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入君心》 楔子 【楔子】 “二师兄……”一个灵巧美丽的身影追在一个俊挺身影的后头。 “雨歆,怎么了?”前头的人,闻声停下脚步,那张笑容似陪伴星辰醉人温柔的上弦月,令人心底为之暖和。 “爹说你要离开,很久以后才会回来,是真的吗?”江雨歆清澈的眸底,显露出明显的不舍。 “嗯。”点头后,莫烨依旧不改那醉人笑容,原本是不想让她知道,悄悄离开,但如今他也只能承认。 “那你会回来参加歆儿和大师兄的婚宴吗?”她好希望得到他的祝福。 “可能赶不回来了。”莫烨的笑容里渗出一丝无奈,其实那正是他离开的原因,“你的身子骨一向不好,要小心点,婚期近了,可别又病了。” “二师兄,你别走好吗?”美眸染上薄泪,她心里爱的虽然是大师兄宋原,但也很喜欢二师兄。 二师兄对她的好,她知道,但她心里爱的是大师兄,所以注定要让疼她的二师兄难过,这种时候,她竟然还希望二师兄别离开,她好贪心哦! “雨歆,你让我留下来,是想看到难过、失望的二师兄吗?”既然无缘与她相守,他又何必留下来看她投入别人的怀抱呢? “可是……”江雨歆有些心虚的垂眸,“这样就没有人弹好听的琴给歆儿听了。” 每每她病痛,他总会在床边为她弹琴,一听到那好听的琴声,她的病痛就好了大半,明知这么做很自私,但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莫烨能为她留下。 “雨歆,做人不能太贪心,知道吗?”她既然选择了宋原,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否则只会为难了所有人。 “歆儿知道了。”她叹了口气,失望地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粉蓝色香囊,“这是歆儿特地为二师兄绣的香囊,当你看到这个香囊时,就要想起歆儿的祝福,歆儿希望二师兄能找到一个比歆儿更好的女子。” “谢谢你。”他接过香囊,里头飘来的是他平日最爱的檀香味。 找到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子,很简单,但要找到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恐怕不容易。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要按时服药,冬季将近,你得多加件外衣,免得着凉了。” “二师兄放心,歆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江雨歆点点头,不让泪水流出,不想牵绊这个让她误了感情的男人。 望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娇颜,心中即使有着浓浓的不舍,但他仍选择潇洒地转身离去。 却没想到,这竟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这个让他放心不下、魂牵梦萦的小师妹…… 第一章 【第一章】 夜黑风高,原本该是万籁俱寂的夜晚,崇王府里却是火光闪烁,一群侍卫、仆役正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给我仔细的搜,不要遗漏任何角落,一定要把刺客找出来。”崇王府的总管怒吼命令。 这个不要命的剌客,竟敢夜闯崇王府,刺杀小王爷,幸好他实时发现,才没让他得逞。不过,这个刺客的身手倒也利落,一溜烟便躲得不见人影,他必须赶在刺客逃出王府前找到才行。 就在众人忙着搜寻之际,一名满身酒气的男子,步伐不稳地突然从一旁的草丛窜出,撞到了一旁的仆役。 “是哪个瞎了眼的混蛋呀?”被撞倒的仆役恼怒叱喝,爬起身来,瞧见眼前满脸胡髭,酒气冲天的醉汉,忍不住轻蔑的哼道:“哼,又是你这个骗吃骗喝的。” “发生什么事啦?”醉汉不以为意的轻问。 “亏你还是小王爷身边的贴身护卫,刺客都找上门了,你还一身酒臭。”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当贴身护卫呢? “原来如此。”醉汉笑了,然后又扶着墙,往自己的房间缓步走去。 天啊,这是什么态度! “喂!你是小王爷的护卫,此时该帮忙抓刺客才是,你……”后头的话,因为醉汉的冷冽眸光,缩了回去。 “刺客近小王爷的身了吗?” “没有。”要是近身伤了小王爷,那还得了。 “既然没有,何必穷紧张!”醉汉不屑地轻笑,随后又转身迈步。 “他这是……”醉汉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仆役气得直跺脚,“小王爷怎么会找这种人当贴身护卫?怕是贼人一来,他跑第一个!” 阮子沁像猴儿一样地攀在树上。 望着王府里那簇簇移动的火光,冷汗由额际滑下。 攀在这树上可不轻松,她得随时注意周遭的动静,又得注意自身的安全,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可是会没命的。 不过,她真的是太冲动了! 前天,疼爱她的邻家大姐姐何宛容,因为小王爷的薄情而上吊自尽,最后虽然是获救,却整天魂不守舍,再也不见她灿烂的笑容,为此,她气愤不过,才会夜闯崇王府,想给小王爷一个教训,却忘了掂掂自己的斤两,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要对付王爷府里的一群高手,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只有待宰的份。 所以,她连小王爷的房间都还没找到,就被发现了。 唉!这下子要是被抓到,她还有命活吗? 幸好,她看见原本围绕在她四周的火光散去了,所有人皆往另一个方向寻去,这才松了口气,想借机逃离此处。 但就在她要跳下树时,竟然有道身影缓缓靠近,让她原本要动作的身子,僵硬了下,心里暗骂出声。 树下的身影不但靠近了,还直接站在树下,最后靠在树干上,一动也不动,像睡着了一般。 瞧王爷府里的所有人都为了寻找刺客而忙碌着,树下的人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难道他不是王爷府里的人?那他又为何会在此?是敌,是友呢? 阮子沁满腹疑惑地注意着树下男子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儿,树下那原本一动也不动的人,开始有动作了。 她连忙定住身子,稳住气息,等他离开后,她便可以趁机逃离。 看着那个人慢慢挺直身子,缓缓转身,阮子沁以为他会就此离开,轻轻地吁了口气,没想到那人却猛地抬头往树上一望,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吓,她手一滑,瞬间往树下栽了去。 所幸树下的人稳稳地接住她,然后再往地上一丢,那原本罩在她脸上的黑色面纱也随之落地。 月光从树梢洒下,他清楚地看见那张清丽的脸庞,表情随之讶然,但这样的神情,却在一瞬间淡淡地消退…… “呦……”她的小屁股疼死了,抬头瞪向那个人,谁知浓浓酒味却扑鼻而来,醺得她连忙闭气。 臭死了! 阮子沁的小手在鼻前挥搧着,企图驱散令人厌恶的酒味。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真面目都被他瞧见了,她也不打算逃了。 醉汉无声地退了一步,眼底闪过一抹悲凄,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见他没有反应,阮子沁一双大眼不客气地朝他打量,“你是王府里的人吗?”看起来不像,面容憔悴、衣着凌乱、浑身酒臭、满脸胡青、一头乱发,没有一个形容词是加分的。 闻言,醉汉仅是轻扬了唇角,没细看还不易察觉。 算了,他既然不理会她的问题,也没抓她的打算,那她就——逃吧! 想着,她站起身,正要往一旁逃开,却发现原本在远处的火把又一一聚集过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正朝她的方向逼近。 完了! “怎么办?该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没想到因为一时冲动,就要断送年轻生命,阮子沁有些悔不当初。 就在她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时,颈后突地一麻,眼前立刻陷入一片漆黑,然后咚地一声倒地。 在失去知觉的一刹那,她知道自己被暗算了,而暗算她的人,就是那个浑身酒臭、不发一语的醉汉…… “噢,好疼……”阮子沁还未睁开眼,便先伸手抚了自己的颈后,一股酸痛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紧皱眉心,然后不自觉地喊疼。 距离床榻不远处的桌边,一名男子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床上喊疼的人儿,望着那张娇俏的面容,他的眼底染上了一抹哀愁。 她终于睁开眼睛,望着陌生的床顶,抚着疼痛的颈项,这才轻轻转头,发现坐在桌旁的男人。 “你是谁?”霎时,她惊呼出声。 这人,她不曾见过。 她紧张地望着他,幸好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不发一语,应该没有恶意。 眼前的男子长得十分俊伟,五官彷佛是刀斧劈凿出来般深刻,一双墨黑的深邃眼眸里藏匿着神秘的光彩、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双唇,这男人全身散发着一种充满性感的诱人魔力……只是,他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她,看得她越来越心慌。 “这里是哪里?”她问,总要有个答案。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她在崇王府被那酒臭的醉汉偷袭,怎么一醒来,不仅换了地方,还出现一名陌生的俊男! “崇王府。”男人终于开口,收回视线,简单响应。 “崇……崇王府?”等等,她怎么还在王府里?“我被捉了?这里是王府的大牢吗?”但想想,大牢怎么会如此舒适?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起身,从一旁的水盆里拧了条毛巾,然后走过来递给她,“你为何要夜闯王府,刺杀小王爷?” 她望了他递过来的毛巾一会儿,确定他并无恶意才放下戒心,接过来擦拭了脸庞。 “你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小王爷的贴身护卫。”他淡道,随即见她一吓,毛巾跟着落了地。 意想不到的回答,让她的脑袋乱成一团。 “你能一次说清楚吗?你是小王爷的贴身护卫,这里是王府,我被捉了,却不在牢里,反而在……这里是哪里?” “我的房间。”他的回答依旧简单。 “什么!?”这次的答案更令她瞠目结舌。 他说什么?她在他房里?这不就等于——她在他的房里睡了一夜! “把你带到这里,你才不会落到他们手里。”他轻声解释。 他在王府里,其实有绝对的权力,但因为从来不摆架子,所以那些仆役们才会越来越得寸进尺,最后甚至对他口出恶言。 “你是护卫,我是刺客,你捉到我,不将我关入牢里,却带进你房里?”这是什么道理?她还是一头雾水。 难道,他是看上她的美色? 那她现在该不该害怕啊? 想着,她连忙检查自己的衣着,发现依旧完好,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他要的不是她的美色。 见她的动作,他露出淡笑,她的那颗小脑袋,到底装了些什么? 她似乎又想到什么,一双水眸再度睁大。 “昨晚偷袭我的明明是一个浑身酒臭、衣着凌乱的醉汉……”等等,那醉汉的身材如他,那他该不会就是…… 他没有应答,径自替自己倒了杯茶。 “是你对吧?你就是昨夜偷袭我的醉汉?”她终于将所有片段串连起来,但是脑袋里依旧盘旋着疑惑。 第二章 他和昨夜那个酒气冲天的醉汉有着天壤之别,现在的他,衣着干净,黑发整齐束起,脸上干爽清净,那双黑眸炯炯有神,身上还飘着淡淡的檀香味,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俊朗夺目。 与昨晚相比,根本判若两人嘛! 他喝了口茶,唇角微微扬起,“你未回答我的问题。”那他也没必要再回答更多。 “既然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她很有骨气地抬起下巴。 一个会助纣为虐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才不会低声下气的求饶。 “叩!”她的话才说完,便听见茶杯与桌面撞击的声音,那原本在他手中的茶杯,已成碎片。 “我的脾气并不好,耐性更是有限。”他面目如冰,低沉的嗓音感觉不到一丝温度,黑眸中迸射而出的寒光,更是令人胆颤心惊。 “你别以……以为能吓……吓着我……”那茶杯的下场,该不会就是她待会儿的下场吧? “说!”他再度开口,虽然只有一个字,却足够让人吓得魂飞魄散了。 “因为小王爷的薄情寡义,害得宛容姐姐上吊自尽,我只是想替宛容姐姐教训一下小王爷……” 原来如此,不过,这个女人未免太大胆了,这崇王府可不是供她玩耍的地方。 “你说的可是何宛容?” “咦?你也认识宛容姐姐?”她长如羽扇般的长睫眨呀眨,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呀转,对于他的回答感到讶异。 唉!感情事,旁人很难论是非,更插不上手,所以他不想多谈。 “我待会儿带你出王府,以后记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下决策,冲动只会误事。” “你要放我走!?”她难以置信的再次确认。 “回去告诉何宛容,小王爷不会负她的。”话落,他起身,望了阮子沁一眼,眼里再度闪过不易察觉的悲凄。 太像了,她和她,真是太像了! 但尽管像,却不是他心底的她…… “啊?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懂,只要把话转达便是。”接着,他脚跟一旋,准备带她离开。 “噢!”她点头,此刻确实是保命要紧,随着他的脚步,踏出房门,只是心头仍有些不放心。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万一他是骗她的,那么她做了鬼,也好找他索命。 回应她的,是冷得会将人冻僵的眼神。 “不问就不问……”耸耸肩,她只能无奈地低喃抱怨。 他领着她一路往崇王府的大门走去。 是大门哦!不走偏门、不钻狗洞,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走去,沿路遇上几个仆人,见了他只是默默地闪避,没人敢阻止他。 她可是王府的刺客,是来刺杀小王爷的耶,他是不是忘了这一点了? “恩公姓莫啊?”方才有人称他“莫护卫”,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加快步伐。 “我叫阮子沁,恩公可要记住哦。”以后不管是报恩还是报仇,她总会回来找他的,她不欠人家人情,也不许人家欠她。 若她今天走不出崇王府,做了鬼,也一定会回来找他算帐。 他没空理会她是何姓名,只是匆匆地走出王府。 “记得我要你转述的话吗?”出了王府,他转头问道。 “只要我在回家的途中没有遭人暗算,便会如实转达。”就算要传话,也得让她有命回到家啊! “若真怕死,昨晚就不该夜闯王府。”他的一句话,说得她哑口无言。 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还敢跟他秤斤论两的讨价还价。 “我已经自食恶果了。”她噘着唇,扭扭脖子,颈项到现在还有些疼呢。“恩公下手不轻啊!” 她要提醒他,昨夜暗算她的人,可是他呢! “还是你比较喜爱被关进大牢?”他也不介意把牢房空一间出来让她过夜。 大牢? “不、不用了……啊……”连忙挥手退后,却没注意到后头的阶梯,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去。 真是麻烦精! 他伸手,往她领口一抓,让她跌进他怀中,然后定住步伐。 闻到满鼻的檀香,她的脸蛋瞬间酡红,惊慌地退出他的胸膛,抬头往他脸庞一望,一股电流突地窜进她的心头…… “恩公又救了我一回,子沁来日当真无以回报。” “不需回报,只要别让我再看到你。”以免看着她,又想起另一个她…… 厚!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放心,我不会再擅闯王府了。”一次教训就够了,下次放火来烧,更快! “随你。”对于她日后的行为举止,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毫不留恋地转身回王府,同时吩咐守门的侍卫,将大门关上。 “喂!”望着紧闭的大门,她站在外头气红了脖子。 但是,她在气什么呢?她与这个人,不过只有一“夜”之缘,她为何要在意他的冷口冷心?更不明白脸颊为何会越来越燥热呢? 而王府内的人,只是轻叹了口气,愁绪轻浅地在心底散开,再次深深叹气,便往厅里迈步而去。 “莫烨。”直至身后传来叫唤。 闻声,他转头望着来人,不卑不亢地点头示意,“小王爷。” 来到王府内的一处凉亭,崇王府的小王爷赵行安与莫烨在石桌旁对坐而下,望了波光粼粼的水面,才幽幽地开口:“适才放走的是昨夜来行刺的刺客,小王爷是否怪罪?” 赵行安摇头,“随你的意。”他知道莫烨行事一向有他的道理,所以从不干涉,也不许别人干涉他。 “小王爷不问她的来历吗?”收回视线,有些疑惑地望着赵行安。 “不需问。”他相信莫烨,更何况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为这点小事烦心了。 看赵行安一脸愁苦,莫烨明白,何宛容寻死之事,他已然知晓。“小王爷为何发愁?”而他却明知故问。 闻言,赵行安淡然一笑,“为国事、为家事、为情事、为公、为私。”这些都是他心烦的源头。 莫烨跟着淡笑,却不再发言。 “看来,你的心事并不比本王少。”他总是看到莫烨愁眉不展的脸庞,今天,那愁闷,更加明显,是为了方才被他放走的姑娘吗? 否则一向不爱塔理人的他,竟让刺客留在他房里一整夜!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莫烨跟在他身边已经三年多了,却始终是个谜,不知他从哪里来,日后会往哪里去。与他结缘,是因为莫烨曾在敌人手中救过他,之后,他带莫烨回王府当他的贴身待卫,给其俸禄,却不限制他的行踪。 三年来,莫烨帮他破了大小案件不胜枚举却从不邀功,于是,日渐相处下来,他们倒不像主仆,而是知己。 “小王爷想喝几杯吗?”莫烨转移话题回道。 又喝! “你昨夜醉不够吗?”他一早便听说了。 这是莫烨唯一的坏习惯,时常醉得不醒人事,往往几天不见人影,一回来便是酒气冲天。不过莫烨不曾为此误事,他索性不管。 这府里的奴仆就是爱嚼舌根。 “这回陪王爷醉。”他淡然道。 其实他日日想醉,却不曾醉过,那苦,又有谁知晓? 赵行安摇首,“既然你已无聊到想喝酒打发时间,不如派些事情给你吧?”让莫烨打发寂寞,他也乐得轻松。 “那你把空出的时间拿去陪宛容姑娘吧!”莫烨直接点头同意。 有个女人能因其生、为其死,那是值得珍惜的。 一提到何宛容,赵行安的眉心又深深纠结。 见赵行安为情所苦,莫烨却深深羡慕着。 能苦恋着,总比日夜思念却不得见的好,他的思念在天上,而他却身处人间,这样的距离,比能见却不能爱,更苦! 【第二章】 “救命啊!”阮子沁在街巷里奔命窜逃着。 她最近怎么老是在和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啊?幸好她还有一点轻功底子,不然老是被这么追着,小命早就不保了。 “别跑……”后头追着她跑的人,随着时间越聚越多。 呜……怎么会这样? 她只不过看到一群地痞流氓在砸一个老婆婆的店,恐吓收取保护费,她气不过,挺身去说了几句话,挥了几拳,就变成现在这局面了。 她怎么会忘了,那些地痞流氓人数众多,随手一吆喝,人数就会以倍数增加,她怎么会这么冲动,又惹祸上身呢? 第三章 明明知道世态炎凉,却还任由正义感泛滥,现在落到没有人敢伸手帮忙的下场,只能怪自己热心过头反而苦了自己。 德心酒楼的二楼雅座里,一双如鹰般的锐利黑眸,紧盯着楼下那群追逐的人,望着跑在前头的蓝色身影,薄唇微微露着笑意。 “莫爷……”对座的商贾彭甲利出声轻唤。 “嗯?”莫烨的目光没有转移,只是轻哼。 “这椿买卖……”彭甲利拿着账本,本想继续回报,却看莫烨心不在焉,于是住了口。 没有听到下文,莫烨终于将视线转向他,然后问道:“你今日忙吗?” 彭甲利摇头,“不忙。”这是笔大买卖,再怎样也得说不忙。 “那你在这稍等我一会儿。”话毕,莫烨起身,掀了帘,往楼梯步去。 “莫爷……”望着他的背影,彭甲利不敢说不,只能目送。 不一会儿,楼下的追逐声更烈,他有些无聊地往窗外探去,想看看楼下为什么这么热闹,却看见那个一向冷漠寡言的莫烨加入混局。 这个……精采了! “被我逮着了吧?”虎背大汉李牛得意地抓住那抹蓝色的小身影。 领子被紧紧揪住,阮子沁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他抓着,然后直喘大气,没想到连她那勉强还能搬出台面的轻功也不管用了。 “头儿,把她带回去卖了吧!”跟在后头的熊二眯着小眼睛道,“这女娃儿长得挺秀丽的,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卖之前,先赏给弟兄们享用吧?”后头一群恶狼,一双双色眼都停留在阮子沁姣好的身形上。 “喂!我警告你们,最好快放了我。”缓了缓气后,阮子沁终于能开口了。 “放了你?”李牛那双紧揪她衣襟的大手,更用力的将她攫起,“哼,胆敢给老子拳头吃,你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 “一个大男人,竟然专挑老弱妇孺欺负,真是不要脸!”阮子沁不甘示弱的回呛,扭动身子,试图挣脱箝制。 她怎么知道他的手下这么多,早知道就该三思而后行。 不过,为时已晚,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可恶!第一次被女人“动手又动口”,李牛面子挂不住地狠睇她一眼,然后使劲地将她往一旁丢去,要让她见识见识惹恼他李牛的下场! “赏给你们,让你们先尝尝她的滋味,再将她卖了。” “好……”一张张面露猥亵淫笑的面孔朝她逼近。 她忍着痛,站起身想逃,却被他们团团围住,然后像猫逗老鼠般的被他们逗弄着。 接着,眼见一张臭嘴就要吻上她的脸,阮子沁想闪躲,却被人从身后扯住了头发,限制了行动。 “滚开……”她恶心得想吐。 就在那张嘴要碰到她时,“噢!”臭嘴的主人一声惊呼,脸上被小碎石击中,嘴角渗出血珠。 “谁?”所有人见状,皆抬头张望。 阮子沁趁乱,脚一抬,正中臭嘴主人的鼠蹊部。 “啊——”痛得他弯了身,整张脸瞬间刷白。 “活该!”敢欺负她,她就赏他一个痛快。 “可恶。”一旁的人又涌了上来,揪着她的手脚。 “把她拖进牛棚,老子就不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坏了老子的好事。”美色当前,熊二不怕死的下达命令。 随后,二、三个小喽啰领命将阮子沁拖进一旁的荒废牛棚,另外四、五人则守在牛棚外。 “放开……唔……”她还来不及抗议,嘴巴便被人用布条塞住,手脚也被粗麻绳捆紧。 将人捆绑好,其它人退了出去,只留下熊二和阮子沁在牛棚里。 “小美人,你的运气真好,能让我熊二来服侍你。”看着被丢在干草堆里的阮子沁,熊二再也压抑不住熊熊燃烧的欲火,缓缓走向她。 “唔……”阮子沁扭着身躯,但那些人将她绑得太紧,无论她怎么使力,就是挣脱不开。 这时,牛棚外传来吵杂的打斗声,却没有夺走熊二的注意力,一双淫邪的眼睛,贪婪地在阮子沁的娇躯上打转。 “劝你别抱任何希望,你的同伴是救不了你的,待会儿他们一样也会被抓起来,然后被当成奴隶卖了。”熊二自信满满地说道,满口的银牙令人作恶。“不过,要是你能把老子服侍得妥妥当当的,老子可以考虑不卖你,把你留在……” 话说到一半,熊二突然警觉到事态似乎不妙。 眼前的美人竟然不再挣扎,一双澄澈水眸直视着他的身后,一眨也不眨! 想着,他随她的视线回头一望…… “噢……”还来不及反应,熊二已被一拳击昏。 “唔……”见熊二倒下,阮子沁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眼中泛着感激的泪光。 莫烨一脚踹开地上的“死尸”,然后蹲下身替她将绳索解开。 “恩公,谢谢你!”身子恢复自由,她立刻激动地扑进他的怀抱,像是在茫茫大海里,奋力抓住一根浮木,在他怀中落下泪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莫烨有些怔愣住了。 一双手举在半空中,不知是该把怀中被吓坏的女人推开,还是…… 随后,看她哭成了泪人儿,瘦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那双手最后化成温柔,轻拍着她的背,“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听到莫烨温柔的嗓音,阮子沁感到心底一暖,抬起头抹去脸上的泪珠,“恩公,你人真好,要不是你,我就……”想到刚才的情景,她的身子又微微颤抖着。 “先离开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吸吸鼻,她乖乖的点头。 他起身扶了她一把,然后将她带出牛棚。 一走出牛棚,阮子沁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景象,八、九个壮汉,全躺在地上痛苦哀嚎,每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挂了彩。 她惊讶地吞了口水,望了身旁的人。“恩公,你带了很多援兵吗?” 这……这是他一人办到的? 援兵?她以为这是在打仗吗?“走吧。”这里,他不想多待。 她点头,然后绽放笑容,“恩公,您收我当徒儿好吗?” 能把那群地痞流氓打得落花流水,功夫肯定了得!若她学了这功夫,以后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显然,他不是很有兴趣,迈步便往前走去。 被冷落在后的她,不放弃地跟上,扯住他的袖子,哀求道:“好不好嘛?收我当徒儿,我能帮您洗衣、烧饭、打扫、缝衣,还能帮您搥搥背呢……” 他们一路走过市集。 阮子沁紧扯住莫烨的衣袖,眼珠子却不安分地往四周瞧,既想停步把玩那些古董玉器,又怕他跑掉了。 终于,莫烨耐不住性子,停下脚步。 “你能放手吗?”她这一路紧拉着他,不怕惹来一堆闲话吗? 从一旁摊位上收回视线,她仰头倘笑,“恩公跟我说话吗?” “你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在大街上和我这样拉拉扯扯,似乎不太好。” 原来他在乎这个! “恩公请放心,我从小就是个野丫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她的那对宝贝爹娘为了游山玩水,将她丢给姑姑看顾,而姑姑为了照顾家中的两个宝贝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管她,若有人要说她没人教养,其实也没错啦。 “放手。”他懒得同她说教,直接下令比较快。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乖乖听话放手让他跑了呢! “你还没答应收我为徒,我才不要放手呢!” “你的意思是说,我若一天不收你为徒,你就打算一直纠缠下去?”他不耐烦地眯起黑眸,口气有着明显的压抑。 闻言,她很坚定地点点头。 “你……”他真是好心没好报,无端替自己惹来麻烦。 不过,跟这种野丫头肯定是有理也说不清,他无须再跟她瞎耗下去,但正要开口赶人时,一把琴突然从一旁的琴铺里飞了出来,眼看就要砸到她的后脑杓,他连忙伸手将她拉开,大手一张,紧紧接住那把琴,然后毫不犹豫地往琴铺里走去。 “哇!”阮子沁有些惊魂未定的鬼叫着,“是谁这么可恶啊?怎么可以这样乱丢东西,这琴可是会砸死人的。” 莫烨没理会她的鬼吼鬼叫,拿着琴就往琴铺里走去。而打算黏着他的阮子沁也赶紧闭上嘴,跟在他的后头,去凑热闹。 才踏进琴铺,便听见里头的叫嚣声。 第四章 “骗人、骗人,全都是一堆烂琴,没一把能弹出好声音。”开口吵闹着的,是一个纤细灵动的女孩,那双星眸熠熠发亮,一对眼睫像扇子般,配上那吹弹可破的粉嫩肌肤,可说是美人中的上上之选。 但相较于她的气焰,那样的美丽反而成了人人不敢触碰的毒药。 倒是琴铺的老板见莫烨将刚才被丢出去的琴完好无缺地拿回来,连忙鞠躬道谢:“谢谢这位爷,这把琴可是我店内最贵的名琴,没给砸坏了,真是太感谢了!” “你……”美人儿秦舒妤没好气地瞪着莫烨,“这把烂琴,你将它捡回来做啥呀?” 哇,好呛的女人哦! “你这么凶干嘛?你乱丢琴,差点砸死我的帐都还没算呢,居然还敢先开口骂人,真是太过分了。”阮子沁不客气地反呛回去。 莫烨将琴往琴架上摆好,二话不说便拉着阮子沁的手腕往外走,他可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一向不与女人计较。 “可是……”她还没骂够呢!“算了,走吧。”看在恩公的面子上,她只好作罢。 可恶!秦舒妤的一口怒气又提了上来,抱起那把莫烨捡回的琴,又朝他们砸去,“谁要你们多管闲事?明明是把烂琴,捡回来做啥?” “乐平郡主……”琴铺的老板虽然心疼那把名琴,但碍于秦舒妤的身分,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得罪。 莫烨一个转身,伸出长腿,将那把即将落地的琴往上轻踢,那把琴再度完好无缺地置于他的手中。 “琴之好坏,取决于人。”话落,莫烨将琴往琴桌上一放,旋身在椅上坐下,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琴弦之间游走。 婉约动人、荡气回肠的琴声随之而出,时如惊涛般宽广壮阔,时如细流般绵密轻柔,那把琴在他手上宛如有了生命,舞动出美妙的旋律,让人彷佛倘佯在春风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这美妙的琴声而惊叹不已,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抚琴之人和那双修长灵巧的双手,就连开琴铺三十余年的老板也讶然,他三十年的琴艺竟输给一个嘴边无毛的小子!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莫烨缓缓站起身子,轻瞥秦舒妤一眼,“这是把好琴,姑娘千万别将这把好琴摔坏了。”话落,他又扯住阮子沁的手臂,“走了。” “啊?”阮子沁终于回过神来,使力地拍掌,“恩公,你好厉害喔,琴弹的真好!”让她听到都傻了。 对于阮子沁的赞扬,他依旧面无表情,转身跨步准备离去。 “等等。”秦舒妤却从身后唤住他。 “你又有什么问题了?”阮子沁皱了眉,恩公都已经证明那是一把好琴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舒妤没把她当一回事,绕过她,对着莫烨命令道:“从明天开始,你就到贵南侯府教我弹琴。” 她的话才一说完,便见莫烨冷漠地朝她一望,“没兴趣。” “你……”秦舒妤闻言,娇蛮的个性又起,“你可知道我是贵南候府的乐平郡主?”向来没有人敢和侯府作对的。 “现在知道了。”那又如何? “那你……”还敢拒绝吗? 没等秦舒妤说完,他只是转头望了阮子沁一眼,“还不走?”她再不走,他可要先走了。 “哈哈哈~”阮子沁笑弯了腰,“走,怎么会不走呢?” 她这恩公的脾气,她可是领教过的,标准的吃软不吃硬,况且侯府的人算什么,他恩公可是王府的人呢! “你笑什么?”秦舒妤听见她的嘲笑声,恼羞成怒地伸手想赏她一巴掌。 但那手掌却在半空被人拦住,“郡主请自重。”莫烨紧扣她的手腕,毫不畏惧地迎视她的怒容。 阮子沁趁机,连忙躲到莫烨的身后,忍不住地低喃抱怨道:“真是个疯婆子!” 闻言,他放开秦舒妤的手,对阮子沁轻声交代道:“别惹事了。”然后就转身离开琴铺。 “恩公,你等等我啦!”阮子沁觑了脸色铁青的秦舒妤一眼,连忙追随莫烨的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把你找出来,我会让你为今天的无礼付出代价的!”望着莫烨背影,秦舒妤的脸上虽然布满怒意,但心头一抹爱慕之意也悄悄滋长…… “郡主,这……”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的琴铺老板,只能可怜兮兮的等待娇蛮郡主的指示。 秦舒妤望了桌上的琴一眼,“那把琴本郡主要了,马上派人送到侯府去。”交代完毕,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是!”看到乐平郡主离去,琴铺老板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了……” 一路上,阮子沁都咯咯咯地笑着,一双手依然紧揪着莫烨的袖子。 莫烨注意到紧拉自己衣袖的小手,眉心虽然微拢,却没再开口要她放手。 他对自己这种莫名的反应也有些不解,一路上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将她丢下,再者,他只要轻功一使,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是怎么也追不上的,偏偏,他就这么放任她黏着自己。 是因为她的长相吗?那张神似江雨歆的脸庞,每每他看着,都眷恋地不想移开眼眸,偏偏理智告诉他,她不是。 她是阮子沁,一个和江雨歆全然不相干的女人,不仅如此,个性更差距十万八千里,他怎么也不可能将她误认为江雨歆。 但此时,他的所做所为又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她在身边,他能尽情地将对雨歆的思念,寄情在她身上吗?因为她的长相,让他的心情有所慰藉,不需要再靠酒精来麻醉。 三年了,江雨歆过逝三年了,如果他知道她那单薄的身子熬不过那年冬天,他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她身边。 没有他琴音相伴的日子,她的病痛是否为她增添更多苦痛? 他那时怎会忍心离去呢? 他又盯着她看了,望进他若有所思的眼眸,她的脸颊瞬间转红,“我脸上有东西吗?”他看的好入神。 闻言,他回过神来,“没有。” “恩公,你刚才在想什么?”她看的出来,他在想一件令他不愉快的事情。 “没有。”一贯的回答。 算了,他不想说,那她便转个话题,“恩公,你不只武艺高超,琴艺更是好得没话说,刚才只是小露身手,就让大家如痴如醉,真的好厉害喔!” 他无言,也没有任何表情。 “恩公!”她信手扯扯他的衣袖,有时,她真的怀疑他有在听她说话吗? 这回他终于有所反应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别让家中的人担心。”但却是开口赶人。 “担心?要是有人会担心我就好了。”偏偏她在家中可有可无,有时候她在宛容姊姊那里待了几天,家中的人也不见着急。 唉!她幽怨地叹了口气。 见状,他心头一紧,却装做若无其事,“我还有事要忙,不能陪你浪费时间了。”他可没忘记彭甲利还在酒楼等他。 陪她是浪费时间?他说话还真伤人啊! 心头虽然有些难过,但也不好耽误人家,况且对方还是屡屡救她的恩公。 “好吧。”她低垂双眸,不让他看见她眼中的失望。 “那你快点回去吧,天要黑了。”天黑后,一个女孩家还待在外头,总是不太好。 “嗯。”她又乖乖点头。 见她点头,他才迈步准备离去。 “恩公。”她却在身后唤了他一声。 经她一唤,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她。“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啦!”她抬头,眼泛泪光,先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以后想见恩公,可以到王府去找您吗?” 他若不答应,也是在她预料之中。 “不……”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不行啊?”她低头,吸了吸鼻子,还以为有点希望呢! “不……不可擅闯,得请门口侍卫通报后才可以进入。”他一咬牙,应允了,连自己都觉得很荒谬。 闻言,眼泪随即收起,露出灿烂笑容,“恩公,你真好!”以后,她就不怕无聊了。 “我不叫恩公。”她一路上恩公、恩公的叫,真让他不习惯。 “那……”她要叫他什么? “莫烨。”他出声,“我的名字。”话落,转头离去,再没理会她。 原来他叫莫烨! “我叫阮子沁,你要记住哦!”她忘了自己早说过了,仍兴奋地喊着。 她没看见,远去的身影,露出了一抹笑…… 第五章 【第三章】 “这个莫烨,他这样有答应跟没答应,究竟有何差别啊?”阮子沁从崇王府大门缓步离开,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失望。 她与莫烨分开至今已过八天了,每次来崇王府找他,经人通报后,回报给她的都是莫烨不在王府里。 什么嘛?如果不喜欢她来找他,大可明说,何必玩这种无聊的手段,让她笨笨的来找人,却怎么都找不到。 “这个大坏蛋!”她气愤地朝街道大吼,经过的人们无不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却一点都不以为意。 等等,她干嘛这么生气? 他既然不想理会她,那么干嘛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大不了以后不相往来,把这个人忘了,当作没遇过他不就好了。 可是心里苦苦的耶,好像被人掏去什么? 这是什么感觉?她怎么从来没有过?是不是病了啊? 这一切都是那个不守承诺的莫烨害的,不要再想他,绝对不要再想他了。 她现在要好好地去逛市集,然后大吃一顿,再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明天醒来后,说不定连他的名字都给忘了。 对,就这么办! 心动就要马上行动,她立刻朝市集走去,流连在摊贩和杂耍团之间,一路吃吃喝喝,把一切烦恼都丢掉。 只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夜幕已经低垂,阮子沁也玩累了,一路循着小径回家,在经过一处温泉池时,她停下脚步,望了四处无人,才脱了鞋,将走累的双足浸于泉水之中,衬着月光,轻快地唱起歌谣。 她靠着岩石,望着天上星辰,满足地露着笑靥,然后疲累地闭上眼,没想到一会儿后,她竟靠在大石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人推了她一把。 她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黑衣人蹲跪在她身前。 “唔……”她吓得想尖叫出声,黑衣人却把她的嘴巴封住。 四周安静了,她才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群人的声音。 “别让他跑了,快追……” 阮子沁不敢出声了,只是轻轻拉下黑衣人捂在她嘴上的大掌,然后轻问:“你是坏人?” 她总得知道他是坏人还是好人,再选择要逃跑,还是要帮忙吧? 那黑衣人闻言,轻笑出声,“你说呢?”有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吗? 这个声音……“莫…莫烨?”她绝不会认错的。 黑衣人拉下蒙着脸的黑巾,然后虚弱地朝她一笑。 “你被人追杀了吗?”依照方才的情形判断,应该不会错。 现在该怎么办呢? 当务之急,必须先救他。 看来,只能赌赌看了。 “你先躲在这儿,别出声……”她将他推到大岩石后方,确认他躲在那里不会被发现后,才用力吸口气,缓和紧绷的情绪,接着放声大吼:“救命啊——” 躲在岩石后方的莫烨闻声皱了眉,她这是要救他吗?怎么他觉得她好像是要让那群人知道他在这里一样? 不过,现下他除了相信她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的体力早已透支,到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已经是最大极限…… 果然,她的声音引来了一群人。 “姑娘,你乱叫什么?”追杀莫烨的那群人一靠近,没见到他们所要追的人,才朝阮子沁吼去。 而阮子沁则伸出手,颤巍巍地遥指远方,“那……那里……” 所有人随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怎么了?” “这位大哥,我……我可能是见鬼了……”她露出害怕的神情,声音极力颤抖,对着领头的人道。 “你看见什么了?”那人也紧张地问,也许她看见的,就是他们搜寻许久的黑衣人。 “我看见…一个黑影……好可怕,那个黑影…迅速地跑……不,是飞过去……那是不是鬼魅啊?”她越说越逼真,甚至怕到往那群人的身边靠去。 黑影? “在那边,快追。”领头的人立刻做出判断,对着身旁的手下命令道。 闻言,所有人往阮子沁所指的方向追去。 “喂,你们别丢下我,我怕鬼啊……”见他们离去,阮子沁还故意在他们身后乱吼着。 藏身在岩石后方的莫烨见状,哼笑一声,便闭上眼,沉沉地昏睡过去,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再支撑下去了。 见那群人走远,阮子沁才转到岩石后方,“莫……”烨字还没叫出口,就看到他紧闭双眸。 不会吧?他…… 她连忙靠过去,撑起他的身子,才碰到他,手上便沾满了湿热的黏稠液体,是血! 他受伤了! 伸手探向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看来,她现在最头痛的是,要怎么把他搬回去? “宛容姐姐,谢谢你的帮忙。”阮子沁一边擦拭着莫烨额上的冷汗,一边道谢着。 好在她是个野丫头,不像一般千金小姐、大家闺秀软弱无力,不然,还没将莫烨扛回家,自己就已经先累死了。 不过,她并没有将他带回家里,而是拜托何宛容收留。一来是她姑姑绝对不会允许她将一个浑身浴血的陌生男人带回家;二来是何宛容的家路程较近,在她没累死之前,还有力气将他安全送到;三来是何宛容的父亲,生前是村里的大夫,她从小跟在她爹身边习医,也算是一位大夫,可以医治受伤的莫烨。 