁给他,还费心费力地赚钱养家。 “柳文新本就只是她的跳板,且柳文新这个人看着一派君子之风,实则非常懦弱自私,很好拿捏,否则木思思也不会选他。”郁柠将手里的话本子翻了一页。 付氏兴冲冲飘过来,问她:“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郁柠:“沙青的。” 付氏倒吸一口凉气:“沙青?他不是和姜钿?” 她那次明明看他们是那种关系啊! “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郁柠将话本子合上放在面前的书桌上,起身走到窗户旁,外面大熊猫正在雪地里打滚,年兽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苟大在一旁小心谨慎地看着它们,嘴里不停念叨,“这么冷的天,你们别玩儿雪了,若是生病怎么办?” 年兽从树枝上一跃而起,炮弹似地撞向苟大,苟大下意识伸手接住它。 “我,年兽,出生在新年那一天,从小便不怕冷,这点雪算什么?”年兽不屑且高傲地说。 “嗯嗯嗯。”大熊猫慢悠悠走过来,站在苟大面前将身上的雪抖下去,“我们精怪皮糙肉厚,不会生病哒。” 苟大:“……” 他是关心则乱了。 年兽望向窗户里面,见郁柠正含笑看着它们,忙朝她挥了挥爪子:“郁柠,出来玩儿啊。” “两脚兽身体可弱了,不能出来吹风。”大熊猫严肃道。 年兽有些忧伤:“唉,那可怎么办呀,下雪多好玩儿。” “没事,我贴了几张发热符。”郁柠走到它们身边,苟大恭敬地喊了一声“王妃”。 年兽急忙跳到郁柠的怀里,暖烘烘的小身子紧紧贴着她,得意洋洋地说:“郁柠抱着我就不冷啦。” 郁柠无意识地顺了顺它的毛,笑着说:“嗯,现在一点都不冷了。” 大熊猫走过来蹲下,仰头望着她:“两脚兽,我们一起玩儿啊。” 郁柠低头:“玩儿什么?” “堆雪人!堆雪人!我要堆一个同样帅气的我出来!”年兽举起前爪。 大熊猫很是心动:“两脚兽可以堆一个我吗?” “什么什么?我也要加入!”付氏兴致勃勃冲过来。 郁柠正好没事,便撸起袖子:“好,我们就来堆雪人。” 于是,年兽和大熊猫滚雪球,郁柠和苟大负责堆,付氏在一旁加油打气,兴致勃勃地出主意。 不一会儿,秋桐和莲烟也加入堆雪人的行列。 郁柠先堆的是年兽,年兽自己滚的雪球,又亲自挑选了眼睛鼻子等额外装饰,不久,一只大号的雪白年兽就出现在雪地里。 年兽亲自将眼珠子和鼻子安上,满意地点点头:“我就是这么威风。” 大熊猫看得羡慕极了,忙催促郁柠:“两脚兽,该我了。” 郁柠任劳任怨,又在年兽旁边堆了一只大号的大熊猫,它身上黑白相间的毛色,郁柠还专门去拿墨汁染上了,和大熊猫身上的分布分毫不差。 大熊猫非常满意,惊呼一声:“还有金蟾,我们还要堆一个金蟾!” 金蟾天天雷打不动地修炼,它们出来玩儿它根本不参与,但大熊猫和年兽显然没有忘记这个小伙伴。 年兽点点小脑袋:“嗯嗯,还有金蟾也要堆一个,我去滚雪球。” 只是年兽存了些小心思,滚雪球的时候滚得特别小,堆出来的金蟾比它和大熊猫都小了好几圈。 年兽还振振有词:“金蟾本来就小,这还大了许多呢。” 大熊猫对它没有丝毫怀疑,认同地点点头。 年兽对自己的劳动成果特别满意,它往湖那边跑去:“我去叫金蟾来看!” 秋桐和莲烟一起,在三只兽的隔壁堆了好几只动物,猫、狗、马、牛…… 苟大尤其喜欢那只狗,站在它旁边移不开脚步。 郁柠在外面玩儿够了,便转身回屋,留下那三只兽和苟大一起在雪地里打雪仗。 他们打雪仗很小心,基本上离那些雪人远远的,生怕将它们碰坏了。 秋桐一直伸长脖子往外看,郁柠见状道:“出去玩儿吧,不用守在这里。” 秋桐迟疑道:“可是……” “还有莲烟在这儿呢,去吧。”郁柠道。 秋桐马上露出笑容,欢快地跑出去,加入他们的大战。 郁柠笑着摇头,别看秋桐现在稳重多了,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不过这样也不错,只希望她一直保持这么快乐就好了。 屋内的熏香燃烧殆尽,莲烟立马找了新的出来换上。 司惟牧恰巧在这个时候进屋。 “王妃。”他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抱住她狠狠地在她身上吸了口气。 郁柠被他的呼吸弄得脖子有些痒,将书放下掰正他的脑袋:“忙完了?” 司惟牧摇头:“事情多得是,隆祥商会的人嘴巴倒是紧,特别是那个叫乌起的,他的身份在这些人当中最高,但嘴巴也是最紧的,我们耗了这几天,还没撬开他的嘴。” “其他人呢?”郁柠问。 “有几个人倒是很快就招了,但他们都是最底层的人员,知道的东西有限,只对自己的那部分事情了解,其余的都不知道。”司惟牧摇头。 “沙青和姜钿当初不是也什么都没说吗?他们内部的组织纪律应该很严,否则不会这么守口如瓶。”郁柠道。 “所以我打算从那几个道士入手。”司惟牧看向郁柠,“需要王妃帮帮忙。” 郁柠紧皱的眉头松开:“道士么?倒是个好主意,现在就去?” 司惟牧摇头:“明天吧,这几天忙得头昏脑涨,我想休息一会儿。” 第304章 怀疑的种子 第304章 怀疑的种子 隆祥商会抓到的道士和木思思等人不是关押在同一个地方,他们看管的地方守卫更加严密,鱼屏度甚至还倾情贡献了一套困人的阵法。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院,郁柠和司惟牧到达地方的时候,鱼屏度已经等在门口了。 门口站着两名带刀侍卫,一身杀气,双眼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只在郁柠和司惟牧走到面前的时候抱拳低头,恭敬地叫了一声:“王爷,王妃。” 司惟牧点点头,这个小院的侍卫全是他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刀刃都见过血。 “开门。”他说道。 左边的侍卫立即将门打开,守在一侧目送三人进去,随后又将门关上了。 院子里种的基本上都是常青树,严寒的冬天并没有让它们的树叶掉落几片。 树木间环绕着似有若无的雾气,看起来竟然还有点仙。 鱼屏度得意道:“师姐,看看我设置的阵法怎么样?” 郁柠跃跃欲试:“好啊。” 司惟牧站到柱子边上,和鱼屏度一起目送郁柠踏下台阶。 刚走到院中,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变了。 四季流转,严寒酷暑,一步是冬,一步是夏,转身又是秋。 冬天的气温仿佛零下几百度,郁柠今日穿得多,原本都还暖烘烘的,站在这里的一片莹白中竟然冷得浑身发抖,不过几秒,她的身上就开始结冰,那冷从皮肤传入骨头,又深入灵魂。 她急忙往后退一步,气温顿时升高,阳光炙烤着大地,土地龟裂,不远处便是喷发的火山,火星子溅到皮肤上,和那太阳光一起,烧得人皮肤生疼,身体开始冒着白色的雾气,一股油脂从皮肤里渗出来。 郁柠毫不怀疑,她再在这里多待一秒,整个人都要被烤成人干。 向左转,是春暖花开,蝴蝶飞舞,眼前一片热闹的景象,微风拂过,花瓣和树叶一下子飘落,齐齐朝郁柠飞过来,柔软的花瓣划破衣服,划破皮肤,刺痛和鲜血一起出现。 郁柠深吸一口气,后面还有秋天,然而她并不想尝试。 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金光闪过,周围空气一片震荡,眼前撕开一道口子,郁柠抬脚跨出去,周围瞬间恢复原来的样子。 司惟牧和鱼屏度就见她在院子里走了两步,又凭空画个阵法,便没什么事了。 司惟牧眼中的院子丝毫没有变化,那阵法显然他是看不到的,然而在鱼屏度眼中,郁柠所经历的一切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兴奋地问:“师姐,怎么样,这可是我从师父给我的高级阵法书里学来的。” 郁柠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 她身上的伤口在出阵法时已经恢复原状,几步走到司惟牧身边,她提点了两句:“阴间版本的效果更好。” 鱼屏度眼睛一亮,小鸡啄米般点头:“阴间版本的我还没学,师父让我先学会阳间版本的再学阴间版本,说是那一版更难。” 要操控鬼,当然更难。 郁柠只是点点头。 三人便一起去看被关着的道士。 此次被抓的人里面,只有一名道士,加上之前的石涛,还有从大牢里提过来的未名观那个小道士,一共三名。 三个人分别关在三个不同方向的屋子里,门口都有阵法,保证他们绝对逃不出去。 正中央的屋子里关着石涛,他是这三人当中最厉害的,看管的人数都增加了一倍。 鱼屏度将阵法撤了,推开门进去。 石涛正坐在屋子中央打坐,他身上的武器全部清缴得干干净净,又被鱼屏度打成重伤,连抬手都困难,更别说作妖了。 三人走进去,鱼屏度又将门关上了。 “我已经说了,我没什么好说的。”石涛依旧闭着眼,冷冷地开口,显然之前已经有人审过他无数次。 鱼屏度拖了三张椅子到石涛面前,还用袖子在椅子上扫了扫:“师姐,姐夫,我们坐下说。” 三人坐下,郁柠静静地看他半晌,蓦然开口:“你不想说,是不是因为你的儿子在他们手上?” 石涛豁然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鱼屏度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他之前为什么没看出来石涛有儿子?难道他的相面术其实一点都不好?师父不是说很好吗? 石涛没答话,郁柠却接着往下说:“你命中根本没有子嗣,那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不可能。”石涛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们想不出来办法,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师姐的相面术那是世间无二,绝无仅有,她说那孩子不是你的,那就绝对不是你的。”鱼屏度激情反驳。 石涛冷哼一声,没说话。 司惟牧看他一眼,冷静地说:“你自己想想,那孩子跟你长得像不像?” 石涛因为他这句话反而变得游移不定起来。 那孩子今年已经十岁了,确实跟他长得不像,倒是像娘多一些,只是有时候别人开玩笑,也会说他们父子俩长得不像,他一开始不在意,因为那孩子五官像娘,但是现在想来,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那孩子真的不是他的血脉? 石涛本就生性多疑,顺着‘五官不像’这个点往下回忆,越回忆越觉得蹊跷连连。 但他很快便打住,不,不能再想了,这都是他们的计谋,他们想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好得到关于商会的消息。 相比起怀疑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石涛显然更相信这些都是面前三人的阴谋。 但司惟牧只要他怀疑就对了,虽然他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冷静,然而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控制了。 司惟牧站起身,气定神闲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三人马上走出去,毫不拖泥带水。 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安静得可怕,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很容易胡思乱想。 石涛原本不想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打坐似乎也不能让他静下心来,满脑子都是司惟牧和郁柠说的话。 “那个孩子不是你的血脉。” “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石涛捂住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呐喊。 第305章 人类真难懂 第305章 人类真难懂 另外两名道士中,年纪稍大的马望山比石涛还嘴硬,未名观的小道士在沉默不久后终于还是投降。 未名观的小道士就叫未名,听他说,他生下来就被爹娘扔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是他师父王祖非将他捡回来养大成人。 自从师父死后,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给师父报仇。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王祖非是被石涛杀的,未名连带着对隆祥商会也没什么好感,便一鼓作气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未名在这一点上思路极其清晰。 只是他知道的也不多,毕竟他只是个小道士,即便拜了王祖非为师,但因他迟迟未加入隆祥商会,就连他师父关于商会的大多数事情也会刻意瞒着他。 “我只知道他们的总部在江南一带,具体地方不知道,我从未去过,每次师父都是将我留在家里自己过去,这次来京城,也是受了总部的命令,具体来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在他之前来的好多人都失踪了,师父为了稳妥起见,就先带我在城外蛰伏,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进京。”未名语气平平,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只有提到‘师父’这两个字时语气才有所波动。 他看了面前的三人一眼,见他们都在认真听他说话,便继续说道:“小的时候我不懂事,师父不让我跟着去我偏偏要去,便有几次偷偷跟在他身后,但还是半路被他发现了,但我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们这个商会中,有很多异邦人。” 司惟牧想到牢里的乌起,难道乌起这样的人在商会里并不是个例? “你看清楚了,真是异邦人?”司惟牧神情凝重。 未名轻轻点头,看着窗外,没什么情绪地说:“确实是异邦人,商会里的异邦人很多,且大多数身份地位都很高。” “就像乌起那样?”鱼屏度问。 未名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乌起?他都算是身份地位最低的了。” 鱼屏度愣住了。 乌起都算是身份地位最低的了,这个商会内部的等级到底有多少? 司惟牧并未出声,他盯着未名看了许久,站起身来:“看来你已经说完了。” 未名点点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已经全部告诉你们了,你们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 司惟牧笑了笑:“隆祥商会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特别是石涛这类道士,所受到的惩罚会更狠。” 未名看向郁柠,固执地想让她给一个保证。 郁柠只好道;“他们犯下的罪行足以让他们在阳间阴间都不好过。” 未名便放心了。 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也不太好,从小跟着师父作恶多端,他早已预想到死后去了地狱会遭受什么样的痛苦,但等他明事理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三人走到门口,未名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我师父了。” 司惟牧身体顿了顿,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郁柠和鱼屏度随后走到外面,顺便将门锁上了。 鱼屏度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他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郁柠:“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我们……” 鱼屏度眼看着司惟牧走到侍卫面前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那侍卫面色不变,只点了点头,随后离开原地。 不大会儿他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瓷瓶。 司惟牧负手立在廊檐下,只是扫了那小瓷瓶一眼,对侍卫道:“拿进去吧。” 侍卫恭敬地点点头,打开锁推门进去。 “王妃,我们走吧。”司惟牧对郁柠道。 郁柠再次看了那门一眼,轻轻点头。 司惟牧一回到王府就去了书房,鱼屏度情绪有些低沉,去湖边的石头上坐着看那三只打闹。 大熊猫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它停下打闹来到鱼屏度身边坐下,随手抽了一根竹子抱在手里啃:“两脚兽的师弟,你怎么啦?谁欺负你啦?” “没人欺负我。”鱼屏度声音低沉。 “那你怎么这么不高兴呀?” “我只是……”鱼屏度挠挠头发,郁闷地说,“如果有一只食铁兽年纪小,但它是坏兽,做了许多坏事,还杀了许多同类,后来它一心求死,你会有什么感觉?” 大熊猫将竹子抱在怀里,理直气壮地说:“那就让它死呗,它杀了那么多同类,是很坏很坏的兽,这种兽我们都不会承认是同类的。” “你不会感觉有些别扭吗?毕竟他在你面前死的。”鱼屏度真诚发问。 大熊猫抖抖耳朵:“为什么呀?坏兽死了,我只会觉得高兴,因为那样就不会有更多的兽被它杀死啦。” 鱼屏度:“……” 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两脚兽的师弟,你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啊,人类真难懂。”大熊猫又抽了一根竹子出来‘咔咔咔’地啃。 和大熊猫说这一通,鱼屏度已经好多了,他盯着大熊猫手里的竹子:“这个好吃吗?” 大熊猫重重点头:“好吃哒,你要吃吗?这个给你。” 它又抽了一根又脆又嫩的新鲜竹子塞到他手里。 鱼屏度低头看了看,这个时节居然还有品相这么好的竹子吃,这只食铁兽的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 脆嫩的竹子仿佛散发着无穷的诱惑,吸引着鱼屏度的目光。 他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 “呸呸呸,真难吃。” 大熊猫一副‘我懂’的表情:“你们人类喜欢吃熟的,生的都不喜欢吃。” 鱼屏度:“……” 他沉默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怎么能听懂你说的话了?” 要知道这只食铁兽虽然成精了,但一直以来就只有他师姐能听懂它说的什么,其余人一概听不懂,为什么他不仅能听懂,还能毫无障碍地跟它交流这么久? 大熊猫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修为精进了呀,你们现在都能听懂了,府里的人都能听懂了哒,只是你很久没来了,所以不知道而已。” 要不然它也不会上赶着来安慰他。 鱼屏度目瞪口呆,所以他没来幽王府的日子里,都错过了什么?! 第306章 自惭形秽 第306章 自惭形秽 随着新年越来越近,司惟牧也加快脚步,利用各种手段将隆祥商会的人嘴巴撬开,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越是在商会内部身份地位高的人反而越顽固,身份地位低的人嘴巴反而很好撬开。 如木思思沙青乌起等人,用尽手段也没把他们的嘴巴打开,司惟牧感觉,应该是他们有什么重要的把柄在商会手上,让他们宁愿死也不开口。 再或者,他们只是纯粹地对商会忠诚。 郁柠倒是说了:“一般这样的商业模式,对内部人员的洗脑是特别严重的,因为他们要保证下面的人绝对的忠诚,否则也不会屹立这么久,早就被官府端了。” 司惟牧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他也不想再去做无用功了,直接将得来的消息整合,发给各个地区的暗桩,特别是江南一带,要他们好好调查。 至于关在大牢里的人,赶在新年到来之前,全部被拉到刑场斩首。 司惟牧不是一个喜欢拖的人,拖得越久出现的变数就越大,更何况隆祥商会这个庞然大物。 斩首的那天,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刑场的地上铺满了薄薄的一片白。 即便天气严寒,来围观的老百姓也不见少,将刑场外围挤得水泄不通。 柳文新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胡子邋遢,头发乱糟糟的,躲在人群中望向跪在中间的木思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木思思的月份越来越大了,挺着肚子跪在地上,神态倒是从容,显然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横竖都是个死,反而变得很坦然。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是不是柳家的,司惟牧最初都想着网开一面,让她将孩子生下来再行刑,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但木思思不让,她要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要么一起死,要么她当场流产。 司惟牧最终同意了她的选择。 木思思跪在冰冷的地上,旁边就是沙青,她嘴巴动了动,用极低的声音说:“今天我们一家三口共赴黄泉,去了地府也好有个伴。” 沙青嗤笑一声,偏过脸没说话。 木思思可不管他的态度,虽然她跟沙青在监狱里互相怀疑甩锅,但到底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并且,木思思思绪飘远。 她最爱的依然是他啊…… 生不能在一起,死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时辰到——行刑——” 监斩官的斩首令牌扔到地上,刽子手举起寒光凛冽的大刀,手起刀落,鲜血溅在地上,将薄雪染红,又很快被飘落的雪花盖住。 人群渐渐散去,柳文新木然站在雪地里,怔怔地望着斩首台出神。 “爹,爹?” 熟悉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轰然在他耳边炸开。 柳文新从情绪中脱离出来,便见柳轻风站在他身边,那声“爹”就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 柳文新嘴唇动了动,嗫嚅道:“风儿。” 眼前的人依旧穿金戴银,衣冠楚楚,但他却只穿着粗布麻衣,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柳老爷’了。 想到此,柳文新有些自惭形秽。 “爹,外面风寒,我们找一家酒楼说话。”柳轻风不由分说,拉着柳文新就近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一间二楼包间。 坐在包间里那一刻,柳文新感觉自己冻得僵硬的身体一下子暖和起来,他以前好歹还能保持父亲的架子,但现如今,他什么都没有,这个架子是真的摆不起来。 同时他也疑惑柳轻风找他到底要做什么? 小二端来热茶,柳轻风叫他们把招牌菜都上一遍,等小二出去关好门,他才问道:“爹,你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柳文新涩然道:“我在秋风巷赁了一间屋子。” “秋风巷?”柳轻风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想来是他从未去过的地方,他未去过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柳轻风下了这个定义。 一旦开了口,柳文新便接着说下去了。 “我被逐出柳家后,在以前的朋友那里借住了几天,但一直白住也不好意思,便朝他借了点钱搬出来了,那点银子只够租赁秋风巷一间狭窄的小屋,吃喝都成问题,我只好替别人抄书写信赚点铜板花,日子过得实在拮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这么不堪的一面说与柳轻风听,或许心里隐秘地期望着,听了这些后,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能感受到他的困难,并对他施以援手。 柳轻风很久都没说话。 柳文新内心忐忑,他张了张嘴,很想再说点什么,比如住的地方四处漏风,比如没有棉衣穿,但这时小二刚好上菜进来,他便闭了嘴。 热气腾腾的菜被小二一一放在桌面上,柳文新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香气,不可抑制地吞了吞口水。 柳轻风坐在桌子旁,对柳文新道:“爹,我们先吃饭。” 柳文新立马走过来坐下,拿着筷子拘谨地看了柳轻风一眼,见他已经兴致勃勃地拿着筷子开吃,这才开始。 一吃起来,柳文新身上那股儒雅的君子之风就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狼吞虎咽,像是饿了不知多久。 柳轻风一开始还吃得津津有味,见他爹那样,停下筷子直皱眉。 柳文新却没那么多心思去管他儿子什么反应,自从被逐出柳家,他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好不容易不用自己花钱就有这么多吃的,他得好好大吃一顿。 到最后,整个桌子的菜柳轻风没有吃多少,基本上都进了柳文新的肚子。 “爹,你很饿?”吃完饭,小二撤下盘子,又给他们上了壶热茶解腻。 柳文新打了个饱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回答:“爹给别人写信抄书也赚不了几个银子,京城物价又贵,一碗寻常的面都要好几文钱,再加上冬天还要取暖,日子过得很是拮据。不说这些了,风儿,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很懂得点到即止,反正卖惨卖到这里了,剩下的就让柳轻风自己去猜。 柳轻风果然已经在心里勾勒出他爹住在四面漏风的屋子里没钱吃饭可怜兮兮的样子了,连看向柳文新的表情都怜悯许多。 第307章 赚钱的好办法 第307章 赚钱的好办法 “爹,你被逐出柳家后我本来想把你接到公主府的,但娘不愿意,你也知道她现在每个月只给我一百两银子,连我自己都不够花,当然没办法接济你,但是现在我找到了一个好办法,能让你不用挨饿受冻。”柳轻风眨眨眼睛。 柳文新面上一喜:“什么好办法?” 这段日子他真是吃够了没钱的苦楚,自从得知他被逐出柳家,昔日那些好友一个个都急着跟他撇清关系,他想上门去借点银子安顿下来,结果却连他们家的门都没进去。 唯一那个收留他的人还是以为柳老太爷只是一时愤怒,等过了这阵就会重新将柳文新接回去。 结果柳文新在他家里住了小半个月,柳家没有传来任何风声,眼看着柳文新被接回去无望,那好友便转变了态度,成天在他耳边阴阳怪气,将他从客房赶到柴房睡不说,连饭菜都不给他准备,他想吃就给钱,没银子就学府上的下人干活,反正是不可能白吃白住的。 柳文新从小锦衣玉食,哪儿受得了这份奚落?便硬气地离开。 那好友在他离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反正扔给他一个钱袋子,里面的钱不多,但足够柳文新在京城赁下一处容身之所。 只是那容身之所的条件不怎么样。 这段时间他尝遍人情冷暖,住进秋风巷的破屋子之后,他不止一次在夜里辗转反侧,想着若是之前没有受到木思思蛊惑非要跟司清阑和离现在又是怎么一番景象。 他肯定还是受人尊敬的柳老爷,整日和朋友谈天说地,不用担心银钱不够花,也不用操心生计,儿女双全,日子是何等美满。 就连他一向看不惯的司清阑那高傲和要面子的脾气,在他眼中都成了可以忍受的了。 只是现在司清阑身边年轻公子哥儿环绕,快活得很,哪里还能记得起他这个曾经的结发夫妻? 但现在柳轻风突然来找他,柳文新突然迸发出了新的希望。 至少这个儿子还是没有忘记他。 他期待地看着柳轻风,听得他说:“我近日在铜钱巷赢了一些小钱,腰包又鼓了起来,爹,我们可以去铜钱巷,那里来钱快。” 柳文新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学会赌了?” 他虽然成日和好友风花雪月喝点小酒,但从未去赌过,毕竟他还要维持他文人雅士的身份。 柳轻风以前也不赌,现在居然告诉他他去铜钱巷赌了,柳文新一时之间有点不敢相信。 柳轻风却云淡风轻地耸耸肩,说:“赌怎么了?娘每个月给我这么点银子,我不想点办法,这点银子怎么用到月底?” “那你也不能去赌啊。”柳文新道。 “爹你只说你干不干吧,我跟亨通赌坊的老板熟,他可以给我们放点水。”柳轻风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 柳文新将信将疑:“真能放水?” “那是,我自从赌钱以来,就没输过,不然现在都快月底了,我怎么还有钱请你在这里大吃一顿?”柳轻风自信地说。 刚才那一顿是这酒楼的招牌菜,算下来要一百两银子了。 柳文新想到自己兜里的几文钱,还是心动了。 “那就试试?” 柳轻风嘴巴一咧:“对嘛,现在赚钱才是首要的事,爹,你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下午,我们在亨通赌坊门口见。” …… 马上就要新年了,幽王府早在一个月前就忙碌起来,挂灯笼,贴福字,采买过年需要的食材和物资。 郁柠几人合资买的庄子暖房出产稳定,供应闲王府、幽王府还有莫府三家后还有剩余,再加上杨氏通过各种渠道买回来的新鲜肉类,这个冬天,除了天气寒冷,饮食菜色上其实和其他几个季节没什么区别。 隆祥商会在京城的分部被连根拔起后,好像所有官员都闲了下来,只等着过年。 司惟牧心心念念着别院后面山上的鬼大王,打算再去走一趟。 郁柠当然同往。 这座山并不高,因为平常也有暗卫上去打点野味什么的,还踩出了一条固定通往山顶的路。 郁柠和司惟牧并未带其他人,就他们两人踩着小路上山,没多久就走到了山顶。 树木光秃秃一片,地面除了白茫茫的雪便是灰色的树枝。 司惟牧在山下已经被郁柠开了阴阳眼,此时到达山顶,他眼中光秃秃的树枝上或坐或立挂了不少鬼。 这些鬼只是颇为好奇地瞅着两人,并没有其它动作。 郁柠朝离得最近的鬼招招手:“你们老大呢?” 将自己的手挂在树枝上荡秋千的鬼一愣,朝她飘过来:“你叫我?” 郁柠点点头:“嗯,你叫大山吧,你老大呢?” 大山万万没想到这位大师还记得他,他激动地搓搓手,连声道:“老大在营地里呢,我带你们过去。” 这群鬼不仅占山为王,居然还搭建了营地,真是稀奇。 郁柠和司惟牧跟随大山的脚步去找他们老大,其余鬼见状,纷纷好奇地跟过来,想知道他们找老大做什么。 大山所说的营地离这里并不远,拐个弯就到了。 说是营地,实则只是几口露在地面的破烂棺材,就算暗卫平时上山打猎估计也只是看一眼就罢,完全兴不起好奇的念头。 此刻,山大王就躺在最中间的棺材里,优哉游哉地晃着脚丫哼小曲儿。 “老大,有人找。”大山蹭过去谄媚地说。 “别打扰本大王的雅兴,赶走赶走。”山大王不耐烦道。 “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小日子过得越发滋润了。”郁柠走到棺材旁,屈起手指在上面敲了敲。 山大王一愣,觑起眼睛朝郁柠这边看了眼,猛地从棺材里站起来,身板挺得笔直。 “大师,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 “这不是隔壁山头那批孤魂野鬼想加入我们嘛,我没答应,最近就一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以为又是他们。”山大王摸着后脑勺憨笑。 “你可以啊,连隔壁山头的鬼都招来了。”郁柠赞叹道。 山大王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承蒙您的关照。” 第308章 鬼脉挺广的 第308章 鬼脉挺广的 大山在一旁殷勤解释:“我们老大之前被臭道士抓了,是大师您把他救出来的,现在他们都知道我们老大背后有一个实力高深的大师,所以都想投靠。” 郁柠无语片刻:“救你的是付姐姐,我根本没出手。” 山大王豪迈道:“嗨,她是你的鬼,出手的那个也是你师弟,由此看来,你肯定更厉害。” 郁柠:“……” 大山也谄媚道:“这年头鬼也不好混,特别是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有个靠山比谁都强。” 郁柠:“……” “我给你一个更大的靠山要不要?” 山大王顿时激动了:“什么靠山?” “幽王。”郁柠指了指一旁的司惟牧。 “幽王?战神幽王?”山大王和大山以及周围的鬼们不可思议地盯着司惟牧,像是要将他盯出一朵花来。 司惟牧配合着点点头,道:“你们在这山里占地为营这么久,不知道底下那座别院就是本王的吗?” 山大王呐呐道:“那别院里的人一身杀气,偶尔上个山我们都要躲起来才感觉舒服点,谁敢靠近啊?也只有冬天那里的人出来得少了我们才敢去周围转转。” 司惟牧:“……” 山大王继续盯着司惟牧:“你真是幽王?” 司惟牧点点头,拿出一枚令牌:“如假包换。” 山大王激动了,山大王兴奋了,山大王恨不得去隔壁山头捣乱三圈。 “那啥,幽王您为何要当我一个小小的鬼的靠山?”激动过后,山大王总算想起了正事。 司惟牧严肃地说:“千夜国正值多事之秋,上次抓你的邪道你也看到了,京城现在涌现出各种各样的邪道,其它地方估计也有,况且现在草原蠢蠢欲动,他们的国师会些玄学之术,因此,本王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来应对有可能到来的危险。” 山大王迟疑道:“让我给你卖命?” “准确的说,是领兵打仗。”司惟牧直直地看向他,“你想要阴兵令吗?” 山大王顿时瞪大眼睛:“你居然有阴兵令?” 那可是在阴间鬼界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阴兵令,据说只有神秘的酆都才有,且酆都可不是一般鬼能进去的。 传说阴兵令可以号令万千阴兵,酆都的阴兵,那可是让地府阎王都眼馋的宝贝。 山大王坐不住了,他搓了搓手,垂涎地问:“你真的有阴兵令?” “当然。”司惟牧自信道。 山大王还是有些怀疑,阴兵令,那可不是寻常人能拿到的,司惟牧虽然是战神,但也只是阳间的,阴间可不承认,他上哪儿去弄的阴兵令,别不是假的吧? 郁柠见他还如此怀疑,便说:“我可以给你看一眼阴兵令,但这令牌我们不会轻易给人看的,看了之后,你就必须要加入我们。” 山大王咬了咬牙,破釜沉舟道:“好,只要确定阴兵令是真的,我就答应你们。” 郁柠朝司惟牧使了个眼色,司惟牧会意,朝山大王伸出手,手心中多了一个盒子,他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黑色令牌,上面是一个繁体的‘阴’字。 山大王在看到令牌的第一眼,就知道它是货真价实的阴兵令,阴间的鬼基本上都有这种独特的直觉。 山大王激动得无以复加:“真是阴兵令,不愧是战神,这都能弄到!” 司惟牧将盒子重新盖上收好,有些得意地说:“这都是我家夫人的功劳。” 山大王顿时对郁柠肃然起敬:“大师,没想到您不仅仅是本事高强,鬼脉也很广。” 郁柠:“……” 严格来说,她确实鬼脉挺广的,毕竟酆都大帝严浣是她师兄。 “既然你已经看了阴兵令,那你现在是不是该表个态了?”郁柠挑眉。 山大王毫不迟疑道:“既然你们手里有阴兵令,那我丰戟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幽王在上,请受属下一拜。” 他一拜,身后的鬼一个个跟着全部跪下来,显然很会审时度势。 又添一员麾下,司惟牧心情非常好,他唇角带着笑容,对丰戟道:“请起。” 丰戟站起来,兴奋地对司惟牧说:“王爷,您想要做什么,我丰戟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当然,他们也是一样。” 丰戟顿了顿,转身对这些跟随他的鬼说道:“我以后就跟着幽王了,你们若是不愿意的,可以现在就退出,我也不为难你们。” 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司惟牧手里的阴兵令,到最后竟然一个都没有退出。 丰戟特别满意,司惟牧和郁柠也很满意。 这些鬼,训练好了又是一支素质极强的阴兵啊。 “现在确实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司惟牧对丰戟道,“你刚才不是说隔壁山头的鬼也想投奔你吗,我正好缺鬼得很。” 丰戟顿时会意:“请王爷放心,我一定将我的手下发展壮大。” 司惟牧满意地点点头:“阴兵令只有等正式开战的时候才会给你,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欺骗你,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以后不仅要将队伍发展壮大,还要好好练兵,争取给本王练一支精锐的队伍出来。” 丰戟将胸膛拍得“啪啪”响:“王爷您就放心吧,我丰戟虽然没参过军,但死后还是去军营转悠过几圈的。” 司惟牧点点头:“回头我叫一个将军来教你。” 丰戟愣了愣,还是答道:“好。” 他觉得肯定还是王爷对他的能力不信任,趁这段时间他要再去军营转转,争取让王爷看到不一样的他! 从山上下来,司惟牧和郁柠在别院吃了午饭,便在走廊里转悠消食。 一名暗卫匆匆跑过来:“王爷,王妃,那个老头有反应了。” 司惟牧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老头?” 暗卫:“之前您让夜江送过来的那位,脑子傻了的那个。” 司惟牧顿时想起来了,意外道:“他居然有反应了?” 那老头一直呆呆傻傻的,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他将人丢到别院也是想着能治好就治好,不能治好就这样养着的想法,根本对他没什么期待,毕竟大夫都说治愈几乎不可能,没想到现在居然有反应了? 第309章 欠钱 第309章 欠钱 “走,带我去看看。”司惟牧忙对暗卫说道。 那老头被他们安置在别院深处,一间僻静的厢房里,大夫说这里有利于病人静养。 司惟牧和郁柠跟着暗卫过来,就见江大夫手里端着一碗药,正在劝说老头吃药。 “不,不吃。”老头固执地摇头,很想站起身跑开,但他被一名暗卫按住了肩膀,挣脱不开,导致他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王爷。”见司惟牧两人进来,江大夫忙放下碗起身行礼,又对郁柠恭敬道,“王妃。” 郁柠朝他点点头,好奇地看向老头。 司惟牧问江大夫:“怎么回事?” 江大夫立即双眼放光,精神抖擞地说:“我今日如同往常一样给他喂药,没想到端着药刚靠近他就喊臭,死活都不肯吃药,以前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我喂给他他便喝下去,从未像今日这般。” 司惟牧闻言看向老头,他坐在椅子上依旧不甘心想要逃走,远离这碗让他害怕的东西。 “给他灌下去。”司惟牧可没江大夫这么心慈,不喝?那就直接灌吧。 身旁的暗卫闻言,端起桌上的药就捏着老头的下巴一股脑灌下去,末了还强迫他咽下去才松开手。 江大夫眼观鼻观心,等暗卫灌完,老头疯狂咳嗽,他上前两步轻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让他睡一觉,江大夫跟我出来一下。”司惟牧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江大夫忙跟出去。 走到走廊转角处,司惟牧问:“他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说明之前的治疗有了效果?” 江大夫喜气洋洋:“当然,王爷,我想这段时间住在别院,就近观察他的情况,好随时调整方子。” 本来没有希望治好的人居然给他出了个奇迹,江大夫激动的同时忍不住生出更多希望。 或许他能将这个人完全治好呢,那他以后说出去都面上有光。 “你不说我也会提。”司惟牧道,“过年之前,你就住在这里吧,过年的时候再回家。” “我想过年也住在这里。”江大夫道,“我给家里人写封信,他们会理解的。” 司惟牧道:“随意。” …… 腊月二十九,眼看就要过年了,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柳轻风和柳文新被亨通赌坊扣押了,说他们欠了赌坊十万两银子,派人到公主府要钱,不给钱就不放人。 司清阑气急攻心,一下子昏了过去,公主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她醒后,直接派人去亨通赌坊回话,这十万两她是不会还的,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把人杀了都可以。 赌坊的老板将话原原本本地说与柳轻风和柳文新听,末了道:“你们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前夫,在公主的眼里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 “不可能,我是我娘唯一的儿子,我还要给她养老送终,她不会不管我的,一定是你们听错了!”柳轻风大声反驳。 柳文新在一旁苦涩地笑,司清阑恨都恨死他了,怎么可能管他?他就不该听信柳轻风的话来铜钱巷赌钱,刚开始他们确实赢了,还赢得很多,柳轻风还带了他见这个赌坊老板,确实如他所说,他和赌坊老板称兄道弟,柳文新便放心了,信了可以给他们放水的鬼话。 殊不知前面的放水只是为了后面最大限度地坑他们。 前面几天,他们确实把把都赢,柳文新离开柳府后第一次兜里有这么多银子,一下子杀红了眼,后面除了吃喝拉撒,几乎天天都泡在赌坊里,眼看赢的钱越来越多,他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想赢更多钱。 柳轻风也是如此。 但后面的情况急转直下。 赌坊老板眼看他们已经养肥了,就开始宰杀。 柳文新和柳轻风开始输钱,最开始输的时候,赌坊老板还安慰他们,毕竟他们赢了这么多天,有点显眼,为了避免赌徒们说他们暗箱操作,适当地输个一两局是必要的。 父子俩都觉得赌坊老板的话说得有道理,便没再追究。 但随着后面把把都是输,且越输越多,两人才察觉到不对劲。 但此时已经晚了,他们的钱全都输出去了,已经变得身无分文。 柳轻风想抽身,毕竟他回到家还有银子花,但柳文新不干,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身无分文,连顿饭都吃不起,不把钱赢回来他不甘心! 柳轻风劝不动,再加上确实输了钱不甘心,只好陪着他赌,没有钱,便朝赌坊借,输了再借,钱滚钱利滚利,两人最后加起来已经欠了赌坊十万两银子。 这时,一直神隐的赌坊老板出现了,他不再是跟柳轻风称兄道弟时那和善的模样,而是冷着脸,凶神恶煞地要两人还钱,不还钱就不准踏出赌坊一步。 柳轻风和柳文新这才慌了。 “你做的局!”柳轻风脑子转得快,很快反应过来。 赌坊老板捻了捻胡子,笑得凉飕飕的:“谁叫你柳公子有钱呢。” “可是我现在没钱了。”柳轻风看了看赌坊老板身后的七八个大汉,忙讨好道,“你现在放我离开,我马上回家把钱拿过来。” “得了,这京城谁不知道钱都攥在公主手里,你柳公子一个月只能花一百两?这钱哪,还得公主来还。”赌坊老板精明地说,“你们两个就好好在这里给我待着,若是让我发现逃跑,直接将腿打断!” 他身后的大汉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好像就等着老板发话打断他们的腿。 别人还没动作,只是那目光狠厉地射过来,柳文新就感觉自己的腿隐隐作痛。 “风儿,我们就先等等吧。”他可不想断腿。 柳轻风也害怕,他顺势点了点头。 赌坊老板见他们老实了,便派人去公主府传话要钱。 他以为这钱很好要,虽然柳文新没什么作用,但柳轻风好歹是公主的亲生儿子,看在儿子的份上,她应该会顺带将柳文新这个爹的银子一并还了。 没想到司清阑却拒绝替他们还钱,还说要杀要剐随他的便? 赌坊老板懵了。 柳文新和柳轻风也懵了。 第310章 大义灭亲 第310章 大义灭亲 “我娘怎么会不管我?”柳轻风不可置信,“我可是她唯一的儿子!” “这京城谁不知道长公主自从和柳老爷和离后过得逍遥?人家身边年轻公子哥儿守着,也不少你一个儿子。”赌坊老板冷笑,“本以为还能从你身上捞一笔,看来现在倒是亏了。” 他神情危险,手里拿着刀一步步朝柳轻风和柳文新靠近。 柳轻风害怕地退后几步躲到柳文新身后,惶恐道:“你想干什么?” “既然公主都说要杀要剐随我们的便,那我可就真的动手了。”赌坊老板狞笑道,“你的命我倒是不想要,就打断你的腿,出去给我赚点钱花花。” 柳文新到底还是对柳轻风有点父子情,他拦住赌坊老板,沙哑着声音说:“你们放过他,要做什么我帮你们做。” “你当然也跑不掉。”赌坊老板朝身后的大汉使了个眼色,那汉子上前一把拉开柳文新,露出后面抖成筛糠子的柳轻风。 “我娘是公主,你们不能杀我,我娘是公主……”柳轻风双手抱头,脸色惨白,腿软得站不稳。 赌坊老板冷笑道:“我们这可是奉了公主的命令。” 他举起手里的刀,正要劈下来,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一声大喊:“刀下留人!” 刀硬生生在柳轻风眼前停下,他被这一声吓得豁然睁开眼睛望向外面,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脸上一喜:“我就说我娘不会抛弃我。” 来的人是公主府管家。 柳文新自然也认得这名管家的,他脸上也露出希望的神色,看着管家快步走近。 “贾老板。”管家精神矍铄,一点都看不出是已经快六十岁的老人。 贾洪亮拿着刀,脸色有些不好看:“公主不是说不管了吗?” “到底是公主的亲生儿子,哪里能不管,只是一时被气到了,说了些气话。”管家笑眯眯地说着,朝身后招了招手。 后面的下人忙上前两步将一个包袱递给他。 管家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银票:“这是十万两银票,刚从钱庄兑出来的,贾老板数数?” 贾洪亮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快步上前将银票拿起来数了数,高声道:“没问题。” 贾洪亮这才露出笑脸:“看来公主还是念旧情。” “毕竟贾老板只说他们一共欠了十万两,公主大方,也不想在这等小事上计较,念着好歹夫妻一场,便顺道将人赎出去。”管家依旧堆着笑脸,“既然银票已经结清了,公子和柳老爷我便带走了。” “恐怕不行。”贾洪亮不怀好意地说。 柳轻风都快崩溃了:“你不是说只要我们还上钱你就放我们离开吗?现在钱已经还给你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走?” 管家也沉下脸,声音低沉:“贾老板,最生意要讲信誉,否则,你背后的人也保不住你。” 贾洪亮摸着下巴上那三两根胡须,笑了:“我贾洪亮做生意一向讲究信誉,这十万两只是本金,利息还没还,当然不能放他们走。” 管家冷冷地问:“利息多少?” 贾洪亮举起右手比了个‘三’:“三倍。” “你怎么不去抢?”柳文新这下也憋不住了。 “我亨通赌坊的利息一向是三倍,老顾客都知道,这钱又不是我逼着你们借的,借的时候我手下的人也跟你们说得清清楚楚,你们当时答应了,并且按了手印,现在不可能还要赖账吧?”贾洪亮目露凶光。 周围的打手又围过来。 柳文新和柳轻风对视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们借的时候是听拿钱的人说有三倍利息,但他们当时一心想将输掉的银子赢回来,压根没管什么三倍四倍的就按了手印,没想到现在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还差三十万,今天这钱凑不齐,明天可又要涨了。”贾洪亮将刀子对着柳轻风的脸比划了一下,威胁地说道。 “容我回去跟公主禀报。”