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潇洒》 第1章 我是萧洒,倒霉的潇洒 民国末年。 繁华的城市,热闹的人群,阳光照耀着花花草草的娇媚与小孩子的乱跑。 阴暗的角落里,十七、八岁的小乞丐有气无力地倚坐在墙根下,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他的眸子里没有光彩,也没有焦点,瞳子一动不动,仿佛死人一般。 他的脸庞左侧有一处淤青,嘴角残留一丝血迹,褴褛的衣衫下露出一道指长的划痕,赤裸的左脚上缠绕着一块破布,隐约显露出一道狰狞的结痂。 银铃般的笑声突兀响起,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小乞丐的眸子微微转动,视线里多了一个身着红衣、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今天是上巳节,城里孩子们最喜欢的节日,这一天不用上学、不用干活、不用待在家里,而且还可能有新衣、有新玩具、有零钱花,至少可以快快乐乐地玩耍一整天。 小姑娘看到了小乞丐,原本快乐的表情渐渐消失,有些同情地望着看起来也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手里的三文钱顿时被小手捏紧。 小乞丐诧异地望着小姑娘,后者犹豫一会后,径直走到他面前,万分不舍地将钱丢在了地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小乞丐,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生怕再待一会儿就会后悔。 小乞丐张了张嘴,枯涩的喉咙没有及时发出声音,而小姑娘已经跑远。 望着善良小姑娘的背影,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小乞丐叫萧洒,原本是城东小贩萧老汉的独子,家境也算过得去。萧老汉算是老来得子,直到三十岁老伴才怀上孩子,一时乐得合不拢嘴,也特意给孩子起名萧洒,意思是一生潇洒。 然而很快悲剧就上演,老伴分娩的时候难产,最终只有孩子活了下来。十岁时,萧老汉订一马车果蔬送上门,正在马前算账时,萧洒偷偷扯了一根甘蔗,结果甘蔗扎了马腚,受惊的马直接将萧老汉撞归西。 好在萧老汉有些家底,邻里乡亲也善意帮衬,日子还勉强过得去,只是再不敢有人长时间呆在萧洒身边。 可惜苍天不依不饶,凡是跟小萧洒发生点关系的,似乎都不会有好下场。十五岁时萧洒打蚊子太用力,不小心将油灯打倒,顷刻间点燃了房子,熊熊大火几乎吞没了半条街,让无数邻里乡亲流离失所。 房子没了,家没了,萧老汉攒那点钱都不够赔偿邻里损失的,至此所有人对小萧洒仁至义尽、避之不及,渐渐地成了居无定所的孤儿。 霉运并不因贫困而休止,同孩提时一样,萧洒每天必有数灾,不是出门摔跌就是走路崴脚,吃饭必噎、喝水必呛,有钱必丢、有粮必偷。 左脸的淤青是今早出门时一脚踩空摔的,嘴唇上血迹是吃剩饭时被石头磞飞了牙,身上划痕是走路时树枝掉落划的,脚上扭伤是昨天下台阶崴的。 总之像这样的霉运对于萧洒来说已经完全麻木了,麻木到生无可恋。 好一个萧洒,好一个倒霉的潇洒。 萧洒艰难地站了起来,是时候告别这个世界了。冷笑一声,萧洒觉得这个世界抛弃了他,那么就这样吧,一死了之,也彻底摆脱这些没完没了的苦难。 街道的热闹与繁华似乎都与少年无关,孩子的嬉笑声听起来那么刺耳。然而死寂的眸子还是微微起了波澜,眼中折射出那个善良的红衣小姑娘,只是此刻对方的境遇并不太好,她的父亲正为女孩丢了那三文钱而狠狠地训斥着。 萧洒看了看手里的三文钱,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抬头间见得那个父亲拉扯着小姑娘似乎要往回走。小乞丐下意识地躲在路边的一处小摊前,有些不敢面对这个因善良对他施舍而受霉运牵连的小姑娘。 内疚啊~ “小兄弟,算一命?”沙哑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萧洒的思绪,让他略微诧异地将目光移到近前。 这是一个算命摊,勾画着后天八卦的白布一铺,上面有个像纺锤般的物件压脚,垂下的帘纬上书“司徒神算,铁口直断”。小摊贩是个消瘦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豆丁的双眼透露着市井狡诈。他低头看了一眼萧洒,随即眸子微亮,目光扫过那三文钱。 今天还没开张过,三文钱就三文钱吧。 抬头看了一眼山羊胡子,萧洒忍不住讥笑一声,就他这命还用算! 山羊胡子一直留意着萧洒的举止,看到小乞丐在八个字上停留少许,微微攒眉,随即移目打量了一下少年的细胳膊细腿,心中了然。 看样子识字,这可不容易,别说是穷困人家,就是一般家境都供不起私塾费用,也未必有那见识。细胳膊细腿,并没有农田苦力劳作痕迹,应该没有干过什么体力活,不像是劳苦人家孩子。只是这一身褴褛衣衫和伤痕,让山羊胡子有些吃不准状况。 思索了一下,山羊胡子断定眼前的小家伙应该是家境生变,而且很有可能父母双亡,否则断不需要这孩子沿街乞食,毕竟能够决定让孩子读书的人家见识不会太差,就算没落也不至于讨不得营生。 又或者这孩子自小被贩子拐卖他乡,饱受苦痛折磨,这一身伤痕倒也像了几分。 “不信?”山羊胡子想到这里,心中有些头绪,脸上浮着故作高深的笑容,“小兄弟,免费先送你几句?你就说准还是不准再来决定,不准不要钱。” 面生得很,应该是个新来的。萧洒漠然打量了一下山羊胡子,随即冷笑着望了望手里的三文钱。熟悉萧洒的,恨不能离得三丈远,也只有新来这块区域的不知道他这霉神得厉害。 “看你出身虽不是显贵人家,当也应曾衣食无忧。”山羊胡子煞有介事地摇着头,一手掐指一手拈着山羊胡子。 萧洒眉毛挑了挑,死寂的内心涌起一丝兴趣。似乎有点东西的样子,自己这一身褴褛的,还能看出家境不错? “可惜家境生变,孑然一身,孤苦无依。“山羊胡子一边慢吞吞地说着,一边观察小乞丐的神色,心中暗暗定了下来。 萧洒兴趣渐浓,抬头认真打量着山羊胡子和他的摊子。 “你命里浅薄,厄运不断,正所谓浮水无凭,一生流离...”山羊胡子心中渐定,摇头晃脑地说道,余光不时打量着少年。 萧洒诧异地望着算命先生,真准...眼光真准。 “可有什么办法解决?”萧洒问道,死寂的内心毫无波澜。 山羊胡子心中一喜,鱼儿上钩了,抬眼扫了一下桌面,眉毛微微一皱,随即双眸一亮,顺手就拿起那块像破纺锤的镇纸。 不,这不是像破纺锤,这还真就是个纺锤,是山羊胡子在一个垃圾堆里的废弃纺车上拆下来的。话说那天大风飞扬,八卦白纸四处飘飞,山羊胡子随手找个东西压一压,便有了这个像纺锤是真纺锤的镇纸。 “厄运自然需要镇。”山羊胡子摩挲着纺锤,“而立之前镇六命,而立之后有光明。” “而立?”萧洒皱了皱眉,“这么久,还有十几年呢?怎么镇?” “罢了罢了,今日得见便是有缘,老夫忍痛割爱,就将这枚传承千年的梦...机...天宝送与你了,这梦机天宝采用昆仑山万年璞玉制成,上可定乾坤、下可通神藏,是增赐气运、加持福报的绝世宝物。”山羊胡子口若悬河般说道,“老夫心怀天下,解救苍生,既是有缘得见,万不可任你孤苦终生、颠沛流离,罢了罢了,救人一命,就当增添福报。” 萧洒呆呆地望着那纺锤般的东西,锈迹斑斑、普普通通、到处污渍,就像一块路边常见的破石头,唯一不同的就是形状似乎打磨过似的,有些均匀,尖头两端对称各有一个小孔,似乎可以穿绳。 这就更像是个破纺锤,穿线孔都有了。 还有你管这叫玉?萧洒忍不住内心鄙夷。小时候家境不差,也见过玉石,虽说买不起贵重的,但为辟邪萧老汉为他忍痛买过几幅玉坠,倒也有些见识。后来不用说,大火之后全部赔偿出去了。 这破纺锤怎么看都跟玉没有关系,让他深度怀疑这就是一块路边随处可见的破石头,被人用来顺手琢磨成了纺锤。 “你有多少钱?”山羊胡子见萧洒长久不说话,也有些不耐地问道。 “我没...三、三文钱?”萧洒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想起了什么,摊开了手掌,又万分犹豫地转过头去,望向渐行渐远的红衣小姑娘,他是准备在了却生命前将它还回去。 “三、三文就三文吧。”山羊胡子毫不客气地将三文钱拿走,然后快速将破纺锤交由萧洒手上,看后者还在犹豫,怕少年反悔,于是又补充了两句,“这璇玑天宝必须与那红绳挂在脖子上,而立之前不得摘下,无论洗澡睡觉都必须佩戴。对了,最重要的是,不能佩戴错误,你看这端为上端,梭头略细,上有龙纹;这端为下端,梭头略粗,下有云纹,正是祥龙呈云之意,且不可戴反了。” “可是先生您刚才说它是梦机天宝。”萧洒抬头万分疑惑地望着山羊胡子。 “咳咳~它、它有两个名字,即叫梦机天宝,又曰璇玑天宝。”山羊胡子老脸微红,连忙解释。 “噢~”萧洒低头望了望手掌中的破纺锤,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红衣小姑娘,随即长叹一声,转头望向山羊胡子,“搭一条红绳,否则就退我一文。” 山羊胡子瞪了瞪眼,看到少年坚决的脸庞,于是开始摸索,然后诡异地将手伸入裤子里,咬牙切齿地一阵倒弄。 看到莫名弄出来的一条不规则红绳,萧洒忍不住向山羊胡子的裤子直瞍。 “你今天本命年吧?”萧洒问道。 “你咋知道?”山羊胡子诧异地望着少年。 “还真是从裤头里抽下来的?!”萧洒嫌弃地抖了抖红绳,最终还是用它将这个什么梦机天宝又或者璇玑天宝穿好线,戴在了脖子上,神情有些漠落地说道,“有个陪葬品也不错,你说是不?” 山羊胡子老脸通红,只注意了小家伙的前半句话。怎么说也不可能退那一文钱,雁过拔毛,绝不放过。可是这面子还要维持,就当什么没有听到。 “你戴反了。”山羊胡子努力维持着高深模样,掩饰这一分尴尬。 “戴反了会怎么样?”萧洒站起身,冷漠的脸庞上浮起一丝嘲笑。 “会厄运更甚!”山羊胡子怎么看不出这小乞丐的讥讽之意,有些气恼地骂道,“浑小子, 不听老道之言,会连累所有与你有关的人!” 萧洒摆了摆手打断山羊胡子的胡言乱语,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有什么有关的人,父母死了,亲人远离,邻里见他就躲..... 还是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满满的恶意。 第2章 会连累所有与你有关的人 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街道上,萧洒回头望了一眼重新修葺的房屋,那里曾经是他的家之所在,现在什么都没了。 目光扫过街道,划过又准备欺骗下一个顾客的算命摊子,萧洒转过街角的弄堂,来到另一条大街上。这是城市的行车主道,宽敞而整洁,有不少马车奔驰其间。 穿过这条街,前面就是一条河,萧洒准备找一些石头绑上投河,因为水性太好了。萧洒曾经想过多种死法,但最终选择了投河。 被车撞死,怕死不成还落得个残疾;用刀自尽,似乎没有那个勇气;服毒自尽,好吧,没钱买药,挺贵的。 一个老太太似乎老眼昏花,一手揽着包裹正摸索着过马路,但路上总有疾驰而过的马车,看起来十分危险。 萧洒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行之将死,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是要过马路就扶一把吧。 “我帮您吧,老奶奶。”萧洒上前扶住老太太的手臂。 然而话音未说落,老太太就万分惊吓地尖叫一声,然后非常用力地推搡着萧洒。 萧洒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拉住老太太的手臂,前面就是一辆马车,这也太危险了。 老太太力气大的吓人,感觉到萧洒抓得更紧了,于是拼命地挣扎摆脱。萧洒没想到老太太力气会这么大,一不留神松了手,借着惯性老太太踉跄着飞出,直奔马车而去。 “砰!”疾驰的马车与老太太相撞,摔倒后脑袋恰好垫在了车轮之下,瞬间血红一片。手臂上的包裹散落,竟是滚落出满地的金银珠宝。 “这...”萧洒吓了一跳,额头上满是冷汗,随即苦涩地摇了摇头。马车停止,有人跳了下来查看老太太情况,随即震惊地发现这老太太竟然有着两副面孔。 戴了面具,老太太的假面下是一张年轻粗犷的爷们脸庞,而且似乎还那么熟悉。 “这、这好像是衙门一直悬赏捉拿的大盗张三?!”有人认出那张脸惊呼道。 “还真是巧了?”有人抬头望向呆立的萧洒,“这人是他同伙,快抓住他。” 萧洒一个激灵,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望着扑过来的人群,连忙转身飞奔。虽说跛了一只脚,但跑得并不慢,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谁还在乎这点伤痛。 重新来到弄堂,萧洒玩命飞奔,却不想有人也正从对面跑了过来。来不及闪躲,两人重重地撞在一起,只是萧洒似乎跑得更疾,体重也超过对方,单方面地将对方压倒在地。 “嗯~”一声痛楚的呢喃响在耳边,萧洒勉强仰起头,入眼是一张清秀靓丽的脸庞。 头上戴着的沿山冠散落,露出一头秀发,身上似乎还穿着衙门服。女人双目微闭,眉头紧攒,显然这一撞令她非常痛苦。 “对、对不起,柳月。”萧洒连声说道。 女人睁开眼,那双眸子如秋月般生动明亮:“快放开我,萧洒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萧洒尴尬地点点头,然后忍着疼痛爬了起来。 柳月原本是萧洒家的邻居,与他自小关系非常亲密。然而自从那一把大火烧了后,她的哥哥死在了屋里,这个女人从此就把萧洒当成了仇人。女人之所以选择做衙役,是因为她想继承哥哥的职位,想完成他的梦想,做一个流芳百世的名捕。 “大盗张三呢?快、快帮我抓住他,他就在前面。”女人想坐起来,然而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嘤咛一声。 “在、在那边,别着急,他已经死了,马车撞的。”萧洒心中恍然,怪不得那张三紧张兮兮的急着过马路,原来是有衙役在后面追他。 目光下移,萧洒的瞳孔大张,愕然地望着女捕头腰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衙门的腰刀刺入了女人小腹,鲜血正不要命地汨汨流淌。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是大盗张三的同伙~”身后传来鼎沸人声,萧洒身躯颤抖了一下,顾不上管地上女人,再次发足向前狂奔。 女人伸出手想拦住萧洒,被后者稍稍用力甩开。 想死怎么这么难,这一会就弄出了多少事。 萧洒痛苦地拍拍额头。 快速穿出弄堂,重新来到繁华的闹市街道,顾不上观望的萧洒急匆匆地向前奔跑,对这片区域颇为熟悉的他准备钻入对面的弄堂,借地形的复杂甩开后面的追兵。 “小心!”一声刺耳的惊呼响起,吓得萧洒一个激灵,抬头望去却正好看到左侧奔驰过来一辆马车。 马车上坐着那个善良的红衣小姑娘还有她的父亲,此刻正载着货物似乎准备出城。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但萧洒的突然出现,让男人本能地猛拉缰绳。 马儿吃痛地嘶鸣一声,双蹄立起,在车轴转动间向一侧偏移,最后马蹄重重地落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山羊胡子头上,他的手里还似乎把玩着那三文钱。 又是一片花儿红,山羊胡子顿时矮了半截,身躯萎顿地倒在地上,手中的三文钱飞上高空,无巧不巧地落在了马车上,落在了红衣小姑娘的衣兜里,而后者被她父亲单臂死死搂住,勉强没有从马车上掉下去。 马车打转,狠狠撞倒了萧洒,瘦弱的身躯炮弹般砸碎了算命桌子,然后重重压在山羊胡子身上。后者原本还残留一口气,这下子直接喷出一口老血,然后转头凄苦地瞪了一眼萧洒,然后目光下移,停留在少年的脖颈间。 那个叫“梦机天宝”的破纺锤染满了少年鲜血,略粗的一头在上,上面似乎有云雾缭绕;略细的一头在下,上面似乎有金龙倒悬。山羊胡子的瞳孔怒张,充满惊奇地望着那破纺锤,然后...一命呜呼。 萧洒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飘,仿佛柳絮般没有了重量,随风在空中不断上扬,渐渐的俯视着整个城市。 马车渐渐安稳,红衣小姑娘的父亲翻身下车,紧张地查看两人状态。车上红衣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哭,小手不由自主攒紧了衣衫,却奇异地摸到了三文钱。 “这算不算我还你了?”萧洒的意识逐渐模糊,恶趣味地喃喃自语,然后吃力地扭头望向致死难以瞑目的山羊胡子。 “还真是准啊。”低头看了一眼戴反的梦机天宝,萧洒自嘲地一笑,“如果戴反,厄运加倍,会连累一切与你有关的人~呵呵,算命先生,与我有关的,现在恰好只有山羊胡子你还有这个小姑娘了,不对,还有柳月,唉~” 转头望向渐渐聚集过来的层层人群,萧洒彻底没有了精气神,双眸呆呆望着天空,视线渐渐昏黑。 “这次是死了吧~怎么就那么不如意呢?想死也不能如我的愿,非得用这么个惨烈的死法!” 第3章 萧府霉神 眼前一片漆黑,脑袋还有些晕胀。 “这是地狱吗?可真够黑的!似乎感觉也不怎么舒适。”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洒睁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回想临死前的那一幕,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苦涩。 竟然没有上天堂,怎么说也是扶老太太过马路的人。 “少爷,你醒了!”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有火光在一旁亮起,很快照亮这方世界。 这似乎是一间简陋的卧室,充满了原滋原味的古风气息,除了桌椅及一个衣柜,就剩下身躯下方的这一张床。无论是桌椅还是床柜,似乎都包裹着柔软厚实的棉布。 微微侧头,萧洒的眸子骤然闪烁了一下。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出现在眼帘,手里端着一盏油灯。这女孩面如粉琢、发如青丝,两眸流光如秋水,双唇点红似樱桃。一身上古对襟女裙,胸腰收紧,勾勒出少女优美曲线,半倾之间一抹雪白十分耀眼。 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女人?是地狱中的魔鬼天使?这架势萧洒可接不住,也不会接,绝对有啥招啥...不过,似乎自己这悲催的一生,也没有什么值得招的。 “什么地狱?!”少女猛然直起身子,双眼冷漠地望着萧洒,“你管这萧府叫地狱!殊不知你才是地狱中人。” “萧府?”萧洒皱了皱眉,猛然间头疼欲裂,无数斑杂信息如潮水般涌入。 原来自己魂穿了,来到一个叫承离的国度。这副身躯的主人亦名萧洒,是当今武王萧秋远的孙子,萧越岭的儿子。准确来说,是三儿子,萧洒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萧洒自出生时就天生异象,先是霞光漫天,紧接着又转电闪雷鸣,一夜之间花落知多少。众人本以为萧家要出天命之人,但不久就大跌眼镜。 要说聪慧,萧洒过目不忘、智力超人;要说相貌,目如朗星、唇红齿白,身材修长。然而等萧洒三岁之后,一切异状开始显现。走路常摔跤,出门踩狗屎,带伞不下雨,下雨必无伞。更有甚者,凡是接近其三尺范围内的,必遭同等霉运,甚至比源头主人还要加倍严重。 久而久之,萧洒之名传遍了偌大的萧府,也传遍了承离国,人们管他叫萧府霉神。 萧洒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与愤怒,自己已经再世为人,这霉运竟然还再跟随,简直欺人太甚。想到这里,热血上涌,一股股眩晕袭来,令萧洒眼冒金星。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头好晕。”萧洒挣扎着想起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床别有不同。 这床竟然是头低脚高,怪不得总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这哪个混蛋让自己这样睡的,谁睡谁晕。 “你、你不要起来。”身旁的女孩如临大敌,迅速后退到卧室门口,万分紧张地盯着萧洒,看样子准备随时夺门而逃。 萧洒诧异地望向少女,自己有这么可怕吗?随即脑海里记忆碎片再现。原来自己这霉运并非没有办法克制,只要头低脚高就可以免除厄运。换句话来说,如果萧洒一直倒立行走,霉运就无影无踪。 这...你xx的,这叫什么玩意? 萧洒怒了,挣扎着坐了起来。这幅身子看来很虚,不过,应该跟倒立睡觉有关吧。 少女尖叫着夺门而去,连油灯都带走了,屋子里又恢复一片黑暗。 良久,萧洒在愤怒与不解中冷静下来,开始思索上一世与这一世的些微变化。 “切记不可戴反,略细的一头戴在上方,略粗的一头戴在下方。” “如果反了,霉运加倍,还会连累与你有关的人。” 萧洒猛然惊醒,伸手摸索向脖颈间,可惜什么也没有摸到,但黑暗中突然微光闪过,让脖颈处显得十分扎眼。 萧洒转头望向桌子,挣扎着爬起来,然而脚下一空,“咣当”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疼得他忍不住呻吟。若不是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这一下就会摔得够呛。 这xx的霉运,没完没了。 顾不上疼痛,借着星点亮光抓住少女遗留的火折子。萧洒拼命地吹几口,将其点亮,然后找到一侧的圆镜,心急地坐在前面的椅子上。 “啪嗒”一声清脆巨响,椅子四分五裂,萧洒只感觉屁股摔成了八瓣,钻心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索性桌椅都包裹着厚厚的棉布,否则这断木就有可能扎破了什么重要部位。 这该死的霉运。 颤颤巍巍爬了起来,借着火折子与圆镜,萧洒看到脖颈间的那一抹微光。 淡蓝色的荧光下,勾勒出一个纺锤状的奇异图案,上有流云微动,下有金龙倒悬,充满了神秘的灵动气息。 “这、这是那个梦机天宝?”萧洒震惊地望着荧光,“原来那山羊胡子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它怎么跑到身体里去了?” 萧洒涌起无限希冀,开始仔细打量着荧光图案。现在他基本肯定,之所以萧家人让他倒着睡,是因为恰好巧合地让梦机天宝变成了正向,霉运也因此而消失。 接着,萧洒开始犯头疼,自己怎么当初就那么犯贱,好好听那山羊胡子话不好吗?要是正戴现在不是一切解决了,哪里还会有这该死的霉运,而且好像还是加倍的霉运。 揉着屁股,萧洒小心翼翼地摸到床头。刚松口气,床塌地陷,萧洒一头撞在墙上,脑瓜子嗡嗡的痛。 “洒儿,你、你怎么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张慈祥的面容,这是他的生母孟秀兰。 当然,也是被萧洒这霉运坑的最惨的一个。 萧洒的嘴唇直哆嗦,那句称呼始终开不了口,最终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没事,你不用进来。” 外面沉默了好一会,房门还是被推开,一脸憔悴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先前那个少女,手里端着油灯,照亮了一屋子的狼藉。 “洒儿,你?”依稀能够看出这女人姣好的面容,只是疲惫与憔悴让她显得有些苍老。孟秀兰的双眼中充满了怜悯与爱惜,此刻竟不管不顾直冲向萧洒。 “娘,你别过来?!”萧洒一着急脱口而出,令在场两人心中一惊,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一行热泪自孟秀兰的脸颊上流淌,这声儿“娘”已经有快十年没有听到了。以前的萧洒把一切问题都归结到父母身上,怪他们将厄运带给了自己,怪他们不应该生下他。 萧洒咂了咂嘴,这声娘也让他久违的心灵充满了一丝丝温情与留恋。匆匆扫了一下床板,萧洒头下脚上找个姿势躺了下来。 “娘,我已经找到了解决霉运的方法,只是需要时间,你先不要过来,很快的。”萧洒转头望着女人,目光扫过她手臂上的淤青以及一瘸一拐还未康复的左腿,心里充满了自责与愤怒。 过去的萧洒真是太混蛋了!自己霉运一身连累亲人,但孟秀兰依旧不管不顾地照顾他、亲近他,以至于无数次受伤遭罪,最严重的几次差点丢了性命。 就在前几天,这女人还是不断鼓励他,甚至要与他共同承担这份霉运,结果弄得自己磕伤了手臂、摔断了腿,还打破了几樽萧秋远心爱的古董,惹得武王大发脾气。 尽管如此,萧洒还是对自己的父母充满了恨意,对这方世界充满了恨意,渐渐的对整个萧家人恶语相向,特别是对自己更亲更好的孟秀兰与丫环冯香儿更是变本加厉。至于那声娘,早在五岁时就不叫了。 短暂的停顿后,孟秀兰擦去眼泪,扑到萧洒身前,深情地凝望着自己的儿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发誓,娘。”萧洒连忙将脖子仰得更低些,生怕再次让娘亲惹上霉运。 “好、好。”孟秀兰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再次流淌,自己的孩子受了多少罪,只有她这个娘亲最清楚,也最痛苦。 “你怎么会有办法?”一旁的冯香儿并不相信萧洒,冷冷地望着少年,“昨天还寻死觅活、指天骂地的。” 说是丫环,但萧越岭与孟秀兰早把冯香儿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 冯香儿是个孤儿,自小就被人卖入萧家,也正是这孩子一直努力照顾着萧洒,是仅次于孟秀兰对萧洒好的人,也是受萧洒伤害极多的人。 陪伴在萧洒身边更多的人是冯香儿,毕竟母亲身在萧府还有不少事要做,于是恨意满胸的少年就把恶意带给了可怜的女孩。即使是头下脚上睡觉时,他也会突然坐起,让照顾他的女孩躲闪不及,不可避免地沾染厄运。 以前的萧洒就是一个大混蛋! 萧洒默默在心里想着,然后向冯香儿努力展现出一个微笑:“以前,对不起,今后,不会了。” 竟然说了“对不起”!少女惊奇地瞪着萧洒,良久重新皱眉,有些质疑地撇了撇嘴,在孟秀兰肯求的目光下,将刻薄的语言收起陷入沉默。 少女虽心有怨气,但对少爷的关心无处不在、真心实意,也从未放弃过,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好不容易劝走孟秀兰与冯香儿,萧洒头昏脑涨地躺在床板上,陷入沉思。 第4章 传功阁前鸡飞狗跳 试着在内心呼唤“梦机天宝”,萧洒惊喜地发现,那枚蓝光纹身可以随着他的心意而出现或消失。 能够随心控制它的出现,是不是也代表着可以控制它的方向? 想到就做,萧洒静下心神,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脖颈下方的位置,然后努力地用意念移动那枚蓝光纹身,直到他满头大汗,倒悬的头部更加的昏胀眩晕,这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肉眼看不出梦机天宝有什么变化,但萧洒的直觉判断它动了,只是自己的精神力太过微弱,几乎看不出位移。甚至萧洒猜测当自己的意念足够强大时,有可能会将它具现出来。 不再折腾梦机天宝,萧洒静静地翻动脑海中的种种过往片段,将这副身躯原主人的记忆一一复原。 这方世界充满了离奇与玄幻,已经完全不是萧洒所认知的那方物质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有神仙般的人物,有神仙般的事迹,还有种种令人心生向往的神仙故事。 萧家就有近神仙般的风流人物,那就是当今承离国的武王之一孟秋远,也就是当代的萧家家主,萧洒的亲爷爷。做为开国元老之一,孟秋远可谓是劳苦功高、盛名远扬,特别是他那一身秋水神功,更是充满了传奇的英雄色彩。 据说早些年,萧秋远还是一个山野小童,在一次爬山时偶尔救下一个重伤垂危之人。结果那人竟是山中仙人,在与人争斗中受伤落难,伤复后便立即离去,但给萧秋远留下了一套秋水神功法诀和几枚丹药,这也让山野小子从此脱胎换骨,成为这方世界赦赦有名的英雄人物。 修行人的寿元远比普通人要长,萧秋远已经一百零五岁,但依旧面如中年,健硕有力,行走如风。 上百年来,萧秋远跟着承离国主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最终封得草根武王称号,也奠定了如今偌大的萧府。上百年的努力,如今的萧府可不仅仅只有秋水神功。 萧府内,拥有四层楼高的传功阁据说足有两万本内功法诀、无数珍贵的天材地宝与灵丹妙药,甚至有些功法的等级犹在秋水神功之上。 仙人遗迹、仙人奇遇在这方世界并不少见,大家族往往拥有更多的先决条件获得其中的传承与物品,也加快加大了他们对修行世界的发展与见识。 当然萧家也并不是一切安顺,在朝中萧秋远就有着实力强劲的对头,那就是同为武王且拥有皇脉血统的德胜武王周苍岳,同样传承仙人功法的幸运儿。另外,在朝野之下,亦有不少人盯着萧家这块肥肉,恨不能这个大家伙早一天大厦倾倒,好让有机会的人上位。 偌大的家族发展离不开柴米油盐,自然也就离不开金银珠宝,离不开生意经营,离不开江湖与市井。萧家不例外,拥有着承离国大部分粮油生意,让无数人垂涎三尺。 对于这些勾心斗角,萧洒此刻无心去管,他更加感兴趣的是这些所谓的仙人功法。 拥有两世为人的人生经历,拥有着更加科技现代化的物质世界知识的萧洒,很容易用逻辑学...玄幻小说推理判断出所需所求。 “也许...应该是精神力不足。”好不容易整理完脑海中的种种记忆,再结合这方世界的种种功法,萧洒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精神力,有的小说也称之为念力。 或许可以去趟家族传功阁了,那里应该会有精神力的修炼功法。萧洒如是想到,内心大定,未来似乎充满了希望。 翌日天还未亮,萧洒就已经启程前往传功阁。过往引以为傲的巨大萧府此刻成了萧洒的心痛。十丈不足远的距离,萧洒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所幸起是早,并没有太多人看到萧洒的窘态。 即使那些起得早的下人,不小心看到萧洒后都像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忐忑不安地背对着少年,仿佛离得近点、目光所及都有可能惹上霉运。 出门时整整齐齐,到达传功阁时已经鼻青脸肿。萧洒吃力地靠在门墙边,咬牙切齿地揉着痛得颤抖的脸庞,一时恨不能对着苍天痛骂一番。 很快天就大亮,偌大的萧府渐渐人声鼎沸,一派祥和温暖的家庭片,然而一到传功阁这里就变成惊悚片场,不时传来头皮发麻的惊声尖叫。 萧洒低头望着身下的地面,肿胀的面颊遮住了此刻的尴尬与悲愤,对一些只顾埋头前行差点撞上他的人在内心里表示一分歉意,然后老老实实的等待传功阁看守护法。 传功阁大门不开,来得早也进不去,但萧洒知道如果此刻不来,那么半途再来的话,说什么萧家人也不会让他进入其间,总不可能为他一人赶走传功阁里的所有萧家弟子。 渐渐的,传功阁前形成了诡异的一个半圆,一群人围着大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在半圆的中心点上,萧洒孤单地坐在门墙边,低头垂目仿佛陷入沉睡。 不久,传功阁的看守护法赵保山来到,远远望着萧洒,脸上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迫于压力,赵保山郑重地干咳两声:“萧洒公子,你为何来到此处?需要我叫来萧三长老前来吗?” 萧三长老就是指萧越岭,萧洒的生父,只是目前并不在府里,不过这些情况,赵保山并不知道。 萧洒抬起头远远望向赵保山:“我想进传功阁。” 赵保山吃了一惊,随即皱着眉头努力措辞说道:“你那...病情,不适合进传功阁吧?” 赵保山还算客气,几个萧家直系弟子的话十分难听: “这霉神不会是想拆了这传功阁吧?” “或许烧了也不一定,两万藏书、无数丹药毁之一炬。” “我看他这是准备毁了萧府,没安什么好心。这霉神应该是故意的吧。” 尽管做足了准备,但萧洒听到这些冷言冷语,还是忍不住怒从心中起。抬头望向众人,萧洒扶着墙艰难站了起来,然后默默向前方走去,吓得一群人立即后退。 萧洒咧嘴流露出疯狂笑意,我这算不算武功盖事,腿未出腿毛就已经拒敌千里。 赵保山古怪地望着萧洒,暗自吩咐弟子前往长老阁和越岭府通知一声。 转头望向赵保山,萧洒猜出来这老家伙做了什么,冷笑一声说道:“把钥匙丢过来吧,我自己开门。” 赵保山迟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叹道:“萧公子就不要为难老夫了,就算让你开了门,门外这些人也不敢进入。何况,我还真怕这传功阁出点什么事...” 萧洒脸上一阵铁青,赵保山说这话并不过份,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在他进入后这传功阁后会发生什么。 不一会长老阁就有人快速来到,是大长老萧越山、四长老萧越风。 “萧洒侄儿,回府吧,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萧越山努力流露出平和的笑容。 萧洒冷眼瞪着萧越山,随即展颜一笑,只是当前的模样显得有些渗人:“我腿麻了,走不动了,要不大长老过来扶一把?” 萧越山脸色一沉,忍不住环顾四周,顿时众人纷纷摇头远离。 虚伪的一群人,特别是大长老。萧洒内心鄙视一番,再次坐了下来,低头望向地面,不再言语。 萧越山脸色有些难堪,他与萧越岭关系一向不睦,原因也正是出在萧洒身上。三岁前,他嫉妒萧洒获得族长青睐,自己的儿子萧塘倍受冷落;三岁后他处处落井下石,不时用霉神一说狠狠刺激萧越岭,令两人心生嫌隙、势如水火。借着大长老的些微权利,这萧越山没少给越岭府增添麻烦。 这此情况萧洒自然知道,所以没有给大长老什么好脸色,偏偏这大长老在众人面前还要装出一幅关切后辈的模样,只是萧洒的三言两语就让其毫无遁形。 萧越山老脸一阵铁青之后,也不再顾忌形象,反正看周边一群人样子也报着同样的心境,于是开口说道:“萧侄儿已经严重影响到传功阁的日常运营,如果再不离开我只好按家法处置。越风,准备一条长绳将之拖去越岭府。” “是。”四长老萧越风应了一声,暗赞大长老好机智,这种办法不但能够动得了萧洒,还不会让霉运牵连自身。 对于已经达到四境之上的长老级别人物,抛绳束物轻而易举。 萧洒心中一沉,这萧远山尽管自私自利了一些,但武功心思很是了得,这一瞬间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凭什么?!”萧洒抬头望向大长老,“难道我不是萧家弟子,难道我就没有权利进入这传功阁?还是说你大长老利用职权,故意刁难我越岭府一脉?” “胡说八道!”萧远山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若不是有这霉神称号、有这霉神事实,我会阻你?我要的是这传功阁安全,我要的是这些萧家众人的公平公正!只因你这怪毛病,就以恨意报复这萧府,阻挠众人传功修行,阻碍萧府日常运转,你这是何等居心?” “大长老不要危言耸听,我今日来此传功阁并没有违背任何一条萧府家规,也未曾阻挡任何一人、任何运营事务。我只是以一个萧家弟子,而且还是嫡系弟子的正常身份,想要获得一份正常的传功要求,又何错之有?”萧洒冷笑一声,“不要随便扣这么大帽子,大长老!我父还在远在万里的南疆为家族拼力流汗,你就在背后向他的妻儿施以种种为难手段,这真是寒了萧家人的心呐。” “够了!”四长老望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大长老,冷哼一声接过下人送来的一条长索,“萧洒侄儿,是非黑白众人自清,无人针对你黄毛小儿,但你清楚这霉神毛病会给传功阁带来怎么不堪的后果,所以也只有得罪了。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么可以待开长老会时,加上老族长在,一起想办法解决这种潜在危险。如果众人有办法保你这霉运不伤及传功阁、不误众人修行,我与大长老诀不会阻拦。但在方法没有想出之前,请侄儿先行回府等待,不要逼我用强。” 这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张驰有度,令萧洒心中一沉,忍不住抬头凝望四长老。果然这四长老才是父亲最大的阻碍,不少坏点子据说都是此人所出,令父亲在萧府一直受人掣肘。 “多大点事?怎么弄这么大阵仗,可别吓坏了这些后辈!”清朗的笑声传来,一道身影飞落人群之中。 第5章 真白~ 半披袈裟,一个光头,年轻俊俏的模样,令在场的众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越雷叔。”萧洒流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望向那袈裟与光头,眼眸中泛起泪花。 以前的萧洒不懂六叔的牺牲,现在的萧洒瞬间意会到萧越雷选修禅功的真正用意。利用佛家的愿果与信仰之力,找到化解萧洒霉运的方法。至少,修有禅功的萧越雷,一定程度上最是不怕接近萧洒。 “阿弥陀佛~贫僧无嗔~”萧越雷合十向萧洒一礼,然后转头望向大长老,“贫僧愿以五境之力,保这位施主进入传功阁,若有异动会不遗余力阻止发生。” 大长老愣愣望了萧越雷半天,随即轻叹一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晚。”萧越雷再次合十,犹豫了一下说道,“见过大哥,以后再称已是佛中人。” “罢了,有越雷...无嗔大师把持,让他进去吧。”大长老兴趣索然,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时候,与大长老最为要好的就数这六弟萧越雷,那时候这位大哥也尽了不少长兄为父的角色,特别是在照顾年龄差距不小的六弟、七妹身上。可惜后来权利迷眼,做了一些兄弟萧蔷的事,令两人情感渐生嫌隙。 目光闪烁望着这位大哥有些萧索的背影,萧越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神色,随即转向赵保山。 赵保山恭敬地取出腰间钥匙,交由萧越雷。在萧家第二代中,就数这老六萧越雷天赋最为出色,年纪轻轻就已达五境层次,当真是惊才绝艳。只可惜八年前远走北域入了佛门,令忠义武王萧秋远差一点气吐了血。 小心翼翼地拢了拢袈裟,将从师傅那死磨硬缠借来的金钵置于胸前,又念叨了无数遍祈福经文。萧越雷,不,目前应该称呼无嗔大师,默默地转过身来,随即对萧洒展颜一笑。 “越雷叔~”萧洒眼中擒泪地轻念一声。 “长大了~”无嗔艰难地走上前,颤颤巍巍地伸出宽大的手掌,最终咬牙切齿地落地萧洒头上,轻轻地摸了摸。 以前不懂六叔意,现在看这孩子眼神应该已知是非好歹,明白了事理,也不枉萧越雷这一番牺牲。 安然无事! 无嗔长长松了口气,愉快地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走,随我进那传功阁。” “是,越雷叔。”萧洒乖巧地点点头,享受着肩膀上的温情。 “叫我无...罢了,你高兴就好。”无嗔展颜一笑,拍了拍萧洒的肩膀,迈步向前用钥匙将传功阁大门打开。 “呼啦啦”大鸟飞出,将毫无防备的无嗔大师粉嫩脸颊划出一道血?。 “这是谁的鸟?”无嗔愤怒地转头。 “我、我的。”赵保山惶恐地走前两步,伸臂接落大鸟,却是一只年幼鹰隼,“很抱歉,伤到了大师。” “不、不碍事。”无嗔合十拼命地念颂“阿弥陀佛”。 应该是巧合吧?出家人怎么能够犯了嗔戒,阿弥陀佛~ 打起精神来重新露出微笑,无嗔向萧洒点了点头:“进去吧。” “嗯。”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萧洒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走进了传功阁。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台阶,在后的无嗔犹疑不定地擦了擦脸上的血?,心里不断思索刚才大鸟这一幕是巧合还是侄儿这霉功作用?左手悄然按在胸前金钚上,右手揖礼,无嗔觉得还是小心为妙,然后万般虔诚地念颂起佛经。 “啊~” 一脚踩空,萧洒如滚地葫芦般跌落台阶,宁静的传功阁里传来“咚咚”的节奏撞击声,引得门外张望的一群人跟着那身影不断抬头低头。 经过无嗔身边时,萧洒如溺水之人胡乱地伸出双手,想要捉住什么事物阻住滚落趋势。 “停手,快停手,别拉我裤子。”无嗔正虔诚礼佛,一不留神没注意萧洒状况,此刻焦急地呐喊。 可惜已经太晚了,萧洒扯着青衣滚落台阶,到底也没有阻住下冲趋势。 抬头向上张望,萧洒有些内疚地咧嘴一笑。 越雷叔,你的屁股真白~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无嗔粉嫩的脸庞一片羞愤之色,急匆匆扯过裤子顾不得提上,头也不回地冲上了台阶。 “真白~”门外有不少萧家弟子轻叹一声,自行惭愧地转头望了望自己的臂部。 “好想摸一下。”不少女弟子嬉笑地小声说道。 萧洒打起精神来重新爬上台阶,一入首层就看到无嗔大师正面壁思过,念经的声音不断传来。 越雷叔还真是虔诚。 无嗔紧捂着胸口金钚的大手不时地握拳又松开,嘴里唱的经文时而跑调:“忍住、忍住,出家人无嗔无怨,不能动手~可是,好想揍他啊!” 一次偶然,两次再不是偶然,袈裟、金钚、光头与近十年的佛功也挡不住小侄儿的强大功力。 “越雷叔,我开始选功法了。”萧洒双眸闪亮地望着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内心里充满了期待。 长吸一口气,无嗔转过身来,脸上恢复一抹慈悲笑容:“好好选吧,可有既定方向?” “精神类的修行功法。”萧洒将心中所求说了出来。 “噢?禅功就是重修心,也算是精神类。”无嗔有些好奇地望着萧洒,“这传功阁中此类功法并不多,似乎无嗔只知道过《蕴神诀》与《天息术》,其它就不知。” 萧洒眸子再亮:“在哪里?” 无嗔摸了摸光亮的大脑门,环顾一圈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知是哪一层楼,似乎在东北角落里。不过,萧府功法都有分门别类,书架上有标签,萧洒施主可仔细找寻一下。” “是,越雷叔。”萧洒轻轻点了点头,有些小兴奋地走向一排排书架。 “啊嚏~”书香气息扑入鼻翼,惹得萧洒打了一个喷嚏。 令人震惊的是,那最近一排书架仿佛活物般被突来的喷嚏惊得跳动,瞬间向前倾倒下来。 “小心。”无嗔反应飞快,拈花一指,金芒乍现,强大的真气如流水般将书架包裹,然后迅速将其扶正,避免了书本倾飞的一幕。 无嗔长长松了口气,快速转头望向萧洒,谁知一头撞在了诡异垂落的吊灯上,“当”的传出一声脆响,光洁的脑门上迅速肿起一个大包。 萧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立即蹲下装模作样地选起书籍来。 无嗔抚摸着脑门上的大包,披着袈裟的身躯不断颤抖,显示着胸膛中正在喷涌的某些情绪。 好半天,无嗔才堪堪道了声佛号,努力恢复了平静,“阿弥陀佛”念诵的更加勤奋了。 “萧洒施主,精神类功法在东北角落,直接去哪里选吧,贫僧...有些赶时间。”无嗔面颊不断颤抖着说道。 “是,越雷叔。”萧洒吐了吐舌头,连忙小跑向东北角。 “别跑?!”无嗔猛然惊醒,连忙出声制止。 又晚了,萧洒只感觉脚下一滑,人向炮弹般飞铲出去,直冲向一排排书架。 无嗔不愧是五境大能,袈裟无风自动,数十道金芒漫天飞舞,准确地将一排排书架包裹。甚至偶尔飞出的书本亦被一根根金线织网罩住,快速回归原位,然后随着书架转正立直。几乎同一时间,无嗔大袖一展,人影已经突兀地闪烁到十米开外,将犹在滑行的萧洒双脚牢牢按住,避免了又一排书架被铲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嗔安稳住萧洒,不着痕迹地后退数步,单手揖礼不断地念诵佛号。 萧洒呆呆地望着那只手,然后回头看看刚才打滑的地面,又看了看黄灿灿、湿溚溚的脚底板,脸颊抽了抽。 赵保山的大鸟真是太过份了,不但在传功阁乱飞,还拉了屎! “萧洒~”震耳欲聋的声音突兀响彻在传功阁,令阁外一众萧家弟子震惊莫名,抬头张望。 窗梭处,无嗔大师拼命地不断摩擦边缘,将手掌上的黄灿灿努力抹掉,甚至还动用了十成功力,用真气将手掌反复清扫数遍,弄得手皮发红,差点秃噜了皮。 蹲在角落里选书,萧洒看到油灯投影下一只铁拳好几次差点砸在他的后脑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无嗔猛然转身,努力地合十诵佛,双肩拼命地挣扎颤抖。 可是怎么也难以静心,手掌上似乎总有臭味残存,在鼻观心、心观眼中趁机涌入鼻孔。 第6章 大和尚想哭 再次事故之后,望着无嗔已经快掩饰不住的怒意,萧洒知趣地选择了倒立。 “为什么倒立就会消除霉运?”无嗔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碰萧洒。 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脖颈,萧洒最终选择了隐藏:“我也不知道,这还是冯香儿发现的办法,但确实好使。” 确认这办法果然可行后,无嗔摸了摸光亮的脑门...上的大包,随即伸手抓住萧洒的双腿,将之倒提起来:“好吧,贫僧来帮施主,我们就加快点进度。” 强忍着不适,萧洒点点头,此刻的他亦想能够安静地寻找自己想要的功法。 一连上了四层楼,偌大的传功阁也只找到二十一本有关精神力修炼功法的书籍,令萧洒一直拿不定主意。 趁无嗔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背对着光头方向,萧洒抚摸着脖颈悄然呼唤“梦机天宝”,随即微弱荧光出现。 “帮我选一本吧,也许你会有什么提示,是不是?”萧洒轻轻说道。 一般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 奇异的事情发生,荧光突兀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在四楼东北书架一侧有本书籍跟着颤抖了一下。 “嗯?”萧洒心中一喜,连忙挣扎着向前方书架爬行。 “萧洒施主,精神力书籍在这里,那边是废弃的无用功法。”无嗔诧异地低头望着萧洒,这视角还真他喵的有些奇怪。 “心中似有呼唤,我想过去看看。”萧洒只能胡诌一番。 无嗔皱了皱眉,随即提着萧洒往那书架走去。佛家讲究缘分因果,也说不定这侄儿机缘到了。 废弃未知的书籍中,萧洒先是随便选了几本,发现这些书要不就是残缺不全、要不是晦涩难懂,还有一些文字干脆就难以辨识。 摸索着找到刚才抖动的那一本书籍,萧洒翻转书籍将方向与自己的视线修正,然后看到书本封面上写着“春梦玄机”。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打开,少年愕然愣住。 他喵的,这竟是一本少儿不宜的插画绘本,上面的人物、动作刻画的十分传神、惟妙惟肖,令人热血贲张、绮梦翩翩。 还真是春梦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无嗔看到萧洒停了下来,好奇地低头凑了凑热闹,随即满脸通红,连忙转过头去,不断地念叨佛号。 眸子闪烁了一下,萧洒揉了揉因为倒立而发胀的额头,随即将画本翻转了一个方向,恢复原本的放置状态。 刚才自己是倒立的,看到这本书颤抖了一下,是不是也应该倒着看。 眼前的字仿佛蝌蚪般活了过来,“春梦玄机”诡异地变化成“梦机春玄”,令萧洒大吃一惊。急匆匆翻开第一页,原本不堪入目的一对人物蓦然分开,无数经脉如星点般闪烁其中,勾勒出行功路线。 萧洒迅速合上书本,将之再次调整方向,变成世人认知中的正常状态,斗大的《春梦玄机》显得那么刺眼。 冲上方的无嗔和尚点了点头,萧洒说道:“越雷叔,我就选它了~” 无嗔身躯剧烈颤抖,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诡异,两颊肌肉正疯狂地跳动。 “这么说搞了半天,你就特意上来选一本...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春宫图?!”无嗔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光头上的大包因为充血而变得更加坚挺明显。 萧洒沉默,却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选择,将《春梦玄机》塞入了胸口衣襟中。 “混帐小子!”无嗔心中的佛祖已经压制不住莫大的愤怒、失望与委曲,大和尚倒提着萧洒,狠狠将他丢在角落里。 然而下一刻,无嗔的双眸中就闪过一丝慌乱。 无嗔下手并不重,也没有使用一分真气,但诡异的是萧洒撞在墙上后,那面墙壁轰然倒塌,连带着整个四楼剧烈震动,无数书架纷纷倾倒,漫天书籍纷乱飞舞。 “咳咳~”烟尘散尽,大和尚挣扎着将身上压着的残桓乱壁拨开,环顾一圈满地狼藉,内心泛起一片苦涩与悲恸。 莫大的委屈啊~大和尚想哭~千算万算,一切终究逃不过。 传功阁外人声鼎沸,无数人纷飞到此,大长老带着几个长老直上四楼,望着一地狼藉,气得浑身发抖,但偏偏不敢踏步进入。 萧府霉神犹在,谁人敢直面其神功!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无嗔努力爬了起来,此刻他的美好形象荡然无存。 灰头土脸、鼻青脸肿,光头上偌大一个包,袈裟凌乱不堪,半掉的裤子再次露出那一抹浑圆的雪白。 “带着那霉神快滚!”萧越山愤怒地吼道,“一会再找你们算帐。” “阿弥陀佛!”无嗔合十一礼,双手抓住萧洒的一只脚将之如胡萝卜般从废墟中拔了出来,然后纵身从破洞中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去地奔向越岭府。 什么我佛形象全然不顾了,他只想逃离这方世界。 “立即派人修复传功阁,特别小心那些功法秘籍,切不可损失了。”萧越山头疼地拍了拍额头,还不知父亲回来后怎么大发脾气。 匆匆将萧洒丢入院内,无嗔顾不上与嫂嫂述旧,飞也似的离开。 萧洒惨叫一声,摔得呲牙咧嘴,胸口处一本书脱落于地,恰好被前来搀扶的冯春儿看到,那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顿时令少女羞红了脸。 “不、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萧洒快速收起书籍,急忙向冯香儿解释。 “呸!真不是好东西!”冯香儿狠狠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离开,然而稍不留神,脚下踩到了圆木,顿时摔了一个狗吃屎。 “呜呜~”因为疼痛、愤怒与委屈,冯香儿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到底只有十六岁,按前世来说还是个孩子。 听到动静的孟秀兰急匆匆跑出房屋,先是扫了一眼萧洒,犹豫一下后来到冯香儿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其扶前,心疼地撩起少女衣袖,看到一道长长的擦伤血痕。 “赶紧搀扶香儿入屋上点伤药,且不可留下疤痕。”孟秀兰轻轻吹着冯香儿的手臂,连忙招呼身后的丫环帮忙。 待少女哭哭啼啼的离开,孟秀兰长叹口气迈步走向萧洒。 “娘,你不要过来。”萧洒挥了挥手,“我找到消除的霉运的方法了,我带回了适合的功法。” “什么?!”孟秀兰震惊地停下脚步,那双大眼睛透露出一丝光彩。 “真的。”其实萧洒也不十分确定那功法必然可行,但直觉让他相信一定有作用,而且也不妨让娘亲安安心。 眼水夺目而去,孟秀兰掩口强忍着颤抖的双唇,然后不管不顾地扑向萧洒。 萧洒大为感动,勉强支起身子摆了一个拱桥模样,让脖颈位置呈倒立倾斜模样。 孟秀兰抱紧萧洒:“儿啊,你受了太多苦了。” 萧洒强忍着姿势带来的怪异感觉,拍了拍母亲的后背:“可是我有母亲的爱,感觉一切苦都变甜了。” “我儿~”孟秀兰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抱着萧洒痛快大哭。 第7章 梦机玄春 钻心的疼痛令萧洒从激烈的情绪中清醒,随即泪如雨下。 孟秀兰支起双臂,低头望着萧洒的脸庞,内心既骄傲又满足。 终于,我还是用伟大的母爱感化了他,未来我还要更加努力才行。想到这,女人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 “娘、娘,我……”萧洒哭得更加悲伤。 “洒儿,不要难过、无需感动,这都是娘亲应该做的。”孟秀兰用力握紧拳头。 “娘,你...” “娘不怕苦,也不怕再受折磨,只要洒儿好好的,上天入地娘亲也在所不辞。” “娘……你踩我手了!”萧洒泪流满面地说道。 “啊?啊!对不起,我儿∽”孟秀兰尴尬地抬脚。 远处,府里丫环们望着这一幕,一个个双眸含泪:“啊~多么令人感动的画面。” 回到卧室,萧洒发现整个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那张大床也换了新的,但同样尾部略略抬高。 一躺下后,萧洒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那本秘籍,借着灯光翻阅起来。 绘本上两人分开,从经脉光点上来看,男女修炼功法略有些差异。当然,现在萧洒并没有时间关注那女性身躯,目光全部聚焦到一侧的男性身上。令萧洒诧异的是,当他意识聚焦于男性图案时,那女性图案发生了巨大变化,无数线条打乱重组,竟形成一段段文字。 “坐修五而卧修十,以九脉为熔炉,以气血元力为燃料,以天地精气为助力,以骨骼皮肉为承载;忍心志之苦,受九炙之痛,承五体之枯...炼魂九重,一重比一重高,磬于基实,始于本源,方成大魂。” 萧洒一口气读完这些文字,长长吁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 这真是一个奇异的法诀,坐修五而卧修十。卧修,真是奇怪,不过,好喜欢,也正适合现在的我修炼。 不过,好像也不太容易啊,萧洒痛苦地自语道。仅是九脉的夯实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何况接下来的气血与精气,这简直就是无数天材地宝堆砌才成。另外骨骼皮肉为承载,也喻示着身躯还不能疏于锻炼,至少要达到铜皮铁骨的状态。 不管那么多了,萧洒重新坚定信念,将第一脉作为接下来修炼的首要目标。图中的行功路线已经非常明了,萧洒承袭了前世过目不忘不记忆力,很自然地摆出一个奇异睡卧姿势,然后呼吸吐纳。 九窍源源不断有气息引入,疯狂地涌向第一脉,只是几个大周天,萧洒就霍地睁开双眼,有些震惊地望向身躯。 这就通了?萧洒有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随即再次冥神吐纳。 果然是通了。 停下修炼,萧洒思索了一下,最终猜测这副身躯的原主人曾经或多或少接触过修行,又或者接受过修行赐予,身躯内有些积累,否则断不会这么快。 可是,记忆里似乎没有这部分内容,是有人暗中为他行功吗?父亲还是大哥?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那就一鼓作气。 萧洒闭上双眼,摆出第二个奇异姿势,然后修炼起第二脉,接着是第三脉、第四脉,直到第九脉。 一夜之间,九脉皆通,环臂抱虚,身若洪炉。萧洒连续变化九次睡姿,随即仰天而卧,双臂环抱于胸,无数气息微漩于天地与身躯之间,形成奇妙的循环,然后沉于漩底,涌入低位的头颅。 一股刺痛让萧洒猛然惊醒,梦机玄春诀霍然中断,胸闷的感觉直涌而上,令萧洒“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大意了。”萧洒双眸明亮,并没有因为吐血而气馁,反正流露出惊喜神色。 魂门已现,炼魂不远。现在的萧洒已经具备了炼魂的关键基础条件,只差冲开魂门,形成熔炉天地之桥。 现在需要提前筹备很多很多天材地宝了,当然还需要一部炼体法诀。 萧洒搜索记忆,迅速对越岭府的经济能力做了一个判断,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萧府虽然很大,传功阁中也有不少天材地宝,但这都与越岭府无关。萧府拥有着严格的奖罚与等级制度,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源,天赋、能力、贡献、财富等缺一不可。 可是越岭府全凭萧越岭以及大哥萧瑾的努力而获取收入,维持日常开销还算富裕,但涉及到这些天材地宝就有些不够看了。更何况多年的积蓄大部分花在了萧洒身上,这么多年来父母从来没有断过求医问药,大凡有一点可能,越岭府就会重金求来,只是最终打了水漂。 必须找到获取财富的办法! 萧洒暗自想到,随即闭目沉思。这个世界缺乏而又拥有需求,前生世界拥有而又容易实现,正是最好的财富来源。 萧洒的脸庞上涌起一丝笑容,随即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进入睡眠。 翌日,冯香儿进入萧洒的房间,然后借着半掩的大门斜靠于墙。 “少爷,找香儿什么事?”声音十分冷漠还有一丝防备。 “我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萧洒躺在床上,扭头望向冯香儿,随即眉头皱了皱,“你不必离我这么远,我现在头下脚上,不会有霉运发生。” “切~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冯香儿不屑地摇摇头,“你害我害得还少吗?” “那是以前的我。”萧洒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先关上门,我接下来说的是机密,除了你我外谁都不能知道。” “包括老爷夫人?”冯香儿神色不变地问道。 “对,暂时还不能告诉他们。”萧洒点了点头,只是这姿势有些吃力。 “需要我伏耳过来吗?”冯香儿再次问道。 “这样最好。”多么通情达理的女孩,萧洒脸上不禁流露出笑意。 “再见。”冯香儿冷笑一声,夺门而去,余音远远传来,“同样的招式用了第三次了!” 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萧洒才从思维断片中清醒过来,焦急地爬起来想追上去,然而...床又塌了。 看着孟秀兰与冯香儿忙忙碌碌的整理新的床铺,萧洒忍不住问道:“有没有考虑弄个实心床?看它还怎么塌?” 孟秀兰楞了一下,随即惊喜地说道:“对啊,这样就不会塌了,为娘怎么没有想到呢?” 冯香儿撇了撇嘴没说话,但那神情也在懊恼自己有点笨。 “都是受了世俗习惯的病,世人眼中床就是那个样子,所以也没有想过可能还有其它形态,这并不是你们的错,大部分人都会因习惯而蒙蔽双眼,从而选择墨守成规。”萧洒躺在临时地铺上,侧着身子说道。 冯香儿诧异地望了望自家公子,这可不像萧洒能说出来的话,好有哲理的样子。 “香儿照顾一下洒儿,我去订做一张实心床。”孟秀兰让下人抬走新床,急匆匆就准备出门。 “等一下,娘。”萧洒有些不放心地喊住孟秀兰,“最好是软物填充于中,只要形成一高一低就行,四周以包棉木板围成四方栏。我是怕这霉运不会放过我,床不能塌就会改我砸床了,用软垫就万无一失了。” “好办法,还是我儿聪明。”孟秀兰拼命地点头,随即走上前抱了抱萧洒,这才开心地走出房门。 冯香儿再次诧异地望了望萧洒。霉运?以前萧洒可是最忌讳这两个字,一听到就会发狂发疯,现在自己嘴里竟然吐出二字,而且似乎还非常平谈坦然。 “我...”萧洒望向冯香儿。 “你最好没事。”冯香儿下意识地退后几步,“也没有什么机密?!” “好吧。”萧洒张了张嘴,无奈地一笑,“这样吧,那就先帮我一件事,找越雷叔求一部炼体功法。” “炼体功法?”冯香儿挑了挑眉,“这种功法往往不入仙门,是山野凡夫的修炼之术,你怎么会想要这种功法?” “有些特别需要。”萧洒淡然一笑,“机密你又不听,所以我也没得解释,不是吗?” 冯香儿深望一眼萧洒,忍住了好奇心:“可以,我现在马上去办。” “不急一时。”萧洒摇了摇头,微微思索了一下,还是准备说服这丫头帮他办事。 冯香儿的口风极严、人又聪慧,关键心中能够沉得住气,这也是萧洒选择她的重要理由。如果母亲孟秀兰知道什么秘密,保不准会因为喜形于色而惹人起疑,甚至有可能被人套出真相。 “我想买些石灰石、火碱、猪油、酒或酒糟也行、盐...”萧洒怕冯香儿再次逃跑,连忙将一些材料说了出来。 冯香儿皱了皱眉:“什么石灰石、火碱?” “暗自找些府有见识的人问问有没有这些东西,如果没有那就更好,对得多问几个人。”萧洒万分诚恳地望着冯香儿。 “好吧,我试试。”望着萧洒那双明亮的眼睛,冯香儿微微皱眉,最终点了点头。 “一定要机密。”萧洒心中一松,连忙嘱咐一句。 第8章 再冲魂门 等一切安静之后,萧洒再次进入修炼状态,天地气息涌入虚抱循环,入漩底而上天门。一股撕裂的疼痛涌上心头,令萧洒忍不住皱眉,随即被一抹狠辣神色代替。 随着吐纳加剧,天地微漩如漏斗般涌入,最终在萧洒的刻意加持下形成锥芒,狠狠撞击那道魂门。 两世为人,霉运犹存。萧洒不想受那命运捉弄,更不想再轻生一次。何况这一世他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许许多多爱他护他、为他流泪流血甚至做出牺牲的一群人。他要打破这命运,他要做潇洒! “啊~”萧洒发出野兽的咆哮,随即精气神在这一刻为之凝聚,微漩锥芒如利剑般刺向那道无形魂门,然后钻心的疼痛疯狂袭来,令他陷入昏迷。 再睁眼时,萧洒已经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四周围着棉布围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母亲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庞,红肿的眼脸旁犹挂着两行清泪。母亲就半倚在床头,似乎因为疲倦而睡着了。 萧洒内心一阵感动,不自觉双眼泛红,也许自己有些任性了。 “你醒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来,主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态度十分的冷漠。 “大、大哥...”萧洒移目一侧,眸子里印入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 这青年身材修长,剑眉星眸,一脸刚毅,正是越岭府的大少爷萧瑾。 冷冷直视着萧洒一会,最终萧瑾未发一言,目光转向母亲孟秀兰的背影,眼中透露出一丝柔情与怜惜。 好强大的压力!萧洒面对这大哥竟不由自主的心生怯意。 “对、对不起。”萧洒很快就明了眼前发生的事情。 一定是自己这次捉得太狠了,以致于母亲慌乱悲恸,唤了父亲、兄弟他们回来。萧越岭、萧瑾远在北疆忙碌家事,本就任务繁重,道路又非常遥远,回来一趟想来不容易。可是现在萧瑾出现在萧府,出现在萧洒面前,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萧瑾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目光又移向萧洒:“小声点,母亲一直不肯离开这里,已经三天三夜没有怎么睡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三天三夜?!”萧洒诧异地眨了眨眼。 我竟昏迷了三天三夜,怪不得母亲会召唤大哥他们回来。 “父、父亲他还好吗?”萧洒脑海中不由自主映出那个严厉而又坚强的中年男人,一个为越岭府、为他这个儿子一直搏命的男人,当然还有大哥萧瑾。他也回来了吗?恐怕都以为这一次我可能会离去吧。 “想回但不能回。”萧瑾摇了摇头,目光中隐隐有一丝担忧,“北疆一直不太平,暗着要负责家族生意开拓,明着还要承担御敌护国之职。” 萧洒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不知说些什么,陷入沉默。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有股子压抑气息弥漫,让萧洒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无论前世与今生,自己都是别人的累赘,甚至恶梦。 脑海中无数记忆纷呈,前世的萧老汉也好、邻居柳家等人也好,眼前的孟秀兰、萧瑾以及远在北疆的萧越岭也好,为他寻病因甘愿入佛门的萧越雷也好,都没有因他是霉神而放弃过爱他、帮他,一直在默默付出,哪怕面临困难与危险。 萧洒转头面向墙壁,两行清泪不自觉流淌,止也止不住。 房门轻轻打开,冯香儿端着吃食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轻轻放下托盘,冲萧瑾盈盈一礼,女孩连忙跑到萧洒身边,伸手摸向额头。 “你、你醒了。”冯香儿的小手僵在半空,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即连忙压低声音,“真是太好了。” 萧洒狠狠擦了擦眼泪,他想止住哭泣,在小女孩面前这个样子很丢人,可是新的泪水再次流出,止也止不住。 “少爷,你受苦了。”冯香儿被萧洒的眼泪惹得心痛不已,俯身用左手搂紧少年肩膀,右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身躯,秀目微红,“以、以后香儿不躲了,我们有难同当,香儿说话算数。少爷快别伤心了,好不好?” 要命!萧洒哭得更厉害了。 孟秀兰本就浅睡,还是被动静惊醒,第一件事就查看萧洒情况:“洒、洒儿,醒了?你给为娘说,身体感觉怎么样?哪不舒服?” “娘~”萧洒转过身来,静静地看了女人一会,随即伸出双臂。 孟秀兰诧异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俯身抱住了萧洒,母子两人紧紧相拥,顿时泣不成声。 这一幕惹得冯香儿彻底哇哇大哭起来,就连钢铁意志的萧瑾亦不禁双眼发红,连忙出了门。 “立即多安排些吃食,另外打一盆热水来。”萧瑾强压下情绪,吩咐左右侯着的下人说道。 “是。”几个下人应声而去。 “通知父亲,三...弟无恙。”转向另一旁的两个亲卫,萧洒命令道。 “是。”一个亲卫转身离开。 做完这些事,一股疲倦涌上身躯。萧瑾寻了一处石台坐了下来,一旁的亲卫为之披上袍子。 两天一夜不眠不休,从北疆一路快马赶到都城,又担心小弟与母亲合不上眼,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已经严重透支。 回头眺望北方,萧瑾的眸子闪过一丝担忧。父亲,你那边还顶得住吧,下午我就赶回来。 吃东西对萧洒来说是最为困难的一件事,往往会引发一些流血流汗的事件,这次也不例外。 因为萧洒必须起床,至少要抬起身躯。 少女的幽香不时传入萧洒鼻尖,胸膛的柔软也令他有些心神荡漾。冯香儿靠在床板一端,将萧洒抱在怀中,一勺一筷地小心喂着少爷,一双美眸时不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床没塌,饭没噎,水没呛,今天似乎很幸运。 “咔嚓~”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下来,顿时令三人无限紧张。 萧洒轻轻蠕动嘴唇,最终将一枚戒指吐了出来:“幸亏吃得小心,否则又蹦了牙。” “怎、怎么可能?”冯香儿不可思议地望着那枚戒指,“香儿已经仔细检查过米粥,何况这么大一个物件。” “咦?有些眼熟?”孟秀兰凑上前拿过戒指,“这、这不是越岭送我的那一只吗?不对,我一直戴在手上的,而且紧的狠,摘都摘不掉。” “夫人,你这两天瘦了。”冯香儿犹豫了一下说道。 “刚才粥是娘盛的。”萧洒望向孟秀兰。 “啊?哈哈~是啊是啊,这还真是躲也躲不过。”孟秀兰无奈地拍拍额头。 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第一次没有为霉运而悲恸。 有的时候,心境变化,看待事物的态度就会发生变化。 “少爷,都找到了。”冯香儿突然俯下身子,在萧洒耳边轻轻说道。 吐气如兰,少女的芬芳扑鼻而来,令萧洒下意识羞涩地躲了躲,随即就因话语内容而惊喜,侧头望着女孩:“石灰石、火碱?” “正是。”冯香儿点了点头,随即回望萧洒,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样,“少爷刚才害羞了?” “哪、哪有。”萧洒老脸微红,连忙摇头。 “真的吗?”冯香儿流露出古怪的笑容,随即更加压低身子,俏脸几乎贴在少年鼻尖。 最终萧洒败下阵来,连忙将头扭转一侧:“娘,也不管管香儿。” “娘在吃饭,啥也没看到。”孟秀兰赶紧用大碗遮住脸颊,使劲地扒拉着饭。 “嘣~”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筷子应声而断,顿时惊得女人站起身子,结果一桌子粥菜打翻。不过,似乎有惊无险,孟秀兰没有招惹上一丝残羹剩饭。 两个女人立即将目光转向萧洒。好嘛,全在他身上呢,就连脸上都平铺了一层米汤。 “你们这算不算乐极生悲。”萧洒抹了抹脸说道。 “不是我们,是你。”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哈哈哈~屋里笑成一团。 第9章 再修睡梦罗汉 好不容易说服孟秀兰去休息,萧洒又努力打发走了冯香儿,整个屋子彻底安静下来。 萧洒一连修炼九脉十周天,这才摆出最后一个虚抱姿势,一股股气息顺着漏斗气漩涌上天门,直达魂宫,一股舒服清爽的感觉顿时布满全身,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屋外的蝉鸣清晰入耳,窗棱的微风似水流光,弥留的饭香犹如餐中,就连脑海中纷杂模糊的记忆都渐渐变得清晰。萧洒霍然睁开双眼,屋顶的雕纹清晰可见,甚至就连发丝般的裂隙都纤毫毕现。 魂门开,五感升华,再不似凡人模样。 萧洒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随即沉下心神,再次抱守元一,将精神力集中在脖颈之间。 “梦机天宝”再现荧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扭转,直到一点钟方向后停了下来,再难以寸进。 睁开双眼,“梦机天宝”隐去,萧洒静静思索了一下,迅速判断出自己走对了方向,只是现在精神力层次还是不足,一点钟应该是当前的瓶颈。 萧洒已经十六岁,别说在天资众多的萧家,就算是在承离国普通人家,这年龄也过了最佳修行期。如果一板一眼的修炼那些功法,如果没有奇迹的话,也就平庸一生。 起步晚,则步步晚。 与常规滋养灵魂的修炼法诀不同,这《梦机玄春》的修炼并非循规蹈矩,反而是另辟蹊径,以自身为熔炉,将灵魂做为原料:炼魂。 《梦机玄春》翻开第二页、第三页以及后面的页码,萧洒发现绘本上的图画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真成了春宫图。一番思索之后,少年判断出是自己的灵魂层级不够。 《梦机玄春》一页一重天,一重更比一重高。越往后越需要更高层次的精神力,才能够开启隐藏其间的功法,而现在的自己还需要老老实实、扎扎实实的修炼第一重,也就是炼魂入初魂。 魂宫不虚方为初魂,初魂不散,方为凝魂,凝魂出窍方为游魂,游魂化形方为变魂,变魂披甲方为玄魂,玄魂有灵方为圣魂。 灵魂修炼与这方世界的层级并无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灵魂初生的滋养阶段。《梦机玄春》体现的是霸道、快速,也代表着与苦痛与危险,因为它并非用滋养法,而是锤炼法。 顺便说一下,大部分修行之人选择的并非灵魂修炼法,而是最为常规的炼气法诀。纳天地灵气于已身,藏万千精华于气海,化浊气为真气,以真气反哺躯壳与精神,再感悟天地之道,不断突破层级。 然而修真修真,不入仙门。据说,真气还属凡人阶段,只有真气化元方为仙人。不过,这之后的层次已经归于神仙。 不见仙人面,世人仅有传说。 无嗔大师很是靠谱,专门送来了《睡梦罗汉》法诀,当真是理解萧洒。至于是否会因外传而得罪佛门,萧洒就不知道了,以现在的能力也顾及不上。 《睡梦罗汉》又是一套奇异的卧姿,与《梦机玄春》不同的是,这套功法纳天地元气入皮肉百骸,锤炼已身,不修气海。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无嗔大师才敢传功此诀,估计想的是萧洒这霉神除了卧姿,其它姿势都不正常,难以修得气海。没了内修之法,《睡梦罗汉》也只是一部强身健体术法,难以成大境,终究是安全的。 《睡梦罗汉》的起步修炼就没有《梦机玄春》顺利了,仅是第一式就困难重重,半个月了始终无法大成。倒是魂宫魂力越发的浑厚,而那“梦机天宝”也已经悄然来到了三点钟方向。 没错,此刻的萧洒已经将“梦机天宝”修到了平行大地的方向,代表着霉运加倍已经不存,但并非代表着霉运就已经消失。因为只是无加倍,但霉运犹在。 以目前萧洒的修为能力,再也撼动不了“梦机天宝”的移动,想来应该是需要炼魂了。不过,目前这种状态已经令萧洒欣喜若狂,因为只要他身子右倾就代表着霉运压制,拥有巨大的活动空间。 “少爷~成了成了~”房门打开,冯香儿兴奋地冲了进来,随即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几个箭步冲到床前,然后从衣袖中摸出两块方形之物。 香皂。这就是萧洒半个月来一直琢磨制作的、来到这方世界第一个产物,也是他准备积累财富的第一桶金。 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一会,又凑到鼻尖嗅了嗅,萧洒满意地点了点头:“香儿,今天你就试一下这块吧。” “试什么?怎么试?”冯香儿疑惑地望着萧洒。 “这叫香皂,可比胰子、皂角好用多了,不但去污力强而且还留有余香。”萧洒微笑说道。 “你、你是说这东西用来沐浴的?”冯香儿美眸闪了闪,随即低头望着手中的香皂,“怪不得这么香呢。” “试了后再来找我,你就会知道它的价值,以及代表的未来含义。对了,试验的几个下人都可靠吧?”萧洒问道。 “放心吧,少爷,绝对可靠,都是咱越岭府的老人。”冯香儿肯定地点头。 “快去试吧,接下来我还有任务交给你。”萧洒微闭双眼,摆了摆手。 怀着置疑的心情,冯香儿回了卧室,犹豫了好一会后一咬牙开始放水脱衣。 半个时辰后,一阵香风在萧洒床上刮起,出浴后的冯香儿更加的清秀与妩媚,惹得少年差一点鼻血喷涌。 “少爷,你脸红了。”冯香儿半倚在床头,半个身子几乎趴在萧洒身上,潮湿的长发撩拨着少年发烫的脸颊。 “快说效果,小妮子这么做,也不怕我吃了你。”萧洒吃力地侧转身子,催促道。 “嘻嘻~反正你也起不来。”冯香儿展颜一笑,“我怕什么?” 什么起不来?好好的别开车!萧洒忍不住腹诽。 何况现在他已经拥有一定的行动能力,至少姿势合适的话不会产生霉运。当然这些心思也只能在脑海里动一动,现在真实状况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香皂真的很有用!”冯香儿欣喜地说道,“又好看又好用,而且还有香味,不像胰子有点臭哄哄的,还难看。” “最重要的是胰子贵,量也少!”萧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香儿,你就说这香皂如果在市上卖会怎么样?” “自然是一抢而光。”冯香儿的双眸闪亮,望向少爷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敬佩。 “以一万块为计算单位,尽快把成本给我算出来,别忘记人工费也要加上。”萧洒也非常高兴,连忙吩咐小姑娘,“记得,这件事...” “绝密!香儿知道了。”冯香儿抢过话茬,满眼都是小星星,“少爷你说,如果咱们卖了一万块,这得多少钱?” “我准备香型卖两百文,无香卖五十文,平均就算一百文,大概也要一百万文左右,折合。”萧洒说道。 “一百万...”冯香儿惊叫一声,连忙压低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那十万块呢...一百万块呢...这得好多好多钱!” “东西是日常消耗品,一百万、一千万都不为过。”萧洒好笑地望着冯香儿,“不过,最终还是要根据成本重新核下售价。” “是,少爷,我马上就去计算。”冯香儿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萧洒无奈地拍拍额头,“先让下人们收工吧,把现场痕迹都清理干净。还有,那生产出来的香皂都要藏好,当然最好是尽快用光它。” “这事不能让老爷夫人们知道吗?”冯香儿诧异地问道。 “至少现在还不能。”萧洒摇了摇头,“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另外,如果财富一但做大,必须会引人嫉恨。内有萧府外有对头,还是尽量低调点好。我已经有完整计划,接下来的事情会安排好的。相信我,香儿。” “嗯,香儿从来都相信少爷。”香儿双眸盈盈地说道。 狗屁!前段时间还避如蛇蝎呢。哼,你一定是看中了我的钱。 第10章 斗笠人 武阳是承离国的国都,两面环山,美丽的湫水河穿城而过,留下许多动人的故事。 承离国非常繁华富饶,这与国主周靖君的才能脱不了关系,这位据说修为已达六境的天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且会识人会用人,倒把整个承离国经营得井井有条。 承离国繁华富饶,武阳就是核心,而武阳城内的挽秋街区更是核心中的核心。即使是华灯初上、月上柳梢,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人往来其间,叫卖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最有意思的是,在这条街上你会见识形形色色的人,甚至还有完全有别于承离人的异国来客。承离国有教无类,倒是吸引了天下能人异士。 所以,像类似卯玉国、沙朗国这样喜欢半纱遮面的异人也并不奇怪了。 一个身材削瘦的家伙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头上戴着宽大的斗笠,遮住眼帘,脸上还蒙着黑色的厚重面纱,让人持不清面目。他的目光穿过斗笠的外沿,不时扫过沿街这些商铺,但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他的姿势有些奇怪,仿佛有些半瘫之类的毛病,上半身总是向左侧倾斜,看起来有些怪异。 一路前行到街西,斗笠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一旁的阁楼。这是一家香粉楼,名为知春阁,不但在武阳城赫赫有名,即使整个承离国也到处有它的分店。 知春阁有名有实,不仅仅因为这里的商品齐全、品质过硬,还因为它的后台强大,因为这个产业属于三王子周昭天的。 斗笠人迈步踏入知春阁,竟是不看商品,沿着楼梯直上三楼,看这样子似乎还不准备停下来,一只脚又踏在了通往四层的楼梯上。 “先生止步。”一个护院连忙小跑过来,客气地拦住了斗笠人,“再往上就是私人区域,并没有商品陈列。” “我也不买东西,见你家主人。”沙哑的声音传来,还有些奇怪腔调,听起来真不像承离国人。 “请问先生有什么事?生意上的事可以跟掌柜谈。我家主人并不喜见客,还望海涵。”护院上下打量了一下斗笠人,语气依旧十分客气,但拒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什么人都想见主人吗?笑话!不过话说这知春阁确实有些过人之处,除了商品之外,这服务态度也是一流,无论掌柜、小厮、护院等都显然经受了严格训练,素质很高。 “几千万的大生意,你家掌柜谈不了。”斗笠人摇了摇头。 “几...千万!”护院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得再次上下打量着斗笠人,内心有些置疑,但并没有流露出异样,“您稍等一下,在下只是个护院,生意之事不懂,容我先让掌柜的过来跟你交涉一下,然后再由他决定您见主人。” “也好,但我只等片刻时间,否则我就会去‘画梦阁’。”斗笠人微微点头。 护院皱了皱眉,连忙跑向后堂。这“画梦阁”算是“知春阁”的老对头,七王子周昭云的营生,两家一直是竞争关系,经营状态差距并不大。 不一会,留着山羊胡子的柳掌柜迈着碎步跑了出来,非常客气地对斗笠人鞠了躬。 斗笠人眉毛剧烈挑了挑,那双眸子闪过一道亮光,眼神直勾勾地落地了掌柜身上,直看得后者发毛。 “这位客官,可否去后院详谈?”柳掌柜点头哈腰地招呼着,没有流露出一丝置疑与不耐。 “也好,就冲你这样子,我就降身份跟你谈了。”良久,斗笠人轻轻点了点头。 太像了,一样瘦削的身材,一样的山羊胡子,一样的豆丁双眸,一样的相貌与气息,甚至就连说话的语气与方式都像。 后堂中,斗笠人对桌上的茶似乎不感兴趣,又或者不愿意撩起面纱,一口未动。 “客官,小老可否知是哪类生意?”柳掌柜恭敬地说道。 “洗手、洗发、沐浴之用,你先试一下。”斗笠人摸出一个布包丢在了桌上,然后闭目养神不再理会。 柳掌柜尴尬地搓了搓手,随即眉毛微皱地望了望桌上的布包,向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去试一下。” 不一会,小厮就冲了出来,在柳掌柜的耳边一阵私语,后者顿时两眼放光,向斗笠人道声歉连忙冲入内室。 再回到后堂,柳掌柜变得更加恭敬了,豆丁的双眸中有掩饰不住的惊喜与精明。 “这叫什么名字?是否第一次进入承离?”柳掌柜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说道。 “香皂,没错。”斗笠人轻轻点头,“所以你能谈吗?” 柳掌柜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兴奋得浑身颤抖,好半天才压住内心的情绪。 “小、小老谈不了。”柳掌柜最终拱手说道,“请客人随我上四楼。” 四楼别有洞天,装裱得富丽堂皇,不愧是三王子的品味与要求。不过这三王子并不常来,如今打点阁内生意的主人是他的亲信楚知春,阁名就是以其命名的。 早有人通知了楚知春,这位看起来颇为斯文的中年人已经煮茶等候,举手投足间如翩翩公子,不亢不卑。 两人落座,柳掌柜在一旁候着,当着斗笠人的面,楚知春亲自试验了一下香皂的作用,随即双眸放光。 “阁下是卯玉国人还是沙朗国人,不知阁下名讳?”楚知春客气地一拱手,然后询问。 “在下浦巴,我是哪里人并不重要。”斗笠人依旧没有品茶,“我想楚先生已经明了其中价值,我此次来承离国就是准备选一合适商家合作。” “独家?”楚知春扬了扬眉毛。 “独家。”轻轻点头,斗笠人继续说道,“我需要的你们的渠道、经营能力,另外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浪费在市场开拓上,更何况我们人生地不熟,操作起来太慢,又有可能遇到不少阻碍。最重要的是,我这人不喜欢麻烦。” 楚知春长长吸了口气,忍不住与柳掌柜对视一眼,随即说道:“怎么合作?” “品名不能动,定价我会给个参考范围,定金三成,货到付余款。”斗笠人轻声说道,“这只是一个样品,实际种类共有七种,代表不同香味与作用,另有平民百姓用的无香原皂。” 楚知春再次震惊了半会儿,随即醒悟过来,连忙致歉:“定价之说当属新奇,先生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要打响牌子,后面还有更重要的商品准备上市。”斗笠人说道。 “还有?”楚知春双眸越发闪亮,“可知是什么品类或者范围?” “花露,驱蚊虫有奇效,同样对蚊虫叮咬的治疗也立竿见影。”斗笠人微微向后一靠,“面膜,一种能够令女人趋之若鹜的养颜驻颜用品,美白、滋润、q弹...不是,是保持弹性等,同样立竿见影;香水,贵妇人所用,一点一滴,持久弥香,男人闻之趋之若鹜。总之,很多,先到这里吧。” “这、这都是真的?”楚知春凝望斗笠人。 “就知道你们不信,这是香水。”斗笠人丢出一个精致的小瓶,“楚老板完全可以试一下。” 小半时辰后,一美妇人出了内室,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令楚知春与柳掌柜动容。 深吸一口气,楚知春拱了拱手:“请先生给出定价范围,还有合作方式。” “第一批一万块,全是留香型香皂,初步定价在二百文至三百文之间,合作价格为一百文...”斗笠人说道。 “先生,合作了!”楚知春立即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说道。 第11章 前往平江 果然有人跟踪。 斗笠人眸子闪了闪,然后钻入了一家酒楼,随即从后门穿出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穿着下人服装,小心翼翼地回到越岭府,萧洒长长松了口气。幸亏自己开了魂门,否则不一定能够感知到有人跟踪。 斗笠人自然就是萧洒。 躺在床上,萧洒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随即从怀中摸出那张金卡,这可是“武阳钱庄”的贵宾通卡,象征着地位与财富,最关键的是全国钱庄可通存通取,因为它背后的老板是承离国国主周靖君。 “三十万文,扣除卖材料用工的三万文,至少还余二十九万文,也就是两百九拾两银票,倒是可以计划安置开工之所了,只是这地方的选择要好好想一下了。”萧洒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突然想到了母亲孟秀兰,双眸顿时一亮,“母亲的家乡啊,真是好地方,就是它了,美丽的平江!” 平江距离武阳并不远,差不多三十里路,属于毗邻城都的附属县城。平江城以农业为主,主要生活来源是供应蔬菜米粮给都城,所以县民还算富裕。 平江的城主叫孟宇通,正是母亲孟秀兰的父亲。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萧家的崛起也必然带动一些亲朋的发展。 只可惜无论是萧氏还是孟氏,祖上都非世家,皆属草根出生,也因此并没有太多出众的后辈脱颖而出,对仕途的经营也因人脉浅薄而困难重重。也就是萧府谪亲这一脉得以勉强发展,其余亲属也就混个一官半职,倒也胜过从前的草根生活。 像平江这样的小县城,对政治中心的影响微乎其微,又因以农耕为主相对安宁与冷清,但这也正是萧洒也需要的。不引人注目,又拥有相对的自主便利,没有什么地方比这更合适发展地下工厂了。 唯一难办的是孟家对他这个三少爷非常排斥,主要是不希望他的霉运带到平江,不少人曾经就受过沾染的苦痛,特别是他的外祖父孟宇通,更加记忆深刻。 孟宇通还是挺喜欢小时候的萧洒,只是可惜三岁后一切就变了。有一次孟宇通不信邪抱了抱萧洒,结果点个烟斗就把胡子眉毛烧没了,远远看上去就像个鸡蛋,好长时间都不敢见人。 这件事只能求母亲,孟秀兰一定经不住儿子的软磨硬缠。 “好吧,呆在萧府也是受气,我儿,你去了平江,可要万事小心,另外不要跟你小妈斗气。”孟秀兰有些不舍地说道,“另外,你姐姐也快从当阳书府回来了,到那时候你也必须回来。” “嗯,都听娘的。”萧洒望着为他整理衣襟的母亲,心中也有万分不舍,但还是坚定决心前往平江。 “你梅姨这次跟你一块去,娘亲小时候就一直跟她相依为命,是最信得过人,而且对平江又非常熟悉,有她照顾你,我也放心。”孟秀兰继续说道。 “谢谢娘亲。”萧洒轻轻点头,“在萧府,娘亲多受累了,等我彻底好了后,这个家我来担。” “好、好~”孟秀兰听到儿子的话,一时忍不住眼流。 这几年确实苦了孟秀兰,萧越岭与长子萧瑾长年在外,长女萧云求学当阳书府,三子萧洒又得了这种怪病,偌大的越岭府就只能靠这个女人操持。若不是走不开,孟秀兰都想跟儿子一同前往平江。 大户人家并非一夫一妻,越岭府也不例外。除了孟秀兰外,萧越岭还有一个妻子叫吴雪凤,也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但因为萧洒这霉神法力无边,加之萧越岭又常年不在府里,于是为了避难干脆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娘家,已经有小半年时间。 吴雪凤出身于平江中等家庭,有些见识,长得十分清秀,并非刁蛮人家,做事也通情达理。但她与孟秀兰的关系并不算太好,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萧洒。 哪个母亲不护子,这几年来,凡是沾染到萧洒的就没有一个不倒霉的,吴雪凤的三个孩子纷纷中招,特别是小女儿萧晚,最喜欢往萧洒身边凑,自然也是受伤最多。 为此两个女人没少争吵,半年前更是因为萧洒故意伤害萧晚,令这女人彻底暴发,干脆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娘家。 行走在宽阔的甬道上,萧洒掀起帘子向外张望:“梅姨,前两天让你找的院子找了吗?” “回小少爷,已经找到了,就在平江山脚下,比较安静。”梅姨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但做事干练可靠,是母亲最信赖的人。 另外,梅姨的丈夫、孩子都在越岭府做事,无形中也形成了一层牵挂,更令萧洒放心。 “梅姨先带几个人去收拾一下,我这边有香儿照顾,不用担心。”萧洒说道。 “小少爷...”梅姨有些犹豫,她非常清楚萧洒的怪病,担心不熟悉的人照顾不好他。 “我在外祖父那呆不了多少时间,毕竟我这霉神毛病伤人伤已,我不想呆,别人也不希望我呆。”萧洒自嘲一笑,“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段时间,不想再连累母亲才出来的。” “好吧,小少爷长大了,懂得心疼你娘亲了。”梅姨暗暗擦了擦眼角。 放下帘子,一旁的冯香儿扑闪着大眼睛望着萧洒:“准备在那里建作坊?” “没错。”萧洒知道骗不过小丫头,当然也没准备瞒着她,“平江最适合了,民风相对淳朴,外祖父这个父母官又一手遮天,加上地广人稀以及那里的石灰矿,简直量身定做。” “可是...”冯香儿微微皱眉,刚一开口就被萧洒丢过来的东西打断。 “‘武阳钱庄’的贵宾金卡,全国通用,里面有五万文,除了生产所需的三万文外,余下的两万文用于生活。”萧洒淡然一笑。 冯香儿被五万文数字吓了一跳,这差不多五十两银票,够在都城买套普通一点的房了。 “少爷,你这哪来的钱?”少女的声音突拔高,“噢,你不会偷...” 萧洒连忙捂住冯香儿的嘴,没有让她的声音传出车厢外:“这不是偷的,这是订金。” “你骗...”刚一松开手,冯香儿的声音依旧响亮,萧洒不得不再次捂住。话说这小嘴巴还挺柔软的。 “我没有骗你,你仔细听我说,但不许再一惊一乍的尖叫。”萧洒望着少女,只到后者点点头才放手。 冯香儿这次没有问,但脸上那表情充满了置疑。 无奈地叹口气,萧洒只好将与“知春阁”的合作说了出来。 冯香儿被少年的故事雷得半天缓不过劲来,良久才呆呆地发问:“他们凭什么相信你?还一下子给了这么多钱?” “因为机会。”萧洒微微一笑,“几千两银票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大钱,可是对于三王子、楚知春这些人来说,也就是百花楼一晚的消费。用几千两银票会赌一个未来,赌一个上万、上亿银票的大生意,绝对是值得的。” 看到冯香儿若有所思的样子,萧洒继续说道:“另外他们也并非完全相信我,实际上安排了两人悄然跟踪,只是被我甩掉了。同时,我相信他们还会花些代价,想办法调查出我的身份甚至香皂的配方。” 看到少女还在愣神,萧洒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大的消息,够香儿消化一下了,就让她好好发呆吧。咱就是这么有魅力,一出手就令美女折服。 良久,少女转向萧洒,美眸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有什么想问的?”萧洒摆了一个自以为很酷的睡姿,准备迎接赞美。 “你、你怎么知道百花楼?!”冯香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去过?” 你这是什么脑回路?这是重点吗?这下轮到萧洒愣住了,说好的赞美与折服呢? “你看我这情况,能够去得了吗?”萧洒无奈地指了指身躯。 “那倒是。”冯香儿点了点头,随即美眸一睁,“那就是你想去!” 萧洒痛苦地拍了拍额头。 第12章 平江异象 未至平江,早有人在城门外等候,见到马车后连忙迎了上去,却是表兄孟清涵与表妹孟清芷。萧家到底是武王世家,不敢怠慢,哪怕对这霉神充满恐惧。 掀开马车帘子,萧洒露出一脸坏笑,望向出落得楚楚动人的孟清芷:“表妹~过来抱抱~” 孟清芷双眸如水,远远冲着马车展颜一笑:“好啊,那表哥下来啊。” 萧洒的笑容凝固,旋即冲孟清芷伸出大拇指:“一点都不如小时候好玩了。” “表弟~”孟清涵远远冲马车揖礼,然后也不管萧洒是否看到,着急拉着妹子转身,引着头马入城。 车厢内,冯香儿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少爷,表小姐越来越聪明了,被反将军吧?” “将军?我让她一个马。”萧洒胡言乱语转换话题,随即陷入沉思。 未来的生意会越做越大,所需要的人手也会越来越多,自己与冯香儿也不可能总是飘在外面,何况更多的时间要用于修行及寻常天材地宝。 孟家确实非常合适,一来是普通官宦人家需要经济来源,拥有着想致富的动力;二来好歹是自家亲戚,用起来更加放心些;三来,与过往的接触中,无论是外祖父孟宇通、表叔孟伯来还是眼前的一对兄妹,品行都不错。 特别是年轻一代的孟清涵老成持重,又有些学问见识,倒不失为一把好手。而刚才的小试探,又显露出表妹孟清芷的机智,不愧是平江闻名的小才女。 “少爷在想什么?”看到少爷半天不说话,冯香儿好奇地问道。 “任何一项伟大的事业都离不开未雨绸缪,我在思考规划未来之路。”萧洒揉了揉肩膀,总是侧着一边睡有点累。 “听起来好高深的样子。”冯香儿眸子闪烁着满天小星星。 看小妮子陶醉的表情,估计已经开始幻想满屋黄金的景象了。 隔着丈远一阵寒暄,还有一人躺在床上聊天,这幕景象堪称奇异。好在孟家人都较质朴,倒没几人表露出异样。当然,也可能不敢表露,毕竟萧洒也是武王亲孙子,招惹了人家,自己可兜不住。 ”听说外孙准备搬到凉山脚下的望月宅?”主座上,孟宇通遥望着萧洒,眸子里有一丝怜惜。对于这个外孙子,孟宇通是打心眼里喜欢,但可惜三岁后就近不得前了。 “我这毛病还是离人群远点好,也落得清静,否则就算不招惹别人,令别人看笑话也是件苦恼的事。”萧洒说道,“父亲不在家,母亲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我不想总成为她的累赘,出来也让她轻松些日子。” “唉~”孟宇通长叹口气,“洒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了。” “其实我现在感觉这毛病有点恢复迹象了。”思索半刻,萧洒决定为将来的恢复提前铺好路,“以前怎么都不行,后来躺低些就能消除霉运,现在我感觉只要侧躺就可以了。说不定,再有些时日就正常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孟宇通流露出惊喜模样,忍不住站了起来,“也就是说现在靠近你也没事?” “自然没事,外祖父你看,香儿可是一直在我身边呢。”萧洒点点头。 一席话让堂内众人长长松了口气,孟清涵、孟清芷更是流露出一些意动,但最终没有围上来,眼睁睁看着祖父孟宇通一步一步走向萧洒。 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萧洒的脸颊,孟宇通下意识地紧捂住长须,随即老脸一红连忙松开手。 “其实外祖父没了胡子、眉毛挺好看,走到哪里都有光。”萧洒笑嘻嘻地望着老人。 “你个混蛋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孟宇通重重拍了萧洒一下,随即退后半步,然后又惊奇地望向萧洒,“好像真的好多了。” “只要我躺着就基本上平安无事。”萧洒再次强调。 “可苦了洒儿了,这贼老天就会欺负好人。”孟宇通大胆子坐在萧洒床前,不胜唏嘘。 有了老人家示范,年轻的表亲们也大着胆子围了上来,场上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与外祖父商量。”萧洒示意入内堂。 孟宇通意会,将众人赶走,然后亲自陪着外孙入了内堂。 小半个时辰后,一老一少出了房门,重回大堂,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酒菜。 “饭我就不吃了,否则窘态凭添笑料。”萧洒拱了拱手,“梅姨已经先行前往望月宅,想来也收拾好了,我就先行一步了。外祖父,别忘记明早的安排。” “也对,是外祖父考虑不周了。”孟宇通再次流露出一丝怜悯,随即轻叹口气,“我推你一起过去吧。” “谢谢外祖父。”萧洒轻轻点头,目光划过一众表亲,然后淡然挥了挥手。 夜里,冯香儿小心翼翼地伺候好萧洒,然后扶着他重新躺下。 “关于我可以坐起来这件事,千万不能透露任何一点信息。”萧洒郑重地嘱咐。 “可是这对夫人太残忍了?”香儿有些不忍地说道。 “再忍几个月就会好了,现在千万不能出现差错。母亲为人质朴忠厚,不善隐藏心事,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泄露出去。”萧洒轻叹口气,“现在还不能够让人知道我可以侧坐消除霉运,因为我还需要利用这一点隐藏蒲巴的身份,不能让人怀疑到我身上。否则未来巨大的利益,有可能给萧家带来麻烦。” “香儿明白了。”冯香儿点点头,“只是也难为少爷了。” 萧洒摇了摇头:“都躺了十多年了,早习惯了,也不在乎个把月。” 望了一眼冯香儿,萧洒拍了拍床板,少女乖巧地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少年。 “你这什么表情?”萧洒疑惑地问道。 “现在少爷也能够侧坐起来了,是需要香儿侍寝吗?”冯香儿继续盯着少年。 “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萧洒咬牙切齿地瞪着少女。 “你怀里总揣着那...绘本,一定心里不健康。”冯香儿指了指萧洒的胸口。 萧洒老脸一红,这该怎么解释?干脆不解释。 萧洒往床上一趟:“香儿,来吧?” 一记粉拳劈头盖脸砸下。 “还真是心理不健康,不行那本书赶紧烧掉。”冯香儿伸手就往萧洒怀里摸,吓得少年一个哆嗦,连忙阻止。 少女的力气好大,似乎反应还很迅捷。在承离国,无论男女都可修行,冯香儿也不例外,只是平时基本用不上,不显山不露水。 目前的萧洒还支撑不过冯香儿,心急之下干脆围魏救赵,环过双臂一把将女孩紧紧搂在怀里,让她双手干脆伸展不开。 少女的柔软拥入怀,粉嫩的脸庞几乎贴在下巴上,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顿时令两人羞红了脸。 “少爷,你快放开我。”冯香儿浑身似乎没了力气,挣扎着都忘记了自己有修为。 萧洒感觉身躯燥热,想放又不敢放。现在那本《梦机玄春》可是他的命根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僵持之间,鬼使神差的萧洒“啵”的亲了冯香儿脸蛋一口,这一举动顿时令两人愣住,整个房间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少爷,你~”良久,冯香儿从迷蒙中清醒过来,满面羞红,早已忘记夺什么绘本,腾地站了起来捂着发烫的脸颊跑出了房门。 萧洒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感觉真好。” 拍了拍胸口的绘本,长长松了口气,萧洒不由得有些苦恼。自己这点小秘密瞒不过冯香儿,这丫头一直贴身照顾他,擦身、洗漱,身上有什么都藏不住。 摒弃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萧洒进入修炼状态,天地元气涌入虚抱,不断进入魂宫。脖颈间,那枚“梦机天宝”悄然出现,点点荧光笼罩在少年心口,隐隐约约有云龙闪现。 过了半个时辰,那“梦机天宝”蓦地抖动了一下,尖头一端向上翘起一寸。霎那间,平江城上乌云密布、浓烟滚滚,紧接着一道雷鸣乍响,耀眼的巨大闪电从天而降,自云深处透射而出,直到瞬间照亮整个世界。 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一切就恢复平静。 第13章 为什么有牛在天上飞 第二天一早,孟清涵兄妹就已经来到望月宅。望月宅占地约二十里,是标准的一间大宅。四周砌有高大院墙,主宅、副宅、厢房等一应俱全。庭院里还种植着花花草草,配上精心雕琢的假山流水,倒也美不胜收。 这是萧家越岭府在平江特意安置的一份地产,原来是用来度假所用,但现在基本上闲置已久。承离国地处中原,四面伺敌,近几年来边疆战乱不断,萧越岭做为右将军长年戍守北疆,再没有闲情逸志。 再加上这望月宅远离平江城中心,靠近凉山脚下,故而显得有些萧索与偏僻。 “我想知道祖父大人是怎么被你收买的?”一见面孟清芷就不客气地问道。 “十万文。”萧洒笑嘻嘻地说道。 孟清涵忍不住皱眉,十万文说多不多,但就这点银两肯定不足以打动祖父,一定还有其它不知道的约定。不过,萧洒不说,孟清涵也不会多嘴一问,这是他的性格使然。既然祖父已定,那就是既定事实,萧洒能说则说,不说不问。 可是孟清芷的性格截然相反,她聪慧活泼,心有质疑可藏不住,那双眸子充满了审视。 “跟我进内室。”萧洒拍了拍冯香儿的手臂,女孩推着大床往里走,一旁的两人犹豫了一下,也上来帮忙。 梅姨精心收拾一番,这内室宽敞明亮,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空气中还弥留着淡淡的香气。 冯香儿关好大门,在门外守候,一来防止别人打扰,二来给三人讨论的空间。 “表哥,你似乎比以前状况好多了?”大着胆子,孟清芷靠近大床,最终来到萧洒身边。 “确实。”萧洒轻轻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好句。”孟清芷为之一振,“好一句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便是表哥心中志向吗?” “果然是身残志坚,我辈楷模。”孟清涵仰天长叹。 你才残呢,你全家都残! 萧洒心中忍不住腹诽,表哥这毒舌本事果然功力不减,更甚当年。 看到萧洒这吃人般的眼神,孟清芷忍不住掩面而笑。哥哥还真是保持着一贯的言简意赅、一语中的。 “好了,不开玩笑了。”萧洒正正神色,从怀中摸出一张金卡,“这是‘知春阁’送的贵宾金卡,里面原本有三十万文,但现在还余十五万文。” “知春阁,三王子的产业。”孟清芷吃了一惊,“而且这么多钱?莫非...表哥卖身了?” “滚。”萧洒气恼地用金卡砸向表妹,后者抬头将其接住,有些好奇地打量它。武阳钱庄的金卡可不仅仅用于财钱存取之用,它还代表的身份的象征,非常难得。 孟清涵感觉开始有意思起来,内心产生了那么一点兴趣。 “以后这张卡将不断有人存入上千两、上万两甚至上亿两!”萧洒语出惊人说道。 “两?表哥确定这单位没错?”孟清芷震惊地说道。 “不会有错,只多不少。”萧洒接过金卡,重新揣入怀中。 “你需要我们什么?”孟清涵拉过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信任,甚至忠诚。”萧洒郑重地望向兄妹二人,“我们是近亲,自小相处也算融洽,加之你们人品德行都属上佳,所以我及我接下来准备开展的庞大事业需要你们。” 看到两人狐疑的眼光,萧洒继续说道:“未来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富商,我的商铺将遍布天下,我的名号将响彻世界,而这一切都并非着眼于一个小小的承离国,而是包括卯玉国、沙朗国、大宛国、玄人国等等,而是这方世界。” 孟清芷双眸星光闪闪,一脸崇拜的样子。 孟清涵则忍不住抬头看天。 “哥,你在看什么?”孟清芷转头问道。 “为什么有牛在天上飞?”孟清涵微皱眉头。 “可能刚才起风了,好大的风。”孟清芷夸张地做了一个以袖掩面的动作。 “噢,原来是吹的。”孟清涵恍然。 “你们俩给我闭嘴!”要不是只能躺在床上,萧洒恨不能跳下来胖揍两兄妹一顿,太气了!当然,要能打得过。 “这是契约。”萧洒摸出怀中文书,狠狠砸向孟清涵。 两兄妹脑袋凑在一起,渐渐的笑容化为凝重,良久合上契约,将之郑重地交还萧洒。 “蒲巴是谁?”孟清涵问道。 萧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易容了。” “你可以行动?!”孟清芷心思玲珑,一下子捕捉到关键点。 萧洒轻笑一声,随即缓缓坐了起来,吓得两兄妹迅速后退,差点就夺门而逃。 “一点点摸索出来,需要右肩低于左肩。”萧洒万分郑重地望向两兄妹,“希望你们绝对保密,这不但关系着我萧洒荣辱,也关系着孟家是否能够崛起。” 孟清涵拱拱手没有说话,孟清芷则轻轻点了点头。彼此都熟悉,知道性格秉性,倒也没那繁琐程序。萧家,特别是越岭府,与这孟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本就是一体。 清芷暂充当下人,亲自煮茶。三人落坐桌前,等待下文。 “我要一百块那种香皂。”女孩子到底是爱干净,第一时间想到拥有。 “不...”萧洒摇了摇头。 “小气!”清芷生气地撅嘴,茶壶一丢也不泡了。 “以后管够。”萧洒似笑非笑地望着表妹。 “唉呀,表哥最好了。”一把搂住萧洒的肩膀,孟清芷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在哥哥惊诧的目光中愣住了。 “看来你果然找到了克服霉运的方法,只不过这方法还真离奇。”孟清涵淡淡说道。 “还有什么比我这天生霉运更离奇的。”萧洒摇了摇头,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十几年来卧床不起,平日消磨时光就是看书,因此倒也琢磨出不少东西来。” “表哥真是厉害!”孟清芷看到霉运果然未发生,一下子活跃起来,亲密动作多了不少。 “需要我们做什么?”孟清涵望向萧洒,“都是一家人,自小也玩得过去,不用怀疑,仅管吩咐就是。” 萧洒轻轻点头,然后将全盘计划托出,并再三叮嘱保密。 “有些危险。”孟清芷沉思少许,“财帛动人心,何况这么大的利益。” “这些我都想过,表哥表妹不用担心。”萧洒笑了笑,“先把前面的钱挣到,再把牌子打响,后面以品牌带动市场,这才是致胜关键。另外,一旦配方藏不住又或者被人琢磨出名堂,我会第一时间...” “拍卖配方。”孟清芷瞪着大眼睛说道。 “聪明。”萧洒暗赞一声,不愧是江平小才女。 “我来找人,忠诚度没有问题。”孟清涵长松口气,开始仔细琢磨接下来的事务。 “这件事总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别人知道的越晚,对我们越有利。”萧洒品口茶,目光转向孟清芷,“表妹这煮茶功夫果然了得,我愣是喝出了湫水的味道。” “哎呀 ,光听说话,我用凉水续茶了。讨厌,臭萧洒,什么湫水味道。”孟清芷小脸羞红,狠狠推了一把萧洒。 “不要啊~”萧洒惨叫一声,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左侧倾倒。 茶桌诡异地翻转,烫的、凉的水花漫天飞舞,三人顿时成了落汤鸡。 “啊~”孟清涵发出一声惨叫,胸口处蒸气迷蒙。少年连忙站起来撕去衣衫,比女人还白嫩的皮肤上,红红彤彤一大片。 萧洒则摔得呲牙咧嘴,满脸茶渍。 看到孟清芷咯咯笑个不停,萧洒决定有难同当,于是好心提醒道:“表妹,你裙子着火了。” “啊~”刺耳的尖啸声突兀响起,吓得望月宅鸡飞狗跳。 第14章 一击即退 “钱货两清。”知春阁四楼,斗笠人将金卡放入衣襟内袋,然后低声说道。 “接下来知春阁准备订一百万块。”楚知春微笑地望着斗笠人。 “老规矩,三成订金,交货期三个月。”斗笠人说道。 “订金已存入金卡,不放心的话对面就是钱庄。”楚知春品了茶说道。 斗笠人摇了摇头:“不用了,相信你们知春阁,也相信楚阁主。” “合作愉快。”楚知春笑了笑,随即说道,“不知道是否赏脸吃顿饭?” “不用了。”斗笠人摇了摇头,指了指帽子,“家族有严苛的规定,一切交易都不得节外生枝。楚阁主是精明人,当知道这生意潜力有多么可怕,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 “也是。”楚知春眸子闪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还真是可惜了,楚某生意想做,结交阁下之心也非常真诚。” “会有机会的。”斗笠人思索了一下,“也许一两年时间,我们就可以坦诚相见了,那时候我们将以品牌推动市场、创新推动市场。不怕告诉楚阁主,我们已经做出了差不多可供十年持续发展的研制计划,而且成功率九成以上。” 楚阁主眸子一缩,随即脸上堆起更加热烈的笑容:“与阁下合作,我们知春阁一定不遗余力,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量吩咐。” “还真需要。”斗笠人停顿一下,随即说道,“不知道知春阁是否有能力请到月婵儿、花语人?” 楚知香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旋即点头说道:“倒是可以一试,只是这两人都非金钱也能打动的,有些难办。不过,月婵儿毕竟生在承离,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那花语人非我承离国人,恐怕有些难办。” “那这样吧,楚阁主想办法邀请那月婵儿,花语人就由在下想想办法。”斗笠人思索一下说道。 “在下可否知道请她们的目的?”楚知香犹豫了一下问道。 “请恕在下暂时保密,但对于知春阁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这好处还可能非常震撼。”斗笠人正了正衣冠,只是那歪着身子的模样有些怪异,“以后阁主会发现,对于知春阁来说,合作所带来可能并非单纯的商品利润,还有创新的经营模式。” 楚知香眉毛一挑,这番人好大的口气! 斗笠人站了起来,哂然一笑:“我知道楚阁主不信,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对了,顺便说一句,不要再派人跟踪了。大家诚信一点,开明一点,合作会更加融洽。还有,替我向三王子问好。” 楚知香脸上浮起一丝尴尬,随即轻轻点头,目送着斗笠人离去。 良久,内室的帘子微动,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人缓缓走出。楚知春连忙跪地行李,然后恭敬地迎其入座,又连忙吩咐下人更换茶具。 “不可小觑,此人应有修为在身,而且境界不低。”三王子品了口茶说道,“最后一句话应该感知到了我的存在。” “应该没有错。”楚知香点头,“那天我派了赵义、齐志二人跟踪,可是很快就被发现甩开。” “以后不必再做了。”三王子思索了一下说道,“诚如其所言,大家真诚一点,开明一点,合作更加融洽。我倒是对这番人所说的创新经营模式非常感兴趣。” “那这月婵儿?”楚知香望向三王子。 “这个我来负责就行,你安心将这香皂快速布设渠道,另外给我留下一百块,我好用来打点。”三王子轻笑一声,“趁着先手,先笼络笼络人脉,也好气气那七弟。” 楚知香不敢言,连忙正襟危坐。 出了知香阁,斗笠人迅速钻入一个茶楼,然后在包厢内摘掉斗笠、换下衣服,露出一张络腮胡子的陌生脸庞,长得却是胡人模样,然后迅速从后门离开。如果仔细对比的话,你会发现他的身躯不再歪斜,显得与常人无异。 过一会,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进入包厢,环顾一圈后,迅速来到桌前,穿上换下的衣服、戴上斗笠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前门离开。 再说那胡人在街市里东拐西拐,在穿过四五个弄堂后进入一家杂货铺,很快又从后门钻出,只是衣服又换了一套小厮装扮,似乎面目也不在是胡人模样,腊黄的面庞、山羊胡子,显得十分陌生。 当然,这人正是萧洒,来回变装也只是防止被人跟踪,而那个中年人是临时花钱雇来专门用于混淆视听。 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萧洒直奔“回春堂”而去,那里早有一辆马车静静等候。在承离国,要说花粉属“知春阁”为最,那么论药草则属“回春堂”。半个月前,萧洒就在“回春堂”订制了药材,因为部分药材比较罕见,故而需要时间调度。 “药材都取了没?”萧洒上了马车,肩膀又恢复了倾斜模样。 “都取了。”望了一眼萧洒妆扮的丑陋模样,女扮男装的孟清芷忍不住笑意。 “那就赶紧返回吧。”萧洒轻轻说道,“一百万块的订单,三个月完成,表哥要加油了。” 孟清芷双眸闪亮,脸上笑靥如花,随即深情地挽住萧洒的手臂:“表哥~你可真是昵害哟~” 萧洒打了一个寒颤:“打住,好好说话,真是肉麻。” 三十里说长不长,然而因是夜晚显得有些凄凉。 “有人跟踪。”萧洒突然睁开双眼,推了推几乎趴在他身上的孟清芷。 仔细聆听动静,少女狐疑地望了一眼萧洒,然后悄然抽出座椅下的长剑,同时伸出手在车厢上轻轻敲击了四声。 “呛啷”的细微声音响起,随即车厢外的马夫使劲地扬了扬鞭,马儿嘶鸣一声,突然间拔足狂奔。 不远处传来一阵惊疑声,随即昏黑的树丛中显露出几道隐隐绰绰的人影,正发足般狂奔。 “果然有人!”孟清芷吃了一惊,撩开车帘,持剑钻出车厢,对着马夫说道,“王叔,加快赶马,这里有我。” “是,小姐。”王叔应了一声,再次挥舞长鞭。 跟踪之人显然也有好手,几个纵步追上马车,寒光闪闪的大刀向着马车劈来。 孟清芷冷哼一声,单手舞个剑花,然后双足发力一蹬车弦,人如出弦之箭一般迎向刀光。 “叮”,清脆的碰撞声响彻长夜,来人被狠狠砸回丛林,而孟清芷借着反弹之力,如灵燕翻飞,轻轻落足马车车顶上,身躯上真气不断浮动。 在这方世界的统一谁知中,修真共分九境,以真气的品质为界限。一境真气如虚,二境真气如丝,三境真气如缕,四境真气如雾;五境为分水岭,真气化雨,六境真气如溪,七境真气如河,八境真气如海;据说九境是为传说,达到了仙人的化元水平,从此不在凡人之列。 看小丫头刚才这真气波动,已经到了真气如雾的四境水平,堪比萧府长老级别,不愧是平江才女,端是好天赋。 不过,真气水平并不绝对代表战力,除非五境之上,否则四境以下战斗起来获胜因素很多,比如身躯强度、战斗技巧、心理素质又或者神兵利器,都有可能成为致胜关键。 萧洒拥有一颗修行的心,只可惜身躯霉运缠身,难以修行技法,只能表示遗撼,现在倒可以趁机观摩观摩。 对表妹的战力,萧洒非常放心,无论是孟宇通还是孟清涵都曾经表达过表妹的战力超群,而且战斗意识非常强。 怀着一颗好奇的心,萧洒透过车帘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可惜表妹上了车顶,压根什么也看不见。 很快,萧洒就皱了皱眉,感知中那群人已经消失。 一击而退,一招便知不可为,这些人也是果决。 “会是什么人呢?”萧洒回到车厢,揉了揉发痛的额头。 第15章 多出来的白花 武阳城处竹山寺,荒凉残破,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静静站在中央,与四周的景象格格不入。 一道人影轻灵翻过残垣断壁,飞快来到华丽男人身后,单膝跪下抱剑一礼。 “追回来了?”华丽男人没有回头,但听语气仿佛早知道来人是谁。 “属下无能。”人影垂头说道。 “噢?怎么回事?”华丽男人霍然转身。月光照亮他的脸颊,竟是一个清秀白嫩的青年人,只是他的双眸十分浑浊,分不清眼白眼球。 “那小丫头已达四境,属下一击即退,没有纠缠。”人影说道。 华丽青年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诧异,随即说道:“那倒是不怪你,且你临机处理十分稳妥。” 抬头望向远方,华丽青年流露出一丝笑意:“孟宇通倒是生一对好孙儿,平江才女倒是名符其实。” “那药...”人影犹豫了一下问道。 “罢了,随它去吧,仅仅是一朵也影响不大,不过倒是便宜了这孟家。”华丽青年摆了摆手,“千万不能节外生枝,再想其它办法运入城。” 安然回到望月宅,药材交由冯香儿安置,又给了孟清涵五千两开工银钱后,萧洒打发走众人来到内室。 萧洒苦思冥想也未猜到这伙人的来由,不由得有些担心。 “罢了,暂时不要想它了。”萧洒揉了揉额头,来到内室然后按在了一面墙壁之上。 “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原本光秃秃的墙壁显露出一道暗门,露出向下的台阶。萧洒很快来到秘室,冯丫头已经俏生生在站在那里,在她的面前有一个巨大的铁缸,缸下燃着熊熊火焰,缸内蒸气萦绕。 “少爷~按您吩咐头药已经投入缸中,但这是不是太危险了?”冯香儿犹豫地望着铁缸,“您这配方靠谱吗?” “放心吧,没有问题。”萧洒望向冯香儿,“你先转过身去,我要脱衣。” “我不放心少爷,我要看着。”冯香儿拼命地摇了摇头,那双闪亮的双眸出卖了她的真正意图。 “整天说我不健康,我看最不健康的就是你了。”狠狠点了点冯香儿的脑袋,萧洒连推带掇将之转过身。 “小气鬼,看一眼就不会死。”冯香儿忿忿地说道,随即眉头紧蹙。 霉运真的能够消除吗?就通过这些药材?少爷不会出什么事吧?老天保佑少爷赶紧好起来。 怀着激动期待的心情,萧洒脱去所有衣物,然后小心翼翼地钻入铁缸中。现在的水温还能够接受,就是不知道温度起来时自己能够经受得住,另外还有几味猛药没有下。 “好了,可以转身了。”萧洒将身躯整个没入水中,只余一个头颅,然后望向冯香儿,“现在投第一味药吧,凤血草三百克。” 冯香儿转过身来,先是看了一眼铁缸内的萧洒,随即撇了撇嘴,这啥也看不到啊,还不如平时给他擦身子见识得多。 取过排列好的第一个药包,冯香儿小心翼翼地将之没入铁缸中,然后伸出小手在缸中搅拌。 萧洒抬头望了一眼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深呼吸,抱守元一,按照《梦机玄春》的炼魂法诀进入修行状态。 铁缸内的药力顺着经脉散入身躯各处,天地元气不断涌入虚抱,但这次并没有形成气漩,而是源源不断涌入七脉。七脉处纷纷形成一个个小气漩,一丝丝星点宛如明灯,勾勒出一个奇异的鼎状虚形。 凤血草一入铁缸,就像点燃了第一把火,整个虚鼎顿时沸腾起来,一缕灼热气息在七脉之间不断徘徊,最终顺着魂门直达魂宫。 一股刺痛袭来,令萧洒不由自主皱眉,但随即就被他压制下来,重新恢复平静。 “继续投第二味药,虎荆枯藤。”萧洒说道。 冯香儿早已拆开第二包,听到命令立即投入,这一次十分郑重,早已没了玩笑心思,俏脸上隐隐有一丝担忧。 第二把火燃起,铁缸内剧烈沸腾,虚鼎内云蒸霞蔚,一声虎啸震得萧洒脑袋嗡嗡作响。 投入第四味药,冯香儿已经开始担心,此刻萧洒几乎瘦得宛如皮包骨,看起来格外吓人。 “投。”强忍不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萧洒咬牙切齿地吼道。 冯香儿被萧洒的狰狞吓得浑身颤抖,慌乱地拆开最后一包药投入铁缸中。 最后一味药叫龙爪萼,药性猛烈还伴有毒性,只是站立一旁,辛辣的气息就令冯香儿万般不适,更何况处于铁缸中的萧洒。 顿时身躯如万剑穿心,一股股刺痛弥漫全身,特别是头部感觉欲要炸裂,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如雨落下。 然而即使药效如此猛烈,萧洒的身躯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消瘦,甚至七窍开始有鲜血流淌,五脏六腑更是严重萎缩。另外,铁缸中的水温早已完全沸腾,令萧洒的皮肤由红转赤,无数血点密密麻麻呈现,处于崩溃的边缘。 “药效还是不够!”萧洒心中一沉,还是小看了炼魂诀对气血的掠夺能力。 然而就在萧洒绝望时,铁缸内突然剧烈沸腾,随即一股股清凉气息涌入五脏六腑、血肉百骸,整个身躯竟诡异地迅速充盈起来。 虚鼎内,一朵奇异的花儿盛放开来,宛如冰山雪莲,随着魂门气浪冲入九霄,眨眼就布满整个魂宫。 良久,万千异象骤然消失,萧洒霍地睁开双眼,眸子里有一缕精光闪过。 “好烫,好烫。”萧洒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疯狂地跳出铁缸,然后拼命地抖动身躯上的水珠。 冯香儿愕然地望着这一幕,随即满脸羞红地捂脸,又忍不住移开手指,露出一条缝隙。 “还看什么看,赶紧把火灭了。”萧洒用浴布包裹住身躯,瞪着眼对冯香儿说道。 “是、是,少爷。”冯香儿吐了吐舌头,连忙取水浇灭炉火。 萧洒回到内室,擦干身躯后换上内衣,随后又急匆匆来到秘室。 “最后一味药是龙爪萼吧?”萧洒摸了摸铁缸中的水,温度已降,似乎可以伸手置入其中。 “是的,少爷。”冯香儿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犹豫地想了一下,“好像多了一点东西,刚才着急之下拆开就投了,似乎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萧洒轻轻点点头,随即从铁缸中捞出一朵雪白的、有塘碗大小的花儿:“应该多的是它吧。” “这是什么花?”冯香儿凑过来仔细看看,随后仔细想了想说道,“好像就是它,余光扫过有点印象。” “收拾一下这里,我去把这朵花晾干。”萧洒的双眸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随即小心翼翼地捧着大花出了秘室。 怪不得会有人跟踪,原来是为了这朵花。一瞬间,萧洒的脑袋里想到了很多东西,原本的迷惑也顿时清晰起来。 有人利用“回春阁”杂带私货入城,如果只是一朵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大费干戈,说明那批货里还有更多这样的花。 可奇怪的是,就算是这种花儿批量极大,也大可明目张胆带入城,没必要躲躲藏藏吧。除非,这种花儿有特定的功能,很容易让人发觉真正目的;又或者这种花儿被明令禁止,故而只能偷偷运入城。 萧洒一边小心翻弄白花,一边陷入沉思。看来需要尽快调查出这朵花儿的作用功效,然后很可能会推理出背后运送之人的目的。同时,这朵花儿对萧洒也至关重要,刚才若不是它,萧洒很可能已经被吸成了人干。 阴差阳错,无意中获得的这朵花,不但救了萧洒一命,还让他顺利完成了第一次炼魂。 第16章 四王子周昭义 初次炼魂就一次成功,对于一个梦机玄春这样的修炼者来说非常幸运,而萧洒无疑是其中一人。不知名的白花可谓功不可没,不但助炼魂成功,而且还大大加强了躯体经脉,端是神奇。 七脉九大周天,萧洒震惊地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发生了质的变化,首先是五感增长了数倍,其次拥有了炼气者五境以上才拥有的内视能力。 在内视中,魂宫不再虚无,而是多了许多飘渺云雾,几乎充满整个魂宫,而魂宫亦拥有了自主吸纳天地元气的能力,似乎不断地壮大。另一方面,做为炼魂熔炉基石的七脉越发的凝实与厚重,随着修行吐纳,点点星光泛起,结合虚抱形成一个若隐若现的玉鼎。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萧洒抱守元一再次进入空冥,“梦机天宝”悄然浮现,蓝色荧光更加的晶莹剔透,充满了神秘色彩。 萧洒凝聚精神,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梦机天宝”之上,仿佛有莫大的天地伟力降临,微细的一头椎形剧烈颤抖,拥有了向上拨动的趋势。 豆大的汗水自额头落下,萧洒的脸庞胀得通红,然而他咬紧牙关,始终不愿放弃。 蓦地,细椎停止摆动,天地为之一片寂静。紧接着那细椎突兀地向上一摆,来到了正上方的十二点方向。 “咔嚓~” 一声惊雷响彻长空,紧接着滚滚黑云覆盖天空,延伸百丈,仿佛有无数妖魔鬼怪在其中挣扎咆哮,令方圆数百里的睡梦之人纷纷惊醒,随即陷入头痛脑胀之中,七窍中不时有鲜血流淌。 紧接着闪电雷鸣,密密麻麻一大片,电光勾连、此起彼伏,最终似乎汇聚成一把劈天巨斧,划破黑夜的长空,劈在了黑云正中。 “轰!” 天地间,狂风大作,暴雨骤降,无数墙壁树木纷纷倒塌,漫天卷起无数花草杂物。那巨斧干净利落地将黑云劈开,然后快速消失不见。黑云裂开后,刺耳的咆哮声亦戛然而止,转眼烟消云散。 整个天空再次恢复清明,然后承离国、甚至这方世界突兀地热闹起来,隐约可见无数人影飞纵向平江城,身法快得惊人。 望月宅里,萧洒犹在修炼之中,胸膛中的“梦机天宝”快速旋转,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成一道流光消失不见。内视中,魂宫中的云雾一扫而空,甚至那魂宫四壁亦有不少地方骤然塌陷,隐约有几道裂纹呈现其上。 萧洒“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从冥想中清醒过来,随即抱着脑袋在床上翻滚落地,仿佛离水的鱼儿剧烈挣扎。 良久,萧洒渐渐平静下来,胸膛剧烈起伏,嘴角残留着大片血迹。 “少爷~”冯香儿冲入卧室,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慌乱,连忙将萧洒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 “我没事。”萧洒勉强冲冯香儿露出笑容,随即郑重吩咐道,“天生异象,恐怕要惹不少人前来探查平江,你立即吩咐表哥将所有原料分开放置,手头的作工也立即停下,所有痕迹消除一空。另外,那朵白花马上包裹好埋藏地底,千万不可让人发现。” “是。”冯香儿应了一声,有些犹豫。 “快!”萧洒脸上流露出一丝急迫,“我没事,放心。” “嗯~”冯香儿应了一声,连忙奔出卧室,而这时候孟清涵的声音远远传来。 萧洒连忙将嘴角鲜血擦去,然后摆出一副正常睡醒模样,斜着肩膀靠在床头。 “表弟~”孟清涵直奔床头,呼吸有些急迫,“我把作坊暂时封存了,所有原料分移它处,另外那搅拌槽、皂化池亦填平,特来跟你说一声。没先行通知,还望原谅。” 萧洒双眸一亮:“好、好,表哥做得好!佩服之至。” “话不多说,我还要马上处理痕迹,先行告退。”孟清涵没再逗留,迅速离去。 萧洒长松口气,看来这次启用表哥表妹算是捡到宝了。 冯香儿见孟清涵已来,自动去收拾那朵白花了,整个卧室顿时安静下来。 萧洒脸庞上涌起一丝苦涩,没成想自己的修炼弄出这么大动静,第一次也就算了,世人皆以为只是平常的天象;然而第二次更加变本加厉,异像也过于离奇,恐怕接下来平江城少不了许多麻烦。 还有一件事更加的麻烦,那就是自己的魂宫,“梦机天宝”这前进一小步,魂宫倒退一大步。 那朵白花究竟是什么?又上哪里寻得?接下来要重点收罗这种白花了,修复魂宫恐怕非常需要它。 小小的平江城突然间变得热闹非凡,无数陌生人涌入小城,搅乱了宁静的田园生活。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这段时间小城的经济收益飞速提升。 萧府也有人第一时间赶到平江,来人正是大长老萧越山与四长老萧越风。除了城主府外,望月宅也来过一次,只是并没有多做逗留,侄儿这霉神功力太过高超,象征性的盘问一翻后立即离开,原本也没有指望什么。 然而宫里来人就不那么好对付了,甚至一部分人借机来见识一下霉神模样,惹得望月宅不得安宁。 四王子周昭义来到卧室,见到犹自躺在床上的萧洒,顿时脸色一沉。 身旁的一个宦官顿时发出公鸭般的声音:“见了王子还不赶紧下跪?!” 萧洒艰难地侧身拱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见过四王子,草民霉运在身,不敢起身,还望恕罪。” “世上哪有那种怪病,本王不信。”周昭义冷笑一声。 “大胆,竟敢胡弄王子。”宦官见状连忙上纲上线,“莫不是这萧府自以为功高盖主,都不把国主放在眼里了。” “罢了。”萧洒无奈一叹,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落地后连忙跪地行礼。胸口间,流光隐现,“梦机天宝”诡异地停止悬转,停在了粗头指向三点钟略上的位置。 尽管有些置疑,但周昭义还是下意识地退后半步,不想正正踩在宦官的脚趾上。宦官正绞尽脑汁收罗批判萧洒的词藻,疼痛之下下意识地前推。三境修为的周昭义宛如浮萍竟被推飞,然后重重地撞向墙壁。 好在这宦官反应还算速度,惨叫一声身躯骤然一闪,竟是先行来到墙壁之前,堪堪将踉跄不稳的四王子接住。 萧洒的眸子一缩,这公鸭嗓子不简单,至少五镜修为。 “混帐。”周昭义瞪了一眼宦官,旋即目光转向萧洒,眼神开始游疑不定。 看来这霉神之说果然不假,可是这萧洒自己为什么没事? 正疑惑间,一坨黄物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萧洒的脸上,臭气熏天。 