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寻找我的夫君》 第一章 玉龙是个侠客,擅用刀!娅艮是他的新婚妻子。 娅艮过门的第二天玉龙就背着刀离开了家,其实玉龙并不想娶娅艮,甚至不想成亲,但玉家家规是必须大婚后才允许去闯荡江湖。 玉龙管不住自己想要闯荡江湖的心,于是娅艮就成了他的妻子。天知道,他连娅艮长什么样子都没细看。 娅艮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原以为同意父亲的要求嫁了人后就可以脱离原来在家里的苦闷和压抑,谁知玉府的规矩更让她不知所措,而那个是自己夫君的人根本就没碰过自己就浪迹天涯去了,甚至都没仔细看看娅艮是什么模样,独留她夜夜守空房。 娅艮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娅艮的丫鬟是从自己家带过来的,后娘存心不让她好过,给她陪嫁的丫鬟没有一个伶俐的。 娅艮回过头叫:“环儿,给我倒杯水来。”那丫头半天才答应一声,娅艮一直呆坐到天色慢慢黑了这杯水都没有倒到。 娅艮站起身来,喊道:“环儿!”小丫头慌慌张张从屋外跑进来答应着:“嗳,我在这儿。” 此时玉夫人的贴身丫鬟正走到窗前,听见环儿的答话,厉声喝道:“哪个奴婢这么不懂礼节?竟对少夫人你我相称?”环儿吓得立在了那里不敢动。 那个叫翠玉的大丫鬟掀帘子进来,略略行了个礼,道:“少夫人,夫人让你明早不用过去请安了。明天上午夫人要到十里寺里去上香,让奴婢来告诉少夫人准备准备跟着一起去。” 玉府的夫人似乎是怨怪娅艮没能把她儿子的心拴住,一直以来对她都不冷不热的,这次上香却愿意带上她,这很让娅艮意外。 实际上玉夫人对娅艮不管不问并不会让娅艮觉得难过,娅艮反而觉得落得个轻松自在,总比在家后母天天看她不顺眼,时时冷嘲暗讽的日子好些。 娅艮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翠玉对还愣在那里的环儿说:“还不快去给少夫人打点一下衣服,这次我们要去十来天。” 娅艮听了一愣,问道:“十里寺离这里很远吗?为什么要去这么久?” 翠玉迅速看了娅艮一眼,道:“是的。夫人每年都会去住上十来天的。其余的你到了寺里就知道了。奴婢告退。” 翠玉走了以后,环儿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拍着胸口,娅艮苦笑,只得自己去收拾衣服。 十里寺,在玉府东南方向,有百余里路,然而玉府的轿夫们似乎都有一身好武功,不到半天功夫,玉夫人和娅艮的轿子就停在了寺门内。 按理,寺里面住的应该都是和尚,可是娅艮惊讶的发现十里寺里住的全是尼姑。 玉夫人下了轿就去见寺主了,娅艮被一个小尼姑带到了西厢房。 小尼姑挺面善,于是娅艮大着胆子问道:“小师傅,这是十里寺吗?” 小尼姑道:“是的。” 娅艮接着问道:“寺不是都住和尚的吗?” 小尼姑低着头念了一声佛,没有回答就退出去了。 此时翠玉进门来,略略施礼,道:“少夫人,夫人吩咐了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夫人明早将带少夫人一起去见主持。” 娅艮点点头,翠玉又对旁边的环儿说道:“今晚你就睡在少夫人房里,呆会儿有小师傅会给你拿来被褥铺到地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出去。” 环儿忙不迭的点着头。 天色渐渐黑了,环儿已经在地板上睡熟了,娅艮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出神。 忽然外面响起一声长啸,接着有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又似乎是狼嚎,过了许久叫声慢慢细下去,慢慢在山谷中回荡,慢慢弱了。随后似一串嘟哝断断续续断断续续,一直到鸡叫了才平静下来。 环儿一直都睡得很熟,然而娅艮拉着被子恐惧了一晚上,直到一切都平静时才稍微睡了一小会儿。 娅艮梳洗过了翠玉就过来带她到寺的正殿,正殿中央是一尊大佛,两边列着十八罗汉,一个老尼姑盘着腿坐在殿左边的蒲团上,玉夫人坐在她对面。 娅艮进门的时候,那老尼姑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出去吧!”玉夫人头也不回,翠玉赶紧扯扯娅艮的袖子,带了娅艮出来。 娅艮诧异,正要问,翠玉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带娅艮回房了。 娅艮回到房里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待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厢房里而是躺在十里寺的大殿里,就在那老尼姑坐过的蒲团上,而大殿空荡荡的,渺无人声。 娅艮感觉表情奇怪的十八罗汉盯着自己,心底恐惧万分。娅艮跌跌撞撞走到正殿门口,外面院子里也空无一人。 娅艮傻了眼,娅艮一间厢房一间厢房地找过去,每间房都寂然无声而且空无一物。娅艮找到自己住过的那间房透过窗子就能看见里面同样空无一物,娅艮背靠着门滑了下去。 良久,娅艮忽然听到环儿的哭声从隔壁房间传来。 娅艮颤声问道:“是环儿吗?” 隔壁门开了,环儿惊喜地看着娅艮:“呀!小姐。你还在这里。” 环儿一急把娅艮唤为小姐,因为在娅艮在家的时候环儿一直是这么叫的,到玉府后一直改不了口叫她少夫人,况且直到现在娅艮也不是玉府真正的少夫人,玉府给她的仅仅只是个名份而已。 环儿眼巴巴地看着娅艮:“小姐,夫人她们到哪去了?” 娅艮摇摇头。环儿惊叫起来:“她们是不是把我们扔在这儿了?我知道夫人好像一直都不喜欢你。” 娅艮苦笑了一下,心里想恐怕是这样吧。 环儿着急地说:“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呀?” 娅艮问道:“我们的行李还在吗?” 环儿点点头:“恩,还在隔壁房间。小姐,我们还回玉府吗?” 娅艮沉默了一下,缓缓摇摇头。环儿似乎松口气:“那么。我们可以回家吗?” 娅艮愣了一下,良久,不得已地点头,虽然后母对她不好,至少还有父亲,还有哥哥。 环儿把包袱背上,和娅艮一起走出了寺门,此时她们才发现,即便是回家也不可能了。十里寺地处偏僻,似乎是在一座大山谷里,极目不见有人烟,只有很多郁郁葱葱的树木延展到很远之外。 环儿害怕地拉住了娅艮的衣裳。她们转过头,赫然发现雪白的墙上写着大大的红字“如果不想死,天黑之前离开十里寺。”此时夕阳正照在这面墙上,显得特别醒目也特别狰狞,娅艮不由得退了一步,环儿整个人都快贴到娅艮身上了。 娅艮尽量镇定下来,坚定地对环儿说:“我们走!” “可是小姐,我们往哪儿走啊?” 娅艮看了看寺前的小路,说道:“哪儿有路往哪儿走。” 天黑了下来,娅艮和环儿仍然在密林中的小径上跌跌撞撞的摸索着方向,娅艮早把包袱接过来背在自己背上。 她们越走天色越黑,已经快要看不到亮光了,四周虫子叫声嘈杂,远处还有野兽的声音传来,环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此时十里寺的方向忽然火光满天,娅艮和环儿惊讶得停住脚步,转过头向火光处望去,仿佛听得见十里寺燃烧倾塌的声音,一个尖利的啸声从林子上空划过,然后消失了。 十里寺的火继续燃烧着似乎越来越旺。环儿呆住了,娅艮沉下声说:“我们走!” 娅艮和环儿走到又倦又饿,可似乎这片林子永远没有尽头,十里寺的火依然没灭,然而奇怪的是附近也没有人往这边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环儿真的哭了:“小姐,我走不动了。”说着就蹲在了地上。 娅艮咬咬牙,道:“环儿,起来,不要坐在这里。我们必须往前走。” 娅艮把环儿拉了起来,环儿哭哭啼啼地继续走着。 十里寺越来越远,火光也慢慢弱了,娅艮看看前面渺茫的夜色和身边哭个不停的环儿,心里十分难过。 娅艮脑海里已经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了,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离开这片似乎没有尽头的林子。 然而当十里寺的火光终于看不到的时候,她们依然还在这片林子里。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环儿坐在了地上:“小姐,我实在走不动了。”娅艮也是又困又累。终于也靠着地上的环儿坐了下来。她们不觉昏昏睡去,待娅艮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露水打湿了全身,又冷又乏。 然而天依然黑黢黢的,远处不知什么野兽咆叫着甚是吓人。树上的鸟儿仿佛偶尔从梦中发出点啁啁啾啾的细语,又慢慢弱下去。环儿依然把头靠在娅艮肩上,眉头皱得紧紧的。娅艮不由得痛惜起她来,这种痛惜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天终于亮了,环儿也醒了过来,可怜巴巴的问道:“小姐,我们还走吗?” 娅艮叹口气:“走,我们必须离开这片林子。” 娅艮几乎上是拖着环儿在走,走了一段路就开始出汗,好在不觉得十分冷了,但衣服湿湿的十分难受而且两个人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太阳出来了,但林子里依然阴森森的,娅艮和环儿只是机械的挪动着脚步,娅艮心底只有一个声音:“走!”又不知走了多久,娅艮一抬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娅艮醒来的时候环儿已不知到哪里去了,只觉得浑身酸痛,娅艮撑着双肘努力想要站起来,可小腿上一阵剧痛让她又重重摔在了地上,娅艮恐惧地看着小腿正汩汩的冒血,就在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小腿被旁边的石头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娅艮咬着牙撕了一片衣襟把伤口包扎起来,伤口暂时止住了血。娅艮努力扶着旁边的树枝想要站起来,可一使劲小腿就钻心的痛。她半蹲着在地上,伸长着流血的腿,终还是撑不住自己,一下坐在了地上,地上又湿又潮。 娅艮小声呻吟着,额角在冒着冷汗,而天色又慢慢黑下来,娅艮的心底充满了绝望与悲哀,娅艮终于放弃了站起来的念头,把脚缩起来,双臂抱着自己,头低低的埋在臂弯间。 不知过了多久,娅艮突然听见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刚开始还随着风断断续续的,娅艮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娅艮心中一喜:是沈铭,是哥哥。娅艮想要答应,可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来,娅艮一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顿时人事不知。 十二年前娅艮才六岁,娘亲还在,把她当小公主般疼着,父亲也很爱她,沈铭那时候的身份还是父亲书房里的小书童,娅艮经常把自己好吃的东西留一半给沈铭,好玩的玩具一起玩。 有一次娘亲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让沈铭做你哥哥好不好?”娅艮说:“他本来就是哥哥呀!”父亲在一旁沉吟,片刻后对娘亲说:“那我们就收沈铭做义子吧。” 只是娘亲到死了也不知道沈铭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或许这对娘亲来说未尚不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娅艮七岁的时候知道沈铭是自己的亲哥哥,娅艮没有惊讶,反而很开心地和哥哥一起走了很远的路去看哥哥的娘亲的坟墓。 娅艮八岁的时候后娘进了沈家,后娘对沈铭和她都不好,然而沈铭是男孩子,父亲很多事情都不允许后娘管,却把娅艮全权交给了她。后娘对自己不能掌握沈家的各项事体很不满意,就把火都撒到了娅艮身上,沈铭总是帮着娅艮。 但后来父亲出外做生意都把沈铭带去,家里只剩娅艮和后娘,娅艮的日子就跟丫头差不多,而且后娘对丫头们总不好。 沈铭从外面回来就会跑来看她这个妹妹,给她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的衣服。后娘板着脸坐在门口,沈铭抬着头似乎没看见她,很高兴地把带回来的玩艺摊了一桌子给娅艮。后娘的脸挂不住,抽身走了。娅艮怯怯地看了看后娘离去的背影,沈铭低声说:“我们不理她。” 沈铭在家的日子不多,通常一年同父亲一起回来两次,住上十天半月就出去了,沈铭可以做到不理后娘,可是娅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面对她呀。 所以当父亲对娅艮说让她嫁到玉府时,她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只是沈铭似乎很吃惊,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娅艮已经十八岁了,女大当婚了。 娅艮出嫁那天是沈铭亲自送过去的,在大喜的前一天沈铭看着娅艮好像很不放心的样子,眉头轻轻皱着。 娅艮开玩笑地说:“哥哥,是不是玉家给的彩礼不够你娶嫂子呀?你这生意做亏了?在这里不高兴呢?” 沈铭脸一沉:“别瞎说。娅艮,他们要对你不好你就回家来住。” 娅艮笑了,红着脸道:“他们怎么会对我不好呢?那将是我的家呀!” 沈铭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温柔的摸摸娅艮的头发:“娅艮,对不起。哥哥没能把你好好的照顾好。” 娅艮一听这话眼泪就涌上了眼眶:“哥哥,没有啊!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是坠儿的声音,娅艮闻到了自己房间特别的檀香味,屋子里暖暖的,娅艮知道自己已经安稳地回到家中了。 娅艮缓缓睁开眼睛,沈铭那张焦急的脸就映入眼帘,娅艮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娅艮偏偏头,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沈铭心急得不行:“娅艮,你好好休息,你别哭。哥哥知道你受苦了。” 原来在娅艮第一次晕过去之后,环儿搬不动她,只得一个人摸索着瞎闯,最后闯到了一个小镇上。环儿拉了一个打柴的汉子让他到沈园的沈家报信,说沈家小姐在林子里,到沈家后会有重谢,说完这些环儿就晕过去了。 打柴的汉子是个忠良人,又恰好以前在沈园附近住过,一家人深得已故沈夫人的照顾,立即把环儿送回了沈家并把话及时转达。 过了几天,娅艮可以下床走路了。也从沈铭口中得知玉府在娅艮去十里寺的那天亦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玉府在江湖有几十年的威名,同时仇家也不少,一时查不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官府也不敢怎么深究江湖的事。 沈铭最开始以为娅艮也给烧里面了,可在前几天同样昏迷不醒的环儿被人送回,可不知道娅艮是在什么林子里。 待环儿醒后沈铭立即带人赶往十里寺那片林子,而赶到时娅艮已经在林子里昏迷两天了。 “幸亏没遇上野兽,不然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沈铭脸上挂满了关切。 过了两个个多月,环儿和娅艮的身体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父亲早就催促沈铭到外面去做生意。沈铭一直不放心娅艮,而父亲却再也不允许沈铭拖延下去了。父亲和沈铭一走,憋了一肚子火无处撒的后娘开始刁难起娅艮来。 这天早上,后娘吃过了早饭倚在门槛上骂小丫头:“你以为泼出去的水收回来就可以了?搅过浑汤你抽身就可以清白了?你这个样子嫁出去也会被人家不明不白的抛林子里的。”那小丫头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个姑奶奶,不得已想偷偷溜掉。后娘骂得更厉害了,“还不知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你躲躲藏藏做什么,你给我过来。”小丫头害怕地靠过来,后娘揪着小丫头的耳朵,小丫头痛得哭起来。 娅艮早就在屋里听到后娘的指桑骂槐了,一直没吱声,直到听到小丫头的哭声,才说道:“二娘,你有什么不满的你说。何苦拿小丫头出气。”小丫头见娅艮帮自己说话,也忙忙地说到:“夫人,我没做错什么呀!”后娘一听扇了小丫头一耳光:“嗬!小丫头片子,是不是见有人给你撑腰还来劲了啊?”后娘把声音又提高了八度,“我告诉你这小贱妇,谁给你撑腰我也不怕你。你要清楚谁是这屋子的主人,你还顶嘴造反不成,你这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废物。” 自从经过十里寺的逃难后,环儿倒是胆子大了很多,听见后娘含沙射影地骂得不可开交,环儿从屋里跳了出来:“我说夫人,你这就不对了……” 话还没说到一半,后娘发疯骂开来:“你算什么东西,你一个小贱货,你凭什么对我指手划脚?你以为救出个小姐就可以爬到老娘头上了?你不看看你是哪里跑出来野种。” 环儿却不示弱:“你以为你有多大权势,还不是仗着你娘家给的那点嫁妆,我们老爷若不是那时候要做一笔大生意才不娶你这种泼妇呢。你充什么夫人,我们的夫人静淑漂亮温柔大方,你给她舔鞋都还不配。”后娘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捡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向环儿掷过去,却打到了屋角的花瓶上,花瓶“哗啦啦”碎了,水流了一地…… 娅艮早听不下去,呵止环儿多次,然而她们吵得太激烈,没一个人理她。砸碎花瓶的同时娅艮站在了门口,冷冷的呵道:“闹够了没有!” 后娘和环儿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娅艮这么严厉的表情,都静了下来。 小丫头忙忙的收拾着打碎的花瓶,后娘忽然回过神来似的:“我说沈娅艮,你凭什么还在这里发你的小姐脾气? 俗话说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你这么在家长住的么?你又不是死了丈夫无处可去,你男人不是很英雄的吗? 你干嘛不去找他,你守着沈家吗?这还轮不到你来守吧?“ 娅艮脸上的表情冷冷的,没有丝毫变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会走的。” 后娘脸上神气起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啊!说吧什么时候走呀?” 娅艮想想,道:“至少应该等哥哥和父亲回来后……” 后娘顿时不满意的打断娅艮的话:“哟哟哟……我说大小姐,你说话不算话呀,等沈铭和天居回来你还会走? 你不会是等着他们回来反咬我一口吧,我可不能上你的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若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你如果马上走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点盘缠。“后娘说到盘缠时用眼睛瞟瞟娅艮。 娅艮沉默,环儿急道:“小姐,别听她胡说,该走的是她,不是我们。”娅艮缓缓道:“好的,我明天就走,至于盘缠我还不至于到需要你给的地步。” 后娘一脸得意,把眉毛也笑弯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到时候说话不算话。” 第二天一大早鸡刚叫一遍,天尚未亮,后娘就在敲娅艮的门:“沈娅艮,天已经亮了,我叫人给你做了早餐,你起来吃吧。很好的小米粥,热乎着呢。” 后娘从来都没起过这么早,而且还费心的准备早餐,看来为了让娅艮早些离开沈府,后娘也是煞费苦心的,娅艮想着笑了笑。 娅艮把从玉府带到十里寺,又从十里寺带回家的包袱重新收拾好,这次环儿倒是帮着娅艮收拾,只是东西不多,一会儿就装完了。 “该往哪里走呢?”环儿跟在娅艮后面走出沈家大门,回头望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娅艮扬了扬眉,似乎是自言自语但语气十分坚决:“我要去找玉龙,我要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天色暗将下来,娅艮和环儿来到一个小镇的一家客栈门前,客栈外面挂着的招牌上大大地写着“客来不悦”四个大字。 环儿噗嗤笑出声来,道:“小姐你看这”客来不悦“可真有意思,它是客栈为何客来不悦?难道它不是做客人的生意,有银子送上门还不悦啊?” 娅艮微微一笑,迈了进去,站在柜台后的店小二看到两个明显不会武功的女子走了进来似乎吃了一惊,并不断的向娅艮她们身后张望,确认只有她们两人后,懒洋洋地喊了一句:“客人两位。”店小二口里喊着只站在柜台后面并不动。 环儿诧异,直接走到店小二面前,道:“你们太不会做生意了吧?怎么客人来了也不招呼一下。” 店小二抬抬眼睛:“我不是招呼着吗?本店的规矩,自己找房间,没人领位。今儿个两位运气好,只剩下二楼西厢房最后一间,你们省却了麻烦,那是本店最好找到的房间。” 店小二边说着边摊着手伸到环儿面前,环儿一惊,往后一跳:“你干嘛?”店小二道:“房钱呀!本店规矩先交钱,不管你住多久,先交十天房钱。” 娅艮摸出银子交了房钱,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店小二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一句:“你们是来看明天的热闹的吗?”环儿停在第一级楼梯上,偏过头问道:“什么热闹啊?” 店小二笑道:“嗬!原来两位不是来看热闹的,那明天切忌不可出房,听到什么就当没听到。”娅艮觉得奇怪了,问道:“是什么热闹,我倒很感兴趣。” 店小二摇摇头:“我劝你别冒险了,你的脸色不大好,一定是经历过大灾大难。从你眉间郁积的晦气看你还要经历两场大难,挺得过挺不过就看你的造化了,此外小灾小难更是不断,你还是养着点精神以后用吧。” 娅艮默然,忽然仰头笑了,笑得很璀璨,环儿呆住了,娅艮拉了她一下:“环儿,我们走呀!” 她们继续上楼梯,店小二在后面喊道:“明天会有一帮江湖中人在本店小小切磋下武艺,两位还是不要出来的好,刀光剑影没什么好看的。”娅艮扬扬眉,心想:“正合我意呀!我正愁无处可寻得我的夫君。真是天助我也,这么多的江湖中人,说不准玉龙也在里面,我怎么能错过呢?” 天刚黎明,透过窗户隐约可见一点两点微光,就听见客栈楼下开始嘈杂起来。娅艮听见有人敲门,高声问道:“谁呀?” 店小二的声音响起:“二位早些下楼用餐,本店今天只提供早餐,午饭晚饭本店一概不管。” 环儿惺忪着眼在地铺上醒来问道:“这么早,小姐我们下去吗?”娅艮道:“起来吧,我们下楼去。” 娅艮和环儿从楼梯上看下去,楼下熙熙攘攘很多江湖中人,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从楼梯上登登登下楼,背上背着一把似乎很沉重的弯刀,经过娅艮她们身边时,环儿“呀!”的叫了一声,那汉子不满地瞪了环儿一眼,环儿赶紧闭上嘴。 待那汉子走远了环儿才低低说道:“小姐那人背的刀好像是玉府祖传那把刀,就是玉龙少爷背出去的那把。娅艮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不敢确认,娅艮低声道:”我们跟上他。“ 汉子在楼下一张靠门的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两个小菜,两壶酒,自顾自地吃喝起来。娅艮想找张靠近那汉子的桌子,奈何人太多,娅艮只得远远地坐在隔了那汉子两张桌子的地方。 店小二对客人一点都不经心,想起来了就擦擦桌子,一会儿却客人怎么叫也不应。到这里的客人却也司空见惯似的,找张桌子坐下来,叫不动小二了就等着。等到小二想起来慢悠悠走过来时才点菜,菜倒上得快,可人也吃得很快。 娅艮和环儿坐下时,店小二却毫不迟疑的走上来,站着低低说道:“我说二位趁这会天亮了赶紧离开本店,昨天我是见这么晚了二位没地方去,现在这个地方似乎不适合两位呆。” 娅艮自然不肯,但小二说的也确是实情。在周围的都是背刀带剑的男子居多,偶尔有个把妇人都不是单身,而且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娅艮和环儿明显不会武功的两个弱女子,在这里一站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侧目。 店小二亦不多劝,一溜又溜到墙角偷懒去了。环儿说道:“小姐,我们怎么办?”说话间店小二又蹩了过来,给娅艮送了饭菜。娅艮道:“先吃饭。” 怎么能吃的下去?这么早起来,这下面又这么吵,娅艮和环儿只是象征性的用筷子挑了挑几筷子。 此时一个满面胡须,头发乱乱的汉子闯进门来,咋唬唬叫道:“掌柜呢?”店小二正站在墙根用牙签剔着牙,又慢吞吞地走过来:“别吵别吵,等会等会,天还早呢。”汉子吼道:“早你个娘。老子赶了三天路没合眼,天都大亮了还等什么?叫张掌柜!” 第二章 张掌柜慢吞吞从柜台后面的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他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穿了一件蓝绸子的长衫,乐呵呵的满面笑容,走路走得很慢,而且一看他步伐就知道他不会武功,完全是一个忠厚的生意人模样。 那乱发的汉子似乎吃了一惊,愣了下,道:“你就是张掌柜?”张掌柜乐呵呵一笑:“在下就是。你来了,坐,我给你倒茶。”张掌柜热心地提了个大锑壶跑过来,叫小二拿杯子,小二把杯子放在背弯刀的汉子所坐的桌子上,叫道:“这边来,人多凑合着坐。” 乱发汉子怀疑地往那边一坐,张掌柜亲自斟茶,又乐呵乐呵向坐着的人说:“大家慢慢吃慢慢吃。” 乱发汉子嚷道:“小二呢?先给老子上菜。干啃了几天馍,早馋坏了。” 小二又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张掌柜又乐呵乐呵地跑进去给汉子端来饭菜,在一旁笑道:“你慢用你慢用。” 汉子又一楞,问道:“你真是张掌柜?” 张掌柜点点头:“正是在下正是在下!” 汉子慌忙站起身来:“那我还吃什么饭哟!张掌柜我可是诚心来求教的。只是你能教我什么呢?看样子你根本就不会武功嘛!” 张掌柜笑笑道:“见笑见笑,在下只会做生意和打杂,不能教别人什么的,对习武更是一窍不通,只是江湖初习武的人自己在我这小店摸索出点子东西就传得神乎其乎的。在下只是个不会做生意的生意人。” 娅艮旁边桌子上的一白面书生打扮的男子道:“掌柜谦虚了!在下求教!”男子把手中的扇子往外一撑,向乱发汉子脸上飞来,环儿攥紧了手帕“呀”的一声,与此同时乱发汉子把手一摆,扇子又飞了回去,白面书生叫声好,把扇子收了起来。 环儿张大了眼睛也没看明白,但似娅艮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把扇子飞过去的轨迹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到当扇子飞到张掌柜旁边的时候,张掌柜正抬起手擦汗,袖子边挂了扇子一下,扇子飞回来时张掌柜正擦完汗放下手,袖子边又挂了扇子一下。 张掌柜笑道:“这位书生好手法,我来给你倒茶。”张掌柜拎着茶壶跑到白面书生面前,倒了杯茶,此时张掌柜是背对着娅艮站,娅艮只看到书生顿悟一般,脸上挂着微笑,向张掌柜拱手称谢。 张掌柜不动声色,转过身又跑过来给乱发汉子倒茶。乱发汉子正涨红了脸站在原处,颇有点怒发冲冠的味道,环儿早在那里偷偷地笑了。张掌柜很快的把桌子上的杯子一扣,再往上一抬,杯子翻了个身又落回原处,同时茶已倾入其中,滴水不漏。 乱发汉子一愣,把茶水一饮而尽,学着张掌柜把茶杯一扣往上一抬,却没翻过来,杯子掉地上打碎了。 乱发汉子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在桌上:“值!没枉费我赶三天路。张掌柜果然名不虚传!这是杯子钱和饭钱。” 店小二又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冷冷地道:“你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么?杯子是我的不是掌柜的。要二十两银子。”汉子只顾乐呢,嘴张了一半,又猛然闭上,道:“你开黑店呢?”小二点头:“正是。” 汉子愤然,但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碎杯子,点头道:“好杯子,是我失手,应该赔偿。”掏出银子搁桌上转身走了。 背弯刀的汉子此时正喝完壶中的酒,一抬手手中的杯子向店小二飞去,店小二恰好弯腰收拾地下的碎杯子,杯子直向环儿飞来。 娅艮清楚地看到杯子斜斜的飞来,匆忙中来不及推开环儿,只得用一只手挡,另一只手把环儿推到一边。杯子力道却很大,打在娅艮手上娅艮顿时感觉手腕疼痛得厉害,手背亦一片瘀青,而杯子继续在半空中飞了两尺,打在墙壁上碎了。店小二骂道:“你道这杯子是容易买得着的?他摔一个你摔一个的。” 张掌柜看了娅艮一眼,眼神怪怪的。娅艮却顾不上那么多,她此时觉得手腕疼痛的利害,而且使不上一点劲。环儿急忙上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娅艮忍住痛道:“没事。”张掌柜大步走过来,看了看说道:“你的手腕脱臼了。”张掌柜拉住娅艮的手,娅艮拼命想要把手缩回去,奈何手痛得厉害,环儿呵道:“你、你要做什么?”张掌柜拉住娅艮的手腕往里一用劲,听见“咔”的一声,张掌柜说:“我把你的骨头给接上了,你跟小二到后院去上块夹板吧。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你们到后院等着我。” 娅艮却不肯离开,只是看着那汉子。那汉子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要我赔你钱?”娅艮摇摇头,道:“我想问你背上的刀从何处得来?” 汉子眉头一紧:“这个?是一朋友所赠。”娅艮紧问:“能否借刀一看?” 汉子摇头:“你一弱女子看刀何用?”娅艮道:“我看此刀似乎是玉府之物。” 汉子一愣:“玉府之刀外人不曾得以见,而玉府在三月前遭遇一场劫难无一人逃生。你如何得知这是玉府之刀?”娅艮道:“我是玉龙的妻子。” 汉子愕然:“玉府少爷并未成亲,何来妻子?”娅艮吃惊非常:“怎么可能?” 张掌柜不动声色,转过身又跑过来给乱发汉子倒茶。乱发汉子正涨红了脸站在原处,颇有点怒发冲冠的味道,环儿早在那里偷偷地笑了。张掌柜很快的把桌子上的杯子一扣,再往上一抬,杯子翻了个身又落回原处,同时茶已倾入其中,滴水不漏。 乱发汉子一愣,把茶水一饮而尽,学着张掌柜把茶杯一扣往上一抬,却没翻过来,杯子掉地上打碎了。 乱发汉子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在桌上:“值!没枉费我赶三天路。张掌柜果然名不虚传!这是杯子钱和饭钱。” 店小二又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冷冷地道:“你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么?杯子是我的不是掌柜的。要二十两银子。”汉子只顾乐呢,嘴张了一半,又猛然闭上,道:“你开黑店呢?”小二点头:“正是。” 汉子愤然,但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碎杯子,点头道:“好杯子,是我失手,应该赔偿。”掏出银子搁桌上转身走了。 背弯刀的汉子此时正喝完壶中的酒,一抬手手中的杯子向店小二飞去,店小二恰好弯腰收拾地下的碎杯子,杯子直向环儿飞来。 娅艮清楚地看到杯子斜斜的飞来,匆忙中来不及推开环儿,只得用一只手挡,另一只手把环儿推到一边。杯子力道却很大,打在娅艮手上娅艮顿时感觉手腕疼痛得厉害,手背亦一片瘀青,而杯子继续在半空中飞了两尺,打在墙壁上碎了。店小二骂道:“你道这杯子是容易买得着的?他摔一个你摔一个的。” 张掌柜看了娅艮一眼,眼神怪怪的。娅艮却顾不上那么多,她此时觉得手腕疼痛的利害,而且使不上一点劲。环儿急忙上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娅艮忍住痛道:“没事。”张掌柜大步走过来,看了看说道:“你的手腕脱臼了。”张掌柜拉住娅艮的手,娅艮拼命想要把手缩回去,奈何手痛得厉害,环儿呵道:“你、你要做什么?”张掌柜拉住娅艮的手腕往里一用劲,听见“咔”的一声,张掌柜说:“我把你的骨头给接上了,你跟小二到后院去上块夹板吧。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你们到后院等着我。” 娅艮却不肯离开,只是看着那汉子。那汉子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要我赔你钱?”娅艮摇摇头,道:“我想问你背上的刀从何处得来?” 汉子眉头一紧:“这个?是一朋友所赠。”娅艮紧问:“能否借刀一看?” 汉子摇头:“你一弱女子看刀何用?”娅艮道:“我看此刀似乎是玉府之物。” 汉子一愣:“玉府之刀外人不曾得以见,而玉府在三月前遭遇一场劫难无一人逃生。你如何得知这是玉府之刀?”娅艮道:“我是玉龙的妻子。” 汉子愕然:“玉府少爷并未成亲,何来妻子?”娅艮吃惊非常:“怎么可能?” 汉子解下弯刀拿在手中,道:“其实这并不是玉府那把刀,只是我照样子仿照的。玉府三月前的那场劫难并无一人生还,玉府少爷不知所踪,而刀更没有下落,那可真是一把好刀。” 娅艮懵住了,良久问道:“那你从何处仿得刀的样子?”汉子道:“这个,恕不便告知。”环儿此时才回过神来道:“小姐怎么会这样?” 旁边一个头上扎着块青布的妇人笑道:“哪有自称是人家妻子还被称作小姐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店里的人哄一下笑开了。 环儿脸上红一下白一下的,找不到一个词来辩解,娅艮并不理众人,但把心底的疑惑全都显露在脸上。 店小二走到娅艮面前,硬把她们带到了后院,店小二找了块薄木板,扳成两半,给娅艮手上绑上了夹板,低声道:“你们呆在这里,不要到前面去了。如果想要知道关于玉府的事,就乖乖等着。” 店小二拉上门出去了,娅艮和环儿听得见外面隐约的声响,但并未听见刀剑的响动,倒是砸碎了不少的茶杯,因为店小二的咒骂越来越多。 外面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张掌柜其间进来过一次,看看环儿,指了指厨房,道:“店里本来是没准备午饭的,但是我让厨房为你们准备了饭菜,待会你去端。”说完就出去了。 环儿紧张的屏息着听外面的动静,娅艮抬着手坐在旁边。日渐偏西,不觉已经晌午,环儿从靠近厨房的窗子端来了饭菜。 外面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听得见拉动椅子的声音,天将黄昏时终于静了下来。门“吱呀”开了,店小二和张掌柜走了进来。 张掌柜依旧乐呵呵的脸,店小二漫不经心的跟在后面。环儿问了一句:“他们走了?”娅艮睁大眼睛望着他们。店小二说:“走了。”娅艮说道:“玉府之事,小女子愿闻其祥。” 张掌柜打量着她,问道:“你真是玉龙的妻子,富商沈天居的女儿?”娅艮点点头。 张掌柜叹着气摇着头道:“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娃子。”娅艮抬起头道:“何出此言?”张掌柜说:“你父亲并没有告诉你为何把你许配给玉府?”娅艮摇头,黯然。 张掌柜道:“江湖人知道玉府的人很多,但真进出过玉府的人少之又少,见过玉府少爷的人更是没有,但都在传说玉龙擅用刀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很多刀客慕名前往欲与之讨教,但都进不了玉府的门。很多刀客都是以切磋武艺的借口而去,其实都是想就此一举成名天下。其实玉龙根本就不会用刀,试想一个在深府大院长大的贵公子,连杀鸡都不会怎么能把刀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刀,是需要用人血来润泽的。” 娅艮默默的听着,张掌柜忽然问道:“今天你听清了杯子的风向是吗?”娅艮道:“不是,我看见它飞了过来。”张掌柜仰头笑道:“可喜可喜!天不灭我。我要收你为徒。”娅艮不解,环儿愤然:“你不过是一家破店的掌柜,有什么本事收徒弟?”张掌柜呵呵一笑:“是呀是呀!不过一家破店。你不愿也就算了,只是如果你拜了师我可以慢慢告诉你玉家的一切外人不知的内幕,甚至告诉你玉龙的下落。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们可以走了。” 娅艮想了想,拉住环儿,道:“张掌柜不见得是要教我如何做生意,你到底是想要我学什么呢?”张掌柜笑道:“好个聪明的丫头,玉夫人挑媳妇真有眼光。” 娅艮偏头笑笑,张掌柜继续说道:“你们以为今天到本店的都是一些名不足道的初习武之人吗?那你们就错了。 背弯刀那汉子今天掷杯子只用了一分的力,如果他再加上一分力只怕你这只手早就不在你手腕上了。但是你却看清了如此快速度飞过来的杯子,如果是一般人都会以为你是习武而深藏不露才有此能力。 但是我知道你只是眼睛比别人特异,就如我,虽不会武功却看得清任何人任何速度的一招一式。 如果我教会了你怎样看清楚他们所用的力度,你就可以如我一样只是指出他们招式中的细微不足,告诉他们应该如何改进,你就可以接管本店了,到时候全江湖的人都会对你怀有几分敬意。“ 娅艮浅笑:“全江湖对我的敬意有什么用,我不愿意接管你这个店。” 张掌柜意味深长的笑道:“江湖如此辽阔,你要在其中找一个人莫不如让此人自己来找你。更何况你对玉府以及玉龙一无所知,而我是除了玉府沈府外江湖中唯一知道你确是玉龙妻子的人,对于玉府我了解得比你多也比任何人都多,而你就这么在外毫无头绪地找下去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娅艮沉默,张掌柜继续说下去:“而且我想你们并没有带多少银两在身上,如果你们就这么走出去,不出两天就会打道回府。” 娅艮继续沉默,张掌柜呵呵笑着等着她答复。娅艮道:“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条件,你必须把你所知道的有关玉府的事告诉我。” 张掌柜没有丝毫犹豫,笑呵呵地点头应允。 张掌柜带着娅艮和环儿走进后院靠东边的一间屋子,店小二走在最后面,脸阴阴的,和张掌柜的脸相比简直是一个晴天一个雪天。 环儿转过头冲店小二做了个鬼脸:“你就不能笑一下吗?一直都是那张死人脸。和气生财的道理你也不懂。”店小二不说话,冷冷的站在一边,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没有窗户,亦没有点灯,他们进门时西边的太阳正把光斜斜的照在屋内,但仍然看不清屋里的陈设。小二把门一关,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环儿“呀”地一声往前扑,本想去拉住自己家小姐,没想到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拉回靠在门边,环二扭来扭去想要挣脱,可店小二冷冷的声音在她耳朵旁边震住了她:“别乱动,我点灯。” 店小二的声音落下去,四周墙角上的四盏灯“呼”一下全亮了,摇摇的火苗呼呼地窜动。环儿惊异地盯着他:“你是怎么点的?”店小二不语。 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屋子靠墙摆了张桌子,只有三只脚,摇摇欲坠的支撑着木头桌面,随时要倒的样子,桌子旁边散放了一些杂物,整间屋子看起来就好像是间临时堆放点杂物的闲置屋子。 张掌柜继续往前走,用手慢慢往右推那布满灰尘的桌子,推了一尺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把桌子往墙后一推,墙竟被推开了,原来里面有一暗道。 张掌柜看了娅艮一眼,然后自己先走了进去。娅艮跟在后面,环儿气鼓鼓地瞪了店小二一眼,跟在了娅艮后面。 走了大约一里地的样子,暗道一下阔了,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暗室,地面非常平整,墙壁上的灯猎猎燃着,中间有一张大理石的桌子。 张掌柜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张感唯一的一个弟子,现在开始我就要教会你怎样控制和感受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但更多的是需要你自己去感悟,希望能尽快见到你出师。” 张掌柜顿了一下,忽然呵呵一笑:“我就不用外面那些拜师的虚假礼仪了,你承认是我的弟子就可以了。咱们这师门可是古今往来最古怪的了,想来也会空前绝后了。” 娅艮问:“那师父什么时候能告知弟子关于玉府的事呢?” 张掌柜道:“你出师之时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会告诉你。” 沿着暗室继续往里走,又逐渐变得狭窄起来,到了一处岔道,往右走,走上十米左右又一个岔道,往左走,再走二十米左右是一处青山绿水的好地方。这是一个峡谷,离客来不悦所在的小镇有三里地,却与客来不悦相背,外人是怎么也想不到客来不悦与这峡谷联系如此密切。 而此峡谷一面是峭壁,一面是已经长合拢的石钟乳岩洞,除了通过客来不悦的暗道只有飞鸟和小动物能够在这山里出现。 按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个月娅艮的手是不能离开夹板的,然而张掌柜在峡谷里采了点草药给娅艮敷上,一个多月的样子娅艮的手就完全痊愈了。 娅艮就在这个山谷里开始她的学艺,张掌柜教给了她如何呼吸吐纳,天气晴好空气新鲜的日子就让她自己在山谷里感受花开花落,触摸种子发芽,观察鸟飞兽悦,倾听泉动风响;天气阴暗密云满布的时候就让她在暗室里打坐调息,看灯明灯灭,体会灯光每一丝明暗的不同;天气恶劣雨雪交加的日子就让她到店里端盘抹桌烧火传柴。 娅艮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所以无论是整天做店里的杂活还是走上十多公里为去看一朵花开,娅艮都很快乐地去做。但娅艮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学艺,在她心目中学艺是艰苦而异于常人的,可她在客来不悦的日子是非常快乐的,除了每天晚上临睡之前的静调养息,她所做的任何事情别人很轻易的也都能做到。 在娅艮学艺的同时,环儿也在学艺,不过不是跟着张掌柜,而是跟着店小二。在到客来不悦后的一个月,环儿有一天早上起来到客栈后面的菜园子里去摘黄花,忽然看到店小二在练剑。此时环儿早已经习惯了店小二那张一直都冷冰冰的脸,于是很高兴的放下篮子跑到店小二身边饶有兴味地看起来,没想到店小二练完一套剑法后突然问她:“你愿意学吗?” 环儿看他练剑早就看呆在那里了,听得问她,则忙不迭的点头。店小二每天都起得很早地练剑,于是环儿亦开始天尚未明就已经跑到菜园子里去了。 在她们呆在客来不悦的日子,并不见有客人来这客栈。娅艮曾经问过张掌柜什么原因,张掌柜呵呵笑道:“客来不悦并不欢迎客人,他们只每年立秋之日到这里来聚会,不是所有的人都够资格做客来不悦的客人的。而你们,只是误打误撞才得以进得这个客栈,这也只能算是种缘份了。” 不知不觉中娅艮和环儿已经在客来不悦呆了三个多月了,这天天气不错,娅艮一早就进峡谷去了。环儿依旧跟着店小二练剑,环儿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店小二的名字,问他时,他只是闭口不说。 张掌柜一向都会到小镇上去走走,找几个老朋友聊聊天,当然,那些老朋友都是很普通的小镇住户,与江湖中人根本搭不上一点边的。 张掌柜与他们很投得来,因为镇上这些老家伙从来都不问张掌柜究竟是做什么的。比如打铁的王麻子,卖饼的胡瘸子,卖酒的高瞎子,打草鞋的姜驼背都与张掌柜很合得来。张掌柜与他们聊的都是家常里短,时常还帮他们打铁、炊饼、温酒、搓麻绳。 小镇上的其他居民也很喜欢这个和善的生意人,这个看起来如此平凡的掌柜似乎样样都精通,算卦、占卜、编篾器、开药方,又有着一副热心肠,哪家有什么麻烦事总是愿意找他帮忙,而只要他在场所有的麻烦都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环儿今天练剑练得很起劲,不觉中日头已高。环儿觉到很热了,才停顿下来,抬头看见店小二正看着她,眼睛里透着一丝欣赏,环儿不觉脸一红,低下头把剑递还给他,转身往客栈去了。店小二拿着剑不觉微微笑了,阳光照在他脸上,其实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只是环儿没看见。 环儿回到客栈,娅艮已经从峡谷中出来了,正拿着篮子准备去掐葱。环儿绯红着脸进来,娅艮正诧异,环儿接过篮子说:“我去我去!”也不管娅艮同不同意,夺下篮子就往屋子的西边走,娅艮喊道:“哎——环儿,你慢点,走这边多好,为什么要往那边绕呢?” 环儿头也不回,娅艮这才看见店小二从屋子东边出现,娅艮发现店小二眼角还挂着些许未褪的笑意,顿时明白一二,在心底暗暗笑着。 中午吃饭的时候环儿一直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饭。张掌柜觉得很奇怪:“小丫头,你在数碗里有多少粒米吗?”娅艮看了看环儿,轻轻地笑了笑。环儿脸红了,道:“小姐你笑什么呢?”娅艮摇摇头:“没有什么。你的剑练得怎么样了?”环儿看看店小二,道:“我不练了。”放下碗“蹬蹬蹬”跑上楼去了。 娅艮笑了,张掌柜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问店小二:“这丫头,前几天不是练得很带劲的吗?昨天还说让我帮她打把剑呢。这是怎么了?”店小二把碗一放:“我也不知道。”转身出去了。 下午店小二在菜园边擦着自己的剑,反反复复擦了一遍两遍,每天下午练剑之前他都会擦拭自己的剑,只是今天特别仔细。 店小二擦完剑站起来,环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店小二吓了一跳,问道:“你不是说不练了么?”环儿把小嘴一撅:“谁说的?我和张掌柜开玩笑呢。” 店小二哑然失笑,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环儿:“你是嘴硬吧?舍不得我是真的。”环儿第一次看到店小二的笑容,此时阳光正好照在店小二的脸上,环儿怔怔的盯着店小二的脸,店小二用手掠起环儿额前的头发,低下头轻轻轻轻的吻了她。 娅艮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心底为环儿高兴,同时也涌起了失落与一丝寂寞,她轻轻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可不可以不想你!”娅艮用指甲在雕花木桌上划过,桌子表面出现一道浅浅的痕,然而娅艮心中的思念却如汹涌的波涛,一浪卷着一浪。占据了娅艮的心的人远在千里之外,究竟在何方娅艮并不知道。娅艮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写出他的名字“玉龙。” 环儿和店小二自此之后更是形影不离地如胶似漆,环儿练剑练得更勤,但进步却没有以前那么大,他们一个教一个练,不一会儿就坐在树荫底下嘀嘀咕咕去了。张掌柜乐呵乐呵冲他们俩摇头,眼睛底是揶揄的笑容。 一晃眼几个月过去了,这一天傍晚,娅艮站在窗前发呆,环儿从外面进来,站在娅艮身后,叫了声:“小姐。”娅艮回过神来。 环儿偏偏头想想,继续说:“小姐,我要和小二离开客来不悦。”娅艮轻轻皱皱眉,问道:“你们要去哪里?为什么要离开呢?”环儿道:“小二不想和江湖有任何的沾染,他说想要给我一个安定的环境,不愿意江湖中的乱七八糟的事破坏生活的平静,而在客来不悦,始终是与江湖有着断不开的联系的。” 娅艮沉吟了会儿,道:“张掌柜知道你们要离开么?”环儿道:“小二去找过他了,我只是舍不得小姐和张掌柜,小二去劝说张掌柜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张掌柜并不愿意。” 环儿说着又眼巴巴看着娅艮:“小姐,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反正玉府从来都没有承认你的存在,你为什么要这样守下去呢?”娅艮摇摇头:“不,你和店小二走吧。我必须找到玉龙,我的生命是为他而存在的。” 环儿喊道:“小姐,你这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找到他的可能性都很少,你明明根本就算不上玉府的少夫人。” 娅艮不停地摇头,娅艮说:“我自己心底认为我是就可以了,我不在乎什么少夫人,我是玉龙的妻子。即便别人不认为我是玉龙的妻子,我却从嫁入玉府那天起就把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交到了他手中。如果他不愿意要,我也要听到他亲自对我说。” 环儿与店小二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娅艮问张掌柜:“我们在这里呆了快一年了,环儿学剑也学得有几分气候了,我应该也快出师了吧?” 张掌柜呵呵一笑:“你学的东西和学剑可不同,学剑可以靠苦练得到提高,可你所学的是需要开悟的。没有悟出其中奥妙,你是出不了师的。” 娅艮沉思片刻,道:“那何时能彻悟呢?”张掌柜再一笑:“也许在明天,也许还要再过十年,也许一辈子,也许就是下一秒。” 一连几天的阴雨天气,娅艮只能呆在客栈里,环儿却很高兴,在旁边念叨:“阿弥陀佛!老天知道我舍不得小姐,让我们能够多在一起呆几天。” 娅艮微笑,看着满脸幸福的环儿:“环儿,或许我不应该答应让你跟着店小二走的。我们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不知他会带你走到什么地方,他真能够给你安定的幸福生活吗?” 环儿瞪大了眼睛:“小姐,过去真的那么重要么?我不在乎他的过去,我只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感觉很快乐,我们之间有分享,也有幸福,我们活在现在,有着真实的生活。这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要去担忧未来呢?我们都是手脚健全的人,完全能够养活自己。哪怕是要过男耕女织的日子,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粗茶淡饭我也是愿意的。” 娅艮点点头:“好吧!环儿,你这样想是对的。而且你也应该有个好的归宿了,我祝愿你们能够拥有安定美满的生活。只是这一去就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到你们了。” 环儿黯然一瞬,又笑起来:“小二说客来不悦处于江湖与隐退之间,我们想要找你们还是很容易的。” 环儿和店小二走了,客来不悦似乎冷清了很多,除了厨房里的人外,整个客栈基本上的一整天都是空荡荡的。娅艮在暗室和峡谷中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张掌柜除了吃饭的时候回来,都是在小镇上听居民们道这家长那家短,不合适的地方公断一下,合适的地方点头微笑。 这一天张掌柜从镇上回来心情似乎很好,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忽然对娅艮说:“你这丫头真是奇怪。你怎么从来也不问我和店小二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竟然这么大方的就把自己的丫环送出去了,连彩礼都没有收。” 娅艮知道张掌柜是在开玩笑,也就笑笑,道:“是呀!我给忘了,这倒便宜店小二了。这生意我可做砸了。张掌柜,人可是从你这里走的,我是应该找你要彩礼呢。” 张掌柜依然乐呵呵的:“你这就错过时机了。店小二可是富可敌国的人物,你放跑了他再想从我这个穷店捞点什么补偿却是不可能的了。” 娅艮“哦”的应了一声,并不抬头,仍然喝自己碗里的汤。 张掌柜道:“你这丫头,怎么像没自己的事似的呢?你即便不对财富感兴趣,你也应该有点好奇心嘛!” 娅艮把碗放下说道:“如果你愿意说你肯定会告诉我的,你不愿意说即便我再好奇你也不会吐露半各字,我为什么不等着你自己说出来呢?” 张掌柜大笑:“好个沈家大小姐,真是个聪明的丫头。看在你损失了个小丫环的份上,我也应该把店小二是什么人都告诉你。其实,店小二说来与玉府的关系可不一般。” 娅艮听到这里愣了愣,但仍然安静地听着。 “玉府在江湖声名赫赫,可玉府与皇家有着断不开的关系这却是鲜为人知的。二十年前玉府凭借自己的武艺在江湖中立足很稳。根本就不屑于用皇家的关系抬高自己的身份,而一年前的那场大难,逼着玉府开始向皇家靠拢了。” 娅艮忽然发现:自己是为了寻找玉龙而呆在客来不悦,而呆在客来不悦却离开了江湖与现实的世界,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离玉龙反而更遥远了。张掌柜如果不说她根本就不会知道玉府现在的情况,而自己还傻傻地准备学艺完成了以后问关于玉府和玉龙的过去。 张掌柜继续说下去:“至于店小二是玉府与皇家关系的关键人物。店小二的母亲是玉家的二小姐,而店小二的父亲是皇家的八王爷。店小二自幼习武、学剑,学的是玉家的武艺,八王爷的武艺并比不上玉府出来的千斤。但是小二对剑是自小就有一种痴迷,甚至有段时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到小二十二岁的时候在剑术上就已经大大超过了他的母亲。 也就是说其实小二和玉龙是表兄弟,但是八王爷倚仗着自己的权势,心底里并不把玉府放在眼底,而玉府根本就用不着依靠八王爷的权势,这样他们就相安无事地各自独立着,在礼数上也并不曾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在五年前小二的母亲八王妃病逝了,八王爷虽然看不起玉家,但对八王妃还是很有感情的,于是也无心打理政事,从此从朝廷退隐,但即便如此八王爷在朝廷的威信依然未倒。 第三章 八王爷明为退隐,其实依然是掌握着实权。在三年前八王爷开始把心思转移到小二身上,一门心思想要让小二接替他在朝廷的权势。但是小二自幼就对自己的身份十分抵触,再加上对剑术的痴迷,从此做了王府的叛逆者,背了把剑悄然逃离。 一年前玉府毁于一旦,玉夫人不得已找到八王爷,八王爷允诺重建玉府,但是有个条件是玉夫人必须帮他找回离家的儿子。小二原本不打算离开客来不悦的,但就在一个月前玉夫人派人找到了小二,小二觉得继续呆下去会被带回去,所以决定带环儿离开。“ 娅艮早已把汤碗搁到一边,娅艮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走呢?”张掌柜诧异:“你为什么不接着问玉府的事,反而问关于我的事呢?”娅艮笑笑:“我觉得先问这个问题,再问关于玉府的事更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张掌柜摇头:“这你就是故作聪明了。其实我一直以来不告诉你关于玉府的事是因为我想要留你在这里好好学艺,现在我发现我能教你的都教给你了,你再呆下去也没有进步。所以我现在是只想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关于玉府的事。” 娅艮默然。 张掌柜继续说:“两年前我在玉府呆过一段时间,玉龙并不如外界传说的那样擅用刀,他用刀还不如农村的大婶杀鸡娴熟。而且他一直都是身子单薄、体弱多病,到了冬天更是连屋子也不怎么出的。但是玉夫人太厉害,竟然把这么一个瘦弱的病秧子吹嘘成一个擅用刀而闻名天下的大侠客。当然,玉夫人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毕竟当年玉壁只留下这么个儿子,如果江湖人知道玉府的精深武艺竟然无传人,玉府不出几年就会在江湖销声匿迹,玉府的盛名也将荡然无存。” 娅艮急急地问道:“那玉龙现在究竟在何处呢?” 张掌柜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说他是背了刀出去闯荡江湖,这事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玉夫人是不会让不会武艺的他就这么出玉府的。” 娅艮道:“那么,玉府遭遇的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劫难呢?” 张掌柜摇头:“江湖的恩恩怨怨不是个中人是怎么也弄不明白的。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你想要知道更多恐怕还是得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娅艮急了,脱口道:“我应该从哪儿去寻找答案呢?” 张掌柜摇头:“这一切我就更无从得知了,毕竟我张感也不是先知。” 娅艮问道:“那你和玉府是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玉夫人既然不愿意让人知道玉龙不会武功,为什么能让你知道?” 张掌柜突然收敛起笑容:“这些事就与你无关了,你即便问了我也不会说。” 张掌柜摇着头:“我说过你放走店小二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原本玉夫人是有可能到客来不悦的,现在玉夫人已经得知小二不在此处,所以也就不会来了。还有一个地方是八王府,可是你根本就进不去,即便你混进去了,你也肯定见不到玉夫人。就算你见到了玉夫人,玉夫人也一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娅艮默然。此后的一连几天,娅艮都心事重重的,整天皱着眉头,有时天没亮就到峡谷找棵树靠着坐下来。最后娅艮对张掌柜说:“我必须离开客来不悦,无论如何我必须要找出这个答案。” 张掌柜笑道:“我正是想让你到江湖历练一番,但是我不可能离开客来不悦,你一个女孩子在江湖上行走没有决心和毅力是根本就不可办得到的。” 娅艮仰头道:“我可以做得到!” 张掌柜拿出一个竹牌递给娅艮:“你把这个拿上,离开客来不悦之后出小镇往东南方向走,在离这个小镇三百里的地方有一间茅草屋。当初你在客来不悦见到的背弯刀的汉子住在那里,他叫余刀,江湖人称余一刀,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些线索。你拿上竹牌去找他,他说不准会给我一个面子的。” 三百里的路,娅艮星夜兼程,赶了五天才到,可是,站在茅草屋前,娅艮竟傻了眼。这茅屋根本就象没有人住的一样,一半的屋顶茅草飞了半边,另外一半乱糟糟的茅草挂在梁上随时都有被风走的样子,而土坯的墙早就被雨淋坏了半边。忽然娅艮看见乱糟糟的茅草在动,娅艮向后退了一步。“扑楞楞——”一只野鸡从乱草堆里飞了出来,娅艮不觉苦笑。 然而就在此时这只鸡又“扑楞楞——”的掉在了地上,娅艮看到是三根细细的银针从草堆中射出正好射在鸡头上。娅艮松了口气,叹道:“还好,我应该会不虚此行吧,至少这里还有人。” 但当草堆里的人从屋梁上跳到娅艮面前时,娅艮却失望了。在娅艮面前的是一个矮小的老太婆,跛着一只脚,嘴里叼着一只肮脏的烟斗。老太婆打量着娅艮,说:“丫头,你来这里找我老太婆么?”娅艮摇头:“我是来找余一刀的。”老太婆哈哈一笑:“丫头,你来迟了。半月前余一刀就离开这里了。离开这里之前打了一架,连多一点的草也没给我老太婆留下。” 娅艮问道:“那他到哪去了呢?”老太婆摇着头:“老太婆对这个不感兴趣,老太婆是来看他们打架的,打完了本来我就该走的,但是我旧病发了,就暂且在这里歇两天。” 张掌柜摇着头:“我说过你放走店小二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原本玉夫人是有可能到客来不悦的,现在玉夫人已经得知小二不在此处,所以也就不会来了。还有一个地方是八王府,可是你根本就进不去,即便你混进去了,你也肯定见不到玉夫人。就算你见到了玉夫人,玉夫人也一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娅艮默然。此后的一连几天,娅艮都心事重重的,整天皱着眉头,有时天没亮就到峡谷找棵树靠着坐下来。最后娅艮对张掌柜说:“我必须离开客来不悦,无论如何我必须要找出这个答案。” 张掌柜笑道:“我正是想让你到江湖历练一番,但是我不可能离开客来不悦,你一个女孩子在江湖上行走没有决心和毅力是根本就不可办得到的。” 娅艮仰头道:“我可以做得到!” 张掌柜拿出一个竹牌递给娅艮:“你把这个拿上,离开客来不悦之后出小镇往东南方向走,在离这个小镇三百里的地方有一间茅草屋。当初你在客来不悦见到的背弯刀的汉子住在那里,他叫余刀,江湖人称余一刀,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些线索。你拿上竹牌去找他,他说不准会给我一个面子的。” 三百里的路,娅艮星夜兼程,赶了五天才到,可是,站在茅草屋前,娅艮竟傻了眼。这茅屋根本就象没有人住的一样,一半的屋顶茅草飞了半边,另外一半乱糟糟的茅草挂在梁上随时都有被风走的样子,而土坯的墙早就被雨淋坏了半边。忽然娅艮看见乱糟糟的茅草在动,娅艮向后退了一步。“扑楞楞——”一只野鸡从乱草堆里飞了出来,娅艮不觉苦笑。 然而就在此时这只鸡又“扑楞楞——”的掉在了地上,娅艮看到是三根细细的银针从草堆中射出正好射在鸡头上。娅艮松了口气,叹道:“还好,我应该会不虚此行吧,至少这里还有人。” 但当草堆里的人从屋梁上跳到娅艮面前时,娅艮却失望了。在娅艮面前的是一个矮小的老太婆,跛着一只脚,嘴里叼着一只肮脏的烟斗。老太婆打量着娅艮,说:“丫头,你来这里找我老太婆么?”娅艮摇头:“我是来找余一刀的。”老太婆哈哈一笑:“丫头,你来迟了。半月前余一刀就离开这里了。离开这里之前打了一架,连多一点的草也没给我老太婆留下。” 娅艮问道:“那他到哪去了呢?”老太婆摇着头:“老太婆对这个不感兴趣,老太婆是来看他们打架的,打完了本来我就该走的,但是我旧病发了,就暂且在这里歇两天。” 娅艮“哦”了一声,眉角淡淡浮上惆怅。老太婆在地面的石头上磕了磕烟斗,哆嗦着从怀里摸出烟叶递给娅艮:“丫头,帮我老太婆装装烟。”娅艮把烟叶卷起来给老太婆装进烟斗里,老太婆又摸出火石递过去:“唔,点上。”娅艮把烟给点上。 娅艮失望地看着破败的茅草屋,轻轻的叹了口气。老太婆笑道:“年纪轻轻的你叹什么气啊?来来来,老太婆我给你找点乐子,听我给你讲讲他们打架多精彩。”老太婆一只手拉着娅艮往一旁走,一只手捞起地上的野鸡。 娅艮被老太婆拉到一座小小的破庙里,老太婆硬拉她坐在台阶上,也不管娅艮愿不愿意听,就在那里嚷开了:“嘿,老太婆我就是喜欢凑热闹,年轻时呀就到处去看人打架的,这老了有毛病了都快走不动了还是这么瞎热闹。嗨,为了看这场热闹啊,我可是三个月前就蹲在这破庙了,可没让我白忙活,这架打得真是精彩。哈哈哈,一群人比小孩子还可爱,就为了一把破刀和一个谎话就差点连命都不要了,余一刀怎么斗得过他们呢?这不,连房子都保不住,他想要过的安生日子怕从此就没有了。” 娅艮忙问:“前辈,你是说他们为了一把刀?是什么刀?” 老太婆乐得合不拢嘴:“嘻嘻!那刀呀,是把假的。那些人都说是玉府的宝贝,余一刀倒不隐瞒,可他们见到他如此看重着那刀怎么会相信他的话呢?然后又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风说玉府的宝贝刀里藏着玉府精深武艺的秘诀,玉府这一毁呀,有秘诀流传不就让人人都眼红么?嘿嘿,这些人呀,争来争去,就都想争别人最好的东西,而且还一窝蜂的来。从来都不考虑是真是假对自己有没有用,都想到争到手就能耐。” 老太婆伸伸自己的跛腿,朝娅艮叫道:“丫头,庙后面有柴,你抱点柴来生个火,把庙门给关了,把鸡给烤了。晚上可有点凉,咱烤着火边吃点东西再讲。” 娅艮把火给生上,鸡给烤上了,老太婆眯着眼舒服地坐在火堆旁边:“嘿!丫头,你很能干呀!可惜老太婆没儿子,否则一定让你当我儿媳。” 娅艮仰头笑笑,又低下头去把烤着的鸡翻翻个,一边问道:“那余一刀为什么能够仿得到玉府的刀呢?不是说江湖上从来都没有人进过玉府,从来没有人见过那把刀吗?” 老太婆点着头,看着娅艮小心地从烤着的鸡头上抽出三根银针,娅艮把银针递给了她。老太婆收起了针,道:“所以即便余一刀的刀是假的,顺着这根藤也能找得出真刀的下落,于是有这么多的人跟上了余一刀。” 老太婆说到这里高兴得手舞足蹈:“那场架打得真是精彩呀!比唱戏都还好看。余一刀伤透心了,这些人当中有他的结拜兄弟在里面,这结拜兄弟利字当头就不要义了。但是余一刀真不愧是个刀客,把刀用得如此漂亮,他简直把自己都融入到里面去了。啊呀呀——那个境界,难怪他们分不出刀是真是假了,刀落入余一刀的手里都有了灵魂。” 娅艮“哦”了一声,眉角淡淡浮上惆怅。老太婆在地面的石头上磕了磕烟斗,哆嗦着从怀里摸出烟叶递给娅艮:“丫头,帮我老太婆装装烟。”娅艮把烟叶卷起来给老太婆装进烟斗里,老太婆又摸出火石递过去:“唔,点上。”娅艮把烟给点上。 娅艮失望地看着破败的茅草屋,轻轻的叹了口气。老太婆笑道:“年纪轻轻的你叹什么气啊?来来来,老太婆我给你找点乐子,听我给你讲讲他们打架多精彩。”老太婆一只手拉着娅艮往一旁走,一只手捞起地上的野鸡。 娅艮被老太婆拉到一座小小的破庙里,老太婆硬拉她坐在台阶上,也不管娅艮愿不愿意听,就在那里嚷开了:“嘿,老太婆我就是喜欢凑热闹,年轻时呀就到处去看人打架的,这老了有毛病了都快走不动了还是这么瞎热闹。嗨,为了看这场热闹啊,我可是三个月前就蹲在这破庙了,可没让我白忙活,这架打得真是精彩。哈哈哈,一群人比小孩子还可爱,就为了一把破刀和一个谎话就差点连命都不要了,余一刀怎么斗得过他们呢?这不,连房子都保不住,他想要过的安生日子怕从此就没有了。” 娅艮忙问:“前辈,你是说他们为了一把刀?是什么刀?” 老太婆乐得合不拢嘴:“嘻嘻!那刀呀,是把假的。那些人都说是玉府的宝贝,余一刀倒不隐瞒,可他们见到他如此看重着那刀怎么会相信他的话呢?然后又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风说玉府的宝贝刀里藏着玉府精深武艺的秘诀,玉府这一毁呀,有秘诀流传不就让人人都眼红么?嘿嘿,这些人呀,争来争去,就都想争别人最好的东西,而且还一窝蜂的来。从来都不考虑是真是假对自己有没有用,都想到争到手就能耐。” 老太婆伸伸自己的跛腿,朝娅艮叫道:“丫头,庙后面有柴,你抱点柴来生个火,把庙门给关了,把鸡给烤了。晚上可有点凉,咱烤着火边吃点东西再讲。” 娅艮把火给生上,鸡给烤上了,老太婆眯着眼舒服地坐在火堆旁边:“嘿!丫头,你很能干呀!可惜老太婆没儿子,否则一定让你当我儿媳。” 娅艮仰头笑笑,又低下头去把烤着的鸡翻翻个,一边问道:“那余一刀为什么能够仿得到玉府的刀呢?不是说江湖上从来都没有人进过玉府,从来没有人见过那把刀吗?” 老太婆点着头,看着娅艮小心地从烤着的鸡头上抽出三根银针,娅艮把银针递给了她。老太婆收起了针,道:“所以即便余一刀的刀是假的,顺着这根藤也能找得出真刀的下落,于是有这么多的人跟上了余一刀。” 老太婆说到这里高兴得手舞足蹈:“那场架打得真是精彩呀!比唱戏都还好看。余一刀伤透心了,这些人当中有他的结拜兄弟在里面,这结拜兄弟利字当头就不要义了。但是余一刀真不愧是个刀客,把刀用得如此漂亮,他简直把自己都融入到里面去了。啊呀呀——那个境界,难怪他们分不出刀是真是假了,刀落入余一刀的手里都有了灵魂。” 火光映在老太婆的脸上,她的脸神采飞扬显得非常生动,她继续兴高采烈说着:“你绝对从来没见过有灵魂的刀,余一刀真是一个绝对爱刀的刀客。