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腰!夺命刀!反派苦茶不要啦》 第1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1) 【叮!您已进入第一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傅峥】 @part1: 可佛本就是人间欲望的产物。 ☆ “傅公子,风水轮流转,都这时候了还装啥清高呢?我们小少爷能看上你,那是你命好!” “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如乖乖把我们小少爷伺候好,还能多给你几块钱!” “叫都不会叫嘛,脱了裤子搁那儿躺着!” …刺激,什么流氓发言? 祈绥一睁眼,便被面前端着托酒盘的男人吸引了视线。 他模样矜贵,脑袋上却被人淋了红酒。 带着被羞辱后的不甘,傅峥仇视的目光停留在沙发上的男人。 祈绥皱了皱眉,跟他对视上。 有点不耐烦,“看什么看?” 对方没说话,死死盯着他,搞得像他欠了他二五八万,能把人戳出个大窟窿来。 还来劲儿了。 祈绥起床气大,暴躁地踹了脚茶几,“别他妈盯着老子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话音刚落。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85】 祈绥:“……”shift! 681瑟瑟发抖地探出脑袋,在识海里委婉提醒。 【宿主,咱是拯救反派,任务要求是黑化值清零,如果达到100,小世界崩塌,你的任务就失败了。】 祈绥:【我怎么知道他是反派?】 681:【您也没问呀……】?﹏? 祈绥:【……】什么垃圾系统! 没错,就在刚刚。 作为当初神界闻风丧胆的存在。 祈绥为了逃离监狱,被迫绑定了一个叫“拯救反派”的系统。 只要清零反派黑化值,避免他的凄惨结局。 他就可以获得积分,挣脱桎梏,然后重新杀上神界干翻那群老顽固。 【牛波一,传输剧情。】 【681收到,681竭诚为您服务!】 原主祈绥,帝京出了名的纨绔小少爷,混迹风月场,成日寻欢作乐,左拥鸭子右抱鹅。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偏偏他招惹了本位面的反派大佬傅峥。 豪掷千金,扬言“包养”。 但傅峥的落魄只是一时。 他积压的怨恨深重,重回巅峰的当天就是把原主踹下床。 顺带,毫不留情地嘎了他。 而在祈绥穿过来的前两分钟。 原主刚甩了张卡到他脸上,姿态狂傲嚣张。 “傅峥,你如今也不过是条丧家犬,不如乖乖承欢膝下,做我的脔宠。” “爷要是心情好,兴许还能赏你一顿饭。” 接收完剧情,祈绥整个人就不好了。 原主这不纯纯作死给他增加任务难度吗!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千疮百孔。 祈绥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 傅峥一直杵着不动。 郑越生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装哑巴?还不快去伺候我们小少爷!” 傅峥垂着眼,指关节被捏得泛起了白。 他端着托酒盘,走到了祈绥面前。 男人声音沙哑,漆黑的眼珠里流光波动,“小少爷,想我怎么伺候你呢?” 祈绥:【第一次,没经验,我该怎么做?】 681:【这边建议您先按照原剧情进行呢。】 祈绥轻嗤,漫不经心地扬唇,“考虑得怎么样,做我的脔宠,保你余生衣食无忧。” 反派面色如常,藏住刚刚的那股戾气。 为他倒上一杯红酒。 “仅仅只是衣食无忧吗?” 不愧是崩坍世界的反派大佬,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是挡不住那浑身的矜贵劲儿。 一双黑眸凝视他时,说不出的窒息感。 祈绥勾唇,长腿一伸,踩在茶几上,质问道:“你还想要什么?” “卡里有多少钱?” 他是指,刚刚那张用来羞辱他的银行卡。 祈绥想了想,“五千万?” 郑越生一听,立刻不乐意了。 “傅峥,你什么意思,轮得到你讨价还价?” “问你了?” 傅峥眸光冷寒,被打断话感到十分不悦,压迫感震得男人说不出话。 “你……” “闭嘴。” 祈绥撩着眼皮睨他,“你是嫌五千万不够?” 要知道,当初傅峥重回巅峰所用的资金全是从原主这儿得来的,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傅峥狮子大开口,岂不意味着他早死早超生? 不值。 傅峥看着他,眼眸深邃复杂,字音却清晰:“如果说,我愿意接受小少爷的包养呢。” “条件?” “一晚上,五百万。” 嚯,果然。 祈绥还没说话。 郑越生先激动起来。 “五百万!一晚上?你出来卖的吧……” 等等,好像确实是在卖。 话锋一转,“你他妈想钱想疯了吧!” 这报价是把自己当天仙了吗! “不接受么?”傅峥挑眉。 既然这样,他便懒得再浪费时间。 “那就不勉强小少爷了。” 反派脸色骤沉,端起酒盘转身就走。 他有说不答应吗? 没走两步,祈绥叫住他,“回来。” 祈绥瞥了眼郑越生,淡淡道:“我都还没心疼,你替我着急个什么劲儿?” “……” 别说五百万了。 原主在的时候,被傅峥哄得团团转,千万和亿都敢往他身上砸。 区区五百万,不足挂齿。 祈绥淡定地抿了口桌上的红酒,扬眉道:“今晚,你会给我个满意的表现对吗?” 傅峥弯腰,单手置于腰间。 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随时听候小少爷差遣。” “很好。” 祈绥掏出兜里的房卡,甩到男人面前。 笑意轻佻,“6319,半小时后我上来。” 傅峥离开,郑越生立刻凑上来。 “小少爷,你糊涂啊!” “怎么?” 祈绥抿了口红酒,琢磨着他性取向也没问题,神色平淡如常,“睡个男人碍着你了?” 郑越生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傅峥一看就不是屈居人下的性子,傅家虽然破产,但他骨头硬,就这么由着他,以后岂不是要翻天?” “翻天?”祈绥冷笑。 “那又怎样?我一样能干得他浪\/叫。” - 新书指南: 1.双男主(xp文),误入的宝贝们赶、紧、跑!【新书评分低,后期会涨,质量保证!!】 2.节奏快,位面不一,设定随机变。 3.按时更新绝不拖延,勿养文!勿养文!勿养文!(跪求宝贝们追更最新orz,不定时加更) 4.小仙女们可以发发书评段评留个脚印之类的啦,或者对剧情有疑问欢迎评论区留言~~ 5.祝宝贝们暑期快乐,再有个美好的阅读体验~~【小说毕竟是小说,别带三观阅读。】 6.交通发达。对不起,我是变态! 第2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2) 原主为爱做0,他可不。 堂堂战神怎么可能屈居人下。 郑越生抹了把汗,磕磕巴巴地提醒:“五百万,能包下今晚场子所有的鸭。” 给傅峥那清高货真真儿亏本! 祈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到那些质量不等的牛郎,“傅峥要是鸭,那我独点他。” 郑越生不说话了。 大家都知道,祈绥是gay,常年混迹风月场,还是帝京gay圈出了名的大总攻。 他相信祈绥的实力,可傅峥也不是吃素的。 真怕两人因为谁上谁下的问题大打出手。 兴许是酒喝多了,祈绥忽然感觉头有点晕。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回头冲郑越生笑:“我要去临幸我的五百万了。” 【大人,您今晚真要睡了反派?那可是反派啊!睡了他,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还怎么拯救啊啊啊啊!!】 681在识海里狮吼,晃得祈绥头更疼。 【我在监狱禁欲1348年了,再不开荤我要成和尚了,任务明天再议,睡一晚上不碍事。】 他喜欢男人,上一次开荤,还是在上一次。 再说了,他的任务是清零反派黑化值,无非就是让他感受到世间自有真爱在。 但爱,不是说出来的。 “叮、叮、叮。” 祈绥摁响了6319的门铃。 傅峥过来开了门。 男人刚洗完澡,换下了那套侍从马甲,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 宽肩窄腰,身材比例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极致且迷人的危险。 傅峥淡淡勾唇,“小少爷。” “洗好了?” 祈绥掀眸,推开他进了卧室。 男人紧随其后,低沉性感的嗓音响起。 “小少爷,我有义务提醒您,今晚如果发生任何状况,在不出人命的前提下,后果自负。” 祈绥挑眉,“你是指?” “喊疼,不行。” 祈绥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摆明了他想做攻。 准备去拉抽屉的动作一顿。 祈绥抬眼,语气刻薄又嘲讽。 “我听说,傅少爷不近女色,想必没什么经验。第一次来伺候我一个男人,心里什么滋味?” 傅峥站着,祈绥坐着。 他以绝对高傲的姿态凌驾于后者,性感的薄唇一张一合。 “小少爷,你只说了包养,可没说谁1谁0,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能让你爽?” “傅峥。”祈绥沉声,浑身散发着彻骨的冷。 这逆子想跟他抢位置? 五百万当白给的? 男人没理会他语气里的威胁,长腿一迈,走到祈绥面前,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他笑意蛊惑,“草莓味还是薄荷味?” “傅峥!” 祈绥忍无可忍,纵身而起。 胳膊肘一顶,直接将对方锁喉,摁倒在床。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男人,“你搞没搞清楚状况,到底谁是金主?五百万你以为那么好挣?” 傅峥眸底一沉,立刻翻身,将祈绥压倒。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谁也不让谁。 “小少爷。” 傅峥黑眸如墨,薄凉的唇瓣凑近他的耳梢,气吐如兰,“我技术好不好,试试?”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黑化值:90】 祈绥警铃大作,靠,不让做1就黑化? 681哭哭唧唧:【大人,要不你就从了他的吧!黑化值飚到100小世界就要崩塌了啊!】 聒噪。 祈绥直接屏蔽了系统。 他张了张唇,想说话。 脑袋陡然一沉,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祈绥反应过来,想起楼下的那杯酒。 “酒里,你下了东西?” “看来小少爷不傻。” 傅峥伸手,扯掉了男人脖子上的领带,露出一大片白皙精致的锁骨。 眼前景象香艳,刺激得人瞳孔骤缩。 “妈的,傅峥,你敢暗算我!” 祈绥醉态朦胧,脸颊上沾着一层薄薄的绯,嗓音软绵绵的,与这张优越的脸显得格格不入。 这样的诱惑,拥有视觉上绝对的冲击力。 傅峥将他禁锢压在身下。 张嘴咬下杜蕾斯的包装。 一字一顿地说:“小少爷既然看上了我,我不过是提前为我们的干柴加了把烈火。” “小少爷,这就受不住了?” 体内药物发酵的速度越来越快。 祈绥只觉得头昏脑涨,身体如烈焰灼烧。 他气息虚浮,嘴依旧硬:“废话真多,要上就上,别耽误时间,不行我就去找鸭。” 祈绥这会儿难受得紧,再管什么上不上下不下的,人都要被折磨死了。 “小少爷。” 傅峥声音哑得厉害,附在他的耳畔,轻嗤,“求我做事,可是要说点好听的?” “什么?” “求我,求我*你。” - 681:【卖报卖报!统子界第一大新闻!神界美人战神为爱下界做0,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去,不是吧,祈绥大人居然出了监狱?神界那么恨他,怎么会放他出来?】 【据说是祈绥大人一顿生吃八头牛,监狱养不起他了,才驱逐他下界做任务。】 【1348年前,祈绥大人和褚辞神君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做0,怎么下界反被拿捏了?】 【褚辞神君闭关许久了,要是让他知道祈绥大人在外做0……咳咳。】 祈绥是神界功勋赫赫的战神,骄矜自持,皎如玉树临风前,无不叹一声“美人”。 但性格却是出了名的古怪,乖张又跋扈,披着一张美人皮,里子里却是骄纵得很。 而1348年前,祈绥神力失控,堕入魔道,一把轻昀剑斩尽九重天上仙。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致使,人间水涝四年,干旱十年。 - 翌日,祈绥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的。 傅峥不知轻重,像是存心报复。 带着浓重的怨气将他折磨,一夜笙歌。 “我去,玩大发了……” 他不信。 在神界没能当1,在这儿破地方还是个0??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10】 【目前黑化值:80】 祈绥:“??” 这算是他做了一晚上0得到的补偿? 681瑟瑟发抖地探出白团子脑袋:【大人,你还行吗?接下来的任务……】 祈绥面无表情:“男人不能说不行。” 他扶着腰起了床,看着身上轻轻点点的痕。 昨晚翻云覆雨的景象历历在目。 681小声嘀咕:【大人,你昨晚叫得太大声了,害得我在你识海都不能好好休息。】 第3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3) 祈绥冷眼一扫,681立刻被扇了两耳光。 他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牛波一,虽然你是统子界最末等的统子,但我不嫌弃你,你也别去神界散播我的谣言。” 那砸锅卖铁的卖报声,当他耳聋吗?! 本来神界那群老家伙就看他不顺眼,现在倒好,都知道他下界做0了! 681可怜兮兮地揉了揉脸,疼得快哭出来。 【人家只是想补贴下家用,我工资不高,系统维修费很贵的。】 【还有,人家叫681,不是牛波一……】 “我的系统,那必须牛波一。” 祈绥起身,看了眼地上丢得到处都是的杜蕾斯,唇角弧度撇了下去。 “要不是我初来三千界,魂魄脆弱,使不出神力,你觉得傅峥能干得过我?” 【那那,那自然是不能的。】 681回答得很勉强。 祈绥从抽屉摸出一包烟,点燃。 仰头吐出一口漂亮的烟圈儿。 “傅峥那边什么状况?” 【一切正常,目前正在咖啡厅打工。】 祈绥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盯着他。” 他丢掉了烟头,掌心汇聚一股气流。 随手往床上一挥。 砰! 床榻瞬间崩裂。 祈绥眼睛亮了亮,“虽然没总神力的十分之一,但在三千界也够用了。” 681害怕地抱住脑袋。 【大人,主系统不是禁止宿主在三千界的一切神力了吗,你怎么还有……】 祈绥冷嗤:“管理局那几个废物,等回到神界,第一个端了你们主系统。” 【Σ(?д?|||)??】 这到底是什么疯批宿主啊! 话音刚落,房间门口陡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段誉:“绥绥,你在里面吗?” 段誉,本位面男主,也是原主明撩暗钓的对象,他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根据剧情走向,段誉处处挑唆原主打压傅峥,但在反派觉醒后,直接跟他撇清了关系。 最后甚至利用原主的死亡,亲手将反派送进了监狱,成为本位面最大的赢家。 祈绥瞥了眼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顺手捞过地上的一件白衬衫,边走边系扣子。 “绥绥……” 门被打开,段誉呼吸一窒。 男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暧昧的淤青袒露在漂亮的脖颈。 特别是那双修长笔直的腿,明晃晃的。 简直引人犯罪。 段誉从来没见过祈绥如此风流的一面,转瞬眸底一沉,冷声道:“你跟傅峥做了?” “做了。” 祈绥反应平静,慢吞吞地系上最后一颗扣子,就跟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段誉一听,当即就怒了。 要知道祈绥平日里可都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的,怎么能和傅峥苟合! “绥绥,你不是说只羞辱他一番,践踏他的自尊心吗?你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我一个,怎么可以跟傅峥狼狈为——” “狼狈为奸?” 祈绥冷笑着将他打断,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开了嗓。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喜欢女人,还想着我给你守身如玉?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真不知道是主角光环太重,还是他本身脸皮就厚。 与其说段誉是原主的钓鱼对象,不如说段誉直男装基,哄得原主团团转,对他死心塌地。 结果原主两边都没捞着,死得还惨。 段誉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狡辩道:“我这不是想解决掉傅峥后,光明正大和你……” “别他妈废话,打扰老子休息了。” 祈绥正欲关门。 段誉突然伸腿,拦在了门缝中间。 他不耐烦地问:“祈绥,傅峥已经身败名裂,要钱没钱,要势没势,他到底哪里好?” 如果祈绥反水,那他解决傅峥将会相当棘手。 “哪里好?” 祈绥大大方方地把门打开,露出里面那张断裂的床,以及地上那堆用过的杜蕾斯。 段誉眼睛都瞪圆了,“操……” 见过猛的,没见过把床都做塌的。 只听祈绥一字一顿地强调。 “凭他技术好,凭他让我爽。” 段誉:………… 虽然傅峥简单粗暴,但凭心而论,不差。 主要还是让段誉知难而退,别来纠缠他。 祈绥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让他走,“以后别来找我了,咱俩一拍两散。” “祈绥。” 段誉叫住他,眸底冷寒乍现。 “你有想过背叛我的下场吗?傅峥是我的仇人,你敢帮着他。” “哦?” 祈绥冷笑,平生最讨厌别人的威胁。 “就因为当初他不投资你的那个项目,觉得他看不起你,所以想方设法让他死?” 段誉恼羞成怒,顿感自尊心受到了践踏。 “祈绥,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段誉是京城段家在外的私生子,自小被苛待轻视,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位置。 他最介怀的便是在当初落魄时,傅峥拒绝投资他的项目,伤害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能记仇到现在,也是个牛逼的主。 “拭目以待。”祈绥说。 段誉转身就走,下楼梯时脚下猛地被一道绳索绊住,没注意,从上面滚了下去。 “咚咚咚——” “啊——” 撕心裂肺的痛喊声。 祈绥收回神力,毫不留情地关上门。 傅家破产后,傅峥为了养活自己和母亲徐榕,全天基本无休,拿着微薄的工资。 他白天在咖啡厅打工,晚上就在娱乐会所端酒。 午间,祈绥驱车停在咖啡厅门口。 折腾了一晚,傅峥还是那么精神,穿着一身类似于男仆装的店服。 看着软乖软乖的,还挺养眼。 一点儿没昨晚那副往死里干他的气势。 傅峥木着脸递过来号单,丝毫没对待顾客的热情,冷冰冰的。 “先生,请问喝点儿什么?” 祈绥懒懒地翘起二郎腿。 “钱我已经打你卡上了,五百万一晚不够,非得来这儿一天挣几百?” 傅峥瞥他一眼,爱搭不理的,声线极淡,“小少爷这是不疼了,故意来寻我开心?” “五百万,一觉醒来你就不在了,很亏诶。” 起码把屋子收拾一下再走吧,影响多不好。 傅峥视线落在他斑驳的脖颈,轻嗤道:“是我昨晚没让你爽?” 第4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4) “……”那又怎样? 祈绥眼神意兴阑珊地眯了眯。 这家伙又在挑衅他。 跟神界的那位神君简直如出一辙! 他战术性清了清嗓。 “傅峥,既然我说过要包养你,就包括你的衣食住行,你不需要成天在外抛头露面。” 不待在他身边,祈绥难保他没什么非分之想。 反派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探究着这话里的意味,薄凉的唇瓣一张一合。 “可怜我,还是想掌控我?” 祈绥双手交叠,托在了瘦削的下巴。 笑意醉人而慵懒:“傅家破产,你父亲离世,想必需要资金转圜,让傅家重归神坛。” “祈家有权有势,只要我一句话,这不难。” 傅峥没说话,一双黑眸警惕地凝视他。 段誉同他势如水火,祈绥又跟他关系不一般。 他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会说出帮他这种话。 他思考片刻,冷冷道:“不需要。” 反派向来谨慎,绝不轻易相信他人。 祈绥也不急,散漫道:“傅峥,你会来求我的。” “求你?” 男人挑眉,眼神尽是轻蔑之态,“小少爷可别忘了,昨晚到底谁求谁,说不行的又是谁。” “……” 原主体力太差,这能怪他? 想当初—— 傅峥不想再理他,掸掉身上莫须有的灰尘。 清清冷冷的,“小少爷既然不点单,那就请回吧,别打扰我工作。” “晚上别去会所,下了班我来接你。” 祈绥起身,准备走。 后厨突然传来女孩儿娇俏的嗓音。 “傅峥,你进来一下,打磨机坏了,快来看看怎么回事。” “好。” 祈绥扬了扬眉,与他擦肩而过,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小心别闪着腰。” “……” 傅峥喉咙一哽,反应过来皱了皱眉。 怎么酸溜溜的,他在吃醋? 祈绥刚踏出咖啡厅的大门,系统突然播报——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5】 【目前黑化值:75】 祈绥回到祈家的时候,空气出奇的安静。 他在玄关处换鞋。 客厅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男人的哭声。 “我知道小少爷一向不拘小节,可我日后,日后别人该怎么办看我啊!呜呜呜呜!” “祈董,你一定要为我讨回一个公道啊!我只是在会所打工,小少爷居然对我用强……” 说到这,祈绥眉心狠狠一皱。 隔着半个客厅怒吼:“谁他妈强你了!?” 原主虽然常年混迹风月场,但向来点到为止,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的好吧。 傅峥是唯一一个例外,因为长得太好看。 祈父听到声音,当即勃然大怒:“逆子,你还敢回来!知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 祈暖:“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哭哭啼啼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瞅着祈绥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虚地别开了眼。 祈绥居高临下地瞄了他一眼,“你谁?” 周程哽了哽,抹了把眼泪,泫然欲泣的模样,“小少爷你忘了吗,一星期前,在会所,我俩……” 祈父听不下去,出声打断。 “够了!绥绥,你喜欢男人我不管,但你对人家做出那种事!把我们祈家的颜面往哪儿搁!” 主要是他这张老脸,儿子丢了女儿丢,生怕对家看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祈绥眸光很淡,盯着周程。 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遍。 毫不客气地讽刺。 “强你?就你长这样,老子包场点鸭都会单独把你踢出去。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周程表情皲裂了下,很快又恢复那副可怜样儿:“小少爷,一星期前,我俩在会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吧,多少钱。” 祈绥在祈暖旁边落座。 “小少爷,我不是那种人。” 周程面露难色,很快又改了口,“但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多,就五百万吧。” 祈暖一听,坐不住了。 “五百万?你怎么不去抢!” 虽然不差这点儿钱,但随随便便给一个外人,当他们是做慈善的吗! “坐下。”祈绥拉住她,摸出手机。 冲周程扬了扬下巴,“拿出来。” “什么?” “手机,我给你转账。” 周程脸上一喜,手机刚摸出来没几秒。 祈绥看完屏幕,突然冷笑了声,“一星期前我根本没去会所,谁强的你,段誉吗?” 男人面如冰霜,把手机一翻。 屏幕里俨然出现段誉给他转账的记录。 以及那段文字:【去祈家闹场子,别让祈绥在祈家过得太舒坦。】 周程脸色煞白,噌的下起了身。 见鬼了,他的聊天记录怎么会出现在祈绥那儿。 转瞬,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狠狠摔倒在地。 祈绥毫不留情地踩在他手背上,反复碾压,“敢来讹我?掂没掂量过自己几斤几两?” 周程痛呼出声,强急忙含泪求饶。 “小少爷,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是段誉,他让我来找茬的!我再也不敢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被拆穿,还不如提前把他打死算了! 祈绥:“来讹钱也不找个好理由,非说我强你。” 见过自信的,没见过这么普信的。 周程趴在地上连连哭喊。 “对不起小少爷,是我不自量力,我丑!你根本看不上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祈父心情大起大落的,被气得不轻,“快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赶出去!” “不了,我亲自来吧。” 祈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周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能杀了自己。 祈绥身高185,拎他就跟拎小鸡似的,一脚将周程踹出了门口。 “回去告诉段誉,别自寻死路。” 说完,周程脸上霎时一疼,感觉被人抽了两巴掌,火辣辣的。 转瞬,一股鲜血从鼻腔里流出。 祈父面色不善地坐在沙发上,瞥了眼对面悠闲喝茶的男人,冷声道: “我听说,你跟傅峥在一起了?” “嗯。” “段誉呢?” “太丑,没品,看不上。” “……” 祈父真是纳了闷了,这小子到底怎么想的。 “傅家破产,你跟他能有什么前途?” 祈绥不悦:“谁跟他了?是他跟我。” 真当五百万是给他撒着玩的? - 预告: 傅峥:“今晚继续?” 祈绥:“继续。” 第5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5)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祈父懒得跟他扯这档子破事,气得摆手。 “你跟傅峥怎样我不管,但在外面闹出什么事,波及到祈家,以后你兄妹俩可没依靠!” 原主被反派嘎掉后,祈家自然也不能幸免。 祈绥撇撇嘴。 他才不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 祈父公事忙,离开前记起某事。 “对了,过些日子商圈有个慈善晚宴,我那天刚好有事,你代表祈家去吧。记住,别惹事。” “好。” 祈父离开后。 祈暖挽住男人的胳膊,笑意盈盈地问他。 “哥哥,你今晚要留下来住吗,我让阿姨给你打扫一下卧室卫生。” 原剧情中,祈暖与原主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她心性单纯,目前还在读书。 祈绥揉了揉她的脑袋,难得温柔。 “不了,我今晚去临江,还有些事没处理。” “这样喔。”祈暖表情有些失落。 “你都好久没回来了,公司又不去,成天在会所里泡着,爸爸表面不说,心里已经很不满了。” 祈绥啧声,想了想,蹙紧眉头。 “今晚不行,过两天我一定回来。这样吧,趁着你也在,叫上爸爸一起吃个饭。” “真的吗?”祈暖眼睛亮了亮。 祈绥看了眼挂壁上的时钟。 “嗯,晚点儿再走。” 时间还早。 他吃完饭睡一觉再去咖啡厅傅峥也没地儿跑。 不把反派拴裤腰带上看着,他总觉得不安心。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厨师做饭!” 晚上,祈绥吃过饭,掐着傅峥下班的时间准时点出现在了咖啡厅门口。 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长腿往前伸,吊儿郎当地靠在引擎盖上。 见人来,痞里痞气地吹了个口哨。 “嗨,老婆。” 傅峥脚步一顿。 这个字眼简直在他底线上来回蹦跶。 恼羞成怒地瞪他,“谁是你老婆?” 祈绥特爱看他这副又气又娇的模样,打趣道:“怎么,睡都睡了,不认账?” 傅峥双手插兜,冷冷看着他,“今晚继续?” “继续。” 祈绥哂笑,他必须挣回昨晚丢失的面儿。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绅士地弯下了腰。 “来吧老婆,请坐。” 谁料傅峥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向主驾驶座。 祈绥摸了摸鼻子,也不计较,把棒棒糖棍子一扔,坐进了副驾驶。 傅峥系上安全带,嗓音淡淡:“去哪儿?” “临江别墅,我的房产。以后你住那儿。” 男人表情怔了半瞬。 反应过来别扭地抿了抿唇。 “不用这么麻烦,我随时听候小少爷的差遣。” 祈绥舌尖抵了抵上腭,清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哼笑道:“随时随地不是更好吗?” “如你所言,昨晚你让我很爽。” “……” 这次轮到傅峥说不出话了。 失策了,他没想到祈绥骚话说得这么直白。 他盯了祈绥半秒。 忽然俯身,长臂举起,高过了头顶。 祈绥愣了愣,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精心雕琢般的脸处处都彰显着完美。 吸引着体内激烈碰撞的荷尔蒙因子。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倏然将唇瓣凑了过去。 “唔,祈绥…” 傅峥手一僵,系好安全带的瞬间,唇舌顿时被香甜的草莓味弥漫。 甜。 很甜。 余下的话音被尽数堵住。 傅峥瞳孔骤缩,感受唇间细细麻麻的疼,明明他该拒绝,但竟出乎意料地没有推开对方。 晚来风凉,车内的温度骤然飙升。 两个人都有些把持不住。 祈绥呼吸微重,好不容易得以喘息, 他嗓音哑得不像话,“不回临江了?那里好办事。” 他现在被压在身下,这位置不对啊! 傅峥眼眸深沉,重重咬了下他的唇。 “不回,车里也行。” “小少爷,勾引我,是怪我昨晚不够卖力吗?” 他伸手想接祈绥腰间的束缚,动作还没往下。 急促的铃声陡然炸响。 “……” 非得这时候,什么事这么急! “等一下。” 祈绥推开他,想去拿手机。 傅峥把手机抢了过来,刚想关掉。 视线一眼定格在推送消息的主页面。 【惊!祈绥与傅峥同进会所,一夜未出,疑似包养关系】 配图是昨晚在会所,还有在咖啡厅的偷拍照。 全方位高清无死角,就连祈绥刻意遮掩过的吻痕都没放过。 昔日傅家矜贵的未来掌门人,如今却沦为浪荡公子哥的脔宠。 这心理落差换谁能接受? 更何况是未来的反派大佬。 果不其然,傅峥眼眸瞬间沉了下去。 他攥着手机,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小少爷,为了羞辱我,你可真是费劲了手段。” “你怀疑是我做的?” 祈绥知道做不下去了,语气也不善。 傅峥不置可否,再次扫了眼热搜的内容,里面的言论简直难堪。 “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不过没关系,一晚五百万,我也不亏。”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10】 【目前黑化值:85】 祈绥:“……” 你说没关系,你倒是别黑化啊! 祈绥脸色铁青,系好腰间的皮带,下了车。 沉声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你先开车回临江,我晚点回家。” 傅峥没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襟。 车门一关,他直接扬长而去。 “…靠。” 祈绥极度暴躁地踹了脚空气。 681在识海瑟瑟发抖地问:【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反派大佬不高兴了,你也得跟着遭殃。】 “我他妈整个人都是他的,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非得黑化,非得黑化!” 他挣那么点积分容易吗他! 【那,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祈绥从兜里重新掏出一根棒棒糖,含进嘴里,嗓音冷得可怕。 “当然是,找人算账。” 坏了他的好事,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这条热搜出现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算不能让他们身败名裂,至少也得心生嫌隙,挑拨离间彼此关系。 与此同时。 段誉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一台电脑。 他亲眼看着,关于傅峥被祈绥包养的帖子瞬间登上热搜,评论区奚落一片。 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第6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6) 敢跟他作对,活该变成众矢之的! 段誉沾沾自喜,准备开瓶酒好好庆祝一下。 等他端着酒杯回来,居然发现电脑被黑了! 满屏代码错乱,被植入了病毒,怎么也清除不了! “谁,是谁在暗算我!” 话音刚落。 阳台倏然传出巨响,玻璃窗碎裂了一地。 祈绥咬着棒棒糖,拿着手机,出现在了段誉面前,笑容暗藏杀机。 “段誉,我是不是让人提醒过你,别自寻死路。” “祈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的电脑……” 这人是魔鬼吗? 这可是十二楼,他怎么上来的?! 祈绥不屑与他废话,掌心汇聚神力。 宛如一道枷锁狠狠扼住了男人的咽喉。 “坏了我的好事,十条命都不够你赔的。” 段誉大惊失色,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你,你不是人……” 察觉到祈绥眼中升腾的杀意。 系统播报音兀然响起—— 【警告!警告!三千界首条法则,天神下界不可诛杀凡人,否将受到反噬,判定任务失败!】 祈绥手一顿,嘴里的棒棒糖嘎嘣下咬得稀碎。 被人威胁的滋味可真不爽。 681惊慌失措,生怕宿主失去理智,急得头顶冒红光,识海里满地打滚。 【大人,冷静,冷静!任务没完成,你可千万别冲动啊啊啊啊呜呜呜!】 祈绥眉心一皱,神力松懈,放开了段誉。 下一秒,猛击他的脖颈,致使昏迷。 祈绥冷冷瞥了眼地上苟延残喘的男人。 字音清晰无比。 “神悯众生佛渡人,这是神界万年来的规矩。可我已是堕神,不杀你,是为了我自己。” 段誉已经没了意识,脸上死一般的沉寂。 681感激得涕泪涟涟。 代表位面男主差点儿给他跪下。 【感谢大人不杀之恩,你要是触犯天规,我也得被主系统卸了啊啊啊!】 祈绥今晚真的起了杀心。 于他而言,只要不是任务对象,那便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一切都是npc。 “但…”祈绥踢了脚地上昏迷的男人,突然冒出点好玩的想法。 “不杀归不杀,总得给点教训吧。” 681畏畏缩缩:【什么教训?】 “你把他今晚见到我的记忆全部清除了,其余的交给我来办。” 【好的,大人。】 - 临江别墅。 傅峥刚做完饭从厨房出来。 餐桌上雾气蒸腾。 他摘掉围裙,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先前那条热搜,莫名其妙消失了,连着历史词条也跟着不见,没留下一点痕迹。 傅峥皱了皱眉。 这就是祈绥说的满意的答复? 他原以为祈绥跟段誉关系不一般,羞辱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现在,有些不确定了。 傅峥冷笑了下,心想许是别的什么花招。 他握起筷子,大门倏然推开。 祈绥走进来,闻到香味。 往里看了看,眉梢微扬。 “你还真不客气。” 傅峥淡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竹筷,轻嗤道:“既然带我来这儿,小少爷应该不会介意这一两顿饭吧。” 祈绥嗯了声,到他面前坐下。 “挺有家庭煮夫的样子。” 他抬了抬下巴,大晚上的被勾起了食欲,示意道:“没我的份?” 傅峥面色如常,端起饭碗吃了口。 没任何表示。 “我还以为小少爷处理完事会去所里找乐子,没想到回来了。” 言下之意,没有。 阴阳怪气的,还挺磨人。 祈绥心高气傲,被拒绝后瞬间没了胃口。 他嗤了声,半耷拉着眼皮道:“热搜我已经撤了,你不用担心会受影响。” 傅峥冷哼,很平静地夹了一筷子菜。 “小少爷,我们只是普通的金钱交易。说难听点,肉体交易。你不用多此一举。” 祈绥满脸黑线。 说得这么好听,有本事别黑化啊! 他没按捺得住,起身,双手撑在桌沿边。 以一种绝对压迫的姿态俯视他。 “傅峥,你给我听好了。既然你已经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包养关系,那就意味着你现在是我的人,乖乖的当金丝雀,别妄想挑战我。” 男人眼神危险地眯了眯,听着这番侮辱意味的话,回应他的态度极度轻浮。 “小少爷,你可知招惹我的下场?” “傅峥,别说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不然,昨晚上你为什么会给我下药?真像你说的干柴加烈火?” 搞笑,当他是好骗的三岁小孩? 反派心机深沉,从一开始就有心利用原主。 那杯酒,原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两人对视了几秒。 视线交汇处波涛涌动,暗藏鬼胎。 祈绥长相清隽,是那种丢大街上都能一眼认出的漂亮美人。 特别是那双清润的桃花眼,内外勾翘。 仿佛天生就会勾心摄魄。 傅峥回过神,差点儿陷进去,故作镇定地咳嗽了声,“小少爷这是在兴师问罪?” “你把我当猎物,我进了你的牢笼。可万一,我才是那个藏匿在暗处的猎人呢?” 祈绥伸手,修长的指尖抬起男人瘦削的下颚。 傅峥眼神躲闪了下,“想要?” 祈绥轻哼,嗓音淡淡,像薄暮清晨的日光挠在男人的心尖儿,“今晚累了,不做。” 话落,傅峥像是受了蛊惑,忽然伸手。 掌心摁住他的后脑勺往下带,吻住了祈绥的唇。 “唔,傅峥……” 这人在干嘛? 祈绥瞳孔颤了颤,停留的温度转瞬即逝。 短短几秒,浅尝辄止。 “刚在车上欠我的,讨回来。” 傅峥眼眸幽深,理智很快被拉回来,脸不红心不跳,“一个吻,五万。” 祈绥:…… 靠,掉钱眼儿里了吧!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攻略攻略攻略,强忍着怒火,拿起手机往他账户转了串数字。 语气不悦:“查收一下。” 他瞥了眼从容自若的反派,没什么表情。 视线落在对方腕骨上缠绕的一串乌亮的檀木佛珠,“你还信佛?” “信,佛会保佑我。” 祈绥只是随口问问,转身上楼。 “祈绥。” 傅峥盯了他的背影两秒,猝不及防开口。 “有事儿?”祈绥回眸。 两人视线相撞,宛如电光火石般暗自较劲儿。 傅峥很淡地勾了下唇,笑意并未直达眼底,“你如果安分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能对我做什么?” 坐地起价,坑他钱? 傅峥双手交叠搭在下颚,笑容玩味轻佻,踩在祈绥快憋死的那一刻开了口。 第7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7) 很轻地呼出一个嘴型。 “上、了、你。” 祈绥:………… 他这是被调戏了? 这反派,根本就是在他的底线上来回蹦跶! 祈绥神情不爽,没忘了自己的任务是攻略他,放弃抵抗,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呵,装什么纯情。” 傅峥看着男人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修长的手指覆上温热的唇。 刚刚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 撩动着体内的火焰。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大概摸清了祈绥的性子。 无非是只纸老虎,没了利爪就只会喵喵叫,是只适合养在身边乖乖承宠的尤物。 他不会成为笼中金丝雀。 相反,祈绥会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 傅峥勾唇,拿起手机,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余杭,帮我个忙。”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10】 【目前黑化值:75】 落地窗前的男人身形颀长,指尖点燃了一支烟,站在监控面板前,平静地看着里面的反派。 祈绥仰头,鼻息深重。 烟雾缭绕中弹了下指尖。 “这么快又降了?” 681乖巧点头:【是滴,反派本身内心阴暗,如果有人引领他通往爱河,黑化值会降低。】 “那他黑化值降到0,岂不是百分百爱上我?” 681:【是这么理解的吗?】 【也行。所以宿主,发挥你最大的魅力吧!】 祈绥掐灭了烟,越想越烦躁。 声线沉沉的清冷,“要不是为了赚积分回神界,谁来三千界受这窝囊气。” 攻略反派还得照顾他的情绪,以往都是别人伺候他,动动手指他都嫌累。 681挠了挠脑袋,白团子可疑地冒出两团红晕:【在阻止反派黑化的前提下,祈绥大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 感受到识海里681的电磁波动。 祈绥跳了跳眼皮。 他忍俊不禁,“牛波,你很有想法啊。” 这不纯纯暗示他可以为非作歹吗? 【没有,绝对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现场版,当然比它看的小画本更刺激! 祈绥脸色一沉,打定主意:“下次办事的时候把你屏蔽了,我可没有现场直播的爱好。” 【大人不要啊!你相信我(*?????)】 - 祈暖这两天放假,约了京圈的几个名媛小姐一起去喝酒,地点就在会所,邀请祈绥一起去。 他想着寻个乐子,就答应了。 祈绥:【今晚不回临江。】 傅峥回得很快:【嗯,那我去会所。】 一般祈绥不约他,傅峥都会去那儿。 祈绥:【你在我这儿总也拿到八位数了吧,为了几千块钱还在那儿?】 对面沉默了会儿。 最后好像曲解了他的意思。 【小少爷,我既然跟你达成了条约,就不会再去伺候第二个人。】 他以为,祈绥误会自己想钓第二个凯子。 祈绥知道他留在那儿的目的。 会所来往基本都是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傅峥无非是想找个合适的冤大头,助自己再登巅峰。 【随你,三人行都不关我的事。】 祈绥撂了手机,没心情再回复他。 晚上十点,夜生活刚刚开始。 舞池中央人影幢幢,打碟音如浪潮高涨,现场的气氛进行到白热化。 祈绥窝在卡座里,手里举着酒杯,和身边几个女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祈暖上完厕所回来,坐在他旁边。 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满脸纠结地盯着祈绥看。 祈绥瞥了眼,明知故问:“有事儿?” “我看见傅峥了。”祈暖说。 祈绥淡定地抿了口酒,没觉得有什么,“他在这儿打工,看见不是正常。” “但是吧…” 祈暖压低了嗓音。 “段誉也在,他点了傅峥到隔壁包厢端酒,我刚路过的时候,听见他们在那儿吵。” 祈绥扬了扬眉。 眸光在杯中酒的晃荡下愈发诡谲。 段誉坐在包厢,二郎腿高高翘起,看着面前犹如蝼蚁般狼狈的男人,心中得意更甚。 “傅峥,你也有今天啊?” 傅峥唇角有淤青,是刚刚段誉手底下的人打的,他像感觉不到疼,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段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众人见他这样乐得不行,就跟丧家犬一样。 “傅峥,枉你以前那么清高,再看看现在,你的骨气是被狗吃了吗?” 明知道他们在故意刁难他,居然还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真没见过这么能忍的。 “这样,看你端酒也挺辛苦的。你叫声爷爷来听,我就给你点小费怎么样?” 说着,那人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红票子。 照着傅峥脸上便是一挥。 “哗”的声,地上全是钱。 傅峥没躲,钞票打在脸上撒了一地。 他平静地垂着眸,喉咙里滚出无声的笑意。 “干嘛呢你,对我们傅公子客气点。” 段誉这时站了起来,走路姿势有点扭曲,轻蔑道:“人家现在啊,可不一样了……” 那人领会,发出“哦——”的一声长音。 佞笑道:“也是,毕竟攀上了我们祈小少爷,跟男人做很爽……” 话音未落,包厢大门被猛地推开。 在场人怔住,愣愣地看向门口倚着门框的男人。 祈绥双手环胸,气焰极度的嚣张,口吻却亲和,“不好意思,刚刚路过,你们是在说我吗?” 那人懵圈了,祈绥怎么会在这儿? 傅峥眉心微挑,漆黑的瞳眸中映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倏然压下唇角扬起的弧。 他咬住唇角,破皮后涌出淡淡的鲜血。 “说我?” 祈绥上前,几乎不给那人反应的时间。 抬腿往他胸口猛地一踹。 “我操,祈绥!你妈啊……!!” 话音未落,胳膊处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疼得人冷汗直冒。 祈绥狠狠踩着,不带感情地碾了碾。 他微弯着腰,好笑地看着地上的跳梁小丑,“谁让你提我名字了?你配吗?” “会所出门左走八百米,有家钥匙店,你去问老板配钥匙,老板会问你,你配几把?” “你——” 男人愤怒至极,却疼得说不出话。 他知道祈绥素日行事嚣张,但没想到居然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简直无法无天! 段誉脸色白了白,也被这场面震惊到,强装镇定,厉声问:“祈绥,你在我地盘上撒什么野?” “你的地盘?” 祈绥眸色骤冷。 他收回腿,回头瞥了眼傅峥脸上的伤。 “你打的?” 第8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8) 段誉:“我打的又怎样?” 话虽如此,但段誉也不确定,祈绥会不会真的为了傅峥跟他为敌。 不由警惕了几分。 “怎样,呵。” 祈绥凝眸,掌心欲汇聚神力给他们个教训。 转瞬,他意识到—— shift,他的神力呢?!! 【牛波,怎么回事,我的外挂不顶用了!】 祈绥在识海疯狂咆哮。 这不等于装逼装到一半就强行被打脸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681疯狂翻阅着三千界法则,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行字。 【天道法则明文规定,为了保证三千界的合理性,在任务对象面前,任何外挂都不顶用。】 祈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傅峥还等着祈绥给自己报仇,乖乖地在旁边站着,结果只等到他回头。 拽起旁边一条凳子。 往段誉面前狠狠一砸,还没砸到人。 并放狠话:“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 然后转身,拽着他的胳膊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傅峥:“……?” 会所配备员工单独的衣帽隔间,存放上班时间的私人用品,祈绥把他带到了那儿。 “坐着。” 傅峥被摁在了凳子上。 祈绥捞过桌上专门为员工准备处理伤口的医药箱,眉头皱着,心情不好。 装逼装到一半被打断,搁谁心情能好? 他把碘伏往傅峥面前一推,“自己处理下。” 傅峥抓住他欲收回的手,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笑意短促而狭隘。 “小少爷,你是心疼段誉吗?” 别告诉他,他是因为帕金森犯了所以连个人都砸不中,当他眼瞎吗? 祈绥撩了撩眼皮,“什么意思?” 这家伙,还误会自己跟他有一腿? 傅峥盯着他。 深沉的眼眸如夜里化不开的浓墨。 “小少爷要是不心疼,那我可动手了。” 祈绥听出他话里的醋意,顿时也来了兴趣。 他忽地凑近,揪住男人的衣领。 往自己跟前猛地一拽,气吐如兰。 “傅峥,你故意的是吧?” 对方也不甘示弱,笑意低沉:“恼羞成怒?”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祈绥冷哼,视线落在他淤青的唇角。 很淡的血腥。 “你问我心不心疼段誉。”祈绥扬了扬唇。 暧昧交织,他凑近了傅峥的耳畔。 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耳梢。 带起一阵酥麻挠人的电流。 “我为什么会心疼他?” 他一字一顿,“我心疼的…不是你吗?” 当他蠢? 今天这出明显就是傅峥的刻意安排。 他要是帮了段誉,等着以后死无葬身之地吧。 傅峥眼眸半瞌,总觉得这话有点假。 但没明说。 他埋在男人的颈窝处,蹭了蹭,低低沉沉地笑:“小少爷,今晚怕是不行了。” 祈绥有些痒,推开他,“你虚?” 再说了,他今晚没准备…… “不过——” 傅峥起了身,高大俊挺的身影挡住了光线。 他垂眸,双手拦在祈绥的两侧,撑着桌子,半边侧脸隐匿在黑暗中。 “做什么?” 话音刚落。 祈绥唇瓣一疼。 血腥味顿时盈满唇舌。 “唔……傅峥!”祈绥推了下,没推开。 这家伙是想干嘛? 亲就亲,咬人怎么回事! 后方是桌子,傅峥将他圈禁在怀中。 祈绥被迫往后仰。 整个人几乎被压在了桌面。 傅峥腕骨上圆润的佛珠硌着后脊,疼得他面目扭曲。 妈的,兔崽子,欺人太甚! “傅峥,给老子松开,老子数到三……” 祈绥攥紧了拳头。 胸膛此起彼伏,眼圈升上桃绯。 在他即将挥拳的那刻,傅峥松开了。 他气息微喘,抿掉唇瓣上的血迹。 语气欠揍得不行。 “来晚了,我受了伤,这是给你的惩罚。” “?”你妹! 祈绥狠狠擦掉嘴上的水渍,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冲动,咬牙道:“要不是我,你觉得你离得开?” 傅峥笑了下,瞅着对方的娇态,心情颇好。 施舍似的开口。 “说得没错。所以,这个吻,免费。” “……”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真有他的! 祈绥气极反笑,头回没了招。 行,他技不如人,他认栽。 祈绥不想理他了,站起来,“你自己处理下吧,我有事先走了。” 祈绥还没走出两步,衣摆被人扯住了。 “你又干嘛?”他有点不耐烦。 傅峥嗯了声,嗓音干干的,“去给我倒杯水,可以吗?” “……” 祈绥把衣服拽回来,笑意牵强,“好。” 祈绥离开隔间,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男人。 他气质高雅,全身高定名牌,透着一股成熟干练的魅力,冲他微笑颔首。 “祈小少爷,真巧。” 是段荣,段誉的哥哥。 段家的嫡长子,与段誉势如水火。 祈绥扫了他一眼,没应话。 两人没多余的攀谈,目光交汇时擦肩而过。 祈绥顿住脚步,转身。 刚好看见段荣进了隔间。 傅峥也在里面。 他挑了挑唇,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那杯水,祈绥始终没送过去,驱车回了临江。 681有点看不懂他的操作。 【绥绥,那可是段荣啊,系统勘测出来他也是个gay,你就不怕……】 被撬墙角了吗? 祈绥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根本没当回事儿。 “要这么容易被撬,他就不是反派了。” 这话好像也没错,但是…… 681有点儿小纠结,【我们现在黑化值降到六十了诶,真的不乘胜追击吗?】 “牛波。” 祈绥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电影里的男主角站在机舱边缘,执行跳伞任务。 但降落地点是片森林。 意味着未来的生与死全靠自己。 他缓缓道:“凡事不要太急于求成,慢慢来,效果会翻倍。” 681作为统子界不太咋地的统子,脑回路有点转不过来。 但绥绥都这么说了,那就乖乖听话吧。 白团子从识海跳出来,变成一只乖巧的布偶猫,窝在祈绥身边打起了瞌睡。 傅峥发来消息:【你人呢?】 祈绥瞥了眼,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他的愠怒。 【回家了。】 傅峥:【我在等你。】 第9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9) 他在隔间和段荣聊完事,祈绥都还没来。 一直到会所歇业。 祈绥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纳闷,什么水要接这么久? 碰到祈暖回家,他打听了一下。 祈暖说:“哥哥?哥哥说他在马路边被车撞死了,现在要我去给他收尸。” 傅峥:………… 他看起来很蠢吗?(?-_?)?? 祈绥打了个哈欠,半耷拉着眸子回他。 【段荣找你说什么了?】 傅峥:【没什么。】 他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祈绥自然也问不出什么。 他无名恼火,故意激怒道:【段荣是个gay,你若有心,必定事半功倍。】 主要是想探探底,不知道傅峥和段荣的合作进行到哪一步了。 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死在反派手上。 半晌,傅峥才回:【?什么】 “有毛病,扣什么问号。” 祈绥不想敷衍他了,也懒得再回。 长臂一捞,搂紧681,睡在了沙发上。 “喵呜!” 早知道受这委屈,它就烂在识海里了! 凌晨两点。 傅峥站在会所门口,周遭清冷一片。 他看着屏幕,犹犹豫豫,半天没打出一个字。 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生气了。 想起段荣,是因为他吗? 傅峥抿唇,不确定,但倒差不差。 如果是这样,也不是不行。 傅峥微微勾唇,收回手机。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车门关上。 车子没有启动,司机也没问他去哪儿。 气氛很是古怪。 傅峥注意到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人,眼眸扫到后视镜,他笑出了声,“段先生?” 段誉招了招手,示意司机开车。 他不急不躁地开口。 “没想到傅公子落魄后,居然还能傍上那么多人为自己保驾护航,属实小看你了。” “你指谁?” 傅峥冷静自持,知道段誉不敢拿他怎样。 薄唇扬了扬。 “祈绥还是……段荣?” 段誉自小被人踩在脚底下,自尊心是他最要强的东西,他绝不允许别人夺走自己的一切。 段家内斗,他与段荣本就针锋相对,如今又掺和进一个傅峥,他确确实实地乱套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傅家即使破产,难保傅峥没有人脉支持他崛起,更何况还有个祈绥…… 一想到失败后他就极有可能再回到以前那个被任何人都看不起的日子,他就恨不得去死! 段誉扣住了十指。 明明很不安,说出的话轻松自负。 “傅峥,你今天能被我脚底下,记住,以后也会。我不可能给你翻身的机会。” “拭目以待。”傅峥说。 “哦对,还有祈绥——” 段誉拖长了音调,注视着后视镜的男人,眸中寒意乍现,冷得人发抖。 这是他最不能忍的事情。 当初追在自己屁股后边跑的男人说倒戈就倒戈,这强烈的落差感换谁能忍。 段誉往后仰了仰,打着故意激怒他的心思。 笑得猖狂,表情甚是玩味。 “傅峥,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现在和他在一起,想过他以前求我\/的时候吗?” 傅峥寡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点别的表情,眉心蹙了蹙,透过后视镜看他,“哦?” 求他?不信。 第一晚,祈绥差点儿被折磨死才肯说出那句话。 嘴巴比他骨头还硬。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祈绥这人,是个人都能上呢。”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把他拉入你的阵营,但既然敢背叛我,一个也别想好过。” 闻言,傅峥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祈绥么? 他抬眼,与后视镜中段誉的视线撞上。 傅峥勾唇,情绪被掩藏在深渊黑潭。 声线极淡。 “你不会有这一天的。” - 祈绥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昏的,呼吸也有些不顺畅。 后知后觉,他好像着凉了。 祈绥没多在意,随便吃了两颗药,出门了。 681:【绥绥,你去哪儿?】 祈绥咬着嘴里的三明治,含糊不清地回了句:“找丈母娘。” 【啥?丈母娘?】 傅峥昨晚受了伤,形象不佳,晚上就没去会所。 祈绥没喊他去临江,发的消息也没回。 他便坐车回了居民楼。 傅峥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差点儿坐过站。 一路上回想了下昨天发生的事,除了自己在隔间强势了点,似乎也没什么了。 “啧…”傅峥皱眉。 讨厌被人左右情绪的感觉。 徐榕给他留了门,玄关处换鞋时,听见她在里面喊,“小峥回来了,今天怎么没去会所?” “休息一下。” “快进来,你朋友来看你了。” 傅峥动作一顿,朋友?什么朋友? 家里陈设不多,布置也简单。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 傅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呛鼻浓烟,从厨房紧闭的夹缝里透出来。 傅峥咳嗽了声,“妈,你在做法吗?” “说什么呢你!” 徐榕拉过他,凑近了悄悄说:“里面是你朋友,非得进屋里来,还说今天下午他做饭。 我不好拦着,就让他去了,但…嗯。” 徐榕不好继续说,面露难色。 她原以为对方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真撸起袖子上了,看这架势,估计厨房被炸只是时间问题。 “朋友?哪个朋友?” 徐榕想了想,“七,什么…七岁?” “祈绥?”傅峥皱眉。 “对对对,是叫这名。” 祈绥正在炒菜。 他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锅盖,看着锅里翻滚的油,整个人差点儿靠墙上。 傅峥开门时就看到这滑稽的一幕。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关掉了天然气。 “不会做饭就别做,别把厨房炸了。” 祈绥默默放下锅盖。 “我这不是在学。想着,你要是回来了,说不定能尝尝我的手艺。” 他说得真挚,莫名揪人心。 傅峥一哽,盯着他,半天没说出来话。 祈绥穿着碎花式的围裙,脸上沾着点黑灰,与他这张算得上清冷的脸格外矛盾。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会这些。 傅峥抿抿唇,走到祈绥背后。 上手去解他背后的绳结。 “我来做,你等着吃就行。” 祈绥憋着笑,有些好奇:“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傅峥挑唇,宽阔的手掌从男人精瘦的腰脊线上一晃而过,嗓音低沉: “见婆婆?” - 预告: 傅峥:“今晚免费,不要钱。” 第10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10) “……” 呵。 他就知道,不该跟这种人说话! 祈绥冷脸,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厨房。 “做饭吧,我饿了。今晚住你这儿,不回去了。” 傅峥没拒绝,瞥了眼乱糟糟的厨房。 莫名有种被拿捏的错觉。 经过昨晚那事,祈绥明白,一味地针对反派个人进度实在太慢了。 倒不如从他亲近人下手,采用迂回战术,让反派由内而外地感受到自己那颗24k纯真的心。 681:【绥绥妙计,我为绥绥举大旗!】 “小祈啊,快过来,别愣着。” 徐榕是个客气的主,给他泡了上好的普洱茶。 在一旁说:“难得你还当我们小峥是朋友。自从傅家破产后,这走的走散的散,凉薄啊。” “怎么会,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祈绥尴尬地无地自容。 莫名有种要被天打雷劈的既视感。 朋友?要她知道自己儿子跟他干的那些勾当,不得被气死! 祈绥笑了笑,准备搪塞过去。 “妈。”傅峥及时出现,端着菜盘子走了出来,“饭菜好了,快过来吃饭吧。” 祈绥走过去,刚想去拿筷子。 对方先递到了手里。 傅峥皱眉,“你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小感冒。”祈绥不动声色收回。 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傅峥:…… 徐榕盛了几碗蔬菜汤出来,笑意盈盈地招呼道:“小祈啊,你第一次来,一定要尝尝小峥的手艺。虽然比不上五星大厨,但也绝不差。” “好的阿姨。”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融洽,祈绥和她聊得欢快,傅峥偶尔应和两句,并不活跃。 不过可以看出来,心情不错。 徐榕睡得早,八点就进了卧室。 只剩下祈绥坐在客厅,和傅峥面对面干瞪着眼,问:“我睡哪儿?” “卧室。” 傅峥顿了顿,又说:“我的卧室。” “你家没客房吗?” 他今天是来宫心计的,不是来美人计的。 睡一张床上,指不定闹出什么事。 结果,傅峥先不乐意了,哼哼唧唧的。 “小少爷,好好的临江放着不住,非得来我这贫民窑受罪。时间还早,你要不先回去?” 祈绥脸一沉,转身就进了他卧室。 回什么去,他今天就是来刷存在感的。 祈绥心力交瘁,门一关,躺上了床。 他头昏脑涨,没一会儿便来了困。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侧凹陷下了一个窝。 祈绥贴着里睡,身后那人的灼热凑上来,大手落在了他的腰际,嗓音沉沉, “闹脾气,生气了吗?” 昨晚没来,今天突然来这儿,偏偏又冷淡的不得了,拿捏了他不敢对他怎么样是吧? 祈绥困意正浓,没力气应付他。 “走开。” 话音刚落,祈绥浑身一震,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苦涩的味道顿时蔓延。 “傅峥!”祈绥转身,举起拳头就要挥过去。 被对方灵巧地躲过。 “你给我吃的什么!” “退烧药。你发烧了,不知道吗?” 屋里没开灯。 祈绥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想到今早身体确实不舒服,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嘀咕道:“低烧而已,不碍事。” 不怪他这么警惕,难保反派不会趁机噶了他。 “小少爷。” 傅峥坐在床头,唇角噙着玩味的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在跟我闹脾气?” “嗯?”祈绥后撤,贴紧了墙面。 他没回答,从兜里翻出个u盘。 扔到了傅峥手里。 “你跟段荣什么关系我不好奇,但段荣能做的,我也能做。懂?” 傅峥掂了掂,“这是什么?” “段誉电脑里的资料,你会喜欢的。” 上次他夜闯段家,虽然没能要了段誉的命,但不可能什么都不拿就走。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来这儿的目的?” 祈绥双手搭在膝盖上,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傅峥,我在给你送温暖,知道吗?” 只要合理地助反派重回巅峰,不被抓住把柄,即使段誉是位面男主那也没辙。 “温暖?”傅峥舌尖捻了捻这两个字。 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往回一拽。 “就凭这个,想温暖我?” 祈绥警铃大作,身子往下缩。 “傅峥,你疯了吗?这里是你家,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徐榕就在隔壁,要她听见动静过来他该怎么解释?说他俩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情趣? 搞笑,狗都不信! 但显然,傅峥并不准备放过他。 欺身而上,将他狠狠摁在了被褥里。 “傅峥你——” 狭小的屋子里,暧昧的气氛高涨。 他低下头,喉咙有点哑,“听段誉说,你以前跟他在一起,求他……” 窗外月色蹁跹,祈绥盯着男人优越的下颚线看了半晌,忽地笑出声。 “怎么?也想我脱了衣服求你*?” 傅峥眸光暗了暗,手腕上的佛珠串子搁在他的腰线处,硌得慌。 这话过于露骨,他却没半点退缩。 唇角勾着恶劣的笑,“那你求我?求我*你。怕我让你爽不了?” 祈绥沉默了。 这家伙简直跟那个老东西一样的不要脸。 傅峥兀然收紧了他的腰,佛珠硌在他的肉上,轻声道:“我和段荣只是合作关系,我俩什么事都没有,你别误会。” 昨天他突然就不见了,说实话,他挺慌的。 祈绥挑眉,“跟我解释做什么?” “祈绥,我说过,你安分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祈绥冷脸,“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过家家吗? 傅峥:“现在不算。” 祈绥本就发着低烧,一下子被吻得意乱。 察觉到男人的意图。 他伸手拽住,“你妈在隔壁,你疯了么?” 傅峥低头,蹭了蹭他的脸,低笑道:“那你待会儿小声点。” “你——” 这人脸皮简直超出想象的厚。 祈绥皱眉,“做了也没用,我不会给钱的。” “今晚免费,不要钱。” “……”这是重点吗? 祈绥一愣神,立刻被对方掌控所有。 好吧,他妥协了。 祈绥拗不过他,哑声问:“不戴?” “家里没有。” 谁家里搁那玩意儿? 祈绥恼羞成怒,“你想疼死我吗?” 第11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11) 好不容易找到个拒绝的机会。 祈绥一点儿也不放过,“滚开,给你惯的!老子下次不会再来了!” 傅峥脸色一沉,拽住他的腕骨往下一拖。 捞过床头柜上的某个小瓶。 塞进祈绥手里。 “什么东西?” 傅峥俯下身。 舌尖舔舐过他微烫的耳垂,“六神花露水。” 祈绥:“……?!!” … (少儿不宜,不能播了。详情请戳。) - 隔天,祈绥陪着傅峥出门采购。 折腾了一晚,祈绥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 走在路上腿软得不行,差点儿没站稳。 傅峥侧眸看他,精神气好的不得了。 “喜欢吃什么?我回家给你做。” “随便。”祈绥没好气。 要不是徐榕在家他不方便,他才不可能陪他出来。 傅峥低笑,见前面就是超市,他说:“那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买完东西马上回来。” “嗯。” 祈绥随便找了条凳子坐下,摸出手机。 看见微博最新的一条消息推送—— “段家新项目签订失败,疑似机密泄露,资金链运转受到重创” 祈绥眯了眯眼,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昨晚才给的u盘,下午就能把事干得这么漂亮。 主要在于原剧情中,段誉就是靠这次的新项目一跃成为商圈新贵,再也不是大家口中的私生子。 他崛起的开始,也是反派落魄的结束。 如果项目失败,剧情将走向不可逆的阶段。 祈绥:“牛波,黑化值降到多少了?” 【剧情进展得顺利,目前已经降到45啦!】 终于降到一半以下了,再不降他的腰真要不行了! 祈绥突然有种地崩山摧壮士死的愤慨感,这简直比在神界打打杀杀还要累!! 681:【每天一小点,天天一大点!】 “什么心灵鸡汤……” 祈绥正惆怅呢,身侧突然冒出来个人影。 “小少爷。” 祈绥回头,是上次来祈家闹事的那个男人。 周程。 他皱眉,警惕起来,“有事儿?” “没事。” 周程脸上堆笑,模样甚是局促,“想必小少爷应该知道段公子项目签约失败的消息了吧?” 祈绥眯起了眼,想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失败是自己能力不精,与我何干?” “倒是你。” 祈绥翘起二郎腿,哂笑道:“上次在祈家还没被教训够,居然还帮着段誉做事?” 周程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道:“小少爷,我只是来帮段公子传个话。” “他说他知道这次文件泄密的人是你,这个项目是他这么久以来的心血,他会让你付出代价……” “代价?” 祈绥觉得好笑,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还这么狂妄,“他能让我付出什么……” 话音未落,超市内部突然响起一声枪响。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尖叫。 祈绥微怔,反应过来瞬间冲了进去。 傅峥还在里面! 超市发生暴乱,无数人疯狂逃窜。 他们的目标是傅峥! 祈绥逆流而上,追随枪响而去。 “傅峥!你人在哪儿!死了吱声!” “牛波愣着干嘛,快点给我定位!” 要是反派死了,他第一个任务就他妈的算完了! 回不到神界,他就毁了这三千界陪葬! 【系统开启任务对象搜索中】 【锁定任务对象】 祈绥识海中出现了一条路线图,他不敢耽误,进入安全通道一路往上。 距离越来越近,枪声也愈发明显。 虽说文件泄密的人是祈绥,但具体导致项目签订失败的还是傅峥,更何况—— 从一开始,段誉的目标就是傅峥。 祈绥一路狂奔到八楼,就在瞅见楼梯间几道可疑的黑影时,他呼之欲出的话卡在喉间。 转瞬被人捂住口鼻,拖进了拐角的暗箱。 “唔!” 祈绥挣扎得厉害。 胳膊肘顺拐击在了那人的腹部。 “是我,别出声。” 傅峥闷哼一声,压在他耳畔低低地呼气。 “……”祈绥放松下来。 傅峥的手也跟着松开。 与此同时,头顶有人出了声,“刚刚那儿是不是有动静?我们去看看。” 祈绥不安起来,压低了嗓音,背过手去扯傅峥的外套,“把衣服脱给我。” 傅峥皱眉,“你别不分场合……” “你!”祈绥哽了哽,受不了他的臆想,“我去引开他们,你在这儿好好待着。” 要是他死了,自己也别想好过! “祈绥。” 傅峥攥住他的手,呼吸声很重。 “我不许你去送死。” 他想过祈绥来到他身边的一万种可能性,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为他去死的地步。 这在意料之外,却不在计划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祈绥来不及跟他解释这么多,回过身直接把人往墙上一摁,二话不说扒下了他的外套。 冷眸幽深,祈绥的低语似是魔咒。 “傅峥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傅峥还未回过神。 祈绥已经披着他的外套跑了出去。 枪声四起,无数黑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男人指尖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祈绥,既然这样——” 傅峥牵唇,“那我就…信你一次。” 祈绥一路狂奔至天台顶楼,直至身后林立大厦,无路可退。 他喘着重气,双手搭在膝盖上。 那群蒙面杀手也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面前。 他们目光在祈绥脸上停留了一瞬,立刻意识到被骗了。 “他不是傅峥,我们赶紧走!” “慢着!” 祈绥出声,顶楼的出口即刻被封。 众杀手心惊,被这一幕吓出了神。 救命,什么妖魔鬼怪?! 离开了傅峥,祈绥神力恢复,对付他们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瞬间,无数条绳索般的桎梏凭空窜出,牢牢锁住了他们的咽喉。 “呃,啊——” 祈绥睥睨他们,宛如神只俯视苍生,可偏偏那双眼中并无半点悲悯。 就在祈绥痛下杀手的瞬间。 楼梯间传来傅峥急促的呼喊,“祈绥!” - 预告: 祈绥:“放开我,疼。” 傅峥:“不许到此为止。” 第12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12) 祈绥心瞬间凉了半截,完个大蛋! 神力瞬间收缩,荡然无存。 数个杀手栽倒在地,痛苦地喘着气。 祈绥还来不及跑,为首的人已经举起了枪,正对着他的方向。 “砰——” - 祈绥受了伤,右胳膊被子弹打中,刺穿了皮肉,留下一个空洞洞的伤口。 所幸没伤到骨头,并无大碍,休养阵就行。 祈绥靠在医院长廊的墙壁上,耷拉着眸子。 左手捏着点燃的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 傅峥交完费回来,看到他这副颓败的样子。 一个上前,夺走了祈绥手里的烟。 语气冷硬,“不许抽。” “别他妈烦老子。” 祈绥瞪他,恨不得把他活剥了生吞。 鬼知道傅峥上顶楼的时候,那群杀手对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他有多想杀了他。 妈的,他玩命保傅峥,结果傅峥想要他命! 挺气的。 傅峥凝眸,手里的烟被他丢进了垃圾桶,喉咙哑着说出,“对不起,错了……” “滚开!”祈绥沉着脸,满是被算计后的不快,“老子没工夫陪你玩,爱信不信!” 他长腿一迈,往门口走去。 受伤的右胳膊缠着绷带,这会儿还隐隐作痛。 太窝囊了,他祈绥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夜幕降临,街边车水马龙。 祈绥堵着气走在路上,傅峥从医院追出来,一把拉住了他,“跟我回家。” “回家?回什么家?”祈绥皱眉。 “临江,或者我那儿。都行。” 傅峥心里也很没底,毕竟事出因他。 祈绥怒极反笑,肩膀一抖甩开了他。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这段时间都别来找我。你当老子这伤白给你挨的?试探我,怎么没让我死那儿?” “不会了,没有下一次了。”傅峥满脸愧疚。 今天的事情并非全是他的算计。 段誉确实安排了这些杀手来要他命,利用反水之后,才有意试探祈绥。 并没想过他会受伤。 早知道这样,他不会这么鲁莽的。 能原谅最好,不能原谅的话,那就求原谅! 祈绥乘胜追击,冷笑道:“算了吧傅峥,我俩关系到此为止。你以后不用来临江了。” “祈绥!”傅峥失声,掌心捏住男人的腕骨。 祈绥被迫往后退,抵在了电线杆上。 祈绥恼羞成怒,“你做什么,放开!” 傅峥沉声,深邃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什么意思,什么叫到此为止?” “非得我明说?” 傅峥哽声,情绪波动太大,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优越的下颚线崩得死紧。 就在祈绥担心他黑化值会不会飙升的时候。 傅峥倏然低了头,伸手揽住他的肩,抱进了怀里,嗓音软下来。 “绥绥,不会有下次的。信我,好不好?” 很卑微的语气,又十分的小心翼翼。 祈绥:…………?? 什么操作? 傅峥又重复了一遍,“绥绥,好不好?” 自傅家出事以来,身边的人皆是心怀鬼胎,祈绥是第一个不带任何目的接近他的人。 他不想放手。 681龇了龇牙:【绥绥,就这一次,反派戒备心重,试探在所难免。虽然我也看不下去,但后期咱可以好好虐他,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祈绥挣扎了下,“放开我,疼。” 傅峥执拗,“不许到此为止。” 祈绥敷衍地嗯了声。 当然不会到此为止,睡都睡了,连点福利都没捞着,等后期一定把他往死里整! 傅峥这才放开他,担忧地问:“疼,哪疼?” “腰疼。” 傅峥一怔,随即笑出来。 “那宝贝儿喜欢吃什么,回家我给你做。” 祈绥挑眉,听着这个暧昧的称呼,漫不经心地勾了下唇,“我今晚回临江。” “那…” 傅峥埋头,湿热的唇在男人颈间不轻不重地留下一个牙印,轻笑道: “作为补偿,今晚我伺候你。” - 没多久,商圈举办慈善晚宴,各豪门世家子弟,以及资方大佬都会应约到场。 傅峥的计划一步步提上日程。 重回巅峰指日可待。 相反,自那次的项目签订失败后,段誉在商圈的地位岌岌可危,急于拉拢人心。 此次的慈善晚宴,是他的一个机会。 祈绥不能让他得逞。 晚宴进行到高潮,主办方在台上斗志激昂地演讲,祈绥追随段誉的身影,一路尾随。 “王总。”段誉找到目标,举着酒杯同面前的男人碰了个杯,“好久不见。” “啊,这不是段二公子吗?好久不见。” 男人殷切地同他握手,双方攀谈甚欢。 祈绥拨弄着面前的酒水,在绝对安全的位置偷听着两人的对话,不动声色地上前。 装作路过的样子,一杯酒水泼在了段誉身上。 “抱歉。” “你!”段誉大惊失色,抓过一旁的毛巾忙不迭地擦拭,“祈绥,你故意的吧!” 祈绥没理他,转而看向男人,微笑。 “王总,好久不见啊。” “你是?” 男人盯着祈绥的眼睛,目光逐渐失焦,仿佛那是一个旋涡,他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他晕乎起来,像着了魔一样,喃喃道:“好久不见,祈小少爷。” “王总,别在这儿了,那边有人找你。” “好,好……” 男人魔怔般的,僵直着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段誉反应过来,在后面喊,“王总,王总!” “别叫了。” 祈绥倚靠着酒水台,玩味地盯着他,“成王败寇,放弃吧。” 段誉双目眦裂,回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怒吼,“祈绥,为了傅峥,你连我后路都要断吗!”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段家不待见他,段荣又阻碍他,他真的翻不了身了!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沦落至此! 祈绥敛眸,淡淡道:“段誉,我警告过你,别动傅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怎么?” 段誉冷笑,揪着他的衣领逐渐逼近。 “是你被他*上瘾了,你爽了,所以才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吗?” “他能干的,我也能干。不如你试试我?” 祈绥皱眉,几乎是瞬间的,凝聚神力。 段誉只觉得胸口一窒。 下一秒被狠狠掀翻在地,痛苦地喘着气。 动静极大,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这不是段家二公子吗?怎么这么狼狈?” “就是啊,前段时间还搞砸了一个项目,商圈现在啊没人愿意跟他合作咯。” “段家的私生子,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了,野心这么大,活该摔跟头啊。” 第13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13) 字字句句宛如刀割。 撕裂段誉的最后一点自尊心。 他挣扎着站起来,眼睛通红一片,咬牙切齿地仇视着面前的男人,“祈绥!” 速度快到他都没看清。 有一瞬间,他都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人。 祈绥掸去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唇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段二公子,好自为之。” “你会付出代价的,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段誉浑身颤抖,低吼着像在发毒誓。 这一切,都是拜祈绥所赐! 如果不是他,不是他盗走了文件机密,项目不会签订失败,傅峥也不会有可乘之机! “拭目以待。” 祈绥并不在意,闹到这地步,商圈的资方可能都不会再跟他合作了。 他转身,撞上段荣那双藏在金丝边眼镜下深邃诡谲的双眸,像一只狡诈的老狐狸。 “小少爷。”段荣优雅地鞠了个躬。 段家在商圈的地位不如祈家,虽没必要,但对他恭敬也在情理之中。 祈绥客气一笑,“段先生。” 无过多的交谈,两人错身离开。 这只狡猾的狐狸,在原剧情的推动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过有意思的是。 他对段誉似乎—— 段荣看着面前的男人,高高在上的就像一个统治者,“阿誉,事到如今,别挣扎了。” “段荣,你就是个疯子!你居然帮着傅峥来对付我,我现在这副模样,你满意了?” 段誉失态,发出一阵一阵的癫笑。 “对付?阿誉,你这话就见外了。” 众人看完了热闹已经尽数散去。 段荣上前,修长的指尖挑起男人瘦削的下颚,眼神中尽是轻蔑之态。 嗓音充满了蛊惑。 “我说过,你赢不了我。不如认清现实,好好待在我身边,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滚开啊!” 段誉满脸抗拒,恨不得和他撇清一点关系,“同性恋,恶心,简直恶心!!” 被\/\/看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催的事吗? 不,不会再有了! 段荣也不恼,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笑意邪魅,“阿誉,我相信,你会主动来求我的。” 段誉几近反胃,眸中寒意更甚。 “我不可能会输,我一定会赢,没有人能打倒我。段荣,你掌控不了我!” “阿誉。”段荣嗤笑,看着他就好像在对待一个顽皮的孩子,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宠溺。 “玩够了就回来,我随时在家等你。” 段誉冷冷盯着他,甩下一句,“疯子!” 慌不择路地离开。 段荣哼笑,慢条斯理地别好袖扣,目光紧锁男人消失的背影,推了推下移的金丝边眼镜。 ——“阿誉,段家和你,我都要。” 祈绥去了趟卫生间,刚拉开隔板的门,立刻被面前黑沉沉的一张人脸吓退了回去。 “傅峥,你他妈有病……” 话还没说全,傅峥已经冲了进来。 隔板的门被锁上,祈绥被抵在了墙壁。 极具侵略性的吻,毫无招架之力。 “傅峥……” 隔间占地太小,祈绥施展不开,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空档。 “傅峥,你疯了是不是?老子没空陪你玩y,放我出去!” “祈绥。”傅峥嗓音低哑,一双黑眸凝视着他,“你刚刚跟段誉说了什么?” 两人都纠缠在一起了,当他死的吗? 傅峥薄唇湿热,压制着体内那股怒火,“你不是说跟段誉断干净了吗,那刚刚是在做什么?” 嚯,吃醋了? “你想知道?”祈绥撩了撩眼皮。 傅峥冷脸,“嗯。” 祈绥勾唇,忽地凑近了男人。 呼吸声一高一低。 “他说,你能干的,他一样也行。” 没有添油加醋,段誉确实说了这话。 “祈绥…” 傅峥下颚线一绷,眼底的晦暗更深了,死死钳着他的下巴,“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招惹他,故意在他的底线来回蹦跶。 赌他心软,赌他不敢对他做什么。 “嗯?”祈绥哂笑。 两人就这么暧昧地对峙着。 卫生间忽然传进一声异响,段誉气急败坏地走了进来,举着手机打电话。 “我最后说一遍,今晚必须把这事给我办成!办不成,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傅峥扬了扬眉,薄唇贴近了祈绥的颈窝。 耳鬓厮磨,“段誉,你的小情人呢。” 祈绥低声,“别闹。” 他在很认真地听墙角。 办什么事?这家伙是又想搞事了吗? “你说什么?”段誉冷笑,“这种小事还要我教?酒里下点迷药今晚直接送我房里来!” 祈绥模糊记起,原剧情中段誉为了登高位确实睡了一个资方大佬的女儿,以此绑定家族势力。 看来就是现在。 祈绥走了神,傅峥一下子窜腾起无名怒火。 在他怀里还想着外面那男人!? “嘶。”祈绥肩膀莫名被咬了口。 酥酥麻麻的,升起一阵挠人的电流。 他逐渐失去了耐心,“傅峥,放开。” 黑化值降低后就这么黏人了吗? 他只想好好做任务,并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废物吗你是!” 段誉还在外边暴躁地怒吼。 傅峥固执将他圈在怀里,呼吸声很重,“小情人在那儿,你就迫不及待地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你…”祈绥受不了这醋坛子了。 要不是神力限制,高低让他见识下社会的险恶。 祈绥尽量心平气和,“不是说信我的吗?” “是啊,信你。” 傅峥嗤笑,指腹狠狠碾过他的唇。 眼中席卷着泼天的侵占欲。 “叫出来,让他听见。” 祈绥瞪大了眼,一口气差点儿提不上来。 “你疯了……” 传出去,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对啊我疯了。祈绥,商圈谁不知道当初你对段誉爱得死去活来的,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感受?他妈的,到底谁考虑谁啊?! 傅峥对他的占有欲简直到了一种地步。 虽然他是反派,但这强取豪夺的未免太离谱了些,就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的处境吗? 祈绥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跟他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我现在爱的是你。” 呕! 爱什么爱,恋爱脑就该去挖野菜拔海带! “爱?” 傅峥冷笑,长腿微曲,贴上他的内侧,“那你证明给我看。” 第14章 嘘,禁止顶撞豪门小少爷(完) 祈绥霎时寒毛立起。 狭小的空间里,升起股强烈的刺激感,理智迫使他把人往外推了推。 “现在不行,晚点…今晚,今晚。” 祈绥气得不行。 这疯子完全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到底有完没完了! “行。” 傅峥压制他的力度松了几分,唇角微勾,“既然你不爱他,那我就毁了他。” 祈绥无所谓,只要不死就行。 段誉打完电话,很快离开了卫生间。 祈绥把人一推,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被傅峥一下子拽回来。 手心里塞进了一张卡。 “6319,晚上等你,宝贝儿。” 傅峥盯着他笑。 祈绥脊背一僵,总觉得这串数字好熟悉。 他没多想,走了。 傅峥笑意凝固,摸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 “段先生,如你所愿,计划开始吧。” 祈绥找到段誉口中的那个女人时,在晚宴的后厅,她喝得醉醺醺的,趴倒在桌上。 附近人影丛丛,其中两个男人行迹鬼祟。 祈绥叩响桌面,笑声性感蛊惑,“hey,madam,有空和我去个地方吗?” “嗯…?”周颖喝得有点多,迷迷糊糊地睁眼,“帅哥,撩我?你是想和我约会吗?” 祈绥弯唇,将酒杯推到了女人面前。 手指一捻,翻出一朵玫瑰花递给她,眼梢勾着迷人的笑意。 “荣幸之至。” “所以,愿意跟我走吗?” 周颖的脸多了几分不属于酒醺的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胳膊搭上祈绥的肩。 她晕乎乎地念着,“不许反悔哦。” “当然。”祈绥往角落瞥了眼。 两人察觉到视线立刻往回缩。 祈绥本意只是想将周颖转移,免遭段誉的毒手。 从酒店房间出来时,撞上了段荣。 他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小少爷。” 祈绥拉上门,警惕地看着他,“有事?” 段荣拿出一个锦盒,态度十分谦卑。 “送给小少爷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祈绥打开来看,发现是晚宴上竞拍的一块地皮合同,价值千金,没想到被段荣拿下了。 他挑了挑眉,“有事求我?” “我知道,小少爷与阿誉之间有些私人恩怨。今晚他必将受到惩罚,只希望小少爷不要因为心软前去搭救。” “你的意思是?” 段荣微笑,“搞垮他,彻底。” 祈绥闷哼,能跟傅峥苟合一起的必然也是个疯子。 他想掌控段誉,便想身败名裂,彻彻底底沦为自己的附庸。 “我也有个条件。” “请说。” “离傅峥远点。他想要的,祈家会给。” 段荣答应得很爽快。 于他而言,傅峥不过是个随时可弃的棋子,段誉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傅峥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但为保反派不会再出幺蛾子,祈绥能想到的万全之策,便是将他牢牢安置在自己的监视中。 譬如之前所说的,他的金丝雀。 “牛波,反派黑化值降多少了?” 【恭喜绥绥,目前还剩下10点黑化值,我们离胜利不远了!】 祈绥如约来到了6319房间,还未敲门。 对方似乎早有察觉,将他一把拽进了屋内。 抵在门板上深吻。 祈绥推推搡搡,“傅峥,等会儿…你先告诉我,你跟段荣密谋了什么?” 鬼才信他俩之间什么都没有。 傅峥停下动作,呼吸微急,“我们密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段誉,而我要你。” 敢情这是个四角恋?? 祈绥晕了。 “我说了我跟段誉——” 傅峥低眸噙住,熟悉的铁锈味瞬时盈满舌腔。 “我知道。你想我留在你身边,哪也不去,虽然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什么?为了任务。 傅峥摁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透明的水渍在两人中间拉开,“但如果是你,我愿意像你说的,笼中鸟,掌中雀。” 祈绥:“那说好,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但必须乖乖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傅峥轻笑,喜欢这种针对他的占有欲。 满心欢喜的应下,“好。”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巨大的动静。 争先恐后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像要把地板踏破。 “怎么回事?” “你带走了周颖,那我就换人进去。不过…他完了,里里外外全是记者。他惹怒的,不止段家,还有商圈的资本大佬。” 届时,就会传出段誉惊天动地的黑料。 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他将遭众人摒弃,从此再无翻身的可能。 祈绥这才理解刚刚段荣话里的意思。 ——搞垮他,彻、底。 真是疯子啊。 “段先生,段先生,请问上次项目失败后,你为了崛起真的准备强取周颖小姐吗?” “周颖小姐是周董的女儿,你这么做,可有想过后果?请回答我的问题!” “段先生,开门啊!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吗!” 祈绥听得走神。 傅峥往他腰上掐了一把。 低喃说:“上次你去咖啡厅接我下班的时候喊我老婆,但我不想听这个。” 祈绥白他一眼,“那你想听哪个?宝贝儿?” 别以为他是下面那个,就可以为所欲为。 “另一个。” “哪个?”祈绥明知故问。 傅峥咬牙,捏着他的脸,“存心呢?” 祈绥哼笑,“想听可以,今晚让我在上。” 被压这么久,总该轮到他反攻了吧? 傅峥眯了眯眼,半晌喉咙里滚出一声,“行,先喊声来听听。” 祈绥喊得很快,一本正经的,“老公。” 没什么起伏的调子,他也毫无波澜。 口头话,张嘴就是,洒洒水啦。 傅峥憋不住笑,喜欢死了。 低下头,嘟嘟囔囔地去蹭他的唇。 “你怎么这么娇气啊?” “我是少爷,娇气一点怎么了?” “不怎么,宠着。” 傅峥勾唇,腰身一弯。 将人打横抱起扔进了绵软的被褥。 巨大的阴影迎面而下,祈绥身上的衣服被人一件件地往外扯,他挣扎了下。 “不是说今晚让我——” 傅峥压在他的耳畔,轻笑:“傅家资金链已经开始运转了,到时候归你名下,算作我的聘礼。” “你说什么…明明是我娶你。” 拜托,之前的一晚五百万可不是白砸的! 傅峥若有所思地顿了下,随即低头,湿热的唇咬在男人的耳垂,“好的,老公~” 祈绥:“……!!” 就这一声,后半夜他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祈绥靠在他的怀里,酥酥麻麻的感觉还在,疲惫地问:“傅峥,你不是信佛吗?” 佛门不都讲究六根清净,色欲皆空吗? 怎么感觉他色欲这么重,很痛啊!! 傅峥吻在他的唇角,倾注欲念最深处,缓缓道:“可佛本就是人间欲望的产物。” “而我,只皈依你。” - 后来,段誉因涉嫌故事伤害罪、故意伤害未遂罪以及侵犯未遂罪,锒铛入狱。 而傅峥仗着那10点黑化值,祈绥陪伴他平安度过了百年。 虽然,他确实不太像一个佛子。 那串佛珠也被玩出各种奇葩的新花样儿。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一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一位面,完) 第15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1) 【叮!您已进入第二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秦楚】 @part2: 你是神,那我便是你狂热的信徒。 ☆ “诶听说了吗,太子殿下去逛花楼被陛下抓回来关进了东厂,敕令让秦厂公好好管教管教。” “还是陈将军亲自去花楼抓的人,陛下龙庭大怒,估摸着太子殿下好一阵不能回东宫了。” “东厂什么地方,太子殿下娇生惯养的哪能受秦厂公的管教,指定哭哭啼啼的受不了。” 祈绥抵达世界,口干舌燥,浑浑噩噩的。 只模糊地听见门口几个小太监在八卦议论。 身上有些凉,被风吹得一阵一阵的冷。 他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未着寸缕,四仰八叉地倒在柴房的角落里。 “阿嚏!” 祈绥打了个喷嚏,捞起旁边的里衣,纳了闷,“谁把我衣服扒了?” 心理变态吧! 681害羞地捂了捂脸,【绥绥,好白!】 “你…”祈绥忙里忙慌地系好衣绳,“一个系统学人说什么骚话?” 耳濡目染,他把牛波教坏了? 白团子可疑地升上两朵红晕,【这样的福利请给我来一打!】 祈绥:“滚!!” 色胚子! 【嘤~(?′ 3`)?】 未遇到任务对象,系统传输不了剧情。 祈绥也不急,准备先去周围勘察下环境。 顺便吃点喝点偷鸡摸狗点。 柴房门被锁,他身手利落地翻了窗。 刚落地,便听见墙根拐角处传出清清冷冷的一声,“事情都办好了?” “是的主上。” 说话的是个暗卫,双手抱拳,态度十分恭敬。 “我们已将暗线埋在围猎场上,只等祈王狩猎之际,将他一击毙命!” 男子嗓音沉沉,宛如手指摩挲在粗糙的砂纸,言语间像极了指点江山的统治者。 “届时陈河必定贴身跟随,需多加提防。高官贵胄,一个也不许放过。” 祈绥正偷听得起劲儿—— 【叮!剧情加载成功!传输剧情中……】 原主祈绥,大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偏他生性风流,常流连忘返于青楼花馆,碌碌无为,是个不堪大器的主儿。 昨天刚被老皇帝派人从花楼里揪了出来,怒极之下丢进了东厂,让东厂主秦楚好生管教。 秦楚,便是本世界的反派。 为人心狠手辣,是邻国大周皇帝流落民间的皇子,蛰伏于大祈,如今位高权重,令人忌惮。 他步步为营,企图颠覆大祈。 最后被正义凛然的位面男主陈河将军一剑割下头颅,悬于城墙三日示众。 【检测到本世界剧情反派,目前黑化值70,任务要求:黑化值清零,改变反派悲惨结局。】 祈绥嘀咕着。 “什么东厂主,不就是个太监……” 话音未落。 祈绥脖颈一疼,凉意顿时窜入骨髓。 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秦楚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棱角分明的脸庞藏匿在黑暗中,宛如一只等待捕食的恶狼。 “太子殿下,深更半夜不就寝,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祈绥一动不敢动。 生怕剑走偏锋,见血封喉。 他咽了咽口水,神情不悦,“本王才醒,起来找点吃食。秦楚,你这是何意?” 秦楚冷笑,将剑收回剑鞘,戏谑道:“太子殿下这是清醒了?” 祈绥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老皇帝罚来这东厂的,而从花楼带回来时,他还醉的一塌糊涂。 秦楚见了,二话不说扒了他衣服。 泼了桶冷水,最后丢进柴房关着。 并说:“既然皇上让我好好管教太子殿下,那臣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狗仗人势的东西! 祈绥哼了哼,裹紧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的里衣,“那深更半夜的,秦厂公你又在这儿作甚?” 原主虽然风流成性,皮相却是一顶一的好。 没有饱经风沙的糙感。 细皮嫩肉的像个漂亮姑娘。 京城男男之风开放,不少人臆想过他们的太子殿下,虽然他们的太子殿下似乎更钟爱美人。 秦楚的目光毫不避违地从他脸上扫过,嗤笑:“太子殿下怕是偷听到奴的谈话了吧?” 祈绥皱眉,“你可知背叛我祈国的下场?就不怕我去父皇那儿告发你?” “太子殿下若真想告发臣,何苦还跟臣对峙?” “更何况——” 秦楚笑意低沉,如诅咒一点点地渗透进少年的骨骼,幽深的眸子闪烁着暗光。 “太子殿下如今在我东厂,一举一动皆在臣的监视下。若敢轻举妄动,臣必送殿下殡天。” “……” 太狂了,太狂了! 现在反派都敢骑他头上撒野了! 祈绥恨得牙痒痒,但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赶紧转移话题。 “本王饿了,快去给我找点吃食来。” “殿下怕是忘了,你来我东厂是受罚。陛下亲自吩咐,一切吃穿用度皆按规矩来。” 意思是,要他和这群太监一起同吃喝住行。 行,忍,他忍。 这是反派,他打不过。 祈绥握了握拳头,小不忍则乱大谋。 临走前,报复性甩下一句,“阉奴!” 可怜了这张好脸,偏偏不能人道。 刚转身——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75】 wtf?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祈绥一回头,准备和他好好理论一番。 秦楚似乎早有预料,唇角噙着玩味的笑。 “小殿下,你说臣是阉奴。可我看殿下弱不禁风,明天怕是要好好受教一番。” 这话什么意思? 681:【你的衣服是他扒的。】 他被看光了?卧槽!! “秦楚!”祈绥恼羞成怒,裹紧了里衣的绳带,“你敢对本王无礼!” 这家伙不会—— 转念一想,他是阉奴,不能人事。 秦楚瞥他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 “殿下,夜已深,赶紧回柴房歇着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祈绥咬牙,怒气冲冲地走了。 秦楚望着少年的背影逐渐远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剑鞘。 连暗卫何时出现了也未发觉。 “扒了他的衣服……” 秦楚想到今早醉醺醺的少年倒在自己面前,扒拉着他的裤腿,那幅秀色可餐的场景。 嗯,其实也还行。 没京城传言中的那么—— 第16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2) “主上。” “嗯?”秦楚回了神。 “大祈太子偷听到了我们谈话,为何不杀了他?若是日后暴露,该如何是好?” “他刚来东厂,若在我手底下出了事,皇帝老儿能善罢甘休?” 暗卫还是觉得不妥,“但主上……” “此事休要再提。”秦楚打断他,声音也冷下来,“没我的命令,都不许动他。” “是。” - 祈绥回到柴房,一脚踹翻了角落的竹担。 “牛波,这反派什么路子这么野?我的衣服他也敢扒,没对我做什么吧?” 拜托,他可是太子,至高无上的东宫之主! 怎么能被一介阉奴骑在身上撒野! 681小声嘀咕:【按理说没做什么。】 “什么叫按理?”祈绥气炸。 要是不按理呢? 他还没准备好被反派……呸,上了反派啊! 681悠哉悠哉地转了两圈。 【哎呀,绥绥放心啦。你是大总攻,什么反派不重要,你绝对是在上的那一个!】 祈绥被这话取悦到。 没错,他才是1,堂堂战神不可能做0。 况且,秦楚不能人道,一切都得由他主导。 “行,找个机会上了他!” 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来啦! 祈绥沉浸在喜滋滋做1的梦里。 现在是1,后续的任务里他都是1,111。 他是1—— “哗——” 祈绥一个激灵,瞬间惊醒。 暮秋的天,他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了尾,而且还被吊、在、树、上! “秦楚!”祈绥怒视面前提着水桶的男子,“你在做什么,快放本王下来!大胆!” 秦楚身着黑色鎏金官袍,墨发束起别了个玉簪,利落又疏朗,提着水桶往地下一扔。 “小殿下,东厂的太监宫女们卯时就已起身,而你非但不起,甚至恶言相向。可认错?” 祈绥有严重的起床气,今早太监来喊他起床时,被他不耐烦地怼了回去。 谁能想到,秦楚居然会亲自来抓他,居然还把他挂在了树上! 祈绥双手都快吊脱臼了,赶紧说:“我认错!秦厂公,快放我下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迟早有天让他哭着求饶! 秦楚哼了声,绕着他转了两圈,飘飘然道:“错哪儿了?” “不该赖床!” “还有呢?”秦楚双手环胸,抬头看他。 还有?还有什么? 祈绥在半空中倒腾了两下腿,里衣被扯着往上提,露出一截白皙的腰际线,明晃晃的。 秦楚的眸子淡淡扫过,挑起唇边一抹弧。 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说。” 他恼羞成怒,“我怎么知道!” “你猜。” “猜猜猜,猜什么猜!” 祈绥一蹬腿,想往他脸上踹一脚,被秦楚轻轻松松地躲过,举起剑鞘打在了大腿上。 “猜不到就继续猜。” “秦楚!!” 秦楚下手重,祈绥疼得眼泪都快钻出来了。 这人是不是狗啊!秦狗!! 此时日上三竿,秦楚刚下朝回来,东厂的宫人都分派到了各宫当差,后院就剩他俩。 祈绥挂在树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牛波,能不能开个挂给我把绳子割了啊?】 【不能。系统不能干涉宿主与任务对象之间的行为举止。违反系统局规定的话——】 【行了,别解释了。】 让他晒成人干吧。 祈绥实在叫不出来了,喉咙哑得不像话,发出轻微的呜咽,索性挂起了秋千。 秦楚站在树下,双手环胸。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殿下,还没猜到?” 祈绥破罐子破摔,“猜不到。” 一天到晚猜猜猜,我猜你家着火灾! 秦楚挑了挑眉,也不为难人,“行,那我说一句,你跟着念一句。” 祈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第一,不该晨起躲懒。” “第二,不该随性而为。” “第三,” 秦楚刻意一顿,墨色的眸子懒懒掀起,薄唇慢悠悠地强调,“不该去逛花楼。” 祈绥都照着念了,并没觉得不妥。 什么垃圾花楼,毁他清白在这儿受罚! 秦楚哼了声,语调莫名的娇,“第三条重念,声音太轻,我没听见。” 祈绥张了张唇,半个音节没蹦出来。 外头突然响起小太监尖细的公鸭嗓,“主子,主子!陛下有召,速速前去!” 秦楚眸光一凝,利剑出销。 几乎是瞬间,斩断了树上倒悬的麻绳。 “嘶!”祈绥栽倒在地,浑身软绵绵的。 “何事?” 小太监进了院里,瞅见平日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此刻居然如此狼狈地倒在地上。 眼睛瞪了瞪。 还是他们秦厂公厉害! “主子,今日世家公子在练武场有约,陛下让奴来知会一声,带太子殿下过去。” “好,你先下去吧。” “是。” 小太监又忍不住看了眼太子殿下,被祈绥一个眼神瞪过去,连滚带爬地跑了。 秦楚睨着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黑瓶。 扔进了祈绥怀里。 “金疮药,殿下回屋更衣时记得抹腕上。” 祈绥被吊了一个时辰,腕骨微红,勒出了一条明显的痕。 妈的,小王八羔子! 祈绥恨得牙痒痒,抬头就想骂他。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70】 “……”这是起怜悯心了? 祈绥一不做二不休,当即掐了把大腿,没眼泪都拼命地挤出两滴泪来。 “疼,疼死了。” “秦厂公,秦楚。” 娇娇软软的,是个人听了都忍不住心软。 祈绥认为,攻略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法,他不信秦楚铁石心肠,不上钩。 半秒后。 秦楚眉头一皱,转身走了。 “殿下快点,别磨蹭。” “……??” 果然是阉奴,动不了情! 祈绥气得不行,抬腿踏进柴房的大门。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65】 祈绥眼角抽了抽,原来是个傲娇的主儿。 - 大祈重武,为了提拔适合的人才,皇宫每月都会召集达官贵胄之子在练武场切磋。 祈绥带着秦楚姗姗来迟,他们正在比武射箭。 “参见太子殿下!” “皇兄怎的来这般迟?” 说话的五殿下祈余,素日尖酸刻薄,最爱与原主争锋相对。 第17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3) 他举起弓箭,对准箭靶。 一松手,正中红心。 祈余笑得猖狂,“是昨儿逛了花楼,那些个庸脂俗粉的,给皇兄累着了吧?” 此话一出,场上发出阵阵哄堂大笑。 祈余脾性不佳,虽是庶出,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拥有经世之才,于官场游刃有余。 显得靠着嫡子名头入主东宫的祈绥—— 嗯,很废物。 祈绥眼眸微眯,轻睨祈余一眼,语气平平。 “五弟教训的是,但我日后是这大祈的王,我看上的花楼女子,收纳后宫,你也得乖乖叫声皇嫂。这是规矩。” 祈余一哽,瞪他。 自掉身价,真不要脸! 秦楚咳嗽了声,及时站出来。 “殿下,请尽快结束练武场事宜随我回东厂,这是陛下的吩咐。” 他可不想祈绥跟这群没脑子的人叨叨叨叨。 “哟,这不是秦厂公吗?我们大祈的阉奴头子!”祈余拉着场上的官家子弟,转移了目标。 秦楚在大祈的身份不低,所掌之权甚至高于各世家贵族。 民间也散播着“阉奴当道,霍乱天下”的流言。 使得大祈皇室心生忌惮。 祈余一脸欠揍样,继续说:“皇兄被父王罚去东厂,没有花楼女子相伴,想必寂寞得紧。” 他招了招手,示意。 随即侍卫带上来一个江南女子,柔柔弱弱地冲祈绥行了个礼。 “奴家参见太子殿下。” 娉婷袅娜美人骨,朱唇粉黛扶柳腰。 是个不可多得的江南美人。 但是,他喜欢男的啊! 祈绥下意识地看向秦楚,对方也在看自己。 视线撞上,他别扭地移开了眼。 握着剑鞘的指骨缩了缩。 祈余不乐意了,讥讽道: “皇兄,这是我献给你的美人,你看秦厂公作甚?难不成要这阉奴尝男女之味?” “哈哈哈哈哈哈!” 秦楚扯唇,默不作声,眼眸却暗了暗。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70】 祈绥:“……!!”wtf? 这反派是一听到别人喊他阉奴就要黑化吗? 祈绥拳头紧了紧,冷静下,看向祈余。 “我如今在东厂受罚,乃是父皇安排,你擅自送我美人,可是把父皇的命令置若罔闻?” “若我去参你一本,说你目无尊法,不尊兄孝悌,你猜父皇会如何想?” “你!” 祈余脸色变了变。 这废物,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祈绥淡淡勾了下唇,随手捞过一旁的弓箭,“五弟,今日既是练武比试,不如我们来比一场?” “你,我?” 祈余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皇兄,谁不知道你素日吃喝玩乐,武艺弓箭样样不精,来练武场也只是充个数。待会儿可别哭鼻子哦。” 祈绥懒得跟他废话,“试试。” 上到神界,下到三千界。 祈绥绝不允许有人比他还能装! 原主是众所周知的草包太子,祈余信心满满,拉弓搭箭,对着箭靶就是一通乱射。 即使如此,十支里面有六支正中靶心。 世家子弟纷纷夸赞,“五殿下厉害!” 祈余哼了声,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皇兄,该你了。你若不行,不如让秦厂公代劳,我们不会笑你的哈哈哈!” “殿下……” 秦楚欲上前,被祈绥拦了回去。 “不用。” 这么好出风头的机会,怎么能让外人代劳。 随即拉弓搭箭,单眯着眼,对准前方箭靶。 秦楚瞧他宽大的袖袍下,勒着红痕的白皙腕骨,唇瓣不自觉地抿了抿。 祈余轻蔑,打心眼儿里的瞧不起祈绥。 别说靶心了,估计连外围都难射中。 “咻——”祈绥松手,箭矢破空而出。 在众人屏声静气的凝视下。 “甭——”的一声。 正中靶心。 这,运气吧?肯定是运气! 祈余咽了咽口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还未反应过来,祈绥又捞出了另一支箭。 “甭、甭、甭——” 短短十几秒。 剩余八支箭稳稳当当扎进了箭靶中心。 恍惚间,仿佛不是祈绥射中了箭靶,而是箭靶靠拢了祈绥,主动接下了九支箭。 这箭术,祈绥一介草包怎么可能! “皇兄,你……不会是,舞弊吧!”祈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谁信啊?” “老子管你信不信。” 祈绥眼眸骤冷,忽地抬手。 搭起手中的最后一支弓箭,对准了祈余。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 “皇兄,你做什么!”祈余神情惊骇。 祈绥单眯着眼,将弓箭拉到了极致。 “祈余,你给我听好了,秦楚是我的人,你再敢说他阉奴,本王就废了你!” 说完。 “咻”的一声,祈绥松手。 箭矢破空,直愣愣地扎进了少年的发冠之中,长发瞬间披落。 众人皆惊。 “啊啊啊啊啊!”祈余腿一软,栽倒在地。 再一看,竟然吓尿了! 祈绥噗嗤一声笑出来,姿态比他先前更狂,“五弟,到底是谁哭鼻子啊?你这是尿裤子了吧!” 众人一言不发,大气都不敢喘。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么乖张跋扈了? 祈绥冷哼,懒得跟他们继续纠缠。 手一松,撂下了弓箭。 “秦楚,我们走。” “祈绥,你给我站住!” 祈余乍然惊起。 与此同时,秦楚突然冲上了前,双手揽住他的肩膀往侧一躲,“殿下,小心!” 他用身体,接下了祈余满含杀意的一箭。 “呃!”秦楚痛苦的一声闷哼。 练武场尖叫声连连,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 祈余竟敢弑兄! “反了天了。” 祈绥眼眸倏冷,一把推开了秦楚。 从他腰间拔出佩剑。 对准祈余就是一剑劈下去! “太子殿下!” “啊——”祈余吓得不轻,往后一躲。 “皇兄,小弟只是一时冲动!” 祈绥那剑没有落下去,而是被突然出现的另一把剑给接住了。 金属摩擦,刺耳无比。 祈绥力度之重,显然起了杀心。 陈河需要双手才能勉强撑住他的怒火。 “太子殿下,五殿下他不是存心的,念在他尚幼,又是你弟弟,千万别冲动!” 陈河,本位面男主,大祈国正义凛然的骠骑将军,一生戎马征战,打下万里河山。 第18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4) 碍于男主,祈绥无法拔剑相向。 忍了忍,收回手。 冷冷道:“陈将军,想必你也看到了,五弟先起的弑兄之念,我不过正当防卫。希望将军能如实禀告给父皇,还我一个公道。” “谢殿下宽容!” 陈河行礼。 秦楚受了伤,后背肩胛骨被箭矢射穿,血肉翻涌,止不住地冒冷汗。 “传太医!” 太医署急匆匆地来了波人进东厂,又急匆匆地出去,老骨头都快被折腾散了。 忙活完,已是亥时。 祈绥大摇大摆地进了内室,“秦厂公——” 烛火摇曳,秦楚背对着他,缠着横斜的绷带,裸露一大片健硕硬朗的薄肌,力量感十足。 听见动静,立刻捞起一旁的里衣穿上。 “殿下……” 动作快到祈绥怀疑自己是个流氓。 “坐着吧,不用行礼。” 祈绥挑了挑唇,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所幸没伤到骨头,这几日好生休养。” 秦楚坐在床沿,深邃的眼眸倒映着烛火的明焰,“今日多谢殿下相助,若不是——” 别谢! 要不是这厮被骂阉奴就涨黑化值,他想刷波好感值,谁乐意啊! 祈绥没什么表情地打断他。 “后不后悔罚我?” 少年伸出手腕,那儿还是红彤彤的一片。 娇里娇气的。 秦楚噙着笑,抬眸凝他,“那殿下,罚我?” 祈绥眼皮一跳,竟听出丝丝情涩的味道。 心脏的人听什么都脏,致自己。 他舔了舔唇,漫不经心地哼了声。 “今日你救了我的命,我定不会亏待你。但,我若帮你报了这一箭之仇,你该如何谢我?” “嗯哼?”