周昭义与那宦官再次不着痕迹地后退半天,随即抬头望向屋顶。一只黄毛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横梁之上,铜钱般的大眼睛正无辜地望着众人,随即拔腿跑出了房间。 “这平江城可有这黄毛猴儿?”周昭义抱臂于胸问道。 “山上或许有,但一般不可能来到城中。”宦官轻轻说道。 “驭兽宗?!”周昭义眸子转冷,“看来北疆之中也有牛鬼蛇神来了,立即回宫。” “是。”宦官连忙应是。 待闹剧结束之后,冯香儿小心翼翼地为少爷擦去污物,有些担忧地说道:“少爷~” “嘘~”萧洒轻轻摇了摇头,“一切安好,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是,少爷。”轻轻搀扶着萧洒回到床上,冯香儿稳了稳心神离开卧室,外面又有不少需要接待。 萧洒躺在床上,静静地感受“梦机天宝”,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梦机天宝”不再是不可控之物,现在萧洒拥有了自如的控制权。 “啊~”剧烈的刺痛突兀自额头传来,令萧洒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刚才强行催动精神力转动“梦机天宝”,魂宫再次出现一条裂纹。 第17章 文琴论道 望月宅,萧洒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听冯香儿绘声绘色地讲述这几天发生的精彩故事。据说,就连宫里的护国真人、八大宗门的长老、异国的能人异士都出现在了平江城,讨论最多的话题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猜测是有天宝或仙人洞府即将出世;另一个猜测是可能仙人在此战斗过。 无论是哪个可能性,都牢牢吸引着一大批修行门派及散修,前一个是机缘,后一个同样可能是机缘,万一传说如萧秋远一样救了仙人呢? 可惜平江城几乎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倒是几波相互看不顺眼的修行者,这段日子里斗了不少场,弄得平江人心惊胆战。好在承离国强势出面,约定战斗必须于城外荒野,这才避免了平民百姓遭受牵连。 萧洒这几天老老实实地做他的纨绔弟子,整天整夜躺在床上,由冯香儿小心伺候。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总有不少修行大能以灵识探查整个平江城,望月宅同样不例外。 甚至有些宗门长老、宫中护国真人毫不客气地仔细探查萧洒的身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毫无遗漏。幸运的是,萧洒魂宫空空如也,炼体虽有小成但本就不是入流的修行方法,反惹他人嗤笑。 或许,这炼体术也是萧越岭不得以为之吧,萧府霉神修不得炼气诀,用真气为其强行炼体也是减少伤害的一种方法。身躯壮实了,抗摔抗造。 “今天似乎安静了不少?”萧洒惬意地享受着冯香儿的五星级服务,随意说道。 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塞入萧洒的口中,冯香儿点了点头:“大部分人去了城主府了,文琴大家月婵儿准备搭台论道了。” “月婵儿来了?”萧洒吃了一惊。 冯香儿狐疑地望着自家公子:“少爷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世传这月婵儿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不但琴弹得好,又有治世奇才,相貌更是天下绝色。”萧洒淡然一笑,“盛名之下无虚士,试想哪个男人不好奇?” “什么好奇不好奇?下流从来少爷本性。”冯香儿鄙夷地瞪着萧洒,手指不忘戳了戳萧洒胸口。硬梆梆的,好一本春宫图,书不离身,书很伤肾。 “咳咳~”萧洒无奈地干咳几声,这本书还真解释不通了,甚至已有人传播他这不良癖好。因为前些日子就有不少修行高手,强行取了书查看,结果纷纷痛骂一声弃之而去。 “对了,月婵儿怎么来了平江?”萧洒好奇地问道。 “听说是三王子好不容易请来的,原本安置在武阳城的听雨轩论道,结果被平江之事耽搁。谁知这女人不愿更改时间,干脆移步平江城,论道地点换成了平江城主府。”冯香儿耐心地解释道,“这可苦了孟城主,这几天没少为搭建道台而费尽脑汁。”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随即问道:“论道定于几日?” “三日后。”冯香儿斜眼瞍着少爷,葡萄剥完直接丢自己嘴里,“怎么?少爷准备爬着也去凑凑热闹?” “未尝不可。”萧洒伸手取粒葡萄自己剥了起来,“这才符合世人看我的样子。” 冯香儿的动作缓了缓,良久重新为萧洒剥葡萄:“香儿虽常说少爷登徒子,但我知道少爷并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少爷现在...这么不方便,也要去凑那热闹吗?香儿害怕有危险...” 冯香儿并不知道萧洒已经彻底摆脱了霉运之苦,只是担心人多杂乱会伤到少爷,或者触发少爷的霉运。 “必须去,正事。”萧洒抓住少女的小手,郑重说道,“我会小心的,不用担心我。” 冯香儿感受到手掌的温柔,心如鹿撞,脸颊微红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保护好少爷。” “嗯,有香儿在,少爷就可以横行霸道。”萧洒点头,他是知道这小丫头一直有苦修法诀,目的不过是想有一天强大了,可以改变少爷的命运,至少可以凭借自身的强大让少爷霉运触发时少受些苦、少些危险。 “噗呲~”少女掩面一笑,“横行霸道那是螃蟹。” 城主府的贵宾房,三王子与楚知春对桌而坐,另一侧坐着一个绝色女子,正是月婵儿。 这月婵儿身材玲珑、凹凸有致,雪裙下小腿浑圆而修长;面容精致如瓷器,杏眸如星,唇红齿白,端是清秀丽人,偏偏又有一种清雅远人的气质。 “能够请得动三王子相邀,月婵儿很好奇那人到底是何等奇人?就是不知此人可否出现在论道会上?”月婵儿掩袖品茶,声音如黄鹂晨鸣。 三王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此人自称蒲巴,应该是个番人。说实在话,本王也不知此次论道会他是否会参加。不过,我想他应该会来的,毕竟这论道会天下皆知,而想发邀请姑娘的又恰好是他。” “番人?”月婵儿明显吃了一惊,随即歉意一礼,“倒不是小瞧那异国之人,只是这论道一向以中原文化为主,那番人再有学识应也不适合此道吧。” “这倒是不知了。”三王子摇了摇头,“不过论见识,此人未必差了。” 说到这里,三王子闭口不言,引得月婵儿越发好奇。 “香皂的创造者吗?”月婵茶中沉思,突然说道。 三王子眉毛一挑,随即敬佩地向月婵儿一礼:“正是此人。” 月婵儿展颜一笑,竟惹得三王子呆愣了片刻,随即恢复常态,连忙致歉。 “看来如果见面,少不得要讨些香皂用用。”月婵儿停顿少许随即继续说道,“形美而不繁、味香而不俗、有能而不显,‘花语’这品名又充满了贴合的诗意,倒是有几分趣味,不像个俗人。让我猜猜,此人一定还有新品即将上市吧,而且理应比这香皂更有前景,否则断不会让三王子如此礼贤下士。” 三王子冲月婵儿深深一礼:“不愧为琴鸣天地情,文达今古事的文琴大家,本王折服,还望保密。” “三王子放心。”月婵儿轻轻颌首,“月婵儿从来都是所想仅语当事人,不言他人半分知。” 月婵儿论道,天下皆知。 平江城更加热闹无比,原来是修行人蜂拥而至,现在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墨客亦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客栈不够,不少人干脆搭起了帐篷;也有不少农户趁机腾出房间当客房加倍出租,自己住在了田间。 制造这一幕的始作佣者此刻正被冯香儿精心打扮,束发长冠、青衣玉带,若不是只能躺在床上,绝对也是一个翩然玉公子。 好歹是孟城主的外孙,加之身体状况确实特殊,在论道台讨个得天独厚的上层露台倒也说得过去,像王子、名士之流泛不上为之斤斤计教,否则反而显得自己不够人道。 这论道台,孟宇通花了不少心思,依城主厢楼搭了高台,一楼半围成席坐,又设置了双层露台的雅座,差不多能够容纳上千人。 萧洒所处露台在二层正后方,也就是全程只能看到月婵儿的背影。正对面是三王子的露台,最佳的观赏位置,能够清清楚楚看到下方的道台和台上之人。同时,若有言论需要发表,道台上人及下方人群也可听到。 “但愿这月婵穿得保守点,否则不是便宜了三王子。”萧洒腹诽地说道。 论道时间是上午巳时准时开始,但早有不少文人雅士前来道场抢占前面的位置,目的都希望近前一睹芳容,同时也期待自己有超常发挥,得到文琴大家的青睐。 论道只容千人,想进入道场的又何止千人,所以能够进入此间的都非寻常人物。楼上雅座都是闻名天下的大家名士,一楼前座亦是特别邀请的嘉宾大能,而后面的有席宾客亦经过了层层考核与筛选,这才能够获得进入的资格。 文琴大家的风范不同寻常,至席满依旧不见踪影,眼看巳时将近,众人流露出一丝诧异。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清脆动听的琴声蓦然响起,很快就将喧杂之声压下。 第18章 斗诗 只闻琴声,不见其人。 台下众人纷纷翘首观望,寻找文琴芳踪,却始终不见人影,纷纷流露出新奇模样。三王子及一些修为高深之人则迅速定格于高台之下,他们的感知能力超人,已经知道这月婵儿藏于高台之下。 果然,不一会月婵儿自那高台冉冉升起,一身翠绿黄绫中裙,坐于锦案前,玉腿微显;纤腰盈盈可握,斜肩青襟半掩玉颈,衬托一张精致绝色面庞;上梳整齐光洁的斜马髻,横插金步摇。 “天生尤物。”萧洒双眸闪闪发亮,只是看着这曲线玲珑的背影,就忍不住心生向往。 琴声叮叮咚咚响彻道场,悠扬动听,配上这奇异的出场方式,顿时令众人如痴如醉。 “出场方式厉害吧?表哥。”有人进了雅厢,不用回头就知是孟清芷。 “聪慧过人,不让文琴。”萧洒伸手点赞,不用说,这点子一定是小表妹出的。 “过了,过了。”孟清芷拍了一下萧洒的手,“有点小聪明,但跟文琴大家可比不了。” “各有所长。”萧洒摇了摇头,“机关算术、琴棋书画皆是学问,并没有谁比谁高这一说。何况于利国利民一说,前者更有益些。” 萧洒所在露台实际上与三王子所处位置相同,他的声音亦可轻松传到台下。尽管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台上的月婵儿及邻近的数人听到。除了台上女人,众人忍不住转头望了望他。 “倒是有理。”三王子瞥了一眼床榻之上的萧洒,忍不住轻轻点头。 在他的旁边还坐着两人,一人与他齐肩,正是长公主周昭雯,他的二姐;还有一人孺帽青衫,略退半步而座,正是大学士常问。 台上月婵儿自也听到此番言论,一时陷入沉思,不想竟是拨错了琴弦,虽很快修正,但有心人仔细聆听还会分辨出来。 “你看,大家也有出错的时候,所以清芷啊,切不可妄自菲薄...”萧洒轻轻摇了摇头。 “表哥,闭嘴吧。”孟清芷慌忙捂住萧洒的嘴,已有不少人愤然瞪向床上的霉神。 “公子懂琴?”冯香儿诧异地望向自家公子,跟了他这么久,还不知道少爷有这欣赏能力,否则断听不出弹错一说。 还别说,香儿还是一惯的脑回路惊奇,人家是关注核心事物,而小丫头总会找到其它的点,出语惊人。 “略懂略懂。”萧洒感觉手里就差把鹅毛扇了,否则一定神似。 “公子故意的吧。”孟清芷伏下身躯,小声地说道。 “看破不说破。”萧洒再次给表妹的智慧点赞,小声说道。 孟清芷双眸闪过一道亮光,随即露出一抹笑意。这表哥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仿佛一下子充满了智慧与计谋,而且像制造香皂、操纵经营这样的才能也让她大为吃惊。表哥故意弄这一出一定有什么目的,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月婵儿起身致礼,随即重新落座。 “琴乃陶冶情操之物,终是精神产物,但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文琴论道自是以文为主,正如刚才那位公子所言,机关算术、琴棋书画皆是学问。”月婵儿拥有一幅好皮囊,又才思过人,一番言语顿时令人摒息聆听,“今日月婵儿本安置题目以论道,但受这公子启发,不如我们今天就以‘何为大学问’论道如何?”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人流露出沉思模样。 三王子轻摇折扇,忍不住微微皱眉:“这么空泛的题目,恐怕不容易得出结论、评以优劣,何况很有可能变成帝王学说。” “所以才能得以见真彰、得大才。”长公主微微一笑,“对面那个小家伙就是萧府霉神吧,倒也是有趣。” “切不可小看这霉神一说,弟弟可曾受其苦。”三王子有些后怕地说道,“端是有些邪异。” 长公主不语,目光也只是轻轻扫过对面露台,又将注意力放到台上。 月婵儿已经端坐道台一侧,早有小厮安置了茶点。微微品口清茶,月婵儿再次向众人盈盈一礼:“论道之前,还是月婵儿老规矩,先行的前奏只为热身...” “斗诗?!”大部分人清楚文琴论道的习惯与流程,忍不住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抬头望向楼上的三王子,月婵儿展颜一笑:“有幸受三王子所邀,今日这题目便由主人所出吧。” 三王子颌道回礼,也不矫情,随即沉思少许说道:“诗文仅为活跃一下论道气氛,我就不做限制了,今日即到平江,就以平江景物作诗即可。” 月婵儿再次盈盈一礼,随即说道:“这个题目可够宽泛,似乎一草一木、一屋一宇皆可入诗,不过并不容易得出佳作,各位可要认真了。” 见众人都仿佛苦思瞑想,场上气氛有些冷清,一个前座长者站起来向众人拱拱手:“那么就由老夫先来抛砖引玉,省得大家拘谨。” 这是安然城的名士解晓岚,据说熟读天下百书、记忆超群,是闻名天下的百科全书。 “这是个托。”萧洒余光扫了一眼老头,随即说道,“不能冷场啊。” 孟清芷吓了一跳,再次捂住表哥的嘴巴,压低声音说道:“也不必这么毒舌吧,很丢人的。” “唔唔,我躺在床上就不丢人了?”萧洒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早已没了脸面。” “我看表小姐不如给他套个马嚼子。”冯香儿在一旁说道,“省得他得罪人。” 孟清芷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还真是主仆恩重。 萧洒直勾勾地望着笑靥如花的孟清芷,旋即不由得仰天长叹:“这么好看的表妹,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个混蛋!” 孟清芷脸颊微红,嗔怪地给了一记粉拳。 “身残志不残,心性犹自乐观,难得。”三王子身边,大学士常问赞叹道。 你才残呢,你全家都残。萧洒听到后,忍不住心中腹诽。 “心性难得。”长公主轻轻点头,瞥了一眼萧洒,目光回到道台,微微皱眉。 这时候北疆戎国的文人纷纷立于人前,似乎有备而来,目的可不仅仅为了文琴论道,似乎还有打压承离国的意思。三首诗念完,已经博得满堂喝彩,令承离国的一些文人墨客有些皱眉。 “花间一壶酒,闲坐平江春;举杯邀月婵,醉梦有琴音。”三王子扫一眼堂下,随即举起一壶洒为自己斟满,向月婵儿遥遥致意。 “好诗!”满堂喝彩。 月婵双眸闪过一丝异彩,随即略有些遗憾。诗美,便并不与平江事物完全融合,到是有了她的名字,显得十分灵动机智。 果然,北疆戎国有人置疑,指责此诗并非描写平江事物,倒像是客寄于情。 “好吵~”萧洒仿佛刚睡醒,伸了一个懒腰不满地说道。 “几个戎国人看来刻意来找事。”孟清芷忿忿说道。 父亲与哥哥还在北疆戍守,似乎就是应付这戎国人。萧洒忍不住望了一眼堂下,随即突然拍了拍床头,声音很大,顿时让堂下一片安静,目光纷纷聚焦于他。 “公子可是有诗欲题?”月婵第一次转过身来,仔细地打量这个传说中的萧府霉神。人倒是蛮英俊的,可惜离不开那张床,这一生就差不多废了。 “诗不知道有没有,顺口溜这东西俺们平江人没事就哼几句。”萧洒咧嘴一笑,随即双眸圆眼,直勾勾地瞪着月婵儿,令后者微微蹙眉。 好看,太好看了,当真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四大绝色美女之一。 “呸,顺口溜怎能与诗文比较,真是粗俗。”戎国人讥笑说道。 萧洒冷笑一声,艰难地移开视线,望向那个开口的戎国人:“顺口溜怎么样暂且不说,你听也未听就言他人粗俗,岂不知你才是最粗俗的那一个。” “说的好。”三王子抚案喝彩。 那个戎国人顿时面红耳赤,正想争辩时,身旁之人连忙拉住他:“既然如此,不如就让阁下将那顺口溜说来听听,也好让众人欣赏先生大雅。” “哼,你让我说我就说?你算什么东西?!”萧洒转头望向月婵儿,“婵儿姑娘,如果是你的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无所不辞,不过,切不可再放狗乱吠了。” 众人哄然大笑,三个戎国人顿时气得脸色通红。 月婵儿盈盈一礼,连忙控制住气氛,微笑说道:“还请公子赐教。” 萧洒极其轻蔑地瞥了眼三个戎国人,随即放声说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满堂寂静,良久掌声雷动。 萧洒闭目养神,一幅高深模样。王维老兄,穿越的都要剽窃一下,见谅见谅。 “表哥~”孟清芷震惊地望着萧洒,随即亲昵地抱住少年肩膀,“老昵害噢~” “轻点推,危险。”萧洒连忙制止。 一旁的冯香儿诧异地望着自家少爷,满眼都是小星星。 道台上,月婵儿仔细沉吟诗句,一幅唯美的田园景象跃然纸上,如此的生动美丽,让她忍不住暗暗喝彩。再仔细一品,诗中隐约表达出主人清高恬淡的情操。 再抬头时,月婵儿看到冯香儿努力地腆起肚子,这女孩正对着萧洒说道:“少爷,再动唉,好像有什么东西再踢我。” 全是假象,这个纨绔!众人哗然,月婵愤而转身。 萧洒愕然,悲恸交加地望向冯香儿。 后者恍如未见,悄然收回肚子,声音低不可闻地继续说道:“唉,好像吃撑着了~” 第19章 这猴子怎会无毛 斗诗不过是前奏,月婵儿再回台上,叮叮咚咚的琴音响起,令人如痴如醉。这月婵儿琴技果然高超,挑拨捻勾十分熟练自然,就算不闻琴乐,仅是轻盈曼妙的行止就令人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众人犹沉浸其中,露台却是响起了突兀的巴掌声。 “好琴,好琴。”萧洒躺在床头,努力地拍着巴掌,这画面有点扎眼,顿时将场中的意境破坏一空。 众人呆呆地望着这霉神,良久才有回味过来为转向月婵儿,这才是主角。 掌声喝彩纷纷响起,月婵儿盈盈一礼再次落座道台一侧。早有小厮抬了几张椅子置于台上,同时摆上茶点。 “我先来吧。”又是解晓岚,老人缓缓走上台,转身向台下众人揖礼。 解大家虽说作诗中规中矩,但要说论道也是远近闻名,特别他胸有万千藏书,总能引经据曲、融汇贯通,属于稳重保守流派的典型人物。 “老夫以为大学问当指文章,文以载道,儒者无不能言之。夫道岂深隐莫测秘密不传,如佛家之心印,道家之口诀哉!”解大家旁征博引,听得众人纷纷点头。 “万事当然之理,是即道矣。故道在天地,如汞泻地,颗颗皆圆,如月映水,处处皆见。 大至于治国平天下,小至于一事一物一动一言,无乎不在焉。文,其道之一端也。” “文之大者为六经,固道所寄矣;降而为列朝之史,降而为诸子之书,降而为百氏之集,是又文中之一端,其言足以明道;再降而稗官小说,似无与于道矣。” “正所谓笔下有春秋,下笔着春秋,是为大学问矣~” ......(借用借用) 一篇大论终了,满堂喝彩。 ”请解大家落座。”月婵儿起身恭敬一礼,这意思是老头通过了她的考核,可以落于台上雅座了。 默默回礼,老头傲娇地仰首挺胸寻个较偏位置落座,然后垂目品茶,等待下一位辩者。 “非也非也~”果然又有人登声出场,顿时引起台下一片哗然。 “是五岳书府的大先生童与声。”有人小声说道。 “连他也来了,这位可是文榜前十的大能。”又有人接续道,“这下有热闹看了,这位可以是难得的激进派。” 向台上月婵儿一礼,随即轻蔑扫了一眼解晓岚,童与声立在台前,这一幕气得解老头吹胡子瞪眼。 “文以载道,但道不是文,究其真也,道自何来?”童与声拱手说道,“德必修而后成,学必讲而后明,大学问当以治世。昔有燧人钻木取火,令世人告别茹毛饮血,从而脱离兽列;嫘祖教蚕,令世人衣有蔽体,从而产生伦理。故而大学问当以治世,改变天下民生、教化天下愚昧...” “文章小道,岂可窥天!圣人治世,教化万民,学以用民,推人格以发展,方为大学问。”童与声怦然说道。 满堂皆静,随即众人喝彩。 “先生大才,还请落座。”月婵儿双眸闪亮,恭敬一礼。 陆续有人上台发表言论,有人成功有人失败,至此台上七座以坐五人,仅余两席。 戎国三人中有一中年文士踏步上台,礼数做足,先是向月婵儿一礼,随即向台上五人一礼,又转身向众人一礼,方即开口。 “经国之道,用人之术,包纳百家,集成中外,雄视古今,引领未来,以成帝业。在下方以成。”中年文士再次一礼。 满堂哗然,原来此人就是戎国治世能臣,被称为天机先生的方以成。 方以成年龄并不大,约四十左右,但自从此人出现以来,原本弱小粗鄙的戎国一跃成为北疆强国,整个国风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建律法、重教化、整军务、启科举,短短二十年就将戎国从原始愚昧的散乱治理方式转变成有理法的开明国度。 三王子眸子寒光闪烁,恨不能立即下场将之击毙绞杀,为承离国清除这一巨大障碍。 长公主拉住三王子的衣袖,随即摇了摇头:“这方以成是此行戎国出使我国的使者,以昭告天下,又关系边疆战乱和谈,不可动之。” “昭天知道。”深吸一口气,三王子恢复平静,却是目光再离不开此人。 “所以,大学问应乃帝王之说,为政者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以道德去教化、引导民众,以礼约束言行,借助道德的作用对社会进行调节和控制,以达到治理天下的目的。文,帝之以用人;武,帝之以用人;明君而德天下,德天下而民福?,此乃真正大道。” “狗屁言论。”台上有承离国老臣,听方以成所言忍不住出声打断,“不过是权利之说,与大学问何干。” “非也非也。”方以成轻笑摇头,“世人说权利,却不知贤人谈执行。不登一高,何以望远;不持一木,何以知春。大学问自有大格局,大格局自有大执行,不在高位,枉为空谈,终不过是纸上谈兵,何以学问称大?夫子才学再高,仅为一人;秦帝才学再庸,仅为一人!” “天下教化,当以大学问而用其人、施其政、教万民、治于法而足于礼,此方乃大学问,无论儒法礼乐皆为其中一二。辟如我主,生于荒蛮,不知春秋,但心有鸿鹄之志,誓教天下一统,驱邪扶正,方能太平。” “内可安邦,百姓富足;外可心系天下苍生,踏足阴山,教化外民,此方为大学问。因天下苍生而生,为天下苍生而死。” “快要吐了。”萧洒听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马屁拍得隔着千山万水,功夫高深啊。” 身边少女轻笑,也引得不少人举目张望,这霉神又整什么妖蛾子。 月婵儿轻皱眉头瞥了一眼萧洒,随即不予理会,然而那方以成却不愿放过,举头望向二楼露台。 “我与那萧秋远也算不打不相识,知公子厄运缠身,正好我大戎有祈福术,气运又昌隆,或许能够治得了阁下。” 我靠,这是离间来了,而且这么明目张胆。 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三王子,萧洒笑嘻嘻地向方以成拱拱手:“多谢方先生,祈福之术,小生向往,恰好三王了在此,不如就择日宣其入宫候命如何,小生必感恩载德,奉上纹银十两。” 宣其入宫,等于大戎国低承离一等,是为附属。萧洒借话言话,一时令在场众人震惊。 “好、好!准了!”三王子猛然一收折扇,望向萧洒目光充满了惊奇与喜悦。长公主亦是诧异地望向对面,美眸流转。 “口舌之争,何况不举。”方以成摇了摇头,也不气恼,随即说道。 满堂轰然,这方以成四两拨千斤,一语双关,即讽眼前人不能离床,又暗讥承离国虚弱不堪。 “请两位先生回到论道。”月婵儿眉头紧皱,连忙起身向众人一礼,“小女不喜政治,也并非希望这论道变成政治斗场,还望见谅。” 方以成恭敬一礼,然后歉意说道:“孤行野穴,以身伺狼,不得以而为之,还望文琴大家见谅。” “罢了,请先生落座。”月婵儿眉头再紧,连忙招呼其落座。 果然够嚣张,而且才思敏捷,承离确实难以对付此人。 “先生可是论道?”月婵儿抬头望向萧洒,礼貌一礼,随即就准备转身,“若不是...” “自是论道。”萧洒伸了一个懒腰,转向冯香儿,“葡萄~” 冯香儿剥了一粒葡萄,万分温柔地送入他的嘴中。谁知表妹孟清芷亦剥了葡萄,同样递了过来。 萧洒张嘴吞下,一视同仁,引得台下无数同道人羡慕不已。 月婵儿的脸色有些难堪,正要发作时,萧洒淡然开口。 “满园葡萄千千万,哪粒葡萄最香甜;纵是帝王大无边,也难适时吃得完。”萧洒借着香儿手中的瓜皮桶吐出葡萄籽,随意说道。 月婵儿略一沉吟,这普普通通的诗句竟然富有大智,不由得顿住身形,好奇地望向露台。 论道片奇异地陷入安静,千万双眼睛盯着看起来无比滑稽的床榻中人。 “井蛙看天,不过方圆;硅蛇笑龙,不及一趾。”萧洒任香儿擦净双手,装逼功夫天下无敌,然后转头望向下方的道台,“天下大道何止万千,哪个敢言独大。要我说啊,这天下大学问,自在天下中。” “帝王之学,重在治国;农夫治田,志在丰收;琴以得道,悦人悦已;文以成章,流芳百世。天下人如葡萄,颗颗不同,若帝王之说为大学问,众向往之,难道皆是帝王。” “所以,人有不同本性、特长、爱好,又受环境等因素影响,所选道路并不同。就比如,你若让燧人治蚕,败事有余;嫘女造火,成事不足。故而,天下学问各有分工。所谓大学问,就是在某个领域做到极致之人。” 众人纷纷陷入沉思。 台上月婵儿美眸闪亮,再不负先前轻慢模样。对面三王子与长公主对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与震撼。 萧家霉神,胸有锦绣。 “纵观这方世界,北疆野蛮如兽,小戎也只是文明不过经年,但观中原大地,文明传承何止千年。所以,山中猴子拔毛以为人,却不知人笑它,‘这猴子怎会无毛?’!” 满堂哄笑。 月婵儿美眸凝视少年。 孟清芷整个人偎依于少年怀中:“表哥好昵害~” 冯香儿双目盈盈,充满了骄傲:“这就是我家少爷。” 三王子与长公主长身而起,向着萧洒方向恭敬一礼。 第20章 清溪竹里花语人 论道并未到此结束,台上六人及露台上的萧洒皆成为本次论道的入关者,接下来难免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公子可否移步台上?”月婵儿望向露台说道。 “这不太好吧,而且尴尬。”萧洒拍了拍床头,“罢了,今日小生也只是临场凑兴,看看传说中的美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之所以能够反侧,唉~床大缺一人哪。” 月婵儿面色微红,一时难以进退,只能盈盈一礼。 台下哄然,竟然有人公然调戏文琴大家,顿时激起民愤,无数杂物飞向露台。萧洒倒是没有被砸到,但台下六位大家遭了殃,顿时茶水满身,好不狼藉。 冯香儿连忙推了萧洒离开露台,回了内室。 “回头扣孟清涵薪水,让他带个头,差点就砸到我。”萧洒愤愤地说道。 冯香儿掩唇一笑:“床大缺一人?公子,正好我人大缺一床。” 看看冯香儿,又看看孟清芷,萧洒摇了摇头,诚恳说道:“表妹的大。” 无数粉拳纷落。 楼下论道进入白热化,解晓岚与童与声争得面红耳赤;方以成舌战承离群儒,不让分毫。一时令围观者赞叹不已,评言精彩。转眼就到了天黑时分,月婵儿这才不得不宣布今日论道结束。 三王子静坐露台,不时担忧地望向台下,旋即有人来到近前,小声地耳语几句。三王子双眸一亮,匆匆下楼,不一会就引得一个斗笠人和楚知春上了露台。 众人简单寒暄几句,随即斗笠人落坐。月婵儿早已第一时间发现三王子的动作,随即那双美眸落在了斗笠人身上。 这就是那个香皂的发明者? 论道共分三日,第一天结束之后,三王子迅速带着众人退回内室,长公主与大学士知趣离开。很快,月婵儿背琴缓缓而入。 简单寒暄之后,月婵儿望向斗笠人:“不知阁下如此大费心思邀请月婵儿,所为何事?” “代言。”斗笠人怪腔怪调地说道,“接来我与知春阁将隆重推出‘花语’系列面膜,想请文琴大家做形象代言人。” “形象代言人?”新奇的名词令月婵与三王子、楚知春万分好奇。 “没错,以后我之面膜商品包装上都会有月婵儿画像,店内会张贴有月婵儿存在的‘花语’形象画作,甚至还有特殊活动需要文琴大家亲临现场。”斗笠人说道。 三王子与楚知春对望一眼,随即倒吸一口冷气,真是好的营销手段,过去怎么没有想到。 月婵儿震惊地望向斗笠人,随即展颜一笑:“那么阁下能够给我什么?” “面膜终生管用。”斗笠人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就是那个可以令女人养颜润肤、美白生肌的面膜?”月婵儿好奇地望着油纸包。 “年过四十肤如少女。”斗笠人轻轻点头,“如果每天坚持用的话。” 月婵儿有些疑惑地望着斗笠人,随即伸手将纸包拆开,露出一张奇怪的面具般薄物,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文琴大家可以当场一试。”斗笠人说道,“若不嫌冒犯,在下可以亲自为您敷上,一刻钟姑娘自有判断。” “好。”江湖儿女也不做作,何况有三王子和楚知春在,不怕斗笠人有什么不轨之心。 一个时辰后,斗笠人自阁楼中悄然离开,脸颊光洁莹润几分的月婵儿一脸喜悦地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三王子与楚知春。 “商品优异,手段一流。”楚知春喃喃说道,“原来那一句‘不仅仅是商品,还有经营模式’不是大话。” “是个奇才,这方法倒也值得借鉴。”三王子笑了笑。 “回去后马上研究。”楚知春连忙点头,随即望向一旁的月婵儿。可惜,斗笠人做事滴水不露,用那面膜签了月婵儿终生契约,倒是蹭不到光了,否则也同样签下月婵儿,还可以借势一番。 同样的方法换成小厮模样,萧洒悄然回到阁楼,然后迅速与床上躺着的人调换位置。后者撕下面具,又在孟清芷的细心检查下方才大步离开,正是表哥孟清涵。 “一切妥当。”萧洒冲冯香儿笑了笑,随即说道,“打道回府吧。” 冯香儿眉毛一扬:“论道不是还有两天吗?月婵儿又那么好看...” “你还真当我来论道的!”萧洒轻笑一声捉住冯香儿的小手,“何况那月婵儿哪有我家香儿好看。” “少爷,你又胡说。”少女满脸绯红,任凭少年把玩着小手。 回了望月宅,梅姨早已等候多时。 “此花名为雪焰花,生长于玉宛国的天池,十分珍贵与稀有。”梅姨见关好房门,借着收拾床铺的掩饰说道。 “什么功效?”萧洒双眸一亮。 “据说可起死回生,延年益寿。”梅姨说道。 “起死回生不可能用此大量,那就是延寿了?”萧洒沉思少许,随即眸子微亮,“查一查宫中近些年可否有大能囚困其中,又或者有哪个大能离奇失踪,而且年轻偏大。” “是。”梅姨应了一声,微微皱眉,“这宫中可不好查。” “不需要刻意去查,这件事应该并非隐秘。侧面打听一下即可,但切不可暴露意图痕迹。”萧洒思索一下又说道,“另外立即给大哥寄封密信,从父亲、祖父那了解一番,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好。”梅姨为小少爷塞了塞被角,然后老态龙钟般走了出去。 “雪焰花,我该怎么得到呢?好像那花语人亦在玉宛国,或许可以专门跑一趟了。”萧洒揉 了揉太阳穴,随即有些头疼地说道,“我可是萧府霉神,这该如何出门?而且又是远门!” 玉宛国的清溪竹里,阁楼上静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端庄大方,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只看一眼便令人难以忘怀。如果说月婵儿是小家碧玉的话,那么此女就是大家闺秀,一个如出水芙蓉,一个如盛开牡丹。 正是闻名天下,与月婵齐名的文琴大家花语人。 一个丫环引着一位公主模样的少女快步踏入阁楼。 “见过瑕公主。”花语人盈盈一礼。 “哎呀,总这么客气啥。”瑕公主上前一把搂住花语人的肩膀,“我们以姐妹相称,不要总想着那无用的身份。” 花语人展颜一笑:“好,锦瑕教训得是。” “知道吗?月婵儿的论道会在平江举办了。”瑕公主眨着大眼睛说道,“听说出了不少好玩的趣闻。” “愿闻其详。”花语人恬然一笑。 “知道萧府霉神吧?”瑕公主说道。 “略有耳闻。”花语人点点头。 “这小子大出风头了。”瑕公主轻轻击掌,随即将来龙去脉说与花语人。 花语人大眼睛扑闪扑闪,良久郑重地转向瑕公主:“何为大学问,任何领域做到极致就是大学问,当真好见识。” “是啊,是啊,还真令人吃惊,一个卧床难起的人竟然说出如此大道理。”瑕公主激动地说道,“还有那首诗简直就是当世佳作。”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花语人轻轻吟颂,不知不觉一幅唯美恬静的画面就印入脑海之中,“果然好句,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所以我就擅作主张,替语人给那小家伙发去了邀请函。”瑕公主嘻嘻一笑。 花语人无奈摇头:“隔着万水千山,又是卧榻之人,恐怕不能来。” “所以我就加了一把火。”瑕公主站起身来到堂中,模拟着花语人的气质语气说道,“独占鳌头者,语人愿与君举杯赏月、共度良霄。” “你这丫头。”花语人气恼地爬起,追打瑕公主。 小楼里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第21章 这是污蔑 《梦机玄春》目前是修不得了,一修魂宫就撕裂般的疼痛,恐怕不将其修复如初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于是萧洒便将重心放在了《睡梦罗汉》之上,头一批药物锤炼特别是加入那朵雪焰花后,这副身躯竟迅速夯实基础,一举突破到了第二层。 《睡梦罗汉》共分九大睡姿:卧狮假寐、乾坤托梦、抱莲向天,此为初三式,为卧睡姿;托日出海、天地泰然、坐谷玄关,此为中三式,为坐睡姿;万年定海、金滕盘根、天地融元,此为上三式,为立睡姿。 严格来说,《睡梦罗汉》亦称伐毛洗髓功,与《菩提功》并称佛家内外双绝,一个炼体,一个炼心,内外合一而自成佛。 这功法端是奇异,并不要求人专设呼吸吐纳功法,反而追求自然呼吸,同时要求有姿而忘姿,忘姿而无姿,无姿而自然,每一个境界达自然方可大成。 第一自然大成时,萧洒感觉自己仿佛从茅坑里刚捞出来,床榻污秽得一塌糊涂,令收拾时的冯莫香儿几欲晕倒。 得到的好处就是,萧洒感觉自己力气增长数倍、精气神亦是拔高不少,身躯变得十分敏捷轻盈,五感的范围并未变化,但信息的捕捉更加快速与凝实。 第二式乾坤托梦同样是侧卧,但方向截然相反,而且从身躯卧席变成了离席,仅余一肘一脚支撑床榻之上,难度成倍增长。 没日没夜的修炼,萧洒的躯体素质正悄然发生着质的变化。 冯香儿一直看着自家少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回想过往种种不胜唏嘘,同时也感到万分庆幸与自豪。 “花语人邀请函?少爷,你骄傲了。”冯香儿一边给少爷揉肩,一边偷偷地看书信上的内容,幽幽说道。 “淡定淡定,基本操作。”萧洒合上邀请函,揣入怀中。 “少爷准备去?”冯香儿看到少爷动作,立即猜到结果。 “为什么不呢?”萧洒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期待,“共度良霄啊,值得期待。” “哼,少爷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冯香儿气恼地一甩手,干脆也不按摩了。 坐在门口托腮望着窗外的夕阳,小丫头陷入苦恼之中,过去少年平庸时令他不甘。现在少爷出息了,又有了新的烦恼。这么多可能成为主母的人,香儿越来越没人要了...呜呜~ “想什么呢?”萧洒好笑地望着冯香儿,“海可枯石可烂,心中香儿永不变。” “这可是少爷说的,说话算数。”冯香儿雀跃而起,连忙跑回来捶肩,“少爷看中了哪一个?告诉香儿,我也好提前打点与主母的关系。” 转身给了小丫头一记爆栗:“想什么呢?!什么主母主母的,少爷我现在压根不想那些东西。我才多大,还小着呢!” “对、对!”冯香儿连忙点头,脸上笑靥如花,“少爷才十六岁?,为什么有时候总感觉少爷很大似的。” 两世为人呐。萧洒内心说道。 “夫人那里肯定不放心。”冯香儿犹豫少许说道,“何况出这么远门,香儿也有些害怕。” 萧洒笑了,拉过少女的小手:“别怕,有我。” 冯香儿怔怔望着萧洒,随即轻轻点头。 说服母亲其实不难,只要告诉她求医治疗“霉神”之病就行,难就难在她有可能会安排一大堆人跟随,甚至还有可能会通知父亲与兄长。 母子俩像市井商贩一样讨价还价,最终萧洒无奈同意梅姨、福伯、冯香儿、孟清芷四人同行。梅姨与福伯一下子同时离开,萧洒真为母亲担心,家族的担子并不好挑,而且一下子少了两个重要帮手。 正午过后,萧洒在冯香儿与孟清芷的陪同下,前往平江城城西老吴家。接到通贴的老吴家不敢怠慢,早有人在门外等候将之迎了进去。 这几天平江发生了许多事,虽说吴家没有资格入那文琴道场,但也听说了有关萧洒的事迹,令人啧啧称奇,仿佛不认识了萧洒似的。 “小妈。”见到吴雪凤,萧洒躺在床上拱了拱手,随即转向一侧的两人,“勉弟,晚妹。” “洒哥哥~”萧晚开心地笑了,想要上前,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 上一次近距离接触后重重摔了一跤,结果萧晚后脑坠地,差一点一命呜呼。 吴雪凤吓得赶紧搂住萧晚,一脸警惕地望着萧洒。 萧洒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小妈,以前是我心中苦痛总是怨天忧人,但自从死过一次后就彻底想开了,不会再自暴自弃,更不会迁怒于人,何况还是自家人。” 老吴,也就是吴雪凤的父亲,目前当职平江田吏,此刻连忙恭敬地为萧洒砌茶。老汉靠近萧洒时手抖得厉害,可是又不敢表露出恐惧心理。萧家霉神,法力无边,谁试谁知道。老吴自然也受过其苦,门牙一直缺两个。 萧洒示意冯香儿接过,随即笑道:“香儿时刻在我身边,不是一直安全?只要不离床,霉运就不再有。” 吴雪凤望了望冯香儿,后者轻轻点头,这才放下心,对萧洒微微致礼。 吴雪凤是平妻,所以身份并不低于萧洒,理论上还略高一些。只是这女人心中干净简单,又因出身等原因自形惭愧,一直把自己当妾看待。 “洒哥哥好了吗?娘亲。”萧晚有些意动,但又不敢上前,拉着母亲的手问道。 冯香儿微微一笑,低头为少爷事理衣衫、发际。 平安无事,这些日子的传说果然是真的。只要萧洒不离床,一切与常人无异。 吴雪凤没有说话,内心万分纠结,但在老吴的压迫下,最终微微松开女儿的手。萧晚开心地扑了上去,一把搂住萧洒的脖子:“洒哥哥,我要听故事。” “好好,一会就给晚儿讲小红帽的故事。”萧洒刮了刮萧晚的鼻子。 “呜,太好了,有故事听了。”萧晚开心雀跃,孩子气十足。 “小妈,回去帮娘亲吧,支撑偌大的萧府,她一个人应不来。”萧洒拍拍晚儿的肩膀,望向一旁的吴雪凤,“我们毕竟才是一家人哪。” “一家人?”吴雪凤抬头望向萧晚,心中万分诧异。过去这萧洒可真不认她这小妈,见面总是恶语相向,今天怎么就转性了? 苦涩一笑,萧洒摇了摇头:“解释的话并不想再说,总之我现在非常真诚,就像勉弟、晚妹一样,我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兄妹,哪里有什么怨与恨。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好一句本是同根生。”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却是刚从学堂回来的萧励,向着床榻拱了拱手,“三哥。” “放学了。”萧洒点了点头,“半年未见,长高了。” “三哥也更加英俊了。”萧励说道,“而且平江、不,应该是整个承离国都传遍了三哥的故事。” “噢,他们都怎么说?”萧洒顿时来了精神,充满期待。 “他们说,三哥是左手冯香儿,右手孟清芷,怀揣春宫图,调戏月婵儿。”萧励眉飞色舞地说道。 “咳!咳!这是污蔑,污蔑!”萧洒老脸通红,剧烈咳嗽以掩盖尴尬。 冯香儿倒没什么,一旁的孟清芷秀面微红,而不住轻啐一声。 萧洒的剧烈抖动让萧晚爬了起来,手里莫名多了一本书:“洒哥哥,这是...” 萧洒脸色一变,一把夺过《春梦机玄》,飞速揣入怀中,随即狂咳几声:“咳咳,这个,那个,这是一部史书...” 一众人白眼翻飞,只有萧晚不明所以,被母亲一把拉过来,紧紧抱在怀中,只能努力探出头来,好奇地四处张望。 大人们好奇怪啊~一本史书而已,怎么都如临大敌似的。 第22章 谷仓人影 驷马出行,因为车上需要放置那张四轮床,而床上自然躺着萧洒,贴身伺候的冯香儿与孟清芷则同坐在车厢内。梅姨与福伯另乘一辆骈马,跟随其后。 玉宛国在承离国西南方向,据说那里景色迷人、民风奇异,无论男女都十分能歌善舞。玉宛国与承离国关系和睦,无论政治还是经济都往来较多,相传两国国主还有些亲戚关系。 梅姨自小就跟随母亲,年龄也仅比母亲大三岁,可以说与母亲形同姐妹。福伯则是父亲的武学启蒙老师,严格来说还要长一辈。当年父亲的拳脚功夫就是他教导的,修为据说已达四境。两人都对越岭府忠心耿耿,孟秀兰所以才将他们派来跟随萧洒远行。 承离国地处中原核心地带,美丽富饶、国力强盛,故而基础设施建设都很到位,就比如这城与城之间的驿道修得十分平整与开阔。可惜眼下还没有发明出水泥一说,路面一遇暴雨天气就会形成坑洼沟壑,十分苦恼。 也许接下来可以考虑生产水泥了,就是修路这事往往与国策有关,还需要等待机会,否则实在看不出经济效益何在。 出了武阳城,南行七十里就到了姑藏城。姑藏城同样是一座大城,临水而建,典型的鱼米之乡,美丽而富饶。但此城最为出色的还是酿酒术,许多商人来往于此,将美酒带往天下。 萧家粮油天下行商,到此都有分铺分店设立,倒也算有人接应照顾,这也是孟秀兰答应萧洒远行的原因之一。 姑藏城大主事为萧泽书,算是萧府旁支,论亲的话萧洒要称之为“堂叔”。不过,萧府并非越岭府一脉,母亲孟秀兰更多的恳求其照顾一番,断说不上吩咐。 一阵寒暄之后,萧泽书取出一枚蜡封纸筒交由萧洒,然后言事务繁忙匆匆离去。萧府霉神盛名远播,熟悉此事的萧家内部人避而远之。 能够收到大哥来信,说明母亲已将其远行之事告与远在北疆的父亲与大哥,甚至有可能连二姐也告之。越岭府往来书信皆有加密,一般人难以读懂其中真意。 来到内室,萧洒急忙打开圆筒,取出其中的纸条,上面是大哥萧瑾的笔迹。将字迹重新打乱归位,萧洒凝神阅读起来。 “天杼七十三年,原大王子周则廷叛乱,其母显功护子,入魔以至六境,被镇压。”到此文字结束,但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萧洒转头望向梅姨,轻声说道:“这消息与梅姨不谋而合,看来线索就聚集到这入魔之女身上。” “那可是曾经的大王后。”梅姨有些担心地望着萧洒,“而且入魔人是天下大忌,再加上叛乱这一说,查下去很危险。” 萧洒点点头:“到此为止,只是知道个大概即可,原本也与我们无关。” 梅姨走后,萧洒陷入沉思。通过这几天搜集的线索结合一些历史记载,萧洒在心中仔细梳理事件来龙去脉。 承离国原本的王后为妙燕,出身于玉宛国皇室家族,相传与周靖君十分恩爱,从后者在那段时间未有其他母系子嗣就可以看得出来。 妙燕为其生下大王子萧则廷一众王子、公主,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与周靖君产生分歧,渐渐被打入冷宫。 天杼七十三年,也就是二十六年前,萧则廷发动宫变,但很快被镇压。临危关头,其母妙燕化魔入六境,在王宫内与十三护国打得天翻地覆,最终被镇压入镇魔塔。 承离国国力因此大受损伤,十三护国十去七八,才有了现在大戎等国敢于挑衅的结果。周靖君也是心狠,竟将与妙燕一脉有关的所有人诛杀,包括原大王子、原长公主等血脉骨肉,形成了王室子肆真空期。 周靖君后又密告天下,废除妙燕一脉之王族称号,重新为后世子肆立封,这才有了当下的大王子、长公主、三王子等人,而最年长的大王子与其年龄相差最少也有六十七岁。 按理来说妙燕一脉人丁断绝,不应该还有人冒险解救,但这雪焰花一事似乎指向她更加合理,让萧洒有些迷茫。但正如梅姨所言,再查这件事就充满了危险,完全没必要继续。 烧了纸条,将此事抛之脑后,萧洒开始认真思索此行目的,也不知道是否能够顺利拿到那雪焰花。 月上柳梢、万赖无声,喧闹的姑藏城陷入一片宁静,然而萧泽书并未入睡,熟练地绕过后堂来到谷仓,打开门锁后又快速关闭,顺手挑亮了手中的油灯,将一大提食盒置于面前的桌上。 谷仓照亮,成百上千的麻袋堆叠其间。 “出来吧。”萧泽书一个一个摊开食盒,头也不回地说道。 几只麻袋微动,旋即四道人影跳了出来,快速来到桌前。 “快饿死我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顺手抄起大包子,三口两口就吞下。 “小声点。”另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瞪了汉子一眼,随即拾起筷子吃了起来。 剩余两个男人跟着靠过来进食。四人显然饿急了,都不再言语,一心干饭。 良久,四人先后满足地靠在米堆上。 “只能到这里了,再往前就是武阳城,泽书亦无能将你们送入。”萧泽书非常有耐心地等待众人吃完,这才缓缓开口。 女人似乎是四人中的带头人,冲萧泽书点点头:“知道,接下来我们自己想办法。” “万事小心。”萧泽书郑重说道。 “你也一样。”女人点点头,随即四人开始整理衣衫,并用黑巾将面目遮住。 一个削瘦男人小心翼翼来到谷仓的后窗前,先行探查一番后如灵猫般一跃而出,紧接着两男一女亦同样跃出,身手十分了得。 萧泽书合好后窗,将桌上食盒及遗留的残渣仔细收拾干净,又谨慎地将麻袋一一复位,再三检查一番后这才悄然从前门离开。 萧洒一肘一腿立于床上,已经进入《睡梦罗汉》第二式的空冥状态,天地之气隐隐涌入四肢百骸,不断冲刷着他的躯体,细密的汗珠于额头开始显现,皮肤上宛如淡淡的薄雾弥漫。 良久,萧洒睁开双眼,长吁一口气后恢复平躺,一股暖流在躯壳内四处游走,舒爽的感觉阵阵袭来。 可惜还未达到自然,否则断不会感觉到疲惫。萧洒双眸闪了闪,随即静下心来不再修炼,渐渐进入梦乡。 内堂外,梅姨盘坐床头,精神力物游天外笼罩整个西厢房,外面的一花一木、风吹草动皆在她的感知之下。 蓦地,一道人影出现在感知中,却是白天相见的萧泽书。此刻他提着食盒走入内院,然后快步进入正房。 工作似乎很辛苦的样子,可能有人加班吧,不过需要萧主事亲自送餐,应该是什么重要职位。 这一切自然与小公子无关,梅姨也只是心思微动,很快就平静下来,重新恢复物游天外的状态。 连萧洒都不知道,原来梅姨有修为,修为还很高,而且还是个魂修。物游天外,这代表着至少游魂级别,相当于炼气者的四境与五境之间,当然这仅指灵魂层次。论战力,炼气者的境界更加真实可靠。 第23章 七剑卓琮 武阳城外十里的密林里,四个黑衣人潜伏在草丛中,焦急地不断向外张望。 月色中,一个身着甲胄的将军徒步狂奔,直奔密林而来。 “斗酒阑干西江月,黄云起处峰烟直。”入了丛林,将军突然开口说道。 “策马踏过曲峰雪,欲揽湫江洗剑时。”四个黑衣人心中一喜,随即当先那女人连忙应和。 将军双眸闪过一丝异彩,随即纵身折向丛林,半空中寒光一闪,背上长剑已经持于手中。 “小心。”女人反应迅速,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软剑,堪堪拦住对方。 一声轰鸣之后,女人惨叫一声倒飞而去,重重摔在丛林中。另外三个黑衣人周身真气汹涌,手中武器纷纷招呼向来人。 “牛鬼蛇神,不自量力。”将军冷哼一声,长剑上青光大盛,无数剑影划破长空,将三人攻势一一击破。 “七剑卓琮!”先前女人重新飞回,脸色难堪地说道,“你们先退,我来挡住他。” 随即女人身上红芒骤起,软剑在半空中如游龙乍现,直奔将军而去。 “云龙真人,没想到你果然来了。”将军长剑一引,强大的真气将游龙击碎,余势不减奔向女人。 “走啊。”见三人不肯走,女人焦急地吼了一声,随即软剑红芒再盛,巨龙分成千百道小蛇,蜂拥扑向将军,反而对那刺来的长剑不管不顾,显然准备搏命。 三个黑衣人迅速后退,几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将军脸色一沉,真气如鼓吹得衣衫烈裂,长剑分划七道剑影,如把巨大折扇骤然在半空显现,将女人的千百蛇剑击碎。随即折扇迅速一合,寒光如雪劈空斩下。 女人低吼一声,竟不退反进,软剑准确抵在长剑之上,随即“嘤咛”一声发出痛楚的闷喝。但女人并未被震退,软剑化鞭缠绕长剑之上,身躯如浮萍般荡入高空,然后娇喝一声,竟借着拉扯之势突破至将军身前,左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划向将军咽喉。 将军冷哼一声,左拳真气凝结如斗轰向匕首,却不想刚一接触,那匕首轰然炸裂,一团红雾弥漫于空。 女人倒退数丈,疯狂地向远方飞奔。 将军周身真气汹涌,化作狂风将红雾吹散,随后拔足飞起,直奔那女人而去。 姑藏城外,晨曦穿过丛林照耀在驿道上的驷马上,也照耀在半倚车厢的少年脸庞。 “日出东方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萧洒轻轻吟唱,惹得冯香儿双眸星光闪闪,连忙取出一个小本将诗词记录下来。 “什么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梅姨突然发出一声娇喝,但不及阻止其人。那人身法迅捷,半空一荡躲开福伯一拳飞入马车车厢,随即软剑盘桓在萧洒脖上。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却是未及言语就一头栽倒在萧洒怀里。 萧洒眸子微闪,抱着女人在床上一滚,左手顺势扭动床头立柱,身下床板诡异分开,露出一个暗格。 一把将女人推入暗格,萧洒重新将床板合上,然后狠狠咬破舌头,顿时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这一幕让冲进来的梅姨大吃一惊,随即示意福伯一齐返回骈马。两人恢复淡然模样,只是那双充满担忧的眸子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冯香儿抱住萧洒肩膀,泪水哗哗而落:“公子,你又犯病了,呜呜~叫你不要起来,你偏要起来。” 半空中人影一闪,剑光霍然将马车车厢劈开,露出里面萧洒三人。冯香儿神情愕然地望向半空,随即发出刺耳的尖叫:“救命~有人打劫了。” 孟清芷抽剑护在两人身前,身后骈马上梅姨跳下马车,急冲冲扑过来,口里连呼“少爷”。唯有福伯周身真气浮动,冲向半空的甲胄之人。 卓琮长剑横扫,以剑身将福伯拍入地下,掀起漫天烟尘。 “原来是萧家三少爷,可有看到一黑衣女子。”卓琮不着痕迹地飞退半步,有些惊疑地望向床榻上的萧洒。刚才少女那一声哭嚎亦有听到,显然这霉运又发作了。 萧家霉神,盛名远播,偏偏得到了花语人青睐,据说正赶往玉宛国,没想到如此偶遇。 “什么黑衣女子?”冯香儿俏脸含霜,“即知我家少爷,就晓得这霉运不能离床,为何还要吓他犯病。” “小小女子就学会了构陷他人?!”卓琮冷哼一声,“是他犯病在前,与我无关。” 精神力扫过破碎的马车厢,一无所获,随即又飞纵至骈马上。这次并未破坏车厢,只是上上下下仔细搜索一翻,随即皱了皱眉。 抬头望向四周,卓琮拔身而起,迅速飞向远方,遥遥有声音传来:“告知萧大将军,只因追踪重犯无意惊挠到三公子,回头卓琮必登门谢罪。” 待卓琮离开,众人暗暗松了口气,冯香儿有些愤怒地瞪着萧洒,就连一旁的孟清芷此刻亦站在香儿这一边,准备对萧洒行为痛斥一番。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萧洒怎么敢如此鲁莽草率。 “先等一下批判。”萧洒快速扭动立柱,露出暗格中的黑衣女人,“表妹快将她藏到骈马上去,快。” 孟清芷反应过来,抱起女人迅速飞纵向骈马。萧洒继续同方向扭动床头立柱,暗格木板四面展开,紧紧贴在车厢底部,就象那暗格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孟清芷回纵回来,冯香儿一抹脸颊,又开始失声痛哭:“少爷,你快躺下,你好点没...” “得罪了。”天空人影突兀浮现,卓琮去而复返,周身真气萦绕化为长索,竟是远远缚了两人连同大被一起提在半空。 残破的马车车厢只有光秃秃的床板,令卓琮脸色难看,随即他又掠至车底扫了眼,这才将两人放回车厢。抱了抱拳,一脸焦急的卓琮懒得客套,纵身飞离。 萧洒彻底松了口气,随即几人策马狂奔,转眼就离了姑藏城。半路上,萧洒临时变换线路,中途拐入东侧的岔路,直奔黄泥下村。 “梅姨寻村中木匠制作车篷,清芷去置办些吃食,福伯将那女人抱回我床上,香儿留在马车上看管物品。”萧洒快速下达指令,几人立即分开行动。 “福伯,推我去溪边的芦苇荡。”萧洒将女人藏于自己身后,然后从头到脚盖上被子。 所幸女人娇小,竟也看不出异样。 芦苇荡里,福伯警惕地环顾四周。 萧洒小心翼翼地撕开女人的胸衣,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肤以及一双峰峦。管不得种种顾忌,萧洒一掌抵于其胸,触手一股柔软袭来,让少年心驰荡漾。 强压心中异念,萧洒微闭双眼,《睡梦罗汉》第三式的抱莲向天悄然发动。天地气息蜂拥而至,纷纷涌向萧洒,接下来顺着手臂涌向对面的女人胸膛。 似乎还不够,修复的速度远不比剑势之伤所带来的扩散。萧洒心中一狠,魂台处再次出现一条裂隙,紧接着刀割般的痛楚自脑中传来,令他闷喝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九脉熔炉忽现,萧洒气血之力涌入半抱的玉鼎之中,并入抱莲向天,最终汇聚于女人胸膛。 女人惨白的脸庞渐渐红润,呼吸亦由微弱转为平稳,随即缓缓醒来,入眼就是一张年轻惨白的脸庞,而这脸庞主人的身躯犹自疯狂地削瘦。 “够了~”女人嘤咛一声,吃力地将半昏迷中的萧洒推开,随即摸出两枚雪白的丹药,一枚放入萧洒口中,一枚自已吞下,然后努力盘坐调息。 魂宫中,四壁布满裂隙,整个空间扭曲收缩,似乎到了崩溃的边缘。然而一股清凉的气息突兀涌入,包裹住魂宫四周,然后迅速浸透裂隙之中。 原本中断的“抱莲向天”再次运转周天,天地元气与那清凉气息汩汩不断地穿梭于四肢百骸,迅速将萧洒损失的气血补足。只是清凉气息所余不多,魂宫仅修复了十分之一就戛然而止。 低头看到残破的衣衫,女人脸颊微红,随即转头看向熟睡中的少年。耳边突然响起脚步声,女人连忙躺下装作昏迷。 第24章 顿悟 “少爷,少爷~” 萧洒悠悠醒来,入眼是福伯那张焦急的脸庞。试着调整一下身躯,少年震惊地发现似乎自己又强壮了几分。再运转“梦机玄春”,大脑撕裂般剧痛,看来魂宫又破碎了许多。 “我没事。”萧洒拍了拍福伯的大手,随即转向一旁的女人。 女人闭目沉睡,一头乌发如云散开,长长睫毛随风微动;脸颊如玉晶莹,淡淡红润如羞涩,有种让人忍不住轻轻抚摸的欲望;琼鼻如雪,樱唇如火,呼吸间吐气如兰。身躯半掩于被下,露出一抹雪白玉颈,仿佛蕴藏着如火般芳香,在目光注视下炸开,使人迅速沉沦。 感受到女人平稳的呼吸,萧洒长长松了口气,随即对福伯轻声说道:“取些溪水来~” 福伯见自家公子没事,点点头后离开。 萧洒闭目调息,毛皮筋骨如有淡淡玄光隐现,令他瞠目结舌。 “这竟是到了铜皮铁骨阶段?!”萧洒睁眼诧异地说道,随即转头望向一旁的女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暗不可察的笑意。 木匠寻着马车开始制作车棚,冯香儿在一旁盯着。福伯小心翼翼地将萧洒抱起,保持着头下脚上的姿势。梅姨则一手抱着女人,快速将染血的被褥换下,然后又仔细清理好床榻,这才放下女人。 重新将萧洒抱入床上,梅姨为公子更衣,令少年脸颊微红。倒不是羞于见自小照顾他的梅姨,主要是身边还有一个绝色女子,尽管她似乎陷入沉睡,但未睡之人更加绮念翩翩。 “少爷,你已经对这女人仁至义尽,要不要将其丢在这里?”梅姨忧心忡忡地望着公子,“七剑卓琮可是护国真人,他追捕的人定是朝中重犯。” 萧洒未正面回答,反而伸手握住梅姨的手臂:“让梅姨福伯担心了,对不起。” 两人摇了摇头,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对萧洒有着莫名的信任,如果公子认为有必要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自从小公子上次昏迷苏醒以来,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做事有条有理,目的清晰明确,又充满了大智慧。甚至两人隐隐有种感觉,将来自家公子必然要一飞冲天,成为萧府甚至整个承离国的骄傲。 新的车厢做好,福伯耗费真气将木板中的水分蒸发干净,等简单用餐之后重新踏上征途。女人如小猫一般蜷缩在被中,紧紧偎依着萧洒,令少年不时怦然心动。 冯香儿忿忿地瞪着萧洒,撅着小嘴不愿意说话。孟清芷微皱眉头,透过车帘空隙望向远方的风景。两人心中一片后怕,上午那一幕若有个应对失误,一群人、不,应该是整个萧家都有可能陷入劫难。 眉毛微动,孟清芷思绪起伏,这表哥临机处理充满了胆色与机智,令人心悦诚服。偷偷看了眼表哥的侧脸,孟清芷不由得内心长叹,若没有这层血脉关系该有多好。 尽管走得不快,但道路还是有些颠簸,萧洒怕女子引发伤势,悄然用手臂抱紧她的身躯。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感受彼此体温,气息不断交缠,令人心生异样。 马车先是向南,然后转入西南,入夜时来到又一个村落“山前村”,行程已与原有的路线产生了偏差。黄泥下村这一耽搁,天黑之前是到不了计划中的平鹿城,然而正是这一举措让车上的陌生女子再次逃过一劫。 月挽青山,小村格外宁静,女人渐渐睁开双眼。她是真的睡着了,少年的怀抱令她无比的安心与舒适,竟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不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刺客“云龙真人”。 真人,五境之上称真人。 女人悄然爬起来,恋恋不舍地望着少年,随即轻轻俯下身子,红唇深深地印在萧洒嘴上。萧洒醒来,女人用真气压制住他的举动和呼喊,贪婪般继续索吻。 渐渐的,两人陷入迷离,灵魂在这一刻仿佛双双得到升华,如胶似漆般纠缠,又如火如荼般猛烈。 良久女人满脸通红地分开,手指轻轻抚摸过萧洒的脸颊:“我记住你了,萧家霉神,萧洒~” 悄然飞出车厢,女人几个闪身消失在夜色里。不远处的梅姨凝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长长松了口气。 顾不上怀念那份感受,萧洒立即抱守元一,摆出乾坤托梦的睡梦罗汉姿势,一股强大气息在胸膛炸开,顺着自然呼吸周转全身,随后散入七经八脉之中。一尊罗汉金身骤然浮现,三式战技法诀连贯施展,然后悄然隐没。 萧洒睁开双眼,脸上流露出惊喜模样。有姿而忘姿,忘姿而无姿,无姿而自然,原来自然并非《睡卧罗汉》的真正大成,在其后还有更高一层境界,那就是顿悟。 不入顿悟,终是强身。 眸子闪了闪,萧洒掀开车帘望向远方夜色。刚才那股气息是什么?竟然能够帮忙他人悟道,一定弥足珍贵,就是不知对姑娘是否有损伤。 回味地舔了舔嘴唇,萧洒的眸子里涌现一丝柔情,随即被兴奋与期待代替。玉宛国啊,你不正来自那里! “说吧,为什么?”孟清芷倚在车窗前,美眸凝视着萧洒。一旁的冯香儿亦愤愤地瞪着他,一幅不说不罢休的模样。 “她叫璃淑~”萧洒轻轻说道。 “玉龙真人?!”孟清芷吃了一惊。 “少爷,你怎么知道?”小丫头一惯脑回路不同寻常,关注的出发点永远出于少爷自身。 “软剑上刻有玉龙二字。”萧洒耸耸肩膀。 “电光火石间你就想了这么多事?”孟清芷仔细梳理一下过程,随即凑过来伸手拨弄表哥的脑袋,“你这怎么长的?” “把手拿开,别弄乱了我的发型,梅姨好不容易梳理的。”萧洒连忙阻挡。 可惜无效,就连冯香儿亦加入阵营,不一会萧洒就被两个少女摆出几个数个奇异造型,惹得车厢内笑声不断。 “年轻真好!”梅姨收回精神力,淡笑说道。 “什么时候离?阿梅~你知道我还在等你。”福伯望着那笑容,郑重地说道。 “死开!”梅姨俏脸一怒,转头啐骂一声。 此行西南,玉宛国多了一个授恩之人,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护国真人,无论从哪方面想,萧洒都走了一步好棋,也是一步险棋。 承离国的大牢里,三个男人饱受折磨,不时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大司寇的脸上并没有一丝喜悦。 “嘴很硬,到现在也没有吐露任何信息。”大司寇说道,“是在下无能。” “继续努力吧,尽量不要弄死。”卓琮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毫无办法。这几天他亲自监刑,大司寇的那些手段连他都看得都头皮发麻,但这三人始终不发一言。 “放心。”大司寇拱手。 离开大狱后,卓琮来到王宫,周靖君勃然大怒,狠狠将茶壶砸在他身上。 平静之中,周靖君冷笑一声:“还真是贼心不死!” “要不要向玉宛国施压?”卓琮小心翼翼地说道。 “废物!愚蠢!”周靖君怒火再起,指着卓琮大骂,“北有戎国就够了,还想再招惹一个玉宛?!何况那玉龙真人是玉宛国当前国主的侄女,没有确凿证据谁能凭白责难?!简直是愚蠢之极。” 明明是七境大能,但卓琮在周靖君面前竟恐惧得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同境无敌,这是世人对卓琮的评价。 眸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周靖君挥了挥手,将卓琮打发出去。 出了大门,静静站在王宫前,卓琮仰望着深邃的天空,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萧洒的模样。 出于一种直觉,卓琮认为云龙真人能够成功逃掉,一定与这个少年脱不了关系。 萧大将军,萧府霉神,呵~ 冷冷一笑,卓琮握了握拳然后缓缓离开。 第25章 平鹿烟花 平鹿城突然间戒备森严。 实际上不仅仅是平鹿城,整个承离国都实行了戒严,来往人群需要经过仔细检查,特别是临近武阳城周边的几个城市。 萧洒一行自然也不例外,同时为那女人的离开而暗自庆幸,否则萧家有可能遭殃了,至少三公子萧洒会摊上大事。 尽管认出萧府标志,但接到严格命令的守城官还是仔仔细细地对两辆马车搜索一番,随即歉意放行。 入了城,福伯先行前往萧家商行,萧洒一行人则驾车缓缓穿行。平鹿城不大,往来人群也少,倒也有几分娴静,正可沉下心来好好欣赏城市风光。 十几年了,越岭府的人皆因萧府霉神时刻提根弦,好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放松。冯香儿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惬意笑容,连骈马上的梅姨亦微笑着欣赏沿街的风景。 在商行安置下来后,萧洒一把拉住冯香儿的小手:“去吧,趁还有时间在平鹿城逛逛,表妹、梅姨都去。” “不行!”冯香儿连忙摇头。 “不用担心我,你知道我的秘密,我没事,只是现在还不适合抛头露脸,否则就是我陪着香儿去了。”萧洒仰躺在床上,目光似乎穿过屋顶来到广阔的高空,“总会有那么一天,萧洒可以象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飞翔。到那时候,我要带着香儿还有表妹,还有梅姨、福伯,当然还有母亲,一起逛遍天下名胜古迹、尝遍天下美食美酒。” “少爷~”冯香儿眼圈一红,“这贼老天凭什么这么折磨少爷?” “我不是说过吗?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萧洒摇了摇头,“或许没有这十多年的磨难与安静,也不会有现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英俊潇洒的萧洒。” “其实...后四个字可以省略掉。”冯香儿一边擦泪,一边幽幽说道。 “找打。”萧洒做势欲打,小丫头挣脱着跑开,搂着孟清芷跑向门外。 “痛痛快快的玩,别着急回来,这边还有萧家人在。”萧洒笑着喊道。 “知道了~”冯香儿与孟清芷齐声说道。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萧洒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计算着前往玉宛国的时间。只是通过马车前行,估计到达玉宛国清溪竹里至少要半个月时间,这还是中途不能耽搁的情况下,真是太慢了。哪像前世已经拥有了火车,三、五天差不多就可抵达。 “难道需要我发明蒸汽机?”萧洒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还是不要破坏这里的文明发展吧,搞点香皂、面膜什么不痛不痒的就可以了。” 真要搞什么蒸汽机、热兵器,未必对这方世界就是幸运的,很可能是一种灾难。 想到这里,萧洒突然拍了拍脑袋!怎么这么笨?!马儿跑得慢,不还有属于这方世界的交通工具吗?据说周靖君的乘辇就是四只巨虎,自己的爷爷就拥有一只巨鹰坐骑,差的不过是驭兽术而已。 在这方世界,有两种办法可以获得强大坐骑,一种是委托驭兽宗帮助驯服,一种就是获取幼崽或者蛋从小喂养孵化。当然也有第三种那就是精神契约,不过这种方法对驯兽的要求非常高,必须是拥有一定灵智的野兽,也就是世人称呼的妖兽。妖兽往往非常强大,而且可遇不可求。 坐骑之事太过遥远,现在只要解决交通工具就行,恰好咱有钱。 想到这里,萧洒十分意动,拍了拍床头的铃铛。 屋外候着的下人连忙跑了进来,似乎也知道萧府霉神的称号,只是远远站在门口,满脸的恭敬。 “平鹿城有没有跑得快或者飞得快的坐骑,能够花钱乘坐的那种?”萧洒不以为意,淡淡问道。 下人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年青人,听到萧洒的话语,诧异地抬了抬头,随即略一思索说道:“萧家就有这途径啊,这么多粮食可不都是通过马车送的,有时候也会雇佣驭兽宗、万兽门的妖兽送货,效率非常高。” 看萧洒依旧望着自己,年青人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承离与戎国正在打仗,驭兽宗已全面撤出我国,只有万兽门了。” “平鹿可有万兽门?都是什么妖兽?”萧洒好奇地追问。 “万兽门可不像驭兽宗那么低俗,很少经营这种运输买卖,他们的妖兽更适合于战斗或者辅助。 所以有是有,就是驿站点非常少,不过公子的运气很好。”年青人说道。 “噢?”萧洒来了兴趣,随即目光炯炯地望向对方,“什么机会?” “万兽门的少公子沈络衣恰好就在平鹿城,他可是有一乘拉风的八辇。”年青人兴奋地说道。 “沈络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萧洒对这个口齿伶俐的年青人充满了兴趣,看似一个机灵的家伙。 “回少爷,小的叫齐百通。”年青人恭敬地说道。 “好名字。”萧洒乐了,随手摸出五十文丢了过去,“倒跟你配得上。” “多谢公子赏识。”齐百通高兴地拾起地上的钱串,更加卖力地说道,“这八辇据说由八只赤纹豹组成,个个有两人高、三人宽,跑起来像风一样。小的闲来无事曾经推算了一下,这八辇每天绝对能跑两千里。” “这么快?!”萧洒吃了一惊,狐疑地望向齐百通。 “回少爷,只是小的推算。”齐百通连忙说道,“前些日子平鹿赵家大小姐摔下马,结果四天时间沈络衣就到。” 万兽门地处承离西北方面的乌兹国,距离平鹿少说也有七、八千里,再扣除鹰鹞传讯的时间,仔细计算这沈络衣到达速度还真是至少日行两千。 “这沈络衣与赵家大小姐什么关系?”萧洒好奇地问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齐百通摊摊手,“赵大小姐那可是俺们平鹿城的骄傲,人美心善,还是当阳学府上官夫子的亲传弟子。” 暂且压下浓浓的八卦之心,萧洒对眼前的年青人更感兴趣:“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狐朋狗友多自然知道的多。”齐百通嘿嘿一笑,“俺们这些人,闲了就喜欢整点小酒,小的酒量酒品也还好,就多了不少朋友。” 萧洒微微一笑,目光炯炯地望着齐百通。 心思敏捷、观察细致,拥有不错的交际能力。观其举行、听其话语,又懂得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投人所好,处处透露着机灵,是个不错的人选。 想到这里,萧洒说道:“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齐百通吃了一惊,有些不确信地望了一眼萧洒,随即赶紧低下头:“萧少爷就别打趣小的了,小的这点斤两还入不了法眼。” “不,你有大才而不自知,只是未置合适位置。”萧洒摇了摇头,随后郑重说道,“我的邀请是真诚的,同时也是珍贵的。你退下吧,明天早上给我答案。” “是,萧少爷。”齐百通恭敬地退下,双眸充满了迷惑与喜悦。 要不要尝试接近那沈络衣呢?如果能够把他那八辇搞过来,去清溪竹里就快多了。 萧洒念头一闪,随即轻笑摇了摇头。凭白无故的,又没有啥交情,论钱人家万兽门大少爷肯定比自己还多。就算自己想套近乎、拉关系,萧府霉神这名号就有可能令其退避三舍,何况自己也不方便出行。非常时期,相信有不少大能不断地巡视各方。 正思索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清响,随即傍晚的天空为之骤亮。 萧洒扭头望向窗外,漫天烟花骤然盛放,一辆八辇大车在天空不断地飞腾跳跃,很是滑稽。那赤纹豹不能飞行,但弹跳力惊人,勉强能在空中停留少许。 八辇大车上,一个粗壮高大的男子端坐其上,双手垂下一幕巨幅,巨幅上用磷粉书写着六个大字:赵诗雅,我爱你。 萧洒瞠目结舌。 第26章 孔明灯 沈络衣是真的高大,五尺六的大个子,身材魁梧而健壮,长得鼻阔口方、浓眉大眼,虽说算不上英俊,但也算阳刚。 再次落在地面,八只赤纹豹卷起满地烟尘,周围民舍被弄得一地狼藉。再一细看,赤纹豹个个浑身大汗,口吐白沫,显然累得不轻。不过看沈络衣那样子,似乎还准备罢休。 一个护从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低语,将他准备再次升空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望向一侧。 “敢骗俺,揍你。”沈络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摇晃着沙包大的拳头,对躺在大床上的萧洒说道。 “你靠这么近,不怕我这霉神。”萧洒笑吟吟地打量着万兽门小少爷。 “俺怕什么!”沈络衣摇了摇头,一指冯香儿与孟清芷,“两个丫头离你更近,不也没事。” 原来不傻,难道是被爱情冲晕了头脑? “沈大少聪明。”萧洒拱了拱手。 “那是当然!”沈络衣自豪地点点头,“像一加一等于二这种题已经难不倒我了。” 当我没说。萧洒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称赞。 “你说这样不行?”沈络衣回头看了看彻底趴在地上的赤纹兽,有些为难地说道。 “不好看,不拉风,还动静巨大。”萧洒摇了摇头,“以赵诗雅赵大小姐的性子,不一定喜欢。” “那你说怎么办?”沈络衣焦急地直挠头,随即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摇了摇,“等等,你有啥条件先说。” 大事上不糊涂,萧洒评价道,只是人有点憨。 “希望八辇捎上一程,当然两三天就可以抵达目的地,到时沈大少就可以离开。”萧洒说道。 “去哪,别告诉我是北疆,俺是乌兹国人,可不想参与你们的战争。”沈络衣眼睛一瞪,“再说你的办法还不知道好不好呢?” “我去的地方是玉宛国的清溪竹里。”萧洒轻轻摇头,“办法肯定比你这个好得多,唯美、优雅、拉风、持久,保不准还能够打动赵大小姐的心。” 沈络衣脸上一喜,紧张地搓了搓手:“啥办法?再说一遍,糊弄俺可是要挨揍的。” 皱眉望了望床榻上的家伙,沈络衣感觉有些残忍,立即改了方案:“不揍你也行,脸上要画个大乌龟。” “行,多找几个人来帮忙。”萧洒乐了,这沈络衣人虽憨,但心性良善,倒是一个趣人。 冯香儿与孟清芷好奇地望着忙碌的一群人,低头问萧洒:“这是灯笼?大个的灯笼?” “这叫孔明灯。”萧洒点了点头,“跟灯笼相似,但一个开口向上,一个开口向下。” “我说霉神...抱歉,心里想着就说出来了...那个萧老三,你扎这灯笼能干啥?”沈络衣有些不满地说道。 什么叫“心里想着就说出来了”?还有,哪来个萧老三?萧洒望向沈络衣。 “别看俺,萧冰块是你大哥吧,你排行老三,不是萧老三是啥?”沈络衣回瞪萧洒。切,跟我比眼睛大?! “萧冰块...你认识我大哥?”萧洒眸子一闪。 “咋不认识,打了好几架了。”沈络衣点点头,“萧冰块来万兽门求过治你的方法,俺趁机跟他打了几架。别说,你那大哥拳头真硬、修为也高,所以...他鼻青脸肿的回去了。” 你这么幽默吗?萧洒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沈络衣,但很快就败下阵来。真没人眼睛大,还瞪不过人家。 转头望向已经做好的巨大灯笼,萧洒说道:“用丝带将六个灯笼连接在一起,然后在两面写上赵...” “赵诗雅,我的爱~”沈络衣五官挤在一起,应该正散着一种叫温柔的情绪。 萧洒打了一个哆嗦,连忙移开视线:“着人用金粉写上你刚才那六个字,两面都写上。” 一阵忙碌之后,十几人小心翼翼地将六个巨大的灯笼托了起来,下方十字支撑上各置有一盏点燃的油灯。 “我倒数三个数,然后你们一齐放手。”萧洒仔细检查一遍灯笼,随后转头望向沈络衣,“同样,三个数后你就吩咐他们放烟花,这样才更有效果。” “知道了,你弄吧,没啥效果的话就画乌龟。”沈络衣威胁地说道。 “行行行。”萧洒轻轻点头,然后脸面一正,“一、二、三,放!” 漫天烟花盛开,孔明灯整齐冉冉升起。因为有丝带一个个将灯笼连接,所以灯笼不会因风而旋转,有字的一面始终整齐地冲着同个方向,在灯光的照耀反差下,清晰地映着“赵诗雅我爱你”六个大字。 “好美啊!”孟清芷震惊地望着天空,“这样灯笼就飞了起来?” “少爷,你真聪明,以后回了萧府,香儿也要。”冯香儿雀跃着说道。 “行,回去就给香儿做孔明灯。”萧洒点头。 “不是孔明灯,我是指那六个字。”冯香儿伸出小手,指向天空,“冯香儿,我爱你。” “想得美。”萧洒用枕头打跑冯香儿。 “萧老三啊,真有你的,这也太好看了,诗雅一定会喜欢。”沈络衣仰头望着天空,大巴掌拍得响个不停。 好嘛,萧老三这名字就按在头上了。 “赵大小姐来了~”有人突然说道,人群顿时沸腾,但很知趣地让出一条通道。 这赵诗雅端庄秀丽,恬静清雅,举手投足有股子惠质兰心的书卷气息。特别配上那一身雪白长裙,更是引人注目,就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只是似乎腿伤未好,需要由丫环搀扶着走路。 盈盈向着沈络衣与萧洒一礼,赵诗雅目光落在床榻之上:“可是萧洒萧公子?” “见过赵小姐,身有隐疾而不能起身见礼,还望见谅。”萧洒客气地抱了抱拳。 “这...灯笼可是公子之作?”赵诗雅美目生辉,指着天空说道。 “不,是这位沈大少爷。”萧洒摇了摇头。 “对、对,是我,是我。”沈络衣自这赵诗雅出来,目光就一直停在少女脸上,一幅傻呵呵的模样,连忙搓着手说道。 “这憨货可做不出如此精巧之物。”赵诗雅白了一眼沈络衣,随即又望向萧洒,“月婵儿的文琴论道,创出平江乐,传为当世经典;论道以‘每个领域做到极致都是大学问’折服众人,令天下百业者视为知己;又用山中猴子机智戏弄嚣张跋扈的戎人国师,成为承离国的骄傲。公子当真大才,诗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看着赵诗雅恭敬万福,萧洒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现在自己这么有名了吗? 沈络衣充满警惕地望向萧洒,开始后悔找这霉神帮忙,沙包大的拳头已经攒紧。 本想当新郎的,结果成了红娘。 “欲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萧洒扫了一眼拳头,连忙整了整衣袖,“沈大少爷一片真心,飞空留书,这才有了在下的灵感。所以,严格来说这孔明灯是沈大少爷所创也不为过。” “嘿嘿,嘿嘿~那是那是。”沈大少拳头立即松开。 好吧,不揍你了。 “这叫孔明灯吗?很好听的名字。”赵诗雅望着渐高渐远的灯笼,“竟然可以飞得那么高?” “沈大少的心不变,这灯笼就会一直飞到看不见。”萧洒笑嘻嘻地说道。 “高!”沈络衣暗暗给萧洒比了一个大拇指。 赵诗雅收回目光,皱眉望了一眼萧洒,随即扫了一眼沈络衣后转身:“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聊荒唐之事,徒招人笑柄。” 少女缓缓离去,沈络衣一脸郁闷地耷拉着脑袋。 “沈大少,别灰心,今天有进步哦。”萧洒拍拍床头,吸引沈络衣的注意力。 “有啥进步?诗雅跟你说的话是俺的几倍、几十倍,你小子躺在床上都能够让我感觉到巨大威胁。”沈络衣瞪着大眼睛说道。 “哪有哪有,咱可是萧府霉神,恐怕赵大小姐连近身都不愿,今日言语不过是好奇而已。”萧洒连忙摇头,“其实赵大小姐已经暗示了心意。” “暗示什么心意?”沈络衣苦思冥想一番,最终茫然摇头。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聊荒唐之事,徒招人笑柄’,就是这句话。”萧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那意思是告诉你,不要再用这些招摇的方式弄得满城皆知,赵小姐可是当阳亲传弟子,总是顾及形象和面子的。” “对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沈络衣番然醒悟,猛拍大腿,随即陷入苦恼,“那我应该怎么办?” “路上说。”萧洒老神在在地说道。 第27章 舍身蛊 玉宛国的国都名为龙城,龙城的东南向有一座邀月山,山腰间正是清溪竹里;而与邀月山毗邻的则是一处山水胜地,豪华而奢侈的天师府就坐落在这里,住着当今国主璃泓的皇嫂绮梦及其家人。 傍晚余辉照耀着宏伟壮观的宫殿,天师绮梦立于窗前,一头秀发被晚霞洒上一层金光,宛如凡中仙子。除了皇族少许几人,没人知道绮梦活了多少年,如今多大年龄,只是每次见她都宛如天人。 “你回来了?”有人影翻飞入殿,绮梦犹自欣赏余辉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 “娘亲,璃淑失败了。”来人正是萧洒救下的女人玉龙真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竟能摆脱承离严苛的搜索,逃回了玉宛国。 “这不怪你。”绮梦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娇美如花的脸庞,恬静如处子,气质如仙人。若不是此刻两人对话,你很难相信此人竟然是璃淑的母亲,甚至你本以为两人是姐妹关系。 “司祭卜愿,此行不成。何况,宛人还出了叛徒。”绮梦温柔一笑,拉过女儿的手说道,“只是此行苦了淑儿,还好在第二卜中卜了你,有惊无险。” “那娘亲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璃淑微皱眉头,诧异问道,“桐常、风四与塞牙...” “做大事怎么可能没有牺牲。”绮梦示意女儿坐下,随即说道,“如果此次失败是必然,那么提前失败才可能提前成功。” 有惊无险吗?若不是那萧洒,自己就真死了。璃淑的眸子微闪,一抹不易觉察的红晕在脸颊一闪而过。 绮梦霍然抬头,双眸惊疑不定地望着女儿,随即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将之衣袖推于臂弯之上,随即脸色大变,声音变得尖利与愤怒:“你用了舍身蛊?!” 白皙如雪的小臂上方内侧,出现了一枚淡淡的双环交错印记。 “娘、娘亲~”璃淑下意识地收了收手臂,原本平静的神情顿时变得慌乱。 “他是谁?!”绮梦面色如霜,双眸冰冷地瞪着女儿。 “不,娘亲不能杀他,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璃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深叩于地,不敢抬头。 “我只问你他是谁?并没有说杀他。”绮梦双眸寒光如霜,望着地上求情的女儿更加愤怒。 “求求娘亲,不要杀他。”璃淑犹自拼命地叩头。 “混账!” 绮梦猛然起身,玉手狠狠拍在桌上,木桌顿时四分五裂。绮梦的长发无风自动,如丝如缕般飘于脑后,那双美眸充满杀意,弥漫的气息令人倍感压抑、难以呼吸。 自璃淑出生,绮梦就为女儿种下珍贵的无属性千年玉蛊,原本想等她成年后,结合修行转化为强大的本命蛊,却不想女儿竟甘为他人做嫁衣,私自转化成了舍身蛊。 舍身蛊,一方甘愿牺牲于另一方的种蛊法。若受蛊方需要,可以要求施蛊方任何事,哪怕是生命。不过,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只要他人杀了受蛊人,舍身蛊就会立即失效,重新变成无属性的玉蛊飞回原主人身躯。 良久,绮梦惨然一笑,将女儿扶了起来,玉手轻抬一股强大的气息瞬间将其额头的红肿消除。 “滚吧~离我远点,让我安静一会。”绮梦无力地摆了摆手,向着内室走去。 璃淑再次跪下深深叩首,然后含泪走出。 “对不起,娘亲,是淑儿任性了。” 感知到女儿离开后,绮梦的双眸再次涌现强烈的杀意,随即轻轻拍了拍手。一道人影诡异地于半空浮现,整个身躯掩盖在宽大的黑袍中,让人看不清面目。 “去承离查出救下璃淑之人。”绮梦冷冷吩咐道,“然后杀了他。” “是。”刺耳的声音传来,随即人影一闪消失。 玉宛两大王蛊,一个入了魔,一个舍了身,这就是宛人的劫难吗? 绮梦缓缓合上双眼,静立于空旷的宫殿中,久久没有声息。 八乘大辇果然又拉风又疾速,仅一天功夫就从平鹿城来到了两千里之外的玉宛边陲大镇沐秋关。一路上,沈络衣万分委曲地挤在大辇一侧,时不时充满怨气地瞪着一张大床以及床上的萧洒。 如果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萧洒才是这八辇大乘的主人,而沈络衣不过是伺候于旁的下人。 “男女之情如温水煮青蛙,鸿雁传书即浪漫又低调,堆积的思念早晚有一天会化为炽热的情感,燃烧彼此。”萧洒惬意地躺在床上,冯香儿与孟清芷不时将削好的水果塞入其口中,“所以厚积薄发,早晚修成正果。” “我可不会写你所谓的情书?”沈络衣苦恼地说道。 “我会啊。”萧洒转身极尽“温柔”地望着这位万兽门大少,“都是兄弟,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你是不客气,都快鸠占鹊巢了! 狠狠白了一眼萧洒,沈络衣拼命地摇头:“不行,俺没那本事,就算成婚了也会露馅,俺可不想欺骗诗雅。” 有自己的底线啊,够正直。 萧洒望了一眼沈大少,随即轻咳一声:“好,很好,本公子刚才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内心。果然有良知、真心实事,那就得另想办法,情书不行咱就用行动。” “咱行动?”沈络衣抬头问道。 “去当阳书府。”萧洒说道。 “怎么去?”沈络衣疑惑地望着萧洒,“俺想去,人家也不要。” 你爹不是万兽门门主吗?这都进不去?萧洒诧异地瞥了一眼沈络衣,随即就看到孟清芷投来充满鄙夷的目光。 冯香儿知自家少爷不了解当阳书府,连忙伏耳轻声说道:“当阳书府为天下儒门圣地,由白文解圣人所创,至今已有千年历史。当今院首名为郑喆,世称圣夫子,相传已是人间九境。他还有三个亲传弟子都在书府,据说已达八境。一个叫红殇,一个叫李琢,最后一个叫上官无用,正是那赵诗雅的师父。” 我靠,这么牛叉。萧洒不由咋舌,随即老脸微红。 草率了。 “咋去?”沈络衣不依不饶地问道。 “那个...这个,不是让你去当阳书府求学。”萧洒绞尽脑汁地说道,“万兽门有优势啊,咱们可是拥有着运输大队的称号。嗯,就是这样,只要你在当阳书府建立一个运输驿站,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你想啊,当阳书府距离平鹿城那么远,赵大小姐总要回家看看吧。想要快点回家,是不是只能找你运输驿站,那时候你就有许许多多的机会接触赵大小姐,甚至还可能同乘一辇。” 沈大少一拍大腿,差点从大辇上掉下去:“对啊,我咋就没想到呢,我这就回万兽门跟我爹说,在当阳书府和平鹿城都设个驿站。停车...回头...” “等等,什么情况?我还没到呢?”萧洒差点被急停的大辇甩出床榻,惊异地抬头望向沈络衣。 “你都骗俺这么长路了,咋的,还不够啊?”沈络衣挽了挽袖子,露出沙包大的拳头。 行啊,不傻啊! 望着疾驰而去的八乘大辇,孟清芷与冯香儿笑得合不拢嘴。 “少爷,没想到吧。”冯香努力忍着笑说道,“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简直不可理喻。”萧洒气愤地说道,“我诅咒你追不上赵诗雅,一辈子打光棍。” 孟清芷忍住笑意说道:“已经节省了七、八天时间了,何况这沈大少还给了不少银两,够买十辆马车了。” 正说笑间,梅姨突然皱紧眉头,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是一乌鸦飞掠而过,钻入身后的密林。 玉宛边陲的密林中,乌鸦飞落于树梢之上,化成一个诡秘的黑袍人,那双冰冷的眸子望了望渐行渐远的萧洒一群人。随即黑袍人重新化为乌鸦,展翅向着承离国的方向飞去。 就这样阴差阳错,玉宛国天师绮梦派出的鬼鸦成功潜入承离国;而所寻的目标人物因为沈大少的帮助,早已离开承离国,反而进入了玉宛国境内的沐秋关。 第28章 身中迷蛊 沐秋关十分宏伟壮观,占地足有数千里,城四周建有高大的古城墙,城内林立无数亭台楼阁,来往穿梭人群络绎不绝,但更多的是身着奇异服装的玉宛国人。 玉宛国人信奉自然图腾,不同族群信奉的图腾亦不同,但皆默认国都龙城的玉华苑是信仰圣地。玉宛国人喜欢穿着五颜六色的服装,但基色大多是以玄色打底,头上包裹着的玄巾同样如此。另外,玉宛国人特别喜欢银饰,从头到脚几乎都会穿戴点缀,别有一番风味。 萧洒一群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异国特色,而周围的玉宛国人亦是好奇地打量两辆马车上的人。 “少爷小心点。”孟清芷略微凝重地说道,“玉宛国人功法奇异,特别擅长修蛊,往往不知不觉就让你着道,十分危险。另外,这里的人虽然也内斗,但若遇外敌会变得非常团结。还有这里的法治也十分特别,打打杀杀、阴谋诡计司空见惯,未必会被制裁。” “这么双标?”萧洒皱了皱眉。 这里法治端是奇怪,对国外来人并不友好。国外来人与玉宛人斗,有可能会招来群殴;而玉宛人与国外人斗,有可能视而不见。 早在沈络衣离开之后,福伯就已先行一步到了沐秋城,安排了马车、客栈事务,故而萧洒一行人直奔城东的“掩翠楼”。 几日奔波,众人皆十分辛苦,入了客栈后连忙洗漱更衣,扫却一路风尘。如今已成功进入玉宛国,距离花语人文琴论道还有不少时间,接下来可以当做旅游对待,心情十分放松。 离开了承离国,萧洒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此刻悄然斜倚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等魂宫恢复好后,萧洒计划脱离床榻,真正能够行走天下,也让母亲、父亲、大哥二姐以及他身边的亲人朋友们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不再受其所累。 半个时辰后,冯香儿身着翠色长裙出现在萧洒面前,头上还特别盘了个玉宛发髻,用七彩条纹的玄巾包裹住头,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银饰,十分好看惹眼。 孟清芷则换了身雪裳百裥短裙,一头秀发自然而然披在脑后,加之清丽娇美的面容,令萧洒忍不住仰天长叹。 四人围在桌前,萧洒半坐于榻,席间众人还喝了点小酒。这个世界的酒与前世古时并无不同,度数低酒劲小,一般男女都可小酌几口。 “咱越岭府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福伯感慨地说道。 “闭嘴。”梅姨白了一眼福伯,随即给萧洒斟酒欲岔开话题。 “都是萧洒挺累了大家。”萧洒举杯敬向众人,“再有月余,萧洒就将彻底告别床榻。” “真的吗?!”冯香儿脸上流露出惊喜模样,目光灼灼望着少爷。 “自然是真,不过现在千万要保密。”一路生死,萧洒早已将眼前四人视为亲人心腹,不再掩藏自我。 “太好了。”梅姨福伯最是开心,忍不住倒上酒举了起来,“敬少爷。” 一饮而尽,四人心中大石放下,气氛更加热闹起来。然而很快冯香儿就醉倒桌下,接着是孟清芷与梅姨。 “不好,这酒菜有问题?”见梅姨也倒下,福伯心中一惊,刚想站起来,突然感觉腹部传来剧烈疼痛,紧接着一股眩晕袭头令他栽倒在桌上。 萧洒脸色一沉,随即身躯倒于榻上。 良久,有人轻轻开门,先是蹑手蹑脚,随即大胆地迈着步子走过来。听脚步声,竟不下于五人。 “一群小鸡仔~”说话的正是给萧洒几人送餐的那个小二,只是此刻他不再佝偻身躯,目光也清澈了不少。 望了一眼桌上银针,其中一个女人嗤笑一声,随即说道:“当我玉宛蛊术是那不入流的毒术?中原人真是可笑。” “不过,长得不错,细皮嫩肉的。”一个壮汉抚摸着冯香儿的脸蛋说道。 “老二,先做正事。”小二瞪了一眼壮汉,后者连忙收了手,“这病秧子才是重心,看看他身上有多少银两宝贝。” “是。”壮汉应了一声,上前摸索萧洒身躯。 一本春宫图... 呸,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那个女人接了《春梦玄机》翻了几页,满脸通红地丢在一边。 一张邀请函... 坏了,竟是花语人文琴论道的贵宾!等等,萧洒。 “老二,快退。”小二急忙说道。 然而已经晚了,萧洒这一躺恰好头低脚高。 “老二,没什么事吧?”小二担忧地望着壮汉。 “我能有什么事?怎么了,大哥,这么紧张?”壮汉愣愣地望着小二。 “不愧是萧府霉神!”小二望着壮汉腰际,长叹一声。 壮汉疑惑地低头张望,随即发出一声惨叫。刚才听大哥召唤后下意识退后,谁知恰好撞在福伯勉强拔出的短剑上,顿时血流如注。 女人连忙给壮汉包扎,余下三人纷纷转向小二,也就是他们的大哥。 “怎么办?” “东西放回原位,收回迷蛊,即是花语人贵宾,不要怠慢;另外这小子身份特殊,我等不必招惹麻烦。”领头大哥说道。 春宫画本与邀请函都拾了起来,一众人望向壮汉。 “我、我不去。”刚包扎好的壮汉顿时浑身发抖,连连摇头。 “你已经这样了,还能咋样。”大哥拍拍壮汉肩膀,将两样东西郑重地交由其手上,“去吧,说不定倒霉过了就不倒霉了。” 壮汉瑟瑟发抖,努力半天这才揶动脚步靠近萧洒,身后五人顿时紧张兮兮地望着他。 “啊。”壮汉发出一声闷喝。 “怎、怎么了?”五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 “壮壮胆子。”壮汉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五人直翻白眼。 壮汉咬了咬牙,伸出手将东西塞回萧洒的胸口,然后迅速后退。 “啊~”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怎、怎么了?”四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咦,怎么少了一人?众人低头一看,妆扮成小二的大哥被壮汉用后背整个人砸倒,后脑瓜着地满眼金星。 不着痕迹的再退数步,一群人遥望着萧洒瑟瑟发抖。 “收、收回迷蛊,撤。”小二艰难推开壮汉,欲哭无泪地说道。 惹不起啊!不愧是萧府霉神,这功力逆天了。 一阵波动自梅姨几人身上涌起,很快一只只若隐若现的玉虫爬了出来,飞向场上女人手中的竹盃。 “少了一只?!”女人皱眉说道,再次轻嘬嘴唇发出无声呼唤。 萧洒身上泛起一丝细微的波动,一枚玉虫十分缓慢地从肚脐中爬出。 “迷蛊似乎十分紧张和胆怯?”女人靠近小二大哥,惊奇地说道。 “怎么可能?”大哥皱了皱眉,“这玉色迷蛊可是榜上前十的天下奇蛊。” 话音未落,萧洒身上突兀涌起一股相似的波动,只是气息远比迷蛊强大。在这气息之下,那迷蛊竟不自觉匍匐下来,小小的身躯剧烈颤抖,毫无反抗地被那气息席卷,眨眼就倒流回萧洒身躯。 “王蛊!”众人大吃一惊,矢声尖叫。 “快退!”小二大哥面色大变,逃也似的离开。 萧洒好奇地睁开双眼,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王不王的?” 萧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着了迷蛊的道,刚才也只是假装昏迷,暗地里用《睡梦罗汉》的寸劲推开壮汉,配合霉神传说倒也起了奇效。 现在的萧洒可不再是霉神,“梦机天宝”旋转如流光,并不会导致任何状态,全凭他精神力控制方向。但现在萧洒魂宫破裂,压根聚集不出魂力,也就失去了对其控制。 上一世,萧洒霉运在“梦机天宝”之前。这一世,萧洒霉运在“梦机天宝”之后。 换句话说,“梦机天宝”处于流光状态,萧洒就一正常人。 第29章 古榕寨 众人醒来后,梅姨与福伯充满了自责。五人今天着实有些放松了些,谁知这方世界就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这并不是寻常蛊术。”萧洒安慰说道,“据说是天下排前十的玉色迷蛊,否则我们也不会轻易着道。不过,我也给了我们一些警示,以后再用餐,我们必须分批吃。” “少爷这方法好。”梅姨点了点头,“以后你们先吃,我和你福伯后吃。另外,以后这些酒水饮食都要仔仔细细探查过。” “不止是吃食,一应用具也要小心检查才行。”孟清芷有些后怕地说道,“玉宛人有些蛊也是可以下在衣物、用品上的。一般的蛊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仔细一点的话都可以发觉其踪影,像这玉色迷蛊绝不简单,只是不知道这几人什么身份,明明拥有这么强大的蛊为何还干这种勾当?” “打听到了。”冯香儿冲入屋内,急匆匆说道,“这六人是玉宛国的重大通缉犯,分别叫大久,二久...六久,据说还有一个七久,是这伙人的核心人物,但从未有人遇到过。” “我们还真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萧洒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好在他们并没有为难我们,突然间就退了。” “是很奇怪。”孟清芷抬头望了一眼萧洒,动了下嘴唇最终没有说话。 表妹果然还是心细如发。 没错,萧洒全程清醒,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时辰前,身躯中突然有一股清凉气息涌入,一半汇聚于胸口不见,另一半冲入魂宫疯狂修复魂壁,原本十之八九的裂隙竟恢复了大半,令萧洒震惊。 虽说魂宫依然未完全修复,魂力同样空空荡荡,但萧洒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五感又回来了,而且比过去感知得还要远、还要准确。甚至萧洒还有一种感觉,自己这副身躯对自然的感悟更加深刻了。 魂力外放,是修行者精神力对这方世界的探知。 自然感悟,却是身躯通过形形色色的自然之力对这方世界的信息进行收集与反馈。两种方式截然不同,前者是修行能力,后者仿佛是生命本能。 想了很久不得要领,恰好梅姨几人陆续醒来,萧洒暂且将这件事放下。 五人决定立即离开沐秋关,越是往玉宛国深处走,治安越发严谨一些,至少像七久组织这样通缉重犯的活动空间会严重压缩。 玉宛国不似承离对城市的规划布局那么严谨,城市的数量也相对较少。就如沐秋关与明月城,差不多距离三百多里,萧洒一行人不得不选择中途的古榕寨夜憇。 古榕寨是玉宛国少有的大寨,属于古溪北岸的古老传承种族,与南岸的风俗略有差异。这个种族信奉古榕,一棵拥有数千年岁龄的巨大树木,生长在大寨正中。无数阁楼围树而建,呈环形由内向外遍布整个寨子,寨子也因此得名。 寨子只有外沿的一些商铺才允许接待客人,再往里的区域不限制客人观赏,但不得经营贸易,更不允许私自打斗。 萧洒五人寻了外沿的畈溪客栈留宿,老板肖境白竟也是承离国人,倒是亲近了不少。 “你们来得巧了。”肖老板望着传说中的萧府霉神说道,“明天就是古榕寨三年一次的祭天活动,场面非常盛大壮观,值得一看。另外,活动后会有一场南北交易会,古溪两岸的玉宛人以及南来北往的异国人都可以参与。” “交易会?都有什么?”萧洒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都有!功法秘籍、珍草丹药、武器材料、奇花异石等等都有可能。”肖老板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要有好眼力才行。” 要有好眼力,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古榕寨的千年榕树粗壮茂盛,树冠沿展十米,遮天蔽日,极其壮观。 安顿好车马,萧洒一行人就带着好奇的心情漫步在偌大的古榕寨,欣赏当地的风土人情。当然,萧洒依旧躺在床上,福伯推着,这一幕引起不少人好奇注目。 因为图腾信仰,古榕树下有不少寨中人许愿祈福,几拨外地人亦入乡随俗。萧洒看到整个榕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飘带,飘带上写着不同的心愿。而树下则由雪白的玉岩围砌成尺高的保护墙,直径差不多五米左右,里面堆放着各种贡品。 “公子可是萧洒?”一个身着月服的中年人靠近大床,拱拱手后说道。 “阁下是?”冯香儿警惕地将两人隔离,然后开口问道。沐秋关的一次教训,让众人都有了戒心。 “在下闻人山的冯衡。”中年人看出冯香儿的紧张,连忙止住步伐。 “天下机关出闻人。”萧洒转头望向冯衡,随即拱了拱手,“有幸见过冯兄。” “公子客气了。”冯衡摇了摇头,“天下机关工匠都要感谢公子的那句话,如今天下各业少了几分贵贱之分,特别是我们机关术一脉,待遇都提高了不少。” “我也没做什么贡献,只是讲心中所讲罢了。”萧洒连忙说道。 “我看公子这四轮床并不方便,正好冯某也会些机关之术,不如在下为公子重新打造一张床,保证推行方便,可折可展,也不会如何扎眼。”冯衡说道。 犹豫了少许,萧洒点点头:“麻烦冯兄了。” “萧公子客气了,能够有幸为公子做上些物件都成了行业中的荣耀,所以是冯衡运气好。”冯衡微笑说道,随即取出丝线和量尺。 看着忙碌的冯衡,萧洒说道:“有没有考虑过制作软尺,在尺上标好度量刻度,卷起来小巧玲珑,展开后可量数丈。” 冯衡愣了一下,随即震惊地望向萧洒,目光中充满了兴奋与期待:“公子大才,回头我就制作!” 萧洒点头一笑,随即将目光转向四周风景。这方世界还做不到薄钢软尺,但制作皮尺还是绰绰有余。相信点到这里,冯衡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实验了。 与冯衡交换了通讯联络方式,福伯推着萧洒回了客栈,而冯香儿几人继续在寨中闲逛,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及回萧府的礼物。 萧洒一直勤勉修行,《睡梦罗汉》返修行第一式,经过几日来的不断努力与感悟,加之第二式的经验,一举突破了自然层次来到了顿悟。 目前体修方面,萧洒已经拥有了六式睡梦罗汉技法,身体强度已经练到了铜皮铁骨的中级阶段,行功时周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 蓦地,萧洒从修行状态中惊醒,五感在自然界中不断地向外延伸,最终定格在一个身躯削瘦、面色蜡黄的中年人身上。 刚才那一瞬间,萧洒隐约感受到此人的精神力探查,而且似乎还流露出一丝杀气。自然感知的触角,顺着这丝气息最终追踪到这个中年人。 自然感知的这种能力十分奇异,令萧洒有些震惊,随即心中大喜。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能力的时候,萧洒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中年人身上。 对于这种新获得的自然感知力,因为缺乏足够的经验还无法判断准确性。但有了沐秋关的经历后,萧洒变得十分小心。 中年人穿过走廊,来到靠里的一间客房,取出钥匙开门而入,随即自然感知到处为止。 萧洒仔细回忆中年人的相貌身材,最终没有任何印象。 难道是戎国人?上一次月婵儿的文琴论道,萧洒让三个戎国人十分难堪,引起他们的忌恨也非常正常。加之萧洒出行的特征十分明显,只要知道萧府霉神的,很容易就认出他。 当然也不排除萧家大长老这一脉,只是可能性不大。就算大长老想要对付越岭府,也会将目标对准大哥萧瑾。自己这个霉神存在,只会拖累越岭府,成为他们无形的助力,因此压根不需要除去。 思来想去,最可能的就是戎国了。萧洒想到这里开始有些担忧。 第30章 古榕遇袭 因为沈络衣,萧洒一行人的时间提前不少,故而决定暂留于古榕寨,一方面可以体会这里盛大的祭天活动,二来可以参加三天的交易会,提升见识,或者也可能找到自己需要的好东西。 叫来梅姨,萧洒嘱咐她暗自调查和留意花字三号房,也就是那个削瘦中年人所在的房间,然后就被敲门声打断,冯衡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外。 一夜之间,冯衡就将床做好了,看到这张能分能组的奇妙大床,萧洒不由得暗自赞叹,同时心中有了更深的结交之意。 冯衡管这张床叫玄机,两侧床板可收可放。放时就是一张巨大的双人床,收时两侧床板竟有中轴拉起成为大顶。中间围成一圈垂下纱幔,形成了一个通透而简洁的车厢。这样萧洒出行时就不会必须承受世人目光,也不会再感觉到尴尬。 玄机床下还一处重要机关,设计理论很像前世的飞机起落架。放时为轮,收时横叠于床底,非常方便和精巧。 功能还不仅于此,冯衡指了指床板,萧洒这才注意到其上还刻画着简单的奇异图案,竟是难得的法阵,一个是羽化一个是屏蔽,前者减轻重量,后者屏蔽感知。 最后是一些小机括:中央床板可以关键时刻翻转,背后的铁板能够承受一击;床头处设有暗格,里面可以放置些银两物品,最重要的是可以放置些防身的武器。 望着冯衡的黑眼圈,萧洒大为感动。原本想给些银两补偿,但对方拒绝,于是萧洒思索了一下后提出后续合作方案。 古榕寨明显热闹起来,玉宛人个个衣着华丽的服饰,特别是一身银器打磨得光鲜明亮。另外,家家户户门口都摆出了供案,案上有精心制作的贡品和形形色色的灯笼。 到了夜晚,无数玉宛人提着灯笼,扛着贡品纷纷走向古榕树,由圣长老举行祭天仪式,先是在搭建的高台上说了一推听不懂的话,随即开始了民风奇异的表演,先是男男女女围绕着古榕跳了一段奇异舞蹈,接着有十几人表演上刀山踏火海,最后在圣长老等人的主持下,开始陆续将贡品呈放于古榕树下。 至此,祭天活动进入高潮,因为接下来是许愿活动。无数少男少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彩带,彩带上写有自己想要的心愿,然后站在树下向上使劲地抛投彩带。在古榕寨的传统中,挂得越高,心愿越容易达成。 肖境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现场,微笑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隔着一脸警惕的冯香儿望了望萧洒:“每年六月就是古榕寨的祭天活动,同时未婚的少男少女们可以在这一天许愿,希望自己获得美好的爱情。萧老弟及身边的年轻姑娘,不妨一试,据说很灵的。” 肖境白的话顿时让冯香儿与孟清芷心动,两人的眸子里流露出蠢蠢欲动的意向。梅姨笑了笑,悄然取出空白彩带,分别交给了两个少女。 “去玩吧。”萧洒看到冯香儿不放心地望向自己,随即摆了摆手,“我这边有梅姨。” 两个少女开心地跑开,准是偷偷写心愿去了。梅姨微笑着走上前,推动萧洒新得来的玄机床:“少爷要不要试试?” “梅姨,我还是算了,不过我看您是要担心了。”萧洒轻笑摇头。 “我担心?担心什么?”梅姨不解地问道。 “万一真准了,福伯可就得逞了。”萧洒似笑非笑地说道。 梅姨恍然惊醒,再转头哪还有福伯的影子。 “在那呢。”萧洒指了指左前方,福伯正卖力向古榕树上抛彩带。 梅姨脸颊微红,咬牙切齿地骂道:“整天老不正经的,贼心不死。” 萧洒笑了笑没有接话,梅姨的丈夫王正勇也在越岭府做事,他没办法偏向于谁,何况他也感觉这福伯有点过份了,竟妄想拆散人家家庭。话说萧洒有时候也很好奇,梅姨明明容貌出众、修为又高,为什么当初会嫁给一个普通平常的苦工。 自然感知蓦地震荡,萧洒立即打起精神,五感在四周散开,随后在下前方的古榕另一侧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消瘦而面色腊黄的中年人。 中年人静静地站地人群之后,目光并没有看向古榕,也没有看向热闹的人群,反而是穿过古榕投射在萧洒身上,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愤恨、兴奋与凶狠。 不动声色地示意了一下梅姨,萧洒感知中,中年人沿着人群开始慢慢向着萧洒方向靠拢,他的一只手悄然摸向腰间,那里似乎藏有什么兵器。 萧洒眉头一皱,古榕寨严令打斗,特别还是在祭天活动大典上。此刻这中年人似乎准备趁乱行动,难道是报着必死的决心? 萧洒的眸子转冷,看来自己确定招人恨了,而且是那种宁愿同归一尽的恨,又或者某人请的死士。 黑夜中、喧闹的人群中,一道寒光骤然亮起,向着萧洒的方向飞扑而去,速度竟快得惊人。梅姨尽管已有准备,但还是低估了对方的速度。 至少五境! 仓促之间,梅姨伸出长剑与对方拼了一下,但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之磕飞,随即寒刀不减直奔向床榻之上的萧洒。 萧洒心中一沉,左脚狠狠一踢床板,大床诡异地翻转,露出黑黝黝的、刻画着一幅法阵的铁板。 “轰!”寒刀与铁板相撞,五境的力量顿时将玄机床劈成两半,铁板在此刀之下有如纸片。萧洒顾不得许多,落地转身摆出一个“抱莲向天”的奇异姿势,随即周身金光乍现,一股无形之力喷勃而上,正是佛家的“不动如钟”。 寒刀一接触金光,速度顿时慢了下来,那股杀气被佛意消除了大半,《睡梦罗汉》第二式乾坤托梦中的“不动如钟”,以武破境,以境修禅,除了强大的防御能力外,还有禅意可弱敌斗志。 地上的萧洒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浑身力量骤然消失。 袭击的中年人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重新调动真气,寒刀一转再次劈向萧洒。 梅姨飞扑而回却是救不及公子,长剑直刺中年人胸口,想要围魏救赵。中年人脸上流露出诡异笑容,竟对长剑不管不顾,攻势不减。 就在这个时候,一抹幽光出现在两人中间,宛如绳索般缠绕上寒刀。寒刀如此力量与冲势,竟轻易被这绳索化解,动不了分毫。 “什么人敢在古榕撒野!”一道浑厚的声音炸起,随即数道人影飞落而下,一只晶莹剔透的蛊虫如流星般飞至,转眼就爬进了那个中年人身躯。 肖境白悄然收回真气,挤出人群中迅速离开。 中年人剧烈挣扎,然而竟动弹不了分毫,双眸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紧接着又有三道蛊虫飞向萧洒,似乎欲将他包围。然而未等飞至,三只蛊虫突然停在半空,身躯微微颤抖,竟不敢上前一步。 四个玉宛人落入场中,一个半白长发的长老一掌将中年人拍倒在地,迅速封住其修为。而另外三个长老则发出一声惊疑,拼命地催动蛊虫。蛊虫剧烈挣扎,不断徘徊,但始终停步不前。 半白长老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飞向萧洒,反应过来的梅姨、福伯、冯香儿还有孟清芷已经护在萧洒身前,往往摆出搏命的架势。 “你是萧洒?!”半白长老命令三人收回蛊,上下打量一番少年,随即皱了皱眉头,“承离萧府的萧洒?” “正是在下。”梅姨将萧洒抱上勉强支撑起来的玄机床,后者脸色惨白地回道,“我们无意破坏这里的规矩,但此人刚才突然偷袭。” “是非黑白一会便知,无论是谁、什么原因,敢在古榕动武,敢破坏祭天大典,我们古榕寨人都会视他为仇敌。”半白长老冷冷扫了一眼萧洒,随即提起萎顿的中年人,对三个长老说道,“都带去长老会。” 梅姨准备阻拦,萧洒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第31章 圣长老 古榕寨的热闹继续,中年人的袭击就像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到祭天大典的继续举行。萧洒算是个特殊,大长老同意冯香儿、孟清芷推着他前行,主要原因是没人愿意接近萧府霉神。 长老会的走廊很长,两侧墙壁上刻绘着无数奇异的画卷。最引起萧洒注意的是,这些壁画中描述最多的是一个青衣女子和一个恶魔。青衣女子身披金绫,手持长枪,时而三头六臂,时而千手万手;而那恶魔却周身包裹于浓浓黑雾之下,身材顶天立地般高大,偶尔流露出赤眼青面的狰狞模样,无数骷髅围绕其身,十分可怖。 青衣女子与恶魔的战斗似乎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其间女子无数次身受重伤,但都在修炼中恢复。恶魔则一次次被打退,但每次席卷如来又壮大了几分。终于最后一次,青衣女子用千手万手将恶魔镇压,自己也似乎陷入了长眠,到底画面结束,不再有青衣女子的记载。 穿过走廊,一行人来到一处开阔而宏伟的穹顶宫殿里。宫殿中,乌黑的柱子上、粗大的横梁上、宽阔的地面上刻绘着奇异而繁杂的图案,而四壁有巨大的植物藤蔓生长,苍翠的枝叶向着宫殿中伸展,充满了离奇与自然的不协调。 一个身着金纹玄袍的玉宛人静静站在地面图案中,浑身散着一股莫名的气息,这股气息充斥这方天地,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逃不出他的掌握。萧洒甚至有种离奇的感觉,仿佛这玄袍人与宫殿融为一体,并且随着前者的呼吸而全部在呼吸。一股莫名的压抑涌上心头,令萧洒心中微沉。 “除了萧公子,都下去吧~”玄袍人淡淡说道,声音空旷而遥远,又似乎因为这宫殿而充满了回声,怪异之极。 “是,圣长老。”四个长老应了一声。 冯香儿与孟清芷脸色大变,但萧洒捉住两个女孩的手,努力流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这人至少是七境之上的大能,甚至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九境,萧洒三人在他面前就是一群蝼蚁。 四个长老带着两个少女离去,偌大的宫殿仅余玄袍人与萧洒,气氛因安静与未知更显压抑。 良久,萧洒最先忍不住,向那背影拱了拱手:“萧洒见过...圣长老,今日并非萧某无意冲撞,而是那人突然袭击于我...” “我知道。”圣长老摆了摆手,“整个古榕大寨,一动一静、一言一行皆在我感知之中。” 这牛叉让你装的!自以为后脑勺很酷吗?萧洒忍不住心中腹诽,脸上却保持着恭敬的神色:“既然长老都知此事,就应该明了我亦是无辜受牵连一方,如今误会已解,在下告退...” 宫殿内毫无回应。 是欺我不能动吗?你也太小看我萧洒,不,是小看闻人冯衡了。 萧洒伸手握住头顶上的床柱轻轻一扭,玄机床竟轻灵地转了一圈,然后随着少年的力量注入,这大床下的两轮竟自转动起来。 折腾半天,萧洒长叹口气,转动床柱重新恢复视线方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玄机床车轮滚滚竟是未能移动半步,整张床就仿佛悬空一般。 接下来,萧洒无论说什么,这圣长老就只当没有听见,也不回答也不反对,充满了莫名的紧张感。 半个时辰后,圣长老仍旧一言不发,但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飘忽不定,脚下图案不时有诡异的幽光闪烁,然后若隐若现地向着四周墙壁伸展。 终于,圣长老动了,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无数幽光如丝线般连着他的双脚不断变幻位置,但始终会通过地面图案正中向四周蔓延。这一幕充满诡异的感觉,令萧洒忍不住头皮发麻。 然而未等他平静下来,身下玄机大床动了,竟是缓缓向着地面正中、也就是圣长老原本所站位置移去。 “等等,你要干嘛?你停下。”萧洒心中一慌,疯狂地扭动床柱,可是线路未受任何影响。 圣长老转过身来,大袍中露出一张奇异的脸庞。这张脸因大袍遮掩而昏暗不明,但隐约可见千百道皱纹密密麻麻爬在脸上,有深如沟壑、有浅如纹身,几乎掩盖住他的五官,令人看一眼倍感眩晕与惊悚。 圣长老根本不理会萧洒的叫喊,苍老而冷漠的眸子注视着少年,看着他一点一点移至正中央。 幽光蜂拥上萧洒身躯,将他的惊叫声完全封闭,随即中央图案诡异地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漩涡,拉扯着他不断下沉。 萧洒剧烈挣扎但无济于事,最终诡异地消失在大殿之中,随即漩涡消失,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似的。 整个世界突然一片明亮,但入眼却是白茫茫一片,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然而耳边突兀间似来万千上万道遥远的嘶吼,如万蚁噬心般令人难受。这嘶吼声中有愤怒、有狂喜、有悲恸、有凄厉...顿时让萧洒感觉到头皮发麻,心烦意燥,恨不能废掉自己的耳朵。 蓦地,周围的声音消失不见,然后很快就重新响起,只是听这声音不再遥远,似乎声音主人们正疯狂地冲向萧洒。萧洒莫名慌乱,却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时候一股力量突兀传来,拉扯着玄机床向着某个方向飞驰。 玄机床突然猛然下沉,似乎掉入了某个陷阱似的,但很快触地,撞得萧洒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从天眩地转中清醒,萧洒睁眼发出一声惊叫,随即另一个尖叫亦传入耳边。 萧洒转头望向尖叫方向,赦然发现是一个面如粉琢的可爱小女孩,看起来似乎只有两、三岁大,刚才正是这女孩贴着脸看他,让他一睁眼吓了一跳。 “你乱叫什么?”小女孩气愤地指着萧洒,“你吓到我了,恐惧让我感觉很丢脸。” “你是谁?”萧洒警惕地望着小女孩,身躯不由自主坐了起来,左手摸向床头的暗格。 他可不会因为小女孩的外貌而放下戒备,今天发生的一切够离奇的了,如果说这个小女孩是个万恶不赦的怪物,萧洒也绝对相信。 “我是谁?”小女孩想了半天,随即烦恼地揉弄着一头绿发,最终干脆地撅着嘴巴瞪向萧洒,“你、你说我是谁?” 萧洒瞠目结舌,良久试探地说道:“你是小青。” “原来我是小青。”女孩轻轻念叨着名字,随即双眸一亮,“对、对,我叫小青。” 犹疑地望着小女孩,萧洒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圆形的小型宫殿,四周同样有繁杂的花纹覆盖,但表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云雾。值此之外,竟别无它物。 重新将目光落回小女孩身上,萧洒一直不知说些什么,又或者想等对方说些什么。然而小女孩一言不发,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里是什么地方?”萧洒很快败下阵来,原来自己即瞪不过大眼的沈络衣,也瞪不过一两岁的小女孩。 摇了摇头,小女孩继续瞪着萧洒。 萧洒微皱眉头,一时弄不清眼前人的状态,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你、你多大了?”萧洒等了半天后再次发问。 小女孩将手指含在嘴巴里,一时皱了眉头:“算不清楚,好丢人。” 萧洒打了一个哆嗦,这是活了多少年的怪物,年龄都算不清楚。不过,这智商好像不太高的样子?是装的还是就是如此? “你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再次环顾四周,萧洒忍不住发问。 “对啊。”小女孩点点头说道。 “你不寂寞吗?”萧洒诧异地望向小女孩。 “什么是寂寞?”小女孩好奇地凑了过来,双手双脚努力爬上萧洒的大床,然后学着他的模样靠在一旁,扭头望着他。 萧洒内心一片紧张,但最终没有动作,扭头望着小女孩那双天真单纯的眼睛,莫名有些同情与放松。 “那你平时都干些什么?”萧洒问道。 “吃了睡,睡个吃,呃~好像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小女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吃、你吃什么?”萧洒惊疑地望向四周,空空荡荡。 不会是吃我吧!想到这里,萧洒打了一个寒颤。 第32章 白雾 也难怪萧洒会如此想,这里除了墙壁、云雾,什么也没有,圣大长老又行止诡异,很有可能就是不断通过这种方法抓人来喂这个妖怪...小女孩,否则很难想像她如何活下来。 “你、你不会吃我吧?”萧洒悄然用手摸索着暗格,随即抓出个东西来对准小女孩,“我可不会任你宰割。” “吃你?你好吃吗?”小女孩歪着脑袋望向萧洒。 “我、我不好吃。”萧洒连忙摇头,随即瞪大双眼,呆呆地望着手中的一根香蕉。 “这是给我吃的吗?”小女孩夺过香蕉,然后连皮也不剥就大啃起来,不一会儿就将之消灭干净。 是真的干净,连香蕉皮都没有。 “好甜~不过有点涩涩的味道。”小女孩双眸一亮,意犹未尽地望向萧洒,“还有没有?” “不知道?”萧洒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即用手再摸索出一串葡萄。 冯香儿,你这是多怕我饿着,难不成不能弄点武器在里面。 小女孩不客气地夺走,又是一阵囫囵吞枣,随即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好吃,还有没有。”小女孩转身看了一眼萧洒,随即不耐烦地将之推开,然后小手一伸竟是隔着床板探入了暗格。 萧洒一屁股坐在地上,吃惊地望着小女孩伸手仿佛无物般穿梭于床板之间,那床板完好如初,仿佛空气般透明无状。 一口咬掉短剑的剑尖,小女孩仔细嚼了嚼,随即皱着眉头吐了出来,紧接着又拿起了一根狼牙棒,“咔嚓”一声咬下一块,随即亦嫌弃地吐了出来,最终疑惑地望向萧洒。 “咳咳~这些都不能吃。”看到小女孩还要对着斧头下口,萧洒连忙出声阻止,爬起来从暗格中取出面包,“这个可以吃。” 小女孩开心地接过面包,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一空,随即吧吧嘴,有些意犹未尽地望着萧洒。 萧洒愣了一下,干脆将暗格打开,从中找出一根香肠:“这是最后一点吃的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抢过香肠就吃了起来,最终一脸满足地摸着肚子。 “你很不错,小家伙。”小女孩说道。 萧洒望着那张充满稚嫩的脸庞,又望了望被咬得缺口的武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真变态,只是看这小女孩似乎灵智初生似的,并不是有意伪装。 “你平时出什么?不会饿吗?”萧洒问道。 “吃那些白雾啊,不会饿的,有那么多呢。”小女孩指了指笼罩四壁的白雾,随意说道,“就是没有什么味道,没有你给的东西好吃。” “白雾?”萧洒吃了一惊,随即小心翼翼地走向四壁,其间一步三回头,生怕小女孩会像小狗护食一样扑过来咬他。 没啥动静,萧洒放下心来,小心奕奕地伸出手,想要托起一团云雾。 宛如无物,感觉什么也没有抓住。也有几分几两吧,这么轻的东西能当饭吃? 小女孩吟吟笑着望着萧洒,那眼神充满了鼓励与喜悦,仿佛认为这是一种美食上的交换,很公平也很开心。 萧洒挥了挥手,手掌在白雾中穿行,那白雾竟然纹丝不动,不受风动,令他十分好奇,加之小女孩也不阻拦,大着胆子开始琢磨起来,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起来很轻,但动起手来毫无进展。 萧洒皱了皱眉,随即双眼眨了眨,小心翼翼地将脸凑到了白雾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 似乎没有什么味道,不对,这是什么也没有舔到的感觉。然而下一刻,一股炽热的气息突兀在胸膛中涌起,很快就遍布全身,就仿佛胸膛中有一座火山,此刻正汹涌喷发。 萧洒连忙摆出抱莲向天的姿势,将一股股气息引导向七经八脉,然而肿胀的感觉依旧存在,整个身躯就像气球般迅速膨胀,血肉骷髅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萧洒立即变换姿势,由《睡梦罗汉》转为《梦机玄春》功,虚抱的天地熔炉间,那股气息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地涌入九脉之间,最终冲入魂宫。 肉眼可见,原来密密麻麻的裂隙很快就修复如初,紧接着魂宫不断地向外扩张,转眼就让空间增长了数倍。一团雾气自魂台升起,不断地凝结聚集,最终充满了魂宫,一股肿痛的感觉袭来,令萧洒心神几欲崩溃。 再次转回《睡梦罗汉》,萧洒干脆盘坐起来,托日出海、天地泰然、坐谷玄关这坐姿三式逐一修炼,堪堪将扩张速度延缓下来,但身躯又开始频发冒险信号。 萧洒的双腿、双肩、腰部几处皮开肉绽,脸庞、胸膛浮现无数碗大的肿包,仿佛下一刻就会砰然炸开。 急忙又转《梦机玄春》,天地熔炉中气息流转九脉虚抱,仿佛燃起熊熊火焰,将魂宫中的雾气锻烧压缩,直到其变成了青色。 就这样不断反复转换功法,魂宫中的雾气不知道凝实了多少倍,最终呈现出淡金色的光芒。《睡梦罗汉》坐三式则将萧洒一举突破到银皮金骨状态,五脏六腑更是发生巨大变化,宛如新生,在自如呼吸吐纳之间,对天地元力的吸收提升了数十倍。 然而似乎并未中止气息的野蛮侵略,萧洒感觉无论是身躯还是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就在这时候胸膛突兀剧烈颤抖,一抹乳白光芒透体而出,形成一个虚幻的真空。无数气流仿佛找到了渲泻之所,疯狂地涌入其中。 一只玉蛊虚影幻化半空,身躯中隐有雾气冲盈,并不断地生长变大。远在龙城的玉华宛,整个天空骤然大变,无数闪电雷鸣交错当空,就连一向冷静的国师绮梦亦是流露出震惊神色。 匆匆飞离宫殿,绮梦飞向不远处的东华殿,那里正是女作居住的地方。 璃淑盘坐于地,身躯上白芒如雪,修为自原本的六境末期一举来到巅峰状态。这还不算完,她的头顶幻化出一个虚无飘渺的龙影,在半空中不断地翻飞咆哮,每一次咆哮过后都让周围天地为之一震。 绮梦冲入房间,从怀中快速摸出一只小瓶,然后左手并指打出繁杂的法诀。那小瓶震动不停,竟自行冲开瓶塞,然后飞出一滴赤红的鲜血,狂暴的气息充斥这方天地。 绮梦的额头满是汗水,长发无风自动飘于脑后,她的双手不断地施展奇异法诀,拖着那血滴飘向璃淑。 蓦地,一股强烈气息涌入璃淑的头顶,天空的雷鸣骤然炸响,随即天门大开,一道耀眼的惊雷闪现,如若长矛般对准璃淑。 绮梦心中大急,单指一点胸口,强引一滴本命心血补入真气之中,顿时对半空血滴的操控之力加强了几分,然后猛然一指璃淑,那血滴万般挣扎着钻入少女体内。 璃淑头顶的虚影顿时变得无比生动,双眸燿燿生辉,鳞甲金光闪烁,流云飞雾笼罩于一双利爪之上。 强吞下一口逆血,绮梦迅速离开东华殿,然后双手连点玉华宛八处空间,一个巨大的法阵突兀浮起,将整个玉华宛笼罩其间。 不少人影浮现绮梦身边,一脸郑重地望向东华殿。 “立即封锁玉华宛,不得让任何人踏入半步。”绮梦恢复冷漠与平静说道。 “是。”人影立即离开,分散向玉华苑各处。 绮梦担忧地望了一眼东华殿,这才快速飞回中主殿,合好殿门后立即吐出一大口鲜血,白皙的脸庞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绮梦强压担忧心情,取出一枚雪白丹丸服下,随即盘膝于地默默打坐,修复自己损伤的气血。 第33章 六道惊雷 萧洒睁开双眼,白雾所带来的气息终于消化殆尽,让他长长松了口气,再回头时不禁对这些白雾产生了深厚的兴趣。 萧洒现在检视自己的身躯,惊喜地发现魂宫恢复如初,不仅如此还扩大了数倍,灵魂等级更是达到了几近完美的程度,那就是金魂。 灵魂的最基础阶段犹为重要,只有将其炼魂到金魂品阶,今后的修行才会拥有更高的起点。 最重要的是,《梦机玄春》第二页的隐匿图案显现出来,是一套奇异的睡卧姿势,旁边的文字描述 身体强度同样变态,达到了银皮金骨阶段,几乎可以说刀枪不入。九脉更加的凝实厚重,怀中抱虚时魂火有如实质。 《睡梦罗汉》一口气完成了立姿的修炼,但与第一式的“抱莲向天”一样,都未达顿悟层次,没有幻化出相应的武学技法。 正思索间,一股强大的压抑气息笼罩住萧洒,随即圆形宫殿内突兀地闪现一道惊雷,劈头盖脸地向着萧洒劈下。 萧洒打了一个哆嗦,这惊雷电得他莫名其妙,也电得他狼狈不堪,头发根根竖起。若不是他《睡梦罗汉》有成,身躯素质远超从前,这一道雷就有可能劈得重伤不起。 小女孩看到萧洒这副狼狈模样,忍不住开心地雀跃起来,咯咯咯笑个不停。 萧洒摸了摸头,环顾四周后一无所获,随即充满狐疑地望向小女孩。 “你干的?”萧洒不确定地询问。 “不是我。”小女孩摇了摇头,“不过好熟悉的样子?” 萧洒正欲开口,内心突然再次悸动,随即第二股压抑的气息笼罩其身,紧接着惊雷劈下。 萧洒张了张口,一缕青烟冒出,整个人真成了黑炭,惹得小女孩笑得前仰后合。 萧洒的神经变成万分紧张,不断地向着四周张望,又反复观察小女孩,依旧无法判断这诡异的惊雷来自何方。 第三道气息锁定的时候,有了两次教训的萧洒反应快了不少,一股淡金光芒自身躯涌起,堪堪迎上了惊雷。 小女孩此刻跳上了萧洒的大床,开心地又蹦又跳,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期待。 一连被轰了五道雷,萧洒感觉自己的身躯几近麻木,甚至连说话都困难重重。 无它,被电麻了。 玉宛国的东华殿外,璃淑跪坐于地,软剑上黑白交错,十分狼狈。那身华丽的雪白长裙,如今破烂斑斑,不时露出雪白的皮肤,然而她的脸上、腿上、胳膊上到处是焦黑颜色,嘴角残留着一缕鲜血。 然而璃淑的面容还是那么从容与坚定,那双美眸明亮清澈。她吃力地站起来,缓缓抬起玉龙软剑,残存的几许真气萦绕其间,斜指乌云滚滚的苍天 “最后一道了!”璃淑仰头向天,看着那云越来越低、越来越浓,随即突然间发足用力,身躯竟拔地而起,手中软剑发出龙吟之声,一具宛如实质的巨龙呈现在她的头顶,眸子里充满了不委与疯狂。 粗壮压抑的惊雷劈下,玉龙软剑化为巨龙的脊梁迎了上去。 “轰”!巨龙化为碎片迸射四方,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院落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在坑底璃淑无力地瘫倒在地,身上流出汨汨鲜血。 “我、我成功了。”璃淑焦黑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笑容,瞳孔中漫天芳华如丝如缕般垂落,纷纷扬扬涌入她的身躯。 肉眼可见,残破伤重的身躯快速修复,宛如新生的婴儿般娇嫩。璃淑长松口气,陷入昏迷。 陷入昏迷的不只是璃淑,还有莫名其秒又悲摧的萧洒。 看到还有雷要落下,萧洒再也耐不住愤怒的情绪,对着老天就一阵破骂,结果立马得到了惩罚,原来腰粗的雷电直接涨大了一倍,几乎塞满了圆形宫殿。 雷电未至,强悍的压力就将他按倒在地一阵摩擦,随后屁股开花、背心开花,反正四处开花,痛得他惨叫连连,走到彻底昏迷。 悠悠醒来,还是小女孩那张充满好奇的脸。 趴在地上想了想昏迷之间的事情,萧洒警惕地望着上空,小心奕奕地站了起来,随即下意识地望向手臂。 雪白如藕,浑圆如玉,这...是自己的手臂;再轻抚一下脸庞,光滑而细腻,原本的焦黑灼伤消逝而去。 仔细打量身躯,最终萧洒震惊地发现自己不但没有事,而且还似乎被雷劈得晋级了。首先是灵魂层次直接来了凝魂,魂宫中的白雾缩水了一大半,但更加的凝实稳固。 其次是炼体法诀,就连五脏六腑都在修行时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一道巨大的佛影浮现背后,手承托瓶状,顶天立地。 小女孩看到萧洒醒来,快速退到宫殿另外一头,面孔难得流露出一丝沉静与忧郁。 “你怎么了?”萧洒好奇地问道。 “我想起来了,你那是雷劫,我似乎以前见过,或者经受过。”小女孩望着萧洒说道。 “雷劫?怪不得这么突兀!”萧洒恍然大悟,随即皱紧眉头。 自己才不过相当于炼气者第二、三境的阶段,怎么可能会引发雷劫。要知道雷劫至少要突破七境时才会发生,自己距离那个境界还十分遥远。 “那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萧洒疑惑地望着小女孩,看她样子似乎还有忧伤。 “不知道,好像有一种情绪笼罩着我,让我非常难过,好想哭,可是哭让我很丢人。”