他们开打时已经是日已偏西的时候,阳光这么斜斜的照过来,嘿,一群傻瓜呀,一拥而上根本就是一群恶狗抢骨头的样子,一点也不懂得欣赏美丽的东西,不如我老太婆会享受。丫头,记住呀,别人打架的时候在一边看的人受益最大。” 娅艮微笑着点头,往火堆里添了几块柴。 老太婆的眼睛中映照着跳动的火苗,声音也满是火焰燃烧的气势:“余一刀的心非常忧伤,他忍受着自己义兄弟的背叛,他的眼睛里面映照着夕阳的血红,他的衣裳在风中烈烈地动。他把忧伤凝注在刀上,他的动作是那么地快,他的刀此刻是活的,他的生命全给了刀,是刀带着他在动,不是他在驱使着刀。 刀是要饮血的,所以他的刀出手就会见血。他的忧伤那么深厚,他的刀那么沉稳,按理沉稳的刀会很慢,但是有灵魂的刀在沉稳中速度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得到的。涌上来的人是冲着这刀,而刀接住了所有的力量,就在一瞬之间,太漂亮的反弹,冲得最前面的人摔得越远。哎呀呀——丫头呀,老太婆见过无数的打架,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刀。老太婆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这生不枉活了。 以前我老头子也是一个刀痴,但他所追求的刀人合一直到他去见阎王也没有学会。嘿,他怎么学得会呢?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对什么都淡淡的,还说自己什么都看得开,唯一的追求就是把刀练得非常好,结果他的花架子只够跑跑江湖湖糊弄糊弄看热闹的人,嘿,如果自己的生命都不能燃烧起来怎么能拥有可以灌注到刀上的灵魂呢?“ 娅艮默默地听着,老太婆忽然“哇哇”叫起来:“丫头呀!鸡、鸡、鸡,鸡烤糊了。”娅艮赶快把火上的鸡翻了一下,从火上拿了下来,还好只是烤糊了一边的皮。 老太婆津津有味地嚼着娅艮已经给她撕好的鸡肉,很满意的点着头:“丫头,这鸡不错,嫩着呢。你别撕了,老太婆牙还好,咬得动,你自己吃点。来,坐这里来。”老太婆说着往一边挪了挪。 娅艮在老太婆身边坐了下来,问道:“前辈,余一刀去了哪里呢?” 火光映在老太婆的脸上,她的脸神采飞扬显得非常生动,她继续兴高采烈说着:“你绝对从来没见过有灵魂的刀,余一刀真是一个绝对爱刀的刀客。他们开打时已经是日已偏西的时候,阳光这么斜斜的照过来,嘿,一群傻瓜呀,一拥而上根本就是一群恶狗抢骨头的样子,一点也不懂得欣赏美丽的东西,不如我老太婆会享受。丫头,记住呀,别人打架的时候在一边看的人受益最大。” 娅艮微笑着点头,往火堆里添了几块柴。 老太婆的眼睛中映照着跳动的火苗,声音也满是火焰燃烧的气势:“余一刀的心非常忧伤,他忍受着自己义兄弟的背叛,他的眼睛里面映照着夕阳的血红,他的衣裳在风中烈烈地动。他把忧伤凝注在刀上,他的动作是那么地快,他的刀此刻是活的,他的生命全给了刀,是刀带着他在动,不是他在驱使着刀。 刀是要饮血的,所以他的刀出手就会见血。他的忧伤那么深厚,他的刀那么沉稳,按理沉稳的刀会很慢,但是有灵魂的刀在沉稳中速度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得到的。涌上来的人是冲着这刀,而刀接住了所有的力量,就在一瞬之间,太漂亮的反弹,冲得最前面的人摔得越远。哎呀呀——丫头呀,老太婆见过无数的打架,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刀。老太婆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这生不枉活了。 以前我老头子也是一个刀痴,但他所追求的刀人合一直到他去见阎王也没有学会。嘿,他怎么学得会呢?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对什么都淡淡的,还说自己什么都看得开,唯一的追求就是把刀练得非常好,结果他的花架子只够跑跑江湖湖糊弄糊弄看热闹的人,嘿,如果自己的生命都不能燃烧起来怎么能拥有可以灌注到刀上的灵魂呢?“ 娅艮默默地听着,老太婆忽然“哇哇”叫起来:“丫头呀!鸡、鸡、鸡,鸡烤糊了。”娅艮赶快把火上的鸡翻了一下,从火上拿了下来,还好只是烤糊了一边的皮。 老太婆津津有味地嚼着娅艮已经给她撕好的鸡肉,很满意的点着头:“丫头,这鸡不错,嫩着呢。你别撕了,老太婆牙还好,咬得动,你自己吃点。来,坐这里来。”老太婆说着往一边挪了挪。 娅艮在老太婆身边坐了下来,问道:“前辈,余一刀去了哪里呢?” 老太婆嘿嘿笑道:“丫头,别人找余一刀是为了得到玉府精深武艺的秘诀,你找余一刀是为什么?” 娅艮说:“我亦是为刀而来。” 老太婆诧异:“丫头,那刀是假的,秘诀也是不存在的。你若想学武不若跟我老太婆学呢。” 娅艮摇摇头:“我只想问余一刀在何处见过玉府的刀,持刀人现在何处。” 老太婆摇头:“老太婆我不知道,老太婆只喜欢看别人打架,可是老太婆就要走不动了,最近眼睛好像也快不行了,老太婆就快要去见我家老头子了,看余一刀打架怕是最后一次了。” 老太婆说着忽然双手哆嗦,说话打着颤起来,慌忙抓过搁在旁边的烟斗猛吸了一两口,却又不停地咳嗽起来。待咳嗽慢慢停下来,老太婆的脸色通红,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娅艮在其间忙着为她捶背端水。 老太婆忽然问道:“你与玉府有什么瓜葛么?” 娅艮犹豫片刻,道:“我是玉龙的妻子,沈娅艮。” 老太婆点着头:“嗯,难怪你那么关心这刀的下落了,原来是刀的半个主人呀!” 娅艮本想解释一下,但实在觉得无从说起,于是便闭口不言,只是问道:“前辈,你能告诉我余一刀到底去了哪里了么?” 老太婆轻轻咳嗽着:“丫头,你跟我学武艺吧,我教会你怎么使用暗器。你跟我学我带你去找余一刀。” 娅艮觉得很奇怪:“前辈,你为什么把你的武艺教给我呢?我从来没有习过武,我怕你会白费心的。” 老太婆小心的摸出五根短细的银针,靠近了火堆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五根针跟了我大半辈子,大半时间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可五年来它却杀了不少人,现在却又落到只能为我取得果腹之物的下场。以前多少人想要学,我道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直都不肯教。今天我看到你拔针的力道掌握得很稳,你有着学针的根基。如今老太婆已是将死之人,不想让这五颗针随我陪葬。丫头,你学吧,你边学我边带你去找余一刀。” 娅艮道:“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内力。” 老太婆眼底闪过一丝疑问,用手抓起娅艮的手腕把了把脉,眉毛一挑:“奇怪,丫头,那你怎么知道我用银针杀的鸡?你怎么能那么熟练的把针取出来?” 娅艮笑笑:“这是因为我的眼睛与常人不同,而且我同我师傅学了如何掌握各种力度。” 老太婆问道:“你师傅是谁?竟只教你这些没用的东西。幸好你遇到我,我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教给你练内力的方法,这是我师傅花了三十年功夫才找到的最好方法,我在第三十一年被她收为徒弟。你和银针有缘,亦是和我有缘,你必须跟我学。” 娅艮想了想,问道:“这银针还能治病?” 老太婆道:“对,其实我所入师门本是医门,原本银针就是用于治病救人,后被逼无奈才被用来杀生。如果此医道失传,真是人间一大损失啊。” 娅艮点头道:“好,前辈,我跟你学。” 老太婆欣慰地一笑:“我就知道你和银针有缘。” 老太婆嘿嘿笑道:“丫头,别人找余一刀是为了得到玉府精深武艺的秘诀,你找余一刀是为什么?” 娅艮说:“我亦是为刀而来。” 老太婆诧异:“丫头,那刀是假的,秘诀也是不存在的。你若想学武不若跟我老太婆学呢。” 娅艮摇摇头:“我只想问余一刀在何处见过玉府的刀,持刀人现在何处。” 老太婆摇头:“老太婆我不知道,老太婆只喜欢看别人打架,可是老太婆就要走不动了,最近眼睛好像也快不行了,老太婆就快要去见我家老头子了,看余一刀打架怕是最后一次了。” 老太婆说着忽然双手哆嗦,说话打着颤起来,慌忙抓过搁在旁边的烟斗猛吸了一两口,却又不停地咳嗽起来。待咳嗽慢慢停下来,老太婆的脸色通红,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娅艮在其间忙着为她捶背端水。 老太婆忽然问道:“你与玉府有什么瓜葛么?” 娅艮犹豫片刻,道:“我是玉龙的妻子,沈娅艮。” 老太婆点着头:“嗯,难怪你那么关心这刀的下落了,原来是刀的半个主人呀!” 娅艮本想解释一下,但实在觉得无从说起,于是便闭口不言,只是问道:“前辈,你能告诉我余一刀到底去了哪里了么?” 老太婆轻轻咳嗽着:“丫头,你跟我学武艺吧,我教会你怎么使用暗器。你跟我学我带你去找余一刀。” 娅艮觉得很奇怪:“前辈,你为什么把你的武艺教给我呢?我从来没有习过武,我怕你会白费心的。” 老太婆小心的摸出五根短细的银针,靠近了火堆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五根针跟了我大半辈子,大半时间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可五年来它却杀了不少人,现在却又落到只能为我取得果腹之物的下场。以前多少人想要学,我道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直都不肯教。今天我看到你拔针的力道掌握得很稳,你有着学针的根基。如今老太婆已是将死之人,不想让这五颗针随我陪葬。丫头,你学吧,你边学我边带你去找余一刀。” 娅艮道:“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内力。” 老太婆眼底闪过一丝疑问,用手抓起娅艮的手腕把了把脉,眉毛一挑:“奇怪,丫头,那你怎么知道我用银针杀的鸡?你怎么能那么熟练的把针取出来?” 娅艮笑笑:“这是因为我的眼睛与常人不同,而且我同我师傅学了如何掌握各种力度。” 老太婆问道:“你师傅是谁?竟只教你这些没用的东西。幸好你遇到我,我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教给你练内力的方法,这是我师傅花了三十年功夫才找到的最好方法,我在第三十一年被她收为徒弟。你和银针有缘,亦是和我有缘,你必须跟我学。” 娅艮想了想,问道:“这银针还能治病?” 老太婆道:“对,其实我所入师门本是医门,原本银针就是用于治病救人,后被逼无奈才被用来杀生。如果此医道失传,真是人间一大损失啊。” 娅艮点头道:“好,前辈,我跟你学。” 老太婆欣慰地一笑:“我就知道你和银针有缘。”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调息练内力 第四卷第二十六章调息练内力 老太婆立即让娅艮盘腿坐下调息,娅艮说道:“这个我会,我师傅教过我。” 但当娅艮盘腿坐下调息时,老太婆却怒道:“真不知你师傅是个什么草包,这样子的调息只够让普通人养养精神,而且是越养越不精神。” 娅艮涨红了脸,正欲辩驳,老太婆一跳一跳地走了过来,娅艮见她如此辛苦的动作让她人显得十分苍老,又不忍心说什么了。 老太婆走到娅艮身边,纠正着她手脚的位置,娅艮觉得这样的动作很别扭,老太婆喝道:“坐好,别动!”娅艮就这么别扭的坐着,老太婆把她的头稍微往上抬了抬,说道:“现呼气,呼气时气沉丹田;好,吸气,吸气时气纳于膻中穴。这才是真正的调息,如果只是以平常的呼吸根本就不可能有气凝聚于体内,你也就达不到以气温煦全身血脉的境界。所以你以前练了一整年的调息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这也是你练一整年却根本没有内力的原因。” 娅艮依照老太婆所说的试着调整呼吸,几个深呼吸后感觉腹内有股气息微微在动,但却不知往何方引导。老太婆此刻说道:“此时你能感觉到体内能凝聚起一股真气,但是由于你根本没有内力,你无法驱动它,其实现在真气在你体内并没有真正的凝聚,而仅仅是刚刚成形。现在我帮你把脉道打通,引导它进入你的体内。” 老太婆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按在娅艮肩背部,娅艮感觉一阵疼痛沿着脊梁一直延续到尾骨,老太婆低声道:“别动。”娅艮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进入了她体内,刚开始时在体内乱窜,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找到了路,开始变得有条理起来,源源不断地输入体内。这股气息在体内打了一个转,经历了大约半个时辰,又以非常强烈的气势往肩背部回传。 娅艮感觉自己体内的血都快燃烧起来,汗水一颗一颗的从额头滴落下来。体内的气息开始往回走,力量逐渐弱下来弱下来,当最后一丝气息从肩背部抽离时,娅艮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差一点倒往一边,但马上发现自己盘着脚的姿势很好地保持了平衡没有至于摔倒。 老太婆说:“现在你试着调息,然后把体内的气息往丹田蓄积。” 娅艮深深呼吸了几回,感觉体内微弱的气息开始慢慢变暖起来,娅艮试着使气蓄积起来。气息虽然依然弱,但却在随着娅艮的努力在慢慢增长着力量。 此时老太婆疲倦地靠在一边,又摸出烟斗开始抽烟。 火光映在老太婆的脸上,她的脸神采飞扬显得非常生动,她继续兴高采烈说着:“你绝对从来没见过有灵魂的刀,余一刀真是一个绝对爱刀的刀客。他们开打时已经是日已偏西的时候,阳光这么斜斜的照过来,嘿,一群傻瓜呀,一拥而上根本就是一群恶狗抢骨头的样子,一点也不懂得欣赏美丽的东西,不如我老太婆会享受。丫头,记住呀,别人打架的时候在一边看的人受益最大。” 娅艮微笑着点头,往火堆里添了几块柴。 老太婆的眼睛中映照着跳动的火苗,声音也满是火焰燃烧的气势:“余一刀的心非常忧伤,他忍受着自己义兄弟的背叛,他的眼睛里面映照着夕阳的血红,他的衣裳在风中烈烈地动。他把忧伤凝注在刀上,他的动作是那么地快,他的刀此刻是活的,他的生命全给了刀,是刀带着他在动,不是他在驱使着刀。 刀是要饮血的,所以他的刀出手就会见血。他的忧伤那么深厚,他的刀那么沉稳,按理沉稳的刀会很慢,但是有灵魂的刀在沉稳中速度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得到的。涌上来的人是冲着这刀,而刀接住了所有的力量,就在一瞬之间,太漂亮的反弹,冲得最前面的人摔得越远。哎呀呀——丫头呀,老太婆见过无数的打架,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刀。老太婆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这生不枉活了。 以前我老头子也是一个刀痴,但他所追求的刀人合一直到他去见阎王也没有学会。嘿,他怎么学得会呢?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对什么都淡淡的,还说自己什么都看得开,唯一的追求就是把刀练得非常好,结果他的花架子只够跑跑江湖湖糊弄糊弄看热闹的人,嘿,如果自己的生命都不能燃烧起来怎么能拥有可以灌注到刀上的灵魂呢?“ 娅艮默默地听着,老太婆忽然“哇哇”叫起来:“丫头呀!鸡、鸡、鸡,鸡烤糊了。”娅艮赶快把火上的鸡翻了一下,从火上拿了下来,还好只是烤糊了一边的皮。 第四章 老太婆津津有味地嚼着娅艮已经给她撕好的鸡肉,很满意的点着头:“丫头,这鸡不错,嫩着呢。你别撕了,老太婆牙还好,咬得动,你自己吃点。来,坐这里来。”老太婆说着往一边挪了挪。 娅艮在老太婆身边坐了下来,问道:“前辈,余一刀去了哪里呢?” 老太婆立即让娅艮盘腿坐下调息,娅艮说道:“这个我会,我师傅教过我。” 但当娅艮盘腿坐下调息时,老太婆却怒道:“真不知你师傅是个什么草包,这样子的调息只够让普通人养养精神,而且是越养越不精神。” 娅艮涨红了脸,正欲辩驳,老太婆一跳一跳地走了过来,娅艮见她如此辛苦的动作让她人显得十分苍老,又不忍心说什么了。 老太婆走到娅艮身边,纠正着她手脚的位置,娅艮觉得这样的动作很别扭,老太婆喝道:“坐好,别动!”娅艮就这么别扭的坐着,老太婆把她的头稍微往上抬了抬,说道:“现呼气,呼气时气沉丹田;好,吸气,吸气时气纳于膻中穴。这才是真正的调息,如果只是以平常的呼吸根本就不可能有气凝聚于体内,你也就达不到以气温煦全身血脉的境界。所以你以前练了一整年的调息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这也是你练一整年却根本没有内力的原因。” 娅艮依照老太婆所说的试着调整呼吸,几个深呼吸后感觉腹内有股气息微微在动,但却不知往何方引导。老太婆此刻说道:“此时你能感觉到体内能凝聚起一股真气,但是由于你根本没有内力,你无法驱动它,其实现在真气在你体内并没有真正的凝聚,而仅仅是刚刚成形。现在我帮你把脉道打通,引导它进入你的体内。” 老太婆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按在娅艮肩背部,娅艮感觉一阵疼痛沿着脊梁一直延续到尾骨,老太婆低声道:“别动。”娅艮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进入了她体内,刚开始时在体内乱窜,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找到了路,开始变得有条理起来,源源不断地输入体内。这股气息在体内打了一个转,经历了大约半个时辰,又以非常强烈的气势往肩背部回传。 娅艮感觉自己体内的血都快燃烧起来,汗水一颗一颗的从额头滴落下来。体内的气息开始往回走,力量逐渐弱下来弱下来,当最后一丝气息从肩背部抽离时,娅艮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差一点倒往一边,但马上发现自己盘着脚的姿势很好地保持了平衡没有至于摔倒。 老太婆说:“现在你试着调息,然后把体内的气息往丹田蓄积。” 娅艮深深呼吸了几回,感觉体内微弱的气息开始慢慢变暖起来,娅艮试着使气蓄积起来。气息虽然依然弱,但却在随着娅艮的努力在慢慢增长着力量。 此时老太婆疲倦地靠在一边,又摸出烟斗开始抽烟。 老太婆抽完了一支烟开始精神起来:“为什么医门需要练内力,因为当你拥有内力的时候你才能很好地掌握刺针的力度。不要小看这细细一颗针,刺得准不准是关键,与人命关系密切着呢。” 老太婆边说着边往怀里掏出一本牛皮纸包好的书递给娅艮:“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医书,里面包括人体的奇经八脉的走向以及人体穴位分布图。你把它收好,把它给看熟悉,尽量快地把它记清楚,这个不可有任何偏差。” 娅艮接过书收了起来,老太婆道:“今天也晚了,且也累了。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教你持针的手法。” 老太婆让娅艮把燃着的火堆移到另一旁,在原来火堆的地方铺上些树枝,就这样和衣而眠,由于地面余温未熄,倒也不觉得十分冷。 第二天娅艮很早起来在庙后找到棵果树,于是摘了些野果子带了回来,此时老太婆也已醒了,吧嗒叭哒在火堆旁抽烟。娅艮让她吃点果子,她摆摆头继续吸着烟。 老太婆抽完烟后说道:“我教你持针的手法,持针必须要稳,但也不能用太大的力,你看我这银针是极细,用大了力折了麻烦就大了。要持稳针其实也很简单。”老太婆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针捏在手里,“像这样以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持针,持针时拇指力度虚而食指和中指的力度实,这样可使持针力度刚中存柔,能稳健而灵活地进行施针。我看你当初拔针的时候手指非常灵活,力度掌握地也非常好,你肯定能够学好的。” 老太婆把针递给娅艮:“好吧,你试试。”娅艮很自然地接过针学着捏在手里,老太婆非常高兴:“哈,我就说你和银针有缘,你的手法竟没有半点偏差。你赶紧把我给你的书看熟了,同时这段时间修练你的内力,等你学会了可以在我身上试针。” 娅艮点头答应了,末了又问道:“前辈,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余一刀呢?” 老太婆抬头看看娅艮,嘿嘿一笑:“你看我这记性,人老了快不行啦,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个,你不要急,先把针学好了,我还等着你学会了把我腿上的旧伤疗好了好走路呢。这天冷啊,我的腿哟,实在是走不动呐!” 娅艮说:“前辈,我背你走可好?” 老太婆摇摇头:“丫头,别那么心急,你学会了用针,治好我的腿我自会让你见到余一刀。现在也不能走,再过段时间就下雪了,只怕我们现在走会给雪困在半路的,那老太婆这条腿可受不了。” 娅艮问:“前辈,那我们何不离开这座小庙到附近镇上去呢?那里任意一家旅店都比这小庙暖和。” 老太婆道:“恐怕我老太婆的腿是走不到附近小镇上的,离这里最近的小镇有一百多里,老太婆现在是连十里路也走不动了。当初过来的时候这病还没有发作,原本以为天不够冷不会有事,谁知道人老了,病犯起来也越发越早了。” 老太婆嘿嘿笑道:“丫头,别人找余一刀是为了得到玉府精深武艺的秘诀,你找余一刀是为什么?” 娅艮说:“我亦是为刀而来。” 老太婆诧异:“丫头,那刀是假的,秘诀也是不存在的。你若想学武不若跟我老太婆学呢。” 娅艮摇摇头:“我只想问余一刀在何处见过玉府的刀,持刀人现在何处。” 老太婆摇头:“老太婆我不知道,老太婆只喜欢看别人打架,可是老太婆就要走不动了,最近眼睛好像也快不行了,老太婆就快要去见我家老头子了,看余一刀打架怕是最后一次了。” 老太婆说着忽然双手哆嗦,说话打着颤起来,慌忙抓过搁在旁边的烟斗猛吸了一两口,却又不停地咳嗽起来。待咳嗽慢慢停下来,老太婆的脸色通红,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娅艮在其间忙着为她捶背端水。 老太婆忽然问道:“你与玉府有什么瓜葛么?” 娅艮犹豫片刻,道:“我是玉龙的妻子,沈娅艮。” 老太婆点着头:“嗯,难怪你那么关心这刀的下落了,原来是刀的半个主人呀!” 娅艮本想解释一下,但实在觉得无从说起,于是便闭口不言,只是问道:“前辈,你能告诉我余一刀到底去了哪里了么?” 老太婆轻轻咳嗽着:“丫头,你跟我学武艺吧,我教会你怎么使用暗器。你跟我学我带你去找余一刀。” 娅艮觉得很奇怪:“前辈,你为什么把你的武艺教给我呢?我从来没有习过武,我怕你会白费心的。” 老太婆小心的摸出五根短细的银针,靠近了火堆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五根针跟了我大半辈子,大半时间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可五年来它却杀了不少人,现在却又落到只能为我取得果腹之物的下场。以前多少人想要学,我道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直都不肯教。今天我看到你拔针的力道掌握得很稳,你有着学针的根基。如今老太婆已是将死之人,不想让这五颗针随我陪葬。丫头,你学吧,你边学我边带你去找余一刀。” 娅艮道:“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内力。” 老太婆眼底闪过一丝疑问,用手抓起娅艮的手腕把了把脉,眉毛一挑:“奇怪,丫头,那你怎么知道我用银针杀的鸡?你怎么能那么熟练的把针取出来?” 娅艮笑笑:“这是因为我的眼睛与常人不同,而且我同我师傅学了如何掌握各种力度。” 老太婆问道:“你师傅是谁?竟只教你这些没用的东西。幸好你遇到我,我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教给你练内力的方法,这是我师傅花了三十年功夫才找到的最好方法,我在第三十一年被她收为徒弟。你和银针有缘,亦是和我有缘,你必须跟我学。” 娅艮想了想,问道:“这银针还能治病?” 老太婆道:“对,其实我所入师门本是医门,原本银针就是用于治病救人,后被逼无奈才被用来杀生。如果此医道失传,真是人间一大损失啊。” 娅艮点头道:“好,前辈,我跟你学。” 老太婆欣慰地一笑:“我就知道你和银针有缘。” 老太婆抽完了一支烟开始精神起来:“为什么医门需要练内力,因为当你拥有内力的时候你才能很好地掌握刺针的力度。不要小看这细细一颗针,刺得准不准是关键,与人命关系密切着呢。” 老太婆边说着边往怀里掏出一本牛皮纸包好的书递给娅艮:“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医书,里面包括人体的奇经八脉的走向以及人体穴位分布图。你把它收好,把它给看熟悉,尽量快地把它记清楚,这个不可有任何偏差。” 娅艮接过书收了起来,老太婆道:“今天也晚了,且也累了。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教你持针的手法。” 老太婆让娅艮把燃着的火堆移到另一旁,在原来火堆的地方铺上些树枝,就这样和衣而眠,由于地面余温未熄,倒也不觉得十分冷。 第二天娅艮很早起来在庙后找到棵果树,于是摘了些野果子带了回来,此时老太婆也已醒了,吧嗒叭哒在火堆旁抽烟。娅艮让她吃点果子,她摆摆头继续吸着烟。 老太婆抽完烟后说道:“我教你持针的手法,持针必须要稳,但也不能用太大的力,你看我这银针是极细,用大了力折了麻烦就大了。要持稳针其实也很简单。”老太婆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针捏在手里,“像这样以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持针,持针时拇指力度虚而食指和中指的力度实,这样可使持针力度刚中存柔,能稳健而灵活地进行施针。我看你当初拔针的时候手指非常灵活,力度掌握地也非常好,你肯定能够学好的。” 老太婆把针递给娅艮:“好吧,你试试。”娅艮很自然地接过针学着捏在手里,老太婆非常高兴:“哈,我就说你和银针有缘,你的手法竟没有半点偏差。你赶紧把我给你的书看熟了,同时这段时间修练你的内力,等你学会了可以在我身上试针。” 娅艮点头答应了,末了又问道:“前辈,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余一刀呢?” 老太婆抬头看看娅艮,嘿嘿一笑:“你看我这记性,人老了快不行啦,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个,你不要急,先把针学好了,我还等着你学会了把我腿上的旧伤疗好了好走路呢。这天冷啊,我的腿哟,实在是走不动呐!” 娅艮说:“前辈,我背你走可好?” 老太婆摇摇头:“丫头,别那么心急,你学会了用针,治好我的腿我自会让你见到余一刀。现在也不能走,再过段时间就下雪了,只怕我们现在走会给雪困在半路的,那老太婆这条腿可受不了。” 娅艮问:“前辈,那我们何不离开这座小庙到附近镇上去呢?那里任意一家旅店都比这小庙暖和。” 老太婆道:“恐怕我老太婆的腿是走不到附近小镇上的,离这里最近的小镇有一百多里,老太婆现在是连十里路也走不动了。当初过来的时候这病还没有发作,原本以为天不够冷不会有事,谁知道人老了,病犯起来也越发越早了。” 娅艮于是静下心来跟着老太婆在庙里学针,老太婆天天晚上都呻吟着腿疼,到了白天稍好一些就会出去用银针射些野鸡野兔子回来,当天吃不完的就烤干了放起来,娅艮亦把周围的野果子能摘的都摘了带回来。老太婆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备冬粮了。”其实老太婆真是一个备冬粮的好手,在小庙背后早就藏了一袋烟叶,老太婆眯着眼笑道:“食物到处都有,要找烟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老太婆虽然没想到会被困在这里动不了,但这烟叶却是考虑到要带上的,这倒不用老太婆亲自动手,提前雇了两个小子给搬上来藏这里的。” 老太婆天天催促着娅艮练针,让娅艮天天持着针在那里练进针的动作,要娅艮赶快记熟她给娅艮的书上的经络与穴位图。当然,调息内力练气蓄积内力是每天晚上必须得做的。 天逐渐寒冷起来,老太婆的腿痛的时间越来越长,当老太婆痛得最厉害的时候就会逼着娅艮赶紧看书。娅艮天资聪明,一个月时间就把书记了一大半,但是娅艮只知道人体的经络走向与穴位,并不知道这些穴位与经络到底有什么用,问老太婆时,老太婆总是不耐烦地告诉她:“你赶快把它给背熟了自然会有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一天傍晚时老太婆腿痛得特别厉害,老太婆呻吟着,痛苦的样子让娅艮不之所措。老太婆嚷道:“丫头哎,你的书看得怎么样了?”娅艮答到:“就快看完了,大部分都记熟了,就只有最后几页了。”老太婆皱着脸:“丫头,加紧看呀!老太婆这把老骨头都在你手上了。”娅艮慌忙点头答应着。 整个晚上老太婆都在那里咿呀呀呻吟着,娅艮和她都是在快到天亮时才昏昏睡去。待醒来时看见小庙外的地面上铺了薄薄一层雪,而天空中雪花正在飞扬,轻轻地扑到树梢、地面、窗户上…… 娅艮惊异道:“下雪了!”娅艮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地冲进雪花里,仰起头看着天空,雪花一片一片飞扬下来往她脸上飞舞起来,娅艮快乐地转圈,笑声银铃一般在四周回荡。 老太婆在庙内半责怪道:“疯丫头,下雪有什么好高兴的?仔细点别冻着了。”娅艮在雪地里听到老太婆的话,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挂了两滴泪珠。娅艮走进庙内,沉默地在老太婆身边坐了下来,老太婆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娅艮说:“前辈,这是我第二次见到雪。我第一次见到雪是在我五岁的时候,那时候父亲在外面做生意没能赶回来过年,家里只有我和娘亲,我穿着娘亲给我做的小红棉袄在雪中呵呵笑着,娘亲在屋内喊道:”疯丫头,下雪有什么好高兴的?仔细点别冻着。‘第二年没有下雪,但那个冬天异常地冷,从那时起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娘亲了。 老太婆立即让娅艮盘腿坐下调息,娅艮说道:“这个我会,我师傅教过我。” 但当娅艮盘腿坐下调息时,老太婆却怒道:“真不知你师傅是个什么草包,这样子的调息只够让普通人养养精神,而且是越养越不精神。” 娅艮涨红了脸,正欲辩驳,老太婆一跳一跳地走了过来,娅艮见她如此辛苦的动作让她人显得十分苍老,又不忍心说什么了。 老太婆走到娅艮身边,纠正着她手脚的位置,娅艮觉得这样的动作很别扭,老太婆喝道:“坐好,别动!”娅艮就这么别扭的坐着,老太婆把她的头稍微往上抬了抬,说道:“现呼气,呼气时气沉丹田;好,吸气,吸气时气纳于膻中穴。这才是真正的调息,如果只是以平常的呼吸根本就不可能有气凝聚于体内,你也就达不到以气温煦全身血脉的境界。所以你以前练了一整年的调息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这也是你练一整年却根本没有内力的原因。” 娅艮依照老太婆所说的试着调整呼吸,几个深呼吸后感觉腹内有股气息微微在动,但却不知往何方引导。老太婆此刻说道:“此时你能感觉到体内能凝聚起一股真气,但是由于你根本没有内力,你无法驱动它,其实现在真气在你体内并没有真正的凝聚,而仅仅是刚刚成形。现在我帮你把脉道打通,引导它进入你的体内。” 老太婆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按在娅艮肩背部,娅艮感觉一阵疼痛沿着脊梁一直延续到尾骨,老太婆低声道:“别动。”娅艮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进入了她体内,刚开始时在体内乱窜,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找到了路,开始变得有条理起来,源源不断地输入体内。这股气息在体内打了一个转,经历了大约半个时辰,又以非常强烈的气势往肩背部回传。 娅艮感觉自己体内的血都快燃烧起来,汗水一颗一颗的从额头滴落下来。体内的气息开始往回走,力量逐渐弱下来弱下来,当最后一丝气息从肩背部抽离时,娅艮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差一点倒往一边,但马上发现自己盘着脚的姿势很好地保持了平衡没有至于摔倒。 老太婆说:“现在你试着调息,然后把体内的气息往丹田蓄积。” 娅艮深深呼吸了几回,感觉体内微弱的气息开始慢慢变暖起来,娅艮试着使气蓄积起来。气息虽然依然弱,但却在随着娅艮的努力在慢慢增长着力量。 此时老太婆疲倦地靠在一边,又摸出烟斗开始抽烟。 娅艮于是静下心来跟着老太婆在庙里学针,老太婆天天晚上都呻吟着腿疼,到了白天稍好一些就会出去用银针射些野鸡野兔子回来,当天吃不完的就烤干了放起来,娅艮亦把周围的野果子能摘的都摘了带回来。老太婆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备冬粮了。”其实老太婆真是一个备冬粮的好手,在小庙背后早就藏了一袋烟叶,老太婆眯着眼笑道:“食物到处都有,要找烟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老太婆虽然没想到会被困在这里动不了,但这烟叶却是考虑到要带上的,这倒不用老太婆亲自动手,提前雇了两个小子给搬上来藏这里的。” 老太婆天天催促着娅艮练针,让娅艮天天持着针在那里练进针的动作,要娅艮赶快记熟她给娅艮的书上的经络与穴位图。当然,调息内力练气蓄积内力是每天晚上必须得做的。 天逐渐寒冷起来,老太婆的腿痛的时间越来越长,当老太婆痛得最厉害的时候就会逼着娅艮赶紧看书。娅艮天资聪明,一个月时间就把书记了一大半,但是娅艮只知道人体的经络走向与穴位,并不知道这些穴位与经络到底有什么用,问老太婆时,老太婆总是不耐烦地告诉她:“你赶快把它给背熟了自然会有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一天傍晚时老太婆腿痛得特别厉害,老太婆呻吟着,痛苦的样子让娅艮不之所措。老太婆嚷道:“丫头哎,你的书看得怎么样了?”娅艮答到:“就快看完了,大部分都记熟了,就只有最后几页了。”老太婆皱着脸:“丫头,加紧看呀!老太婆这把老骨头都在你手上了。”娅艮慌忙点头答应着。 整个晚上老太婆都在那里咿呀呀呻吟着,娅艮和她都是在快到天亮时才昏昏睡去。待醒来时看见小庙外的地面上铺了薄薄一层雪,而天空中雪花正在飞扬,轻轻地扑到树梢、地面、窗户上…… 娅艮惊异道:“下雪了!”娅艮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地冲进雪花里,仰起头看着天空,雪花一片一片飞扬下来往她脸上飞舞起来,娅艮快乐地转圈,笑声银铃一般在四周回荡。 老太婆在庙内半责怪道:“疯丫头,下雪有什么好高兴的?仔细点别冻着了。”娅艮在雪地里听到老太婆的话,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挂了两滴泪珠。娅艮走进庙内,沉默地在老太婆身边坐了下来,老太婆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娅艮说:“前辈,这是我第二次见到雪。我第一次见到雪是在我五岁的时候,那时候父亲在外面做生意没能赶回来过年,家里只有我和娘亲,我穿着娘亲给我做的小红棉袄在雪中呵呵笑着,娘亲在屋内喊道:”疯丫头,下雪有什么好高兴的?仔细点别冻着。‘第二年没有下雪,但那个冬天异常地冷,从那时起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娘亲了。“ 娅艮低着头忍不住哭出声来,老太婆轻轻地拍着娅艮的背,把娅艮的头拥在怀里,娅艮哭起来仿佛决堤,似乎是要把这么久以来的委屈全都摔碎在哭泣中。娅艮哭得天昏地暗,老太婆跟着陪了几滴眼泪,老太婆声音温厚而柔软:“丫头,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哭得我老太婆都快受不了了。” 被压抑了如此久的哭泣,怎么可能是别人让不哭就不哭了的呢?娅艮此刻彻底沉浸在自己的哭泣中,肆虐的泪水打湿了脸打湿了头发。不知哭了多久,当娅艮哭倦了抽泣着抬起头时,发现老太婆已经满眼泪光,老太婆颤抖着声音说:“丫头,都不容易呀。你以为我老太婆就没有伤心事么? 丫头呀,我二十岁才嫁人,二十三岁就守寡,好不容易把个遗腹子养到六岁,一场大病又要了他的命。那时我特想不开啊!我整日整夜地哭呀!哭了半年多,我把眼睛都哭瞎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亮了,我就想我倒不如去见我的孩子得了,待我摸索着投进村西那条河时,我又被人救了上来,我眼睛看不到呀,我也不知道是谁,听声音是一个陌生男子,我对他又撕又打,我说你救我上来做什么?你救一个孤苦无亲的瞎子上来做什么?你想让我在这个世界再多受些苦么? 那男子嘴里咒骂着:“原来是一个疯子,早知道老子就不救你了,老子多事,要死你死好了。‘他把我一推,我一下坐到了泥泞里面,那时节是初冬,我从凉水里被捞上来又一下子坐在泥泞里,脑子里倒是异常清醒了,此刻却再也没有去死的勇气,只是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边叫着我死去孩子的名字。那男子骂虽骂,人却不走,我在风中哭泣着哭到精疲力竭昏了过去,待我醒来已经躺在一件很暖和的屋子里了。 我摸索着要起来,那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嘿,醒了哈!你躺着别乱动。‘我摸摸身上都换了干净的衣服,顿时觉得心里有根弦被拨动了,老太婆瞎了半年来第一次心里感觉到亮堂堂的,那男子给我端来了碗热粥,又一口一口地喂我吃下去。 我在他家躺着休养了半个月,他都是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待我养好了身体也就再也没有离开他。这个时候我也知道他是一个江湖中人,听他自己吹嘘起来说自己是一个刀法很精湛的侠客,那时的我竟信以为真,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一个略懂皮毛的刀痴罢了。他那点功夫也就只有跑跑江湖卖卖艺,又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是个侠义两全的大侠,见上什么不平事都要插上一两手。 那时候我的眼睛依然瞎着,有一天他慌忙着从外面回来,抱回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他说:“老婆,我冒着生命危险救回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可惜你眼睛不能看见,你摸摸看,这小女娃长得真惹人怜,那群人却商量着要杀了她,才十一二岁的一个孩子,真是一群人面兽心的家伙。‘ 第五章 老太婆抽完了一支烟开始精神起来:“为什么医门需要练内力,因为当你拥有内力的时候你才能很好地掌握刺针的力度。不要小看这细细一颗针,刺得准不准是关键,与人命关系密切着呢。” 老太婆边说着边往怀里掏出一本牛皮纸包好的书递给娅艮:“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医书,里面包括人体的奇经八脉的走向以及人体穴位分布图。你把它收好,把它给看熟悉,尽量快地把它记清楚,这个不可有任何偏差。” 娅艮接过书收了起来,老太婆道:“今天也晚了,且也累了。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教你持针的手法。” 老太婆让娅艮把燃着的火堆移到另一旁,在原来火堆的地方铺上些树枝,就这样和衣而眠,由于地面余温未熄,倒也不觉得十分冷。 第二天娅艮很早起来在庙后找到棵果树,于是摘了些野果子带了回来,此时老太婆也已醒了,吧嗒叭哒在火堆旁抽烟。娅艮让她吃点果子,她摆摆头继续吸着烟。 老太婆抽完烟后说道:“我教你持针的手法,持针必须要稳,但也不能用太大的力,你看我这银针是极细,用大了力折了麻烦就大了。要持稳针其实也很简单。”老太婆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针捏在手里,“像这样以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持针,持针时拇指力度虚而食指和中指的力度实,这样可使持针力度刚中存柔,能稳健而灵活地进行施针。我看你当初拔针的时候手指非常灵活,力度掌握地也非常好,你肯定能够学好的。” 老太婆把针递给娅艮:“好吧,你试试。”娅艮很自然地接过针学着捏在手里,老太婆非常高兴:“哈,我就说你和银针有缘,你的手法竟没有半点偏差。你赶紧把我给你的书看熟了,同时这段时间修练你的内力,等你学会了可以在我身上试针。” 娅艮点头答应了,末了又问道:“前辈,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余一刀呢?” 老太婆抬头看看娅艮,嘿嘿一笑:“你看我这记性,人老了快不行啦,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个,你不要急,先把针学好了,我还等着你学会了把我腿上的旧伤疗好了好走路呢。这天冷啊,我的腿哟,实在是走不动呐!” 娅艮说:“前辈,我背你走可好?” 老太婆摇摇头:“丫头,别那么心急,你学会了用针,治好我的腿我自会让你见到余一刀。现在也不能走,再过段时间就下雪了,只怕我们现在走会给雪困在半路的,那老太婆这条腿可受不了。” 娅艮问:“前辈,那我们何不离开这座小庙到附近镇上去呢?那里任意一家旅店都比这小庙暖和。” 老太婆道:“恐怕我老太婆的腿是走不到附近小镇上的,离这里最近的小镇有一百多里,老太婆现在是连十里路也走不动了。当初过来的时候这病还没有发作,原本以为天不够冷不会有事,谁知道人老了,病犯起来也越发越早了。” 娅艮低着头忍不住哭出声来,老太婆轻轻地拍着娅艮的背,把娅艮的头拥在怀里,娅艮哭起来仿佛决堤,似乎是要把这么久以来的委屈全都摔碎在哭泣中。娅艮哭得天昏地暗,老太婆跟着陪了几滴眼泪,老太婆声音温厚而柔软:“丫头,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哭得我老太婆都快受不了了。” 被压抑了如此久的哭泣,怎么可能是别人让不哭就不哭了的呢?娅艮此刻彻底沉浸在自己的哭泣中,肆虐的泪水打湿了脸打湿了头发。不知哭了多久,当娅艮哭倦了抽泣着抬起头时,发现老太婆已经满眼泪光,老太婆颤抖着声音说:“丫头,都不容易呀。你以为我老太婆就没有伤心事么? 丫头呀,我二十岁才嫁人,二十三岁就守寡,好不容易把个遗腹子养到六岁,一场大病又要了他的命。那时我特想不开啊!我整日整夜地哭呀!哭了半年多,我把眼睛都哭瞎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亮了,我就想我倒不如去见我的孩子得了,待我摸索着投进村西那条河时,我又被人救了上来,我眼睛看不到呀,我也不知道是谁,听声音是一个陌生男子,我对他又撕又打,我说你救我上来做什么?你救一个孤苦无亲的瞎子上来做什么?你想让我在这个世界再多受些苦么? 那男子嘴里咒骂着:“原来是一个疯子,早知道老子就不救你了,老子多事,要死你死好了。‘他把我一推,我一下坐到了泥泞里面,那时节是初冬,我从凉水里被捞上来又一下子坐在泥泞里,脑子里倒是异常清醒了,此刻却再也没有去死的勇气,只是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边叫着我死去孩子的名字。那男子骂虽骂,人却不走,我在风中哭泣着哭到精疲力竭昏了过去,待我醒来已经躺在一件很暖和的屋子里了。 我摸索着要起来,那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嘿,醒了哈!你躺着别乱动。‘我摸摸身上都换了干净的衣服,顿时觉得心里有根弦被拨动了,老太婆瞎了半年来第一次心里感觉到亮堂堂的,那男子给我端来了碗热粥,又一口一口地喂我吃下去。 我在他家躺着休养了半个月,他都是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待我养好了身体也就再也没有离开他。这个时候我也知道他是一个江湖中人,听他自己吹嘘起来说自己是一个刀法很精湛的侠客,那时的我竟信以为真,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一个略懂皮毛的刀痴罢了。他那点功夫也就只有跑跑江湖卖卖艺,又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是个侠义两全的大侠,见上什么不平事都要插上一两手。 那时候我的眼睛依然瞎着,有一天他慌忙着从外面回来,抱回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他说:“老婆,我冒着生命危险救回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可惜你眼睛不能看见,你摸摸看,这小女娃长得真惹人怜,那群人却商量着要杀了她,才十一二岁的一个孩子,真是一群人面兽心的家伙。‘ 后来那小女孩醒来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我家老头子出去了,她忽然开口问我话,当时我被吓了一跳,因为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哑巴,她说:“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她的声音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我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啸,她沉下声音道:”跟我走。’她拽着我一下飞跃了屋顶,飞快地向呼啸传来的远处去,当时我给吓坏了,什么话也没敢说就这样被她带走了。 也不知道被她这样拽着飞奔了多少路程,进得一间屋子,她拉我坐了下来,听见她大声问道:“明兰,若曦,交待你们的事办了么?”两个女子的声音清脆的答道:“已经办妥,师傅放心!‘我的心底大为骇异,为何这小女孩子竟作了师傅,却又不敢说话,那女孩子笑道:”你别怕,我带你来是想为你把眼睛治好的。’女孩子让我平躺在床上,在我眼睛上扎了几针,又给我眼睛敷上了药膏,在这期间我牵挂着我家老头子呢,天天想要离开这里,无奈眼瞎,只得作罢。过了半个月,我的眼睛不用再敷药,隐约看得见丝亮光,再过七天眼睛竟然好了。 在这期间我也知道了原来那个女孩子根本就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而是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了,她是当年名镇江湖的玄医门门主,不过那时候我对江湖之事根本就不感兴趣。 我眼睛好了就急着要离开玄医门,但是门主始终不让,后面我急了想要强行离开,却被明兰拦下了,那天在院子里,明兰冷冷说道:“你不能回去,因为你的家已经被人放火给烧光了。‘我一听更急了,忙问我家老头子怎样了,明兰道:”死了。’当时那明兰把那两字吐得如此清晰,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此时玄医门门主恰好走到院子边上,我泪流满面地问道:“是怎么死的?是谁?是谁把他弄死的?‘门主道:”这一切因我而起,我可以为你杀掉杀你丈夫的人。’我当时心底有如火焚,充斥的满是仇恨,我恨恨地道:“我要手刃仇人,告诉我,是谁?‘明兰笑起来:”就你现在这样子怕是连仇人身边都近不了。’我当时想也没想转身跪倒在玄医门主面前:“我请你收我为徒。‘玄医门主摇摇头:”我玄医门虽然在江湖有众多仇家,但玄医门是为救人而设,从不会为杀人而收徒,你心底的仇恨不能让你入我玄医门。医者,必须心怀仁慈。’“ 老太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竟不往下说了,娅艮问道:“后来呢?”老太婆轻描淡写地说道:“后来我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求,玄医门主终于答应收我为徒,教会了我武艺。”老太婆把烟斗磕了磕,轻轻咳嗽了下,“而当我去找仇人报仇的半路上却碰上了我家老头子,原来他并没有死,屋子烧着的时候他还没有回去,他还以为我给烧死了。他救了我直到我被玄医门主带走期间我的眼睛是瞎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可他认得我。” 娅艮于是静下心来跟着老太婆在庙里学针,老太婆天天晚上都呻吟着腿疼,到了白天稍好一些就会出去用银针射些野鸡野兔子回来,当天吃不完的就烤干了放起来,娅艮亦把周围的野果子能摘的都摘了带回来。老太婆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备冬粮了。”其实老太婆真是一个备冬粮的好手,在小庙背后早就藏了一袋烟叶,老太婆眯着眼笑道:“食物到处都有,要找烟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老太婆虽然没想到会被困在这里动不了,但这烟叶却是考虑到要带上的,这倒不用老太婆亲自动手,提前雇了两个小子给搬上来藏这里的。” 老太婆天天催促着娅艮练针,让娅艮天天持着针在那里练进针的动作,要娅艮赶快记熟她给娅艮的书上的经络与穴位图。当然,调息内力练气蓄积内力是每天晚上必须得做的。 天逐渐寒冷起来,老太婆的腿痛的时间越来越长,当老太婆痛得最厉害的时候就会逼着娅艮赶紧看书。娅艮天资聪明,一个月时间就把书记了一大半,但是娅艮只知道人体的经络走向与穴位,并不知道这些穴位与经络到底有什么用,问老太婆时,老太婆总是不耐烦地告诉她:“你赶快把它给背熟了自然会有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一天傍晚时老太婆腿痛得特别厉害,老太婆呻吟着,痛苦的样子让娅艮不之所措。老太婆嚷道:“丫头哎,你的书看得怎么样了?”娅艮答到:“就快看完了,大部分都记熟了,就只有最后几页了。”老太婆皱着脸:“丫头,加紧看呀!老太婆这把老骨头都在你手上了。”娅艮慌忙点头答应着。 整个晚上老太婆都在那里咿呀呀呻吟着,娅艮和她都是在快到天亮时才昏昏睡去。待醒来时看见小庙外的地面上铺了薄薄一层雪,而天空中雪花正在飞扬,轻轻地扑到树梢、地面、窗户上…… 娅艮惊异道:“下雪了!”娅艮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地冲进雪花里,仰起头看着天空,雪花一片一片飞扬下来往她脸上飞舞起来,娅艮快乐地转圈,笑声银铃一般在四周回荡。 老太婆在庙内半责怪道:“疯丫头,下雪有什么好高兴的?仔细点别冻着了。”娅艮在雪地里听到老太婆的话,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挂了两滴泪珠。娅艮走进庙内,沉默地在老太婆身边坐了下来,老太婆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娅艮说:“前辈,这是我第二次见到雪。我第一次见到雪是在我五岁的时候,那时候父亲在外面做生意没能赶回来过年,家里只有我和娘亲,我穿着娘亲给我做的小红棉袄在雪中呵呵笑着,娘亲在屋内喊道:”疯丫头,下雪有什么好高兴的?仔细点别冻着。‘第二年没有下雪,但那个冬天异常地冷,从那时起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娘亲了。“ 后来那小女孩醒来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我家老头子出去了,她忽然开口问我话,当时我被吓了一跳,因为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哑巴,她说:“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她的声音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我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啸,她沉下声音道:”跟我走。’她拽着我一下飞跃了屋顶,飞快地向呼啸传来的远处去,当时我给吓坏了,什么话也没敢说就这样被她带走了。 也不知道被她这样拽着飞奔了多少路程,进得一间屋子,她拉我坐了下来,听见她大声问道:“明兰,若曦,交待你们的事办了么?”两个女子的声音清脆的答道:“已经办妥,师傅放心!‘我的心底大为骇异,为何这小女孩子竟作了师傅,却又不敢说话,那女孩子笑道:”你别怕,我带你来是想为你把眼睛治好的。’女孩子让我平躺在床上,在我眼睛上扎了几针,又给我眼睛敷上了药膏,在这期间我牵挂着我家老头子呢,天天想要离开这里,无奈眼瞎,只得作罢。过了半个月,我的眼睛不用再敷药,隐约看得见丝亮光,再过七天眼睛竟然好了。 在这期间我也知道了原来那个女孩子根本就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而是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了,她是当年名镇江湖的玄医门门主,不过那时候我对江湖之事根本就不感兴趣。 我眼睛好了就急着要离开玄医门,但是门主始终不让,后面我急了想要强行离开,却被明兰拦下了,那天在院子里,明兰冷冷说道:“你不能回去,因为你的家已经被人放火给烧光了。‘我一听更急了,忙问我家老头子怎样了,明兰道:”死了。’当时那明兰把那两字吐得如此清晰,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此时玄医门门主恰好走到院子边上,我泪流满面地问道:“是怎么死的?是谁?是谁把他弄死的?‘门主道:”这一切因我而起,我可以为你杀掉杀你丈夫的人。’我当时心底有如火焚,充斥的满是仇恨,我恨恨地道:“我要手刃仇人,告诉我,是谁?‘明兰笑起来:”就你现在这样子怕是连仇人身边都近不了。’我当时想也没想转身跪倒在玄医门主面前:“我请你收我为徒。‘玄医门主摇摇头:”我玄医门虽然在江湖有众多仇家,但玄医门是为救人而设,从不会为杀人而收徒,你心底的仇恨不能让你入我玄医门。医者,必须心怀仁慈。’“ 老太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竟不往下说了,娅艮问道:“后来呢?”老太婆轻描淡写地说道:“后来我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求,玄医门主终于答应收我为徒,教会了我武艺。”老太婆把烟斗磕了磕,轻轻咳嗽了下,“而当我去找仇人报仇的半路上却碰上了我家老头子,原来他并没有死,屋子烧着的时候他还没有回去,他还以为我给烧死了。他救了我直到我被玄医门主带走期间我的眼睛是瞎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可他认得我。” “他看到我在那个小镇上出现自然是非常震惊的,但是他见我身手如此不凡且双目炯然,自然还是不敢十分的确认,于是他悄悄跟在我身后。那时的我已经习武一年,且进步是神速的,他那点三脚猫的跟踪功夫显然太差,刚走出小镇,他就被我给揪出来了。我喝道:”说!跟着我干什么?‘他颤巍巍又惊又喜:“老婆,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当时我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为了他,恨了整整一年,一门心思就是好好习武为他报仇,当历经了非常艰苦的练功,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偷学其它的东西,终于可以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寻找凶手手刃仇人的时候竟然发现他竟好好活着。这整整一年我最痛苦的时候是想到如果他还活着我们是会多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而当他真正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一年的仇恨让我的心很难再回到从前那种守候幸福的安宁状态了。我当时努力按捺下心底的那种种悲伤与失落,我问道:”你知道是谁毁了我们的家?‘他摇摇头,欢喜地道:“这些都不重要了,你活着就好,你看你现在不是很好么?你看你的眼睛也好了,只要我们人还在,家很快就建起来了,这一年我跑了不少地方,攒了笔银子,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好。’我们的屋子倒是很快就重建了,但是我心中的仇恨却没能熄灭,这样的仇恨让我一次一次地去寻找线索,当然这线索是在玄医门。玄医门主说得不错,玄医门确实是为救人而设的,玄医门最出名的是精湛的医术,玄医门也不会因为杀人而收徒,但是玄医门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医门,玄医门还拥有很多江湖中已经失传的武术秘籍。江湖中人懂得医术的人不少,但精通医术又精通武术的独独只有玄医门一家。但是玄医门的武术和医术从来不轻易外传,玄医门的理由是:医门之术是为救死扶伤而设,武术是为医术的辅助。学医之人必须怀有一颗仁慈之心,而江湖中学武之人大多是或为名或为利或为仇恨而学,玄医门从来不收这样的弟子。 所以江湖中有很多人觊觎玄医门深奥神秘的医术与武术,更何况除了医术与武术,玄医门还有永驻青春之术,这三者的诱惑让很多人铤而走险,甚至不惜与玄医门为敌。因此虽然玄医门以仁慈以救人为己任,但是在江湖中却有许多找上门来挑梁子的人,最终的目的就是玄医门的三术。他们明的暗的手段都有,那次玄医门主受伤,就是因为中了别人的暗算。 我一门心思要找线索就只得从玄医门那次暗算入手,正好玄医门也在尽量调查这件事,她们倒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防范。但我是为了报仇,报毁家之仇。“ 老太婆说着又叹了口气:“唉——,那时真糊涂,也是让一年的仇恨给烧昏了头脑,其实家最后竟是被我自己的仇恨给毁了的。” 娅艮低着头忍不住哭出声来,老太婆轻轻地拍着娅艮的背,把娅艮的头拥在怀里,娅艮哭起来仿佛决堤,似乎是要把这么久以来的委屈全都摔碎在哭泣中。娅艮哭得天昏地暗,老太婆跟着陪了几滴眼泪,老太婆声音温厚而柔软:“丫头,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哭得我老太婆都快受不了了。” 被压抑了如此久的哭泣,怎么可能是别人让不哭就不哭了的呢?娅艮此刻彻底沉浸在自己的哭泣中,肆虐的泪水打湿了脸打湿了头发。不知哭了多久,当娅艮哭倦了抽泣着抬起头时,发现老太婆已经满眼泪光,老太婆颤抖着声音说:“丫头,都不容易呀。你以为我老太婆就没有伤心事么? 丫头呀,我二十岁才嫁人,二十三岁就守寡,好不容易把个遗腹子养到六岁,一场大病又要了他的命。那时我特想不开啊!我整日整夜地哭呀!哭了半年多,我把眼睛都哭瞎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亮了,我就想我倒不如去见我的孩子得了,待我摸索着投进村西那条河时,我又被人救了上来,我眼睛看不到呀,我也不知道是谁,听声音是一个陌生男子,我对他又撕又打,我说你救我上来做什么?你救一个孤苦无亲的瞎子上来做什么?你想让我在这个世界再多受些苦么? 那男子嘴里咒骂着:“原来是一个疯子,早知道老子就不救你了,老子多事,要死你死好了。‘他把我一推,我一下坐到了泥泞里面,那时节是初冬,我从凉水里被捞上来又一下子坐在泥泞里,脑子里倒是异常清醒了,此刻却再也没有去死的勇气,只是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边叫着我死去孩子的名字。那男子骂虽骂,人却不走,我在风中哭泣着哭到精疲力竭昏了过去,待我醒来已经躺在一件很暖和的屋子里了。 我摸索着要起来,那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嘿,醒了哈!你躺着别乱动。‘我摸摸身上都换了干净的衣服,顿时觉得心里有根弦被拨动了,老太婆瞎了半年来第一次心里感觉到亮堂堂的,那男子给我端来了碗热粥,又一口一口地喂我吃下去。 我在他家躺着休养了半个月,他都是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待我养好了身体也就再也没有离开他。这个时候我也知道他是一个江湖中人,听他自己吹嘘起来说自己是一个刀法很精湛的侠客,那时的我竟信以为真,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一个略懂皮毛的刀痴罢了。他那点功夫也就只有跑跑江湖卖卖艺,又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是个侠义两全的大侠,见上什么不平事都要插上一两手。 那时候我的眼睛依然瞎着,有一天他慌忙着从外面回来,抱回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他说:“老婆,我冒着生命危险救回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可惜你眼睛不能看见,你摸摸看,这小女娃长得真惹人怜,那群人却商量着要杀了她,才十一二岁的一个孩子,真是一群人面兽心的家伙。‘ “他看到我在那个小镇上出现自然是非常震惊的,但是他见我身手如此不凡且双目炯然,自然还是不敢十分的确认,于是他悄悄跟在我身后。那时的我已经习武一年,且进步是神速的,他那点三脚猫的跟踪功夫显然太差,刚走出小镇,他就被我给揪出来了。我喝道:”说!跟着我干什么?‘他颤巍巍又惊又喜:“老婆,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当时我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为了他,恨了整整一年,一门心思就是好好习武为他报仇,当历经了非常艰苦的练功,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偷学其它的东西,终于可以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寻找凶手手刃仇人的时候竟然发现他竟好好活着。这整整一年我最痛苦的时候是想到如果他还活着我们是会多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而当他真正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一年的仇恨让我的心很难再回到从前那种守候幸福的安宁状态了。我当时努力按捺下心底的那种种悲伤与失落,我问道:”你知道是谁毁了我们的家?‘他摇摇头,欢喜地道:“这些都不重要了,你活着就好,你看你现在不是很好么?你看你的眼睛也好了,只要我们人还在,家很快就建起来了,这一年我跑了不少地方,攒了笔银子,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好。’我们的屋子倒是很快就重建了,但是我心中的仇恨却没能熄灭,这样的仇恨让我一次一次地去寻找线索,当然这线索是在玄医门。玄医门主说得不错,玄医门确实是为救人而设的,玄医门最出名的是精湛的医术,玄医门也不会因为杀人而收徒,但是玄医门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医门,玄医门还拥有很多江湖中已经失传的武术秘籍。江湖中人懂得医术的人不少,但精通医术又精通武术的独独只有玄医门一家。但是玄医门的武术和医术从来不轻易外传,玄医门的理由是:医门之术是为救死扶伤而设,武术是为医术的辅助。学医之人必须怀有一颗仁慈之心,而江湖中学武之人大多是或为名或为利或为仇恨而学,玄医门从来不收这样的弟子。 所以江湖中有很多人觊觎玄医门深奥神秘的医术与武术,更何况除了医术与武术,玄医门还有永驻青春之术,这三者的诱惑让很多人铤而走险,甚至不惜与玄医门为敌。因此虽然玄医门以仁慈以救人为己任,但是在江湖中却有许多找上门来挑梁子的人,最终的目的就是玄医门的三术。他们明的暗的手段都有,那次玄医门主受伤,就是因为中了别人的暗算。 我一门心思要找线索就只得从玄医门那次暗算入手,正好玄医门也在尽量调查这件事,她们倒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防范。但我是为了报仇,报毁家之仇。“ 老太婆说着又叹了口气:“唉——,那时真糊涂,也是让一年的仇恨给烧昏了头脑,其实家最后竟是被我自己的仇恨给毁了的。” 老太婆眼睛模糊着泪花,沉默了下来,娅艮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膝盖上,这幅画面就这样静静地定格着,良久,娅艮问道:“后来呢?” 老太婆摇头道:“后来我也终于找到放火烧我家的人了,可是那人却与玄医门的暗算无关,那人是小镇上经常见到的一个疯子,半疯半癫的到处跑,那天玄医门主带我走了以后,我家的门没有锁,那疯子就轻而易举地进了门,见厨房里灶台上放了饭菜,但已经凉了,就自己动手想把饭菜弄热,谁知道点燃了柴草,把屋子全烧着了。我费尽千万的努力竟然得到这样的答案,杀他是轻而易举,但是却是个疯子的无心之过,我也不愿杀一个活着和死了差不多的疯子。但是我心底的仇恨却无法消解,从此我把注意力一直放在江湖中的争争斗斗中,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去,即便没有事端也要故意挑起事端来。” 娅艮把头抬了起来,怔怔地看着老太婆,老太婆笑道:“你不相信是吧?我现在也很难相信,而且那时候也根本没意识到是由于自己无处宣泄的仇恨造成的,直到我老头子死了后,我才开始慢慢明白过来,但这时人已经老了,一切都晚了。”老太婆眼睛望向窗外,仿佛要透过雪花、透过那么多年的时光看清楚过去。 老太婆的声音如同从缥缈的空间中传来一般带满了沧桑:“我老头子只是个跑江湖的卖艺的,自封刀痴,说要追求刀人合一,其实他根本就不适合于练武,他内心渴求的是一种安宁平淡的生活,跑跑江湖卖卖艺就足够养家,回家能在老婆面前吹嘘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如果我的眼睛一直瞎着,我会很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但是我的眼睛比以前雪亮了又有了一身武艺,再加上一腔无处排解的仇恨全化为争强好胜之心,我老头子一直想要的安宁生活被我彻底地给搅和了,我不光自己去看热闹,还拉上他,他如果是不愿意我就刺他说:”你不是刀痴吗?你不是侠客吗?这就怕了?你如果是刀痴你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这次有人很擅用刀的。我老头子面皮薄,禁不得我一激,往往跟着我去。现在想来他在恐惧和流离中和我过了一辈子,还要忍受我的坏脾气,我那时怎么就忘了就连我这条命也是他给捡回来的呀!“ 老太婆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说:“好啦好啦,不说那些伤心事了。雪停了。”娅艮跟上前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一只麻雀“啾嘀”叫着,飞了过去,碰触掉树枝上些许刚积的新雪。 