秦楚眯着眼看他。 祈绥俯身,忽地凑近了他。 秦楚也不避讳,直勾勾地盯着他,“殿下……” 两人灼热的气息缠绵,近在咫尺。 少年绯色的唇瓣一张一合。 “以身相许。嗯?” “殿下。” 秦楚眨了眨眼,眸底溢出笑来,“我不会杀你。奴可以当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现在有十足的理由怀疑祈绥是因为昨晚撞破了他的事,所以才疯狂献殷勤想保住小命。 祈绥脸一僵,“我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这个?” 秦楚轻哼,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若不是因为这个,莫不是殿下看上了奴家?” 猜得还挺准。 祈绥不置可否,“当然。” 秦楚挑挑眉,兀自笑了声。 “殿下,奴是阉奴,给不了您想要的东西。更何况,您是大祈未来的王,切莫因一时新奇,耽误了自己。” 秦楚揪了揪衣领,满脸为难。 “奴,不太行……” 祈绥听得脸都黑了。 看起来不是很好上的样子。 “算了,此事作罢。”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采用迂回战术,“夜已深,秦厂公快些就寝吧。” “殿下也快些休息吧。” 祈绥站在原地杵着不动。 秦楚扯了扯唇,“殿下这是?”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暮秋了,柴房冷。我想在秦厂公这儿睡。” …果然。 祈绥双手环胸,理不直气也壮,“秦厂公,你忍心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去后院挨冻吗?” “那殿下,来我床上睡吧。” 秦楚欲起身,被祈绥一把摁了回去。 “一起睡。” “……”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祈绥动作利落地脱鞋上床,回头看了眼脊背僵直的男子,揶揄道:“秦厂公,你害羞啊?” “没。” 秦楚咽了咽口水,吹掉蜡烛。 周遭陷入静谧,唯窗棂照进来的一两月光。 祈绥说睡觉真的只是睡觉,什么行动也没有,没一会儿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相反,秦楚失眠了。 他还以为祈绥会半夜撩拨他呢。 秦楚侧过身,面对睡在里面的祈绥,没有光的屋子里,伸手摸上了少年白嫩的脸颊。 微微摩挲。 娇生惯养的太子殿下,一点儿苦都吃不了。 秦楚常年握剑,指腹粗糙。 祈绥呓语了声。 秦楚做贼心虚地缩回手。 下一秒少年的手搭上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拉近了距离。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嘶…”秦楚体内猛地窜上温度。 要命了! 祈绥皱眉,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喊他,“秦厂公,你怎么这么热?” 秦楚呼吸微微急促,大脑一片空白。 “殿下,我冷。” 祈绥搂得他更紧了点,贴近他的胸膛。 “不冷不冷。” 秦楚被迫抬起头,下巴搁在了少年头顶。 男子眸底晦涩,一股无名火从体内升起。 他喘着重气,轻喃了声,“殿下……” “嗯。” “殿下为什么帮我?” 秦楚从小到大受尽凌辱,是人人嗤之以鼻的外室庶出子,无人给予过他一丝温暖。 他从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 莫不是小殿下去了趟花楼,鬼上身了? 祈绥半天没给出回应。 就在秦楚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 少年才迷迷糊糊地说。 “因为,你是我的人。” “秦楚,你是我的……我的人。” 秦楚心跳得厉害,一时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但转念一想,小殿下向来头脑简单,没什么心计,估计是真的。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15】 【目前黑化值:55】 祈绥单睁开一只眼,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装睡这招,百试百灵! 火候差不多了。 祈绥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准备睡了。 秦楚忽然低了头,唇瓣含住他红透的耳垂,小狗般亲昵地舔了舔。 嗓音暧昧无比,“好,我的主人。” 祈绥:“……!!” 这狗嘚儿! 祈绥浑身一颤,差点儿没绷住。 不行,不能被发现,继续装睡。 “殿下,在周国有个习俗,情到深处时,要与心爱之人交换表字。我叫秦楚,字于归。” 说着,祈绥唇瓣一疼。 猝不及防的电流感从尾椎骨升到了头顶。 秦楚的手,也不安分起来,“殿下……” “…………” 狗嘚儿,暗算他! 祈绥燥热,装作梦魇初醒的样子,一把推开了秦楚,“热,走开!” 一个阉奴色欲还这么重,没断干净吗! 祈绥背过身,贴紧了墙。 进度太快容易崩,改天再说。 秦楚安静了会儿,蓦地又凑上来,长臂捞过少年纤细的腰,搂进了怀里。 低喃。 ——“殿下,你…起反应了。” - 预告: 秦楚:“就罚殿下,待会儿哭一次,\/三次。” 第19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5) 祈绥一晚没睡好。 隔天蔫了吧唧的,趁着秦楚上早朝从柴房抓了根皮鞭就出门了。 昨日陈河向祈王禀明了练武场之事,祈王龙霆大怒,斥令祈余禁足三月。 祈余人都麻了,哭哭啼啼地要去觐见。 “殿下,陛下此时正气头上,你去了只怕会火上浇油,适得其反啊!”小太监在旁劝诫。 “我不听!” 祈余哭得眼泪纵横,惊天地泣鬼神。 抓起茶盏就往地上摔。 “明明是祈绥挑衅在先,他还想杀了我呢!凭什么父皇只罚我不罚他!” 因为你弑兄啊。 小太监抹了把汗,不敢说。 “还有那个秦楚,区区阉奴,竟敢舍身挡箭!等我出去,一定要他好看!” “你要谁好看?” 少年嗓音清冷,脚下黑影愈来愈近,提着一条鞭子出现在了屋门口。 祈余震惊,把小太监往外一推,害怕地躲在了他身后,“祈绥,你来这儿做什么!” 做贼心虚,他现在很慌。 “做什么?” 祈绥勾着唇笑,提过一旁的凳子坐下。 翘起二郎腿,气焰十分的嚣张。 “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祈余眼睛一瞪,“祈绥!你敢弑弟!” “父皇不舍得罚你,那我便亲自效劳。可你猜,我是大祈未来的王,他会不会为了你废我储位?” 话音落下,鞭子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祈余害怕地后退,“祈绥,你别乱来……” 祈绥戾气横生,懒得跟他废话。 一鞭子下去。 小太监吓得腿一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殿下你保重,奴这就去给你喊人过来!” 这大冤种谁爱当谁当,他不干了! “你你你,废物!滚回……” “啊嗷——!!” 祈余倒抽口凉气,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鞭。 顿时血肉毕现,疼得快昏死过去。 “祈绥,你敢打我!老子你也敢打,有本事单挑啊,我不会放过……” 又是一鞭子。 “啊——!!” 祈余倒在地上,痛苦地喘着气,冒冷汗。 祈绥勾唇,懒懒把玩着胸口的长发,“祈余,你以为本王今日为什么来找你?闲的吗?” 祈余心高气傲,憋着泪,死死咬住下唇。 “祈绥,那阉奴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为了他对我大打出手!” 他实在不敢相信有这么一天。 那可是秦楚,是阉奴啊! 不能人道不说,太子殿下不是一直喜欢女人吗! 祈绥脸一沉,举起鞭子往他身上一抽。 “不许叫他阉奴!” 祈余身娇肉贵的,没多时就撑不住了。 “皇兄,皇兄!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以下犯上,求你放过我吧!真的不会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再打真要出人命了! 祈绥收回鞭子,让他去给秦楚赔礼道歉。 “道歉?” 祈余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我可是大祈的五殿下,要我去给一个阉……嗯,道歉!?皇兄你不能因为同秦厂公苟合,就辱了我皇室名声啊!” 苟合? 祈绥皱了皱眉。 那家伙根本in不起来,昨晚睡了那么久,除了抱着,愣是什么没做。 等等,这厮在骂他! 祈绥扬了扬鞭子。 祈余立刻冲上来抱住他的大腿。 痛哭流涕,“皇兄,听你的,都听你的!我这就去给秦厂公道歉!” 目的达到,祈绥偷摸寻了个地儿躲懒。 等醒来,天黑了。 回东厂的路上听见几个小太监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五殿下今儿提着几只鸭鹅去了东厂给秦厂公赔礼道歉。” “真的假的?五殿下向来自负,秦厂公虽位高权重,怎会为区区一箭去赔礼道歉?” “你还不知道啊,今儿太子殿下去寻五殿下了,那鞭子长的哟,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血。” “这太子殿下与秦厂公……” 距离远了,后面的话祈绥没听清。 秦楚不在内室,问了路过的一个小太监得知他在汤池泡药浴养伤。 男子眉眼紧锁,半身赤裸立于雾气蒸腾的水池里,透明的水珠顺着精硕的胸膛滚落。 空气中都充满了涩情的味道。 听见动静,秦楚睁了眼,“殿下。” 祈绥解开腰间的束带,脱到只剩下一件里衣,站在汤池旁居高临下地看他。 “秦厂公可是收到了五殿下的赔礼,我路过院门,那几只鸭鹅叫得可欢快。” 秦楚抬眼睨他,双手展开,摊在身后的地面。 “殿下,可是要下来同我洗鸳鸯浴?” “鸳鸯?这太肤浅了。” 少年走下石阶,脚尖如玉漂亮。 半身浸没水里,走到秦楚面前。 祈绥眯着眼冲他笑,“秦厂公,我们说好的。我帮你出气,你以身相许。说话算话。” 秦楚挑了挑眉,“殿下想和我偷情?” 恃宠而骄四个字,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祈绥盯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想笑。 手存心地蹭上他的胸膛。 “偷情不是更刺激么,玩玩?” 秦楚眼底暗了暗,攥住他的手。 祈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想来厂公一个无根之人,不如今晚让本王来——” 今天说什么,他也要当1! … 亥时已过,风吹枝桠撩过上塘的月亮,内室之中欲念纵身,秦厂公无数次的以下犯上。 小殿下缩在被窝里断断续续地求饶。 “等等……” “王八蛋,你不是太监吗!怎么还有!” 秦楚眼眸微散,拉下床铺的布帘,遮挡。 “还有什么?” “秦楚,疼死我了!本王要杀了你,诛你九族!放开……妈的,681,老子要卸了你!” 为什么信息有误,他不是个太监吗! 日了狗了,到底是谁在暗算他! 秦楚只听懂了前半句。 按照约定(联系上篇末尾)—— “殿下爽够了再杀奴吧。” - (一章节卡了两天,改得面目全非,下章也在改,简直离谱啊啊啊!实在想看的话,到时候整理一套合集发出来。目前的话,先这样。) 第20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6) 681默默屏蔽声音,扛着包袱连夜跑路。 “秦楚,你……” 秦楚凑近,低语一声:“……” 祈绥:……!! 一直到后半夜。 祈绥攥着被褥缩在角落里,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一边,背对着秦楚。 微不可察地颤抖。 后院突然响起铿锵有力的一声,“太子殿下,臣有事求见!前来打扰,还请海涵!” 秦楚眸色渐沉,“陈河?” 祈绥宛如见到了救世主,眼泪可怜地挂在脸上,激动道:“让我去!” 再不歇会儿他真的要没命了! “不许跑。” 秦楚离身,轻轻点点地吻在他的唇,警告道:“跑了我就去东宫逮你回来,再来一次——” “……” 这狗嘚儿!色胚子! 祈绥抓起里衣,急匆匆地穿上。 他冲出内室的大门,腿一软,差点儿跪下。 “殿下!”陈河上前扶他。 秦楚打开窗子,见到这幕脸色沉了沉。 “我没事,刚睡醒有些不适。” 祈绥摆摆手,站稳,“深更半夜的,何事?” 陈河没看出他的异样。 直说:“今日五殿下来东厂找秦厂公道歉的事,在后宫传遍了。陛下,也知道了……” “所以?” 陈河面露难色,思虑了很久还是决定道: “陛下觉得殿下您太胡闹,大祈的五殿下怎可去给一个阉奴道歉。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祈绥心口燥热。 说话能不能别一停一顿的! “我们派去大周的暗探来报,秦楚身份乃是大周皇帝的私生子,蛰伏于我皇室。现如今大祈与大周战火四起,这秦楚,怕是不能留了……” “还请殿下,早日离开东厂。” 祈绥脑袋一嗡一嗡的,听不清陈河说了什么。 反倒被身体的异样感折磨得混乱不堪。 “嘶……” “将军……” 祈绥咬唇,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搭上陈河的臂膀,糊弄道:“将军所说,我自有思量。” “你,你先送我进去。” …要站不稳了。 陈河察觉出异常。 “殿下,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虚?” 你才虚,你全家都虚!! 祈绥握紧拳头,“我……” 话音未落,内室忽然闯出道黑影。 从陈河手中一把捞过了少年。 冷冷道:“陈将军夜半造访,扰了殿下清梦,既然要事已说,且回吧。” 大半夜来勾搭他的人,当他不存在吗! “你!” 祈绥脸色白了白,生怕两人打起来。 赶紧道:“将军,你先回吧。明日我便回东宫。” 陈河咬了咬牙,只得作罢。 离开。 秦楚哼了哼,一股子阴阳怪气,“殿下与陈将军攀谈甚欢,倒是奴出现得不是时候了。” “你放开我,说了不……啊!!” 这人到底什么恶趣味啊,玩这么大! “不要?” 秦楚扬唇。 玉骨般漂亮的手指在清冷的月色下愈发夺目。 “等等——” … 秦楚擦了擦衣服,痕迹全部留在了布料上。 他轻语,“敢回东宫,看来殿下,还不够。” “不听话,该罚。” - 隔天,祈绥连滚带爬地跑回了东宫。 再狼狈他也不管了。 他只知道再不跑小命都要折床上! 东宫守卫森严,他不信秦楚能飞檐走壁。 事实证明,秦楚还真会飞檐走壁。 祈绥夜半睡得深沉,内室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影,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他耳边的碎发。 呼吸温热,轻吹。 “殿下,跑得这般决绝,奴很不爽。” 祈绥做了个噩梦,很麻痹的噩梦,梦里秦楚—— 一个惊醒,始作俑者就在床头。 “秦楚!”祈绥大惊失色。 屁股一疼,跳到了床尾。 日了狗了,这他妈不是梦! 秦楚点燃蜡烛的光,“殿下醒了。” “你来东宫做什么,信不信我喊人了!” 秦楚夜半而来,并未多加修饰,如瀑的墨发散散垮垮地束起别了个玉簪,甚是养眼。 他不紧不慢道: “殿下先前既与我说偷情,怎的丢下我这个偷情汉子就跑?莫不是怕相公发现?” “你…” 祈绥脸色微红,唇瓣轻轻地抿起。 言语真挚地说:“我若不回东宫,父皇知道必定亲自来寻我,我不想陷你于不义。” 假的! 要是能把他一锅端了,还不影响任务。 他第一个就能手刃了他,秦狗嘚儿! “是吗?” 秦楚笑得玩味。 “是的!” 祈绥重重点了两下头,尔后可怜兮兮地看向他,“于归,你不信我吗?于归……” 秦楚神情一窒。 这两个字从祈绥嘴里冒出来,好听得不得了。 “奴自是信任殿下的。” 秦楚从袖袍中掏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瓶子,坐在床头,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把衣服脱了。” “离我远点,别碰我!” 祈绥破大防! 再来,他还活得过明天吗! “殿下放心,奴今日不与你行事。昨儿纵欲过度,那儿生了炎,得上药。” 祈绥瞪他,满脸不情愿。 现在说得好听,谁知道待会儿怎么个法! 秦楚挑了挑眉,轻嗤道:“殿下别瞪我,你一瞪我,我又——” “……”死变态! 万事都得顺着反派的心意来,祈绥估摸着这劫逃不过去了。 一不做二不休,把里衣扒了。 昨晚留下粉粉朱朱的痕一览无遗。 秦楚努了努嘴,“亵裤。” “……” 祈绥冷着脸照做。 【这该死的位面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681瑟瑟发抖:【绥绥,45了,坚持住!】 秦楚轻笑。 眸底极尽的偏执与疯狂,“殿下,你瞧,东厂从不是无能之辈。” “……” 祈绥羞耻地别过脸,咬紧唇不看他。 第21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7) “殿下唤我什么?” “于归,秦于归……”祈绥妥协。 他快疯了。 跟褚辞那个王八蛋简直一模一样!! … “秦于归!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祈绥失声,将秦楚的胳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秦楚低笑,不急不缓,极其恶劣地勾唇,“殿下,你怎么这么娇啊?” (少儿不宜,不能播了。详情请戳。) - 那晚后,秦楚连着几日没来寻他了。 据说是祈王安排了不少人进东厂,有心分散他的权利,秦楚斡旋其中,忙得焦头烂额。 双方暗潮涌动,祈绥也乐得清闲。 只是时不时收到小太监送来的几封书信,里面的内容少儿不宜,有字也有图。 脸红心跳的笔法,皆出自秦楚之手。 简直,欺、人、太、甚! 一直到皇家狩猎日,宫中众人前往凤鸣山。 祈绥在帐篷里翘着二郎腿嗑瓜子,陈河忽然求见。 “进。” “殿下,皇上派我来通知您。晚些狩猎时,切不可去临江之岸。”陈河说。 祈绥嗑瓜子的动作一顿,“为何?” 陈河犹豫了一下。 “皇上已派人将那儿包围,届时引秦厂公进去,臣将一举拿下。还望殿下不要趟这浑水。” “……”祈绥眯了眯眼。 依稀记得,上次在东厂偷听到秦楚的安排,欲在狩猎之时,中伤陈河,杀了祈王。 但陈河不能死,秦楚更不能死。 半晌,他点头。 “本王已知,将军退下吧。” 陈河走出营帐,迎面走来个小太监。 看模样,是东厂的人。 “殿下,奴有事求见。” 祈绥捞起架上的外袍,边穿边问:“何事?” “这是主子托我为殿下送来的物什。” 祈绥接过,锦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支白玉簪,云柏枝的花样,质感极好。 一看就是托人专门打造。 再往里看,还有张纸条—— “小殿下,所赠定情信物” 祈绥挑了挑眉,还挺会。 他顺手插入了挽髻之中。 “主子还托我给殿下带句话,务必在帐中好好待着,切不可去临江之岸。” “好,我知道了。”祈绥敷衍。 腿长在他身上,管得着他去哪儿。 等小太监一走,他立刻冲出了帐外,一路偷摸来到祈王的营帐。 趁其不备,打晕了祈王。 “你小子……”祈王眼睛都瞪大了。 小兔崽子胆儿这么肥,敢偷袭他老子! “兄台,对不住。”祈绥双手合十。 接着再伪造旨意,不让陈河参与此次行动。 众人虽不解,但也只能听令行事。 祈王的轿撵抬起,前往临江之岸。 681摇头晃脑:【我的绥,你这又是想整哪出啊?】 “送温暖啊。” 祈绥说,“这才几天不见,黑化值升到60了,再不看着点,任务失败了怎么办。” 681:【所以你要去临江找反派?】 “秦楚的目标是祈王,陈河的目标是秦楚。这次刺杀双方心知肚明,不管成不成功,秦楚都不可能再留在大祈。我要跟他一起走。” 白团子在识海里滚了一圈,贼咪咪地亮起红光,【绥绥,你是要跟反派私奔吗?】 这不要太刺激! 祈绥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个问题好白痴。 “那你想我异地净化他的黑化值吗?” 681:【哦……】 果然睡归睡,还是没什么感情。 祈绥在轿撵里跟小系统聊得欢快。 一支箭矢忽然射出,割裂空气。 “甭”的声,穿透轿撵的木板!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快!” 不多时,兵刃交加,血腥弥漫。 祈绥眉心皱紧,轿撵摇摇欲坠。 他纵身跃起,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 眸中红光一闪。 “临江山雪,现我神光,天清地宁,立斩不详,破!” 剑刃汇聚神力,银光乍现,形同利刃。 所过之处,鲜血四溅。 几乎是一瞬间。 681愣了半瞬,这才想起。 祈绥乃是万年前雪山之巅孕育的神明,与自然共生,山川湖泊,皆在他掌管的范畴。 现在临江地界,滔滔江水不绝,他原本微薄的神力也会被无限放大。 短短时间内,除祈国将士,派来的刺客皆伏诛。 祈绥揪起其中一人的衣领,“秦楚呢?他现在人在哪儿,来刺杀连个面都不敢露!” 这王八蛋,不会已经跑了吧! 刺客摇头,祈绥气得一脚下去把人踹晕了。 将士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太子殿下,轿撵里不是陛下吗?怎么会是你……” 祈绥烦躁,“社会上的事情少打听。” “……” 虽然不太懂,但好有道理的亚子。 估摸着刺杀的事情告一段落了,祈绥急着找秦楚,让将士们先启程回营帐。 就在这时,临江对岸的树林忽然响起一声口哨。 命令下达,无数只箭矢天罗地网般腾空射出。 “操,玩阴的!” 他就说这刺杀怎么那么容易就结束了! 祈绥欲设立结界护佑,结果半天没使出来。 “秦楚那狗崽子,躲哪儿呢!”身边将士接连倒下,祈绥嗖的下,往轿撵后一躲。 “殿下快走,这里交给我们!” 已经晚了。 林中忽然出现一队人马,势如破竹。 祈绥咽了咽口水,“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681单眼wink:【你猜。】 猜猜猜,任务失败他第一个拆了他! 为首的是周国二皇子,骑着高头大马。 一身狐裘,气焰嚣张,“既然祈王不在,那便杀了他们大祈的太子殿下祭我们大周的旗!” 倏然。 一柄长剑破空而出,斩于周晋行马前。 众人惊悸之余,一道黑影忽然从林中出现,直奔轿撵后的少年,拽住他的胳膊。 “秦楚!”祈绥喊。 狗崽子终于舍得露面了! 秦楚面容冷峻,“跟我走!” 周晋眼神微眯,捞起马背上的弓箭。 临江原野辽阔,能掩身的地势不多,祈绥以为他们的目标是自己,想让秦楚先走。 秦楚忽然拽住他的胳膊,往身下一埋。 一支利箭插入了他的后背。 “秦楚!”祈绥惊悸,“你疯了!” 周晋收回弓箭,冷冷下达命令,“秦楚谋反,逆我大周,其罪当诛,格杀勿论!” 秦楚顾不得其他,屈指拭去唇角的鲜血,二话不说带着祈绥一头钻进了附近的密林中。 “给我追!” 第22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8) 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将士,一直穷追不舍,眼见着避无可避。 秦楚拉着他躲进了一丛灌木后。 捂住受伤的胸口,道:“殿下,我去引开他们,等援军到,你便回军营。” “秦楚,你疯了,要去也是我去!你伤成这样怎么引开他们,他们会杀了你的!” 祈绥摇头,攥着他的衣摆不放。 “殿下,不可意气用事!你是大祈未来的王,你要为自己负责,为你的子民负责!!” 秦楚喘了口气,捂紧的伤口里溢出鲜艳的血液,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他抿唇,视线从少年头顶的云柏枝上扫过,“殿下,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秦楚……” 祈绥想抓住他时,对方已经冲出了灌木丛。 踉踉跄跄的脚步,追兵很快被引了过去。 681着急:【绥绥,你不追过去?】 “急什么,让他吃点苦头。” 祈绥收起原本那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双手枕在脑袋后懒洋洋地靠着树干。 “到时候我再像天神下凡,救他于水火。那不感动死!黑化值直接嘎嘎掉!” 再说了。 反派要那么容易死,就不叫反派了。 681咂舌,把自己憋得数据线都快爆炸了,小表情幽怨:【反派摊上你,真是倒了大霉!】 祈王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找祈绥。 这才得知周晋已经带队去了临江,死伤无数。 祈绥跟着援军回了营帐,提出派兵去找秦楚,结果被祈王骂得狗血淋头,并勒令禁足。 陈河也前来劝诫。 “殿下,现如今祈周两国交战,秦楚乃他国卧底,且蓄意谋反,你是大祈的太子殿下,怎可再与他私交!” 因为老子在做任务! 祈绥眼角狂抽,最烦听这一套套的大道理,转移话题问:“陈河,周国已经打到哪儿来了?” “殿下放心,过几日臣将启程前往边疆驻扎,绝不会让大周侵犯我国疆土半分!” 原剧情中,陈河就是在这一仗大获全胜,大败周国,加官进爵,万民拥护。 而秦楚则是被抓住,被一剑斩下头颅。 祈绥摆摆手,“行了,你先退下吧。” 陈河还是不放心,杵在原地不动。 祈王说了,关乎社稷存亡,一定要看好殿下不能有半分闪失。 祈绥走进屏风后面,淡淡道:“将军放心,你尽管加派人手,我逃不掉的。” “是。” 虽说让秦楚吃点苦头,但现在祈周两国都在找他,他又受了伤,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当晚,祈绥打晕营帐外的守卫,穿着一身黑斗篷去了临江附近的山林里。 夜深露重,祈绥举着火把,根据681的反派追踪定位一路找寻秦楚而去。 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这个时候孤苦无依的反派就需要一个人像光降临,义无反顾地拯救他! “牛波,我觉得离我回神界不远了。” 祈绥沾沾自喜。 681只是统子界最末等的一个小统子,按理说它得培训个几百年才能接任务。 虽然被破格录取,安排到了这位千年前的堕神身边,但也只有宿主最基本的身份信息。 其余的,主系统那边不开放权限。 它不解:【你干嘛那么想回神界?因为褚辞神君吗?他是你老公吗?】 这些都是他跟其他小统子聊八卦的时候磕到的,那劲爆的不要太酷啦! “你说什么呢!” 祈绥瞬间炸毛,手一抖火把差点儿掉地上,“关褚辞什么事!我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千百年没见,血浓于水也该淡了吧! 【啊?不是老公,那是老婆?】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当年他进监狱的时候,681还没电路板呢。 祈绥继续赶路,终于在一处山洞前追踪器有了明显的红点提示。 秦楚就在里面! 祈绥正欲进去,里面突然传出点动静。 “主上,背叛大周,你可后悔?” 说话的是秦楚身边的暗卫。 原定计划秦楚集结东厂势力搅乱大祈朝纲,没想到他临时变了卦。 甚至阻止周晋前往临江行刺。 虽不知为何,但秦楚俨然已成众矢之的。 “不后悔。” 秦楚咳嗽了声,气息虚弱,“回去告诉周晋,此后我再也不会帮他做事。” 暗卫眼神一冷,眸光闪过危险,“你觉得大周还容得下你这个叛徒吗?” 说完,暗卫立即举起手中的剑。 秦楚手无寸铁,眼见着那柄长剑劈下,往后一躲,做防御姿势。 暗处忽然飞出来一把匕首! 暗卫脖颈一疼,动作僵在了半空。 转瞬血流如注,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秦楚!”祈绥冲上去,察看他的伤势,“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又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秦楚拧眉,推开他,唇瓣苍白得几近透明,“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祈绥没回答这个问题,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瓶子,“你受伤了,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 “谁让你来的!别管我,回去!” 祈绥权当他太激动,动作未停。 秦楚表情一僵,忽然暴怒。 “祈绥,你听不懂话吗,我让你滚!回祈国当你的太子殿下!” “你知不知道你来找我意味着什么,我是周国的叛徒,也是大祈的通缉犯,你想日后登上皇位被他人诟病一辈子吗!” 当时他掩护祈绥逃跑,就没想过有这一遭,山高水远,大抵是不会再见。 但小殿下居然这么快就来找他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祈绥咬牙,受不了这狗崽子瞎嚷嚷了。 一拳头下去,直接把人打得头偏到了一边,“给老子安静点,伤成这样嘴还这么能叭叭呢!” 秦楚一愣,说不出话了。 好凶! 活像只撒泼打滚反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小狼崽。 吃硬不吃软是吧。 祈绥冷脸,扒掉他的衣服,露出胸前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翻搅着糜烂的皮肉。 “嘶…” 秦楚拧眉,痛苦地闷哼。 “忍着点,我给你上药。” 少年模样认真,白皙指尖沾着碎粉末,一点点地往他伤口上涂拭。 秦楚额上冒着冷汗,忽觉口干舌燥,“小殿下,其他地方不舒服,你也给负责吗?” 第23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9) 祈绥掀眸,一眼看出他的意图,掰着他的下巴往跟前一凑,冷笑道: “就你现在这样还想*我?信不信我今晚就剪了你的根,让你断子绝孙。” 秦楚挑眉,不置可否。 “殿下不会这么做的,毕竟…你很需要不是吗?” “……”崽种! 祈绥不想理他了,处理好伤口,把斗篷一脱,扔进了他怀里,“注意保暖。” 秦楚虚弱地接过,道:“殿下,你还要留在这儿多久?你定是偷跑出来,赶紧回去吧。” “我不走了。”祈绥说。 秦楚皱眉,“什么意思?” 他这次出来本来就做好了和秦楚同生同死的打算,留在他身边慢慢地刷好感值。 在宫里反倒太拘束没那么容易。 祈绥:“我说,不回去了,以后大祈的荣辱再跟我没关系,我有你就够了。” 虽然这话听着很感动,但秦楚却不乐意。 “殿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荣华富贵和东躲西藏,你以为这是儿戏吗?” 火堆快灭了。 祈绥蹲在一旁拿着火折子点火,没当回事,“我都不介意,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平时调戏他的时候可不这样。 “……” 感觉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秦楚沉默,盯着少年纤弱的背影,仿佛看见了未来两人的窘境。 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袍。 大祈的太子殿下,怎么能去过那种日子…… 祈绥点好火,回头时,秦楚已经没了声音。 他闭着眼睛,眉头紧拧,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楚。” 对方没应,祈绥又喊,“秦于归。” 还是没反应。 什么神智,说着说着睡着了? 祈绥意识到不对劲儿,伸手去探男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吓了他一跳,“卧槽!” 要熟了! 祈绥只带了外伤药,顿时黔驴技穷。 索性扯下衣摆,浸湿水给他敷额头上。 又去捣鼓着烧了点热水。 万一烧糊涂了,他可不想以后跟个二傻子过一辈子,丢死人了! “殿下…”秦楚呢喃,靠在山壁上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我冷。” “烧成这样了还冷。” 祈绥放下柴火,想了想,直接将人捞进了怀里,想用体温平衡他的温度。 秦楚一直抖个不停,额上直冒冷汗,小娇妻似的往他怀里蹭。 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祈绥感慨,“果然,关键时刻我还是个1。” 681翻白眼,从识海里钻出来变成了那只高贵的布偶猫,舔舔自己白软的毛发。 祈绥怀抱佳人,颐指气使地指挥它,“快去给我叼点柴火回来,不够烧了。” 【我是猫!喵喵喵!】 681炸毛,早知道不出来透气了! “猫怎么了,猫就不干活了?赶紧去!不然秦楚死了,你还得陪我轮回几个世界!” 681一双猫瞳圆溜溜的,气得亮起了利爪。 转眼又悲痛地收回,气鼓鼓地出了山洞。 算了,惹不起,它忍! “记得要干的,湿的不好烧!” 一直到后半夜,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睡了整晚,681也苦逼地烧了一整晚的柴火。 戾气重到能生吃十只鬼! 翌日,山林附近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兵刃碰撞的刺耳摩擦。 祈绥警觉,秦楚也不知何时醒了。 “殿下。” “是追兵,恐怕是周国来的人!” 祈绥立刻将人扶起来,脚踩灭了还在燃烧的火堆,余光瞥到山洞那边还有另外个出口。 “我们快走!” 与此同时,追兵齐齐涌进了山洞内。 “火还是热的,他们刚走,我们快追!” 秦楚烧还没退,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纯的个弱柳扶风。 祈绥生怕路中途他就嘎了。 “殿下,你走吧。我不行了。” “不行?” 祈绥抬手就想甩他一巴掌,“你在东厂弄我的时候怎么没说不行!坚持住!” 秦楚苦口婆心,“殿下,跟奴一起,便是这般躲躲藏藏的日子,你身娇肉贵,不该如此奔波。” “闭嘴!再说话我真阉了你!” 祈绥就不懂了,明明都跑不动了,他怎么还有力气说这种丧气话,以及—— “阉了不行,阉了殿下你怎么办?殿下莫不是在外有了新的小三儿,迫不及待想去与他人偷情?” 妈了个巴子! 祈绥开外挂,兜兜绕绕几圈儿把追兵甩在了后面,带着秦楚去了临江附近的一所村镇。 此行所带碎银不多,祈绥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带着秦楚看了伤,又找了家废弃的草房。 半夜,秦楚烧退。 醒来时祈绥扔给他几个已经凉掉的包子。 “将就着吃。” “殿下。” 秦楚微哽,借着月色看清少年脸上脏兮兮的灰尘,一点儿也不像大祈尊贵的太子殿下。 祈绥靠着柱子,撇撇嘴道:“都到这个破地方了,别叫我殿下了。唤我名字吧。” “…阿绥。” 祈绥眼眸微动,“嗯。” 秦楚嘴里咬着包子,视线扫过他脑袋顶上的云柏枝,忽然笑出来。 “阿绥当真放弃皇位,同我这太监一起私奔?” “这有什么,乱世皇帝,谁愿意做这差事。” 他最怕麻烦了,反倒是祈余,比他更适合那个万人敬仰的位置。 “不后悔么?” “后悔什么,磨磨唧唧的烦不烦。”祈绥暴躁,走过去一把将包子塞进了他嘴里。 “等你伤好了,赶紧去给我赚钱养家!我伺候你这么久,也该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秦楚弯着眼角笑,“好,相公。” “……” 祈绥老脸一红,“嗯,不许藏私房钱。” “相公的命令,奴家不敢违抗。” 秦楚靠着墙,扯了扯有些紧的衣襟,“但是这包子有点硬了,有没有其他吃的?” “没了,将就点吧。还有些钱,我得留着明天给你抓药呢。”祈绥一本正经地说。 还挑,都沦落到吃包子了,明天就得吃野菜! 秦楚忽然伸手,握住了少年的腕骨。 往回一拽。 祈绥被迫倾身。 对上那双黑曜石般深沉的双眸。 “整哪出?” 只听附在耳边低低沉沉地笑。 “相公,你莫不是在外偷情,把钱都花给小三儿了?丢下奴家,该罚。” “……”整这死出! 第24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10) 他们所在的村子名为“祥云”,位于祈周两国边境,依山傍水,不问世事多年。 秦楚伤好后,便寻了个挣钱的活,跟着镇上的猎户们上山打猎,早出晚归。 祈绥乐得清闲,成天坐在院子里跟着几个大娘大婶一起嗑瓜子,竖着耳朵听八卦。 比如村头王大娘家的母鸡下了几只蛋,但其实不是母鸡下的,是隔壁徐大婶家公鸡叼了自家的蛋进他家窝里。 再不就是李大姨家的姑娘找了个负心汉子,在外偷油,被娘家人抓住打了个半死。 这天他起晚了,然后八卦听到了自己身上。 “嘿,你们知道村里那户新来的人家吗?”挑起话题的是陈大姑,平日就属她嘴最碎。 “你是说秦楚和阿绥?”徐大婶问。 祈绥没暴露自己的真名,秦楚这么喊他,大家也就跟着这么喊了。 “我听说啊,这俩人是个断袖,还是私奔来的。来的那日秦楚还浑身是伤,差点儿没去咯!” “瞧阿绥那俏生生的模样,平时好吃懒做的,许是秦楚拐的哪家公子哥,给宠得无法无天的,前些天我还看他在院里晒太阳呢。”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那日,我三更起来和面,秦楚家灯还大亮呢,阿绥那叫的哟……” 祈绥躲在墙根处啃馅饼,听到这儿忍不了了。 他一起来,把几个妇人吓了大跳。 “阿绥,你躲这儿作甚!” 祈绥气得一脚踹翻了她们面前的木梓筛。 “在别人后面嚼舌根,你礼貌吗!断袖怎么了,碍着你少吃两碗饭了?还有,谁叫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陈大姑一看自己大早起来晒的豆子被踹得到处都是,顿时也恼火起来。 双手叉腰一脸蛮横样儿。 “我就是听见了,就是听见了!你和秦楚来我祥云镇,什么背景咱也不知道,还不让人质疑一下?保不准是哪里来的逃犯呢!” “逃犯?” 祈绥气乐了,撩起袖子把她另一筛豆子也给掀翻了,破罐子破摔道: “对,老子就是逃犯!有本事报官抓我啊!让你嘴碎,让你嘴碎!” “嘿,小王八蛋,敢在老娘头上撒野!今儿不教训教训你,真拿我当病猫啊!” 说完,两人在院子里扭打起来。 秦楚打猎回来,就看见自家院子和隔壁陈大姑家的院子被村里人围得水泄不通。 他暗道不好,肯定是自家小媳妇儿闯祸了。 “阿绥,阿绥!”秦楚冲进去。 祈绥刚结束上半场战斗,衣冠不整的,胳膊上还被咬了一大口,青了。 陈大姑头发被扯的乱糟糟的,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哭啼啼地说大男人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祈绥不甘示弱,“谁让你在背后说我的!” 陈大姑的丈夫闻声赶来,她立刻恶人先告状,哭喊道:“相公,你帮我打他!” 祈绥一听,也揪住了秦楚的袖子,拼命挤出两滴泪,“相公,你看她!” 比谁更能嚷是吧。 场面一时静默,尴尬得不能再尴尬。 “阿绥。” 秦楚心疼地撩起少年的半截袖子,看清上面的瘀痕,“我们回家。” 祈绥回头,冲陈大姑恶狠狠地挥了下拳头,单方面宣布他赢了。 陈大姑啐了口唾沫,“小浪蹄子!” “坐下。” 两人回到家。 秦楚熟练地从柜橱里拿出药膏,“不是说好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吗,怎么跑去和人打架。” “她在背后嚼我舌根。”祈绥龇牙咧嘴,“下回我绝对三招之内把她制服。” “你呀。”秦楚戳了戳他的脑门。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上次跟徐大娘打架,是因为她顺了自家的柴火,祈绥气不过去找她们理论,反被倒打一耙。 秦楚由着他去了,反正事后他再去收拾烂摊子,邻里邻居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隔天两家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其乐融融的。 祈绥冷哼,“这次你不准再去找他们道歉了,性质比之前都要严重,否则今晚别进屋睡。” “好好好,不去。”秦楚抿着唇笑。 小媳妇闹起来他可受不住。 祈绥收回手,没好气,“去给我做饭。” 秦楚乖乖去了。 跟她们说的一般,被宠得无法无天。 祈绥把腿搭在凳子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秦楚,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啊?” “快了。” “你觉得这仗谁能赢?” 秦楚正在切菜的动作一顿。 “谁赢不赢都无所谓,我很喜欢我们现在的日子,清贫但很快乐,我有你就够了。” 说起来,他现在黑化值已经降到20。 不出意外的话,安享晚年任务便算结束了。 想到这儿,祈绥心情好得不得了。 起来溜到秦楚后边,搂住他的腰。 乖乖地蹭了蹭。 “等战争结束,我们就去游山玩水怎么样,我困在皇宫十多年,都还没见过外面世界长什么样呢。你陪我,好不好?” 秦楚受不了他撒娇,整个人瞬间沸腾起来。 揽住少年的腰,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闯祸了就讨好我是吧,平时不见得你这么乖。” “我一直都很乖的。” 祈绥人畜无害地眨眨眼,“所以今晚不许罚我了,我昨晚都没缓过来…” 主要是怕陈大姑半夜来听他墙角,明儿估计又要闹得满城风雨。 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他是0,面子往哪儿搁啊! 秦楚点头,想着纵欲过度也不行。 今晚就早点睡,亲亲抱抱一下就好了。 门口忽然进来个娇俏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模样很讨喜,是村尾王大爷家的孙女儿。 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摇头晃脑地说:“阿绥哥哥,这是大壮哥托我给你送的东西。他说是他特地进城带的福斋楼点心,你一定会喜欢!” …完蛋!! 祈绥心一凉,拔腿就跑,速度快到可以破吉尼斯纪录。 秦楚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秦楚恨得牙痒痒,“阿绥!” 当晚,祈绥在被窝里哭得翻天覆地。 “我不知道啊,我就往那儿村尾溜达了一圈儿,他就自己看上我了…嗷,秦于归!” “不是说了今晚不罚我吗,再也不信你了!…别咬别咬,别咬那儿!你怎么比陈大姑还撒泼!” 第25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11) “啊嘶,我不去村尾了还不行!” 现在知道求饶了,他不听。 秦楚舔了舔唇,拭去少年眼角滚烫的泪,“相公,敢背着我在外面找小三儿,你说该不该罚?” 非得整这死出,有本事neng死他! 祈绥死倔着不应。 秦楚眼眸沉了沉,警告性的,“嗯?” “啊嗷,该,该,该还不行……” 窗外似乎着了火,烈焰狂风骤雨般烙过单薄的床褥处处,枕头都被扭曲得不成样子。 后半夜,祈绥累得实在不行了。 蜷缩在角落里,一抽一抽地喘着气。 秦楚在后面,长臂搭在他的腰窝,将人搂进怀里,醇厚的嗓音似是缠绵低吻。 “阿绥,怎么这么不听话……” “再拈花惹草,下次就换个新花样,让你哭都哭不出来。嗯?” 小媳妇儿成天惹祸生非,招摇又勾人,他每天都怕被人撬墙角,很累的! 祈绥迷迷糊糊的,耳边除了呼吸声,逐渐生出点别的什么东西。 嗡嗡嗡的,吵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秦楚,安静点……” 秦楚睁眼,推开床边的窗棂。 漫天火光顿时钻入眼底。 村头乌压压的一片,像是官兵! 隔壁陈大姑掐着大嗓门嚷嚷。 “我滴亲娘诶,造孽哦!这些杀千刀的来我祥云村作甚!张大爷的房子都被他们烧了,快收拾收拾包袱跑路吧!” “阿绥,快起!” 阿西吧,都说了别做那么猛! 祈绥腿软得不行,捞过床边的衣服开始穿,“是来抓我们的吗?祈还是周?” 按理说祥云村处于两国交界处,虽然隶属祈国管辖范围,但两国都默认此为三不管地带。 “不清楚。” 秦楚面容冷峻,起身收拾东西,“这儿不能多待了,我们先去其他地方避避风头。” 秦楚拉着少年,刚要踏出屋门。 顿时有人破门而入。 几个周国扮装的将士拦住了他们去路。 祈绥本想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解决了,又看见院子外一大队官兵。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秦楚在身边,发挥不了神力,赤手空拳的跟这群人干,吃亏的还是自己。 就这样,祥云镇的村民被集中在一起,围成一个圈儿抱头蹲下。 领头的似乎受了伤,小兵挨家挨户地寻找伤药,一言不合就把东西给踹了。 或者顺点什么值钱的东西。 大姑大婶们瞧了,给心疼的! “杀千刀的,我祥云怎的倒了这血霉,摊上这些煞气玩意儿!不会把我们宰了吧?” “呸呸呸,莫说这丧气话!我看那人许是受了伤,说不定伤好了就走了。” 祈绥蹲在角落里,咬着刚出门从桌上顺来的一个烙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反正不暴露身份,不引人追杀,目前都好说。 “娘亲,我饿了……” 祈绥一回头,看见有个半大点儿的女孩依偎在妇人怀里,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 哦不,手上的烙饼看。 祈绥撇撇嘴,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饿呢。 “不饿不饿,囡囡乖,等会儿就没事了。” 祈绥伸手,把咬了一点的烙饼递过去。 “喏,不嫌弃的话就吃吧。” 小姑娘看了眼妇人,妇人点头后,她便小心翼翼地接过,软糯糯地喊。 “谢谢哥哥……” 秦楚眼睛弯了弯,凑到少年耳畔蛊惑地笑,“相公,奴家也想听你喊哥哥。” “滚蛋。” 成天想着做做做的烦不烦。 祈绥气着呢,留着下次再玩。 村头那间草屋越烧越旺,火光冲天,风一吹便连着隔壁的屋子一起淹没火海里。 他们不去管,村民也不敢管,生怕到时候不仅家产不保,小命也呜呼。 屋子里突然跑出来个小兵,看了眼地上的俘虏,命令道:“将军受了伤,现在需要个姑娘伺候,你们村推个人出来!” “什么?烧了我们村子还要我们这儿的姑娘?这不是强盗行径吗!我不同意!” 小兵听了,立刻拔出腰间的大刀。 咻的声,斩下了刚刚那人的头颅。 鲜血四溅,众人惊恐。 他恶狠狠道:“忤逆将军,这便是下场!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否则要你们全村人陪葬!” 妈的,欺人太甚! 祈绥窒气,握紧了拳头。 欲起身理论。 秦楚将人拽回来。 “阿绥,他们少说也有两百号人,我们得寻个时机,切不可意气用事。” “烧杀抢掠,他们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祈绥眼眶微红,这让他想起了在神界的某些事,情绪一时不得控,唇瓣被咬得泛起了红。 “阿绥,信我。我会想办法,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秦楚……”祈绥微哽。 陷入恐慌的村民们双手合十,害怕地直发抖,嘴里念叨着,“老天爷保佑,保佑保佑……” ——世人祈求神明,可神又能求谁。 只剩下半柱香时间,人群中一个姑娘哭哭啼啼地站了起来,“我,我去……” “好,就你了!跟我来!” 祈绥按耐不住了。 这姑娘是药铺赵老头家的孙女儿,先前他身无分文没钱给秦楚抓药,还是她救济的自己。 绝不能让她去遭这罪! 秦楚这次没拦他,也知拦不住了,将包袱打开,摸出把匕首偷摸塞给他。 “你放心去做,这儿的人我看着,不会让他们有意外。阿绥,保护好自己。” 秦楚流氓的时候是真流氓,玩得也花。 这个时候祈绥还真有点说不出的小触动。 “等我回来。” 祈绥说完,站出人群,寻了个借口要去茅房。 “上什么茅房,不许去,全都在这儿好好待着!休想跟我耍什么花招!” 祈绥脸一沉,还有没有人道了! 准备强闯。 这时,领兵的侍卫军从屋里出来,怒道:“嚷嚷什么,将军还在里面休息,你们不要命了!” “王军长,是这人要去茅房,我们不让。” “嘛玩意儿,上什么茅房……” 王军长怒气冲冲地大吼,视线落在祈绥脸上后,停住了,眼睛亮得直放光。 这俏生生的小模样,简直是梦中情0啊喂! “上上上,这有什么不让的,我带你去!” 秦楚眼神危险地眯起。 目光从王军长肥头大耳的油腻脸上扫过。 第26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12)加更 没有危机感,心稍稍放下一点。 他不信,自家小媳妇儿这都看得上。 祈绥走在前面,王军长跟在后面苍蝇搓手嘿嘿地笑,猥琐地像八万年没开过荤一样。 “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啊?家住哪儿,家中几口人,可有婚配?” 这小腰,这身段,生得唇红齿白的娇俏样,可比花楼的小倌儿要诱人得多! 特别是闻见少年身上还有股奇怪的甜味和若有若无的暗香。 简直让人销魂得不得了! 祈绥懒得理他,瞅见他们将军住的地方就在前边不远,想把人支开。 “转过去,我要上茅厕。” 他作势解腰带。 “哎哟转什么去啊,两个大男人害什么臊。你有的我也有,脱了看看又怎么……” 王军长狞笑,伸出自己的咸猪蹄就摸向少年的臀部,想想那手感就得劲儿! 沃日的! 祈绥忍无可忍。 回身一拳头直接挥在了男子的脑门上。 瞬间拔出腰间的匕首,一刀见血封喉。 速度飞快,动作漂亮。 王军长两眼一翻,没反应过来就栽倒在地。 祈绥嫌弃地把匕首上的血迹往他身上一擦,作呕道:“死变态,老子也是你能随便摸的?!” 秦楚知道了,得三天让他下不来床! 祈绥又暴躁地踹了王军长一脚。 然后急匆匆地赶往他们将军住的地方。 彼时姑娘刚进屋,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 “将,将军……” 那将军也是个急性子,身上还带着伤,立刻招手要人家来伺候自己。 也不怕肾虚! “别墨迹,老子行军打仗这么些年,在军营里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快过来!” 姑娘杵着不动。 将军立刻如饿狼扑食般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给老子站住!” 两个人围着屋子躲躲藏藏的,像老鹰捉小鸡。 还将军呢,什么傻缺玩意儿…… 祈绥腹诽,躲在窗棂下。 握紧匕首,不带犹豫地在手背上划了一刀。 细密的血珠立刻渗出来。 他凝聚神力,在空中画出奇怪的符文。 “以血祭,悲天灵,八转地,召将来!” 说完。 空中立刻雷雨大作,泼泼洒洒地降下甘霖,而屋内也有几道黑影从墙根处钻出。 “什么东西,鬼,鬼啊!” 此法偏邪,以血为祭的八方魂灵受到召唤聚集于此,极有可能被天道发现并降下雷罚。 681也意识到这一点,企图破开识海闯出来,【绥绥,快住手!你会被反噬的!快住手!】 在三千界使用法力本就是逆天而为,他现在强行使用邪术干预自然界生存法则。 神界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务之急,祈绥顾不了那么多了。 推开窗棂,将军此时被邪物缠住,逐渐吞噬身体,血肉模糊得不成样子。 姑娘愣在原地,惊恐地看着地上融化一滩的血水,吓得哭不出来。 “赵姑娘!” “阿,阿绥……” 祈绥伸出手,“快跟我走!” 与此同时,官兵听到动静闯进里屋。 邪物已经散去,只剩下一架森人的白骨! 他们惊慌地大喊,“快来人!将军被杀了,那群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祈绥眉心蹙紧,将姑娘安置好后,立刻冲向了村民聚集地。 大大小小的呼喊声响彻雨夜。 地上横七八竖地倒着许多官兵,皆是一剑毙命,下手快准狠,是秦楚的手法! 失去首领的队伍是一盘散沙,无头苍蝇般逃窜,祈绥护着剩下的村民,前往安全之地。 雷雨不停,狂风大作。 祈绥提剑斩下官兵的头颅,为村民开路,血水污了白色衣摆,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 空中一道电闪雷鸣直直劈在了少年的脚边。 黑烟升起,云层中隐隐冒出个白影。 是天道来了。 “祈绥,你如今已不是战神,来我三千界历劫,擅用法术本君尚不追究,现如今竟还敢使用邪术,你是忘了千年前的悲剧吗!” 少年长身立于大雨磅礴中,手执剑柄,眼神中唯一的那点悲悯也被燃起的煞气替代。 “我已是堕神,如何行事,尔等敢拦!” “天道法则第十五条,擅用邪术伤人,受九道天雷惩罚!祈绥,你可认?” 用雷劈他? 祈绥眼眸一冷,当即纵身,冲破云层。 天道还没反应过来,帅气的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哎哟,我去!” “我认你个大头鬼啊!在监狱虐待我,不给我澳洲大龙虾,来三千界还想管我!” “我想睡欧式大平层,非得给我豪华套房,你跟那群老东西一个色儿的!还劈不劈我了!?” 没用法术,赤手空拳直接把人摁在云上捶。 左勾拳,右勾拳,再来一个大鼻兜。 “嗷嗷啊,祈绥!操,你敢打本君!!” 天道双手抱头鼻青脸肿地摔云上,扭成一团麻花,被少年欺负得连连叫唤。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老子可是祈绥!” 在监狱待了那么久,吃不好穿不暖,还要天天去受雷刑,这辈子最烦别人拿雷劈他! 天道:“我要告诉神君!让他来管管你!” 祈绥一愣神,“褚辞?” 说时迟那时快,天道直接一个鲤鱼打挺,抬腿就把少年踹下了天。 召出惊雷,狠狠劈下去。 我操,被暗算了! “呃啊!” 祈绥腹部被惊雷劈中,从半空跌落,浑身炸起滋滋啦啦的火花。 又是一道惊雷,身躯摔进肮脏的泥水里。 “噗!”祈绥吐出一口老血。 狗崽种,反了天了,真敢劈他! 他完了,他、完、了! 天道揉了揉自己鼻青脸肿的脸,得意洋洋道:“哼哼,还想骑我头上撒野呢,我告诉你不可能!看本君今天劈不死你!” “妈的,老子回神界第一个就端了你的窝!” 祈绥眼眸深沉,屈指拭去唇角的鲜血,不顾肉体的疼痛,欲凝聚神力,决一死战。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那狗崽种扒下来! “阿绥!” 祈绥浑身一震,神力消失。 完蛋!! 秦楚气喘吁吁,顶着瓢泼大雨出现在身后。 一身玄袍被鲜血浸染,说不出的妖冶勾人。 与此同时,惊雷劈下! 第27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13) “阿绥!” 祈绥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秦楚突然冲出,一把将他拽在了身下。 那雷,便狠狠地劈在了他身上! 天道脸色一变,心跳出了嗓子眼,“神,神君……卧槽,闯祸了!” 拔腿开溜。 “秦楚!” 祈绥心态崩了,哭天抢地,“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呜呜呜听到没,活过来!” 有事没事啊,虽然他是肉体凡胎,但元神尚在,九道天雷根本劈不死他。 这货突然闯出来害他神力消失报不了仇不说,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了,造孽啊! 完了完了,他任务不会失败了吧!〒▽〒 “秦楚,秦于归!你别吓我呜啊啊啊!” “疼,疼疼……嗷,轻点儿。” 秦楚痛苦地拧了下眉。 原本苍白的脸色缓过来。 小媳妇儿真闹腾。 “我没事。” 本来是痛的,现在又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祈绥不信,嗅了嗅空气中的焦味,“都熟了!” “……” 秦楚顿时一脸肾虚样,哼哼唧唧地呜咽,“嗯,要做人工呼吸,亲亲。” 说着,他努努嘴,暗示。(*^3^) “神经病啊!”祈绥脸一沉,推开他,“没事儿了就起来,别占我便宜。” 狗嘚儿,亏他还真情流露了下。 看来这天道也没什么用。 连秦楚一个凡人都劈不死。 可能是反派保护机制? “村民他们呢?” “我已经安顿好了。”秦楚说,“这些都是周国战场下来的逃兵,不足为惧。” 说完,秦楚顿了顿,凝着浑身是血的少年,都分不清是不是他受了伤。 心口一疼,俯身,一把抱住了祈绥。 “阿绥,对不起,都怪我来得太晚,差一点,那雷万一落你身上……” 他来时没看见天道,肉体凡胎也看不见他,但那雷却是真实存在的。 要是真劈下来—— 呜呜呜呜,那就完蛋了,他没媳妇儿了! “你干嘛?” 祈绥受不了腻腻歪歪这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人推开,“滚啊,煽不煽情。” “谁让你给我挡的,又死不了。” 秦楚瞅着祈绥生龙活虎的样儿,放下心来。 故意逗他,“你何时背着我掀了人家庙,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拿雷劈你。” 祈绥挑着眉,“我是神啊,遭人嫉妒。” “那仙神,我好疼啊,考不考虑补偿一下?” 秦楚唇角噙着笑,还有意无意地撩下衣摆,骚里骚气的,跟个暴露狂一样。 “妈的,滚啊!” 祈绥臊得慌,捂住胸口,他也疼得紧! 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院子。 秦楚追上去,“阿绥,阿绥!相公,疼!” - 祥云村经过这场浩劫,受损严重,大家都行动起来,重新建设美丽家园。 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没来找祈绥麻烦了,偶尔还送点吃食到他家门口。 一会儿是“喂鸡的”,一会儿是“喂猪的”。 借口千奇百怪,就是拉不下那张脸。 她们都是懂报恩的,虽然吧,但这次要不是他小俩口,村子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 无家可归也说不定。 转眼深秋,京城传来消息。 战争结束,祈国胜了。 两人在村子待了一年,因为怕暴露一直没上过京城,这次说什么也要去溜达两圈儿。 秦楚不放心他,跟着一起去了。 京城有说书先生,在露天摆上几根板凳,四周便围了一大堆听书的百姓。 嗑着瓜子好不快活。 祈绥抱着糖炒板栗,也想去凑个热闹。 秦楚扫了眼被挤得水泄不通的位置,从腰间豪气地摸出块碎银,拍了拍前边的男子。 “兄弟,让个座。” 男子回头,看了眼秦楚,又看了眼他旁边被养得又乖又娇的少年,露出一个猥琐的笑。 “五两。” “你…” 打劫呢,五两都能包下一个场子了! 撇头看见自家小媳妇儿踮着脚尖努力向上的可怜样儿,又从腰间摸出块碎银。 “拿着滚。” 男子一瞅,笑得更猖狂了,“十两。”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俩绝对一对儿,搁外面装豪气要面子是吧,那就让你装个够!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秦楚眼睛一瞪,wtf? 明明可以直接抢他十两,偏偏还让个座! “给不给,不给滚蛋。” 钱乃身外之物,哪有小媳妇儿开心快乐重要。 秦楚一咬牙,不就是多在山上打两天猎嘛。 于是又往腰间伸去。 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摁住了。 祈绥抱着糖炒栗子,笑眯眯地看着男子,“兄弟,你再说一遍,几两?” “老子说了,十……” “不要了不要了,你坐你坐!” 男子余光一瞥,看清少年袖袍里的东西,顿时倒抽口凉气,连滚带爬地跑了。 亲娘诶,到底谁1谁0啊! 祈绥漫不经心的,把匕首一藏。 坐板凳上嘀咕了句。 “败家子,一点儿也不会过日子。” 秦楚觉得委屈,狗崽子似的耷拉下脑袋。 “相公,错了还不行。” 早知道被骂,走之前再踹那不要脸的两脚了! 只听那说书的在台上眉飞色舞地讲故事。 这时正说到。 “我们陈河将军啊,在此战中那叫一个勇猛,敌军来临之际,冲在战争最前线,战无不胜! 我们大祈有这位镇国大将啊,甭管那隐藏皇宫中的不良臣秦厂公,还是跟秦厂公私奔了的太子殿下,奸臣逆贼,通通不在话下!” 讲得那叫一个精彩,荡气回肠。 “好好!”百姓鼓掌。 祈绥牙齿一崩,被栗子壳卡住了。 等等,这说书的什么意思? 虽然他不是一个造福臣民的好太子,但奸臣逆贼哪至于啊,简直造谣! 秦楚也注意到了,赶紧伸手往栗子袋里一捞,剥了壳往少年嘴边递,“相公,吃。” “走开,别烦!” 秦楚:…… 又被凶了。 这时,听书的百姓问:“太子殿下怎会跟那逆贼私奔了,他不是一向最喜花楼女子吗? 再说了,秦厂公是个太监啊!” “问得好!”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故作高深地摸了摸胡子。 “据传啊,是秦厂公勾引我们太子殿下,把人绑去了东厂,这一来二去小殿下就成了个断袖!” 秦楚眼皮一跳。 胡说,明明是小殿下勾引他! 又有人问了,“那这俩人谁上谁下啊?” 第28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14) 百姓们笑起来,“那定是我们太子殿下啊!秦厂公一个太监,不用猜都是下面那个!” 祈绥眼睛一亮,原来他们是这么想的! 说得好,说得好! 秦楚抿唇,有些吃味,呸简直胡说! 城管呢,城管怎么还不来! 就见小媳妇儿背过身,手往他腰间扒拉出块碎银,哐的下,砸到了说书先生桌上。 “小爷打赏你的!” “嘿嘿,多谢了看官!” 秦楚小得意地轻哼,还说他不会过日子呢,被夸两句就飘了! 赶紧拉着小媳妇儿离开了看场。 身后说书先生又摇头晃脑地感慨道: “这太子殿下怕是被那逆贼拐去了山旮旯里挖野菜了,我们大祈啊,要换太子殿下咯!” “诶诶,干嘛呢?” 祈绥被拉出人群,脑袋上的云柏枝跟着晃了晃,“这不说得挺好的,再听会儿。” 多精彩啊,比村里那些八卦有意思的多! 秦楚板着脸,义正辞严道:“别听那些江湖骗子胡说,根本就是招摇撞骗!” 祈绥咬着板栗,眼珠子转得骨碌碌的,“怎么,说我在上你不乐意了?” 秦楚:…… 是这事儿吗? 祈绥冷哼,把板栗袋往他怀里一塞,“不乐意算了,反正京城妓馆多,我去找小倌儿。” 秦楚一听,什么?! 这还得了! 赶紧把人抓回来,哼哼唧唧地搂怀里道歉。 “错了错了,你在上你在上,我是下。不许去找小倌儿,你去找我就……” “你就什么?” “我就把他们全杀了!”(▼皿▼#) 祈绥:…… 秦楚可忘不了,祈绥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那叫一个花天酒地,说这话也铁定不是玩笑! 必须从根源杜绝这种现象! “你说,那些小倌儿哪有我好?” “比我好看,比我持久?” “还是比我大?” “……!!?” 尼玛个大菠萝啊,操! 祈绥耳朵一烫,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 “疯了,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这还在大街上呢! 人要脸树要皮,秦楚简直没脸又没皮! “知羞有什么用……” 又讨不到媳妇儿。 秦楚伸出舌头,故意舔了舔他手掌心,蛮委屈地盯着他,“不去找小倌儿……” “不找不找!不找行了吧!” 祈绥气昏头,这人怎么还当真了呢! 秦楚妥妥小狗属性,得到承诺立刻摇起了尾巴,“走,阿绥喜欢吃什么,我带你去!” 祈绥正想说呢,长街上突然响起嘶鸣。 “吁——” 高头大马上,陈河手持缰绳一身戎装,威武霸气,身后跟了一众官兵,行人纷纷退让。 陈河满脸震惊,惊呼出,“殿下!” 几刻钟后,一家客栈内,三人各怀心事,面对面坐,黑着脸谁也不先说话。 祈绥瞅着面前的一碟牛肉和小酒,动了筷子。 只听陈河阴阳怪气地开了腔。 “殿下,您一年多未回宫,想当初珍馐美味你都不屑,这些小菜更看不上。” 祈绥蹙眉,有吗? 秦楚一听,不乐意了,“陈将军此话何意,阿绥作何喜好,岂容你评头论足?” “阿绥?阿绥!阿绥也是你一介阉奴能叫的!” 秦楚:…… 哦。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10】 【目前反派黑化值:15】 祈绥手一抖,嘴里的酒水差点儿把自己呛死。 妈的,都上多少次了,喊阉奴还黑化呢! 操操操,操!操!操! 陈河不依不饶。 “秦厂公乃周国卧底,我大祈叛徒,临江刺杀不成,竟还拐带我大祈太子,其罪当诛!”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要黑化了! 祈绥赶紧将人拦住,“将军莫气,多大点儿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这俩人他是一个也惹不起!(╥﹏╥) 陈河对秦楚不满到了极点,一介宵小之辈,大街上还全是他的通缉令呢! 实在是胆大包天! 陈河气不过,索性扔出感情牌,“殿下,你是我大祈的太子,岂能同这等小人同流合污! 自从你离开后,陛下对你日夜思想,头发都熬白了!你当真不回去继续当你的太子殿下,而是跟秦楚去外面过苦日子吗!” 秦楚闻言,心脏最敏感的某处被狠狠重击了下,垂着头一言不发,攥紧了拳头。 他说的没错。 万人敬仰的太子殿下和一介乡野村夫,孰轻孰重,瞎子都看得明白。 祈绥转了转眼珠,苦吗…好像也不苦。 他过得挺快活的。 毕竟他不是原主。 再说了,原主也是个野性子,皇宫这样囚笼般的地方,他也待得不自在。 享年二十六岁,睡梦中被宫里嫔妃掐死的。 祈绥尴尬地咳嗽了声,也扔出感情牌。 “将军,你应该知道,我在深宫十八年,没有一番政绩,甚至没有民心。我可能,不适合当这未来的君王。” “殿下,你胡说什么呢!” 陈河激动起来,一巴掌拍桌上,酒杯跟着震三震,酒水荡出来。 祈绥心疼地护住。 平时秦楚都不让他喝酒,不能浪费了。 “殿下,臣直说了吧!现如今东厂分崩离析,大街上全是秦厂公的通缉令。 皇上命令我们,但凡发现秦楚踪迹,杀无赦!而太子殿下你,请随臣回皇宫!” “嘿,你怎么一根筋呢!” 祈绥气恼不已,都说了不想去当这什么破皇帝,非得犟,那祈余不比自己合适千百倍啊! 给了他,脸都能笑成菊花! 陈河死活不听,冷着脸命人守住客栈的各个出口,直接摊牌。 “殿下,你今天是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若敢反抗,我杀了秦楚!” 祈绥:…… 得。 “我给殿下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明早请务必给我一个答案!殿下,早睡!” 说完,陈河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祈绥这才注意,天已经完全暗了。 门被关上,寂静的大堂一时只剩下两人。 秦楚始终沉默着,祈绥没顾及到他的情绪,呷着小酒喝得欢快,然后等来一句: “阿绥,你跟他回去吧。” “昂?” 祈绥手一松,酒杯落了桌。 这家伙发什么颠呢? 秦楚痛心疾首,满脸不舍又不得不割肉的悲壮样儿,“你跟着我,吃不好穿不暖。 你不该过这种苦日子,我…只会辜负了你。” 第29章 救命!这个太监有亿点点行(完) 这一直是他的心结。 虽然祈绥不说,但每每看见他在那间草屋孤零零地待着,他总是会心疼。 大祈的太子殿下,怎么能过那种日子! 祈绥明白他的顾虑,但他是真的喜欢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啊喂,在皇宫反而被拘束。 “于归,你说,多好的日子才算好日子呢?” 祈绥问。 “昂?”秦楚回答不上来。 祈绥举着筷子,叼了口牛肉,缓缓道: “好日子又不是必须要穿金戴银,我在院子里种点儿小菜,你上山打猎,只要饿不着过得开心,我就很满足了!” 种菜? 搞笑,不可能! 祥云村那片地都是秦楚开垦拓荒的! 祈绥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给他画大饼。 “你是整个祥云村打猎最厉害的人,也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村里的张大牛都比不上你!我相信过不了两年,我们就能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 做梦,卖不出去的野都得给他吃! 681默默竖起大拇指,【绥绥,今年宿主界奥斯卡小金人,我必须去帮你争取!】 祈绥:【低调,鼓掌。】 681:【(\/≧▽≦)\/~┴┴ 】 祈绥又捏了捏自己软得能揪出一堆肉的脸,微嗔道:“你看,我才出来一年,都胖了五六斤了。” 秦楚忍俊不禁,“这么想和我走啊?” 像极了拐带富家小公子,满满的罪恶感! 少年点头,一伸手,取下脑袋上的云柏枝,“你看,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你今日要是敢抛弃我——” 祈绥将簪尾往脖子上一抵,一副英勇赴义的决绝样,“我就死给你看!” “阿绥!” 秦楚慌了。 “你想好了吗?”祈绥盯着他。 秦楚当即站得笔直,四指并拢,发誓,“我秦于归今日在此立誓,今生护佑祈绥平安喜乐。 他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宝贝甜蜜饯儿!他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祈绥很满意,“那我叫你停,你停吗?” 秦楚回答得飞快,“不停。” 妈的,那有什么用啊!(#`皿′) 等等,四指?搁这儿入党敬礼呢? 祈绥气昏,这大饼他是一点儿也吃不下去! - 亥时,陈河未眠,立于客栈外坚守阵地。 因为祈绥身份的特殊性,这家客栈已经被包下,里面除了他俩没有一个人,将士都在外守候。 不知何时,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走水了!” 陈河一惊,只觉浑身热气滚滚,回头看时整家客栈已经燃烧于熊熊烈火中。 “殿,殿下……快,快来人!” “快来人灭火啊,殿下还在里面!” 这场大火只燃烧了那一家客栈。 里面的东西皆化为一片灰烬。 连尸骨都没找着。 于是,说书先生又有了新题材—— “要说啊,那太子殿下和秦厂公被陈河将军抓住后,苦鸳鸯誓死不从,说不喜那皇宫的繁文缛节,就爱悠闲惬意的乡间生活。 那陈河将军定是不同意啊,觉得咱太子殿下怎能与乡野村夫在一块呢! 于是啊,这太子殿下见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守,便一把大火,与秦厂公殉了情!” 有人问了,“先生先生,那太子殿下身陨,我大祈未来的国君是不是要换人了?”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在场跟着抖三抖。 “问得好!各位恐怕不知,这祈王啊,已经准备给五殿下祈余册封咯! 此后陈河大将军护佑我国安宁,这往日的太子殿下啊,算是一桩饭后谈资咯!” - 祥云村。 傍晚日落西山,火烧着半边天,日轮降落在靠山的地平线,碾碎金黄的灰烬,愈沉愈烈。 秦楚刚上山打猎回来,小媳妇儿立刻提拉着一个竹篮子跑出院子,笑声飘散进风里。 “秦楚秦楚,你回来啦~” “诶!” 秦楚放下弓箭,大步上前将小媳妇儿搂入怀。 “干嘛呀,娇死了。” 隔壁院子的陈大姑见了,两眼一翻,念叨了句,“小小年纪,不知羞!” 然后搬着板凳进屋里去了,眼不见为净。 祈绥才懒得理她,晃了晃手里的篮子。 说道:“赵姑娘今早儿给我送了几个鸡蛋,说我在家无聊,让我孵小鸡,不过…小鸡怎么孵?” 秦楚噗嗤一声笑出来,拉着少年的手进屋。 “你又不是老母鸡,怎么孵小鸡?” “你成日不在家,我快无聊死了,总要找个玩伴。你又不让我出去,那怎么办?” “哦——” 秦楚拉长了尾调,字音勾着卷儿暧昧上扬,温热的唇瓣在少年的颈窝蹭了蹭。 哼哼唧唧地撒娇。 “我也想,那今晚……” 祈绥被气到,一巴掌拍过去,凶巴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出去玩!” 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懂吗! 果然心脏的人听什么都脏!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要陪我去游山玩水!我现在就要去,你是不是要食言?” 秦楚被打了还笑得出来,一低头,往少年脸上轻啄了口,心满意足道: “不食言不食言,相公想去哪儿,都听你的,我们明日就启程!” 去哪儿?还真没想好。 主要是最近吃了睡,睡了吃,都快累死了。 祈绥把问题抛给他,“你说去哪儿?” 秦楚想了想,忽然记起来。 “我来祈国之前,在周国留了点积蓄,不多…也就几座府邸,十几家连锁店铺,还有什么来着。 不如——” 祈绥气笑,伸手揪起他的耳朵,往外拧了拧,“好啊秦于归,你敢背着我藏私房钱!” 俗话说男人有了钱就变坏。 他毕竟是个隐藏的反派,万一卷土重来…… 不行,绝对不允许! 坚决杜绝这种现象发生! 秦楚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相公,我冤枉!这都好几年前的事了,不提我都快忘了!” 祈绥不听,拽着人进屋,开始收拾包袱。 “赶紧的,现在就启程去周国,我要搜清你家底,一个铜板都不许留!” 秦楚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回娘家咯!” 暮色冷清清,天边一弯皎月穿梭着疏影。 两道颀长的影子踏在林间小道。 点缀着月色招摇。 祈绥走累了,让秦楚背着慢悠悠地走。 乡间虫鸣不止,少年在他肩头惬意地剥鸡蛋,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小曲儿。 秦楚忽然问。 “阿绥,你还没告诉我,那日在客栈,怎么会突然起大火,我又怎么回到了祥云村?” 祈绥咬他的耳朵,“因为我是神啊。” 只可惜当他面发挥不出神力,不然指定让他看看自己的厉害! 秦楚哼哼,抖了抖肩膀,将少年托着往上一提,紧紧贴住了自己宽阔结实的后背。 他回答:“你是神,那我便是你狂热的信徒。”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二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二位面,完) 第30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1)加更 【叮!您已进入第三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江遂】 @part3: 信息素控制不了我,但爱你是我毕生的职责。 ☆ “给我…你的信息素,omega……” “我没有信息素。” alpha喉咙嘶哑,易感期的躁动将人的理智强制抽出,在欲望的深渊里浮浮沉沉。 整个房间充斥着浓郁的白兰地味信息素。 他抵达位面半个月,至今未找到反派行踪。 而作为超s级alpha,每月一次的易感期来临,连打三支抑制剂,丝毫没有作用!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根本不像易感期! 而是,发热期! 祈绥被折磨得快疯掉! 没有信息素安抚,他暴躁地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少年,跌坐在床下。 “滚开,别碰我!” “抑制剂,我的抑制剂呢……” 江遂居高临下,深邃的五官隐匿在灯光下,舌尖卷过唇瓣上的薄血,冷笑道: “抑制剂没用,你需要我。” “妈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少年不由分说的,一把抓起alpha的胳膊。 将人往床上狠狠一压,钳制住他所有动作。 嗓音沙哑,低沉而蛊惑。 “祈绥,你发热了,知道么?” “老子是alpha,怎么可能会发热!” 祈绥反应剧烈,alpha易感期的本能迫使他急需omega的信息素安抚。 江遂后颈霎时一疼。 “嘶…” 腺体,腺体呢? 想象中的omega信息素并没溢出来。 祈绥心凉了半截,这才意识到—— 他妈的,这是个beta! 江遂勾起唇,笑容恶劣,修长的指尖捏起alpha瘦削的下巴。 顺着脖颈纤细的弧度一点点向下。 “顶级alpha又怎样?信息素控制不了我,还不是得乖乖的,做我的专属omega。” “操…滚开!他妈的,你谁啊!” “……” 炙热的鼻息像袭来的火,散发着浓烈的白兰地信息素,愈来愈浓,愈来愈浓。 暗处,摄像头的光亮一明一暗。 “祈绥,你闻啊,白兰地,这是你的信息素。你的…信息素。” 江遂毫不心软,带着一股仇恨的狠劲儿。 将alpha… :) 。 领地。 … - 祈绥第二日睁眼,整个人仿佛刚从溺水的窒息感中缓过来,呼吸不畅,阵阵地酸麻。 江遂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拴着皮带。 没什么感情的,纤薄唇瓣微张,“醒了?” 祈绥咬牙,忍耐了两秒钟。 一起来直接提着床上的枕头砸了过去。 “他妈的你到底谁啊!” “江遂。” “老子不认识!你——” 681:【绥绥,他是反派,别怪我没提醒你。】 祈绥:…… 祈绥懵住,到嘴边的脏话愣是憋了回去。 “不认识?” 江遂眉梢扬了扬。 冷欲的脸上浮现几抹嘲弄之色。 “祈先生贵人多忘事,怕是记不清帮着宋卓云在学校造谣诋毁我的事了。 不过没关系,你不是说我是劣等bata吗?被劣等beta欺辱的感觉,如何?” 祈绥没说话,默默抓起身侧的被褥,遮住自己斑驳的痕。 眼睛湿漉漉的,满脸的心虚。 系统还没传输剧情,不知道原主对反派做过什么扭曲事,不敢轻举妄动。 江遂眯了眯眸,从兜里摸出手机。 挑衅似的晃了晃。 “祈绥,你说,如果s级alpha传出去被一个beta上了,外界会怎么看你?” “你!” 祈绥瞬间狂躁,暴怒道:“你他妈变态吧,还拍照!恶不恶心,你是不是疯了!” 江遂轻嗤,对着手机屏幕划了两下。 侵占的眼神几乎将人吞噬。 “祈绥,你发热的样子可真好看,顶级alpha发热…哈哈,我巴不得天天看。” 祈绥羞恼不已,额上青筋因愤怒而突起。 “发热,我是alpha怎么可能发热!” 江遂挑唇,“因为,我是诱导型beta。” 说完,祈绥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对方已经拉开房门,胜利者般走了出去。 beta在这个世界中,是再普通不过的存在。 他们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信息素。 但诱导型beta却不一样,千万分之一的变异型属性,他们闻得到信息素,却不受信息素控制。 相反,他们甚至能诱导alpha改变易感期的本能,进入同omega般的发热期。 祈绥无能狂怒,“牛波,快传剧情,反派都出现了,那他的身份呢?还有位面男主!” 681瑟瑟发抖,白团子两只手纠结地搅在一起,【如果我说,你就是位面男主呢?】 “什么?我是位面男主?!” 祈绥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抓马的世界,抓马的生活! 他前两个世界都是配角,配角和反派没有直接的冲突,所以胡作非为,ooc崩剧情都小意思。 但现在不行了!他是男主啊喂! 意味着反派一定会往死里弄他! 祈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跟反派互殴?那我到时候他妈是死还是不死?” 【系统局那边数据错误,搞错了宿主对象。目前只能尽力而为。其实吧,一定条件下,男主也可以拯救反派的,一家亲,多好。】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不,不行!我不能死,反派也不能死,但万一哪天他兽性大发,我任务也失败了啊!” 祈绥快疯了,这到底什么抓马安排! 肯定是上个位面得罪了天道,所以他公报私仇暗戳戳地在背后操纵三千界搞他! 疯掉疯掉啊啊啊操! “不是拯救反派吗?那我安排其他人拯救是不是也一样,只要黑化值清零就行。” 681扁扁嘴,【可能,大概,也许,行?】 母鸡啊,它也是第一次遇到。(\\u003dtェt\\u003d) 祈绥不敢耽误,一个翻身站起来,开始穿衣服,“原主跟反派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先告诉我。” 【正在传输剧情中——】 原主祈绥,帝国超s级alpha,非常的牛逼。 牛逼到什么程度呢。 同等级除外,其他等级的alpha,见他都要绕道走,omega更是当场膜拜,然后说一句。 “牛逼,不愧是最牛逼的牛逼超s级alpha!” 第31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2) 作为位面男主的他一生幸运坦荡,毕业于帝国最高等学府,现在家族产业当总裁。 妈的,但是他现在被一个beta睡了! 还是诱导进入发热期不能反抗的那种!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宋卓云。 男主的狐朋狗友之一。 江遂是宋卓云的同父异爸的弟弟,随beta爸爸姓,由于是私生子,自小不受待见。 自从宋卓云知道他的存在,便草木皆兵。 生怕江遂哪天会抢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次,宋卓云在背地里暗戳戳地造谣江遂如何如何的卑贱,私生活如何如何的乱。 为了不让他发现是自己,便打着祈绥的名头,拿着江遂是劣等beta这话题到处搞事。 导致目前还是大四学生的江遂在校园被孤立,错失奖学金机会,遭受校园暴力。 于是,他对男主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认为这一切都是拜祈绥所赐。 所以昨晚特地找到他,仗着自己是诱导型beta,将他作为alpha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 结局就是拍的视频泄露出去,成为男主这辈子的心理阴影。 反派也被他送进监狱,饱受折磨。 他现在有两个任务。 第一作为位面男主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和尊严,第二拯救反派。 “这到底什么抓马剧情啊!” 祈绥暴躁,“视频什么时候泄露出去?” 不为别的,主要是他作为alpha被一个beta强了,传出去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681:【没找到契机,反派不会有所行动。目前反派的黑化值是95,绥绥加油呀!】 “95……” 都扭曲到这地步了,难怪会心理变态,想出拍视频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儿! “不行,我得赶紧找个人去温暖感化他,不然我俩都得玩完!”祈绥说。 【你要去找反派吗?】 祈绥:“不找,上赶着送死吗?” 江遂是吧?你等着。 你给我等着啊,在我找到你之前你可千万别出车祸别踩电线别让雷给劈死啊你! - 将近半个月。 祈绥用金钱分别挑选出了三个abo属性的优质男性,就等着找机会让江遂带一个回家! 今天宋卓云来找他谈工作,公司附近刚好有家味道不错的餐厅。 两人约到那儿见面。 两个s级alpha出现在餐厅内,强大的气场立刻吸引了周围路人频频侧目。 宋卓云上前,贴心地为他拉出凳子。 笑道:“绥绥,我们都有些时间没见了,前段时间约你出来,你一直说没空。” 祈绥扯了扯唇,还见你? 要不是你个狗嘚儿在背后打着他的名头造谣江遂,他会被江遂摁在床\/*? “最近忙,不是聊工作吗,开始吧。” 宋卓云脸色微变,招手喊,“服务员!” 不在自己的任务范畴内,祈绥不想跟他多纠缠,但碍于男主身份,工作还是得谈。 祈绥淡淡抿了口水杯。 服务员上前来。 “两位先生,请问需要点点什么?” 这声儿—— 宋卓云愕然,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 顿时站起来。 “江遂,你怎么在这儿?” 几乎瞬间,男人本能地释放出s1类警告信息素,餐厅里的弱势群体明显受到影响。 严重的甚至跑出了餐厅外。 可江遂是个beta,闻得到,却不受控制。 淡淡开口,“打工。” “你……” “宋卓云。”祈绥拦住他,“我们是来吃饭聊工作的,不是来找茬的。坐下。” “……” 宋卓云脸色难看地端起水杯,喝了口。 祈绥拣起菜单,随手翻了翻,“有什么好吃的吗?推荐一下。” “自己看。” 江遂冷着脸,一副不想伺候的样子。 小兔崽子。 祈绥手一扔,张嘴就开始报菜名。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江遂手一抖。 准备记菜名的笔愣是没落下去。 这他妈故意找茬儿的吧? “先生。”江遂强扯唇角,“你慢点儿。” “慢不了。” 祈绥从兜里掏出手机,学着他那天的样子故意晃了晃,“加个微信,我发你。” 江遂:…… 江遂身份特殊,要是跟祈绥攀上关系,两人苟合一起,自己岂不里外不是人? 宋卓云坐不住了,“绥绥。” “你闭嘴。” “……”6。 江遂瞥了眼吃瘪的宋卓云,心情微妙。 从兜里摸出手机,乖乖放出了二维码。 既然这样,勉为其难吧,就。 祈绥加上,快速地发了串话。 江遂拿起来一看。 “两碗拉面” 江遂:…… 他黑着脸进了后厨。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宋卓云手心出汗,脸色很难看,“绥绥,你跟江遂认识?你俩什么关系?” “刚认识,有问题?” “没。”宋卓云心虚。 自己打着他旗号在学校给江遂造谣的事情,祈绥还不知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餐厅外进来几个嬉笑打闹的男生。 看模样应该是附近帝国大学的学生。 江遂端着两碗拉面出来,面无表情地放在了两人面前,“请慢用。” “嘿,这不江遂吗!” 隔壁桌的那几个男生开了口, “早听说你在外勤工俭学,原来是在这儿啊!怎么不早说!我们也好来给你捧捧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祈绥默不作声的,捏起筷子。 只见江遂拿着菜单上了前,那张本就清冷的脸上更覆上一层冰霜。 “请问要点点什么?” “点什么?哈哈哈哈哈!你平常在学校不是挺嚣张的吗,不是年年拿奖学金吗? 今年怎么拿不到了?噢,原来是个劣等beta啊!劣等beta的私生活还这么乱,丢不丢人啊!” 字字句句,不堪入耳。 江遂冷冷掀了眸,握着纸笔的指骨收紧。 “你再说一遍?”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3】 【目前反派黑化值:98】 【小世界即将崩塌,请宿主做好准备!】 祈绥正听得起劲儿,喉咙瞬间一呛,拉面直接顺着食管滑了下去,眼泪憋出来。 不管了,先上再说! 第32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3) 几个男生感到来自beta的威胁,其中两个alpha发出s2类压制性信息素,试图压制。 “我们说错了吗?你不就是个劣等……” 江遂即将挥出拳头的那一刻。 “劣等beta?”角落里的alpha发了声。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与此同时,s3类攻击信息素从腺体溢出。 整个餐厅里瞬间充斥浓浓的白兰地味。 在场的alpha面容大骇,就连宋卓云也不受控制地软下肢体,额上冒出冷汗。 超s级alpha的攻击力,不可忽视。 祈绥上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揍在了刚刚叫得最凶的一个男生身上。 抬手毫不留情地掰弯他的腕骨。 在对方连连惨叫声中,冷厉道: “说人家劣等beta,你一个a级alpha有什么好嚣张的?要我拿把卷尺量量你脸有多大吗?” 众人皆惊。 江遂更是瞪大了眼,不可思议。 祈绥是谁? 超s级alpha,祈家未来的继承人。 他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劣等beta大打出手! 被打的那个alpha难以置信,吞咽了下口水,“祈先生,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可能,江遂那个低贱的物种怎么可能跟祈绥攀上关系,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祈绥慢悠悠地理了下袖扣,唇角噙起笑。 长臂一伸,直直落在了男生的肩上。 郑重地宣告,“没什么误会,江遂我的人,谁敢碰他谁倒霉。” 场内静谧了两秒。 几个男生立刻连滚带爬地出了餐厅。 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江遂脸色沉着,肩膀一颤,将alpha的手抖了下去,“把你的信息素收收,店里没客人了。” 祈绥眯着眼,“都不说句谢谢吗?” 江遂高贵冷艳地盯着他,不说话。 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干净,脸上还有点稚气未脱的清秀。 这模样倒像是他受了欺负。 “嗯?”祈绥不依不饶。 一副他不说就不让走的流氓样。 江遂憋了半天,“谢谢。”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后厨。 耳根子冒出点点可疑的红。 他不信,祈绥明明还在学校造谣他,现在帮他肯定是因为怕他把视频泄露出去。 一定是这样,太有心机了! 祈绥在背后轻哼哼,“还挺矫情。” alpha的信息素收回,宋卓云逐渐缓过神,看向祈绥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绥绥,你跟江遂……” “宋卓云,你最好给我给我安分点。” alpha发出警告。 s1类信息素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你干的那些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撕破脸罢了。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宋卓云脸白了白,他怎么会知道? 江遂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祈绥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祈绥懒得跟他翻旧账,坐下凳子,有条不紊地拿起筷子,淡淡道: “不是要聊工作吗?继续。” 宋卓云咽了咽口水,“…是。” - 晚上,江遂下了班回家。 洗完澡出来,视线落在床头的手机。 拿起时,下意识地点进了里面的私密相册。 祈绥今天帮他,是因为这个吧? 视频点开,从开始到结束。 简直诱人犯罪。 祈绥是个alpha,可长得比omega还好看,腰窄腿长,不是那种阴柔的美。 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骄矜。 江遂躺在床上,浑身压抑蒸腾。 头脑一昏,又开始难受了。 江遂憋得眼角沁出了泪,目光落在屏幕里的私密视频,暗中的白色,黑影上下交叠。 … \/\/ “咚。” 进来条消息。 江遂脑袋一懵,失了神。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点开看,是祈绥。 【你喜欢a还是o?或者,b?】 哦,忘删了。 江遂蹙眉,【?】 【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呀。】 江遂冷脸,【不需要。】 呵。 为了讨好他,连这种俗套的方式都用上了。 半天,祈绥发来个表情包。 【牛逼模式:开启后,你再也不是个平凡人,而是个牛逼的人!】 江遂:…… 他该摆出什么牛逼表情? 对方好半天没回。 祈绥坐在办公桌前等了会儿,莫名想到那天晚上江遂的那股子狠劲儿。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随即抬手敲键盘。 【我给你介绍omega吧,奶油味的omega,你能闻到信息素,肯定会喜欢他!】 江遂进卫生间洗手,回来看到这条消息。 顿了顿。 本来想回复,【我不喜欢,别给我介绍。】 结果手一滑,不小心点了个系统表情包发送。 江遂:【小兔子啾咪啾咪.jpg】 江遂:………… 祈绥:………… 呵呵,虽然有点崩人设。 但也算同意的意思了吧? 祈绥当即把江遂的微信推给了奶油味omega。 omega拿着一天五万的雇佣费,秉承着至高无上的敬业精神,立刻点击添加好友。 【hi,哥哥,快同意我的申请啊,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小白兔呀~调皮吐舌.jpg】 江遂:………… 妈的,祈绥身边是不是没有一个正常人!? 江遂恼羞成怒,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去。 “祈绥,我不喜欢omega,也不喜欢beta,别给我推些乱七八糟的人,烦不烦!” 祈绥耳朵发麻,把手机举到了半空中。 他不咸不淡道:“中午在餐厅的时候听他们说你私生活乱,我以为你除了我还有其他男朋友呢。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江遂愣了愣,反应过来不自在地滚了滚喉咙。 嗓音沉闷。 “我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祈绥:……?!! 他不信。 那晚差点儿把他弄死,根本不像第一次! 江遂也意识到这句解释有些多余,转移话题道:“我不会把视频泄露出去的,你不用这样。” 顿了顿,想到什么。 气笑了。 “造谣我私生活乱的不就是你吗?我私生活乱不乱你不知道?装什么傻!” 祈绥皱眉,“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宋卓云!” “谁?” “宋卓云,你耳背啊!” 此话一出,空气诡异地静默下来。 江遂微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有点蠢,敢情这段时间他都记恨错了人? 祈绥轻嗤,忍住跟他翻脸的冲动。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造你谣干嘛,就因为我跟宋卓云是大学同学?你俩那破事我才没兴趣。” 第33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4) 江遂拧眉,持怀疑态度。 他也不确定祈绥有没有骗他,保不准是因为自己手里捏着他的把柄故意推卸责任。 本想问清楚。 算了,他没嘴。 他在昆仑山练了六年的剑,他的心早就和昆仑山的雪一样冷了。 “挂了。” “诶诶?” 祈绥吃了个闭门羹。 江遂把手机摔在床上,半天冷静不下来。 直接冲进浴室,洗凉水澡。 与此同时。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10】 【目前反派黑化值:88】 “哇靠靠!!” 祈绥难以置信地放下手机,激动得猛拍桌。 “肯定是因为我给他介绍omega,江遂一开心黑化值就降了,你说对吧牛波?” 681熬夜追番,这会儿昏昏欲睡。 敷衍,【啊对对对。】 “怀柔政策果然有用,只要我不得罪反派,再靠omega去感化他,黑化值总会降的!” 祈绥有点小得意。 “还说不喜欢omega呢,嘴硬。” 当即大手一挥,转了omega十万小费。 【谢谢老板,我一定继续努力!好好工作!】 然后,omega又发送了一遍好友申请。 【hi,哥哥,快同意我的申请啊,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小白兔呀~调皮吐舌.jpg】 - 等了小半个月,祈绥特地腾出江遂和omega的相处时间,结果黑化值愣是一点儿没降! 一去问。 omega:【老板,稍安勿躁,我正在努力中!】 行,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祈绥妥协。 小系统忐忑,【绥绥,你真的不自己去攻略反派吗?这要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是位面男主,虚啊!万一江遂哪天看我不爽neng死我怎么办?你负责?” 681畏畏缩缩,这该怎么说呢。 它得推波助澜一把! 过了些时间,祈绥维持着男主的正常生活轨迹,受邀出席某个商业活动。 忙到后来结束,被灌得有些不省人事。 宋卓云跟在旁边说要送他回家,被alpha醉醺醺地一把推开。 “不要你送,我喊司机来接我。” 宋卓云没听,只当他是醉得神志不清。 “你等着我,我去车库取车。” 凌晨十二点半。 祈绥站在了无人烟的大街,酒气深重。 靠着旁边一根电线杆,晕乎乎地蹲了下来。 难受,想吐…… 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喂,李大哥…你睡了吗,来接我一下。” 江遂接到这通电话时一愣,原本困意神倦的眸子即刻清明了几分。 打错了吧? “祈绥?” “嗯。” 祈绥抱着电线杆,被酒精刺激得麻痹的大脑有些迟缓,再次重复:“我在迎滨路,过来接我下。” “不接。” “不接?” 666。 他堂堂一个s级alpha在外被个beta强压就算了,在内居然连个家里的司机都敢忤、逆、他! 这个位面还有没有王法了! 祈绥恨得牙痒痒,借着酒劲儿直接骂。 “我劝你十分钟之内给我赶到这儿,晚一秒你就别干了!” 说完,挂掉。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江遂:…… 他动了动唇,刚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半晌。 起身,穿衣。 没别的,就是想去看看alpha出丑。 江遂家就在附近,赶到时就花了五分钟。 看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alpha,此刻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 抱着电线杆,哼哼唧唧地说醉话。 有点儿小可怜。 江遂走近了,闻见alpha腺体溢出的信息素。 昭示着,他在难受,不舒服。 不知怎的。 江遂下意识地想释放安抚性信息素。 但扁平的腺体让他认清现实。 他是个beta,根本没有信息素!更不能标记! 忽然有点暴躁,扯住alpha的胳膊。 “祈绥,起来,回家。” 祈绥蹲在地上,迷迷瞪瞪地看着地上的一双运动白鞋子,“江遂,你怎么来了……” 江遂不想和他废话,把人拽了起来。 “回家。” “江遂,beta……” 祈绥靠在男生怀里,开始迷迷糊糊地说胡话,“那个omega,你要对他好。” 江遂扬眉,“你在教我做事?” 祈绥瞪他,“我在教你做人。” 他伸手勾住少年的脖子,摁着他的脊背往下弯,“不可以欺负…omega。奶油味的。听到没?” 那可是他花重金雇佣来的帮手,要是江遂对他不好,那么多钱就打水漂了…… 那么多那么多。 祈绥一想到这儿就难过死了,心头肉啊都是! 江遂听着,心底隐隐不爽。 祈绥他,喜欢omega?还是奶油味的小甜心。 但他,是个beta。 想着,江遂搂着alpha腰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几分,像是警告,也像是发泄情绪。 “嘶,嗷……” 祈绥闷声,被刺激得头皮发麻,生理性泪水欲落不落地挂在眼尾,“江遂,你性骚扰?” “性骚扰?” 男生气极反笑,看着alpha这幅骄骄矜矜的模样,如果他是个omega就好了…… 一低头。 带着不满的唇瓣便堵住了alpha的唇。 “这才叫性骚扰。” 嗯?嗯!! …被亲了,被亲了!! 祈绥瞪大了双眼,唇瓣上的温度转瞬即逝,原本因酒精麻痹的神经瞬间爆炸。 完蛋,反派要噶他了! 祈绥惊恐地一把推开了江遂,捂住嘴。 眼珠水润,委委屈屈地盯着江遂。 “你干嘛啊,别亲我……”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吗? 江遂心情有点好,凑近了故意逗小醉鬼,“干嘛?这里除了你,我还能干嘛?” 祈绥脸红的不行,感觉头更晕了。 …被调戏了,这个beta好过分! 江遂唇角勾着笑,宽阔的掌心扣住了小alpha的五指,“走,回家。” 说完,寂寥的长街上驶过来一辆车。 停在了两人身侧。 “江遂!” 宋卓云打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跑下来,直奔alpha,一把将他从江遂的怀中拽了过来。 “滚开,离他远点!” 江遂眼神眯了眯。 一伸手,拽住了alpha的另一只胳膊。 “放开!” “你们干嘛!”祈绥控诉。 一边一只,快脱臼了! 宋卓云不放,死盯着面前的男生。 冷笑出声。 “江遂,你好大的本事!进不来我们宋家的门,就盯上了祈绥!你一个劣等beta,凭什么!” - 预告: 江遂:“干嘛?” 祈绥:“你。” 第34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5) 江遂恼怒,眼底酝酿着将来的风暴,“我说过,我对你们宋家家产不感半点兴趣!” 宋卓云生性多疑,才不信他的一面之词。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没想到啊,你还挺能忍,舆论飞天都没能让你退学。” 江遂神情一凝,抓着祈绥的手紧了几分。 “原来是你。” 一开始祈绥说不是他他还有点怀疑,没想到宋卓云居然亲口承认了! “是我又怎样?” 宋卓云气得失去了理智,s3类攻击性信息素愈发浓烈,“放开祈绥,我要带他走!” “你算个什么东西!” 江遂把人往回拽。 “干嘛啊你们,放开我!” 祈绥被一拉一扯,胃一翻涌,差点儿呕出来。 江遂眉头一皱,先行松开。 祈绥顺势,偏到了宋卓云那边。 宋卓云扶稳他,“绥绥,我送你回家。” 江遂拳头握紧,生出种现在就想把人抢回来的冲动,可又想到自己的立场,指甲钳进了肉里。 疯了,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还不快滚!”宋卓云满脸阴狠。 “别让我再看见你接近绥绥!” 江遂咬牙,死死压住心头的那股冲动。 刚转身。 一直迷迷瞪瞪的祈绥忽然挣开宋卓云的臂膀,大喊:“不许走!我堂堂一个alpha,你睡了老子拍拍屁股就走人算怎么回事!给我回来!” “……” 相当炸裂的发言! 超s级alpha,居然被一个劣等beta睡了?! 宋卓云震惊,还没反应过来。 江遂已经将人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胜利者般搂紧了怀里。 “不好意思了,宋先生。” “这是我的…alpha。” 江遂将人带回了自己家,一路上祈绥都在笑。 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胡话。 “你醉了。”江遂说。 “我没醉……”祈绥摇头,可怜巴巴地往beta身上凑,笑得眼睛都弯了。 “是你醉了,看你脸都是红的。比我还红。” “不许笑。” 江遂微嗔,从兜里摸出钥匙来开门。 “再笑,卧室阳台客厅厨房,总有让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祈绥听得一懵,小小年纪真是什么都敢说。 借着酒劲儿,门开的瞬间。 祈绥直接将人推了进去,“砰”的声,反手将江遂抵在了门板上。 alpha身形高大,将beta牢牢禁锢在一方天地,两人不相上下。 屋里没开灯,黑暗中暧昧气氛高涨。 江遂:“干嘛?” 祈绥:“你。” 白兰地的侵略信息素在狭窄的空间膨胀得到处都是,灼热的气息浸染了beta的眼眸。 江遂眉心一皱,反身一摁,调换了位置。 “你醉了。” “我没醉。”祈绥抬头就去亲他。 大概是酒精麻痹,祈绥有些辨不清方向。 从客厅到卧室,江遂耳梢红得要命。 … 祈绥脊背一麻,莫名发了怯。 揪着衣服不放。 “不要,冷…算了,我不要了,不要了。” “由不得你。” … 一晚上,祈绥被钳制得快疯掉。 江遂发了疯,嘴里一直念叨着“信息素”。 狭窄的卧室里,高浓度的白兰地信息素泄露得到处都是,醉得人头昏脑涨。 浴室都去了三四次! 翌日,祈绥醒来。 腿是抖的,嘴是肿的,人是麻的。 江遂在厨房忙着做早餐,祈绥难以置信地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咽了咽口水。 “牛波,我把反派睡了?” 昨晚喝太多,他宕机了。 但看这情形,状况不是一般的激烈啊…… 681乖巧眨眼,【准确来说,是反派把你睡了呢!】 祈绥:…… 妈的,又做0了! “完蛋完蛋!” 祈绥欲哭无泪,当即抽了自己一大嘴巴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办,江遂不会放过我的!” 【绥绥别担心,黑化值已经降到六十啦!】 这黑化值太离谱了。 祈绥来不及细想,踉踉跄跄地爬起床,穿好衣服。 想趁江遂不注意,直接跑! 结果刚到卧室门口。 江遂猝不及防地从斜角的厨房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两个碟盘。 清冷冷的视线朝他看过来。 眯了眯眼,“想跑?” alpha衣衫不整,白兰地信息素浓郁,暴露的肌肤外到处是昨晚的战绩。 被亲得狠了,嘴唇还微微嘟着。 祈绥被问得心虚,眼神躲闪了下。 抱紧怀里的外套,“没,公司有事。” 像极了一个吃干抹净就逃的小混蛋! 江遂冷哼,自顾自地坐下。 冲他颔首,“坐,吃了再走。” 可以不吃就走吗? - (删减过了,改了几十次吧。没觉得哪里露骨,但就是过不了。我以后会收敛点的,关进小黑屋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审核,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让我过!! 第35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6) 祈绥没敢问,怕惹怒他黑化值又飚了,乖乖拉开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昨晚的事……” 两人同时开口。 江遂挑唇,“你先说。” 祈绥咳嗽了声,头回感觉这么紧张,“昨晚我喝多了,要是我做了什么,绝对不是我的本意!” “不认账?”江遂语气不爽。 “这…是认不认的问题吗?” 祈绥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把人睡了,反派有没有因此生气! 他正纳闷呢,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祈绥拿起来看了眼。 “谁的消息?”江遂问。 “宋卓云。” 祈绥没多想,顺嘴说出来。 又站起来,认真道:“饭我不吃了。我刚刚的意思是昨晚我的问题,你别太放心上。如果你要什么补偿,尽管来找我。” 祈绥往门口走去,江遂一把将人拽住。 “你去找宋卓云?” “不是,公司,上班。” 江遂紧绷的唇线敛下来,眼里似笑非笑,“我不要什么补偿,你得负责,负全责。” 负责?负什么责? 祈绥懵了懵。 这不会是反派针对男主的计谋吧? 他试探问:“是那个奶油味omega对你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那我再负责帮你找一个?” 奶油味omega,奶油味omega。 又是奶油味omega! 江遂的耐心被消磨殆尽,攥着他的腕骨收紧,脑子一热,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不要奶油味omega!我要你!” 祈绥大惊失色,“你要什么?” 江遂平静地看着他,“你。” 祈绥腿一软,差点儿没站住。 完了完了,反派盯上他了! 他就知道,睡一觉绝对得出事! 祈绥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 “江遂,虽然我们确实是上了两次床,但是…不代表我喜欢你。你还小,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比我好的alpha多了去了,或者omega。” “不管,就要。” 江遂盯着他,黑眸深邃,语气执拗又强硬。 跟大街上非得喊妈妈要糖吃,不然就撒泼打滚瞎嚷嚷的小鬼一样! 手机消息又震动了下,今天他有个会要开。 祈绥时间来不及了,恼羞成怒,将人一把甩开,“要要要,你要锤子你要!不许要!” 江遂懵了懵,凶他?凶他! 祈绥不信,绝对是反派的阴谋诡计! 他稀里糊涂地丢下一句,“我不喜欢beta!” 转身就走。 “砰”的一声。 江遂这才后知后觉alpha真走了,似乎还有点生气,若有所思的,唇瓣轻轻抿起。 “beta,他不喜欢。喜欢,奶油味omega……” - 祈绥一开始以为,那个小插曲只是反派戏弄他的把戏,那句“要他”也不存在任何实际意义。 直到祈绥看到微信里,某一栏变多了的消息数,陷入了迷之沉思。 江遂:“吃了吗?渴了吗?睡了吗?想我吗!” 江遂:“喜欢你是我的情感,你又不能左右我的思想!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喜欢你就好!” 江遂:“你知道矿泉水和你的口水都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江遂:“都想让人尝尝。ξ( ?>??)” 妈的。 显眼包,这个天是非聊不可吗! 祈绥很郁闷。 “牛波,我感觉他有点认真,不会是真的吧?” 681摸摸下巴,【看样子,挺真的。】 681纠结了下措辞。 【其实吧,反派的悲惨结局在于男主的刻板行为,你对他没有攻击性,根本矛盾也解决了,在一起的话没关系的。neng不死你的。??·??·??*?? ??】 祈绥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太局限于男主和反派这两个字眼了。 “我想再试一次,把反派对我的情感转移到其他配角身上,实在不行的话……” 祈绥撅了下嘴,有些勉强,“那我就跟他在一起好了。反正……”( ?? ﹏ ?? ) 如果江遂对他是真心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是这个天,能不能别聊了啊! 哪找的网络情感语录,油死人了! - 祈绥到了适婚的年纪,家族给他匹配了许多信息素契合度高的乖软omega,安排他们相亲。 祈绥本想拒绝,但转念想到说不定可以刺激下江遂,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感情。 于是,将相亲地点安排到了江遂工作的餐厅。 江遂拿着菜单,看着面前的两人。 眉心紧紧蹙着,浑身气压低到了极点。 气死了啊啊啊啊,老婆要跟其他人跑了! 祈绥弯着眼睛笑。 “江遂,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相亲对象。小曲,奶糖味的omega。” 顿了顿,“和我契合度高达95%。” 江遂呼吸微窒,爱搭不理地别过了头去。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95%的契合度,万里挑一的伴侣。 奶糖味omega长得乖巧可爱,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美人,alpha看了估计都会忍不住心动。 祈绥同他聊得欢快,江遂脸黑得不能再黑。 奶糖味omega很香吗? 不是奶油就是奶糖,他也可以喷香水的…… 江遂端着盘子在旁边瞎转悠,竖起两只耳朵偷听。 小曲突然说了一句。 “祈先生,我对你很满意。父亲和爸爸也希望我们两家能够结成姻亲,不仅是因为家族利益,还有信息素契合……” “所以祈先生,你可以给我一个临时标记。” 临时标记,意味着omega将成为alpha的人。 祈绥下意识瞥了眼旁边偷听的某人,鬼鬼祟祟的像个小偷一样,没忍住笑出声。 真可爱。 刚想回答,兜里的手机响起来。 “稍等片刻,我接个电话。” 小曲乖巧点头,“好的祈先生,我等你。” 祈绥刚走,小曲眼前突然降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男生陡然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omega易受惊,被这一吓,茶水抖在了桌上。 江遂嗅觉灵敏,凑近闻了闻他身上的信息素,喉咙哑下来,“奶糖味……” 原来祈绥喜欢这样的信息素。 不是奶油就是奶糖。 omega大眼睛瞪圆,看着眼前身形和alpha极为相似的beta,贝齿咬起唇瓣。 “你是祈先生的朋友?” “男朋友。” 第36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7)加更 小曲:……啊?这?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遂伸手夺过omega手里的茶杯,嗓音冷冽,“他还不是你的alpha,为什么让他标记你?” 小曲脸颊咧出一个可爱的小梨涡,认真道: “因为我们契合度高达95%呀,我们迟早会在一起的,标记后就不会被其他alpha觊觎了。” “不行!” 江遂抿唇,瞬间有些委屈。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让他怎么办?做三吗? 小曲一哽。 omega的天性让他意识到面前这个beta对alpha似乎也有想法,并且侵占欲很浓。 原来是情敌! 他眯了眯眼,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但你是个beta,祈先生是个s级alpha,易感期如果没有omega的信息素安抚,他会疯的。” 江遂眸子耷拉下来,劣等beta的自卑感顿时笼罩全身,蹦不出半个字反驳。 alpha为什么一定得匹配omega,beta不行么…… 小曲见状,又补充了句。 “beta,你要认清现实。祈先生和你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他需要我这样的omega。我才是最适合他的,未来的伴侣。” 江遂冷冷扫过他,小曲不禁打了个寒碜。 见鬼见鬼,相个亲怎么跟个修罗场一样! 身后响起脚步声,是祈绥打完电话回来了。 江遂眼神一瞄,看向手中的茶杯。 扬起手。 “你!” 小曲以为他要泼自己,下意识伸手去挡。 下一秒,那茶杯里的水被江遂一滴不落地泼在了自己脸上,水珠顺着墨黑的发梢落下来。 祈绥一回来,就看到这幕。 “你俩,干什么?” 小曲愣了愣,张嘴想解释。 江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茶杯塞进了小曲手里,委屈巴巴地大喊: “他泼我!” 小曲:…… 6。 祈绥嘴角猛抽,当他眼瞎吗? 此地不宜久留,这个小绿茶太能演了! 小曲识趣地起身往外走,“祈先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见。” “诶…” 祈绥想挽留一下,事情还没结束呢。 江遂醋劲儿窜上脑门,恨得牙痒痒,拽起alpha的胳膊就往员工换衣间走。 门被关上,祈绥被抵在了门板上。 被江遂硬生生别过了下巴,直视他泛光的黑眸,“你就那么喜欢omega吗……” “昂?” 不喜欢omega,难道喜欢amego? 江遂低下眸,把脸凑过去,语气软下来。 “我也是奶油味的。” “嗯?” 祈绥这才闻见他身上散发着一股甜腻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好像是沐浴露。 这家伙,不会是因为之前一直在他面前提奶油味omega,就以为自己喜欢这款吧? 祈绥忍俊不禁,可怜巴巴的模样太像个小绿茶了,伸手揉了揉他濡湿的短发。 问:“那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奶油味omega,你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omega。” “那你喜欢alpha?” “嗯,喜欢你。” 祈绥:…… 他妈的,这天还能不能正常聊了! 