小女孩愤怒地说道。 像个小大人儿似的,萧洒忍不住笑了笑,随即上前抚摸起对方的头发。 “讨厌,这动作很讨厌,别摸人家头发,像摸小孩子似的,很丢人。”小女孩白了萧洒一眼,小手一摆甩开萧洒。 萧洒锲而不舍地将手又伸了过去,后者皱着鼻子摆出愤怒的样子,十分萌人。 “其实想哭就哭,哭是人的情绪一种渲泻,同时也是身躯排除不良反应的一种本能。所以哭并不丢人,丢人的是有事哭,没事也哭。”萧洒得逞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 “那我现在有没有事?”小女孩怯怯地问道。 “呃~好像没事?”萧洒眨了眨眼睛诚实地说道。 小女孩哇地哭了出来。 萧洒顿时感觉到自己就是坏人,连忙抱住小女孩说道:“乖,不哭,你现在没事,但心里一定有事,所以你不丢人。” “真的吗?”小女孩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一定有伤心的往事,只是不愿回忆而已。”萧洒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应该是的。”小女孩郑重地思索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萧洒松了口气,放开手臂准备站起身,谁知小女孩一把拉住他的手,重新偎依在他的怀抱中。 萧洒愣了一下,随即抱紧小女孩,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抚摸着她的绿发。可能因为疲倦,小女孩竟渐渐睡着了。 萧洒轻笑摇了摇头,随即闭目吐纳进入空冥状态。这两天自己的修行状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需要时间熟悉一下自己的能力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传来动静。 “醒了?”萧洒收回内视,缓缓睁开双眼,随即愣住。 同样的绿发,同样的衣着,但小女孩的面貌身材明显发生了变化,由一个二、三岁的小女孩变成了七、八岁的小姑娘, “你、你怎么这么大了?”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萧洒吃惊地问道。 “我本来就这么大啊?!”小女孩嫌弃地瞪了一眼萧洒,真是奇怪的家伙。 萧洒竟无言以对,同时陷入迷茫之中。然而未等他想明白,一股巨力突兀将之束缚。 抬头望天,萧洒愤怒地吼道:“贼老天,你又来!” 然而这一次惊雷并没有来,一道强光将萧洒笼罩,随即消失在圆形宫殿之中。 第34章 璇玑传说 还是那座自然与诡秘矛盾并存的巨大宫殿,还是那个满脸皱纹的圣长老。 萧洒没有说话,静静躺在玄机床上,内视自己的身躯。确实是金魂,确实是凝魂境,确实是银皮金骨,确实是九脉连星。那么眼前这一幕代表着什么?是梦幻还是异空间? “那不是梦幻,也不是异空间。”圣长老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去的地方是九巽阵的阵眼。” 九巽阵!萧洒思索了一下,随即震惊地望向圣长老:“万年前璇玑伏魔的传说?!它是真的!” 萧洒是萧府霉神,终日离不开床,但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就是读了许许多多的书籍。越岭府为了能够安抚萧洒的内心,网罗收集了许许多多的奇闻异志。不止一本书籍记载过有关璇玑伏魔的传说,只是描述细节略有不同,但核心内容基本一致。 万年前,这方世界被魔族侵略,人类难以抵抗,生灵涂炭,而这时候几个人族领袖如彗星出世,带给人类无限希望,其中一个就是璇玑天女。 据说这璇玑天女修为高深、真气雄厚,拥有不死之身,她手持甲焰、脚踏青叶,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将魔族大军打得节节败退。终极之战,璇玑天女与同样号称不死之身的魔王大战了七天七夜。璇玑天女以自身为阵眼,化做九巽大阵,用同归于尽的自我牺牲方式为人类换来太平盛世。 不死之身也并非不死,只是承受的极限未至。 “是真的。”圣长老轻轻点头。 环顾四周繁杂的图案,萧洒强压住内心的不平静:“那个小女孩是谁?” “小女孩?”圣长老愣了一下,旋即皱纹向着脸颊四周剧烈荡漾,令萧洒顿感眩晕,连忙移开视线。 这圣长老应该是在笑吧。 “好、好,新生好。”圣长老激动地说道,“主人,我终于有了您的信息,而且是好消息。” 目光转向萧洒,圣长老身躯诡异地闪现近前:“快跟我说说...小女孩的事?” 除了舔食白雾与雷劫外,萧洒将圆形宫殿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于圣长老,同时内心波澜起伏。结合长老会甬道上的壁画、小女孩的奇异状态,萧洒隐隐猜测,璇玑就是那个小女孩,面临新生的小女孩。 “为什么是我?”萧洒努力平视圣长老,但很快就败下阵来,目光移往它处。 “不是我选择了你,是她!”圣长老摇了摇头,“主人镇压魔王之后,曾经留过一句话,它日霉神潇洒来,自是璇玑复生时。” 萧洒陷入沉思,他并没有因这句听起来搞笑的寓言而心生置疑,相反他隐隐有些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前世的一幕幕纷呈于脑海,山羊胡子的话犹在耳边:“它有两个名字,即名梦机天宝,也叫璇玑天宝。” 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萧洒沉默少许说道:“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圣长老点点头,“随即手臂轻挥,一缕幽光注入萧洒身躯,随即后者一闪而逝,已被传出了长老会。 圣长老重新立于大殿正中,无数幽光涌入脚下图案:“主人,已按您的吩咐未打扰他,也将镶云赠予。主人啊,万年了,终于听到了您的消息...” 冯香儿一行人焦急地等候在门外,看到萧洒后立即扑了过来。仔细打量一番后,众人松了口气,然而梅姨与福伯身躯一震,随即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言不发地推着萧洒往外走。 回到客栈,梅姨精神力物游天外,谨慎地巡查四周,这才开口说道:“少爷,您的修为达到了什么程度?” 萧洒苦涩一笑,知道瞒不过两人。长老会修为骤升,身躯中的真气波动还未完全平稳,加之梅姨福伯又留心查看,自然会发现端倪。 “相当于炼气三境。”萧洒说道,“当然那个圣长老也帮了点小忙。” 思来想去,萧洒决定还是隐瞒有关璇玑之事,只是简略地讲述大殿中两人澄清事实,随即圣长老指点了些修为,助他突破。 “炼气三境,真气如缕?!”最为震惊的是冯香儿,少女愣愣地望着自家少爷,良久才说道:“为什么没有看过少爷修炼?” “《睡梦罗汉》啊,当然是睡梦中修炼。”萧洒拉过少女的小手,“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们,倒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不想增加你们的精神负担。毕竟知道后就有了保守秘密的压力,面对母亲、父亲时难免会出现纰漏。” 孟清芷美眸凝视着萧洒,轻轻说道:“无嗔大师交由你《睡梦罗汉》也不过半年光景,表哥就已修至三境,真是奇才。” “心无旁骛,恰好十几年来对睡觉最有心得,于是练着练着就突破了。”萧洒耸耸肩膀。 “臭美!”众人皆笑,随即两个少女纷纷上前处罚萧洒,弄得他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还多了不少口水。 咦?谁的口水? 梅姨望着打闹的年轻人,双眸隐有泪花,转头拍了拍福伯的肩膀:“还看什么!还不快给少爷弄些热水吃食。” 福伯回过神来,这不是冯香儿那丫头的工作吗?想到是梅姨的吩咐,立即摆出一幅谄媚模样,巅巅跑出屋:“是、是,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叫我向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偷鸡,我绝不摸狗;你让我把煤球洗白了,它就不能是黑的!” 古榕啊,古榕,你可要准啊,我可是用了洪荒之力才把许愿丝带挂上去。 “滚!”梅姨咬牙切齿地骂道。 “破境?”梅姨感觉到少爷还有事瞒着大家,但正如少爷所言,现在还不是走出阴影的时候。《睡梦罗汉》只是外功,想要突破境界没有附以佛家修心之法,怎么可能轻易突破? “表哥的霉神顽疾是不是也好了?”打闹之后,孟清芷惊异地发现,刚才萧洒在两女摧残下身躯左动右摆,但那传说中的霉运并未降临。 知道瞒不过聪慧的孟清芷,萧洒轻轻点点头。 冯香儿大喜,伸手抚摸着萧洒的脸庞,眼中全是泪花:“真的吗,真的吗?” “是真的,香儿。”萧洒回望少女俏丽的脸庞,轻轻颌首,“不久的将来,少爷来保护你。” “好,好!”冯香儿喜极而泣,忍不住紧紧抱住萧洒。 萧洒双手悬空顿了一下,随即轻轻揽住冯香儿的腰肢:“过去,让香儿受委曲了。” “不委曲,不委曲。”冯香儿摇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少爷不是霉神,少爷是天命之人。” 转头望向孟清芷,萧洒伸出另一只手臂:“表妹,抱抱?” “啐,登徒子。”孟清芷粉面微红,随即将冯香儿拉起来,“看让这家伙得意的。” 狠狠擦去眼泪,冯香儿连连点头:“可恨的家伙,瞒了我们这么久?” “刚才收拾是不是轻了?”孟清芷说道。 “是太轻了!”冯香儿化身魔女扑了上去,随即孟清芷亦紧随其后。 然而轰的一声,玄机床板被那刺客劈开后只是仓促搭建,此刻不堪重负倒榻,三人惊呼一声滚作一团。 孟清芷如八爪鱼般紧搂着萧洒,脸庞相依,吐气如兰。 明亮的双眸望着萧洒,少女幽幽说道:“不是表哥多好。” 萧洒身躯微震,随即苦笑一声,自己这穿越之人看来太过僭越了,总是忽视孟清芷与这幅身躯的血脉关系。 第35章 三关夺宝 除了萧洒难以出门外,冯香儿、梅姨等人感觉这三天是自己最开心、最轻松的日子,差不多逛遍了古榕寨。 不过,萧洒还是要继续躺在床上,将霉神的形象发扬光大,每每出场顿时吸引了无数视线,所靠近之人醒悟过来后纷纷远离,这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交易会就设置在古榕寨外围西侧,毗邻原本存在的商铺街道,只是路两侧多了不少地摊。 交易会上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到处可见讨价还价的场面,哪怕是五境大能,也会与三境摊主争得面红耳赤。唯有萧洒如玉宛国国主出行,所过之处四面皆空。 看着进退不是的摊主,冯香儿一行人心里只感觉好笑。 萧洒从床上探出头,指了指摊上的一把折扇说道:“这个几阶?” “三阶凡品,十两银票拿走。”摊主也不磨叽,连忙给出个到底价。这霉神只要往他摊上一站,这生意就别想做了,还不如快点打发走。 “收了。”望了一眼快笑得前仰后合的冯香儿,萧洒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展示一下讨价还价的拿手功夫,怎奈功力非发,气势已令敌手折服。唉,高手寂寞啊。” “是、是、是,表哥最厉害了,敌手何止是折服,都快折哭了。”孟清芷强忍笑意,努力保持着淑女形象。 无比幽怨地望了一眼摊主,萧洒一把打开刚入手的三品折扇,示意福伯继续前行。 这方世界对武器用具的品阶有着细致的划分,从底到高共有三大类别九大层阶,三大类别分别是凡品、真品与天品;九大层阶就是以数字化分一至九阶,分别对应于这三大类别。 比如萧洒手中这把折扇,就属于凡品中的第三阶,简称三阶凡品。天品之上还有称谓,统称天宝,目前还没有人成功打造出来,但它确实存在,不少大能就拥有天宝于身。天宝往往出自天然,又或者探索仙人遗迹得到。 手中折扇为玄铁百炼而成,打造工艺堪称一绝。合之为铁尺,展之为月刃,启扇柄机关可化为暗器,十二支扇页有如飞刀。只可惜没有阵法加持,否则必为真品。 所逛一圈,众人惊奇地发现所花销不及三百两,但已收获几十件大大小小的珍品。 “早知道前几天买东西就带上少爷了。”冯香儿后悔地说道。 “你好像买的都是亵衣?”孟清芷小声说道。 “讨厌,表小姐。”冯香儿跺了跺脚。 萧洒竖着耳朵倾听,顿时心潮澎湃。 香儿,这个忙可以帮。 “见过萧公子。”冯衡前两天将玄机床重新修复好,此刻应是来告别的。 “冯兄,要回师门了?”萧洒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六七个师兄弟,向其拱了拱手说道。 “正是。”冯衡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萧洒手中的折扇,“如果相信冯某就将此扇交给我在下,半个月余还萧兄一个三阶真品。” “万分感谢。”萧洒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折扇递给了冯衡,随即说道,“驭兽宗的生意要不要做?” 冯衡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确实是大生意,可是我们...” “木牛流马代替妖兽。”萧洒摇了摇头打断冯衡,“经济实惠,便于操控。” 冯衡深吸一口气,随即郑重一礼:“待萧公子结束文琴论道之后,冯某亲自登门送还折扇。” “一言为定。”萧洒轻轻点头,看着冯衡一步三回头离开。 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结交有用之人了,沈络衣、冯衡、玉龙真人、三王子周昭天...果真是未雨绸缪,好一个萧洒,好一个萧府霉神。孟清芷深望一眼冯衡,眼中折射出一道光亮。 萧洒抚摸着床头,那里刻绘着这方世界的所谓阵法,有了这东西完全可以代替蒸汽动力,加上前世的汽车传动经验,他相信很快一种新型交通工具将颠覆人们的认知。 戎国的驭兽宗吗?先断了你的粮饷,看你还拿什么跟父亲、哥哥打仗。 收回思绪,萧洒一行人继续前行,却见前方一大群人扎堆围观。 “里面有什么?这么热闹?”萧洒好奇地说道。 “人好多,不知道呢?”冯香儿亦好奇地踮脚张望,但什么也看不见。 梅姨不好用精神力探查,也只能摇了摇头。 交易大会严禁精神力打探他人,即使是鉴别商品也仅限于尺许范围,否则一经查处立即轰出古榕大寨,终生禁止参加交易会。这主要是为了一些自持修为很高的人,将别人当成捕猎目标,也一定程度上保护买卖双方的隐私。 当然精神力探查并不是万能的,首先精神外放就至少要五境之上,另一方面如果有人提前防备,探查将十分困难。 萧洒好奇地打量一翻,随即手掩于口:“快闪开了,萧府霉神来了~” “哗~”人群顿时鸟兽散,闪出一条通道,甚至还有些人慌不择路,差点主动撞入萧洒怀中。 “少爷太坏了。”冯香儿忍不住掩嘴一笑。 “反正我来这古榕寨已差不多天下皆知,就干脆大方点。”萧洒轻笑一声说道,“接下来的路还不知道会冒出多少牛鬼蛇神,我们可要小心了。” 梅姨几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前方开阔地面上竖立起一座半人高的竹台,台上端坐三人,面前放置着三只盖有红布的箱子形状东西。 “这是三关夺宝。”孟清芷望了一会儿说道,“这是古榕寨交易会的拿手节目,也是吸引天下奇商买手到此的重要噱头。” “除不能用精神探查外,参与者甚至不能看、不能摸、不能闻,只能够凭智慧、经验或者运气猜测箱中之物。”萧洒扫了一眼高台,接上表妹的话。 “三关夺宝活动非常率性,并没有固定的时间与轮次,有可能时隔一年,有可能时隔两年。”孟清芷望了一眼萧洒,展颜一笑。 博闻强记,原来表哥也如此。 “有可能一天一宝,也有可能一天三宝,我们这是走大运了,遇到了三宝机会。”萧洒转向高台左侧,“参与者必须以规定的方式登上高台,才能拥有猜测宝物的资格,而且只能猜三次,三次失败后则失去机会。” “真是一对璧人。”梅姨悄然后退半步,望着萧洒与孟清芷的背影说道。 “确实如此。”福伯靠过来与梅姨并肩而行,特意挺胸抬头应和。 转头扫了一眼福伯,梅姨满头黑线,抬腿就是一脚:“给我滚远点。” “让我们看看都是什么规则?”萧洒歉意地向四周拱手,然后由冯香儿推着走向左侧的木案。 木案上方写着:“所有活动都不得动用任何修为与外物。” “还是一惯的要求,像个普通人一样。”孟清芷说道。 “大能事务繁忙,又自恃甚高,不一定会来此,也就不算好顾客。反而散修、天赋较差者、普通人会对交易会感兴趣,这也正是古榕寨的智慧之处。”萧洒淡然一笑。 “对修行低、对普通人更加友好。”孟清芷赞同说道。 “先看看规则吧。”萧洒移目向下,与孟清芷异口同声念道,“一经开始禁止喧哗,请参与者走上高台。” 望了一眼只有八个台阶的高台,孟清芷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很简单的样子。 有人已经尝试突破第一关,等他一只脚踏上台阶的时候,众人这才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无论那人怎么用力扭动拉扯,那只脚再也抬不起来,直弄得他满门大汗,也无法成功踏出第二步。 “时辰到。”有人敲响一旁的铜锣,那人无奈地离开。 孟清芷望了望木案,望了望台阶,一时陷入迷惑。转头望向萧洒,表哥的目光全然不在高台方向,反而望向后方渐渐走来的一个女人。 第36章 姐姐萧云 这是一个看一眼很难让人忘记的女孩,身着青衫皂月袍,显得雍容华丽、气质典雅;头梳挽花髻,余发披两颊,显得清秀而灵动;明眸皓齿、粉面红唇,眼眸里仿佛蕴着一潭秋水,俏颜上好似挽着一抹春光。 她的手里擎着一把绘有“竹韵清风”的油纸伞,下垂的衣袖露出如雪般的肌肤。那只小手宛如凝脂,细腻而光洁,纤细而均匀。 凡她每走一步,无形的力量就将身前众人推开,硬生生打开一条通道。 萧洒望着少女,神色有些复杂;少女亦望着他,眼眸中满是喜悦与宠溺。 “姐姐~你来了。”萧洒扭动一下身躯,怯怯地说道。 “嗯,我来了。”接过冯香儿让过的玄机床扶手,萧云转向孟清芷,“这段时日,麻烦表妹了,还有香儿、梅姨和福伯。” “见过二小姐。”冯香儿、梅姨与福伯恭敬一礼,孟清芷亦行了一个万福。 萧洒这个姐姐看似温柔,但只要你靠近她身边就会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这还是萧洒自穿越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姐姐,但身躯残存的记忆诚实地反映出依赖与紧张这两种矛盾感觉。 “身体壮实了一些,也不像过去那么忧郁了。”萧云仔细打量着弟弟,“听说还参加了月婵儿的文琴论道,我这弟弟可出息了,就连当阳书府都在流传你的故事。” “姐姐别打趣我了,适逢其会罢了。对了,姐姐没有回萧府?”萧洒连忙岔开话题问道。 “娘亲不放心你,恨不能飞书三百道,道道催姐来。”萧云抚弄着萧洒的头发,“我来了,看谁还敢欺负我弟弟!” 一股隐晦气息骤然波动,令萧洒震惊地仰头望向萧云。 什么是天才?这才是天才! “至少五境。”梅姨吃了一惊,旋即小声对福伯说道。 “这云小姐不得了,太妖孽了。”福伯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随即拍了拍嘴唇,“呸呸呸,不能编排自家人。” “给你带来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书籍。”萧云自听到身后的议论,只是淡然一笑,随即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大堆东西,几乎堆满了床。 空间储物! 萧洒这次是真的大吃一惊,这可是传闻中仙人手段,不想姐姐竟能够拥有。 孟清芷看到眼前的女人,忍不住自行惭愧,平江才女在当阳书府院长亲传弟子面前一文不值。看这萧云架势就是要告知天下,萧洒是我萧云的弟弟,而我萧云背后有当阳书府。 强势,霸道,直接,但非常有效。 有人影如燕子般飞掠而至,却是昨日将萧洒带入长老会的其中一个长老。 “见过当阳书府的萧知学,在下卫仡。”长老客气地行了一个奇特的玉宛礼仪。 “卫仡长老客气了,萧云只是来看望弟弟,并未想叨挠古榕寨,长老尽可放心。”萧云郑重回礼。 好吧,这话也只有傻子信了。这么强势登场,不就是为了震慑肖小?既然如此,索性古榕寨就加把火,把身份都挑明了,也省得连累了寨子。 卫仡嘴角抽了抽,抬头扫了一眼还未合围的那条通道,随即复杂地望了一眼萧家姐弟:“多谢。\\\" 卫仡打个招呼就闪退而去,以他身份原本是不需要特意前来招呼萧云的。只是想要挑明萧云身份,寨子里长老级别人物最好。 人群顿时哗然,先前还准备找萧云理论的一些人顿时哑然,乖乖地退回原地。甚至有不少青年才俊纷纷行注目礼,小声讨论着这位山长弟子。 望着一堆拨浪鼓、积木什么的,萧洒艰难地抬起头:“姐,我还有一个月就十七了。” “噢,是吗?”萧云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即将一些玩具收回,“长得可真快啊,看来要找些大点的玩具了。” 萧洒满脑子黑线,这姐姐如此聪慧,怎么一到自己身上就选择性低智呢?在她眼里,似乎这弟弟永远长不大似的。 “这是三关夺宝?”萧云将注意力移至高台,随即流露出一丝兴趣。 转头扫了一眼木案,萧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萧洒连忙示意萧云伏耳,小声地嘀咕几句,后者双眸骤然一亮,随即拨弄一下少年的头发:“我这弟弟竟是如此聪慧!” 旋即迈步向前来到高台之下,这一举动令萧洒直拍额头。 好吧,我这姐姐也太强势了,而且是个护弟狂魔。 果然,萧云朗声开口道:“此题是我那弟弟萧洒解得,但他行动不便,由我这当姐的代劳,请通融。” “可。”台上三人连连点头,长老都出来打招呼了,他们还阻挠什么?何况,萧云所言也合情合理。 “这么快?这萧洒不就是月婵儿文琴论道上做出平江乐的人?”有人惊奇地说道。 “还有那句‘这猴子怎会无毛’,端是机智犀利。”又有人赞叹说道。 “他才来一会就解出来了?” 脱下皮靴放置一侧,萧云露出雪白的裹足,这物件顿时令萧洒双眸一亮。 怎么忘了这东西,袜子啊,又是一个圈钱的好东西。 萧云收束心神、屏住呼吸,然后轻踏台阶,全程小心翼翼,不动声响,直到顺利走到第五层台阶。 一个中年人举牌横于前方将萧云阻下:“第一关已过。” 回头望着萧洒,萧云抽出大拇指。 人群再次哗然。 聪明人已经猜出了答案,只要不发出任何一丝动静声响,台阶上的束缚法阵就不会开启。事实就是这么简单,越挣扎越有摩擦声,越有声束缚越紧。 “禁止喧哗!原来机关在这里!”孟清芷不由得轻叹摇头,随即望向床榻上的萧洒。 这表哥的脑回路有些非人,似乎根本就没有费脑筋想过,全程跟着姐姐对话,看到题目之时应该已经明了答案。 第二块木案举起,却是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一条栓起来的黑狗。 萧洒摸索着取出一根红色蜡烛,接着又让冯香儿折了一根青翠的柳枝插入蜡烛底部,然后摆了摆手示意送去;冯香儿刚想起步,萧洒又急忙拉住她,在耳边小声低语几句。 真是刁钻的题目,差点就着了道。 萧云举烛而行,边走边高声说道:“绿扦举红烛。” “过关!”台上三人纷纷说道。 孟清芷思索了一下,随即双眸骤亮,忍不住揉了揉萧洒的头发。 萧洒诧异地望向孟清芷,后者鼓着两腮回瞪着他:“要你这么聪明?!” 这题是个隐联,上联是白纸拘黑狗,萧洒对的下联是绿扦举红烛,原本也工整。但那画还有一层意思,拘黑狗意思就是不要沉默,所以萧洒又赶紧让姐姐边走边发声。 第三块木案举起,同样是张白纸,但上面什么也没有。反而台阶的前方多出一道拦路石,石上放置着红黑白三枚棋子。 “这什么意思?”冯香儿一脸焦急地问道,台阶上萧云亦是笑吟吟地望过来,双眸中隐有些危险光芒。 如今萧云已是身在众目葵葵之下,如果萧洒解不开这第三道,少女多少有些失了脸面,自然要找弟弟撒气。 很合理。 萧洒打了一个寒颤,随即轻轻说道:“白纸上什么也没有,主是白无的意思,取下白的即可。” 冯香儿雀跃而去。 三关立解,萧云云淡风轻地回到萧洒身边,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行吧,萧洒干脆放弃了整理,就这样乱糟糟的吧。 “三个箱子里是什么?这怎么猜?简直就是撞大运。”冯香儿皱着眉头说道。 “也并非没有一丝线索。”萧洒摇了摇头。 “古榕寨明面上能够拿得出手也就那几样,当然实际收藏之物决不仅这些。”萧云轻笑一声,“范围一下子缩小不少,不知道小弟猜到哪个?” “第一关是沉默禁声,应该是三品真宝失语。”萧洒说了一下说道,“一把出招无声的诡剑。” 萧云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它了。 “第二关恰好相反,应该是同样三品真宝九环刀。”孟清芷顺着萧洒的思路说道,“此刀九环雷鸣,扰人心魂。” “那这第三关就有可能是归隐那件隐形衣了。”萧云淡笑一声,“这东西刺客用了最好。不过只是一品真宝,有些鸡肋。” “也有可能是不知。”萧洒对这名字简直无语,也不知道哪人起的。 “那块石头?”萧云思索一下,随即点头,“弟弟聪慧,更应该是它。” 不知石,黑红相间,散发一股奇异波动可扰乱附近空间,让精神力产生巨大偏差,只不过范围非常小,而且也仅是二品真宝,对付四阶炼气士及之上的修行者就没用了。 “就要它了。”萧洒望向姐姐。 “嗯。”萧云点点头,瞬间明了弟弟的心意,内心涌起一丝苦涩与恼怒。 总有人有意无意报着各种心态探知萧洒,应该令弟弟一度苦恼吧。 第37章 狼贲、象蛮与鹰掠 出了古榕寨,五人变六人,队伍中多了一个姐姐萧云。 “不问我结果?”萧云低头望着弟弟。 这半年来,弟弟还真发生了巨大变化,难得这么沉得住气。 “不会有结果。”萧洒摇了摇头。 “确实如此。以前怎么没发现弟弟这么睿智?”萧云好奇地揉弄着弟弟的头发。后者认命地任其折腾,反正不是萧云就是表妹,这头发就整齐不了。 都是人精,古榕寨不想得罪承离,但也不想得罪蒸蒸日上的戎国又或者什么大势力,所以干脆就卖了个破绽。等萧云问询的时候,那人已经死在囚笼中。 玉宛蛊术天下闻名,中了蛊还能让刺客自尽,怎么都难以令人信服。 “如果是戎国人,那么就兵来将挡;但如果敢是大长老那群人,我会让他们血流成河。”萧云轻声说道,“自己人对付自己人,决不可原谅,祖父大人也阻止不了我。” 用最温柔的话说最凶残的事,也只有萧云能营造出这种感觉。 “姐~”感受到萧云身上的杀气,萧洒忍不住出声说道,“大长老是六境。” “那又如何?”萧云扫了一眼萧洒,慢条丝理地说道,“姐天赋好,升得快,要不了多久就超过他。何况咱有后台,家事不方便请人,请东西就行了。” 够嚣张,够跋扈。 “天书?”萧洒试探地说道。 “未尝不可。”萧云微笑,“老山主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这可能吗?萧洒不由得认真看了一眼姐姐,看来老夫子对这关门弟子很偏爱。 正了正神色,萧洒说道:“这件事我想自己来处理。” 低头望了一会萧洒,少女轻轻点头:“长大了。” “姐,儒家真的有言出法随这种功法吗?”过了一会儿,萧洒忍不住问道,“涉及到当阳机密的话,姐不必说。” “有。”萧云凝视着萧洒,随后轻轻点头。 这不科学!萧洒陷入沉思。 古榕寨的九巽大阵、死而复生的万年璇玑、传说中当阳书府的言出法随,这一切都属于颠覆认知的奇异现象,也渐渐有了仙的味道。 传说,看来不假,凡人之上,有仙。 一只鹰隼当空落下,准确地落在越岭府东窗的铁棱上,随即触发一只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九月匆忙跑了过来,伸手将吃食放置于铁棱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解下鹰隼脚上的纸筒。 “娘亲放心,云儿已找到弟弟萧洒,一切安好。”看到纸筒上的内容,孟秀兰长长松了口气,随即流露出一丝笑意。 洒儿自小就怕这姐姐,现在恐怕乖乖的吧。 想到这里,孟秀兰找到笔纸,重新书写内容,然后放入纸筒,又小心翼翼地重新腊封。 九月一直候在一旁,连忙上前接过跑了出去,这次去了西窗,绑在了另一只鹰隼脚下,然后看着它飞入高空。 数日后,承离北疆的边陲重镇永安城里,萧瑾拆开纸筒看到母亲传来的内容,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家中一切安好,母亲与姨娘亦是冰释前嫌,有她的帮助,越岭府如今维持得不错。”萧瑾走入内堂,恭敬地对着端坐上方的中年人说道。 萧越岭将目光自沙盘移到萧瑾身上,坚毅的面孔透露着几分疲惫,但那双眸子明亮而传神:“这几年苦了你娘了。” 萧瑾继续说道:“弟弟萧洒已过古榕寨,妹妹萧云已至其身边。” 萧越岭的眼眸透露出一丝温柔,良久展露出一丝笑意:“这小麻烦终于长大了,听说还十分出息。” “是的,父亲,洒弟弟在月婵儿文琴论道大会上脱颖而出,将那戎国国师骂得狗血喷头,还创出了平江乐这等传世名作。”萧瑾亦开心说道。 “这猴子怎会无毛?哈哈~”萧越岭感觉十分解气,同时亦为三子骄傲。 父子俩重新回到沙盘前,望着起伏的山峦流露出淡淡的忧虑。 沙盘里,永安城在左、长安城在中、固安城在右,呈箭矢模样直指闾然山脉。如今萧秋远、赵喆两大武王坐镇长安,孙仲仕驻守固安,三城呼应对戎国敌军造成兵力牵制。 戎国欲想攻入承离腹内,就必须拿下长安,而拿下长安就不得不顾虑可能驰援的两座副城。若想直奔副城,又有可能被夹在两城中间被一网打尽。 所以近些年来,戎国一直采用的是骚扰策略,倒也没有什么全境压上的趋势,但又不得不防。 “这方以成搞什么?一直打消耗战,对他戎国又有什么好处?”萧瑾不解地问道。 萧越岭眸子闪烁一下,指了指闾然山脉:“目的应该是这座山脉。数年前戎国突然起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太北、英关、长泰,随后举一国之力整治驻军,接着又挥兵东进,不断地骚扰我长安三城,看似直指中原,其实为父猜测他们的目的就在此山中。” “仙人遗迹?”萧瑾思索了一下问道。 “大有可能。”萧越岭点头认同。 “王上难道不准备反攻戎国,收回失地吗?”萧瑾犹豫了一下说道。 “谈何容易。”萧越岭摇了摇头,“山中作战,我们远不是戎国的对手,毕竟那里有驭兽宗。” 天下门派众多,往往独立于皇室之外,一直以来两者都是尴尬的从属关系。说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但这些门派、特别是大门派未必会认同这一点,而王城往往又要顾及门派战力不得不委曲求全,成了一种特殊关系。 所幸门派一般以修真为主,很少参与国事,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但也不会趋于国主驱策。所以,像驭兽宗这样举门派之力参与国事,甚至完全听从国主调遣的非常罕见。也不知那方以山如何说服的万兽宗。 戎国现在最为强大的战力为狼贲,甲士骑巨狼出战,几乎以一敌十,来去又迅捷无风,十分难缠。但这支队伍人手仅有五千,做不得正面对抗,但蚕食之术十分有效。承离国每每迎战,都有无数将士因此牺牲,最终承离选择了坚守长安。 另一方向,戎国还有正面作战的象蛮军,甲士箭士双乘巨象出战,几乎以一敌百,如钢铁洪流般撞碎所阻一切。不过,象蛮仅有三百余,往往处于冲锋的锋矢位置,且机动灵活性远不如狼贲,故而排在狼贲之后。 其次,戎国还有令人防不胜防的骚扰大军“鹰掠”,百余以巨鹰为乘骑的小队,往往会在空中投射火油乱石,令人防不胜防又无可奈何。 战斗一但进入僵持,打的就是一个消耗,而拥有鹰掠的戎国无疑占据优势。这支队伍专门用于骚扰城镇生活、阻断粮草接应,十分难缠和头痛,是承离最为痛恨、也最想消灭的一支队伍。 “报,前方发现鹰掠踪影。”传讯官冲入外府,半跪于地说道。 “立刻防御。”萧越岭霍然起身,戴上战盔冲出右将军府,萧瑾紧随其后。 低沉的号角声早已响彻整个永安,战士、百姓疯狂逃窜,躲入早已安置好的安全区。所谓安全区就是一个个半地下防空洞,仅余尺余窗口与外界连结。 身披轻甲的飞矢军逆行而上,按照无数次演练将身躯隐没在半开放的土墙之下,纷纷操纵起一张张大弓。每张大弓配有六人,三人拉弓,两人保护,一人观察。 观察兵小心翼翼地探身于墙外,寻找天空中的鹰掠,然后告知方位。保护兵将头顶的铁盖掀开,让巨弓对准方位,找机会射击鹰掠。同时一旦发现有投掷物落下,保护军迅速合上铁盖,将众人守护其中。铁盖略有弧度,若投的是火油,会顺着弧度流入背部,免于灼烧伤害。 可惜鹰掠军在遭受几次损失后明显谨慎了许多,现在他们飞得很高,观察更细,断不会置身危险之中。另外,巨鹰之上的修士亦加强了防护与训练,一般重矢能够轻易挡下。而寻常箭矢也难以飞高,断不会形成威胁。 不过也不是没有作用,因为飞得高,投掷物的准确性大大下降,同时降落时间拉长,有利于地面的承离军做出躲闪等应对措施。 第38章 夜深修武 苍天阔地青青草,落日西风点点灯。 戎国喜居石屋,高达十米,共分三屋或四层,屋顶平整开阔,屋侧有木梯或石梯拾级而上。每到黄昏时分就是戎国人最热闹的时候,主人家都会坐在屋顶,吃饭喝洒,放声高歌。 戎国城池的护墙亦修建得十分高大,上面还有石建的了望塔,墙距间有通道供兵士穿行。在城池的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广场,正央雕刻着三十米高的兽神像。 这兽神不露面目,戴着蓝底红纹的狰狞面具,头上佩有九尾冠如长辫垂于脑后;身披藏青长袍,衣摆垂至膝盖,但腿上穿着长裤并束于长靴内;裤子呈五颜六色,多有奇异的纹理;兽神肩背一把巨大的锯齿刀,腰左悬粗绳、腰右挂酒袋,腰后还别着一把弧形短刀。 兽神脖颈上缠绕着吐着腥红信子的巨蛇,身旁卧着一只玄纹白毛的猛虎,腿上还悬挂着一只金毛猴儿。 兽神像的四周是环型供案,里外分了好几层,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贡品,但大多是野兽的骨头。在供案之外是四座巨大的石屋,正北一座略大,两侧偏小,正南最小,显示着不同的阶级。 进入北石屋,富丽堂皇的装饰令人大吃一惊,与外表清一色的石质本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墙壁涂成朱红色,上面还绘有奇异的花纹;间隔不远悬挂着整齐而密集的油灯,将屋子照得通亮;地面是打磨的光滑明亮的石板,不同颜色堆砌出图案非常好看。 戎国普通百姓一般建三重石屋,一层是厨房贮藏之用,二层是会客,三层是卧室。然而这个华丽石屋,一层就分隔了许多房间,厨房、贮藏、晾晒、酒房、更衣、下人房等等非常齐全;二层则是一个开阔的会客厅,厅两侧还有四个小房间:睡房、密室、周转、下人房;三层则是豪华的卧室,卧室亦有小会客厅,左侧有沐浴房,右侧有下人房;四层是无数小房间,门上标有不同的名称,住着不同的女人。 二层会客厅里,戎国国主疙尔高坐正中,左侧坐着方以山,右侧坐着驭兽宗宗主图罗,桌上摆满了酒肉。 “闾然山脉果真有仙人遗迹?”图罗转向方以山问道。 “有与没有并不重要。”方以山微微一笑,“只要天下人认为有就行。” “本宗已倾全宗之力辅佐此次战争,方先生可不要让我们血本无归。”图罗说道。 “取一仙迹不如取所有仙迹。”方以山点头说道,“天下归一,仙人遗迹皆为王物,驭兽宗做为国教,自可随意处之。” “这是一场豪赌。”图罗眸子闪了闪,“即以上马,就让它跑得快些。” 疙尔举了举杯,致敬两人:“戎国民风向来直爽豪迈,不善虚伪,本王同样不似言辞。本王想要的是这天下,二位想要的是修行,两者并不冲突,反而相得益彰。” “诚如王所言,承离国强,才有十八仙迹占据其十的能力,十几年来培养出了多少王宫供奉。”方以山喝尽杯中酒,“所以先占承离,再徐徐图之。待天下一统时,仙亦皆是囊中之物。” “当阳书府和那些隐世宗门不会管吗?”图罗有些担忧地说道。 “大可不必担心,两国交锋并不会影响他们宗门运营。当阳书府自诩心怀天下、只为苍生,至于何人掌国,并不为其所动。唯一麻烦的是萧家。”方以成说道。 “萧家出了知学,山主的关门弟子,确实非常麻烦。就怕那女人不讲道理,如果她因萧家而沾染战事,这仗还怎么打?”图罗皱了皱眉头,望向方以成,“先生可有办法?” “书山有路勤为径。”方以成微微一笑,“那萧云已至五境,想来还差点机遇,我们大可送些过去。” 图罗恍然大悟,随即疑惑地问道:“怎么送?” “当然通过他那弟弟,萧府霉神送。”方以成胸有成竹地说道。 萧洒打了一个喷嚏后醒来,青丝几缕萦绕在他的鼻尖,令他感觉到有些痒。转头望去,姐姐萧云同卧床侧,恬然入睡,沉静如仙子。 玄机床侧,冯香儿与孟清芷和衣而睡,中间垂着纱幔,另一侧则是梅姨,福伯当值守夜,并不帐中。 古榕寨距离明月城还有一百四十里,马车一日之内并不能至。按理来说应西南行至境湖寨休息,再转向南至明月城。 但萧云计划直行前往明月城,中途于望月岭扎营休憩。大家都是修行人,自不怕山中野兽,这确实也是江湖人常走的路线,艺高人胆大。 萧洒悄悄爬出帐篷,来到稍远一处开阔的山石上,随即盘卧于地,身躯摆出一个奇异的姿势,竟似陷入深眠。突兀地,萧洒身躯诡异地闪动,奇特而玄奥的战技自然而然施展,招招看似含而不露,却又招招制人以难。 拳脚间无风自动,落叶飞花盘旋其间,很快就熔于行功法诀,形成一个巨大的天地气场。一个虚幻佛影呈现半空,双目微垂,双手上下呈托瓶状,周身金光隐隐闪烁。 卧狮假寐、乾坤托梦所藏六式打完,萧洒竟不停歇,身躯翻然而坐,依旧双目不睁。双手时而抱胸、时而向天、时而回转,身躯如同风漩不断地旋转,周身亦是金光闪现,渐渐的竟化做漫天掌影。 萧洒的身躯再次大动,由坐式盘旋升起自然而立,漫天掌影骤然一收,向着前方淡然一拍,随即骤然停了下来,那巨大佛影亦是散去。 睁开双眼,萧洒脸上流露出惊喜与期待,《睡梦罗汉》坐式九术也借古榕奇遇修得大成,只是到了立式后嘎然而止,只有其形没有其韵。 萧洒转身准备回帐篷,却听身后突兀传来一连串清脆的断裂声,回头间震惊地看到前方一排排高耸入云的巨木骤然折断,向着萧洒这一方向倒下。 “糟了,帐篷。”萧洒吓出一身冷汗,连忙举手托天,可是这么多大树,又挡得下几棵。 巨树诡异地停在半空,随即自两侧分开滑落,无声无息。萧洒转头看到姐姐正微笑地望着他,一旁的福伯瞠目结舌陷入痴傻。 一家子变态! “弟弟不会入了佛门吧。”萧云轻轻走过来,看着萧洒,“姐姐可不允许。” 萧洒尴尬地摸了摸头,随即说道:“怎么可能?青灯枯守,戒这个戒那个,弟弟不是那种人。” 萧云展颜一笑,这弟弟把佛之摒弃倒说得神圣一般,令人新鲜好笑。 一颗心放下,萧云打量着萧洒。 “有佛功而无佛心,倒也是出奇。”萧云难得流露出一丝困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弟弟能够包罗万象,竟不修禅功而呈佛相、不修禅心而藏佛意?” 萧洒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告诉姐姐真相。 “打住。”萧云立即读懂弟弟的内心,不以为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才懒得管呢,是弟弟就行,” 这什么逻辑!赤裸裸的护弟狂魔。 “弟弟,如今你寸劲已生,不让真气外放,以后要勤加练习,收发自如才可。”萧云转身慢悠悠地走向帐篷,“明天开始让福伯给你喂招,嘻嘻~别打死就行。” 萧洒满头冷汗,什么叫别打死就行!护弟狂魔秒变炼弟狂魔。 梅姨悄然来到福伯身边,望了一眼自家公子小声说道:“少爷什么级别了?” 福伯呆呆地说道:“怎么就突破到炼气四境了?这还有天理吗?没看到少爷修炼呐!” 梅姨深深望了一眼萧洒,随即扫过福伯:“你确实有理由悲伤,以少爷这修炼速度很快就超过你了。” 萧洒看到梅姨与福伯,连忙走了过来,一脸真诚笑容说道:“福伯,接下来还望手下留情。” “好!我保证打死你!”福伯悲愤说道。 第39章 挽翠苑 接下来的路,连城市都不用去了,萧云专选偏僻安静的山村小路而行,反正距离文琴论道还有不少时日,不如就趁机锤炼一下萧洒。 福伯的拳法已经修炼了三十载,战斗经验十分丰富,自不是萧洒可比。 “少爷的睡梦罗汉拳刚猛有力、出招诡异,而且寸劲骤发力强,但苦于实战经验不足。”福伯边打边讲,只是几个来回就将萧洒累成狗,“出拳不能招招破釜沉舟,要学会引而不发,借力打力。” 见萧洒一拳袭来,福伯退后半步轻易卸掉其冲势,随即借力打力正面一拳将其击退:“你之力道将卸,而我之力量正强,故而可以轻易将你击退。” 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萧洒再次扑上,托日出海、天地泰然、坐谷玄关九式连贯而出,刚猛而迅捷,淡淡金光笼罩其上。 实际上福伯也不好受,睡梦罗汉拳出招奇异,又招招连环,在不熟悉其招式的情况下,一开始就有些手忙脚乱。可是渐渐的就找到了萧洒的规律,很快就控制住场上局面。 福伯一连三退,随即猛然插肩而上,双拳向下砸去,正奔萧洒面门。 萧洒反应极快,扭身急转抱莲向天,将福伯双拳架住,随即双脚迎风斩踢向福伯小腹。可是动作还是慢了半拍,福伯的脚先行一步正踢在萧洒背心,后者如炮弹般飞扑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只有武功架子,没有武功精髓。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福伯摆了一个马步,向萧洒招了招手,“尽管我不清楚睡梦罗汉拳,但也知道并不是卧式、坐式就一定要基于大地去卧、去坐,否则那佛家岂不是只能攻人下盘,变成了下三滥功夫。” 萧洒眸子一亮,心中涌起斗志,天地泰然三式从心而出,却不再拘泥于双腿盘坐于地,顿时有了变化,接着转坐谷玄关,掌劲含而不发。 福伯一退再退,随即再冲拳,却不想萧洒此刻才将寸劲吐出。“砰”两人重重对了一拳,却是双双后退,只是萧洒多退了四、五步。 “不错,就是这个样子。”福伯赞叹一声,“同样招式已经从下三盘变成了中路,这就是武学的灵活应用。” “再来。”萧洒感觉自己领悟不少、学到了不少,浑身上下充满了动力。 两人很快就纠缠在一起,但从最初的单方面劣势变得有来有回。萧洒的身法不断变幻与修正,渐渐的圆融流畅,配合含而待发的寸劲,一时让福伯手忙脚乱。 “正是这样,天下武学无论是刀剑拳掌都需恪守本心,以击敌目标部位为核心,以核心施招式的行功成效,以行功成效辅身躯变化。就比如你想击我面门,恰好感觉卧狮假寐最为合适,为将击打方位能够向上,你就必须做出变化,将身躯上移,腾挪跳跃后自然伸展招式,就成了变化后的卧狮假寐,即保证了劲力的行功需要,又实现了目标击打。” “另外,要学会连招变化。比如你想挡我一拳,用了天地泰然,如果再转乾坤托梦,恰好可施展脚上功夫回击敌人,不会让自己一直陷于被动防守。这就是连招变化。”福伯细心地教导。 这几日萧洒可谓进步神速,除了福伯确实教导得好外,也与萧洒的悟性、精神力强悍有关。从最初的被动挨打,渐渐演变成了博弈对打,十分精彩。当然这是福伯压制了境界。 “天下武功形式多样,福伯是刚猛打法,而有的人精通以柔克刚。”福伯之余,萧云亦是点拨弟弟。 萧洒这才知道,他这姐姐不仅仅拥有高深的儒家功法,基础武学也十分娴熟精通。 萧云的掌法行云流水,却又避重就轻,擅长以弱打强、以退为进、以快制慢,端是十分难缠。很像前世的太极功夫,讲究松沉柔顺﹑圆活畅通﹑用意不用力,让敌手难以发力、去力偏移或者过早耗费体力,最终战败。 “面对这种打法就要学会借力行力、借力使力,以点透面。”萧云边收拾萧洒边说道,“对方牵制你的力量,你越是反抗体力消耗越大,殊不知牵引也是另一种消耗,也是一种力。对方借你力,你借对方牵引之力,给对方造成连贯攻击,破坏对方的从容。” “就比如我用叼手牵引你的托日出海,你大可借势而进,顺势变幻成坐谷玄关,肘击对方半开空门,继续给对方施压。” 连续几天的艰苦训练,萧洒可谓脱胎换骨,对睡梦罗汉拳的理解更上一层楼。如今的他无论对上福伯还是萧云,都能够打得有章有法、有进有退,再不似最初的狼狈模样。 “好吧,该去龙城了,这几天累得一身臭汗,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萧云一掌将萧洒击飞,随即转身离去。 萧洒无可奈何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忿忿地揉了揉发痛的屁股。每次都要越境修理自己一顿,这姐姐是有虐弟爱好吗? 龙城,玉宛国的国都。 这是一座花的城市,城中无论多少亭台楼榭都四周妆点着绿植花卉,形成鲜明的异国特色。龙城人也擅长以花为核心制作服饰、用具,大街上能够看到许多身着花裙、头戴花冠的女人。 “真是一座令人心旷神怡的城市。”萧云微笑说道。 “据说花儿最美的是邀月山的清溪竹里。”孟清芷望向远处的青山。 “先找家客栈落脚吧,洗去一身风尘。”萧云点点头,随即一行人继续向前。 因为临近文琴论道,龙城的客栈家家暴满,几人找了半天才在城东寻了处偏僻的客栈,而且价格贵的吓人。 众人各自回房精心洗漱一番,然后陆续出了房门。孟清芷一身鎏金领抹百迭裙,配上双月髻加金步摇,清秀端庄而又不失灵动;冯香儿则是一身襦裙,紧身短小的翠色云纹上衣,下裙天青色碎花长裙,看起来青春伶俐;萧云则是湖蓝?配上雪纱长裙,看起来仙气飘飘。 不客气地丢下萧洒,一群人准备出了客栈闲逛,但萧洒拉住表妹的小手。 萧云双眸闪烁一下,随即微笑离开,梅姨以眼神鼓励少爷然后离开。冯香儿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随即想到了什么,偷偷比了一个等你的手势。 孟清芷满面绯红,低头不敢看萧洒,但她知道表哥是正事找她。 “玉宛国最出名的胭脂楼是挽翠苑,你帮我打听一下位置、掌柜及背景,最好还能留意真正主人什么时候会在店里出现。”萧洒压低声音说道。 “表哥不说我也会做,只是你这样拉着我的手,让表姐很是误会。”孟清芷抬头瞥了一眼萧洒,小声说道。 萧洒连忙松开表妹的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事暂时还不想姐姐们知道,表妹心思缜密、聪慧灵巧,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嗯,我知道了,香儿她们还在外面等我。”孟清芷点头,随即急匆匆跑出屋。 第二天又是众人潇洒的日子,唯有萧洒不潇洒。孟清芷出门前望向萧洒,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众人再次离开,萧洒将不知挂于床头,然后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仔细地化妆打扮,转眼就变成了蒲巴模样,然后小心翼翼地溜出房门,消失在黄昏中的阴暗角落里。 孟清芷真是个贤助,萧洒不由得感慨道。这丫头胆大心细,不但打听到所应事务,还暗中留书于掌柜台前,将效率提升到最高。 蒲巴随手折了一束嘤喃花,然后入了挽翠苑,很快就有人小跑过来,一脸客气地引他入后堂。 望了一眼面前的富态掌柜,蒲巴轻轻颌首迈步台阶,随即将嘤喃花插于一旁的门楣上。 怪不得让我摘束嘤喃再进挽翠苑,原来留书时还做了记号,想来一定是这嘤喃花吧。好个聪明的表妹,倒少了不少麻烦。 未至内堂,一个清秀纤细的少女冲萧洒致礼,然后素手取下一旁架上的牛角酒,端着它走至萧洒面前。 萧洒双手接酒,然后一饮而尽。少女展颜一笑,侧身让路。 萧洒轻轻拂了拂鞋底,然后踏入内堂。 一个端庄华丽的女子坐于堂上,待萧洒入内后施施然起身,双手合十一礼,随即将一束五颜六色的花环戴于少年颈上。萧洒郑重长揖,随即才在其招呼之下落座。 “婴苑主果然是国色天香,蒲巴三生有幸。”蒲巴说道。 “蒲巴先生却是藏头不见,令人惋惜呢。”婴苑主诙谐说道,“我们玉苑女人最爱英雄、最重能人志士,先生若露出真容,说不得会发展一段佳话。” “蒲巴惶恐。”蒲巴抚胸致礼,这一动作让婴苑主美眸闪了闪。这可不是中原礼节,难道当真是胡人? “早闻承离香皂生意非常火爆,宁儿一直苦寻其主,却不想今日有幸遇到。”婴苑主继续说道,“先生即已与那知香阁有过生意交易,自有成熟的合作方案吧?” “没错,规矩一致。”蒲巴点头,“三成订金,我方专属花语冠名,订价于二百至三百之间,留香型一百文,无香型五十文。” “花语,先生莫不是对我玉苑国那花语人有意思?”婴苑主展颜一笑,“宁儿倒是与那花语人熟识。” “咳~咳~只是巧合。”蒲巴尴尬地摇了摇头,“起名时并不知花语人,更不知还是天下四美之一。” “那不也是有缘,恰好我那妹妹也在这里,不如就叫来一续。”婴宁不等蒲巴反对,就冲内室卷帘呼唤道,“妹妹,我看你还是出来,人家这是‘花语’待人啊。” 第40章 巧遇花语人 蒲巴仔细琢磨一下婴宁之语,可不就是花语待人吗?香皂名花语,女孩名花语人,花语只待人。 花语人一身玄青缀花短裙,脖颈间银项层叠,加之头戴的流苏银冠,十分的妩媚秀丽。施施然走过来,冲蒲巴行了一个鞠躬礼,随即嗔怒地瞪了婴宁一眼入座。 蒲巴悄然打量着花语人,果然是国色天香,若那月婵儿是出水芙蓉,这花语人就是盛开牡丹,别有一番风味。 “看到花语人妹妹出面,先生是不是可以优惠一下?”婴宁笑嘻嘻地说道。 “条件难改,但我可以给了独家发售的权利,另外后面商品的合作依旧选择挽翠苑。”蒲巴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过,在下也有个不情之请。” “噢,先说说你的请求?”婴宁瞥了一眼花语人随即说道。 不愧是商人,瞬间就猜测到蒲巴的请求与花语人有关。 “在下想请花语人代言。”蒲巴说道。 花语人愣了一下,随即微皱眉头,有些不喜。 婴宁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小手,随即问道:“何为代言?” 将代言解释一遍,婴宁的眸子闪过一道光彩,不由得再次打量眼前人,可惜斗笠、面纱与长袍下,看不出蒲巴模样。 花语人轻轻摇头说道:“语人不喜人前,让先生失望了。” “承离我已请了月婵儿,希望在这玉宛国能够由花语人文琴大师代言。”蒲巴微笑取出香水、面膜置于案上,“这些商品会对花语人大师终生免费的提供。” “这是什么?”婴宁双眸闪亮,望向案上的两件商品。 “这是即将上市的新品,将远比香皂拥有更广大的市场与收益。”蒲巴微微一笑,随即将两物功效说出。 即使恬静如花语人亦是被这两件商品的功能打动,试想哪个女子不爱美? 深吸一口气,婴宁盯着蒲巴说道:“合作愉快。” 蒲巴转向花语人,后者脸上流露出一丝纠结。 婴宁拍了拍手,有人进入内室,婴宁在其耳边吩咐几句,那人迅速离开。随即婴宁望向蒲巴,悄然向他颌首,意思是花语人由他来搞定。 蒲巴欣然点头。 “听说妹妹这文琴论道即将召开,不如给蒲巴先生也送份请帖。”婴宁微笑说道。 “盛名所累。”花语人淡然说道,“姐姐当知道这文琴论道更多的是玉华苑的天师所要求,语人不得不举行。” “国需扬名,国人需信仰。妹妹当怪不得天师,我知妹妹不喜欢这些沽名钓誉之事,但身在玉苑,妹妹再清高也不得不遵从一下玉苑所需。”婴宁怜惜地挽住花语人的小手,“何况文琴论道亦有好处,正所谓理不辩不明、道不争不进,没有文琴论道就无法汇聚天下精英才子,也悟不得这天下大道。” 蒲巴诧异地望了望婴宁,这女人悟性极高,所说非常在理。 这方世界哪人不修行?文琴,实际上也是花语人与那月婵儿的一种修行方式,而论道则是捷径。 “嗯,语人知晓,虽有排斥但确实拥有无上好处。”花语人轻轻点头,“我只是不喜与那月婵儿攀比。” “攀比的未必是月婵儿与花语人,攀比的是这一国之主,攀比的是这天下人。”蒲巴在一旁突然说道,“农人栽禾,心之所净,行泥泞而自清;渔人行舟,身之所固,置颠簸而不移。所以,在下以为,以平常心看不平常事,才有那玲珑琉璃心。” 两个女人霍然抬头,目光炯炯望着蒲巴,良久花语人郑重一礼:“先生,受教了。” “心之所净,行泥泞而自清;身之所固,置颠簸而不移。好句,真是好句!”婴宁兴奋地指着蒲巴,“这才华上不得文琴论道?” “上得。”花语人诚然颌首,随即于袖中取出一个请帖,“花语人郑重邀请先生参加。” 望着熟悉的请帖,蒲巴愣了愣,不由得望着花语人,他很想说我已经拥有。 婴宁望着蒲巴,内心窃笑:“蒲巴先生,我这妹子如何?” 蒲巴惊醒,连忙接过请帖,脱口说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玉苑龙城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满堂寂静,花语人满面羞红,却又沉浸于诗中难以自拔。 清脆的掌声响起,婴宁有些嗔怨地望着蒲巴:“这诗已经描述到天下极致,婴宁也是女人,有些吃醋了。” 蒲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悄然瞥了一眼花语人,不敢再做一声。诗是好,但后半句多少有些冒昧了。处境不同,诗的理解就会有偏差,此时此景多少影射追求之意。尽管可能只是夸大修辞,但终究是唐突。 下人的敲门声将眼前的尴尬打破,先前的那个清瘦女孩将金卡交由婴宁。 “这是三万两订金。”婴宁轻笑说道,随即将它递给萧洒,“漓氏钱庄的,亦可以与武阳钱庄通用。” “三万两?”蒲巴吃了一惊,“首订就一百万支?婴苑主还真是相信在下。” “有承离知春合作于前,加之那句‘心之所净,行泥泞而自清’,我相信先生。”婴宁淡然一笑,随即郑重说道,“独家,包括后面的商品。” “成交。”蒲巴点头,取出准备好的契约。 “先生,此次文琴大道,先生感觉语人应该以什么内容为主?我听说上次月婵儿用了什么是大学问,倒是出了个了不得的萧府霉神。”望了一眼独自沉思的花语人,婴宁签了契约感觉心情很开心,于是问道。 “在下不敢胡言乱语,一切还要以花语人大师为主。”蒲巴连忙摇头。 花语人不由得想起那首《平江乐》,仔细对比一下却发现两首诗同样绝妙,只是一个婉转清新,一个大气脱俗,难分好坏,不由得也对那萧府霉神产生一丝兴趣。若是这两人同时出现在文琴论道,那么这场大会才最意思。 “语人并未设什么题目,随缘为之。”花语人说道。 “那怎么行?”婴宁急了,“一定要想个有深度的题目,万一至于肤浅岂不是失了面子。” 望了一眼蒲巴,婴宁好一阵挤眉弄眼,这意思是你帮想题目,她也好说服姐妹做代言。 蒲巴轻叹口气,随即沉思少许说道:“就以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为题目吧?” 花语人与婴宁陷入沉思,良久花语人轻轻点头:“也可。” 好吧,我给这方世人挖了一个大坑,你们辩论去吧。本想弄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又或你妈妈和老婆都掉河里先救谁,但想一想太残暴了。 回到客栈,天色还早,萧洒躺在床上不由得想起了表哥孟清涵,不知道他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马上又要扩产了,该选在哪里呢?古榕寨吗? 安宁心神,萧洒进入空冥,修炼进阶来到《梦机玄春》第二重的凝魂修炼。凝魂而不发,当有敛息诀。敛息诀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更加有效地压缩魂力,然而也正是这种方法造就了另一项功法,那就是屏蔽魂力。极大成时,灵魂不显,如若普通人。 魂宫的灵魂一度被压缩,然后又由天地元力锤炼补充,接着再行压缩,就这样在萧洒的辛勤修炼之下,灵魂更加的凝实,也更加的壮大与朴实。 萧云一行人回到客栈,少女感知中竟再难发觉弟弟的气息,令她一惊,随即上楼进入萧洒客户,却见弟弟霍在睁开双眼,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是不知那石头的效果吗?不应该啊!它仅仅是一品真宝。萧云狐疑地望了一眼萧洒,随意嫣然一笑。 是弟弟就行。 第41章 沈络衣与青木之战 文琴大道的举行并不在清溪竹里,而是在玉华苑的巨大广场上,远比当初临时仓促举行的平江论道更加奢华与盛大。也正因为时间充分,此次前来的天下名士更多。 热闹的街道上,福伯推着萧洒前行,然而萧云却停下脚步,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萧洒从姐姐眸子里读出了一丝警惕与兴奋,转头望去愕然发现竟是赵诗雅。这赵诗雅依旧是青衣皂月罗裙,手持一把江月行舟的精致纸伞缓缓走来,宛如出尘仙子。 “师妹你来了?真是太巧了,早知师妹一来就结伴了。”赵诗雅扫了一眼萧洒,随即望向萧云。明明是师门问候,萧洒偏偏听出了火药味。 “弟弟参加这论道,我这当姐姐不得不来保护一程。对了,师姐这是准备参加文琴论道?”萧云微笑回道。 “师姐不仅是当阳书府的弟子,还是平鹿赵家的女儿,不得不来。”赵诗雅轻轻点头,随即说道,“你这弟弟可了不得,平江乐一举闻名。” 望了一眼弟弟,萧云淡然说道:“确实不错,师姐其实可以考虑...” 赵诗雅轻笑一声,随即向身后摆了摆手:“也不是不成,赶走他就行。” 看到赵诗雅招手,沈络衣从天而降,兴奋地搓手说道:“诗雅~我来了~” 望了一眼万兽门的少主,萧云皱了皱眉,原本也只是斗斗嘴,犯不上为萧家树敌。 “沈大少,好久不见。”萧洒伸手打了一个招呼,这才让沈络衣转移视线。 “是萧府霉...啊,萧洒老弟啊。”沈络衣双眸一瞪,内心突然有些紧张,偌大的龙城这也能遇到? 萧府霉神...萧云脸色微沉,刚想发火,却见弟弟微微摇头。 “诗雅是我的,你不能跟我争?”沈络衣瞪着牛眼凑近萧洒身边说道。 “是、是、是你的。”萧洒连连点头,“你还真是重色轻友,中途把我丢下就跑了,现在却乖乖地陪着女人来到龙城。” “胡说,我才不是重色轻友,我那时只是着急去建运输驿站。”沈络衣老脸一红,连忙解释。 “对了,这是我姐姐萧云。”萧洒转了转头说道,“姐姐,这是我的朋友沈络衣。” 沈络衣连忙转身,随即双眸一亮:“万兽门沈络衣见过萧知学,姐姐你好漂亮。” 萧云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原本沈络衣竟是弟弟的朋友,而且看起来有些呆萌。这姐姐叫得也有些怪异,殊不知这沈络衣可是与哥哥萧瑾同龄的。 赵诗雅轻咳一声,冷眼瞪着沈络衣。后者恍然醒悟,癫癫跑至其身前:“不过,在我心里,我家诗雅最漂亮。” 萧云笑得前仰后合,赵诗雅万分气恼地白了沈络衣一眼。平鹿赵家与万兽门世代交好,两人自小相识,自是知道彼此禀性,虽是气恼但也不会为此生怨。 “对了,刚才师妹说什么来着?”赵诗雅似笑非笑地说道。 萧云瞥了一眼沈络衣,随即正欲开口,萧洒连忙打断她。 “我们在谈论这文琴论道。沈兄啊,听说花语人国色天香,我非常心仪啊。”萧洒拍拍床头说道。 沈络衣双眸一亮,原来不是情敌啊:“那是那是,萧老弟加油,哥哥我绝对支持你,追上花语人。” “大言不惭!”有路人听到,随即停足不屑地说道。 “哪条狗乱吠?”沈络衣僵在原地,脸色不善地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英俊白衣少年摇着折扇冷冷望着他,他的折扇上书“流光似水”四个大字,腰间还别着一把穗黄长剑。 这是含光派的弟子,看样子还是内门。含光派地处樱凫国,是该国的国教,与承离颇有渊源,但关系并不和睦。含光派据说主修光阴之力,十分诡异与难缠,一度有些神秘。他们的光阴之剑可削人寿元,所以一般人不愿意与之为敌。 想到近几年来,缨凫国对承离的态度变化,萧洒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方以山。远交近攻吗?如果真是方以山搞的鬼,那么萧洒就不得不重新评价此人。 正欲说话,身边一人指了指萧云与赵诗雅,白衣少年双眸一亮,随即流露出一抹诡异笑容,那双桃花眼充满了贪婪与侵略,却偏偏显出一幅谦虚有礼的样子。 “两位小姐贵姓?在下含光派青木。” 众人一震,原来是含光派的圣子青木,怪不得这么嚣张。据说这青木三年前就已入五境,后入樱凫圣地接受重重考验,获得了光阴传承,并授予天宝渡时剑。 沈大少这一看不干了,这个混蛋敢招惹我家诗雅,于是健步上前拦在赵诗雅之前,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望着青木。 青木眉头皱眉:“你这野兽给我滚开。” 沈大少顿时炸毛,一拳头击出:“你才是野兽,你全家都是野兽。” 青木后退半步,呛的一声抽出渡时剑,众人只感觉寒光一闪,沈络衣的手臂就被划过一道血痕。 沈络衣对伤口不管不顾,双眼凝视着青木,胸膛剧烈起伏显示此刻他愤怒的情绪,随即身躯红芒大盛冲了出去,一拳砸向青木。 青木冷哼一声,身躯骤然闪烁却是已经来到沈络衣身后,渡时再次寒光一闪。沈络衣转身回肘,将长剑荡开,红芒仿佛加持了保护,竟是毫发无损,但袖子被割开一道口子。 两人继续缠斗一起,四周聚集了不少人。沈络衣赤色真气充斥双拳,打法粗野豪放,全凭肉身对抗渡时剑,上下竟无一丝伤痕。青木身躯有如鬼魅般时隐时现,令人难以琢磨行踪,占据着场上主动。他的身躯可融入环境,如影随形,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捉摸。 青木的隐身和速度快让他在战斗中具备了灵活优势,而沈络衣的强力拳法和坚实防御则让他拥有稳定的阵地。 虽说从战斗力来说,沈络衣并不逊色于青木,但明面的效果完全不同,青木依旧白衣飘飘,沈络衣则变得衣衫褴褛,看起来非常狼狈。 青木再次扑于沈络衣身后,渡时剑刺向其背心。沈络衣猛然转身,右臂上抬竟直接迎架渡时。 “锵~”的一声轻响,沈络衣衣袖断落露出一只玄铁臂环,与长剑摩擦出无数火花,随后顺势而上骤然捉住青木的手臂。 “给我起。”沈络衣一声暴喝,单手将青木举起然后狠狠掷于大地,“轰”的一声砸出一个大坑。 沈络衣并不放手,左拳连贯挥出砸向青木面门,如红日照在黑夜中一般灿烂。青木将长剑松开,用左手骤然接住,随即白芒乍现,犹如星河倒映绽放于两人之间。 沈络衣急忙收手,迅速后退,浑身血芒更盛。另一侧青木一跃而起,剑芒吞吐不定,嘴角流落一缕鲜血,双眼冰冷地望着沈络衣。 “龙城禁止打斗。”清丽的声音响彻半空,随即一股强大的气息将两人分开,衣着华丽服饰的女人从天而降,横在两人之间。 女人是玉宛国的护国长老东郡,修为在七阶,属于这方世界属一属二的大能。 “见过东郡长老。”沈络衣收回真气,恭敬地向女人一礼。 另一边,青木亦是长剑回鞘,快速擦去嘴角的鲜血,行了一个合十礼。 “不要让我为难!”东郡愤怒地望着两人,“若不是你们一个是万兽门少主,一个是含光派圣子,今日这番争斗就直接会被丢入水牢。” 沉思少许,青木再次致礼:“晚辈唐突,这就离开。” 东郡转头望向沈络衣,后者连忙鞠躬,然后望了一眼赵诗雅后离开。衣襟破碎,沈络衣急于换衣,也羞于再停留。 “这两人都是人杰。”孟清芷长叹一声说道。 “沈络衣不错,值得交往。”萧云望向萧洒说道。 “我知道,正在努力。”萧洒点了点头。 萧云凝望着萧洒,令后者有些摸不着头脑。 “弟弟看上了花语人?”萧云突然说道。 “打、打住。”萧洒急忙挥手,“打一架还不够吗?!现在弟弟身边可没有能打的沈大少在。另外,我又不认识花语人,哪来的看上!” 虚伪!孟清芷白了萧洒一眼。 第42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琼花客栈,尽管甲字一号很大,此刻也显得有些拥挤。 沈络衣已换成一身华丽的红袍,为众人看茶。 “你怎么样?”萧洒与赵诗雅同时开口说道。 沈络衣并未因两人关心而高兴,反而眉头紧皱:“你们俩能不能别同时说话!” 萧洒愣了一下,差点笑岔了气;赵诗雅嗔怒地瞪了一眼沈络衣,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 “怎么没打死你?!”赵诗雅说归说,但还是仔细地为沈络衣检查。 “九重天子寰中贵,五等诸侯门外尊。争似布衣狂醉客,不教性命属乾坤。”赵家大小姐闭目合神,谒言一出,满屋生香,一股玄奥气息油然而生。 萧洒悄然拉了拉萧云衣袖:“你这师姐竟是医术大家?” 萧云轻轻点头又摇头:“医术只是其一,我这师姐儒术亦是深不可测。” 萧洒在姐姐与赵大小姐身上来回看几眼,随即轻叹一声:“即生喻,何生亮。” 赵诗雅睁开双眸,眼中有如星河倒卷十分灿烂,映照着沈络衣一身,良久才收了功,放心地点了点头。 “诗雅放心,就凭那小白脸还破不了我沈家血衣功。”沈络衣冷哼一声。 “那青木并不简单,沈兄再对上他要小心一些。”萧洒望了望沈络衣的手臂,“据说渡时剑可削人寿元,也幸亏沈兄防御惊人,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有一种难受的感觉,这剑术有点邪门。”沈络衣面色转为凝重,“那隐身术也十分难缠。” “传说光阴之力是最接近神的力量。”萧云沉思少许说道,“每任其伤害一分,身躯就苍老一分,最终变得虚弱无力而任人宰割。” 赵诗雅摇了摇头说道:“削人寿元这一说并不可取,应该是损人精血,含光派名字听着光明,但功法十分阴毒。” 萧云眉头一皱就要反驳,萧洒连忙拉住姐姐手臂:“术业有专攻,术业有专攻。” 天之骄子,都不服气啊~头疼。 “萧洒,希望你以后真诚对待沈络衣,他虽说经常犯浑,但心性质朴、为人义气,不要总想着拿他做那挡剑牌!”赵诗雅转头望向萧洒,语气平静而温柔,但话语给少年带来十足的压力。 萧洒郑重一礼:“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满堂寂静,众人震惊地望向萧洒,萧云仿佛重新认识了弟弟,胸怀大志;赵诗雅不断琢磨诗句,隐隐有些心境提升,内心更加震惊。 就连沈络衣亦是瞪着大眼睛望着萧洒,脸上神色十分庄重:“萧老三,你在说些什么?” 一语破功,赵诗雅直拍额头,萧云淡然微笑。 萧洒嘻皮笑脸拉住沈络衣的手臂:“我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滚开!”沈络衣鸡皮疙瘩满身,一把甩开萧洒连忙离远。 众人大笑。 龙城的另一家客栈,方以山轻摇折扇望着面前的年轻人:“沈家血衣重在防御与后发致敌,能够立于江湖而不倒,自有他的道理,青木君且不可小视。” “是晚辈怠慢了。”青木恭敬地一礼,“此次文琴论道之后,青木就再入樱凫圣地闭关修行。” 方以山轻轻颌首,青木人虽风流,但武道之心十分通透知理,并没有少年一味的张狂与鲁莽,心态很难得。 “此次前来还有事与贵国商量,不知柳生君可同前来?”方以山轻靠锦椅,嘴里虽发出问询,目光却是望向一侧的屏风。 一个挽着高髻的中年人走出屏风,向方以山鞠躬行礼,随即走过来坐下,望着后者一言不发。 “方国师可是有什么计划?”青木知柳生大师不喜言语,于是就代为发问。 “小计划,但很重要。”方以山向柳生回礼,然后说道,“萧洒知道吧?” “那个终日躺在床上的萧府霉神?”青木皱了皱眉。 一个病秧子而已。 方以山看出青木的不屑,摇了摇头说道:“他的姐姐萧云可是当阳书府的当代知学,如果因萧家而牵扯于交战,恐怕我们都会有所顾忌。” 青木与柳生顿时皱起眉头,当阳书府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天下修行者身上,因为他们有圣夫子,唯一突破到人间九境的真正大能。 “方国师可有办法?”青木抬头望向方以山。 “有,所以需要柳生君帮忙。”方以山轻轻点头。 清溪竹里花团锦簇,一个少女穿梭于间追逐翻飞的蝴蝶,银铃般的笑声时时入耳。 花语人端坐一旁的小亭,微笑地望着这一幕,思绪却不在此处。 “语人,你在想什么?”许是玩累了,瑕公主跑过来坐下,拉了拉花语人的衣袖。 后者这才惊醒,轻轻说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玉宛龙城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你说怎么会有人做出这般鬼斧神工的诗句?” “才华惊为天人,本公主都嫉妒了。”瑕公主愤愤地说道,“为什么这诗中女子不是我?” “快别闹了。”花语人轻笑拍了一下瑕公主,“我更喜欢他那句‘心之所净,行泥泞而自清;身之所固,置颠簸而不移’,端是志向高洁,发人深省。” “看上人家了?”瑕公主眨着大眼睛,一脸暧昧地说道。 “呸,休要胡说。”花语人脸色微红,“那蒲巴藏头垢面的,谁知道他是人是狗,哪来的喜欢?” “嘻嘻,说不准还是一个翩翩公主呢。”瑕公主不以为意,随即兴奋地说道,“你给他发了请帖,这次他能来吗?” “也许吧。”花语人不确定地说道。 “与那萧府霉神如何?”瑕公主显然更对萧洒的事迹感兴趣。 “不相伯仲,无论是诗还是文。‘井蛙看天,不过方圆;硅蛇笑龙,不及一趾’,妹妹还记得这句话吗?竟似与那蒲巴拥有同样的心志、同样的抱负似的。”花语人叹息说道。 “不可能,这两人一个卧床数年,一个天下行走。”瑕公主摇了摇头。 “正因为不可能,所以语人才倍感奇异。”花语人点点头,“这两人皆为天骄,就不知某一天相遇时是会惺惺相惜还是毕生之敌。” “语人也真是杞人忧天,这两人境遇不同、世界不同,上哪里相遇去。何况就算相遇了,关我们什么事?难道说语人真看上了其中一个?”瑕公主恍然大悟,“那一定是蒲巴了,毕竟人家多金又送了‘云想衣裳花想容’不是,噢,不对,最关键的是蒲巴是正常人,可以同房。” “讨打。”花语人满脸通红,起身追打瑕公主。 玉华苑里,闭关十日的璃淑缓缓走出东华大殿,一身修为已经完全稳定下来 如今少女已是七境,跻身于这方世界的大能之列,而且又如此年轻,令人震惊而羡慕。 “女儿,你真令为娘吃惊。”绮梦早于门外等候,转身望着璃淑说道。 “多谢娘亲相助。”璃淑跪伏于地,重重磕了一个头,后者将之托起。 “以后你也是七境大能,断不可再时时叩首。”绮梦望着女儿说道,“只可惜你本命蛊缺失,否则修为还会更上一层楼。” 璃淑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饮一琢自有天定。娘亲,那不仅仅是舍身蛊,还是同命蛊。” “这怎么可能?!”绮梦恍然,震惊地望着璃淑。 怪不得突然破七境,原来是同命蛊的原因,可是如果真如此,那么那人是谁?又如何有这莫大气运?! 不好!鬼鸦?! 绮梦脸色大变,急忙返回玉华正殿。 第43章 鬼鸦的遭遇 鬼鸦现在很饿,饿得两眼冒金星,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平鹿城土墙上,心有凄凄焉。 这个世界变得如此可怕了吗?我只是一只乌鸦,我有什么罪?小孩子用弹弓打、大家用石头砸!我不过是想偷吃点尸体前的贡品,反正那人死了也吃不了,结果臭道士就给了一盆狗血。 若不是天师让我不要扰民、让我低调、不要欺负人、不要随便打架,我何至于如此狼狈。 正悲恸间,有什么东西丢在两腿之间。鬼鸦垂头一看,是一文钱,随即老脸涨红地抬起头来:“我不是乞丐?!” 齐百通诧异地转头望向鬼鸦,。原本他只是想路过,随手发发善心,但这人看来挺有意思。 回转身子,齐百通走到鬼鸦面前,后者警惕地望着他。 手里没有石头,也没有弹弓,没有狗血,鬼鸦松了口气,有些好奇地回望。 蹲下身子,齐百通说道:“饿不饿?” “饿!”鬼鸦下意识地揉了揉肚子。 “我是一个工头,看你模样也算机灵,要不要找点活干?”齐百通补充一句,“好吃好喝的管用。” 鬼鸦双眼一亮,随即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还要去武阳。” “正好我这活也在武阳。”齐百通笑了笑,“平鹿的美洒天下闻名,兄台不如先随我大吃大喝一顿再决定?” “真的,没有条件?”鬼鸦有点心动,正好那武阳还不知道怎么混进去呢。 “走吧。”齐百通伸出手。 鬼鸦犹豫了一会,但手搭上被他拉了起来。 看不出有什么修为波动,细皮嫩肉的,脑子似乎也有点简单,正好可以收编一下,齐百通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鬼鸦令齐百通震惊了,一桌菜够七、八人吃的全部下肚,这家伙还喊只吃了一个半饱,难道他是妖怪。 齐百通好奇地在鬼鸦身上摸来摸去,后者边吃边躲闪:“别摸我,再摸我生气了,我可不好那口。” 齐百通满脑子黑线,随即收回手,好奇地问道:“兄台这是几天没吃饭了?这也太能吃了吧,一顿饭吃了三十两银票。” “三十两很多吗?”鬼鸦不好意思地说道。 齐百通诧异地望着鬼鸦,这个人是傻子吗?有点后悔招他进来,能吃似乎还脑子不正常。 “这么说吧,三十两够在平鹿城买套普通的房子,够普通人家吃两三年饭了。”齐百通说道。 “这、这么多?”鬼鸦吓了一跳,随即有些尴尬地指了指满桌狼藉,“主要是饿。” “行了,都是兄弟,吃都吃了呗,好好干活赚回来就是了。来来来,再来点酒,这可是平鹿城有名的烧酒。”齐百通心想钱都花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都是兄弟,对、对、对!”鬼鸦感动得泪如雨下,“我一定好好干活,不过兄弟归兄弟,干完活我就离开了。” “好,把钱给我赚回来就行。”齐百通咬牙切齿说道。 “这钱好赚吗?”鬼鸦有些担忧地问道。 “非常好赚。”齐百通热情地拍拍鬼鸦的肩膀,“就是去一趟武阳,打一场架。” “打架,不行不行,我...娘不让随便欺负人,不让随便打架?”鬼鸦连忙摇头。 “你还有娘?”齐百通诧异地问道。 “呃~走丢了。”鬼鸦皱了皱眉头,叫娘天师不会怪罪吧,心里有些忐忑。 “噢,那就好。不,不是,我是说真可怜。”齐百通拍了拍鬼鸦的肩膀,“你娘说的都对,但我们不是去欺负人,更不是随便打架,那是武阳的一群小混混,专门欺男霸女,我们这是去申张正义。” “申张正义,这个好。”鬼鸦立即点头。反正我不知道怎么混进武阳城,不如将计就计,我真是聪明。 赶情还是一个好宝宝,是不是找错了人,要不要把他丢下跑路,还省得饭钱。齐百通心思开始泛滥,望着鬼鸦眼珠直转。 一行人出了平鹿城,鬼鸦好奇地打量四周,随即问道:“我们就四个人?” “嗯,就是四个人。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王强,这个是张宝。”齐百通指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家伙说道,“这个是...” “鬼...”鬼鸦有点迷茫了,不能露本名,可叫什么呢? “噢,这是小桂子。”齐百通指着鬼鸦对那两人说道。 “对了,对方有多少人?”鬼鸦一边打招呼一边问道。 “一百来人。”齐百通耸耸肩膀说道。 “我要回平鹿。”鬼鸦打了一个哆嗦,转身就要走,被齐百通拎了回来。 “怕什么,我们很能打的。”齐百通使劲拍了拍王强、张宝的胸膛。 鬼鸦震惊地看着两人吐血三升,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任何一个城市都有两种势力,一种是明面上的势力,比如武王、衙门等;还有种是暗面上的势力,比如地下黑帮等。即使是武阳国都同样存在着这种潜伏于阴暗处的势力,而且还不只是一家,这些势力还或多或少与明面人物有些关系。 齐百通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守城的军兵就放了四人入城。四人在胡同里东拐西拐,很快就来到城南一处荒废的土地庙。 “大大哥什么时候来?”王强浑身颤抖地说道。 “约了这里,应该快了,先找找大大哥给藏的家伙。”齐百通小心翼翼地望着窗外说道。 鬼鸦好奇地打量着王强:“你抖什么?” 齐百通笑嘻嘻地揽过王强:“他一听打架就兴奋,一兴奋就抖。” “嗯...嗯...害怕,不、不、不是害怕...”王强颤抖地说道。 两把砍刀,一根铁棍,还有一个水果刀。 王强与张宝迅速抢了一刀一棍,随后将另一把刀递了齐百通。 齐百通望了望地上的水果刀:“小桂子,拿好武器。” 鬼鸦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把精致的水果刀,随即又望了望三人手中的凶悍武器:“这东西能打架?” “这、这、这东...西削、削、削苹果..可好使了...”王强还在抖。 齐百通一脚将之踢开,随即笑容满面地说道:“小桂子,武器毕竟是外物,打架还要看自身,何况这...刀虽小,但用好了可抛可插,非常灵活。” 望望水果刀,鬼鸦只好点头。 黑鸦鸦一群人从拐角走了出来,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提着明晃晃的长刀铁棍。 “我们的人?”王强、张宝两人胆战心惊地望着窗外,颤抖地问齐百通。 未等齐百通说话,门外人迅速包围了土地庙,当先一个彪形大汉抚摸着逞亮的脑门说道:“赵凌,给我滚出来,你不是要跟我比划比划吗?老子就在这里,来啊。” “赵凌是谁?”鬼鸦好奇地问道。 “大、大、大大哥!”齐百通牙齿打战地说道。 是敌人!望着黑鸦鸦数不清的人头,再望望自己这边面黄肌瘦的四个人,王强、张宝直播吓摊在地上。 “不出来?不出来就烧这破庙!”光头狞笑一声说道。 “别、别烧,我们这就出来。”齐百通吓了一跳,连忙招呼一声,随即对鬼鸦说道,“你看,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动不动就杀人放火。” 鬼鸦点了点头,确实有放火的意思,不是好人。 正沉思间,门开,鬼鸦被推了出去。 鬼鸦愕然转头,破庙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 看了看水果刀,再看看一百多个身形高大、全副武装的家伙,鬼鸦说道:“我只是路过的,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想走?”一个大汉狞笑一声,拎着刀走出来拦住了鬼鸦,“路过的?可以,留下一条腿滚蛋吧。” 太凶残了。鬼鸦愤怒了,一掌拍飞对方。 人群哗然,土地庙前顿时鸡飞狗跳,惨叫连连。 王强、张宝钻入桌子底下瑟瑟发抖,齐百通长叹一声,拎着长刀闭着眼冲出门,对着空气就一阵乱挥:“小桂子,我来救你了,都给我滚开!” 一片安静,齐百通诧异地睁开双眼,随即震惊地望着满地呻吟的上百人。 鬼鸦坐在那个领头的光头身上,用水果刀削好一只苹果,一切为二将一块递给齐百通:“挺好吃的,樱凫国运过来的。” 第44章 本姑娘这条只针对你方以山 遇到宝了。齐百通这两天笑得合不拢嘴,一直给鬼鸦的碗里夹肉。 遇到宝了。等赵凌迟迟而来的时候,亦被这震撼的一幕惊住,这四人这么能打?!一直给四人敬酒。 赵凌是在南区刚起步的一个小混混,底下拥有三十多个兄弟,靠收保护费为生,与那光头业务相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矛盾。赵凌的靠山是南区掌卫钱保保,而光头的靠山似乎是城南府衙李向明。 原本钱保保也不想得罪这李向明,对光头收取保护费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混蛋越来越变本加厉,不断地滋扰生事、欺男霸女,弄得南区鸡飞狗跳。 做为南区掌卫,地方经常出乱子,自然少不了责骂,于是钱保保就带兵收了这光头。只是掌卫营只负责治安,案件审理要交由南府衙。这光头一入南府衙,很快就脱罪出来继续为恶,甚至敢公然向钱保保叫嚣,气得他七窍生烟。 思来想去干脆自己扶持一个地下组织,灭掉这光头,然后自己来治理南区地下组织,一方面能够保障自己的政绩,二来还可以创收。这便有了赵凌,有了这三十来个小混混。 赵凌是钱保保的战友,同样出身于戍守营,后来因军中酗酒被开除军籍,差点丢了性命。 无论怎么说,钱保保与赵凌都算是有点良知的兵,新订的地下条例合情合理,甚至透露着良善: 一、保护费正常收取,不得无故加码,原来增收部分取消; 二、若遇极其困难人家,免除保护费,保护职责不变; 三、若遇丧葬婚嫁,不得收取保护费,择日再去; 四、不得无故扰民、不得欺男霸女,但敌人、不识时务者除外; 五、位高权重的几户人家不得惊扰。 仔细咂摸这五条新规,鬼鸦觉得这哪里是地下组织,这简直就是慈善组织。至于收保护费,行善也是需要经济基础,没钱哪来的人,没人哪来的行善?很正常。 听起来挺有意思,鬼鸦觉得这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远比整天呆在玉龙苑强,何况去那萧府也要徐徐图之。 十天前,鬼鸦潜入承离,在平鹿府外的密林里嗅到属于玉龙真人的气息,也根据现场打斗痕迹判断出跟她对打的是七剑国师卓琮。随即顺迹摸到黄泥下村,在河边的芦苇荡里再次捕捉到玉龙真人的气息。 鬼鸦之所以称鬼鸦,就是他天生五感异于常人以及化鸦蛊术,而五感中嗅觉与视觉最为突出。嗅觉可闻出七、八天残留的气息,视觉可在漆黑的夜晚看清百米之外的一草一木;至于化鸦蛊术的秘密无人知晓,只是知道他竟能诡异地化身乌鸦,穿行天地、掩人耳目,确实是个刺探情报、执行暗杀的好手。 再跟黄泥下村的村民略一打探消息,鬼鸦立即锁定了萧府霉神萧洒,这便入了武阳城,准备潜入萧府打探情报。如果玉龙真人真的将舍身蛊给了萧洒,那么接下来他将是自己刺杀的目标。 鬼鸦专门要了萧府那一块地盘的任务,做为如今赵凌的四大能人之一,后者自然欣然应允。 行事计谋,鬼鸦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简单直接还有效。有一次鬼鸦特意跑到萧家粮铺去收保护费,掌柜如发现新大陆般问他“新来的”,鬼鸦点点头,于是前者拍拍他肩膀将这粮铺后台说了一番,打那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时间一久,鬼鸦对萧洒了解的愈发透彻起来,心中有时忍不住想,这萧洒的人生也太悲摧了吧,干掉他也许是一种解脱。嗯,一定是这样,萧洒兄知道了,一定非常感激我。 萧洒这几天连连打喷嚏,望了望晴朗的天空有些疑惑,也没有降温啊,这太阳还这么毒辣。 “走吧,少爷,文琴论道就要开始了。”冯香儿精心地为萧洒梳理一番,然后推着玄机说道。 出了房门,与萧云一行人汇合后前往传说中的圣地玉华苑,一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但大多是往同一个方向赶。此次论道大会在广场举办,普通人虽说不能近前,但可以远远观望,也是一种乐趣与满足。 能够远远看一眼天下四美的花语人,今后足以吹上好几年,多喝几壶酒、多做点春梦,就是有点费手。 广场用护栏隔开,每十步有一兵士警戒,正向设置了一道巨大的迎宾门,门前有六人戍守同时鉴别邀请函。每张邀请函可两人通行,如遇特殊情况需要提前申报才行。 两张邀请函,萧洒、萧云、孟清芷、冯香儿四人成功进入,余下梅姨与福伯在门外等候,但两人早已抢占外围的至高点,加之修为在身视力远超普通人,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场中情况。 做为特邀贵宾,萧洒被安置在靠前的位置,身后站着萧云,孟清芷与冯香儿只能坐在稍远之处。萧洒的左边是方以山,这一定是故意安排的;右边却是一空位,桌上铭牌上写着“蒲巴”。 萧洒愣了一下,左望望右望望。这花语人是真看得起他,左首坐着老对头,右首坐着为他准备的要大行pk的人。若不是知道蒲巴就是自己,换个人还真不能安然。 脸上流露出诡异的笑容,萧洒摸出一根香蕉吃了起来,转头望向目光灼灼的方以山,萧洒愣了一下伸出咬了一半的香蕉:“想吃?” 方以山微笑摇头,随即目光移至萧云身上,顿时心跳加剧。 “靠,这老子小竟然对我姐有兴趣!”萧洒顿时愤怒地拍打床案。 方以山不得不移目萧洒:“不同意?” “废话。”萧洒说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之所以能够反侧,唉~床大缺一人呐。”方以山轻摇折扇说道。 萧洒顿时感觉香蕉不香了,这是剽窃老子的名句,转头望向萧云:“姐,他欺负你!” “这句不是你在平江整出来的吗?”萧云嫌弃地扫了一眼弟弟,随即望向方以山,目光冰冷,“正所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言无出状,视为无理。先生与我弟萧洒之争,无论谁胜谁败,本应是文人志士美谈,但此刻先生出言羞及他人、祸及家人,是不是显得有些低俗而卑鄙?一国之师,就只有这样气量与德行,令在下实在为戎国百姓担忧。” 方以山瞠目结舌,萧洒转头无比佩服地望着萧云。 “以山受教了。”方以山大大方方地起身长揖,“我为刚才的话道歉,但我并非道歉我的言语内容,而是我的态度。爱彼之当于彼言,假他人而失诚意。我,方以山对萧云萧小姐一见倾心。” 周围人哗然。 萧云展颜一笑:“可,只要方兄提了疙尔脑袋做那投名状,入了承离国藉,说不得萧云就可嫁得。” “狠!”萧洒干脆地向萧云伸出大拇指。 “萧云姑娘此言深令以山担忧,恐怕姑娘将孤独终老了。”方以山叹息一声落座。 “不,本姑娘这条只针对你方以山,我为什么要孤独终老?”萧云万分诧异地说道,“何况,若你刚才及爱所言是真,你自会提来那疙尔脑袋;如果你刚才及爱所言是假,切~伪君子!” 周围人再次哗然,这萧家姐弟没一个好惹的。 “此言差矣,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若萧姑娘在言杀我父母,难道我亦为爱而弑亲?”方以山轻轻摇头。 “请各位嘉宾落座!”已有举办方人跑到两方人马面前,连忙打断方以山与萧云的对话,将场面的火爆气息压制下去。 等下有的你们玩,现在先不要急。 瑕公主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笑嘻嘻地望着下方这一幕。原来这就是萧府霉神,果然有意思,那萧云更有意思,不愧是当阳书府的知学。回头扫了一眼花语人,瑕公主心想要不要考虑再收个姐妹,左拥右抱想想就美。 花语人微皱眉头,不用想这座位一定是瑕公主故意安排的,这丫头就嫌事不够大,场面不够激烈。 第45章 标点符号 等众人都到齐后,花语人与瑕公主施施然下楼,来到道台。 “今天由本公主来主持这次文琴论道的开场。”望了一眼默许的花语人,瑕公主得意洋洋地环顾四周。花语人不喜言语,就由着瑕公主去了。 “大家都知道我们龙城又名花都,到处洋溢着鸟语花香,今天的助兴诗赏就以‘花’为题。”瑕公主指了指四周锦绣花簇说道。 众人有些诧异,这诗题出得似乎有些简单,要知道哪个才子不咏些风花雪月的,就算不能临场发挥,腹稿总也有个几篇。不过,花语人太了解瑕公主的习性,知道这丫头会有下文。 果然,瑕公主继续说道:“但有一个小小的规定,那就是咏花诗里不得有花,更不能出现所颂花名。” 这就有一定难度了,众才子由先前的喜悦变成了沉默,有些人开始皱眉。 “我先来,不就是花吗?”有人高声叫道。 “这是托?”上次学了萧洒的词,冯香儿小声地说道。 “这个真不是托,这个是棒槌。”萧洒无奈地摇了摇头。 轻咳一声,沈络衣张口说道:“开时一大团,谢时几小撮。生当入发髻,死后去蒸萝。” 得意洋洋地望了一眼赵诗雅,沈络衣心想我这算不算拔得头筹? 赵诗雅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所幸当前人多,只要低首深垂,别人就不会认为与之相熟。 “这、这是什么?”一群人懵圈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花儿?我怎么听着像小笼包。 萧洒扑哧笑出声,看到沈络衣转头瞪着牛眼望着他,连忙拍手叫好:”好诗好诗。” 冯香儿与萧云诧异地望着少爷:“这都能是好诗?” “怎么不是好诗?简直就是天人之作,全诗未及一花,更无花名,却说出了此花精彩的一生。”萧洒肯定地点头,做好人做到底。 连一向才思敏捷的孟清芷都蒙了,真有这么神,我当真是退步太多了,完全猜不到,也听不出此诗的好。 沈络衣冲萧洒伸出大拇指:“曲高和寡啊,幸亏我有萧老三..弟弟,就如那俞伯牙与钟子期一般。” 这下整得萧洒老脸通红,咱捧场归捧场,能不能别往死里坑。 瑕公主瞪着大眼睛望着沈络衣,随即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花?” “问他。”沈络衣扭头就走,笑嘻嘻地凑近赵诗雅,“我很棒吧。” 赵诗雅欲哭无泪,面对众人纷纷诧异的目光,顿时有种抓狂的感觉。 瑕公主眨着大眼睛转向萧公主:“这位就是创出江平乐的萧洒萧公子吧,久闻公子大才,今日得见,果然人中龙凤...” 编不下去了,这家伙躺在床上呢,怎么看都像个病号,哪来的人中龙凤,掐人中还差不多。 “你家花语人已知答案,问她即可。”萧洒摆了摆手。 瑕公主诧异地望向花语人:“语人,你知道此花?” “知道。”花语人轻轻点头,“正是牡丹。” “牡...丹?”瑕公主受到了惊吓,沉思良久这才恼怒地说道,“这是什么妖蛾子?成了猜谜了?” 万兽门地处乌兹国,国人喜欢牡丹,往往喜欢用牡丹妆点发髻,同时也喜欢用其制作牡丹花饼。 旋即瑕公主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眼睛瞪着萧洒:“什么叫你家花语人?” 萧洒暧昧地望着瑕公主:“你懂的。” 懂个得儿啊懂,瑕公主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胆怯地望了望花语人,随即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有不少才子献诗,就连赵诗雅、萧云亦凑了凑热闹。 “萧公子呢?”见萧洒迟迟不见动静,一个劲地躺在床上吃吃吃,瑕公主有些气恼地说道。 “我?”萧洒指了指鼻子,连忙说道,“那就与沈兄一样吧,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又是一首闻世佳作,众人皆惊。 花语人震惊地望着萧洒,心里暗自赞叹。同是咏牡丹,一个味如嚼蜡,一个美若珍馐。 “好、好一首咏牡丹。”瑕公主连连击掌喝彩。 沈络衣茫然地望着四周鼓掌的人,转头对赵诗雅说道:“好在哪里?切,完全听不懂。” 赵诗雅赶紧挪地方。 “精彩。”方以山连连击掌,“萧公子真是大才,若不是身患不举,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萧洒被恶心到了,什么叫不举,还老拿不举说事,信不信我分分钟,不对,也没有这么快了,几个小时拿下你家女性。 想了想,萧洒压下愤怒说道:“萧府有大鸟,十年不蜚又不鸣。此鸟不飞则矣,一飞冲天。” “好志向!”瑕公主拍案叫绝,对不举之虎狼之词一点也不忌讳。 可是她倒没有听出萧洒这词更加的忌讳,否则断不会接这话。 “啐~登徒子~”孟清芷可是知道这萧洒不是什么好鸟,顿时明白其意,满脸羞红。 “好一句不飞则矣,一飞冲天,大戎国当以此明志。”方以山佩服地向萧洒拱拱手,目光扫过一旁的萧云,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打压萧家之事。 “好了,当日诗赏当以萧洒为冠。”瑕公主重新回到道台中央说道,“接下来有请文琴大师花语人为大家奉献一曲‘明月夜’。” 花语人早已经端坐于台上,前方琴案上放置着一把精致玲珑的七弦长琴。花语人今日并非传统服装,而是一身淡雅翠绿长裙,长发披肩而垂,头上戴着一束花冠,看起宛如出尘仙子。 纤纤玉手拨弄琴弦,琴声时而如幽谷泉鸣,时而如乳雀低吟,宛转动听。台下众人屏息倾听,脸上流露出不一神情。 一曲终了,花语人盈盈一礼,但并没有移步台下,待下人抬起琴案后来到正前。 “文琴论道,以文会友,集思广义。”花语人声音温婉动听,“今日论道则以友人一句话为主题。” 台下众人小声谈论,对主题十分好奇。友人的一句话?什么样的话足以成为论道的主题。 萧洒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心想我这算不算是窃题。 花语人向身后的瑕公主点头,后者将一幅巨大的字幅举起,上书:“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 初一读,似乎很易懂,再仔细一琢磨发现这句话不同断句有不同意思。众人恍然,同时也产生了兴趣。 文人志士,胸怀抱负,终是要学以致用、治世救人。整日里自命清高,恰恰也是无能或无志之表,言志向高洁亦可能毫无志向,亦或对志向缺失匹配的才能。评价一个人能力有时候非常简单,那就是他所作所为对周边人、对一方土地、对这个世界的贡献几何。 “字面意思非常简单明了,就是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方以山轻摇折扇说道,“对于民来说,只需要使他们按照我们的意志去做,不需要使他们懂得为什么要这样做。” “君治天下,上行下效;兵将行军,令行禁止。若民心动荡、思来想去,必会影响效率与执行结果,甚至有不良心者还会引发不良后果。以这方世界的仙人传说为例,为何仙人不落人前,为何仙人事迹不公布于事?若仙人真有,盖可论申于此。” “不可使知之。若仙人之事、之能世人皆知,仙术亦措手可得,试想这民会如何?无论自己天赋如何,无论修得修不得,这民必会天下修仙、修长生,不事生产,甚至有可能会此走上极端,岂不天下乱矣?” “再以最简单的例子来说,玉宛蛊术为何不公布天下,承离帝诀为何不使民可学,盖因如此做将天下大乱。君不能服众、众以为争,民意崩塌天下大乱。” 总之扬扬洒洒一大篇,方以山学知深厚、口才了得再加上机智灵巧,说得众人频频点头。 戎国出马自有承离做反方,又是一番唇枪舌剑,十分激烈。 等众人都辩论之后,台上已经坐了六人,花语人目光移向稳如泰山般卧床的萧洒,眉头微皱。 瑕公主很快就明了姐妹之意,转头望向一侧的萧洒:“萧公子有何见解?” “咳咳,都对都对,没有标准答案,亦难以说谁对谁错。”萧洒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这话题是他引起的,他又怎么会自己入坑? “想公子在月婵儿的文琴论道提出每个领域做到极致都是大学问的观点,怎么今日一言不发,是瞧不上我家妹子,还是觉得花语人比不过月婵儿?”瑕公主目光灼灼地问道。 好个小丫头,真是伶牙俐齿。 “非也非也~”萧洒摇了摇头,郑重地向台上花语人一礼,“你那友人所言听者知其意,书之有歧意,盖因为这方世界还缺少了标点符号。” “何为标点符号?”花语人目光转向萧洒,好奇地问道。 “每句话已完为句,未完有断为读,再加上其它语气符号等等便是标点符号。”萧洒随手取来笔纸,将逗号、句号、感叹号、问号等一一写了出来,然后递给了瑕公主,“我...创造了一些符号,但时间有限,也只书写了一小部分。有了它,写文章时就会呈现明确意图,再不会任人误解。更重要的是,有些文章有了合适的符号,读起来更加有意味。” 瑕公主回到花语人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草纸,随即双眸一亮。 “公子大才。”花语人冲萧洒深深一鞠躬,“为这天下读书人解决了千百年的难题,当属今世杰出贡献之一。” 台下人哗然,纷纷翘首张望,十分好奇。 “但不知萧公子可愿将完整标点符号公示。”花不语殷切地问道。 “自然可以,花不了多长时间。”萧洒点头,“可寻一安静之所,半个时辰即可。” “请公子移步二楼雅室。”花不语立即点头。 第46章 蒲巴来了 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书稿,萧洒将之交给了孟清芷:“墨迹想办法弄新一些,我去去就来。” “好的,表哥。”孟清芷点点头,取来水用真气小心翼翼地打湿字墨。 萧洒将未知之石放于床头,迅速换好面具斗笠,敛息诀全面施展,顺着后窗翻越到一楼,然后绕过走廊挤入围观的人群。 花语人的双眸闪过一丝光亮,随即轻轻拉了拉瑕公主的衣袖:“他来了?” “谁?”瑕公主下意识回了一句,随即目光投向人群中的一个斗笠人,“那个蒲巴?” “正是他。”花语人微微颔首。 瑕公主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站起来走向人群。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露出一身长袍蒙面的斗笠人。 “蒲巴先生?”瑕公主问道。 “正是在下,因有要事耽搁了少许,表示歉意。”蒲巴抚胸行礼,随即将一瓶香水递给了瑕公主。 “送我的?香水?”瑕公主双眸一亮。 “小小心意,面膜不便携带,回头送到府上。”蒲巴恭敬说道。 “上道。”瑕公主大喜,连忙引着蒲巴上前落座。 众人诧异地望着这个斗笠人,一时议论纷纷。萧云有些疑惑地望了望蒲巴,总感觉此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蒲巴先是向花语人行礼,随后又向两侧及身后的人微微点头,这才落座。 花语人知道不少人迷惑此人身份与资格,故轻置台前说道:“这位正是创出‘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蒲巴先生,我想大家已经听闻此诗,也有自己的评价,应能理解为什么语人会如此尊敬待之。” “原来是他!”众人顿时哗然,这一段时间玉宛国甚至其它几国都在盛传这首“清平调寄友”,很是火热一时。 “蒲巴先生因特殊原因不能示人,还请大家见谅。”蒲巴发出沙哑别扭的中原语言,随后又是恭敬的抚胸礼。 “你来晚了,可是要补上论道之辩。”瑕公主笑嘻嘻地说道,“蒲巴先生对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怎么看?” 蒲巴顿了一下,随即说道:“蒲巴来自他国,故不敢用已国之制牵强他国,但或可发表一下个人已见。” 众人顿时平静下来,千万道目光聚集于蒲巴身上。 “这句话不同断法会有不同含义,但很层含义都不能说绝对的错与对,蒲巴以为不同时代用法不同而已。” “五万年前,人类初始,大同而治,人民愚昧而无知,此时需要领袖带领他们前行。故而这个时候只要民可使由之即可,断不需要使知之。因为这个时代需要的神话般的领袖,需要信仰的凝聚力,需要汇聚无数分散的人类抱团取暖。” “但时代逐渐在发展,民智已生,此时人民开始思考感悟自己的人生,有了属于自己的认识与理解。此时就不再适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自礼仪与法度的建立,民需要知其条例、懂其原由、服其公正、明其规范,故而才会更加的便于治理与实施,同时也需要人民的智慧在实践中不断地修正与提高。故而这个时期适合于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 “至于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蒲巴私以为这更像是对统治者而言,是一种教诲也是一种修行。上位者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故而民之所思、所向,上位者必须知晓,才能提供更加合理的治理方案、修正方案或者教化方案。” “而且蒲巴认为,历史如车轮滚滚,不会因任何事务而停滞倒退。人类必然经历从原始到部落,从部落到诸侯,从诸侯到各国,从君王到民主。” “何为民主?”花语人诧异地问道。 “仅是愚见,当不得真,姑且听之。”蒲巴轻笑一声说道,“民主的根本就是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领袖及其机构是接受人民的委任,按照人民的意志行事服务于人民。同样,人民有权参与国家政治,人民并不是被国家统治的对象,而是统治国家的主人。” 一语惊人,满堂哗然。 花不语陷入沉思,良久复杂地望了一眼蒲巴:“先生惊世之言,语人不敢置评。” 蒲巴微微一笑:“蒲巴只是一个商人,自然比不得在座各位才子佳人,献丑献丑。” 萧云与赵诗雅双眸炯炯地望着蒲巴,内心着实有些激动。当阳书府一直推崇民治思想,虽说也有不少成熟理论,但如此精辟与清晰的表达和定义还是第一次听到,相信即使是圣夫子亦会大吃一惊,醍醐灌顶。 “蒲巴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刚才民主一言当真超凡脱俗,而且道理精深,令人折服。另外听先生所言似乎还有后续成熟的思想,还望有机会能再听先生赐教。”萧云恭敬地说道。 “蒲巴先生,还望有时间能够来我们当阳书府一谈,圣夫子和老师一定非常期待你的到来,你的思想境界与我们书府十分契合,而且更加先进。”赵诗雅跟着说道。 蒲巴扫了一眼萧云,脑瓜有点痛:“姐姐凑什么热闹,别坏我计划。” 再次行了一个抚胸礼,蒲巴客气地说道:“他日一定登门拜访。” 方以山走到蒲巴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长揖:“先生大才正是吾之追求,大戎方以山诚恳邀请先生能够他日莅临,学生希望能够从先生您这里学到更多有关民主的知识。” 蒲巴有些诧异地扫了一眼方以山,轻轻点头说道:“他日有机会一定叨扰。” 难道自己看错了这方以山,此人竟想推动民主发展,难道战斗的目的亦如此? 承离国的太傅带着大学士柳鸣来到蒲巴面前,有些不屑地说道:“蒲巴先生当真口出狂言,悖离君臣纲常伦理,不怕引起天下大乱吗?如若生在承离必遭那五马分尸之刑。” 蒲巴微皱眉头,就知道这席话会引起不少纠纷,连忙恭敬说道:“民主只是一种政治形式,与现有的国家体系本质上并无冲突。人民的帝王自然有人民的民主,不民主的国家自然也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各国长治久安,也说明民主推行虽是萌芽,但正在进行中,蒲巴此言也只是一种总结、总结。” 一席话引得众人无法反驳,随即忿忿然离开。对方怂了,何必再不依不挠。 萧云与赵诗雅对望一眼,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失望。 蒲巴顿时有点头痛,咋地,还真想弟弟弄得头破血流甚至被某个帝王五马分尸?民主那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那是无数代演变而来。 不再理会身后一群人,蒲巴将目光转向二楼的某个方向。玉苑护国璃旭,也就是瑕公主的父亲,当今玉苑国国主的三弟,正双眸闪闪地望着蒲巴。感觉到蒲巴投来目光,璃旭微微颌首致礼。 瑕公主蹦蹦跳跳地跑上二楼,亲昵地搂着璃旭的手臂:“父王,这就是香水,那个蒲巴送的。” “蒲巴先生有大才,可不要只把他当普通商人看待,有时间可以请到府里。”璃旭眸子微微闪烁,对着女儿说道,“花语人与他很熟?” “说不上多熟,但也可以说熟,他们之间有些合作。”瑕公主不以为意地说道。 ”趁其还在龙城,女儿,就请花语人邀那蒲巴先生来府一叙,为父对民主政治十分感兴趣。”璃旭说道。 “包在女儿身上。”瑕公主连连点头,“我可不是为了那面膜才请的。” 第47章 谛听之术 蒲巴中途告退,他的议论一时激起不少保皇思想人士的抵触,在待下去确保有些尴尬与不妥,花语人因此亦未留人。 几个起落悄然回了二楼内室,蒲巴脱下斗笠、卸下面具,露出萧洒的面容。孟清芷连忙上前帮忙更衣,望着这张英俊而充满自信与青春的脸庞,少女怦然心动,动作不由自主缓了下来。 萧洒脱下长袍,走向玄机翻身躺下,随即戏谑地说道:“这下蒲巴要举世闻名了,不知多少帝王对其恨之入骨。” “倒也不至于。”孟清芷回过神来,仔细地将斗笠长袍等物品收拾好,然后藏于玄机暗格之中,“蒲巴言论太过荒谬,别说君臣不信,就连一般百姓亦不会苟同。数千年的文化浸染,岂是一朝一夕、一言一行所能更改?即便有人理解也未必赞同,这种颠覆性的变革往往是血流成河。不过,像这种言论,从今还是打住吧,太过惊世骇俗。” 眨了眨眼,萧洒欣然点头,随即轻声说道:“瑕公主已经传达其父之意,明天晚些会拜访旭王府。” “表哥,与虎谋皮,太过危险了。”孟清芷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得不如此。”萧洒轻叹口气,双眸充满坚决,“无论多么困难与危险,我都要彻底告别霉神。” 现在萧洒有了流光“梦机天宝”,霉运实际已得控制,但保持流光状态需要持续消耗他的精神力,故而还不能长时以正常状态示人。根据几个月来的细细体会与测试,萧洒基本上确定,以流光消耗的精神力计算,差不多自己要突破到游魂层次方可平衡。 灵魂层次一下子跨越两大阶,若不用非常之法,萧洒至少还要苦修个数年甚至数十年方可,少年自然不会等、也不愿等,他迫切地希望萧洒早已脱离床榻,早日恢复天下行走,早日承担起越岭府的责任。 另外,既然重生一回,既然有了告别霉运的机会,萧洒不但想彻底解决它,还想攀至最高峰看看风景。 仙人世界如果存在,怎么能没有...花语香皂和面膜。 雪焰花生长在玉华苑,天师圣殿管辖范围内,想要得到它,就必须接近圣殿,而第一个突破口正是那么是王爷,第二个突破口正是玉龙真人。 标点符号的描述说明并不长,只有两页纸。交由花语人后,孟清芷推着萧洒回到原位,一切天衣无缝。 回到客栈,萧洒决定将蒲巴一事告诉萧云,随即挨了一阵毒打。 “浑小子!姐姐我差点就喜欢上自己的弟弟。”萧云愤怒地说道,随即转为诧异的微笑,“不过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那个赵诗雅,他似乎对蒲巴亦非常感兴趣,特别是有我参与的情况下。” “姐,你不是真想与万兽门为敌吧?”萧洒头痛地揉了揉额头,“何况我对赵诗雅一定也不感兴趣,我现在还小,霉运一事又未能彻底摆脱,还是不要再谈论此事了。” “倒也是,便宜那个赵诗雅了。”萧云无比惋惜地说道,“想想她成为我的弟媳,还要叫我一声姐姐,心里就美滋滋的。” 萧洒无语,道统之争吗? 打发走姐姐后,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萧洒渐渐进入空冥,脖颈处“梦机天宝”悄然隐现,宛如流光般旋转不停,一股炙热与阴冷气息交替变换,快得让萧洒不仔细体会都感知不到。 内视中,天地元力再一次汇涌其身,九脉如星晨般越发璀璨,一团团青色火焰如鲜活生命般跳动,被虚抱中的熔炉吸纳其中,一股股热流顺着魂宫包裹住悬浮其中的魂雾。 魂雾又缩水了一大圈,通体呈现出淡金色的光芒,时隐时现。 胸膛中又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悄然散发,随着呼吸吐纳源源不断地涌入魂台,最终亦投入到魂雾之中。 魂雾顿时微微震动,随即自行旋转起来,一丝丝鲜活畅快的自然气息萦绕其上,不断地滋润演化魂力,渐渐形成一张大网将之包裹其中。 在梅姨的感知中,萧洒卧室天地因那不知而一片混乱,但仔细施展修为,还可以隐约感知到少爷气息。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气息的散发越来越凝实,散发的范围也越来越缩小,直到彻底感知不到。 “这是修炼了什么功法?端是奇异。”梅姨诧异地轻叹一声。 胸腔之中,千年玉蛊宛如沉睡般伏于心脏之上,呼吸渐渐与起伏的身躯同步。“谛听术”,自然之力的第一个技能骤然产生,宛如神迹般降临于萧洒双耳。 这一刻,龙城无数声音纷涌而至,隔墙房间冯香儿轻微的呼吸声、第三间房福伯的鼾声、外室梅姨的心跳声以及来自更远地方传来的喧哗声、笑声、打骂声渐渐入耳,交强成一片声音的海洋。 萧洒蓦然睁开双眼,眸中一抹青芒隐去,随即这些声音消失不见。 璃淑,你到底给予了我什么?萧洒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面孔精致绝美的少女,内心莫名有些牵挂与担忧。他知道,这突然多出来的自然之力,必定与“梦机天宝”又或者《梦机玄春》无关,古榕寨的不知白雾也只是激发了它而已。再追溯到自然之力的初生时间,萧洒其本上可以肯定就是璃淑那深深一吻,将某种力量以这种方式传递给他。 玉宛善蛊,萧洒知道自己可能中了某种祝福蛊术,而且这种蛊术十分强大。只是不知道璃淑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一个人获得就必然有一个人付出。 深吸一口气,萧洒再次进入空冥,“谛听术”令双耳微微震动,无数声音纷杳而至。 其实,声音如此杂乱繁多,令萧洒有些不适。想修成“谛听术”还需要克制其所带来的不良影响,学会将声音分门别类的方法以及加深对各种声音的熟识与记忆,最重要的是要学会谨守本心,泰然处之。 再一次小心倾听整个客栈,萧洒仔细记下亲近之人的种种声音特征,随即向外延伸,达到极致可以听取十里之外,再远就一片模糊。 刚准备收回“谛听术”,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传入耳边:“五妹,三弟难道真以为那一次萧洒侄儿生命垂危是我造成的?“ ”大哥怎么会这么想?”萧越秋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萧越山长叹一声,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的五妹:“有些事情并不像五妹想像中这么简单,最终的真相往往更加可怕。到那时候,也许五妹宁愿不知。” “五妹听不懂大哥所言,五妹是与三哥亲近些,但都是血脉相通的一家人,断不会勾心斗角、阴谋诡计。”萧越秋摇了摇头,“倒是大哥当年太过了,六弟遁入空门有大哥一份责任。” “是啊。”萧越山情绪变得低落,“我对不起六弟,但...什么人?” 萧越山突然轻喝一声,一股强悍的气息直扑向“谛听”法诀。萧洒急忙收回,但还是慢了一步,强大的精神力攻击令萧洒闷哼一声,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梅姨惊疑地轻喝一声,起身冲向内室。 “我没事。”萧洒连忙比了一个收声的手势,“练功有些激进了。” 梅姨皱了皱,连忙来到萧洒床前,伸手捏住少年的脉搏,随即才松了口气。 “少爷,练功当循序渐进,切不可贪功冒进,万一走火入魔...”梅姨微怒地瞪着萧洒说道。 “是、是,下次不会了。”萧洒尴尬地点了点头,随即陷入沉思。 大伯萧越山与五姑萧越秋来龙城所为何事? 萧越山所指的真相又是什么? 两人话语中提到有关我那一次昏迷的事情,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是了,我是前世的灵魂穿越而来,也代表着这幅身躯的主人可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萧洒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刚想仔细回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脑中顿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 “啊~”萧洒惨叫一声,陷入晕迷。 第48章 见怪不怪 幽幽醒来,萧洒的床前已经围着五张充满焦虑的脸庞。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冯香儿欣喜地说道。 “弟弟你怎么样?”萧云一把抓住弟弟的手,俏丽的双颊上泪?未干。 “我没事。”萧洒揉了揉额头轻轻说道,“我昏迷了多久?” “差不多半个时辰。”梅姨轻声说道,“都怪我没有看好少爷。” “这不怪梅姨,是我练功出个岔子。”萧洒摇了摇头。 “你先好好躺着,我叫了师姐过来,她的医术十分精湛。”萧云有种淡淡的忧愁,“修炼出了岔子不是小事,我知道弟弟想早日摆脱这该死的霉运,但如今弟弟已成功了一大半,切不可因心急而出现意外。” “赵诗雅?”萧洒皱了皱眉头,“我真的没事,能不能不要让她过来。” “已经请了,应该快到了。”萧云不放心地说道,“修行出岔不可小视,还是要仔细一些好。师姐精通清林圣言,定能看出可能隐藏的麻烦。” 犹豫了一下,萧洒握住姐姐的手,然后对表妹说道:“表妹先带梅姨、福伯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想询问香儿和姐姐。” 孟清芷轻轻点头,随即与两人离开。 冯香儿与萧云有些疑惑地望着萧洒,静静等待少年开口。 “我其实并没有修炼出岔子。”萧洒叹了口气,双眸有些复杂地望着两人说道,“我是因为想起一些事才突然引发晕迷。” 萧云惊异地望着弟弟:“什么事竟会有这么大的后果?” 萧洒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解:“就是我上次突然昏迷的时候。” 冯香儿皱了皱眉:“上次少爷昏迷了三天?夫人将大公子招回来的那次?” “不,在那之前的一次。”萧洒摇了摇头,“就是我喊娘的那一次。” 冯香儿仔细回想一番,随即有些疑惑地望着萧洒:“少爷,你那次只昏迷了半日,是从床头摔下来的,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萧洒斜眼瞪着冯香儿,什么叫见怪不怪?! 萧云这段时间一直在当阳书府求学,自是对此事插不上嘴,但隐隐猜测到些什么,上前拉住弟弟的手。 “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萧云问道,“难道有人胆敢暗害弟弟不成?” “姐姐不要胡思乱想。”萧洒连忙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只是一回想那次为什么昏迷,头就疼得十分厉害。” 萧云的眸子微缩,郑重地望了一眼萧洒,随即转向身旁的冯香儿:“香儿可否仔细回想一下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 冯香儿嗯了一声,然后托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 “你怀疑那次昏迷不是因为霉运?”萧云神色十分凝重,压低声音在萧洒耳朵说道,隐隐有一股肃杀气息充斥其间。 “姐姐不可冲动。”萧洒连忙稳住萧云,“现在还不确定的事呢。” 冯香儿一边踱步一边轻声说道:“昏迷之前,我记得夫人来看过你,结果摔...伤了腿;老太爷来看过你,还带来了你最爱吃的玉蓉糕点,跟少爷下了一盘棋,结果摔了一个四脚朝天;之后,都是香儿在伺候少爷,可是下午少爷不知怎么就从床上摔下来,然后就昏迷了。” 萧洒皱了皱眉,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萧云眸子闪了闪,随即说道:“老太爷,爷爷?他那时不应该在北疆吗?” “说是国主有事紧急招回都城,早上才到,但连夜就赶回北疆了。”冯香儿想了一下说道。 “我可能想多了。”萧洒轻笑一声,随即说道,“香儿去帮我打点水,我想洗漱一下。” “好的,少爷。”冯香儿点了点头,随即推门离开。 望了一眼萧云,萧洒的脸色变得难堪与困惑,刚想仔细回忆一下冯香儿所叙之事,头又开始剧痛起来。 萧云急忙扶住萧洒:“不要急于一时,慢慢的都会想起来的。” “北疆那时正是战况焦灼时刻吧,我记得戎国兵马刚刚攻占了闾然山脉。”萧洒轻轻说道。 “玉蓉糕的制作最起码需要三天,其中的玉莞花蓉要力保新鲜采摘,然后晾置一天两夜,再捣碎蒸半日,方可入馅。至于后面工序,至少也需要一天一夜。”萧云幽幽补充一句,“不管是谁,我都会查清楚,弟弟你就老老实实地修行。” “嗯,不想起来也好。”萧洒摇了摇头,拉住姐姐的手,“就让这件事过去吧。姐姐,我即已新生,过去种种就当已逝。答应我,不要再查此事,弟弟现在一切安好,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够彻底告别霉运,一切向前看不是更好。” 萧云望着萧洒诚挚而坚持的脸庞,良久点了点头,刚欲说话,门外传来梅姨的声音,却是赵诗雅到了。 陪同赵诗雅的还有万兽门的沈络衣,这个威猛先生箭步冲到萧洒床前,一把拉住后者的手开始哭嚎:“萧老三...弟啊,你咋就不没了呢?咳咳~是不行了呢?可把哥哥我吓坏了。” 萧洒感觉手掌差点被这家伙捏碎,后者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混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想接近我的诗雅?” “沈络衣!”赵诗雅发起怒来,整个清雅模样大变,有种令人紧张的压迫感,“给我滚开。” 看到赵诗雅真的生气了,沈络衣连忙闪至一侧,悻悻地说道:“关心则乱,关心...” 赵诗雅快步上前,目光扫了一眼万兽门少主,后者立即闭上嘴巴。 萧洒向赵诗雅点头致意,这丫头不错,虽说与姐姐有道统之争,但并不会因此而心生他念,十分纯粹,又有医者善心。 微微点头致意,萧洒说道:“不用劳烦赵小姐了,我并无大碍,都是老毛病了,姐姐这才是关心则乱。” 即使没有发动青林圣言,赵诗雅亦看出萧洒并无大碍,一时好奇心起。才入屋来,冯香儿、梅姨等人焦虑神色不似作伪,小家伙身上应该发生过什么事。 “多谢师姐前来。”萧云恭敬地一礼。 “不必客气。”赵诗雅摇了摇头,随即叹息一声,“可惜没帮上什么忙,否则落得个大人情,书府采青时或许少些阻碍。” “一事归一事,我不会放水。”萧云摇头。 赵诗雅展颜一笑:“同样与你。” 怎么就火药味突然浓了起来,萧洒一幅看好戏的样子,顺手从床板暗格里摸出根香蕉,侧着脑袋充满期待地观望,另一手还不断打气加油。 “你这弟弟有点欠打。”扫了一眼萧洒,赵诗雅说道。 “是有点。”萧云尴尬地捋了捋秀发,深以为意。 “刚才这是怎么了?严重不,要不打两下?”赵诗雅问道。 “霉运附体,自己想下床走两步,结果直接摔晕。老毛病了,见怪不怪。”萧云耸耸肩膀,笑吟吟地望着赵诗雅,“嗯~你随意。” 见怪不怪你还叫我来?!萧云师妹果然阴险。 赵诗雅不动声色地退后数步:“师姐我是医者仁心,断不会有师妹这般想法。” “霉...运附体?”沈络衣嚎叫一声,旋即冲出屋外,“水,水在哪?我要洗手!” 第49章 偶听密谋 旭王府在龙城的偏东方向,紧挨着玉华苑,与清溪竹里仅有一山之隔,却是除了王宫外最大的院落。 旭王府风景同样十分优美,所占面积包括了望月山、映月山及两山之间的掩霞谷,谷中还花团锦簇、小溪潺潺,宛如人间仙境。 然而在山谷深处,霍然出现座巨大的城堡,四周是高大厚重的墙壁,上面有甲士不断地巡逻查看。城堡大门紧闭,四周还种植着奇怪的粗壮藤蔓,上面间隔悬挂着不少铃铛红绳,如果有人不注意误入此处,很有可能会引得铃铛声响。 当然,恐怕不止是铃铛。 作为玉宛国圣药基地,掩霞谷可谓远近闻名。据说天下一半的大药皆产于玉苑,特别是那种增长寿元的药,更是趋之若鹜、一药万金。也有自以为是的家伙企图潜入掩霞谷,但一一命丧此地,渐渐地再无人敢做此图谋。 已是近黄昏时分,蒲巴与旭王爷犹坐在百花亭里,望着淡薄的一轮新月交谈。一旁的瑕公主脸上贴着面膜,不时亲热地向蒲巴请教。 “风从花丛过,百里亦飘香。”旭王爷赞叹一声,“我们玉宛国四季如春,蒲巴可是喜欢?” “人从梓里好,月是故乡明。”蒲巴点了点头,“喜欢是喜欢,但还是喜欢家乡的冬来空山雪,夏来满庭芳。” 旭王爷不以为意地笑笑。空山雪,四季如此分明的地方只有这方世界的北部国度才有,又或者承离的东北数城。 “也不尽然,爱一个人而爱一城,或许等蒲巴找到心爱的女子,就会感觉她所在的城市最美。”瑕公主摇头晃脑地说道,“就比如花语人所在的龙城,月婵儿所在的春山。” “瑕公主所言极是。”蒲巴连连点头,“如此诗情画意的语句也就您才能脱口而出。” “那是当然。”瑕公主得意地说道,随即八卦般地问道,“蒲巴你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是长得丑吗?我们玉宛擅药擅医,总有办法帮你解决的;或者你是...通缉犯?所以不敢示人?又或者你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想出来骗骗小姑娘?” 旭王爷连忙出声:”瑕儿,休得胡言乱语,向先生道歉。” 蒲巴连忙摆手:“无妨,瑕公主天真浪漫、心思质朴,有一说一,倒显得可爱。” 停顿了少许,蒲巴说道:“如今我所人事的生意总有人看了会眼红,所以不得已才遮掩面目。不过我想要不了多久就无须遮面了。” “为什么?”瑕公主好奇地问道。 “一方面是有人会研究出蒲巴先生的相似商品配方或工艺,又或者总有一天蒲巴顶不住压力将制造方法公开。”旭王爷轻笑一声说道。 “王爷睿智。”蒲巴颌着认同。 “民主政治的未来果真如先生描述的这般美好吗?”在此之前,旭王爷已与蒲巴谈了几个时辰有关民主话题,故而再次发问。 “其实王爷心中已有定案,民主选举制、全国科举制、监督举报制都只是制度形式与执行策略,核心根本在于民意民智的提升,那就是百姓为国之根本、为之主人亦为国之管理者,既然是自己的国与事,为何不好好经营?”蒲巴说道。 “有点理想化。”旭王爷说道。 “无限接近理想化就是相对理想化,那就够了,而保障这一切的是道德与法治的完善与先进。”蒲巴点头,“在下为王爷准备了一套手稿,全是在下胡乱演练与猜想得出的东西,不当之处还望见谅。” “真是太好了。”旭王爷连忙接过手稿,“能得先生墨宝足矣,何况如此先进的思想。” 小心翼翼地放好书籍,璃旭推了推一旁的瑕公主:“去找娘亲玩,我与蒲巴先生谈点正事。” 待瑕公主离开后,旭王爷目光炯炯地望着蒲巴:“先生如此大费周张所为何事?” “蒲巴是商人,商人逐利,此来目的自是那雪焰花或者玉增丹。”蒲巴恭敬地起身一礼,“王爷果然机智过人,蒲巴一举一动瞒不过王爷。” 璃旭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蒲巴:“无论是雪焰花还是玉增丹都是玉宛国之重器,断不会轻易外流,所以也不存在着生意一说。” “蒲巴自是知道,但蒲巴并非想获得雪焰花或者玉增丹的经营之法,而希望获得能够有机会拥有的通道。”蒲巴再次行礼说道。 “何意?”璃旭不解地问道。 “蒲巴虽为商人,但亦有心中抱负,希望有一天花语满天下。”蒲巴说道,“而现在计划仅仅实施了一小半,还有远在极南极北之国未能涉足,甚是遗憾。就以眼前事来说,樱凫国以国教含光为首,国人大多修得此派功法,说是削人寿元,实际亦削已身。那含光老教主年不过百已老态龙钟,估计将不久于人世矣。” “蒲巴先生是想以玉增丹投其所好?然后再加上香皂、面膜等上佳商品,一举拿下樱凫国的经营便利条件?”旭王爷略一思索说道。 “正是。”蒲巴点头。 “为何在承离、玉苑都是合作,而与那樱凫就便成了自行经营?”旭王爷有些不解地问道。 “樱凫虽称国,但只是一小岛,便于经营管理,这是其一;四面环海,交流往来受限 ,可以防止一些宵小频繁窥探,此为其二;许多原料来自海底,此为其三;最重要的是樱凫还是较原始的氏族制国家,还在实行着奴隶制,人工成本低、工作效率高。”蒲巴继续说道,“加之航海技术较为发达,只便于将商品运往两岸的各个国家。” “恐怕先生也有意染指那里的政权吧。”旭王爷轻笑一声说道。 蒲巴身躯微微摇晃,随即点头:“确有此意,不瞒旭王爷,民主政治好与坏终究需要一块实验田。” “这件事我答应了,凡我能力,雪焰花、玉增丹或者其它一些事物,我都会极力取来。”旭王爷长吸了口气,目光灼灼地望着蒲巴,“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要亲眼见证民主政治的推进进程。” “感谢王爷支持。”蒲巴起身抚胸长礼。 “先别谢这么早。”旭王爷摇了摇折扇,“钱还是要照给的。” “这个自然。”蒲巴连忙点头。 出了旭王府,蒲巴心情大好,怀中多了两枚玉增丹与一朵雪焰花,当然金卡里少了十万银两。 小心翼翼地将身躯隐于夜色中,蒲巴快速地绕着城中建筑前行,很快就将身后坠着的小尾巴甩掉。 瑕公主一脸气恼地跺跺脚,随即往回走:“藏头藏尾的坏家伙,还怪谨慎的。” 转角处,望着瑕公主离去的背影,蒲巴摇了摇头,正欲离开时双耳突然轻轻颤抖起来。 “柳生君,我会时刻留意萧家六人行踪,待他们归国时,会通知您在路上出手,务必要将萧云...”听到这里,声音嘎然而止。 有了上一次教训,蒲巴立即收了谛听之术,急忙转身离开。 客栈的昏黑房间里,柳生精神力向四周不断蔓延,最终疑惑地望向面前一个瘦削的黑影。 “许是在下感知错了。”疑惑地摇了摇头,黑影起身说道,“拜托了。” “先生放心。”柳生君躬身一礼。 “青木身边的七境大能杀剑柳生?”蒲巴心中一沉,急忙加快脚步,“可另一个声音是谁?听起来十分陌生,会是戎国人吗?” 回到客栈,换回萧洒面容后,连忙将所听到的消息告知于萧云几人,六人顿时陷入隐隐的担忧之中。 “可以找越秋姑母与赵诗雅。”萧洒突然双眸一亮,心中计策迅速成形。 第50章 古镇塔司 龙城的一座高高水塔上,一个身着五色服装的中年男子收回视线,转头望向身旁一只奇特的老鼠身上。这老鼠通体油亮,豆丁的眼珠亮如星辰,此刻正抱着根甘蔗倚在墙角大嚼特嚼。 中年男子叫良候,是驭兽宗十大杰出内门弟子之一,本命兽是一只狙如,并非普通老鼠。 “告诉国师,萧洒六人已经出了龙城。”良候脸上流露出一丝阴冷笑容。 狙如“呸”的一声吐出残渣,随即拍了拍地面,一只瘦小的大耳鼠诡异地从地面爬了出来,然后恭恭敬敬地伏在它面前。 两只老鼠吱吱叫着交流一番,随即那大耳鼠钻入地面消失不见。 萧家车马出了龙城,并没有按着原有路线返回,而是先向东走了五十里路,再转北方向入了毗邻锡来国的小镇塔司。 塔司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小镇,据说人口不足五万;这里终年迷雾萦绕,不入其中很难清晰辩识到内里情形。镇民亦是自给自足,很少四处流动,属于相对闭塞的地方。 但塔司又非常出名,它的名字自上古就流传至今,无论历史演变中发生多少次惊天动地的大战,塔司都似乎置身世外、安然留存。 据说玉苑国将之化为版图时,并不是用的武力而是谈判,没人知道老国主用了什么办法说服的塔司,但自那之后塔司就宣布加入玉苑国。 塔司并不欢迎外人,至少不算友善,所以除了本镇镇民外,外人必须按照镇中要求留宿行走,没有祭司同意不得踏步其它任何区域。 此镇并无城墙,所以萧洒六人顺利进入迷雾,并前行数百米来到两株巨大的古树下。这两株古树枝枒参天、遮天蔽日,枝叶纠缠仿佛形成一道天然的路障。 “这就是路障,不得前行、不得绕行。”萧洒收回望向高空的视线,侧头转向前方的枝叶纠缠处,然后从暗格中取出一根干枯的榕树枝交由冯香儿。 福伯将马车停好束好,将玄机折叠缩小,然后抱着它及上面的萧洒与马车分开,床板下方的四轮自动弹出,然后轻轻触地。 冯香儿接过榕树枝,领先向着两株巨树走去,随后萧云几人推着萧洒缓缓跟随,福伯则留在镇外看守马车。 两株巨树仿佛感应到榕树枝的气息,竟诡异地“动”了起来,那勾连纠缠的枝叶收缩上移,最终露出一条宽阔的通道,任萧洒六人穿行而过。 “两个古老传承的地方必定有着某种关联。”萧云沉思少许说道。 萧洒眸子闪了闪,脑海中浮现那个可爱的绿发小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树上突兀传来窸窣的声音,两个半赤上身、身背长弓的男子灵活地在巨树上跳跃,眨眼就落在众人面前。当先一个年长的男子双手合十,从头顶缓缓移至胸前,然后深深一礼。 萧云与梅姨诧异地望向树冠,若不是刚才这两人自主显身,她们还真没发现树上藏人。 “贵客登门,大祭司已在琅汀等候,请随我来。”年长男子说道。 跟随两人前行数百步,层层迷雾蓦然消失,古色古香的一座城池展现在众人面前,街道上不时有来往穿梭的镇民,好奇地打量着萧洒六人。当然最受关注的还属萧洒,躺在床上的萧洒。 萧洒打量着塔司人,发现他们都长得面容清秀、身材修长,特别是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仿佛两湾潭水。这里的年青男子基本上半赤上身,皮肤上绘有奇异的纹身;下半身穿着宽松素雅的长裤装,脚下蹬着不知什么动物皮的靴子。年轻女子则短衣束胸,露出光洁的小腹与双臂;下身着过膝纱裙,外罩五颜六色的缕空裙衬,显得十分灵秀。 默默穿行一条藤蔓通道,迈过十六级的木制台阶,五人来到一座横架于巨树树杈的楼阁中。 这楼阁四面皆由天然生长的藤蔓、树枝与花草环绕成墙,隐隐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致。楼内散发着花草树木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一身疲惫竟似一扫而空。 阁楼东南侧放置着七、八个半尺高的厚厚蒲团,围拱着中央的藤编矮几。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盘坐其上,随即睁开双眼缓缓站起。这老人并不像年轻男子一般赤身,而是穿戴着整齐的青色长袍,只有左侧的肩膀与手臂露出。 冯香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榕树枝托于头顶,行了一个万福礼但并没有起身。 老人的眸子微微闪烁,伸手轻轻取下榕树枝,双手摩挲了少许,又轻轻将之放回冯香儿手中。 “看座。”老人挥了挥手,随即将目光移向床榻上的萧洒,“萧府霉神、诗坛新圣、论道奇才,荣耀与耻辱不独行。” “见过大祭司。”萧洒侧身供手,“身有顽疾不便起身,望见谅。” 阁楼两侧站立的少女走了过来,将众人一一引置藤几前落座,唯有萧洒一人横霸一侧,斜着脑袋面对大家,破坏了和谐画面。 大祭司盘坐好后,闭目念叨起繁杂晦涩的法诀,接着身躯微微颤抖起来,无数只泛着晶莹光泽的蛊虫诡异地爬出体内,顺着玄机涌上萧洒身躯。 一旁的萧云动了下,随即被萧洒伸手制止。 萧洒被动接受这一切,神色十分安静。蛊虫爬入身躯后宛如一道清凉气息,沿着七经八脉不断游走,很快就有蛊虫来到心脏位置。看到上方那只沉睡的如玉蛊虫,这些新入的蛊虫顿时停了下来,一番交流后才绕过心脏继续行动。 “退。”大祭司突然睁开双眼急喝一声,无数蛊虫快速冲出萧洒体内,不似先前般缓缓爬行,而是当空飞射入老人身躯,但有两只蛊虫于半空跌落下来,摔在木板上一动不动。 心疼地将两只蛊虫收于右手袖中,大祭司摇了摇头:“探不得,塔司人亦无能为力。” 萧洒双眸黯然,随即展露笑容:“感谢大祭司的帮助,只是害您两只玉蛊...” “罢了。”大祭司打断萧洒的话,“既然做了就不后悔,也怨不得人。萧公子这霉运之疾,拓沣无法医治,但可以施以祈福之术压制一二。” “祈福之术?”萧洒双眸一亮,“可以自如行走?” “可以,但只能坚持三天。”拓沣再次起手打出奇异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 四周墙壁突然开放一朵妖艳的红花,一股清香顿时弥漫整个阁楼。拓沣大祭司两手交叉摆动,然后拍在萧洒胸口。满楼清香顿时收束成线涌入萧洒身躯,而那朵红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拓沣大祭司收回手,突然闷哼一声,身躯剧烈摇晃了一下,坐下蒲团一分为二。 “好厉害的霉运!”拓沣大祭司起身,两个侍女换来新的蒲团后重新坐下,“以我数百年的福泽之力竟也不能完全阻挡。” “抱歉。”