何宛容将药箱收好,才转头问道:“他怎么会受伤?你又为什么会救了他?”她认得莫烨,他是赵行安的亲信,也是知交。 “你的问题恐怕要等他醒来后,才能得到解答了。”从头到尾,他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就昏了过去,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没事吧?” 何宛容摇摇头,“他身上的刀伤虽深,却没有伤到要害,反而是体内被下了大量的迷药,看来对方是打算活捉他吧?” 不过这莫烨也真有点本事,一般人碰上这药量,别说逃命,连一步路都无法踏出吧。 闻言,阮子沁的眉心不禁深锁。“跟小王爷扯上关系的人全没好下场,我劝你们,还是离那个浑蛋小王爷远一点!” 莫烨是赵行安的贴身护卫,会被追杀,一定跟赵行安脱不了关系。这个小王爷还真厉害,老是让人为他赌上性命。 “子沁。”何宛容听了,轻斥一声,“这种话在我面前说没关系,可别在外头说,否则……” “我知道。”阮子沁一笑,打断她的话,“不过,你也很会给人惊喜,你的小屋里怎会有这样的密室呢?”她们认识这么久了,她进这幢小木屋就像进她家厨房一般,怎么从没发现过? “这是小王爷命人造的,嘱咐我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便可以躲进来避避。”她爱上的人是权倾朝野的男人,树敌众多,连累到她也不足为奇,所以赵行安替她盖了这间密室,是让她躲避危难之用。 听了,阮子沁叹了口气,“这小王爷,该说他有心或无心呢?” 何宛容轻笑,淡淡的愁容挂在美丽的脸庞上。“你照顾他吧,我去帮他熬煮汤药,等他醒来,你再唤我一声。” “嗯。”阮子沁点了头,“等他醒来,就没事了吧?” “因为被下了大量的迷药,所以醒来后可能会犯头疼。不过,你放心,喝过汤药再歇息一会儿便没事,注意别让伤口碰到水即可。”见阮子沁一脸担忧,她只好详细解说,然后才轻问:“子沁,你这样子……该不是动心了吧?” 何宛容直截了当的问话,让阮子沁怔愣了一下后才笑道:“动心?哈、哈~宛容姐姐你爱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对他动心呢?”但话却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小声。 见状,何宛容轻轻摇头,她自己也是傻子,没有权利去说人家,不过,她可以确定,爱上莫烨,可不比爱上赵行安轻松…… 阮子沁坐在床沿边,一双水眸直盯着床上的人,心里想的是何宛容适才的话。 她动心了吗? 从何宛容那里,她知道了爱上一个人是很辛苦的,她常常见何宛容无助掉泪,却又不得不为心底的那个人坚强,而一再的勉强自己。 她,也会变成那样子吗? 突然,床上的人动了动,唤回她的注意力。 “莫烨……”她高兴地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轻抚他苍白的脸庞。 “头好疼……”他干哑地出声,觉得自己的头好像快要炸开一般,嗡嗡作响。 第六章 听到他说头疼,她连忙伸手帮他按揉着太阳穴位,“这样好些了吗?” 耳边娇柔的女嗓,让他缓缓掀开眼帘,望见眼前的人影,“雨歆……”他彷佛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 “雨歆?”阮子沁跟着喃念一次,那是他的心上人吗?怎么听他唤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她的心竟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雨歆,我不会再离开了……所以答应我,你也不要走……”他拉住她的手,紧握着。 看见他眼中泛着泪光,她有些难以置信,他……竟为了一个女人哭泣?还有,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好,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会走。”只要能让他的心里好过点,她不在意他将她当成别的女人。“你受伤了,要好好休养。” 听到她的承诺,他扬唇展笑,然后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拥着。 “莫烨……”怕扯到了他的伤口,阮子沁一动也不敢动,“你先放开我好吗?我去替你端药,喝了药,头便不疼了。” 他身上散发出的檀香味令她着迷,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要!”他像孩童般耍赖,“我不要你走……雨歆,别走好吗?”他只想将她留在怀里,不准她再离开。 “你放心,我不会走,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她安抚着他,同时也欺骗了自己。 “嗯……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话落,他又沉沉睡去。 阮子沁没有离开他的胸怀,只是抚着自己的心,感觉阵阵疼痛从胸口不断泛出。 何宛容端了药进来,看见这一幕,不禁轻叹了口气,又有一个笨女人注定要为爱心痛了,而那个男人,会为她的痴傻而心疼吗? “来,快把这药汁喝完,我再给你糖吃。”阮子沁端着药汁,对着半倚在床上的人道。 莫烨脸色苍白,眉心微蹙,“我又不是小娃儿。”说完,他端过药汁,一口饮尽。 “可是我姑姑都是这么半哄半骗,喂两个小表弟喝药的。”她只是依样画葫芦。 “糖呢?”他将空碗递给她,然后饶富趣味地望着她,伸出手。 “啊?”她大大的眼珠子,直望着他伸出的手。 “不是喝完药汁便给我糖吃吗?” 瞧他一脸认真,她不禁莞尔一笑。“你又不是小娃儿。” “总之,谢谢你救了我,你要什么奖赏,或回报,尽管说吧!”只要她说的出口,他一定办到。 他怎么也没想到受伤逃命的路上会遇上她,那时她熟睡着,原本不想将她牵扯进来,但当下除了她,没人能帮他了,于是他索性赌上一把。 这一回,他总算看到她那颗小脑袋瓜里还装了些许的小聪明。 “这一次就算是我报答你先前的救命之恩,你不需如此挂怀。”听他这么说,她的心又没来由地感到郁闷,她出手救他并非为了奖赏、回报。“对了,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呢?”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走到桌前,她将空碗放下,顺便倒了杯水转回床边,“喝点水吧。”早料到他不会乖乖坦言。 他接过茶杯,轻啜着。 “你……”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却犹豫着该不该问出口。 “嗯?”她的支吾其词引来他的好奇。 “雨歆是你的心上人吗?”她鼓起勇气问出口,但见到他的黑眸闪过一抹疑惑,她顿了顿,才又解释道:“在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这个名字,我才会如此揣测。” 闻言,他低眉垂眸,又喝了两口水。 见他没有想说的意愿,她只好连忙转了话题,“对了,我说过要拜你为师,不知现在是否可以……” “如果可以,最好离我远远的。”他冷声打断她的话。 “啊?”他……讨厌她吗? “跟我扯上关系,只会给你带来危险,你还是别和我有任何瓜葛。”他已心如止水,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苦连累他人。 “我才不怕危险呢!”他急欲跟她划清界线的举动,惹来她的不悦,她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笨蛋。”这妮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是,她不是笨蛋,她只是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她可知道这句话有多种含意? “我孤独惯了。”他摇头,“我不需要有人陪在身边。” “若是孤独惯了,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流泪?但这句话她不敢说出口。“你很爱她对吧?但她为什么不陪在你身边呢?” 她好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将他丢下,怎舍得让他面对孤独,甚至将孤独视为习惯?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着脸,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算了,她还是别问的好。“其实……你可以把我当成雨歆……好痛!” 她话未说完,他已经狠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谁也取代不了江雨歆,这个名字、那抹身影,烙在他心里,虽然痛,却甘之如饴。 “是你昨晚将我当成雨歆,我见你难过,所以……” 他没等她将话说完,大手一挥,将她整个人推倒在地。 她的话,踩到他的痛处了,他明明知道江雨歆已经离开了,不可能再出现了,但他却还自欺欺人,他怎能如此自私? 昨夜,即使头痛难耐,即使眼前的人影模糊,但他依然知道,那个女人不是江雨歆,而是她——阮子沁。 “没有人能取代雨歆,即使你长的和她相似,也不许!”他无法忍受自己将她当成江雨歆,在他心里没有人可以取代最爱的小师妹。 “原来如此……”难怪她觉得这个男人待她特好,不同于他对别人的冷漠,原来只是她长的和他心里的人相像,原来只是这样。 “子沁,你怎么坐在地上?”何宛容进门,见阮子沁跌坐在地,赶忙放下手中的膏药,走过去将她扶起。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滑了一跤。”阮子沁压下胸口的痛,扬唇展笑地站起身。 何宛容望了床上的人一眼,见他闪避自己的目光,才转向阮子沁问道:“你有没有哪里摔疼?” 这个傻子沁,眼眶里的薄泪早已出卖她了,只有她自己还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 “没有。”阮子沁摇摇头,看到桌上的药膏,连忙转移话题,“你是来替他换药的吧?你忙,别管我。” 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子沁不想说,她也没有立场追究。 “你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自己上药。”何宛容拿了膏药往床边放下。 “宛容姐姐,这怎么行?”阮子沁不放心的扯了扯何宛容的衣袖,“他的伤口在背上,怎么自己上药呢?” “你放心,他底子好,就算不上药,也死不了。”何宛容的口气有着明显的怒意。 “宛容姐姐,你生气了吗?是我惹你生气的吗?”阮子沁实在不明白,一向好脾气的何宛容为什么会生气? “没错,你是惹我生气了,跟我走。”说完,何宛容拉了她的手腕,离开密室。 被拉出密室的阮子沁一脸莫名,“宛容姐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我已经够傻了,没想到你这小丫头,更傻。”何宛容心疼地道。 她听赵行安提过,莫烨心头一直有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占满他的心,再也腾不出空间放另一个女人了。 阮子沁却被这样的男人,迷了魂、失了心。 “我承认我是喜欢莫烨,但总不能因为这样,也逼他喜欢我吧?”阮子沁低了头,她知道何宛容指的是什么事。 “子沁……”何宛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劝她,却不忍她受此煎熬。 “宛容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既然已经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把心放在她身上了,那么,她也该死心了。 感情这档事,若是真能说抛就抛,那就好了……何宛容还在暗忖着,身旁的人儿已经绕过她,往密室走去。 “宛容姐姐,他背上的伤,不上药是不行的,我还是进去帮帮他。” “你这样,是在骗我,还是骗自己呢?”见她着急的背影,何宛容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第四章】 阮子沁走进密室前,先伸长脖子往里头探了探,看见莫烨手中拿着膏药陷入沉思,她深深吐纳了口气,整理好情绪才敢进去。 而莫烨见她进来,心底泛起阵阵愧疚。 第七章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分了,她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不是吗? “我替你上药……好吗?”担心会被拒绝,她有些胆怯的问道。 他轻轻点头,将手中的药膏递上,才转身脱了上衣。 望着他结实的背肌,她脸一红,然后把心神专注于他的伤口上,避免不必要的遐想。 “可能会有点疼,你得忍忍。”缓缓替他将绑在身上的布条解下,看着还微微沁出血丝的伤口,她感到一阵揪心。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减轻他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替他上了药,再拿起干净的布条替他包扎,所有动作都极尽轻柔。 “好了。”替他上完药后,她漾出笑容,“我的包扎技巧虽然不如宛容姐姐,但至少把药换了,这样伤口才好的快。”她替他拉上衣服,让他穿上。 将衣物穿着好,他才转过身面对她。 “刚才,是我太过分了,对不起。”仙觉得自己有必要道歉。 “刚才?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避开他的眼神,她故意装傻,不想再忆起刚才发生的事。 “子沁。”他轻唤,“我只是不想耽误你,没有别的意思。”他身上已找不到她想要的。 “我明白。”爱上他,等于是给自己带来苦难,她懂。 “你明白就好。”话完,他淡然一笑,像松了口气。 “那以后我还能找你吗?拜师学艺,你不软我武功,至少教我弹琴,好吗?” “这……” 见他犹豫,她赶忙找了理由,“偷偷告诉你,别看宛容姐姐什么都精通,其实她的琴艺真的很糟糕,我想学点让她刮目相看的东西,不然她总觉得我只爱玩,什么都不会。” 听着,他笑了,“那得等我有了空闲之后,才能够教你。” “没关系,戏可以等,只要你肯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她知道,不能再讨价还价了。 “好,等我忙完手边的工作,一定教你弹琴。”就当作是回报她的救命之恩。 得到他的保证,她雀跃地打算去炖煮鸡汤,帮他补补身子,但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吸引了她,仔细观察,才发现那股味道是从他腰上的香囊传出来的。 “这香囊的味道真好闻,也很别致……”她忍不住伸手,想将他腰间的香囊拿近嗅闻。 “别碰!”他却抢在她碰到香囊之际,拨开她的手。 “好,我不碰。”她吓得收回手,却没遗漏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悲伤,看来这个香囊应该出自于雨歆之手。 原本和乐的气氛,因为自己一时的好奇而再度陷入尴尬,阮子沁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 幸好密室的门在此时被打开了,适时化解了僵局。 一名青衫男子缓缓步入密室,气宇轩昂,剑眉星目,不怒而威,全身上下散发一股自然而然的王者气息。 “你是谁?”见到陌生男子突然闯入,阮子沁不禁提高戒心。 男子完全无视她的存在,迳自走到床边,一把怒火直接烧向莫烨。“你不要命了吗?” “我只是不想让全盘计划功亏一篑。”莫烨淡道,无视于他的怒火。 “你……” 眼见青衫男子有想掐死莫烨的冲动,阮子沁赶忙挡在莫烨身前,“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我想干嘛吗?”他想直接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莫烨,先了断他,总比他落入敌人手中被凌虐致死好。 “喂,这里可是小王爷的地盘,他更是小王爷身边的人,你敢对他怎样,小心小王爷要了你的脑袋。”这够吓人了吧? 这密室是小王爷命人建造的,搬出他的名号来.一点也不为过。 只不过,她没发现,床上的莫烨听了她的话,竟笑了,而被她挡着的人,火气更大了…… “行安!”这时,何宛容也走进来,她唤了男子一声。 行安?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宛容姐姐,你认识他?”阮子沁依然没反应过来。 “我找了他好几天,没想到竟让你藏在这里。”赵行安转过头,对刚进门的何宛容抱怨道。 “我没有藏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通知你。”何宛容据实以告,脸庞染上薄愁。 他是她深爱的男人,但从来只有他想她时会出现,当她想他时,却是见一面都是奢求。 “我没事,小王爷不必担心。”莫烨出声,那唇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什么?”最最惊讶的非阮子沁莫属了,“你就是小王爷?”好糗,她竟拿他的名号来吓他。 “没事?”赵行安隔开阮子沁,怒气似乎有增无减,“都受了伤,还说没事?你怎么可以拿命来开玩笑?” “那张网可是费尽一切心思布下的,此时若出点差错,便会全盘皆毁,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别让他们查出咱们的眼线是谁,不是吗?”莫烨分析道。 闻言,赵行安的脸色愈发难看,“所以你就趁夜潜入,只为了误导他们的方向?保护我们布下的棋?” 他说完,就见莫烨点头。 “这事不一定要你出马,本王随便派个人都……” “但派出的人不一定能完全信任,若是他口风不紧,或是被捕,那死伤便会相当惨重。”莫烨打断赵行安的话,他可不想让一切心血付诸流水。 听着,赵行安的怒气更甚,他伸手往木桌上一劈,那桌子瞬间破裂碎散,可见那怒气有多重。 他堂堂一个小王爷,为什么深爱的女人不能爱,就连寻找一个能信任的人都难,空有头街有何用? “行安……”何宛容连忙拉住赵行安的手臂,“别这样。” 阮子沁见状,狠地一吓,却将身子移到莫烨身前,生怕这个怒气冲天的小王爷伤了他。 “你想死,也不必采这种死法。”赵行安那紧握的牢掌没松开,“往后,再这么任意妄为,我……”他该拿什么吓唬他?他连死都不怕了。 他知道莫烨的所做所为是为了大局没想,为了不让敌人识破他们精心策划的计谋,而引开其注意力,误导敌人之前的侦查方向,保住他们派在敌方的卧底,延误他们的计划,但这么做真的太危险了。 “总之,以后所有行动都得与我讨论,否则……”赵行安伸手拉住挡在莫烨身前的阮子沁,“你没命,我便拉她陪葬,你应该知道,本王说到做到。” 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女人,老是挡在他与莫烨之间,拿她当筹码,或许能达到吓阻作用。 “我答应你不再冲动行事,但这事与她无关,不要将她牵扯进来。”莫烨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喂,你这小王爷未免太不讲道理了。”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阮子沁明白,为了成就赵行安的大事,莫烨已经奋不顾身了,没想到赵行安不知感激也就算了,还威胁他!“早知道那次夜闯王府,就应该……” “子沁!”何宛容连忙捂住她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行安,她只是……” 这个阮子沁,说话都不经大脑吗?这样的话说出来,有可能让盛怒中的赵行安迁怒,光夜闯王府这个罪名,就够她死好几回了? “原来她就是你放走的刺客,嗯,很有趣!”赵行安睨了莫烨一眼,然后放下阮子沁的手,对何宛容道:“容容,去准备些酒菜,我要和莫烨喝几杯。” “他的伤还没好,不能喝酒。”阮子沁才不管他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只要是会伤害莫烨的事,她都会想办法阻止。 赵行安只是望了莫烨一眼,“陪我醉,好吗?” 其实,他一点也不勇敢,适才会如此生气,是因为他怕又失去了一个能信任的人,这世上能让他信任、交心的人,不多了。 “好。”莫烨豪迈应允。 “子沁,我们去准备吧。”何宛容拉起她的手,打算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拉出密室。 “我不……”阮子沁想留在里头,生怕赵行安又哪根筋不对了,把莫烨当桌子一般,劈了。 