老太婆说:“丫头,你赶紧看书吧,这些经络图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那是玄医门的藏书啊!”娅艮答应着,怀着一种不一样的心情再一次翻开了手中的书。 后来那小女孩醒来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我家老头子出去了,她忽然开口问我话,当时我被吓了一跳,因为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哑巴,她说:“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她的声音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我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啸,她沉下声音道:”跟我走。’她拽着我一下飞跃了屋顶,飞快地向呼啸传来的远处去,当时我给吓坏了,什么话也没敢说就这样被她带走了。 也不知道被她这样拽着飞奔了多少路程,进得一间屋子,她拉我坐了下来,听见她大声问道:“明兰,若曦,交待你们的事办了么?”两个女子的声音清脆的答道:“已经办妥,师傅放心!‘我的心底大为骇异,为何这小女孩子竟作了师傅,却又不敢说话,那女孩子笑道:”你别怕,我带你来是想为你把眼睛治好的。’女孩子让我平躺在床上,在我眼睛上扎了几针,又给我眼睛敷上了药膏,在这期间我牵挂着我家老头子呢,天天想要离开这里,无奈眼瞎,只得作罢。过了半个月,我的眼睛不用再敷药,隐约看得见丝亮光,再过七天眼睛竟然好了。 在这期间我也知道了原来那个女孩子根本就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而是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了,她是当年名镇江湖的玄医门门主,不过那时候我对江湖之事根本就不感兴趣。 我眼睛好了就急着要离开玄医门,但是门主始终不让,后面我急了想要强行离开,却被明兰拦下了,那天在院子里,明兰冷冷说道:“你不能回去,因为你的家已经被人放火给烧光了。‘我一听更急了,忙问我家老头子怎样了,明兰道:”死了。’当时那明兰把那两字吐得如此清晰,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此时玄医门门主恰好走到院子边上,我泪流满面地问道:“是怎么死的?是谁?是谁把他弄死的?‘门主道:”这一切因我而起,我可以为你杀掉杀你丈夫的人。’我当时心底有如火焚,充斥的满是仇恨,我恨恨地道:“我要手刃仇人,告诉我,是谁?‘明兰笑起来:”就你现在这样子怕是连仇人身边都近不了。’我当时想也没想转身跪倒在玄医门主面前:“我请你收我为徒。‘玄医门主摇摇头:”我玄医门虽然在江湖有众多仇家,但玄医门是为救人而设,从不会为杀人而收徒,你心底的仇恨不能让你入我玄医门。医者,必须心怀仁慈。’“ 老太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竟不往下说了,娅艮问道:“后来呢?”老太婆轻描淡写地说道:“后来我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求,玄医门主终于答应收我为徒,教会了我武艺。”老太婆把烟斗磕了磕,轻轻咳嗽了下,“而当我去找仇人报仇的半路上却碰上了我家老头子,原来他并没有死,屋子烧着的时候他还没有回去,他还以为我给烧死了。他救了我直到我被玄医门主带走期间我的眼睛是瞎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可他认得我。” 第六章 老太婆眼睛模糊着泪花,沉默了下来,娅艮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膝盖上,这幅画面就这样静静地定格着,良久,娅艮问道:“后来呢?” 老太婆摇头道:“后来我也终于找到放火烧我家的人了,可是那人却与玄医门的暗算无关,那人是小镇上经常见到的一个疯子,半疯半癫的到处跑,那天玄医门主带我走了以后,我家的门没有锁,那疯子就轻而易举地进了门,见厨房里灶台上放了饭菜,但已经凉了,就自己动手想把饭菜弄热,谁知道点燃了柴草,把屋子全烧着了。我费尽千万的努力竟然得到这样的答案,杀他是轻而易举,但是却是个疯子的无心之过,我也不愿杀一个活着和死了差不多的疯子。但是我心底的仇恨却无法消解,从此我把注意力一直放在江湖中的争争斗斗中,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去,即便没有事端也要故意挑起事端来。” 娅艮把头抬了起来,怔怔地看着老太婆,老太婆笑道:“你不相信是吧?我现在也很难相信,而且那时候也根本没意识到是由于自己无处宣泄的仇恨造成的,直到我老头子死了后,我才开始慢慢明白过来,但这时人已经老了,一切都晚了。”老太婆眼睛望向窗外,仿佛要透过雪花、透过那么多年的时光看清楚过去。 老太婆的声音如同从缥缈的空间中传来一般带满了沧桑:“我老头子只是个跑江湖的卖艺的,自封刀痴,说要追求刀人合一,其实他根本就不适合于练武,他内心渴求的是一种安宁平淡的生活,跑跑江湖卖卖艺就足够养家,回家能在老婆面前吹嘘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如果我的眼睛一直瞎着,我会很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但是我的眼睛比以前雪亮了又有了一身武艺,再加上一腔无处排解的仇恨全化为争强好胜之心,我老头子一直想要的安宁生活被我彻底地给搅和了,我不光自己去看热闹,还拉上他,他如果是不愿意我就刺他说:”你不是刀痴吗?你不是侠客吗?这就怕了?你如果是刀痴你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这次有人很擅用刀的。我老头子面皮薄,禁不得我一激,往往跟着我去。现在想来他在恐惧和流离中和我过了一辈子,还要忍受我的坏脾气,我那时怎么就忘了就连我这条命也是他给捡回来的呀!“ 老太婆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说:“好啦好啦,不说那些伤心事了。雪停了。”娅艮跟上前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一只麻雀“啾嘀”叫着,飞了过去,碰触掉树枝上些许刚积的新雪。 老太婆说:“丫头,你赶紧看书吧,这些经络图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那是玄医门的藏书啊!”娅艮答应着,怀着一种不一样的心情再一次翻开了手中的书。 娅艮终于把整本书的经络图记熟了,同时体内内力亦开始蓄积形成一股不小的真气。外面的雪开始湿漉漉的融化,天愈发冷了。 老太婆又给了娅艮一张针方,道:“这上面是很多针方,你找到医治腿痛的,按着针方给我扎针。 娅艮接过来一看,不禁愣了,老太婆问道,你还呆在那里做什么?你赶快找呀!“娅艮抬起头:”这上面很多腿痛的,我应该依照那一条呢?“老太婆愕然,娅艮道:”你看,这里,腿疼——后溪、环跳。这里,腿脚重疼——髋骨、膝关、膝眼。这里,腿风湿痛——居髎、环跳、委中。这里,……“ 娅艮小声念着,老太婆忽然非常烦躁起来:“好了好了,不用念了,应该是腿风湿痛吧,这条腿是在我年轻时跳水那次受了寒湿落下的毛病,年轻时倒没什么,只是冬天怕冷,这人老了,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就开始发作了。”老太婆叹口气:“算啦算啦,你就按照风湿痛来扎吧。” 娅艮惊讶地看着老太婆:“前辈,你不是玄医门的弟子么?难道这书你根本就没看过?”老太婆摇摇头:“其实,玄医门主并没有教我医术。”“那……”娅艮正打算问得详细些,老太婆微微变了脸色:“好啦好啦,不说那些了,你按照针方给我扎针就是了。”娅艮迟疑道:“这,行吗?”老太婆不耐烦地说:“反正你不扎我也痛得厉害,不如你扎扎看了。” 小庙的门窗关严了,冷风尽管在外面呼呼吹着,庙内的柴火堆烧得很旺,老太婆侧躺在火堆旁,娅艮举着针,额头上沁着细细的汗珠,娅艮道:“扎吗?”老太婆道:“丫头,扎吧,反正老太婆也是快死的人了,你不扎就会永远地痛下去,或许你给扎好了也是老太婆的运气,可以少受点罪了。况且这又不是什么死穴,扎吧。” 娅艮的针,最终还是扎了下去:从髋部到腿上:居髎、环跳、委中。一连扎了三天,老太婆点头道:“似乎是好了很多了。但还是感觉脚麻,特别是脚腕那个地方。” 娅艮听得她说似乎好了很多顿时松了口气,道:“还好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脚麻又应该怎样扎呢?”老太婆摇摇头:“你问我呀?我怎么会知道呢?” 娅艮拿着图和针方看了许久,依然是找不出头绪,老太婆的疼痛虽然缓解了很多,但仍然没有完全好起来。但是能缓解疼痛就让娅艮觉得非常神奇了,娅艮对针方和经络图余家感兴趣,奈何上面记载的东西太少,娅艮问老太婆道:“前辈,你还有其它的关于这个的书么?”老太婆摇摇头,道:“能把这本书和针方带出玄医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你真想为我治这个病,还有一种方法,但是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内力能否达得到。” 娅艮眼睛亮了一下,忙问:“什么方法?”老太婆说:“如果你的内力足够强大你可以把一部分真气输入我体内导引我体内的气血使它在腿部畅通。”老太婆轻轻皱起了眉:“但是你的内力才练了三个月不到,恐怕不行。原本玄医门有自己也能为自己导引气血的方法,可惜我没能学得。” “他看到我在那个小镇上出现自然是非常震惊的,但是他见我身手如此不凡且双目炯然,自然还是不敢十分的确认,于是他悄悄跟在我身后。那时的我已经习武一年,且进步是神速的,他那点三脚猫的跟踪功夫显然太差,刚走出小镇,他就被我给揪出来了。我喝道:”说!跟着我干什么?‘他颤巍巍又惊又喜:“老婆,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当时我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为了他,恨了整整一年,一门心思就是好好习武为他报仇,当历经了非常艰苦的练功,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偷学其它的东西,终于可以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寻找凶手手刃仇人的时候竟然发现他竟好好活着。这整整一年我最痛苦的时候是想到如果他还活着我们是会多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而当他真正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一年的仇恨让我的心很难再回到从前那种守候幸福的安宁状态了。我当时努力按捺下心底的那种种悲伤与失落,我问道:”你知道是谁毁了我们的家?‘他摇摇头,欢喜地道:“这些都不重要了,你活着就好,你看你现在不是很好么?你看你的眼睛也好了,只要我们人还在,家很快就建起来了,这一年我跑了不少地方,攒了笔银子,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好。’我们的屋子倒是很快就重建了,但是我心中的仇恨却没能熄灭,这样的仇恨让我一次一次地去寻找线索,当然这线索是在玄医门。玄医门主说得不错,玄医门确实是为救人而设的,玄医门最出名的是精湛的医术,玄医门也不会因为杀人而收徒,但是玄医门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医门,玄医门还拥有很多江湖中已经失传的武术秘籍。江湖中人懂得医术的人不少,但精通医术又精通武术的独独只有玄医门一家。但是玄医门的武术和医术从来不轻易外传,玄医门的理由是:医门之术是为救死扶伤而设,武术是为医术的辅助。学医之人必须怀有一颗仁慈之心,而江湖中学武之人大多是或为名或为利或为仇恨而学,玄医门从来不收这样的弟子。 所以江湖中有很多人觊觎玄医门深奥神秘的医术与武术,更何况除了医术与武术,玄医门还有永驻青春之术,这三者的诱惑让很多人铤而走险,甚至不惜与玄医门为敌。因此虽然玄医门以仁慈以救人为己任,但是在江湖中却有许多找上门来挑梁子的人,最终的目的就是玄医门的三术。他们明的暗的手段都有,那次玄医门主受伤,就是因为中了别人的暗算。 我一门心思要找线索就只得从玄医门那次暗算入手,正好玄医门也在尽量调查这件事,她们倒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防范。但我是为了报仇,报毁家之仇。“ 老太婆说着又叹了口气:“唉——,那时真糊涂,也是让一年的仇恨给烧昏了头脑,其实家最后竟是被我自己的仇恨给毁了的。” 娅艮终于把整本书的经络图记熟了,同时体内内力亦开始蓄积形成一股不小的真气。外面的雪开始湿漉漉的融化,天愈发冷了。 老太婆又给了娅艮一张针方,道:“这上面是很多针方,你找到医治腿痛的,按着针方给我扎针。 娅艮接过来一看,不禁愣了,老太婆问道,你还呆在那里做什么?你赶快找呀!“娅艮抬起头:”这上面很多腿痛的,我应该依照那一条呢?“老太婆愕然,娅艮道:”你看,这里,腿疼——后溪、环跳。这里,腿脚重疼——髋骨、膝关、膝眼。这里,腿风湿痛——居髎、环跳、委中。这里,……“ 娅艮小声念着,老太婆忽然非常烦躁起来:“好了好了,不用念了,应该是腿风湿痛吧,这条腿是在我年轻时跳水那次受了寒湿落下的毛病,年轻时倒没什么,只是冬天怕冷,这人老了,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就开始发作了。”老太婆叹口气:“算啦算啦,你就按照风湿痛来扎吧。” 娅艮惊讶地看着老太婆:“前辈,你不是玄医门的弟子么?难道这书你根本就没看过?”老太婆摇摇头:“其实,玄医门主并没有教我医术。”“那……”娅艮正打算问得详细些,老太婆微微变了脸色:“好啦好啦,不说那些了,你按照针方给我扎针就是了。”娅艮迟疑道:“这,行吗?”老太婆不耐烦地说:“反正你不扎我也痛得厉害,不如你扎扎看了。” 小庙的门窗关严了,冷风尽管在外面呼呼吹着,庙内的柴火堆烧得很旺,老太婆侧躺在火堆旁,娅艮举着针,额头上沁着细细的汗珠,娅艮道:“扎吗?”老太婆道:“丫头,扎吧,反正老太婆也是快死的人了,你不扎就会永远地痛下去,或许你给扎好了也是老太婆的运气,可以少受点罪了。况且这又不是什么死穴,扎吧。” 娅艮的针,最终还是扎了下去:从髋部到腿上:居髎、环跳、委中。一连扎了三天,老太婆点头道:“似乎是好了很多了。但还是感觉脚麻,特别是脚腕那个地方。” 娅艮听得她说似乎好了很多顿时松了口气,道:“还好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脚麻又应该怎样扎呢?”老太婆摇摇头:“你问我呀?我怎么会知道呢?” 娅艮拿着图和针方看了许久,依然是找不出头绪,老太婆的疼痛虽然缓解了很多,但仍然没有完全好起来。但是能缓解疼痛就让娅艮觉得非常神奇了,娅艮对针方和经络图余家感兴趣,奈何上面记载的东西太少,娅艮问老太婆道:“前辈,你还有其它的关于这个的书么?”老太婆摇摇头,道:“能把这本书和针方带出玄医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你真想为我治这个病,还有一种方法,但是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内力能否达得到。” 娅艮眼睛亮了一下,忙问:“什么方法?”老太婆说:“如果你的内力足够强大你可以把一部分真气输入我体内导引我体内的气血使它在腿部畅通。”老太婆轻轻皱起了眉:“但是你的内力才练了三个月不到,恐怕不行。原本玄医门有自己也能为自己导引气血的方法,可惜我没能学得。” 娅艮咬咬嘴唇,仰起头道:“那我们可以试试呀!”老太婆沉默一会儿,点头说:“那就试试吧,首先你试试自己能不能控制体内的真气流动。” 娅艮盘起了腿,静静的深呼吸,纳气,气沉丹田,娅艮感到体内的真气在慢慢升腾、温煦,老太婆说:“试着看你能不能把真气上提贯注在双手间。”娅艮试着把真气往上提,真气缓缓上升到肩部,但却无法前行,只在体内盘旋,仿佛是要寻找路途。 试了好几次依然如此,老太婆叹气道:“算啦!我说过不行的,我练内力的时候练了三年才能很好的控制它,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的。”娅艮继续努力试探着,但始终还是不行。老太婆说:“算啦!不要白费力了,等你练了三年后我老太婆也可能不在这世界上了。你还是给我扎扎针好了,能缓解一点也是一点呀。” 娅艮只得继续为老太婆扎针,过了一段时间,在一次扎针的时候,娅艮扎委中穴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娅艮说:“好像这个穴位不对。”老太婆问道:“怎么不对了?” 娅艮摇摇头:“我就觉得不对,怎么不对我却不清楚,只是很容易就进针了,但是感觉不到扎其它穴位时那种力量。”娅艮用手在委中穴附近试探着,在偏右一点的位置停了下来:“好像是这里。” 老太婆问道:“那里怎么了?”娅艮道:“这里的力量和其他力量不同,这里的力量好像是纠结在一起了,感觉血脉有点乱,和另一只腿的血脉力量感觉不同。” 老太婆惊异道:“你竟然会感觉到血脉的力量?你怎么没有对我说过?”娅艮道:“噢,你没问我我也忘了。” 老太婆大喜:“这下好了,或许就是寒湿之气滞于此处导致血脉不通,你扎那里试试。”娅艮犹豫了:“这样行吗?虽然是这里的血脉不通,但是扎它管用吗?”老太婆说道:“应该是没问题的,扎吧,反正已经扎了这么长时间了最近也没多大的进展。” 娅艮举起针,正要扎进去,正在此时,窗户被人撞开,一人从窗外破窗而入,推开娅艮,一掌打在老太婆身上,老太婆由于没有防范受伤不轻,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那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玄针花娘,总算让我找到你了。这些年你让我好找啊!”老太婆道:“你、你,你是谁?” 那人狂笑:“你当然记不得我,我当年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疯子,你怎么可能记得我呢?只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更不会忘了你当时是怎么折磨我的。好在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我竟然活下来了,我竟然还能清醒地像一个人样活下来,还能找到你以报仇雪恨。” 老太婆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原来是你,你还活着?”来人吼道:“我当然还活着!天不绝我天不绝我!”老太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你、你、你要怎样?” 老太婆眼睛模糊着泪花,沉默了下来,娅艮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膝盖上,这幅画面就这样静静地定格着,良久,娅艮问道:“后来呢?” 老太婆摇头道:“后来我也终于找到放火烧我家的人了,可是那人却与玄医门的暗算无关,那人是小镇上经常见到的一个疯子,半疯半癫的到处跑,那天玄医门主带我走了以后,我家的门没有锁,那疯子就轻而易举地进了门,见厨房里灶台上放了饭菜,但已经凉了,就自己动手想把饭菜弄热,谁知道点燃了柴草,把屋子全烧着了。我费尽千万的努力竟然得到这样的答案,杀他是轻而易举,但是却是个疯子的无心之过,我也不愿杀一个活着和死了差不多的疯子。但是我心底的仇恨却无法消解,从此我把注意力一直放在江湖中的争争斗斗中,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去,即便没有事端也要故意挑起事端来。” 娅艮把头抬了起来,怔怔地看着老太婆,老太婆笑道:“你不相信是吧?我现在也很难相信,而且那时候也根本没意识到是由于自己无处宣泄的仇恨造成的,直到我老头子死了后,我才开始慢慢明白过来,但这时人已经老了,一切都晚了。”老太婆眼睛望向窗外,仿佛要透过雪花、透过那么多年的时光看清楚过去。 老太婆的声音如同从缥缈的空间中传来一般带满了沧桑:“我老头子只是个跑江湖的卖艺的,自封刀痴,说要追求刀人合一,其实他根本就不适合于练武,他内心渴求的是一种安宁平淡的生活,跑跑江湖卖卖艺就足够养家,回家能在老婆面前吹嘘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如果我的眼睛一直瞎着,我会很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但是我的眼睛比以前雪亮了又有了一身武艺,再加上一腔无处排解的仇恨全化为争强好胜之心,我老头子一直想要的安宁生活被我彻底地给搅和了,我不光自己去看热闹,还拉上他,他如果是不愿意我就刺他说:”你不是刀痴吗?你不是侠客吗?这就怕了?你如果是刀痴你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这次有人很擅用刀的。我老头子面皮薄,禁不得我一激,往往跟着我去。现在想来他在恐惧和流离中和我过了一辈子,还要忍受我的坏脾气,我那时怎么就忘了就连我这条命也是他给捡回来的呀!“ 老太婆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说:“好啦好啦,不说那些伤心事了。雪停了。”娅艮跟上前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一只麻雀“啾嘀”叫着,飞了过去,碰触掉树枝上些许刚积的新雪。 老太婆说:“丫头,你赶紧看书吧,这些经络图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那是玄医门的藏书啊!”娅艮答应着,怀着一种不一样的心情再一次翻开了手中的书。 娅艮咬咬嘴唇,仰起头道:“那我们可以试试呀!”老太婆沉默一会儿,点头说:“那就试试吧,首先你试试自己能不能控制体内的真气流动。” 娅艮盘起了腿,静静的深呼吸,纳气,气沉丹田,娅艮感到体内的真气在慢慢升腾、温煦,老太婆说:“试着看你能不能把真气上提贯注在双手间。”娅艮试着把真气往上提,真气缓缓上升到肩部,但却无法前行,只在体内盘旋,仿佛是要寻找路途。 试了好几次依然如此,老太婆叹气道:“算啦!我说过不行的,我练内力的时候练了三年才能很好的控制它,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的。”娅艮继续努力试探着,但始终还是不行。老太婆说:“算啦!不要白费力了,等你练了三年后我老太婆也可能不在这世界上了。你还是给我扎扎针好了,能缓解一点也是一点呀。” 娅艮只得继续为老太婆扎针,过了一段时间,在一次扎针的时候,娅艮扎委中穴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娅艮说:“好像这个穴位不对。”老太婆问道:“怎么不对了?” 娅艮摇摇头:“我就觉得不对,怎么不对我却不清楚,只是很容易就进针了,但是感觉不到扎其它穴位时那种力量。”娅艮用手在委中穴附近试探着,在偏右一点的位置停了下来:“好像是这里。” 老太婆问道:“那里怎么了?”娅艮道:“这里的力量和其他力量不同,这里的力量好像是纠结在一起了,感觉血脉有点乱,和另一只腿的血脉力量感觉不同。” 老太婆惊异道:“你竟然会感觉到血脉的力量?你怎么没有对我说过?”娅艮道:“噢,你没问我我也忘了。” 老太婆大喜:“这下好了,或许就是寒湿之气滞于此处导致血脉不通,你扎那里试试。”娅艮犹豫了:“这样行吗?虽然是这里的血脉不通,但是扎它管用吗?”老太婆说道:“应该是没问题的,扎吧,反正已经扎了这么长时间了最近也没多大的进展。” 娅艮举起针,正要扎进去,正在此时,窗户被人撞开,一人从窗外破窗而入,推开娅艮,一掌打在老太婆身上,老太婆由于没有防范受伤不轻,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那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玄针花娘,总算让我找到你了。这些年你让我好找啊!”老太婆道:“你、你,你是谁?” 那人狂笑:“你当然记不得我,我当年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疯子,你怎么可能记得我呢?只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更不会忘了你当时是怎么折磨我的。好在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我竟然活下来了,我竟然还能清醒地像一个人样活下来,还能找到你以报仇雪恨。” 老太婆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原来是你,你还活着?”来人吼道:“我当然还活着!天不绝我天不绝我!”老太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你、你、你要怎样?” 娅艮终于把整本书的经络图记熟了,同时体内内力亦开始蓄积形成一股不小的真气。外面的雪开始湿漉漉的融化,天愈发冷了。 老太婆又给了娅艮一张针方,道:“这上面是很多针方,你找到医治腿痛的,按着针方给我扎针。 娅艮接过来一看,不禁愣了,老太婆问道,你还呆在那里做什么?你赶快找呀!“娅艮抬起头:”这上面很多腿痛的,我应该依照那一条呢?“老太婆愕然,娅艮道:”你看,这里,腿疼——后溪、环跳。这里,腿脚重疼——髋骨、膝关、膝眼。这里,腿风湿痛——居髎、环跳、委中。这里,……“ 娅艮小声念着,老太婆忽然非常烦躁起来:“好了好了,不用念了,应该是腿风湿痛吧,这条腿是在我年轻时跳水那次受了寒湿落下的毛病,年轻时倒没什么,只是冬天怕冷,这人老了,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就开始发作了。”老太婆叹口气:“算啦算啦,你就按照风湿痛来扎吧。” 娅艮惊讶地看着老太婆:“前辈,你不是玄医门的弟子么?难道这书你根本就没看过?”老太婆摇摇头:“其实,玄医门主并没有教我医术。”“那……”娅艮正打算问得详细些,老太婆微微变了脸色:“好啦好啦,不说那些了,你按照针方给我扎针就是了。”娅艮迟疑道:“这,行吗?”老太婆不耐烦地说:“反正你不扎我也痛得厉害,不如你扎扎看了。” 小庙的门窗关严了,冷风尽管在外面呼呼吹着,庙内的柴火堆烧得很旺,老太婆侧躺在火堆旁,娅艮举着针,额头上沁着细细的汗珠,娅艮道:“扎吗?”老太婆道:“丫头,扎吧,反正老太婆也是快死的人了,你不扎就会永远地痛下去,或许你给扎好了也是老太婆的运气,可以少受点罪了。况且这又不是什么死穴,扎吧。” 娅艮的针,最终还是扎了下去:从髋部到腿上:居髎、环跳、委中。一连扎了三天,老太婆点头道:“似乎是好了很多了。但还是感觉脚麻,特别是脚腕那个地方。” 娅艮听得她说似乎好了很多顿时松了口气,道:“还好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脚麻又应该怎样扎呢?”老太婆摇摇头:“你问我呀?我怎么会知道呢?” 娅艮拿着图和针方看了许久,依然是找不出头绪,老太婆的疼痛虽然缓解了很多,但仍然没有完全好起来。但是能缓解疼痛就让娅艮觉得非常神奇了,娅艮对针方和经络图余家感兴趣,奈何上面记载的东西太少,娅艮问老太婆道:“前辈,你还有其它的关于这个的书么?”老太婆摇摇头,道:“能把这本书和针方带出玄医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你真想为我治这个病,还有一种方法,但是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内力能否达得到。” 娅艮眼睛亮了一下,忙问:“什么方法?”老太婆说:“如果你的内力足够强大你可以把一部分真气输入我体内导引我体内的气血使它在腿部畅通。”老太婆轻轻皱起了眉:“但是你的内力才练了三个月不到,恐怕不行。原本玄医门有自己也能为自己导引气血的方法,可惜我没能学得。”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我要怎样?我要怎样?我要把你以前怎么对待我的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老太婆惨白了脸:“你杀了我吧!”来人道:“想死,你想死吗?我如果是要你死刚才就一掌打死你了。你也活不了几年了,幸好你还没死,我会慢慢看着你死的。” 娅艮从地上站了起来,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来人哈哈大笑:“我是曾经被这贱人折磨了整整一年的疯子,我会让你看看这老货是怎么折磨人的,让你看看那些不能想象得到的酷刑是怎么样的。” 来人从怀里掏出一支钢钩穿入老太婆的锁骨,老太婆痛晕了过去,那疯子揪着她的头发,用手抽着她的脸让她醒过来,娅艮“呀!”一声尖叫:“你干什么,住手!住手!”娅艮上前去想要阻止他,但他的内力相当深厚,他的手一抬,一下就把娅艮再一次推倒在墙边。 老太婆睁开眼睛,喘着气,疯子从怀里拿出止血药小心地洒在她伤口上,一边说:“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你自己发明的酷刑你自己最应该试试好不好玩。” 娅艮从墙边站了起来:“你真不是人,你怎么这么残酷!你只敢欺负一个在世界上已经活不了几年的老妇人,你算什么英雄?” 那人笑得更加猖狂:“哈哈哈……,我不是什么英雄,我连人都算不上。我只不过是个疯子,是这个世界上的游魂,是仇恨的影子。你以为这贱人是什么好东西么?她活不了几年全是由于她自己造的孽。我说得没错吧,玄针花娘?” 老太婆颤抖着身子:“你,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疯子狂笑:“我怎么活下来的我怎么活下来的?天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怀着满腔的仇恨,若不是要想到回来找你报仇,我早就自尽了。” 疯子说着拽着老太婆的头发,把她拖翻在地上,把出一把短刀向她背上刺去,刀顺着脊梁骨在背部花了两条口子,疯子把手中的止血药又撒在伤口上,老太婆痛得在地上抽搐着。 疯子说道:“今天先做到这里,我怕再继续下去你很快死了,就不会有这么痛快了。明天我会继续的,我会像你对待我那样,慢慢慢慢的折磨着你。” 疯子指指娅艮:“你,去给我们找点吃的。” 娅艮拿来一些吃的,想要去扶起老太婆,疯子道:“不许动她,让她呆在那里。”娅艮只得退了回来。 疯子边吃边说道:“你是怎么和她走到一块的?我看你不像一个心眼坏的人,你一定是被她给骗了。她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玄针花娘,她的玄针是从玄医门偷学来的,为此玄医门被她给背许多黑锅,她狡猾得很,成功地在玄医门的眼皮底下逃脱了很多次。她叫花娘可不是因为她长得花儿一样,而是因为她的花花肠子最多,心也黑,老爱看别人打架,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甚至设毒计去害别人,害得别人兄弟反目,家破人亡。” 娅艮咬咬嘴唇,仰起头道:“那我们可以试试呀!”老太婆沉默一会儿,点头说:“那就试试吧,首先你试试自己能不能控制体内的真气流动。” 娅艮盘起了腿,静静的深呼吸,纳气,气沉丹田,娅艮感到体内的真气在慢慢升腾、温煦,老太婆说:“试着看你能不能把真气上提贯注在双手间。”娅艮试着把真气往上提,真气缓缓上升到肩部,但却无法前行,只在体内盘旋,仿佛是要寻找路途。 试了好几次依然如此,老太婆叹气道:“算啦!我说过不行的,我练内力的时候练了三年才能很好的控制它,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的。”娅艮继续努力试探着,但始终还是不行。老太婆说:“算啦!不要白费力了,等你练了三年后我老太婆也可能不在这世界上了。你还是给我扎扎针好了,能缓解一点也是一点呀。” 娅艮只得继续为老太婆扎针,过了一段时间,在一次扎针的时候,娅艮扎委中穴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娅艮说:“好像这个穴位不对。”老太婆问道:“怎么不对了?” 娅艮摇摇头:“我就觉得不对,怎么不对我却不清楚,只是很容易就进针了,但是感觉不到扎其它穴位时那种力量。”娅艮用手在委中穴附近试探着,在偏右一点的位置停了下来:“好像是这里。” 老太婆问道:“那里怎么了?”娅艮道:“这里的力量和其他力量不同,这里的力量好像是纠结在一起了,感觉血脉有点乱,和另一只腿的血脉力量感觉不同。” 老太婆惊异道:“你竟然会感觉到血脉的力量?你怎么没有对我说过?”娅艮道:“噢,你没问我我也忘了。” 老太婆大喜:“这下好了,或许就是寒湿之气滞于此处导致血脉不通,你扎那里试试。”娅艮犹豫了:“这样行吗?虽然是这里的血脉不通,但是扎它管用吗?”老太婆说道:“应该是没问题的,扎吧,反正已经扎了这么长时间了最近也没多大的进展。” 娅艮举起针,正要扎进去,正在此时,窗户被人撞开,一人从窗外破窗而入,推开娅艮,一掌打在老太婆身上,老太婆由于没有防范受伤不轻,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那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玄针花娘,总算让我找到你了。这些年你让我好找啊!”老太婆道:“你、你,你是谁?” 那人狂笑:“你当然记不得我,我当年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疯子,你怎么可能记得我呢?只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更不会忘了你当时是怎么折磨我的。好在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我竟然活下来了,我竟然还能清醒地像一个人样活下来,还能找到你以报仇雪恨。” 老太婆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原来是你,你还活着?”来人吼道:“我当然还活着!天不绝我天不绝我!”老太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你、你、你要怎样?” 娅艮惊异,疯子继续道:“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她。是不是呀?玄针花娘?”疯子冲着躺在地下的老太婆大声问着。 “玄针花娘!玄针花娘!”老太婆轻轻的呻吟着,念叨着这个名字,又轻轻道:“丫头,他说得没错,这是我老太婆罪有应得啊!丫头呀!老太婆也并没有刻意要骗你,过去的那些事老太婆想来也悔恨莫及呀!丫头,你过来。” 娅艮走上前去,这次那疯子刀没有拦她,只是看着她走到老太婆面前,老太婆说:“丫头,老太婆对你说的,除了我放过了烧我家屋的疯子和玄医门主收我为徒都是真的。那个疯子就是现在回来报仇的此人,这是我欠他的,我认了。至于玄医门主,我给你的那本经络图还有针方,都是玄医门之物,我从玄医门的书房里偷的,现在我拿着也没有用了,请你帮我还给玄医门主。还有、还有你要找的余一刀,找到他了以后告诉他他的义兄是被我给挑拨了才出卖他的,这是我所做的最后一件恶事了。”老太婆叹着气,闭了闭眼睛。 疯子“哼”了一声,道:“你认为杀了别人一刀再说对不起,有用吗?” 老太婆断断续续地道:“是呀!是呀!上天也不让我好死,自作孽哟,自作孽哟……”老太婆的声音越来越为越来越微,疯子急了,跳起来走到老太婆身边时,老太婆已七窍流血,娅艮失声喊道:“前辈前辈!你怎么了?” 疯子一把推开娅艮,恶狠狠瞪了娅艮一眼:“她服毒了。你帮着她引开我的注意力是不是?”娅艮摇着头泪流满面,疯子道:“哭什么哭?你让她这么痛快地死了,我的仇怎么报我的恨如何雪?你说你说!” 疯子卡着娅艮的脖子把她按贴到了墙上,娅艮挣扎着说道:“你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多的仇恨呢?”疯子大声喊道:“你不知道玄针花娘有多么心狠手辣,你看我的身上没有一寸好的皮肤,我的骨头没有一块关节没有被她用火钎钻过。” 娅艮说道:“可是毕竟你现在还好好活着。”疯子冷笑:“呵呵,活着?我这叫活着?我活着就是为了找她报仇,可是你帮着她死地那么痛快!你让我怎么活你让我怎么活?”疯子大声喊着加紧了手上的劲。娅艮感觉自己在慢慢窒息,娅艮的眼睛看着他的脸,娅艮含泪的眼睛饱含着恐惧、祈求与忧伤。 疯子的手却松了下来,他嘴里喃喃叫着“曦儿,是你么?曦儿,我终于找到你了。”疯子温柔地摸摸娅艮的头发,娅艮咳嗽着喉咙的压痛与窒息还在。疯子继续喃喃道:“曦儿,跟哥哥回家,跟哥哥回家!” 疯子去拉娅艮的手,娅艮害怕的往后缩,疯子攥着娅艮的手,一边说道:“曦儿,别怕,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跟哥哥回家,跟哥哥回家。” 第七章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我要怎样?我要怎样?我要把你以前怎么对待我的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老太婆惨白了脸:“你杀了我吧!”来人道:“想死,你想死吗?我如果是要你死刚才就一掌打死你了。你也活不了几年了,幸好你还没死,我会慢慢看着你死的。” 娅艮从地上站了起来,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来人哈哈大笑:“我是曾经被这贱人折磨了整整一年的疯子,我会让你看看这老货是怎么折磨人的,让你看看那些不能想象得到的酷刑是怎么样的。” 来人从怀里掏出一支钢钩穿入老太婆的锁骨,老太婆痛晕了过去,那疯子揪着她的头发,用手抽着她的脸让她醒过来,娅艮“呀!”一声尖叫:“你干什么,住手!住手!”娅艮上前去想要阻止他,但他的内力相当深厚,他的手一抬,一下就把娅艮再一次推倒在墙边。 老太婆睁开眼睛,喘着气,疯子从怀里拿出止血药小心地洒在她伤口上,一边说:“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你自己发明的酷刑你自己最应该试试好不好玩。” 娅艮从墙边站了起来:“你真不是人,你怎么这么残酷!你只敢欺负一个在世界上已经活不了几年的老妇人,你算什么英雄?” 那人笑得更加猖狂:“哈哈哈……,我不是什么英雄,我连人都算不上。我只不过是个疯子,是这个世界上的游魂,是仇恨的影子。你以为这贱人是什么好东西么?她活不了几年全是由于她自己造的孽。我说得没错吧,玄针花娘?” 老太婆颤抖着身子:“你,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疯子狂笑:“我怎么活下来的我怎么活下来的?天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怀着满腔的仇恨,若不是要想到回来找你报仇,我早就自尽了。” 疯子说着拽着老太婆的头发,把她拖翻在地上,把出一把短刀向她背上刺去,刀顺着脊梁骨在背部花了两条口子,疯子把手中的止血药又撒在伤口上,老太婆痛得在地上抽搐着。 疯子说道:“今天先做到这里,我怕再继续下去你很快死了,就不会有这么痛快了。明天我会继续的,我会像你对待我那样,慢慢慢慢的折磨着你。” 疯子指指娅艮:“你,去给我们找点吃的。” 娅艮拿来一些吃的,想要去扶起老太婆,疯子道:“不许动她,让她呆在那里。”娅艮只得退了回来。 疯子边吃边说道:“你是怎么和她走到一块的?我看你不像一个心眼坏的人,你一定是被她给骗了。她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玄针花娘,她的玄针是从玄医门偷学来的,为此玄医门被她给背许多黑锅,她狡猾得很,成功地在玄医门的眼皮底下逃脱了很多次。她叫花娘可不是因为她长得花儿一样,而是因为她的花花肠子最多,心也黑,老爱看别人打架,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甚至设毒计去害别人,害得别人兄弟反目,家破人亡。” 疯子拉着娅艮离开小庙,冷风一吹,娅艮冷静了很多,亦明白疯子一定是把她误认为一个叫做曦儿的女子,这个女子是他妹妹。 娅艮决定将错就错,娅艮喊道:“哥哥,你慢点,你这样拖着我把我的手弄痛了。”娅艮喊着哥哥不禁想到了沈铭,或许他也是这样在到处寻找自己,娅艮的心底不免有些许的愧疚。疯子听见娅艮喊痛立即慢下脚步,手上使的劲也没有那么大了。 娅艮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疯子,他的脸上满是斑痕,这应该是当年玄针花娘给他留下的,这累累的斑痕有如他心中的仇恨一般深重。但是他的眼睛此刻闪动着柔情与光亮,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他回过头来对娅艮说:“曦儿,哥哥一高兴就忘了,对不起曦儿,哥哥只是想快点带你回家。” 娅艮冲着他笑笑,问道:“哥哥,我们的家在哪里呢?”疯子笑吟吟地说道:“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了。”疯子带着娅艮走啊走,竟然走到了天黑还在往前走似乎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娅艮问道:“哥哥,天黑了,我们的家在哪里?” 疯子顿时慌了:“曦儿,别急别急,是呀,家在哪里家在哪里?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别急别别急别急啊!”疯子嘴里喊着“别急”,其实是自己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疯子看见前面有一棵树,顿时兴奋起来:“曦儿我想起来,家在那里在那里。”疯子几乎是拽着娅艮向那棵树飞奔过去。疯子大喜过望地坐在地上:“曦儿,我们终于到家了。曦儿,你好久没回家了,你看我们家还是这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娅艮哑然、无语,疯子指着附近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继续絮絮叨叨得说着:“曦儿,你看窗台上还摆着你最喜欢的那个花瓶。”娅艮哭笑不得,娅艮问:“花瓶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疯子扑到石头上去摸索着,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疯子蹲下来又站起来寻找着:“咦?哪里去了?我明明把它搁窗台上的,我明明说把它放在你一回来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的。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娅艮见到他急得额头冒汗,娅艮也不忍心再让他找下去,说道:“好啦好啦,别找了,我不想要那个花瓶了,我已经不喜欢了。” 疯子停了下来,看着娅艮,听话的坐了下来,傻呵呵笑着看着她,说:“那我们明天去买一个你喜欢的。”娅艮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又说道:“这里好冷啊!你那边把那树枝捡点过来,我们把火生上。” 疯子很快跑到娅根手指的地方,可发现那点树枝太少,又从附近的树上扳了一些,抱着一捆树枝乐颠颠地跑回来。娅艮把火生在石头背风的那一边,靠着石头坐了下来,疯子坐在她对面喊着“曦儿”一边说一些过去的事,他说得很混乱,娅艮从他话中根本不知道是他的真实回忆还是幻想的错觉。疯子一点都不困似的对着“曦儿”说了整整一夜,而娅艮靠着石头半梦半醒地眠了一夜。 娅艮惊异,疯子继续道:“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她。是不是呀?玄针花娘?”疯子冲着躺在地下的老太婆大声问着。 “玄针花娘!玄针花娘!”老太婆轻轻的呻吟着,念叨着这个名字,又轻轻道:“丫头,他说得没错,这是我老太婆罪有应得啊!丫头呀!老太婆也并没有刻意要骗你,过去的那些事老太婆想来也悔恨莫及呀!丫头,你过来。” 娅艮走上前去,这次那疯子刀没有拦她,只是看着她走到老太婆面前,老太婆说:“丫头,老太婆对你说的,除了我放过了烧我家屋的疯子和玄医门主收我为徒都是真的。那个疯子就是现在回来报仇的此人,这是我欠他的,我认了。至于玄医门主,我给你的那本经络图还有针方,都是玄医门之物,我从玄医门的书房里偷的,现在我拿着也没有用了,请你帮我还给玄医门主。还有、还有你要找的余一刀,找到他了以后告诉他他的义兄是被我给挑拨了才出卖他的,这是我所做的最后一件恶事了。”老太婆叹着气,闭了闭眼睛。 疯子“哼”了一声,道:“你认为杀了别人一刀再说对不起,有用吗?” 老太婆断断续续地道:“是呀!是呀!上天也不让我好死,自作孽哟,自作孽哟……”老太婆的声音越来越为越来越微,疯子急了,跳起来走到老太婆身边时,老太婆已七窍流血,娅艮失声喊道:“前辈前辈!你怎么了?” 疯子一把推开娅艮,恶狠狠瞪了娅艮一眼:“她服毒了。你帮着她引开我的注意力是不是?”娅艮摇着头泪流满面,疯子道:“哭什么哭?你让她这么痛快地死了,我的仇怎么报我的恨如何雪?你说你说!” 疯子卡着娅艮的脖子把她按贴到了墙上,娅艮挣扎着说道:“你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多的仇恨呢?”疯子大声喊道:“你不知道玄针花娘有多么心狠手辣,你看我的身上没有一寸好的皮肤,我的骨头没有一块关节没有被她用火钎钻过。” 娅艮说道:“可是毕竟你现在还好好活着。”疯子冷笑:“呵呵,活着?我这叫活着?我活着就是为了找她报仇,可是你帮着她死地那么痛快!你让我怎么活你让我怎么活?”疯子大声喊着加紧了手上的劲。娅艮感觉自己在慢慢窒息,娅艮的眼睛看着他的脸,娅艮含泪的眼睛饱含着恐惧、祈求与忧伤。 疯子的手却松了下来,他嘴里喃喃叫着“曦儿,是你么?曦儿,我终于找到你了。”疯子温柔地摸摸娅艮的头发,娅艮咳嗽着喉咙的压痛与窒息还在。疯子继续喃喃道:“曦儿,跟哥哥回家,跟哥哥回家!” 疯子去拉娅艮的手,娅艮害怕的往后缩,疯子攥着娅艮的手,一边说道:“曦儿,别怕,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跟哥哥回家,跟哥哥回家。” 第二天醒来,娅艮打算离开这里,可当娅艮要走的时候,疯子拉着她:“曦儿,你要去哪里?这是我们的家,曦儿,哥哥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你不要离开!哥哥要照顾你一辈子。” 娅艮看看身边的石头,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你昨天不是说要给我买一个花瓶么?我这是要去买个我喜欢的花瓶回来。”疯子不肯,道:“集市上人多,你丢了怎么办?”娅艮道:“我不会丢的。”疯子摇摇头:“我再也不要把你丢了,我和你一起去,不然你会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娅艮无奈,只得让疯子跟着。 他们走到了一个繁华的小城镇,娅艮先带着疯子在成衣店买了两套衣服,娅艮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间,忽然感觉到很累很累。此时疯子忽然问道:“曦儿,我们现在去买花瓶是么?”娅艮只得有一嗒没一嗒地应着他。 娅艮沿着大街走过去,同时很仔细地看着街面上的商铺的招牌幌子。不注意间差点撞到对面走来的一人身上,娅艮忙说道:“对不起!”娅艮抬头一看,大喜,脱口道:“余一刀?” 余一刀背着那把弯刀,着一身蓝布衣服,奇怪地看看娅艮:“你是谁?” 娅艮道:“你记不得我,你应该记得客来不悦。我们在一年前在客来不悦见过面,当时你的杯子曾经打折了我的手腕。” 余一刀道:“哦,我想起来了。张掌柜最近可好?”娅艮摇头道:“我是为找你而来,但并不是从客来不悦直接到这里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凑巧就在这里遇到你。” 余一刀问道:“你找余某所为何事?”娅艮看看他背上的刀,道:“我是为了这把刀而来。”余一刀眉头一皱:“你也为刀?”娅艮急忙说到:“我不是想要你的刀,我也知道你的刀是仿的,我只是想问你是否见过刀的主人?我必须要找到他。” 余一刀哈哈一笑:“你当真是玉龙的妻子么?”娅艮坚决地点点头,摸出了张掌柜给的竹牌,递了过去,道:“是张掌柜让我来找你的,我真的不是冒充的。” 此时在一旁的疯子等得着急,嚷道:“曦儿,这人是谁?”娅艮让他别吵,他依然闹哄哄地说:“不要让他挡我们的路,我们去买花瓶,我们回家。” 余一刀疑惑地看看疯子,问道:“那他又是谁呢?”娅艮说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这么冷的天,我们找个客栈坐下来谈好吗?” 余一刀点头答应了。余一刀带着他们来到街尾一家稍显冷清的小客栈,说道:“这里清静。”他们上了楼让店小二给带进一小隔间里,要了饭菜,疯子差点用手抓着吃,娅艮递给他筷子:“用这个。”疯子呆在一边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菜,嘴里塞满了吃的。 娅艮说:“余大侠,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或许玉龙让你不要告诉别人他的行踪,但是我真的是他的妻子,不然我怎么会在客来不悦见到你的时候就能认出你这刀是玉府之物呢?” 疯子拉着娅艮离开小庙,冷风一吹,娅艮冷静了很多,亦明白疯子一定是把她误认为一个叫做曦儿的女子,这个女子是他妹妹。 娅艮决定将错就错,娅艮喊道:“哥哥,你慢点,你这样拖着我把我的手弄痛了。”娅艮喊着哥哥不禁想到了沈铭,或许他也是这样在到处寻找自己,娅艮的心底不免有些许的愧疚。疯子听见娅艮喊痛立即慢下脚步,手上使的劲也没有那么大了。 娅艮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疯子,他的脸上满是斑痕,这应该是当年玄针花娘给他留下的,这累累的斑痕有如他心中的仇恨一般深重。但是他的眼睛此刻闪动着柔情与光亮,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他回过头来对娅艮说:“曦儿,哥哥一高兴就忘了,对不起曦儿,哥哥只是想快点带你回家。” 娅艮冲着他笑笑,问道:“哥哥,我们的家在哪里呢?”疯子笑吟吟地说道:“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了。”疯子带着娅艮走啊走,竟然走到了天黑还在往前走似乎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娅艮问道:“哥哥,天黑了,我们的家在哪里?” 疯子顿时慌了:“曦儿,别急别急,是呀,家在哪里家在哪里?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别急别别急别急啊!”疯子嘴里喊着“别急”,其实是自己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疯子看见前面有一棵树,顿时兴奋起来:“曦儿我想起来,家在那里在那里。”疯子几乎是拽着娅艮向那棵树飞奔过去。疯子大喜过望地坐在地上:“曦儿,我们终于到家了。曦儿,你好久没回家了,你看我们家还是这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娅艮哑然、无语,疯子指着附近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继续絮絮叨叨得说着:“曦儿,你看窗台上还摆着你最喜欢的那个花瓶。”娅艮哭笑不得,娅艮问:“花瓶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疯子扑到石头上去摸索着,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疯子蹲下来又站起来寻找着:“咦?哪里去了?我明明把它搁窗台上的,我明明说把它放在你一回来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的。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娅艮见到他急得额头冒汗,娅艮也不忍心再让他找下去,说道:“好啦好啦,别找了,我不想要那个花瓶了,我已经不喜欢了。” 疯子停了下来,看着娅艮,听话的坐了下来,傻呵呵笑着看着她,说:“那我们明天去买一个你喜欢的。”娅艮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又说道:“这里好冷啊!你那边把那树枝捡点过来,我们把火生上。” 疯子很快跑到娅根手指的地方,可发现那点树枝太少,又从附近的树上扳了一些,抱着一捆树枝乐颠颠地跑回来。娅艮把火生在石头背风的那一边,靠着石头坐了下来,疯子坐在她对面喊着“曦儿”一边说一些过去的事,他说得很混乱,娅艮从他话中根本不知道是他的真实回忆还是幻想的错觉。疯子一点都不困似的对着“曦儿”说了整整一夜,而娅艮靠着石头半梦半醒地眠了一夜。 娅艮把着三个月来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又说道:“玄针花娘死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你的义兄是由于她的挑拨才出卖你的。”余一刀淡然一笑,道:“如果他真的把义看地如此重也不会听人挑拨的,也不过如此罢了,我也不指望相信任何人。” 余一刀解下背上的刀,拿在手里抚摸着,仿佛对待自己的情人。余一刀幽幽叹道:“其实这把刀正是玉府之刀,现在也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但在三月前他们都相信我说那是仿的。玄针花娘不过是告诉了他刀是真的,只是我没想到连他都对名利如此热衷,这事想来玄针花娘并没有做下什么恶事,只让人心的恶在利欲的诱惑中暴露得更充分罢了。” 娅艮心底略略激动起来,娅艮心底的盼望、牵挂在此时涌于心间,娅艮问道:“那么,确是玉龙给你的刀?你见过他?他在哪里?” 余一刀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所说的玉龙,但是他说他是玉府的少爷,那时玉府还没被毁,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会武功。当他把刀送我的时候我非常怀疑他的身份,也怀疑刀是不是真如他说是玉府之物。但是当我把刀拔出来的时候,我已经非常相信他的话了。整个江湖中除了玉府没有谁能拥有这样的一把刀,不知出于哪一个工匠之手,竟有着这样精湛的技艺,这刀是如此完美如此精致。在所有的武器当中刀是最有霸气的,可是世间的工匠中很少有人能把这种霸气熔铸在刀锋上。很显然这把刀在他手里是如此的不协调,他不配拥有这样的刀。” 此时疯子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菜,似乎是饱了,又凑了过来拉娅艮的袖子:“曦儿,不要再和他在这里磨蹭了,我们去买花瓶,我们回家。” 娅艮说道:“别吵,你再吵我就永远不回家了。”疯子忙说:“好,好,我不吵我不吵了。”疯子难得的静静呆在一边,看着娅艮。 余一刀此时真看着手里的刀,似乎看痴了。 娅艮着急地问道:“那玉龙呢?那把他怎么样了?”余一刀抬起头来笑笑:“我余一刀并不是为一己之私夺人之物的人,而且这只是把刀不是人们说的那样有着玉府的任何高深武功的秘密,他又诚心送我,我也就不再推辞,毕竟这刀只配让我余一刀拥有。” 娅艮接着问:“那玉龙呢?他去了哪里?” 余一刀摇摇头:“他给了我刀了以后,就离开了,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过不了多久玉府也就毁于一旦,其实我对玉府以及玉府少爷并不了解,我不知道他为何把刀赠我,甚至我也不知道这是害我还是助我。”余一刀摩挲着刀背,眼睛里闪动着光芒。 忽然窗户“呼喇喇”地响了,一个人从窗外破窗而入,余一刀坐着并不动,疯子“哇呀呀”叫了起来,伸手向来人挥去,此人显然没想到疯子的内力如此深厚,被逼退了两步,趔跄一步,才站稳在墙边。 第二天醒来,娅艮打算离开这里,可当娅艮要走的时候,疯子拉着她:“曦儿,你要去哪里?这是我们的家,曦儿,哥哥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你不要离开!哥哥要照顾你一辈子。” 娅艮看看身边的石头,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你昨天不是说要给我买一个花瓶么?我这是要去买个我喜欢的花瓶回来。”疯子不肯,道:“集市上人多,你丢了怎么办?”娅艮道:“我不会丢的。”疯子摇摇头:“我再也不要把你丢了,我和你一起去,不然你会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娅艮无奈,只得让疯子跟着。 他们走到了一个繁华的小城镇,娅艮先带着疯子在成衣店买了两套衣服,娅艮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间,忽然感觉到很累很累。此时疯子忽然问道:“曦儿,我们现在去买花瓶是么?”娅艮只得有一嗒没一嗒地应着他。 娅艮沿着大街走过去,同时很仔细地看着街面上的商铺的招牌幌子。不注意间差点撞到对面走来的一人身上,娅艮忙说道:“对不起!”娅艮抬头一看,大喜,脱口道:“余一刀?” 余一刀背着那把弯刀,着一身蓝布衣服,奇怪地看看娅艮:“你是谁?” 娅艮道:“你记不得我,你应该记得客来不悦。我们在一年前在客来不悦见过面,当时你的杯子曾经打折了我的手腕。” 余一刀道:“哦,我想起来了。张掌柜最近可好?”娅艮摇头道:“我是为找你而来,但并不是从客来不悦直接到这里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凑巧就在这里遇到你。” 余一刀问道:“你找余某所为何事?”娅艮看看他背上的刀,道:“我是为了这把刀而来。”余一刀眉头一皱:“你也为刀?”娅艮急忙说到:“我不是想要你的刀,我也知道你的刀是仿的,我只是想问你是否见过刀的主人?我必须要找到他。” 余一刀哈哈一笑:“你当真是玉龙的妻子么?”娅艮坚决地点点头,摸出了张掌柜给的竹牌,递了过去,道:“是张掌柜让我来找你的,我真的不是冒充的。” 此时在一旁的疯子等得着急,嚷道:“曦儿,这人是谁?”娅艮让他别吵,他依然闹哄哄地说:“不要让他挡我们的路,我们去买花瓶,我们回家。” 余一刀疑惑地看看疯子,问道:“那他又是谁呢?”娅艮说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这么冷的天,我们找个客栈坐下来谈好吗?” 余一刀点头答应了。余一刀带着他们来到街尾一家稍显冷清的小客栈,说道:“这里清静。”他们上了楼让店小二给带进一小隔间里,要了饭菜,疯子差点用手抓着吃,娅艮递给他筷子:“用这个。”疯子呆在一边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菜,嘴里塞满了吃的。 娅艮说:“余大侠,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或许玉龙让你不要告诉别人他的行踪,但是我真的是他的妻子,不然我怎么会在客来不悦见到你的时候就能认出你这刀是玉府之物呢?” 余一刀笑道:“阿宏,你来得可真快,这次你怎么不带帮手呢?”这个叫阿宏的轻哼一声,站在原地不动。 余一刀说道:“你不带帮手你是打不过我的,也更别想拿走这刀了,况且我给你说过多次,即便把这刀给你,在你手中也只是一块废铁。” 阿宏煞白了脸,啐了一口唾沫:“你别得意得太早,好戏还在后头呢!”来人把手指放在嘴里,吹了声口哨。小隔间外有人掀帘子进来,却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穿了件水红的衣裳,一掀帘子就笑起来:“余刀哥哥,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这女子的出现似乎在余一刀意料之外,余一刀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好呀!好呀!书璇妹妹,没想到你竟然被他拉来做说客了。”那叫书璇的女子把头一扭:“我哪是来给他当说客的,我是来帮着你的。阿宏,你过来。” 阿宏睁圆了眼睛:“书璇,你、你,你不是说也对这刀感兴趣么?你怎么……”不等他把话说完,书璇就骂起他来:“阿宏,你可真不象话,为了一把破刀你竟然一次两次带些乌七八糟的人来对付余刀哥哥。余刀哥哥哪里对不起你了?这刀你配要么?余刀哥哥说得对极了,这刀到你手中就是一块废铁。” 阿宏涨红了脸:“好呀!好呀!竟然连你也看不起我?” 书璇讥讽道:“对,我就是看不起你,我从来都看不起你,你要武艺没武艺,要钱财没钱财,胆子也小,现在胆子倒是大了,又那么自不量力。” 阿宏急了,拔出身上的短刀向余一刀扑去,却被书璇拦住了,书璇讥诮道:“就凭你就想杀余刀哥哥么?你连我都打不过。”书璇夺过阿宏手里的短刀,说道:“今天我就替余刀哥哥杀了你。”书璇举起刀,向阿宏刺去。“铛”书璇手中的刀被余一刀拦了下来。 书璇吃惊的看着他,余一刀淡淡地说:“算啦,书璇,他虽然如此不义,但还不至于该死。”书璇争辩道:“你放过他还会带人来杀你的。这次是我,我不会帮他,下次就不知道他又会去鼓动什么人了。” 余一刀说:“让他去吧。”书璇“哼”了一声,收起短刀,对阿宏道:“余刀哥哥让我放了你,你滚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阿宏不满地瞪了余一刀一眼,匆匆走了。 书璇坐了下来,看看娅艮,问道:“余刀哥哥,这位是谁呀?”余刀一笑,道:“一个朋友。”书璇嘟起了嘴:“你的朋友都这么美么?” 书璇巧笑着对娅艮点着头,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呢?”娅艮道:“我叫沈娅艮。”书璇瞪大了眼睛:“你是沈娅艮?”书璇轻轻皱了下眉,她的这个动作很细微,也很快,但却没逃过娅艮的眼睛。 书璇笑着道:“余刀哥哥,我今天可是赶了很远的路,饿得不行啦!可我没带银子,今天你请我吃饭啦!”余一刀笑着点头:“不就是请吃饭么?这个倒简单。” 余一刀叫来小二再上了几个菜一壶酒,书璇忙着热心地张罗着给余一刀和娅艮倒酒,娅艮摇手说道:“我不喝酒。” 娅艮把着三个月来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又说道:“玄针花娘死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你的义兄是由于她的挑拨才出卖你的。”余一刀淡然一笑,道:“如果他真的把义看地如此重也不会听人挑拨的,也不过如此罢了,我也不指望相信任何人。” 余一刀解下背上的刀,拿在手里抚摸着,仿佛对待自己的情人。余一刀幽幽叹道:“其实这把刀正是玉府之刀,现在也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但在三月前他们都相信我说那是仿的。玄针花娘不过是告诉了他刀是真的,只是我没想到连他都对名利如此热衷,这事想来玄针花娘并没有做下什么恶事,只让人心的恶在利欲的诱惑中暴露得更充分罢了。” 娅艮心底略略激动起来,娅艮心底的盼望、牵挂在此时涌于心间,娅艮问道:“那么,确是玉龙给你的刀?你见过他?他在哪里?” 余一刀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所说的玉龙,但是他说他是玉府的少爷,那时玉府还没被毁,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会武功。当他把刀送我的时候我非常怀疑他的身份,也怀疑刀是不是真如他说是玉府之物。但是当我把刀拔出来的时候,我已经非常相信他的话了。整个江湖中除了玉府没有谁能拥有这样的一把刀,不知出于哪一个工匠之手,竟有着这样精湛的技艺,这刀是如此完美如此精致。在所有的武器当中刀是最有霸气的,可是世间的工匠中很少有人能把这种霸气熔铸在刀锋上。很显然这把刀在他手里是如此的不协调,他不配拥有这样的刀。” 此时疯子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菜,似乎是饱了,又凑了过来拉娅艮的袖子:“曦儿,不要再和他在这里磨蹭了,我们去买花瓶,我们回家。” 娅艮说道:“别吵,你再吵我就永远不回家了。”疯子忙说:“好,好,我不吵我不吵了。”疯子难得的静静呆在一边,看着娅艮。 余一刀此时真看着手里的刀,似乎看痴了。 娅艮着急地问道:“那玉龙呢?那把他怎么样了?”余一刀抬起头来笑笑:“我余一刀并不是为一己之私夺人之物的人,而且这只是把刀不是人们说的那样有着玉府的任何高深武功的秘密,他又诚心送我,我也就不再推辞,毕竟这刀只配让我余一刀拥有。” 娅艮接着问:“那玉龙呢?他去了哪里?” 余一刀摇摇头:“他给了我刀了以后,就离开了,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过不了多久玉府也就毁于一旦,其实我对玉府以及玉府少爷并不了解,我不知道他为何把刀赠我,甚至我也不知道这是害我还是助我。”余一刀摩挲着刀背,眼睛里闪动着光芒。 忽然窗户“呼喇喇”地响了,一个人从窗外破窗而入,余一刀坐着并不动,疯子“哇呀呀”叫了起来,伸手向来人挥去,此人显然没想到疯子的内力如此深厚,被逼退了两步,趔跄一步,才站稳在墙边。 书璇道:“那怎么行呢?我们第一次见面,姐姐你一定要给妹妹一个面子嘛!姐姐你就喝一口了,余刀哥哥,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你要干了这一杯哦。还有这位是……”书璇看看娅艮身边的疯子,迟疑着。 娅艮轻轻笑了,道:“他是我捡到的哥哥。”疯子却也知道是说他,抬起头嘿嘿笑着。书璇忙着给疯子也倒了杯酒,疯子知道是给自己的,端起酒杯猛一口就喝了下去。 书璇拍着手叫好:“你好厉害好厉害!余刀哥哥,我们喝了这一杯吧。”余一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书璇笑吟吟的站了起来,疯子已经趴在桌子上了,余一刀吃惊地看着书璇,书璇说:“倒!”余一刀应声倒在了桌子上。 娅艮吃惊地看着书璇,问道:“你在酒里下了毒?”书璇轻轻地拍拍手,笑道:“我没有那么狠毒啦,只不过是一点迷药而已。可惜姐姐你不喝酒,但是姐姐你也拦不住我的。”书璇说着伸手去拿余一刀手里攥着的弯刀。 娅艮自然是不会眼看着她拿刀的,娅艮拉住她的手:“你一个女孩子拿这么一把刀有什么用呢?君子不夺人之爱,余一刀对这把刀如此重视,你怎么可以通过这样子见不得人的手段来获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书璇甩开娅艮的手:“我不是君子,我是个女人,这刀我拿着是没有用,可是江湖上想要它的人多得是,只要我一转手,就能得到大笔的银子。” 娅艮继续拦着她:“可是这刀并不是你的,你就这样子拿去你就不觉得过意不去么?”书璇大声喊道:“你烦不烦呀!沈娅艮,过不过意得去这是我的事,你这女人真罗嗦,早知道我无论怎么也让你把酒给喝了。” 娅艮说道:“反正我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把刀带走的。”