管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柳轻风一眼。 贾洪亮拿着刀:“还请公主早日做决定。” 管家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急匆匆出了赌坊的门。 贾洪亮招来两个打手:“你们去,跟着他。” 两名打手点点头,立马跟上去,远远地缀在管家身后。 “公主,管家回来了。”霓湘匆匆走进书房。 司清阑斜靠在软榻上,闻言眼睛都没睁开:“人带回来了吗?” “没有。” “让他来见我。” 不大会儿,管家便踏进来。 “公主,奴才办事不力,请公主责罚。”管家一进来便请罪。 司清阑摆摆手,从软榻上坐起来:“不关你的事,这贾洪亮哪,跟他那主子一样,都是贪得无厌的主。” 管家抬头:“公主知道亨通赌坊背后是谁?” 司清阑没回答,从面前的矮几上拿起一封信交给他:“叫个办事稳妥的从后门出去,将这封信送到幽王府,你拿着我的令牌从前门出去,继续去钱庄取钱,他要多少你取多少,别让人看出来端倪。” 管家神情一凛,将两样东西接过,匆匆离开。 …… “主子,公主府送来的信。”夜江匆匆走到湖边的亭子里,对正在陪郁柠钓鱼的司惟牧道。 大冷的冬天,湖边少有的温暖。 司惟牧将鱼竿放好,把信接过来,打开扫了几眼,唇角露出兴味的笑:“公主现在连亲生女儿都不认了?” 夜江低头,恭敬道:“柳轻风被亨通赌坊扣押了,公主估计是想救人。” “柳轻风沾赌了?”司惟牧意外道。 夜江:“半个月前被人带去铜钱巷染上的,听说这次和柳文新一起欠了赌坊十万两,算上利息,一共四十万两。” “四十万两,难怪公主要大义灭亲。”郁柠也加入进来。 司清阑虽然和离后手头日渐宽裕,但平时的开支也大,再加上她经常去买小倌馆,手里的钱估计也花了不少,一次性送出去四十万两确实有些够呛。 只是亨通赌坊居然是柳轻梦在背后支持,这就让郁柠有些意外。 第311章 好自为之 第311章 好自为之 司惟牧将信递给夜江,又转过去拿起鱼竿:“柳轻梦还没那个脑子支撑起那么大的摊子,估计是老四在背后,柳轻梦只是个幌子。” 只是这把柄都递到手里了,他不做点什么好像也不太好。 正在这时,鱼线动了动,司惟牧手一抖,拉上来一条肥硕的鱼。 这湖里的鱼放了这么久,依旧如此笨,稍稍放点饵就钓上来了。 司惟牧将鱼取下来放进一旁的桶里,它打了个转后就悠闲自在地吐泡泡。 桶里已经有好几条鱼了,郁柠偏头看了一眼,收回鱼竿:“够吃了。” 司惟牧便朝夜江点了点下巴:“送到厨房去。” 夜江上前提起桶,稳步朝厨房走去,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送完鱼后,夜江回到书房,司惟牧已经坐在书桌旁拿着那封信研究,面前的桌子上还燃着熏香。 味道有些刺鼻,夜江面色扭曲了一阵。 司惟牧刚好抬起头来,见状道:“闻不惯?” 夜江迟疑地点头:“王爷换熏香了?” 司惟牧笑笑,颇有些得意:“王妃新做出来的,可以辟邪,多闻闻就习惯了。” 夜江很想问:辟邪的熏香点在书房会不会有些浪费? 应该说整个王府都用不上这种熏香,毕竟有湖里那几位,王府内就是多进来一只苍蝇他们也能察觉到。 但他到底没说出来,毕竟这熏香可是王妃制出来的,王爷此举多少有些炫耀的意味。 好在司惟牧也只想不经意地炫耀,点到即止。 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信上面。 “信上说的东西,你派人去查一查,如果属实,这个亨通赌坊便留不得了。”司惟牧声音冷寒,脸上带着明显的肃杀。 夜江神情一凛:“属下知道了。” 这边,司惟牧的人开始查亨通赌坊,另一边,公主府的管家取了另外的三十万两银票之后直接去赌坊将人赎出来了。 柳轻风和柳文新灰头土脸地被带回公主府,面对司清阑时全都低垂着头,不敢看她的脸。 特别是柳文新,本来就已经跟司清阑和离了,最终却还要对方拿钱去赎他,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司清阑对柳文新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她直白地问管家:“怎么把不相干的人带回来了?” 管家恭敬道:“柳老爷说要亲自来跟公主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记得还钱就行。”司清阑懒散地说完,见柳文新抬头惊愕地看着她,嗤笑一声,“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冤大头吧,随随便便几十万两银子不求回报就把你救出来?” 柳文新涨红了脸,呐呐地不说话。 柳轻风不满道:“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爹现在都没钱了,他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银子还?” “他是你爹,可不是我爹。”司清阑道,“我跟他可没有任何关系,四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是心疼你爹,可以,你帮他还就行。” “你每个月才给我一百两银子,自己都不够花,哪儿有钱还?”柳轻风道,“你是我娘,我欠了钱你帮我还不是天经地义吗?” 司清阑哼笑:“你还知道我是你娘,那你去赌去借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这个娘?” “这不是,这不是一时昏了头嘛。”柳轻风也知道自己理亏,走到司清阑前面半蹲下,手搭在她的膝盖上撒娇,“娘,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好不好?” “爱赌不赌,反正我话放在这儿了,你若是再在外面欠钱,我是一个子儿也不会帮你还。”司清阑朝旁边伸手,霓湘立马将两张纸递到她手里。 “把这个签了吧。”司清阑给他们一人一张。 柳轻风和柳文新各自接过去,这一看,齐刷刷变了脸色。 “娘,你来真的?”柳轻风不可置信地问。 他手里赫然是一张借据,上面写着何年何月何日柳轻风欠她二十万两银子,给他十年期限还清,下面还有司清阑的私印。 柳文新那张上面的内容和他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借款人的名字不同。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股受辱的心情油然而生。 若他还是柳家老爷,这二十万去求求老太爷也就罢了,但他现在身无分文,每日赚的银钱连自己吃喝都不够,哪里来的银子还钱? 司清阑这分明就是在羞辱他! 司清阑欣赏够了两人的脸色,示意霓湘将印泥拿过来,淡淡道:“不想签名字也可以,按个手印也成。” 柳文新紧紧地咬着后牙槽,愤恨道:“我签!” “爹?”柳轻风见他真的提笔签上自己的大名,司清阑还依旧一副铁了心的模样,只得跟着签下自己的大名。 签了名字后他愤愤然道:“娘,我们可是亲人,你居然也把事情做得如此绝,以后可别指望我在你床头尽孝。” 司清阑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招呼管家:“送他们出去。” 管家为难道:“公子也一起?”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公子不得踏进公主府一步,他不是认为钱好挣吗,那就让他自己出去看看,这钱到底有多好挣。”司清阑吩咐完,霓湘提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递给柳轻风,“公子,这是您的换洗衣裳。” 柳轻风没接,他那放狠话的神气早已不在,变成不可置信的慌乱:“娘,你真的要赶我走?” 司清阑站起身:“你不是嫌弃我一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少了吗?你现在就出去,看看一个月能不能挣到一百两。” 她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气堪称平静,丝毫没有不舍。 柳轻风一下子慌了。 “娘,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对你百依百顺,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娘,你别赶我走,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就真的忍心让我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吗?现在还是冬天,我一个人会饿死在外面的。”柳轻风恳求道。 “包袱里给你放了点钱,赁间屋子还是够的,其余的,你就自己想办法吧,饿不饿得死都是靠你的本事。”司清阑残酷地说,“你好自为之吧。” 第312章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第312章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公主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京城的八卦总是不重样且频繁,柳轻风和柳文新父子俩欠赌坊钱被公主赎回来的八卦热度还没有散去,柳轻风被公主赶出公主府的八卦再次席卷全京城。 即便外面空气冻得人结冰,人们的内心也因为这接二连三的八卦燥热起来。 往常皇室的八卦可没有这么多,没想到这临近年关了,反而一个接一个地来,生怕百姓们待在家里太无聊。 八卦小能手付氏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兴冲冲回来跟郁柠分享。 郁柠都震惊了。 以前司清阑把儿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柳轻风再纨绔那也是她心中完美的宝贝儿子,现在呢?直接把人赶出府了,听说给他傍身的银子也不多,就够在边缘租一间小破屋的,吃饭都成问题。 从极致的宠爱到极致的厌弃,只需要一次赌博的距离。 付氏八卦道:“自从公主和离后,他们母子俩的关系就越来越淡,没想到现在居然到了这地步。”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郁柠问。 “害,冬天没事,我就喜欢去外边儿跟那些鬼说说八卦什么的,你们活人不喜欢冬天,我们鬼可喜欢了,太阳少温度又低,外面活动的鬼都比其它季节多,这鬼一多,八卦可不就多了嘛。” 郁柠:“……” 付氏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八卦理论,转而又道:“郁柠,他们知道我跟你关系好,其实还想通过我请你帮忙来着。” 郁柠正想着最近无聊,闻言马上问:“什么忙?” “就是……就是有些鬼在上面待烦了,想下去,但他们找不到门路,就只好来求我了,那我也只好求你了。”付氏补了一句,“都是些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没人引路确实下不去,郁柠摸着下巴:“没什么不良过往吧?” 付氏连连摇头:“当然没有,我交往的鬼,你放心,都是好鬼。” “那行,你去找老九,让他送他们下去。”郁柠道,“正好让他练练手。” 付氏大喜:“我这就去跟他们说,还要去找九王爷。” 把这些孤魂野鬼送下去也算是好事一桩,毕竟上面的鬼越少越好啊。 司惟夜得知此事是郁柠吩咐的,兴冲冲地就来找郁柠。 “三嫂,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嘤嘤嘤。”要不是司惟牧在一旁虎视眈眈,司惟夜都想抱着郁柠痛哭。 郁柠无奈:“冬天太冷,不太想出门,所以没怎么找你。” 毕竟这是她第一个徒弟,她还是很想好好教的。 司惟夜假装抹眼泪:“我可以搬到幽王府来的。” 司惟牧冷笑:“想得美。” 司惟夜:“……” 三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嫌弃他,更伤心了。 郁柠问他:“付氏交代的都记住了?” 说到正事,司惟夜立刻变得正经,他严肃地点点头:“嗯,我已经将东西准备好了,口诀也背了几十遍,保证一个字都不出错。三嫂你放心,我绝对不砸了你的招牌。” 郁柠微笑脸:“砸了也无所谓,别人只会说你笨。” 司惟夜:“……”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他义正言辞:“三嫂,你要对你唯一的徒弟有信心,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郁柠点头:“嗯,我相信你。” 司惟夜起身:“那我现在去?” “嗯,去吧,付姐姐给你带路。” “你不去吗?”司惟夜犹犹豫豫,“三嫂,你不去我心里没底。” “不是说绝对不砸我招牌?”郁柠指了指他身后,司惟夜回头,就见鱼屏度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正靠着门框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郁柠:“他陪你去。” 司惟夜闻言放心了,抱起包袱就往外走:“三嫂那我们去了啊。” 郁柠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点走。 司惟牧等他们都走了很久,才不放心地说:“鱼屏度入门的时间比老九都晚吧?” 真的没问题吗? 郁柠道:“虽然他入门晚,但他绝对比九弟强。” “为何?” “我师父既然敢把他一个人放出来,就说明他完全可以独立处理事情且还不会辱没我们道一派的名声。”郁柠自信地说,“如果他在师父那里没过关,是不会被放出来一个人历练的。” 司惟牧:“……” 鱼屏度天赋这么高? 大概他脸上的怀疑太明显,郁柠难得解释一句:“我师父有独特的速成办法,只是我没见过,毕竟我从小天赋好,我敢肯定的是鱼屏度在我师父身边那段日子绝对不好过。” 司惟牧:“……我觉得老九的成长速度太慢了,到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 郁柠沉默半晌,最终道:“可我不会师父的速成办法啊,他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天赋还是不错。” 司惟牧嫌弃:“这还算天赋不错?” 郁柠:“……” 行吧,反正老三对老九日常都是从头到尾的嫌弃。 她像是想起什么,问:“对了,石涛还没开口?” 虽然对外他们声称隆祥商会京城分部的人全部都被砍头了,但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两位道士还没处理,依旧被关在那小院内,连守卫都加强了许多。 司惟牧摇头:“他现在已经起了疑心,只是摇摆不定,看来还要下一剂猛料。” “另外那个呢?” “他?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软肋,但关久了,我们平时有意识地饿着他,好像也有点受不住了。”司惟牧勾唇,“再等等吧,反正有的是时间。” 不止京城,千夜国各地的官员收到朝廷的密令后都配合当地的暗桩清理了一部分商会的人,现在隆祥商会的人低调多了,毕竟损失太大,他们不得不先蛰伏起来。 “这段时间他们又解救出来一部分受害者,只是大多数人都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志,我们正在想办法。”司惟牧蹙眉,这次救出来的不仅有女子,男女老少其实都有,一个个看起来都瘦骨嶙峋的,可能只有混到出名点的青楼妓院看着才好点。 这么多人,只有少数人拿了官府特意发放的路费回家,大部分都不想回去,甚至想死。 第313章 这两人有病吧 第313章 这两人有病吧 官府报上来让朝廷想办法,司篆回直接把这事儿推给了司惟牧,理由很简单,本来这事从头到尾就是司惟牧在办,那后续事情就一并做了吧。 这么多人,全国各地都有,司惟牧也很是头疼。 郁柠问他:“那些人现在被安置在哪里?” 司惟牧道:“让当地的官府专门找了空房子先安置下来,其余的再想办法。” 郁柠道:“过了年开春再给他们找出路吧,现在天寒地冻的,马上就要过年了,先让他们吃饱穿暖,再给他们找点事做,不至于成天想着寻死。” 司惟牧道:“王妃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已经让各地官府给他们派点活做,都是能在家里完成的精细活,有事情做,总比无所事事要强。” 郁柠点点头:“还要多让人给他们做做心理疏导,双管齐下。” “就像你们那庄子上一样?”司惟牧问。 郁柠点点头:“嗯,庄子上的人现在都开朗多了,至少不会成天去寻死。” 他们庄子上陆陆续续接收了一部分附近被解救出来的女子,一开始到庄子上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面露死气,成天寻死,后来还是他们专门找了人去做心理疏导,再加上关桃桃和前一批住进庄子里的人天天去找他们说说话什么的,渐渐的,他们脸上也有了笑容,也没人寻死了。 有志向的人还说等春天到了就跟着女先生习字,争取闯出一番天地来。 现在庄子上的风向整体积极向上,虽然是冬天,外面的地不能种,但他们在屋里的炕上刺绣做活,总能找到一点事情做。 郁柠和叶梦秋杨氏得知此事时很是欣慰。 “我这就去叫他们照着办。”司惟牧坐不住,匆匆去往书房写信。 他走后不久,司惟夜和鱼屏度灰头土脸地回来,付氏在旁边脸色一言难尽。 “你们这是怎么了?”郁柠奇怪道,只是送孤魂野鬼去地府而已,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灰头土脸? 鱼屏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别说了。” 司惟夜跟着坐到鱼屏度旁边的椅子上,生无可恋:“鬼是送下去了,但我们跟地府结下梁子了。” 郁柠:“???” 付氏叭叭地说:“你说他们,送鬼下去就送鬼下去,结果看到人家阴差穿的官服威风又霸气,非要从缠着人家想要一套,人家阴差不想跟他们搭话,他们差点跟着跑到地府去,还被阴差扔出来了。” 郁柠:“……” 不是,这两人有病吧? 鱼屏度捂脸:“我当时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司惟夜闭眼:“可能被他那冷漠的态度刺激到了吧。” 他往常见黑白无常都对郁柠客客气气,现在来个普通的阴差态度如此冷漠,他心里的落差有点大,一时之间做出了奇怪的事也能理解。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哀叹。 “师姐,你说我们以后要是再召唤阴差,是不是没人搭理我们?” 郁柠没有回答他,只是陷入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拔。 “师姐,师姐?”鱼屏度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郁柠一下子惊醒:“嗯?怎么了?” “师姐,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阴差的衣服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我想了半天,也只记得阴差的衣服很丑,你们到底是怎么觉得那衣服好看的?”郁柠百思不得其解。 鱼屏度:“……” 司惟夜:“……” 付氏撇嘴:“都说了他们当时脑子不正常。” “三嫂,虽然发生了点小插曲,但我也成功将那些鬼送下去了,没有辱没你的脸面。”司惟夜很快又振奋起来,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郁柠不吝夸奖:“嗯,做得很好。” 司惟夜振奋了:“三嫂你放心,我会做得更好的!” ……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这天,皇室的人照例要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司惟牧和郁柠在家里吃了午饭,便收拾收拾进宫。 郁柠照旧去陪皇后,没想到柳轻梦居然在这里。 她诧异地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先去给皇后见礼。 “柠儿,快这边来坐。”皇后拍拍身旁的位置,一点也不避讳她的喜爱。 她们每次都这么挨着坐,郁柠已经习惯了,闻言也就顺势坐过去。 柳轻梦坐在下首,看见这一幕心梗得不行。 皇后对郁柠的喜欢是刻在骨子里,可谢嫔对她这个儿媳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天她本该在陪谢嫔,却被她以身体不佳为由打发走,连见一眼都不屑。 外面冻得要死,她一直打喷嚏,无意间走到皇后寝宫,实在是冷得不行了,便找了个由头进来给皇后请安,顺势暖和一下身子。 结果刚坐下没多久,话都没说两句,郁柠就来了。 现在倒好,皇后一直拉着郁柠说话,仿佛忘了这个屋子还有一个人。 柳轻梦感到些许难堪,正想借故离开,皇后仿佛才想起她,叫画眉端来几盘点心和水果,招呼道:“老四家的,离晚宴开始的时间还早,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柳轻梦道了谢,却不好再走了。 有外人在这儿,皇后也不好跟郁柠讨论话本子的事,便一直拉着郁柠说些有的没的。 “我前些日子梦见了两个胖娃娃,在梦里一个劲儿地扒着我不让我走,柠儿,你说这梦是不是在暗示什么?”皇后忧心忡忡,她可是很少做梦的。 郁柠注意看她的面相,末了道:“只是一个寻常的梦而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母后,你可能是白天刚好想到这些,晚上便梦到了。” 柳轻梦在一旁笑道:“这么说来,母后是想孙子了,三嫂和三哥成亲快三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可要加把劲了。” 皇后皱了皱眉:“孩子的事本宫倒是不着急,毕竟柠儿还小,只是谢嫔倒是做梦都想要个孙子,老九又那样,我看你们还是快些将过继一事提上日程,实在不行,老九之前不是有个庶子吗,我看那孩子也不错,干脆养到你名下来,亲生的,总比过继好。” 第314章 晦气可不是参加个家宴就能祛除的 第314章 晦气可不是参加个家宴就能祛除的 柳轻梦脸色变了变,挤出一抹干笑:“这……臣妾还要跟王爷好好商量商量。” “是该好好商量,孩子的事不是小事。”皇后顺着说。 柳轻梦坐立难安,最终还是站起来朝皇后福了福身子:“时辰不早了,臣妾去看看王爷。” 皇后点点头:“去吧。” 她走后,皇后朝门口“呸”了一声,对郁柠说:“老四家的怎么这么爱给人添堵呢?柠儿你放心,我可不会催你生孩子。” 郁柠笑着点头:“嗯,我知道。” 催也没用,司惟牧被蛊毒伤了身子,孩子还得等他身体再养两年。 皇后拍拍她的手,对画眉道:“去,把我的东西拿来。” 画眉应了声,快步走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 皇后把匣子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着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 她将镯子拿起来,兴致勃勃道:“来,柠儿,戴上看看。” 郁柠伸手,皇后一下子给她戴上,满意地点点头:“嗯,大小刚好,就这样戴着,别取。” 这镯子一看就很贵重,郁柠有点迟疑。 皇后让她放心:“这镯子本就是给你的,我当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寻得,后宫那些个女人得知风声,还以为是皇上赏赐的,明里暗里地酸,今日你就戴着,让他们看得到摸不着,要酸就酸个够。” 郁柠:“……今天的家宴其它妃嫔也要参加吗?” “是啊,今年我们千夜国祸事太多,皇上说今年的家宴大家都来参加,图个热闹,也祛祛晦气。” 晦气可不是参加个家宴就能祛除的。 这话郁柠只在心里转了一圈,并未说出来。 “母后,我给你带了点东西。”郁柠朝外喊,“秋桐!” 外间的秋桐急忙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这木盒看着就潦草,郁柠将它递给皇后。 皇后兴致勃勃地打开,里面是一盒香印。 这香印的味道有些奇特,第一次闻还闻不惯。 皇后表情扭曲了一阵,并未嫌弃,反而越发感兴趣:“这是什么香?味道我竟然从未闻过。” 郁柠道:“是我新制成的香,名字还未取,安神辟邪的。” “这个好,画眉,拿去点上。”皇后喜滋滋道。 画眉无奈提醒:“娘娘,马上就要开宴了。” 现在点香是不是有点浪费? 皇后将盒子关上小心收起来:“行吧,下次再点,柠儿,走,我们该过去了。” “您不跟父皇一起吗?”郁柠问道。 “他今儿个要跟皇子们一起过去,我们就不等他们了。”皇后毫不在意,拉起郁柠就往外面走。 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画眉和秋桐一人一边给他们打伞,郁柠和皇后一人怀里塞了个暖手炉,身披斗篷,出门便遇到皇帝和众位皇子。 “儿媳参见父皇。”郁柠福了福身子。 “起来吧,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司篆回道,又看向皇后,面色带笑,“正好,我们一起过去。” 皇后亦是笑着点头。 两人走在前面,郁柠顺势落到后面。 司惟牧退后几步走到郁柠身边,捏捏她的手:“冷不冷?” 郁柠摇头:“不冷。” “三嫂,你想不想二嫂?”司惟夜也跑到后面来,小声问。 郁柠:“?” “等一下不就可以看到了吗?” “今天晚上这么多人,三嫂你就不想跟二嫂单独叙叙旧吗?”司惟夜再接再厉。 郁柠:“……” 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九弟,你是不是馋了?” 司惟夜老脸一红:“三嫂,看破不说破。” 郁柠就纳闷了:“二哥不是在你旁边吗,你馋了直接跟他说就是。” “这不是没有三嫂你面子大吗?再说我一个人去二哥府上吃独食于心不安。” 郁柠无语,今天才大年三十呢,就惦记着老二府上的饭了。 司惟潮轻咳一声:“我们是打算初三请大家来府上吃饭的,本来想明日回去下帖子,既然现在说到了,那我便提前通知一声。” 司惟夜顿时喜笑颜开:“初三好,初三好,那我便等着了。” 司惟潮对身后一直沉默的司惟霄道:“七弟也一起来。” 司惟霄一怔,下意识看向司惟牧等人,见他们都没什么反对的情绪,便点头答应下来:“好的二哥,我一定到。” 司惟夜哥俩好地揽上他的肩膀:“去二哥府上吃饭,早上得空着肚子,否则你抢不过他们。” 司惟霄:“……” 大皇子和四皇子走在最前面,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作孽太多,身边基本上没人,倒是后面的司惟牧和司惟夜身边围着许多皇子,就连那些年纪小的也喜欢围着他们转,倒衬得他们二人孤零零的。 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阵低语,司惟奉率先忍不住,扭头阴阳怪气地说:“三哥人缘真是好啊。” “我们这是兄友弟恭。”司惟夜反射性呛声,“我们都是亲兄弟,当然关系好,只是大哥和四哥从不参与我们的聊天,不会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亲兄弟吧?” 司惟奉一噎,还待说什么,前方的司篆回停下脚步,扭头笑呵呵地说:“你们兄弟感情好,朕心甚慰。” 司惟奉:“……” 大皇子剜他一眼,真是快被他蠢哭了,你说话前能不能看看场合? 后面一段路,司惟奉老实了,没有再说一句话。 司惟夜对着他的背影无声地骂骂咧咧翻白眼,被司惟牧警告地瞪了一眼,连忙收敛下来继续勾着司惟霄的脖子说东说西。 司惟霄:“……” 就很痛苦,身为一名残疾皇子,他无论什么场合都是一个透明得不能再透明的人,着实有些应付不了司惟夜的热情。 况且,他自认跟司惟夜不熟,但他表现得好像跟他很熟。 其他皇子的目光不时聚焦到他身上,司惟霄有点微微不自在。 司惟夜逼逼叨叨一大堆,最后道:“七哥,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要不初四我们去你家?” 司惟霄已经被他说得晕头转向,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便下意识点头。 点完头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你想去我家?” “不是我,是我们,还有二哥二嫂三哥三嫂,哦,可能还有我师叔和花兄。”司惟夜纠正。 司惟霄:“……” 其他人他知道,但这个师叔又是谁啊? 第315章 嫉妒 第315章 嫉妒 他们已经算是到得最晚的了。 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连司清阑都坐在位置上喝茶。 皇帝和皇后跟他们不是同一个入口进去,郁柠等人便和他们提前分开,提前进入殿内,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和往年的座位次序不同,今年前面坐的都是妃嫔,妃嫔的位置后面才是其他人。 郁柠抬眼往前面望去,见那些妃嫔们无论位份,各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雍容华贵,显然要在今天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 放眼望去,无一例外全是美女,郁柠不禁感叹皇帝的好福气。 她打量了一圈便收回目光,低头一看,面前的碟子里已经有一个剥好的橘子,连橘络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旁边的司惟牧已经在剥第二个,神情专注。 郁柠拈起一瓣橘子放入口中,一下子眯起了眼,是甜的。 她又拿了一瓣喂到司惟牧嘴里。 过了一会儿皇帝和皇后才走进来,郁柠连忙和众人一起起身见礼。 礼毕,皇帝说了几句吉祥话,这场家宴才正式开始。 家宴嘛,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再聊聊天。 但今天参加的有众多妃嫔,这场家宴怎么都和平不了。 司篆回近两年一心在政事上,倒是很少召妃嫔侍寝,大部分都是歇在皇后宫中,让后宫嫔妃们恨得牙痒痒。 但皇后手段高深,娘家又是兵权在握的大将军,他们根本斗不过。 没看大皇子都在她手上栽了好几个跟头了吗? 由此,在得知今年的家宴让他们都参加后,一个个更是将这看做翻身的机会,就盼着皇上能多看他们一眼,然后去他们那边坐坐。 底下的妃嫔们你一句我一句,暗藏刀剑,司篆回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明白,倒是乐呵呵的。 皇后垂下眼睑,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目光全是讽刺。 “皇上,您不是喜欢看臣妾跳舞吗?臣妾今儿个特意准备了一支新舞,想跳给皇上看。”燕妃突然站起来,对司篆回恭敬道,只是那眼波都要粘到司篆回身上了。 郁柠:“!” 这里还有这么多小辈呢,燕妃也是豁出去了。 司篆回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他一挥手:“准。” 燕妃便高高兴兴地离开自己的位置来到中间空阔的地方,不一会儿,乐师就位,丝乐声起,中央的人开始起势跳舞。 郁柠默默地瞄了司惟潮一眼,二皇子神色平静,好似面前跳舞的不是他亲娘。 自己的娘在这么多小辈面前勾人似的跳舞,他身为儿子,不知道后面要遭到多少人笑话,现在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仔细一想也明了,司惟潮早就跟燕妃闹翻了,燕妃生辰没给他这个儿子送请帖,司惟潮便也没去,不仅没去,连礼都没送,可见他们关系的淡漠。 现在燕妃想出丑,司惟潮没有当场落井下石看好戏都已经是他身为儿子最大的善良了。 不得不说,燕妃跳舞有一把刷子,至少在场大多数人都看得入了迷。 司篆回好像也着了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燕妃。 皇后倒是神色淡淡,还有心情喝茶吃点心。 郁柠揣摩她此时的表现,很像她师父当年在戏园子里看戏那么悠闲。 一曲罢,燕妃停下来,声音微喘:“臣妾献丑了。” 司篆回依旧是那样地笑:“这支新舞倒是不错,当赏!燕妃想要什么?” 燕妃脸上一喜,忙道:“臣妾知道皇上政务繁忙,不敢奢求皇上到臣妾宫中坐坐,只是前些日子见皇后姐姐手中有一翡翠镯子甚是好看,臣妾斗胆,也想要那样的镯子。” 司篆回疑惑道:“什么翡翠镯子?” 皇后将茶杯放下,淡淡地说:“柠儿自嫁给老三,我这个做婆婆的没给过她什么好东西,便拜托我爹和兄长帮我在民间找找,看看能不能淘到好东西好送给柠儿,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淘到了,前些日子刚送进宫,不知怎的就在宫中传遍了,各个都以为是皇上赏赐的。” “既然是皇后自己的,朕也不好夺人所爱,燕妃,那便换一个吧。”司篆回温和地说。 燕妃深吸一口气,道:“臣妾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东西了,但凭皇上做主。” 司篆回道:“看你这么喜欢镯子,那便赏你一只吧。” 太监很快便将镯子拿过来,燕妃看了一眼,成色看起来没有皇后手上的那只好,但好歹是皇上赏赐的,她高高兴兴地接了,迫不及待地戴在手上。 其他妃嫔见状蠢蠢欲动,燕妃这一支舞换皇上一件赏赐,不亏啊。 皇后手上那只极品翡翠镯子他们是没希望了,但皇上的赏赐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但司篆回显然并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已经把目光转向下方的皇子们。 “老三,隆祥商会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司惟牧忙站起来恭敬道:“回父皇,自从将他们京城的人连根拔起后,各地也在大力追查,直到昨日,已经有不下一百人伏诛,救出了上千名百姓。” “被抓的就有一百人,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人,还有那么多百姓,各地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放任这个商会的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猖狂至今!”司篆回的怒气瞬间升起,底下坐着的人噤如寒蝉。 “父皇,此事也不能全怪各地官员们,隆祥商会的人隐藏极深,且做事低调,若不是这次我们偶然间发现端倪,也不会迅速将他们一网打尽。”司惟牧倒是帮他们说了一句好话。 司篆回冷哼:“朕知道,老三这件事做得不错,沉稳、缜密,不像其他人,一个赈灾的差事都给朕办得怨声载道。” 大皇子脸黑了。 皇后很想笑,但她忍住了。 “行了皇上,夸两句就得了,别让牧儿得意忘形。” “差事办得好,自是应当夸,还有老二和老九,此次帮老三处理了许多事,朕都知道,来人,赏!” 这次赏赐极其壕气,良田布匹金子,还有各种瓷器,可见司篆回对他们办事的满意。 在场大部分人脸上的羡慕嫉妒怎么都收不住。 第316章 孔明灯 第316章 孔明灯 老三和老九被赏赐也就算了,凭什么司惟潮也能得到赏赐?老三若是把事情交给他们,他们也一样做得妥当! 家宴之后,郁柠等人按照往年的习惯去御花园逛逛。 天上的雪已经停了,御花园内亮满了灯。 司惟娇和一群小皇子小公主拿着孔明灯跑过来,仰起头对郁柠道:“三嫂,我们去放孔明灯啊。” 郁柠蹲下来和她平视,兴致盎然地问:“去哪儿放,御花园吗?” 司惟娇摇头:“御花园父皇不准放哒,我们要去那边的楼顶放。” 郁柠顺着视线望过去,便见御花园不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高楼。 “那是父皇专门让人修来给我们放孔明灯的。”司惟牧也朝那边看了一眼,笑着说,“我小的时候也经常跟老九去那上面放。” “那我们现在过去?”郁柠蠢蠢欲动。 司惟娇重重点头,把手里多的孔明灯递给她:“三嫂,这是给你哒。” 郁柠笑着接过来,摸摸她的头,目光朝她脚下扫了一眼,咪咪便仰脸朝她喵喵喵。 叶梦秋在一旁道:“你们去放孔明灯,我们也一起吧,这御花园怪冷的。” “二嫂也要去吗?这个孔明灯给你。”司惟娇身后的小皇子将多出来的孔明灯递给她。 “你们准备了这么多?”叶梦秋讶异。 司惟娇小脸严肃:“多准备一点,万一还有人加入,我们就可以给他们。” “打算得倒挺好。”叶梦秋没忍住伸出魔爪去捏她的脸。 司惟娇严肃的表情瞬间破空,脸颊漫上一点红,她害羞地往郁柠身后躲:“二嫂,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捏脸。” 稍后,司惟夜也闹着要加入,顺便还将司惟霄和那群残疾皇子全部拉过来,一群人吵吵闹闹去了高楼放孔明灯。 御花园内的人瞬间少了许多。 司惟奉和大皇子站在凉亭里,见其余人全跟着司惟牧他们走,脸色沉得可怕。 “大哥只是被父皇关进天牢一段时间,这些人就全部转了风向,真是墙头草。”司惟奉不满道。 大皇子倒是比他沉得住气:“本来他们跟我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何来墙头草一说,只不过他们现在明确了站队而已。” “那我们怎么办?”司惟奉着急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三把人都薅走吧?” “老三身边有这么多人又怎么样?你别忘了,除了老九,其他人还有用吗?”大皇子冷哼。 “可是老二今天都被父皇赏赐了。”司惟奉不满道。 “赏赐便赏赐,老二和燕妃都闹僵了,背后没有支撑,只能在老三这儿分一杯羹,多的便没有了。”大皇子安抚他,“不碍事。” 司惟奉松了口气:“那便好。” 高楼上吵吵闹闹,很快便有第一只孔明灯升起。 司惟娇忙双手紧握在胸前许愿。 “希望咪咪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喵~”咪咪在她脚边应和般叫了声。 她许完愿,忙催促郁柠:“三嫂,你快放啊,今晚许愿很灵的,天上的神仙都能听见。” “好,我现在就放。”郁柠将孔明灯点燃,对方摇摇晃晃地从她手里飞出去,慢慢升上天空。 “快许愿!”司惟娇催促。 郁柠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许下自己的心愿。 “王妃许的什么愿望?”司惟牧在一旁好奇地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郁柠眨眨眼,“所以我要保密。” 身后的小皇子小公主们缠着哥哥姐姐帮忙给他们放孔明灯,没放过的人一时间手忙脚乱,但脸上都是高兴的。 司惟潮和叶梦秋齐心把孔明灯放飞,身旁司惟夜正在跟司惟霄吵架。 “点了点了,诶诶诶怎么又灭了?七哥,是不是你手法不行?” 司惟霄想也不想便反驳:“明明是你没挡住风口,你往这边站一点。” “今天没风啊,七哥你就是手法不行。”司惟夜道,“要不还是我来点吧。” 司惟霄忍无可忍:“闭嘴!” 司惟夜闭嘴了。 两人费了老大劲才把孔明灯点燃,又将它放飞。 “七哥七哥,快许愿。”司惟夜咋咋呼呼。 司惟霄:“……” 司惟潮收回目光,感叹:“好久没见他们这么高兴了。” 叶梦秋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司惟潮点头:“大家都会越来越好的。” 孔明灯接二连三被放飞,在天空形成一片灯河。 司惟娇跳着拍手:“三嫂你看,好漂亮!” 咪咪在她脚边配合地喵喵叫,虽然司惟娇丝毫听不见。 放完孔明灯,大家又在高楼上待了好一阵子,直到后半夜才下去。 年初三,郁柠和司惟牧一大早就乘坐马车去闲王府。 到达闲王府,他们居然不是来得最早的,司惟夜早早地便到了,此时正在和司惟潮下棋。 “三哥,你们来晚了。”司惟夜见到他们来,扔下棋子嘚瑟道。 司惟牧嫌弃道:“是你来早了。” 他们来后不久,花倚蝶便到了,鱼屏度和司惟霄一直到快要吃午饭才到。 司惟夜对他们指指点点:“吃饭都不积极。” 鱼屏度轻哼一声:“姑姑也在家里做了许多好吃的,我这么喜好美食,当然要吃点才来。” 司惟夜大惊:“你背着我们偷偷吃好吃的!” 鱼屏度:“我这是明着。” 司惟夜痛心疾首:“师叔,你变了,说好的美食要一起分享呢?” 鱼屏度不想理他。 倒是司惟霄被这一声“师叔”吸引了注意力,他朝鱼屏度看去,见是个过分年轻的男人,不懂司惟夜为什么要叫他师叔? 司惟夜拉着他解释:“我拜了三嫂为师你知道吧?” 司惟霄点点头,朝廷都传遍了。 “这个鱼屏度,是我三嫂的师弟,按照辈分来说,就是我师叔。”司惟夜有些心痛,“早知道我就拜三嫂师父为师了,这样就可以压他一头,让他叫我师兄。” 司惟霄:“……” “你们在说什么呢,鬼鬼祟祟的。”鱼屏度走过来,一把勾住司惟夜的脖子,“师侄啊,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第317章 邀请 第317章 邀请 司惟霄已经记不清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记得他被司惟夜和鱼屏度两人争相劝酒。 喝到最后,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醒来时望着陌生的房间,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屋内只燃烧着一支蜡烛,光线并不明亮。 司惟霄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才发现床边的凳子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他端起来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头痛的程度稍稍减轻。 走出门外,隔壁的门刚好打开,司惟夜从里面蹦出来,看到司惟霄后脸上迅速露出笑容。 “七哥,走,我们去饭厅。” 司惟霄看到他头就开始痛,他痛苦地拍拍额头,到底没有拒绝。 司惟夜还以为他是酒喝多了的后遗症,勾住他的脖子道:“七哥,你酒量不行啊,中午你最先趴下。” 司惟霄板着脸,不想跟他说话。 “七哥,明日不要忘了,我们要去你那里吃饭的。”司惟夜提醒。 司惟霄:“……我没忘。” 两人来到饭厅,其余人都在,司惟牧和司惟潮正在下棋,花倚蝶和鱼屏度靠在窗前聊天,郁柠则和叶梦秋在摆弄刚摘下来的梅花。 司惟潮落下黑子,淡笑道:“我输了。”他又抬头看向刚走进来的两人,笑容更加灿烂,“睡醒了?就等你们两个吃晚饭了。” 司惟夜拉着司惟霄在饭桌旁坐好,司惟霄便去叫人开饭。 晚饭吃得清淡,酒也没喝,却别有一番风味。 “我今天不想回去了,二哥,我在你府上挤挤,明日我们一起去七哥家里。”司惟夜边吃边说。 司惟潮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好。” 从闲王府出来,天上月亮已经升得高高的。 杨氏担心鱼屏度回去太晚,专门派了马车来接。 各人上各人的马车,鱼屏度在马车前朝其他人挥手:“明天见。” 郁柠和司惟牧的马车同其余几人都不是同一个方向,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车辙压过石板路的声音。 郁柠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司惟牧拿了一本书看,空气越发静谧。 马车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马儿一声长鸣,郁柠瞬间睁开眼。 似有若无的阴气从缝隙中飘进来,司惟牧淡声问:“怎么了?” 夜江的声音传进来:“主子,有人拦车。” 大晚上的,谁没事干来拦车? 司惟牧起身想出去看看,被郁柠一把拉住手:“我跟你一起去,护身符戴上。” 司惟牧了然,掀开帘子走出去,便见车前站着一位提着灯笼的红衣小女孩。 小女孩梳着两个包包头,脸颊像包子似的,笑眼弯弯。 郁柠下了马车看到她后明显愣了一下。 “是你啊。” 沙华将手里的灯笼摇了摇,笑眯眯地对郁柠说:“上次沙华说要请你喝彼岸甘露茶,今日沐休,请你喝呀。” 郁柠扶额:“你怎么在大街上就出来了,京城并不平静,还是要小心些。” 沙华眼睛更弯了:“附近没人哦,除了你玉佩里那位,也没有鬼哦。” 玉佩里的付氏瑟瑟发抖。 “你去不去啊?小动物们都已经把茶准备好啦。”沙华换了个手提灯笼,“他们都可以去哦。” 都可以去?郁柠蠢蠢欲动。 地府她从未去过,更别说小动物们住的那一层了。 她问司惟牧:“想去吗?” 司惟牧道:“王妃想去便去,我跟着王妃去长长见识也好。” 那就是想去了。 至于夜江莲烟和秋桐,这三人已经双眼放光迫不及待了。 “那就去吧,只是我们要先把马车驾回去,不如等我们回家再去?”郁柠和沙华打商量。 沙华眉眼弯弯,愉悦道:“我可以把马车一起带下去哦,到时候直接送你们回家。” “也……行。” 沙华于是挽了个手势,身后赫然出现一片雾墙。 “走了哦。” 雾气朝他们围拢过来,很快便将他们覆盖。 等雾气散去时,周围已经不是之前的景象。 彼岸花铺天盖地地摇曳,漫无边际的火红抓住了所有视线。 几人现在正站在彼岸花丛中,身后的马儿安安静静,瑟瑟发抖。 付氏壮壮胆子,没忍住从玉佩里飘出来,绕着郁柠周围转了一圈,神情舒展:“这里真舒服。” “喵~”一只橘猫从花丛里冒出来,好奇地看着郁柠等人。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各种各样的动物从花丛里冒出来,狗、麻雀、羊、豹子、老虎…… 各种动物应有尽有。 沙华将橘猫抱在怀里,轻声道:“你今天又偷懒了哦小橘。” “喵~”橘猫心虚地摇摇尾巴。 沙华转身对郁柠道:“马车就放在这里,小动物们会帮忙看着,你们跟我来。” 膘肥体壮的年轻马儿被这么多动物灵魂围着,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在花海里走了一段路之后,面前突兀出现一道门。 这道门更像是凭空出现的,因为刚才他们并未看到周围有门,入目所及只有花海。 莲烟和秋桐直勾勾地盯着这扇门,恨不得将它扒下来看看是怎么出现的。 踏进门,面前的一切又有了变化。 一望无际的花海不在,变成了热闹的街道。 街上来来往往都是小动物,两边的房子里不时有动物们进进出出。 一只纯黑的狗从旁边的房子里悠闲地走出来,看到沙华后飞快跑过来,伸出舌头亲昵地舔她的脸。 司惟牧惊悚地发现,他们竟然变得和面前的狗一般大。 沙华将黑狗凑过来的脑袋挪开,回头对他们笑眯眯地解释:“进了这道门,我们就会变小哦,不过出去又会变大啦,否则小动物们会害怕。” 黑狗蹲在沙华身旁好奇地看着这几个陌生人,沙华拍拍它的头:“好啦,去看看它们的茶准备好了没有,我们要招待客人啦。” 黑狗“汪”了一声,似是答应,起身飞快往前跑去,很快转个弯不见了。 “我带你们在街上逛逛,小动物们的店铺里也有许多很有意思的商品哦。”沙华手里的灯笼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她手里多了个篮子,带着他们朝第一家店铺走进去。 第318章 跟王妃去地府逛了逛 第318章 跟王妃去地府逛了逛 这间店铺是一只狸花猫开的,郁柠几人进去,狸花猫正蹲在柜台后算账。 “小狸,我带客人来逛逛。”沙华对狸花猫道。 狸花猫“喵”了一声,抬起头看了一眼郁柠等人又低下头,非常高冷。 “小狸就是这个性格啦,它其实很心软的。”沙华解释道。 整间店铺都是小鱼干,根据味道分为三个档次。 沙华给他们介绍:“小狸是这条街上小鱼干做得最好吃的猫,这些鱼都是它自己去彼岸河里抓的,那条河里的鱼特别难抓,小狸超级厉害的。” “喵~”大概是被沙华夸得不好意思,狸花猫软软地叫了一声,终于不那么高冷了。 付氏看得直流口水:“我们可以吃吗?” 沙华:“活人和鬼都可以吃哦。” 她朝小狸招了招手:“小狸,每样小鱼干都给我包一份。”又对郁柠说,“我们回去边喝茶边吃啊,我请你们。” 买好小鱼干,沙华又带他们去了别的店里买吃的,最后提着装得满满当当的篮子走到街道尽头,拐个弯,便是一座超大的水榭。 水榭上是一水的小猫咪,偶尔出现寥寥无几的狗狗,大家都在忙,泡茶的,晒茶叶的,还有制作茶点的。 前来报信的黑狗最先看到他们的身影,它大声“汪汪”几下,摇着尾巴跑下来迎接。 