萧洒尴尬地拱了拱手。 望着萧洒别扭的姿势,大祭司笑了笑:“萧公子可以起身了。” 萧洒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小心翼翼地从玄机上爬了起来。 果然,没有任何倒霉的事情发生。萧云几人亦是欣喜若狂,感激地向大祭司行礼。 “不知这祈福之术...”萧云有些激动地望向大祭司。 “不能外传也学不会。”大祭司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是塔司古兰血脉之人,不但学不成,还有可能因此身落残疾。” 拍了拍手,墙壁内侧突然露出一个拱形的甬道,一双光洁如玉的细腻双足首先印入萧洒的眼帘。 这是一个年轻少女,大约十四、五的样子,身着雪白的过膝长裙,外衬翠绿如织的裙围,上面偶尔点缀着小小的红花。她的上身同样短衣束胸,两臂与小腹展露于外,光滑而细腻、有如凝脂。 她的脖颈修长、锁骨分明,映衬着一张恬淡秀气、白皙柔美的脸庞,那双明眸顾盼生辉,呈现淡青色的光芒。她的头发如瀑布般自然垂落,头顶上戴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花冠。 “真美。”萧云忍不住感叹,“天然雕琢,令人自惭形秽。” “这是我的孙女阿黛。”大祭司向少女招了招手,随后一指已经脱离玄机落座一旁的萧洒,“以后你就跟着他吧。” “是!”少女阿黛安静地盘坐一侧,轻声说道。全程没有任何反驳、质疑,甚至没有转头望向众人。 萧洒大惊,与萧云等人疑惑地望向大祭司。 “阿黛精通祈福之术,这方面的本事比我这爷爷还强。”大祭司说道,“有她在身边可以帮你。” “可是,让您的孙女背井离乡、跟随他人,这太残忍与离奇了。”萧洒连忙摇头。 “这是宿命,塔司圣女的宿命。”大祭司望着萧洒,“她既然选择了你,那么就将你的命运与我们一一相连。另外,阿黛即将天下行走,跟着萧公子也正是我与古榕寨圣长老反复商量的结果。” 萧洒沉默下来,他明白大祭司这个她指的是谁。 璇玑伏魔,身化九巽;塔司圣女,天下行走。 这一切似乎都与萧洒,或者准确来说与萧洒身上的“梦机天宝”有关联。 第51章 又多了几个 出了塔司镇,尽管霉运这霉毛病没有得到治愈,但拐带了一个圣女,也算是额外的收获,萧洒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是霉运还是幸运。 塔司圣女是一个标准的乖乖女类型,一路上言语很少、举止规矩,与人交谈时刻挂着浅浅笑意。圣女的眼里心里几乎全是萧洒,时时刻刻待在萧洒身边,不时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询问少年有何要求或者累不累。 不管萧洒这边是什么运,对于方以山这边来说确是实实在在的差运,队伍突然多出一人,而且看似还是塔司镇镇民,这种不确定性顿时令尾随的几人犹豫起来。 “再摇人吧。”良候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这次出手必须一举成功,否则一旦萧云警觉起来,再想对付她就难了。 又是狙如出马,大耳鼠随叫随到,很快就带消息离开,速度比奔驰的烈马还快上数倍。 马车行进不疾不缓,等第二天黄昏来临之时,萧洒七人堪堪来到伏鬼坡。今晚他们计划在坡前扎营过夜,因为在玉苑国有个流传:“夜不过伏鬼,昼不过瑶光。” “要不要动手?”驭兽宗的内门三弟子,也就是良候的师弟叔康遥望着扎营的七人问道。 良候没有说话,他在仔细衡量利弊,同时揣测多出的少女身份及可能修为。柳生全程一言不发,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等待指令即可。 目前他们这边有两个七境,分别是良候与柳生;两个六境,分别是叔康与戎国供奉九赐,还有一个三代弟子五境沙芾。 而对方呢,已知梅姨可能是七境精神力修者,战斗力顶多六境;福伯是六境,应该是对方最高战力;萧云据传是五境,不会超过六境;孟清芷与冯香儿不会超过四境,至于萧洒那个霉神直接被忽略。 多出的少女十分年轻,但全身上下毫无真气波动,看不出修为层次,但就算有也不会超过六境,理论上来说他们这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过了五境之后,一层境界一等人,境界的差距非常巨大。比如一个七境大能,即使面对五、六个六境亦不会落败,甚至有可能会反杀对方。 “不等了,伏鬼坡确实是个不错的出手地方,前有伏鬼不能入,后有我们几个包抄,基本上对方插翅难飞。”良候深思几许后咬了咬牙说道。 正欲动手,清脆的铃铛声突兀响起,随后一辆十分拉风的八乘大辇疾驰而来。 “萧老三,我来也。”远远地,沈络衣站立车上,十分拉风地呼嚎起来。 “收声!”一旁端坐的赵诗雅皱了皱眉,“你这大嗓门,准备让整个玉宛国都知道萧洒的行踪吗?” 傻笑地摸了摸脑袋,沈络衣连忙闭嘴,但脸上的笑容不减。萧洒所求算是间接帮了沈络衣一把,终于可以与心中的女神同行。 “又多了几个,混蛋。”叔康便秘般地骂道。 “立即收手。”良候一脸幽怨地望着远处的营地,痛苦地摆了摆手,刚欲潜行的柳生几人又姗姗而回,重新潜伏下来。 “赵诗雅与沈络衣,不好弄啊,这两人身份都不一般。”叔康的眉毛快拧成了一团,“另外,两人身边都有七境高手,这一下子实力不比我们差了,何况还不只那个塔司女人的修为几何。” “事关传说中的塔司,只可高看不可小觑。”良候轻轻说道,望着后来的几人扎营动作,他知道今夜再想伏击萧洒恐怕是不可能了。 “看看明天他们是否会分开吧。”柳生亦有些凝重地说道。 “也好。”良候点了点头,身后的地面突兀地伏出一道小小的黑影,正是去而复返的大耳鼠。 狙如将原话带给了良候,后者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 “国师派来了伍中大师与副宗主胡蒙。”良候说道。 “太棒了。”叔康轻轻击掌,神色恢复自信与轻松。 在戎国,你可以不相信良候、不相信灵姬,甚至可以不相信驭兽宗宗主图罗,但你一定要相信胡蒙。 因为没人敢相信,胡蒙的本命兽是六只坤龙。坤龙称龙并非龙,而是喜欢生活在地下的一种巨虫。此虫全身有如厚甲,刀枪难入,甲边缘薄如刀,配合上扭曲与纠缠,杀伤力极强。 如果仅有一只坤龙也还算可以对付,但一下子六只包围你,就算是七境大神也有可能殒落。要知道坤龙出入大地有如鱼儿戏水且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胡蒙的本命兽可以说是一种奇迹,因为几乎很少听说驭兽之人有超过两种以上的本命兽,何况一下子六只。 但胡蒙就是这么一个幸运儿,他将本命赌在了一只坤龙蛋上,结果一蛋六生,闻名天下。 在与承离国的几次战斗中,胡蒙的六只坤龙都起了巨大作用,帮助方以山轻松拿下了闾然山脉。 如果胡蒙到达,就算是现在就动手,良候也十分确定可以轻松完成任务。不仅仅是多了两个七境大能的原因,而是这六只坤龙可以有效地将萧洒几人切割开来,然后个个击破。 当然他们不需要个个击破,只要解决了萧云,他们就可以安然离去。只是方以山竟一下子派出驭兽宗五个大能、王城一个供奉再加上樱岛国柳生君,令良候十分震惊,可以说非常看得起那萧云了。 八乘大辇停在营外,萧府的几匹马吓得瑟瑟发抖。沈大少跳下马车,转身伸出双手做出迎接的动作,赵诗雅瞪了他一眼,飘飘然飞落至一侧,然后走向营地。 沈大少也不气恼,乐呵呵地跟上云,令大辇上的护卫展鹏简直不忍直视。 赵诗雅的奶娘周梦婕淡笑地摇了摇头:“沈大少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一眼就望见萧洒身边的乖乖女,沈大少惊讶地问道:“萧老三呐,这、这是谁?” “塔司圣女阿黛。”萧洒拱拱手说道。 望着乖乖女对萧洒百依百顺、不离不弃的样子,沈大少的嘴巴就没有合上,随即这小子屁巅巅地跑到赵诗雅的身边。 “你看,这小子多花心,身边美女成群不说,这一会功夫又拐带一个小女孩。”沈大少突然仰望星空,拼命地梳理头发,“哪像我,对诗雅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萧洒鄙夷地瞪了沈大少一眼:“损友。” 众人皆安置好帐篷,萧云将阿黛的来龙去脉讲与两人听。 “这么说,萧洒可以正常行走了?”沈大少震惊地在萧洒与阿黛两人身上看来看去,随即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大眼珠瞪着萧洒,“勿那小子,既然已经可以行走,还躺在床上,真不礼貌。” “闭嘴,呆子。”赵诗雅狠狠给了沈络衣一记粉拳,“萧洒难道不想自如行走,这是做给暗中的敌人看的。” “噢,我明白了。”沈络衣恍然大悟,随即不屑地说道,“诗雅,你看这人心眼太多,阴险呐,还是跟着俺沈络衣好,真诚坦率还强大。” 我靠,还打击上瘾了!萧洒狠狠瞪着沈络衣,要上位也不至于玩命踩着哥们的尸体,不身体吧。 赵诗雅直拍额头,就连一向安静似乎对外物不为所动的阿黛,亦不仅好奇地望了一眼沈络衣。 “噤声。”阿黛突然拉住萧洒的手臂。 “怎么了?”萧洒好奇地望向阿黛,这女孩一直安安静静、恬淡微笑,突然变得如此凝重令萧洒有些吃惊。 “有什么东西靠近我们。”阿黛说道。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立即猜测到发生了什么,随即望向一旁的沈络衣。后者迷惑地回瞪萧洒。 “呆子,有驭兽宗的小东西在靠近我们。”赵诗雅气恼地推开沈络衣,随即走至萧云身边坐下。 拍了拍脑袋,沈络衣万分尴尬地扫了一眼阿黛,随即闭上双目,嘴里发出奇异的轻吟。 四周传来悉悉顼顼的声音,似乎有无数爬虫地鼠涌出地面,然后奔赴向四面八方。 “被发现了。”良候分出的一缕精神力破碎,遥望着正东张西望的沈络衣说道。 “不奇怪,宿命之争。”副宗主胡蒙悄然来到良候的身边,“两派所修方向相同,虽说功法有别但殊途同归。” “见过副宗主。”良候连忙转身行礼。 两个七境赶到伏鬼坡,令良候一行人心中大定。 第52章 霉神显灵 有了胡蒙的加入,良候几人不再犹豫,趁着夜色直扑萧洒营地。胡蒙乘坐一只坤龙,另外五只钻入地面,大地顿时显出诡异的五道起伏波澜。其后是良候,飞奔的速度有如流光,肩膀上稳如泰山般坐着那只狙如,嘴里独自悠闲地咀嚼着一根甘蔗,那双豆丁大的双眼透露出一丝嗜血与阴冷。 柳生自行动开始身躯就隐于四周的环境,若不是几人知道他的存在,未必能够轻易发现他的位置。这柳生潜行状态速度更快,竟远比众人还要超前。 第三波人是叔康、九赐与伍中,沙芾的速度最慢,此人边跑边真气涌动,一连串波动落在叔康身上。肉眼可见,叔康的身躯正逐渐变大,隆起的肌肉充满暴躁的力量,那双眼睛充斥着一片血红。 最后一道波动遥遥落在了良候身上,驭兽宗的内门大弟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身躯骤然闪烁了一下,突兀地出现在萧洒营地前。 早在沈络衣发现跟踪的地鼠时,萧洒几人就迅速调整到战斗状态。沈络衣立刻解了八乘将云纹豹释放出来,随即放声呼啸,星空中有一道流星骤然滑过,直奔众人而来,却是一只红羽白头的罕见玄火鸥。 “地下有动静!”梅姨释放精神力,突然说道。 “五道,速度很快。”沈络衣、周梦婕同时喝道。 “不好,是驭兽宗胡蒙的坤龙!”展鹏大吃一惊,随即骈指一引,无数地鼠爬早蜂拥般钻出地面,如潮水般涌向四周。 展鹏与周梦婕对望一眼,纷纷有了退意,但看到少爷小姐都冲了出来,犹豫一下只好加入战团。 “忍住,不要功亏一篑!”床上的萧洒冲着身后怒喝一声,随即转头说道,“七境、六境在外,其他人在内,赵诗雅随时出手救援,必要时候可适时将人引到我床榻。” “胸有乾坤,眼藏世界,顶天立地,唯我独尊。”阿黛突然半跪地地,手指在胸前连点几下,随即一股乳白色的光芒将其笼罩,“请赐我力量。” 白芒如雨落,连床榻上的萧洒亦不例外,几人感觉到身躯中有一股奇异的波动,随即力量暴增数倍。 “力量祝福!”周梦婕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阿黛。 “吼~”两声咆哮过后,大猩猩般的叔康宛如弹丸般跳落萧洒众人面前,斗大的拳头击向正前方的展鹏。 同一时刻有了力量加持的展鹏身躯亦是迅速暴涨,浑身毛发疯狂生长,转眼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熊,对着叔康就拍出一掌。 “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拉响了战斗的序幕,很快几人就短兵相接。 良候落在外围,身躯上真气疯狂涌动,随即轻吐一个字“兵”,肩膀上的狙如吐出一口甘蔗残渣,身躯化为流光竟穿过展鹏等人的包围圈,在圈内快速穿梭,所过之处都突兀出现一个浓雾笼罩的幽灵般生物,手中拎着一把巨大的镰刀。 “这是幽魂,快灭了它。”萧云轻喝一声,当先出手。 不过沈络衣的速度更快,他与那玄火鸥左右纷飞,分别扑向幽魂。 玄铁护腕迎向幽魂的镰刀,沈络衣闷哼一声,倒退一步。若不是有阿黛的力量祈福,恐怕此刻人已经飞出圈外。试出力量后,沈络衣一惊反喜,身躯血芒大盛,竟远比上次与青木战斗更加的厚重与灵魂,仿佛火焰般跳动起伏。 萧云的头顶虚浮着一本书,随着吟颂快速翻到一页,随即一股玄而又玄的波动从她娇小的身躯涌动:“御!” 萧云仿佛着了绝对防御,对幽魂的攻击不管不顾,凶猛地冲了上去,手中那把红伞撑天,有手中飞速旋转,所过之处幽灵纷纷炸裂,消散一空。 赵诗雅的打法颇令人吃惊,这女人只要避开要害就对攻击不管不顾。手里的武器也十分彪悍,竟是一把巨大的药杵,一棒敲碎一个,立即有能量顺着药杵涌入身躯,随即身上的伤势消退。 冯香儿与孟清芷的境界不高,两人联手勉强应付幽灵,谈不上快速击杀。 阿黛现在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这女孩不断地吟唱着什么,不时有祝福力量准确地洒向展鹏等人。 可是难缠的是坤龙,六只巨虫肆无忌惮地穿梭于地底,突然冲出来席卷向众人,令人难以防备,偏偏自身防御力又十分惊人。渐渐的,手忙脚乱之下,坤龙成功将众人分隔成数个战团。 展鹏与叔康两个怪物硬刚,似乎打出了火气,强悍的力量对撞下,尘烟四起、满地狼藉。 周梦婕对上伍中,双方似乎都未尽全力,前者还不断分心留意赵诗雅的状况,后者也不急于进攻,微笑着与之周旋。 得罪一个萧云那是不得已为之,没必要再得罪一个赵诗雅。 梅姨竟用的是罕见的“御剑诀”,令众人皆吃了一惊,这是一套半仙剑法,出自古老门派雪岭剑宗。不过,这门派很少天下行走,宗主及弟主一直隐居雪山修炼,竟不像还有剑诀流传于凡世。 也幸亏梅姨是玄魂大能,拥有着不下于七境巅峰的精神力,加之如此强大的功法,这才在危机时刻拦下了柳生的诡异刺杀,还能兼顾着对付操纵六只坤龙的胡蒙以及偶尔偷袭一下沙芾,一时间竟让敌人难以得逞。 福伯对上的是戎国供奉九赐,若不是这家伙需要分心保护沙芾,恐怕福伯早已陷入危机。沙芾对战斗不顾不管,亦是十分信任九赐,随着他的法诀波动,持续给叔康与良候增幅。 梅姨的出手令萧洒大开眼界,前一世传说中的神仙剑法,不想竟亲眼目睹。梅姨隐藏得真深啊,直到此刻众人才知道,一行人中修行能力最强的当属梅姨。 梅姨的驭剑诀时而一剑,重如泰山;时而万剑,快如闪电,令敌人时刻保护着分心状态。而敌人一方亦拥有着巨大优势,那就是胡蒙及他的六只坤龙,这家伙现在几乎是无人能够腾出手来对付,尽量有梅姨万剑骚扰,但难阻止他不断向着萧云几人靠近。 现在已经没有战圈存在,萧云守护着床榻拼死与源源不断的幽魂纠缠;孟清芷与冯香儿不断地闪躲腾挪,堪堪于幽魂追杀下守住性命;沈络衣与赵诗雅汇聚在一起,正顶着幽魂的镰刀不断向着良候靠拢。 良候一向谨慎小心,即使他身为七境大能,竟也刻意回避两个后辈的靠近,不断地围绕外圈周旋,找机会释放幽魂。 几个时辰后,局势呈一边倒的状态,福伯已经身受无数刀伤,眼看就失去战力。梅姨的驭剑诀明显迟缓起来,万剑术更是很少使用,恐怕精神力消耗十分巨大。 “是时候了!”良候与胡蒙对望一眼,突然双双发难,扑向萧云方向。 六只坤龙同时从地底涌出,沿着玄机床榻向四周盘旋,硬生生将沈络衣等众人挤出圈外。随即沙芾的一道增幅给了柳生,这柳生嘴里发出奇异的音节,身躯诡异地一化三,举着长刀疯狂扑向梅姨,竟一时将女人压制得节节后退,再无法分心他顾。 良候当先跃入坤龙圈内,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天空的玄火鸥飞扑而下,被他挥手打飞,短刀其势不减刺向萧洒。 另一旁,跃入圈内的胡蒙避开萧云的红伞,亦同时奔向玄机榻上的萧洒。 他们的目标明明是萧云,但此刻攻击的对象是萧洒,这种阴险的手段顿时令萧云手忙脚乱,急忙飞扑而去拦在床前。 “御...”勉强完成圣言术,萧云就感觉一股巨力袭在瘦弱的身躯上,随即娇喝一声被狠狠击飞,空中洒下一缕殷红的鲜血。 良候与胡蒙对视一眼,拔身而起竟舍了萧洒准备追向身受重伤的萧云。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玄机床上的萧洒突然盘坐而起,一尊巨大的金佛悬浮于空,“天地泰然”速变“抱莲向天”再转“金腾盘根”,淬不及防之下稍落后的胡蒙竟被他死死抱在怀中,然后翻江倒海般旋转,在半空中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膝肘。 怎么说呢,这情形很像是深水中的鳄鱼,不断在翻滚中撕咬猎物。很快,鲜血如花朵般在半空中绽放,萧洒狠狠将胡蒙压在身下,压在玄机床上,随即袖中一把短刀刺在对方胸口。 胡蒙在眩晕与痛楚中清醒,眼里是震惊与愤怒,一股强大的气息充斥其间,竟令萧洒的短刀再难寸进。 阿黛的花冠上一朵雪白小花骤然开放,眨眼就如拳头大小,清香如缕般涌入萧洒体内,后者顿时感觉短刀变得无比的沉重与锋利,迅速刺破了胡蒙的皮肤,令后者发出一声痛楚。 胡蒙顿时大惊,真气疯狂涌动,欲将绕缠在身上的萧洒震飞,然而下一刻少年的脖颈间有蓝色荧光诡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一个梭形图案浮现,粗头在上,细头在下。胡蒙竟鬼使神差地真气走岔了经脉,汇聚到了后门,然后“扑”的一声放出一个响屁,震惊了满场厮杀的众人。 “扑!”短刀狠狠刺入胡蒙的胸膛,然而萧洒亦不好过,霉神发功伤已更伤人,那个屁反作用力巨大,竟崩飞了少年。少年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但脸上流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阿黛还盘坐在玄机床上,细腻柔软的小手握着那把短刀,双眸不复先前的温柔与平静,反而充斥着冰冷与愤怒。 “去吧。”短刀上的蓝芒散开,剧毒迅速布满胡蒙全身,他的肉身眨眼就腐蚀一空,变成了森森白骨。 第53章 傀儡道人 “副宗主!”良候大吃一惊,刚才看到这里生变时就准备回身救援,然而原本看似重伤的萧云突然间真气大盛,红伞疯狂地旋转切割,在加上短暂的“御”字诀,竟令他难以脱身。 中计了!良侯此刻恍然大悟,充满怨毒地望向萧洒。 阿黛飞扑到萧洒跟前,花冠上涌现一朵小红花,然后迅速开放,满身香气涌入少年体内,再次为其加持了祈福之术。 六只坤龙失去了主人,顿时陷入疯狂,竟是无差别地攻击起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柳生、九赐!”良侯发疯般地呼喊,“给我干掉这个混蛋!啊~” 再不复原先的轻松戏耍,发狂起来的良候是萧云很难招架的,两记短刀将少女狠狠击飞,然后飞扑向萧洒。另一旁的柳生三影疯狂输出,将梅姨击退,亦飞扑向萧洒。而伍中不再轻描淡写,脸色变得十分难堪,长剑一抖将周梦婕与梅姨同时圈于剑下,难以分身。 柳生潜行于空,竟是后发同至,并不比近前的良候动作慢多少。然而下一刻,良侯肩膀上的狙如寒毛炸起,无数幽魂疯狂涌出,眼前就多出了六具,抵挡在身前。这还没完,良侯一把抓住毫无防备的柳生,硬生生将之向前推去。 “轰!”璀璨的剑光映射着黎明前的黑暗,照亮整个伏鬼坡。 萧越秋与病书生仇闻玉跃出伏坑,前者双剑一挥将柳生切成四块,冲势不减奔向良侯。后者用生死尺拍碎柳生的天灵盖,亦是冲向九赐。 “生死不论病书生,十字剑圣萧越秋!撤!”良侯吓得肝胆欲裂,头也不回地转身飞奔。 另一旁九赐提着沙芾,一掌击退福伯立即远离。随后,伍中、叔康亦跟随而去。 一番精心安排,怎能让敌手轻易逃脱。梅姨、萧晚秋、展鹏与周梦婕对望一眼,随即追击而去。承离国目前正与戎国大战,如果能够多消减一些敌方有生力量,岂不是一件莫大功德。展鹏则是两派宿命,亦希望能够多多消耗一些驭兽宗的顶尖力量,何况他与那叔康还未打尽兴。 六只坤龙还在发疯般地四处攻击破坏,几人在病书生仇闻玉及福伯固执的守护下,推着玄机拉着重伤的萧洒迅速远离伏鬼坡,然后转向西北事先订制好的路线,计划前往元台城。 “不能任由坤龙在此肆虐,否则不知道多少玉宛国人受其伤害。我先将之处理了,再来寻你们。”病书生望着远处的山崩地裂,犹豫一下说道。 “师叔去吧,这里有我们。”萧云与赵诗雅点点头,随即与之分开。 众人继续前行,很快就接近正午。 “这有一间破庙,不如休整一下吧。”望着重伤一身的福伯与萧洒,萧云有些担忧地说道。 “也好。”赵诗雅点点头,这丫头模样是最凄惨的,浑身宛如浴血。实际上在青林圣言的奇异恢复力下,并无真正伤势,反而是最轻松的一个。 玉宛国很少有寺庙,这里并不允许有佛道教派的存在,即使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也在玉宛建国后被驱离出境。像眼前这个寺庙,明显荒废已久,亦是远离城市与村寨。 萧云谨慎地检查一番后,示意几人将萧洒与福伯扶入庙中。福伯伤得最重,只有六境修为的他面对的可是戎国七境的供奉九赐,对方虽有分心,但亦是令他难以招架,若不是存了拼命的心思加之对方自以为十拿九稳,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麻烦赵小姐先看看福伯。”萧洒在冯香儿与阿黛的搀扶下吃力地坐了起来。 “好。”赵诗雅也不啰嗦,连忙施展青林圣言,仔细检查福伯伤势。 萧洒环顾破庙,随即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佛寺还是道观,怎么还有一尊道人雕像?” “这破庙应该有几千年了,早已荒废不用,许是历史变迁中发生了不少变化。”孟清芷亦有些诧异地望了望几座雕像,随即轻轻说道。 萧云听到弟弟的话,有些不放心地再次释放精神力,里里外外检查一番后摇了摇头。 “生火烧点开水,福伯有些伤口需要马上细致处理,否则青林圣言也难以实施。”赵诗雅转向沈络衣,“你去弄些柴火和水。” 沈络衣点了点头,他有八辇大乘和玄火鸥,速度最快也最合适。不过现在玄火鸥被良候重伤,一时半会难以飞行,八只云纹豹亦在与坤龙的对抗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推我过去看看。”萧洒转头对阿黛说道。冯香儿现在受伤也不轻,行动不便利,反而是阿黛一直没有受到过攻击。 “嗯。”阿黛轻轻点头,推着玄机走向那尊道人雕像。 “不对,阿黛快退。”萧洒仔细端祥一番,突然大声喝道。 然而已经晚了,雕像突然活了过来,僵硬的四肢不似周旋灵活但直线速度非常快,狠狠地砸向萧洒头颅,这么近距离两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弟弟~”萧云原本正查看冯香儿伤势,听到萧洒惊呼后立即转身飞扑,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想也不想就紧紧抱住萧洒的身躯。 “轰!”无可匹敌的力量砸中萧云的背心,三人如滚地葫芦般飞落各处,立即陷入昏迷。 “这是傀儡术!小心!”赵诗雅转头娇喝一声,顾不上福伯伤势,举着药杵冲了上去,当头就给了那雕像一棒。 少女闷喝一声,身躯倒退数步,嘴角流下一缕鲜血,而那雕像竟是纹丝不动,继续冲向萧洒。 “少爷!”几人惊呼,纷纷冲出,然而福伯的速度最快。 福伯不再顾及伤势,将全身真气聚集一身,然后死死冲向雕像,抱着它将之扑倒在一侧的墙角,然后转头大喊:“带少爷小姐逃,快啊。” 清醒过来赵诗雅立即抱起萧云,然后焦急说道:“这是七境刺客傀儡道人,我们打不过,能救几个是几个。” “快啊。”福伯死死压住雕像,双眼已经充血,他的胸膛已被傀儡的双臂硬生生刺穿,露出森森白骨与殷红的内脏,显然是活不成了。此刻唯有残存的一丝意志,让福伯坚持着没有死去。 孟清芷与冯香儿泪如雨下,强忍着悲痛与冲动将萧洒与阿黛抱起,然后跟着赵诗雅跑出了破庙。 “真是可惜啊,没有等到梅姨答应的那一天。”福伯的双眸渐渐涣散,脸上却流露出一丝笑意,“或许这是惩罚吧,总是妄想着坏人家族,报应。” 福伯的四肢渐渐僵硬,已经完全失去生命气息,然而身躯犹自死死压着雕像,让后者好半天才撕碎重负恢复行动力。 “师妹、师妹,你醒醒。”赵诗雅抱着萧云飞奔,满脸焦急,“师妹你可不要死啊,我们的采青约定还没有开始呢?你一定要挺住。” 孟清芷抱着萧洒,俏脸上全是泪水:“都怪表妹学艺不精,保护不了表姐还有表哥,呜呜~你们可一定要没事啊~” 冯香儿靠近孟清芷,侧头望着面如纸白的少爷,胸口闷痛,吐出一滩鲜血。 “香儿,你的伤太重了,把阿黛放我背上来。”赵诗雅回头望向冯香儿,随即难得地痛骂一声,“这个沈络衣死哪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桀桀,你们跑不掉了。”身后传来刺耳的尖笑声,傀儡道人像僵尸般跳跃起伏,每次间隔足有丈远,速度快得惊人。 “万剑归一!”正危机时有人影从天而落,一把巨剑“轰”的一声将飞扑而来的傀儡击退,正是舍弃敌人追赶过来的梅姨。 “雪岭剑宗竟然还有余孽!”傀儡道人停了下来,机械般地转头望向梅姨,“有趣。” “风雨楼再出江湖,当真是不知死活。”梅姨怒喝一声,手中长剑青光大盛,半空中分化出无数剑影,纷纷指向傀儡道人。 “桀桀~”傀儡道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目光扫过孟清芷怀中的萧洒,随即边退边说道,“你的对手不是我,你的仇人也不是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情,哈哈,那时候是痛还是笑?哈哈~” 待傀儡道人消失后,漫天剑影骤然消失,梅姨吐了口鲜血,身躯顿时萎顿下来:“好个傀儡道人,真气竟如此雄厚。对了,少爷小姐怎么样?” 孟清芷与冯香儿顿时哭成一片。 第54章 风雨楼往事 元台城,萧洒悠悠醒来,入眼是冯香儿那张泪?犹在的脸庞:“香儿,姐姐怎么样了?” “少爷~”泪水止不住流淌,冯香儿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萧洒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响,两眼一片昏黑,差点又昏迷过去。 强打精神,萧洒挣扎着爬了起来,向着四周张望:“姐姐在哪?我要看看她。” “少爷先别急,你身受重伤,赵小姐刚给你救治过,千万不可乱动。小、小姐她还有气息,只是生命垂危,现在赵小姐在为她续命。”冯香儿见少爷慌乱模样,连忙安慰说道。 “我要看看姐姐。”萧洒转头望着冯香儿,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坚决。 “好,那少爷小心点,千万要保持冷静。”冯香儿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萧洒下床。 “阿黛呢?”萧洒回忆昏迷前的那一幕,有些焦急地问道。 “也...在昏迷中。”冯香儿犹豫了少许,咬着牙说道,“不过赵小姐说她无大碍,很快就会醒过来。” 萧洒的眸中满是悲伤,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荡情绪,缓缓走到隔壁的卧室。 萧云静静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庞上毫无血色,仿佛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床榻旁,赵诗雅不断地吟诵青林圣言,一道道白芒涌入萧云身躯。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赵诗雅收了法诀缓缓转身,脸上表情十分的凝重。 “我姐姐怎么样?”萧洒走近前轻轻坐在床头,拉住萧云的一只手,望着那张苍白的面孔,眼圈再次泛红。 “我只能吊着她的一丝气息,但无法救她。”赵诗雅沉默良久才幽幽说道,“她的心脉几乎破碎...” 泪如雨落,萧洒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大脑再次传来一阵阵眩晕。 “不过,你也不要着急,我已经让沈络衣前往元台城的传讯处通知当阳书府,想来以我师父上官无用及红殇山主的能力,一定可以救得了师妹,何况还有郑喆圣夫子。你,不要太...着急。”赵诗雅轻轻说道。 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萧洒转身站起来向着赵诗雅恭恭敬敬地深揖一礼:“感谢赵小姐这些时日的帮忙,萧洒无以为报,他日若有所求,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没这么严重。”赵诗雅连忙摇头将萧洒扶起,“她是我师妹,我们虽说在修炼上有竞争,但彼此还有同门之谊。” 萧洒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冯香儿连忙上前搀扶,小声说道:“少爷,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万一小姐醒来看到你这样子,一定会不高兴的。先把身体养好,小姐这边有赵小姐在,不会有事的。” 萧洒摇了摇头,重新坐在萧云床头,双手握住姐姐的一只手,随即问道:“其他人怎么样?” 房间一下子陷入沉默,安静的气氛令人窒息。 萧洒缓缓转过头来,双眸直视着冯香儿,看得后者十分慌乱不安。 “说。”萧洒嘴唇颤抖地说道。 “福伯他...走了。”冯香儿痛苦地说道,“他用性命拦住了傀儡道人,让我们有机会逃了出来,被赶到的梅姨救下。可是福伯他...” “嗡”脑子炸裂,萧洒的身躯剧烈摇晃,随即身子一歪彻底陷入昏迷。 当萧洒再次醒来的时候,少年平静得可怕,令冯香儿、孟清芷与梅姨万分担忧。大部分时间,萧洒都会去看姐姐和阿黛,然后就坐床头呆呆地望着窗外。 “福伯的遗体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一下。”萧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梅姨进了房间。 “少爷最好现在不要乱动。”梅姨轻叹一声,缓缓坐在萧洒身边,“我已通知夫人老爷,这几日他们应该就要到了,会将你福伯...尸首运回武阳厚葬,等你回去后再祭拜。” 萧洒闭上双眸,良久轻轻点了点头:“一定非常惨吧。” 泪水再一次流淌,但这一次是血泪。 梅姨十分心痛地抚摸着萧洒的脸颊,为他轻轻拭去泪水,没有言语。 “傀儡道人、风雨楼,梅姨都知道多少?”萧洒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望向梅姨。 梅姨亦望着萧洒,并没有说话。 “放心,梅姨,我不会这么冲动。”萧洒抓住梅姨的手,平静地说道,“我一定会为福伯报仇的,等我...强大起来。” “嗯。”梅姨轻轻点头。 风雨楼是一个神秘的刺客组织,没人知道它的发起人是谁,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甚至没人知道它座落在哪里。江湖中人知道风雨楼的名字,还是通过被刺客杀死后的现场留书才晓得。 风雨楼突兀出现在五十年前的一个夏天,一个名为剑疯子的刺客出的手。而第一个被刺杀的对象叫莫守敬,是承离国的一个供奉,七境大能。 莫守敬的死状极其凄惨,身躯被剑气切割成无数碎片,唯有那只头颅完好无损,据说是因为剑疯子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人们认出死者。 在尸体的旁边,剑疯子刻下一行字:“风雨楼剑疯子”。 随后又连接发生了几起轰动世界的刺杀要案,死得都是响当当的大能人物,而这些人的尸首旁边毫无例外皆有“风雨楼”的留字。 傀儡道人的名字在三十年前才出现,记载中他的第一次出手是成功刺杀胡秦的七境大能阿默拉。随后这个傀儡道人四处作案,出手非常频繁,而且手段残忍,最终引发众怒。 不少江湖人士密谋设局将傀儡道人等刺客成功围截,那几战打得天翻地覆,成功捕获或杀死不少风雨楼刺客,也套出一些消息,随即对风雨楼展开一系列的毁灭打击。至此,风雨楼销声匿迹,侥幸逃脱的傀儡道人亦是下落不明,没成想三十年后再次听到见到他。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风雨楼的再次出现,又会带给这方世界一片腥风血雨。 梅姨原本的真实身份是雪岭剑宗的少宗主,而雪岭剑宗也并非如世人所说那样不黯世事,而是已无人可出世。三十年前,一群神秘黑衣人偷袭了雪岭剑宗,只有少许数人逃脱,重伤的梅姨被孟宇通收养,成为孟秀兰的贴身丫环。不过这件事并没有传于江湖,故而世人很少知道。 实际上这几十年来,梅姨一直没有放弃过复仇,出曾经试图寻找真相,可异凶手早已销声匿迹,十几年的追寻毫无进展,最终不得不平静下来。不想傀儡道人出现,似乎对雪岭剑宗遇袭一事知之甚祥,令梅姨那颗沉寂的复仇之火再次点燃。 “梅姨。”良久,萧洒轻轻问道,“即使如此,以梅姨您这样的修为、见识与容貌,也不必委身于普通人吧。” 梅姨一脸平静地摇了摇头:“普通一些也挺好,你张叔对我非常体贴照顾,何况我们还有了孩子。” 萧洒没有再言语,脑海浮现出福伯生前的音容笑貌,陷入悲痛之中。 第55章 唤醒公主的,只有白马王子 最终萧洒没有去看福伯的遗体,但萧家人接走灵柩的时候,少年还是拖着病躯去送行,双眸里隐有泪花闪烁,但眼神中充满了不寻常的犀利与深邃。 “洒儿啊,娘亲要先回萧府了,这边有你大哥和梅姨照顾,我很放心。”孟秀兰强自镇定地轻拢萧洒的长发,“福伯在我们越岭府一直是孤家寡人,娘亲要亲自回府为他操办,所以...” “娘~”萧洒紧紧抱住孟秀兰,“都是洒儿不好,都是洒儿把姐姐和福伯托了进来,而且还害了他们。呜呜~是洒儿不好~” 孟秀兰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顿时泪如雨下,反手紧紧抱住萧洒亦是失声痛哭。 良久孟秀兰收了眼泪,轻轻拍着萧洒的肩膀说道:“这怎么能怪洒儿?别傻了,孩子。自我们萧家发展起来后,多少萧家弟子遇难牺牲,树大招风啊。我们是草根出生,凭着你祖父的能力逆袭成王,不知道有多少豺狼虎豹对我们虎视眈眈。何况你祖父又是承离武王,肩负戍守北疆的重任,想那戎国有些动作也是想...乱他军心。” 顿了一下,孟秀兰抬起头来将萧洒扶好:“你姐姐一定没事的,当阳书府还有夫子、圣夫子,我回去安顿好福伯后会立即前往书府,就算是要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会求夫子救回云儿。” “娘,不要~”萧洒摇了摇头,轻轻拉住母亲的手,“这件事由我来,等我略一康复就立即前往当阳书府。”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有个能话事的人出面,你别忘记你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孟秀兰瞪着萧洒严厉说道,“你现在好好在元台城养伤,等身体恢复了立即回萧府。” “娘~”萧洒还想坚持,但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最终点了点头。 “不止是书府那边,平鹿赵府我们也需要打点一二,赵小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还有万兽门的少公子沈络衣。”孟秀兰深望着萧洒,“纵有鸿鹄志,一人亦难行。洒儿,你长大了,也颇有主见,应该知道怎么做。” “洒儿知道。”萧洒点了点头,望着母亲跟随着萧越秋等人护送灵柩离去,泪水再一次打湿双眼。 “少爷,回房休息吧,你现在身体还未恢复,不能长时间走动。”冯香儿走上前扶住萧洒,有些担忧地说道。 “嗯。”萧洒没有反驳,任小丫头搀扶着走入房间。 当阳书府的山主红殇与上官无用亲自前来将姐姐带走,萧家并没有阻拦,因为她说只有圣夫子才可救姐姐一命,让众人重新涌起希望。另外,上官无用施展了青林圣元,将萧云的伤情定住,可保半年无忧,但也因此耗费了大量修为。 元台城现在剩下的是萧洒、梅姨、孟清芷、冯香儿、昏迷不醒的阿黛以及刚刚赶到的大哥萧瑾三人,还有承离国派来的两大供奉和一个御医,其中之一竟是七剑卓琮。 萧洒众人一举干掉驭兽宗副宗主胡蒙与樱凫国杀生剑柳生,令国主周靖君大为震惊与欣喜,特意派出了份量十足的三人,同时亦给予了萧府许多丰厚奖励。 萧洒的身体恢复非常快,实际上这几日来已经基本上完好如初,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有大哥、娘亲两人知道这件事。萧洒一直以为自己足够谨慎与聪明,但这一次血的教训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一次疏忽都足以致命。 回到内室,萧瑾转身望着萧洒,目光充满了愤怒与悲伤。 “哥~”萧洒含泪轻唤一声。 萧瑾没有说话,深深地瞪了一眼萧洒,随即气势一松,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忧伤:“弟弟也不要太过焦急,云儿她回了当阳书府,有圣夫子在肯定没事的。这个世界如果说有人能够救她,也只有人间九境的圣夫子。”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姐姐还有福伯。”萧洒流泪说道。 轻叹口气,萧瑾走过来搂住弟弟的身躯:“别总说傻话,你能设伏干掉胡蒙与柳生,已经令天下人刮目相看。何况,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有心算无心,总会有面对的那一刻。” “哥~你也认为这傀儡道人并非戎国一伙?”萧洒听到此言,抬头问道。 萧瑾肯定地点头:“伏鬼坡是为了对付萧云,戎国人应该希望妹妹不要介入到萧府纷争来,他们倒还未必敢有杀妹妹的心;而破庙的刺杀,明显针对的是你。” 萧洒并不吃惊哥哥的猜测,实际上这几天他思来想去,已经大概理出了一些头绪:有人重金雇佣风雨楼的杀手,专门刺杀他这个萧府霉神。 脑海不由自主联想到那晚“谛听之术”听到的对话,回想着那次昏迷前的情景,萧洒感觉到脑袋又传来撕裂的剧痛,下意识地抬手扶在额头,脸上表情有些难堪。 萧瑾连忙上前扶住萧洒,不由分说将之抱起放于床上,然后转向身后的冯香儿与两个甲士:“照顾好他,另外你们两人形影不离地守护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是!”冯香儿与两个甲士同时应道。 “你需要好好休息,福伯与云儿的仇肯定是要报的,但首先要有个好身体。”萧瑾望着萧洒说道,“毒蛇咬人,首先要盘低身躯,才能跳得更高。” “是,大哥。”萧洒应了一声,随即说道,“替我看看阿黛。” 萧瑾点头出屋,却恰好看到卓琮带着御医准备入内。 “我可以看看萧洒吗?”卓琮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御医说道。 “见过卓供奉、见过魏大夫。”萧瑾恭敬行礼,随即让开房门,“有劳了。” 卓琮与那魏大夫走入卧室,站在距离萧洒足有五尺远的地方停下。 “怎么样?”卓琮问魏大夫。 “我怎么知道。”魏大夫捋着花白的胡子,瞪着牛眼嘲讽地说道,“隔这么远你让我怎么望闻问切?给王妃把脉,悬丝也不过尺余。” 卓琮尴尬地揉了揉脖子,面对这个魏大夫他真没办法。这魏大夫医术高超,深得王上宠幸,就是脾气有点不好。 “我看那丫头都离这小子很近,应该没事吧,要不走近看看?”卓琮犹豫少许说道。 “行吧。”望了一眼冯香儿,魏大夫犹豫一下点了点头。看病都不敢近前,确实有点丢人。 “萧公子,听说你这霉运有了解决的办法。”小心翼翼地向前试探,卓琮问道。 “有幸得到塔司圣女的祈福加持,可以短时间内压制。”萧洒点头说道。 “那就好。”卓琮松了口气,与魏大夫对望一眼放心下来,脚步顿时轻快了些。 “不过,差不多三天时间到了,也不知上次施法的时间是上一刻还是下一刻来着?”萧洒努力地回想。 “呃~”卓琮下意识地收住脚步,魏大夫干脆地返回原位。 “小丫头怎么没事?”卓琮望向冯香儿说道。 “我...没得选。”冯香儿摆出一幅委曲的模样,那双眼眸充满了幽怨。 这就尴尬了,卓琮宛如吃了大便般脸色难堪,随即不动声色地倒退,重新与魏大夫站在了一起。 “我看萧洒公子这气色好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卓琮说道。 “不错不错,假以时日就可以自如行走了。”魏大夫连忙应和,随即拍了拍额头,“哎呀,塔司那小丫头还有一味药忘记熬了,我得马上过去。” “我来帮你。”卓琮连忙跟了出去。 冯香儿的嘴角勾了勾,随即恢复平静。福伯与小姐的事如压在心头的大石,令她们的心情十分沉重。 待冯香儿关好房门,萧洒取出那本《玄机春梦》,将中间夹着第一张纸条取出,这是塔司大祭司临行前送给他的三张锦囊,说是在阿黛有难的时候方能打开。不过,大祭司特意叮嘱过萧洒,打开的时间越晚,代表阿黛的劫难就越轻。 大祭司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做的预测,并且对此深信不疑。他告知萧洒有关阿黛的宿命劫难,劫难共有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危险。三个锦囊并非出自大祭司之手,也是预测之术得到的奇异箴言,让人摸不着头脑。 “唤醒公主的,只有白马王子。” 萧洒忍不住眼睛直眨,怪不得大祭司也不知所云,这没听过《白雪公主》的上哪里知道来龙去脉? 萧洒这一会脑子里想了很多,这他喵的是天意还是有其他穿越者故意为之?怎么感觉这事这么怪异,堪称离奇。 不管怎么说,先把阿黛唤醒吧。想到大祭司千叮万嘱告诉他让劫难尽量发生的迟些,萧洒心里微沉。这还没出玉宛呢,第一个劫难就发生了。 深深的自责一番,萧洒暗暗咬了咬牙:“无论什么劫难,我萧洒都为阿黛接了。” 第56章 七个小矮人没有,七朵花儿算不? 来到阿黛的房间,少女静静躺在床上,宛如沉睡的花仙子。她的呼吸均匀沉稳,身躯上也没有伤痕,但就这样一直沉睡不醒,连上官无用亦感觉古怪。 “可惜少了七个小矮人,否则还真完美。”萧洒自嘲地耸耸肩膀。 望着少女精致的脸庞,萧洒就算脸皮再厚,也感觉有点冒犯于人,忍不住有些羞赧,同时心如鹿撞。 深吸一口气,萧洒强行按捺住纷杂心神,低下头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少女的嘴唇富有弹性,一股青春与芳香的气息扑鼻而来,令萧洒心神荡漾。 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少女依旧没有动静。萧洒疑惑地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少女的脸庞,眉头微皱。 再次吻上少女的唇,萧洒刻意停留了少许。心房中那只玉色蛊虫突兀地扭动了一下身躯,随即化为流光顺着两人的嘴唇来到少女的体内。 刹那间,少女头顶上的花冠光芒大盛,白、粉、红、橙、黄、蓝、紫七朵娇艳的花儿逐一绽放,顿时令整个房间春意盎然、香气袭人,宛如置身于百花丛中。 七个小矮人没有,七朵花儿算不? 阿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随即睁开双眼,仿佛从一场长长的梦境中刚刚清醒,犹自有些迷茫,然而下一刻嘴唇上传来的柔软以及目光中那熟悉的少年脸庞,令她芳心大乱,急忙推开萧洒站了起来,跑到墙角边默默低头不语。 “我、我只是想唤醒你,阿黛你不要误会,你、你看,这是大祭司给我留的第一张纸条,我真是按照上面说的做的。”萧洒焦急地解释,快步走到少女身后,将纸条展开后举到她眼前。 “唤醒公主的,只有白马王子。”阿黛扫了一眼纸条,转头静静地望着萧洒,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中满是质疑。 萧洒愣了一下,望了望纸条又望了望阿黛。纸条上十一个字,似乎真的跟吻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阿黛,你听我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萧洒慌乱地指着纸条,“你是白雪公主,我是白马王子,白马王子必须吻白雪公主,白雪公主才会被唤醒。” “阿黛听不懂。”阿黛都不知道萧洒在说什么,眼神充满更多的责问与迷惑,身躯下意识地向着一旁闪躲。 一把拉住阿黛的小手,萧洒让少女面对自己真诚的面庞。 “阿黛,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听完就明白了。”萧洒望着少女的眼睛,“相信我这一回,好吗?” 阿黛眨着大眼睛没有说话,随后目光移向被萧洒双双握住的小手。 萧洒老脸通红,连忙放开,然后快速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国王有个女儿叫白雪公主...” 故事渐渐展开,阿黛从最初的排斥渐渐变成了接受,又从接受变成了沉浸其中,到最后不知什么时候两人位置发生了变化。 阿黛静静倚靠在床头,萧洒坐在床边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故事的尾声,时不时还要进行角色扮演,惹得女孩展颜而笑。 “就这样,白雪公主活了,从此与白马王子过上了幸福生活。”萧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随即有些紧张地望向阿黛,“真的,就是这个故事提示了我,而我确实也是用这种办法唤醒了你。相信我,好吗?” 阿黛望着萧洒一脸焦急的样子,俏脸流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随即摇了摇头。 萧洒顿时急得抓耳挠腮,一时竟组织不了言语。 “以后这样的故事,我天天要听。”阿黛望着萧洒,温柔地说道,“这样我就相信了你。” “好、好,一言为定,绝不反悔。”萧洒连忙点头。 “绝不反悔。”阿黛郑重地点点头,随即轻轻开口,一道流光飞出涌入萧洒的身躯,速度快得令后者毫无反应。 阿黛头项发髻间光芒敛去,七朵绽放的花儿渐渐收缩变小,融入到花冠之中浑然一体,仿佛一切平常。 “这是什么?”萧洒愣了一下,指了指胸口问道。 “有人给你种了舍身蛊,而且是千年蛊王的那种,十分珍贵。”阿黛思索了一下说道,“刚才就是这蛊王唤醒了我。” “舍身蛊?”萧洒的眼神先是迷茫,随即脑海里浮现出璃淑那娇美的面容,还有那深深一吻以及后面发生的奇异破境之事。 “放心,这蛊王并无害你之心,相反它现在是你的本命蛊,只受你一人操纵。这千年蛊王明显经过精心培养,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强大神奇。另外,因为舍身关系,你甚至还可以要求对方牺牲自己成全你。”阿黛好奇地打量着萧洒,“你似乎对此并不知晓。” 萧洒摇了摇头,又缓缓点了点头,随即转头望向西南方向。 “她在玉宛?在龙城吗?”阿黛眸子闪了闪。 萧洒收回思绪,再次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我也一头雾水。”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与璃淑再次相见,而时候一切自然明了。 萧洒猛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阿黛:“这么说,你刚才就知道我...是在用蛊王唤醒你?” 阿黛俏脸微红,连忙转向墙壁一侧:“感觉身体还有点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萧洒拍了拍额头,随即无奈转身。 “别忘记明天还要讲故事,绝不反悔。”阿黛转过头来,将最后四字咬得特别重。 “行吧,明天就给你讲个格格巫的故事。”萧洒忿忿地说道。 寂静的山岭被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傀儡道人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他站稳,一道剑光从他背后绽放,再次将其击飞。 “何必呢?”傀儡道人干脆坐在地上,泥塑般的头颅诡异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向前方一个绝色女子。 “玉龙真人为何对在下紧追不舍,难道说要为那萧家讨回公道?没听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傀儡道人好奇地说道,“我这也只是一具分身傀儡,毁了虽然可惜,但也不是至关紧要。你如此大动干戈又是何必?” 璃淑没有说话,她的眸子冰冷而愤怒,手中软剑再一次举了起来,隐隐有雏龙盘旋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龙城,龙剑。”傀儡道人仰起头来,望着铺天盖地的剑势,口中发出机械般的瓮声瓮语,“越来越有意思了。” 傀儡道人放弃了抵挡,失去真气加持的泥塑身躯在龙剑下轰然炸裂,随即一道流光飞出,迅速冲入天际,快得璃淑根本反映不过来。 “玉龙真人,今日毁我傀儡分身之仇,它日必报,哈哈哈~”空旷的声音遥遥传入耳,很快消失不见。 璃淑追出几许,最终无奈地停下脚步,感知中已彻底没了傀儡道人的气息。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璃淑遥望远方,俏丽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 那里有七剑卓琮在,璃淑实不好露面,而且即使露面,她又该与他说些什么? 第57章 阑什丹 告别元台城后,萧洒几人默默赶路,很快就来到了明月城。一到晚上,阿黛就侧着头望向萧洒,后者不得不陪在女孩床前讲故事。好在前世的童话故事听了很多,也读过不少书,萧洒倒也能够应付过去。众人皆看到这一幕,只把阿黛当孩子来看,却不知是萧洒夺了人家的初吻。 客栈酒楼里,萧洒几人静静用餐,与来玉宛国时的状态截然不同,早已没了游玩的心境。百无聊赖间,萧洒微微动用了一下“谛听之术”,却不想听到了一个令自己震惊的消息。 “知道吗?风雨楼又重出江湖了?”一个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了,是傀儡道人,他刺杀承离国的萧府一行人,杀死了一个,重伤了两个,真是可怕。”另一个男人说道。 “是很可怕,不过最终他也没有得了好去。”先前的男人说道。 “咦,怎么说?”第二个男人连忙问道。 “有人在荒郊看到傀儡道人的尸首,被利剑切成了无数碎片。”第一个男人说道。 “谁干的?”第二个男人吃了一惊问道,“萧家的人还是当阳书府的人?” “据说都不是,有人猜测是玉龙真人。”第一个男人小声说道,“风雨楼敢在玉宛国撒野,必然会受到天师府的追杀。” “活该。”第二个男人击掌叫好。 “先别得意,傀儡道人难缠就难缠在他不用真身行事,每具道人雕像不过是他的一道分身。”第二个男人叹息一声说道,“很难想象这种诡异的功法...” 萧洒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璃淑的那张娇美面孔。尽管不能够真正杀死傀儡道人,但无论怎么说,璃淑的出手算是为萧洒出了一口恶气。 只不过令萧洒吃惊的是璃淑的修为,想当初她连七剑卓琮都打不过,现在竟能够单枪匹马力克三十年前就盛名天下的傀儡道人。最重要的是,风雨楼这么多年没有被灭掉,是因为这些顶尖刺客拥有着变态的潜藏能力,却被那女人成功找到傀儡道人,端是令人费解。 也许今后非常有必要见一见璃淑,了解一下这种神奇的跟踪之术,因为萧洒接下来会把消灭风雨楼当做自己人生最大的目标。 用完餐后,照例为阿黛讲完《小红帽》的故事,萧洒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盘座于床头,萧洒进入修炼状态,现在的他一刻也不敢松懈,只有自己强了才可以保护家人、保护身边的人。 当阳山,天下儒家朝圣之地。 圣夫子把完脉轻轻摇了摇头。 “老师,萧云她当真没救了吗?”红殇焦急地问道。 “非也。”圣夫子走出内室,望着远山的一片苍茫说道,“心脉尽断,每天全凭青林圣言吊着一丝气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想要救活她就必须先修复心脉,而修复心脉恐怕只有传说中阑什丹才有可能。” “阑什丹?这是什么药?为什么没有听过?”红殇仔细回想一番,竟是十分陌生。 “这是记载在《青林圣书》中的一味药,据说可以医死人、生白骨,十分神奇。”上官无用端着一记汤药走了进来,“见过老师。” “那不是传说嘛,怎么能信?”红殇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 “它真的存在。”圣夫子轻轻说道。 红殇与上官无用震惊地望着圣夫子。 “当年为师在柳半坡讲学时,神僧净堂就曾经炼制过这味药。”圣夫子说道,“当年如果没有它,如今也就没了‘万里江山如画,一袭红衣比仙’。” “千画谷的燕红衣?!”红殇与上官无用吃了一惊,“当年发生了什么?这燕红衣如此强大,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被风雨楼楼主铁面人震碎了心脉。”圣夫子缓缓说道,“若不是为师及时赶到,恐怕她早已一命呜呼。好了,先不谈这些陈年旧事。阑什丹难以炼制,但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其中有三味药草极难寻得。” “都是什么?”红殇关心自己的弟子,连忙问道。 “半边月、千面莲以及...龙血。”圣夫子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龙血?”上官无用惊呼一声,“这个世界哪里来得龙?那是存在于仙人传说的圣兽。” “仙人传说并非空穴来风,龙也真的存在。”圣夫子轻声说道,“可惜仙人飘渺,否则救治这萧云也不过举手之劳。” “上哪里找这些东西?”红殇有些失落地说道,“别说是龙血,就是那半边月、千面莲亦是世中难见。” “不错,半边月存在于幽潭水底,千叶莲生长地极北雪山,先不要说它们存在与否,仅是这两个险地就让人难以安然。”上官无用望向红殇,“师姐,坚持到萧家人来吧,这孩子...皆为天命。” 长叹口气,红殇向着上官无用深深一揖:“麻烦师弟了。” 待红殇走后,上官无用有些疑惑地望着老师:“这个世界真的有龙存在吗?当年又是谁取来的三味药?” “取药的人是萧秋远。”圣夫子从旁边的架子上取出一本书卷,“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萧秋远?萧云的爷爷!”上官无用大吃一惊,“难道他真的遇到过神仙?” “或许吧。”圣夫子摆了摆手,示意弟子退下。 上官无用恭敬地向圣夫子一礼,随即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 世人传说萧秋远曾经遇到过神仙,才有了今时今日的修为与荣耀,看来所言非虚。只是造化弄人,三十年前萧秋远拿药救人,三十年后却需要找寻相同的药救自己孙女。 所以当萧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越岭府笼罩着一片阴云。 “这件事只能够我来。”萧洒望着大哥萧瑾说道。 “胡闹,先不说漠西幽潭与极北雪山路途遥远,就是这一路上的艰辛与危险都不是你一个四境修者能够应付的。”萧瑾愤怒地说道。 萧洒自小就很怕这个哥哥,但这一次他没有退缩,双眸注视着对方说道:“大哥已经快六阶了,与姐姐是天下公认的骄子,也是如今越岭府的顶梁柱。我自幼就霉运缠身,修为勉强才到四境,所以我去最合适。” “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不能去!”萧瑾摇了摇头,两手按住弟弟的肩膀,目光犀利地望着他。 “哥!”萧洒用力摆脱哥哥的双手,脸庞上写满了坚毅,“四境也好、五境也好,对于幽谭与雪山来说又有什么分别?一切还要看机遇。姐姐如今身受重伤,也是因我而起,我必须去,谁也阻止不了我。” “弟弟,那件事并不怪你,你不要这么固执。”萧瑾焦急向前走几步。 “哥,从小到大都是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在照顾我。”萧洒露出一抹惨白的笑容,“实际上我也被人照顾够了,总感觉我活在世上就是别人的累赘。哥~你就答应我吧,如果这一次我还退缩,姐姐万一...醒不过来,恐怕我萧洒会一辈子都活在自责、痛苦与自暴自弃之中。” 萧瑾停下脚步,怔怔地凝视着弟弟,一时陷入不知所措。 “唉~”梅姨轻叹口气,将萧洒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随即望向萧瑾,“大公子,就让小公子去吧,否则他心难安。我生在雪山,对那里的人文环境还有些记忆,或许能够帮得上忙,也可以照顾好小公子。” 转头望了一眼梅姨,萧瑾脸庞上流露出一丝犹豫与担忧,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萧洒露出一抹微笑,起身向门口走去:“哥,照顾好娘亲,还有这个家。” “弟弟,你不等娘亲回来?!”萧瑾吃了一惊。 沉默少许,萧洒轻轻点头:“不等了,否则又要跟娘亲像今天这样争执一番。” 萧瑾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无力地坐了下来。 自阿黛醒后,几人就快马加鞭赶回了萧府,而那时候娘亲孟秀兰已经前往远在北方的当阳书府。随后当阳书府就传来了有关姐姐的消息,娘亲已经恳求圣夫子为萧云续命一年,如果一年内萧家没有找到那三味药,书院将无奈放弃。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照耀着湫水河,也照耀着河边坐着的一个少年。形影不离的阿黛本就话少,此刻更能感受到少年的悲伤与烦恼,只是默默地陪伴。 第58章 前往苏林 冯香儿望着萧洒手中的刻刀与木雕,有些好奇地问道:“少爷什么时候会的这个?” 萧洒抬头扫了眼冯香儿,随即说道:“以前你畏我如蛇蝎,自然不晓得。” 冯香儿摸了摸头发,有些狐疑地皱了皱眉,随即不再纠结,指着小木雕说道:“这是萧小姐,真像。” 萧洒轻轻点了点头,完成最后一笔后,默默将小木雕打磨擦拭,然后轻轻举了起来。余辉下,小木雕仿佛活物,那抹笑容荡漾在风里。 这几天,萧洒把一切事务都进行了妥善的安排,无论是平江城工坊的孟清涵,还是已经成功混入武阳城地下势力的齐百通都一一告诫一番。特别是齐百通的任务加重了许多,一是加强情报人员的力量与效率,二是多了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想方设法收集有关风雨楼的消息。 有关蒲巴身份及香皂的事情,萧洒也告知了大哥,并做了一番发展规划方面的讲解,一颗终于沉静下来。 明天,萧洒将出发,身边确定的人有梅姨、冯香儿还有形影不离的阿黛,孟清芷则被留在平江帮助她的哥哥打理工坊。 在易容的时候,众人这才震惊地发现,原来沉静的阿黛才是此中高手。 “我头上所戴的是塔司圣器七彩花冠,七朵花分别代表七项能力。”阿黛一边给萧洒易容,一边解释道,“红花是祈福、白花是力量,这两朵花公子已经见过。粉花是魅惑、橙花是变幻、黄花是防御,至于蓝花与紫花的功能,阿黛修行不够,还不能够知晓。” “现在用的就是橙花的能力吗?”萧洒好奇地打量着镜中的一张脸庞。 阿黛的变幻严格来说并不能称之为易容,因为她是用变形能力将脸部五官进行了微调,甚至就连肤色、毛发浓疏都能够改变,并非脸上附着一层面具这么简单。 “是的,变幻能力可以作用于人也可以作用于物。”阿黛轻轻说道,“有效时间差不多可以坚持七天。” “阿黛好厉害。”萧洒转头望着少女,“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别说,福星二字还真称得上,因为阿黛可以用祈福术压制萧洒体内的霉运之力。当然,这是在“梦机天宝”非倒置的情况下。 现在的萧洒已经变成了一个浓眉大眼、脸庞方正的少年模样,少了一分儒雅俊秀,但多了一分阳刚沉稳。总之,前后相貌简直是大相径庭。 “声音还需要公子自己压制改变。”阿黛提醒萧洒。 “这个容易。”萧洒早已习惯了蒲巴的说话方式,切换起来倒也并非难事,此刻故意用沙哑的声音回道。 “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一旁的冯香儿惊叹说道。 “现在轮到香儿姐姐还有梅姨了。”阿黛转向一旁的两人。 次日清晨,已经完成易容后的四人悄然离开了萧府,几个周转之后出了武阳城。步行了数里之后,一辆四驾马车疾驰而来停在四人身旁,身后还跟随着一匹烈马。 齐百通跳下马车后,郑重地向萧洒一礼,随即解开缰绳,骑着单马转身返回。 “走吧。”萧洒挥了挥手,钻入车厢,梅姨则主动坐在了驾车位置上。 驷马重新向前奔驰,萧洒轻轻拉开车帘一角,回头辽望越来越远的武阳城。 武阳城的城墙上,萧瑾一身戎装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着前方,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影子。 “走了,回萧府。”萧瑾拍了拍身边甲士的肩膀,“等母亲回来后,我们就要返回北疆了。” 这段时间戎国消停了不少,胡蒙的殒落给方以山及驭兽宗沉重的打击,所幸风雨楼的傀儡道人间接帮了他们的忙,否则这次出手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林城同样是承离属一属二的大城,以精湛的制造工艺而闻名,“天下机关出闻人”的闻人谷就在此城。 所以这座城市十分有特色,因为每幢楼宇都有自己的特色,彰显着制造它的工匠水平与创意。同样,这座城拥有许多维妙维肖的人工景观与形形色色的拱桥,加之优美的自然风景,令人留连忘返。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萧洒披着黑袍,戴着斗笠边走边赞叹说道。 “蒲巴又要有传世之作了。”冯香儿仔细琢磨这两句话说道,“只是为何是吹箫?少爷你会吗?玉人又是谁?” 我哪知道。萧洒狠狠瞪了一眼冯香儿,小丫头如此八卦。 “我会。”阿黛轻轻说道。 萧洒脸上流露一抹笑容:“那我们家阿黛就是那玉人。” 阿黛脸色微红,一旁的冯香儿撅着嘴说道:“什么是我们家?少爷不要香儿了吗?” “怎么可能?!”萧洒连忙拉住冯香儿的小手,“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少爷,其实我不跑。”冯香儿抬头望着萧洒,“我还要撒泡尿写上到此一游。” 这几日听故事之人已经从一个阿黛,变成了阿黛与冯香儿,两个丫头干脆就睡在了一起,每天缠着萧洒讲故事,时不时热烈的交流一番,竟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女孩子家家的,说的什么话。”梅姨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埋怨地瞪了冯香儿一眼。 后者吐了吐舌头,挣脱萧洒的手,拉着阿黛小跑向前,兴奋地说道:“阿黛,那边的灯笼好好看。” 望着两个少女的嬉戏打闹,萧洒的心情好了不少。这段时间来,姐姐昏迷不醒一直像大石般压在他心头,令他几度忧郁与烦燥。好在梅姨时不时开导他,令他平静了不少。 寻找到这三味药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不能总是生活在压抑与悲恸之中,否则不但影响自己,也会影响身边的人。 在城市停留的主要目的是马匹需要休息,路途中的饮水与干粮需要补给,同时也让旅人得以梳洗放松一下。 当然,萧洒还有其它目的,所以安顿好一切后,他带着阿黛前往闻人谷。 闻人谷在苏林城的东北方向,处于两座高山之间,这里四季常春、景色怡人,然而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奇异城堡破坏了自然风光,凭添了几分神秘与奇异色彩。 远远看着城堡上面布置的绞梯、流水甬道与云梯,萧洒的眸子闪烁不定,最终确定这方世界还没有发明出“齿轮”。 在闻人谷的入口处,远远看到一大群人围成一圈,不时有喝彩声传来。萧洒好奇地挤进去张望,原来是两个机关师正在比拼所制造的战斗傀儡。 在没有发明出齿轮之前,传送动力的装置基本上靠皮带、滑轮原理实现,故而物体都制造得非常大。两具战斗傀儡同样如此,简直有两层楼高,但动作又非常迟缓与僵硬,远不如傀儡道人的傀儡术灵活小巧。 不过,这两方面并无可比性。一个是靠真气修为驱动,一个是纯粹的普通人以机关传动驱动。 很巧的是冯衡也在这里,此刻他与两个师弟站在一旁观看,似乎为场中一方加油助威。 萧洒略一沉吟,然后小心翼翼地向着冯衡靠拢。 “师弟可能要败了。”一个挽着裤脚的年青人说道。 “嗯,他吃亏在皮带质量上,对方用的是罕见的蚝牛皮,而师弟用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牛皮。”冯衡点了点头。 “实际上皮带传送并不是唯一,如果能够换成齿轮,这具傀儡战斗力还会翻番,另外造价也会低不少。”萧洒故意说道。 “齿轮?”冯衡诧异地望向萧洒,后者载着斗笠看不清脸庞。 “阁下可是蒲巴?”冯衡略一思索说道。 “正是在下。”萧洒点了点头。 “快快有请。”冯衡大喜,连忙扯着萧洒的袖子向外挤,同时转头对师弟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给师弟加油,我有急事要处理。” “是,大师兄。” 挤出人群,冯衡恭敬地向萧洒一礼:“前些时日听闻萧洒萧公子托蒲巴兄前来送信,那信可是带来。” 还真是直接。 萧洒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商人,萧洒托三王子找我来投资,所以我要占五成,这事已经跟萧洒谈好,你可知?” “自然知晓,但冯衡也要看看这工艺是什么?价值几何?”冯衡焦急地搓了搓手说道。 “我不懂,我只管投资,但也是被萧洒描述的神奇之物打动,你看看是否当真?”萧洒取出书信递于冯衡。 展开书信,冯衡直接跳过文字,抽出其中的图纸仔细看了起来。很快冯衡就完全投入其中,脸上表情时而迷惑时而兴奋,仿佛魔怔一般。 “公子,要不要给她施展一下祈福之术。”阿黛有些担心地说道。 “说什么呢?!”萧洒刮了刮阿黛的鼻子,“他又没疯,只是见猎心喜而已。另外,我现在是蒲巴,身边可没有塔司圣女,不要在人前暴露祈福之术。” 真的没疯吗? 阿黛狐疑地望着毫无形象、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看图纸的冯衡,裤子掉了都不管? 第59章 吞金兽 没有意外,冯衡看完图纸,十分激动地签了契约,成为新成立的八通运输商行的创立者之一。 萧洒给他提供的是一套卡车的传动系统、制动系统以及造型结构,至于动力部分则由冯衡负责完成,这也是他在这个商行存在的价值,只是他的分红只有五分之一。 完成既定的运输商业计划后,萧洒婉拒了冯衡的邀请,与阿黛返回了客栈。随即冯香儿拿着两封密函去了萧家粮铺,将接下来的任务安排发给了平江城的孟清涵与武阳城的齐百通。 入睡前萧洒一如既往地修炼十二周天的《梦机玄春》以及反复熟练自然之力,这才以《睡梦罗汉》的“坐谷玄关”姿势进行睡眠。 这一段时间萧洒修炼十分刻苦,令看在眼里的梅姨与冯香儿有些心疼。 又走了半个月,一行人终于离开了承离国域,来到充满异国风情的罗斯国。 罗斯人无论男女身材都十分高大,五官饱满而大气,与承离那种秀气钟灵截然不同,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少女对这方异国风情十分感兴趣,走在最前面不断地跑来跑去,看什么都倍感新奇。 萧洒缓缓跟在后面,亦是打量着这座城市,偶尔还会点评几句。 梅姨静静跟随萧洒身后,脑海中反复思索着少爷的意图,最终不由得长叹口气。少爷才是人中龙凤,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清晰而宏伟的计划,不得不让她折服。 化身蒲巴,香皂生意遍布承离与玉宛;签约闻人谷,未来将插足利润丰厚、稳定收益的运输通讯行业;而如今,原本去往雪山的路线应直奔罗斯的索拉堡,但萧洒刻意偏折到了莫尔斯城,恐怕奔着这里的妖兽拍卖场而来,就是不知道小少爷心中是何计划。 罗斯国有两大举世闻名的事物,一是盛产妖兽,二是盛产美女。而这座莫尔斯城则是妖兽交易的核心大城,因为这里毗邻连绵起伏的不加山,天地灵力十分浓郁,故而生长着不少妖兽灵植,一向是猎荒者的最爱。 猎荒者是罗斯国一种特有的民间组织,几乎每座城池都设有猎荒部,专门为修行者之间的交易服务。罗斯国的修行者可以入山捕获猎物,亦可采摘药草,随后来到猎荒部交易。当然,猎荒部也可以接收各种各样的任务,然后公布出来由猎荒者选择任务,获得相应报酬。 久而久之,罗斯国的修行者并不以修者自称,反而更喜用猎荒者称号,而且他们还把猎荒者分出了等级,一一对应修者等级。不过猎荒者还有一种额外称号,那就是荣誉称号。荣誉称号与修为无关,只与贡献有关。 莫尔斯城最大的妖兽交易中心首属布勒拍卖场,这里甚至传说交易过“龙蛋”。 没错,萧洒确实刻意来到莫尔斯城,抱着一丝希冀想看看能不能获得一只强大的妖兽。当然像那种强大的妖兽价格往往极其昂贵,并不是现在商业刚刚起步的萧洒买得起的。 但萧洒退而求其次,哪怕弄到一只像雪翎鹰这样的代步妖兽也行。以后无论是为姐姐寻药,还是自己梦想构架商业帝国,欠缺的都是时间,而往来路途上消耗的时间最多。 安顿好食宿事宜后,萧洒与梅姨前往座落在城市正中心的布勒拍卖场。一路上可遇见不少修行者,不,严格来说是猎荒者。与承离、玉宛不同,这里的修行者一点也不回避平民百姓,时不时施展真气飞奔跳跃赶路。而这里的普通人似乎对此司空见惯,眼都抬一下继续做自己的事。 在通往布勒拍卖场的路上,有不少人在路边摆摊,借着拍卖场的往来人流拼命地兜售妖兽。当然,这些妖兽品质与拍卖场根本无法对比,但胜在价格低廉,总有一些经济拮据者做出退而求其次的无奈选择。 带着万般好奇,萧洒缓缓走在街道中,不时地驻足观赏路边的种种妖兽,也算是令他大开眼界。 辨别妖兽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要了解妖兽的种类、能力、习性、年龄,更重要的是血脉。妖兽不像人类一般通过修炼获得能力,而是大多源于血脉继承,因此纯正的、闻名的血脉将大大提高妖兽的品阶与价值。 一般大家族都会有见多识广的长辈专门处理这件事情,又或者花大价钱找来驭兽宗、万兽门的高人来协助辨别。在这一方面,万兽门尤其擅长。 萧洒自然不懂得辨别妖兽,甚至对那些闻名天下的品种亦是仅知皮毛。不过,萧洒有自己的更加简单的办法,那就是自然之力。这是这一段时间刻苦修炼获得的第二项能力,名为“心灵沟通”。 萧洒时不时在某个摊位前蹲下来,看似仔细挑选观察妖兽,实际上他是悄然散发自然之力,尝试与妖兽沟通。渐渐的,萧洒也摸索出了一定规律,那就是心灵沟通越顺畅的代表着妖兽的灵智越高,而灵智高的往往代表着血脉能力的强大。 可惜都没有发现理想中的飞禽类妖兽,令萧洒有些失望。倒不完全是走兽类妖兽,而是好不容易有那么几只飞禽,灵智都低得吓人。 灵智低代表血脉稀薄,也代表着难以驯服。萧洒没有修行过驭兽之术,当下也没有时间寻来万兽门人帮忙,只有另辟悉径。 眼前的摊主是一个年青人,神情还有些拘谨,摊子上用拘灵锁束缚着四只妖兽,看起来都非常弱小与普通。 萧洒原本是不感兴趣的,因为这四只妖兽似乎都是走兽类,而且看样子也过了好驯服的年龄,已经远离了灵智初开的幼儿期。 血脉低,兽种差,而且还大多是成长期或成年期,自然无人问津。 但萧洒十分感兴趣,因为自然之力笼罩四只妖兽时,其中一只表现得非常迥异,它不但能够与萧洒沟通,甚至还会为自己的身价开条件。 “你有什么能力?是什么品类的妖兽?”萧洒好奇地与其中一个娇小的看似狐狸的妖兽沟通。 “我很能吃。”妖兽说道。 “能吃不是能力,是负担。”萧洒感觉有些好笑,轻轻摇了摇头。 “切,我可不是随便吃什么。”妖兽那眼神仿佛是在嘲笑萧洒,嗯,没错,就是嘲笑。 这妖兽鄙夷地望了望萧洒,随即又鄙夷地望了望摊主,鼻孔朝天仿佛高高在上的神蔑视天下众生。 萧洒皱了皱眉,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他可没这功夫消磨时间,虽说这妖兽的灵智确实不凡,但看起来习性不怎么样,喜欢表哥表妹所说的“牛在天上飞”的感觉。 耐着性子,萧洒问它:“那你吃什么?” “金子。”妖兽说道。 萧洒打了一个哆嗦,站起来准备转身就走。 “吃完后可以获得无敌防御。”妖兽看出萧洒要走,连忙放弃鼻孔朝天的神态,焦急地说道,“吃得越多,防御时间越长。” “无敌?”萧洒重新蹲下问道。 “对,无敌,八境以下打不破,但九境就不知道了,没遇到过。”妖兽说道。 没遇到过?萧洒吃了一惊,这意思它曾经遇到过八境强者,还用绝对防御挡住过对方的攻击。 “你遇到的是哪个八境?”萧洒狐疑地望着妖兽,决定试探一番真假。 “咳咳~”妖兽抬爪揉了揉鼻子,“理论上没问题。” “什么叫理论上?”萧洒感觉自己又被一个妖兽忽悠了,而且还是两次。 “看到我旁边这个傻子了吧。”妖兽斜了一眼摊主,“他老爸就是七境巅峰强者,当初捉我的时候就破不开我的防御。” “那你怎么被抓来的?”萧洒问道,眼中流露出一丝讥讽。 “我是自愿跑过来的。”妖兽生气地说道,“金子都被你们人类采光了,我只能跟着来到这里。” 萧洒脑补了一下画面,倒是相信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别的不可以吃吗?” “倒也不是,只是金子可以帮我进阶。”妖兽说道。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问道:“你叫什么?或者怎么称呼你这种妖兽?” “吞金兽。”妖兽骄傲地说道。 还真是贴合! 第60章 小金 花了二十万银票买下吞金兽,梅姨简直气得七窍生烟,特别是萧洒那句话“给香儿买个宠物”。等冷静下来,梅姨又开始仔细打量这吞金兽,这才发现其中的异常,这妖兽似乎灵智极高,因为它似乎总是挂着讥讽的笑容望着自己,何况少爷真不是那种冲动、纨绔的人。 拍卖场上人山人海,不少人来自异国他乡,带着大量钱财宝物以期获得一只心仪的契约妖兽。萧洒的资格只能挤在外围,吃力地向里张望。 第一只拍卖的妖兽就让萧洒大开眼界,名为烈焰虎,终年生活在火山附近,以吞食火山石为生,天生拥有火焰攻击的能力,十分强大。 “切,小扒菜。”手中提着的吞金兽继续扮演鼻孔朝天的角色。 还别说,现在买入手后,再看这吞金兽的模样都感觉到有些萌萌哒。 “怎么说?”萧洒传音道。 “有一丢丢狴犴的血脉,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吞金兽说道。 “狴犴?!”萧洒下意识地望向手中的吞金兽,“传说龙的第七子,龙...真的存在?” “那当然。”吞金兽点了点头。 “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它?”萧洒有些激动地问道。 诧异地望了望萧洒,吞金兽的鼻子微微皱了皱:“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想打龙的主意?” 萧洒暗道自己表现得太过着急了,缓缓恢复平静说道:“这世上哪里来的龙,都是书中的故事而已,我只是听你说出来感觉好奇。当然,以你一向吹牛不打草稿的禀性,这也正常。” 吞金兽最吃不得激将法,四爪拼命地刨着铁笼子,呲牙咧嘴地说道:“大胆人类,竟敢说我吞金兽吹牛。吞金兽一族,从不说谎话,也不说大话,明明是你自己见识短。” “吹不吹牛你不知道?!”萧洒眸子微微闪烁一下,继续摆出一副置疑的模样,“你看看这世上与你一样喜欢吹牛的都说有龙,甚至还有人说见过龙,却从来不知龙是何样、龙在何方、龙有几只...你说这不是吹牛是什么?我还说我会造飞机呢,自己就可以在天上飞,可以装成百上千人,不用真气不用符阵,日行万里。” “你吹牛!”吞金曾指着萧洒说道。 “你吹才吹牛!”萧洒说道。 “我没吹牛,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在若海之南就有龙”吞金兽气得在笼里四处打转,不断地出嘶吼声,倒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这妖兽杀了吃肉吧。”有人好心地提醒萧洒,“过了幼儿期,还有这么强的攻击性,留着只能是祸害。” 吞金兽能够听懂人言,此刻气得毛发竖起,尖利的牙齿拼命地撕咬铁笼子,恨不能立即扑上去给那人几口。 “好了,安静点。”萧洒拍了拍铁笼,“暂时相信你了。” 什么叫暂时!吞金兽又开始咬铁笼子:“我家就藏有一片龙鳞,当然真的有龙。” 萧洒的眸子骤然放大,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吞金兽,随即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将目光转向拍卖场上。 现在轮到一只风行鹤,这妖兽自己攻击力一般,都速度奇快,是非常难得的骑行妖兽,而且性子温顺很容易驯服,是修行者非常喜欢的一种类型。 果然,这风行鹤一经出现顿时引得人群骚动,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只是一会功夫,这风行鹤就拍卖到了一百万两银票,惊得萧洒直吐舌。 “切,这大鸟一不能战斗、二不能防御的,怎么这么多人想得到它,真是愚蠢。”吞金兽想想自己二十两银票的巨大价差,有些羞恼地说道。 “因为有用、好用。”萧洒淡淡地说道,随即转头跟梅姨说道,“回吧,见识一下也好。” 两人挤出人群,吞金兽犹自忿忿不平自己的卖价,瞪着萧洒说道:“论有用,我这才是有用好吧,绝对防御可是连八阶大能都破不开的神通。” “切~我又不打架,要绝对防御何用?”萧洒摇了摇头,“还是风行鹤有用啊,骑着它可以自由飞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吞金兽气得七窍生烟,瞪着小眼睛呲牙咧嘴地吼道:“那你买我干嘛?” “杀了吃肉。”萧洒淡淡说道。 萧洒带回了吞金兽,小家伙的样子顿时令冯香儿、阿黛喜欢得不得了,时刻围绕着铁笼子看来看去,还不时逗弄一番。 “真的好萌啊,好可爱~”两个少女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正在生气偏偏看起来可爱的吞金兽说道。 “啊,气死我了,我们吞金兽怎么能用可爱两个字形容,应该用...伟大来形容才对,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给我闭嘴。”吞金兽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表示强烈抗议。 萧洒有些不放心这吞金兽,一直坐在一旁观察它,生怕它有什么异常,会伤到冯香儿与阿黛。 “对了,少爷,它叫什么名字?”冯香儿笑得合不拢嘴,转头问萧洒。 “呃...小金。”萧洒耸耸肩膀说道。 “噢,原来叫小金啊。”冯香儿点头,然后与阿黛开始不断地亲切呼唤。 “什么小金?!起个名字怎么能这么随便?!哇呀呀~气煞我也...”吞金兽冲萧洒疯狂地抗议,可是后者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理它。 出了房门,梅姨拉着萧洒说道:“我知道少爷一向很有主意,本事也强,这么多钱也都是少爷凭个人本事赚的,但这妖兽似乎不是好相与,而且也...太贵了~” 萧洒知道梅姨怕他涉世不深,刚刚步入社会会吃亏,本着好心想要劝诫一番,可是梅姨并不知道萧洒拥有着两世经历。上一世他饱尝人间疾苦,流浪街头时见惯了人生百态,自不是小白一个。 向梅姨露出一抹笑意,萧洒示意自己知道,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这妖兽与龙有关?” “什么?!”梅姨震惊地脱口而出,随即连忙压低声音,“少爷怎么知道?” 萧洒没有开口,双眸凝视着梅姨,随即后者震惊地感应到少年的声音在自己心中响起。 “这叫心灵感应。”萧洒用心灵感应传音说道。 梅姨仔细打量着萧洒,后者继续用心灵感应说了几句话,这才让女人彻底相信刚才发生的奇异一幕真实存在。 “我可以与妖兽沟通。”萧洒说道。 “这能力可真令人震惊。”梅姨说道,随即猛然抬头,“如果这样,那少爷岂不是比那万兽门的辩妖能力还强?” “理论上确实如此。”萧洒点了点头,“当然,只要那妖兽不说谎。” “妖兽灵智再开也不及人类,何况少爷如此机智,所以想弄清楚妖兽的品类、血脉、习性一定可以。”梅姨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那今后少爷寻找本命妖兽就不用求人了,另外似乎也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萧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收了心灵感应后开口说道:“梅姨这两天帮我盯着那吞金兽,毕竟是妖兽,还没有与人签订契约,保不准有什么异常。” “少爷放心吧。”梅姨点了点头,看着少年迈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少爷一定又去修炼了,非常刻苦。 梅姨长叹口气,随即转身推开房门回到房间。 两个小丫头还在逗弄小金,后者认命般地趴在铁笼里,任两个丫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第61章 与布勒达成合作 第二天清晨,众人并没有立即自莫尔斯城启程,梅姨领着三个小丫头去采买一些御寒物品。再往前走,气温将越来越低,出了罗斯国后会进入白雪皑皑的雪国。 萧洒独自一人前往布勒拍卖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昨天萧洒特意以蒲巴的名文向布勒拍卖场递了名帖,购买小金只是这一行的意外添头。 相信大半年过去了,商界一定流传着有关花语商行的传说,有关他蒲巴的传说。罗斯帝国亦不例外,在他们所住的客栈里,豪华上房都专门配置着花语留香型香皂,这极有可能是从承离流传过来的。 拍卖场只在夜晚的时候才营业,因此这里到了白天就冷清了许多。 沿着街道靠近布勒拍卖场,一个身材彪悍的男人横在路中,见到戴着斗笠披着长袍的萧洒后行了一个鞠躬礼。 “可是远道而来的蒲巴先生?小人是布勒大人的管家霍尔都。”男人恭敬地问道。 “在下蒲巴,见过霍尔都先生。”萧洒抚胸致礼。 “布勒大人已在二楼内堂等候,请先生随我来。”男人转身走入拍卖场,在正厅入口处左拐入侧廊,走上楼梯后推开一扇豪华的大门。 内堂非常宽敞,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拍卖场上一切。另外,这里装饰得十分奢华,大部分采用黄金与珠玉做点缀,显得富丽堂皇,也显露出主人的地位与嗜好。 在内堂的正中央,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端坐其上,身边围坐着两个娇美的华服女子,阵阵狂浪的笑声回荡整个房间。 当萧洒进入内堂后,男人推开怀中女人,端着一杯酒审视着萧洒。 男人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在内堂安静下来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气息。 萧洒淡然一笑,与之对视,没有躲闪亦没有排斥,表现得十分自然。 “花语商行蒲巴见过布勒大人。”萧洒依旧施了一记抚胸礼,恭敬地说道。 “看座,还愣着干什么。”布勒的气势一收,房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活跃了几分。 霍尔都连忙将萧洒引至客席上,然后安静地立于一侧待命。 “蒲巴先生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看到萧洒依旧戴着斗笠面纱,布勒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在下是行商,经常往来各国,加之修为浅薄,故而不得不遮掩面容,还望大人见谅。”萧洒欠身一礼说道。 布勒眨了眨眼,随即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往大椅上一靠,以俯视的视野问道:“蒲巴先生经营女人生意,为何约我妖兽拍卖场?我们两家似乎在生意上不太会有交集。” “其实不然。”萧洒摇了摇头,“接下来花语即将制作一系列的美容产品,这些产品既有消耗性的用品,比如香皂香水等;也有非消耗品的用具,比如眉笔、瘦脸仪等。而这些用品与用具或多或少都需要一些妖兽皮毛又或者花草药植。” “你是看中了我背后的猎荒部。”布勒皱了皱眉,随即冷笑地望着萧洒,“野心倒是不小。呵呵,蒲巴先生,那你应该直接去猎荒部,不必拐弯抹角。何况,我拍卖场经营的都是大生意,这香粉荷包也太小。” 萧洒摇了摇头:“自远古以来,即使是圣母亦注重美容,她们做花钿、涂口脂、画眉面靥、额黄净面不一而足。大人可以试想一下,是大人花在酒水上的钱多,还是女人花在这些红粉上钱多呢?” 布勒望了望身边的女人,随即一把搂住细腰:“靠,再多的钱也是老子的钱,心痛呐~” 萧洒淡然一笑:“男人可以不好酒,但还真没见不爱美的女人,所以它远远大于妖兽生意。我们就把妖兽拍卖与这女人生意做个对比,请问大人能够买得妖兽之人是何占比?” “十万中之一。”布勒思索了一下说道。 “绝对不止这个数字,当然我就以此论。”萧洒点了点头,随即转向身旁的一个女人,“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您每月在美颜妆扮上面大概花多少钱?方便透露吗?” “差不多要千两白银。”左侧华丽女人思索了一下说道,随即撒娇地对布勒说道,“大人你看,我的花费很大的,我时刻要保持最美的样子呈现给伟大的布勒大人。” “去去去,真是无底洞的小妖精。”布勒用手掌轻抚女人下巴,随即肆无忌惮地“啵”了一口,取出一沓银票粗野地塞入女人怀中,顺势一阵揉捏。 萧洒尴尬地垂头,所幸戴着斗笠,否则一定让人看出他脸颊上的羞红。 “我们折中一下,就以五百两计算,这是上层富贵阶层的消费水平。那么下层社会呢,消耗就除百计算,那就是五两。在根据贫富二八定律来统计...”萧洒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什么是二八定律?”布勒诧异地望向萧洒。 “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着百分之八十的财富。”萧洒说道。 布勒的眸子微眺,短暂思索一下,随即从女人胸前抽出手,冲萧洒竖起大拇指:“很有弹性,噢,不,我是说很有哲理。” “平均下来每人差不多每月需要消耗一百零四两白银,而十万记则是一百零四万两白银,大人,比不比得过昨天拍卖的那只风行鹤?”萧洒干脆微闭双眼视而不见,“当然还不止这些。妖兽的买卖对于一个人来说基本上是一次性,而女人这生意却是年复一年...” “先生够了,你已经成功说服了我。”布勒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只是蒲巴先生为什么不直接找猎荒部?” 萧洒欠身行礼,随即说道:“这笔生意并非一定要与猎荒部合作,与布勒大人合作更加合适。毕竟我需要的是合作伙伴,而不是一个强势不可控的庞然大物。” 布勒凝视萧洒一会儿,随即望向管家霍尔都。管家立即领悟,将两个美女带出了房间。 “生意是好生意,我听说蒲巴先生已与承离、玉宛都有合作,可以说是生意规模很大,只是在下实在不知道为何找到我头上,我可对这东西一窍不通。另外,既然需要药草与毛皮,可以与我拍卖场合作,亦可以与炼药公会合作,是不是?”布勒好奇地问道。 “若论炼药,我首选玉宛。”萧洒摇了摇头,“所以我并不缺花草药植,反而是妖兽毛血存在供应不足。另外,想打开罗斯国的整个商业市场,选择布勒先生对在下来说是最合理的。” 能够管理生意规模最大、利润最丰厚的莫尔斯城拍卖场,布勒自然不会是小人物。这个看似偏僻的罗斯国城市,实际上是他镀金的最好地方。 布勒不怀疑蒲巴的信息能力,能够做天下各国生意的人,岂会简单? 布勒眸子闪了闪问道:“那你想怎么合作?” “我要在莫尔斯开制造工坊,生产香皂、香水、面膜以及一系列女人用品,甚至还有可能涉及到日常生活用品。”萧洒说道,“花语商行会提供资金、工艺、核心技师,而布勒先生负责场地、原料、罗斯国的商业渠道建设,当然还有安保工作。” 萧洒将一包样品放在桌上,向前推了推:“这些样品布勒大人可以找人一试,市场前景如何自会知晓。” 摆了摆手,布勒说道:“样品我收了,正好我的女人可用,对于什么市场前景我也不需要再推测试验。直接点,蒲巴先生准备怎么合作,我能得到什么?” “花语商行占七成,布勒大人个人可独得三成。”萧洒说道,“不过,我的要求是,相关原料我要的是一手货源,甚至垄断,但价钱花语商行会以行价照出,这些对大人来说几乎是举手之劳。唯一需要费心的是商业渠道的建立,不过,大人的表嫂可是皇妃,这一点应该不难。” 布勒的眸子精光一闪,眼前人果然不是普通人,找上自己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仔细的调查与分析过。 确实,要说罗斯帝国的红粉生意渠道建立,做为皇妃的表嫂出面,一切迎刃而解。因为最大的红粉生意背后的主人,就是表嫂的娘家,世袭贵族诺拉家族。 “成交。”深吸一口气,布勒点了点头。 斗笠下,萧洒的脸庞上浮起一抹笑意。 花语商行的原料搞定了,当然还有八通运输商业的驱动原料,这才是萧洒一番精心计划的真正目的。 第62章 平等契约 出了拍卖场,萧洒的心情十分舒畅,八通商业最大的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先生生意遍布天下,为何不骑乘飞行兽,岂不更加方便。”管家霍尔都问道。他倒没有怀疑蒲巴的经济能力,单纯的只是好奇。 “给你一个忠告:在追逐利益的道路上,千万不要放弃沿途的风景!亲爱的霍尔都先生。”萧洒拍了拍霍尔都的肩膀,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我那喵的就是没钱呐?!萧洒心酸地说道。 拍卖场二楼的窗台前,布勒远远望着离开的萧洒:“真是个有趣的人,差点忘记他还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云想衣裳花想容...妮卡、卡瑟琳,赶紧进来,让我也计算计算你们的无底洞。” 回到客栈,萧洒再一次将两封密信通过通讯站点发出。现在的密信都是经过萧洒改良过的,任这个世界的人费劲脑筋也破解不了,因为这是前世的摩斯密码。 梅姨几人已经购置许多御寒的衣物以及路上的饮食用水,拉车的马也换了罗斯国盛产的高支马。高支马有一丝丝妖兽血统,远比承离马匹高大雄壮,速度与耐力都提升数倍,最关键的是有一定的耐寒性。 “少爷,事情办好了?”冯香儿好奇地问道。 “喏,这是布勒拍卖场的黑金卡。”萧洒从怀中摸出一张卡丢给了少女,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梅姨惊愕地望着萧洒,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少爷果真非常人,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说服那个难缠的布勒,似乎还获得莫大的礼遇。 冯香儿一把搂住萧洒的手臂,整个身躯差点倾倒在少年怀里,俏脸上写满了倾慕:“少爷,你真是太昵害了~那今后我们岂不是想买多少个小金就有多少个?而且还便宜?” 小金在笼子里已经气得暴跳如雷:“你才便宜,你全家都便宜!什么叫想买多少个小金就有多少个?你当我伟大的吞金兽是大白菜呢?” 不理会抓狂的小金,萧洒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探出车厢望向梅姨:“我记得张晓司已经十八了吧?” 张晓司是梅姨的儿子,目前也在越岭府做事,与他父亲负责护院安保工作,自小就与萧洒十分熟悉,可以说是忠心耿耿的一拨老熟人。另外,晓司很少出府,属于越岭府的亲卫,见过的人很少,这样更有利于出面解决罗斯这边的商务事宜。 “是的,比少爷年长一岁。”梅姨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可能要派他来罗斯国的莫尔斯城处理事务,就是不知梅姨可否放心?”萧洒望着梅姨说道。 “太感谢少爷了。”梅姨连忙应道,“以公子的大智慧,他日定是人中龙凤,晓司他算是有福了,能在少爷跟前学到不少东西。” “那就这么定了,我已经写信通知了家里。”萧洒笑了笑,随即说道,“梅姨尽管放心,前期我还会派几人前来帮他。” “梅姨信得过少爷。”梅姨点了点头。 脚下笼子传来小金的不断撕扯声音,成功转移了萧洒的注意力。心灵感应是单向的,只要萧洒不施展这种自然之力,小金就无法与之沟通,与平常人与兽的感觉一般无二。 “呔~那小子,你到底把我弄来要怎样?”笼中的小金瞪着萧洒问道。 “还没有想好。”萧洒诚实地说道。 “什么叫没有想好?”小金冲萧洒呲牙,毛绒绒的小爪子露出几根尖利的指甲,“利索点,要签契约就快点找人帮忙,省得整天把我关在笼子里!” “呃~签什么契约?本命兽?”萧洒诧异地望了望小金,“我可没有这打算。” 小金这次是真生气了,毛发根根竖起,一股强大的气息突兀传出铁笼,竟令前方的高支马吓得抓狂。 萧洒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望向拘灵锁,却发现那锁头竟剧烈颤抖,无数裂纹隐隐呈现。 前方梅姨轻喝一声,七境修为展开,强大的精神力直接将小金的气息封锁在车厢内,勉强将受惊的高支马安抚下来。 好强大! 萧洒的眸子骤然一缩。拘灵锁可是连启智级别大妖都无可奈何的束缚灵物,这小金似乎随意便可冲破,难道当真如它所言,它是自愿被抓过来的? “呃,小金,你先别急,我这人从来认为天下众生皆是平等。”萧洒精神力悄然施展,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浮现在脑后,散发出的微光拥有安神静心的作用,笼罩住一身戾气的小金。 小金抬头望着那佛像,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震惊,随即情绪竟诡异地平复下来,目光中似乎充满了复杂。那拘灵锁遍布的隐形裂纹消失不见,仿佛又恢复了原来模样,但在萧洒的感知中,锁上的符纹已经彻底毁损,现在不过是把最普通的铁锁。 萧洒自是观察小金的情绪变化,有些好奇地望了一眼自己头顶上的佛影。难道吞金兽与佛家有什么因果? 冯香儿与阿黛被小金的气息吓得脸色苍白,此刻双双拥抱着躲在角落里,愣愣地望着铁笼子。原来她们一直戏耍的小家伙,竟是如此的强大与可怕。 “少爷,你没事吧?”梅姨停下马车,准备冲入车厢。 “没事,梅姨不用惊慌,继续赶路。”萧洒高声说道。 犹豫一下,梅姨回到车头:“少爷...你小心点,这妖兽的气息至少相当于修行者七阶往上,甚至可能八阶,很危险。” 萧洒吃了一惊,随即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这方世界给妖兽也做了境界划分,对应人类修真等级,只是多了一个传说中的化形境界,少了一个九阶。在人类记载中,妖兽修练到八境之上会进入到化形期,可以变化成人形。当然,更多的人只当与那所谓“龙”一样,是一种神话传说。 “你怎么会有佛家金身?”小金望着萧洒说道。 “不知道。”萧洒摇了摇头,“我修炼了一门外练功法《睡梦罗汉》,结果就莫名其妙练出了这异象。” “《睡梦罗汉》只不过是区区锤炼身躯之法,问题出在你的精神力上。”小金目光移向萧洒的头顶,“难道你是佛陀转世?” 萧洒感觉到这几句话信息量超大。 一是小金竟然知道《睡梦罗汉》,难道说这吞金兽一族真的跟佛家有关?又或者小金或小金家族生长在佛门?二是小金竟能感受到他的精神力与众不同,还准确地判断出异象产生的根源。 一人一兽沉默少许,小金开口说道:“‘天下众生皆为平等’,这是佛家真言。” 萧洒点了点头:“也正是我心中所想。” 转头望了望冯香儿、阿黛,以及外面赶车的梅姨,小金倒是信了几分。这萧洒名义上是这些下人的主人(当然阿黛不算,可小金并不知晓),但这两日来,少年一直以平等身份对待她们,而且并非做样,是发自内心。 其实这真不是萧洒有多圣人,而是前世的灵魂所处的社会环境就是这样,这种认知刻在骨子里,并是一下子就会改变的。 “我可以不要金子,但您修炼的时候我要在旁边。”小金望着萧洒说道,“您的真气有助于我提升,虽不如吞金快捷,但胜在细水长流和进阶安全。放心,不会对您的修炼产生巨大影响,只是因分食了一部分修来真气,会略略减缓一下进阶速度。” 萧洒注意到小金用了“您”这个罕见的敬语,这一般是妖兽对所认可的主人的称呼。 小金盘坐起来,闭上双眸,兽口中念念有词,晦涩难明的奇异波动自它身躯上散发开来,随即化成一道充满沧桑气息的天地符纹。这天地符纹笼罩着小金与萧洒,一股心灵通融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平等契约!传说中妖兽可单方向施展的心灵契约。萧洒一接触这符纹,立即明了其中意义,再次吃了一惊。 妖兽平等契约,实际上也是以人类为主人的单方向契约。所谓平等体现在不能随意伤害契约妖兽、不能无故羞辱欺压契约妖兽以及不能命令契约妖兽做违背伦理意愿的事情。 “如果您接受,只要精神力附着在天地符纹上即可。”小金说道。 “为什么不呢?”萧洒立即用精神力笼罩住金色的天地符纹。 第63章 修提部落 平等契约签订之后,萧洒将小金放了出来,并将一些注意事项告知对方。 “这么说主人要去幽潭和极北雪山,还要找龙血?”小金的表情应该是咬牙切齿,“你这不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萧洒闭上双眼斜靠在车厢一侧,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后悔还来得及不?”小金嫌弃地避开冯香儿的魔爪,万分悲痛地说道。 “你说呢。”萧洒淡然一笑,随即说道,“小金啊,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知道什么情况就说吧,比如那龙血。” “不知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小金用爪子捂住脸,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人类太阴险了,我要回森林。” 萧洒摇了摇头,重新靠于车厢上:“她是我的姐姐,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会去。何况,未必有危险呢?” “未必有危险?!”小金顿时炸毛,“那幽潭水底地处西北之遥,别说取那半力月,就是那幽潭亦是难寻,恐怕未能找到就已经被大漠晒死、渴死、饿死了。” “还有那千叶莲,生长在极北雪山,先不说环境寒冷恶劣,就说这偌大的雪山,上哪时找它?再加雪山生长着无数妖兽、雪怪,就你这修为还不够塞牙缝的。” “至于龙血,别做梦了?” 小金一口气将心中怨气说出,气鼓鼓地瞪着萧洒。 “你家不是有一片龙鳞吗?应该知道些什么吧?”萧洒睁开双眼,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那是很早的事情了。”小金沉默下来,“几十年前一群人冲入我的家,抢走了龙鳞杀死我的家人,只有我逃了出来。” 萧洒望着小金,良久才说道:“抱歉,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那,你恨那些人吗?或者人类?” 小金摇了摇头:“谈不上吧,那时候我灵智未开,记忆非常模糊,没有太多的情感体会。另外妖兽是的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无论是人类还是其它妖兽种类,都没有太大分别。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这仇肯定是要报的。” 萧洒思索了少许问道:“你特意进入人类,是不是也跟报仇有关?” “是。”小金没有隐瞒。 “那些人是什么人?”萧洒好奇地问道。 能够拥有龙鳞的妖兽肯定不简单,而有人类能够灭掉整个家族,更显强大和可怕。 “剑疯子、血手、双子魔、鬼影。”小金深吸一口气说道。 “风雨楼?!”萧洒吃了一惊,随即眉头微皱,“这个仇可不好报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就如同幽潭一样,我都还不知道在哪,何谈下一步。”鄙夷地瞥了一眼萧洒,“想找个靠山吧,结果主人还那么弱小。” 萧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着急,毕竟我们还年轻。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终有一天我会连根拔掉这风雨楼。” 望着萧洒脸庞上透露出来的恨意与决心,小金眸子微微闪动,随即问道:“主人也准备对付那风雨楼?” “我的姐姐就是被风雨楼的傀儡道人打伤。”萧洒点头说道,随即诚恳地望着小金,“所以我现在着急救活我的姐姐,同时也需要变强。” 小金盘坐在车厢地板上,仰头望着萧洒,良久轻轻点头:“我可以不同意吗?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萧洒露出一丝笑意,将小金抱在怀里,不容后者反对用手揉弄着它的头:“那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了。” “放开我~”小金拼命地挣扎,“不要摸我的头~我可不是宠物。” “偶尔当当也没有什么不好。”萧洒轻笑一声,“你看我们家小金多么可爱,香儿和阿黛还眼巴巴地看着呢。” 一路上撸啊撸,小金再次认命。话说只要不挣扎不反抗,似乎还挺...享受。 “少爷,前方就是雪国的修提部落。”车厢外传来梅姨的声音。 “今天时间过得很快,这都是小家伙带来的乐趣。”萧洒揉了一下小金的脑袋,后者勉强呲了呲牙表示抗议,随即舒服地趴在冯香儿的怀里,还伸了一个懒腰。 披上长袍下了马,萧洒紧紧了衣衫。离开车厢的暖炉,这方天地的寒冷立即让他打了一个寒颤。转头望向梅姨,萧洒暗暗有些自责,今天只顾着套小金嘴中的情报,倒忘记关于一直在外赶车的梅姨了。 望着马车思索了一下,萧洒决定将马车前部改造一下,给驾车位也笼罩在车厢内,就是不知道这修提部落是否有琉璃什么的。 “香儿将商行旗帜挂起来。”萧洒转头望向抛开车窗向外张望的少女。 “是,少爷。”冯香儿点头,与阿黛拿出一面旗帜插在了马车车厢上,旗帜上书写着四个字“花语商行”。 梅姨牵马,阿黛儿依旧如影随行般跟着萧洒,冯香儿抱着小金跟在其后,众人缓缓走向修提部落。 雪国是一个部落制国家,很像前世的联邦,每个部落都独立自主经营,拥有着一定的主权。同时,每个部落又推选出一位长老,组成了雪国议事会,再由议事会管理所有部落,就构成了雪国。 修提是雪国最南边的一个大部落,毗邻罗斯国,它即起到边防作用,又是一个重要的经济贸易枢纽站。雪国多矿产,这些矿产大部分通过罗斯国运往世界各地,换取必要的生活用品或者修炼物资。 修提部落建立在一座巨大的山坡上,绵延数千里,远远就可以看到分散在边界的四座高塔以及最中央一座更加高大雄壮的铁塔。 边界的高塔是辽望塔,上面布设了警戒线。中央铁塔是修提部落的核心中枢,有关议事、接待、研究等部落事宜都在此完成。塔顶还设有消息部,可通过塔灯讯号与飞鹰传书等手段传达各种命令或消息。 “来人止步!”当前的高塔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喊,随即三支长箭射落在萧洒脚下。 萧洒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高塔,恭恭敬敬地抚胸一礼:“在下花语商行的蒲巴,今日前来叨扰,希望能够拜见塞斯大长老,这里有莫尔斯布勒小候爵的推荐信。” “等着。”塔上人喊了一声,随即高塔下方开了一道门,一个披着厚重兽皮、手持铁枪、肩背长弓的壮汉小跑来到萧洒面前。审视地望了望几人,壮汉取过推荐信,然后重新返回辽望塔。 很快一只苍鹰自辽望塔上起飞,转瞬就飞至中央铁塔之上。 等了差不多小半时辰,辽望塔的大门再次打开,一个全幅武装的精壮汉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四个小兵。 “在下缪拉,怠慢贵客还请见谅。”精壮汉子行了一个鞠躬礼说道。 “岂有怠慢,是在下冒昧打扰了。”萧洒连忙回礼。 “贵客请随我来。”缪拉点了点头,随即扫了一眼冯香儿几人,转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上了山坡,到处是相似的圆顶石屋,不时有袅袅炊烟自顶上烟囱冒出。石屋前方偶尔有些小摊贩,但大部分是部落族民,很少看到外地商人。开阔的空地道路上,有不少部落人来往穿梭,似乎十分忙碌。 “马上就到了部落的乞火节,所以族民都在忙碌。”似乎看出萧洒的好奇,缪拉指着行人说道,“精壮男人差不多都出去打猎了,女人老人留下准备乞火节的仪式用具。” “修提不允许外人在此经商吗?”萧洒打量着一个小摊位说道。 小摊位的主人是个爬满皱纹的部落老人,面前摆放着一些粗糙的陶器和一些零碎小物件,但看得出这些东西应该出自南方国家,不似雪国产物。 “也不是不允许,只是有些民生买卖只允许部落族民做。男人都去打猎,老人女人总要做些事情贴补家用。都给精明的南国人做了,我们部落早晚有一天会被瓦解。”缪拉微笑着说道。 萧洒点了点头,同意缪拉的观点。这里民风质朴,生活物资又匮乏,如果开放贸易很可能带来的是文化参透与冲突,甚至会让整个部落分崩离析。 “当然也不是绝对不允许,获得大长老同意的都可以,但也只能在固定的区域经营。”缪拉继续说道,手指了指部落以东的一块区域,“那里叫南人街,外地人只能在那开展商业贸易,而且不能经营生活物资、文化物资、兵器防具等等。” “那还能做什么?”萧洒诧异地说道。 “酒馆、客栈。”缪拉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冯香儿与阿黛,随即转过头去,“当然还有妓院。” 萧洒的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 这一瞬间萧洒联想到很多,远在异国他乡的妓院少不得许多龌蹉勾当,而最令人痛恨的可能就是“拐卖妇女”。有需求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动力,当利益大到足够程度的时候,有些人就会挺而走险,做出丧尽天良的恶事。 第64章 自给自足 远看好似一座塔,顶上细来底下粗;有朝一日倒过来,底下细来顶上粗。 好诗!呸呸~什么和什么?! 萧洒拉回跑偏的思绪,抬头仰望着这座雄伟的铁塔。这铁塔既不是顶上细来底下粗,也不是底下细来顶上粗,而是呈现两头粗中间细的沙漏模样。底部塔身宽阔,直径约有数百丈,中央大门洞开,有四个护士把守两侧。顶部塔台高耸入云,努力感知过去,一股令人压抑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偶尔还夹杂着令人颤栗的暴戾气息。 铁塔的东侧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人来人往十分忙碌,有不少人正搭建高高的祭台,还有人妆点周围环境。 入了铁塔大门,缪拉转头对萧洒说道:“只能公子一人上去,其他人可在此等候。” 萧洒冲梅姨等人点了点头,然后从冯香儿怀中抱过小金,伸手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 缪拉扫了一眼小金,倒也没有反对,领着萧洒站上面前的一个厢式木梯,随后十几个大汉拼命地绞动长索,将木梯快速升高。 差不多有六层楼的位置,木梯停了下来,缪拉当先迈步踏在前方的平台上,萧洒跟着来到身边。 这是一个中空的环形通道,通道四壁开着六扇门,每道门外都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大汉把守。沿着环形通道行走,两人来到一扇看起来最为豪华的大门前。 缪拉恭敬地向着大门一礼:“烦请通报,贵宾已带到。” 守门大汉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轻叩门环,然后走了进去,不一会重新折返回来,对着缪位说道:“我领贵客进去即可,缪拉请立即归回本位。” “是。”缪拉鞠躬行礼,向萧洒微微点头后重新踏入木梯。 守门大汉打量了一下萧洒,随即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萧洒当先迈步进入,随即大门在身后关闭。 这是一个开阔明亮的巨幅套间,外室有等候区、接待处、守卫室以及侧面几个小门。 在接待处的左侧方还有一道大门,入了这个大门后进入了大长老工作区的内室。这里并不如外室开阔,但更加的奢华富丽。正中央处是一个兽皮大椅,足有五尺宽阔,上面还嵌有稀有的珠宝玉石;内室两侧同样是裹着兽皮的客椅,只是规格小了许多,也没有太多的装点。 内室里坐着七个人,正中央大椅上斜倚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此人膀大腰圆、鼻阔口方,一身玄黄相间的兽皮短靠,露出麻布内里。他的头发很长,几乎披到腰间,两侧着有无数细辫,偶尔点缀着小巧的珠玉,额头戴着如同承离文人喜欢的抹额,只是这是用野兽牙齿制作成的,看起来十分的彪悍,没了温润如玉的气息。 中年人目光如炯,压迫得萧洒几乎抬不起头。 同样,另外六人投射来的目光也十分犀利。这六人大多穿着兽皮,只是没有这么华丽。另外,萧洒注意到其中还有两个看似并非修提族民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个身披袈裟、头上受戒的僧人。 “在玖月前面看个座,这可是贵客。”塞斯大长老指了指左侧最前方的空地。 有人抬了把兽皮椅放好,然后恭敬地引领着萧洒入座。 台下六人没有言语,目光跟随着萧洒而动,充满了置疑与压迫感。特别是那个叫玖月的女人,目光更加的犀利与不善。 坐到老娘前头!这个小麻杆够老娘拍一巴掌吗? 苦涩地向着玖月等人一礼,萧洒恭恭敬敬地冲着大椅上的塞斯行礼,这才轻轻落座。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贵客是当今天下闻名的蒲巴先生,花语商行的大老板,震惊南国的诗人新圣。”塞斯说道,“你旁边是我们修提部落的二长老玖月、三长老界川、四长老奥罗,对面是营首历蛮以及来自中原的文丰大师、来自西域的无痴大师。” “原来是他。” 首先感兴趣的是来自中原的文丰大师,此刻目光灼灼地望向萧洒。其次是玖月,再看萧洒简直就像看到金银珠宝似的,目光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原来是创作出‘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蒲巴大师,在下长化书府文丰。”文丰起身做了一个长揖。 萧洒刚才在塞斯的介绍中就已经一一见礼,此刻不得不再次起身回礼。 “阿弥陀佛,贫僧无痴,见过施主。”西域的无痴大师起身合十一礼。 萧洒只好再起身一次。这和尚叫无痴,同样出自西域,会不会与六叔越雷来自同一个地方。也不知道上次被萧洒这霉运搞得十分凄惨的六叔怎么样了?一会找机会倒可以探询一番。 “花语一向只做女人生意,我雪国女人可不喜好那一套,你来错了地方吧。”玖月待萧洒一落座就发彪,“瞧你细胳膊细腿的,长得比女人还白净,说话细声慢语、行事罗里罗嗦,关键是还载着斗笠遮面,如此藏头缩尾的,真比不上我们修提,不像个爷们。” 你才不像个爷们,你全身上下都不像个爷们。萧洒心里腹诽骂道,随即就有些后悔,这骂得真没意思,人家本来就不是爷们。 脚下的小金歪头望着萧洒,竟重重点了点头。 踢了一脚小金,萧洒欠身说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修提繁衍、雪国繁衍、南国亦繁衍,如果我们这种男人都不是男人,那哪里来的繁衍,难道这位...姐姐可以自给自足。” 文丰与无痴对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就连座上的其余几个男人亦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我呸~”玖月恼怒地伸出手,看样子想掐萧洒的脖子。 “休得无礼。”座上塞斯出声喝止住玖月,“与一个精通人情事故的商人争口舌,玖月你这简直就是自诗没趣。不过,玖月话说也在理,你那些香皂、香水什么的,在我们雪国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女人爱美,天经地义。”萧洒转身恭敬地说道,“未必做给男人看,女人以悦已者为荣。所以只要是女人,都有美的需求,只是审美不同,需求差异而已。” “噢,那蒲巴先生可是有什么适合我雪国、适合我修提部落的好东西?”塞斯有些好奇地问道。 “有,而且我保证整个雪国女人,不,包括男人,都喜欢。”萧洒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瓶子。 “这是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道。 “护手霜,它的作用是保湿防冻,长时间使用不但可以杜绝冻疮还能够让女人的手保持细腻光滑。”萧洒打开瓶盖,抹了一些膏体在手背,然后细细抹开,期间目光还不时望向玖月的手。 玖月的手粗糙干涩,还有不少冻疮留下的痕迹。 下意识地收了收手,玖月愤怒地瞪着萧洒,同时对那瓶护手霜产生了浑厚的兴趣。 演示完护手霜,萧洒再取出两只小瓶:“这是洗面奶和面霜,可以补水、保湿、去角质,雪国寒冷干燥,女人的皮肤很容易坏死起皮。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直面风雪,还会让皮肤更加的光洁有弹性。” 萧洒刚想转头,玖月眼睛一瞪:“别再看我!” 座上塞斯微微一笑,冲萧洒伸出大拇指:“果然不愧是行商各国的蒲巴先生,没有万全准备想来也不会草率来我雪国,好东西,确实是我们雪国所需要的。而且,我感觉不只是女人需要,男人恐怕也需要,毕竟防冻防疮不限于女人。引荐到雪国议会之事,塞斯可以负责,只是我修提部落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把雪国的经营权托付给塞斯大长老,这也是对整个修提有益的合作。”萧洒干脆地说道。 修提原本就是雪国贸易枢纽,实际上打通了塞斯这一环节就够了,后面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萧洒操心。 “好!爽快。”塞拉拍了拍大椅扶手,随即有些好奇地问道,“如今我们生意已成,整个雪国部落,塞拉自然可以安排妥当。但信中云蒲巴先生还要北上,不知为何?” “寻找一味药草。”萧洒说道,“花语需要不断地研发新品,才能够保持领先地位,另外,也本着心思可以造福人类。我们经常面对身有疤痕而痛苦的女人,于是接下来准备推出修复疤痕的护肤养肤用品,而这些新创的商品中老师说还差一味药草,这药草极有可能在极北雪山有产。” “可是,需要蒲巴先生亲自前来?”塞拉不置可否地问道。 “因为这方面只有我最精通。”萧洒叹了口气,“知药理、试药性,别人替代不了。如果不精通之人采了药,还需要来回容错奔波,只会无限拖长时间与效率,故而还是我亲自前往更好。何况蒲巴天下行走,也不是娇贵之人,又如何受不得苦累。” “苦累还是其次,就怕未知危险。极北雪山可不仅仅是寒冷,还极有可能遇上雪怪雪兽,那里实在是危险。”塞拉说道。 “能寻则寻,全凭努力与运气。当遇危险,自会及时退回,不会深入其中。”萧洒点了点头,“多谢大长老提醒。” “也罢,即是合作就再亲密一些。玖月,你就陪同蒲巴先生前往极北雪山吧,保护好贵客。”塞拉转向玖月说道。 “我!”玖月吃了一惊,随即怒视萧洒说道,“不去,老娘宁愿自给自足。” 第65章 雪山剑宗第八代掌门 夜已三更,萧洒抱守元一,依旧在刻苦修炼《梦机玄春》。九窍如星火,汇聚元气火焰于虚抱熔炉,不断灼烧着魂宫中的金色雾气。金色的雾气随着呼吸吐纳压缩再扩展,渐渐的宛如实质般金光闪闪,映照得魂宫金壁辉煌。 蓦地,魂宫震动,撕裂般的疼痛自脑海深处传来,令萧洒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然而萧洒并没有中断修炼,依旧保持着炼魂状态,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疼痛带来的影响,反而加大力量推动火焰的强度。 魂宫震动得更加颤抖,脑海深处仿佛地震般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可能大厦将倾。口中一粒玉增丹顺势滑落腹中,顿时强大的药力化开,散布于四肢百骸,然后蜂拥而上来到魂宫,不断地修复四壁。原本瘦削如骷髅的身躯渐渐丰满起来,直到恢复最初模样。 魂宫突然间不再颤抖,魂台上的金色雾团猛然收缩,化成了一条涓涓细流,轻轻流淌于底部。紧接着细流起伏将一枚金光闪闪的蛋托于水面,随着水波起伏而上下微动。 脖颈间,梦机天宝悄然显现,依旧如流光般飞速旋转,一丝丝奇异波动涌入魂宫中那枚金蛋,玄奥的气息顿时油然而生,仿佛被激活了生命般,与萧洒的心跳产生共鸣。 一道虚影自萧洒躯壳内飘出,依稀是少年模样,只是十分的模糊与虚幻。但在萧洒的感知中,原本漆黑的夜突然变得通明清晰起来,房间里的一切事务纤毫毕现。 试着催动那虚影,可以穿墙入地无有阻碍,只是一旦飞离身躯十丈远就感觉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感知世界再次扩展数倍,无数是速度、距离、清晰度、持久性都大大提升。当然这并不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梦机天宝”散发的玄妙波动有如刻刀,在这虚影的手腕上刻画下一道奇异的纹身。 心灵震慑,附生魂契。 虚魂入体,萧洒蓦地睁开双眼,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终于进阶到游魂了,身体与灵魂仿佛都获得了天地洗礼,特别是《梦机玄春》第二页姿势所带来的技能终于修得圆满。 心灵震慑,对灵魂等级低于自己的可以直接压制对方意志,令其胆怯或服从。附生魂契,可以与产生服从的生灵强制签定主从协议,只要灵魂等级不被超越,协议永久生效。 萧洒眨了眨眼,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良久才恢复平静。心灵震慑来得非常及时,现在萧洒正是感觉人力不足的时候,而这个技能或许可以让他迅速获得属于自己的忠诚队伍。 灵魂等级低于自己?魂修第三阶游魂境在能力上相当于炼气士的第五境,然而这仅是指综合能力的比较,直接进行灵魂等级比较的话,恐怕只有六境中期之上的炼气士才堪堪相当。 当然,萧洒并没有疏忽生灵二字。人类的灵魂发展较为先进,但那些妖兽呢?它们的灵魂能力更加的低微。哪怕是修炼成大妖境界,许多种类依旧灵魂等级低微,像小金这样的血脉精纯者毕竟是少数。 如果机会合适的话,萧洒甚至可以通过心灵震慑与七境妖兽签定主从协议。 “少爷,你没事吧?”梅姨轻叩窗棱,小声地问道。 “我没事。”萧洒收回思绪,“进来吧,梅姨。” 梅姨轻轻推门进入,目光审视般打量着萧洒,随即长长松了口气,然后带着一丝怀疑询问萧洒:“少爷...进阶到游魂境了?” “是的,梅姨。”萧洒知道自己的修炼动静瞒不过一直细心保护他的梅姨,当然他亦没想过对梅姨隐瞒。 梅姨的双眸微微一缩,随即脸上流露出惊喜神色:“少爷真是修炼天才,短短一年时光就从不入魂修炼到了游魂境。” 萧洒淡然一笑:“许是与霉运斗智斗勇多了,精神力自然增强。” 梅姨吃了一惊,仔细思索似乎有这个道理,当下点了点头:“祸兮福兮,正应了少爷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日少爷定会名扬天下。” 停顿了一下,梅姨望向萧洒:“少爷既然已修得游魂境,不知可否愿意跟梅姨修炼《万剑诀》?” 回想玉宛国伏鬼坡那场大战,梅姨万剑诀才是场上的关键,不但牵制住杀生剑柳生,还能够纠缠住分心二用的驭兽宗副宗主胡蒙。这还不算,梅姨还以万剑齐发术法,不断偷袭由戎国供奉九赐保护的沙蒂,让境界相差一个大等级的福伯勉强打平了九赐,当真是强悍无匹。 萧洒的双眸精光闪烁,抬头望向梅姨说道:“这是雪山剑宗的核心秘诀,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梅姨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忧伤,轻轻摇了摇头:“雪山剑宗已然不在,我如今如果还要敝帚自珍只会让家传所学彻底流失,那样更对不起剑宗列祖列宗。” 萧洒轻轻摇了摇头,起身离床后走到梅姨身边,突然双膝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弟子萧洒拜见师尊。” 梅姨被少爷的举动惊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听明白言语中,顿时泪如雨下。无奈暂时放下,并不代表真正放下,无论是血海之仇还是宗门传承。 “少爷,你不必如此做。”梅姨抹了把泪水,连忙上前扶住萧洒,“梅姨愿意将平生所学教于少爷,并无它求。” 挣脱梅姨的手,萧洒郑重地说道:“梅姨的血海深仇就是萧洒的血海深仇,即使没有入得剑宗门楣,即使没有学得万剑诀,萧洒都会这么做。因为在我心里,梅姨早已是我的亲人。不仅仅是我,母亲、哥哥还有姐姐都亦如是,从来没有将梅姨当做外人过,更当不得下人。” “好、好。”梅姨抹去泪水,身躯悄然挺直,脸上流露出一丝神圣光辉,“雪山剑宗第七代弟子梅如雪,今日代父收萧洒于门下,为我剑宗第七代关门弟子,授予《万剑诀》。萧洒,希望你努力修炼,光大宗门,匡扶天地正气。” “代父?”萧洒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弟子谨遵师...门教诲。” 这一次梅姨没有阻拦,只是眼圈再次泛红。将萧洒扶起后,梅姨自怀中摸出两件物品,然后递给了萧洒。 “这是剑宗最高心法,修大成后可分魂千万,驭得天下万剑,是《万剑诀》的根本。”梅姨欣慰地望着萧洒,“另外那枚玉牌是雪山剑宗的掌门令牌,今日代父传你,从今往后,少爷就是雪山剑宗的当代掌门。” “掌门令牌?”萧洒吃了一惊,连忙说道,“使不得,梅姨,这掌门应该您来当才对。” 梅姨轻轻摇了摇头,将萧洒扶了起来:“梅姨已经习惯了如今生活,不愿意更改我与少爷如今的主从关系。虽说代父收徒后,理论上我成了你的师姐。但你如今是掌门,地位又远远在我之上,这样梅姨才可心态如常。” 一代掌门,又怎能屈居人下。 “另外,不要小看了这枚掌门令。”梅姨深吸口气说道,“雪山剑宗虽惨遭灭门,但终有幸运在外的弟子存活下来,而这些人将是少爷前进道路上的助力。特别是在这极北雪山,少爷自会用得上他们。梅姨已老,又有了丈夫孩子,实际上早已斗志磨灭。只是这些年来为了不使宗门遗孤的意志受打击,一直坚持得十分辛苦。少爷,请务必收下。” “多谢梅姨。”萧洒知道梅姨心意已诀,也不再犹豫,左手紧紧握住掌门令置天胸口,郑重地说道,“萧洒以雪山剑宗第八代掌门身份起誓,终有一日必会带领整个雪山剑宗报仇血恨、重建山门,恢复昔日荣耀。” 第66章 猎荒者最后一站 雪国地域辽阔,部落与部落间隔十分遥远,行走在莽莽雪原,半天功夫几乎看不见人烟。越往北深入,气候越发的寒冷,北风呼啸席卷漫天飞雪,如刀子般刮在脸上。 即使是罗斯国的高支马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也是举步维艰,往往走了二、三十里路就已经精疲力尽。 “翻过这座山坡就到了马库斯站,在那就得更换雪撬了。”同行的玖月指了指北方的山坡说道。 “狗拉雪橇吗?”萧洒好奇地问道。 “是的。”玖月点了点头,“马匹太过高大和沉重,不适合在雪地上行走。另外论耐风雪,也远不如皮毛更厚实的雪橇犬。” “这里应该已经出了雪国疆域了吧,这个马库斯站怎么回事?”萧洒好奇地问道。 “这是猎荒者最后一站。”玖月面带恭敬地说道,“自从建立马库斯站以来,前往极北雪山探险的猎荒者生存机率大大提升。马库斯站,几乎成了这些人心目中的一块圣地。” 马库斯站未建立之前,去往极北雪山探险的人十去九难回,要不就是迷了路、要不就是重伤得不到及时救治、要不就是渴死饿死,总之因为得不到补给、救助与坐标性提示,许多猎荒者白白牺牲。 后来有一位叫马库斯.德赫的猎荒者来到极北雪山,在这里建立了一个临时站点,为往来探险的猎荒者提供及时的救援、基础物资以及向导服务,大大减少了伤亡。 马库斯建立站点的时候已经八十多岁,他在临时站点一直坚守了十三年,最后寿终正寝而去。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为这处站点起名马库斯站。 从那以后,马库斯站每时每刻都有猎荒者自愿前往驻守,还不断地完善这里的生活环境与救援措施,直到发展成为今天的模样。 如今的马库斯站设有十六套完整的雪撬车、三架马车、十个雪鹰讯息处以及一个休息大厅,贮藏室总有吃不完的粮食和用不完的药品,高高的灯塔总有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 马库斯没有固定管理员亦没有买卖经营,这里的东西全部是免费的,你可以随便取用而不需要消耗钱财,但部分东西可能需要排队等候。就比如这狗拉雪橇,运气好的话,你一来就有;运气不好的话,往往要等上个把月。 爬上山坡,整个马库斯被白雪覆盖,几乎看不见人影,但休息大厅一侧的小房子里有炊烟升起。 今日的志愿者是来自雪国哈苏部落的两个猎荒者,在下一个志愿者来临之前,他们将暂时驻守在此,维护马库斯站点的有关设备正常运转,也需要时刻留意灯塔上的灯,一定要保持它长明。 玖月入了马库斯站点后,对炊烟里的两人视而不见,先是恭敬地向着立于风雪中的巨大雕像郑重行礼,然后走到一侧的马厩。马厩里已经有不少马车停靠在这里,拴马的柱子上还挂着一个个标识牌,四周是堆积如山的干草。 “把马车停在这里吧,在上面悬挂你的名字,那样就不会有人误会这是公共马车了。”玖月说道。 原来如此。 萧洒几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马车,看到柱子上方悬挂的名字后感到好笑。原来这牌子都不是用的真名,有写“老子的马车”,有写“爷爷的马车”,还有写“偷来的马车”等等,反正就是告诉别人这马车有主就行。 猎荒者前来探险,自然不希望别人掌握他们的行踪,故而都不会明目张胆地公告天下,谁知道会不会有心存歹意之人专门来对付自己。 将马车拴好,冯香儿留字“姑奶奶的马车”,随后众人跟随玖月来到了雪撬区域。几人运气不好,十六套雪撬没有一套留存,都被别人借走,在雪撬原本关狗的栅栏上方悬挂着差不多字样的牌子,只是多了一个借用人预计的归还时间。 仔细读完这些字牌,玖月指着第三处栅栏说道:“看来,也只有这个借用可能最快归还,但也差不多要两天时间。” “那我们怎么办?在此等待?”萧洒问道。 “自然在此等待喽。”玖月瞪了萧洒一眼,“难道你准备步行入山!” 萧洒尴尬地摸了摸头。 “去休息厅吧。”玖月也不管萧洒答不答应,大踏步走向这里唯一的房子。 大门推开后,厅里空空荡荡,两侧开了三门,门上写着贮物室、救援室与暂存处字样。萧洒等人不明就里,跟着玖月的脚步行动,算是长了见识。 贮物室里有跌打损伤、正骨止血的常见药物,还有一大堆肉干、面包等食物,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供人取用。玖月从行李中取出十几个面包和肉干放在架子上,然后出了贮物室。 “这些物资都是这么来的吗?猎荒者自愿奉献?”萧洒问道。 “互助互利,马库斯站一向遵循这种传统。”玖月点了点头。“与人方便与已方便,全凭个人能力与喜好。” “很有意思的地方。”萧洒点了点头,也放了几袋干粮,聊表心意。 救援室里摆放着几张床,以及一些急救工具,甚至还有人好心地张贴着一些常用的急救知识,比如快速止血法、如何打绷带等等。 