书璇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呵呵,就凭你。”书璇一手推开了娅艮,径直去拔刀。 “啪”一只手扣住了书璇的手,余一刀笑着把刀往怀里放:“书璇妹妹,你的戏演得可真好!我这配角也当得可以吧?” 书璇又气又急:“你你你,你竟然没事。”余一刀摇着头:“你的戏演得不错,阿宏也真不愧是个好搭档。” 书璇道:“阿宏不是我的搭档,我才不找那样的蠢人做搭档呢。他一门心思就只想要学会玉府不同寻常的武功超越江湖中所有的人。那有什么意思,不如我把他撵走了,取得刀还能卖个好价钱,而且没人和我分份子。” 书璇转过脸冲着娅艮:“都怪你,若不是你在那里耽搁我的时间,我就可以在迷药没失效前拿走刀了。” 余一刀摇着头:“书璇,你和阿宏同样的毛病,性子太急,看到想要的东西就巴不得马上就到了自己手上。你的戏演得很好却不真,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书璇你会对一个疯子都这么热情的。”余一刀嘲弄地看着书璇。 书璇眼珠子一转,道:“不和你玩了,这一点都不好玩。浪费了我那么多精力还没钱赚,偷鸡不成蚀把米呀。余刀哥哥,再见啦。”书璇飞身跳下了窗户,消失在街道上。 余一刀笑道:“阿宏,你来得可真快,这次你怎么不带帮手呢?”这个叫阿宏的轻哼一声,站在原地不动。 余一刀说道:“你不带帮手你是打不过我的,也更别想拿走这刀了,况且我给你说过多次,即便把这刀给你,在你手中也只是一块废铁。” 阿宏煞白了脸,啐了一口唾沫:“你别得意得太早,好戏还在后头呢!”来人把手指放在嘴里,吹了声口哨。小隔间外有人掀帘子进来,却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穿了件水红的衣裳,一掀帘子就笑起来:“余刀哥哥,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这女子的出现似乎在余一刀意料之外,余一刀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好呀!好呀!书璇妹妹,没想到你竟然被他拉来做说客了。”那叫书璇的女子把头一扭:“我哪是来给他当说客的,我是来帮着你的。阿宏,你过来。” 阿宏睁圆了眼睛:“书璇,你、你,你不是说也对这刀感兴趣么?你怎么……”不等他把话说完,书璇就骂起他来:“阿宏,你可真不象话,为了一把破刀你竟然一次两次带些乌七八糟的人来对付余刀哥哥。余刀哥哥哪里对不起你了?这刀你配要么?余刀哥哥说得对极了,这刀到你手中就是一块废铁。” 阿宏涨红了脸:“好呀!好呀!竟然连你也看不起我?” 书璇讥讽道:“对,我就是看不起你,我从来都看不起你,你要武艺没武艺,要钱财没钱财,胆子也小,现在胆子倒是大了,又那么自不量力。” 阿宏急了,拔出身上的短刀向余一刀扑去,却被书璇拦住了,书璇讥诮道:“就凭你就想杀余刀哥哥么?你连我都打不过。”书璇夺过阿宏手里的短刀,说道:“今天我就替余刀哥哥杀了你。”书璇举起刀,向阿宏刺去。“铛”书璇手中的刀被余一刀拦了下来。 书璇吃惊的看着他,余一刀淡淡地说:“算啦,书璇,他虽然如此不义,但还不至于该死。”书璇争辩道:“你放过他还会带人来杀你的。这次是我,我不会帮他,下次就不知道他又会去鼓动什么人了。” 余一刀说:“让他去吧。”书璇“哼”了一声,收起短刀,对阿宏道:“余刀哥哥让我放了你,你滚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阿宏不满地瞪了余一刀一眼,匆匆走了。 书璇坐了下来,看看娅艮,问道:“余刀哥哥,这位是谁呀?”余刀一笑,道:“一个朋友。”书璇嘟起了嘴:“你的朋友都这么美么?” 书璇巧笑着对娅艮点着头,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呢?”娅艮道:“我叫沈娅艮。”书璇瞪大了眼睛:“你是沈娅艮?”书璇轻轻皱了下眉,她的这个动作很细微,也很快,但却没逃过娅艮的眼睛。 书璇笑着道:“余刀哥哥,我今天可是赶了很远的路,饿得不行啦!可我没带银子,今天你请我吃饭啦!”余一刀笑着点头:“不就是请吃饭么?这个倒简单。” 余一刀叫来小二再上了几个菜一壶酒,书璇忙着热心地张罗着给余一刀和娅艮倒酒,娅艮摇手说道:“我不喝酒。” 余一刀拱手对娅艮道:“谢谢!我也该告辞了!”余一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娅艮喊道:“等等!” 余一刀停住脚步,问道:“还有什么事么?”娅艮问:“你带着刀准备去哪里呢?”余一刀笑笑:“刀客在江湖本是漂泊不定,我会在漂泊中去寻找一些自己不明白的东西,但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哪里。” 娅艮点头,见余一刀往外走,又忙喊道:“等等!请问你知道玄医门在什么地方吗?” 余一刀道:“玄医门在每个地方都开有医馆,就在这条街的街尾,门前挂了个太极八卦图案的就是。”余一刀说完道一声“后会有期!”转身下了楼。 娅艮叫小二开了间客房,帮她把疯子搬到房里去,嘱咐小二看着他,自己离开客栈去找街尾玄医门开的医馆。 娅艮仰头看看医馆外悬挂的太极八卦图,感觉到莫名的亲切,仿佛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样的图案。娅艮走进医馆,一个小伙计站在柜台后面忙着抓药,一个小伙计在捣着药臼里的药,柜台左边坐了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中医,正在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婆婆把脉,这和其他的医馆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娅艮走近柜台,捣药的小伙计抬头冲她笑笑,道:“如果是看病请你到旁边等一下,我们大夫正在给这位老婆婆看呢。”娅艮摇摇头:“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想来找玄医门主。” 捣药的小伙计把药臼里的药倒了出来,分剂放在柜台上的牛皮纸上,抓药的小伙计抓着药分好了戥,捣药的小伙计一边包药一边说道:“我们门主从来不到医馆来的,你找门主可能有点难办。你有什么事么?如果是看病我们医馆的大夫就可以的,这个你放心。” 娅艮略踌躇了下,摸出了玄针花娘给的书和针方,道:“我是受人之托来送书的。”小伙计问道:“什么书呀?”此时把脉的大夫已经给老太婆开完了药方,大夫走了过来,接过娅艮手中的书,惊异地问道:“此书从何得来的啊?” 娅艮道:“此书本是玄医门之物,多年前被玄针花娘盗得,玄针花娘现已死,临死前嘱咐我归还此书。”大夫翻了几页书,立即合上,对娅艮道:“你跟我来。” 大夫带娅艮来到后院,大夫问道:“这书你看过吗?”娅艮点头道:“是的,我已经记下了里面的内容,只是很多地方并不明白。”大夫皱了下眉:“你有用过么?”娅艮道:“用过,玄针花娘教了我如何扎针,只是这经络图似乎画错了,依照针方扎针管不了多大的作用。” 大夫摇头苦笑:“这哪是张经络图呀,这仅仅只是张穴位图而已。真是无知者无畏,仅仅记了些穴位就敢扎针。” 娅艮愕然。大夫再一次翻开书,摇着头道:“而且此书错误百出,有的穴位标注得根本就不对。”大夫抬起头来,道:“这书如果确是玄医门之物的话,你倒的确不得不见门主了。” 书璇道:“那怎么行呢?我们第一次见面,姐姐你一定要给妹妹一个面子嘛!姐姐你就喝一口了,余刀哥哥,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你要干了这一杯哦。还有这位是……”书璇看看娅艮身边的疯子,迟疑着。 娅艮轻轻笑了,道:“他是我捡到的哥哥。”疯子却也知道是说他,抬起头嘿嘿笑着。书璇忙着给疯子也倒了杯酒,疯子知道是给自己的,端起酒杯猛一口就喝了下去。 书璇拍着手叫好:“你好厉害好厉害!余刀哥哥,我们喝了这一杯吧。”余一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书璇笑吟吟的站了起来,疯子已经趴在桌子上了,余一刀吃惊地看着书璇,书璇说:“倒!”余一刀应声倒在了桌子上。 第八章 娅艮吃惊地看着书璇,问道:“你在酒里下了毒?”书璇轻轻地拍拍手,笑道:“我没有那么狠毒啦,只不过是一点迷药而已。可惜姐姐你不喝酒,但是姐姐你也拦不住我的。”书璇说着伸手去拿余一刀手里攥着的弯刀。 娅艮自然是不会眼看着她拿刀的,娅艮拉住她的手:“你一个女孩子拿这么一把刀有什么用呢?君子不夺人之爱,余一刀对这把刀如此重视,你怎么可以通过这样子见不得人的手段来获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书璇甩开娅艮的手:“我不是君子,我是个女人,这刀我拿着是没有用,可是江湖上想要它的人多得是,只要我一转手,就能得到大笔的银子。” 娅艮继续拦着她:“可是这刀并不是你的,你就这样子拿去你就不觉得过意不去么?”书璇大声喊道:“你烦不烦呀!沈娅艮,过不过意得去这是我的事,你这女人真罗嗦,早知道我无论怎么也让你把酒给喝了。” 娅艮说道:“反正我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把刀带走的。”书璇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呵呵,就凭你。”书璇一手推开了娅艮,径直去拔刀。 “啪”一只手扣住了书璇的手,余一刀笑着把刀往怀里放:“书璇妹妹,你的戏演得可真好!我这配角也当得可以吧?” 书璇又气又急:“你你你,你竟然没事。”余一刀摇着头:“你的戏演得不错,阿宏也真不愧是个好搭档。” 书璇道:“阿宏不是我的搭档,我才不找那样的蠢人做搭档呢。他一门心思就只想要学会玉府不同寻常的武功超越江湖中所有的人。那有什么意思,不如我把他撵走了,取得刀还能卖个好价钱,而且没人和我分份子。” 书璇转过脸冲着娅艮:“都怪你,若不是你在那里耽搁我的时间,我就可以在迷药没失效前拿走刀了。” 余一刀摇着头:“书璇,你和阿宏同样的毛病,性子太急,看到想要的东西就巴不得马上就到了自己手上。你的戏演得很好却不真,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书璇你会对一个疯子都这么热情的。”余一刀嘲弄地看着书璇。 书璇眼珠子一转,道:“不和你玩了,这一点都不好玩。浪费了我那么多精力还没钱赚,偷鸡不成蚀把米呀。余刀哥哥,再见啦。”书璇飞身跳下了窗户,消失在街道上。 医馆大夫放了一只鸽子出来,绑了一只铜管在鸽子腿上,鸽子一会儿就飞不见了踪影。大夫在屋内来回踱着步,问道:“姑娘贵姓呀?”娅艮道:“免贵姓沈。”大夫:“哦。”了一声又继续踱着步。娅艮静静坐着等待。 天色暗将下来的时候,鸽子“扑楞楞”飞了回来,“咕咕”叫着。大夫取下鸽子腿上的铜管取出了里面的小纸条,看完后对娅艮说:“马上就会有人来带你去见门主。” 不一会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许大夫,人呢?”娅艮听见这声音非常耳熟,娅艮惊讶的站起来,许大夫已经答应道:“翠玉姑娘,在这里。” 翠玉跨进门,见到娅艮亦吃了一惊,娅艮和翠玉异口同声道:“是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玉夫人的贴身丫鬟翠玉。许大夫更加惊讶:“你们认识?”翠玉略略点点头,急忙道:“好吧,许大夫,人我带走了。” 翠玉带着娅艮离开了医馆,娅艮迟疑着问道:“母亲,母亲她还好么?”翠玉道:“夫人尚好,她现在也在玄医门,我们见了门主再说吧。” 玄医门,这是个传说中充满神秘的地方,娅艮站在了它的门内,心中莫名有种敬畏,而心底又感觉如此安宁,仿佛这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地方。 翠玉把娅艮带到一间屋子外面,说玄医门主就在里面,要独自见娅艮。翠玉在屋外停住了脚步,娅艮走进了屋内。 玄医门主是一个矮小的老婆婆,娅艮看着她的满脸皱纹,怎么也不像玄针花娘描述那样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的样子,不过倒也是,玄针花娘见到她的时候应该是在三十年前吧,看来不管怎么样人还是敌不过年岁的流逝。 娅艮正想着,玄医门主问道:“玄针花娘给你的书你看了是么?姑娘。”娅艮抬起头,抱歉地说道:“我并不知道玄医门的书籍外人是不得过目的,我已经全记下来了。”玄医门主亲切地看着娅艮:“哦,没关系的,孩子,其实我也并不是不想让人多学一些东西,可是很多东西如果任谁都能学到,麻烦就大了。” 娅艮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这是本穴位图,而且有很多错误之处,按照它来行医一定不行,我保证以后不用它。” 玄医门主摇摇头:“其实孩子,这穴位图比其他任何医书都标注得准确,但是太准确了反而不是件好事,所以后世有人把它给改了。” 娅艮迷惑地看着玄医门主,问道:“这有是怎么回事?”玄医门主问道:“玄针花娘为何愿意把这书给你看呢?”娅艮说道:“她的腿病发作,痛得厉害,是要让我给她扎针治疗。扎针真的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如果这穴位图是非常准确的,为什么我竟觉得她的委中穴并不在穴位图所标注的地方呢?难道是针方有错?” 玄医门主吃惊地看着娅艮:“孩子,你怎么知道她委中穴不在图中所标注的地方?你以前学过医么?”娅艮摇摇头:“我并没有学过,只是我能够很敏感地感觉出外界力量的力度强弱与方向,我感觉到玄针花娘的委中穴附近有一股纠结的力量,那应该是其腿痛的根由所在。” 余一刀拱手对娅艮道:“谢谢!我也该告辞了!”余一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娅艮喊道:“等等!” 余一刀停住脚步,问道:“还有什么事么?”娅艮问:“你带着刀准备去哪里呢?”余一刀笑笑:“刀客在江湖本是漂泊不定,我会在漂泊中去寻找一些自己不明白的东西,但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哪里。” 娅艮点头,见余一刀往外走,又忙喊道:“等等!请问你知道玄医门在什么地方吗?” 余一刀道:“玄医门在每个地方都开有医馆,就在这条街的街尾,门前挂了个太极八卦图案的就是。”余一刀说完道一声“后会有期!”转身下了楼。 娅艮叫小二开了间客房,帮她把疯子搬到房里去,嘱咐小二看着他,自己离开客栈去找街尾玄医门开的医馆。 娅艮仰头看看医馆外悬挂的太极八卦图,感觉到莫名的亲切,仿佛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样的图案。娅艮走进医馆,一个小伙计站在柜台后面忙着抓药,一个小伙计在捣着药臼里的药,柜台左边坐了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中医,正在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婆婆把脉,这和其他的医馆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娅艮走近柜台,捣药的小伙计抬头冲她笑笑,道:“如果是看病请你到旁边等一下,我们大夫正在给这位老婆婆看呢。”娅艮摇摇头:“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想来找玄医门主。” 捣药的小伙计把药臼里的药倒了出来,分剂放在柜台上的牛皮纸上,抓药的小伙计抓着药分好了戥,捣药的小伙计一边包药一边说道:“我们门主从来不到医馆来的,你找门主可能有点难办。你有什么事么?如果是看病我们医馆的大夫就可以的,这个你放心。” 娅艮略踌躇了下,摸出了玄针花娘给的书和针方,道:“我是受人之托来送书的。”小伙计问道:“什么书呀?”此时把脉的大夫已经给老太婆开完了药方,大夫走了过来,接过娅艮手中的书,惊异地问道:“此书从何得来的啊?” 娅艮道:“此书本是玄医门之物,多年前被玄针花娘盗得,玄针花娘现已死,临死前嘱咐我归还此书。”大夫翻了几页书,立即合上,对娅艮道:“你跟我来。” 大夫带娅艮来到后院,大夫问道:“这书你看过吗?”娅艮点头道:“是的,我已经记下了里面的内容,只是很多地方并不明白。”大夫皱了下眉:“你有用过么?”娅艮道:“用过,玄针花娘教了我如何扎针,只是这经络图似乎画错了,依照针方扎针管不了多大的作用。” 大夫摇头苦笑:“这哪是张经络图呀,这仅仅只是张穴位图而已。真是无知者无畏,仅仅记了些穴位就敢扎针。” 娅艮愕然。大夫再一次翻开书,摇着头道:“而且此书错误百出,有的穴位标注得根本就不对。”大夫抬起头来,道:“这书如果确是玄医门之物的话,你倒的确不得不见门主了。” 玄医门主高兴地搓着双手,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娅艮抬头笑道:“我叫沈娅艮。” 玄医门主一喜:“你竟然是娅艮?你就是娅艮?”娅艮点头,对于玄医门主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到疑惑万分。玄医门主却像一个小孩高兴地到门口喊道:“叫明兰,叫明兰到我这里来。”翠玉在门外应声去了,不一会儿,玉夫人缓缓走了进来。 娅艮叫了声“母亲!”就愣在原地,用一种倔强而复杂的眼光看着她。玄医门主听得娅艮叫玉夫人作母亲,亦愣住了。玄医门主问玉夫人道:“明兰,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若曦的女儿叫你叫母亲?我没听错吧?” 娅艮又听得更加疑惑了:“若曦的女儿?” 玉夫人愧疚地看着玄医门主:“师父,弟子没有告诉你我找到了若曦,因为若曦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可是她的女儿在后娘的管制下过的并不开心,我花了大笔彩礼从沈家把她接到了玉府,本想给她一种幸福的生活,可是过不了多久玉府就毁了,我连自身都顾不上,也就无暇照看她了。我以为她已经回到了沈家,没想到会流落到江湖,一定经历了不少磨难,可苦了这孩子。”玉夫人把眼光转向了娅艮,眼底里流露了一丝痛惜,“孩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娅艮摇摇头,娅艮问道:“难道我娘叫若曦,可是可是……”玉夫人道:“是的,你娘原本叫若曦,和我一样是玄医门的弟子,可是我只学了玄医门的武艺,若曦只学了医术。后来若曦爱上了你父亲,可是师父不同意若曦和你父亲在一起,若曦竟不辞而别,离开了玄医门后就隐姓埋名地与你父亲在一起。” 娅艮惊讶万分,这些往事她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 娅艮接着问道:“那,玉龙,他去了哪里?他根本就不会武功对不对?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玉夫人摇头道:“不,玉龙会武功,玉龙用刀是天下用得最好的,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很熟练地学会了玉府的刀法,他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天下无敌了。”玉夫人说着眼睛似乎望向了很远的地方,这样的神情娅艮曾经从玄针花娘回忆往事的时候看到过,她们仿佛都是想透过那么多流逝的时光看清楚过去的回忆。 玉夫人把眼睛又落回到娅艮身上:“孩子,对不起,我没能让玉龙安心呆在家里,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等我找到他一定让他回来。” 玄医门主听玉夫人讲故事就如同听传奇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良久,叹道:“你们都是比较有主意的人哪!”玉夫人道:“师父,弟子不肖!” 玄医门主笑道:“没有什么不肖的,这是正常的,毕竟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为自己的生活而有主意,这并没有错的。”玄医门主转向娅艮,“孩子,你愿意学玄医门的医术和武艺么?” 医馆大夫放了一只鸽子出来,绑了一只铜管在鸽子腿上,鸽子一会儿就飞不见了踪影。大夫在屋内来回踱着步,问道:“姑娘贵姓呀?”娅艮道:“免贵姓沈。”大夫:“哦。”了一声又继续踱着步。娅艮静静坐着等待。 天色暗将下来的时候,鸽子“扑楞楞”飞了回来,“咕咕”叫着。大夫取下鸽子腿上的铜管取出了里面的小纸条,看完后对娅艮说:“马上就会有人来带你去见门主。” 不一会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许大夫,人呢?”娅艮听见这声音非常耳熟,娅艮惊讶的站起来,许大夫已经答应道:“翠玉姑娘,在这里。” 翠玉跨进门,见到娅艮亦吃了一惊,娅艮和翠玉异口同声道:“是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玉夫人的贴身丫鬟翠玉。许大夫更加惊讶:“你们认识?”翠玉略略点点头,急忙道:“好吧,许大夫,人我带走了。” 翠玉带着娅艮离开了医馆,娅艮迟疑着问道:“母亲,母亲她还好么?”翠玉道:“夫人尚好,她现在也在玄医门,我们见了门主再说吧。” 玄医门,这是个传说中充满神秘的地方,娅艮站在了它的门内,心中莫名有种敬畏,而心底又感觉如此安宁,仿佛这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地方。 翠玉把娅艮带到一间屋子外面,说玄医门主就在里面,要独自见娅艮。翠玉在屋外停住了脚步,娅艮走进了屋内。 玄医门主是一个矮小的老婆婆,娅艮看着她的满脸皱纹,怎么也不像玄针花娘描述那样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的样子,不过倒也是,玄针花娘见到她的时候应该是在三十年前吧,看来不管怎么样人还是敌不过年岁的流逝。 娅艮正想着,玄医门主问道:“玄针花娘给你的书你看了是么?姑娘。”娅艮抬起头,抱歉地说道:“我并不知道玄医门的书籍外人是不得过目的,我已经全记下来了。”玄医门主亲切地看着娅艮:“哦,没关系的,孩子,其实我也并不是不想让人多学一些东西,可是很多东西如果任谁都能学到,麻烦就大了。” 娅艮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这是本穴位图,而且有很多错误之处,按照它来行医一定不行,我保证以后不用它。” 玄医门主摇摇头:“其实孩子,这穴位图比其他任何医书都标注得准确,但是太准确了反而不是件好事,所以后世有人把它给改了。” 娅艮迷惑地看着玄医门主,问道:“这有是怎么回事?”玄医门主问道:“玄针花娘为何愿意把这书给你看呢?”娅艮说道:“她的腿病发作,痛得厉害,是要让我给她扎针治疗。扎针真的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如果这穴位图是非常准确的,为什么我竟觉得她的委中穴并不在穴位图所标注的地方呢?难道是针方有错?” 玄医门主吃惊地看着娅艮:“孩子,你怎么知道她委中穴不在图中所标注的地方?你以前学过医么?”娅艮摇摇头:“我并没有学过,只是我能够很敏感地感觉出外界力量的力度强弱与方向,我感觉到玄针花娘的委中穴附近有一股纠结的力量,那应该是其腿痛的根由所在。” 娅艮愣了,玉夫人亦愣了。玄医门主再一次问道:“孩子,你不愿意么?”娅艮想到针刺的神奇以及自己在给玄针花娘扎针时那种很微妙的感觉,娅艮当然非常愿意。 娅艮正待点头,玉夫人问道:“师父,为什么我和若曦不能同时学得武艺和医术,你竟要都传与娅艮,难道仅仅因为她是若曦的女儿。” 玄医门主摇头对玉夫人道:“明兰,你的性子不适合学医,你的性子太强,做医的要对任何一个人都一视同仁,因为人在这世界上都是平等的,如果没有一种悲悯的态度对他们,也不可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而若曦她的身子太弱不适合练武。” 玄医门主看看娅艮:“而娅艮,她有一颗很宽阔的心,能容忍很多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触到很多常人感触不到的东西,这说明她能与自然融合在一起,医者不仅是要对人体有一个系统的了解,更需要对自然对人身处的环境有一个系统的了解。人对自然是不可了解尽的,而这时候融合就变得非常重要,和自然融合的时候,了解了自己也就了解了所有的一切。” 玉夫人疑惑的说道:“我不明白。”玄医门主笑道:“这也就正是你不适合学医的原因,因为你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 玉夫人还欲说什么,玄医门主道:“好啦,明兰,这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能为了自己学不到而忿忿,娅艮是你儿媳,她学到的自然最终还是属于你玉府的。” 玉夫人沉默,娅艮亦沉默,玄医门主再一次问道:“娅艮,你愿意学么?”娅艮点点头。玄医门主笑了,笑容在她脸上盛开得若一朵葵花。 玄医门主说:“好啦,孩子,今天你刚来,你让翠玉给你安排一间房,你就在这里住下了吧。”娅艮忽然想起客栈里的疯子,娅艮说道:“呀!不行,我今天必须赶回客栈去,我把疯子忘在那里了。” 玉夫人问道:“是什么疯子?”娅艮大致把经过说了一下,玉夫人道:“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由他去吧,不过就是个疯子而已,你让他跟着等于是个负累。”娅艮咬住下唇,抬起头问道:“那次在十里寺正是因为我跟着不过是一个负累,你们才丢下我的,对不对?” 玉夫人顿时语塞,玄医门主问道:“明兰,这又是怎么回事?”玉夫人道:“本来我是不想把你丢下的,不然我就不会带你去十里寺,直接就把你留在玉府了。可是后面出现了点让我预料不到的情况,我才不得不丢下你。” 玄医门主又问道:“十里寺又是怎么回事?明兰,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玉夫人道:“师父,这件事情很复杂,弟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玄医门主叹口气:“我这些年来忙着为各处医馆选择大夫,传授医术,竟顾不上管你们的事。我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想来你为你所作的一切也花了很多心思。但是明兰,你不能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做一些狂热的举动。十里寺的事情我在以前听说过,十里寺的和尚是你为了安排那些来路不明的尼姑们住进去,才想办法让官府出面赶走他们的是不是?” 玄医门主高兴地搓着双手,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娅艮抬头笑道:“我叫沈娅艮。” 玄医门主一喜:“你竟然是娅艮?你就是娅艮?”娅艮点头,对于玄医门主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到疑惑万分。玄医门主却像一个小孩高兴地到门口喊道:“叫明兰,叫明兰到我这里来。”翠玉在门外应声去了,不一会儿,玉夫人缓缓走了进来。 娅艮叫了声“母亲!”就愣在原地,用一种倔强而复杂的眼光看着她。玄医门主听得娅艮叫玉夫人作母亲,亦愣住了。玄医门主问玉夫人道:“明兰,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若曦的女儿叫你叫母亲?我没听错吧?” 娅艮又听得更加疑惑了:“若曦的女儿?” 玉夫人愧疚地看着玄医门主:“师父,弟子没有告诉你我找到了若曦,因为若曦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可是她的女儿在后娘的管制下过的并不开心,我花了大笔彩礼从沈家把她接到了玉府,本想给她一种幸福的生活,可是过不了多久玉府就毁了,我连自身都顾不上,也就无暇照看她了。我以为她已经回到了沈家,没想到会流落到江湖,一定经历了不少磨难,可苦了这孩子。”玉夫人把眼光转向了娅艮,眼底里流露了一丝痛惜,“孩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娅艮摇摇头,娅艮问道:“难道我娘叫若曦,可是可是……”玉夫人道:“是的,你娘原本叫若曦,和我一样是玄医门的弟子,可是我只学了玄医门的武艺,若曦只学了医术。后来若曦爱上了你父亲,可是师父不同意若曦和你父亲在一起,若曦竟不辞而别,离开了玄医门后就隐姓埋名地与你父亲在一起。” 娅艮惊讶万分,这些往事她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 娅艮接着问道:“那,玉龙,他去了哪里?他根本就不会武功对不对?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玉夫人摇头道:“不,玉龙会武功,玉龙用刀是天下用得最好的,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很熟练地学会了玉府的刀法,他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天下无敌了。”玉夫人说着眼睛似乎望向了很远的地方,这样的神情娅艮曾经从玄针花娘回忆往事的时候看到过,她们仿佛都是想透过那么多流逝的时光看清楚过去的回忆。 玉夫人把眼睛又落回到娅艮身上:“孩子,对不起,我没能让玉龙安心呆在家里,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等我找到他一定让他回来。” 玄医门主听玉夫人讲故事就如同听传奇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良久,叹道:“你们都是比较有主意的人哪!”玉夫人道:“师父,弟子不肖!” 玄医门主笑道:“没有什么不肖的,这是正常的,毕竟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为自己的生活而有主意,这并没有错的。”玄医门主转向娅艮,“孩子,你愿意学玄医门的医术和武艺么?” 玉夫人说道:“师父,这件事情弟子是做得不对,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玉府和十里寺都已经毁了,我心里也很难过,就不要再提了吧。” 娅艮问:“可是,为何在一夜之间,你们就可以把寺内所有一切都搬空呢?”玄医门主显然很是惊讶,玄医门主提高了声音,问道:“明兰?” 玉夫人苦笑,道:“娅艮,你也太多问题了。师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恕弟子无可奉告。”玄医门主叹道:“明兰,但愿你不要作出什么让师父失望的事情来。”玉夫人仰头笑笑:“师父,这个请放心,明兰还不至于做出什么让人失望的事情来。” 玄医门主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亦不再过问,转头对娅艮说:“疯子的事情我让人去办,你就住在这里吧。” 当夜,娅艮就在玄医门住下了,玄医门主让人到客栈去把疯子接到那个镇上的医馆里,让许大夫与店里的伙计看顾着。 这么久的时间以来这是娅艮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再也不用和衣而睡,再也不用半眠半醒地有所防备,再也不用担心一夜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屋子里……娅艮把头埋进柔软的被褥里,这么多的疲惫被卸了下来,娅艮很快进入了梦乡,娅艮梦见了自己的娘亲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眼光是那么温暖,仿佛小时候那样。娅艮叫她,她却沉默不语,娅艮问道:“娘亲,你还好么?”娘亲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娅艮叫道:“娘亲,别走,别丢下我。”娅艮哭泣着,一只温暖的手却拉了她起来,娅艮抬头看是玉龙,玉龙笑着把她拥入怀中,她的心顿时是那么的静谧那么地安宁,娅艮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梦里醒来,外面天已经亮了,其实娅艮心底宁愿这个梦能永远不要醒来。 娅艮开始在玄医门的学艺生涯,玄医门主似乎是想尽快把一生所学尽悉传给她,但是这样反而是娅艮进步得很慢,娅艮在期间倒是把书房里的书大部分给记在心底了。娅艮其实最想学的是扎针,与是一开始就向玄医门主提出了要求。 玄医门主说:“扎针是最简单的技术而不是医术,要学医先要学中医博大精深的理论系统,学医不是一朝一夕,学医易学难精,需要恒心毅力,需要艰苦卓越的精神,需要对人对宇宙对环境都能了然于心。仅仅只是学把脉、扎针都不是学医,学医是有一整套的理论系统,这一套理论系统全都记载在易经里面。所以学医必须先学易,而学易必须要博览群书,把一切都融会贯通。”待娅艮在书房看书时,逐渐被书中的那种天地给吸引住了。 而学武艺玄医门主竟也是只是教她呼吸吐纳,娅艮不解,娅艮问道:“为何还是学呼吸吐纳呢?”玄医门主道:“习武最主要的也是呼吸吐纳,招式、剑术、刀法都是次要的,你学武比别人多了的优势是你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力度,这也是你学医比别人多的一个优势,你可以更快更准地找出病位,感受病势以及病的变化。” 娅艮愣了,玉夫人亦愣了。玄医门主再一次问道:“孩子,你不愿意么?”娅艮想到针刺的神奇以及自己在给玄针花娘扎针时那种很微妙的感觉,娅艮当然非常愿意。 娅艮正待点头,玉夫人问道:“师父,为什么我和若曦不能同时学得武艺和医术,你竟要都传与娅艮,难道仅仅因为她是若曦的女儿。” 玄医门主摇头对玉夫人道:“明兰,你的性子不适合学医,你的性子太强,做医的要对任何一个人都一视同仁,因为人在这世界上都是平等的,如果没有一种悲悯的态度对他们,也不可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而若曦她的身子太弱不适合练武。” 玄医门主看看娅艮:“而娅艮,她有一颗很宽阔的心,能容忍很多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触到很多常人感触不到的东西,这说明她能与自然融合在一起,医者不仅是要对人体有一个系统的了解,更需要对自然对人身处的环境有一个系统的了解。人对自然是不可了解尽的,而这时候融合就变得非常重要,和自然融合的时候,了解了自己也就了解了所有的一切。” 玉夫人疑惑的说道:“我不明白。”玄医门主笑道:“这也就正是你不适合学医的原因,因为你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 玉夫人还欲说什么,玄医门主道:“好啦,明兰,这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能为了自己学不到而忿忿,娅艮是你儿媳,她学到的自然最终还是属于你玉府的。” 玉夫人沉默,娅艮亦沉默,玄医门主再一次问道:“娅艮,你愿意学么?”娅艮点点头。玄医门主笑了,笑容在她脸上盛开得若一朵葵花。 玄医门主说:“好啦,孩子,今天你刚来,你让翠玉给你安排一间房,你就在这里住下了吧。”娅艮忽然想起客栈里的疯子,娅艮说道:“呀!不行,我今天必须赶回客栈去,我把疯子忘在那里了。” 玉夫人问道:“是什么疯子?”娅艮大致把经过说了一下,玉夫人道:“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由他去吧,不过就是个疯子而已,你让他跟着等于是个负累。”娅艮咬住下唇,抬起头问道:“那次在十里寺正是因为我跟着不过是一个负累,你们才丢下我的,对不对?” 玉夫人顿时语塞,玄医门主问道:“明兰,这又是怎么回事?”玉夫人道:“本来我是不想把你丢下的,不然我就不会带你去十里寺,直接就把你留在玉府了。可是后面出现了点让我预料不到的情况,我才不得不丢下你。” 玄医门主又问道:“十里寺又是怎么回事?明兰,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玉夫人道:“师父,这件事情很复杂,弟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玄医门主叹口气:“我这些年来忙着为各处医馆选择大夫,传授医术,竟顾不上管你们的事。我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想来你为你所作的一切也花了很多心思。但是明兰,你不能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做一些狂热的举动。十里寺的事情我在以前听说过,十里寺的和尚是你为了安排那些来路不明的尼姑们住进去,才想办法让官府出面赶走他们的是不是?” 玄医门主接着说道:“现在的大夫大部分都是经过很多年的训练,有着几十年的经验,能够辨别人体和自然的联系与人体在变化的自然中的变化,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夫。你学医可以很快,甚至用不上十年,因为你有着与生俱来能与大自然息息相关的能力,你能够感受到其他人感受不到的东西,其实任何人都可以具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在这一个纷繁复杂的社会,人心逐渐被利欲蒙蔽,在人群嘈杂中大部分人都自觉不自觉的割断了这种与自然与大宇宙的联系。而人需要花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重新构建起这种联系,所以其他人学医要学上几十年。 这种时间的花费是最不值得的,许多动物根本就不需要学习都能很好的感应自然界的变化,当真最重要的是医道,但是医道反而是人们花工夫最少的。 其实医道涵盖了很多东西,自古以来以“道”为重,有话云‘老子通于大道,孔子精于常道,二子智慧皆归于道也’,这里的道指的不仅仅涵盖了道家、儒家、佛家的智慧,这里的道指的是宇宙间的大智慧,是易道。所谓易道,现今传下来的书籍中只有《周易》和《黄帝内经》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述。 然而现在的人用《周易》也仅仅只是用来算命、占卦、问卜,对《黄帝内经》又仅仅在对其文字进行研究,只在浮于表面上的文字上下功夫又怎能充分的了解其中的奥义呢?这种浮于表面的研究其实是最没有用的。“ 娅艮默默听着,问道:“那学武和这个有关系么。” 玄医门主道:“其实,玄医门医馆的大夫只学得了玄医门的医术,至于武艺,除了你我,玄医门再无传人,而你现在所学的也仅仅是刚刚开始的基本功而已。但是学会了医道你就能够更快地领略道什么是真正的武艺。” 玄医门主平时很少说话,这一次说起来就仿佛是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娅艮,玄医门主拿起桌子上搁着的娅艮从玄针花娘手中拿回来的穴位图,道:“现在的大夫包括玄医门医馆的大夫学经络穴位图学的都是《针灸甲乙经》,《针灸甲乙经》是晋代皇甫谧根据《灵枢》、《素问》、《明堂孔穴针灸治要》三部医书纂辑而成。《灵枢》《素问》合称《黄帝内经》,而《明堂孔穴针灸治要》今已不传,但是你从玄针花娘手里拿回来的这本穴位图却是《明堂孔穴针灸治要》所记载穴位的一部分。 皇甫谧改这三书为一书,却是以自己身上疾病的治疗为依据来改的,这么一改倒也是容易操作得多了。其实越古的书反倒越是准确的,因为其越符合易道,“易”还有着变化的含义,关于人体的穴位,人跟人是不同的,而同一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状态下穴位亦有所变化,这就是为什么你当初发现玄针花娘的穴位与此穴位图上标注不同的原因了。 玉夫人说道:“师父,这件事情弟子是做得不对,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玉府和十里寺都已经毁了,我心里也很难过,就不要再提了吧。” 娅艮问:“可是,为何在一夜之间,你们就可以把寺内所有一切都搬空呢?”玄医门主显然很是惊讶,玄医门主提高了声音,问道:“明兰?” 玉夫人苦笑,道:“娅艮,你也太多问题了。师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恕弟子无可奉告。”玄医门主叹道:“明兰,但愿你不要作出什么让师父失望的事情来。”玉夫人仰头笑笑:“师父,这个请放心,明兰还不至于做出什么让人失望的事情来。” 玄医门主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亦不再过问,转头对娅艮说:“疯子的事情我让人去办,你就住在这里吧。” 当夜,娅艮就在玄医门住下了,玄医门主让人到客栈去把疯子接到那个镇上的医馆里,让许大夫与店里的伙计看顾着。 这么久的时间以来这是娅艮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再也不用和衣而睡,再也不用半眠半醒地有所防备,再也不用担心一夜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屋子里……娅艮把头埋进柔软的被褥里,这么多的疲惫被卸了下来,娅艮很快进入了梦乡,娅艮梦见了自己的娘亲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眼光是那么温暖,仿佛小时候那样。娅艮叫她,她却沉默不语,娅艮问道:“娘亲,你还好么?”娘亲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娅艮叫道:“娘亲,别走,别丢下我。”娅艮哭泣着,一只温暖的手却拉了她起来,娅艮抬头看是玉龙,玉龙笑着把她拥入怀中,她的心顿时是那么的静谧那么地安宁,娅艮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梦里醒来,外面天已经亮了,其实娅艮心底宁愿这个梦能永远不要醒来。 娅艮开始在玄医门的学艺生涯,玄医门主似乎是想尽快把一生所学尽悉传给她,但是这样反而是娅艮进步得很慢,娅艮在期间倒是把书房里的书大部分给记在心底了。娅艮其实最想学的是扎针,与是一开始就向玄医门主提出了要求。 玄医门主说:“扎针是最简单的技术而不是医术,要学医先要学中医博大精深的理论系统,学医不是一朝一夕,学医易学难精,需要恒心毅力,需要艰苦卓越的精神,需要对人对宇宙对环境都能了然于心。仅仅只是学把脉、扎针都不是学医,学医是有一整套的理论系统,这一套理论系统全都记载在易经里面。所以学医必须先学易,而学易必须要博览群书,把一切都融会贯通。”待娅艮在书房看书时,逐渐被书中的那种天地给吸引住了。 而学武艺玄医门主竟也是只是教她呼吸吐纳,娅艮不解,娅艮问道:“为何还是学呼吸吐纳呢?”玄医门主道:“习武最主要的也是呼吸吐纳,招式、剑术、刀法都是次要的,你学武比别人多了的优势是你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力度,这也是你学医比别人多的一个优势,你可以更快更准地找出病位,感受病势以及病的变化。” 虽然现在的穴位都依照《针灸甲乙经》而来,但好的大夫治病寻找穴位却一定不是机械地依照书本,这就要用上自己多年积累起来的经验在病人身上寻找了。 可是,真正的武艺需要开穴。学医的人必须要学经络,因为经络是气在人体内流动变化的通道,原本任何人都与外界自然是一个整体,人体内的气与外界的气是相通的,所谓肺主气司呼吸,不仅仅指的是口鼻的呼吸,还包括人体通过自身孔窍与大自然之气的交换流通,而这些孔窍就是人体的穴位。之所以学武之人呼吸吐纳很重要,是因为控制了全身的呼吸就可以从大自然之中源源不断的吸取能量,这些能量之大是口鼻的呼吸远远赶不上的。而进行这样的能量吸取,必须要先打通人与自然的气流通的孔窍,这就叫做开穴。“ 娅艮听得惊异:“那照这样说来,任何人都可以学武的呀!” 玄医门主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开穴不能由别人来进行,因为人体的穴位时时刻刻都是在变化中,除了自己别人是不可能对那些变化了然于心的,而自己要做到对那些变化了然于心,必须要很清楚体内流动的血气的力量与变化,而且体内还要有足够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内力,来打通这些孔窍。然而在孔窍未打开之前,只有通过口鼻的呼吸与外界进行气的交换,从而在体内蓄积能量。待打通全身孔窍以后,口鼻的呼吸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样千变万化中的的穴位是书本上不可能清楚描述下来的东西,《明堂孔穴治要》也仅仅是从很多人身上穴位位置总结而来,所以医书历来都只能作为指导,而不能奉为神书。针灸其实也是一种开穴,但是那只是一种暂时性的运用外界的力量打通,而且也不没能打通全身的穴道,当针从体内离开的一刻,针扎的穴位就闭合了。“ 娅艮似乎觉得自己听懂了,可细推过去依然觉得不明白,娅艮问道:“那么,现在也只有门主你打通了全身的穴位是么?” 玄医门主摇头:“如果我打通了全身的穴位,现在就不可能是这样子苍老了。其实我不能开穴的原因是我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体内血气的流动与变化,我曾经试过开穴,但是那是一场非常失败的尝试,为此耗费了我全身的真气,现在的我是一点内力也没有了。 我开穴就是依照着这本穴位图,当我失败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为什么后人会把这穴位图给改了,如果有人得到此图,如果有人知道了开穴的方法,但是又不明白人体内的气血流动,将对此人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即便用这样准确的穴位图来医治病人也是不可以的,这样容易让很多大夫偷懒,让他们觉得每个人的穴位都在同一个位置,但当人体穴位由于种种原因产生变化时这样的疏忽产生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所以宁愿把它改得不准确,学医的人才会在每一次的治疗中细心地去辨别。 第九章 玄医门主接着说道:“现在的大夫大部分都是经过很多年的训练,有着几十年的经验,能够辨别人体和自然的联系与人体在变化的自然中的变化,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夫。你学医可以很快,甚至用不上十年,因为你有着与生俱来能与大自然息息相关的能力,你能够感受到其他人感受不到的东西,其实任何人都可以具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在这一个纷繁复杂的社会,人心逐渐被利欲蒙蔽,在人群嘈杂中大部分人都自觉不自觉的割断了这种与自然与大宇宙的联系。而人需要花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重新构建起这种联系,所以其他人学医要学上几十年。 这种时间的花费是最不值得的,许多动物根本就不需要学习都能很好的感应自然界的变化,当真最重要的是医道,但是医道反而是人们花工夫最少的。 其实医道涵盖了很多东西,自古以来以“道”为重,有话云‘老子通于大道,孔子精于常道,二子智慧皆归于道也’,这里的道指的不仅仅涵盖了道家、儒家、佛家的智慧,这里的道指的是宇宙间的大智慧,是易道。所谓易道,现今传下来的书籍中只有《周易》和《黄帝内经》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述。 然而现在的人用《周易》也仅仅只是用来算命、占卦、问卜,对《黄帝内经》又仅仅在对其文字进行研究,只在浮于表面上的文字上下功夫又怎能充分的了解其中的奥义呢?这种浮于表面的研究其实是最没有用的。“ 娅艮默默听着,问道:“那学武和这个有关系么。” 玄医门主道:“其实,玄医门医馆的大夫只学得了玄医门的医术,至于武艺,除了你我,玄医门再无传人,而你现在所学的也仅仅是刚刚开始的基本功而已。但是学会了医道你就能够更快地领略道什么是真正的武艺。” 玄医门主平时很少说话,这一次说起来就仿佛是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娅艮,玄医门主拿起桌子上搁着的娅艮从玄针花娘手中拿回来的穴位图,道:“现在的大夫包括玄医门医馆的大夫学经络穴位图学的都是《针灸甲乙经》,《针灸甲乙经》是晋代皇甫谧根据《灵枢》、《素问》、《明堂孔穴针灸治要》三部医书纂辑而成。《灵枢》《素问》合称《黄帝内经》,而《明堂孔穴针灸治要》今已不传,但是你从玄针花娘手里拿回来的这本穴位图却是《明堂孔穴针灸治要》所记载穴位的一部分。 皇甫谧改这三书为一书,却是以自己身上疾病的治疗为依据来改的,这么一改倒也是容易操作得多了。其实越古的书反倒越是准确的,因为其越符合易道,“易”还有着变化的含义,关于人体的穴位,人跟人是不同的,而同一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状态下穴位亦有所变化,这就是为什么你当初发现玄针花娘的穴位与此穴位图上标注不同的原因了。 玄医门主叹口气,幽幽道:“从古至今都有人说人与自然是一个整体,具体是一个怎样的整体却谁也说不明白,我现在知道了人其实还没能和自然构成一个真正的紧密联系,现在最有可能解开这个谜的就只有你了。” 一连几天娅艮都在思索着玄医门主的话,到书房也更勤了,但是这种书斋的日子过得久了极容易产生倦怠,娅艮非常想尽快把自己不明白的都弄明白,可是越急也就越浮躁。但是傍晚时分的呼吸吐纳却进行得很顺利,娅艮的内力增长就连玄医门主也惊异其进步神速了。 玉夫人倒是不常呆在玄医门,玄医门主也不大管玄医门的事,其实玄医门除了守卫比较森严外,里面的气氛是非常平和的,娅艮甚至是感觉这里的气氛太淡漠了,后来才知道就连玄医门的守卫也是玉夫人回到这里才开始如此森严的,而守卫全是从八王府调过来的。娅艮自从见到玉夫人,从来就没有提起过环儿他们,娅艮心底不希望玉夫人找到店小二——或许应该是说八王府的叛逆者。 这一天娅艮在书房看书,时间有点久,感觉稍闷,娅艮揉着太阳穴抬起头来,看见玄医门主早就站在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道:“累了就歇会吧。” 娅艮合上书问道:“门主,我看书的目的是为了学医,而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是我已经看了这么久的书了,为何依旧是在看医理、阴阳、经络、子午流注、灵龟八法……”玄医门主微微一笑,道:“娅艮,你想要学什么呢?” 娅艮道:“我想学开方抓药。”玄医门主道:“你以为开方抓药就是最好的医生么?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玄医门医馆不像其他医馆一样,以卖药赚钱为目的,我对玄医门的大夫要求是能不开药就尽量不开药,因为人体本身对自身的气血就有着调节作用,人之所以得病是由于自身气血的盛衰造成的,如果是用药调节气血,药物的剂量不可能掌握得非常准确,总会对人体造成或多或少的伤害。所以在玄医门医馆非常重视针、砭、灸、刮痧、推拿等等,这样的治疗方法是利用刺激穴位来使人体对自身气血进行调节,这样是对人体气血根本就造不成损伤。” 玄医门主停顿了一下,眼睛望向远方,道:“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而不仅仅只是让你成为一个只能治病救人的大夫。” 娅艮顺着玄医门主的眼光望过去,却只看到背后雪白的墙。到底还有什么样的任务比治病救人还要重要呢?娅艮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现在的穴位都依照《针灸甲乙经》而来,但好的大夫治病寻找穴位却一定不是机械地依照书本,这就要用上自己多年积累起来的经验在病人身上寻找了。 可是,真正的武艺需要开穴。学医的人必须要学经络,因为经络是气在人体内流动变化的通道,原本任何人都与外界自然是一个整体,人体内的气与外界的气是相通的,所谓肺主气司呼吸,不仅仅指的是口鼻的呼吸,还包括人体通过自身孔窍与大自然之气的交换流通,而这些孔窍就是人体的穴位。之所以学武之人呼吸吐纳很重要,是因为控制了全身的呼吸就可以从大自然之中源源不断的吸取能量,这些能量之大是口鼻的呼吸远远赶不上的。而进行这样的能量吸取,必须要先打通人与自然的气流通的孔窍,这就叫做开穴。“ 娅艮听得惊异:“那照这样说来,任何人都可以学武的呀!” 玄医门主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开穴不能由别人来进行,因为人体的穴位时时刻刻都是在变化中,除了自己别人是不可能对那些变化了然于心的,而自己要做到对那些变化了然于心,必须要很清楚体内流动的血气的力量与变化,而且体内还要有足够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内力,来打通这些孔窍。然而在孔窍未打开之前,只有通过口鼻的呼吸与外界进行气的交换,从而在体内蓄积能量。待打通全身孔窍以后,口鼻的呼吸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样千变万化中的的穴位是书本上不可能清楚描述下来的东西,《明堂孔穴治要》也仅仅是从很多人身上穴位位置总结而来,所以医书历来都只能作为指导,而不能奉为神书。针灸其实也是一种开穴,但是那只是一种暂时性的运用外界的力量打通,而且也不没能打通全身的穴道,当针从体内离开的一刻,针扎的穴位就闭合了。“ 娅艮似乎觉得自己听懂了,可细推过去依然觉得不明白,娅艮问道:“那么,现在也只有门主你打通了全身的穴位是么?” 玄医门主摇头:“如果我打通了全身的穴位,现在就不可能是这样子苍老了。其实我不能开穴的原因是我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体内血气的流动与变化,我曾经试过开穴,但是那是一场非常失败的尝试,为此耗费了我全身的真气,现在的我是一点内力也没有了。 我开穴就是依照着这本穴位图,当我失败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为什么后人会把这穴位图给改了,如果有人得到此图,如果有人知道了开穴的方法,但是又不明白人体内的气血流动,将对此人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即便用这样准确的穴位图来医治病人也是不可以的,这样容易让很多大夫偷懒,让他们觉得每个人的穴位都在同一个位置,但当人体穴位由于种种原因产生变化时这样的疏忽产生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所以宁愿把它改得不准确,学医的人才会在每一次的治疗中细心地去辨别。 出去了几日的玉夫人又回来了,娅艮其实天天都在盼着她回来,期望着她能带回玉龙的消息。但是显然娅艮又一次失望了,玉夫人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只是在娅艮去请安时略略点了点头,任何话都没有说。 娅艮却在玉夫人离开之后的几天内静不下神,连练功也开始毫无起色,书更是看不下去了。 就在娅艮在书房外的长廊外发呆时,玄医门主又一次站在了她身后,门主问道:“娅艮,想什么呢?”娅艮回头,努力让笑容浮上自己的脸:“没什么,看书累了,出来吹吹风。” 玄医门主道:“你跟我来。”娅艮跟着玄医门主回到了书房中,玄医门主拿起了一本经络图,道:“你看看这本书。”娅艮接过来,道:“这些经络图我已经记熟了。”玄医门主道:“很好,我本就是想让你尽快记熟它。” 娅艮抬起头,看着玄医门主,玄医门主道:“你也许听说过玄医门出了武术和医术外,还有永驻青春之术。”娅艮立即想起玄针花娘曾说过三十多年前见到玄医门主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的样子。 玄医门主道:“其实永驻青春之术很简单,但是需要你体内有足够的内力以温煦自身气血,气血充盈,脏腑调和,自然保持着容颜不老。”娅艮道:“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内力的武林人士都可以永驻青春啊!” 玄医门主摇头道:“有的人内力很雄厚,但是却只用在武功修为上,并没有注意温煦自身的气血,即便做到这一点,也很难有人做到脏腑调和。人体五脏六腑是通过经络连为一个整体的,不清楚经络走向的人根本就做不到调和脏腑。而且我曾经告诉过你现在流传的经络图都是经过黄甫谧修改过的《针灸甲乙经》,但其实正是他修改前的《明堂孔穴针灸治要》才是真正标注出了能够调和脏腑的经络走向。” 娅艮看着玄医门主,此刻阳光正从窗外照射进来,玄医门主的眼睛很有神采,但是脸上的皱纹却显示着沧桑的过去。娅艮笑了,娅艮道:“其实永驻青春有什么好?人的外表要和年龄相称才好,如果时光的流逝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那不就成老妖怪了么?” 玄医门主愣了片刻,旋即一笑:“或许你正说出了世间最基本的规律:只有遵循自然的事物才是最美的。可是此永驻青春之术并不是逆天行事,只不过是通过修练自身的内力达到增强自身气血能量来实现容颜不老,这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我希望你能够学会。” 娅艮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不是人人都可以学呢?”玄医门主道:“因为这里面隐含了一个长生不老的秘密!” 娅艮很吃惊:“长生不老?”玄医门主点着头:“我曾经告诉过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这个任务就是破解这个秘密。” 娅艮摇头:“这,怎么可能?人,是不可能长生不老的。” 玄医门主叹口气,幽幽道:“从古至今都有人说人与自然是一个整体,具体是一个怎样的整体却谁也说不明白,我现在知道了人其实还没能和自然构成一个真正的紧密联系,现在最有可能解开这个谜的就只有你了。” 一连几天娅艮都在思索着玄医门主的话,到书房也更勤了,但是这种书斋的日子过得久了极容易产生倦怠,娅艮非常想尽快把自己不明白的都弄明白,可是越急也就越浮躁。但是傍晚时分的呼吸吐纳却进行得很顺利,娅艮的内力增长就连玄医门主也惊异其进步神速了。 玉夫人倒是不常呆在玄医门,玄医门主也不大管玄医门的事,其实玄医门除了守卫比较森严外,里面的气氛是非常平和的,娅艮甚至是感觉这里的气氛太淡漠了,后来才知道就连玄医门的守卫也是玉夫人回到这里才开始如此森严的,而守卫全是从八王府调过来的。娅艮自从见到玉夫人,从来就没有提起过环儿他们,娅艮心底不希望玉夫人找到店小二——或许应该是说八王府的叛逆者。 这一天娅艮在书房看书,时间有点久,感觉稍闷,娅艮揉着太阳穴抬起头来,看见玄医门主早就站在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道:“累了就歇会吧。” 娅艮合上书问道:“门主,我看书的目的是为了学医,而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是我已经看了这么久的书了,为何依旧是在看医理、阴阳、经络、子午流注、灵龟八法……”玄医门主微微一笑,道:“娅艮,你想要学什么呢?” 娅艮道:“我想学开方抓药。”玄医门主道:“你以为开方抓药就是最好的医生么?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玄医门医馆不像其他医馆一样,以卖药赚钱为目的,我对玄医门的大夫要求是能不开药就尽量不开药,因为人体本身对自身的气血就有着调节作用,人之所以得病是由于自身气血的盛衰造成的,如果是用药调节气血,药物的剂量不可能掌握得非常准确,总会对人体造成或多或少的伤害。所以在玄医门医馆非常重视针、砭、灸、刮痧、推拿等等,这样的治疗方法是利用刺激穴位来使人体对自身气血进行调节,这样是对人体气血根本就造不成损伤。” 玄医门主停顿了一下,眼睛望向远方,道:“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而不仅仅只是让你成为一个只能治病救人的大夫。” 娅艮顺着玄医门主的眼光望过去,却只看到背后雪白的墙。到底还有什么样的任务比治病救人还要重要呢?娅艮百思不得其解。 玄医门主道:“只要知晓了何为道,人是可以长生不老的,在《黄帝内经》有所记载,上古的真人就能做到与天地齐寿!至于什么为道,我寻找了多年,依旧没有找出答案,唯一明白的一点是人可以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当人与自然融为一体时这个问题应该也得到答案了。可是我已经内力尽废,恐怕在有生之年在也无法重新开始寻找与自然融合的方法了。娅艮,能寻找道的现在只有你可以了。” 娅艮低落地说:“即便可以,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呢?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如此无奈,内心要忍受各种煎熬、思念、仇恨、恐怖、伤心、寂寞,这种种的情绪难道不是一种苦难吗?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让这种痛苦无限期延长呢?其实很多时候我宁愿彻底解脱了这一切该多好。” 玄医门主看了看娅艮,轻声叹道:“怎么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还是没学会处理这世间的种种情感呢?”娅艮沉默。玄医门主道:“只有佛教才把人世间看成是一种苦难,其实人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间,为什么是以这样的形式存在,这都是合于道的,什么是道,道就是自然。当你把世间的一切都看作是自然存在,你就能够接受所有的一切了。佛教的解脱只是一种逃避,是一种不能接受自己的想法,而你存在在这世界上,必须承认自己,承认这一种存在。” 娅艮仰仰头,道:“好吧,我会试着去找寻人生这种存在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这也用不了去学什么长生不老啊?一个人不老,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倒宁愿像一朵花,即便璀璨后就枯萎,也比长久保持一种状态好得多。” 玄医门主不再说什么,良久又道:“也好,你对长生不老不感兴趣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或许我是由于太看重长生不老了,操之过急反而前功尽弃。长生不老是不能作为一种存在的目的,但是人生如此短暂,如果能够长生不老,思考的东西会更深,做的事会更多,能去帮助的人也会更多,当你帮助别人摆脱病困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你会想着去追求长生的。” 娅艮沉默不语,其实娅艮心底已经到达了一种半绝望的状态,玄医门主说的这些也就如过眼云烟,或者是说若风吹大漠、风过无痕,娅艮心底想:“玉龙,难道我是为了寻找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么?满心都是你的影子,然而,你到底在哪里呢?你要让我的生命就在等待中枯萎吗?还是在等待中站成一种固定的姿态以永恒呢?我不要这种永恒!” 娅艮从此再也不愿只是埋头在书房读书了,娅艮几次要求玄医门主答应她让她到医馆去,娅艮说:“医术和武艺学了是要用的,你已经教会了我做一个大夫的方法和技术,我不用岂不是浪费了?更何况为医者就应该把所学用于帮助别人解决苦痛,我这么呆在书房里只能成为一只蠹虫。” 玄医门主却是一直不肯答应,直到玉夫人再次回到玄医门后,娅艮来到玉夫人面前请安,娅艮道:“母亲,这次有玉龙的消息吗?” 玉夫人对她直接询问有没有玉龙的消息仿佛感到很吃惊,过了一会才道:“没有。我忙于别的事,顺便让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打听着,但是没有人见到他。原本见过他的人就少,即便也见到他的估计也不知道他就是玉龙。” 娅艮“哦!”的应了一声,继而又道:“母亲,我已经从沈家出来一年多了,此间与父亲和哥哥毫无通信,我想要回去看看。”玉夫人似乎根本就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半晌回过神来,道:“好吧,你就准备一下,我先给你父亲送封信过去,最近几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娅艮终于要回到那个家中,虽然两年前离开时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以为自己可以独挡一面了,可经历了那么多江湖冷暖,想到哥哥,想到父亲,依然还是绵延着希翼,心底也涌起了些许小女儿的柔情,不觉会心笑了。 娅艮进门,父亲正在堂前坐着看帐,后娘在一边端着茶水立着等父亲喝。娅艮看到眼睛一酸:如果站在父亲旁边的是娘亲那该多好,那样娅艮一定会扑进她怀里哭泣,或者只是扑在她腿上静静发呆,就像小时候一样。然而这又是一个那么遥不可及的梦想,娅艮子轻轻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于脑后,娅艮轻轻叫了声:“父亲!”父亲抬起头来,笑了:“娅艮你回来了。来得正好,来帮我念念帐本,我这眼睛是越来越不行了。” 此时后娘对娅艮却又是如此热情,忙迎上前来道:“娅艮,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下午才能到呢。快!快坐下来!”娅艮在父亲旁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接过父亲递来的账本念了起来,后娘站在旁边听着,父亲手一挥:“你又听不懂,亦不识不了几个字,别在这里挡着,你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备好了没有。”后娘讪讪退下了。 娅艮念完帐,抬头问父亲:“哥哥呢?”父亲道:“我让他到福建去做生意,现在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写信回来说明天就到。” 说话间小丫头坠儿进来说道:“夫人让我来叫老爷小姐到前面用午饭了。”父亲把帐本收好,对娅艮笑道:“我们吃饭去吧!你看你一回来我就让你再做做沈家的女儿,再帮沈家算算帐。”娅艮轻轻笑了,道:“父亲,你做生意是越来越精了,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也给得你出力。”父亲呵呵一笑:“女儿呀!你也应该跟你这老父亲好好学学咯。” 父女俩说笑着来到前厅,后娘已经让小丫环把饭菜摆好了,娅艮一直以来饮食都很清淡,可今天这午饭却太腻,两条鱼本是好的,却用油炸了,于是娅艮只是盛了点汤,吃了碗米饭。 后娘却很热情,仿佛是把她当客人了,道:“娅艮,你多吃点,来尝尝这海鱼挺不错的。”娅艮心底诧异,暗想是不是父亲在的缘故,后娘才对自己如此热情。娅艮笑着摇摇头,后娘倒也就不再硬客套了,叫小丫头给娅艮倒茶。 晚饭父亲去了一个朋友家,并不在家里吃饭。晚饭时果然后娘就不那么热情了,但也是客气着并没有提过去的事。娅艮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回自己房间了。