水榭里忙碌的猫咪狗狗们也停下来,全部冲到水榭边上,毛绒绒的身体挤到一起,此起彼伏地叫。 “这些猫咪都是上次被你救的那些哦,它们知道我邀请你喝茶,就自告奋勇来帮忙啦。”沙华骄傲道,提着篮子踏上台阶。 郁柠几人忙跟上去,一只小猫跳到郁柠的身边,亲昵地舔她的脸。 又一只猫跳到她的另一边,一大群猫围在她身边喵喵叫。 付氏羡慕极了,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多猫亲近? 司惟牧周围也围了猫,就连夜江三人身边也有,显然猫咪们都记得当时救出它们的这几人。 水榭中央摆着两张石桌,石桌上是热气腾腾的茶和精致的点心。 沙华将篮子放在石桌上,把里面的吃食摆出来,其中从狸花猫店里买来的小鱼干尤其吸引猫。 猫咪们经受不住诱惑,直勾勾地盯着小鱼干,鼻子不停耸动。 “这些不能吃哦,是给客人准备的。” 猫咪们失望地叫了一声,倒是没再盯着了。 郁柠坐在石凳上,猫咪们勤快地去将新鲜出炉的糕点端过来,又去煮茶晒茶,忙得团团转。 “你们尝尝小鱼干,特别好吃。”沙华热情招待他们。 郁柠夹起一块小鱼干放进嘴里,入口酥脆,且味道极其好,越嚼越香。 付氏不停点头:“嗯嗯,好吃好吃。” 沙华骄傲道:“我就说好吃吧,还有这些糕点,味道都好,小动物们的手艺可好了。” 将各样吃食都尝了一遍,郁柠捧起茶杯,看向远处的草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将这个黑暗的天地照亮,有小动物调皮,冲进草丛中,把萤火虫吓得飞起来,一大片绿莹莹的光升起又落下,如梦似幻。 沙华见她一直看向那边,笑着说:“那边是萤火虫的领地哦,它们很胆小的,小动物们一靠近就被吓得飞起来逃走,萤火虫死后灵魂一直都带着光哦,超级好看的!” 郁柠喝了一口茶,入口不是她所喝过的任何一种茶的味道,没有苦涩,只有甘甜,却回味悠长。 沙华也喝了一口,陶醉地闭上眼睛:“看来小猫咪们很快乐哦。” 郁柠偏头看她。 沙华弯了弯嘴角:“彼岸甘露茶的味道不是一成不变的,制作它的人是什么心情,都会体现在茶的味道上,这壶茶很甜,没有一丝苦,说明制作它的猫咪们当时很快乐,嗯……还有一点期待和感激,它们在谢谢你呢。” “喵~”在郁柠身边的小猫咪附和地叫了一声,赞同地点点脑袋。 郁柠歪着身体靠在它身上,轻声道:“谢谢你们呀。” 小猫咪可高兴了,尾巴欢快地将郁柠圈在自己的身边。 付氏已经喝第三杯了,这茶对郁柠这些活人没什么用,对她这种魂魄却非常有用,喝完茶她感觉自己的魂体都变得越来越纯粹。 喝完茶吃完点心,人间界已经到了后半夜。 沙华道:“我送你们回去。” “喵~”小猫咪们依依不舍地将他们围在中间,不想让他们走。 沙华严肃道:“活人是不能在地府久待的,下次我再请他们来做客好不好?” 小猫咪们这才满意了,给郁柠等人让出一条路。 “下次再见啦。”通道前,郁柠朝面前送行的小猫咪们挥挥手,随后转身离开。 通道渐渐关闭,小猫咪们失落地蹲在地上,肉眼可见地丧气。 沙华将灯笼拿在手上,笑着说:“好啦,今天招待客人很成功,为了奖励你们,我给你们买了小鱼干哦,小狸那间店里的。” 小猫咪们瞬间振奋,一个个围着沙华喵喵叫。 郁柠等人凭空出现在院子里,把守在这里的下人吓了一大跳。 “来——王爷?王妃?您们这是?”那下人本想大喊有刺客,定睛一看,居然是郁柠和司惟牧,还有夜江三人。 下人惊慌失措,大晚上的,王爷他们怎么凭空出现,玩儿大变活人? 司惟牧神态自若:“跟王妃去地府逛了逛,” 下人强装镇定:“小的去跟管家说一声,他见王爷王妃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一直守在门口。” 司惟牧一直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忘了,现在经他一提醒,总算想起来了,原来是忘了给家里说一声。 他朝下人挥挥手:“去吧。” 下人朝他们施了一礼,飞快跑开,跑到转角处才停下来,后怕地拍拍胸口:“哎哟我的娘诶,王爷居然和王妃去地府了。” 回到熟悉的地盘,驾着马车的马儿一下子抖擞起来,完全不似之前的害怕。 夜江将它牵到马厩里安顿好,郁柠和司惟牧同管家说了一会儿话,便准备洗漱睡觉了。 王府里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 “喵~”一声微弱的猫叫在寂静中响起,湖边进入梦乡的几只一下子被惊醒。 第319章 它想跟我抢王妃 第319章 它想跟我抢王妃 一只胖墩墩的橘猫从花坛后钻出来,四下看了看,身子灵活地一闪,从门缝里溜进了郁柠的卧室。 郁柠睡得正香呢,就被一股微弱的阴气惊醒了。 她警惕地睁开眼睛,在床上找了大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反而把司惟牧吵醒了。 “怎么了?”司惟牧睁开眼睛。 郁柠捂住他的嘴巴:“嘘~” “喵~”一道微弱的猫叫传来。 郁柠神情一顿:“你有没有听见一声猫叫?” 司惟牧点点头:“听到了。” “喵~” 又是一声猫叫,声音好像是从床下传来的,郁柠和司惟牧相继趴到床边,就见一只小橘猫端正坐在郁柠的鞋上,尾巴不紧不慢地甩了甩。 这只橘猫,看着略微有点眼熟。 郁柠不可置信:“你怎么跑出来的?” “喵喵!”橘猫朝她叫了两声,一跃跳上床,走到她的枕头边躺下,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郁柠:“……” 司惟牧磨牙:“就让它这么睡在这儿了?” 门外传来一阵细密的敲门声,年兽在外面大声喊:“郁柠,你们没事吧?” 橘猫睁开眼睛起身门外看了一眼,又趴下去继续假寐。 郁柠拍了拍额头,起身下床开门,就见年兽、大熊猫、金蟾,连苟大都来了。 “郁柠,什么东西进去了?”年兽连忙问。 “是一只小猫咪,没有恶意,回去睡吧。”郁柠轻声道。 年兽眼睛都瞪圆了:“猫?” 大熊猫耳朵抖抖:“两脚兽,它找你干什么呀?我们也可以帮忙哒。” “我也不知道,它在我床上睡觉呢,明天我问问。” “好吧,有情况一定要叫我们啊两脚兽。” 郁柠笑着点点头,几只才转身离开。 关上门走到床边,就见司惟牧和橘猫各自占了半边床正在大眼瞪小眼。 “你们这是……干嘛呢?”郁柠疑惑地问。 司惟牧委屈:“王妃,就不能让它去其它地方睡吗?” 橘猫此刻毫无睡意,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爪子把被子费力地想扒拉到自己身边,可惜半天才扒拉过去一角。 “我不过就出去了一小会儿,你们怎么就互相敌意这么重了?”郁柠不是很理解。 司惟牧:“它想跟我抢王妃。” 橘猫:“喵~” 郁柠:“……” 她脱鞋上床躺在橘猫和司惟牧中间,把被子拉过来盖到自己身上,闭上眼睛:“睡觉。” 司惟牧:“……” 橘猫:“……” 一人一猫互相瞪一眼,各自在自己的位置闭眼睡觉。 郁柠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就被迫起床,她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骨碌坐起来,司惟牧已经起床了,身边的被子里还留有些许温热。 “喵~”橘猫在她枕头边叫了一声,仰着小脑袋看着她。 郁柠将它抱起来走到门外,便见大熊猫年兽金蟾外加一个苟大都守在柱子旁,见她出来,目光一致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怀里的橘猫。 年兽吱哇乱叫:“这就是那只猫?” 大熊猫一脸严肃:“两脚兽,你要是想养猫我可以帮你抓,但是不能养这种猫。” “喵喵喵!”橘猫闻言毛都炸了,张牙舞爪地想去挠花大熊猫的脸。 大熊猫丝毫不怕,还很振振有词地说:“你都已经是阴间的猫了,一直待在两脚兽身边对她不好。” 橘猫不听,依旧想挠它。 郁柠捏捏它的小爪子:“你昨天晚上跑出来,沙华知不知道?” 橘猫一下子蔫了,眼睛里闪过一抹心虚。 “看来不知道。”郁柠失笑,道:“一会儿我叫沙华过来接你。” “喵!”橘猫急了,不停拿脑袋拱郁柠的手 “不跟沙华说一声她会担心的。”郁柠摸摸它的小脑袋,“若是沙华愿意,我就把你留着。” “喵?”橘猫惊喜地仰头。 “付氏跟在我身边也没什么不妥,咪咪也对娇娇没有任何坏处,你们要相信我的本事。”这句话是对大熊猫几只说的,这样一来,大熊猫它们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郁柠将橘猫放下来,轻轻将它往大熊猫它们的方向推了推:“跟它们去玩儿吧。” 橘猫扭头看了她一眼,愉快地甩甩尾巴跳上大熊猫的头顶。 年兽瞬间急了:“那是我的位置!” “它比你小,你要让着它。”大熊猫严肃教育年兽。 年兽:“……” “让给它就让给它。”年兽小声嘀咕,退而求其次跳到大熊猫的背上。 郁柠走到饭厅,不出意外司惟牧已经率先坐在椅子上了。 即便昨晚没怎么睡,司惟牧看起来也非常精神,反观郁柠眼底都有青黑。 “王妃,怎么不多睡会儿?”司惟牧忙将椅子拉开,郁柠坐下,打了个呵欠,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睡不着,等会儿还要跟沙华说一声,以免她到处找猫。” “地府那么多猫,少一只她估计也不会知道。”司惟牧道。 “沙华对地府的每一只小动物都如数家珍,你可别小看她。” 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早饭,郁柠几口吃完,急忙将沙华叫上来。 “小橘是不是到你这里来了?”还没等郁柠开口,沙华便问道。 郁柠点点头:“应该是在昨晚偷偷跟在我们后面跑过来的。” 沙华又气又急:“这只小橘,每次都爱闯祸,它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湖边,我带你过去。” 二人来到湖边,橘猫果然蹲在荷叶上和年兽一起抓鱼玩儿。 “小橘。”沙华站在湖边,阴恻恻地喊。 橘猫整个身体一抖,缓慢地转过头,看到沙华的刹那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冲郁柠控诉地“喵”了一声。 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就把沙华叫来了? 郁柠摸摸鼻子:“忘了。” 橘猫:“……” 大熊猫几只警惕地看着沙华,年兽更是将橘猫挡在身后。 沙华差点气笑:“这是第几回了?你怎么老是偷偷跑出来?我说了许多次外面很危险,你就是不听,这次是你运气好,郁柠不是坏人,若是碰到坏人怎么办?” 橘猫见她真生气了,慢慢地走到她身边,讨好地蹭她的小腿肚。 第320章 眼馋 第320章 眼馋 “现在知道讨好卖乖了? ”沙华轻哼一声,将它抱起来,没好气地捏它的耳朵,“跟我回去。” “喵!”橘猫大叫一声,挣扎着想往郁柠这边跑。 沙华脸上露出一抹惊奇:“你不想回去?” 橘猫连连点头。 “想跟着郁柠?” 橘猫再次点头。 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好舒服,它喜欢! 沙华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将它递给郁柠:“既然你想跟着郁柠,便好好跟着吧,别到处跑了知道不?” 橘猫趴在郁柠怀里,愉悦地“喵”了一声。 它什么都可以答应哒,只要留在这个人类身边。 沙华朝郁柠道:“拜托你了。” 郁柠搂着橘猫:“我会照顾好它的。” “这点我放心,主要是它经常到处乱跑,一不留神就溜了,可能要你多上点心。”沙华不好意思地说。 橘猫不满地叫,它怎么到处乱跑了?它明明很乖的! 既然橘猫不愿意回去,沙华便朝郁柠告辞,很快消失在白雾中。 “喵。”橘猫舔了舔爪子,很是兴奋。 “小橘,快下来玩儿,我们继续抓鱼!”危机解除,年兽高兴地喊。 橘猫甩甩尾巴,又跳到荷叶上,伸出爪子去捞水里的鱼。 见它们玩儿得不亦乐乎,郁柠摇摇头,去准备准备到司惟霄家里去了。 司惟霄的王府和司惟潮一样,选的地方都刻意离皇宫远了些,周围很清净。 司惟夜又是第一个来的,他见郁柠神色憔悴,眼底有些许没被遮住的青黑,担忧地问:“三嫂,你昨晚没睡好?” 郁柠摇头:“昨晚有些事情,导致没怎么睡。” “现在离吃饭还早,三嫂先去客房睡一会儿吧。”司惟霄在一旁道。 他还未成婚,府上就他一个主子,下人也少,很是清净。 郁柠摇摇头:“困倒是不困了。” 司惟夜无论在哪儿都是气氛组选手,有他在,无论司惟霄这个主人还是郁柠他们这些客人,都待得很自在。 晚间回家前,司惟夜还拉着司惟霄约着开春去踏青。 司惟霄盛情难却,只得答应下来。 …… 大年三十之后,几乎每天都在下的雪差不多慢慢停了,就算下,也只是很小的一片雪花。 路上的积雪慢慢化成水,被阳光一晒又慢慢变干。 树上慢慢发出新芽,草也渐渐破土而出。 山间白雪融化成溪流沿着河道倾泻而下,这样的天气,温度已经在渐渐上升,没有冬天那么冷了。 司篆回不知是不是太无聊了,突发奇想要去围猎,地点就在城郊的皇家猎场。 皇帝要去围猎,够得着边的大臣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 皇子们也不能缺席,有王妃的还得带上王妃。 不出一天,宫中又有消息传来,说是皇后觉得光打猎太单调,叫大臣们将家里适龄的公子小姐都带来,互相认识认识。 这不就是变相的相亲吗? 那些公子小姐们沸腾了。 现在还在年间,未出正月十五,各地回京述职的官员还没离开,官职小的几乎没人在意,这些公子小姐们在意的是那几位手握重权的将军。 司篆回偏爱武将,他们若是和将军家里联姻,以后可是数不尽的好日子。 一时间,几个将军家里未婚配的小辈就成了大臣们眼中的香饽饽。 围猎的日子还未到来,将军们家里就已经有人上门试探了。 把今天上门拜访的第五个大臣送走,颜世海转身的瞬间脸色迅速拉了下来。 “将大门关上,围猎之前,府上闭门谢客。” 门房应了声,忙将门紧紧关上了。 “爹,你说这些大臣怎么想的,我们颜家世代镇守岭南,以前那些闺中小姐可不愿意嫁过来受苦,今天居然一下子来五个!”颜维纳闷道。 岭南终年潮湿,瘴气毒虫到处都是,一般人根本受不了那边的环境。 颜世海年轻时险些打光棍,就是因为没人愿意嫁给他,他们颜家长居岭南,嫁到颜家就代表一辈子可能都要待在岭南了,没人愿意去吃这个苦。 后来还是同为武将世家的颜维娘亲愿意嫁给他,才没让他打光棍。 这个故事颜维简直从小听到大, 今年这是怎么了?他们颜家居然有这么多朝臣上赶着来联姻? 颜世海黑着脸:“你娘不愿意回京城是对的,这些个文臣,一个个奸得很。” 颜维一头雾水。 颜世海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你成天摆弄兵器,什么时候也多看点书?皇上现在身体健康,三王爷又是赫赫有名的战神,他们肯定不会只满足千夜国这么点地盘,现在的平静只是一时的,特别是草原那边,别看我们联了姻,该打的时候还是会打,你以为三王爷大老远跑渝州真的只是游山玩水?” 颜维恍然大悟:“我就说三王爷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不过爹,渝州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三王爷亲自去一趟?” 颜世海板着脸:“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反正三王爷肯定有他的用意,你看着吧,不出两年,我们跟草原绝对有一仗,到时候你肯定是要跟着三王爷上战场的,现在你懂他们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跟我们颜家联姻了吧?” 颜家老二颜世山以前本就是镇守朔城的将领,三王爷现在麾下有一半人都是当年的颜家军,以前是颜维还没长成,现在颜维已经长大了,三王爷又不可能一直守着朔城,朔城的将领,迟早要换人。 按照颜世海的估计,这个将领百分之八十还是要落在颜家手里,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除非颜维烂泥扶不上墙,让司惟牧不满意。 这样一想,颜世海看颜维哪里都不满意,他一脚踢到他屁股上:“还不快去给我看兵书!要是让我知道你丢了我们颜家的脸,老子把你吊起来打!” 颜维:“……” 老爹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 颜家如此,其它将军家也是热热闹闹,一天好几个人登门。 打仗嘛,牵一发而动全身,三王爷到时候动草原,其它几个边境的敌人肯定也会蠢蠢欲动,到时候就是他们赚军功的时候,这泼天的富贵,可不让这些文臣们眼馋? 第321章 成亲了不起是吧 第321章 成亲了不起是吧? 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八,京郊皇家猎场在这一天变得极为热闹。 帝后莅临,同行的还有燕妃,也不知道是不是家宴那支舞让皇帝龙心大悦,后宫这么多妃子,除了皇后,这次就只有燕妃同行。 燕妃打扮得极为华丽,手上特意戴了司篆回在家宴赏赐给她的镯子。 相比之下,皇后穿着一身骑装,反而朴素许多。 大臣们的轿子源源不断地来到猎场门口,年轻的公子小姐精心打扮,明明天气还是很冷,身上却穿着单薄的衣服,寒风一刮,冷得打颤却还要维持风度。 郁柠下了马车,看看他们,再看看裹成球的自己,陷入沉默。 进入猎场里面,远远的就看见成堆的帐篷,司惟牧熟门熟路地带她到属于他们的帐篷里面,秋桐和莲烟便忙着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左边是二哥的帐篷,右边是老四的。”司惟牧道。 这帐篷明显是按照皇子的年龄大小来排列的,郁柠点点头,捧着秋桐刚给她的热茶。 “三哥,你们在里面吗?”司惟夜蓦地在外面喊。 “进来吧。”司惟牧道。 司惟夜立马掀开帘子走进来,兴致勃勃地说:“三哥,我们待会儿一起去打猎。” 以前每次围猎都是他们两人一组,跟着司惟牧,司惟夜回回都能混个不错的名次。 然而这次司惟牧并不想跟他一起:“我和王妃一起,你自己去吧。” 司惟夜很是失落:“就不能加我一个吗?” “我们夫妻两人为什么要加你一个?”司惟牧嫌弃道,“你要是一个人觉得孤单,今日来了这么多未婚适龄女子,可以相看相看,若是有喜欢的,就接触接触。” “那还是算了吧,我喜欢的未必喜欢我。”司惟夜嘟囔道,“再说成亲有什么好,多一个人管我吗?” “人家未必想管你。”司惟牧怼他。 司惟夜沉默半晌,说道:“既然你们要一起,那我去找二哥。” “二哥肯定也要和二嫂一起,你去打扰人家夫妻干什么?” 司惟夜:“……” 一个两个成亲了了不起是吧? “我去找七哥,七哥没成亲。”司惟夜丢下一句,匆匆往司惟霄的帐篷里跑去。 休整了一会儿,外面就有小太监来一个接一个地通知,围猎马上要开始了。 郁柠便换上骑装,和司惟牧一起去前面被木栅栏围出来的宽阔场地内。 叶梦秋推着司惟潮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旁边大皇子假惺惺地说:“二弟,听说你跟燕妃闹僵了,好歹是亲生母子,燕妃现在复宠,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我看你还是抓紧机会和燕妃好好道个歉,母子哪有隔夜仇,是吧?” 司惟潮皮笑肉不笑,淡然道:“多谢大哥关心,我心中自有成算,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我们好歹是亲兄弟,当然盼着你好,只是你不领情,那便算了。”大皇子故作伤心。 司惟潮哂笑一声,没说话。 亲兄弟,他的腿可就是因为这位亲兄弟的娘才废了的。 随着后面来人越来越多,大皇子便转过脸正襟危坐,不再说话了。 司惟潮朝周围扫视一圈,目光淡淡。 此次围猎比以往几次都热闹,多了好些公子小姐,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活动,新鲜得紧,三五一群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几位将军坐的地方更是人满为患,不少大臣走过去套近乎,公子小姐们碍着脸皮不好意思上前,便站在不远处时不时将目光投过来,欲语还休,含情脉脉。 颜维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氛围,坐在位置上不停地动来动去,像是屁股下面有根针在扎。 颜世海瞪他一眼:“好好坐着,别跟只蛆似的。” 颜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爹:“你这是什么比喻,被娘知道了又要说你。” “你娘又不在。”颜世海道,“给我坐好!” “哦。”颜维老老实实地坐着,低头吃东西,并不想掺和这类事。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燕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一声的喊叫,整个现场都安静下来,大臣皇子们跪了一地。 “儿臣\/臣媳\/微臣\/末将\/臣子\/臣女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燕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司篆回坐到高台的主位上,皇后坐到他身边,燕妃坐在皇后下首,她穿得花枝招展,高抬着下巴,神色很是高傲。 “今日天气倒是好。”司篆回说道,阳光正好通过树林洒在在场人的脸上,即便有风,也让人感觉不是那么寒冷。 一位文臣起身拍了一句马屁:“连老天爷都知道皇上今日要来围猎,不想坏了皇上的兴致。” 司篆回顿时哈哈大笑,他迫不及待地说:“朕已经很久没有打猎了,今日正好过个瘾,按照以往的惯例,谁打的猎物加起来最重,谁就是第一名,皇后,我们一起?” 皇后毫不意外,笑着点头:“好,臣妾也很久没有用过弓了,皇上别嫌臣妾拖后腿便是。” “牵马过来!”司篆回道。 马奴将司篆回和皇后的马牵过来,司篆回和皇后纷纷上马,燕妃在一旁道:“皇上,臣妾也想陪着皇上打猎。” 司篆回道:“爱妃今日打扮得这么漂亮,不太适合骑马,朕和皇后去去就来,爱妃若是感到无聊,可以帮朝臣们的子女牵牵线,成全几对姻缘。” 燕妃低头看着自己为了此次围猎精心准备的裙子,心里非常后悔。早知道,她就学皇后那样直接穿骑装了,早上出宫时她还嘲笑皇后不打扮来着,结果现在发现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皇后这只老狐狸! 燕妃心里愤恨,面上却是笑靥如花,柔顺道:“臣妾知道了,臣妾就在这里等皇上凯旋而归。” 司篆回满意地点点头,扬起马鞭,中气十足道:“皇后,今日朕就跟你比比,看看我们谁箭法好。” 马儿一个健步向前冲,皇后紧随其后,笑道:“臣妾哪里能跟皇上比?” 燕妃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脸色扭曲了一瞬,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第322章 狼群 第322章 狼群 “噗——”颜维站在自己的马儿面前,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给我收敛点!”颜世海紧张地望了一眼燕妃,见她没注意到这边才松一口气。 “不是,谁打猎还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啊?”颜维嘲讽道,“这不是脑子有……唔,唔。”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颜维估计已经被他爹杀了无数回。 “老子叫你收敛点,没听到是不是?”颜世海紧紧捂着他的嘴,“这是你能议论的?” 颜维拼命摆手,示意自己不说了,颜世海这才松开他。 原本有一位小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同颜维套近乎,结果刚走近就听到了这些话,那小姐一脸的震惊,随后嫌弃地走远了。 父子俩压根不知道这事,还在讨论相亲的话题。 颜世海:“虽说这些文臣们花花肠子多,但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今天来了这么多姑娘,有没有看上的?有看上的就要行动起来,把人追到手才是大事。” 颜维撇嘴:“你看他们一个个的,大冷的天穿得这么凉快,一个个风一吹就要倒,跟我娘差远了。” 颜世海没忍住一个爆栗敲到他头上:“你娘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比的吗?你以为人人都跟你娘一样从小舞刀弄枪身体倍儿棒?” “那起码也……诶,还真有专门来打猎的?” 颜世海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忍不住又是一个爆栗:“看什么呢,那是三王妃,你可别给我犯糊涂。” 颜维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他不死心地举目四望,还真让他看到了对眼的。 “爹,爹,你看那边,骑在马上的那个,背上还背了弓。” 颜世海举目一看,眼睛一亮:“哟,这不是兰家的闺女嘛,她也来了?” “兰家?哪个兰家?”颜维迷茫道。 “你不知道很正常,兰将军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战死了,家里只剩下一个老母亲和妻女,他闺女比你还小一两岁,这么多年没听见他们的消息,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上了。”颜世海撺掇自己儿子,“既然你喜欢,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追啊,把人追回来算你有本事。” 颜维精神奕奕:“这可是你说的啊爹,我现在就去。” 他翻身上马,很快追着兰家小姐而去。 “臭小子。”颜世海带着笑意骂了一句,也翻身上马,去找到另外几个将军,一起慢悠悠地在林子里晃。 反正他们也不敢越过皇上去得第一,就随意打几只猎物就行了,这第一肯定是要给皇上的。 他们不争,小辈们倒是争得很激烈,毕竟小辈跟小辈比,老辈跟皇上比。 司惟牧和郁柠一人骑着一匹马跑进密林深处,这边很少有人过来,现在周围就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前方的低矮树丛里一阵耸动,司惟牧拉开弓,专注地盯着树丛。 不一会儿,从树丛里跑出来一只灰色的兔子。 一道破空的声音传出,灰兔子中箭倒地。 郁柠下去将兔子捡起来:“还挺肥的。” 司惟牧耸肩:“猎场养了这么久,能不肥吗?” 为了皇帝的安全,猎场里本身就没有野生的动物,全是养的,就等着皇帝哪天心血来潮要来围猎便将它们放出来。 短短小半天,司惟牧已经猎了十几只兔子,一只野猪,还有孢子鹿不等。 郁柠也猎了几只兔子,她箭法不准,只是凑个热闹。 “我们回去吧。”司惟牧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对郁柠道。 两人此时已经来到树林深处,再不往回走就晚了。 郁柠点点头,两人便骑马拖着猎物回程。 走了没多久,郁柠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大地一阵颤抖。 瞬息,那声音的主人便闯入眼帘。 司惟夜老远就看到他们,隔着树木大喊:“三哥,救命啊啊啊!!” 他身后骑着马的是司惟霄,脸色铁青,额头渗出许多汗水。 在两人身后,一群狼疯狂追着他们。 司惟牧脸色一下变了,他拉开弓,对准其中一头狼射过去,同伴的倒地让狼群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但马上又是更高的愤怒。 眼看就要追上两人,司惟牧顾不得许多,忙将郁柠带到就近的大树上坐好,又飞身过去将司惟霄带着上树。 司惟夜见状像是才想起来自己会轻功,连忙跑到树上去。 马儿受了惊四处奔逃,很快便消失无踪。 一群狼在树下盯着树上的人,不肯离开,有几只狼还不停用身体撞树,想把他们撞下来。 司惟夜后怕地抚了抚胸口:“呼,吓死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猎场怎么会有狼?”司惟牧神情凝重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司惟夜喊冤,“我和七哥原本打猎打得好好的,旁边树丛里突然钻出来一条狗。” “不是狗,是狼崽子。”司惟霄纠正道。 司惟夜忙道:“是是,就是一只狼崽子,我还以为是狗,没忍住把它抱起来,后来就被一群狼追了。” 司惟牧:“……” 司惟霄谨慎地说:“猎场不可能有狼,这些狼肯定是被谁放进来的。” 司惟牧点点头:“确实,我们要尽快去找他们来把这些狼清理了。” 这群狼太多了,光靠他和司惟夜根本杀不完。 司惟夜心有戚戚焉:“我们现在怎么回去?这里离外面太远了,轻功也顶不住啊。” 况且运用轻功很有可能也会把这些狼带出去。 “我让付姐姐去找夜江。”郁柠忙说。 司惟牧闻言松了口气:“好。” 他对司惟夜道:“你到这棵树上来护着老七,我去你三嫂那边。” 司惟霄不会武功,把他一个人放在树上司惟牧并不放心。 司惟夜点点头,从他蹲着的树上跑到司惟霄这边的树上,还不忘安抚司惟霄:“七哥你别怕,我肯定保护你。” 司惟霄:“……” 他一个人也行,真的。 底下的狼群见他们一直不下来,已经开始躁动不安,撞树的力道越发大,司惟霄本身就只有一只手,被撞击的力道一晃,差点没有抓住树枝掉下去,还是司惟夜及时拉住了他。 “他们什么时候才过来啊?”司惟夜望着下方的狼群吞了吞口水。 这么多狼凑到一起,还怪可怕的。 “再等等吧。”司惟牧道。 第323章 赐婚 第323章 赐婚 等了许久,夜江才带了护卫过来,将这些狼全部击杀。 血腥味扑面而来,郁柠强忍着干呕的欲望,被司惟牧带着跳下树。 “将这些狼的尸体全部带回去,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司惟牧脸上充满肃杀。 猎场不可能饲养狼,周围的山也每年都有人清理,根本不可能有大型野生动物存在,更别说狼了。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人为带进来的。 司惟夜踌躇道:“吓到父皇和母后会不会不太好?” “母后的胆子可比你大。”司惟牧道,“至于父皇……” “皇上已经知道了。”夜江禀告道:“属下过来的时候他很生气,正在大发雷霆。” “父皇要骂,也要有证据地骂。”司惟牧勾唇,“带走。” 回去的途中异常顺利,因为他们的马跑了,夜江将自己的马贡献出来给司惟牧和郁柠骑,他和另外的护卫挤在一匹马上,司惟夜和司惟霄也被护卫让了马,一群人拖着狼的尸体回到空地上。 这边的气氛很是凝重,显然他们也没想到猎场上会出现狼群,这是三王爷他们碰到了,若是被皇上碰到,后果他们不敢想。 大臣们神色各异,心里各有盘算。 没有几个人单纯地认为出现狼群是意外,这绝对是有人有意为之,就是不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谁。 司篆回才发了一阵雷霆,此时正坐在椅子上胸口不停起伏,皇后忙着给他顺气,一边顺气一边担忧地望向树林的方向,直到司惟牧他们完好无损地出来,才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护卫们将狼群扔在空地上,血腥味顿时飘散在空气中,有些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呕吐声此起彼伏。 司篆回脸色也不太好看:“怎么将尸体带回来了?” “留在树林里怕招惹来更多野兽,猎场也不是绝对安全。”司惟牧解释。 司篆回脸色好了点:“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看了一眼狼群尸体,别过脸道:“留下一只就行了,其余的拉到偏僻地埋了。” 立刻有护卫将这些狼的尸体拉走,留下的那一只也被送到同行的御医那里让他们检查。 很快,地上的血也被冲得干干净净,熏香一点,连那点血腥味也没有了。 司惟牧朝司篆回恭敬道:“父皇,此次狼群出现得蹊跷,儿臣希望能严查。” “朕正有此意,老大。”大皇子一惊,忙恭恭敬敬站起来,“父皇。”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司篆回看着他道。 大皇子立马回道:“儿臣领旨。” 大臣们一时间心思各异。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件事百分之八十都会落在三王爷司惟牧身上,但这次居然直接交给大皇子,难道皇上又对大皇子有了期盼? 大皇子自己都是懵的,他从天牢出来一直在坐冷板凳,大年三十那天的家宴都还被司篆回拉踩了一遍,他可不认为父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他改变了态度。 只是现在父皇都将狼群的事交给他查,他若是不应就太不识好歹了。 大皇子有心想好好表现一番,争取在父皇心里留下好印象。 司惟牧面色不变,神态自若地拉着郁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司惟夜倒是对司篆回道:“父皇,因为狼群,我们几人打来的猎物都和马儿一起跑了,现在两手空空,这评比怎么算?” 以前司惟牧都是第一,今年却因为狼群惨遭滑铁卢。 司惟牧倒是没什么关系,他道:“儿臣这次就不参与评比了。” 司篆回点点头:“也好。”他又看向其他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诸位爱卿的成果怎么样?” 专门计数的太监急忙道:“皇上,此次狩猎还是您和皇后最多。” 司篆回高兴了,大笑两声道:“老了,不比从前了。” 底下的大臣们立刻一番恭维,司篆回越发高兴。 那小太监趁着他高兴,立马又高声道:“除去三王爷、七王爷和九王爷,皇子和各位大人的小辈中,猎得最多的是颜小将军。” 颜维一听,瞬间从位置上跳起来,咧开嘴笑得非常兴奋。 “爹,我赢了!” 颜世海虎着脸:“只是侥幸赢了一次就得意忘形?给老子坐下!” 颜维顿时蔫了,收敛笑容坐下来。 颜世海朝司篆回请罪道:“犬子只是一时高兴失了分寸,请皇上恕罪。” 颜维这才想起来,皇上还在上边看着。 他脸色一肃,对刚才的行为有些后悔。 好在司篆回现在高兴,并未生气,反而安抚颜世海:“年轻小辈嘛,活泼些也很正常,爱卿不要对他太过苛刻。” 颜世海这才松一口气:“多谢皇上。” “没想到颜将军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不知道可否定亲?”司篆回倒是对颜维来了点兴趣,忍不住问。 颜世海心里咯噔一声,知道皇上这是想指婚了,他谨慎地回答:“回皇上,并未,末将和夫人一直都想着让他找个喜欢的再谈成亲的事。” “这样也好。”司篆回微笑道。 颜世海正想松口气,又听得司篆回说:“朕刚才见他跟兰将军家的姑娘相谈甚欢?” 颜世海:“……”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朝坐在最后面的兰真真望去。 本来毫无存在感的兰真真:“……” 她默默地放下手里的酱肘子,还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油。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还是颜维站起来打破寂静。 “启禀皇上,臣子确实和兰家小姐兰真真情投意合,正打算回家就请父亲去兰家提亲。” 兰真真一张脸变得通红,羞的。 她确实对颜小将军有好感,但也没想到他颜维就这么当众说要去提亲啊。 司篆回倒是很高兴:“既然这样,那朕便给你们赐婚如何?”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兰真真身旁的一位老者。 这位老者姓路,是兰真真的外祖父。 兰家就兰青一个儿子,他战死后,朝廷虽不曾亏待他的家眷,但这等场合兰真真是来不了的,也就只有兰真真还在翰林院做官的外祖父可以带她来见见世面。 第324章 老狐狸 第324章 老狐狸 路应重急忙站起身,恭敬道:“但凭皇上做主。” 他心里清楚,兰家没落,他虽在翰林院做事,却也只是边缘人物,兰真真能得了颜家这段姻缘,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两位爱卿都没有意见,那朕便做一回主,让两位爱卿结为亲家。”司篆回道。 兰老夫人去世后,兰真真和母亲一直住在路家,说他们两家结为亲家也没有任何问题。 路应重和颜世海闻言立即起身走到中间来跪下:“臣\/微臣多谢皇上恩典。” 颜维和兰真真也跪在颜世海和路应重身后谢恩。 颜家居然和路应重结为亲家,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颜家世代镇守岭南,一直都很得圣心,路家却只是文官末流,虽然兰青青是已故大将军兰青之女,但兰青毕竟已经死了十来年,两家现在的差距可以说是非常大,这样的两家,竟然结为了亲家,还是皇上亲自赐的婚,简直令人意外。 且看那颜世海和颜维,两人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都很高兴。 一众文臣摇摇头,觉得颜家父子脑子被驴踢了 这样一个岳家,可不能给他们颜家带来任何助力,相反,路家反而要仰仗他们颜家。 大臣们心里弯弯绕绕,却只有少数人想通其中的关节。 颜家虽得帝心,到底害怕功高震主,皇上现在没有芥蒂,难保以后不会有,他们现在主动选择这么一个岳家,也是在向帝王投诚。 没见皇上现在很高兴嘛。 老狐狸。 想通此间关节的人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别看颜世海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精着呢! 给颜维和兰真真赐婚以后,司篆回像是上了瘾,主动问:“各位爱卿今日带小辈来,有没有互相看上眼的?给朕说说。” 这是要继续赐婚的意思,大臣们神态各异,小姐公子们也很激动兴奋,但谁也没有先出头。 倒是司惟奉站起来,对司篆回道:“父皇,儿臣看上了一位姑娘,想娶她为侧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京城里谁不知道四皇子司惟奉不能人道,简直跟太监无异? 他府里除了柳轻梦这个王妃,侧妃和小妾是皇子中最多的,现在他又想纳侧妃? 大臣们心情忐忑,生怕他看上的是自己的女儿。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女儿当心头肉,但有点良心的人都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去司惟奉府上受苦。 司篆回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回去,他淡淡道:“看上谁了?” “谢大人家的小姐。”司惟奉笑眯眯地说,扭头看了谢泊涯一眼。 谢泊涯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忙站起来道:“启禀皇上,小女今年才十岁,这未到婚配年龄啊。” 谢泊涯的女儿今天并未来猎场,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未到婚配年龄,本以为今日是来看戏,没想到自己也被拉到了戏中。 “谢大人,本王愿意等,等她到了婚配年龄,本王便将她纳进门,你看怎么样?”司惟奉笑眯眯地道。 不怎么样。 谢泊涯脸色铁青,显然没想到司惟奉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什么看上他女儿,他敢发誓,四王爷根本连他女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之所以想纳他女儿进门,不过是想报复他之前的案子一直站在三王爷这边罢了。 但他明明是秉公执法,并且得到了三王爷的支持,没想到四王爷竟然怀恨在心。 “四哥,你这就不对了,四嫂还在这里,你就当着她的面说要纳妾,把四嫂的面子往哪儿搁?”司惟夜举起酒杯道。 柳轻梦坐在他旁边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显然司惟奉事先并没有跟她提起此事。 司惟奉昂着下巴:“本王的王妃贤良淑德,一直都支持本王纳侧妃,是吧王妃?” 柳轻梦在他威胁的眼神下僵硬着笑点头,心里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行了,老四,朕倒是不知你何时变得这么荒唐,谢大人的千金不过十岁,还是个孩子,你竟然连孩子的主意都打,这件事朕不允。”司篆回脸色黑如锅底。 他显然动了真怒,在场所有人一时间噤若寒蝉。 最终还是皇后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只听得她笑道:“老四啊,谢嫔此前还跟我抱怨,你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喜欢跟她这个娘说了,这纳侧妃一事,你回去还是多跟谢嫔商量商量,免得她又多想。” 司惟奉整了整表情,对皇后恭敬道:“儿臣知道了。” 皇后点点头,又对司篆回道:“皇上,臣妾看这天已经不早了,要不让下人准备晚膳?” 司篆回神态缓和些许:“按照惯例,让他们把今日打的猎物全都做了。” 身后的太监忙不迭地下去吩咐。 司篆回站起身:“朕有些累了,先去歇息,晚膳让人端到帐篷里来。” 皇后扶着他,慢慢走下台阶,绕到后面的帐篷里去了。 燕妃见状忙提着裙子跟上去,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亲生儿子一眼。 帝后一走,其他人便随意多了。 颜世海端了酒杯去找路应重,豪爽道:“路大人,我们以后便是亲家了,先喝一杯。” 路应重脸上堆笑,忙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颜维扭扭捏捏地来到兰真真身旁,低声道:“你在家等着我来娶你啊。” 兰真真羞红了脸,轻轻点头。 颜维又道:“你别听别人胡说,岭南其实没有那么恐怖,我们住的地方挺好的。” 兰真真仰着脸看他,认真地说:“我知道的。” “颜将军,恭喜恭喜呀,还有路大人,来,我们喝一杯。” 不一会儿,颜世海和路应重身边就围满了人。 厨子将打来的猎物拿出来烧烤,空地上很快便架起了好几个火堆。 郁柠和司惟牧围在一个火堆旁,面前的架子上正烤着一整只野猪。 “三哥,喝酒不?”司惟夜拿了一坛酒过来,并两只酒杯。 司惟牧摇头:“不喝。” 司惟夜撇撇嘴:“你们怎么都不喝,算了,我自己喝吧。”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喝掉,又道:“三哥,你说老四刚才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居然说出那样的话来。” 第325章 烤野猪 第325章 烤野猪 司惟奉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说要纳谢大人那刚满十岁的女儿为侧妃,这在司篆回看来简直是在丢他们皇室的脸。 连十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这让朝臣们怎么看待皇家? 也难怪司篆回这么生气。 “他本来脑子就不好,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奇怪。”司惟牧让厨子走开,自己拿着刷子上手烤。 司惟夜拎着酒壶盘腿坐到地上,盯着地上的火光道:“他纳那么多女人干什么?反正他也生不出来孩子。” 司惟牧:“……” “你说话小声点,小心被老四听到了给你记上一笔。” “我被他记上的还少吗?”司惟夜仰头喝酒,完了豪迈地用衣袖擦了擦嘴巴。 不一会儿,司惟潮夫妻和司惟霄也围了过来,就连颜维也带着兰真真跑到这边来了。 “郁柠,我们去那边说说话。”叶梦秋给郁柠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的僻静处。 “怎么了?”郁柠疑惑地问。 叶梦秋低声道:“我刚才推着夫君去附近走走,发现老四鬼鬼祟祟地和一个下人拉扯,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好像看到那下人的背上趴着一个男人。” “趴着男人?”郁柠重复道。 叶梦秋点点头:“嗯,我跟夫君说了,他说是我看错了,但我还是觉得有问题,就想着跟你说说。” “我让付姐姐去转一圈。”现在大家都在等着吃烤肉,她一个人出去转悠也说不过去,郁柠便叫付氏出来,让叶梦秋给她说了那下人的特征,让她去找找。 付氏盯着烤野猪流口水:“记得给我留点。” “肯定跟你留。”郁柠保证。 付氏放心了,很快便飘远。 两人说完了事情,若无其事地走回来,颜维和兰真真已经不在这里了。 “怎么了?”司惟牧见她回来边问。 郁柠含糊道:“回去说。” 司惟牧点点头,专心烤野猪。 阵阵香气传来,郁柠忍不住咽口水:“真香。” “我三哥烤吃的技术一流,就是很少见他烤。”司惟夜回想起他第一次吃到司惟牧烤的鸡,简直惊为天人。 司惟牧笑笑:“以前外出打仗的时候练出来的。”他用匕首切下最好的一块放到盘子里递给郁柠,“尝尝。” 郁柠接过来,用筷子夹起肉放到嘴边吹了吹,才咬下一口。 “嗯,好吃。”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司惟夜看得眼馋:“三哥,我也想吃。” “自己切。”司惟牧扔给他一把匕首。 司惟夜接住小声嘟囔:“自己切就自己切。” 其余人也纷纷动手,司惟牧吃了一块就不吃了,坐在地上看他们吃,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 郁柠端着盘子坐到他身边,夹起一块肉递到他嘴边:“啊,张嘴。” 司惟牧下意识张开嘴巴,那肉便落进他的嘴里。 “吃这么点,晚上会饿。”郁柠道。 司惟牧摇头:“不是很想吃,晚上回帐篷吃些点心便是。” “想起以前打仗的时候了?”郁柠将盘子放到身边的地上,仰头看向天空。 司惟牧点头:“我这手艺还是以前军中一个老人教给我的,只是他后来在一场战役中牺牲了,所以每次烤东西我都会想起他。” “你知道吗,像这类牺牲的灵魂,一般都会被优先安排投胎,还会投生到好人家,至少保他们一世无忧,如果不想投胎,在地府的待遇也不错,还可以当个小官什么的。” 司惟牧便笑了:“这样也不错。” “心情好点了?”郁柠扭头看他。 司惟牧点点头:“嗯。” 他起身站起来,将司惟夜手里的匕首抢过来,慢条斯理地切下一条猪后腿,拉着郁柠回去帐篷里吃,徒留司惟夜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到了后半夜,外面已经没多少人了,大部分人都已经进了帐篷。 司惟牧和郁柠两个人,一条猪后腿都没啃完,此时正在帐篷里转悠消食。 付氏便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郁柠,我找到了,那个下人背上确实趴着一个男鬼,那男鬼还挺凶的,反正我是不敢靠近。”付氏兴冲冲地道,瞧见桌上被啃得七零八落的猪后腿,不可置信地问,“这就是你们给我留的?” 郁柠嘴角抽了抽:“怎么可能,给你留的秋桐一直温着呢,凉了不好吃。” “这还差不多。”付氏又转回正事,“那个男鬼看着像是冤死的,凶手就是那个下人,郁柠,我们要管吗?我看那下人的精气差不多就要被那男鬼吸光了,到时候那下人只能死。” “冤有头债有主,他既然想报仇,我们就别管了。”郁柠道。 付氏点点头:“哦,对了,我看到四王爷身边的随从在跟他说什么,离得太远了我也没听清,但我敢肯定绝对没好事。” 那男鬼怨气冲天,太凶了,付氏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声音是听不清楚的。 “老四能有什么好事?”司惟牧嘲讽道,“不外乎是树林里那些狼。” 付氏:“!那些狼是他放的?” “也只有他这么没脑子,父皇估计也猜到了。” “那皇上让大皇子侦办此事,岂不是,岂不是……”付氏细思极恐。 司惟牧悠闲道:“让他们狗咬狗呗,看看老大是选择公事公办还是选择包庇。” “我的天,太黑了实在是。”付氏瑟瑟发抖,需要吃点烤野猪肉来压压惊。 她飘出去找秋桐了。 她走后,郁柠拿了一张草纸出来,折成千纸鹤的模样,又用朱砂在它眼睛上点了点,轻轻道:“去吧。” 千纸鹤拍拍翅膀,飞出郁柠的手心,趁着夜色目标明确地飞到猎场内下人住的地方,找到目标后悄无声息地飞到房顶隐藏身体。 那名下人刚刚睡下,他睡在大通铺的最里面,靠墙壁的那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没精神,之前还觉得是天太冷的缘故,现在却认为不是那么回事了。 