但在何宛容的坚持下,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见她出去,赵行安笑了,“这个小姑娘很有趣、很有胆量。” “可不是吗?”莫烨也跟着笑了。 其实阮子沁适才挡在他身前的勇敢,他没有忽略,他把一切看在眼里,面对一个为他痴、为他傻的女子,他是否还要选择远离她? 第八章 毕竟,他的心已空不出位置来回应她的痴傻了…… 阮小沁望着许久未回的家门叹了口气。 那个忘恩负义的莫烨,伤一好,便急着离开,连当面跟她说声谢谢也没有,就连何宛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亏她还特地上街,帮他抓了几帖养身补气的药材回来,他竟不告而别,真是太可恶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本来就已经警告她,别把心放在他身上,她也曾当着何宛容的面说过,绝对不会再心系于他…… 只是,一颗芳心早已遗落在他的身上,岂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看来她只能将这抹爱意永远藏在心中,不让人知道,也骗自己不再为他倾心。 唉! 再叹了口气,她才缓缓踏进家门,但一股难以言喻的诡谲气氛却突然将她团团围住。 “沁儿,你终于回来了,姑姑好想你喔?”阮春兰一见她回来,连忙扯开嗓门喊道,那高八度的嗓音,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倏然起立。 阮子沁先是愣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走错门,错认人,这才开了口:“姑姑。” 以前姑姑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死活,就算她个把月没回家,也不见她紧张过,怎么这次才几日没回来,姑姑就变得如此热情? 更让她讶异的是,她的姑丈史向生一听她回来,也匆忙出现,在阮春兰将她带进门后,连忙关上大门。 他们的举止实在太过诡异,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我……我答应宛容姐姐要陪她上山采药,我晚些再回来。”她还是走为上策。 “别……”史向生挡在门前,“既然回来了,先进屋喝杯茶、喘口气再出门也不迟吧?”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不,我不进去了,宛容姐姐还在等我呢……”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岂能说走就走呢?”一道低哑的嗓音从屋内传来,接着一名脸上有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后头还跟了数名大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阮子沁退了几步,望着阮春兰问道。 “这……”却见她吞吞吐吐。 “让我来告诉你好了。”刀疤男李六走上前,指着史向生说道:“他欠了我一屁股债,答应要把你抵给我还债。” “欠债?这怎么可能?”阮子沁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眸,“爹娘离开前,不是留了一笔钱下来,怎么可能欠债呢?”当初就是冲着那笔钱,阮春兰才肯收留她的啊。 “还不是你姑丈爱赌。”一想到嗜赌如命的丈夫,阮春兰忍不住低泣,“沁儿,你若不跟他们走,他们就要砍了你姑丈的胳臂……” “那就把他的胳臂给他们啊!”他们已经花光了她爹娘留给她的钱,凭什么连她也卖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史向生闻言一怒,“李爷,请你快点把她带走吧,我欠你的赌债就此一笔勾消。” “姑丈,你这么做,如何跟我爹娘交待?”阮子沁一路退,直到无路可退。 “交待?”史向生大笑,“等你爹娘回来,我们早已远走高飞了,还要交待什么?” “不……姑姑,你不能这做……”她的求助目光转向阮春兰,却见她低头不语,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带走。”李六下令,三、四名大汉立刻朝她靠近。 “别过来……别碰我……”她拼命挣扎想逃,却不敌他们的力气。眼看他们捆绑住她的手脚,嘴里还被塞了块布,但她仍然不愿妥协地扭动身子,没放弃最后逃离的希望,直到颈项被人狠狠一击,眼前顿成黑压压一片,然后坠入无底的黑暗中。 失去意识前,她想着,上次她落入坏人手中时,有莫烨救她,这一次,莫烨还救得了她吗? 伴随着史向生的邪恶笑声,她被那儿个大汉一扛,离开阮家宅院…… 阮子沁被丢上船只。 船上,除了她,还有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各个脸上净是惊恐,有的哭声不歇,有的则无神地望着远处,透露出心死。 她们全被捆住手脚,塞着嘴,动弹不得。 她被那几个人抓走至今,已经过三天了,一路从废弃小屋到荒郊野外,再来到这艘小船,她判断这群人应该是人口贩子。 上了这艘船后,她合该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了。 莫烨不会来救她,就算他有心想救她,她也已经被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将来会如何?她想都不敢想。 或许他根本不在乎她,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她的存在与否根本与他无关,她从哪来、往哪去,根本不关他的事。 思及此,一股热泪盈满眼眶。 一直以为自己过得很幸福快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其实那只是她在欺骗自己,她的朋友只有何宛容一人,她的家人更是有等于无,事实上,她孤单寂寞的很…… 她的爹娘本来没打算生下她,他们只想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两人生活,所以在她刚学会走路时,他们便将她丢给姑姑,两人相偕游山玩水去,十余年来,她没再见过爹娘,表面上她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其实那是在自欺欺人。 直到遇到莫烨,她突然觉得日子好似没那么无趣,即使他的态度总是冷冷落落,但却没有丢下她的意思,让她心里逐渐暖和起来。 不过,这些都将成为回忆了。 碰!突然,有人将门踹开打断她的思绪。 “你说的是哪个?”一名秃头肥壮的中年男人,腰上挂了几串钱当装饰,手里的银票说明他来此的目的。 跟在他身后的李六,伸出手指向阮子沁,“就是她。” 张至富走到阮子沁身前,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左瞧右看,“不错、示错,你们这次总算找到了上等货!” “这么说来……”李六跟张至富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奸淫一笑,对着门外喊道:“备房,让张爷验货。” 闻言,阮子沁心头一沉,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用力甩头,将张至富的那只脏手甩掉,她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呦,小美人生气了。”张至富面对她的反应,咧嘴大笑,“还不快点,别让我的小美人吃太多苦。” “是的,张爷。”李六点头,唤来另外两名男人,将阮子沁一抬,“送到上房里。” “是。”两名男人点头,随即将不断挣扎扭动的阮子沁扛了出去。 “张爷,这……”李六搓了搓手,望着张至富手中的银票。 “给。”将手中的银票塞进了李六的手里,张至富迫不及待地跟在他们身后离去,“小心点,别弄疼我的美人……” 阮子沁被扛进船舱里的房间,里头布满大红喜色,一对龙凤大红烛将房间照得通亮,红色的大床中央还放了条白布。 看见眼前的一切,她的心更慌了…… 张至富一进房更,连忙将门关上,“小美人,以后跟着我,乖乖当我的八姨太,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他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唔……”看到一脸猥琐的张至富,她退缩到床角,一股恶心感从胃部直冲喉咙。 “你有话要说吗?”他问。闻言,她连忙点头。 张至富将她嘴上的布条一扯,“好了,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一定会仔仔细细的聆听。”然后慢慢地靠到她身边。 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媚眼轻抛,娇嫩的嗓音随即扬起,“爷,人家被当粽子捆绑了许久,手脚都麻了,好不舒服喔,你能不能先帮我松绑呢?” “不绑着你,你会逃跑的。”他才没那么笨,这又不是他第一回买女人了。 “唉,我知道自己命苦,才会被家人卖了……”眼眶硬是挤出薄泪,让人看了我见犹怜。“现在能被爷挑上,我已经感到万幸了,怎么还会想要逃呢?况且这里可是船舱,我能逃哪儿去呀?” 美人含泪哭诉,果然惹宋张至富的怜爱。“我的小美人,你别哭,我立刻帮你松绑。”说着,他伸手,将她身上的绳索解下。 一被松绑,阮子沁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甜笑,一双小手故意攀上张至富的胸膛,“您真是个大好人,那奴家以后便能放心跟着您了……” 见到那朵迷人的笑花,张至富完全失了魂,看得傻愣愣的。 阮子沁见机不可失,倏地伸手抓了一旁的大红花瓶,往他背上狠力敲去,“不逃的是蠢蛋!”明知逃不出去,还是要试试。 第九章 “啊!”张至富毕竟有点年纪,被这么一敲,痛得弯了身子。 她便趁隙开了门,往外头奔去。 “来人啊……”张至富抚着腰,来到大门边吼叫着。 【第五章】 阮子沁一路绕过了几个人,每个人都因为一时反应不过来,让她趁乱逃到了甲板上,但眼前除了一片湍急的江面,便再无处可逃。 呜……难道老天爷真要这么对待她吗? 她好可怜,上一次才险幸逃离虎口,怎么这一回又让她遇上了?如果上回是因为她太好管闲事惹来祸端,那这次呢?她何其无辜啊! 想着,鼻头不禁一酸。 “再跑啊,看你还能跑哪儿去?”李六带着四、五名大汉赶来,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一步,我就跳下船去。”望了身后深不见底的江水一眼,她决定宁死也不愿受辱。 “有种你就跳下去。”张至富走过来,那背上还隐隐犯疼。 可恶,这该死的丫头下手还真重,要是让他抓着了,他绝不会止她好过的!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一名小喽啰走到李六身边,低声道:“老大,有艘船往我们这边疾驶而来。” 李六听了,眉头一皱,“把她抓起来,送进房里给张爷享用。”交代完毕后,他随着来通报的小喽啰离开。 周围的大汉听到老大这么吩咐,便缓缓往阮子沁靠去。 见他们靠近,她连忙又往后退,“你们别过来,我真的会跳下去……”她好希望这样能喝阻他们。 “小丫头,别再自讨苦吃了,跟着我包准你吃香喝辣,不会过苦日子的。”张至富不愿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赶忙劝道。 “你别作梦了!”与其被人糟蹋,不如死在这滔滔江河里。 反正爹娘不要她、姑姑出卖她,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替她难过?她又何必留恋这无依无靠的人世…… 想着,莫烨的脸庞突然浮上心头。 不晓得他知不知道,她连死前都还想着他,她的一颗心已经装满了他,她必须对自己诚实一一莫烨,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快把她抓下来啊!”张至富等得不耐烦了。 “是!”周边的人一听张至富吼道,便一窝蜂冲向阮子沁。 就在所有人向她扑来之际,她转身一蹬,跳入江中,带着无奈、失望和心痛,挥别这原以为能让她快乐幸福的人间…… 水,淹过了她的口鼻,她却扬笑。 原来,死也是一种解脱,她今后便不用再为情所苦,也不会再被丢弃了…… “子沁一一”当莫烨赶到时,望见的竟是这绝望的一幕。 随即,他冲上前,在众人的错愕中跳进江中。 这个笨女人,竟然选择这种方法…… 他已经赶来了,她就不能再等一下吗? 他心中灌入莫名的恐惧,那种失去的阴影再度笼罩他的心头,那种被掏空心神的错觉,他已经尝过一次了,只求老天爷别再让他遭受第二次…… 他跃入江中,搜寻着令他焦急的身影,那江水寒冷刺骨,混浊的难以辩视前方,他的心急了,不断在水中摆动手脚,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当他知道阮子沁被她的姑丈卖给人口贩子时,他心里悔恨交织,他不应该急着逃离她,如果他能在她身边多待上几日,也许就能阻止这样的悲剧。 那样的悔恨,就像他当年不顾江雨歆,抛下她离去,从此与她天人永隔的痛楚又清楚地浮现。 为何他总要在失去后才懂得要珍惜?明明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他为何还不能顿悟人生无常?为何还不懂得要把握难得的缘分? 看着阮子沁跳江,他的心被狠狠揪紧,她那样纤细娇柔的身子,怎能禁得起这江水的冰冷刺骨呢? 她一定是对这世间绝望透顶,才会选择跳江吧? 想到这,心头的疼痛更剧…… 寻寻觅觅着,终于让他看见直往江底沉没的身影,他连忙往她身边游去,抓住那奄奄一息的身躯。 子沁,撑着!给我撑着……他在心中不断喃念着。 船上的人全被莫烨带来的人制伏了,他们将所有人捆在一旁,才围至船边,望着河上的动静。 “莫爷能将她救上来吗?”其中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闻言,所有人都面露难色,毕竟这江水冰冷刺骨、汹涌翻腾,想要存活下来,机率可说是微乎其微。 直到一一 “在那里,他们在那……”有人指着江面露出的头颅大喊道。 首先冒出水面的是阮子沁,没一会儿,莫烨的身子也跟着出现在水面上,大伙儿立刻抛绳,将他们救上船。 “子沁,醒醒啊……”他轻轻拍着她的脸颊,低唤着。 所有围观的人皆垂眉,见阮子沁那苍白的脸色,想必是凶多吉少。 “莫爷……”有人想安慰他。 “别死,听见没有?”莫烨对着面无血色的人儿吼道,双手按压着她的胸口,“子沁,你听见我的声音吗?你醒醒……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 不管莫烨如何呼喊,阮子沁依旧没有动静,一双眼仍紧闭着。 莫烨心一急,弯身低唇地与她对嘴将气吹进她的胸膛里,然后再次按压她的胸口,如此几回之后,才看见原本动也不动的阮子沁,从嘴角溢出了几口水,然后咳了几声。 “好了,就是这样,把水吐出来就没事了。”莫烨扶了她的身子,让她顺利将水吐出,然后才交代身边的人,“快去烧些热水来,快……” 于是船上的人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找个女人来替她换掉这身湿衣裳……”将她抱起,连忙往船舱走去,他嘴角扬了笑,所有人都看见了,只有他浑然不觉…… “她的烧退了吧?”莫烨望着脸色苍白如纸的阮子沁,向坐在床沿边替她擦拭额际汗水的何宛容问道。 何宛容以点头代替回答,心疼不已地呢喃道:“可怜的子沁,她的姑姑怎么能做出这么狠心的事?” 那种被亲人出卖的感觉,一般人根本无法体会吧? 今天傍晚,看到莫烨抱着脸色苍白的阮子沁出现时,她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但也为子沁悲惨的遭遇感到万分心疼。 那天,她邀约子沁陪她上山采药,但她说为了照顾受伤的莫烨,好几日没回家了,想回家瞧瞧,然后再陪她上山采药,只是她一直等到末时,还是不见子沁的踪影,上阮家找她,却被神色诡异的姑姑拒于门外,发现事态严重,她立刻赶到王府找莫烨帮忙,这才知道她被史向生和阮春兰卖了。 “她的爹娘怎会将她丢下呢?”经过这件事,莫烨才知道,一向乐天的阮子沁,竟有这么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谈到阮子沁的爹娘,何宛容又忍不住轻叹,“这才是子沁最可悲的地方,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她的爹娘可能已不在人世了。” 闻言,莫烨的脸上出现难得的惊讶,“这话怎么说?” “我也是听我爹说的。”何宛容回忆着,娓妮道出自己所知道的,“在子沁满周岁时,她的爹娘曾来找过我爹,经过诊断,子沁的爹得了不治之症,再活也不过一年。不久后,便听说她的爹娘将她留给姑姑扶养,两人云游四海去了。我想,也许是她爹娘太相爱,一方若死,另一人则无法独活,所以……”接下来的,不说,听的人也懂。 “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共死,却将唯一的女儿留在人世。”莫烨一叹。 他们这么做,是因为太爱这个女儿,不忍心将她一块带走,还是故意将她留在人世受罪呢? “这事,我不敢说,就让她觉得她的爹娘都还在,总有一天会相聚吧。”这样也是好的。 他点头,望着阮子沁,从认识以来,他只见她笑,却不知道她竟是如此孤独。 “你能让她留在你的身边吗?”何宛容突然问道。 “我?”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除了你,我已经想不到能将她交给谁了。”她轻拭阮子沁额上的冷汗,心中祈祷这样的安排会帮子沁带来幸福。 他没说不,只是深深望着那张苍白却甜美的脸庞。 遇上她的那天,正是江雨歆的忌日,遇上她的那晚,他汇思念着江雨歆,就在那个时候,她掉进他的怀中,一个神似江雨歆的阮子沁…… 雨歆,这是你冥冥之中的安排吗? 你要二师兄怎么做呢? 第十章 阮子沁在恶梦中频频落泪,她挣扎,在抓不到任何东西的茫茫河流中,只有她一人,无助、失望,随她没入黑暗…… “子沁……”莫烨轻拍着她的肩,试图将她从恶梦中拉回。 她听到他的声音,“莫烨……救我……”她到跳河的那一瞬间,都没放弃莫烨会出现救她的念头,那是她临死前唯一的奢望。 “子沁,你睁开眼,我在这里,你不用再担心了……”他将挣扎的她一把抱进怀中,轻声安抚。 见她痛苦呐喊着,他的心头染上懊悔,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的,他却没做到,她只是一个佯装坚强的小女子,在这世上,没有人能保护她,她只能说服自己不能软弱、不能依赖别人。 但此时,她无助的呼喊已经透露她的不安和无助…… 在他的呼唤中,她缓缓张开眼,“莫烨?真的是你吗?”若这是梦,也未免太真实了。 他点点头,“没错,是我,已经没事了。” 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阮子沁倏地鼻头一酸,伸手环住他的腰,“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接着,泪水像开了闸的水坝,宣泄不停。 他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会,我在这里,你爱看多久,就看多久吧。”此刻,他只想让这个无助的女人感受到一点温暖,其余的他不多想。 从见她跳江那一刻起,他便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也许他能说服自己,说那是因为江雨歆的关系,他才会对与她长相酷似的阮子沁动了恻隐之心。 但这样想,反而是将自己骗得更深。 他的温柔沁入了她的心房,让她忐忑的心顿时平复,“他们把我卖了……我以为……” “我知道。”她的遭遇他都知道,也为此心疼,“别担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比起阮子沁,他那个从小体弱、红颜薄命的小师妹倒是幸运多了,也许她命不长,却有疼宠她的父母,还有他和宋原这对以保护她为职志的师兄弟,与江雨歆得到的幸福相比,阮子沁的遭遇更令人想要疼怜。 这男人的胸膛好温暖,暖得让她觉得可以放下一切,只要能待在这胸怀里,他会为她遮风挡雨。 “我不是跳进江里了?你找到我,救了我吗?”她没忘记之前的事,那可怕的经过,历历在目。 “嗯。”他点头,替她擦了泪。 太好了,老天爷听到她心底的祈求,真的让莫烨来救她了! “你这个傻瓜,难道不知道跳江并不是保命的好方法吗?” “那个恶心的老男人要我做他的八姨太,他想要……”想到那双猥琐的眼睛,阮子沁不由自主地伸手抓紧自己的衣襟,“与其被他糟蹋,不如死了算了。” 听了,他轻叹口气,“跟我回崇王府吧。”她已无处可去,若连他都无法保护她,那么她还能依靠谁呢? 她没听错吧? “你说……你要让我跟你回王府?”那意思是她可以跟着他吗? 他点点头,“不是老吵着要我教你武功、弹琴吗?” 听着,她脸上没有雀跃,反而染上锬淡的哀愁。“你是在同情我对不对?同情我无路可去。” “你要这么想,我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如果你能想成,是我想照顾你,那或许会比较贴近我的想法。” 