江遂抿着唇,眼神黯淡,一点儿没往常的精神气,闷闷道: “一定要喜欢omega吗?不可以喜欢beta吗?” 言外之意,不可以喜欢他吗? “可以。”祈绥没犹豫。 江遂眼睛亮了亮,“那我……” 祈绥犹豫。 【绥绥,别犹豫了!现在正是攻略反派的好时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黑化值50了,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考虑吧!】 江遂看出他的迟疑,占有欲爆棚到了极致。 低下头,将最脆弱的脖颈暴露在alpha面前。 “你可以标记omega,同样可以标记我。” 只是那标记留不了多久,半天?还是一天? 祈绥抿抿唇,想着先把他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半推半就地点了下头,“那我们试试?” 再不妥协,他真怕这小崽子把天给翻了! “那你是答应了?” 呜呜呜呜呜终于把老婆追到手了!x﹏x 江遂一激动,低头就去亲他。 “那你可不可以不去找其他omega,你喜欢什么味道的信息素,我可以换很多种沐浴露。” 祈绥没忍住笑,“你想把自己腌入味啊?” 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江遂抱着alpha,眸中化不开的情绪浓浓,“易感期很难受,但如果是发情期,我可以帮你。” 祈绥:……??! 他妈的,这狗崽子还想着压他呢! 祈绥气不过,扬起拳头就要揍他,“我是alpha!不是omega!你,不可以,在我上面!” 事不过三,绝对不允许了! 江遂接住他的拳头,呢呢喃喃地蹭到他脖颈间,笑意从喉咙里溢出来。 “你在上面…也可以。” 祈绥皱眉。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呢? 稍一愣神。 “嘶嗷,江遂,你又……” 江遂:“白兰地,我喜欢。” - 日子相安无事了半个月。 只能说,江遂不是一般的黏人。 有种不顾他死活的美。 比如在公司开个会,他突然一个微信视频打进来,掐断后,一个“?”很快扣进来。 祈绥:“在开会。” 江遂:“不信。” 偷偷摸摸拍了张会议室照片发过去。 “现在信了吧?” “我们已经九个小时三十二分钟十七秒没见了,你都不想我的吗?十八秒,十九秒,二十秒……” 娇妻文学?还是豪门怨妇? 祈绥暴躁,“想!滚!我很忙!” 江遂不依不饶,“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只能对着你的视频发呆。难受。” 这个死变态! 人都归他了,还不删! 祈绥忍无可忍,“我今晚回来!等着!” 江遂这回满意了,“快回来,帮你*。” 一间会议室二十来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小祈总手一抖,藏在桌底下的手机猝不及防掉在了地上。 操啊,搞什么…… 不要脸!! alpha着急忙慌,被一句话调戏地脸色通脸,脑袋趴下桌面死死地咬着唇瓣。 第37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8) 这个小王八蛋,太羞耻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天他会被neng死在床上的! 681好心提醒,【no作no die,绥绥。你不会还想着让其他配角来攻略他吧?】 祈绥不甘心,扒拉着手机开始谋划,【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最后一次!】 681翻白眼,【作死你得了!(▼皿▼#) 】 祈绥坚信船到墙头自然直,当然在这之前,今晚该睡的还是得睡。 折腾到后半夜。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浓郁的白兰地。 信息素溢出,江遂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呼吸。 祈绥卧在被褥里,越想越气。 仰头恶狠狠地咬了口beta的胳膊,发泄道:“我才是alpha!s级!” 为什么每次都被压! 江遂盯着他笑,眼尾荡漾开醉人的弧度,将alpha摁进了怀里,“不,我才是你的alpha。” “你…” 祈绥气极,偏偏又没招儿。 下嘴更狠了点。 立刻,又担心地松开,“alpha会不会**?” 按理说不会的,可是诱导型beta一旦占了上方,他的易感期变成发情期,说不准。 活了千万年,怎么能随随便便栽人手里! 江遂低头去吻他的脖颈,给出肯定回答。 “不会。” alpha没有生殖能力,即使他是诱导型beta。 顿了顿,又说:“就算真的**,我也可以养你和宝宝…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差劲。” 确实没有,连续四年的奖学金得主,注定毕业后进入帝国大家族企业,前途一片光明。 “我不要。”祈绥说。 江遂低眸,温柔地去蹭他的脸。 “没想过这方面,生孩子太苦了,你会疼。所以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随即眼珠转了转。 恶劣道:“你很喜欢宝宝吗?beta有半个生殖腔,如果让我在上……” 祈绥扁扁嘴,没说下去了。 算了,反正都要把他拱手让人,想什么孩子。 倒是江遂听进去了,将人摁进臂弯里,低头又去亲,“好啊。那哥哥疼疼我吧o(*≧▽≦)ツ ~ ” 祈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无表情推开他,“少勾引我,我刚背完离骚冷静的可怕。” “唔…我……” 祈绥又被堵住了嘴。 啊啊啊啊操,他就不该和江遂扯这个话题! 第二天醒来,祈绥吃完早餐去上班。 玄关处换鞋的时候,状似无意地说了句,“今晚不回来了,我要跟宋卓云去酒店。” 江遂捏勺子的动作一顿。 脸色瞬间阴沉。 什么? 宋卓云?酒店?开房?上床?绿帽子? “我也要去!”江遂坐不住了。 宋卓云肯定会在背后说他坏话,他要去盯着! “不许去。”祈绥白他一眼,“我是去谈工作,不是去玩,后面还要应酬。” 闻言,江遂脊背一软,坐回了位置上。 眼皮耷拉着,嗓音委屈地能掐出水来。 “我知道,我只是个beta,没关系的……” “我如果是个omega,你就不会嫌弃我了吧。” 祈绥眼睛一瞪,差点儿闪到自己的腰。 这小绿茶!又搞什么幺蛾子! 江遂又望向他,清清冷冷的脸上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是我昨晚活儿不好吗?你嫌弃……” “江遂!” 祈绥脸皮薄,听不得这些荤话,涨红了脸,“闭嘴!再说我把你嘴堵上!” 江遂努努嘴,“呐,用嘴堵。” 祈绥:…… 呵呵,他段位果然还是低了。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什么。 立马改了口,“行,带你去。我先回趟公司,晚上你来国际酒店找我。有事打我电话。” 老婆吃软不吃硬这套,他算是拿捏住了。 江遂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两个稚气的小梨涡,满是小心机得逞后的快感。 又想到,“宝贝,你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 祈绥对着镜子整理袖扣,听到这话迟疑了下,“嗯,过两天吧。” 发热期?不可能! 他这两天就把江遂送出去! 江遂嘴角噙笑,“不用买抑制剂了,浪费。” 祈绥没理他,转身就走。 “回见。” 抑制剂还是要买的,omega也是要找的。 祈绥一出门,摸出手机给助理拨了个电话,激动道:“小张,给我准备一个,不三个!极品omega!鸭不鸭的无所谓,活儿好就行! 我,不是我!妈的,少管!今晚给我送到国际酒店,到时候发你房间号,晚了唯你是问!” 祈绥挂断电话,顿时觉得空气都变清新了。 江遂是吧,仗着自己是诱导型beta压他这么久,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 晚间,商业交谈会开始。 祈绥提前在楼上定好了房间,给江遂发了条消息,让他乖乖地在里面等他,别出来。 他也很乖地回了个“好”。 “洗香香等你哦~ok(ゝw?′★)” 祈绥:…… 啧,黏死人了。 宋卓云走过来,手上端着红酒杯。 眼神从祈绥手上的屏幕一扫而过,笑道:“绥绥,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祈绥掀眸,手机不动声色地揣进了兜里。 “一个朋友。” “朋友,我看不像吧?”宋卓云生性多疑,对于别人的话总持三分怀疑。 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alpha的后颈。 那儿的月泉体微微红月中,四周留下一圈圈未淡去的红印,昭示着上位者的绝对强势。 可偏偏,没有一点儿信息素留存的痕迹。 只能证明压倒alpha的是个beta。 beta…… 宋卓云眼眸微凉,心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震惊道:“你跟江遂在一起了?” 祈绥漫不经心地掀眸,嗓音淡淡。 “嗯,在一起了。” “你疯了!他是个beta!易感期没有omega的安抚信息素你会死的!而且,你,你还……” 宋卓云说不下去了,脸色涨红。 谁懂啊! 堂堂一个s级alpha,居然去给一个beta当0了,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祈绥看出他的小心思,面上也有些不自在。 丢脸啊。 转移话题道:“你既然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就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手段,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第38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9) “你知不知道他是宋家的……” “私生子。那又如何?” alpha眼眸微眯,腺体溢出警告类信息素。 “那是你的事。我不关心。但如果你敢动江遂一根毫毛,我让你在帝国混不下去。” 说完,祈绥转身离开。 宋卓云愣在原地,随即一拳砸在桌上。 额上青筋凸起,牙都快咬碎了! 江遂现如今攀附上祈绥这棵大树,岂不更证明了他想进宋家争夺家产的心思! 不允许,他绝对不允许! 宋卓云眼眸倏红,恨意抵达了顶峰。 交谈会临近结束。 江遂等在房间里,洗完澡祈绥还没来,发了条消息过去,【过时不候,我很贵的!】 祈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等我!】 此时,祈绥正躲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里,悠哉悠哉地吃着面前的炸鸡可乐。 估摸着时间,那三个omega也被带进去了。 色欲熏心啊,他不信江遂把持得住! 681:【绥绥,你这是个馊主意!要是反派知道了,你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能说?”祈绥咂嘴,拿起遥控器换到了《非诚勿扰》频道。 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 大不了—— 吃饱了alpha就想睡觉。 刚一躺下。 祈绥没由来的开始头昏脑涨,眼前出现了模糊的幻影,腺体不受控制地突突往外跳。 不断地向外溢出白兰地攻击信息素。 他瞬间变得躁动,腺体泛肿,一股脑地将桌前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 “完蛋,怎么提前了……” 681大惊,【绥绥你怎么了!】 这种情况祈绥再熟悉不过,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去找房间里配备的抑制剂。 “易感期,我易感期到了!” 【不是还有两天吗?】 “我,我不知道……” 祈绥憋出了眼泪,手忙脚乱地扯开抑制剂包装,直接注射。 一支不够,又打一支,连续三支。 依旧摁不下体内的那股暴动因子,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alpha易感期浓郁的信息素! “牛波,抑制剂,怎么……没用?” 【探测显示,alpha受到诱导型beta的影响,基因也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你现在除非去找反派,否则熬不过这次易感期的!】 祈绥头晕目眩,腺体肿胀得几乎炸裂! 不,不可以,他现在不能去找江遂! “omega,omega的安抚信息素……” 祈绥被折磨得快疯掉,不顾胳膊上往外渗出的薄血,冲出了酒店房间的大门。 s级alpha易感期溢出的信息素遍布了整层楼,低等级的ao受到影响,不断地痛苦哀嚎。 “妈的,谁啊!omega老婆跟人跑了吗?信息素溢成这样让不让人活了!” “抑制剂不会用吗?我老婆都哭了!” 祈绥跑得太快,脚下一绊,摔倒在墙根。 痛苦地捂紧充血的腺体,不停地喘着重气。 迎面走来一个同等级的alpha,见到蜷缩在墙边的alpha。 一副被易感期折磨得要死要活的样子。 “s级……” 他一时来了兴趣,走过去,蹲在祈绥面前,吹了个口哨,“嘿alpha,你的omega老婆吗?” “滚开!!” alpha扬眉,肥肉堆积的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易感期没有omega安抚很难受吧,不如让我来帮帮你吧哈哈哈哈!” 易感期的alpha暴躁易怒。 祈绥眼底倏红,一把揪住了alpha的衣领,往上提起! “你他妈看老子欠*吗?” 江遂在房间等得心烦意乱,门铃突然响了。 他以为是祈绥,兴高采烈地去开门,“老婆~” 三个omega愣了愣,随即,“诶,老公!” 江遂:…… 6,被占便宜了! 江遂脸黑,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没见到是自己想见的人。 语气不善,“你们谁?” “我们是上门服务的omega呀,哥哥~” “你们找错人了。” 江遂想关门,立刻被一个omega拦住了,“没错呀,是这个房间号,祈总叫我们来的。” “祈总?”江遂呼吸微窒。 他没来?叫了其他人来? “是的,他吩咐我们今晚三个人一定要伺候好你!出价这个数呢!” omega单纯,比出了五根手指。 江遂咬牙,突然暴怒,“滚开!不需要!” 说完。 长廊上狂风暴雨般席卷过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三个低等omega受不了压制,直接昏了过去。 易感期、烈性白兰地…… 江遂心一凉。 冲了出去,“绥绥!绥绥!” 祈绥易感期发作,意识稀薄,可对付面前这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三两下揍翻丢进了垃圾桶里。 听见声音。 一抬头,看见江遂朝自己跑来。 “江,江遂……” 他在这儿,那岂不是意味着这次计划—— “呃!” 祈绥被摁到墙上,后脊一疼,beta铺天盖地的吻落下,尖牙刺进后颈的凸起。 诱导、发热期! “滚开!!”祈绥面色涨红,一把将人推开。 江遂被刺激到,唇瓣上抿着alpha腺体的薄血,“祈绥,你把我当什么? 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三个omega,你就这么想把我拱手让人!?” 祈绥别过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江遂冷笑,漆黑眸底升起异样浓重的情绪,暗藏偏执与疯狂。 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 “真想把你绑起来,永远留在我身边……”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10】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20】 卧槽!? 系统音不停,祈绥一下子慌了神,“江遂!” 三十六计,美人计! 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胳膊,“我,我错了……” “我错了,你别凶,我好害怕……” 祈绥嗓音尽量软下来,眼尾荡着咽红,强撑着发热期的煎熬。 一点点去靠近他的beta。 alpha懂得该怎么示好,双手张开去抱江遂的腰,靠在他的胸膛。 呜呜咽咽的像只受了伤的小兔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发热期,难受,江遂你帮帮我。我,我下次不会了……我会对你好的。相信我……” 少年眉目间凝着一层厚重的冰霜,视线扫过alpha身后晕倒的男人,带着一股怨气。 将人拖进了隔壁的房间。 第39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10) 江遂被翻天覆地的占有欲折磨得彻底疯狂! 连带着对他的小alpha,也不如往常温柔。 “祈绥,你就这么想把我推开吗?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为什么把我推开——” alpha的理智被打败,缩在身下不断地求饶。 “我不会了,没有下次……” 发热期煎熬,alpha的信息素也不似易感期那般攻击性十足。 江遂多想给他留下alpha对omega那样的终身标记,洗也洗不掉。 可beta无法注入信息素,意味着alpha永远不属于自己,江遂疯掉! 于是,他便故意折磨alpha。 一遍遍地问:“绥绥,喜不喜欢我?” “我他妈都做0了,还问!” 祈绥气得想要掐死他。 “给你最后半分钟,别得寸进尺!” 这句话取悦到了江遂,凑近alpha耳畔低低沉沉地笑:“得寸进尺?” “你告诉我,怎么得寸进尺?” … “这么得寸?” “还是这么进尺?” 祈绥失控。 - alpha易感期有三天,发热期也是。 这三天,祈绥和江遂待在酒店的房间里,基本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白兰地覆盖,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在此刻。 alpha这时候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乖,虽然偶尔也会挑战他的底线,可江遂爱听。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发热期结束时。 外面天光大亮,祈绥郁闷地起床穿衣,靠在床头慢悠悠地啃苹果。 681从小黑屋出来,叹气道:【我都说了,让你别作,现在好了吧,又被上了!】 祈绥麻木了,嘴唇发肿,啃苹果都疼。 【不会再有下次了,我认命了。】 【恭喜你,现在黑化值降到45了!三天哦!】 祈绥:………… 非得提醒的这么清楚吗! 身后的人突然动了一下,随即腰线一紧。 祈绥整个人被拦腰搂住,摁进了被窝里。 江遂唇瓣凑近他的耳畔,轻轻低喃一句,“……” 祈绥眼睛瞪大,抱着手里的苹果一动不敢动。 条件反射的,腿、软!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江遂喉咙微哑,脑袋靠在alpha的颈窝处,软软地吹着热气。 祈绥矫揉造作地喊了声,“疼…” 江遂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把alpha玩偶似的翻转了一圈儿,着急道:“哪儿疼?” “牙。” 苹果硌到他牙了。 江遂一愣,随即松了口气,把人抱进了怀里。 “下次会轻点儿的。” 祈绥脸色微红,“不是……” 江遂憋不住笑,逗小猫样儿的伸手去挠alpha的下巴,哼哼唧唧地像在撒娇。 “宝贝,易感期一过,你就准备抛弃我了吗?” “我会对你好的,江遂。我发誓,此生再也不做渣男!”祈绥义愤填膺地伸出四根手指。 江遂见了,有些无语。 默默伸手,把他的四根手指摁回去了一根。 他又低头亲他,语气委屈,“不许去找其他的omega,也不许给我找……” “不找,我发誓!” 说完,手指又变成了四根。 江遂:………… 他很怀疑这话的可信度! “叮咚——”有电话进来。 祈绥接起。 宋卓云的声音立刻从里面传出。 “绥绥,你去哪儿了!你这几天没去公司上班,伯父伯母找不到你,都急疯了!” 祈绥这才想起来这几天一直江遂待在一起,也没跟外界留下只言片语。 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 “我没事。我等会儿就回去。” 宋卓云闻言松了口气,气息逐渐平缓下来,“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在外面出了事。” 顿了顿,想到什么。 “绥绥,这几天是不是你易感期?你在外面……你去找江遂了!?” 音量猛地拔高,差点儿把祈绥耳朵震聋。 “嘶…我——” 江遂挑了挑眉,看着alpha,也不说话。 他躺在床上没穿衣服,赤身果体,此刻当着祈绥的面掀开被子。 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 江遂是个beta,可身形方面丝毫不输alpha,胸膛精硕,薄肌分明,力量感十足。 祈绥想说的话到了嘴边,瞬间一哽。 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 …卧槽,这么*吗? 难怪这么*!! 江遂瞄他一眼,唇角勾起邪肆的笑。 “好奇?来,贰零的。” 祈绥:………… 妈的,这小子在s诱他! 宋卓云:“喂喂,绥绥你在听吗?” “我,我在。” 祈绥脸烫得不行,急忙移开了视线,“我,你少管!中午我就回去。到时候再说。” 宋卓云听他支支吾吾的,大概也猜到了。 “好,等你回来。” 愤愤不甘地挂断了电话。 江遂穿好了衣服,回眸睨他,“要走?” “我要去上班。” 祈绥弯腰穿鞋,“跟你三天了,公司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处理,之后还得回家。” 江遂知道不该强人所难。 可刚刚听到宋卓云的声音就是很不舒服,心里说不出的酸。 操! 迟早有天三箭齐发,不死没完!! 祈绥一站起来,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贰零的诶,真的不那个一下再走吗?” 祈绥:……他妈的! “下次,下次再来。” “这次。”江遂不依不饶。 祈绥抿唇。 小东西有点黏人,他得想个法子。 半晌。 祈绥:“你爱我吗?” 江遂:“爱。” “尊嘟假嘟?” “真嘟呀~” “表个白。” 祈绥眼梢勾着笑,漂亮的像要溢出花儿来,把人往床上一推,“闭上眼睛。” “哥哥跟我玩什么情趣?” “话说的好听,我今天就不去上班了。” 江遂一听,眼珠子滴溜一转,当即乖乖闭了眼,“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我发誓!” 祈绥垫着脚尖往后退了两步,抓起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闭眼哦!开始吧!” 第40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11) “祈绥!家妻!!我命运般的阿芙洛狄忒,塞纳河畔的春水不及你,保加利亚的玫瑰不及你。 你是神灵般的馈赠,你是上帝赐予我拯救我,你是我黯淡升华中一束光亮。 你是你在夏威夷岛冲浪,在清迈放飞天灯,在希腊梅丽萨尼洞泛舟我飞奔。 我猛跑,我高举手臂,我欢呼雀跃,我在5号21楼的阳台跳起探戈。告诉世界,我!爱!你!!” “砰——”门关了。 江遂脸一僵,睁开了眼。 妈的,老婆跑了!! - 六月将近,江遂提交了论文,作为优秀毕业生正式从帝国最高等学府毕业。 无数大企业朝他抛出橄榄枝,都被果断拒绝。 少年身形修长,穿着干净的学士服站在树荫下,脚下一双白色运动鞋。 懒懒地朝他的小alpha看去。 “宝贝~” 祈绥僵着脸,没好气地把手里一份合同扔他怀里,“记得签了,十年的。敢跑,打断你的腿!” 江遂睨着他笑,眸光在alpha漂亮的脸上转了又转,噙唇,恃宠而骄的调调。 “这么迫不及待把我挖到你那儿去,是怕我被别人抢走了吗?” “不是。” 是怕你去别人那儿九九六,万一猝死了怎么办? 江遂撇嘴,神情无奈,“alpha对自己的omega都不愿意说点好听的哄一哄吗?” omega。 祈绥打起了精神,对他这个自我称呼很满意,乐得眼睛带笑。 主动上前和少年并肩站在了一起。 昂着下巴,姿态娇纵。 “你都这么说了,那alpha就勉为其难带自己的omega去逛逛学校吧。” “那边是食堂,我带你……” “绥绥——” 身后一声呼唤,宋卓云有些诧异地站在原地。 他今天来就是接到了学校的通知,要求来处理先前冒名散播校园舆论的事情。 本以为和江遂在一起只是alpha的一时兴起,没想到他居然为了他亲自出面摆平! 祈绥眯了眯眼,被打断好事感到不悦。 不咸不淡地开口:“有事?” 宋卓云握紧拳头,尽量维持着面上的镇定。 “绥绥,冒名散播那件事,是我的错,是我当时没考虑清楚,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声抱歉……” 江遂听了,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 及时打断两人对话,冷笑道:“抱什么歉?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宋卓云:…… 这狗逼崽子真能事儿! 宋卓云深吸了一口气,不打算和他计较。 张了张嘴。 江遂翻个白眼,又轻飘飘地来了句,“非得过来找不痛快,不怕宋家的家产被觊觎了吗?” 妈的! 宋卓云咬牙,胸口翻搅的郁闷情绪几乎将他淹没,恨铁不成钢地将话锋转到了祈绥。 “绥绥,你真的打算跟这个beta在一起吗?你知不知道,他不仅是劣等beta,还是私生子!” “……” 少年眼眸沉了沉,舌尖顶住腮帮。 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被欺辱到大,无论何时提起都像是在往他心口扎刀,疼得人发酸。 但又无法反驳。 宋卓云知道这是江遂的软肋,攻击性信息素外泄,盯着面前的少年,一字一顿地问alpha: “如果我说,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会怎么选?” 他不信,自己和祈绥十多年的情谊会因为一个横生变故的beta而改变! 宋卓云自信地勾了勾唇,眼神挑衅。 却在祈绥下一秒的开口中扼杀了自己。 ——“我选江遂。” 宋卓云愣住,江遂也同样愣住了。 怎、怎么可能!? 废话,不选江遂选宋卓云,他脑子瓦特了吧! 祈绥叹气,只觉得这个问题实在白痴,慢悠悠道:“想问我为什么选他?” “因为我是恋爱脑啊。” 江遂、宋卓云:…… 有点道理,但道理不多。 祈绥视线转移在alpha身上。 不带起伏地扬了扬眉。 “宋卓云,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那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吧,我们好聚好散。 至于江遂是不是你们宋家的私生子,我不在意。他想要的,我十倍百倍都能给他。 你宋家算什么,但凡江遂多看一眼我直接当街果奔!” 江遂:……? 果奔?还当街?他直接把眼睛戳瞎不看了! 祈绥一口气说完,伸手捋了捋自己大清早起来抓的发型,鼻腔里不满地哼出声。 “小江子,走。” 宋卓云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后槽牙咬得嘎嘎响,愤怒与不甘将心头占据。 他疯了般地大吼:“祈绥,你一定会后悔的!” 欺人太甚! 这个beta,实在是太可恶,太可恶了! 身体里留着宋家人的血,现如今竟还妄想攀龙附凤抢走本该在他身边的祈绥! 该死,他真该死!! 宋卓云冷笑,癫狂般地重复念着,“祈绥,你不要后悔,你千万不要后悔……” 祈绥皱眉,回头想看宋卓云一眼。 下一秒,被面前少年修长的手一把掰过了下巴,迫使自己与他对视。 “你干嘛?” 祈绥脸被他捏住,软肉合拢,清润的唇瓣向前嘟起一个好看的弧。 很好亲。 江遂盯着他,忽然凑近,不轻不重地咬了口。 “江遂!” 祈绥又要发火,还在学校里呢,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小王八蛋一点儿场合不分吗! 江遂却猝不及防地低了头。 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直往前凑,吸嗅腺体处稀薄的白兰地信息素。 求安慰。 察觉到江遂的情绪不对,祈绥主动释放出安抚信息素,摸了摸他脑袋,“不开心?” “不开心。” 江遂喉咙微哽,想到刚刚宋卓云说的那番话,整颗心也跟着下坠沉沦,难过道: “我可能没跟你说过我和宋卓云的关系,我们同父异爸,是身体里流着一半血的兄弟。 我爸爸是姓宋的在外的情人,是个beta,劣等beta,姓宋的骗他生下我后,又抛弃了他……” 江遂说着说着,咽住了。 beta爸爸为了姓宋的活得太苦,甚至付出了生命,在幼年江遂心里留下了浓重的阴影。 他也因此对alpha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感! - 预告: 江遂:“你又去找宋卓云了?” (疯狂)(吼叫)(捶胸)(砸墙) 第41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12) 他以前想过,以后自己一定会跟另一个beta携手婚姻,但绝不会是讨人厌的alpha。 直到遇见了祈绥—— 江遂扁扁嘴,眼眸耷拉下来,有些委屈地问:“我的alpha,以后会对我好吗?” “我会对你好,相信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祈绥推开江遂,学着他刚刚的样子,伸手捧起少年好看的脸,认真道: “我想说,你的可爱是宇宙独一无二的,是与众不同的,是表里如一的。 你的可爱可以迷倒万千alpha、omega还有beta,也包括我。所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夸他可爱? 江遂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额头去抵住alpha的额头,“宝贝,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祈绥:“当然了,昨晚看手机背下来的。” 江遂:…… 六了个大六! 祈绥脑袋低下来,冷不丁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然后伸手去抓少年白皙的腕骨。 “不要不开心了。” “走,带你的alpha去吃饭。” - 江遂毕业,留在学校的私人用品都要清理出来带走。 两人吃完饭后,江遂去寝室搬东西,祈绥在校门口停好了车等他过来。 现在江遂黑化值降的差不多了,祈绥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站在路边愉悦地哼歌。 系统音忽然播报—— 【警告!警告!系统检测到危险存在】 【请宿主尽快消除,确保反派人身安全】 祈绥眼皮往上跳了跳,一低眸,看见车辆后视镜中反射出的某个alpha的侧脸。 宋卓云坐在车里,满脸阴鸷,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青筋凸起。 目光仇视地盯着大学门口的方向。 他恨江遂。 不仅仅是怕他抢走属于自己的一切,更怕有一天他登上巅峰睥睨自己! 他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被被江遂踩在脚底下。 即使他亲口说了对宋家不感兴趣。 宋卓云眼底猩红,疯狂地想,只要江遂死了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他死了,只要他死了! 祈绥挑唇,轻哼。 看来宋卓云不除,迟早是个隐患。 【绥绥,你打算怎么做?】 alpha视线落在大街边上停着的一辆红色大卡车,心生一计,唇角向上挑起一抹淡弧。 “总要有人为我铺路,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尝尝刹车失灵的感觉吧。” 祈绥眸色渐深。 手心汇聚一股气流,纯白色的火焰跳跃其中。 二十分钟后,江遂从帝国大学的门卫室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纸箱。 看向对街身姿挺拔的青年。 “绥绥。” 他喊了声,抬腿走过去。 祈绥凝眸,并未阻止,同样朝他走去。 藏在暗处的alpha握着方向盘,死死盯着这一幕,眼睛里的红血丝几乎溢出眼眶。 两人即将走近的那刻。 宋卓云脚下猛踩油门,疯了般冲出去!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死,江遂,必须死! 与此同时,街道边那辆静止的红卡车突然启动,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驶来! 左右夹击,根本避无可避! 江遂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瞳孔骤缩,心脏霎时停止了跳动,“绥绥!” 纸箱落了地。 他大步冲上前,想把alpha推开。 空中突然钻出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山倒海之势,将他狠狠地往后推! alpha也刹那间消失在视线之中。 “绥绥……” 江遂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轰——”的声,两车相撞。 巨大的火光将街道吞噬,街边路人疯狂逃窜。 江遂在车辆爆炸的瞬间被那股力量推出,一头栽到了街边的护栏,脊背狠狠被创。 灼烧感压迫得他整个人浑噩至极。 “快,快打120!这里有人受伤了!” “119啊,火不灭你救骷髅吗!” “绥,绥绥!” 江遂胸口一窒,顾不得身体传来的不适,爬起来就要冲进漫天火光中找人。 路边的好心人将他抓住。 “先生,你冷静点!现在火势这么大,万一发生二次爆炸会要人命的!” “滚开啊!” 江遂一把将人推开,转瞬肩上又落下一道重量。 beta暴躁至极,“我让你滚听到没有!” “你喊谁滚?” 祈绥歪头,舒展的眉头慢慢蹙紧。 “绥,绥绥!” 江遂震惊,一转头对上alpha漂亮的瞳眸。 眼眶一酸,将人一把抱紧了怀里。 声音委屈的,就差没蔫了吧唧地哭出来。 “你去哪儿了啊……为什么把我推开,万一你被撞了怎么办,那么大的火,车都炸了……”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 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小alpha了! 祈绥抿唇,“不推开你会死的。” 江遂又咬他腺体,“那你死了我怎么办……” 拜托,他可是位面男主,那光环嘎嘎亮,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死掉! 想必刚才宋卓云不止想要了江遂的命,更想要了他的命,若不是提前准备,后果不堪设想。 祈绥往车祸现场看了眼。 消防车及时赶到,拿着灭火器扑灭了熊熊烈火,而其中一个黑色的躯体被人从车里抬出。 显然已经奄奄一息,也不知道死没。 就算没死,估计下半生也只能在病床上度过了。 祈绥无声地扯了扯唇,把人从跟前推开,“没事就好,黏糊糊的烦不烦。” 低眸一瞅。 江遂腹部的衣服被火灼烧得东一块西一块,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皮肉,触目惊心。 “怎么伤成这样,快,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 江遂拧了拧眉,这才感觉到疼,又去察看小alpha的模样,“你有没有事啊?” “我可是alpha,很厉害的!” 祈绥得意洋洋地笑,转而催促道:“别墨迹了,快去医院!” 说完。 下一秒,江遂眼前一黑,直直往后栽去。 “江遂!?” - 江遂醒来是在两天后。 他身体被高温热气重创,腹部伤口发炎感染,差点儿进急救室。 祈绥办完事去医院,一进门就看到江遂坐在病床上,脸色病恹恹地靠着墙。 “醒了?” alpha提了提手里的小馄饨,“来吃饭。” 江遂抿唇,抬眸时嘴角有微微的破皮,语气又冷又委屈,“你又去找宋卓云了?” 第42章 顶级alpha又被beta觊觎了(完) “没有,我上班。” 找什么宋卓云,都已经半身瘫痪成植物人了。 他翻了个白眼,坐江遂病床边给他把小馄饨扒拉开,努努嘴,“饿不饿啊,快吃饭吧。” 江遂不知道那天开车想撞自己的就是宋卓云,这会儿还以为小alpha背着自己出去浪了。 这才两天,才两天! 少年心里酸胀胀的有些不是滋味,闷声道: “我只是受了点小伤,又不是不行了。” 操?说的什么荤话! 祈绥唇角猛抽,暴躁地抬手就想给他一拳。 又看到对方穿着病号服的模样,咬牙收回。 “你想什么呢,伤口不疼了是吧!” 江遂瞅着他,默默抓过旁边的枕头。 喉咙低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知道,我只是个beta,alpha不喜欢我,喜欢omega,我知道的没关系。” “我如果是个omega,你可能就不会嫌弃我了吧。嗯,我要是个omega就好了……” 祈绥:“我不喜欢omega,我只喜欢你。” 江遂:“哦,不信。” 祈绥:…… 狗崽子!故意耍他是吧! alpha攥紧拳头,腺体释放出警告信息素,恨恨地磨了磨牙,“别作,再作我揍你!” 江遂看着他不说话,眼睛亮亮的。 “……” 差点儿忘了,他是beta,信息素没用。 祈绥咬唇,憋屈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等你伤好,我请三天假陪你成不成?” 江遂一听,立刻打起了精神。 先前那副羸弱的模样当即消失不见。 一伸手勾过了alpha的脖子。 把人摁在病床上。 “好想你,让我亲亲啊……” 祈绥大惊,“你干嘛,伤不疼了?” “不疼了。” “走开,不疼也别亲我!” 别以为他不知道! 伤口裂开了肯定又要哭唧唧地来折磨他! “我刷过牙了,干嘛不亲?” 江遂胳膊肘顶在床板上,懒懒地看着身下小alpha微微泛潮的脸颊。 又害羞又挠人的,可爱死了。 伸手,覆上他柔软的唇。 一点儿没刚才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儿,恶劣地扬起嘴角,“说话不中听,掐着脖子亲。” “再亲我咬你了!” 祈绥想起身,被对方生生摁住,压在他耳畔呼着暧昧的热气。 “不亲可以,三天不够,请十天。” 十天?那不得搞死!! “江遂,得寸进尺是吧!” 王八蛋,一醒来就调戏他,就该跟宋卓云一样半身瘫痪成植物人,看他还怎么欲! 祈绥气极,腺体下意识地释放出攻击信息素。 江遂察觉到,挑了挑眉,吻在alpha柔软的脖颈,低笑道:“生气了?想用信息素压我?” 祈绥轻哼,不说话。 “信息素控制不了我。”江遂说。 恶趣味的,脑袋凑近alpha的耳畔。 闻着白兰地烈性的醉人味,彼此陷入浓重的情愫,画地为牢中谁也挣不脱。 他低喃。 “但爱你,是我毕生的职责。” “祈绥,你听见了吗,我爱你。”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三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三位面,完) 第43章 注意!小人鱼他只想要亲亲(1)加更 【叮!您已进入第四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祉星】 @part4: 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珍珠。 ☆ 阿里斯顿海峡曲折迂回。 一艘巨大的轮渡平缓地驶在蔚蓝的海平面上,卷起粼粼波涛。 甲板上人群熙攘,所有水手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长空传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伴随着滚滚浪花的出现,响彻平静的海面。 “快,我们终于找到了,是人鱼,人鱼!!” “银发蓝尾,看到了吗!快捞上来!他要咬破渔网跑了,快,别让他跑了!” “武器,用武器啊!” 祈绥正躲在角落里偷吃生鱼片,听到这声儿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去了甲板。 彼时,十多个水手正全方位地抓着一张特制渔网,齐心协力捕捞着水里的什么东西。 “哗”的声。 水底猝不及防地跳跃出一只蓝白色的庞然大物,阴影笼罩了原本的艳阳天。 “人鱼!是人鱼!大家快看!!” “咚”的一声巨响。 渔网之下牵扯着蓝色鳞片的掉落,一只伤痕累累近三米长短的人鱼倒在了甲板上。 【警告警告,反派出现!反派出现!】 【正在传输剧情中——】 本位面反派,aurora,一条来自亚特兰蒂斯的人鱼塞壬,银发蓝尾,是地球未知的危险生物。 他在海洋中受了伤,不幸落入人类的渔网。 噩梦也因此开始—— 这艘东西方联合的船本就为了寻找他而来,企图研究海洋生物科学,推动人类的文明进程。 自此,aurora被囚禁在轮船,被船上疯狂的科学家进行了惨绝人寰的研究。 他对人类的仇恨也在无数个实验中积攒。 最后在死亡的那一刻,释放出所有的潜力召来海啸,将这艘船毁灭于辽阔无垠的海平面。 他也因此神陨,坠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快,把人鱼带走,先送去禁闭室,再去告诉卜里斯特先生我们的发现!” “这人鱼受了伤,趁他不能反抗赶紧用铁链锁起来,不能让他跑了!” aurora发出警告的低吼,蹼爪在甲板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暗蓝色鱼尾颓废地瘫在甲板。 他掀起淡蓝色的瞳眸。 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展示着惊心动魄的美,神秘而深邃,锋利而野性。 昭示着来自深海王者的威严。 仇视的目光盯着人群尽头的瘦弱少年。 祈绥:…… 有点害怕怎么办? 681:【人鱼吃人哦,一口一个小朋友!】 aurora不会人类的语言,嘴里反复冒着几个破碎的音节,似是求救,又似王的怒火。 他被众人带走,送去上层的禁闭室。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75】 【目前反派黑化值:75】 “哇靠,升这么多!”祈绥瞪大眼。 今天升75,明天就能升25! 【注意看,这个人…呸,这条鱼,叫aurora,本来是生活在海底的小可爱,却被人类捕捞上岸,还要进行惨无人道的研究,简直丧心病狂!】 681现场整活儿,祈绥真想把他丢海里喂鱼。 “趁他还没完全黑化,我得赶紧拯救他。” 祈绥说着,拔腿就往楼上的禁闭室跑。 681:【你要怎么拯救啊?】 “拜托,原主可是专业养鱼的!大鱼小鱼小虾米都喂得嘎嘎肥,当然是喂他啊! 俗话说得好,要想抓住一个男人…呸,一条鱼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我起码喂肥二十斤!” 祈绥说着还有点小得意。 拜托,他可是专业的! 681试探:【就喂?不干点别的?】 祈绥轻嗤,“反正不是把自己卖了。我还没饥渴到跟一条鱼睡的地步。” 681:【|д?′)!!】 祈绥赶到的时候,人鱼已经被水手们关起来困在一个巨大的五米高柱形水池里。 水手们把管理禁闭室的钥匙丢给他。 “饲养员,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如果饿死了小心你的脑袋!” “哦。” 大呼小叫,待会儿就拿你喂人鱼! 祈绥冷哼,收好了钥匙。 aurora胳膊上被锁住了铁链,水里到处都是从他身上掉落的鳞片。 银白色的长发在水里起起伏伏。 察觉到他的接近,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目眦尽裂,不断地发出低吼。 “jskk,bhudbn!” (人类,放肆!) 祈绥听不懂,隔着玻璃水池看他,瓷白的肉上全是被渔网勒出的细密的伤痕。 本想叫他名字。 话到嘴边又不知道那串英文怎么念。 ——褚辞没教过他这个。 于是,自作主张地说:“我给你取个名怎么样?好听得流鼻血的那种!” 人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身下漂亮的暗蓝色鱼尾沿着腰线在水中荡漾,蓄势待发的攻势。 好像只要他敢轻举妄动,立刻就能要了他的命。 祈绥想了想,在玻璃外壁上画了个五角星。 “祉星,福祉的祉,星星的星。” “你应该听得懂我讲话吧?” 人鱼没作声,薄唇轻轻抿起。 面前的这个小少年属于东西方混血,长相精致乖巧,一头浅栗色的微卷发。 看着没什么攻击力。 aurora垂眸,接受了“祉星”这个名字。 他扯了扯囚禁自己左右两边的大铁链,怨咒似的低吼:“jskk,dbkole,joaodjbj。” (人类,放我离开,我要回海洋。) 说的什么鸟语? 祈绥皱眉,瞅了眼他浑身累累的伤。 琢磨着这会儿水手们估计都在外庆祝,应该注意不到这儿。 于是爬上柱形水池的顶端,想给他打开锁链。 “sjkoldnnj?” (你想做什么?) 祉星防备心重,在水中剧烈地挣扎。 抬眸看见少年站在他头顶,似乎要伸手下来摸他,当即动了怒。 扬起鱼尾,“哗”的下,往祈绥脑门上砸去! “卧槽!!” 猝不及防,开口一句国粹。 祈绥反应过来人已经飞在了半空,“砰”的声砸向了墙,脑袋嗡嗡嗡的,眼冒金光。 “卧槽啊……” “敢打我,信不信老子要把你炖了做剁椒鱼头!” 祈绥捂着胸口咳嗽,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被一条鱼欺负,太丢脸了! 祉星立于水中王者般的凝望他。 薄唇上下动了动,开口一句,“滚!” 祈绥:…… 第44章 注意!小人鱼他只想要亲亲(2) 人话还没学成,脏话无师自通是吧? 祈绥不用看都知道,现在自己脑门上铁定一个大鱼尾巴印,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忍,他是人,不跟一条鱼计较! 他强撑着站起来,又朝祉星走去。 “你以为你谁啊?比我多条尾巴了不起是不是!我还比你多两条腿呢!” 祈绥重新爬上了水柱水池的顶端。 居高临下地挑衅他,“来,再打我一次。” 祉星眼神微眯,抬起鱼尾又要给他一脑门! 这回祈绥学聪明了,一伸手直接把他尾巴给抓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缩不回去。 “呵,还塞壬。蠢死你算了。” 祉星大惊,“hskoxldn!” (放开我!) 少年瞅着小可怜样儿,恶狠狠地威胁: “再嚣张,我就把你尾巴给剪断!看你回大海以后,那光秃噜皮丑死谁!” 祉星一听,耳鳍瞬间耷拉下来。 淡蓝色的眼眸里浮现一抹震惊。 这人类,好凶……!! 见他安分了,祈绥这才俯下身,在祉星的注视下解开了禁锢他腕骨的两条铁链。 “你…shskaoo?” (你…为什么要帮我?) 祉星微怔,眼睁睁看着自己恢复了自由,鱼尾被少年松开缩回了水里。 他,不伤害自己吗? 祈绥苦巴巴地揉着鼻青脸肿的脸,没好气。 “只是让你不那么难受,锁我已经打开了,等会儿要是有人来,自己把铁链扣上,走了你再自己打开,一叶障目懂吗?” 闻言,祉星冒出了水面,妖孽般的脸上带着几分明显的困惑,摇头晃脑地盯着他看。 “你想问我为什么帮你?”祈绥猜道。 祉星一听,又缩回了水面,只露出半张脸。 嘴巴往外咕噜噜地冒着水泡。 人鱼的美貌是神的恩赐,淡蓝色的眼睛里藏着蔚蓝的海洋,仿佛天生就会摄心动魂。 祈绥扯了扯唇,只觉得他有点傻。 “你管我为什么帮你,反正我不会伤害你就对了。但你下次要再敢拿鱼尾打我……” “绥绥!!” 禁闭室外发出男人的一声呼叫。 祈绥刚想喊祉星把锁扣上。 一转头,小人鱼已经重新架在铁链上了。 祈绥:…… 不得不说,这鱼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进来的是位面男主何最,东方人。 一个典型的二哈男主。 作为这艘船上海洋生物学教授卜里斯特的学生,别的不行,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也是反派摧毁轮渡后唯一的幸存者。 后来依靠卜里斯特留下的研究发现,一跃成为学术界大咖,万人追崇。 何最笑眯眯地拿着一盘新鲜的三文鱼进来,一眼瞅见少年脸上那么大一块鱼尾印,瞪大眼。 “我靠,你被那条鱼打了!” 能不能给他点面子! 祈绥郁闷地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你没吃早餐,我来给你送生鱼片。昨天水手新捕捞的家伙,你尝尝看可好吃了!” 何最把盘子递给他。 祈绥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去。 祉星盯着他们的方向,瞳孔微微收缩。 不可思议地看着何最手里那一盘白生生的肉。 鱼,那是鱼!他的同类!! 他们居然生吃!! 祉星开始暴躁,摆动鱼尾疯狂地撞击玻璃内壁,掀起阵阵巨大的浪花。 “jskk,shidod,kdbb!” (人类,残忍,死掉!) “安静!” 祈绥回头冲他吼,气急败坏地当着他面直接拽起盘子里一块肉。 往嘴里一塞,恶狠狠地威胁: “再吼,等会儿把你也给吃了!” 祉星:…… 这个人类,好可怕。 他,惹不起。 小人鱼委屈得脖子一缩,钻进了水底。 祈绥冷哼,回头问何最:“卜里斯特先生呢?” 卜里斯特,何最的老师,也是史上最疯狂的海洋生物学教授。 针对人鱼的实验全部由他亲自带领。 反派黑化崩塌世界的主要原因也在他身上。 何最想了想说:“教授最近在准备研究人鱼的报告呢,估计过两天就要开始实验了。” 他又瞅了眼少年脸上明显的尾巴印。 着急道:“这人鱼太可恶了居然敢攻击你,我去给你找点药,万一肿了怎么办!” 说完,他就准备出禁闭室。 “诶…” 祈绥把他抓回来,“我自己去找,刚好吃点东西,回来还要喂鱼呢,你忙自己的去吧。” “好。” 祈绥走后,何最靠近玻璃水池好奇地观察里面的蓝色人鱼,那张脸漂亮得简直令人心惊。 “啧啧啧,绝了,可惜是条鱼。” 这要是个人类,直接男女通吃好不啦! 祉星抬眸,视线落在何最手里的生鱼片。 眉头一皱,露出两侧锐利的尖牙,朝他发出一声声愤怒的低吼。 “你骂我?” 何最踹了脚玻璃水池,想到刚刚祈绥脸上那块鱼尾巴印就气不打一出来。 “瞧你这畜生把绥绥打成什么样了!他是你的饲养员诶,嫌自己吃的太饱了吗!” “jskk,hsiksn,djojk!!” (人类,坏人,滚出去!) 祉星暴怒。 何最吓得脖子一缩,灰溜溜地走了。 吓死个大爷,真怕他跳出来把自己给吞了! 祈绥收拾完回来,在禁闭室门口遇见了卜里斯特,中年的西方男人,长相斯文有内涵。 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你好,卜里斯特先生。”祈绥打招呼。 卜里斯特往禁闭室内看了眼,又打量起少年。 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藏着对科学的偏执与疯狂。 “小子,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禁闭室吧,照顾好人鱼,绝对不能让他逃跑!” 他又从兜里掏出几支针管和药瓶,递给他。 “这是镇定剂,人鱼情绪不稳定,如果产生攻击意图,就把这个注射进他体内。” …您没事吧?没事吧? 三米长的人鱼啊! 他都要攻击了,一尾巴就能把人扇飞到太平洋,那镇定剂还是留给他自己打吧! 祈绥腹诽,面上却是客客气气地笑。 “先生,请问你的研究什么时候开始?” 他好想个对策,不能让实验顺利进行。 闻言。 卜里斯特眸中闪过一丝锋芒,脸色忽然沉了下去,“小子,不该你问的事,不要多问!” 第45章 注意!小人鱼他只想要亲亲(3) 这是科学!至高无上的科学! 岂是什么人都能够亵渎的!? 卜里斯特冷哼了声,眼神鄙夷,抬腿离开。 祈绥撇撇嘴,提着手里的一桶鱼往内走。 “大郎,该吃饭啦!” 祉星不吃,缩在水里一动不动。 满脸的不开心。 祈绥坐在水池边,双腿晃晃悠悠地往下坠。 冲小人鱼勾了勾手。 “过来,我给你上药。” “咕噜?” 祉星冒出水面,看着少年手里拿着的一个小药瓶,疑惑地偏了偏脑袋。 “药。” 祈绥重复了一遍,指了指他尾巴上掉落的鳞片,“你受伤了,要用这个。懂吗?” 祉星眸色微深,目光中多了几分嫌弃。 “水、药、不行……” 药擦身上,会跟着水融化。 他是脑子不好使吗? 祈绥顿时有被冒犯到,气不打一处来,“要你说,再用这眼神看我,我红烧了你!” “……” 祉星郁闷,钻水里躲着了。 愚蠢的人类,不配跟他说话。 “你还有脾气!” 祈绥也恼火,顺手一提,把旁边水桶里的鱼往玻璃水池一倒。 “爱吃不吃!” 打了他还鄙视他,鄙视他还不理他。 简直不可饶恕! 少年把水桶一扔,腰板一挺,硬气地走了。 祉星埋在水池里,瞅着漂浮在水面的死鱼一片一片的,都不知道僵多久了。 一看就不好吃。 蹼爪往上一伸,轻轻碰了碰小丑鱼的身体。 那小丑鱼尾巴一摆,瞬间起死回生。 祉星伸手一抓,“嗷呜”一口塞进了嘴里。 小丑鱼:…… - 祈绥睡在禁闭室,玻璃水池挨着一间卧房。 他睡在那儿,只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 一人一鱼可以清晰地看见彼此。 但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搭理谁。 深夜降临,轮渡行驶在平静的海面上。 祈绥身体忽然开始冒热汗,脸上瘙痒难耐,不自觉地伸手抓挠。 在脸上留下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他被惊醒。 开灯一看,被镜子里面的脸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我靠……我毁容了!?” 681:【系统勘测,是中午反派那一尾巴把你打出了问题。他尾巴上有毒素,你产生了不良反应。】 “这小混蛋!” 祈绥气得咬牙,忙不迭地去找枕头下的药膏,准备明早再去找跟船医生。 玻璃水池里的人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蹼爪抚摸着玻璃内壁,漂亮的蓝色鱼尾半垂在水中,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少年床铺的方向。 他薄唇微张,“人,过来。” 祈绥擦拭药膏的动作一顿,“喊我?” 祉星点头。 这小混蛋,还敢来招惹他! 祈绥不想理他,装没听见,照着镜子继续擦药。 只听身侧掀起一阵巨大的浪花。 人鱼身手矫捷地跃出水池,鱼尾支撑立于地面,猝不及防出现在了狭小的卧房。 祈绥大惊,“你出来干嘛?” 祉星朝他走来,银白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着肩头,鱼尾经过的地面留下一路潮湿的水痕。 “祉星!” 卧槽,他只是个小配角啊! 怼了两句而已,反派就要噶他了?! “你离我远点,干什么!” 祈绥往角落里一缩,抄起床上的枕头准备开战,“我警告你啊,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就——” “嗷!” 话没说完。 祈绥直接被人抓着脚踝往下一拖。 小人鱼神情专注,带着明确的目的性,伸出蹼爪,捧起少年白软的脸颊。 在祈绥难以置信的表情中,吻上了他的唇角。 淡蓝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人鱼嘴里两侧有尖牙,祉星动作生疏,尖锐不小心刺进对方的皮肉。 唇舌间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 “……” 祈绥咽了咽口水。 鱼,一条鱼!他被一条鱼给强吻了! 他奶奶的鸡蛋舅六的哈密瓜妹妹的大倭瓜爷爷的大鸡腿婶婶的大葡萄妈妈的黄瓜菜三舅姥爷的大梨子七舅姥爷的火龙果啊啊啊啊啊啊! 疯狂,彻底疯狂!! 祈绥大脑瞬间宕机,下意识把人推开。 “王八蛋,你禽兽不如啊你!你是鱼,我是人!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 祉星踉跄了步,冷峻的眉梢轻轻皱起。 “药,难…吃。” “会说话就好好说,不会说就跟狗一桌!” 祈绥憋得大喘气,抬腿就想给他一脚。 忽然感觉脸上的刺痛感消失,渐渐被疗愈后的舒缓替代。 祈绥愣了愣。 在祉星满脸幽怨的表情下,捞起旁边的镜子。 居然一点儿痕迹都没留! 681及时提醒:【人鱼的尾巴有毒素,但唾液有治疗的效果。】 祈绥:…… 幸好。 这一脚下去,人鱼不一定会死,但他可能会落得个残废。 他敷衍,“哦,那我误会你了。别生气。” “咕噜?” 祉星眼睛一亮,耳鳍机灵地晃了晃。 小人鱼微微低眸,蹼爪在腰际线的鳞片薅了一下,递给面前的少年。 鳞片是人鱼穿梭海洋的铠甲,本来他受伤稀稀拉拉地掉了不少,再扒拉点都要秃了。 祈绥抿唇,“给我做什么?” 祉星:“睡,觉。” “睡觉?”祈绥咂舌。 “你想拿这个当钱,跟我睡觉?” 卧槽,这只鱼,想法也忒大胆了! 连花钱买人睡觉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祉星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冷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绯色,将鳞片往少年身上一扔。 拖着尾巴气鼓鼓地走了。 ——人类,龌龊,思想! 祈绥看着小人鱼一跃跳进了玻璃水池里,尾巴蜷成一团抱住了自己,小可怜样儿。 忍不住轻哼。 “装什么纯情,我才不信他有多单纯,肯定是个潜藏的变态物种!” 681数据库短路了一下,忍不住提醒。 【根据系统资料调查显示,人鱼全身都是宝,鳞片放在枕头里可以助眠,反派估计是是想你睡安稳点。】 祈绥:…… 对不起。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致自己。 - 人鱼受伤,贸然实验容易造成数据偏差。 卜里斯特的计划被迫延后,只嘱咐祈绥一定要照顾好他。 祈绥一早提着刚捕捞的新鲜鱼送到禁闭室,看着水池里还在呼呼大睡的人鱼瞬间原地抓狂! “睡睡睡,吃吃吃,有没有点危机意识啊!” 这小祖宗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有几回大半夜醒来还看见他趴床头盯着自己。 吓得他差点儿没归西! 第46章 注意!小人鱼他只想要亲亲(4) 要不是任务对象,准让他试试铁锅炖人鱼的滋味! 祉星还没醒,祈绥提着水桶过去,边走边喊: “喂喂喂,你起床了吗?” “这个点起床的人,是未来之星,是国家栋梁,是都市小说里的商业大鳄, 是吾日三省吾身的自律者,是相亲节目里的心动嘉宾!所以你醒了吗!?” 吵、闹。 祉星烦躁地皱眉。 一睁眼,就看见头顶上方冒出的一个黑影。 祈绥提着水桶,手里捏着一条大乌贼,冲他贼眯眯地笑,“你会玩飞盘吗?我来扔你来接。” 祉星:…… 他看起来很像陆地上的狗吗? 小人鱼眼神幽怨,鼻腔里发出的“哼”的一声。 他才不要。 “别着急拒绝嘛……” “绥绥!” 何最嚷嚷着,出现在禁闭室外。 祈绥撇撇嘴。 走之前把水桶里的鱼都倒进了水池。 “不玩算了,我也不是很想和你玩。开个玩笑而已,笑死,你真的很装诶。” 祉星:………… 何最给他送早餐来了,瞅着水池里懒洋洋的小人鱼,义愤填膺道: “绥绥,你怎么又饿着肚子来喂他,你自己都还没吃呢!管这家伙做什么!” “饲养员嘛。” 祈绥随口应了句,接过他手里的饭盒。 两人坐在一条凳子上,背对着玻璃水池。 祈绥想到什么,突然问: “人鱼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卜里斯特先生是不是准备开始实验了?” 何最没什么心眼地点了点头。 “估计是这两天的事吧。害,人鱼而已,你才养了他小半月,就心疼了?” 祈绥咀嚼的动作一顿,瞪他。 “闭嘴吧你,管好你自己。” 能不心疼吗? 反派要是完蛋,他的心直接滴血! 何最讪讪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转瞬眼睛一亮。 兴奋地晃了晃少年的胳膊,说: “教授拿了人鱼的鳞片制作了关于他基因的导航仪,这艘船不出一个星期就会到达亚特兰蒂斯,想想我就激动,这可是第一次!” 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充满好奇,自以为是地探索发现,甚至不惜将性命置之度外。 祈绥扯了扯唇,嘲笑他们的愚蠢,道:“你知道这条人鱼是谁吗?” 何最纳闷,“不就是条普通的人鱼吗?” 普通人鱼? 那可是人鱼塞壬,亚特兰蒂斯的王,海洋孕育的半个神明,拥有呼风唤雨的本领。 他现在不对人类发出攻击,是神有怜悯之心,给予人类悔过的时间。 一旦黑化值抵达巅峰,神将降罪,罪无可恕。 祈绥不想跟他解释这么多,反正最后他也死不了,一个人搁边儿傻乐去吧。 胳膊肘顶他一下,“离我远点。” 祉星耳鳍微动,淡蓝色的眼眸瞅着玻璃水池外两个交谈的背影。 薄唇轻轻地抿起。 那个叫“何最”的人离他好近好近。 为什么要挨这么近? 他还对那个人笑了!一下,不对,两下! 胳膊肘还碰他了!? 小人鱼脸色骤沉,一蹼爪拍在了玻璃水池内壁,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企图吸引视线。 谁料,祈绥头也没回,吼了句:“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待会儿就把水池加热,把你清蒸了!” “……” 只有何最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 生气,王、很生气!! 人类,坏人!欺骗、感情! 他昨晚趴祈绥床头,明明还嘟嘟囔囔地说喜欢他,今天就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 祉星龇牙咧嘴地低吼,何最走了他还在难过。 ——珍珠,珍珠……小珍珠,骗人。 祈绥吃完饭,注意到玻璃水池里背影落寞的小人鱼,尾巴垂在水里无聊地打着晃儿。 他纳闷,爬上了水池,问:“怎么不吃?” 祉星抬眸,摆动鱼尾游出了水面,嗓音暗哑好听,“shshj,hdidihd?” (你喜欢他?) 祈绥听不懂,“说人话。” 祉星顿了顿,脸色涨红,在脑海里憋了好久的词汇,慢吞吞地说出来: “你,爱,他?” “爱谁?”祈绥震惊。 哇靠,这小东西不会以为他跟何最有一腿吧! 怎么可能! 祈绥刚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瞅着小人鱼满脸委屈的样子,当即起了逗他的心思。 反问,“你觉得呢?” 祉星耳鳍无奈地耷拉下来,上面锋利的棱角也跟着失去了光芒,一字一句地说: “昨、晚,你说…喜爱,我。” “昨晚?” 祈绥想了想,有这事儿吗? 原主有说梦话的习惯,祉星不会把他说自己喜欢吃生鱼片的话当成是喜欢他了吧? 祈绥轻哼,“骗你的,你听错了。” “…啊?” 祉星瞳孔瞬间地震,难以置信。 他居然是骗他的!!? 骗子,比海里的赖皮蛇还要可恶! 祉星缓过神来,瞅着少年坐在水池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顿时被气到。 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哎哟,卧槽!” 祈绥掉进了水里。 平静的水面冒出一串咕噜噜的水泡。 祈绥想要爬上去,被祉星拽着不让走,塞壬暗蓝色的鱼尾缠住了他纤细的腰脊。 薄薄的尾巴尖儿捣着乱卡在大腿间。 “唔…”祈绥捂住嘴。 这小王八蛋是想淹死他吗! 下一秒,眼前骤然放大祉星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蹼爪抬起他的下巴。 冰凉凉的唇贴上来。 “唔…” 祈绥忘记了挣扎。 祉星的唇瓣顺着少年下颚线的弧度挪移,一口咬在他脆弱的脖颈。 “honexu,hsua,gau。” (小珍珠,不听话,惩罚。) 是惩罚,也是来自塞壬王偏执的占有。 反了天了!小鱼崽子! 祈绥疼得眉头一皱,抬腿就想给他一脚。 转瞬意识到,自己居然能在水里呼吸! 他打了个水嗝,诧异,“你做什么了?” 祉星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被自己咬得破开的皮肤又慢慢愈合,最后留下一圈淡淡的痕。 他低喃,“王,标记。属于我。” 人鱼一生只有一个爱人,对于爱人百分百的忠诚与虔诚,除非死亡,否则此生不离不弃。 祈绥哽住,顿时如临大敌。 不可思议地抱住了自己。 “蛙趣,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但他这个位面什么也没干啊!没勾也没引! 只是往那儿一站,这条鱼摆摆就看上他了!? - 预告: 祉星:“小珍珠,王,想要你。” 祉星:“我要用,尾巴,弄你。” 第47章 注意!小人鱼他只想要亲亲(5) 祈绥觉得自己需要缓缓。 离谱,太离谱了! 这辈子还没尝过鱼的滋味! 祉星看着他,那张漂亮得人神共愤的脸上出现抹愉悦的神情,“珍珠,我的,你。” 海底有珍珠,夜里生光,驱散海底阴霾。 人鱼喜欢珍珠,认为珍珠是降临海洋的神使,于是奉为至宝,小心翼翼地呵护。 祈绥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才不是珍珠,我看你像真猪!” 鱼有刺,吃起来肯定很扎人! 他才不乐意! 祈绥刚准备爬上水池,祉星又把人抓了回去。 禁闭室外突然传出几声异响。 “嘿,兄弟们,你们听说了吗,人鱼的鳞片很值钱,在市场上都叫到这个数了!” “真的吗?” “当然!瞧,里面不就关着一条人鱼吗!反正他身上鳞片那么多,我们去扒几片不碍事!” 说着,几个水手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 祈绥被祉星抱在怀里的情形便被众人全方位地收入了眼底。 呼吸猛地一窒。 “祈绥,你,你在干什么!” “我的上帝,瞧瞧他们!一个人,一条鱼!” “omg,说出去一定不会有人相信!” 祈绥暗道完蛋,迅速爬到了水池上方,大喊:“我是冤枉的!我比窦娥还冤!窦娥你们知道吗?” “祈绥,你简直太可恶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卜里斯特先生,他一定会制裁你!” 说时迟那时快,禁闭室的门瞬间关上! 祈绥微愣,自己也没用神力啊…… 只听耳畔掀起一阵巨大的水声。 祉星瞬间窜出水面,鱼尾撑着地面。 朝他们靠近。 塞壬眼中盛满了怒火,低吼,“jskk——” “人,人鱼……人鱼出来了!” “救命,救命啊!他想杀了我们!” 祈绥愕然,还没来得及阻止。 人鱼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水手们的面前,亮出尖锐的鱼尾勒住了他们的咽喉。 蹼爪迅速地刺入了脆弱的喉管! 鲜血喷涌,当即栽倒在地! “我去……” 完蛋了!死这么多! 待会儿他该怎么跟人解释! 就在这时,禁闭室外的人听到水手们的呼救闯了进来,人鱼嗜血的模样几乎将他们钉在原地。 “人类——” “祉星,住手——” 人鱼嗜血,淡蓝色的眼眸中蓄满了杀意。 玻璃水池动荡,条条水柱升起,化为锋利无比的水针,对准禁闭室大门的方向! “人鱼,人鱼,疯了!他疯了!” “快跑,快跑啊!” 就在祉星准备痛下杀手的瞬间,一根针管突然从暗处射出,刺入人鱼的手臂。 祉星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卜里斯特拿着麻醉针从禁闭室外进来,视线直直落在玻璃水池顶端的少年。 怒喊,“小子,你今天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人鱼怎么会失控,甚至杀了我们的兄弟!” 我要是说,祉星是因为被撞破他俩那点儿破事,恼羞成怒,所以才想杀人灭口,你信吗? 祈绥说不出来。 反正知道他俩事的水手都被嘎了。 索性捂着自己胸口,装出一副也被重伤的样子跪倒在地,痛苦道: “抱歉,卜里斯特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请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卜里斯特冷冷看他一眼,又望向禁闭室的一片狼藉,愤怒地吩咐: “快来人将这里打扫干净!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来禁闭室挑衅人鱼,这是代价!” “至于你——” 卜里斯特又看向祈绥。 考虑到甲板上没有第二个饲养员,放弃了把他丢去喂鲨鱼的想法。 “作为他的饲养员,小子你要全权负责!” 说完,往地上丢下一个通讯器。 “这是警报铃,人鱼要是再失控,你就摁响警报通知我们。别再给我找麻烦!” 说完,卜里斯特怒气冲冲地走了。 祈绥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追究下去。 视线落在一旁昏迷的小人鱼。 - 晚上,麻醉针的药效过去。 祉星从玻璃水池里醒来,头昏脑涨的。 呼吸还没缓过来,立刻被卧房床铺上的少年吸引了视线,脸色瞬间通红。 祈绥背对着他换衣服,上半身刚穿到一半。 察觉到身后炙热的视线。 扭头,看见小人鱼躲在水底下,害羞地缩成一团,偏偏一双眼睛露出来。 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祈绥穿衣服的动作一顿,索性不穿了。 回头,露出上半身冷白优越的弧线,若隐若现的锁骨精致漂亮。 看得人挪不开眼。 祈绥轻哼,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对水池的人鱼招了招手。 “宝贝,想要我吗?” 祉星耳鳍一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又听祈绥说,“你要不到。” “……” 祈绥原本只是想逗逗他。 结果刚转身,身后突然掀起一阵巨大的水声。 人鱼拖着尾巴落了地,潮湿水痕绵延而上,一双精硕的手臂从后面揽住了少年的腰。 “祉星……” 祈绥一哽,心想玩大发了。 就听小人鱼满含愧疚地开了口。 “错,我的,小珍珠,原谅我。” “人类,不该杀,连累,对不起。” 祈绥咂舌,没想过他居然会来道歉。 但他自己都不是个善类,怪他做什么?要搁他动手,那几个水手估计会死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不怪你。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祉星听话地松开了。 刚舒口气,小人鱼又立刻攥住了他的手,强硬地带着它\/\/。 “你,你干嘛!耍流氓是不是?” 有没有搞错,他才是那个流氓好不好! 祈绥大惊,拼命想把手缩回来。 “小珍珠。”祉星轻唤。 深情的眼眸里仿佛装着蔚蓝的海洋。 少年的手指接触到人鱼最脆弱的腹部,连上面微小的鳞片都摸得一清二楚。 “弱点,我的。”祉星说。 祈绥一懵。 后知后觉,他在求a?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暗蓝色的鱼尾立刻将他拦腰缠住,往回一摁。 跌进了湿凉的怀里。 祉星凑近,在少年耳畔发出魔咒般的低吟。 “小珍珠,王,想要你。” “我要用,尾巴……”(联系上章末尾) 几乎是音落的瞬间。 祈绥微微挣扎间,感受到了人鱼腹下透过鳞膜缓慢出来的一团。 滚、烫。 —— 第48章 注意!小人鱼他只想要亲亲(6)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这个,等…嗯。” 祈绥被他的鱼尾紧紧锁靠在肩头,颠在半空中,无奈往他怀里钻,怕掉下去。 两个人靠拢在一起,被带出的池水浸湿大半。 少年揪紧手下的衣服,又慌又乱。 眼角晕着生理性的泪水,脸色憋得通红。 “我,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祉星垂眸,鼻尖蹭上他的脸颊。 潮湿都贴在他泛红的耳畔。 发出疑惑的一声,“嗯?” 战况激烈刻不容缓,祈绥脑子一懵。 直接脱口而出一句,“尺寸不合适!” 谁料,祉星却兀自笑了出来,蹼爪揽住少年纤薄的后背,往前猛地一靠。 “小珍珠,会,骗人。” - 隔日,祈绥站在甲板上无聊地看水手们忙碌。 暮春的天,他穿着高领毛衣,半张脸缩在里面,郁闷地咬着唇。 这条鱼,迟早有天他要把他炖了! 今晚就把他鱼鳞全扒光,让他变成秃鱼! “乌龟王八蛋!” 祈绥气得踹了脚护栏,何最突然走了上来。 “绥绥。” 何最笑眯眯地从兜里摸出一个梨。 塞进他怀里,“看我从货仓里找到的水果,你尝尝,可甜了!” 祈绥扯了扯唇,“找我干什么?” 何最抬手,指了指天空,“你看那儿!” 轮船行驶的前方,空中盘旋着一片乌压压的黑云,其下海面屹立着一座神秘的岛屿,虚影朦胧,仿佛是一块不可亵渎的圣地。 “亚特兰蒂斯,再有几天,我们就到了。” 祈绥心下一咯噔,瞬间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25】 【目前反派黑化值:80】 黑化值怎么突然升了! “何最!” 船舱拐角突然冲出个人,也是卜里斯特教授的学生。 跑得急了,气喘吁吁地冲他喊:“何最,快去实验室!人鱼暴动,教授被打伤了!” “什么!?实验开始了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不知道,你快去看看吧!” 何最扭头,想跟祈绥招呼声。 但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祉星!祉星!” 祈绥冲进禁闭室的大门,立刻被玻璃水池里的血腥色模糊了视线。 眼前一幕震惊得他喉咙发干。 祉星浮在水面,鱼尾被利刃划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皮肉乍现。 浓滚的鲜血倾泻而出,鳞片稀稀碎碎地往下掉。 “祉星!醒醒!” 祈绥冲上水池顶端,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完蛋完蛋,这小鱼崽子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才一早上不见,怎么就被抓去做实验了! 祈绥正担心着,想问问681有没有什么办法。 下一秒祉星张了张唇,淡蓝色的眼眸睁开。 “小,小珍珠。” “祉星!” 小人鱼受了伤,身体虚弱,唇瓣白得不像话,半边身体浸没在血水里。 仿佛下一秒就会坠入水底。 他伸出蹼爪,颤抖着想去摸少年的脸。 “小珍珠,别难过,我没事。” “你看你伤成什么样了!卜里斯特那疯子趁我不注意敢把你抓去体验,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祈绥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去找人。 被祉星一下子抓住了手。 “小珍珠。” 祉星垂下眼,把脸贴上他的手背,可怜兮兮地呜咽,“陪陪我,陪陪我。好疼……” 祈绥一下子泄了气,乖乖坐了回去。 算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那老东西迟早得死! “小珍珠。” 祉星低喃,冰凉的唇瓣从少年的手背上轻轻划过,将脸虔诚地靠上他的手心。 “王,有感应。我的子民。” 祈绥眉心一跳,“你,知道?” 转瞬又觉得自己的回答有点傻。 他是塞壬,怎么可能不知道。 “亚特兰蒂斯,我的子民,我的家。” 祉星抬眸,那双蕴着水的眸子流光溢彩,瞳孔深处倒映着他的模样。 清冽的调子似有千斤重。 ——“我要带你回亚特兰蒂斯,做我的王后。” “你…” 祈绥脸颊一烫,不争气地脸红了。 气鼓鼓的,挥起拳头就想揍他,“不许说这种话!我不是你的王后!不是!!” 做什么王后!要做就去做海盗! 把他身上的鱼鳞全扒了拿去卖钱! 祉星吊着眼梢,喉咙里滚出低沉醉人的笑,“不是王后,也是…我的,小珍珠。” “……” 祈绥抿抿唇,不说话。 算了,他跟一条鱼讲什么道理。 想到什么,祈绥问:“听说还有几天就到亚特兰蒂斯,你现在受这么重的伤,到时候怎么办?” “王,自愈。” 祉星垂眸,水池中的鱼尾往上荡起锋利的弧,暗藏不可察觉的阴冷。 “亚特兰蒂斯,我的领地。” “人类,不可侵犯。” 祈绥心跳停了停,突然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人鱼摧毁轮船在所难免。 要想轮船不被毁,只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至于根源—— 祈绥的思绪被打断,祉星脑袋靠在了他腿上,迷迷糊糊地闭了眼,“小珍珠,想睡觉。” “睡呗。伤成这样还想我?虚不死你!” 祉星模样有些委屈,“讲,故事。” “听故事啊?” 敢情是他肮脏了? 祈绥撇撇嘴,手心无意识地落在小人鱼的肩膀,哄孩子似的拍了拍。 “你听好了啊。” “嗯!” “从前,在一座茂密的森林里,有一只漂亮的蝴蝶,他飞啊飞啊飞啊~” “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泥坑里!然后它就很想很想爬出来。” “结果爬啊爬啊,不仅没爬出来,它还搞得浑身脏兮兮的全是泥。再然后,它就睡着了。” 祈绥低眸,瞥了眼听得一脸认真的小人鱼,轻轻勾了下唇,“你知道这个故事叫什么吗?” “咕噜?”祉星眨眼。 祈绥凑过去,拉了拉他的耳鳍,憋不住笑。 “泥蝶睡了啊。” 祉星:………… 祈绥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疼了。 救命,傻不愣登的,欺负他太好玩了哈哈哈! “小珍珠。” 祉星眼神幽怨,扯了扯少年的袖子,歪着脑袋冲他笑,“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祈绥挑眉。 “你会讲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第49章 注意!小人鱼他只想要亲亲(7) 祉星扭了扭眉,一字一顿地纠结着词汇,“其实,我不是,人类。” “我知道,你是鱼。” “其实,我是…海边的一种,贝壳。” 祈绥皱眉,心底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祉星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极其单纯无害的笑容,“沃是泥德堡贝。” 祈绥:…… - 隔天,祈绥还在睡觉。 禁闭室里突然进来一个人,说卜里斯特教授找他,让他现在赶紧去实验室。 祈绥起床时,手一伸。 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打了下来。 那东西“砰”的声砸在地上,碎了。 是前不久卜里斯特给他的警报器。 祁绥皱了皱眉,清楚地看见碎片下有一个白色的凸起,圆滚滚的,像是—— 针型摄像孔! 祈绥眼眸微缩,后背顿时窜起一阵凉意。 照这个时间来看,岂不意味着他和祉星发生的一切都在卜里斯特的监视之下,也包括…… 这老东西! 祈绥恨得牙痒痒,当即拿着摄像头前往卜里斯特的船舱。 推开卜里斯特房间的大门。 他正坐在办公桌前一笔一画地写着实验记录,表情是极致的疯狂和迷恋。 尽管昨天他才被人鱼重伤,伤口甚至还没结痂。 “卜里斯特先生!” 祈绥关上船舱的门,朝他走近。 卜里斯特停了笔,墨绿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尖锐,“饲养员,你来了。” 祈绥不屑跟他废话,将摄像头直接丢在了他的桌上。 嗓音冷沉,“这是什么?” 谁料,卜里斯特非但没有被发现后的窘迫,甚至更兴奋。 他站起来,越过书桌,一把握住了祈绥的手。 “饲养员,这可是个大发现!人鱼和人,居然会产生感情,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代表,人鱼身上有更多值得我们去挖掘的东西!他的身体,感情,包括海洋!” “够了!” 祈绥甩开他的手,“你就是个疯子!” “疯子?哈哈哈哈!噢上帝,为科学献身,这是我的使命!科学,一切为了科学!” 卜里斯特仰天大笑,目眦尽裂。 红血丝包裹住了整个眼球。 很快,他又将矛头转向祈绥。 面目可憎道:“饲养员,那你呢?据我所知,你还给他单独取了一个名字对不对? 你说,人鱼现在如此珍视你,听你的话,如果由你出面,让他亲自带我们进入亚特兰蒂斯,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说着,卜里斯特双手撑在桌面,眼珠子浑圆。 “饲养员,我们合作吧。没有人鱼的准许,我们进入不了亚特兰蒂斯。 但如果他愿意告诉我们入口,你将或者至高无上的荣誉、金钱,地位!” 不等祈绥开口。 卜里斯特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副针剂,交到了少年的手里,兴奋道: “饲养员,现在只有你能靠近他。这是迷幻剂,你注入他的身体里,无论问什么,他都会告诉你!饲养员,去吧,快去吧!” 祈绥眼神一冷,瞬间扯开针剂的包装。 针尖向上,抵住了男人脆弱的喉管! 卜里斯特呼吸一窒,瘫进座椅里,嘴唇害怕地打着哆嗦。 “饲,饲养员…你,你想做什么?” 祈绥冷笑,针尖刺入皮肉流出细密的血珠。 “饲养员?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是吧,在你死之前,你给我记住了,老子叫祈绥!” “不,不要杀我!” 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卜里斯特哑声大喊,整个人狼狈极了。 “请原谅我,我发誓,向上帝发誓!放弃研究,终止实验!” 祈绥才不信他的鬼话,留着骗小孩儿去吧。 当即手起,锋利的针尖刺入了他的喉管! “呃——”卜里斯特眼睛一瞪。 绵延的血珠子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原谅你是上帝的事,我的任务就是送你去见上帝。打着科学的幌子破坏自然,本该死!” 祈绥扬唇,“卜里斯特先生,祝你投胎快乐。” 此地不宜久留,祈绥模拟卜里斯特的笔迹留下了一张纸,然后快速地离开了案发现场。 681:【绥绥好帅,有什么感言吗?o( ??? )o】 祈绥潇洒地撩了把头发,表情冷酷,“不要跟我硬碰硬,我受的是伤,你丢的是命。” 681:【Σ( ̄ロ ̄lll)】 本想回禁闭室找祉星。 681提醒:【你回禁闭室就没人给你做不在场证明了,虽然你武力值max,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想说的也是。 正好祉星受伤,需要时间自我修复治愈,他便去了何最那儿。 不出几个小时,卜里斯特死亡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艘轮船,所有人慌作了一团。 “怎么回事!教授怎么会死!不,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是谁,是谁杀了他!” “针管刺喉,一看就是他杀!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敢做不敢当吗!” 祈绥看着他们稀里糊涂的闹剧,无声哂笑。 不知谁大喊了一句。 “教授还留下了一张纸条,大家快来看!” “说的什么……调头回航,禁止进入,亚特兰蒂斯,还有——放了人鱼?” 甲板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大眼瞪小眼,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拜托,那可是卜里斯特!对科学极致追求的疯子!没有谁能比得上他对科学的热爱! 现在不仅死了,甚至还不让他们去追求财富! 据说亚特兰蒂斯里全是溺亡了几千年的轮船,上面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数不胜数! 眼见着再过几天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不,他们不可能放弃! 他们根本没有思考这张纸条的真实性,甚至没有悲伤卜里斯特的死亡,而是吹响号角。 高呼: “继续前进!前往亚特兰蒂斯!” 祈绥脸色一沉,抓着护栏的手收紧。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非得闯是吧。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限憧憬亚特兰蒂斯数不尽的财富。 倒是何最痛恨地一拳砸在了护栏上,还处在卜里斯特的死亡中没缓过神来。 悲愤道:“我一定找出杀害我老师的凶手,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祈绥轻睨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 预告: 祉星:“亲亲,想和,珍珠。” 祈绥:“那让我在上,今晚让你亲个够。” 第50章 注意!小人鱼他只想要亲亲(8) 为了避免他们怀疑自己,这天他一直和何最待在一起,等事情安顿好后,才回了禁闭室。 祉星缩成一团躲在水池的角落,表情委屈巴巴的,正伸手扒拉着尾巴上的鱼鳞。 他先前尾巴上的伤已经愈合,除了有点不开心,身体上恢复得都差不多了。 “祉星!” 祈绥爬上玻璃水池。 祉星听到呼唤,耳鳍瞬间立了起来,脸上的落寞逐渐被笑意替代。 “小珍珠!” 摆动着鱼尾游了上来,蹼爪搭在水池的边缘。 轻轻扯了扯少年的裤腿,眼尾荡着微微的咽红,“小珍珠,你没来,看我,一天了。” 像是个被家长遗弃了的小孩儿。 怎么看怎么可怜。 “我有事忙,忙完不就来了吗。” 祈绥坐下来,伸手摸他的脑袋,“不会还偷偷哭了吧?又不是不要你了。” 祉星抿唇,眼睛都不带眨下地盯着他,大方直白道:“亲亲,想和,珍珠。” 祈绥挑眉,凑近,故意用鼻尖去蹭他的脸,“这么喜欢亲亲啊?” 祉星脸微微红,直言不讳。 “喜欢,和你。” 祈绥:“那让我在上,今晚让你亲个够。” 祉星听懂了,眼神幽怨。 爪子摁住他不安分的手,“珍珠,小坏蛋。” 祈绥乐得不行,抱住小人鱼在他唇角轻轻浅浅地亲了好几下。 “听话,奖励你的。” 祉星害羞地挪开眼,又忍不住凑近回应他。 却听少年说:“我要放你回海里。” “嗯?” 他迷茫地眨眨眼。 祈绥纠结了下措辞,尽可能委婉地开口: “你是塞壬,你要回亚特兰蒂斯守护你的子民。所以你要尽快回去,知道吗?” 祉星低眸,蹼爪在身上扯了块鱼鳞,蓝色的,在手心里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他很认真地翻转了一圈,喃喃道: “王的,子民。我的,领地。” 他眉心忽然拧了拧,又抬眸看祈绥。 “那,你呢?小珍珠。” 祈绥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索性嘴巴一张一合,给他画了个大饼。 “放心吧,我会来找你的。不是说好了吗?你要我带我回亚特兰蒂斯,做你的王后。” 亚特兰蒂斯、王后…… 祉星眼眸一亮,满脸单纯地点了两下脑袋。 “听,小珍珠,的。” 祉星黑化值动荡不定,人类一旦抵达亚特兰蒂斯,他必然被激怒,摧毁船只是时间问题。 只有放他提前回去设立屏障,人类无法闯入,祉星也不会和他们起正面冲突。 这是祈绥唯一能想到的一举两得的办法。 夜晚降临之际,天空黑沉沉的望不到边际,平静的海面掀起一阵阵细微的浪花。 彼时水手们大多都在睡觉,祈绥偷摸着带祉星出了禁闭室,送他到甲板上。 推了推他的后脊,催促。 “祉星,回家。” 祉星杵着不动,海风撩起塞壬王银白色的长发,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晃着粼粼的光。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 ——这个时候,不该听小珍珠的话。 “小珍珠。” 祉星呼唤他。 忽然回过身,张嘴咬掉蹼爪之间相连的那层薄膜,要去牵他的手。 “跟我,走。” 这倒霉孩子! 祈绥生怕两人动静太大把人引过来,于是凑过去,双手捧起他的脸,敷衍地亲了两下。 “现在好了吧,离别吻,赶紧回去。” 顺便警告道:“别跟我玩泰坦尼克号那套!小心到时候没了王位,还没了王后!” 祉星憋屈地耷拉下眼眸。 在祈绥的再三推搡下,人鱼纵身一跃。 “哗”的声,沉入了海底。 祈绥刚松口气,以为事情告一段落。 转身的刹那,立刻被拐角口照进来的手电筒晃了眼睛,脚步声随之响起。 以何最为首,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他们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出现在甲板。 祈绥还没来得及闪人,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 何最瞳孔震颤,不可思议地望着护栏边上的少年,攥着枪支的手在发抖。 “绥,绥……是你,真的是你!” 祈绥拧眉,确定自己刚刚放走祉星没被人看见,一时不清楚他们的来意。 反问,“我怎么了?” “是你杀了教授!你杀了他!” 何最举起手中的枪支对准他的方向。 因为悲伤手都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正疑惑他们怎么发现时。 人群中有个声音跳出来。 “就是他!我那天亲眼看见他从卜里斯特先生的船舱出来!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祈绥眸色一沉,说话的那人瞬间从人群中飞出去,“砰”的声砸在了护栏板上! 众人惊诧。 何最一愣神,手中的枪立刻飞了出去。 祈绥直言不讳。 “没错,是我杀的卜里斯特。那又怎样?杀生造孽,难道不该杀吗?” 何最眼睛充血,情绪太激动导致说话都带着哽咽,“祈绥,我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居然杀了我的老师!你还是不是人!” 四周海浪翻滚,叫嚣着夜色的清冷。 祈绥凝望他,眼眸中没有流露出丝毫愧疚。 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何最,我不杀你,是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但你试图跟我讨价还价,便是你最大的愚蠢。” 利用价值、愚蠢—— 何最呼吸微滞,大脑一片空白。 祈绥冷漠的话仿佛根根尖刺扎进他脆弱的心脏,提醒他从始至终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时,甲板上跑出来一个人,惊慌地大喊:“不好!人鱼跑了!禁闭室什么都没了!” 众人大骇。 “怎么回事!他不是受伤了吗!谁放他走的!没有他,我们怎么进入亚特兰蒂斯!” 进入不了亚特兰蒂斯,那他们这么久的辛苦就白费了!金钱、财富、地位,什么都没了! 众人冷静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将矛头指向了祈绥,“是他!一定是他!” “他来甲板上一定是为了放走人鱼!他是人鱼的饲养员,除了他没有人能命令人鱼!” “饲养员,你竟敢背叛我们放走人鱼!上帝不会原谅你的,你要付出代价!” “代价?你们拿什么让我付出代价?” 祈绥冷笑,指向身后暗藏汹涌的海洋。 怒声道:“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调头回陆地!否则暴风雨来临,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第51章 注意!小人鱼他只想要亲亲(9) 没有人理会他的劝告,甚至认为是他居心叵测,纷纷举起了腰间的枪支。 “大家不要相信他!现在大海风平浪静,根本不会有暴风雨!一定是他妖言惑众!” 说完,那人直接扣动扳机。 子弹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祈绥的方向! 祈绥握拳,眼神一冷,“不知死活的东西。” 子弹没有打中人,刺破空气掉进了海里。 而甲板上的少年消失不见,一道诡魅的黑影穿梭其中,极快地出现在刚刚举枪那人的身后! 手下一狠,直接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呃——” 祈绥眼神阴鸷,将人猛地摁在了地上! 众人惊慌失措,根本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幕,这速度快到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祈绥抬眸,踩在手下人被憋死的那刻。 冷冷地命令: “现在,立刻,调头,回陆地!否则你们应该清楚,我想杀你们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 比起生命,金钱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顿时乱作了一团,疯狂地跑进船舱。 “快快!告诉船长!终止去亚特兰蒂斯的计划,现在立刻回陆地!这儿有个魔鬼!!” 果然吃硬不吃软。 祈绥松了一口气,不去亚特兰蒂斯,祉星没事,这艘船上的人应该都不会死在海上了吧…… 他松开手下的人,起身,准备走。 轮船忽然剧烈震荡了下。 伴随着一道亮光,海浪掀起轮船在海面摇摇晃晃地颠簸了一个度。 祈绥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回事。 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何最站在他的身后,满脸狰狞,手中匕首几乎下了死力气,从少年的腹部狠狠捅进去! “何最……” 祈绥一口老血吐出来,支撑不住瘫在甲板上。 妈的,被背刺儿了! “诶,我操……” 轻敌了。 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男主也不是个个真善美! 祈绥要命地捂紧腹部的伤口,全身被鲜血浸湿,绵延一地缠绵的鲜血。 满脑子都是—— 好他妈痛啊! 他要是死了任务算不算成功啊? 何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站在他两步远的地方,手上还沾着稠粘的鲜血。 失心疯般地喃喃: “祈绥,你别怪我……是你杀了老师,你还利用我,这是你该付出的代价!你的代价!” 祈绥动了动唇,想和他打个商量能不能别赶尽杀绝,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讲自己确实该死…… 还没开口,轮船再度震荡了一下! 与此同时,空中突然闪过了几道刺眼的亮光,昏暗的云层里掺杂进可怖的闪电。 是暴风雨!! “快,快回航!暴风雨快来了!” “戒备!戒备!” 祈绥蹙眉,望着昏沉沉的天,懊恼地喘了口重气,“唉哟我这乌鸦嘴……” 不过自然暴风雨的话,应该没什么大事,只要不是祉星引发的…… 这个念头还没打消,海面上忽然升起一束光。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银发蓝尾的人鱼冲出水面,随着巨大的浪涛中出现在了甲板。 “祉星……” 祈绥震惊,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他走的吗! “人鱼,是人鱼!他回来了!” “快!武器!武器!” 察觉到人类的攻击意图,祉星微微凝眸。 身后涛涛海浪瞬间形成一道巨大的屏幕,狂风骤雨降临,叫嚣着海洋的愤怒。 “你们,伤害他——” 音落的那刻。 海浪倾泻而下,势不可挡之势,在众人惊慌失措的叫声中,甲板被淹没! 轮船失重,在海面剧烈震动起来! 祈绥心头一颤,“祉星,住手!” 塞壬王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少年的面前,身躯为他抵挡住海浪的侵袭。 “小珍珠,我,要救你。” 他哑声,蹼爪伸向祈绥汩汩流血的腹部,仿佛这样就可以为他堵住伤口。 祈绥内心五味杂陈。 “回去,回海里,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 “值得。你是我的,海洋,我的王后。” 祈绥张了张唇。 一声惊天动地的“救命”突然从海里传来。 何最不知何时掉进了海里,往上拼命地挣扎,而一波又一波的海水进入他的肺部,呛得他快窒息。 【警告!警告!位面男主即将死亡】 【请宿主尽快拯救】 这倒霉玩意儿! 祈绥一咬牙,直接撕下衣摆的一角,动作利落地缠在腰上,止住流血的伤口。 随即转身一跃。 在祉星的眼皮子底下,跳入了海里。 “小珍珠!” 祉星扑了个空,瞳仁震颤收缩。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祉星恨人类,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他不可能让他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救何最。 更何况,这是他的任务,从没打算过依靠谁。 因着上次祉星给他的能力,祈绥能在水里呼吸,很轻松地就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抓住船上掉下来的一块桌板。 何最趴在上面,整个人还处在惊魂未定中。 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少年。 眼睛里控制不住地泛出了泪花。 “你,你为什么救我?” 为了任务。 祈绥扯扯唇,没说出心里所想。 不介意和他打打感情牌。 “何最,你也说了,你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我能理解你对我下杀手,但我不会弃你于不顾。” 何最:…… 暴风雨的趋势越来越大,不少人在摇摇欲坠的甲板上失声尖叫,不多时就会葬身大海。 祈绥承认,在那一刻他动摇了。 ——无论是神界还是三千界,他们都是苍生。 甲板上人鱼矫健的身影一跃而下,暗蓝色的鱼尾将少年从水中捞出,将人紧紧锁在肩头。 “祉星……” 塞壬王嗓音嘶哑,他的眼眸里蓄着海洋悲悯的柔情,给出的回答是肯定。 “小珍珠,你想救他们。” “我自己可以……” 祉星手里攥着少年身上浸染的鲜血。 眼中的嗜血逐渐化为一滩融于夜色的浓墨,沉入广阔无垠的海底。 那是海洋给予人类最后的一次机会。 ——“王,原谅,他们。” 祈绥脸色苍白,身体的机能几乎消耗殆尽。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 攀附在塞壬王的肩头。 喃喃问:“你不恨他们吗?” 第52章 注意!小人鱼他只想要亲亲(完) 他该恨他们的。 他们卑劣,病态,将他囚禁于暗无天日的玻璃水池,进行日复一日的研究。 并妄想侵犯王的领地。 他本该恨他们的。 可是—— “人类是坏人,嗔痴贪婪,侵犯海洋,折辱生命。可你,也是人类。” “你,是我的,小珍珠。” 塞壬王抬了头,天空盘旋着将沉的黑云,被水淹没倾斜一半的轮船,人类无助的呼喊。 无一不昭示着生命的脆弱。 祉星胳膊一紧,带着怀中的少年跳上了甲板。 海面归于平静,轮船停止震荡。 塞壬王看向周围惊慌失措的人类,银发蓝尾的人鱼深深印刻进每个人的脑海里—— “暴风雨是海洋的警告,亚特兰蒂斯不可侵犯,只要承诺,不再前进,我就放你们离开。” 在自然面前,他们真的太渺小了。 无法与之对抗,更没有资本去探索未知。 何最在船下抬头,颤抖着说出,“我愿意。” 说完。 接二连三的承诺声,响彻暴风雨将袭的夜晚。 祈绥站在船舱顶部。 撕裂的伤口提醒着他快休克的讯息,双腿瘫软得只能倚靠护栏才能站稳。 他支撑着,亲眼见着暴风雨停下,昏暗的云层散开,露出里面纯净的黛青色。 掉落海里的人也被升起的水柱送回了船上。 基本没有死伤。 “结束了,都结束了……” 祉星没有完全黑化,船也没沉。 祈绥膝盖一软。 在祉星回眸的那一刻,终于没力气朝身后一望无垠的海洋重重栽去。 “小珍珠!” - 祈绥觉得自己是要死了的。 不然谁家好人流这么多血还能瞎倒腾啊! 他死了,任务还算不算完成啊? 681给予肯定回答。 【不能哦亲亲,你都死了,反派黑化值没降零,白嫖积分那是不可能滴!】 那不能死!死了他就白干了! 祈绥一鼓作气醒来的时候,差点儿被光刺得亮瞎自己的24k钛合金卡姿兰大眼! “啊靠,什么东西啊……” 还没缓过神,立刻被眼前放大的一双厚嘴唇吓得没再昏过去。 “操!什么玩意儿!” 一拳挥过去,直接把那丑东西揍到了一边! “哪来的牛马!” “咕!” 河豚气得圆圆的身体立刻涨成了一个球,拧巴着脸,煽动自己短小的鱼鳍。 浑身是刺的朝他撞过来! 祈绥又想挥拳头揍他,背后忽然横空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蹼爪接住了这个愤怒的刺球儿。 “shhsj,jdjkd,honexu。” (不许,欺负,小珍珠。) 祈绥掀眸,“祉星……” 河豚气得嘴巴里嘀哩咕噜地冒出好几串泡泡,像在控诉刚刚少年对他的恶行。 牛马,他才是牛马,全家都是牛马! 人类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祉星跟他说了几句话,这才愤愤不甘地离开。 祈绥听不懂海洋的语言,反正那个刺球儿被他揍了肯定跟祉星说他坏话。 所以刺球儿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打小报告。 “那丑东西,刚刚,想偷亲我!!” 祉星怔了怔,无奈地发出一声短笑,眉头微微锁着,检查了下他的身体确定无碍。 这才舒了口气,解释说: “不亲你。只是想,看看,你醒没醒。” 祉星眼眸疼了一下,盯着少年脆弱的脸颊。 心里还藏着那日他掉入海里止不住的后怕。 “小珍珠,你睡了,好久,好久。” “别担心了,我现在哪哪都不疼,身体好的很,能炫五只大章鱼!” 祉星:…… 祈绥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场景。 似乎是深海的某个地方,由海草作为屏障设立的空间,四周都是闪光的白色大珍珠。 “我没死啊?” “不会死。王,不会,让你死。” 海洋治愈万物,他是海洋的使者。 他会保护自己的王后,不让他离开自己。 “小珍珠,我的王后。” 祉星吊着眼梢笑,冷白的脸上照着珍珠散发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 “王的承诺,不会食言。” 祈绥撇撇嘴,模样有些不开心。 他这辈子不会真把他锁在海里面了吧,都是些臭鱼烂虾的,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刺球儿。 郁闷地戳了戳自己身下的海草编织的床。 祉星歪着脑袋盯了他两秒,伸出蹼爪。 像上次在船上那样,咬破上面的膜。 伸过去握少年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小珍珠,我可以和你,去陆地。” “陆地?” 祈绥眼眸微亮,刚兴奋的劲头儿上来,立刻被现实打败,“你鱼尾巴上岸会把人吓死的!” 到时候又被人抓去做实验,倒霉的又是他! 不要,麻烦死了! 祉星歪着脑袋想了半秒,随即笑起来。 低头,亲昵地过去蹭了蹭少年的颈窝。 “我会长出双腿。” 祈绥:“怎么长?” 祉星:“巫婆的药水。” “你……” 这个情形好像在哪儿听过? 祈绥纳闷着,下一秒被人鱼攥着腕骨纠缠着不放,低低沉沉的笑在耳畔炸响。 “小珍珠,给我,亲亲啊。” “不亲。” 祈绥撇过脸,“我现在很不爽你。” 祉星表情落寞了两秒,也只是两秒,第三秒强硬地抬起少年的下巴。 冰凉凉的唇直接贴了上去。 “唔,嗯?” 祈绥瞪大眼,这小鱼崽子不纯情了! 他被吻得喘不上来气,保护自己的氧气罩又被戳破,唇齿间往外咕噜噜地冒着水泡。 “祉星!” 脸色通红,恼羞成怒,“你是不是,咕噜……没尝过铁板烙人鱼的滋味——?” 少年的手伸出来,想去薅他的鳞片疼疼他,结果被人一把摁住,牢牢锁在了身后。 塞壬王眼中的情欲未散,嗓音蛊惑且危险,诱惑道:“小珍珠。春天,到了。” 祈绥后知后觉,动物的……!!? “等等!!你——” - 事后。 祈绥有些沧桑地想点根烟,但这水里除了王八就是鳖,郁闷地往床头一捞,想啃海带。 结果抓到一把用来照明的纯白珍珠。 晶莹剔透的。 放在人类市场卖,定是个好价钱。 他起了点小心思,转过去在昏昏欲睡的祉星眼前晃了晃,好奇问:“人鱼很喜欢珍珠吗?” “嗯。” 祉星睁开沉重的眼皮,扬起漂亮的暗蓝色鱼尾往少年身上一摁,灵巧地一钻。 搭在他的大腿上。 “喜欢珍珠,但,更喜欢你。” 祈绥羞愤,举起拳头往他胸口上砸了一拳。 “好好说话!” 肯定是跟船上那群没脑子的学坏了,他以前不这样的!他那么大条纯情小鱼,变了!! 祈绥气不打一处来。 气呼呼地往他尾巴上薅了块鳞片。 祉星低喃了一声疼,眼眸里润着水,低下脑袋,在少年脸上腻腻歪歪地蹭了又蹭。 又很认真地回答了一遍他的问题。 “喜欢珍珠。” “但,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珍珠。”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四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四位面,完) - 预告: 绥绥:“你说褚辞?他是我爹,你信吗?” 不影响位面故事,但可以看一下哦~ 第53章 祈绥和褚辞【番外】 第四位面任务结束。 祈绥神魂虚弱,回到空间站修养。 少年漂浮在空中,双眸紧闭,浑身笼罩着一层蓝白的光,像颗透明的玻璃珠。 祈绥处在昏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681在旁边等候,无聊地原地转圈圈,简直难受到爆炸啊啊啊啊! 这时。 空间站忽然闯进来一道白光,破开层层阴霾,宛如神只般降临,来到少年身旁。 白团子惊慌失措,察觉到不速之客的气息。 说不出的压迫感,以及洗涤骨髓的冰冷。 “神,神君大人……” 坐镇神界,在神界一呼百应,掌管八方生灵,护佑四方安宁的远古神只褚辞! 听到呼唤,青衫锦缎的男子回了眸。 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覆上一层柔和的光,三千青丝垂在鬓畔,如琼枝玉树,落于东南一隅。 不同于祈绥那张清清冷冷的美人皮,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他更有薄春日光之感。 一颦一笑,都极具神性的温柔。 “小系统,陪绥绥四个世界,辛苦你了。” 小系统受宠若惊。 “神君大人谬赞,不辛苦不辛苦!绥绥是我的第一个宿主,我会对他好的!” 不对他好?他妈的,等着被拆吗! 褚辞微微扬手,空中被光笼罩的少年便受到召唤般,朝他靠拢。 那双深潭般漆黑的眼眸,在此刻悸动不已。 “对不起,我来晚了……” 祈绥是雪山之巅孕育的神明,在神界时一向以黑发示人,现如今神魂虚弱,白发现了形。 他整个人也看起来羸弱不堪。 681赶紧说:“神君大人,绥绥没事的,只是神魂虚弱,在空间站修复段时间就好了。” “我知道。” 褚辞呢喃,骨节分明的手握上少年的五指。 开始过渡神力。 681惴惴不安,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 “神君大人,绥绥似乎很想回神界,他这么辛苦地做任务,能不能提前放他回去啊?” 作为系统,这是他一生一次的请求! 褚辞掀了眸。 “神君大人,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绥绥以前是战神,虽然犯下滔天大错,但他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我想——” 神明轻笑,那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之色,以及深情。 “小系统,你可知绥绥为何会来到三千界?” 681不解,“不是我绑定带他来的吗?” “因为他千年前就已神陨。他堕魔之际,众神联手将他剿灭,魂飞魄散。 待在监狱的他,也不过是我耗尽万年修为竭力护住的一缕神识。” “什么?!” 信息量有点大。 681电路板一滋,cpu快干烧了。 等于说神界高层瞒了千年,对外宣称战神没死只是为了稳定民心,其实早就碎成渣了?! 那他现在绑定的宿主是谁?阿飘? 卧槽!! “绥绥堕魔,屠戮苍生,作为战神他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平息怒火。 他已经死过一次,而我作为他的夫君,存有私心,就算散尽修为也要护他余生无虞。” 681懵住。 虽然神界早有传言神君大人和战神大人有一腿,但真见识到这郎情妾意,还真有点小羞涩! 褚辞收回手。 脑袋低伏,脸颊贴上少年的胸膛。 那里面一颗跳动的心脏,轰鸣不已。 “我抹了他一部分记忆,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神陨。而我这千年间找寻他的三魂七魄,寄于三千界,只为他有来生,重归神途。” “他现在所经历的每个世界,都是我亲手所筑,不论成功与否,他都能找寻到寄托在任务对象上的一缕魂魄,重塑神身。” 681嘶了声,顿觉这是个好大好大的阴谋。 回想起前面经历的这四个世界,敢情那些个位面反派都是这位神君大人的分身?! 或者说,褚辞自己?! 现实版美强惨,哇靠哇靠,好刺激!! “绥绥如今神性与魔性并存,我无法久待空间站。接下来的世界,就请小系统替我看好他。我的神魂会在每个世界等待你们的到来。” 白团子一蹦三高尺,自信地昂起头颅。 “神君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保护好绥绥!有我肉吃就不会让他喝汤,同生死共患难!” 褚辞低眸,在少年唇畔极度虔诚地落下一吻。 “绥绥,等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681眼睛瞪得滴溜圆,太劲爆了太劲爆了! 正想找个照相机记录下这一刻,青衫男子已然化为一道白光消失在空间站。 “……好快。他怎么可以这么快?” “他这么快,绥绥以后怎么办!” - 因着褚辞神力的过渡,祈绥醒来的时间提前,精神气也比往常好了不止一点儿。 他觉得自己一顿能炫八碗饭! “牛波,我又可以了,快进入下个位面!” “不着急不着急。” 小系统坏笑。 白团子伸出了手和脚,拿着笔纸过来。 “绥绥,我想听个八卦好不啦?” 祈绥斜他,“我能有什么八卦?” “你和褚辞神君什么关系?”681开门见山。 祈绥愣了愣,随即恼羞成怒,“你问这个做什么?就不能八卦点别的!” 你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可八卦的啊。 681撇撇嘴,“说嘛说嘛,就这一次。” 祈绥双腿屈起,突然感觉嘴巴有点疼,像被什么东西咬过一样。 但这空间站除了681也没别人了。 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祈绥抿抿唇,“他是我爹。” “……………?!!?!!!” 681暴走。 “不想说可以不说的,干嘛编个来骗我,我要是八卦出去谁信啊!” 祈绥摊摊手,“看吧,说了你也不信。” “行了行了,赶紧去下个位面吧,做完任务好回神界,我请你吃机油!!” “我才不吃机油呢!” 白团子气得脸爆红。 其实祈绥也不算骗他。 祈绥虽然是雪山孕育的自然神,无父无母,但他之所以能够诞生在这个世界,全是因为褚辞。 万年前他拯救苍生,路过雪山之巅时,因悲恸苍生劫难,落下一滴泪。 (祈绥os:见鬼,传得这么邪乎,根本就是被风吹得迷了眼睛,呛的!) 那滴泪,因有神性,在雪山千万年来积攒的灵气滋养下,孕育出自然的神。 褚辞得知后,前往雪山,护佑婴童平安长大。 并为他取名,“祈绥”。 ——祈愿众生,顺遂冬绥。 第54章 女装大佬vs电竞主播(1) 【叮!您已进入第五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周宿】 @part5: 梦想在前方,而你在我心上。 ☆ “绥绥绥绥,妈妈的宝贝,跳舞!热舞,辣舞,钢管舞啊啊啊啊!!” “我的那个心巴,啊啊啊漂亮死我了!” 直播间对面,连麦的女粉丝激动尖叫。 一边叫一边疯狂刷火箭,震得人耳朵酥麻,小红心又噌噌噌地跳个不停。 钱,全是钱!! 原身祈绥,鱼牙直播平台的一名小主播,依靠女装形象深入人心,无数女粉丝疯狂打call。 评论清一色的—— 【等我火速前往泰国,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牛牛,我的牛牛呢!宝宝,你快回来~~】 【下辈子姐要做个188体育生,黑皮的!!】 【你美得像一幅画,让我想去学插画!】 【我林冬也就喜欢这款!!】 祈绥直播了五个小时,身上的衣服换了起码七八套,各种各样的制服,学生装,女仆装—— 没一套重样! 这会儿中场休息。 祈绥一微笑,脑袋顶上的猫耳跟着动作可可爱爱地晃了晃。 “姐姐们,跳这么久都累了,让我歇会儿吧。” 嗓音干干净净的,好听的不得了。 【呜呜呜,绥绥宝贝,好辛苦摸摸头摸摸头,等着姐再给你刷个嘉年华!!】 【加我一个摩天轮!!】 祈绥有点心不在焉。 来位面小半个月,他都克服心理障碍将原主女装大佬的身份玩的嘎嘎溜了,反派还没出现。 他有些郁闷。 直播主页上突然跳出个pk申请。 祈绥咽下水,没多想点了“接受”。 对面立刻弹跳出一张男生的大脸。 看到他,猴儿似的叫出来,“卧槽!妹子!” 妹你大爷。 祈绥维持形象,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哥哥好。” 少年嗓音清冽,虽柔但不媚,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这个是男生。 蒋禹沉默了两秒,随即又尖叫。 “卧槽!你们快看!是那个最近很火的女装大佬,居然被我排到了,运气也太好了吧!” 直播间弹幕立马跳出—— 【star赛事队的人诶!啊啊啊啊好激动!】 【蒋禹好帅,我周神呢!周神在不在!】 【周神在,看镜头右下方露出来的那块衣角吗!就是他的!是他是他就是他!】 star赛事队。 祈绥挑眉。 听说这是近两年兴起的电竞赛事队,凭借过硬的技术一跃成为最热门的黑马,并且极有希望拿下未来几个月后亚太地区的电竞冠军。 蒋禹激动得不行,又去摇旁边男生的胳膊。 “老大老大!快看!是祈绥!那个女装大佬!” 弹幕里疯狂刷屏的“周神”撇过头来。 露出半张优越的侧脸,鼻梁高挺,带着耳麦式耳机,深邃的桃花眼微微上扬。 视线从屏幕上轻飘飘地一扫而过。 随即勾唇。 “我是直男,对女装大佬不感兴趣。” 还嘚瑟上了。 祈绥有被冒犯到,脱口而出一句。 “瞧不起谁?掏出来比你还大。” “……” “……” “……” 弹幕突然安静,周宿的表情也皲裂了下。 对面响起刺耳的一声,“defeat”。 全世界的沉默震耳欲聋。 大,什么大? 这他妈的说的什么鬼话! 说完。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25】 卧槽!我操操操操操啊啊啊!! 祈绥手一抖,飞快地举起鼠标。 一顿操作猛如虎,三秒之内完成下播! ——确认过眼神,就是他了。 “牛波!你又不提醒我!都在我面前了!黑化值涨了,我拆了你!” 白团子可怜巴巴地揉了揉脸。 