因为他不仅没精神,还总是头晕,做事没力气,不止一次被管事的骂了。 第326章 目标 第326章 目标 已经很晚了。若是往常,他白天累得要命,这会儿早就睡熟了,今晚却不知怎么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耳旁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一个个打得震天响,他忍不住捂住耳朵,心里越来越烦躁,像是有团火在烧。 随着打呼噜的声音一起一伏,他总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渐渐模糊,他捂住胸口,长大嘴巴想要呼吸,却在艰难地吸了两口气之后彻底断了气息。 黑暗中,一个男鬼慢慢地从他背后爬到前胸,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飘出了门外。 房梁上的千纸鹤见状忙扑扇着翅膀跟上去。 男鬼并未离开猎场,反而往搭建帐篷的地方飘来。 郁柠感应到千纸鹤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连忙走出帐篷眺望远方。 司惟牧跟着走出来,低声问:“怎么了?” “有东西过来了。”郁柠低声说,“你去保护好皇上和皇后,我过去看看。” 司惟牧皱了皱眉,还是点点头:“好,夜江。” 夜江从暗处走出来,司惟牧吩咐道:“去叫老九过来,顺便让老七他们待在帐篷里别出来。” 夜江点点头,忙去后面的帐篷。 千纸鹤越来越近,郁柠已经能感受到一股冲天的怨气,她快速说道:“帐篷里有我准备的护身符,你们拿去用,我先过去了。” 树林边缘怨气冲天,男鬼直接从下人房穿过树林来到帐篷这边,直勾勾地盯着其中一顶帐篷许久,眼睛如血一般红。 千纸鹤远远地缀在后面,并不敢靠近。 男鬼盯了那帐篷一段时间,猛然朝那边急速掠过去,怨气带起的罡风将周围草木的叶片吹得到处都是。 一阵大风呜呜地刮起,像是要把帐篷掀翻。 住在帐篷里的人被这风刮得惊慌失措,惶惶然跑出帐篷来,生怕它们翻了伤到自己。 然而这一出来,就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风是从树林里刮来的吧?”颜维站在他爹颜世海身边,垫着脚往树林的方向望去。 颜世海没理他这话,道:“你去护好路大人他们,我去保护皇上。” 侍卫们急速跑出来将这些人团团围在中间,神情肃杀地看着那风。 这风实在是来得太诡异,只有那一片的草木在摇,其它地方的却纹丝不动。 颜维迅速跑到路大人身边,颜世海则和其他几个将军一起去皇帝身旁保护。 “三王爷。”司惟牧比他们先一步到,此时正站在皇上身旁。 颜世海朝他叫了一声,迅速站到司篆回另一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刀柄。 司惟牧非常具有同事爱,拿了几枚护身符出来分给他们:“戴着。” 颜世海看了一眼护身符,神色有片刻的微妙。 皇子们也迅速聚集到司篆回周围,司惟牧一视同仁地发了护身符。 司惟奉并未接,只是嗤笑一声:“三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帮三嫂开拓生意呢?” “不要就算了。”司惟牧将护身符收回,淡淡道,“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只是一场大风罢了,有什么怕的?”司惟奉倨傲地说。 司惟牧没说话,目光一直盯着大风,那里面,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郁柠万万没想到这冤魂特么的居然还有一圈功德金光? 虽然那功德金光只有很小的一圈,但这已经注定她不能对他伤害分毫。 有功德金光的鬼,老天爷根本不许别人伤害,她道一派还没有能刚过老天爷的本事。 现在她只能设法绊住他的脚步,唤醒他的理智。 但现在这男鬼刚将那名下人的精气吸完,实力大涨,理智根本唤不回来,只顾着往帐篷的地方冲。 郁柠见状,只得改变策略,直接布阵。 四十七枚小旗子从她挎着的布袋子里飞出来,天女散花般落到男鬼周围,直接没入泥土里。 郁柠咬破食指,直接在空中画符,她速度极快,不停变换角度,一道道符迅速完成,没入空气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三嫂?”司惟夜看到罡风里那道身影,下意识问。 司惟牧神情凝重地点头。 “不行,我要去帮三嫂。”司惟夜提起剑就冲了上去。 几乎所有人都看了罡风中的那道身影,颜维惊呼出声:“三王妃?”看到司惟夜飞过去的残影,又惊呼一声,“九王爷?” 他蠢蠢欲动,很想上去帮忙,被路应重劝住了:“你上去只会添乱。” 颜维不服气:“我的武功可是得了我爹真传。” “能让三王妃出手的,就算你武功再高都帮不了忙。”路应重捋着胡子说道。 颜维:“……为什么九王爷能?” “他是三王妃的徒弟。”兰真真在一旁道,看向郁柠的眼神带着不可抑制的光。 罡风中心,郁柠的阵法已经快接近尾声,司惟夜提剑加入:“三嫂,我来帮你。” 郁柠将最后一道符打入,周围的罡风顿时停下,司惟夜举剑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道,“解决了?” 郁柠摇头:“只是暂时的,这只鬼身上有功德金光,我们动不了他。” 司惟夜急了:“那怎么办?” 男鬼即便被困在阵中也不安分,不停用身体去撞阵法的屏障,即使这让他的灵魂痛不欲生,他也不愿意停下。 司惟夜看着都痛。 罡风一停,远处的人便渐渐围过来。 司篆回走在最前面,即便第一次看到鬼,他的表情也并未有什么大的变化。 “刚才那风就是他弄出来的?”司篆回好奇地问郁柠。 郁柠点点头,盯着阵法里的鬼:“怨气太重,形成了罡风。” “什么怨气?我皇家的地盘哪里来的冤魂,我看是你故意将这鬼带进来想要害我们。”司惟奉立马道。 听到他的声音,阵中的鬼撞屏障的动作一下子停下来,转过身体直勾勾地盯着他,身上怨气更浓厚了。 司惟奉被这眼神盯得直打哆嗦,他害怕地朝司篆回身边移了移,那鬼的眼珠子便动了动,目光跟着往那边移了移。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男鬼的目标到底是谁,一群人默默地离司惟奉远了点。 第327章 功德金光 第327章 功德金光 司惟奉满身的肥肉都在颤抖,他色厉内茬地质问郁柠:“你将这鬼招来对付我安的什么心?” 郁柠冷下脸:“我还没这么无聊。” 司惟夜呛声道:“四哥还是好好想想做过什么亏心事吧,让这冤魂不远万里来找你报仇。” 司惟奉身体抖了抖,狡辩道:“我能做什么亏心事?”他又转头可怜兮兮地对司篆回告状,“父皇,肯定是老三和老九合起伙来陷害我,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父皇。” 司篆回没理他,反而看向郁柠:“他的理智能恢复吗?” 这冤魂一看就失去了理智,不太好问话。 郁柠点点头:“应该可以,就是花费的时间比较长。”她有意让司惟夜表现,“九弟,交给你了。” 司惟夜立马应下来:“好。” 他提剑踏入阵中,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手中的剑和一般的剑有细微的差别。 剑身更窄,上面覆满了暗红色的符文,是郁柠特意给他量身定做的。 一踏入阵中,那冤魂便将脸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司惟夜,眼中凶光大盛。 司惟牧将剑举到胸前,挑衅地朝冤魂一笑。 冤魂狂吼两声,快速朝他冲过来,五指握成爪朝他狠狠抓下去。 司惟夜立刻横起剑身抵挡,冤魂尖利的指甲在剑身上摩擦出一阵火花,剑身上的符文缓缓流动,一个接一个从他的指甲没入身体里。 “啊——”符文进入身体的痛楚不是寻常魂魄能承受的,冤魂一下子大叫起来,周身的怨气少了些许,但依旧很浓厚。 只是减少他身上的怨气,不是伤害他,老天爷没管,司惟夜得以顺利进行下去。 一道道符文钻进冤魂的身体,他周身的怨气越来越稀薄,眼里的红光渐渐褪去,恢复了正常模样。 此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站在阵法外的人却丝毫没有感到无聊,反而兴致盎然地盯着阵法内司惟夜的动作,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司惟夜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剑身上的符文所剩无几,待最后一个符文进入冤魂的身体,他的理智彻底回笼,停下了攻击。 司惟夜心里一松,剑身插入地下,他则握着剑柄单膝跪地,一副累得要死要活的样子。 “多谢。”冤魂走到司惟夜面前,朝他鞠了个躬。 谢谢他阻止自己彻底失去理智,否则他真的就要彻底疯魔了。 司惟夜摆摆手,喘着气道:“让我休息会儿。” 郁柠将阵法撤掉,小旗子破土而出,乖顺地飞回郁柠的布包里。 司惟牧走过去将司惟夜扶起来,司惟霄连忙搬了一个凳子来给他坐下。 “三嫂,我的剑废了。”司惟夜可怜兮兮,这上面的符文一个都没了,九王爷的心都在滴血。 郁柠拿过剑来看了看,道:“没废,回去重新给你画符便是。” 司惟夜闻言放心了:“那就好。” 他的宝贝剑都还没用几回呢,就这么废了不得心疼死他。 九王爷今天露这一手镇住了在场所有人,至少他们之后再提起他,不会再只有‘吊儿郎当’等形容词。 皇后很是欣慰:“看来夜儿跟着柠儿学会了许多,也长大了。” 司篆回面带笑容点点头。 司惟牧拍拍司惟夜的肩膀:“做得不错。” 三哥居然没有嫌弃他,司惟夜激动了,他咧开嘴,笑得像个二傻子:“这都是三嫂教得好。” 司惟牧:“……” “颜将军,您是颜将军?!”这边正在欣慰,那边冤魂看到颜世海后突然激动地叫道。 颜世海神色一顿,脸上浮起疑惑:“你是?” 冤魂飘过来站在颜世海面前,又惊又喜:“颜将军,小人向山,曾是颜家军的一个小兵,跟着颜将军打过几场仗,后来因为意外断了一只手,便拿了补偿回老家了。” 向山只是颜家军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小兵,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颜世海这个大将军一面,颜世海更不可能会记得这样一个小兵。但向山显然曾经见过颜世海的,所以才能将他认出来。 他此刻灵魂的模样四肢健全,颜世海下意识看向他的双臂,向山动了动右手臂,笑着说:“时死了这手倒是重新长出来了。” “你……”颜世海想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倒是颜维突然大叫一声:“啊,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在三年前那场偷袭战中救了一个误入战场的小童,右手就是那时伤的?” 岭南表面上虽然安定平和,但私下里却一直有隔壁的小国骚扰,他们时不时组织军队跑到千夜国边境上偷袭,因此那边大的战争没有,小范围的战争倒是经常有。 再加上岭南山多林密,熟悉地形还好,不熟悉地形的人经常迷路,这就导致常有人误入战场,每次打仗颜家军都会多派一些人在外围看着,以免百姓误入受伤。 那次偷袭来得气势汹汹,刚好颜世海不在,便是副将江迷领兵,打了没多久,眼看就要胜利,附近村子里的一个小童不知为何闯进战场,被敌人抓住,向山刚好在那附近,想也不想便去救那小童。 最后小童救下来了,向山也因此被敌人砍断了一条手臂。 颜维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颜世海不在,他代替他爹去慰问伤员来着。 当时向山坐在床上,随军的大夫正在给他处理伤口,他痛得龇牙咧嘴,但还是满脸笑容,直说这条手臂断得值,好歹救了一个人的命。 “难怪身上有功德金光。”郁柠低声道。 一条人命,再加上镇守岭南保护那边的百姓几年,有功德金光不足为奇。 向山咧着嘴笑:“小将军还记得小人。” 颜维对这种不顾自己安危也要保护老百姓的人很是敬佩,闻言道:“当然记得,我还挺佩服你的。” 司篆回静静在一旁听了半晌,突然出声道:“既是颜家军,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颜家军世代镇守岭南,他们手下的兵多是从岭南附近征得的,离京城可有十万八千里远。 第328章 犯众怒 第328章 犯众怒 向山疑惑地看着他,既好奇这人是谁,又畏惧他的气势。 颜世海忙道:“这是皇上。” 向山一惊,忙跪下来:“小人参见皇上。” “起来吧,你也算是功臣。”司篆回和善道。 向山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垂着头不敢直视他。 司篆回淡淡地看着他:“朕的三儿媳说你有冤,不如你跟朕说说,到底有什么冤情,让你不远千里来到京城?” “小人……小人……”向山畏畏缩缩,倒是不敢说了。 司惟夜催促道:“你尽管说,父皇最是公正,他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太监搬了椅子来,司篆回大马金刀地坐下,皇后也在画眉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向山踌躇几下,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帝,又像触电般收回目光,颜维看着都着急:“今日朝中大臣还有皇上王爷们都在这里,你有什么冤情倒是说呀,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向山好像被这句话提醒了,他鼓起勇气道:“小人回老家后不久便娶了媳妇儿,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日子也算是和美。只是没想到里正欺负小人失了一条手臂,又看小人媳妇长得好,便趁小人不在家的时候将小人的媳妇给……给……小人的媳妇抵死不从,他一怒之下便拿刀将小人的媳妇刺死了,小人回家刚好看到这一幕,上前跟他拼命,但终究是少了一只手,不敌他,最后也被杀死了,小人本来都没有这么恨的,只是他竟然连小人不满一岁的儿子都不放过,杀死小人后将小人的儿子也捂死了,还放了一把火,让别人以为小人一家人是因为家中失火而死。” 向山说到这里眼睛又有发红的趋势,司惟夜忙跳起来喊:“冷静,冷静,想想你马上就能伸冤了。” 向山眼底的红慢慢退去,他抹了一把眼睛,接着道:“小人岳母不相信我们是被火烧死的,便去报官,没想到县太爷跟里正是一伙的,他们不仅将事情瞒下来了,还伪装成山匪将小人那年老的岳母打死了。小人死后不知怎么的没有去地府报道,一直跟在里正身边,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岳母活生生打死却无能为力,小人恨哪——” 颜维紧紧握着拳头,愤恨道:“这些个文官就是这么对待保家卫国的将士的?” 文官们感觉自己膝盖上中了一剑,并且有几个人撸起袖子就想理论。 但颜世海比他们动作更快,只见他一巴掌打到颜维的后脑勺,呵斥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又转身对文官们道歉:“犬子年轻气盛,说话不过脑子,还望大家见谅。” 文官们:“……” 颜维委屈巴巴地捂住后脑勺,愤愤地对向山道:“后来呢?” 向山:“后来小人一直跟着里正想找机会报仇,但却不得要领,也因此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直到有一天,小人突然发现可以吸收里正身上的精气,小人越是吸收他的精气,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差,没过多久就死了。然后小人想去找县太爷报仇,没想到那县太爷身边有一个厉害的道士,小人没办法近身,便去找当初伪装成山匪杀害小人岳母的那几人。” “其中一个人便是这猎场的下人?”郁柠道。 向山老实地点头。 “他已经死了?” 向山再次点点头。 “这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司惟奉立即喊冤,“父皇,您也听见了,这其中根本没有本王的事。” “怎么跟你没关系?”向山说了这一通胆子也大起来了,想到自己死都死了,也不怕他们这些个皇子公主,便道,“那县太爷跟你侧妃是远亲,就是因为仗着这层关系才鱼肉乡里,不知道害了多少百姓,还有那藏在猎场里的凶手,他就是被你安插在这里面的!你们还暗中勾结在猎场里养狼,想害死几位老将军,没想到却提前被九王爷在树林里发现了,这才没得手。” 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在场所有人纷纷吃了一惊,不知道是该谴责四王爷侧妃的远亲草菅人命鱼肉乡里,还是该谴责四王爷养狼想害死几位老将军。 怎么看都是犯众怒的存在啊。 几位老将军及家里的小辈忿忿不平地瞪着司惟奉,大臣们则忐忑不安地看向司篆回,就连大皇子都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这个四弟。 养狼害死老将军,他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奇葩的招数的?关键是还被老九提前发现了狼。 “皇上,老臣自认为千夜国南征北战多年,无愧于皇上,也无愧于整个千夜国,现在人老了在家赋闲,不问朝事,不知哪里得罪了四王爷,让他想对老臣下此狠手,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皇上。”一名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将军颤颤巍巍地朝司惟牧跪下去。 随后,一群武将全部跪下,纷纷道:“求皇上做主!” 司篆回连忙道:“爱卿们快快起身,朕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将军被司惟牧扶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站在一旁不吭声了,只是那目光时不时如利剑似的刺到司惟奉身上。 司惟奉吞了吞口水,撇过脸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老四,他说的可是真的?”司篆回神色平静,但是熟悉他的大臣们都知道,他越是平静,就代表怒气越甚。 司惟奉依旧狡辩:“父皇,您别听他胡说,儿臣怎么可能养狼?儿臣连狼的样子都没见到过。” “我没有胡说!”向山急急道。 “淡定,淡定,来,跟我一起深呼吸。”司惟夜忙着安抚他,以防他再次发狂。 “你太让朕失望了。”司篆回看向司惟奉,那目光明明很平静,却让司惟奉不寒而栗。 “父皇。”司惟奉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安。 司篆回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树林:“你别忘了,这里是皇家猎场,朕,才是千夜国的皇帝,才是他们的主人!” 司惟奉腿下一软,一下子跪到地上。 原来父皇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居然还在为自己的计谋沾沾自喜。 第329章 失控 第329章 失控 “朕只是想看看你养这么多狼到底要干什么,没想到你给了朕这么一个惊喜。”司篆回平静道。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父皇,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保证不再做这些错事。”司惟奉彻底失控,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顾不得擦,跪着移动到司篆回面前,两只手紧紧地拉着他的衣摆,不停哀求。 司篆回静静地看着他,问:“那些人做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朕要听真话。” 司惟奉很想摇头,但到底说了真话:“知道。” 如若不知道,那县令也不可能安稳坐在那个位置上,还不是靠他司维奉的人脉层层隐瞒维护? 司篆回这下是彻底没了耐心:“老大,朕之前将狼群的事情交给你查,现在将这位苦主的冤案也交给你,不要让朕失望。” 大皇子已经想通了所有关节,他恭敬道:“儿臣领命。” 对不住了四弟,他只能秉公执法了。 司惟奉瘫软在地上,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朕累了。”司篆回站起身,皇后连忙扶着他,两人一同往帐篷走去。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向山跪在地上不停朝司篆回磕头,一行血泪流下。 颜世海看得心酸,走过去道:“起来吧,这件事情我也有失职。” “不关将军的事,小人已经卸甲了。” “即便这样,我也该隔一段时间派人来看看你们的,至少要知道你们有没有受欺负。”颜世海长叹一声,“你放心,我会一直盯着这件事,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有将军这句话,小人就已经无憾了。”向山感激地说。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颜维在一旁问。 向山一怔:“小人打算等恶人伏法便去地狱里赎罪,毕竟小人杀了人。” 虽然是仇人,但他也算是杀了人的。 “赎罪倒不必。”郁柠淡淡道,“你身上有功德金光,老天爷准许你报仇,不然你以为你死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地府?如果我没猜错,你找仇人的时候也没费多大力气吧?” 向山挠了挠头:“确实,那几个山匪当初拿了银钱便各自离开了,小人找他们的时候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指引,从未走过弯路。” “那便是了,这是老天爷在帮你,地府不会因此定你的罪,赎罪更是无从说起。”郁柠道。 颜世海闻言笑起来:“那便好,到时候下去好好跟妻儿团聚,代我向弟妹问声好。” 向山重重点头:“好。” 这边没热闹可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司惟奉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喊:“大哥。” 大皇子的脸黑如锅底,他恨铁不成钢:“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还养狼,你没被狼吃了都是你幸运!” “大哥,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那些个老将军都站在老三那边,若能将他们除掉,老三就少了许多助力,到时候大哥你的胜算更大。”司惟奉辩解道。 “那你能不能事先跟我商量商量,想个万全之策出来再动手?现在好了,事情功亏一篑,那些人以后肯定会更加防备,简直是弄巧成拙!”大皇子阴沉道。 司惟奉呐呐道:“我这不是看大哥最近一直不高兴,便想给你个惊喜让你高兴高兴。” “惊喜?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大皇子生气地说,“我都说过多少遍了,做事前先过过脑子,别每次都让我给你擦屁股,你难道忘了谢嫔之前因为你被罚禁足的事了?” 司惟奉强自争辩:“可是父皇又不会真的对母妃怎么样。” “你……我跟你说不通。”大皇子快被气死了,“总之,这次大臣们都在,我肯定是要公事公办的,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司惟奉闷闷道:“我知道了大哥。” 他此时还心存妄想,父皇因为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原因一直对谢嫔宽容大量,连带着他这个儿子也跟着沾光,每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或许这次也一样呢? …… 这次围猎可谓是一波三折惊心动魄,参加的人回去都能跟身边的人说个三天三夜,搞得那些本来能去却因为各种原因没去成的人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大皇子受命查案,有满朝文武盯着,他可谓是兢兢业业,仔细得不能再仔细。 而司惟奉一回来就去宫中找谢嫔。 “母妃,你这次可一定要帮帮我。”司惟奉一进入殿内就喊道。 谢嫔屏退下人,问他:“又怎么了?” 她常年都待在自己的殿中,基本上不出门,围猎场上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到她这里来。 司惟奉嗫嚅道:“我惹父皇生气了。” “多大点事。”谢嫔淡淡道,“你去好好道个歉就行了,你父皇一向宽容大度。” “可是娘,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司惟奉将围猎场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通,末了道,“母妃,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否则我真的要完了。” 谢嫔皱了皱眉,问他:“那县令是哪个侧妃的亲戚?” “云侧妃。”司惟奉忐忑道。 “是她。” “母妃,云侧妃可是你要我纳的,当初你说她母族没什么人,好拿捏,我才同意的,没想到现在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你可要帮我。”司惟奉道。 “你倒还怪起母妃来了。”谢嫔看了他一眼。 “我不管,反正母妃要帮帮我,现在大哥没办法帮我,我只有母妃了。”司惟奉耍赖。 谢嫔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帮你,但你这件事闹得太大了,当时朝中重臣几乎都在场,况且你这一下子把武将全都得罪了,皇上若不拿出个态度来,以后皇家的颜面往哪儿搁?” “难道你就忍心让父皇罚我?” “奉儿,这次娘真的帮不了你,你好歹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再怎么样也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忍忍就过去了,啊。”谢嫔安慰道。 “说到底你就是不肯帮!”司惟奉豁然站起来,愤愤道,“我算是知道了,一遇到事,你们一个个都只想着撇清关系,大哥如此,你也是如此,不帮就不帮,我自己想办法。” 第330章 自身难保 第330章 自身难保 司惟奉回到家,越想越气,待看见柳轻梦慢悠悠地坐在桌边吃饭,那股怒气不知为何瞬间达到顶峰。 他几步上前,扯着桌布将上面的饭菜一扫而下,碗和盘子瞬间碎了一地。 柳轻梦被吓得尖叫一声,没好气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司惟奉眼神沉沉地看着她,直将她盯得瘆得慌。 “表、表哥。”柳轻梦战战兢兢地叫道。 司惟奉一下子笑了,笑意有些癫狂:“表妹呀,我现在自身难保,你很高兴是不是?” 柳轻梦心里那点小心思被拆穿,惶恐道:“怎么可能呢表哥,我们好歹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出事,我也讨不得好。” “可我看你挺高兴的,还有心情吃这些。” 地上又是鱼肉又是猪肉,还有牛羊肉等等,做得极为美味,简直不像他们府上的大厨做的。 司惟奉上前一步,重重捏着柳轻梦的下巴:“喜欢吃是不是?” 柳轻梦害怕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疯狂摇头,但司惟奉并不相信她,一把按下她的后脑勺,强迫她跪在地上,狠声道:“既然喜欢吃,那就别浪费了,今天本王就看着你,将这地上的东西全部吃完,一滴也不许剩。” 柳轻梦极力挣扎,她不要吃掉到地上的东西,这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然而司惟奉将她的头毫不留情往地上按,刀子贴在她的脸颊上:“这张脸还要不要,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柳轻梦打了个寒颤,身体不停颤抖,含泪道:“吃,我吃。” “可不能用手啊表妹,趴在地上,给我用嘴舔干净了。”司惟奉松开她,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目光如毒蛇般紧紧地盯着她。 柳轻梦的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她屈辱地趴在地上,伸出舌头朝面前的食物含去。 “对,就是这样,快吃,表妹真是听话,表哥很高兴。”司惟奉把玩着匕首,脸上露出变态的笑容。 “不好了王爷,云侧妃上吊了!”正在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跑来。 司惟奉豁然站起来:“死了没?” 现在这个节骨眼,云侧妃可不能出事,不然那些个大臣们肯定会以为是他在杀人灭口。 虽然他很想将她千刀万剐就是了。 下人战战兢兢道:“救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没气了。” “蠢货!本王不是叫你们看好她吗?”司惟奉脸黑如锅底。 下人感到很冤枉:“小的们把能收的都收走了,没想到云侧妃居然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挂在横梁上,小人也不可能去扒她的衣服吧。” 司惟奉此时已经处于暴怒中,丝毫不听他的辩解,他一脚将人踢开,火急火燎地跑去云侧妃的院子,一时间将柳轻梦都忘到了脑后。 来报信的下人扶着椅子站起来,这才看见地上还趴着的柳轻梦,他忙过去将她扶起来,以为她也是被王爷迁怒了。 毕竟司惟奉的脾气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更别说最近出了这档子事,他的脾气越发暴躁,动不动就拿身边的人打骂出气,王妃侧妃小妾下人没有一人幸免。 柳轻梦被下人扶着站起来,脸望着门外有一瞬间的愤恨扭曲,马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王妃,您受伤了,要不要小的去请大夫?”下人问。 柳轻梦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擦伤,没当回事,对他道:“备马,本王妃要出去一趟。” 那下人忙去叫马车。 柳轻梦回卧室换了身衣服,重新整理了妆容,便乘坐马车离开四王府。全程司惟奉都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云侧妃那边对下人大发雷霆。 “王妃,去哪儿?”驾马车的下人问。 柳轻梦端坐在马车内,双手无意识搅了搅衣摆,道:“公主府。”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因为天气渐渐回暖,街上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各种声音嘈杂入耳,却让柳轻梦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马车走到半路突然停下,柳轻梦一个不妨,头撞到了马车顶,带来一阵剧痛。 “出什么事了?”她揉着额头,心里害怕,以为是司惟奉发现她跑了专门派人来拦截。 “有一个乞丐拦车,王妃放心,小的马上便处理好。”迅疾,马车夫的呵斥声传来,“哪儿来的乞丐,知道这马车里坐的是谁吗?若是冲撞了贵人你可担当不起,还不快快离开!” 那乞丐浑然不闻,只朝马车里喊:“姐,我是风儿啊姐。” 柳轻风? 柳轻梦一把掀开车帘,看到那地上趴着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乞丐,头发乱糟糟的,脏得很,大半头发散下来,遮住了他半张脸。 那张脸也黑黢黢的,但好歹是自己的亲弟弟,柳轻梦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柳轻风,你怎么在这儿?”她是知道柳轻风被娘赶出家门了,但据她所知,娘还是给了他一点银子当安家费,但他没去赁房子,反而和柳文新住在了一起,两人省着点花,那银子也够他们用一段时间,不至于出来乞讨吧。 “姐,你要去娘那里是不是?带上我一起。”柳轻风急切道。 柳轻梦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我为何要带你一起?” 他们两人以前关系就不好,后来她嫁人,她跟娘家人的关系就更不好了。 柳轻风恨她将柳薇薇害去草原和亲,一直对她都是冷嘲热讽,她则恨家里人没有一个人理解她,都在逼她嫁给司惟奉这个不能人道的太监,没少利用四王妃的身份给他们添堵。 柳轻风被赶出家门后,她一度拍手称快,恨不得放烟花庆祝,没想到再次相见是在这个时候。 她依旧是四王妃,只是柳轻风已然成了一个乞丐。 柳轻风很是撇得下面子,他哀求道:“姐,看在我们是亲姐弟的面上,你就带我一起去吧,这么久了,娘就是再大的气应该也消了,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姐,我求求你了。” 柳轻梦本想再次拒绝,但不知想到什么,到嘴的话还是变了:“上来吧,但你只能坐在外面,这一身臭味,我可不想沾染上。” 柳轻风立即爬上马车,激动道:“我就知道姐你心软,不会看弟弟受苦的。” 第331章 你来还钱了 第331章 你来还钱了? 马车一路走到公主府,看门的下人认得是四王府的马车,忙小跑上前来,却被一股臭气熏得后退几步。 “什么味儿啊?”他不自觉抱怨。 马车夫从车上跳下来,脸色也很是难看,显然是憋惨了,但身边坐着的人好歹是王妃的亲弟弟,他也不敢抱怨。 柳轻风一跃而下,趾高气昂地指使看门的下人:“看什么看,连本公子都忘记了?还不快去禀报一声,本公子和姐姐来看娘了。” “公子?”看门的下人吓了一大跳,又见柳轻梦从马车里出来,忙不迭地进去找司清阑了。 过了片刻,他又返回来,对柳轻梦和柳轻风恭敬道:“四王妃,公子,里边请。” 柳轻风轻哼一声,高傲地仰着下巴往府内走去。 柳轻梦落后一步,慢慢地朝里走。 来到正厅,司清阑正半躺在软榻上拿了一本书看,霓湘轻轻地给她捶肩膀。 “娘,儿子想死你了!”柳轻风一进屋就朝司清阑扑过去,被管家拦住了。 “公子,公主已经跟下人吩咐准备了热水,还请公子跟老奴去洗个澡换身衣裳。”管家恭敬道。 柳轻风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烂衣裳,又闻到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忙不迭地对管家道:“带路。” 他人一走,司清阑轻吁一口气,抬眼看了柳轻梦一眼,随意道:“坐。” 柳轻梦连忙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司清阑开门见山地问。 柳轻梦捏了捏手指,恭顺道:“娘,表哥的事您听说了吗?” 司清阑点点头:“听说了,怎么,想让我帮他?” 司清阑原本身体就不大好,虽然后来养起来了,但还是不能受冻,便没跟他们一起去围猎。 是以,围猎场发生的事她还是后来听说的。 柳轻梦缓缓道:“娘,我不想你帮她,我想跟他和离。” 司清阑翻书的手一顿,抬头看她:“你疯了?” 如今四王府正处多事之秋,这个关头和离,岂不是在向世人说她司清阑的女儿无情无义? “可是娘,我真的过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四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柳轻梦将右手的袖子掀上去,露出上面的擦伤,“娘,你看,这是今天表哥弄得,他心情一不高兴就拿我们出气,有好几次我都差点被他弄得丢了性命,若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我恐怕早就……” “当初你和他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出丑,也不至于非要嫁给他,说到底,你现在过的日子都是你自找的。”司清阑冷漠地说。 “我当初明明是为了……” “为了陷害郁柠是吧?可惜对方技高一筹,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不平的。”司清阑合上书,目光直视着她,“当初那种情况,你除了嫁给老四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知道你恨我逼你嫁给他,所以背地里使了不少手段给我添堵,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但是梦儿,你凭什么认为在你对我做了这么多腌臜事之后我还会毫无芥蒂地帮你,就因为你是我女儿?” 柳轻梦脸色一下子变了:“娘,之前是女儿不懂事。” “一句不懂事就算了?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做事之前应该考虑过后果。”司清阑淡淡道,“我年轻时也像你一般任性,看到柳文新皮相好就不顾父皇母后和皇兄的反对非要嫁给他,我以为我为他做出了让步和牺牲,他合该捧着我惯着我,但你看,我成亲后被迫掌家赚银钱,吃够了苦头,柳文新却拿着我赚来的钱去养野女人,最后还为了她逼着我和离,我骄傲任性半生,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柳轻梦不知道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便静静地没有答话。 司清阑也不期望她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继续说道:“自从和离后,我算是看清了,这人哪,活在世上一直要强是讨不得好的,还不如活得随性一些。你的性子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骄傲任性,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就算犯了错也只会将错误归咎到其他人身上,从不反省自己身上的错误;风儿随了柳文新,看似重情,实则自私自利,是我没教好你们,才让你们养成了如今的性子。” 柳轻梦忐忑不安,总觉得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自己承受不住。 “娘。”她忍不住唤了一声。 刚巧这时柳文新收拾好过来了,他神清气爽地挨着司清阑坐下,亲热地叫道:“娘。” 司清阑神情淡淡:“你来还钱了?” 柳轻风神情一滞,尴尬地打哈哈:“娘,儿子知道错了,这段时间在外面儿子可是吃够了苦,娘,您就原谅儿子吧。” “怎么,跟着你爹吃了苦,终于认我这个娘了?” 柳轻风依旧尴尬地笑,他殷勤地给她捶腿,打定主意要将司清阑哄好然后搬回来住,当乞丐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柳轻梦此时只想转移话题,她似嘲非嘲道:“弟弟出息了,现在已经当上了乞丐。” “那不是银子花完了,没有钱吃饭嘛。”柳轻风尴尬道。 司清阑道:“你有手有脚的,随便找个活干也不至于去当乞丐,看来还是我把你养废了。” “没有,娘,儿子绝对不是废物。”柳轻风忙道,“只是冬天都没什么活做,儿子找不到活。” “柳文新呢?”司清阑问他,“你那个爹也放心你出来乞讨?” 柳轻风尴尬道:“爹,爹赁的房子到期了,我们没有银钱续,就被房子的主人赶出来了。” 柳轻梦插了一句嘴:“既然这样,怎么没看到你们一起乞讨?” 柳轻风脸色变了变,随即掩饰下去,打哈哈道:“爹说两个人在一块不好乞讨,分开比较好。” 司清阑一直观察着他的脸色,他那一瞬间的变化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冷声问:“柳文新怎么了?” “没,没什么。”柳轻风结巴道。 柳轻梦在一旁嗤笑:“弟弟,爹不会被你害了吧?” 第332章 头顶乌云脚踩鬼气 第332章 头顶乌云脚踩鬼气 柳轻风脸色大变,厉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看来我猜对了。”好歹是亲姐弟,柳轻风的表情代表了什么她一猜就能猜到。 司清阑算是明白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回来找我只是为了让我给你们擦屁股吧。” 她坐起来,示意霓湘出去,并将门带好,才严肃地问柳轻风:“你把柳文新怎么了?” 柳轻风害怕道:“娘,我不是故意的,那是因为……” “我不想听你的原因,管家!”司清阑打断他。 管家推门进来,司清阑道:“带上人,跟他一起去将柳文新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说着,外面下人匆匆跑过来,惊慌失措地喊:“公主,谢大人带了衙门的人上门了。” 司清阑嚯地站起来,脸色阴沉难看,柳轻风更是害怕得躲到她身后,瑟瑟发抖。 “他来干什么?”司清阑皱眉,“将他带进来。” 谢泊涯现在正得圣宠,司清阑可不敢怠慢他。 谢泊涯带着衙役走进来,先是对司清阑行礼:“公主。” 又对柳轻梦道:“四王妃。” 司清阑冷声道:“谢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公主府来了?” 谢泊涯忙道:“微臣这次来,实为公事。” “哦?什么公事?” “今日早晨,有人在秋风巷附近的水沟里发现一名男尸,微臣带人去查看,才发现那名男尸是柳文新。”谢泊涯说着观察司清阑的表情,见她眉头皱了皱,继续说道,“经过查探,微臣发现柳轻风有巨大嫌疑,在寻找柳轻风的过程中,有线索指明他上了四王府的马车朝公主府而来。” 谢泊涯说着目光投向躲在司清阑身后的柳轻风 柳轻风此时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怎么会死了,明明我走的时候他还有气,怎么就死了?” 司清阑将他拉到前面,声音狠厉:“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我不是故意的娘。”柳轻风带着哭腔道,“今天早晨爹不知从哪儿得了几两银子,我想要来买吃的,没想到他只给我几个铜板,其余的都不愿意给我,我一时心急,便上前去抢,失手将他推到石头上,磕着了脑袋,我一时害怕,就逃了,但我走时他还有气,他还没死的娘。” 无人看见的角落,柳文新的魂魄站在那里听着他的狡辩,身上的戾气都增添了一圈。 司清阑紧紧地盯着他:“你就没想过叫人去救他?” “我当时只是被吓得昏了头,所以才忘了,说到底也是他不好,明明有那么多银子,凭什么不给我?我是他儿子,他却用几个铜板把我当叫花子打发!”柳轻风说着说着脸上浮现出愤恨的表情。 司清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吃了苦头会改,现在看来,你是改不了了。照你这么说,是我当初把你赶出家门的,你是不是还要怪我不该把你赶出去?” “我没有,娘,我怎么会怪你呢?娘你帮帮我,我不想坐牢啊娘,你是公主,你不允许,他们是不敢抓我的娘。”柳轻风拉着司清阑的袖子苦苦哀求。 司清阑费力将他的手甩开,调转身体背对着他:“我虽是公主,但也不能草菅人命,谢大人,不用顾忌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谢泊涯应了声,朝身后的衙役招招手,两名衙役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架着柳轻风。 柳轻风彻底崩溃,他不可置信地喊道:“娘,你就这么狠心?” 谢泊涯朗声道:“带走!” “娘,你救救我啊娘!”柳轻风被架着往外走的时候还在大喊。 司清阑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过。 柳轻梦轻轻叫了声:“娘。” 司清阑擦掉眼泪,回身又恢复了那波澜不惊的模样,对柳轻梦道:“你的事改日再说,我乏了,想睡会儿。” “娘,我想在家里住几天。”柳轻梦道。 司清阑摆摆手:“随便你。”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屋内没有点灯。 黑暗中,司清阑躺在软榻上,却没有睡着。 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她又开始掉眼泪。 “风儿,对不住了,皇兄本就对我越来越冷淡,若是帮了你,恐怕我连这个公主的身份都没了。” 她说到最后,神色渐渐坚定起来。 另一边,柳轻风被关在大牢里不停大喊。 “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我是公主的儿子,你们有什么资格关我?柳文新不过是个被柳家除了名的贱民,死了就死了,你们凭什么要抓我?” 他丝毫不知道,在他身后不远处,他口中的‘贱民’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因着他说出口的话,柳文新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眼睛渐渐漫上血红色。 直到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响起,大牢内一时间鸡飞狗跳。 “三王妃,您一定要帮帮下官啊三王妃!”谢泊涯屁滚尿流地跑到幽王府,还未进门就开始大喊大叫。 郁柠原本在钓鱼,被他这一嗓子吼得鱼竿抖了抖,眼看快要上钩的鱼一下子跑远了。 “谢大人又怎么了?”郁柠将鱼竿扔到一边,快步走到正厅,就见谢泊涯焦躁地不停踱步,头上乌云都快将他的脑袋淹没了。 郁柠迟疑地叫了一声:“谢大人?” 这道声音听在谢泊涯耳朵里简直是天籁,他痛哭流涕道:“三王妃,我谢泊涯的命就交到您手上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三王妃。” 郁柠:“……倒也不必。” “你这头顶乌云脚踩鬼气,但它们的目标又不是你,说吧,出什么事了?”郁柠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谢泊涯哭丧着脸:“三王妃明鉴,下官查案,抓了一名凶手,没想到那凶手不仅不知悔改,还在牢里大骂被害者,结果那被害者的魂就跟着他呢,他这一骂,被害者不就更生气了吗?您也知道这鬼一生气起来可是很可怕的,特别是这类冤魂,这下好了,那鬼便在大牢里大开杀戒,幸好下官为了以防万一给衙役都配了从三王妃你这里买的护身符,这才没有出现大面积伤亡,只是那鬼现在毫无理智,下官只能让衙役们勉强挡住,来求您帮忙了。 第333章 你们都得死 第333章 你们都得死 “快快快,拦住他,再往前就是大门了,可不能让他跑出去!”大牢内的衙役们一片混乱,衙役们一手护身符一手佩刀,将柳文新团团围住。 但他们能做的也仅限于此,毕竟他们只是普通衙役,即便手里有护身符,也只能维持‘柳文新伤不到他们,他们也伤不到柳文新’的诡异平衡。 牢房里,柳轻风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成了一个血人,只有微弱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柳文新双眼通红,早已没了理智,杀意和暴虐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脑子,此时拦在他身边的衙役只能一边围住他一边往后退。 眼看就要退到监狱的大门前,衙役们神情凝重,这要是将他放出去了,岂不是会造成大乱? 到时候,他们就会变成百姓的罪人。 柳文新见他们拦住自己,周身戾气更重,刀片一般的风朝衙役们飞去。 离得近的衙役即便有护身符,也被这风多多少少伤到了皮肤,手臂上涌出一点鲜血。 血腥味刺激了柳文新,他的眼睛越来越红,神情越来越疯狂。 衙役们见状警铃大作,露怯地后退几步。 包围他的圈子松了些。 柳文新的目标是出去,他也不管这些衙役,见状直接一鼓作气,带着风朝外飘出去。 “完了完了。”衙役们心里一凉,谢大人吩咐的事情不仅没做好,还将那鬼放了出去,他们已经能想象得到接下来所要面临的怒火了。 