虽然已经离家一年多了,可这间房依然是原来的样子,依然嗅得见淡淡的檀香味。娅艮拉开抽屉,就连原来用过的梳子也摆在原处, 出去了几日的玉夫人又回来了,娅艮其实天天都在盼着她回来,期望着她能带回玉龙的消息。但是显然娅艮又一次失望了,玉夫人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只是在娅艮去请安时略略点了点头,任何话都没有说。 娅艮却在玉夫人离开之后的几天内静不下神,连练功也开始毫无起色,书更是看不下去了。 就在娅艮在书房外的长廊外发呆时,玄医门主又一次站在了她身后,门主问道:“娅艮,想什么呢?”娅艮回头,努力让笑容浮上自己的脸:“没什么,看书累了,出来吹吹风。” 玄医门主道:“你跟我来。”娅艮跟着玄医门主回到了书房中,玄医门主拿起了一本经络图,道:“你看看这本书。”娅艮接过来,道:“这些经络图我已经记熟了。”玄医门主道:“很好,我本就是想让你尽快记熟它。” 娅艮抬起头,看着玄医门主,玄医门主道:“你也许听说过玄医门出了武术和医术外,还有永驻青春之术。”娅艮立即想起玄针花娘曾说过三十多年前见到玄医门主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的样子。 玄医门主道:“其实永驻青春之术很简单,但是需要你体内有足够的内力以温煦自身气血,气血充盈,脏腑调和,自然保持着容颜不老。”娅艮道:“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内力的武林人士都可以永驻青春啊!” 玄医门主摇头道:“有的人内力很雄厚,但是却只用在武功修为上,并没有注意温煦自身的气血,即便做到这一点,也很难有人做到脏腑调和。人体五脏六腑是通过经络连为一个整体的,不清楚经络走向的人根本就做不到调和脏腑。而且我曾经告诉过你现在流传的经络图都是经过黄甫谧修改过的《针灸甲乙经》,但其实正是他修改前的《明堂孔穴针灸治要》才是真正标注出了能够调和脏腑的经络走向。” 娅艮看着玄医门主,此刻阳光正从窗外照射进来,玄医门主的眼睛很有神采,但是脸上的皱纹却显示着沧桑的过去。娅艮笑了,娅艮道:“其实永驻青春有什么好?人的外表要和年龄相称才好,如果时光的流逝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那不就成老妖怪了么?” 玄医门主愣了片刻,旋即一笑:“或许你正说出了世间最基本的规律:只有遵循自然的事物才是最美的。可是此永驻青春之术并不是逆天行事,只不过是通过修练自身的内力达到增强自身气血能量来实现容颜不老,这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我希望你能够学会。” 娅艮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不是人人都可以学呢?”玄医门主道:“因为这里面隐含了一个长生不老的秘密!” 娅艮很吃惊:“长生不老?”玄医门主点着头:“我曾经告诉过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这个任务就是破解这个秘密。” 娅艮摇头:“这,怎么可能?人,是不可能长生不老的。” 娅艮看到沈铭的时候,竟然静静站住了,沈铭惊异,大喜:“娅艮!你回来了!”娅艮微笑:“是的,哥哥,我回来了。”竟有千万的语言无从说起,父亲在一旁笑笑,对后娘说道:“他们兄妹俩真是好得很的,我记得有一次沈铭出去和人家小孩子打了架,头上鼓着一个包回来,娅艮看到倒先哭了。”后娘讨好地笑着:“是呀是呀!什么都比不上兄妹情深嘛!只有兄妹是能够从小陪到大的。” 父亲对沈铭说道:“好啦,娅艮会在家里住上段时间,你先把这次生意的帐报给我,听张主管说你这次竟大赚了。”沈铭点头,旋和父亲到堂上去了。 娅艮在院子里站着看着阶前的梧桐树,树已经长得很繁盛了,娅艮心想这棵树好像是娘亲在的时候栽的,娅艮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这棵树。此时树上却跳下来一个人,娅艮后退一步,又站定了,道:“是你?” 书璇拍拍手道:“你家的这棵树生虫了,刚才那虫子可真恶心,本来不想此刻下来的,可你家的虫子掉我手上了。”书璇边说着边甩手,仿佛那虫子还在她手上似的,她的脸上是一副害怕的表情。 此时沈铭正从屋里出来,刚到院子里,见到书璇,一愣,书璇笑着对他说:“我没骗你吧?你妹妹是我朋友,说了你还不信。”娅艮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沈铭:“你们俩认识?”沈铭道:“我是福建碰上她的,书璇说她是你朋友。二娘说你是玉夫人派人来接走的,可书璇却说你是和刀客余一刀在一起。我就知道二娘骗了我和父亲,即便是玉夫派人来接走了你,你怎么可能不留封信就走了呢?娅艮,你的朋友帮了哥哥很大的忙,这次多亏了书璇,我们在以后还能赚上一笔很大的银子。” 娅艮本想说书璇不是自己的朋友,可见到哥哥欣喜的样子,便问书璇道:“哦?你是怎么帮我哥哥的?”语气里满是怀疑。沈铭在一边接过娅艮的话:“呵,你怀疑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帮得上忙吗?她这个女孩子可不简单,有胆有识,又能周旋。”娅艮点头,道:“这点我倒见识过。”意思是指书璇为骗刀而想出的伎俩。 书璇笑笑,说道:“娅艮,这次我帮你哥哥可是诚心的,我根本就没拿一分报酬。”沈铭在一旁点头,对娅艮说道:“娅艮,哥哥就知道你的朋友人都是不错的,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一下书璇。” 书璇笑着对娅艮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即便不邀我和你同住段时间,也应该邀我进去坐坐嘛!”沈铭忙在一边接过话:“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一家人都欢迎你,在福建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我正在想着到哪儿去找你呢。既然是娅艮的朋友,你就在这里多住段时间。” 娅艮心底很惊异沈铭如此的热情,亦就点头说道:“好,你们要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们怎么认识的?书璇她到底帮了你什么忙?” 沈铭道:“别在这里站着了,书璇既然要住下来我们可以慢慢说的。”沈铭急着把书璇往屋里让。娅艮笑笑,跟在了后面。 玄医门主道:“只要知晓了何为道,人是可以长生不老的,在《黄帝内经》有所记载,上古的真人就能做到与天地齐寿!至于什么为道,我寻找了多年,依旧没有找出答案,唯一明白的一点是人可以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当人与自然融为一体时这个问题应该也得到答案了。可是我已经内力尽废,恐怕在有生之年在也无法重新开始寻找与自然融合的方法了。娅艮,能寻找道的现在只有你可以了。” 娅艮低落地说:“即便可以,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呢?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如此无奈,内心要忍受各种煎熬、思念、仇恨、恐怖、伤心、寂寞,这种种的情绪难道不是一种苦难吗?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让这种痛苦无限期延长呢?其实很多时候我宁愿彻底解脱了这一切该多好。” 玄医门主看了看娅艮,轻声叹道:“怎么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还是没学会处理这世间的种种情感呢?”娅艮沉默。玄医门主道:“只有佛教才把人世间看成是一种苦难,其实人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间,为什么是以这样的形式存在,这都是合于道的,什么是道,道就是自然。当你把世间的一切都看作是自然存在,你就能够接受所有的一切了。佛教的解脱只是一种逃避,是一种不能接受自己的想法,而你存在在这世界上,必须承认自己,承认这一种存在。” 娅艮仰仰头,道:“好吧,我会试着去找寻人生这种存在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这也用不了去学什么长生不老啊?一个人不老,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倒宁愿像一朵花,即便璀璨后就枯萎,也比长久保持一种状态好得多。” 玄医门主不再说什么,良久又道:“也好,你对长生不老不感兴趣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或许我是由于太看重长生不老了,操之过急反而前功尽弃。长生不老是不能作为一种存在的目的,但是人生如此短暂,如果能够长生不老,思考的东西会更深,做的事会更多,能去帮助的人也会更多,当你帮助别人摆脱病困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你会想着去追求长生的。” 娅艮沉默不语,其实娅艮心底已经到达了一种半绝望的状态,玄医门主说的这些也就如过眼云烟,或者是说若风吹大漠、风过无痕,娅艮心底想:“玉龙,难道我是为了寻找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么?满心都是你的影子,然而,你到底在哪里呢?你要让我的生命就在等待中枯萎吗?还是在等待中站成一种固定的姿态以永恒呢?我不要这种永恒!” 娅艮从此再也不愿只是埋头在书房读书了,娅艮几次要求玄医门主答应她让她到医馆去,娅艮说:“医术和武艺学了是要用的,你已经教会了我做一个大夫的方法和技术,我不用岂不是浪费了?更何况为医者就应该把所学用于帮助别人解决苦痛,我这么呆在书房里只能成为一只蠹虫。” 玄医门主却是一直不肯答应,直到玉夫人再次回到玄医门后,娅艮来到玉夫人面前请安,娅艮道:“母亲,这次有玉龙的消息吗?” 玉夫人对她直接询问有没有玉龙的消息仿佛感到很吃惊,过了一会才道:“没有。我忙于别的事,顺便让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打听着,但是没有人见到他。原本见过他的人就少,即便也见到他的估计也不知道他就是玉龙。” 娅艮“哦!”的应了一声,继而又道:“母亲,我已经从沈家出来一年多了,此间与父亲和哥哥毫无通信,我想要回去看看。”玉夫人似乎根本就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半晌回过神来,道:“好吧,你就准备一下,我先给你父亲送封信过去,最近几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娅艮终于要回到那个家中,虽然两年前离开时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以为自己可以独挡一面了,可经历了那么多江湖冷暖,想到哥哥,想到父亲,依然还是绵延着希翼,心底也涌起了些许小女儿的柔情,不觉会心笑了。 娅艮进门,父亲正在堂前坐着看帐,后娘在一边端着茶水立着等父亲喝。娅艮看到眼睛一酸:如果站在父亲旁边的是娘亲那该多好,那样娅艮一定会扑进她怀里哭泣,或者只是扑在她腿上静静发呆,就像小时候一样。然而这又是一个那么遥不可及的梦想,娅艮子轻轻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于脑后,娅艮轻轻叫了声:“父亲!”父亲抬起头来,笑了:“娅艮你回来了。来得正好,来帮我念念帐本,我这眼睛是越来越不行了。” 此时后娘对娅艮却又是如此热情,忙迎上前来道:“娅艮,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下午才能到呢。快!快坐下来!”娅艮在父亲旁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接过父亲递来的账本念了起来,后娘站在旁边听着,父亲手一挥:“你又听不懂,亦不识不了几个字,别在这里挡着,你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备好了没有。”后娘讪讪退下了。 娅艮念完帐,抬头问父亲:“哥哥呢?”父亲道:“我让他到福建去做生意,现在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写信回来说明天就到。” 说话间小丫头坠儿进来说道:“夫人让我来叫老爷小姐到前面用午饭了。”父亲把帐本收好,对娅艮笑道:“我们吃饭去吧!你看你一回来我就让你再做做沈家的女儿,再帮沈家算算帐。”娅艮轻轻笑了,道:“父亲,你做生意是越来越精了,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也给得你出力。”父亲呵呵一笑:“女儿呀!你也应该跟你这老父亲好好学学咯。” 父女俩说笑着来到前厅,后娘已经让小丫环把饭菜摆好了,娅艮一直以来饮食都很清淡,可今天这午饭却太腻,两条鱼本是好的,却用油炸了,于是娅艮只是盛了点汤,吃了碗米饭。 后娘却很热情,仿佛是把她当客人了,道:“娅艮,你多吃点,来尝尝这海鱼挺不错的。”娅艮心底诧异,暗想是不是父亲在的缘故,后娘才对自己如此热情。娅艮笑着摇摇头,后娘倒也就不再硬客套了,叫小丫头给娅艮倒茶。 晚饭父亲去了一个朋友家,并不在家里吃饭。晚饭时果然后娘就不那么热情了,但也是客气着并没有提过去的事。娅艮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回自己房间了。虽然已经离家一年多了,可这间房依然是原来的样子,依然嗅得见淡淡的檀香味。娅艮拉开抽屉,就连原来用过的梳子也摆在原处 第十章 娅艮看到沈铭的时候,竟然静静站住了,沈铭惊异,大喜:“娅艮!你回来了!”娅艮微笑:“是的,哥哥,我回来了。”竟有千万的语言无从说起,父亲在一旁笑笑,对后娘说道:“他们兄妹俩真是好得很的,我记得有一次沈铭出去和人家小孩子打了架,头上鼓着一个包回来,娅艮看到倒先哭了。”后娘讨好地笑着:“是呀是呀!什么都比不上兄妹情深嘛!只有兄妹是能够从小陪到大的。” 父亲对沈铭说道:“好啦,娅艮会在家里住上段时间,你先把这次生意的帐报给我,听张主管说你这次竟大赚了。”沈铭点头,旋和父亲到堂上去了。 娅艮在院子里站着看着阶前的梧桐树,树已经长得很繁盛了,娅艮心想这棵树好像是娘亲在的时候栽的,娅艮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这棵树。此时树上却跳下来一个人,娅艮后退一步,又站定了,道:“是你?” 书璇拍拍手道:“你家的这棵树生虫了,刚才那虫子可真恶心,本来不想此刻下来的,可你家的虫子掉我手上了。”书璇边说着边甩手,仿佛那虫子还在她手上似的,她的脸上是一副害怕的表情。 此时沈铭正从屋里出来,刚到院子里,见到书璇,一愣,书璇笑着对他说:“我没骗你吧?你妹妹是我朋友,说了你还不信。”娅艮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沈铭:“你们俩认识?”沈铭道:“我是福建碰上她的,书璇说她是你朋友。二娘说你是玉夫人派人来接走的,可书璇却说你是和刀客余一刀在一起。我就知道二娘骗了我和父亲,即便是玉夫派人来接走了你,你怎么可能不留封信就走了呢?娅艮,你的朋友帮了哥哥很大的忙,这次多亏了书璇,我们在以后还能赚上一笔很大的银子。” 娅艮本想说书璇不是自己的朋友,可见到哥哥欣喜的样子,便问书璇道:“哦?你是怎么帮我哥哥的?”语气里满是怀疑。沈铭在一边接过娅艮的话:“呵,你怀疑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帮得上忙吗?她这个女孩子可不简单,有胆有识,又能周旋。”娅艮点头,道:“这点我倒见识过。”意思是指书璇为骗刀而想出的伎俩。 书璇笑笑,说道:“娅艮,这次我帮你哥哥可是诚心的,我根本就没拿一分报酬。”沈铭在一旁点头,对娅艮说道:“娅艮,哥哥就知道你的朋友人都是不错的,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一下书璇。” 书璇笑着对娅艮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即便不邀我和你同住段时间,也应该邀我进去坐坐嘛!”沈铭忙在一边接过话:“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一家人都欢迎你,在福建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我正在想着到哪儿去找你呢。既然是娅艮的朋友,你就在这里多住段时间。” 娅艮心底很惊异沈铭如此的热情,亦就点头说道:“好,你们要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们怎么认识的?书璇她到底帮了你什么忙?” 沈铭道:“别在这里站着了,书璇既然要住下来我们可以慢慢说的。”沈铭急着把书璇往屋里让。娅艮笑笑,跟在了后面。 沈铭忙着叫下人安排客房,娅艮趁着沈铭忙着安排的时候问书璇:“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书璇笑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呀!”娅艮问:“你有何目的?你不要欺骗我哥哥。”书璇笑道:“你哥哥比我还精明呢,我怎么可能欺骗得了他。” 沈铭过来了,道:“我已经把客房安置好了。对了,娅艮,此次我从吕宋国商人手里买得了烟草种子,打算在这里试种,我们家有大块的田地,光种粮食赚不了钱,我们家陈粮也积了好几年,不如改种烟草,福建那边已经有人试种成功了。我还没来得及对父亲说。这一次多亏书璇的帮忙,吕宋国那商人才这么爽快地把种子卖给我们了。” 娅艮吃惊:“你想种烟草?父亲一定不同意的。我们这些地方从来没有种过这样的东西,而且,种成功了你把烟草卖给谁呢?” 沈铭道:“现在烟草在福建那边已经种得很成功了,原本烟草是用于治病,其味辛性温,能祛风除湿、行气止痛、开窍醒神、活血消肿、解毒杀虫。浙江名医张景岳亲自试服,得出吸食烟草”醉人而无损“的结论,所以现在福建一带吸食烟草的人不仅仅是用于治病,烟气入喉,上可以温心肺,下可以温脾肾,更多的人用于居家养生,招待贵客。但是烟草产量不是很大,这次吕宋国商人带来的种子据说是经过改良的,产量很好,收益可以预见是非常大的。” 娅艮摇头:“张景岳只是试吸了一两次就得出此结论,不能令人信服,烟性味虽是辛温,但经火热其性必大热,大热熏肺日久必会造成血热淤积于肺,绝非养生之品。我以前并不知道,但是在玄医门按过大量医书。哥哥,这烟草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东西,我们不能让其得到推广。” 沈铭说道:“娅艮,张景岳可是名医,他说的话影响力时非常大的,而且,如果我不种其他人也会种。这次吕宋商人带来的种子在吕宋国是产量非常大的,很多人争着买他的这批种子,但是我们这里并没有种过。这件事有些风险,我害怕父亲不同意,我们也不是把家里的田地全改为种烟草,只是拿出一部分田地,我希望你能帮我说服父亲。” 娅艮摇头:“哥哥,我们不能这么做。烟草用于治病还可以,可是你要把它推广势必会造成流毒菲浅,我不愿意做这种害人的事。” 书璇在一旁冷笑:“娅艮,这就不对了。商人看重的是利益,再说我们不种别人就会抢着种。这次吕宋国商人带来的种子很少,而且没有人种过,所以很多人不敢种,但是我问过那吕宋商人他们那边的气候和我们这边差不多的,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够种成功。如果这次种成功了,以后想种烟草的人多了,如果下次他再带很多种子过来,我们就赶不上那么好的一次机会了。那么一笔银子你不赚很多人巴望着赚呢。” 沈铭接着说:“娅艮,而且烟草当真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不好。张景岳如此名医,他也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对不对?” 娅艮见沈铭是铁定心了要种烟,只得说道:“反正我不赞成你种烟草,在父亲面前我也会同样持反对意见的。”沈铭无奈,停顿了一会道:“即便你不支持我也会种的,这烟草我看准了有很大的市场。这也是我自己一个人独立做的第一笔大生意,如果父亲有顾虑我也会尽力说服他的。” 娅艮转而对书璇说:“请你以后不要说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沈铭急了:“娅艮,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要因为我们在生意上的意见不同就对书璇有意见,这单生意只是我想做,书璇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而已。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和你谈有关生意上的事了。” 三人竟一起沉默,良久,娅艮叹口气:“反正父亲是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和你谈这件事了,看来你已经忙得不行了,。”沈铭皱了下眉:“玉府一出事江湖上根本就打听不出他们的一点消息,奇怪的是虽然玉府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但是并不见有人死亡,就连丫鬟下人都没有影子了,人不可能一夜之间消失吧。娅艮,我一开始就觉得这桩婚事里面有问题,也不知道父亲怎么会答应玉府把你许配过去。” 娅艮咬着下唇:“我不管这婚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想知道玉龙到底在哪里。”沈铭道:“或许,我们应该问问父亲关于这件事的起因与内幕。” 娅艮点头,书璇在一旁说道:“娅艮你真是太痴情了,不就一个男人吗?犯得着你这么为了他在偌大江湖如此奔波?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在家里又不愁吃不愁穿的,有必要一定要找到他吗?与其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帮你哥哥出出主意呢。” 娅艮恼怒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沈铭对书璇说:“这件事娅艮想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去做,你不用管这么多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娅艮好,但是这必须要娅艮自己来决定的,她决定了的事我会帮她做到底。” 娅艮抬头看看沈铭,不觉心底又有点愧疚。沈铭说:“好啦!娅艮,今天也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带书璇去她房间。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吧?”娅艮点点头,再沈铭带书璇离开的时候,娅艮轻声说:“哥哥,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自己独立地去做生意,但是这次种烟我是不会帮你的。对不起,哥哥!” 沈铭笑笑,摇摇头:“没关系的,娅艮,虽然我是那么想要得到你的支持……你真的好善良。娅艮,我们都没有错。你要原谅哥哥,哥哥不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商机。” 娅艮看着沈铭和书璇离开的背影,怔怔站在门口好久。沈铭这些年在家里家外的奔波,做了那么几年的生意,从来都必须要经过父亲以及张主管的同意,沈铭早就想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了,这次显然有书璇在支持着他,更加激发了他的野心。其实男人有野心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可是为什么一定是要种烟呢?如果是其他的生意该多好!那样娅艮就不会与他站在相反的立场了! 沈铭把种烟的想法给父亲说了,父亲问道:“你能确定这烟种下去能有收成吗?”沈铭点头很果断地说:“这个是一定的。” 父亲沉吟着,又道:“但是我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你用点田地种烟草是小事,可是如果种了出来收成很小,或者即便收成大却没有市场,如果血本无归那些佃户怎么办?而且他们种点粮食还要考虑旱涝虫灾,也足劳心的了。更何况是种这种从来没有种过的东西。” 沈铭说道:“佃户方面我可以负责说服他们试种,保证他们种的东西我们全部购买,而且考虑免除他们的租子。”父亲打量着沈铭,眼睛底透着些微赏识的眼光:“这件事,你考虑了很久是吗?” 沈铭自信地点头:“现在做丝绸做木器做粮食生意的都很多,唯有烟草很多人都还没发现这么个市场,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行业,必将造成从农业结构开始改变的局面。更何况我们现在其实是垄断了种子来源。虽然没有人种过是唯一的风险,但是现在福建那边已经有人试种成功,而且用的种子没有那么好。即便我们这次收成很低,我也能保证稳赚,只是赚的没这么多而已。” 父亲想想,道:“你让我考虑考虑吧,这样的事情我以前还从来没有想过。”沈铭点头,却站着不走,父亲问:“你回去吧,考虑好了我会告诉你的。”沈铭问道:“父亲,我还想问你关于娅艮的事。” 父亲抬起头道:“娅艮的事我知道怎么办,即便她要在家里呆一辈子这个家也是养得起她的。”沈铭道:“可是父亲,娅艮并不是想要在这家呆一辈子,她这样子并不快乐,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呆在这家里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父亲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连玉府少爷都没见过就要把娅艮许配给玉府,其实并不是因为玉府给了如此大一笔彩礼,玉府夫人和娅艮母亲是同门师姐妹,娅艮母亲早已把娅艮许配给他,并且相互留下了信物。娅艮并不知道,娅艮母亲死之前给我说过,但是由于娅艮太小我就把这件事暂且搁下了,当娅艮十八岁的时候我都记不起娅艮已经十八岁了,我一直都把娅艮看作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呢。但是玉夫人却准时地把信物送了过来,我想不能耽搁娅艮,我也不愿在娅艮面前提起她母亲,怕提起来大家伤心,于是就答应了玉夫人。可是我没想到他们江湖中人行事如此诡异,早知如此我宁愿不遵照娅艮娘亲的遗愿。可事倒如今我也只能让娅艮自己选择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如果她不愿意在玉府我们可以接她回家,如果她不愿意和玉龙在一起可以选择另嫁,我们大不了退还玉府的彩礼。” 娅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她走了进来:“我不愿意在家长住我也不会选择另嫁的,玉龙并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另嫁?我这次回来并没有任何责怪父亲的意思,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而玉龙,只要他在江湖流浪,红尘依然是我的依恋,找不到他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让娅艮想不到的是父亲与沈铭谈过那次话了以后竟然同意了让沈铭种烟,但是需要沈铭自己和佃户沟通,而且不许强迫他们中不愿意的人改种烟草,沈铭自然是喜形于色,一一答应了。 娅艮欲反对,父亲说:“娅艮,你哥哥这么了解你,这么尊重你自己选择的生活,你难道就不能支持你哥哥一次么?这也是他的选择啊!”娅艮无语。沈铭从此天天往佃户家里跑,带着书璇一有空就下去了,父亲笑道:“沈铭做起事来可真是一个能做事的人。” 这一天沈铭力劝父亲跟他下去看看,于是沈铭、书璇、父亲、后娘全都去了,娅艮推说头痛,并没有跟去。 娅艮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细雨打梧桐,心底里一片烦乱,找不出一个头绪。娅艮摇摇头,心底里慢慢开始清楚起来:首先,我必须要找到玉龙,可是见过他的人很少,所以我必须要有一张玉龙的画像。其次,我应该在他有最大可能出现的地方去,而不是漫世界无头苍蝇般去闯。可是,能找谁画出一幅传神的画像呢?虽然我小时曾跟娘亲学过两年的丹青,但只能画画花草,要画人像毕竟还没有那么深的造诣。 正在呆坐间,小丫环坠儿走了进来道:“小姐,门外又一个背刀的汉子说是你的朋友,有事要见你。”娅艮心底跳跃起来,是玉龙么?但一瞬间又知道不是,玉龙的刀已经送给了余一刀了。 来人果然是余一刀,见面就拱拱手道:“近来可好?”娅艮点头,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余一刀笑笑:“要找到沈家的小姐是很容易的事,这次我来,是想要还刀。”娅艮惊讶得看着他:“还刀?” 余一刀解下背后的刀,摸了摸刀背,道:“这把刀的确是把好刀,但是我拿到刀以后发现自己的刀法反而没有进步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我太看重此刀反而把刀法给丢了。刀是好刀,但太好的刀不适合一个真正的刀客,所以我要把此刀还回来。”娅艮道:“可是,刀并不是从我手里给你的,你要还应该还到玉龙手里。”余一刀漫不经心地道:“玉府不是毁了吗?唯有你是玉龙的妻子。我只有还给你。” 娅艮心底忽然又一个主意冒了出来,娅艮说:“可是玉龙还活着,他送给你的东西,我不敢代替他收下来,你既然能够找到我,你就一定能够找到玉龙。” 余一刀看看她:“那么,你是要我把刀亲自交给玉龙了?”娅艮笑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玉龙,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找得到他的。” 余一刀轻轻一笑:“即便我能找到,我为什么要带上你呢?”娅艮沉默片刻,道:“因为我还可以帮你找出你不能明白的很多东西。”余一刀带着疑问问道:“哦?”娅艮道:“比如我能告诉你你为什么你的刀法不能再进一步得到提高。” 见到余一刀点头,娅艮的心雀跃起来,娅艮对余一刀说:“你等我一会儿。”娅艮飞快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给父亲和沈铭留了张纸条交给小丫环,转头对余一刀笑道:“我们走吧!” 娅艮很兴奋地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才发觉不对,娅艮回头问余一刀:“我们往那里走啊?”余一刀轻轻一笑:“我这不是在跟着你走吗?” 娅艮停了下来,站着转过身,面对着余一刀:“那么,你说,我们应该到什么地方呢?”余一刀指着前面的小面摊道:“我们应该先吃碗面。”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面摊,挂在路边的招牌已经沾满了尘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就连那个面字也显得模糊不清了,招牌下面随意搁了几张桌子。煮面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带着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端面、收拾桌子。余一刀和娅艮走到面摊前,那妇人赶紧招呼着。余一刀笑道:“梅干娘,你女儿呢?从哪里捡来的这个小丫头啊?” 那被叫做梅干娘的妇人仔细看看余一刀,惊道:“哟!余一刀呀!几年不见了,你长得五大三粗了,怎么,也娶媳妇了?这就不对了啊!你娶媳妇还让你媳妇跟你满江湖跑,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也当漂漂客将近七八年了吧?” 余一刀笑笑:“梅干娘,见笑了,我哪能娶上这么好的媳妇呀!我还巴望着做你女婿呢。”梅干娘呵呵一笑:“我早些年要把女儿许配给你你不愿意,现在迟了,我那女儿已经嫁人了。”余一刀坐了下来:“哦?梅干娘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谁呢?” 梅干娘叹口气:“我是想把她嫁给一个像你一样壮实的人啊!男人有力气不怕两人吃不饱肚子。谁知那丫头看上了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白脸,宁愿跟我闹翻了也要跟他去。罢了,我也由她去了,毕竟那男人还能安静地和她过生活,他看起来虽然体弱,倒也不是白吃饭的,两小口守着我那两亩薄田也倒能够生活了。” 余一刀道:“梅干娘后半生有靠了,还守着这面摊干嘛呢?”梅干娘一笑:“我愿意看这道上江湖人过过往往,天天能和你们这些漂漂客说说笑笑也开心了。”梅干娘看看娅艮,问余一刀,“两碗红烧牛肉?”娅艮说道:“我吃素面。”梅干娘应道:“好嘞!” 梅干娘边把面条丢到锅里边问余一刀:“你从哪里拐来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啊?”余一刀道:“梅干娘,你以为只有你肯把女儿嫁给我啊?”梅干娘:“说实话像你这么漂来漂去的江湖客啊,我还不如把女儿嫁给我那小白脸女婿呢。不知道人家怎么肯把女儿交给你,一定是你拐来的。” 娅艮说道:“梅干娘,你误会了,我是让他带我在江湖中寻找我的夫君的。”梅干娘“咋咋”感叹,又道:“哦!余一刀,不错呀!难怪人称大侠,什么时候如此侠义起来了?不会是别有用心吧?你们男人又几个好东西?” 余一刀倒不觉什么,娅艮一时间红了脸,心底里考虑着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跟着余一刀这么满江湖的跑,别人的话倒没什么,别人的想法也不重要,可是,如果是玉龙听到这些传言误会了怎么办? 面很快就端上来了,娅艮低头吃面,余一刀继续和梅干娘打着哈哈,然后问道:“梅干娘,你这面摊正在这风口上,有没有听说玉府最近怎样啊?” 娅艮没有抬头,却仔细地听着。梅干娘呵呵一笑:“玉府最近怎样倒不知道,不过最近人们对玉府已经不感兴趣了,说得最多的还是玉府的那把刀。”梅干娘说到这里往远处看看,确认那边道上来人离这里尚远后压低声音说道:“这刀确实是在你手里是吧?” 余一刀点头,梅干娘摇摇头:“听说这刀上有个大秘密,你可知道?”余一刀笑道:“传言而已,不可轻信。”梅干娘继续摇头:“当然,刀在你手里你肯定说是传言了。我看呀你已经破解了这个秘密,说不准刀是在你手上之后这个秘密就成了传言了。” 余一刀苦笑:“梅干娘,你太小看我余一刀了吧?”梅干娘高深莫测地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对什么秘密不秘密地并不感兴趣。”梅干娘停住了说话开始去招呼正走进面摊的两个客人。 来人说道:“两碗红烧肥肠面。”梅干娘道:“哟!没有肥肠了,吃牛肉面吧!今天下午刚买的新鲜牛肉。”来人应允了,坐下,其中一位忽又站起来走到余一刀面前:“哈哈!余大哥!你让我好找啊!”余一刀皱起了眉头,没有理他,捧起碗大口地喝汤。 娅艮已经吃饱了,把面碗推到一边,看了看站在桌子前面的这人,他穿了一件拖地的斗篷,看起来很奇怪,而且在这还稍显寒冷的初春,这身装束显然不合时令。余一刀喝完面汤,道:“我并不认识你!”此人摇着头,斗篷刷刷地随着响动,他笑着道:“你没见过我你也应该听说过江南斗篷客吧?” 余一刀看了看他那奇怪的斗篷,点点头。这位自称江南斗篷客的人得意地一笑,余一刀说:“听说江南农民都会给庄稼地里的稻草人穿上斗篷的,今天算是见了。”斗篷客的笑容立马一僵:“余一刀,你别看不起人!”此时已经坐下了的另一人听见斗篷客叫“余一刀”,蹭地站了起来:“这人就是余一刀?” 余一刀喊道:“梅干娘,多少钱?”梅干娘远远喊道:“两文钱!余一刀,你们到那边去打怎么样?那边去打我就可以边看你们打边顾着我的面摊子,打输了的人也用不着赔我的损失了。”余一刀看着正准备拔剑的那人和一脸怒容的斗篷客,大声喊道:“好!但是两文钱我不给你了,当做你的观看费用。” 说话的同时余一刀已经跳到面摊外面,三步两步走到了面摊对面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斗篷客和准备拔剑的人紧跟其后。 娅艮此刻想起玄针花娘所描述的余一刀漂亮的刀法,娅艮以为余一刀此刻会拔出刀来,可是余一刀根本就没有拔刀,刀在鞘里,余一刀手一挥,斗篷客的斗篷和拔剑那人的剑就飞了出去。娅艮看得很清楚,余一刀的刀鞘根本就没有碰上两人的武器。 两人煞白了脸,斗篷客说:“我们走!”两人灰溜溜走了,余一刀并没有阻拦。待两人走远了,梅干娘才反映过来,冲着远去的两人喊:“哎!面钱!面钱你们还没给呢!两碗面我已经煮好了,这下谁吃呀!” 余一刀走了回来,梅干娘眼珠子一转:“余一刀,你的面算我送你们吃的,那两人的两碗面钱你要给,一共五文钱。”余一刀呵然道:“梅干娘,他们的面钱怎么应该我出呀?我可是赢家不是输家啊?”梅干娘道:“是呀!谁叫你让他们走的?他们走的时候你叫住了他们我也就不找你要钱了,更何况你也不缺这区区五文钱呀!” 余一刀苦笑:“可问题是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娅艮掏出钱,数了数交给了梅干娘:“这是面钱,我都给你了。”梅干娘喜笑颜开:“还是这位姑娘大方啊!” 余一刀把刀背到了背上:“梅干娘你这下可多赚了我的钱了,你这里有没有听过关于玉府少爷玉龙的下落?”梅干娘把钱收好一笑:“余一刀,你不做生意可惜了,你是做什么都不打算亏本的。嘿嘿,你呀!就放心地把这把刀据为己有吧!玉龙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 “什么?!不可能!”娅艮和余一刀异口同声说道。梅干娘诧异地看看他们俩:“莫不成你们还不相信我梅干娘的话?余一刀,我是看在你是条汉子才把这基本上没有人知晓的秘密告诉你的,不相信就算啦!”梅干娘愤愤地开始收拾面摊:“今天不做生意了!累惨了!喜丫头收拾摊子,剩下的牛肉可以炖一锅了。” 余一刀和娅艮离开了面摊,娅艮道:“我们从哪里能比较快的找到玉龙呢?”余一刀摇摇头:“梅干娘的消息从来都是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流传,可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一半是真哪一半是假。但是玉龙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这或许是真的。” 娅艮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如果玉龙已经死了,你身上的刀从何而来?莫不成是鬼魂送给你的?我所见到的玉龙又是谁?难道也是鬼魂?你们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我是不会相信的这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的。” 余一刀道:“我说过我的刀是玉府少爷给的,可他并没有对我说他是玉龙。难道玉府不可能有其他的少爷吗?”娅艮摇头:“玉府只有一个少爷就是玉龙,你这种想法简直就是毫无根据的猜测。我知道他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他。” 余一刀问道:“你对玉府真的那么了解吗?你难道不觉得玉府的很多事情都仅仅是一个个江湖传说吗?”娅艮沉默,眼睛底有些悲凉的神色流露出来。 余一刀接着说道:“所以,你也不能肯定玉府是不是只有一个少爷。那么玉龙就有可能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和你成亲的是另一个玉府的少爷。” 娅艮笑了:“对,有这个可能,但也仅仅是个可能对不对?而且只要找到玉府少爷我们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玉龙了。”余一刀摇头,问道:“你能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吗?” 娅艮咬咬牙,道:“你不打算帮我找他了是吗?”余一刀摇头道:“不是,我必须把刀还给玉府的少爷,但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了任何线索,如果结局是不能找到他我为何要去浪费这么多的精力在这上面呢?” 医馆大夫放了一只鸽子出来,绑了一只铜管在鸽子腿上,鸽子一会儿就飞不见了踪影。大夫在屋内来回踱着步,问道:“姑娘贵姓呀?”娅艮道:“免贵姓沈。”大夫:“哦。”了一声又继续踱着步。娅艮静静坐着等待。 天色暗将下来的时候,鸽子“扑楞楞”飞了回来,“咕咕”叫着。大夫取下鸽子腿上的铜管取出了里面的小纸条,看完后对娅艮说:“马上就会有人来带你去见门主。” 不一会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许大夫,人呢?”娅艮听见这声音非常耳熟,娅艮惊讶的站起来,许大夫已经答应道:“翠玉姑娘,在这里。” 翠玉跨进门,见到娅艮亦吃了一惊,娅艮和翠玉异口同声道:“是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玉夫人的贴身丫鬟翠玉。许大夫更加惊讶:“你们认识?”翠玉略略点点头,急忙道:“好吧,许大夫,人我带走了。” 翠玉带着娅艮离开了医馆,娅艮迟疑着问道:“母亲,母亲她还好么?”翠玉道:“夫人尚好,她现在也在玄医门,我们见了门主再说吧。” 玄医门,这是个传说中充满神秘的地方,娅艮站在了它的门内,心中莫名有种敬畏,而心底又感觉如此安宁,仿佛这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地方。 翠玉把娅艮带到一间屋子外面,说玄医门主就在里面,要独自见娅艮。翠玉在屋外停住了脚步,娅艮走进了屋内。 玄医门主是一个矮小的老婆婆,娅艮看着她的满脸皱纹,怎么也不像玄针花娘描述那样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的样子,不过倒也是,玄针花娘见到她的时候应该是在三十年前吧,看来不管怎么样人还是敌不过年岁的流逝。 娅艮正想着,玄医门主问道:“玄针花娘给你的书你看了是么?姑娘。”娅艮抬起头,抱歉地说道:“我并不知道玄医门的书籍外人是不得过目的,我已经全记下来了。”玄医门主亲切地看着娅艮:“哦,没关系的,孩子,其实我也并不是不想让人多学一些东西,可是很多东西如果任谁都能学到,麻烦就大了。” 娅艮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这是本穴位图,而且有很多错误之处,按照它来行医一定不行,我保证以后不用它。” 玄医门主摇摇头:“其实孩子,这穴位图比其他任何医书都标注得准确,但是太准确了反而不是件好事,所以后世有人把它给改了。” 娅艮迷惑地看着玄医门主,问道:“这有是怎么回事?”玄医门主问道:“玄针花娘为何愿意把这书给你看呢?”娅艮说道:“她的腿病发作,痛得厉害,是要让我给她扎针治疗。扎针真的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如果这穴位图是非常准确的,为什么我竟觉得她的委中穴并不在穴位图所标注的地方呢?难道是针方有错?” 玄医门主吃惊地看着娅艮:“孩子,你怎么知道她委中穴不在图中所标注的地方?你以前学过医么?”娅艮摇摇头:“我并没有学过,只是我能够很敏感地感觉出外界力量的力度强弱与方向,我感觉到玄针花娘的委中穴附近有一股纠结的力量,那应该是其腿痛的根由所在。” 玄医门主高兴地搓着双手,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娅艮抬头笑道:“我叫沈娅艮。” 玄医门主一喜:“你竟然是娅艮?你就是娅艮?”娅艮点头,对于玄医门主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到疑惑万分。玄医门主却像一个小孩高兴地到门口喊道:“叫明兰,叫明兰到我这里来。”翠玉在门外应声去了,不一会儿,玉夫人缓缓走了进来。 娅艮叫了声“母亲!”就愣在原地,用一种倔强而复杂的眼光看着她。玄医门主听得娅艮叫玉夫人作母亲,亦愣住了。玄医门主问玉夫人道:“明兰,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若曦的女儿叫你叫母亲?我没听错吧?” 娅艮又听得更加疑惑了:“若曦的女儿?” 玉夫人愧疚地看着玄医门主:“师父,弟子没有告诉你我找到了若曦,因为若曦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可是她的女儿在后娘的管制下过的并不开心,我花了大笔彩礼从沈家把她接到了玉府,本想给她一种幸福的生活,可是过不了多久玉府就毁了,我连自身都顾不上,也就无暇照看她了。我以为她已经回到了沈家,没想到会流落到江湖,一定经历了不少磨难,可苦了这孩子。”玉夫人把眼光转向了娅艮,眼底里流露了一丝痛惜,“孩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娅艮摇摇头,娅艮问道:“难道我娘叫若曦,可是可是……”玉夫人道:“是的,你娘原本叫若曦,和我一样是玄医门的弟子,可是我只学了玄医门的武艺,若曦只学了医术。后来若曦爱上了你父亲,可是师父不同意若曦和你父亲在一起,若曦竟不辞而别,离开了玄医门后就隐姓埋名地与你父亲在一起。” 娅艮惊讶万分,这些往事她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 娅艮接着问道:“那,玉龙,他去了哪里?他根本就不会武功对不对?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玉夫人摇头道:“不,玉龙会武功,玉龙用刀是天下用得最好的,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很熟练地学会了玉府的刀法,他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天下无敌了。”玉夫人说着眼睛似乎望向了很远的地方,这样的神情娅艮曾经从玄针花娘回忆往事的时候看到过,她们仿佛都是想透过那么多流逝的时光看清楚过去的回忆。 玉夫人把眼睛又落回到娅艮身上:“孩子,对不起,我没能让玉龙安心呆在家里,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等我找到他一定让他回来。” 玄医门主听玉夫人讲故事就如同听传奇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良久,叹道:“你们都是比较有主意的人哪!”玉夫人道:“师父,弟子不肖!” 玄医门主笑道:“没有什么不肖的,这是正常的,毕竟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为自己的生活而有主意,这并没有错的。”玄医门主转向娅艮,“孩子,你愿意学玄医门的医术和武艺么?” 第十一章 娅艮愣了,玉夫人亦愣了。玄医门主再一次问道:“孩子,你不愿意么?”娅艮想到针刺的神奇以及自己在给玄针花娘扎针时那种很微妙的感觉,娅艮当然非常愿意。 娅艮正待点头,玉夫人问道:“师父,为什么我和若曦不能同时学得武艺和医术,你竟要都传与娅艮,难道仅仅因为她是若曦的女儿。” 玄医门主摇头对玉夫人道:“明兰,你的性子不适合学医,你的性子太强,做医的要对任何一个人都一视同仁,因为人在这世界上都是平等的,如果没有一种悲悯的态度对他们,也不可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而若曦她的身子太弱不适合练武。” 玄医门主看看娅艮:“而娅艮,她有一颗很宽阔的心,能容忍很多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触到很多常人感触不到的东西,这说明她能与自然融合在一起,医者不仅是要对人体有一个系统的了解,更需要对自然对人身处的环境有一个系统的了解。人对自然是不可了解尽的,而这时候融合就变得非常重要,和自然融合的时候,了解了自己也就了解了所有的一切。” 玉夫人疑惑的说道:“我不明白。”玄医门主笑道:“这也就正是你不适合学医的原因,因为你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 玉夫人还欲说什么,玄医门主道:“好啦,明兰,这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能为了自己学不到而忿忿,娅艮是你儿媳,她学到的自然最终还是属于你玉府的。” 玉夫人沉默,娅艮亦沉默,玄医门主再一次问道:“娅艮,你愿意学么?”娅艮点点头。玄医门主笑了,笑容在她脸上盛开得若一朵葵花。 玄医门主说:“好啦,孩子,今天你刚来,你让翠玉给你安排一间房,你就在这里住下了吧。”娅艮忽然想起客栈里的疯子,娅艮说道:“呀!不行,我今天必须赶回客栈去,我把疯子忘在那里了。” 玉夫人问道:“是什么疯子?”娅艮大致把经过说了一下,玉夫人道:“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由他去吧,不过就是个疯子而已,你让他跟着等于是个负累。”娅艮咬住下唇,抬起头问道:“那次在十里寺正是因为我跟着不过是一个负累,你们才丢下我的,对不对?” 玉夫人顿时语塞,玄医门主问道:“明兰,这又是怎么回事?”玉夫人道:“本来我是不想把你丢下的,不然我就不会带你去十里寺,直接就把你留在玉府了。可是后面出现了点让我预料不到的情况,我才不得不丢下你。” 玄医门主又问道:“十里寺又是怎么回事?明兰,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玉夫人道:“师父,这件事情很复杂,弟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玄医门主叹口气:“我这些年来忙着为各处医馆选择大夫,传授医术,竟顾不上管你们的事。我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想来你为你所作的一切也花了很多心思。但是明兰,你不能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做一些狂热的举动。十里寺的事情我在以前听说过,十里寺的和尚是你为了安排那些来路不明的尼姑们住进去,才想办法让官府出面赶走他们的是不是?” 玉夫人说道:“师父,这件事情弟子是做得不对,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玉府和十里寺都已经毁了,我心里也很难过,就不要再提了吧。” 娅艮问:“可是,为何在一夜之间,你们就可以把寺内所有一切都搬空呢?”玄医门主显然很是惊讶,玄医门主提高了声音,问道:“明兰?” 玉夫人苦笑,道:“娅艮,你也太多问题了。师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恕弟子无可奉告。”玄医门主叹道:“明兰,但愿你不要作出什么让师父失望的事情来。”玉夫人仰头笑笑:“师父,这个请放心,明兰还不至于做出什么让人失望的事情来。” 玄医门主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亦不再过问,转头对娅艮说:“疯子的事情我让人去办,你就住在这里吧。” 当夜,娅艮就在玄医门住下了,玄医门主让人到客栈去把疯子接到那个镇上的医馆里,让许大夫与店里的伙计看顾着。 这么久的时间以来这是娅艮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再也不用和衣而睡,再也不用半眠半醒地有所防备,再也不用担心一夜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屋子里……娅艮把头埋进柔软的被褥里,这么多的疲惫被卸了下来,娅艮很快进入了梦乡,娅艮梦见了自己的娘亲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眼光是那么温暖,仿佛小时候那样。娅艮叫她,她却沉默不语,娅艮问道:“娘亲,你还好么?”娘亲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娅艮叫道:“娘亲,别走,别丢下我。”娅艮哭泣着,一只温暖的手却拉了她起来,娅艮抬头看是玉龙,玉龙笑着把她拥入怀中,她的心顿时是那么的静谧那么地安宁,娅艮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梦里醒来,外面天已经亮了,其实娅艮心底宁愿这个梦能永远不要醒来。 娅艮开始在玄医门的学艺生涯,玄医门主似乎是想尽快把一生所学尽悉传给她,但是这样反而是娅艮进步得很慢,娅艮在期间倒是把书房里的书大部分给记在心底了。娅艮其实最想学的是扎针,与是一开始就向玄医门主提出了要求。 玄医门主说:“扎针是最简单的技术而不是医术,要学医先要学中医博大精深的理论系统,学医不是一朝一夕,学医易学难精,需要恒心毅力,需要艰苦卓越的精神,需要对人对宇宙对环境都能了然于心。仅仅只是学把脉、扎针都不是学医,学医是有一整套的理论系统,这一套理论系统全都记载在易经里面。所以学医必须先学易,而学易必须要博览群书,把一切都融会贯通。”待娅艮在书房看书时,逐渐被书中的那种天地给吸引住了。 而学武艺玄医门主竟也是只是教她呼吸吐纳,娅艮不解,娅艮问道:“为何还是学呼吸吐纳呢?”玄医门主道:“习武最主要的也是呼吸吐纳,招式、剑术、刀法都是次要的,你学武比别人多了的优势是你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力度,这也是你学医比别人多的一个优势,你可以更快更准地找出病位,感受病势以及病的变化。” 玄医门主接着说道:“现在的大夫大部分都是经过很多年的训练,有着几十年的经验,能够辨别人体和自然的联系与人体在变化的自然中的变化,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夫。你学医可以很快,甚至用不上十年,因为你有着与生俱来能与大自然息息相关的能力,你能够感受到其他人感受不到的东西,其实任何人都可以具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在这一个纷繁复杂的社会,人心逐渐被利欲蒙蔽,在人群嘈杂中大部分人都自觉不自觉的割断了这种与自然与大宇宙的联系。而人需要花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重新构建起这种联系,所以其他人学医要学上几十年。 这种时间的花费是最不值得的,许多动物根本就不需要学习都能很好的感应自然界的变化,当真最重要的是医道,但是医道反而是人们花工夫最少的。 其实医道涵盖了很多东西,自古以来以“道”为重,有话云‘老子通于大道,孔子精于常道,二子智慧皆归于道也’,这里的道指的不仅仅涵盖了道家、儒家、佛家的智慧,这里的道指的是宇宙间的大智慧,是易道。所谓易道,现今传下来的书籍中只有《周易》和《黄帝内经》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述。 然而现在的人用《周易》也仅仅只是用来算命、占卦、问卜,对《黄帝内经》又仅仅在对其文字进行研究,只在浮于表面上的文字上下功夫又怎能充分的了解其中的奥义呢?这种浮于表面的研究其实是最没有用的。“ 娅艮默默听着,问道:“那学武和这个有关系么。” 玄医门主道:“其实,玄医门医馆的大夫只学得了玄医门的医术,至于武艺,除了你我,玄医门再无传人,而你现在所学的也仅仅是刚刚开始的基本功而已。但是学会了医道你就能够更快地领略道什么是真正的武艺。” 玄医门主平时很少说话,这一次说起来就仿佛是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娅艮,玄医门主拿起桌子上搁着的娅艮从玄针花娘手中拿回来的穴位图,道:“现在的大夫包括玄医门医馆的大夫学经络穴位图学的都是《针灸甲乙经》,《针灸甲乙经》是晋代皇甫谧根据《灵枢》、《素问》、《明堂孔穴针灸治要》三部医书纂辑而成。《灵枢》《素问》合称《黄帝内经》,而《明堂孔穴针灸治要》今已不传,但是你从玄针花娘手里拿回来的这本穴位图却是《明堂孔穴针灸治要》所记载穴位的一部分。 皇甫谧改这三书为一书,却是以自己身上疾病的治疗为依据来改的,这么一改倒也是容易操作得多了。其实越古的书反倒越是准确的,因为其越符合易道,“易”还有着变化的含义,关于人体的穴位,人跟人是不同的,而同一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状态下穴位亦有所变化,这就是为什么你当初发现玄针花娘的穴位与此穴位图上标注不同的原因了。 虽然现在的穴位都依照《针灸甲乙经》而来,但好的大夫治病寻找穴位却一定不是机械地依照书本,这就要用上自己多年积累起来的经验在病人身上寻找了。 可是,真正的武艺需要开穴。学医的人必须要学经络,因为经络是气在人体内流动变化的通道,原本任何人都与外界自然是一个整体,人体内的气与外界的气是相通的,所谓肺主气司呼吸,不仅仅指的是口鼻的呼吸,还包括人体通过自身孔窍与大自然之气的交换流通,而这些孔窍就是人体的穴位。之所以学武之人呼吸吐纳很重要,是因为控制了全身的呼吸就可以从大自然之中源源不断的吸取能量,这些能量之大是口鼻的呼吸远远赶不上的。而进行这样的能量吸取,必须要先打通人与自然的气流通的孔窍,这就叫做开穴。“ 娅艮听得惊异:“那照这样说来,任何人都可以学武的呀!” 玄医门主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开穴不能由别人来进行,因为人体的穴位时时刻刻都是在变化中,除了自己别人是不可能对那些变化了然于心的,而自己要做到对那些变化了然于心,必须要很清楚体内流动的血气的力量与变化,而且体内还要有足够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内力,来打通这些孔窍。然而在孔窍未打开之前,只有通过口鼻的呼吸与外界进行气的交换,从而在体内蓄积能量。待打通全身孔窍以后,口鼻的呼吸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样千变万化中的的穴位是书本上不可能清楚描述下来的东西,《明堂孔穴治要》也仅仅是从很多人身上穴位位置总结而来,所以医书历来都只能作为指导,而不能奉为神书。针灸其实也是一种开穴,但是那只是一种暂时性的运用外界的力量打通,而且也不没能打通全身的穴道,当针从体内离开的一刻,针扎的穴位就闭合了。“ 娅艮似乎觉得自己听懂了,可细推过去依然觉得不明白,娅艮问道:“那么,现在也只有门主你打通了全身的穴位是么?” 玄医门主摇头:“如果我打通了全身的穴位,现在就不可能是这样子苍老了。其实我不能开穴的原因是我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体内血气的流动与变化,我曾经试过开穴,但是那是一场非常失败的尝试,为此耗费了我全身的真气,现在的我是一点内力也没有了。 我开穴就是依照着这本穴位图,当我失败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为什么后人会把这穴位图给改了,如果有人得到此图,如果有人知道了开穴的方法,但是又不明白人体内的气血流动,将对此人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即便用这样准确的穴位图来医治病人也是不可以的,这样容易让很多大夫偷懒,让他们觉得每个人的穴位都在同一个位置,但当人体穴位由于种种原因产生变化时这样的疏忽产生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所以宁愿把它改得不准确,学医的人才会在每一次的治疗中细心地去辨别。 玄医门主叹口气,幽幽道:“从古至今都有人说人与自然是一个整体,具体是一个怎样的整体却谁也说不明白,我现在知道了人其实还没能和自然构成一个真正的紧密联系,现在最有可能解开这个谜的就只有你了。” 一连几天娅艮都在思索着玄医门主的话,到书房也更勤了,但是这种书斋的日子过得久了极容易产生倦怠,娅艮非常想尽快把自己不明白的都弄明白,可是越急也就越浮躁。但是傍晚时分的呼吸吐纳却进行得很顺利,娅艮的内力增长就连玄医门主也惊异其进步神速了。 玉夫人倒是不常呆在玄医门,玄医门主也不大管玄医门的事,其实玄医门除了守卫比较森严外,里面的气氛是非常平和的,娅艮甚至是感觉这里的气氛太淡漠了,后来才知道就连玄医门的守卫也是玉夫人回到这里才开始如此森严的,而守卫全是从八王府调过来的。娅艮自从见到玉夫人,从来就没有提起过环儿他们,娅艮心底不希望玉夫人找到店小二——或许应该是说八王府的叛逆者。 这一天娅艮在书房看书,时间有点久,感觉稍闷,娅艮揉着太阳穴抬起头来,看见玄医门主早就站在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道:“累了就歇会吧。” 娅艮合上书问道:“门主,我看书的目的是为了学医,而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是我已经看了这么久的书了,为何依旧是在看医理、阴阳、经络、子午流注、灵龟八法……”玄医门主微微一笑,道:“娅艮,你想要学什么呢?” 娅艮道:“我想学开方抓药。”玄医门主道:“你以为开方抓药就是最好的医生么?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玄医门医馆不像其他医馆一样,以卖药赚钱为目的,我对玄医门的大夫要求是能不开药就尽量不开药,因为人体本身对自身的气血就有着调节作用,人之所以得病是由于自身气血的盛衰造成的,如果是用药调节气血,药物的剂量不可能掌握得非常准确,总会对人体造成或多或少的伤害。所以在玄医门医馆非常重视针、砭、灸、刮痧、推拿等等,这样的治疗方法是利用刺激穴位来使人体对自身气血进行调节,这样是对人体气血根本就造不成损伤。” 玄医门主停顿了一下,眼睛望向远方,道:“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而不仅仅只是让你成为一个只能治病救人的大夫。” 娅艮顺着玄医门主的眼光望过去,却只看到背后雪白的墙。到底还有什么样的任务比治病救人还要重要呢?娅艮百思不得其解。 出去了几日的玉夫人又回来了,娅艮其实天天都在盼着她回来,期望着她能带回玉龙的消息。但是显然娅艮又一次失望了,玉夫人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只是在娅艮去请安时略略点了点头,任何话都没有说。 娅艮却在玉夫人离开之后的几天内静不下神,连练功也开始毫无起色,书更是看不下去了。 就在娅艮在书房外的长廊外发呆时,玄医门主又一次站在了她身后,门主问道:“娅艮,想什么呢?”娅艮回头,努力让笑容浮上自己的脸:“没什么,看书累了,出来吹吹风。” 玄医门主道:“你跟我来。”娅艮跟着玄医门主回到了书房中,玄医门主拿起了一本经络图,道:“你看看这本书。”娅艮接过来,道:“这些经络图我已经记熟了。”玄医门主道:“很好,我本就是想让你尽快记熟它。” 娅艮抬起头,看着玄医门主,玄医门主道:“你也许听说过玄医门出了武术和医术外,还有永驻青春之术。”娅艮立即想起玄针花娘曾说过三十多年前见到玄医门主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的样子。 玄医门主道:“其实永驻青春之术很简单,但是需要你体内有足够的内力以温煦自身气血,气血充盈,脏腑调和,自然保持着容颜不老。”娅艮道:“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内力的武林人士都可以永驻青春啊!” 玄医门主摇头道:“有的人内力很雄厚,但是却只用在武功修为上,并没有注意温煦自身的气血,即便做到这一点,也很难有人做到脏腑调和。人体五脏六腑是通过经络连为一个整体的,不清楚经络走向的人根本就做不到调和脏腑。而且我曾经告诉过你现在流传的经络图都是经过黄甫谧修改过的《针灸甲乙经》,但其实正是他修改前的《明堂孔穴针灸治要》才是真正标注出了能够调和脏腑的经络走向。” 娅艮看着玄医门主,此刻阳光正从窗外照射进来,玄医门主的眼睛很有神采,但是脸上的皱纹却显示着沧桑的过去。娅艮笑了,娅艮道:“其实永驻青春有什么好?人的外表要和年龄相称才好,如果时光的流逝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那不就成老妖怪了么?” 玄医门主愣了片刻,旋即一笑:“或许你正说出了世间最基本的规律:只有遵循自然的事物才是最美的。可是此永驻青春之术并不是逆天行事,只不过是通过修练自身的内力达到增强自身气血能量来实现容颜不老,这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我希望你能够学会。” 娅艮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不是人人都可以学呢?”玄医门主道:“因为这里面隐含了一个长生不老的秘密!” 娅艮很吃惊:“长生不老?”玄医门主点着头:“我曾经告诉过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这个任务就是破解这个秘密。” 娅艮摇头:“这,怎么可能?人,是不可能长生不老的。” 玄医门主道:“只要知晓了何为道,人是可以长生不老的,在《黄帝内经》有所记载,上古的真人就能做到与天地齐寿!至于什么为道,我寻找了多年,依旧没有找出答案,唯一明白的一点是人可以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当人与自然融为一体时这个问题应该也得到答案了。可是我已经内力尽废,恐怕在有生之年在也无法重新开始寻找与自然融合的方法了。娅艮,能寻找道的现在只有你可以了。” 娅艮低落地说:“即便可以,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呢?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如此无奈,内心要忍受各种煎熬、思念、仇恨、恐怖、伤心、寂寞,这种种的情绪难道不是一种苦难吗?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让这种痛苦无限期延长呢?其实很多时候我宁愿彻底解脱了这一切该多好。” 玄医门主看了看娅艮,轻声叹道:“怎么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还是没学会处理这世间的种种情感呢?”娅艮沉默。玄医门主道:“只有佛教才把人世间看成是一种苦难,其实人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间,为什么是以这样的形式存在,这都是合于道的,什么是道,道就是自然。当你把世间的一切都看作是自然存在,你就能够接受所有的一切了。佛教的解脱只是一种逃避,是一种不能接受自己的想法,而你存在在这世界上,必须承认自己,承认这一种存在。” 