暂存处是一个个巨大的柜子,柜子上有许多存物格,格外有门,门上有锁,是猎荒者们暂时存放贵重物品或猎物的地方。 萧洒几人并非猎荒者,自没打算反复出入极北雪山,故而也没有什么可存放的,只是好奇地打量一圈后回到休息厅。 玖月望了一眼萧洒,取出些油脂说道:“我去给灯塔留些灯油,你们再此等候一下。” “我同你一起去。”萧洒起身说道,他亦对灯塔十分的好奇。 灯塔高耸入云,金黄的光芒在白茫茫的雪原中显得十分夺目,给深入雪山的猎荒者们指明了方向。如果有人在雪原迷了路,只要能够看到塔灯,就可以安全走回来。 走上高塔,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立于塔栏前,向着莽莽雪山张望,听到脚步声立即转身,单手握于刀柄,警惕地望着二人。 “原来是修提部落的玖月大人。”看到玖月,中年男人明显松了口气,“你怎么会来到极北雪山?” “陪一位能够自给自足的贵客。”玖月侧目扫了萧洒一眼,随即微笑着说道,“华夫,今日这里的志愿猎荒者是你们茨莱兄弟?” 自给自足?萧洒愣了一下,这女人还挺记仇。 “正是。”华夫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萧洒,沉思少许突然问道,“可是花语商行的蒲巴先生?” “咦,你怎么知道?这小子很有名吗?”玖月诧异地望了望戴着斗笠、披着长袍的萧洒。 “别忘了,玉宛圣师的母亲可曾经是我们苏哈部落的公主。”华夫轻笑一声,“有人算到蒲巴先生或许会来北疆,所以特意让我和弟弟来等候。” 这次轮到玖月大吃一惊,有些狐疑地望向萧洒:“什么人有这么大能量,竟然可以请得动雪国排名第三、第四的孪生英雄华夫.茨莱兄弟?” “咦,似乎我的排名在你之上。”华夫不满地望向玖月,“什么时候我变第三了?” “切,那排名我不认!一个南国弱鸡,噢,蒲巴先生,抱歉,我不是说你。”玖月冲萧洒微微鞠躬,然后继续说道,“一个南国弱鸡的点评,说什么看击打点数,你高于我,这是什么道理?点数有用吗?击打力量不算?总之,老娘不服?!” “可是点数我高于你,力量我不弱于你,所以这点评并无不妥。”华夫摇了摇头。 “什么叫力量不弱于我?!不服现在立即干一场,看看到底谁才是第二英雄?”玖月双眸一瞪,挑衅般地望向华夫。 华夫的气势突然一收,脸上涌起一抹笑意:“还真就是这脾气,这把年纪了也不改改,难怪一直嫁不出去。” 玖月顿时暴跳如雷,“呛”的一声抽出腰间弯刀:“华夫,你找死?拔出你的刀,有种现在就跟老娘练练,打不出你屎来。” 这彪悍的女人,什么话都敢说! 华夫摇了摇头,连忙摆手:“好了好了,我现在还有正事,要打改天一定奉陪。” 转头望向萧洒,华夫重新恭敬地鞠躬行礼:“在下哈苏部落华夫.茨莱,与弟弟奥斯汀已在此等候多时,愿随蒲巴先生前往极北雪山,一切听从调遣。” 萧洒诧异地望着眼前的华夫,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璃淑那张秀丽的脸庞。 事关玉宛国?是你吗,璃淑? 如果真的是璃淑,那么自己的两层身份一定瞒过她,或许是因为那只舍身蛊,也只有她才会把为姐姐求药的萧洒与天下行商的蒲巴联系在一起。 萧洒一时思绪万千。 第67章 与人斗,其乐无穷 极北雪山,北风呼啸,漫天飞雪席卷大地。 两只雪橇飞快地在雪地里穿行,渐渐接近一片积雪覆盖的苍古石林。原来有两套雪撬被华夫兄弟事先借用并藏了起来,只是为了等待萧洒的到来。 望着这片延绵数百里的巨大石林,萧洒完全被这离奇的景象震撼,曾几何时这里或许是一处人丁兴旺的伟大城池。所谓石林,不过是残垣断壁历练成千上万年风化演变而成,依稀可以感受到它们所构成的宫殿与桥梁模样。 看出萧洒的好奇,奥斯汀解释道:“这据说是一处仙人遗迹,并非凡人城池,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落了。” “仙人遗迹?”萧洒随即了然,否则他很难想象这些宏伟壮观的建筑是如何形成的。仙人真的存在吗? 略一思索,萧洒再次追问:“是已经开采并荒废的仙人遗迹吗?否则断不会如此荒凉。” “是的,蒲巴先生聪明。据说数百年前,一个叫梅向东的剑客发现了这处遗迹并获得了仙人传承,后来在向南数百里的山岭上创立了雪山剑宗。”华夫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毕竟不是门人弟子可以轻松生存的地方。” 萧洒下意识地望向梅姨,后者已经默默转身,借着整理雪橇上的衣物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阳光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在衣襟上滑落。 萧洒长吸口气,转身走到梅姨身边,伸手扶住女人手臂:“我来帮梅姨拿东西。” 展开心灵感应,萧洒关切地问道:“梅姨,你没事吧?” “我没事。”梅姨轻轻摇头,连忙擦去泪水,“只是睹物思情,没能忍住,现在没事了。少爷,你快别管我了,寻找千叶莲才是正事。” 萧洒犹豫一下轻轻点头,随即将一包衣物背在肩头然后走回到华夫几人身边:“这些雪撬怎么办?” “就栓在外围的石柱上吧。”玖月郑重地望着这片石林,“这片石林虽然亦有危险,但对于资深猎荒者来说,小心一点也能勉强应对,但过了石林后就是雪妖的天地,我们不能冒然进入。所以,也许一两日就可能返回这里。” “有人分析这片石林应该暗藏天地法阵,将极北雪妖与人类国度区隔开来,可是几百年过去了,依旧没有找到法阵的蛛丝马迹,久而久之就放弃了。”奥斯汀望着透露着远古气息的巨大石林,悠然说道,“不过,这石林确实是座分水岭,一边是雪妖的世界,一边是人类的国度。” “好了,打起精神来,准备入石林吧。”玖月转头望向萧洒,“毕竟带着个累赘。” 萧洒揉了揉冻得僵硬的鼻子,无辜地望着女人。这是在指我? “两个小姑娘最好留在外围,里面太危险了,我怕照顾不到。”华夫感知到梅姨的强大,将目光转向冯香儿与阿黛。 阿黛没有言语,默默走到萧洒身边,冯香儿亦是跟了上来。 “我会保护她们。”梅姨望着三个雪国英雄说道。 “好吧,一起进吧。”奥斯汀叹了口气说道,“实际上让她们留在外围或许更加危险,毕竟有时候危险不一定来自于妖兽,有可能来自与我们一样的人。”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轻轻挽住冯香儿与阿黛的小手:“你们跟紧我,千万不要离开半步。” “我们不是累赘。”冯香儿郑重地说道,“我会保护少爷的。” “还有...我,也不是累赘。”阿黛任萧洒牵着小手,脸庞红彤彤的,说不上是冻的还是什么。 “是我们三个。”萧洒轻轻一笑,“我们三人齐力断金,加起来怎么也高于一个六境吧。” “还有我呢?!”小金舒服地蜷缩在萧洒怀中,此刻露出头来有些不满地拱了拱萧洒,随即被凛冽的寒风逼回了厚厚的冬袍。 “切,加法不错。”玖月听到这句话,适时地抖抖了包袱,充满了讥讽。 萧洒表现出来的修为炼气四境,冯香儿是纯纯的四境,阿黛根本就宛如普通人,三人用加法加起来至少八境,确实高于六境。但修真境界真的可以这样算吗?当然不是,别说两个四境,就是十个四境亦打不过真正的五境。 因为五境是修真者的分水岭。 “一时的刁蛮是顽皮,一味的刁蛮就是顽劣。”萧洒望向玖月,“如果玖月长老真感觉到太危险,就请回修提部落吧。明知雪山危险,我们这些不入流的累赘还是敢于前行,本就无畏无惧,何必一直挖苦于人。” 玖月的脸色有些难看,双眼犀利地怒视着萧洒,良久才忿然转头,当先冲入石林。 “走吧。”华夫轻笑一声,拍了拍弟弟奥斯汀的肩膀,边走边对萧洒说道,“玖月毕竟是个女人,就是喜欢斗点小嘴,其实心里没什么的,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萧洒亦有点后悔刚才话说重了,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是我唐突了,这一路上玖月长老诚心相护、不顾危险,我确实不该如此一说。” 走在前面的玖月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一抹晶莹随风飞舞。 萧洒呆住了,这么彪悍的女人竟然被自己弄哭了。 梅姨转头望了望萧洒,内心不由得长叹口气。 自家公子真是个危险男人,似乎什么女人一旦靠近他就不由自主地以他为核心,在乎他对自己的评价,在乎他对自己的认可,在乎他对自己的态度。 从雪国到达马库斯站,这一路上也遇到过不少危险,玖月一直尽心尽力地覆行着保护萧洒的责任。起初还是因为大长老给她下的任务,但后面就变成了真正的关心。 萧洒学富五车、才华横溢,懂得许多发人深省的人生哲理,一路上的言论不时令几个女人倍感惊艳与震撼。另外,萧洒看似柔弱瘦小,但一路走来,对极寒的抵御能力极强,而且似乎对周围的危险有着惊人的直觉。 很多时候,危险还没有降临,萧洒就似乎预感到了这一切,提前叮嘱大家做好了准备,又或许绕开危险区域。起初玖月并不信,但反复验证几次后,终于对萧洒刮目相看。 这是萧洒的自然感知能力,通过天地风雪加上游魂境界以及这几天刻苦修炼《万剑诀》心法所得来的几缕分魂,能够将感知触角无限延伸。 萧洒称这种融合能力为天感。 快步跟上,萧洒来到玖月身边,诚恳地说道:“对不起,这刚才那话并非发自内心,一时气话,当不得真,现在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玖月连忙抹了把脸,冷哼一声说道:“不必了,我也没有在乎。” 小金顶着寒风露出头,仔细地打量着玖月:“那为什么你脸上的水珠子都冻成行了?哭了?” 玖月慌乱地伸手抚摸脸颊,这才发现脸上什么也没有,随即又羞又怒地瞪向小金,伸手抓向它的脖颈。 小金早已缩回棉袍内,让玖月失去了目标。女人的手最终停在萧洒胸前,抬头望了一眼少年,玖月脸颊绯飞地转头,快步向前飞跃而去。 这差点就袭胸了。 小金得意地哼起了小曲:与人斗,其乐无穷。 第68章 风雨楼的风雪老怪 一踏入石林,天地间仿佛有一股玄奥的伟力降临众人身躯,紧接着萧洒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地流失。 “抓紧时间,少说话多做事,减少力量流失。”玖月转头郑重地叮嘱萧洒。 萧洒点了点头,好奇地打量着石林。怪不得上百年来,这片荒废的石林一直让人难以割舍,果真有无上法阵存在的巨大可能性,否则断不会有这种离奇效果。好在这法阵似乎对人类友好,阻挡了雪妖南下的脚步,否则恐怕早被人拆了寻找答案。 试着使用了一下精神力,萧洒惊喜地发现精神力并不受任何影响,反而隐隐有种加持增长的效果。 华夫与玖月在前开路,奥斯汀断后,萧洒四人夹在中间,众人小心翼翼地向着四周探寻。狂烈的北风在石林中变得温柔了许多,咆哮声亦小了不少,只是厚厚的积雪依旧令人难以行进。 萧洒悄然展开天感之力,时刻留意着周围动静,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大量练习进一步加强对这种能力的应用与熟练。 蓦地萧洒停下了脚步,双耳在此刻微微颤抖了几下。 “怎么了?少爷~”梅姨立即注意到萧洒的异常动作,小声地问道。 “前方有埋伏!”萧洒轻声说道,“至少有三人,而且实力非常强大。” 玖月转身靠近萧洒,脸庞显露出一丝凝重:“人类?” “人类。”萧洒点了点头,“其中一人的修为可能超过了七境!” 几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停下脚步。华夫与奥斯汀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萧洒,精神力展开却是一无所获,疑惑的目光转向玖月。 “相信他,我们退。”玖月毫不犹豫地抽出弯刀横在胸前,真气凝聚于胸含而待发。这石林使力量流失得非常变态,越是使用真气,压制就越大,力量流失亦越快。 华夫与玖月持刀小心翼翼地倒退,萧洒几人则是转身向后快走。原本最后面的奥斯汀,则变成了领先,双手各持一面盾牌和重剑,一面观察前方动静,一面不时向后张望。 石林深处,三个黑袍人藏于积雪,仿佛守株待兔的猎人。 “听雪大人,他们似乎在后退?”左侧黑衣人对中间人焦急地说道,“我们被发现了?” 听雪眸子闪了闪,有些难以置信,但最终轻叹口气:“想节省点力气怎么就那么不如愿,上!别让他们跑了。” “是!” 两个黑衣人应了一声,不再隐藏身形,纷纷从雪中暴射而出,飞扑向萧洒几人。红月脸上流露出一丝狞笑,嘴里念念有词地唱颂着什么,随即萧洒前方的道路上漫天飞雪狂舞,最终凝聚出两只巨大的雪人。 “风雨楼的风雪老怪!”华夫惊叫一声,身躯拔地而起,跃过萧洒几人扑向那雪人。 “今天真要拼命了。”奥斯汀后退半步呈弓马状,左臂突兀涨大了数倍,厚重的棉衣直接炸成漫天飞絮,将巨盾牢牢在靠在臂肘之上,然后迎向雪人巨大的拳头。 “轰!”一声巨响响彻空荡的石林,奥斯汀大叫一声,身躯不断飞退,堪堪滑行了数十丈这才停下脚步。华夫与玖月绕过他,真气汇聚弯刀之上狠狠劈向巨型雪人。 另一侧,两个黑衣人飞扑而至,剑指萧洒几人。梅姨轻喝一声,腰间长剑飞落手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璀璨的圆弧,以更快的速度斩向两人腰际。 “咦?竟是雪山剑宗余孽?!”远处的听雪吃惊地望着梅姨,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这下有趣了,二哥啊二哥,我终于找到了你!” 听雪的身躯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萧洒几人身前:“看这女人对这个小家伙十分在乎,那就给她制造点麻烦。” “小心!”梅姨焦急地大喊一声,却被两个黑衣人死死缠住。华夫与玖月第一时间舍了对手直奔听雪,奥斯汀顿时感觉压力倍增。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随即身上有一股白芒闪过,却是阿黛儿第一时间给他加持了力量祝福;随后又有一股粉芒扑向听雪,那是阿黛的魅惑之术。 “咦,塔司圣女?”听雪凭由粉芒落身,眸光也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立即恢复正常,但脸庞却变得有些凝重与犹豫起来。 神秘的塔司,要不要得罪呢?令人有些头痛啊。 听雪在这一瞬间思索了许多,但手上的动作并未因此受影响,他就这样张开手掌飞扑向前,仿佛准备抓住萧洒的脖颈,但后者偏偏感觉身躯被天地锁定,想躲也躲不开。 “少爷~”冯香儿不顾一切地扑向萧洒,她准备以自己的身躯挡在前方。 “退开。”萧洒一把推开冯香儿,身躯竟不闪不避,反而迎向那手掌。厚厚的棉衣遮掩下,脖颈间的“梦机天宝”流光骤消,停在了倒置位置。 在这一刻,萧洒怀中的小金突然感觉到一股令他灵魂颤栗的气息扑面而来,吓得它瑟瑟发抖,那双明亮的眼睛震惊地打量着那梭形之物。 “这是龙威!”小金喃喃自语道。 听雪第一次遇到有人乖乖凑上来的,心里难免有些惊疑,但想想自己八境修为,不再犹豫地掐住了少爷脖颈。 一股玄奥的气息将两人笼罩,紧接着连绵惨叫发出,然后三道身影各自倒飞。听雪狼狈落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抬头怒视着萧洒方向。余光扫过一侧,却是发现自己造的雪怪刚才恰好被奥斯汀用了一记盾滑板术引至这一侧,结果一记老拳打在了他身上。 “你、你竟能令我受伤?这是什么功法?”听雪吃惊地望着萧洒。 萧洒自雪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呛”的一声抽出长剑,一脸认真地望着听雪:“这是我们老爹国的诅咒术。” “老爹?”听雪对这国家十分陌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乖,好儿子。”萧洒点了点头。 “你找死。”听雪暴怒,双手一指萧洒,漫天风雪呼啸着席卷向少年。 “不要过来。”看到冯香儿与阿黛的动作,萧洒怒吼一声,一道巨大的金身佛影汇聚身后,然后双臂交叉于胸,摆出了“天地泰然“的奇异姿势。 这是目前萧洒习到的《睡梦罗汉》最强的防御招式。 之所以激怒听雪,是不让他分心对付冯香儿与阿黛。 风雪如刀,在萧洒的身上不断留下划痕,厚重的棉衣、斗笠与面巾在这一刻化为漫天飞絮,显露出一张方正坚毅的脸庞。 原来这才是花语商行蒲巴先生的真容,看起来很威猛的样子。百忙之中玖月还不忘好奇地扫了萧洒一眼,随即连忙收摄心神,弯刀直指听雪。 听雪倒退半步,又是两尊巨型雪人凝雪而出,迎向玖月与华夫。 风雨漩涡中,萧洒一边抵御着千刀万剐, 一边焦急地呼唤小金。 “你他喵的那个诅咒当真是敌我不分。”小金报怨地说道,“我现在身受重伤,只有一次绝对防御了。” “用了,否则你主人现在就得嗝屁。”萧洒焦急地说道。 “来了。”小金亦知道事态紧急,身躯如流光般飞纵向萧洒,半空中一身毛发直接变成金色,毫发无损地穿过暴风雪,笼罩在萧洒身上。 萧洒仿佛披上金色战袍,恰好将已无完衣的肌肤遮掩住,然后暴喝一声冲出风雪漩涡,扑向听雪,就连手中的长剑亦变得金光闪闪。 “这是什么功法?”听雪吃过一次亏,有些惊惧,连忙挥出一掌,猛烈的寒风如刀般斩向萧洒。 萧洒在此不管不顾,硬是挨了一记刀斩,然后冲入听雪身边,长剑疯狂地劈砍。目前他还未修习《万剑诀》,顾而只会些普通凡夫的剑招,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听雪心神震荡,真气疯狂地汇聚全身,硬生生抗下数十记剑击,竟是毫发无损。 萧洒干脆丢了长剑,金身佛影再度凝实,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施展了《睡梦罗汉》拳法,萧洒感觉顺畅自然了许多,一口气连绵施展完卧式立式十五招,竟自然而然又使出了一直未练成的坐谷玄关后三招。 狂风暴雨般的拳头砸得听雪不断后退,尽管有雄厚的真气加持,令他不至于后重伤,但《睡梦罗汉》的铁拳还是打得他鼻青脸肿、不断倒退。 空有八境力量,却破不开对方防御。而对方只是五境修为,却打得他狼狈不堪,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第69章 你在唬我 “万剑归一。”梅姨轻喝一声,万千剑影骤然合一,狠狠劈向身前两人。两个黑袍人惨叫一声,顿时被斩成肉泥。 梅姨顾不上真气严重透支,飞射向萧洒方向,随即震惊当场。 萧洒双臂到现在还在剧烈颤抖,目光盯着快哭出声的听雪说道:“你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打得我拳头生疼。” 一口老血喷出,听雪简直陷入暴走,他阴狠地瞪着萧洒,身上真气不要命地汇聚,显然被激怒得失去了理智:“你一定要死,你们都要死。” 失去听雪的加持,另外几个雪怪被华夫、奥斯汀与玖月轻松干掉,然后亦飞纵过来,将听雪包围在正中。 “不能让他跑了。”萧洒望了一眼梅姨说道。 梅姨点了点头,萧洒现在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有雪山剑宗的梅姨、塔司圣女阿黛在身边,任人都会恍然大悟,原来蒲巴就是那个萧府霉神萧洒,两个才华横溢的家伙竟是一人,怪不得如此惊艳。 “八境以下有如猪狗。”听雪任由众人包围自己,不屑地说道。 “你是感觉自己的模样还不够猪狗吗?”萧洒刻意揉了揉拳头,“香儿,给他面镜子照照。” “你找死,我看你那防御能够使用几次。”听雪彻底暴怒,真气疯狂涌动,漫天风雪呼啸压身,转眼就形成一道巨大的旋风。 “拼了。”华夫与奥斯汀对望一眼,亦是双双真气波动冲向了听雪。兄弟俩本命默契,弟弟在前用重盾挡住风刀雪剑,哥哥挥刀斩向敌手。 玖月这女人是纯粹的力量型,真气加持下,她的刀势如破竹,硬生生将旋风斩出一条通道,快速接近听雪。 梅姨却没有移步,她的身躯四周涌现万道剑光,宛如游龙般穿梭天地,四面八方刺向听雪。 听雪冷哼一声,身躯诡异地炸开,化成了飘飞的雪花,似乎融于这方天地,让人分不清哪里才是他藏身之处。 这是什么术法?端是神奇?萧洒吃了一惊,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凡人认知,归于神仙传说这一列。 然而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只是小金已经施展完绝对防御,恢复成原本模样,蜷缩在他褴褛衣衫中陷入沉睡。 尽管天感十分强大,但对八境的听雪完全无用,此刻他如空气般彻底消失在石林,完全捕捉不到身影。 “梅姨,小心!”只有在听雪出手的刹那,萧洒才能够捕捉到那一丝真气波动,然而自己的预觉完全跟不上此人身法速度。 梅姨反应速度极快,万道剑光匆忙汇聚胸前,堪堪挡住一只看似瘦弱的手掌。实际上,这手掌的力量重若千钧,只是轻轻一触,万道剑光就纷纷炸裂,随即重重拍在梅姨长剑之上。梅姨闷哼一声,连人带剑飞离丈远,空中洒下一缕鲜血。 紧接着手掌又突兀出现在华夫身后,配合默契的奥斯汀怒吼一声飞扑而去,间不容发地用重盾挡住手掌,随即如滚地葫芦般砸在雪地上,顿时没了声息。 萧洒眸子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施展心灵感应,暴风雪中所有人都感知到一丝奇异的波动笼罩其身。梅姨、冯香儿、阿黛自是知道少爷这项能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受。玖月惊疑了一下,随后亦连结其上。只有华夫因分心弟弟,没有理会这丝波动。 “玖月,身后。”萧洒突然轻喝一声。 玖月毫不犹豫地转身挥刀,一身真气倾泻而出。 “轰”,弯刀准确地砍在手掌之上,双双发出一声惊呼。玖月倒飞而退,但总算没有那么狼狈,而隐身风雪的听雪在这一刻显露身形,那只手的背部留下一道恐怖的刀伤,鲜血喷涌。 “又是你。”听雪怒吼一声,随即再次隐没于风雪之中。 “怎么做到的?”玖月有惊无险地靠近萧洒,好奇地用心灵感应问道。 “心灵感应的能力,只要是生灵都强制接收,只是选择接受不接受而已。”萧洒快速说道,“这听雪被我一连串羞辱乱了阵脚,否则只要收束精神力,心灵感应也找不到他。” “好样的。”玖月暗赞一声,随即警惕地望向四周,不再言语。 梅姨调整好气息,再次回落到萧洒身边,华夫亦是扶着弟弟返回。现在奥斯汀身受重伤,恐怕已难再战。 “阿黛!”萧洒惊呼一声,身躯上金光乍现飞扑向少女身前,同时金身佛影显现,手握拳头砸向一片雪花,嘴里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大喊一声,“绝对防御!” 听雪的身躯再现,羞怒地望了一眼萧洒的拳头,略一犹豫之后,他的身躯诧异地一折,又化为片雪消失,竟不与萧洒对恃。 然而梅姨、玖月与华夫亦不是等闲修行者,第一时间向着这片虚空发起攻击,半空中传来一声闷喝,鲜血诡异地浮现半空。 “他受伤了。”玖月欣喜说道,“就这么打。” 萧洒苦涩地摸了摸小金,现在他这金光是假的,只是魂台游魂出窍模拟成金色战衣模样,实际上只要听雪一根手指就能捅破。 战斗持续了盏茶功夫,梅姨、玖月、华夫身上都挂了彩。而听雪亦不好过,他的呼吸急促而凌乱,在石林压制下使用大量真气已经严重消耗体力精力,现在隐形风雪的能力都难以完美,时不时显露形迹。 再一次扑向听雪,萧洒双臂交叉胸前,使出了天地泰然这一最强防御招式。他不能再拖下去,明显八境强者的真气要远厚重于几人,他必须冒险将听雪束缚那么一刻。 听雪向萧洒轻挥一掌,他不确定少年的绝对防御是否还在,但只要稍稍发力将之击飞即可,自己就可以再次隐身风雨,不断消耗这些人的真气。八境大能,就算身处绝境,耗也能耗死这些人。 然而这一次萧洒动作非常反常,没有敞开胸怀迎接这一掌,也没有挥舞他的拳头,反而用双臂架住那听雪的手臂。 “阿黛~”萧洒高呼一声,随即一抹黄光精准地笼罩在他的身上,正是心灵感应早就吩咐好的阿黛将防御祝福加持其身。 即使如此,这力量也让萧洒难以承受。萧洒惨叫一声,身躯剧烈颤抖,嘴角鲜血汨汨流淌,但身躯未退半步。萧洒怒吼一声,双臂如龙游走,转眼就从天地泰然转为金藤盘根缠绕住听雪的手臂,然后双腿有如剪刀抱缠他的身躯,腰际一扭一转,硬生生将后者抱摔于地。 最后一式,竟是前世街头打架斗殴的泼皮功夫。 “你、你在唬我!”听雪怎还不知道,自己被这小子的一身金光给骗了,恐怕他那所谓的绝对防御也只能施展一次。 “嘿嘿~真是个傻儿子。”萧洒翻个身将听雪挡在前面,然后冲梅姨怒吼,“不用管我!” 有了多次的合作,加之梅姨、玖月与华夫都不是等闲之辈,在萧洒身形一动的那一刻就纷纷施展出最强攻击。守当其冲的是梅姨的万剑归一,天地一把巨剑疯狂斩向显露身形的听雪胸膛。华夫的弯刀有如一轮皓月,飞滚向听雪脖颈;玖月则人刀合一,直劈听雪头顶天灵。 再强的八境也无法做到用身躯硬抗三个七境的最强攻击,何况自己一身真气刚才被石林消耗得差不多了。听雪勉强提起真气护体,三记攻击就铺天盖地而至。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一阵轰鸣之后,暴虐的旋风轰然而散,化做纷纷散散的漫天飞雪落下。 听雪的头顶显露出一道三寸长的伤痕,一行鲜血流淌而下;脖颈间隐约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亦是不断涌出鲜血;但最致命的还是胸口的那一剑,梅姨若不是怕伤了他身下的萧洒,恐怕此刻已经将之洞穿,但即使如此也刺入肌肤五寸,割开了他的心脏。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冯香儿箭步冲上前,手忙脚乱地将萧洒从废墟中拉了出来,满脸焦急地问道。 “我、我没事。”萧洒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幸亏有小金,否则梅姨这一剑就算刺不到他身躯,强大的剑气亦可能令其心脉重创。话说这小金防御还真惊人,即使是沉睡状态,即使没有绝对防御,也能够凭借皮毛挡下七境一击,尽管只是余波的一成力量。 “萧洒、蒲巴、霉神...”听雪吃力地转头望向萧洒,露出一抹疯狂的笑意,“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事,可惜不能看到更远了,否则等你遇到....他,一定更有趣。” 第70章 奇怪的歌声 经过这一战之后,萧洒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甚至成为了小队的核心。因为一个拥有控制能力的修行者太难得了,而且又是智慧型。 只是大家看萧洒的眼神都变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梅姨静立于萧洒身后,右手悬于腰际,目光犀利在扫视着三人。 萧洒长叹一声,向梅姨摇了摇头,转身说道:“我想你们也猜到了我的双重身份,我希望你们能够保密。” 华夫与奥斯汀相视一笑:“放心,我们受人之托保护蒲巴,也只见过蒲巴。” 玖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坏笑:“蒲巴先生,想要堵住我的嘴,护手霜、防冰面霜还有那个什么香皂、香水什么的,统统拿来。不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你不是诗坛圣人吗?还要给我做首诗,不下于那个‘云想衣裳花想容’。” 萧洒尴尬地揉了揉后脑,虽说前世认真上过私塾,这一世躺床上狠读过天下万书,但要想一下子应景记起首诗,也着实不容易。 “护手霜什么的管够,只是那诗...”萧洒说道。 “前面的可以不要,后面的必须有。”玖月戏谑地摇了摇头,“怎么?那花语人这样的绝色美人才配上得公子之诗?” 萧洒连忙否定。玖月身材高大,自与花语人这般南国女子不同,但别有一番风情。她身材饱满、明眸玉齿,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的五官宛如精雕细琢,充满了北国女子的立体五官之美;特别是她那双浑圆笔直的大长腿,引人注目。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萧洒略一思索,双眸一亮,脱口吟唱而出。 仔细琢磨这句话,玖月的脸庞变得通红,檀口微吐一句“登徒子”,连忙转过身去。 梅姨暗中向萧洒伸出大拇指:“少爷就是高,拿下这女人,不怕秘密泄露还多了一个相助的高手。” “梅姨。”萧洒连忙解释,“我可不是这意思...” “什么意思不重要了。”梅姨似笑非笑地望着玖月的背影,“一句佳人难再得足矣。” 冯香儿小嘴撅得老高,用手指悄悄捅少爷的背心:“到处沾花惹草,我到底要有多少个主母啊?” 轻拍冯香儿的小手,萧洒瞪着眼睛说道:“你家少爷不是那样的人?” 阿黛翻了一个白眼,轻吐一句:“登徒子~” “还走不走。”前方的玖月自是听到众人的小声嘀咕,跺了跺脚差恼地说道。 “走,这就走。”萧洒连忙应声答道。 华夫与奥斯汀相视一笑,跟着少年的脚步。 “梅姨,你说这风雪老怪为何会伏击我们?”萧洒思索一番后问道。 “未必是针对我们。”华夫抢过话题说道,“与其他风雨楼的杀手不同,这家伙就喜欢干些打家劫舍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他仗着自己的风雪天赋,在北国造下不少杀孽,我们今天能够除掉他,也算是对北国争得一处安宁。” “风雨楼网罗天下高手,禀性爱好不一而同,也似乎并不收束这些人的个人行为,但又能够将他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十分难缠。”梅姨长叹口气,“这次卷土重来,江湖又不知多少血雨腥风。” 萧洒暗中施展心灵感应,与梅姨悄然沟通:“刚才在搜身时发现这个风雪老怪身上有一本功法和一块奇怪的令牌。” “功法是好的,与我们雪山剑宗的心法可融汇贯通、相得益彰,少爷自可练习。”梅姨轻轻点头,“那令牌很可能是风雨楼的什么信物,少爷一定要保存好,或许将来用得上。” “嗯,知道。”萧洒应了一声,“因头再仔细琢磨这些东西,先完成这次目标吧。” 目前,萧洒已经习得雪山剑宗的分魂术,加之玉蛊自然之力,倒也勉强可以一心二用。行走在石林雪原,萧洒趁机修炼《睡梦罗汉》的立式功法,一边感知周围环境。 随着萧洒的修炼,一缕缕金光没入怀中的小金身躯,竟令小家伙在睡梦中流露出舒爽的神情。 千叶莲夺天地造化而生,往往喜欢生长于山巅险境,似乎有意营造其孤芳自赏的意境,十分神奇。另外,千叶莲无色无味,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很可能就会忽视掉它的存在,再加上莽莽雪原、皑皑白雪,更加的难以找寻。 众人之所以来到石林,是因为梅姨记忆中,雪山剑宗曾经在这里获得过千叶莲。似乎这里的生长环境、天地法阵,非常适合千叶莲的生长。 “近百年来,石林倍受关注,如果有千叶莲,会不会早已被人发现摘走?”华夫犹豫一下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保不齐要踏过这片石林了。”玖月停下脚步,抬首望向北方。 “这个女人真疯了。”奥斯汀悄声对哥哥说道,“她来时还说只在石林搜索,随即返回呢?”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华夫轻笑一声,“我是女子可能也会发疯,何况一直嫁不出去的玖月。” “有道理。”奥斯汀深以为然地点头。 “做好自己的任务。”华夫望了一眼奥斯汀,“族老说过,不遗余力。” 奥斯汀好奇地扫了一眼萧洒,不再言语。到底玉宛国什么人能够请得动族老?族老又为何对小家伙如此上心,还特意派出了族中最强的两人? 萧洒蓦然从修炼中惊醒,随即转头望向东侧,双耳微微颤抖。梅姨望了一眼萧洒,抬手置于剑上,谨慎地打量着四周。华夫与奥斯汀对望一眼,分置萧洒两侧,同样握住武器。前方的玖月停下脚步,身躯隐有真气波动。 这一刻,众人皆以萧洒为核心,迅速构建出一个简单的战阵。 有女子的歌声穿过呼啸的风雪,飘然入耳。这声音悠长而清远,忽高忽低,但婉转清丽,十分动听。只是这歌词内容,令萧洒有些震惊。 因为,这女子的歌声唱的正是刚才萧洒吟颂的“李延年歌”。 眸子微微闪烁,萧洒决定向着声音方向前行。这方世界与前世决然不同,不可能存在这首“诗”,而萧洒确定自己第一次吟颂。那么,这声音主人又如何听得萧洒的吟颂?又如何不被修为已经达七境的众人发现?又为何此刻远在千里之外? 一边走一边将心中所想告之大家,玖月几人流露出一丝诧异与凝重。 “即使是八境亦难以逃脱公子的感知,特别是那风雪老怪还是在这种环境中潜伏的高手。”玖月沉思一下说道,“除非是九境。” “天下九境,唯有当阳。”华夫立即摇了摇头。 “或许是此地真的有法阵。”梅姨忽然说道,“世人难寻的秘密,也许今日将遇到。” “千里之外,可是已到了雪妖界。”奥斯汀微微攒眉说道。 “先靠近看看,若有危险就立即返回。”玖月说道。 蒲巴就是萧洒,那么此行之意不言而喻。世人皆知傀儡道人伤了萧洒的姐姐萧云,而千叶莲的最大功用恰好是续命。 第71章 雪晰 风雪漫天,原本惊天动地的大战在石林处留下满地狼藉,然而只是片刻功夫就被白雪覆盖,一切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这一切并不包括眼前这个中年人。 即使在寒冷的雪山,这个中年人依旧是青衫薄衣,信步而行仿佛欣赏自家后花园般轻松自如。中年人剑眉朗月、面如刀削,身躯伟岸修长,行走时有如清风,停下时宛如严冬里的一株苍劲古松。 中年人身背一支长弓,但腰际不见箭囊。 “咦?”中年人注视着一块石碑,嘴里发出一声惊讶之声,随即走上前仔细察看。 中年人观察了片刻,微闭双眼,伸出一只手指轻抚于那道淡淡的刻痕,随即身躯剧烈颤抖了一下。 “万剑诀!”中年人眸子星光闪烁,身躯诡异地在四周快速闪动,很快就翻开一处积雪,露出风雪老怪的尸首。 “一剑惊风,万剑诀第十三式。”中年人脸庞上流露出激动神色。 身躯再闪已经来到另一处地方,将积雪分开后露出两具目不忍睹的尸首,中年人看得目不转睛,随后轻轻说道:“第十九式,万剑归一。” 将整片石林翻个底朝天后,中年人男人飘立于一个石碑之上,目光环顾四周不断推演,最终暗赞一声:“这五境之人是谁?竟是这场战斗的核心,端是奇异。” 挥了挥衣袖,漫天飞雪化成刀光剑影将痕迹消除得一干二净,重新用积雪将石林地面覆盖,中年人转头望向北方,随即身躯消失不见。 另一个方向,一个老态龙钟的麻衣老人出现在石林,手里还拄着根骷髅拐杖,每走一步仿佛都像散了架似的,但偏偏一步十里,步子大的惊人。 这麻衣老人后一步抵达萧洒几人的战斗现场,望着满地积雪脸上流露出无比慈祥的笑容,随即将目光转向中年人曾经站立的石碑上。 “他去了哪个方向?” 骷髅拐杖诡异地动了一下,竟开口发出人沉闷的声音:“北方。” “北方吗?”麻衣老人目光闪了闪,“那可是雪妖的地盘啊,难搞。” 说是难搞,但麻衣老人亦是北上而行。 萧洒几人自是不知身后这些变化,依旧顶着风雪小心翼翼地前行。 “再往前走就出了石林了。”玖月停下脚步,将弯刀抽出握于手中,“大家小心。” “明白。”华夫与奥斯汀点点头,更加靠近萧洒几分,牢牢将后者护卫在中间。 石林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走出来后才知道这狂风有多可怕。强烈的北风吹得人几乎走不动路,刮在脸上有如刀割般疼痛。只有四境的冯香儿寸步难行,阿黛更是差点被大风吹走。 萧洒急忙抱住阿黛,另一边梅姨易用真气护住冯香儿,令她轻松了不少。 将脸颊红朴朴的阿黛背起,几人继续前行。众人真气涌动,宛如天际间六盏微弱的灯火,倔强地在风雪中行走。 左前方的雪地突兀地隆起,随即一只巨大的雪熊张牙舞爪地扑向众人。 奥斯汀大喝一声,持着重盾迎上雪熊的一爪拍击,脚步不由自主后退数步。华夫弯刀骤然闪亮,身形已然穿梭于风雨之中,快速劈砍在雪熊身上。 这雪熊似乎对华夫不顾不管,发狂般地不断击打重盾,令奥斯汀连连后退。 萧洒注意到,华夫的弯刀每每斩在雪熊身躯,天地风雪又会为它快速修补,十分奇异与难缠。 玖月并没有上前帮忙,她身躯略略后退靠近萧洒,手持弯刀凝重地打量四方。 梅姨长剑已在手,警惕地守在后方。 两兄弟显然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战斗,打得很有章法。奥斯汀主缠,华夫主功。快刀不断切割雪熊的身躯,速度越来越快,即使是风雪的修复速度亦跟不上。 雪熊的身躯不断缩小,露出一颗晶莹血红的神奇物体,仿佛心脏般不断跳动。 华夫双眸精光一闪,在奥斯汀架开雪熊双臂后,一刀刺入其脸膛,然后一挑一抹,将那枚晶莹物体剥离了雪熊身躯。 雪熊轰然倒塌,化为满地积雪,十分奇异。 华夫伸手将晶莹物体握住,然后迅速挥手:“快换地方。” 玖月点了点头,立即转向右侧快速行走,萧洒几人连忙跟上。 萧洒施展心灵感应加于众人,这样沟通可以大大减少真气消耗。 “在雪山战斗,刚才的动静很可能会吸引来更多的雪妖。”华夫为萧洒解释道。 “像雪熊这样的雪妖还比较好对付,因为它的智商极低。但如果遇到雪狐、雪狼就麻烦了,它们不但妖力强大,而且灵智极高。如果遇到等级更高的雪灵,那么我们也只有退了。”玖月说道。 “这晶莹之物乃雪妖的妖核,是个好东西。”梅姨亦补充道,“不像其它妖兽,雪妖的妖核心极为纯净,人类修士可以直接吸收其中能量,大大缩减修练时间,而且不会有负作用。” “那不是有许多人会挺而走险?”萧洒诧异地说道。 “能进雪妖国度的不会低于七境,而雪熊之类的妖核对这些人帮忙甚微。雪狐、雪狼之类的又极难对付,故而很少有人打这主意,毕竟太危险了。”雪姨摇了摇头,“雪妖国度的风雪无时不刻在消耗我们的真气,如果再连番打斗几次,恐怕就会真气枯竭,将自己陷入危险。” “不过,这东西对小丫头很有用。”梅姨将晶莹之物塞在冯香儿手里,“运转法诀吸收了它,可以令你修为更进一步,同时增加身躯的耐寒程度。” 冯香儿点了点头,将之握于手心开始闭目修炼。有梅姨的照拂,小丫头自可安心。现在的她倍感自己的弱小,急于提升修为好帮助到少爷。梅姨也是看出这一点,才对其重点照顾。 在这片雪妖天地,萧洒的感知能力亦被大大压缩。这些雪妖若融于积雪就仿佛毫无生气的非生命物体,不动时根本感应不到存在。 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就连玖月几人亦能够听到。 ”玖月,小心!“萧洒发出一声警告。 后者真气快速涌动,弯刀已然举起,向着右侧雪地狠狠劈下。 “轰”,巨响之后,积雪漫天,雪地上露出一只巨大的宛如蜥蜴的爬行动物,只是它的身躯同样覆着厚厚的积雪。 “这是雪晰!身坚如铁,很难破防,它的要害在腹部。”华夫急忙说道,纵身飞落前方,准备帮助玖月。 玖月这一记弯刀竟没有破开雪妖的防御,第一时间拔地而起。所幸她的临阵反应了得,这才堪堪躲过雪晰的巨尾横扫。 奥斯汀重盾上真气萦绕,身躯如炮弹般飞射而出,准确地落在雪晰的前方,然后迎向它张开的巨口。 “砰砰砰”,雪晰身躯不断扭动,一边向前爬行一边连咬三口,都被不断后退的奥斯汀拦下。待雪晰再次猛冲过来时,奥斯汀突然身躯一矮,重盾扛在肩头,另一端斜插入地,十分惊险地迎向雪晰的巨爪。 那巨爪重重拍在重盾之上,距离奥斯汀的脸颊仅有半尺不到,剧烈的狂风吹得他乱发纷飞。 就在这一刻,奥斯汀猛然怒哼一声,半蹲身躯骤然拔起,竟将雪晰硬生重抬起,久以等候的华夫顿时身形一动,半跪身躯沿着雪地来了一个滑行,弯刀上真气翻滚,狠狠划过雪晰的腹部。 奥斯汀撤盾立闪,玖月亦拉着萧洒迅速后退。 雪晰的身躯疯狂地扭动,巨尾击打雪地有如地震般不断颤动。一缕红芒在撕开的腹部乍现,随即轰然炸开,满地积雪如石子般迸射四方,令众人睁不开眼。 等风雪恢复平静时,雪晰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一个巨大的雪坑,坑底静静躺着一枚妖核。 雪晰之妖核,不得见风,见风暴体,终此一次。 第72章 不教妖玛过梅水,人间自有束剑郎。 “快走。”一把抄起妖核,玖月急忙说道。 “已经晚了,准备战斗。”梅姨轻喝一声,万道剑光浮现四周,所有剑光指向外侧,宛如一张巨大的光网。 萧洒望着这一幕,对“万剑诀”充满了强烈的渴望。这真是一门强大的剑诀,怪不得当年雪山剑宗名驰天下,只是那风雨楼是如何将之灭门的?真是令人惊骇与疑惑?难道风雨楼有九境修者?又或者还有什么未知的内情? 莽莽大地突然卷起千堆雪,四面八方有无数雪妖蜂拥而至。 “是雪狼和雪狐!它们怎么会凑在一起,不好,一定有雪灵在后方指挥。立即撤退!”华夫惊骇地望着四面八方的雪浪,立即飞退。 奥斯汀努力恢复气息,再次扛着重盾冲到前方,摆出了防御的姿态。玖月迅速倒退,拎着萧洒往回飞奔。 阿黛头顶花冠黄芒一闪,防御祝福加持给了奥斯汀,紧接着白芒又是一闪,将力量给予了梅姨。冯香儿挣脱梅姨的怀抱,竟是舍弃了长剑,自腰间抽出一条软鞭,上面布满诡异的血色花纹。 “你是...”梅姨望着那条软鞭,脸色大变,刚想说话,迎面已经飞扑过来数条雪狼。 顾不上分心,梅姨轻咤一声“漫天飞雪”,万剑流转有如狂风吹卷飘雪,在半空中划出道道剑芒,纷纷迎向周围的雪浪。此时已经不需要考虑剑指方向,因为到处是雪妖的身影。 万剑过后,雪狼雪狐伏倒一大片,为众人腾出一片偌大的空间。众人趁机迅速后退,即使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亦被奥斯汀重盾挡住,然后华夫与玖月分工合作,迅速将之击杀。 然而地上积雪如流水般诡异汇聚,转眼一大半天雪狼雪狐重新成形,与后面追至的雪妖汇合成更大的队伍,继续咆哮着扑向众人。 梅姨再发一记万剑诀,又清理出一大片空地。玖月与华夫展开身形在风雪中穿梭,趁机将重伤的雪妖肢解,消磨掉对方的有生力量。 三人的配合十分默契,边退边打中竟令雪妖群大幅度减员,只是一直施展群攻的梅姨此刻两颊绯红、手臂轻颤,显示真气消耗过度。 “呜~”雪妖群的后方传来长鸣,这是雪灵发出的呼唤,随即同样的几处长鸣在远处响起。 众人脸色一紧,浑身真气再次加强几分,向着石林方向飞速后退。 远处天际突兀浮现四个跳动的巨大雪影,每一次跳动它们的身形就巨大了几分,速度也快了几分,到后来竟能一步百丈,身躯更是长到了三层楼高大。 “雪魁?!”华夫看到这四只巨妖,惊骇地发出一声尖叫。 “快逃!”梅姨已经顾不上其它人,飞纵到萧洒身边,扯着他的身躯飞速后退。跑动中,那柄长剑在真气加持之下迅速变大,然后飞落在梅姨脚底,宛如滑板般在雪地上飞行,速度竟快了一倍。 有样学样。 奥斯汀亦是用真气包裹重盾,踩着它飞速滑行。可惜重盾原本为了防守而制造得非常沉重,只是滑行了数百里,奥斯汀的真气就欲见底。 玖月与华夫这时候反而落了后,特别是一直追求力量极致的玖月,她的身法还不如华夫,眼看就要陷入危机。阿黛的头顶花冠再开出一朵花,却是粉花,一团粉红的烟雾在雪妖群中炸开。 无论雪妖的双眸转红,纷纷抬头望向阿黛,随即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竟是舍弃了玖月,疯狂地奔向阿黛。阿黛的脸颊潮红,伏在萧洒的肩头上不断地喘着粗气,一股股热浪喷洒向少年的脖颈,令后者有些意乱情迷。 “公子保持清醒。”阿黛幽幽说道。 萧洒从意动中惊醒,连忙克制住心中绮念,随即抱守元一施展天地泰然,一尊巨大的金光佛影浮现在头顶,将梅姨、阿黛和他自己笼罩。天地元力如漏斗般席卷向萧洒身躯,宛如一道细小的龙卷风,给三人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元力补充。 佛家金光还有清心静气之能,就连受了丝丝魅惑影响的梅姨,在这一刻亦感觉到心神通明了几分。 玖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望向阿黛的眸子中依旧有一丝爱慕,这是魅惑之术的无差别影响。强烈的意志克制着精神混乱,玖月夹杂在已经发疯的雪妖群中向前奔跑,偶尔出手将几只挡路的雪妖斩碎。 这一幕十分的离奇。 “呜~”远处连绵发出几声刺耳的长啸,紧接着四只雪魁诡异地合二为一,转眼身躯拔高一倍,再次跳跃时已经一步跨入雪妖群,脚下踩死一大片雪狼雪狐。无数积雪纷纷爬上两只巨大雪魁的身躯,再次将它们扩大几分。 这还没有结束,两只雪魁第二次合二为一,化成了顶天立地的巨妖模样,步子一迈已在千里之外,速度快得惊人。 “跑不掉了,必须干掉雪魁。”望着越来越近的雪魁,梅姨脸色凝重,脚下长剑重新回到手中,残破的真气疯狂涌入剑身。 转头望向冯香儿,梅姨说道:“我不管你是谁,立即带着少爷走!这么多年来,我相信你对少爷的感情并非作假。” “梅姨~”冯香儿犹豫了一下。 “立即走!”梅姨大喝一声,随即挥剑冲向接近众人的雪魁,半空巨大的剑影闪烁着雪亮的寒光,当头罩向巨妖。 “轰!”一声巨响之后,巨妖的冲势戛然而止,身躯炸裂成四个雪堆,重新化为雪魁模样,只是体积明显缩水了一半。华夫与奥斯汀双眸中疯狂之意闪动,各自寻了一只雪魁扑了出去。 此刻他们深知很难跑得出去,如果不立即展开攻击,雪魁在风雪之力加持下会迅速恢复,这次梅姨创造的机会将很难再现,因此不如配合梅姨看看能否有机会干掉一两只雪魁。 梅姨的身躯如狂风中的细叶,飘摇无力。巨妖的力量直接将巨剑打回原形,又重重拍在她的身上,顿时令她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迅速苍白。 “梅姨。”转头望向重伤的梅姨,萧洒双眸赤红,挣扎着就想往回跑。 冯香儿紧紧拉住萧洒,此刻原本单薄的少女竟充满了力量,不容萧洒反抗继续飞退:“少爷~不要让梅姨做无用功,你逃了,她才能够逃。你回去,只会更加拖累她。” 萧洒痛苦地闭上双眼,任由冯香儿拉着她奔跑。 “嗡~”天地间响起一声清脆的长鸣,紧接着一支透明的长箭射向飞扑梅姨的雪魁。 “北风呼啸如小曲,万雪压身做衣裳(常)。”青衫中年人突兀浮现在远方,那张长弓已然在手,所对方向正是那雪魁。 “不教妖玛过梅水,人间自有束剑郎。”梅姨狠狠擦去嘴角的鲜血,转头望向来人,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眼中竟涌起晶莹泪花。 “雪山剑宗柳闻仙来迟了。”青衫中年人的速度惊人,身形再动时已经飘落在梅姨身边,伸手将女人拉起,竟是对那伫立一旁的雪魁不管不顾。 “雪山剑宗第六代弟子梅如雪见过师叔。”梅姨左手竖两指在胸前行了一剑礼。 “原来是大师兄收的小丫头,没想到现在这么大了。好、好!”柳闻仙激动地连声叫好,随即一股真气涌入梅姨身躯,转眼就将后者伤势恢复。 一旁伫立的雪魁此刻才有了动静,身躯砰然炸开,化为漫天飞雪,就连那妖核都变成了红色烟雾。 八境强者! 华夫、玖月几人余光一扫,内心震惊。 “砰!”一只长着鹿角的奇异雪妖突兀地砸在雪地上,发出一声声哀号,那双灵动的双眸中竟似人类般充满了恐惧与求饶。 “好、好个屁,快累死老爷子了,捉了一只,跑了三只。”老态龙钟的拄杖老人突兀出现在后方,嘴角还残留着一抹鲜血。 “钟老怪,钟柏年,你还行不行?还挂了彩?”柳闻仙笑吟吟地望着老人,“天天泡在小女孩身上,小心真的被掏空身体。” “至少比你这个混蛋真实!都快上百年纪了,整天把自己弄得人五人六的,还不是为了骗骗人家小姑娘?!”老人转头望向梅姨,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激动,“雪丫头,我是你三爷爷啊~” “啊呸,还想大我一辈!也不怕大师兄爬出来抽你。”提到大师兄,两人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梅姨,随即闭上嘴巴。 “梅如雪见过钟师叔。”梅姨再次向老人行了一个剑礼,随即激动地跑上前与他抱在了一起,“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雪丫头,你这有点过份了啊。”柳闻仙吃醋地说道,随即伸展双臂摆出一个抱抱的姿势,“不能厚此薄彼。” “钟师叔看起来比较安全。”望了一眼白发苍苍的钟柏年,梅姨连忙松开对方,羞涩地说道。 钟柏年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众人望过去,感觉他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和蔼可亲。 唯有柳闻仙打了一个寒颤。 第73章 我下手很有分寸的 自柳闻仙与钟柏年到来,一群雪妖如潮水般仓惶退去。玖月、华夫等人暗自松了口气,庆幸逃过一劫,然而很快就被钟柏年一个一个打晕,丢在雪地里,就连冯香儿与阿黛都不例外,萧洒亦差一点步入同列。 “萧洒,你过来!”梅姨冲着赶到身边的萧洒招了招手。 萧洒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走到三人近前。 “这是我代师收的关门弟子萧洒,如今也是...第八代掌门。”梅姨歉意地扫了一眼躺在雪地上的几人然后说道。 柳闻仙与钟柏年大吃一惊,随即老泪纵横地说道:“掌门令终于重出江湖,我们要重振雪山剑宗了!” 等情绪平稳之后,两个老怪忍不住打量萧洒,随即皱起眉头:“太年轻了!” “修为不过五境!” “雪丫头,是不是草率了?”钟柏年问道。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更合适重建雪山剑宗甚至振兴雪山剑宗,唯有我家...这师弟。”梅姨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看出哪里好?” 柳闻仙与钟柏年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凑在一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萧洒。 “皮肤有点糙。” “腰身有点粗。” “胸脯也不大。” “屁股也不翘。” “师叔,你们在干什么?”梅姨跺了跺说道。 “咳咳~说差了~” “对对,我们是在看掌门,不是在欣赏美女。” 两个老家伙随即分开,若无其事地吹起口哨。 “拿出掌门令。”梅姨转头望向萧洒,脸色十分凝重地说道。 萧洒第一次看到如此严肃的梅姨,郑重地从怀中取出那枚令牌。 “将它高举头顶。”梅姨再次说道,眼中余光却是扫视着身旁两个八境强者。 柳闻仙与钟柏年对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神色,纷纷拍拍额头。 “好日子估计到头了。” “再见,我的一百八十房小妾~” 两个老家伙调侃几句后脸色一变,在这一刻他们的身躯突然变得挺直而伟岸,两颊呈现的神情亦是郑重万分。两人规规矩矩地向着萧洒行了一个剑礼,随即单膝跪下。 “雪山剑宗第六代弟子柳闻仙。” “雪山剑宗第六代弟子钟柏年。” “拜见掌门。” 梅姨长长松了口气,示意萧洒赶紧将二人扶起。 萧洒诚恳地望向两位师叔,不顾梅姨阻止,将掌门令牌递了出去:“弟子目前只是五境,还没有资格担此重任。两位师叔皆是八境高人,最是适合领导整个宗门,还请收下这枚掌门令。” 望了望眼前的掌门令,两个老家伙愣了一下,随即纷纷摇头,畏之如蛇蝎般不断后退。 ”柳闻仙,你来当吧。” “我可当不得,好好一个大好青年,为了掌门之仪把自己活生生变成刻板严肃、一丝不苟的伪君子,噢,对不起大师兄在上,您是真君子。总之,我可干不了。” “钟柏年,你来当吧。” “我更使不得,整天那么多烦心事。又是吃喝拉撒、又是批文议事的,简直要了我这条老命。” “看见漂亮娘子也不能表达...” “更别提左拥右抱。” “看见熊孩子也不能揍。” “更别提欺负人。” “还是你当。” 两个老家伙齐齐指向萧洒。 “我说掌门,你多大?”钟柏年好奇地问道。 “快十八了。”萧洒说道。 “我他喵的~”柳闻仙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十八岁的五境?!钟老怪,你十八那会什么级别?” “四境巅峰,怎么了?反正比你强一点点。”钟柏年得意地说道。 “切~我修炼还比你晚一年呢。”柳闻仙不满地说道。 随即两个老家伙目光转向萧洒:“自小修炼的?” “不、不是。”萧洒有些羞涩地摇了摇头,“差不多有三年时间吧。” “我呸!”两个老家伙对望眼,纷纷口吐白沫,随即又似乎感觉非常不妥,这可是掌门啊,连忙看天,“风沙有点大~都吹进嘴里了。” 萧洒狐疑地望了望天,这哪来的沙?只有雪好不好。 再转头时,两个老家伙双眼放光地盯着萧洒:“掌门真是修炼天才!” “一定可以将雪山剑宗发扬光大!” “为我们报仇!” “干掉风雨楼!” “现在再看掌门真是人中龙凤!” “简直就是天之骄子。” “好似胸脯也不平了?” “屁股也翘了?!” 梅姨与萧洒满脸黑线。 正了正嗓子,梅姨冷冷怒视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掌门其实是灵魂修者,刚才说的只是炼气水平,精神层次已经达到游魂阶段。” “呦~”两个老家伙仿佛踩到猫尾巴似的干嚎一声,像看怪物似的望着萧洒,“那岂不是相当于六境?” “变态!” 正在交谈的时候,一旁的华夫悠悠转醒,睁开朦胧的双眼,心里还有些迷糊,刚才发生了什么? 钟柏年冷哼一声,一个雪团呼啸着砸在华夫额头,后者立马又晕了过去,额头肿起一个橄榄般的大包。 “精神层次既然已到游魂,自然习得了我雪山剑宗的万剑诀?”柳闻仙郑重地问道。 “习了,但目前只修到了分魂六缕,剑诀实际上还未修炼。”萧洒老老实实地说道。 两个老家伙深沉地点了点头,随即故做高深地说道:“还不错,得加油了。” “是。”萧洒连忙应道。 “不对、不对,你是掌门,不能对我们这么谦逊。”钟柏年不满地说道,“你应该这样说‘本掌门心中有数’。” “对、对、对。”柳闻仙拼命点头,“说这话时,腰要直、身子要挺,最好额头后仰,双眼望天。” 萧洒略一思索这模样,咦,这不小金吗!鼻孔朝天的。 “这太难受了,我弄不来。”萧洒连忙摇头。 “切,当掌门不难受,那我们还有啥意思?”两个老家伙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即感觉这么说似乎对掌门有些不敬,连忙收起一幅得意的样子。 一旁的梅姨不干了,凤眼怒视着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不、不是,我们刚才说错了。是掌门没有啥意思,我们很难受?!”钟柏年连忙堆起慈祥的笑容,对着梅姨与萧洒拱手说道。 说完就愣住了,这话还是不对啊。 两个老家伙急得直跳脚,看得萧洒哭笑不得。 冯香儿悠悠转醒,吃力地转头望向萧洒:“少爷,我这是怎么了?” 又一个雪团飞了过去,冯香儿再次陷入昏迷。 “手下留情。”萧洒连忙出声制止,“这个是自己人。” “你说晚了,噢,不,是掌门说晚了。”钟柏年耸耸肩膀。 “这样不会有什么事吧?”萧洒望着冯香儿额头上的大包说道。 “不会不会,我下手很有分寸的。”钟柏年连忙摇头。 “确实是有分寸,上次那家伙到现在还是植物人呢,躺在床上三年了还未醒。”柳闻仙点头赞道。 “香儿~”萧洒发出一声惊呼,飞奔向冯香儿与阿黛,梅姨则连忙赶到玖月、华夫与奥斯汀身边。 第74章 初代圣女朵娅 风雪之后,歌声犹在。 望着远方,萧洒有些犹豫。现在还只是雪妖境内踏足少许便遇到了大量雪妖,若再向前恐怕更加危险重重。 “近几年来,这歌声越发的频繁了。”柳闻仙望着远方说道。 “就不知是人是妖?”钟柏年点了点头。 “是人会能呆在雪妖深处?”萧洒诧异地问道。 “如果是妖那就可怕了。”柳闻仙叹了口气,“能唱得这般灵动的妖,灵智恐怕已不弱于人。” “听这歌声似乎距离不足百丈,要不要去看看?”钟柏年好奇地说道。 “有你这个老家伙在,倒可以一试。”柳闻仙亦是有些意动。 转头环顾一圈后,萧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然:“那就去看看。” 梅姨轻叹口气,千莲花还未找到,少爷是不会放弃的。 “保护好少爷,能做到吗?”梅姨走到冯香儿身边,目光直视着女孩问道。 “我只是冯香儿,以后都是。”冯香儿毅然点头。 “我相信你。”梅姨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上前轻轻弹去丫头发髻上的雪花。 “梅姨不必用那些手段。”冯香儿头顶一丝真气闪现,将簪子上的附魂震散,“如果我有什么心思也不会在萧府呆这么久,我现在只是冯香儿,过去种种与我无关。” 深深望了一眼冯香儿,梅姨刚要开口,萧洒已经走了过来,一把牵住冯香儿的小手:“小丫头,跟紧我,少爷会保护你的。” “是,少爷。梅姨,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少爷的~”冯香儿流露出一抹笑意,扫了一眼梅姨后跟上了少爷。 众人重新启程,那飘渺的歌声越来越近,仿佛空谷莺啼。 令人奇怪的是,原本众人以为会遭遇到大量雪妖,但只是遇到了零星几波攻击,而且看样子离这歌声越近,雪妖出没的频次就越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好个‘直教生死相许’!”柳闻仙拍案叫绝,“好文采,唱得更好。” 萧洒微微点头,目光望向远方。 莽莽雪原,一个轻纱女子独舞天地,四周开放着七朵晶莹如玉的美丽花朵。 “千叶莲,而且有七朵!”冯香儿小声地说道。 萧洒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喜色,随即郑重地望向那个女人。诗句这女人身型有些诡异,仿佛不似活生生的人。她的身躯呈半透明状,风雪不时穿越过她的身躯,仿若无阻。但漫天雪花又因为她的舞动而起伏跳跃,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晚辈蒲巴见过前辈。”萧洒将背后的阿黛交由梅姨,微微上前几步,恭敬地向着女人行礼,随即高声说道。 女人自是不理,犹自飞舞吟唱,令众有些疑惑重重。 “许是如大漠一样海市蜃楼?”华夫仔细观察一会说道。 “不像。”奥斯汀摇了摇头,“这女人一举一动实实在在影响着这方天地,不似幻影。” 萧洒眸子闪了闪,再次长身一礼并高声重复敬语,可是一连几次之后那女人依旧不闻不动,似乎完全没有见到众人的来临,也没有听到萧洒的声音。 “我靠近看一下。”萧洒望一眼千叶莲,轻轻迈步前行。 “少爷,可能有危险。”梅姨连忙拉住萧洒。 “我会小心的。”萧洒摇了摇头,将梅姨的手拉开,然后缓缓走向女人。 “还是我来吧。”冯香儿叹了口气,快步越过萧洒,随即解下腰间长鞭,手腕转抖卷向靠近的一株千叶莲。 “轰”,一股无力匹敌的力量沿着那长鞭飞快涌动,冯香儿几乎反应不过来就重重击打在她的胸口,随即娇小的身躯倒飞而回。 “香儿~”萧洒焦急地扑了出去,一把将冯香儿接住,紧接着发出一声闷哼,身躯竟是跟着倒飞,嘴角喷出一大口鲜血。 “少爷~”梅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周身真气大动。 然而柳闻仙与钟柏年的速度更快,两人第一时间飞落于萧洒背后,强大的真气托住少年的冲势,亦足足滑行了数百尺才堪堪止住。 “香儿,你怎么样?”萧洒抱紧冯香儿,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焦急地捧起少女的脸庞。 冯香儿展颜一笑,抬手轻轻抹去萧洒嘴角的鲜血:“少爷,你自己都受伤了,还这么关于香儿?” “这两天你与梅姨鬼鬼祟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萧洒抚摸着少女的脸颊,认真地说道,“我管你以前是谁,反正从我睁开双眸那天起,你就是冯香儿,是我的贴身丫环。这辈子,你想恢复自由身,没门。” 冯香儿笑了,伸手探入萧洒的棉袍内轻轻抚摸:“早就说了给你暖身子的,怎么就一直不开窍?女人一旦委身于男人,岂不是更加安全可靠?” “香儿,你又耍流氓。”萧洒气恼地拍了拍冯香儿的小手。 “咦,少爷的胸脯怎么这么软?”冯香儿好奇地问道。 “你摸的那是小金。”萧洒将冯香儿扶正,随即望向两个竖耳倾听的老家伙,“听够了吧?!” “没啥意思。”钟柏年遗憾地摇了摇头。 “没看到暖身子。”柳闻仙长叹口气。 “呸~亏你们还是师叔,当着孩子面竟说出这么出格的话。”梅姨嗔怒地瞪着两个老家伙,后者悻悻远离。 “少爷,你怎么样?”梅姨抬起萧洒的手,立即仔细查看,随即长长松了口气。只是余波受了点轻伤。 目光移向冯香儿,梅姨的神情郑重了几分。刚才这一波冲击力,大部分被看似柔弱的冯香儿挡下,而且为了不让身后抱着自己的萧洒受伤,这女人还无意识暴露出几分修为波动,至少不弱于她。 噬魂鞭,夜兰魔女,冯香儿到底是谁?潜伏在越岭府又是什么目的? 就在几人说话间,两个老家伙、玖月、华夫还有奥斯汀纷纷用自己的方式试图靠近女人,但都一一被无形力量打回。所幸这几人修为高强,加之又有前车之鉴,所以行事比较小心,倒是没有受伤。 “这女人周边有强大的法阵加持,而且被动反击力量极强,怪不得这些雪妖亦不愿近前。”钟柏年一直在观察着女人及周围环境,良久说道。 “钟老怪,可以破吗?”柳闻仙问道。 钟柏年摇了摇头。 萧洒的脸色一沉,望着那七朵千叶莲,心中难免焦急。 “公子,我想我可以一试。”一直沉默不语的阿黛突然说道。 “你,不行,太危险了。”萧洒连忙摇头。 “舞是塔司的舞,歌却不是塔司的歌!”阿黛轻轻说道,“她,很可能是我们塔司初代圣女朵娅。” 众人诧异地望向阿黛,对于一向神秘而低调的塔司来说,世人所知事务非常少,仅大概清楚这个奇异的民族有着圣女传承。 “我们塔司流传着一句话:娅圣不千行,千行终难归。”阿黛幽幽说道,“这里的娅圣指的就是朵娅,当年她离开塔司后就一去不归。没想到,在远在北疆的雪山遇见她的身影。”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你们终世不出塔司,是不是也与这娅圣有关?” “公子聪慧,除了圣女可天下行走,也必须天下行走。”阿黛轻轻点头,目光崇敬而复杂地望着那道女人身影,“但现在这个规矩要打破了,因为阿黛成了这一代的圣女,而且遇见了她。” “每一代圣女天下行走,是为了找她吗?”萧洒顿时有些猜测,目光转向朵莉娅。 “所以我能去,也必须去。”阿黛望着那道曼妙的身影,“有些东西该归还塔司了。” 第75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七朵花儿在头冠上依次开放,即使是狂风大作的雪山亦有如春天般沁人心脾。 阿黛一步步走向那个虚渺女人,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一旁的萧洒牵着她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怕,他会保护她。 轻轻伸出手,那层无形的结界骤然闪现,萧洒紧张地死死抓住阿黛的小手,准备一有不对就立即拉着她飞退。然而结界流光只是闪烁了一下,随即那个女人的歌声在此刻戛然而止,萧洒感觉到这个宛如平行世界的女人突然鲜活起来。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女人停下歌舞后,默默转身望向阿黛,准确地说是望向阿黛头顶上的花冠,目光十分的复杂,似乎饱含着思念、歉疚与忧伤。 阿黛试着继续向前走,竟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这一幕令众人内心震动。看来这个女子真的是塔司首代圣女朵娅,只是那可是上万年前的人物,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阿黛郑重匍匐于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下,随即双手交叉抱胸,抬头说道:”塔司第六千三百代圣女拜见老祖宗娅圣。” 女人的眸子恍忽了一下:“第六千三百代了吗?那岂不是好久好久。” 女人的声音沙哑而生涩,与刚才唱歌的婉转声音天差地别。 “有关娅圣的记载还是在万年前。”阿黛恭敬地说道。 “你是要来拿回千蝶吗?”女人望向阿黛。 “是。”阿黛恭敬地说道,“万年了,族人不得出塔司,就像世世代代生活在牢笼一样。” 女人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歉疚神色:“对不起,连累了你们。可是现在还不能给你们。” “为什么?那可是你的族人、你的后辈啊。”阿黛焦急地说道,“你就这么狠心?” 女人长叹口气,眺望了一下莽莽雪原:“如果没了这千蝶石,我会立即消散;如果没了这千蝶石,此处的法阵亦会不复存在,到那时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雪妖南下的脚步。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阿黛大为震惊,随即陷入苦恼之中。原来这千蝶石就是构成石林的阵眼,将人类世界与雪妖国度区隔开来。一边是族人的自由,一边是人类使命,这该如何抉择? “阿黛...”萧洒心疼地轻拥少女的肩膀,“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牺牲一族自由来换取一时的安宁。上万年来,人类经历了多少苦痛折磨,不还是挺了过来。雪妖再强大,还能强大过万年前传说中的魔神卡斯?” “咦,你怎么知道魔神的名字?!”女人霍然转向萧洒,随即愣住,一双眸死死盯着少年。 “是了,面貌虽变,但灵魂相同,我怎么就忽略掉了?!”女人喃喃自语。 女人目光令萧洒头皮发麻,就连一旁的阿黛亦是吓得身躯颤抖,连忙拉着萧洒准备后退:“既是镇压雪妖之物,那就暂缓再取,我们先行告退。” 阿黛与萧洒小心翼翼地后退,然而那女人动了,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阿黛诡异地飞出结界,萧洒则不由自主地向前滑行,脖颈被女人一把抓住。 “啊~”女人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放开手,仿佛手指扎了根刺似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一丝惊喜,“对了,我怎么把它忘记了?!这可是让你倒霉了万年的梦机天宝啊!” 萧洒猛然抬头,直直望着女人,就连那一瞬间的恐惧亦消失不见。 “你、你怎么知道梦机天宝?!”萧洒低头望了望脖颈,“梦机天宝”安然无羔,并没有显露痕迹,可是眼前这奇异的女子仿佛摸到似的。 “我怎么知道?这名字还是我取的!这个令你倒霉了一世又一世的东西,咯咯~”女人展颜一笑,在这一刻很美,就连呼啸的北风亦忍不住驻足观望。 天地一片安宁。 萧洒瞪着双眼望着女人,女人亦深情地望着他。 良久,萧洒回过神,感觉到女人炽热的目光,忍不住有些脸红,连忙侧过身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梦机天宝?” “我只是她的一缕残魂、一份执念,如今遇见你恐怕就要消散了。”女人缓缓走向萧洒,后者仿佛被这方天地禁锢一般动弹不得,“这一世,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这一世那一世的?萧洒叹了口气,随即说道:“萧洒。” “萧洒,好名字,潇洒人间,人间潇洒,倒有些不像你的作风,嘻嘻~趁你现在还弱小,就让我好好抱抱。”女人轻声细语地说道,随即抱住萧洒的身躯,将那张俏丽的脸庞紧靠在少年肩头。 萧洒起初还有些排斥,但很快就愣住了。肩头处传来一片凉意,这女人竟似哭了,一股歉疚、怜悯的奇怪心情涌上心头,让少年不再挣扎。 “她是谁?”良久萧洒忍不住问道。 “她吗?”女人离开萧洒的肩膀,脸上犹挂着两行清泪,竟看得少年心如刀绞般疼痛。 指了指天空,女人幽幽说道:“她在天上啊。” 萧洒的眸子闪烁一下,随即脱口而出:“仙人?” “对啊,几千年了,她终于得道成仙,脱离了这方桎垢。只是她最后选择了斩尸诀,我是她斩出的一丝善念,一缕残魂。”女人轻轻点头,继续说道,“以后到了上面要小心她噢,她会趁你还弱小的时候禁锢你,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萧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又这么可恨吗?还是她如此歹毒?” 萧洒此刻内心波涛汹涌,难道自己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前世不成?为何这女人对自己如此动情?而且还知道梦机天宝,知道它会令人霉运缠身的事情。 女人展颜一笑,指着萧洒说道:“歹毒莫过负心郎啊,你不可恨谁可恨?” 萧洒好奇地望着女人:“能跟我说说我...过去的事情呗?” “来不及了,我马上就要消散了,而且在这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女人摇了摇头,突然间身躯剧烈波动起来,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顿时笼罩在萧洒身躯上。 萧洒感觉眼前一片昏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竟来到一处奢华而温暖的水晶宫里。 那个女人此刻躺在面前的大床上,衣无寸缕,露出起伏不定的诱人身躯。 萧洒顿时面红而赤,连忙闭上双眼,然而立即感觉到自己的身躯飞快地向前移动,身上的衣衫亦在此刻自行飞离。 “你~”萧洒刚要说话,温热的红唇已经堵住了他的嘴巴,随即身躯倾倒在一片柔软饱满世界中。 “不,不要,还有许多人...”萧洒大惊,现在两人赤膊相对,可是身边还有梅姨、冯香儿很多人看着呢,这简直要命。 “这是我的精神世界,不要怕。外人只会感觉你陷入了痴傻状态。”女人轻轻说道,随即翻身将少年压在身下,身躯不断地摩擦流动,引得少年气血燃烧,“而且这里一夜,外面也只是弹指间。” 折腾了一会后,萧洒渐渐迷离而愤怒。凭什么任人宰割,真当我是泥菩萨不成。 说完就狠狠翻了个身将女人压在身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行动力。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一阵折腾之后,两人大汗淋漓,女人偎依在萧洒怀里,娇嗔地说道:“你怎么会这么多招式?” 萧洒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随手从地上衣衫中取出那本《玄机春梦》:“那,都是这上面教的。” 女人翻了几页,随即满脸羞红地瞪着萧洒:“这种书你也看,还贴身携带!” “偶尔消磨下时光,咱是个爱学习的人。”萧洒打了一个哈哈。 女人重新伏于萧洒胸口,手指轻抚着少年肌肤幽幽说道:“我就要走了,但我很开心。谢谢你,这一世的萧郎。” 话音一落,女人身躯泛起无数白芒,如烟雾般迅速弥漫四周。 “你、你...朵娅?你怎么了?”萧洒焦急地伸出手,可惜什么也抓不到。 “记住,萧郎,如今我与你已有肌肤之亲,想天上那女人亦能感同身受,将来遇到她时或许会成为你活下来的机会,嘻嘻~”女人与偌大的宫殿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一缕声音飘入萧洒耳边。 第76章 法阵消失 盼开双眼,萧洒像做贼似的四处观望,随即长长松了口气。似乎还是刚才那一瞬间,被梅姨接住的阿黛一脸惊愕地望着结界。女人一手抱着萧洒,一手轻点少年鼻梁,身躯渐渐化为流光消散。 漫漫雪原上光芒四射,无数蝴蝶光影奇异地翩翩起舞,渐渐自雪地上升起。一块光彩夺目的椭圆型石头悬浮于半空,上面刻画着无数展翅飞舞的蝴蝶。 “千蝶。”阿黛惊呼一声。 萧洒一把将千蝶石抓住,随即又收了七朵千叶莲,然后转身飞奔:“快跑,那个...朵娅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原本的法阵就要消失了。” 话音刚落,整个雪原突兀地剧烈震动了一下,随即大地如海浪般起伏波动,无数雪山拔地而起,又有无数雪地塌陷成谷。 “快跑!” 钟柏年提起萧洒,然后一步十里迅速后退,梅姨抱着阿黛跟在后面飞纵,玖月几人紧紧跟随,倒是柳闻仙持弓落在后面,双眸不时地扫视四方。 天地间无数雪妖从雪地中钻了出来,仿佛前一刻还在陷入沉睡般伸展躯体,随即目光齐齐转向萧洒几人,咆哮着追赶而来。 越来越多的雪妖加入了追赶行列,放眼望过去就如同雪崩一般,在这雪崩面前,萧洒这几个小黑点显得如此的渺小。 几人拼命赶入石林,刚欲松口气,却发现这里的石碑与残垣断壁有如多米诺骨牌般纷纷倒塌,然后无数雪堆浮现于大地,微弱的波动隐隐传来。 “继续跑!”柳闻仙怒喝一声,长弓上白芒乍现,随即一支晶莹透明的长箭射出,将一处快要站起身的雪妖轰碎。 就这样一路奔跑一路战斗,几人终于穿出了石林。先至一步的钟柏年已经放了雪撬缰绳,当先跳上一只雪撬向梅姨几人拼命招手。 梅姨抱着阿黛飞落入雪橇中,随后是冯香儿。华夫、奥斯汀、玖月则跳上另一个雪撬,然后转头向后呼喊:“柳前辈,快上雪撬。” “别管我,往前跑。”柳闻仙全身真气剧烈波动,长弓不断地拉满怒放,无数追及近前的雪妖纷纷炸裂。 将可能追赶上几人的雪妖消灭后,柳闻仙这才转过身来撒腿飞奔,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就追上了华夫驱赶的雪撬,轻飘落于尾部,然后继续弯弓射箭。 雪撬速度飞快,渐渐与身后的雪妖拉开距离,走到完全看不见,众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钟柏年脸色凝重地说道:“寒流似乎在向人类国度蔓延。” 望了一眼华夫几人,柳闻仙轻轻点头:“雪国恐怕要遭殃了。” 华夫、奥斯汀与玖月对望一眼,心情顿时变得十分沉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玖月终于忍不住,有些质疑地追问萧洒。 “塔司圣女朵娅在此守护阵法已有几千年,后来修炼有成羽化成仙而去,只余下一抹残魂坚持到如今。”萧洒转头望向阿黛,“这么多年来,塔司人以自由换取了人类北疆的一度和平。” “果然如此。”华夫长叹口气,“听老辈人说,北疆雪原的扩张速度自千年以来就存在,只是后来雪山剑宗在梅水建宗,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延缓了扩张速度,但自三十年前剑宗被毁灭后,这雪原又开始向南扩张。” 众人纷纷转头望向柳闻仙、钟柏年几人。 梅姨似乎对此亦不知晓,有些诧异地望向柳闻仙与钟柏年。 “没错,我雪山剑宗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稳定石林法阵。”钟柏年长叹一声说道,“阵眼你们也看到了,实际上就是那个千蝶石。当然仅有千蝶石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人持续不断地为其注入真元,而塔司圣女、也就是朵娅前辈甘愿牺牲自已默默付出。只是,我们也才知道,这代价还有塔司无数人几千年来的自由。” “当初雪山剑宗能做什么?”萧洒好奇地问道。 “这也是我们雪山剑宗无数代人研究出来的结果,我们皆不能与那女人沟通,也入不得那结界,但后来终于发现在阵眼之外还有三处副阵眼,可以将真气注入其中给那女人补充些微力量,以便于她...这一缕残魂继续存在。”柳闻仙接过话题说道,“世人贪婪,皆想着弄明白此地法阵,故而我们雪山剑宗亦不敢公告天下,只好独自背负这项重任。” “但即使如此小心,还是被人发现此中秘密。”钟柏年愤怒地说道,“这该死的风雪楼,毁灭我雪山剑宗,就等于毁了整个北疆,他们是人类的叛徒。” “这风雨楼掘起得十分突兀,我们雪山剑宗一度怀疑他们投靠了雪妖,至少有着不可告人的合作关系。”柳闻仙说道。 “一切皆是天意。”华夫忧心忡忡地长叹一声,“雪国该何去何从?” “一部分族民南迁,去樱凫群岛。”萧洒突然说道,“一部分有战斗力的人可以留下游击行动,同时联合整个世界的修真强者。” “这倒是个好办法。”玖月双眸一亮,随即陷入苦恼,“太过遥远了,而且我们北人也不适应南方的生活。” “我来想办法,毕竟我是天下行商的蒲巴。”萧洒说道,“只要你们愿意并给予最大支持。” “这个等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华夫几人对望一眼说道。 “到时候去哪里找你?”玖月突然问道。 “去萧府吧,但还希望众人能够保守我的秘密。”萧洒苦涩一笑,对于这些人来说,现在蒲巴的掩饰就如同一叶障目,只是个笑话。 “一定。”华夫几人郑重点头。 转头望向柳闻仙与钟柏年,华夫、奥斯汀与玖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即说道:“感谢这么多年来雪山剑宗对人类的付出,对雪国的付出,他日如有需要我们雪国必鼎力相助。” “呵呵~我们都是自愿的。”柳闻仙与钟柏年相视一笑,“不过,你们能够这么说,我们很欣慰,雪山剑宗的英灵们亦可安然长眠。” 到了马库斯小站,华夫等人还了雪撬,同时将雪原发生的事情简短地刻在一片石碑之上,钉在了来往的马路中央。 华夫与奥斯洒在小站就此分别,萧洒低声问道:“委托你们的可是玉龙真人?” 华夫摇了摇头说道:“是玉宛圣师绮梦。” 璃淑的母亲?!萧洒吃了一惊,随即陷入沉思,轻轻抚摸胸口,那里有一只晶莹如玉的舍身蛊正在心房处沉眠。 到了雪国后,玖月亦是分开,这女人不准备先回部落,而是直奔议事会所在的中央城市,直接将这一重大消息通知整个雪国人。 “少爷,现在千叶莲已经有了,下一站我们去哪里?”冯香儿转头望向萧洒。 “直接去西北大漠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萧洒遥望南国,轻轻说道。 希望姐姐一切都好吧,等弟弟回来,一定可以救醒你。 “这里法阵消失,雪妖很有可能会迅速南下,我们就留在北疆吧。”柳闻仙与钟柏年对视一眼,拱手说道,“或许能够帮得上雪国一些忙。” “拜托两位师叔了。”萧洒郑重地长揖。 第77章 我看你与我佛有缘 烈日炎炎,万里苍翠,马车清脆的蹄声响彻宽阔的古道。 冯香儿合上车帘,对萧洒说道:“走了两天两夜,终于离开北疆那鬼地方,快冻死人了。” “可是现在又很热。”阿黛摇了摇头,“我还是喜欢大雪纷飞的北疆,一年四季不同颜色,好看。” 轻轻摸了摸阿黛的头,萧洒笑道:“你一个南国人却喜欢北国风光。” “这有何不可?”阿黛诧异地说道,“家是家,喜欢是喜欢,好像并不违背吧?” 轮到萧洒尴尬了:“也对,有理。” 梅姨转头笑道:“学富五车的少爷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我看是勾女五车吧,哼~到处沾花惹草。”冯香儿不满地说道。 想起朵娅的精神世界,萧洒忍不住双眸发直,看得到两个女孩一愣。 “公子,为何这样笑?”阿黛拉了拉萧洒的衣角。 “笑?我有吗?”萧洒回过神来,脸颊绯红。 “呐、呐、呐,一定想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冯香儿撅着嘴巴说道,“还不擦擦口水?” 萧洒大惊失色,连忙挽起衣袖擦拭嘴角,随即两个少女大笑起来。 “噢,敢戏耍少爷。”萧洒恍然大悟,一把将冯香儿揪了过来,伸手于其腋下就是一阵搔拭,却不小心抓了一个饱满。 “小丫头,你是故意的。”萧洒低头望着怀中的少女。 “可是少爷的手也没有拿开。”冯香儿大着胆子回望萧洒。 轻轻地捏了捏,萧洒的脑海里绮念横生,连忙运转《睡梦罗汉》,堪堪将异状压了下去。僧人吃肉,有了第一回,再也禁不住这种口腹之欲,需大毅力方可戒除。 阿黛望着这一幕,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与恼怒。 推开冯香儿,萧洒掀开车帘望向远方。 “都推倒吧,省得我操心。”梅姨在前方小声地嘟囔,“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偌大的一座城池出现在众人前方,充满了异国风情。远远望过去,城内无数尖头圆顶建筑鳞次栉比、十分新奇,就连城墙上亦涂鸦着五颜六色的图案。 “天方国崇信圣主,在这里一定要注意言辞,特别是不能流露出对神主的认同。”梅姨抬头望向远处的城池说道。 “这天方毗临西浦,一个崇信圣主,一个崇信神主,两国经常因为信仰差异而发起战争,只是苦了老百姓。”萧洒轻轻说道。 天方与西浦从历史渊源上来说出自一家,信奉的都是一个叫图尔曼的神,相信死后虔诚的灵魂会得以安息,甚至直达神圣世界。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群人分裂成两派,一派认为以自我为中心方可以修成正果,这就是天方;一派认为以他我为中心,这就是西浦。 “是啊,少爷。”冯香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其实都统治者的操控而已,把百姓当利益的筹码。” “这些我们还管不着,还是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走吧。”梅姨打断这无谓的对话,“毕竟过了天方后,我们将进入炎热干旱的麦那。” “麦那人真惨,听说国土百分之八十都是沙漠,真不知道那里的人如何生活。”冯香儿说道。 “或许我可以让其富起来。”萧洒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 “这怎么可能?”冯香儿吃了一惊,“那里土地贫瘠,很多地方寸草不生,又几乎没有淡水源,怎么会富,还最富?” “到时候看看吧,或许真的有可能。”萧洒轻笑一声,内心思索着,这沙漠里是不是也会存有“黑色黄金”呢? 报了“花语”商行的名号,萧洒几人得以入城,顿时被眼前的繁华与奇异震撼住。 虽说只是天方国边陲城池,但城内拥有宽阔的马路、整齐而多姿的植被。两侧房屋多为圆弧洁白建筑,但镶嵌着五彩六色的玉石,形成各种各样的奇异图案,非常耀眼。另外,这里的人很喜欢安置各种各样的街灯,但核心形象基本上是生铁为柱,柱端悬挂一盏琉璃灯,灯内似乎存放着如香皂大小的腊块。 想必到了夜晚,这座城池一定非常明亮,就好像星辰一样与夜空连成一片。 除了半球般的建筑外,另一个重要的特色就是服装。这里的人们很喜欢着皮制衣物,大街上四处可见穿着皮裙、皮裤、皮上衣的人,当然各种皮包也少不了,甚至许多家具也是厚皮制造,充满了别样风情。 天方靠海,这个国家以捕海为生,想必这皮衣、皮包还有那宛如长明灯里的灯油恐怕都出自深海,不是海鲸就是海豹之类的,就连餐馆里的拿手菜都是鲸类等动物做的食材。 做为后世之人来说,萧洒还真有些不能接受,何况这些深海巨物的肉并不好吃,但双不得不吃。因为这里菜大部分以其为主,蔬菜等菜品非常稀少而且极其昂贵。 “少爷,你说我穿那一身皮衣好不好看?”冯香儿望着楼下说道。 萧洒转头望下去,一个身材修长的美女着缕花短皮裙及皮束胸正经过这座酒楼,火爆的身材一揽无余,特别是那饱满的半露酥胸以及修长双腿。 “这位尊敬的女士,一切以自我为中心,如果您觉得好看那就去穿,别人种种皆不重要,千万不要活在他人眼中。”一个送餐的侍者不满地望着冯香儿,随即说道。 “是、是、是,你说的对。”冯香儿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本地信仰,连忙说道。 “您又错了,不是我说的对,而是你觉得我说的对,一切以自我为中心。”侍者再次摇头。 “这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冯香儿不满地瞪着侍者,“我们是外地来的,看我们相貌着装也不是西蒲人,何必说教个没完?” 萧洒运转《睡梦罗汉》,一尊大佛悄然浮现头顶:“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看你与我佛有缘,正所谓一切因由自有缘法,一切遇见自是天定。从前种种福德因缘,再次听闻正法,如法修行。直到成佛,无不是由般若智慧方便,断除一切习气因缘,成无上正觉...” 吃惊地望着萧洒头顶,侍者打断萧洒,逃也似的离去:“不了,不了,不打扰你们了,我还要去送餐。” 果然还是佛教的传道能力最强,人见人怕。 “少爷,你刚才好像一个神棍。”冯香儿咯咯笑个不停。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看你与我佛有缘。”萧洒转向冯香儿。 冯香儿一挺胸:“那就来吧,让我们缘上个几天几夜。” 萧洒顿时泄气,埋头造饭。 阿黛笑个不停,冲冯香儿伸出大拇指。 这小妮子,竟敢效仿蝎子精,你以为我是唐僧,早晚办了你。不对,唐僧也没有逃过女儿国,在离别时用的俗家拱手礼,还有那细声细语的地涌夫人。 第78章 阿黛就是小蝴蝶,香儿就是一只蜂 萧洒奢侈了一回,特别选了一个贵宾厢房用餐。出乎意料,这家餐馆制作的菜肴十分美味,令众人食指大动。 梅姨望了一眼萧洒,看到后者点头后随即下了二楼。 “少爷,下一站去哪里?按地图上来说,应该穿过东净城是最近的路程。”冯香儿喝了口天方特有的饮料说道。 “不行,不能去东净城,那里紧临西蒲,战事纷乱,太过危险。我们南行前行天方国都里那多,然后绕行罗桑、昆布,再进入麦那。”萧洒摇了摇头说道,“何况我的身份是蒲巴,去国都谈谈‘花语’生意,才不会令人起疑。” 冯香儿点了点头,随即望着萧洒说道:“少爷这是一心二用呢。” 萧洒没有回答,目光转向窗外,此刻梅姨带着一个中年人走上了楼。萧洒悄然将窗户关好,冯香儿则施施然走到门外,等梅姨领着中年人进入厢房后,立即掩上房门。 “雪山剑宗第七代弟子江前铮拜见掌门。”中年人进了门后,立即行了一个剑礼,随即纳头即拜。 “快快请起。”萧洒连忙将江前铮扶了起来。 江前铮,将钱挣,真是好名字。 “雪山剑宗终于要重见天日了。”江前铮忍不住双眸含泪地说道。 “师兄,您尽管放心,掌门胸有经纬,早早就创下了富可敌国的‘花语’商行,为我们即将天开宗立派、恢复山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梅姨扫了一眼萧洒,将江前铮引到了座席上。 “另外,掌门未雨绸缪,与玉宛圣师、玉龙真人、塔司部落、古榕寨都有交好,承离国有三王子周昭天、平鹿赵家、萧府等助力;罗斯国则有小侯爵布勒,雪国则有修提、哈苏两大部落支持;乌兹国则刚有万兽门,重要的是还与当阳书府有很深的渊源。再加上我们雪山剑宗的留存力量,一定可以再创辉煌。” 一席话令江前铮大为震动,忍不住悄然打量萧洒。萧洒一本正经地端坐于席,脸上挂着从容笑意。论定力,前世的萧洒可是从乞丐堆里学来的,什么下三滥的招式都会。 “不知掌门唤前铮来有何吩咐?”江前铮深吸一口气问道。 “听梅姨讲,你在剑宗的时候就负责生意经营事务?”萧洒望向江前铮。 “是,是。”江前铮的呼吸有些急促,已经猜测到几分,想想最近声名掘起的“花语”商行,顿时心潮澎湃。 这江前铮的修炼天赋虽说一般,但拥有优异的经济头脑,一直以来都将雪山剑宗经营得十分出色,这也是梅姨为萧洒重点推荐他的原因。 雪山剑宗覆灭之后,原本就在外操持营生的江前铮立即潜伏起来,带着变卖的剑宗资产来到天方国,目前以杂货为主,生意做得不错,一度成为雪山剑宗存留力量的经费。当然,这一切跟他所期望的商业帝国自不可比,跟他所认为的“花语商行”自不可比。 “接下来,我将在罗斯帝国设立分作坊,主要用于材料收集与‘花语’部分商品生产,目前已经派驻核心技师与建坊专业人员前往,想来不出月余就可以出产首批商品。”萧洒斟酌着措辞说道,“我希望你来负责罗斯、雪国、天方、西蒲四国的商业操作,毕竟术业有分工,渠道经商还需要江师叔这样的天才来经营。” 江前铮双眸发亮,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道:“这四国的渠道链可都打通?” “罗斯、雪国都已经完成契约,只是天方和西蒲还没有正式接触,不过此行我来的目的就是准备拿下天方。西蒲恐怕暂时没有时间去了,需要江师叔自行想办法完成。”萧洒说道。 “不,不用了。”江前铮摇了摇头,又急忙点头说道,“我是说天方亦不用劳烦掌门辛苦,我做这杂品生意,在天方也算是不小的商行,自有渠道与门路打开天方市场,当然包括西蒲亦有些熟脸人物。前铮接此重任,万分感谢掌门赏识与厚爱,总要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能力,所以,掌门,这两国就交给在下去办吧。” “也好。”萧洒沉思少许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与江前铮将自己对于天方与西蒲的端来构图描述一番,顿时令江前铮大为震惊与兴奋,看着萧洒的神态都充满了无上崇敬。 前世司空见惯的商业手段,在这异世界都是经商宝典。 “掌门真乃神人。”听完萧洒一席话后,江前铮恨不能立即反拜师侄为师傅,随即有些犹豫地说道,“形象代言人这策略真是奇妙,只是恐怕那个狄娜不容易答应。” “这狄娜具体什么情况,可有这方面信息?”萧洒好奇地问道。 “世人皆知的四大美女,承离月婵儿、玉宛花语人、罗斯阿莉娜、天方狄娜,其中承离、玉宛文化颇有渊源,故而有文琴论道之一说。但罗斯与天方生活在北境,人种差异巨大,习性与认知自是不同。”江前铮思索了一下说道,“就是那罗斯与天方亦有着天差地别的文化根源,罗斯擅舞,天方擅歌擅画,不一而同。狄娜出身于贵族家庭,拥有着良好的教养与经济条件,不容易说服。” 萧洒淡然一笑,随即说道:“想办法弄清楚有关狄娜近几日的行程情况,其它的我来搞定。” “是,掌门。”江前铮立即应道,随即好奇地问道:“掌门下一站将去哪里?” “麦那。”萧洒说道。 “沙漠之国?”江前铮有些不解地望向萧洒,“那里沙漠占地将近八成,土地贫瘠、民不聊生,‘花语’商行恐怕难以收获吧?” 萧洒轻轻一笑:“我自有其它生意要做,兴许整个麦那都会感激与我蒲巴的合作。” 江前铮吃了一惊,但任他如何思索也想不出其价值所在,最终只能做罢。又沟通了一些细节及联络方式后,江前铮离开。 “可信吗?”萧洒转向梅姨。 “这些人都是目前雪山剑宗的中坚力量,少爷尽管放心。”梅姨立即点头。 萧洒应了一声,接过梅姨递过来的两支纸筒,然后用摩斯密码将之解开。这是出发前,萧洒定下来的通讯方式,在上一站发信,告之下一站的通讯接收地点。 “母亲已说服,望早回。兄已至北疆,佛国六叔亦通知。”这是哥哥萧瑾用通讯驿站送来的书信。 “表弟,我与陈伯、赵姨等人已乔装至罗斯,作坊正加紧筹建中,一切安好。另玉宛国已经完成商品交付,余款尽收。孟清涵拜上。” 将两封信烧掉,萧洒站起来说道:“继续南上吧,今晚在国都里那多留宿。” “是,少爷。”梅姨与冯香儿应道,开始收拾物品。 冯香儿悄然靠近萧洒,低声细语地说道:“去找狄娜?少爷,能不能不要再招蜂引蝶?!主母有点太多了。” 萧洒瞪了冯香儿一眼:“什么主母不主母的?这只是生意往来,整天胡思乱想。咦?不对,我哪里招蜂引蝶了?” 冯香儿展颜一笑说道:“阿黛就是小蝴蝶,香儿就是一只蜂啊~” 梅姨抬头望向冯香儿,嘴唇微动但最终没有言语。 一只蜂,杀人蜂。 第79章 里那多 马蹄翻飞,宽阔的甬道上响起滚滚车轮声。萧洒在车厢内渐入空冥,“坐谷玄关”已经修炼大成,背后金身佛像宛如真迹栩栩如生,令冯香儿与阿黛亦是一片神清气爽。 阿黛头顶花冠七朵花儿逐一开放,令满室生香,竟能够与那佛光相辅相成,隐隐有领悟力加成的效果。 冯香儿惊奇地望着那花冠,忍不住开口问道:“阿黛,这花冠的作用我们已知晓,但那千蝶石是不是比花冠更加厉害?” 阿黛睁开眼后,摇了摇头:“千蝶不属于阿黛,花冠属于。千蝶也不是修炼所用之物,它只是塔司破解诅咒的钥匙。” “钥匙?”冯香儿好奇地问,“没有这千蝶,你的族人就真的出不了塔司?” “不是出不了,而是出了就会离奇死去。”阿黛点点头说道,“塔司终年白雾笼罩,即是保护也是囚笼,没有这千蝶石压制白雾,族人就出不得塔司。” “真是神奇。”冯香儿眨着大眼睛说道,“以前在萧府只听闻仙人传说,当是故事,现在跟着少爷走南闯北倒是见识了不少。雪妖、龙、那个女子残念,还有你们塔司的诅咒,都不似凡间事物。看来,这世上真的有仙。” “一定是有的。”阿黛点点头,“爷爷曾经说过,凡是凡、仙是仙,他们都存在,却又生活在不同空间,这是规矩。” 冯香儿的眸子闪烁了一下,随即不再言语。 前方端坐赶马的梅姨扭头望了一眼冯香儿说道:“杏林三丈雪,杀人一点蜂,她与你什么关系?又或许青春永驻?” “那是我娘,除了仙人,没有不老的青春。”冯香儿沉默少许说道。 “唉~”梅姨长叹口气,“都是可怜的孩子。不过,越岭府就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希望你能明白。” 冯香儿轻轻摇了摇头:“梅姨,不是我明白,而这就是我的家。” 梅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随即转头专心赶马。如今这车厢已被萧洒改良,将赶马区与整个车厢融为一体。正前方用明胶冷凝成薄片遮挡,即可以掀开赶马,亦可以放下遮风挡雨,十分神奇。据少爷说,接下来他将发明这些明胶的更大作用,开辟又一商业渠道。 如今这《睡梦罗汉》已可在特定的姿势下自行修炼,反倒正适合雪山剑宗的分魂心法。现在的萧洒正是如此,一方面修炼坐谷玄关,锤炼身躯;一方面又修炼剑宗心法,将魂宫内的灵魂进行压缩分裂。 分魂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每一次分魂都令人刺痛,但久而久之萧洒亦习惯,何况先前为解除霉运之苦时浴药炼体,远比当下更加的痛楚与难受。 每当多出一道分魂后,萧洒都会依照心法要求,再修一次合魂,直到分分合合圆润自如。这是万剑诀的核心基础,配合特定的剑招后,可万剑合一亦可万剑齐发。 魂宫处,下方的魂海越发的充盈起来,金色雾气不断地升腾又涌入悬浮海面的魂珠中。脖颈间的“梦机天宝”再次散发出玄妙的波动,如刻刀般在魂珠上刻画着奇异法纹,只是动作非常缓慢,十八个大周天也只是刻画了两笔,距离成型似乎还很遥远。 “这又会是什么技能?”睁开双眼,萧洒充满期待地想道。 心灵震慑已经给了萧洒莫大惊喜,就是不知第三页的技能又会带来怎样的功用? 天方国的城池都十分有特色,首先是高大的城墙,城墙上刻画着繁琐而精细的各种各样花纹;其次是宛如半圆的圆弧高大建筑,上面都竖立着尖细的塔尖,宛如前世的避雷针一般。 里那多自然也不例外,只会更加的规模盛大与繁华。 已经到了夜晚,街道上的长灯纷纷点燃,将里那多照得通明,仿佛漫天星斗,与夜空相应,美不胜收。这里充满了艺术气息,无论是建筑、衣物还是长灯,都能够看得出它们的主人花了不少心思在里面,特别是精心设计与制作的那些美丽图案,融入了不少自然与文字元素,十分有特色。 已经是黄昏时分,里那多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不少街道两侧摆有开放式的商贩摊位,大多叫卖着皮制用品、皮制衣物以及放多艺术品,当然也有一些小吃摊以及像样的酒肆客栈等高档场所。 天方人擅画擅歌,所以一路走来经常可以看到三五成堆的人群在引吭高歌,歌声往往偏向于清纯婉转风格,很少有浮夸华丽的音色。 “很少听到将单音节唱得这么好听的声音了。”阿黛好奇地说道。 “这是天方的风格,确实与众不同。”萧洒点了点头,不时地驻足欣赏,梅姨则拉着马缰在后方慢慢行进。 有一位美丽姑娘谈着乐器高歌,引得无数人驻足观望。 萧洒几人亦是好奇挤进去,只见一个年约十七、八的女子坐于皮椅上,精致的妆容、紧俏的皮衣加之如波浪般的长发,令人赏心悦目。 不过这里气候炎热,女人的皮裙采用了天方国最常见的荷叶边宽松短裙,露出一双光洁修长的腿,引人暇思。上衣则用两片薄片剪裁后拼接于一体,中间用细细的皮绳连接,上下缝制有蕾丝花边。 即使有蕾丝花边遮掩,少女俯仰间亦有无限春光乍现。特别是这里的人都喜欢吃肉食与海物,身材高大健美、丰满而圆润,更是充满了难以想像的诱惑力。 天方人似乎对此司空见惯,断没有萧洒这般紧张与羞涩,特别是那女子十分的自然。 “这是什么琴,好奇特的样子?”冯香儿望着少女手中的琴说道。 琴很细很长,只有四根弦,没有琴格,固而能够更好的弹奏出轻颤声与滑音,充满异国情调。 “这叫古塔。”萧洒仔细思索后说道,“有三弦有四弦,看样子是用海兽皮制作的琴面,声音比其它兽皮大些,很是动听。” 这是吉它的始祖吗?看那少女演奏手法似乎与吉它有共同之处。仔细观察那琴弦与少女弹奏声节,萧洒渐渐了然于胸。前世他亦是吉它的好爱者,可惜后来一把火全烧光了。 吉它在晚清时就传入中国,在上海就有许多年轻人热衷于此乐器。 少女边弹边唱,手指灵活地拨弄琴弦,时而舒缓时而欢快。她的声音悠扬清丽,低沉时有如柳风轻语,高昂时有如枝头雀跃,十分动听。 “少爷,少爷,跟你说话呢?”冯香儿拉了拉萧洒的衣袖,小嘴撅得老高。 “抱歉,刚才太专注了。”萧洒歉意地拍拍冯香儿的小手,“你想说什么?” “专注?专注什么?”冯香儿望了望少女的乍泄春光,犹疑地望向萧洒。 萧洒给了少女一个脑瓜蹦:“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我在学习她们的琴法,也再熟悉这里的乐器。” “公子还会演奏吗?”阿黛在一旁吃惊地问道。 萧洒轻笑一声:“阿黛,一会去买把古塔,我今天专门为你创作一曲。” 梅姨牵马在后面跟随,望着萧洒的背景微微一笑。自家少爷真是太优秀了,好想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另外,今日这一番停留,包括买古塔,恐怕都是为了那个四大美女之一的狄娜吧。 可怜的小阿黛,明显有些心动。 第80章 阿黛会游水 麦那多是贵族的天堂、也是艺术的天堂,这里的人们因为“本我”教义,思想非常的开放与自由,也因此收获了不少财富、创造了不少珍贵艺术。 多加湖无疑是贵族们经常游玩的核心,因为这里的风景十分优美,而且传承古老。据说这湖是圣神图尔曼的一滴汗水凝结而成,代表着神圣、勤劳与收获。因此麦那多人在湖心建立了一座岛,岛上是一座巨大的高耸入云的圣殿教堂,建造得金碧辉煌、古朴而又雄伟。 教堂四周栽种着五颜六色的美丽花朵、绿色植被,十分美丽。四座拱桥横架湖心岛与岸边,以便于民众通行,但此刻岛的那一侧已经封闭,每月只在月初与月仲开放。但桥上还是有不少游客驻足,在这里欣赏湖光山色最佳。 除了教堂外,麦那多人充分发挥自由与艺术气质,在四周建立了形形色色的文娱场所、商行酒肆,岸边的各种长灯更是光怪陆离、五彩六色。以至于这里的游客络绎不绝,特别是到了晚上,更一片灯红酒绿。当然,随处可见美丽的姑娘、英俊的小伙演奏着琴鼓歌舞,周围的游客驻足成围,为其鼓掌喝彩,甚至有人也会自告奋勇地表演一番,充满了快乐。 在湖中还有不少张灯结彩的游船,建有三层船楼,同样妆点得花枝招展,富丽堂皇,时而有笑声、乐声、歌声不断传入耳,一幅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到了夜晚,万家灯火通明,如繁星洒落人间,令人流连忘返。 萧洒四人安排好客栈后就来到了多加湖,先是沿湖走了小半圈后,便踏上一座拱桥,蒋前铮已经提前来到这里等候。 “掌门~”蒋前铮微微点头代替行礼,随即靠近萧洒说道,“前面那一艘船名为塞恩,是光明的意思,正是狄娜所乘,只是拿不到贵族邀请,我们都上不得。不过您也看到了,想要目睹芳容之人不在少数,一些船家也拿此做诱饵获取更加利益,所以就有不少船只围绕着它打转。 狄娜所乘的塞恩号更加的高大奢华,整条船几乎都包着海兽皮,船楼更是处处镶嵌着晶莹夺目的珠宝玉石,在灯光的照耀下耀耀生辉。这船楼有六层高,还配备有绞楼,专门有大汉负责绞盘绳索,将贵客送上迎下。 严格来说,船楼共有五层,因为第六层实际上是个开放的露台,配有活动式的吊顶屏风,兽皮软椅、锦帐软榻、桌椅用具一应俱全,另外还有一小块光彩夺目的舞台,想来是表演歌舞所用,充满了纸醉金迷的气息。 塞恩号一直徘徊在两桥之间,许是知道桥上人多会注目于此,因此远离人群视线。但如此距离,亦隐隐能够看到杯觥交错、人影憧憧,好不热闹。 “晨光号马上就要开船了,这是四张船票,上等席。”蒋前铮悄然将船票塞入潇洒口袋,然后告辞离去。 “走吧。”望了一眼远处的塞恩号,萧洒拉着阿黛的小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断穿行,费了很大力气这才走到了岸边。冯香儿则背着一把古塔琴,与梅姨跟随其后。秀丽动人的冯香儿,加之那把琴,倒也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观望,似乎期待着一场歌舞秀。 可惜令他们失望了,四人没有停留的意思,渐渐前往登船处。虽不如塞恩号豪华,但眼前的船只亦是奢华得令人咋舌,特别是四楼露台的上等席,更是装饰富丽、服务周到、酒菜精致,还有歌舞杂耍以供欣赏取乐。 四人落座在靠近边缘的雅座,四周用纱幔与精致的兽皮垂落隔断,形成一定的隐私空间,但若需要这些纱幔皆可卷于一侧,以便浏览风景或者欣赏歌舞。 酒菜很快盛上,在萧洒事先的叮嘱下,冯香儿几人并没有立即大饱食欲,而是摆出“优雅”的姿势进餐。 “少爷,这也太别扭了吧。”冯香儿撅着小嘴说道,“吃个饭还要端着架势,香儿两个胳膊都累得发酸。” “那是因为你吃得太疯。”萧洒轻点了一下冯香儿的额头,“这一会功夫,你差不多干掉了一头鲸鱼。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消磨时光,不要着急,好好欣赏一下风景。” “好吧。”丢下刀叉,冯香儿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萧洒。 萧洒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甚至还擦了擦嘴巴,看得阿黛直笑。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萧洒问道。 “少爷不是让我欣赏风景吗?少爷就是此处最美的风景。”冯香儿眨着大眼睛说道。 “香儿姐姐好过份,动不动就撩拨公子,梅姨也不管管。”阿黛怒视着冯香儿说道。 “撩吧撩吧,早晚都是少爷的菜。”梅姨微笑地说道。 “我才不是公子的菜!”阿黛不满意地摇头,随即小脸微红。 萧洒将冯香儿的头推开,随即目光转向一侧的舞台,那里已经有艺人登台,看来准备奉献一场歌舞秀。 冯香儿掀开纱幔,让众人看得更加清楚。 台上美人穿着更加的暴露与诱人,小伙亦是赤膊上阵,充满阳刚之气。几人表演的应该是海猎场景,还用了仿真道具。小伙们刚劲有力、姑娘们热情奔放,配合上古塔优美的曲乐与少男少女动听的歌喉,十分的热闹与出色,也让露台中人顿时安静下来静静欣赏。 萧洒余光扫了一下前方,发现这晨光号方向左转了少许,正向着塞恩号驶去,随即流露出一丝笑意。 狄娜懒洋洋地躺在锦锻床上,端着一杯酒眺望着两岸风光,一旁两个侍女为其轻摇羽扇,赶走蚊虫。在对面席上同样半卧着三个被服侍周全的美女,皆是王都贵胄之流,显得雍容华贵。 “狄娜,一会恐怕又因你而斗琴了。”对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笑吟吟地说道,这是财政大臣的小女儿莫露。 “别理他们。”左侧少女直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酥胸半解,一片春光。这是军务大臣的女儿爱娃。 “没什么新意,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东西。”右侧少女略大一些,却是靓丽可人,正是皇家小公主洛丽丝,在天方与狄娜齐名。因公主少有抛头露面,加之地位尊贵,故而民间评判往往也做不得准,但亦是相去不远。 琴声远远响起,已经有人按奈不住开始引吭高歌。这些人大多都有些修为,用真气将琴歌远远送达塞恩号,倒也听得真切。 塞恩号为皇家号,故而等闲船只不得近前,只能驻足在一里之外。 “有人跳上了塔台。”莫露爬起来,支撑在露台边缘眺望远方。 “就这琴乐歌声,也敢丢丑,给我打下去。”爱娃探头说道。 五楼突然挥出一缕劲风,隔着一里之遥准确地击中一那艘船上的歌者,将其打翻落入水中。这力道用得十分巧妙,看似迅猛,但并没有伤到歌者。加之天方人皆识水性,又有熟悉这一幕的船家早早安排人潜水施救,倒不怕有危险。 尽管如此,陆续有人跳上各船高台献唱,以期能够搏得四女青睐,无论今日得了哪一女赏识都有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少爷,你水性好不好?”冯香儿担忧地说道。 “说什么呢?!找打是不是,就知道少爷我一定会落水?”萧洒瞪着双眼说道。 “香儿姐姐,勿需担心。”阿黛摇了摇头说道。 还是我家阿黛好,有见识,相信萧洒。 “阿黛会游水,可以救公子。” 第81章 能胜强敌者,先自胜者也~ 多加湖里多了无数“湿人”,自然也有过关之人,但都没有受到狄娜一方的邀请。 萧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伸手对冯香儿说道:“拿琴。” “是,少爷。”冯香儿脸上流露出一丝兴奋,就连阿黛亦是跳跃着为萧洒加油。 接过古塔,萧洒轻抚了一下琴弦,旋即望了一眼晨光号的高塔,真气微微拂动。 ”花语蒲巴,借贵宝地一用,今日也来助兴一首。”萧洒长啸一声,身躯拔地而起,先是轻踏船弦,接着飞纵上凉棚收起时的立柱,然后在半空中飞旋升起,轻盈落在高塔之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宛若飞鸿,只是这轻功就令一船人齐声叫好。 塞恩号上,皇家小公主的眸子微闪,从卧榻之上爬了起来,倚在船舷上眺望向晨光号。 “是那个做出‘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蒲巴,花语商行的蒲巴?”狄娜亦是好奇地起身张望。 这下子六楼露台的四个女人来了精神,现在她们亦高价从国外运来香皂等物,自然知道这花语商行,知道这蒲巴,何况那首脍炙人口的名词。 萧洒权把古塔当吉它用,这一天一夜也努力修习了滑音、颤音的用法,故而驾轻就熟。前世的乐理知识远不是这方世界可比,教学方法亦先进许多,加之当时萧洒颇爱这吉它,故而下过苦功修炼,对此颇有些造诣。 “多加湖静静映着星光,塞恩号默默燃着灯火。美丽的姑娘微笑着,沉默不语。而我觉得,这一刻,十分美好。”萧洒抚琴而立,随着船只微微起伏,湖风轻指衣衫,这一刻简直潇洒至极。 “好诗!”洛丽丝双眸一亮,“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爱情诗了。” “仅凭这一诗,这蒲巴就上得了塞恩号。”狄娜亦是赞叹道,“此人还真有趣,南国的冠绝天下,不想这北国的诗亦是惊艳一方。” “我很期待他的琴歌呢。”莫露捧脸望着远处的萧洒,双眼全是小心心。 “修为也强大,至少四境。”爱娜惊叹一声。 “今日我蒲巴在此献丑了,一首《三声心跳》送给塞恩号美丽的姑娘。”萧洒朗声说道,真气将声音传递四方,每个人听得十分清晰,偏偏声贝又不高,仿佛耳边倾述般。而听这萧洒气息,竟又是十分平稳。 “我收回刚才的话,这蒲巴的修为不在我之下。”塞恩号上的爱娜眸子异光闪动,她是四人中修为最高的人,已经是五境巅峰境界,自然知晓刚才萧洒这一手十分漂亮与难得。 萧洒轻抚了一下古塔,发出一声动听而清脆的连音后戛然而止,令众人吃了一惊,不解其意。随即萧洒微拢嘴唇,竟是发出清幽动听的口哨声。 在这个昏黑的夜晚,这声口哨偏偏让人的脑海中呈现出海风中的黎明,欢快而明媚。 口哨声落,悠扬动听的琴声响起,随即伴随古塔短促而欢快的切弦节拍,仅是这一手就令众人大为惊艳,纷纷屏息聆听。 萧洒在两个音节之后终于开口: 日落之时,我在海边, 漫不经心的抱怨,向大海倾述一遍又一遍 突然我看见了她,就像一个美人鱼, 她浮出水面,轻轻一瞥有如魔法般强烈, 当我与她对视的瞬间,我的心剧烈跳了三下, 像首充满节奏的歌曲,震荡我的脑海,敲动我的思绪。 我的心在这一刻因爱而变得温柔, 我能做什么?我只能唱歌! 爱,已经沉寂太久,而现在我犹在在梦中, 我看到她的身影,我只能唱歌… 我的眼睛,我的主,我的时光, 我被赋予了爱吗? 我的孤独就要离我而去了吗? ...... 琴声渐微,声音渐低,走到彻底消失不见。 整个多加湖沉浸在那一琴一歌的余音中,仿佛那美好的爱情画面依旧在眼前纷然呈现,久久不能散去。 良久,狄娜恍然清醒,站起身来郑重地凝视着萧洒,轻轻鼓掌,随即整个多加湖掌声雷动。 “真是太好听了。”阿黛拼命地鼓掌,“公子弹的好,唱得更好。” 冯香儿满脸潮红,亦拼命地鼓掌:“我爱死少爷了,呜呜~,香儿彻底沦陷了。” 梅姨轻叹口气,复杂地望着犹在凹造型的萧洒,心想如果我还年轻,一样会沦陷。 萧洒抱琴向四周致礼。 “蒲巴,还请登船一述。”狄娜双手扶着船弦,冲着萧洒方向说道。 “登船了,登船了!快快给蒲巴先生那桌免单,不,还要多添加些好酒好菜。”晨光号的船主兴奋地尖叫一声,随即与身边的大幅拥抱在一起。船主有客人登了塞恩的船,那么他的船就出名了,这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运气。 “叨扰了。”萧洒冲塞恩号恭敬一礼,随即足尖轻点高塔,人如箭矢般飞离高塔。半空中萧洒身躯无处借力,缓缓下坠,随即轻拔古塔,一缕真气借琴弦弹射向湖面,然后凭此反作用力再次拔高身躯,几个起落后飘飘然飞入塞恩号的露台。 “好功夫!”爱娃惊赞地尖叫一声。 一落入甲板,四朵娇艳诱人的花儿顿时将萧洒包围,半掩春光的玲珑身躯令少年差点流鼻血,连忙歉意地微垂双眼,郑重地行了一礼。 洛丽丝觉察到蒲巴的尴尬,垂首望了一眼自己的衣着,不留痕迹地将衣衫往双肩上拢了拢,随即有些好笑地望向羞涩的少年。 商人与纯情,铜臭与艺术,还真是个矛盾体,还真是个有趣的少年。 登船的萧洒受到了最大的礼遇,被四女强烈要求坐于贵位,随即四女分于两侧盘坐,齐齐转头打量着少年。 “刚才这首曲乐可是蒲巴先生所作?狄娜可是头一次听闻?”狄娜率先说道。 “闲暇之余的一点爱好。”萧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左右连前世本国精粹都抄袭了,何况是国外作品。 “先生大才。”四女眸光如炬,纷纷赞道。 “这首歌的名字叫《三声心跳》吗?”莫露充满崇拜地说道。 “是,尊敬的莫露小姐。”萧洒连忙回答。 “你是怎么想到将口哨声运用到歌里去的?而且怎么吹得这么好听?”莫露好奇地望着萧洒,“在先生口哨之前,我一直以为吹口哨就是种轻浮的动作,没想到它亦是一种音乐。” “正如鼓一般,战争中它可能是你催动杀人的信号,而在音乐中,它却是震撼心灵的音符。”萧洒微微一笑。 ”好有哲理。“莫露深以为然地点头。 ”是哪位美丽的姑娘,竟能让蒲巴先生谱出如此动人的歌曲?”爱娃好奇地问道。这也是四人心中都好奇与关切的问题。 萧洒摇了摇头:“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但并不一定非要是自己的生活。这首歌创作的时候,确实是有人陷入爱河,但他是我的朋友,他向我讲述了心中的所思所念。” “真是太美了。”狄娜与洛丽丝对望一眼说道。 “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好精辟的一句话,这是对艺术本身最好的阐述。”洛丽丝双眸一亮,盯着萧洒说道。 “只是个人愚见。”萧洒连忙谦虚回复。 “先生大才,不必拘谨,我们四个兴趣相投,喜爱琴乐歌舞,故而往往会开诚布公交流意见,有时候甚至会因为理解不一致而产生争吵。“狄娜望着萧洒说道。 ”是,狄娜小姐。“萧洒点头,随即说道。”面对一个美人是幸运,一下子面对四个就变成了无穷压力。” “蒲巴先生还真是矛盾,前一刻有艺术家的纯情与高洁,这一刻又有了商人的精明与油滑。”小公主见多识广,自不会被轻易鼓惑,轻笑着说道。 萧洒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我看先生弹奏古塔的时候,手法十分娴熟,难道说先生家乡亦有这乐器,又或者先生走南闯北,独爱我们天方的古塔?”爱娃引开话题,让萧洒略略从尴尬中恢复平静。 “我家乡有一种相似的乐器叫吉它,就连名字都接近,想来应该出自一源。”萧洒故做思考状说道。 “先生一路向北,从玉宛到承离,从承离到罗斯,从罗斯到雪国,又从雪国到了天方,可是准备将那‘花语商行’引入天方?”洛丽斯问道。 “正是。”萧洒暗叹一声。 无论是哪个国家,无论大小,都不是省油的灯。萧洒一行人的行踪瞒不过一部国家机器。 “所以,你今日如此高调表现也是为了我们狄娜吧?”洛丽斯扫了一眼身边的狄娜问道。 萧洒深吸口气,第一次感觉到来自小公主的压力。这个女人太睿智了,一切都瞒不过她的一双慧眼。 “我听闻玉宛已经找了花语人代言,承离找了月婵儿,罗斯找了阿莉娜,所谓的四大美人,就差我了吧?“狄娜恍然大悟,顿时感觉那诗那琴、那歌那曲都变得没那么美好了。 萧洒再次陷入尴尬,行了一个抚胸礼后说道:”望成全。“ “这都好说,我亦要终生免费的花语待遇。”狄娜展颜一笑,随即语音一转,“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萧洒松了口气,立即说道:“多谢狄娜小姐的理解与慷慨。不过那首歌确实也是我第一次演奏,也是第一次赠予他人聆听,四位美丽的小姐当得此。” “信你。”望着萧洒真诚的眼眸,洛丽丝微微一笑。 “我只求先生专门为狄娜创作一曲。”狄娜望着萧洒说道,“我即要美好的诗句,也要动听的弦律。” “这个我也要。”洛丽丝双眸一亮。 “还有我。”爱娃与莫露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个有些难度,四位小姐才貌双全、各有春秋,在下深恐无法表达。”萧洒顿时感觉满头大汗,他哪有那才华,不过是抄袭前世的经典诗句曲目而矣。 “没事,我们可以等。”狄娜轻笑一声说道,“在我成为你所谓的那代言之前。” “还有天方行商。”洛丽丝亦加入刁难的行列。 望着洛丽丝,萧洒开口说道:“我更希望与天方进行深入合作,在此建立分作坊。” “你是看中了这里的海兽物产?”洛丽丝一点即通,开口说道。 “正是。”萧洒应道。 “自然是好的,让我们今晚就好好研究一下细节。”洛丽丝双眸闪亮地说道。 “公主要独霸蒲巴,这是假公济私哦~”爱娃不满地说道。 “是我们一起研究。”洛丽丝一把搂住爱娃的肩膀说道。 “好?~”莫娜发出一声欢呼。 “话说先生高调斗琴,就不怕这手段失败吗?到时候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爱娃好奇地问道。 萧洒脸上流露出无比的自信:“从来想过会失败,在古塔演绎上,我对自己的造诣十分自信。能胜强敌者,先自胜者也~” 四女双眸顿时大亮,这是教义本我啊。 第82章 致洛丽丝 洛丽丝睿智高雅,偏又时刻显露一分妩媚诱惑; 狄娜率真少言,又有一分恬静的娴美; 爱娃聪慧豪爽,独有一身英气; 莫露稚气活泼,却不失骨子里的温婉善良。 塞恩号成功登船,而且彻夜未离,蒲巴之名迅速传遍整个天方,亦让接下来蒋前铮行事便宜了不少。 “哼,花心的大少爷~”晨光号里,冯香儿趴船弦上说道。 “公子之才,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这不是很正常吗?”阿黛说道。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冯香儿不满地瞪了一眼阿黛。 “呃,香儿姐好像只比我大了两岁。”阿黛诧异地掰了掰手指,最后比了一个v型。 “对于女人来说,一岁一韶华。阿黛啊,我们还是想办法一起看好少爷吧,不要再让他整天沾花惹草的。”冯香儿眸子一亮,一把拉过小阿黛,“我们建立联盟,一起对付外面那些花花草草。” “呃~香儿姐,我怕我没那种能力,也...不敢。”阿黛退缩地摇了摇头。 “全听姐姐的就行,难道你希望看到我们身边再多几个女人吗?她们天天腻在少爷身边,占用了给你讲故事的时间,阻止你与少爷亲近,你喜欢吗?”冯香儿循循善诱般说道。 阿黛思索了一下,拼命地摇头。 ”那就对了,听香儿姐姐安排。”冯香儿说道。 “嗯~好的,阿黛知道了。”阿黛点头。 于是,一个姐妹花联盟就这样产生了,还纠结起名叫“清道夫”还是“清君侧”。 这一切萧洒自是不知道,此刻他搜肠刮肚应付四大美女,额头满是汗水。早知如此就低调些了,现在倒好,作茧自缚。 先是一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送给了狄娜,这是前世雷先生创作的一首着名歌曲,非常动听,只是萧洒为了应景修改了部分歌词,同时也将其中的花儿定义为杏花。 “狄娜小姐当如这春杏,温婉中不失坚强,柔美中不失明丽,不与群芳争,偏遭群芳妒。”萧洒望着狄娜说道,“一杯杏花酒,可解世上愁。” “歌美词美,意境更美,狄娜...很喜欢。”狄娜品着这曲乐,随即将萧洒的古塔取过来,竟是凭借记忆几乎完整地整首曲子弹奏出来,再加上其婉转动听的歌喉,别有一番韵味。 洛丽丝拍案叫好,随即目光灼灼地转向萧洒,顿时给了少年无限压力。 装作没有看到洛丽丝期待的目光,萧洒转向了爱娃:“这一首歌送给爱娃小姐,你有如玫瑰,美如我身躯中沸腾的鲜血,却又拥有尖刺不得近前。” 这首歌的曲子抄袭了《one night in dubai》,填词重新梳理过。 你的美有如我血, 在遇见你的那一刻像火山一样沸腾, 我该怎么靠近你,才不会受伤, 采摘它的人,采摘它的人, 殷红的思念涂满尖刺, ...... 这原本是一首欢快的歌曲,可是被萧洒修改过后,变成了一股淡淡的忧伤。爱娃双眼如秋水一湾,深深地凝望着萧洒,随即将曲目再次仔细地探询一番后牢牢记住。 “该我了,该我了。”莫露死死拉着萧洒的衣角,两眼泛着星光说道。 “好、好,该莫露小姐了。”萧洒轻轻扫了一眼小公主洛丽丝,歉意地微微点头,随即陷入苦恼之中。 这该怎么编下去,可要了老命了。又要搜与天方相近的曲调,又要填词,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沉思少许,萧洒决定不再纠结,就乱来吧,顾不上尽量中性模糊的界限,于是给莫露演绎了《女孩像蝴蝶》。 莫娜非常喜欢这首歌,因为与她的性格非常相像。只是这一首是萧洒最不走心的一首歌了,全当是唬弄小姑娘,若不是前世之作都是佳品,小姑娘甚至会以为萧洒在敷衍她。 沉思少许,萧洒拿起古塔继续演奏起来,这是一曲他最喜欢的歌曲之一,当然前世也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并没有演绎过。词还是改良过的,但仓促之下顾不上词意已经极其的暧昧与癫狂。 “这首歌名为《致洛丽丝》,只是仓促之下创作,请公主不要介意。”萧洒歉意地向洛丽丝恭敬行礼。 “我并不介意。”洛丽丝微微一笑,“天下洛丽丝之名多了去了,我非独占,何况只是一首临兴创作的歌而已。” “好吧,公主不介意就好,否则我就黔驴技穷了。”萧洒轻轻点头,古塔轻弹开口唱起来。 说不尽甜美的话儿, 美丽的洛丽丝; 唱不完动听的歌儿, 美丽的洛丽丝; 我行走在世界的尽头,却依旧盼望您的怀抱, 我的洛丽丝, 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的脑海不断回想, 我记忆中的洛丽丝; 我的内心充满向往, 难以忘却的洛丽丝。 那些逝去的时光, 如同离愁的苦酒, 滑落我的脸颊, 燃烧我的渴望, 化成思念的汪洋爱河。 ...... 满堂寂静,洛丽丝低垂头颅,双颊绯红。 “为什么我听出了忧伤之意。”莫露双眼含泪地说道,“真好听,可是听得人家想哭。” “我有种窒息的感觉。”狄娜复杂地望了一眼萧洒与洛丽丝,“旋律美、歌词美,这其中韵味更美,令人陶醉又令人...不能自拔。相比较起来,如果给我演绎这首歌,我恐怕会立即坠入爱河。” 爱娃走到萧洒身前,双眸直勾勾地望着萧洒:“玫瑰有刺,只是外表,而你这首歌,刺疼了玫瑰的内心。” 萧洒唱完后亦是十分后悔,可是当初在四女的压榨之下,实在没办法仔细琢磨,只好草草修改,结果将一首原本思念家国的歌变成了充满忧伤充满痴狂的情歌。 “尊敬的爱娃小姐,临时创作,可能有些不妥,但实属被你们逼急了。”萧洒无奈地说道,“如有冒犯,真不是本意。” 洛丽丝听到这话,微微抬头,却又迅速低首,随即挥了挥衣袖:“我累了,先生请回吧。” 萧洒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随即将古塔抱起,有些恋恋不舍地扫了四女一眼。 “我会去找你的。”莫露拉住萧洒的衣角,“我还想听你的歌呢~别害怕,莫露会让公主开心的,你尽管大胆的追求。” 什么跟什么?萧洒吃惊地瞪着莫露,刚想解释,两个大汉以自五楼上了露台,眼神不善地望着萧洒。 轻叹口气,萧洒恭敬地向四人行礼:“那蒲巴就此告辞。” 说完萧洒轻盈飞纵上高高的塔尖,借脚踏之力飞射向多加湖面,然后踩了几个水花,施施然飞回到晨光号上。 晨光号上顿时掌声雷动,肥胖的船主给了萧洒一个熊抱:“唉呀,你可算回来了,我的摇钱树...噢,不,是我的福星,晨光号可是要因你而出名了。” “适逢其会而已,船主不必客气。”萧洒与众人寒喧几句,连忙找机会摆脱众人,回到自己的席位。 冯香儿拉住萧洒的衣袖,鼻子猛嗅一番,随即嫌弃地推开少年:“满身脂粉味,少爷,你该洗洗了,是不是天方的女人都十分开放。” “胡说什么?!”萧洒给了冯香儿一个头槌,“少爷做这一切自有目的,你几时看到少爷我拈花惹草了。” “那是以前爬不起来,现在霉运没了,桃花运倒是连连。”冯香儿揉着头说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一直躺在床上呢。” “你这是诅咒我。”萧洒满脸黑线。 “阿黛,不要再给少爷祈福了,让少爷好好呆在家里。”冯香儿转头对阿黛说道。 “嗯,听香儿姐姐的。”阿黛拼命点头。 什么情况,连老实听话的阿黛都变节了! 第83章 皇家生意 一夜就这样地去了,小公主洛丽丝临时谢客令萧洒有些意外,但终究没有多思。无论天方如何,前行西北大漠的行程不会改变。 就在几人整理马车的时候,几个衣着华丽、肩佩金冕的男人找上了萧洒。 看到金冕,萧洒知道这几个男人出自天方皇宫,连忙恭敬地迎了上去。 “陛下有请。”当头的中年人恭敬一礼说道。 “陛下?”萧洒吃了一惊,随即问道,“请问大人是...” “在下财政大臣格尔丁,正是莫露的父亲,听小女提起过先生才华,倍感惊奇。”格尔丁起身笑吟吟地望着萧洒,“快快随我进宫吧,不要担心,少年,是好事。”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不由得联想起昨夜塞恩号的洛丽丝与莫露,难道是她们帮了什么忙? “梅姨,你们几人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萧洒转身说道,随即跟随格尔丁向着皇宫而去。 天方的皇帝名为卢索提尔,继承皇位已有四十年历史,据说十分的开明与智慧,将天方国的经济发展得十分迅猛,并有超过老牌古国西浦的架势,这才是两国发生战争的根本原因。 现在是下朝时间,卢索提尔在侧殿会见了萧洒,同室的还有两年男人以及洛丽丝与莫露。两个少女静坐在皇帝下方,似乎十分讨喜,经常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萧洒走近后,洛丽丝转头望着萧洒,眸子有丝复杂神色,很快恢复平静。倒是莫露非常开心地展露笑容,还向少年挥了挥手。 萧洒进入房间后,卢索提尔上下打量着萧洒,随即流露出一丝笑容:“蒲巴先生的‘花语’商行名满天下,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多谢陛下夸赞。”萧洒连忙恭敬应道。 “你不必拘谨,我只是听小女说了先生之才华,既是经商能手,又是琴诗大家,故而好奇一见。”卢索提尔微笑说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倒没让本皇失望。”卢索提尔向洛丽丝招了招手,“若论经商头脑,我这宝贝女儿更是青了于蓝,故而有什么相关的事务尽管与洛丽丝和格尔丁谈即可。” “是,多谢陛下。”萧洒连忙恭敬一礼,随即转向洛丽丝,“见过公主。”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洛丽丝微笑颌首致意,然后问道,“蒲巴先生原计划如何在我天方开展商业活动?” “原本是想与安都拉商业合作,它的店铺几乎遍布天方,是理想的渠道伙伴。“面对睿智的洛丽丝,萧洒决定还是基本上如实相告好一些。 洛丽丝展颜一笑说道:”不,你最好的合作伙伴是希林娜商行。” 萧洒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望向洛丽丝:“希林娜好是好,规模庞大、经营能力强,只是他们是以杂货为主,对于日用美妆恐怕并不在行吧?” “日用美妆,这词还真是挺合适的。不过,蒲巴先生,你错了。”洛丽丝自席位上站了起来,一身妆扮令萧洒眼前一亮。 依旧有皮元素,但洛丽丝今日服装的主题是来自南国的轻纱。轻薄精致的兽皮剪裁成荷叶形,从腰后围到身前交叉汇合,然后用铜扣束于小腹。皮色是亮丽的玫红色,皮下方精心拼接百褶雪纱,长度不及膝,露出一双如脂如玉的修长双腿。 洛丽丝的脚下蹬着一双小圆头平跟皮鞋,前端系有皮制的蝴蝶结,同样是亮丽的玫红色。 上衣则是月白色的露腹皮短衣,皮部分只有半寸余高,上方接笼一层轻薄雪纱,在锁骨之下又连结皮材堆叠成一个项圈模样。雪纱上还刺绣有孔雀开屏般的对称尾羽图案,若隐若现勾勒出一幅诱人的饱满。 项圈连臂同样采用月白皮材,只是出肩两寸后再连结轻薄雪纱,上面同样刺绣有相呼应的尾羽图案,未及肘时以荷叶形收边而止,与下方的皮裙相得益彰。 洛丽丝的脸庞精致清雅,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配上挺直的鼻梁,给人一种高贵典雅的感觉。她的秀发整齐梳笼在头顶后方,精心编结成一个云朵般的发髻,上面束有晶莹剔透的珠玉发链。 整体来说,此刻的洛丽丝高雅而神圣,整洁而灵动,又时刻散发着强烈的魅惑之力。 萧洒短暂失神,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连忙借俯身之礼掩饰一丝无礼:“请公主赐教。” 萧洒的小动作自没有瞒过公主,洛丽丝展颜一笑,继续说道:“首先希林娜确实以杂货为主,但其中亦有不少日用美妆品,所以渠道上并无太大差异。当然这不是重点,接下来希林娜将计划在天方国内建设四至六层楼的杂货楼,一层销售日用美妆,二楼销售服装箱包,三楼销售食品杂货,四楼销售珠宝玩物。小则四层,大则六层,五层设用餐进餐之所,六层设歌舞戏院等场所。” 这不是就是前世的百货商场吗? 萧洒震惊地抬起来头,直勾勾地凝视着洛丽丝,直到一旁的卢索提尔轻咳提醒,这才恍然惊醒,连忙躬身致歉。 “公主真乃大才,远超蒲巴之能。”萧洒发自内心地恭敬一礼,“如果这百货商场一旦建立,必是商业巨头,而且大可突破国界,扩张到世界各地。” “百货商场,这名字好贴切。”洛丽丝眸子一亮,“以后就叫这名称了,希林娜百货商场,蒲巴先生以为如何?” “必将扬名天下。”萧洒真诚地说道。 幽幽叹一声,洛丽丝凝视萧洒:“洛丽丝这商业构想,往往说与人听时不是不明白就是认为胡闹,只有蒲巴先生仅是一听就晓得其中利害,不愧是天下行走的商业奇才。” 我奇才个毛线!公主才是真正的奇才,我那是因为见过、经历过,对它的结果知之甚祥才不需要理解。 萧洒在心中腹诽一番,随即说道:“公主想怎么合作?” 洛丽丝展颜一笑,十分开心,萧洒这话不但认可了她的构想,还答应了双方的合作关系,这之间竟没有半分犹豫与迟疑。 “先生准备怎么合作?”洛丽丝实际上并没有想好怎么实施这商场事宜,她只有一个构想而已。 萧洒自是看出洛丽丝的心中所想,也不客气地说道:“如果公主决定建立这希林娜商场,我蒲巴愿意倾力合作,而且所有建设规划、管理措施、货品陈列、招商引资、开业策划等统统包了,在这方面如果有人能够做得好,相信这天下只有我蒲巴了。” 这真不是萧洒自信过头,而是因为他穿越到此,拥有上百年的历史经验、知识经验以及亲身经历汇集成巨大优势。 卢索提尔几人双眸一亮,看向萧洒的神情十分赞许:“感谢圣主,好一个发自内心的本我。” “建设规划、管理措施、货品陈列、招商引资、开业策划...天哪,光听这些名词就高深莫测,而且似乎一下子将百货商场的整个经营事务梳理出清晰线路,蒲巴先生真是不世之才,洛丽丝现在可以肯定,能够与先生合作才是本公主的荣幸。” “公主谬赞了。”萧洒施礼后说道,“如果这百货商场的背后是天方,那么未来最富有的国家就是天方,也只能是天方。 当然如果麦娜有黑色黄金,那一切还都不好说。 卢索提尔双眸精光一闪,与财政大臣对视一眼,随即向洛丽丝轻轻点头。 “我以整个天方国诚恳邀请与蒲巴先生合作。”洛丽丝郑重地向萧洒行了一个繁杂的宫庭礼,随后说道,“钱才我们都可以出,只要先生经营管理,当然在这之前所有决策我们必须沟通后确认通过才方可执行。” “不仅如此,我还会建立管理培训体系、管理职位体系,所有人员必须接受严格的岗前培训,接受定期的责任考核,能者上庸者下,我不但要商品齐全、品质优异、价格实惠,还要服务态度世界一流。”萧洒接过话题说道。 “果然先生想得周全。”洛丽丝的双眸再次异彩纷呈,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崇敬与向往神色。 卢索提尔静静望着这一幕,随即轻笑一声打断两人:“如今计划已知,本皇也累了,你们就下面商量一番,再把计划呈上来吧。” “是,陛下。”洛丽丝与萧洒齐齐施礼,然后出了皇宫。 “去塞恩号吧。”洛丽丝望向萧洒,“只要不上六楼,那里最为安静和独立。” “听公主吩咐。”萧洒连忙点头。 “先生经常给女孩子作诗作歌吗?”洛丽丝突然转移话题,美眸直勾勾盯着萧洒,有股子戏谑的意味。 “公主可曾听闻在下几许诗词歌赋?都是恰逢其会而矣。至于歌曲创作...”想了一下昨夜自己那搜肠刮肚般的难受,萧洒使劲摇了摇头,生怕公主再让他写什么歌,连忙说道,“一首《致洛丽丝》已让呕心沥血,因此我决定封笔不再创作,更不会为女孩子创作。” 洛丽丝双眸一闪,随即两颊绯红。 看了眼公主,萧洒连忙说道:“对不起,洛丽丝公主,在下无意冒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滚!”洛丽丝皱了皱眉,一脚将萧洒踢飞。 我靠,六境! 第84章 抱歉,那不是我本意。 白天时分,塞恩号十分宁静。世人皆知四美只会于黄昏偶尔登船,故而白天时刻不做纠缠,落得清静。 