【我也给震惊到了,你怎么敢的啊……】 祈绥暴躁地踹了脚空气,直播时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装不下去了。 一挥手,扒拉下把自己戴的假长发。 气死了气死了! “快传剧情!” 本位面反派,周宿,star赛事队队长。 他的黑化原因没那么复杂,纯纯就是恋爱脑,被位面女主脚踏两条船给伤到了。 最后不仅没带领队伍拿下亚太区的冠军,甚至因此堕落,一蹶不振。 结果,因爱生恨,提着一把刀上门,把位面女主砍伤,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祈绥冷嗤,“没脑子的东西。” 看吧,恋爱脑就没一个好下场的。 681哭唧唧:【绥绥,你现在要不要去找反派啊?他现在黑化值低,跟女主也没产生感情,你可以趁火打劫……】 “不要。” 祈绥拒绝的干脆,在阳台仰着脖子取衣服,过两天直播了还得穿。 “我才把他激怒,上赶着找不痛快?过段时间再说吧,反正跟女主遇见也还有点时间。” 681:【o((⊙﹏⊙))o】 祈绥取完了衣服往回走,隔壁屋突然响起刺耳的系统播报——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 “penta kill!!” 祈绥扬眉,这隔壁邻居打游戏技术还不赖。 - 隔日,家里的冰箱空了。 原主虽然是女装大佬,但一般都是直播效果,没有现实生活中穿女装的习惯。 祈绥也懒得,随便套了件白t就出门了。 隔壁邻居正好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几袋东西,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 祈绥随便往旁边瞄了眼。 下一秒,被那半张侧脸吓得愣在原地。 卧,卧槽!! 周宿!! 他怎么住在这儿!? 祈绥倒抽一口凉气,嘴里咬着的包子就这么堵在了嘴里,一动不敢动。 对方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开门的动作一顿。 清冷冷的视线朝他看过来。 祈绥下意识拔腿就跑。 “慢着。”周宿开口。 祈绥僵在原地,表情扭曲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靠靠靠,他不会认出自己来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自己昨晚直播是女装,都打扮成那样了,一般人根本认不出来! 他不信周宿眼神那么好使!! 祈绥腰板莫名挺直了些,这个时候不能慌。 周宿眼神微眯,将手中袋子放在了地上。 朝背对着自己的少年走去。 轻声笑出来。 “你好啊邻居,我是前些天刚搬过来的,这么巧啊见到你,嗯?” 第55章 女装大佬vs电竞主播(2) 祈绥脊背僵直,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应了句,“好巧好巧。” 周宿上前,长臂一伸。 摁着少年的肩膀往回一带,让他面对自己。 祈绥倒抽一口凉气,“你干嘛!” 不等他骂人,周宿直接抓着他的胳膊摁到了后面的墙上。 “嗷!” 祈绥一慌,“周宿!操你大爷!!” “你知道我叫周宿?还想操我大爷?我大爷早死了,你操谁?” 周宿掰过他的下巴,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 戏谑的视线往他下面看去,眸里探究。 “掏出来比我大?嗯?” 祈绥:………… “掏出来给我看看?” 祈绥:………… “不掏是吧?我帮你掏。” 祈绥耳根子发烫,“周宿!!” 这王八蛋!这么较真! 难怪被绿了还想着去砍人家解气! 周宿死盯着他,眸底燃着微妙的火苗,哼笑道:“以为男装我就不认识你了?要不来比比?” 这臭流氓! 祈绥想直接甩他一巴掌,让他见识见识社会的厉害。 还没动手,楼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舒仪端着一个瓷盘下来,刚到楼梯间,立刻被拐角处两道纠缠的身影惊得瞪大了眼。 “周宿……” 男生动作一僵,立刻收回了对祈绥的禁锢,不自在地握拳,咳嗽了声。 “舒仪。” 祈绥怔了怔,舒仪? 这不就是位面女主吗? 他们俩人什么时候认识的?剧情里没说啊! 舒仪尴尬地捋了捋头发,“你俩这是……” “没事,开个玩笑。” 周宿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舒仪从楼上走下来,手里端着满满的一盘马卡龙甜点。 温温柔柔地笑道:“前两天谢谢你帮我修水管,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接受。” 祈绥盯着,愤愤不甘地咬了口包子。 好拙劣的借口。 周宿没拒绝,舒仪走近了刚想把瓷盘递给他。 祈绥立刻伸手过来,一把抢了过去。 直往嘴里塞。 “低血糖犯了,两天没吃饭了!谢谢你,谢谢好心人!!好吃好吃好吃!!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都给我吃吧!” 周宿:…… 舒仪:…… 有点怀疑,但不多。 祈绥当着两人面直接炫掉了十八个马卡龙,甜得胃里直恶心,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没关系。 绝对不能让两人有任何产生感情的机会! 一点儿都不行! 祈绥把瓷盘递给了舒仪,打了个十分礼貌的饱嗝,“谢谢,好吃,下次做了一定还要喊我。” 有点毛病。 舒仪皮笑肉不笑,找了个借口上楼了。 周宿表情复杂地看了祈绥一眼。 像在看一个蠢货。 “你没事吧?” 祈绥冷飕飕地瞥他一眼,“没事。” 说完,往楼下走。 周宿右眼皮跳了跳,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下一秒楼梯间传来巨大的一声—— “就是比你大!比了都比你大!!” 周宿:…… - 半夜,祈绥睡梦中被疼醒。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嗷嗷叫。 这才记起,原主本身就有牙疼,今早吃了十八个马卡龙,根本就是要他小命!! “操,我忘了……” 祈绥眼角憋出了泪,起来翻箱倒柜地没找着止疼药,委屈得要命。 连喝了好几杯热水,还是疼得不行。 一转头,视线落在隔壁亮光的阳台。 周宿正在直播,听到敲门声,以为是自己点的外卖到了。 一开门,没看到人。 裤腿处被人猝不及防地扯了扯。 “我靠!!” 周宿吓得退后了两米远,冷汗都出来了。 看清门口缩成的圆滚滚的一团,咽了咽口水。 “你,干嘛?” 大晚上的,怪吓人。 祈绥疼得脸都肿了,眼眶泛红。 “你有没有止疼药啊?我牙疼。疼死了……” 周宿抿抿唇,过去把人给扶起来往里走。 “有,你先坐会儿。” 虽然这家伙没有自知之明,但他是个好人,顶好顶好的人,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周宿离开直播间这一会儿,麦没关。 两人的对话直接一字不落地钻进观众耳朵里。 【周神家里来客人了?男的。】 【隔壁邻居吧。好像是牙疼?】 【这声音软乎乎的,还有哭腔诶,哇咔咔怪好听的。不会是……】 【别乱磕,周神说了他是直男!直、男!】 周宿拿了药出来,倒上一杯热水,“喏。” 祈绥忙不迭地接过,也顾不得苦不苦了,先把药塞嘴里嚼碎了再喝水。 这辈子再也不吃甜的了,疼死了。 周宿双手环胸,看着他这副小可怜儿模样。 忍不住挖苦,“马卡龙好吃吗?” 反正药也吃到了。 祈绥一个眼神瞪过去,“不关你事!” “忘恩负义是吧?” 周宿无声哂笑,舌尖顶了顶上颚,“刚刚还要哭不哭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 算了,他没理。 周宿还记着早上那事,走过去架着少年的胳膊,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你有病啊!” 祈绥心里一凉。 身后避无可避,被人摁坐在了餐桌上。 他晚上睡觉,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长到可以遮住膝盖,但里面只穿了一条那什么! 冰凉凉的。 祈绥慌了,端着水杯的手抖了抖。 不自觉地撑着身子往后挪。 “警告你,你别乱来啊!小心我——” “小心你什么?” 周宿扯唇笑,笑容戏谑仿佛藏着无数把暗戳戳的刀子。 两手往前一伸,摁在了少年的两侧。 将他牢牢禁锢在一方天地。 居高临下的,冷嗤,“小白眼狼是吧?利用完就不认人?” “昨晚还大放厥词比我大?” “给我看看啊,不给我看看我怎么知道你大还是我大?” 祈绥浑身一激灵,对方的手已经搭在了自己大腿上,摁住。 长指摩挲。 若有若无的触感,勾得人喉咙发紧。 祈绥身体一僵。 杯子没拿稳,里面的水倒在了身上。 温温热热的,不明显的轮廓直接勾了出来。 祈绥:………… 这牛马玩意儿,故意的吧! 祈绥气得牙又疼了,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来真的?” 周宿回攥住他的手。 漂亮的桃花眼里勾着暧昧的弧。 一举一动都像是想把对方往沟里带。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今早上放你跑了,现在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自己掏出来,要么我帮你。” 第56章 女装大佬vs电竞主播(3) 祈绥这回总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他当时到底犯了什么抽,要说这句话啊! 祈绥羞耻地并拢了双腿,腕骨被捏得生疼。 两只手都被周宿禁锢得死死的。 他戏谑地挑了挑眉,“夹什么?分开啊。” “你不自己掏只能我帮你掏了。” 这个臭流氓! 祈绥脸色涨得通红。 “你大还不行!我坦白跟你说了吧,其,其实,我是萎的!我两年前就已经不举了!是我自尊心太强,才那么说的!” 相当炸裂的发言! 周宿表情微不可察地皲裂了下,很快又说:“不信,除非给我看!” “你变态啊!!” 周宿懒得听他强词夺理,原本搭在大腿上的手沿着就要往上。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萎!” “周宿!!” 祈绥吓得没边儿。 双手一张,直接搂住了人脖子。 周宿的手卡着就卡着了,被少年大腿的软肉紧紧贴着,水涔涔的,上不了也下不去。 “祈绥!滚下来!” “死变态!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周宿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拽下来。 门口响起“叮咚”一声,是他的外卖到了。 来的真不是时候。 周宿咬牙切齿,“下来,我要出去拿外卖。” 祈绥搂得死紧,“不下!” 他有预感,这王八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一下来铁定要被他给扒光! 他还没有跟别人比大小的爱好! 门铃声一直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外卖员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行,你都不嫌丢人我怕什么。” 周宿憋着一口气,直接带着身上的树袋熊走了出去。 “你好先生,这是你的……” 开门的刹那,外卖小哥的话音戛然而止。 被眼前情涩的一幕震惊得没说出来话。 祈绥背对着自己,硬生生挂在周宿身上,环着男生劲瘦的腰身。 半边衬衫斜斜垮垮地挂在一边,衣摆处还像被什么打湿了一样。 而周宿。 一只手托着少年的臀部免得他掉下去。 另一只手又卡在少年的大腿里面。 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这小两口真会玩。 外卖小哥干巴巴地笑,“先生,你的外卖。” 周宿没手腾出来,咬牙切齿,“给我拿。” 祈绥手往后一伸,外卖小哥把袋子挂在了他手上,“祝你用餐……” “还不下来?” 周宿一关门,隔绝了外卖小哥八卦的眼神。 祈绥把外卖顺手扔在了桌上,在他耳边嘟嘟囔囔地抱怨,“你别怪我,是你先想掏我的……” 周宿气乐了,带着人直接往卧室走。 “行,不下来是吧?你不是不举吗?正好,我举!” 祈绥脊背一凉,还没反应过来。 瞬间被人往下一摁,摔在了柔软的床上。 腿一松,放开了对周宿的禁锢。 面前骤然放大一张俊脸,房间里充斥着激烈的荷尔蒙,迷得人晕头转向的。 周宿拽着他的脚踝,昂了昂下巴,“夹啊,怎么不继续夹了?” 祈绥双手撑着往后退。 “我靠,你不是说你是直男吗!” 因为他说的这句话,他都没敢对他产生非分之想,掰弯直男实在是不太道德!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周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直什么男?我是渣男。” 祈绥:…… 周宿唇角噙着笑,恶劣地扬眉,“反正你都不举了,也用不着那东西,不如试试后面。嗯?” 话音落,一把拽住少年的脚腕往下一拉。 “死变态啊你!你他妈的放开……” 祈绥如临大敌,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就在这时。 床铺对面的电脑桌上。 几道绚丽的火光嗖嗖嗖地窜出屏幕,闪得人差点儿亮瞎眼! 【感谢闻舟送的墨镜!墨镜一带谁也不爱,全场我大哥最帅!】 【感谢执虞念送的热气球!祝我大哥不住平房住高楼!】 【感谢雾撒然送的掌上明珠!祝我大哥天天吃的起烤乳猪!】 祈绥:………… 周宿:………… 哦莫哦莫哦莫。 两个人都愣住了。 祈绥僵硬地扭头,看向正在直播的直播间。 弹幕刷到爆屏,在线人数达到八十万! 祈绥心凉了半截,还维持着半推半就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尴尬得无地自容。 “你…是不是没关麦?摄像头也没关……” “…我,嗯。” 周宿欲盖弥彰地伸手,拢了拢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心虚道: “你先回去,后面的事我来解决。” 他原本只是想吓吓他,根本忘了直播间这茬! 要真干,跟现场gv有什么差别! 祈绥这会儿根本没脸见人! 操操操,现在估计全网都知道star赛事队队长周宿和鱼牙女装主播祈绥暗度陈仓的龌龊事了! “我只是来吃个药,是你非要我掏出来给你看的!你什么变态癖好啊你!” 周宿:…… 好吧,他的错,他挨训。 祈绥气晕了头,飞快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之前,顺走了周宿的外卖。 “还有心情吃,别吃了!!” 周宿:…… 周宿坐回电脑桌,整个人都是红透了的。 弹幕清一色—— 【喔趣喔趣,这是我能看的吗?全程,磕死我了啊啊啊啊啊!是不是进去了是不是!】 【九敏,绥绥真的去周神家里掏了!就差那么一点!谁让你们打赏的啊,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可以看到现场直播了!】 【周神昨晚不还说是直男吗?拜托,是他把我们绥绥扑倒的诶!二十多万人看着呢!】 【所以周神,你真的喜欢绥绥吗?喜欢大胆上啊!不要犹豫,小心没机会了!】 周宿准备结束直播的动作一顿。 他莫名有些焦躁,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但确实他该负全责,都是他的错。 周宿抿抿唇,蔫蔫地应下一句。 “我会负责的。” 说完,关了直播间。 - 这件事出来,祈绥的私信直接被轰炸,吓得他小半个月没敢上播,见到周宿也是绕道走。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想让他一个人静静。 但是,他黑化值升了!升了!! 祈绥很郁闷,最后决定换回以前的老法子。 这天他受邀跟附近的几个小主播出去玩,特地穿了女装跟他们一起。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小区楼下有一家水果店,正好家里冰箱空了,祈绥进去想买点东西。 店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 - 预告: 周宿:“人家摸你你就让他摸?” 祈绥:“那我不给他摸,只给你好不好?” 第57章 女装大佬vs电竞主播(4) 祈绥今天穿了一套裸肩短裙,黑丝搭高跟,妆造漂亮,回头率拉满百分百! 那大叔原本在隔壁选西瓜,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两圈儿,然后不怀疑好意地凑过来。 贼眯眯地冲他笑: “小妞,长得挺带劲儿啊。” 祈绥眼眸微抬,“你说什么?” 大叔一听这声音好像哪儿不太对劲儿,愣了愣,“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是死人。” “你!他娘的!!” 大叔顿时有被冒犯到,挥起拳头就要落下来。 祈绥眸色一沉,想卸掉他一条胳膊。 余光瞥见半空中忽然落下一道阴影,男生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周宿接住这一拳,抬腿往人膝盖上一踹。 “滚!” “你,你给我等着!” 大叔自知打不过,连滚带爬地跑了。 祈绥瞅着周宿,手里还攥着几颗圆滚滚的荔枝。 两人对视了几秒。 周宿先按耐不住,皱着眉开口,“人家摸你你就让他摸?” 摸? 从周宿刚刚那个方向看,似乎是误会了。 祈绥本想呛他一句“少管闲事”,话到嘴边又及时咽下去,乖乖巧巧地露出一个笑。 “那我不给他摸,只给你好不好?” 周宿脑子一宕机,愣在原地不动了。 什,什么? 给他摸?摸什么?摸哪里? 祈绥小心机得逞地勾起唇,装好荔枝付了钱往小区走,眼神都不带给他一下的。 逗他一下而已,这就上钩了。 周宿反应过来,追上去。 模样有些窘迫地摸摸鼻子,“看你半个月没开播了,是因为上次那事吗?” 祈绥装听不懂,慢悠悠地往前走。 “我今晚就开。” 周宿低眸,看向少年超短裙下的黑丝,中筒款,尺码故意买的偏小。 直接将大腿上的肉勒出一条弧度。 周宿暗骂了一声“操”,心口火燥火燥的,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开口。 “出门在外不方便,你穿女装比较麻烦。” “哪里麻烦?” “引色狼。” 到楼下了。 祈绥看着从楼上下来的舒仪,停住了脚。 周宿还在说。 “我是觉得出门在外不安全,没个人在身边,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受得住人几拳啊。” 他回头看周宿,勾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周宿,你不是直男吗?这么关心我干嘛?” 周宿挑眉,双手揣兜里,好整以暇地睨他。 “干嘛?你不会以为我看上你了吧?” “嗯哼?” 舒仪下楼倒垃圾,走近了正好听到周宿的那句—— “行,就当是我看上你了。上次直播间那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跟他们说要对你负责,你给个机会?” 祈绥一愣,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他只是放了个普a,这家伙直接大招加闪现都给交了? 不过周宿怎么看上他的? 不会还想他掏出来给他看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周宿又洋洋洒洒地开口了。 ——“再说了,我都还没看你掏出来到底多大呢,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靠靠靠!果然,这个死变态! 舒仪呆在两米远的地方,听到这扭曲的对话,扶住墙才没让自己栽下去。 她惊叫,“周宿,你喜欢男人啊?” 救命?他不是对外宣称一直都是直男吗! 周宿瞄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 舒仪只觉得天要塌了! 她的暗恋对象居然喜欢男人! 那她这么久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吗! 祈绥觉得难堪,既然女主意识到跟反派不可能了,勉强算任务完成了一半吧。 他不便久留,直接往楼上跑。 “祈绥!!” 周宿想要追,被舒仪一下拽住。 “周宿!你不会跟他来真的吧?他女装再怎么穿,也还是个男的啊!你需要的是一个女人!” 周宿甩开她,冷酷脸,“不需要,我是渣男。” “……” 周宿想了想,又义正辞严地说: “以后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你家水管也别老坏了,维修来一次三百,你都没给我钱。” “……” “还有,我跟绥绥要是在一起了。大家邻里邻居的,你记得随份份子钱,不许少哈。” 周宿说完,拔腿往楼上跑。 “祈绥!祈绥!绥,绥绥!绥绥绥绥!” 渣男,还真的是渣男!渣到小米粒了! 舒仪气得爆炸。 她怎么就被一个女装大佬撬墙角了! “不可能,我不信!怎么会有这么震撼的事!” 舒仪失去了理智。 手一扔,提着的垃圾甩了出去! “谁啊!大晚上的这么缺德!往我头上丢垃圾!臭死了,没八百不起来了!” 舒仪:…… - 小半个月没直播,粉丝们都有怨言了。 作为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手段,祈绥可不想丢掉这个来之不易的饭碗。 于是忙完就开始了直播。 穿了一身粉丝们最喜欢的女仆装,妆容干净,五官精致漂亮,脑袋顶上的猫耳朵一晃一晃的。 刚进直播间,v证的某主播立刻闯了进来。 祈绥瞥了眼上面的名字。 ——“star赛事队队长” 这狗嘚儿,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绥绥绥绥,是周神诶,周神来看你直播了!】 【哇靠哇靠,我磕的cp是真的!!】 【绥绥,你跟周神不是隔壁邻居吗!你快去他屋子里啊!你们一起直播!我给你打赏嘉年华!】 钞能力没用了,他更珍惜自己的“身体”。 祈绥木着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了,他今晚有事不在家。而且,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不熟?谁信啊! 都互掏武器了!那还能叫不熟? 观众笑而不语。 祈绥按照正常流程跟大家闲聊了两句,然后随机挑选一个路人pk。 pk还没开始,祈绥常驻粉丝榜的榜一大哥突然在弹幕喊话。 【绥绥,我保你这把pk能赢!我给你刷五个火箭!你先跳个辣舞给我看啊!!】 【绥绥绥绥,妈妈爱你!跳辣舞!】 【我宝贝怎么可能输给他!跳!妈咪有的是钱,砸不死他!跳大块的!】 祈绥笑着说行,跳个舞而已。 随便切了首动次打次的快歌。 这时,直播间有人提出。 【周神躲屏幕后面看老婆给别的男人跳舞真的不会生气吗?】 【周神国服中单,前期打野没节奏都被他骂成狗,看老婆给别人跳舞,估计脸都绿了!】 对,他们猜对了。 周宿坐在电脑桌,看着屏幕里穿着女仆装的少年随着音乐节奏跳起热情的舞蹈。 动作幅度一大,不小心露出半截纤白的腰。 脸上的表情更是说不出的欲。 “妈的,真跳啊,我都还没看过呢……” 牙都快咬碎了! 周宿实在忍不住了,猛地个站起来,扯着嗓子往隔壁一大喊,“祈绥!!” - 预告: 周宿:“刚刚不是挺能摇的吗?” 周宿:“继续摇给我看啊。” 第58章 女装大佬vs电竞主播(5) 祈绥在舞跳到一半,听到这声愣了下。 然后眼睁睁地看见阳台突然窜出来只大耗子! “卧槽!”什么玩意儿? 卧室的玻璃门没关。 祈绥反应过来周宿人已经闯进来了。 他来不及关麦了,赶紧捞过旁边的衣服把摄像头挡上,隔绝了屏幕后面一片的流氓。 “私闯民宅是不是,信不信我报警了!” “什么,抱紧?” 周宿微怔,随即笑出来,上前。 “抱紧好啊!快抱紧我!” 祈绥:…… 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卧槽卧槽!这是周神吗?是周神的声音!】 【救命,周神来抓老婆了!快把东西拿开让我看!嘶吼,咆哮,砸墙,放我进去!】 【周神塌房了,他根本不是直男!】 【绥绥宝贝,快掏出来跟他比!妈妈相信你,你一定比他大!】 周宿瞥了眼电脑屏幕,视线落在少年又乖又甜的脸上。 怒火中烧,“刚刚不是挺能摇的吗?” “继续摇给我看啊。” “人家叫你跳你就跳,不就是个榜一吗?” 再说了,他都还没看过!凭什么让别人看! “你气个什么劲儿?” 祈绥窝坐在椅子里,豪迈地翘起了二郎腿。 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哼笑道: “你懂榜一的含金量吗?大把大把的钱。我不直播,你养我啊?” 周宿睨他,忽然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解锁的同时,朝少年一步步走近。 祈绥察觉到危险。 刚想起身,立刻被周宿摁回了座位。 “你……” 周宿逼近他,宽阔的手掌直接贴住了少年纤细的腰际线,长指微挠。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祈绥泛红的耳梢。 “不就是个榜一吗,谁不能上似的,我不仅要你跳,我还要看现场版。” “你不是喜欢穿女装吗?那今晚就把你衣柜里的衣服挨个给我穿个遍。” 祈绥:………… 话音落。 后面的电脑屏幕上立刻唰唰唰的升起几道光。 【感谢star宿送来的十个嘉年华!】 【感谢star宿送来的二十艘豪华游艇!】 【感谢star宿送来的三十架摩天轮!】 【………………】 卧,卧槽?! 短短一分钟,“star宿”直接登榜第一! 榜一大哥直接变成了榜二,还拉开了高考三圈操场的距离! “够,够了!” 给的实在太多了! 祈绥抓住周宿操作的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直播间升上实时热榜第一名。 “你,你别刷了,跟平台三七分,你还不如直接给我转账。” 周宿眯着眼,伸手往他脑袋顶上的猫耳朵薅了一把,软乎乎的可爱死了。 “可以啊,你给我跳现场版,跳完我们直接办正事。” 正事?什么正事? 周宿手臂猛地收紧,揽着少年的腰往上一提。 祈绥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牛马吧!你还惦记着我呢!你不是直男吗!直男,直男!” “弯了。” 你他妈弯得也太快了! 祈绥推他,“滚蛋!老子麦还没关!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周宿这才注意到疯狂上涨的直播间人数,还有一堆离谱的变态发言。 【绥绥绥绥宝贝,你怎么就嫁出去了啊!可能是我太性感了,眼睛尿尿了。】 【他周宿凭啥子,好不公平哦!就因为妈咪我少了点什么东西吗!】 【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而你,我的朋友周神,真正的男人!】 祈绥:…………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平常个个的说好戴假的都要娶他的! 周宿薄唇微扬,抬手伸向了鼠标,“不好意思各位,下播了。我要*我老婆了。” 祈绥:……?!!! “周宿!你来真的??” 周宿退回电脑页面,抓着少年的胳膊往旁边床上走。 “来吧,给你榜一哥哥跳个舞。怎么辣怎么来。” “死变态啊你!榜一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你,不是我说你真该去精神病院看——” 周宿打断他,一脸享受的表情。 “你骂啊,你接着骂。你骂我我都感觉你是在跟我调情。” 祈绥:………… 糟糕,真遇到变态了!! 破防!破大防!! 祈绥一愣神,顿时感觉裙摆被人撩起来。 “我靠,你干嘛!” “掏出来让我看看。” 祈绥警铃大作,一个翻身就是调换了位置,把周宿死死摁在了床上。 “你是不是觉得你打得过我啊?” 周宿窝在被褥里,发丝凌乱,手掌还扶在少年的大腿上,愈加往上的趋势。 勾住白丝袜的边缘。 一本正经地说出。 “打不过,那你来吧,玩坏我~” 祈绥:……?!! 很好,确认过眼神,是他骚不过的男人。 不过跟他在一起,正好可以断了舒仪的念想。 祈绥眼珠子滴溜地转了一圈儿,很欣赏地点点头,“你有这个觉悟很好。” 强调,“但说好了,我、在、上。” 周宿答应的爽快,“好啊。” 结果,灯一关,一切都变了。 “你不是不举吗?我看你挺举的啊。” 祈绥一口咬在他的肩膀,眼泪冒出来。 “骗子!我再也不信你了!” “你先骗我的。” 周宿:“看到了,这不也没萎嘛。” 周宿笑得恶劣,手里攥着少年可爱的毛绒猫耳朵,指腹擦掉他眼角滑下的晶莹。 “都哭了。那你说,咱俩掏出来到底谁大。” 祈绥:………… -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祈绥整个人还没缓过来,刚睁眼,立刻被面前的人捧着脸亲了一大口。 感觉嘴巴更疼了。 周宿笑得一脸的不值钱,“老婆,早安~” “你……” 祈绥浑身发酸,糯米团似的裹在被褥里,露出一张白软软的脸。 迷迷瞪瞪地盯着周宿看了好半天。 满脑子都是,这王八蛋昨晚骗他当了0! 还干了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周宿笑得一脸混蛋样儿,“干嘛一直看我?” 祈绥敷衍,“你好看。” “你跟我在一起就是图我好看?” “那我图你什么?图你浪图你骚还是图你不让我在上?” “怎么还惦记这事儿?” 周宿忍不住笑,将糯米团子往怀里抱。 哼哼唧唧地撒娇。 “老婆别生气,我们去逛商场吧。沐浴露真的不好用……” 祈绥气得牙痒痒,有时候真的想报警! 他怒斥,“你晚上就不能小鸟依人一点吗!” 真的疼啊,疼!! 周宿盯着他,脸颊上冒出一个稚气的梨涡。 “但人家的鸟一点儿也不小啊。” 祈绥:…………………… 遇到对手了,真的骚不过。 - 预告: 周宿:“绥绥,我觉得我们应该买个加湿器。” 周宿:“看你一晚上被干醒好几次,我心疼。” 第59章 女装大佬vs电竞主播(6) 晚些时候,两人来到小区楼下的连锁超市。 祈绥趁着周宿不注意,跑到了零食区,提拉着篮子挑挑拣拣好些吃的,通通往里装。 周宿不知道什么时候推着购物车过来,把他手里刚拿到的一包放回了货架。 幽幽道:“还敢吃甜的,牙不疼了是吧。不许吃这个,我给你买了无糖酸奶。” “又不经常吃。” 祈绥撇嘴,视线往他购物车里看去。 “金银花露,润滑油……你!” 这死变态,直奔生活区就是为了这个! 周宿挑眉,“不喜欢这款?那用花露水?” “……” 祈绥不想理他了,鼓着气往收银台走。 周宿跟在后面喊。 “绥绥,我觉得我们应该买个加湿器。” “买加湿器干嘛?开空调不就行了?” “看你一晚上被干醒好几次,我心疼。” 祈绥:…… 如果不是他这个“干”用的是一声,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想歪,歪到床上的那种。 等等。 “不买,走了!” 他觉得可能没想歪,赶紧拉着人去了收银台。 刚刚听到两人全程对话的收银小姐,嘴角疯狂上扬,都快飚到太阳系了。 结账的时候,礼貌问了句: “请问两位先生,需要计生用品吗?” 祈绥瞥到旁边暗格里的东西,疯狂摇头。 “不要!” 金银花露和润滑油还不够吗?要死的! 收银小姐自动忽略他的话,笑眯眯地看向周宿。 “这位先生,你要吗?” 周宿:“要,买齐。给我来最大号的,十盒。” 祈绥:……?!! “周宿!”祈绥气得想去掐他脖子。 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周宿弯着眼睛笑,乐得看他这副气呼呼的样子,简直可爱死了。 购物袋装不下了。 收银小姐很有眼力见地把剩下的两盒计生用品直接塞进了祈绥怀里。 一脸姨母笑,“先生,祝您购物愉快。” 不愉快!一点儿也不愉快! 祈绥嫌害臊,把人丢下,忙不迭地往超市外冲。 一个没注意,跟门口进来的女人撞了个正怀。 “哎哟!” 舒仪吃痛,喊了声。 “不好意思,没事吧?” 舒仪本想说没事,看清眼前人是谁后嘴巴一闭,说不出话来了。 又见到后面赶来的周宿。 拉着祈绥的手看了看,“撞疼没?” “……” 舒仪胸口堵着一口气,明明是自己先看上的周宿,怎么就被祈绥截胡了! 两个男人,那可是两个男人! 舒仪视线一瞄,注意到祈绥手里的两盒东西,脸色变了变。 “你俩这是?” 祈绥浑身一激灵,秉承着丢脸不能在外面丢的宗旨,赶紧把东西往兜里一揣。 “你误会了,这是别人送的。” 前脚刚解释,后脚周宿就开口了。 “你确实是误会了,我们买的是panther3l草莓味。” 舒仪:……………… 祈绥:………………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 “神经病啊!这是你买的!不是我买的!”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祈绥瞬间奓毛,把东西掏出来扔进了周宿怀里,“拿着你的东西滚, 别来沾边!” 祈绥跑了,留着周宿提着几大袋东西在原地。 他准备去追,舒仪立刻把他拦下了。 “周宿,我们谈谈吧。” 周宿停住脚,189的身高居高临下地凝着她,淡淡道:“谈什么?” 舒仪紧张地握了握手心,看着身后玻璃里倒映的自己的模样。 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信心的 。 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周宿,我觉得你可能只一时鬼迷心窍了。按照你的条件,你明明可以寻找更好的伴侣。” 周宿嗤笑,“你吗?” 舒仪怔了怔,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点了点头。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差。更何况,我能感觉到,在祈绥没出现之前,你对我是有一定好感的。” 周宿垂眸,看了看手里的一大袋零食。 里面被祈绥趁他不注意,偷偷塞了好多甜食,到时候指不定牙疼成什么样。 顿了顿,这才慢吞吞地解释。 “抱歉舒小姐,你感觉错了。你确实足够优秀,足够漂亮,也足够的有能力。但我不喜欢你,你也不能强求不是。” 舒仪皱眉,“我不信。” 从小到大还没谁拒绝她,这一定是他的一番托词!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周宿耸耸肩,“不信算了,懒得和你解释。” 说完,错开舒仪就准备走。 没两步,又退回来。 “哦对了舒小姐,上次说好的,我跟绥绥在一起了,大家邻里邻居的,你记得给份子钱。” “回见。” 不是,你有病吧! 舒仪气到肺爆炸,“周宿,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你会后悔的!” 一定是哪儿出问题了! 周宿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弯就弯? 一定是祈绥耍了什么小花招,周宿也只是贪图一时新鲜罢了,迟早幡然醒悟! 不行,她看上的人必须要拿捏到手里。 就算真弯了,也要把他掰直回来! - 还有一个月,过些时间周宿要去参加亚太区的比赛,最近忙着去基地训练,回来都很晚了。 祈绥照例把阳台的玻璃门给反锁了。 不然他怕周宿大半夜鬼压床! 虽然但是。 有几回半夜醒来,窗帘没拉,就看见周宿坐在他阳台的地上,扒拉着手机打游戏。 给他吓的! 这天祈绥半夜被牙疼醒,醒来的时候又看见周宿缩成一团,在阳台那个角落位置待着。 跟只乖乖软软的毛绒大狗狗一样。 他起来,去厨房接了杯热水。 回卧室。 周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隔着玻璃门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祈绥过去把玻璃门打开,就听周宿皱着眉问:“牙又疼了?” 祈绥没打算瞒他,“白天喝了杯奶茶。” “小作精。” 周宿微怒,拉着他的手往卧室外走,“去我那儿,我家里有止疼药。” 周宿的手机还亮着光,里面传出蒋禹的声音。 “宿哥,林林睡觉不玩了,我这边拉个妹子进来一起三排呗。” “我也不玩了,绥绥牙疼,我……” 祈绥扯了扯他袖子,咕哝道:“你接着练,我没事的,吃点药就好了。” 周宿拧眉,没应话。 开了门,把手机丢到一边,进卧室找药去了。 蒋禹等不及了,嚷嚷道:“宿哥,你说句话呀,来不来,别让那个妹子等急了!” 第60章 女装大佬vs电竞主播(7) 祈绥捂着脸,看了眼卧室的方向。 周宿正在翻箱倒柜。 他过去拿起桌上的手机,跟里面的人说了声。 “你拉吧,等会儿吃完药我就回去了,你们接着练。” 蒋禹一愣,“哈,嫂子啊?” 祈绥疑惑地啊了声,随即不情不愿地嗯了下。 什么嫂子,明明是大哥! 蒋禹:“那行,嫂子你都开口了,那我就把舒仪拉进来了哈!” 等等。 “舒仪?你说哪个舒仪?” 祈绥愣住。 蒋禹已经把一个粉色头像的女生拉进了房间,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表姐啊,舒仪。” “……” 蒋禹:“你俩应该认识吧,听说你们住楼上楼下。不认识应该也见过吧?” “……” 这倒霉关系网! 彼时,舒仪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怎么是你啊,周宿呢?把他喊来,我们要开游戏了。” 祈绥抿唇,表情蔫蔫的没应话。 周宿从卧室出来,端来一杯水,把药递给他,“来吃了,看你疼得眼睛都红了。” “周宿。” 舒仪喊,“你来了,我们快开游戏吧。” “昂?”周宿看向祈绥。 祈绥把手机还给他,面无表情的,“我答应了,你快去吧。” 周宿瞅了他两秒,然后拉着少年的手进了卧室。 “你干嘛?” 周宿把他摁坐在床上,从抽屉里摸出罐无糖牛奶,扯开易拉环塞进了他手里。 “在我这儿睡,我打完这把就下。” 在他这儿睡?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祈绥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满脸的不信任。 周宿被盯得心虚。 摸了摸鼻子,走过去打开了电脑。 “放心吧,我还没色欲熏心到这种地步。” 祈绥撇了撇嘴,鄙夷之情言溢于表。 不过是禽兽和衣冠禽兽的区别罢了。 周宿在电脑上打开了游戏,等待加载的途中。 蒋禹在那边贼兮兮地笑,暧昧道:“宿哥,就打一把啊?你以前都玩通宵的。” “就一把,绥绥牙疼,等会儿睡觉了。” “哎哟,我懂我懂,气管炎犯了嘛。” 祈绥坐在周宿旁边,咽下药喝了口牛奶,观察着舒仪的动向。 果不其然。 听到这话,她立马忍不住了。 “蒋禹,你这说的什么话。妻管严那是形容男女之间的,你别揪着个词就乱用啊。” 蒋禹想了想,“那,夫管严?” 舒仪:………… 她是这个意思吗? 祈绥憋不住笑,一笑牙又疼了。 周宿凑过来,往他脑袋上薅了一把,幽幽道:“下次还吃不吃甜的了?”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祈绥脸一垮,抬手就想给他一拳。 舒仪迫不及待地喊了,“周宿,游戏开了,你赶紧确认啊!” 啧。 这女主真能事儿! 周宿平时是打中单的,舒仪就去打了射手。 蒋禹果断地锁定蓝毛典藏版“韩信”。 想到什么,笑得好大声。 “宿哥,我记得之前网上不是都流传着一句话吗,玩中单的一般都不太直。你还不信。” 周宿默默地选了个“杨玉环”。 回答,“我挺直的啊,性取向不太直而已。” “……牛。” 舒仪操控着“鲁班七号”往下路走,听到这话阴阳怪气地开了腔。 “不见得吧,玩个中单就是弯的了?这年头,乱传的你们也信啊。” 祈绥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舒仪就是来勾搭周宿的,结果没想到他在这儿。 周宿全程没跟舒仪搭话,默默地支援上路。 舒仪在下路一打二受不了了。 忍不住问:“周宿,你可不可以来帮帮我啊?他们一直来抓我,辅助也不来帮我。” 忙着打野的蒋禹赶紧说:“宿哥,你去帮帮我姐吧,我开龙呢。” 周宿眉心微皱,瞥了眼好奇宝宝一样打量电脑屏幕的祈绥,慢吞吞地朝下路赶去。 他怎么不说话呀?他怎么不说话? 绥绥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不许去帮她”吗! 只要他说,他立刻调头,眼神都不给一下的! 想看他吃醋的样子,但似乎并没有。 在他去下路,结果被几个人蹲草搞死之后。 祈绥开口了。 “杨玉环伤害怎么这么低?” 周宿:“不许你这么说我华姐。” 祈绥:…… 舒仪从泉水复活,屁颠屁颠地赶往线上。 委屈巴巴地道:“对不起周宿,都是我连累你了。下路实在太危险了。” “你也知道危险啊?我不帮你了。” 舒仪:………… 直,真的直! 比门口的电线杆还他妈直! 舒仪气得敲键盘,疯狂,彻底疯狂!! …不行,先帝创业未半不能中道崩殂。 很快又冷静下来,笑意清甜,“周宿,你需要发育,我的下路线让给你吃吧。” 周宿顿了一秒,“来了!” 舒仪:………… 她敢发誓,这绝对是她打的最憋屈的一把游戏! “周宿,这个河蟹也让给你吃。” “我去探草,你躲我后面收割。” “那边有人,你快跑!” 祈绥眼神微眯,这女主可真是有点东西啊。 还有这周宿,几波兵线就给收买了? 没志气的东西! 祈绥恨铁不成钢,放下牛奶罐,起身。 “周宿。” 周宿专注打团战,“昂?” “抱抱。” 祈绥过去。 没等周宿反应过来,跨坐在了他大腿上。 面对面,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又乖又软。 周宿手一抖,团战输了。 操操操!老婆好主动!要疯了要疯了! 周宿咽了咽口水,紧张起来。 抬手拘谨地拍了拍他后背,“牙还疼不疼?” “不疼…” 祈绥在他耳边模糊不清地呜咽了句,“痒。” “……” 想歪了想歪了! 周宿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操控键盘的手在发抖! 闻着怀里少年淡淡的体香,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牛奶味,要命的往全身上下钻! 抓狂!靠靠靠! 祈绥见效果起来了,唇瓣又贴近他滚动的喉结,轻轻蹭了下。 问:“你还要打多久?” 蒋禹正好嚷嚷起来,“宿哥,你在干什么啊!团战都输了两波了,你今天状态不对啊!” 闻言,周宿直接把键盘一撂。 “不打了!我老婆需要我!” 蒋禹:“……??” 舒仪:“周宿!游戏重要还是——” 舒仪话没说完,周宿已经挂机退出了游戏。 下一秒,祈绥整个人被抱起。 第61章 女装大佬vs电竞主播(8) “你不打游戏了?” “不打了。” 周宿抱着人往床边走,表情幽怨,“色令智昏。再打我还是不是男人了!” “故意勾我是吧?嘀嘀咕咕的哪里痒?” “牙龈。你想哪儿去了?” 祈绥挣开他,栽进被褥里,裹紧自己。 “今晚不行,我要睡觉了。” “不行?哪里不行?” 周宿凑过去,挨着床边把脸递到了少年眼前。 笑得贱嗖嗖的,“那你给我个亲亲啊。” 像个跟家长要糖吃的小孩儿,满脸的讨好。 祈绥忍俊不禁,“不亲,自己洗冷水澡去。” 周宿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怅然道。 “再过些时间,我就比赛去了,起码半个月不见,你都不想和我郎情妾意一下吗?” 祈绥挑眉。 周宿立刻补充,“你是郎,我是妾。” 祈绥笑出来,凑过去捧着他的脸,在上面浅浅地亲了下,很快就分开。 “奖励你的。” 说完。 脑袋一栽,把自己裹成个糯米团卧倒了。 周宿抿抿唇,深吸了口气,压下体内的那股邪火进浴室去了。 忍,他忍。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总不能做的时候一边喊牙疼一边做吧。 周宿洗完澡出来,关了灯。 上床顺手捞过了角落里的白团团。 “出来,别憋坏了。” 祈绥迷迷糊糊的,困意正浓,听见耳畔男人微微低喘的呼吸声,从被窝里探出了手。 嘟嘟囔囔的,“不弄出来你也能睡?” 周宿:………… 祈绥:“难不难受啊?” 周宿:………… 他的手有点不安分,本来没压下去的火又给撩拨上来了,要命。 周宿被折腾得快爆炸,一把攥住他的手。 “存心的?再弄你来。” “我才不要。” 祈绥笑了两声,把手缩回,背过他睡觉了。 “操……” 绝对故意的!绝对! 周宿涨得脸色通红,又起床,进浴室了。 最后,折腾得一晚没睡。 - 周宿一大早去基地训练了。 祈绥醒来直播了一会儿,晚上出门倒垃圾。 他还没来得及把女装换下,一字肩辣妹短裙,脚下踩着短高跟,露出来的一双腿笔直修长。 开了门,楼上走下来一个男人。 原以为只是楼上的住户,但他就站在两级阶梯上,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方向。 祈绥掀眸,“我很好看?” 陈齐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好看好看,很好看……” 痴男。 祈绥弯唇,没搭理他。 提着垃圾准备往楼下走。 陈齐立刻迎上前,不由分说的从少年手里把垃圾抢了过来。 紧张道:“我刚好要下楼,我帮你去倒吧!没事没事,我很助人为乐的!” 祈绥皱眉,视线往楼梯间望去。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陈,耳东陈,整齐的齐。” 陈齐,原剧情中女主脚踏两条船的另一条船。 虽说是女主先行为不端,做的不厚道。 但后来反派黑化,把女主砍伤坐牢后,陈齐最后也弃她而去,是个不长久的主。 算这时间,舒仪跟他应该才在一起没几天。 祈绥哂笑,伸手想去把垃圾拿回来。 内涵道:“早点睡吧,心理已经不健康了,身体一定要健康啊。” “啊,没事的,我刚好要……” “陈齐,你在干嘛!” 楼梯间突然传出女生的一声怒吼。 舒仪妆容精致,看样子是要出去约会,提着个包包飞快地冲下了楼。 一把将陈齐手里的垃圾打翻在地。 “舒仪,你做什么!”陈齐恼羞成怒。 “你在这儿勾搭谁呢,他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只是穿了件女装,打扮的妖娆点,就把你迷成这样了!眼睛没用捐了吧!” 陈齐脸色微变,面子有些挂不住。 “我知道他是男的,这声音我还听不出来吗!他是你邻居,我都是为了你好,帮帮怎么了?” “你帮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帮他!” 舒仪都快癫狂了,怎么他身边的每个男生都对祈绥疯狂献殷勤! 一个个的,都是脑子瓦特了吗! 她又把矛头转向祈绥,冷笑道: “怎么,有了周宿还不够?现在又来勾搭我男朋友?你还要不要脸!” 明明是陈齐先来勾搭他的,自己可什么都没做。 但罪魁祸首似乎并不准备站出来解释。 没用的窝囊废。 祈绥笑容轻佻,“那怎么样?你报警吧。” “我要告诉周宿!他在外面训练,你在家水性杨花!我要让他跟你分手,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说着,舒仪就要拿出手机。 举到一半,发现自己好像没他的微信。 表情一僵,又默默地放下了。 妈的,失策! 祈绥被她这副傻里傻气的模样逗得乐死了,傻白甜似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干嘛总把我当假想敌,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你!” 舒仪说不过,气得脸青一块白一块的。 又很有气势的,走之前凶巴巴地丢下句。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一定会告诉周宿的!看清你的真面目,迟早和你分手!” 陈齐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 舒仪在楼下喊,“还不走,你的魂被勾走了吗!” 楼梯间的声音消失。 祈绥瞅着地上倒得到处都是的垃圾,轻嗤,“渣男配蠢女,锁死。” 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小区楼下。 舒仪三步并作两步走,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陈齐从后面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女生的手。 “你无理取闹什么!他不是你邻居吗?我就说帮他倒个垃圾,你有必要这样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背着你出轨了!” “放开我!” 陈齐不放。 舒仪忍不可忍,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声,陈齐都愣住了。 “你当我眼瞎吗?刚在楼梯间拉拉扯扯的,你就差整个人没黏上去了!到底他是你女朋友,还是我是你女朋友!” 舒仪是个暴脾气,要不是杀人犯法,她现在真想把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就地埋了! 陈齐咬牙,脸上火辣辣的疼。 啐了口。 “泼妇!你这样的女朋友不要也罢,分手!” 舒仪脾气一上来,抬腿又给了他一脚。 “分就分!只会惦记外面野花的赔钱货!长得没周宿好看,瘦的也跟竹竿似的,普信男,你不会觉得自己很行吧?” - 预告: 祈绥:“你,不听话……” 第62章 女装大佬vs电竞主播(9) 说他不行? 陈齐一听到这儿,立刻忍不住了。 “你以为你谁啊,他妈的再说一遍!” 怒火上来,扬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舒仪尖叫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挡。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面前一道高大的影子挡在了她面前。 周宿一脚踹弯了陈齐的膝盖,怒斥,“滚!” “你!” 陈齐愤愤不甘地瞪了舒仪一眼。 灰溜溜地走了。 周宿今天回来的早,见人离开,也不准备多待,转身朝小区里面走去。 “周宿!”舒仪从后面叫住他。 男生停住了脚,但没回头。 舒仪纠结的攥了攥包包的锁链,脸色微微红,半天憋出一句,“谢谢。” “顺手的事。” 周宿忙着回家找老婆,敷衍了下就要走。 舒仪神情一僵,想到刚刚在楼梯间的事,吼了出来,“祈绥勾搭我男朋友,你还管不管了!” “……?” 周宿这才回头,正眼看她,“你说什么?” “刚刚那个人,我男朋友,现在已经分手了。因为在楼梯间的时候,祈绥对他勾勾搭搭,不像话!” 闻言,周宿眉梢微挑。 回想了一下刚刚那男人的长相。 说实话,挺挫的,还没品。 他宁愿相信舒仪说祈绥在街边逗狗,都不相信他会主动去勾搭那么个货色。 舒仪见他满脸的怀疑,也不想再解释。 “反正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你要是以为我在骗你,那我也没办法。” 舒仪转身欲走,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 轻嘲,“真不知道祈绥有什么好的,你跟这种人在一起,也不怕……” “舒仪!”周宿冷声,“注意你的言辞!” 舒仪顿时有些发怵,缩了缩脖子。 还是不死心地丢下一句,“周宿,你看着吧,我迟早会让你认清祈绥真面目的。” 周宿:………… 有毛病。 - 祈绥最近不开心。 周宿忙,经常不在家,他没事做,闲下来就成天待在家里想东想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 从中华上下五千年到海底两万里。 晚上,他睡在卧室里。 681变成一只布偶猫窝在他的枕头边,被祈绥一只手搭在身上,压得喵喵叫。 祈绥困意浓重,迷迷糊糊地问他,“牛波,我积分还要攒多久啊?都第五个位面了……” 他想回家,想神界,还想—— 681翻了个身,把白肚子露出来让他摸。 小表情憋屈:【我也布吉岛啊,可能是两百,也可能是三百?】 系统局那脑瓜子不清楚的,也没讲明白。 祈绥往猫猫身上rua了一把,眼睛闭着皱了皱眉,“你怎么是只猫啊?我的兔子呢?” 【啥?(o_o)?? 】 每个系统都有适应三千界的形态,他不是猫难道是狗?捡柴火的狗? “不要猫,兔子,我的兔子……” 祈绥呢喃着,慢慢的没说话了。 半夜,祈绥被681的毛绒大尾巴捂住鼻子,给闷醒了。 “靠……牛波!” 681没醒。 祈绥气极,揪着他尾巴往床下一丢,“谋杀我是吧?滚地上睡!” “喵喵喵!”他又不是故意的! 祈绥准备继续睡。 一抬眸。 注意到阳台上面某个贴着玻璃的黑影。 周宿背对着他,坐靠在门边,脑袋低着,像大街上可怜的小乞丐一样,没个动静。 大晚上的跟演鬼片一样! 祈绥嘀咕,“有毛病,有家不睡来我这儿……” 他起床,开了阳台玻璃门的锁,想他回去睡。 结果一大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旁边还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易拉罐。 “周宿,你喝酒了?” 祈绥探了下他额头没发烧,又去晃他,“你喝酒来我这儿干嘛?回家去。” 周宿神情恍惚地睁了眼,脸色是酒后不正常的酡红,唇角勾着淡淡的痴笑。 “绥绥啊,绥绥……” “昂?” 周宿盯了他两秒,手掌撑着地面。 慢慢地凑近。 祈绥以为他要干嘛。 下一秒忽然像匹发了疯似的饿狼,扑过来。 将人摁在地上,唇齿间弥漫出酒精的味道。 “周宿!你他妈疯了吧!滚开!” 祈绥气得握拳去砸他,对方充耳不闻。 从阳台到卧室。 “周宿,你干嘛……” 祈绥迷茫,后背被抵上墙,全由对方掌控。 深_。 “你说好要听我话的,你说话不算话……” 祈绥眼角憋出了泪,唇瓣泛疼。 一口咬在周宿的肩膀。 “你,不听话……” 周宿酒气深重,眸中裹着厚厚的一层阴霾,携卷着他平时没有的气息。 在耳畔暧昧低喃。 “听话就得被你欺负,被你反。” “总被人惦记,我要宣誓主权。” “好想你,好想你……” 原主不能喝酒,闻到酒就容易犯晕。 祈绥憋得不行,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浅薄,逐渐由被动转为了主动。 混乱不清中,有些模糊地喊了声,“褚辞……” “褚辞,兔子,我的,兔子……” “褚辞,你,不听话……” 周宿眼眸微动,脑袋低垂,埋在少年温热的颈间,回应炽热,“嗯。” - 一晚上,感觉像溺水了一样。 肺部积灌,堵塞每一寸可呼吸的空间。 他做了个梦,三岁那年掉入神界的瑶池。 褚辞不管他,就在旁边看戏,等到他神魂都快回雪山见太奶了,才把他捞出来。 他气得哭出来,撒泼打滚的大闹。 “我死了,我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日日夜夜爬你床头咬死你!” 褚辞抓过旁边的帕子,一把塞进了他嘴里。 表情隐忍,一副受不了他的模样。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去瑶池逗鱼抓虾,你非但不听,还全拿去烤了。星君来我这儿告状,哪次不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祈绥冷哼,他才不听。 强词夺理道:“你捡我回来,就要对我负责。” 褚辞无奈,隔日去卯兔星君那儿给他揪了一只兔子回来。 “以后,不许再去瑶池。无聊了,兔子陪你。” - “绥绥。” 祈绥如梦初醒,眼角还浸着湿热的泪。 靠啊,疼死了,心疼,腰疼,哪哪儿都疼。 周宿坐在床边,手里揪着一只大白猫,纳闷:“哪来的东西,你买的?” “喵喵喵!” 681四条小短腿在半空中瞎倒腾,发出不满的控诉。 祈绥眼睛一瞪。 卧槽,昨晚忘记把他收回识海,留在外面了! 这玩意儿不会全程看现场直播吧! 第63章 女装大佬vs电竞主播(完) 祈绥羞赧,暴躁地扯过了旁边的被褥盖住自己,“不知道哪来的野猫,丢出去丢出去!” 救命,丢死人了!!完蛋完蛋完蛋! 681肯定要回统子界跟那群乱七八糟的数据线八卦,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 周宿揪着681的脖子,推开卧室的门。 扬手一扔,利落地丢了出去。 “绥绥。” 周宿回来,捞过床上鼓鼓的小山丘,扒拉开里面毛茸茸的脑袋。 “我做了早餐,起来吃点。” 祈绥胸闷,有些喘不上来气,从被褥里露出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 “你,周宿……” “昂?” 祈绥眨眨眼,迷迷糊糊的,眼前的人忽然和记忆中的那个剪影重叠。 不知不觉间融合在一起。 “周宿……” 祈绥指尖颤抖,伸手捧起他的脸,往前凑近,开始没轻没重地吻。 到最后变成又啃又咬,蔓延出铁锈的湿咸。 “绥绥,你……” 周宿被强行摁倒在床,少年带着股怨气在他身上留下缠绵的痕迹,吮出了血。 没个几天消不下来的那种。 反应刚上来。 “王八蛋!滚!” 祈绥一抬手,往他脑门上给了一拳。 周宿脑袋懵住,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每次都这样……撩起来又不给负责。 “你故意的是不是?” 周宿咬牙,平躺着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祈绥把被子一扔,动作飞快地下床穿衣。 凶巴巴地警告道:“下次你要再敢喝酒,别怪我心狠手辣把你暗杀了!” 周宿歪着头看他,抿着唇瓣上淡淡的血腥,胸腔里溢出一声低笑。 “来吧,现在就杀我。” “主人想怎么蹂躏我都行~” “你…” 祈绥站在床上,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想一脚下去,让他断子绝孙!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语气坚定,“别叫我主人,记住,新中国没有奴隶。” 周宿:………… 大早上,挺红的。 客厅。 祈绥慢悠悠地吃着早餐,瞥了眼从浴室出来的某人,随口提起。 “你什么时候去比赛?我看最近网上挺疯狂的,说你们star肯定能拿下亚太区的冠军。” 周宿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上掉落的水珠。 满脸的不高兴,“嗯,这两天的事。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可以带我?” 祈绥眼睛亮了亮。 他最近都没怎么出过门,一直待在家里都快无聊死了,能出去玩玩也不错。 结果,下一秒周宿就说了,“不可以。” 祈绥:………… 他脸一垮,埋头继续吃早餐,“哦,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宿被逗笑,走过去揉他的脑袋,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带你不可以,带家属可以。” “你…” 该死,又被调戏了! “今晚走,待会儿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祈绥点头,心情好地都干了两大碗饭! 周宿进屋收拾东西去了,他留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接着是嗡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祈绥以为是什么急事,拿起来看了眼。 一条是“好友申请”,还有几条是蒋禹的轰炸。 【宿哥宿哥,我姐找你有事!让你同意下他的好友申请,快点哦!】 【宿哥宿哥,你看见消息了吗,很急!!】 这舒仪又搞什么幺蛾子。 祈绥来了兴趣,通过了舒仪的好友申请。 当即,那边发过来几张照片。 是昨晚上监控里,他跟陈齐在楼梯间的截图。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确实像他主动招惹的陈齐,拉拉扯扯,暧昧不清。 舒仪发过来条消息,【我昨天跟你说的,祈绥勾搭我男朋友,证据摆在这儿,信了吧?】 啧,这小妮子是真能事儿啊。 不是在作就是在作的路上。 敢情昨晚上周宿发狠就是因为她挑拨离间了? 祈绥吃不下饭了,删掉信息直接把人拉黑屏蔽掉,眼不见心不烦。 起身,想去楼上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周宿忽然从卧室出来,手里提着几件女装问他,“这些带吗?我看你直播经常穿。” “我外出带这些干嘛,不带。” “带吧。” 祈绥挑眉,“嗯?”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周宿弯起眼睛,眼梢上扬,笑眯眯地看着他,“裙子,好撕。” 祈绥:………… 果然,这家伙肚子里就没憋什么好水儿! “随你便!” 祈绥气得头晕,拉开门就出去,丢下句,“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记得把碗洗了。” “啊,好,等你等你回家,主人~” 呸,男狐狸精! 祈绥气势十足地往楼上赶,推门的瞬间舒仪才刚咬下嘴里的一块面包。 正纳闷着周宿怎么把她删了,祈绥就进来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 门是反锁的,也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怎么会…… 舒仪愕然,面包还卡在喉咙里没下去。 “你管我怎么进来的,当然是找你算账啊。” 祈绥笑得乖软,那张白白净净的脸看起来实在没什么攻击性 舒仪却感到格外渗人,四肢百骸都浸入蚀骨的冷。 咽了咽口水,紧张起来。 “祈绥,杀人犯法!我劝你最好别动我!” “谁说我要杀你了?” 祈绥冷笑,将人步步逼近。 舒仪从来没跟人单独对峙过,不禁害怕起来,对方身上的压迫感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祈绥嗤笑,一把抬起了她的下巴,“我要是真的想杀你,你觉得你能活得到现在吗?” 如果不是位面女主,根本连个正眼都不够他瞧的。 舒仪下巴被捏疼,眼睛泛起了泪花。 “你,你想做什么……” 她现在真的很害怕,他会杀了她! 而祈绥笑意轻佻,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舒仪,按着我以前的性子,你这种事多的基本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但我现在心情好,不想为难你。” “更何况,你也该庆幸,你是这个位面的主人,所有人都会为你开道。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好自为之。” 神力释放。 舒仪大骇,脸色惨白。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祈绥掰着她的下巴看向自己的眼睛,清浅的瞳仁似乎是一个无底漩涡。 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进去。 少年扬唇,发出魔咒般的低吟。 “周宿,陈齐,包括我。从此和你再无相关。” - 祈绥解决完舒仪下楼,周宿正在门口等着。 他顿时有些心虚,慢吞吞地下楼去。 “你怎么在这儿?” 周宿提了提手里的两个行李箱,笑得挺纯。 “等你啊。” 祈绥抿抿唇,“怎么不问我去楼上干嘛?” “你能去干嘛?难不成揍她?” 周宿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傻。 他根本没把舒仪当回事儿。 那些难听的话,任谁都听得出来是挑拨离间。 周宿伸手揽住少年的肩,带着他往楼下走。 语气兴奋,“快,现在就去赛事场,让老婆亲眼看我亲手拿下亚太区的冠军!” 日上梢头的阳光徜徉,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下个个漂亮的光圈,晕染着轻轻摇曳的光点。 两道颀长的身影并肩走在道路的尽头。 周宿左右提着两个行李箱,祈绥走在旁边喝着手里的无糖酸奶。 心情颇好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 少年好奇地问他:“周宿,你为什么会想到去打电竞啊?那么累的。” 周宿认真地想了想。 “很小时候的梦想了,什么时候根深蒂固的也不知道。就想着到时候一定要拿个奖回来,画上个圆满的句号。” 祈绥眼珠子一转,忽然问了个很幼稚的问题。 “那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 “嗯?” 周宿停住了脚,嘴角噙着淡笑,望向身边乖乖软软的人,越看越喜欢。 长臂一捞,揽着肩头将人带入了怀里。 低眸,温凉的唇瓣吻在了少年清浅的眉眼。 “干嘛拿自己和游戏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梦想在前方,而你在我心上。”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五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五位面,完) 第64章 拯救校园里的那个小可怜(1) 【叮!您已进入第六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陆晏】 @part6: 不止平安夜,我要你夜夜平安。 ☆ “绥绥,绥绥,别睡了,快醒醒啦!修然哥让我们去梧桐巷堵人啦!” “昂?” 祈绥刚传输进位面,人还趴在桌子上休眠。 转瞬,被人一把抓起胳膊往教室外狂奔。 人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堵,堵谁?” “你忘了?陆晏啊!我们之前跟修然哥说好了的!你什么记性啊,忘了?” 向恒歪了歪脑袋,伸手拽过少年肩上的书包替他背着。 十分钟的路程愣是五分钟就赶到了梧桐巷。 【检测到反派出现,正在传输剧情中——】 陆晏,本位面反派,二十岁的大学生。 十六岁丧父丧母,孤苦无依,独自一人撑起肩膀上的重担。 偏偏成绩优异,被位面男主富家公子徐修然盯上,开始了近两年的欺辱。 陆晏秉承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处处容忍谦让,却换来徐修然的变本加厉。 最后,临近\/\/之际,反派积攒多年的仇恨爆发,拉着男主一起坠入了江河,同归于尽。 和向恒赶到时,几个男生正围成一个圈,把中间的人推推搡搡地往墙上摁。 气焰嚣张又纨绔。 “哎哟,这不是陆晏吗?你还敢来学校啊?忘记然哥前阵子给你的教训了?” “敢情是腿好了,不疼了是吧?这星期考试,你敢来学校和我们修然哥抢名次,就是和我们作对!” 带头的那个男生二话不说,扬起拳头一砸。 陆晏来不及躲闪,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80】 哎哟,我去! 祈绥立刻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几个男生一听,当即草木皆兵,拔腿就溜。 “诶诶,开玩笑的,自己人自己人……” 向恒想追上去,立刻被祈绥拉住。 笑容单纯,不急不忙地解释,“我开个玩笑而已,他们胆儿也太小了。” 向恒表情复杂,瞥了眼巷子里撑着墙欲站起来的少年,为难道: “修然哥说了,要我们拍陆晏挨打的照片给他,还没拍呢……” “我去拍。” 祈绥从兜里摸出手机,晃了晃,“你先回去吧,回去跟徐修然交差,我马上回来。” “那,行吧……” 向恒傻不愣登地点了点头,没什么心眼地往梧桐巷外面走了。 陆晏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唇角有淤青,挂着淡淡的薄血,看起来可怜得要命。 碎长的发帘遮住了眸中几分难以察觉的阴鸷。 “陆晏是吧?” 祈绥走近了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几张创口贴,递过去,“喏。” “……” 陆晏眼眸微暗,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年。 纤薄的唇瓣扬起,低声嗤笑。 “怎么?这次换新花样了?给颗甜枣再来个巴掌?” 他记得他,跟刚刚欺负他的那几个男生一样,也是徐修然身边的…走狗。 只是他性格软弱,经常躲在后面看戏,并没有对他进行直接的动手羞辱。 他语气不善,祈绥也不想跟他多解释。 想着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对弱者更有同情心。 当机立断,把创可贴往他怀里一塞,眨眨眼,扮作一副可怜样儿说道: “陆晏,之前是我不对,徐修然欺负你的时候我不该袖手旁观,都是他逼我的,我跟你道歉。但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统一战线!” 说的多真挚啊! 祈绥都快被自己这番言辞给感动了。 但陆晏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一脸看脑残的表情,“你当老子蠢是吗?” “……” 陆晏捡起地上的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前几天被徐修然几个打伤了腿,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格外狼狈。 祈绥唇角猛抽,踹翻了地上的一个易拉罐。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造孽啊,原主这热闹看的,陆晏根本不买我的账!我还怎么降他黑化值?” 681百无聊赖地打哈欠,嫌弃道:【绥绥,你演的太假了,我都看不下去。】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准备去英雄救美。” 【怎么救?】 “原主家不是挺有钱的吗?我雇几个混混去打劫他,我就英雄救美突然出现,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感动不死他!” 681咂舌,有点怀疑,【认真的吗?】 总感觉这招有点熟…… 祈绥打定主意,“就这么办了!牛波,快帮我定位!这个位面我们速战速决!” 二十岁的小孩,那不嘎嘎拿下! 祈绥很有信心,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梧桐巷。 陆晏独自生活,日常开销都是靠自己兼职。 一般没课他就会去闹市街的一家大排档给人帮衬,赚取绵薄的工资养活自己。 后来徐修然知道这地儿,故意来闹场子,导致他被辞退,也是反派黑化的重要原因。 夜幕降临,车水马龙,人间烟火飘渺。 不知道陆晏什么时候下班。 祈绥就端着杯水果羹蹲在大排档的外面。 瞅着面前一波波过去的人,心里打着“抢劫犯”的小算盘。 面前忽然落下一片高大的阴影。 陆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店里出来的。 穿着洗得发白的运动鞋,腰间系着一块红色的围裙,很厨娘风的款式。 看起来滑稽的不行。 祈绥怔了怔,嘴里还啃着一块芒果,呆愣愣地抬头看向上方的人。 “是你?” 陆晏皱眉,淤青的脸颊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戾气,“你来这儿做什么?我没麻烦给你找。” 祈绥站起来,咽下嘴里的东西。 脑瓜子灵光地一转,立马说: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看我就一个人来的。过两天不是要考试了吗,我成绩太差,能不能借你的笔记看一下。” 假的。 他已经在陆晏下班回家的必经路上埋伏好了抢劫犯,就等跟他一起回去拿笔记。 给他一个大惊喜! 但陆晏戒备心很重,拧眉瞅着面前一脸单纯的少年,愈发的倒胃口。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动作间身体轻微的酸痛提醒着自己前几日众人将他围堵的帧帧幕幕,恍如昨日。 少年握紧拳头,情绪激动,腮帮子鼓起。 又是这群无聊人羞辱他的小把戏! 他扭头就走,“不能。” “陆晏……” “诶绥绥!你怎么在这儿?!” 第65章 拯救校园里的那个小可怜(2) 祈绥想去抓陆晏的手落了个空。 向恒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 “绥绥,你在大排档做什么呢?修然哥不是让我们拍照吗?你照片拍好没?” “………?” 他给忘记了。 就算没忘,他也不可能给陆晏来个现场版写真,这不得恨死他,黑化值kuku升! 祈绥犹豫了下,向恒立刻拽住他往外面走。 “修然哥在那边等着我们呢……” 话音未落。 祈绥两只眼睛一边一只,亲眼瞅着前面过来个狂霸拽的徐修然,后面又出来个折返的陆晏! 这两人要碰面了,那黑化值不得狂飚! “向,向恒,我身体不舒服,你去跟徐修然说照片我明天给他,我我,我先走了!” 说完,祈绥死命挣开男生的手。 直直往大排档店里冲去。 陆晏端着两盘烧烤正出来,准备送给外桌的客人,前脚刚抬,眼前突然蹦出个人。 祈绥双手一抓,直接把人往里一推。 “祈绥……” 向恒从后面追上来。 “绥绥!你家什么时候搬大排档的我怎么不知道!绥绥?诶你人呢?” 徐修然:“祈绥呢?” “他说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照片晚点给。” “行。”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祈绥捂着陆晏嘴的手还没放开,指腹摁着他唇角的伤口,疼得他直皱眉。 索性张嘴一咬。 “嘶!” 祈绥瞪眼,松开了他,“你狗啊!” “滚开,离我远点!” 陆晏受不了他的纠缠,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工作,冷着脸往外走。 祈绥追上去,边走边往他衣服上擦手。 “你刚刚没听到徐修然的声音吗?要是让他知道你在这儿,还想不想干了?” 这小兔崽子,咋就这么拧呢! 水泥封心不再爱了? 陆晏不是耳聋,他很清楚刚刚祈绥帮了自己,但他就是不信祈绥肚子里憋了什么好水儿。 阴谋诡计,一定是阴谋诡计! 他眼底倏红,回身一挡,胳膊肘顶开了祈绥的肩胛骨,将他推出去几步远。 怒然:“我不需要你帮我!你跟他们那群人有什么分别!反正就这条贱命,我不稀罕!” “……” 祈绥疼得龇牙咧嘴,瞅着陆晏进了店里。 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腿上的伤势明显。 祈绥垂眸,扯了扯唇,“牛波,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好攻略啊。” 本来以为十八岁的高中生,孩子心性,应该更容易感动才对,没想到难了不止一个档次。 681:【十八岁,心高气傲的时候,他又是个孤儿,被校园霸凌成这样,心理扭曲在所难免。】 “就是不信我对他好呗。” 祈绥郁闷地往店里看了眼。 这小子下手是真重,差点儿把他给折了。 【那今晚咱是继续呢?还是先回家?】 “废话,当然继续!死缠烂打这招我最熟。再说了,我花了两千块雇的那几个混混还在他家门口蹲着呢,半途而废我钱怎么办?” 681表示这很难评,【╭(°a°`)╮】 暮秋的天泛冷,祈绥一直等在店门口,坐在石阶上迷迷糊糊地打哈欠,困死了。 陆晏中途出来了几次,都没见他走。 想赶他,话到嘴边又憋不出半个字。 …真是个烦人精! 大排档关店的时间一般在凌晨两点。 陆晏卸下围裙,跟老板打了声招呼预备回家,经过门口,瞥了眼脑袋埋在膝盖之间的少年。 像是等太久睡着了。 陆晏动了动唇,抬腿就走。 走了两步,想到什么。 又表情隐忍地退了回来。 指关节捏得泛白。 他咬着牙喊:“祈绥!” 少年惊醒,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昂?” 陆晏:“跟我回家!” 什么?回家? 祈绥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回家?回你家?你邀请我去你家?” 陆晏听着总觉得这话有点儿狭义,又慢吞吞地补了句,“你不是要拿笔记吗?” “哦……” 差点儿忘了这茬。 陆晏表情冷冰冰的,警告道:“算是你刚刚帮我的谢礼,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别再来烦我。” 祈绥选择性耳聋,装没听见。 他倒退着走在陆晏的前面,两人面对面地相望,少年狡黠地弯起唇角。 “陆晏,打个商量。你以后跟我混,我保证徐修然不会碰你一根毫毛。如何?” 陆晏本来没把他当回事儿。 听到这话眸光微微闪烁了下,视线落在祈绥长相秀气的脸,文文弱弱的。 说实话,就他平时躲徐修然后面看戏的那怂样,这话听着跟吹牛没什么区别。 “早点睡吧。”陆晏说。 祈绥:…… 陆晏的家就在附近的一所废旧居民楼,四周人烟寂寥,走个十分钟就到了。 祈绥路上还在跟他叭叭个不停,角落里猝不及防冒出几个五大三粗的人。 大吼一声,“打劫!把钱交出来!” 他请的帮手终于出现了! 祈绥顿时戏精上身,二话不说往陆晏面前一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把他拦在了后面。 “他们只是要钱,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陆晏:…… 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为首的红毛手里还举着一根铁棍子。 指着他们大吼,“别磨磨唧唧的,识相点,把你们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演得好,加钱! 祈绥把少年往回推了推,神情紧张,“你先走,我把钱给他们就没事了,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他觉得自己演得挺好的。 本以为陆晏会客套下,再不然心里也该有点小感动,结果他只是淡淡地瞄了眼。 然后,抬腿走了。 就这么,走,走了!? “陆……”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要钱你们找他,我穷得叮当响,邻居都嫌我扰民。”陆晏头也不回,嗓音沉得平静。 失策,失策! 高估了这家伙的同情心! 祈绥气得抓狂,冲前面那群人挥了下手,示意他们赶紧去追,把人给逮回来。 结果那几个跟二傻子似的,愣是杵着不动。 就这么举着手里的棍棒盯着他,还抖腿。 等陆晏都走了,他们几个还在大眼瞪小眼! 哪找的一群蠢货! 祈绥受不了了,上前一拳头砸在了红毛的脑袋上,手指直往他脑门戳。 气得爆炸! “你们他妈的没事吧!老子眼睛都快眨抽筋了,说了让你们去追,瞎了看不懂是吗?!” “你他妈跟谁称老子呢!?” 红毛眼神一冷,恶狠狠地攥住了祈绥的手。 第66章 拯救校园里的那个小可怜(3) 祈绥:……? 收了钱不干活,还有脾气? 这时,居民楼的墙角旮旯里突然冒出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们怀里抄着不知道哪翻出来的垃圾锅铲,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冲他喊。 “老板,你认错人了!我们才是你花钱买的!” 世界静止了。 所以,他是遇上了真的抢劫犯? 红毛笑得嚣张,抓着少年的手,另一只爪子往他脸上拍了拍。 “你刚跟谁称呼老子呢?” “……” “老板?看来你挺有钱哦。兜里还有多少钱,快给我交出来!”他威胁地挥了挥手里的铁棍。 坏了他的好事,还敢这么狂? 祈绥神色骤沉 。 反手一拧,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一脚踩在红毛的胸口上,狠狠碾了碾。 “打劫打到你爹头上了?当老子好欺负吗!” “我靠……” 红毛后脑勺着地,痛苦地哀嚎了声。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上啊! ” 身后一众小弟顿时蜂拥而上,张牙舞爪地挥起棍。 没有陆晏在身边碍事,祈绥打他们几个纯纯实力碾压,栽在地上哭爹喊娘地叫痛。 祈绥蹲身。 学着刚刚红毛的样子,巴掌直往他脸上拍,“刚不是挺嚣张吗,再能耐个给我看?” 然后从兜里摸出手机,随便拍了几张照片。 嫌弃得不行。 “就你这样,丑的真牛逼。还敢打劫吗?” “不打了不打了!你是我老子!不打了!” 红毛害怕地头皮发麻,手往兜里瞎鼓捣地摸,翻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 还有一根草莓味棒棒糖。 “给你给你,都给你!” 说完,一帮人连滚带爬地起来搀扶着跑了。 “真晦气。” 祈绥起身,烦躁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两千块就这么打水漂了,连点儿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大冤种一个。 算了,等改天再找个法子接近陆晏。 刚迈出去两步。 少年清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 “祈绥。” “……”陆晏? 祈绥回了头,男生站在昏暗的路灯光下,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 还有一小瓶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你怎么回来了?” 现在回来,晚了。 伤过的心就像玻璃碎片。 陆晏走过来,把手里的笔记递给他,不情不愿的调子,“给你的。” 盯了他两秒,又缓缓道: “下次别花钱请人演戏了,挺…尴尬的。” “……” 祈绥黑脸,他演得真的很假吗? 陆晏又低眸,注意到什么东西。 不由分说地抓起来。 是祈绥的手。 刚刚打架的时候被打在了木棍的尖刺上,划破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陆晏抿抿唇,把手里的小瓶子塞进了他怀里,还有一卷白色的纱布。 “碘伏?”祈绥问。 敢情这小子早知道那群傻帽是真的抢劫犯了,故意看他难堪呢? 啧。 陆晏咬肌微微收缩,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你拿回去擦,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完,他就要走。 “等等。” 祈绥揪住他的袖子。 把受伤的手背露出来给他看,“怎么说,我今天也算帮了你,帮我处理下伤口不过分吧。” “你别无理取闹。”陆晏皱眉。 得了便宜还卖乖。 祈绥没应话,手就这么举在半空中。 一副你今天要是不帮我就别想走的无赖样。 陆晏妥协,粗暴地揪着人往旁边一拽,摁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 沉着张脸,拧开碘伏的盖子。 同着纱布就往他手背上缠。 一点儿也不温柔。 祈绥瞅着他冷冰冰的一张脸,下颚线崩的死紧,像被他强迫的小媳妇。 扬了扬唇,故意逗他,“你怎么不笑?” 陆晏:…… 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 祈绥也不管他爱不爱听,自顾自地讲起来,“你猜什么东西到秋天就会隐身吗?” 陆晏不说话,认真地帮他缠纱布。 “蚯蚓啊!秋隐秋隐!” 祈绥笑得前仰后合,乐得直往他肩上拍,“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陆晏抬眸,冷冷地看着他。 “你能别这么无聊了吗?净做些尴尬的事,没感动我,先感动你自己了?” “……” 祈绥笑不出来了。 他敢保证,这绝对是他这么久以来最尴尬的时候,脚趾能抠出芭比梦幻豪宅的那种。 陆晏根本软硬不吃,热脸贴冷屁股。 他认输。 处理好伤口,祈绥默默地站了起来。 从兜里掏出刚刚从红毛那儿抢来的五十块钱和那根草莓味棒棒糖。 顿了顿,把那根草莓味棒棒糖递了过去。 “行,以后不打扰你了。” 说完。 祈绥也没要他的那本笔记,自己一个人走了,孤零零的,像被抛弃了一样。 陆晏坐在冰凉的长铁椅上,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混沌的夜里。 眼眸垂敛,恍惚了视线。 他的手心不自觉收紧。 手心里,躺着祈绥给他的那根草莓味棒棒糖。 681:【绥绥,就这么算了?放弃任务了?】 祈绥也无奈,拯救陆晏不是难在男主的压迫,而是他这两年积攒的仇怨。 不过没关系。 “我从徐修然那儿下手也一样的,避免他们发生冲突,保证黑化值不升就行了。” 反正陆晏不喜欢他,眼不见为净,干嘛非得倒贴上去自找不痛快。 拐出居民楼的路口,系统音忽然播报——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10】 【目前反派黑化值:70】 - 没几天,学校举行的联赛考试开始了。 徐修然家庭富裕,自尊心极强,什么都想争第一,绝不允许有人凌驾于他的头上。 陆晏是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对手,学习成绩上总是压他一头,他不甘心! 教室外的走廊上。 向恒拿着手里的一个小型摄像头,左右翻转看了两圈,表情复杂。 “修然哥,刚打开就坏了……” 徐修然暴躁,抓着摄像头就是往旁边一扔,“果然便宜没好货!我还指望他通风报信帮我解决物理大题呢!” “你多少钱买的?”向恒问。 “38。” 祈绥咬着嘴里的吸管,忍俊不禁,“38买了个250,挺值的。” “……” 徐修然闻言,眸光落在少年身上。 嘴角挑着刻薄的冷笑,“祈绥,上次喊你拍的照,你就给那几张来糊弄人?” 他是指祈绥那天拍的几个抢劫犯的糊照,别说脸了,连根毛都看不清! 祈绥耸耸肩。 “照片我拍了,手机像素不好怪我?” 少年靠在护栏上,脑袋微微往后仰,蓝白色的校服衬得人朝气又鲜活。 一点儿没往日那副怂包样儿。 徐修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正想开口骂两句。 向恒突然拽了拽他衣袖。 激动地指向楼梯间上来的男生,“修然哥,你快看!是陆晏来了!” 第67章 拯救校园里的那个小可怜(4) “陆晏?” 徐修然抓了抓头发,往地上呸了口痰,“这小子是没被教训够是吧,还敢来,骨头真他妈硬!” “能不来吗?这几次联考关系到保送名额,要是不来直接取消资格了。” 徐修然上去就是要找他麻烦,拦在陆晏面前,推推搡搡地说了几句话。 祈绥也没拦着。 徐修然还没胆大包天到大庭广众下都敢动手。 考场开了,学生一波波地往教室涌去。 祈绥的位置在靠墙的最后一排。 监考老师还没来,他就从兜里掏出块巧克力慢吞吞地嚼咽。 没一会儿,徐修然进来了。 跟向恒勾肩搭背地在说。 “陆晏那小子最好识相点,要是敢不把大题答案给我,有他好看的!” 祈绥这才记起,原剧情中男主也是这么威胁了反派一出。 但是陆晏八百斤反骨,给他的答案是假的,最后被拦在梧桐巷里又揍了一顿。 “嘁。” 祈绥忍不住笑,这小子真犟的跟头驴一样。 身侧走过少年颀长的身形。 在前桌忽然落了座。 陆晏回头,晦涩的视线看向身后的少年。 从上到下。 最后落在他早拆掉纱布的右手上。 明目张胆,像是观察自己的所有物。 一点儿不避让。 “你,干嘛?” 怪紧张的。 祈绥喉咙一紧,瞄向自己手里剩下的半块巧克力,没头没脑地递过去,“要不?” 还以为陆晏会两眼一翻,瞧都不瞧一眼。 结果他把手一伸,真就这么接了过去。 “谢谢。” 祈绥:……? 有点点…离谱。 陆晏脑子被驴踢了? 祈绥的震惊一直延续到考试结束。 向恒来找他对答案。 “绥绥,你阅读理解第三题写的什么?” 祈绥:“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啥?” 向恒有点懵,“不是孙悟空狗咬吕洞宾吗?” 邻桌的个男生凑过来,“你俩说啥?我瞟见我斜桌写的孙悟空激吻黑熊精。” 向恒咂舌,“那你自己写的啥?” “我写的孙悟空加入麻辣女兵,但最后改成了孙悟空半夜来月经。” 祈绥:…… 向恒:…… 就,挺牛的,很难评。 这时,徐修然发出一声爆吼,捏着手里的一张纸条,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课桌上。 “陆晏这小子耍我,妈的答案全错的!” 关键他还照抄了! 这次排名绝对掉不止一个档次! 徐修然恨得牙痒痒,怒目圆睁,“你俩,跟我去找人!敢耍老子,分不清谁是爹了是吧!” 祈绥眼皮一跳,拽起书包就往外跑。 “绥绥,你去哪儿?” “肚子痛,上厕所!你们不用等我了!” 徐修然一个电话的事,原剧情中陆晏刚到梧桐巷就被围堵揍了一顿。 本来还没好全的腿更严重了,甚至落下了隐疾,一到下雨天就疼。 祈绥跑出学校,把作业本那些往地上一丢,捡起角落里的一块板砖塞进了书包里。 彼时天色已暗,陆晏回家必经过梧桐巷。 祈绥赶到的时候,墙根处正站着几个抽烟的少年,胳膊上纹着乱七八糟的刺青。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见到来人,他们往祈绥的方向看了眼。 不是陆晏,又收回了目光。 祈绥提着手里的书包,朝他们走过去,笑眯眯的没什么杀伤力。 “兄弟,等人呢?” 察觉到来者不善,为首的纹身哥蹙眉。 往墙上一摁,捻灭了烟头。 警惕道:“你谁?” “我谁?” 祈绥嗤笑,舌尖捻了捻这两个字。 手上一紧,倏然攥握住了书包肩带,扬起就是往对方脑门上一砸! “我姓高,你以为我是谁!” 陆晏中途耽误了点事,等赶到梧桐巷的时候,阵阵哀嚎声正从巷口里传来。 随即,听到少年干干净净的嗓音。 “他徐修然是多有钱啊,一进门不脱鞋还要人保姆追在屁股后面抓鞋的那种吗?” “对不起,高大哥!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找陆晏麻烦了,你放过我们吧!再也不敢了!” 祈绥这才抬起踩在纹身男命根子上的脚,居高临下地嗤了声。 “你最好说话算话,不然小心你的子子孙孙。” “快走,快走!他妈的,让徐修然自己干去!” 几个人脑门上都带着伤,极其狼狈地溜了。 681:【绥绥,好帅!我现在就去统子界卖报,让整个神界都知道你的威名!】 祈绥掂量了下书包里厚重的一块板砖,潇洒地捋了捋额前的呆毛,感叹道: “如果哪天世界崩塌,不用猜,绝对是我帅炸了!” 一转头,准备出梧桐巷。 猝不及防对上陆晏那双冷清清的眼。 吓得脖子一缩。 书包里的板砖立刻掉了出来,碎成了两半。 祈绥:…… 麻蛋,真炸了! 祈绥一开始就是想维持弱者形象让陆晏对他产生同情心。 现在人设崩了。 他尴尬地手一抖,书包掉在了地上。 “陆晏……” 干巴巴地解释。 “我不是故意打他们的,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刚好地上有块砖,我就顺手这么……嗯。” 陆晏挑眉,唇角上扬的笑意就没淡下去过。 迷惑,他怎么就这么爱演呢? 他上前,捡起少年脚边脏兮兮的书包,温吞道:“我帮你洗,明天还给你。” 祈绥眼睛一亮,立刻得寸进尺。 “那我帮了你,你不准备报答我一下吗?” 陆晏眉梢微扬,瞅着少年脸颊上沾着的一点灰,突然有点好奇,“什么报答?” “你…” 祈绥想了想,“你请我吃饭吧。” 虽然他很想说“以身相许”,但显得图他身子似的,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陆晏答应的很快,“好。”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10】 【目前反派黑化值:60】 梧桐巷附近有条繁华的南宁街,夜幕降临时全员出摊,人来人往最是热闹。 祈绥特地把人带去了那儿。 陆晏表情有些不自在,“你就吃这个?” 印象中,祈绥虽然和徐修然混在一起,但其实家境并不比他差,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本来想带他去饭店的。 祈绥反问,“我不吃这个吃什么?难不成你想让我吃便利店的红烧牛肉面?” “没…” 陆晏眼神躲闪,不知为何,胸口堵着一口气。 上不去也下来。 难受。 - 预告: 陆晏:“你会这样,一直对我好吗?” 第68章 拯救校园里的那个小可怜(5) 祈绥挑了家路边的烤鱼店,随便点了几道菜。 陆晏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听见少年问他。 “你喝啤酒吗?” 他还没回答。 祈绥已经提着一听啤酒来到了跟前。 感觉问他只是个形式,其实想喝酒的是他自己。 陆晏眼眸闪烁,唇瓣小情绪地轻轻抿起,额前碎长的发遮住了微微上扬的眼梢。 烤鱼端上桌。 祈绥豪迈地一拉拉环,啤酒霸气地塞进了少年手里,“来,喝!” 陆晏眨眨眼,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祈绥的神情,别扭地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是个好人啊!” 祈绥说得正义凛然,爪子拍在了他的肩上,“以后别怕徐修然,跟着哥混,三天吃九顿!” 陆晏敛眸。 掌心摩挲着易拉罐光滑的表面,跳动的心脏沉浸在少年坦诚的言语中无法自拔。 “那…” 他微微抵着腮帮子,喉咙暗哑,问他:“你会这样,一直对我好吗?” 像是试探,挣扎着踏出界线的第一步。 祈绥喝酒的动作一顿,当即一拍桌子。 “我不许你说这么不团结的话!” 祈绥双手一伸,抓住了陆晏的两边肩膀。 目光灼灼,异常坚定地保证。 “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喝汤,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陆晏眼皮跳了下,没说话。 祈绥一副桃园三结义的气势,举起易拉罐跟他碰了个杯,“干了!兄弟!” 两人喝得有点多了,一直到烤鱼店收摊才想起来回家。 祈绥全程给他画大饼,画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祈绥!” 陆晏付完了钱赶紧追上去,拽住企图闯红灯的少年,“别乱跑,跟紧我。” “陆晏啊,陆晏……” 祈绥迷迷瞪瞪地看着面前的人,胃里突然翻涌,扶住旁边的梧桐树一阵干呕。 陆晏皱眉。 “你喝多了,我去给你买点解酒药。” 刚要走,立刻被祈绥拽住了衣角。 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抬头往上看,“不吃药,我没事……” “没事,看你醉成什么样了?” 估计被人卖了还要帮着别人数钱。 陆晏犹豫了下,蹲下来平视着看他。 伸手,把少年额前的一撮呆毛往旁边撩了撩。 软下调子哄人,“那我送你回家。” 祈绥摇头,扬起手往陆晏脑袋上一摁,压着他整个人靠近了自己,嘟嘟囔囔地问: “陆晏,你怎么不笑呀?” “……” “不笑,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 陆晏心跳到了嗓子眼,瞅着少年的脸颊近在咫尺,偏偏又躲不开,呼吸跟着重了几分。 小醉鬼说话了。 “有一天,小明去面试,面试需要填个人信息,但他是瞎填的,于是他的身份就成了秘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陆晏紧张。 “因为——” 祈绥拖长了音。 忽然伸手,捏起了少年的下巴。 痴痴傻傻的,猝不及防地唱起来,“瞎填瞎填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陆晏:……………… 沉默,很沉默。 祈绥揉揉他的脸,傻愣愣的,“不好笑吗?” “好笑。” 陆晏僵硬地牵了牵唇,皮笑肉不笑,“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这一刻,没有词能形容他的心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 祈绥乐死了,怎么这么可爱啊。 捏起他的下巴就凑上去,软乎乎的,“好听话,奖励你一下啊。” “祈绥……” 陆晏愕然,躲了一下。 疯掉,他是在做什么! 前一秒还说做兄弟,现在就让兄弟倒插门了? “不许躲。” 祈绥强硬,攥着他的下巴生生凑近了自己。 “你——” 陆晏呼吸骤沉。 少年的唇瓣柔软滚烫,一点点地靠近他的灼热,带着熏人的酒味,交融彼此的齿间。 “祈绥……” 南宁街的夜晚清冷,红绿灯规律地跳跃闪烁,梧桐树下两个少年的身影靠拢一起。 祈绥的手下移,拇指摁在陆晏凸起的喉结。 陆晏哽住。 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吞咽。 一个没注意,咬在了少年的唇瓣。 “嘶,陆晏……” 有点疼,这人怎么还还嘴啊。 陆晏呼吸急促,眼尾荡红了一片,慌不择路地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把祈绥送回家,陆晏回去的路上人还是懵的。 满脑子都是,祈绥亲他了…… 为什么亲他?还亲得那么凶…… “啧。” 陆晏懊恼无比,十一月份的暮秋天,他整个人滚烫无比,眼睛都晕染着烧红的绯色。 居民楼的楼梯拐角处还亮着光。 十八岁的少年坐在台阶上,正专心致志地捣鼓着手里的钩针和毛线,在织围巾。 是他同住这儿的租友。 陆晏走近了,江叙听到脚步声回头,“今天不上班吗?回来的这么早?” “嗯,请了假。” 江叙没多问,陆晏站在原地待了两秒,怀里抱着少年蓝白色的书包。 忽然有些纠结地开口: “江叙,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江叙头也没抬,仿佛意料之中的,手上还在织围巾,无所谓耸了耸肩。 “喜欢就去追啊,勇敢点别做胆小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晏咬了咬唇,“是个男孩子。” 江叙微顿,仰起头来,脸上两个温柔的小梨涡旋开,“男孩子又怎么了?喜欢不分性别。” “快平安夜了。去追吧,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陆晏抿唇,眼眸低敛盯着自己的鞋尖。 唇瓣上的柔软感似乎还在,他好想好想—— 时间不早了。 江叙站起来,摇了摇手里纯白色的绵软围巾,往生锈的楼梯走上去。 “徐修然那帮人最近没来找你麻烦吧?你记得还手啊!再来找你,给我打电话,哥随叫随到。” 陆晏勾唇,祈绥的书包被紧紧抱在怀里。 “好。” - 隔天还有一场考试。 祈绥站在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啃包子,宿醉一晚,他现在人还昏昏沉沉的。 向恒手里摊着一本化学书,举近了说: “绥绥,我考考你置换反应公式吧,万一考到了,能加十分呢!十分!” 本来考试就烦。 祈绥瞟他一眼,“滚开,我只接受党的考验。” 向恒:…… 离开考时间还早,考场外的学生不多。 徐修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抓起向恒手里的化学书就往祈绥身上一砸。 青筋暴起,怒火滔天。 “祈绥,你今天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 (双方均已成年,已成年!已成年!!) (求求了,大学!不是未成年!) 第69章 拯救校园里的那个小可怜(6) 徐修然出现得突然,祈绥没防备,书脊砸在胳膊上硌下一道深红的印,又酸又涨。 手里的包子掉在了地上。 祈绥皱眉,“你他妈发什么疯?” 向恒大惊,赶紧把人拦住。 “修然哥,你做什么!绥绥怎么了?” 徐修然暴怒,被向恒挡在前面才勉强按耐住要上去掐死祈绥的冲动。 他冷笑。 “怎么?高大哥半天不见,就跟我在这儿装傻充愣,忘记你在梧桐巷的壮举了?” 那几个社会混混可跟他说了,是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蓝白色的书包。 书包里还他妈装的是块板砖! 昨天就祈绥溜的最快。 除了他,他想不到还有谁! 万万没想到,当初就敢躲在他屁股后面看戏的怂包,居然敢为了陆晏跟这么多人动手。 到底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祈绥面无表情,也没什么解释。 无所谓,闹掰就闹掰了,徐修然这德行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向恒先着急起来,扯了扯他的衣袖。 “绥绥,你快跟修然哥说啊!你昨天怎么可能去了梧桐巷,那帮人也不是你揍的。” 徐修然咬着牙,眼里红血丝溢满,像极了一只即将扑上来的凶狼。 “你不说是吧?行,行,你好得很啊祈绥!” “你竟然敢去帮陆晏,别说今天这场考试,以后我都让他在这个学校混不下去!” 说着,徐修然就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看样子是要打电话叫人。 祈绥瞳孔微缩。 如果徐修然阻止陆晏来考试,那他必定与保送名额失之交臂,就要继续留在学校接受霸凌! “等等!”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脑中飞快地转着说辞。 “昨天确实是我去梧桐巷把那群人揍了,这个我承认,但我不是想破坏你的计划……” 徐修然放下手机,意兴阑珊地眯了下眼。 “那你什么意思?故意找老子不痛快吗? ” 祈绥捏了捏疼痛的胳膊,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漫不经心道: “你不觉得杀人诛心这招更好玩嘛?什么叫从天堂掉入地狱,陆晏应该没试过吧?” 徐修然一愣,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祈绥那个怂包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笑起来,举起拳头又往少年肩膀上捶了一拳,赞赏道: “祈绥,你可以啊!这招我都没想到……” 话音未落,半空中忽然飞出来一个东西。 蓝白色的书包从天而降,啪的下砸在了祈绥的脸上! “妈的谁啊!” 祈绥气得不轻,他今天招谁惹谁了!? 一抬头,看见楼梯拐角口的少年。 陆晏眼眶微微泛红,唇瓣被咬得硌出了白,拳头紧握着垂落在裤腿边。 怔怔地望着他的方向。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20】 【目前反派黑化值:80】 “陆晏……” 祈绥一下子哽住,心凉了半截。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这他妈到底什么狗血剧情啊! 徐修然见状,挑了挑眉,幸灾乐祸地大笑,“陆晏,没想到吧!你说说,现在作何感想啊?” 陆晏盯着祈绥。 那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 他浑身都在发抖,冷得整个人都麻痹。 骗他,祈绥,骗他…… 一直都在,骗他,都是假的…… 陆晏哽咽,转身就走。 “陆……” 祈绥没追上去。 徐修然在这儿,如果追上去,被他发现端倪,陆晏一定会失去这次考试资格。 蓝白色的书包被洗得很干净,是陆晏昨晚连夜洗了用吹风机吹干的。 小夹层里鼓鼓的,似乎还塞了什么东西。 祈绥偷偷打开来看,是几根草莓味棒棒糖,还有一封折好的白色信封。 少年字迹锋利,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全篇幅的表白,一笔一划都经过慎重的思考。 祈绥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一行字—— “陆晏,喜欢,祈绥。” “……” 妈的,到嘴的鸭子飞了! 祈绥懊恼,一抬头对上徐修然不怀好意的笑,手掌落在他的肩膀。 重重地捏了捏。 “干得不错啊,陆晏这回估计是被伤透心了。” “……” 祈绥不想理他。 肩膀不动声色地一抖,走进考场。 黑化值又回到了原点,这么久的功夫全白费了! 陆晏,陆晏再也不会信他了…… 祈绥越想越觉得委屈,在试卷上歘歘歘狠狠地划了几笔。 徐修然那杀千刀的! 迟早送他去见自己的太奶! - 陆晏跟祈绥同班,但他平时为了避免跟徐修然碰面,一般除了重要的课程都不来学校。 祈绥已经连着一个星期没见过他了。 特地去居民楼和大排档找过他,想解释那天的事,但人都不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他还是怎么样…… 十二月的江城很冷,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的小雨,地面都湿漉漉的,凝结了一层冰霜。 原主家里有只萨摩耶,天天都要去溜。 这天保姆请假,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 “好累,这狗怎么这么能跑……” 祈绥索性松开狗绳子,让他自己溜自己。 疲惫地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仰天怅然,“我还不如溜你呢,牛波。” 681急得差点儿从识海里跳出来,【喵的,我才不是狗呢!我是猫,喵喵喵的那种!】 祈绥张了张嘴,余光瞥到公园角落的某家报刊亭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晏!?” 祈绥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确定自己没看错,就是陆晏! 随即皱眉,“他为了躲我都换兼职了?” 愈发觉得徐修然不是人! 681:【冲吧绥绥,成败在此一举!】 陆晏还在收拾乱糟糟的报刊亭,不紧不慢地分类,眼前忽然出现一双干净的小白鞋。 以为是来买报的客人,头也没抬。 “你好,请问需要买点什么?” “陆晏。” 陆晏一怔,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没敢抬头,唇瓣抿得死紧,呼吸都紊乱了几分,难受得要命。 骗子,还回来找他干嘛…… “陆晏。” 祈绥喉咙也有些干,声音闷闷的。 “你在躲我,对吧?” 陆晏的眼睫毛很长,挡住眸中所有晦暗的情绪。 他嗓音平静,“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 预告: 陆晏:“但你说过要对我好的……” 陆晏:“是你骗我的,祈绥,是你骗我……” (不虐,不虐!!believe me!!) 第70章 拯救校园里的那个小可怜(7) “那我等你。” 祈绥随手抓起了售货架上一本杂志,一副死活赶不走的无赖样。 “等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说话了我再说话。” 陆晏哽声,终于抬起头看他。 彼时眼圈微红,积压许久的情绪掩藏在颤抖的双手里,喉咙干涩。 “祈绥,骗我很好玩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啊?觉得我蠢,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你玩弄?” 他的所有不堪,所有狼狈,都暴露在他面前。 但现实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在骗他,一直都在骗他…… “陆晏……” 被一顿反问,祈绥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手里的杂志被捏得变了形。 攥了攥拳头,一鼓作气道: “打个赌吧陆晏,你相信我,我那天说的话不是真心的。只要,只要我考得比你高,我们就重新开始行不行?” 其实原主成绩挺一般的,年级吊车尾的那种。 但没关系,他有挂啊! 陆晏抚平报刊上的褶皱,唇角挑起一抹轻蔑的弧,嗤笑,“什么叫重新开始?” 他们根本就没在一起过。 祈绥张了张唇,随即翻手进兜里摸出一根草莓味棒棒糖,是陆晏上次塞他书包里的。 蛮委屈地道:“你看,你给我的糖我都还没吃,我没有糟蹋你给我的东西……” 陆晏眼神一冷。 一伸手,直接将东西抢了过来。 语气凶巴巴,“本来就轮不到你吃!” 祈绥:……!! 人没哄好,还失去了一颗糖! 祈绥有苦难言,呆在原地,郁闷死了。 陆晏不理他,沉着一张脸,全程把他当个空气,默默做自己的事。 祈绥也不恼,就站在报刊亭外面,跟个吉祥物一样哪儿也不去。 江城的冬天很冷,呼出半空的温度都化成浓浓的白雾飘向更远方。 祈绥站在毫无遮蔽的报刊亭外,穿着单薄的躯体瑟瑟发抖,手也被冻的通红。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萨摩耶来咬他裤腿喊他回家,报刊亭也正好歇业关门。 “陆晏。” 少年正在锁门,祈绥凑上去示弱地扯了扯他袖子,“我送你回家吧。” 陆晏没理。 祈绥又得寸进尺地把手从他的袖子往下伸,然后自然地揣进了他兜里。 这里暖和! 陆晏:…… 陆晏锁好门,回眸睨他,很不屑的语气,“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话音未落。 脚边毛绒绒的萨摩耶立刻叫了两声,然后张嘴去咬少年的裤腿,拖着往祈绥跟前凑。 “汪汪汪!汪汪!” 陆晏拧眉,这狗怎么和他的主人一样无赖。 祈绥见状,顺势直接整个人贴了上去。 小流氓似的,暖呼呼地冲他笑,“天气冷,你让我靠靠呗。我送你回家,不亏吧?” 陆晏哽住,眼神躲闪。 什么也不说地往前走。 祈绥的爪子还揣在他兜里,就这么跟着一起。 “陆晏,你相信我,那天你听到我跟徐修然说的话是我故意说给他听的,我没想到你会误会。” “而且你最近没来学校,我到处去找你想解释,你都不在。我知道你是在故意躲我,但我还是想你……” 陆晏身高腿长,走得又快。 祈绥比他矮半个头有点跟不上,说着说着气都有些喘。 他突然停下,祈绥整个人也跟着被迫停下。 陆晏表情隐忍,眼圈红彤彤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口袋里的重量沉甸甸的。 他的心也仿佛有千斤重。 “但你说过要对我好的……” 陆晏咬牙,又想起他的那句“杀人诛心”,根本就是往他心窝子上捅刀! “是你骗我的,祈绥,是你骗我……” 祈绥脸色泛白,很是不安。 “所,所以,你想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吗?你不信我说的话,也不信我。” 陆晏没说话,像是在犹豫。 祈绥神情一僵,生怕他说出半个不中听的字眼,撇撇嘴道: “不信算了。但是你那天亲了我,还我。” 陆晏一愣,心跳到了嗓子眼。 “还你什么?” 祈绥撅起嘴,用手指了指,“这个啊。” 他承认自己是个心机boy,半醉不醉地故意撩拨他,但这家伙太纯了,亲下都不行。 果不其然,陆晏唰的下脸红到了耳根尖儿。 磕磕巴巴的,声音小到快听不清。 “明明是你亲我……” “是你亲我。” 祈绥强调,躲他兜里的手使着坏往陆晏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我当时都醉了,就是你对我图谋不轨,别狡辩!” 祈绥勾唇,仰着脑袋故意在陆晏耳边吹了口热气,“你都亲我了,不负责耍流氓是不是?” 陆晏:…… 陆晏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跟一个小流氓讲道理…… “还不还?不还就不许不理我,要相信我。” 陆晏瞅着他,心想这个要求也太无理了,根本就不是这么个事儿,偏要混为一谈。 他纠结了下,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那我还了你,你以后就不会再缠着我了吗?” 祈绥敷衍,“嗯。” “行。” 陆晏腮帮子鼓了鼓,内心天人交战了两秒,随即低眸,脑袋就要凑过去。 祈绥吓了一大跳,偏头就躲,“你真要亲我?” 他就是开个玩笑,这家伙为了跟他撇清关系真要和他搞? 好实诚一娃子! 陆晏一本正经地疑惑,“你不是说亲了以后就不会再缠着我了吗?” 祈绥一哽,他还当真了? 根本不可能好吧!该怎样还是怎样! 但转念一想,不亲白不亲。 于是直接把脸凑了过去,勉为其难的表情道:“来吧,让你亲,亲个够。” 陆晏耳梢烫红,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几乎快蹦出。 江城的十二月,薄温冷冷,止不住的指尖颤抖。 陆晏低眸,缓慢地凑近了少年温凉的脸颊,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再一寸寸的下移,落在少年柔软的唇瓣。 很轻很轻的,不敢有半分逾矩。 带着少年十八\/岁的自卑与脆弱,一点点的靠近,唯恐将其亵渎。 祈绥皱眉。 这家伙怎么接个吻都不行?磨磨唧唧的。 正想直接摁着人脑袋往下,唇上顿时一疼。 陆晏咬了他,牙关被猝不及防地撬\/开。 潮湿涌入。 祈绥一时没防备,被人扶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陆晏……” 第71章 拯救校园里的那个小可怜(8) 行动还未开始,祈绥想反客为主的心思直接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炙热、灼烈,不容抗拒。 陆晏的吻又凶又狠,像是在发泄某种积怨的情绪,祈绥被堵得呼吸不畅。 眼泪直接憋了出来。 “你,放开……不要了!” 陆晏不听,摁住那只在他兜里捣乱的手。 整个人都跟着燥热起来。 清冷的夜里,昏暗的路灯光下,呼出的气体纷纷化为缥缈的白雾。 沉浸在细细密密的吻声里。 祈绥的呼吸有些喘,陆晏湿润的唇瓣往下移,吻在少年脆弱的喉结。 他瑟缩了下,人晕晕沉沉的有些发软。 抿着唇瓣上的水渍,眼圈都红了。 “王八蛋!” 祈绥好想给他来一拳。 主动变成了被动,这滋味谁能忍受! 陆晏的脑袋还埋进他的领口间,下巴蹭开紧贴的领子,硌在了少年袒露的锁骨处。 不轻不重地咬了口。 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 “陆晏……”祈绥蹙眉,“你有完没完?” 说好了就亲一下,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 “没完,是你先骗我的……你骗我,我也骗你。我们扯平了。” 陆晏声音闷闷的,喉咙疼得发干。 说完,又在他衣领处蹭了下。 委委屈屈的,倒像是他被欺负了一样。 “还说对我好,你不是一样不让我亲?骗人。” “你…” 祈绥咂舌,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思考半秒钟,陆晏已经站直了身,冷白的脸上沾着一抹欲色,但还是一样的不妥协。 “就这样吧,以后你别缠着我了。” “……喂。你没事吧?” 祈绥恼火,还真是吃干抹净了就跑! 陆晏半耷拉着眼皮瞅他,艳丽的唇瓣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没事,你呢?” 冷静得仿佛刚刚那个发疯的人不是他。 祈绥被气笑,行行行,算他倒霉。 脸一垮,捡起地上的狗绳,拽着萨摩耶扭头就走,“再见!” “等等。”陆晏忽然出声。 “嗯?” 祈绥眼睛一亮,隐形的兔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兴奋地回头。 “你后悔了?相信我了是不是?” “不是。” 陆晏面无表情,从兜里摸出了刚刚抢回来的那根草莓味棒棒糖。 隔着几步远往前伸。 “这个,还给你。” 祈绥:…… 他看起来像是那么有病的人吗? 祈绥生气,几大步上前直接抓过了棒棒糖,掉头时拽了拽狗绳,指桑骂槐。 “耶耶,记住,以后不能对女孩子耍流氓!” “汪汪汪!” 陆晏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少年拽着萨摩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才恍若回神似的眨了下眼。 不和好,不和好,不和好他就会主动示好…… 亲了一次,应该还会有第二次吧。 第三次,或者第四次,然后很多很多次。