谢泊涯脾气好,整日笑眯眯地,但一旦发起火来,那可是比那些成天板着脸的人还要严重。 “现在怎么办?”衙役们面面相觑。 “还能怎么办,追啊,至少要知道他去了哪里。” 于是一部分人留下来看守大牢,还要去给柳轻风请大夫,另一部分人则追着柳文新而去。 郁柠和谢泊涯来到大牢,就见牢里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干草灰尘,像是被打劫了一般。 关押柳轻风的牢房里,大夫正在察看他的伤势。 “大夫,怎么样,他还有救吗?”谢泊涯忙问道。 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大夫沉着脸摇头:“他的血流得太多了,虽还有一口气在,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这这……”谢泊涯顿时急了,拉着老大夫问,“就没有任何办法?” 老大夫摇摇头:“没有。” 谢泊涯苦着脸叫一旁的衙役:“送他出去。” 衙役领命,将老大夫送出去了。 “三王妃,现在可怎么办才好?”谢泊涯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柳轻风好歹是公主的儿子,当今皇上的侄子,虽说公主让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他才把人关进大牢就死了,难保皇上和公主不会问责。 郁柠环视一圈,大牢本就常年飘着阴气,现在更是阴气浓重,她对柳轻风的死没什么特别的想法,道:“柳文新的魂魄呢?” 旁边一个衙役回答:“跑了,我们有人跟着。” 郁柠眉头皱了皱,将付氏叫出来:“付姐姐,帮我找找柳文新去哪儿了。” 付氏应了声,迅速朝大牢外飘去。 郁柠快步跟上。 谢泊涯看看地上的柳轻风,又看看郁柠的背影,跺了跺脚,还是选择跟上郁柠。 空气中的阴气还未完全消散,付氏循着阴气,很快便找到方向。 她毫无停顿地飞到公主府门前,看到外面几个衙役正在和公主府的下人争执。 “公主有危险,快放我们进去!”被拦住的衙役们着急地喊。 公主府的下人完全不信:“公主能有什么危险,我看你们才是危险。” 下人们看不见柳文新的魂魄,衙役们自从出了大牢就看不见柳文新的鬼魂,但他们手里的护身符会给他们提醒,一旦靠近柳文新,护身符便会发烫,他们由此才能跟上他,一路跟到了公主府。 柳文新去了公主府,那还得了!京城里谁不知道公主和柳文新这对前夫妻之间的恩怨,况且柳文新已经失去了理智,去公主府明显没什么好事。 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衙役们不敢想。 他们着急地想进去,公主府的下人见他们来势汹汹,一副要寻仇的样,二话不说就往里面闯,当然不会放他们进去。 正僵持间,公主府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府上的下人一怔,忙往里面跑去。 “出什么事了?” 衙役们见状忙跟着跑进去,谢泊涯和郁柠到达的时候,就见公主府的大门大开着,门前并未有人守着,里面不时有尖叫声传出来。 郁柠二话不说就冲进去,谢泊涯连忙跟上,等看到里面的情形,谢大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只见原本金碧辉煌的公主府此时已经乱作一团,精心打理的庭院已经变得乱糟糟的,树木被拦腰折断,花草被连根拔起,公主府的下人披头散发,在黑雾中哀嚎。 司清阑和柳轻梦被下人护在中间,看起来情况要好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柳轻梦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头发上的朱钗早就掉了一地,发髻歪歪扭扭,全然不像以往那精致的模样。 司清阑跟她相比,可能就是脸上比她好看一点,其余地方没多少差别。 看到郁柠和谢泊涯过来,柳轻风和司清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立即朝他们这边跑过来,但跑了没两步就被一团黑雾找到机会冲进司清阑的身体里。 司清阑激动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随后直挺挺地倒下。 “娘!”柳轻风尖叫一声,眼看那黑雾从司清阑身体里钻出来要往她这边扑过来,一把扔下司清阑就往旁边跑。 下人们顿时更乱了。 人人都尖叫着往郁柠和谢泊涯这边跑,想博一个生路,只有霓湘和管家逆着方向跑到司清阑身边,合力将她扶起来躲避那些黑雾。 柳文新浮在半空中,赤红着眼睛看向地上慌乱恐惧的人群,发出疯狂的大笑。 “让你们看不起我,让你们看不起我,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付姐姐,你去保护好公主,谢大人,退后。”郁柠冷声道。 谢泊涯和付氏连忙听话地行动起来。 第334章 还是太嫩了 第334章 还是太嫩了 付氏飘到司清阑身边,帮她抵挡来自柳文新的黑雾。 柳文新见黑雾再不能伤到司清阑,低下头,对上了付氏的眼睛。 付氏被他冰冷暴戾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 这柳文新生前没看出来,死后戾气这么重的吗? 付氏转过脸,不再看他,一门心思护着司清阑。 柳文新见状更加生气,戾气从周身震荡开来,如狂风过境般,将底下的人和鬼刮了个仰倒。 唯有郁柠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拿出桃木剑,破空朝柳文新刺去。 柳文新原本背对着她,正戏耍底下的人戏耍得起劲,背后一道破空声传来,他即便已经失去理智,警惕却还在。 他反射性地侧身,桃木剑从他的耳边擦过去,削掉一缕头发。 柳文新转身,便见那桃木剑飞了一圈后又返回到郁柠手里。 他眼中凶光大盛,双手挥舞着将周围的黑雾全部朝郁柠这边涌来。 一时间,那道拿桃木剑的身影被重重叠叠的黑雾淹没。 谢泊涯着急大喊:“三王妃!” 付氏倒是神神在在,这点小伎俩就想拿下郁柠?呵,还是太嫩了。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一道金光刺破黑雾,瞬间将这片黑雾绞碎。 金光大盛,一柄桃木剑从光里飞出,眨眼间便穿透柳文新的胸膛。 郁柠从金光里走出来,扬手接住飞回来的桃木剑。 柳文新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上的大洞,那黑洞越变越大,不过片刻便蔓延至全身。 魂体消失,只剩下一缕青烟飘散在空气中,被郁柠用瓷瓶接住。 庭院里恢复了风平浪静,公主府的下人瘫倒在地上,身体软得不行。 谢泊涯小跑到郁柠身边,脸上带着喜气:“三王妃,下官就知道有您在绝对没问题!” “公主,公主!”霓湘和管家伏在司清阑身体上悲痛大哭。 “我娘怎么了?”柳轻梦踉跄地跑到司清阑身边,惊恐道。 她娘可不能有事,否则她这一辈子就要被困在四王府被磋磨致死! “公主没气了。”管家悲痛道。 柳轻梦一怔,随即大喊:“娘——” 谢泊涯又快哭了:“三王妃,这可怎么办哪?” 先是柳轻风再是公主,他谢泊涯恐怕要以死谢罪! 郁柠走到司清阑身边:“我看看。” 霓湘和管家忙让开,柳轻梦这会也顾不得她和郁柠有什么龃龉,忙起身让开。 郁柠蹲下来,咬破手指在司清阑的额头上快速画了一道符,顷刻间,她的嘴巴便自动张开,一缕黑气从她的喉咙里飘出来,但它显然是不愿意离开司清阑的身体的,便使劲往回钻,在和符的拉扯中,司清阑的身体不停颤抖,表情也变得痛苦扭曲。 郁柠见状又在她的胸口画了一道符。 这下子,那黑烟没过多久就被逼了出来,还想逃,被郁柠一张符扔过去,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 “有气了,公主有气了!”霓湘眼尖地看见司清阑的胸口慢慢起伏,忙惊喜地叫道。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管家双手合十,不停地感谢老天爷,当然也没忘记此次最大的功臣。 他朝郁柠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三王妃,老奴一定会同公主如实禀报,您的大恩大德,老奴和整个公主府都永世难忘。” 郁柠往旁边移了移:“起来吧,公主原本身体底子就薄,经此阴气入体,只会变得更加虚弱,她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别忘了让她多多晒太阳。” 管家连连点头。 “谢大人,我的任务完成了,就先走了。”郁柠又对谢泊涯道。 谢泊涯立即点头,他现在走不开,便点了两名衙役:“你们两个,送三王妃回去。” “不用了。”郁柠婉拒,“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在街上走走,你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不用管我。” 她都这么说了,谢泊涯只好点头。 郁柠叫上付氏:“走了。” 付氏连忙跟上去。 虽说已经被逐出家门,但柳文新和柳轻风的死还是在朝野中引起了一片震荡。 偏偏柳文新还是被柳轻风这个儿子杀死的。 听说柳家老太爷想找柳轻风报仇,得知柳轻风死在牢中后,便想找司清阑讨个说法。 然而公主现在也昏迷不醒,公主府闭门谢客,柳老太爷跑了个空。 “荒谬,真是荒谬!什么柳轻风和公主都是被文新的魂魄害的,简直是太荒谬!”柳老太爷觉得这就是公主府和谢泊涯推脱责任的借口。 “我要去找谢泊涯!”柳老太爷越想越气,他虽然将柳文新逐出家门,但他好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爹,您别去了。”柳家大爷拉住他,柳老太爷因病一直缠绵病榻,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他这个还在官场的再了解不过。 这件事闹得,还是三王妃出手才解决,事情应该跟谢泊涯说的八九不离十。 “爹,您身体不好,这件事还是儿子去处理吧。”他将柳老太爷扶到床上躺下,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柳老太爷的脸都已经白得像是要断气。 柳老太爷对这个大儿子还是信任的,他顺从地躺在床上,叮嘱道:“你可一定要为你二弟讨回公道,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的,还有他的遗体,你今天就去衙门,将他的遗体迎回来,葬进我柳家的祖坟。” 柳家大爷连声答应,安顿好柳老太爷便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差人准备轿子。 他的夫人见状问:“你又要去哪儿?” “我去一趟衙门,将柳文新的遗体迎回来安葬了。” “不是都已经被逐出柳家族谱了吗?” “爹嘱咐的,我也没有办法。” 你说他愿意做这些事吗?当然不。 柳轻梦当初害得他唯一的女儿去草原和亲,柳文新没有半分阻拦,这笔账他都记在心里的呢。后来他娶的那个木思思又将柳家的颜面丢光了,导致他现在在官场举步维艰,就差坐冷板凳。 这桩桩件件加起来,他不恨柳文新才怪了。 只是这是爹的愿望,他不得不从。 第335章 欠条 第335章 欠条 案子算是已经落幕,柳家大爷去迎回柳文新的遗体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他这样的算是枉死,再加上闹了那一出,人人都觉得柳文新比较凶,柳家也并不准备大办丧事,只买了一副棺材,将他好好安葬便完了。 才把柳文新安葬完,柳老太爷便催促柳家大爷去找公主给柳文新讨个说法。 柳家大爷头都大了,只是还没等他想出理由搪塞,外边就有下人急匆匆跑进来:“老爷,老太爷,公主府来人了。” 柳老太爷一听,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好哇,我还没去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是先来找我们了。” “爹,慎言,毕竟是公主。”柳家大爷连忙道。 柳老太爷一挥手:“我做官的时候,公主还是个奶娃娃,真要算起来,她公主还得对我这个老臣敬重呢。” 柳家大爷脸都绿了。 您当初的官职又不高,人家凭什么对你敬重? 说到底,他们柳家之所以在朝堂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还是因为柳文新尚了公主。只是自从公主和柳文新和离,他们这话语权稍稍变小,但也不是没有,毕竟柳薇薇和亲去了草原,看在这个面子上,皇帝也愿意给柳家面子,朝臣们一向闻风而动,自然愿意跟柳家交好。 但自从木思思干的那事爆发,朝中一大半官员夫人都牵扯进去,他们便对柳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现在他们柳家在朝中的处境简直是举步维艰,柳家大爷每回上值心情都不太好,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任何办法。 现在柳老太爷还想找公主讨说法,简直是让柳家大爷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思转念间,他道:“快快请进来。”又对柳老太爷道,“爹,我先去招待客人,您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 柳老太爷自是无比相信这个大儿子,闻言点了点头,又躺回去了。 柳家大爷来到正厅,公主府的管家已经坐在椅子上了,见他过来,忙站起身行礼。 柳家大爷哪儿能真让他行礼,忙让了一下。 双方坐下来,柳家大爷问:“不知您来鄙府,所为何事?” 虽然对方只是个管家,但身后是公主府,柳家大爷不得不谨慎对待。 管家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交于一旁守着的柳家下人,那下人忙将纸呈给柳家大爷。 “这是……”柳家大爷疑惑地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脸都变了,“欠条?” 管家点点头,面色不变地对柳家大爷说:“此前柳二老爷和公子去亨通赌坊赌钱,借了赌坊十万两银子,加上三倍利息,一共是四十万,公主心善,帮他们还了银子才将两人赎出来,本来想着等他们慢慢还给公主,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这银子,就只有让贵府还了。” “整整二十万两,我去哪儿找这么多银子?”柳家大爷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心里一团火在烧,只想把柳文新从坟里挖出来让他自己还钱。 管家摇摇头:“这就不是小人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柳家大爷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乱,似乎想到什么,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柳文新已经被我们柳家除名,这张欠条怎么着也不用我们柳家来还吧,毕竟我们柳家现在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管家笑眯眯地说:“既然这样,敢问柳大人为何将他葬进柳家祖坟?” “这是爹的意思。”柳家大爷马着脸。 “既然葬进祖坟,那就说明柳文新还是你们柳家人,我们公主虽然心善,但也不是冤大头,柳文新害得公主差点丢失性命,公主没有加利息已经是宽容了,这笔钱,限你们一个月之内还清,否则,公主虽然不能左右官员任免,但寻几处错处,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柳家大爷愤怒道。 管家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只是给柳大人一份忠告,柳大人自己好好想想吧,告辞。”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走了。 柳家大爷气愤难当,他握着欠条,双目喷火地看着右下方的‘柳文新’三个大字,愤然道:“好你个柳文新,死了都不让我们柳家安宁!” 下人战战兢兢地站在角落里,生怕殃及到他。 柳家大爷转过脸,目光如利剑般射向他:“你,去给我查查这亨通赌坊背后到底是谁?” “可是亨通赌坊前几日便被官府查抄了啊。”下人道。 “什么?”柳家大爷不可置信,“被谁查抄的?” “三王爷亲自带人查抄的。”下人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偶尔也会趁休息的时候去铜钱巷赌上一两把,对那边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有什么大事都是知道的。 柳家大爷万万没想到赌坊已经被查抄了,这么说,他想通过赌坊背后的人将钱拿回来的想法落了空。 现在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老老实实还钱。 柳老太爷低头,看到欠条上写的‘二十万’,又是一阵心梗。 …… 公主府,司清阑自从醒来后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虚弱,以往只是怕冷,待在暖和的屋子里便没事了,现在却是无论多暖和,只要吹了一丝风便开始不停咳嗽,伴着苍白的脸色,让司篆回都担忧得直往公主府送各种补品。 “咳咳。”司清阑坐在床上,窗户和门都关得死死的,地暖片刻不停地烧上,整个屋子都有些热了,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霓湘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拿出去,本宫不想喝。”司清阑看到药就想吐,自她醒来这两三天,每天都在喝药,喝的还是不同的,隔几个时辰就要喝一次,她都快喝吐了。 “可是公主,御医说……” “御医没办法治我身上的病。”司清阑断然道,“你去请郁柠,请三王妃过来。” “三王妃那日只说要您多晒晒太阳。”霓湘忧心忡忡,可自从公主醒来,这几日都是雨天,他们根本没机会。 “那就等天气晴了,这药本宫是绝对不会再喝的。”司清阑坚决地说。 第336章 孤单寂寞 第336章 孤单?寂寞? 郁柠将小瓷瓶打开,里面的青烟迅速飞出来,在地上形成一个单薄的魂体。 魂体长着柳文新的样貌,眼神懵懂,表情单纯,看着跟之前大开杀戒的柳文新完全不同。 当日郁柠虽然明面上将柳文新杀死了,却还是保留了一丝魂魄,只是他的记忆已经完全在‘死’的时候清空了,留下来的魂魄只是白纸一张。 现在这魂魄在瓷瓶里养了这几天,也能凝出形状了。 付氏围着柳文新绕了几圈,啧啧称奇:“这完全是两个人嘛。” “理论上来说是一个人,情感上你可以将他们归为两个人。” 付氏:“……” 郁柠召唤出通道,付氏见状飞快跑进玉佩里躲好。 黑无常一脸便秘的表情走出来:“又有何事?” 范大人依旧对和人打交道非常抵触。 郁柠将柳文新拉到面前:“这个魂魄,劳烦范大人带下去,别的阴差我不放心。” 黑无常看了一眼,瞳孔震动:“你将他恶的那一面剥离了?” 郁柠:“严格来说,是被我灭了。” 黑无常:“……” 这等魂魄应该算是残缺不全了,投胎也没办法投,只能等他在地府养全才能进入往生路。 黑无常沉默半晌,用锁魂链将这魂魄锁起来,转身边往地府走去,一句废话也没有。 “还得是范大人啊,这效率,简直了。”郁柠看着他的背影赞叹。 黑无常背影一僵,通道彻底关闭。 “喵~”小橘在门外探头探脑,确认那股威慑的气息完全消失才跑进来,在郁柠脚边转圈圈。 郁柠将它抱起来颠了颠,“小橘呀,你好像胖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像它这类猫,最容易胖了。”年兽跳进来。 “喵!”小橘举起爪子威胁。 年兽才不怕它,它跳上椅子坐下,对郁柠道:“今天是元宵节,郁柠,我想去找桃桃玩儿。” “怎么想起去找她了?”郁柠感到些许意外。 年兽道:“我跟桃桃分开这么久都没去看她,她一定很孤单寂寞,趁着今天过节,我想去看看她。” 孤单?寂寞? 郁柠想到关桃桃在那边乐不思蜀的样子,直觉年兽要受到打击。 她委婉道:“庄子那边有很多人,桃桃不至于孤单寂寞。” 年兽不听:“怎么可能呢,桃桃就只有我这一个好朋友,好朋友不在身边,她怎么可能会开心?” 郁柠:“……那……你去吧,我让苟大陪你去。” “喵~”小橘跳到年兽身边,,猫也要去! 年兽答应了:“可以,但你要听我的,不能私自乱跑。” 小橘小鸡啄米般点头。 就这样,苟大驾车,里面坐着年兽和小橘,一同往庄子上而去。 今天是元宵节,大街小巷都充满了过年的气氛,每年元宵晚上京城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活动,现在天还没黑,大街小巷已经有许多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过节的喜庆。 马车好不容易推开拥挤的人流出了城,外面的人也照样多,大部分人都是去慈云寺上香的。 小橘偷偷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年兽却对外面的一切没兴趣,它正在将自己带来的包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 小橘回头望了一眼,顿时来了兴趣。 它走到年兽身边,好奇地用爪子去试探那颗球状的东西。 “这是蹴鞠,我给桃桃带的礼物。”年兽将其它东西一一摆出来,一眼望去全是玩具,“看,这些都是我带给桃桃的礼物。” “喵~”听说是给别人的礼物,小橘顿时没了兴趣,它继续去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风景,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都大呼小叫。 庄子到了,苟大停好马车,年兽连忙背着它的小包袱和小橘跳下去。 苟大将幽王府的腰牌给门房看了一眼,对方忙毕恭毕敬地放他进去。 年兽和小橘大摇大摆地跟在苟大身后进门,就见庄子里一派热闹的景象。 元宵节,庄子上也是要过的,不仅过,还要过得热热闹闹。 到处都是花灯和彩带,食物的香气到处都是,庄子上的人也动了起来,做饭的做饭,做手工的做手工,整个庄子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年兽和小橘看得眼花缭乱,小橘更是仗着别人看不见它,直接趴到厨房的窗户上流口水。 应声声原本在暖阁里忙,听说幽王府来了人,忙丢下手中的事跑出来,就见一个陌生的侍卫打扮的人站在院子里,身边还跟了一只白色的狗狗。 奇异的是,那白狗的背上还驮了一个小包袱。 “年兽?”一旁的关桃桃惊喜地喊。 年兽一个健步跑过去,在关桃桃面前停下。 “我跟郁柠说了来看你。”它仰起头,认真地说。 关桃桃惊喜极了,她俯身将年兽抱起来,高兴道:“谢谢你呀。” 年兽细细打量她,现在的关桃桃跟之前在王府外相比,已经大变样,以前的她瘦骨嶙峋的,现在身上也长了肉,脸颊红润多了,连精气神都好上许多。 年兽暗自点头,看来她在庄子上过得不错。 这边,苟大也跟应声声说:“我是专门带年兽来找关桃桃的。” 应声声明了,笑容满面地说:“屋里说。” 苟大看向年兽,对方正跟关桃桃手舞足蹈地说话,说到激动处还将背上的包袱取下来往关桃桃怀里推。 “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礼物,我选了好久的。” 关桃桃极其感动:“谢谢你。” 她低头,额头在年兽脑门上蹭了蹭。 年兽怪不好意思的。 “谁让我们是朋友呢?”它说。 关桃桃咧开嘴笑起来:“走,我带你去看我种的花。” “花有什么好看的。”虽然如此,年兽还是诚实地跟着关桃桃去暖阁,小橘见他们走了,忙从窗户上跳下来跟在年兽后面。 应声声见苟大的目光一直跟随年兽,便道:“苟侍卫放心,庄子上很安全。” 苟大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和应声声去了屋里。 “看,这些花都是我种的。”暖阁内,关桃桃站在一片花海前,骄傲道。 年兽和小橘张大嘴巴:“哇~” 第337章 猫今天遇到了仇人 第337章 猫今天遇到了仇人 只见面前的花姹紫嫣红,颜色品种多种多样,年兽虽然在王府看了许多花,但在冬天,它还没看到这么多种花一起绽放。 小橘则是在地府只看到彼岸花一种花,跑出来又刚好是冬季,除了湖里那些莲花,其余的花根本没见过。 见年兽这么捧场,关桃桃神色得意:“你喜欢哪些,我去给你摘。” 年兽吞了吞口水:“什么都行吗?” 关桃桃:“当然。” 年兽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每种花都要一朵。” 关桃桃拍着胸脯打包票:“没问题!” 她走到花丛中,年兽这才发现这花丛里是有路的,只是路有点窄,再加上花开得茂盛,便将小路淹没了。 年兽走到小路上,跟在关桃桃身后,小橘则仗着关桃桃看不到,冲进花丛里一个打滚。 于是,关桃桃眼睁睁看着自己开得好好的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塌陷了一块,花瓣掉了一地。 关桃桃血压飙升:“我的花——” “小橘你在干什么啊,快出来!” 两句话同时响起,关桃桃低头看年兽,年兽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它移开目光:“我今天来的时候小橘也跟来了,不过它不是故意的,它现在已经出去了,真的。” “喵~”小橘站在花丛边缘附和。 “小橘又是谁呀?”关桃桃看着那被糟蹋的一块,心都在滴血。 “小橘是一只猫的魂魄,是郁柠的猫。”年兽特意强调‘郁柠’二字。 “郁姐姐的猫?”关桃桃脸色好转,“那我就原谅它一次。” 她继续摘花,将每种品种的花都摘了一朵,最后堆在一起竟然是非常大的一捧。 年兽喜滋滋的:“这么大一捧花,带回去它们绝对会羡慕我。” 关桃桃继续摘花,年兽疑惑地问:“怎么还摘?” “给那只小猫还有苟侍卫摘的呀,还有郁姐姐的,不能厚此薄彼。”关桃桃理所应当地回答。 年兽:“……” 它看着眼前的花,突然就不激动了。 但等关桃桃把所有人的花都摘好,年兽惊喜地发现,它的花竟然是第二多的,第一多的当然是郁柠,年兽瞬间又高兴了。 哼,看来它还是桃桃最好的小伙伴,其他人都不能跟它比。 至于郁柠,她给桃桃住的吃的穿的,就让她当第一吧。 年兽喜滋滋地将花放好,又去外面玩儿去了。 庄子上的人以为年兽只是一只白色的小狗,见它活泼地到处乱蹿,都忍不住停下手头的事逗一逗它,给它喂点吃的。 还没到晚饭时间,年兽就已经吃饱了。 当然,吃晚饭的时候它依然吃了很多。 晚饭后,月光明亮地挂在天上,圆圆的好似一张大饼。 年兽仰头望着天空的月亮,舔了舔嘴巴,它又馋了。 “郁柠为什么说月亮不能吃呢?明明我娘曾经说月亮是能吃的。”年兽疑惑道。 苟大提起它的后脖颈,将它放进马车里,小橘忙跟在后面跳上去。 “恐怕你还没咬到月亮,就被人类的道士和尚轰得渣都不剩。”苟大一本正经地说。 年兽抖了抖身体:“那,那还是算了吧。” 小命要紧。 马车缓缓朝城内走去,走到半路,小橘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猫叫,身上的毛根根竖起来,警惕地望着马车外。 “小橘,你怎么啦?”年兽担忧地问。 小橘不出声,只警惕地盯着外面。 大街上人来人往,晚上才是元宵节最热闹的时候。 年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去,到处都是人,它回头看了看小橘,对方的毛已经恢复原状,脸上的警惕也没了。 “真奇怪。”它咕哝一句,又欢天喜地地去欣赏它的花了。 马车回到幽王府,小橘急忙跳下去跑去找郁柠。 “喵喵喵喵!”猫今天遇到了仇人! 郁柠低头盯着它:“仇人?” 小橘蹲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点头。 “什么样的仇人?”郁柠问。 小橘罕见地停顿了一下:“喵?” 猫也不知道,沙华说,猫因为太伤心,将以前的记忆都忘啦。 郁柠:“……那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你的仇人?” “喵!”因为猫当时就觉得那是猫的仇人。 凭感觉呀……郁柠举起它的右前爪摇了摇,“那你看到那人长什么样了吗?” 小橘茫然地摇头。 “当时街上那么多人,小橘又在马车里,根本没看见。”年兽驮着一大束花进来,苟大怀里还抱了好几束。 “怎么这么多花?”郁柠奇怪地问。 年兽得意洋洋:“这都是桃桃送给我们的,最大的那一束是郁柠你的,剩下的是苟大和小橘的。” 郁柠从苟大怀里将那束花接过来,虽然这花没有一朵颜色相同,但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替我谢谢她没有?” 年兽点头:“当然谢啦。” 正月十五,到处都是喜庆的景象,唯独京城一处宅子里,灯光黯淡,毫无过节的喜庆。 一位寻常百姓打扮的中年男人穿过门庭来到书房内,烛光照耀着他寻常的脸。 “找到了?”正坐在书桌旁低头看书的年轻男人抬头,看着他问。 中年男人点点头:“找到了。” “那就好,明日一早,你就去探探虚实。”年轻男人合上书,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中年男人应了声,站在原地没动。 “去休息吧,厨房里准备了晚饭。” 中年男人这才打开门走出去。 翌日,风和日丽,阳光出奇地灿烂。 一辆马车从远处行来,在幽王府门口停下。 门口的侍卫看到马车上的标识,忙小跑上前。 马车车帘掀开,司清阑抱着手炉,穿着厚厚的斗篷由霓湘扶着下了马车。 “参见公主。”侍卫抱拳。 司清阑偏头问他:“你们王爷和王妃在吗?” 侍卫道:“正巧,王爷和王妃并未出门。” 司清阑点点头,抬步朝王府内走去。 她的身体依旧单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但和之前一遇到风就咳嗽比起来,要好得多。 至少,不那么咳嗽了。 这都是最近晒了太阳的缘故。 早有下人快一步通报,司清阑进门没走几步,便和司惟牧相遇。 第338章 七彩琉璃珠 第338章 七彩琉璃珠 “姑姑,您身体不好,该在家养着才是,怎么出门了?”司惟牧率先发声。 司清阑轻咳一声,说:“我这条命能捡回来多亏郁柠,趁现在身子好些了,想亲自来道个谢。” 司惟牧侧身:“外面风凉,先进屋说吧,柠儿有些事,马上就过来。” 司清阑点点头,跟着走进正厅。 正厅内烧着地暖,驱散了周身的寒意。司清阑将手炉和斗篷取下来,坐在椅子上。 桌子上摆着刚上的热茶,茶杯里的浅黄色花瓣起起伏伏,带来一阵清香。 司清阑看着心喜,忙端起来喝一口,瞬间从喉咙暖到胃里。 两人坐了一会儿,郁柠才姗姗来迟。 “抱歉,我刚才有些事情要处理。”郁柠朝司清阑歉意道。 司清阑摆摆手,表示不介意:“那天的事情我都听管家和霓湘说了,我这条命,还要多谢你不计前嫌救回来。” “顺手的事。” “对你来说是顺手,对我来说不是。”司清阑苦笑,“实不相瞒,当我昏过去的那一刻,我还以为我就此醒不过来了。” 她说着叫霓湘将一个盒子交给郁柠,说道:“这里面是我之前偶然得到的一颗琉璃珠,听他们说,这琉璃珠里有些秘密,我参详了许久都没有成功,或许对你们有用。” 郁柠将盒子打开,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一颗拳头大的七彩琉璃珠,这琉璃珠看着很是奇异,乍一看去里面好像有光华流转,再仔细一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这么大的琉璃珠,可不多见。 单凭这个,就已经价值连城了。 郁柠收下了她的好意,司清阑见状松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我这身体也不便在外久待,老三,还望你不计前嫌,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司惟牧点点头:“我送姑姑出去。” “公主现在看起来倒是比以前亲切多了。”付氏感叹。 郁柠笑了笑:“有些事情想通了,面相就变了。” “我听说柳老太爷还想去公主府讨说法,公主反手就把柳文新的欠条送去柳家了。”付氏慷慨激昂地说着八卦。 “公主现在虽然看淡许多事,但也不是好欺负的。”郁柠将盒子递给秋桐,“好好放着,别弄丢了。” “这琉璃球到底有什么秘密?”付氏眼看秋桐将盒子拿走,忍不住问。 郁柠摇头:“我也不知道,慢慢看呗。” 司惟牧将司清阑送走返回来,夜江便急匆匆而来:“王爷,王妃,今天一大早,有人闯入了关押石涛的院子。” 自从另一位道士承受不住煎熬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和盘托出,那座院子就只剩下石涛一个道士。 “人呢?”司惟牧问。 夜江低头:“属下办事不力,将人放跑了。” “石涛怎么样了?” “石涛没事,多亏王妃和鱼公子的阵法,那人并未找到石涛住的地方。” “会是谁呢?”司惟牧沉吟。 “隆祥商会这么快又派人来京城了?”郁柠猜测,“也不对,他们总部在江南一带,不可能这么快,除非在木思思他们出事前就已经出发了。” 司惟牧:“无论是谁,都要给我查清楚,夜江,交给你了。”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郁柠站起身:“我要去书肆看一看,你要一起吗?” 司惟牧摇头:“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就不能陪王妃了。” “行吧,那我带秋桐和莲烟一起去。” 今日是付氏的新书发售第一天,刚好天气不错,郁柠打算去捧捧场。 付氏的话本子已经写到了第五部,深受各大读者追捧,连池涯子的话本子都没能打过它。 书肆离幽王府并不远,郁柠打算步行过去。 付氏激动地说:“我的话本子现在已经销量第一,杨氏说他们书肆每天都收到好多读者来信,唉,我真是太火了。” “若他们知道写话本子的其实是一名鬼,你说他们会不会直接将信烧给你?”郁柠问。 付氏:“……那我的话本子恐怕就卖不出去了吧。” 这年头,人们对鬼怪还是挺敬畏的。 付氏打定主意要保护好自己的小马甲,不能让读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三人一鬼来到书肆附近,就见门外聚集了大量顾客,这些人想买书,但因为书肆里已经挤不下了,便退而求其次站在外面扯着嗓子叫里面的小二给他们拿最新的话本子出来。 付氏咂舌:“这么多人。” 随即又是狂喜:“那我不是可以赚好多钱!” 前门被挤得水泄不通,郁柠转身,打算从后门进去。 她刚走了两步,旁边人群里一个年轻男人便被挤了出来,踉踉跄跄地眼看就要扑到郁柠身上,被莲烟眼疾手快地拦住。 “多,多谢。”年轻男人站直身体,红着脸说道。 莲烟收回手,冷漠道:“无碍。” 郁柠看了那人一眼便收回目光,抬步往书肆后门走去。 莲烟连忙跟上。 年轻男人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 穿过书肆旁一条狭窄的巷子,便来到书肆的后门。 杨氏今日也来了,显然是为了以防客人太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郁柠还未进屋就听见她愤怒地喊:“怎么会没货了?不是印了五万册吗?” 书肆掌柜的在她面前苦着脸:“这,小的也没想到这五万册没多久就卖光了。” “还不快去加印!”杨氏道。 掌柜的忙不迭地跑了。 “姨娘。”郁柠在门口喊。 杨氏一愣,转身看见她,身上那股气势尽数消磨,她笑盈盈地快步走过来,拉着郁柠往里面走:“你怎么来了?今个儿书肆闹哄哄的,嘈杂得很,若是想要书,差个人来拿便是。” 郁柠坐下来,外面的吵闹声传进这后面的屋子已经几不可闻,她道:“今日天气好,出来走走,顺便来看看付姐姐的新书卖得怎么样了。” 杨氏激动道:“柠儿你是不知道,我们按照上一册卖的情况,这次都多印了两万册,整整五万册新书,我想着应该能撑个两三天,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卖空了。” 第339章 英雄所见略同 第339章 英雄所见略同 付氏激动得难以自拔:“不愧是我。” 杨氏在抽屉里拿了两本书出来递给郁柠:“你的我留着呢,还有二王妃的,我最近几天要看着书肆这边,实在是没空,你看什么时候有空给二王妃拿过去。” 郁柠接过书,点了点头。 “马上就中午了,一起去丰泰楼吃饭?”杨氏道。 付氏率先答应:“好好好!” 郁柠也点点头。 “走,我们现在就去。”杨氏起身,几人便转战丰泰楼。 丰泰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但店小二对郁柠印象深刻,见她来了连忙将他们往二楼的包厢引。 “几位运气好,刚好还剩一个包厢。”小二殷勤道。 “把你们的招牌菜每样都上来一道。”杨氏道。 店小二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今天我请客,大家随意吃。”杨氏壕气道。 郁柠朝秋桐和莲烟道:“你们也坐吧。” 两人已经跟他们同桌吃过好几次饭,闻言没什么异议地坐下了。 付氏安静不下来,跑到窗前往外看热闹,“郁柠,你看那个像不像草原人?” 杨氏来了兴趣,忙挤过去:“我看看,还真是草原人。” 她回头对郁柠道:“这两年草原人来京城做生意的越来越多了,以前半个人都看不到,现在却到处都是。” 付氏道:“也有可能是打着做生意旗号的奸细。” “这就不是我们生意人该考虑的事了。”杨氏坐回位置,想到什么似的说,“去年我在一个草原人那里买了一点那边的特产,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卖得贵,但货不对板,难吃死了,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在草原人手上买东西了。” “还是有真诚做生意的。”郁柠说了一句。 杨氏点点头:“确实有,但太少了,我可不想去冒险,反正我手上有一个商队已经打通了草原的路线,以后也用不着找草原来的老板买东西。” 郁柠震惊:“你连草原的路线都打通了?” 以前都只是二道贩子,现在要朝一道贩子进军了吗? 杨氏点点头,目露憧憬:“听说草原那地方虽然不咋地,但好吃的还是有很多,赚不赚钱的都在其次,我主要是想让他们给我多带些好吃的回来。” 付氏握爪:“英雄所见略同。” 郁柠:“……” 她露出一个笑脸:“别忘了我啊姨娘。” 杨氏嗔怪道:“哪次忘了你?” 郁柠放心了。 店小二将饭菜端上来,热情招呼:“几位慢慢吃,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行。” 他拿着托盘退下,将门轻轻关上。 “来,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聊。”杨氏招呼道。 郁柠先给付氏夹了一碗饭菜,这才动筷子。 “姨娘,让你的商队多搜集一些草原的信息,不用特意去搜集,就把路上听到的看到的汇总就行。”郁柠边吃边说。 杨氏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老板,她闻言道:“要打仗了?” “就这一两年吧,草原自从过了年便异动频繁,估计那位新王坐不住了,你让商队的人小心些,最好要有保命的手段。”郁柠道。 杨氏道:“这点你倒是放心,我这个商队是专门找的那些做不下去的镖师组成的,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便好。” 杨氏看着窗外感叹:“没想到和平了这些年,又要打仗了。” “草原跟我们迟早有一仗,之前他们被三王爷打得落花流水,憋屈着呢,肯定在找机会报仇。”付氏道。 同一时间,草原,王庭。 王庭住的地方都是帐篷组成,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一个便是草原年轻的王上居住的地方。 作为嫁过来和亲的王后,柳薇薇并没有和王上住在同一顶帐篷,而是住在旁边的那顶。 此时,柳薇薇正坐在帐篷里做小孩子的衣服,她的肚子微微鼓起,很明显看出来怀孕了。 “小姐,王上回来了。”她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丫鬟榆儿掀开帐篷帘子疾步走进来。 在她身后,草原年轻的王上恩和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喜气:“王后,今日本王猎了一只大老虎,皮毛不错,本王让他们给你做一对护膝和一双鞋子,冬天你的脚便不会冷了。” 柳薇薇将小衣服放下,抬头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孩子调不调皮?”他又问。 柳薇薇摸了摸肚子,温柔地说:“今日听话得很。” “那便好。” 下人将安胎药端进来,恩和将药接过,挥挥手让下人出去,自己则端着药来柳薇薇身边亲自给她喂。 喂完药,他端着空碗走出去,恰逢有下人来报:“王上,国师有请。” 恩和将碗递给他,调转身体大步朝国师的帐篷走去。 国师住的帐篷并没有在中间部分,反而在整个帐篷群的边缘。 他的帐篷外面种了一些草药,特点非常鲜明。 恩和掀开帘子走进去,年迈的国师正在闭目养神。 “国师,您找我。”恩和恭敬道。 国师睁开眼睛,目光直射恩和的脸:“王上,那个孩子不能留。”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说过许多次了,国师,我知道你担心我感情用事,但我自认为分得开,王后肚子里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不想让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离开。”恩和烦躁道。 “他的母亲是千夜国人,血脉不纯,王上,你应该找个草原女子生孩子。”国师规劝道。 “我曾经目睹了母后的惨剧,从那时我就发誓,我的后宫只会有一名女子,这件事你一直都知道。”恩和道,“柳薇薇也是你非要我娶的,现在国师不会想反悔吧?” “但我没想到王上真的爱上了她。”国师定定地看着他。 “王后是个很好的女子,国师,本王是不会再纳妃子的,这个孩子我也一定要保住,还望国师不要让本王难办。”恩和的目光如鹰一般锋利,“本王答应你,今年冬天,我们草原的铁蹄一定会踏平整个千夜国,但本王不希望王后和本王的孩子出事。” 国师怅然一叹:“希望王上不要后悔。” “本王当然不会后悔。”恩和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第340章 山雨欲来 第340章 山雨欲来 京城,天渐渐回暖,春天来了。 一年一度的野外踏青是京城上到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喜欢的季节性活动。 郁柠受叶梦秋之邀,相约去踏青。 今年他们打算爬小霜山,也因此一大早便出了门。 小霜山人流如织,看来有郁柠他们同样想法的人不少。 “这人也太多了。”叶梦秋看着上山的人说。 郁柠点点头:“慈云寺现在香火鼎盛,连带着小霜山的人气都很足,爬山的人估计大部分都是冲着慈云寺来的。” 小霜山可没有被谁开发,想爬上山顶,就只有自己找路。 山脚下的石梯只通到半山腰的慈云寺,因此百姓们大多数都只是想爬到慈云寺,然后去寺里拜拜,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回去了。 郁柠却是想爬到山顶的。 他们随着人流往上,用比平时多出一倍的时间才爬到慈云寺,在这里,人群蓦然分流。 大部分人都进入慈云寺,只有寥寥几人从慈云寺旁边的小路上山,打算继续往上爬。 郁柠和叶梦秋便是这寥寥几人当中的两人,今日爬山只有他们两个加上秋桐莲烟等几名婢女,倒是清净。 “这山顶还有残雪呢,估计会有些冷,你带了衣服没有?”叶梦秋边走边问。 “带了。”郁柠道。 两人慢慢地往上爬,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便找了个石头坐下,一边吃点心一边看风景。 “这位夫人,我们又见面了。”一道年轻的嗓音自前方响起,郁柠抬头,便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她皱了皱眉,那人还以为郁柠不记得他了,提醒道:“书肆门前,你的婢女拉了我一把。” “想起来了。”郁柠淡淡道。 她对他显然并无兴趣,但年轻男人却好像看不懂她的意思,他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理了理衣裳,自我介绍道:“我叫後遥峰,不知这位夫人芳名?” “後这个姓氏,倒是不多见。”叶梦秋看出来郁柠不想理他,便接过了话头。 後遥峰耸耸肩:“都是爹娘给的。” 郁柠站起身:“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吧。” 叶梦秋点点头,跟着站起来,收拾收拾便继续往上爬。 後遥峰紧紧地缀在他们后面,也不主动找话,一旦秋桐警惕地望过来,他便脸上带笑,噎得秋桐赶人的话就消散在喉咙里。 “小姐,那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秋桐低声对郁柠抱怨。 “上山的路就这么一条,人家可能就是为了爬山。”郁柠轻声道,“努努力,马上就到了。” 眼前已经能看到残雪,山顶触手可及,秋桐便没再说话,铆足了劲往上爬。 小霜山看着不高,但爬上去还是要费一通力气,几人爬到最后都开始大喘气。 叶梦秋道:“下次、下次我们可不能再爬这么高的山了。” 郁柠:“我说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就行,你非要爬山。” 叶梦秋:“这不是,这不是以为轻轻松松就能爬上去嘛。” 终于爬到山顶,叶梦秋在石头上铺了一层布,一屁股坐下来:“累死了。” “山上的雪好看。”郁柠坐在她旁边,托着腮朝四处张望,山上的雪还未完全化,这儿一片那儿一片,偶有绿色的草叶露出来,衬得那雪更是莹白。 後遥峰也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地坐下来,还拿出一壶酒遥遥朝他们举杯。 叶梦秋挨近郁柠低声问:“我怎么觉得他来者不善?” “我也不知道,他的面相我看不透,应该是用特殊手法遮住了。”郁柠低声道。 “冲你来的?”叶梦秋道。 郁柠摇头:“不知道,我回去叫他们查查。” “感觉现在越来越不太平了。”叶梦秋望着眼前的雪感叹,“我家夫君自从这个年过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老九来的频率也多了许多。” “草原异动频繁。”郁柠道,“山雨欲来呀。” 两人在山顶休息了会儿,秋桐他们将带来的布铺在地上,开始往上摆放各种吃的。 莲烟去捡了柴火过来,手里还拎着两只灰兔子。 “待会儿加餐。”郁柠道。 叶梦秋带来的婢女和秋桐一起生火做饭,莲烟去到有水的地方将兔子杀了洗干净,便提着往回走。 後遥峰远远地看了,将手中的干粮扔了,自来熟地蹭过来,对郁柠道:“这位夫人,看在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能给我吃点吗?” 郁柠:“……” 秋桐撸起袖子骂他:“你要不要脸?” “在饿肚子的情况下,这脸也可以不要。”後遥峰蹲在火堆旁眼巴巴地看着郁柠。 他们带来的调料足够,这兔子还没烤好,仅凭味道就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馋虫,更别说其余登山的人还时不时瞟向这边,疯狂流口水。 郁柠淡淡道:“给他吃点吧。” 秋桐不情不愿地应了。 後遥峰感激道:“果然我的感觉没错,夫人真是人美心善。” 郁柠没理他。 後遥峰坐在火堆旁,即便没人跟他说话他也不觉得尴尬,就守着还在烤炙的兔子流口水。 “小姐,好了。”秋桐将烤好的兔子取下来,先是一分为二,递给郁柠和叶梦秋,随后才将另外一只兔子切了一点给後遥峰。 後遥峰道过谢后端过来,吃了一口感叹道:“这才是踏青啊。” 秋桐白了他一眼,端着剩下的兔子到另一边去了。 叶梦秋撞了撞郁柠的手肘:“这人还真够死皮赖脸的。” “反正也打发不走,就看他到底要干什么。”郁柠无所谓道。 她吃完午饭,和叶梦秋一起在周围逛逛,看看雪。 後遥峰又死皮赖脸地跟上,双手枕在后脑勺慢悠悠地在他们身后晃。 叶梦秋:“……我们要不回去了吧?” 身后跟着个人,她们玩儿着也别扭。 