娅艮仰仰头,道:“好吧,我会试着去找寻人生这种存在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这也用不了去学什么长生不老啊?一个人不老,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倒宁愿像一朵花,即便璀璨后就枯萎,也比长久保持一种状态好得多。” 玄医门主不再说什么,良久又道:“也好,你对长生不老不感兴趣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或许我是由于太看重长生不老了,操之过急反而前功尽弃。长生不老是不能作为一种存在的目的,但是人生如此短暂,如果能够长生不老,思考的东西会更深,做的事会更多,能去帮助的人也会更多,当你帮助别人摆脱病困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你会想着去追求长生的。” 娅艮沉默不语,其实娅艮心底已经到达了一种半绝望的状态,玄医门主说的这些也就如过眼云烟,或者是说若风吹大漠、风过无痕,娅艮心底想:“玉龙,难道我是为了寻找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么?满心都是你的影子,然而,你到底在哪里呢?你要让我的生命就在等待中枯萎吗?还是在等待中站成一种固定的姿态以永恒呢?我不要这种永恒!” 娅艮从此再也不愿只是埋头在书房读书了,娅艮几次要求玄医门主答应她让她到医馆去,娅艮说:“医术和武艺学了是要用的,你已经教会了我做一个大夫的方法和技术,我不用岂不是浪费了?更何况为医者就应该把所学用于帮助别人解决苦痛,我这么呆在书房里只能成为一只蠹虫。” 玄医门主却是一直不肯答应,直到玉夫人再次回到玄医门后,娅艮来到玉夫人面前请安,娅艮道:“母亲,这次有玉龙的消息吗?” 玉夫人对她直接询问有没有玉龙的消息仿佛感到很吃惊,过了一会才道:“没有。我忙于别的事,顺便让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打听着,但是没有人见到他。原本见过他的人就少,即便也见到他的估计也不知道他就是玉龙。” 娅艮“哦!”的应了一声,继而又道:“母亲,我已经从沈家出来一年多了,此间与父亲和哥哥毫无通信,我想要回去看看。”玉夫人似乎根本就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半晌回过神来,道:“好吧,你就准备一下,我先给你父亲送封信过去,最近几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娅艮终于要回到那个家中,虽然两年前离开时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以为自己可以独挡一面了,可经历了那么多江湖冷暖,想到哥哥,想到父亲,依然还是绵延着希翼,心底也涌起了些许小女儿的柔情,不觉会心笑了。 娅艮进门,父亲正在堂前坐着看帐,后娘在一边端着茶水立着等父亲喝。娅艮看到眼睛一酸:如果站在父亲旁边的是娘亲那该多好,那样娅艮一定会扑进她怀里哭泣,或者只是扑在她腿上静静发呆,就像小时候一样。然而这又是一个那么遥不可及的梦想,娅艮子轻轻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于脑后,娅艮轻轻叫了声:“父亲!”父亲抬起头来,笑了:“娅艮你回来了。来得正好,来帮我念念帐本,我这眼睛是越来越不行了。” 此时后娘对娅艮却又是如此热情,忙迎上前来道:“娅艮,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下午才能到呢。快!快坐下来!”娅艮在父亲旁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接过父亲递来的账本念了起来,后娘站在旁边听着,父亲手一挥:“你又听不懂,亦不识不了几个字,别在这里挡着,你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备好了没有。”后娘讪讪退下了。 娅艮念完帐,抬头问父亲:“哥哥呢?”父亲道:“我让他到福建去做生意,现在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写信回来说明天就到。” 说话间小丫头坠儿进来说道:“夫人让我来叫老爷小姐到前面用午饭了。”父亲把帐本收好,对娅艮笑道:“我们吃饭去吧!你看你一回来我就让你再做做沈家的女儿,再帮沈家算算帐。”娅艮轻轻笑了,道:“父亲,你做生意是越来越精了,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也给得你出力。”父亲呵呵一笑:“女儿呀!你也应该跟你这老父亲好好学学咯。” 父女俩说笑着来到前厅,后娘已经让小丫环把饭菜摆好了,娅艮一直以来饮食都很清淡,可今天这午饭却太腻,两条鱼本是好的,却用油炸了,于是娅艮只是盛了点汤,吃了碗米饭。 后娘却很热情,仿佛是把她当客人了,道:“娅艮,你多吃点,来尝尝这海鱼挺不错的。”娅艮心底诧异,暗想是不是父亲在的缘故,后娘才对自己如此热情。娅艮笑着摇摇头,后娘倒也就不再硬客套了,叫小丫头给娅艮倒茶。 晚饭父亲去了一个朋友家,并不在家里吃饭。晚饭时果然后娘就不那么热情了,但也是客气着并没有提过去的事。娅艮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回自己房间了。虽然已经离家一年多了,可这间房依然是原来的样子,依然嗅得见淡淡的檀香味。娅艮拉开抽屉,就连原来用过的梳子也摆在原处, 娅艮看到沈铭的时候,竟然静静站住了,沈铭惊异,大喜:“娅艮!你回来了!”娅艮微笑:“是的,哥哥,我回来了。”竟有千万的语言无从说起,父亲在一旁笑笑,对后娘说道:“他们兄妹俩真是好得很的,我记得有一次沈铭出去和人家小孩子打了架,头上鼓着一个包回来,娅艮看到倒先哭了。”后娘讨好地笑着:“是呀是呀!什么都比不上兄妹情深嘛!只有兄妹是能够从小陪到大的。” 父亲对沈铭说道:“好啦,娅艮会在家里住上段时间,你先把这次生意的帐报给我,听张主管说你这次竟大赚了。”沈铭点头,旋和父亲到堂上去了。 娅艮在院子里站着看着阶前的梧桐树,树已经长得很繁盛了,娅艮心想这棵树好像是娘亲在的时候栽的,娅艮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这棵树。此时树上却跳下来一个人,娅艮后退一步,又站定了,道:“是你?” 书璇拍拍手道:“你家的这棵树生虫了,刚才那虫子可真恶心,本来不想此刻下来的,可你家的虫子掉我手上了。”书璇边说着边甩手,仿佛那虫子还在她手上似的,她的脸上是一副害怕的表情。 此时沈铭正从屋里出来,刚到院子里,见到书璇,一愣,书璇笑着对他说:“我没骗你吧?你妹妹是我朋友,说了你还不信。”娅艮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沈铭:“你们俩认识?”沈铭道:“我是福建碰上她的,书璇说她是你朋友。二娘说你是玉夫人派人来接走的,可书璇却说你是和刀客余一刀在一起。我就知道二娘骗了我和父亲,即便是玉夫派人来接走了你,你怎么可能不留封信就走了呢?娅艮,你的朋友帮了哥哥很大的忙,这次多亏了书璇,我们在以后还能赚上一笔很大的银子。” 娅艮本想说书璇不是自己的朋友,可见到哥哥欣喜的样子,便问书璇道:“哦?你是怎么帮我哥哥的?”语气里满是怀疑。沈铭在一边接过娅艮的话:“呵,你怀疑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帮得上忙吗?她这个女孩子可不简单,有胆有识,又能周旋。”娅艮点头,道:“这点我倒见识过。”意思是指书璇为骗刀而想出的伎俩。 书璇笑笑,说道:“娅艮,这次我帮你哥哥可是诚心的,我根本就没拿一分报酬。”沈铭在一旁点头,对娅艮说道:“娅艮,哥哥就知道你的朋友人都是不错的,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一下书璇。” 书璇笑着对娅艮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即便不邀我和你同住段时间,也应该邀我进去坐坐嘛!”沈铭忙在一边接过话:“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一家人都欢迎你,在福建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我正在想着到哪儿去找你呢。既然是娅艮的朋友,你就在这里多住段时间。” 娅艮心底很惊异沈铭如此的热情,亦就点头说道:“好,你们要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们怎么认识的?书璇她到底帮了你什么忙?” 沈铭道:“别在这里站着了,书璇既然要住下来我们可以慢慢说的。”沈铭急着把书璇往屋里让。娅艮笑笑,跟在了后面。 沈铭忙着叫下人安排客房,娅艮趁着沈铭忙着安排的时候问书璇:“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书璇笑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呀!”娅艮问:“你有何目的?你不要欺骗我哥哥。”书璇笑道:“你哥哥比我还精明呢,我怎么可能欺骗得了他。” 沈铭过来了,道:“我已经把客房安置好了。对了,娅艮,此次我从吕宋国商人手里买得了烟草种子,打算在这里试种,我们家有大块的田地,光种粮食赚不了钱,我们家陈粮也积了好几年,不如改种烟草,福建那边已经有人试种成功了。我还没来得及对父亲说。这一次多亏书璇的帮忙,吕宋国那商人才这么爽快地把种子卖给我们了。” 娅艮吃惊:“你想种烟草?父亲一定不同意的。我们这些地方从来没有种过这样的东西,而且,种成功了你把烟草卖给谁呢?” 沈铭道:“现在烟草在福建那边已经种得很成功了,原本烟草是用于治病,其味辛性温,能祛风除湿、行气止痛、开窍醒神、活血消肿、解毒杀虫。浙江名医张景岳亲自试服,得出吸食烟草”醉人而无损“的结论,所以现在福建一带吸食烟草的人不仅仅是用于治病,烟气入喉,上可以温心肺,下可以温脾肾,更多的人用于居家养生,招待贵客。但是烟草产量不是很大,这次吕宋国商人带来的种子据说是经过改良的,产量很好,收益可以预见是非常大的。” 娅艮摇头:“张景岳只是试吸了一两次就得出此结论,不能令人信服,烟性味虽是辛温,但经火热其性必大热,大热熏肺日久必会造成血热淤积于肺,绝非养生之品。我以前并不知道,但是在玄医门按过大量医书。哥哥,这烟草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东西,我们不能让其得到推广。” 沈铭说道:“娅艮,张景岳可是名医,他说的话影响力时非常大的,而且,如果我不种其他人也会种。这次吕宋商人带来的种子在吕宋国是产量非常大的,很多人争着买他的这批种子,但是我们这里并没有种过。这件事有些风险,我害怕父亲不同意,我们也不是把家里的田地全改为种烟草,只是拿出一部分田地,我希望你能帮我说服父亲。” 娅艮摇头:“哥哥,我们不能这么做。烟草用于治病还可以,可是你要把它推广势必会造成流毒菲浅,我不愿意做这种害人的事。” 书璇在一旁冷笑:“娅艮,这就不对了。商人看重的是利益,再说我们不种别人就会抢着种。这次吕宋国商人带来的种子很少,而且没有人种过,所以很多人不敢种,但是我问过那吕宋商人他们那边的气候和我们这边差不多的,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够种成功。如果这次种成功了,以后想种烟草的人多了,如果下次他再带很多种子过来,我们就赶不上那么好的一次机会了。那么一笔银子你不赚很多人巴望着赚呢。” 沈铭接着说:“娅艮,而且烟草当真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不好。张景岳如此名医,他也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对不对?” 娅艮见沈铭是铁定心了要种烟,只得说道:“反正我不赞成你种烟草,在父亲面前我也会同样持反对意见的。”沈铭无奈,停顿了一会道:“即便你不支持我也会种的,这烟草我看准了有很大的市场。这也是我自己一个人独立做的第一笔大生意,如果父亲有顾虑我也会尽力说服他的。” 娅艮转而对书璇说:“请你以后不要说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沈铭急了:“娅艮,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要因为我们在生意上的意见不同就对书璇有意见,这单生意只是我想做,书璇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而已。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和你谈有关生意上的事了。” 三人竟一起沉默,良久,娅艮叹口气:“反正父亲是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和你谈这件事了,看来你已经忙得不行了,。”沈铭皱了下眉:“玉府一出事江湖上根本就打听不出他们的一点消息,奇怪的是虽然玉府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但是并不见有人死亡,就连丫鬟下人都没有影子了,人不可能一夜之间消失吧。娅艮,我一开始就觉得这桩婚事里面有问题,也不知道父亲怎么会答应玉府把你许配过去。” 娅艮咬着下唇:“我不管这婚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想知道玉龙到底在哪里。”沈铭道:“或许,我们应该问问父亲关于这件事的起因与内幕。” 娅艮点头,书璇在一旁说道:“娅艮你真是太痴情了,不就一个男人吗?犯得着你这么为了他在偌大江湖如此奔波?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在家里又不愁吃不愁穿的,有必要一定要找到他吗?与其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帮你哥哥出出主意呢。” 娅艮恼怒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沈铭对书璇说:“这件事娅艮想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去做,你不用管这么多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娅艮好,但是这必须要娅艮自己来决定的,她决定了的事我会帮她做到底。” 娅艮抬头看看沈铭,不觉心底又有点愧疚。沈铭说:“好啦!娅艮,今天也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带书璇去她房间。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吧?”娅艮点点头,再沈铭带书璇离开的时候,娅艮轻声说:“哥哥,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自己独立地去做生意,但是这次种烟我是不会帮你的。对不起,哥哥!” 沈铭笑笑,摇摇头:“没关系的,娅艮,虽然我是那么想要得到你的支持……你真的好善良。娅艮,我们都没有错。你要原谅哥哥,哥哥不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商机。” 娅艮看着沈铭和书璇离开的背影,怔怔站在门口好久。沈铭这些年在家里家外的奔波,做了那么几年的生意,从来都必须要经过父亲以及张主管的同意,沈铭早就想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了,这次显然有书璇在支持着他,更加激发了他的野心。其实男人有野心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可是为什么一定是要种烟呢?如果是其他的生意该多好!那样娅艮就不会与他站在相反的立场了! 沈铭把种烟的想法给父亲说了,父亲问道:“你能确定这烟种下去能有收成吗?”沈铭点头很果断地说:“这个是一定的。” 父亲沉吟着,又道:“但是我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你用点田地种烟草是小事,可是如果种了出来收成很小,或者即便收成大却没有市场,如果血本无归那些佃户怎么办?而且他们种点粮食还要考虑旱涝虫灾,也足劳心的了。更何况是种这种从来没有种过的东西。” 沈铭说道:“佃户方面我可以负责说服他们试种,保证他们种的东西我们全部购买,而且考虑免除他们的租子。”父亲打量着沈铭,眼睛底透着些微赏识的眼光:“这件事,你考虑了很久是吗?” 沈铭自信地点头:“现在做丝绸做木器做粮食生意的都很多,唯有烟草很多人都还没发现这么个市场,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行业,必将造成从农业结构开始改变的局面。更何况我们现在其实是垄断了种子来源。虽然没有人种过是唯一的风险,但是现在福建那边已经有人试种成功,而且用的种子没有那么好。即便我们这次收成很低,我也能保证稳赚,只是赚的没这么多而已。” 父亲想想,道:“你让我考虑考虑吧,这样的事情我以前还从来没有想过。”沈铭点头,却站着不走,父亲问:“你回去吧,考虑好了我会告诉你的。”沈铭问道:“父亲,我还想问你关于娅艮的事。” 父亲抬起头道:“娅艮的事我知道怎么办,即便她要在家里呆一辈子这个家也是养得起她的。”沈铭道:“可是父亲,娅艮并不是想要在这家呆一辈子,她这样子并不快乐,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呆在这家里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父亲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连玉府少爷都没见过就要把娅艮许配给玉府,其实并不是因为玉府给了如此大一笔彩礼,玉府夫人和娅艮母亲是同门师姐妹,娅艮母亲早已把娅艮许配给他,并且相互留下了信物。娅艮并不知道,娅艮母亲死之前给我说过,但是由于娅艮太小我就把这件事暂且搁下了,当娅艮十八岁的时候我都记不起娅艮已经十八岁了,我一直都把娅艮看作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呢。但是玉夫人却准时地把信物送了过来,我想不能耽搁娅艮,我也不愿在娅艮面前提起她母亲,怕提起来大家伤心,于是就答应了玉夫人。可是我没想到他们江湖中人行事如此诡异,早知如此我宁愿不遵照娅艮娘亲的遗愿。可事倒如今我也只能让娅艮自己选择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如果她不愿意在玉府我们可以接她回家,如果她不愿意和玉龙在一起可以选择另嫁,我们大不了退还玉府的彩礼。” 娅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她走了进来:“我不愿意在家长住我也不会选择另嫁的,玉龙并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另嫁?我这次回来并没有任何责怪父亲的意思,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而玉龙,只要他在江湖流浪,红尘依然是我的依恋,找不到他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让娅艮想不到的是父亲与沈铭谈过那次话了以后竟然同意了让沈铭种烟,但是需要沈铭自己和佃户沟通,而且不许强迫他们中不愿意的人改种烟草,沈铭自然是喜形于色,一一答应了。 娅艮欲反对,父亲说:“娅艮,你哥哥这么了解你,这么尊重你自己选择的生活,你难道就不能支持你哥哥一次么?这也是他的选择啊!”娅艮无语。沈铭从此天天往佃户家里跑,带着书璇一有空就下去了,父亲笑道:“沈铭做起事来可真是一个能做事的人。” 这一天沈铭力劝父亲跟他下去看看,于是沈铭、书璇、父亲、后娘全都去了,娅艮推说头痛,并没有跟去。 娅艮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细雨打梧桐,心底里一片烦乱,找不出一个头绪。娅艮摇摇头,心底里慢慢开始清楚起来:首先,我必须要找到玉龙,可是见过他的人很少,所以我必须要有一张玉龙的画像。其次,我应该在他有最大可能出现的地方去,而不是漫世界无头苍蝇般去闯。可是,能找谁画出一幅传神的画像呢?虽然我小时曾跟娘亲学过两年的丹青,但只能画画花草,要画人像毕竟还没有那么深的造诣。 正在呆坐间,小丫环坠儿走了进来道:“小姐,门外又一个背刀的汉子说是你的朋友,有事要见你。”娅艮心底跳跃起来,是玉龙么?但一瞬间又知道不是,玉龙的刀已经送给了余一刀了。 来人果然是余一刀,见面就拱拱手道:“近来可好?”娅艮点头,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余一刀笑笑:“要找到沈家的小姐是很容易的事,这次我来,是想要还刀。”娅艮惊讶得看着他:“还刀?” 余一刀解下背后的刀,摸了摸刀背,道:“这把刀的确是把好刀,但是我拿到刀以后发现自己的刀法反而没有进步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我太看重此刀反而把刀法给丢了。刀是好刀,但太好的刀不适合一个真正的刀客,所以我要把此刀还回来。”娅艮道:“可是,刀并不是从我手里给你的,你要还应该还到玉龙手里。”余一刀漫不经心地道:“玉府不是毁了吗?唯有你是玉龙的妻子。我只有还给你。” 娅艮心底忽然又一个主意冒了出来,娅艮说:“可是玉龙还活着,他送给你的东西,我不敢代替他收下来,你既然能够找到我,你就一定能够找到玉龙。” 余一刀看看她:“那么,你是要我把刀亲自交给玉龙了?”娅艮笑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玉龙,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找得到他的。” 余一刀轻轻一笑:“即便我能找到,我为什么要带上你呢?”娅艮沉默片刻,道:“因为我还可以帮你找出你不能明白的很多东西。”余一刀带着疑问问道:“哦?”娅艮道:“比如我能告诉你你为什么你的刀法不能再进一步得到提高。” 见到余一刀点头,娅艮的心雀跃起来,娅艮对余一刀说:“你等我一会儿。”娅艮飞快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给父亲和沈铭留了张纸条交给小丫环,转头对余一刀笑道:“我们走吧!” 第十二章 娅艮很兴奋地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才发觉不对,娅艮回头问余一刀:“我们往那里走啊?”余一刀轻轻一笑:“我这不是在跟着你走吗?” 娅艮停了下来,站着转过身,面对着余一刀:“那么,你说,我们应该到什么地方呢?”余一刀指着前面的小面摊道:“我们应该先吃碗面。”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面摊,挂在路边的招牌已经沾满了尘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就连那个面字也显得模糊不清了,招牌下面随意搁了几张桌子。煮面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带着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端面、收拾桌子。余一刀和娅艮走到面摊前,那妇人赶紧招呼着。余一刀笑道:“梅干娘,你女儿呢?从哪里捡来的这个小丫头啊?” 那被叫做梅干娘的妇人仔细看看余一刀,惊道:“哟!余一刀呀!几年不见了,你长得五大三粗了,怎么,也娶媳妇了?这就不对了啊!你娶媳妇还让你媳妇跟你满江湖跑,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也当漂漂客将近七八年了吧?” 余一刀笑笑:“梅干娘,见笑了,我哪能娶上这么好的媳妇呀!我还巴望着做你女婿呢。”梅干娘呵呵一笑:“我早些年要把女儿许配给你你不愿意,现在迟了,我那女儿已经嫁人了。”余一刀坐了下来:“哦?梅干娘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谁呢?” 梅干娘叹口气:“我是想把她嫁给一个像你一样壮实的人啊!男人有力气不怕两人吃不饱肚子。谁知那丫头看上了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白脸,宁愿跟我闹翻了也要跟他去。罢了,我也由她去了,毕竟那男人还能安静地和她过生活,他看起来虽然体弱,倒也不是白吃饭的,两小口守着我那两亩薄田也倒能够生活了。” 余一刀道:“梅干娘后半生有靠了,还守着这面摊干嘛呢?”梅干娘一笑:“我愿意看这道上江湖人过过往往,天天能和你们这些漂漂客说说笑笑也开心了。”梅干娘看看娅艮,问余一刀,“两碗红烧牛肉?”娅艮说道:“我吃素面。”梅干娘应道:“好嘞!” 梅干娘边把面条丢到锅里边问余一刀:“你从哪里拐来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啊?”余一刀道:“梅干娘,你以为只有你肯把女儿嫁给我啊?”梅干娘:“说实话像你这么漂来漂去的江湖客啊,我还不如把女儿嫁给我那小白脸女婿呢。不知道人家怎么肯把女儿交给你,一定是你拐来的。” 娅艮说道:“梅干娘,你误会了,我是让他带我在江湖中寻找我的夫君的。”梅干娘“咋咋”感叹,又道:“哦!余一刀,不错呀!难怪人称大侠,什么时候如此侠义起来了?不会是别有用心吧?你们男人又几个好东西?” 余一刀倒不觉什么,娅艮一时间红了脸,心底里考虑着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跟着余一刀这么满江湖的跑,别人的话倒没什么,别人的想法也不重要,可是,如果是玉龙听到这些传言误会了怎么办? 面很快就端上来了,娅艮低头吃面,余一刀继续和梅干娘打着哈哈,然后问道:“梅干娘,你这面摊正在这风口上,有没有听说玉府最近怎样啊?” 娅艮没有抬头,却仔细地听着。梅干娘呵呵一笑:“玉府最近怎样倒不知道,不过最近人们对玉府已经不感兴趣了,说得最多的还是玉府的那把刀。”梅干娘说到这里往远处看看,确认那边道上来人离这里尚远后压低声音说道:“这刀确实是在你手里是吧?” 余一刀点头,梅干娘摇摇头:“听说这刀上有个大秘密,你可知道?”余一刀笑道:“传言而已,不可轻信。”梅干娘继续摇头:“当然,刀在你手里你肯定说是传言了。我看呀你已经破解了这个秘密,说不准刀是在你手上之后这个秘密就成了传言了。” 余一刀苦笑:“梅干娘,你太小看我余一刀了吧?”梅干娘高深莫测地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对什么秘密不秘密地并不感兴趣。”梅干娘停住了说话开始去招呼正走进面摊的两个客人。 来人说道:“两碗红烧肥肠面。”梅干娘道:“哟!没有肥肠了,吃牛肉面吧!今天下午刚买的新鲜牛肉。”来人应允了,坐下,其中一位忽又站起来走到余一刀面前:“哈哈!余大哥!你让我好找啊!”余一刀皱起了眉头,没有理他,捧起碗大口地喝汤。 娅艮已经吃饱了,把面碗推到一边,看了看站在桌子前面的这人,他穿了一件拖地的斗篷,看起来很奇怪,而且在这还稍显寒冷的初春,这身装束显然不合时令。余一刀喝完面汤,道:“我并不认识你!”此人摇着头,斗篷刷刷地随着响动,他笑着道:“你没见过我你也应该听说过江南斗篷客吧?” 余一刀看了看他那奇怪的斗篷,点点头。这位自称江南斗篷客的人得意地一笑,余一刀说:“听说江南农民都会给庄稼地里的稻草人穿上斗篷的,今天算是见了。”斗篷客的笑容立马一僵:“余一刀,你别看不起人!”此时已经坐下了的另一人听见斗篷客叫“余一刀”,蹭地站了起来:“这人就是余一刀?” 余一刀喊道:“梅干娘,多少钱?”梅干娘远远喊道:“两文钱!余一刀,你们到那边去打怎么样?那边去打我就可以边看你们打边顾着我的面摊子,打输了的人也用不着赔我的损失了。”余一刀看着正准备拔剑的那人和一脸怒容的斗篷客,大声喊道:“好!但是两文钱我不给你了,当做你的观看费用。” 说话的同时余一刀已经跳到面摊外面,三步两步走到了面摊对面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斗篷客和准备拔剑的人紧跟其后。 娅艮此刻想起玄针花娘所描述的余一刀漂亮的刀法,娅艮以为余一刀此刻会拔出刀来,可是余一刀根本就没有拔刀,刀在鞘里,余一刀手一挥,斗篷客的斗篷和拔剑那人的剑就飞了出去。娅艮看得很清楚,余一刀的刀鞘根本就没有碰上两人的武器。 两人煞白了脸,斗篷客说:“我们走!”两人灰溜溜走了,余一刀并没有阻拦。待两人走远了,梅干娘才反映过来,冲着远去的两人喊:“哎!面钱!面钱你们还没给呢!两碗面我已经煮好了,这下谁吃呀!” 余一刀走了回来,梅干娘眼珠子一转:“余一刀,你的面算我送你们吃的,那两人的两碗面钱你要给,一共五文钱。”余一刀呵然道:“梅干娘,他们的面钱怎么应该我出呀?我可是赢家不是输家啊?”梅干娘道:“是呀!谁叫你让他们走的?他们走的时候你叫住了他们我也就不找你要钱了,更何况你也不缺这区区五文钱呀!” 余一刀苦笑:“可问题是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娅艮掏出钱,数了数交给了梅干娘:“这是面钱,我都给你了。”梅干娘喜笑颜开:“还是这位姑娘大方啊!” 余一刀把刀背到了背上:“梅干娘你这下可多赚了我的钱了,你这里有没有听过关于玉府少爷玉龙的下落?”梅干娘把钱收好一笑:“余一刀,你不做生意可惜了,你是做什么都不打算亏本的。嘿嘿,你呀!就放心地把这把刀据为己有吧!玉龙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 “什么?!不可能!”娅艮和余一刀异口同声说道。梅干娘诧异地看看他们俩:“莫不成你们还不相信我梅干娘的话?余一刀,我是看在你是条汉子才把这基本上没有人知晓的秘密告诉你的,不相信就算啦!”梅干娘愤愤地开始收拾面摊:“今天不做生意了!累惨了!喜丫头收拾摊子,剩下的牛肉可以炖一锅了。” 余一刀和娅艮离开了面摊,娅艮道:“我们从哪里能比较快的找到玉龙呢?”余一刀摇摇头:“梅干娘的消息从来都是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流传,可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一半是真哪一半是假。但是玉龙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这或许是真的。” 娅艮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如果玉龙已经死了,你身上的刀从何而来?莫不成是鬼魂送给你的?我所见到的玉龙又是谁?难道也是鬼魂?你们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我是不会相信的这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的。” 余一刀道:“我说过我的刀是玉府少爷给的,可他并没有对我说他是玉龙。难道玉府不可能有其他的少爷吗?”娅艮摇头:“玉府只有一个少爷就是玉龙,你这种想法简直就是毫无根据的猜测。我知道他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他。” 余一刀问道:“你对玉府真的那么了解吗?你难道不觉得玉府的很多事情都仅仅是一个个江湖传说吗?”娅艮沉默,眼睛底有些悲凉的神色流露出来。 余一刀接着说道:“所以,你也不能肯定玉府是不是只有一个少爷。那么玉龙就有可能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和你成亲的是另一个玉府的少爷。” 娅艮笑了:“对,有这个可能,但也仅仅是个可能对不对?而且只要找到玉府少爷我们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玉龙了。”余一刀摇头,问道:“你能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吗?” 娅艮咬咬牙,道:“你不打算帮我找他了是吗?”余一刀摇头道:“不是,我必须把刀还给玉府的少爷,但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了任何线索,如果结局是不能找到他我为何要去浪费这么多的精力在这上面呢?” 余一刀说道:“刀我只有还给你了,因为我再一次觉得刀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每次拿起刀的时候心底充满的都是深深的绝望!我不愿意再伤人,但是刀一出鞘就会饮血,所以刀在我手里已经无法再出鞘!我听得见刀在鞘内的呼啸,但是我无法拔刀。”余一刀再一次摸了摸刀,“委屈了这刀。” 余一刀把刀往娅艮手里一塞,转身想走,娅艮在后面喊道:“余一刀,你已经达到了无刀的境界,所以你的刀法无法再进步,因为你的刀法已经无法超越了。”余一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娅艮,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余一刀的眼睛底竟透着深深的落寞。娅艮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片刻问道:“你是知道的对吗?” 余一刀不置可否,迈开步走了,娅艮大声喊道:“余一刀!你必须告诉我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玉龙的。” 娅艮依照余一刀所说的地方来到一片竹林里,余一刀说那天他在这片竹林遇到了玉龙。虽然娅艮知道自己再在这里余刀玉龙的几率基本上为零,可是娅艮就是想要到玉龙到过的任何地方去看看,哪怕见不到他人,也能感受一下他留下的气息,即便气息早就消散,也还可以触摸到些许幻觉。娅艮的手摸过竹林的竹子,或许这些竹子中间有一株是玉龙曾经触摸过的,或许某一株竹子的枝叶曾经挂过玉龙的衣裳。娅艮想得痴了,不禁有些暗羡起这些竹子来,至少它们曾与玉龙在一起呆了这么久。 娅艮在竹林里站了许久,终于走出了竹林,娅艮忽然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了,娅艮背着刀,直奔玉府所在的小镇。 玉府,当初娅艮怀满了希翼被花轿抬进的地方,曾经是娅艮所有的希望与梦想,现在已经毁于一旦了,可是究竟毁成什么样子娅艮却从来也没来看过,这一次娅艮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乌黑的焦土与未燃尽的大木。可是娅艮并没有看到自己所想象的这种场面,玉府的那片废墟似乎早已经清扫干净,在大块的空地上用石灰画着白线,好像是要重建。 娅艮问路人:“玉府是要重建吗?”路人道:“对呀!玉府不简单,毁成这样子也还有实力重建起来。”路人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曾经江湖上流传玉府在别处有大批的宝藏,看来此言不虚啊!区区一年时间就可以重建,不简单!据说玉府夫人可是个利害角色。” 娅艮在空地边驻足流连,这么一大块空地上面曾经有那么大的一幢府坻,恍若前世,毁灭也只是在一瞬间,即便能够重建,可是毁掉的一些东西还能够找回来吗?时光永远都不会倒退,可是,即便倒退了又能怎么样呢?娅艮在心中泛起丝许苦涩:那些还未曾开始的生活还能够重新开始吗?玉龙,你究竟在何方呢? “娅艮,你回来了。”娅艮转身,是玉夫人,她的语气好像是一个母亲在询问自己刚出门去玩的小孩子,娅艮忽然觉得玉夫人仿佛老了很多。 娅艮道:“母亲,我……”娅艮本来打算在家里呆上几天就回玄医门的,可是一见余一刀背的刀就跟了去,毕竟娅艮想这刀离玉龙似乎更近一些,顺着刀这条线索找下去也能更快地找到玉龙,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 玉夫人摆摆手,不容娅艮说下去。玉夫人看了看画满白线的空地,摇了摇头,指着墙角说道:“这里还是留出来才好的。” 玉夫人走了近去,仔细看了看,像是对娅艮说有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这里曾经有个花台子,里面种了大朵的月季花、红山茶、芍药、牡丹,玉龙小时候就是在这里练刀,他的刀可以击落花上停着的蝴蝶而不伤一丝花蕊。” 玉夫人站在原来的花台子所在的地面上,看着远处的夕阳,略带忧伤地说着:“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夕阳,很美丽很美丽,玉龙才这么高,他才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在夕阳中练刀,他的刀法是那么无瑕那么接近完美,他在夕阳中练完刀后转头对我说:娘亲,明年我就可以天下无敌了。后来他果然不到一年就已经是天下无敌,有这样一个孩子哪一个母亲会不自豪呢?” 玉夫人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渐西的夕阳,道:“娅艮,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太狠了些?”娅艮摇着头:“没有,母亲,你对我很好!” 玉夫人苦笑:“但愿你不要记恨我才好,作为一个母亲,其实我也有太多的无奈,更何况是在玉府这样的一个江湖名门。” 娅艮道:“母亲,我知道你很不容易。”玉夫人摇头:“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不会明白的。”玉夫人不等娅艮再说话,道:“我们走吧!”娅艮迟疑着,并不跟玉夫人走。玉夫人道:“你不愿意跟我走?” 娅艮问道:“母亲,去哪里呢?”玉夫人道:“当然是跟我回玄医门,在玉府还没有建好之前我们都住在玄医门。”娅艮摇头:“母亲,我想去找玉龙。” 玉夫人一惊:“你?你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娅艮急切地问道:“母亲,你知道他在哪里?”玉夫人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江湖如此辽阔,你找一个人就如同海里捞针,何况没有任何线索,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在江湖中漂荡?” 娅艮倔强地站着不动:“母亲,如果我不去找他,我是不能安心再呆着的,又不能做其它的事,我感觉那样是在耗费着时间,生命不是用来这样子耗费的,那样我都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玉夫人沉默了很久,小心地问道:“娅艮,玉龙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娅艮诧异地看了看玉夫人,重重地点头:“是的,自从我进玉府的一刻起,我就已经把他看作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的余生要与他一起度过,忠贞不渝,携手同老!” 玉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但瞬间就熄灭下去,玉夫人道:“好吧!我也不阻拦你了,你凡事小心。找不到他你就回来。” 玉夫人看看娅艮背着的刀,脸色刷啦一下变了:“你从哪里得来的刀?”娅艮道:“玉龙在两年前把刀送给了江湖中的刀客余一刀,现在他把刀还了回来。”玉夫人道:“那么,这么说,你认为顺着这刀找下去能找到玉龙?” 娅艮摇摇头:“也许一直也找不到,可是只要他还在这世界上,我就不会停下寻找的脚步。”玉夫人道:“但是现在这刀你拿着也没有什么用,你把它给我吧。” 娅艮摇头:“可是,这把刀是属于玉龙的啊?”玉夫人道:“如果是属于他的他就不会轻易把它送人。这刀是属于玉府的。”娅想了想,终于还是解下了刀,玉夫人接过刀却是一脸的悲怆。娅艮十分惊异:“母亲,你怎么了?”玉夫人摇头不语,片刻挥挥手道:“我回去了。” 玉夫人离开后,娅艮依然站在原地,娅艮心底说:“找不到他我是不会回来的,没有他再大的宅子也不过一座空宅。” 娅艮在玉府所在的镇上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娅艮站在街头却万分迷茫,她其实并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此刻娅艮头脑里乱纷纷理不出个头绪。 “小姐,你真的在这儿。”娅艮回头一看,却是环儿,娅艮心头一喜一惊:“环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环儿说道:“小姐,说来话长,你跟我来,你去我家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好吗?你应该看看我的孩子,他已经可以叫娘亲了,还有名啸,名啸是店小二的真名……” 环儿拉着娅艮像拉着自己的亲人,娅艮在见到环儿的一刻就想起来张掌柜曾经说过八王爷答应帮玉夫人重建玉府,但条件是让玉夫人帮忙找回店小二,那么这样看来环儿现在是住在八王府了。 娅艮问道:“环儿,你们这两年是在什么地方呢?你们现在已经回八王府了吗?”环儿点头:“小姐,我也不知道店小二竟然与八王府扯上了关系,直到玉夫人找到了我们,那个时候名啸正好因为我们邻居田地被征用和官府中的一个小官吏纠缠不休,玉夫人来了以后,那小官知道名啸是八王府的小王爷吓得半死,灰溜溜也不敢再强词夺理地说这是上面的旨意了。名啸此后对我他不能仅仅只为了自己的生活平静而看到这样的官吏欺世横行,于是我们就回到了王府。” 此时娅艮看到了跟在环儿身后的轿夫和守卫,环儿道:“小姐,本来我是不打算带守卫来的,可名啸硬说我一个人出来必须带守卫,其实我跟他学剑也学得挺好了,他还瞎担心。环儿道:”小姐,上轿吧!你一定要去看看我们孩子,长得很像我,圆溜溜的眼睛却像他父亲。“环儿招招手,轿夫们就落了轿,环儿携着娅艮的手两人一起上了轿子。 环儿一路上说:“小姐,我们在此前住在一个很安宁的小村庄里面,邻居们大部分都是种地的农夫们,他们对人很好,一颗颗心都是热的。我们住的地方有一个小院,名啸经常在哪里教我练剑,我现在的剑法已经挺不错了,可惜为了生孩子我的剑法也生疏了很多……” 环儿一路上讲着她与名啸在那个小村庄波澜不惊的平淡生活,讲名啸的剑,讲名啸很爱孩子,讲孩子会叫娘亲和爹爹时的高兴,讲自己和名啸在菜园里亲自种菜,时而甜蜜而又温暖地微笑。娅艮看得出来环儿过得是非常幸福的,娅艮即使只是听着环儿讲也被他们的幸福感动得心底十分高兴。环儿问道:“小姐,你还在找玉龙少爷吗?”娅艮点头,旋又沉默,此时已经到了八王府。 下得轿来,早有丫鬟上来打起帘子,迎面两个大丫鬟毕恭毕敬地站着,环儿问道:“名啸呢?”丫鬟回道:“小王爷在前厅和八王爷议事呢。”环儿急忙让娅艮往屋里进,环儿问丫鬟:“小原呢?叫奶妈抱他上来,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吧?”应声去了一个丫鬟。 过不了一会,只见奶妈抱着一个小孩子进来,孩子穿着小马褂,脸长得的确像环儿,红红的小脸,胖乎乎的小手,孩子看见环儿,模糊不清地喊着:“娘亲。娘亲。”在奶娘怀里挣扎着要往环儿那边去,环儿接过孩子:“哎!小原真乖,来娘亲抱抱!” 孩子把脑袋搁在环儿肩上,张着眼睛四处打量,看到娅艮,咧嘴冲她笑,娅艮打心底喜欢这个孩子。环儿笑道:“叫姨呀!”孩子继续笑着,环儿对娅艮说道:“他才会叫娘亲和爹爹,见到八王爷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八王爷疼得跟什么似的,就是还不会叫爷爷。”娅艮把手中的茶搁在桌子上,走过来笑着逗着他。环儿正与娅艮逗弄着小原,外面丫鬟道:“小王爷回来了。”环儿把小原交给奶妈,娅艮与环儿迎了出去,环儿含着笑:“回来了,我把小姐接到府上来了。” 娅艮上前与这曾经已在客来不悦熟悉了的店小二现在的小王爷名啸见过,名啸比起在客来不悦的时候看起来沉稳了很多,许是做了父亲的缘故。 名啸道:“沈小姐别来无恙?”娅艮笑道:“有劳小王爷记挂着。”名啸一笑:“什么小王爷,不用这虚名也罢。”三人进屋,奶妈手里的小原看见自己父亲回来笑得更加灿烂:“爹爹,爹爹……”忙不迭地叫,只是依旧是叫得模糊不清。名啸应着小原,很自然地把他从奶妈手上接过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呆会再来带他去睡觉,先让他在这里玩着。”奶妈退了下去。 名啸轻轻拍拍小原的背,对环儿说道:“你看在小村的时候小原满地爬都没关系,长得壮实多了,这一回来满府的奶妈丫鬟围着转,不让接接地气,反而见瘦了。”环儿道:“八王爷不放心,说自己的宝贝孙子哪能像外面的那些泥巴小子一样。”名啸和环儿相视一笑,名啸道:“父亲他哪懂得怎样养孩子啊!” 娅艮看着,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名啸把小原交给一个丫鬟,道:“抱小原到外面去晒晒太阳,注意不要着凉了,丫鬟抱着小原出去了。娅艮奇怪道:”怎么不叫奶妈带出去?“环儿道:”奶妈带出去又害怕踩土了又害怕晒着了,这才二三月的天,太阳不辣其实也晒不着的。“ 三人坐下聊天,免不得又谈到玉龙。名啸说道:“我原是只见过玉龙一次,但那时我们都还小,六七岁的样子,我还没开始学剑,只是跟着学点基本功。我那次是跟母亲回玉府去,玉龙那个时候已经在学刀了。那时的玉龙就已经是舅妈的骄傲,因为玉龙刚开始学刀就表现出非常有天赋了。我在玉府代的那段时间玉龙白天都在练刀,到了傍晚舅妈允许他去玩了,他就带着我到河边去捞小鱼小虾小贝壳,有一次他从石头上摔了下去,人倒没事,只是石头划过他右手背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流了很多血,他自己扯破了衣裳就给包扎上了,自始至终没有听到他哭一声。” 娅艮静静地听着,心底里却在微微地笑,是呵!玉龙是她的夫君,她同样也为他感到骄傲啊!只是那个时候还无缘见面,可是娅艮相信早在那之前冥冥之中自己与玉龙一定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环儿说道:“可是小姐,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在那以后名啸并没有再见过他,现在玉龙少爷身在何处也没人知道,就连玉夫人都找不到他,你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呢?” 娅艮仰起头,很坚决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他的。”铭啸沉默了一会,道:“或许可以让官府出面,四处张贴寻人榜文,这样找到他的可能就比较大了。”娅艮眼睛一亮:“你能帮忙真实太好了。”名啸说:“不过张榜涉及到官府,这是我还得给父亲说一下。” 八王爷答应了,名啸甚至还找了一个擅长人物画的画师根据玉夫人的描述描画出了玉龙的画像,娅艮留下了一张。娅艮拿起画像仔细看着,娅艮其实只见过玉龙一面,虽然他的面容时时在梦里出现,可时间的流逝已让他的脸在梦中依稀模糊,娅艮的手抚摸过画面上他的脸,娅艮的心在颤抖,娅艮此时感到万分绝望:这画像是那么真实那么触手可及,而真人却又如此虚渺如此遥不可及。 环儿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小姐,你在吗?”娅艮擦掉脸上的眼泪,微笑着答应道:“我在呢,有什么事吗?”娅艮推开门,环儿走了进来,环儿道:“小姐,明天我要和名啸一起去骑马,你跟我们一起去散散心吧!”娅艮微笑,摇头:“我不想去,你们去吧,正是春天去踏踏青。”环儿说道:“对呀!正好可踏青,小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环儿力劝,娅艮力辞,无奈,环儿见劝说不动,只得随娅艮自便。 环儿与名啸骑马去了,娅艮坐着对着玉龙的画像发呆,良久,听得屋外丫鬟道:“八王爷到了。”娅艮推门出去,行礼道:“见过八王爷。”娅艮早已经见过八王爷了,为了玉龙的事也万分致谢过了,八王爷一向都是在环儿和名啸在的时候过来,而且事先会派人来说要过来,过来也呆上片刻看看小原就走了。但是这次八王爷来却让娅艮很是意外,不知八王爷此来为何事。 八王爷却阴着脸,似乎不大高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书房看书?”娅艮点头。八王爷迈脚往书房走,边走边对娅艮说道:“你跟我来。” 八王爷看了看娅艮摊在桌上的书,那是娅艮在书房里找到的黄元御的《四圣心源》,玉龙的画像娅艮早已经收了起来。 八王爷点点头,道:“圣医门出来的弟子果是与众不同。”又抬起头,仿佛才刚看到娅艮似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跟名啸他们出去骑马呢?”娅艮说道:“我不想去。”八王爷打量着她,问道:“环儿是你家的丫头?”语气似是不屑。娅艮一愣,旋即道:“我从来也没把环儿看作是一个丫头,她和我亲如姐妹,在我心目中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和环儿不仅情同姐妹也是一样的人。” 八王爷一笑,道:“这样就好,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孙子是一个丫头养的,你最好对别人说环儿是你妹妹,虽然只是商人之家,但总归是平民。还有你别让她老叫你小姐小姐的,在深宫内院倒无人听见,出了这道门听见的人总归会好奇打听的,再怎么名啸也是个王爷,可惜他到江湖上飘荡这几年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娶妻都草率为之。” 若不是八王爷刻意提出来,娅艮竟是没有注意到环儿依然是叫着自己小姐,因为一直都这么叫着,娅艮心底却从来都不把丫头看作是什么贱民。 听八王爷这样提起环儿,娅艮心底非常不舒服,娅艮道:“八王爷,名啸娶妻是他自己的事,而且环儿也不是什么不如人的丫头。名啸和环儿是平等的,所以他们能够互敬互爱,名啸选择环儿,绝不是草率为之。我本来就没有把自己看做是环儿头上高高在上的小姐,也没有把环儿看做是王府高高在上的妃子,人和人一直是平等的。环儿曾经是丫头,这是事实,但丫头也是人,和你我没什么两样。” 八王爷皱起了眉头:“你的念头真是稀奇古怪的,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那么就是说你会到处宣扬环儿是你家丫头了?”娅艮道:“其实只有你把环儿当作丫头,又把丫头不当人看待。那你放心吧,我不会宣扬的,而且我会正式告诉环儿我从此和她都会以姐妹相称,什么小姐丫头的称呼将不会在我们之间出现。” 八王爷道:“很好,只要你不到处宣扬这件事,什么都好办。我这里的书你可以尽悉地看,既然你和环儿是亲姐妹,长期住在这里也无妨。还有,玉夫人告诉我不用再找玉龙,我想这件事是你托名啸办的,如果你没说不找,那就是我食言,名啸一定会不满意,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娅艮错谔:“为什么母亲说不用找了?”八王爷摇头道:“我不知道,好了,既然你愿意再找下去,我也答应了名啸了,我会让人继续找的。” 八王爷离开后,娅艮一直在想玉夫人为什么不让八王爷继续找下去,百思不得其解。 八王爷却阴着脸,似乎不大高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书房看书?”娅艮点头。八王爷迈脚往书房走,边走边对娅艮说道:“你跟我来。” 八王爷看了看娅艮摊在桌上的书,那是娅艮在书房里找到的黄元御的《四圣心源》,玉龙的画像娅艮早已经收了起来。 八王爷点点头,道:“圣医门出来的弟子果是与众不同。”又抬起头,仿佛才刚看到娅艮似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跟名啸他们出去骑马呢?”娅艮说道:“我不想去。”八王爷打量着她,问道:“环儿是你家的丫头?”语气似是不屑。娅艮一愣,旋即道:“我从来也没把环儿看作是一个丫头,她和我亲如姐妹,在我心目中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和环儿不仅情同姐妹也是一样的人。” 八王爷一笑,道:“这样就好,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孙子是一个丫头养的,你最好对别人说环儿是你妹妹,虽然只是商人之家,但总归是平民。还有你别让她老叫你小姐小姐的,在深宫内院倒无人听见,出了这道门听见的人总归会好奇打听的,再怎么名啸也是个王爷,可惜他到江湖上飘荡这几年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娶妻都草率为之。” 若不是八王爷刻意提出来,娅艮竟是没有注意到环儿依然是叫着自己小姐,因为一直都这么叫着,娅艮心底却从来都不把丫头看作是什么贱民。 听八王爷这样提起环儿,娅艮心底非常不舒服,娅艮道:“八王爷,名啸娶妻是他自己的事,而且环儿也不是什么不如人的丫头。名啸和环儿是平等的,所以他们能够互敬互爱,名啸选择环儿,绝不是草率为之。我本来就没有把自己看做是环儿头上高高在上的小姐,也没有把环儿看做是王府高高在上的妃子,人和人一直是平等的。环儿曾经是丫头,这是事实,但丫头也是人,和你我没什么两样。” 八王爷皱起了眉头:“你的念头真是稀奇古怪的,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那么就是说你会到处宣扬环儿是你家丫头了?”娅艮道:“其实只有你把环儿当作丫头,又把丫头不当人看待。那你放心吧,我不会宣扬的,而且我会正式告诉环儿我从此和她都会以姐妹相称,什么小姐丫头的称呼将不会在我们之间出现。” 八王爷道:“很好,只要你不到处宣扬这件事,什么都好办。我这里的书你可以尽悉地看,既然你和环儿是亲姐妹,长期住在这里也无妨。还有,玉夫人告诉我不用再找玉龙,我想这件事是你托名啸办的,如果你没说不找,那就是我食言,名啸一定会不满意,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娅艮错谔:“为什么母亲说不用找了?”八王爷摇头道:“我不知道,好了,既然你愿意再找下去,我也答应了名啸了,我会让人继续找的。” 八王爷离开后,娅艮一直在想玉夫人为什么不让八王爷继续找下去,百思不得其解。 娅艮来到八王府以后曾给父亲去过一封信告诉父亲自己的近况,父亲的回信很快就到了,信上说到沈铭要与书璇成亲了,日子就在下个月,让娅艮回去一趟。娅艮先是一呆,继而释然,这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娅艮已经知道书璇认识哥哥是书璇事先设计好的,沈家的富有足够让书璇动心。就在书璇见过娅艮之后,书璇就放弃了打余一刀的刀的算盘了,竟直奔福建,因为书璇早就听说沈家的少爷在福建做生意,待打听得沈铭在四处寻找自己妹妹的时候,冒充娅艮的朋友接近沈铭。 沈铭听书璇描述娅艮外貌妆容竟无一点差漏,唯一怀疑的就是书璇说娅艮和江湖中的余一刀在一起。可书璇又说娅艮是因为玉府的刀在余一刀手上,沈铭就有几分相信了。于是央书璇留下待做完这次的生意帮他找到娅艮。 由于书璇胆大又有心计,在此期间帮助沈铭做了几笔大生意,更重要的是帮他买到了吕宋商人本不打算卖给沈铭的烟草种子。许是前世的缘份,书璇与沈铭竟日久生情。 其实书璇本性并不坏,她以前不过是对奢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她有心机善算计,所以不惜一切都想得到一大笔钱财,也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手段。遇到了沈铭后什么样的奢华都已经不是问题了,而且她那些心机和算计在沈铭眼底都成了她的优点,作为一个商人能找到一个能算计善心机的妻子也就不愁生意做不大。更何况,书璇对沈铭亦是真心实意了,她是全心全力的在支持沈铭做任何一件事,这些是娅艮这个做妹妹的无法做到的事。娅艮想起刚见到书璇时的那个场景,书璇口口声声叫着她姐姐,世事多变,转眼,娅艮就应该叫书璇嫂嫂了。 环儿听到娅艮因为沈铭要成亲要回去的消息,也嚷着要和娅艮一起去看看,环儿刚和娅艮正式以姐妹相称,环儿说:“我们的哥哥要成亲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一定要去的。” 八王爷并不阻挡,反而派人来说一定要去,而且八王爷还将会亲自送贺礼过去,毕竟两家人是“亲家”了。娅艮不觉心底有些许的好笑,环儿并不知道八王爷和娅艮的那次谈话,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环儿会怎么想呢。 玉夫人却派人来说不去了,倒也备了一份贺礼让娅艮捎回去。玉夫人最近忙于玉府的重建,倒的确实没有时间去的,娅艮同时也从八王爷那里知道玉夫人重建玉府的银两确是八王爷所出,因为玉夫人带回了名啸,八王爷亦从不会爽约。由此看来所谓玉府在别处有大批的宝藏却为不经之谈了,江湖中的传言是如此的不可信。 环儿和娅艮坐上了王府派出的马车,八王爷特意多派了人跟着,本来环儿打算带小原一起去的,可是八王爷不允,八王爷说不能让小原到那么嘈杂的地方去,环儿只得做罢。 门口的大红灯笼早就挂得高高的,整个宅院灯火通明,丫鬟和家人忙忙碌碌穿梭其间,沈铭满脸喜色,书璇毫不觉害羞,大大方方和沈铭牵着手在院子里指点着怎么张贴喜字怎么挂灯笼,后娘靠在门边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书璇很能讨后娘的欢心,说实话,书璇是很会讨每一个人的欢心,她想做到的事想达到的目的她都会尽力去做去完成,所以如果她想要讨别人欢喜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当娅艮和环儿走进院子的时候,父亲一眼就看到她们,娅艮在之前就已经写信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他了。父亲笑容满面的脸上又堆上无尽的笑容,吩咐人带娅艮和环儿去休息。 婚礼是非常热闹的,不仅仅只有沈家生意上的伙伴,甚至多了很多官府的人,原来已有很多人打听到沈家与八王爷是亲家了,并且八王爷还会亲自来送贺礼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愈是热闹的地方,娅艮愈觉得落寞。虽然娅艮也为哥哥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而高兴,但是娅艮无法抑制住自己心底失落与孤单的感觉。当八王爷和名啸到来,环儿和名啸亦被淹没在人群中的时候,娅艮退到了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司仪此时在喊着“一拜天地……”。 忽然娅艮看见余一刀漫不经心地坐在窗外看着自己,娅艮很吃惊地看着他,余一刀冲她笑笑,用眼睛示意她出去。此时人们正注视着一对新人,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娅艮走出了热闹非凡的屋子。 娅艮对余一刀说道:“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喜酒吧?!”余一刀一笑:“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凑热闹,虽然说是书璇妹妹的大喜,可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备得贺礼,如此进去书璇妹子定会不悦!我这次来主要是看看你就走,可是我看到的是你在你哥哥大喜的日子并不快乐。” 娅艮不觉脸红了一瞬,但刹那间就抬起头道:“哦,我并没有不快乐!我怎么可能在我哥哥大喜的日子不快乐呢?”余一刀摇头,余一刀问:“你还没找到玉龙吗?”娅艮说道:“我能找到他的。” 余一刀轻叹一口气:“好吧!你继续找吧。我还会回来看你的。”余一刀看了娅艮一眼,转身走了。娅艮尚愣在余一刀那异样的眼神中,心底涌起种种纷繁复杂的感觉与不能确定的猜想,当她反应过来时余一刀已经走远。 娅艮回到了喜筵上,环儿正派人到处找她。原来是八王爷要环儿跟他们一起回去,娅艮摇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在呆上段时间。”环儿欲留下陪娅艮,娅艮说:“小原这两天都没见到你了,你还是回去吧。还有,记住有玉龙的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娅艮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关上了门,夜已经黑了,外面还有沈铭的一些朋友留下来闹新房,前厅很是热闹,娅艮觉得很累,轻轻的把头靠在了门上,心底轻轻问道:“玉龙,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忽然有人敲娅艮的门,娅艮打开门,是父亲。父亲走了进来,问道:“娅艮,你哥哥和书璇成亲是你哥哥的意思,我对你和你哥哥是一样的,你们的亲事我会征询你们自己的意见,当初你嫁不嫁去玉府我也曾经问过你,你哥哥的亲事我是一点意见也没给,全是你哥哥的决定。” 娅艮笑了:“父亲,我没有半点不赞成哥哥的亲事啊!”父亲释然地一笑:“这就好这就好!其实书璇这孩子心地也是很不错的,我看她对你哥哥也很好,这次跟着你哥哥把佃户家都跑遍了,而且她和你二娘相处得也不错,是个很好的儿媳。”娅艮微笑着:“父亲,我对书璇没有一点成见,你就放心吧。”父亲点头:“娅艮,你和你娘一样,聪明又善解人意,我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一种骄傲。” 这是娘亲去世以后父亲第一次在娅艮面前提起娘亲,娅艮抬起头,父亲继续说着:“你娘跟着我真是委屈了她。我为了忙生意,从来都没好好陪过她,年年过年都是你娘带着你守偌大的宅子,可是你娘从来都没有一句怨言,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田庄的一切账目都不用我操心。每次我从福建回来你娘都很开心,整个家里漫溢着欢乐的气氛,连家人和丫鬟也从心底里高兴。你娘总是能把自己的快乐渲染给每一个人。”娅艮微微笑了笑:“父亲,娘亲是玄医门的弟子,叫若曦是吗?” 父亲点点头:“我认识你娘就是在玄医门的医馆里面,那时你娘的师傅教给了你娘所有的医术,让你娘在最好的医馆里面开始坐诊,我竟是你娘的第一个病人。”父亲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娘心地善良,医术精湛,如果她继续呆在玄医门,就不至于这么早就离世,或许现在也是玄医门的一代宗师了。” 父亲的眼底含着愧疚,半晌,又说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娘,她曾经托我办的事我现在也都没有为她办到,看来这辈子我都会对她失信了。”娅艮看着父亲,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父亲却沉默了,娅艮问道:“娘亲想要让你帮做什么事呢?” 父亲摇摇头,似乎是沉浸在回忆之中了,父亲说道:“若曦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女子,她从来没有让我去帮她做什么,只有这一件事她说我到处跑认识的人多,让我帮她打听她进玄医门之前失散的哥哥。其实她是非常渴望能找到自己的哥哥,只是为了不让我在这上面费太多精力,仅仅只说让我帮忙打听。若曦说她与哥哥是从家乡逃荒出来的,半路上若曦病了,半昏迷着,哥哥让她别怕说他出去找大夫,去了很久也没回来。后来玄医门主路过救了若曦,从此若曦就进了玄医门,玄医门主教她医术,她忙于学医根本就没时间去寻找哥哥,等到她可以在医馆坐诊顺便打听哥哥消息的时候,却又跟了我离开了玄医门。在她的生活里只有我可以帮她了,但是我却忙于生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总以为只要能够为若曦提供足够好的吃穿和奴仆就是最好的了,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在父亲说到母亲的哥哥时娅艮的眼前闪过一张脸,娅艮失声道:“难道是他么?”如若不是父亲提起母亲的哥哥,娅艮根本就记不起尚留在玄医门医馆的疯子。 娅艮再一次来到玄医门医医馆,许大夫正在为一壮年汉子扎针,疯子满屋子地跑,小伙计撵在后面:“你别乱跑了。”疯子停了下来嘿嘿一笑,对小伙计说道:“你说过曦儿明天会回来。曦儿呢?”小伙计道:“是呀是呀!我是说明天回来嘛,你等到明天就可以了。”疯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小伙计,又偏着头想了想,点头道:“嗯,你说的是明天。” 许大夫从壮年汉子腿上拔出了针,对他说道:“这次好了,七天以后你再来吧。”汉子道谢后离去,娅艮迈进医馆门正看到疯子和小伙计认真地说着话。 娅艮此次看到疯子,心底莫名地有股暖流经过,娅艮心底想:“这是我的舅舅,这是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娘亲的舅舅。” 许大夫见到娅艮很是高兴:“沈姑娘你已经出师了?听说你已经把玄医门的医书都熟读一遍了?”原来玄医门不是每一个人都想娅艮一样能有幸看到玄医门的医书的,更别说进入玄医门的书房熟读所有的医书。但是玄医门主曾告诫娅艮不得在外宣扬自己已熟读玄医门的医书,其实许大夫也并不敢确认,只是听见传言罢了,毕竟玄医门主不让娅艮进玄医门医馆坐诊,谁也没见过娅艮的医术到底怎么样。 娅艮笑笑,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向许大夫道谢,说有劳他照顾疯子那么长的时间。疯子此时见到娅艮,大喜,跑了过来:“曦儿!你说过要跟我回家的。”眼底竟仿佛有泪光点点。娅艮愣住了,娅艮仔仔细细地看着疯子那张斑痕累累的脸,那曾经因为别人疯狂的仇恨而留下的印记竟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娅艮感觉鼻子发酸,娅艮对疯子说道:“我这就带你回家。” 许大夫说:“你真要带走他?”娅艮点头,又对许大夫说:“这段时间真的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许大夫还没开口说话,旁边的小伙计抢着说道:“可不是吗?这疯子天天都没个消停,天天都得哄着他,我们许大夫还每天给他扎针想尽办法要治好他的疯病,可是这么久了就没见有个好转。” 娅艮感激地看看许大夫,略略的行了个礼,许大夫却略带愧意地说道:“我根本就只是拿他做实验,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出真正的病因所在。”许大夫停顿片刻,又说道:“或许,你把他留在这里,我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够找出是何根由了。” 娅艮微笑,摇头拒绝了许大夫的挽留,带着疯子离开了,许大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叹口气,回过头,才看见娅艮不知何时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娅艮知道如果自己说给许大夫银子他一定不会收下的,所以趁许大夫不注意时顺手搁在了桌上。 