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30】 【目前反派黑化值:50】 - 回居民楼的路上。 陆晏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信息。 介绍言简意赅,“你的前好兄弟”。 陆晏:…… 头像是刚刚在公园他见到的那只傻狗萨摩耶,不用猜也知道主人是谁。 通过好友申请,祈绥立刻发消息过来。 【还有我那天给你的创口贴,也还给我!】 他没用,还放在家里好好的。 陆晏回的很快,【不还。】 【?】 陆晏抿唇。 一抬头,又在铁质楼梯上看见少年熟悉的背影,双手艰难地举着钩针在织围巾。 陆晏:【给了我的就是我的。】 祈绥:【那你…我,怎么不说我也是你的?】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还我创口贴,要么答应我先前说的,我这次联赛要是考的比你高,你就和我重新开始。】 果然,说不再缠着他的话都是假的。 不过…这个可以骗他。 陆晏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正欲回复。 楼梯上的少年忽然出了声,趴在扶杆上看他,“陆晏,你谈恋爱了?” 他以前都不怎么笑的,现在笑成这花痴样绝对有问题! 陆晏微愣,随即摇头,“没有呢。” 没谈恋爱,只是近了一点,会谈的。 “这样哦。” 江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想到什么,眼角下漂亮的泪痣跟着往上挑。 “放心吧,我打赌,平安夜你们肯定会在一起。” 陆晏挑眉,只当他这是个玩笑话。 注意到江叙膝盖上的白软围巾,提了句,“你还没织完啊?我看你都织挺久了。” 江叙弯唇笑,“快了,平安夜就织完了。” 手机又震动了下,小流氓迫不及待地催他了。 【你考虑得怎么样?】 陆晏:【好。】 - 祈绥对自己死缠烂打这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坚信没有捂不化的冰块,只有不肯解冻的南极冰川! 陆晏三天两头不在学校,他就捧着书去他兼职的地方“虚心求教”。 虽然他总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嘴上还老是说着“笨死了”,但身体还是十分诚实地把他教懂。 祈绥愈发觉得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但是渐渐的,徐修然那边就发现了不对劲。 “祈绥最近在做什么?怎么老是见不到他人?” 向恒是祈绥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以往做什么事都会黏糊在一起。 不过现在经常看不到祈绥的人,一放学就溜,也没跟他说过去哪儿。 向恒摇头,“我也不清楚。” “很奇怪啊,陆晏也是,上次在走廊上跟祈绥碰面后,他就没怎么来过学校了,以前起码都会出现几天的。” 徐修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祈绥以前可是总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的啊,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再联想到那天在走廊上的一幕。 陆晏拿着祈绥的书包,他的书包怎么会在他那儿?还有那微妙的表情。 而且最近还老是消失…… “卧槽!” 徐修然心里冒出个大胆的猜测,“他妈的,祈绥那小子不会跟陆晏……” 向恒正在喝水,差点儿没被呛死。 “你说什么?” “靠!” 徐修然一拳头砸在了冰冷的瓷砖墙上。 胸膛起伏不定,额上青筋隐隐凸起。 “老子居然信了他的鬼话,说什么杀人诛心!根本就是他跟陆晏那小子鬼混在一起了!” 背刺了,他被背刺儿了! “妈的,跟我走!去找祈绥!敢背着老子跟陆晏扯上关系,不会放过他的!” - (双方均已成年,已成年!已成年!!) 第72章 拯救校园里的那个小可怜(9) 天色将晚,陆晏今天在大排档兼职没什么时间,原本说好的“补课”暂时搁置了。 祈绥就装模作样地举着本书,身上盖着陆晏的外套,坐位置上懒洋洋地抖腿哼着歌。 陆晏好不容易空闲,从店里出来,上前捏了捏少年冰凉凉的手。 “冷不冷?” “冷啊。” 祈绥把手往上伸,作势钻进了他衣袖里。 暧昧地挠了挠,“来给我捂捂。” 陆晏耳梢微红,白皙修长的五指攥住了少年的手,舔了舔唇。 “天气冷,回去吧。等改天我再去找你。” 手里的温度尚暖。 祈绥往上仰着,吊着眼梢笑。 “那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回去。” 他最喜欢看陆晏被调戏后手足无措的样子。 整个人都在发烫。 纯情男高不要太可爱。 陆晏掀眸,纤长眼睫挡住底下稀碎的光芒。 唇瓣动了动,“不亲。” 明明说好联赛之后再重新开始,但他们现在不清不楚的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好在夜幕降临,藏住了他所有的羞赧。 祈绥已经开始收拾书包,唇角噙着笑,“我今天跟你天下第一好,你连亲都不亲一下啊?” 陆晏不说话,表情别扭。 祈绥把书包往空中一甩,稳稳地挂在了肩上。 扬唇笑,“真的不亲啊?不亲那我走了?” “我没时间。” “那我看见你有嘴了,来亲一个啊。” 陆晏:…… 要命要命,这个小流氓! 脸颊泛红,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肾上腺素飙升。 刚愣神两秒,眼底忽然闯进少年的乖软的脸颊。 唇上的温度转瞬即逝。 祈绥清朗的笑意响在耳畔,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我擦了润唇膏的,好不好亲?” “…………” 陆晏羞赧,把人推开,飞快地溜进了店里。 “怎么这么纯啊。” 祈绥开心,心情好的不得了,走在路上脚步都是轻飘飘的,冬天也全身暖呼呼的。 “绥绥,小心!” 大街上,猝不及防地一声呼喊。 祈绥微怔。 还没反应过来,一块板砖突然横空飞出,直直地朝他的脑门砸过来! 祈绥反应快,躲了一下。 但没完全躲过,厚重的砖头擦着右手飞出去,在指骨上留下几道露出血肉的痕。 徐修然暴怒,一拳头挥向了向恒的胸口,“谁他妈让你提醒他的!你也跟老子作对是吧!” “向恒!” 祈绥冲过去,扶起被打趴在地上的少年。 徐修然眼神嘲讽,字字句句都是讥诮。 “祈绥,你真是好样的啊!你恶不恶心,跟陆晏搞在一起!两个男的!” 他可在大排档外面看见了,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像什么样子! 简直令人发指! 祈绥扶着向恒站起来,受伤的右手正往下滴着细密的血珠,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祈绥眼神发狠,掩饰不住的轻蔑。 “老子跟谁搞在一起要跟你报备?又没跟你爸搞对象当你后爹,你管得着吗?” “你!” 徐修然作势又要找附近趁手的工具,敢忤逆他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向恒脸色惨白,慌张地开口求情。 “修然哥!绥绥不是故意的!你原谅他吧,一定是陆晏,陆晏在背后搞鬼!” 徐修然性格暴戾,下手极狠,祈绥那小身板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会出人命的! 街上人来人往,不适合发生冲突。 祈绥顾及到这一点,压下情绪的暴动。 出声淡然,“徐修然,你不要忘了,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动我。” 徐家家境优渥,在江城占有一席之地。 可祈家也不是吃素的,小辈之间的争执闹到台面上,徐修然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徐修然顿住,身形微僵,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方面。 暴戾情绪无法释放,他不甘心! 指甲掐进肉里,沁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好啊,好啊,你好得很祈绥!怂包也敢来威胁老子了!那行,动不了你我还动不了陆晏吗!” 祈绥眼神危险地一眯,“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徐修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下颚线因愤怒绷得死紧,表情都快扭曲了。 “陆晏不是很在意那个保送名额吗?觉得只要保送就可以逃离我的掌控,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要让他参加不了那场考试,这辈子都活在我的阴影里!他不可能,永远不可能活得痛快!” 没有几天了,很快就是平安夜。 平安夜那天就是江城七中的高校联赛。 陆晏前几场考试表现优异,这是最后一关。 只要成功,下半年他就可以不再来学校,直接保送,不会再受到任何霸凌。 陆晏的前程 ,绝对不能毁在这个疯子的手里! 不知道徐修然准备什么时候动手,祈绥心里不安,最近一直在跟踪他的踪迹。 已经连着几天没去找陆晏了。 陆晏心里空落落的,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 忍不住给祈绥发了条消息。 【你最近在学校很忙吗?】 祈绥过了几个小时才回。 【学校不忙,但我有事要做。】 陆晏不否认自己可能是有点想他了。 …嗯,可能不止一点。 【那你什么时候能来见我?或者,我去找你。我整理了一份笔记,应该会对你的联赛有帮助。】 祈绥:【不了,下次吧。】 他最近跟踪徐修然忙得晕头转向的,一回家就呼呼大睡,哪还顾得上他。 想着等联赛结束后,也不迟。 陆晏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聊天框里才蹦出一条。 【那我给你亲,你也不来吗?】 祈绥眼睛一瞪。 没来得及看清,对面立马就撤回了。 嚯,这小兔崽子不会是孔雀开屏了吧? 明明先前还别别扭扭的,纯情得跟个花姑娘似的。 陆晏又才慢吞吞地回复,【我也买了润唇膏,草莓味的,你要来试试吗?】 祈绥笑得想死,肚子疼得满床打滚。 想他就想他嘛,哪来的么多稀奇古怪的借口。 祈绥:【那你涂嘴巴上,我到时候试试啊?】 陆晏不说话了。 不知道又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害羞。 很晚了他都还没回。 祈绥困得不行,从游戏页面退出来,给他发了条语音过去。 “晚安陆晏,陆晏晚安。早点睡哦。” 陆晏还没睡。 这条语音被他握在手里翻来覆去地听了很多很多遍,喜欢听。 唇角上扬的弧度再也没下来过。 手机放在震荡的心脏处,轻喃了声。 “晚安。” 第73章 拯救校园里的那个小可怜(完) 平安夜当天,大学最后一次联赛。 十二月的薄雪飘渺,洋洋洒洒地盖住了江城延伸街道两旁的梧桐树。 世界陷入静谧。 “陆晏!” 祈绥在校门口等了陆晏挺久,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被徐修然那帮人拉进巷子里暴打一顿。 陆晏眼尖,隔着几米远就先注意到了少年手上缠绕的绷带。 是他前几天在街上被徐修然用砖头砸的。 “怎么回事?” 陆晏皱眉,抓住了祈绥的手。 几天不见怎么就受伤了? “害,没事,不小心磕到的。” 祈绥没所谓,抓起陆晏就往学校里走。 唠唠叨叨的很不放心。 “今天是最后一场考试,一定要认真认真再认真!保送名额啊,一辈子的大事!” “那你呢?”陆晏问。 祈绥体寒,一到冬天基本就手脚冰凉的。 陆晏早就发现了这点,自然把他的手抓起来,揣进了自己兜里,握得很紧。 “我什么?”祈绥问。 “你不是说联赛考得比我高就和我重新开始吗?我同意了。” 祈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所谓,“是有这么回事,之后再说吧。” 打赌什么的太low了,他一般都选择耍赖。 传说中的“霸王硬上弓”! “……” 陆晏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又感觉不合适,默默咽了下去。 不是说要在一起的吗,怎么又反悔了…… 祈绥陪着陆晏赶到考场外。 彼时徐修然几人已经等在那儿。 双手环胸,气焰极其嚣张。 “哟,这不是陆晏吗?来学校了?” 陆晏冷眼一扫,默默把少年往身后一拽,挡住了前面的人。 见状,徐修然眼梢一勾,噗嗤笑出来。 “陆晏,你胆子大了啊,居然都敢站出来跟我作对了,忘了你以前都不敢还手的模样了吗?” 陆晏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冷漠自持,不带半分感情色彩。 冷声,“徐修然,别触碰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你他妈能有什么底线?你……” 话音未落,考场铃声突然打响。 徐修然止住了喋喋不休的嘴。 瞪陆晏一眼,进去了。 上午的考试风平浪静,中午没发现什么异常,快下午了也没个特别的。 祈绥不信他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铁定在悄咪咪地密谋什么。 果不其然。 考试考到一半,徐修然忽然放下了笔盖。 举起手来示意要去上厕所,平日跟他鬼混的几个人也一套全体起立,陆续出了教室。 考试时间不够,无异于放弃这次的联赛资格。 祈绥瞅了眼还剩大半页没写的试卷,以及前面坐姿端正的少年。 举起了手,“老师,我也要上厕所!” 祈绥晚了一步,徐修然几个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靠在墙壁上气喘吁吁,没有头绪。 迎面走来一个乖乖软软的小姑娘,瓷娃娃般的脆弱漂亮,琥珀色的眸子剔透。 像是二级的学生。 祈绥招了招手。 “同学,麻烦问一下,你有没有看见刚刚三级教学楼那边下来的几个男生,往哪里去了?” 女孩子停住脚,捏着手里几张薄薄的纸,隐约可以看见最上方“检讨书”三个字。 她思索片刻,随即指了指校外的方向。 “好像出去了,梧桐巷那边。” “谢谢!” 祈绥双指并拢,潇洒地冲她敬了个礼。 拔腿就往外追。 徐修然打定了就算不能保送,也要和陆晏同归于尽的心思。 跟几个狐朋狗友密谋等陆晏考完试路过梧桐巷,就套个麻袋把人捂住暴揍。 让他参加不了明天的考试! 祈绥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里面捡棍棒,手上的麻袋也准备好了。 “修然哥,你看,是祈绥!” 徐修然脸色骤沉,回身凝视站在巷口的少年。 平安夜的雪色恣意,白茫茫的覆盖住了枝桠高墙,唯有胸腔跳动的心脏不冷。 祈绥扯紧了手上的绷带,血色隐隐沁出,纯白色的火焰跳跃其中。 “徐修然,我们有笔账该好好算算了。” -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后桌的少年不翼而飞,徐修然也消失了,陆晏一直心神不宁,强烈的不安将他笼罩。 平常一个小时就能做完的卷子,他愣是到现在才勉强停笔。 不自觉的,在试卷上用劲极大的割裂出纸痕—— “绥,绥,绥绥,绥绥绥绥。晏。” “老师,我要交卷!” 陆晏一路狂奔出学校。 彼时冬夜已至,路灯下的纯白零碎又招摇,寒意刺骨,大腿传来的疼痛一时让他有些难捱。 地面湿滑,陆晏摔了一跤。 又艰难地爬起来前往梧桐巷。 他知道,祈绥在那儿,一定在那儿…… 徐修然一行七个人被祈绥打趴,神力压制狠狠踩在脚下,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 “祈绥!出人命你要负责的!” “你这是在违法!放开我,放开!!” 梧桐巷干净清幽,附近有一缸蓄满的水池。 祈绥一路揪着徐修然的头发去了那儿,将人死死往里面一摁,直到喘不过气了才提起。 “犯法?你现在知道犯法了?你霸凌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犯法!” “徐修然,你以为你多大的能耐呢跟我叫板?霸凌,你懂什么叫霸凌吗?” 祈绥又将人往水池一摁! 雪天的温度彻骨,缸里的水也寒气逼人。 “咕噜噜!” “祈绥,放开我!唔…祈绥!啊!放开!” 徐修然鼻腔里的水倒灌,直接顺着喉管进入。 他快被呛死了! “徐修然!我警告过你!离陆晏远点,也别来招惹我!你以为老子还是以前那个只会跟在你屁股后面瞎转悠的孬种吗!” 祈绥眼眸殷红,纯净的雪色都抚不去他浑身暴涨的戾气,几乎是要将人置于死地! “徐修然,霸凌啊!霸凌陆晏,霸凌向恒,还有其他人!你尝到是什么滋味了吗!” “祈绥!放过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神的怒火滔天,凡人不可幸免。 少年手上蜿蜒的鲜血顺着腕骨流下,滴在徐修然的脑袋上,又顺着弧度钻入他的眼睛里。 梧桐巷外。 少年跌跌撞撞的身影狼狈,穿梭在大雪瓢泼里,坚定地奔赴某个方向。 “祈绥!” 陆晏出现。 祈绥怔住,看到地面上冒出的一个人影。 晕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抄起旁边的一根铁棍,对准他的头颅就要落下! 陆晏的速度快到几乎是个奇迹,猛地一把拽过了少年的胳膊往旁边一躲,紧紧护在了身下。 而那人反应不及。 手里的铁棍狠狠砸在了徐修然的头上! 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后,世界归于平静。 - 祈绥带着陆晏出了梧桐巷,留下身后的一片狼藉,不满地嘟囔。 “你怎么来了,你考试考完了?检查过没有……保送名额很重要的!” “绥绥。” 陆晏充耳不闻的抓起少年的手,绷带已经被血浸湿,衣服上也到处都是血。 “你受伤了,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小伤而已,去医院做什么?我伤了人,你不怕我被关进警察局吗?” 祈绥笑眯眯地故意逗他。 陆晏眸光微闪,声音哽咽了下。 “跟你没关系,是我干的。他们长期霸凌,我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可他们会指证是我啊,而且徐修然……虽然死不了,这辈子也只能当个脑瘫了。” 他将永远成为一个植物人,再无霸凌的可能。 陆晏抬起眸,眼圈酸涩,呼吸差点儿不上来。 “我不会让你去坐牢,不可能。你没有错,是他们先动的手,是他们罪有应得。我……” 我不会抛下你,不会,永远不会。 “陆晏。” 祈绥表情忽然严肃,伸手将少年抱住。 一字一句地强调。 “你要记得,今晚你和我都没有去过梧桐巷,是他们自相残杀,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与我无关,更与你无关。” “他们的前程将断送于此。” “而你,我的陆晏,你将被保送,前途一片坦荡,永远活在阳光下。” “没有霸凌,没有欺辱,你只会有我。” “所以,我们在一起吧,永远在一起。” 陆晏心脏抽搐,类似于告白的一番话,是他十八年来从未听过的字眼。 双手揽在少年的腰间,将人搂得更紧了。 “绥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少年的哽咽声轻微地回荡在耳畔,带着他两年的不甘与憎恨,一起淹没于十二月的漫天大雪里。 “别难过啊,替他们有什么好难过的。” 祈绥推开他,勾翘的眼尾微微往上挑。 “陆晏,今晚平安夜。平安夜要吃平安果,或者你有什么要许的愿望吗?” 陆晏敛眸,伸手勾住少年血色弥漫的右手。 心口疼了疼。 “许什么愿望都会实现吗?” 祈绥自信地点头,“当然!” 他可是神! 陆晏勾唇,鲜少沉溺的笑意缠绕在眼梢里。 几乎没有思考的。 他俯身,清浅的吻虔诚地落在了祈绥的耳畔,是少年压抑而隐忍的爱意。 “我想许个愿。” “不止平安夜,我要你夜夜平安。”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六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六位面,完) 第74章 祈绥和陆晏【番外】 上半年陆晏成功保送,基本上没再去过学校。 下半年考试结束后,祈绥和向恒几个约着去度假山庄放松一下。 陆晏提出来也要一起,一行六个人。 结果刚到度假山庄,他就被丢下了。 祈绥他们几个约着去小河溪里摸鱼抓虾,玩得乐此不彼,他只能站在岸上看。 郁闷,有种不被欢迎的感觉。 向恒瞅了眼,于心不忍地拍拍身侧的少年。 “绥绥,你不管陆晏啊?瞧那小表情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祈绥冷哼,手里抓着一只闹腾的大闸蟹,“不理他,活该。” 谁让他来的前一晚还搞小动作的。 晾他一晚,明天再带他好好地玩。 向恒啧声,那算陆晏倒霉咯。 于是,当晚陆晏又被丢下,孤单寂寞冷地守着空房,祈绥几个去楼下酒吧唱k玩到了大半夜。 陆晏到点去楼下接人,祈绥刚好从包间里出来,喝得醉醺醺的,整个人被向恒搀扶着。 两个人醉得不成样子。 双手紧握,一脸的难舍难分。 “向恒,我跟你说,兄弟太给面了!以后,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有我一口汤喝就绝不让你吃肉!杠杠的,没问题!” 向恒迷迷瞪瞪的,没思考这句话的逻辑性。 竖起一个大拇指,“说得好,好兄弟!” “绥绥。” 陆晏拧眉,见不得两人腻腻歪歪的模样,还把不把他放眼里了? 走过去,一把将少年拉进了怀里,语气酸溜溜的,“走,回去,睡觉。” “你干嘛!” 祈绥瞎嚎,抓住向恒的胳膊,死活不乐意分开,“这是我兄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要棒打鸳鸯吗!” 陆晏:……? 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陆晏表情不高兴,恶毒的目光像极了白雪公主的后妈,挖人心肝的那种。 向恒被吓得脖子一怂,清醒了大半,飞快地扒拉开祈绥的手。 “好兄弟,我们明天见!保重!” 祈绥:“我要跟你睡!” 陆晏听得脸都黑了,说的都什么胡话,不由分说地揽起少年就往楼上走。 当着他面还敢乱勾搭人。 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陆晏,我想去找向恒,喜欢他,喜欢他……” 祈绥哼哼唧唧地抱住少年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软磨硬泡。 找他?还喜欢? 陆晏嘴巴抿着有点不开心,小醉鬼今天实在有点无理取闹。 “不许去找他,你找他我怎么办?你要跟他去睡觉吗?那我呢?” “嗯?” 祈绥迷迷糊糊地仰起脸,满是醉态留下的绯红,傻乎乎地冲他笑。 “我跟他是假玩,跟你才是真玩。” “……” 陆晏气极反笑,低眸,双手捧起少年的脸在他唇瓣亲了一下,“好啊,回屋里玩。” “但你昨晚上……欺负人。” 祈绥越想越觉得委屈。 每次都骗他,一回不够还有二回。 打定了主意不让他好过。 祈绥下嘴重了点,“欺负人,咬死你……” 陆晏弯着腰笑,也不躲,就这么低着头随便他摆弄,唇瓣破皮沁出了血也没管。 喉咙溢出沉沉的低笑,“娇气包。” 他们定的双人间。 夏天闷热,祈绥嗨了一晚上浑身汗涔涔的,进屋就直接去了浴室。 浴室的门没关,陆晏给他收拾了睡衣带进去,瞥了眼浴缸里被白泡沫盖的严严实实的小山。 伸手,赶紧把人捞了起来。 “洗个澡怎么缩进去了?闷不闷?” 祈绥摇头,眼睛闭着,又往上挪,坐直了身体,稀里糊涂的。 “我,没事。” 陆晏不放心他一个人在浴室。 本来想等他洗完再洗,想了想,打开了隔壁干湿分离的浴室门。 没拉帘子,当着祈绥的面脱掉了衣服。 打开花洒,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祈绥醉晕晕的单睁开一只眼,瞬间被眼前风光冲击得酒醒了大半。 劲爆,实在太劲爆了! 陆晏侧对着他,晶莹的水珠顺着精硕的胸膛一路而下,线条锋利,骨感漂亮。 结实的肌肉曲线处处透露着致命的性张力。 “……” 平常都关灯做的,还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陆晏背上还留着斑驳过后的战绩,毫无规律的错乱,意味满满。 祈绥探出了脑袋,发梢滴着水。 借着酒劲儿趴在浴缸边缘挑着唇笑。 “陆晏,想看……想看,你_给我看。” “……” 陆晏回了眸,未着寸缕地站在灯光下。 他忽然有些无措。 静默两秒后,握拳不自在地咳嗽了声。 小兔崽子,还搁这儿跟他装纯情。 三个月前,两人第一次。 祈绥本以为他都乖巧温顺,特地教了他一大堆关于0的“知识”,结果倒霉的是自己! 祈绥气得头晕,酒劲一上头越想越堵得慌,有气无力地说道: “陆晏,你来帮我洗吧,我困了。” 陆晏眼眸微闪,抬手关掉了花洒。 抬腿朝前面的少年走近。 浴缸够大,足以容纳下两个人。 祈绥闭眼没一会儿,水平面忽然升高了些,往外溢出撒得浴室到处都是。 “陆晏……” 祈绥微惊,脊背往后靠贴在了温热的白瓷壁面,紧张问:“你干嘛?” “不是说帮你洗吗?” 陆晏一本正经地回答,坐在他的对面。 浴缸水涨,伸手抓住了少年边缘线的胳膊。 带入怀里。 笑意低沉蛊惑,一步步地将他往圈套里引。 “刚刚不是说玩吗?怎么玩?” “你喜欢向恒,那我呢?喜欢我吗?” 浴室的热气蒸腾,往上升起混乱的白雾。 祈绥被迷得七荤八素。 陆晏存心的,在底下搅起闷声的水花。 毫无目的地。 \/\/。 祈绥瞬间宕机,想推推不开。 “陆晏……”呼吸沉重。 他只能机械地重复。 “喜,喜欢,喜欢你……只喜欢你。” 陆晏:“这样呢,也喜欢么?” “喜,喜欢……” - 祈绥呜咽,攀附在他的肩头,不住地喃喃。 “明天还要出去玩,别……” “会被他们发现的。” 祈绥溺水了,肺部倒灌进积水,每次想要挣扎,又被密密麻麻的电流控制得无法摆脱。 呼吸不畅,在窒息感不断地浮浮沉沉。 陆晏:“那就让他们发现,我喜欢——” … 祈绥:“陆晏,你……” 第75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1) 【叮!您已进入第七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霍凛】 @part7: 那就审判我吧,和爱你一起。 ☆ 【管理局故障,系统勘测失败!】 【时空错乱!时空错乱!请宿主尽快应对】 新元三十七年,丧尸全面爆发,资源短缺,以东南西北四方为首建立基地。 全球陷入末日危机。 祈绥传输到位面时,眼前是一片狼藉。 街道荒凉,货架倒塌,充斥着无人清扫的垃圾,到处都是残肢百骸。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天色将晚,门窗破烂,四周荒无人烟。 祈绥小臂不知何时受了伤,两个恐怖的血洞正往外冒出黑紫色的血,而他身上没有任何物资。 “牛波,怎么回事?” 681摇头,害怕地瑟瑟发抖,【绥绥,主系统出bug了,传错时间了!】 祈绥咬牙,当机立断撕下裤腿的一角,张嘴咬着一端,缠绕在右手的伤口上。 “什么时候能修复好?” 拜托,这可是末世! 丢他在这破地方,一个不注意他就被那群丑东西啃干净了,不存心不让他好过吗! 681也不确定。 【绥绥,我们先坚持会儿,目前距离你真正传输的时间只差三年,很快就到了!】 祈绥无语,当务之急是先保住小命活下去。 原主是南方基地首屈一指的优秀异能者,身怀水系和治愈系双重异能。 按理说不应该被遗弃在这儿。 但南方基地最近有个秘密任务。 他们收到消息某个科研家族已经研究出了能够隔绝丧尸变异的药剂,试图将其占为己有。 却没想到突然遭到丧尸侵袭。 原主不幸被丧尸咬伤,昏迷时基地将他遗弃。 只可惜他尸毒已经入侵肺腑,自身的治愈异能根本无法将自己治愈,只能等死了。 末世的夜晚极不安全,死之前祈绥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死。 不安地问了句,“牛波,我什么时候尸化……” 话音未落。 月色恍惚照耀,脚下的大地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四周破败的房屋开始摇晃。 他此刻处于房屋的集中点。 一旦倒塌,后果不堪设想! 祈绥刚准备跑,身后突然传来少年的一声尖叫。 一头低阶丧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面目可憎,嘴里掉着恶心的绿色唾液,想要扑食眼前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年。 是没被丧尸感染的人类! 祈绥脚下生风,瞬间冲上去将人往后一拽。 抬腿将丧尸踹翻在地。 与此同时。 房屋倒塌,厚重的石块碎屑般往下掉! “跟我走!” 少年被他紧紧护在身下,身后的房屋片片地倒下,化为一片无法修复的废墟。 即将远离的那刻,头顶一块巨石落下! 眼见着避无可避,祈绥直接将怀里的少年推了出去,背部受到重重的一击。 晕了,就。 祈绥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身边跳跃着火焰的光,还有点点诱人的肉香。 在末世,肉可是相当珍惜的食物! 祈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也顾不得后背的疼痛了,一个翻身坐起来,跟少年打了个照面。 “你醒了?” 少年穿着神秘的黑色斗篷,看起来十六七岁,红色的火焰勾勒着冷白的下颚线,漂亮极了。 见他醒来,把手里的烤肉递给了他。 “喏。” “啊?给我的?” “嗯。” 祈绥也不跟他客气。 饿了这么久,这是他应得的! 少年眼眸漂亮,属于半灰半白的剔透,忽然拧眉,语气责怪,“谁让你乱跑的?” “啊?” 祈绥肉还没咽下去,眼睛骨碌碌地看向他,“你认识我?” 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少年勾唇,瞳孔半缩,恶劣地像是一个顽童。 却又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怎么会不认识你?” 祈绥拧眉,真不记得这事儿,兴许是记忆出现偏差,也没在意。 忽然凝眸,看向手腕上的伤口。 “你应该是还没避难的人吧?我执行任务时被丧尸咬了,估计很快就会尸化,你赶紧走吧。” 少年面无表情,慢悠悠地开口:“我不怕。” “……” 祈绥无言以对,只当他是孩子心性不知天高地厚,继续说自己的。 “我叫祈绥,南方基地的队员。你去那儿报我的名字,他们会保护你。” 少年眸光微凝,没说话。 表情蔫蔫的,继续拿树枝捣鼓着火堆。 祈绥思索了下,又有点不放心。 “你还这么小,还没觉醒异能,万一去基地的路上被丧尸袭击了怎么办……” 少年抬眸,清冷的视线透过黑色斗篷的遮掩看他,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万一我比你还大呢?” “开什么玩笑。” 原主都二十三岁了,这小孩子怎么看也是十六七的模样,能大到哪儿去。 少年忽然站起来,还没到一米八的身高根本没什么压迫性,只是黑色斗篷给他平添了几分诡异。 他伸手。 祈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扒掉了上衣! “卧槽,你干嘛!” 这小兔崽子夜黑风高的想对他做什么! 祈绥吓得就要起来,又被人压着肩头坐了回去,力度大到像是一个成年人。 少年嗓音平静,“你受伤了。” 随即后背窜起一阵冰凉凉的触感。 他从兜里掏出了不知道哪来的药膏,给祈绥往背上仔仔细细地涂抹。 “……” 祈绥承认自己是应激过度了,耳梢微烫,整个人也变得有些焦躁。 忍不住提醒,“我被丧尸咬了,迟早会尸化的,你把东西给我用纯属浪费物资。” 少年站了起来,半灰的瞳孔闪烁着清冷的光。 他猝不及防地俯身,在男人耳畔暧昧地呼出一口气,唇瓣擦过红透的耳垂。 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故意—— “你救了我,我怎么会忘恩负义呢。” “你说,是吧?” 祈绥:…… 少年低笑,诡异非常,背后顿时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种被关小黑屋的既视感。 祈绥背过他,忐忑不安地躺下来。 “快睡吧,醒来我带你去南方基地。” 假的! 说不定过两天主系统就修复了,这具身体估计也只是暂时的,等传送到三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 管这小东西作甚,保不准还没把他送到南方基地自己就尸化了,自生自灭吧。 末世危机四伏,时常有丧尸的低吼此起彼伏。 夜深时气温骤降。 少年不知何时从火堆的另一边滚到了他背后,裸露的半截手臂环绕在了他腰上。 第76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2) 那半截手臂越收越紧,像是把他当成了布偶玩具,纤细的腰脊被完全搂住。 小兔崽子,占他便宜! 祈绥半梦不醒的,差点儿被憋得没命。 胳膊肘一拐,把人给别过去了。 少年呓语了一声,眉心微微皱着。 手没安全感地在空中抓了一下,最后抓住了祈绥掉在地上的衣角。 “不许逃……” 祈绥坐起来,额上冒着一层冷汗。 小臂上缠绕的绷带已经被浸湿了,凹陷的血洞正往外不断地冒出黑血。 地上全是脏污的痕迹。 他能感觉到,自己快尸化了…… 少年没有要醒的迹象,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看样子,接下来只能让他自生自灭了。 祈绥无言,把他的爪子扒拉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屋外晨光熹微。 快天亮了。 祈绥捡起火堆里烧烬的树枝,在地上匆匆写下了“南方基地”四个字,提醒他一定要去。 最后,在尸毒彻底侵入肺腑消散意识前。 他离开了。 不记得走了多久,反正主系统还没修复。 他神志不清地来到了一片湖泊前,脑袋昏沉沉的,最终沉入水底。 - 祈绥再次睁眼,周围都是黑的,地面潮湿。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的血腥味。 臭死了。 他动了动身体,头顶立刻传来哗啦啦的铁链声,比他手腕还粗的大铁链子! ?!什么东西! 祈绥震惊,“牛波!我在哪儿?!” 681:【现在是三年后哦!你的尸体被人从湖里捞出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我去你个大菠萝的,老子没问你这个!我是说这铁链怎么回事?我在神界监狱都没人敢拿铁链子拷我!” 祈绥动了动腿,发现脚腕上也被拴住了,跟个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681还没来得及回答。 地下室的入口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节奏规律,优雅从缓。 随即灯光亮起,祈绥这才注意到前面立着一个丧尸标本,骨碌碌的大眼珠子对着他! 地上还有各种丧尸身上的器官,腐烂多时! “呕!” 祈绥一个没忍住。 【警告!警告!反派出现】 霍凛走近,金丝边眼镜下的一双凤眸狭长诡谲,从容地摘下手上白色的橡胶手套。 “祈绥,好久不见。” 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温热的唇瓣擦过敏感的耳垂,一如当初那个废墟堆里的少年。 “你谁啊你!” 祈绥四肢被控制,恼羞成怒,张嘴就想咬他,“有本事放开我!我一个能打你十个!” 霍凛嗤笑,半灰色的瞳孔藏在纤长的眼睫下。 “忘记和你说了,我叫霍凛。” 他伸手,白皙精致的五指捏起了男人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冷声道: “我当初是不是提醒过你,不许逃?尸毒入体,三年没死,你可感谢我?” “我感谢你大爷!滚啊!我看你是莎士比亚他侄子,珍妮玛莎比!” 祈绥气得在床上乱踹,震得铁链发出铛铛铛的响。 话音刚落。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85】 祈绥一下子安静了。 眼睛一眨,异常深情地看着面前矜贵的男人,说:“其实我一直放不下你,夜里常常想起你。” 霍凛:………… 祈绥冷静下来,这才仔细观察起面前的男人。 比起三年前的那个少年,现在的他显然成熟了不少。 不,好像不止“不少”。 “你,程序员?看着不像才十九啊。” 霍凛勾唇,捏着他的下巴的手松了几分。 不紧不慢地解释。 “三年前,我为了逃避你们南方基地的追捕,服用下年轻化药水。然后遇见了被尸毒入体的你。 我说过你不要逃,可你不听话。所以很可惜,现在的你处于半尸化,一点儿异能都没了。” 祈绥心里咯噔一跳,有点懵。 仔细琢磨着这句话的信息量。 南方基地,追捕他?药水?异能? 当初南方基地执行的任务就是去科研世家拿到隔绝丧尸变异的疫苗,但他们以疫苗不够完善为由拒绝交出。 正好遇到丧尸侵袭,基地便想硬抢。 最后疫苗打碎,整个家族也无一人幸免。 霍凛当时不在现场,是家族里唯一的幸存者,后来遇见他传错时间,把他从废墟中救出。 估计是看在这个情面上给他注射了隔绝尸毒的疫苗。 蓄谋已久啊。 祈绥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问: “所以是你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的?” 霍凛挑唇。 “当然。你是水系异能者,又因为尸毒而不腐,我知道救治你的办法,谁知道你先跑了。” 目前681还没传送剧情,不知道反派的前因后果。 祈绥大脑飞速地运转,瞅了眼身上的四根大铁链子,紧张道:“所以你是怕我再跑了?” “嗯哼?”霍凛不置可否。 他妈的神经病吧!怕他跑也不能这样搞啊! 祈绥有苦说不出,恨得牙痒痒,“当时见你才十六七岁,你现在实际年龄是多少?” “三十。” “哦,三十……他妈的三十!三十你还不懂法!你知不知道绑架我犯法!” 祈绥又想踹他。 小兔崽子,还没谁敢这么对他! 霍凛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修长漂亮的指尖从他的脸颊划过,一路向下。 暧昧地落在他凸起的喉结。 惹得祈绥敏感地一颤,又反抗不了。 霍凛戏谑,眼梢狡诈地弯起一丝上扬的弧,低笑道:“宝贝,你刚不是说想我吗,有多想?” “我想你……”祖宗十八代! 祈绥及时卡住,总感觉他对自己的感情有点微妙,稍稍抽搐了下。 “你,不会喜欢我吧?” 霍凛没说话,推了推面上掉落的金丝边眼镜,似笑非笑。 祈绥有些发怵,拽了拽手上的链子。 梗直了脖子往前提。 “你不要不承认,喜欢我很正常,毕竟我又高又帅又优秀,幽默风趣又迷人……” 霍凛眉骨微挑,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低眸,镜框冰凉擦过男人柔软的脸颊,半灰色的瞳孔在幽暗的灯光下愈发深邃。 “说的好,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所以别想着去外面勾搭人了,在地下室好好待着吧。” 第77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3) 说完,他脸一沉,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 “霍凛!霍凛!” “霍凛,你别走!我不骂你了,呜呜呜呜,这里有丧尸,我怕!?霍凛!” 地下室的门被关上。 美人计没用。 祈绥脸瞬间垮下来,胳膊一使力,铁链便从墙壁上掉了下来,挣脱束缚。 “牛波,传剧情。” 【681收到,681竭诚为您服务!】 本位面反派,霍凛,也是三年前科研世家留下的唯一幸存者。 之所以黑化摧毁位面,就是因为三年前秘密执行抢夺疫苗的任务中有位面男主陈文喻的参与。 霍凛借着当初科研世家的名头进入了南方基地,以研究疫苗为由,成为基地的教授。 所有目的皆是为了报复当初南方基地抢夺疫苗,见死不救,丧尸围困,致使无人幸免。 最后他的计划被发现,被男主拿去喂了丧尸。 “真够惨的啊霍凛,南方基地做的也不厚道,抢人疫苗还不保护人家。” 祈绥连连摇头,离开地下室前踹翻了面前的丧尸标本,又把那些残肢百骸全用火烧了。 慢悠悠地往楼梯上去。 想起刚刚霍凛对他的态度。 有点纠结,“话说,他处心积虑地救我,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681激动得连做十个后空翻,差点儿变成小白猫从识海里跳出来。 【当然了我的绥!你可是反派的白月光啊!】 【他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路上闯!】 【三年前你在废墟中救下他,他将疫苗注射进你体内,等你三年,就是为了复活吧!我的爱人!】 祈绥去拉门的动作一顿,眼皮猛跳。 反应过来一脚踹上了门。 “你说什么!他的白月光!我是他白月光他还锁我,这家伙脑子没点病啊!” 681对手指。 【确实有点那方面在身上,不过白月光buff的话,攻略会更简单一点的啦~o( ??? )o】 “说的对。” 祈绥心情好了点,出地下室后一路向上,打开门发现是一间装修简洁的房间。 各方面都一应俱全。 一看主人在末世的身份就不低。 霍凛不在,祈绥也不准备出去。 从冰箱里找了点压缩饼干,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啃。 等到半夜,霍凛才从外面回来。 手里拿着一根针管和几瓶药剂,见到沙发上昏昏欲睡的人时愣了半瞬。 以及地上的食物残渣。 他没说话,脱掉身上的白大褂,进了厨房。 算起来,祈绥在水里泡了三年,三年没吃饭! 食物的香气实在太诱人,他一下子被吸引,不受控制地往餐桌上扑去。 霍凛就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给他盛了碗饭,搭上一双筷子。 这才问:“你怎么出来的?” 祈绥狼吞虎咽,咕哝不清地回应:“我摇着花手飞出来的。” 霍凛:………… 霍凛凝着他,原本紧皱的眉眼舒缓了不少。 提醒道:“吃完了就回去待着,别出来。” 祈绥受不了了,瞪他。 “凭什么要我去那恶心吧啦的地方待着?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忍心让我去那个地方待着吗?” 主要是那地方都被毁了,去了他睡哪儿? 霍凛面露为难,双手纠结地交叉叠在一起。 “我房间不太安全,你待在这儿不方便。带你回来的匆忙,我会尽快把地下室收拾出来。” 祈绥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敢情这家伙是偷偷摸摸的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带回基地的。 他随口问了句,“为什么?三年前我也是基地的人,发现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儿,霍凛脸色变了变。 他唇角挑起一抹轻蔑的弧,镜片下的双眸亮起诡异的光芒,“你也说了,那是三年前。” “别忘了,当初你被丧尸咬伤,是你所谓的战友将你丢弃,弃你于不顾。你认为,你的存在于他们而言很重要吗?” 说的有道理,无法反驳。 祈绥垂眸,默默夹了块肉。 霍凛以为他是说太过,他不开心了,站起来往卧室走,“不会太久,我会带你离开基地。” 等事情结束,他就带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有物资困扰,平安地过完这一辈子。 没一会儿,霍凛又回来。 手里拿着准备好的针剂。 抓起祈绥的手,二话不说扎了进去。 祈绥还在吃饭呢,被这动作吓了大跳,嘴里塞的满满的愣是没敢动。 针剂的药水注射进体内。 霍凛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 “你体内尸毒还在,没有完全清除,这是控制你体内尸毒平衡的疫苗。” 下次能不能先说再打! 祈绥没好气地缩回胳膊,又小声道:“我不回地下室,我要睡床。” 霍凛顿了片刻,随即推了推眼镜。 “好,来睡床。” 十分钟后,祈绥进卧室看着唯一的一张大床陷入了沉思,“所以,你是要跟我一起睡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 霍凛摘下了眼镜,那双半灰色的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发明显,“你是要我跟我一起睡吗?” 那模样根本就是在说,来吧,和我一起睡。 祈绥撇撇嘴,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羞的。 也不墨迹,冲上去就先把被子卷来裹住了自己,眼睛闭上,准备睡了。 卧室的灯关上,身侧凹陷下一个窝。 无声静谧中,祈绥的腰上落下男人强劲有力的胳膊,一如三年前那样,将他牢牢地禁锢。 霍凛在他耳畔轻喃。 “睡我的床,就要陪我睡。” 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他嗓音压抑。 “说过,让你不要逃,明明可以不用三年……” “不听话,还把你关小黑屋。就拷起来,让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祈绥听得毛骨悚然,突然也不是那么想睡床,去地下室那那只丧尸标本聊聊天也不错。 他忐忑不安地转过了身,正好撞上那双在暗光下微微有些明显的半灰瞳。 问:“霍凛,你的眼睛为什么是半灰色的?” 在末世,一般只有丧尸的眼睛才是灰白色,而且都没有自主意识。 但他是不明显的半灰,平常又戴着眼镜,不仔细看真注意不到。 霍凛倏然闭眼,喉咙的调子似是玩笑般溢出。 “如果我说,我就是丧尸呢?” 第78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4) 腰间的手蓦然收紧,男人的唇瓣猝不及防凑近,气息火热滚烫,蹭在他的下巴。 “你身为异能者,会杀了我吗?” 祈绥往后躲了下,先问他:“你会吃了我吗?” “不会。” “不会我干嘛杀你,闲的?” 这次反派是被害妄想症吗? 祈绥把他的手从腰上拿开,幽怨道:“我不和你聊了,我要睡觉了。” 霍凛这次很安分地没再对他动手动脚。 他呼吸声均匀平缓。 没一会儿便在黑夜中渐渐消失。 祈绥还在思考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丧尸吗? 但他出身科研世家怎么会是丧尸,就算是丧尸又怎么逃过基地的层层筛查做上了教授? 这些系统都没告知,祈绥想了五分钟就困了。 - 祈绥被当小麻雀一样的养了三四天,白天睡晚上睡,成功活成了一条咸鱼。 偶尔听见楼下的基地人员在训练异能,祈绥也好想出去,每次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 监控里立刻传出霍凛的声音。 “敢出去,回来关小黑屋。” 祈绥:………… 哈哈,真是要了命了。 霍凛一般晚上六点就会准时回来给他做饭,今天都快八点了还没回来。 他站在监控底下嚷嚷了好几句,平时有回必应的人,今天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出来。 不会出事了吧? 祈绥有点紧张,去找了个帽子和口罩,准备出去看看,面前的门突然被推开! 霍凛身上的白大褂被血染透,右手胳膊上喇开一大块布料,他脸上也沾着些许明晃晃的伤。 与此同时,走廊外传出基地人员的呼叫。 “快,一级戒备!实验室的丧尸标本复活了!” “治愈系异能者呢,这里有伤员!” 祈绥瞳孔微缩,藏在口罩下的唇瓣微张。 下一秒被眼前的男人猛地往后推! 他一个趔趄,连连后退。 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霍凛,门没关……” 脑袋上的帽子被掀开,口罩也被扒拉下来。 男人半灰色的瞳孔裂开了诡异的红光,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下来,碾压过身体的处处。 “霍凛,门没关!” 空气中充斥的血腥味浓重,霍凛失控般地压在他的身上,双手将他死死禁锢在两侧。 炙热的吻毫不留情地落在脆弱的脖颈。 尖牙刺进。 他在汲血!? “霍教授!霍教授!丧尸标本复活,陈队长叫你去实验室一趟!” 门没关。 基地人员刚闯进来立刻看见了沙发上两道纠缠的身影,暧昧十足。 眼睛顿时瞪得滴溜圆,“霍教授……” 霍凛眸色一冷,喘着粗重的气,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砸了出去。 “滚出去!” 玻璃杯碎裂,基地人员愣了半瞬,反应过来立刻退了出去,拉上卧室的门。 又在外面喊。 “霍教授,速度快点,陈队还等着你呢!” 祈绥:………… 霍凛冷静下来,唇角挂着丝丝缕缕的鲜血,眼眸不正常的红色也逐渐恢复成了往日的半灰。 霍凛从他身上起来。 捡起地上掉落的金丝眼镜。 抿掉唇瓣上的血迹,咳嗽了声。 “抱歉,我先去给你做饭。” 祈绥还没中刚才的突变中缓过来,着急问:“霍凛,你怎么了?” “我没事。” 霍凛拧眉,脱掉身上的白大褂,露出右手胳膊上血淋淋的一道伤口。 看样子,是丧尸抓的! 想到刚刚那人说的话,祈绥紧张起来,动手就要去抓他,“你受伤了,快去打抗清疫苗!” “我不会被感染的。” 霍凛凝眸,单手捂住流血的伤口。 唇角的弧度自嘲地往上挑。 “我刚刚被尸毒反噬,需要人类的血压制,所以不小心咬了你,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喜欢我,我知道……” “我也不喜欢我自己。” 霍凛撇过了眼,挺拔的身影此刻站在原地,可怜的像个没人要的小孩。 他一直都知道的。 祈绥是他强求回来的,没经过他的意愿还关进了地下室,也不让他出门。 刚刚还—— 祈绥会讨厌他的。 霍凛抿紧唇,转身走进厨房。 “霍凛,我喜欢你。我喜欢的……” 身后传来男人略微沙哑的嗓音。 霍凛的脊背一下子僵直。 祈绥侧面的脖颈还在往外流血,伤口不深。 他揪着衣领摁住,去茶几下面翻出了医药箱,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过来坐着。” 霍凛开始没动,“我先去给你做饭……” 祈绥翻了个白眼,“你不包扎想干嘛,边做饭边滴血吗?菜里全是血,你吃?” “哦。” 霍凛乖乖过来了,刚刚脸上的那几分阴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上扬的眼尾。 祈绥瞥了眼,“说吧,怎么回事。” 霍凛没打算瞒他,“实验室的丧尸标本复活了,我干的。” 听这语气还有点儿小自豪? 祈绥眼皮猛跳,给他胳膊消了毒处又用纱布缠上,“那你怎么复活的?” “我的血,但是剂量多了,活了之后就把我给抓伤了,我体内尸毒错乱需要人类的血调节平衡,就……” 祈绥动作一顿,对视上他那双半灰色的瞳眸。 想起那天晚上他说的话。 “所以你真的是丧尸?” 霍凛没否认,就这么瞅着他。 太恐怖了! 南方基地自建立起杀丧尸无数,要是让他们知道丧尸混了进来,更重要的还是疫苗教授。 一定会疯的! 不过,祈绥倒不怕。 他继续问:“那你是高阶丧尸吗?” “我是半人半尸。” 霍凛语气平静,抓起桌上的一片湿巾擦去了祈绥脸上干涸的血迹,笑意温和。 “我幼年被丧尸咬伤,是家族的疫苗阻断了我的全尸化,就是南方基地三年前抢夺的那类。 但我的身体也出现了某些变化。比如瞳孔,比如尸毒入体我虽然不会被感染,却需要人类的血调节平衡。” “还有就是……” 霍凛故意停顿,眸底倒映着男人模糊的影子,喉咙里滚出的低笑听起来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我的血可以复活丧尸,包括控制低中阶丧尸。我有足够的能力操控丧尸屠城。” 这么恐怖的能力跟丧尸王有得一拼了吧? 不过也难怪丧尸勘测仪器检查不出来。 祈绥怂了怂脖子,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半寸。 总有种他要把自己吃了的错觉。 第79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5) 看清他的动作。 霍凛眼皮瞬间耷拉下来,怪委屈的。 “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半人半尸很痛苦,被人发现我一定会被唾弃的。” “但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你说你喜欢我,你要说话算数。我也说话算数,我会带你离开基地,远离末世。”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吗? 祈绥咽了咽口水,抓着他的胳膊缠好绷带。 抱怨了句,“要是有异能就好了,我是治愈系,很快就能治好你的,疼不疼啊?” 霍凛轻笑,垂头。 鼻尖在对方脸颊上软软地蹭了一下。 “不疼。” 他伸手,轻轻摩挲着祈绥的脸颊。 一点点地往下,落在他受伤溢血的脖颈,轻喃,“你会一直喜欢我的,对吗?” 祈绥脸不红心不跳,“会。” 小可怜需要安全感,他会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霍凛被哄好了,下意识地想亲他。 关键时刻又及时止住。 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我去给你做饭。” 祈绥拧眉,【牛波,我总感觉他怪怪的……】 【不说别的,他的爱就没那么真诚。他是不是还隐瞒了我其他东西?】 681:【绥绥,爱是克制不是放肆。虽然真诚是必杀技,但一开始就真诚,那就是杀必。】 胆儿肥了,居然敢反驳他说话! 祈绥脸僵了僵。 【哦,进小黑屋吧你。杀必。】 681:…… - 丧尸复活发生在霍凛的实验室,陈文喻大发雷霆,死活要霍凛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次基地受创,好几个异能者受伤,打断了这次准备出行的任务。 霍凛当天晚上就去了会议室,一夜未归。 第二天门铃响起,祈绥还以为是霍凛回来了,立刻起身去开门。 见到门口陌生的一张人脸时怔了怔。 陈文喻同样愣住。 下意识张了张唇,“绥绥?” 祈绥脑海中疯狂搜寻关于他的记忆。 陈文喻,位面男主,也是基地领行一队的队长,原主当初并肩作战的战友。 或者说,不止战友…… 后来也是他带领南方基地冲破重重阻碍,迎来末世新纪元。 陈文喻眼睛一下子润湿,激动地握住了面前男人的手,“绥绥,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祈绥微愣,“是我啊。”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当初你被丧尸咬伤,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过了三年,我又见到了你。” “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基地,我真的很想很想再见你一面……” 陈文喻说着说着就哽咽了,眼圈晕红,表现出来的感情不像是假的。 不枉当初原主就是为了保护他才被丧尸咬伤。 祈绥不动声色地把手从他那儿抽回来。 不自然地笑了笑:“其实到了我这个年纪, 你就没必要和我掏心掏肺了,掏钱就行。” “……?” 陈文喻眼泪一下子就收住了。 祈绥毕竟不是原主,对他没感情,直接道:“怎么是你啊?霍凛呢?” “我来找他,霍凛……” 陈文喻表情微变,看向他身后的屋子。 “昨晚标本复活,我让人来房间找他,听说他和一个男人……” 陈文喻腮帮子微鼓,又注意到祈绥脖颈前暧昧的红痕,声音冷了几分。 “那个男人不会是你吧?” “是我。” 祈绥直言不讳。 同时又有几分心虚,“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什么情况呢,还得看情况。” 陈文喻扣紧手指,呼吸重了几分,“怎么会这样,明明当初我们……” “好了。” 祈绥不想和他多纠缠,抬手就想关门。 “霍凛不在,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陈文喻伸腿拦住他的动作,笑意清淡。 “绥绥,三年了,你既然回来了,不如去见见阿礼他们吧。他们都很想你。” 见祈绥杵着不动。 他又道:“说不定,霍凛也在。” 祈绥本来也没想掺进基地这趟浑水,但现在既然被发现了也不好再藏。 他应允了,由着陈文喻带着自己去了实验室。 一路上不停地盘问祈绥去了哪儿。 他随口应付两句,反正左耳进右耳出。 陈文喻感受到他的冷淡,乖乖住了嘴。 霍凛在实验室,正在做疫苗实验的记录报告。 见到门口来人时,笔尖停顿,在纸张上割裂出一道丑陋的墨痕。 藏在金丝边眼镜下的半灰瞳眸微眯,视线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气息危险。 “陈文喻……” 陈文喻嘲讽,“霍教授,我去屋子里找你,没想到啊,金屋藏娇。” 霍凛甩下手里的记录册,上前抓过祈绥的胳膊,将他往身后一藏。 怒声,“谁允许你去我那儿的!” 陈文喻脸色森寒,同样拽住了祈绥的另一条胳膊,力度极重。 冷笑道:“不去那儿我怎么知道霍教授有窝藏人夫的癖好!” 祈绥眼睛瞪了瞪。 wtf?人夫? 妈的他跟原主连个小手都没拉过,怎么就成人夫了?还是他的!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90】 霍凛生气了,周身气压低了几个度,瞅向抓着祈绥胳膊的男人。 “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怎么阿猫阿狗的都敢碰他的人! 陈文喻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不怕死地继续吼。 “绥绥,你是南方基地的人,就该跟我走!他隐瞒你的存在,一定是心怀鬼胎!”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 霍凛冷白的下颚线紧绷,瞳色渐深。 半秒后,他忽然松开了劲儿。 一改刚才的愠怒,斯斯文文地笑出来。 “陈队长,那我可想问问你。三年前,绥绥被丧尸咬伤的时候,你们弃他于不顾,怎么不说他是基地的人?” 陈文喻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霍凛是三年前来的基地,而那时祈绥早已不在,他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绥绥愿意回南方基地吗?” 陈文喻这才看向躲在霍凛身后的男人,松开了拉住他胳膊的手,语气低微下来, “绥绥,你是怎么想的?” 祈绥不说话。 废话,他当然跟霍凛走,跟他又没前途! 陈文喻还以为祈绥是在犹豫,赶紧说: “绥绥,我知道是霍凛强迫你的,你回基地里,我保证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祈绥看向霍凛,那模样好像在说。 “元芳,你怎么看”。 霍凛淡淡来了句,“我给你做饭。” 第80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6) 嗯!元芳说给他做饭! 祈绥当机立断,“我选霍凛!” 陈文喻:………… 他总算有天体验到了什么叫夫唱妇随,祈绥压根就没想过跟他统一战线! 他扯了扯唇,面上有些尴尬。 深吸了一口气。 转而将矛头指向了霍凛。 “霍凛,你别得意的太早,绥绥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才对你百般忍让!” 男人慢条斯理地扯了扯橡胶手套,噙着漫不经心的笑,胜利者般地凝望他。 陈文喻胸口窒气,接着怒斥。 “霍凛,昨晚标本复活,你知道我们伤了多少战友吗?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霍凛:“基因突变,环境感染,人为因素,都有可能。不然你认为我有复活丧尸的本事?” 霍凛避重就轻,把陈文喻气得不轻。 再加上祈绥的事,他抓起桌上的一排试剂管就砸在了地上! 指着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霍教授,基地给你足够的资源和晶核,请问阻止人类尸化的疫苗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来!” “陈队长。” 比起陈文喻的暴躁无常,霍凛显得太过从容,推了推面上的眼镜,缓缓道: “疫苗需要时间,更何况是尸化疫苗,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成本,你谈何新纪元?” “你!” 陈文喻眼睛通红,血丝布满。 强烈的挫败感将他笼罩! 这时,实验室门口闯进了一个人。 双手搭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道: “队长,昨天受伤的异能者伤口发炎严重,我们的药品不够了!” 陈文喻脸色一沉,“治愈系异能者呢!” “基地一共只有三个治愈系异能者,两个外出做任务,还有一个异能已经耗尽,没办法再继续救治了!” “怎么会这样……” 陈文喻微愣,半瞬后目光又落在了霍凛身后的男人身上。 “绥绥,你是治愈系……” 祈绥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当即心凉了半截,躲在霍凛后面,反应强烈。 “我看你是亚里士多德的妹妹,珍妮玛士多吧!老子不干!”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异能消失,指不定出什么岔子! 绝对不能去! “绥绥,你不要意气用事!他们可都是你以前的战友啊!他们现在受伤了,需要你的救治!” 说着,陈文喻就要去抓他。 祈绥往后面一躲。 “什么异能!拳头你要不要?” 陈文喻见强取不行,忍了忍。 语气尽量柔和下来。 “绥绥,我记得你是治愈系异能,你跟我们去一趟医疗室吧,真的很需要你。难道……难道……” 陈文喻眼睛微眯,气氛凝重起来。 “你的异能因为尸毒消失了吗?” 在末世,基本所有人都觉醒异能。 少数没觉醒异能的人要想得到基地的庇佑必须经过尸毒勘测。 他现在体内留有尸毒残余,但凡被拉去检查,一定会变成众矢之的。 祈绥咽了咽喉咙,车到山前必有路。 没什么准备的,站了出来,“我去。” “绥绥。”霍凛拽住他的手腕。 “没事,我办完事就回来。” 说完,祈绥就跟刚刚来的基地人员出了实验室。 陈文喻的视线扫到霍凛身上,语气轻蔑不屑。 “霍凛,我不管你跟绥绥是怎么认识的,但我还是想说句,谢谢你救了他。” 霍凛勾唇。 “不客气,我老婆,我当然会救。” 陈文喻:…………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陈文喻离开了实验室。 离开前,甩下极其歧义的一句。 “霍凛,你别高兴得太早,当初我和绥绥浓情蜜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霍凛眼神嘲讽,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实验室内,拿起桌边的一把手术刀。 慢慢的,慢慢的,锋利的刀面划进了肉里。 - 虽然祈绥没有异能,但是他有挂啊! 681直接八百里加急地开着小马达回神界给他弄来了一大堆仙药,一吃就能好的那种。 为了避免他们发现自己没异能,都先把人打晕了再喂。 一天处理下来,伤员基本都处理妥当。 谢礼站在角落,不可思议地看着前边忙碌的男人,怔怔问: “文喻,我没看错吧,是绥绥,真的是他!” “是他。” “但是三年前他不是被丧尸咬伤了吗?现在怎么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是谁救的他?” 刚刚光顾着和霍凛对线了,这会儿冷静下来陈文喻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按理说尸毒入体,基本上的人都会被丧尸同化,祈绥现在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确实令人吃惊。 陈文喻也摇头,惴惴不安道: “我是在霍凛那儿找到他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而且……” 总感觉祈绥变得跟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了。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仅仅只是个猜测。 几人曾经是并肩作战的好友,祈绥能回来,谢礼自然激动得不行。 赶紧跑到了祈绥身边。 “绥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祈绥正偷偷摸摸地掏丹药,被这吓得手一抖,僵硬地回头。 “谢,谢礼啊……” “是我绥绥!我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你,你怎么没被感染啊……” 问题太多,祈绥不想跟他叙旧。 摆摆手,模样不耐烦: “到此为止吧,再说就烦了。” 谢礼:………… 他以前那么大一个温柔的绥绥呢? 怎么变了!? 谢礼不确定地上前,趁其不备抓起了男人的胳膊,撩开衣袖,看清上面两个浅显的伤疤。 是丧尸咬伤留下来的痕迹。 “你做什么!” 祈绥愠怒,将手夺过来藏到了背后。 怒声,“谢礼,过界了!” 谢礼牵了牵唇,语气听不出是试探还是惊讶。 “绥绥,你是我见的第一个被尸毒感染还活着,甚至有异能的人。” 察觉出谢礼话里的意思。 祈绥停下手里的工作,不善道: “你什么意思?我的尸毒已经清理干净,没有尸化的可能,你怀疑我?” 谢礼攥拳,肩膀微微耸起往前摊了摊手掌。 笑容纯粹。 “绥绥,你可别误会我。我这也是为了基地考虑,既然你三年都没被感染,我相信你以后也肯定会是一个正常人的。对吧?” - 预告: 霍凛:“哄哄我,亲一下。” 第81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7) 祈绥冷哼,撇过头去不理他。 谢礼是过去除了陈文喻之外和原主关系最好的,恰恰因为这样,他也更注重这份感情。 原主的悲天悯人他学不来,也不会在此地久待,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就带着霍凛跑路。 陈文喻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过来,说道: “绥绥,今晚有空吗?我们这么久没见,聚在一起吃个饭吧。 正好,你以后就留在南方基地吧,我们还一起保护难民,寻找物资。好吗?” 祈绥眼眸动了动,冷淡回了句,“再说吧。” 谢礼也提出来,“绥绥,跟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今天食堂里有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 “不了,霍凛还等着我呢,他会给我做饭的。” 他摇摇头,起身就想离开诊疗室。 陈文喻脸色一僵,怒火登时窜上了天灵盖。 “绥绥!你真的准备和霍凛苟合在一起吗!基地高层现在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等到查明清楚,他迟早要被制裁的!” 祈绥脚步一顿。 因为他的出现,霍凛的计划提前了,但也因此造成丧尸复活引起了基地的怀疑。 再这样下去,霍凛的下场一定很惨。 思索片刻。 决定先静观其变。 祈绥和他们一起去了食堂,来来回回地拉扯,虚意逢迎聊了许久。 具体的内容都是在试探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祈绥”,翻来覆去的都是以前那些破事。 他被问得烦了,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这个点,霍凛都要睡觉了。 “就先到这儿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绥绥。” 陈文喻拉住他的胳膊,“你别回霍凛那儿去了,我给你收拾个屋子出来,你去那儿住吧。” 祈绥扯了扯唇,随即把他的手扒拉开。 “不用了。基地资源紧张,我还是跟霍凛挤挤吧。” 眼见着人就要走,谢礼赶紧说:“绥绥,我们明天有个任务要出,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祁绥没应,离开了。 身后,陈文喻和谢礼相视一眼。 同时拧紧了眉。 谢礼先开口,“绥绥怎么会和霍凛纠缠在一起,文喻你以前和绥绥不是……” 提到这个,陈文喻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才三年没见,可能…真的变心了吧。霍凛,都是霍凛。” 谢礼有些担心。 “霍凛现在被基地高层盯上了,绥绥如果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被连累的……” “再说吧。”陈文喻摇头。 祈绥想着待会儿回去跟霍凛好好解释一下。 结果刚下食堂的楼,就看见楼梯下面站着的一个挺拔的身影。 男人穿着宽阔的杏色风衣,倚靠着墙壁,双手揣在兜里,露在外面的一根手指被纱布包着。 “霍凛。” 祈绥急匆匆地跑下去,“你手怎么受伤了?” 纱布还往外沁血,一看伤口就不轻。 霍凛低着眸,眼镜边框蹭着纤长的眼睫,有点小可怜, “你早上走之后,陈文喻弄的。” “什么?” 祈绥一听就来气了,“我去找他算账!你又没惹他,凭什么伤你啊!” 说着,转身就要上食堂楼。 霍凛赶紧把人抓回来,风衣宽阔将祈绥往里一包,像是家长保护一个小孩一样。 闷闷道:“不用去找他,浪费时间不值得,你哄哄我,哄哄我就好了。” “怎么哄?” 霍凛把脸凑过去,“哄哄我,亲一下。” 祈绥挑眉,“不亲。” “嫌弃我?嫌弃我不是完完全全的人,嗯,我知道。不亲算了,也不是很想亲。” “哎呀你烦不烦!” 祈绥被磨得没办法,真想一拳给他个爆头! “谁嫌弃你了?别说你半人半尸了,就算你变成了真的丧尸我也不嫌弃你。而且,小丧尸多可爱。我就喜欢这样的。” 霍凛半灰色的瞳眸缓慢地眨了下。 半不着调地发声,“小?哪里小?年纪我可比你大,那里的话——你又没试过。” 祈绥:………… 呵呵,这家伙表面确实挺斯文的。 但谁知道里子里是个什么烂骨头。 他没好气地揪着人往楼梯上走,脚步坚定,“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没我大你自刎谢罪。” 霍凛:“你想做什么?” “做你啊。我明天要出任务,估计一个星期回不来,今晚把正事办了。” 平时他总调戏人,这次是霍凛先小慌起来。 老婆太主动怎么办,在线等挺急。 被祈绥推到床上的时候,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立刻调转了身位。 ?? 祈绥恼怒,“你让我一次,我行的!” 霍凛:“这是原则问题。” 祈绥爬起来就要跟他打一架,不能再被压了!不能了!这也是原则问题! 他往上一蹬腿,“我要当1!一次也行!” 霍凛抓住他的脚踝,把眼镜取下来丢到了地上,似笑非笑地问他。 “当1 之前,你先说你爱我吗?” 祈绥扒着他,一边想翻身一边回。 “爱啊!我对你的爱就像是拖拉机上山,轰隆隆轰隆隆!我他妈爱死你了!快让我在上!” 霍凛拽着人脚腕往下一拖,“行,让你在上。” !! “霍凛,你大爷啊!不是这个上!” “霍凛!啊靠!” 祈绥疯了,被折磨疯的!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提出那个“做”字,后半夜缩在被窝里可可怜怜地咬着被角。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下次,一定要矜持一点!好痛的! 他抹眼泪,肩膀躲在里面一耸一耸的。 “我不跟你住了,我到时候就搬出去……” 屋里没开灯,暧昧气氛仍是高涨,暗香萦绕。 霍凛在他身后,修长有劲的手伸过来,声音冷沉,“你想搬去哪儿?陈文喻那儿吗?” 想到今天早上陈文喻在实验室说的那番话。 眸色一暗,指尖狠狠嵌进了肉里。 果然还是关在小黑屋里更安全些。 身后那人的气息危险,极有压迫性。 祈绥顿了顿,小声道:“不去他那儿……” 他去陈文喻那儿干嘛?找死吗? 霍凛似乎还没歇火,强烈的占有欲将他笼罩。 受伤的食指按在男人裸露的臂膀上,疼得倒抽凉气,隐隐血色流出来。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怎么办?” 祈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不会让他死的。 累得不行,随便应付了句。 “无所谓,我会看二十秒广告复活你。” 霍凛:………… 第82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8) 本来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瞬间变了味,可爱死了。 霍凛语气低怜,喉咙痒痒的。 脑袋磕在祈绥的后背上,哼哼唧唧。 “为什么要回基地,我不想你出任务,又苦又累的,陪着我不好吗?” 可是如果不出任务,就会被怀疑。 到时候不仅霍凛,他甚至保不住自己。 祈绥没说出来,憋住笑,耸了耸肩,“你是小孩子吗?还要我陪你?” “我不是小孩子,你才是……”霍凛说。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落在他后颈的剃发,挠了挠,笑意低沉。 “想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末世也不用挨饿,然后……吃掉。” 祈绥:………… 这个吃掉,是哪种吃掉?扒干净的那种吗? 他咽了咽口水,不敢细想。 快天亮了。 祈绥浑身发软,做了好一会儿的挣扎才掀开被子坐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穿。 还好,没撕烂…… 霍凛窝在被褥里,手不安分地伸出来,摸在了他的大腿处,轻轻摩挲。 窜起一阵细密的电流,撩拨得要命。 “宝贝,很快就要见不到你了,作为礼物,提前给我个离别吻吧。” 祈绥摁住他胡作非为的手,调笑道:“为什么要提前?你活不到那天了吗?” 霍凛:………… 情人眼里出西施。 霍凛被怼了,但还是觉得自家的宝贝很可爱,“那我乖乖地等你回来,不许跟陈文喻走太近。” 祈绥拴皮带的锁扣往里一按,单腿踩上床。 故意逗他。 “毕竟三年前我们是战友,要是这次任务我和陈文喻真的发生点什么,你会怎么做?” 霍凛眸色稍沉,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嗓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阴厉的话听起来不像是玩笑。 ——“杀了他,然后…超市,你。” 祈绥:………… 挺败类的,就。 霍凛的爱偏执,深沉,偏又藏得很好,不会刻意表现出来让他感到不适。 只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他,有点儿那个了。 “……”臊得慌。 祈绥冷脸不说话。 霍凛趴起来,双手交叠撑着下颚,单纯无害地盯着他,倒打一耙地轻笑。 “怎么了宝贝,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吓到了?” 这倒没有。 祈绥弯下腰,灼热的气息落在身下人的唇畔,跟小娇妻难舍难分地亲了会儿。 霍凛快把持不住,欲下一步时。 他当即抽身。 亲了亲他的脸,“离别吻,走了。等我回来。” 说完,抓起床头柜上的护腕就跑了。 霍凛胸膛微微起伏,唇角边还挂着隐涩的水渍,他伸出舌头舔去。 关门声响起的瞬间。 瞳眸中的那分清淡的笑意稍纵即逝。 - 祈绥跟着陈文喻他们外出北边森林里寻找晶核,连着几天没回基地。 虽然没异能,但是有神力勉强也可以糊弄一下。 就是麻烦681神界三千界两头跑去偷仙药,小马达都快蹬冒烟了。 这天晚上,众人在森林里搭了一个帐篷,四周燃起篝火,预备第二天就启程回基地。 祈绥拿着树枝往火堆里戳,无聊死了。 陈文喻从另一边走过来。 递给他一瓶水,和善道:“绥绥,累了吧?吃的快好了,咱们再等等。” 他闷不吭声地接过,拧开瓶盖抿了口,“明天早上就回去?” 陈文喻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酸啾啾地问出:“你都问多少遍了,想霍凛了?” 祈绥抬眸,敷衍,“不想他我想你?” 真是长得丑,玩得花,还没点ac数。 陈文喻脸色微僵,扣了扣手指,有些尴尬地看着少年的侧脸,“绥绥,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说变心就变心的…… 只是三年不见,你跟霍凛才认识多久?怎么会突然在一起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 “啪。” 祈绥把手里的树枝丢进了火堆里,眸底荡起火焰的红光,看向身侧的男人。 “陈文喻,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说这种话的?扪心自问,我要不是末世稀缺的治愈系异能者你会不会高看我一眼?” 陈文喻脸色一白。 祈绥又继续道:“三年前丧尸围堵,是我挡在你面前拦下了他的撕咬,可就因为其他人的一句话,你把我丢在了废墟里。” 陈文喻半天说不上一句话,对视上那双漆黑的眼珠,仿佛是让他认清自己罪恶的镜子。 “绥绥,可是……你被尸毒感染,如果带回基地,尸化了那么多人都会死的。” 祈绥眼神一冷,站起来。 一抬腿,直直地踹向了陈文喻的胸口! 陈文喻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差点儿摔进旁边的火堆里。 难以置信,“绥绥,你……” 话音未落。 祈绥手里拿着的水瓶,直接往下一倒,淋在他的脑袋上,将他从头到尾地浇了个透心凉。 语气刻薄嘲讽。 “既然你已经丢下了我,那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像三年前那么对你言听计从!醒醒脑子吧你!” 真是为原主感到不值,掏心掏肺的付出就换来这么个渣男货色! 谢礼闻声赶过来,见到这幕愣了愣。 他赶紧上前,将人从地上扶起来,“绥绥,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对阿喻!” 祈绥瞥他一眼,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的东西。 他都懒得理他。 陈文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只是些陈年往事,我的错,我认栽。” 谢礼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火气窜上来,怒声: “祈绥!你这三年我们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当初也确实我们有错在先,但毕竟都过去了。 而且自从你回来,完全像变了个人!霍凛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魂药,连我们的情分都忘了吗!” 脑瘫玩意儿,说这话! 祈绥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工具。 气得抓起手里的水瓶就往谢礼脑门上一砸! “再叫,就你有道德是吧,怎么不见你圣母心泛滥跟丧尸称兄道弟啊,再敢绑架我拉你去喂狗!” 谢礼:………… 疯了,祈绥真他妈的疯了! 谢礼傻不楞登的,一咬牙,直接武则天守寡,失去了李治,脱口而出。 “祈绥,你知道这次出任务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你吗?真以为我们缺你一个治愈系!?” - 预告: 霍凛:“你就站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我就爱你。” 第83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9) “阿礼!” 陈文喻晃了晃他的胳膊,让他闭嘴。 谢礼不听。 趁着怒火上头,一口气地全部说了出来。 “基地高层已经知道霍凛的身份了!三年前霍家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半人半尸的基因突变人! 他们了解到你和霍凛的关系,特地把你支开基地!这两天他们就要对霍凛进行裁决!” “够了,阿礼!别说了!” 陈文喻吼他。 祈绥浑身一震,心跳漏掉了半拍。 心里再清楚不过。 霍凛半人半尸的身份一旦被发现,且他上次纵使标本复活,直接钉死了他的不轨之心。 南方基地一定会想尽办法的剿灭他! 等不到明天回基地了。 祈绥转身就要踏出篝火圈,穿越密林。 陈文喻见状,立刻冲了上去。 “绥绥!密林外面还有一大波丧尸隐患没清除,你想去哪儿!为了霍凛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放开我!” 祈绥甩开他的手,满脸厌恶,“别拿你假惺惺的一套来恶心我!” “绥绥!你现在不能回去!” 就在这时,密林深处传出一波波不明的怒吼。 丧尸的音波搅动树梢的枯枝,顶上的叶簌簌拉拉地往下掉,昭示着危险来临! 陈文喻敏锐地察觉出异常,瞳孔骤缩。 “不好!是丧尸聚集!他们朝我们过来了!” 登时,篝火圈内所在的几个异能者紧张起来,忙里忙慌地套好装备准备战斗。 一大波丧尸低吼着嗓子,穿过复杂的丛林地势,围在了篝火圈外,虎视眈眈。 陈文喻将祈绥往后一拉,几个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做警戒姿态。 “绥绥,你也看到了,现在全是丧尸,一时半会儿我们也出不去,先——” 谁要和他们继续当战友了! 祈绥握紧了拳,胳膊肘一顶,把人往后撞。 “这是你的事,老子不干了!” 刚说完,众人就眼睁睁地看见那波丧尸跨过篝火圈的阻碍,张牙舞爪地朝他们冲过来! “这些丧尸不怕火!雷系顶上!” 不怕火? 祈绥眉心一紧,掌心汇聚的气流立刻升起一团纯白的烈焰,想硬闯。 正欲挥出时,面前的两个丧尸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猛地扑向后面的异能者。 陈文喻注意着他的动向,见到这幕愣了愣。 “绥绥,丧尸怎么不攻击你……” 丧尸不攻击人,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死人,二是同类! 谢礼见状,大脑轰的一声巨响,“祈绥你!” 祈绥收敛了掌心的气焰。 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再在这儿多浪费时间。 抬腿往密林深处跑去。 “祝你们好自为之!” “丧尸,丧尸……祈绥早就已经同化成丧尸了!他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潜伏在我们基地!” 谢礼在身后难以置信地大喊。 密林里都回响着他的声音。 681:【绥绥,你现在就要回基地吗?反派还没被公开处刑,这时候回去是不是有点早了?】 “霍凛的目标就是操纵丧尸毁了整个基地,报复当初他们见死不救的仇怨。我,如果让他跟我走,他会答应吗?” 霍凛的性格纠结复杂,喜怒不言溢于表,典型的闷声干大事。 他也不确定这些时间积攒下来的感情够不够他放弃自己的仇恨…… 681:【绥绥,相信自己!别的反派我不确定,但你的反派那绝对是万里挑一的恋爱脑!】 祈绥跑得有些气喘,没听清,“什么?” 681意识到说错话了。 嘴巴一捂,扒拉着数据线打哈哈。 【我的意思是,相信你的魅力!杠杠的!】 祈绥:…… 末世的地势复杂,路途又偏远。 祈绥赶到基地外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不明显的鱼肚白,将迎黎明。 他敲响基地的大门。 守门的人警惕地开出一道门缝。 “霍,霍凛呢……” 祈绥气喘吁吁地问。 气还没喘匀,守门的立刻大喊。 “一级戒备!一级戒备!是三支队队员祈绥!已经尸化的人类!” 祈绥愣住,登时基地上方强烈的光束往下照,他变成了众矢之的。 基地内涌出众多异能者将他团团包围。 为首的下达命令,“趁他现在没有攻击意图,关进地下监狱!” 祈绥:……?? 祈绥全程都是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被关进狱里面,他才回过神。 抓住给他关押过来的异能者,虚心求问,“兄弟,咋回事啊?我怎么就进来了?” 异能者把监狱的钥匙往兜里一揣,明显不想鸟他的高冷样儿。 祈绥眯起眼。 “我记得你,之前我是不是帮你治疗过?你小子忘恩负义是吧!” 异能者脸一红,顿了半秒,然后解释说。 “你是尸化的人类,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对我们发起攻击,肯定要把你关起来啊。” 祈绥纳闷,“谁告诉你们我尸化了?” 想到密林里的那群牛马玩意儿。 不是吧。 这群人打个丧尸都要抽出个时间来背刺他? 异能者瞅他一眼,忽然幸灾乐祸地笑出来。 “祈绥,平时看你跟霍教授走那么近,还以为你们关系多好呢,其实也不咋样嘛。” 祈绥:“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啊,你是尸化人的身份是霍教授亲口告诉首领的,你的血被送去检验,里面确确实实的存在尸毒dna,不关你关谁?” “……” 异能者离开。 潮湿的地下监狱顿时只剩下他一个人。 长满青苔的角落里味道腐臭难闻,还有水滴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祈绥迷茫地靠着墙,抱住自己。 半天才反应过来。 “卧槽!我被背刺儿了!霍凛背刺儿我!” 681 :【你这反射弧有点长啊。】 “不是,他凭什么啊!我就一个星期没回来,他直接把我秉公处置了?缺不缺心眼啊他!” 想到某种可能性。 “牛波,霍凛不会在基地里找到个小三,准备放弃复仇计划,顺便再把我关起来讨新小三开心吧?” 681:【有这种可能性吗?(???.???)????】 “一定是!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祈绥暴躁地踹了脚牢门,恨得牙痒痒。 “抛弃糟糠之夫,简直不可理喻!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他算账!亏我还那么担心他呢!” 气死了气死了,出去一定先砰砰给他两拳! 刚准备踹翻牢门。 监狱的楼梯拐角处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第84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10) 闻声,祈绥透过铁质牢门往外看去。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身姿挺拔修长,几乎与监狱的昏暗融为了一体。 “霍凛……” 还敢来找他? 祈绥神情倏冷,攥紧了拳头。 在人靠近的瞬间,隔着监牢的缝隙就挥了出去! 这拳头没砸到他身上,反倒被男人回握住。 修长有劲的五指在他手背上缓慢揉捏,调戏般的,轻笑,“宝贝,生气了?” “霍凛!” 祈绥把手缩回来,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他前脚还在担心他呢,大晚上的刚回来,谁知道后脚就给他弄里来了! “绥绥。” “我跟你很熟吗,别这么叫我!” 祈绥背过了身,慢慢地顺着墙根蹲下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霍凛像是来探监的,手边还提着一个盒子。 他拿出来,掀开盖子,饭菜的香味顿时弥漫在潮湿的地下监狱。 祈绥赶了一晚上的路,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下。 “……” 丢脸。 霍凛看破不说破,把盒子留在了外面,冲他温温柔柔地笑,“不叫你绥绥,那叫你什么?” “叫我帅哥。” 霍凛短促地笑了声,“那小帅哥,先来吃个饭吧,我忙活了一晚上,给个面子。” “我才不吃。” 祈绥抿起唇。 两秒后,从霍凛手里拿过了碗筷,抓起一个糯米糍往嘴里一塞。 咕哝不清地说: “这是你求我的,我才没有很想吃。” 霍凛就这么盯着他,半灰色的眼眸里溢出了点点笑意,“慢点吃,我做了很多。” 吃到一半,祈绥意识到不对劲儿。 他就这么被一顿饭收买了?! “霍凛!” 祈绥把小甜点一摔,真想糊了他这张脸! “耍我玩是吧!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我是尸化人,你有病啊!把我关起来又来看我,好玩吗?” “绥绥……” 霍凛敛下眸,语气可怜兮兮的,透过监狱的铁制栏杆想去拉他的手。 被祈绥一把甩开,没好气。 “说话!不想和你卿卿我我!” 霍凛深呼吸了一口气,慢吞吞地收拾地上摆得到处都是的瓷盘。 嗓音平静,没什么起伏地道:“上次丧尸标本复活的事情被盯上,我的身份暴露了。” “他们这两天估计就会对我产生行动,你暂时安全,等我处理好一切,就来带你走。” 难怪依着他的性子,会任凭他跟陈文喻出任务,原来是想到了这点。 也是留好了后路,考虑到他可能会回来,走之后把他的血液报告交给了基地。 一回来,直接抓进监狱关着。 祈绥心口揪了揪,有点不是滋味。 “你想做什么?” “他们想要的抗尸化疫苗我已经研究好了,这份疫苗我会代替霍家交给人类,但三年前南方基地见死不救,这份因果他们必须要偿还。” “宝贝,你说,丧尸围困基地,孤立无援,他们会是什么精彩的表情?” 霍凛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即使说出这番要人命的话也察觉不到身上的半分戾气。 只是那双漂亮的瞳眸让人看着实在害怕。 祈绥心里有些怔松,喃喃: “所以你就想把我关这儿?” 霍凛伸手,温凉柔软的手指去抚摸他的额头。 “这里相对安全些,丧尸来了也不会伤你。但要是出去了,那些瞎眼的异能者保不准把你误伤。 没关系,很快的。等事情结束,我就带你离开基地,远离末世,寻找属于我们的新纪元。” 祈绥脸色难看地躲过。 “少画大饼,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原剧情里霍凛就是在操纵丧尸围困基地的时候被陈文喻中伤,丢进丧尸堆啃干净了。 挺惨的,就。 霍凛蹙眉,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答不上来。 隔着监狱的铁杆子,祈绥揪了揪他的袖子。 很可怜很可怜地问他。 “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霍凛还是不回答,指尖微微颤抖了下。 祈绥趁热打铁,又问:“上次你问我爱不爱你,那你呢?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我爱你。” 霍凛深喘了口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 “你就站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我就爱你。” 祈绥:“所以呢?要是出现意外,你死了我怎么办?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霍凛彻底愣住了,眼眸黯淡下去。 藏在阴影后的下颚线死死绷紧,心似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从祈绥手中抽回了手,站起来。 捡起地上收拾好的食盒。 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先这样吧,我晚点再来看你。” 他转身离开。 “霍凛!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祈绥在后面,透过禁锢冲他大喊:“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考虑过我吗!” “霍凛,你别去送死!我们一起走,不在这个鬼地方待了!你和我一起走!” “霍凛!” 男人半字未应,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梯拐角,潮湿的地下室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祈绥泄气地瘫软下来,拔起角落的草根。 难过死了。 “牛波,怎么办啊…霍凛会死的……陈文喻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不止霍凛,丧尸围困,基地很多人都会死在这儿。” 681扁扁嘴,对手指。 【我觉得刚刚反派是动摇了的,我们只要再略施小计,他肯定会乖乖跟你走!】 “什么小计?” 681:【霸王硬上弓!】 祈绥:………… 681:【现在抗尸化疫苗还在反派的手里,基地暂时不敢拿他怎样,你就拿这个跟他们交易。】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霍凛自己……” 【绥绥!相信我!反派一定会听话,对你心软的!以我681的电插板表示!】 “你说的?” 681很坚定:【我说的!】 祈绥握了握拳,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扒拉监狱的门锁。 “行,主线任务,夺回失去的帅气!” - 祈绥一时不好露面,从监狱出来后,在基地东躲西藏了好些地方。 路过卫生间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地议论。 第85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11) “嘿,你听说了吗?霍教授的实验室被封了,他被喊去了首领办公室,还没出来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等等,你说什么?霍教授的实验室被封了?” 那人很震惊,这也太离谱了! “对!他是三年前霍家丧尸围困中留下来的唯一幸存者,家族的抗尸化疫苗只有他能研制。 但我最近听说,霍教授是半人半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卫生间的水声戛然而止。 异能者觉得不可思议。 “半人半尸?末世都快八十年了,还从来没遇到过半人半尸,这跟高阶丧尸有什么区别?” “区别不清楚,但如果是真的,基地会放过霍教授吗?毕竟,上次丧尸标本复活——” 话音未落。 基地骤然响起突兀的一声警报。 “一级戒备!一级戒备!丧尸包围!请火系异能者尽快出列,石系,水系,随时待命!” 卫生间的两个异能者立刻跑了出来。 “什么!丧尸围城了?怎么会这样!” “快,快去露台!” 祈绥躲在角落里,有些懵地看着前面一波波跑过的异能者,个个神情紧张,应对末日来临。 警报声还在继续。 祈绥当即意识到,“霍凛,霍凛还是做了……” “牛波,快定位他的位置!” 基地混乱,全然失去了秩序,所有异能者神经紧绷,根本无暇顾及人群里奔跑的祈绥。 “一级戒备!一级戒备!” “救命,有丧尸进入基地了!丧尸!” “有人被抓伤了!治愈系异能者,治愈系呢!” 基地彻底地乱成了一锅粥,打造数年的心血即将功亏一篑。 祈绥停下脚步,愣了半瞬。 众生的痛苦哀嚎,奔窜四逃,仿佛重现了千年前神界的那场浩劫。 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祈绥握了握拳,掌心白光一闪而过。 一袋收集起来的药丸子出现了手中。 随手抓住路过的一个异能者,塞进了他怀里。 在对方诧异的表情中,解释道:“基地治愈系异能者不够,这是可以治疗丧尸抓伤的药。” 对方懵懵地接过,赶紧拿去了治疗室。 祈绥随即动身,继续寻找霍凛。 霍凛的位置一直在变动,从高层的办公室再到顶天露台,没有规律,像是在逃避追捕。 最近的一次,祈绥到了地下监狱。 霍凛似乎来找过他,门口还有一大滩血迹。 他像是受了很重的伤,绵延了一地的红艳。 祈绥一下子慌起来。 要命了要命了,霍凛这不得把血流干…… 他的任务,任务怎么办!! 祈绥难过死了,跟着定位跑的路上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好像被家长抛弃的小孩。 “霍凛,我的霍凛呢!那么大个霍凛!怎么受伤了还这么能跑,呜呜呜呜呜……” 681:…… 一时也分不清他到底在难过反派还是任务。 霍凛的定位点不动了,祈绥赶紧追过去。 路上听到有人在那儿激动地大喊。 “快快快,去一号厅!” “陈队长他们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祈绥是在房间找到的霍凛。 他彼时浑身被血浸透,倚靠在沙发上,胸前的衣服被撕裂,皮肉乍现,触目惊心的伤口。 一看就是基地高层的异能者干的! “霍凛,霍凛!!” 祈绥冲上去,赶紧将人扶起来。 试探了下鼻息。 激动地大叫,“没死,你居然没死!” 霍凛缓慢地睁开眼,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你…很希望我死?” “没有!”祈绥否认得快。 转而又去捂他胸口的伤,心疼得要命。 “霍凛,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还有外面那群丧尸,怎么回事……” 霍凛眉心蹙紧,疼得说不出话。 半晌,他缓过气,血红的指尖捏住了祈绥的衣角,轻轻扯了扯。 “我想用尸化疫苗交换…交换我们离开的机会。他明明答应我的,又翻脸了,说我半人半尸——” 霍凛一咳嗽,又是一大口血。 祈绥看着地上的一大滩血,都快哭出来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他们说什么你还真信啊!” “疫苗没给他们,给了,就真的没希望了。” 霍凛窝在他的怀里,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清淡的笑意,“所以,只好鱼死网破了……” 祈绥:?? 你还挺有志气? 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霍凛攥着他的衣角不放,疼得浑身发抖。 喃喃地说:“绥绥,我要死了。死了你怎么办……我,说好,要带你走的…… 要是真的死了,你会不会怪我。没关系的,有基地那么多人给我陪葬,我一点儿也不孤单……” 祈绥:?? 这遗言留得太他妈扭曲了! “闭嘴吧你!留着点儿力气进棺材!” 祈绥懒得跟他煽情,艰难地把人扶起来。 趁着现在基地混乱,他得赶快把人带出去,不然到时候丧尸平复,再想离开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 门外突然传出异能者的呼喊。 “快!这边仔细搜查!霍凛一定还没跑远,他身上的疫苗一定要拿回来!” “陈队长,这边已经搜过了没人!前面霍凛的房间还没去过去。” 陈文喻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跟我来。” 祈绥心底一凉,手心出了汗。 陈文喻素日就跟霍凛不对付,要是让他发现霍凛的行踪,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霍凛也意识到这一点,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推了推他的胳膊,气息虚浮。 “绥绥,你先躲起来,他们只是想找我,跟你没关系。等到时候你找个机会——” “闭嘴!别给我矫情!” 霍凛:………… 祈绥环顾了下四周,目光定格在墙边的书架。 ——后面,是霍凛的地下室。 “跟我来。” 陈文喻推开房门进来时,屋子里的两人已经不见踪迹。 但地上的鲜血着实太过显眼。 陈文喻一下拧紧了眉。 “队长,这血一定是霍凛的。这房间密闭性这么好,他可能还在这屋子里。” 陈文喻发号施令,“给我找,必须拿到疫苗!” “是!” 祈绥带着霍凛躲在地下室,冷汗直冒,心弦紧紧地绷住。 注意着楼梯间的声音,紧张得呼吸都快停了。 ——别被发现,千万别被发现…… 第86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12) 霍凛眉心一皱,冰凉的指尖握住了祈绥的手。 声音很轻地同他讲。 “绥绥,要不你先躲起来吧,只要他们发现我,你就没事的。” 祈绥咬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想往他脸上挥去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你他妈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值钱啊,把你卖了我能活?那我敲你脑门能爆金币吗?” 霍凛一本正经,“不能。” “不能你还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头顶的脚步声沉重,带着清脆的叩击声,像是在试探书架的中空度。 祈绥咽了咽口水。 想到什么,立刻把手伸进了霍凛的胸口,避开他的伤口胡乱地摸来摸去。 霍凛眼眸微缩,边喘边说:“绥绥……你用不着这个时候对我这么主动吧。” “老子在找手术刀!” 霍凛有随身带手术刀的习惯,他摸到时楼梯间恰时冒出一道隐晦的光。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地下室!” 陈文喻:“你们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 脚步声震耳发聩,一步步地走下阶梯,逐渐逼近他们的位置。 祈绥握紧了手术刀,呼吸闭窒。 地下室发生什么,上面肯定第一时间就会知道,除了让这里人的全死,否则一定会暴露行踪。 但是陈文喻,位面男主—— 祈绥大脑空白了半秒。 男人湿热的唇瓣猝不及防地凑近了耳畔,舌尖似有似无地舔舐过耳垂。 溢出暧昧的低笑。 “宝贝,我不害怕。能和你死在一起,就算是五马分尸我也乐意。逃不出去,那就死在这里。” 祈绥:………… 他妈的,老子不想死,老子害怕! 霍凛又说了。 “当时如果就把你关在地下室里,不放你出来,是不是我们已经离开了这里。就差那么一点……” 拐角口冒出了一道黑影的前端,伴随着异能者掌心的火焰,愈来愈近。 祈绥紧了紧手里的刀刃,屏声静气。 陈文喻靠近的一瞬间,手中的利刃立刻挥出去,对准他的喉咙,刺破了空气! 但对方比他想象中的速度要快。 往后一躲,落了空。 “绥绥!” 陈文喻攥住了他的手腕,神情诧异。 祈绥还想动手,楼梯上传出异能者的呼喊,“队长,下面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陈文喻,你敢。” 祈绥冷声,握紧了拳。 只要他敢说半个不利的字,就算任务失败,他也会立即要了他的命。 陈文喻盯着面前的人,清楚地从他眼睛里看见了汹涌的杀意。 浓烈的,炙热的。 再也不是三年前他所认识的那个祈绥。 半晌,陈文喻动了动唇。 “下面没人,你们再去找找其他地方吧!” 楼上的脚步声远去,地下室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氛围安静得可怕。 霍凛捂着胸口的伤,见此情形,立刻拽过小媳妇的胳膊,把他捞了过来。 陈文喻瞪他一眼,讥讽道:“霍教授,你也有今天啊。” 霍凛依旧风轻云淡,轻笑道:“确实很狼狈,不过我也想知道,你们基地死了多少人?” “果然是你!” 陈文喻咬牙切齿,集聚异能就是要往他身上砸。 立刻被祈绥给拦下,手术刀往他喉间一抵。 “你敢碰他,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 陈文喻愤愤不甘地收敛了异能,嘀咕了声:“没用的小白脸。” 转而看向祈绥。 心痛道:“绥绥,霍凛是半人半尸,操控丧尸进入基地,他也被基地追捕,你真的准备和他站在一起吗?” 祈绥冷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阐述事实。 “那你也该知道,我体内的尸毒不清,随时有尸化的可能。留在南方基地,会有我的活路吗?而你,能保得住我吗?” 陈文喻沉默了。 强烈的挫败感将他深深淹没。 三年前他放弃了祈绥,三年后他同样无力回天。 陈文喻深吸了一口气,同他摆摆手,“算了,你们走吧。我就当没看见过你们。” “等等。” 霍凛咳嗽了声,从身后叫住他。 他血红的手伸进了严严实实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管透明的药用瓶。 以及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这个是疫苗,还有疫苗的配方剂量。” “丧尸围困基地,是报复三年前南方基地见死不救之仇,而疫苗算作我的赎罪。不是交给南方基地,而是末世的人类。” 陈文喻微怔,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霍凛。 “你愿意把疫苗交给我?” 霍凛:“条件,带我和绥绥离开这里。” 没有什么能比挽救末世的抗尸化疫苗更重要! 陈文喻当即点头,“我答应你们!” - 霍凛受伤严重,在基地久待迟早会被发现。 隔天,陈文喻就瞒着所有人安排了路线带他们离开。 基地大门前,陈文喻犹豫再三,没忍住喊住了前面的人,“绥绥。” 祈绥顿住脚,回头望他,“有事吗?” 陈文喻瞥了眼旁边的霍凛,“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霍凛当即揪住他,“不许去!” 肯定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祈绥拨开他的手,宽慰道:“没事的,他不会拿我怎么样。就聊两分钟。” 说完,不等霍凛同不同意,他就先去了。 霍凛牙都快咬碎了。 当初丧尸怎么就没咬死他!? 基地的墙根处弥漫着昨日战场留下的血腥味,腐臭味波波的往上蔓延,熏得人眉头紧皱。 陈文喻望着面前的男人,纠结片刻,还是问:“末世这么乱,你们想好去哪了吗?” 祈绥点头。 “霍凛会带我走,那个地方会很安全。” 陈文喻抿唇,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 他苦笑了声,有濡湿的泪从眼角掉下来。 “绥绥,对于三年前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没有办法阻碍基地做出的决定,将你丢在了废墟里。” 可原主早就已经死在了那场废墟中。 祈绥动了动唇,终是没说。 淡淡道:“你不用感到抱歉,三年前霍凛救了我,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会过得更好。” 陈文喻深呼吸了一口气,笑容有些牵强。 自嘲道:“我知道,自己的错无法弥补,也不能怪你选择霍凛。既然这样,我就祝你…和霍凛,平平安安。” 第87章 末世:养只小丧尸他不太乖(完) 祈绥回头看了眼在原地着急等待的人,那眼神恨不得把陈文喻戳出一个洞来。 压下唇角快上扬的弧度。 表情冷漠,“有缘再见。” 陈文喻眼眶湿润,艰难地应下。 “再见,绥绥。” 可他知道,他们这辈子再也不会见了。 基地建立的高墙之外,两道颀长的身影越走越远,冷风牵起发丝微扬,再融入秋夜的萧瑟。 陈文喻站在原地。 怔怔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开。 掌心里,疫苗被攥得很紧很紧。 - “霍凛,你准备带我去哪儿啊?” 赶了一下午的路,此时夜幕降临。 两人到达了南方基地前围的山林。 穿过山林,前面就是末世之前的城镇。 霍凛伤口未愈,脸色依旧苍白,那双半灰色的瞳眸藏匿在纤长的眼睫下,溺出细细碎碎的笑意。 “霍家在末世来临之前设立过一处地下城,那里物资足够,我想带你去那儿。” 他们也不会待太长时间,抗尸化疫苗研制成功,全人类将迈进一个新纪元。 祈绥东找西找地捡来一堆树枝,在旁边架起火堆,懒洋洋地问他。 “你就不怕基地的人反悔,又再杀个回马枪啊?好日子到头咯。 ” 霍凛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身后靠着树干,抬头顶上是簌簌而动的枝叶,一摇又一摇。 霍凛嗓音低沉,似玩笑又似真心。 “那就把你藏起来,不出去乱跑,他们就不会发现我们的踪迹,我们偷偷地过一辈子。” 又想把他关地下室? 什么破烂癖好! 祈绥一听,恶狠狠地往他腰上掐了一把,“你敢,小心我诅咒你没,没老…没老公!我!” 相当炸裂的发言! 霍凛憋不住笑,眼里燃烧着火焰的光。 脑袋亲昵地往祈绥肩上一靠,“好吧,你是我老公,我是你小老婆成了吧?” 他的手,紧紧握起祈绥的五指,与他十指相扣。 山林虫鸣不止,风刮起枝叶的蹁跹。 霍凛低喃着说: “绥绥,其实我是个坏人,很坏很坏的人。我留在南方基地的目的就是为了颠覆他。 他们没资格坐拥高堂,在末世中还活得那么安稳自在。但是后来,你出现了……” 腻腻歪歪!矫情! 祈绥撇撇嘴,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捡起树枝往火堆里一戳,冷哼。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原谅你设计把我关监狱的事了,要不是看你受伤,我肯定neng死你!” 霍凛挑挑眉,凑过去,脸颊贴着他的脸。 讨好意味地蹭了蹭,“那宝贝,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又来这套! 祈绥躲不过,张嘴就往他嘴上一咬。 “警告你,撒娇没用,我还是要诅咒你!或者,审判你!” 夜晚月色稀薄,凉意四窜,唯有脚边的火焰燃起了末世的光,灼灼倒映半灰的眸。 霍凛伸手,捧起祈绥柔软的脸颊,唇瓣微烫。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泛红的眼眶。 一点点落在彼此滚烫的灵魂上—— “那就审判我吧,和爱你一起。”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七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七位面,完) 第88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1) 【叮!您已进入第八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孟生】 @part8: 生逢乱世,只与你携手黎明。 ☆ 八月的烈阳当枝头,沿路过的河溪潺潺不绝,田地里的麦穗都打了蔫的垂下杆。 “来,你们这个月到的同志就先住到李大娘的猪圈旁边来,赶紧的!” 乡里的村委书记穿着一身正装,胸前别着支钢笔,一顶军绿帽子,派头十足。 祈绥手里提着满满的一大包行李,往床铺上一扔,首先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三个知青。 看了眼里面的环境,捂着鼻子连连抱怨,“村委,就不能给我们换个地方吗!” “就是,这隔壁是猪圈啊!隔着都闻到它的臭味了,大晚上还让我们怎么睡!” 村委书记一听就乐了。 双手叉腰上,蛮不讲理道:“你们城里来的学生就是矫情哈!都什么时候了还挑挑拣拣,不住这儿就没地方给你们住了! 你们要谨遵党的号令,一切为了革命!赶紧的收拾好,明天还得下田去插秧子呢!” 说完,村委书记就晃悠晃悠地走了。 “这都什么人啊,果然是没读过书的!” “刁民,活该一辈子在村里头!” 几个知青往地上啐了口,然后满脸不情愿地提着包袱进了屋里。 祈绥已经开始铺床,衣服那些全都整理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一边。 目前反派还没出现,无法传输剧情。 他琢磨着等会儿去村里逛逛,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王诚把手里的铁杯子一放,搁在旁边的方木桌上,瞅了眼对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少年,问: “绥绥,待会儿去不去食堂吃饭?坐了一天的车,肯定累了吧。” 祈绥站起来,没所谓地摆摆手,“不去,现在都几点了,只有残羹剩饭了。” 说着,他就往外走。 “绥绥,你去哪儿?” “逛逛。” 王诚本来想和他一起,但一看人已经出了门外边,又无奈坐下来。 另外两个知青见状,忍不住笑:“阿诚,咋回事啊,祈绥咋不理你啊?不得行哦!” “关你们什么事。”王诚瞪过去。 他和祈绥一起长大,两家父母又是打拼过来的朋友,他们的关系也是外人能说三道四的? 祈绥离开李大娘家的院子。 在门口盯着砖瓦墙上“知识青年志在四方,扎根农村扎根边疆”的标语看了会儿。 然后直奔知青食堂。 残羹剩饭怎么了,从来没受过饿肚子的委屈! 知青食堂只是明面上挂的招牌,实际上鱼龙混杂,里面全是些糙老汉子。 祈绥到的时候,一群人围坐在烟雾缭绕的,还喝着酒自说大话,熏死人。 他想进里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包子馒头。 后面的大叔掐着烟,突然大喊了声:“孟生!” 【检测到反派出现,请宿主做好准备——】 祈绥抬到一半的脚生生止住,回头望向身后走来的一件白t恤的男人。 板寸头,五官端正锋利,被阳光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很有力量感,倒是俊俏。 孟德华叼着老烟枪,嘬了口酒,愠怒道:“老子让你去给我买酒,老子的酒呢!” 第89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2) 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麻袋,看样子是要去干活。 孟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嗓音沙哑地说道:“爸,你有脑血栓还是少喝酒吧,我没买。” “什么!?” 孟德华一听,立刻坐不住了。 借着酒劲儿,没燃尽的老烟枪往前一甩,没防备地砸在了孟生的胳膊上。 烫得他一缩,立刻红了不明显的一小片。 旁边看戏的几个大老爷们赶紧拦住,打圆场,“老孟老孟好,干啥呢!阿生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他有这么担心老子,那老子让他跟那个姓安的女知青搞好关系,他咋不听!” 说着,孟德华脱下脚底的布胶鞋就往孟生身上砸了过去。 他也不躲,垂着眸子,鞋底砸中脸留下块薄薄的灰,有点狼狈。 孟德华气得不行,“滚,给老子滚!”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10】 【目前反派黑化值:60】 这么快! 祈绥眉心一跳,四周看了眼,抓起挨着墙边的一把扫帚,往上一甩。 扫帚啪的下砸在了孟德华的脑袋上! “妈的,谁干的!” 少年长相清秀,穿着一身黑色的学生装,白白净净的脸,一看就是城里娇生惯养的娃。 祈绥挑唇,“叔,快躲起来,收垃圾的来了。” 孟德华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在骂他垃圾! 抄起地上的扫帚就要冲上去。 “你他妈的!一个知青有啥好装的!还不是得乖乖给我们家干农活!” 旁边的人生怕两个干起来,赶紧把人拦住。 “老孟,老孟!别跟娃子计较!” 祈绥才不虚他,站在食堂门口,双手环胸冷冷地盯着外面的人。 