郁柠点点头:“嗯。” “山脚下那个‘观山’被我买来了,还没改名字,我们先去那边歇歇。” 一行人下了山,叶梦秋和郁柠直接去了‘观山’,这时候,後遥峰倒是识趣地没有跟着,反而彬彬有礼地告辞走了。 “真是个怪人。”秋桐道。 第341章 心如死灰 第341章 心如死灰 大皇子针对司惟奉的调查已经出来了,这次没有人敢瞒着,一切如向山所说的那样,没有半点虚假。 皇帝大怒,削了他的王爷身份,将他打发去守皇陵。 身为四皇子妃,柳轻梦自然也要跟着去。 她哭哭啼啼地去找司清阑卖惨,然而司清阑并不搭理她。 “你竟然还有脸来见我,也是我没想到的。”司清阑冷冷地说,“那日的事情我都已经听管家和霓湘说了,你当时既然能见死不救,就别怪我现在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你。” 柳轻梦苦苦哀求:“娘,当日我只是太害怕了,一时间乱了分寸,下次绝对不会了,娘,您就帮帮我吧。” “你还想有下次?”司清阑用力拉开她抓着自己的手,“管家,送客。” 在外面候着的管家忙走进来,对柳轻梦道:“四王妃,请。” 柳轻梦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心如死灰。 “这人哪,要在危难关头才能看清楚好坏,果真如此。”司清阑斜靠在软榻上,懒散道,“霓湘,给我捶捶背。” 司惟奉被发放去皇陵,一向爱子如命的谢嫔却没有任何动作,后宫依旧风平浪静,弄得皇后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谢嫔这是学聪明了?”皇后诧异道。 知道自己再怎么做都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谢嫔索性什么也不做,反而还能博得皇帝的好感。 她不作妖,皇后也乐得清闲,翻出最新的话本子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画眉带郁柠进来的时候,皇后正将话本子的最后一个字看完。她合上书,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满足地喟叹一声。 “最新的一部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就是这里面的场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熟悉,一定是我魔怔了。” “娘娘,您看谁来了?”画眉笑意盈盈地说。 “谁?”皇后坐直身体,看到来人的刹那浑身一激灵,“柠儿?!” 她激动得拉着郁柠坐下来,问:“今个儿怎么有空来宫里找我玩儿?” “来看看母后。”郁柠道,“庄子上的花开得正好,有些花是姨娘和二嫂从其它国家寻来的,稀奇得紧,便搬了几盆来给母后。” “在哪儿?我看看。”皇后激动道。 早就听说郁柠他们的庄子上种了许多稀奇玩意儿,可惜她冬天只吃到了那里产出来的新鲜蔬菜,花还没见过。 “就在门外。” 皇后迫不及待地起身,拎起裙子就朝外面跑去。 寝殿外面的花园里整齐摆放着几十盆花,品种不一,颜色各异,基本上都是皇后从未见过的。 她兴致勃勃地围着花盆转了转,转身对郁柠说:“还挺香的。” 郁柠莞尔,对皇后说:“这些花我每样都搬了三盆,母后可以叫宫中的花匠好好养着。” 皇后似有疑虑:“他们都未养过,不会养死了吧?” 那样她不得心疼死。 郁柠道:“不会,这些花都是挑的皮实的,平日里只需要浇浇水剪剪枝就行,特别好养活。” 皇后闻言便放心了,叫画眉去遣两个花匠来,专门打理这批花。 “再给皇上各送一盆过去。”皇后又道。 郁柠将花送到,又说起了另外一桩事。 “母后,上次公主给了我一颗七彩琉璃珠,不知道母后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她朝后伸手,秋桐连忙将装有琉璃珠的木盒子递到她手里。 这琉璃珠她和司惟牧研究了许久,连鱼屏度都被拉来出主意,还是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皇后伸手将木盒子打开,看到琉璃珠后神色恍然:“原来是这颗琉璃珠。” “母后知道?”郁柠问。 皇后点点头,示意她进屋:“这颗琉璃珠是当年爱慕公主的外邦商人送给她的,那商人虽没有官职,富有程度却和当时的花家不相上下,所以才被先皇破例邀请参加宴会,没想到在宴会上,那外邦商人对公主一见钟情,为了讨公主欢心,他将这颗琉璃珠送给了她,声称这里面有很重大的秘密,是他们国家罕见的宝贝,公主当时碍于情面收了,转头却嫁给了柳文新,那商人一时伤心,便离开千夜国,再没回来过。” 郁柠:“……” 按照她以前看狗血爱情故事的经验,这琉璃珠里面的秘密多半跟爱情有关。 皇后继续道:“关于这颗琉璃珠的秘密,基本上没人相信,只是这种大小世间少有,所以才显得稀奇。” 郁柠仔细打量这颗琉璃珠,实在想象不到到底有什么秘密,便道:“算了,还是先放着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若它真有秘密,缘分到了自然会揭晓。” 皇后点点头:“公主对这颗琉璃珠一向很宝贝,毕竟它的价值在那儿,能拱手送给你,也算是她的一番心意了。” “我只是刚好救了她一命。”郁柠将琉璃珠放好,递给秋桐。 皇后道:“那件事我也听说了,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现在就不止死那两个人了,她既然记着你的恩,你便收着便是。” “嗯。” “不说她了,柠儿中午在我这里用膳?我哥哥昨日托人给我带了一些新鲜的吃食,正好今天中午我们两个人吃。” 郁柠点点头:“好。” 司惟牧回到王府,转了一圈没看到郁柠人,便逮了一名下人:“王妃呢?” “王妃去宫里看望皇后娘娘了。” “看这样子,估计要在宫里用午膳。”司惟牧看了看天,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午膳不用给本王准备,本王去宫里吃。” “娘娘,三王爷来了。”画眉快步走进来小声道。 皇后一愣:“他来做什么?” “母后难道不想要儿臣来吗?”司惟牧走进来委屈道。 皇后:“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你平日无事倒是很少来我这儿。” “儿臣平日忙嘛。”司惟牧走到郁柠身边坐下,“但今日不一样,王妃在这里,本王来也没有什么不妥。” 皇后嫌弃道:“我看你就是一个人在家里孤独寂寞。” “母后明鉴。”司惟牧笑吟吟地说。 郁柠:“……” 第342章 颜家大喜 第342章 颜家大喜 不多时,皇帝也来了,当那袭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皇后寝宫的时候,郁柠三人正坐在桌旁准备享用午膳。 “朕来得不晚吧?”司篆回笑呵呵地说。 “刚巧,我们正要用午膳。”皇后道。 画眉连忙加了一张椅子,司篆回乐呵呵地坐下,举起筷子便开始吃。 皇后纳闷道:“今日不忙了?” 平日里司篆回一整个白天几乎都在忙着政务,吃饭都是太监给他送过去的,今日倒好,居然有闲心跑到她这儿来了。 司篆回边吃边说:“偶尔也要放松一下。” 皇后不可置否。 司篆回看向司惟牧:“老三,草原异动,朕不放心朔城,打算派你过去镇守,你意下如何?” 司惟牧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拱手弯腰:“儿臣定不负所托。” 皇后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司篆回过来准没好事。 “这些皇子当中,朕最放心的便是你,老九也不小了,朕打算派他和你一起去,历练历练。”司篆回道。 司惟牧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让柠儿一起去吧。”皇后突然出声。 司篆回和司惟牧一起看向她,皇后神态自若:“柠儿和牧儿感情好,牧儿这一走不知又是多少年月,还是让她跟着去吧,正好换个环境,京城糟心事太多了。” 司篆回看向郁柠:“你的意愿?” 郁柠没怎么纠结,果断道:“我一起去。” 草原有那劳什子国师在,让司惟牧一个人去朔城她着实不放心。 司惟夜被她直接无视了。 “既然这样,那你们便一起,朕猜测草原那边想动也会等到冬天来临,你们不用赶时间,在路上多看看。”司篆回微笑道。 司惟牧和郁柠一齐点头。 当晚,闲王府便迎来了贵客。 司惟潮和叶梦秋急匆匆迎出来,恭敬道:“儿臣拜见母后。” 皇后轻轻点头:“进去说。” 走到屋子里,她才将自己的斗篷取下来,交给一旁的画眉。 叶梦秋亲自去给皇后泡茶,司惟潮好奇地看着上首的人:“母后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皇后道:“我就开门见山了,皇上要派牧儿和夜儿去镇守朔城,我让柠儿也跟着一起去,圣旨不日就要下。” “草原异动?”司惟潮一下子就明白了。 皇后点点头:“朔城将领只听牧儿的话,派他去情有可原,但皇上和我将夜儿和柠儿也支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司惟潮略一思索,抬头道:“父皇和母后想趁此机会给三弟扫清障碍?” 皇后赞赏地点头:“看来我和皇上没有看错你。” 司惟潮凛然道:“不知儿臣能做些什么?” 皇后道:“皇上派夜儿去,也是打着想要他历练的心理,他一走,京城能帮牧儿的就只有你了,当年贵妃虽然死了,但她背后的势力却没有瓦解,他们随着贵妃的死而消失无踪,这些年,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在找,虽有蛛丝马迹,但却毫无进展,这次,我们打算趁此机会彻底将他们斩草除根。” “恕儿臣直言,贵妃背后的人最难缠的是那个老道士,这等人物,还是三弟妹有办法,母后为何要将三弟妹也一并支走?”司惟潮道。 “我何尝不想将她留在京中,只是当年帮我们的那人留下预言,柠儿必须去朔城,这关乎我们千夜国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皇后凛然道,“至于京城,到时候自会有人相帮。老大已经蹦跶得够久了,老二,你可有信心帮牧儿守好后方?” 司惟潮拱手:“儿臣一定不辱使命。” “那便好。”皇后端起叶梦秋泡的花茶来喝了一口,惊奇道,“这茶不错。” “母后若是喜欢,一会儿拿些回去便是。” 皇后点点头,又道:“老七这人品性不错,你若是有空,去他那里走走。” “自然。”司惟潮道。 隔天早朝,司篆回便下旨让司惟牧和司惟夜去镇守朔城,郁柠一同前往,除此之外,颜小将军颜维也要跟着一同去。 颜家过年后并未着急离京,而是留在京城同路家商议兰真真的婚事。 其余的都已经谈好了,只剩下婚期,原本颜世海打算等下半年才让两个小辈成婚的,半年时间足够他们准备,没想到圣旨一下,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朔城一旦打起仗来,这婚期不知道要拖多久,颜世海再三思考,打算在他们出发前就把儿媳妇娶回家,也好过让人家姑娘干等。 路家没什么意见,颜维和兰真真两个小辈也没什么意见,于是颜世海快马加鞭送信回岭南,叫家里人上京城来准备婚事。 四月十五,春光大好。 颜家和路家结为亲家。 虽然时间仓促,但两家却并没有敷衍了事,无论嫁妆还是彩礼都很用心。 郁柠和司惟牧去颜家吃酒,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巾帼不让须眉的颜夫人。 颜夫人保养得非常好,即便人到中年,依旧看起来如双十年华,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此时还未开席,颜夫人正在招待女眷,她时不时豪爽地大笑两声,红光满面,显然对这门亲事极为满意。 郁柠和叶梦秋一前一后进屋,颜夫人见状飞快跑过来,弯腰想给他们行李,被叶梦秋一把拉住。 “今日颜家大喜,这等俗礼便免了。” 颜夫人从善如流地站直身体,笑道:“两位王妃请上座。” 郁柠和叶梦秋刚坐下,管家便从外面走进来,神色为难:“夫人,四王爷差人送来了贺礼。” “四王爷?”颜夫人皱了皱眉,神色不愉,“我们不是没给他发请帖吗?” 司惟奉都被打发去守皇陵了,还不忘在他们眼前蹦跶。 “将军呢?” “将军正在前边迎客,贺礼的事情一向都是夫人管,小人便斗胆前来打扰。”管家恭敬道。 “先放着,等事后再说。”颜夫人摆摆手,显然对司惟奉极为不喜。 管家应了声,恭敬地退下了。 “真是晦气。”颜夫人道。 向山的事情她当然听说了,本就对四皇子不满的她对他的厌恶简直达到了顶端,这次他们家办喜事,喜帖都没给司惟奉送,没想到对方竟然送了礼过来。 第343章 风乍起 第343章 风乍起 郁柠和叶梦秋对视一眼,两人神色都有些莫名。 根据郁柠对司惟奉的了解,这厮绝不是真心送礼,百分之八十是为了给颜家添堵。 那贺礼的内容也有待商榷。 坐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鞭炮的声音,伴随着小孩的喊声:“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颜夫人一喜,忙对在座的女眷们说:“还请各位随我一同去前方观礼。” 郁柠和叶梦秋忙起身跟着他们走出去,便见一身新郎装的颜维背着一个身穿嫁衣头戴红盖头的女子走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傻气的笑容,高兴得找不着北。 “看把小将军高兴的。”旁边一位夫人说道。 “娶媳妇能不高兴吗?”另一位夫人说。 “这路家跟颜家可不能比,你看小将军现在高兴,等以后路家有个什么事就高兴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这兰真真给小将军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就让小将军不选那些大臣之女,选了个无权无势的路家。”左边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道。 这群夫人顿时一阵寂静,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谁这么没眼色挑大喜的日子说这种酸话?夫人们回头,就见边上站着一位陌生的女人。 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头上插满朱钗,倒让人觉得廉价。 她见这些夫人的目光都投到她身上,神色间闪过一抹得意:“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兵部尚书严大人的夫人桑梨月道,“若结亲只看门第不看孩子的意愿,不知又要创造多少怨偶,若人人结亲都看重利益,那这世上就没有真情可言了。” 户部尚书冷大人的夫人许素云细细看了她一眼,道:“我认得你,你是今年刚调到京城来的员外郎的夫人。” “户部员外郎?”桑梨月好奇地问。 许素云点点头:“前段时间朱侍郎过寿,请了户部的官员去吃饭,我和老爷一同前去,在宴席上见过。” 当时这位夫人打扮得还没有这么招眼,因此许素云第一时间没有将她认出来。 颜家办喜事,除了已经被打发去皇陵的四王爷,其余官员每家都送了请帖,员外郎家当然也送了,只是没想到他的夫人说话却这样不讨喜。 颜夫人皱了皱眉,冷声道:“我颜家世代镇守岭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不至于仰仗岳家,这话我在这里听听也便罢了,大喜的日子,不想弄得大家都不高兴,还望这位夫人后续谨言慎行。” 那夫人见大家都不站在她这边,讪讪地扭身去其它地方了。 叶梦秋低声对郁柠说:“你知道她为何在大喜的日子这样说吗?” 郁柠摇头:“不是因为脑子?” “脑子再不好也不至于这样,她家这个员外郎,本身就没什么本事,全靠会钻营才从外地调回京城,他们家有个女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京城达官贵人多,那员外郎就想着靠联姻让自己更进一步,第一看好的便是颜小将军。” 郁柠懂了,感情是颜家看不上他家,转而同在官场同样混得不怎么样的路家结了亲,让他们心里不平衡了。 郁柠揶揄道:“二嫂,你知道的八卦还挺多。” 叶梦秋叹气:“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做生意,不然哪天将人得罪了还不自知。” 拜天地的流程之后,大家便坐下来吃吃喝喝。 郁柠和叶梦秋坐在女眷这一桌,身边都是几个熟识的夫人,看来颜家在安排座位上也下了一番功夫。 “你不日就要去朔城,此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我还想着今年再约你们去花满园坐坐呢。”叶梦秋倒了一杯酒,惆怅道。 “你若是得闲,也可以来朔城看看。”郁柠笑着说。 叶梦秋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放心不下夫君。你走后,庄子上有我和杨氏看着,这点放宽心。” 郁柠点点头:“我自是相信你们,不过我打算带桃桃一起走。” “她?”叶梦秋诧异道,转念一想又明了,“此去一程绝不平静,你带上她也好,还有鱼公子,一并带去吧,郁柠,我没什么朋友,你算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了,此去朔城,你一定要好好的。” 喝到最后,叶梦秋已然醉了。 郁柠扶着她,轻声道:“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们也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忧。” 席桌上已经没坐几个人,许素云算一个,桑梨月也算一个。 其余的都已经走了。 郁柠对桑梨月道:“帮帮忙,将她抬到马车上去。” 桑梨月连忙起身,和郁柠一起将叶梦秋抬上马车。 “呼,醉酒的人真是重。”郁柠揉了揉手腕,对闲王府的下人道,“带你们王妃回府去吧。” “可是王爷……”下人有些为难。 “你们王爷有三王爷他们呢,不用担心,他们估计还要和颜将军叙旧,倒时候我让人将他送回来。”郁柠道。 “有劳三王妃。”下人闻言便放心了,驾起马车往闲王府而去。 “三王妃,听闻你要去朔城,这是我亲手做的护腕和护膝,朔城冷寒,冬季尤其冷,这护腕和护膝能保护你的手脚,做工粗糙,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闲王府的马车走后,桑梨月拿了一个包袱过来递给郁柠。 郁柠接过来,感谢道:“你有心了。” “三王妃于我家有恩,这点小事算什么?”桑梨月笑道。 那边,许素云也拿了一个包袱过来,笑道:“三王妃,当日承蒙您救我一命,这是我根据朔城的天气亲手做的斗篷和围脖,也希望王妃不要嫌弃才是。” 郁柠笑着接过来:“你们手巧,我还羡慕呢。” “王妃的手可是用来救人的,这等小事就不用王妃亲自做了。”桑梨月笑着说。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桑梨月便和许素云同颜夫人告辞回家了。 “王妃,我们也走吧。”司惟牧笑着走过来,司惟潮和司惟夜跟在他身后,还有其他几位皇子。 郁柠道:“二嫂喝醉了,我让下人将她送回去了,二哥这边要单独派人送他回去。” “二哥先去我们府上,有事同他商议。”司惟牧道。 郁柠点点头,扭头踏上马车,微风将她的发丝拨动,她目光看向远方。 风乍起,不知道这表面的平静还要维持多久。 第344章 三王妃狠起来,连鬼都得退避三舍 第344章 三王妃狠起来,连鬼都得退避三舍 四月二十,司惟牧、郁柠、司惟夜、鱼屏度,再加上关桃桃,只带上精简的人员出发前往朔城。 颜维同大军开拨,和司惟牧等人分开走。 人间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路上都是青山绿水,百花齐放。 几辆宽大的马车行走在官道上,轿身低调,却于细节处彰显奢华。 郁柠和司惟牧坐在第一辆马车里,里面不仅有他们俩,还有大熊猫、小橘和年兽,金蟾依旧在池塘里雷打不动地修炼,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欲望。 司惟牧将苟大留在王府,连同几名会玄学术法的暗卫,以免京城有什么事好周旋。 之前被郁柠放出去游历的那批暗卫在去年年底陆陆续续回来过年,收获颇多,能力也有了很大的长进。 但也还有几个人并未回来,只送了信回来,说想在外面再历练历练。 第二辆马车里坐的是司惟夜和鱼屏度,至于第三辆,则是关桃桃和秋桐,其后便是司惟牧骑着马的亲卫。 此次他们并不打算从之前的路去朔城,而是先下江南。 隆祥商会到底是个祸害,反正颜维已经率领大军开拨去朔城,司惟牧和郁柠就打算先去江南把隆祥商会端了。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四月的天气,一到这种阴雨天还是有点冷,所幸马车里准备充足,待在里面并不会感觉到冷。 小橘在毛毯上团成一团,离司惟牧远远的,倒是大熊猫和年兽亲热地挨着他。 “王爷,王妃,驿馆到了。” 马车骤然停下,夜江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司惟牧从书中惊醒,扭头一看,郁柠不知何时趴在大熊猫的身上睡着了,此时被夜江的声音吵醒,正睡眼朦胧地打呵欠。 “驿馆到了吗?”她伸了个懒腰,埋头在大熊猫身上蹭了蹭。 司惟牧点点头,将书放下:“这个驿馆里都是我的人。” 言下之意,大熊猫可以直接出去。 他们这一行,最麻烦的就是大熊猫了,年兽可以装成小狗,小橘只要它想,除了他们自己人谁也看不到,就只有大熊猫,又大又显眼,比较难办。 听到都是自己人,大熊猫高兴了,它率先顶开车帘跳下去,把迎出来的驿卒吓了一大跳。 “食铁兽?”驿卒下意识叫道。 幸好今天驿馆除了司惟牧一行人没有别人,否则铁定会被人围观。 驿丞将他拉开,不耐烦道:“大惊小怪,还不快快去帮忙将马车停到后院?” 驿卒这才点头哈腰地去帮忙。 将他打发走,驿丞才对刚下马车的司惟牧和郁柠堆起一抹笑:“王爷,王妃,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还请二位移驾里面。” 司惟夜不甘寂寞地跑到前面来:“只准备了我三哥三嫂的?我们的呢?” 驿丞笑着说:“当然都准备了。” 他本来就是司惟牧的人,对他们自然多了一分亲热随意。 将马车交给驿站的人,一行人走进去,桌上果真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年兽激动地跳到板凳上:“郁柠,我要吃这个!” “狗说话了!”伺候在旁边的驿卒目光都直了。 年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它说话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郁柠薅了一把它的脑袋,叫它低调点,这才对那驿卒道:“劳烦给我拿一个大点的碗来。” 驿卒回过神来,忙殷勤地跑去厨房将碗拿过来递给她。 郁柠接过碗,低声问年兽:“想吃什么?” 年兽兴致勃勃地用爪子指:“这个,还有这个这个,看起来都好好吃。” 郁柠便一样给它夹了点,随后将碗放在桌子旁边的地上,让它自己吃去了。 给年兽夹了,又将大熊猫的竹子和苹果给它拿出来,郁柠这才坐下来准备吃。 他们这桌只坐了郁柠司惟牧两人,外加上司惟夜和鱼屏度,其余人都坐在别桌,因此还有空位置,相应的空碗也有好几个。 郁柠便用其中一个碗装满了一整碗饭菜放到一旁的空位置上。 “喵~”小橘表示它也想吃。 郁柠没法,只好又拿了一个空碗给它装了点吃的。 守着他们吃饭的驿卒便眼睁睁看见那两个面前并未坐人的装有饭菜的碗里东西在一点点减少。 驿卒:“!” 他震惊地揉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再看向其他人,只见他们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倒是衬得他少见多怪。 “我们这里不需要服侍,你先去吧。”好在司惟牧大发慈悲地让他离开了。 驿卒恍恍惚惚地走到后边的院子,他的同僚见他神情恍惚,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太惊悚了,三王妃的那只狗,它居然会说话!”驿卒比划道。 同僚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奇怪的,三王妃连食铁兽都有。”完全忘了刚才自己看到食铁兽时的震惊。 “还有更惊悚的,你知道吗,明明那两个碗没人动,里面的菜居然在减少!你说,咱们驿馆里,不会有鬼吧?” “你不知道吗?”同僚狐疑地看着他 驿卒纳闷:“我该知道什么?” “三王妃干的就是那行,偶尔听来驿馆投宿的官员们聊天,他们说三王妃一狠起来,连鬼都得退避三舍,还说她进地府都跟玩儿似的。” “……这么可怕的吗?” 同僚严肃地点点头。 “这样一想,三王妃养两只鬼也没多少意外了哈。”驿卒瞬间就想通了。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心有戚戚焉。虽然知道那鬼是三王妃养的,但不知为何还是觉得瘆得慌。 可能这就是他们身为普通人的原因,哪儿像三王妃,跟鬼同桌吃饭都不带怕的。 嗯,还有三王爷和九王爷他们,果然他们生在皇家是有一定道理的。 郁柠吃完饭,抱着年兽上楼去房间里歇息。 此时天已经黑了,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整个驿馆都点起了灯。 大熊猫和小橘跟在郁柠后头上了楼,付氏则去巡视整个驿馆去了。 驿馆的条件不是多好,司惟牧将床铺好,对郁柠道:“王妃先将就一下,后面我们就不用投宿驿馆了,可以直接去暗卫的联络点休息。” 他的暗卫联络点条件可比驿馆好多了。 第345章 大火 第345章 大火 翌日早晨,郁柠醒来的时候天刚擦亮。 外面依旧在下雨,天灰蒙蒙的。旁边的床铺还带着一点温热,郁柠起身穿好衣服,刚巧碰到司惟牧端着早饭进来。 早餐是热气腾腾的肉粥和包子,司惟牧放在桌面上,又去拎了一壶热茶进来。 “下雨天路滑,我们先在驿馆看看,雨停了再继续走,反正不急。”司惟牧道。 郁柠点点头,吃完早饭下楼,就见司惟夜和鱼屏度正在跟大熊猫……抢吃的。 郁柠:“……” 大熊猫怀里抱着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瞧着就极其好吃,司惟夜和鱼屏度一人握着一个,想将它们从大熊猫怀里抢出来,年兽和小橘还在一旁大声加油,暗卫们则围在旁边看热闹。 至于驿丞和驿卒,则站在角落里想看又不敢凑过来。 司惟牧看到这一幕嫌弃道:“老九,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至于抢食铁兽的苹果吗?” 司惟夜触电似的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司惟牧打招呼:“三哥,早。” 鱼屏度动作比他慢了一点,但也将手收回来了。 大熊猫紧紧地抱着两个大苹果,跑到郁柠身后去躲着了。 “你抢人家苹果做什么?”司惟牧坐在凳子上。 司惟夜挨着他坐下,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跟师叔打了个赌嘛,谁将食铁兽的苹果抢过来,败者就要听那人一天的话,什么命令都不能违抗。” 司惟牧:“……你们无不无聊?” “就是太无聊了啊三哥,外面在下雨,驿馆又没什么好玩儿的,不得找点乐子。”司惟夜唉声叹气,“原来赶路这么无聊。” “现在离京城不远,我可以派几个人送你回去。” “别呀三哥,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父皇让我跟着你去历练,你怎么能抗旨不遵?” 司惟牧不想跟他说话。 快到中午时,雨越下越大,司惟牧想走也走不了,他们只好在驿馆再待一晚上。 到了夜里,雨渐渐停下来,月光穿过云层,洒下一道清辉。 郁柠在二楼的房间里打开窗户,月光自然而然地越过窗口照进屋里,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气息。 “明天是个大晴天。”郁柠回头说。 司惟牧点头:“那就好。” 他正在写什么东西,回话的时候头也没抬,一双眼睛就盯着桌上的信纸。 小橘端坐在在桌子角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爪子跃跃欲试,很想在他信纸上印两朵梅花。 郁柠伸了个懒腰:“小橘,睡觉了。” 小橘站起身,注意力从信纸上移开,跳下桌跑到床的最里面趴下来,大熊猫趴在床边,年兽团在它的背上。 司惟牧道:“你先睡吧,我把这点写完。” 等他将信写完放进竹筒收好,郁柠和大熊猫三只都已经睡着了。 司惟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吹灭蜡烛,翻身上床。 睡梦中的郁柠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熟练地滚过来钻进他的怀里。 司惟牧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也闭上了眼睛。 半夜,郁柠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到有些热。 “柠儿醒醒。”耳旁传来司惟牧着急的声音。 郁柠睁开眼睛:“怎么了?” “驿馆着火了,我们快出去。”司惟牧着急道。 郁柠这才发现窗户上一片火光,她登时一个激灵,瞌睡瞬间飞了。 “两脚兽,我去救其他人,你快点出去。”大熊猫严肃道,它知道郁柠很看重一起来的人类,义无反顾地要去救人。 年兽虽然很怕火,但也还是道:“我跟你一起去,小橘也去,我们三一起,这火肯定奈何不了我们!” 三只撒丫子就冲出去救其他人了,郁柠只来得及喊一句“小心”,便被司惟牧抱起来破窗飞出去。 外面的空地上一片混乱,无数黑衣人从四周冒出来,杀气腾腾直冲他们。 逃出来的亲卫们见状直接将司惟牧和郁柠围在中间,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这些亲卫是由王府的暗卫和侍卫组成,武功本就不低,和黑衣人相比并没有落下风。 司惟牧将郁柠放下来,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皱眉。 这里离京城并不远,那些人这就沉不住气了? “付姐姐,鬼打墙。”郁柠低声道。 付氏从玉佩里冲出来,阴气瞬间从周身爆发,月光好似被蒙上一层阴影,灰蒙蒙的雾气下, 黑衣人愕然发现,刚才还跟他们打斗的亲卫瞬间便不见了踪迹。 领头的黑衣人见状,果断道:“撤!” “想跑?”付氏再一挥手,雾气变得越来越浓,黑衣人惊悚地发现,他们好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一群黑衣人在鬼打墙里转圈圈找不着北,外面司惟牧朝亲卫们做了个手势,这群没有被鬼打墙影响的亲卫们便提起剑冲了进去,开始单方面对黑衣人的虐杀。 轰隆—— 大熊猫背着秋桐和关桃桃从火里冲出来,年兽也变大了,背上驮着驿丞和两名驿卒。 它们身后,小橘叼着一个比它还大的罐子跑出来,后面还有互相搀扶着的亲卫们。 “夜江,数人。”司惟牧头也不回地说。 夜江忙上前去,将在场的人都数了数,回来禀报:“启禀王爷,一个都没少。” “那就好。”司惟牧神色松了松。 “只是我们带来的物资和马车全部都没了,恐怕要重新回京城调。”夜江道。 司惟牧将令牌解下来扔给他:“你现在就回去,小心点,他们可能会在路上埋伏。” 夜江抱拳:“是,王爷。” 年兽和大熊猫将背上的人放在地上,瘫在地上喘气。 大熊猫还好,只是在火中救人费了一番力气,年兽则是为了救人直接耗尽身上的灵力短暂变大,拼着将人背出来,现在一放松,整只兽都差点废了。 “郁柠,我好困。”年兽变回之前的大小,趴在郁柠脚边,眼睛要闭不闭。 郁柠俯身将它抱起来,轻柔地说:“辛苦了,睡吧。” 年兽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郁柠又去看大熊猫:“你要不要睡会儿?” 大熊猫摇摇头:“我不困哒两脚兽,就是身上的毛毛脏了,想洗个澡。” “现在恐怕不行,天亮了我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洗澡。” 大熊猫点点头。 第346章 乌月组织 第346章 乌月组织 “喵喵喵!”小橘将罐子放到司惟牧脚下,得意地晃着胡须,似乎在说:没想到吧,猫把你的宝贝罐子救出来了。 这罐子里是兰青,他正在里面修炼,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小橘将它带出来,确实帮了司惟牧大忙。 他头一次对这只猫和颜悦色:“多谢,空了给你加小鱼干。” 小橘这才满意了,甩甩尾巴又去找郁柠邀功。 将最后一个黑衣人杀死,付氏挥挥手,鬼打墙撤去,月光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鲜血混合着地面上原本未干的雨水,淌了一地。 司惟牧缓步走到其中一名黑衣人身边,俯身将他脸上的面巾扯下来,露出底下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王爷。”一名暗卫喊道,司惟牧忙走过去,就见那暗卫将面前黑衣人的手臂抬起来,他的衣服被剑划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一个半弦月纹身。 “居然是乌月。”司惟牧眉头皱得更紧。 郁柠凑过来:“乌月是什么?” “一个杀手组织,只要钱到位,皇帝也能杀,只不过宫中守卫森严,他们从未得逞过就是了。”司惟牧又去将周围的几个黑衣人胳膊上的衣料划开,果然都有一个半弦月纹身。 “谁这么大手笔,居然请动这么多乌月的杀手来要我的命?老大?不,他的家底都被父皇掏空了,老四?他更没钱,到底是谁?”司惟牧陷入沉思之中。 若不是他当时就觉得这批人是死士,也不会让亲卫直接杀光。 但杀手估计留活口也问不出来什么,乌月组织规矩森严,想从他们口中套消息,简直比登天还难。 “看来这一路上不会平静。”司惟牧歉疚地对郁柠说,“本来还想好好带王妃游玩游玩。” 郁柠道:“我们尽量别走偏僻的地方就行了,他们也不至于敢在光天化日下动手,真要动起手来,就像今天这样,一个鬼打墙就可以搞定。” “怕就怕他们后续消息知道得多了,专门派人来针对你。”司惟牧道。 郁柠傲然道:“尽管来,我倒要看看是我针对他们还是他们针对我。” 身为道一派传人,郁柠有这个底气。 司惟牧笑了:“王妃本领高强,是我太过担忧,那我们后续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小心点便是。” 郁柠点点头:“这才对嘛。” 鱼屏度和司惟夜在地上坐着缓了许久,这才灰头土脸地走过来。 司惟夜可怜巴巴地说:“三哥,你看我,被老大这么一暗算,头发都没了一半。” 司惟牧和郁柠看过去,就见司惟夜之前及腰的头发少了一大截,现在直接及肩了。 司惟牧沉默半晌,道:“看着还挺精神的。” “我就说嘛。”鱼屏度哈哈大笑,勾着司惟夜的脖子安慰,“头发还是会长的,命保住了就行。” 司惟夜哼哼两声,记仇道:“等着,我一定找老大要报复回来。” “不是老大。”司惟牧笃定道,“老大还没这么多银子请乌月的杀手。” 何况这么一大堆。 司惟夜闻言尖叫:“乌月?” 他急忙跑过去看了几个黑衣人的手臂,不可思议地喃喃:“还真是乌月,这乌月一个杀手都是天价,一次性请这么多,确实不是老大那个穷鬼可以支付得起的,所以三哥,你又得罪谁了?对方还这么财大气粗。” “我哪儿知道?要不就是隆祥商会,要不就是草原。” “我觉得是隆祥商会,三哥你年前让隆祥商会元气大伤,他们怨恨你很正常,再说你这次下江南也是为了将隆祥商会连根拔起,估计他们听到风声了,所以就想把你拦在路上。”司惟夜分析得井井有条。 说话间,秋桐和关桃桃醒了过来,驿丞和两名驿卒也醒了。 秋桐和关桃桃还好,较为镇定,驿丞和驿卒整个人都不好了。 熊熊大火还在燃烧,整个驿馆都已经陷入火海,驿丞呆呆地看着前方的大火,突然间哀嚎痛哭:“我的驿馆啊,这我要如何向朝廷交代?!” 他更担心自己的官职因此没了,还要因此坐牢,说不定连性命都要交代了。 两名驿卒跟他同样的想法,三人哭丧着脸看着熊熊大火,仿佛那火烧的不是驿馆,而是他们的命运。 “此事本王会跟父皇说清楚,他们是冲着本王来的,你们也是受了无妄之灾,父皇不会惩罚你们的。”司惟牧淡淡道。 驿丞和驿卒这才想起来还有三王爷他们在这里,忙转过身跑过来。 “谢天谢地,王爷王妃都没事。”驿丞庆幸地说。 “我们都没事,出来得及时。”司惟牧道,“本王已经派人连夜回京,天亮了应该就有人过来,你们不用担心,以后这驿馆建起来也还是你们当值,在此期间,你们就先回家去,月例会照常发放,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多谢三王爷。”驿丞和驿卒激动得跪地磕头致谢。 “起来吧,这火看起来一时之间还灭不掉,也幸好周遭没有人家,不过还是要以防烧到林子里去,你知道哪里有水源吗?我们需要将火灭了。”司惟牧道。 驿丞连忙道:“前边就有一条河,只是我们没有装水的工具啊。” 司惟牧皱了皱眉:“那怎么办?” “喵喵喵!”小橘突然叫起来。 司惟牧和郁柠一同看向它。 小橘抖了抖身体,一股凝实的阴气从身体里爆发出来,那阴气形成一堵墙,朝熊熊大火飞快移过去,又分成四面阴气墙将大火围在中央,随后,顶上又长了一堵墙将上方盖起来,五堵墙严丝合缝,将大火包围在里面。 付氏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郁柠也惊了:“这是直接将氧气隔绝了?” “氧气是什么?”付氏和司惟牧异口同声地问。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听。 郁柠:“氧气就是……火燃烧起来的必要条件,等里面的氧气消耗尽了,那火自然而然就会灭掉,还是小橘有办法啊。” “喵~”小橘得意洋洋,它虽然喜欢乱跑,但还是学了很多东西哒 第347章 师叔,靠你了 第347章 师叔,靠你了 天边露出熹微,阴气墙也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烧焦的废墟。 驿丞和驿卒看到这副情景后又想哭,但考虑到这么多人看着,还是将那哭意憋回去了。 这么多人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地上还有这么多黑衣人尸体,司惟牧叫了一名侍卫拿着令牌去请负责管辖此地的县令,又问驿丞:“这附近可有供人歇脚的地方?” 驿丞忙擦擦眼泪,道:“有的有的,往前走十里地有个小村子,小人的家就在那个村子里。” 司惟牧点点头,点了两名侍卫并驿卒守在这里,对驿丞道:“带路。” “王爷请往这边走。”驿丞点头哈腰。 驿丞居住的村子并不大,统共只有百来户人家,刚走到村子口,空气中一股浓厚的烟气便从村子中飘来,郁柠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这声咳嗽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瞬间,队伍里的人接二连三地开始咳嗽。 驿丞捂着鼻子,着急地说:“村子里不会也起火了吧?” 郁柠伸手将空气中飘着的一张灰色烟片,道:“应该是有人在烧纸。” 看这情况,烧的纸还挺多。 “又不是清明又不是七月半的,烧什么纸?也没听说最近村子里有人死了啊。”驿丞显然是被驿馆的大火弄出了心理阴影,急忙对司惟牧道,“三王爷,小的先去看看。” 司惟牧颔首:“去吧。” 驿丞火急火燎地跑进村子,司惟夜凑到郁柠身边,低声道:“三嫂,这里面不会有人在搞那什么吧?” 鱼屏度也凑过来:“跳大神?” 司惟夜慎重点头:“有可能。” “民间跳大神多正常。”鱼屏度道。 “可我没看过,有些好奇嘛。”司惟夜说得理直气壮。 鱼屏度怼他:“好奇你就去看看呗。” 司惟夜:“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要低调。” 鱼屏度:“……” 等了一会儿,驿丞返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 那老者一上来就朝司惟牧等人匍匐跪地,高呼:“小人成未,拜见三王爷三王妃、九王爷。” “老人家请起。”司惟牧询问的眼神看向驿丞,驿丞忙解释,“启禀三王爷,成叔是我们成家村族长,他听说三王爷和三王妃以及九王爷来了,非要跟来亲自迎你们进村。” “成族长。”司惟牧朝成未点点头。 成未激动得无以复加,忙道:“几位贵客里面请,小人已经叫他们杀鸡杀鸭,准备午膳了。” “不用这么麻烦。”司惟牧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成家村少有贵客登门,更别说王爷了,王爷或许还不知道,策儿在王爷手下做事,是我们整个成家村的骄傲。” 成策,便是驿丞的名字。他听到族长这么说,脸上有些烧得慌。 “族长,别说了。” “怎么不能说?我们成家村往上数三代才出了你这么一个官,还是在三王爷手下,这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成未坚持道。 成策:“……” 他虽然侥幸做官,但也只是个小小的驿丞,并没有多威风。 只是族长好像并不这么觉得,他一路上都絮絮叨叨,把三王爷夸得天上有底下无,无形中还说了许多成策的好话,虽然这并不讨人厌烦就是了。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成家村中央一座看起来最好的房子里。 说是最好,其实也只是看起来没那么破旧,且占地面积比其它家大。 “到了,这里就是小人的家。”成未殷勤地说。 此时他家里已经有很多村民,大家都在为午膳做准备,司惟牧一行人到来时,那些村民本想偷偷看个两眼,却在触及到他的视线时那胆子‘噗’地一下便被搓破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三王爷的目光堪称友好,他们却不敢直视,甚至还不敢在他周围逗留。 “三哥,威风不减当年啊。”司惟夜见状揶揄他。 司惟牧淡淡地看他一眼,司惟夜一下子萎了,默默地封口不说话。 “几位里面请。”成未殷勤地将他们请进屋,又是泡茶又是端点心,忙得团团转。 司惟牧叫住他:“成族长,不用再忙了,这些就够了。” 成未这才搓搓手,在司惟牧的示意下坐在板凳上。 司惟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刚才我们来到村子时空中飘了不少烟灰,是不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 成未诚惶诚恐地回答:“不敢欺瞒三王爷,是我们村子里的猎户成刚,前几日上山去打猎,回来后不知怎的昏迷不醒,村子里的大夫看后说是被山上的精怪摄了魂,今日便请了大师来看。” 司惟牧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司惟夜对此很感兴趣,忙问:“那魂叫回来了吗?” 成未苦着脸摇头:“并未,那大师收的钱倒是多,只是他忙了大半天,却说那精怪太过厉害,他打不过,拿了钱袋子就跑了,你们来的时候,他刚走不久,那烟便是他走之前烧的那些纸钱,被风一吹就吹得到处都是。” “那猎户住在哪家?带我去看看。”司惟夜忙道。 成未一愣,纳闷地问:“九王爷看他做什么?” “当然是救人啊,本王不才,是道一派嫡系弟子,道一派你知道吧?”司惟夜骄傲道。 成未摇头:“不知道。” 司惟夜一噎,将鱼屏度拉起来,指着他说:“他是我师叔,本事大着呢,不信你们看着,师叔,靠你了。” 鱼屏度:“……” 司惟夜再接再厉:“给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鱼屏度叹了口气,对成未道:“遇见了便是缘分,成族长,带路吧,是真是假我们一试便知。” 不知道为什么,司惟夜说他会那些本事成未觉得是在诓他,但鱼屏度这样说,他反而有点相信。 但三王爷和三王妃还在这里,他也不可能丢下他们离开不是? 正纠结间,就见司惟牧站起来说:“正好,本王也想看看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族长,带路吧。” 成未莫名松了口气,忙站起来在前方带路:“王爷请随小人来。” 第348章 师姐救命 第348章 师姐救命 成刚家里烟雾缭绕,他的妻子谯荷正在院子里摆了一个大盆烧纸钱,儿子和女儿蹲在大盆前,小小的手笨拙地学着娘的动作,往盆里不停扔纸钱。 “成刚家的,你怎么还在烧?”成未走到成刚家门前,就见里面还在不停地烧,谯荷一边烧一边抹眼泪,两个孩子受她感染也要哭不哭。 “族长。”谯荷见是他,忙擦擦眼泪起身走到门边,哭丧着脸道,“我还有什么办法,那先生说烧纸是向山里的精怪交赎金,我就想着,只要赎金交得多,它们总会把当家的放了。” “你这……唉……”成未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忙转移话题,对她说,“这几位是京城来的贵客,听说你家刚子昏迷不醒,特意来看看。” 来的路上他们就同成未说了要隐瞒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听说是京城来的贵客,谯荷忙诚惶诚恐地说:“我家刚子有什么好看的,劳烦你们走这一遭了。” 成未道:“我旁边这位鱼公子会点术法,他听说了之后便来给刚子看看,刚子媳妇,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好歹还有一丝希望。” 谯荷诧异地看了鱼屏度一眼,似是没想到会术法的人这么年轻,但族长也说得对,反正都到这地步了,多一个人看看也没什么不好,万一就成功了呢? 再说他们家一穷二白的,也没什么让京城来的人惦记。 想到此,她忙对鱼屏度道:“这位大师,快快里面请。” 鱼屏度轻咳一声,在司惟夜的挤眉弄眼和郁柠的鼓励眼神下端正了身体跨进门,那背影真当有几分仙风道骨高深莫测的味道。 一行人跟着挤到成刚躺着的屋里,只见床上躺着的人瘦骨嶙峋,他紧紧地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成未虽然一直关注成刚的情况,但自从他昏迷的第一天,后面再没亲自来这屋里看过,此时一看成刚的模样,他忍不住吃惊:“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要知道,成刚身为他们村子里身手最好的猎户,长得那是五大三粗,村子里每一个人能比过他。 然而现在,躺在床上的人瘦成了皮包骨,令人完全不敢相信以前的他竟然很是壮硕。 谯荷抹着眼泪哭泣:“短短几天就瘦成这样了,我尝试着给他喂水喝,一喂进去就吐出来,根本无法进食。” 成未叹了口气,忙问鱼屏度:“鱼公子,您看这……还有救吗?” 鱼屏度已经将成刚的情况摸清楚,闻言道:“当然有。” 成未和谯荷一喜,均期盼地看着他。 鱼屏度只看着床上的成刚,缓缓道:“他确实是被精怪缠住了,不过不是因为打猎。” 他看向谯荷:“他昏迷前是不是伤害过一只黄大仙?” 谯荷抹眼泪的动作一顿,仔细回想:“我也不确定,那天晚上我们养在后院的鸡一直叫,刚子便起床去看,过了很久才回来,我问他,他只说鸡窝里进了一只偷鸡贼,已经赶跑了,没什么大事。” 成未闻言道:“哎呀,那不就是黄大仙吗?刚子怎么连黄大仙都敢打?” 谯荷道:“您也知道我家刚子以打猎为生,从来不信什么黄大仙绿大仙的,那天晚上也是那黄大仙想偷我们家的鸡,一只鸡值多少钱哪,刚子当然不愿意被它偷吃。” “即使这样,赶走就行了嘛,也不用伤害它。”成未道。 “偷鸡贼还不让打了?”谯荷撇嘴,显然认为成刚做得对,“这黄大仙报复心也太强了,本来就是它有错再先,我家刚子又没把它打死,没得我们是苦主它还想要报复回来。” “成夫人说得对,那黄大仙半夜偷鸡属实不该。”鱼屏度微笑着说。 谯荷见大师站在她这边,心情一下子好很多,她忙道:“大师,我要怎么做才能将我家刚子救回来?您说,我一定照做。” 她现在是全副身心相信鱼屏度,觉得鱼屏度一定是哪位隐士高人的徒弟,否则不会一上来就找到症结所在。 鱼屏度高深莫测地说:“你们都出去,以免影响我施法。” 谯荷连连点头,带上其他人一起外面,还贴心地将门关上了。 “三嫂,师叔到底想做什么?”司惟夜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抓心挠肝地来问郁柠。 郁柠靠在院子里的梨树上:“当然是将成刚的魂从黄大仙手里抢回来。” “怎么抢?打一架吗?”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方式,你师叔的办法,可能真就如你所说,打一架。” 