第十三章 余一刀走了回来,梅干娘眼珠子一转:“余一刀,你的面算我送你们吃的,那两人的两碗面钱你要给,一共五文钱。”余一刀呵然道:“梅干娘,他们的面钱怎么应该我出呀?我可是赢家不是输家啊?”梅干娘道:“是呀!谁叫你让他们走的?他们走的时候你叫住了他们我也就不找你要钱了,更何况你也不缺这区区五文钱呀!” 余一刀苦笑:“可问题是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娅艮掏出钱,数了数交给了梅干娘:“这是面钱,我都给你了。”梅干娘喜笑颜开:“还是这位姑娘大方啊!” 余一刀把刀背到了背上:“梅干娘你这下可多赚了我的钱了,你这里有没有听过关于玉府少爷玉龙的下落?”梅干娘把钱收好一笑:“余一刀,你不做生意可惜了,你是做什么都不打算亏本的。嘿嘿,你呀!就放心地把这把刀据为己有吧!玉龙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 “什么?!不可能!”娅艮和余一刀异口同声说道。梅干娘诧异地看看他们俩:“莫不成你们还不相信我梅干娘的话?余一刀,我是看在你是条汉子才把这基本上没有人知晓的秘密告诉你的,不相信就算啦!”梅干娘愤愤地开始收拾面摊:“今天不做生意了!累惨了!喜丫头收拾摊子,剩下的牛肉可以炖一锅了。” 余一刀和娅艮离开了面摊,娅艮道:“我们从哪里能比较快的找到玉龙呢?”余一刀摇摇头:“梅干娘的消息从来都是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流传,可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一半是真哪一半是假。但是玉龙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这或许是真的。” 娅艮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如果玉龙已经死了,你身上的刀从何而来?莫不成是鬼魂送给你的?我所见到的玉龙又是谁?难道也是鬼魂?你们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我是不会相信的这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的。” 余一刀道:“我说过我的刀是玉府少爷给的,可他并没有对我说他是玉龙。难道玉府不可能有其他的少爷吗?”娅艮摇头:“玉府只有一个少爷就是玉龙,你这种想法简直就是毫无根据的猜测。我知道他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他。” 余一刀问道:“你对玉府真的那么了解吗?你难道不觉得玉府的很多事情都仅仅是一个个江湖传说吗?”娅艮沉默,眼睛底有些悲凉的神色流露出来。 余一刀接着说道:“所以,你也不能肯定玉府是不是只有一个少爷。那么玉龙就有可能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和你成亲的是另一个玉府的少爷。” 娅艮笑了:“对,有这个可能,但也仅仅是个可能对不对?而且只要找到玉府少爷我们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玉龙了。”余一刀摇头,问道:“你能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吗?” 娅艮咬咬牙,道:“你不打算帮我找他了是吗?”余一刀摇头道:“不是,我必须把刀还给玉府的少爷,但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了任何线索,如果结局是不能找到他我为何要去浪费这么多的精力在这上面呢?” 余一刀说道:“刀我只有还给你了,因为我再一次觉得刀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每次拿起刀的时候心底充满的都是深深的绝望!我不愿意再伤人,但是刀一出鞘就会饮血,所以刀在我手里已经无法再出鞘!我听得见刀在鞘内的呼啸,但是我无法拔刀。”余一刀再一次摸了摸刀,“委屈了这刀。” 余一刀把刀往娅艮手里一塞,转身想走,娅艮在后面喊道:“余一刀,你已经达到了无刀的境界,所以你的刀法无法再进步,因为你的刀法已经无法超越了。”余一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娅艮,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余一刀的眼睛底竟透着深深的落寞。娅艮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片刻问道:“你是知道的对吗?” 余一刀不置可否,迈开步走了,娅艮大声喊道:“余一刀!你必须告诉我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玉龙的。” 娅艮依照余一刀所说的地方来到一片竹林里,余一刀说那天他在这片竹林遇到了玉龙。虽然娅艮知道自己再在这里余刀玉龙的几率基本上为零,可是娅艮就是想要到玉龙到过的任何地方去看看,哪怕见不到他人,也能感受一下他留下的气息,即便气息早就消散,也还可以触摸到些许幻觉。娅艮的手摸过竹林的竹子,或许这些竹子中间有一株是玉龙曾经触摸过的,或许某一株竹子的枝叶曾经挂过玉龙的衣裳。娅艮想得痴了,不禁有些暗羡起这些竹子来,至少它们曾与玉龙在一起呆了这么久。 娅艮在竹林里站了许久,终于走出了竹林,娅艮忽然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了,娅艮背着刀,直奔玉府所在的小镇。 玉府,当初娅艮怀满了希翼被花轿抬进的地方,曾经是娅艮所有的希望与梦想,现在已经毁于一旦了,可是究竟毁成什么样子娅艮却从来也没来看过,这一次娅艮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乌黑的焦土与未燃尽的大木。可是娅艮并没有看到自己所想象的这种场面,玉府的那片废墟似乎早已经清扫干净,在大块的空地上用石灰画着白线,好像是要重建。 娅艮问路人:“玉府是要重建吗?”路人道:“对呀!玉府不简单,毁成这样子也还有实力重建起来。”路人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曾经江湖上流传玉府在别处有大批的宝藏,看来此言不虚啊!区区一年时间就可以重建,不简单!据说玉府夫人可是个利害角色。” 娅艮在空地边驻足流连,这么一大块空地上面曾经有那么大的一幢府坻,恍若前世,毁灭也只是在一瞬间,即便能够重建,可是毁掉的一些东西还能够找回来吗?时光永远都不会倒退,可是,即便倒退了又能怎么样呢?娅艮在心中泛起丝许苦涩:那些还未曾开始的生活还能够重新开始吗?玉龙,你究竟在何方呢? “娅艮,你回来了。”娅艮转身,是玉夫人,她的语气好像是一个母亲在询问自己刚出门去玩的小孩子,娅艮忽然觉得玉夫人仿佛老了很多。 娅艮道:“母亲,我……”娅艮本来打算在家里呆上几天就回玄医门的,可是一见余一刀背的刀就跟了去,毕竟娅艮想这刀离玉龙似乎更近一些,顺着刀这条线索找下去也能更快地找到玉龙,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 玉夫人摆摆手,不容娅艮说下去。玉夫人看了看画满白线的空地,摇了摇头,指着墙角说道:“这里还是留出来才好的。” 玉夫人走了近去,仔细看了看,像是对娅艮说有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这里曾经有个花台子,里面种了大朵的月季花、红山茶、芍药、牡丹,玉龙小时候就是在这里练刀,他的刀可以击落花上停着的蝴蝶而不伤一丝花蕊。” 玉夫人站在原来的花台子所在的地面上,看着远处的夕阳,略带忧伤地说着:“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夕阳,很美丽很美丽,玉龙才这么高,他才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在夕阳中练刀,他的刀法是那么无瑕那么接近完美,他在夕阳中练完刀后转头对我说:娘亲,明年我就可以天下无敌了。后来他果然不到一年就已经是天下无敌,有这样一个孩子哪一个母亲会不自豪呢?” 玉夫人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渐西的夕阳,道:“娅艮,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太狠了些?”娅艮摇着头:“没有,母亲,你对我很好!” 玉夫人苦笑:“但愿你不要记恨我才好,作为一个母亲,其实我也有太多的无奈,更何况是在玉府这样的一个江湖名门。” 娅艮道:“母亲,我知道你很不容易。”玉夫人摇头:“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不会明白的。”玉夫人不等娅艮再说话,道:“我们走吧!”娅艮迟疑着,并不跟玉夫人走。玉夫人道:“你不愿意跟我走?” 娅艮问道:“母亲,去哪里呢?”玉夫人道:“当然是跟我回玄医门,在玉府还没有建好之前我们都住在玄医门。”娅艮摇头:“母亲,我想去找玉龙。” 玉夫人一惊:“你?你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娅艮急切地问道:“母亲,你知道他在哪里?”玉夫人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江湖如此辽阔,你找一个人就如同海里捞针,何况没有任何线索,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在江湖中漂荡?” 娅艮倔强地站着不动:“母亲,如果我不去找他,我是不能安心再呆着的,又不能做其它的事,我感觉那样是在耗费着时间,生命不是用来这样子耗费的,那样我都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玉夫人沉默了很久,小心地问道:“娅艮,玉龙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娅艮诧异地看了看玉夫人,重重地点头:“是的,自从我进玉府的一刻起,我就已经把他看作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的余生要与他一起度过,忠贞不渝,携手同老!” 玉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但瞬间就熄灭下去,玉夫人道:“好吧!我也不阻拦你了,你凡事小心。找不到他你就回来。” 玉夫人看看娅艮背着的刀,脸色刷啦一下变了:“你从哪里得来的刀?”娅艮道:“玉龙在两年前把刀送给了江湖中的刀客余一刀,现在他把刀还了回来。”玉夫人道:“那么,这么说,你认为顺着这刀找下去能找到玉龙?” 娅艮摇摇头:“也许一直也找不到,可是只要他还在这世界上,我就不会停下寻找的脚步。”玉夫人道:“但是现在这刀你拿着也没有什么用,你把它给我吧。” 娅艮摇头:“可是,这把刀是属于玉龙的啊?”玉夫人道:“如果是属于他的他就不会轻易把它送人。这刀是属于玉府的。”娅想了想,终于还是解下了刀,玉夫人接过刀却是一脸的悲怆。娅艮十分惊异:“母亲,你怎么了?”玉夫人摇头不语,片刻挥挥手道:“我回去了。” 玉夫人离开后,娅艮依然站在原地,娅艮心底说:“找不到他我是不会回来的,没有他再大的宅子也不过一座空宅。” 娅艮在玉府所在的镇上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娅艮站在街头却万分迷茫,她其实并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此刻娅艮头脑里乱纷纷理不出个头绪。 “小姐,你真的在这儿。”娅艮回头一看,却是环儿,娅艮心头一喜一惊:“环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环儿说道:“小姐,说来话长,你跟我来,你去我家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好吗?你应该看看我的孩子,他已经可以叫娘亲了,还有名啸,名啸是店小二的真名……” 环儿拉着娅艮像拉着自己的亲人,娅艮在见到环儿的一刻就想起来张掌柜曾经说过八王爷答应帮玉夫人重建玉府,但条件是让玉夫人帮忙找回店小二,那么这样看来环儿现在是住在八王府了。 娅艮问道:“环儿,你们这两年是在什么地方呢?你们现在已经回八王府了吗?”环儿点头:“小姐,我也不知道店小二竟然与八王府扯上了关系,直到玉夫人找到了我们,那个时候名啸正好因为我们邻居田地被征用和官府中的一个小官吏纠缠不休,玉夫人来了以后,那小官知道名啸是八王府的小王爷吓得半死,灰溜溜也不敢再强词夺理地说这是上面的旨意了。名啸此后对我他不能仅仅只为了自己的生活平静而看到这样的官吏欺世横行,于是我们就回到了王府。” 此时娅艮看到了跟在环儿身后的轿夫和守卫,环儿道:“小姐,本来我是不打算带守卫来的,可名啸硬说我一个人出来必须带守卫,其实我跟他学剑也学得挺好了,他还瞎担心。环儿道:”小姐,上轿吧!你一定要去看看我们孩子,长得很像我,圆溜溜的眼睛却像他父亲。“环儿招招手,轿夫们就落了轿,环儿携着娅艮的手两人一起上了轿子。 环儿一路上说:“小姐,我们在此前住在一个很安宁的小村庄里面,邻居们大部分都是种地的农夫们,他们对人很好,一颗颗心都是热的。我们住的地方有一个小院,名啸经常在哪里教我练剑,我现在的剑法已经挺不错了,可惜为了生孩子我的剑法也生疏了很多……” 环儿一路上讲着她与名啸在那个小村庄波澜不惊的平淡生活,讲名啸的剑,讲名啸很爱孩子,讲孩子会叫娘亲和爹爹时的高兴,讲自己和名啸在菜园里亲自种菜,时而甜蜜而又温暖地微笑。娅艮看得出来环儿过得是非常幸福的,娅艮即使只是听着环儿讲也被他们的幸福感动得心底十分高兴。环儿问道:“小姐,你还在找玉龙少爷吗?”娅艮点头,旋又沉默,此时已经到了八王府。 下得轿来,早有丫鬟上来打起帘子,迎面两个大丫鬟毕恭毕敬地站着,环儿问道:“名啸呢?”丫鬟回道:“小王爷在前厅和八王爷议事呢。”环儿急忙让娅艮往屋里进,环儿问丫鬟:“小原呢?叫奶妈抱他上来,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吧?”应声去了一个丫鬟。 过不了一会,只见奶妈抱着一个小孩子进来,孩子穿着小马褂,脸长得的确像环儿,红红的小脸,胖乎乎的小手,孩子看见环儿,模糊不清地喊着:“娘亲。娘亲。”在奶娘怀里挣扎着要往环儿那边去,环儿接过孩子:“哎!小原真乖,来娘亲抱抱!” 孩子把脑袋搁在环儿肩上,张着眼睛四处打量,看到娅艮,咧嘴冲她笑,娅艮打心底喜欢这个孩子。环儿笑道:“叫姨呀!”孩子继续笑着,环儿对娅艮说道:“他才会叫娘亲和爹爹,见到八王爷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八王爷疼得跟什么似的,就是还不会叫爷爷。”娅艮把手中的茶搁在桌子上,走过来笑着逗着他。环儿正与娅艮逗弄着小原,外面丫鬟道:“小王爷回来了。”环儿把小原交给奶妈,娅艮与环儿迎了出去,环儿含着笑:“回来了,我把小姐接到府上来了。” 娅艮上前与这曾经已在客来不悦熟悉了的店小二现在的小王爷名啸见过,名啸比起在客来不悦的时候看起来沉稳了很多,许是做了父亲的缘故。 名啸道:“沈小姐别来无恙?”娅艮笑道:“有劳小王爷记挂着。”名啸一笑:“什么小王爷,不用这虚名也罢。”三人进屋,奶妈手里的小原看见自己父亲回来笑得更加灿烂:“爹爹,爹爹……”忙不迭地叫,只是依旧是叫得模糊不清。名啸应着小原,很自然地把他从奶妈手上接过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呆会再来带他去睡觉,先让他在这里玩着。”奶妈退了下去。 名啸轻轻拍拍小原的背,对环儿说道:“你看在小村的时候小原满地爬都没关系,长得壮实多了,这一回来满府的奶妈丫鬟围着转,不让接接地气,反而见瘦了。”环儿道:“八王爷不放心,说自己的宝贝孙子哪能像外面的那些泥巴小子一样。”名啸和环儿相视一笑,名啸道:“父亲他哪懂得怎样养孩子啊!” 娅艮看着,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名啸把小原交给一个丫鬟,道:“抱小原到外面去晒晒太阳,注意不要着凉了,丫鬟抱着小原出去了。娅艮奇怪道:”怎么不叫奶妈带出去?“环儿道:”奶妈带出去又害怕踩土了又害怕晒着了,这才二三月的天,太阳不辣其实也晒不着的。“ 三人坐下聊天,免不得又谈到玉龙。名啸说道:“我原是只见过玉龙一次,但那时我们都还小,六七岁的样子,我还没开始学剑,只是跟着学点基本功。我那次是跟母亲回玉府去,玉龙那个时候已经在学刀了。那时的玉龙就已经是舅妈的骄傲,因为玉龙刚开始学刀就表现出非常有天赋了。我在玉府代的那段时间玉龙白天都在练刀,到了傍晚舅妈允许他去玩了,他就带着我到河边去捞小鱼小虾小贝壳,有一次他从石头上摔了下去,人倒没事,只是石头划过他右手背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流了很多血,他自己扯破了衣裳就给包扎上了,自始至终没有听到他哭一声。” 娅艮静静地听着,心底里却在微微地笑,是呵!玉龙是她的夫君,她同样也为他感到骄傲啊!只是那个时候还无缘见面,可是娅艮相信早在那之前冥冥之中自己与玉龙一定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环儿说道:“可是小姐,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在那以后名啸并没有再见过他,现在玉龙少爷身在何处也没人知道,就连玉夫人都找不到他,你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呢?” 娅艮仰起头,很坚决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他的。”铭啸沉默了一会,道:“或许可以让官府出面,四处张贴寻人榜文,这样找到他的可能就比较大了。”娅艮眼睛一亮:“你能帮忙真实太好了。”名啸说:“不过张榜涉及到官府,这是我还得给父亲说一下。” 八王爷答应了,名啸甚至还找了一个擅长人物画的画师根据玉夫人的描述描画出了玉龙的画像,娅艮留下了一张。娅艮拿起画像仔细看着,娅艮其实只见过玉龙一面,虽然他的面容时时在梦里出现,可时间的流逝已让他的脸在梦中依稀模糊,娅艮的手抚摸过画面上他的脸,娅艮的心在颤抖,娅艮此时感到万分绝望:这画像是那么真实那么触手可及,而真人却又如此虚渺如此遥不可及。 环儿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小姐,你在吗?”娅艮擦掉脸上的眼泪,微笑着答应道:“我在呢,有什么事吗?”娅艮推开门,环儿走了进来,环儿道:“小姐,明天我要和名啸一起去骑马,你跟我们一起去散散心吧!”娅艮微笑,摇头:“我不想去,你们去吧,正是春天去踏踏青。”环儿说道:“对呀!正好可踏青,小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环儿力劝,娅艮力辞,无奈,环儿见劝说不动,只得随娅艮自便。 环儿与名啸骑马去了,娅艮坐着对着玉龙的画像发呆,良久,听得屋外丫鬟道:“八王爷到了。”娅艮推门出去,行礼道:“见过八王爷。”娅艮早已经见过八王爷了,为了玉龙的事也万分致谢过了,八王爷一向都是在环儿和名啸在的时候过来,而且事先会派人来说要过来,过来也呆上片刻看看小原就走了。但是这次八王爷来却让娅艮很是意外,不知八王爷此来为何事。 八王爷却阴着脸,似乎不大高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书房看书?”娅艮点头。八王爷迈脚往书房走,边走边对娅艮说道:“你跟我来。” 八王爷看了看娅艮摊在桌上的书,那是娅艮在书房里找到的黄元御的《四圣心源》,玉龙的画像娅艮早已经收了起来。 八王爷点点头,道:“圣医门出来的弟子果是与众不同。”又抬起头,仿佛才刚看到娅艮似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跟名啸他们出去骑马呢?”娅艮说道:“我不想去。”八王爷打量着她,问道:“环儿是你家的丫头?”语气似是不屑。娅艮一愣,旋即道:“我从来也没把环儿看作是一个丫头,她和我亲如姐妹,在我心目中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和环儿不仅情同姐妹也是一样的人。” 八王爷一笑,道:“这样就好,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孙子是一个丫头养的,你最好对别人说环儿是你妹妹,虽然只是商人之家,但总归是平民。还有你别让她老叫你小姐小姐的,在深宫内院倒无人听见,出了这道门听见的人总归会好奇打听的,再怎么名啸也是个王爷,可惜他到江湖上飘荡这几年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娶妻都草率为之。” 若不是八王爷刻意提出来,娅艮竟是没有注意到环儿依然是叫着自己小姐,因为一直都这么叫着,娅艮心底却从来都不把丫头看作是什么贱民。 听八王爷这样提起环儿,娅艮心底非常不舒服,娅艮道:“八王爷,名啸娶妻是他自己的事,而且环儿也不是什么不如人的丫头。名啸和环儿是平等的,所以他们能够互敬互爱,名啸选择环儿,绝不是草率为之。我本来就没有把自己看做是环儿头上高高在上的小姐,也没有把环儿看做是王府高高在上的妃子,人和人一直是平等的。环儿曾经是丫头,这是事实,但丫头也是人,和你我没什么两样。” 八王爷皱起了眉头:“你的念头真是稀奇古怪的,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那么就是说你会到处宣扬环儿是你家丫头了?”娅艮道:“其实只有你把环儿当作丫头,又把丫头不当人看待。那你放心吧,我不会宣扬的,而且我会正式告诉环儿我从此和她都会以姐妹相称,什么小姐丫头的称呼将不会在我们之间出现。” 八王爷道:“很好,只要你不到处宣扬这件事,什么都好办。我这里的书你可以尽悉地看,既然你和环儿是亲姐妹,长期住在这里也无妨。还有,玉夫人告诉我不用再找玉龙,我想这件事是你托名啸办的,如果你没说不找,那就是我食言,名啸一定会不满意,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娅艮错谔:“为什么母亲说不用找了?”八王爷摇头道:“我不知道,好了,既然你愿意再找下去,我也答应了名啸了,我会让人继续找的。” 八王爷离开后,娅艮一直在想玉夫人为什么不让八王爷继续找下去,百思不得其解。 八王爷却阴着脸,似乎不大高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书房看书?”娅艮点头。八王爷迈脚往书房走,边走边对娅艮说道:“你跟我来。” 八王爷看了看娅艮摊在桌上的书,那是娅艮在书房里找到的黄元御的《四圣心源》,玉龙的画像娅艮早已经收了起来。 八王爷点点头,道:“圣医门出来的弟子果是与众不同。”又抬起头,仿佛才刚看到娅艮似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跟名啸他们出去骑马呢?”娅艮说道:“我不想去。”八王爷打量着她,问道:“环儿是你家的丫头?”语气似是不屑。娅艮一愣,旋即道:“我从来也没把环儿看作是一个丫头,她和我亲如姐妹,在我心目中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和环儿不仅情同姐妹也是一样的人。” 八王爷一笑,道:“这样就好,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孙子是一个丫头养的,你最好对别人说环儿是你妹妹,虽然只是商人之家,但总归是平民。还有你别让她老叫你小姐小姐的,在深宫内院倒无人听见,出了这道门听见的人总归会好奇打听的,再怎么名啸也是个王爷,可惜他到江湖上飘荡这几年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娶妻都草率为之。” 若不是八王爷刻意提出来,娅艮竟是没有注意到环儿依然是叫着自己小姐,因为一直都这么叫着,娅艮心底却从来都不把丫头看作是什么贱民。 听八王爷这样提起环儿,娅艮心底非常不舒服,娅艮道:“八王爷,名啸娶妻是他自己的事,而且环儿也不是什么不如人的丫头。名啸和环儿是平等的,所以他们能够互敬互爱,名啸选择环儿,绝不是草率为之。我本来就没有把自己看做是环儿头上高高在上的小姐,也没有把环儿看做是王府高高在上的妃子,人和人一直是平等的。环儿曾经是丫头,这是事实,但丫头也是人,和你我没什么两样。” 八王爷皱起了眉头:“你的念头真是稀奇古怪的,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那么就是说你会到处宣扬环儿是你家丫头了?”娅艮道:“其实只有你把环儿当作丫头,又把丫头不当人看待。那你放心吧,我不会宣扬的,而且我会正式告诉环儿我从此和她都会以姐妹相称,什么小姐丫头的称呼将不会在我们之间出现。” 八王爷道:“很好,只要你不到处宣扬这件事,什么都好办。我这里的书你可以尽悉地看,既然你和环儿是亲姐妹,长期住在这里也无妨。还有,玉夫人告诉我不用再找玉龙,我想这件事是你托名啸办的,如果你没说不找,那就是我食言,名啸一定会不满意,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娅艮错谔:“为什么母亲说不用找了?”八王爷摇头道:“我不知道,好了,既然你愿意再找下去,我也答应了名啸了,我会让人继续找的。” 八王爷离开后,娅艮一直在想玉夫人为什么不让八王爷继续找下去,百思不得其解。 娅艮来到八王府以后曾给父亲去过一封信告诉父亲自己的近况,父亲的回信很快就到了,信上说到沈铭要与书璇成亲了,日子就在下个月,让娅艮回去一趟。娅艮先是一呆,继而释然,这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娅艮已经知道书璇认识哥哥是书璇事先设计好的,沈家的富有足够让书璇动心。就在书璇见过娅艮之后,书璇就放弃了打余一刀的刀的算盘了,竟直奔福建,因为书璇早就听说沈家的少爷在福建做生意,待打听得沈铭在四处寻找自己妹妹的时候,冒充娅艮的朋友接近沈铭。 沈铭听书璇描述娅艮外貌妆容竟无一点差漏,唯一怀疑的就是书璇说娅艮和江湖中的余一刀在一起。可书璇又说娅艮是因为玉府的刀在余一刀手上,沈铭就有几分相信了。于是央书璇留下待做完这次的生意帮他找到娅艮。 由于书璇胆大又有心计,在此期间帮助沈铭做了几笔大生意,更重要的是帮他买到了吕宋商人本不打算卖给沈铭的烟草种子。许是前世的缘份,书璇与沈铭竟日久生情。 其实书璇本性并不坏,她以前不过是对奢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她有心机善算计,所以不惜一切都想得到一大笔钱财,也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手段。遇到了沈铭后什么样的奢华都已经不是问题了,而且她那些心机和算计在沈铭眼底都成了她的优点,作为一个商人能找到一个能算计善心机的妻子也就不愁生意做不大。更何况,书璇对沈铭亦是真心实意了,她是全心全力的在支持沈铭做任何一件事,这些是娅艮这个做妹妹的无法做到的事。娅艮想起刚见到书璇时的那个场景,书璇口口声声叫着她姐姐,世事多变,转眼,娅艮就应该叫书璇嫂嫂了。 环儿听到娅艮因为沈铭要成亲要回去的消息,也嚷着要和娅艮一起去看看,环儿刚和娅艮正式以姐妹相称,环儿说:“我们的哥哥要成亲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一定要去的。” 八王爷并不阻挡,反而派人来说一定要去,而且八王爷还将会亲自送贺礼过去,毕竟两家人是“亲家”了。娅艮不觉心底有些许的好笑,环儿并不知道八王爷和娅艮的那次谈话,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环儿会怎么想呢。 玉夫人却派人来说不去了,倒也备了一份贺礼让娅艮捎回去。玉夫人最近忙于玉府的重建,倒的确实没有时间去的,娅艮同时也从八王爷那里知道玉夫人重建玉府的银两确是八王爷所出,因为玉夫人带回了名啸,八王爷亦从不会爽约。由此看来所谓玉府在别处有大批的宝藏却为不经之谈了,江湖中的传言是如此的不可信。 环儿和娅艮坐上了王府派出的马车,八王爷特意多派了人跟着,本来环儿打算带小原一起去的,可是八王爷不允,八王爷说不能让小原到那么嘈杂的地方去,环儿只得做罢。 门口的大红灯笼早就挂得高高的,整个宅院灯火通明,丫鬟和家人忙忙碌碌穿梭其间,沈铭满脸喜色,书璇毫不觉害羞,大大方方和沈铭牵着手在院子里指点着怎么张贴喜字怎么挂灯笼,后娘靠在门边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书璇很能讨后娘的欢心,说实话,书璇是很会讨每一个人的欢心,她想做到的事想达到的目的她都会尽力去做去完成,所以如果她想要讨别人欢喜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当娅艮和环儿走进院子的时候,父亲一眼就看到她们,娅艮在之前就已经写信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他了。父亲笑容满面的脸上又堆上无尽的笑容,吩咐人带娅艮和环儿去休息。 婚礼是非常热闹的,不仅仅只有沈家生意上的伙伴,甚至多了很多官府的人,原来已有很多人打听到沈家与八王爷是亲家了,并且八王爷还会亲自来送贺礼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愈是热闹的地方,娅艮愈觉得落寞。虽然娅艮也为哥哥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而高兴,但是娅艮无法抑制住自己心底失落与孤单的感觉。当八王爷和名啸到来,环儿和名啸亦被淹没在人群中的时候,娅艮退到了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司仪此时在喊着“一拜天地……”。 忽然娅艮看见余一刀漫不经心地坐在窗外看着自己,娅艮很吃惊地看着他,余一刀冲她笑笑,用眼睛示意她出去。此时人们正注视着一对新人,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娅艮走出了热闹非凡的屋子。 娅艮对余一刀说道:“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喜酒吧?!”余一刀一笑:“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凑热闹,虽然说是书璇妹妹的大喜,可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备得贺礼,如此进去书璇妹子定会不悦!我这次来主要是看看你就走,可是我看到的是你在你哥哥大喜的日子并不快乐。” 娅艮不觉脸红了一瞬,但刹那间就抬起头道:“哦,我并没有不快乐!我怎么可能在我哥哥大喜的日子不快乐呢?”余一刀摇头,余一刀问:“你还没找到玉龙吗?”娅艮说道:“我能找到他的。” 余一刀轻叹一口气:“好吧!你继续找吧。我还会回来看你的。”余一刀看了娅艮一眼,转身走了。娅艮尚愣在余一刀那异样的眼神中,心底涌起种种纷繁复杂的感觉与不能确定的猜想,当她反应过来时余一刀已经走远。 娅艮回到了喜筵上,环儿正派人到处找她。原来是八王爷要环儿跟他们一起回去,娅艮摇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在呆上段时间。”环儿欲留下陪娅艮,娅艮说:“小原这两天都没见到你了,你还是回去吧。还有,记住有玉龙的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娅艮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关上了门,夜已经黑了,外面还有沈铭的一些朋友留下来闹新房,前厅很是热闹,娅艮觉得很累,轻轻的把头靠在了门上,心底轻轻问道:“玉龙,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忽然有人敲娅艮的门,娅艮打开门,是父亲。父亲走了进来,问道:“娅艮,你哥哥和书璇成亲是你哥哥的意思,我对你和你哥哥是一样的,你们的亲事我会征询你们自己的意见,当初你嫁不嫁去玉府我也曾经问过你,你哥哥的亲事我是一点意见也没给,全是你哥哥的决定。” 娅艮笑了:“父亲,我没有半点不赞成哥哥的亲事啊!”父亲释然地一笑:“这就好这就好!其实书璇这孩子心地也是很不错的,我看她对你哥哥也很好,这次跟着你哥哥把佃户家都跑遍了,而且她和你二娘相处得也不错,是个很好的儿媳。”娅艮微笑着:“父亲,我对书璇没有一点成见,你就放心吧。”父亲点头:“娅艮,你和你娘一样,聪明又善解人意,我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一种骄傲。” 这是娘亲去世以后父亲第一次在娅艮面前提起娘亲,娅艮抬起头,父亲继续说着:“你娘跟着我真是委屈了她。我为了忙生意,从来都没好好陪过她,年年过年都是你娘带着你守偌大的宅子,可是你娘从来都没有一句怨言,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田庄的一切账目都不用我操心。每次我从福建回来你娘都很开心,整个家里漫溢着欢乐的气氛,连家人和丫鬟也从心底里高兴。你娘总是能把自己的快乐渲染给每一个人。”娅艮微微笑了笑:“父亲,娘亲是玄医门的弟子,叫若曦是吗?” 父亲点点头:“我认识你娘就是在玄医门的医馆里面,那时你娘的师傅教给了你娘所有的医术,让你娘在最好的医馆里面开始坐诊,我竟是你娘的第一个病人。”父亲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娘心地善良,医术精湛,如果她继续呆在玄医门,就不至于这么早就离世,或许现在也是玄医门的一代宗师了。” 父亲的眼底含着愧疚,半晌,又说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娘,她曾经托我办的事我现在也都没有为她办到,看来这辈子我都会对她失信了。”娅艮看着父亲,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父亲却沉默了,娅艮问道:“娘亲想要让你帮做什么事呢?” 父亲摇摇头,似乎是沉浸在回忆之中了,父亲说道:“若曦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女子,她从来没有让我去帮她做什么,只有这一件事她说我到处跑认识的人多,让我帮她打听她进玄医门之前失散的哥哥。其实她是非常渴望能找到自己的哥哥,只是为了不让我在这上面费太多精力,仅仅只说让我帮忙打听。若曦说她与哥哥是从家乡逃荒出来的,半路上若曦病了,半昏迷着,哥哥让她别怕说他出去找大夫,去了很久也没回来。后来玄医门主路过救了若曦,从此若曦就进了玄医门,玄医门主教她医术,她忙于学医根本就没时间去寻找哥哥,等到她可以在医馆坐诊顺便打听哥哥消息的时候,却又跟了我离开了玄医门。在她的生活里只有我可以帮她了,但是我却忙于生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总以为只要能够为若曦提供足够好的吃穿和奴仆就是最好的了,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在父亲说到母亲的哥哥时娅艮的眼前闪过一张脸,娅艮失声道:“难道是他么?”如若不是父亲提起母亲的哥哥,娅艮根本就记不起尚留在玄医门医馆的疯子。 娅艮再一次来到玄医门医医馆,许大夫正在为一壮年汉子扎针,疯子满屋子地跑,小伙计撵在后面:“你别乱跑了。”疯子停了下来嘿嘿一笑,对小伙计说道:“你说过曦儿明天会回来。曦儿呢?”小伙计道:“是呀是呀!我是说明天回来嘛,你等到明天就可以了。”疯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小伙计,又偏着头想了想,点头道:“嗯,你说的是明天。” 许大夫从壮年汉子腿上拔出了针,对他说道:“这次好了,七天以后你再来吧。”汉子道谢后离去,娅艮迈进医馆门正看到疯子和小伙计认真地说着话。 娅艮此次看到疯子,心底莫名地有股暖流经过,娅艮心底想:“这是我的舅舅,这是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娘亲的舅舅。” 许大夫见到娅艮很是高兴:“沈姑娘你已经出师了?听说你已经把玄医门的医书都熟读一遍了?”原来玄医门不是每一个人都想娅艮一样能有幸看到玄医门的医书的,更别说进入玄医门的书房熟读所有的医书。但是玄医门主曾告诫娅艮不得在外宣扬自己已熟读玄医门的医书,其实许大夫也并不敢确认,只是听见传言罢了,毕竟玄医门主不让娅艮进玄医门医馆坐诊,谁也没见过娅艮的医术到底怎么样。 娅艮笑笑,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向许大夫道谢,说有劳他照顾疯子那么长的时间。疯子此时见到娅艮,大喜,跑了过来:“曦儿!你说过要跟我回家的。”眼底竟仿佛有泪光点点。娅艮愣住了,娅艮仔仔细细地看着疯子那张斑痕累累的脸,那曾经因为别人疯狂的仇恨而留下的印记竟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娅艮感觉鼻子发酸,娅艮对疯子说道:“我这就带你回家。” 许大夫说:“你真要带走他?”娅艮点头,又对许大夫说:“这段时间真的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许大夫还没开口说话,旁边的小伙计抢着说道:“可不是吗?这疯子天天都没个消停,天天都得哄着他,我们许大夫还每天给他扎针想尽办法要治好他的疯病,可是这么久了就没见有个好转。” 娅艮感激地看看许大夫,略略的行了个礼,许大夫却略带愧意地说道:“我根本就只是拿他做实验,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出真正的病因所在。”许大夫停顿片刻,又说道:“或许,你把他留在这里,我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够找出是何根由了。” 娅艮微笑,摇头拒绝了许大夫的挽留,带着疯子离开了,许大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叹口气,回过头,才看见娅艮不知何时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娅艮知道如果自己说给许大夫银子他一定不会收下的,所以趁许大夫不注意时顺手搁在了桌上。 娅艮把疯子带回了沈家,后娘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呀呀!你怎么带了这么一个疯疯颠颠的人回来?”书璇奇怪地看着疯子:“啊?这不是你上次捡到的那个哥哥吗?他是从何处而来?”沈铭不解地看着娅艮。 父亲正好从屋内出来,娅艮说:“父亲,就是他。”疯子打量着一家人,冲书璇呵呵一笑,又回过头对娅艮说:“曦儿,你是顺道来看朋友吧?这次我不陪你朋友喝酒了。看完了朋友我们回家吧。”娅艮对疯子道:“好的好的,你先等着。”娅艮望向父亲。 父亲愣了愣,道:“可是他这么疯疯癫癫,你怎么能肯定就是他呢?”娅艮想了想,道:“我确实不能肯定,但是只要他不疯了他自己就可以说出到底是不是娘亲的哥哥了。” 书璇摇头道:“他的内力很雄厚啊!你很难做到用内力给他治疗的。虽然我知道你学了玄医门的医术,内力也比以前加深了,但是比起他的内力来,你的力量还是非常弱的。” 娅艮仰头笑了笑:“是呀!但是我不一定要用内力来给他治病啊!这一次玄医门医馆地许大夫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我可以用扎针的方法来治疗,许大夫已经持续给他扎了很久的针了。” 书璇好奇地看了看疯子,疯子正冲她傻乐。书璇道:“怎么扎了这么久的针还是这个样子呢?”沈铭听着,道:“娅艮,就连玄医门医馆的老大夫这么长时间都不能让他好一些,你能确定可以治疗好他么?” 娅艮微微笑了笑,道:“许大夫是不能找到病因,可是我能够找得到啊!” 娅艮说起来很简单,可是刚开始给疯子治病就遇上了问题,疯子看见娅艮只是拉着她叫:“曦儿,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我不要在这里。”娅艮想让他安静下来都不可能。娅艮感觉他是自己唯一最亲的人,唯一与自己一样还真正记得娘亲的人,娅艮迫切地想要尽快治好他,可是娅艮越急疯子也就越急,娅艮是急着让他安静下来,他却是急着要和“曦儿”一起回家。 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子,娅艮真急了,在娅艮又一次来到疯子面前时,疯子拉着她的袖子:“曦儿,回家,我们回家!”娅艮一听就发了火:“吵吵吵!一天吵到晚,你就不能安静地坐一会吗?再吵我永远不回去了。” 疯子从来没有见过娅艮在他面前发过火,见娅艮这样子,他很是吃惊,听到娅艮说永远不回去了,脸上又有些惊恐害怕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娅艮都没听见他说话,娅艮转过头看他,他的脸木木的,有些呆愣,人却真的安静了下来。 娅艮心底有些担忧,但好不容易他能安静下来,这个机会娅艮怎会错过?娅艮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尝试着试探他体内的气血流动。虽然娅艮内力不及他,但是娅艮也不是为了把内力输入他体内,只是顺着气血的流动方向试探还是可以的。 良久,娅艮额头冒了汗,放下疯子的手腕,娅艮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和隐隐约约的担忧。 第十四章 娅艮举着针,终于还是放下了,在一旁的父亲问道:“怎么了?”娅艮道:“我不能这样子贸然扎下去,我还是必须回玄医门去找玄医门主。” 娅艮重新回到了玄医门,玉夫人已经带翠玉离开了玄医门,玄医门主看到娅艮很惊讶地道:“我还以为你也跟着明兰回玉府去了。”娅艮摇头,道:“我这次来时要求你帮我一次。” 玄医门主叹口气,道:“我不愿意你再去玄医门医馆,你说再多也没用的。”娅艮道:“我知道,我这次不是要求去玄医门医馆,只求你跟我到沈家一趟,帮我治疗上次我带到医馆的疯子。” 玄医门主道:“自从我内力全失了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给人看病了,现在玄医门医馆我全让下面的大夫掌管,其实不是我不愿意给别人看病,只是我老了,手不稳了,如果要给人扎针我是不能控制力度了。娅艮,你如果找出了病因,你就应该大胆地去进行治疗,凭借你对力量的敏锐感觉,你一定可以的。我所会的一切我都已经教给你了,你让我跟你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娅艮喊道:“可是,他是我舅舅,我不敢下针,我害怕扎下去医不好怎么办?如果我的判断错了怎么办?如果这针扎下去情况更严重了怎么办?” 玄医门主道:“娅艮,你已经学会了玄医门最精深的医术,你应该相信你自己,这件事我帮不了你的,你只有靠你自己。我老了,眼睛已经不行了,即便我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你扎得对不对,更何况你拥有能感觉力量的敏锐感触,你只要在你感觉到的病位出下针就可以了。” 娅艮道:“可是,他的情况很复杂,在肝经循行部位不通应该是属痰,可是在脾经循行部位却又是属气滞,心经循行亦不畅却是心气虚弱,这应该怎么扎?” 玄医门主一笑:“娅艮,让你学医可真没浪费,你能够诊的如此细致是很多老大夫也做不到的。可是你为何就一门心思只想着扎针呢?你对扎针没有信心就最好不要用它。你最好想想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娅艮恍然,又道:“我糊涂了,我听许大夫说试着给他扎针,就只想到扎针了。以前给玄针花娘扎针的时候是无知者无畏,现在学了些医术竟然对下针恐惧起来,害怕补泻不当反而造成更大的伤害,或许我可以先用汤剂进行调理的。” 玄医门主微微一笑,道:“你要汤剂我这里倒有个方子,你拿回去看看,再仔细辨一下证,对证把这方子加减一下,应该很快你就可以见到效果好不好了。” 娅艮满脸感激,道:“谢谢门主!”玄医门主挥了挥手:“你快回去吧!你和你母亲真是很像,平时看起来好像谁都可以指挥你们,可是为了自己心中想要的东西竟是很有主意和勇气的。”娅艮笑了笑,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玄医门主在自己面前称赞母亲,虽然这样子的称赞不是那么直接,但是娅艮心底竟有些小小的感动与温暖。 娅艮正要离开,玄医门主又叫住了她,娅艮回头,玄医门主道:“明兰已经把玉府重新建好了,你如果有时间还是过去看看吧,明兰她也不容易。”娅艮点头。 娅艮回到沈家后开了方子抓了药天天熬,疯子服着药仿佛逐渐好转,从最开始整天闹着“曦儿我们回家”,到后面问“你不是曦儿,你是谁?”。到最后也不问了,只是整天坐着似乎是在想事情。娅艮眼看着他好起来,就交待家里的丫鬟帮着熬药,自己抽空回了玉府。 玉府焕然一新,当娅艮站在与府门前时,不觉恍然若失,娅艮对于这个地方竟是如此陌生,娅艮根本就记不起原来的玉府是怎样的,娅艮其实不喜欢这个地方,对它所有的寄托仅仅只是因为玉龙,可是与玉龙在这个地方实际是没有留下任何回忆的。娅艮在心底轻轻嘲笑自己:除了拜堂那天,其实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与玉龙有任何的回忆啊! 玉府门口站了两个守卫,娅艮走近就被拦住了,守卫询问了几句,派人进去通报,过一会翠玉出来带着娅艮进去。翠玉边走边对娅艮说道:“现在的守卫都是从八王府派过来的,虽然比不上八王府那么森严,但是也不会让人任意进出。刚才他们俩是不认识少夫人,所以才没让少夫人进来,请少夫人不要见怪。” 玉夫人对于娅艮回来反映只是淡淡的,寒暄了几句就让翠玉带她到房间去了,玉夫人似乎比在玄医门的时候还忙,具体忙些什么娅艮也问不出答案,索性不再问了。 娅艮次日走到玉夫人曾经指出的花台子所在处,这里已经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娅艮看着开得极妍的月季,一只蝴蝶翩翩飞来停靠在花瓣上,扇动着翅膀,娅艮看得痴了。翠玉急促的声音响起:“少夫人,你在这里呀!夫人到处找你呢。” 娅艮来到玉夫人面前,玉夫人依然是淡淡的口气:“娅艮,你在忙什么呢?”娅艮摇摇头,道:“我没有在忙。”玉夫人笑笑:“我在想你是不是可以学学玉府的刀法。”娅艮吃惊的看了看玉夫人,摇头道:“我不想学。”玉夫人似乎是预料不到娅艮会这样回答,紧接着问道:“为什么你不想学?这可是武林中人人都想要学的,以你的天资和你现在的内功修为我肯定你能学得很好的。”娅艮道:“为什么人人想学我就要学呢?我不想学,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而已。”玉夫人沉思片刻,道:“你真的不想学吗?”娅艮肯定地点头。 娅艮从玉夫人那里往自己的房间走,走到回廊上,看见一双鹅黄色的蝴蝶翩翩飞过,娅艮停住了脚步,扶着柱子站在回廊边上,新修的回廊上方雕着很精致的图案,用各色颜料细细地描画着许多金色的小蝙蝠,娅艮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下,只是怔怔地盯着飞过的蝴蝶,轻轻叹口气。 玉夫人在娅艮身后很远的地方远远看着,眉头轻轻皱了皱,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良久,转身离开。 就在玉夫人离开后不久,一个人从回廊顶上跳了下来,娅艮听到动静转过头,惊讶道:“怎么是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来人是余一刀,余一刀笑笑,道:“我说过要找沈家的小姐是很容易的事。”娅艮一笑,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余一刀想了想,道:“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好了。” 娅艮摇头,笑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呢?”余一刀回头看了看,退了两步,做了一个翻墙的动作,道:“就这么进来了。”娅艮璨然一笑,问道:“你怎么不从正门进来呢?你只要通报一下就可以进来的。”余一刀看看廊顶,道:“直接进来多简单啊,省却多少麻烦。” 忽然就沉默了,余一刀伸手过来,娅艮吃惊一躲,向后退了两步。余一刀的手掠过娅艮的头发,手指上挟了片树叶,道:“树叶掉你头上了。”娅艮勉强笑了笑,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余一刀点头,看着娅艮离开,翻身跳上了廊顶,从高墙上跳了下去。 娅艮回到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玉龙的画像,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娅艮一低头,发稍扫过,娅艮捉着发尾,愣着静静发呆。 当晚娅艮已是很晚才睡觉,刚躺下似乎就做起梦来,隐隐约约听得见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伴随着一串嘟哝断断续续断断续续,与疯子在埋怨“曦儿”不带他回家的声音非常相像,娅艮以为自己是在半梦半醒之中惦记着舅舅,可忽然忽然外面响起一声长啸,娅艮一下子清醒过来,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窟般打着颤,这声音,这声音曾经在十里寺听见过,娅艮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娅艮叫道:“来人啊!来人啊!”翠玉带和一个小丫环匆匆进来点上了灯,小丫头垂手立着,翠玉问道:“少夫人,怎么了?”娅艮看到翠玉似乎松了一口气,问道:“你听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此时那声音却早已平静,翠玉说道:“奴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少夫人是做噩梦了吧?” 娅艮摇摇头,道:“这绝对不是梦,那声音和我在十里寺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翠玉,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翠玉低下头:“奴婢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确实不知少夫人说的是什么。可能是少夫人刚回到府里不习惯才会做噩梦,如果少夫人感到害怕,奴婢可以留着这里陪着少夫人。” 娅艮想了片刻,摇头说道:“把灯留一盏,你们下去吧。”翠玉离开房间以后,娅艮支起耳朵仔细听,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夜渐深,娅艮慢慢的就模模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娅艮去给玉夫人请安,临退下之前问道:“母亲,昨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玉夫人看了看娅艮,略一思索,道:“娅艮,有很多事我也不是刻意瞒你,只是还没有到跟你说的时候。这件事既然你问到了,我就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吧。” 玉夫人停顿了一会儿,道:“你跟我来!”她带着娅艮穿过回廊,穿过小花园,沿着高高的围墙边上的碎石路往府坻深处走去,最后停在了后院一间小阁间外面。 玉夫人看了娅艮一眼,娅艮正看着玉夫人,玉夫人举起手,轻轻在小阁间的门上敲了三下,里面有人应声出来,把门开了一小个缝,见到是玉夫人,闪身让她们进去,玉夫人低声问道:“今天怎么样啊?”娅艮此时才看清来人是一个看起来身手很不错的仆妇,她头上扎了条汗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身上有种浓浓的熏香味。仆妇摇摇头:“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好,昨夜没吵到夫人吧?” 仆妇看了看娅艮,又道:“少夫人昨夜是不是听到了?”娅艮正要说话,她们已经来到了阁间里面,娅艮看见一个疯子披散着头发坐在椅子上,嘴里絮絮叨叨不知在嘀咕着什么。看见了有人来,疯子抬头看了一眼,眼睛黯然混浊,茫然地扫过玉夫人与娅艮的脸,又低下头继续叨咕着。 玉夫人道:“你听到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娅艮迟疑地问道:“她是谁?”玉夫人道:“她是已故老爷的侍妾,在我嫁入玉府之前她就是这个样子了。玉府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是瞒了我,在老爷已经病入膏肓的时候才将真相告诉我。他临死前让我答应他好好照顾好她,并且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的存在。虽然我十分震惊,但也知道他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于是便答应了。为了兑现这个诺言,这些年我付出了莫大的代价。” 娅艮静静的听着,玉夫人停了下来,挥挥手道:“我不想再提那些往事了,娅艮,我希望你能够保守这个秘密,这是玉府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保守这个秘密也是保证玉府江湖第一侠义之称的必要手段。” 娅艮问道:“难道这个华而不实得称号当真那么重要吗?”玉夫人看着娅艮的眼睛,重重地点头,道:“是的,娅艮,非常重要!这些年来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玉府的声誉,否则玉府也不会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娅艮挑挑眉,疑惑地问道:“哦?” 玉夫人道:“毁掉玉府的那把火,就是你面前这个疯子放的,她在平时都是这付浑浑噩噩的样子,其实她的武功非比寻常,而在一个月不特定的几天她就会不再这样只是嘀嘀咕咕,而是清楚地记起对玉府的仇恨,此时如果不看管好她,她就会寻找机会自己逃出去想办法要毁掉玉府,她好像是认为毁了玉府自己就算是报了仇。在她成功纵火之前的两年她就尝试着要放火,可都没有得逞,我也增加了看管她的人手,原本以为会没事了。直到你嫁过来的时候,我一时疏忽才酿成了这样的苦果。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总算把玉府重建了,可是我依然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把她暂时看管在这里,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是我推卸不了的责任。” 娅艮轻轻皱了皱眉,想了想,道:“可是我当初在玉府并没有听到她所发出的声音,我是在十里寺才听到如此奇怪的声音。”玉夫人点头道:“是的,那时候她是在十里寺。” 玉夫人想了想,道:“在你嫁入玉府之前她都在玉府的后花园,后来由于要操办婚礼,玉府人手不够,我也没法分心来照管她,于是就把她送到了十里寺,原本我带你去十里寺是想顺便把这件事给你说清楚,同时把她接回家,可是在你到达十里寺那天她却逃脱了,而且毁掉十里寺后直奔玉府把玉府也彻底烧毁了。” 娅艮轻轻皱起了眉,正要说话,那疯子忽然抬起头来,狠狠地盯了玉夫人一眼,模糊不清地说道:“你说谎!”玉夫人脸色一变,娅艮心底更加疑惑,旁边的仆妇道:“她总是这样,把真实的和虚幻混淆不清。” 不等娅艮再问,玉夫人找个借口带娅艮出来了。出门时娅艮说道:“我可以想办法把她治好啊!”玉夫人眼睛一亮,道:“当真?”娅艮说道:“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可以试一试。在这之前我先回一趟沈家,我看看舅舅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娅艮回到了沈家,沈铭带着书璇把烟草种到地里后,又到福建去了,父亲本来是打算去的,可在这边有点事又给耽搁了,索性把福建那边的生意全权交给沈铭去做。 可是娅艮没看见舅舅,娅艮奇怪地问:“舅舅呢?”父亲道:“这件事我正要写信告诉你呢,他并不是你舅舅,他的病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他说他找的是溪儿,是他已经离开人世的妹妹,并不是你母亲。他给你留了一封信,说谢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虽然他不是你舅舅但仍然很感激你。”父亲把信递给娅艮。 娅艮惊讶地接过信,一边不敢相信地说道:“怎么是这样呢?”娅艮拆开信看了,沉默,半天才问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呢?”父亲摇头道:“他没有说,我们也没问,只是在临走时他说他要先去找一个故人。” 原来他不是舅舅,娅艮的心底莫名失落,默然不再说话。父亲叹道:“娅艮,我知道你心底很难过,可是他不是你舅舅这是事实,谁也没法更改的。”娅艮笑笑,道:“好的,我知道了,父亲,我只是很累,我回去休息了。”娅艮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父亲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掠过一丝担忧。后娘说道:“这丫头,不就是个半路捡到的疯子吗?值得这样子不高兴吗?”父亲看了后娘一眼,道:“你就少说两句吧!” 娅艮在家呆得不久就回玉府了,同时带过去了开好的医方准备为玉府的那个疯子治病,娅艮苦笑,心想:不知道这次治好了这个疯子会不会也给自己再带来意料之外的信息呢? 娅艮把药方给玉夫人的时候,玉夫人很是高兴,玉夫人微笑着道:“娅艮,你学医可真的是有天赋。这下子可真是太好了!” 不管玉夫人说的是不是真话,但可以看出玉夫人的确很看重这个疯子,每次都是玉夫人亲自抓药、煎药、亲自送到后面的小阁间。 可是即便玉夫人如此重视,这疯子的病情仍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的样子。娅艮觉得非常奇怪,有一次玉夫人不在家中,娅艮给她把完脉了以后感觉非常不对,亲自抓了药一味一味地对过了,自己正煎煮着药,玉夫人回来了,微笑着让娅艮去休息,娅艮道:“我略微改了一下方子,因为她的脉象好像很不稳,这服药得多煎一段时间。”玉夫人点头说:“好的娅艮,孩子你辛苦了,歇歇去,这让我来吧。” 娅艮闻言却不动,玉夫人奇怪的望了娅艮一眼,道:“孩子,怎么了?”娅艮倔强地仰起头,道:“母亲,她与玉府有仇是吗?”玉夫人诧异,道:“何处此言啊?她是放火毁了玉府,可是那是由于她神志不清,何谈与玉府有仇?”娅艮道:“既然与玉府无仇,你何苦要杀她呢?”玉夫人非常震惊,道:“娅艮,你说什么?” 娅艮道:“母亲,我今天替她把脉,她分明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种慢性毒药,我的药方绝对没有错,而每次抓药煎药都是你在做……” 玉夫人错愕万分,惊道:“竟有这样的事?”娅艮仰起头,玉夫人沉思片刻,道:“娅艮,我向你保证这毒绝对不是我下的,我一定会尽快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娅艮狐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呢?”玉夫人道:“我可以让你和我一起抓药煎药,我是真的希望她能够尽快好起来,只有这样玉府才能有重新扬名四海的机会,因为现在只有她会玉府所有的武功。” 于是抓药煎药开始实际由娅艮亲自负责,玉夫人忙着调查到底是什么人投毒,可是总查不出头绪。正在这时候环儿派人带来了一个消息,是玉龙的消息。有人见到玉龙曾在韩村出现过,仿佛还跟着一个女子。 娅艮听见这个消息又惊又喜,可是由于必须照顾疯子不能亲自去韩村。来人说环儿已经派人到韩村去了,让娅艮不要着急。娅艮心底喜忧参半:仿佛跟着个女子,那女子会是谁呢?玉龙是由于她才离开玉府的吗?还是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呢? 接下来的日子让娅艮坐卧不安,时时刻刻希望环儿能再派人带来更多的消息,又害怕环儿带来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消息。同时还得尽心抓药煎药,几天工夫娅艮明显憔悴了很多。玉夫人道:“孩子,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娅艮还未回味过这句话来,玉夫人又把话题错开了。 在娅艮的精心照料下,这个疯子的情况也开始慢慢好起来,但却总是一整天呆呆地坐在窗口,不说话,娅艮问她什么她都好像没听见一样。娅艮喂她吃药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困难了,她现在会木然地张开口任娅艮把装在汤匙里的药送进她嘴里。 环儿却迟迟没有新的消息送来,其间派过来的人说官府在韩村挨家挨户地查找也没有找到玉龙。 一日,娅艮对玉夫人说打算把这女疯子送到玄医门,玉夫人坚决不允,娅艮问为什么。玉夫人道:“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其实我真的是希望她能尽快地好起来,但是我决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的存在。”娅艮诧异:“门主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可为什么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呢?” 玉夫人沉默良久,道:“此事我是万不能答应你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带她去玄医门呢?现在所有的汤药都是你亲手做的,我也并没有插手此事了,你还有什么防备的呢?”娅艮用疲惫而无奈的眼神看了玉夫人一眼,道:“可是我想去韩村看看。” 玉夫人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玉夫人问道:“娅艮,如果玉龙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会怎么办?”娅艮一惊,种种猜测涌上心头,用一种怀疑的眼神询问着玉夫人。玉夫人偏过头不看她的眼睛,玉夫人道:“娅艮,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让我想起你的母亲。” 娅艮收回视线,娅艮问道:“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难道玉龙真的已经不在了?”玉夫人说道:“我只是说如果……”娅艮急急地打断玉夫人的话:“可是人们在韩村看到了他,他一定还在这世上的。” 玉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好吧。娅艮,你如果坚持要去韩村,我不阻拦,可是你不能把她带到玄医门去。”娅艮说道:“那么,我把她带回家呢?”玉夫人摇头道:“不行!她不能离开玉府。” 娅艮无奈,只得依然在玉府待着,每天照料着这个疯子的饮食汤药,娅艮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丢下这疯子一走了之,但现在却只能一边挂心着玉龙的消息,一边尽心尽力地照料着她。娅艮派人到八王府打探过数次,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有消息。最后环儿竟亲自到了玉府。 娅艮到前厅的时候,环儿正把小原交给一旁跟着的奶妈。环儿说道:“姐姐,环儿早该来看你了。”娅艮闻言心头一热,竟半天没说出话来。环儿笑吟吟地叫道:“姐姐!”娅艮心底百感交聚,脑海中还划过与环儿一起携手走过的那些日子,一瞬之间娅艮回过神来,娅艮忙着让环儿坐下喝茶,聊起来时娅艮问得最多的还是韩村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环儿摇摇头,娅艮的心底浮起一丝失望。环儿不忍,环儿问道:“姐姐,如果一直找不到,你就这样一只等下去吗?”娅艮摇头,娅艮说道:“我不会就这么等下去的,等我忙完这边的事我会亲自去找他,哪怕找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环儿问道:“姐姐,这边有什么事呢?有用的上我帮忙的地方吗?”娅艮张张嘴本打算把疯子的事告诉环儿,可忽然记起玉夫人再三叮嘱过自己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娅艮微笑着摇头:“环儿,没有什么的,这边的事是我必须亲自去做的。” 当娅艮目送着环儿的马车远离玉府的时候,娅艮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把这些秘密与环儿一起分享,因为娅艮突然发现这么久以来只有环儿一人有可能与自己站在同一个角度理解所有发生的一切。 娅艮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在回廊上,忽然一个人跳到她面前,娅艮一惊,失手将药碗打翻在地上,娅艮懊恼地看着地面的碎瓷片道:“上次已经告诉过你最好从正门进来,这下我又得重新煎一次药了。”余一刀一笑,道:“我其实也想从正门进来的,可是玉府的正门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好进。” 娅艮淡淡的“哦”了一声,余一刀问道:“你给谁煎药呢?”娅艮笑笑,并不回答。余一刀想了想,说道:“我已经见到玉龙了。”娅艮惊讶万分,脱口道:“当真?你在什么地方见到他?他说设么了?”余一刀道:“他说他不会回玉府了,他说你不是他的妻子,让我转告你最好不要这样找下去了,如果你继续找下去后悔的会是你。” 娅艮惊疑的望着余一刀,娅艮道:“你在什么地方见到了他?这样的话他会对你说?我不相信你的话,你有何目的?为什么要这样子骗我?他在什么地方?除非他亲自对我说,否则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余一刀无奈地耸耸肩,不说话。 娅艮站在回廊的一根柱子前面愤怒地盯着余一刀,余一刀说道:“娅艮,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如果你要见他是很容易的事,只是恐怕他不愿意见你。他说所有玉府的人他都不会见,他根本不承认自己是玉龙。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甚至连见过我也否认,他改换了名字生活在一个小村落里,他是刻意要回避以前的一切……” 不等余一刀说完,娅艮忽然抓住他的手臂,道:“你见到他了!