冷笑道:“那确实没你能装,看到你儿子手里的麻袋吗?你比那麻袋还能装。” 孟德华酒精上头,脸色涨得通红,赶紧指挥孟生,“妈的愣着干啥啊,看着你老子被欺负吗!” 孟生视线落在少年脸上,看着他扬了扬下巴。 他抬腿,走过去。 祈绥以为他真要听那渣爹的话来打自己,话都到嘴边了,“你动我一下试试……” 谁知道,孟生直接绕过他,到了后面的食堂。 沙砾纸般低哑的嗓音响起。 “王妈,给我拿两个馒头。” “好嘞。” 孟生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味,路过时被风吹出来,很好闻。 一句沉闷的“谢谢”压着喉咙,转瞬即逝。 孟生看都没看他一眼,拿完馒头就走了。 孟德华在身后破后大骂,“杂种!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个赔钱货,果然不是亲生的不随老子!” 【正在传输剧情中——】 本位面反派,孟生,彩霞村的一名普通农民。 原剧情中渣爹孟德华捡来的便宜儿子,因为虚荣心作祟,想他跟村里的的女知青安静处对象。 想着到时候孟生进城了,自己也能跟着享福。 但孟生对安静根本没有想法,安静也喜欢位面男主张家怀,彼此相悦。 孟德华便一直打压孟生,非得他去跟人抢一抢,心理也因此逐渐扭曲。 最后安静跟张家怀在一起,孟德华气不过就带着孟生上门讨个说法。 孟生忍无可忍,争执间打翻了炉火,导致男主家房屋被烧,两父子也被关进了牢里。 “大冤种。”祈绥给出评价。 681:【中肯的,实在的,准确的。】 反派的事先不着急。 祈绥先去问还有没有吃的。 王妈把大锅一收,摇头说:“没了,最后两个馒头都被阿生刚拿走了,等晚饭再来吧。” 祈绥想了想,拔腿追上去。 孟生刚走没多远,就被身后白净净的少年叫住了角,“孟生!” 祈绥上前,目光直直落在他手上的白馒头。 赶了一天的路,真的很饿了。 但他还是矜持地自我介绍了下,“同志你好,我是——” 孟生打断他,嗓音淡淡的,“想吃馒头?” 祈绥眨眨眼,“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吃……” 别装了,那眼珠子都快黏到上面来了。 跟饿死鬼有的一拼。 孟生递给他一个,“喏。” 有点太顺利了,顺利到祈绥接过馒头时还有点震惊。 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狂霸拽地说一句“不给”,然后开启你逃,我追,我们都插翅难飞的戏码嘛。 孟生瞥他一眼,话也没说的就要走。 祈绥把馒头往嘴里一塞,追上去,“你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 生怕他去找安静造成悲剧发生。 孟生回头,表情有些奇怪。 “同志,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这个月才下来的知青吧。你不归我家,不用来帮我忙。” 祈绥嘴里塞着馒头,咕哝不清地回应,“我不归你家,但我可以归你啊。” ?? 孟生皱起眉,怀疑自己听错了,手里抓着麻袋的五指不自觉收紧。 “你说什么?” 祈绥牵唇,露出一个乖乖的笑,腮帮子微微鼓着,看起来娇气极了。 “我的意思是,我刚来,对村里还不熟悉,你可以带我先去干点活吗?” 孟生微愣。 往前下乡知青来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听到要干活,表情难看得堪比田里的癞蛤蟆。 还从没听过主动想干活的。 瞅着少年软软的脸,闷闷地点了下头。 “跟我来吧。” 祈绥笑起来,吃完一个馒头还没饱,眼珠子骨碌碌地又落在了孟生手里的馒头上。 他没说话,孟生先哽了哽喉咙,“你……” “我不饿,你吃吧。你还没吃饭呢。”祈绥说。 转而表情小可怜地道:“没关系,我也不是很饿,就是刚来这儿,还有些水土不服吧。” 孟生:…… 这暗示比村头的张姑娘送他花手绢还要明显。 半秒后,孟生铁着脸,把手里的半个馒头递了过去,“给你吃吧。” “谢谢同志,你真是个大好人!” 矫情。 孟生撇撇嘴。 祈绥一点儿也不客气,接过来把馒头分成一半,大的半递给他,说话软声软气。 “我吃很少的,这半块给你。” 孟生接过时,少年纤白的指尖在他腕骨处轻轻地擦过,状似无意,撩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祈绥眼睛弯成了月牙,“阿哥,快带我去吧。” 孟生瞳孔一缩,触了电般地缩回。 异样感顿时在心里翻搅。 他别别扭扭地转过脸,耳梢窜上绯色,“别,别这么喊我。不好听。” “那阿哥,你想我怎么喊你?” 第90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3) 孟生是乡里的糙汉子,干事向来不拘小节,坦率得不得了。 这会儿居然被一个刚见面的小知青撩拨成这样,还是个男的! 他顿时有些气恼,没好气地丢下句,“我叫孟生!不是说跟我去干活吗?来!” 祈绥憋住笑,“好的,阿生。” 孟生脊背一僵,抓着麻袋走的速度更快了。 “牛波,我技术见长啊。他害羞了对不对?” 感觉这个位面应该会很好攻略,分分钟拿下。 681:【亲,您说的都对哟~~ (\\u003d^?^\\u003d)】 - 孟生原以为祈绥真是跟着自己去干活的。 结果人就站在田埂上看他,时不时一句“阿哥”把人喊得腿都麻了。 真是要命。 天一黑,祈绥准点儿走了,忙着去食堂吃饭。 吃完饭回李大娘家。 王诚在外面打着手电筒等他。 着急地上前,“绥绥,你去哪儿了?我刚在村里绕了一圈都没找着你。” “没事,随便逛了逛。” 祈绥没空应付他,在猪圈旁边住着实在难受,加上跑了一天浑身汗涔涔的。 环顾了一下四周。 王诚看出他的想法,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大红桶,说: “我已经给你挑好水了,待会儿你就在院子里冲下凉。这乡下,确实不如城里方便。” 祈绥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王诚立刻关了手电往里走,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进屋里,带的书还没看完呢。” 祈绥挑了挑眉,又来一个痴汉。 有种被强塞了万人迷剧本的错觉。 乡下设施简陋,没专门的淋浴间。 祈绥强忍着恶心准备去隔壁猪圈做个伴。 想到要跟那几头死猪坦诚相待,他脸扭曲得跟那张死猪惊掉下巴的表情有得一拼! 刚抬脚,大腿处突然传来钻心的疼。 隐隐的,像被什么东西钻进了体内,在猛吸血的抽搐! “卧槽!什么玩意儿!” 祈绥心一惊,明显地感觉到那玩意儿在沿着大腿往上爬。 又软又腻,还在往肉里钻! “卧槽!卧槽!牛波!我裤子里面钻进了只耗子,他在咬我!嗷嗷嗷!” 祈绥疼得要命,像被吸了血一样的难受! 孟生下田回来,路过李大娘家的院子,听见凄厉的叫声扭头。 就看见少年抽了风似的原地抖腿,两只手在腿上滑稽地摸来摸去。 他顿了顿,意识到什么,赶紧冲了进去。 祈绥人还在慌乱之余,身下突然冒出个人。 孟生往下拽他裤子,吼道:“把裤子脱了,快点!” 祈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脱裤子?大晚上的,这儿民风这么开放吗! “我让你脱!” 孟生也不等他同不同意了,直接拽着他裤腿往下一扒,明晃晃的双腿露了出来。 “孟生!”祈绥羞愤地大叫。 他承认今早上对他勾勾搭搭了,但是,但是也只是勾勾搭搭!没想过,真的没过! 裤子一脱,大腿上一大滩明晃晃的血迹露了出来,还有上面一团黏着的不知道什么的软体东西。 孟生用手一抓,把那东西揪下来往地上一甩。 再用力补了两脚。 “是水蛭。” 孟生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钻进肉里,给你弄下来了,没事了。” “你他妈给我起来!” 祈绥咬牙切齿,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眼泪都憋出来了。 他站着,孟生半跪在地上,脑袋顶着他的那个位置,真的很像在那什么!! 孟生似乎全然没意识到,抬头望他,“我先给你把腿上的血搞干净,待会儿拿盐巴涂下。” “孟生!”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点分寸感,他是弯的! 孟生才不管他那么多,抓起旁边红桶里的塑料水瓢就往他腿上一泼。 冷得祈绥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往后退。 “别动,瞎矫情什么!” 孟生宽阔的手掌捏着他的大腿,软肉凹陷下弧度,捏出了红红的五指印,不满地吼他。 “你……” 祈绥羞耻地咬紧唇,两手抓着上衣用力往下扯,遮住自己的隐私。 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你快点……” 真的,这个感觉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孟生把他腿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又去李大娘家借了一点盐。 拿了条凳子过来让他坐下,修长的手指上沾着盐就往他腿上抹。 孟生常年干农活,指腹粗糙,在少年光滑的腿上来回涂抹,惹得人浑身颤栗。 祈绥头顶噌噌噌地冒火,脸都红透了。 没忍住,“你,他妈……有没有点分寸!” 孟生抬头,轻飘飘地瞥他一眼,“两个大男人,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 处理好了伤口,祈绥腿都软了。 孟生摸了把他脱到脚腕上的裤子,“湿了……” 祈绥顿时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恼羞成怒,“他妈的,谁湿了!你有毛病吧!” 孟生微哽,耳根子微软,“我是说你裤子湿了,刚刚太着急,水瓢没控制得住。” 祈绥:………… 杀了他吧,就现在。 不想活了。 孟生视线往上瞟,眼睛一瞪,心跳如擂鼓,“你怎么……” “你看哪儿呢!” 祈绥抬脚就是往他胸口一踹,衣摆拼命地遮住了下面,“滚啊!再不滚我喊人了!” 王诚在里面看书正入迷,听到这声,立刻站了起来,“绥绥!发生什么事了!” 孟生一愣,瞅见屋里要出来的人影。 忙里忙慌地转了转脑袋,然后抓起晾衣绳上的一件衣服就往祈绥身上甩。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王诚出来的时候,孟生已经连滚带爬地溜出了李大娘家的院子。 一瞥头,看见祈绥正在扒拉腰上的衣服,把下半身盖得严严实实的。 脸上红的滴血,嘴里嘀嘀咕咕地在骂,“死变态……” “绥绥,刚刚院子来人了?” 走近了,看见地上的淡淡的血水,心惊道:“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 祈绥眼圈红得泛出了泪花,回头吼他,“滚进去!再过来我把你塞猪圈里!” 王诚:……… 这时,隔壁院子的大娘摇着蒲扇,笑出了声,“阿生咋的了,跑这么快?” “那气喘的哟,怕不是撞见哪家姑娘洗澡了?” 祈绥:………… 第91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4) 王诚进屋前,回头看了眼还在院子里坐着别别扭扭的少年,拧紧了眉。 阿生?刚刚进院子里人叫阿生? 王诚咽了咽喉咙,还是没问出口。 - 隔天,村里边安排他们这批刚下来的知青到每家每户缺人的地方帮忙。 烈日炎炎,麦田金黄。 周围此起彼伏的全是蝉鸣和蛙声, 以及田埂上少年不情不愿的哀嚎声。 “非得下田吗?大热天的,田里虫子这么多,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凭什么有些去当记分员了,就我们来干农活啊!安排的什么玩意儿!” 村委书记一听就不乐意了,胳膊上用针线缝着一块红色的袖领,架子十足。 “你们这群知青,仗着自己是读书人就在城里吃喝享福,一点儿也不体量我们在农村干活的辛劳! 别墨迹,这是国家的号召,让你们下乡来协助我们!不乐意,有本事去省里上状子啊!” 聒噪。 祈绥站在田边,手里拿着镰刀,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袖子挽到臂弯。 草帽挡住了头顶的太阳。 王诚手里的水杯递过去,“绥绥,渴了吧?先喝点儿,待会儿我再去给你接。” “我不喝。” 一帮知青拗不过一个村委书记,被安排照队列下了田,手里抓着箩筐,给麦子除草。 王诚和他一队,不会用镰刀,索性直接用手拔,被锋利的叶片割出了血痕。 他眉头皱得死紧,嘀咕道:“到底要干到什么时候啊……” 祈绥没理他,挥舞着镰刀,时不时往田埂上望一眼,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在摸鱼。 “绥绥。” 王诚喊了他一声,摊开手掌来,露出里面一只又肥又胖的黑色振翅虫。 “你看,这是什么虫?城里没见过啊。” 祈绥回头瞥了眼,“能虫。” “啥?”王诚摸了摸脑袋,有点纳闷。 什么时候有这种虫了? 祈绥扶了扶帽檐,哼着笑慢悠悠地唱起来,“如果能虫来,我要选李白~” 王诚:………… 太超前了,恕他无法理解。 这时,田埂上传来村委书记豪迈的一声,“阿生,你进城回来了?咋这么快,去干啥了?” 祈绥抬头,隔着数十米远,跟孟生投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纠缠的,灼热的,目的明显的。 “……” 祈绥大腿顿时一疼,低下了头。 臊得慌。 孟生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跟村委书记说了两句话后,就跳下田埂。 身子淹没进高高的麦穗里。 察觉到身边走近的人影,祈绥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镰刀立刻被夺了过去。 孟生手里的塑料袋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怀里。 他别过脸,脸上表情有些不自在地道: “这个是我进城买的药膏,比盐要好用点,你早晚一擦,很快就不疼了。” “………”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转瞬,孟生眼神飘忽,低哑着喉咙又说:“你今天的活我帮你干,当是…我昨天,冒犯你了。” “我不要你帮我!” 想到昨晚上那尴尬的一幕,他就恨不得去死! 祈绥腮帮子微鼓,想去抢他手里的镰刀。 孟生轻松一躲,又把他身后的箩筐抢了过来。 瞅了眼少年身侧齐齐倒下的一大排麦穗。 抿唇,“你会干什么活,让你割草,你把麦子都一道砍了。” “……” 王诚见状,脸色微微难看,“不用了同志,我们的活自己能干,不麻烦了。” 孟生扫他一眼,淡淡道:“又没说帮你干。” 王诚:…… 祈绥退到了一边,看着男人在麦田里利落地挥舞着镰刀,手里大把大把的绿草塞进了筐里。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干。 祈绥扒开塑料袋往里看了眼,发现除了药膏还有一盒福斋楼的芙蓉糕。 只有城里边才有卖,两三块一盒呢。 祈绥勾了勾唇,行吧,原谅他。 吃饭时间到,村委书记在田埂上扯着喉咙喊,“同志们先去食堂吧,没干完活的下午再来!” 孟生从田里直起腰,身上被汗濡湿,白t恤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健硕的胸膛。 锋利的眉眼带着乡间田土的气息,呼吸此起彼伏的,照耀在灼热的阳光下。 “干得差不多了,吃完饭我帮你把剩下的这片整理……” 话音未落,田埂上忽然有人在喊。 “孟生,你小子在干啥呢!快给我上来!” 孟德华站在上面颐指气使地大喊,脸红脖子粗的,手里还抄着一团黑色的布包。 孟生眉头一皱,往上走去。 祈绥见状,怕孟德华会说出什么刺激他的话,也想跟上去看看。 被王诚拉住了胳膊,“绥绥,你去哪儿?” “我去找孟生。” “我们不一起去吃饭吗?”王诚语气不爽。 他都搞不懂,怎么才来一天,祈绥就跟村里的人搭上关系了?明明他们才是一起下乡的! 想到昨晚上院子里的那声“阿生”,王诚就恨得牙痒痒,铁定就是面前这人! 祈绥甩了甩胳膊,表情冷漠。 “你自己去吧,我有事。” 见孟生过来,孟德华赶紧把手里的布包塞进了他怀里,拍了拍。 黢黑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孟生,这是爸亲手做的饭菜,你拿去给安静吃,记住,你跟她一起吃哈!” 闻言,祈绥心里咯噔一跳。 原剧情中,孟德华就是在饭菜里下了迷药,被一无所知的孟生拿去给安静吃。 两人吃了以后,差点儿发生关系,是路过的张家怀及时阻止了这场悲剧发生。 村民知道后,对孟家也是极度的不满,在背后一个劲儿地嚼舌根,戳脊梁骨。 孟生脸色难看地看了眼布包,“爸,我说了我不喜欢安静,非得去攀这层关系……” “你懂啥!” 孟德华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恶狠狠道: “女知青!是个有文化的娃!等日后她回城,娘家能给不少嫁妆呢!” “爸……” 孟生不情不愿,可又知道反抗无用。 见状,祈绥伸手一夺,直接把布包抢了过来。 笑眯眯地道:“叔,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准让孟生把饭盒带给安静!” 第92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5) 孟德华这才注意到后面的少年。 脸色一沉,“你…咱嫩眼熟?” 昨天孟德华喝了酒,神志不清的,不记得他正常。 祈绥嬉皮笑脸,打哈哈,转移话题。 “叔,我是刚下乡的知青,跟孟生是好朋友。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 “知青?知青好啊!” 孟德华顿时眼睛一亮,把刚刚的怀疑抛诸脑后,激动地握住了祈绥的手。 “你跟孟生既然是好朋友,平日里可要多帮衬点,富贵了也别忘了他!” “昂……” 祈绥僵笑着,把他的手拿开。 孟德华又从兜里掏出个药瓶,强硬地塞进了孟生手里。 冷眉竖眼的,“这是前几天安静给我的眼药水,你记得还给她,别忘了。” 孟生没说话,孟德华交代完事情就走了。 这爹真不是一般的渣啊。 孟生神情不悦,祈绥仰着脑袋看他,“你真的要去找安静吃饭吗?不去找行不行……” 孟生眼皮跳了跳,总觉得这声音委里委屈的,像被丈夫抛弃了的小媳妇一样。 “我去还眼药水,不找她吃饭。” 他哽了哽,“你,你别这么说话……” 随即,一本正经地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干不成活就算了,咱还姑娘样儿的娇气。” “你嫌我娇气?” 祈绥微愣,他承认自己刚刚说话有那么一点夹的成分在,但是这就娇气了? …褚辞是不是也说过他娇气? 正愣神,孟生又说了,“我不嫌你。” 抬腿往前走,“我去给安静送药。” 祈绥回过神,赶紧追上去。 举着手里的布包问:“那这盒饭可以给我吃吗?我不想去食堂排队。” 这盒饭下了药,待会儿得赶紧找个地方丢掉。 孟生瞥了一眼,脸颊似乎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的,点了点头。 “随你,吃完饭盒还给我,我洗。” “好!” 到了安静居住的农户家,她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扎着两个麻花辫,跟她的名字一样乖巧。 “孟生?你咋来了?” 孟生把手里的小药瓶递给她,客气道:“这是你上次借我爸的眼药水,我拿来还你,多谢了。” “这有啥?一个村的,大家互帮互助嘛。” 安静说着,里屋突然出来一个人。 剪着当前最流行的三七分发型,浓密的头发遮住了眉眼,看着乱糟糟的。 是位面男主。 张家怀兴高采烈地掀开帘子,看见院子里的俩人,笑容瞬间僵住。 尔后错愕,“孟生,你怎么来了!” 【检测到位面不属意识,宿主请注意!】 只见张家怀上前。 一把打翻了祈绥怀里的布包。 布包散开,饭盒掉在地上,里面的饭菜全部倒了出来。 “祈绥……” 孟生张了张唇,下一秒被对方猛地一推。 没注意后背抵在了木柱子上。 张家怀一个箭步冲上前,拳头恶狠狠地砸在了孟生脸上。 完全没防备的,他破口大骂,“孟生,你这个不怀好意的小人,竟然还敢来找安静!” “你怎么敢的啊!还想像上次那样给安静下药吗?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家怀,你做什么啊!” 安静被吓到,冲上去拦人。 “住手,你们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张家怀像发了疯,根本听不进去话,拳头直往孟生砸,眼睛都红了。 敢打他的人,忍不了一点! 祈绥冲上前,抬腿就往张家怀胸口上一踹。 下脚死重,男人直接飞出了几米远。 “咳咳!操——” 祈绥赶紧把孟生从地上扶起来,心疼地看了眼他脸上的淤青,“看把你打成什么样了……” “没事。” 孟生摇头,屈指擦去唇角上的血迹。 张家怀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也没好到哪儿去,眼睛被孟生揍了一拳,肿得不成样子。 他捂着脸,破口大骂,“他妈的,你谁啊!我跟孟生的账,你来凑什么热闹!” “再叫,再叫我抽你!” 安静从屋里拿了两条热毛巾出来,一条递给孟生,一条给张家怀。 吓得都快哭了,“你干嘛呀,孟生来给我送东西,又没对我怎么样,你干嘛打他……” 张家怀龇牙咧嘴地喊疼,指着对面的男人,气急败坏道: “孟生不怀好意!饭盒里下了药,他要拿给你吃的!你要是吃了,就……” 他又捂住了肿胀的眼睛,冲安静伸了伸手,“有镜子吗?我想瞅瞅。” 安静从兜里摸出块小镜子给他。 刚要照。 祈绥立刻阴阳怪气地开了腔,“不自知的东西,照了镜子也没用。” 张家怀:………… “你他妈说什么!”他暴怒。 “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这饭盒是我的!孟生什么也没干,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这么缺心眼杀猪的时候一定多吃点猪心补补!” 安静也赶紧说:“是啊家怀,孟生真的只是来给我送眼药水,他没有要给我盒饭……” 张家怀一怔,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我不信。” “不信?老子管你信不信!快给我道歉!” 祈绥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不道歉,我待会儿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张家怀觉得脸面无光,看了眼旁边的安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服输地嚷嚷。 “凭什么啊,老子就是没错!孟生就是不怀好意!我不道歉,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你跟孟生啥关系啊?这么帮着他,人家给你什么好处了吗?咋的,知青了不起啊?” 妈的,打了人还敢这么嚣张! 祈绥忍不了了,挣开孟生的手就冲了上去。 一抬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把人踢翻在地。 扬起拳头,又往他肿起的眼睛上补了一拳。 “歧视知青?你怎么敢的啊!国家都他妈给你发身份证了,你哪来的脸歧视知青?” “刚不是挺拽的吗,你再拽一个给我看看!比我还拽,现在怎么不拽了?” 张家怀倒在地上连连哀嚎,身上挨了一拳又一拳,骨头都快散架了。 “我不敢了,不敢了!我给孟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放了我吧!疼啊啊啊操!” 安静想拦又不知道怎么拦,六神无主地哭喊。 “同志,别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祈绥喘了口气,这才愤愤不甘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再敢欺负孟生,我把你踹沟里!” 张家怀捂着鼻青脸肿的脸,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呜呜!” - 预告: 孟生:“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也是男人。” 孟生:“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用洗凉水澡了。” 第93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6) “再有下次,你给我小心点!” 祈绥懒得再跟他瞎掰扯,抓起孟生的手就往外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孟生脸上受了伤,唇角淤青,给他本就刚硬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戾气。 像城里不学无术的二流子。 中午,其他几个知青都在食堂吃饭没回来。 祈绥把孟生带回了屋里,翻出包里的小瓶酒精还有一些药膏。 “你…干什么?” 孟生脸有点红,说话都急了。 “只是个普通小伤,哪用得着这么娇气,过两天就好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哪那么多废话?上了药好得快点。” 祈绥才懒得管他同不同意。 没有棉签,直接用手指沾着酒精往他脸上擦。 孟生躲了一下,又被强行地掰直了下巴。 “你还说我矫情呢?我看你才矫情。” “这不一样……” 距离有些近,呼吸声近在咫尺。 孟生清晰地看见少年瞳眸内倒映的自己的模样,水润润的,差点儿陷进去。 他皮肤很白,一看就是城里娇生惯养的娃。 睫毛浓密,长长的,在眼底落下一片乌黑色的剪影。 祈绥的手指擦过他唇角的伤口,碰到了唇瓣。 孟生浑身一震。 往后一退,抵到了水泥墙上。 祈绥穷追不舍,指腹钳住他的下巴直往跟前凑,两人越挨越近,感觉就像是要亲上。 “祈绥,你……” 孟生喘了口气,心跳的厉害。 有种被刻意调戏了,偏偏说出来又会让人觉得是自作多情的错觉。 祈绥挑了挑唇,又及时地退开,拧好酒精盖子,“我怎么?” “没……” 就是感觉,他在…嗯,勾搭自己。 孟生心里冒出了个大胆的猜测,脸都憋涨了,有些磕巴地问他,“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祈绥拧开药膏,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你昨晚不是看见了吗,还问我。” 孟生大脑轰的一声,还想再说点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少年的一声,“绥绥,我给你带了粉面馒头,你回来了吗!” 祈绥的床铺靠着门,王诚进来有视野盲区,刚一进来两人立刻做贼心虚似的分开。 王诚一愣,视线落在孟生脸上。 从他刚刚这个角度看过去。 两人像极了在,接…吻? 他木讷地张了张嘴,“你们……” 孟生不自在地咳嗽了声,有种被撞见囧事的尴尬,抬腿就要往外走。 “我还有事,先走了。” “慢着。” 王诚冷声,一下子抓住了孟生的腕骨。 他视线一瞟,牙关咬得死紧,质问,“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两人没说话。 王诚又继续道: “昨晚上进我们院子来的人是你吧?你进来对绥绥做了什么,他昨晚都没睡好!” 祈绥眼睛一瞪,登时一脚踹了过去。 耳根子唰的下就红了,暴躁道:“他妈的,你有病吧!我睡没睡好关你什么事!” 王诚哀嚎了声,又十分没眼力见地说了句。 “确实没睡好啊,你晚上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还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 祈绥臊得慌,又给了他一脚,“滚啊!” 孟生见状,眼睛眯了眯,唇角绷直的弧度悄无声息地扬了扬。 哦…… 王诚恶狠狠地剜了孟生一眼。 胸口堵着一口气没地撒,提着粉面馒头直接往里走,一屁股坐在了床铺上。 强忍道: “我不滚,我就住在这儿的,凭什么滚。” 祈绥脸都快丢光了,低着头把孟生往外推,“那你滚。” 院子外面,祈绥没敢抬头看他,全然没刚刚在屋子里勾搭他的那副大胆样。 把药膏塞进他怀里,小声道:“这个给你,回去吧。” 祈绥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立马被对方抓住。 祈绥抬头看他,“干嘛?” 孟生压低了喉咙,下颚线微微绷紧,表情看不出是戏谑还是什么。 他说:“别害羞。” “我没害羞。”祈绥说。 就是有点社死。 孟生盯着他,唇瓣一上一下地翕动,缓缓道:“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也是男人。” “嗯?”祈绥耳朵一下子竖起。 孟生眼神飘忽了下,有点不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用洗凉水澡了。” 如此大方直白的话。 祈绥一下子惊住,“你说什么?” 被孟生握在手里的腕骨想缩回,没成功,反倒被捏得更紧。 “我说——” 孟生拖长了音调,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一本正经的腔调。 “我可能想和你睡觉。” 祈绥:…… “上床。” 祈绥:…… “做——” “孟生!” 祈绥羞得脸颊快滴血,原来以为昨晚上已经够丢脸了,现在直接要他的命! 到底谁能把这么流氓的话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啊! 祈绥:“你就不能含蓄点!我,我听不来这些粗话!” 他是典型的自己可以耍流氓,但凡别人比自己还流氓,他就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自己! 孟生挑了挑眉,一收手。 祈绥整个人跟着往前靠。 他脑袋抵在男人坚硬的胸膛,浓厚的荷尔蒙气息萦绕在耳畔。 “不要害羞,不用冲凉水澡,我同样会让你很爽……” “孟生!” 祈绥扬起一拳头就往他胸口砸了过去,“我不想再看见你,滚蛋!” 祈绥死命抽回了手,逃也似的冲进了屋里。 孟生皱眉,是自己说得太糙了吗? 不过没关系,迟早的事。 - 晚间的时候,祈绥正在院子里晒月亮,夏天蚊虫多,他拿着蒲扇一摇一摇地晃。 安静拿着一个布包从院子里走了进来,脸上扬起笑,“同志,终于找到你了!” “昂?” 祈绥站了起来,“你找我?” “对!” 安静点头,把怀里的布包拿出来给他。 “这是你中午落在院子里的饭盒,我已经洗好了。顺便再替家怀给你道个歉,是他莽撞了,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都忘记了。” 祈绥视线落在她手上,抿抿唇,“但是饭盒不是我的,是孟生的。” “啊,孟生的呀。那我现在拿过去给他。” “诶诶。”祈绥拉住她。 “我去吧,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来我这儿很不方便了,你先回去吧,我拿给他。” “好,麻烦你了同志。” 安静点头,东西给他,转身走了。 - 预告: 孟生:“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偷情?” 第94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7) 时间还早,祈绥想着慢慢走过去也来得及。 结果走到一半,天空一声巨雷响,瓢泼大雨哗啦啦地降了下来,挡都挡不住。 “卧槽!什么玩意儿!” 祈绥前后看了看,这黑灯瞎火的压根找不到地方避雨,一个猛冲,八百里加急地往前跑。 “牛波,快给我变把伞出来!” 681;【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是系统,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皿▼#)】 【计算路程最近,确定为反派家,冲吧我愤怒的小鸟!】 祈绥:………… 八月的甘霖下得又迅又急,完全没有预兆。 祈绥到孟生家里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了,饭盒挡在脑袋顶上,看起来滑稽又好笑。 “孟生!” 他大跨步冲进了房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孟生!孟生!孟生!你在哪儿啊啊啊!” 祈绥一个劲儿地瞎叫唤,风一吹,冻得人止不住地哆嗦,冷死了冷死了。 屋里人迟迟没出来。 祈绥以为人不在,把饭盒放下准备走,脚步声猝不及防地响起。 一回头,立刻被眼前景象冲击得眼睛骨碌圆。 孟生刚刚在淋浴,衣服什么的全脱了。 洗到一半就听见门口娇气包在那儿喊,急匆匆地就赶过来。 嗯,什么都没穿,就套了前面的遮羞布。 湿漉漉地贴着身体,勾勒出晦涩的轮廓。 “孟生!” 祈绥耳朵一红,吼他,“把衣服穿好!” “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穿。” 孟生丝毫没觉得不妥,走过来把手里的毛巾往少年脑袋上一揉,扬着眼梢笑。 “来我这儿干嘛?不是说不想再见到我吗?” “我来送饭盒的……” 祈绥说着,视线控制不住地往下瞟。 妈的,尺寸惊人啊…… “往哪儿看呢?” 孟生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毛巾往他脸上擦,低声地笑:“看有什么用,不如试试。” “孟生!” 祈绥每次都被他粗俗的话逗得不行。 抓过毛巾自己擦。 “你忙你的去,等雨停我就走。” “别走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孟生抓着少年的手往里走。 “我先给你找套衣服凑活着穿,今晚先在我这儿住下吧。” 祈绥看了眼屋檐下噼里啪啦坠落的雨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估摸着好一阵才能停。 有种被暗算了的感觉。 孟生带他回自己屋里,找了套衣服给他。 “你试试,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件其他的。” “不用这么麻烦……” 祈绥视线一瞄,落在衣服上面的黑色裤衩子时,话音戛然而止。 咽了咽口水。 这个给他穿,直接空心的吧? 正愣神,孟生已经穿好了衣服。 过来揉揉他的脑袋,往外走去,“我去给你煮红糖鸡蛋,你快把衣服换了,小心着凉。” “哦。” 祈绥捂了捂脸,羞赧得要命。 这衣服太大了根本不是他的尺寸,白布衫穿上直接拖到了大腿根,跟“睡裙”有的一拼。 祈绥脚一踢,直接把湿漉漉的裤子脱了。 孟生的屋子不算大,最里面还堆着一担柴,杂物特别多,堆得到处倒是。 是七十年代典型的木屋子。 唯一不同的是,旁边的小木桌上摆着几张报纸,还有一个纸本,词典翻着。 本子上用铅笔做了很多标记。 一眼扫过去,大概就是这个字怎么念,表达了什么意思。 祈绥睁了睁眼,身后传来脚步声。 孟生端着红糖鸡蛋进来了。 他把桌上的报纸一股脑地搜罗在一起,搁到了一边,把位置腾出来。 “过来吃。” “孟生,你在读书啊?”祈绥问。 孟生点头,又摇了摇头,“没,刚开始。” 这个年代贫苦人占大多数,大多数父母基本为了节省开支都不会让孩子去读书。 更何况孟生还是孟德华捡来的。 “你自学没有人教,不知道要学到什么时候。以后,我教你读书写字吧。” 孟生一愣,随即半笑不笑地点了下头。 “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 祈绥咬了口鸡蛋,模糊不清地说:“孟生,你以后跟我回城吧,不要在乡里。” “什么?” “在乡里没前途,城市机会多,捡垃圾都能捡出一片天,而且我可以养你啊。” 大饼先画着,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孟生怔了怔,随即失笑,“谁要你养我了,我看着很像吃软饭的吗?” “你……” 话到嘴边,门口忽然传来男人粗暴的喊声,“孟生!” 是孟德华回来了。 祈绥顿时像受了惊的兔子,把筷子一撂,飞快地窜上床,捞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了自己。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孟生都看呆了。 他也极快地翻身上床,赶在孟德华进来前钻进了被窝。 祈绥缩了缩脖子,“你进来干嘛?” “嘘。” “……” 门没来得及关。 孟德华进来了,又是喝得醉醺醺的,酒壶拿在手里,迷迷糊糊地靠在门口。 “孟生,你今天咱嫩早上床?” “困了。” 孟生哑声,宽阔的手掌揽着少年柔软的腰往怀里一捞,被褥将两人盖得更严实。 炙热的鼻息缠缠绵绵,喷薄在面颊,烧得人嘴唇发麻,一愣一愣的。 孟德华稀里糊涂地说道:“老子今天让你给安静送的盒饭,你俩吃了没?” 孟生低眸,看着怀里的少年,“吃了。” 孟德华仰头喝了口酒,醉眯眯地笑。 “那咋样,安静从了你没,这下子该是孟家的儿媳妇了吧。” 祈绥一听,没好气地往男人腰上掐了一把。 “你爸问你话呢。” 孟德华耳朵尖,警觉地叫了声,“谁!谁在说话!” “没事爸……” 孟生护着少年的后脑勺,紧紧的往自己胸前埋,极有安全感的保护,应和着。 “放心吧,你儿媳妇肯定不会跑的,迟早的事。大晚上,你快去睡吧。” “行,行……” 孟德华放下心了,嘿嘿嘿地笑着,举着酒瓶子往外走,“孟家要过上富贵日子了,哈哈哈……” 屋外雨声淅沥,屋内温度飙升。 孟生垂眸,看着被窝里被护得严严实实的少年,沉沉地笑:“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在偷情?” “谁跟你偷情了?我只是怕你爸看见……” 祈绥冒出脑袋,刚要钻出来。 又被孟生揽着腰拽了回去,灼热的唇瓣擦过他高挺的鼻梁,“怕我爸看见什么?他未来的儿媳妇?” - 预告: 孟生:“不许发出声音。” 孟生:“我会更_。” 第95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8) “你在说什么……” 祈绥老脸一红,胳膊抵在两人中间抗拒这亲密接触,呼吸悄无声息地加重。 “放开,别抱我这么紧。” “不紧。” 孟生哑着喉咙,腔调懒洋洋的,混杂在静谧的雨声里,醇厚的声线像是喃喃的低吻。 男人宽阔的手掌顺着少年的腰脊往下。 忽然僵住,呼吸骤停。 发出的声音沉闷嘶哑。 “你没穿……故意的么?” 祈绥摁住他的手,心脏跳动的节奏完全紊乱,“你他妈别乱摸,是衣服太大了,我——” 话音未落,孟生的手又不安分地往后。 男人常年干活的手粗糙,指腹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刮过少年润腻的身体。 “孟生,再摸我揍你了……” 祈绥揪着他的衣领,被撩拨的眼泪憋了出来,湿润的蹭在孟生的胳膊上。 动作欲上欲下。 孟德华喝醉了酒,还在门口咿咿呀呀地唱歌,迟迟不回屋里去。 祈绥脑袋抵着孟生的胸膛,声音压抑着,声线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别弄了,我去洗凉水澡……” “我说过,不用再洗凉水澡……” 房檐下的雨珠急促地往下掉,浸染进干燥的土地里,水花转瞬消失不见。 孟生气息在低喘。 “还有我,帮帮我吧,媳妇儿。” “孟生……” 祈绥抓着他的手在发抖,厚重的被褥下的温度滚烫,灼得人不受控制地瑟缩。 少年咽了咽口水,理智处于崩溃的边缘。 孟生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指腹碾压。 最后一根弦“啪”的声断掉了。 祈绥还想再说些什么。 孟生替他说了,“让你在上。” “这样,你会很爽……我也是。” 祈绥懵了。 孟德华还在门口举着酒瓶子嗨歌,参差不齐的调子在黑夜的雨声里起起伏伏。 屋子的门没关,外面透进来的光线朦胧。 被窝里没有光,祈绥看不清身下人的情况。 只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掉在男人淤青的唇角上,再顺着唇角滑落修长的脖颈线。 呜呜咽咽的啜泣声在滚烫的温度里不停。 “孟生,受不了了……” 孟德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嚷嚷道:“孟生,你在屋里干啥呢,啥声儿?” 因为害怕被发现,强烈的不安感刺激得祈绥一下子咬紧了唇。 又嫌太疼,去咬他的肩头,“别得寸进尺……” “不行了——” 孟生滚了滚喉咙,说话时声音哑成了碎片。 “不许发出声音。” “。”(联系上章末尾) 祈绥:………… 孟德华还在外面喊,“孟生!” “没事爸,床板坏了,一直抖个不停。” “喔……” 孟德华晕晕乎乎地进了里屋。 屋外雨声缠绵,黛青色的天边露出昏暗的天际线,荡平水云的白。 屋内烈焰焚身,木桌上的红糖鸡蛋在汤汁里翻搅不停,此起彼伏地震动。 - 最近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省里边下来一个重要通知。 说是为了改造乡里的情况,预备挑选村里几个有才干的人进城里的工厂发展。 要求是会识字,在经管方面有一定能力。 孟生学习能力强,祈绥教了他近两个月的书,他现在随便拿张报纸已经能念得通顺。 想以后进城发展,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可不想以后孟生就在这犄角旮旯过一辈子。 晚间吃完饭,孟生送祈绥回李大娘家。 祈绥手里端着杯豆浆,走在路上笑嘻嘻地同他讲。 “这豆浆算你请我的,到时候喊我媳妇儿还你啊。” 孟生眉梢一挑,低头就去亲他。 “你媳妇儿跑了,你肉偿吧。” 祈绥也不躲,“干嘛呀,开不得玩笑……” “咳咳!” 院子里传来少年不满的声音。 王诚坐在一个竹椅上,面前摆着个水盆在洗衣服,见到这幕脸色沉得不能再沉。 简直伤风败俗! 祈绥捂了捂嘴,窘羞地推他,“你先回去吧,明天你再来帮我把门前两块地给锄了。” “好。” 孟生又往他脸上亲了下,这才不依不舍地离开。 祈绥长腿一迈,哼着歌往里走。 快踏进门的时候。 王诚不满的嗓音叫住了他,“绥绥!” 祈绥停下,侧眸睨他,“干嘛?” 王诚咬牙,红着眼眶和他对视上,“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和孟生在一起吗?” 他跟孟生在一起两个月,这家伙已经问了不下二十遍了。 祈绥都听烦了,“你有病吧,吃饱了撑的!?” “祈绥!” 王诚动了怒,手里抓着的衣服砰的声摔进了盆里,“孟生是个男人,伯父伯母不会同意的!” 祈绥扯唇,冷笑道: “你既然知道跟男人在一起不可能,那你觉得拆散我跟孟生,你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你!” 王诚顿时有种被撞破心事的窘迫,羞愧得无地自容。 脸色涨红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忍了忍。 他额上青筋凸起,深呼了一口气,“绥绥,你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他们会怎么说吗? 你经常夜不归宿,三天两头就往孟生那里跑,你知道我们屋里的另外两个人怎么说你的吗?” “他们说我了?” 祈绥勾唇,指骨无意识地收紧。 白净的脸上升起淡淡的笑意,眼底酝酿着山雨将来的风暴。 “那下次他们再说我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他们,隔壁猪圈以后就是他俩带的地方。” 王诚:………… 他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 “绥绥,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孟生是个糙人,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这辈子只能待在这个地方翻不了身!” “我会让他进城的。” 王诚一愣,立刻想起来最近村里贴的告示。 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随即恼羞成怒。 “祈绥,我告诉你,不可能!孟生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这个穷乡僻壤,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说完,王诚愤怒地踹翻了跟前的水盆。 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院子。 “毛病。” 祈绥才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进屋去了。 王诚全身躁动,被气得头脑发热,卯着劲儿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安静居住的院子。 往里看去,还有一个蓝色布衫的男人。 是孟德华。 第96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9) 安静站在门口,脸上笑容尴尬,一个劲儿地推拒着孟德华手里递过来的一篮子鸡蛋。 “叔,我早就说了,我跟孟生只是普通的乡邻关系,除此之外,什么私交都没有。” 孟德华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 “哎哟,姑娘家家嘛,不好意思承认,别羞啊,迟早要进我们孟家的门!” 安静局促地脚趾抠地,双手攥着衣角。 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孟德华把手里的篮子强硬地往她怀里塞。 “娃呀,放心吧,我们孟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那天虽然是个意外,但绝对不会辜负你!” “哪天?” 安静听得一懵一懵的。 张家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冒了出来,夺过安静手里的鸡蛋篮子还给了孟德华。 语气不善。 “叔,安静还是个姑娘家!你别坏她名声!” “谁坏她名声了!他跟我们家孟生在一起了,不迟早是我孟家的儿媳妇吗!” 孟德华怨怼,又想把鸡蛋塞回去。 张家怀阴阳怪气地开了腔。 “叔,我看你最近总来找安静,不会是觉得他跟孟生在一起了吧?” 孟德华:“不然呢?” 张家怀倚着门框,长臂一伸,直接搭在了安静的肩膀上,昂着头颅宣誓主权。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安静是我未来的媳妇儿,跟孟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说什么?” 孟德华眼睛一瞪。 安静脸色微微红,含羞带怯地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小声道:“叔,我说了很多遍了,跟孟生没啥关系,我跟家怀已经谈婚论嫁了。” “那,那天你们什么那天也没发生?” 安静懵懵懂懂地摇头。 孟德华错愕。 可孟生早说了要给他带个儿媳妇回来啊! 不是安静还能是谁! 这时,王诚走上了前,视线轻蔑地将男人打量,讽刺开口。 “叔,你知道你儿子跟谁在一起了吗?” “哪家的女娃?” 王诚握紧了拳头,眼眸倏然红透。 “是祈绥!就是经常跟你儿子走得近的那个男知青!男的,男的!他们在处对象!” 这件事其实他们年轻一辈都在传,很默契地装作不知道,毕竟搁这年代着实有伤风化! 信息量有点大。 孟德华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开口,“男的?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知青?” 王诚冷着脸点头。 孟德华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这才模糊地记起,近两个月孟生总是睡得特别早,屋里还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原以为是耗子进去了,居然是—— 孟德华心里咯噔一跳,手里的篮子落了地。 里面的鸡蛋掉出来,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转瞬,震惊被无尽的愤怒替代。 “孟生!” 他怒火滔天地挽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王诚一下子把人抓住,“叔!” “你做啥子,别拦着老子去打死那个没败坏门风的玩意儿!居然跟男人在一起,作呕,把我孟家的脸往哪儿搁!” 王诚眼神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轻呵道:“叔,你知道最近乡里贴的城市务工告示吧?” “咋?” “我偷听到他们在那儿盘算呢,祈绥想孟生以后跟他一起进城,就留你一个人在乡里。 你想,你唯一的依靠就是孟生,要他以后进城不管你了,你这个儿子不就白养了吗?” 孟德华脸色骤变,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跟男人苟合在一起不说,竟然还想抛弃老子! 孟德华受到蛊惑,气得发抖。 “祈绥,祈绥,就是他勾搭我们家孟生的!如果不是祈绥,他就会乖乖听我的话!” 他再也忍不了了,怒火窜上天灵盖,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就冲出了院子! 张家怀脸色复杂,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怀疑地笑道:“王知青,你这是和同窗闹矛盾了啊?我咋记得祈绥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记得上辈子,祈绥同王诚一起下乡援助,两人关系可是好得不得了。 后来时代结束,他们虽然没再碰面,但也隐约听说他俩似乎是成一对儿了。 ——在那个不算开放的年代。 但是现在…… 王诚回头,恶狠狠地瞪过去,咬牙切齿地警告,“不关你的事,少管!” 安静吓得脖子一缩,躲在了张家怀身后。 张家怀脸红脖子粗地呛回去。 “喂,你!问你句咋了,祈绥是跟孟生在一起了,又不是跟我在一起,横什么横!” “刁民!” 王诚满腹不甘地啐了口,不屑和他们多交流,转身就往下坡路走去。 他绝对不会让祈绥和孟生这么轻易地在一起! 凭什么,凭什么! - 十月的暑热还未完全散去,祈绥拖了根凳子在院子里躺着,抬头看天上数不清的繁星。 孟生说待会儿来给他送绿豆汤。 他在院子里等着呢。 屋里两个同窗的知青捧着书,往门口看了眼,嘀嘀咕咕地说小话。 “看,祈绥,他今天居然回来睡了,以往三天都不一定回来一次,这怕不是——” “哎哟,你小声点,人家啊跟我们不一样。这乡里年轻辈的可都传遍了,他跟孟生啊,啧啧。” “真是活久见,两个男人……” “啪!” 寂静的屋子里,响起清脆的一声响。 刚开口的知青直接被对面的知青扇了一巴掌。 他愣住了,“你打我干啥!” 话音刚落,又是一巴掌! 那个人都傻了,“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受控制,我也不想的!” “他妈的,你当老子蠢吗!” 狭小的屋子里,没一会儿便响起两人的互殴声,哀嚎声传进隔壁的猪圈,猪都麻了。 祈绥操纵着神力那叫一个舒服自在。 正准备把他俩带进猪圈里继续互殴时。 院子里忽然响起男人暴怒的一声,“祈绥!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 孟德华又喝了酒,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院子里来。 这一声惊呼,直接惊动了隔壁几个院子的妇人。 “快来快来,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 纷纷从屋子里出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幕。 祈绥从凳子上站起来,蒲扇握在手里,散漫地哼了声,“找我?” 孟德华举起手里的木棍子,猛地声打在院子里悬空的晾衣绳上。 晾衣绳瞬间垮掉,上面的衣服全部往下掉。 孟德华:“祈绥,你他娘的可真够不要脸的!一个大男人,居然勾搭我儿子!” 第97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10) “啥,勾搭儿子,孟老头家的孟生?” 看戏的妇人抓着瓜子走在吃瓜前线,听到这声儿下巴就快惊掉了。 这时,人群里冒出八卦来: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我儿子跟我说的,这男知青啊,跟阿生在一起了!两个男人……” “我的天,两个男人,搞对象!?” “孟老头养了个同性恋啊,这要传出去,我们彩霞村的脸面往哪儿搁!” 周围的议论声嘈杂入耳,全部都是怀疑、摒弃,狠狠践踏着孟德华的自尊心。 孟德华酒劲儿上头。 扬起手里的棍子就落了下去! “小兔崽子,居然敢来勾搭我儿子!两个男人搞在一起,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孟家!” 祈绥堪堪躲过。 顾忌围观人太多,他不方便动手,否则闹得太难看,估计当晚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皱着眉,“你有完没完?” 孟德华不依不饶,脸色是不正常的红。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离我儿子远点!我儿子以后是要娶妻生子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祈绥:“我算你爹,千变万化!” “你说什么!” 孟德华暴怒,手里木棒一挥。 猝不及防的,脚下猛地下绊住。 “哎哟!” 他直愣愣地往后栽去,摔了个大马趴。 “我的老腰诶!这地咱嫩不平……” 祈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手里的蒲扇还在晃。 “孟德华,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你不就图个富贵生活,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儿子吗?” “我呸!” 孟德华整张脸都在抽搐,面部表情皱成了扭曲的一团,疯狂地大吼。 “伤风败俗的玩意儿,我绝对不允许孟生和你在一起!两个男人,这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祈绥眼眸稍冷,掐了掐指腹。 正想给他个教训。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男人的呼喊,“爸,你怎么在这儿!你——” 孟生拨开人群冲了进来,周围的窃窃私语侮辱难听,以及地上那根手腕粗的棒子太过扎眼。 “绥绥!” 他迫切地上前,想去看少年受伤没。 男人见状,目眦尽裂地怒吼。 “孟生,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你老子还在这儿呢,你去关心那个崽种!” 孟德华气不过,酒精麻痹了大脑,下意识地握紧地上的棍子就站了起来。 “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祈绥走了神,注意力放在孟生身上没愣住。 眼前砸下一根乌压压的影子。 几乎用尽了对方的全部力气! 他暗道不好,正欲往后躲。 孟生瞳孔骤缩,一个大跨步上了前。 伴随着一声闷哼,砰的下砸在了男人的脊背! 微弱的灯光下,明显看见带起的尘埃往上飘。 祈绥怔住,“孟生……” 孟德华同样呆在了原地,气得嘴唇直打哆嗦。 “孟生,你居然还敢护着他!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爸,不关他的事!是我先勾搭他的!” 孟生将怀里的少年护得很紧,埋在自己的身下,尽管后背已经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好啊你,竟然是你!跟男人搞在一起,孟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体面的家伙!” 孟德华难以置信,居然亲耳听到孟生嘴里冒出的这句话,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早知道你是个同性恋,老子当初就该把你丢在马路边不捡你,死了算了!” “难怪你亲生爹娘不养你,捡你回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 伴随着男人粗俗的辱骂,一棍接着一棍落在了孟生的后背上,弥漫出恐怖的血迹。 孟生默默忍着,将祈绥死死地护在身下。 疼得他呼吸声重,却愣是一声不吭,额上的冷汗顺着鼻梁潮湿而下。 “孟生……” 祈绥咬牙,眼角微微的酸涩。 正欲把人推开,院子里有人大喊了声。 “村委书记来了!” 书记一来,立刻冲上前抢过了孟德华手里的木棍,怒斥,“老孟,你这是要打死孩子吗!” “老子就是要打死他,总比在外丢人现眼好!” 孟德华作势就要去抢棍子,被村委书记往旁边一甩,丢在了地上。 怒喝。 “老孟,现在是新中国了!打死人是犯法要坐牢的!且不说阿生不是你亲生的,就算是,你也不能这么打他!” “那两个男人在一起不犯法吗!” 村委书记:“不犯法。” 孟德华说不出话了,酒精后劲一上头,他开始有些犯晕,趔趄着步子往后退。 痴痴傻傻地摆手,冷笑:“不犯法,哈哈哈……我他妈儿子都跟人跑了,不犯法!” 村委书记见他精神不对劲,招了招手。 “大壮,二牛,你俩过来送你们孟叔回家,别让他在外面瞎晃悠!” “是!” 孟德华被俩糙汉子左右架着往院子外走去,周围人见没戏看了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 祈绥手搭在孟生的肩上,往后一摸。 顿时被稠黏包裹,后背全是血! “孟生……” 祈绥急得都要哭了,手足无措地想去屋里拿伤药,可孟生趴在他身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重气。 脸色发白,仿佛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村委书记急匆匆地从兜里掏出一支药膏。 往祈绥手上递过去,“呐,这个拿着,皮外伤,每天按时擦,过阵儿就好了。” “谢,谢谢……” 祈绥扶着孟生坐在了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撩开他后背的衣服,唇瓣不自觉地咬起。 血肉模糊得不成样子,多看一眼都不忍心。 孟生挺了挺身,怕吓到他。 “绥绥,我自己来……” “别动!” 村委书记表情复杂,犹豫了许久。 还是说:“阿生,你也理解一下你爸,毕竟这种事情,我们也是第一次见。” “不理解!再说我把你拉去喂猪!” 祈绥一听,抬头就呛了回去。 什么理解不理解的,站在自己角度思考的片面想法罢了,没一个好东西! 指尖沾着清凉的药膏,一点点地往孟生的后背上涂抹,眼里蓄着泪,闷闷道: “这破地方我才不想呆,等以后我就带孟生进城。思想封建迂腐,再也不会回来了。” 村委书记:………… - 作者的话: 别问为什么不教训一下孟德华,个人认为这个问题蛮离谱的。 孟德华是孟生的养父,对他再不好也是尽了抚养的责任,可以没有亲情,但必须要赡养。 如果绥绥真的动手了,村里人怎么看?戳着脊梁骨,被人指指点点的过一辈子吗?而且那个年代,同性的感情确实不被接受。 而且对于其他人,我觉得绥绥都很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但这方面,必须慎重! 还有说阻止的,建议前因后果看明白点,怎么阻止,拿什么阻止?(绥绥被孟生抱住,反抗不了,根据剧情发展,没有刻意虐谁!) 所以不要再发出这种疑问啦!心累.jpg 第98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11) 孟生扯了扯苍白的唇,虚弱道: “张叔,你放心吧,虽然我不是我爸亲生的,但毕竟是他把我拉扯大,我不会忘恩负义。 但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我跟谁在一起也不是他该管的,我不会屈服,更不会妥协。” 祈绥手上动作一顿。 不知名的回忆潮水般融入脑海。 ——“祈绥乃本君亲手抚养长大,你们若强行将他诛灭,便连本君一起抽魄取魂!” ——“他是神界的战神,千万年来护佑四方安宁,你们现在的太平日子,敢说不是他在战场上厮杀来的!” ——“他为何堕魔,你们在座的诸位谁能逃脱得了罪责!他若陨灭,雪山崩塌,万物浩劫,人界将亡!” ——“神界会有新的战神,但只有他是本君的祈绥,尔等若敢,神只祭天,本君要你们所有人为他陪葬!” “嘶。” 孟生轻呼,祈绥的手指摁在了他的伤口上。 祈绥赶紧缩回手,“我轻点儿。” 村委书记瞅了眼他俩人,表情一言难尽,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地离开了院子。 “随你们咯,年轻一辈的时代我们跟不上咯。” 祈绥不知怎的,顿时委屈得不得了。 恨不得现在就杀回神界,把那群老东西踹下天来喂猪! 没一个好东西! 祈绥的眼泪啪嗒的下掉在了孟生的后背上,里面的盐分混入进伤口,疼得人眉心一拧。 “绥绥。” 孟生伸手,拉住了少年的腕骨。 将他往跟前一带。 看清上面的泪痕,心疼地用手去抹,轻哄道:“娇气包,不许哭,我都没哭。只是一点小伤。” “我才没哭,风太大吹进沙子里了。” 说完,祈绥立马懊恼地低下了头。 他在说什么鬼话啊…… 孟生噗嗤声笑出来,指骨屈起去捏少年的脸,“放心吧,我身体好得快,明天就不疼了。” 祈绥低着眸,闷声不吭,神情蔫蔫的。 孟生唇角的笑意也随之僵住,忽然严肃起来。 抓起他的手,牢牢地攥在手心中。 郑重地表示。 “绥绥,你放心,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会对你好的,会一直对你好。” “……” 祈绥暗暗地磨了磨牙。 要不是孟德华这老东西是孟生的养父,村里人又这么嘴碎,他铁定送他去见自己的太奶。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孟生盯着他,指腹摩挲在少年细腻的手背。 语重心长,轻轻地道: “绥绥,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但不管怎样,那是外人的看法,跟我们——” 话音未落。 院子外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王诚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落在门口坐着的两人,以及孟生后背模糊的伤口,冷笑道: “哟,刚就在路上听说孟德华举着棒子来打人了,没想到打的是孟生啊。” 祈绥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撒,非得往枪口上撞。 他直接走过去,在少年不可思议的神情中,一拳头挥在了他脸上! 砰的声巨响,王诚狼狈地栽倒在地。 “啊!” “祈绥!” 王诚痛苦地喊了声,唇角出血,瞬间肿起来。 他难以置信,“你居然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 祈绥一脚踩在他的腿上,恶狠狠地碾了碾,带着方才没泄得下去的怒火。 “你他妈干什么,滚开!” 祈绥俯身,一下子掐住了他脖子。 腕骨收紧。 憋得王诚脸色涨红,几乎快喘不过气。 “王诚,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我说过很多遍,我跟孟生的事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念在同窗的份上,我平常也没招惹过你,但你居然敢跑到孟德华面前说我俩的事,你是不想活了吗!” 少年手背青筋凸起,下手力度极重。 王诚痛苦地双眼往上翻,死命抓住对方的手试图掰开也无济于事。 “绥绥!”孟生在背后喊了声。 祈绥眉心一拧,咬咬牙,还是松开了他。 时机未到,不能太鲁莽。 王诚得到喘息的机会,捂着胸口猛咳嗽,脸色由白转红,又转白。 满是地狱门前走一遭的后怕。 “王诚,你给我好自为之,别来惹我,更别动孟生,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往日情分。” 祈绥压低声音,冷冷地威胁。 王诚大气都不敢喘,呼吸一下子屏住,清楚地看见少年眼中稍纵即逝的杀意。 确确实实存在的。 ——祈绥,变了…… “绥绥。” 孟生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把抓过祈绥的胳膊将他带入了自己怀里。 “别挨他那么近。” “送我回家吧。” 祈绥瞪了王诚一眼,一抬头,脸上的狠厉立刻被明晃晃的心疼替代。 “你还要回家啊?” “嗯,要回家的。放心吧,我会反抗的。” 祈绥送孟生出了院子,又不放心地看了眼他后背的伤。 微微哽咽道:“孟生,你一定要跟我进城,我们不在这儿待了,这儿不好,哪哪儿都不好……” 人不好,事不好,穿不好,关键吃的也不好! 他在末世过得也没窝囊过! 孟生心口一疼,把人搂进怀里。 “又要哭了……我答应你,这次城里务工的面试,我一定会通过,我要和你进城。” 祈绥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他,捧起男人的脸,寻求安慰似的要亲他。 孟生主动凑过去。 下一秒。 孟生:“别咬……” 祈绥:“过不了就别来见我了,回村喂猪吧你!老子不伺候了!” “会过的会过的,别咬了。嘴巴都咬破皮了。” 祈绥松开他,漂亮的瞳眸凝望着对面的人。 透过孟生的眸底。 似乎看见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祈绥勾唇,柔软的手在男人脸上摸了摸。 轻笑,“快回去吧,下次再收拾你。” - 近半个月,孟德华在村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愣是不允许孟生进城发展。 张口闭口就是“野种”、“白眼狼”、“同性恋”等一大堆侮辱性的字眼。 孟生要去进城面试的头天晚上,祈绥直接闯进孟德华家里帮他给绑在了椅子上。 在旁边坐着,手里拿着把菜刀。 给孟德华吓得愣是大气都不敢出个。 孟生也是,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注意这菜刀就落在自己脖子上来了。 - 预告: 孟生:“想你,想你。” 孟生:“想*你。” 第99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12) 直到孟生安全地离开彩霞村,祈绥悬了这么久的那颗心才终于落下。 不会太久的,很快就都结束了。 离开孟家前,祈绥给孟德华松了绑。 他当即破口大骂。 “崽种,你敢绑老子,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会同意你跟孟生在一起的!” “还叫是吧!” 祈绥捡起地上的菜刀一挥。 他脖子一缩,立刻闭了嘴,怂得很。 祈绥在他脖子上跃跃欲试了两下,警告道: “孟德华,你给我小心点!要是你敢毁了孟生的前途,我今天就让你断子绝孙!” 孟德华呸了口,梗着脖子往前凑。 “来来来,你杀了我!孟生跟你在一起,老子已经断子绝孙了,你还想怎样!” 祈绥眼睛一眯,握着刀往他下面比试了两下。 笑得欠揍,“你说呢?” 孟德华:………… 得。 孟德华彻底安分了,半声不敢吭。 孟生这次进城要半个月。 这个年代通信不方便,途中孟生寄回来两封信,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回来再好好同他叙旧。 教了他两个多月的读书写字,他字倒是好看了不少。 没有先前的凌乱,一笔一划都利落非常。 ——生逢乱世,他们总有属于自己的浪漫。 晚间,祈绥趴在床上给他写回信。 改了好几次都不满意,揉成一团丢在了床边。 王诚正好从屋外回来,扔到地上的纸团顺势滚到了他脚边。 自从上次,两人之间就竖起了一道高墙,隔阂彼此,再也没说过话。 “祈绥。” 王诚冷不丁地开口。 少年握着笔写字的动作还在继续,没有搭理他的心思。 王诚也不管,把床上的衣服折好放进了角落的行李包里,自顾自地说: “我爸妈给我找了省里的关系,过几天我就回城了。这个地方,我不会再回来了。” 祈绥还是没说话。 王诚瞥了眼对床的少年,床铺上乱糟糟的全是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 他咽了咽喉咙,心头很不是滋味。 继而讥讽道: “祈绥,你就跟孟生在村里过一辈子吧,我倒想看看,你们以后能活出个什么名堂。” 祈绥停在信纸上的笔尖顿住,眼眸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这破事儿还真是多啊。 不找个法子堵住他的嘴,就算以后回了城,路上遇见估计也只有膈应自己的份。 祈绥哼了哼,心生一计。 大概,没有什么比希望破灭来得更加痛苦。 - 几天后,孟生从城里回来。 傍晚日落西边,远边的天际线被夕阳染得很红很红,金黄色的麦穗在稻田里被风吹起一波波的麦浪。 祈绥站在彩霞村的告示牌下,手里拿着从食堂顺来的白馒头。 懒洋洋地靠着榕树啃。 孟生隔着大老远的,就挥舞手里一封红色的信,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田野。 “绥绥,我选上了!名额我拿到了!” “我会和你一起进城,我们一起进城!” 祈绥眼睛弯起来,刚走出两步,立刻被冲上来的男人拥进了怀里。 紧紧的,抱得很用力很用力。 “我选上了,绥绥!我选上了!” 祈绥拍拍他的后背,嘴里的馒头好不容易咽下去,“你干嘛啊,回来就回来了……” 意料之中的,他知道他肯定选得上。 他可是孟生啊。 “想你,想你。” 孟生激动得不行,干涩的嗓音带着玩笑般在少年的耳畔响起。 “想*你。” 祈绥眼睛一瞪,差点儿被还没来得及消化完的馒头呛死,“孟生!” 男人在他耳边痒痒地吹气,带着一点水汽滋润过似的微哑,分外撩人。 “逗你的,下次。” 祈绥瞪他。 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孟生止不住地笑,示意了下身后的背包,藏不住的雀跃欢喜。 “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很多城里吃的。还有我亲手写的一幅字帖,我拿出来给你看。” 说着,孟生就要卸下背包。 稻田来时的路上突然响起少年刺耳的一声。 “祈绥!” 循声望去,是王诚怒气冲冲地朝他们冲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把砍刀。 “祈绥,一定是你干的!我要杀了你!” 王诚目眦尽裂,眼睛里包满了红血丝。 他气得晕头转向,疯了般地冲过来。 他明明已经确定好了进城的时间,结果今天村委书记突然告诉他资格报废! 原因是被人匿名举报,省政委那边发现直接剥夺了他回城的资格。 甚至还让他转移到隔壁市下乡! 他想回城的愿望就这么破灭了,还得一直待在这个乡下挑水担粪! 但他只告诉过祈绥一个人他要回城的事,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干这种缺德事! 他失去理智,扬起手里的大砍刀就劈了过去! “我要你付出代价!” 祈绥眼疾手快,伸腿一踢,直接把他踹翻在地。 几人的争吵立刻吸引来了村里人的围观,害怕地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上前。 这时,田坎上冒出孟德华的声音。 “干啥呢!你别砍孟生啊,砍祈绥!就那儿,你照着点儿!” 孟生正好钳制住王诚的动作,他手里的砍刀落了地,怒不可遏地要挣扎。 “滚开!你们两个,毁了我,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都是你们,毁了我,毁了我的前程!” 孟生一下子把人推倒在地,声线冷硬,“这跟我们没有关系,是你自作自受!” 孟德华这时迫不及待地跳下田坎,来到几人的跟前。 一看祈绥还好好的站在那儿,涨得脸都红了,“我呸,还以为多厉害呢,连根毫毛都没伤着!” 祈绥:………… 这嘴咋就这么贱呢! 王诚被刺激到,眼睛瞪得极圆。 偏偏孟生和祈绥他一个也打不过! 孟德华还在粗俗地往地上吐口水,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咋就这么没用呢!还知青呢,啧啧啧。” 祈绥眼眸微眯,拉着孟生往后退。 “离远点。” 小心等会儿血溅身上。 孟生没顾忌的,乖乖地跟着祈绥往前走。 就在转身的一瞬间。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 众目睽睽之下,王诚从地上爬起来。 抓起地上的大砍刀就往男人身上狠狠劈了下去! 孟德华两眼一翻,后背鲜血如注,在村民连连的惊叫声中,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 “杀人了!杀人了!城里来的知青杀人了!” “大家都看到了,是王诚,他杀了老孟,大家快看!是他,居然敢杀人!” “快叫村委书记,快快快!” - 作者有话:(关于王诚的问题) 评论区看到有读者认为毁了王诚的前程对王诚不公平,首先必须强调一下,没有毁他前程!! 匿名举报,只是断绝了他回城的资格,让他换了个地方继续下乡,跟前程没有任何关系! 当时那个年代,提前回城就是不被允许的。(可能是你们觉得匿名举报四个字严重了。 这是站在王诚的角度思考问题。 但是换在祈绥的角度,说是“斩草除根”就太过了,但他就是不喜欢麻烦,王诚既然对他有威胁,那就要从根源杜绝威胁。 让他换个地方下乡,没毁他前程我认为并没有问题。但想杀人确确实实是王诚真实的想法。 而且如果王诚因为祈绥喜欢另一个人就有如此扭曲的心理,那原主当初如果没有选择他,那又是什么下场? 另外,王诚对于原主的感情,他不知道换人,你们认为祈绥的到来中断了两人的感情不合理。 但我觉得,快穿者的到来对于原主周围的人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不管是对父母还是朋友。不管对他们好还是坏。 (角度是要多方面思考的,勿片面,勿片面。 而且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为祈绥和褚辞而创造的,如果非要纠结的话,我只能说—— 【看小说别带三观,把脑子存在我这儿!!】 第100章 糙汉野欲撩,貌美知青受不了(完) 王诚愣住,手里拿着的砍刀霎时落了地。 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自己的杰作。 震惊,错愕,他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他疯狂地摇头,满身血污地往后退。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人,是他自己,自己……不,不是我!” “爸!” 孟生冲上去,冲田坎上的人失声大喊,“叫,叫医生,快叫医生!” 祈绥站在原地,单手搭在胳膊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冷漠地注视这一切。 直到乡里抬出来一副担架,孟德华被抬上去。 他唇角才终于勾起了一抹淡笑。 两个麻烦,一起解决。 681:【绥绥,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恶媳妇欺负坏公公,但是…我喜欢嘿嘿(?′?`?) 】 “意外,我也没料到。”祈绥说。 孟德华本身就有脑血栓,他又常常酗酒,这次进医院直接引发了暗疾。 医院抢救了两天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出来。 但很遗憾,这辈子估计当个植物人在病床上度过,再也醒不过来了。 至于王诚,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警方逮捕,关个十几二十年的,这辈子才是真的毁了。 他原先只是想他换个地方下乡,避免横生枝节,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提刀来砍。 祈绥目前还不能回城里。 等孟生回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孟生最近一直在医院忙碌,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眉眼间都染着浓重的疲惫。 见到自家门口抬着头,默默看向他的少年时,心里最后一根防线被彻底地击溃。 “绥绥……” 祈绥站起来,上前。 不由分说地揽住了男人的腰。 语气强硬,“别难过。” 人又没死,提前哭丧啊? 孟生低眸,掌心在少年柔软的脑袋顶上揉了揉,“没关系的,过两天就好了。我才没那么娇气。”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该负的责任他一定会负。 “又说我娇气是吧?”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 祈绥没好气地往他腰上掐了把。 孟生失笑 ,抬眸。 目光遥遥地落在身后的木屋上。 怜怜道:“我只是在想,以后是不是真的就我一个人了?” “孟生,你还有我。孟德华以前对你不好,但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你有我,也只会有我。 我不许你为了其他人难过,否则我会让你更难过,让你这辈子都牢牢地记住。” 日落西山,夕阳渐渐迫近昏黄的地平线,霞光铺面,村前的榕树都徜徉在一片暖意下。 “绥绥……” 孟生呼吸微急,坚定且郑重地表示。 “我也会对你好,对你很好很好。不管别人如何,你才是我这辈子都认定了的人。” 你最好是。 祈绥歪了歪脑袋,一脸认真地说:“说谎话天打雷劈,你三思而后行。” “很慎重很慎重。”孟生说。 没有比现在更慎重的时候了。 就算让他每天重复一百遍,一千遍。 祈绥被逗笑,“那就好,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想到什么,少年转了转眼珠,说:“你上次回来,说给我写了一副字帖,上面写的什么啊?” “你想知道吗?” “想啊。” 万一是捉弄他的怎么办? 孟生挑眉,唇瓣轻轻地蹭在少年的脸颊。 懒散的嗓音里掺杂了些许低哑,羽毛似的轻挠,深刻的字眼烙印在人的心上。 “生逢乱世,只与你携手黎明。”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八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八位面,完) 第101章 祈绥和褚辞【番外1】 祈绥七岁那年,正是逆骨滋生的时候,上蹿下跳得像只峨眉山的猴儿,不成样子。 那天不好好在学堂听学,还把教书先生的头发给剪了做成了扫帚。 教书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几位星君见了都要退避三舍,气冲冲地就闯进了长栖殿。 “祈绥,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有本事剪我的头发,没本事承认是不是!” “祈绥,再不出来,老子就把这长栖殿给掀了!今天就是褚辞来了,也保不住你!” 祈绥这下哪敢出去,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新扫帚瑟瑟发抖。 别发现他,别发现他…… 就在教书先生怒火冲冠的时候,帘子后面出来个青衫锦缎的男子,玉指掀起布帘的一角。 露出的一双眼眸漂亮,勾心摄魄。 芝兰玉树般的清冷。 嗓音淡淡,“先生,来我长栖殿何事?” “神君。” 教书先生大骇,当即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解释道:“祈绥今日又在我学堂闹事,不是一回两回了,你看我这头发!” 他指了指自己被剪得非主流的爆炸头。 挺有个性。 褚辞撇过脸,忍俊不禁。 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声。 只听教书先生又道:“神君,祈绥是你一手带大的,我也很给您面子,之前都没来向您告过状。但这次真的忍不住了!” “之前?”褚辞敛眉。 绥绥近几日挺乖的啊,吃饭都不挑食了。 “对!” 教书一说这个可来劲儿了,立刻滔滔不绝道: “周一,他把辰龙星君家的小龙拐来带进了学堂,那小龙喷水,他就鼓捣人家使劲喷,把学堂都给淹了!” “周二,他从瑶池里拔了株莲蓬,在课堂上把莲子当子弹玩,还在那儿战斗机轰隆隆轰隆隆!” “周三,他去系统界抓了几只系统回来,在课堂上放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老子的学生全他妈睡着了!” “周四……” 褚辞脸一沉,“好了,先生,此事我已知。” 今天是周日,再说就烦了。 教书先生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小暴脾气,尽量和颜悦色地道: “神君,祈绥是我教过…最有意思的一个。他野性难驯,在下恐怕教不了,但还请神君今日给我个说法。给我的头发一个说法!” 说法,他哪来什么说法? 戴假发? 褚辞视线一飘,落在前边桌底下偷看的小东西,畏畏缩缩的像他养的那只兔子。 声线一沉,“出来。” 祈绥暗道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抱起扫帚就想逃。 褚辞一施法,他立刻连人带扫帚地滚到了教书先生的脚底下。 祈绥难过地满地打滚,撒泼道:“褚辞,你个老东西,暗算我,你不是人啊啊啊啊!” 教书先生眼睛一瞪,看见少年怀里的扫帚。 那光亮,那色泽,柔顺—— 顿时眼前一黑,痛哭流涕地跪了下来。 “头发,老子的头发!祈绥!!我花三千两神石买的生姜生发水,好不容易长出的头发啊!” 教书先生恼羞成怒。 伸手就要掐祈绥脖子,报仇雪恨! 褚辞见状,眼疾手快立刻把人捞了过去。 “先生,祈绥顽劣,本君定会好好罚他,你且先回去吧。” 教书先生气得昏头,说起话来口水噗呲噗呲地往外喷,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 气急败坏地大骂: 第102章 祈绥和褚辞【番外2】 “褚辞!你看你教的孩子!祈绥今天敢剪我头发,明天就敢掀了你长栖殿! 每次说好好管教,隔天不照样浪的飞起!不行,今天说什么老子也要亲自看他受罚!” 祈绥就硬生生地从褚辞怀里被夺走。 被教书先生拿着鞭子威胁着跪在了殿内。 嫌不够,又用法术召来emo云在祈绥脑袋顶上下起了小暴雨。 少年双手搭在膝盖上,雨落下来浑身都湿透了,发丝贴着精雕玉琢的小脸。 怎么看怎么可怜。 褚辞在旁边看着,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 祈绥顽劣,神界尽知,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见到他几乎都绕道而行。 他琢磨着,自然神的野性难驯,平日又待他太宽容,日后定要严厉点。 祈绥足足跪了三个时辰。 教书先生这才愤愤不甘地离去。 褚辞给他做了饭,祈绥瞅着,没胃口,眼泪扑朔扑朔地就掉下来。 “绥绥……” 祈绥抹了把眼泪。 没绷住,哇的声就哭了出来。 他一哭,直接跟雪化一样,弄得到处都是水。 “我不是故意剪他头发的,明明是他头发上有虱子我拔不下来,我才想剪他头发……他冤枉我,冤枉啊啊啊!” 褚辞:………… “还有,我才没有拐那条小龙,是他说喜欢我,要跟我一起上学堂!而且我明明是让他喷火,又没让他喷水!” 褚辞:………… “我也没有把莲子当子弹玩,也没有战斗机轰隆隆轰隆隆,他冤枉我!他个老秃驴,冤枉我!” 祈绥的嘴,骗人的鬼。 褚辞默默听着,揪着袖子擦了擦他小脸。 安慰道:“别哭了,脸都哭花了。先吃饭,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我不吃。”祈绥撇嘴。 现在哪儿还有心思吃啊,他要啃秃驴! 褚辞本来还想再哄两句,转念想到再这么惯着,日后指不定要翻天。 索性把筷子一撂。 语气不善道:“不吃就别吃了。” 祈绥一愣,“你凶我……” 褚辞很少凶他的,他变了他变了! 褚辞眼皮一撩,不满地冷哼,“男孩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娇气。” “……” 祈绥嘴巴一扁,瞬间就绷不住了。 大哭着朝自己的寝房跑去,“我不理你了!褚辞,你个老东西!你帮着那秃驴一起对付我!” “绥绥……” 褚辞拿这个小祖宗实在没办法,心软的下一秒又被理智打败。 不能去哄,容易得寸进尺! 祈绥就这么一天没吃饭,褚辞也没理他。 晚间就寝,褚辞回了卧房,脑子里还想着昨日同雨神下的那盘棋。 自己不该输的才是…… 叹息了声,视线一转。 瞧着床铺上的被褥乱糟糟的一团,中间隆起一个鼓鼓的小山丘,在十分可疑地蠕动。 褚辞微愣,走过去在小山丘上面戳了戳。 “什么东西?” 绥绥的兔子又跑到这儿来了? “褚辞……” 被窝里传出闷闷的声,少年从里面探出了脑袋,脸颊是不正常的绯红,“难受……” “难受?” “好冷。” 祈绥把自己裹成了一团粽子,圆滚滚的,在被窝里呜呜咽咽,难过得要命。 褚辞过去探了探他额头,眉心拧起。 “发烧了啊……” 铁定是教书先生的那朵emo云把人给淋生病了。 “绥绥。” 褚辞伸手,把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抱在怀里,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带你去看医仙。” “不去,想睡觉,好累。” 夜深露重,他现在生着病,出去确实不太方便,无奈只好把糯米团子又放回了床上。 点上安神香,室内的温度也调高了些。 “褚辞,那个老秃驴冤枉我……” 祈绥抓着他的袖子,委屈得眼泪掉下来。 转而又念念叨叨地说:“好冷……” 褚辞喂他吃了药,将人抱在怀里,试图用体温温暖让他好受些。 祈绥每次一生病,整个人就跟雪化了一样,冻得周围的东西都凝结上一层冰霜。 褚辞又点了个火盆,床下的碳火燃烧。 室内温度高得人头昏脑涨,怀里的少年又冷得他全身麻木。 有时候就挺无助的。 带了七年的孩子,每次遇到祈绥生病的情况他还是很笨拙,着急得上火。 只庆幸,祈绥好养活,很坚强,没被养死。 夜半,褚辞有些受不住了。 体内体外简直冰火两重天,修炼都没这么难过,他施法压制住紊乱的气息。 唇瓣微微泛白,轻抚着怀里少年的鬓角。 轻念着: “绥绥乖,明天就不难受了。快点好起来,你上次不是说想吃人间的美食吗,我带你下九重天。” 祈绥趴在他胸膛上,浑浑噩噩的。 呼吸迟缓,小脸惨白惨白。 手抓在他领口的衣服,使劲儿揪着。 迷迷糊糊地道:“褚辞,你帮那老秃驴都不帮我……你也是个老东西。” 褚辞低眸,看着怀里的人,扯了扯唇。 “做错事就要受罚,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很多遍,不可再淘气。他们找上门,总要给个说法。” 这长栖殿千万年间向来清净,自从祈绥来到这儿,几乎被各路牛鬼蛇神踏破了门槛。 这烂摊子,一日比一日麻烦。 “说来,你还是信那秃驴的话……” 祈绥嘴巴一扁,脑袋直往对方怀里钻。 双手一张,直接将褚辞的腰搂得更紧。 哭哭啼啼地道:“冻死你,冻死你……” 别人都是帮亲不帮理,只有他帮理不帮亲! 褚辞无奈。 脑袋晕晕的,只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冻死我吧,冻死我就没人给你做饭了。乖一点,万一哪天我护不住你了,该怎么办?” 少年又冰又凉的眼泪钻进他的胸口,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褚辞屈指,揪了揪他的脸,威胁道:“不许哭,再哭我就把你的兔子炖了。” 祈绥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恶狠狠的像个小霸王,“你敢炖我兔子,我就把你院子里凤凰的毛给拔了!” “……” 褚辞任由他咬着,温柔的笑意从喉咙里溢出来,“好,拔了给你炖汤喝。” 祈绥不说话了,气馁地松开嘴。 长栖殿内火光灼灼,风吹过带起的都是一股股热浪,闷得院子里的花草都打了蔫地垂下来。 凤凰喜好阴凉,停在梧桐树上都躲避不了热浪的侵袭,嘶鸣一声飞往了他处。 这破地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褚辞闭着眼,被逼得汗意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丹田压制着,单手规律有节奏地拍着少年的后背,在哄孩子。 轻喃,唇瓣翕动。 稀碎的词调化为一段段婉转的歌谣。 “褚辞……” “嗯。” 怀中的少年很快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103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1) 【叮!您已进入第九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迦南】 @part9: 情蛊情解,银铃有解,我爱你无解。 ☆ 十月的甘霖徐徐,降于丛林遍布的苗疆部落,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雨水打在青石板路上。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窒息的味道。 木质的吊脚楼内充斥着不可言喻的声音。 祈绥浑浑噩噩地瘫在床上,全身被下了软筋散般的难受,断断续续的。 伴随着清脆的银铃声,少年修长的五指落在他的身体,缓慢地贴在上面。 微哑低沉的嗓音响起。 “可以再来一次吧?” 祈绥哑得厉害,闷闷地摇头,“不可以……” “好,可以。” 祈绥:……?? 妈的,真疯了!做不死就往死里做! 他刚传过来,还没缓过神就被人下药了,再之后就被扔到了床上,再之后不可描述! 妈的,系统还有缓冲时间,他直接高潮! 【正在传输剧情中——】 本位面反派,迦南,苗疆部落的寨民,也是部落三年一次祭祀活动中的祭品。 原剧情中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选做了“祭品”,反抗无果被架在了祭台上燃烧。 结果祭台崩塌,他没能完成献祭。 最后在火中苟延残喘,利用饲养的毒蛇将寨子的村民全部置于死地。 古老的苗疆部落也就此化为一片废墟。 天亮了。 迦南从他身上起来,略微刺挠的手掌拽起他的脚腕在上面捣鼓了下。 伴随着悦耳的一声铃响,红绳缠绕的银铃冰冰凉凉地贴紧了脚踝。 祈绥没有力气反抗,任由他摆弄着,很顺从。 没别的,单纯太累了。 迦南烧了热水,用毛巾把他的身体擦干净,又换了套新衣服。 屋檐下滴落的水珠绵绵不绝,祈绥缓慢地睁开眼,少年正端着一碗热粥坐在床边。 俊俏的少年郎,额头上围着一圈苗疆特有的丝巾,服饰上的银制品随着动作一晃又一晃。 “冷吗?”迦南问。 “冷……” 祈绥很诚实。 迦南握着勺子,在粥里慢吞吞地搅,阴阳怪气道:“冷就对了,心里没我迟早凉。” 祈绥:………… 这他妈是人能说出来的话来吗? 少年舀起一点白粥,往他唇边递。 笑意清浅,轻哄道:“累了一晚上了,先喝点东西吧,晚点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祈绥扭过脑袋,还没从状况中缓过神来。 迟钝道:“我不吃,想睡觉。” 少年脸色骤然阴沉,一伸手,直直掰过了祈绥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别睡了,没我的觉,你睡不明白。” 声线戏谑,偏又侵占欲极强。 祈绥:…………?? 祈绥被捏得疼了,眼圈泛红 忍不可忍,抬腿就朝他胸口踹去。 “别他妈碰我,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来劲儿了是吧!滚你大爷的!” 迦南也不躲。 手上的热粥倒在手上,瞬间就红了。 祈绥胸口大幅度地喘着气,警惕地望着他,“你别惹我,我…我会杀了你的。” 他不急不缓地擦掉,唇角噙着淡淡的笑。 “要打要杀都行,我待会儿亲自把刀递你手上,先把粥喝了行吗?” 祈绥眼神幽怨,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白瓷碗。 他心里不安,嘟囔着问了句,“你是怎么看上我的?你这个,我可以告你的!” 原剧情中,原主只是个普通大学生,跟随同班同学“贺沧”一起来苗疆部落做客。 结果只是一转眼,祈绥就被打晕了。 再然后,他就躺在了床上。 真他妈离了谱了,脑瘫剧情! 迦南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宽阔的手掌伸向他的脚踝处,掌心摊起那颗漂亮的银铃。 “你告吧,来了苗疆你这辈子就别想出去了。你告一次,我搞一次。” 祈绥错愕,下意识地闭拢了双腿,恼羞成怒,“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迦南:“不知道。” 祈绥:………… 也对,这破寨子都能把人当祭品嘎了,还指望他们能懂什么法,懂个爷爷的个大菠萝! 祈绥愤愤不甘地戳了戳碗,骂他。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配不上我!” 迦南看着他把手里热粥一点点地吞咽,唇角弯起,半晌发了声。 “那你知道青蛙和癞蛤蟆有什么区别吗?” 祈绥心不在焉地舔了舔唇,总觉得这粥味道有点怪。 视线又落在脚腕上红绳缠绕的银铃。 怎么都觉得涩情! 他没好气道:“我不知道,你赶紧给我把这铃铛解开了,难看死了!” 少年嗤笑,狭长的眼尾翘起丝丝恶意,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指腹擦去他唇角的白渍。 不疾不徐地跟他解释。 “青蛙不思进取,坐井观天,是负能量;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远大目标。” “所以——” 迦南恶劣地扬起唇,捏着他下巴的力度重了几分,“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蛤蟆。” “你说对吧,我的小天鹅?” 祈绥:………… 妈了个巴子!他妈的!妈的! big胆,有人比自己的嘴还毒! 少年压近他,身上清冽的甘草味十分浓烈。 指腹揉蹭着他的下巴,嗤笑:“你没机会跑了,情蛊已种,在劫难逃。” “你说什么!?” 祈绥顿时看向自己手里的白瓷碗,等于说他刚刚进嘴里那奇怪的口感是蛊虫? 妈的,靠,他差点儿忘了这个反派是苗疆的! “呕!呕!yue!” 祈绥推开他,胃里一阵翻涌,张嘴就是要吐。 迦南见状,眼神中尽是痴迷之态。 雨声连绵里尽是少年癫狂的笑声。 “绥绥,蛊虫你是吐不出来的,认命吧。你这辈子只能爱我,敢多看别人一眼,蛊虫就会彻彻底底地吞噬你!” “你将归属我,永远的归属!” 祈绥崩溃,脊背一阵发麻。 脑海里全是一团黑糊糊的虫子在自己的身体里爬来爬去! “迦南,我去你妹的,你给我吃虫子!你居然给我吃虫子!那么恶心的虫子你居然给我吃!” 祈绥难以置信,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 上辈子被献祭,脑子都给献祭掉了吧! “迦南!!” 他瞬间腰不酸腿也不疼了,爬起来就是要跟他干架,迦南先一步走出了屋子。 “你他妈给我滚回来!跑什么!” 祈绥追上去,还没到门口,迦南就进来了。 手里还拿了一把银光闪闪的菜刀! 祈绥:……?? 第104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2) “你,你想干什么?” 哇靠,这家伙不会真的想砍他吧! 谁料,迦南只是把手一转,将菜刀往他跟前一递,唇角噙起意味不明的笑。 坦诚又自然地道:“我刚刚说了,把粥喝了要打要杀都行,我亲自把刀递你手上。” “来,杀了我吧。” 祈绥:………… 既然这样,那他就不客气了! 祈绥夺过刀,就要从他头顶上落下去。 本来只是吓吓他,结果迦南眼睛都不眨一下。 慢悠悠地来了句,“谋杀亲夫,情蛊发作,你等着跟我一起进棺材吧。” “迦南,我去你大爷的!” 那这把刀有什么意义,给他削苹果吗! 祈绥彻底绷不住了。 手里的刀举在半空中愣是落不下,索性一拳头就往他肩上捶下去。 “滚你二锅头的蛋,别来沾边!” 菜刀摔了地,祈绥又扶着腰往里屋走去。 太憋屈了,简直太憋屈了! 一定是前几个位面太嚣张,他遭报应了! 〒▽〒 “绥绥,情蛊对你身体没有害处!只要两情相悦,情蛊就只是个摆设!” 迦南跟着他一起进来,迫于解释道:“我会对你好的,这辈子都会爱你,你相信我!” 祈绥疲惫地摆摆手,敷衍。 “别爱我一个,多累啊。爱他5678个。” “不,就爱你一个。苗疆子民一生只能有一个爱人,你是我选择的爱人……” 祈绥心梗,“滚蛋!” 迦南闭嘴了,身上的银片撞击声清脆。 他进来拿出一个竹筒杯,抓了把桌上的枸杞往里一撒,心平气和地道: “你骂我我不生气,我给自己泡杯枸杞,用爱感化你。” 祈绥:…………?? 祈绥捂脸,恨得牙痒痒。 妈的,他遇到对手了! 迦南视线下移,落在少年脚腕上红绳系着的银铃,满足了他极大的占有欲。 笑意轻佻,“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祈绥放弃挣扎。 蔫蔫地往床上一躺,郁闷地盖上被子。 “男人,你在玩火。” 迦南:………… 他淡淡一笑,视线落在屋檐下缠绵不绝的水珠,眸中晦暗更甚。 “欲拒还迎是情趣,多了就不好了。” 祈绥:“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迦南也不自讨没趣,出了屋子给他把门带上。 祈绥缩在被窝里难过。 “牛波,我怼人怼输了……” 最关键的是,前面几个位面当0起码他都反抗了下,虽然结果都一样,但这一上来就干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681:【绥绥,面对现实吧,虽然我也很心疼你,哈哈哈,我好心疼你!哈哈哈哈,哎哟!】 “啪!” 681在识海里被扇了两耳光。 681捂脸痛哭,【你干嘛打我……(t▽t)】 “让你笑。” 祈绥怨怼,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形,突然想起来:“位面男主是谁?快让他来消灭他啊!” 681哭唧唧。 【这个位面是个废弃位面,天道不管的那种,所以没有男主,反派黑化世界就崩塌了。】 祈绥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这么激怒他,迦南都没生气,顺嘴问了句。 “他现在黑化值多少了?” 【99.999】 “你说什么!” 祈绥噌的下从床上坐起来,难以置信,“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这都还没送上献祭台呢,就快黑成煤炭球了!? 681委屈地对手指。 【其实我昨天就想告诉你的,反派是重生来的。但是你俩办事太快了,我没来得及……】 “啪!” 681又被扇了两耳光,团子脸鼓起了两片红。 【绥绥!】 祈绥冷静了下。 重生,重生意味着他记得前世所有的怨恨,那剩下的0.001就是他实施报复的最后一刻。 任务不是一般的艰巨! 想到刚刚迦南的那句话。 祈绥一鼓作气地锤了下床,“行,让我用爱感化他!我他妈感化不死他!” 【那你现在要去找他吗?】 祈绥望天翻白眼,又重新睡回了床。 “谁管他,老子现在要睡觉!” 折腾一晚上,他不虚,他都虚了! 681:【……】 祈绥一觉睡到大晚上。 途中迦南进来了两次,喊他吃饭。 他困得不行,一直没起。 夜半,祈绥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侧压下了一个凹陷。 少年有力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腰窝上。 呼吸声近在咫尺,喷薄在鼻梢。 他睁眼,正对上少年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翻搅着异样的情绪,让人心头一震。 “迦南!” 祈绥被吓了一大跳,瞬间爬起来靠上了墙壁。 人都麻了,“你有病啊,爬我的床!” 迦南卸下了白日那副装扮,略显长的头发搭在肩头,少儿郎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是我的床。” 妈了个巴子! 祈绥一哽,深吸了一口气。 缓过神来。 木讷地问了句:“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他现在有一个猜测。 这家伙肯定是觉得到时候献祭没人陪,但是又对苗寨的人没好感,所以选他一起垫背。 拜托,他只是来做客的 ,不是被“客”做的! 迦南撑起手肘,半卧床铺,修长有力的手指点着太阳穴,笑容恶劣玩味。 “对啊,一见钟情。” 祈绥否决他。 “不,你那是见色起意,帅不能当饭吃的。” 迦南:“丑也不能。” 祈绥:………… 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容易猫咪纹! 祈绥正想多说两句,吊脚楼外忽然传出少年急切的呼喊声。 “祈绥,祈绥!你在哪儿!” 话音落,隐约一道手电筒的光从外面照在了窗户纸的薄膜上。 是原主的大学同学,贺沧。 他刚要张嘴想回应。 立刻被迦南一把捂住了嘴。 眸色危险,“你想跟他一起走吗?” 祈绥糊弄不清地说:“我已经消失两天了,贺沧找不到我会报警的。” “那就让他报警。” “报警,你会被抓起来,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迦南拧眉,好像说的也有点道理。 贺沧的声音还在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 “迦南,你在家吗?你灯还开着?有没有看到一个没穿苗寨服饰的男生,二十岁,是我同学!” 迦南没应。 祈绥挣扎了下,脸颊冒起一股热意。 “他会进来的。” “那就让他进来,进来看到我们躺在一张床上,让他看见你是我的人,别妄想觊觎你。” 迦南越说越疯狂。 第105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3) 祈绥:………… 他妈的个变态,疯子! 贺沧已经走上了吊脚楼,手电筒晃在窗户上,鞋子踩在木板发出中空的咚咚声。 “迦南,你在家吗?屋里有人吗?” 贺沧敲了敲门,门外站着少年高大的身影。 “迦南……” “要我出去可以。” 少年勾唇,手掌心顺着他的腰脊线缓慢地向下挪去,吐气暧昧,“今晚,再来一次。” “我他妈……” 贺沧又连敲了几下门。 “迦南,你在吗?我进来咯!” 祈绥投降,“来来来!干不死我换我干死你!” “好,这是你说的。” 迦南从床上起了身,“我在!刚刚在换衣服。” 野猪行为! 祈绥脑袋一埋,整个人裹在了被褥里。 迦南就是想关他,关一辈子,然后等祭祀的时候拉他一起垫背!太心机了! 门开了。 贺沧梗着脖子,想往屋子里看一眼。 立刻被少年挡住了视线。 语气不善,“大晚上来我这儿做什么?” “迦南,我有个跟我来部落做客的同学走丢了,他不是这儿的人,可能迷路了,你见过他吗?”贺沧问。 所以疑问的语气,贺沧却带着确信的态度。 迦南脸不红心不跳,“没见过。” 贺沧霎时沉了脸,表情怀疑。 挤身就是要进去,“我不信,让我看看。” 迦南一把将他推开,“屋子里乱,少主你还是别随便进去了,改天再来吧。” “迦南!” 贺沧脸红脖子粗。 迦南这根本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迦南同样拔高了音量。 “贺沧,再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这是我的家,不是随便撒野的地方!” 两人僵持不下,终究是贺沧占下风。 他愤愤不甘地后退了一步,咬牙道:“那还请你看见后一定要告诉我,毕竟绑架犯法。” 迦南勾唇,“我会的,少主。” 贺沧离开了吊脚楼。 迦南关上门,望向被窝里冒出脑袋的少年。 他很听话,原本还以为他会突然冲出来跟贺沧走,都做好了抢人的准备。 祈绥见他来,裹着被子认命地往床上一倒。 “来吧。” 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迦南眼梢吊着笑,走过去抓床上的团团。 祈绥当即警铃大作,往角落缩,“我靠,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来真的?” 太开不得玩笑了这人! 迦南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不是你说的吗?我干不死你,你就干死我。” “……” 哦,他就客套一下。 祈绥耳根子烫,龇牙咧嘴地凶他。 “我觉得我们进度太快了,起码,起码,正常的你先追我一下?” 在苗疆,女子有心仪的男子都是直接下蛊把他绑在身边,感情之后再慢慢培养。 考虑到祈绥不是苗疆的人,迦南虚心地问:“怎么追?” 祈绥撇嘴,“反正不是霸王硬上弓。” 迦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随即,一伸手。 把他整个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祈绥错愕,心慌慌,“你干嘛?说好了不霸王硬上弓的……” 迦南弯腰,给他穿鞋,“我做了饭,你一天没吃饭了,怕你身体吃不消。” 祈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流氓? 迦南带他出了吊脚楼。 吊脚楼后面是苗家人用水泥石头堆建的灶台,中央一个大大的铁锅。 底下的火焰在燃烧,香气冒出来。 “你做的什么?” 祈绥端起了旁边的碗筷,两眼放光。 迦南掀开最上面的大锅盖,端出里面盛满菜式的白瓷碟。 “绵菜粑和酸汤鱼,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我爱吃,爱吃!” 祈绥本来不觉得饿的,这会儿直接饥肠辘辘。 嘴里啃着绵菜粑,碗里又装了剔骨的酸汤鱼。 迦南从碗橱里端出一个杯子,“这是油茶,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惯惯惯!”祈绥狼吞虎咽。 妈的,太饿了!谁做了两天能不饿! 小厨房的灯火幽长,迦南坐在编织的竹椅子上,默默地看着身侧的少年。 他忽然扬了唇。 “绥绥,我知道你被我强行绑回来不开心,下了情蛊也不开心,但我不想你不开心。” “说人话。” 祈·反矫情达人·绥百忙中回复他。 迦南眼眸暗了下,表情认真,“我觉得你说的对,我得追你。” “别光说不做,怎么追啊,先说句好听的来听听。等你追到我给你办个追悼会。” 迦南噎了下。 半秒后,“我现在看见你有点头昏……” 祈绥专心致志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含糊不清地道:“做多了吧,以后少做点。” “不,是因为爱情使我头昏脑涨。” “……” 祈绥手一抖,筷子掉进了碗里。 咀嚼的动作哽住,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他妈的,为什么会这么油啊! 迦南见他没反应,又趁热打铁,“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水果吗?” 祈绥刚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迦南立刻道:“是你这个开心果。” “…………” “迦南!” 寂静的夜里响起少年痛苦的嚎叫。 祈绥忍不可忍,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你能不能别用你这张帅脸说出这么恶心的话!你跟谁学的!” “寨子的姑娘,她们说的。” 迦南握住他的手,语气可怜兮兮,“我说的话难道不好听吗?” “我好听你妹啊!别学这些来恶心我!” 丢脸死了,丢脸死了! 祈绥被雷得不轻,手里的饭菜顿时不香了。 正想撂筷子不吃了。 吊脚楼外照进一道耀眼的白光。 少年震惊的怒火声刺破长空,“迦南,你在干什么!” 祈绥微惊,迦南还维持着抓他手的姿势。 贺沧大跨步地冲上去,一把将祈绥拽到了自己身边,怒不可遏。 “迦南,你不是不知道祈绥的下落吗!那你说,现在这个人是谁! 你当我眼瞎吗,我都看见祈绥洗了挂在外面的衣服!你这个绑架犯!” 迦南眼眸冷冽,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少年,“把人还给我。” 贺沧把人往身后又藏紧了些,冷笑道: “什么叫还给你?你以为你是谁?他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同学!他要跟我回家的!” 祈绥耳尖,隐约听到暗处有蛇类吐红信子的嘶嘶声。 与此同时。 迦南沉声,“我再说一遍,把人还给我!” 第106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4) “我不!” 贺沧态度强硬。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是迦南绑架了祈绥,祈绥都是被逼迫的!现在只有自己能救他! “迦南,你不要忘了,我是苗疆的少主!祈绥又是我的同学,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话音刚落。 吊脚楼暗处的竹笼收到少年的指令,立刻窜出条长长的黑影。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灵活纤长的身体奔向半空。 七修蛇的尾巴将少年的脖子狠狠勒住。 贺沧大骇,毒蛇吐出的红信子在耳畔滑腻腻地擦过。 他吓得一下子腿软,浑身冰冷地跌倒在地,“迦南!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迦南轻蔑,打了个响指。 七修蛇直接将少年勒得脸色涨红,再逐渐转白,几乎快窒息。 “迦南!” 祈绥心惊,摁下他的手,“放了他!贺沧是我的同学,他死了让我怎么跟别人交代!” 七修蛇缠绕得越来越紧,竖瞳闪着精光,沉闷的挣扎声越来越痛苦。 贺沧剧烈地咳嗽着,四肢抽搐。 迦南望向他,声线啐了冰的可怕。 “你在替他求情?”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0.0001】 【目前反派黑化值:99.9991】 祈绥:??? 这玩意儿还能这么搞? “迦南!我只是让你放了贺沧,我又没说我要跟他一起走!”祈绥咬牙切齿。 迦南眉心微动,七修蛇缠绕贺沧的尾巴松了些,给他足够喘息的空间。 他看向地上狼狈的少年,语气刻薄嘲讽。 “听到了吗少主,他说不想和你回去。” “祈绥……”贺沧难以置信。 迦南是给他下什么迷魂药了? 祈绥动了动唇,顾忌地看了少年一眼,认命道:“贺沧,你回去吧,我留在这儿没事的。” “你——” 七修蛇立刻从少年的脖颈上松开,一溜烟地钻进了黑暗里。 贺沧单手捂着脖子,还未从震惊缓过神来。 迦南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迦南,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苗疆的少主,从来没人敢对我大不敬!” 少年双手环胸,不屑地冷笑。 “有苗疆子民你才是苗疆少主,没有我们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 贺沧噎住,从地上爬起来,望向身侧的人。 激动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祈绥,你跟我说,是不是迦南绑架的你?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你不要怕,我会还你个公道!” 迦南冷眸,一把将人拽了过来,搂进怀里。 神情不悦,“少主,请自重!天色已晚,我们要休息了!若再久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祈绥生怕这疯子又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赶紧道:“贺沧,你回去吧,我在这儿挺好的,具体的事情我到时候再跟你解释。” 饶是他再蠢,也大概明白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他单枪匹马根本不是迦南的对手,隐约间还能听见七修蛇的嘶嘶声。 贺沧握紧了拳,隐忍道: “明天,苗家有新娘嫁娶,你记得…跟迦南一起来看,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好。” 少年步履沉重地离开了。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灶台里噼里啪啦的火星声。 “我困了” 祈绥有点犯头晕,推开他想往吊脚楼走,转瞬被迦南拉着胳膊拽了回来。 他声音略微哽咽,又带着点试探。 “你不开心,你因为他不开心?”迦南问。 “没有。” 他单纯吃多了犯困,现在又想睡觉了。 迦南不信。 捏着他腕骨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别以为他不知道,祈绥被他绑来前还和贺沧在湖里泛舟,说两人没意思谁信啊! 刚刚居然还替他求情! 迦南眼圈泛红,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别扭道:“那你喜欢…不,你爱他还是爱我?” 为什么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迦南见他不应,心里酸酸的,嗓音重了几分,“说爱我,不说爱我我就动情蛊。” 祈绥瞪他,“人贵有自知之明……” 迦南:“我没有,你呢?” 我他妈! 祈绥快绷不住了,皮笑肉不笑,干涩的字音从齿缝里蹦出,“我爱你啊,我他妈爱不死你!” “哦,你说爱我像极了中介骗我进厂。” 祈绥:………… 这不懂法的玩意儿还知道中介?进厂? “但没关系。” 迦南被哄好,心情愉悦地挑了挑眉,“既然你说了爱我,你就要对我负责。” 这话听起来怎么他才是那个强人所难的渣男? 祈绥一愣神。 迦南掰过他的下巴。 在唇上不轻不重地亲了下,“别骗我,骗了我就算是进棺材我也要拉你一起。” 怎么听都不像是假的,祈绥脊背一阵发麻。 死了?死了他任务怎么办? 祈绥敷衍地点了下头,推开他,“睡觉啦!明天不是说要去看新嫁娘吗,早点睡觉。” 迦南追上去,“媳妇儿等等我,我有易欲症!” 祈绥:………… - 苗家人嫁娶新娘是除了祭祀和地方节最重要的日子,家家户户基本都会贴上红喜字。 其中由苗疆部落的首领坐在最高位,为新人赐下美好的祝愿。 而赐福的地方就是在祭祀台。 祈绥同迦南来到了现场。 