司惟夜遗憾道:“好想看看。” “这种打架没什么好看的,可能他已经和黄大仙打了八百回合,但在我们眼里,他就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最多表情上有些许变化。” 司惟夜:“……” 他正待说什么,只听得屋里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大喊:“师姐救命嗷嗷嗷——” 正在院子里等待的人神情俱是一变。 谯荷和成未还没反应过来鱼屏度口中的‘师姐’是谁,就见郁柠如风一般冲进屋里,随后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片刻后,郁柠闲庭散步般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只黄鼠狼。 鱼屏度跟在他后面一瘸一拐,身上衣服都破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三嫂!”司惟夜连忙跑过去,视线在她手上的黄鼠狼上转了一圈,惊奇道:“这便是那只黄大仙?看起来还挺小的。” 黄鼠狼的尾巴被郁柠拎在手里,头朝下,一动不动地装死。 “哎哟我的老天爷,真是黄大仙啊。”成未眼睛都直了,同时看郁柠的眼神极其敬畏。 谯荷也是如此,本以为鱼公子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真正厉害的在这儿。 鱼屏度对谯荷解释:“这黄鼠狼挺凶,你丈夫的魂确实是被它掳去了,现在已经被我师姐救回来,应该马上就要醒了,你要不进去守着?” 谯荷这才如梦初醒,忙感激地点点头,飞快朝屋里跑去。 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她激动的声音:“当家的,你醒了?!” 第349章 可恶,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第349章 可恶,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成刚醒来的时候,迷茫得不知道今夕何夕。 “我这是在哪儿?”他下意识问。 “这是我们的家啊,你不会连我们的家都不认识了吧?”谯荷惊疑不定。 成刚四处打量,终于确定这里确实是他的家,他一下子卸了力气,软倒在床上。 “总算逃出来了,总算逃出来了。” 谯荷担忧道:“当家的,黄大仙没有虐待你吧?” “虐待?怎么没有虐待?它把我抓过去,叫我给它当牛做马,还把我当傻子戏耍,简直,简直……”成刚满肚子的委屈。 “这黄大仙怎么这么不讲理,明明是它偷鸡在先。”谯荷义愤填膺地说。 ‘咕嘟’一声,成刚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响声,他摸着肚子,问谯荷:“给我拿点吃的吧。” 想到他几天没吃东西,谯荷慌忙跑去厨房,将早上招待那大师还剩下的一点馍馍拿进来,又烧了一大壶开水。 成刚正吃得起劲,成未背着手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穿着贵气之人。 走在成未身旁的女子手里还提着一只眼熟的黄鼠狼。 看到黄鼠狼的刹那,成刚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咳咳咳。”粥堵在喉咙里,成刚捂着嘴巴不停咳嗽。 谯荷担忧地拍他的背:“当家的,慢慢吃,不够还有。” 成刚拼命摇头,他不是饿的,他是怕的。 就在这时,成未开口了:“刚子啊,还不快谢谢这几位大师,若不是他们,你现在恐怕还被黄大仙虐待。” 成刚愣了愣,他之前是感觉到黄大仙好像在跟谁斗法,然后它输了,他就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就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原来是这几个大师救了他吗? 成刚连忙放下碗要下床朝他们磕头道谢,被鱼屏度按住了:“你现在身体虚弱,就别下床了,光有吃的还不行,每日都晒晒太阳,祛祛晦气。” 成刚和谯荷连连点头。 成刚的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去看黄鼠狼,见它被郁柠拎在手上毫无声息,忍不住问:“它不会死了吧?” 语气里有那么一点担忧的意思。 谯荷闻言埋怨道:“你都快被它害死了,还担心它死没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之前打猎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对猎物心软。” 成刚呐呐道:“这不是,这不是想着好歹是黄大仙,它还能口吐人言,灵性十足的,要是因为我的原因死了,那不得遭报应?” “放心,没死。”郁柠抓着它的尾巴抖了抖,把黄鼠狼抖得吱哇乱叫,“我都被你抓住了,还想怎样?” “偷人家鸡,末了还把人家的灵魂拘禁了,你就没点表示?”郁柠改成拎着它的后脖颈。 黄鼠狼委屈:“我连一只鸡都没偷到,还被他打伤了,难道不能报仇吗?” “是你先偷人家的鸡的。”郁柠纠正它。 黄鼠狼耷拉着耳朵:“我那不是太饿了嘛,再说,我黄大仙偷他一只鸡怎么啦?这是他的荣幸!” “我这人吧,最喜欢拿黄大仙入药了,你被我入药,也是一种荣幸,你说呢?” 黄鼠狼身体抖了抖,声音尖利道:“你不会来真的吧?” 郁柠微笑脸:“你说呢?” 黄鼠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嚎啕大哭:“我错了,我不该偷他的鸡,也不该拘他的魂魄,你放过我吧,我跟你当牛做马,你别拿我入药。” 它的声音像个小孩子,哭得成刚这个受害者都心软了。 “大师,您看我也回来了,要不就……放它一马?” 谯荷一巴掌打到他的背上,没好气地说:“吃你的饭。” 黄鼠狼哭着哭着见郁柠不为所动,顿时哭得更大声了:“我的命真苦哇,好不容易修炼出了点成果就要被人抓去入药。” 郁柠被吵得耳朵疼:“行了,吓吓你还当真了。” “嗝~”黄鼠狼打了个饱嗝,抽抽搭搭地说,“你、你真的是吓我的吗?” “是是是,当然是吓你的,我还没丧心病狂到那地步。” 黄鼠狼不哭了,它问道:“那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人成刚好好一个壮汉被你搞成这瘦骨嶙峋的,估计要养许久才能养起来,在这期间还不能出去打猎,那人家一家四口的生计怎么办?你总要给点补偿吧?”郁柠道。 司惟夜和鱼屏度在一旁连连点头:“就是。” 黄鼠狼小脑袋转了转,不好意思地说:“可是,可是我也穷啊,否则也不会跑到村子里来偷鸡。” 郁柠:“……” 她沉吟半晌,道:“那就留下来打工吧。” 黄鼠狼:“?” 郁柠给成刚两口子提建议:“这只黄鼠狼虽然实力低微,但作为保家仙还是足够了,要不这样,我们以一年为期限,这一年内,它到你们家做保家仙,你们负责它的食宿问题,一年之后,契约解除,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 “这……”谯荷下意识看向成刚。 成刚还未发话,成未便说:“黄大仙可是保富贵平安的,你们好好待它,至少子在刚子休养的这段时间,你们家人能平平安安,再说,我们整个成家村都是一家人,刚子不能打猎,我们村子里的人帮衬着,也能度过去。” 还有一点成未没说,那便是黄大仙小心眼还记仇,成刚现在没有丢性命,估计三王妃也不会就此杀了它,万一等三王妃他们走后这黄大仙又返回来复仇,不是得不偿失? 因此,还是听三王妃的,跟它签订契约,和成刚家绑在一起,这样才能避免被黄大仙报仇。 至于一年以后契约到期,成未觉得只要刚子他们一家人在这期间对黄大仙好,黄大仙也不会执着于报仇了。 成未想得远,见成刚还在犹豫,便恨铁不成钢地附在他耳朵旁小声将这些道理说了一通。 黄鼠狼抖抖耳朵,原本想偷偷听他们在说什么的,没想到被郁柠捂住了耳朵。 可恶,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所以他们答不答应这个提议?黄鼠狼其实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毕竟有吃有喝,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这可比它在山里舒服多了。 第350章 为什么要让它承受这么多 第350章 为什么要让它承受这么多? 成未和成刚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成刚终于下定决心:“我们同意大师的提议。” 黄鼠狼顿时放下心,随即畅想以后每天一只鸡的美好生活。 “既然这样,那便签契约吧,有纸和笔吗?”郁柠问。 谯荷涩然地说:“我们家没有人读书,便没有备这些东西。” “我家里有,马上回去拿。”成未道。 郁柠点点头:“有印泥的话,也可以拿点。” 成未点点头,匆匆往回赶。 屋子太小,这么多人挤着空气不流通,郁柠便叫他们一起去外面的院子里等。 “咕咕。”司惟夜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说,“有点饿了。” 昨晚又是火灾又是刺客,睡也没睡好,今天早晨没吃早饭就赶路,现在已经是中午了,饥饿情有可原。 他这一声像是什么开关,随后鱼屏度、司惟牧,就连郁柠也忍不住摸摸肚子,感到腹中饥饿。 谯荷见状颇不好意思,她叫两个孩子陪着他们,自己去厨房做午饭,还热情地说:“几位大师中午就在我家里吃吧,只是饭食简陋,大师不要嫌弃才是。” 成未拿着纸笔和印泥过来就听见这句话,他忙说:“我家里已经准备好饭菜了,给刚子和黄大仙签好契约我就要带他们回去吃饭,你就别忙活了,做你们家自己吃的就成。” “那不行,大师帮我救了刚子,我还没感谢大师呢。”谯荷着急地说。 “感谢也不必急于一时,这样吧,晚饭你来做,我不跟你抢,总成了吧?”成未道。 “不必麻烦,我们用了午饭就走。”司惟牧道。 “夜江回来了?”司惟夜问。 司惟牧点点头。 刚才已经有暗卫来报,夜江重新带着马车和物资到了驿馆,司惟牧叫他去让夜江将马车和物资带到这里来,吃了午饭大家就出发。 谯荷闻言更是心急:“大师怎么这就走了?我们还没好好谢谢大师呢。” “若你们真要谢,就给一文钱吧。”郁柠道,“对你我都好。” 一文钱对于这个靠打猎为生的家庭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谯荷闻言连忙去屋里取了钱袋子出来,沉甸甸的,可不是一文钱那么简单。 “大师,只给一文钱我于心不安,这点银子拿去,算是我小小的谢礼。”谯荷说着就要将钱袋子往郁柠手里塞。 郁柠没有接:“我说过只要一文钱就够了,多的不要,说出去的话上面都听着呢,可不能食言。” 她指了指天上,谯荷一下子神色严肃:“我知道了大师。” 她从钱袋子里拿出一文钱谨慎地递到她的手里,嘴里还念叨:“老天爷可看清楚了啊,这是一文钱,不多不少。” 郁柠收了钱,对成未说:“跟我进来吧。” 成未忙拿着纸笔和印泥跟在郁柠后面进入成刚所在的屋子,其余人也跟着进去看热闹。 或许双方对黄大仙做保家仙的提议都很满意,只是出去这一小会儿,黄鼠狼便已经在床上和成刚挨在一起,关系看起来很是融洽。 郁柠写了一张契约,将黄鼠狼在成刚家做保家仙的义务权利还有年限说清楚,也将成刚家要做的事写在上面,便拿了印泥对黄鼠狼招招手:“过来。” 黄鼠狼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郁柠把印泥递给它:“按爪印。” 黄鼠狼毫不迟疑地举起爪子在印泥上按了按,随后重重地按在纸上。 成刚也跟着按了指印。 按完的刹那,成刚还没觉得有什么,黄鼠狼先惊了,它感受到这契约里蓬勃的约束之力,震惊地说:“你你你,你是道一派!” 郁柠微笑脸:“对啊,你才知道啊。” 黄鼠狼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溜烟跑到成刚背后躲起来,只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她。 在它开了灵智后有限的传承里,道一派那是实力强劲极为凶残的人物,别的道士很多时候无论对错都偏向保家仙,到道一派这里,管你是保家仙还是山灵,只要过错在它们,该杀的杀该打的打,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因此,道一派一直都是它们这些精怪大仙什么的害怕之首,只要有疑似道一派出没的地方,大家基本上都夹着尾巴,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 黄鼠狼万万没想到,它第一次偷鸡就遇见了道一派的人,简直是倒霉透顶。 难怪对方能轻松说出契约,还不怕它中途反悔,毕竟其他人的契约只是做做样子,没有任何天地规则,道一派的契约,那可是实打实的约束。 “我师姐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鱼屏度没好气道。 黄鼠狼:“……” 两个道一派的人,更怕了。 “好了,契约已经完成,我们就先走了,饿死我了。”郁柠揉揉肚子嘟囔。 司惟夜凑到郁柠身边殷勤地问:“三嫂,以我现在的实力,写契约跟你也是一样的效果吗?” “你呀,还需要再努力一段时间。” 趴在窗户上偷偷看他们的黄鼠狼:“!” 三个道一派?! 它蹭得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天老爷,它不过是只普通的黄鼠狼,为什么要让它承受这么多? 成刚奇怪地看着被子下那一坨:“你怎么了?” 黄鼠狼发抖的身体一顿,若无其事地钻出来:“没什么,突然间感到有些冷。” “冷?那你去外面晒晒太阳,今天太阳挺暖和的。”谯荷端了一碗吃的进来,两个小孩儿也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看到床上的黄鼠狼时一愣,接着就是一喜。 “娘,我可以抱抱它吗?”女儿仰着脸问。 谯荷笑着说:“你去问问它愿不愿意让你抱。” 女儿便趴在床边,声音软软地问黄鼠狼:“我可以抱抱你吗?” 黄鼠狼高冷地昂着下巴,我黄大仙是你一个小屁孩可以抱的吗? 但、但也不是不可以…… 被小女孩强行抱在怀里撸得舒服极了的黄鼠狼迷迷糊糊地想。 在成未家吃了一顿午饭,郁柠一行人便在村口坐上夜江重新带来的马车出发,临走前,司惟夜让暗卫偷偷给成未家留了银子。 第351章 她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吧 第351章 她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吧? 上了马车往前走,夜江才汇报他去京城后的事情。 “王爷,您在驿馆遭到刺杀的事情皇上非常愤怒,已经命令刑部彻查。”夜江道,“这些马车是皇上精挑细选的,还有亲卫们骑的马,也是今年新买的好马。” 司惟牧点点头,问道:“驿站有没有人接手来修?” 夜江道:“皇上已经连夜派了官员,只不过依照皇上的意思,可能不会在原址上修建,而是要向前挪个一公里。” “那也行。” “皇后娘娘很担心您和王妃,特意让属下带了许多吃的和护身的暗器。”夜江提了一个小木箱进来,打开,里面全是各种精巧的暗器,带在身上也不累赘。 司惟牧看了两眼,对郁柠道:“王妃选一个吧,我就不用了。” 他本身武功就高,倒也不必用这暗器。 郁柠选了一个护腕,那护腕上有精巧的机关,只需要一按,便能发射出如毫毛一般的细针,针上还抹了毒。 护腕戴在手上,平时有袖子遮住,倒也不显眼。 “剩下的暗器先放着,万一哪天有用。”司惟牧道。 夜江点点头,将盒子合上去马车前面坐着。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来到一个镇子上,马车进了城,速度陡然慢下来。 这个镇子并不是很大,但可能因为离京城近的缘故,人口还算密集,来往歇脚的商人很多,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华贵之人来来往往。 司惟牧在这里有设有暗卫的联络点,院子坐落在一个幽静的山脚下。 管家早就得到消息,正站在门边等候他们的到来。 马车直接进到院子里,大熊猫率先下车,随后是年兽和小橘。郁柠和司惟牧等它们下了才从马车上下来,管家忙恭敬道:“老奴拜见三王爷、三王妃。” 后边司惟夜走到前面来,管家连忙又道:“还有九王爷。” 司惟夜摆摆手算是打招呼,在院子里四下看,一边看一边说:“三哥,你这院子打理得还挺不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富户用来散心的别院。” “你都这么认为,看来我这院子伪装得还挺成功。”司惟牧道。 “确实伪装得挺成功。”鱼屏度跟着说。 大熊猫在走廊里打了个滚,高兴地问:“两脚兽,我们可以去逛逛吗?我保证不出门,只在家里逛。” 郁柠点头:“去呗,别忘了回来吃晚饭。” 大熊猫兴奋地点头,年兽迫不及待地跳到大熊猫的背上,小橘也跳上去,它便带着两只小兽沿着走廊往前走去。 管家见它们离开,忙对司惟牧和郁柠道:“王爷,王妃,老奴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司惟牧颔首:“带路。” 这个联络点还挺大的,三进三出的院子,沿路没看到一个人,显然那些暗卫都出去了还没回来。 管家将他们带到中间院子的正房外,轻轻推开门,站在门边恭敬道:“王爷,王妃,里面请。” 司惟牧点点头,和郁柠走进去,秋桐和莲烟忙跟进去将带来的行李摆放好,关桃桃也跟进去帮忙。 司惟夜四下张望一眼,问管家:“两边的厢房是我们住的?” 管家点点头:“禀九王爷,正是,您和鱼公子便住厢房里。” “行,先帮我和师叔把东西放进去,随便选一个就行,我们不挑。” 管家接过来,笑着应了,微微躬身往厢房走去。 “三哥,我和师叔出去逛逛。”司惟夜又朝屋里喊。 司惟牧无奈道:“快吃完饭了,吃完再出去。” 司惟夜摸摸肚子,妥协:“好吧。” 晚上,在外的暗卫们陆陆续续回来,却因为有司惟牧事先的吩咐,并未来打扰他们。 夜晚的小镇陷入宁静,郁柠和司惟牧走在河边上,享受这难得的二人时光。 微风吹过河面,微微泛起涟漪。 昏暗的河中央,突然冒起几个白色的水泡,水泡接触到空气的一刹那‘噗’地破碎。 郁柠似有所感,扭头往那边望去,就见一张惨白的脸冒出河面,看到郁柠后又惊慌失措地沉下去。 河面再次陷入平静。 郁柠见状陷入沉思,她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吧? 等两人走远,水鬼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河岸上没人,周围就只有她一只鬼。 “呼——”她放松地吐出一个泡泡,干脆整个身体都飘在河面上,面朝上躺着晒月亮。 今夜的月亮不知为何特别亮,晒着也特别舒服。 水鬼闭上眼睛,思绪下沉,努力将月光精华往身上吸收。 她正吸得欢快,没注意到自己随着水流越飘越远,直到一声恐怖的尖叫响起:“鬼、鬼啊——” 水鬼害怕地睁开眼睛,转动脖子四处张望,鬼,鬼在哪里? 下一瞬,她耳边传来‘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水了。 水鬼被吓得整个身体都沉入水里,不一会儿又浮上来,小心地朝四周张望,见没什么人,便往前方落水的地方游去。 费尽力气将落水的人拖到岸上,又回到水中。 第二天一早,司惟夜和鱼屏度两人去了早市回来便兴致勃勃地对郁柠说他们出去听到的八卦。 “三嫂,昨天晚上,我们住的这个镇子发生了一件怪事。”司惟夜神秘兮兮地说。 郁柠喝着粥:“什么怪事?” 鱼屏度抢着说:“昨天晚上有人失足掉进河里了,但不知道被谁救上了岸,但那人将他救上岸就没管了,害得他在岸边睡了一晚上,要不是今天早上有一个货郎路过,恐怕他就要死在那儿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郁柠道。 “救了人却放任对方在岸边死去,难道不奇怪吗?那他何必救他,让他死在河里就好了。”司惟夜道。 “也许救人的不是人呢。”郁柠高深莫测地说。 司惟夜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三嫂,你别吓我,这救人的不是人,难道是鬼?” “也是有可能的嘛。”郁柠点点头。 鱼屏度小心翼翼:“师姐你说的是真的?” 郁柠神色如常:“昨天晚上散步的时候看到河里有一只水鬼,不过她好像很怕我,看到我就跑了。” 第352章 那只水鬼怕生 第352章 那只水鬼怕生 “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会怕你,那鬼绝对有问题。”司惟夜斩钉截铁地说。 鱼屏度赞同般点头。 “要真有问题,你三嫂昨晚就动手了,快吃饭。”司惟牧敲了敲桌子。 司惟夜立即噤声,默默地喝起了粥。 “这粥还挺好喝的,管家,再给我来一碗。”他将一碗粥喝完,直接将空碗递给管家。 他瞬间便忘了水鬼的事。 吃完早饭,司惟牧去处理事情,郁柠便打算独自出门。 “三嫂,你去哪里?”司惟夜好奇地问。 郁柠回头:“出去走走。” 司惟牧小跑过来,低声道:“三嫂是不是想去看那水鬼?” 郁柠没否定,司惟夜便当他默认了。 “三嫂,我们一起去呗。” 鱼屏度也凑过来:“师姐,我也想去。” 郁柠拒绝:“不行,人太多容易吓到她。” 不是,为什么鬼还会被吓到? 司惟夜和鱼屏度眼睁睁看着郁柠坚决一个人离开,面面相觑。 “算了,我们自己去逛吧。”鱼屏度道。 因为出了早上那件事,河边一时间很少有人来,倒是少有的安静。 郁柠寻了一个僻静处,蹲在河边用正常音量大小的声音对着河面说:“昨晚救人的是你吧?” 河面一片平静,连波纹都没有一圈。 郁柠也不在意,继续说:“昨天看你身上有冤,我可以帮你。” 河中央一圈波纹动荡,冒出来几个泡泡。 水鬼小心翼翼地在水面露出上半张脸:“你真的能帮我?” 郁柠干脆坐在石头上,点点头:“这点小事,不难。” 水鬼往她这边游过来些许,但还是离郁柠有一段距离,她怯怯地问:“你要怎么帮我啊?” “那就要看你了,害死你的人会得到什么下场,全在你一念之间。”郁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水鬼在水下搅了搅手指:“我也不知道。” “你可以好好想想,想好了就沿着这条河往上游,那座山看到了吗,山下有一个别院,我就住在那里,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 水鬼望了一眼,忙点点头。 郁柠并未离开,而是又问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水鬼不好意思道:“我就是害怕见人,从小就这样。” 郁柠:“……” 懂了,和黑无常一样,都是社恐。 但水鬼好像社恐的程度比黑无常更深。 得到了答案,郁柠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行了,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来找我就是,我先走了。” 水鬼点点头,目送郁柠走后再度沉到水里。 晚上吃了晚饭,别院的大门突然被敲响,整整齐齐的四下,把司惟夜和鱼屏度听得一凛。 “三、三嫂,我没听错吧,四下。”司惟夜举起四根手指头。 鱼屏度:“你没有听错,就是四下。” 两人对视一眼:“鬼!” 司惟夜和鱼屏度瞬间兴奋,两人匆匆跑到门边,就见管家已经把门打开了。 地上只有一滩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鬼呢?”司惟夜纳闷。 管家恭敬道:“九王爷,老奴打开门就是这样,并没有鬼。” “我不信,刚才敲门的一定是鬼。”司惟夜走出门在周围转了一圈,愣是没看到鬼的影子。 郁柠缓步走过来,对管家道:“你先去忙吧。” 管家恭敬地应了声便退下。 郁柠又看向司惟夜和鱼屏度:“你们两个也离这里远一点。” 鱼屏度不理解:“为什么?” “那只水鬼怕生。” 鱼屏度:“……” 他和司惟夜相携离开门口,但还是悄悄摸摸地跑到一棵大树后藏起来朝这边看。 郁柠对着大门说:“好了,出来吧。” 门外地面的缝隙里冒出丝丝水汽,水鬼从里面挤出来,站在地上对怯怯地看着郁柠:“我想好了。” 郁柠侧着身体站在门边:“进来说。” 水鬼顺从地走进们,待看到树后那个探头探脑的人,又‘嗖’地一下往门外跑去。 郁柠一把关上门,水鬼没法出去,只好躲在郁柠身后。 “司惟夜,鱼屏度。”郁柠面无表情地喊。 两人讪讪地从树后走出来,鱼屏度讨好地说:“师姐,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他说完拉着司惟夜就跑了。 郁柠见他们真的走了,才对水鬼道:“好了,现在是真的没人了。” 女鬼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对郁柠道:“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说?” 郁柠点点头:“可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刚死的时候,我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但现在我好像没那么恨了,毕竟他现在过得很惨,我也解气了。” 郁柠疑惑地问:“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想求你帮我去地府,我在水里待了这么久,一直都没办法去地府,我想下去,然后投胎。”水鬼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她一眼又飞快低下头,生怕她不答应。 郁柠无奈道:“这点小事,我送你下去就是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怕我?” “我控制不住。”水鬼老老实实地回答。 郁柠:“……” “我去准备准备,等会儿就送你下去。” 水鬼又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我想先给我娘托个梦。” 郁柠:“……也行,你去吧,托完梦来找我。” 在水里这些年,她因为救了几个人,托梦的这点力量还是有的。 水鬼朝郁柠福了福身子,才从郁柠打开的门中出去。 天将熹微时,她精神抖擞地来找郁柠:“我已经托完梦了。” 郁柠点点头:“走吧,我送你下去。” 水鬼站在一旁,好奇地看郁柠做了好几个复杂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 少顷,一个黑色的通道在水鬼面前打开,那里面传出来的气息好像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她忍不住想走到里面去,却不知为何在通道口打转,却愣是走不进去。 一位全身都是黑色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气场强大,让水鬼下意识想逃。 “哟,又是你啊范大人。”郁柠揶揄道,“你们地府不会专门让你来对接我吧?” 黑无常面无表情,但郁柠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差了。 显然,她猜对了。 第353章 难以启齿的事 第353章 难以启齿的事 黑无常面无表情地将水鬼用勾魂链勾着带下去,一点也不想在上面多待。 等到通道关闭,郁柠望望天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 “师姐。”鱼屏度从转角处跳出来。 郁柠连头都没回:“你们偷看多久了?” 司惟夜从暗处走出来,讪讪道:“也没多久,三嫂,为什么你每次都是黑无常出来,我们就只能叫个普通的阴差?” “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叫上来的都是黑白无常,要不你们去地府问问?” “那还是算了,像之前那次全是动物的地府还好,若是变成全是人的魂魄的地府,我觉得还是挺恐怖的。”司惟夜敬谢不敏。 “睡觉去了。”郁柠转身往回走。 司惟夜和鱼屏度也各自回屋安睡。 司惟牧白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是吃饭的时候见到,晚上更是很晚才回屋,一倒下就睡着了。 郁柠起身他也只是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见没事又睡过去了。 此时郁柠回到房间里,躺上床的时候司惟牧自发将她搂在怀里,眼睛都没睁一下。 翌日,一行人又准备出发了。 司惟牧低声对郁柠道:“我们晚些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司惟牧:“这个镇子之前也有隆祥商会的人活动,官府配合我们将人抓了之后,还在这里解救了十几名暗娼。” “这里离京城这么近。”郁柠脸色有些不好。 司惟牧道:“京城他们都敢来,只是离京城近的镇子,他们什么不能做?这十几名暗娼用当初你说的办法,愿意回家的都给了盘缠放回去了,还有一个谎称要回家,结果拿了盘缠就跑到妓院里继续做皮肉生意,这是她的个人选择,我们也没有干涉。”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她既然铁了心要这么做,我们也不能强求。” “我想带你去的地方,是此地官员为了安置这数十名女子专门开的一间绣坊,那些女子里面有刺绣很不错的,便让她带领那些女子学习刺绣,将来绣出绣品卖银钱,她们也算是有了一份可以生存的依仗。” 司惟牧上了马车,伸手将郁柠拉上去,马车缓缓前行,背后传来司惟夜的呐喊:“三哥,三嫂,你们要去哪里?” 管家拦住他:“王爷和王妃有要事要办,还请九王爷在此地等一等。” 马车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处二层小楼前停下。 郁柠和司惟牧下了马车,便见一个干练的中年女子等在那里。 “主子。”那女子见他们过来,忙抱拳,又对郁柠道,“王妃。” 郁柠疑惑地看向她,司惟牧低声解释:“为了他们见到男人害怕,这里的管事都是女子,我担心下面的官员阳奉阴违,便挑了一名属下去拿下了管事这个位置。” 郁柠明白了,两人跟随女管事走到里面,司惟牧到了屋子里就不出来了。 “本王不便在这里走动,芜照,带王妃去四处转转。”司惟牧道。 芜照忙恭敬地对郁柠说:“王妃请随属下来。” 郁柠点点头你,和芜照走出去。 这里一楼是会客和住的地方,二楼便是绣坊。 这个时间点,那些女子已经起床吃过早饭去二楼上工了。 木质的楼梯踩在脚下有些‘吱呀’响,芜照道:“王妃小心些,这楼梯有点窄。” 郁柠摇头:“无碍。” 两人走上去,第一个房间就是女子们刺绣的地方,只见她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做绣活,即便郁柠和芜照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他们也没发现。 芜照示意郁柠跟她往前走,第二个房间里也有几个女子在专心致志地刺绣,到了第三个,里面便陈列着大量的绣品。 芜照推开门带郁柠进去,指着绣品说:“王妃请看,这些绣品都是他们绣的。” 郁柠拿起一方绣帕看了看,赞道:“挺不错的。” “这方绣帕是她们中最擅长刺绣的高锦书绣的,就算放在市面上也是上品,只是我们还未找到销售渠道。” 郁柠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拿起其它绣品看了看,明显能看出功力的不同。 “这些不是一个人绣的吧?” “确实不是,这里面有他们所有人的绣品,有好有坏,但即使是绣活最差的也勉强算得上是中品。” “那为何还卖不出去?”郁柠疑惑地问。 芜照叹了口气:“说来话长,王妃也看到了,我们这个镇子不大,卖绣品的店却有很多,大家本就勉强糊口,若是我们再开一家绣品店,想必生意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里不是有很多来往的商人歇脚吗?若是被哪个商人看上了,大批量进货去其它地方售卖也是有可能的。” “是有这个可能,但问题是他们的绣品并非不可替代,且质量参差不齐,曾经是有商人想买,但他只看上了高锦书的绣品,我们原本想着能卖一点是一点,也好有个进账,但高锦书倔得很,说要卖就把大家的一起卖,那商人不干,便搁置了。” “所以你们找我来,其实是想让我帮你们给这些绣品找个出路?”郁柠神情微妙。 “不不不,王妃,王爷和属下都没有这么想,其实今天王爷请你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芜照有些难以启齿。 郁柠就奇了:“什么事情这么难办,连他都不事先跟我说?” “您跟我来吧。”芜照带她下楼,走到院子深处,从一面假山上打开一道暗门。 郁柠看到暗门的那一刻人都麻了,果然,有暗卫在的地方绝对有各种各样的密道。 芜照拿了烛台走在前面:“王妃请跟我来,地上湿滑,小心些。”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刻钟,前方便出现一道石门。 芜照在石门旁边按了几按,石门轰隆隆打开,露出一个暗室。 “王妃请。”芜照示意她先进,随后将烛台放在门边的石柱上。 暗室中央的石柱上五花大绑着一个女子,她低着头,此时已经陷入昏迷。 “你要我来看的就是她?”郁柠问。 芜照点点头,走上前去将那女子的脸抬起来:“王妃请看。” 第354章 我一定好好表现 第354章 我一定好好表现 郁柠看清楚那张脸的那一刻,差点没叫出声来。 “这个面相……” 芜照道:“此人便是我们绣坊的高锦书,昨日,她突然失足掉落水中,醒来后便一直疯言疯语,说她是您的……娘。” “正好王妃和王爷来到镇子上,属下便给王爷禀告了此事,王爷便说让王妃亲自来看看,只是王爷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此事,因此先前便没有开口,还望王妃恕罪。” “行了,我知道他,我一直寻找我娘的下落,估计他是怕提前告诉我后期待太高,可能会承受不住不好的结果。” 虽然嘴上理解,郁柠心里却在磨牙,好你个司惟牧,瞒得倒是紧,回去再找你算账! 芜照也知道郁柠身怀神异,斟酌着问:“王妃,不知这位可是……您的娘?王爷说了,该怎么处置都凭王妃。” “一个孤魂野鬼也敢自称我娘?”郁柠脸上挂着嘲讽,“将她泼醒。” 芜照领命,立即去提了一桶冷水来朝高锦书当头泼下。 高锦书在冷水的刺激下悠悠转醒。 “醒了?那就来说说,你是怎么钻到高锦书的身体里去的。” 耳边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高锦书努力睁大眼睛,眼里的景象慢慢清晰。 “柠儿?我没看错吧,真的是柠儿!我是你娘啊柠儿!”她忍不住激动地喊。 郁柠把玩着茶杯,目光一直没有看她:“你说你是我娘,那你说说,我娘姓甚名谁,六岁时遭遇山贼是被谁救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咳咳,柠儿,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是你娘?”高锦书不答反问。 郁柠撇撇嘴:“我倒想知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我长大后的样子她并未见过,你是怎么第一眼就认出来我是你女儿的?” “我,娘在下面一直看着你长大,柠儿,我真的是你娘啊。”高锦书说着眼角落下两行泪。 郁柠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注视着她:“你还挺能演的,容氏啊,你明明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怎么偏偏不信邪呢?就凭你也配当我娘?” 高锦书一下子变了脸:“你怎么知道是我?你为什么知道是我?” “你这道肮脏的灵魂,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没想到你死后没有下地狱,反而隔了几年跑到别人的身上去了,真是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不过也止步于此了。” 郁柠朝旁边伸手,芜照立马将朱砂和空白的黄纸递给她。 容氏看到这些东西尖叫:“你要干什么?啊?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占了别人的身体就该还给她,鸠占鹊巢你还有理了?”郁柠将黄纸贴到她的额头,手指蘸上朱砂直接就在黄纸上画符。 容氏尖利地吼叫:“这是老天爷让我重来一回,郁柠,你不能违背老天爷的意愿!” “得了吧,你罪大恶极,老天爷吃饱了撑的才放你这种人重来一回,说不定老天爷还要谢谢我帮她把这个窟窿堵上呢。” 郁柠手下不停,朱砂在符纸上画出复杂的符文,最后一笔闭合,符纸上金光闪过,她放下手,淡漠道:“出来吧。” 容氏只觉得灵魂传来一道撕裂般的痛楚,随即有什么东西在强制让她同这具身体剥离。 “不,我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 容氏激烈挣扎,但她的灵魂却离身体越来越远。 在郁柠的角度,能看到符生效后,高锦书身体里真正的灵魂苏醒,也在拼力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最终,容氏尖叫着从身体里剥离出来飘到空中想要逃跑,被郁柠一把抓住扔进通道里。 “下去赎罪吧你。” 高锦书再次昏迷过去,郁柠将符纸扯下来,对芜照道:“将她送回房中,过一段时间自己就会醒。” 芜照点点头,上前去将铁链解开,将芜照放下来扶着往外走去。 郁柠拿了烛台在前面照路,边走边说:“回去后拿点红丝线来给我。” “属下知道了。”芜照将高锦书放回她的房间里躺好,又去二楼拿了红丝线,往司惟牧待的房间走去。 此时,司惟牧正在哄郁柠。 “王妃,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不能不理我。”司惟牧可怜兮兮地说。 郁柠斜眼看他:“错在哪儿了?” “不该不跟王妃说明情况就将你带过来,也不该打着为王妃好的旗号刻意隐瞒你。”司惟牧老老实实道。 “嗯,认错态度还不错,下次还犯不犯了?” 司惟牧坚决摇头:“绝对不犯了。” 他昨天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一定是! 郁柠冷哼:“暂且原谅你。” 司惟牧闻言腆着脸凑过来:“那王妃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原谅我?” “看你表现。” “我一定好好表现!” 在外面的芜照:“……” “咳咳,芜照,进来吧。”司惟牧又恢复了威严的声音。 芜照嘴角抽了抽,走进来对郁柠道:“王妃,这是您要的红丝线。” 她拿了一大捆,郁柠抽出几根,“这些就足够了。” “王妃你要红丝线做什么?”司惟牧好奇地问。 郁柠将丝线理顺,埋头开始编:“高锦书的魂魄轻,所以才容易被孤魂野鬼占了身体,我编个手绳给她戴着,能压一压。” 芜照连忙道:“芜照替高锦书谢过王妃。” “不用,你带我去看她的绣品,不也是想让我帮她一把吗?”郁柠十指翻飞,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没多久,她将手绳递给芜照:“喏,拿去吧,若是不喜欢太单调,可以在上面串一枚铜钱。” 芜照双手恭敬地接过:“谢王妃,属下这就去给她戴上。” 郁柠点点头,站起身对司惟牧道:“走了,回去了,还要赶路呢。” 司惟牧殷勤地跟在后头,出来后将她扶上马车,上了马车后又道:“王妃今日辛苦了,我给你揉揉肩膀。” 郁柠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王妃这个力道怎么样?轻了还是重了?” “重了。” “那我换一个,这下呢?” “刚刚好。” 第355章 保持平常心 第355章 保持平常心 司惟夜和鱼屏度一言难尽地看着前方,司惟夜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鱼屏度的肩膀,小声说:“师叔,我怎么觉得三哥和三嫂之间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三哥确实对三嫂很殷勤,但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夸张。 瞧前面那两人,司惟牧又是殷勤地对郁柠嘘寒问暖捶肩膀,又是各种肉麻好话层出不穷。 旁观者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尤不自知。 鱼屏度抖了抖身体,斩钉截铁地说:“他一定做了什么亏心事,而且还跟我师姐有关。” 司惟夜不是很相信:“我三哥怎么可能做对三嫂的亏心事?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鱼屏度:“那你怎么解释他们现在的情况?” 司惟夜:“……” 他沉默了一会儿妥协:“行吧,看来我三哥最近胆子有点大。”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沉默地上了马车。 司惟夜坐在马车里抓耳挠腮:“好想知道三哥到底怎么惹到三嫂的,师叔,要不你去问问?” 鱼屏度摇头拒绝:“我没那个胆子。” “我也没那个胆子。”司惟夜托着腮忧伤望天,“唉,如果我是哥哥,三哥是弟弟,我就敢问了。” 鱼屏度斜睨他:“无论哥哥还是弟弟,你都没那个胆子。” 司惟夜:“……” 师叔扎起心来和三嫂不遑多让,不愧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越往南走,水网便越密集,司惟牧已经放弃马车改走水路。 河面起了微风,郁柠站在船头,扶着栏杆眺望,远处水天一色,山峦起伏,近处也是青山绿黛,景色怡人。 身上多了一件衣裳,司惟牧走到她身旁站定:“有些凉,王妃别受寒了。” “还有多久才靠岸?”郁柠偏头问。 司惟牧道:“还要在水上走半个月,王妃无聊了?” 郁柠摇头:“秋桐和桃桃有些晕船,虽然吃了药,但如果还有半个月,还是有的受。” 晕船的问题司惟牧没有办法解决,毕竟这是个人体质问题。 司惟牧只得安慰:“吃了药让他们多多休息,应该能好些。” 江上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一艘船,宽阔的江面来往船只很多,大多都是商人和货物,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在这江面默契地互不打扰。 郁柠正吹着风呢,突然听到斜后方传来一阵纷乱。 她转身朝后望去,就见后面那艘看起来还算是大气的船上正乱作一团,有几人正在打架。 离得有些远,再多的她便看不清楚了,只听见那一声盖过一声被风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怒骂和惨叫。 司惟牧也听见了,他皱了皱眉,对夜江道:“去看看。” 夜江领命,踏着水面以轻功飞过去,不一会儿又飞回来。 “主子,那艘船是专做皮肉生意的,船上全是小倌。” 郁柠:“!” “一直听说这江面有花船,没想到是真的。”司惟牧问,“船上怎么这么乱?” 夜江:“是有一个年轻公子嚷嚷他被人骗到那艘船上,想逃,船上的老鸨不让,便让打手给他一个教训。” 来往的行船这么多,没有一个人为此多做停留,甚至都没停下来看一眼,显然这类事情时有发生。 因为查探的事,他们这艘船走得慢,后面的花船很快便追上来。 郁柠这才看清那上面的情形,那几个打手还在打,边上站着穿得花枝招展涂抹胭脂的中年男人,他五官凌厉刻薄,凶恶地唾骂:“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还敢逃跑,给我狠狠地打!” 透过被风吹动的纱帘,郁柠还看到船里面有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正抱着一个年轻小倌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喝酒,对外面的一切视而不见。 鱼屏度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乖乖,早就听说有些有钱人玩儿得花,没想到能这么花。” 京城虽然也有小倌馆,但去光顾的基本上都是女子,没想到还有男子也爱好这口。 司惟夜稀松平常地说:“有些人就好这口,京城那些达官贵人们私下里养娈童的也有很多,只是从不摆在明面上,老四府上都有。” 鱼屏度:瞳孔震动jpg。 “那个人,要救吗?他们都快把他打死了。”大抵是不忍心,鱼屏度小声问。 司惟夜耸肩:“花船上的小倌来历一般分为三种,一,自愿的;二,被亲朋好友发卖的;三,被拐来的,这个人不知道是第几种,若是第一种,那就是事后反悔,我们不必多管闲事,若是第二三种,可以救一救。但能在这江面上开这么大一艘花船,背后的势力估计也特别大,我们下江南还有正事,不能节外生枝。” “我知道了,看我的。”鱼屏度拿出一张符,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艘船,便偷偷将它点燃扔进水里。 司惟夜低头,就见那符掉进水里后,灰烬在水下汇成一条直线,随后往那艘花船而去。 在它身后,无数水鬼悄无声息地汇聚,又跟着直线飞快地往花船那边游。 司惟夜倒吸一口气:“这水里的水鬼这么多?!” “这么大一条江呢,每年淹死的人不计其数,水鬼多点很正常。”鱼屏度让他保持平常心。 司惟夜:“……” 他保持不了,只要一想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船下全是水鬼他就瘆得慌。 花船上的人还在打骂,司惟夜他们这艘船加快了速度,又离那花船远了些。 花船船身轻轻晃动,随后那晃动越来越剧烈,船上的人险些站不稳,只能扶着栏杆勉强维持站立。 “怎么回事?”老鸨惊声尖叫。 随着他这一声尖叫响起,那船晃得越来越剧烈,里面包着小倌温存的嫖客也经受不住,跑出来厉声质问:“出了什么事?” 老鸨抓着栏杆:“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那嫖客还想说什么,船身剧烈地一抖,他立即就像一颗圆滚滚的西瓜,骨碌碌撞破栏杆滚到水里去了。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船上又是一片混乱,连带着四周船上的人都跑出来张望。 第356章 默写一百遍 第356章 默写一百遍 花船像是自成一个世界,它那里浪涛汹涌,颠簸混乱,其它船却风平浪静。 打手自己都站不稳,当然没有办法再打人,那个年轻公子扶着一旁的柱子艰难站起来,整个人鼻青脸肿,看不清之前的模样。 他睁着红肿的眼皮,费力朝水面下看,除了汹涌的波涛,什么都没看到。 “水龙王,他们一定惹怒了水龙王,所以龙王发怒了,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旁边一条船上的人突然间大喊。 这一嗓子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人们纷纷附和:“就是,一定惹怒了水龙王,否则怎么单是他们船上出事,我们这些船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就说做那花船生意背德,你看,那去嫖的早早就滚下水了,一定是龙王在惩罚他!” 人们越说越激动,好像见证了什么神迹似的,更有人虔诚地跪下来朝水龙王祈祷。 看着眼前这神奇的发展,司惟夜和鱼屏度面面相觑。 “师叔,我没听错吧?”司惟夜掏掏耳朵。 鱼屏度语气沉痛:“你没听错,他们说那些水鬼是水龙王。” “漏水了!漏水了!”花船上的人又开始喊。 紧接着,船身在众目睽睽下分崩离析,所有人都掉进江里。 “救命,救救我!”老鸨抱着一块木板浮在水上,朝离得近的船求救。 被他求救的人却无动于衷,甚至吩咐下人将船开远一些。 水龙王发怒非同小可,他们可不敢同龙王作对。 眼见求救无望,老鸨心如死灰。 司惟夜着急地对鱼屏度道:“师叔,快救人!” 这么多条人命,可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鱼屏度也很着急,他只是想让那些水鬼吓他们一吓,没想到直接玩儿脱了。 他着急道:“你会水吗?” 司惟夜:“会。” “快快快,下水救人。” 鱼屏度刚说完,就见江面升起数到水柱,将落进水里的人直接冲上天,随后甩到附近的山上,连最开始落水的嫖客都没落下。 司惟夜大喜:“水王龙显灵了?” 鱼屏度神情悲凉:“显什么灵,这是我师姐干的。” 司惟夜兴奋的神情一顿,两人双双捂脸。 