三年前,他细心照顾一个不曾把心放在他身上的女人。如今,他试着让这个爱恋他的女人跟在身边,也试着让心不再那么孤独,至少从今以后,他又有一个能关心照顾的女人了。 那颗沉寂的心,好像又活了起来。 她的眼眸染上感动,“能在最无助的时候遇上你,也许是上天对我这个傻瓜的恩赐吧?”若没遇见他,她不仅是一无所有,或许连命都没了。 闻言,他笑了。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把她带在身边吧,反正躲不了,不如顺其自然…… 阮子沁在何宛容那里休养几天,便随莫烨返回崇王府。 听说小王爷为了让她在王府内住下,已经安排了上等厢房,并请师傅替她订制衣裳,还派了个丫鬟专门服侍她。 她望着走在前头的莫烨,原来小王爷对他如此器重,她只不过是随他住进王府,竟然有此优渥的待遇。 莫烨转头,就见她笑,“什么事,这么好笑?”见她恢复笑容,他的心也放下了。 她,又像之前一般爱笑了。 “只是觉得小王爷给你的面子挺大的,竟把我当贵宾一般招呼。”难怪莫烨肯替赵行安出生入死了。 “你真以为是凭我的面子吗?” “不然呢?”难道不是吗? “宛容姑娘早替你关说过了,小王爷就算不卖我面子,也不得不听她的。”到最后,出生入死的兄弟算什么,比不上心上人的一句话。 “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出声,“原来如此,还是宛容姐姐有办法。”看来这小王爷对何宛容是真心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边笑着,两人已经走到王府门前。 就见一个八人大轿停在王府前,轿后还随着一群人。 阮子沁见这阵杖,好奇心立刻被挑起。“怎么了?王府有大人物造访吗?” “是侯府的人。”他头疼道。 这秦舒妤还不打算放弃吗?她已经来了好几回,每回都被他婉拒,怎么就是不死心呢?况且现下根本不宜与贵南侯府打交道。 看来,他那回多事,果然替自己惹麻烦了。 “侯府?这么热闹肯定有大事,你不回去凑热闹吗?”她仰头问,好想凑一脚哦。 “没什么大事,只是乐平郡主来访。”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你想凑热闹便去吧,我只想找个茶馆坐下喝茶。” “乐平郡主?”好耳熟的名字……“我想起来了,就是在琴铺里闹事的那个凶婆娘,对吧?” 莫烨没回答她,只是转了头,往反向的街道走去。 他懒得再和那位气焰器张的郡主周旋,留给王府里的人去处理吧。 “烨,等等我……”她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想离去背影,却被正要离开的秦舒妤瞧见,她连忙步下王府前的阶梯,然后对着他们身后吼道:“站着!” 莫烨没有停下的打算,拉起阮子沁的手腕,越走越远。 “你不停下,本郡主依然会命人追上你,别玩这种无聊的戏码。”秦舒妤一气,大手一挥,身边的人全都往他们的方向追去。 接着,莫烨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然后转身,让阮子沁站于他的身后,再朝远远过来的秦舒妤行了礼,“不知乐平郡主驾到,请郡主见谅。”此时,还是不起冲突的好。 不知? “瞧你像老鼠见到猫儿似的,一点也不像没见到本郡主啊。”秦舒妤走至他们身前,高傲地抬起下巴,眼神凝视着莫烨,仿佛在控诉他的不解风情。 “原来你也知道我们在躲你啊?”阮子沁不以为然的喃道。 “你说什么?”她的音量虽小,却让秦舒妤完全听进去,“来人啊,将这不知死活的野丫头拖来掌嘴。” 一旁的随从领命,朝阮子沁走了过去。 “郡主,这里可是崇王府,阮姑娘是王爷的贵客,劝郡主还是稍安勿躁。”不想惹来更多的麻烦,莫烨不得不出言相劝。 阮子沁躲在莫烨身后得意地扬着笑,那种被他护着的感觉真好,但那灿烂的笑容,却让秦舒妤更加气恼。 “贵客又如何?敢对本郡主不敬,就该受到惩罚。来人啊,给我掌嘴。”秦舒妤气莫烨如此护着一个野丫头,执意要出口气。 “够了!”赵行安的怒斥声,在秦舒妤的身后响起。 秦舒妤虽然有些心虚,但骄纵的个性让她不愿服输,直指莫烨,“皇兄,我要的那个琴师就是他.” “堂堂一个郡主,登堂要人成何体统,还不快回侯府去。”赵行安直接拒绝她的要求。 “我已经来过好几回了,你每次都说要问过他,现下,他人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问问,就要赶我回去?”她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莫烨谢郡主抬爱,但身为王爷的贴身护卫,实在不好离开崇王府。”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可能走进贵南侯府。 “你……”气死她了!这个莫烨简直是不知好歹。 “你听见没?人家莫烨不肯,况且他即将和阮姑娘成亲,你这么当街抢人大婿,真的有损你的名声。”赵行安打蛇随棍上,想就此断了秦舒妤的念头。 第十一章 赵行安的发言不仅让秦舒妤错愕,就连莫烨与阮子沁也感到惊讶。 “小王爷……””莫烨想解释。 “好了,有事待会儿再说。”赵行安挡了他的口,看见阮子沁那红通通的双颊,他这个糊涂媒人当的很乐呢! 莫烨要成亲了? “不可以……”秦舒妤回过神来,开始无理取闹,“我不管,我要定他了。” “乐平群主!”受不了秦舒妤的任性,赵行安当场勃然大怒,“你是否要奉王亲自上贵南侯府,请侯爷来将你带回?省得你当街丢光皇室颜面!” “我……”怒火染了她的娇容,那美眸直往赵行安瞪去,却不敢再作声。 “莫烨。”赵行安轻唤一声。 “属下在。” “随本王回府。本王有要事跟你讨论。”话毕,他朝阮子沁瞥了一眼,“别忘了把你的小媳妇一块带回府。”然后才转身,跨步走回王府。 “郡主,草民告退。”行完礼,莫烨牵起阮子沁的手,走进崇王府。 太可恶了! 望着崇王府的大门缓缓合上,秦舒妤在门外气到直跺脚,他们分明是给她难堪嘛! 【第六章】 进到崇王府,赵行安派人带阮子沁前去帮她安排的厢房,顺道熟悉一下环境,而莫烨则跟着他进了书房。 他才坐定,就见莫烨,一脸铁青。 “怎么?嫌奉王玩笑开过头,生气了?”有别于莫烨难看的脸色,他倒显得春风满面。 “属下岂敢?”声音朋显不悦。 “哈哈哈广他还不了解莫烨吗?在非必要场合上,他自称属下,就代表无言的抗议。“你都把人家带在身边了,不给个名份,怎行?”况且他觉得阮子沁真的很适合莫烨. “她可以是妹妹。”不一定是妻子。 “妹妹?你也要问问人家,想不想当你的妹妹。”呿!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小王爷此时该谈论的应是国家大事,而非一个小护卫的姻缘吧?”莫烨神色冷然的提醒。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赵行安懂得适可而止,“要真谈正事,那才更令你头痛吧?” 莫烨没出声,只是听着。 赵行安从桌上翻出一封信函,递给他,“你看看吧。” 莫烨接过信,打开细读了一遍。 “这……”看完后,他不禁皱眉,“真的与贵南侯有关?” 那封信的内容是赵行安的皇叔一一福王赵权,写给贵南侯的书信,信中提到的全是无关痛痒的问候,但了解内幕的人只要仔细拼凑,就能看出那字里行间隐藏的暗语。 看来,野心勃勃的福王已与贵南侯连成一线,通敌卖国一事,绝非空穴来风。 赵行安点了点头,“这个贵南侯竟敢在本王眼皮底下作乱,也算是有胆子了。”权势名利往往让人水里来、火里去,捧上头颅都不怕。 “小王爷打算怎么做?”看来收网的时候到了。 望了桌上的信一眼,赵行安冷静道:“先把信复原送回去,以免他们起疑,然后……就要委屈你了。” 委屈?“请小王爷直说。” “既然乐平郡主坚持要你上侯府教琴,你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吧!”这样一来,人是侯府自己请进去的,比用计将人送进去方便又安全。 这个小王爷的心机还真够深沉,明着说不要,暗地里却还是打算将他往侯府里推! 看到莫烨迟疑不决,赵行安只是笑了笑,“如果你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勉强……” “就请王爷安排吧。”小王爷都开口了,他能说不吗?更何况,这确实是直捣黄龙的最佳途径。 这样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赵行安点点头,不忘提醒道:“这样名正言顺的方法虽然不会让人起疑,但一切还是必须小心为上,千万别冲动行事。”他可不想失去这个重要的朋友。 “我明白。”滋事体大,他绝不会鲁莽行事。 远远的,阮子沁便看见莫烨手持着钓竿,坐在湖畔边。她连忙拉起裙摆,大步地奔跑过去。 一靠近,却见他闭着眼,一动一也不动地坐着。 “你闭着眼,怎么知道鱼儿上钩了没?”她在他身边蹲下来咕哝道,然后眺望着位于王府正中央的湖泊。 说到这个湖泊可真的让她大开眼界。 听说当初在建盖王府时,一条小河恰巧流过预定的土地上,原本是要将其改道引往别处去,但小王爷见其河水清澈见底,河里又有不少鱼类自由地悠游,于是他便命人将河道拓宽汇成小湖泊,再建引道将其水流引至不远处的运河,如此一来,这湖水便不会成为死水,整年都见潺潺流水从王府中央流过。 府内的建物就是沿着湖泊四周兴建而成,让每个院落都能欣赏到湖泊四季不同的美景,而横跨湖水两方的曲桥,及湖中央的系水亨,更成为欣赏四方美景的最佳地点。 像现在时序由秋转冬,就见层层枫红飘落,而冬梅则是已经含苞待放,总之,小王爷真是太会享受了,把四季美景都纳入了崇王府。 见他仍然没有反应,她百般无聊地拾起地上的石子往湖中一投,本想打水漂,但失败了,就见一颗石头,连跳也没跳地往水中沉入。 “你这样,把鱼儿都吓跑了,怎么上钩?”他终于睁开眼,看见她泄气地望着下沉的石头。 听见他的声音,她转头一望,然后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动也不动,哪像在钓鱼?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闭上眼,好静下心。 风吹来,又将那檀香味送进她的鼻间,“真香,改天我也请宛容姐姐帮我做一个。” 她瞄了一眼他腰间的香囊。 认识他之后,她越来越爱那檀香味了。 “你在王府里还住的惯吗?”他开口,挪了一个位置让她在身边坐下来。 “这里是王府耶,我哪敢说住不惯?”她眨着一双大眼,扬唇一笑。 那巧笑倩兮映入他的眼,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冲动,他伸手一揽,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莫烨……”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她怔愣了一下,却没有抗拒。 他是不是又将她当成江雨歆了? 尽管心里隐隐作痛,却不舍将他推开,她伸出手,也将他环抱。 “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子沁。”这句话,像是要让她安心,也像是要说服自己。 这句话让她更心痛,“没关系的,你要把我看成谁,我都不会在意的。”只要能够陪在他身边,当别人的替身也无妨。 她的话才说完,便见他低首,望着她清丽的容颜,然后吻上她的唇……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思绪,此时怀中的女人对他而言,不是江雨歆,也不是阮子沁,而是一个他想守护的女人,他想这样一直拥有她,做一个任性、自私、贪婪的男人。 她没有将他推开,生涩地回应他给予的热情,她心底的领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他攻城略地,无一处幸免,仅管知道他爱的、他想的是另一个女人,她却不在乎,因为此时此刻,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不是江雨歆,这就够了。 “傻姑娘。”直到从她的唇上离开,他才忍不住轻嘀。 在日光的照耀下,她酡红的双颊显得更加羞涩动人,她依然扬起笑容,然后摇摇头,“不是傻姑娘,是野丫头。”一个能不在乎世俗眼光的野丫头。 “子沁……”她确实是个惹人心疼的野丫头。 “嗯?”一个哼声,双唇又被覆盖。 临吻前,他唤了她的名字,是否为了让她了解,他知道自己吻的人是阮子沁,不是江雨歆? 想着,想着,一阵氤氲之气袭上她的眼眸…… “如何?” 阮子沁坐在莫烨的对面,认真地望着他脸上的表情。 捧着手中的碗盅,他吞下了嘴中的食物,望着她期盼的眼眸,他露出了笑。“要说实话?” “当然。”这可是她第一次做甜品。 缠着厨房大娘教她,才学成就连忙拿来让他品尝。 “火喉够,莲子松软好入口,银耳软脆,咸度适中。”他道,没有不好的评语。 很好,都是好话,“我就说嘛……”等等,“咸度适中?”她圆睁大眼。 她做的可是甜品,哪来咸度,莫非…… “嗯。”他从容点头,“这可是我第一次品尝『咸』银耳莲子汤,滋味……很特别。”想来,她是把糖和盐搞错了。 第十二章 “你怎么不早说呢?”她拿过碗盅喝了一口,那味道并不致于让人吐出来,只是很怪。 “其实不难喝。”他展了笑颜夸赞她,撇开将糖放错成盐,这甜汤算是成功了。 “我去重煮一回,你等我。”她鼓了双颊,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就在她端着汤盅要走出房门时,正好遇上一名仆役前来通报。“莫护卫,小王爷请你上前厅去。” 前厅?平时小王爷找莫烨都是去书房,怎么这次改成前厅了?难道…… “有人来访吗?”她将手中的汤盅交给仆役,想跟着去凑热闹。 “是乐平郡主来了,指名要找莫护卫。”仆役据实以告。 怎么又是她? “她怎么还不死心,你都说明白了不是吗?” 莫烨站起身,向仆役道:“你去禀报小王爷,说我马上过去。” “是。”仆役领命退下。 “你要过去啊?”听完他的交代,她心底有点不是滋味。 “乐乎郡主是个被宠坏的娇娇女,不达目的,她是不会放弃的。”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接近那个目中无人、骄傲蛮横的郡主。 “我们住在王府里,已算是给小王爷添麻烦,实在不能再因为这种小事,让小王爷心烦。”他笑,不以为意。 “你真的要到贵南侯府教她弹琴?”这应该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真的点头承认。 “要去就去,你喜欢教那个凶巴巴的郡主弹琴是你的事,我不管了。”心中陡然浮起了一股异样的酸涩,教她气恼地睨了他一眼。 “子沁……” “我去煮我的甜汤,你不回来,我连你那份也送人喝,绝对不帮你留一份。”酸溜溜的话一说完,她甩头直接朝厨房的方向离去。 他难道不知道她生气了吗?竟然还是坚持要去教乐平郡主,真是气死她了。 他站在原地笑了,为了她的真性情。 她真是一个不会隐藏喜怒的女人,也因为加此,才真实,才会慢慢动摇他的心。 望着她的背影,他无奈摇头,这才往前厅走去。 等一切事情告一段落,他会带她回去见师父、师娘,也许两位老人家在见到子沁后,也会像他一样,慢慢地淡化心头的那抹死别之痛。 阮子沁坐在系水亭的栏杆上,望着倒映在湖面上的皎洁明月。 听王府里的人说,莫烨真的上贵南侯府去教乐平郡主弹琴了,他把她丢在王府里,让她的心里盛满醋,酸溜溜的,好不难受。 远望着他居住的院落,那灯还没点上,代表他还没回来。 难道他要在侯府里住下吗? 没有人给她答案,她也不敢贸然地去问小王爷,于是就这么坐在亭子里,看着明月,也看他的房里何时点燃烛火。 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么可怕的感觉,她随时都在害怕他会将她丢下,就像她的爹娘和姑姑,没有人理会她的生死,放她孤伶伶的一个人。 边想,她边绞着衣袖,神情落寞…… 莫烨才踏上系水亭的台阶,就看见阮子沁望着他的房门发呆,再对上她脸上那抹落寞,还真像个小弃妇,看着,他的唇扬上一抹笑。 他才刚进王府,就听服侍阮子沁的丫鬟桃儿说,她在亭里呆坐了一整晚,于是他到赵行安的书房,向他报备一些事后,便直接来到系水亭。 才走到亭中,就见石桌上摆着一个汤盅,他往石椅上坐下。 “不是说不帮我留一份吗?”他道,然后掀开盅盖。 听到他的声音,她连忙转头一望,“你回来了!”一见他,她脸上净是喜悦笑意,终于等到心中企盼的人了。 “嗯。”点了头,莫烨拿起汤匙。 他和乐平郡主说好,他能上侯府教她弹琴,却不是侯府的下人,所以不住侯府,除了约定的教琴时间,他是不会多留在侯府一刻。 这也是为了怕侯府的人生疑,所以他待在侯府里的时间越短,就越不容易让人怀疑到他头上来。 她走近,抢走他手中的汤匙,“谁说这是留给你的,少臭美了。” 她等了好久,他知道吗?想着,满腹的委屈全涌现出来,怎肯让他好好的品尝她特地为他留的甜汤。 望着她紧抓不放的汤匙,他轻叹一声,“唉,看来我今晚必须饿着肚子入睡了。” 看到他一睑失望,她差点就心软,急忙撇着嘴,却忍不住鼻心一痒,“哈啾!” 见状,他连忙脱下身上的披衫,往她背上覆去,“天凉了,以后少来湖边吹风。不然就要多加件衣裳,知道吗?” 听他温柔的语气,她忍不住抱怨道:“还不都是你,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才会一直在这里等你。”说穿了,她就是怕再次被人丢下。 听了,他笑,“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坏。” 他还笑严不管,你都教郡主弹琴了,我也要学。”这回她也要耍赖到底。 “好,我让人拿把琴来。”话完,他起身吩咐仆役将琴拿到系水亭来。 直到琴往石桌上一摆,她才露出笑颜,忍不住伸手拨了拨琴弦,几个亢亮的音符也随之传出。 “你先弹一曲让我听听。”她撒娇道。 他点头,将修长的手指置于琴上,信手轻抚,那琴便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低回轻唱,柔而甜美的琴声像月亮洒下的银光,暖了她的心。 只是,这样悠美的琴声却也透露出淡淡的哀愁,尤其是在看见他弹琴的神色,她的心情也随着琴音逐渐低落,他的心底藏着悲痛,由他弹奏出的琴声中能感觉得到…… 终于,她忍不住伸手按住琴弦,没让他再弹奏下去。 “这首曲是为了雨歆弹的吧?”他又将她当成江雨歆了吗? “怎么了?弹的不好吗?”他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她摇摇头,“我不懂琴,却懂你心里的愁……她呢?她到底在哪里?”如果这世上只有江雨歆能化解他心底的愁,那么,她愿意将他还给她。 他抬头望向天际,“三年前过世了,也许此时她正在天上,望着我们笑着呢。”但他却看不见她。 过世了!这个答案令她感到诧异不已。 “对不起。”她根本不该问。 “你不须道歉,反而该责怪我。”他是个自私的人,“我忘不了她,却还要硬将你留在身边。” 她怎能怪他?她早就知道自己只是江雨歆的替身了,不是吗? “你弹琴,也是因为她?” “嗯,她爱听琴声,每每发病时,便吵着要我弹琴给她听。”所以他竭尽全力把琴练好,就为了替她分担病痛. “她真幸福。”有一个男人用尽心力守护着。 “子沁……”他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却扬笑,“不过,我更幸福,因为此刻,缠着你弹琴的人是我。”江雨歆无缘得到的幸福,就分给她吧,反正她要的也不多,就只是守着他,陪在他身边。 见她笑,他也笑了。 “如果你愿意再弹一曲,我就把甜汤分一点给你。”她将汤盅推向他。 “只分一点?”他有些不满了。 她故意板了脸,“做人不能太贪心哦!”虽然眼前这整盅甜汤都是留给他的,但就是坏心的不让他称心如意,谁教他让她等了那么久。 “那好吧。”他也很容易妥协。 不能太贪心……真的不能贪心吗? 一次就好,也不能吗? “许久不见,你的气色看起来挺好的。”客栈里,宋原掌茶替莫烨斟满。 “嗯。”莫烨只是轻点了头,笑望了师兄宋原身边的女子一眼,然后低眉啜茶。 宋原身边的女子是他的妻子许如欣,前年才成亲的,就在江雨歆逝后的第二年。 他们都知道,宋原会娶江雨歆,只是受了师父之托,他的心根本不在江雨歆身上,他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样,毕竟这是江雨歆的心愿,成为宋原的妻子。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看来只有他还放不下。 “这次为了镳局成立的事,我可能要在此地停留一个月,正好能跟你聚聚。”宋原停顿了一会儿才又道:“师父、师娘很挂念你。” 他们都是孤儿,打小被师父江锡领养,因此他们夫妇既是他们的师父、师娘,也有如父母。 “再过一阵子,我会回去探望他们的。”因为怕触景伤情,所以他鲜少回去探望江锡夫妇。 第十三章 “那好。”宋原点头,然后才提到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你现在待在崇王府,危不危险?” 这才是他真正要关心的问题。 留在崇王府,是为了报答赵行安的知遇之恩,危险与否,他从未想过。“师兄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 “现下朝野动荡不安,听师兄的劝,尽早离开崇王府吧。”