唢呐锣鼓声此起彼伏,一行行的红木轿几乎摆满了一行长乡。 迦南抬眸,冷冷地注视着祭祀台后一尊偌大的石像,是他们要祭祀的“神明”。 “绥绥,你说这群人他们是不是该死?” 迦南猝不及防地来了句。 祈绥刚刚路过饭桌顺了一张红糖馍馍,吃得正开心,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迦南眨了眨眼,唇角咧笑,“没什么。” 他伸手,指了指山崖下那尊占据半个山头的奇怪石像,眸色复杂翻搅着万千复杂情绪。 “你看那儿,底下有座祠堂,祠堂下面是我们苗疆子民世代供奉的香火,就为了祭祀神明。” 三年一次,献祭活人。 祈绥被红糖馍馍塞得脸颊鼓起,默默盯着他不说话。 等他吃完再说。 迦南呼吸微急,目光从祠堂转移到了周围的苗疆子民,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年。 喃喃低语。 “我是今年的祭祀品,三年前是我哥哥。我阿妈一年前郁郁而死,祭祀该死,他们都该死……” 第107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5) 原来还有这层渊源。 祈绥张了张嘴,有些好奇。 “那你们祭祀的神明是谁?” 迦南回想了下,“报看,是个丑八怪。” 祈绥:………… 这时,原先还在祭祀台赐福的苗族首领从远处走了过来,花白的胡子垂到了衣领。 手里拄着一个龙头拐杖,很是威严。 他笑容和煦又慈祥,冲少年招招手,“迦南,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迦南防备心极重,紧握住祈绥的手,眼里充满了恨意。 “迦南!”首领骤然冷声,“服从命令!” 目前还没到祭祀的时间,倘若发生冲突,迦南必定提前黑化。 祈绥紧张地推了推少年的胳膊,“首领应该找你有事,我在这儿等你。” 迦南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两秒,指腹轻轻擦过他的腕骨,随即应道:“好。” 迦南前脚刚离开,后脚贺沧就上了前。 “祈绥。” 贺沧冲上来,很担心地拉着他转了一圈儿。 神情担忧,“你没事吧?昨晚回去我一直很担心你,迦南有没有伤害你?” “我没事。” 就是有点累。 贺沧心里还堵着昨晚上那口气。 他咬了咬牙,敛下眉眼,极尽的懊悔。 “祈绥,我对不起你。我把你带来了苗疆又没保护好你……还让迦南把你给——” 祈绥其实挺想安慰他的。 但是他又没受什么委屈,实在说不出口。 贺沧哽咽,十分用力地握紧了少年的手。 “祈绥,你不要害怕,我会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苗疆!” 说着,他拉起祈绥就要离开。 “我不走。” 祈绥不动声色地把手缩回来,稀里糊涂地回了句,“我要跟他在一起。” “你说什么?” 贺沧一听,当即就怒了。 咆哮着冲他吼,“你脑子有坑吧,你跟迦南才认识几天,你就要跟他在一起!” 祈绥嚼了嚼馍馍,一脸心虚。 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贺沧见他沉默,心里一股子火无处发泄。 抓起旁边的一个木瓢砸在了地上。 “祈绥,我看你是疯了!恋爱脑转世吧,王宝钏来了都得给你磕两个头再走! 人家是被一碗粥收买,要死要活的跟那个抠搜男在一起!你他妈是被一个红糖馍馍收买!” 贺沧跟原主是兄弟,在学校对原主像哥哥一样的照顾,但是千万年间还从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祈绥嘴里还咬着一半的馍馍,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贺沧恨铁不成钢,从他嘴里把那啃了一半的红糖馍馍夺过来,摔在地上重重地踩了两脚。 “别吃了!趁现在迦南不在,我带你离开苗疆!路上吃,我给你买大块的!” 说着,贺沧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就要走。 那场面堪比胡图图他妈教训胡图图。 “你有毛病啊,我说了我要留下来!” 他人走了,等着迦南被祭祀任务失败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贺沧听不进半个字,众目睽睽之下将祈绥抓去了前往山外的平秋湖。 现在就要送他出苗疆! “迦南就是个疯子,自从三年前他哥被祭祀后,他全家都疯了!我不能让你跟他在一起!” “贺沧!再逼我我要动手了!” 两人争执间,没注意脚下一块凸起的巨石。 祈绥一个趔趄。 贺沧来不及抓住他,猝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 膝盖磕上石头,疼得少年眉心一皱。 “祈绥!” 贺沧心惊,忙不迭地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撩起他脚腕的裤腿,还没看到什么,一阵清脆的铃声响立刻响起。 平秋湖水面波光粼粼,荡漾着圈圈流连的波纹。 唯有少年纤细脚腕上那一抹红绳下的银铃,使得贺沧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 呼吸都屏住了。 他是苗疆人,再清楚不过银铃意味着什么。 这是下蛊的标志,代表下蛊人对被下蛊人的绝对占有! “祈绥你……” 贺沧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舌尖磕在牙齿上弥漫出丝丝铁锈的湿咸。 “迦南,给你下蛊了……” 祈绥赶紧把脚缩回,放下裤腿忙里忙慌地遮住了银铃,坦然道:“那天晚上就下了。” 他昨晚想解开来着,主要是太涩情,大晚上一直响个不停,听得人面红耳赤! 但是这红绳就跟扎了根一样,怎么都解不开。 祈绥道:“你也看见了,迦南给我下了蛊,我要是离开苗疆,情蛊发作,我会死的。” 贺沧脑袋怔懵,还处于震惊中。 只是一时没把人看住,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少年颓废地往后一倒,坐在了草地上,懊恼地捂住脸,喃喃自语。 “祈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不用道歉。” 膝盖受了伤,薄湿的血迹从布料里渗了出来。 要不是看在贺沧是好心的份上,早打得他满地找牙了! 祈绥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不和你说了,我先回趟迦南家处理下伤口。” “祈绥。”贺沧叫住他。 “昂?” 少年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草根,眼圈红红的,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迦南给你解蛊,然后平安的送你离开苗疆。” “不用……” 祈绥摆手的动作才一半。 贺沧立刻道:“不解蛊,迦南若是被祭祀,你会跟他一起死的!” 蛊虫双生,一方若是死亡,另一方也活不了。 祈绥皱眉,脸色肃然,复杂地望向少年。 “贺沧,我听你说过,你是整个苗疆部落唯一出去的大学生,你懂法知法,明知道祭祀犯法,为什么不阻止?” “祈绥……” 被戳中痛处,贺沧心里咯噔跳了下。 他摇头,不敢面对地低下了眸。 “这是苗疆的规矩,三年一次献祭活人,我知道这不对,可我没有办法……” “你是部落首领的儿子,是少主,你有一定的话语权,我不信他们不愿意听你的话。” 贺沧不说话。 祈绥叹了口气,不想和他再做纠缠。 拖着受伤的腿往前走去,“我先回迦南家了,要是他来找我,你就说我在家等他。” “祈绥……” “别说话,你牙上有菜!” 贺沧:………… - 祈绥:“想*我?” 祈绥:“你帮我脱。” 第108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6) 祈绥回了家,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得花都谢了,迟迟没见迦南回来。 他嚼着手里的红薯干,突然有些后悔。 迦南被首领带走,万一是羊入虎口,提前变成烤羊干了怎么办!? 他越想越难安,抓起桌上的手电筒就出了门,准备去找找迦南。 下了吊脚楼,祈绥心头莫名地慌张,从这里往前看,那座占据山头的石像就在峭壁上。 夜里生凉,那四不像的雕塑诡异得很。 手电筒的光往前照,雾气笼罩的丛林里忽然钻出一个模糊的黑影。 少年跌跌撞撞地冲出来。 衣饰上的银片撞击声清脆。 迦南一下子栽倒在地,一口血吐在地上。 祈绥愕然,打着手电筒冲了上去,“迦南!” “绥绥……” 迦南捂着胸口,额上头巾被他取下,紧紧地缠绕在手心里。 唇角挂着血,几乎快晕厥。 祈绥这才注意他胸口被什么尖锐物撕开,伤口往外涌着鲜血,胳膊也被利刃刮开。 “迦南,你去哪儿了?怎么伤成这样?” 少年虚弱,艰难低语,“绥绥……带我回家。” 祈绥不敢耽误,赶紧把人扶起来往吊脚楼上走。 迦南气息微弱,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冰凉的手搭在祈绥的胳膊上。 低吟道:“绥绥,待会儿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管发生什么都千万别出来。” “什么意思?” “我去了祠堂,我想毁了它,永远地消失在这片苗疆,出了点意外——” 两人回了屋子。 祈绥刚关上门,迦南立刻上前把他往门口推。 嗓音冷硬,“出去,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到时候我被发现,你也会受到牵连。” “那你呢?” “我没事。” 祈绥被他抵在门上不让进去。 少年高大的身影将其遮掩,试图拉开门板上面的锁把他赶出去。 “迦南。” 祈绥抓住他的手,喉咙微紧。 “你不是还要报仇吗?你已经死过一次,如果让他们发现是你闯进祠堂,一定会把你提前献祭的。” 迦南一时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 就在这时,吊脚楼外照进一道亮光。 少年的呼喊声越来越近,“祈绥,你膝盖好点了没,我给你送药来了!” “你膝盖怎么了?”迦南压低声音问。 “磕到了。” 贺沧走上了吊脚楼的木梯,清晰感受到木质地板的震动,“祈绥,你睡了吗?” 手电筒的灯光照在窗户纸上愈来愈明亮。 祈绥推了推少年的肩膀。 “你先进去,具体的事我到时候再跟你解释,别让贺沧发现你。” 不由分说的,祈绥果断把人往里一推。 飞快地拉开门走出去,跟刚要推门而入的贺沧打了个照面。 贺沧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门缝里看。 还没来得及看清,立即被挡住了视线。 “怎么了?”祈绥问。 贺沧把兜里一个小瓷瓶摸出来,递给他。 “这是我们苗疆人自己做的跌打损伤药,你每日一擦,很快就好。” 祈绥接过,“谢谢,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贺沧抿唇,视线下移,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少年前襟衣领上一层薄薄的血迹。 脸色凝重起来,“祈绥,身上怎么都是血?” 糟糕,出来得太急忘记这茬儿了。 祈绥表情不自然了半秒,很快冷静下来。 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迦南不在,我把迦南养的那条蛇给嘎了。这是它的血。” “………??” 贺沧扯了扯唇,手里举着的电筒掂量着。 突然来了句。 “祈绥,我刚来的路上,一堆寨民正挨家挨户地搜查。据说是贼人翻了祭祀台的祠堂,还想烧了那个地方。不过很可惜,他没成功。” “你想说什么?”祈绥皱眉。 贺沧脸色骤沉,说话直白。 “迦南呢?他去了哪儿?” “迦南没回来……” “既然他没回来,那你现在就跟我离开苗疆,离开这儿再也不回来!我不信只有下蛊人才能解蛊!” 话虽如此,可贺沧并未行动半分。 正当祈绥警醒的时候。 少年几乎是瞬间拉门而出,一把拽过了祈绥的胳膊往身后一藏。 怒斥,“你敢!” 祈绥:………… 贺沧:………… 这他妈哪门子的猪队友!整这死出! 祈绥气得发抖,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他妈的是不是蠢啊,激你两句就出来了!” 迦南:………… 贺沧握着手电筒的手收紧,瞅着少年满身的血迹,冷笑出声。 “迦南,敢情闯祠堂的那个人是你啊。” “是我怎么样?” “祠堂是苗疆千百年来的根基,你居然妄想烧了他,你是疯了吗!不要命了!” 什么破根基,不过是生吃活人的邪物! 迦南气息不稳,因情绪激动,胸口的伤势隐隐有撕裂之势。 “贺沧,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到时候就算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你一起!” 少年毫不客气地对呛,“你要死就去死,别拉着祈绥一起垫背!我要带他出苗疆!” 双方争执不下,雾气笼罩的丛林里忽然出现了一点火光。 祈绥大骇,“是寨子里的人!” 如果让他们发现迦南去过祠堂,必然打草惊蛇,提前祭祀的日程。 祈绥赶紧把人往里推,顺手将身上带血的衣服脱了下来,急迫道: “你先进去,不管等会儿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绥绥……” 贺沧受不了这俩人郎情妾意的山盟海誓样,把祈绥也直接推了进去。 “都给我滚里面躲着,我帮你们看看能不能挡住他们!要是还闯进来,你们就等死吧!” 木门刚被关上,一群村民浩浩汤汤地靠近了吊脚楼。 “把衣服穿好。”迦南皱眉,苍白着嘴唇。 那么大的一个外人还在呢! “多管闲事。” 祈绥恨铁不成钢,抓着人胳膊直接往床上一推,自己随即压上去,被褥盖住了两人。 迦南:……?? 与此同时,部落首领贺平带着一众村民靠近了吊脚楼。 见到门口的贺沧时,贺平脸色一僵,“小沧,你怎么会在这儿,迦南呢!” 第109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7) “爸……” 贺沧本能地咽了咽口水,“迦南在里面呢,但他现在不方便,你们回去吧。” “不方便?什么不方便?你知不知道祠堂进了人,里面的东西被搞得一团糟。 每家每户我们都搜查过了,只差迦南这里!来的路上我们还看见了血,一定要进去探个究竟!” 寨民们也应声附和起来。 “少主,我们就是搜查一下,没什么可疑的我们就走了,你拦着我们怕不是替迦南开脱!” 贺沧一听,立刻像被踩中尾巴的猫。 磕磕巴巴地解释,“才没有!我跟迦南也没什么交情……但他现在确实不方便。” 贺平眼神微不可察地眯起。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贺沧在撒谎。 “小沧,既然他不方便,那你在这儿做什么?迦南有什么不方便?出来见大家一面都没时间吗?” 贺平拄着拐杖上了木梯,离少年愈来愈近。 “爸……” 贺沧吞咽了下口水,企图拦住他。 “逆子,滚开!” 贺平大喝,拐杖一提,直接打在了少年的小腿上,疼得人冷汗直冒,放松了警戒。 “爸,别进去!” 贺沧拦都拦不住,贺平直喇喇地推门而入。 刚踏入门槛,屋内立刻传来少年交织的呼吸声,沉重而缠绵,从被褥的缝隙钻出。 “你他妈轻点儿……” “迦南,你来真的是吧!” 贺平眼睛一瞪,清晰地看见床边少年垂下来的脚腕上系着明晃晃的红绳。 银铃声随着动作响个不停。 “有辱斯文!” 贺平绷不住了,慌乱到来不及查看房里的具体情况,拄着拐角转身就走。 恼怒地瞪了贺沧一眼。 “不争气的玩意儿,还不快跟我回家!” 贺沧唯唯诺诺地低头,脸色也跟着涨红。 过去把房门给拉上,欲盖弥彰地说了句。 “迦南,你慢慢玩,我们先走了啊!” 脚步声逐渐远去,祈绥掀开被子,撑在迦南的身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被捂得久了,两人大汗淋漓。 祈绥看着身下的人,晶莹的汗珠顺着瘦削的下巴滴在了少年染血的胸膛上。 迦南眼眸浸着泪,宽阔的手掌落在少年的腰背,稍稍用力,愈有往下压的趋势。 他喉咙低哑,唇瓣被刚刚亲得微微肿起。 “做戏就要做真点,假的谁信啊……” 祈绥眼角勾着笑,依旧维持着半推不就的姿势,说话声与喘息交织。 “想*我?” “来。” 他抓着迦南的手落在自己的裤腰处。 “你帮我脱。” 迦南呼吸沉重了几分,视线顺着少年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曲线。 喉咙哽了哽,“故意勾我是吧?” “伤成这样,我没上你不错了,安分点。” 下一秒,祈绥起来。 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上,“算是逃过一劫了,我给你拿点药,躺着别动。” 迦南很顺从地睡着,唇瓣抿起。 上面还有细细麻麻的疼。 想到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祈绥捣鼓药罐子的动作一顿。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他别人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就是不想说吗!? 他决定转移话题,“迦南,你也还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会把我从贺沧的身边带到你这里。” 迦南明显噎了下,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光晕摇晃。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时现实还是梦境。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上辈子,你救过我,但是后来祭祀台崩塌,你也跟着我死在了那场灾难里,我救不了你……” “所以我不想,这辈子再发生这样的悲剧,我不想要寨民们的命了,我只想毁了祠堂。” “去哪儿都好,离开苗疆,这辈子再也不回来。我哥哥死在这儿,阿爸阿妈也死在这儿,我不想了……” 祈绥抬眸,忽然有些迷茫。 上辈子,救过他?什么时候救的? 到底是自己救过他,还是原主? 他眉心微皱,心口堵闷闷的,带着伤药走到床边,给他往伤口上涂药。 他喃喃道:“迦南,我不想你去送死,这个祠堂一定要毁掉吗?我们现在就离开苗疆,好不好?” 迦南别过了头,拳头无意识地握紧。 “我不要他们的命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祠堂我必须毁掉,他不是我们的神明,是吃人的怪物,是恶灵。” 祈绥垂眸,专心致志地擦着他的伤口。 有什么话想说,又一个字没说出来。 糟心透了。 “绥绥,祭祀就在半个月后,我会在这之前送你离开苗疆,不用担心会连累你。” “我不怕连累……”祈绥说。 “我怕。” 迦南望向他,眸底深邃窥探不进半分复杂的情绪,疼得瞳仁发颤。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强人所难,本来我们不该有交集的,可是我真的……我不敢。” 他怕万一行差踏错,就会出现上一世的悲剧。 祭祀台崩塌,祠堂化为一片废墟。 古老的苗疆部落就此覆灭。 祈绥手指用力,在他伤口上不轻不重地摁了下,“别矫情,祠堂的事我会解决的。” “你解决什么?祠堂危险,不是外人随便能进去的!” 迦南咳嗽了声,眉头狠狠皱起。 祈绥漫不经心地回应,“你别担心了,我有分寸的。” “什么分寸?” 迦南嗓音沙哑,神情愠怒。 “绥绥,这是我的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我该承受的,你不该掺和进来。” 祈绥掀眸,表情淡淡的。 “别对我大呼小叫,我从小就怕狗。” 两人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迦南有些着急,脸色沉了几分,“祈绥!” 他叫他全名,他叫他全名! “你跟谁搁这搁这呢?” 祈绥噌的下站起了身,把药罐子往他怀里一塞,“老子不伺候了!” 迦南顿时气息不稳,从床上爬了起来。 捂着胸口冒冷汗。 “祈绥,我说的你到底听明白没有,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任何事,我明天就送你出苗疆!” 祈绥本来心情就不爽,这会儿更是恼火得很。 这家伙怎么就一根筋呢,要是他去送死了,自己怎么办? 带着自己身体里的那条虫子一起下葬吗! 狗咬我我不咬他,我直接炖了它! 祈绥磨了磨牙,一鼓作气地冲上去。 抓起迦南床上脱下来的衣服和被褥,抱起就往门口跑。 “我看你今晚上火气挺大,冷冷吧你!” 第110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8) “绥绥……” 迦南还没来得及说全的话关在了门口,少年抱着床褥踏着木地板咚咚咚地上了吊脚楼的上面。 迦南:………… 隔天一早,迦南起来做好了饭菜,香气氤氲在吊脚楼后面的小厨房。 迦南几次想去敲祈绥的房门让他起来一起吃,刚踏上木梯又立即缩回了腿。 凭什么。 是他先无理取闹的,他才不低头认错。 刚端起饭碗,木梯上立刻传来声音。 祈绥扶着把手,慢吞吞地理着领口的褶皱。 瞟他一眼,昂起头颅就往下走。 ——谁先说话谁是狗。 迦南冷着脸开口了,“吃饭。” 祈绥半个字不吭,下了木梯,绕过他就要走。 “绥绥……” 迦南抓住他的胳膊,哽了哽,再次重复了遍,“别闹脾气了好不好,吃饭。” “我去找贺沧。” 迦南脸一下子就黑了,“你去找哪个贺沧?” 当他死人吗?真要跟人一起跑? 祈绥:“我去找那个贺沧。” “……” 迦南深吸了一口气,眉心微蹙着。 “你非要跟我闹脾气吗?先吃饭好不好?我给你做了爱吃的酸汤鱼……很好吃的。” 祈绥抽回手,嫌弃地往衣服上擦了擦。 神情淡淡。 “雨不会一直下,但你的头会。” 吊脚楼后烧涨的水往外咕噜噜地冒着热泡泡。 空气诡异地静默了两秒。 迦南敛下眸,态度依旧的强硬,“你凶什么?我又没错。祠堂危险,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他动了动唇,又慢吞吞地补充,“我说话比较直,说难听了你别介意。” 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渣男? 祈绥脸一黑,轻睨他,冷笑道:“那我手比较重,给你打疼了忍着点?” “……” 祈绥白他一眼,抬腿就走。 迦南想去抓他的手落了个空,“你去哪儿?” 不会真要去找贺沧吧? 然后俩人浓情蜜意,自己成那个小三了? 忍不了一点! “绥绥,你不要走!我不跟你吵架了!你不要去找贺沧,你饭还没吃呢,绥绥啊啊啊啊啊!” 少年充耳不闻,踏上丛林小道。 迦南刚要追上去。 祈绥立刻头也不回地甩下句。 “我不吃你做的饭,你也别跟着我!你敢跟着我,我就敢跟贺沧私奔!你自己看着办!” “……” 迦南心衰 ,胸口的伤似乎又裂开了。 痒得不行,疼得也不行。 无奈又无语,恨恨地磨了磨牙。 当时就该让七修蛇弄死那撬墙角的玩意儿! - 祈绥来了贺沧家里,本来只是想打听一下昨晚关于祠堂的消息,跟门口出来的贺平撞了个正着。 “祈绥,小沧的同学是吧。” 老者笑得平和,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慈祥。 少年礼貌地点点头,“我来找贺沧,可能过两天就要离开苗疆了,过来打声招呼。” 刚迈腿准备进门。 贺平:“昨晚,在迦南床上的那个人是你吧?” 祈绥回眸睨他,唇角勾着淡淡的笑。 “虽然我是个外乡人,但合理恋爱,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更何况,是迦南先给我下的蛊。” 祈绥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绕开他就要进去。 贺平哼笑,不紧不慢道: “小沧跟你关系那么好,他一定告诉过你迦南是半个月后的祭祀品吧?” “你什么意思?” 贺平嗓音老沉,手里拄着的拐杖重重敲击在地面,不容置喙地怒斥。 “迦南成为献祭品,那是神的指令,没有人可以违背,若是违背,必将遭受神的惩罚!” 祈绥啧声,指腹揉捏相互捻了捻。 跟这群愚昧封建的寨民根本讲不了道理。 他淡淡道:“首领不用跟我说这么多,半个月后祭祀活动如期举行,我提前祝你们祭祀顺利。” 手刚覆上木门的框。 老者立即开了口,意味不明:“祈绥,你想跟我去祠堂见见我们苗疆的神明吗?” 祈绥顿住脚,眼眸微动。 贺平作为部落首领,家就住在祠堂附近,十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四不像雕塑的下方。 高大的石门上雕刻着神秘的“苗疆”二字。 祈绥并不担心他会暗算自己,再怎么鸡肋,不至于连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都打不过。 进往祠堂内部,走过一条长长的黑径,墙壁上挂着古老的油灯,火焰忽高忽低。 随着脚步声的响起,氛围更显诡异。 祈绥跟着贺平沉默着往前走,终于在一扇红木门前停下。 旁边立着两座青面獠牙的石像,丑得要命,似乎是做镇压之用。 “跟好了。” 贺平提醒,随即推开面前的大门。 一阵眩晕感袭来,祈绥顿时被眼前簇拥而围的蜡烛刺疼了瞳仁。 大大小小的石像将祠堂围圈供奉,而坐拥高堂的就是一尊没有五官的无脸人石像。 怎么看怎么诡异。 贺平道:“这就是我们的神明。” 祈绥唇角狂抽,“你们的神明没有脸?” 真“丑”不要脸的,谁家好神献祭活人啊? 贺平恼怒地瞪过去,“请你注意言辞,不可对我们的神明大不敬!” 祈绥撇撇嘴。 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迦南说的没错,“报看,是个丑八怪”。 贺平抬头。 以一种极虔诚的姿态站立在无脸石像面前。 放下手中的拐杖,深深地弯腰鞠了一躬。 祈绥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形,随口问道:“这个神明有哪点值得你们供奉的?” “这是先祖留下来的指令。千万年前人间浩劫,人界生灵涂炭。神界降落先明,庇佑我们苗疆世代安宁。供奉,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祈绥听得白眼直翻。 神界那群老东西偶尔下凡一趟顺手救个人,就被人歌功颂德千万年。 真是恶心吧啦的,yueyueyue。 贺平看向他,褶皱的眼尾荡起奇怪的笑意。 “祈绥,石像不过是掩人耳目,你想看看我们神明真正的模样吗?这是苗疆部落历代首领才知道的秘密。” 祈绥神情凝重,一本正经地问: “这回不是无脸了,是无头?” 眼瞅着贺平脸黑得不行,绷不住了要发火。 祈绥立马改口:“请。” 贺平走上前,又虔诚地在无脸石像前拜了拜。 随即伸手,找到墙壁上的一条缝。 手指顺着尖锐滑下,鲜血弥漫。 一副巨大的卷轴瞬间从半空中坠落。 卷轴中绘画的“神明”出现在眼前—— 第111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9) 少年长身玉立,背手负剑,长穗随衣袂铺卷整幅画轴,剑柄上赫然提着“轻昀”二字。 神明回眸俯瞰,眼神悲悯,坐下是苍生万千。 左腕上红绳垂落,与黑白的画卷冲突极大。 而露出的半张侧脸美无方物,直击祈绥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他心脏止不住地抽搐,难以置信地又将古老卷轴上的少年看了遍。 视线最终定格在右上角的题字。 ——“祈绥” 贺平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浮现笑态。 他指着画上的人,近乎癫狂地对身侧的少年说:“他叫祈绥,你也是祈绥!想必你对画上的人很熟悉吧?” 祈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同名同姓而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下凡三千界历劫,每一个世界宿主的容貌都会发生改变,但卷轴上的脸他再熟悉不过。 可是,可是不该这样的—— 他从来没让任何一个凡人为自己献祭! 贺平突然失控,冲上前,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眼睛血肿被红血丝布满。 中了邪般的恐怖! “我先前还不敢百分百确定,可现在我敢确定,我敢百分百的确定!” “你别狡辩了,祈绥,是你,一定是你!我们供奉千万年的神明,我们苗疆部落用无数个阴灵献祭的神明!” “先祖曾留遗言,千万年后苗疆部落将出现与神明同名之人,即使相貌不一样,也定是神明转世!找到他,护佑我们安宁!” “滚开!!” 祈绥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掀翻在地。 情绪过激不自抑,少年浑身都在颤抖。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祈绥一把扯下头顶的卷轴,将所谓神明的画像毫不留情地撕了个粉碎。 砸在贺平的面前,怒声。 “别说是神明的指令,我从来没让任何一个人为我献祭!更不需要你们的供奉!” 贺平怔怔地望着他,癫笑道: “所以您是承认了吗?你就是我们苗疆部落世世代代守护的神明。” 祈绥一时哽住,说不出话。 千万年间他踏过千山万水,甚至去过宇宙混沌,三千界更是来过千千万万次。 可他印象中真的没有关于这儿的任何记忆。 但画轴上的人确确实实是自己,无法反驳。 只听贺平道:“我们是甘愿供奉您的,以三年一次活人生祭佑我苗疆安宁!” 献祭献祭,他不承认自己生吃活人的邪物! 祈绥失控,一把打翻了身侧的香炉。 雾蒙蒙的灰尘当即将整个祠堂的光明困住。 祈绥在阴霾中颤抖,掌心纯白色的火焰也跟着变着浑浊, 哽咽声渐起。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们的祭祀!不需要活人的性命,我现在已经不是神,我庇佑不了你们!” “轻昀不认我了,褚辞也不要我了……神界弃我如敝履,我连自己都庇佑不了,我能庇佑谁?” 祈绥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强迫着往自己跟前凑,气息紊乱不平。 唇瓣泛红,被咬得出了血。 一字一顿地强调。 “你们给我记住了,我不需要信徒。我生来为神,守护苍生是己任,你们为我献祭,那我到底是神还是魔?” “神明无指令,无论你们曾多信奉我,我如今不需要你们的信奉!我曾是神,不是邪物,不是恶灵!” 贺平大骇,手上的力度随之松懈。 再反应过来时,祠堂里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地上的卷轴被撕得粉碎,唯有那抹红绳的颜色格外显眼,倒映着火光灼灼。 贺平在香灰中咳嗽了声,嘴里依旧喃喃: “苗疆降神明,轻昀庇众生。” - 祈绥走上丛林的幽径,脚步很慢很慢。 雨后的环境潮湿,空气中都带着点树叶腐烂后的味道,前两天受伤的膝盖也跟着隐隐作疼。 他有些迷茫了,在自我怀疑中反反复复。 敢情他骂了这么久的“神明”就是自己? 他骂过什么来着…… 祈绥越想越难受,双手揣进兜里,低着头自顾自地往前走,烦死了烦死了。 回去一定要找迦南打一架撒撒气。 再敢怼他,头给他打歪! 天色已晚,祈绥刚到吊脚楼楼下,屋子里没亮灯,估计着迦南不在家。 刚要上楼,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银铃撞击声。 由远及近,少年急迫的嗓音从身后传出。 “绥绥!” 祈绥刚一回头,立刻被冲上来的人抱了个满怀,脸颊贴在冰凉的银片上。 清冽的甘草味盈满鼻腔。 祈绥的心也跟着摇摇坠坠。 迦南伸手,指尖触摸在少年的耳垂,因奔跑过度,此刻胸膛还在不停地起伏。 “绥绥,你大早上的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午饭你没回来,晚饭我都热了两遍了。” 像是幽怨,又像是委屈,可怜巴巴的。 “迦南……” 祈绥哽咽,瞬间没绷住,眼泪跟着掉下来。 “迦南,我不跟你吵架了,我们和好吧。我现在好难过,你哄哄我,哄哄我好不好……” “怎么哭了呀?不吵了不吵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说话重了,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迦南一着急,赶紧把人捧起脸来看。 “谁欺负你了?” 脸上花得一塌糊涂的,哭得丑死了。 看到少年唇瓣上微微的肿起,瞬间窜上怒火,“贺沧那家伙亲你了?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他就说,贺沧这小子成天喊着要带绥绥离开苗疆,绝对是不怀好意! 迦南作势就要去找他算账,被祈绥一把抓了回来,解释道: “没有,我自己咬的,我今天没去找他。” “那你去哪儿了?饿不饿啊?” 迦南屈指擦掉少年脸上的泪痕,心疼得要命。 祈绥看着眼前的人,刚在祠堂的字字句句仿佛在心间扎了根,怎么也忘不掉。 少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情绪彻底崩溃。 “迦南,你们世世代代供奉的神明是我,你们三年一次祭祀的神明是我,那个生吃活人的怪物是我……” “你说什么?” 迦南听得云里雾里。 祈绥唇角弧度控制不住地往下压,眼泪从眼角流下,又顺着下巴掉在少年的手背上。 “我的意思是,苗疆子民供奉了千万载的神明是我。那个害了无数人的邪物,是我。” 第112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10) 迦南微微屏气,眼眸在波涛中快速地翻涌起浪,惊起骇浪不止。 捧着少年的手逐渐分开又合拢,眼泪顺着纹路钻进掌心里,又冰又热。 祈绥以为他还没听懂,又准备复述一遍。 “迦南,你献祭的不是别人,是——” 余下的话被尽数堵在了唇齿间,眼泪的湿咸弥漫,吊脚楼外也跟着下起细细密密的雨丝。 祈绥推了推人,哭腔还在,“你干嘛?” “不是哄你吗?用嘴哄不如用嘴哄。”迦南说。 “……” 祈绥一下子就哭不出来了。 太破坏他酝酿这么久的气氛了。 少年屈指,抚去他眼角的湿痕。 卷起衣袖将他脸上的泪水全部抹干净。 他一字一句万分认真地说: “绥绥,苗疆部落信奉千万年的神明是你也不是你,他们将你供奉,祈求万年安宁,是他们一厢情愿。 人类的愚昧无知,让他们在封建迷信中止步不前。他们为神明献祭,可从未问过神明是否愿意。” 祈绥唇瓣有些疼,眼眶也酸酸胀胀的。 纠结道:“可他们为我献祭,我——” “你一无所知,神性仍在。献祭的是一幅没有生命的画,是他们的愚昧,不是你。” 迦南俯身,将少年拥入怀里,抱得很紧很紧,几乎是揉入骨血的用力。 “而且,如果我当初献祭的是你,那我心甘情愿。” “这件事你一无所知,他们不该成为你胡思乱想的羁绊,你没有错,你听到了吗?你没有错。” 他没有错。 对啊,他明明没有错。 祈绥成功被洗脑,转念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 剩下的话又被堵住了,祈绥被亲得晕头转向。 脚一软,被人托起靠在了后面的墙上。 “迦南,我还没说完……” 好像忘了什么事。 屋檐下的雨珠顺着瓦片顺流而下,噼里啪啦地打在吊脚楼外的木篓里。 静谧得只剩下空气中细细密密的嘬吻声。 迦南眼尾泛了红,腾出呼吸的空间,又急又乱。 “哄好没?饿了吧,我做了你爱吃的糯米汤圆,带你去吃。” 说着,拉起他的手准备往下走。 “不吃了。” 祈绥回揪住他的衣领,被亲得窒息,断断续续地吞咽,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和我,我们进屋……” 迦南搂住少年发软的身体,低低地亲在耳畔,似安抚又似占有,“好。” 苗疆的雨下得又快又急,一声闷雷作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吊脚楼下。 如同被捅漏了天穹,雨势不慢反急,夜半都没有减弱的趋势,屋内的温度依旧滚烫。 脚腕上的银铃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祈绥迷迷糊糊的,眩\/晕得\/找不着南北。 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主动。 “迦南……我,我话还没说完——” 少年捏着他红透的耳垂,嗓音哑得不像话,“你想说什么?不行了,慢点?” “没有,才不是……” 祈绥脸色涨得通红,捂住酥酥麻麻的唇。 攀附在他背上的手划出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我是想说,我做错了事,你说……呃,要毁了祠堂,那你哥哥和……迦南,你听我说完!” “嗯。” 迦南停下,喘息着靠在少年的肩上,唇瓣擦过他滑下泪水的眼角,舔去。 “你不要怪自己,哥哥死在苗疆人的愚昧下,阿妈也因苗疆人的愚昧而死,你也是受害者。 绥绥,我不怪你,你不需要信徒。如果真的需要,你的信徒有我一个就够了。” “……嗯。” 祈绥剧烈地喘息着,泪水刚涌出又立刻被少年抿进嘴里,他被憋得又昏又沉。 他做了一个梦。 千万年前他还是战神的时候,跟褚辞吵架离开了长栖殿,下凡来到三千界遇到一处古老的村落。 巍峨耸立的四不像雕塑占据半壁山崖,无数阴灵邪祟将苗疆部落摧残得不成样子。 后,轻昀剑斩,邪祟尽散。 他营造祭祀台崩塌的幻象离开前,顺手救下了一个少年—— 一个跟迦南长得一模一样的苗疆少年。 可他不喜不怒,瞳眸涣散,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被人操控着意识。 随即,一颗银铃放进他的掌心。 现在想来,苗疆位面之所以会是废弃位面,大概这个位面从一开始就不隶属于天道管辖。 ——他有属于自己真正的主人。 - 祈绥大病了一场,连着几天躺在床上晕晕乎乎地睡觉,不是发烧,也没有太明显的病症。 就是神情病恹恹的,不分白天黑夜地睡。 也不跟迦南说一句话,无论他怎么哄。 这天晚上祈绥精气神稍微好了点,迦南进屋里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啃桃子。 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眼珠子盯着门口的人不转,“看我干嘛?几天没做憋死你了?” 啧,还会骂人。 迦南松了口气,端着手里的饭菜走过去。 “桃子太硬,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我给你做了温和的粥,来尝点。” 祈绥坐在床上不动,迦南就端着粥走过去,勺子舀起往他唇边送。 “来,多少吃点。” 祈绥抿着唇,脸色看着比先前好了点,慢吞吞地咽下,皱起眉。 “这么淡?我想吃辣的……” “过两天。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饭,胃受不住,到时候再给你做好吃的。” 祈绥这才不情不愿地咽下。 迦南刚要给他喂第二口,他立刻道:“我明天要去找贺沧,你在家待着。” “你说什么?” 少年手一僵,捏着勺子的手收紧,眼眸中的温柔被震惊替代,“你刚醒就要去找贺沧!?” “我去找他怎么了?”祈绥反问。 这两天贺沧有来找过他,但因为他病了,被迦南一直拒之门外,都没见着。 他现在状态好了些,刚好也有事相求,凭什么不能去? 迦南神情不爽,手里瓷碗的温度稍烫。 他冷冷道:“不许去,把病养好。” 祈绥刚缓过神,不想和他吵。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轻嗤道:“你摇一摇脑袋,看看有没有大海的声音。” 迦南一听,胸口堵着的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索性破罐子破摔,“行啊,你去找他,你跟他一起走!别管我的死活了,别他妈管我!” 第113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11) 祈绥面无表情,“你在无理取闹什么?” “我无理取闹?”迦南哽住。 谁家媳妇儿一醒来不跟自己老公甜甜蜜蜜地温存一下,而是千方百计地想着去找别的男人?! 天理何在,人情何在! 迦南咬了咬腮帮子,后槽牙都快碎了! 他隐忍道:“你之前不是说爱我吗?你就这么爱我的?我看你更爱那个贺沧!一天到晚贺沧贺沧,他给你下蛊了?你这么惦记他?” 一天到晚作作作,不作是不是会死啊! 祈绥气得牙痒痒,恨不得pangpang给他两拳,但真打起来,自己现在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他皮笑肉不笑,呵呵道:“我他妈当然爱你,用一句话形容你就是,人面不知何处去!” 不还是在骂他。 迦南反应过来,“你为了贺沧跟我吵架?” “……” 祈绥眨眨眼,哪有咦? 迦南被他整得窝火,手里的碗不客气地落在了旁边的木桌子上。 “我这么大个人你是看不见吗?一天到晚贺沧贺沧贺沧,非要我学电焊,才能在你眼前一亮吗?” “……” 祈绥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没精力跟他瞎掰扯,摆摆手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别转移话题,我说不许去找贺沧就是不许去!你前几天出去一趟蔫成这样,这回说什么都不许去了!” 再去一趟,人不还得成骷髅架子了! 迦南一副死活要把他摁在家里的架势,敢说一个不字就敢直接上手。 祈绥不服,卯着劲儿跟他刚。 “你以为你关得住我,我可是神……” “我看你是个神——” 话说到一半,迦南及时止住了嘴。 懊恼地捂了捂脸。 ——不能怼不能怼,自己的媳妇儿不能怼。 迦南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道: “过几天就是苗疆的祭祀了,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和你一起走吗?我答应你,我们一起走。” “哦。” 祈绥心不在焉地敛下眸,指腹摩挲着手里的桃子,“再说吧,我还没想好。” 还有些事没办。 “……” 迦南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又堵又闷,被折磨得快疯掉。 他撇过脸去,言语间显得有些无奈和局促,“那你去找贺沧做什么,我明天陪你去好不好?” 为什么不让他跟着,非得两人私会。 他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祈绥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冲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和你说。” 迦南乖乖凑了过去,以为能听到什么好话。 祈绥开始确实在示好,捧着他的脸在上面轻轻点点地吻了好几下,乖得很。 下一秒,“你牛逼你第一,你在海里开飞机。” 祈绥:“有本事试试,看你明天关不关得住我。” “祈绥!” 迦南怒极,死死捏住他的腕骨,眸子里盛满了将升的火。 “别跟我耍心眼子,明天就给我好好在家里待着,哪也不许去!我今晚就在这儿守着你!” 迦南说到做到,直接抓来旁边的一条凳子坐下,双眼瞪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方向。 像极了黑猫警长上山坡。 祈绥:………… 他表情郁闷。 几次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索性懒得解释,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抓起被褥就躺了下来。 脚伸出吊在了床沿边,使着坏在空中一晃一晃地摇,有节奏的,吊脚楼外都是银铃的铛铛声。 迦南冷脸,“不许摇,你要跟贺沧铃声传情吗?我还在这儿呢。” 祈绥无语,“我就摇,有本事给我解开。” “不解,少骗我,你最会骗人了。” 他睡了几天,这会儿活力四射,精神得很。 迦南就不一样了,这几天忙前忙后的,焦虑得像查分数前一秒的高考生,心力交瘁。 静谧的夜里,铃声一摇一摇地晃,就像首催眠曲,后半夜时他眼皮逐渐沉重。 出去拿冷水泼了把脸,又回来继续盯着祈绥。 绑又绑不得,骂又骂不得,要是一个不注意人又溜了,他上哪儿找去? 祈绥偏着脑袋,贼眯眯地瞅他,拍了拍床。 “迦南,上床来跟我一起睡吧,你看你这么久都没休息好。我好心疼啊。” “不睡。”迦南拒绝得义正辞严。 “真的不上床来睡吗?” 祈绥语气有些可惜,叹着气裹了裹身上的被褥,“下了这么久的雨,潮得很,你来给我暖暖被窝好不好?有点冷诶。” 迦南终于挑眉,望向他,“冷?” “冷。” “我去给你拿个暖水袋。” “暖水袋一会儿就凉了,你跟我一起睡行不行?我想你来跟我一起睡。” 迦南脸色难看,满脸的怀疑,“你又在抖什么机灵?别想跑,好好在家待着养病。” “我没有。” 少年笑得玩味,给他出主意,“你怕我跑的话,睡觉的时候把我抱紧点我就跑不掉了。” “所以上床来睡吧,我好冷,冷坏了你又得照顾我。快来给我暖被窝啊啊啊,迦南!!” 祈绥越说越没脾气,直接仰天咆哮。 迦南还是没忍住心软,起身。 “别闹了,挪点位置。” 祈绥立刻裹着被子往里一滚,给他挪出了外边,殷勤道:“你睡这儿,快来快来呀。”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迦南一上床,祈绥立刻把灯关了,轻薄的被褥掀起盖在了两人身上,捂得严严实实的。 “不是挺暖的吗?”迦南皱眉。 “你来就更暖了啊。” 祈绥从里面像条毛毛虫似的靠近他,脸颊贴近了少年的胳膊。 迦南立刻侧过身来,捞起人的腰往自己怀里窝,两人紧紧缩在一方小天地。 他轻念,“这样就不冷了吧?” 祈绥把手搭在他的胸膛上,伸手去捏他另一边微烫的耳垂,小声道: “迦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在另一个地方,也这么睡过。” 迦南:“不就只有一张床吗?你背着我跟谁?” “……” 就知道不能跟他玩情调这套。 祈绥没好气。 在他耳垂上报复性地狠狠摁了一下,“我说的不是这里,我也没有跟谁,你记不起来算了。” “嗯。” 迦南低头,去吻他的鼻尖,又转移到他柔软的唇瓣,浅尝辄止。 他神情愧疚,轻声道:“你这几天一直都病恹恹的,怪我,会不会是那天做过头了?” 第114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12) “你……” 祈绥头低下来,羞赧地埋在少年的胸前,瓮声瓮气道:“不是,没有做多,不是因为这个……” “那做少了?” 迦南附在他耳畔低笑道。 祈绥揪了把他耳朵,警告道:“以后不许说这种话,我听不得。除非我说。” 典型的他可以调戏别人,但别人不能调戏他。 “好。” 迦南答应得快,手心抚摸着他的脑袋。 哄小孩似的揉了揉。 随即下巴磕在他的额头,又抱得很紧。 “快睡吧,明天起来做你爱吃的。” 祈绥微微挣扎了下,没挣扎得开。 比刚刚更不自由! 狗嘚儿,这跟拿条绳子把他捆起来有什么区别! 他憋着口气,又讨好似的抬头去蹭迦南的脸,“亲一个,亲一个再睡。” 迦南要亲他,必须把人松开才行。 他不愿意,祈绥就昂着脑袋往他下巴上蹭,柔软的唇瓣去吻他的喉结。 “迦南,亲一个啊,亲一个再睡。” 迦南咽了咽喉咙,坐怀不乱,半声不吭。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想耍什么鬼主意。 祈绥不依不饶,伸手去捏他的脸。 循循善诱,“真的不亲一下吗?晚安吻啊,你都不想和我亲吗?” 迦南眼眸紧闭,义正词严,“不亲。” 他不会屈服的,一定不能松手,不然就没了! 祈绥见软的不行,逐渐失去耐心。 埋头就往他的锁骨上咬了口,凶巴巴道: “不亲是吧?这次不亲就没机会了,大不了我去找别人亲。让你亲都不亲,你被拉黑名单了。” “亲亲亲,亲行了吧?” 迦南被磨得没办法,怀里的人软香软香的,作得头都晕了。 想着亲下又立刻抱紧,几秒钟的事而已。 于是垂下头去靠近少年。 “亲完就睡,我困了。” “嗯。” 祈绥被松开,仰起头去吻他的下巴,摁着少年的脑袋贴近自己。 温度蹿升,炙热缠绵,空气中都氤氲着暧昧。 祈绥亲得又狠又凶,像是在向他索取什么。 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彼此的呼吸都显得急促。 “绥绥,不亲了,睡觉吧……” 再亲下去要命了。 祈绥这才松开他,擦去唇角微湿的涎水,指骨去蹭他的喉结。 “你现在有什么感想吗?” 迦南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眼前的黑幕逐渐被光晕替代。 越来越昏,越来越昏。 喉咙吞咽下,暧昧如低语。 “你的嘴巴好软……” 迦南睡着了,搭在他腰上的胳膊失去了控制。 祈绥挣脱束缚,一个翻身利落地爬起来,顿觉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嗜睡药果然管用,不然真白瞎他亲这么久了! 681:【绥绥,你要去哪儿?非得去吗?】 祈绥已经下床,穿好鞋欲往门口走。 “祭祀快到了,那群没脑子的不会放过迦南的。我得去把事情处理清楚了,到时候带着迦南一起跑。” 681:【什么事情?】 “祠堂,那座供奉我的祠堂,我不可能让他再留在苗疆。若是日后被神界发现,又是拿捏我的把柄。” 【你一个人要去毁了那座祠堂?可那是整个苗疆的根基,万一万一……】 681内心忐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祈绥走出门,望了眼还在床上躺着的少年,淡淡道: “这个位面是褚辞那老东西做的,他从来不做豆腐渣工程,不至于毁个祠堂位面就垮了。 而且毁掉祠堂后,根基受损,天道必然来接手这个位面,到时候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神明需信徒,可我已是堕神,我不需要。信奉于我而言,只是累赘和负担。” 门被关上,吊脚楼外响起少年的脚步声。 681突然有些迷茫,真的不需要信徒吗? 根据调查资料显示。 千万年前名动四界的便是神界战神“祈绥”,供奉他的朝庙常年香火不绝,无一人能及。 就连长生殿与财神殿也甘拜下风。 四界皆知,只要“轻昀剑斩,红绳系腕”,来的便是神界那位至高无上的战神。 但现在,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说他不需要信徒了。 - 祠堂附近有寨民居住,不易遣散。 祈绥先是去找了趟贺沧,让他以苗疆少主的身份带领附近的人暂时离开这里。 “你爸呢?”祈绥随口问了句。 “他今天有事,去隔壁寨子了。” 那就好办了,本来还怕那老家伙阻止自己。 贺沧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表情纠结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祈绥,上次我听爸说,苗疆的神明和你……” 虽然他是无神论者,但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事情都不得不信。 “贺沧,苗疆不需要神明,他们的思想不该被禁锢在这座封闭的大山里,你是苗疆的少主,你更清楚他们需要什么。” 贺沧眼眸微颤,抬起头来,头顶就是一片广阔的天。 可比那片天更明显的,是那座四不像雕塑。 ——他不是神明,他是镇压人的邪灵。 贺沧回过神来,眼前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木讷地看向祠堂入口,紧张地握起拳头。 “祈绥,好好的啊,一定要……” 祈绥顺着记忆来到上次的香火殿前,蜡烛的光依旧明亮,高堂之上的那座无脸石像也完好如初。 他皱起眉。 “真是个丑八怪,我才没这么丑。” 祈绥气恼,掌心汇聚神力。 石像立刻被砸得粉碎。 681:【绥绥,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祠堂连接着上面的山崖,地基震荡,万一被压在下面……】 “少废话。苗疆人打着老子的名头在这儿满足自己的欲望,他们供奉的香火我半点没收到, 没找他们算账已经算我仁慈。” 话音一落。 周围成堆成堆的蜡烛架立刻被掀翻在地。 681想拦,但已经拦不住了。 火焰倒映在少年波澜不惊的眸,燃烧了垂落在侧的步帘,火势愈来愈大。 祈绥望向角落里那副被撕得粉碎,却又被粘起来模模糊糊的画像,被火焰慢慢吞噬。 吞噬掉少年手中的轻昀剑,又吞噬掉少年腕骨上缠绕的红绳。 再是那张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脸。 一点一点的,全部化为灰烬。 少年手中跳动的纯白色蹿上半空,巨大的冲击力撞击上山崖。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壁剧烈摇晃起来,疯狂地往下掉石块。 巨石掉落,砸中下方少年脆弱的脊背。 传出痛苦的一声闷哼。 第115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13) 祈绥失神,脊背被压弯,单膝跪倒在地。 血色模糊中,他不住地喃喃。 “神明,从不许献祭……” “我不是邪物。” - 迦南做了个梦,梦里地震山摇,他如一叶飘萍在大海里浮浮沉沉。 陷入梦魇,怎么也睁不开眼。 身在云端,心在地狱备受痛苦的煎熬。 “绥绥,绥绥……” “轰隆”一声巨响。 木质吊脚楼被震得往上颠了颠。 迦南从梦魇中惊醒,喘着重气翻身坐起,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他下意识地去摸身侧的人,床铺却早已冰冷。 “绥,绥绥,绥绥呢?” 与此同时,外面传出众人惊慌失措的议论声。 “救命啊 ,救命啊!神像崩塌了!我们的神,崩塌了!怎么会这样,我们以后该向谁祈福!” “怎么会这样,我们没几天就要祭祀了,现在神像崩塌,祠堂被压在了下面,我们无法祭祀,神明会不会发怒啊!” “据说,据说是少主上次带来的那个同学进了祠堂,后面,后面就没再出来过,不会是他搞的鬼吧……” 迦南听得一惊,瞳孔逐渐收缩。 屋外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什么猜忌都有。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曾亲眼看到那个外乡的少年孤身闯入了苗疆的祠堂。 “绥绥!” 迦南极其狼狈地下了床。 梦魇感还未散去,迦南几乎是下床的瞬间,拉开了吊脚楼的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前面那座耸立了千万年的四不像雕塑被灰尘蒙蔽了原本的真面目。 碎了的石块疯狂地往下坠。 “绥绥!” 众目睽睽之下,迦南疯了般地跑下吊脚楼。 前不久已经结痂的伤口似乎再次撕裂,往外涌出淡淡的薄血。 可怎么也挡不住震颤的那颗心。 贺沧正在神像附近遣散居民,焦急忙慌,生怕不慎就会伤及无辜。 见到狼狈冲出外围的少年,当即把人抓住,“迦南,你想干什么!神像塌了,那里很危险!” “滚开!” 迦南眼圈通红,怒视着面前人,浑身在发抖。 “绥绥呢,他人呢!你告诉我他人呢!” 贺沧嗫嚅着,眼神不自觉地看向神像下方的祠堂,“迦南,你听我说,先别激动……” “他要进去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吗!?贺沧,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贺沧哽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早该猜到的。 他怎么可能那么乖的跟他示好。 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为什么…… 神像崩塌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很快这里就将会塌为一片平地。 贺沧紧张,赶紧道: “迦南,你听我说,祈绥现在生死未卜,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迦南哽咽,另一只手伸出。 将少年抓住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 眼眸黑沉,死灰般的冷静。 “贺沧,我不是这次三年一祭的祭祀品吗?不用等到那时候,我现在就进去献祭。” 贺沧怔住,“迦南……” 神像崩塌,碎石滚滚不住地往下掉。 少年毅然决然地冲进了神像之下。 “绥绥!绥绥!你人在哪儿,答应我一声!” 前往祠堂的那条道路幽长而黑。 明明平时一分钟就能到达的路程,迦南从来没觉得这么遥远过。 头顶的碎石块往下坠落。 砸在肩上,又砸在背上。 或大或小,身上都是血。 “绥绥!绥绥!祈绥!你人在哪儿!” 前方终于出现一道模糊的影子,是压在巨石下祠堂的蜡烛,微小的火苗挣扎出光。 “绥绥!” 迦南冲上去,祠堂已经被毁,层层叠叠的石块将其堆积,混乱感将他压得几乎喘不上气。 “绥绥,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你答应我一声好不好!我找不到你,找不到……” “你,答应我一声,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我什么都让着你,好不好……” 少年疯狂地掀着地上的石头,双手挖出了鲜血,始终没看见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头顶的巨石又落下,砸在他的脖颈。 砰的声,跪在地上,额角磕上石壁。 “绥绥……” 模糊中,对面几米远的地方出现个白色的影子,像是只猫,停在一处位置叫唤。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猫…… 迦南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在那只猫的脚底下开始翻石块,全部掀起来往身后砸。 “绥绥,你应我一声,应我一声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定在这儿,一定在这儿……” 少年脸上出现了水痕,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终于在石块积压的下方,露出了一只带血的胳膊,越来越多的部分暴露在视野之下。 “找到了,找到了!” 迦南心口抽痛,十指已经血肉模糊得不成样子,失而复得的欣喜更让他难自已。 那只小白猫又跳起来,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 迦南立刻抱着祈绥跟着它一起,来到一处神秘的洞口前。 进去的瞬间,身后的石基直接倒塌。 他们被彻彻底底地埋葬在神像之下。 洞口并不宽敞,仅仅容纳三四人的空间。 里面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连光都看不见。 迦南赶紧从兜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照亮的瞬间,整颗心又剧烈地颤动起来。 祈绥被在地下埋了两个小时,根本没有想挣扎的意识,此刻气息虚浮。 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 迦南去摇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绥绥,你醒醒,你醒醒,别睡……你都睡了那么多天了,怎么还睡?” “别睡了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 迦南将他抱在怀里,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不停地说着些胡话。 说到最后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又湿又咸。 祈绥眉头紧锁着,表情难受。 眼泪抿进嘴里,咸得要命,一点儿也不好喝。 “迦南……” 少年眼神模糊,看清面前人的样子。 “绥绥!” 迦南悲恸,胸口的抽疼感还没消失,“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以为,我以为……” 祈绥身体虚弱,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意识不清不楚地抚摸上少年的脸。 “褚辞……” 第116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14) “褚辞……” 迦南心口猛地一疼,砂砾钻进裂开的皮肉里,硌着血珠子往下掉。 少年眼圈通红,怀抱他的手臂逐渐收紧。 脑袋埋在颈间,疼得声音都在发抖。 “褚辞,什么褚辞……?” “好疼啊,褚辞,我好疼啊……” 祈绥受伤的手腕往外冒着鲜血,浸透了单薄的衣料,擦在对方的身上,触目惊心。 他颤抖着去拉少年的衣领,一遍遍地重复,“褚辞,我好疼啊,我真的好疼,褚辞……”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褚辞……” 迦南垂眸在他的颈间,眼泪融进纤长的脖颈,化为一道道灼热的湿痕。 “我在,我在。绥绥,你不要睡,你不要睡好不好?你坚持住,我们会出去的,会出去的。” 祈绥眼角挂着泪,搂着少年的脖颈往下压。 温温凉的唇瓣贴近他的下颚。 “褚辞,我想回神界,我好想你啊……” “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不惹你生气了。你看,我赎罪了。我为那些献祭我的阴灵赎罪了。” 少年呼吸微弱,意识不清地抚摸上迦南的脸,指尖带着血擦过他清浅的眉眼。 迦南握住他的手,呼吸急促,哭腔明显。 “祈绥,那我呢?你辜负我,你要怎么赎罪?你欠我的那么多,你该怎么赎罪?” “你说话啊!祈绥,听到没!不许睡!” 祈绥后背微震,伤口摩擦着衣料,疼得哭出声,涣散的理智都被拉回来。 “你他妈,给老子轻点,我要疼死了!” 他知道他很激动,但是先别激动! 迦南红着眼睛看他,“不许睡!” “……疼醒了都。” 祈绥疲惫,窝在他怀里瞌上眼,轻轻呜咽,“迦南,你记得长栖殿吗?神界的长栖殿……” 少年垂着眸没应,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担忧道:“我们得赶快出去,时间长了一直待在这儿活不了多久的。” “迦南,回答我。” 祈绥眼角蓄着泪,死揪着他的衣领往下扯,逼迫他看向自己,质问道: “你不说是不是,再跟我装!” 除非他脑子不灵光,不然绝对不会认错! 他确信,确信! “……” 迦南沉默着眨了眨眼,随即低头,在他唇瓣上惩罚性地咬了口。 “你还问我,那你说……褚辞是谁?” 被倒打一耙的祈绥:…………? “我辛辛苦苦地跑来救你,结果你嘴巴里念着别人的名字,你告诉我,褚辞是谁?你什么时候的老相好?你说!” “把眼睛给我睁开,祈绥,回答我!” 迦南摇了摇他胳膊,就差没直接上手去扒拉他合上的眼皮,执着得很。 祈绥一下子没了脾气,先前升起的求生欲立马蔫了下去,无语死了。 681还蹲在角落里舔自己白软的毛发,一双水蓝色的大眼睛时不时望向两人的方向。 迦南冲它招手,眸底升起的异样明显。 681歪了歪脑袋,朝他走过去,“喵?” 少年抱着怀中的人,呼吸声均匀平缓,并无只言片语的,抬手抚摸上小白猫的额中央。 纯白色的光点稀稀碎碎地掉下。 681瞳孔微缩,顿时化身一道刺眼的白光冲出了石壁,消失不见。 迦南望着怀里的人,磨损得不成样子的指尖触碰上少年脏兮兮的脸颊。 在上面留下一点不明显的血迹。 “绥绥,别睡……” 不得不承认,祈绥一开始确实想一了百了。 明明可以在神像崩塌之前逃出去,但他选择了放弃。 他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堕落的神性。 但当危险来临,碎石崩塌。 他才意识到惩罚自己是有多么愚蠢,换来的只会是位面失败,以及迦南余生的痛苦。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神像崩塌,意味着整个苗疆部落千万年来的信仰都毁于一旦,再也没有神明会庇佑他们。 贺平外出归来,那座石像已经被夷为平地。 “神像,神像怎么会,出了什么事……” 贺平怀疑自己在做梦。 直到身边的人告诉他。 “首领,神像塌了!我们苗疆完了,神明发怒了!我们日后可怎么办啊!”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那一刻,他顿觉山崩地裂。 眼前一黑,向后栽去。 - 祈绥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石块砸中身体的酸痛感还在,伤口也才结痂。 轻轻翻了个身。 脚腕上的银铃立刻叮叮当当地响。 原本的混乱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迦南……” 迦南守在床边好些天,算下来也没睡几个小时,昏昏沉沉地提不起精神。 听到这声立刻跟过激反应一样,瞬间抬起头。 “绥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迦南激动得不行,赶紧把人扶起来,垫上靠背让他撑着,又端来水。 “快喝点,你嗓子都哑了。” 祈绥迷迷糊糊的,晃了晃脑袋。 “真的假的,我没死啊……” 还以为死了,都准备听任务失败的提示音了。 结果,迦南冷冷地来了句,“没死,这么着急死怕阎罗王不收你吗?” 祈绥:………… 怎么刚起床就被怼了? 他傻愣愣地抿了口水,还没反应过来。 撇过头去,发现迦南现在的怨气比阎罗王还重,想收他命的更像是他。 视线下移,注意到他手上缠绕的绷带。 意识回笼。 先前发生在祠堂的帧帧幕幕涌入脑海。 顿时心疼地抓起迦南的手,装模作样地呼了呼,“小可怜,怎么伤成这样……” 迦南没好气地收回,语气凶巴巴。 “别跟我说话,为什么趁我不注意跑去了祠堂,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 祈绥无辜地眨了眨眼。 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实情。 随口编,“我本来只是好奇祠堂里面有什么,就想去看看,谁知道那个神像就崩了呢……” 迦南一脸的怀疑。 祈绥立刻转移话题:“我记得我俩当时不是被埋在地底下了吗,最后怎么出来的?” 他以为按照当时那个状况来看,怎么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当时还想着一起死也不错,没想到啊。 这次轮到迦南装无辜了。 他一脸懵地摊了摊手。 “可能是我们埋的地方比较浅,所以贺沧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我俩,挖出来的。” 祈绥也是一脸的怀疑。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假?狗才信! 迦南一本正经,“不信你去问贺沧。” 祈绥:………… 少年轻叹,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脸。 绷带的布料擦在上面有些挠人的麻。 “绥绥,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一起离开苗疆吗?你想去哪儿,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昂?”这么快啊? 祈绥低眸,看着杯子里荡漾的水纹。 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惦记着,喉咙沙哑着道:“迦南,你为什么要去救我啊?当时那么危险,万一你还没找到我就死了怎么办,或者你……” “你别东想西想些乱七八糟的。” 迦南起了身,去摆弄桌上刚收进来的新茶。 倒上热水,茶香袅袅盈满木屋的角落。 他闷闷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说呀,难道是因为……” 祈绥歪着脑袋想去打量他的神情,偏偏又找不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于是,半开玩笑地道:“因为你爱我吗,所以愿意为我赴汤蹈火。” “是啊,我爱你。” 迦南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却也在那一瞬间手里的热茶没控制得住,不小心地洒出。 回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唇角微勾,眼神意味不明。 “所以这是你欠我的,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对你自己不负责。 除非我死在你前面,不然就算你哪天真的死了我也会把你的棺材挖出来陪我一起死,不信你试试。” 祈绥咽了咽口水,顿时脊背发麻。 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妈的,这个人有恋尸癖!? 第117章 小心!苗疆少年他绝非善类(完) 迦南走过来,将刚泡好的新茶放在了一边。 轻笑道:“好好养病,等你病好我们立刻启程离开苗疆,天高路远,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祈绥弯眸,苍白的唇瓣上咧开一抹笑意。 故意逗他。 “迦南,你真的要跟我离开苗疆吗?我可不是一个负责的人,万一哪天就喜欢上别人了呢?” 迦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噙着淡笑。 “我说了,不管你爱谁,人在我这儿就够了。你的心我又不能扒出来看。” 祈绥眼睛微眯,猝不及防地来了句。 “那如果,我喜欢的那个人是褚辞呢?” 迦南眼眸微动,唇角的弧度撇了下去。 祈绥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刻意道:“褚辞,就是我在祠堂念的那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我管你喜欢谁,阿猫阿狗的我都不在意。” 迦南背过了身,径直往门口走去。 “喜欢谁别跟我说,我一点儿也不介意。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挺正经的,很有临危不乱的风范。 祈绥轻嗤,望向床边放着的那杯新泡好的热茶,还在往上冒着汩汩的热气。 “碧螺春,老东西真有你的。” - 神像已塌,他们信奉的神明再也不需要献祭,谁也没再提起过祭祀的事,只默默地收拾着残局。 贺沧最近挨家挨户地游走,让他们不要信奉莫须有的神明,企图开解。 苗疆子民思想禁锢,没那么容易解开束缚,但来日方长,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祈绥休养了两天,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他跟迦南约定好一起离开苗疆,早就收好了行李,这天刚出门就遇见了在门口等待许久的贺沧。 少年脸色疲惫,连连奔波的这些天,让他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迦南站在吊脚楼上,在贺沧脸上扫视了一圈。 随即低着声音,装模作样地冲身边的少年说:“你之前还为了他跟我吵架来着……” 祈绥气呼呼地给了他一拳头。 “闭嘴,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迦南:………… “祈绥。” 贺沧看着朝自己走近的少年,脸上笑意温和,“这么快就走了啊,跟迦南一起?” 祈绥点了点脑袋。 贺沧扬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说起来,先前也怪我,我以为迦南会对你不好所以才不想你和他在一起。不过现在看来,你俩还挺配的。” 贺沧刚说完,立刻瞥到身后一脸戒备的少年。 好像只要他敢做点什么,立刻能冲上来把他掀翻,歘歘歘大杀特杀。 “……” 这是把他当情敌了? 但是,但是…… 他只把祈绥当做好朋友,再亲近点,弟弟? 贺沧的表情很复杂,果然,恋爱中的人脑子都是有点坑在的,无法理解。 祈绥想到什么,顺口问了句,“对了,你爸怎么样?神像崩塌,他不会……” 他不会跟着神像一起崩了吧? 不太礼貌,不能说。 贺沧苦笑了声,颇显无奈。 “爸他太封建迷信,又是苗疆的首领,这是他的信仰,我能理解他的渴望和追求。 但没关系,我会让他明白,不一定需要神明庇佑,即使毁掉神像我们也不会降临任何灾难。” 贺沧望向他,表情耐人寻味。 “你说对吧,绥绥?” 像是疑问,又像是陈述。 祈绥微愣,随即点头,“对。” 两个人唧唧歪歪这么久,迦南在后面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忍无可忍。 一个大跨步上前,抓起祈绥的胳膊往身后一藏,护崽子似的护住。 语气酸溜溜的,“你俩有什么话说这么久?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贺沧啧了声,主动后退两步。 “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儿送你们离开吧。等你们回来,苗疆也差不多恢复如初了。” “好。” 祈绥冲他挥手告别,被迦南拉着往前面走。 “别说了别说了!你在祠堂都没跟我玩煽情,你俩生离死别的搞什么?你果然最喜欢贺沧!!” 才走没几步远的贺沧:………?? 祈绥任由他拉着,愉悦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对对对,我最喜欢他了!别作了!” 两人沿着平秋湖一路向前,清晨的风景沁人心脾,晨曦里的景色渐渐清晰起来,随风荡漾。 【牛波,这个位面不久就会由天道来接管,到时候你告诉他,贺沧有足够的的能力担任位面男主。选他就行了。】 681;【要是天道不乐意怎么办?】 上次在第二位面还拿雷劈他呢。 祈绥表示:【那我就再去揍他一顿!】 681:【……】 祈绥咬着手里的燕麦包,甜得眉梢都挂着笑。 视线落在平秋湖上划着船的苗疆男女,男子爽朗的歌声从湖面传到了岸边,很有当地风情。 他偏着脑袋,胳膊肘撞了撞少年的胸膛。 极顺口的两个字,“褚辞。” 迦南眼眸微动,轻哼,“你又喊你老相好?” “你不是说不在意我心里有谁吗?而且我叫你褚辞,你真的不生气吗?还有,你知道褚辞是谁吗?你知不知道?” 几连发问,问得人头昏脑涨。 迦南仰天长叹,敷衍的,“不知道啊。” 再问,再问真的要歇火了。 祈绥也学着他一起望天,神情无语,“不知道你看天做什么?老天给你答案啊?” 结果没注意路,脚一拐,摔在了地上。 “啧。” 真够倒霉的,这破老天! “怎么还能平地摔了你?摔着没?” 迦南着急,拉着他左右看了看,扯开裤腿时,露出脚腕上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银铃。 叮叮当当的,在静谧的周围显得格外清脆。 “哪那么容易受伤啊,我又不是瓷娃娃。” 祈绥站起来,迦南还蹲在地上。 他眨了眨眼,立刻把脚伸出来。 冲他晃了晃,嬉笑示意,“迦南,我都跟你一起走了,把这个给我解开呗。” 等出了苗疆,再被人看到,很羞耻的。 “嗯哼?” 少年仰着头看他,眉骨跟着往上挑,“说句好听的,我考虑一下。” 祈绥勾着笑,看向远方曾经耸立的神像如今已消失不见,天光大好。 他难得的好脾气,“我爱你啊迦南,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帮我解开吧。” 再不解开,头给他扇歪! 迦南抿着唇笑,银铃在掌心阵阵拨动,少年轻声回应,“我也爱你啊,我爱你。” 温热的指尖勾上少年脚踝缠绕的红绳。 一步步的,解开错综复杂的丝结。 祈绥咬了口手里的燕麦包,脸颊微鼓,视线追随苗疆男女划的木船越来越远。 银铃声清脆悦耳,他若有所思地问。 “迦南,你真的给我下蛊了吗?你给我下蛊这么久,我怎么都没感觉得到情蛊的存在?” 就是有点好奇,蛊发疼起来是什么感觉。 迦南:“当然下蛊了。” “那……” 脚腕上的束缚感霎时一轻,迦南拿着解开的银铃站了起来,笑意浓浓地打量着他。 “想知道吗?再说句好听的。” “得寸进尺是吧?” 话是这么说着,但祈绥今天心情好,乐得跟他腻腻歪歪,倾身就抱住了少年。 在他唇角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一遍遍地重复,一遍遍地说: “我爱你啊,迦南,我爱你,我爱你。爱你。” 少年失笑,怎么说的这么好听啊。 抬起手,同样将怀中的人揽得很紧很紧。 红绳缠绕的银铃捏在掌心似有千斤重,承载着千万年来连枝的情。 迦南轻喃,低吻于彼此唇畔。 “情蛊情解,银铃有解,我爱你无解。”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九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九位面,完) 第118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1) 【叮!您已进入第十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俞池】 @part10: 池里无俞,我有且仅有一个你。 ☆ 月色稀薄挂在清冷的树梢,暑天的炎热还没褪去,又迎来比这一波更高的浪潮。 “你他妈的给老子放开!” 祈绥脑袋昏沉,跟狐朋狗友喝完酒从外面回来立刻被一道黑影拽进了房间。 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他被迫缩在角落里,避无可避,熏人的酒气弥漫在空气。 少年身形修长,手里缠绕的红绳勾在指尖。 滴着血朝他步步逼近。 “俞池,老子警告你,再敢靠近我就杀了你!” “呃!” 屋里没开灯,祈绥根本来不及看清面前人的情况,立刻被捏住了咽喉。 少年声音沙哑,手上的力度逐渐收紧。 压抑着诡异的笑声。 “祈绥,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二十年的人生!你该还我,你该还我!” “你他妈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祈绥扬手就给了他一拳。 俞池被打得脑袋偏到一边,唇角挂了彩,眸中恨意更甚,手心的红绳将指骨勒得发白。 下一秒,祈绥的下巴被迫抬起。 少年指腹狠狠捏着他的下颚骨,浓烈且醉人的吻强势地挤进,血腥失了控地往外涌。 “俞池,我……去你!” 酒精麻痹大脑,祈绥双肩被牢牢地往墙上压,不容抗拒地禁闭在窄小的角落。 咽下的涎水呛进喉管,他几近失控。 急不择言地吼出: “俞池,我……我,是谁你知道吗!?” 少年冷笑,掰过他的下巴与自己对视。 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隐隐作痛。 暗哑干涩的声音响在耳畔。 “弟弟?你算哪门子的弟弟?你不过是个剽窃了我二十年人生的贼人。” “你不是嫌我脏吗?嫌我恶心吗?现在呢,还嫌弃吗?” 祈绥被亲得嘴巴都泛起了肿,铁锈味深重。 什么贼不贼的,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整他! 士可忍孰不可忍,抬腿就往他胸口一踹。 “看我不顺眼,你现在就可以把自己弄瞎!” “老子明天就搬出去,别他妈发疯!我要是死了,你以后也别想在这个家好好待着!” 说罢,嫌弃地往自己嘴巴上一擦,委屈死了。 俞池从地上站起来,手心缠绕的红绳几乎将他的手勒成了青紫色,越看越恐怖。 祈绥顿感脊背凉嗖嗖的。 生怕下一秒那绳子就会出现在自己脖子上。 “祈绥,你记住了,这是你欠我的,你无论如何也还不清,无论如何。” 屋子里只有窗外照进来的二两月光,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唇角噙着凉薄的笑。 舌尖舔舐过唇角的涎水和血,抿进嘴里。 “祈绥,别挣扎了,认命吧。” 少年病态地笑,手上的红绳重重丢在了地上。 转身,踏着一地的碎影离开了房间。 祈绥还处于震惊中没缓过神,靠在墙角里喘着粗重的气。 唇瓣上传来细细麻麻的疼,将他涣散的意识逐渐拉回。 俞池,本位面反派,也是祈家失散二十年的亲生儿子。 二十年前,因为医院的疏忽,两家孩子不幸抱错,致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俞池所在的那户人家母亲早亡,由父亲俞伟明抚养长大,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徒。 成天只会做白日梦想发大财,却从不付出行动,坐吃山空。 俞池在回祈家前,所有生活费以及学费基本都是靠自己双手赚来,在生活最底层。 又要忍受俞伟明的动辄打骂,举步维艰。 一次偶然的机会,祈家父母发现原主并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并在医院发现了亲缘血样。 前不久才带着俞池认祖归宗。 原剧情中,大学期间俞池喜欢上了位面女主苏瑶,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差点儿暗杀男主。 结果男主没杀成,原主因为一句嘴贱说,“你这样的人也配得上苏瑶”,没两天他就被暗杀了。 好巧不巧,男主又撞见了俞池抛尸,这剧情就很抓马地变成了男主将反派绳之以法。 原主就成了那个很离谱的炮灰,没活过三集。 祈绥理清剧情,明白自己只有两个任务。 第一,拯救反派悲惨结局。 第二,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俞池喜欢苏瑶,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喜欢苏瑶,喜欢谁也不能喜欢苏瑶! 祈绥晕得很,就这么倒在地上睡了一晚。 直到第二天早,保姆敲响房间的门。 “小少爷,早餐做好了快下去吃吧,夫人跟…嗯,少爷在楼下等很久了。” 周清顾念养了祈绥二十年,也是捧在掌心里抚大的儿子,说什么也不愿意把他送回去受苦。 当然也不肯俞池继续留在俞家,所以给了俞伟明一笔钱,商量好把两个都留在身边。 祈绥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脑袋还晕着,随便擦了把脸就往楼下走。 两人已经在餐桌前等了许久,周清见他糊里糊涂这样,一定是昨晚上又跑出去喝酒了。 担心地站起来。 “绥绥,昨天妈妈不在家,不是说好你跟小池在家别乱跑的吗,你怎么又出去了呀?” 祈绥撇撇嘴。 那眼眶俩珠子装着看他就跟看什么似的,他才不乐意在家待着。 “哎呀绥绥,嘴巴怎么了?怎么破了?” 周清注意到他唇瓣上的红肿,着急地想伸手去摸。 被身后的少年一下子打断,“妈妈,饭菜快凉了,赶紧来吃吧。” 祈绥眼神幽怨,偏偏什么都不敢说。 不情不愿地过去,跟俞池面对面坐下。 少年漂亮的脸上绽开笑,伸出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单纯又无害。 “绥绥,吃啊,我给你夹的。多吃点。” 全然没昨晚那副把他往死里整的暴戾模样。 祈绥:………… 呵呵。 自从俞池回来,周清一直都很担心祈绥心里不平衡,也怕俞池在这个家里有压力。 现在一看,顿时松了口气。 “昨天妈妈有事去公司,没能陪你们。今早上看见小池脸上和手上的伤,还以为你俩打架了呢。结果他说是自己弄的。” 俞池眼眸轻弯,筷子点在瓷碗的边缘。 嗓音干净不掺杂一丝杂质。 “没有呢,我和绥绥相处的很愉快。他很喜欢我,我很喜欢他。你说对吗,绥绥?” 祈绥:………… 真尼玛的无语!垃圾袋都没他能装! 他愤愤不甘地戳了下碗,把他夹自己的那块肉不动声色地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狗才吃他给的东西! - (审核你好,两人均已成年,且异父异母,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称呼只是调侃,不存在实际关系!请仔细审核!!) 第119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2) 俞池将他这一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边扬起的弧度刻薄又嘲讽。 还挺装。 周清不明所以,看了眼俞池,商量道: “绥绥,你今天有空吗?带小池去买两套衣服吧,商场你熟,刚好你俩交流交流感情,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熟络点。” “不去。” 祈绥拒绝得干脆,“我要睡觉。” 他现在只想避免跟俞池的接触,不然哪天说错话俞池直接把自己嘎了,他找谁哭去? 活着才有输出!才有希望! 周清表情为难,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想再委婉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 俞池立马道:“绥绥,你这点忙都不愿意帮我吗?你不会是,讨厌我吧?” 比这更过分的是桌下出现的一双长腿,脚踝轻轻蹭着少年的小腿,布料摩擦带起一阵酥麻。 祈绥手一抖,筷子掉在了桌上。 这白莲香都他妈快腌入味了! 他一脚抬起踩在了对方的脚上,恶狠狠地道:“你有完没完?我——”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90】 祈绥到嘴的“不”字硬生生咽了回去,脚一抬,终止了对他的恶行。 憋屈又难受地点了下头。 “行,我带他去。” 周清柔柔地笑,欣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绥绥啊,最乖了。等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祈绥瞪了对面的人一眼。 俞池眼眸依旧澄澈。 就差没把“我是小可怜”打在公屏上! 少年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白皙修长的指尖点在自己的唇瓣,暗示明显。 “绥绥,嘴巴上火了吗?看起来好疼啊。” 祈绥冷笑,内涵,“疼啊,被狗咬了。” “那这狗真是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咬你呢?咬伤了,我也很心疼的。” 说着,俞池眼神微眯。 大拇指钻进手心里意味不明地揉了揉。 “这狗,真是太可恶了。如果下次再来咬你,一定要小心。万一下次咬的就不是这儿了呢?” 祈绥:………… 这话说的,还能再变态点么? 他被哽住,碍于周清在现场不好发作,食不知味地撂下筷子,起身往楼上走去。 “我去换件衣服,下来去商场。” 周清在后面喊,“绥绥,怎么只吃这么点儿啊?饿了怎么办,再吃点。” “没胃口,有只狗。” 周清疑惑,还左右看了看,哪来的狗? 少年不紧不慢的声音从楼下传出。 “妈妈别担心,绥绥饿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绝对不让他饿着的。” 俞池刚来祈家不久,很多东西都还没置办好,身上穿的件白t恤,还有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但依旧好看,干净爽朗。 司机开车在门口等着,两人一起上了车。 刚挨着,祈绥立刻往里边缩,一副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既视感,耷拉着脸很是不情愿。 俞池眼梢往上挑,“绥绥,你在躲我吗?” “哼。” 祈绥冷漠脸.jpg,“别来招惹我。今天想骂人,不骂你。” 俞池冷眸一扫,视线落在前方的后视镜,照出少年冷白优越的脸。 他微微抬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能理解,毕竟我突然回来确实很唐突,打扰了你们原本的美好。” 见过小白莲的,没见过这么白莲的。 祈绥翻了个白眼。 “牛马东升西落,拉胯至死不渝。” 俞池:“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那我明天就搬回去住吧,我实在不想让你为难。” 本来都不想理他的,就静静看他作妖。 直到祈绥从后视镜里面看到司机一脸鄙夷的表情,好像是他欺负了俞池一样。 警铃大作,wtf?! 明明是俞池欺负他,昨晚上还狗啃他! 终于知道那些豪门狗血小说里为什么假千金总是不受待见,因为真千金太会装可怜! 这要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祈绥当机立断,一掐大腿! 眼泪立刻憋出来。 “哥哥!我的好哥哥!” 他一回身,抓起俞池的手就开始哭。 “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刚出娘胎就对不起你! 是我减掉自己的脐带,爬上你的婴儿床!都是我的错,才会让你受了二十年的苦,我给你磕头了!哥哥,你原谅我吧!” 司机:…………?? 什么操作? 俞池被抵在车门边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弄得一懵,眼睛都瞪圆了。 不对劲,这不该是他的主场吗?? 俞池惊慌失措,少年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往前一个劲儿的顶,内伤都快顶出来了。 眼泪又往下掉,融进他的手心里。 指缝间都沾着湿热的水。 “你……” 祈绥鬼哭狼嚎地吼叫,头发在他怀里稀里糊涂的都蹭乱了。 “呜呜呜呜呜,哥哥,我以后做牛做马都会补偿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给你磕了,磕了!” 传说中的用魔法打败魔法。 于是,司机原本对祈绥鄙夷的眼神成功转变为对俞池鄙夷的眼神,连连摇头。 妈的,被演了! 俞池腮帮子微鼓,脸都气僵了。 祈绥还在一个劲儿地嚎。 “哥哥,呜呜呜呜呜哥哥,你不要怪我,呜呜呜呜我以后唯你马首是瞻!(tot) ” 司机一路叹气,时不时往后视镜看两眼,又被少年冰冷的眼刀吓退回去。 等停到商场门口,祈绥哭哭啼啼地跟着俞池下车,眼圈还红红的。 “哥哥,你不要生气嘛,那脐带真不是我自己剪的,也不是我故意爬上你的婴儿床的。” 俞池脸都黑了。 司机突然从后面抓住了祈绥的衣服。 少年满脸泪痕地回头,就见男人欣慰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很正式。 语重心长道:“小少爷,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赵叔我绝对相信你!” 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俞池! 强人所难,看他们小少爷都哭成什么样了,真是不可理喻!令人发指啊! 祈绥卷起衣袖装模作样地擦眼泪,“赵叔,你实在是太好了,只有你相信我,呜呜呜呜呜。” “祈绥!还不快走!” 俞池在前面不耐烦地催,有完没完! 看吧,还挺凶。 以后对他们这些下人也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赵叔对自己的想法坚定不移,一定是这样的! 祈绥跟在俞池的身边,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净,睫毛上水珠浸润的。 看起来可怜兮兮。 俞池瞥他一眼,“装啊,怎么不装了?” “笑rich我了,我跟你有什么好装的。你不是挺能装的吗,你再继续装啊……啊。” 祈绥话没说完,脊背抵上了身后的玻璃板。 拖长的尾音卡在了喉间,“疼呀……” 第120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3) “疼?你还知道疼?” 俞池嗤笑,捏着他的下巴,昨晚留在嘴唇上的痕迹还没消去,集中一块的颜色又丽又艳。 祈绥说话都含糊不清,去扒拉他的手。 “我打过狂犬疫苗的,你以为我怕狗?” 俞池怒火中烧,四周人来人往的,不少奇怪的视线打量在他俩身上。 强忍住报复他的冲动,咽了咽喉咙。 指腹掐着少年白软的脸,眼眸深沉隐晦。 “我说过,祈绥,这是你欠我的。你没资格对我大吼大叫,我给你的你就该受着。” “你昨晚亲我也算?” 祈绥梗着脖子问,看他怎么回答。 俞池脸不红心不跳,“算。” 不要脸! 祈绥仰着头瞪他,脸颊被捏得凹陷下去。 咕哝不清地道:“说得好像我什么都欠你的。那我俩改个名,你叫祈绥,我叫俞池?” 俞池:………… 他是这个意思么? 刚愣神,身后的玻璃板传来敲击声。 店里的导购员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别丢脸丢到大街上!” 祈绥臊得慌,赶紧把人推开。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瞅着后面正好是家男装店,也不想再逛了,“进来,就在这儿买。” 祈绥在店里溜达了一圈,随手抓起架子上一排衣服就往俞池怀里塞。 “去试吧。” 俞池微愣,似笑非笑,“你知道我尺寸?” 祈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在某处刻意停留了几秒,意有所指。 随即不屑地挑起唇。 “我的眼睛就是尺,我说几尺就几尺。” 俞池神情一僵,脸黑得能滴墨。 偏偏身边两个导购小姐守着,不能发作。 他心里窜起的杂念不得已又压了下去。 “很好,祈绥。记着。” 少年脸色骤沉,转身进了试衣间。 祈绥就爱看他这副吃了瘪的模样,栽进沙发里仰头大笑。 “我的尺最长只有十五厘米!” 俞池关门的动作一顿,牙都快咬碎了! 导购小姐看着两人的模样,忍俊不禁。 好奇发问:“请问你俩是情侣吗?我们这边有新出的情侣装,你们可以看看哦。” “你们有父子装吗?我是他爹。” “啊?”导购小姐一脸懵。 茶几上有专门给客人准备的新茶和水果,祈绥镇定自若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只是长得比较年轻,其实当他亲爹都绰绰有余了。” 导购小姐:………… 有点道理,但道理不多。 他们进的这家店是奢侈专柜,客流量比较稀少。 俞池还在试衣间,门口突然进来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 “你去试试这件,挺适合你的。” “不好看,不喜欢,不适合。” 祈绥饭没吃饱,这会儿专注剥手里的桂圆,俞池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 导购小姐立刻迎上去,笑得十分殷勤。 “先生,您穿这身实在是太合适了,简直就是为您量身打造!!我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赞美您了!” 俞池下意识地看向祈绥。 祈绥还在认真地剥桂圆。 啧,真难剥。 倒是叶扬听到这声好奇地回了头,想看看有多帅,结果被露出的那半张侧脸惊到。 这,这不是俞池吗?! 那个勤工俭学,在读京都大,家里还有个窝囊老爹的俞池,什么时候来得起这种奢侈店了? 跟在他身边的男生白瑞也有些难以置信。 祈绥刚把剥好的桂圆塞嘴里,就听叶扬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俞池,好巧啊,你居然也在这儿。” 俞池正在照镜子,眉骨微微上挑。 看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俞池,你什么眼神!” 叶扬心急,扒拉开白瑞的手就站了出去。 讥诮道:“你居然来得起这种奢侈店了?怎么,傍上大款了?你脸上这伤,大款给你打的?” 要知道,俞池在学校一向是很没存在感的。 就当初俞伟明来学校跟俞池要钱,全校都看了他的笑话,成为这两年最大的笑柄! 白瑞拉了拉少年的衣袖,很是窘迫。 “扬哥,别说了,这么多人呢。” 叶扬不以为意,说出的话异常刻薄。 “我只是问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同学之间打个招呼还不行了?俞池,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说完,又对身侧的导购小姐说。 “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俞池可不一定付得起钱呢,你们好不容易做点生意可别亏本了。” 他现在还不知道俞池的身份,见到人出现在这儿就想嘲讽,显得自己多高尚似的。 导购小姐听得一脸尴尬,抹了把莫须有的汗。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俞池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对着镜子整理衣领,仿佛把他当成一个跳梁小丑。 叶扬被无视,顿觉脸上无光。 走上前恼羞成怒地推了把他胳膊。 “我问你话呢!”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1】 【目前反派黑化值:91】 “咳咳!” 祈绥窝在沙发里剧烈地咳嗽了声,桂圆差点儿卡进去,准备看好戏的心思被扼杀在摇篮里。 他抓起桌子上剥了一堆的桂圆壳就朝叶扬脑门上砸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扬哥!” 白瑞着急,立刻冲上去拦在了叶扬面前,“你做什么!为什么动手啊!” “你也给我闭嘴!” 叶扬脑袋顶上都挂着桂圆壳,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抬头就冲祈绥吼,“你他妈没事吧!我招你惹你了,我跟俞池说话关你什么事!” 祈绥上去就是把少年往身后一拽。 “你不是说俞池傍大款了吗?你看我像不像他大款!我给他买衣服,刷你卡了?又关你什么事!” 俞池的腕骨还被他捏在手心里,微疼。 少年低眸一瞬,随即挑起唇,挑衅似的目光看向叶扬,表情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所谓“狗仗人势”,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叶扬被羞辱这一通,人都快抓狂了! “祈绥!我认得你!你不是祈家的人吗,上次我们在商宴的时候还见过,俞池跟你什么关系你帮着他!” 祈绥其实很想说一句,“我是他爹”。 话到嘴边,又及时变成了,“我哥啊。” 算了算了,如果因为一句话秋后算账,他很得不偿失。 叶扬一脸诧异,俩眼珠子都快蹦出来。 “俞池什么时候成你哥了?你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第121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4) 顿了顿,想到刚才的“傍大款”,更是惊恐得嘴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 “你俩不会是……” 那三个字还没说出来,祈绥差点抓起桌上的茶往他脸上泼过去,真没礼貌! “想不通是吧?照照镜子你就懂。装俩眼珠子当装饰了,他是我谁关你什么事!” 本来还只是怀疑,祈绥这一反应过激,直接坐实了他的想法。 嗤笑道: “我随口一说,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闻言。 祈绥眸色一凝,抬手就给了叶扬一拳。 打得他鼻梁一歪,鼻血立马哗啦啦地流下来,人都傻了。 “瑞瑞,瑞瑞,快给我拿纸!啊啊啊啊啊好多血!好多血,我要死了!” 祈绥冷哼,面无表情地回他,“我随手一拳头,你怎么这么经不起打?” “祈绥,你完了!我要去祈家告你!我要让你爸妈都知道你小小年纪在外面养小白脸!” 祈绥一听,扬起拳头又要给他个大鼻兜。 被俞池赶紧拦下,轻轻叹了口气。 “没事的,告就告吧。不就说了两句吗,我一点儿也不在意,真的。” 祈绥:………… 哦,那你别黑化。 叶扬好不容易才堵住鼻血,痛苦得表情扭曲,能夹死一只苍蝇! “祈绥,你完了!我告诉你,你完了!你敢打我,我让我爸上你们祈家算账!” 祈绥最烦这种放狠话的人了,没点儿实力只会瞎叫唤。 “说话就说话,别大声恐吓我,我怕狗。” 叶扬是骂也骂不过,气得脸色涨红。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趁祈绥回头看身后的人,甩开白瑞的手就要冲上去报仇! 俞池眼疾手快,伸手把少年往怀里一捞,避开了这一饿狼扑食。 叶扬一个不注意,直直地朝前扑去。 脑袋“砰”的声撞上前面的收银台,木质的桌面直接被砸出个凹陷。 人仰马翻地瘫在地上。 “我靠!瑞瑞,我要死了!啊啊啊啊,瑞瑞!” “扬哥!”白瑞着急忙慌地冲上去。 这烂摊子真是收也收不完! 一旁的导购小姐立刻拿出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摁了几下,然后礼貌客气地弯下腰。 把计算器往他脸上一怼,微笑端庄。 “你好先生,损坏店内物品,这边报价一万三千两百五十七rmb,请问微信还是支付宝?” 叶扬:………… “啧 。” 祈绥一言难尽地摇头,“他好蠢啊。” 俞池赞同地点头,“是有点儿。” 说完,门口传来女生悦耳的笑声,漂亮的白裙子带起蹁跹的弧走进店里。 笑声戛然而止,靳和看见里面狼狈的一幕赶紧把苏瑶往里一拉。 “干什么呢你们?” 导购小姐见是自家老板大驾光临。 赶紧解释道:“老板,是客人他们在店里起了争执,我们没拦得住。” “你胡说!你根本没有拦!” 叶扬在白瑞的怀里龇牙咧嘴地反驳。 导购小姐:………… 苏瑶牵着靳和的手,歪了歪脑袋,注意到后面看戏的俩人。 她扬起手,笑意盈盈地打了个招呼。 “绥绥啊。” 原主和女主算是青梅竹马,两人关系一向熟络,她立刻挣开靳和走了过去。 苏瑶出现,俞池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维持着把人搂在怀里的姿势。 当即松开。 祈绥瞪了他一眼。 白月光出现了就不要他这个糟糠之爹了是吧? “绥绥,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逛街了?不跟陈时他们去喝酒了吗?” 话落,苏瑶又注意到旁边的少年,“绥绥,这位是,你新认识的朋友?” 该怎么解释呢? 祈绥摇了摇头,“不是。他是我……” “这个不重要。” 俞池及时将他打断,递出自己的一只手,笑意渐浓,“你好,我叫俞池。很高兴认识你。” 祈绥:………… 得,这才刚见面就开始了。 苏瑶愣愣地伸出一只手,两人刚要握上。 靳和立刻出现,将苏瑶拉到了一边。 警惕地看了一眼俞池。 “瑶瑶,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晚上还有个酒局呢,我们赶快出发吧。” 苏瑶看向祈绥,诚挚地邀请。 “绥绥,晚上我们组了个局,你们去吗?陈时也在,都是熟人。” 祈绥嫌麻烦,又怕俞池跟苏瑶相交过甚发生连锁反应,正欲拒绝。 俞池先他一步开口,“好啊,谢谢你。” 祈绥:………… 狗儿子,大逆不道! 苏瑶:“那说好了,待会儿我发地址给你,你们一定要来哦。” 说完,两人就离开了时装店。 俞池目光深沉,追随着女生的背影一路远去。 祈绥气得头昏脑涨,掏出兜里的卡一掌拍在了收银台上,怒火攻心。 “刷卡!” 导购小姐赶紧接过,“是是是,您稍等。” 祈绥肺都快气炸了。 为什么刚见面就出现这事啊! 按理说这个时候反派对苏瑶还没情根深种啊! 出商场的路上,祈绥一个人走在前面,丢下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的俞池。 疑惑地拧起眉。 他这是在生哪门子气? 两人坐进车里,窗外的风景一波波地往后倒退。 俞池靠在后面闭目养神,惬意得让人恨不得往他脸上挠出花来! 祈绥想了想,还是憋不下那口气,直接问他,“你喜欢苏瑶?” 车子驶过减速带震动了下。 俞池没听清,漫不经心地发出一个单音:“嗯。” 果然! 祈绥暗自较着劲儿,他喜欢苏瑶就等于找死,靳和分分钟能把他踹出太平洋。 俞池微微睁了下眼,目光落在脚边几大袋的包装盒。 嗯,绥绥给他买的,刷的他的卡。 但他欠他的,还这点不够,完全不够。 少年微微扯了下唇,余光中装满对方满脸纠结的模样,脑袋抵着玻璃窗思考。 他听说,祈绥跟苏瑶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得不得了。 他倒要看看,两人关系到底有多好。 晚上,苏瑶发来消息让他和俞池去酒吧开局。 祈绥藏着地址信息不想他去,避免见面。 结果一个不注意,俞池直接把手机抢了过去。 冷嘲热讽地道:“怎么?你想背着我偷偷去酒吧?偷偷跟苏瑶见面?” - 预告: 俞池:“我说。” 俞池:“我可能会欺负你……” 第122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5) “我没有。”只是不想让你去。 “哎哟,我没有~~” 俞池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尾调都快飘到天上去,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你不去我去。” “你给我站住!” 祈绥着急忙慌的鞋都没来得及换,穿着睡衣就跟他跑了出去,“俞池,你等等我啊!” 两人坐出租车一路赶到了苏瑶给的指定地点。 俞池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偶尔别扭的目光落在身侧的少年,若有所思。 “你就穿睡衣?好吗?” “不好,谁让你跑这么快。” “哦…” 俞池双手环胸,淡漠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怎么,怕我去找苏瑶?影响你了?” 祈绥皱眉,“我去找苏瑶做什么?” “青梅竹马有什么不能做,人家有男朋友你还凑上去,想干什么?当小三儿?” 祈绥一哽,这台词难道不该他说吗? 剧本拿反了? 还在思考这话的奇怪,出租车到达了目的地。 俞池利落地开门下车。 长腿迈开,走得极快。 就这么迫不及待找自己的白月光吗? 祈绥趿拉着拖鞋在后面追,“俞池,走慢点要死啊,赶着去投胎吗!” 酒吧里人影幢幢,打碟声一波高过一波,舞池中央的人疯狂地摇曳蹦迪。 俞池忽然站在原地不走了,静静注视着某个方向。 祈绥以为他在等自己,小跑着上去。 抓了抓他袖子,“俞池……” 话音未落,卡座那边传过来声音。 “嘿,你们不会不相信吧?这事儿可是我爸亲口跟我说的,祈绥呀二十年前被抱错,现在祈家真正的儿子回来了!” 说话的叫李子健,平日最是纨绔,在富二代这圈混的最开,跟谁都能称兄道弟。 但原主不喜欢他趋炎附势的性格,没来往。 卡座里有人不相信,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那祈家亲生的儿子是谁?已经回来了吗?我们怎么不知道?” 李子健窝在卡座里,手里举着杯伏特加在指尖摇晃,一头炫酷的红毛在灯光下又炫又潮。 “说出来你们绝对大吃一惊,祈家找回来的那个亲生儿子是俞池!俞池你们知道吧? 就是刚开学他那窝囊爹来闹事要钱,害他贻笑大方的那个俞池!” 苏瑶在旁边默默听着,忽然捂住了嘴。 “俞池?” 不就是今早上在时装店碰到的那个男生吗? 李子健酒过三巡,借着酒劲儿越说越大声。 “他祈绥啊,就是个假少爷!名不正言不顺,在祈家过了二十年的舒坦日子,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祈绥躲在俞池的身后,听到这话真想上去一把98k爆掉他的头。 被俞池一下子拦住。 “回去吧,突然不是很想来了。” “我不走……” 祈绥挣扎了下,他有仇一般都是当场报! “回家,别听他们在这儿胡说八道。” 少年揽着他的肩强硬地往外带,卡座上有人发现,立刻冒出男生的喊叫。 “哎哟,这不是祈绥吗?说好来组局的,怎么临阵退缩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炮仗都扔到家门口了,忍不了一点! 祈绥扒拉开俞池的手就转了身,出言讥讽。 “这么严重?联合国那边怎么说?要不要开五国会议啊?” 苏瑶站起来,“绥绥……” 酒吧的灯光绚丽无比,少年大跨步直接到了卡座,一身浅灰色的睡衣显得格格不入。 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养子,李子健也不忌惮他。 借着酒精上头,甚是嚣张。 “祈绥,你现在还敢出现在这儿呢?你都不是祈家的人了,居然还待在祈家,不觉得害臊吗?来组这个局,你又配吗?” 祈绥冷笑,唇瓣微扬,冷静非常。 依旧是祈家高高在上的小少爷。 “老子配在你祖宗坟头上坐高位,你来了都得磕两个头,跟你曾爷爷这么说话的?” 李子健没被气到,脸色是酒熏后的酡红。 指着他不顾形象地放肆大笑。 “看看看,恼羞成怒了,被我戳中痛处了吧!就是祈家捡来的儿子,真把自己当个宝了!” 众人默默看戏,一声不吭,谁也不敢得罪。 毕竟祈家没把祈绥赶出家门,已经代表了对他的重视,只有这个没脑子才敢招惹。 俞池眉梢一紧,抓着祈绥的胳膊往身后藏。 冷声道:“祈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儿指指点点,管好自己的嘴。” 李子健醉得迷迷糊糊的,眼睛在少年身上转悠了一圈儿。 脑海中飞速地搜寻着关于他的记忆。 灵光一闪,继而狂笑。 “哟,你不是那谁吗?不对不对,应该是祈家找回来的亲生儿子哈哈哈哈。 你都回来了,居然还能容忍祈绥占着你的身份,享受不属于他的一切,你还不生气?” 苏瑶看不下去了,厉声。 “李子健,你别太过分!这是靳和组的局,不是让你来砸场子的!” 这时,跟在李子健身边的男生嘀嘀咕咕地开了口。 “苏瑶,你以为你又能置身事外哪儿去?祈绥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唏嘘。 苏瑶脸色骤变,下意识地看向祈绥。 眸子中盛满了震惊。 他俩虽然是青梅竹马,但就姐姐和弟弟之间的关系,他怎么会喜欢自己? 那个人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 “苏瑶,你不要不相信,这事儿我们都知道,高中的时候他还给你写过情书呢。 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和靳和在一起了,我们怕影响你俩的感情就一直没告诉过你。” 闻言,卡座上的富家子弟纷纷笑出声。 看破不说破,他们都懂的。 俞池脸色深沉,回眸望向身后的少年,像是质问,“你喜欢苏瑶?还写过情书?” 那是原主喜欢的,关他什么事。 祈绥果断摇头。 “不喜欢,别长着张嘴就造谣我,那张情书不是我写的,我才不背锅。” 苏瑶那颗提起的心脏这才坠了下来。 李子健不乐意了,噌的下站直了身。 “祈绥,你别敢做不敢当,那封情书我们可是都看见过,缩头乌龟……” 话音未落。 俞池抄起桌上一杯酒就往男生脸上泼了过去,脸色冷得能啐冰。 伴随着一声惊呼。 俞池声线低沉地开口,“说没写过就是没写过,肺活量挺大啊,看你这么能吹。” 第123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6) 李子健大惊失色,烈性的酒精顺着发梢往下掉,不小心钻进了眼睛里,疼得要人命! “水,快快快水!你们带我去卫生间!啊啊啊啊啊,疼死老子了!疼死了!” 祈绥微惊,俞池居然帮自己出气? 到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秋裤穿反了? 俞池脸色很难看,鬼地方不想多待。 抓起祈绥的手就要离开。 刚在李子健身边的几个男生立刻冲上来,把俩人团团围住。 一副不给个说法就不让走的架势。 “俞池,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祈家的人就敢这么嚣张,祈家还没公开承认你是祈家的人呢!” 俞池懒得跟他废话。 抬腿一脚就往男生胸口上踹过去。 那人没防备,直直往后飞出了几米远,发出几声鬼哭狼嚎的惨叫。 他现在心情极为不美妙,完完全全就是把他们当成了一个出气筒。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想法不少。上来之前,掂量掂量过自己的身价多少吗?” 有了前车之鉴,身侧几人都有所忌惮,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敢再贸然上前。 祈绥的腕骨被他捏得生疼,他边扯边夸。 “俞池你好帅,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狗了。哎呀疼,你放开我……” “你今晚要被收拾。” 俞池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捏他腕骨的手越收越紧,明显是忍无可忍。 “什么?” 酒吧里的音乐声太嘈杂,祈绥没听清。 正要离开此地,前面突然冒出几个人影,刚刚被吓得一愣愣的众人又卷土重来。 李子健刚从卫生间出来,洗了眼睛脑袋都湿淋淋的,看起来狼狈得很。 他抓起桌上一个酒瓶子敲碎了瓶身,玻璃渣子满天飞,气势汹汹地就朝他们挥舞过去。 “祈绥,俞池!我看你们今天谁敢走一个试试!” 苏瑶见状,赶紧离开座位冲了出来。 不由分说地拦在了两人面前。 “李子健,这是靳和组的局!你如果不想待了就离开!在这里伤人,考虑过后果吗!” 靳家家大业大,不是李子健能惹得起的。 他从卫生间出来一趟,脑子此刻清醒不少,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强忍着心中不快道: “行,苏瑶你护着他们是吧,但老子今天不可能白白受这个气,必须给我道歉!” 明明是李子健出言挑衅在先,还想要道歉? 祈绥也明确地说:“不可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居然要我给你道歉?喝假酒了?” 俞池把人往身后一拽,脸上的微笑真诚。 “想道歉可以,来玩个游戏吧。喝酒,谁先倒下谁输,输的那个人道歉,还有——” 少年直视面前的人,勾起唇角。 “学狗叫。” 对于自己的酒量李子健是有百分百的自信,即使酒过三巡,还是自负得不行。 当即一扬手,招呼人开始上酒。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几个人回到了卡座,祈绥看着面前一排的烈性酒被拔掉木塞,剧烈摇晃后的泡沫漏到桌面上。 俞池刚拿起一瓶,立刻被旁边的人拦下。 “我来吧。” 祈绥从他手里把酒抢过来,嫌弃道:“我喝,你那酒量没几下就晕了,输定了。” “你确定?” “确定。”个鬼。 原主属于能喝,但喝多少全凭缘分那种,这身体估计招架不了多久。 但比起俞池那基本没喝过酒的身子骨,总归顶点用。 祈绥瞥他一眼,不容拒绝地道:“但是说好了,输了你道歉,你学狗叫,我不干。” 他丢不起这个脸! 俞池吊着眼梢笑,“行,我狗叫。” 李子健抄起酒瓶就是一整个下肚,咕咚咚的酒水从嘴角流出来,要多豪迈有多豪迈。 比喝酒,祈绥还没怕过谁,双方不甘示弱。 酒开了一瓶又一瓶。 在座人都看得心惊胆跳的。 生怕等会儿谁先一个酒精中毒直接进医院。 桌上的酒水没多久就空了大半,祈绥还在坚持,酒精窜进喉管里,又辣又冲。 李子健本就喝得有点醉,这会儿更是毫无节制地往嘴里灌。 脸色呈现开始不正常的红,额上青筋暴起,临近崩溃边缘。 身边的人恐慌,都在劝。 “健哥,别喝了!再喝就要酒精中毒了!” 李子健绝不认输,“不可能!老子还能喝!我才不会输给这两个没用的废物!” 俞池单手抱着胳膊,指尖无规律地敲击着。 随着李子健动作的停下。 