塞恩缓缓启程,在那加湖上随波漂荡。洛丽丝与萧洒所处位置在五楼的豪华厢房内,透过纱曼窗子欣赏湖光山色。 “水光滟潋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两人坐下后出奇的安静,洛丽丝斜倚锦栏眺望窗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萧洒不得不想办法打断她的失神。 “这是南国的诗吗?”洛丽丝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 “正是。”萧洒点了点头。 “对了,先生你天方语亦得如此流利,还能够自如歌唱,可是会几国语言?”洛丽丝追问。 “走一国而学一国,在下似乎非常有语言天赋,基本上数日就可习得八、九。”萧洒认真地说道。 洛丽丝点点头,笑望萧洒竟切换到了南国语言:“本公主恰好也是如此,比比看看?” “可。”萧洒点头。 结果一番尝试下来,萧洒完败。倒不是他水平不够,而是还没有接触这么多国家,而这洛丽丝自小应该就有深修,所以所会语言远远比萧洒多,但这也足以证明洛丽丝的语言天赋。 洛丽丝得意洋洋地望着萧洒,这一刻竟流露出小女儿姿态。 “公主,回到刚才的合作话题。”萧洒品了一口薄酒说道。 洛丽丝的眸子微闪,随即点头说道:“钱与人我天方可以出,一些天方能够解决的便利亦可以支持。当然如果有合适的人才,蒲巴先生亦可安排,不过钱财货物方面我天方必要在每处监管或者共同管理。” “完全没问题。”萧洒心中大喜,思索少许说道,“不过我并不建议叫希林娜商场,天方元素太浓。” 洛丽丝认真地看着萧洒说道,随即双眸闪亮:“看来先生一开始就并非仅着眼于天方?” “正是。”萧洒点头,“我希望这商城可以建立在这方大陆的每一处角落,成为一尊商业巨头,成为商业界的不朽传奇,也是无法超越的巅峰。” 洛丽丝惊诧地望着萧洒,少年的自信令女孩亦是逐渐兴奋起来。 “那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洛丽丝微攒眉头,随即一脸轻松地望向萧洒,“这事当然交给亲爱的蒲巴先生了,您可是诗圣歌神。” “但公主可是会十几国语言之人,起名更加合适。”萧洒尴尬一笑,倒是开始认真思索起来:“不如就叫百丽吧。” “不妥,百丽在天方翻译过来有点接近愚蠢的意思。”洛丽丝摇了摇头。 萧洒愣了一下,仔细对比后点头:“倒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不如就叫爱丽舍如何?”洛丽丝思索了一下说道。 “这个名字好!乐土、福地之义,似乎多国者通用这个音称音义。”萧洒大为赞同,“还是公主高明,起的名字也好听。” “爱丽舍商场,想想就令人兴奋。”洛丽丝高兴地说道。 “它必会名扬天下的。” 萧洒亦有些心动地点头,内心品味着这个名字,默默与天方语言对了一下,却发现它竟极为近似“潇洒”的发音。 潇洒,萧洒,这是巧合吗? 认真地望向洛丽丝,少女余光扫了一眼萧洒,继续眺望远方的青柳白杨,脸颊微红。 管家送来了精致菜肴,打断两人的宁静。席音话题再次转到爱丽舍商城的进下来规划中,萧洒对此侃侃而谈,把前世的一整套成熟体系搬了出来,竟是越讲越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的洛丽丝已经被他的才华与卓识深深吸引,双眸中满是崇拜与渴望。 “至于利益,天方毕竟出钱出力,可占七成。”萧洒说道。 “那怎么能行?这不是让蒲巴先生吃了大亏?”洛丽丝拼命摇头,“应该是天方占三城,蒲巴占七成。” 萧洒恍然清醒。 这可不是前世那个以资本为核心的年代,这方世界还是把学识摆在十分重要的位置。 “即是合作,我们也不要争了,就五五分帐吧。”萧洒感觉自己简直捡了大便宜了,于是干脆地说道。 “我们...”洛丽丝抬头望向萧洒,两颊绯红一片。昨夜那首《致洛丽丝》不由自主在脑海里回荡,少年专注的神情、动听的歌声、优美的琴奏以及那双饱含深情的双眸,令少女在这一刻精神恍惚。 《致洛丽丝》的曲子取材于一首热爱家国的名歌,在唱它的时候,萧洒不由自主有些思念前世种种,故而流露出浓浓的思念之情,倒是被洛丽丝误会了。 “我们...”仔细品味这个词,萧洒恍然大悟。在天方中,说我们要用“大家”的发音,而“我们”往往仅用于夫妻与情侣。这下子算是有些冒犯洛丽丝了,有点轻浮的味道。 “抱歉,这两个字我有些模糊,这不是我本意...”萧洒连忙站起来,手忙脚乱地解释。 “不是本意吗?第二次听到了呢。”洛丽丝亦站了起来,微笑着走到萧洒一侧,随即一脚将少年踢出了塞恩号。 “啊,公主~”萧洒淬不及防落入水中。 “管家,给蒲巴先生换身衣服再带上来。”望着在水中挣扎的萧洒,洛丽丝展颜一笑,“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不一会,萧洒重新回到席位,身上穿着一身皮衣,看得洛丽丝咯咯笑个不停。 “公主,你~”萧洒有些不满地说道。 “抱歉,那不是我本意。”洛丽丝边笑边说,将“本意”二字回敬给了少年。 少年的面孔没有变化,没有丝毫伪装痕迹。 难道是我想错了?洛丽丝内心里思索着。 萧洒易容成蒲巴,一切都是阿黛神奇的伪装能力,只是这声音变化难免会露馅,特别在昨夜唱歌的时候。心细聪慧的洛丽丝发现了这一点,并且经过一番仔细的研究分析,最终将蒲巴的身份与承离萧洒联系在一起。 然而经过刚才的一番试探,洛丽丝又有些不确定起来。另外世传萧洒是萧府霉神,这么多天接触下来,甚至刚才管家亦与他有肌肤之触,并不见有任何异常。 蒲巴的身份还真是神秘啊?洛丽丝暗叹一声。 但不知怎么的,洛丽丝就是认为眼前的这个家伙,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萧洒,同样创作出《平江乐》及说出“天下各行各业做到极致就是大学问”的有才之人。 民主政治与大学问之说,《平江乐》与《清平调》的惊艳诗句,让这两人的身影不断重合。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强,何况洛丽丝这样聪慧的女子。 “先生许诺不再为人创作歌曲,那可会弹奏天方的‘云上乐’?”洛丽丝在与萧洒确定好合作细节后问道。 云上乐是天方广为流传的欢快曲目,属于民谣歌曲,老幼皆知,每晚都有不少人弹奏数遍,周围人会自发纷纷舞蹈,十分流传。 “会一些。”萧洒点了点头。 “取古塔来。”洛丽丝拍了拍手,有侍女送上了古塔。 萧洒难以推却,于是根据学琴时的记忆弹奏起来。音调有几处不准,但洛丽丝并不以为意。借着琴音,她轻轻走到开阔之处,竟是翩翩起舞起来。 修长玉腿,凝脂双臂,酥胸半隐,这一幕美不胜收,又充满了难以抵挡的诱惑。 世人皆知世上有四大美女,却不知天方公主洛丽丝的美更胜四人,更不知她的舞更美于罗斯阿莉娜。 琴收,舞止,两行热血滑落。 第85章 湖底之战 一曲终了,细微的汗珠出现在洛丽丝的肌肤之上,阳光与湖风的妆点之下令少女格外的迷人。 “我美吗?”洛丽丝走到萧洒的近前,那双皓月般的双眸凝视着少年,温柔的目光仿佛能够融化钢铁。 萧洒在这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身边似乎沐浴着无尽明媚的阳光,将这方世界拉近拉远,陷入一片苍茫。在这苍茫中有一道曼妙而朦胧的窈窕身影,以云雾披身,以霞光饰面,像出尘仙子般走近前来,只是她细嫩的脚踝上竟缚着沉重而粗大的锁链。 朦胧少女每走一步,脚下的锁链就响亮一分,她的心跳也响亮一分,直到有如鹿撞般激烈。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有人正狠狠掐着萧洒的脖颈。 萧洒知道,这不是少女的心跳,而是自己的心跳。只是那窒息的感觉,令人...意外。 淡淡的金光在脑后一闪而逝,萧洒立即恢复了清醒,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洛丽丝笑了,眼中似乎有一丝泪花,身后的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知道我为什么对经商感兴趣吗?”洛丽丝望着萧洒,“知道父皇为什么会这么隆重地接见一个小小的商人吗? 萧洒的眸子骤然收缩,随即目光转向塞恩号的右侧,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艘小船。 “因为我们也只能做这些。”一双热泪滑落,但很快就被洛丽丝震碎,随风而散。 “洛丽丝!”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重重一踏,小船在脚下四分五裂,随即他的身躯如炮弹般升起,飞快地冲入五楼。 沉重地落地,整个甲板剧烈摇晃,然而洛丽丝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依旧带着笑,依旧凝视着萧洒,轻声说道:“别忘记我们的爱丽舍,爱丽舍。” 为什么要加一句爱丽舍? 洛丽丝的脸上迅速变成了恬静高贵模样,霍然转过身去望向来人:“都赢士,你又发什么疯?” 一把推开洛丽丝,来人大踏步走到萧洒身前,那双鹰眼般的眸子死死瞪着萧洒:“滚,否则死!” 一股沉重的压力油然而生,萧洒立即明了眼前的青年人已达六境。 萧洒深吸一口气,余光扫了一眼摇头的洛丽丝,随即行了一个抚胸礼,转身下了船舷。 来到一层时,萧洒这才明了一件事,这青年是故意踏碎小船的。 此刻那青年高高在上地望着萧洒,目光充满了冰冷的杀意。萧洒知道如果自己不立即离开塞恩,恐怕下一秒就会遭到围杀。 扫了一眼那加湖在,萧洒纵身飞起落在一块大些的小船碎片上,随即真气涌于脚下,踏浪远去。 青年的眸子微微一缩,随即转头望向下方跟随而来的两个身着贵胄的男人:“杀了他。” “都赢士,你疯了!他只是个商人,是花语商行的蒲巴,我们也只是谈有关他那香皂的生意合作。”洛丽丝大吃一惊,愤怒地望向青年。 “香皂是好,但海豹油也不错。”都赢士望着洛丽丝冷笑一声,“你大概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得私会男人。” “这不算私会,只是生意谈判。”洛丽丝愤怒地说道。 都赢士轻笑一声,冷冷望着洛丽丝,对少女的情绪仿佛视而不见,伸出手指摇了摇说道,“总之,都不行。” 萧洒疯狂催动真气靠近岸边,然而预料中的麻烦还是来了,两道人影几乎掠空飞行,直扑向他这个方向。能够浮空飞掠,至少是七境修为,而且还是两个。 萧洒深吸一口气,猛然扎入湖底,身躯微转一个方向,借着脚下的泥泞在水下快速行走。 两个七境飞扑而至,一人望着湖面水花点了点头,身躯再次拔高而起,俯视整个那加湖。另一人则与萧洒一样沉入湖底,精神力全面展开,向着四周不断搜索。 天方人水源丰富,又特别喜欢海猎,故而人人都是游水高手,所以此人十分自信。 然而萧洒在这一刻仿佛凭空消失了,精神力所达范围内不见任何气息与踪影。 人在会游水也毕竟不是鱼,这人憋气找寻一阵后,不得不重新返回水面,冲着正用真气踏水的同伴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瓦尔,好好找一找。”同位诧异地望着瓦尔,“注意他有可能将自己埋在湖泥下方。” 瓦尔双眸一亮,深吸口气后再次潜入水底。果然有一处异动引起他的怀疑,在那片泥泞中,有些许泥土不自然地悬浮于水,并不似鱼类动静所能够制造。 就算是,他亦会将这些异状仔细搜索一番。 真气汇聚于掌,瓦尔迅速游向异状外,然后冲着那片湖底就重重拍出一掌。 “轰!”泥浆翻飞,湖底顿时显露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然而深坑内什么也没有。 一股无可匹敌的剑意突兀自身后乍现,惊得瓦尔浑身寒毛倒竖,想也不想立即向前方飞扑,然后在半空急转身躯,一掌拍向后方。 虽说只是仓促出掌,但强大的真气还是引起那加湖面无数惊涛骇浪,就连远处的船只亦是剧烈摇摆,顿时引起无数喧哗。 “我是护卫长利尔玛铎,现在正抓捕贼人,大家不必惊慌,请速速远离此处。”水面那人朗声说道。 人群顿止,无数船只迅速驶向远方。 一条大鱼疯狂游走,很快就冲到一艘小船前方,竟是自行跳上了船板。 江前铮愣愣地望着这条鱼,突然俯身紧盯鱼身,只见上面写着“罗桑,立即”四个大字。 剑意虚有其表,一闪而逝,令瓦尔心中恼怒与不解,然后未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后一痛,一把匕首狠狠刺入背心。 七境大能的反应飞快,及时用真气锁住伤处,顿时那匕首变得难以寸进。 萧洒心中一沉,眼中流露出一丝凶狠,竟舍了匕首一把将瓦尔抱住,随即身躯金光大盛,拳脚膝肘纷纷化为利器,暗含寸劲疯狂攻向对手。 瓦尔连连吃痛,鲜血不要命地喷涌,随即强提真气,一掌拍向萧洒。 萧洒不管不顾,身躯勉强做个“万年定海”。七境之威直接将左臂打折,然后重重拍在萧洒胸膛,令少年吐出一口鲜血。 萧洒并没有退却,九窍生辉,右臂环抱住瓦尔形成虚抱熔炉,随即天地元力疯狂涌入其中,熊熊火焰如旋风涌向萧洒与瓦尔的魂台。 两人齐齐发出一声惨叫,瓦尔哪里受过炼魂之苦,涌起的真气顿时混乱不堪。萧洒早已习惯炼魂,自是情况好过瓦尔太多,依旧用双腿一臂死死纠缠住瓦尔。咬了咬牙后萧洒将头高高后仰,随即重重给瓦尔一个头槌。 “轰”,萧洒眼冒金星,但勉强能够维持清醒,可怜那瓦尔毫无防备之下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眩晕之中。 一股玄奥波动自萧洒身躯涌起,魂台处的魂珠疯狂旋转,随即闪现出那道玄奥而繁杂的符纹。 “灵魂震慑。”萧洒轻喝一声,双眸猛然张开直视瓦尔。 符纹在眼眸中闪现,随即映入瓦尔的瞳孔之上。瓦尔的身躯剧烈颤抖,但灵魂潜意识犹在拼死抵抗,到底是七境,虽然现在身受重伤、意识又有些模糊,但精神力依旧强大。 萧洒的七窍涌血,但已顾不上许多,强势再将熔炉扩大几分,无数魂力疯狂注入到符纹中。瓦尔瞳孔中的符纹不断扩大,最终完整复刻成形,彻底推动了挣扎。 萧洒长长松了口气,忍着精神恍惚与身躯疼痛,轻声说道:“瓦尔听命。” “是,主人。”瓦尔机械地说道。 “吞下它,恢复伤势。”唯一一颗玉增丹,萧洒选择给予了瓦尔,他知道现在逃是逃不掉的,必须先干掉水面上那家伙。 瓦尔毫不犹豫地取过吞下,身躯上白芒涌现,一身伤势立即恢复如初。 “立即抓着我浮出水面,然后想办法骗利尔玛铎靠近,然后干掉他。”萧洒眸子闪了闪。 “是,主人。”瓦尔应了一声,大手将萧洒抓起,拎着他迅速浮向水面。 萧洒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不确定瓦尔是否成功烙印下灵魂契约,也不确定两人能否干掉利尔玛铎,但现在他是真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瓦尔抓着他上浮。 第86章 偷袭七境 “我抓住他了。”瓦尔浮出水面,将萧洒高高拎起。 “为什么不杀了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的船只,利尔玛铎不满地说道。 “这家伙的身躯有点古怪,化成了鱼尾,好像是妖兽。”瓦尔说道。 “化形的妖?!”利尔玛铎吃了一惊,随即沉入湖底,迅速靠近瓦尔。 利尔玛铎十分信任瓦尔,他们不但是亲密的战友,还是自小生长在一起的堂兄弟,故而也没有多思。 看到利尔玛铎下了水,萧洒的双眸死死盯着瓦尔,后者的眼神有丝挣扎,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瓦尔,我看看。”利尔玛铎靠近瓦尔说道。 “给你。”瓦尔将萧洒丢向利尔玛铎,随即狠狠挥出一掌,这一掌凝聚了他全部修为。 “轰!”还未等接触到萧洒,瓦尔一掌击中利尔玛铎的胸膛。后者发出一声惨叫,鲜血喷涌而出,身躯犹如炮弹般被砸入湖底。 那加湖将一切声音压制到最低,故而没人能够分辨出这里发生了什么。当然,利尔玛铎、瓦尔两个七境出手,一般的贼人亦难逃其手,没有人会感觉有什么意外。 意外就是发生了。 利尔玛铎狠狠砸入深坑,萧洒以匕首代剑施展《万剑诀》中的“游龙戏凤”,两道剑光一上一下穿过守卫队长的身躯,一道在喉,一道在胸。 利尔玛铎勉强抬起一脚,将萧洒重重踢飞,刚想运起真气封堵伤势,瓦尔再次疯狂地扑了上来,双掌充斥着强烈波动。 “瓦尔,你疯了。”利尔玛铎大骇,勉强将真气汇聚于一只拳头上,迎向瓦尔的手掌。 “轰”,又一次惊天动地的震荡,整个湖面倒卷向天,形成一座小波粼粼的拱桥,随即又纷落而下。 “必须杀了他。”萧洒给瓦尔下达了命令,随即强提真气,借着湖底拼力游向岸边。 “怎么搞这么大动静?”塞恩号上,都赢士不满地望了望远处的湖面,随即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小心阴沟里翻船。”洛丽丝讥讽地说道,“也许这两条狗死了。” “你一定是酒精上头了,就凭一个五境的小小商人?”都赢士轻蔑地扫了一眼洛丽丝,“收回不切实际的幻想吧,亲爱的公主,这也不是第一个被我杀死的苍蝇。” 洛丽丝的脸色一沉,充满悲愤地望向那加湖。 “轰!”剧烈的震动突兀响起,远远大于刚才战斗波动,整个那加湖就像小小水潭里丢落一块巨石,满湖湖水疯狂波动,就连远处塞恩号这样的大船亦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 刚倒满的酒洒了都赢士一身,一向有洁癖的青年人气愤地站了起来,转头望向远处:“搞什么鬼?该死的利尔玛铎。” 可惜利尔玛铎无法给他答案了,此刻他双眼圆睁,胸口处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瓦尔的血肉四处飘落,这家伙竟是干净利落地选择了自爆。 都赢士匆匆下楼,立即吩咐下人端来洗澡水,然后仔仔细细地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衫后才骂骂咧咧地走出房门。显然他对这身临时衣服很不满意。 抬头疑惑地望向远方,都赢士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按理来说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利尔玛铎与瓦尔应该返回来了。一丝不安涌上心头,都赢士对身旁的大副说道:“立即划向那个方向。” “是,少爷。”大副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吩咐船员转舵。 一个时辰后,整个天方国迅速进入戒严状态,萧洒、梅姨等四人的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无数官兵调动起来,满城疯狂搜索。 梅姨等人有阿黛的帮助,立即改变了容貌,在戒严之前及时混出了里那多,不敢停留地直奔罗桑而去,一路上为少爷忧心忡忡。 萧洒在水里匆匆将阿黛的易容卸下,恢复成原本模样,随即就被瓦尔自爆的余波震晕了过去。 再睁眼时,入眼是一间粉红色的温馨房间,到处是可爱的玩偶与娃娃。在床榻的一侧,一个少女拖着脸颊正打磕睡。熟悉的面孔浮现在眼前,竟是四大美女之一的狄娜。 “狄...”萧洒猛然惊醒,焦急地想爬起来。 “你醒了。”少女从磕睡中醒来,欣喜地望着萧洒,“萧公子。” “萧公子?”萧洒沉默了少许,伸出手摸了摸脸颊,随即恍然大悟。 “这是哪里?你是谁?”萧洒装作迷茫地问道。 “这是我的闺房,我叫狄娜。”少女露出笑意说道,“昨天你昏迷落水,我便把你救了回来。” “狄娜,多谢了。”萧洒拍了拍额头,摆出一幅回忆的姿势,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昨天一个友人有幸参加过平江文琴论道,所以认出了公子。”狄娜说道,“狄娜喜欢南国文学,所以一直很有研究,对公子的《平江乐》非常欣赏和敬佩,也非常赞同您对‘大学问之说’的看法。对了,萧公子怎么会一个人来到天方?” 萧洒沉默了少许说道:“我想去西漠。” 狄娜的眸子微缩一下,随即歉意地说道:“我知道公子的姐姐重伤昏迷,但公子只身一人前行西漠求药,是不是也太危险了。” “我必须去。”萧洒犹豫了一下,复杂地望着狄娜,“还望姑娘保密,我怕那风雨楼知道后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正谈话时,楼下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却是有甲士硬闯入此处。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索隆府?”一个中年人愤怒地说道。 “末将西蒙达多见过索隆大人,今日受普斯勒大人之命,全城搜索,不得放过一处地方,故而冒险。”当先的中年人说完,不更会索隆,转身对甲士说道,“给我仔细搜。” “你们住手,你们简直无法无天了,竟如此明目张胆的滋事扰民,这普斯勒是失去耐性了吗?准备露出他的魔爪?!”索隆愤怒地咆哮。 “大人慎言,末将也只是听命行事。”西蒙达多推开索隆,不管不顾地直上二楼。 狄娜站在床边冷冷瞪着来人,萧洒艰难地自床上爬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西蒙达多面色凝重地伸出腰间长剑,指向萧洒,“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天游湖见有人昏迷落水,于是便将他救了回来。”狄娜冷冷望着西蒙达多说道。 “回大人,我叫萧洒,来自承离国萧府。”萧洒行了一个简短的揖手礼,“昨天我只是游湖,不想突然传来一阵剧烈波动,我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震晕了,然后掉落水中。所幸被姑娘救,不胜感激。” 望着少年四境修为的模样,西蒙达多缓缓收回长剑。昨天七境自爆,致使那加湖上无数修为低微之人纷纷受伤,甚至还有一些倒霉蛋送了命。四境修为的萧洒被震晕,实属正常,倘若不是他离得远,恐怕也加入了亡魂之烈。 “多有叨扰。”西蒙达多深望一眼萧洒,随即转身下楼。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对身后的一个甲士耳语几句,后者迅速离去。剩下两个甲士则守在狄娜的小楼外,看似封锁之意。 “你们这是干什么?”索隆颤巍巍地说道。 “你女儿的闺房内出现陌生人,我需要请示上方,很快就会答复,大人稍安勿燥。”西蒙达多说道。 “放屁。”索隆再次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竟敢诋毁我的女儿。” “爹~”狄娜适时出现,拉住父亲手臂,“昨天救了承离萧家的萧洒,他一直昏迷,只好将她暂留一宿。” “混帐!”索隆气得直翻白眼,“不管他是谁,也不能带入闺房,我索隆家就没有其他安置之所吗?” “可是他是承离萧洒啊,父亲不也对他的才华大加赞赏吗?”狄娜撅着嘴说道。 “等等,你说他是谁?”索隆刚想发火,突然愣了一下,追问女儿。 “承离萧洒。”狄娜望着父亲说道,“创出《平江乐》的人,说出‘任何领域做到极致都是大学问’的人。” “萧府霉神~”索隆大叫一声,连忙将女作拉远,“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狄娜疑惑地问道。 “萧府霉神啊,传闻这霉运非常可怕。”索隆拉着女儿再次后退。 西蒙达多与甲士对望一眼,不动声色地后退数步。 第87章 霉神之威 都赢士来到了狄娜的小楼前,对暴跳如雷的索隆潦草地行了一个宫廷礼,随即露出一抹讥笑:“索隆大人不必如此暴躁巅狂,小心伤肝。” “总比没心肝的强,至少有得伤。”索隆突然恢复了冷静,同样还以冷笑说道。 都赢士的面色一沉,右手不由自主摸上了腰间,随即耸耸肩膀一笑:“不识时务的老家伙,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如今军部、刑部、吏部皆以投靠我的父亲,就偏偏你们这些无权无势之人上窜下跳。” 转头望向一旁愤怒瞪着自己的狄娜,都赢士嘿嘿一笑说道:“回头就请求示陛下,相信他很愿意下道诏书,将我们闻名天下的四大美人狄娜许配给在下,到那时候我们好好快活快活~不对,怎么能是我们?” 都赢士脸庞变得冰冷,一双眸子犀利地望着索隆与狄娜:“不,不是我们,是我,也只有我快活,而美丽的狄娜小姐可能...生不如死。” “你这个禽兽。”索隆勃然大怒,抽出长剑就直刺都赢士。 都赢士浑然无惧,冷笑着望着索隆,身后的西达蒙多与甲士则纷纷抽出武器。 “父亲~”狄娜连忙拉住索隆,她知道如果索隆出手后果不堪设想。都赢士如今是护国将军,经常打着行防护国都治安的旗号恣意行事,如果遇到抵抗完全有可能以同伙罪名将其正法。 “真是可惜了,否则也许今天就可以干掉岳父大人,然后再干掉狄娜,哈哈。”都赢士随手一剑劈在阁楼上,整个阁楼摇摇欲坠。 不再理会索隆父女,都赢士目光转向站在门口一副病秧秧样子的萧洒。 “萧秋远是你什么人?”都赢士漠然问道。 “是小人的谪亲爷爷。”萧洒连忙拱手说道,“家父萧越岭。” “原来是承离国忠义侯的孙子,失敬失敬。”都赢士立即堆起笑脸,向萧洒简单回礼,随即说道,“贤兄怎么会突然来我天方国?” “我...”萧洒欲言又止,这一幕顿时令气氛变得紧张。 都赢士面色不善地抬头望着少年。 承离国的确强大,萧秋远亦远近闻名,听说他不但有军神称号,还可能达到了八境修为。能不招惹这萧家尽量不要招惹,但真的不得不产生冲突,都赢士也不会害怕,毕竟两国距离遥远,再加上自己的父亲亦初入八境,未必就会落得下乘。 “我准备去西漠。”萧洒最终叹了口气说道。 都赢士眸子微闪,有些诧异地说道:“求药?半边月?” “正是。”萧洒无奈地说道。 都赢士眸子闪了闪,随即说道:“为何就萧公子一人?” “家里不让,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还望大人保密,不要将小人行踪告之萧府。”萧洒再次拱手说道,“另外,也非我一人,还有三人已经提前去了罗桑,想来早已等候在那里。” 都赢士轻轻点头:“萧公子爱姐护姐之心令人感动,我听闻昨天受了震荡落下,正好我带来了御医,不如让他看看一二。” “多谢大人。”萧洒没有推辞,脖颈间微光一闪,将“梦机天宝”调整到倒置状态。都赢士的心思,萧洒又怎么不知?这阴鸷的青年人分明想验证一下他的真实身份,另外也好查探一下他的身体是否有内伤之类的可疑之处。 虽说萧洒不可能是蒲巴,种种历史记载也表示过两人曾同台出现过,何况容貌、声音、禀性又大大不同,但还是本着小心谨慎的态度试探一番。 身后的中年人十分犹豫,然而在都赢士充满压迫的目光下不得不移步向前。 “冒犯了。”中年人颤巍巍地伸出手,一团奇异的黑雾在其上笼罩。 这哪里是御医,分明就是七境高手,而且是传说中的邪修之类功法。 萧洒故作不知地伸出左手,任其搭在手腕之上,随即暗运精神力,催动“梦机天宝”的玄光笼罩向自己的手臂。 “啊~”中年人才摸上萧洒的手臂,就发出一声惊叫。 “怎、怎么了?”都赢士连忙问道。 “萧公子身上怎会有胭脂粉?在下对胭脂过敏。”中年人歉意向都赢士行礼,随即问道。 “许是...昨天酒喝得有点多...没了拒人之力...”萧洒两颊微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都赢士与几个甲士咧嘴一笑,心中有些鄙夷。为自己姐姐求药,居然还有心思花天酒地,这分明就是借机出来挥霍玩耍。 中年人用黑气封了气孔,再次摸上萧洒的手腕,随即又是“啊”的一声。 “又怎么了?”都赢士不耐烦地说道。 “你身上怎么会有处子经血?”中年人一身黑气紊乱不堪,身躯似乎受到了不小冲击,惊惧地连连后退。 狄娜诧异地望着萧洒,心中有些狐疑不定。这胭脂的香味似乎正是自己刚卖来的承离名货“曲香引”。而那处子经血,好像是自己昨天将萧洒抬上床榻时不小心染上的。 “等等,别退了。”望着阁楼楼梯那一道剑?以及摇摇欲坠的几块破木板,西蒙达多连忙出声制止。 “怎么了?”中年人诧异地转头,随即身躯突然失重,自那碎木板中跌落下去,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都赢士呆呆地望着那破洞,这不正是刚才他一剑劈出来的后果。真有这么邪门?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离萧洒远点后,都赢士转头望向一个甲士。 甲士顿时面色如土,但迫于都赢士的淫威,不得不硬着头发走了上去,还特意绕开那个破洞。 “圣主在上,请保佑我。”甲士颤抖着靠近萧洒,随即讪笑地向萧洒行了一礼,“小的也会点医术。” “行吧,都来吧。”萧洒不以为意地伸出右臂,玄光再次笼罩。 甲士大着胆子摸上了萧洒的手腕。 咦,没事? 甲士大喜,连忙转头望向都赢士:“我...” “呱~”一只乌鸦振翅从天空飞落,肥胖的屁股用力挤出一坨屎,然后准确地落在了甲士嘴里。 “呜~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哇~”甲士望了一眼天上的乌鸦,顿时脸色惨白,呕着喉咙欲吐。都赢士几人连忙退后闪避,顿时鸡飞狗跳。 还真邪门。 都赢士都看乐了,大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拍拍西蒙达多的肩膀:“即是贵客,就送萧公子去罗桑吧,只能他一个人。” “能不去吗?”西蒙达多紧张地望着萧洒,脸上十分愁苦。 都赢士脸色一沉,一脚将西蒙达多踢开:“也只能你一个人!” 西蒙达多顿时面色如土。 “对了,萧公子,你没事吧?”突然想到这萧洒似乎并没有受霉神影响,似乎与传闻不对,都赢士死死盯着少年问道。 “我这还叫没事?”萧洒无奈地转个身,后背一堆鸟粪。 “哇~”一群人呕吐,都赢士狼狈远去。 乌鸦落在阴暗的树梢上,鬼鸦的身影悄然闪现:“圣师搞什么鬼?一会杀一会救的,真是麻烦,还害得老子随空大小便。呵,还真有八境强者,不好,立即开溜。” 重新化成小乌鸦,鬼鸦风一般地飞向远方,那里正是去往罗桑的方向。 第88章 可爱的小乌鸦 西蒙达多走也不敢走,停也不敢停,只好骑着马远远地吊在马车身后。 此时的萧洒躺在马车车厢内,一个赶马的甲士努力靠前坐着,就差点移到马屁股上。尽管都赢士说是只能让西蒙达多一人陪伴,但最终还是同意一个甲士做马夫。 “你是不是只要躺着就没事?”大着胆子,西蒙达多催马靠近车厢说道。 “也不一定,看运气。”萧洒耸耸肩膀。 “哦~”西蒙达多立即停步,拉开距离后再次跟上。 甲士吓得直哆嗦,拼命地向前移,差点摔下车板。 萧洒咧嘴一笑,这霉运霉是霉了点,但有时候也是个不错的挡箭牌。 不想与萧洒长时间接触,无论是西蒙达多还是那个甲士都很效率,几乎大半天时间就来到了千里之外的罗桑。有人可能问马车不可能走这么快,没错,但架不住西蒙达多玩命地给两匹马输入真气。 这两匹马也是悲催,到罗桑后失去真气加持,生命透支后立即暴毙而亡。 “好了,终于到罗桑,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那个萧公子,我们就此告辞,永别了。”西蒙达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一整天的消耗真气,就算是七境亦吃不消,何况那马还只是普通的马,真气的加持也要注意强度。 永别了?!这是什么话?萧洒的额头满是黑线,看着西蒙达多一溜烟地往回跑。 ”西蒙达多将军...你是不是应该...”萧洒好心地开口提醒一声。 “嗷~~不要叫我!”西蒙达多因为真气亏空差点摔了一个跟头,立即像惊弓之鸟般地转头回望萧洒,脚下速度再提高了几分,转眼就消失不见。 “先入罗桑城...弄辆马车...唉,算了,跑得太快了。”萧洒无奈地向背影挥挥手,施施然走入罗桑城。 梅姨、冯香儿、阿黛,你们一切都好吧? 前日里的那场恶战,萧洒在水底第一时间就发动了“心灵震慑”,却是对付一条普普通通的湖鱼,然后在它身上刻下“罗桑立即”四个字,驱使它找到事先叮嘱好的蒋前铮。 入了城,萧洒第一时间转头望向长街左侧搜寻,终于在一面墙壁上看到了圆周率的符号,随即长长松了口气。随即贝塔、弹吉它,猴弹吉它的符号一一出现,直到最后来到一家写着日个马的客栈。 未等萧洒入门,一扇窗户大开,冯香儿兴奋地指着萧洒直笑。 萧洒抬头向冯香儿挥了挥手,随即走上阁楼。 一入门,两个丫头就像猴弹吉它般挂在萧洒身上,俏脸上都笑出了眼泪。 “小阿黛,几天不见,长...大了不少,都咯到我胸了。”萧洒笑嘻嘻地说道。 “公子好坏,没...没长大...多少,那是小金。”阿黛娇嗔地瞪了萧洒一眼,随即将小金从长袖中拽了出来,“梅姨说这小金是破绽,所以要藏在袍子里。” “高。”冲关好房门的梅姨伸出大拇指,萧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可不是吗?!小金是蒲巴在罗斯收的,如果出现在萧洒身边,那一切不言而喻。 “少爷,你没事吧?”冯香儿上下其手在萧洒身上摸索。 “丫头,你这是检查还是揩油?”萧洒打开冯香儿的手,“受了点轻伤,但已经好了。” 将那多湖发生的事情说于三女听,三女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同时为萧洒的机智赞叹不已。 “少爷~香儿好好崇拜你哦~”冯香儿将头枕在萧洒肩头,声音一连拐了好几个弯地说道。 “真肉麻。”萧洒打了一寒颤。 “可是...”阿黛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冯香儿的衣角,“香儿姐姐,公子可是泡妞泡出来的麻烦,不是应该制裁吗?” “噢,可不是吗!”冯香儿恍然惊醒,脸庞上挂出愤怒的模样,“天天勾三搭四的,终于惹出麻烦了吧。” 无奈地揉了揉鼻子,萧洒立即应和:“这个蒲巴,太不像话了,回头我萧洒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呸~”冯香儿轻啐一声,“脸皮真厚,不过少爷,那洛丽丝滋味如何?” “什么滋味如何?”萧洒给了冯香儿一个爆栗,“就知道你思想不洁。说来话长,看来这天方国内部危机重重啊,这皇帝只是个傀儡,就连女儿亦被人从小饲养成了炉鼎。” “那洛丽丝还真可怜。”梅姨微笑地望着打闹的三人,心中十分的温馨,在听完萧洒的分析后说道。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我们明早就启程前往西漠,免得夜长梦多。”萧洒轻叹口气,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洛丽丝那张布满泪水的脸庞,心中隐隐作痛。 一口气连讲三个故事,两个少女这才放过萧洒,让他离开房间。 提着一壶酒,一块面包,萧洒登上客栈的楼顶露台。 坐在靠近一侧的木椅上,萧洒望着一颗苍翠的巨树将手中的面包掰碎,然后撒在前方的露台地面上。 “吃吧,可爱的小乌鸦,你一定饿坏了。” 望着滚落在地上、掺杂着泥土的面包屑,鬼鸦突然有种打人的冲动,随即目光狐疑地望向萧洒。这少年竟能发现我?我这乌鸦已经藏得很好了。 想了想,还是不要理会这个霉神。鬼鸦展了展翅,就要飞离这巨树。 “等一下,先别飞走。”萧洒连忙叫了一声。 鬼鸦收回翅膀,转头困惑地望着萧洒。这家伙不过五境,怎么不但能够看见我?还连我的动作都一清二楚。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鸟,竟能听懂人话。”萧洒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 鬼鸦满头黑线。 你才不是好鸟!我是好鸟!不、不对,我才不是什么鸟? “你拉了我一身屎,还跟了我一路。你这可爱的小乌鸦到底要做什么?又是什么品种?”萧洒见小乌鸦发呆,即好奇又感觉呆萌得好可爱。 呆呆地盯着萧洒看了几眼,鬼鸦确定这家伙真的能够看到他,随即不满地啄了啄羽毛。 “看来这段时间在承离有些懈怠了,黑帮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完美了,酒肉笙歌...还有美女腐蚀了我修行之心。”鬼鸦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理会萧洒,展翅飞离枝头。 “别飞远啊,记得回来吃面包,可爱的小乌鸦。”萧洒将手中面包丢在地上,指了指说道。 鬼鸦嫌弃地瞪了一眼萧洒,随即振翅而去。 “你一定是个母的,等着回去奶孩子。”萧洒挥了挥手说道。 鬼鸦一个踉跄,差点撞在一侧的屋檐上,随即急慌慌地飞走。 “少爷在跟谁说话?”梅姨端着一壶酒轻轻走上露台。 “噢,一个能够化身为乌鸦的有趣家伙。”萧洒说道,“似乎没有什么恶意,而且有点呆头呆脑的。” “鬼鸦?”梅姨吃了一惊,“这是玉宛国的知命大人。” “玉宛国吗?原来如此。”萧洒恍然,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漓淑的身影。 “这个女人挺有意思,你救她一命,她还你多情。”梅姨笑吟吟地望着萧洒。 “什么多情?”萧洒不自然地喝了口酒。 梅姨拍了拍萧洒的肩膀:“少年郎,那晚我可是看见了。” 萧洒顿时满脸通红。 第89章 少爷读书,我读少爷。 阿黛重新为萧洒加持了“祈福”之术,几人天一亮出发前往天方国的最后一座城市“昆布”。这座城市紧邻浩瀚的西北大沙漠,土地贫瘠、地广人稀,天方国就连驻军都懒得设置,任凭城主发展。 罗桑与昆布距离很远,至少有三千里路。这一路走来气候渐渐炎热,绿色的植被越来越少,显得十分荒凉。 马车车厢内,萧洒眺望着四周景色,沿途全是低矮的荆棘、沙柳等植物。 “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走,等到了昆布后就得换骆驼了。”梅姨转头说道。 “多备些水袋和干粮,还有御寒的衣物和面纱。”萧洒点点头。 “御寒?”冯香儿诧异地望着窗外,“这沙漠气候这么炎热,怎么会冷?” 萧洒摇了摇头:“到了夜间就冷了。沙漠温差极大,白天热的要命,到了晚上又非常冷。” “少爷怎么知道?”冯香儿好奇地望着自家少爷。 点了点额头,萧洒说道:“多读书。” “哪用着这么麻烦,多累啊。”冯香儿摇了摇头,伸手紧紧抱住萧洒的手臂,将臻首倚在少年肩头,“少爷读书,我读少爷。” 阿黛悄然向冯香儿伸出大拇指。 萧洒轻轻推开冯香儿:“坐直了,我要修炼了。” 冯香儿撅着小嘴,不情愿地坐到对面的阿黛身旁,随即两个少女百无聊赖地研究起一直沉睡的小金。 萧洒深吸口气,“坐谷玄关”的卧姿展开进入《睡梦罗汉》的修炼状态,同时九窍明灯点亮,天地元力蜂拥而至,化为火焰扑入魂台。魂台处,原本金光闪闪的魂珠变得十分萎顿。 那加湖一战,萧洒几乎透支了精神力才与瓦尔达成灵魂契约,原本努力修成的四道分魂全部灰飞烟灭,又需要重新祭炼。 另外,璃旭赠送的两枚玉赠丹已经全部用完,接下来要好好合计一番,模拟制订全新的面临危机的策略。 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钢刀,承受不住重撞之下的一击。 受马车车厢限制,萧洒只能修炼《睡梦罗汉》效果最好的“坐谷玄关”,再配合修炼炼魂。实际上萧洒的灵魂已经完全转化成为金魂,这方世界称之的极限灵魂状态,按理来说不需要再凝炼。但萧洒本着一心二用的想法,依旧坚持双开。 炼魂依旧是痛楚的,萧洒的额头全是细密的汗水,只是没有元增丹等补充气血之力,此刻的炼魂程度对少年来说算是温柔的。 然而下一刻,魂台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随即一股刺痛在脑海深处传来,令萧洒差点从空冥中惊醒。 用无限毅力克制住身躯反应,萧洒将注意力放在魂宫之中。金色魂海之上,那枚魂珠上的新符纹终于描绘完成,一股玄奥的气息散发出来,有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灵魂切割,附技掠夺。” 化魂力为刀,可斩敌之魂魄,只要成功剥离对方残魂碎片,即可强势掠夺。残魂碎片所承载的映像、能量可被吸收,但原主人的性格、记忆有可能会影响自身心性,需慎重。另外,灵魂等级高于自己的,施展灵魂切割有可能遭遇反噬。 胸膛中,玉蛊千年长眠,睡卧于心室之上,淡淡金光不断地涌入其身躯,竟令那玉质肌肤染上点点金芒。自然之力有如深海巨鱿,无形无状的触手蔓延向四面八方,抚摸过冯香儿、阿黛、梅姨,也抚摸过车厢、大地与荆棘。 两耳微动,谤听百里,纷杂的声音差点让萧洒空冥失守,连忙收了神通,再次安心感悟身躯。 烈日炎炎,无限金光自天际闪现,汇聚萧洒双眼,透过低垂的眼皮,射入瞳孔,如水波般向着四周蔓延,转眼就将其渡成金瞳。这水波初时平稳,但摇动得越来越剧烈,最后宛如惊涛骇浪。 强烈的警告自内心油然升起,萧洒知道无论什么原因一定不能睁开双眼,否则自己很有可能被这日炎灼伤,获得了新自然之力,但很有可能失去了正常人的一双眼睛。 再次完成一个大周天,萧洒深吐一口气幽幽醒来。 月之谛听,日之破妄,仿佛一切自有天意。 “少爷,你怎么样?”梅姨转头望向萧洒,刚才的天地波动十分惊人,特别是那一团强烈的日元,令女人莫名震惊。月精日元,这可是传说中仙人修炼手段,不曾想自家公子竟也能够如此修炼,简直匪夷所思。 “我修炼一门神通,近几日不能睁眼视物,你们三人一定要护我周全。”萧洒紧闭双眼说道。 “危险吗?”冯香儿有些不安地问道。 “有失明的危险。”萧洒点了点头,“所以不能睁眼。” “那赶紧围上。”梅姨吃了一惊,连忙说道。 “没用。”萧洒摇了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这样也好,可以做个眼睛受伤的样子。” 冯香儿小心翼翼地用纱布为萧洒围住眼睛,然后幽幽说道:“少爷怎么会修炼这么危险的法子?” “我自幼就霉运缠身,少了十几年修炼时光,不走捷径终其一生亦是碌碌无为。”萧洒轻叹口气,摸索着抓住冯香儿的小手,“不用担心,过几日就可恢复。” “嗯~这样也好,省得少爷到处沾花惹草。”冯香儿点头说道,“只是少爷一定要小心啊,心平气和些,这几日香儿就是少爷的眼睛。” “还、还有阿黛。”阿黛望着萧洒,小声地说道。 萧洒伸出手,阿黛乖巧地将小手放在掌心中,脸颊上流露出一丝红晕。 “谢谢香儿,还有我们家的小阿黛。”萧洒说道。 “少爷,要不要在昆布多呆些时日再走?”梅姨有些担忧地说道。 摇摇头,萧洒说道:“恰恰相反,我们应该尽快离开昆布,否则这幅模样一定引人好奇,反不得产生些麻烦与变化。沙漠虽说环境恶劣,但胜在远离人烟,或许更容易平静渡过这几日。” “可是这沙漠里缺水少食,我怕...”梅姨有些犹豫。 “不用担心,梅姨。”萧洒从怀中摸出一个圆盘之物,“这是我在罗斯国时就开始精心制作的指南针,可在沙漠中始终指明方向,只要顺着正西方向走,十日之后可以抵达阿默尔绿洲。” 梅姨眸子一亮,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南针。这是一块裂地熊骨做成的小圆盘。圆盘四面高中间低,像只小碗,但碗底微微隆起,打磨得十分精细圆润。正中央有个尖椎凸起,同样打磨得十分精细,上面套着一根两头尖尖的细针。这细针坚硬光滑,显然经过了工匠千锤百炼方成。 三女注意到,细针一侧有个环状刻纹,圆盘底部外圈又刻绘着等分刻度。这指南针一拿出来,无论怎么摇动,都始终指着同一方向。 “环纹一侧向右数两个等分格即是正南。”萧洒说道。 “少爷真是神人。”梅姨轻叹口气,“有了它,沙漠变得不再那么可怕了。” 第90章 熟悉的声音 从罗桑到昆布差不多要三千里路,萧洒四人花了三天时间也不过走了一半路程,却是眼见身边的景物从繁茂变得荒凉,从郁郁葱葱、高耸入云的柏树林到稀疏低矮的沙柳群。抬望眼,一片空旷,天地幽幽,书写着无心的孤独与寥落。 尽管不能视物,但萧洒依旧可以通过自然之力感知外部世界,倒也不需要他人照顾,可是两个小丫头还是不放心地一左一右搀扶。 “少爷,今日就在这里过夜吧?”梅姨看到天色已晚,担心再往前没有落脚之处,指着一侧的沙丘说道。 沙丘不大,但四周有茂密的沙柳群,说明这里的风沙较小,倒适合暂做过夜之所。当然萧洒几人携带了充足的水源与干粮,否则这沙柳还是重要的水分补给之源。 几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安置马车,茂盛的几簇沙柳可以遮掩行迹,然后将马匹安顿好,沙柳正是不错的草料。 “风大、沙多还干燥,这里的气候真折磨人。”冯香儿环顾四周,皱眉说道,“真不知道这里的人怎么生活的?为什么不搬到有山有水的地方住?” “一方水土一方人。”萧洒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搬家啊,何况还是一个又一个部落。再说,当他们习惯于这里的环境后,未必适合外面的生活。” “老百姓龟缩一隅,并不了解这天下,想做出迁移的动作需要莫大的勇气与见识方可。”梅姨轻笑一声说道,“而有这些能力的人生活并不差,自不会跑到外面变成低人一等,远不如在这片贫瘠的地方称王称霸好。” “正是这个道理,何况这天下已分,有些人想换环境生活,有可能代表着侵略及战争。”萧洒补充说道,随即拍了拍冯香儿,“弄些晚餐吧,今晚我们三个轮流职业。” “少爷你的眼睛?”冯香儿摇了摇头。 萧洒忍不住笑了,冯香儿醒悟过来后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少爷那变态的感知能力,十双眼睛的人都未必比得上。 梅姨准备的食物很充足,但大多是风干的腊肉、熏肉类,只有少许像南瓜、包菜这样的耐放蔬菜,但腌制的肉菜有不少,吃起来倒也非常不错。 梅姨还准备了炊具,沙柳正好是不错的燃料,众人很轻松就弄出一顿丰盛的晚餐。 萧洒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于是郑重说道:“等过了昆布进入真正的大沙漠后,我们可能就不能吃这腌菜了。” “为什么,很好吃啊?”冯香儿不明白地问道。 “因为太咸,很容易口渴。”萧洒摇了摇头,“真正的大沙漠,行走个十天半月不见人影非常正常,到那个时候水源、食物都将变得十分重要,特别是水源。” “我们要尽量少说话、少流汗,甚至少小解,总之尽量减少体内水分流失。”萧洒继续说道,“另外尽量以高蛋白的食物为主主,补充体内所需要的能量,又能减少体内杂质质排出。” “就是指大小便尽量减少,是吧,少爷?”冯香儿吃惊地问道。 萧洒点了点头:“到时候马车已经用不上,我们只有骆驼可以相依,它们也是我们重要的挡风墙。忘记说了,真正大沙漠每临傍晚就有可能开始狂风呼啸,甚至会有龙卷风席卷天地,所以到时候我们行走会非常吃力,风吹在身上也十分难受。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还不能洗澡。”阿黛想到这里,忍不住难受地摸了摸手臂。 “利用真气可以净化身躯。”萧洒忍不住摸了摸阿黛的头,“生为南国人的阿黛,恐怕要受些苦了。” “其实跟着公子挺有意思的,人生一下变得多彩起来。”阿黛摇了摇头,“而且公子学识过人,这一路来阿黛懂了不少,也学了不少。” “少爷,少爷,我也是。”冯香儿连忙抱住萧洒的手臂,殷勤地说道。 “你?”萧洒拍开冯香儿伸出胸膛的手,嫌弃地说道,“你不是读少爷吗?需要学吗?” 谁知冯香儿很认真地想了想:“倒也是,需要学吗?不需要学!” 众人大笑,萧洒无奈地摇了摇头。 夜果然很凉,幸亏有萧洒提醒,众人准备了厚重披盖,这才舒服了许多。梅姨轻啜水酒,回头望着盘坐修炼的萧洒,暗自叹了口气。 聪明的人比你还努力,你凭什么可以懈怠。 萧洒倒是没有全身心去修炼,此刻他并没有施展《睡梦罗汉》,反而反复打磨锤炼魂宫,以及感悟自然之力提升所带来的好处。现在他目不能视,重心自然放到了游魂与自然之力的融合上,谛听之术亦需要尽快适应喧杂声音所带来的不适。 重新分裂出四道分魂,配合上游魂出体的境界能力,现在的萧洒几乎可以覆盖周身十里,借着漫天风沙捕捉需要的信息。萧洒的天感之术,说来创造出它的理论也是有趣,竟是结合前世的电讯理论,就是把分魂做为基站,以基站再散发自然之力,从而有效将感知范围扩大数倍。 分魂可以离体五里,加上自然之力可以覆盖五里,这就是当前天感所能达到的极限范围,但已经足够了。 纷杂细碎的声音不断传入耳边,有些声音还听起来十分刺耳,令人极不舒服,这些都需要萧洒一一去克服。但西北大漠中,最多的还是呼啸的风沙以及沙柳摇摆的摩擦声,顶多偶尔有些虫兽的爬行与鸣叫声,在空旷的沙漠里十分孤独。 “听说那个霉神欲来西漠求药,要不要趁机干掉它?”一个声音突兀响起,顿时令萧洒精神百倍,而且话题内容竟然还是他自己。 “莽莽大漠上哪里找去,不要节外生枝。”另一个声音立即拒绝,似乎有些熟悉。 “也是,就留给傀儡道人自己想办法吧。”先前声音幽幽说道,“呵呵,这次傀儡道人算是翻了车,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还白白葬送掉一具傀儡分身,听说那玩意可是炼制不易。” “玉龙真人有些古怪,上次我与她战斗时还不过六境巅峰,实力应该远远不及傀儡道人...呃,分身,但现在竟能轻松废掉傀儡道人,甚至连逃跑都不能,有些令人惊奇。”第二个声音说道。 萧洒猛然一震,随即从空冥中惊醒过来,谛听之术戛然而止。 “承离供奉七剑卓琮,怪不得听起来有些熟悉,原来他竟是风雨楼的人!”这一消息可谓石破天惊,令萧洒身躯亦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当然萧洒不会将这一消息告之承离,更不会告知天下,萧洒要留着这条线索,将来好顺藤摸瓜找出风雨楼的藏身之所,再集整个江湖之力一举端掉为害一时的那帮幽灵。 努力恢复平静,谛听之术再次施展,萧洒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刚才那个方向,然而听了好半天再没有声音传来。 莽莽西漠,又是黑夜,这两人难道还会趁夜赶路? 想到这里萧洒猛然一惊,连忙将众人招呼起来。 “迅速撤离这里。”萧洒凝重地说道,“不要留下任何可能指明身份的痕迹。” “是。”梅姨三人点头,迅速展开行动。 虽有疑惑,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 第91章 冯香儿往事 萧洒的谨慎说不上完全正确,主要是他对天感的基站原理还没有充足的了解和自信。就在几人离开后,卓琮及一个大胖子就来到了萧洒分魂所在位置,可惜那里除了荒凉就是荒凉,什么痕迹也没有。至于再顺着这个分魂摸到真身位置,对于两人来说就十分困难了。 不管怎么说,黑夜里在沙漠中行动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因为温差原因,夜里风沙极大,身体消耗增加,尽管佩戴了头罩衣袍,依旧挡不住风沙的侵蚀。还有一件困难事情就是马儿,梅姨必须使劲牵着它才勉强迈步前行。 黄沙漫天,但依旧有不少昼伏夜出之物,而此刻偷袭阿黛的沙蝎就是其中一只。 可惜,萧洒已经在第一时间发觉到它的存在,在它跳起那一刻一剑将之斩成两截。 冯香儿回头望了一眼萧洒,她只是捕捉到一丝黑影,但并不知道什么东西。 萧洒摇了摇头,示意继续前行。风沙太大,几人又牢记少爷说的少言缓行,故而只是以眼神等交流。 身后响起细微的沙沙之声,前先那断成两截的沙蝎很快就被同类拖于沙中分食一空。随即十几只沙蝎向着萧洒等人追来,不时亮起黑黝黝的尾刺,一抹蓝芒分外耀眼。 这些沙蝎的等级都不高,堪堪相当人类的初境修为,但胆子大的出奇,似乎无惧高阶修士的威压。或者,对于这些低级智商的虫族来说,压根就没有恐惧、紧张这类情绪。 “没有恐惧吗?”萧洒可不这么认为,前世他是见过有医生养殖蝎子的,这东西很容易受到惊吓,而且一惊吓就死。 心神一动,心灵震慑悄然展开,十几只蝎子无一例子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金色符纹透过眼罩呈大范围笼罩在蝎子身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反抗与挣扎,强行将六只蝎子化为契约奴仆,而另外十只蝎子直接在震慑中死掉。 看来度还需要好好掌握一下,萧洒耸耸肩膀心道。 吩咐这六只蝎子勾引其它蝎群来此,萧洒利用心灵震慑,不一会就发展了一支庞大的蝎子大军。简单思索一下,萧洒参考蚂蚁分工制度将蝎子分成四个梯队,然后派它们向着四面八方飞速扩散。 这些蝎子在沙底的爬行速度飞快,最外围的蝎子很快就消失在萧洒感知中,似乎已经远离至十里之外。 “梅姨,向左偏移半分继续行走,大概十一、二里路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戈壁滩,那里可以暂时歇息。 梅姨点了点头,随即努力牵着马儿转向。十里路,过去也就是半个时辰多的路程,但几人足足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 这里的风沙似乎更大,而且粗糙的沙砾打在脸上、皮肤生疼。 萧洒顶着风前行,绕过一片断岩后来到了一处低谷中,风力顿时小了许多。萧洒点燃火折子,随即摸索着来到一个蚀洞前。 “真是太好了,这可不比露天营地好太多了。”冯香儿惊奇地望着蚀洞说道。 “蚀洞很大,马儿可以牵进去。”萧洒冲梅姨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不远处有一片水源,不过我们最好明天再过去取水。” “可以洗澡?”阿黛欣喜地问道。 “当然可以。”萧洒点了点头。 进入蚀洞后,几人已经累瘫在地上,那马儿亦是半跪于地,大口喘着粗气。萧洒暗运真气,将身躯的尘土驱离衣衫,众人有样学样,感觉顿时神清气爽不少。 “少爷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梅姨好奇地问道。 “我控制了一些沙蝎,是这些小家伙找到这里,不过死了不少。”萧洒说道,“这里风沙太大了,一般昆虫很难存活,即使存活也不会在沙尘暴中行走,会潜于地下。” 冯香儿的脸色微变,有些复杂地望着萧洒。 “你这堪比沙漠虫师了。”听完萧洒的描述,梅姨望了一眼冯香儿,幽幽说道。 沙漠虫师是近三十年前的传奇人物,此人擅长驭使沙漠昆虫,虽为七境确是十分难缠的人物,特别在这西北大漠。好在,此人虽孤僻,但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只要不招惹他也不会受到攻击。 沙漠虫师之所以出名,还是因为冯香儿的母亲冯蜜儿,号称杀人一点蜂的八境女人。当初那个“蜂”原意就是指她的“冯”姓,久而久之演变成了蜂,但这个蜂却更加的贴合,因为冯蜜儿最厉害的看家本领就是驭蜂。 冯蜜儿性子同样孤僻,生活在西漠高山的杏林,终年以修炼为主,不问世事。不想一遇郎君误终生,当年她偶遇一个柳姓少年,坠入爱河,还怀下身孕。 然而好景不长,柳姓少年在一次宗门试炼中被人误伤致死,结果引得冯蜜儿大开杀戒,灭掉了整个宗门,从而成为江湖公敌。接下来的江湖讨伐战中,默默无闻的冯蜜儿最终成名,特别是她的雪绫功、尾刺鞭以及驭蜂术。 但无论冯蜜儿有多强大,她毕竟只有一人,难以抵挡众多江湖高手,再加之她有身孕,很快就受到重伤,逃离了杏林。 接下来沙漠虫师出现,这人自称是冯蜜儿的师兄,不但救下了女人,还驭使万虫将前来追赶的江湖人士打得落花流水,至少有一大半人成为西漠亡魂,白骨埋于狂沙之中。 这一切梅姨自都告诉了萧洒,但少年并没有向冯香儿提起过一个字,对丫头依旧如初的亲密无间。而冯香儿也当什么都不知,还是那个贴身丫环,还是那个对萧洒体贴入微、又有些俏皮的大姑娘。 “沙漠虫师已经死了,被师门正法。”冯香儿脸色平静地说道,“娘亲生下我后也死了,她身受重伤,但师门拒不相救,以平众怒,所以我长大后就逃出了师门。” “香儿~”萧洒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有些悲恸,将少女轻轻揽在怀中,“你恨师门吗?还有那些追杀你娘亲的人?” “以前恨,但现在不恨了。”冯香儿轻轻摇了摇头,“娘亲与师伯确实杀了太多人,而很多人并不致死。”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梅姨长叹口气,随即说道,“你那尾刺鞭还是不要露出来的好,否则少不得有些麻烦。” “我知道。”冯香儿点了点头,“我不修师门功法,是因为我对他们有恨有怨,但尾刺鞭是母亲的遗物,我不舍抛弃。另外,鞭法是母亲自创的,与他人无关,所以我偷偷修炼了。” “香儿,你能够放下心中芥蒂,就已经是女中豪杰。”萧洒轻抚冯香儿的长发说道,“无论当年谁对谁错,都已经死去了太多生命。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相泯于江湖,从头来过,就是新的人生。何况,萧洒永远希望你是越岭府的冯香儿,不是什么蜂的冯香儿。” “我知道少爷对我好,大家都对我。”冯香儿抽泣地说道。 “当然大道理我也只能讲到这里。”萧洒刮了刮少女的鼻子,“如果有人胆敢动我们家香儿,那么我立即会化身沙漠虫师。” “少爷。”冯香儿紧紧抱住萧洒,少女嬉笑与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其实一直隐藏着自卑、孤独与担忧,她怕萧洒知道真相后会赶走她,害怕他会疏远她,怕他认为她是他的累赘,怕他认为她是他的麻烦。 “梅姨~”萧洒有些不满地望向梅姨。 “少爷,我错了。”梅姨立即说道,随即转向冯香儿,深深地躹了一躬,“香儿,是梅姨不对,以后我就当你是我女儿,从此不再提这些陈年旧事。” 冯香儿连忙将梅姨扶起,眼泪却止不住流:“说出来挺好,我知道梅姨也是希望我能够主动敞开心扉,舒解心意。的确,说出来后感觉压抑在心头的大石去了,少爷还是我的少爷,梅姨还是我们家的梅姨,阿黛还是可爱的小阿黛。” 阿黛轻轻上前将冯香儿抱住:“香儿姐,阿黛不是小阿黛,阿黛是大阿黛。” “好,大阿黛。”冯香儿破渧为笑,连连点头。 第92章 湖中嬉戏 “每到七夕的夜晚,天上的喜鹊搭成鹊桥,牛郎织女便在桥上相会...” 萧洒轻拍冯香儿的肩膀,看到两个女孩渐入梦乡后下了马车。梅姨自修炼中醒来,目光转向萧洒。 “梅姨,那冯蜜儿的师门怎么与驭兽宗和万兽门如此相像?”萧洒低声问道。 “不尽相同。”梅姨摇了摇头,“这个师门十分神秘,几乎没人知道山门所在,也很少抛头露面,仅现的几人似乎也只能够驭使虫类。另外,这个师门除了驭虫之能外,修为境界都十分强大,而且战技不一,不像源于同门,端是奇怪。” “除了冯蜜儿、沙漠虫师外,这个师门还有人显露于江湖吗?”萧洒好奇地问道。 “有。”梅姨点了点头,“这个师门的作风有点散养制,江湖人猜测该派弟子应有出世之惯例,有可能是炼心之类的修行需要。不过,其门下弟子大多会选择低调独处或隐于平凡,令人难以琢磨。其实冯蜜儿、沙漠虫师还并非这个门派的首次亮相者,据说一百年前的奚太师亦出自那里。” 萧洒倒吸一口冷气:“就是差点干掉周靖君的那人?” 梅姨轻轻点头。 沉思少许,萧洒好奇地问道:“梅姨,你说这个门派会不会有仙人?” 梅姨轻轻摇头:“这就未知了,世人有此猜测,但无法确定,何况一大部分人并不相信这世上有仙。” 至少萧洒是相信的,不仅仅因为小金的话,而是通过这方世界离奇的一些修行事物做出的推断,很可能九境之上就是仙途,只是突破这个境界很难很难,就连圣夫子亦徘徊在这一境界长达数十年。 萧洒再次进入空冥,但换了一个全新的卧睡姿势,天感之能悄然展开,无数虫兽化为灵魂奴仆,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有些蛇鼠类还会时常钻探沙土之下,四处搜索着什么。 双眸中的日元还没有消化殆尽,心中那丝警铃犹未消除,让萧洒不敢睁眼。倒是魂宫在这几日有了些许变化,魂珠之上第三个符纹悄然隐现,刻画的速度更加的缓慢,但一股令人悸动的气息散发其上。 这会是什么战技?萧洒充满了期待。 远在里那多的狄娜亦以同样的怪异姿势入睡,一阵阵玄奥波动现于少女曼妙身躯。她的魂宫深处没有魂珠,只有魂海,但这魂海之上突兀升起一座孤山,山身遍布奇异的符纹。 狄娜睁开双眼,一抹红芒在瞳孔中消逝。 “玛尔,进来一下。”狄娜冲门外说道。 “是,小姐。”一个侍女走入房间,恭敬地向着狄娜一礼。 “抬起头。”狄娜说道。 侍女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抬头。 四目相对,一抹红芒映入侍女的眼眸,侍女的身躯微微一颤,随即垂下头,脸庞上的表情更加的恭敬与顺从。 “你自杀吧。”狄娜突然冰冷地说道,将手中匕首丢了出去。 “是,主人。”侍女应了一声,竟真的拾起匕首狠狠刺向胸膛。 匕首并没有刺入,因为它只是一个道具。 狄娜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向侍女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遥望看不见的西域,狄娜轻轻跪了下来,恭敬地说道:“主人,狄娜已经修成‘心灵震慑’,必会加紧练习,完成主人大计。” 仿佛心有所感,萧洒睁开双眼,回望遥远的里那多。 “对不起,狄娜。”萧洒轻轻说道。 原来落水那一天,狄娜并未留意救下落水之人,是少年拼尽全力用“心灵震慑”制服了少女,这才让她出手搭救自己。在那危机时刻,萧洒已经顾不上许多,所以内心有一丝歉疚,特别此人还是有些交集的熟人。 不过既然已经做了,萧洒亦不后悔,他没有害她之人,也正可以利用她在天方暗中作为,帮助洛丽丝推翻军机大臣的控制。狄娜的父亲索隆是站在保皇派这一边,狄娜亦与洛丽丝亲如姐妹,原来就有着相同的志愿。 收回纷杂的思绪,萧洒转头望向西方,那里是天方最后一座城池“昆布”,也是与哥哥萧谨约好见面的地方。 当烈日升空时,整个戈壁滩一片通明,风小了、沙尘少了,远处的小湖宛如明珠般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可以洗澡了?”阿黛竟激动得有些颤抖。 “少爷,一起去。”冯香儿挽着阿黛的小手,挑衅般地望向萧洒。 萧洒无奈地挥了挥手,转向一侧的梅姨:“你们一起去吧,我在这看守马车,另外一定要仔细观察周围情况,特别是那湖水、湖底。” 实际上,萧洒已经仔细打探过这个小湖,昆虫小兽都来此处饮水,并没有不适现象,另外湖泊并不大亦不深,而且清澈透明,若有异样一目了然。萧洒知道在沙漠中偶有这种湖泊,往往是地下水渗透而成,经常会无故消失,难得遇见。 “少爷小心。”梅姨点点头,尾随两女而去。女人都爱干净之物,虽说有真气可以净化身躯,但总感觉不舒服。 安排一些沙蝎在湖边警戒,萧洒立于天地,一手合十于胸,一脚金鸡独立,开始修炼《睡梦罗汉》的万年定海,天地元力如丝如缕涌入身躯,竟似比沙漠之外更浓郁一些。 湖水清凉,在这炎热的沙漠里宛如甘饴,令少女们欢呼雀跃,就连梅姨亦是止不住心动。 除却衣衫,两个少女露出曼妙的身材与雪白的肌肤,在水里不断地嬉笑打闹。梅姨独坐一侧,笑吟吟地望着这温馨的一幕,细细盘数着跟少爷有关的这些女人,发现个个是奇女子。 冯香儿是杀人一点蜂的女儿,表面修为虽是四境,但恐怕解禁开来远不止此。她的身躯上有禁制,应该是那个神秘师门所为,这一点还是萧洒发现的,但都没有告诉冯香儿。 阿黛是塔司圣女,战力虽不强,但一身辅助能力堪称神奇,可以说是萧洒身边最为得力的辅佐,难以替代。另外还有两朵花儿未能绽放,想来获得的能力将更加神奇。 玉宛国的玉龙真人,修为已堪七境,是这群人中修为最高之人,甚至还打败了傀儡道人分身,十分强大。她与公子结有舍命蛊,自是最值得信赖之人。 孟清芷天资聪慧、博闻强记,与少爷有着相同的认知与思想,同时又非常擅长筹算经营,特别是获得了少年的经商之道后,明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花语”商行的经营打理首属孟清芷。 花不语似乎对蒲巴印象极佳,月婵儿又对萧洒颇为欣赏,雪国的大龄女人玖月似乎被少年折服,就连天方的狄娜、洛丽丝似乎都与少爷有着某种交集,非常神奇。 这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 梅姨突然变得有些苦恼,如果选一主母的话,会是哪位呢?心理上可能偏向于玉龙真人吧,无论是出身、地位、能力,这位都堪称第一,容貌亦不在几人之下。 抛开纷杂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两个少女犹在眼前嬉戏,阳光给湿漉漉的少女们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如此灵动而美丽。 “香儿姐姐好坏~不行,我要摸回来。”阿黛气急败坏地扑向冯香儿,小爪伸出后者胸膛。 “以后可以让少爷多多费心,这样长大得快些。”冯香儿一边躲避,一连说道。 “香儿姐!”阿黛满面绯红,张牙舞爪地向冯香儿扑去,那模样有点...可爱。 然而阿黛发出一声惊呼,脚下泥沙竟突兀分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深洞,少女猝不及防,尖叫着掉了下去。 “少爷~”梅姨的惊叫声顿时传入萧洒耳边,将之从空冥中唤醒。 风一样扑向小湖,萧洒远远感知到阿黛消失于水中,令天感亦失效。 第93章 地穴宫殿 “梅姨,你留在上面,我感知能力强,我下去。”萧洒向梅姨吩咐一声,直接跳入湖水,顺着水流漩涡进入那处坑洞。 梅姨未及开口,少年已经不见踪影,只好忧心忡忡地留守在岸边,一边警觉地环顾四周,一边焦急地等候消息。 有了一处倾泻口,湖水正汩汩向其流淌,很快就变得干涸,露出一个诡异的深洞。从上往下看几乎看不到底,而且黑乎乎一片,似乎还有着隔绝精神探测的奇异力量。 萧洒高声呼唤着阿黛儿与冯香儿的名字,感觉自己下落了很久,身体开始有些失控,随即脚下就接触到不明液体,整个身躯完全坠入其中。 也幸亏有这不明液体存在,否则这么高摔下来,不死也残。 萧洒自短暂的眩晕中醒来,四肢一阵酸痛,好半天才恢复行动力。吃力地向着四周摸索,萧洒暂时不敢呼喊,这不明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远比水更加的粘稠,似乎还有些苦涩的味道,不知道是否有毒。 游好好一会,萧洒终于触摸到了坚硬之物,似乎是冰冷的岩石,攀着它爬到一片空地上,萧洒这才松了口气。 眼罩已经被打湿,萧洒立即将之除去,然后运用真气将身躯清理一番,随即努力运转天感之力向着四周蔓延。可惜除了周围十米之内勉强能够感知外,再远一点的地方精神力就消失殆尽,十分诧异,仿佛这个地穴有着某种神奇力量,能够屏蔽精神力感知。 “阿黛,香儿,你们在哪?”萧洒焦急地呼喊着,努力站起来向着四周摸索。 地穴回荡着萧洒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开阔与空旷,又似乎有着不少曲回之所。 久久得不到回应,萧洒开始着急起来,他仔细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及那处液体。 这山洞不像是人工开凿而成,到处都是纹理均匀的奇异石头。萧洒推断出这些石头都是前世价值不菲的硅化木石,说明这座地穴曾经可能是一片丛林。 那处神秘液体构成了一个小湖,似乎未对人体造成什么危害,只是这液体比水粘稠,而且呈浓郁的碧绿色,难以看到湖底。 萧洒沿湖走了一圈,大概有十里左右长,但没有发现两个少女的痕迹。萧洒内心开始担忧,再次跳入湖水中,开始沿湖搜索,然而在接近湖底的时候,一股怪力突兀传来,竟令萧洒难以反抗,随后席卷着他的身躯涌向一个狭窄的通道。 又下坠了几分钟,萧洒再次落入一汪液体中,同样碧绿的液体奔腾向前,宛如地面上的小溪。 萧洒爬上岸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说刚才还是自然形成的硅化木林,那么现在这里的景象就有了浓浓的人为痕迹。 首先地面不再是崎岖难行的石砾道路,反而是略微平整开阔的石板地面,两侧的石壁除了硅化木外大多是乳白色的莲花石,上面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香儿,阿黛。”萧洒高声呼唤,声音久久回荡,但依旧没有回音。 萧洒脸色有些难看,根据下落时间推断,刚才落下来的地方距离地面至少有数百丈高,即使想要返回上面,以萧洒的修为也无法直接跳跃上去,只能依靠四周的石壁借力。然而这落下处几乎在顶壁正中央,远离两侧石壁,非常难以借力。 萧洒有种想要睁开双眼的冲动,这里感知力被绝对压制,自己的双眸又不能视物,可以说跟瞎子差不多,至少是弱视。 强忍住心中焦虑,萧洒再次熟悉周边环境,最终停在一处石壁前。 这座石壁上有一个巨大雕像,仿佛一只面目狰狞的野兽,双瞳外突、青面獠牙,头有独角、生有四耳,与萧洒记忆中的任何记载都不相同。萧洒注意到这野兽的脖颈间似乎悬挂着一个铃铛,显示着这兽并非野生,很有可能拥有主人。 只是为什么要在石壁上仅雕刻一只宠物或契约兽?这又代表着什么?又或者有什么机关吗? 萧洒好奇地打量着这雕塑,最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入手冰凉,与石壁浑然一体用的莲花石雕刻,但不知道怎么的,萧洒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当他伸手触摸雕像的时候,似乎有一丝微弱的跳动传入掌心,听他惊疑。 雕像十分巨大,萧洒的身高也只能摸到它的大腿膝盖部位。突兀的,那雕像传来一阵奇异的震动,随即它的腹部露出一个大洞,洞内似乎灯火通明。 萧洒犹豫了一下,探头冲里面呼唤了几声,但依旧得不到回声,最终他咬了咬牙走入其中。 只有十米感知,但四周的温度明显提升了不少,天感中不少烛火悬挂于石壁,散着温和的光芒。这是一处豪华的石室,室内墙壁平滑如镜,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圆润玉石,上方穹顶呈半圆状,正中央有微风不断吹拂而下,令萧洒有些激动。 有风代表着可能有出口。 再次摸索四周,萧洒的双眸一亮,快步走到里侧,鼻间微微轻嗅,最终确定这是阿黛儿七彩花冠的香气。可是什么原因阿黛用到了七彩花冠,难道她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顾不上思索,萧洒寻着花香飞快向前,每走一步都令少年心惊胆战。路过的地方有战斗的痕迹,但战斗时间非常短,两个少女似乎只是一个罩面就被未知的敌人制服,地面上出现了拖拽的痕迹。 萧洒加快步伐,绕过一间又一间石室,最终来到一个宽阔无比的巨大宫殿。这宫殿四周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时不时有珠玉点缀其间,但不少木制家具都已经腐朽风化,只余下一些金石框架。 在宫殿的正中央,阿黛被高高吊在半空,身上似乎缚着无形的绳索捆绑着她的四肢。阿黛双眸紧闭,脸上流露出痛苦神色,对萧洒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在宫殿平整的地面上,一旁的冯香儿躺在地上,似乎陷入晕迷,一动不动。 “阿黛,香儿~”萧洒焦虑地呼唤一声,先是扑向一旁的冯香儿,将之抱在怀里摇晃。 少女的脸色苍白,脸上残留着一丝恐惧,白皙的脖颈间露出一点血红,仿佛被什么蚊虫叮咬了一口似的。 “香儿,你醒醒,你怎么了?”萧洒为少女渡过几缕真气,同时反复地掐她的人中。 少女幽幽转醒,一双大眼睛望向萧洒,随即开口欲说话,然而少女首先喷出一抹红雾,令猝不及防的萧洒中招。这红雾宛如活物,滴水不漏地顺着七窍钻入萧洒身躯,随即疯狂地在五脏六腑中扩散,转眼就将萧洒化为一个“红人”。 萧洒的脸色一僵,所有表情顿时消失,宛如一个木头人般僵硬在原地。 “嘎嘎~”刺耳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中,眼前的景象渐渐发生变化,悬挂在半空的阿黛、怀中的冯香儿统统消失不见。 一口巨大的棺材被八条粗壮的铁链束缚在半空,靠外一侧的铁链似乎松了四根,让棺材一头下垂,几乎悬浮在萧洒头顶。 第94章 悬棺惊魂 一缕阴风吹过,宫殿四壁的灯火不断摇曳,地上残破的木桌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摩擦声,老旧的断珠洒落于地,咕噜噜滚向角落,棺材巨大的影子不断地扭动。 一切都显得十分诧异。 “把你的灵魂献给吾主,得解脱、获永生,得解脱、获永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道声音突兀响彻在空荡的宫殿中,这声音起初还十分微弱,渐渐变大起来,仿佛直接在萧洒身躯内响起。 这声音拥有着诡异的魔力,扭曲你的灵魂、动摇你的认知,像一片阴云,覆盖你的身躯,让你不知不觉沉沦于黑暗。 萧洒身躯越发的血红,就连头发都染成了血色,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靠近那口棺材,双手拼命地拉扯着上方的锁链,然后僵直地用双臂将身躯升在棺材之上。 棺材下垂一侧的盖板吃力地弹开一条缝隙,就在这一刻萧洒身躯上的红芒突然炸开,如烟花般消散在半空,他的双手猛然下抓,准备地抓住垂落在棺材外侧的一截鞭梢,然后猛然跳下棺材。 “吱吱~”刺耳的尖啸声在棺材内响起,远比先前的红芒更加令人精神恍惚,但萧洒的身躯已经处于加速落体,不受灵魂控制影响,鞭子的另一头缠绕着冯香儿与阿黛,在棺材板合上的那一瞬间被快速拉了出来。 一尊金光闪闪的巨大佛像浮现在萧洒的脑后,无数梵唱在空旷的宫殿中响起,竟渐渐将那阴沉的声音盖过。 金光笼罩萧洒身躯,残存的红雾仿佛被喷了杀虫剂的蚊虫,惊惧地逃离四散。金光继续笼罩住地上的冯香儿与阿黛,两个女孩身躯上的红芒亦雪融般消退。金光没有停歇,向着头顶的悬棺而去,那口棺材发出剧烈的震荡,里面似乎有凄厉的惨叫声隐隐响起。 反观八个粗壮的锁链突然间残破尽去,无数梵纹显现其上,散着金色的光芒。这些光芒竟与萧洒的佛影相互呼应,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古朴金钟虚影,彻底笼罩住整个悬棺。 悬棺翘起的一角渐渐升高,恢复成平衡模样,那处微启的盖板亦重新压实,无数金色梵文爬满悬棺,直到再也听不到惨叫声,再也看不到悬棺震颤。 八根锁链的金芒渐敛,最终汇聚成八个字色的巨大梵文,轻灵飞落在萧洒脑后的佛影双眸。在这一刻,那佛影仿佛更加生动了几分,一股玄奥的气息油然而生,沐浴萧洒的身躯。 最令人惊奇的是萧洒的双眸,原本封存于此的无尽日元,在这一刻被金光梳理得十分温柔与顺滑,快速消融入萧洒的眸孔中,令少年的眼眸宛如镀金。 萧洒睁开双眼,金色的闪电在一瞬间乍现光芒,随即消失不见。萧洒微闭双眼,缓缓睁开,整个世界在此刻变得无比的清晰透彻,地面墙壁上的岩石、镶嵌的珠宝、腐朽的家具、散落的珠子,在这一刻纷纷解构成无数线条与框架,唯有高高在上的棺材与八条铁锁难以解构,似乎说明着材料的珍贵。 低下头来,两个少女的身躯同样化为线条,五脏六腑在这一刻宛若透明。萧洒连忙收了金光,然而下一刻立即鼻血直流。 无他,两个少女自那水中进入地穴,除了冯香儿抓了尾刺鞭匆匆跟上阿黛外,身上皆无寸缕,曼妙纷呈、玲珑有致,令萧洒心神荡漾。 勉强压制住内心绮念,萧洒微闭双眸仔细检查两女情况。冯香儿身躯并无大碍,阿黛儿的左腿严重摔伤,经脉中真气干涸,似乎在某一刻透支了全部修为。 回想宫殿外室充满花香的情景,萧洒猜测阿黛在遭遇危机的时候启动了七彩花冠,就是不知道是给冯香儿加持了祈福,还是使用了攻击手段。 阿黛的攻击手段十分单一,而且也并非主攻系,一个是白花的力量,一个是粉花的魅惑,都是辅助型。 萧洒确实不能视物,但刚才那幻想距离自己如此之近,魂宫中的金色魂珠第一时间就将之粉碎,丝毫不受红芒影响。萧洒因为看到冯香儿挂在悬棺一角的尾刺鞭,故而将计就计。 脱下衣衫将两女勉强掩住,萧洒一手抱着一个不断地渡入真气,直到两女呼吸渐渐均匀顺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少...少爷~”冯香儿幽幽醒来,转头望了一眼萧洒,微皱眉头抬起手来揉了揉,随即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声,连忙用手捂住滑落的衣衫。 萧洒连忙转过头去,鼻血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下。 “看看阿黛怎么样?”萧洒说道。 冯香儿的注意力被阿黛拉走,故不上春光乍泄连忙检查身边的少女。 “香儿姐,我不是在做梦吧,还是我们都已经...”阿黛幽幽转醒,呆呆地望着冯香儿。 “呸呸,说什么呢?”冯香儿抱住虚弱的阿黛,“我们被少爷救了,我就知道少爷一定会来救我们,而且也能救下我们。” “公子。”阿黛转身望向萧洒,脸上流露出一抹惊喜神色,不安的心顿时大定,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 “阿黛,衣服。”冯香儿连忙帮少女掩上衣衫,现在两人的处境有些尴尬,因为她们只能共用一件萧洒的长衫勉强遮蔽身体,时而露出大片雪白。 阿黛脸颊通红,低头看着衣衫,认出是萧洒的外套,顿时一切皆明白,自己的身躯恐怕早被少年看光了。 萧洒不敢转头,轻咳一声说道:“阿黛,你没事吧?” “我...没事。”少女的声音细若蚊虫,脸颊更加的差红。 “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萧洒再次松了口气,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悬棺,连忙说道。 萧洒脱下上衣与裤子,丢给身后两个少女,现在三人都极其尴尬。冯香儿穿了裤子还好些,身上穿着萧洒的内衣,宽宽松子的里面露出春光。 阿黛则只有一件外套,勉强将身躯要害遮住,露出修长的双腿。 萧洒则是赤膊上身,下身也仅穿了一条亵衣短裤,着实有些羞涩。三人走起路多少有些不自然,就像做贼似的有些鬼鬼祟祟。 将宫殿仔细搜索一番,众人这才发现原路的大门牢牢堵死,根据就无法做到原路返回。 “怎么办,少爷?”冯香儿焦急地说道。 萧洒眸子里金光闪现,整个宫殿宛如一片光影海洋。来时的大门已消失不见,厚重的石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破坏。而另一端则有一道暗门,若不是这破妄之眼,萧洒还真不一定会发现这里。 暗门同样坚不可催,但一定有机关隐藏在宫殿,只是的不知道机关设在哪里?这暗门又是通往哪里? 几人正思量间,墙壁一侧突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整个宫殿为之一震,令三人几乎站不稳脚。 随着这震动,头顶上的悬棺又开始不安分地摆动起来,淡淡的红芒自棺木上涌出,仿佛有无数张令人恐怖与头皮发麻的脸孔在无声呐喊,直透心灵深处,令人心生恐惧与不安。 然而悬棺并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墙外撞击之神秘生物,令萧洒心中警铃再响,而且是疯狂嘶鸣。 不可匹敌。 第95章 奇异空间 必须马上逃离这里,看似坚实的墙壁此刻竟被砸出一道道裂痕,再来那么几下子未知的生物将成功闯入宫殿,到那时候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这里有暗门,快找机关。”萧洒指着前方的墙壁,焦急地说道。 两女顾不上走光,在墙壁上开始仔细摸索,萧洒天感之术全然展开,站在宫殿正中仔细分辨眼中的线条框架。 “香儿,向左三寸,黛儿,向下四寸。”萧洒突然双眸一亮,快速说道。 两个少女立即行动,果然摸到一块石块,轻轻敲击时似乎中空,但无论两女怎么用力也难以移动分毫。 萧洒眸光微闪,身躯一抖飞落在正中墙壁,随即说道:“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行动。” “是,少爷,公子。”两女连连点头。 数了三声之后,三人一起发力,正中那处墙突兀地向内凹陷,露出一条昏黑的通道。 身后墙壁已经开始掉落残石,萧洒三人不及思索,立即踏入通道,身后的石门随即合上,一切恢复如初。 “砰~”隔着石门,萧洒亦听到先前那宫殿的墙壁已经被撞破,真是非常惊险。 “先离开这里,小心点。”萧洒回头对两个少女吩咐一声,随即当先走入通道。 通道狭长,刚好容两三人同行,四壁还是莲花石,上面悬挂着经年不灭的烛火,有过前世阅读经历的萧洒猜测,火油有可能是万年鲸油之类的东西。 破妄之眼覆盖之下,通道的结构尽收眼底。现在萧洒才刚掌握这项技能,有些不熟练,同时可解构的层次还很初级,但勉强也够用。如果通道里有什么机关的话,终究会在表面有些痕迹可寻。 带着两女迅速穿过通道,萧洒来到又一面墙壁前。这面墙壁同样一无所有,光秃秃一大片,令两女以为走入了死胡同。 然而在破妄之眼的仔细观察下,这面墙壁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先是墙壁上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对开大门,就连门前亦出现两座隐约闪烁的雕像。 这是一对凶恶丑陋的雕像,同外面那具一样感觉陌生,这副形象都打破了萧洒的认知,竟是不知道它们为何种生物。 不过有一点萧洒可以肯定,这两兽与外面那一兽并非同类,而且似乎更加的诡异和恐怖一些。两兽正中背后就是那扇大门,门上有扣环,看起来十分简朴,但处处透露着一丝诡异与肃穆。 萧洒不能确定宫殿未知强大是否会看破机关闯入通道,又或者继续用暴力破碎那墙壁进入这里,决定还是继续往前走。 轻轻走上前,萧洒神情有些紧张,那两座雕像怪物仿佛看着这一切,令人毛骨悚然。 雕像没有动静,萧洒站在门前努力平息心神,然后伸出手轻轻叩响门上的叩环。 清脆的声音响彻在通道中,外侧宫殿依旧传来剧烈的轰鸣,应该可以掩盖住这里的声音。 大门诡异地轻易打开,令萧洒几人顿时有些犹疑不决,但另一侧的轰鸣声已经停止,想来那未知生物已经成功进入了宫殿。 萧洒咬了咬牙,当先走入大门,脚才一踏入,身后大门就迅速合拢,吓得两女赶紧快跑几步,间不容发地挤入门内。 萧洒和两个女孩立即流露出震惊模样,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这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满眼是鸟语花香、草原柳溪,明媚的阳光照耀着这方土地,温柔而宁静,仿佛令人以为正置身于四季如春的南国。 “这、这是什么地方?”冯香儿震惊地问道,“少爷,我们...还在沙漠吗?” 萧洒没有回答,他的双眸再次化为金瞳,仔细地观察着周围事物,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里一切透露着诡异,破妄之眼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对这里一花一木、一蝶一鱼都无法解构,无论是黑瞳还是金瞳,它们呈现得都一样生动而鲜活。 “即来之则安之,先观察看看吧,小心跟紧我。”萧洒收了破妄之眼,谨慎地叮嘱两女,随即轻轻抱起阿黛,一手揽住冯香儿,缓缓迈开脚步。 脚下的泥土略有些松软,但落地坚实,完全迥异于西北大沙漠的沙丘,令萧洒一度猜测这可能是一处异空间。 好吧,前世小说看得多了,故而联想十分丰富。 “少爷,我们明明在地底,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太阳?”冯香儿紧紧拉住萧洒的手臂,忐忑不安地问道。 “世有空间神器,自然有可能有空间世界。”萧洒轻轻说道,“这现象已经打破凡人认知,很有可能是仙人手段。” “少爷是说我们来到了一个仙人洞府?”冯香儿吃了一惊,随即眸子竟有丝兴奋与好奇。 “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别光顾着高兴。”萧洒扫了一眼冯香儿,“何况后面还有强大得令人心悸的未知生物,我们必须尽快确保自身安全方可。” “是,少爷。”冯香儿紧张地回望一眼身后,却震惊地地发现身后亦是广袤无垠的草地山川,哪里还有什么大门。 “这、这...”冯香儿指着身后,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萧洒回头望了一眼,随即淡淡说道:“这就是空间小世界的神奇之处,那扇门类似于传送作用,并非真的打开门。” 一进门时萧洒就发现了这一点,故而并不惊奇,只是再次佐证了前世小说描写的仙人手段可能真实存在。 阿黛腿有伤,现在还打着潦草的绑带,加之一身真元亏损一空,萧洒只好抱其前行。 少年本就无上装,少女亦只围一件外套,两人难免肌肤接触,顿时令少女脸庞羞红一片,竟忘记了身处险境,仿佛喝醉了酒般头昏脑胀。 无数蝴蝶翩翩起舞,竟围绕着萧洒几人团团而转,十分的美丽动人。萧洒的眸子闪烁了几下,随即低头望向怀中乖巧如猫咪的阿黛。 “阿黛,这里的蝴蝶似乎是被吸引的。”萧洒轻轻说道。 少女全然未听到,犹自沉浸在睱思中,满面绯红。 “阿黛,阿黛。”一连呼唤了数声,萧洒还轻轻摇了摇手臂,这才令阿黛自梦中惊醒。 “什么、什么事,公...子?”阿黛惊慌失措地望了一眼萧洒,但四目相对时,少女的脸庞更加红了,连忙又垂下头来。 冯香儿偏头望着少女,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顿时令阿黛更加的羞涩,忍不住埋首少年怀中。 感受到怀中少女火热的身躯,萧洒忍不住亦心神荡漾,连忙转运《睡梦罗汉》,用梵唱压制住心中乱像。 怀中少女亦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脸颊上残留着丝丝红晕,但总算冷静下来。 “阿黛,你看这些蝴蝶似乎与你十分亲近。”萧洒刚才尝试用心灵感应去接触这些蝴蝶,发现它们竟对自己不理不睬,也不知道是否接受到了心灵讯息。 至于心灵震慑,萧洒并不敢冒然使用,还不清楚这里什么情况,这种不友好的行为很可能会带来灾祸。 但也不是没有作用,当萧洒的自然之力散发开来后,少年明显感觉自己与这方世界似乎亲近了不少。 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阿黛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蝴蝶,此刻方才注意到这方世界的神奇美丽之处,瞪大双眼环顾四周,最终停留在身边成群的蝴蝶群上。 “是我的七彩花冠吸引了它们。”阿黛轻轻说道。 萧洒眸子微闪,暗自将一缕真气渡入阿黛体内:“试着驱动一下看看。” 阿黛点了点头,然后将真气汇聚于头顶,那束花冠顿时弥漫出无尽香气,竟将这方世界的自然芳香压了下去,宛如置身于百花盛放的花海之中。 七朵小花快速地结苞、孕蕾,白、粉、红、橙、黄依次绽放,唯有后面的蓝花与紫花不见动静。 蝴蝶群在这一刻飞舞得更加热烈,不断地盘旋在阿黛身边,甚至有不少蝴蝶大着胆子落在了两人身躯之上,但更多的落在了七彩花冠上。 仿佛对未开的两花不满,无数蝴蝶如走马灯般疯狂地盘旋其上,不时如蜻蜓点水般落下飞起。 萧洒注意到这些蝴蝶落下再起飞后,身躯仿佛失去了一丝灵动,飞行起来似乎多了些疲惫与僵硬。 “运转周天,塑本回源。”萧洒眸子一亮,小心奕奕地将怀中的少女放下,帮助她摆了一个打座的姿势,受伤的左腿只能平伸在一侧。 阿黛点头,双目低垂,勉强运转修为,渐渐陷入空冥。 沁人心脾的花香骤然浓郁一分,七彩花冠上的蓝花有了动静,竟渐渐的长大、结苞、吐蕊,在蝴蝶群的疯狂加持下,终于完全开放。 霎那间,无尽芬芳直达灵魂,竟令人有种醐醍贯顶的顺畅感,就连萧洒与冯香儿亦是大吃一惊,连忙盘坐下来开始修炼。 萧洒现在炼气已达五境巅峰,原本还需要小半年方可能突破到六境,但在这一刻他的身躯上白芒不断涌动,竟隐隐有突破迹象。 最大帮助的莫过于魂宫,那魂珠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天地灵力,旋转的速度又加剧了几分;在它下方的安静魂海,在这一刻有如微风指面,不断有波纹荡漾,每波动一分都悄无声息地加高一丝,令萧洒暗自惊喜。 脖颈间的荧光闪现,一道道玄奥气息不断注入魂珠,那枚只书写了一笔的符纹竟再次动了起来,很快就将第一笔勾勒完毕,并开始第二笔纹理的刻画。 冯香儿本是四境初期,但现在她的修为如坐火箭般窜升,越过了中期、后期、圆满,来到了分水岭的五境境界。 在这异世界中端是奇异,五境按理来说必会招来天劫,但这里一切风平浪静、云淡风轻,竟没有丝雷落下。 地穴偌大的宫殿外,一只两层楼高的巨大怪物硬生生挤入墙壁上的破洞,随即踏入宫殿中。那双冷漠眼眸竟诡异地转动半圈,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射向悬浮于空的巨棺上,原本古井无波的瞳孔折射出一丝惊喜。 下一刻,一只乌鸦怪异地自破洞飞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巨型怪物,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拼扇动翅膀在半空来了一个急刹车。 小乌鸦终于停止冲势,小身板差点撞在巨型怪物的额头上,此刻瞪着小眼望着怪物。 怪物亦瞪着大眼珠回望,随即咧嘴一笑。 小乌鸦打了一个哆嗦,“砰”的一声身躯如烟雾般炸开,漫天飞羽飞射四方。 怪物伸出如铁锅般的巨掌,狠狠拍向空中的飞羽,竟搅得整个宫殿狂风大作,无数灯火疯狂摇曳。 一抹鲜血自半空滑落,一片黑羽如箭矢般冲出破洞,随即化为一个光突突的没毛乌鸦,疯狂地向着远方飞纵。 怪物冷哼一声,刚准备迈步去追,那悬棺顿时发出剧烈的震颤。 怪物止住脚步,冰冷地扫了一眼远处天空,重新回到宫殿正中,抬头望向上方那八道铁锁。 第96章 花语小筑 萧洒第一个从修炼中清醒过来,炼气修为已达六境初期,《睡梦罗汉》突破到了金藤盘根大圆满,再次演化出三式,至此萧洒已经掌握了二十四式睡梦罗汉拳法。至于灵魂境界依旧是游魂境,但已经达到大圆满阶段;分魂亦增长为十个,可以勉强驾驭十道剑光;最为重要的是《梦机玄春》第三页的符纹书写了三分之一,即将获得新的魂技。 现在萧洒炼气炼魂皆达六境,拥有二十四式睡梦罗汉拳法,拥有十分魂的万剑诀,神通有辅助类的心灵感应、谛听之术、破妄之眼,攻击类的心灵震慑、灵魂切割。 冯香儿是第二个清醒之人,俏脸上写满欣喜,卡在四境时间已经很久了,没想到今天借着阿黛的光终于破境。五境与四境天差地别,四境之前虽说亦称修真,但与凡武并没有太大区别,但到了五境后拉开了距离。真气离体可演化玄奥战技,自与凡武大为不同。 当阿黛幽幽醒来的时候,第六朵蓝花已经完全绽放,十分的妖艳瑰丽,牢牢吸引众人视线。 “获得了什么技能?”冯香儿好奇地问道。 “标记。”阿黛轻轻说道。 “什、什么技能?”冯香儿疑惑地问道。 “就是标记。”阿黛也有些不理解地皱了皱眉,“就是可以给一个人、一件物品做标记,无论他或它在哪里,我都能够感应到存在。” 萧洒猛然抬头,吃惊地问道:“这个标记感应有距离吗?另外能不能被大能察觉?” “似乎没有距离。”阿黛仔细感受了一下说道,“反正似乎在这方世界是没有的。至于察觉,恐怕就是九境的圣夫子也不能。” “改天我们要把这个技能应用一下,找出它的感应距离、准确度。”萧洒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是一个十分强大的技能,阿黛,你可真令人惊奇。” 阿黛羞涩点头说道:“对公子有用就好。” 冯香儿诧异地望了一眼阿黛,随即抿嘴一笑。 萧洒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目光灼灼地望向阿黛:“阿黛,你塔司族里似乎很喜欢箭术,你会射箭吗?” “会,但不是很精通。”阿黛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死物还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但一遇活物可能十发九不中。” “可能以后就不会了。”萧洒轻笑一声,“有了这标记,你只要运用精神力锁定目标就可以指哪打哪了。阿黛,还记得柳闻仙吗?你要不要向他学习箭术?” “对啊,这标记简直为箭术为生。”冯香儿恍然大悟。 “柳前辈的箭术吗?好强大啊,阿黛怕学不会。”阿黛犹豫了一下说道,“爷爷说我天赋适合塔司族的辅助技能,并不适合战技类,我怕给柳前辈丢脸。” “这怎么会?”萧洒摇了摇头,“有了标记,你几乎是百发百中,只需要修习箭术的速度与力量就可以了,到那里或许我们家的小阿黛比柳前辈还要厉害。” “真的吗?”阿黛有些心动,如果能够拥有一门保命本领,能够帮助萧洒对付外敌,这的确是件非常开心的事。 “真的。”萧洒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公子了。”阿黛向萧洒恭敬地鞠躬致礼,雪白的肌肤顿时呈现于萧洒双眸,令他心跳猛然加速。 急忙转过头,萧洒连连运转《睡梦罗汉》,这才堪堪压住身躯异样。 阿黛亦觉察出此时的尴尬,俏脸通红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三人的视线重新回到这处异境,漫天蝴蝶依旧翩翩起舞,但不再纷落阿黛头顶,只是轻轻围绕众人旋转。 既然无法回头,那么就向远处探寻一下这处空间吧,总应该找到出口。 萧洒重新将阿黛抱在怀中,任凭冯香儿抱住他的一只手臂,迈步向着前方走去。入眼莽莽草原,萧洒亦不知去往何方,只能听天由命。 这方异世界似乎拥有浓郁的自然之力,萧洒一路行来,不断有灵力涌入身躯,纷纷汇聚于心房上方的玉蛊。玉蛊的身躯不断壮大,鼻孔随着呼吸不断有奇异的金色符纹喷吐收回,端是奇异。 怀中的阿黛紧紧抱住萧洒,臻首深深伏于少年胸膛,掩盖住两颊春色。头顶的七彩花冠不时泛着七彩光芒,吸收着这方世界的自然之力,一部分汇聚向第七朵花枝,一部分散于四肢百骸。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霍然出现一片茂密的山丘丛林,令三人精神一振。快步向着那个方向行进,路途上终于看到一些不同的事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溪上架设的一道木桥,显示着这方世界的人为痕迹;其次道路,在青翠的草原中出现一条宽阔平整的甬道,直通往山丘的丛林。 三人加快脚步,不时观察四周的情况,人为的痕迹越发的多了起来。 靠近丛林,山丘的半坡隐隐显露出一座木楼,四周布满各种各样的花朵,美轮美奂。 走到丛林尽头时,道路在下一刻变成了光亮平整的青石路,两侧是五颜六色的花朵,无数蝴蝶翩翩起舞。木楼有三层,全是用本处的巨木搭建而成,上面还镂刻着精细的装饰花纹,看起来古朴而雅致。 小楼上方还雕刻着铭牌,牌上书写着三个大字:花语小筑。 花丛左侧拥有一个小木亭,亭中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右侧则是一个假山,下方还围砌着一个小小的水池,只可惜现在水池干涸,露出下方细小整洁的石砾。 萧洒抱紧阿黛,小声吩咐冯香儿谨慎一些,随即朗声说道:“在下萧洒,携冯香儿、阿黛误入此处,不知归路,特前来拜见此方主人。” 一连喊了三遍皆没有回应,萧洒将阿黛交由冯香儿后再次开口:“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说罢,萧洒缓缓迈开脚步,走入了小楼。冯香儿紧张地望着萧洒,右手不自觉地握住腰间的尾刺鞭。 一层是间小厅,除了几张桌椅外别无它物,墙壁上悬挂着几处花篮,但里面的花儿已经枯萎。在支撑的巨木中镶嵌有罕见的夜光石,在昏暗的角落里散发出七彩光芒,十分的神秘而美丽。 二楼是卧室,有一处木制梳妆台,台上有一面冰玉水银制作的昂贵镜子,桌上摆放着一把镶嵌有七彩玉石的半月玉梳。靠内墙一侧有一张带顶木床,四周围有雪白的纱幔。床榻上有被褥枕头,都是素洁的皂白色,再别无它物。 在另一侧有张四方桌,桌前有一张木椅,桌上罩着一个青玉匣,匣旁是几只大小不一的玉碟,除了一碟有黑迹外,其它玉碟都整洁干净。 小心翼翼地抬起青玉匣,下方赫然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瞬间照亮这间阁楼。 整个卧室再无它物,但看这些被褥纱幔等能够保持如新,就能够说明这里的东西都非凡物。另外,楼下枯萎的花束、二楼玉碟里风腐的水果残渍,都说明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居住了。 走入三楼顿时让萧洒眼前一亮,因为这里竟是一个小小的书房,左侧书架上整齐摆放着六个玉简,下方还有笔墨纸砚等文具。萧洒的呼吸不由得有些急促,仙人洞府要说最有价值的东西当属书籍玉简之类的,往往里面会出现仙人功法等奇遇;另外最有价值的就是仙人用过或收藏的文房四宝或武器装备,很有可能就是人间极品存在。 按纳住内心的激动,萧洒长吸口气继续观察小楼。三楼小门右侧则有一个软榻,榻前放置着一张小木桌,桌上同样有青玉匣,只是规格小了一些。软榻旁有处衣架,上面空空如也;下方是鞋架,倒是留下两双长靴。 萧洒强忍住探查的冲动,再次向前走去,在三楼正对的墙壁上还有一道门,推开后直通外面的花园,但有一条木梯可以通往楼顶。 楼顶是个微斜的露台,上面用薄薄的青石片拼缀而成,有一张木制躺椅放置正中,旁边是个小小玉案,案上还摆放着一个纤细的酒壶及一只玉杯。 萧洒自露台向下张望,两个少女亦是抬头望着萧洒。 “这里应该许久没有人居住了,我下来接你们。”萧洒转身下了楼梯,然后迅速回到花园里,重新抱起阿黛,与冯香儿走入阁楼。 这一次,三人仔细地搜索观察起小楼物品,心中充满期待。 第97章 传送阵 一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物,装饰玉石虽说珍贵,但只是欣赏之物,倒是那几支盛放花束的花篮似乎别有价值,只不过也只是材质特殊一些。 二楼的玉梳非常有价值,阿黛试着戴在头上后,七彩花冠竟立即自行绽放,第七朵花儿亦是结出微小的花蕾。 “这、这真是仙物!”阿黛吓了一跳,吃惊地说道。 “有什么功效?”萧洒连忙问道。 “我的祝福力量增加了一倍。”阿黛轻声说道。 萧洒倒吸一口冷气,一倍加持,简直不可思议。现在阿黛拥有六朵花,能力分别是祈福之术,每三次施放一次;力量祝福、防御祝福、魅惑之术,施放条件依据自身的自然力量强度;标记之术,每七日只能施放一次。 如果得到玉梳加持的话,就代表以上神通都可以加倍。每三天可以施放祝福之术两次,每七日可以标记两次,力量、防御、魅惑都成倍增长,现在的小阿黛简直就是最强辅助。 “还有,它似乎还无时无刻不在增加我的自然之力。”阿黛再次开口说道。 “拿走了。”冯香儿欣喜地搓了搓手。 回望一下小楼,萧洒最终点了点头。这里早就没有居住痕迹,即使是仙人居所,恐怕早已飞升仙界了吧。又或者挂了? 玉镜的作用只有清晰的映照效果,但也非常讨两女喜欢,可惜这东西太大,带着实在不够方便,要是有姐姐的空间神器就好了。 就在萧洒仔细观察青玉匣的时候,床上的纱幔被冯香儿摘下收起,令少年忍不住摇头一笑。 “少爷,这东西刀枪不入。”冯香儿缴功似的说道。 萧洒的眼眉一挑,诧异地接过纱幔,随即取出匕首一划,纱幔完好如初。再施加真气加持力量,即使是全力一击,这纱幔亦是毫无痕迹。 “好东西啊。”萧洒惊喜地说道,“看这纱幔几乎可以做两身衣裙了,到时候我们家的冯香儿与阿黛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纱幔只是不入刀枪,但未必挡得下真气的冲击之力,所以面临高境或者真气雄厚的对手,两女还是不能太过信赖这纱幔。 “少爷,可是用什么裁剪呢?”冯香儿苦恼地说道。 萧洒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额头:“也许总有办法,对了,梳妆台还有两个小抽屉,打开找找看有没有剪刀之类的东西。” 冯香儿心中一喜,与阿黛开始围绕梳妆台仔细搜索起来。第一个抽屉空空如也,里面的东西似乎已被带走;第二个抽屉果然发现一把小剪刀,还有一小小的磨石。 “这是指甲刀?”萧洒问道。 “对啊。”冯香儿白了萧洒一眼,“公子的指甲还都是我剪的呢,居然还不认识这东西?” “不、不是。”萧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是问问。” 看到剪刀能够将纱幔切割,两女立即将萧洒赶出去,在仓促之间赶制成两套连衣纱裙,里衬还用上了床榻上的被罩。 萧洒这一等就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等两女打开门时,顿时令少年眼前一亮。冯香儿果然心灵手巧,没有针线,她完全用剪裁与绳系手段制作出精美的裙装。 冯香儿着过膝长裙,内衬皂白短裙,双腿若隐若现。上身同样内衬抹胸亵衣,雪白纤细的小腹笼罩在白纱之下,如玲珑起伏的远山。 阿黛则是膝上短裙,里裙更短至臀下一寸,修长的双腿散发着青春气息,惹人注目。上衣同样是吊带抹胸,右胸处还别着一朵白纱编制的小花,非常迷人。白纱为对襟制,长不及腰,很像前世的小西装,只是袖口只及肘弯,还在肩头与袖口处做了花冠形状。 望着两女充满魅惑的衣衫,萧洒忍不住拍了拍额头:“怎么这么...短?” “布料不够了。”冯香儿笑嘻嘻地揽住萧洒的手臂,一手指着阿黛说道,“少爷,好看吗?” 阿黛臻首低垂,似乎十分期待地扫了萧洒一眼。 萧洒连忙点头:“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非常好看,我们家阿黛就是人间绝色。” 阿黛愣在当场,随即满面羞红,脸颊上流露出一丝喜色。 这小丫头,彻底沦陷了,不过,谁能架住少爷这才华。 转头望向萧洒,冯香儿娇嗔地摇晃着少年手臂:“少爷好偏心,我也要,我也要~” 丰满的身躯不断摩挲着少年身躯,令后者一阵火热,连忙甩开冯香儿的手说道:“好、好,马上就来。” 仔细打量着冯香儿曼妙的身躯,萧洒亦不仅暗自啧舌。有时候近在身边的人因太过熟悉,反而从未仔细留意过,原来冯香儿已经出没得如此出众,身材有如惹火的妖精,偏偏又长有一张天使般的清秀面孔。 “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白玉生香花解语,千金良夜实难消。”面对冯香儿这样的女子,萧洒选择比较直白的描述,要是诗文一结束,萧洒顿时就后悔万分。 这他喵的,大有歧异。 果然冯香儿先是欣喜万分,随即惊愕地望向萧洒,一双眸子简直能够拧出水来:“少爷,原来你对香儿这么期待~” “咳咳,那个还我衣服和裤子。”萧洒连忙掩饰尴尬,“我有点冷。” 冷?阿黛诧异地摸了摸双臂,这烈日炎炎的,莫非公子感冒了? 少女心疼地走上前,将小手轻抚在萧洒额头,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了无尽魅惑。萧洒忍不住鼻血直流,连忙闪开少女手臂匆匆走入卧室,寻找自己被丢在此处的衣衫。 冯香儿笑得前仰后合,随即轻轻自语:“白玉生香花解语,千金良夜实难消。果然‘吟’得一首好诗,不过...香儿喜欢。” 阿弥陀佛三百遍,母老虎还是跑到心里面。萧洒匆匆穿好衣衫,直接上了三楼。 两女跟上萧洒,随即就被一双靴子吸引,两女可是还光着脚呢。一人一双穿上后,竟是出奇的合脚。 “看看这靴子是否灵物?”萧洒成功将两女注意力放回搜索仙府上。 “看不出材料,但似乎有轻身疾步的效果。”冯香儿试着注入真气,然向向前飞起,随即惊呼一声,那速度变得飞快,差点就撞在木楼墙壁之上。 萧洒反应迅速,一把将少女抱在怀里,后者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随即望了一眼自家公子,干脆反手搂紧少年,玉首深埋其胸膛。 萧洒低头望了一眼冯香儿,随即将之丢在一边。冯香儿灵巧站立,轻盈地转了一圈,露出大片光华。 “阿黛,你也试试,这靴子好神奇,似乎拥有轻身加速和周转灵动的效果。”冯香儿望向一旁的阿黛。 阿黛已经兴奋地试了起来,娇小的身躯在阁楼轻盈飞舞,灵动而迅捷,看得萧洒眼花缭乱。 “真是仙宝啊。”萧洒由衷地感叹道,随即想到自己还深处地底的处境以及地面上独自守候的梅姨,心里又开始焦急起来。 “出去后再熟悉吧,我们要加快找到出口,否则不知道梅姨会急成什么样子。”萧洒有些担忧地说道。 “是,少爷,公子。”两女恍然,连忙收止打闹,开始搜索整个房间。 萧洒用剩余的布料将书籍文具一应打包,包括那桌上的玉碟玉匣和夜明珠。 露台之上,萧洒环顾四处,整个花语小筑尽收眼底,但始终未发现出口痕迹。两女亦是上下仔细搜索,先前的喜悦变成了焦急。 萧洒搜索无果,倾力施展天感之术与破妄之眼,但都没有成功。疲惫不堪地长叹口气,坐在那躺椅之上,随即面容变得呆滞。 坐于躺椅之上,下方花园的开阔石地之上突兀浮现出一道六角光环,萦绕着虚无飘渺的电光。 萧洒惊喜地大叫一声:“香儿,阿黛快上来?” 两女匆匆上楼,亦是看到那扇光环,随即欣喜地问道:“少爷所说的传送阵?” “应该是,就是不知道传送到哪里。”萧洒点了点头,“开启的机关就是我坐着的躺椅。” 第98章 丑陋的乌鸦 因为不确定传送阵的持久时间,萧洒待两女来到传送阵前,这才跳下阁楼冲至两人身边,然后三人迈步踏入传送阵中。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传送阵突然光芒闪动,如光幕般将三人笼罩。 冯香儿与阿黛有些紧张地紧紧抓住萧洒,少年实际上也是万分的好奇与紧张,但强自镇定下来后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连忙对阿黛说道:“打个标记。” 阿黛反应过来,连忙驱动自然之力,头顶花冠第六朵蓝花悄然绽放,随即一缕玄光飞射向小楼。未等看清标记之物为何,传送阵发出一阵波动,随即三人就消失于花语小筑。 传送过程其实并不舒适,萧洒感觉身躯在快速移动,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另外在这片光幕之中,一切感知能力似乎统统被屏蔽,即难目视耳闻,亦感知不到外面世界。两个少女修为低,更加难以适应这种高速移动,已经昏睡在萧洒的臂弯里。 差不多过了盏茶功夫,传送阵停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动静。萧洒甩了甩发晕的头脑,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竟是一处山洞。 这山洞与地下洞穴似乎并不相同,因为有光亮从洞口一侧照耀进来,而且隐约可以听到呼啸的沙尘暴声音。 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背对着萧洒,正悲伤地舔舐着满身伤痕,听到身后突兀发出的动静,顿时吓了一跳,转过身后手里多了一把圆月弯刀,脸上满是惊恐,然而下一刻就变成了惊呆。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直到萧洒怀中的冯香儿发出一声呻吟,似乎要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这才慌乱起来。随即阿黛亦是幽幽转醒,紧闭的双眸开始微微颤抖。 萧洒大急,连忙伸手遮住两女的眼睛,而那男人似乎更急,在山洞里四处寻找藏身之所。然而空荡荡地山洞并无可遮掩之处,甚至连片树叶遮一下牙签都没有。呸,沙漠哪来的树叶。 “少爷,为什么要挡住我们的眼睛?”冯香儿醒来后,拨弄着萧洒的手掌。 “怕你们长针眼。”萧洒急切地说道。 那男人比萧洒更急,在后者的瞠目结舌中直接化成了一只小乌鸦,浑身上下没有一片羽毛,显得既丑陋又滑稽。 “原来你就是那只小乌鸦?不对,应该称呼您鬼鸦大人。”萧洒呆呆地说道。 “闭嘴,我现在只是一只乌鸦。”小乌鸦愤愤地跳了几下,随即飞落在萧洒头顶,这速度竟令萧洒反应不过来,“带上我,找衣服。” 推开萧洒的手,冯香儿与阿黛好奇地打量四周,但这山洞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随即冯香儿不满地问道:“为什么要遮住我们的眼睛?还有少爷刚才在和谁说话?” “一只乌鸦。”萧洒指了指头顶。 两女抬头望向萧洒头顶,随即齐齐后退,嫌弃地说道:“怎么还有这么丑的乌鸦?” 小乌鸦在萧洒头顶气得直跺脚,旋即又连忙趴了下来,豆丁般的双眼里充满了羞耻与愤怒。 “嗯,可能过几天长出来就好了。”萧洒小心翼翼地说道。 两位姑奶奶,头上这位可是七境大能鬼鸦大人,说话可要小心啊,连惹火了这位。 “它会说话?”冯香儿好奇地问道。 “心灵沟通,心灵沟通。”萧洒连忙解释道,“我刚才是在问它这是什么地方?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一道玄光自萧洒头顶闪过,快速没入乌鸦的身躯,随即两人建立了心灵链结。 萧洒心神一动,立即说道:“不要选择抵触,用心灵说话。” 鬼鸦选择了接受,随即吃惊地问:“这是什么技能?” “只是心灵沟通而已,免得你开口说人话,惊到小朋友。”萧洒轻轻摇头,随即催促一声,“这是哪里?” “你们掉落的地穴附近,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会被那怪物拨了毛?”鬼鸦悲愤交加地说道。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宫殿外砸墙的未知生物,有些诧异地问道:“那怪物难道是八境?” “正是八境,而且还是最难缠的八境。”鬼鸦悲愤地说道,“风雨楼的巨兽尼莫,传闻三十年前就已达八境巅峰,冷血、残暴又孤僻。据说此人幼时曾经脑部受过伤,有些迟钝与偏激,但修炼天赋高得一塌糊涂。” “又是风雨楼?”萧洒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即惊喜说道,“我们掉落的地穴附近?那岂不是距离梅姨那处山洞很近。” “差不多有三百多里路。”鬼鸦说道。 “什么?”萧洒满脑子黑线,“三百多里路还叫很近?” “对你来说不近,对我鬼鸦来说不远,因为咱会飞。”鬼鸦得意地说道。 算了,好男不跟鸟斗。 萧洒放弃与之理论,继续问道:“梅姨在哪个方向?” “往东吧。”鬼鸦说道,随即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你们是怎么凭空出现在这洞府的?我可是设了警示法阵的。” 萧洒自不能将仙府一事说与鬼鸦,打个哈哈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突然到了这里。“ 冯香儿与阿黛望着萧洒与他头顶上的没毛乌鸦,良久冯香儿才问道:“少爷,问出来没有?” “向东,差不多三百多里路。”萧洒转头说道,“讨论的时间有点长了,主要是小乌鸦的智商开发得还不足。” “萧洒,你这个混蛋,什么叫智商开发的不足?”鬼鸦又蹦跳起来,愤怒地说道。 “只是敷衍她们的借口,借口,请鬼鸦大人不要介意。”萧洒连忙安抚道,“咳咳~注意走光。” 鬼鸦连忙用肉翅捂住小腹,重新趴在萧洒头顶,鸟喙啄了啄萧洒的头发说道:“不介意个鬼。” “对了,距离我们掉入地下洞穴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萧洒有些担忧地问道。 “什么多长时间?!”鬼鸦狐疑地啄了啄萧洒,“不就是你们掉入,我进入,被怪物打伤,然后才躲在这个山洞,你们就出现了。” 萧洒的眉毛挑了挑,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也就是说,三人在花语小筑那长长的几个时辰,对于现实来说也只是一瞬间。 待鬼鸦悄悄收了警示法阵,萧洒重新抱起阿黛,一手挽着冯香儿就出了山洞。尽管外面风沙很大,但担心梅姨的三人还是准备立即行动。 鬼鸦则老大不愿意地点头同意,现在他不得不与萧洒同行,一是自己身受重伤,需要调养;二是在这大沙漠中缺少食物,鬼鸦养伤期间需要依靠萧洒进食;三是他本来就是受命保护这少年的。 用指南针确定好方向,三人顶着呼啸的狂风行走在沙漠里,淡淡的真气自萧洒身躯涌现,笼罩住三人一鸟。按理来说,在沙漠行走尽量要减少真气运用,但现在萧洒顾不上许多,何况他们是往外围方向走,到了那处山洞自可以稍做调息。 一朵黄花在阿黛头顶绽放,萧洒随即感觉风沙之力大大减少,这是加倍后的防御效果。低头望向怀中少女,少女亦脸庞红扑扑的望着他,眸子宛如一湾秋水。萧洒的心骤然剧烈跳动了一下,竟在这一刻看得痴了。 头顶上传来小乌鸦不满地轻啄:“都什么时候了,还勾引良家少女。” 萧洒老脸通红,连忙转移视线,继续飞纵于广袤的沙漠中。 有了阿黛的防御支持,萧洒感觉真气的消耗大为减少,以当前的飞纵速度,差不多两个时辰就可以抵达梅姨所在的那处山洞。 第99章 风滚草袭击 莽莽黄沙,烈风呼啸。 从高高的天空下望,一团淡淡青芒在风沙中快速穿梭。遥远的地平线处,无数小黑点在顺风飞行,速度快得惊人。 萧洒的额头满是汗水,除了体力消耗外,还因为这炎热的天气。然而他现在不敢停下来,心灵沟通中,鬼鸦将所遇那巨兽尼兽的修为能力告之,更令萧洒忐忑不安,他深恐这巨兽与梅姨。 以目前梅姨七境水平,远远不是对手。 一个巨大的黑影闯入沙尘暴中,迎头扑向萧洒,令少年心中一惊,拼力运转全身真气跃至一侧。那黑影呼啸而去,转眼消失在后方。 “少、少爷,前面还有...好多。”冯香儿指着前方惊叫地说道。 “这是风滚草。”萧洒眉头微皱,“但真没有见过长这么大的风滚草,足有两人高了。” 风滚草是一种奇异的植物,可以在风中滚动,但犹自存活,等到了合适地方就会扎根发芽,生命力极其顽强。风滚草一路随风滚动,一路播洒种子,据说一支风滚草可以携带25万种子,所以繁殖能力亦强得可怕。另外这东西浑身干枯坚硬,又长满尖利,若是平时倒也不怕,可在这沙尘暴中无疑给行人造成巨大阻力。 萧洒尽力辗转腾挪,真气与体力流失得更加剧烈,而且还不能尽数规避,有时候猝不及防还会被大堆的风滚草撞得不断后退。 “有些不对劲,小朋友。”头顶的鬼鸦缩入萧洒的长袍中,露出一双豆丁大的双眼,谨慎地打量四周,随即传声说道。 “什么事?”萧洒喘了口气,快速问道。 “这东西好像专门滚向你!”鬼鸦眨了眨眼,“我感知到周围的风滚草十分稀少,就你这个方向密集的可怕。” “你是说有人驱使这东西?”萧洒心中一惊,脚步顿时慢了许多,被连续数支风滚草撞得倒退数步。 “不一定是人。”鬼鸦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世上除了人,还有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真的存在吗?”萧洒忍不住出声问道。 “当然存在,想你已经见过妖了,那三种凭什么不能存在?”鬼鸦冷笑一声,“只不过妖有一大部分与人亲近,故而世上多妖。另外三种似乎对生命非常不友好,所以在千年前被人类大军驱赶到天涯海角,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当年的漏网之鱼又壮大了起来。” “该怎么办?”萧洒稳住心神,再次施展轻身之法,小心翼翼地避开风滚草,吃力向前跳跃。 “凉办!”鬼鸦长叹口气,“小朋友,别怪我鬼鸦无情,我现在身受重伤,能够保命都要看运气了。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会立即飞走。” 萧洒没有言语,鬼鸦能够一路暗中保护他,本身就承了玉龙真人的人情,能够冒险一探地下洞穴就已经人至义尽,他没有理由再要求对方做什么。 “少爷,你来赶路,我来对付这些风滚草。”冯香儿突然说道。 “香儿?”萧洒转头望向冯香儿。 “少爷,这风滚草并非妖兽,只是难缠一些,我恰好可以应付得来。”冯香儿仰头一笑,伸手轻轻擦拭着少年额头的汗水,随即转向阿黛,“小阿黛,给点力量。” “是,香儿姐。”白花怒放,连接两缕白芒笼罩住冯香儿的身躯,阿黛竟一口气施展了双倍力量祝福。 “好,小阿黛,原来这东西还可以叠加。”冯香儿吃了一惊,随即欣喜说道,“我现在感觉充满了力量。” “小心点。”萧洒放下冯香儿,全力赶路。 “出来吧,尾刺。”冯香儿右手高举,娇声大喝一句,随即血纹长鞭出现在手中,散着诡异的红芒。 “我靠,杏林三丈雪!”头顶的鬼鸦吓了一跳,小腿支愣着站了起来。 杏林三丈雪,杀人一点蜂。 原来冯蜜儿的武器只是披身三丈雪绫,但那场劫难开始后, 雪绫饱饮天下血,竟转变成了血纹色。后来干脆被她师兄沙漠虫师用千面杀人蜂尾刺进行了改造,最终变成了如今的尾刺鞭模样。有关这尾刺鞭的传说皆有记载,而且轰动一时,拥有着近百年龄的鬼鸦自是知晓这段历史,所以才吓了一跳。 冯香儿周身真气萦绕,尾刺在手中有如活物,一头盘绕在少女的脖颈之上,就像一条红白相间的绸带,一头如灵蛇之首高高昂起,锋利的刺尖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刺周还隐约包裹着一层黄绿色的烟雾。 “少爷,小心我鞭上的烟雾。”冯香儿郑重吩咐一声,随即娇喝一声迎向一堆迎面扑来的风滚草。 冯香儿在这一刻表现得十分矫健敏捷, 五境修为的突破终于令她隐藏的鞭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少女风中不断挥鞭如舞,时而神龙飞翔、时而雷霆万钧,时而乳燕投林,时而水波荡漾,加之一身雪白轻纱,显得飘然若仙,美不胜收。 尾刺鞭差不多有千节构成,节节有刺芒,弯曲时鞭身弹开风滚草,收放时刺芒直接将风滚草拦腰切断。最可怕的是那鞭头蛇首,忽东忽西,神出鬼没,每一击都恰好击中风滚草的根茎之处,顿时将风滚草炸成无数碎片。 面对大片的风滚草,冯香儿娇喝一声纵身飞起,长鞭在空中挽成巨网扑向前方,所覆盖的风滚草纷纷化为灰烬。落地后,尾刺画成无数螺旋,纷纷将后面的风滚草弹于一侧。偶有漏网之余,鞭头蛇首突兀地伸长数十丈,上方数百节在这一刻因拉伸变得稀疏,就像可自由伸缩的脊椎骨一般,准确地追上一支支风滚草,然后将它们纷纷打散。 除了尾刺鞭外,少女的身法亦是惊人,飘飞的裙裾亦成为战斗武器,凡是粘上边的风滚草立即被一股无形力量带偏,像脱僵野马一样四下飞射、近不得前。 “少爷,屏住呼吸。”冯香儿踏着一个风滚草飞跃上高空,飘飞的裙摆下风光一片。 萧洒猛地拍了拍头顶,将鬼鸦砸入了衣袍中,随即屏住呼吸。怀中阿黛亦是运转自然之力,将气息封闭于体外。 “小气。”鬼鸦眼冒金星,恢复后狠狠啄了啄萧洒的脖颈。 冯香儿在半空有如风灵轻舞,尾刺在这一刻如灵蛇般完全盘绕在她的脖颈之上,随即少女快速飞旋向前,尾刺在这一刻向着四周展开,无尽流光在节节上闪现,所过之处宛如万箭齐发,将奔涌而来的风滚草悉数切割成碎片。 落地后,冯香儿身躯再动,单臂一抖,惯性未失的尾刺突兀化为长枪,直挺挺冲向前方,蛇首上黄绿烟雾胀大数倍,有如火焰般诡异地燃烧波动。 “溅射!”少女轻喝一声,尾刺所过之处形成大片真空,然而这还未结束,黄绿烟雾如火星般向两侧蔓延,不断地跳跃分裂,凡是粘上的风滚草纷纷迅速萎缩炸裂,竟一下子将方圆百米范围清空一大片。 萧洒倒吸口冷气,随即连忙捂住嘴巴,脑子里因吸收了少量黄绿烟雾,立即感到一阵眩晕。 “吞下它。”冯香儿转头望了一眼萧洒,将一枚青色药丸丢了过来。 萧洒干脆用嘴巴将之接住,快速嚼了几下后吞入腹中,顿时恢复了清明。 第100章 璃淑仙来 有了冯香儿的帮助,萧洒顿时轻松了不少,前方的风滚草微微稀少起来。 冯香儿自半空飞落,微弱的真气将风沙隔绝体外,然后转后望向萧洒,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少爷,总算过去了。” “香儿真棒!”萧洒冲冯香儿伸出大拇指。 “香儿姐姐太厉害了。”阿黛在萧洒怀中拼命地鼓掌。 然而下一刻,萧洒头顶上的小乌鸦就拼命地跳动起来:“快躲开,又来了一大波,而且...是植妖。” 萧洒愣了一下,随即身躯疯狂冲向冯香儿:“香儿,快闪开。” 然而已经迟了,几只风滚草飞在高空躲开了众人视线,此刻猛然下坠,直砸向下方的冯香儿。这些风滚草明显与刚才不同,不但体型更加巨大,根茎粗壮,而且尖刺更加的锋利、更加长,上面还萦绕着寒光,宛如钢针。另外,在这些风滚草中隐约笼罩着一团黑雾,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冯香儿霍然抬头,手中长鞭疾舞,在头顶上方开放出一朵莲花般的鞭影,坠下的风滚草像打中了弹簧般立即被弹射两边。然而下一刻,这些风滚草“砰”的一声自行炸开,隐于其中的黑雾顿时弥漫于空,笼罩向冯香儿。 这还不算,其中竟有一团黑雾呼啸而出,迅速膨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黝黝的风滚草。它的力量大的惊人,竟硬生生撞开尾刺,扑向冯香儿。 “这是真正的风滚草植妖,不对,这是植魔,是魔修。”小乌鸦焦急地跳跃说道,“快到七阶的植魔,沙漠还是它的主战场,那女孩完蛋了。” 萧洒眼看来不及,身形一顿后深吸一口气,巨大的金光佛影浮现脑后,随即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吽“音。天地元力在萧洒周身骤然收缩,形成一片真空塌陷,随后强烈的气流自金佛口中散发,呼啸着席卷向前方。 这气流竟一时盖过漫天风沙,无论是沙尘、风滚草碎屑、还是那未知黑雾此刻都被这股神奇力量席卷倒飞,就连冯香儿亦是不由自主的倒退。 萧洒身形再动,已经第一时间冲至冯香儿身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向一侧扑倒。三人一鸟翻滚了数圈,这股劲风终于过去,竟是出现了短暂的风和日丽。 远处前方,无数黑雾落于黄沙,纷纷发出“嗞嗞”之声,转眼就将前方腐蚀成一片斑驳狼藉的诡异沙洞。 萧洒闷哼一声,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面色顿时萎顿下来。 “少爷、公子。”两个少女发出一声惊呼,爬起来后焦急地抱住萧洒。 “我没事,只是一下子透支了体力,身体一时承受不住。”萧洒在两女搀扶下坐了起来,连忙说道,“别忘记往靴子里注入真气,尽量跟它纠缠,不要硬拼,我恢复一下就来帮你。” 冯香儿恍然大悟,刚才一时兴起竟忘记脚下那神奇的靴子,转头望出阿黛:“还能...” “可以。”阿黛连忙点头,又是两道白芒涌入冯香儿身躯。 “小心那些黑雾。”萧洒郑重地说道,随即盘膝而坐,摆出“坐谷玄关”之姿,快速修复身躯不适。 冯香儿深望一眼萧洒,随即尾刺一震,冲向那株风滚草魔。风滚草魔落地后,洒落的种子眨眼就生根发芽,变成又一只只拥有黑雾的风滚草。这一次少女有了刚才的教训,不再与其力拼,而是利用弹字诀这些风滚草纷纷弹向高空,然后再用蛇首叩点根茎。 无数风滚草跃过众人头顶,飞落后方随即如烟花般炸开,其中的黑雾在烈风的加持下席卷向远方。 但最难缠的还是那个风滚草魔,它的力量又大、速度又快,时不时隐藏于风滚草中偷袭冯香儿,令少女应付起来险象环生,若不是脚下有“花语小筑”偶然得来的神奇靴子,恐怕早就危矣。 “佛家六字真言。”萧洒头顶,小乌鸦呆呆地吐出一句话,随即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小朋友,你的身躯要碎了。” “闭嘴。”萧洒扫了一眼远处的冯香儿,随即对身边的阿黛说道,“我没事。” 阿黛的眼眸中闪过莫大的惊恐与慌乱,转头望了望远处的冯香儿,又望了望萧洒,一时失去了方寸。无数血线自萧洒身躯涌起,很快就将少年化成血人,裸露于外的脸庞上、手臂上出现一道道不规则的、斑驳交叉的裂纹,看起来就像马上碎裂的瓷器。 萧洒已经顾不上阿黛,立即进入《睡梦罗汉》修炼状态,然而这方天地元力已经被佛家六字真言掠夺一空,一时难以补给。 小乌鸦自头顶冒了出来,对阿黛说道:“把他背到丈外之处,否则就危险了,另外有没有补气丹药什么的给他用上。” 阿黛如溺水之人捉住了一根稻草,连忙动了起来,先是给自己加持了力量祝福,随即将外衬纱裙解下摊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萧洒抱在纱裙上,拖着他拼命地横移。 耀眼的阳光突然间像是被什么遮掩住,整个天空骤然昏暗下来,然而战斗中的冯香儿与风滚草魔皆顾不上观察,阿黛亦是专心地拖动萧洒,唯有小乌鸦怔怔地望着天空。 一条巨大纱幔仿佛自虚空垂下,从东方一路延伸到此,一个女人正奔跑飞跃在纱幔上,向着萧洒方向赶来,速度快得惊人。 “玉龙真人。”小乌鸦呆呆地说了一句,随即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缩尽了少年衣袍,小身板瑟瑟发抖。 望了一眼萧洒,璃淑脸色大变,身躯陡然折转而下,一枚晶莹如玉的丹药出现在她手中,撬开萧洒的嘴巴将之塞入口中。 “住手,你...”阿黛惊呼一声,这才发现眼前多出一人。 璃淑冷冷扫了一眼阿黛,衣袖轻轻一挥,将萧洒连同阿黛齐齐拖起,然后几个纵身就飞跃至百丈外。 “看好他,出了什么事我就把你烤了。”璃淑冰冷地说道。 “是。”小乌鸦胆战心惊地从长袍中露出头来说道。 一旁的阿黛看得发呆,这小乌鸦竟能够说出人话。 璃淑转向萧洒,目光中极尽温柔,这一幕顿时令阿黛恍然,随即仔细打量着眼前女人。 强大、自信、美丽,令人自形惭愧。 漫天纱幔宛如灵物,此刻纷纷落于璃淑腰际,轻灵缠绕其上,将女人映衬得宛如飘渺仙子。 转头望向风滚草魔,璃淑的俏脸变得冰寒,随即身躯一动消失于原地。 璃淑轻轻一掌将狼狈不堪的冯香儿打飞,然后又一脚将飞撞而来的风滚草踢退数丈。 “你敢动他,找死。”璃淑冷冷说道。 风滚草魔如临大敌,这一刻竟不进反退,看来准备跳路。 璃淑的美眸微闪,身躯拔地而起,已经出现在风滚草魔前方,腰间一柄软剑飞射入手,咆哮着扑向风滚草魔。 如今已是七境巅峰的璃淑,一身修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首先是软剑的剑光,不再是蛟蛇状,而是真正的龙型,另外无论是体型与力量都增长了数十倍。 风滚草魔急停身躯,满身尖刺在这一刻纷纷聚集一侧,最后形成十数根长矛,迎向那龙影。 “轰!”巨响传来,璃淑纹丝不动,而一向以冲撞之力自负的风滚草却是连连后退,身上长矛折断无数。 璃淑身躯再动,追上风滚草魔,软剑分化万道,无数龙影蜿蜒起伏地扑向风滚草魔。风滚草魔的身躯猛然一震,无数干枯的种子散落于空,下一刻就迎风壮大,变成密密麻麻的一群风滚草妖。 这群风滚草妖如风中灯笼,飞速自转,同时又跟着正中的草魔公转,速度越来越快,形成一片幻影。 璃淑不为所动,剑光所及之处宛如快刀削洋葱,将所阻挡的风滚草妖一一斩成碎片,眨眼功夫就显露出正中的风滚草魔。 就在这一刻,风滚草魔坚实的藤网突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巨口,一团黑色液体喷射出来,带着一股子强烈的恶臭,铺天盖地涌向璃淑。 璃淑周身纱幔纷纷游动,一团玄光笼罩其上,将漫天黑色液体一一罩住;另一端,软剑化成七条龙影,咬住风滚草魔的身躯,让那巨口难以闭合。 “你自己也尝尝滋味。”璃淑冷哼一声,纱幔裹挟着黑色液体投射入那张巨口,然后那七龙亦跟着钻入其中。漫天纱幔纷落,重新缠绕女人腰际。 “一边死去!”璃淑怒喝一声,抬脚将风滚草魔踢向远方。 半空滑行中,风滚草魔的身躯骤然一顿,随即轰然炸开,七道光芒冲天而起,呼啸着飞行数圈,然后如箭雨般回射向璃淑手中的软剑。 软剑自行缠绕于纱带内,璃淑一个飞纵就回到萧洒身边。望着少年的脸颊,璃淑闪过一丝焦虑,随即盘膝而坐,双掌置于少年背心,真气疯狂涌向少年。 “璃淑,你...”小乌鸦钻出来,震惊地尖叫一声。 “闭嘴。”璃淑瞪了鬼鸦一眼,随即垂目专心为少年渡入真气。 第101章 梦回黄泥下村 幽幽醒来,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向萧洒鼻间,少年猛然转身,熟悉的面孔就在自己身边。 这是在做梦吗?梦回到那个黄泥下村?自己还是那个霉神萧洒,少女受了重伤躲在自己的被襟里,逃避七剑卓琮的追杀。 果然是做梦。 环顾四周,萧洒确认自己在马车里。 转头望向少女,萧洒的脸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还是那副绝美面容,恬淡而沉静,有如出尘仙子。 回想起那晚深情一吻,萧洒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剧了几分,竟鬼使神差地俯身再次印上少女的唇。 少女被惊醒,睁开双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脸通红地望了望萧洒近在咫尺的脸颊,缓缓又闭上双眼,任少年贪婪地索取。 良久,唇分,萧洒轻轻握住少女的小手:“这一次你不要再离开了,就算是做梦,你也要每日每夜都必须出现在我的梦里。” 璃淑两颊绯红,一时不敢睁开双眼。 萧洒的手动了动,随即手移到璃淑的脉搏之处,脸色顿时大变:“璃淑,你怎么了?你的真气呢?” “少爷,你醒了?”车帘掀开,梅姨焦急地踏入马车。 “梅姨?”萧洒甩了甩脑袋,半支身躯爬起来,重新环顾四周。 马车还是马车,但已经不是当初离开武阳的马车。低头望向静静沉睡的少女,萧洒喃喃自语:“难道这不是梦?” “少爷~”梅姨有些担忧地靠了过来,伸手探了一下萧洒的脉搏,随即脸上流露出喜色,“少爷的身体恢复了。” “这是怎么回事?”萧洒的心一沉,隐约猜到了什么。 梅姨于是将前几日在沙漠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萧洒,璃淑用全身真气为萧洒修复经脉,最终自己落得修为尽去,就不知是否会影响她的修炼根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这么傻?”萧洒大惊失色,低头望着璃淑,一行热泪洒落,滴在少女略显苍白的脸颊上。 萧洒连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泪?。璃淑在这一刻不得装做醒来,皱着眉头以手抚额,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璃淑,你、你怎么样?”