自从朝廷传出皇上病危的消息后,四方势力便开始蠢蠢欲动,有人打算通敌叛国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一触即发的战事,也让百姓们忐忑不安。 “我会离开,但还不是时候。”他不能,也不愿放赵行安独自苦战。 宋原知道,若是莫烨决定的事,谁也无法动摇。 “若需要我的帮忙,尽管开口。”话完,宋原从怀中拿出一支精致的竹管,往桌面轻放。 “这是……”莫烨一望,问道。 “这是用磷粉做引信的烟火,只需将盖子弹开便能引燃,烟火甚亮,镳局里的了望台上能看得一清二楚,将它带在身上,需要帮忙时,就将盖子打开。”这是镳局里一位精通火药的镳师制作的,很实用。 他知道莫烨是不会轻易开口要他帮忙,只希望他将此物带在呜上,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收下了。”他知道若不收下,宋原是不会放心的。 “小心放着。”见他收下,宋原心里踏实多了。 【第七章】 “子沁姑娘,你别走得太快,我跟不上呀。”桃儿娇喘央求着。一大早陪阮子沁上街,现在都已接近午时,她的一双腿都走到发麻了。 阮子沁在童玩摊前停下了脚步,一边拿着陀螺把玩,一边等她,“叫我子沁,别加姑娘两个字,不亲切。” 桃儿终于跟上了,“可是……”她可是主子的客人,她不能如此大小不分。 “再可是,我便走得更快些,不让你跟上来了。”她出言威胁。 “不行、不行,我真的走不动了。”桃儿挥手投降,“那加上姐姐行吗?就唤你子沁姐姐。” 她已经追得够累了,再快,她岂不是要小命休矣。 “也行。”这样就不生疏了。 阮子沁边笑,眼角一扫,看见不远前的客栈里有道熟悉的身影,那人坐在二楼窗边,她看的很清楚,于是她放下手中的陀螺,迈步往客栈走去,那脚步不自觉地轻快。 是莫烨! “子沁姐姐……”桃儿跟在后头,“不是说要慢点吗?怎么更快了?”她好累哦! 阮子沁一路走进客栈里,绕上了阶梯,朝那抹熟悉的身影走去。 “莫烨!”娇颜上扬了笑,朝他唤了声。 莫烨闻言转头,就看见她娉婷的身影,“怎么走得这么急?小心点。”他站起身,迎着她走过来的身影。 她走过去,身后还跟着一个喘吁吁的身影,“子沁姐姐……”桃儿轻唤,在看见莫烨后,终于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难怪阮子沁走得那么急,原来是心上人在这,想着,桃儿往一旁站,却也忍不住轻轻扬笑。 同时间,宋原也注意到阮子沁,“她是?”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走来的人,看着那容颜,他顿时怔愣住了。 太像了,这个女孩和江雨歆竟有九成相似! “她是子沁。”莫烨看得出宋原眼中的那抹讶异神情,和他第一次见到阮子沁时,是一样的。 “子沁?”宋原轻念她的名字,然后点了点头。 莫烨转头对阮子沁介绍道:“我的师兄宋原.还有师嫂。” “你们好。”阮子沁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站在莫烨身边,羞涩地笑着。 刚才她只看见莫烨,便想都没想的跑了过来,没想到与莫烨对坐的竟是他的师兄,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觉得她唐突无礼? “她和雨歆……”宋原忍不住开口。 “我还有点事,不能与师兄多聊了。”却让莫烨巧妙打断,“改日再上镳局与你好好叙叙。” “也好,我们改日再聊。”宋原知道他的意思,他将视线由阮子沁身上收回,但心中不禁轻叹。 莫烨身边跟着一个和江雨歆有着相似容貌的女人,这是巧合吗?希望莫烨不只是移情作用,否则对她不公平。 “那我先行一步。”话完,他与宋原点头告别,便拉着阮子沁的手腕往楼梯步去。 阮子沁也朝宋原点头一笑后,便随着莫烨的脚步走出客栈,而桃儿则跟在几步之后。 “他刚才提到雨歆……”走远后,阮子沁忍不住开口。 她果然听见了。“他是雨歆的丈夫。”他道,表情没有变化,仿佛在谈论无关紧要的天气一般。 “啊?那刚才在宋原身边的是?” “雨歆过逝后,他再娶的妻子。” 那是他师父默许的,毕竟女儿已逝,总不能要宋原就这么孤单一辈子吧。 “原来如此。”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江雨歆所嫁之人是莫烨的师兄,那么汀雨歆爱的,并不是莫烨了!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掌,为这个为情痴狂的男人感到心疼。 感觉她紧握的掌心,他笑道:“野丫头,你想上哪去呢?”今天,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待在她身边。 将她带在身边,他已经够自私了,所以他要尽其所能的照顾她,就像当年对江雨歆一般…… 这是移情作用,他明明知道,却无法说服自己别这么做,现在的他,已经慢慢习惯她在身边,他只想好好的待她,把那份对江雨歆的深情,转移到她的身上。 “我想去骑马……”现下若能奔驰在草原之上,也许能抛开心中的烦闷。 她明白,此刻她从他身上得到的,只是他给江雨歆的温柔,她却只想陪着他,只想跟在他身边,哪怕以后会万劫不复,她都不怕…… 刚入夜,阮子沁正沐浴完毕,让桃儿替她拿过衣裳套上,才正套好衣服,扣子都还未扣齐,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谁啊?”桃儿走近门,出声问道。 “是我。”外头传来莫烨的声音。 一听见他的声音,阮子沁比桃儿更急,也不顾未扣好的衣物,直奔门前,替莫烨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不用到侯府教琴吗?”此时他应当是在贵南侯府,还不到回来的时候啊! 莫烨走进门,步伐有点虚浮。 他一进门,在场两人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桃儿,你去弄杯浓茶放凉,我待会儿过去端。”阮子沁转身向桃儿吩咐,听说浓茶有助于解酒。 “这……”桃儿望了他们一眼,此时放他们独处不太好吧? “快失去吧。”阮子沁见她犹豫,催促道,然后才将莫烨扶到椅上坐下。 “是。”桃儿不能拒绝,想想,便转头往门外走去。 “好疼……”莫烨伸手抚着自己的额际,酒精起了作用,让他的脑子泛疼着。 “来,我帮你揉揉。”她绕到他身后,伸手在他额上轻揉。 他却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一使,拥她进怀。 “啊!”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吓了一跳。 他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让彼此的体温靠近,然后抬头吻着她的额际。 “莫烨,你醉了?”她道,却混着疑问,眼前的人似醒若醉,她无法判断。 “我……醉了……”抱着她点着头,声音不稳,也有点疲惫。 “既然醉了,怎么不回房歇息?”她不解地问着。 “雨歆……”他却答非所问。 只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被揪疼了,但还是轻浅地应道:“嗯?”就像他在唤她一般。 他闭上眼,靠在她身上,“师兄再娶,你不……不怨他吗?” 闻着他身上混着酒气的檀香味,她轻笑,原来这一直是他心底的存疑,他无法知道江雨歆的答案,更无法替她回答,所以梗在心底。 他这次醉,是为了和宋原的相逢吧? 表面上装做无所谓,其实他很在意宋原背弃了江雨歆另娶他人吧? “不怨。”就由她替江雨歆回答吧! “为什么?”他不懂。“你那么爱他,他却……” 为什么?她轻叹,“我爱他,却无法陪在他身边,我爱他,却不能让他也爱我,我爱他,就是希望他幸福,没有为什么。” 就像她,即使知道在莫烨心中,她只是江雨歆的替代品,但为了爱他,她甘之如饴,不是吗? “为何不爱我?”这样,大家都不苦了。 第十四章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爱就是爱了,明知不对、不该,还是爱了。”这就是爱情的原罪。 闻言,他抬头望着她,深邃的眼眸望进她悲凄的眸子,就像要探进她心底一般,深深的瞅着她,目不转睛。 他真的醉了吗?怎么他此时的目光好真实! “莫烨……”她被望得不自在,低头不敢再看他。 他却轻抬她的下巴,将她红嫩的双唇看进眼里,再轻轻吻上。 这个吻,她没回避,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能给,都能顺着他,虽然心底替自己哀伤,却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渴望他的拥抱、他的吻。 一吻后,他将怀中的人儿打横抱起,走到床旁,然后将她轻柔放下,再低头吻住那张错愕的朱唇,混着酒气,他更加狂妄地吸取她的芬芳。 “莫烨。”她趁隙推了他一把。 她能容许他将自己当成江雨歆而拥抱狂吻,但仅止于此,如果连男女间的欢爱,都得听他唤着别人的名字,她不愿,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替身。 他依然紧拥着她的身躯,“子沁……”低眉望着身下的女人,他的眼眸间溢满柔情。 “你……”她吞了口口水,滋润了干哑的喉咙,“你唤我……” “子沁,你是子沁。”他再度低首,吻着她的唇,然而这一次却尝到泪水的咸味,“别哭。” 她直点头,“对,我是子沁,是子沁……”不是江雨歆。 她太高兴了,他没将她认错,知道她是阮子沁,“烨!”她化被动为主动,伸手环紧了他的颈子,抬头吻住了那唤着她名字的唇。 他回应她的热情,大手一扯,扯下了那原本就没扣好的衣裳,在那令他渴望的身子上挥洒压抑许久的激情…… 阮子沁醒来时,看见了正在着装的莫烨,她侧了身子,紧紧地盯着他瞧,双颊绯红,贪恋地望着她深爱的男人。 他回头,正好望进她的眼眸,“多睡一会儿吧。”他的声音轻柔。 “不睡了。”她摇头,然后才问,“你要出门了?” “嗯。”他点头,“有点事情得处理,晚上带你去看烟花。”语中,透露着宠爱。 她一听,心喜,“真的?不能食言哦!”他每次都入夜了才回到王府,今天好不容易空出时间要陪她,她当然高兴。 “绝不食言。”他保证。 望着她娇笑的柔媚,他尽力克制又起的欲望,那笑太美,太令人痴醉了。 昨夜的缠绵,不在他的醉意中,他是喝了酒,但没醉,却渴望见到她,他以为这又是对江雨歆的思念使然的蠢事,然而听了她那些话后,他心疼了、也心软了。 这个小女人,比她表达出来的还坚强,她竟然容许他将她当成江雨歆,还痴傻的安慰浑身酒味的他。 他突然发现,自始至终,傻的人只有他,是他看不清,以为蒙住了自己的心,便能欺骗自己,让自己的罪恶感降低。 他一直被自己困住,也许对江雨歆,他的愧疚大于思念相爱恋吧? 他气自己,不该在江雨歆身子最孱弱的那年离开,他气自己连一个女人都无法保护,因为这么想着,让他时时刻刻想到与江雨歆见的最后一面,她期望他留下,他却狠心地远走,就连她的死讯,也是在她过世的半年后,他才得知。 他明明知道江雨歆的身子骨弱,只要冬天一到,便益发脆弱,甚至几度无法度过冬天,他却选择在冬天来临之际离开。 原以为,有她心爱的单人在她身边照顾,她的身体应当会好起来才对,也想说,她和宋原已是夫妻,她会被呵护、疼惜,所以为了不心痛,他消失无踪,和所有人断了联系,直到他们找到他时,江雨歆已过世半年了。 这一直是他心里的痛,更是他心中的结,为了无法陪自己最心爱的小师妹走完她的人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他无法自行解开这个结,所以任它痛着。 遇见阮子沁,他以为是遇见了弥补的对象,她的长相、她可怜的身世,都让他兴起保护之欲,所以他将所有无法给江雨歆的情,全转移到阮子沁身上,他一直以为这是移情作用。 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渐渐发现,原来不是这样。 他对她动了心、用了情,对她的渴望不断攀升,越过了理智…… 着装完毕,他走近,俯身在她额上烙下一吻,“晚上见。” 红润的双颊没有褪色,只是更显羞涩地点点头,“嗯。”然后目送他转身出门,才慵懒地起床。 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那将是多大的幸福啊? 莫烨离开后不久,桃儿才端着热水走进房里。 “子沁姐姐,你的脸红通通的,没事吧?”她轻声取笑。 刚才,她可是在房外待了许久,见莫烨离开,她才敢进来,生怕打扰了他们。 “臭桃儿,竟敢取笑我,下次上街,我一定让你用跑的。”阮子沁娇瞠道。能与相爰的人甜蜜缠绵,那是很幸福的事,她的双颊露出幸福的颜色,又有何不对? “子沁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可别折磨我呀!”一想到可怜的双脚,桃儿赶忙求饶,却也眼尖的发现,一个躺在地上的粉蓝色香囊。“嗯?这香囊是谁的啊?”她顺手捡起。 “那是莫烨的……”阮子沁转头一望,便一眼认出。 那是莫烨最宝贝的香囊,连她也碰不得,他怎么会这么大意将它遗落呢? “是莫护卫的啊?那你赶紧将它收好。”桃儿将香囊递给阮子沁,“好在没让我给踩脏了。” 她接过后,将香囊往怀中一摆,打算等莫烨回来后,再还给他,想到今晚他答应要带她去看烟花,那唇角,又上扬了许多。 是夜。 阮子沁依旧待在系水亭里等莫烨回来。 天冷了,怕挨莫烨的骂,她还多穿了件毛裘,望着冰冷的湖面,入冬的气息更甚,也许这几天便会下雪了。 她百般无聊地望着湖面,发呆了一会儿才想到今天早上让她放在怀里的香囊,想着,她伸手将香囊取了出来,在手上把玩着。 这香囊上绣的是几只飞舞在花朵上的蝴蝶,那绣工精致、栩栩如生,想必是姑娘家特意为莫烨绣制的吧? 看莫烨那么宝贝它,想想,应该是出自于江雨歆之手,只有江雨歆才能让他如此珍爱保护。 不知道莫烨发现这香囊不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她想,一定是着急万分吧? 毕竟这是江雨歆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别说是香囊了,就算是一块破布,那也是宝。 想着,心头又有点吃味。 唉!她吃什么味呀? 莫烨念着江雨歆,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早在决定跟着他时,她便明白自己只是江雨歆的影子,如今她这个影子几乎取代了正主儿的地位,她应当知足了,不是吗? 紧握着香囊,她往远处一望,发现了她心系的身影。 “莫烨!”看他正往系水亭走来,她整颗心跟着飞扬起来。 呵!他没忘了跟她的约定,赶着回来带她去看烟花了。 想着,她拉起裙摆,往曲桥上跑去,边跑,还边挥舞着小手,欣跃之情溢于言表。 莫烨从远处就看见她奔驰的身影,见她心急地朝他奔跑过来,脸上不禁扬起笑意。 阮子沁喜上眉梢,朝他挥着手,完全忘了自己手上正揣着一个香囊,直到那个香囊被她过度使力却没抓紧地甩了出去,她才停下身子,但已经来不及了,那香囊早已往湖面飞了出去。 “啊!”她轻声一呼,往曲桥上的护栏上靠去,流动的湖水,没有月色照映,早已失去香囊的踪迹。 怎么办?那是莫烨最珍爱的…… 而不远处的莫烨看见她的举动,刚开始不解,最后才回想到那被抛入湖心中的粉蓝色影子,那颜色…… 他下意识地抚摸腰间原本应该有的香囊,血色顿时从他脸上一抽,那香囊已不见踪迹。 心头不由得冷汗一冒,他急速地奔上曲桥,忙问:“刚才那是……”他望了湖面,已看不见任何东西,才转头看着阮子沁。 见他的神色,阮子沁知道事情不妙了。 “是……”她不敢直视他的眼。 见她如此,他的心更沉了,“是什么?”他抓住她的手腕,逼问。 她低头咬唇,支支吾吾答道:“是……是早上……你遗落在我房里的……香囊……” 第十五章 闻声,他立刻甩下她的手腕,准备往湖里跳。 见状,她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别,这湖水冰冷,会没命的……”早知道她就该把香囊抓紧。 她明明知道,那是他最珍爱的东西,她却…… “走开!”他伸手推了她一把,那力道之大,将她推离几步之远。 她吃痛地跌坐在地,“不要!”抬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跳入湖心,无力阻止,“来人,救命啊……” 见他消失于湖面上,她只能慌张大吼,什么事也不能做。 一会儿,王府里的人纷纷跑了过来,连赵行安也给惊动了。 “莫烨他……”一见到人,阮子沁随手抓了个人,指着湖面,心乱不已。 赵行安靠近,望了湖面,立刻知道发生何事,“立刻把他给我捞上来。” 阮子沁站在一旁,滴滴热泪滑过苍白的脸庞。他怎么可以?就为了一个香囊,他竟然连命都不要了,那么,她又算什么?若连一个香囊都远比她重要,那么,该落水的,应该是她吧? 想着,她扶了桥旁的护栏,想一跃而下,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赵行安抓住她的身子,还好他有发现,不然这下子更忙了。 “我想到湖里找香囊……” 【第八章】 “告诉我,一个香囊值得你玩命,里头到底装了什么珍贵的宝物?”赵行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问着坐于床上的莫烨。 他是疯了吗?冬季已至,眼看就要降下瑞雪了,怎么会有人竟为了一只香囊,不要命的往湖里跳,偏偏这个人还是他最倚重的左右手。 被问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无神地遥望。 那香囊已经消失于湖底了,任他怎么找,依然不见踪影。 他为什么没发现香囊没在身上呢?已经一整天了,他甚至一无所觉,以前,只要香囊一离身,他没闻到那令他安心的檀香味,总是静不下心,而今,他竟然连它不见了,都没有发觉? 为什么? 连他也理不清。 那是江雨歆留给他,唯一能让他弥补思念的东西,如今,香囊丢了,是不是代表那份思念也该随着逝去呢? 以前,他为了江雨歆付出太多,是否她在天之灵发现,不让他再继续沉沦下去,所以连最后一件能思念她的香囊也给收回去?让他不要再对她心心念念? 心绪乱成一团,让他无法去思考周遭的人、事、物。 阮子沁端了汤药进房,然后走到床边,“莫烨,先把药喝了吧。”他在冰冷的湖水里待太久,虽然已经泡过热水暖身,但还是必需喝上几帖药,免得病痛趁他体弱而找上门。 他依然寂静无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在一手的赵行安看不下去,“不会连喝个药,都要本王下令吧?”他瞪了一眼床上的人,还是没能引起他的反应。 她将汤药端近,在床沿边坐下,然后推了推莫烨的手臂,“你可以不要理我,但请你把药喝了好吗?”她好担心他会因此病倒。 终于,他轻叹了口气,接过汤药,“让我静一静。”他是该好好的思考,为了自己、为了阮子沁、也为了江雨歆。 若他能分点心思给她,也许会发现她的手正颤抖着,紧咬的下唇也渗出血丝,她正用着最大的力气忍住盈满眼眶的泪水,不让它落下。 “莫烨,你别再生气好吗?我马上去替你把香囊找回来,好吗?”她心底真的好怕,怕他从此不再理她。 他抬手,将药碗举起,然后饮尽,没有回答她任何话语。 在一旁的赵行安摇丫头,“谁都不许再跳进湖里找什么香囊,本王可不想为了你们把湖给封了。”看来得命人看着这个傻女人才行。 “出去吧。”莫烨将药碗递给阮子沁。 “莫烨……” “咱们出去吧,让他冷静一下,也许比喝药来的有用。”赵行安知道阮子沁的担忧,但或许真该让莫烨好好想想,不要因为过往的回忆,而错过了当下该珍惜的。 “嗯。”她点了头,随着赵行安走出房间,但在临出房门前,还是忍不住回望他一眼,才忍着心痛关上门。 “放心吧,他是个聪明人,会想通的。”赵安行忍不住安慰她几句。 “谢谢小王爷,子沁明白。” “爱上他,你真的快乐吗?若苦,还是赶紧离开吧。”看她失魂落魄的,赵行安又不免说上几句。 “不苦。”她摇头,“我很快乐,真的。”能守着他,就是快乐。 对于她的话,赵行安也只能摇头。 傻女人通常要的不多,却都是他们最难给予的…… 莫烨望着窗外,看到远处的亭子里,有个女人直望着已结薄冰的湖面发呆,就像期待着湖里浮出什么一样。 “我说的话,你根本一句也没听进去嘛。”赵行安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 “小王爷的话,莫烨怎敢不听进去?”他收回视线,对上赵行安。 “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再过问了。”见莫烨收回视线,他才又回到位置上坐下。“那件事,进展得如何了?” “贵南侯是只老狐狸,以王爷这种放长线方式,恐怕再等个十年,也找不出他藏匿罪证的地方,更别说是取回那些罪证了。”他将心思拉回公事上。 “我们在等人家露狐狸尾,人家不也等着看我们出糗。”冲动绝成不了大事。 “那我们就去钓狐狸吧!”既然蛇不出洞,那只好给根棍子,让它爬出来。 “钓狐狸?”赵行安望他一眼,然后摇摇头,“一个小错误就可能让一切全盘皆输,到时候赔上的人命又岂止千万。” “让我去吧。”莫烨深思一会儿后道。 “去哪里?”他说话有头无尾的,难猜。 “这些日子,我一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猜想,侯府里应该有间密室,因此仔细研究过侯府的地形,发现佛堂的格局不对,那间密室应该设于其内。” “那又如何?”