完了。 郁柠放下手,不舒服地动动手指,对司惟牧道:“接下来就靠你了。” 司惟牧点点头:“我已经派夜江去附近的城镇叫人。” “嗯。”郁柠点点头,就见司惟夜和鱼屏度蔫头耷脑地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互相挤挤肩膀,就是不先开口。 最终还是鱼屏度先说话:“师姐,我错了。” 司惟夜连忙道:“三嫂,我也错了。” 郁柠神色平静:“错哪儿了?” 鱼屏度:“我不该对我的实力太过自信,以为可以控制住那些水鬼。” 司惟夜:“我不该撺掇师叔搞事。” 郁柠痛心疾首:“你们两个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司惟夜和鱼屏度头埋得更低了。 “身为我道一派弟子,怎么能把人命当儿戏?”郁柠厉声道,“道一派入门门规记住了吗?” 两人同时点头。 “行,你们去,默写一百遍,不写完不许吃饭。” “一百遍?”鱼屏度不可置信。 郁柠眼睛眯了眯:“怎么,你有意见?” 鱼屏度连忙摇头:“没意见。” “那还不快去?” 鱼屏度和司惟夜夹着尾巴跑了。 郁柠看向江面那漂浮着的船只残骸,语气飘忽:“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师父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师弟出师了。” 司惟牧好奇地问:“为什么?” “他就是不想自己带徒弟,所以扔个我带!”郁柠怒气冲冲,双手差点把栏杆掰断,“别让我看到他,否则看到一次打一次!” 正在犄角疙瘩里喝酒的云归子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在想我?”云归子摸了摸鼻子,突然笑得花枝乱颤,“肯定是我那宝贝徒弟小柠檬。” 接下来半个月风平浪静,船只平稳地在繁华的大码头靠岸,一下船,周围就有人一窝蜂涌过来。 “贵客住宿还是打尖?我们云逸客栈有最好的客房和最美味的饭菜。” “去你的,客官别被他骗了,他们云逸客栈黑心黑肝,最爱敲诈客人的钱财,看看我们万福客栈,绝对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夜江和莲烟上前将他们隔开,一排带刀侍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来拉客的人确定这些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很快便转移了目标。 耳边清净许多,但一行人顺利离开港口。 这里是南苏下面的一个城市,有着江南一带最为繁忙的港口,每天来往的商船货船络绎不绝,从早到晚,就没有歇息的时候。 这么重要的城市,司惟牧光暗卫联络点都设置了好几个。 但他们并未先去联络点安置,几名侍卫叫了马车来在付氏的障眼法下将大熊猫三只装进去先回联络点,其余人便打算先找个酒楼吃饭。 随意找了个气派的酒楼进去,小二忙热情地迎过来。 “几位客官里边请。” 司惟牧道:“来个包厢,顺便给他们也开一间。”他指了指身后的侍卫们。 夜江丢给他一袋银子,小二笑得越发热情:“好嘞,二楼的包厢还剩几个,客官跟我来。” 两间包厢挨着,小二殷勤地给他们上茶:“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一道,隔壁也是一样,他们人多,你看着再加点什么,够吃就行。”司惟牧道。 小二忙殷勤地下去了,郁柠坐在床边,天上已经下起了霏霏细雨,街上行人纷纷撑着油纸伞,远处山色空蒙,亭台楼阁在雨中如衣一副上好的水墨画,精致典雅。 江南的一切,跟京城大为不同。 郁柠伸了个懒腰,就听得旁边的关桃桃惊叹:“这里好漂亮。” “那就好好看看。”郁柠摸摸她的头。 小二很快便把菜端上来,脸上堆满笑容:“几位客官慢慢吃,还有菜厨房正在烧。” 桌上的菜典雅精致,看起来不像是菜,反而像是艺术品。 关桃桃舍不得下筷子,但司惟夜却管不了那么多,他毫不犹豫地夹了一筷子往嘴里送:“让我尝尝,嗯,好吃!” 他竖起大拇指。 第357章 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第357章 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吃了一顿美味的饱饭,雨已经停了。 侍卫们自己回去,司惟夜和鱼屏度也带着关桃桃去玩儿了,司惟牧和郁柠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身后是夜江、秋桐还有莲烟。 江南多是精致的亭台楼阁,就算是普通人家,房子也尽量装饰得秀气典雅。 “夫人,前边有人在说书,我们去看看?”大庭广众之下,为了隐瞒身份,司惟牧便叫郁柠为夫人。 郁柠有那么一丝兴趣,闻言快步往前走去。 这个说书人并没有在酒楼客栈里说书,而是当街搭了一个台子,他就站在台子上,面向来往的行人拍下醒木。 台子并不避雨,因此这说书人是等雨停后才上去的,木质的台子上湿漉漉的,还留有下雨的痕迹。 底下已经围满了人,来往的行人只要没有要紧事,都愿意停下来听一听。 郁柠站在人群后方,也不用踮起脚尖看,毕竟那台子就到人的一半高,说书人站在上面,比下面的人高处一大截。 “上回我们说到:皇上与大臣们围猎,猎场上却突然出现一抹冤魂,那冤魂眼含血泪,跪在皇上面前大呼:陛下,草民冤哪——” 郁柠:“……” 猎场发生的事已经传到江南来了?只是这故事多了许多艺术加工,倒是与真实情况相差甚远。 说书人在上方说得慷慨激昂,下面的人一个个不停拍手叫好。 郁柠仔细一听,这个故事明显是以皇上为中心,冤魂一开始失去理智,但一遇到皇上的龙威,那理智便回来了,后来冤魂对皇上陈述冤情,皇上大怒,下令,让大皇子彻查,最终查出罪魁祸首原来是四皇子,便将四皇子发配皇陵,永世不得离开。 这里面郁柠的身份完全隐去了,甚至连提都没提,全文都是歌颂皇帝功德的。 郁柠只能说:人才呀! 司惟牧低声道:“江南一带的官员热衷于干这种事拍父皇马屁,当不得真。” 郁柠笑看他一眼:“我又不会生气,将我隐去最好,我也不想出这风头。” 司惟牧摸摸鼻尖:“这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 上方的说书人将整个故事讲完,紧接着便讲下一个。 “接下来我要讲的,是三王妃大战邪道的故事。话说我们我们千夜国当朝三王妃,出生时百花齐放,天上祥云滚滚,恰逢高僧云游至此,掐指一算,大呼她是佛祖座下童女下凡,遂收为俗家弟子,并建慈云寺,从此扎根京城……” 当事人郁柠:我怎么不知道我是少林弟子? 司惟牧嘴角勾起:“这故事编得还挺有意思的。” “这可不是编的,这是真实的故事。”前边一人听到后回头,“你们是外地人吧?” 司惟牧点头:“是啊,怎么了?” “难怪,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应先生和战神三王爷关系匪浅,他讲的故事基本上都是三王爷亲口所述,真的不能再真。” 司惟牧:? 他什么时候和这个什么应先生关系匪浅了?明明他们此前并不认识。 秋桐三人站在身后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台上的应先生看起来儒雅睿智、仙风道骨,司惟牧却觉得他这个人一定包藏祸心。 那人给司惟牧科普完便转头继续看着台上,郁柠拉拉司惟牧的袖子,低声说:“我们走吧。” 亲耳听别人对自己大吹特吹,郁柠表示她还要脸。 司惟牧郁闷地离开人群,对夜江道:“找时间给我查查那个说书的。” 夜江憋着笑回道:“是。” “你要这么想,他好歹说的都是正面的,没有故意抹黑朝廷。”郁柠安慰他。 司惟牧长长吐出一口气:“也是,夜江,查探的时候手段温和点。” 天空又飘起了小雨,秋桐忙去店里买了几把伞。 “下雨天不好逛,夫人,我们回去吧。”司惟牧撑着伞,对郁柠道。 郁柠点点头:“也好。” 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阵怒骂声。 “没钱你吃什么饭?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想吃霸王餐。给老子滚!” 旁边酒楼里一个男子被小二粗暴地推出来,那人踉跄几步,一下子撞到夜江身上。 夜江扶了一把,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多谢好汉。”那人直起身体抬头,看到郁柠后脸上立刻绽放出比花还好看的笑容,“这位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司惟牧半边身体拦在郁柠面前,警惕道:“夫人,你们认识?” 这小子对着他家王妃笑得春心荡漾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郁柠淡淡地说:“不认识。” “怎么能不认识呢夫人,你忘了今年春天我们一起爬小霜山?”後遥峰恬不知耻地说。 司惟牧:“!” “夫人,你怎么没跟我说?”他可怜兮兮地道,“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郁柠:“……” 秋桐忙道:“老爷,我家小姐不是不跟你说,那天他们只是在爬山途中遇到了,然后这个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我们不放。” “黏着夫人不放?”司惟牧警惕地看向後遥峰,长得没他好看,身体看起来也很单薄,最重要的是,他很穷,连一顿饭都吃不起。 司惟牧便放心了,他家夫人还不至于看上这个一无是处的人。 後遥峰被司惟牧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他腆着脸道:“这位夫人,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叙叙旧?我知道前面有家茶馆不错,里面的点心味道也是一绝。” 郁柠冷漠道:“不熟,没空。” 面对司惟牧时眼神温软下来:“我们回去吧。” “夫人——”後遥峰叫了半天,前方的人却毫不回头。 酒楼门口站着的小二见状不由讥讽:“你想攀关系,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理你。” 後遥峰看了小二一眼,把那小二看得脊背发凉,他收了讥笑,转身逃也似地走进去,再没出来。 後遥峰摸摸肚子,往前走了一段路,随意挑选了一家酒楼进去,扔给小二一袋银子:“去,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道,还要一壶上好的酒。” “好嘞——客官楼上请。” 第358章 你们干间谍还有传承的 第358章 你们干间谍还有传承的? 回到家中,郁柠对司惟牧道:“你叫人去查一下刚才碰到的那人。” 司惟牧道:“他有问题?” 郁柠点点头:“他的面相被刻意掩住了,我看不清,还有,我不认为接二连三巧遇是巧合。” 之前在京城就算了,现在到南苏也能遇见他,一连串的巧合就很有问题。 司惟牧闻言点点头,对夜江道:“你派人去查。” 南苏的联络点很有江南的风格,步步皆是景,风雅秀丽,浑然天成。 大熊猫在院子里玩儿疯了,此刻正蹲在一丛竹子边垂涎欲滴。 “两脚兽,我可以吃这里的竹子吗?”它期待地问。 郁柠询问似的看向司惟牧,司惟牧道:“随便吃。” 大熊猫欢呼一声,兴奋地冲进竹子里。 根据它多年吃竹子的经验,这里的竹子一定很好吃! 年兽闲庭漫步搬走进去,边走边嘟囔:“竹子有什么好吃的?” 但到底是自己的小伙伴,它抱怨了一句便没说别的,进去挨着大熊猫坐下。 “这里面雨居然下不来。”它惊奇道。 大熊猫吃竹子之余抽空回答:“因为竹子密,雨都被竹叶遮住啦!” “喵~”橘猫拖来一根笋子。 大熊猫双眼放光:“谢谢小橘!” 小橘得意洋洋地昂着下巴,乖巧地坐在大熊猫另一边,不时拿爪子抓下一片竹叶玩。 郁柠见它们自己玩儿得快乐,便没有再这里多待,走到屋里去坐下。 管家正在给司惟牧汇报近一段时间的情况,汇报完了,司惟牧问他:“老九还没回来?” “回王爷,九王爷他们说出去玩儿,晚饭前才回来。” “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司惟牧挥挥手,将管家打发走,随后起身来到软榻上将郁柠抱在怀里。 “王妃,你在看什么呢?” 郁柠举起书:“随便在书架上找的一本野史,你事情处理完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例行询问一下,晚上我们去湖里游船怎么样?”司惟牧兴致勃勃道,“今天刚到,我们好好休整一下,明日我就要开始忙了,没办法陪王妃玩儿。” 郁柠合上书:“不下雨的话就去。” “肯定不会下雨。”司惟牧信誓旦旦地说。 整个江南的水网都非常密集,南苏也是如此。就他们现在住的这座城市,就有大大小小十来个湖泊,上至达官贵人,中至文人雅士,下至普通百姓,都喜欢游湖。 这游湖不仅白天可以,晚上也行,且夜游的生意十分火爆。 司惟牧早就让管家给他们包了一艘两层的大船,晚饭后一行人踏上船,船只缓缓开动,往湖中心而去。 晚间的湖便点了许多花灯,再加上湖上游船的灯光,竟照得这一片恍如白昼。 船上是精致的点心,外表小巧精致,味道更是一绝。 前边的船上传来靡靡之音,郁柠感叹道:“看来这湖上花船也多啊。” 司惟牧招来一名下人:“去叫艄公将船离花船远些。” 那人应了声,忙去前面。 少顷,他们坐的这艘船便远离了各式各样的船扎堆的地方,来到一方僻静之处。 花船上的丝乐已然听不太见,只隐隐约约随风送到耳边,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郁柠从包厢走出来来到外面,恰巧看到一艘同样的二层大船从黑暗里开出来,二楼的栏杆上,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在兴奋地朝她招手。 “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郁柠:“……” 司惟牧在一旁骂:“真是阴魂不散,来人,叫艄公离那艘船远些。” “夫人,别呀,我这里有一手消息,保准你们感兴趣。”後遥峰急忙道。 郁柠没答话,司惟牧道:“什么消息这么笃定?” 那艘船彻底脱离黑暗,来到被光照亮的水面,後遥峰的脸便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张开嘴巴,无声地朝郁柠和司惟牧说出四个字:隆祥商会。 司惟牧神色一凛,大声道:“停船!” 两艘船都停下来,後遥峰顺着甲板来到郁柠他们这艘船上。 “我就说我的消息你们一定感兴趣,是吧三王爷,三王妃?”後遥峰神态自若地坐下来,拿了一块糕点吃。 司惟牧和郁柠坐在他对面,司惟牧深色从容,丝毫没有被他道出身份的讶异。 “你是隆祥商会的人?”司惟牧问。 後遥峰挑眉:“王爷怎么会这么认为?” “隆祥商会一向神秘莫测,知道消息多且有用的,就只有商会内部的人了吧?”司惟牧直视着他,“你叛变了?还是故意来给我们放假消息?” “天地良心,我後遥峰可是诚心想找三王爷和三王妃合作,只是三王妃都不太搭理我,我就只能亮明身份了。”後遥峰耸肩。 “但你还是没有说明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好吧好吧,我实话实说。”後遥峰摸摸鼻子,“我确实是隆祥商会的人。” 一旁站着的夜江手按在刀柄上。 “但那只是表面上的身份。”後遥峰急急补充,“我其实是草原派来的间谍。” 夜江拔出了剑。 “但那也只是第二层身份,我爹曾经是千夜国派到草原的细作,原本在草原混得风生水起,给千夜国送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但在我小时候却生了一场大病死了,他死之前嘱托我,一定要把他的间谍事业发扬光大,成为名垂青史的大间谍。” 郁柠:“……” 司惟牧:“……” 夜江沉默地将剑放回剑鞘。 “派去草原的暗桩里并没有姓後的。”司惟牧良久才说。 後遥峰:“因为我跟我娘姓,我娘祖上是从千夜国去草原做生意的,后来干脆就在草原定居了,但还是保留着千夜国的姓氏,我爹当年为了在草原站稳脚跟,不惜孤身入赘,最后生下了我。” 司惟牧:“……” 後遥峰摸摸鼻子:“我爹死后,我娘为了让我完成我爹的遗愿,花了一大笔银子让我拜草原国师为师,让我好好干间谍。” 郁柠沉默半晌,最终发出灵魂质问:“你们干间谍还有传承的?” 第359章 你还小,应当以学业为重 第359章 你还小,应当以学业为重 “你相不相信後遥峰说的话?”回到王府,郁柠偏头问司惟牧。 司惟牧摇头:“说实话,我是不太相信的。” 什么间谍后人双面间谍的,後遥峰这身份看着复杂,实则司惟牧一个都不信。 郁柠道:“可惜,他的面相用特殊手法遮住了,否则他说没说谎我当场就可以看出来。” 司惟牧:“别急,反正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待着,时间长了我们就能看出来。” 没错,後遥峰坦白自己的身份后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他们回来,美其名曰自己没钱了,也没地方住。 郁柠当时很想说,他没钱怎么会在那一艘看着就不便宜的大船上游湖? 但她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一夜好眠,郁柠起来时,司惟牧已经披着衣服坐在屋里处理公务,面前的小矮几上摆着一碗冒着丝丝热气的粥并几碟做粥小菜。 郁柠起来后洗漱完,坐在司惟牧对面,司惟牧便把粥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尝尝,新找的厨子,手艺还不错。” 郁柠点点头,边吃边问:“後遥峰没搞什么幺蛾子吧?” “暂时安分守己。” “那就好。” 等郁柠吃完,司惟牧才站起身:“我去书房了,後遥峰说要跟我说说隆祥商会的情报,你若是无聊,便带上莲烟和秋桐外出走走。” “行,去吧。” 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南苏的春天一派花团锦簇的模样,仅从这座院子就可以看出来。 大熊猫钻进竹林里就不愿意出来了,非要守在里面吃到地老天荒。 年兽和小橘对生吃竹子和竹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爱,两只一到饭点就从竹林里钻出来,循着香味跑到厨房门口巴巴地望着。 小橘还特意显露身形,娇娇软软地冲厨房里的人喵喵喵,把人家迷得晕头转向,等反应过来时,小橘已经在角落里对着满满的一碗肉吃得旁若无人。 年兽都震惊了,这就是猫的威力吗? 它纠结半晌,犹犹豫豫地对厨房里的掌勺大厨试探地“喵”了一声,掌勺大厨原本也在给他准备吃的,听到这声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猫叫差点没喷出来。 “这只狗还挺厉害的,连猫叫都学得这么真实。”旁边的帮厨憋着笑容说。 掌勺大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一碗吃的放到小橘的旁边,擦着眼泪说:“快吃吧。” 年兽丝毫不觉得自己学猫叫有什么不好,一声猫叫能得到这么多好吃的,它不亏。 它又冲掌勺大厨“喵”了一声,这才埋头苦吃。 掌勺大厨本来已经止住的笑又冒出了:“这只狗还挺好玩儿。” 年兽甩甩尾巴,看在这么多好吃的份上,就不计较他称呼它为狗了。 肚子吃得滚圆,年兽和小橘软软地叫了两声朝掌勺大厨道谢,随后两只慢悠悠地离开厨房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又去竹林里找大熊猫玩儿去了。 大熊猫此时正抱着一颗胖乎乎的笋子吃,瞧见它们来,耳朵抖了抖:“吃饱了?” 年兽在它身边的一堆竹叶上趴下,尾巴摇了摇:“吃饱了,就是没有丁大厨做的好吃。” 小橘附和地“喵”了一声。 大熊猫道:“丁大厨在人类世界很厉害的,特别是做吃的。” 年兽深有同感:“这次要是把丁大厨一起带来就完美了。” “想得美。”郁柠走进竹林,一把将年兽捞起来,摸了摸它明显圆滚滚的肚子,“怎么吃了这么多,也不怕撑住。” 年兽打了个嗝:“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能吃是福。” 郁柠:“……” 她将年兽放下去,问它们:“我想出去走走,你们要一起吗?” 年兽一下子就激动了:“大家伙也可以一起去吗?” 郁柠点点头:“嗯,我可以给让付姐姐帮它隐身啊,这样其他人就看不到它了。” 大熊猫闻言立即扔掉手里的笋子,站起来神采奕奕地说:“两脚兽,我们这就出发!” 郁柠打头,付氏飘在大熊猫身边,顺便帮它隐去行迹,秋桐和莲烟走在后面,一人怀里抱着年兽,一人怀里抱着小橘,浩浩荡荡地朝大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刚好遇到出去一大早就出去觅食的司惟夜和鱼屏度,两人还将关桃桃捎带上了。 “三嫂,你们要去哪里?”司惟夜见状即刻问。 郁柠:“出去走走。” “我跟你们一起。”司惟夜顿时想跟着一起去。 鱼屏度拦住他:“你也不怕姐夫做了你。” 想到三哥那德行,司惟夜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那还是算了吧。” “瞧你这出息。”鱼屏度挖苦道。 司惟夜斜眼看他:“有本事你去。” 鱼屏度:“那还是算了吧,桃桃走,我进去教你一些简单的口诀,学会了以后就可以自保。” 司惟夜不甘示弱:“我也教,我这可是我三嫂亲自教的。” 关桃桃脸蛋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和郁姐姐一起出去玩儿。” 司惟夜痛心疾首:“桃桃啊,你还小,应当以学业为重。” 关桃桃鼓起脸颊:“我每天都有复习功课的。” “那也不能故步自封,人生嘛,要不断学习新知识才行。”司惟夜苦口婆心。 关桃桃:“……” 鱼屏度将司惟夜拉到身后,严肃地对关桃桃说:“桃桃,你不是一直觉得没有办法报答我师姐吗?跟着我们学习,以后就能报答了。” 关桃桃迟疑:“真的吗?” 鱼屏度果断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们是做什么的又不是不知道。” 关桃桃左右为难,最终下定决心:“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学习。” 鱼屏度露出笑容:“这才对嘛。” 郁柠嘴角抽了抽,这两人吧,自己都没学个明白,还好为人师。 不过他们基础倒是牢固,不至于将桃桃教偏了去,郁柠便没怎么担心。 他们走在湖边上,天气暖融融的,湖边有不少来散步玩耍的人,垂柳倒映在湖面上,不知名的野花一簇一簇,随着微风摇曳。 一只蝴蝶飞了过来,小橘瞪大眼睛,喵喵叫着扑过去,追着蝴蝶到处跑。 第360章 姑娘,人鬼殊途 第360章 姑娘,人鬼殊途 前方有一个凉亭,此时还没人坐,郁柠便快步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 大熊猫蹲在郁柠身边,看着周围的景色由衷发出感叹:“好漂亮啊两脚兽。” 凉亭外不时有卖小吃的小贩走过,郁柠示意秋桐:“去买点。” 秋桐应了声,拿着钱走出去。 年兽一听到吃的就待不住,非要让秋桐抱着它:“让我看看。” 秋桐无奈,只好将它抱着走出去。 来往的商贩很多,卖的小吃花样繁多,其中以糕点为主。 秋桐挑了几样看上去不错的买了,年兽也很赞同。 一人一兽回到凉亭,就见这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坐在郁柠身旁的凳子上,看着外面的景色自顾自地吟着酸诗。 郁柠和莲烟均没搭理他,倒是付氏坐在大熊猫身边神情古怪地盯着她看。 秋桐将买来的小吃放在石桌上一一摆开,笑呵呵地对郁柠道:“小姐,这些糕点在京城都没见过诶。” 郁柠拿起一个花朵形状的吃了一口,味道还行,不难吃,但也不在好吃那一列。 “这小贩卖的糕点,只是外形上看着精巧,实则味道不怎么样,真正好吃的糕点要数城内酥心斋,那糕点才是一绝。” 一旁的男子絮絮叨叨地说。 秋桐轻声问:“小姐,这……” 郁柠朝她使了个眼色,秋桐未尽的话便咽进喉咙里。 男子在那里说了半天,猛然反应过来:“哦,忘了你们听不见,罢了,是在下唐突了。” 那一瞬间,秋桐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去将带来的炉子和茶壶摆上,开始烧水泡茶。 “要说这泡茶,要那紫懿山上的山泉水泡茶最佳,其后是李家茶行卖的清明前后的清茶,搭配起来最佳。”男子又开始絮絮叨叨。 他嘚吧嘚吧地一直说,付氏都忍不住说他:“你真的好烦啊。” 男子早就知道这凉亭里还有一名女鬼,但他见对方一直没说话,便也不好上去搭讪,现在付氏开口了,还是对着他的,男子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站起身来朝付氏翩翩行了个礼,道:“小生此前并未在这附近见过姑娘,不知姑娘是何处人士?” 付氏嘴角抽了抽,睁眼说瞎话:“失忆了,不知道。” 男子闻言表情略带怜悯:“没想到姑娘都已经是鬼了,还无法逃脱失忆的命运,姑娘心中一定很痛苦。” 付氏:“……” “我一点都不痛苦,真的。” 男子一脸地高深莫测:“小生都懂,虽然姑娘表面上不在意,但内心深处还是痛苦难当,只是不想让身边的鬼担忧,这才强作笑颜。” “咳咳。”郁柠冷不丁咳嗽两声,秋桐忙将泡好的茶递给她,“小姐,快喝点茶。” 郁柠端起茶杯仰头喝下,将吃了一半的糕点放在桌上:“刚才吃得有点急,呛到了。” 男子的目光这才从郁柠身上收回来,又对付氏发表他未说完的长篇大论。 “小生死后在这里游荡许久,除了姑娘并未有第二个鬼愿意同小生聊聊风花雪月人生理想,可见姑娘心地善良,实乃小生知己,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妹,以后一起畅游这大好河山?” 郁柠:“噗——” 秋桐手忙脚乱地给郁柠拍背顺气,郁柠放下茶杯,用衣袖擦了擦嘴巴,道:“这茶有点烫。” 秋桐忙请罪:“是奴婢的不是,小姐再等等,刚泡好的茶还没有凉。” 付氏心里腹诽,演得倒是挺真。 “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男子期盼地看着她。 付氏强颜欢笑:“还是不了,我觉得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有好说的呢?小生将才念诗的时候姑娘不是一直在认真倾听吗?小生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男子着急道。 付氏:“……我那只是对着里突然多了一只鬼好奇。” 男子伤心欲绝:“怎会如此?” 付氏撇撇嘴:“你别念你那酸诗,估计这附近的鬼还是愿意和你说话的,你去找他们吧,我一向喜欢独来独往。” “可你偏偏在这凉亭有人的时候出现,可见同我一样,内心还是向往热闹的。” 付氏:“……” 有病吧你?! 见她真的要被气疯了,郁柠这才笑眯眯地说:“有没有可能,我们是一起的?” 男子:“!” 他大惊失色:“你们看得见我?” 郁柠笑着点头:“是啊。” 秋桐和莲烟跟着点头,就连郁柠怀里的年兽都小幅度地点点自己的小脑袋。 “看见了吗?我身边可比你热闹得很,别再来烦我了知道没?”付氏握紧拳头威胁。 男子定定地看着付氏,忽然痛心疾首:“姑娘啊姑娘,鬼怎么能和人在一起?真是太堕落了!” 付氏:“……你没病吧?” “是你病了,姑娘,人鬼殊途,你和他们待在一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跟我走吧,我可以不计前嫌好好待你的。”男子信誓旦旦地说。 付氏气急败坏:“我去,我的刀呢,刀呢?” “付姐姐,淡定,淡定啊,这鬼可能脑子有问题,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安抚好付氏,郁柠转过脸阴恻恻地盯着男子,“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一股强烈的不安升上男子的心头,明明眼前的女子看着温和无害,但他却不知为何感到巨大的危险。 他急忙站起来,顷刻间便原地消失。 付氏气哼哼地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双手叉腰道:“跑得倒是快。” 就凭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付氏也能知道为什么周围的鬼都不待见他。 “好了,看了一出戏,也该回去了。”郁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没想到这湖边的鬼大白天的也喜欢跑出来。” “他那是酸诗上瘾了。”付氏撇嘴。 秋桐和莲烟收拾东西,郁柠左右张望:“小橘呢?” “还在锲而不舍地追蝴蝶呢。”付氏便要往外飞,“我去找它。” 她一走,大熊猫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只能跟着。 少顷,付氏和大熊猫急匆匆地跑回来,满脸着急。 “郁柠,不好了,小橘被鬼扣下了!” 第361章 我是郁柠的猫! 第361章 我是郁柠的猫! 顺着湖边往前走,再穿过一条小路,可以看到一座破旧的宅子,宅子周围渺无人烟,连野草看起来都有气无力。 小橘追着蝴蝶不知不觉间来到这座宅子前面,眼看蝴蝶飞进宅院里,便迫不及待地追进去。 “哟,哪儿来的小野猫?”一阵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小橘堪堪停下来,就见荒草丛生的院子里面,门边靠着一位穿着红裙的打扮精致的女人。 小橘好奇地望着她:“喵?” “小东西,过来。”女人勾了勾手指。 小橘敏感地察觉出对方对她没有恶意,便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女人抱起它颠了颠,惊讶地挑眉:“哟,还挺肥,小东西,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喵?”小橘大惊,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拒绝。 “你也挺高兴的是不是?走,我给你喂好吃的。”女人抱着它转身走进屋。 付氏和大熊猫顺着气味找到这里,便看到小橘在院子里吃得特别欢快,旁边一个女鬼蹲在地上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它。 付氏大惊失色,忙冲进去喊:“小橘,你怎么谁给的东西都吃,快放下,我们要回去了。” “喵?”小橘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付氏和大熊猫的刹那激动地喵喵叫,还把面前的吃的朝他们推了推。 付氏:“……” 女人眼睛眯了眯,随即站起来:“哟,还是有主的,不过现在么,这只小东西是我的了。” 付氏:“???” 她看了看她一身的红裙子,又看了看自身的白裙子,果断往外飘去。 大熊猫见状也跟着往外面跑。 小橘懵了:“喵?” 它忙要追上去,被女人一把抱起来:“竟然这么快就放弃了?小东西,你看到了吗,她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你,你以后还是跟着我吧,我才不会这么对你。” 小橘使劲挣扎,不是,我才不要做你的猫,我是郁柠的猫! “好了,继续吃东西吧,晚上我带你出去玩儿。”女人安抚地摸了摸它的毛,将它放在地上。 小橘龇牙咧嘴地冲她喵喵叫,声音很是不忿。 “你也认为你的前主人不负责任是不是?”女人笑眯眯地说。 小橘:“……” 毁灭算了。 “谁敢抢我的小橘!”破烂的门被一脚踢飞,郁柠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小橘眼睛噌地亮了,忙激动地跑过去。 女人一时不察,让它顺利回到了郁柠的怀里。 “喵喵喵!”小橘气愤地告状。 郁柠边听边点头:“嗯嗯,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一直都是我的猫,我帮你教训她啊,乖。” 小橘满意了,舒服地在郁柠怀里得意洋洋地看向女人。 郁柠抬眸看向她:“你想抢我的猫?” 女人看似懒散,身体却已经充满防备,她勾唇一笑:“你一个活人养死人的猫做什么,马上就是我的猫了。” 小橘大怒:“喵!” 年兽斜睨它:“还不是因为你乱跑。” 小橘闻言一下子蔫了:“喵。” 年兽自告奋勇:“郁柠,我去帮你教训她。” 它轻巧地走到女人面前,仰头看向她。 “哟,一只狗妖就想教训姑奶奶我?”女人玩儿着指甲,嘲讽:“还以为多大本事。”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年兽大怒,身体一下子胀得老大,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半个院子,身上散发出慑人的威势。 女人被吓了一大跳,仰头看向头顶巨大的头颅,那双灯笼般的眼睛充满怒气地盯着她。 她本能地感到威胁,下意识朝后退几步,想要离年兽远一点。 “有本事我们一对一单挑,找帮手算什么好汉?”女人冲郁柠喊。 郁柠耸肩:“它是小橘最好的朋友,你都要带走它朋友了,它当然生气。” 年兽冲女人哈了一口气,前爪提起,朝女人狠狠地踩下去。 女人狼狈逃窜,身上的红裙子血色褪尽,变成一片无瑕的白。 付氏愣了愣:“怎么还能褪色的?” “有句话叫打肿脸充胖子。”郁柠上前两步,拍拍年兽的小腿肚,“变回来吧。” 年兽撇撇嘴,没想到这鬼这么弱,它都还没来得及展示它的威风呢。 不甘不愿地变成原来的大小,年兽郁闷道:“她怎么骗兽呢?” 郁柠捏捏它的耳朵,扭头看向女人。 女人害怕地靠在墙上,完全没有之前的张扬样,像是换了个颜色就换了种性格似的。 “我不要那猫了,你们要就自己抱走吧。”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猫!”眼见面前的鬼不是厉鬼,付氏又支棱起来。 郁柠现场叠了几个金元宝烧给她:“小橘吃了你不少东西,这些算是给你的补偿。” “我们走吧。” 女人愣愣地拿着金元宝,突然间如梦初醒。 “喂,等等我!” 她急忙追出去,付氏拦住她,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女人扭捏道:“既、既然她能养鬼,介不介意多我一个?” 付氏:“???” 她坚决拒绝:“介意。”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我虽然实力不行,但我能歌善舞,还能讲故事,养我又不亏,只要每个月给我一个金元宝就行。” 付氏:“……” 她举起拳头威胁:“都说了她不会再养多的鬼,你走不走,不走我揍你!” 女人缩了缩脖子,委屈地看他们走远。 付氏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我就说那鬼不安好心,先是小橘,又是郁柠,她怎么不去上天?” “喵。”小橘附和一声,不安好心! 郁柠嘴角抽了抽,大步走进门:“我去画符,你们自己玩儿去。” 小橘跳到地上,和年兽大熊猫雷打不动地去竹林里玩儿,付氏便在院子里到处晃悠,还跑到关桃桃的房间看她跟着鱼屏度和司惟夜学习口诀。 “付姐姐,你来得正好。”司惟夜笑眯眯地叫她。 付氏直觉危险,警惕地问:“你们想干嘛?” “哎呀,我们只是想让桃桃试试她的学习成果,但我们身边没有鬼,刚好付姐姐你回来了,这不是缘分吗?”司惟夜笑嘻嘻地说。 付氏闻言便往外跑:“不可能!你们自己去找其它鬼。” 第362章 你太烦了 第362章 你太烦了 “付姐姐,没有其它鬼。”司惟夜拦住她,苦口婆心地劝说,“你就帮帮忙,我保证,我们教的咒语当中没有杀伤力很强的,对你不会造成大的伤害。” “那就说明会有小伤害。”付氏只感到头疼,她虽然是鬼,但也很怕疼的好不好? 鱼屏度坐在椅子上,将一旁的关桃桃脸颊转过来对着付氏,发出一声咏叹调般的长叹:“付姐姐,你忍心看这么可爱的桃桃不知道自己的厉害吗?” 付氏:“……我忍心。” 她从半空中飘下来,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给他们出主意:“或许,你们可以去附近的湖边转一转,那边的鬼还挺多的。” 她将他们今天出去后碰到两名鬼的事情说出来,最后下总结:“你们看,大白天都有鬼出没,晚上岂不是会更多?有你们两个保驾护航,桃桃绝对能得到很好的练习。” 司惟牧和鱼屏度对视一眼,付姐姐说的也很有道理,只是鱼屏度之前才因为术法失控被郁柠批评教育,就他们两个带关桃桃出去,万一又出岔子怎么办? 自从那次之后,他们两人已经并没有之前那么有信心了。 付氏一拍掌:“这好办啊,我陪你们去。” 两人一鬼一拍即合,至于当事人关桃桃,她更是没什么意见。 “所以你们今天晚上要带桃桃去湖边找鬼来当冤大头看看学习成果?”吃晚饭时,郁柠听完司惟夜和鱼屏度的话,随口问。 两人整齐划一地点头,关桃桃也严肃地点点脑袋。 郁柠喝了一口热汤,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得司惟夜和鱼屏度心里忐忑。 “师姐,你觉得能不能行?”鱼屏度迫不及待地问。 郁柠反问他:“你自己认为呢?” “我就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所以才提出来,但是我们不清楚那边鬼的道行,所以想让师姐给我们把把关。” 毕竟他们白天才去过。 郁柠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在亭子里碰到的喜欢读酸诗的男鬼,眼睛眨了眨,“如果是那里的话,那些鬼其实还挺善良的。” 毕竟那男鬼那么烦都只是被疏远而没有被打。 “可以去试试。”郁柠道,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给他们准备了一点金元宝,再怎么说,还是要给当冤大头的鬼一点补偿才说得过去。 三人一鬼吃完饭兴奋地冲向湖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了什么大奖。 郁柠目送他们远去,收回目光靠在柱子上低头看手里的茶水。 “三王妃,晚上逛街也是一番意趣,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後遥峰不知从哪个旮沓冒出来,嬉皮笑脸地朝郁柠发出邀请。 郁柠端着茶杯微笑婉拒:“不好意思,没兴趣。” “三王妃好像一直都不待见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三王妃,不如说来听听,我也好改正不是?”後遥峰在柱子旁的栏杆上坐下。 “你太烦了。” “……” “你确实很烦。”司惟牧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毫不客气地说,“发情去找别的女人,别来找我王妃。” 後遥峰左手摸着额头,唉声叹气地摇头:“好吧好吧,我一个孤家寡人,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他站起身,背着手一步一晃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看背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他说了多少?”郁柠低头抿了一口茶,夜风迎面吹来,吹得她的发丝在风中摇晃,裙摆也微微起伏。 司惟牧抬手将她额头捣乱的发丝别在耳边,在後遥峰之前的地方坐下来,伸手把玩儿她腰间的玉佩,“说了很多,我已经派人去核实了,但我觉得他保留了一部分。” “真要全部都说出来你反而不会信,不是吗?”郁柠笑着看向他。 司惟牧认同般点头:“还是王妃懂我。” 他站起来牵住她的手走在院子中,月光如水,今夜的景色不知为何特别漂亮。 “上次驿馆的刺杀,夜江已经查出了些眉目,确实跟隆祥商会有关。”司惟牧捏了捏鼻梁,头有些痛,“只是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止这一次才是,但我们都已经到了江南地界,离他们的老巢这么近,居然一直没有第二次。” “或许是因为花了太多钱,一时之间没有那么多资金。” 乌月组织向来价格高,里面的杀手武功都不俗,在刺杀他们之前还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次出动这么多杀手却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对乌月组织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损失。 死了这么多杀手不说,他们在外的名声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至少不再是出手即死的‘好’名声了。 想想也是,司惟牧身为千夜国的战神,手下皆是精挑细选,能成为他亲卫当中的一员,随他北上朔城,本身实力就是暗卫和侍卫当中的顶尖,遇到乌月的杀手绝对有一战之力,更何况上次还是敌少我多,在这样的情况下,乌月杀手全军覆没也不是没可能。 郁柠想到某种可能,豁然说道:“他们不会是怕了吧?” 乌月收钱办事,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但出钱的人可就不那么想了,他们估计私底下对司惟牧又恨又怕,毕竟连乌月出动都没有结果,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 “有可能。”司惟牧道,“我让他们加强戒备。” 保不齐他们回过神来又搞出什么幺蛾子,虽然他们住在这里安全性没问题,但还是要防范于未然。 - “快快快,据说前面有人在找鬼试咒语,每个帮忙的鬼还有一块金元宝!” 寂静的湖边,随着夜越来越深,赏夜景的人纷纷打道回府,船老大将船开到岸边绑好,自己也回家歇息,有那住在船上的,早已睡得呼噜声都出来了。 湖面只剩几艘花船还亮着灯,偶有几声欢声笑语传出来,飘到岸边也已经变成几道无意义的破碎语调。 整个湖边都变得寂静无比,虫鸣声倒越加清晰。 这份安静很快便被那一声喊叫打破,睡着的人听不见,在花船上的人更听不见,只有那些陆陆续续从黑暗中出来的鬼魂们听得真切。 第363章 心满意足 第363章 心满意足 无数鬼魂从水里或者岸边的各处黑暗中冒出来,聚集在边喊边跑过来的鬼身边。 这是一只年迈的鬼,从他单薄破旧的衣服能看出来,他不仅老,还很穷。 这周围的鬼差不多都是这样,穿得不太好,身形单薄,并不富裕。 他们基本上都是孤魂野鬼,有家的鬼可不会到处乱跑,在坟里优哉游哉地晒月亮,也不用担心没有钱,多舒服。 此时,一群鬼将那老鬼围在中间,唧唧喳喳地如同菜市场。 “你说的是真的?试咒语就有金元宝?” “那咒语会不会一下子就把我试没了,我虽然是鬼,但也不想再死一次。” 老鬼激动得手舞足蹈:“只是一些小咒语,虽然会对魂体有些伤害,但修养个几天就好了,绝对不会出问题,关键他们会给一整颗金元宝!” 他伸出手,手心那颗金灿灿圆滚滚的金元宝瞬间吸引了所有鬼的视线。 “真的有金元宝啊。” 他们用几乎虔诚的表情看着这颗金元宝,这成色看起来比他们之前在别人坟头看到的好多了。 老鬼得意洋洋地说:“我帮忙试了一个咒语,他们便给了我一个金元宝,听说咒语不多,想要金元宝的赶快过去,晚了就没了。” 这么一说,还犹豫的鬼顿时一哄而散,老鬼身边只剩下小鬼三两只。 老鬼诧异道:“你们不去?” 几名小鬼摇头,表示他们反正抢不过,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老鬼想想也是,将自己的金元宝揣好,哼着歌大摇大摆地走了。 湖边发生的这一切没有在活人当中激起任何涟漪,只有微风见证了这一切。 破旧的房子里,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在她眼前,不断有鬼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就为了那颗金元宝。 几十位鬼站在院子里,目光灼灼地盯着正前方给他们安排任务并且兼任派发金元宝的付氏。 付氏什么时候有过这等威风?她咳了咳,努力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 里面一只鬼受了点轻伤飘出来,讨好地对付氏说:“我已经试完了。” 付氏点点头,将一颗金元宝递给他,那鬼眼睛一亮,急切地接过来再三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付氏摆摆手:“拿了金元宝就可以离开了,别站在院子里打挤。” 那名鬼千恩万谢地离开,刚刚赶来排队的鬼瞬间激动,原来真的有金元宝啊,带话的鬼并没有欺骗他们! “好了,下一个!”付氏高声喊。 排在第一个的鬼立即朝房子里飘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三个活人。 “接下来是什么咒语?”司惟夜问。 关桃桃深吸一口气:“困鬼术。” “行,开始吧。”鱼屏度挑眉,冲进来的鬼说,“站到屋子正中央来。” 那名鬼听话地站到正中央,关桃桃便开始起手势念咒语。 须臾,周围气流涌动,那名鬼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阻碍在身边渐渐形成。 鱼屏度朝他道:“现在,四处走走看。” 那名鬼想到在他前一个的鬼出来时受伤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往前踏出一步。 他虽然也想要金元宝,但也不想让自己受伤。 再试探地往前踏一步,像是有什么阻力似的,他的脚停在半空中,死死地无法再往前。 “现在用你所有的力量来打破这个牢笼试试。”在他想办法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这么一句。 那鬼点点头,使劲各种方法都不能闯出去,反而累得不停喘气。 鱼屏度满意地点头:“虽然不可能让他破釜沉舟地一试,但这种程度已经很可以了。” 关桃桃闻言也露出笑容。 “可以了,让他出去领金元宝。”司惟夜道。 关桃桃点点头,解开术法,那鬼便踉跄着走出去,他虽然没受伤,但他虚脱了。 但在收下金元宝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好了,下一个。” 一群鬼排队一个个进入房间当实验小白鼠,远处还有鬼源源不断地赶过来,但僧多粥少,到最后金元宝也所剩无几,付氏干脆道:“好了好了,再要三个鬼就行了,其余的可以离开了。” “哎呀,我们大老远赶过来就不能通融通融吗,我们也想要金元宝。” “就是就是。” 排在前三个的鬼喜不自胜,第四名及以后的鬼则心都凉了。 院子里闹哄哄的,付氏双手叉腰,气沉丹田:“我手上就只剩三个金元宝了,下次我们有需要再找你们,难道你们没有金元宝也想帮忙?那也不是不可以……” 此话一出,那些闹的鬼瞬间跑了个干净。 直到一切结束,关桃桃和司惟夜鱼屏度走出来,每人脸上都挂着‘心满意足’四个大字。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女鬼这才冒出来战战兢兢地说:“你们、你们可以走了吧?”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想把那只猫据为己有,最后也没有成功啊,他们就盯上她了,还强行征用她的房子。 “今天谢谢你了。”付氏对她堪称和蔼,还变戏法似的掏出三枚金元宝给她,“这是借用你房子的报酬。” 女鬼惊了:“你不是说没有了吗?” “是没有,但这是租借费,专门给你准备的,要不要?” 女鬼连忙点头,傻子才不要。 捧着三枚金元宝,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现在看来,房子被占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还能赚到金元宝。 她迅速转换态度,对付氏热情道:“你们明天还来吗?” “看情况。” “只要你们要用场地,一定要跟我说啊,我这房子随时都可以给你们用的。”女鬼殷勤地说。 只要有金元宝赚,一切都好说。 付氏敷衍道:“知道了,我们先走了。” 看着三人一鬼消失在夜色中,女鬼拿着三颗金元宝和白天赚到的金元宝一起兴高采烈地消失在原地。 有了这么多金元宝,就可以大吃一顿了!以前从未吃过的地府小吃,她也能吃个饱!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鬼不在少数,今天晚上,地府小吃街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