萧洒看到少女醒来,顿时流露出一丝喜色,连忙握住她的小手。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璃淑脸颊再次一红,臻首微垂地说道:“我没事,萧洒,只是真气透支而已。” “快快检查一下你的根基有没有受损。”萧洒焦急地说道。 璃淑轻轻点头,随即合目内视,渐渐的脸庞上浮现一丝不安。 萧洒脸色大变,隐隐猜测到什么。 “我没事...”璃淑脸色恢复平静,嘴角翘起一抹弧度,睁开双眼说道。 萧洒打断璃淑的话,目光直视着少女:“我要听真话,真话!” 璃淑脸色一僵,直勾勾地望着萧洒,良久才幽幽说道:“只是修为可能会倒退到六境,大不了重新修炼就是。” 萧洒咬了咬嘴唇,久久凝视着璃淑,令后者满面羞红。 “我一定会让你恢复的。”萧洒郑重地说道,“我一定会找到半边月。” 半边月是沙漠幽潭出产的一种鱼,据说这鱼儿长得十分奇特,一半鱼身,一半如弯月,因而得名半边月。半边月十分珍贵,仅食之即可可以修复经脉、调理气血,是难得的入药材料。另外,如果有幸遇到上百年的半边月,还有可能会让修为大进,十分难得。 曾经有无数人追寻过幽潭,但这幽潭似乎可遇而不可求,在沙漠里竟能不断地转换地方,可谓神出鬼没,难以寻找。只有个别有幸之人曾经遇到过幽潭,而大福之人还可能获得半边月。 据传当年圣夫子就获得过百年半边月一尾,使其修为大进,正式迈入九境。 “嗯。”璃淑轻轻点头。她是知道萧洒此行目的的,自是寻找那千叶莲、半边月与龙血,想来萧洒能够离开雪国,自是已经成功拿到了千叶莲。 看来公子也是大福运之人。 “香儿、阿黛怎么样?”萧洒转头望向梅姨。 “她们都无大碍。”梅姨说道,“香儿昨天刚刚渡过雷劫,正式迈入五境。” 雷劫?看来那“花语小筑”还有屏蔽天机的作用,但天劫终究还会发生。 “香儿没事吧。”萧洒担忧地问道。 “没大事,少爷尽量放心。”梅姨轻笑一声说道,“这丫头那一身轻纱可不简单,劫雷似乎也对它无可奈何。” 萧洒松了口气,再次转头望向璃淑:“你好好休息,这里一切有我。” 璃淑诧异地望着萧洒,随即轻轻点头,俏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何时,强大的玉龙真人也需要人保护了,听到这样的言语对一向独立自强的璃淑来说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同时又多了一丝甜蜜。 下了马车,萧洒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下冯香儿的身体,这丫头现在生龙活虎,别提有多精神,顿时令萧洒放心不少。阿黛除了有些体力透支外,其他的一切正常。 萧洒与璃淑昏迷了三日,与风滚草魔的战斗还是三天前的事。璃淑成功击杀风滚草魔后,几人顺利回到了山洞与梅梅汇合,然后几人为了安全第一时间远离了那块区域。 “现在在哪?”萧洒问道。 “应该快到昆布了。”冯香指了指西方说道。 萧洒环顾四周,这里的气候与环境果然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是风小了很多,其次稀疏开始出现绿植。昆布是围绕沙漠边缘的一座绿洲而建,这里有河流、有山丘、有花草树木,是个不错的居住之地。 昆布在沙漠众国里有“黎明”的意思。 一只小乌鸦欢快地飞落在萧洒头顶,随即开口说道:“小朋友,一会在玉龙真人帮我美言几句,我怕她会怪罪我。” “好的。”萧洒扫了一眼头顶,随即说道,“你能够来保护我就已经感激了,何况面对的还是风雨楼的顶级杀手八境巨兽,这并不怪你。” “总之,帮我好言说说。”小乌鸦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怕璃淑?”萧洒好奇地问道。 “我怎么会怕一个丫头?”小乌鸦愤怒地啄了啄萧洒的头发,“我是怕她的母亲,圣师大人绮梦。” “好吧。”萧洒点了点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随即问道,“你听说过幽潭吗?” “这个可真不要问我。”小乌鸦摇了摇头,“恐怕全天下人也只有你爷爷最清楚它了。” “我爷爷吗?怎么说?”萧洒诧异地问道。 “据说当年你爷爷萧秋远曾经救过千画谷的燕红衣,就是他找来的三味药草。”鬼鸦说道,“咦,你是他孙子,怎么也不知道这些?” 萧洒大为震惊,随即说道:“我确实不知,我离家的时候母亲还没有回转,不过,等到了昆布后飞鹰传书问一下。” “其实想救你姐姐,除了要找到这三味药外,你还需要拜访一个人。”鬼鸦说道。 “谁?做什么?”萧洒诧异地问道。 “因为只有他才可以炼制阑什丹,此人就在西漠佛国,世称神僧净堂。”鬼鸦幽幽说道。 “神僧净堂?”萧洒沉吟少许,抬头望向远方,那里是“黎明”昆布的方向,可能六叔无嗔早已经等候于此。 第102章 再遇无嗔大师 昆布城很大,做为荒芜沙漠的一座绿洲,这里吸引了很多人居住,同时也有不少行商往来。沙漠里确实一片荒芜,但也不是毫无物产,像一些珠宝玉石是商人最喜欢交易之物。 沙漠绿洲的风景别有不同,有一种凄美感。静静的湖泊,金色的胡杨,在空旷的天空下,宛如仙境,又有一分孤独。 昆布城说是城,但并没有城池,四周散落的是土砌雕楼,楼前有不少小摊位,陈列着形形色色的奇异商品。 萧洒一行人好奇地穿梭于这座城市,不时打量着这座黎明之城。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僧人迈着流星赶月般的脚步冲向萧洒一群人,脸上洋溢着见到亲人的喜悦,然而下一刻就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止住脚步,甚至还小心地后退了一步。 “六叔。”萧洒笑吟吟地望向无嗔大师。 “来了?”无嗔尴尬地摸了摸光头,“听说你现在霉运好些了?” “多亏了有塔司圣女的祈福之术。”萧洒恭敬地说道,随即将阿黛介绍给无嗔认识。 “好、好。”无嗔松了口气,随即说道,“先去客栈吧。” “是。”萧洒连忙点头。一路上风尘仆仆,几人都需要梳洗一番。 “车上是谁?”无嗔不着痕迹地小心试探与萧洒的距离,转头望向梅姨牵引的马车车厢说道。 “玉龙真人。”萧洒有些忧郁地说道,“为了救我受了伤,现在真气尽失,恐怕会伤了根基。” “玉、玉龙真人?”无嗔吃了一惊,随即问道,“她、她为什么救你?等等,你受到什么危险?” 萧洒将沙漠一行之事说与无嗔听,僧人立即流露出一丝愤怒:“该死的风雨楼,还有这些死而复生的妖魔鬼怪。” “有幽潭的线索吗?”萧洒转移话题问道,目前这是他最关心的,两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女人都急需要半边月医治。 “只知道三年前曾经在沙漠佛国的红羌附近出现过,当时一个住民发现了它还饮用了潭水,现在听说生龙活虎,但第二天再沿路找寻时,幽潭就消失了。”无嗔说道。 “红羌吗?”萧洒脑海里浮现出沙漠佛国麦那的地图,红羌似乎在往西偏南的方向。 客栈不大,难得的两层雕楼,但地下还有三层客房,反而属于上房。无嗔为几人订好了地下二层的两间房,现在看来还需要再订一间。 昆布的美食多以牛羊肉为主,特别喜欢烧烤烹制,别有一番风味,令饱饮风沙的几人食欲大增。 萧洒自不忘记马车中的女人,特意将食物送了进来,还固执地服侍她进食,弄得女人脸颊微红。 无嗔念了声佛号,随即望向梅姨:“我这侄儿...阿弥陀佛,我现在出家了,应该是萧洒施主,他什么时候勾搭...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与玉龙真人苟且...好上的?” 梅姨怪异地望了一眼无嗔,第一次见到满嘴“荤话”的和尚,但她不敢怠慢,连忙回了一礼说道:“见过六老爷...无嗔大师,这要从公子受邀参加花语天的文琴论道开始...” “原来如此,或许这就是我佛所说的因果吧,善哉善哉~”无嗔合十说道,眼中却是流露出一丝惊异。这侄儿不简单啊,勾女都勾到玉宛国圣师女儿身上了。 无嗔已经预订好了骆驼一应事务,但钱还需要萧洒来付,出家人只化缘没有钱。梅姨几人顺便也讨论和咨询了一下应购置物品,特意采买了一大堆吃穿用具,顺便将消息发往承离北疆的哥哥萧谨。 “对了,我还为你们找了一个向导。”无嗔望向萧洒,“他是我的师弟,名为无痴,自小就生长在麦那,而且弘法时期也多于沙漠行走,对这里一切事务非常熟悉,应该能够帮助到你。” “这真是太好了,他在哪里?”萧洒大喜。 有了向导,在莽莽沙漠里行走就不至于一片迷茫,好歹会有个指导,意义重大。 见到无痴的时候,萧洒才体会到真正的僧人应有的模样。这无痴拥有一幅忠厚老实的相貌,皮肤晒得黝黑,行为举止一板一眼,而且十分苛守戒律,自见面以来一直鼻观心、心观眼静坐一侧。言语时必加佛号,不言语时一直默念经文。 望着一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满嘴荤话的无嗔,萧洒真有点怀疑这两人是否同出一门。 “无痴大师,为什么你们两人行事差异如何巨大?”冯香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阿弥陀佛,修佛修心,不着皮表,各人自有缘法,未必求同。无嗔师弟自有他的缘法,酒肉穿肠而佛心不改,只是无痴做不来,同样小僧的佛法恐怕亦不适合无嗔。只要心有善念,心中有佛,一切皮相皆为虚妄,不必刻意追求。”无痴恭敬地回道。 “有道理,佛家讲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萧洒抬头望了一眼无嗔,“这不饮酒实为‘智’,指保持沉稳与智慧,而对于这方世界的修行者来说,酒精的麻痹起不了什么作用。各修缘法,主修心性,本性不失,缘法自来,着于皮相反落下乘。”萧洒点了点头说道。 梅姨狐疑地望向萧洒,自家公子难道有看破红尘倾向,怎么会佛理如何精通,几乎信手拈来。回头望了一眼马车中的璃淑,身旁的冯香儿与阿黛,梅姨又立即摇了摇头。 “善哉善哉,正是如此。”无痴有些诧异地抬头望了一眼萧洒,脸庞上忍不住浮起一丝希冀,正欲开口立即被萧洒打断。 “大师,我可不想出家,还是免了吧,就一个‘色’戒我就过不了。”萧洒连忙说道,暗自擦了一把冷汗。 无痴大师颇为遗憾地转动了一下手中佛珠,双眸闪过一道金光,随即消失不见:“阿弥陀佛,我观萧施主这一生劫难重重,多有桃花灾难,恐因此而遭厄,且请小心。” 萧洒皱了皱眉。 “桃花厄”吗?难道指的是塔司初代圣女朵娅所说的那个强大女人?她不是已经飞升成仙了吗?还是指自己接触的其他人? 抛开这些遥远的暇思,萧洒重新回归现实,随即拉过无嗔大师的衣袖引至一侧。 无嗔大师惊恐地望着萧洒的手,良久大眼珠才恢复了一丝镇定,随即伸手好奇地捏了捏萧洒的脸蛋:“好像...霉运是被压制住了。” 萧洒苦笑地打开无嗔大师的手:“阿弥陀佛,请大师自重,本人不好男色。” “皮痒了不是,连六叔都敢调侃。”无嗔大师给了萧洒一个爆栗,随即伸胳膊挽袖子,“话说早就想揍你小子一顿了,那次藏经阁可是让本僧丢大了脸。现在你霉运压制了,也代表着可以随便揍了。” “不是,六叔。”萧洒连忙后退,“正常接触一下没事,但太亲密了也会触发霉运。” 无嗔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真的?” “真的。”萧洒点点头 “不是怕我揍你?”无嗔大师忍不住抚摸沙包大的拳头。 “哪能呢。”萧洒连连摇头。 无嗔大师万分遗憾地收回手,这时候冯香儿与阿黛飞扑过来,一左一右搂住萧洒的手臂:“少爷、少爷,明天就是这里最热闹的火人节,我们能不能多停留一晚?” 没等萧洒回话,无嗔愤怒地望着这一切:“所以,我的好侄儿,你又又又在骗我?” “无嗔大师,佛家戒骄戒躁、戒嗔戒痴...”萧洒连忙向无嗔大师说道。 “我去它的各种戒。”无嗔大师挥舞着斗大的沙包扑向萧洒,两女立即纷飞逃离,生恐秧之池鱼。 梅姨总算还有点良心,在一旁皱着眉头抗议说道:“无嗔大师,你打准点啊,可别打到下面,少爷以后还要用呢。” 第103章 火人节 昆布的火人节十分出名,就连邻近的麦那居民亦想尽办法来此参加,故而十分的热闹与好看。 麦那与天方人种相近,只是皮肤要黑一些、糙一些,与这里长年风吹日晒有关。但同时,这里的人也更加开放一些,他们对男女之事的理解就是随心所欲,经常可以看到两人看对眼后直接去胡杨林的景象。 火人节则更加的壮观和浪漫,不同的部落或者大户人家都会精心制作属于自己的火人,它们往往高大而精美,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只是花在运输上的成本,至少都有上百银币。萧洒就曾经见过上百头骆驼拉着一辆大车驶来,上面的巨型半赤男人足有十层楼高,身上挂满了野兽头颅骨骼,看起来十分彪悍。 火人节,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燃烧的假人假物,不仅限于人形,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生物形象。火人节原本之意是释放心中压力,感谢一年来自己辛苦战胜沙漠灾厄的经历与勇气,新一年将重新开始,自己还是那个生龙活虎之人,会继续与天斗、与风斗、与沙斗。 不过现在已经演变许多意义,各部落、大户人家比拼之意非常明显,同时也成了不少少男少女寻找心仪之人的最佳场所。 这一天释放的不只是压力,还有欲望。 望着花枝招展的女人,无嗔大师一口鸡腿一口烈酒地享用着,一双大眼珠不时在女人身上扫视一番。 这一幕就连路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这个大和尚:“这是哪来的大和尚?” “吃个肉居然不沾酱料,太油腻了。” “喝酒居然还用碗,直接往嘴里倒不是更过瘾。” 无嗔大师愣了一下,随即感觉手中的酒肉顿时不香了。 空旷的大沙漠里,至少有十六座巨大的火人雕像,每座下方都围满了人。在点燃之前,这些火人还有舞台的作用,雕像主人几乎挖空心思地设置节目,时而杂耍表演、时而歌舞齐秀,看得萧洒几人眼花缭乱,齐齐叫好。如果有观众喜欢,可以自告奋勇上台表演节目或者向自己心仪之人表达心意,只要对方同意又是个彻夜不眠的故事。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一个沙漠女人拖着肥胖的身躯艰难地爬上其中一个舞台,雄厚的声音几乎盖过全场。 我靠,这词怎么这么熟悉。 萧洒惊愕地望向女人,这身材能装十个紫霞。 女人上去艰难,下来更加艰难,竟将火人主人的节奏彻底打乱,折腾了好半天才终于请走这尊巨无霸,围观的人群早已四散,令主人欲哭无泪。 有个男人嫌弃舞台不够高,特别又往上爬了几米,然后冲着下方的女人堆直放闪电:“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夜儿深了,我在被窝里等你...们。” 等等,最后这画龙点睛的一句绝对不是余老先生原文!还神他喵的...“们”! 体会到这种充满激情的异国情调,萧洒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连忙上了马车去伺候璃淑。 冯香儿与阿黛看得面红耳赤,啐骂一声跑到别的火人前欣赏杂耍去了,毕竟都是小孩子嘛。 “公子不用在这里陪我,这沙漠的火人节倒也挺有意思的。”璃淑轻靠在车厢上,透过窗帘眺望着远处的巨大火人。 萧洒摇了摇头:“这里看看也挺好,能够尽观众长。” “这里民风开放,公子不准备寻找寻找机缘?不用负责任的那种。”璃淑笑着打趣道。 “哈哈,可我喜欢负责任的那种。”萧洒坐在床头,凝视着女人说道。 “带...们吗?”璃淑扫了一眼萧洒说道。 “没们。”萧洒连忙摇头,随即有些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璃淑伸手点了点萧洒的胸膛:“这里有我种下的舍身蛊,我与它同命相怜,让我忍不住亲近于你,又能够感受到公子多情所带来的烦恼。” 萧洒尴尬地咳了几声,突然眉毛一挑说道:“你什么都能感知得到?” “嗯。”璃淑轻轻点头,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萧洒。 重重一拍额头,萧洒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那么在极北雪域里,那个塔司初代圣女朵娅一事...” “知道的。”璃淑说道。 萧洒身躯一僵,老脸胀红。 随即璃淑幽幽说道:“我知道你大概的方位,体会到你所遇到了危险,可是我却赶不及来救你。” “只、只是这些?”萧洒长松口气。 “只能这样了。舍身蛊只能感受到你的气息与你的危险,而且太远了就会变得模糊。”璃淑说道。 “那在玉宛国的时候你是不是知道我来了?”萧洒心神大定,思索了一下好奇地问道。 “知道,但那时候我在闭关。”璃淑说道,“我在玉华圣殿提升修为,顺便熟悉一下天姝绫,所以...没能去看你。“ 萧洒的心神一荡,忍不住紧紧握住璃淑的小手,令女人的脸颊更加红了。 “感谢你帮我灭掉傀儡道人的分身。”萧洒真切地说道,“可是这样会让你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做都做了,还怕什么麻烦,何况你不是说过‘这里有我’吗?”璃淑笑望着萧洒。 “呃~我好像连你都打不过。”萧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公子且不可妄自菲薄,初知你时你还是修为皆无的萧府霉神,遇见你时我已感知你体内孕藏的魂力与武魄,古榕寨时又同命分享了莫大机缘。现在再看公子,竟已是魂武双六境的修行大能,所以公子他日定能名振天下。”璃淑轻轻摇了摇头,郑重地望着萧洒。 萧洒在女人的注视下连忙点头:“我不是那种自暴自弃、自哀自怨的人,放心吧,我的璃淑,我一直在努力,相信我。” “嗯~我一直都相信你。”璃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皱起眉头轻啐一声,“等等,谁是你的璃淑!” “哈哈~”萧洒大笑一声得意地说道,“你都答应了,不许反悔。” 璃淑脸庞通红,挣扎着要将手抽出来,然而车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却是到了火人点燃的时刻。 偌大的空旷沙漠,十几处火人熊熊燃烧,照亮天际。 “好壮观呐。”火焰照亮了璃淑俏丽的脸庞,为少女镀上一层美丽的红晕。 “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心中所压抑的零零总总在这一刻都突然消失了,只是不知道带来这种变化的是远处的火人,还是近在咫尺的美人。”萧洒转头凝视着璃淑。 璃淑愣了一下,随即羞涩垂首:“这话不知道说与多少人听,这么肉麻。” 萧洒将璃淑的手按在胸膛:“这里有你种下的...我更愿意叫它同命蛊,它应知我心意。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娘亲外,第一个肌肤相亲的女人,同时也是第一个跑进我心里的女人。” “什么肌肤相亲!”璃淑脸颊通红地推开萧洒,娇嗔地白了少年一眼,“就会趁我虚弱时欺负我,若我修为还在,一脚把你这登徒子踢下马车去。” 第104章 偶遇无头鬼 “这一路上就拜托师兄了,我办完师门事情就马上找你们。”无嗔深望一眼萧洒,然后转头望向无痴说道。 “阿弥陀佛,师弟尽管先忙,这里有我。”无痴点了点头。 萧洒上前紧紧抱住无嗔,惹得大和尚差点把持不住佛心,有些伤感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一僧孤独远去,几人才缓缓而行,萧洒转头问道:“大师,六...无嗔大师此行任务危险吗?” “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师父说这一切都是他的劫难。过了修成正果,不过不如还俗归家。”无痴合十说道。 “还有这好事?”萧洒愣了一下,“还可以归家?” 无痴抬头扫了萧洒一眼,随即恢复平静盘坐于驼峰之间。罢了,此人难渡,虽有佛缘,不具佛心。 阿黛的腿伤已大为好转,现在基本上可以恢复行走,唯有璃淑修为仅略微恢复少许,对风沙还有些难以抵挡。萧洒在后面抱着她,不断地用真气为其遮挡风沙,看得冯香儿直撅嘴。 “行了,香儿姐姐,公子若不是拼命救你也不会身受重伤,淑儿姐姐亦不会修为大跌,说出来根源还是你,也看出你在公子心中有多重要。”阿黛小声地说道。 “行啊,小丫头,说话越来越像公子了,有条有理还有煽动力。”冯香儿诧异地望向后方的阿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黑发。 “哪里有了。”阿黛缩了缩脖子。 无痴大师似乎有着特有的辨别方向办法,萧洒仔细对过几次指南针,发现他一直向着西方走,几乎呈一条直线,很少有偏差,令萧洒十分好奇。 六人乘六匹骆驼,萧洒与璃淑共乘一匹、冯香与阿黛共乘一匹,梅姨与无痴大师各自乘坐一匹,还有两匹专门用于驮货。无痴大师吃素,故而干粮中多了许多奶酪、炒面之物,但大师很少进食,基本上两天才进食一次,大部分时间在骆驼背上枯坐颂佛。 沙漠里昼夜温差极大,但无痴大师总能在日落之前找到合适的避风港湾,而且还会用金属物品收集露水,尽管不多但可以一定程度上止渴。 当着无痴大师的面,萧洒不敢修炼《睡梦罗汉》,这段时间基本上都用于苦修《梦机玄春》与《万剑诀》,目前魂台已成功分化出十六魂,如游鱼般游走在魂宫里,随着修炼加深越发的灵动起来。 魂珠上第三首符纹已刻画过半,玄奥的气息萦绕其上,偶尔会有微小的电光闪烁,令萧洒充满了期待。 至于自然之力的感悟更是突飞猛进,无论是萧洒还是璃淑皆震惊地发现,当两人肌肤相亲时修炼的速度大大提升。 心房中那只玉蛊在此刻会变得格外的宁静与心悦,呼吸间散发着无穷无尽的自然之力,先是游走于萧洒体内,随即会通过接触之处游走于璃淑身躯,同修一个大周天后回归玉蛊,而这时候两人的修为明显有所提升。 萧洒干脆将璃淑抱在怀里,惹得少女大为羞恼,所幸大部分时间沙尘弥漫,即使是近在咫尺之人亦难以察觉这异状,也无法分散精神去管。唯有强大的梅姨感知到后,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无痴大师有过一次误见之后,干脆就不再往萧洒这个方向看,连感知之力都会尽量绕过两人。 “一切为了修炼。”萧洒得意洋洋地说道,少年的气息令璃淑怦然心跳。 每骑行一段时间,在休息的时候,无痴都会将衣物丢在骆驼脚下,任它踩踏一番。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骆驼虽说温顺,但也有发脾气的时候,而这时候聪明的主人就让它踩踩衣物发泄,随后脾气又会恢复平静。 萧洒自不需要这么麻烦,心灵沟通施展后,所有骆驼都十分乖巧,看得无痴大为吃惊与无奈。萧洒自不会厚此薄彼,何况人家是无嗔请来帮他的,于是连它的骆驼亦变得乖巧起来。 夜晚降临,一处沙丘背后,六只骆驼围成一圈卧于沙地。无痴大师盘坐于骆驼身边,默默颂经。梅姨抱着冯香儿与阿黛偎依在骆驼身上入睡。萧洒抱着璃淑在另一侧,中间高高堆起的货物遮掩住他人视线,让偎依相对的两人不至于太过尴尬。 “公子不必为我耗费真气。”看到萧洒一直用真气为其加持防御,璃淑小声地说道。 “不行,我要保护你,等你修为恢复到三境就可以了。”萧洒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何况我们只要挨得近点,有自然之力的加持,这天地元力吸收得会快些,没有太大的消耗。” “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风沙,好像不需要浪费真气。”璃淑伸出小手指了指一旁的衣袂,风儿轻得连纱羽都吹不动。 “哦,是吗?”萧洒第一次开始抱怨风沙怎么这么小。 “所以,这很不正常。”一旁的无痴突然睁开双眼,目光转向身后一侧的沙丘,随即缓缓站了起来,眸子里泛起金光。 “这是佛家神通‘破妄之眼’,与公子的神通大同小异。”璃淑看到萧洒有些好奇,于是轻轻说道。 “我这是外物得之,人家是系统修炼。”萧洒感叹地摇了摇头,“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北阑寺。” “外物?”璃淑恼怒地瞪着萧洒。 萧洒重重一拍额头,连忙向少女不断地求饶作揖:“说错,说错,看我这张破嘴,惯会胡言乱语。玉蛊怎么可能是外物?!它可是我们手牵手、心连心的信物。” “谁跟你心连心。”璃淑抬腿轻踢了萧洒一脚,脸颊绯红。 萧洒转过头盘坐而起,同时运转“破妄之眼”,漆黑的夜色里一抹血芒在沙丘渐渐显形,令少年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具无头的惨烈尸首,身躯已经多处腐烂,露出森森白骨,因为严重缺少水分,仅存的肌肉干巴巴地收缩贴紧于白骨之上,看起来恐怖至极。最可怕的是他脖颈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撕扯掉头颅,留下斑驳不一的伤口。 这尸首四周弥漫着尺厚的血芒,其气息的强大不亚于六境真气外放的程度,令萧洒万分震惊,也忍不住开始小心戒备。 “大、大师,这是鬼?”萧洒颤抖地说道。 无痴转头扫了一眼萧洒,随即愣了一下,这两人四目都是金瞳闪闪,就像一对难兄难弟。 “自然之力,怪不得。”无痴上下打量了一下萧洒,随即有些顿悟般地说道,“万道同一,殊途同归,原来如此,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等等再念佛,这东西可是传说中妖魔鬼怪中的鬼?”萧洒再次追问,右手已经摸在腰间剑柄之上。 “正是。”无痴大师点了点头,“沙漠旅人在此遭难,心有不甘便会化为怨鬼,而这沙漠气候恰好是养鬼的温床。萧施主不必惊慌和动用真气,以免激怒于它,待贫僧来超度他。” 无痴大师起身,随着口中梵唱越来越清亮,他周身佛光越发的灿烂起来,如细雨春风般渐渐扩大,直到笼罩于那血影之上。 “阿弥陀佛,新生旧死,缘起缘灭,六道轮回,周而复始。何必持执念,游离天地而不得其果...”随着无痴的颂经时间拉长,那血影的身躯渐渐安宁下来,到最后竟跪于沙丘冲大师恭敬地叩首,然后消散一空。 萧洒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仅凭一张嘴就把人说死了?不,不对,这是鬼,这鬼投胎去了,准确来说应该是把死人说活了。” 第105章 百鬼夜行 偶遇几个鬼魂,萧洒还感觉有些奇特,当遇到的越来越多时,萧洒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无痴大师面色十分凝重,在夜里就将众人唤醒,然后牵着骆驼准备离开这座沙丘。可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无论他们走多远、走多久,最终惊奇地发现竟是回到了原点。 “这是沙漠鬼打墙。”璃淑紧皱眉头说道。 萧洒取出指南针,在这一刻司南疯狂地跳动旋转,竟无法静止下来指明方向。抬头望向天空,一团迷雾将星光笼罩。 原来风平浪静的沙丘突然刮起风来,这风吹在众人身上竟如极北雪山般寒冷。不,准确来说是十分的阴冷,仿佛直入心神,欲要冻僵你的灵魂。 一串诡异的铃声自远方响起,随即黑压压的影子突兀浮现在天际,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萧洒几人前行。 “这是百鬼夜行。”无痴大师面色大变,连忙吩咐大家重新用骆驼围成一圈,然后他盘坐正中,身躯上佛光涌现。 低吟的梵唱自无痴口中流出,如春风细雨般低沉,道道金光悄然将整个骆驼圈围在其中。 璃淑吃力地坐起来,双手在胸前捏了一个复杂的法诀随即在双眼上一抹。再睁开眸子时,一团青气在瞳孔中扩散,映照出密密麻麻的憧憧鬼影。 “真是百鬼夜行。”璃淑俏脸微变,立即向萧洒说道,“不要出手攻击,不要与之接触,不要发出声响,百鬼夜行一般只是路过,只要不惊动它们就不会引起注意和攻击。” 萧洒目光转向梅姨与两女,三人轻轻点了点头,立即向无痴大师方向靠拢。 成千上万的鬼魂迈着诡异的步伐在沙漠中肃穆前行,它们的长相千奇百怪,着装持物亦是十分迥异,散发出阵阵阴冷气息。在这些百鬼中还有一乘红色大轿,轿上垂着厚厚的血红窗帘,看不到里面情形,但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恐怖。 无痴双目低垂,不断地念颂佛号,佛光蔓延形成一只大碗将萧洒几人笼罩其中,在百鬼穿行的大军中仿佛一个不起眼的小山丘。所幸几人处于百鬼大军的边缘,偶尔有即将触碰到这片区域的鬼魂亦是自动绕行,就好像这些鬼魂是雪人,无痴大师是火山,一靠近火山,雪人就会自动规避高温。 百鬼过去一半,那血红大轿亦是来到近前。萧洒注意到这大轿上刻画着诡异而繁杂的血色符纹,像活物般不断地游走流动,看起来十分渗人。抬矫的是四个大鬼,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身着玄衣拖地长袍,算是百鬼中能够勉强正视的形体。 在跳过萧洒一行人的时候,一个轿夫诡异地转动了一下脑袋,竟是望向萧洒几人,随即似乎愣了一下,脚步不由自主慢了半拍。 “你是什么人?竟敢混入百鬼?”大轿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随即一只长着尖利指甲的大手伸出车窗,捉向那名轿夫。 原本木讷呆滞的轿夫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灵动起来,竟是发足狂奔向萧洒等人,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已是一头钻入佛光笼罩区域。 “这是人,不惧佛光。”璃淑吃了一惊说道。 “混蛋!他可把我们害惨了。”梅姨娇斥一声,冲来人拍出一掌,想将那人赶出佛光,这样轿中鬼捉了这轿夫,有可能会放过无关的几人。 然而令众人震惊的是,这人对梅姨的一掌不管不顾,依旧保持着冲势。梅姨这一掌仿佛打在空气上,不但没有将来人震飞,真气惊动了更多的鬼。 来人的身影几个闪烁后浮现在萧洒身边,随即立即盘膝坐下,一道佛光自其身躯涌起,汇入无痴大师的防御加持中。 众人齐齐惊诧,然而已经来不及思考,百鬼在这一刻突然折转方向,空洞的双眼纷纷投向萧洒几人。那大矫同样调转了方向,那只巨大手掌迎空涨大,盖向众人头顶。 无痴大师的梵唱不再是无声无息,原本的轻风细雨很快就变成了声音海洋,高亢的佛音响彻天地,道道金光愈发的明亮起来,形成一片耀眼的金色大钟。 鬼手看起来轻飘飘拍在金钟上,但传来的力量十分惊人,竟让金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甚至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无痴大师的脸色一凝,梵唱再次提高几分,重新将金钟稳住,无数鬼影从四面八方汇聚,前赴后继地扑向金钟。 这些小鬼一触金光立即冰雪消融,仅有少许厉鬼身形影响不大,冲到近前后对着金钟拳打脚踢,还有些愚智厉鬼干脆张开巨口疯狂撕咬。无痴加剧梵唱,金光与鬼影不断地消耗着,额头渐渐全是汗水。 萧洒注意到,即使到这个时候,无痴大师亦没有将金钟收缩变小以节省佛力,依旧笼罩住外围的六只骆驼。真有佛家慈悲之心。 冒然闯入人群的那个长袍人亦开始不断颂经,竟与无痴大师的梵唱一般无二,顿时将金钟加厚凝实了几分,令那几个厉鬼立即消散一空。 萧洒总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然而鬼太多了,去了一波又来一波,密密麻麻形成一个巨大的包裹,将萧洒几人围在正中央。那大矫就停在不远处,偶尔大手伸出,也不管前方有无鬼类,向着下方就狠狠一拍。每一掌都拍得金钟乱颤,笼罩的几人顿时东倒西歪、两耳轰鸣,就连所波及的小鬼亦是立即灰飞烟灭。 “这样支撑不了多久,大师可还有办法?”长袍人一边加持金光,一边焦急地说道。 “阿弥陀佛~无痴已经尽力了。”无痴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金钟破了,就各安天命吧。” “这样不行,再来个佛家真言就可以形成三足鼎立,应该可以挨到天明。”来人目光转向萧洒,“便宜你个臭小子了,现在我传你佛家心法《大渡真经》。” “《大渡真经》,你、你是...”无痴大师听到这名字,脸色骤变,震惊地望向来人,就连金钟都忘记了加持。 来人吐出一口鲜血,不满地说道:“请无痴大师专心点,再来一下子我就死了。” 无痴大师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再次念颂经文,将金钟支撑起来,大大缓解了来人压力。 “听好了,臭小子,须菩提!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须菩提!如来所得法,此法无实无虚...”一连串玄奥的经文传入萧洒耳畔,仿佛一泓春雨骤然被东风吹动,又像油锅里投下面团,令其沸腾。 万道金光自然而然闪现,很快就将萧洒镀成金身,巨大的佛影浮现于萧洒脑后,竟有三头六臂,张牙舞爪地不断挥动手中不同武器。 “阿弥陀佛,这是八宝尊者,善哉善哉。”无痴大师呆呆地望着这具佛影,良久才合十恭敬地向着佛影一礼。 有了萧洒的金光加持,这金钟立即稳固下来,竟似比无痴大师与神秘来人还有效果。 神秘来人亦是瞠目结舌地瞪着佛相,随即目光转向萧洒:“这是霉神?还是佛祖转世?” “你、你是方以山?!”萧洒终于想起这熟悉的声音是谁,吃惊地问道。 “正是在下。”来人戴下面具,露出戎国国师的本来面目。 冯香儿、梅姨几人立即如临大敌,纷纷摸向腰间。 方以山苦涩一笑说道:“我现在无法分心它顾,当前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是非恩怨等我们过了这一关再说,可否?” 萧洒深深望了一眼方以山,随即示意梅姨几人不得出手后,专心与两人加持金钟。 “萧施主...”无痴转头望向萧洒,目光如此的炽热。 “闭嘴。”萧洒立即打断无痴大师的话,“大师请专心点,敌人很强大,还他喵的这么多,能不能不要老想着弘扬佛法、壮大佛门。” “阿弥陀佛,是贫僧逾越了。”无痴大师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后专心颂佛。 第106章 从此它名谛听 这轿中鬼来来回回就是这一招,那长着腥红指甲的大手就是伸出、拍击、收回再拍击,萧洒几人虽说应付得有些吃力,但反观那些烦人的小鬼倒是被大手灭了个七七八八,顿时令人压力顿消。 东方天际已泛起霞光,百鬼顿时停了下来,然后迅速向着远方漂荡而去,转眼就消失于天地,令众人长长松了口气。 梵唱渐歇,金钟散去。萧洒、无痴大师、方以山仰天躺在沙丘上,大口喘着粗气。 梅姨突然伸出长剑,剑尖指向方以山的咽喉。 “施主请住手!”无痴大师挣扎着坐了起来,身躯上隐有金光波动,但很快就消散一空。今晚这金钟维持全靠无痴大师佛法,自是消耗最大。 “不会吧,这就要卸磨杀驴?”方以山真气透支,自没有余力挣扎,转头望着萧洒笑吟吟地说道。 这该死的气质! 望着面对咽喉长剑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的方以山,萧洒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算是一代枭雄。 挥了挥手,梅姨这才不甘地收回长剑,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方以山。 “你设计暗害我家公子还有小姐,该死?!”梅姨忿忿地说道。 “我们只是战场敌手,没有什么对与错。”方以山苦涩一笑,“何况那一场埋伏我宁愿没有发生,你们并无大碍,可是我大戎国损失了一位副宗主。” “胡说,小姐现在还昏迷不醒。”冯香儿立即出声说道。 “那傀儡道人可不是我请的,也请不来,更不会请。”方以山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大戎国要的是这天下,而不是与天下人为敌,不可能会与风雨楼勾连。” 萧洒眼眸闪了闪,随即示意梅姨几人稍安勿躁,望着方以山说道:“你为什么要混入百鬼队伍里?” “呸,说来也是你的错,若不是因为看到你而露出破绽,恐怕我已经成功混入了百鬼老巢了。”方以山无奈地说道,“自从遇到你,我的霉运就没有断过,你还真是我的霉神。” 萧洒仔细琢磨一番,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阿弥陀佛,萧施主、方施主,你两位都与我佛颇有渊源...”无痴大师见事态平息,又开始动了心念。 萧洒现在倒是大为松了口气,有了方以山传授的《大渡真经》正可以掩饰六叔无嗔大师的传法一事。另外,萧洒现在有种圆满贯通的奇妙感觉,原本的《睡梦罗汉》就好比傀儡道人的分身,现在有了灵魂般的《大渡真经》心法,一下子变成了傀儡真人本尊,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阿弥陀佛,方施主,你怎么会《大渡真经》?难道你是...”无痴大师凝望着方以山说道。 “正如大师所猜测一样,以山原本是大渡禅寺的第十六代弟子承远。”方以山恢复了少许真气,盘坐起来说道,“不过现在已经还俗好多年了。” 无痴大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随即轻轻说道:“师兄即还在,‘大渡禅寺’就还有希望。” 方以山轻笑摇头:“在红尘待得太久,我已回不去了,心中恨如根,破坏了一身佛性。不过现在我为‘大渡禅寺’找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接班人,大师以后可以找他了。” 正在吃瓜的萧洒猛然一僵,随即就看到无痴大师投来炽热的目光,顿时打了一个寒颤,面色不善地瞪了方以山一眼。 方以山耸耸肩膀,不以为意。 “阿弥陀佛,萧施主慧根惊人,佛缘浑厚...”无痴大师合十说道。 “打住。”萧洒一把搂过璃淑,在她脸上“啵”了一下,“如果佛家允许我带...女修行,我立即举手同意。” 璃淑脸颊通红,踢了萧洒一脚后跑开。 方以山仰天哈哈大笑,这萧府霉神越来越有意思了。 无痴大师呆在当场,有些泄气地说道:“大渡禅寺不能后继无人啊~就这样让他彻底消失吗?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动了嗔念。” 看到无痴大师真诚的言语,方以山有些感动,恭敬地冲着对方一礼:“以山已经将毕生所知所学传授于人,并在月岩建立了禅寺,现在取名‘小无量禅寺’,敬请大师多以照顾。所授之人一心向佛,颇有慧根,他日定会重建‘大渡禅寺’。” 萧洒长叹口气,有关风雨楼覆灭“大渡禅寺”一事江湖人皆知,少年自也知晓这段历史,但不想这戎国国师方以山前身竟是佛家弟子,而且还是“大渡禅寺”仅存的遗孤。 复杂地望了一眼方以山,现在的萧洒有些理解和同情这个对手了。方以山之所以会费尽心思说服戎国东征西战,恐怕目的是为了复仇吧。在他的内心中一定拥有着血与泪的回忆,拥有着令他寝食难安的复仇渴望。 “我们似乎拥有共同的敌人。”方以山站起来拍拍身上沙尘,低头望向萧洒,“你隐藏之深,令在下都震惊万分,不但达到了六境,似乎那霉运一说亦是假向。” 转头扫了一眼阿黛,方以山了然于胸:“不愧是塔司圣女,有她的祈福之术,你的霉运就有了化解。只是老弟,你是怎么勾搭上的?” “混帐!”梅姨、冯香儿与阿黛怒喝一声,纷纷抽出武器,然而方以山已如一只鸟般飞纵入高空,转眼就飞跃百里之外。 “萧老弟,如今我亦算是你的恩师,他日相见还望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干出弑师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方以山的大笑声远远传来,下一刻彻底消失不见。 “七境。”萧洒与梅姨对望一眼说道。 “萧施主...”无痴大师见方以山已走,便将目光彻底转向萧洒。 “无痴大师~”萧洒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有佛,自可人人成佛,何必执着于表相。或人间、或鬼间、或妖间、或魔间,若为魔,为祸一方;若为佛,普渡慈航。佛自佛去,魔自渡来,何必将时间浪费在众生佛之身,而忘却渡魔成佛?大师见我有佛缘,说明心中有佛,正所谓所见皆佛者,心中方有佛,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无痴大师呆呆地望着萧洒,良久郑重地向着萧洒跪地伏礼:“小僧受教,今日得大师点播,茅塞顿开,今后当不会再犯此错,定以当渡之人而渡。” 萧洒连忙将无痴大师扶起,望着对方坚毅而兴奋的双眸,有些担忧地问道:“那大师准备渡哪些人?” “就是刚才那些人!”无痴大师指了指遥远的天际,“百鬼横行为祸人间,当渡,我欲立此宏愿‘愿我尽未来无尽时间,帮助芸芸众生脱离恶业罪苦,广设方便,使令受罪罚的灵魂得以解脱’。” 萧洒重重地一拍额头:“六叔,这你可不要怪我,这地藏菩萨可跟我无关。” 思索了一下,萧洒感觉还差点什么,于是但将谛听之术传于无痴,至于能否修炼成功就看他自己了。 “多谢大师指点,有了这谛听之术,小僧方可知其心愿,渡其解脱。”万道金光自无痴大师身上涌起,在这一刻顿悟的和尚竟然直接进阶了,成为这方世界又一位八境大神。 萧洒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幕,心中羡慕不已,自己明明也有这谛听之术,为什么就没大师这么变态。 “阿弥陀佛,这谛听之术小僧修不得,但似乎有个小家伙十分有缘,它亦听了我一路佛法,就成全于它吧。”八境的无痴已经拥有了不可思议的能力,只见他手指一挥,萧洒怀中的小金就悬浮于空,无数梵文隐约萦绕其上。 “小金?”萧洒吃了一惊。 “从此它名谛听。”无痴大师微笑地望着萧洒。 第107章 不见幽潭 果然一切皆有缘法,萧洒无奈地接受了现实,自己本想吃个瓜,没想到自己成了养瓜人。 既然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好! “大师,我觉得耳朵须长点,才配得上谛听之名。” “阿弥陀佛,有道理。”一顿改造。 “大师,我觉得长相太萌,不如虎面威武。” “阿弥陀佛,有道理。”一顿改造。 “大师,我觉得尾巴太短小,不如狮尾霸气。” “阿弥陀佛,有道理。”一顿改造。 “大师,我觉得头上要生角……。” “阿弥陀佛,有道理。”一顿改造。 “大师,我觉得……” “我累了。” “那好吧。” 既然天已大亮,几人重新踏上征途,亦是怕行得晚了,到夜里再遇到那百鬼夜行。幸运步入八境的无痴大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沙漠中行走如覆平地,感知能力亦大大增加,倒是给一行人增添了不少便利。 七日后,众人终于步入麦那国境,正式踏入沙漠佛国的第一座城市葛艾市。 这座城市依一处小山丘而建,附近有漂亮的塞瑞河,周围生长着胡杨与红柳,十分的美丽。然而这座城市仅有四万人口,而且房子都建得十分低矮,也没有城墙,与周围浩瀚的沙漠连成一片,显得十分的渺小与孤独。 城市里唯一一座客栈沿山丘山体而建,一半露于地表,一半深埋于山体。仅邻它不远的是城主府,同样的建筑风格,只是看起来更加的豪华坚实一些。 这座城市之所以人很少,主要是塞瑞河是不稳定的,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出现时水源充足,消失时饮水难求。它消失和出现几乎没有规律,以致于许多人受不了这种折磨搬离了葛艾。 这里居民家家户户都挖建有地下储水池,当塞瑞河出现时就想方设法将水池填满,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他们还会利用地面建筑收集露水、雨水,同时流淌入地下水池,以补足水源不足。 “所以,我们是幸运的。”萧洒望着清澈如镜的塞瑞河说道。 “是。”无痴大师点了点头,“每到塞瑞河出现时就是这座城市的狂欢日,会持续三天三夜。” “泼水节吗?”萧洒好奇地问道。 “阿弥陀佛。”无痴大师并没有回答,唱了声佛号后步入客栈。 客栈大厅昏暗低矮,这样可以有效遮掩阳光直射,同时减少风沙受力面积。一个头戴圆帽的男人接待一行人,但房间只余下两间。塞瑞河出现后,也会吸引附近一些旅人前往此处,一是体会这里的狂欢节日,二是塞瑞河的河水拥有天赐之水的称号。 这里的食物依旧以牛羊肉为主,但因为水源的不稳定性,牛羊肉多从外面运送过来,所以十分的昂贵。但这里的面食十分独特,是本地仅有的名为“昆儿树”的树液晾晒研磨而成,吃起来十分的细腻甘甜,而且饱腹非常强。 这种昆儿树有水时青翠欲滴,无水时干枯焦黄,层层叠叠的叶子有如芭蕉树叶,懒洋洋地平铺于沙地,有时候能够延展数十米。它的树茎并不向上生长,反而是向下生长,下端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粗如婴儿手臂的须根。 昆儿树茎多汁液,越向下汁液越丰富,在生长时它会分泌这些汁液将脚下泥土变得松软,成千上万的须根不断向下扎根然后拉扯着树茎一点点下沉,端是奇异。 葛艾市对昆儿树爱护有加,称它们为神树,即使是取之汁液也有严格的限量规定,每棵树每年只允许提取百升,一旦超量开采则会遭受惩罚,在沙漠中被暴晒三天三夜。在这烈日炎火的大沙漠里,这种惩罚基本上先于死亡。 “大自然真是奇妙。”萧洒望着一株株昆儿树,由衷地感叹道。这东西有水后,自干枯到翠绿只需要一夜时间,而自翠绿到干枯更用不了半个时辰,所有水分会被根茎充分吸收掉贮存起来。 “接下来我们大部分时间就要穿行大沙漠了。”梅姨望着清澈的塞瑞湖说道,“寻找幽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原因是沙漠两城距离非常遥远。” “多采购些干粮、饮水,接下来我们要艰苦了。”萧洒点了点头,转向无痴大师,“大师,我们应该准备什么?” “阿弥陀佛,萧施主准备得已经非常充分,似乎对这沙漠非常了解。”无痴大师合十说道,“不过,这里的莴木台可以想办法多筹备一些。” “莴木台?大师是指那些昆儿树粉制作的面棍?”萧洒拿出一根洁白的棍状事物说道。 “正是它。”无痴大师点点头,“本地人管它叫莴木台,是救命之物的意思。只要切下一小片吃下,就可以提供一整天的能量消耗。” 萧洒吃了一惊,这东西不就是前世的能量棒吗?这么神奇。 梅姨微皱眉头:“这东西很难买,这一根也是恳求客栈老板买来的。” “阿弥陀佛,可以拿东西来换。”无痴大师指了指包裹。 “换?”萧洒愣了一下,随即从包裹中摸出地下洞穴带出来的夜明珠和宝石,“用这东西?” “宝石不值钱,但这夜明珠应可以换百根。”无痴大师点点头。 “换了。”萧洒连忙将夜明珠塞给了梅姨。 清澈的湖水透明见底,湖里湖边荡漾着无尽的欢笑声。葛艾市的居民们纷纷走出地下室,来到这片湖边,参加为期三天三夜的狂欢。 无痴大师知而不言,原来如此。 望着湖里男男女女们恣意嬉戏的模样,萧洒恍然大悟。塞瑞湖的出现仿佛打开枷锁的钥匙,让整个城市的人们彻底释放心意与天性,玩得十分疯狂。 湖水里,男人女人们不顾一切地沐浴游弋,身躯只裹着少量衣物,令人大饱眼福。先从熟识的人玩起,有人不断地泼水打闹,渐渐的发展成为全民打水仗的景象,欢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也准备好好沐浴一番的冯香儿、阿黛、梅姨与璃淑,看到这一幕后瞠目结舌、满面羞红,轻啐一声后纷纷跑回客栈,还不忘拉着萧洒一同折返。接下来,萧洒成了苦力,拎着水桶拼命地往复于两者之间,给几位女士取水服务。 第二天萧洒一行人就离开了葛艾市,一路向西穿行荒芜的大沙漠。为了能够找到幽潭,众人几乎踏遍整个大沙漠,但始终得不到任何消息。 “明天我们就到了红羌,那里一定有幽潭的消息。”看到萧洒的情绪有些低沉,璃淑轻轻说道。 “嗯,我不会被这风沙打挎的,放心吧,璃淑。”萧洒点了点头,转头问背后的少女,“对了,你的修为恢复得怎么样?” “已经是六境巅峰了,但一直上不去七境。”璃淑犹豫少许说道。 “别急,我们一定会寻到幽潭的。”萧洒肯定地说道,随即伸手抚摸了一下脖颈。 近三个月来,萧洒一行人几乎踏遍了整个麦那,始终没有获得有关幽潭的踪影,这让萧洒下定决心准备动用自己最大的底牌尝试一下。 漫漫黄沙重新笼罩夜色,萧洒来到阿黛身边坐下,冯香儿趁机倒在他的怀抱中。另一侧,梅姨跟璃淑相谈甚欢,她对这个未来主母是越看越满意。璃淑人间绝色不说,还知书达理、知识渊博,关键修为还十分强大,背景又是玉宛国圣师之女,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配得上萧洒。 “少爷,你是不是准备有了主母后就不要我们了?”冯香儿不满地说道。 “怎么会?”萧洒一把搂过两女,随即轻轻说道,“璃淑她前段时日因我而受伤,自然要照顾一番。” “那少爷现在过来是准备跟我们一起睡?”冯香儿眨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说道。 “好好说话。”萧洒敲了冯香儿一下后转向阿黛,“阿黛,明天差不多就是第三天,我需要你的两次祈福之术。 “嗯,我需要调整一下自然之力。”阿黛眨了眨眼,望着萧洒,“可是公子的霉运压制并不需要两次祈福啊?两次也不会因此而延长时间。” “你尽量做就是,我自有安排。”萧洒摸了摸脖子。 “少爷,你可千万不要着急...”冯香儿有些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少爷我还不至于这么容易崩溃。”萧洒握住冯香儿的小手,反手又搂住阿黛,“这段时间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没有。”阿黛羞涩地埋首少年胸膛。 “是啊。”冯香儿挑衅般地瞪着少爷。 萧洒鄙夷地望着冯香儿,紧紧搂住阿黛:“还是我们家阿黛乖巧可爱。” “叛徒。”冯香儿忿忿地捏了阿黛一下,随即两女打闹起来。 第108章 云从龙起,乾坤归位 阿黛儿的调整差不多花了一天一夜,萧洒几人没有再行动,一直呆在原地,令无痴大师有些担忧。 “阿弥陀佛,萧施主没事吧?”无痴大师只能询问梅姨。 “没事的,大师。”梅姨勉强一笑,实际上她也隐有担忧,只是看公子谈笑风生的模样,又感觉自己多心了。 没有了阿黛的祈福加持,萧洒霉运再次附体,不过这次萧洒没有刻意去压制,选择如当初一样静静躺在沙地上,一直进入空冥状态不断地修炼。有了《大渡真经》后,萧洒决定重修一遍《睡梦罗汉》,所悟出的武学再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招一式间更加的连贯灵动,特别是寸劲配合上真气外放,无论是力量、速度与范围都大大提升。最为关键的是,萧洒还从中领悟到了震荡与叠加技能,使拳脚功夫发生了质的变化。 再说《万剑诀》,十二道分魂再次增加了六道,都已修炼到如臂始指的程度。现在的萧洒可以一剑分光十八道,道道可游龙戏风、翱翔十里范围,已经拥有了不俗的战力。 配合上自然之力后,天感范围亦增加到三十里,一沙一砾尽收眼底,简直堪比八境的无痴大师感知能力,令众人啧啧称奇。 当然这跟自然之力的增长亦有关系,一没事萧洒就缠着璃淑同修,舍身蛊仿佛天地桥梁让每一份天地元力都经过了阴阳循环洗礼,变得更加的精纯与浑厚,不但大大提升修为,还不断地强化、精炼两人的体魄。现在的两人似乎还多了自发的心灵感应,三十里范围内,只要璃淑出现,萧洒立即心神触动;反之,百里范围内,萧洒一出现,璃淑立即会捕捉到少年行动轨迹与身心状态。 至于魂宫中的魂珠,在这段时日亦有壮大,其上第三道符纹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还差几笔就可以完成,而萧洒即将获得第三项灵魂技击能力。说回来,自得到灵魂切割以来,萧洒还没有施展过,也不知道对敌后会是什么效果。 “公子,我已经准备好了。”阿黛醒来后立即找到躺在地上老老实实修炼的萧洒。 萧洒睁开双眼,一抹金光自瞳孔中消散,然后转向阿黛说道:“梅姨帮我护法,去山丘那边。” 抱着萧洒来到沙丘的另一侧,将之小心安置在沙地上,梅姨来到山丘半腰,一身长袍在风暴中烈烈作响,目光犀利地扫过四方。在这一刻,即使是无痴大师敢上前,梅姨都会拔剑而斩。 阿黛点点头,半跪于萧洒身前,头顶上的七彩花冠流光溢彩,很快就绽放出一朵娇艳的红花。这红花迎风涨大,竟似比先前的花冠更大了几分,香气更加的浓郁与持久。 看来小阿黛这段时日亦没有偷懒,她的修为似乎也增长了许多,只是不知道到达了什么境界。阿黛所修之力仅为自然之力,又来自生命传承,不好用世间修真者境界来评价。 一道红芒射入萧洒身躯,迅速笼罩其全身。后者感觉有种玄奥的气息将他的灵魂包容其中,通明畅快的感觉油然而生,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明亮而通透。 “继续。”萧洒轻哼一声,连发出的声音都充满了愉悦。 阿黛没有犹豫,第二道红芒紧跟着落下,再次加持少年身躯之上。萧洒盘坐而起,脖颈间一抹荧光骤然闪现,随即化为流光掠影。 “天地循环,否极泰来,云从龙起,乾坤归位。”萧洒打了一个复杂的手诀,随即魂宫猛然一震,金色的海洋顿时宛如海浪般惊涛四起。悬浮的魂珠在此刻疯狂旋转,方圆百里的天地元力吞噬一空,纷纷涌入已经大现原形的“梦机天宝”之上。 “梦机天宝”的旋转戛然而止,略细一侧骤然停在了十一点方向,不断地颤抖。 还差一丝。 萧洒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随即再次施展同样法诀,但这一次不再有天地元力降临,反而是沙丘另一侧的璃淑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就感觉一身真气正飞快流失。 猛然抬头望向沙丘一侧,璃淑不再言语,恢复一脸平静,反而盘膝而坐加速元力吸纳。只是这方天地元力已被萧洒掠夺一空,所收获的元力实属杯水车薪,一时之间恐怕增加不了多少帮助。 足足吸纳掉璃淑一半的真气,“梦机天宝”终于来到了十二点方向位置,随即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自萧洒身躯暴发出来,竟将近在咫尺的阿黛推离数丈。 沙丘另一侧,无痴大师停下颂经,震惊地望向沙丘;怀中沉睡的小金,不,应该是谛听,在这一刻大耳朵疯狂颤抖,眼皮不断地跳动,似乎就要从梦中惊醒。璃淑腰间软剑发出一声欢快的龙吟,在这一刻竟是自发飞掠而去,盘旋于少年身躯四方,剑上龙影竟似壮大了数分。 梅姨一把将阿黛抱住,有些吃惊地望了望盘膝而坐、沐浴在蓝色荧光中的自家公子,随即恢复平静,腰间长剑突然间分化千万道剑光,游走于沙丘四方。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遥远的天空,一片白茫茫雾气笼罩,朦胧的背影静立于一座大山前,山中有令人窒息的强大气息不断散发出来。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自舍躯体,诅咒加身,又是何必。”山中震耳欲聋的声音隐隐响起。 “成魔又如何?诅咒又如何?孤自不会屈之人下。倒是你,本是守阵者,成为阵中囚,哈哈~那就当个听话的小狗,把我的家给我看好。”朦胧背景开口说话,声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定,不知男女老幼。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山中声音愤怒地说道。 “自由比下场好。”朦胧背影淡淡说道,随即大手一挥,整个大山变成一枚梭形玉石落入其掌心。 画面突转,青翠万里的原始森林上空,无数散发着惊人波动的金甲修士牢牢将朦胧背影包围其中。那背影亦不复先前白雾萦身模样,反而周身充斥着令人恐怖与战栗的滚滚黑烟。 一个手持双斧的金甲巨人冷冷面对朦胧背影:“既然你跑到这里,那就让它变成你的埋骨之所吧。” “哈哈~休想。”背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随即两只黑烟大手猛然一拍,“荒芜!” 连绵万里的森林在这一刻消失了,紧接着万里黄沙蜂拥而起,遮天蔽日地席卷大地。无数金甲修士化为森森白骨,散洒大地,就连那个金甲将领亦是被这风沙吹得不断后退,顶天立地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化为人形。 金甲将领满面惊恐,身躯不断地后退,随后竟转身而逃,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于天地。 “立即封锁这方天地,不能让任何一个生灵逃脱。”远远有声音气急败坏地传来。 朦胧身影没有去追,在半空中身躯不断颤抖,随即一滴眼泪滑落于浩瀚的沙漠。这滴眼泪的力量十分恐怖,竟瞬间击穿了沙丘,形成一个幽潭。 萧洒猛然惊醒,豆大的汗水如雨落下。 “幽潭,我找到你了。” 第109章 幽潭自现 走了一天一夜,几人再次寻个背风的沙丘准备过夜。萧洒一屁股坐在沙地上,随即脸色一变,捂着屁股满脸痛苦地爬了起来。 与萧洒的痛苦表情相反,冯香儿与阿黛则顿时一脸喜色,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果然从沙土中挖出一把腰刀来。 “公子,今天这是第六起了。”阿黛儿笑吟吟地说道,“公子,你要变福星了。” 自那“梦机天宝”正置之后,萧洒这一整天是好运连连。走路时硌的脚生疼,结果挖出一把重剑;随手丢块石头,结果砸出一个头盔;吃个莴木台,差点被一枚金戒指磞飞牙;喝口水,结果发现水袋上竟刻画着增容法阵;想修炼一会,结果偶遇元力潮汐差点进阶七境。 “少爷快摸摸我。”冯香儿低头往萧洒怀里拱,“说不定我就变成六境了。” 萧洒无奈地揉了揉冯香儿的头发,低头准备琢磨这腰刀。腰刀狭长,剑销上刻画精美的图案,不知道经历多少时光,这刀与鞘依旧光洁如新。抽出腰刀,刀十分的锋利,刀柄上刻画着一个奇异的符号。 萧洒愣了一下,死死盯着那符号,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似曾见到过。萧洒闭上双眼,脑海里不断地翻动记忆,半个时辰后蓦地睁开双眼,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符号,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 这符号他确实见过,准确来说是在“梦机天宝”营造的那个奇怪梦境见过,当初那朦胧背影所面临的千军万马时,那些金甲兵士的背心上就刻画着同样的符号。 “可能,幽潭就在附近了。”萧洒摩挲着腰刀说道。 “真的?”冯香儿大喜,随即有些吃惊地问道,“少爷怎么知道的?” “是这把刀告诉的我。”萧洒拍了拍腰刀。 “它?”冯香儿好奇地蹲了下来,仔细打量这把刀,始终看不懂,“少爷,难道这刀也可以心灵沟通?” “你这脑子想什么呢?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在这附近仔细寻找。”轻轻敲了一下冯香儿,萧洒将腰刀小心收好,见过那梦境之后,他相信这把腰刀绝非凡物。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痴大师念了声佛号,感觉心中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随即有些疑惑地摸了摸光头。 咦?自己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是怀疑,反而深信萧施主所言必为真?难道找到这把腰刀,就真的找到了幽潭? 璃淑默默地望着萧洒,她与少年有舍身蛊相连,自是能够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喜悦,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只是感觉越来越有些看不透他的。萧洒的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而每个秘密都万分惊人,就好像没有几人知道名振天下的“花语”老板蒲巴实际上就是萧洒一样。 几个月来,萧洒一行人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了大沙漠里,恶劣的环境、焦虑的心情加上四处搜寻的疲惫让众人很快就陷入梦乡,就连无痴大师亦是昏昏欲睡。 天渐渐大亮,耀眼的阳光将众人从梦中唤醒。萧洒伸了一个懒腰,下意识地环顾四处,随即就听到璃淑传来一声惊呼。 “幽、幽潭!”璃淑站在沙丘上,手指前方。 萧洒一行人顿时清醒过来,纷纷爬上沙丘,随即被眼前一幕震惊了。几人非常确信,昨天他们仔细搜索过这座小山丘,周围除了黄沙之外还是黄沙,决不可能有其它事物。 然而眼前的一幕令众人惊呆了,因为在这片莽莽黄沙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处深潭,潭水清澈见底,宛如明珠,映照着蔚蓝的天空与浩瀚的沙漠。 “阿弥陀佛,与传说记载中的幽潭一般无二,想来没有错了。”无痴大师激动地双手合十,“萧洒施主果然料事如神。” “听说幽潭水可使人强身健体,好想喝一口。”阿黛说道。 “我想泡个澡。”冯香儿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手臂。 “幽潭水记载无毒,而且确实有强身健体的记载。”璃淑满脸喜色地说道。 “还是小心为妙,煮沸了再喝吧。”萧洒摇了摇头。 “这水虽然清澈但看不到潭底,应该很深。”梅姨靠近那幽潭说道。 “那怎么才能捉到半边月呢?听说找幽潭难,但即使找到也未必可以得到半边月这种奇鱼。”阿黛皱了皱巴,“难不成要下水捉鱼吗?” “这还不好办,钓鱼呗。不对,让少爷来就行。”冯香儿突然说道,然后兴冲冲地跑到骆驼那取来路上捡到的头盔,用它从幽潭中取了些水后递向萧洒,“那,少爷,可以用这个来盛鱼。” “那来的鱼竿鱼钩?”萧洒摇了摇头。 冯香儿抿嘴一笑:“少爷这福气哪里还需要什么鱼竿啊。” “难道你准备让我用这东西下水捞鱼?”萧洒接过头盔说道,“这半边月如此难捉,就这小小头盔有什么用,总不能指望这半边月自己跳进来吧?” 正说话间,幽潭突然水波微动,随即一抹青影冲出潭水,径直跳入了萧洒手中的头盔里。 众人顿时瞠目结舌。 萧洒低头望向那青影,竟真的是半边身子如弯月的半边月。 蓦地转头望向幽潭,萧洒眸子闪了闪后干脆“扑通”跳入幽潭中,手里高举着那头盔:“半边月啊,半边月,我为救姐姐而来,璃淑受伤亦需要医治,凡请有愿意者自行跳入头盔中。” 话音刚落,七八道青影争先恐后地跳出水面,主动飞向那头盔。萧洒慌忙移动头盔来接,成功捉到了四只,另外三、四只弹跳不足,纷纷于半路跌落水中。 众人齐齐围了上来,狂喜声响彻整个大沙漠:“真的是半边月,真的是哦,足足有五只了。” “阿弥陀佛,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幕。”无痴大师呆呆地望着萧洒以及头盔中半边月,“难道说萧洒是鱼妖?” “大师,我可是听到了。”萧洒不满地说道,随即捧着头盔来到璃淑身边,”璃淑,你破损的经脉有救了。” “嗯~你姐姐的两味药就一下子找齐了。”璃淑轻轻点头,接着补充说道,“看看能不能再捉几只?” “好的。”萧洒兴奋地转过头,干脆将头盔交于冯香儿,然后准备一猛子扎入幽潭中,随即发现这幽潭竟在眼皮底下迅速消失。 “砰~”萧洒的身躯与干枯的沙丘来一个亲密接触,扬起了沙土弄了满头满脸。 “这幽潭就消失了?”冯香儿与阿黛震惊地望着这一幕,连忙跑到刚才幽潭的位置,却发现这里又恢复了先前模样,没有丝毫痕迹证明这里曾经有座深潭。 萧洒尴尬地爬了起来,那幅模样惹得璃淑忍不住掩口偷笑。 “阿弥陀佛~五只半边月,惊人的收获。”无痴大师有些羡慕地说道,“炼制闸什丹,一尾足矣;帮助璃淑施主恢复根基,半尾足矣,那还余三尾半,善哉善哉。萧施主,贫僧可否求得半尾?” “当然可以,大师也有人要救吗?”萧洒诧异地问道。 “阿弥陀佛~非也,半尾鱼或可解得玄獬移位,放出净堂师祖。”无痴大师长叹口气说道。 “净堂?”萧洒心中一惊,连忙拉住无痴大师说道,“大师,那净堂佛祖现在在哪里?炼制这阑什丹非他不可。” “二十年前被铁面以卑鄙手段引入横山仙府的锁神阵,至今不得出。”无痴大师说道。 “风雨楼的楼主?”萧洒的眉毛一扬。 “正是。”无痴大师点了点头。 “以神僧之能竟对付不了那铁面?”萧洒震惊地说道,“传闻神僧之能仅亚于书圣的圣夫子。” “贫僧不得而知。”无痴遗憾地说道,“但传闻铁面破了锁神阵,而佛祖与圣夫子均未能。” 萧洒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这铁面是阵法天才?” “据传二十年前这铁面的修为已至八境。”无痴长叹一口气说道,“天下劫难。” 萧洒大吃一惊,突然感觉五尾半边月的收获喜悦顿时消散一空。 璃淑默默地走过来,轻轻捉住少年的手,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我们都在成长,而且很快。” 萧洒的眸子眨了眨:“双修?” “你...说什么?!”璃淑面色通红,愤怒地瞪向萧洒。 “说错说错,是同修。”萧洒撒腿就想跑,却哪里逃得了璃淑这段时间久已熟练的脚法,顿时被踢飞半空,然后重重摔在沙丘上。 吐出满口沙土,萧洒刚想爬起来,随即愣在当场。 怎么吐出了一个黄毛小鸡? 第110章 可怕的小黄鸡 “你是个什么东西?”小黄鸡与萧洒对视一眼,双双吓了一跳,齐齐开口说话。 “我是人,你是鸡?”萧洒决定大度点,先打破僵局。 “你才是鸡,你全家是鸡。”谁知小黄鸡立即暴躁如雷,竟非常人性化地伸出一只翅膀指向萧洒,愤怒地吼道。 怎么好好的就骂人,萧洒不满地瞪了一眼小黄鸡,随即不准备理会。 “你干嘛?”看到萧洒从沙地上爬起来,小黄鸡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紧张地环顾四周。可是四周除了沙漠就是沙漠,似乎没个地方藏身。 “大吉大利,今晚准备吃鸡?”萧洒看到小黄鸡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随口开下玩笑。 “不要吃我,人家这么小,没有多少肉。”小黄鸡吓了一跳,立即摆出委屈的姿势,随即醒悟过来,又指着萧洒大叫,“我不是鸡,你才是鸡!” 萧洒懒得理会,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小黄鸡看到萧洒要离开,连忙尖叫一声。 “干嘛?”萧洒转身皱着眉头望着小黄鸡。 “人家本来在地下睡得好好的,结果被你吵醒。吵醒不说,还把我丢在这像火一样的沙漠里,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小黄车气愤地说道。 萧洒愣了半晌,许久才开口说道:“你是自己冒出来的,跟我好像没有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你看看这大沙漠,荒凉荒凉的,除了你们没一个鬼影,不是你还是谁?”小黄鸡指了指周围的沙漠,理直气壮地说道,“人家怕热,一直好好藏在地下睡觉,结果被你弄醒了,咋地,天一亮,就不负责任了?” 萧洒满脑子黑线:“你看起来神精气爽的,还怕热?热也不像能热死你。另外,能不能正常说话,引人歧异。” “你这人智商堪忧啊,我是怕热但怕热不代表热死吧。你怕不怕黑?难道说你怕黑,所以就死掉了?”小黄鸡鄙夷地瞪着萧洒。 萧洒无语地摸了摸鼻子,这小黄鸡的嘴巴可真不饶人,偏偏听起来还非常有道理的样子。 “那你慢慢晒太阳啊。”萧洒痛快转身。 好人不跟鸡斗。 “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小黄鸡愤怒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萧洒愕然,迅速转身瞪着小黄鸡:“你、你能听到心声?” “哼,你在我面前连裤衩都没有。”小黄鸡骄傲地说道,“你脖子里有个东西,你脑子里有个金珠子,你身上有九道火焰,你屁股上有个黑痣,你的裤裆里...好小哦,差点看不见,还真是个小豆丁...” “闭嘴~”萧洒慌乱地冲过去,一把捂住小黄鸡的嘴巴。 “谋杀了,救命...唔唔...”小黄鸡拼命地扇动翅膀。 “闭嘴就带你出沙漠。”萧洒恶狠狠地说道。 小黄鸡点了点头。 萧洒松了口气,放下小黄鸡后转过身来。 这个该死的小黄鸡,竟敢说我是小豆丁。不过这家伙端是神奇,竟然能够看到“梦机天宝”,九窍燃灯以及魂宫中的魂珠,似乎不同寻常,是不是可以考虑把它收服掉带在身边。 ”你本来就是嘛,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小黄鸡委曲地用一只翅膀在沙地画来画去。 萧洒满脑子黑线,这小黄鸡的能力也太怪异了,竟比谛听还要变态。 走向众人,冯香儿一脸好奇地问道:“少爷,你都跟那个小黄...聊了什么?” “哦,也就是心灵沟通一番,问问这大漠风貌,一番交流下来,它被我的风采折服,准备跟随于我。”萧洒骄傲地扬起头说道。 “公子,小豆丁是什么?”阿黛一脸萌萌嗒地好奇问道。 萧洒愣住了:“你、你们都听到了?” 冯香儿眨了眨眼睛:“它说的是人话,我们自然能听到。” “小黄鸡!”萧洒转过身来,愤怒地咆哮。 一直以为在用心灵沟通的的交流,原来是这小黄鸡能够说人话。 众人立即笑得前仰后合,就连一向心如止水的无痴大师亦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队伍中多了一个伙伴,只是有些袖珍。小黄鸡似乎就喜欢折磨萧洒,偏偏要蹲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带着出沙漠。萧洒原来是不同意,但小黄鸡说了句“你想亲亲璃淑”就立即吓得他乖乖就范。 “我说,你到底是个什么物种?怎么会独自在沙漠里?”骑在骆驼向东回走,萧洒忍不住问道。 “年轻人,说了你也不懂,我叫鵸余,不是什么物种,是神鸟。”小黄鸡一脚将靠近的小乌鸦踢飞,嫌弃地说道,“人不人,鸟不鸟,凑什么热闹?!” 可惜鬼鸦无处安身,最终只能委曲地趴在骆驼背后,忍受风沙之苦。女人肯定不会同意鬼鸦近身,大和尚袈裟里有小金,萧洒又被小黄鸡霸占。 小黄鸡够凶,连鬼鸦都是不对手。 “鵸余?”萧洒皱了皱眉头,确实没听说过。 “孤陋寡闻。”鵸余摇了摇头,整个身躯钻入萧洒的袍子里,即不受风沙之苦亦不受烈阳之毒,倒是十分惬意。 “你那是什么能力?可以听到人的心意?”萧洒好奇地问道。 “这说起来话长了,这要从世界起源开始。”小黄鸡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深邃目光。 萧洒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一讲故事就“long long ago”,还真是一个模子里说出来的。 “咦,这是什么语言,long long ago, there lived a king...”小黄鸡好奇地钻出衣袍。 萧洒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小黄鸡端是神奇,不但能够听人心意,还能够迅速模仿出来。 “he loved horses. one day he asked an artist to draw him a beautiful horse...”小黄鸡继续说道。 “打住。”萧洒连忙制止住小黄鸡。 这能力太可怕了,在这家伙面前好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就连前世学的英语课文都给复制了出来,关键这发音还远比他标准。 “学点知识嘛,我就是喜欢学习。”小黄鸡不以为意地说道,“咦,还有一种语言,雅蠛蝶...” 萧洒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一把将小黄鸡从脑后揪出,然后死死捂住它的嘴巴。 “放开我,放开我。”小黄鸡拼命地挣扎,随即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停了下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唔唔~好你个萧洒~唔唔~竟然看光溜溜...” “闭嘴,否则我就把你丢在沙漠里。”萧洒这次真准备铁了心扔了这小黄鸡,它的能力太可怕了,谁也不愿意让这种能力的家伙近身。 小黄鸡的能力堪称逆天了,但也不是没有防犯办法,只要不让其近身一尺之内,它的能力就无用。 小黄鸡感受到萧洒的坚决,委曲地点了点头。 “你这学习能力也是种天赋吧?”偷偷扫了一眼四周,萧洒擦了擦冷汗说道。现在璃淑已经食下一尾半边月,修为不但恢复到七境,还隐隐摸到了突破的门槛,自然不会同意再与萧洒同乘一骆驼。 “复刻。”小黄鸡骄傲地啄了啄萧洒的衣领,“知识类永久复刻,技能类可持续三个时辰。” “厉害。”萧洒大吃一惊,随即脑海里开始不断地勾画种种计谋。 “哇,你脑子里竟有这么多鬼点子,真是令鸟吃惊。”小黄鸡兴奋地扇着翅膀,“阴人我最喜欢了。驾、驾、架,快点出沙漠,找那个都赢士算帐去。” 萧洒满头黑线,立即眼观鼻、鼻观心,摒弃掉心中杂念。 “佛家心诀‘大渡真经’?!真是个小气鬼。”小黄鸡努力听了半天,最终狠狠挠了挠萧洒的衣领,缩入衣袍中。 第111章 三相一体 萧洒一行人前往的方向是红羌,计划准备在那里休整一夜后向南而行出了沙漠。走了一整天后,又到了夜晚,几人在无痴大师的带领下又来到一处小沙丘休息。 望着远处沉睡的璃淑,萧洒开始怀念那女人受伤的时光,自己还可以借机会与之偎依,现在倒好,只能一个人孤伶伶倚骆驼同眠。不对,身边还有只小黄鸡。 仿佛受到了心灵感应,小黄鸡悄然爬出萧洒的衣袍,跳在沙地上,一身黄毛竟诡异地变成了黑色,简直就是另一只鬼鸦样子。 “你这是换衣服了?”萧洒忍不住打趣地说道。 小黄...噢,不,小黑鸡冷冷地瞪着萧洒,小眼珠上下打量着萧洒,令少年感觉到一丝怪异。 “你就是三妹选择的气运之主?”小黑鸡的脸上似乎有种嫌弃的表情。 “什么三妹?”萧洒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连个鸟影都没有。 “傻头傻脑的样子,不像很聪明的家伙。”小黑鸡抬起一只翅膀放在嘴边,“是不是三妹看走眼了?” “喂,我说小黄鸡,你在鬼叫什么?”萧洒不满地说道,“问你呢,毛怎么黑了?” 低头看了看黑羽,小黑鸡冷冷地说道:“我本就一身黑羽,白天你见到的是我三妹鵸鵌,我是二姐付鸟,你可以叫我付姐。” “等等...”萧洒困意全无,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小黑鸡,“这是精神...分裂?” “滚球。”小黑鸡愤怒地一扇翅膀,萧洒震惊地发现自己突然腾云驾雾般飞起,然后重重地摔在丈外沙丘上。 “怎么回事?”梅姨霍地站了起来,万道剑光自身躯闪现。 “少爷~”冯香儿发出一声惊呼,连忙扑向萧洒方向,其他几人亦是纷纷如临大敌般抽出武器。 “我没事。”萧洒闪身回来,向众人摆手示意,“我在测试自己的修为能力,只是还没有掌握好火候。” “少爷,不要这么拼命吧。”冯香儿不满地说道。 梅姨收了神通,却是将目光转向小黑鸡,随即眸子里闪过一道犀利的锋芒。 雪绫无风自动,璃淑的身躯上隐有龙影闪烁,她亦是望着小黑鸡,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这就好好睡觉,好好睡觉。”萧洒连忙说道,“大家休息吧,没有什么事。” 重新回到原位,萧洒连忙躺下望向小黑鸡:“别动不动就出手,会惊扰到大家的。” 小黑鸡充满战意地望着璃淑,一股强大的力量隐隐喷勃而出。 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远处的璃淑,萧洒疑惑地皱了皱眉。索性璃淑已经收了气息,这才让小黑鸡彻底安静下来。 “说吧,你和你三...妹怎么回事?”萧洒问道,“三...也就是说还有一鸟?或者更多?” 重新将目光转向萧洒,小黑鸡冷冷说道:“孤陋寡闻,鵸鵌本就是三相一体的神鸟。” “三相一体?也就是说还真另有一鸟。”萧洒琢磨这句话,充满好奇地望着小黑鸡,“还有一位叫什么?毛是什么颜色的?对了,你的能力是什么?另一位又是什么能力?” 小黑鸡下意识地伸出双翅捂住耳朵:“大男人怎么喋喋不休的?真烦人?” 我靠,被一鸟鄙夷了。 萧洒顿时脸色难堪,呆呆地瞪着小黑鸡,良久才愤愤地掀了掀袍子:“进来,睡吧。” 小黑鸡嫌弃地扫了一眼萧洒,随即仰面躺在沙地上:“我要睡了,不要来打扰我。” 望着肚皮朝天,双爪缩于小腹的小黑鸡,萧洒感觉整个认知都被颠覆的感觉。 还有鸟这么睡觉的?这跟死鸟有什么分别? 咦,等等,小黑鸡似乎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它不具备心灵感知的能力,但多了十分可怕的战力。刚才那一翅膀,萧洒完全反应不过来。 “喂,小黄鸡说它的金毛是最漂亮的,远不是黑毛这种低级货可比。”萧洒眸子眨了一下,不怀好意地说道。 “切,妄想挑拨离间。”小黑鸡扭头瞪了萧洒一眼,“你可真是幼稚。” 萧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黄鸡活泼,小黑鸡冷漠,但智商好像都不低。 “你刚才这是什么能力?竟能够将人毫无反抗地瞬移出去。”萧洒好奇地问道。 没有声音。 萧洒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黑鸡一幅酷酷的模样,反倒映衬得自己跟着鸡婆似的。 “心灵感知好可怕,该怎么应付呢?”萧洒想着小黄鸡的能力,有些头痛地自言自语。 自己想什么,这小黄鸡都知道,带在身边压根就没有秘密,想要招安它,还未等有想法就被对方明了。 “一缕黄毛入腹,心若坚石无懈。”冰冷声音入耳。 萧洒霍然转身,小黑鸡宛如沉睡。 眸子闪了闪,萧洒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以及对这三相一体的复杂思索神色。 第二天天一亮,小黑鸡就变成了小黄鸡,这家伙依旧一幅叽叽喳喳的样子,话痨个不停。 萧洒很好奇那个排行老大的家伙,它会是什么鸡?又有什么性格与能力?白天黑夜似乎都没有见到它的踪影。 一把揪过小黄鸡,萧洒毫不客气地拔下一缕毛。 “你要干什么,我不好吃了,也没有多少肉?”小黄鸡惊异失措地说道。 “放心,我不会吃你。”萧洒拿到黄毛,随手就放开小黄鸡,这家伙竟然还会飞,稳稳地落在沙地上。 萧洒仰头一口吞下黄毛,静等了小半时辰后这才走向小黄鸡,捉着它丢在肩头。 “你是一只小黄鸡,你全家都是鸡。”萧洒在心里想着。 肩头的小黄鸡毫无反应,这小家伙一向最反感别人称之为鸡了,现在竟难得的如此平静。 起作用了?萧洒心中一喜。 转头望向小黄鸡,小黄鸡亦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委曲,竟看得萧洒心生万般内疚的感觉。 “你是不是听了二姐什么话?”小黄鸡悲愤交加地说道。 “哪有了,只是最近很少吃到肉了,又不想伤害你,想着尝尝毛也好。”萧洒连忙说道。 “少爷,吃块腊肉吧,补充一下能量。”冯香儿捧着一大块腊肉走到萧洒身前,“梅姨刚刚热好的,还洒了点早上收集的晨露。” 小黄鸡瞪着双眼死死盯着萧洒,少年尴尬地打个哈哈接过腊肉:“谢谢香儿了,我怎么就忘记有腊肉了。” “咦?不是少爷让多准备一些的吗?咱们还有好多呢。”冯香儿诧异地说道。 “小丫头,快去吧去吧,梅姨叫你呢。”萧洒一脸尴尬地推着冯香儿离开。 小黄鸡鄙夷地瞪着萧洒。 “那现在你还能感受到我的想法吗?”萧洒又在心中狂叫了几百遍“你是一只鸡”,对方毫无反应。 “罢了,二姐也许是对的,毕竟上一个主人就是被我活活羞死的。”小黄鸡最终摇了摇头。 萧洒脸色一沉。 羞死的?可见这小黄鸡的功力有多深厚,真有点庆幸遇见了小黑鸡,否则自己保不准哪天也步入后尘。 等等?上一个主人?萧洒心思电转,难道说这小黄鸡并非无意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渊源吗?又是那种等待有缘人的传奇故事不成?这么说故意缠着自己也是有目的的了? 转头望向小黄鸡,后者哼的一声转望天空:“为什么要用吃呢?我的羽毛可不好消化,得拉好几天肚子。” 萧洒顿时感觉小腹传来一阵胀痛,竟有种一泻千里的急迫感,连忙冲向一侧的沙丘。 “去下风口!”小黄鸡连忙掩住鼻口,疯狂地扇动翅膀往上风飞,“真是个愚蠢的家伙,羽毛在眉心拂三下就好了,非要吞。唉呀,大家快跑远点了,某个大傻瓜要投毒了。” 第112章 实则不染已染 “少爷,你有点面黄肌瘦了。”冯香儿轻抚萧洒的脸庞,深情地说道。 “滚。”萧洒已经没有力气大声喊了,虚弱地抬起手要打,小丫头立即跑开,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萧洒他没事吧?”璃淑有些担心地说道。 梅姨扫了一眼璃淑,心中暗想还是圣师女儿靠谱,不像小女孩那般不沉稳,就知道胡闹。 “只是遭罪几天而已,别担心。”梅姨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说道。 小黄鸡这几天跟冯香儿、阿黛混得非常好,特别是古灵精怪的冯香儿,这一人一鸡简直就是腹黑默契组合,气得萧洒七窍生烟。 一连拉了七天,萧洒差点就走不动道了,这才停了下来,而眼看着红羌城亦近在咫尺。红羌是沙漠佛国麦那的国都,深处于大沙漠的西南方向,可是说远离外世的绿水青山,有点偏安一隅的意味。 红羌建于一处绿洲之地,面积足有方圆六千里,属于难得一见的大城。天下闻名的极乐寺就座落在这里,属于天下佛宗的公认圣地,每年都有不少信徒长途跋涉来到红羌朝圣。 西极乐,北映雪,天下闻名。 说到映雪寺,也就是六叔萧越雷、现在的无嗔大师修炼的地方,原本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庙。然而数十年前出了神僧净堂,结果天下闻名。 净堂不但佛法高深,修为天赋亦是惊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堪七境巅峰,如今更是八境大能。但净堂最为出名的还是他的医术,可谓天下炼药第一人,当年他炼制阑什丹救下楚红衣更是盛名远播,这也让映雪寺一跃成为天下名寺,直追西极乐。寺庙也因此不断壮大,渐渐的开始向着四周辐射。 “大师,映雪寺现在名声上涨,似乎有抢压极乐寺之势,难道你就不怕入了红羌而受人排挤?”萧洒好奇地望向无痴大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要把世俗思想加之我佛门净地,天下佛门本一家,从来没有彼此之分,又何来谁高谁低?”无痴大师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佛门也从来不会是真正的净土。”萧洒轻轻摇了摇头,“就冲这惹得无数人朝拜的香火一事来说,这就是世俗。” “阿弥陀佛~”无痴合十说道,“世人信我佛而供奉香火,只为心安与逐愿,与我佛门弟子修佛修心本是两件事。” “匠人治水,使水清澈;和尚沐浴,一尘不染。用清澈而不见匠人之污,实则不染已染。”萧洒微微一笑,随即离开大师身畔走向璃淑。 无痴大师只感觉萧洒此言十分深奥,顿时陷入沉思。 璃淑微笑地望着萧洒:“躯体好些了吧?” “已经好了,这个小黄鸡,不,应该是小黑鸡可把我害惨了。”萧洒怒气冲冲地说道。 “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璃淑摇了摇头,“七日折腾换得伐毛洗髓,恐怕有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萧洒的眸子一挑:“淑儿,发现也就你看得透澈,不像两个黄毛丫头这般肤浅。” 璃淑摇了摇头:“不是我有多透澈,而是我能知你心意。等等...” 璃淑的眉毛突然一挑,美眸愤愤地瞪着萧洒:“淑儿?” 萧洒哈哈一笑,连忙跑开,嘴里还不依不侥地说道:“淑儿,我先去跟梅姨谈点事件。” 抬起的脚放下,璃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就会沾她便宜,还总拿梅姨当挡箭牌。 望了一眼春风得意的萧洒,梅姨的脸上流露出笑意:“公子可要加把劲了,夫人还等着抱孙子呢。” 萧洒被吓到了,这才刚准备考驾照,梅姨就已经谈上高速的事了。这番话自然也是说给璃淑听的,姑娘的脸颊通红,不善地瞪了萧洒一眼。 “梅姨,先谈正事,我准备在麦那要两块地,不知道怎么操作才好?”萧洒问道。 “看是现有城市还是沙漠荒芜之地。”梅姨望着萧洒,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相信自家公子不会无的放矢,“另外也看是谁。” “承离萧家恐怕不合适吧?”萧洒沉思了一下说道。 “也不是不合适,现在以蒲巴现身自是不妥,也只有这个身份出面了。”梅姨想了一下说道,“如果只是荒芜之地,应该动点钱就可以解决了,毕竟麦那有点穷。” 萧洒松了口气:“这有何难?到了红羌就让孟清涵准备银两吧。” “公子要这沙漠荒芜之地做什么?”梅姨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荒芜?”萧洒眸子里精光一闪,“要不了多久,那里就会变成繁华之城,所获得的财富恐怕数个承离才可堪堪相当。” 梅姨倒吸一口冷气,目光灼灼地望着萧洒,良久才点点头说道:“一到红羌,我马上安排。不过为了保障成功,我建议少爷可以找一下无痴大师,有得道高僧帮衬应该更加容易达成。” “这个好办,看我这就去忽悠他!噢,不,是感化他。”萧洒抬头望了一眼骆驼上安心颂经的苦行僧,自信地点了点头。 “大师,我这一路上走来,看到沙漠中太多的疾苦,所以我想为这里受苦受难的人们做点事情。”萧洒重新来到无痴大师身边,一脸诚恳地说道。 无痴大师有些吃惊地望着萧洒:“阿弥陀佛,施主有好生之德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施主欲行何善?” “我曾经到过雪国,见过猎荒人最后一站马库斯站。受它启发,我想在一些荒漠里建立补给站,这样可以给往来行人提供庇护之所。”萧洒说道。 “阿弥陀佛,如此大善。”无痴自是知道马库斯站之说,双手合十说道,“不知施主准备在哪里建立?又准备怎么做?” 萧洒思索了一下说道:“一个是发现幽潭之处,一个是红羌与葛艾市的交界处。极乐寺位于红羌城,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信男信女前来朝圣。有钱人可以驭兽前行,倒也安全,但可苦了平民百姓,不知道这黄沙中埋藏了多少枯骨。” 无痴大师连唱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两处地方如果建成了补给站,向南向东都可以照顾到远近行人,相信可以大大减少沙漠旅人的危险。”萧洒突然用力挺了挺胸,脸上洋溢着神圣的光辉,“另外,我还有一个更大的理想,那就是防沙治沙、人造绿洲。我相信只要肯努力,哪怕我这一代做不到,只要坚持下去,十代百代、千秋万代,总有一天会成功。” 无痴大师震惊地瞪着萧洒,连佛号都忘记唱了:“治沙、绿洲?萧施主确定不是异想天开?” 萧洒双手一背,昂首说道:“绝非异想天来,而是深思熟虑。” 无痴大师皱了皱眉说道:“可有初步构想?” “第一步采用草方格治沙办法,将风沙阻拦。第二步移植培育沙柳、沙枣、沙棘等耐寒防风植物,再适量种植一些骆驼刺以供往来骆驼草料。第三步根据发展情况再种植胡杨等高大植物挡住风沙,改变环境。”萧洒一口气说道。 无痴大师震惊地望着萧洒:“草方格是什么意思?有效吗?” “萧洒敢保证绝对有效,而且立竿见影。”萧洒自信地说道。 “善哉善哉,贫僧替这里的沙漠百姓向施主致谢。”无痴大师恭敬地向萧洒鞠躬。 萧洒连忙扶住无痴大师:“还需要大师能够帮助在下实现此等理想。” 无痴大师自是明了萧洒所求,郑重说道:“必当竭尽全力。” 第113章 初入红羌 一入红羌,萧洒等人就被这偌大的城市所震撼,高耸入云的佛塔比比皆是,如众星捧月般拱卫着正中一座宏伟壮观的巨大寺庙。不用说,这个自然是极乐寺了。 红羌贵为麦那国都,规模与人口自然十分壮大,但令人感叹的是,这里的国王府坻远比极乐寺看起来渺小而低微。 走在大街上,到处可见往来穿行的剃度僧人,所过之处皆有信男信女合十致礼,十分虔诚。这里的百姓亦是处处透露着对佛宗的信仰,身上总会悬挂着佛珠等信物,又或者在闲暇之余肃穆颂经。 因为佛宗影响,这座城市看来充满了祥和与平静,人们皆透露着良善与慈祥,令行人仿佛置身于温暖的阳光之中。 唯一不好的是,这里的食肆多以素食为主,只有少量餐馆提供荤菜。 “好一处极乐净土。”萧洒轻轻说道。 “阿弥陀佛~”无痴大师亦感叹地说道,“论底蕴,映雪自是不及这极乐。这里当之无愧的佛门圣地,只看这教化育人就远非映雪可比。”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变成这个样子,无痴大师觉得是这个世界是美了还是丑了?”萧洒淡然一笑,轻扫一眼无痴后说道。 无痴大师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恼与疑惑。 良久,无痴大师抛开思绪,复杂地望了一眼萧洒说道:“贫僧要先行拜谒一下极乐寺,暂时就此分开,我们可于柳月客栈相聚。” “大师,他们已经来了。”萧洒摇了摇头,这无痴大师心乱了,竟没有感知到已经有大能奔向几人而来。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放任一个八境大能不管,麦那不能、极乐更不能,何况还是个和尚,陌生的和尚。 “阿弥陀佛~”来人是个大和尚,披着一身红色袈裟,见到无痴大师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唱了一个佛号说道,“来人可是映雪寺的无痴大师。” “贫僧无痴,初入红羌,正准备先行拜谒极乐。”无痴连忙恭敬地回礼。 萧洒轻轻后退几步,来到冯香儿几人身边。 “少爷,两个天下闻名的寺院弟子相遇,就真那么和谐?”冯香儿好奇地问道。 “连你都能够想到又怎么可能?”萧洒轻笑一声说道,“佛门如果真的清净,就不应有香火一事,更不会传出斗法之说。一切以身外事物衡量的修心,皆意不在修心。” “佛门亦在江湖中。”小乌鸦从骆驼腹中钻了出来说道,“佛也是人,又岂能免俗。” “好了不谈这个了。”萧洒摆了摆手,“无痴大师心地纯净,一心向佛,只是还未堪破这世俗曲折。只有看破这红尘才能成正果,所以,今天或许是他第一课。” “大师常年行走于沙漠诸城,又怎会未看破这红尘。”阿黛有些疑惑地问道。 “总有一层窗户纸遮掩着应有的判断,这是人类惯有的思维保护机制,而无痴自然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自我保护,还有多年来刻意培养而成。”萧洒说道。 “那公子是准备打破这窗户纸吗?会不会对无痴太过残忍?”璃淑有些犹豫地说道。 “看他自己了。”萧洒耸耸肩膀,“地藏菩萨自成一派,所见皆恶而渡恶,不破如何后立。” 又一道身影飞落而下,却是个看起来文弱不堪的中年书生,只是萧洒几人的神情立即变得凝重了几分。 “八境巅峰。”小乌鸦吓得缩了缩脖子,“麦那的圣师陀厌,世称白曼巴。” 萧洒轻轻握住冯香儿的小手,向后者示意道:“不要暴露身份,不要表露情绪,你只是我的香儿。” 冯香儿将目光转移到萧洒身上,随即展颜一笑:“我是少爷的香儿。” 萧洒任由冯香儿抱住手臂将身躯紧贴在身上,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望向璃淑。璃淑微笑望着萧洒,看不出有何表情,但这目光竟令萧洒感觉到无比的压力。 “见过圣师,贫僧欲先行拜谒我佛,再向国主请安。”无痴大师合十恭敬地说道。 陀厌眸子微微闪动一下,随即说道:“应该如此,那陀厌就在王宫恭敬大师莅临。” 转头望向萧洒一行人,陀厌再次恭敬一礼说道:“来人可是承离萧家萧公子?” 萧洒亦行了一个恭敬的世家礼:“正是承离萧府萧洒。” “麦那与承离一向交好,不知可否荣幸邀请公子入宫一叙?”陀厌微笑时满面春风,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国王亦喜结交天下青年才俊,又恰逢萧公子来我红羌,自要招待一番。” “萧洒只是一介草民,得此邀请深感惶恐。”萧洒连忙回以恭敬礼数,“ 圣师开口自不能辞,只怕在下一行人多有鲁莽,还望圣师多多海涵、多多提点。” “哪里哪里,公子知书达礼,行事有大家之风,国王自是甚喜。”陀厌脸庞上笑意更浓,侧身说道,“请。” “圣师请。”萧洒连忙客气回礼。 一拔人自此分开,无痴跟着那大和尚去了极乐寺,萧洒跟了陀厌前往王宫。一路上两个和尚沉默不语,倒是萧洒这边有说有笑、相见亦欢。 “这一大一小两个狐狸。”小乌鸦自骆驼毛中钻出来说道。 “不可如此编排我家公子。”阿黛不满地说道。 “小丫头年纪轻轻、涉世未深,哪里看得透你家公子这老奸巨滑。”小乌鸦愤愤地说道。 “可我家公子才十九唉~”冯香儿望向小乌鸦,“哪来的老奸巨滑?” 梅姨莞尔一笑。说实在话,若不是冯香儿提醒萧洒年龄,许多人都不自觉地把公子当成成熟稳重的中年人看待。 “好吧,当我没说。”小乌鸦悻悻地钻回骆驼毛中。十九岁的六境巅峰,你敢信?!这也太打击人了。 璃淑沉默不语,低头走在后面。 梅姨放慢脚步,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臂:“怎么?有心理压力了?” “可我毕竟比公子大上五岁还多。”璃淑有些卑微地说道。 “女大三抱金砖,何况修炼之人哪有这三五岁的忌讳。”梅姨认真地说道,“最关键的还是两人是否喜欢。如果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就是天作之合,哪里来得这么多焦虑。” 感受到梅姨的真诚,璃淑微微松了口气,复杂地望了一眼萧洒:“我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为他种了舍命蛊。” “一切自有天命。”梅姨笑呵呵地说道,“公子是有大魅力的人,自然会吸引无数少女青睐,璃淑姑娘也要有点心理准备。当然,也要做好把关工作,约束得少爷行为。” 璃淑满面通红,低头不敢说话,同时又有些难过。 梅姨这意思已经明了,璃淑自是她所公认的大夫人,但有可能还会存在其他女人争宠,而她这大夫人不但要包容他,还要为他把好关。 远得不说,就前面的冯香与阿黛这两个小丫头,就不是璃淑能够反对的,毕竟这两人跟着萧洒出生入死,远比自己还要早些陪在公子身边,十分得萧洒信任与亲近。 正说话间已到王宫,梅姨、冯香儿、阿黛与骆驼留在宫外,萧洒与璃淑一同进入了王宫。 几人身份想那陀厌早已摸清,倒也不会怠慢玉龙真人。 第114章 谛听苏醒 麦那的国主是个叫新罗的中年人,长得十分英俊高大,但眉宇间总有股压制不住的怨气。圣师陀厌则全程陪同左右,不时地提醒他平复心神。几人想谈甚甚欢,不时谈到这天下风云变幻,直到最后新罗疲惫说了送客。 出了王宫,璃淑几人前往客栈居住,一路上几人很少言语。 “这国主的身体似乎不对劲。”璃淑皱着眉头说道。 “与虎谋皮,自然落不下好。”萧洒轻声说道,“不过这新罗也是无奈之举,你看这偌大红羌,可有国主地位?” “宗教与政治的权力之争?”璃淑了然说道,“所以公子认为这国主一边明面向佛,一边暗投沙漠虫宗?” “各有心思而已,就看谁才是胜出者。”萧洒叹了口气,“从承离一路走来,无论是麦那还是天方,凡是宗政兴旺的难免会有纷争,试想哪个统治者会希望有人始终压在他的头上。” “可是这极乐号称佛门圣地,整个沙漠百姓差不多皆为信徒,这新罗如果有什么抱负,恐怕也难以实现吧。”璃淑皱眉说道,“即使有虫宗相助亦是杯水车薪。” “所以,无痴大师有可能会被礼遇一番,甚至还有可能被赐予建寺封地。”萧洒笑嘻嘻地说道,“无痴大师一直奔波于沙漠诸城,行的也是教化之职,恐怕会有一番心动吧。” “以虎驱狼。”璃淑淡然一笑,“平静的沙漠佛国之下,隐藏着无数洪流。” 其实这事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元朝时期就曾经树立过正一教,为与全真教相抗衡,确实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想这新罗亦是想借此办法,逐步消除极乐寺影响,进而想办法获得彻底翻身掌权的机会。 “虫宗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国王府,就不怕极乐寺找他们麻烦?”一旁的梅姨好奇地问道。 “虫宗十分神秘,但行走世俗时皆为门下弟子个人行为,所以找不到宗门身上。何况,不要以为虫宗就弱了,当年...”看了一眼冯香儿,萧洒连忙闭嘴。 “虫宗十分强大。”冯香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不在乎这些往事,“当年虽小,但回忆起来那宗门上下也是记忆犹新。这虫宗似乎戒律森严,不似一般山门那般松散,反倒更像是...军队管理方法,令行禁止、说一不二,而且个个都很强大。” 思索一会,冯香儿继续说道:“门下弟子每到功成就要求出世,而他们出世的师门历练要求不是修为提升而是天下大势的影响力,非常奇怪。” “是这样吗?”萧洒陷入沉思,“怪得前有沙漠虫师,后有白曼巴陀厌,他们似乎都想尽办法成为了沙漠佛国高层。” “唯有我娘是例外,也因此不受师门待见,结局凄惨。”冯香儿低头轻声说道。 一把揽过冯香儿的双肩,萧洒说道:“世上繁华三千,看得淡即是浮云。人生烦事无数,耐得住就是晴天。别人愿意把人生往累里活,我们何必还要为其累而累心累神。我的好香儿,这大好河山还未看遍,不如潇洒走一回。” “好,少爷去哪我去哪。”冯香儿展颜一笑,仰头望着萧洒说道。 “好一句看得淡即是浮云,耐得住就是晴天。”璃淑仔细琢磨着这句话,心里先前的一丝压抑彻底放下。与公子开心时,为什么要想那不开心事,自寻烦恼为哪般? 用完晚膳之后,无痴大师才回了客栈,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大师可是不准在红羌传颂佛法,又或者整个沙漠佛国?”萧洒笑吟吟地问道。 “阿弥陀佛,萧施主果然聪惠。”无痴大师黯然说道,“同为天下佛门,何分你我。” 萧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无痴大和尚是真单纯啊还是愚笨。人家好不容易完成沙漠民众的基础教育,你直接上来就把人拐走,人家不找你算帐才怪。 萧洒想了想,开口说话:“无痴大师出身何处?” “自是映雪寺。”无痴大师说道。 “可以介绍无痴大师出自极乐寺吗?”萧洒继续问道。 “阿弥陀佛,出身哪里就是哪里,这是事实,何必为此无意义争执。”无痴大师摇头说道。 “也就是说出身哪里这是事实,不可改变,那么在下就再问大师一句,你希望神僧净堂是出自映雪寺还是极乐寺?”萧洒凝视着无痴大师说道。 无痴大师愣了一下,抬头望着萧洒,眸子隐有剧烈波动翻滚。 我靠,别让我给整入魔了。 萧洒连忙说道:“所以,在成佛之前我们皆不是佛,而称向佛之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我们都希望自己的身边人幸福快乐、希望自己的家强大和睦,那么家人是谁、有多少就变得重要了。” “大师其实不必纠结于此,红尘炼心,炼的就是七情六欲,炼的就是人生百态,等大师真到了无我无他无形无相之境,便可立地成佛。”萧洒担忧地望着无痴大师。 “如何无我无他无形无相?无痴每修功德都感进步,如今仿佛失去了方向。若天下人分三六九等,与我佛众生平等违背,而不分,这天下人可渡,又与世俗计教冲突。”无痴大人合十艰难说道。 萧洒连忙说道:“大师,还记得我们在遇到百鬼那晚的对话吗?当渡不渡,渡善不渡恶,又如何是功德,又如何获得功果?” “佛家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可这人间是地狱吗?这天下百姓皆是恶鬼吗?”萧洒干脆把话说开,断不能让无痴入了魔,“教人向佛更大的目的是衣钵传承,而超渡亡魂、皈依恶人才是大功德,是真正的修行。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轰!”仿佛有无上玄奥降临于无痴大师头顶,一缕佛光冲天而起,无痴大师盘膝而坐,身上沐浴着万道金辉。原本漆黑的脸庞上竟浮现出万道霞光,将之映衬得无比的祥和与庄严。 在他怀中,小金霍然惊醒,身躯同样沐浴在金光之下,不断地长大,转眼就从一个萌萌的小狐狸模样变成了虎面犀角狗耳龙身狮尾的威武巨兽。 “见闻瞻礼一念间,利益人天无量事。”无痴大师虔诚地合十说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小金,现在叫谛听在金光中恭敬地伏了下来,偎依在无痴大师的身边,只是一双眼睛略带疑惑地望着萧洒。 “你现在已经跟了无痴大师,我们的契约作罢。”萧洒心神一动,与小金的契约顿时消失。 “为何?”小金愤怒地说道,“为什么我会跟他有着亲密的联系?不经过我的认可吗?” “一切皆为缘法。”萧洒轻轻说道,“无痴大师乃真正向佛之人,而你亦是伴他成佛之神兽,如今你名谛听。” “这名字比小金好听多了,我接受。”谛听仔细琢磨一下说道,“他...竟已成半分佛,据我所知这方世界还没有哪个和尚达到这种境界。” “极乐寺也不行?”萧洒诧异地问道。 “不行。”谛听点了点头,随即怪异地说道,“我似乎与他有着血脉相连的怪异感觉,难道我与他很像,让我看看容貌。” 萧洒摸了摸鼻子,心道你就是被他趁八境天地洗札时用自身气血改造的,当然有血脉相连的感觉。 “从此你就跟了无痴大师吧,我们缘尽于此,好自为之。”萧洒庄重地说完,赶紧开溜。 随即身后传来谛听惊恐的咆哮声:“这是谁?这是什么怪物?!” 第115章 冯香儿解禁 无痴大师一念而初登佛境,立即引得整个红羌震动,国主新罗更是带着一干重臣隆重地拜见了无痴大师。 “无痴大师无巧不巧,在我红羌立地成佛,此乃我红羌盛事,更说明大师与我红羌有缘。”新罗恭敬地行了一个佛礼说道,“号令天下,于玉镜湖建立朝圣寺,封无痴大师为国师,即今日起为‘圣佛日’,每年可圣拜。” “不可。”无痴大师连忙制止,“贫僧只是路过红羌,断不需要建立寺庙,也没有时间打理...” “来人,一定是这陀厌狗奴才冲撞了无痴大师,给我狠狠的打,以给大师谢罪。”新罗冷哼一声,装作愤怒地瞪着陀厌。 “是。”几个甲士冲出人群,立即将陀厌按于地上,杀威棒高高扬起,真不客气地打了起来。这陀厌也是人物,硬是不动用真气,硬生生用肉体接板子,不一会就有鲜血溢出,看起来十分凄惨。 “这他喵的周瑜打黄盖啊。”萧洒无奈地摇了摇头,古人的科技是没有如此发达,但人家这智商可不低。 无痴大师最终无奈出声制止:“便依国主所言吧,只是贫僧准备渡化这天下恶鬼,恐怕无时间打理,也未必常驻这红羌。” “天下恶鬼?”国主新罗吃了一惊,“发天下宏愿,只是渡鬼,这、这怎么可能?” “阿弥陀佛,愿已发,不可悔。”无痴恭敬地说道。 国主新罗与陀厌对视一眼,重新恢复笑容:“宣,映雪寺无痴大师在红羌立地成佛,今日普天同庆,霄不禁、夜不止,共浴佛辉。向佛百姓可暂来此处参拜圣佛,若有疑虑不妨求解。” 红羌的善男信女顿时哗然,纷纷一脸激动与希冀地望着无痴大师。 无痴大师无奈地叹息一声,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恭敬不如从命,今日便于此传颂佛法,多有叨扰。” 一环扣一环,这国主新罗倒也是个人物。 “恐怕要把极乐寺的人气坏了。”璃淑幽幽说道,目光扫了一眼人群中的几个大和尚。 “那又能如何?无痴立地成佛,已然是佛门神僧层次,任何佛门弟子见之都必须礼让三分,不可怠慢。虽空有愤懑,但不敢表达。”璃淑轻笑一声说道,随即转向萧洒,“公子才是令人惊讶之人,三言两语就可令大师成佛,莫不是哪个小和尚传世?” “唐僧,一定是唐僧。”阿黛在一旁连忙说道。《西游记》的故事自然也是萧洒讲给两个小丫头听的,所以阿黛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唐僧。 “唐什么僧?”萧洒拍了拍阿黛的小脑瓜,“我只是担心大师纠结成魔,就胡乱说了几句,随想就这样了。” “少爷、少爷,上次你搞得好运连连,人家让你摸一下也不摸。这次你又来了金口玉言,快快夸夸香儿。”冯香儿连忙凑上热闹说道。 “助你早日上六境。”萧洒拗不住冯香儿纠缠,连忙挥手将小丫头趁机揩油的手打开,一脸心虚地望着璃淑。 话音刚落,冯香儿身上突然雪芒大盛,玄奥而压抑的气息突兀冲斥其上,就引得天地间元力剧烈波动,半空中隐隐有霞云汇聚。 “快让冯香儿进客房。”萧洒脸色大变,一把抱起冯香儿冲入客栈,众人连忙跟随其中,不时地想办法施展法诀以求掩盖天机。 无痴大师眸子微闪,突然间运转无上佛功,顿时周身佛光大盛,头顶上方浮现一尊左手持锡杖、右手结与愿印的菩萨。天际之间霞光再盛,如莲花般倒垂于空,笼罩在佛相之身。 “所谓八苦即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阴盛苦,为苦谛所摄...”这是地藏菩萨的除盖障地藏形象,因发下宏愿渡化六道,故而拥有六个法相。当前法相为人除掉八苦之盖障,专门济度人道。 无痴大师的佛相顿时成功吸引了全城人视线,就连混在人群中的极乐寺几个大和尚,在此刻亦恭敬地跪伏于地,悉听教诲。 “多谢大师了。”萧洒通过心灵感应悄然说道。 “阿弥陀佛~”无痴大师念颂佛号,随即传声说道,“贫僧刚入地藏佛门,未形成佛经...” “大师可如是说。”萧洒连忙将《地藏经》传了过去。 “阿弥陀佛~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吾以佛眼观故,犹不尽数。此皆是地藏菩萨久远劫来。已度、当度、未度,已成就、当成就、未成就......”无痴大师渐渐陷入空冥,竟自不需要萧洒传音,仿佛《地藏经》本为其心意,妙语如莲,油然自生。 小小客栈门口汇集了黑压压一群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极乐寺的和尚亦是恭敬地盘坐于此,听无痴大师讲经。整个红羌梵唱如歌,莲霞漫天,佛相金辉,妙不可言。 另一端冯香儿盘坐于地,身躯上白芒闪动,无数闪电般光芒萦绕其上,仿佛无数细小游龙,每行一处都宛如钢针刺骨,令少女痛不欲生。 “这丫头还是没有听我话,偷偷修炼了《虚禁咒》。”萧洒一目了然,有些愤怒地望向一旁的阿黛。 阿黛惶恐地蜷缩一旁,不敢言语。 《虚禁咒》是自那沙漠地下仙府中获得几卷玉简之一的功法,修到一定程度后可破除天下封禁。但此功法未知其理,萧洒一直不让两女冒然修炼,不想冯香儿竟背着他偷偷修炼,还连同阿黛一直瞒着萧洒。 萧洒就知道这破禁不可能没有代价,前世看小说多了也知道凡是破禁之术,若不准备充分,轻则伤身,重则伤寿。 冯香儿周身的电光越来越密集,宛如万剑穿心,少女的身躯亦开始涌现无数血滴,最终将其染成血人一般,令众人大惊失色。 萧洒脸色铁青,沉思一会后突然双眸一亮,竟是冲到包裹前从那刻绘有“增容法阵”的水袋中取出一尾半边月来,直接送入冯香儿之口。 这半边月宛如玉影流光,在瞬间就被冯香儿的吐纳呼吸吸入经脉之中,顿时有如泉水泼火,速度将周身无数闪电镇压下来。 “有用了,公子,有用了。”一直紧张惶恐的阿黛喜极而泣地说道。 萧洒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盯着冯香儿,双手轻抚于水袋之上。如果冯香儿再出现问题,他会毫不犹豫地再消耗一尾半边月。 索性这半边月药力惊人,竟迅速将诸多闪电悉数压下,冯香儿重新恢复了平稳气息,一身血露倒浸肌肤,竟消失不见。 丹田处,冯香儿一身真气汇聚于此,如大网般笼罩向悬浮半空的一柄蛇形匕首。这匕首不甘就犯剧烈挣扎,引得整个气海疯狂震颤,隐有刺眼电光乍现。 萧洒双眸微垂,天感之力悄然展开,将少女丹田景象尽收眼底,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掌按在少女背心,源源不断的真气蜂拥而至,迅速加强了那张大网。 璃淑盘膝而坐,一手置膝,一手轻按萧洒手背,自然之力顿时暴涨,天地元力疯狂降落向客栈方向。 无痴大师悄然皱眉,双手盘印突然转了佛经,玄奥而晦涩的奇异音符响彻天地:“谶蒲谶蒲谶谶蒲,阿迦舍谶蒲......” 佛光增长,红羌震动。长病而康、寿枯而延、智愚而聪、业阻而达,正是《具足水火吉祥光明大记明咒》。 “...犀黎浒卢浒鲁...” 随着无痴大师的语收,整个红羌天空惊雷乍现,竟是下起了漫天大雨。 客栈内室里,冯香儿同样在此刻发出一声惊呼,丹田内大网落下,狠狠罩住那蛇形匕首,随即快速拉扯其传送于体外。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条丑陋的虫子在血泊中疯狂扭动。 第116章 青鸾血脉 大沙漠再往西数千里是一片连绵的大山,在山上有座宏伟的宫殿,然而空旷的宫殿中仅有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盘坐其中,显得冷冷清清。 蓦地,男人睁开双眼,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这小丫头果然还没有死。”男人冷漠说道,“如今禁制已破,看来是突破到六境了,该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男人发出一连串冷笑声,随即站起来走向宫殿后方,穿过一个个阴暗长廊后来到后花园,来到一处低矮的灌木丛前。 “禁制已解,你可以去收割了。”男人停在草丛前说道。 “咦,这么快?”草丛中传来一阵悉顼的声音,随即青烟升腾,显露出一个净面青衫男子。这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身材瘦削修长,面容刀削般线条分明,却有一双腥红的眼睛,令人感到恐惧。 “确实出乎想象。”黑袍男人点了点头,皱眉望了一眼青衫男子,“注意隐藏你的形象。” 青衫男子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双眼中的红芒迅速消失,化成白底黑瞳模样,整个面容顿时柔和了几分。 “杀人诛心,有时候我感觉你们人类远比妖魔鬼怪更加的可怕。”青衫男子说道,“为了用青鸾血炼丹,故意派男子勾引冯蜜儿,事后又杀人灭口,可真阴毒。” “这不关你事,不要节外生枝,否则有你好受。”黑袍男人冷哼一声,随即那青衫男子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神色。 黑袍男人冷冷望着青衫男子,身躯上的波动越来越强烈,对面男子的脸色亦变得越发的难看,整个身躯亦自剧烈颤抖起来,直到最后痛苦地跪于地上,恭敬地向着黑袍男人伏首。 “去吧,完不成任务就不要回来了。”黑袍男子转身离开。 青衫男子蜷缩在地上,身躯渐渐恢复平静,那双眸子里隐藏着忿恨与恐惧的复杂神情。望着消失的男人背影,青衫男子好半天才爬了起来,就这样坐在潮湿的地上,望着草丛发呆。 良久,青衫男子站了起来,纵身飞出后花园,几个闪身后消失于宫殿前。一口气奔波了数千里,青衫男子这才停了下来,霍地转头望向一侧,随即身躯微动,一闪一现之后手中多了一只狐妖。 “饶、饶命...”狐妖浑身剧烈颤抖,然而未等它话说话,纤细的脖子就被狠狠拧断。 青衫男子冷笑一声,身躯再次动了起来,万里大山不时传来凄惨叫声,一路上倒下的凄惨尸体无数。 发泄完后,青衫男子对着苍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随即纵身飞向东方。 数个时辰后,黑袍男人出现在青衫男子的必经之路上,望着满地的尸首眸子里泛起无尽意气。 “这贼蛇已经心生二意,等这次任务结束后就立即了结掉你。”黑袍男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望着地上可怖的血虫,众人齐齐后退,璃淑第一时间弹射出一缕真气,在半空中化为熊熊火焰落在血虫身上。 细密的尖叫声不绝于耳,那血虫在真火中疯狂扭动,直到彻底化为黑碳。梅姨用真气包裹住地面的残渣,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几个闪身消失在客栈。 萧洒轻轻抱起冯香儿,将少女放在了床榻之上,仔细为其检查一番后这才放心下来。 “香儿没事,不过看这样子应该又要突破了。”萧洒转头望向众人,“她的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真气贮存,应该是她母亲为她留下的,只是被禁制封印住,平日里不显。如今禁制放开,这真气自如贯穿七经八脉,随着呼吸吐纳而往复周天,我想要不了三、五天,冯香儿就会晋升六境。” “也不知是福是祸。”璃淑感叹一声说道,“这虫宗太过神秘而强大,当年小看它的都受到了惨痛的教训。”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没错,当年仅冯蜜儿一人就搅得整个江湖血雨腥风。待沙漠虫师出现后,更是凭一已之力让整个江湖人士横尸遍野。这样的宗门仅是培养出的弟子就如何可怕,那整个宗门岂不是更加的强大。 “你是担心这禁制被解后,虫宗必然有人能够感知到,担心他们会追寻线索找到冯香儿?”萧洒眸子精光一闪。 “还是要小心为妙。”璃淑望向萧洒,“当年一个小丫头又如何能够从十万大山里逃了出来?难道虫宗就真的感知不到吗?要不就是有人暗中帮助了小丫头,要求就是故意放她出来。” 萧洒点了点头,认同了璃淑的猜测,随即一脸郑重地望着冯香儿:“不管谁来,也别想伤害到她,也别想带走她。” 璃淑将目光转向萧洒,幽幽地望着少年。 萧洒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动我家淑儿更不行,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璃淑脸颊微红,轻叹口气后走出房间,将公子留在少女房间。 三个时辰后,冯香幽幽转醒,入眼是萧洒那张英俊而平静的脸庞。此刻少年就盘坐在冯香儿的床前地上,正自努力修炼。 萧洒睁开双眼,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香儿,你醒了?” “是,少爷,给你们添麻烦了。”冯香儿感动地说道。 萧洒的脸色一沉,站起后走到床前,低头愤怒地瞪着少女。 冯香儿不敢直视萧洒的眼睛,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是香儿任性了,不该违背少爷之言。” “大凡禁制解除总会有危险降临,就算是八境大能亦要做好万全准备,你倒好,竟是如此鲁莽。”萧洒生气地说道,“如果你出了事,你让少爷我如何心安?” “对不起,香儿只是想早日强大起来,好帮助到少爷,少爷要做的事太多了,面临的危险也太多了。”冯香儿头更低了,声音如蚊。 “唉~”萧洒长叹口气,上前轻轻将冯香儿搂住,“傻丫头,报仇对我来说并不是非常重要,家人好好的才是我的愿望。如果说为了报仇,我要将哥哥姐姐、父亲母亲、你还有梅姨等人拉入水深火热之中,我宁愿不报这个仇也罢。” “少爷~”冯香儿轻轻拥住萧洒,俏丽的脸庞上流落一行泪水,“能够遇见少爷真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萧洒拍了拍冯香儿的肩膀,示意她调息内视一番。 冯香儿坐直身躯,盘膝内视,良久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我、我已经是五境巅峰了,感觉下一秒就能够突破。另外,我的脑海里多了一部功法,不,严格来说是两个神通。” “什么神通?”萧洒吃了一惊。 “镜像与传讯。”冯香儿说道。 萧洒皱了皱眉,沉思少许后突然说道:“难道你的血脉特殊?拥有神兽血脉?” 冯香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萧洒再次思索一会后睁开双眼:“应该是青鸾!画里青鸾客,云中碧玉箫。秋风若西望,为我一长谣。我们家的冯香儿竟然是神鸟青鸾血脉,可真是了不得。” 冯香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随即说道:“少爷、少爷,那我厉害吗?” “厉害,这个镜像听起来就厉害,但这传讯应该更有用。香儿,你抓紧把这两个神通熟悉一番,然后看看怎么使用。”萧洒立即焦急地催促起来。 如果这传讯真如传说中的青鸾神通一般,那么就变得十分强大了,再与家里母亲、平江孟清涵兄妹、哥哥父亲们沟通时就方便了许多。 第117章 天感之力就是真元 “无痴大师,我们就此分开了。”萧洒望着俗事缠身的无痴大师,心里感觉有些愧疚,毕竟因他才陷入这政治泥泞中。 “阿弥陀佛~施主请自便,贫僧处理完建寺一事会立即回映雪寺。”无痴大师恭敬地向萧洒一礼。 和尚拜的是萧洒帮他找到修行方向一事,拜的是助他入佛境之功。 萧洒轻轻点头说道:“大师如今被红羌万民困扰,想这朝圣寺不见不行,况且王室亦不会任大师而去。只是大师要多加小心,在极乐圣地建立外寺,恐怕会遭受到许多责难。” “阿弥陀佛~”无痴大师合十说道,“既然逃不脱就索性建之,往来功过、是非对错皆是修行,这一关不过如果超渡六道。” 萧洒深吸一口气,挺直胸膛说道:“我当今已成功拿到两处沙漠之地的终生合约,会不日建立沙漠补给站,其中东站靠近百鬼夜行之所,还希望大师得空来处修行,一来助我摆脱百鬼困扰,安心修建补给站;二来也助大师摸索出佛门真谛,找出修行法门。” “阿弥陀佛~此言甚妙,待此方事了,贫僧自会前往那百鬼之所。”无痴大师连连点头称赞。 璃淑狐疑地望了一眼萧洒,却见一旁的冯香儿忍不住掩口而笑。 这公子,又不动声色地忽悠了一个八境大和尚。 “就此别过。”萧洒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离开。 “少爷,我们接下来往哪走?”冯香儿抱着阿黛骑上骆驼说道。 “一路向南,先入乌兹,顺便拜访一下沈大少,看能否得机会寻得飞行妖兽,再往西南入闾然山脉。”萧洒思索了一下说道。 “戎国国师方以山追寻百鬼而远离,是否代表着当前双方战事平息?”璃淑来到萧洒身畔说道。 “应该是。”萧洒点了点头,“副宗已死,方以山又远离,戎国应会暂停战事。何况也不知那方以山混入百鬼中的目的为何,或许也跟戎国国事有关。” 璃淑眸子微微闪烁,随即转头望向萧洒:“你萧府一向忠君爱国,你爷爷萧秋远更是贵封忠义侯,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哪一天玉宛与承离发生战争,你会怎么办?” 转头望了一眼璃淑,萧洒淡然一笑:“国事是国事,个人是个人,这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情感,当然如果可能我先把你虏来做夫人再说,省得与你战场相见。哈哈~” “呸,登徒子~谁虏谁还未可知?”璃淑轻啐一声说道。 “咦,被你虏也不错哦~做个省心省事的上门女婿,多润泽。”萧洒笑嘻嘻地望着璃淑。 “做什么上门女婿?”璃淑满面绯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恨恨地说道,“把你虏来先阉掉再说,省得你祸害玉宛好女人。” 萧洒下意识地捂了捂裤裆:“璃淑,你好狠啊,用完就弃。” “什么用完...你个登徒子,我踢死你。”璃淑气得银牙直咬,飞起一脚将萧洒从骆驼上踢飞。 萧洒故意惨叫一声,飞纵于三丈外,却是借机跳上了冯香儿与阿黛的骆驼背上,一把将冯香儿搂住。 “少爷,不跟璃淑打情骂俏了,人家不要你了就跑来找香儿?”冯香儿撅着小嘴不满地说道。 “那我下马。”萧洒佯装松开手。 “不,少爷,抱紧点嘛~”冯香儿连忙变脸,拉着萧洒的手重新放在腰际,“大夫人以后找你麻烦,比如将你踢出卧房,尽管来找香儿...少爷那本画本,香儿也偷偷学了一些招式...” “想什么呢?!以后不许再偷看。”萧洒满额黑线,狠狠给冯香儿一下,“还有,别带坏了阿黛。” “阿黛什么也没听见。”前方阿黛红着耳朵说道。 萧洒的脸色变得郑重,靠近阿黛耳边说道:“小阿黛,找个机会给璃淑打下标记,千万别让她发现了。” “是,公子。”阿黛轻声应道。 冯香儿的眸子闪了闪,转头就趁机给了萧洒一个香香:“少爷,你凑过来是要亲亲吗?” 萧洒跃下骆驼,一手抹脸,连忙转头望向璃淑,却见璃淑盘坐骆驼之上,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进入了空冥状态。 萧洒做贼似的溜回自己的骆驼上,忍得他身后的梅姨一阵暴笑。 “梅姨,我们玉宛与承离一向交好,你说这璃淑为什么要偷偷潜入武阳城,还与供奉七剑卓琮打了起来?”萧洒放慢脚步,用心灵传音问道。 “少爷,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梅姨回音道,“璃淑的母亲是玉宛圣师绮梦,而绮梦还有一个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姐姐绮魅,当年这绮魅嫁给了咱承主国君周靖康。” 萧洒愣了一下,旋即双眸闪亮,过往的一幕幕画面如潮水般闪现。回想当初在武阳郊外遭受神秘人攻击,有人暗运“雪焰花”,三十年宫帏惊变,再到璃淑蒙面暗闯武阳城,这些琐碎的片段似乎在此刻都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 “她是想救在囚在深宫大牢中的绮魅?”萧洒幽幽说道。 “恐怕如此。”梅姨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萧洒,“少爷可不要犯糊涂啊。” “放心吧,梅姨,我还不至于因女人而失方寸、抛立场、丢仁义,变得轻重不明、是非不分。”萧洒轻轻摇了摇头,“只不过,我想很多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回头问一下爷爷。” “这事情你爷爷好像也不太清楚。”梅姨点了点头说道,“当年萧武王正戍守边关,接到王宫内乱消息后匆匆带兵赶回,可未至武阳城就收到了已经平叛的通知,并被要求立即回返边关的命令。” “绮魅血脉悉数被诛,端是诡异。若说有皇子篡权,诛相关人等即可,不可能所有皇子都联合成一体。他们除了是绮魅的孩子外,到底也是国君的骨肉,这周靖康又如何狠得下心来?”萧洒的眸子里闪现出一缕精光,“除非这些皇子皇孙皆非其血脉。” 梅姨吓了一跳,略一沉思之后震惊地发现,少爷的分析竟非常有道理。 “这可真有点骇人听闻,但又似乎非常有可能。那段时间周靖康身受重伤,一直在养病。”梅姨颤抖地说道,“如果说这些孩子都不是周靖康的,那会是谁的?” 萧洒没有言语,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身后修炼的璃淑。这件事他原本无意关注,但现在因为有了璃淑,他少不得要暗中调查一番,弄清楚其中来龙去脉后也好决策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少爷,红羌已经传讯于大少爷,下一站我们在乌兹国都郎宁城接收回信,到时候或许就有了龙血的消息。”梅姨抛开纷杂的思绪,心想这些东西还是交给少爷靠谱一些,自己何必费这心神。 “嗯。”萧洒轻轻点了点头,将这些理不清的头绪暂时抛开,随即沉下心神进入修炼状态。 如今萧洒得小黄鸡伐毛洗髓,修为莫名其妙来到了六境巅峰,竟隐隐又有了突破的迹象,也不知是好是坏。 《睡梦罗汉》已经修成所有功法,拳法也完成了十八式顿悟,现在可以说驾轻就熟。《大渡真经》已经修炼到第三重,真气外放时浑身沐浴金光,宛如菩萨不坏金身,堪称刀枪不入。配合上《睡梦罗汉》拳法可谓是鱼水交融,大大提升了战力,特别是寸劲得真气外放后演化成了气芒。拳脚挥动时,浮光掠影亦有杀敌之能,宛如千手千脚一般。 至于《梦机玄功》已经修至第四页,第一页获得了金色魂珠,第二页获得了灵魂震慑、第三页获得了灵魂切割,而这第四页亦将玄奥符纹刻画到最后一笔,眼后将再获得一项灵魂战技。 自然之力一直平稳进步,先后获得了谛听、心灵沟通、破妄三大术法。至于天感之力进展略缓,但也可延伸于四十里,增长了十里感知。 “你管这叫天感之力?”一次小黑鸡在夜里幽幽望着萧洒说道,“不,这不是天感之力,这是九境之上的普通真元属性而已。当真气与生命力通过不断领悟、相互融合之后,就是真元!当所有真气都转变为真元后就是九境之上,世称陆地神仙。” 第118章 修炼阴元 重新开始沙漠之旅,萧洒一行人与当初刚进入麦那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无论是实力与经验都大大提升,特别是萧洒与冯香儿是这里面收获最大的两人。 “真气汇聚于体,靠的是功法,靠的是水磨功夫,然而真元靠的是领悟,对生命的领悟,并把它融入到天地灵力之中,再汇聚于身。”小黑鸡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对着正努力修炼的萧洒说道,“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精神力层次已达六级巅峰,领悟力还这么低。天地灵力并非是死物,它们也是有生命的。” “天地灵力也是有生命的?”萧洒停下修炼,仔细琢磨这句话。 “何为天地灵力?实际就是这方世界生命气息所散发出来的力量。”小黑鸡翻了一个身,屁股冲着萧洒说道。 “那岂不是有上限,毕竟生命总和是基本恒定的。”萧洒诧异地说道。 “所以不同世界的灵力是不同的,有的稀薄有的浓郁,也因此划分出不同等级,盖因两处生命总和不同而已。当然你所理解的生命还有欠缺,这生命除了万物灵长外,还包括世界环境所渗透而来的生命力以及世界本源生命力。” 世界环境生命力容易理解,可这世界本源生命力是什么意思?萧洒诧异地望着小黑鸡。 “所以说你可真笨呐。”小黑鸡扭头摆出一个鄙夷的姿态,“你看这满天星空,都可能代表着一方世界,有的星星闪亮,有的星星黯淡,这是因为它们的本源力量不尽相同。有的世界自身蕴育着无尽力量,所以生机勃勃,修炼起来事半功倍,称为上等世界;有的世界自身贫瘠而枯竭,万物难以生长,灵气稀薄,自然修炼起来艰难无比。” 萧洒听得津津有味,并没有打扰小黑鸡,示意它继续讲。 小黑鸡翻了一个白眼:“另外,世界本源也不尽相同,有的拥有火之本源,可称为火星;有的拥有水之本源,可以称之为水星...” 萧洒惊呆了,这什么跟什么,火星、水星,是不是还有冥王星啊? “...有的拥有死亡本源,称之为冥王星。”小黑鸡继续说道。 萧洒双眸怒睁,震惊地瞪着小黑鸡尖叫起来:“还真有啊?” “专心点。”小黑鸡用石头砸了萧洒一下,不满地说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好吧,被鄙视了。没见过世面?九大恒星咱不知道?切,比你这个小黑鸡懂得多。 ”本源有属性,同样修炼者也应修属性,接下来你可以边修炼边感悟这天地之间的不同灵力,找到自己亲近的那种属性,从而着重修炼。”小黑鸡说道,“就像冯香儿这小丫头拥有青鸾血脉,自然是风属性、璃淑是天生的水属性、阿黛是木属性,而那个姓梅的女人是金属性。” “那、那我是什么属性?”萧洒兴奋地问道。 “你、你就是一个大杂烩。”小黑鸡不屑地说道。 萧洒不气反喜,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前世种种玄幻小说情节:“五行属性?” “啥叫五行?”小黑鸡诧异地问道。 “金、木、水、火、土啊。”萧洒诧异地说道。 “切,这只是构成物质的基本元素,这方世界除了金木水火土,可是还有光与暗、阴与阳、时间与空间呐,笨蛋!”小黑鸡再次鄙夷的瞪了一眼萧洒。 萧洒自然知道这些,这些知识可不是从这方世界得来的,全依赖于前世喜欢玄幻小说的缘由。 见萧洒陷入沉思,小黑鸡的眸子闪了闪,随即转头蹬腿准备睡觉了。这小家伙领悟力实在惊人,仅是六境凡境期竟修得真元之力,令小黑鸡差点惊掉下巴。剩下的路只能靠小家伙自己摸索了,小黑鸡也只能提供些曾经听过见过的修炼知识,毕竟它不是人类,哪有这么麻烦的修炼历程,睡就得了。 盘膝而坐,萧洒一面继续修行《大渡真经》,一面散发出天感之力,如触角般延伸于天地之间,静静感悟其中属性之力。 月上高空,阴元聚汇,一抹清凉气息隐隐围绕着萧洒打转,竟似十分欢快与亲热,随即随着呼吸吐纳不断涌入到少年身躯,汇聚丹田之中。 小黑鸡错愕地转头望向萧洒:“尼呐,这不需要感悟吗?你们就上赶子来了?” 悲愤地瞪了萧洒一眼,小黑鸡干脆将脸埋入沙土中。也许睡一觉会好点,否则要嫉妒死了。 一早醒来,众人继续出发,萧洒一开口顿时吓了众人一跳,特别是梅姨紧张得不得了,一个劲地要摸摸少年的小弟弟,生恐它不在了。 尽管强压喉咙,此刻萧洒的声音还是如少女般宛转阴柔,听得小黄鸡直起鸡皮疙瘩。 “该死的小黄鸡,修炼阴元会导致阴阳失衡也不跟我明确一声,害得我一大早丢丑。”萧洒愤怒地瞪着小黄鸡。 “等等!我是小黄鸡不是小黑鸡,啊呸,你才是鸡,你全家是鸡。”小黄鸡愤怒地在萧洒头上跳来跳去,弄得少年头发凌乱不堪,“我可不是二姐,你给我认清楚了!该死的。我二姐生性好武又博闻强记,对这东西自然晓得,可是我哪里知道去。” “你就知道吃与斗,小黄鸡。”萧洒气愤地挥舞手掌想将小黄鸡赶走,但偏偏这小黄鸡动作迅捷轻灵,总能避开他的手掌,继续恣意对付少年的头发,弄得后者不得不认命。 “鸡以食为天,吃怎么了?另外,我那是斗吗?那是辩法,君不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理不辩不明,懂吗?白痴。”小黄鸡站在乱蓬蓬的头发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鸡了?”