这点赵行安早就想过了,“既然是密室,那机关定当难以察觉,尤其贵南侯为人精明,恐怕就连侯府里的人都无人知晓。” “如果有人夜闯侯府佛堂,贼人离去时,身上还带着一袋布包,你想就算是精明如狐狸的侯爷,会不会启动密室,进里头查看?”莫烨再道。 “你是说……”赵行安明白了莫烨想要表达的意思,“我们派人先夜闯侯府佛堂,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后,再命人潜于佛堂顶上,那贵南侯知道闯入之人有带走东西,必然会有所猜想,打开密室确认罪证是否还在,这么一来……” “这么一来,小王爷就能带入夜搜贵南侯府,来个瓮中抓鳖了。” “好一个莫烨,竟能想出这招令对方措手不及的计策,妙啊!”听完,赵行安点头笑了,“只是,那闯侯府佛堂的人,得找个能信任且武功不凡的人。”那人可是事情成败的关键。 “所以我才说,让我去吧。”当下,已不做他人想了。 “你?”赵行安偏头想了想,“这事太危险了,我……”这可是随时会送命的事,他不想让莫烨去涉险。 “小王爷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本王……”他欲辩,却也的确再无人选。 “我也不是没有条件。” “什么条件?” “这件事若能顺利告一段落,我便会永远离开王府,请王爷允许。”也该是他为自己而活的时候了。 “这……”赵行安虽万般不舍却没有留他的理由。 “若我不幸,无命回来见您,也请小王爷替子沁安排去处,毕竟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也是他唯一的牵挂。 “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赵行安一听,心底不免感到恐慌,“况且子沁失去你之后,不会独活的,所以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无事。” “我无法保证,所以请小王爷别让她知道此事,若真有个万一,便告诉她,我已丢下她远行去了。”这样,那个野丫头就能照顾自己吧? “莫烨……”赵行安想阻止,却没有阻止的理由。 “不管这次的计划成功与否,我都会离开,请小王爷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莫烨心中也会少一分挂念。” 赵行安没再说什么,他相信莫烨会平安回来的,因为,他的心在阮子沁身上,有阮子沁在,他就会好好的回到她身边…… 第十六章 “我知道了。”随地,他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盒,放在莫烨眼前。 “这是?” 赵行安扬唇一笑,“你打开看看。” 莫烨伸手将木盒打开,望着木盒里的东西,原本炯亮的眼神微微一黯,然后轻轻盖上木盒,不发一言。 “这是我最后能帮你做的,以朋友的身份。”赵行安见他的表情,也收起笑容,“但愿你了解自己的心。” 莫烨点头,只是回以淡淡的笑容,那笑里,没有忧愁,只因他的心已告诉他,他的情该归于何处了…… 夜凉,阮子沁回到房里,便让桃儿退下,拿起桌上的针线布料。 望着粉蓝色的缎布,那是她特地上街找回来的,和那个掉落在湖里的香囊颜色相似,只是,找到了相似的颜色,却绣不出那漂亮的蝴蝶…… 不知不觉间,一滴泪落在缎布上,此时,她心里想的是莫烨的脸庞。 已经十天了,他不曾出现,小王爷说他忙,她想,他应是在躲她吧?躲她这个只会闯祸的灾星。 那香囊对他而言,何其重要,却在她手中遗失,尽管他不曾说出责怪之语,但他冷然的表情,已然告知她,他对她已产生厌恶。 想着,门外浅浅的敲门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放下手中的针线来到门旁,开了门。 “桃儿吗?”门一边打开,她一边轻问。 直到门被她完全打开,她才看见门外的身影…… “莫烨?”她竟然看见他站在门外!是这几日太思念他造成的幻影吗?他竟然来找她,心底涌现的欣喜,从她面容上的那抹灿笑传达出来。 莫烨原本倚在门边的身影,有些踉跄地走进她的房里。 她又闻到浓浓的酒味,他又醉了吗? “你哭了?”他看见她脸上轻浅的泪痕。 闻言,她拉了袖子拭去了脸颊上的薄泪,“没有,是进了沙,不是泪。” 他没戳破她的谎言,走至桌旁,在椅子上坐下来,望着桌上那粉蓝色的缎布和绣料一眼,伸手轻抚了额际。 见他的动作,她靠近他,伸手替他在额边轻揉,“又头疼了?” 他无言,只是闭上眼,享受她的温柔。 一会儿过后,他才开口,“累吗?” 她以为他问的是她手中的动作。“不累,这样舒坦些了吗?” 她好想问他,此时在他的眼里,她是阮子沁还是江雨歆?他总在酐后将她错认,如今在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后,他还来找她,是因为失去了香囊,他往后想念江雨歆时,便只剩她这相似的脸庞能慰籍了吧? 想着,那心里浓浓的愁无法纡解,让她难受。 他仍然闭着眼,却能感受到她无助的心痛。 也许,他真的该好好反省了。 以前,不管是江雨歆或是阮子沁,她们的个性虽是南辕北辙,却都是每日扬着笑容、无忧无虑,可现下看看阮子沁,她的笑容不再,而且还经常偷偷流泪,她痛苦的根源一一是他。 也许江雨歆选择宋原,是对的。 “我累了。”他话完,张开眼睛。 “啊?”他累了?那她该…… 他朝桌上的烛火轻吹,风至,烛火熄灭。 “莫烨……”望着突然暗下的四周,她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他起身将她横身抱起,在黑暗中走向床边,再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 她不明白他的动作,却也不吭声、不发出疑问。 一会儿,他也躺至她身边,轻轻枕下,温柔地抱着她,“睡吧。”今晚,他只想好好抱着她入眠,明天过后的变数,他不愿去多想。 靠在他怀里,感染着他的体温,他身上没有檀香味,反而让她心安,那是属于他的味道,淡淡酒香,沉沉的男人味,原来,没了香囊,这才是属于他的味道。 “烨……”她把身子缩入他的怀里。 他信手拉了被覆在彼此身上,半哄道:“我在,你好好睡。” 听桃儿说,她这几日都没好好睡过,听了,他不舍,心头泛疼。 “烨,你醉了吗?认的出我是谁吗?”她忍不住问,只想知道,此时让他护在怀里的人,在他心里的。是谁? 回应她的却是平稳的呼吸声。 他睡了,因为喝了酒而睡沉,她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是你对雨歆的温柔吧?”她想,他应当是醉了,否则怎会对她如此温柔伲?想到那日在曲桥上,他推开她的力道,足以让她的心支离破碎,他又知晓了吗?“你很后悔将我带在身边吧?不能化解你的孤独,反而只会令你徒增心烦。” 她已经适应了黑暗,他的脸庞也在她眼前渐渐清晰,她伸手轻抚他眉心的折痕,这些日子,他常常皱眉吧? “尽管知道自己只会惹祸,还是请你带着我好吗?让我跟在你身边,我会努力不制造麻烦,请你带着我,不要将我丢下……”说着,那泪又出现在她的脸颊上,滴滴成串。 “只要你不将我丢下,哪怕你将我当成雨歆,我都不会怨你,如果这是你让我留在你身边的理由,就止我一辈子当她的替身吧。”她情愿。”莫烨,我爱你,好爱、好爱!” 话落,她伸手紧紧环着他的身子,让自己与他更贴近,能更清楚的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存在…… 等到她哭累熟睡以后,她身边的男人却睁开眼睛。 “野丫头……”他边喊着,边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我没把你当成雨歆,一直都没有,我给的疼惜和温柔,自始至终都是给阮子沁的,懂吗?” 虽然承认自己一开始有移情作用的存在,但他从来没将她与江雨歆错认,这个傻丫头,她已经入侵他的世界、他的心灵,她知道吗? 也许香囊的遗失,只是让他认清心里的感情。 以前,他牵系着对江雨歆的愧疚,以为带着香囊,怀着对江雨歆无尽的思念便是对她的补偿,所以,只要香囊一离身,没闻到那檀香味,他的灵魂就像被掏空一般,无法心安。 但香囊遗失的那天,他完全没有发现,一心只想把事情快点处理完,好回王府带阮子沁去看烟花,只因前天晚上,她一听到要去看烟花时那开心兴奋的表情,他便忍不住想快点实现承诺。 因此,直到香囊落湖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这一次,他是真正的爱上一个女人了。 以前对江雨歆,是他单方面的眷恋,从小就有个体弱的女孩,需要他的照顾和疼惜,没有亲人的他自然而然地想要把握这份能让他付出的情感。 直到江雨歆对他说,她爱上了宋原,不再需要他的付出,那时,他虽然心痛,却能笑着祝福,更能舍下她远走。 而阮子沁,她认真的用她的热情感染他的灵魂,融化他的冰冷,让他不自觉的对她好,甚至付出了真爱。 不同于以往,他开始感受到这份情感是来自于双方面的,只要他付出,就有更丰厚的回报,渐渐的,他爱上这样的感觉,只是他好笨,这么简单的情感,他却用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来理清、消化,想想,他比她笨多了,至少,她懂得自己的爱。 “再等等,只要过了明天,你等我,再等我一会儿……” 一早醒来,昨夜的温暖已经不再,床边,只剩冰冷。 “子沁姐姐,你醒啦?”桃儿端了热水进来,望了床上睁开眼睛的人儿。 “他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吗?”她缓缓起身,然后望着桃儿,问道。 桃儿知道她问的人是谁,“天刚亮就离开了。”她今天早上才起床不久,就看见莫烨往小王爷的书房走去。 天才亮他便急着离开,他还是避着她吗? 想着,那黑瞳又染上一层愁意。 桃儿拧了热毛巾递给她,“莫护卫本来就很忙,若不是你在王府里,还真少见到他了。” 这话算是给她的安慰吗?她低头沉思着。 桃儿见她愁眉不展,又续道:“子沁姐姐,你的笑容越来越少了,是不是莫护卫不懂心疼你,惹你难过呢?” 她的笑容真的变少了吗?“不关莫烨的事,是我自己闯了祸,他没有惹我难过。” 是她把自己弄得再也快乐不起来。 如果香囊没让她给弄丢,也许莫烨已经带她去看烟花,也许他们还会高兴地逛市集呢! 是她把一切事情弄僵的,是她……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得把事情弄清楚,否则莫烨真的会离开她! 第十七章 “桃儿,帮我着衣,我想去见找莫烨。” “子沁姐姐,你此时可能找不到莫护卫,他一早去见小王爷后便出门去了。”桃儿答道。 “那我去见小王爷。”赵行安总会知道莫烨的去处吧? 桃儿依然摇头,“小王爷正在书房里处理国事,他已吩咐,不许有人去打扰他,除非那件事,比国家大事更重要。” 她和莫烨的事,当然没有国家大事重要,“那么,日落之后,若不见莫烨,我再找小王爷。” 总之,她今天一定要把这僵局化开,她不想再这么消沉下去,她必须确认他的想法。 如果他决定不再让她待在他的身边,那么,她会乖乖离开,只求她的存在,不再让莫烨心烦…… 【第九章】 这一等,便已近亥时。 阮子沁走出房门,那纤指随着心情的起落绞着衣裳。 一见她走出房门,桃儿连忙过来,“子沁姐姐,莫护卫还没回来,小王爷好像也还没将国事忙完。” 听着,她的心底不知为何染上一抹心急,“桃儿,我的心跳得好快,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似的,很不安。” 桃儿不懂,“能有什么事呢?”这王府看起来很平静啊。 不行,心中莫名的不安,促使她必须尽快找到莫烨。 “我去见小王爷,他一定知道莫烨在哪儿。” “可是……”桃儿再度阻止,“小王爷真的还在忙。” “他哪时能忙完呢?再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她从一早等到太阳西下,现在都已入深夜。 “可是……”小王爷下令不许打扰的。 “桃儿,别再阻止我。”她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 “子沁姐姐……”她不是阻止,而是担心,如果她因此而激怒或得罪小王爷,那后果不堪没想。 “放心,我会斟酌情况,若不允许,我不会强迫要见小王爷的。”她还不至于这么不知进退。 “嗯。”桃儿只能点头,然后紧紧跟在她身后,陪她到小王爷的书房去,若真有什么事,她还来得及帮上阮子沁。 她们绕过了长长的回廊,终于走到赵行安的书房前,正要让人通报,却听见里头传来大吼,那活里,她似乎听见莫烨的名字,她趁桃儿和守门的侍卫缠说之际,缓缓靠近书房,隐约听见里头传来的声音。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干脆自我了断算了。” 赵行安的声音清晰可辨。 “小王爷,夜搜贵南侯府非同小可,单凭莫护卫一句话,便要所有人前去涉险,这恐怕不妥。” 另一个低沉的男音传来,阮子沁感到相当陌生。 “那你说,除了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眼见福王的动作越来越明显,我们却还在这里守株待兔,最后只有落得家破人亡,任人宰割的份。”赵行安的怒吼声再度传出,显然极度不悦。 这样的行动,本就不能拖延,一旦让对方知道他们有所戒备了,可能真的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闻言,那人无语。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不按照本王的汁划进行,会赔上莫烨的性命,你知道吗?”这是当下最让他头疼的。 他没料到竟然会有人临阵退缩,如果莫烨的行动没有得到相当的支援,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无法全身而退。 到时,就算他顺利拿到罪证,也高兴不起来。 “但是,小王爷也不得怪罪他们……”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计划太过仓卒,有人感到手足无措也是正常。 “传本王的命令,退缩者一律处斩!”赵行安忍痛下达命令。 “小王爷……” “再多说一句,本王连你也入罪。”赵行安出口,不容反驳,“马上加派人手协助莫烨,如果他没命回来,你们也休想苟活。” “小王爷,莫烨只是名护卫……”若行动失利,也只能牺牲他,绝对不能为了保他一人,而牺牲更多人的性命。 “保住莫烨,别让本王再说第二次!”赵行安坚决。 在书房门外不远处的阮子沁,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莫烨要夜闯贵南侯府? 从赵行安激动的反应判断,他这次的行动,可不像是她之前闯崇王府那般的玩笑,这可是会要命的! 他昨夜明明来找她了,为什么没有透露半句,想到他昨夜的温柔举动,此时对她而言却像是在道别…… 不!就算他不想让她留在身边,就算他们无缘在一起,她也要他活得好好的,因为他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若连莫烨也消失,那她该何去何从,一颗心又该以何处为依归? “阮姑娘,请别为难我们。”见阮子沁越来越靠近书房,门口的侍卫不理会桃儿,连忙往她的方向移动。 “是啊,要让小王爷知道,我们可惨了。”另一名侍卫也迎上来。 小王爷千交待、万交待,不许有人靠近书房,若阮子沁不是王府的贵客,他们早将她拿下治罪了。 “我不为难你们就是了。”说着,阮子沁转身离开。 “子沁姐姐,你要上哪儿去呀?”桃儿也听到那些话,明白阮子沁此时一定是心急如焚。 “桃儿,带我去马房。”她得赶到莫烨身边,不管怎样,她都要知道他好好的…… “啊?”桃儿不懂,傻愣地停下脚步。 “快啊!”她出声催促。 这崇王府太大了,就算她已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却从来没注意过马房在哪儿。 桃儿点点头,虽然不知道阮子沁想做什么,但她想去马房,她就带她去吧。 跟在桃儿的身后,阮子沁握紧双手,提醒自己要冷静…… 到了马房取了马后,阮子沁便丢下桃儿,直接往王府外直奔,她现下只想快点见到莫烨,希望他安然无恙。 马匹随着她的鞭策而狂奔,越过了街道直奔贵南侯府,入夜的街道漆黑宁静,直到靠近贵南侯府,那巷弄才热闹起来。 “停下!”她才靠近,一群人便拦下了她的马匹。 “这位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呀?”她停下装傻,心里却蹦蹦急跳。 “有贼入侵贵南侯府,我们正在抓贼呢。”那人见她是个女人,没有防备。 闻言,阮子沁故意露出焦急的神色,“可是我必须趁天亮前赶到城门边,天一亮就得出城,这路不能走,我怎么出城呀?” 莫烨果然行动了,只希望她没来晚,还来得及见上他一面。 “这路不能过,你往别处去吧。” “可是除了这条路,我就不知该怎么走了,您可以告诉我,该走哪条路吗?”她再问。 这四周说小不小,她该往哪个方向寻人呢? “好像也没其他的路了。”这附近全被贵南侯府的人包围了,根本无路可走。 “这……”她面容一愁,“请爷行行好,让我过去,行吗?” “不行、不行……”那人挥手拒绝。 不远处同时传来急切的声音,“快,发现贼人了……” “看来我是无法出城了。”阮子沁将缰绳一拉,垂头丧气地往回走,状似放弃,其实是绕往另一条暗巷。 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后,她立刻拉了缰绳,往南方的树林里驾去,她拉紧斗蓬,狠踢马腹,得赶在那些官兵追到莫烨之前找到他。 拜她从小是野丫头所赐,她对这附近的地形了若指掌,就算闭着眼也知道该怎么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反而成了她救人的利器…… 莫烨你等着,我会赶去救你的! 莫烨弯身躲在树丛里,这树林已是他最后的退路了。 望着远处聚集的火炬,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来吧!越多人往这里聚集,便代表贵南侯府可调用的人力越少,届时,就算贵南侯想阻止小王爷的搜查也难。 计划至此算是成功了。 只是,他却陷入危险之中,崇王府派来支援的人手松散,他想,是有人临乱脱逃了吧? 乱世凶年,就算英明如赵行安,也无法管束那些贪生怕死之徒,这一点他能谅解,毕竟最难操控的,就是人心。 如果牺牲他一人,能避免战祸四起,那他绝无怨言。 只是,心头渗出的不舍之情,仍揪得他难受。如果命丧于此,那么今晨那绝美的睡颜便是他见阮子沁最后一面了。 第十八章 昨夜,他整夜无眠,见她在自己怀中睡的安稳,他心头扬起前所未有的满足,他贪恋的看着她一整夜,为她失了眠。 一早,他起身,小心翼翼地不吵醒她,怕她醒来,他便不想走了。 她是那么容易地牵动他的心房啊,以前装做不知情,如今临死之际,他倒是可以大方承认了吧? 那么,他到了地府,也能含笑地告诉江雨歆,她的二师兄已经找到了心系的女人,让她了无牵挂。 突然,前方传来怒吼,干扰了他的思绪。 “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为何在树林里逗留?”一群官兵围着一匹马,盘问马背上的女子。 女子似惊吓到,颤巍巍地回道:“大爷们,我是不小心误闯这片森林,天一黑,更是绕不出去,你们能告诉我,哪里是出路吗?” 莫烨闻声,心头一惊,那声音是一一阮子沁! 她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知道今晚的行动了?是赵行安告诉她的吗?那么此时的她是为了赶过来救他? “给我下马来。”有人想将她拉下马,“你跟夜闯侯府的贼人有何关系?” 阮子沁稳住身子,柔弱地驳斥道:“我不知道什么闯侯府的贼人,只知道自己的心上人丢下我,不想要我了,我难过,追着心上人过来,却不见他的身影,你们有见着他吗?”说着说着,一行清泪缓缓滑过脸庞,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若你们见着他,替我告诉他,没有他的日子我活不下去,请他别躲着,我在这里,要他过来,我等着他永远等着。”这些话,她故意放大音量,想让莫烨听见。 而他真的听见了,也明白她话里的含意,这个女人脑子什么时候才会清楚,他如此伤她的心,她却死都想相随…… 她娇弱可怜的模样,果然引来部分同情。 “小姑娘,你还是快离开这片林子吧,那人既然丢下你,自然是不会回来了,你别因为他惹上麻烦。”他们有放走她的意思。 “不!”她却坚决摇头,“他不回来,我就不走,就算会死在这里,我也一定要找回他……” “别再跟她废话了,如果因为她误了正事,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几颗脑袋都不够用,既然她不怕死,那就让她尝尝死的滋味。”心狠的官兵举起大刀,就往马匹劈下,但在刀锋即将划过马腹时,一根树枝飞来,打疼了他的手掌,那刀应声落地…… “莫烨……”见状,她喊了他的名字,因为她知道,是他。 就在她唤声刚落之际,一道黑色身影轻跃上马。 “抓紧!”他紧抓缰绳,双脚用力朝马腹一踢,马儿随地奔出。 是他,真的是他。 阮子沁转身,紧紧抱着他,知道他在,她便心安了。 “你不要命了吗?是小王爷把这个计划告诉你的?”他边策马狂奔、边问,而身后也听见一阵阵马蹄声,正朝他们这里追过来。 “这不重要。”重点是她来了,而他没事。 