你真的见到他了?!带我去找他,带我去找他!至少我要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余一刀淡然一笑,道:“原因对你是那么重要吗?”娅艮点头,道:“我再也不能不明不白的生活在这重重迷雾里面,他们对我隐瞒了太多的东西,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也就快要疯了!” 余一刀道:“可是即便你见到他你也可能不会揭开这些迷底,或许,就连玉龙也不知道你想要的答案。”娅艮仰起头,眼睛里面闪亮着光芒,娅艮坚定地说道:“可是,他是他是我的夫君,是我用一生托付的人。其实迷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揭开了这些迷底我才能够找寻出那个最真实的玉龙。”此刻早上初升的阳光照射在娅艮的脸上,熠熠的光芒让余一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余一刀小心地问道:“如果,玉龙他根本就不承认你呢?”娅艮低下了头,静静的不说话,半晌幽幽地道:“或许有这个可能,不然他不会在外面那么久都不愿回来。可是我宁愿亲自听到他把所有的一切真相告诉我,否则我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就放开手。”娅艮抬起头,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余一刀,道:“你一定要带我去见他!” 余一刀叹口气,道:“好吧!我答应你,可是他不一定肯见你,他也不一定会承认自己就是玉龙。但是娅艮,不管是什么情况,你记住,我余一刀一直会在你的身边!” 娅艮浅浅的笑了,道:“好!谢谢!我知道你会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余一刀笑笑,似乎是有些许无奈,重复了一遍:“很好的朋友!”又过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没得到玉龙确切消息的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使娅艮暂且安于现状,可一旦得到他的确切消息娅艮的心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甚至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娅艮没再多想,只匆匆给玉夫人留了张纸条,欣然与余一刀同去。 走到一个娅艮非常熟悉的地方,远远看得见梅干娘的面摊子,娅艮疑惑地问道:“这次不会又到那里吃面吧?”余一刀摇摇头:“不是,我们今天要找的不是梅干娘,而是梅干娘的女儿。” 余一刀带着娅艮从另一边绕开梅干娘的面摊,往附近的一个小村子走去,走到一间小茅屋旁,余一刀掀开帘子,叫道:“云儿。”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应声站到娅艮与余一刀面前,见是余一刀,脸色不觉阴沉了:“你怎么又来了?”余一刀笑笑,娅艮好奇地打量着她,如参哑谜。梅云此时才注意到娅艮的存在,梅云问道:“她是谁?”余一刀道:“她是沈娅艮。”梅云的脸更加阴沉,梅云说:“他不会见她的。” 娅艮立即预料到“他”指的是玉龙,娅艮的心底涌起千万种感情千万种猜测,娅艮脱口急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他不愿见我?”梅云偏过头,道:“他根本就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回去吧,不要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娅艮的脑中“嗡”地一声响,惊疑万分地道:“你们?”梅云转过头来,道:“是的,余一刀带你来找的人我的夫君,可是他并不是玉龙,余一刀认错人了。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好,安安静静男耕女织,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与勾心斗角。” 娅艮看着余一刀,余一刀摇头对梅云说道:“你们不能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你必须让玉龙站出来说句话,他现在是活得很安宁了。可他有没有想过他就这样把不明不白的一堆事情强加在这么一个女子身上,原本是应该他背负的一切。她一直以来在偌大的江湖寻找着答案,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玉府的男子变得如此窝囊!” 梅云红着眼睛,声音也开始略有些沙哑了:“他也是个人,你们为什么这么逼他呢?你们还让他活不活?”余一刀似乎并没想到梅云会是这样的反应,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娅艮的眼泪也禁不住溢出了眼眶,娅艮道:“我希望他能好好地活,如果他真已是你的夫君如果他真的不承认我的存在,我可以离开,可是我希望能够听到他亲自对我说,不然我怎么可能相信这一切是真是幻?” 此刻梅干娘的声音忽然在屋外响起:“云儿,死女子,你还在干什么?快来帮我把面摊子收进去,今天小丫头没来,摊子一点生意也没有,也不知最近咋的了,万事不顺。”梅云轻声对余一刀说道:“别让我娘知道这一切。”梅云看了娅艮一眼,轻快地应了一声“来了!”掀帘子出去了。 梅干娘一边进来一边对梅云说道:“咱女婿这一去咋就没个信了,我给你说啊,这人来不明不白,去也去得不明不白,有什么差错你可别怪我,这是你自己选的也不知你们有没有在我背后捣什么鬼,我知道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主意大着呢。”梅云道:“娘,别说了,家里来客人了。” 梅干娘见是余一刀,挑了挑眉:“又是你?说吧,这次来又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啊!”梅干娘嘴里说着麻烦,脸上早已笑开了花。余一刀笑道:“我是给干娘送银子来了,哪敢给干娘你送麻烦呢?” 梅干娘看了看娅艮,高深莫测的一笑,随即沉下脸来,冷冷道:“无功不受禄,余大侠的银子不怎么好赚呢。”梅干娘转过头对梅云道:“云儿,把剩下的牛肉炖炖,今天招待余大侠和沈姑娘吃饭。”梅云早已经把锅烧上了,此刻正在从担子里舀出牛肉。 娅艮推说已经吃过了,正准备再问,余一刀向她使了个眼色,娅艮把问话吞了回去。梅干娘道:“沈姑娘,你上次给的银子太多,这次我不收你的钱,谁叫你们找上门来了呢?上门就算是客人了,放心好啦。” 一张桌子上四个人,三人沉默着,只有梅干娘还在絮絮叨叨,半晌忽然问梅云:“咱女婿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梅云摇头,梅干娘转过头对余一刀说:“我知道你们是在找他,可是在七天前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就更没有一个准头了。”梅云一惊,筷子掉在了地上,梅干娘看了她一眼。余一刀一笑:“干娘真是眼睛雪亮啊!” 梅干娘笑了一下,道:“余一刀,你简直就象个市井小人,一点大侠的风度也没有。”余一刀道:“难道大侠会有什么风度吗?何况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大侠,其实我就是一普通人罢了。” 梅干娘叹口气:“普通人?呵!我老了,眼睛花了,已经认不出普通人的不普通了。我原来以为我的云丫头自己找了一个普通人可以安稳地过普通日子,谁知道这个普通人来到我家以后出了多少不普通的事。云丫头以为我真的头昏脑花了呢,我再老再眼花也还没犯糊涂,云丫头啊!你的日子不好过了哦。” 梅云急急地叫了声:“娘!”梅干娘没有看她,继续说道:“我说过这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件事我不管也管不着,云丫头你也不用袒护他了,这件事情迟早要解决的,让他自己来选择,云丫头你去把他叫回来吧!”梅云仰起头:“可是娘,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娅艮此刻攥紧了手心,手心里全是汗。 梅干娘冷冷一笑,口气仿佛不是和自己的女儿说话:“那么,你每天是去给谁送饭呢?”梅云脸色微微一变,道:“娘!我没有……”梅干娘冷冷的看着她。 梅云偏过头:“他在两天前还在后面庙里,可是昨天他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是他留下来的纸条。”梅云径直把纸条递给娅艮,纸条上寥寥几字:我走了,对不起! 梅干娘一惊:“他说什么了?”娅艮把纸条递给梅干娘,梅干娘不敢相信地看向梅云,梅云的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滚落,梅云扭头摔帘子进了内屋,梅干娘也不顾有人在,大声呵道:“哭!哭!现在哭有什么用?” 从梅干娘家告辞出来,娅艮和余一刀亦沉默了,余一刀问:“你,打算怎么办呢?”一滴泪水从娅艮眼中划落,娅艮抬起头轻声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余一刀沉默。 回到玉府,玉夫人并没有多问什么,甚至都没有提起娅艮离开的事情。只是淡淡地对娅艮说:“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是按照你留下的药方煎的药,可她还是未见有多好。”娅艮为疯子把了把脉,另开了一剂药方,加减了几味药,依然煎了每天端过去。 沈铭的信是在早晨到的,书璇在前一天生了个大胖小子,信上的字龙飞凤舞溢满了喜气。娅艮心底很开心,急急地收拾东西打算回去住几天。 书璇躺在床上逗着小孩,刚生下来的小家伙眉头皱皱的一点也不好看,沈铭却不在家,娅艮问道:“哥哥呢?”后娘正指挥丫头给娅艮端来茶水,书璇笑道:“他到地里去指挥烟农收烟去了,那吕宋商人果真给的好种子,烟叶长得很好,今年烟农是大赚了一笔。”娅艮轻声“哦”的应了一声,俯下身去看小孩。书璇见她对收烟不感兴趣,亦就转开了话题。 晚饭时哥哥也没有回来,父亲说:“我们不等他,他这几天都在忙着教会烟农怎么制烤烟,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娅艮低头吃饭,并不怎么说话。 回到自己的房间,娅艮坐在床沿发呆,手抚过床帐,月光从窗外泻进来,娅艮忽然感觉这不是自己的家。后娘曾经说过的话忽然很响亮的在心底响起:“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沈娅艮,这不是你的家了!”可是,玉府更是一个黑暗的谜团,究竟哪里才是落脚的地方呢? 第二天吃早饭时娅艮才见到沈铭,沈铭匆匆进来也顾不上吃饭,看了看孩子和书璇,急匆匆对娅艮说:“你在家多呆段时间再走。”正说着外面就有仆人和人争论着什么,沈铭一听拔腿就往外走。后娘笑着对父亲说:“沈铭简直把烤烟看得比自己的儿子更重要了。” 沈铭依然忙,娅艮终是不愿再呆下去,过了两三天就回玉府了,临走前沈铭正准备出去,也不过多挽留,只是用非常抱歉的眼神看了看娅艮。 和沈家相比,偌大的玉府是静默的,丫环们一个个屏着气似的,就连走动也如长了脚垫的猫一样不发出一丝声响。娅艮煎着药,心底却莫名地恐慌,似乎听到时间走动的声音。 余一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的时候,娅艮心底一惊,药罐翻到了在地上,娅艮“呀!”一声叫出声来。余一刀慌忙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烫着?”娅艮回过头道:“你说的是真的?”眼底满是惊喜。余一刀点头道:“是真的,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也答应见你,这一次你一定不会白跑一趟了。” 娅艮站起身来,眼睛闪亮着光芒,急急地问:“我们现在就去吗?我现在就可以见到他?”余一刀摇头:“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说只见你,向你说清楚一些事。”娅艮点头:“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你带我去见他吧。”余一刀说:“明天一早我在玉府外面等你。” 余一刀准时出现在玉府门外,娅艮见到他心底涌起了莫名的感激。娅艮在前一天晚上就对玉夫人说要出去一趟,甚至心里已经盘算好用什么样的借口来搪塞玉夫人可能问到自己出去干嘛,可玉夫人并没有多问,只轻轻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余一刀说:“我们走吧!”娅艮急急说道:“谢谢你!”余一刀偏头一笑,没说什么,迈开步子大步走在前面,娅艮紧紧跟着,心底有一丝忐忑有一丝期待。 穿过了一片竹林,来到一块空地上,空地上早有一人远远等着,背对着他们。余一刀停下了脚步,道:“他在那里。” 娅艮心底百感交集,娅艮紧上前两步,又退了两步,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余一刀,余一刀鼓励地点点头。娅艮走到了那人背后,娅艮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是玉龙吗?” 人慢慢地转过头,站在娅艮面前,娅艮咬住了嘴唇,努力使自己的眼泪从眼眶洇了回去,娅艮再一次问道:“你,就是玉龙么?”慌乱之中娅艮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玉龙的脸了,虽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娅艮朝夕面对玉龙的画像,可眼前这人与画像上的玉龙却又似乎并不相像。 此人微微一笑,娅艮失声喊道:“我记得你的笑容,你、你、你……”这么多年过去,娅艮始终记得玉龙离开家之前就这么回过头对她就这么一笑,从此如同定格的画面逐渐在梦中模糊。 当日日夜夜抱着玉龙的画像时娅艮心底有如此多的绝望,那许多人看了都说逼真的画像,并没有如此生动的笑容,画像只是成了娅艮心中的一种牵挂和一份希望。可如今这种牵挂这份希望原来是那么不堪一击,面前这个娅艮曾日日夜夜呼唤的人不用开口说话,只是一个轻轻的微笑就能让她语无伦次。娅艮眼中含泪,默默地看着他,唯恐一个眨眼他就消失不见。 那梦里逐渐模糊的画面中又清晰地重现了,娅艮心底好多好多的话埂在喉咙眼里,不知道该挑哪一句先说,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开口了,开口却是:“你其实没有必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搞清楚的,玉龙已经死了,你何必又来把一切都再捣腾一次?我不会同你一起回去,你也不会与我一起离开,更何况那么多年我们已经有各自的生活了,又何必彼此打扰呢?” 娅艮心底一惊,旋即苦笑。原来,原来眼前这个人真的不属于自己,原来即便自己找到他也不可能改变什么,原来自己一直在给自己编一个美好的神话并深信着。原以为只要找到他就可以找到自己的生活,原以为这里面有什么苦衷,可事实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不希望她来打扰。 娅艮苦笑,摇头,娅艮问道:“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我成亲?”为什么要带给我如此多的希望与绝望?玉府为什么选择我?……更多的为什么藏在心底,问出来的只有这么一句。 第十五章 这个娅艮视为夫君并四处寻找的人缓缓地摇头,道:“其实,我不是玉龙。”娅艮冷笑,道:“你以为你的话能骗得过三岁的小孩吗?”他并不争辩,又道:“是的,三年前与你拜堂的是我,可是我并不是玉龙,真正的玉龙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娅艮继续冷冷的笑、冷冷的看着他。他说:“我知道你不可能一下子相信我的话,可我说的全是真的,你不要再这样费力地找下去了,这样没有用的。我现在的生活很平静,我再也不会回到以前去了,我真的很抱歉让你花费了很多心思,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如果一直不知道你在寻找也会比较心安,可是我没想到你会找那么久……”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风吹竹叶沙沙响动的声音传来,娅艮问道:“你为什么不继续把话说完?”“玉龙”为难地想了一下,说:“你,还要我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娅艮道:“你是把自己也骗过了是吗?最后连你自己也相信这是真实的了,你对自己编出来的谎言也深信不疑了是不是?其实我知道你就是玉龙,你为什么就不承认呢?” “玉龙”道:“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是不可能和你回到玉府的,你找玉龙找了那么久我是有一点责任的,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也只是逼不得已,你需要什么补偿我可以想办法。” 娅艮压根就不信他的话,娅艮心底痛苦万分,补偿?有什么样的补偿能够补偿日日夜夜的思念?有什么样的补偿能够抵当因思念而留下的泪水?有什么样的补偿能偿还遗失的幸福?我根本就不要什么补偿啊,我只愿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浪迹天涯海角我只愿意与你相依相靠。娅艮绝望地看着他,他的眼光开始慌乱,他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得很愧疚。” 娅艮忽然问道:“是因为梅云吗?”“玉龙”摇头,道:“你不要瞎想了,即便没有云儿我也会在几年前离开玉府的。”娅艮心如刀割,问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那么地不值得一提吗?甚至你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的位置?”“玉龙”道:“是的,可以这么说,可我无心伤害你。” 娅艮顿时觉得自己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响,就连泪水在眼眶打转最终淌在脸上也没觉着。心底一片空白,仿佛雨天打过一声炸雷之后暂且的宁静,哦,“是的,可以这么说……”短暂几秒钟以后,只有这句话在娅艮耳朵里盘旋,娅艮想要尖声大叫可最终还是按捺着不住翻腾的心。娅艮感觉天空似乎就要倾塌,天色黯淡下来,仿佛远处有野兽受伤后绝望的吼叫声传来,可娅艮明白这种绝望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 “玉龙”静默了几分钟以后,又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小心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娅艮被他一问顿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娅艮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你还要逃避呢?你打算欺骗自己多久?”“玉龙”无奈的摊摊手,表示自己已无话可说。 娅艮擦掉脸上的泪痕,轻轻一笑,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其实,我早就该明白过来的,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玉龙早就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骨子里有着倔强不服输的性格,不是亲自见到尸骨我是不会相信,更何况三年前还曾经与你拜过堂,如果有人告诉你你三年前才亲眼见到过的人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你一定也不会相信。 可是,我没有想到其实你根本就不是玉龙。我怎么可能想得到呢?就连玉夫人也没有否认你就是玉龙呀!玉府是一个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地方,我明白了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秘密,可是玉夫人根本就不可能把这些秘密公之于众,甚至她本就是这些秘密的制造者。既然,你不是玉龙,那么你究竟是谁呢?玉府的秘密除了玉夫人以外一定是你知道得最多,那么告诉我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些什么?玉龙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又要由你来替代他活着?“ 对面的人眼光开始闪躲,他说道:“我只想告诉你玉龙早已经死了,其他的我不知道。”娅艮道:“难道你以为只告诉我这个我就会死心吗?”他不置可否,沉默着。 此时天色忽然变暗了,天空的云层越压越低,才一瞬的功夫,雨点就洒了下来,余一刀在后面喊:“下雨了!”紧赶几步走上来,想要拉娅艮避雨,娅艮站着不动只是盯着对面的人,雨水顺着脸向下淌。此人苦笑,摇头,道:“好吧,我们走吧,先找个地方避雨,然后我再详细告诉你。”娅艮问:“一切吗?”此人迟疑片刻,点头,道:“我所知道的一切。” 此时身后的竹林刷刷响动,又有两个人站了出来,余一刀笑道:“噢!原来是你们啊?此来何事?兄台,你的斗篷现在可用得上了。”是那个自称江南斗篷客的家伙和他的伙伴。 斗篷似乎还是原来的那件斗篷,而斗篷客的脸却更狰狞了,另一个人手中的剑已经举在手中,带着一脸的防备,余一刀轻轻一笑:“你们是打不过我的,为何这样不自量力呢?”斗篷客也笑了笑,道:“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想请这位小哥跟我们走一趟。”斗篷客指指“玉龙”,又笑。 娅艮诧异道:“你们找他有什么事?”斗篷客摇头:“这就不便明说了。请吧!”斗篷客迅速站到了“玉龙”身边,另一人挥着剑挡在余一刀面前。娅艮一笑,摸出几根针向斗篷客挥去,余一刀叫道:“小心!” 斗篷客的斗篷飞起几根稻草,有一根挡住了娅艮挥过来得几根银针,身下的几根如同利剑般向娅艮飞去,余一刀欲上前,但另一人眼珠一转,把手中的剑也向娅艮抛去,余一刀挡掉了剑可眼看就来不及挡住飞往娅艮的稻草,此时只见“玉龙”迅速掠起旁边竹枝上的几片竹叶,都来不及见他怎么出手的,稻草就纷纷落在竹叶底下,竹叶轻轻飘着,飘落在娅艮眼前。斗篷客和自己的伙伴对视一下,使了个眼色,迅速离开。雨继续下着,似乎越来越大。 余一刀、娅艮、“玉龙”来到了梅干娘家,梅云忙着张罗让他们换衣服,在里面的小屋子里,梅云让娅艮穿上自己的衣服,梅云比娅艮高,她的衣服给娅艮穿显得稍大了点,梅云笑道:“我给你改改!”娅艮摇头说:“不用了,我不会在这里呆太久。” 坐到了桌子前,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满满的酒菜,“玉龙”似乎很高兴,对梅干娘说道:“娘,还有牛肉切点上来。”梅干娘不乐意:“嘿,小子,你搞失踪,一去几天连个信都没有,今天回来还带这么多人回来?想累死我啊?去,自己切去!”“玉龙”应声:“好哎!就去!”站了起来。梅云窃笑,把他按回桌子旁,道:“歇着,我去!”娅艮心底一涩,终是忍着。 余一刀端起酒杯倒了杯酒,放桌上,对“玉龙”说道:“兄弟,敬你一杯!”满满的酒杯轻轻顺着桌面滑过去,并不见半滴洒出来的,“玉龙”正拿起筷子准备挟菜,见状苦笑,筷子一划拉在桌面一挡,挟起酒杯把酒倒在了口中,梅干娘吃惊非常,脱口道:“啊!你竟然……”梅云此时正好端出了切好的牛肉,梅干娘脸一沉,问道:“云丫头!你们可真是精明啊!竟然瞒过了我!”梅云轻轻喊了一声:“娘……”“玉龙”忙道:“娘,这不关云儿的事,云儿也一直都不知道我会武功。” 余一刀也是一脸惊讶:“呀!干娘,我还以为你们合伙骗我呢!”梅干娘啐了一声:“你小子少胡说,我啥时候骗过你了?”娅艮仰头,回头对“玉龙”道:“那么,你是时候应该把真相告诉我们了吧?”梅云浅浅一笑,坐了下来,坐在梅干娘和娅艮之间,道:“妹妹别急,我们先吃了饭再说!”娅艮心底对梅云十分抵触,冷冷道:“这饭没有那么重要吧?” 梅云也不恼,又略微笑了笑,看着“玉龙”。“玉龙”看看梅云,缓缓道:“云儿,自从我认识你,你从来都没有问起过关于我的一切,这一段时间我其实很愧疚,今天我是应该把所有的一切都向你说明白。”梅云摇摇头,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这么多。” 梅干娘打断他们的话:“好了好了!要说快说,小子!要不是看在云丫头喜欢你,我早就赶你出门了!” “玉龙”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其实,我不是玉龙,但是我是玉府不为人知的儿子,我真实的名字叫玉展,我比玉龙早三年出生,是玉府老爷与婢女的儿子,可是太老夫人不允许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但在玉府老爷苦苦哀求之下留下了那个婢女,其实玉府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老爷的儿子,所以我在玉府并没有太受人欺负,可是我娘却由于羞愧与不明不白的身份几次想要自杀,可是由于舍不得襁褓中的我几次都按捺下这个念头。 到我两岁那年我父亲迎娶了现在的玉府夫人,我娘在绝望中最终服毒,抢救过来以后就精神失常,闹得刚娶进门的玉夫人也知道了一切,可她并没有迁怒于我们,反而对我母亲一直很照顾,就连她怀孕的时候也亲自去探望我母亲。可玉龙出生以后她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下边的人偷懒也就对我母亲不冷不热起来! 玉府的老爷心有愧疚,但他在玉府说的话从来都管不了作用,太夫人在玉夫人进门的那天就把玉府所有的事务交给她打点,玉府老爷只是一个影子罢了。待太夫人归天之后没过一年玉府老爷也去了。 太夫人和老爷的先后离去似乎并没有给玉夫人带来太大的影响,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小小年纪就教给他玉府所有的精深武艺,到他六岁的时候十岁的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太夫人去世前曾交待过玉夫人不能把我的身世告诉我,我自始至终都以为我只是玉府的一个奴仆,当玉夫人让我学习玉府武艺的时候我是如此惶惑。 可是好景不长,玉龙十二岁时由于对武艺太过痴迷,在练刀的时候出了点事故,竟然魂归西天,玉夫人悲伤万分,恍惚中把在院子里练剑的我唤作她儿子。我不忍,遂答应着她,一连几天为她端药捧饭,当她从恍惚中醒来时把我的身世告诉我,此时我才知道原来住在院子里十多年的疯子居然是我的母亲。玉夫人说这么多年以来外界并不知道玉府还有我这么一个少爷的存在,为了太夫人的遗嘱也为了玉府的声誉,现在我可以以玉府少爷的身份活着,但必须是以玉龙的身份。 直到三年前,玉夫人说玉龙和沈家的女儿有着婚约,眼看如今玉龙年满十八,如若不娶妻对不起沈家,可无法把真相说明白只得让我代娶。当我与沈家小姐的亲事定下来之时,我忽然发现那么多年来我都是在玉夫人的安排下以玉龙的身份做着玉夫人向要玉龙做的事,而很多时候并不是我想要做的,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活了一辈子最终都活不出那个最真的自己。 于是我向玉夫人提出要离开,玉夫人自然是不同意,最终由于害怕我不辞而别使得婚事无法继续才答应了我成亲后就让我离开,可却不愿意让我带走我的生身母亲。她说如果你带走她你不一定能照顾好她,我见那么多年玉夫人对她的态度也知道她在玉府并不会受委屈就不再强求。我走的时候玉夫人让我把玉府的刀也带走,因为刀是玉龙从来不离身之物。我带走了到才发现道对于我同样是一种累赘,更何况如此好刀埋没了甚是可惜于是就把他转手送给了我沿途听人说起最多的刀客余一刀,原以为就此就能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隐匿生活,但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如果我只为自己一个人活着而不觉得心不安我也能平平静静的这样生活下去,可是因为我而让沈家小姐四处奔走,如果不知道也还罢了,可是分明她找到了我现在的生活之中,是的,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不能了! 可是,我能怎么办?难道还要我以玉龙的身份活下去吗?玉龙已经死了,早已经死了!不要让我再为死人活了!我活得快要窒息了!娅艮,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法再回去了,如果再一次重来我宁愿永远都是那个不明真相的小奴仆!“ 娅艮震惊非常,用怀疑的眼光瞅着他们每一个人,梅云轻轻的拉起娅艮的手轻拍着似是在安慰娅艮。余一刀也很吃惊,余一刀问道:“可为何你当初愿意替代玉龙?” 玉展眉头一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我以为做了玉府少爷后我就可以扬眉吐气了,玉夫人要让我做出与玉龙一样的成就来,我并没有玉龙的天赋,为了武艺上能尽早赶上一个死去的人,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什么盛名与财富都是如此虚假的东西,唯有拥有自己的生活才是最大的幸福。” 娅艮听到最后一句更是一恸,娅艮喊道:“与我拜堂的是你,我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玉龙,我不管你是奴仆还是少爷,你跟我离开,我早已经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早已经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你是我寻找了多年的夫君!我这一次再也不能让你离开!” 梅云惊呆了,怔怔的不说话,玉展无奈地张张嘴,看了看梅云,梅干娘把脸偏到一边表示一切不关我事。余一刀沉默良久,摇头道:“娅艮,你冷静一点,梅云怎么办?”娅艮的眼神顿时软了下来,娅艮看了看玉展,看了看梅云,掩面而泣,梅云轻轻的拍着她的肩。 娅艮停止了哭泣,仰起头来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梦魇之中?”余一刀轻叹口气道:“你不是在梦魇之中!” 娅艮眼光游移着又回到身边,娅艮喃喃问道:“为什么?可是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做?为什么她要做别人生活的独裁者?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余一刀小声叫道:“娅艮、娅艮!别想太多了,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我们可以回去问她!”玉展想了想,道:“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去!”梅云一惊,碰倒了桌上的杯子,玉展冲她笑笑:“我应该去把我娘接过来。”梅云低头扶起杯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一直没开口的梅干娘忽然发话:“不行,小子,你不能回去,玉夫人既然能让你代替玉龙活了这么多年,一定可以逼你再替代着他活下去!我可不愿我的女儿在家里傻傻地等着,最后等来最荒谬最不可能的消息。 梅云扯了扯梅干娘的袖子:“娘!”,梅干娘甩了甩袖子:“别拉我,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如果这次他们一去不回,我看你怎么办?”梅云坚决地说道:“娘,我相信他,他从来都不会说了话不算话的!他是我的夫君,只有我最了解他,而且而且……”梅云绯红了脸,不再往下说。 梅干娘抻抻袖子,瞪了女儿一眼:“而且什么?你以为现在的男人说话有多少值得相信的?你也太看重你自己了吧!”梅云说道:“娘!我已经有了玉展的亲骨肉了!” 梅干娘惊喜万分,玉展大喜,两人同时喊道:“真的?”梅云幸福的点点头,娅艮惊讶得睁大了双眼!余一刀哈哈一笑道声“恭喜!”自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玉夫人正端着药碗劝说着疯子喝下去,外面有丫鬟敲门道:“夫人!翠玉姐姐让奴婢来请夫人到客厅去,少奶奶回来了,好像少爷也回来了!” 玉夫人叹口气,把药碗放在桌子上,对着门说道:“知道了!去吧!”玉夫人回过头来看了看疯子,道:“这下好了,你儿子回来了!终于回来了!”疯子似乎没听见,呆呆地看着窗外。 玉夫人进门,看了看站在厅里等着的三人,轻轻一笑,道:“玉龙,你终于回来了!”玉展皱了皱眉:“我是来接我娘的!”玉夫人道:“她现在并不适合离开这儿!你回来了就可以在这里陪着她!还有你的妻子!”玉夫人看了看娅艮,眼底里竟满是怜爱。 娅艮问道:“你是知道的,他不是玉龙!”玉夫人轻轻地摇头:“娅艮,我没有骗你,他是玉龙,或许他告诉你他是玉展,这也是真的,可玉龙和玉展就是同一个人,他是玉府老爷与婢女的儿子,而我并未曾为玉府生下一儿半女。玉龙的记忆目前处于混乱状态,那是在他十二岁时练刀而致的走火入魔所致,从那以后他就深信自己是玉展不是玉龙,并且还编出一个玉龙的故事来使得自己也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的。” 余一刀疑惑地看着玉夫人,玉夫人笑道:“不然我为什么会把玉府的刀也交给他?那可是玉府的传家之宝,我是想让他继续练习玉府的武功,毕竟他是玉府现在唯一的传人。除了他的亲生母亲外只有他会得最多!” 玉夫人转身面对玉府的传人,道:“玉龙,你现在记忆混乱我不怪你,你需要慢慢调养恢复,我真的希望你能够留在玉府,你留下来玉府才有重新昌盛的希望!你的妻子是天底下最富裕的沈家的女儿,如果她愿意帮你你甚至可以让玉府比王府还繁盛!” 玉府的少爷拼命地摇头:“我不是玉龙,我真的不是玉龙!玉府不是我的,玉府是你的!我只要带我娘走,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是玉龙,不要让我做玉龙,我不愿意再过以前的生活,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玉夫人笑笑,对娅艮说道:“娅艮,他真的是玉龙,当初我嫁进玉府的时候他已经一岁了,可我并不知道他是老爷的儿子,太夫人对我说那是老爷弟弟留下来的遗腹子,而玉龙的母亲死于难产!我心甘情愿地抚养玉龙并且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我害怕他被人欺负就告诉所有的人他是我的亲生儿子,还为他定下了一门我原本想自己有了儿子以后为儿子定的一门亲事! 可是他十二岁时练武的时候竟然出事了,全身滚烫昏迷不醒,抱病在床的老爷以为自己的儿子活不过来了,急火攻心倒去陪了早已归天的太夫人,在他离世之前把玉龙的身世全告诉了我,并且告诉我玉龙的母亲就在那个他从不允许我进去的小院里! 真是莫大的讽刺,老爷刚走玉龙就醒过来了,却是迷糊着。那时的我太年轻,把一腔怒火批头批脑撒到他身上,他在迷糊之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一急又昏过去,此时我才后悔,待他再次醒过来他已经为自己编好了一套身世并深信不疑!玉展是他为自己取的名字,而玉龙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 这下不仅只有娅艮惊讶,连余一刀也惊讶万分!半晌,玉夫人幽幽叹口气道:“娅艮,对不起,我最不该的就是瞒了你真实的情况!可是,娅艮,我该怎么办才好?”娅艮恐惧地后退了两步,语无伦次:“你、你们,你们到底,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玉府这唯一的少爷急急道:“我说的是真的,娅艮,你们要相信我,我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我这一次只想接回我娘。”玉夫人沉默着看着娅艮,又缓缓摇摇头:“娅艮,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的,可我也害怕,害怕你从此不愿在玉府呆下去了。” 余一刀道:“除了你们俩人之外,不是还有他的亲生母亲也活着吗?我想也许她能够说出真相!”玉夫人苦笑,道:“娅艮,这你最清楚,她至今也只是呆呆地坐着看着窗外或别的地方,我能指望她出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吗?” 娅艮更加吃惊,片刻又道:“原来她就是你娘!”余一刀不知就里,问:“是谁?”娅艮道:“是她……”旋即瞪大了眼睛对玉夫人道:“这就是你要杀她的原因吗?”娅艮向后院跑去,推开门,疯子抬起头来,盯住娅艮。娅艮松了口气,上前为她把脉,旋即放下心来。娅艮回过头对站在身后的三人说道:“她就快要好了,不出三个月我们就应该能得知真相到底是什么!” 三个月瞬间就过去了,疯子的病情的确已经好转。这个已经完全好了的病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十多年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所能记起的只是自己青春时期那段美好的爱情以及爱情受阻时的无尽痛苦,当她得知玉府老爷已不在这人世的时候竟悲痛万分!当她的儿子叫她“娘”的时候,她却禁不住泪水纵横! 她抚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的头发,喃喃地说:“当初我是多么想抱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心爱的人坐在一起,我多么想陪着儿子伴着他成长,可是我为了能继续呆在玉府竟不能承认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亲骨肉。当初太夫人只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沉默要么离开。而老爷口口声声说着要与我成亲的,可是最终他还是娶了太夫人给他安排的妻子!太夫人骗我,太夫人把我关在那个小院子里不许我出来,一年两年……,后来的事我就再也不知道!” 玉龙跪在自己的亲娘面前已是泣不成声,他说道:“娘!我们这就离开玉府,你跟我回去,我已经娶妻而且也快做父亲了!”她摇摇头:“我不会离开玉府,我死也要死在这里!这里有老爷的影子啊!”玉龙道:“娘!他早已经不再这个人世上了!你不要再离开我!这么多年来我也渴望着能与你一起生活!娘!你跟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窒息人的地方吧!” 玉夫人此时惊讶万分,对玉龙道:“你竟然在外娶了妻?你要把娅艮放在什么地方呢?你……” 抚着儿子头发的母亲也愣住了,她抬起头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泪水又淌了下来,道:“你怎么怎么……怎么能辜负了人家又再娶呢?我,我还以为你娶的是娅艮!造孽呀!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 此时的娅艮却沉默着,这三个月以来她都在尽心尽力地端药送饭,玉夫人要替她一下她都不肯。三个月的时间里在忙忙碌碌中想了很多,可最终没想出个头绪来,此时心里是一团乱麻,看着他们母子相会的场景,已经觉不到感动只感到无尽的疲惫。 玉夫人道:“那是谁家女子?我们可以给她一笔钱,孩子我们也可以帮她抚养。你娶的是娅艮,你不能再娶妻!”玉龙愤怒地看着她,道:“你是想当另一个太夫人吗?你是想要看到一幕幕的悲剧再上演吗?” 玉夫人厉声道:“我正是不想看到悲剧上演才让你这么做!如果别人知道玉府的少爷竟然抛下早已经娶过门的妻子而另娶了别的女子,娅艮将怎么办?玉府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江湖?这样你不仅毁了娅艮你还毁了玉府的根基!” 玉龙喊道:“娅艮是玉龙的妻子,我不是玉龙,我没有资格!玉府早已经被毁在太夫人手里了!为何你还要白费心思地去维护着这么一个空架子呢?这些虚名当真那么重要吗?” 玉夫人气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该从自己虚构的梦中醒过来了!你你……”翠玉见状赶紧上来扶玉夫人坐下,又倒了杯水端了上来,玉夫人摇摇头,不喝,只坐定了歇气。 玉龙的亲身母亲,这个疯了二十多年的玉府婢女不住地摇头,对娅艮说道:“娅艮,是我儿子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可是娅艮,另一个女子已经有孩子了,为了孩子为了他们,请你原谅我这个不孝子!下辈子我们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她颤巍巍的站起来,娅艮上前一步扶了她坐下。 娅艮摇摇头,娅艮道:“你们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这里根本就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你们走吧你们走吧!”玉龙脸上一惊一喜,玉夫人却断然喝道:“娅艮,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就那么轻易放手呢?你与玉龙是拜堂成亲了的呀!” 娅艮冷笑了一下,叫道:“是么?呵!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自己像你们任何人一样,幸好我与他也仅仅只是拜过堂而已!你们多自私,你们都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找尽了借口,有的逃避有的痴狂有的……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也再不想知道什么是真相!他是玉龙还是玉展并没有那么重要!”娅艮看了每个人一眼,扭头就往外跑,余一刀跟了出去。 娅艮一路奔跑,风扑在脸上,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娅艮心底一片空白,娅艮觉得只有自己不停的奔跑才能够让自己的心停在身体正常部位而不至于被风撕碎在空中。 娅艮终于累了,此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眼前有一片河滩蔓延开来,河滩上铺满了鹅卵石硌得脚生痛,仿佛隐约可看见不远处快干涸的小溪缓缓地在淌着又仿佛那小溪已经彻底干涸。娅艮拾起一块鹅卵石向溪流抛去,鹅卵石顺着高坎“塔塔塔”地滚了下去,娅艮蹲了下来,忽然又站起来,回过头,余一刀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娅艮笑了,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娅艮对余一刀说:“我明白了!”余一刀不解:“明白了什么?” 娅艮道:“其实真相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或许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相,可是这有什么重要呢?在他们所有的真相里面都没有我的位置,他们早就有了他们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我为什么要硬挤进去呢?硬挤进去就连配角也无法当,顶多就是一个小丑。不管玉龙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玉府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种窒息,现在他能够拥有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这么多年来我都错了,错在不停地寻找,其实有的时候寻找生活却往往把生活弄丢了!我现在能做的是想清楚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余一刀点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娅艮打断了他的话:“不,余一刀,不要这样说!现在的我并不需要你在我身边,我必须自己想清楚自己的处境,自己建造自己的生活。你也应该有自己的世界!或许我们某天会在某条路上交汇,但不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的我需要时间和过去告别,需要时间了解自己,需要时间弄明白自己……我不希望有任何其他人干扰我对我的世界的构造。你是我的朋友,我感谢你,但我不想进入你的世界当配角!” 余一刀沉默片刻,道:“你已经想好了?”娅艮重重地点头:“是的!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你一直明里暗里的帮助我,我都知道!可是这一次我明白了,有的事情别人再用心都是无法替代自己去做的。我找了玉龙这么久直到今天我才突然发现我把自己给弄没了,我现在要做的不是一次一次基本上没有目标的寻找,而是需要构建我自己的世界我自己的生活。” 余一刀的脸有些许落寞,余一刀问:“你当真不需要我帮忙?”娅艮再一次笑了,反问:“你能帮我什么呢?”余一刀亦笑了:“比如说送你回沈家?”娅艮摇摇头:“这一次我不回沈家啦!”娅艮眉毛一挑:“那,你帮我送封信到八王府吧!” 余一刀和娅艮在一家小镇分头上路,娅艮让余一刀把信亲自交给环儿,余一刀问:“如果我要找你,到哪呢?”娅艮道:“我暂且不想见你,如果想见你了,我会找你的!”余一刀问:“你找得到我吗?”娅艮说:“找得到的,你在江湖中比我有名得多!”余一刀笑:“那好!也勉强算得上我就在你身边了!” 五年后,风吹古道,余一刀在道旁一酒肆喝酒,风把笛声送到了余一刀耳边,余一刀叫好,随即问到:“能否请高手同饮一杯!”一白衣女子应声而出,余一刀一惊,酒杯失手,白衣女子把手中的笛子往前一送,杯子稳稳放在了桌上。女子浅笑,坐到了余一刀对面。 戒烟 余一刀道:“娅艮,怎么是你!”娅艮浅笑:“其实我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早想见你了,只是上个月我回了趟沈家。”余一刀道:“哦!”娅艮问:“你为何不问我回去何事?”余一刀笑:“你说!” 娅艮道:“我想劝说哥哥不要再种烟,虽然烟草利润比粮食高,可这几年烟草流毒已经很明显了,我这几年在玄医门见过不少因吸烟而致肺痈之人,深知其痛苦,哥哥把烟草推广已是很大的错误,我不愿再看到这个错误在继续扩展下去。要说服哥哥容易,说服我嫂子就费了不少功夫,但要说服底下的烟农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在烟草上受益很多,再也不肯改种粮食了。所以我现在打算去找八王爷帮这个忙了!” 余一刀看了看娅艮,道:“你找八王爷有什么用呢?”娅艮笑笑:“禁烟呀!”余一刀喝完手中的酒,一跃而起,道:“我跟你去!”娅艮摇头,道:“不用了,我想请你帮我送封信回玄医门!” 娅艮来到了八王府,八王爷和名啸外出了,只留了环儿在府内,环儿见到娅艮惊喜万分:“姐姐,你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娅艮笑道:“我去静思了,已经快要修道成仙啦,现在忙着造福百姓呢!”环儿笑,忙着招呼丫环上茶。当得知娅艮是为禁烟而来找八王爷时,不禁有些担心。娅艮问:“怎么了?”环儿道:“烟草这几年的税金也是不少,现在要砍了这笔费用,恐怕是很难!” 娅艮道:“可是为了天下的百姓着想,烟草定是不能再种了!”环儿道:“姐姐,这道理我知道,刚才只是我的一些担忧而已,说不定八王爷和名啸有另外的法子也说不准!八王爷今天不回来,姐姐你就在这里住下,小原被名啸带去观礼了,应该在晚饭时能见着他们。我们先和名啸商量商量。” 名啸自是极力赞成禁烟,名啸道:“莫说是烟草对人有这么大的坏处,就算它是一种无害的东西也不应该用这么多上等的土地去种植它,福建还有很多地方粮食不够只得到这边来买,本来种粮的土地就不够,朝廷已经在鼓励开荒,可种植烟草就占去了大批土地,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下去将会导致缺粮的地区更缺!” 娅艮满脸喜色,环儿听名啸这么一说,顿时展颜,名啸继续说道:“娅艮已经说服沈铭不再购买烟草种子、做烟草生意,这件事就更容易了!”娅艮微微一笑,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名啸道:“禁种烟草,违者予以处罚!”环儿问道:“八王爷的意见呢?税金怎么办呢?八王爷会同意吗?” 娅艮笑了笑:“这好办!税金由玄医门各个医馆负责缴纳,而烟农可以改为采挖药材卖与玄医门的方式获取利润来弥补不再种烟草的损失!” 名啸道:“这办法好!我会极力让父亲支持我们的。” 娅艮站起身来向名啸和环儿告辞,环儿问道:“姐姐你怎么刚来就要走?你在这里多住几天,陪陪妹妹我啊!”娅艮笑笑,道:“以后我还会经常过来的,这件事可不是来一天两天就可以办完的,但我现在在玄医门还有事得回去了,如果有什么新的情况,可以到玄医门找我。” 玄医门,余一刀等在医馆内,喝茶。娅艮进门,余一刀站了起来,娅艮问道:“茶可好?”余一刀笑笑:“不错!”娅艮坐了下来,看了看余一刀的脸,问道:“这些年,可好?”余一刀点头道:“嗯,不错。去了趟边疆,看了看边塞外的风俗人情,这个月才回到中原。” 娅艮笑了笑,点头,余一刀问:“这些年你一直在玄医门?”娅艮站了起来,道:“是的,我在玄医门潜心学医,两年前门主已经把大部分医馆交给我照看了。其实,我能做的还是很少,玄医门医馆里面的大夫倒是医术越来越高明了。”娅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轻轻笑了笑。 余一刀问道:“这个,恐怕是你在其中的作用不小吧?”娅艮摇头,道:“我只是说服了门主把玄医门珍藏的大部分医书公开教予玄医门医馆的大夫罢了,其实就这么一点点小举动而已,带给医馆以及普天下苍生的瑞泽是玄医门丰富的藏书。” 余一刀偏了偏头,娅艮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从这些书中学到了很多,可仅仅从书中学也是不行的,法古可不泥古,现在我终于可以相信自己是一个医术很好的女医了!”娅艮微微仰仰头,又道:“医术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学医之人没有一颗仁者之心将会使更大的灾难,所以玄医门在挑选有志学医的学徒时最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品德。” 余一刀感兴趣地向前倾了倾头,问道:“那么,我可以到玄医门学医吗?”娅艮摇摇头:“你不行!”余一刀讶异,问道:“为什么?”娅艮道:“因为你的心中没有装着整个世界亦没有挽救天下苍生的志向。” 余一刀似乎不以为然,娅艮笑道:“你适合于做一个侠客,因为你是属于自由的,你可以把刀法学得很精妙,但你心血来潮就会把它丢得一干二净而只顾去游山玩水!但是学医是不能率性而为,这是需要大智慧与非常大的耐心。更何况,你根本对学医就不感兴趣,而且你也没有救苦救难的心肠。” 余一刀笑笑,不置可否。半晌笑道:“我就只想挽救我自己而已!”娅艮亦笑:“追求自由其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你流于形式,于是你至今也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 娅艮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远山说道:“其实你应该比别人更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因为你曾经达到过刀人合一的境界!”余一刀蹙眉,道:“是的,我达到过刀人合一的境界。但是我只有在刀人合一的一刻感觉到无上的自由,但其他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包围着我,在大部分时间里我是迷茫而又低迷的。我能达到一种最美的境界,但是持刀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人!这种境界再美也只是一种剥夺,不管被剥夺的是谁,不管他是善是恶,可是他的生命就这样被我和我完美的刀法剥夺了,这是一种对自由对美丽的亵渎。所以,在这五年里我从来不碰刀!” 娅艮回头嫣然一笑,娅艮说:“是的,刀是武器,被人制造出来的使命就是杀人,特别是一把好刀用于防身也委屈了它,可是人却不是为了杀人而出生。选择一种什么样的信念对人来说很重要,如果你是一个嗜血的魔王,你不会因为剥夺别的生命而不安愧疚而惶惑。可是你刚开始只是因为爱刀才学刀,待学会了才发现用于杀人的刀和你的信念背道而驰!你追求自由也尊重自由,所以你会把剥夺别人看作是一件不可能接受的事!” 余一刀摇头,苦笑。娅艮继续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娅艮说道:“五年前我离开那个小镇以后,去找了梅云,陪梅云过了一段日子后,我又回到了玄医门。我见到门主后的第一句话却是问:我是谁?” 娅艮看着远山,回忆着过去的一切,她的声音絮絮地在空中飘着:“门主告诉我:你是沈娅艮!娅艮这个名字是你娘给你取的,艮象征着山,是一种智慧博大宽广的象征,山能孕育一切包容一切,是一种无言的大智大慧。 在《连山》中艮卦是第一卦,因为智慧对于人是最重要的,娅有‘连’的涵义,娅艮其实代表着连山,代表着这世界的万事万物,是一种大智慧的象征。你娘是希望你能拥有智慧,能包容一切、能明智选择、能有博大宽广的心胸!就如巍然挺立的山一般。 此时我忽然幡然醒悟过来:原来我娘一直以来都在我身边,并且一开始就已经告诉我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是我一直都没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在这之前我一门心思只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内心里认为只要找到了玉龙我就可以实现我的目标,可是最后我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现在我庆幸我并没有仅仅拥有一个家而失去了自己。 我最终没有辜负我娘的期望,至少我已经开始向山学习,向着拥有智慧与博大宽广的心胸而努力。现在的我活得很快乐,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能够帮助更多的人获取健康。“ 娅艮转身坐了下来,继续道:“现在在我的信念中我应该拥有山一样的智慧、山一样的包容、山一样的广博,而我也在努力依照我自己的信念去做每一件事情,所以我快乐也拥有了很多人无法企及的自由,那是心灵无上的自由,是无愧于心无愧于自己的畅快!为着我能保持住这样的自由我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所以我现在虽然忙碌确是比以前清闲。”娅艮笑了,静默。 余一刀笑了,道:“我明白了!”娅艮挑了挑眉,余一刀笑笑道:“其实我学刀也是在寻找最真正的自己罢了,我自小是个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但是在村子里很受人欺负,我发誓以后一定要学武,而且一定要学得精深,这样就可以证明我是一个强大的人,不是那么轻易就被人欺负了。 于是我选择了学我认为很有霸气的刀,但当我当真成了一个刀法天下无敌的刀客时,我发现我自己并没有变的有多么强,反而内心的孤独与焦灼越来越多,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于是我只得逼自己放下了刀。 那个时候遇见了你不顾一切地寻找玉龙,我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人会为了寻找另一个人而这样费尽心思,于是一次一次接近你,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跟你一样,不过你是在找人我是在找自己的心安,其实我们最终目的都是寻找自己,不过最开始都找错了方向。“ 娅艮笑了,余一刀笑了笑,喝光茶杯里的茶,说道:“那么,我走了。娅艮,谢谢你!”娅艮点头,余一刀回头笑道:“没想到见面了以后我们还是会选择相互道别!”娅艮道:“我们还会见面的。”余一刀道:“但愿!”呵呵一笑,转身走了。 娅艮在医馆内,堂前的小伙计进来道:“门主,外面有人送信来了!”边说着边把信交给了娅艮,娅艮展开信,原来是名啸的信,信上说八王爷很支持禁烟,连皇上也很赞成,甚至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种植烟草不得吸烟,违者死刑!具体事宜请过府详述。“ 娅艮心中惊喜万分,急忙写了一封信,把八王府送来的信封在一起,让伙计把信送到玄医门老门主手里。 娅艮又一次来到了八王府,八王爷这次也在府内,八王爷问娅艮:“你认为让那些烟农去采挖药材行得通吗?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山上药材的。”娅艮沉吟一会,道:“这玄医门可以教会他们怎样认识各种药材,甚至可以分发药材种子,让他们种在原来种烟草的土地上。” 八王爷道:“其实禁烟我早就想这么做,可是那些烟农怎么处置?现在既然能得到玄医门医馆的配合,我想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应该不难了,这些年玄医门的医馆是越开越多了。” 娅艮笑道:“对呀!所以需要的药材也是越来越多了,能让烟农采挖或种植药材这也一造福天下的途径阿!” 八王爷一笑,问道:“无论多少药材你们玄医门都能保证收购吗?” 娅艮点头,很肯定地说:“我们能够保证烟农的收入不比种烟草时降低。” 八王爷点头拈须沉默,继而笑道:“好!我相信你们!” 当晚环儿硬不让娅艮离开,环儿说:“我很久没有和姐姐好好聊聊了。”娅艮当晚就住在了八王府。 晚饭后环儿带着小原来到娅艮的屋里,小原已经七岁了,很聪明伶俐的样子,环儿和娅艮说着话的时候小原忽然说道:“姨!听说玉娇儿是你的干女儿?” 娅艮笑了笑,道:“对呀!你也见过玉娇儿吗?” 小原点点头道:“我见过玉娇儿,那天玉娇儿的娘带着玉娇儿来看我娘,后来玉娇儿的娘告诉娘说玉娇儿是你的干女儿。我长大了以后要娶她做我的妻子!”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娅艮笑了,娅艮道:“好,你去睡觉吧!睡好了明天跟你爹爹学武去,你有本事保护玉娇儿了我就告诉玉娇儿的爹娘把玉娇儿交给你。”小原听话地去睡觉了。 环儿问道:“姐姐,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搞不懂,你难道不恨玉夫人他们吗?” 娅艮笑了笑,道:“环儿,其实也恨过的,但刚开始时恨是恨,我却离不开他们,以前我是把他们已经当作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玉娇儿是我和梅干娘亲手接生的,当梅云苍白着脸说非常感谢我时,我立即明白我真的要离开了,虽然不舍得。收了玉娇儿做我的干女儿其实是想要与玉龙有着另外的联系,想要告诉自己要以另一种身份而不是以玉龙的妻子的身份来面对玉龙。” 禁烟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开始进行,颇有成效。娅艮更加忙碌,医馆那边的事情越来越多,好不容易到了冬天,娅艮开始略有闲暇,不时到八王府看望环儿,环儿又有了身孕。 一日娅艮下午才来,为环儿把了把脉道:“前几天梅云和玉龙去医馆里了。”环儿问道:“他们去有什么事吗?”娅艮笑笑道:“你别紧张,我和你一样惊讶,因为我到现在才知道玉龙是现在才见到自己的女儿。” 环儿问道:“怎么可能?梅云不是一直都说玉龙陪着她们吗?”娅艮摇了摇头,道:“那是梅云害怕我担心故意撒的谎。在梅云生下玉娇儿以后不久,我就回到了玄医门,那时门主让我留在玄医门学医,可我担心着梅云她们,写信让梅云到玄医门来,梅云很快就回信了,梅云说玉龙现在和她们在一起照顾着她们。 我听说玉龙和她们在一起并不觉得惊讶,因为我还以为他处理完玉府的事就回到了她们身边,但我心里却不是很舒服,于是索性不再去过问他们的事,潜心学医。可谁知道玉夫人把玉龙留在玉府五年,最近他才有机会去见自己的妻女。“ 环儿呼道:“怎么可能?我曾经去过玉府,并没有见到玉龙。”娅艮摇头,道:“我见到玉夫人了,她老了,也瘦了。其实她是最可怜的一个,她始终没有爱过玉府的老爷,她喜欢那种玉夫人的威赫身份,她爱自己的儿子,却是因为她的儿子能巩固她拥有的这种威赫地位。当真正的玉龙在十二岁时丧身于一场意外时她就开始生活在一种惶惑之中,从而对那段记忆产生了虚幻。比起玉龙……哦,不,应该是玉展的亲身母亲来说,玉夫人失去的更多。 当我离开玉府后,玉夫人就以玉展的亲身母亲要胁玉展留在玉府,玉夫人的丫环翠玉其实武功修为十分了得,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清这丫头的来历,可是她对玉夫人非常忠心,在她的布置下玉展根本无法离开玉府。 最近几年玉夫人的状况越来越不好,翠玉才有些慌了神,前几天玉夫人竟晕了过去,趁翠玉忙乱之中玉展带着母亲离开了玉府找到了梅云。“ 娅艮停了下来,环儿问道:“那么,玉夫人现在呢?在玄医门?”娅艮点头,道:“梅云给我送信以后,我赶到了玉府,把玉夫人和翠玉带回了玄医门。现在玉夫人已经醒了过来,神色也开始好起来了。” 环儿道:“怎么会是这样啊?”娅艮摇摇头:“翠玉这几天非常自责,天天在那里说:”都怪我,都怪我。‘待我问她什么时,她就只是在那里哭!“ 环儿也觉诧异,道:“翠玉会哭么?天哪!那么……玉……玉展呢?”娅艮道:“玉展只是陪梅云来玄医门,我并没有与他说上几句话。”环儿偏头问:“你还恨他们吗?”娅艮哑然失笑,娅艮道:“其实早就不存在什么恨了,他确实不是玉龙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对于他们,我所有的只是无尽的祝福!” 环儿笑了,问道:“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么,姐姐,你呢?”娅艮愕然,道:“我?”环儿点头,环儿道:“你不可能只是守着早已经在十二岁时就不在人世的玉龙吧!”娅艮轻轻笑了,道:“不会的,我也许明天就和某个人去隐居山林,作杏林神医。”娅艮笑笑,又把话题错过开了。 玉夫人在娅艮的针灸和翠玉细心的照料下逐渐神志清醒,待玉夫人从娅艮那里得知玄医门主已在不久前去世时,满脸的愧疚,玉夫人道:“我对不起师父呀!我和若曦是她一手带大的,可我们都没有听她的话,让师父对我们没有少操过心!”正和娅艮说着,翠玉跑了进来跪在玉夫人面前,玉夫人和娅艮都非常惊讶,玉夫人问道:“翠玉,你这是怎么了?” 翠玉磕了几个头,对玉夫人说道:“夫人,奴婢对不起你!”玉夫人道:“翠玉,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对我很忠心,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只是我做是太过偏激,这些年你也没少受我的气。” 翠玉仰起头道:“不是的,夫人,真的对不起,玉龙少爷当初是因为奴婢才离开人世的……”翠玉已经泣不成声。玉夫人震惊非常,不敢相信的望着翠玉道:“怎么可能?玉龙是由于练剑太过专注,在下雨天淋湿了自己,从而一病不起才离我而去的!” 翠玉抽泣着说:“不是的不是的,少爷本来是淋不到雨的!都怪奴婢和少爷开玩笑,把通往后院的门给锁了,少爷本来已经练完剑了,是要回去的,看见门锁了叫也没人应于是索性继续练,后面……后面才下雨的……” 玉夫人面无表情静静呆了,翠玉哭道:“夫人、夫人,奴婢也不想啊!玉龙少爷身体一直这么好,奴婢不知道怎么就淋了一下雨就没了,在少爷病着的时候奴婢几次想要说出实情,可少爷说不关奴婢的事是他自己练剑太专心。夫人、夫人,奴婢知道不配,可是您饶奴婢一命,让奴婢在您身边代替玉龙少爷服侍您。夫人,奴婢现在的武功就连玉展少爷也比不上,我可以让玉府的武艺再名扬天下的。” 玉夫人摇头摇头,一直摇头,并不说话。翠玉哭得更厉害,翠玉道:“夫人,您说一句话呀!您不原谅奴婢奴婢只有以一命抵一命了,虽然奴婢的命比不过玉龙少爷的命,可我只有一条命啊!夫人,下辈子翠玉做牛做马再来偿还你!” 翠玉磕了几个头站起来,玉夫人突然喝道:“站住!”翠玉怔怔的望着她,玉夫人流下了眼泪,玉夫人道:“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你让我都不知道多好!我这么多年都把你当作我的女儿般来看待了,你让我以后怎样对待你?你让我以后再想起玉龙的时候怎么不恨你?” 翠玉又跪了下来道:“夫人,奴婢有罪,奴婢欠您的,几辈子也还不了……”玉夫人挥挥手,道:“你去吧!你,你,你好好活着,不要去死。”翠玉跪着不肯起来。玉夫人说道:“你不要让我知道你在那里,我不想要见你,我会伤心的。我原谅你,可我并不想见你。你不要把你的命来抵玉龙的命,你是你,玉龙是玉龙。好吧,你走吧!” 翠玉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走了。玉夫人闭上眼睛,良久睁开眼睛看见娅艮还在,玉夫人叹口气,道:“娅艮,对不起!” 娅艮摇头:“母亲,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玉夫人摇摇头,道:“我怎么还能当你的母亲?娅艮,我从来就没有认认真真考虑过你的感受,现在想来这几年我做了很多离奇的事,天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娅艮道:“母亲,我没有埋怨过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忘掉过去的一切,我们需要的是自己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不是为了权力、财富、金钱、名气,不是为了玉龙。我现在是真的明白了。” 玉夫人感激地望了望娅艮,道:“孩子,我很高兴你能这样。”娅艮摇摇头,道:“其实母亲,若不是经历了这么一次寻找,我怎么能明白这一些呢?”随即沉默。 玉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叹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过了半晌,才道:“娅艮,孩子,我累了,扶我进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