萧洒耸耸肩膀。 “我他喵的,被你带沟里去了。”小黄允勃然大怒,“你才是鸡,你全家是鸡。我就是斗怎么了?你有本事跟我斗啊?” “你确实逗,就一逗b。”萧洒无奈地说道。 “啊!什么逗b,一听就不是好话,我是斗,不是逗。正所谓一字之差,谬之千里......”小黄鸡又开始蹦蹦跳跳地折腾,嘴里如炒豆般不断地蹦词儿。 萧洒无奈地捂上耳朵。好吧,是自己失算了,跟只鸡斗什么嘴。 梅姨骑着骆驼走在后面,忧心忡忡地望着少爷。 身后的璃淑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说道:”梅姨不必担心,只是阴元摄取过量,一个时辰后就恢复如初了。不过这家伙哪里学来的修炼之法,大男人单修阴元,也不怕变太监。” “真变太监,你舍得吗?”梅姨转头笑吟吟地望着璃淑。 “哎呀,我有什么舍不得?”璃淑顿时满脸通红,“变成女人更好,省得祸害其他少女。” 梅姨笑着摇了摇头:“言不由衷,你可要看好少爷,否则保不准还会有多少女孩喜欢上他呢。就连我啊,如果年轻个十几年,说不准也会对少爷芳心暗许。” “梅姨现在也不老啊,而且还这么漂亮。”璃淑眼珠一转说道,“如果是梅姨的话,我倒不介意。” “滚,好你个小蹄子。”梅姨扭头与璃淑打闹起来。 第119章 普智大师 发泄完心中愤懑,萧洒陷入修炼之中,天地阳元不断地汇聚其身,将之镀成琉璃之身,看起来如天神下凡。 “公子真是好悟性。”璃淑吃惊地望着萧洒说道。 “少爷似乎精通所有道理,知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道理,自己就摸索出了平衡之道。”梅姨赞叹一声说道,“但这天地元素竟如此亲近于他,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是的呢。”璃淑点了点头,“若不是娘亲教导于我,我还不知这修炼属性一说;若不是娘亲寻这万水之源让我感悟,我也不会这么早就感悟到水之力,萧洒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你们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冯香儿青鸾血脉,天生风属,一旦激活后几乎不需要感悟。阿黛贵为塔司圣女,天生木属,自小就继承神奇能力。而璃淑你也一样,我甚至一度怀疑你拥有着真龙血脉。”梅姨眸子闪了闪说道。 “可以救公子姐姐吗?”璃淑吃了一惊,随即说道,“如果我拥有真龙血脉的话?” “不好说。”梅姨摇了摇头,“真龙血脉并不代表真龙之血,还是稳妥一点好,恐怕少爷早就明了这一点,还会坚持前往横山。” “横山真的有龙吗?”璃淑好奇地说道。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都是谛听那听来的。”梅姨摇了摇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找不到龙血,恐怕就要劳烦璃淑了。” “万死不辞。”璃淑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恨不能现在就证明我的血对公子姐姐有用。” 小黄鸡从萧洒头顶跳了下来,眨眼就跑到冯香儿的肩膀上,百无聊赖地伸了一个懒腰:“真没意思,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感觉。来,勿那香儿,让我们来辩上一辩。” 冯香儿扭头瞪着小黄鸡,满脑子黑线,随即连忙说道:“我要修炼。” “修炼有什么用,都笨手笨脚的,看我吃一吃,斗一斗,修为不就涨了?”小黄鸡鄙夷地瞪着冯香儿,随即指了指萧洒,“还有那个笨蛋,整天就知道修炼,一点也不好玩,就他那天赋啥时候才登入仙境?” 正说话间,天地突然微微震动,众人纷纷大吃一惊,将目光转向萧洒。 萧洒周身沐浴神光,宛如天神下凡。身下骆驼原来就与他心意相通,此刻竟缓缓跪坐于地,静待主人感悟。 天地灵力蜂拥而至,形成巨大的旋涡围绕在萧洒四周,一股玄奥的波动自其身向四周蔓延。 梅姨眉毛微皱,跃下骆驼后抽出宝剑,目光凝重地望向远方。璃淑纵身飞入高空,腰间雪绫展开,稳稳托在她的脚下。另一旁的冯香儿则手探入衣襟握住尾刺鞭于骆驼背上站立而起,阿黛则头上盛开六朵美丽的花儿,顿时令整个沙漠芳香四溢。 “呃,我收回我说的话。”小黄鸡一脸震惊地瞪着萧洒,喃喃说道。 天地灵力涌入丹田,与阴阳之力不断地融合汇聚,随即压缩变小,最终在气海中形成一小团有别于真气的雾气。这雾气与真气几乎格格不入,一经出现就霸道地占据正中央,令真气纷纷避退四周,众星拱月般围绕其旁,仿佛流云逐月。 魂宫在这一刻亦是微微颤抖,魂珠自行旋转,其上符纹不断流走,第三处笔画又开始动了,缓慢而有力地书写起来。 “站住。”梅姨突然发出一声娇喝,长剑化做电光射向前方,插在沙土之中。 “阿弥陀佛~贫僧极乐寺普智。”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缓缓出现在视野,迈着不徐不缓的脚步向着众人走来,随后停在了长剑前,目光望向盘坐的萧洒。 “原来是闻名天下的灵智尊者普智大师。”梅姨心中一惊,强作镇定地向来人施礼。 “善哉善哉,贫僧途经此处见天地异象,特来查看一番,不想惊扰到萧施主修炼,罪过罪过。”普智大师嘴上说着谦逊的话,但声音有如洪钟,竟引得这天地震荡不已,顿时将修炼中的萧洒惊醒。 一脸愤怒地瞪着普智,萧洒默默握住腰间的剑柄。 梅姨的脸庞如挂寒霜:“坏人修行,如杀人父母,大师你贵为极乐寺有成僧人,是不是做得太过下做了。” 普智大师收回视线,扫了一眼引而不发的沙中长剑,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雪山剑宗果然还有余孽...幸存者,看来‘万剑诀”亦有传承,幸哉幸哉。” “幸个屁,是幸灾乐祸才会。”冯香儿愤懑地说道,“极乐寺好称悲天悯人,不想今日让小女子倒是见识了。” “阿弥陀佛,我看女施主对在下深有误解,少不得要解释一番了,也省得坏我寺威名。”普智大师唱了一个佛号,突然大手一伸,竟在半空中幻化出一只大手,抓向冯香儿,“倒要看看施主衣襟下藏着何种兵器?如此鬼鬼祟祟。” “贼和尚,好大胆,香儿你退下。”梅姨清吒一声,沙中长剑骤然暴发,竟是席卷着漫天黄沙,直扑向普智大师面门。 普智大师不以为意,嘴里发出一声“唵”音,周身暴聚无尽清光。 沙砾如剑,剑中有剑,万道剑光刺入其上纷纷发出“叮当”杂乱之声,竟是悉数被阻,无一能近身。那大手丝毫不减地扑向冯香儿,强大的气势令两女身下的骆驼发出悲鸣,不堪重负地跪坐于地。 在这大掌之下,冯香感觉毫无抵抗之力,手中长鞭竟是挥舞不出来,身躯亦是僵硬地悬浮于半空。 “吽~”萧洒突然发出一句真言,身躯再次出现无数裂隙,但这一次裂隙只是一闪而逝,随即便被丹田中涌来的天感之力笼罩,迅速消失如初。 大掌对面突兀地波动了一下,随即映画出一只相同的大掌,竟是相对着迎头而上,最终狠狠撞击在一起,如同鼓掌一般,双双化为虚影。 普智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萧洒倒退数步,脸色一片苍白。 “阿弥陀佛~这是什么功法?”普智吃了一惊,抬头望着萧洒。 “大渡真经啊,笨蛋。”小黄鸡缩在阿黛的脑后,探出头来鄙夷地说道,旋即脸色大变地缩入衣衫中,“不好,这大和尚动了杀戒,准备灭掉所有人。” 萧洒的眸子骤然一缩,小黄鸡能够听得心声,这说明普智来者不善,恐怕必须打起精神来恶斗一场了。 璃淑自天而降,腰间软剑化为游龙刺向普智背心。 普智冷哼一声,也不回头就是一掌,狂啸的风声席卷天地,重重拍在虚空。游龙炸裂,璃淑身躯碾死摇晃,差点从雪绫中跌落下来。 阿黛头顶花冠白芒一闪而逝,一抹气息注入到萧洒身躯,另一抹注入到梅姨体内。随即黄花盛开,一缕黄芒扑向半空中的璃淑。 “塔司圣女。”普智皱了皱眉,脚下狠狠一跺,无数沙尘如山峰般冲天而起。 冯香儿身躯修复了行动,第一时间抱住阿黛,脚下长靴变成一抹流光,敏捷地奔跑飞纵在在不断涌起的沙峰之上,竟未伤分毫,直到跃出沙峰波及范围之外,稳稳落在地上。 普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变得凝重万分,周身清光再次暴涨数寸,竟似动了八境全力。 “拼命了。”萧洒咬了咬牙,“这和尚想杀掉我们。” “哼哼,鵸余认主,必有仙途。”普智冷哼一声,“既然已经得罪了,那么就必须在你成长之前抹杀干净。” 说言未落,普智已和身扑出,一身袈裟在半空疯狂涨大,遮天蔽日般罩向萧洒数人。璃淑踏着红绫轻易闪过袈裟,随即软剑一抖,两条水龙咆哮着纠缠盘旋,飞舞着冲向普智。 梅姨周身万道剑光汇聚,在这一刻突然合成一柄金光闪闪的巨剑,劈头盖脸地斩向半空飘落的袈裟。 萧洒周身金光闪闪,巨大佛影浮现于脑后,随即飞跃冲出,贴着黄沙飞行,扑向普智大师。 “不自量力。”普智大师愣了一下,惊愕地扫了一眼那巨大佛影,随即冷哼一声,大袖一甩,一股劲风席卷向萧洒。 萧洒眸子里金光一闪,一道玄奥的波动无声无息地飞驰向前,笼罩向普智头颅。 “咦?”普智吃了一惊,双手合十在胸前,周身清光再次加持数分。 “心灵切割!”魂珠疯狂旋转,下一刻戛然而停,一道金芒突兀浮现半空,如月轮般划破普智清光,不依不饶地刺中眉心。 普智大吃一惊,一点眉心,一朵莲花在其上盛开。竟将金色月刃生生抵住。 萧洒闷喝一声,身躯已然来到普智近前,拳头笼罩着万剑金芒狠狠砸向大和尚面门。 璃淑飞落在袈裟上,软剑再次分化出两条巨龙,撕咬向普智脑后。冯香儿则抽出尾刺,连抖数下,竟在普智的身后开出一朵血红的鞭花,然后倒卷向大和尚背心。 “杀人一点蜂。”普智眸子寒光一闪,下意识地转身挥掌。 当年冯蜜儿所造成的阴影太大,令普智不得不防,这也给了萧洒可乘之机,天地融元的三式自然展开,如千手千腿般狠狠砸向普智身躯。 普智周身清光大盛,不时传来剧烈的撞击之声,整个身躯不断地后退,大掌撞上了尾刺鞭的鞭花。 鞭花在这一刻突然化成一个浑身浴血的朦胧女人,垂落的长发将整张脸遮住,十指弯曲如勾般抓向普智。 “普智,你好狠的人心啊。” 第120章 普智大师原来就是沙通天 普智大师浑身剧烈一颤,嘴里失声说道:“月娇!” 旋即清醒,普智怒吼一声:“假像,月娇只会称我为智郎!” 然而为时已晚,女人重新化成绿芒鞭花,狠狠抽在普智大师的手臂之上。 普智大师掌风一震,鞭花炸开消失在黄沙中,冯香儿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但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 “他中了我的蜂毒。” 萧洒的拳脚与璃淑的水龙前后撞击在普智身躯之上,立即将清光打散,去势不减地奔向大和尚身躯。 大和尚单掌合十,半空袈裟骤然回落其身,堪堪迎上众多攻势,随即发出一阵轰鸣。 萧洒、璃淑与梅姨脚下连连后退,普智亦是吐出一口鲜血。萧洒的双眸死死盯着普智,瞳中金光一闪而逝。僵持于普智眉心的月轮暴发出一道璀璨金光,迅速将莲花击散,然后钻入普智的头颅。 “啊~”剧烈的疼痛自头颅中传来,普智的身躯剧烈摇晃一下,脚步下意识地不断后退,随即双手合十胸前:“巨像!” 普智的肉身疯狂涨大,竟足有六层楼这么高,然后恶狠狠地扑向众人。 拳脚相交,掌器相持,众人纷纷惨叫一声,倒跌数丈,纷纷砸在黄沙之中。 “找死!”普智恶狠狠地骂一声,径直扑向萧洒。 萧洒没有起身,摆出一个诡异的睡姿,然后身躯如风轮般旋转而起迎向普智,正是“卧狮假寐”之第三式。巨佛手不及地,遂起脚踏向萧洒。 萧洒中途身形一变,金鸡独立后化金腾盘根不退反进,避开大脚的正面力量攀沿而上,身躯亦在此刻不断涨大,竟眨眼亦是涨大了三倍,牢牢吸附在普智腰间。 “分光掠影。”萧洒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缕鲜血,然而他的眸子分外清明,像是早知道这一幕,竟再次驱动真元,二十道剑光突兀浮现,纷纷刺向普智。 不动清光似乎是万剑诀的克星,何况萧洒这二十道剑光还不如梅姨功力。普智轻哼一声,周身清光浮起竟对剑光不管不顾,大手爬向萧洒头颅。 璃淑心中一紧,在半空倒垂而下,软剑四龙盘绕其间,螺旋般刺向普智百汇。普智不敢托大,咬了咬牙将中毒的左手抬起,迎向半空中的璃淑。另一侧梅姨再次施展万剑诀,万道剑光向星河倒挂,前扑后继般倾泄向普智胸膛。 普智的袈裟无风鼓起,将万道剑光大部分震出丈外,然而亦有少部分剑光刺入身躯,带起一抹抹血花,令大和尚不断发出冷哼之声。可惜大和尚修有肉身不坏之功,以梅梅七境功力竟只是划伤皮毛,难以刺入半寸。 冯香儿想挣扎起身,但仅五境的她受伤颇重,一时竟提不起真气。 二十道剑光悉数被普智和尚的清光挡下,然而下一刻其中一柄剑光竟突破了普智的气罩,狠狠刺入肉身,然后余热不减地自身躯另一侧穿了出来。 “啊~”普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躯骤然倒退,随手狠狠一掌将萧洒拍飞。萧洒重重砸落在黄沙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 璃淑娇喝一声,游龙狠狠下压,竟在此刻突破了普智中毒的左臂,撞击在后者百汇之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普智巨像难以维持,在此刻骤然收缩变小,如钉子般被生生砸入沙地,只露出一个脑袋。梅姨一抹嘴角鲜血,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万道剑光再现光华,疯狂刺入那颗头颅。 萧洒从沙地爬起来,眸子里再次有金光闪过,映照在普智的眼中:“心灵震慑。” 普智又一次陷入恍惚,身躯却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诡异地没入黄沙之中,堪堪将所有重击躲过。 众人喘着粗气,纷纷聚汇成圆,仔细地在沙丘中搜索。 “左侧三丈。”阿黛突然说道。 萧洒心中大喜,自是知道这个聪慧的小丫头给普智打上了标记。 重剑无锋,剑芒倾吐,萧洒却是将《睡梦罗汉》拳法的气芒用在了万剑诀上,顿时巨大的剑影没入黄沙之中。 普智发出一声焦急的惨叫,自沙坑中显露出身躯,额头上滑落一缕鲜血,就连那眉心莲花亦变得飘忽不定。普智反应很快,脚下一踏,黄沙漫天,遮天蔽日般笼罩住身躯四周。 “保护阿黛。”萧洒警铃大做,连忙吼道。 璃淑第一时间冲出,半空中的雪绫先人而至,卷着两女飞上半空。 普智再一次出现在黄沙之中,巨手狠狠拍在空地上,顿时黄沙漫天。 梅姨裹胁着万剑再次扑来,劈头盖脸地席卷向普智。普智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却是一道剑光第二次穿透其不坏金身,竟与萧洒那道剑光同样的怪异。 “这剪刀果然好用。”萧洒与梅姨对视一眼,信心倍增,同时施展万剑诀攻出普智。 漫天剑光,随心而转,尽管只有一把剪刀,但普智一时之间根本就分辨不出哪一道剑光才是杀招,顿时陷入狼狈之中。 “大和尚想往西跑,沙遁。”小黄鸡钻出阿黛脑后,突然尖叫说道。 萧洒身躯一动,毫不犹豫地向西飞纵,然后又是一剑挥下,剑芒倾吐有如万丈,竟将方圆十里砸向一个深坑。 梅姨呼啸而来,万剑合一精确落下,立即锁定沙坑边缘的普智劈下。 那边的和尚残影犹在,这边的和尚身躯刚显,沙遁速度之快亦令众人乍舌,可惜这和尚命运不济,前有阿黛标记定位,后有小黄鸡知晓其打算,令其宛如赤祼祼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冯香儿盘膝雪绫之上,尾刺鞭如活物般盘绕其身,蛇首张牙舞爪地向着普智张开巨口。一股玄奥的波动自普智身躯上散发,那中毒的左臂突兀地剧烈震颤起来,随即绿芒疯狂涌向其身躯。 普智发出一声惨叫,脸色巨变,竟是一掌挥向左臂,硬生生将之砍下,随即身躯再次消失于沙坑中。 ”左、右、前、后...哎呀,他的速度太快了,我跟不上。”阿黛焦急地说道。 众人将视线转向小黄鸡,后者摊了摊手:“现在这大和尚啥也不想,随意而动。” “风雨楼的沙通天。”梅姨皱着眉头说道。 “竟是混入了极乐寺。”璃淑凝重地说道。 “追不上了。”阿黛突然停下感知,遥望向远方的莽莽黄沙,“已经在千丈之处了。” 梅姨有些不甘心地收起长剑,随即挥了挥手:“立即加快速度离开沙漠,这沙通天只要在沙漠里就很难杀死,小心他卷土重来。” 璃淑从半空落下,将冯香儿与阿黛放在沙地上,皱眉说道:“普智成名已有数十年,却不想他就是麦那恨之入骨的沙通天,怪不得一直找寻不得。” “风雨楼真是太可怕了。”萧洒眸子闪了闪说道,“这世界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拥有着这样的身份。” “是可怕。”梅姨点了点头,“即有普智,那么就有可能还会有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生活在某个角落,左右着一方格局。或许,承离也有。” 众人一时陷入焦虑与猜测之中,匆匆收拾好散乱的行李立即南行。 “少爷,以后恐怕要麻烦了。”梅姨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冯香儿。 萧洒脸色一沉,随即淡然说道:“不管什么麻烦,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到香儿!” “不止是香儿之事,鵸余寻主恐怕也会令少爷处于风口浪尖之中。”梅姨担忧地说道。 “左右都是麻烦,那就让麻烦来得猛烈些吧。”萧洒点了点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 第121章 雷鸣山庄雷惊云 烈日炎炎,风沙漫天,冯香儿一个人在沙漠里狂奔。突然后方的沙地迅速隆起,一个人形穿出来扑向少女背心。 冯香儿心思一片混乱,到此刻才反应过来,但已然来不及,娇小的身躯被来人整个压在身下,卷起一地尘沙。 尾刺鞭如灵蛇般荡起,想从背后攻击以期对方能够解开束缚,然而来人仿佛料到这种情况,在沙地上抱着她快速翻滚,随即转对正面相对。 “少爷~”冯香儿惊呼一声,尾刺鞭戛然而止,停在萧洒的脑后。 萧洒双眼通红,愤气冲冲地瞪着冯香儿一言不发。 冯香儿不敢看萧洒,低着头紧抿嘴唇。 良久,萧洒爬了起来,站在风沙中望着冯香儿:“为了找你,所有人被迫停下前行脚步,四处寻找你的身影,到现在为止整整耽误了一上午。” “对不起。”冯香盘坐起来,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若不是那天从地下洞穴出来,我就让阿黛开始悄悄标记我们一行人,这莽莽沙漠我让哪里去找你!”萧洒轻叹口气,“香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走成了,我、梅姨、阿黛是否会心安?就没有想过,我会抛下一切不顾一切的去寻你?要知道,我早已经习惯身边有你,生命里有你。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出走给我带来的是无心的痛苦与折磨,会彻底改变我们这一群人的人生。” “少爷~”冯香儿抬起头已是满脸泪痕,“对不起,少爷,是香儿错了。香儿想着自己身份肯定会被沙通天向世人曝光,到时候香儿只会成为少爷的麻烦。” “那又如何?!”萧洒的身躯挺直,冷然说道,“纵是与这世人为敌,我萧洒亦对香儿不离不弃。何况冯蜜儿是冯蜜儿,冯香儿是冯香儿,母亲的对与错与她女儿何干?!我就不信,这天下都是不讲理之人。如果真有,灭之!” “少爷~”冯香儿泪水涟涟,挣扎着站起来,扑在萧洒怀里大哭起来。 萧洒抱紧冯香儿,轻抚少女长发:“你是我的家人啊?怎能如此任性?你活着,我就会一直追寻你的消息;你死了,我就会不依不饶的为你报仇,哪来的一走百了,傻丫头。” “一走百之”是冯香儿夜里留书写下的一句话,她趁天未亮就悄然离开萧洒几人,想着自己只要走了就不会连累到少爷。 冯香儿哭成了泪人,紧紧抱着萧洒说道:“是香儿错了,香儿再也不跑了,永远呆在少爷身边。” “拉钩。”萧洒长松口气,伸出小手指。 “拉钩。”冯香儿点点头,然后同样伸出小手指。 “你们俩个幼稚不幼稚。”梅姨骑着骆驼出现在沙丘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梅姨。”冯香儿松开萧洒,低着头蠕懦地说道。 “哼,死丫头,就会折腾人,还不赶快给我回去。”梅姨来到两人身边,一手架起冯香儿飞落回骆驼背上,“等出了沙漠啊,一会好好收拾你。” “对不起。”冯香儿小声地说道。 “唉呀,你对不起的是少爷。”梅姨轻叹口气,“发现你消失后,少爷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不顾不管地抛下我们就来找你,也幸亏阿黛儿及时提醒他有标记之事,否则这家伙恐怕也跑得没边没沿了。这莽莽大沙漠的,你们是准备气死我们才算!” 萧洒飞身纵上驼峰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冯香儿悄悄瞥了一眼萧洒,脸庞微红。 重新回到营地后,众人收拾一番再次踏上征程。冯香儿这一耽搁,恐怕今晚是到不少乌兹了。 “香儿姐姐,你可不要乱跑了。”阿黛小声地说道,“今天早上公子的脸色好吓人。” “是我不好,连累了大家。”冯香儿说道。 “真是羡慕香儿姐姐,就是不知道阿黛如果失踪了,公子会不会这样着急。”阿黛瞥了一眼萧洒说道。 “一定会的。”冯香儿连忙点头,随即又摇头,“呸呸,阿黛才不会失踪呢。” 阿黛露出一抹笑意:“阿黛也只是打个比方,阿黛才不会跑呢。” 冯香儿羞愤地抱紧阿黛:“小丫头,连你也内涵我。” “嘻嘻~”阿黛掩嘴而笑。 收回视线,璃淑转头望向萧洒,幽幽叹了口气。 红绡帐里,公子多情。 萧洒顿时感觉如芒在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好半天才悄然放慢骆驼,与梅姨、璃淑并驾齐驱。 “那个,早上我不对,不应该大声对你。”萧洒不敢看璃淑,半天才说道。 璃淑冷哼一声,将头撇向另一侧。 萧洒连忙牵着骆驼转到另一侧:“淑儿啊,是我不好,不应该凶你,那时候我乱了分寸。” 又转到另一侧,萧洒满脸堆笑地继续说道:“我们家淑儿最是宽宏大量、识得大体,自然不会为我这小人物而生气和计教,是吧?” 又又转到另一侧,璃淑皱着眉头说道:“公子,你来回跑什么?我只是昨天睡落枕了,活动一个脖子而已。” 梅姨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洒愣在当场,呆呆地瞪着璃淑:“故意逗我是吧,以为我不敢动用家活动。” 璃淑一声惊呼,萧洒已经一把将少女拉到了他的骆驼身上,然后紧紧将之抱住:“戏耍亲夫,该打屁股。” “快放开我。”璃淑挣扎了几下,小声地说道。 “就不放,接下来你要一直与我同乘。”萧洒靠在璃淑香肩上说道。 “不,我要跟梅...”璃淑大急,连忙说道。 “驾~”梅姨突然一拍身下骆驼,顿时远离二人上了前头,声音幽幽传来,“你们两口子打情骂俏的不要带上我。” “什么两口子?梅姨不要乱讲。”璃淑满脸羞红。 “不是两口子,难道是三口子?”萧洒小声地说道,“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什么孩子?你、你,我、我们还没....”璃淑低下头焦急地说道。 “没什么?”萧洒趁机凑近前问道。 “你...滚开。”璃淑连脖子都通红一片,气恼地说道。 “就不滚,这一生都赖上你了,天打雷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萧洒抱紧璃淑说道。 “轰”,晴朗的天空突然传来一道惊雷,顿时震得萧洒目瞪口呆。 “我只是说说而已,贼老天你还真准备劈我?”萧洒呆呆地说道。 梅姨驻足望天,眉头微皱:“来得可真快。” 风沙漫天,一骑骆驼缓缓走来,背上驼着一个青衫少年,显得如此的孤独与萧索。 “雷鸣山庄雷惊云。”少年停下骆驼冲几人拱了拱手。 “唉~”梅姨轻叹口气。 当年冯蜜一怒之下灭掉整个雷鸣庄,不想终有漏网之人前来复仇了。 萧洒纵着骆驼走上前,朗声说道:“雷公子可是想为雷鸣庄复仇?那你可找错人了?冯蜜儿是冯蜜儿,冯香儿是冯香儿。”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雷惊云目光直视着冯香儿,收了漫天雷云,开始仔细地组装一柄长枪。 这雷惊云素有雷中君子称号,刚才故意施展雷法也是提醒众人他已来,不想有丝毫的不公平、偷袭之嫌。 “此言差矣,雷公子素有侠义之名,应知道‘祸不及父母,罪不及妻儿’的道理。”萧洒让璃淑回到梅姨骆驼背上,然后来到雷惊云身前说道。 “那雷鸣山数千条人命如何算?!换作你又如何?”雷惊云转头望向萧洒。 “换成我,我亦不会对无辜之人出手。”萧洒摇了摇头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如今冯蜜儿已死、沙漠虫师亦已死,此仇当应消逝。我知你之痛,但这就是事实。直面痛的不是仇恨,而是如何带着他们的期望新生。” 雷惊云仰天一笑,瞪了一眼萧洒,随即枪指冯香儿:“与已无关,皆是圣人。你让开吧,我找的是她!” “不,她是我的人,想找她就必须先打败我。”萧洒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雷惊云深吸口气,转头望着萧洒:“承离萧洒,据传亦是六境之人,果然霉神一说骗了天下。” 萧洒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欺骗任何人,霉神也实实在在的存在,但这些不是重点。雷公子,不如我们来过几招吧...” “少爷~”冯香儿不顾阿黛阻拦,驱驾着骆驼走了过来,“就让我来与雷公子了解此事吧。” “不行。”萧洒立即摇头。 “少爷~”冯香儿跳下骆驼,跪倒在沙地上,“求少爷成全,否则我心难安。” 萧洒连忙下骆驼将冯香儿扶了起来:“香儿,你...” 冯香儿小声地说道:“我有凤翼靴,他伤不了我的。” 未等萧洒开口,冯香儿长身而起,走到雷惊云前面,再次跪倒于地:“冯香儿代母亲向雷鸣山庄已故亡人谢罪。” “香儿~”萧洒匆匆来到冯香儿身前,将之扶了起来。 冯香儿推开萧洒,抽出尾刺鞭,望着雷惊云说道:“来吧。” 第122章 相遇即是劫难 冯香儿本就激发青鸾血脉,加之凤翼靴相助,身形流动有如行云流水,竟令雷惊云难以捕捉其身形。这雷惊云天资过人,小小年纪就已达六境,更是通过不懈努力重建了雷鸣山庄,堪称江湖奇人。特别是他所承袭的雷法,配合上雷鸣枪更是威力惊人。 见难以锁定冯香儿,雷惊云立即施展雷法,长枪上泛着数道雷光,每每挥舞间枪影如闪电般铺天盖地,顿时令冯香儿不再自如闪躲。 望了一眼越积越厚的雷击云,梅姨微皱眉头。小丫头在想什么?为什么任由对手蓄势?要知道这雷惊云最为盛名的技法就是大势雷法,越打到后面枪威就越盛,听说最后枪动如雷龙,可覆盖百里。 冯香儿身轻如燕,盘旋在万道雷光之间,看得众人心惊肉跳。少女手中的尾刺鞭如灵蛇出谷,每每击在雷龙要害处,将无法回避的雷光打断,堪称玄妙。然而少女一直处于守势,从未施展过一招攻击,甚至对雷击云的蓄势视而不见。 “天雷滚滚。”雷惊云的身躯微微颤抖,雷击云的堆积已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此刻突然大喝一声,长枪直击半空,然后向着冯香儿的身躯一挥。 “咔嚓。”一道刺目的雷光闪现,随即雷声滚滚、不绝于耳朵,万道雷光铺天盖地般落下。 “小心,香儿。”萧洒大惊,连忙出声喝道。 冯香儿展颜一笑,竟是不退反进,娇小的身躯迎上一道惊雷。 “你在干什么?”萧洒大吃一惊,身躯纵身而起,然而已经来不及。 雷惊云双眉微皱,突然间枪身一引,那道惊雷裹挟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掠过冯香儿身躯重重砸在地上。 “轰”万丈黄沙冲天而起,强劲的气息四处飞散,就连冲入战圈的萧洒亦被逼得连退数步。 尘烟散尽,露出冯香儿娇小的身躯,身上披满黄沙。 “为什么?!”两人同时说道。 “母债女偿,天经地义。”冯香儿闭上双眼说道。 深深凝望一眼冯香儿,雷惊云纵身飞落回骆驼背上:“一枪斩尽心中仇恨,从此我雷鸣山庄不再纠缠过往恩怨,但永不欢迎冯姓之人。” 调转骆驼,雷惊云孤独而去。 萧洒纵身抱住冯香儿,快速检查一番后长松口气,随即勃然大怒:“香儿,你这是准备气死我才成?!” “少爷。”冯香儿脸上流露出一丝坚决:“别的人香儿自是奋而抗之,但对于雷鸣山庄来说,我母亲确实有愧于人,我这做女儿的总要偿还些什么才可心安。”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萧洒气得满脸通红。 “好了,少爷。”梅姨连忙走过来将萧洒拉开,“这雷惊云不愧为雷中君子,当少爷说出‘罪不过妻儿’时,实际上他已没了杀意。这样也好,了却两人心意,否则终是心结。少爷你是关心则乱。” 萧洒深吸口气,忿忿地回到骆驼身上,随即驱驾前行,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 “快去哄哄少爷吧。”梅姨笑了笑,用眼神暗示冯香儿一番。 冯香儿几个纵身飞落在萧洒身后,抱紧少爷说道:“对不起,又惹少爷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唉,你啊,我这一天内担惊受怕了两次,快处于崩溃的边缘了!”萧洒甩了甩肩膀,但少女死死搂着他。 “我真的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谁想要我的命都要先经过少爷的同意,包括我自己。”冯香儿头枕着萧洒肩膀,幽幽地说道。 萧洒不忍再斥责冯香儿,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不要再来了,我心脏受不了。” “是,少爷。”冯香儿连忙点头,小手伸到前面轻轻揉着萧洒的胸膛,“快平平气。” “拿开,又趁机揩油。”萧洒轻打了一下冯香儿的小手。 “少爷,你生气的样子原来也这么帅。”冯香儿没有松手,反而凑近脸庞,吐气如兰般说道。 “死丫头。”萧洒脸庞微红,做贼心虚地回望了一眼璃淑。 “怎么?怕主母生气?”冯香儿悄悄地说道。 “死丫头,竟玩火,早晚有一天办了你。”萧洒愤愤地说道。 “有本事现在就办。”冯香儿的小手开始下滑。 “滚。”萧洒真气一震。 冯香儿笑着飞离骆驼,准确地落在阿黛身后。 “香儿姐姐,你好猥琐。”阿黛小声地说道。 “你个死丫头。”冯香儿给了阿黛一记暴栗,然后小声地说道,“少爷是个克制力很强的人,同时又是个不经撩拨之人。小阿黛啊,你也要抓紧点,否则万一少爷成婚后讲起原则来,恐怕就有你伤心了。我这叫生米给它煮成熟饭,习惯给他养成自然,到时候以少爷性格就不得不面对了。” 谁知阿黛听到这话后竟是沉默下来,过一会后脸颊有些微红。 冯香儿惊讶地望着阿黛侧脸,小声地说道:“想坏事了吧?” “香儿姐,你不要乱说。”阿黛连忙否认。 “嘻嘻~”冯香儿展颜一笑,却是没有再逗弄阿黛。 萧洒再次与璃淑、梅姨并驾齐驱,不依不饶地求着璃淑共乘,后者坚决地摇头。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快去吧,否则我这一路都不得安生。”梅姨真气一引,竟直接将璃淑丢向了萧洒,然后驾骆驼跑开一侧。 “梅姨,你...”璃淑哪里会想到梅姨还会助纣为虐,一时不妨再次落入萧洒怀中。 “双修双修,不、不,是同修同修需要。”萧洒厚着脸皮埋在璃淑脖颈,贪婪地吸着少女香气。 “你个登徒子,快放开我。”璃淑挣扎着说道。 “你答应以后都我同乘,我就放开你。”萧洒说道。 “好。”璃淑点点头,等身躯一松后立即准备拔身而起,谁知又被少年紧紧抱住,立即发出一声惊呼。 “想骗为夫,哼~”萧洒得意地说道。 “什么为夫?”璃淑满脸通红,气恼地说道,“不要再欺负我了,这众目睽睽的徒让我难堪。” “什么众目睽睽?你回头看看。”萧洒摇了摇头。 璃淑转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再回转身躯,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梅姨、冯香儿几人已经远远走在了前面。 “淑儿,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有同命蛊相连,你应知我心意,不是作假。”萧洒微微放松一些,郑重地说道。 璃淑向前靠了靠身子,半天没有说话。 “等救下姐姐后,我立即到龙城去求亲。”萧洒轻轻说道,“我这一生能够遇到璃淑真是幸事。佳人不在兹,怅望别离时。 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若不能与淑儿共渡人生,这才是我最大的痛苦与折磨。” 璃淑满面通红,没有言语,眉宇间充满了小女儿姿态。 梅姨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萧洒,心想这少爷真是个撩妹高手,看这一天时间给他忙的。也不知道他肚子里拿来的这么多手段与才华,倒像是久经情场的老手一般,端是可怕。 天色渐黑,几人寻了一处避风处准备歇息。萧洒与璃淑自是紧挨在一起,周身泛着淡淡的青光,亦真的是在刻苦修炼。 一只雪白的小鸡钻出萧洒的长袍,静静站在一旁凝视着这一对少男少女,一只翅膀非常拟人般掐指计算。 萧洒与璃淑感受到身旁气息变化,以为是熟悉的小黑鸡并没有太多理会,依旧沉浸于自然之力的感悟之中。 “相遇即是劫难。”小白鸡轻叹口气,随即全身羽毛变成了黑色。 小黑鸡出现后,立即两脚朝天躺在了沙地上,很快就呼噜大睡起来。 第123章 栽赃嫁祸 “少爷,你那天突然从我背后沙土中钻出来,怎么这么像那沙通天的沙遁功法?”冯香儿赶着骆驼走到萧洒身边。 “嗯,正是沙通天的盛名绝技‘沙遁’。”萧洒点了点头,“实际上这是一门神通术,我倒是想教你们也不知道怎么教。” “少爷怎么得到的?”冯香儿吃惊地说道。 “我的第二灵魂技‘灵魂切割’附带技法‘灵魂吞噬’,可惜没有找到关于风雨楼老巢的消息。”萧洒毫不隐瞒地说道,“这部分片段大多是极乐寺的寻常片段,倒是最有用的就是这个沙遁之术。” “哇,这个技能牛上天了。”冯香儿双眸发光地说道,“那岂不是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 “也不好受。”萧洒摇了摇头,“阅读别人的记忆很容易让自己精神错乱,沙通天的片刻记忆就让我有种本位迷失的感觉,所以还是少用为妙。” “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璃淑在骆驼背上转头说道,“你现在修有‘万剑诀’,只要达到万魂境界,再突破到魂变阶段,就可以拥有一个完整子魂,让他来修炼即可。” “还是我家淑儿懂得多,真是好办法。”萧洒的眸子闪亮,轻轻点了点头。如今萧洒的灵魂境界已是游魂巅峰期,分魂多达三百道,更是触摸到魂变期的一丝感悟,只要有个契机就能够突破到魂变期,届时便可以修炼一尊子魂了。 “对了,少爷,你修炼子魂时准备怎么计划?”冯香儿好奇地问道,眸子隐隐有些担忧。 大凡灵魂修者,在子魂期会选择稳妥而最有效的斩三尸做法,趁机剔除自己心性中的负面情绪,让自身洁净无垢,从而为今后的修炼架设坦途。但这样做也有一些心性影响,那就是自身会变得或理智、或无情、或执着,总之已与原人大不相同,也会变得无趣起来。 萧洒笑着扫了冯香儿一眼:“我准备斩出一个纯粹无情的人,而我还是我。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了七情六欲才变得生动有趣,如果剔除了另一面,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我可不想成为悲天悯人的祖佛,更不想成为机械教条的神棍。” “那就好。”冯香儿小声地说道。 璃淑亦是放下一颗心来,随即有些羞涩地拍了拍脸颊,自己在乱担心什么。 正说话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的鼓乐之声,令众人心中一沉。 漫天黄沙,人影憧憧,至少有二、三百人默然行走在沙漠里。这些人全身带孝,手握兵器,身后跟着一群吹吹打打的哀乐师。 萧洒几人停下骆驼,静静地望着这支送丧队伍,直到他们径直走到百米外停下。 鼓乐声不止,哀乐师们专心致致地敲打吹奏着乐器,甚至偶尔还会摆弄出诡异的姿势。 后方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前方,随即人群向两侧分开,一个年轻女子满面泪痕推着一辆灵车走了上来。在他的身后是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人,一身白衣裹身,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火山爆发般的仇恨。 这一男一女冰冷肃杀地望着萧洒众人,特别是后方的冯香儿,身躯上涌起强烈的真气波动。 “雷惊云不是我们杀的。”萧洒的心一沉,立即猜测到眼前发生了什么。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推着灵车的女子愤怒地尖叫一声,抬手指着冯香儿说道,“我夫君一大早就来了沙漠,说是要了结前世仇怨,如今他已死,而这女人完好无损,不正说明一切。” “血海深仇不可能不报,这是雷鸣山的遗志。惊天一战身死,无愧列祖列宗,只怪学艺不精,但我这当岳父的定要为其报仇。”中年人身上真气烈烈,强大的威压隔着百米扑面而来,卷起无数沙尘。 “少爷,我...”冯香儿心中一沉,这是八境强者,而且看其身后众人亦非等闲之辈,遂有些担心地开口。 “你闭嘴。”萧洒瞪了一眼冯香儿,运用真气安抚身下惊慌失措的骆驼,然后跃于沙地缓缓走上前,“我们没有杀雷惊云,事实上雷公子也没有你们想像中那么渺小和庸俗,他确实是位真正的雷中君子。” 萧洒淡然将所发生事务说于面前人听。 “不可能!”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咬牙切齿地指着萧洒说道,“满嘴胡言乱语,不但杀我侄儿还欲毁其族中名节,该死。雷氏一族,无不以报仇血恨为人生目标,从不忘却也不言弃。黄毛小儿,如此诋毁我侄儿,拿命来吧,给我杀了他。” 这个老人是雷震山,当年与冯蜜儿一战时被后者斩断周身经脉落得残废,自是心怀满腔仇恨。雷惊云不但是他亲侄儿,更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好徒弟,新仇旧恨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四个中年人冲出人群,真气疯狂涌动,挥舞着长剑斩出萧洒。 “少爷~公子~”萧洒身后一行人担忧地叫了一声,纷纷欲上前。 “你们退后。”萧洒摇了摇头,周身真气剧烈波动,目光犀利地扫过四人。 “四象经天。”萧洒怒喝一声,仅出了四拳却宛如拥有四臂,一一将四人的长剑架住,随即真气猛然一涨,寸劲暴发,硬生生将四人掀飞回队伍方向。 “我说过我们没杀雷惊云,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为的就是挑起我们之间的争斗,还望三思。”萧洒傲然站立于烈风中,目光直视着正前方那中年人。 “那女人本就该死,要为九泉之下的三千雷氏孤魂陪葬。”老人恨意滔天地指着冯香儿,“不管我侄儿是不是你们杀的,也是因你们而起,何况老夫认为你们只是在无谓狡辩而已。惊远,你还在等什么?” 雷惊远是这老人的大儿子,此刻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朗声说道:“请各位乖乖束手就擒,我雷家自会调整一番,若真是冤枉了众位,自会对承离萧家有个交待。” “那她呢?”萧洒指了指身后的冯香儿。 “她必须死,以祭在天之灵。”中年人冷哼一声说道。 萧洒“呛”的一声抽出长剑,目光冷冷怒视着中年人:“那便来吧。”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手臂上肌肉高高隆起,随即纵身飞掠向半空,挥舞着巨拳扑向萧洒。人未致,周身雷光分外耀眼,强大气息竟将漫天黄沙倒卷丈外。 “少爷小心。”梅姨担忧地轻喝一句。 萧洒微微点头,长剑抖了一个剑花,随即一道剑芒暴涨三尺,形成一柄惊天动地的青光巨剑,迎向了雷惊远。 “轰!”一阵巨响之后,两道人影纷飞各处,萧洒脸色微白,握着长剑的右臂略略颤抖。 另一侧,中年人身躯倒落数丈,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有些惊诧地望着萧洒。 “七境?!”雷家中,有人惊愕地喊道,“如此年轻的七境!” “枪来。”中年人凝重地望了望萧洒,随即向身后招手。两个年轻人举步维艰地抬着柄银枪走上前,看这吃力模样就知道这枪身有多重。然而,这个中年人单手抄起银枪,轻松舞了一个剑花,随即枪指萧洒。 “这是雷鸣山的震派之宝雷鸣,原本是我堂弟雷惊天的随身武器,今日就用它报仇血恨,以慰其在天之灵。”中年人轻抚着雷鸣枪冷冷说道。 “他在撒谎。”小黄鸡突然从袍子里冒了出来,“人是他杀的,和那个会演戏的老家伙一起动的手。” 萧洒的眸子一挑,旋即紧皱眉头。小黄鸡能够读人心思,说的自然是实话,可是若这话自他口中说出,没有人会相信,只会认为他在搬弄事非。 “多读读他在想什么,还有那个老头。”萧洒眸子一闪说道,“找出点有利的证据。” “人的心思一闪而逝,哪里有那么多线索。”小黄鸡不满地说道。 “快点想办法。”萧洒说了一句后,纵身飞起,犀利的目光直指冲天飞纵而来的中年人。 枪剑相抵,萧洒再退数丈,而雷惊远只是摇晃了一下身躯后再次挺枪扑上,漫天雷光汇聚枪身。 “少爷才刚入七境,而对方已是八境中期。”冯香儿焦急地说道。 “你给我老实点。”梅姨瞪了一眼冯香儿,“少爷气修七境,灵修六境,已不比八境弱多少,何况还有一身天赋神通和神秘的小黄鸡伴身,不要给他捣乱,扰他心神。” 冯香儿没有言语,咬着嘴唇关切地望着战局。 “你是这见过最强的七境了。”雷惊远握紧雷鸣枪,电光不断地汇聚于枪尖之上。 “你却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雷修。”萧洒周身金光大盛,一具巨大的佛像浮现于脑后,将他映衬得有如菩萨显灵,“雷惊云是你杀的吧。” “再多一点,这家伙心思又开始乱了。”小黄鸡悄声地说道。 萧洒轻轻点头,却是没有时间言语,雷惊远的长枪已经带着雷鸣震空刺来。 两人很快就缠斗在一起,都是以烈打烈的风格,一个刚猛有力,一个犀利果断,顿时引得这方世界地动山摇,强劲的真气余波推得众人不断后退。 “给我杀了那个女人。”雷震山眼珠一转,突然指着冯香儿大叫说道。 数百雷家人醒悟过来,纷纷扬起武器冲向冯香儿。 “果然不出少爷所言。”梅姨冷哼一声,周身真气大盛,万道剑光浮掠当空,剑气森森有如厉芒,竟是吓得雷氏一些人停下了脚步。 “这个女人是八境!”有人心虚地高喊了一声,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 “斩。”推灵车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冷哼,身后有人举剑就将后退之人斩于脚下,骚乱的局势顿时止住。 “大家不要慌,列雷剑阵!八境又如何,亦可斩。”女人高声怒吼一声说道。 雷氏一群人顿时涌起无限希冀,纷纷熟悉地列起阵来。雷剑阵之能,可是越阶而战的大阵,有了它还怕一个八境强者?何况这女人身后还有两个七境大能。 “杀。”梅姨冷哼一声,剑剑倾泄而下,顿时与雷剑阵交锋在一起,竟以一人之力堪堪阻住千军万马。 阿黛头生七花,力量加持给了萧洒与梅姨,防御加持给了璃淑与冯香儿,同时粉色花儿加持给了自身,顿时脸上一片潮红。 阿黛目光投射向雷氏人群,一股绮妮气息充斥其间,顿时令不少人心生异像,就连雷剑阵亦是凌乱起来,被梅姨打得节节败退。 哀乐在这一刻突然变调,强烈的鼓声击碎了漫天粉色气息,那鼓点有如一记记强心记,竟重新令雷氏族人打起精神,甚至充满了无上斗志。 “这个女人竟是出自舞乐府。”梅姨皱了皱眉,转头望向璃淑,“想办法打乱他们的演奏。” “是。”璃淑轻喝一声,身躯拔地而起,跃上雪绫后飞纵向萧氏一群人后方。 “给我打下她。”灵车女人抬头冷冷望着璃淑,对身后两个男人说道。 “是,小姐。”两个中年男人应了一声,飞掠半空迎向璃淑。 第124章 人是他与那老家伙杀的 璃淑冷哼一声,脚下雪绫突然暴涨百里,袭裹向两人,同时手中长剑呼啸着扑向演奏乐器的人群。 两个中年人真气充盈,相互击了一掌,一人飞纵向璃淑,一人借力滑出雪绫,长剑舞出一道璀璨的剑花,将飞舞的双龙挡下。 璃淑自是知道没有这么简单,脚下雪绫骤然上扬,闪避开下方那人的剑击,随即如波浪般当空摇动,带着少女身躯掠过人群头顶,闪电般飞纵向后方。 地面上的另一中年人冷哼一声,竟是抛了长剑从背后引出一对巨锤,对着当空就是狠狠一拍。 “轰!”巨大的波动响彻长空,这声闷响竟令璃淑亦是有短暂的恍惚,再回神时一柄巨锤已如山般袭至面门。 璃淑软剑如铁索般缠绕住巨锤,侧身飞纵后借力一荡将另一柄巨锤闪于身后,随即软剑游龙展开,一左一右袭向围聚而来的两人。 剧烈的震荡令三人纷纷倒退,璃淑脚下重踏雪绫,迅速稳住心神,再次扑向下方的乐队。两个中年人眉头微皱,却是一人抛出巨锤,另一人轻巧一踏,更加快速地飞纵于乐队前方,大剑如门板般拍向璃淑。 这两人配合默契,十分难缠,令璃淑有些头痛。她本意想借自己速度与灵巧优势,快速解决掉乐队,但现在恐怕很难实现,这两人心意相通,每每在关键时刻总能用奇妙的招式化解掉身法上的劣势,着实难缠。 重新打起精神来面对巨剑,璃淑娇喝一声,软剑舞出一束剑花,四条青龙咆哮而上,不断盘旋,疯蜂而上。 明明娇弱如柳,但此刻璃淑的软剑力量竟重如磐石,毫不犹豫地迎上巨剑,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天地。雪绫如云舒展,再次托在璃淑脚下,让少女借力反进,软剑缠绕上中年人脖颈。中年人吓出一身冷汗,身躯就地一滚,险险躲过杀招,随即重剑上撩一抖,竟是发出清脆的剑鸣。 璃淑再次恍惚,但好在有了心理准备,很快就反应过来,如箭般飞纵向乐队。 另外一个中年人早已抓住飞回的巨锤,双脚狠狠踏在沙丘之上,愣是踩出一个巨坑,然后身躯贴着沙地飞行,掠过另一人时,还不忘伸出一脚踏上。后者肩膀上真气迸射,一股震荡之力出四周荡开,立即给了那中年人一个加速。 中年人速度快增两倍,再一次拦在了璃淑身前,双锤一左一右砸向璃淑。 “真是难缠。”璃淑皱眉,雪绫在身后扎结成一朵巨大的白花,第一时间塞入巨锤中央,令那致眩之声没有发成功,随即身形再次一荡落向地面上的乐队,软剑上已经咆哮着两条巨龙,强烈的威压令下方乐队众人衣袂纷飞。 然而乐队继续保持着鼓吹状态,竟没有一人为之分心,令璃淑有些诧异。 正寻思间,一道琴声突兀响起,竟引得璃淑全身真气倒逆而流,差点憋出一口鲜血,软剑游龙亦在此刻化为流光消失。 一道人影飞掠至璃淑身侧,琴声再响,万道厉芒迎面飞射而来。 璃淑强吸一口气,软剑抖出一朵剑花,身躯趁机后退,纷纷扬扬荡起一路火花,直退了百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郑重地望向女人,璃淑的脸色变得万般凝重。 “你是何人?”璃淑望着这个推着灵车的女人,先前以为这只是个修为不高的弱女子,谁知竟也是七境大能境界的高手,她隐藏气息的能力很强。 “舞乐乔苒。”女人将长琴横于胸前,冷冷说道。 “琴心通达觅知音,雪见无风月下明,好一个琴仙乔苒。”璃淑深吸口气,真气不断涌入软剑中。 两个中年人飞落至女人身后,摆出了战斗架势。现在璃淑一下子要面临三个七境,处境一下子艰难起来,想要完成干扰乐队的计划恐怕困难重重。 漫天乌鸦铺天盖地飞纵而来,所过之处惨叫连连,璃淑一直努力接近的乐队在此刻戛然而止,不少人捂着伤口惊惧地望着身后一道削瘦的身影。 “鬼鸦!”女人顿时如临大敌,与两个中年人换成防御阵势,同时面对两个方向的敌人。 “嚓嚓嚓~”细碎而稳定的脚步声传来,又一个身材伟岸的人影出现在漫漫黄沙中,散发的气息令人感觉到万分的压抑。 人影渐渐清晰,竟是一个英俊冷酷的青年,肩背一把重剑缓缓走来。 “萧瑾?大公子来了。”梅姨心头一喜,顿时收了剑势后退数步,对面的百人剑阵亦是松了口气,重新汇聚于女人身侧。 场上唯有萧洒与那雷惊远犹在激战中,斗到酣处竟对周围发生的事物不知不觉。 萧瑾远远看了几眼萧洒的战斗,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与欣慰,随即冷漠望向乔苒:“舞乐府敢动我萧家人,不想活了吗?” 乔苒咬了咬嘴唇,有些复杂地望了一眼萧瑾,随即说道:“杀夫之仇,不共戴天。” 望了一眼灵车,萧瑾皱了皱眉,旋即望向梅姨,后者断然摇了摇头。 萧瑾长松口气,望向乔苒说道:“我们没有杀雷惊云。” “若是你在此,我相信,但萧洒不是萧瑾。”乔苒轻轻摇头,“你与我夫君形同挚友,自是不会加害于他,但那女人可是他血海深仇之人,你弟弟为保护她而杀我夫君,这就是事实。” “大少爷,我们没有杀雷惊云。”梅姨靠前几步向萧瑾行礼,然后恭敬地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我相信这确实是雷惊云行事作风。”萧瑾眸子微闪,有些复杂地望了一眼灵车。 “就是他们杀了我侄儿,就是他们,可千万不要被这些人所欺骗。”雷震山焦急地说道。 乔苒一时陷入两难,目光幽幽地望了一眼萧瑾,随即素手置于琴弦之上。 “轰!”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随即黄沙滚滚而来将众人淹没。 众人纷纷荡起真气将尘烟散去,这才看到萧洒与那雷惊远已经分出了胜负。 萧洒驻剑于地,大口喘着粗气,而那雷惊远咳嗽着爬出巨坑,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大哥,你怎么来了?”萧洒转头望了一眼人群处,惊呼了一声。 “是鬼鸦寻了我来。”萧瑾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萧洒,“不错,修为已达七境,而且看这战力不输于普通八境。” 普通八境?雷惊远脸色一红,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可是面对这萧瑾,他竟没有言语,一边暗中调息一边走回到雷震山身边。 “我们没有杀雷惊云。”萧洒走过来面向乔苒,随即抬手指向雷惊远,“我有他心通之术,早已知道人是他与那老家伙杀的。” 众人哗然,唯独雷惊远与雷震山脸色大变,立即暴跳起来吼道:“快,快杀了他,此人不但杀了雷惊云,还妄想妖言惑众、挑拨离间。” 萧瑾冷哼一声,强烈的真气充斥这方天地,竟一下子将喧杂的人群镇压下去。 “八境!”萧洒吃了一惊,转头望向萧瑾,“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几日跟沈大少打了第十七架之后,这次我赢了。”萧瑾微微一笑说道。 “这磨刀石好啊。”萧洒恍然,随即一拍大腿说道。 萧瑾莞尔一笑,竟令梅姨都有些震惊。这大公子不苛言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放松的笑容。 “小心。”璃淑娇喝一声,缠绕于身的雪绫突然喷勃而出,第一时间弹射至萧洒身前。 “轰!”雷鸣枪重重击在雪绫花蕊上,威势不减地撞向璃淑。 少女闷哼一声,半空吐出一口鲜血,重重地摔飞出去。 “淑儿~”萧洒惊叫一声,飞身赶到璃淑身侧,一把将其抱住,满脸焦急地望向少女。 “找死。”萧瑾怒哼一声,周身真气大盛,身躯微动,人影已至雷惊远身前,重剑斩向后者胸膛。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萧瑾的剑法大开大合,只攻不守,呼啸的剑风席卷这方天地,竟令修为稍弱的人止不住连连后退。 雷惊远脸色微变,雷鸣枪发出数道轰鸣,迎向那柄重剑。 “轰!”巨响传来,震倒一大片修为低微之人。 萧瑾傲然而立,重剑在沙地上劈出一道深深的巨隙。雷惊远闷哼一声,身躯倒飞数丈,重重地摔倒在地,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惧。 第125章 咱就是潇洒他哥 “我没什么事,只是受了点气息震荡。”璃淑抬头望着一脸焦急的萧洒,心中一甜,微笑着说道。 “这个混蛋,我饶不了他。”萧洒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要。”璃淑抓住萧洒的手臂,“不要将事态扩大,先想办法揭穿那两个卑鄙的家伙再说,看这样子,你哥哥与那雷惊云本是挚友,不要让那两贼人如个愿。” 抱紧璃淑,萧洒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望向一旁的梅姨。梅姨点了点头,接过璃淑。 萧洒面色如霜地重新走到乔苒身边,冷冷望向她身后蜷缩着的雷震山:“人是这个老家伙与雷惊远杀的,就在这沙漠边缘。雷惊远先是掌击胸膛,随即背后补剑,剑还丢在了沙漠之中。” 乔苒的眸子一挑,转头望向雷震山。 “别听他胡说。”雷震山立即说道,“他们杀了雷惊云,自然知道是如何杀的?!” 非常有道理,乔苒重新望向萧洒,面色如霜。 “我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地杀了他。”萧洒冷笑一声,“难道雷惊云会这么轻易让我们近身,就算真的是我们杀了他,也少不得一场大战。可他死的时候,有这么激烈的战斗痕迹吗?恐怕那些伤也都是皮外伤吧。” 乔苒的眸子一闪,快步走到灵车前,一把掀开白布仔细打量起来,随即脸色渐沉。 “你说你有他心通,可知我现在在想什么?”乔苒瞪着萧洒说道。 “你二叔的锤法越来越不成器了,竟连个女人也挡不住。”萧洒听了听脑后小黄鸡的传音,随即开口说道。 乔苒身后的一个中年人面色赤红,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乔苒的眸子骤然一缩,随即又问道:“此刻呢?” “你大叔该减肥了,剑鸣竟带不动他的身子。”萧洒继续说道。 另一个中年人亦是低下头,嫌弃地捶了捶肚子。 乔苒身躯真气充斥其间,目光犀利地转向一旁的雷震山。 “侄媳妇,就算是这小子有他心通,也不代表他刚才所言就是真啊,我一直待惊云如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会加害于他,他可是我一手一脚教出来的。”雷震山连忙说道。 乔苒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犹疑地再次望向萧洒。 “事发突然,当时雷惊云被熟人偷袭,完全做不出反应,只是在垂死时刻将那贼人一束衣角扯下。不信的话,你大可检查一下雷惊云左掌,再检查一下雷惊远的左侧衣角即知。”萧洒叹了口气说道。 乔苒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轻轻走向灵车,再次掀开灵纱,仔细地打量起来。 “确实有一块布料,来人。”乔苒挥了挥手,两个中年人连忙跑了过来,“把雷惊远给我架过来,我要检查他的衣襟。” “是。”两个中年人领命,飞纵向躲在众人身后的雷惊远。 雷惊远突然拔足狂奔,向着沙漠远处飞奔。他的左侧衣襟确实缺少了一角,但那并不是雷惊云扯下来的,而是在战斗中被萧洒剑光切下来的。雷惊云手中自然也没有什么布料?聪慧的乔苒在第一时间就读懂了萧洒的心思,配合着他演了一出戏,结果真的让贼人显形。 “给我拿下他,还有雷震山,是他们两人杀了夫君。”乔苒娇喝一声。 雷氏族人顿时哗然,一时不知所措。然而萧洒可不会忘记这雷惊远,第一时间冲出人群,扑向逃遁的雷惊远。 至于雷震山,直接瘫软地倒地上,恨恨地捶打着地面:“这个愚笨的儿子,连这么简单的当都上。” “为什么?”乔苒的脸上流下一行热泪,“为什么要暗害惊云?” “唉,儿子想要这雷鸣山位置,我这当爹的自然要向着儿子多些。”雷震山轻叹口气,索性放开身心,“惊云是个好孩子,可是毕竟不是我谪生血脉。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因为你啊。” 乔苒愣了一下,旋即面色如霜地说道:“痴心妄想,来人将这他给我绑起来。” “不用了。”雷震山闷哼一声,嘴角流露一缕鲜血,转头吃力地环顾四周的雷氏弟子,“将来好好跟随乔苒,从即日起,她就是我雷鸣山的掌门,希望你可以带领我们雷家重振雷鸣山。” 话毕,雷震山已经垂下了头。 萧瑾有些复杂地望了一眼乔苒,这个老家伙临死还算计了乔苒一下,将这个将婚女子牢牢绑在了雷鸣山上。 乔苒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最终没有言语,将目光投射向远方。两个中年人拎着垂死的雷惊远飞掠而至,他们身后跟着不紧不慢的萧洒。若不是萧洒出手,仅靠两个七境还真拿不下雷惊远,即使此刻后者已经身受重伤。 “是贱妾误会了萧公子,还望恕罪。”乔苒复杂地望了一萧洒,随即躬身一礼说道。 “无妨。”萧洒冷漠地摇了摇头,随即纵身飞落至璃淑身边,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璃淑睁开双眼,微笑地望着萧洒:“我真没事,只要调息一下就好了,你当我这玉龙真人这么脆弱吗?怎么?如果我说有事,你还准备找这一帮子人拼命。” “正是,不可能这么便宜了他们。”萧洒认真地说道。 璃淑的眼睛微眯,充满了幸福感,伸手握住萧洒的手:“我真没事,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哥哥萧瑾处理吧。” “嗯。”萧洒点点头,“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也像是有故事的人。” “就你观察仔细,但也不要胡言乱语的,连你哥都编排。”璃淑轻打了一下萧洒,“我观你哥一心修武卫国,恐怕不思情事,应该伤了不少少女之心。” “家国情事也不矛盾,有时间我得劝劝我哥。”萧洒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远望了一下乔苒说道,“这女人花容月貌,天赋又高,其实挺配得上我哥的。” “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好色。”璃淑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下萧洒的手臂,“我看你有时间还是多向你哥哥学习学习,省得在外沾花惹草的。” “我哪里有沾花惹草的了?璃淑,你凭良心数数,除了香儿与阿黛外,我可还有其他女人牵扯?”萧洒抱屈地说道。 璃淑仔细思索了一下,还真发现并没有。虽说这萧洒有与几个美女产生过交集,但看似都是萍水过客,并没有深入交往,更没有像他们几人一样形影不离、生死与共的经历。 “行了,算我误会你了。”璃淑展颜一笑,轻轻抚摸着萧洒的手臂,“疼不?” “哎呦,疼到心里去了?”萧洒夸张地揉着胸口。 “滚,蹬鼻子上脸。”璃淑一脚将萧洒踢飞,随即捂了捂胸口,竟隐隐有些做痛。 萧洒轻巧落地,有些心虚地擦了把冷汗,并没有看到璃淑刚才微小的动作,转身还抛了一个飞吻,随即迎向大哥萧瑾。两兄弟来了一个痛快的熊抱,随即仔细打量对方。 “长高了。”萧瑾拍了拍萧洒的肩膀。 “老哥你又帅了。”萧洒不满意地说道,“别发展的太快了,我还想在容颜上打败你呢。” “没办法,老天眼睛是雪亮的,懂得识别良莠。”萧瑾耸耸肩膀。 “哈哈,老哥,你也学会了臭屁。”萧洒吃惊地望着萧瑾,“这不像一向严肃的你啊。” 萧瑾淡然一笑:“脱下戎装,咱就是潇洒...他哥。” 第126章 璃淑暂别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接个雷鸣山庄就等于背下了复兴它的责任。”萧瑾望着乔苒说道。 乔苒抬头望了一眼灵车,脸上流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虽说未拜堂,但我与雷惊云是明媒指定的婚姻。我是他的夫人,自然要继承他的遗志。” “你想好就行。”萧瑾背负双手轻轻点头,随即转身走向萧洒几人。 “哥,不再聊会?”望着准备离开沙漠的雷氏一族人,萧洒颇有些遗憾地问道。 “启程吧。”萧瑾瞪了一眼萧洒,随即挥了挥手,“你想陷大哥于不仁不义吗?好歹这乔苒也是雷惊云的妻子,而且丈夫还新亡。另外,我与这雷惊云亦有数面之缘,算是禀性相投的挚友。” 萧洒吐了吐舌头,仔细想起来确实有些过分,可是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八卦:“哥,你怎么会这两位的?” “打出来的。”萧瑾飞身纵上骆驼背坐在萧洒的身前,淡淡地说道,“当年四处给你找医治之药,曾经寻过舞乐府,据说他们有一门可以安抚精神力的乐曲,名为镇魂曲。” 萧洒尴尬地揉了揉头发,原来还是因为他这个萧府霉神。话说当年老哥这是有多猛啊,从承离打到乌兹,又从乌兹打到沧浪。 “也别想得太美,那时也心存历练的心思。”萧瑾瞥了一眼萧洒,随即驱着骆驼前行,斜眼扫了一眼璃淑,又说道,“倒是小弟要抓紧了,这玉龙真人倒是门好亲事。” 萧洒嘿嘿一笑,也不忌讳和谦虚,直接了当地说道:“等医治好了二姐,我这就求母亲向玉宛提亲。只是弟弟走在哥哥前面,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无妨。”萧瑾摆了摆手,“早点结婚早点生子,也好给我们越岭府一脉继承香火。现在承离战乱不断,我还不知道要征战到何时,哪有有稳固的生活。” “这些年难为大哥还有父亲了。”萧洒沉默少许说道。 “婆婆麻麻的像个外人。”萧瑾冷哼一声,“我们是亲兄弟,别老整那些客套话。总之,你负责族内安稳,我负责守护边关,至于二妹,就让她好好在当阳书府读书就行。对了,你上次问的龙血一事,爷爷有消息了。” “真的吗?”萧洒大喜,连忙追问道,“是什么消息?可知道这龙之所在?” “爷爷说当年也是那仙人赠送的龙血,原本是想用来锻体的,后来千画谷的燕红衣受了重伤,于是就献了出去。不过,爷爷说那仙人隐隐透露过,这世上确实有龙,而且生活在横山一脉。“萧瑾说道。 “横山吗?”萧洒轻轻点头,看来跟小金、现在叫谛听说得差不多,应该有些准确度。 “爷爷还说这龙血至刚至阳,盛放之物非常讲究,不能使用金属、不能使用木器,而且尽量用法阵遮蔽气息,否则你走到哪里都宛如明灯一般。这散发的强大阳气,会让人一些贪婪之人心生歹意。“萧瑾继续说道。 萧洒顿时有些犯难。 “别担心,爷爷早就猜到了你的处境,特别命我将金花琉璃瓶带了过来,还有一个储物戒指。”萧瑾从怀中摸出一个戒指伸向后方。 萧洒接过戒指,有引起兴奋地把玩一番,这东西只是见姐姐用过,倒还真的第一次拥有它,难免有些激动。 “要还的。”萧瑾摇了摇头,“这是承离仅存的三枚储物戒指之一,是爷爷好不容易向帝王求来的。” “知道了。”萧洒点了点头,爱不释手地接戒指戴在手上,“谢谢爷爷。哥,这东西怎么用?” “用意念笼罩戒指,就可以看到它的空间内部。”萧瑾说道。 萧洒随即不再言语,专门研究戒指。意念附着在戒指上后,果然映照出一个十几米的空间,里面还放着一只浑身通透的红色琉璃瓶。 萧洒心神一动,腰间的重剑就消失在手指间,随即又随心意回落手中。玩得兴起,萧洒到处勾勾指指,不一会就将骆驼背上的行李干粮都放入了储物戒指之中,引得几个女孩子不断尖叫。 乌兹国位于承离西北方向,是一个毗邻连绵山脉的小国,但民风彪悍、人人习武,加之万兽门的存在,倒也算是强大。乌兹与承离交好,一直相安无事,特别是现任万兽门门主还与平鹿赵家是至交好友,关系更近一步。 因为毗邻西北大沙漠,乌兹国一半是黄沙,一半是草原。乌兹人擅于养马,这里的马甚至比罗斯国的高修马还要高大威猛,而且耐力十足,故而这个国家也擅养骑兵。 乌兹人能歌善舞,像沈大少这样的都属于另类。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赶马的人,甚至还有些小伙子在马背上秀起了骑术,引得萧洒一行人纷纷叫好。 而这芸华城就建立在草原正中央,四面是开阔的平原,显得非常突兀和壮观。 一入芸华城,萧洒一行人就被这里的异国情调所吸引。已是黄昏时分,城市里到处响起悠扬的乐声,不少男女老少就在家门口载歌载舞,充满了欢乐。 来到客栈,几人要了房间后来到楼下吃饭,这里的手抓羊肉和烤牛排非常好吃,令几人吃得很撑,就连璃淑亦小饮了几杯这里的特色酒。 原本萧洒准备从乌兹再到永安看望父亲与哥哥,没想到心细的璃淑早就安排了鬼鸦前往永安通知了哥哥。既然方以山出现在大沙漠,萧瑾也放心能够出来帮助一下弟弟。顺便说一下,鬼鸦最为灵敏的部位是鼻子。 “听说萧府也有不少去闹事。”萧瑾望了一眼远处的冯香儿,小声地说道。 “这帮混蛋,怎么就是非不分?”萧洒皱了眉头,“母亲那边没事吧?” “还应付得来,萧府也不是随便可以欺辱的。”萧瑾摇了摇头说道,“那边你不用管,这些人一部分打个复仇的旗号,一部分应该奔着你而来。鵸余认主,必成仙主,小弟你可是闻名天下了。” “我宁愿这闻名的不是我。”小黄鸡爬出萧洒脑后,生气地一个劲狂踩。 萧洒连忙说安抚道:“小黄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注目而已。” 小黄鸡这才作罢,随即又开始狂踩:“你才是鸡,你全家...” 看到萧瑾投来的冰冷目光,小黄鸡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这就是鵸余,倒也是有趣。”萧瑾微微一笑,随即说道,“低调一下吧,否则这一路行来还是有诸多不便。” “哥,我也想低调啊,可咱这实力不允许啊。”萧洒无奈地耸耸肩膀。 “臭屁。”萧瑾轻打了一下萧洒肩膀,随即说道,“确实也有些难办,先不说璃淑、冯香儿、阿黛这三个美女,就算是小黄鸡、鬼鸦的出现都立即令人对号入座。” “公子~”正说话间,暂离席的璃淑走回了房间,眸子深深凝视着萧洒说道,“家母发来消息,恐有要事先行前往玉宛了。” “什么?”萧洒吃了一惊,随即站了起来,有些不舍地说道,“不能多待几天吗?” 璃淑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不舍神色,复杂地望了望萧洒。 “出来说吧。”萧洒握住璃淑的小手,拉着她走出餐区回到客房。 “出了什么事,这么急?”萧洒有些失落地说道。 “不能说。”璃淑轻轻摇了摇头,上前抱住萧洒,“等我事一了就去横山找你。” “不要来。”萧洒反手抱住璃淑,轻轻摇了摇头,“偌大横山,你一个人前来我不放心,何况也未必能够找得到。” “可我不放心...”璃淑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如今已入七境,可能要不了几日灵修也可入变魂境,到那时候寻常八境都未必是我对手,不用担心。回到玉宛要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要磕到碰到,我还准备医治好姐姐后去龙城提亲呢。”萧洒犹豫着伸出手,最终没敢放在璃淑脸上。 璃淑满脸通红,轻轻抓住萧洒的手放在脸上,目光幽幽地望着萧洒:“我等你。” “淑儿。”萧洒在这一刻心花怒放,激动地抱住璃淑,随即深深地吻地上去。 璃淑微微挣扎,随即热烈地回吻。 良久,两人分开,彼此深望一眼后,璃淑松开萧洒的手,倒退数步说道:“我现在就要与鬼鸦赶回玉宛,公子一定要好好的。” “你也一样,等我来娶你。”萧洒不舍地望着璃淑。 “嗯。”璃淑轻轻点头,然后毅然转身离开。 第127章 暗潮汹涌 回到楼下餐桌前,萧洒变得闷闷不乐,璃淑的离开一下子让少年感觉到心里空荡荡的。 “又不是不能再见,怎么搞得跟个生离死别似的。”萧瑾拍了拍萧洒的肩膀,“好歹人家也是玉龙真人,而且是玉宛国主钦定的供奉大人,陪你逛大沙漠这么久了,也该回宫里履行一下自身职责了。” “好像也是。”萧洒仔细想了想,随即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你啊,可欠下璃淑不少人情。”萧瑾轻叹口气,“我们越岭府都欠她的,上次她灭掉傀儡道人分身一事,就是对我们的恩惠,以后对人家好点。” “我会的。”萧洒点点头,随即举起一杯酒说道,“大哥,不醉不归?” 萧瑾嫌弃地瞪了一眼这个弟弟:“有璃淑在你推三阻四的,现在人家走了就想起这个大哥了?!” 说归说,萧瑾还是提杯与小弟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 武阳城王宫内灯火通明,照亮了这片奢华与富丽,然而在一处角落里,显得无比的阴暗与昏黑。 深宫尽头有一道道长长的走廊,看守的护卫提着灯走在其中,不断地小心叮嘱着身后的一个黑袍人。黑袍人频频点头,那双眼睛十分的混浊。 走到尽头后,护卫轻轻拍了拍厚重的狱门,随即冲黑袍人点点头离开。 “你来了?”狱门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女子声音。 “祖母,是我,小螽。”黑袍人跪倒在地上,小心仔细地摸索着大门,随即在一处隐匿之处停了下来,手臂上真气微微波动,诡异地打开了一扇小窗。 “小螽,你怎么又来了?这太危险了。”门内女子焦急地低声说道,“周靖君为人多疑擅策,他一直留着我不杀可绝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一定有什么阴谋。” “两军对垒,各施招法,就看谁比谁强了。”黑袍人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透过窗口望向门内。 门内显露出一个空旷阴暗的狭小房间,一个白发苍苍、蓬头垢面的女人被四根粗壮的铁链束缚于手脚之上,此刻正努力地靠近小窗。 黑袍人混浊的眸子里流淌一行热泪,他颤抖着伸出手,可始终够不到女人。女人亦是拼命地想触碰这只手,但任她如何努力,始终被绷直的铁链拉住。 “祖母大人,我给你带来了三朵雪焰花。”黑袍人收回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良久才颤抖着从怀中的内袍上摸出压成薄片的白花,外人冷不丁一看还只以为这是绣在衣服上的图案。 “就算我真气暂时恢复,也破不了这缚灵索。”女人叹息一声说道,“何况还要逃出这戒备森严的王宫。” 黑袍人眸子闪了一下说道:“国师已经派了三个八境潜入承离,三天后就开始动手,祖母可要准备好了。” “绮梦?这几年真难为她了。”女人轻轻点头说道,“一切要小心,见事不可为再从长计议。” “嗯,小螽知道。”黑袍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三朵白花塞入了小窗,然后用真气托着它飘飞向铁锁中的女人。 女人拼命地向前拉扯,张开嘴咬向三朵白花,可惜还有些距离。 黑袍人自是知道这一点,他的真气更加浑厚了几分,整个身躯微微颤抖。狱中铁锁所带来的威压十分可怕,黑袍人又不敢大动干戈引人注意,只能够一方面小心克制真气强度,一方面努力对抗这无形压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终成功。 “吃到了吗?”黑袍人瘫在地上,小声地说道。 “嗯。”女人咀嚼着雪焰花,嘴里快速回答道。 “三十年,整整一百朵雪焰花,终于可以让祖母恢复被困锁的修为了。”黑袍人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一定能够救出祖母的。” 三口两口吞下雪焰花,女人狠狠点了点头,眸子里也闪出一丝希冀。 “我先走了,祖母好生休养,过几天我就会打破这片枷锁。”望着走廊尽头走来的护卫,黑袍人悄然将手轻放在铁门上,那处小窗诡异地消失不见,随即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一切小心。”狱门传来女人幽幽的声音。 重新回到竹山寺,黑袍人褪下衣衫小心藏好,换了身锦衣后来到后山的竹林里,站在纤细的竹枝下方,青年呆呆望着远处出神。 “少爷,人已带到。”一道人影出现在锦衣青年身后。 “辛苦你们了。”锦衣青年转过身来,那双混浊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见过螽公子。”璃淑与鬼鸦向锦衣青年拱了拱手。 “也难为你们为我祖母操心,多谢圣师大人的谋划,你们压制修为整整十年,只为了今日今时的筹划,可不是件容易做的事。”锦衣青年长叹口气。 璃淑的眸子闪了闪,她可不是压制了十年,她真的是刚入八境。转头瞥了眼鬼鸦,璃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看来这鬼鸦倒是一直藏拙了。 “还有一人呢?”锦衣青年诧异地问道。 “他一直在宫里。”璃淑淡淡说道。 锦衣青年吃了一惊,随即流露出一丝惊喜神色:“不愧是圣师。” 武阳城的一个小巷里,沿着弯弯曲曲的巷道走到尽头有一座四合大院,进了院子推开房门后来到后屋,将左侧的八仙桌移开,转动墙上的画,地面就会露出一个暗道。 齐百通泡在药桶里,两个丫环不断地给他倒热水与药材。他的脸上满是狰狞神色,豆大的泪珠如雨般落下,很快又被高温蒸发掉。 王蛮斜倚地一旁的门柱上,双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两个衣着清凉的丫环:“至于这么拼命吗?你好歹都已经是六境了。” 齐百通睁开双眼扫了一眼王蛮,又合上双眼说道:“主人眼看就要入八境了,而且早晚是成为仙人的人,我可不能给他拖后腿。用着主人的药材、修着主人的功法、花着主人的钱,如果这样还不能够进阶,这老脸也真没法搁了。我可不像你,有天赋有根基,自然不需要这么辛苦。” 从水里站起来,齐百通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再不似从前的瘦弱模样。任两个丫环为他穿好衣服后,齐百通与王蛮来到地面,坐在八仙桌前。两个丫环则留在了地下室里,这一生都不允许出来。 “这两天萧府很热闹。”王蛮笑着说道,“牛鬼蛇神全都来了。” “都调查清楚没?”齐百通的眸子闪过一丝寒光。 “清清楚楚。”王蛮从怀中摸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十三家确实是前来复仇的人,二十六家纯属来凑热闹的,还有七家需要特别注意。” “哪七家?”齐百通翻开一页仔细查看,抬眼问了一句。 “承离平鹿赵家、瑶池凤家、天方莫里森家、蛮荒圣族、樱凫含光派、玉宛祭司蛮求、雪国部落联盟。”王蛮轻轻说道。 “哦~这可真有意思了。”齐百通的眸子微微闪动,随即说道,“盯紧莫里森、樱凫这两家,恐怕来者不善;再盯住玉宛祭司与雪国部落,看看他们的落脚处在哪里;另外,派有接触一下瑶池凤家、蛮荒圣族,这两个古老修真家族此行前来什么目的?对了,阿鬼回来没有?” 阿鬼就是鬼鸦,在帮派里起名叫鬼七。 “回来了,还带一个小弟。”王蛮点了点头,“要不要查一查?” “你脑子锈逗了不是,自己兄弟也查。”齐百通用手里的书卷拍了王蛮一下,随即说道,“正好有事找他,叫他来见我。” “是。”王蛮点点头出门。 齐百通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挥了挥手,空气中传来一丝波动,一个瘦削的黑影浮现于半空,竟是半透明模样。 “去查一下鬼七所带来之人,小心点,别被其发现。”齐百通说道。 “是。”黑影随即消失。 “如今的武阳城,恐怕变得暗潮汹涌吧。”齐百通喃喃说道。 第128章 沈络衣出现 萧洒盘坐在客房里,身躯上隐隐有真气波动,但所修习的功法不是《大渡真经》、不是《睡梦罗汉》,也不是《梦机玄春》,这是自西北大沙漠地下洞府那处仙府里得来的功法,名为《夕照经》,算是唯一一部可供男子修行的功法。 地下仙府一共获得三套功法,一套是《素女剑》,一套是《挽水诀》,一套就是《夕照经》,前两套功法都是专门针对女子而修,只有《夕照经》男女通用。另外获得的三卷术法分别是《解禁术》、《驭鬼术》以及《驭花术》,《解禁术》给了冯香儿修行,《驭花术》给了阿黛修行,至于《驭鬼术》则给了远在承离武阳的齐百通。 《素女剑》自然是梅姨与璃淑可修行,《挽水诀》则只有璃淑最为适合,这是一门专门针对水属性的功法,十分强大。也正是这两门功法加持,让璃淑一跃进入八境,成为这方世界屈指可数的真正大能之一。 《夕照经》大大弥补了《风行术》所带来的进展不足,这是一门以夕阳夕照感悟而来的功法,非常的独特与神异,核心奥义竟是极静而动、极悲而喜、极伤而强,端是剑走偏锋。不过,这《夕照经》与《睡梦罗汉》配合好了,可以用极悲而喜的奥义不战而屈人之兵,是精神攻击的极大辅助,与“精神震慑”相配合更是完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收回功法,萧洒喃喃说道。 一股强烈的忧郁情绪突兀降临在客栈上空,很快四处响起抽泣之声。 萧洒吐了吐舌头,连忙倒在床上蒙头盖好被子。 意境加持!原来还可以这样加持! 一大早开门,萧洒就被眼前一幕所震撼。 沈大少站在八辇大车上,背负双手抬眼望天,一身青衫烈烈作响,漫天花瓣如雨落下。镜头再拉远,两个伙伴拼命地摇晃着大扇子。护卫展鹏爬上高杆,一手羞愤地捂脸,一手不时地将玫瑰花瓣从半空洒落。 “沈大少,你这又是闹哪出啊?”萧洒左看右看地说道,“赵大小姐来了?” “哼,我今天来主要为两件事。”沈络衣扬了扬头,“一是你这个霉神赶紧给我滚蛋,离开乌兹国;二是为他。” 沈络衣手指着二楼露台向下张望的萧瑾:“如今我亦入八境,让我们再来打过一场。” 萧瑾望着拉风的沈络衣,轻轻摇了摇头:“没空。” “你个混蛋。”沈络衣一秒破功,气急败坏地说道,“趁着入八境就打赢我一场,如今我亦是八境,有本事再来。” “等忙完弟弟事情,再打不迟。”萧瑾目光犀利地扫过人群,淡淡说道。 “一言为定。”沈络衣重新将目光转向萧洒,高声说道,“如今在我乌兹国,任何人不得闹事,否则就是与万兽门为敌。我不管你们有何恩怨,除了乌兹再给我斗,我万兽门不会插手,但如果敢在这里动手,就休怪我不客气。” “万兽门有什么了不起?”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沈络衣身躯一动,再出现时已经来到说话那人身边,“小小七境也敢在此撒野。” 小小七境?萧洒忍不住撇了撇嘴。 话说这七境在沈络衣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强大的威压直接将他的一身真气压制下来,眼看着沈大少沙包大的拳头落在脸上,然后像箭矢一般飞离人群,远远滑行了数百米这才重重地摔落在地,惹得一群人惊声尖叫。 萧瑾眸子微微一缩,这家伙又变强了,进入八境后再打起来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沈大少抬头望向萧瑾,萧瑾亦望向他,两人眼中闪烁着斗志。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这沈络衣够意思。不过,有些麻烦还是早点打发掉好。 “沈大少威武,我也来助助兴。”萧洒冷哼一声,重剑泛起一道光华,随即狠狠刺入脚下大地。整个芸华城剧烈摇晃了一下,顿时弄得鸡飞狗跳。 “混蛋,你是要拆了我芸华城?”沈络衣怒气冲冲地骂道。 望着满眼狼藉,萧洒吐了吐舌头,连忙拱手道歉:“赔钱,我赔钱。” “展鹏,给我算计一下损失,两倍你可愿意?”沈络衣瞪着萧洒。 “愿意愿意。”萧洒连忙应道。 “那好,十倍。”沈络衣大手一挥。 萧洒瞠目结舌地瞪着沈络衣,这家伙什么时候学坏的?!一定是赵大小姐教的。 远在当阳书府的赵诗雅无缘无故打了一个喷嚏,狐疑地望了望天色,随即将一封书信小心地系于传讯鹰脚。 “与萧府交好。”这是赵诗雅信中之意,“可能的情况下帮扶一把。” “这、这至少是七境之能。”望着龟裂的大地,人群小声地议论,顿时有不少人打了退堂鼓。开什么玩笑,还复什么仇,这都是一群怪物。 “萧公子,我等几人也是本着化干戈为玉帛的目的前来,冯蜜儿已死,过往之事已如云烟,此行前来只是说明此事。”有人开始表明态度。 “肾好,肾好,来兄弟,整两杯。”萧洒热情地向其招手,随手与之勾肩搭背地走入客栈,“咱早晚是成仙的人,干嘛非要与一个未来仙人做对不是。” 人群哗然,更多的人开始动摇。对啊,母之债与女何干,何况还要得罪一个准仙人,不管传闻真假,就凭刚才这一手,这萧洒早晚成为大能之辈,何况他还出身于承离萧府,有个八境大能的武王爷爷罩着。 “沈大少,你不来吗?”萧洒转头望向一旁有如便秘的沈络衣。 “吃穷你。”沈络衣忿忿地瞪了一眼萧洒,随即走过来粗野地推开那人,狠狠搂住萧洒的肩膀。这两人靠在一起,就好像大象跟山羊一般。 “你这小子,整天就会给我拆台,我精心准备一番想做个主角,谁知你一剑就给抢走了。”沈络衣转头望向掌柜,“我要吃两只牛,三头羊,六只鸡...” 萧洒震惊地望着沈络衣:“也不能这样祸害我吧,这些你吃得下吗?” “咱地,吃一半丢一半不行。”沈络衣瞪着牛眼,居高临下地望着萧洒。 “行,行。”萧洒败下阵来,连忙点头。 又一次瞪眼输给了沈大少,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说归说,闹归闹,这沈络衣还真够意思,这是明着要帮助萧洒一行人,还让他人说不出话来。沈络衣也确实能吃,至少干掉了半只羊、半头牛,肚子撑着滚圆滚圆。 “兄弟,这些臭鱼烂虾什么的还好说,但那些隐世大能之类的可就不好办了,你要小心点。”沈络衣担忧地说道,”鵸余认主,必成仙主,但终究不如自己成仙为好。” “难道他们还准备用强?”萧洒眉毛一挑。 “那些隐世大家都有些神奇手段,保不准有什么方法,我看你那小黄鸡也是危险。即已出世,就少不得人惦记。”沈络衣望了望萧洒头顶。 “大块头,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小黄鸡叉着双翅,愤怒地跳来跳去。 “我说小黄鸡,他说你,你弄我头发干什么?去弄他的啊!”萧洒不满地理了理头发。 “我不敢。”小黄鸡小声地说道。 “我靠,赶情就欺负我啊。”萧洒满头黑线。 第129章 草原激战 沈大少这一搅和,前来围堵萧洒几人的人群顿时减少了一大半。有三个八境、两个七境在,无论是想要复仇还是其它念想似乎都困难重重。剩余一些人要么自恃背景强大,要么就是纯粹想看看热闹。 “有些不好办啊?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强大。”瘦弱的青衫男子钻入小胡同后跃上高墙,躺在一处屋瓦上斜望着萧洒几人所住的客栈,眉头微微皱起,“老混蛋想取青鸾之血,总要将敌人势力调查清楚再说吧,就这样让我来找冯香儿岂不是送死?真想一走了之,可惜我本命妖丹握在老混蛋手里,又不得不虚以委蛇,着实头痛。” 身下的屋子响起悉顼的开门声,将沉思中的青衫男子惊醒,他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双眼顿时泛起红光,随即身形一闪而逝,在出现时已经来到下方的房屋门口。 看也不看,青衫男人一把揪住正准备出门的老太婆,拖着她走入屋内,随即将房门锁上。重重地将老太婆丢在地上,老太婆顿时化为一摊烂泥。青衫男子发出桀桀笑声,随即扑向正准备大声喝斥的老头,一拳头将他的头颅打碎,然后风一样席卷出内室。 除了老头老太外,屋子里再无第三人,青衫男人有些遗憾地耸耸肩膀,迈过老头尸体一屁股坐在了炕头,随手摸过一杆老烟枪吸了起来,顿时呛得眼泪直流。青衫男人嫌弃地将老烟杆丢在一旁,然后向后一歪舒服地躺在床被上。 一边变幻了几次容貌,萧洒终于确定有大能盯死了他们,只是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能够一直准确判断出他们的行踪和真容。 萧瑾的脸色亦非常凝重,阿黛儿的易容术就连他都识别不出萧洒几人,那人又是如何做到准确跟踪的?另外,这人似乎并不想独占消息,还特意把萧洒几人的行踪告诉了所有人,以至于始终有一大群人不依不饶地坠在身后。 “我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再送下去,真就让万兽门与天下人为敌了。”沈大少望了望天色,停下脚步说道。 “多谢沈大少一路相护。”萧洒点了点头,对沈络衣郑重一礼。 “别客套了。”沈络衣摆了摆手,有些担忧地说道,“有跟踪好手在那群人中,你们接下来要小心了。” “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还是要感谢沈大少,等此件事了,我等一定登门致谢。”萧洒说道。 “走了。”沈大少望了一眼萧洒,随即冲萧瑾点了点头,“别死得太早,我还要找你比试呢?!” “一定活得比你长。”萧瑾点头致意,沈大少这才带着人离去,身后跟着的人群立即变得活跃起来。 “大家不要怕,现在万兽门已经离开了,该找他们清算了。”有人在人群中鼓动地说道,这声音忽声忽西、阴阳怪气,令人难以琢磨方位与性别。 人群顿时变得嘈杂起来,纷纷开始小声议论。 “他们是很强大,但我们也不差啊,只要大家联合起来,并不输给对方。”那个声音见起了效果,再次出声说道,“正所谓大仇不报誓不为人,我们既然有着共同的仇人,仇人又如此强大,就应该联合起来一起讨伐。” “是啊,是啊。”有人终于被说动,神色激动地高声说道,“只要大家联合起来,就不需要怕他们。我是八境,有谁愿意跟我一起找那魔女复仇的?” “八境?”人群哗然,立即变得激动起来,“是天方国的胡里前辈。” “我与我弟弟都是七境,我们愿意联合。”两个青年人举了举手说道。 “我也愿意,七境。”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举了举手。 “还有我们三人,七境。”三个黑袍人同时举手。 “加上我一个,我也是八境。”又一个瘦削的老女人迈步向前来到众人面前。 “是铁风纨前辈,这下子好了,咱们有两个八境了。”人群哗然。 “还有我,也是八境。”在人群中故意放话完后,青衫男人亦举手说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三个八境了!”人群变得情绪激昂起来,“他们这群人顶多两个八境,我们还有这么多七境,不再怕他们了。” “我要报仇,当时那魔女杀了我的母亲还有哥哥。” “我也要报仇,我的爷爷奶奶只是说了句公道话,就被沙漠虫师给害死了。” “杀了那魔女之后,为家人报仇。” “为了死去的无数怨魂。” “杀。” 身后种种自然逃不过萧洒一众人之耳目,心情顿时变得凝重与压抑了几分,特别是冯香儿俏脸如霜,眼眸中又开始隐现出一缕复杂神色。 萧洒驱马走上前,一把将冯香儿拉到怀中放在马背上,然后单臂紧紧搂住:“生死与共。” 一行清泪滑落,冯香儿哽咽着念叨一声“少爷”,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侧头扫了一眼萧洒与冯香儿,萧瑾郑重说道:“一会我与梅姨挡住他们,你们先走。” “不行。”萧洒立即摇头。 “他们的目标是你和香儿,只要你们跑掉,我与梅姨即可脱身,这是最好的方法。”萧瑾瞪着弟弟说道,“难道你想我们都交待在这里?” “是啊,少爷,我与大公子都是八境,这群人大多是乌合之众、而且各揣心思,一时半刻还伤不到我们。只要你们逃掉了,我们就立即退走,会有事的。”梅姨策马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萧洒的肩膀,手中暗一用力,立即封住了少年的周身穴道。 “梅姨,你...”萧洒大惊,挣扎着想要恢复行动,可惜一时不能成功。 “香儿、阿黛,保护好少爷,半个时辰后穴道自开。我们在横山汇合。”梅姨深深望了一眼冯香儿,随即挥手拍在萧洒身下的马身上。那马儿吃痛,立即撒蹄飞奔。 “你们要小心。”阿黛头上七花浮现,一连给梅姨、萧瑾加持上不同祝福之术,随即策马跟随而上。 梅姨与萧瑾调转马头,纷纷抽出武器。 “不好,那魔女要跑,快上。”人群哗然,立即加快了脚步。 “胆敢上前者,死。”萧瑾重剑一挥,“轰”的一声在大地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顿时令人群一惊,纷纷停下脚步。 “老夫来会会你。”天方国的胡里冷哼一声越众而出,手里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三叉戟。天方男人自小擅渔,故而修炼戟法最多。 “那老身就来会会雪山剑宗的后人。”铁风纨冷哼一声,手提一把巨大的斩马刀走了上前,眼中充满了偏执的仇恨。现在她的恨已远不止对冯蜜儿、冯香儿,连庇护她的萧家一群人亦上了必死名单。 青衫男人的眼眸转了转,随即高声说道:“留下一半人帮助两位前辈,我们去追那个魔女。”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反应快的已经准备策马绕过萧瑾二人,前去追踪萧洒等人。 “杀!”萧瑾冷哼一声,重剑上光华怒绽,巨大的剑影劈天盖地地斩向那一群人。 青衫男人虽是喊了一声,实际不进反退,反而缩到了队伍后面。强大的剑气威压令一群七境心惊肉跳,队伍顿时变得慌乱不堪。 “你的对手是我。”胡里怒吼一声,三叉戟荡起一阵狂风,迎上了萧瑾的重剑。 “轰!”重剑拍开三叉戟,余势不减地落在人群头顶。 众人匆匆挥起武器迎上余波,随即连续发出闷哼惨叫声,一大半人直接被强大的剑威劈成了重伤,硬生生砸在草地上。 胡里的眸子一缩,老脸亦有些绯红,立即加大了真气加持,三叉戟呼啸着刺向萧瑾腰间,宛如惊涛骇浪。 萧瑾不敢轻视这一戟,亦是回剑舞出一个半月,古朴而强悍的威压再现,第二次与三叉戟撞击在一起。座下烈马发出一声悲鸣,随即轰然炸裂成无数血肉,萧瑾早有预料稳稳站在草地上。 另一方的胡里被斩飞马背,在半空中一踏脚下某人头顶,再次回旋飞落于萧瑾面前。他的马儿受得惊吓,嘶鸣一声跑向远方。 青衫男子眸子微微一缩,两人简单几招已经高低分明。萧瑾举重若轻,力由心始,这么大的冲击力竟可做到不伤马匹,可谓剑法精湛。 胡里两次失利,老脸有些挂不住,此刻疯狂地挥动三叉戟攻向萧瑾。 “有胡里前辈正面迎敌,大家不必害怕,所以不要闲着,一起攻击他。”青衫男子在人群中再次鼓动起来,顿时无数人冲向萧瑾,武器纷纷展开。 另一侧,梅姨已与铁风纨斗了起来,这老女人的修为远比胡里要强大太多,已经到了八境中期境界,而且刀法杀气森森、招式怪异,竟一时令梅姨有些被动。 见有人又开始准备动了心思追踪萧洒而去,梅姨的眸子微微一寒,长剑突然转变风格,有如羚羊挂角般轻灵,身躯更是快到有如残影,直袭向铁风纨周身要害。 铁风纨冷哼一声,脚步微退,斩马刀以轴心微动,竟只护住面门、心口等要害部位,对于四肢、腹部等攻击视而不见,依旧不肯全面回守。 这是素女剑法,梅姨亦只学了几势,对付这种以命搏命的对手刚好,但现在不是比武,她无法做到专心一致。梅姨趁机再施展万剑诀,无数剑光蜂拥刺向分离而去的人群,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好胆。”几缕鲜血自铁风纨身躯涌现,这老女人不弱反强,斩马刀带着森森杀气劈出梅姨。 梅姨迅速后退,有些凝重地瞪着铁风纨,长剑在这一刻真气一荡化为一柄巨大的剑光,亦是快速迎向斩马刀。 “轰!”剧烈的撞击声响彻天地,梅姨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反观铁风纨却是不顾伤势,脸上表情变得更加狰狞,一身真气不要命地宣泄而出,再次斩向梅姨。刀风如地狱阴风,半空竟突兀浮现无数森森白骨。 梅姨深吸一口气,身后浮现万道剑光:“万剑归宗。” 长剑一挥,无数剑光如流星般汇聚其中,幻化出一柄惊天动地的大剑迎向那斩马刀。 巨响再现,平静的草原上荡起一阵狂风,吹卷得人群不断后退。 萧洒的穴道受制,一路上焦急地呼喝着冯香儿与阿黛的名字,但两个女人铁了心不理会,一连跑出去数千里路这才疲惫不堪地跳下马匹。 两匹马口吐白沫栽倒在地,生息已逝。 冯香儿与阿黛不敢停留,抱着萧洒斩转向一侧,继续发足狂奔了数百里,直到钻入茂密的丛林后,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刚才两女一直用真气为马匹加持续航,此刻已经严重透支。 “快放开我。”萧洒焦急地嘶吼道,一双眼睛变得通红。 “少爷,答应香儿不要回头。”冯香儿低头望着怀中的少年说道。 “我答应你。”萧洒立即点了点头。 冯香儿聚起殊余的真气,解开萧洒的周身穴道。萧洒恢复自由之身,立即就要飞奔而回,可刚跑了数步,又霍然转过头来望向两女。 两女幽幽地望着萧洒,一言不发。她们身上真气耗尽,此刻与常人无异,在这深山密林中恐怕连只普通野兽都斗不过。 萧洒长叹一声,咬着牙齿走了回来,轻轻将两女抱在怀中,然后愤然用力,在丛林中继续发足狂奔。 冯香儿与阿黛长松口气,伏在萧洒的胸膛上陷入昏迷。 第130章 追魂虫 “心灵震慑”一路展开,萧洒亦不知沿途留下多少契约虫兽,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双眸泛着血红光芒。 冯香儿幽幽转醒,抬头望着少年可怕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轻抚其面颊。 “少爷~”冯香儿轻轻唤道。 红芒在眼中消逝,萧洒低头望着少女。 “大少爷与梅姨可不是普通八境,必能全身而退,少爷千万不要因急生乱。”冯香儿担忧地说道,“何况这些事皆因我而起,少爷你如果有什么不对,香儿只能以死谢罪。” 萧洒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躁乱的心神,重重点了点头:“并非都冲着你来,也有一部分人打着鵸余的目的,是冲着我来的。另外,不要再想些没用的,就算都冲着你而来,那就等于冲着我,冲着我萧洒。” “公子。”另一侧的阿黛亦悠悠醒来,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今天这丫头连番施展七彩花冠之力,自然之力透支最为厉害。特别是后面策马狂奔时,阿黛的自然之力远比冯香儿更加绵长,后半段大部分是她在为两马加持续航之力。 “辛苦你了。”萧洒有些心痛地望着阿黛,这丫头自从出了塔司跟了自己,好像一直处于奔波劳碌中,现在更是因他而身隐险境。 “我...可不可以也是家人?”阿黛撅着小嘴不满地说道,“阿黛不想听这些见外的话了。” 萧洒的眸子里隐有泪花闪现,重重地点了点头:“小阿黛早就是我的家人了,比骨肉还亲。” “嗯。”阿黛满足地点了点头,小脸微红。 蓦地,萧洒的身躯顿了一下,飞行的速度慢了几分,闭目仔细地感受着什么,随即突然调转方向继续发足狂奔。 然而半个时辰后,萧洒再次放缓脚步,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看来,跟踪之术在我们三人身上。” “我看少爷一连换了三次方位,是不是敌人总能够追踪而来?”冯香儿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的,我拥有敛息诀,已经收束我们的气息,我想一定还有其它我们不知道的信息。”萧洒边跑边说道,额头的汗水滑落在少女衣襟上。 阿黛小心翼翼地为萧洒擦拭汗水,随即闭上双眼开始努力调整气息,以期早点恢复修为。 一旁的冯香儿思索少许,突然说道:“会不会是因为我?” 萧洒低头望了望冯香儿,随即轻叹口气:“非常有可能。” “虫宗果然擅于算计。”冯香儿脸上流露出一丝愤怒,“这解禁应该没有这么容易!” “你先仔细感受一下身躯,看看能否找出点异样。”萧洒身躯抖了抖,将两女身躯抬高几分,再次折转方向后加快了脚步。 冯香儿轻轻点头,随即闭目内视,一身真气在此刻悄然转化为对风的感悟。这风轻拂人面,如沐春风,如顽皮的孩童围绕着少女打转。无 数风旋钻入少女肌肤,在四肢百骸之中欢快游荡,所过之处纷纷激起一丝隐伏的青鸾血脉。直到最后,少女的身躯犹如沸水般滚烫,一身青鸾气息冲斥于云霄。 “青鸾再现。”遥远的草原上,三个少女蓦地站起身来,纷纷扭头望向远方。 “果然是青鸾。”一个娇小的女孩喃喃说道。 “青鸾归位,瑶池再现。”当中一个女孩眺望着远方,身躯上真气微微波动,竟引得天地光华为之闪烁。 “师姐~”另一个女孩转头望向她。 “自然是追。”当中女孩点了点头,身躯突然拔地而起,在半空中幻化出一双巨大的美丽翅膀,流星般飞纵而去。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亦是同样施法飞离而去。长空中响起三道凤鸣。 冯香儿蓦地睁开双眼:“找到了。” 萧洒心中一喜:“看来果然是那虫宗所为,这样说来,身后队伍中必有虫宗大能。对了,能够解除掉吗?” 冯香儿脸颊微红,轻轻点头。 萧洒注意到少女神情,有些迟疑地说道:“不好解还是...” “需要七境之能方解,而且身主难以自解。”冯香儿低着头幽幽说道。 “我就是啊,快告诉我怎么解?”萧洒连忙说道。 “位置有些尴尬。”冯香儿的脸颊快滴出水来,左手轻轻抓了抓衣裙上的绣带。 萧洒愣了一下,随即老脸通红,咬牙切齿地骂道:“这群老混蛋!” “一直以为这是一颗痓,而且位置又...如此私密,所以不曾...刻意去...”冯香儿捂着脸颊,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萧洒握了握拳头,有些难以下手。 “公子不要再犹豫了,现在是非常时刻。”冯香儿低声说道,“脐下四寸处有一颗细小的痓...” 冯香儿的脸庞红得仿佛要拧出水来,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萧洒仔细计算一下,忍不住有些心神荡漾,这四寸都到了哪里? 收敛好心神,萧洒颤抖着伸出双手探入少女的衣裙中。温暖光滑的皮肤刺激得少年头昏脑胀,亦令冯香儿忍不住绷紧皮肤,呼吸变得逐渐急促。 咬着牙仔细感受指尖触觉,萧洒最终摸到一粒细小的异状,颤抖着嘴唇问道:“是、是这里吗?” 冯香儿满面通红,双眸迷离,竟是半天没有答话。 萧洒低头望向少女,大脑在这一刻差点失神,连忙运转《大渡心经》,无数梵唱响彻一身,堪堪将胸中火焰压制下去。 冯香儿恢复一丝清明,轻轻点了点头,臻首紧埋在少年胸膛中,小声地说道:“用真气将之拔除,但...要轻点,不要伤了...身体。” 萧洒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用真气将这颗“痓”包围,然后缓缓带出冯香儿的身躯。冯香儿的眉头顿时皱成一团,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萧洒咬了咬牙,仔细感受着真气状况,突然手向上一抬将那颗“痓”连根拔起。冯香儿发出一声尖叫,随即瘫软地伏在萧洒身上,整个身躯微微颤抖。 萧洒大脑一片空白,手亦不知落向何处,只感觉自己如身坠云雾之中,又仿佛喝醉了酒般失了方寸。 片刻后,冯香儿幽幽抬头望向萧洒:“少爷,手可以拿开了。” “噢,噢。”萧洒愣了一下,脸色通红,连忙将手收回,低头看时却见指尖多了一只小小的肉虫。 “这是追魂虫,寄生人体后可化为毛发血肉,一般很难发现。”冯香儿瞥了一眼肉虫,随即说道,“少爷快毁了它,这样对方就追踪不到我们了。” 萧洒眸子闪了闪,轻轻摇了摇头:“这上面一定有追踪者的气息,我们不如就好好利用它一番,来个调虎离山。当然,最好还能够给对方制造些麻烦。” 冯香儿仰头望向萧洒,脸上流露出一丝崇敬之色:“少爷真聪明。” 萧洒闭上双眼,双耳微微颤抖,随即睁开双眼转向东南一处方向。 第131章 阿黛进阶 青衫男人总能第一时间发现萧洒三人的行踪,顿时成为队伍的核心,一群人对他的指挥毫无怨言。 “这里果然有新的停留痕迹,虽说经过一番精心处理,但还是遗留下蛛丝马迹,看情形应该就是萧家那小子。”有猎人好手仔细打量丛林后说道,“不过接下来他似乎非常小心,再没有痕迹留下。” “先生,该追往哪个方向?”有人恭敬地询问青衫男人。 青衫男人闭上双眼,装模作样地掐指计算一番,随即一指东南方向。 “追。”人群顿时兴奋起来,拔足向着东南方向追赶。 “还有三十里了。”青衫男人仔细感受一下距离,随即亦有些兴奋地说道。 “快!”人群顿时变得激动,速度提升了少许。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所经过的树丛中,有不少人一连扯断不少青色藤蔓。当大部分穿过丛林后,一株大树突然发出一声脆响,随即枝杈落下,纷纷扬扬散落满地金黄色的液体。 “这、这是什么?”不少人或多或少沾染些液体,顿时停下脚步,有些狐疑地环顾四处。 “不好,快退,这是青面蜂的蜂浆。”有老手立即认出这些液体,惊呼一声立即飞退。 青面蜂是一种变异妖蜂,单个个体差不多相当于人类三、四境修士,但成千上万个低级修士堆积起来亦变得十分可怕。何况青面蜂十分记仇,但凡招惹了它们,都会遭受它们无休止的攻击,而且个个悍不畏死。 青面蜂一旦发起狠来,最喜欢用尾刺进行攻击,而且它们的尾刺非常坚硬,一旦进入人体后就会游走到心脏位置造成大麻烦。 众人纷纷运转真气,将周身严实守护起来,然后就看到天空突然阴暗下来,一大团黄云如重物坠地,随即散成密密麻麻的小黄点,疯狂地冲向人群。 无数气罩呈现,与尾刺撞击在一起,四处响起密集的细碎撞击声。青面蜂虫小,但一大群攻击一个人,这种密集的冲击力还是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很快,有人真气不续,终于被尾刺冲入身躯,一股痛楚的感觉立即袭上忙着,令他忍不住发出呻吟,真气护罩更是难以再继。 青衫男人真气护体,与几个七境大能合力向前,顶着巨大的压力冲出蜂群,终于在一株大树下感受到了追魂虫。抬头向上望时,却发现树上驻扎着一只巨大的蜂巢。 “不好,上当了。”青衫男人的眸子一缩,连忙迅速后退,可惜已经晚了,蜂巢中重新涌出密密麻麻一群青面蜂,疯狂地攻击向几人。这群青面蜂的体型更大,脾气更烈,一见面就纷纷脱离尾刺,密密麻麻攻击向几人。 并不是所有青面蜂都在攻击,几只明显有别于普通蜂的王者停留在高空上,随即一只只向外疾飞,通过触角的交流将道道信息向外传递。 萧洒一边竭力奔跑,一边努力延展天感之力,现在步入七境的他已经可以感知到百里之外。蓦地萧洒停下脚步,微闭双眼后仔细聆听,随即睁开眼后望向一旁的冯香儿。 “青衫男人,年约四十左右,身材消瘦,等等,眼睛隐有红芒。”萧洒说道。 “是他!”冯香儿仔细回忆过往种种,听到有关眼睛的描述后突然说道,“虫宗七长老吉尔莫的奴仆蛇茨君,八境大能。” “化形大妖吗?”萧洒突然问道。 “妖?怎么可能?哪里会有人形的妖?”冯香儿吃了一惊。 “哼,青面蜂传来的消息不应该有错,这个青衫客很有可能是可以化形的大妖。”萧洒摇了摇头,“所以当年悄然将你放走的会不会跟吉尔莫有关?” “这个吉尔莫可是我母亲的师傅,当年他亦对母亲之事多有奔走,只是可惜最终没有成功说服宗门。”冯香儿摇了摇头,“另外,当年也是他悄然将我放走的。” “应该是他故意为之。”萧洒叹了口气,“青鸾血脉的激发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所以他才赌上一把,任你于江湖寻找机缘,但又在你身上事先放下追踪线索。” 冯香儿沉默下来,越来越感觉公子说得非常有道理。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联想到更多的事情。当年冯蜜儿血洗雷鸣山庄之事会不会也跟这青鸾血脉有关?如果真有关,那么当年那场惊动江湖的惨案就变得更加可怕了。有人暗中操控了这一切,目的就是为了青鸾血脉。 难道真的是那个吉尔莫?又或者他背后的某个人?或者整个虫宗? 抛开这些思绪,萧洒回到现实,忍不住开始担心萧瑾与梅姨,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逃脱。 “少爷,大少爷与梅姨一定没事的。”冯香儿小声地安慰道,“大少爷与梅姨都是八境,想要跑还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轻轻点了点头,萧洒加快了脚步,脑子里不断地思索着下一步行程。 “去闾然山脉,绕过戎国再走萨加山去往南方。”萧洒想了想说道。 冯香儿的眸子一亮,随即说道:“少爷好机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与戎国作战的萧家人会走敌国。” “接下来就需要阿黛的本领了。”萧洒转头望向沉睡的阿黛,“现在你身上跟踪术已除,我们需要重新乔装一番。” 飞纵的方向悄然向着西南偏移,萧洒速度加快了几分。冯香儿跟在少年身后,风行之术展开,速度竟不比他慢,反而显得更加轻灵几分。 怀中阿黛再次转醒,双眸恢复了神彩,有些羞涩地抬头望了一眼萧洒:“公子,我恢复得差不多了。” “就这样挺好,减少沿途线索遗留的可能,另外,阿黛,我们需要你给我们易容,最好弄成戎国人的模样。”萧洒低头望了望阿黛,随即开口说道。 萧洒现在确实非常疲惫,但消耗最大的还是精神力,刚才他一路上驱策数量如此巨大的虫兽,足令他头昏脑胀。所幸这些虫兽都是低阶生物,否则恐怕早就油尽灯枯了。 “好了,公子。”阿黛仔细打量着萧洒容貌,脸颊微微一红,随即打起精神来施展变幻之术。 不一会功夫,萧洒就变成了一个脸庞方正、浓眉大眼的中年人,他的身躯诡异地粗壮了几分,就连皮肤亦变得黝黑不少,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一般。 冯香儿惊讶地望着这一幕,随即问道:“小阿黛,你这变幻之术似乎升级了?连形体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是的呢,阿黛已经进阶到第六境了。”阿黛脸上流露出一丝兴奋神色,“现在阿黛的能力都大大提升了,可以帮助到公子了。” “阿黛一直都非常厉害好不好,你的七彩花冠之术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大忙。”萧洒摇了摇头说道。 “快说说现在都有什么提升?”一旁的冯香儿好奇地问道。 “每天可以施放祈福之术一次,祝福的目的不是为了压制公子霉运,而是为人增运;力量、防御、魅惑的能力都增长了三倍,力量三天可以施放一次巨力术,防御每三天可以施放一次万力不受,时间只有一秒,魅惑之术可以越阶成效;变幻之术除了容貌外,连形体与声音都可以改变,而且持续半个月;至于标记没有什么大变动,还是每七天可以标记两次,但感受的范围扩大到数万里,这么说吧,差不多整个玉宛国或者承离国都在感知之中。” 萧洒与冯香儿对视一眼,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双眼放光地望着阿黛。 阿黛小脸微红,继续说道:“第七花还没有动静,但现在差不多知道了它的作用。” “什么作用?”萧洒与冯香儿齐齐问道。 “应该是一种类似传送的能力。”阿黛思索着说道,“在一定范围内无视空间,将某个物体转移到另一处。” “生灵也可以吗?”萧洒震惊地问道。 “可以。”阿黛点了点头。 第132章 食之无卧,可以御凶。 闾然山脉连续起伏,非常狭长,延绵足有上千里。由于海拔极高,山顶终年积雪,四季不化,非常壮观。山脉的一侧为庞大的承离,另一侧则分裂出几个小国,分别是戎国、胡秦、玄荒,以及盛名天下的几处名胜古迹,比如未有建国之说的瑶池胜地、千画谷胜地等。 闾然山脉山南山北差异极大,一面郁郁葱葱、古木参天;一面荒凉贫瘠,多覆有灌木草原。一高一气候,越往上越荒凉、也越寒冷,同时风力惊人,有时候到了下午和晚上能够达到七、八级以上的巨大风力,旅人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烈风吹落山崖,十分危险。另外,因为终年积雪,也偶尔会发生大面积雪崩事件。闾然山脉深处据说有无数大妖生活修行,非常可怕。就连外围边缘,偶尔也会遇到相当于人类五、六境的强大妖兽,往往会给未察觉的旅人带来致命危险。 这里与罗斯国莫尔斯城的山脉区别在于,地貌更加复杂广阔、气候更加的变幻恶劣,而生活的妖兽亦大多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与良好的潜伏性,即使好不容易抓住它们,亦很难能驯服,故而很少受猎荒者青睐。 沿着山脊的古老丛林飞奔,萧洒三人刻意保持着距离,不敢深入丛林深处。如今三人形貌已经大为变换,萧洒是一个身着兽皮服饰的中年壮汉,肩后交叉背一把长柄巨斧和一张大弓,腰悬箭壶;冯香儿则是一个面貌平庸的妇人,亦是粗壮了几分,背着一个大包裹,腰间别着把弯刀;而阿黛则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女儿,身后亦背着一张弓,腰间别着把小刀。 三人风尘仆仆地出了丛林,绕过边防大城后来到戎国的雅兰府。雅兰府是个小城,仅有方圆百里范围,四周砌有防止野兽攻击的高墙,但四门洞开,居民族人可以随意出入,护城人遇到陌生人,也只会随意询查几句。 “你们来自哪里?”守防兵抬头扫了一眼萧洒三人,随即兴致缺缺地问道。 “峦下。”萧洒粗犷的声音传出。 “所为何事?”峦下距离雅兰府差不多四百多里,还是有些距离,故而守防兵有些诧异地问道。 “前往茂兰山。”萧洒说道。 守防兵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嘲弄之色,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三人入城。 自从方以山国师颁布了应召令,有无数自以为是的家伙前往茂兰山,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妄想加入仙府探索队伍。这里面有一大群人恐怕抱着其它心思,希望能够有机会获得国师或者其他什么大人青睐,从此改变命运。 当然戎国人好战擅武,无畏无惧的习性倒是天生有之,也不乏一些理想主义者或者热血青年。可是像萧洒这样拖家带口之人,必报着破釜沉舟、济身上流的目的,说不得到了国都后就会努力钻营一番。看这三人衣着虽然普通,但武器精良、双目有神,应该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出身,自有些许门路,守防兵颇有眼力,自犯不上无故得罪。 萧洒三人轻松入了雅兰府,冯香儿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放开阿黛的小手。 三人寻了一家偏僻点的客栈住了下来,然后叫了吃食到客房,边吃边小声地聊了起来。 “少爷...”冯香儿刚想开口就被萧洒瞪回。 冯香儿脸上一喜,撒娇地说道:“老公~老头~老伴~达令~” 因为改了声音,冯香儿一开口如粗糙粟米,令两人一阵恶寒,包括她自己,但偏偏这小丫头就爱上这种感觉,一个劲地折磨萧洒。 “叫阿寈。”萧洒轻敲了一下冯香儿,“我们现在已经深入戎国腹地,从此刻开始都要牢记当下身份,不可出错。” “是,阿寈~”冯香儿立即改口说道,只是这调调还是那么的恶寒。 “梅朵~”萧洒故意地叫了一声。 “是,阿爹。”阿黛立即回声说道,声音略有些稚嫩,但亦是沙哑不少。 萧洒冲阿黛伸出大拇指,后者欣喜地展颜一笑。 “詹索,詹索~”冯香儿凑热闹过来,殷切地呼唤,趁机验证一下少爷是否记得自己的名字。 “大胆,竟敢直呼男人名讳,家法伺候。”萧洒脸色一扳,随即就捉过冯香儿,在她屁股上重打了三下。 谁知冯香儿扭过脸来,枯涩的双眼透露出一丝娇媚:“人家还要~” 萧洒一阵恶寒,一把推开冯香儿,气冲冲地说道:“不可再胡闹,否则万一有了差错就麻烦大了。” 看到萧洒认真起来,冯香儿连忙正襟危坐地点了点头。 晚餐用了些牛羊肉,三人简单洗漱一番后准备休息。戎国民风彪悍淳朴,经常有一家人挤在一屋睡觉的习惯,故而像萧洒这种一家三口往往不会分屋而睡。 萧洒自然不敢免俗,亦是只要一间房,三人挤在一张大床上休息。萧洒在内,中间是冯香儿,外侧是做为女儿的阿黛。 冯香儿如八爪鱼般抱紧萧洒,还不忘挑唆阿黛用手摸摸少年的腹肌,弄得萧洒火烧火燎,最终败下阵来,给两女小声地讲述《红楼梦》的故事。等两女入了梦乡后,萧洒悄然下床,自空间戒指中取出中《夕照经》读了起来,然而不一会床前的包裹就传来一阵悉顼之声。 萧洒收好书卷,快步走到包裹前将小黑鸡放了出来。 “为什么把我们关起来?”小黑鸡不满地说道。 萧洒连忙解释一番,谁知小黑鸡顿时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有看过书吗?难道不知道食之无卧,可以御凶。” “什么意思?”萧洒瞪大双眼,“难道要我吃了你?” “我呸!”小黑鸡气得两颊鼓鼓,“也不怕把你牙给嘣了,张开嘴。” 萧洒诧异地望了望小黑鸡,原来不是我吃你,而是你主动送我吃。 小黑鸡化为一道流光钻入萧洒的口中,随即在少年的手臂处显露出一个鸡形符纹。 萧洒顿时感觉到右手手臂笼罩着一层奇异的气罩,仿佛拥有坚不可摧的防御之力。心念一动,一旁的巨斧落在手中,顿时那气罩蔓延而上,同样给巨斧加持上一层坚实之力。如果说先前巨斧还只是三阶中等法宝的话,现在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变成了五阶的灵宝。 萧洒的眸子闪亮,望着手臂上的符纹说道:“那个小黑...付鸟,你还在吗?” “我当然还在。”内心深处响起一道声音,无视萧神意愿直接实现了心灵沟通。 “那就好。”萧洒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我们身处险境,暂时要委曲一下你们了。” “无妨。”小黑鸡原本就懒,不是睡就是睡,故而无所谓地说道。 “只是白天那鵸余...还有尚鸟,要麻烦您跟它解释一番。”萧洒担忧地说道。 “尽量吧。”小黑鸡说道,“我那三妹性子跳脱,让他老老实实地呆在一个地方恐怕有些难度。”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你尽管跟它沟通一番,我亦想想办法。” 说完,萧洒走向大床,准备休息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了。”小黑鸡的声音悠悠传来。 “什么事?”萧洒停下脚步问道。 “现在这种状态,你是不需要睡觉的,也不会睡得着。”小黑鸡说道。 萧洒惊讶地抬起手臂:“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屁!”小黑鸡懒洋洋地说道,“每三天我们必须分开一次,让你好好睡上一整天,否则你就会折损寿元。” 萧洒眉毛挑了挑。 “谁人能够不睡觉?五脏六腑、肌肉骨骼总是需要休息的,否则加速衰老。”小黑鸡悠悠说道。 也是这个道理,人体器官、细胞等白天里负荷重重,不加休养会严重透支其机能,加速其疲劳,严重会损害脏器。 “好吧,我知道了。”萧洒点了点头,望了望床上入眠的两女,随即盘坐下来,“那就打坐吧。” “七天。”小黑鸡说道。 “明白了。”萧洒脸上一喜,连连点头。 也就是说如果用感悟修炼代替行动,可以延长到七天一睡的需要。 第133章 虎犴与熊罴 次日清晨,萧洒三人在城里补充些食物,正准备出城,身后有人小跑上前叫住他们。 萧洒右手微微荡起一丝真气,转头望向来人。 是两个青年人,各背一张大弓与长刀,双眸满是兴奋之色。 “同里同里。”年长一点的男子抚胸向萧洒恭敬一礼。 萧洒亦回礼:“同里同里。” “入城时听到几位要去茂兰山,故而想一起同行。”年长男子说道。 “是啊,是啊,路上也好有个伴。”年轻男子连忙点头。 萧洒上下打量着两个年轻人,最终松了口气,紧握的双手悄然松开,随即又狐疑地皱了皱眉。 莫不是看上我家阿黛了?这戎国可是有兄弟共妻的惯例。转头望望“女儿”臃肿的身材、满脸雀斑的面孔,萧洒又拼命摇了摇头。 “我们都是应国师大人相召,前往茂兰山加入寻仙大队的,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年长青年见萧洒不说话,连忙补充道,“我们兄弟二人都已是四境巅峰修为,不日将突破五境。” 萧洒有些诧异地打量着两兄弟,心中波澜起伏,怪不得这小小戎国如此凶猛,就连普通百姓亦都修武,而且有不俗的境界。 “也好。”萧洒思索了一番,随即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吾名詹索。” “吾名虎犴,这是吾弟熊罴。”年长青年说道。 好名字。看着两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人,萧洒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于是队伍中就多加了两个热血青年,一路上两个青年叽叽喳喳个不停,特别是那个熊罴有事没事就往阿黛那边凑,不断地抒发心中理想。 “我一定要加入寻仙大队,为我们戎国的伟大事业出一分力、发一分光。”熊罴兴奋地说道。 萧洒眸子微闪,转头望向一旁略为少言的虎犴:“青年人就是充满热血。” “男儿当自强。”虎犴坚定地点头,“上次因我们是将门之后,不让我们参军,这次一定要加入寻仙大队。” “是啊,是啊。”弟弟熊罴一溜烟跑到萧洒身边,激动地说道,“我父亲可是大戎国的名将康古瓦多,为救国主而去见了兽神,这些人说什么也不让我们上战场,说要给家族留后。” “其实整个大戎国百姓皆为吾等亲人,何来留后一说。”虎犴摇了摇头,“国师常说‘国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兄弟又怎能置之度外?”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你们对国师十分尊敬?” “当然。”熊罴连忙点头,“自从大戎国有了国师,就变得强盛壮大起来。先是统一了闾然北部各个部落,又吞并了三国九族,就连玄荒与胡秦亦主动与我们交好,缔结了盟约。” “是啊是啊,国师宏韬伟略、心有大器,自上任以来将所有田地、山林等归于国有化,各州各府均设有管理机构,管理得井井有条。然后视众生为平等,鼓励大家有劳有得、多劳多得,并且还建立了功勋制度,令无数青年人得有施展才华抱负的机会。”虎犴兴奋地说道。 萧洒的眸子连闪,这不就是打土豪分田地吗?不对啊,眼前这两人按理来说不就是土豪吗?被打倒的一方? “你们的家族利益没有受到损失?”萧洒诧异地问道。 “有何损失?”虎犴摇了摇头,“呛”的一声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吓得萧洒差点失神。 “看,这是国师赐予家族的荣誉圣器‘英雄匕’。”虎犴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家族是英雄家族,拥有着无上的荣誉。” “是啊是啊,有了英雄匕,走到哪里我们都会受人尊敬。”熊罴骄傲地说道,“甚至吃饭睡觉都不需要花费。” “那你们...”萧洒心想这倒是个好玩意。 “我们可不会这么做。”虎犴摇了摇头,又小心地将英雄匕收好,“国师说了,英雄应有英雄的模范形象,自力更生、谦逊有德、心怀天下、拯救众生,我们不应以过往荣耀就变成高高在上,应继续为民表率、一路向前,直至将这方世界拯救出来。” “我嚓~”萧洒忍不住在心中给方以山点赞,一方面为英雄定义了诸多美好,一方向又给英雄套上了紧箍咒,这国师有点腹黑啊。 “要知道承离人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无数与承离一样的国家还生活在欺压奴役之中,我们必须不断强大起来,推翻可恶的魔君周靖君、打倒视百姓如草芥的君主帝王,彻底将这方世界拯救出来。”虎犴坚毅地说道。 “我们任重而道远,我们将砥砺前行。”熊罴一手握拳于胸,与兄弟并肩而站,非常崇敬地说道。 萧洒满脑子黑线,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跟着装模作样地念叨了几句,身后的冯香儿与阿黛亦是连忙跟上,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对了,哥,国师有关民主的奥义你有听懂吗?”熊罴想起了什么,挠着头发问道。 “太深奥了,也是一知半解。”虎犴摇了摇头,双眼全是光亮,“但听起来就非常美好和向往。” 萧洒忍不住再次揉了揉鼻子,好你个方以山,说剽窃就剽窃,一点版权费都不给? “那个那个,詹索倒是有些理解。”萧洒适时地凑了过来。 “真的吗?”虎犴与熊罴心中大喜,连忙诚恳地望向萧洒。 萧洒于是将民主之义耐心解释一番,听得两个青年双眸灼灼,到最后竟是恭敬地跪拜于地,磕了一个响头。 “听长者之言,如临国师圣人驾临,当得我兄弟一拜,今日请长者允许我兄弟二人称呼一声‘老师’。”虎犴恭敬地说道。 “快快请起。”萧洒连忙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对“老师”二字欣然接受。说到老师,你们国师亦是我的徒子徒孙。 有了仪式之后,这两兄弟明显对萧洒恭敬了几分,一路上多有殷勤照顾、十分热情,就连潇洒亦忍不住为之感叹。戎国十分重孝,在敬老尊老这方向,这个国家做得十分出色。 众人在城里多处寻找,终于找到一支前往“茉乌”府的牦牛商队,跟着他们一起同行。在戎国,牦牛视对家宝,轻易不会贩卖赠予,故而就算萧洒有心想买也一时难以买到,若花重金去求又会引人起疑,故而萧洒只好无意将“英雄匕”一事透露给了商队之主。 果然这两兄弟作用很大,听到是英雄之后,商队非常干脆地同意几人跟随,不但不收取费用,还特意卸下几处货物,好让众人可以骑乘,惹得两兄弟一直心生愧疚,认为给英雄名义丢人了。 萧洒忍不住拍了拍额头,策牛走到两兄弟身前:“众志诚诚,成功的路上有无数支撑你走过险境的战友。你们兄弟彼此是,我是,这个商队主人同样是。记住商队主人的名号,他日完成我们的伟大理想后,不忘回报于他,他亦是无数加快我们民主进程的战友之一。” “对啊。”虎犴双眸一亮,立即点头,“我这就去询问一番。” 熊罴万分崇敬地望着萧洒:“老师之言,发人深省,是我们兄弟太过拘泥了。等大业完成后,我们一定会回报于他。” 大业完成?萧洒头痛地呻吟一声,恐怕你、你数百代子孙都可能看不到了。 第134章 深山呼救 戎国生活在深山之中,两城之间往往距离数百里,像雅兰府与茉乌府之间还隔着一座大山。当然也有不走高山的平地,但需要绕远上百里。两个年轻人血气方刚,自然不愿绕路,选择走大山。 在中途告别了商队后,几人选择了入山近途。萧洒亦是有此意,毕竟这样速度快些,加之也可以避开一些可能存在的隐患。 自与哥哥萧瑾见面之后,萧瑾就把萧府家传绝学《无锋诀》传授于萧洒,只是萧洒并不想走重剑路线,还是坚持走《万剑诀》这种更加适合拥有丰富精神力的功法。这并非指《无锋诀》就低人一等,反而萧洒对这种剑法非常赞叹,因为这种剑法大开大合、势不可挡,更显男子汉气概。 萧洒原本也只是准备阅览一番,从中提取一些剑法精粹借鉴补充,但现在认真地修习起来。为了能够掩人耳目,萧洒不敢再使用《万剑诀》及《睡梦罗汉》,所以《无锋诀》正好派上了用场,当然萧洒需要把这些剑招融汇贯通于巨斧之中,神似而形异,让别人难以识别出来。 另外,支撑斧法的心法却是《夕照经》,这样这套斧法几乎就是萧洒自创功法,有着独特的蕴味与奥义,竟令萧洒感悟到一种末日勇士的意境。至于箭法,无论是萧洒还是阿黛都很稀松平常,但在力量上萧洒更胜一筹,在准确度上阿黛几乎是百发百中,这得益于她的“标记”功能。 冯香儿自然也不能使用鞭法,现在的她扮演的是一个修为普通的妇人,臃肿的身躯却有着灵巧的身法,配合上身躯上缠绕的绳索、衣带与包裹,竟表现得十分抢眼,几乎就是摸什么什么就是武器,全是近身招法,端是凶险与惊艳。当然,这惊艳绝不是指容貌身材。 一路上穿行山林,萧洒几人一连遇到四波妖兽,都是五境之下的普通妖兽,对付起来比较轻松,但萧洒并没有出手。两位英雄之后抢着出手,倒也身手不错,特别他们所修行的功法引起了萧洒的兴趣。 戎国与乌兹国有些相似,这两个国家的修士皆受两宗影响,崇尚与妖兽缔结契约,崇尚身躯的强化甚至兽化,所流行的功法往往带有妖兽表现特色,倒也十分的简朴有效。 就比如虎犴所修习的功法为虎扑刀,大开大合、勇猛有力,招式基础似乎只有六式,简单的劈、扑、扫、进、横、撩,但从中又有许多的组合与变化。因为招式简单,施展起来十分的顺畅与有力,再加上虎犴独特的强悍臂力,十分的出彩。 而熊罴则完全是另一幅样子,这家伙浑身肌肉发达,大刀挥舞起来只在身边三尺范围,招式亦多是守中带攻,最凶猛的一式就是以退为进:刀横挡敌之攻势,卸势后退半步,然后蓄力暴发,不管前方是人是兽还是武器,如奔驰的驷马般向前横推。 两兄弟配合十分默契,倒也让萧洒借鉴不少经验,同时也为戎国的勇武而感叹不已。怪不得连年征战,偌大的承离没有讨得好去,这戎国国主在治国方面还是有着不错的能力,又或者说用对了人,那就是国师方以山。 另外,虎犴与熊罴都还没有签约契约兽,用他们的话来说“宁缺勿滥”。因为本命兽一个人一生几乎只有一次,除非契约兽死亡,否则会伴随其一生,像胡蒙这样的幸运儿,毕竟是凤毛麟角。 “那你们兄弟心仪的妖兽是什么?”萧洒好奇地问道。 “最好是龙。”熊罴双眼放光地说道。 “别胡说,龙乃万兽之王,出生就是九境,成年就是神兽,又如何是我们可以驾驭的。”虎犴瞪了熊罴一眼,随即歉意地向萧洒点头说道,“也没有想好,但希望是高大威猛些的妖兽。” 萧洒的眸子闪了闪,随意地问道:“你们认为这世上有龙吗?” “当然有了。”熊罴点了点头,“国师老师的契约兽就是条龙啊。” 萧洒吃了一惊,不由得与冯香儿、阿黛对望一眼。 “国师老师真乃神人。”萧洒也不知道国师老师一事,故而不敢乱说,含糊其辞地说道。 “是啊,是啊。”熊罴的脸上流露出万分崇拜的模样,“国师老师就是仙人啊,据说已经去了九霄天。” 九霄天是这方世界的一个传说,据说真正成仙之人都居住其上,与凡人世界区隔开来。 萧洒再次震惊,但一时弄不清这个去了九霄天是基于戎国对逝世者敬语或者信仰,还是真的成仙了。斟酌了一下后,萧洒感叹一声说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成为仙,才能够见到真正的龙?” “成仙好难啊,不过龙也许有一丝可能。”虎犴轻叹口气说道,“据说国师曾经透露过,龙生活在若海之南的横山上。” 萧洒的眉毛挑了挑,心中略喜,几处迹象都指向了横山,看来是没有错了。 “救命啊~”正思索间,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呼救声,虎犴与熊罴二话不说,发疯狂一样声音方向飞奔。 萧洒无奈地叹了口气,亦跟了过去,在奔跑中拿出武器,真气悄然引动。 茂密的丛林里,两只吊晴虎正凶猛地攻击着三人,其中一个是五境修士,大约四十多岁,手拿一把长刀,此刻正与其中一虎搏斗,虽说不占上风,但还能够勉强支持。第二人是个四境修士,大概二十七、八岁,看样子擅长防御,手持一个巨盾和短矛,吃力地抵挡着第二只吊晴虎的进攻,身上已多处挂彩;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子,大概只有四境初期的模样,手臂上、裙带上沾着鲜血,此刻正躺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抚胸拼命地呼救。 “救人要紧。”虎犴怒吼一声,拎着长刀就冲向那个五境修士,而他的弟弟熊罴则像炮弹般冲向另一方,大刀如门板一般直接将吊晴虎横推数丈,救下汲汲可危的青年。 “感谢,感谢。”中年人缓了口气,连忙出声致谢。 “先灭了这两只吊晴虎再说。”虎犴轻点头说道。 “好。”中年人余光扫了萧洒一眼,随即又望向另一侧的战况,轻轻点了点头。 “阿妹,你怎么样?”萧洒关切地走向树下女子。 女子挣扎着想爬起来,然后并没有成功,反而牵动胸口痛得低吟一声。 “别动,你受伤了,让我来看看。”冯香儿一把推开萧洒,跑过去蹲在少女身边,不忘冷眼横了少爷一眼。 萧洒无奈地揉了揉鼻子,随即用心灵沟通传音道:“小心有诈。” 冯香儿的眸子闪了闪,随即堆起笑容伸手扶住少女的手臂:“我是医师,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在下奚梦,胸口受了那畜生一击。现在不用管我,快帮帮我阿爹还有阿寈。”少女焦急地指向战局。 “不用担心,我阿寈他们已经出手了,虽说这两只六阶妖兽很强大,但应该能够应付得来,你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免得落下后遗症什么的。”冯香儿关心地说道。 少女微皱眉头,随即突然脸色大变,捂着胸口的手骤然一动,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向冯香儿。 “动手!”少女高呼一声,身手十分的敏捷与矫健,哪里还有受伤垂危之像。 冯香儿冷哼一声,身躯暴退,肩头的包裹随肩一动挡在了正前方。匕首深深刺入包裹,但立即被里面什么东西锁住,少女拔了几次也没有成功。 少女果断放弃匕首,另一只的衣袖滑落一把长刀,带着寸芒劈向冯香儿头顶。 “果然有诈。”萧洒冷哼一声,刚才他施展“心灵沟通”,原来是想驾驭一些附近鸟兽了解一下情形,却不想这附近至少有三、四只妖兽,而且都是有主之人。刚才他乍一用精神力接触,就立即惊动了假装受伤的少女,故而才有此一幕。 中年人身形一变,手中长刀突然转向虎犴,同时那只吊晴虎亦是十分默契地向虎犴发起猛攻。这一下变化,顿时打得虎犴措手不及,先是被吊晴虎的攻击动摇了站势,同时腰际间传来一股森严的杀气。 就在关键时刻,一支长箭准确地穿过一人一虎的攻击间隙,射向中年人面门。中年人大惊失色,再不顾攻击虎犴,勉强矮身想要躲过这一箭,然而这箭中途亦跟着变低,依旧袭向中年人面门。 中年人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就地一滚拉开此许距离,随即手中长刀一横,堪堪将飞箭挡下。 “当”,轻脆的声音响起,长箭无力地坠落于地。 这箭空有速度与准确度,力量上甚至不如一个巴掌。 阿黛羞涩地抬头望了一眼萧洒,后者却在感叹少女的“标记”天赋果然神奇。 第135章 没一句真话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