她真是天下第一号傻瓜,傻到令他无言…… 他专心驾马,穿过大片树林,身后的官兵依然穷追不舍。 “莫烨,前头是断崖……”熟悉地形的阮子沁望见前方,不禁惊慌提醒。 但已被迫至此,也无退路了,“放心,断崖对面的路是平坦的。” 闻言,她张大眸子,“你要跳过断崖?” 她记得两方断崖距离不远,但那个“不远”也只是以目测,真要马儿跳过去,是件难事,是要赌上性命的,若是只有莫烨一人或许能跳过,但此时马背上还有她,要飞越断崖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更遑论深夜时分,根本看不见前方位置,他们命丧于崖底的机率更大些。 “你怕吗?”他低首问着怀中的女人。 “不怕。”唯一怕的是再也不能与他相见,而今,既然见到他,那么就什么都不怕了。 “那好,我们就赌赌看吧!”眼前,只剩这条路了。 若不成,他们便做一对鬼夫妻,生死相随,这么想,他心底竟平静许多,那脸上,也扬了笑。 “好。”她用力点头。 “抓紧了。”他深深吐呐了口气,加快马速,打算放手一搏。 “若失去我,你会为我难过吗?”风声飒飒,她在他怀中低喃,那声音,他听不见,却问进她自己的心坎里。 他会吗?会为她难过吗? 马儿狂奔到了崖边,随着莫烨下的指示,奋力地往前一跃…… 瞧见下方深不见底的山谷,阮子沁的脸上扬起笑意,“别了,烨,你要好好保重……” 随着她的声音,原本绕在他腰间的手松了,将重心往下一移,整个人坠入无底的黑暗中。 “子沁!”莫烨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伸手一捞,却没拉住那纤弱的身子,他整个人慌了,也随着纵身跃下马匹,往那心系的小身影落去…… 这个女人竟然想用她自己的性命保护他!但她可曾想过,失去她,他还能说服自己活下去吗? 她怎么可以…… 随着身子不断往下坠落,他眼见那尖利的树枝划破她的衣裳,树干撞击伤了她的身子,他却无法及时拉住她,等到他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带时,她早已失去知觉,任血液爬满她的身子…… “不一一”他扯开嗓子失控大吼。 千钧一发之际,他卸下了腰间衣带,使了内力将其缠于树干上,终于停止坠落。 “子沁,醒醒啊,你不能死,听见没,你不能死……”他一手环抱着阮子沁,一手拉紧缠于树上的衣带,那泪从眼角溢出,却不自觉。 直到衣带再也承受不住他们的重量,应声断裂,他才紧紧抱住她,陪她一路下坠…… 袖子中,宋原要他带在身上备用的烟火,因为他的坠落而掉出,撞击到岩壁时盖子弹落,空气引燃了引信,在暗黑的夜空中射出光亮的火花…… 他抱着她在碰撞崖壁之后,一路滚落崖底。在昏迷前,他看见那朵光亮的火花,他不管这朵火花引来的是敌是友,只要有人能救阮子沁…… 只要有人能救她,那就好…… 阮子沁直视小河的那方,有一幢小屋,那屋内传出风铃声,清脆响亮。 “有人在吗?”她脱了鞋踏进沁凉的河里,却不觉冰冷,一笑,她拎着鞋往河的对岸走去,走至河中,抬头却见那幢小屋里走出了一道灵巧美丽的身影,一名女子望着她一笑,她发现那个女孩,很眼熟,与自己……好相似。 然后,那女孩开了口,“你是子沁?” 她点点头,“你是?”再想想,与她相似的女孩,她没见过,却听闻过,只有…… “雨歆?” 想着,她望了四周,宁静安详,自己应该已经死了,才会遇上江雨歆吧? 那女孩巧笑倩兮地点点头,大方承认:“没错,我就是雨歆。” 她终于遇见江雨歆了,“你知道我?” “知道,我常望着你们笑,只是你们看不见。”江雨歆的笑声和风铃声一样好听。 “你既然看的见我们,应当知道莫烨有多么爱你、想你了吧?”原来莫烨的思念,江雨歆全看见了。 “傻子沁,谁说莫烨爱我?”江雨歆依然笑得灿烂,与阮子沁失落的脸庞正好形成对比。 阮子沁摇了头,“没有差别了,我们都死了,再去争他心里的地位,已无意义了。” 就算赢了,又怎样。 “谁说你死了?你没死。” “骗人!连你都见了,我怎么可能没死?” “呵!你真可爱。”难怪莫烨会爱上她,“我是在赶去投胎前,来见你一面,请你帮我告诉莫烨,我希望他快乐。” “投胎?”望着眼前的影子,还真的觉得她若隐若现的。 “嗯!下辈子,我会当一只蝴蝶,无忧无虑的在人间飞舞,没有烦恼。” “你又还没当过蝴蝶,怎么知道蝴蝶没有烦恼?”说不定蝴蝶也有蝴蝶的烦恼,只是她们不知道而已。 闻言,江雨歆愣了下,随即逸出笑声,“哈哈哈!也对喔!”不过这不是重点,“你要好好的陪在莫烨身边,他需要你。” 需要?她一定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吗?“我连你的一只香囊都比不上,何来需要啊?我在他心底,根本可有可无,若不是你,他根本不会看我一眼。” 第十九章 “你真的不懂自己的份量?”在莫烨心里,阮子沁早就超越江雨歆了,只是当局者迷。 份量?她哼笑了一声,“不如你别去投胎了,你说我没死,那我把身体让给你吧,由你陪在莫烨身边。”这样莫烨就不会再孤单了。 “我要真占了你的身子,莫烨可能会怨恨我一辈子吧!”江雨歆俏皮地吐了吐舌。 “你错了,他会很高兴的。”阮子沁心头酸酸的.“你明知道我连一只香囊都比不过……” “你很在意这件事?”江雨歆收起了玩笑神情。 “有谁不在意自己竟比不上一只香囊,他可以为了香囊不要命,却将我推得远远的。” 江雨歆从怀里将一只粉蓝色香囊取出,“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便将香囊收回,这样好吗?” 见到那只香囊,阮子沁激动了起来,“不要,你千万不要把香囊收回,他不能失去那只香囊,那是他的珍宝,请你还给他,我愿用生命跟你交换,求你把香囊还给莫烨好吗?” 她天天都在期盼那只香囊能从湖底浮出来,只是她每天望着、盼着,那香囊就是不肯出现。 “傻瓜,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江雨歆叹了口气,为她心疼。 关于这点,她也不懂,她只知道为了莫烨,她可以牺牲自己。 “雨歆,莫烨爱的人是你,请你回到他的身边,带着香囊,回到他身边,我可以把身体让给你,我可以……” “不,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莫烨爱的人是你,请你相信。”江雨歆将香囊收回怀里,缓缓地往后退去。 “雨歆,你别走!”阮子沁急着向前,却发现小河竟慢慢变宽,把她们越隔越远,“他不爱我,他爱的是你,你别走,带着香囊回到他的身边,他需要的是你、不是我,求你别离开他好吗?” “子沁……”远处传釆了莫烨的声音,唤着她。 “听见没有,他在唤你回去呢!快回去吧,回到莫烨的身边……”活落,江雨歆的身影渐渐模糊,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雨歆,你别走,我求你回到莫烨身边,好吗?别走……”她的泪水滴滴掉进河里,渐渐形成一个漩涡,将她卷入黑暗…… 【第十章】 “子沁……” 床上的人虽然仍紧闭双眼,但嘴里却开始喃喃自语,让守在床边的众人开始骚动起来。 “大哥,他是不是没事了?”有人端着水拧着毛巾,有人伸手忙探他的额际。 “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坐在床沿边的宋原,终于可以卸下心中的大石。 前日夜晚,他一听有入夜闯贵南侯府,接着崇王府就派出大批人马搜查侯府,他便知道这事与莫烨绝对脱不了干系,于是暗中安排人马到侯府打探消息,就见侯府的人马往南方树林集结,他立即躲在森林暗处,准备伺机而动,最后看到山谷射出烟火,他深知不妙,必须立刻下崖寻人。幸好镳局里有人对那片树林熟悉,他们很快就来到崖底。 天亮时,贵南侯府的人均被送进崇王府大牢,搜寻夜闯侯府贼人一事也不了了之,他们才能心无旁骛的找人,将人救出。 莫烨张开眼睛望了凹周,身上的疼痛让他顿时清醒。 “子沁,子沁呢?”从那么高的山崖坠落,她没事吧? “你别乱动。”宋原伸手制止他。 他伤的不轻,为了保护他怀里的女人,他差点把命赔上了。 “师兄……”见到宋原,他知道那朵火花引来的是谁了。“子沁呢?她没事吧?” 抓住宋原的手,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还活着。”这应当是他最迫切想知道的答案吧? “那就好……”宋原的答案,让莫烨松了口气,“她在哪儿?我想见她。” “她伤的不轻,还没醒来。”宋原照实回答。 一听她伤的不轻,他整颗心都揪结成团了。 “我要去看看她。”掀开被裘,莫烨吃痛地想坐起身。 “你别担心。”宋原急忙安抚,“如欣在照顾她,不会有事的。” “不,我要亲眼看到她没事,不然不会心安的.”他坚持下床。 “好好好,但你得小心,若伤口又龟裂了,恐怕连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知道阻止不了他,宋原只能提醒他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莫烨扶着宋原的手,“师兄,谢谢你救了我们。”他边起身下床,也不忘感谢。 “若真的谢我,就好好的养伤,等到你们康复后,带阮姑娘回去拜见师父、师母,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希望莫烨能为了阮子沁彻底离开是非之圈,而江锡夫妇的丧女之痛,也能因此得到抚平。 “嗯。”莫烨点头应允,“我会的。” 他也想带着阮子沁远离这纷乱的尘事,他不想再让她为了他而受到任何伤害。 从此,她是他唯一珍爱的女人,他会好好珍惜她,只因他的生命因为她而有了新的意义。 这个新的意义便是一一爱她。 莫烨心疼地望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人儿。 他接过了许如欣递来的毛巾,伸手轻轻替她擦拭额间,那因为心疼而紧紧纠结的眉心,从见到她那一刻起,不曾松过。 “雨歆,你别走,我求你……回到莫烨身边……”昏迷中的阮子沁开口轻喃,额上因为梦境的挣扎而沁出薄汗。 她可知道,那一声声梦语正狠狠地揪疼着他的心吗?他紧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颊边,“野丫头,这是你对我的指责吗?” 他已经在床边待了一整天,她的梦语断断续续的,那泪珠成串地落下,那切切的恳求,竟是求另一个女人取代她陪在他的身边。 阮子沁伸手在空气中挥舞,“不要……别带走香囊,我求你……”每说一句,那泪便无声无息地流下,揪得他心痛。 原来,他不经意的动作已经狠狠地伤害了她,而她却从来不说,只是傻傻的求他将她带在身边,只要别丢下她,多大的痛苦她都能忍受。 他握紧她挥舞的手,万般后悔地哀求道:“子沁,你醒醒啊!醒来听我说,我只要你,请你陪在我身边好吗?子沁……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许如欣看着眼前这对为爱而苦的痴男傻女,忍不住开口道:“她在梦里喊了你不下千百回了,今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彼此,知道吗?” “我知道。”从今以后,他会竭尽所能的带给她欢乐,让她重新回到无忧无虑的生活。 许如欣放心地走出房门,将空间留给这对终于找到彼此的恋人。 “子沁,听见我在唤你吗?”他伸手抚着她的脸庞,听着她那不曾间断的呓语,眼角不禁又留下一滴滚烫的热泪…… 为了爱他,她把自己关进死胡同里,那爱笑的脸庞早已为了他消失无踪,而他呢? “子沁,你真的好傻,好傻……” 他感染了她的快乐,因为她而不再孤独,却把哀愁留给她,她竟然也傻傻的接受,为了他全然承受! “莫烨……”她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唤,缓缓张开眼帘,全身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散开,但那却不是她最在意的,因为她听见他的声音,真的听见了。 “子沁,我在这里,你听见我唤你了,对吧?”见她醒来,他连忙靠近,就怕她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朝着声音,她看见了日思夜盼的人,却也见到他脸庞上的泪痕,“你哭了?为什么?” “为了一个野丫头,怕她离开我,所以哭了。”那串泪,是最真切的期盼,希望她回到原始的纯真,希望她能无忧地陪他一生。 他真的怕她离开他吗?听着,她好高兴,“野丫头不会离开你,只要你不赶走她,她就不会离开……”泪水不争气地掉落。 “我不会,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赶你走了。”他轻拭她的泪水,“我要野丫头成为我的妻子,我要守着她、爱着她一辈子……” “莫烨,我是子沁……”她好怕他又将她认错,好怕其实这些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你是子沁,阮子沁,是我的野丫头,是我承诺要守护一生的女人,是我想一辈子呵护的伴侣,是我最爱、最心疼的姑娘,子沁、子沁,我的子沁。”他要坚定的告诉她,他爱的就是她这个傻姑娘。 “烨,我也好爱好爱你!”她终于等到他的回应了。 “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今后,他会用一生的精力去守护她…… 尾声 【尾声】 一片绿油油的小山坡上,一座被各式花朵围绕着的墓园。 随着风轻轻吹拂,一位身着鹅黄色绒衣的女子站在墓园前,手上提着的不是鲜花素果,而是一串响着清脆低浅声音的竹制风铃。 “雨歆姐姐,我来看你了。”阮子沁将风铃挂在墓碑上,“这串风铃可是我花了二天的时间做成的,希望你会喜欢。” 她在墓碑旁蹲下身,望着墓碑上的名字淡淡地笑着。 在宋原的镳局里待了整整一个月,直到确定她的伤势全好了,莫烨才带着她回到他成长的地方,也见到了江锡夫妇。 他们夫妇见了她之后,不禁老泪纵横,感叹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生辰竟只和江雨歆相差二天,之后,他们夫妇俩便认了她当义女,不久,她也在他们的祝福下和莫烨结为夫妻。 从此,她有了疼爱她的丈夫,还有一对将她视如已出的义父母,为此,她由衷感谢江雨歆。 因为江锡夫妇思女心切,将江雨歆葬在离住处不远的小山坡,所以她随时都可以来跟江雨歆说说心事。 “雨歆姐姐,当蝴蝶快乐吗?别忘了到梦里来告诉我哦,啊,对了……”她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只香囊,然后在墓碑前晃了晃,“你不是说要把这个香囊收回去的吗?怎么没收好?今天我在莫烨的书房里发现的,他竟把它藏得很隐密,还用木盒收的好好的,要不是我不小心把书柜翻倒了,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这只香囊还在呢!不过,我不会怪你食言,淮叫你是我和莫烨的大媒人呢!” 她知道,此时的莫烨只爱恋她一人,这样就够了,至于他对于江雨歆的怀念,她自然不计较,因为她爱的莫烨本就不是个无情的男人,若他无情,她又怎会爱他如此之深呢? “我的书房是怎么一回事?”一双宽厚的大掌突然环抱住她,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轻响起。 “你还敢问!”转过头,娇睨了丈夫一眼。“要不是我想替晨儿找本书,也不会发现这只香囊原来一直被你收藏着。”之前还害她自责那么久。 “因为这样,所以你把我的书房给拆了?”他接过她手中的香囊,视线却紧盯着她不放。 这只香囊是赵行安替他找回来的,从那天仙在赵行安面前开木盒看过后,便再也没把木盒打开,因为他知道,对于江雨歆的感情,该从此尘封。 “其实那是一场意外啦。”她也不知道那书架经不起她的重量,她才踩上去没多久,便整个垮了下来,还好她那点轻功本事还在,旋身一跳便逃开了。 “你怎么老是做这么危险的事呢?拿不到的书本,不会唤我一声,万一那书柜将你压伤了,怎么办?”他担心的是这些。 “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她又没受伤,干嘛大惊小怪的。 “那上次呢?为了到树上摘果子,把脚给扭伤了?还有上上次,为了摘花,从山坡上滚下去……” “哎!一点小事,你怎么能记这么久啊?”听他开始翻起旧帐,她赶紧打断他的话。 “如果你希望我把你绑在家里的话,你可以再继续任意妄为。”他绝对说到做到。 咦?不对呀,她不是该为了香囊的事,对他兴师问罪吗?怎么现在却反了过来! “喂,你别恶人先告状,香囊的事,你还没解释呢!” “这已是尘封的往事了,你还在意吗?” 如果她真的在意,他愿意花上三天三夜跟她解释,但听见她刚才对着江雨歆的墓碑说的那些话,便知道她早已将心中的那道阴影放下了。 “呃……”她是不在意啦,只是眼见莫烨又要开始唠叨了,她只好转移焦点了。 他怎么会不知她的那点小心思呢,嘴角轻轻扬笑,将她搂得更紧了。 见他笑了,她也咯咯地笑起来。 “爹。”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急匆匆地朝他们跑来。 “娘。”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孩紧跟在后。 闻声,两人皆回头看,然后,那笑声更加扩大。 “晨儿,你的脸怎么了?”莫烨走了过去,蹲身望了儿子莫晨脸上用黑墨画出的图形,这……是乌龟吧? “曦儿,哥哥脸上的乌龟,是你画的吧?”阮子沁抱起女儿问道。 “嗯。”莫曦不以为意地大方承认。 “曦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捉弄哥哥呢?”莫烨板起脸,责问女儿。 “我没有捉弄哥哥。”莫曦嘟着小嘴,为自己辩驳。“因为画纸没了,我只好画在哥哥的脸上。” 真是令人绝倒的回答呀! “爹,你不要怪曦儿,是我同意让她在我脸上画画的,而且爷爷还说曦儿画得很漂亮呢!”莫晨抹抹脸,一手黑墨。 听着,莫烨哭笑不得。 “女儿越来越像你了,野丫头。” “儿子也越来越像你了,呆木头。” 接着,夫妻俩相视一笑,莫烨一手抱起儿子,一手将妻子与女儿搂进胸膛,“走吧,风越来越大了,我们回家吧!” “嗯。”她点头,幸福地倚在丈夫怀里,轻转了眼眸,却发现江雨歆的墓上飞来一只美丽的蝴蝶。 “烨,是雨歆。”她定身一站,指着墓上的蝴蝶。 “别胡说了。”他望了那只蝴蝶一眼,然后回眸,“走吧。” 她知道他不信,但她不会忘记梦中雨歆对她说过的话,离去前,她还是忍不住地望了那只蝴蝶。 那只蝴蝶望着他们幸福的身影挥舞着美丽的翅膀,仿佛是在献上她无限的祝福。 雨歆,谢谢你…… 后记 【后记 浅水瑜】 大家好,我是浅水瑜。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又到了鱼仔的闲聊时间了! 这是我在东佑的第一本古代稿子,希望你喜欢! 其实鱼仔不擅长写古代稿,用字遣词上很不熟练,所以,伟大的编编,真是辛苦你了,感恩哦! 最近,我迷上了facebook,上班时间还不忘摸鱼去当个“辛勤”的农夫,不过,鱼仔的资质不高,看着别人的等级一等、一等地往上加,我却在原地踏步,这才发现,原来朋友们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乖乖地守着他们的菜园,这也太神了吧?玩一个种田的游戏可以玩到不分日夜…… 好吧,鱼仔甘拜下风,你们加油吧,我慢慢地跟在后头就好了。 不过,facebook最神奇的地方倒不是这些游戏的部分,而是几百年没见的朋友都会莫名其妙出现,有些人,鱼仔甚至都忘了他是何方神圣了。 所以,看着这些小学、国中、高中同学们突然地出现,我真的很想跟他们说句:“很高兴知道你们都还活着……”哈哈哈! 记得高中时候的一位教官曾说过:“毕业后,那些与你不再联络的同学们,在你生命中伴演的角色,如同死人,所以,毕业之后,你会发现,现在同坐在这间教室的同学们,马上死了八成!” 够狠,也够贴切。 回想一下,一路走来就是如此,人生到了每一站,认识了不同的人,在他们参与你这一站的生活点滴后,常常就此消失在下一站里。 能陪到最后,真的很不容易,掐开指头算算吧,有几个朋友是你一路走来始终参与的?若有,记得好好珍惜,也期许下一站里,那些消失的朋友能再一一出现。 所以,感谢facebook让我发现很多朋友、同学还活着,呵一一 不过,随着这些朋友的出现,鱼仔发现,大家真的长大了,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朋友了。 之前遇到了一位鱼仔高中时期很讨厌的男同学,至今还对他那讨人厌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记忆犹新。 但现在,他当了老板,底下有员工,每天要面对客人,突然发现,他像是一时间吃到了弥勒佛的口水,随时保持笑容,那讨人厌的脸皮至今没啥变化,却让我觉得可爱、好亲近多了。 经过了时间的洗礼磨练,他成熟世故,却也显得有人气且稳重,所以,年龄的增长也并不全然是坏事嘛!(以上那句,是自我安慰啦……) 从来没想过会跟他并肩站在一块说说笑笑,要是时光倒回,我一定对站在他面前和他闲聊的自己嗤之以鼻,看来,不仅仅是他长大成熟了,我也是…… 青春一年年地飞逝、心智却一年年地成熟……所以,鱼仔要赶快去敷面膜,好好保养,希望心智成熟就好,其它的……现在挽救应该还来的及吧? 哈!下回见噜!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