他眯着眼,开始轻声数时间。 “3、2、1……” 音落的瞬间,李子健瞬间支撑不住。 胃里猛地个翻涌,污秽物猝不及防地吐在了身侧几个男生身上! “我靠!老子刚买的新衣服!李子健!” “啊啊啊啊啊,恶心死了,恶心死了!” 俞池赶紧夺过祈绥嘴里的酒瓶,黑眸晶亮,压制住话里的情绪。 “绥绥,赢了。” “赢了啊……” 几瓶下肚,祈绥已经喝得找不着南北,听到这声儿顿时如释重负。 脑袋一沉,栽进了少年的怀里。 嘴里嘟囔着,“学狗叫……” 道歉不重要,重要的是学狗叫。 李子健这会儿已经神志不清,嘴里往外吐着白沫,酒吧外来了辆紧急救护车。 走之前,祈绥跟在旁边就要去拍他的脸。 “哎哟快看,哪家的名门之后啊,你爹是天蓬元帅吗?不,是二郎犬!给爷醒,说好的学狗叫!” 李子健酒精中毒,被折磨得快要完全晕过去了,听到呼喊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汪,汪,汪!汪汪汪!” 祈绥乐得不行,“快看,有狗!” 救护车都关门启动了,他差点儿要追上去。 “再叫,再叫声啊!等会儿,我还没录音呢!” “绥绥!”俞池赶紧把人抓回来。 折腾死了折腾死了。 祈绥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自己睡衣口袋,空空的,没有手机。 又转身去扒拉俞池,往他胸口胡乱地摸。 “手机呢?录音。” “……” 大晚上的,苏瑶见俩人这样子估摸着回去也要挨骂,赶紧定了个附近的酒店。 俞池客气疏离地点了下头,“谢谢。” 苏瑶离开了。 祈绥浑身酒气,勾着人脖子往下摁,唇瓣若有若无地蹭着少年微红的耳垂。 醉醺醺地道: “不许和她说话……不许。远点。警告你。” 拒绝反派和女主的一切正常交流。 俞池眸色渐沉,腮帮子微微鼓起。 情绪不明,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就这么护着你小青梅?” “你说什么?” “我说。” 俞池喉结微微滚动,视线落在女生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呼吸稍重。 揽着少年腰线的大手猛地往身前一捞。 低沉而隐忍,“我可能会欺负你……” 第124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7) 夜深过半,酒吧外的人影稀少,路灯撒下的莹白色的光照在少年柔软的脸庞。 耳畔暧昧的气息勾得人心尖儿发痒。 “什么,欺负? ” 祈绥回身抱住了少年,脑袋蹭在他的领口,嘟嘟囔囔的,“不要……” 他现在晕晕乎乎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好像就是,大概可能……俞池不是该喜欢苏瑶吗? 所以他这话什么意思?好奇怪好奇怪。 俞池抿唇,胸口前的衣领被他蹭得一团乱,褶皱明显。 语气懊恼,“不该让你喝酒的。” “晚了,哈哈哈……” 俞池:………… 趁人现在还没昏过去,俞池望了眼周围的环境,赶紧带人往附近预定好的酒店走。 办理了入住手续。 电梯升降时,祈绥原本还算平静的胃顿时难受起来,脸色惨白。 “俞池,我要吐了……” 俞池一听,立刻捂住他的嘴,“不许吐。” 祈绥:………… 祈绥张嘴就去咬他的手,恶狠狠地磨了磨。 脸颊晕红一片,眼睛迷糊地快要睁不开。 “俞池,你想把我气死,当孤儿吗?” 俞池指尖挂着他的涎水,手指上咬出一圈淡淡的牙印,他眼眸深沉地缩回。 低眸,张嘴就往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啄了口。 “还你的。” “昂?” 祈绥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往后退,又被少年强硬地抓回来,不容拒绝地抱住。 酒精发酵,唇瓣上的触感柔软。 湿湿热热的还带着润。 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一点—— 俞池亲他?俞池亲他! 祈绥倒吸一口凉气,耳根子发软,捂着嘴咕哝不清地说:“你干嘛亲我,我是你……” “有血缘关系吗?” 俞池反问他,忽而嗤笑,“倒是你……喜欢苏瑶?还写过情书?暗恋?青梅竹马?” 刚说完,电梯门被打开。 祈绥大脑混混沌沌,眼前光亮出现的瞬间,心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一掌推开俞池,撞在了电梯内壁上。 趿拉着拖鞋拔腿就开溜。 他现在目标很明确,不管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再不跑这小子绝对会把他吃干抹净! “绥绥!” 俞池脊背生疼,赶紧追。 酒店的过道偶有行人经过,祈绥横冲直撞,中途鞋都跑掉了一只。 根本不敢停! “绥绥!祈绥!你跑什么!” 快到楼梯拐角口了,希望就在前方! 祈绥如获大赦,像只快乐的小鸟即将飞出牢笼得到自由,一个人影猝不及防地出现。 “卧槽,谁啊!” 酒店服务员端着满满当当的一个餐盘从天而降。 两人毫无预兆地相撞。 托盘飞到了半空中,上面的酒水稀里哗啦地往身上倒,一片狼藉。 “绥绥!” 俞池大惊失色,冲上去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祈绥衣服都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酒气更是熏得他生理性地皱眉。 “完蛋,闯祸了……” 服务员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涨红了脸。 指着祈绥鼻子就开始骂。 “你有事没事啊!装着俩眼珠子当摆设的吗,没看到有人过来吗,你还往这儿撞!” 俞池脸色一沉,抓着他的手往下一拽。 讥讽道:“你一个服务员,员工电梯不坐,上楼梯撞到客人还敢颐指气使,没被投诉过吗?” “你!” 服务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堵得哑口无言。 俞池不想跟他多废话,揽着祈绥的肩就往回走。 “7307,损失算我头上,明天结账。” 祈绥被强行带走,不情不愿地去扒拉他的手,“俞池,我不想跟你一起……” 他有预感,单独在一起绝对会出事! 俞池没应话,阴沉着张脸,刷了房卡进屋。 “俞池,老子数到三,给我松开!你今天……嘶!” 房间的门被关上,屋里没开灯。 祈绥天旋地转的,被强制抵在了门板上,交织的呼吸声沉重而急促。 俞池伸手扒他的衣服,“脱掉,都脏了。” “你干嘛……” 祈绥拦住他的手,喉咙一咽,又想吐了。 俞池挨得特别近,大手在他身上肆意游走,扯掉湿淋淋的衣服。 没两下便把他扒了个精光。 祈绥耳梢又软又烫,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 说话都带着轻微的喘。 “俞池,你不是讨厌我吗?我欠你的,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等等,你他妈摸哪儿呢……” 少年停下动作,高挺的鼻梁抵着他的鼻尖。 很轻很轻地蹭了蹭。 喉咙却哑得不行,“对,你欠我的,除了你自己,你还不了,也还不清。” 这剧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祈绥听得一懵一懵的,唇瓣即刻被人含住。 潮湿涌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 眼泪霎时涌出,热气蒸腾中,随着酒精的发酵牵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俞,池……” 俞池带着他往后退,进入池侧边的卫生间。 开了热水放进浴缸,俞池还是不肯放开他。 庆幸一路过来都没开灯,祈绥表现出来的窘迫被尽数掩藏。 声音里带了点细微的哭腔。 “俞池,你…不是喜欢苏瑶吗?” 浴缸里的水漫出,少年双手维持在边缘撑住,抓起一旁的毛巾塞进了对方怀里。 喉咙又低又哑,“是你喜欢苏瑶,不是我。” “我没有。” “你讨厌我,我知道。所以我也可以装作不喜欢你,我们扯平。但我没想到你真的敢啊。” 黑暗中。 俞池温热的手抚摸上了少年绯色的脸颊。 指腹摁压着他微微肿起的唇。 眸色晦暗稠浓。 “你真的敢喜欢苏瑶。你喜欢她什么?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美丽,还是说她的性别?” “我模仿不了她,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你欠我的,就得由你来偿还。” “或许我该告诉你,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你,从一开始,你就逃不掉。” 祈绥浑身颤栗,被这一句句话冲击进大脑,完全宕机休眠,无法思考。 这该死的狗血剧情! 他现在极度怀疑自己到时候不是被报复而死,而是被“报复”而死。 俞池低笑,撑在边缘的手往浴缸里探去。 水声搅动,祈绥被刺激得双眸失焦。 “你……” 少年的微喘声近在耳畔,湿热舔舐过他敏感的耳垂。 似是警告,又似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我是不是说过,你今晚要被收拾?” 第125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8) 祈绥控制不住地往浴缸下缩,又被俞池捞出。 抬手开灯,眼前光景暴露在视线之下。 俞池又开始发疯,“想逃避问题吗?你以为逃得过一时,能逃得了一世?” 这他妈什么脑瘫玩意儿! 祈绥忍无可忍。 借着酒精上头,扬拳就往他胸口上砸下去。 “滚开!你他妈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苏瑶!不喜欢不喜欢!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信!” 俞池闷哼一声,却也没躲。 钳制住他所有的动作,灯光下行为愈发放肆。 祈绥这才发现浴缸对面还贴着一面镜子。 他窝在浴缸里的模样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眼前! 心脏咯噔一跳,“俞池,这是什么套房……” “情侣套房。” 末了,少年又对着镜中的两人恶劣地勾起唇。 “苏瑶定的,她似乎很懂呢。听到了吗,你的小青梅不喜欢你。” 祈绥羞耻得不行,挣扎,“我不要!” “不要什么?” 俞池挑眉,掰起他的下巴往镜子里面看去。 上半身赤裸,沿着弧度往下滴着水,脸颊红透,眼眸中沾染着明显的情欲。 “可你现在的样子明明就很想要啊。” 祈绥被刺激得胸口阵阵堵闷,难堪地撇过了脸,“我不要,我好困,想睡觉……” 下一秒,俞池架起他的胳膊把整个人捞起来。 祈绥腿软,无所依靠地挂在他身上。 生理反应迫使他羞耻地咬紧了唇。 一睁眼,又看见俞池后面的一大面镜子,映照出自己潮红的脸,根本就像是在勾引! “俞池……” 在这儿太羞耻了。 祈绥靠在少年的肩头,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水,断断续续地哭。 “关灯,关灯……我不要。” 灯被关上,俞池去亲他的脸,抿去他眼角的湿咸,循循善诱。 “绥绥,你喝醉了,你想要的。” 少年的吻缠绵辗转,吻在他紧锁的眉梢,他荡红的眼尾,一遍遍地告诉他。 “你想要的……” 浴缸边缘在往下滴着晶莹的水珠,滴答滴答,节奏规律,悦耳清脆。 俞池指尖挂着一抹纯白,擦拭在旁边的毛巾,嗓音低哑且沉,溢出蛊惑的低笑。 “绥绥,你上面哭了,\/\/怎么哭得更厉害?” “不许说……” 祈绥被折磨得快疯掉,腿脚瘫软,双手下意识地勾住少年的脖颈。 细若蚊蝇的声音自他怀里响起。 “我……受不了了,我想要……你,别撩拨我了。俞池。” 俞池杵着不动,扬起暧昧的尾音。 “嗯?” 祈绥被欺负得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啪嗒啪嗒地融进少年的衣领里,呜呜咽咽。 “哥哥,受不了了,帮帮我吧……” “在这儿还是出去?” 祈绥咬他的肩膀,“出去。” 镜子太多了,会要命的…… 音落的瞬间,少年整个人从浴缸里被提起,湿淋淋地往浴室外走。 静谧无声的夜里,是掉落在地板上滴滴答答的水声,令人面红耳赤。 祈绥气喘得厉害,刚陷进绵软的被褥里。 立刻被人扶住腰脊线往上提。 唇瓣又热又烫,带着再明显不过的侵占欲,几乎将人带进他的旋涡里。 俞池一遍遍地问他,“喜不喜欢苏瑶?” 祈绥去迎合他的吻,伸手去解他胸前的扣子。 也一遍遍地重复。 “不喜欢,我说了不喜欢,我不喜欢她,俞池,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俞池止住这个吻,眸底倏红,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注视着面前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 祈绥眼眸涣散。 下意识地伸手,捧起面前人的脸。 沙哑着嗓音回复他,“喜欢你……” “哥哥,喜欢你,只喜欢你……” 俞池瞳仁微闪,呼吸逐渐粗重。 只听见少年凑近自己的耳畔,擦过他的耳垂,呼出的灼热暧昧至极。 “欺负我吧,哥哥。” 俞池喉结滚动,那根理智的弦啪的声断裂。 金属锁扣敲击的声音撩拨得人体内燃烧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人大力踹开。 俞池意识回笼,脸色骤变,抓起旁边的薄被就盖住了身下的人。 灯光随即亮起,带头的两个男人闯了进来。 从兜里掏出证件,板正威严。 “警察局的,有人举报你们聚众涉黄,请跟我们走一趟做调查吧!” 祈绥:………… 俞池:………… - 祈绥喝了酒,坐警车到警局的路上整个人还迷迷瞪瞪的,靠在俞池怀里嘀嘀咕咕地说着梦话。 “什么?” 俞池凑近了耳朵去听。 坐副驾驶的警察一瞥见,立刻扯嗓子嚎嚎,“干啥呢你俩!都在警车上了,还卿卿我我呢!” 俞池脸色沉得不行。 “叔,我们成年了,合法情侣,没有作案前科,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警察大叔白他一眼,满脸的不相信。 “你说了不算,收到酒店服务员的举报,说你俩非法嫖,我们得带回去做个笔录。” 嫖? 俞池被气乐了,想要据理力争一下。 小醉鬼立刻凑过来,亲昵地搂住他脖子,在脸上狠狠地亲了下。 大声道:“没错,嫖,我嫖他!我今天还给他刷卡了,所以快把我们抓起来吧!” 俞池:………… 警察:………… 见过承认的,没见过承认的这么嚣张的。 到了警局,警方那边拿了点解酒药给祈绥喂下,两人态度良好地做了会儿笔录。 “行,先这样吧,你们喊人来保释吧。” 迫于无奈,俞池给周清发了条消息,两人坐在警察局外面的走廊上等待。 祈绥从酒店出来,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袍。 走廊上风大,俞池脱下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 “别着凉了。” 祈绥酒还没完全醒,睡眼惺忪地靠在少年的肩头,咕咕哝哝地道: “俞池,你不可以告诉,别人,我俩的事情。” “什么事情?” 祈绥脸色微红,有些紧张地伸手抓了抓他的手指。 小声道:“你欺负我的事情。” 俞池轻轻皱了下眉。 “不可以吗?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吗?不可以告诉别人吗?你要跟我地下恋吗?” “不是。” 祈绥摇头,羞愤地咬了咬唇。 撇过头,在他怀里撒娇意味地蹭了蹭。 “我们只是目前不太合适,等以后父母老了,不管事了,我们再名正言顺在一起,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俞池偏头躲过他的示好,脸色冷沉。 “我认得你。” 祈绥懵住,“啊?” “你是画饼的专家。” 祈绥:………… 第126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9) 祈绥鼓着气,不想理他了。 “随你吧,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作势就要往旁边挪位置,俞池立刻把人抓回来,锁进自己的怀里。 阴沉着脸,道:“你什么意思,说不过就死遁?我有那么见不得光?丢你脸了?” “嗯……” 祈绥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确实挺丢脸的。 如果是普通的正常情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带他见自己的父母,可是这个不一样。 “你还点头?” 俞池破大防,捏起他的脸看向自己。 唇瓣上破皮的伤口已经快愈合,又被他自己咬得泛红,看起来就很诱人。 他又低头去亲他,堵住不让他说话。 “唔……” 祈绥被亲得说话都含糊,伸手推他,“不许亲,万一有人过来了怎么办,丢脸。” 俞池去抓他的手,指腹带着温热,紧紧攥住,掌控在手心中。 “不许亲吗?但我也只能趁你喝醉偷亲,上次也是。因为你会打我,打得很疼。” 少年凑得很近很近,将他整个人牢牢圈住。 舌尖故意舔了舔唇角的淤青,低笑道:“你看,还好疼的,你都不心软吗?” 祈绥脑袋昏沉。 明明吃了解酒药,但怎么感觉更醉了呢。 耳边俞池低下脑袋来,温热的唇贴着他的耳轮廓,喃喃低语带着致命的蛊惑。 “所以绥绥,主动亲我一下?” 祈绥脸红透了,带着还未散去的潮晕。 慌张地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走廊,羞赧的心坠落,很小声的,“那就亲一下?” “嗯,一下。” 俞池愉悦地弯起眼睛,主动地往少年面前凑近。 祈绥从他怀里扬起脑袋,呼出的酒味喷薄在对方的脸颊,又灼又热。 柔软相触,即将吻上的那一刻,走廊上响起女人清脆的高跟鞋声。 “绥绥,小池!” 祈绥吓得脸刹那一白,脑袋下意识地往前顶,砸中了俞池的鼻梁。 伴随着一声惊呼,两个人当即分开。 周清提着挎包从走廊的另一边过来。 着急又担心,“大晚上的怎么了?你俩不是说去组局了吗,怎么来警局了呀?” 祈绥心虚地抓紧了身上的外套,垂眸不语。 俞池也不说话,疼得眼睛直泛泪花。 听见外面的动静,警察大叔开门从工作室里面走了出来,一板一眼的。 “保释的来了?” 周清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好,警察同志,我是他俩的妈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协助你们做什么吗?” 闻言,警察大叔表情微妙。 目光在俩人身上怀疑地转了一圈儿。 不确定地问:“女士,刚刚你说,你是他俩的母亲?这俩孩子都是你的?” 哇靠,兄弟,玩得这么花? 周清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刚要点头。 祈绥立刻像踩了尾巴的猫,梗着脖子大声反驳,“不是!我是捡来的!我不是亲生的!” 要是让周清知道他俩因为开房被举报抓进局子的,提前暴露,以后还活不活了! 周清浑身一震,被这句疏离的话惊到。 “绥绥,你说什么呢?妈妈从来没觉得你是捡来的,哥哥回来了你也还是我的孩子,你别这么想……” 祈绥目光躲闪,蔫蔫地垂下脑袋,烦躁得不行。 声音闷闷的,“我知道。” 问题在于他跟俞池,这关系太尴尬了。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定是京都的一大笑柄! 警察见气氛不对,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摆摆手道:“女士,你跟我进来签个字,签完就把俩孩子领回家吧。” 周清点头,伸手擦掉没忍住盈出的清泪,跟着进了对面的工作室。 “在这儿等妈妈,你俩别乱跑。” 工作室的门被关上,走廊沉寂,穿堂风吹过。 少年额前的碎发被撩起,遮住了眼底的晦暗。 看出他的不对劲儿,俞池无意识地抓了抓衣摆,紧张地上前,“绥绥……” “别来烦我。” 祈绥脸色难看,连连后退了几步。 平静道:“你自己也看见了,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行,说了等以后等以后。我们保持距离。” 苏瑶的问题暂时解决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他。 跟俞池私交过密,保不准哪天就有大问题。 “哦……你的意思是,等父母老了,不管事了,你到时候再好好补偿我是吧?” 俞池凝他,语气带着自嘲,慢悠悠地重复了他先前说的话。 祈绥不吭声,现在哪哪都不舒服,心头更似有巨石般的千斤重。 深呼了一口气,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他。 俞池微哽,“绥绥,你喝醉了吗?等你酒醒,我们再说这件事吧。” “没醉。我们都冷静下吧,考虑清楚。” 说完,祈绥顺着身后的墙壁蹲下。 身上的外套把自己盖住,脑袋藏在下面,周遭黑漆漆的一片。 俞池站在原地,也不敢上前一步。 鼻梁的疼似乎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喘不上气,只能学着祈绥的样子沿着墙壁滑下,偏过头看着他的方向。 两人相隔了几米远,沉默得不能再沉默。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开口说话。 像是在赌气,也像跟自己较劲儿。 周清见状也不好插足,回家后就各回各的屋。 俞池去厨房煮了点醒酒汤,上楼敲响祈绥的房间门,一直没人来开。 拧了拧门把手,被反锁了。 “绥绥,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出来喝点,宿醉明天会很难受。” 门里面还是没应。 俞池以为他不想见自己,把东西放下便离开了。 不,没完全离开。 他躲在墙后边观察了很久,都没见人出来。 一直到后半夜人都快睡着了,还是没动静。 最后,他靠在墙边睡了一夜,隔天早上醒酒汤还好端端地放在门口,动也没动。 俞池以为他太困了还在睡,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去敲响房间的门。 “绥绥,别睡了,起来吃饭!做了你爱吃的菜,再不醒我都吃了!” 连连敲了两分钟的门,都没人来开。 等俞池反应过来,找来钥匙把门打开,屋子里早就空无一人! 存钱罐被敲碎,拿走了里面所有的现金,只留下几个不值钱的钢镚儿。 行李箱不见了,衣柜也被翻得乱糟糟的,床单被扯走拧成一团麻花扔在了地上,窗户大开。 妈的,人跑了!! 第127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10) 祈绥跑了,大晚上扛起行李箱连夜跑的。 因为他意识到,再不跑自己不仅会沦为笑柄,还有可能小命不保。 俞池都他妈拿着醒酒汤下毒准备喂他了,就因为拒绝了他的追求,想暗杀他! 681:【绥绥,你冷静点,我觉得你可能喝多了。反派并没有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汤里就是有毒,我都闻到了!” 祈绥提着行李箱一路狂奔,气喘吁吁也没敢停,仿佛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 681吐槽:【你是狗鼻子吗?】 “不,是我的直觉,我天赋异禀的直觉。” 681:【……】 算了,不和醉鬼讲话。 有辱他智商249无比聪明的脑袋瓜子。 祈绥身上就带了张银行卡和几千块钱的现金,但刷了银行卡就会被发现他在哪儿。 于是拿着现金在某个小宾馆开了一星期的房,又跟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 每天吃着几十块的外卖。 虽然不太好过,特别是晚上的时候。 小宾馆的隔音不太好,总有些不堪入耳的声音透过墙壁扰乱他那颗四大皆空的心。 “叫叫叫,一天到晚都在叫!鸡都没这么能叫!这他妈比鸡鸣还准时!” “妈的,死变态!老子明天就换宾馆!” 祈绥躲在被窝里,听着隔壁一高一低地娇喘声,难堪得一个劲儿地捶床。 681探了探他兜里的余额,委婉表示。 【绥绥,你的钱只够再住宾馆九天,酒店两晚,外卖六顿,这边建议你要么回家要么上班。】 祈绥很纠结。 “不回家,俞池会neng死我的。上班,上班也容易被发现,万一俞池逛街看见我……” 【那你等死吧。】 祈绥郁闷地躲被窝里想了一会儿,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拳砸向了床头的墙壁。 “叫叫叫,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叫老子爬过去看你们现场直播!给我闭嘴!” 此话一出,世界安静下来。 祈绥摩拳擦掌,翻身就开始收拾行李箱。 “我知道该去哪儿了,能省一大笔钱!明天就出发!” 【去哪儿?】 681纳闷,摸了摸下巴。 【公安局门口吗?好像也行,警察叔叔能保护你。就是晚上有点冷。】 “不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祈绥带的行李不多,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刚准备安心地睡一觉。 隔壁再次传来男人浓重的喘息声。 “老公,你干嘛了啦,还不让我叫,是我叫得太好听了吗?隔壁那个单身狗都嫉妒了。” 祈绥:………… 妈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小宾馆的墙壁质量不好,像纸糊的一样,祈绥一脚踹过去,瞬间冒出个大窟窿。 质量极差的石灰板往下哗啦啦地掉着灰尘。 少年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对面床上做伸展运动的两个男人。 凶神恶煞地挥了挥拳头。 “叫啊,继续叫!让我听听你叫得多好听!” 某俩人:………… 681眼睛一亮,鼻血kuku流。 【哇酷,现场直播……刺激!】 于是,祈绥被投诉了。 不用等到第二天,当晚就被店家轰了出去,还赔了八百块钱。 祈绥仰天怅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从离家出走那天开始,倒霉事真是一桩接一桩!水逆啊! 出来得太匆忙,他肚子突然有点饿了。 趁着才上半夜,大街上的饭馆基本都没关,街上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他选了家餐馆进去。 随便点了几样菜,坐在角落里嘎嘎一顿炫。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头也不抬地在边嗑瓜子边玩斗地主,“微信还是支付宝?” “我没带手机。” 那天跑得太快,又晕乎乎的,给忘记了,外卖都是喊前台帮他点的。 “我有现金。”祈绥说。 “我们不收现金,你可以刷卡。” 这个年代已经发展到不收现金吗? 祈绥皱眉,摸了摸兜里的硬质卡片。 内心忐忑。 “我没卡,现金不行吗?现金也是钱。”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嘴里的瓜子壳呸的下吐在了桌上,语气嫌弃。 “卡没有就算了,连个手机都没有,出来混连点规矩都不懂?” 祈绥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不客气地呛回去,“你在叫什么?” 都准备把兜里的卡拍她脸上了。 老板娘突然来了句,“叫地主啊!” 手机里霎时传出“叫地主”、“抢地主”、“加倍”的系统播报音。 祈绥:………… 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祈绥难受得要命,不情不愿地把银行卡递给了女人。 “刷卡。” 老板娘出着牌,在刷卡机上滋啦一声。 两秒后,“不好意思,你的卡被冻结了。” 祈绥还难受着呢,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回了句,“那帮我加热一下吧。” 老板娘:………… 这说的什么垃圾玩意儿脑瘫话? “你是不是脑子……”老板娘刚要骂人。 少年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出,递出另一张卡。 俞池浅笑,“试试我这张。” 嗯? 熟悉的声音,熟悉,太熟悉了! 祈绥警铃大作,一抬头往后仰,正对上少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溺着醉人的笑意。 “让我找到你了吧,绥绥。” 我靠! 祈绥顿时浑身起了一层疙瘩。 身子一低,钻过俞池的胳膊就要逃! 立刻被人揪着领子拽了回来。 小鸡崽似的拎到面前,揪着他的后领,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 声音冷沉,带着隐藏的滔天怒火。 “你还想跑哪儿去?” 祈绥:………… 完了完了,出逃计划失败,他死定了! 俞池收回卡,揪着人就往门口走。 “跟我回家!” “我的行李箱,行李箱!我的东西还在里面!” “……” 俞池又回来,提上他的行李箱,左右一边一只,脸色难看地快步走在大街上。 “祈绥,你跑什么?这么久不回家,你知不知道家里有多担心你!怕我吃了你吗!” 街上人流涌动,无数好奇的目光朝他俩看来。 祈绥嫌丢脸,去扒拉他的手。 “你放开我,放开!我不回家!疼,你揪轻点儿啊啊啊啊啊!俞池!!” “疼?你还知道疼?等会儿有让你够疼的!” 祈绥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可能很快就会被就地正法,赶紧求助周边的热心群众。 扯着嗓子瞎嚎嚎。 “救命啊!这儿有人贩子!拐卖了!我行李箱里全是钱,谁救我我把行李箱给谁!” 闻言,人群里有脑子一热的,挽起袖子跃跃欲试地就要来逞英雄。 不为别的,就是想做好事了! 俞池咬牙,行李箱直接摔在了地上。 “要钱是吧,给你们,人我带走了!” 祈绥心咯噔一跳,赶忙凑近俞池耳边,低声道:“行李箱里有我照片,裸的那种……” 俞池一愣:………… 连滚带爬地就把行李箱抢了回来。 - 预告: 俞池:“比如,记得你这里。” 俞池:“敏感……” 第128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11) 祈绥见状,拔腿就要跑。 俞池一个大跨步上前,提着行李箱,另只手揪住他的后颈,抓着就往怀里摁。 “放开我,再不放我动手了!” “还想跑哪儿去?宾馆都不收你了,你能去哪儿?乖乖跟我回家!” 祈绥眼睛瞪大,“我靠!你跟踪我!” 远离热闹喧嚣的街道,路过一处中心公园。 祈绥瞅着铁质长椅出现在眼前,宛如见到救世主,扒拉着硬是死活不放。 “我不回家,我有地方去!” 回了家俞池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铁定玩完。 面子没了,里子都得跟着一起丢! 俞池带不走人,只得被迫停在原地。 脸色难看,索性揪着人往长椅上一坐,拍拍身边的空位,“来谈谈吧。” 祈绥耷拉着眼皮,坐下来,紧紧挨着扶手。 一副不想跟他多交流的样子。 至少,现在不想。 十月的天,空气都是闷热无比的,头顶的梧桐树叶簌簌作响,俞池无力地瘫在长椅上。 半晌,先行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这么久不回来,你是在躲我吗?” 祈绥:“算你有自知之明。” “你还是在意那件事?” 俞池拧眉,顺着一滑,直接到了少年身边,两人紧紧挨在一起,推也推不开。 祈绥恼火,“说话就说话,不要贴这么近。” 俞池:“连我都不要,你要什么?要饭吗?” “……??” 离家出走这么久,好不容易得到他消息,结果又是住宾馆被赶出来,又是吃饭都付不起钱。 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真的差点儿就去要饭了! 俞池越想越心疼,不由分说地把人揽进了怀里,埋在他颈间轻轻浅浅地呼吸。 “绥绥,家里人都很担心你,跟我回去吧。” “你在外面会受委屈……我不想你受委屈。跟我回家吧,绥绥,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 离谱中又带了一丝合理。 祈绥果断回复,“不回。” 别想pua他,找到机会他还是要逃! 俞池脸色猛地一沉。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4】 【目前反派黑化值:95】 祈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他一把推开少年。 暮色沉沉下,强忍住心中的怒火,道: “俞池,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们目前真的不合适。如果你强逼我,我只能逃了。 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别闹得这么难堪,行么?给彼此留点体面,别死缠烂打。” 俞池充耳不闻,伸手去抓他的手,牢牢地攥在掌心里,说话也没先前的温柔。 “祈绥,我是不是说过,你欠我的。”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你欠我的就是一辈子都还不清,我替你背受的苦难,你该还我。” 晚来风又急,梧桐枝叶在头顶窸窸窣窣地吹响,掉落的枝叶无所适从地飘到两人脚边。 靠近,再靠近,一如少年诉说的爱。 祈绥心虚地眨眨眼,手腕被抓得很紧很紧。 他纳罕道: “赔钱吗?那我明天就去找个班上,每个月三千,我给自己留500,剩下2500都给你。” 俞池:………… 他是这个意思吗? 俞池差点儿没气晕,捏起他的脸,让他躲闪的视线正视自己,不许逃避。 冷声强调。 “祈绥,我的意思是,你还不起。除了你自己,我要你用后半辈子偿还我。” 说这么多,还不是让自己跟他回家。 太有心机了,心机boy! 祈绥脸颊被捏得凹陷,嘴巴嘟起。 模糊道:“我小时候被狗咬过,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俞池再次:…………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生出点心累,无奈地笑出声,“就是不想和我回去对吧?不想和我在一起对吧?” “对。” 祈绥总算愿意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俞池顶了顶上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可以放你走,但我得讨个福利。” “什么?” 少年伸手,白皙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瓣。 “上次在酒店没做成,警局也没亲成,今天正好,这儿也没人,你补偿我。我要是满意了,就不带你回家了。” 好他妈渣男的语气! 祈绥警惕地瞥他一眼,半信半疑地问: “真的吗?亲一下你就放我走?就不逼我回家,放我自由了?” 俞池哂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现在主线任务就是出逃,有一点儿机会都不能放过! 不就是亲一下—— 祈绥一鼓作气,掰过俞池的下巴就在他嘴巴上快速地贴了下,一晃而过。 眼神幽怨,“现在好了吧?” “不好。” 俞池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喉咙里漫不经心地滚出一句,“我说的是,舌、吻。” “俞池!” 祈绥噌的下就站起来,作势就要掐他。 “你玩老子是吧!老子不亲了,滚蛋!” 他刚要抓起行李箱开跑,后面跟着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跑吧。你跑了,我就回去告诉妈妈说你不仅不回来,还把我揍了一顿。 现在是没揍,我待会儿自己揍自己。她肯定很伤心,又担心你,又担心我。啊,这可怎么办。” 妈的,王八蛋!又来这招! 祈绥脸色涨红,往前一倾身。 抓着俞池的衣领揪到了自己面前。 强压心口窜起的怒火,恶狠狠地咬牙。 “舌吻是吧?你确定不反悔?” “不反悔。” “行!” 祈绥气炸了,管他三七二十一的,俯身就贴紧了少年温热的唇瓣。 俞池一张嘴,牙关被撬开,潮湿涌入。 他整个人跟着滚烫起来。 俞池故意伸手,指腹轻摁在他的喉结。 祈绥颤栗,浑身一抖,涎水从嘴角流出,对方起身,猝不及防地调转了身位。 被压在长椅上的,变成了他。 “你……呃。” 俞池的吻又凶又急,不似先前的温柔,如同这晚来的风又热又烈,几乎将他淹没。 祈绥被迫仰头,迎合这个带着情绪的吻。 “不……俞池——” 得不到喘息的空间,祈绥被亲得晕头转向,眼圈濡泪,揪住少年的衣领往前推。 “俞池,不要了,我有点……”喘不过来。 话没说完,俞池主动地退开,呼吸粗重。 唇瓣贴着他的柔软安抚性地舔了舔。 低笑,“我知道,我在酒店就发现了。绥绥,你…好敏感。” 祈绥:………… 他尴尬地别过脸,想要逃避这个社死的问题。 俞池又掰过他的下颚看向自己,深沉的目光打量着少年通红的眼圈。 笑意低沉好听。 “看,都被亲哭了……” 第129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12) 俞池眸底一沉,手上动作欲起。 比俞池先反应过来的祈绥,偏头一躲,先一步扬起手直击少年脆弱的颈肩。 俞池头一昏沉,立刻被祈绥抓着手往回一捞,倒在了长椅上。 晕过去了,就。 他瞥了眼,伸手胡乱擦了把湿漉漉的嘴。 冷哼,“想暗算我,以为我不知道是吧。” 还以为他好骗呢? 不想管他了。 祈绥站起来,抓起旁边的行李箱就走。 他一路上想了有些时间,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没地儿去,迟早都是要回祈家的。 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躲一辈子,清高也不能这么清高。 转念考虑到俞池说的那些话,不免怅然。 行吧,他欠他的,都是他欠他的。 最后打算去陈时家里暂住的想法改成了去另一个地方。 祈绥一晚上没睡,提着行李箱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心事重重。 第二天刚亮,俞伟明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起。 “妈的,谁啊,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敲敲敲,敲脑壳呢敲!” 俞伟明怒气冲冲地爬起来开门。 人还睡眼惺忪的,首先被眼前一大片红抓住了视线,天上掉馅饼了!? 俞伟明刚要伸手去抓,祈绥立刻缩回来。 毛爷爷在半空中嚣张地晃了晃。 诱惑道:“一千块,让我在这儿住一个星期,怎么样?不亏吧?” 俞伟明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也没做梦。 怀疑道:“一千块,在我这儿住一星期?你不会趁我不在家偷拿我家东西吧?” 祈绥抬眸,瞄了眼身后的家徒四壁,是收垃圾的来了都要考虑下再进门的地步。 他皱眉,不太耐烦。 “别那么多话,你要不要?” “要要要!” 俞伟明登时两眼放光,乱蓬蓬的头发跟着掉下白蒙蒙的灰。 从他手里一把抢过了钱,贼眯眯地数了数,然后兴奋地赶紧把人往里领。 “来来来,快进里面坐!” 从俞池的身份被揭开,原主也一直没跟自己的亲生父亲见过面,不认识正常。 俞家当真贫穷,住的房子是老旧居民楼里的平房,地上垃圾堆堆的丢,乱糟糟的一片。 连水池里吃了的碗筷,锅碗瓢盆都没洗,苍蝇蚊子满天飞,太邋遢了。 祈绥拧了拧眉,有些嫌弃,“我睡哪儿?” 俞伟明左右看了看,随即推开一扇紧闭的门。 “住这儿吧,这儿比较干净,很久没住人了。对了,这位……客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姓俞,俞绥。” 说完,祈绥拉着行李箱就走了进去。 砰的声关上门。 俞伟明在身后愣了愣,随即激动地喊道:“好巧啊客人,我也姓俞!” 祈绥进的屋子就是以前俞池住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差不多都被清空,但淡淡的檀木香还在。 是俞池身上的味道。 干净归干净,但头顶的天花板被潮湿浸透,偶尔往下掉着石灰屑,又潮又闷。 祈绥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困得要命,脱了鞋就上床,晕乎乎地就要睡过去。 枕头很软,一偏头,还能闻见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很淡很淡,很淡很淡。 “俞池……” 祈绥睡得很沉很沉,沉到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到俞池,梦到自己,然后—— 轰隆隆!轰隆隆! “卧槽!” 祈绥一个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屋外边吵得要命的声音如雷贯耳,头都炸了! 这会儿是晚上八点。 俞伟明在客厅开着老旧的电视,电视里播放着球赛,沙发被他折腾得咯吱咯吱响。 举着手里酒瓶一个劲儿地喊“进球”、“进球啊”、“他娘的真是一群废物”。 祈绥咬牙,穿上鞋就冲了出去。 “能不能小声点,大晚上还睡不睡觉了!我交了钱的,能不能尊重一下人!” 俞伟明转过头来,头发还是乱蓬蓬的,嘴巴上还沾着油水,不满道: “你喊什么,要睡你就睡啊!我在家一直这样,我先前有个儿子都不怼老子,怎么就你事多?睡不惯滚,钱不退了!” 俞池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祈绥张嘴就想骂他。 男人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下。 俞伟明接起一听,立刻站了起来。 “什么,真有这好事?股票涨价了?等等,我马上来你家!” 他捞起沙发边的外套就往外走,边走边答。 “怎么可能没钱,你可别看不起我,前阵子啊,京都的祈家给了我好大一笔钱呢!” “……害害害,你别问了,我马上到!” 平房的木板门被大力关上,祈绥感觉整个屋子都跟着震了震。 电视没关,上面激动人心的球赛还在继续。 他眼皮跳了跳,瞅了眼桌上被啃得七零八落的鸭骨头,肚子顿时咕噜噜地叫了两声。 一天没吃饭了。 祈绥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出了门,居民楼距离市区较远,但附近有个小菜市场。 他买不了现成的饭菜,只能带回些食材回去。 路上啃着鸭腿往回走,哼出的歌在清冷的夜里此起彼伏。 在见到前边平房外站着的某个人影时卡住。 天太黑,又没路灯。 祈绥以为是俞伟明回来了,心情也变得不美妙,“我没带钥匙,你自己想法子开门!” “绥绥。” 朦胧月色下,少年钻出低矮的屋檐,雾蒙蒙的月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愈发夺目。 卧槽,都追到这儿来了! 祈绥喉咙一哽,鸭肉卡在了食管里。 他刚一转身,俞池声线骤冷,“回来。” ……这下真的没地儿去了。 祈绥认命地转身,掏出钥匙开门,咬着鸭腿含糊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认祖归宗啊。”他随口回。 门被打开,灯光刺眼。 浓重的酒气顿时迎面而来。 里面更是一片狼藉,让人忍不住皱眉。 往事不堪,段段不美好的记忆涌入脑海。 俞池气息不稳,嗓音嘶哑。 “祈绥,你是不是跟我来真的?宁愿待在这个鬼地方也不跟我回家,宁愿跟俞伟明那种人在一起,也不愿意看见我是吗?” “不是……” 祈绥本想说自己住段时间体验下生活就回去。 一转头就见俞池不知道什么时候抓起了桌上的剪刀,抵在了自己脆弱的喉管。 “我靠,你干嘛!放下!” 俞池眼睛通红,要多怨妇有多怨妇。 失声道:“你不想看见我可以,跟我回去,你想我现在死,我保证一声不吭死在你面前!” 第130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13) “…………” 玩紫砂这套是吧,好好好。 祈绥警惕地前进了两步,紧张道:“俞池,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剪刀放下。” 俞池不听,剪刀死死抵在喉管。 隐约有淡淡的血色从尖锐处溢出。 颤声道:“跟我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我没说不回去,你先别冲动。” 祈绥试探性地伸手,握住了少年青筋凸起的手背,抓住,往回缓慢地抽。 “现在很晚了,我们住一晚再回去……这次我保证,再跑的话,我是狗?” 俞池眼眸幽暗,“你不是吗?” 骗人是小狗的话,他哪次不是狗? 祈绥噎住,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往前抵。 尽量柔下声线,商量道:“俞池,说好了,我们明天再走。而且我现在饿了,走也走不动。” 俞池一听,脸色稍有缓和。 二话不说地放下剪刀,从他手里抓过袋子。 头也不回地进了最里边的厨房。 “我给你做,睡一晚明天立马走。这次你要再骗我,不用死在你面前,我随便找个地方就把自己埋了。埋不死我也上街让车创死!” 净整这死动静! 祈绥头晕,瞅着少年修长的身影在水池前来回忙碌,收拾杂乱不堪的厨台。 他在后面喊。 “脖子有事没?我给你拿创可贴啊。” “没事,死不了。但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祈绥:………… 厨房乱糟糟的,好几天的碗筷都没洗,嗡嗡嗡的苍蝇声在附近转悠来转悠去。 俞池像是早就习惯,熟练地把碗筷叠起来,挤上洗洁精,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祈绥在后面看着,眼眸闪了闪。 俞池过去的二十年,应该都是这么过来的—— 矮旧的平房,潮湿的卧铺,掉灰的天花板,还有吵闹不绝的客厅,以及无能的父亲。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 原主不在了,就当他欠他的吧。 祈绥买的食材不多,单是一些卤菜和酱料。 俞家也没什么新鲜的菜,俞池只能给他做了碗番茄鸡蛋面。 收拾了桌上乱七八糟的垃圾,端到他面前。 “慢点吃,吃完睡觉,明天回家。” 俞池冷声,又刻意强调了一遍。 祈绥叼着嘴里的面条,瞅了眼紧闭的房门,顺口问:“你今晚也要在这儿睡吗?” “不,我回公园长椅上接着睡。” “……” 啧,这人咋还这么记仇呢。 俞池又回身收拾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拿起扫把一点点地把垃圾清理出来。 妥妥的人夫既视感。 墙壁上的时钟指向晚间十点三十四分钟。 一碗面见空了,俞池也将屋子收拾得差不多。 祈绥想了想,还是问:“俞池,你今晚留在这儿,要跟俞伟明见一面吗?” 少年眉心微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见。” “那……” 俞池打断他。 “吃好了吧,洗完漱进屋,待会儿他回来不会敲你门,明早我们就走。” 真是半句不离“回家”。 祈绥无奈,乖乖照做,躺上床缩到一侧。 琢磨着他才来这儿住了两天,说好住一星期的,到时候提前退租能不能退个几百块? 应该不太行,俞伟明太抠了。 正想着,房间的门被推开。 身侧的床铺响起动静,腰窝处随即落下一条精劲的手臂。 俞池嗓音暗哑,“离我近点。” 他这几天,真的很累很累,除了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疲乏。 这一刻,感觉什么都放松下来了。 祈绥转过身去,距离瞬间拉近。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脸颊上都是对方呼出的温热。 少年语气中带了些惋惜,轻声问:“俞池,过去二十年你在这里一定过得很不好,对吧?” 屋里没开灯,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窗外摇曳的枝叶声,还有彼此及节奏不一跳动的心脏。 俞池将他牢牢搂在怀里,声音轻微。 “我没有过得不好。倒是你,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出来这些天,去个宾馆都被赶出来,饭还差点儿吃不起……” 能别提这糟心事了吗? 祈绥埋下头,泄气道:“嘲笑我吧,随你。” 俞池低笑,嗓音磁性动听。 在少年耳畔亲昵地蹭了蹭。 “绥绥,不用想这么不开心的事了。过几天就是我们的二十岁生日,不愉快都会结束的。” 二十岁…… 祈绥差点忘了,他和俞池在同一天生,前后相差了一分多钟,过几天就是他们的生日了。 他叹了口气,神情略显懊恼。 “之前是我喝多了头脑发热,大晚上扛起行李箱就跑了,但这几天我考虑清楚了。” 俞池微懵,“嗯?清楚什么?” 祈绥仰起头,湿热的唇瓣在少年瘦削的下巴上浅浅地贴了下。 “我的意思是说,哥哥,我们在一起吧。不用等到父母老了,不管事了,也不用地下恋了。” 俞池原本混沌的大脑瞬间变得清明。 不可思议地推开怀里的少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面前模糊的影子。 声音微不可察地发着颤。 “你,说真的?这次不骗人了?” 他都准备好给彼此一点缓冲的时间,想过以后迟早在一起,但没想到这么快! 祈绥伸手揪他的脸,不满地哼道:“跟你说了,骗人是小狗。” “你不是说我欠你的吗?行吧,我欠你的。我承认是我自己减掉脐带,然后爬上你婴儿床的。” “所以——” “就把我自己赔给你吧。” 蝉鸣早已消退的晚夏天,少年漫不经心的调子里蕴含了对未来的承诺。 打破俞池早已不敢逾越的界限。 他一激动,脑袋晕乎乎的低下就去亲他,又啃又咬,似兴奋又似发泄。 狭窄的屋子里都是黏腻的唇齿声。 祈绥被吻得气喘,脸色涨红。 屈腿顶住他的腹部,企图把人推开。 “你他妈真不做人了是不是,狗啊!” 俞池不依不饶。 “这是昨晚你打晕我的惩罚,小骗子。不是说好在一起了吗?让男朋友亲一下都不行?” 祈绥恼羞成怒,伸手就去掐他的腰。 凶巴巴道:“谁骗子了?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嗯哼?” 俞池意兴阑珊地睨着他,笑意浅显,搭在他腰窝处的手掌缓慢地往下移。 越来越烫。 “有多了解你?” 声音很沉很沉,“比如记得你这里。” “敏感……” 第131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14) 祈绥瑟缩了下,如他所言,这儿是他的弱点。 顿时气息不稳。 “你他妈摸哪儿呢,把手给我挪开!再摸把你脑壳敲爆!” 他猛地个抓起了俞池的衣领,用力收紧,一副要把他往死里勒的压迫感。 俞池轻哼。 主动仰起头,把脆弱的脖颈展露在他眼前。 “来,掐死我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响起男人粗暴的声音。 “俞绥!俞绥!老子放在桌上没吃完的鸭子呢?我的鸭子呢?你给老子收哪儿去了?不会背着我吃了吧!?” 闻言,俞池眼睛微眯。 在舌尖捻了捻那陌生的两个字,“俞绥?” “昂?” “你还改名换姓,为了跟我,跟祈家撇清关系,连祈绥这个名字都不要了是吧?” 说着,俞池故意使着坏,在那处撩拨点火。 刺激得祈绥浑身震颤。 赶忙捂住嘴,藏住声音的泄露。 屋里一直没动静,俞伟明有些不耐烦了,粗鲁地踹了脚门,怒吼道: “俞绥,老子问你话呢!老子放桌上的鸭子呢,你不会真给老子吃了吧,赔钱!” 俞池低眸,附在少年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祈绥颤音从喉咙溢出,攀附在少年肩膀的手收紧,抓出了一道明显的血痕。 “在冰箱里,没……没动你,的,东西!” “你最好是!” 俞伟明怒气冲冲地去翻了冰箱,果然找到了剩下的半只鸭子。 又瞅了眼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屋子。 “哼,算你识相!” 老旧的电视机又被开启,球赛的声音再次喧嚣于沉寂的夜里。 祈绥被迫缩进床铺的最里,脊背贴近了冰冷的墙壁。 眼眶湿润,磕磕巴巴地解释。 “不是,你不觉得你的姓,我的名,这样很浪漫吗?” 他就知道,不能给这小子一点儿阳光。 简直得寸进尺! 俞池半吊着眼梢笑,长臂将人一捞,重新搂进了怀里,灼热贴在他的耳畔。 暧昧至极。 “是很浪漫。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但是绥绥,我们可以做点更浪漫的事。” 祈绥愕然,“什么?” 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很不好很不好。 “你上次在酒店怎么说的来着?” 俞池捏着他红烫的耳垂,在少年微颤的身体下,帮他回忆了那晚说的话—— “哥哥,欺负我吧。” 电视里的球赛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所有队员奋力雄起,将观众的情绪拉到了最高潮。 足球在队员的脚下快速地交替,赛场上的每一寸都碾压过足球的痕迹,振奋人心。 少年细细微微的呜咽声藏在这份赛事中,藏在对方的肩膀上,藏在俞伟明疯狂的喊叫中。 “俞池……” 球赛暂时进入中场休息阶段。 俞伟明自在地啃着鸭肉,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切换的瞬间,屋内少年猝不及防的一声低喊,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 很快又消失了踪迹。 俞伟明手一抖,桌边挨着的酒瓶子差点儿碰倒摔地上去。 这小子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刚在外面喝了酒,这会儿晕晕乎乎的。 好奇心作祟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走过去,拧了拧门,发现门被锁了。 贴近了耳朵靠近门板听,里面床板震动的声音明显,像是有人在上面干什么大事。 祈绥捂住了嘴,堵住哭腔的溢出。 眼泪又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流下,被少年轻柔地舐去,低声安抚。 …(删减) 俞伟明脑袋一懵,咋感觉有两个人? 一千块是一个人的房租啊,怎么能多来一个人呢!?必须得加钱! 俞伟明登时想拍响门让他俩滚出来,转念一想得抓个正着才算作数。 于是,蹑手蹑脚地翻出了房间的钥匙,小心翼翼地钻进锁孔,往里很轻地旋转。 电视的声音很大,掩盖了他的动静。 门开的瞬间,俞伟明偷偷摸摸地往里偷看,霎时被床上的光景惊到! 昏暗的房间里,连视线都变得模糊,只有床板被折腾得咯吱咯吱的动静传出。 …(删减)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嘶……” 但咋感觉上面那个人有点熟悉…… 俞伟明眯着眼往里瞧,借着微弱的光线竭力想看清上面那人的样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祈绥微微的一声喘,俞池侧过脸去吻他。 俞伟明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他顿时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拉紧了门板。 酒瞬间醒了大半,扶着身侧的墙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俞池,是俞池! 他不是已经回祈家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儿! 还有那个俞绥—— 俞伟明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身侧紧闭的门板,大脑已然一片空白。 隔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俞池喊祈绥起床,想趁着俞伟明还没发现悄无声息地离开。 “疼啊,走开!” 被折腾了大半夜,祈绥这会儿起床气重的很,路过的狗都能被他一巴掌扇飞。 俞池无奈,把人扶起来套上衣服,穿上裤子,又把鞋替人换上。 拉起旁边的行李箱往外走。 “我的错,先走,晚点儿你打我骂我,杀我都行。先回家,家里人还等着呢。” 祈绥被他牵着手,蔫蔫地跟在后面。 昨晚上留在脸颊的潮晕还没散去。 他浑身酸软疲惫,仰着头打了个哈欠。 开门的瞬间,亮光照进。 俞池脚步霎时僵住原地。 祈绥脑袋一下子撞在了他后背。 “干嘛呀……” 哈欠卡在了喉咙里,目光一下子停留在站在门外边满脸凶神恶煞相的男人身上。 俞伟明神情紧绷,眼底下的乌青明显,似乎是一晚上没睡,就为了等现在。 “好啊,俞池,你居然还回来,你是老子卖给祈家的,你居然还回来!谁允许你回来的!” 他咬牙切齿,眼眶里红血丝布满。 可怖的视线落在俞池身后的少年。 “俞绥……不对,应该是祈绥。老子说怎么见你第一眼那么眼熟,没想到你是老子的种! 但看看你们干了什么,昨晚上你们干了什么!故意来膈应老子的吗,老子丢不起这个脸!” 第132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15) 俞池神情僵硬,用身体挡住了后面的少年。 冷声道:“我现在就带他走,以后不会回来了。” “我这儿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俞伟明左右看了看,随即抓起墙边的一把扫帚,怒火冲冲地指向他们。 “你俩给我分开!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像什么样子!你们还知不知廉耻!?” 祈绥最烦听到这种话。 当即从少年身后探出了脑袋。 不客气地回怼: “我们需要知什么廉耻?一没偷二没抢,谈个恋爱怎么了!倒是你,一无是处的废物!” 俞伟明一听,登时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说什么!?” 对自己老子都敢这么嚣张,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 祈绥冷嗤,眉梢往上轻蔑地挑。 “嫌我说话大声是吗?不知道对狗就得用喊的?现在听清楚了吗?” 说完,祈绥往前推着俞池就要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俞伟明立马反应过来,飞快地冲到了门前。 用身体挡住,死活不让他们出去。 “你想做什么?” 祈绥拧眉。 有种现在就想把这泼皮无赖捏死的冲动。 但顾及俞池在场,两人之间还存在养父子的关系,在三千界来讲不太合理。 俞伟明手持脏兮兮的扫把,理直气壮地警告: “当初我允许俞池回祈家那是因为周清给了我一笔钱,说难听点就是我卖了他! 但是你,祈绥,我从来没允许过你留在祈家!但既然你回来了,就必须留下!” 还蹬鼻子上脸了! 祈绥挽了挽袖子,作势就要上去。 “卖儿子你还有理了?我从小到大没花过你一分钱,你有什么资格把我留下来!” 俞伟明无言以对,但扫帚愣是握在手里。 嘴唇都在不住地打哆嗦。 “祈绥,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老子养大的,你都改变不了你是老子的种这个事实! 再说了,你回祈家做什么!你就是个西贝货!除非祈家再给我一笔钱!不然今天别想走!” 说完,俞伟明立刻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快速地拨通了某个电话。 祈绥眼眸微缩,藏在底下的杀意毕现,仇视地盯着男人的方向。 俞池似乎早有察觉,快速地拦在了少年面前,回眸时声音带着轻颤。 “绥绥,他是你生身父亲。不能……” “……” 啧。 三千界的人类道德法则,真让人窝火。 俞伟明手里的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出女人柔和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周清!我是俞伟明!你两个儿子现在都在我手里!你给我准备五十……不对,五百万!” 祈绥:………… 俞池:………… 这架势咋搞得这么像绑架犯? 对面的女人微怔,随即纳闷道:“你说什么?绥绥和小池在你家?他们——” “没错!周清我告诉你,当初你给我三百万换的是俞池回家的机会。但现在祈绥来了我这儿。 你要是想他回去就给我准备好五百万!他是老子的种,价格可不便宜!不然你等着收尸吧!” 字字丑陋,句句尖锐。 周清噌的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忙里忙慌地抓起桌上的包往外跑。 “俞伟明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五百万是吧,我马上给你准备,你不要冲动!” 俞伟明不再回复,像生怕她反悔一样,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手里的扫帚重新举起,威胁地对准俩人方向。 “只要你们乖乖的,五百万一到手,我保证不会再纠缠你们,放你们回祈家!” 俞池隐忍,“你要五百万做什么?” 他比谁都清楚,俞伟明爱钱如命,俞母当初去世也是因为他不肯掏钱给她治病。 不然,根本不会有悲剧的发生! 现如今,也是因为钱明码标价卖掉自己的养子,甚至是流着他骨血的亲生儿子! 俞伟明冷漠地盯着他,眼中并无半分亲情所在,更像是对待一件商品。 “老子最近买了股票,需要大笔资金的投入,是轮到你们回报我的时候了! 到时候我变成有钱人,你们想回来认我我还不稀罕你们呢!呵忒!” 原剧情中,反派将原主杀害后,俞伟明也随之炒股失败。 所有的钱都被同伙骗光,血本无归,最后悲愤欲绝跳楼自杀。 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翻身! 祈绥拧眉,警告道: “俞伟明,你这是敲诈你知道吗?到时候别说钱,你甚至要去监狱蹲下半辈子的大牢。” “我呸!老子信了你的鬼话!” 俞伟明如今还不死心,死硬地守在门口,拦住他们去路,理直气壮道: “俞池,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报答我是应该的!而你祈绥,你是老子生的,更欠我的!” “我欠你大爷!给老子爬边儿去!” 祈绥忍不住了,怒气上头,抓起桌上的一个杯子猛地砸到了俞伟明脑门上。 玻璃制的水杯在男人脑袋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伴着一声痛呼,一股明显的血浆滑落。 砰的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俞伟明我告诉你,你对我根本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俞池从小也活在你的阴影下! 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个有责任将你当做父亲,你也从来不是一个父亲!只是个爱财如命的小人!” 俞伟明捂住了额角砸出的伤口,手中鲜血淋漓,他弯着腰龇牙咧嘴地喊疼。 祈绥正准备抓着俞池想要硬闯,说什么也不能被这老东西讹了! 但对方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 立刻捡起扫帚又站了起来,咆哮道: “我告诉你们,五百万今天我是要定了!就算你们逃了,我也会找上门,讨一个公道!” “你们一个我生的,一个我养的!就这么回了祈家,老子一点儿好处都没捞着!怎么可能!” 清晨的早上,居民楼外偶尔飞过来几只惊雀,停在防盗窗外的阳台上,不多时又飞走。 祈绥和俞池都陷入了沉默,无言地望着对面的男人,全身上下只剩疲惫。 谁也理不开这僵死的局—— 俞伟明只是个混徒,一生将钱财奉为崇高。 不辨是非黑白,跟他讲不清任何道理。 他只会认为所有人都欠他的,而弥补他的方式,也只能是大把大把的金钱。 短短一个小时,周清从市区赶到了这所废旧的居民楼,敲响了摇摇欲坠的门板。 第133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16) 俞伟明听见声音,顿时两眼放光。 不顾脑袋上凝固的血迹,迫不及待地拉开了门。 周清气喘吁吁,额上覆着一层薄汗。 还没来得及开口,手中的卡才递出去一半。 俞伟明瞬间将卡夺过来,面目丑陋地问:“五百万,你确定一分不少?” “祈家不会骗人,五百万一分不少。” 男人脸上的紧张终于有所缓和,眼睛亮得直冒光,几乎被贪婪吞噬。 “那就行,那就行,这次投资有希望了……” 周清立刻走到了两人面前,担心地问:“你俩没事吧?他没对你们怎么样吧?” 俞池摇头,“我们没事。” 祈绥神情不对劲,目光一直落在门口的男人身上,宛如猎物般被锁定。 眸底暗藏波涛,隐隐升起异样,强烈的意志似要冲破那层禁锢的枷锁。 “绥绥,你怎么了?” 俞池及时握住了他的手。 祈绥眸中隐藏的阴鸷转瞬即逝,懵了半秒。 周清抓住少年的袖子,依旧害怕得不行。 她伸手,温温凉的手心摸了摸少年的脸颊,眼眶微红蓄着泪,心疼道: “绥绥,你看你,出去这么些天,都瘦了。跟妈妈回家吧,不要留在这里了,好不好? 妈妈从来没觉得你是个外人,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啊,妈妈怎么会觉得你是个外人呢……” 祈绥抿着唇。 本来也只是跟俞池赌了个气,没准备继续在外流浪当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了。 而且俞伟明这德行太烂了。 祈绥点了点脑袋,正准备说话。 张嘴张到一半。 身后的男人冷不丁地开了腔,靠在门板上,言语间尽是嘲讽。 “周清,你看看他俩个可有本事的啊,背着你干了什么,你应该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 周清疑惑地转头。 俞池心里一凉,慌不择言,“俞伟明,你说什么呢!别在我妈面前胡说八道!” 祈绥一直都很在意两人身份的事。 如果现在说出出来了,不止周清会受不了,祈绥也肯定—— 下一秒,俞池颤抖的手被少年回握住,如同安抚住那颗紊乱跳动的心。 嗓音冷淡,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让他说。” 俞伟明顺着额头掉落的鲜血甚是可怖,沿着侧脸一路往下。 将那张可憎的脸衬托得更是丑陋。 他一字一句地说出: “周清,你知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你知道吗?他们背着你在一起了!!” 周清微惊,瞳眸里的担忧瞬间被震惊替代。 “……你说什么?” 他们两个,在一起? 她的两个\/\/,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 俞池下意识地反驳,因为情绪过激,下颚线崩得死紧,牵动咬肌的酸疼。 几乎就要冲上前阻止男人后面接下去的话。 祈绥立即将人拉回,冷冷地注视着俞伟明。 漠然强调。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可以在一起。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俞伟明冷笑,癫狂的笑声叫嚣于狭窄的平房。 “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啊,那又怎样?但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唤作同一个女人\/\/,你们不觉得别扭吗?” “够了!” 周清率先打破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手指握紧,沉声道: “俞先生,你的要求我已经达到了,请说话算话,现在放我们离开!” 俞伟明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主动后退,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老旧居民楼的环境又脏又乱,附近垃圾场的味道恶臭熏天,唯有上午初升的新阳带来几分暖意。 周清形单影只的走在前面,背影纤长漂亮,与这脏乱差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忽然停住了脚。 俞池跟祈绥沉默地走在后面,也跟着停下。 周清没回头,站了差不多有半分钟,才哽咽着问他们。 “刚刚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妈……” 俞池想站出来解释一下。 祈绥立刻拽了拽他袖子,闷着声音回答,“真的,我们在一起了。” 他想的很清楚了,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 只要没血缘关系就不算违背伦理。 换个角度来讲,如果他跟俞池没被抱错,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周清肩膀颤抖,单手捂住了嘴阻止哭腔的弥漫,细细微微的呜咽算不上太明显。 祈绥敛下眸,手心也不自觉地出了汗。 “妈妈,你别有心理压力,这件事是我的错,先开始没考虑清楚。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的,大不了……” 后面的话被俞池及时打断。 生怕他把责任都一个人担了。 他说:“妈妈,不是他。是我一开始死缠烂打的,跟绥绥没有半点关系。都是我的错,” “绥绥,小池。妈妈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周清站直了身体,单手拭去眼角的泪。 回过身时,还能看见她通红的眼眶,睫毛上濡湿了泪,沉溺在温温柔柔的笑意里。 “我没有说不让你们在一起啊,只是有些太激动了……但我想了想,兜兜转转这二十年,如果真的感到幸福的话,就别错过了。” 俞池震惊,音量瞬间拔高了几个度。 “那,那你的意思是——” “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当然是和和美美的最好。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也祝福你们在一起。” 周清说。 这就意味着祈绥以后再也不会拿着父母的幌子来拒绝他,再也没有顾虑了! 俞池瞬间兴奋得不行,抓着少年的手收紧,强忍住把人立刻抱入怀里的冲动。 “绥绥,你听见了吗?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祈绥瞪他,“我听见了,又没聋。” 瞅着俩人的样子,周清忍俊不禁,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赶忙往居民楼外离开。 “妈妈这会儿有事,来的时候还在开会。你们先回去,我晚点儿回家。” “好。” 周清想到什么,走出几步又回了头。 “对了,绥绥小池,过两天就是你俩二十岁的生日了,留在家里我们一起过。” 上午初升的新阳照耀,斑驳进梧桐枝叶的光影落在脚底下,踩在脚步声下簌簌作响。 周清离开了,祈绥脸色不佳。 回头,重新看向了身后那层破败的平房。 极致的偏念将他笼罩,几乎控制他的思想。 不可否认。 ——他刚刚,想杀了俞伟明。 第134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17) “绥绥,你看哪儿呢?” 俞池及时出声,唤回了他差点儿迷失的意识,恍若回神似的眨眨眼。 “你在想什么?” 少年捧起他的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眸底似有旋涡升起,不自觉地陷进去。 祈绥撇过脸,错开他的手,“没,没什么。”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熟悉又陌生。 那种被抽魂取魄的彷徨感,难受至极。 俞池看出他的不对劲,立马抓起少年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绥绥,事情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 “对,回家,回我们的家。”俞池说。 这一切感觉都太不真实了。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任由他牵着自己,一步步地朝居民楼外离开。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回头,视线落在那个矮旧的平房,呼吸紊乱。 压抑着藏在最深处的那份执念。 - 两人回到家,祈绥整个人瞬间蔫了下去。 躲进房间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晚夏的天,垂暮得越来越快。 彼此华灯初上,走廊上却没亮起一丝光亮。 俞池看了眼地上中午送来的饭菜还原封未动地摆在地上。 心情复杂地敲响了少年的房门。 “绥绥,起来吃饭了。阿姨做的都是你喜欢的,快起来吃点吧,吃完再睡。” “我不饿,你们吃吧。” 祈绥不肯出来,俞池只能尝试拧了拧门把手,却发现被反锁了。 心里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 “绥绥,你两天没吃饭了,胃怎么受得了?说什么也吃点吧?乖,到时候再睡。” 祈绥不说话。 捂在被窝里没安全感地缩成了一团。 从居民楼回来以后,他心情就一直很低落,连着送了两三天的饭菜他都没怎么动过。 俞池很担心,背靠门板,颓败地垂下了眸。 手足无措地叹气。 “绥绥,你在不开心吗?你不开心是因为我带你回了家,还是因为俞伟明的那些话?” 说起来,当时周清说他们同意他们在一起,祈绥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高兴。 他不高兴的是什么,是自己吗? 所以他的喜欢,是累赘吗? “俞池。” 身后的门板忽然被打开,少年沙哑的嗓音响起,阳台照进来的微弱的光亮打在两人身上。 俞池怔住,看着眼前的少年,宽大的睡衣将他笼在里面,单薄的躯体显得愈发瘦弱。 “绥绥……” 祈绥二话不说,倾身,双手紧紧搂住了少年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前。 “俞池,你在想什么?我没有不要你。” “……” 他的小心思有这么明显吗? 俞池眼眸微闪,有种被撞破心事的窘迫。 干涩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情绪。 “绥绥,我知道你不开心,怪我把你带回来,但能不能先吃饭,有什么事我们吃完饭再说。” “俞池。”祈绥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嗯?” 怀中的少年与自己零距离,呼吸的温热扑在袒露的领口,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 祈绥哑着嗓子,道:“俞伟明是你的养父,如果我对他做了什么,你会生气吗?” 俞池垂在裤腿边的手瞬间僵住。 他愣了半瞬,呼吸不自觉地重了几分,“绥绥,他不止是我的养父,他更是你的生父。” “……” 俞池的手扬起,停在半空中纠结了片刻。 最后怀着忐忑的心绪中落在了少年瘦削的肩膀上。 “绥绥,我们报警吧。八百万,够他下辈子牢底坐穿,不会再出来祸害人了。” ——可牢底坐穿哪有直接折磨他来得好玩些? 祈绥充耳不闻,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间。 执拗地问他。 “所以只要他不死就行了吗?只要他不死,我就不算弑父,就不算天理难容。对吗?” 俞池眼眸睁大, “绥绥……” 察觉到他的意图,顿时止不住地心慌。 “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 祈绥推开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哈欠打出来,“先这样吧,我回去接着睡了。” 俞池赶紧把人拉住,蹙眉道:“绥绥,这是法治社会,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谁跟你说我要杀他了?我很怕鬼的。” 祈绥半勾着唇笑。 将手不动声色地从他那里抽回。 散漫道:“而且说好了在一起的,我要是犯法了,你怎么办?” 俞池噎住。 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他紧张地攥紧了衣摆,垂眸道: “那过两天的生日,你会留在家里和我一起过的吧?我们的,二十岁。” 祈绥上前,捧起他的脸往下。 在柔软的唇瓣上轻轻贴了下。 “俞池,不要多想,我们生日当然要一起过的。但我这两天不太舒服,生日的事情你来准备好吗?” 祈绥今天难得的温柔,又乖又撩的。 他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那你等会儿把饭菜给我送到门口,我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俞池还是一愣一愣地点头,“好。” “砰”,门关了。 走廊再次陷入黑暗,他才恍若梦醒地回过神。 啊,这。 ……莫名有种被耍了的错觉。 祈绥关上门,整个人也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重新爬到床上,空调的温度开到了最低。 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681:【绥绥,其实你可以去找反派一起睡,他肯定会乐开花的!】 “不去了,我这几天戾气太重了。他被我影响心情也不好,过几天吧。” 祈绥翻了个身,抓过床头柜里还没来得及吃完的一大堆零食,撕开了包装袋。 681从识海钻出来,两眼放光地刨拉过角落里的一块巧克力。 喜滋滋地扒开外壳,一爪子塞进了嘴里。 【我刚刚听你跟反派的对话,你对俞伟明是有什么想法吗?】 祈绥食不知味,瘫倒下来。 仰天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茫然感升起。 “牛波,神该有怜悯心的。神悯众生,这是褚辞教我的。就连我小时候拔只鸟的毛,他都要说我。” 681:………… 难道不该说吗? 小猫咪咽下一口巧克力,缓解它心里的苦。 又纠结地问:【所以你的想法是?】 祈绥偏过了脑袋,窗外朦胧的月色落在清冷的眸底,燃起那分掩藏的狠戾。 ——“我要他付出代价。” - 温馨提示:宝贝们记住不要站在上帝视角看文哦~~这是个大问题!!要站在当事人视角! 第135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18) 他是神,可也曾于战场上浴血厮杀,手上沾着数不清的人命,亡魂四窜。 神佑众生,那是因为众生皆苦。 可俞伟明这样的人不值得怜悯,更不配得到超度,无间地狱才是他的去处。 困意来袭,祈绥缓缓地闭上了眼。 像是自言自语。 “而且,我已经是堕神了,不是么?” - 两天后,京都降下一场甘霖,瓢泼大雨将道路两旁挺拔的法国梧桐都洗刷得焕然一新。 连续下了一晚上都没有减弱的趋势。 而那天,刚好是俩人的生日。 晚间,天已经完全黑沉。 周清路上堵车,打来了两个电话让他们俩先吃饭,不用等她。 祈绥站在门口,看着屋檐下滴落的晶莹的雨珠,伸手接住了凉意,喃喃: “夜黑风高啊,水一冲,什么都不见了。” “绥绥。” 俞池冷不丁地出现在身后。 抓起他的手往里走。 “在外面做什么,肚子饿了吧?先吃点垫垫,等妈妈回来我们再切蛋糕。” “干嘛呀,我才吃了东西,哪这么快就饿了?” 祈绥弯着眼睛笑,被俞池抓回去摁坐在了餐桌前,又端来一碟果盘。 冷着脸,“把这个也吃完。” “我吃不下了。” 祈绥作势要站起来,满脸困倦的样子。 打了个哈欠。 “你别守着我了,我吃饱了就想睡觉,等妈妈回来你再喊我行不行?” “睡觉?”俞池拧眉。 自从上次祈绥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后,他总是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次也不例外。 瞥见少年脸上明显的怀疑,祈绥打趣道:“你不会,连觉都不让我睡吧?” “……没。” “我上楼了。” 俞池抬眸,看着少年瘦削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他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 他在楼下惴惴不安地坐了十分钟,还是没忍住上了楼,想着陪他睡总要放心些。 然而推开了门,床铺上却是空无一人。 俞池心里咯噔一跳,飞快地冲进去把房里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翻了个遍。 “绥绥!绥绥!你人在哪儿!” “绥绥!祈绥!你又跑哪了!” 俞池心口倏凉,几乎将整个祈家找了个遍,始终不见少年的踪迹。 突然意识到什么,拔腿就冲出了大门。 俞伟明,他一定是去找俞伟明了! 俞伟明最近看中了几只股票,预备打算投入大把大把的资金。 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赚翻! 准备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大赌一把! 屋外雨势浩大,俞伟明开着电视机,躺在沙发上喝酒做着发大财的美梦。 醉醺醺地笑出来。 屋里没开灯,电视机微弱的光亮一闪一闪。 “轰隆——”一声! 突然一阵电闪雷鸣。 俞伟明从沙发上惊起,被吓了一大跳,大片大片的冷汗从后背冒出。 “是梦啊……” 他喘了口气,刚紧绷的神经还没来得及放松。 窗外忽然打起惊雷,男人眼前一闪,少年修长的身影形同诡魅般出现在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鬼!有鬼!” 俞伟明瞬间酒醒,连滚带爬地摔到了沙发底下,额头砰的声撞到了茶几上。 嘴里还在不停地嚷嚷。 “鬼,鬼啊!有鬼!有鬼!” 祈绥穿着连帽衫,额前碎发濡湿,宽大的帽檐遮住了那分戾气横生的眼眸。 俞伟明几乎没看清他的动作。 下一秒便被扼住了脖子。 力道之大,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放开,咳,放开我……” 又是一道电闪雷鸣。 俞伟明终于看清面前人的样子,瞳孔震惊。 双手抓住了少年的手死命地往外推,挣扎出一丝喘息的空间。 “祈绥,我,我是你老子!你……” “你给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担得起那两个字吗?拿了五百万还妄想承担这份亲缘吗!” 少年眸底阴霾笼罩,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桌上的剪刀。 毫不犹豫地扎进了男人的大腿!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平房。 鲜血四溅,飚出的血渍扑在了少年的身上。 俞伟明目眦尽裂,顾不得大腿上的疼痛,白眼几乎都要翻出来。 拼尽全力地吼出。 “祈绥,祈绥!你敢!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爸,你杀了我俞池怎么看你,祈家怎么看你!” “……” 祈绥手上的力道松懈,额前的碎发往下掉落水珠,滴在了脸颊上。 【绥绥,俞伟明不能杀,他跟原主有血缘关系,你如果动手,有违天道,不合常规!任务,任务可能会失败!】 【而且绥绥,你现在不对劲,很不对劲!】 祈绥恍惚了下,看着地上狼狈至极的男人。 忽然厉声。 “卡拿出来!我妈给你的卡,你卖儿子的钱,整整八百万,拿出来!” 俞伟明立刻把藏在沙发底下的银行卡拿出来递到了少年手中,畏畏缩缩地往后躲。 “八,八百万,一分不少,全在这儿!” 眼前的人就是个疯子。 比起钱财,现在他更珍惜自己的命! 祈绥冷笑,捏着手里薄薄的卡。 突然伸手,抓起他的头发猛地凑到了自己面前,神情阴鸷。 一字一句地强调。 “俞伟明,但凡你跟这具身体没有亲缘,跟俞池没有关系,我今晚一定会要了你的命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 俞伟明倒抽着凉气,受伤的大腿还在往外不停地冒出稠浓,地上全部都是血! 他一个劲儿地求饶。 “祈绥,你放过我吧!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去祈家勒索了!再也不会找你和俞池的麻烦!” “饶我一条贱命,怎么说我也是你爸啊!” 祈绥眸色骤冷。 手一松,将男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俞伟明,手里还握着那把滴着血的剪刀。 心间邪念又起,在杀与不杀之间疯狂地徘徊、仿徨和挣扎。 很快就要冲破那层禁制! 【绥绥,你冷静点!冷静!不要被控制了!】 【绥绥,绥绥!】 第136章 真假少爷:白切黑诱捕计划ing(完) 681疯狂砸击着设立的屏障,企图冲出识海。 【绥绥!绥绥!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绥绥!是魔障,你不要被蛊惑了啊!】 祈绥手中的剪刀握紧,就在提起的那一刻。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响起。 他不予理会,电话却神奇地接通了。 里面传出少年站在雨夜里冲公共电话疯狂怒吼的声音—— “绥绥,绥绥,你在哪儿!你是不是在俞伟明家,谁让你去的!你给我回来!” “你听话,你听话好不好,不能杀他!” 是俞池。 祈绥浑身一震,眸中笼罩的阴霾逐渐消散。 他回过神,看向地上苟延残喘的男人,手里的剪刀霎时落了地。 不能杀,不能杀…… “绥绥,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俞池还在手机里震动,不停地呼喊。 一点点将祈绥拉回于魔障的边缘。 “……” 祈绥五指收紧,攥紧了拳,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嚣张的狂风暴雨。 心中的那份杀念被强行压制。 “俞伟明。” 少年嘶哑着喉咙开口,声线冷漠而狠戾。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敢来祈家,下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男人早已涕泪纵横,捂着大腿上恐怖的血洞,一个劲儿地痛呼求饶。 “我不去了,我再也不去了!我明天就离开京都,再也不回来了!我保证,我保证!” 钱没了可以再赚,现在只有命最重要! 祈绥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冲进了雨夜里。 平房之外,俞池浑身湿透。 因为奔跑过度胸膛还在大幅度地喘着气。 怔怔地望着少年出来的方向。 “绥绥……” 祈绥微愣,手足无措地瞅了眼周围,立刻抓起角落里的一把伞。 撑开飞快地跑了过去。 雨下得特别大,耀眼的白光划过了黑沉沉的天,没几秒裤腿便被溅起的雨水湿透。 祈绥把伞高举过两人头顶。 几乎是要扯着嗓子才能让对方听见自己说话。 “俞池,你来这儿做什么!你……” 祈绥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就被少年搂进了怀里。 嵌入骨血般的用力,身体都在颤抖。 “绥绥,你有没有受伤啊……俞伟明有没有伤着你?我晚了晚了,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 比起后半句的责怪,俞池似乎更想知道前半句的答案。 祈绥敛下眸,额头抵着俞池的肩胛骨。 从兜里拿出那张卡,塞进了少年手里。 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俞池,我把钱拿回来了。我没杀他,我没有……我不会杀他的。” 俞池忽然动怒,一把将人推开。 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失控般地冲他大喊。 “祈绥,你一个人去找他,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到时候动起手来,你能保证全身而退吗!” “那八百万有什么重要的,比你的命还重要吗!要是你出事了怎么办?我,我怎么办……” 俞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堵在喉间,哽咽着化为明显的哭腔,藏匿于这嚣张肆意的雨夜。 雨点噼里啪啦地搭在伞面,不住地往前倾斜,淋湿了少年后背大片的衣衫。 祈绥眼眶微红,伸手抚摸上少年的脸颊。 一点微热钻进手心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说:“俞池,别为我难过。”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能伤得了我。所以你哭了吗?你哭,我也会疼。” 俞池失神的下一秒,少年手中的伞落了地。 大雨瓢泼下,祈绥揽着他的脖颈往下。 温凉的唇瓣贴近。 任由冰凉降落,他们站在世界喧嚣中拥吻。 雨水钻进眼睛里,又刺又疼。 俞池焦躁不安的心被安抚,原本混沌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绥绥……” “嗯。” 灼热的温度转瞬即逝。 祈绥垂眸,靠在他的颈窝间,呼吸起伏时留下专属于他的痕迹。 “俞池,我给了你伤害我的权利,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我。所以,你不能哭,更不能为我难过。” “我听你的话,没有杀俞伟明。但八百万是我欠祈家的,必须拿回来。你会怪我吗?” 俞池摇头,捡起地上的伞举过两人头顶。 擦去少年脸上的水珠,嗓音嗫喏沉哑。 “我不怪你,我只是害怕,害怕你……” 如果真的闹出了人命,到时候祈绥不仅会被戳着脊梁骨骂,更是葬送了后半辈子的人生。 到时候让他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你别凶我,我没事,我还好好的。” 祈绥笑出来,湿润的手自然地去理他的领口,盖住那抹殷红的痕。 “俞池,事情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过生日,切蛋糕。” 少年眼眸微闪,婆娑的视线透过伞檐落在雾里缥缈的矮旧平房。 那颗提起的心终于坠下,坠下。 “好…我们,回家。” 墨色的浓云翻滚在渐青色的天,冰凉的雨珠擦过少年素色的指尖。 居民楼最后一盏亮着的灯光熄灭。 两人并肩走在梧桐树垂落的叶荫,渐行渐远。 祈绥抓起俞池的手,把倾向自己的雨伞往他那边挪了挪,歪着脑袋冲他笑。 “俞池,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出来干什么?不会就是来抓我的吧?” 俞池侧眸,呼出的热息轻绕在凉薄的雨夜里。 “对,我就是来抓你的。” “我不信。” 祈绥黑眸晶亮,长睫上沾着湿润的雨星,半落不落地吊着眼梢笑。 “你肯定是出来找小情人的,不然你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你说说,你背着我池子里养了多少鱼啊,你……” “唔。” 余下的话,祈绥被少年掰过脸,毫不犹豫地堵在了唇间。 电光火石间,雨水瞬间打湿了半边肩。 温凉的唇瓣转移到少年濡湿的眉眼。 俞池嗓音清倦,浓重的鼻腔里裹挟着爱意千金—— “池里无俞,我有且仅有一个你。”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十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十位面,完) 第137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1) 【叮!您已进入第十一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萧野】 @part11: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你来时,潮海永升。 ☆ 莫那娄部落的十一月,是广袤无垠的草原叫嚣着即将退去的初秋天。 游牧边境,雄鹰展翅翱翔于巍峨的高山。 “驾——”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马蹄声踩踏纷鸣,几队威武的异装少年出现在平野的河流。 阿布思骑着马遥遥领先。 上下颠撞中回头望向身后的少年,挑衅道: “阿绥,你马术退步了啊,要让父王知道了,是想像上次那样再罚你悬梁刺股吗!” 此话一出,周围同行的贵族子弟登时发出哄堂大笑,早就习以为常。 祈绥不屑冷哼,唇角挑起轻蔑的淡弧。 莫那娄?阿布思。 本位面男主,莫那娄部落首领的长子。 为人武力值颇高,在与后来约突部落的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当选下一任部落首领。 祈绥抵达位面已半月有余。 终于在今天收到系统给的反派提示,不然他才不会跟这群没脑子的莽夫结队而行。 阿布思在前面策马奔腾,忽然看见了几只出现在河流附近觅食的黑影。 “快看!那儿有几只落单的狼,快入冬了,若是用狼皮做成大氅,父王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着,抽出马背侧边的箭矢。 搭起弓就对准了目标。 【警告!警告!发现反派行踪】 祈绥眼神一眯,看清狼群中央似乎还有个奇怪的黑影,不像是野兽,倒像是—— 人! 少年惊觉,正欲出声阻止。 阿布思的弓箭已然放出。 箭矢破空,穿梭戾气杀入了狼群! “嗷呜——!!” 箭矢落空,狼群发出凄厉的叫喊,瞬间奔流四处逃窜。 “给我追!”阿布思下令。 贵族子弟中有人发现了端倪,提醒道:“大王子,你看那好像不是狼,是人!” 阿布思这才注意到其中的黑影。 本以为他会放弃追捕,没想到却是兴奋地大叫,“难道这就是父王跟我们讲过的狼孩吗!?” 狼孩,狼养大的孩子。 “听说狼孩能与兽类交流,他若是被我驯服,我在部落中的地位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阿布思当即一甩马鞭,劲头儿比刚才还要足。 狼族未成群,根本不敢与人类抗衡,疯狂地逃窜,企图跑向草原附近的那座高山。 祈绥在后面追赶。 “阿布思,你给我住手!” 话音刚落,阿布思手中的弓箭再一次射出。 狼崽子左右躲闪不急,大腿被箭矢射中。 伴随着凄惨的一声嚎叫,在草地上狼狈地翻滚了一圈儿,停下奔跑。 祈绥跟阿布思几乎同时跳下马。 原剧情中男主就是将反派当成了上位的工具,驯服他听命于自己,杀了无数人。 谁料反派野性未泯,在长期的压迫下生出了反抗意识,结果在想要报复男主却被男主反杀。 就,蛮冤种的。 小狼崽受伤严重,大腿被利箭穿入,血肉乍现,往外汩汩地冒着鲜血。 顿时痛苦地瘫软在地。 “呜,呜嗷……” 阿布思正想去看看小狼崽蓬头垢面下的真容,立马被身侧的少年拦住了去路。 祈绥:“阿布思,这个人,我要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贵族子弟都睁大了眼。 谁不知道莫那娄部落的二王子祈绥性格最是胆小懦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下居然敢公然反抗大王子,不要命啦! 果不其然,阿布思眉心一皱。 “你说什么?祈绥,你敢和我抢人!” 祈绥扯唇一笑,坦白直言。 “大哥,你忘没忘记半月前,你单枪匹马闯入约突,差点儿发生战役,是我给你出的计。 你那时说欠我一个人情,届时一定会报答我。所以我现在,想要这个狼崽。” 阿布思一哽,没料到他会拿这个出言驳斥。 可是关乎自己上位之事…… 看出他的犹豫,祈绥立即乘胜追击。 “大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会想让大家看不起你吧?” 阿布思除了好大喜功便是最好面子,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当然不能有辱自己的形象! 于是,大手一挥,慷慨道:“大哥说到做到,这只狼崽就归你了吧!” 祈绥单手置于胸口前,冲他弯腰行礼。 “谢哥哥赠礼,莫那娄有你,乃我部落之幸。” 阿布思被夸得一愣一愣的,也不好再说什么,翻身上马,带着几个贵族子弟去了他处。 小狼崽受了伤,祈绥弯腰去查看他的伤口。 箭矢刺入太深,再不拔出来处理很可能会感染,严重的话连这条腿都要不了。 祈绥犹豫了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趁着对方没注意,抓起箭矢的尾端就往上猛地一拔! “啊——!!” 平阔的草原上响起少年一声痛苦的喊叫,随即伤口冒出的鲜血顷刻间浸染了土地。 小狼崽应激了一般,唇瓣呈现病态般的苍白,红着眼张嘴就要咬他。 “嗷!” “……” 祈绥反应迅速,一把捏住他的脸,蹙眉,“你忘恩负义吗?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 下一秒。 他耳边似乎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妈的,真凶!我要是被咬了会不会得狂犬病啊!这个世界有狂犬疫苗吗?】 小狼崽:……?? 他由狼群抚养长大,但也曾与人类相处过一段时间,不过这句话—— 他,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而且,这是他的心声吗? 小狼崽疑惑地皱了皱眉,连带着腿上的伤痛都被屏蔽了些许。 祈绥见他懵圈,以为是小狼崽良心发现了。 当即撕下自己衣裙的布料,指了指他腿上渗人的血洞,一本正经地示意。 “你受伤了,我要帮你止血,然后带你回部落疗伤,你懂吗?我不会伤害你。” 那道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omg!万一失血过多嘎掉怎么办,我这身衣服很贵的!高定版,十两黄金呢!】 小狼崽:……?? 十两黄金?卖了他都赔不起! 他害怕地缩了缩身子,拖着受伤的大腿,呜呜咽咽地往后退,像是要逃跑。 “你去哪儿!” 祈绥立刻抓着人胳膊把他拽回来,强硬地替他缠绕长窄的布条,暂时止血。 小狼崽不停地喘着重气,疼得脸都白了。 想躲,可又被对方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少年抬眸看他,言语真挚。 那双眼睛亮得就像中秋出现的那轮圆月。 ——“我叫祈绥,是莫那娄部落的人,跟我回家。相信我,没人能伤害你。” 第138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2) 小狼崽微愣,仔细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 祈绥,带他,回家?保护他。 心底的异样刚刚升起,他又听到了—— 【靠靠靠,他为什么还不答应?他不会不跟我回去吧?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打晕了把他扛回去!】 !! 他果然不怀好意! 小狼崽吓得脖子一缩,挣扎得更厉害了,死活不愿意跟他回去,死都不愿意! “你还逃?” “嗷!” 祈绥见他反抗,也装不下那副温情脉脉的模样了。 手一起,直接把人打晕扛上了马。 “吃硬不吃软,算你倒霉!” 681:【暴力,实在是暴力……】 - 莫那娄部落是地处边疆的游牧民族,在沙漠绿洲中建立宫殿,往下绵延皆是臣民。 祈绥带着小狼崽回了自己的寝殿,又请来胡医为他救治,包扎了腿上的伤口。 临走前,胡医瞅着床榻上卧伤的少年。 忍不住问: “二王子,我看这少年面相,像是中原人。擅带中原人进我宫中,若是被大王知道……” 小狼崽身体虚弱,常年在高山中生活,衣衫褴褛,浑身都脏兮兮的。 祈绥扯过一旁的被褥替他盖上,扬起唇。 睨向面前大白胡子垂落的老者。 “是中原人,可在我莫那娄地界出现,那便是我莫那娄的人。再者,胡医你会存心告发本王吗?” 胡医大骇,当即提着药箱告退。 小狼崽需要静养,正好晚间用膳,祈绥便去了母妃的宫殿同她一起。 等回来,已是酉时,蜡烛的光亮彻整个内室。 祈绥吃饱喝足伸着懒腰进门,下意识地往床铺上看了眼。 “我靠!” 祈绥懒腰伸到半空中,傻了。 人呢!那么大个人呢!? 祈绥冲上去往被窝里一摸,还是温的,说明人还没跑多久。 “逼崽子,老子辛辛苦苦带你回来就跑了是吧!早知道喊百八十个人就在床边盯着你睡!” 少年气得抓狂,当即冲着空气怒吼。 “牛波,给我定位!等我找到一定打断他的腿!” 话音刚落,角落里突然传出弱弱的一声“嗷”。 祈绥一愣,立刻爬上床往底下一看。 发现黑湫湫的一团球正躺在床下面。 怯生生的一双眼睛从乱糟糟的头发里露出来。 两人尴尬地打了个照面。 【原来躲在这儿,既然没跑,就不揍他了。】 小狼崽:………… 差点儿,差点儿就要被揍了。 祈绥刚刚升起来的火还没消下去,凶巴巴地冲他递出一只手。 “出来,我带你去洗澡。”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乖乖地伸出了自己软软的爪子。 祈绥扶着他去了浴堂,侍女烧好了热水,倒在一个巨大的木桶里。 顾及他腿上还有伤。 祈绥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 眼前的少年衣着华贵,腰间的坠饰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小狼崽果断地摇了摇头。 如果弄脏了,他可能赔不起。 祈绥脸一沉,不乐意了。 “你摇什么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你现在这样子乱糟糟的,再不洗都要发霉了。” 【主要是到时候丢脸,面子很重要的!】 【不答应是吧,直接用强!】 小狼崽一愣神,立刻被少年扒拉着身上的衣服往下一扯,往半空中一甩。 肩上大片铜色的肌肤展露在眼前。 “嗷!” 祈绥抓着人胳膊就往后一拽,小狼崽失去重心,立刻跌坐进浴桶里。 溅起的水泼了他一身。 祈绥动作迅速地抬起他的腿架在了浴桶边缘,避免水打湿纱布感染了伤口。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小狼崽人完全懵了。 恼羞感顿时涌上心头。 祈绥的手还扶着他的肩膀,挽起袖子的小臂摆在自己面前。 小狼崽凄厉地嚎叫一声。 红着眼张嘴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嘶嗷!” 少年没注意,躲闪不及,疼痛感登时窜上天灵盖,血腥很快弥漫。 “逼崽子,你给老子松开!” 祈绥心拔凉拔凉的,伸手就去掰他的脸,“张嘴!张嘴啊!你大爷的,疼死了啊啊啊啊!” 【为什么现在老人摔没人扶,因为好人难做!呜呜呜好疼,下次再也不给他洗澡了!】 只是洗澡吗? 小狼崽瞳仁一颤,嘴巴不自觉地张开了点。 祈绥赶紧捏住他的脸颊,飞快地把手抽了回来。 他下嘴太重,小臂上已然印着一圈深红色的牙印,往外渗出颗颗的血珠子。 【妈的,疼死了!】 “逼崽子,你真敢咬我!” 祈绥下意识地扬起手,一拳头就要落下去。 小狼崽脑袋一偏,害怕地躲在了一边,可怜得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 【这模样敢情还是他在欺负人?】 祈绥恨恨地磨了磨牙,五指不甘心地收紧。 “自己洗吧你,去你的狗咬吕洞宾!” 浴堂的门被人大力关上,连带着木地板都跟着震了震。 小狼崽手足无措地缩在浴桶里,眼睑轻扇,嘴里还残留着对方的血腥。 轻轻抿了抿,唇腔里满是淡淡的铁锈味。 他好像不想伤害自己的…… 嗯,他叫什么来着? 小狼崽垂了垂眸,眉头轻轻拧着。 许久没开口说过话,他张了张唇。 喉腔里发出的两个音节艰涩又苦难。 “七,岁……” 祈绥在内室处理伤口,药粉撒在红肿的牙印上面,嘴里骂骂咧咧的。 “忍,老子忍!没人性的逼崽子,等后期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胆子太大了!连我都敢咬!” 681感慨:【野性未泯啊,要驯服……】 正说着,浴堂的门被推开。 少年怯生生地从门背后探出了一个脑袋,害怕地盯着他的方向。 他洗完澡,浑身脏兮兮的灰尘不见了,脸上干净精致,带着十八九岁少年特有的内敛。 祈绥瞥了眼,越看越窝火。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逼崽子,搁这儿装无辜,真想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有点凶。 但他应该不会打自己吧? 小狼崽咬了咬唇。 拖着受伤的腿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祈绥坐在桌前,脚踩在另一条凳子上,姿势豪迈地往胳膊上撒着药粉。 大有把整瓶都倒上去的架势。 【气死爷了,要是留疤我就不活了!】 小狼崽在原地踌躇了会儿,随后慢吞吞地上前。 眼眸微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 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腕骨。 第139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3) 祈绥愣愣地抬头:……?? 【这逼崽子想干嘛?敢乱来把他头给扇歪!】 “你想做什么?” 小狼崽眼睫慌乱地颤了颤,忽然捡起桌上放置的纱布,凑近他的伤口。 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 “伤……” 祈绥眯眼看他,轻嗤,“对,你咬的。” 【哟,居然会说话,还以为哑巴呢。】 他拧了拧眉,表情干巴巴的。 拉开绷带的一端,想去帮他缠绕伤口。 祈绥没好气地抽回手,怨气很重。 “不要你帮,我自己会来。” 少年局促地站在一旁,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儿,不安地垂下了脑袋。 祈绥瞥他一眼,忽然记起某事,“你有名字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嗯?”少年眼睛亮了亮。 他当然有名字! 下一秒,又听祈绥慢悠悠地说:“我看你也不像有名字的,要不我给你取个?” 【逼崽子太难听了,虽然挺适合他的。】 狼崽子歪了歪脑袋,莫名有点好奇他会给自己取什么好听的名字。 然后——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喜欢哪个?” 少年瞬间石化当场。 难听!这在中原就是个路人甲! 祈绥嫌弃地睨他一眼。 咬着纱布的一端,给小臂缠绕好伤口。 冷哼道:“这都不喜欢?要求真多。真是癞蛤蟆吃冰,寒心!” 【多好听的名字,这都嫌弃!还是叫逼崽子得了。】 【毁灭吧,烦了。】 少年脸色微妙。 忽然伸手,又握住了祈绥的腕骨。 往自己怀里强硬地拽了拽。 “你又想干嘛?我伤口都包扎好了。” 小狼崽拨开他的掌心,手指在上面一横一竖地写下了个字。 动作生涩,有些痒痒的。 祈绥撩了撩眼皮,“萧?” 少年很开心地点了点头,还以为他认不出来。 想了想,又凭着记忆在他手心写了另一个字。 “野。萧野?” 当初他在中原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是那儿的一个人给他取的名字。 只是后来战乱,他不幸流落莫那娄,在高山与狼群一起生活多年。 祈绥皱了皱眉,表情惋惜,“我取的名不好听吗?我这么用心取的名字?” 萧野:………… 真的好听吗? 【看样子真的不好听,果然对他不能太好。以后不要多管闲事,冰块揣兜里,做个冷酷的人。】 萧野:………… 好高级的样子。 祈绥站起来,抱了床多余的被子,往地上一铺,说道: “今晚不太方便,你先睡这会儿。明天我再给你安排客房。” 萧野眨眨眼,很乖很乖地点了下脑袋。 “莫那娄不喜欢中原人,以后有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是我的随身侍从,没人敢动你。” 他的人…… 少年眼眸微闪,失神片刻。 祈绥忽然过来,不由分说地抓起了他的胳膊。 “嗯?” 萧野还在疑惑他想干嘛,下一秒袖子被撩开。 少年一低头,小臂上立刻传来酥麻的疼。 “嗷。” 祈绥咬着他不放,萧野几次抽回都没成,又不敢还手,只能忍着疼任由他咬着。 他下嘴不重,只在上面留下一圈泛青的痕,沾着周围晶亮的水渍。 “疼吗?”祈绥问。 萧野憋屈地点了点头,嗓音干涩,“疼……” “疼就对了。” 祈绥一把甩开他的手,神情不善,“咬我一口,这是还你的。你下次要是再敢咬我……” 【我就撅了你祖坟!】 后半句,祈绥觉得不雅没说出来。 可是萧野听见了,而且很清楚很清楚。 吓得脖子一缩,飞快地把手抽了回来,忙不迭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祈绥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摸了摸他的后颈,“看得出来你是第一次做人,但没关系。” “养伤这段时间,把人话学好,要是给我丢脸就把你赶出去。” 【赶是不可能赶,罚他三天不许吃饭!】 不吃饭,会饿的。 萧野脸颊一鼓,呆呆的,“en,昂。” 天色已晚,祈绥也困了,吹灭蜡烛的光就上了床,殿外偶尔传来巡逻的侍卫的脚步声。 萧野睡在地上,月光透过窗户纸照在他的身上,身后少年的呼吸声均匀而平缓。 小臂上的伤口泛起了痒,又酥又麻。 他迷迷糊糊地撩开袖子。 指腹在深色的伤口上浅浅揉了揉,内心释然,额上汗意冒出。 夜半三更,祈绥睡得正熟,床下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 像是有人翻来覆去,一点儿也不安分。 “萧野,别闹……”祈绥呓语了声。 大晚上的不睡觉,想干嘛啊。 床下人的动静还不消停,呼吸声发颤,呜呜咽咽的,听着让人揪心。 祈绥迷茫地睁眼,困得床都下不了,直接顺着床沿滚了下去,滚到少年的身边。 “萧野,你干嘛啊……” 小狼崽蜷缩成一团,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额上的汗意薄薄一层,脸色是不正常的红润。 祈绥伸手摸了摸,滚烫的温度灼得人心惊,当即睡意全无,垂死病中惊坐起。 “沃日,你要引体自燃了吗!?” 肯定是大腿的伤口太严重,引起发烧了。 大晚上请胡医来救治必定打草惊蛇,只能等明天了。 祈绥有些挫败,赶紧去打了盆凉水,打湿巾帕给他敷在了额头上。 萧野发着高烧,四肢却是冰凉无比,唇瓣惨白打着哆嗦,可怜又无助。 “我滴个乖乖……” 这不会没死男主手上,先死在他手上了吧? 祈绥无奈,伸手,揽着他的肩往回一捞,把人搂进了怀里。 试图把温度过渡给他。 呼了口热气,“萧野,你冷不冷?” 【啧我怎么问这种话!肯定冷啊!】 【要死了一样!】 小狼崽意识不清地回应了声,“en……” “那你靠我近点。今晚先将就下,明天我再请胡医来看你。” 萧野神志模糊不清,连面前的人都看不清。 只是手心里有股热气,在吹啊吹,吹啊吹。 被褥宽大,将两人严严实实地盖在下面。 暖烘烘的,鼻腔间都萦绕着淡淡的和罗香。 很浓,很浓,很浓。 【可别烧糊涂了,要是变成二傻子了怎么办?】 不会变成二傻子,不能变成二傻子…… 萧野昏昏沉沉的,手指反抗般地动了动。 转瞬触及到一股柔软的湿热。 第140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4) “唔。” 祈绥抱着抱着他眼睛不知道何时闭上了,困意来袭,脑袋都沉甸甸的。 萧野的手触碰上他的唇瓣,指尖无意识地钻进了他的牙关。 湿润包裹,带着灼热暧昧的气息。 “……” 【有虫子!!!!∑(?Д?ノ)ノ】 祈绥眉心一皱。 不经大脑思考,张嘴就是一咬。 “嗷!” 萧野指尖一疼,皮肉被少年咬得揪起,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伸手去掰少年的下颚。 “疼……” 【虫子会说话?尊嘟假嘟(o_o)?? 】 不是虫子! 萧野奋力挣扎,祈绥脸被捏得变形。 好不容易才从他嘴里抽出来,又麻又疼的,像窜过了一阵电流。 萧野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呼吸急促。 他眼睛一眨,手指下意识地靠近唇边。 轻轻抿了抿,疼痛这才缓了缓。 “嗯……” 被窝的温度窜得太高,祈绥有些燥。 脚一踢,把两人身上的被子踹到了边上去。 “萧野……” 祈绥嘟嘟囔囔地把手搭在了少年的胸口,摸了摸他的脸,“睡啊,别吵了,我太困了。” 【妈的不困是吗,上半夜发烧,下半夜这么闹腾,真想掐死他!】 萧野:………… 少年仰天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身后的汗意越来越多,他动了动纤薄的唇。 轻喃。 “qi,岁……你,帮……为,嗯。” 说着说着,他有些懊恼,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只是时常看见莫那娄的居民性格暴戾,豪迈又开放,偶尔一次还见他们当众砍人头。 自己不会,也被砍吧…… 萧野还是决定不再问了,怕问多了,万一明天被砍头的就是自己呢。 毕竟祈绥好凶的,他不一定打得过…… 小狼崽蔫蔫地合上眼,侧了侧身,背过少年。 “你刚刚说什么?” 祈绥反应弧长,艰难地睁了睁眼,听懂他想表达的意思,不耐烦地道: “帮你就帮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我是你的光行了吧!” 【一天到晚叨叨叨的,还怀疑我,烦不烦!】 他没叨叨叨,就是有点好奇。 萧野咂舌,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昂?” 祈绥起床气上头,一伸手,巴掌pia的下捂在了少年嘴上。 “你不知道光什么意思吗?” 他摇了摇头。 祈绥:“就是做你的太阳,高兴的时候温暖你,不高兴的时候晒死你!懂了吗!” 萧野:………… 虽然有点离谱,但这下懂了。 - 萧野腿伤严重,又不太会跟人交流,祈绥怕惹麻烦,给他安排了地方静养学习。 想着等阿布思登上王位,他就带着萧野去封地,免得到时候出什么纰漏。 转眼来到莫那娄十二月的冬至。 那天王宫上下的臣民都会相约设宴,围着篝火喝酒歌唱,祈祷来年繁荣昌盛,阖家欢乐。 祈绥换了身母妃准备的新衣服准备进宫。 刚出门,梨树旁边传出少年弱弱的一声。 “七,岁。” 祈绥回眸,实在有些无奈。 “我说了好多遍我不是七岁,是祈绥。祈,绥。你说话不是利索多了吗,怎么我的名字你还不清楚?” 瞥了眼门外守卫的侍卫,他又小声道: “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外面叫我主人,尊卑有别懂不懂?” 【要是被外人发现他居然叫自己主子的大名,保不准怎么想,万一小命交代了怎么办?】 萧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尔后道:“那主人,你可以,带我一起进宫吗?” “你想跟我进宫?” 他迫切地点点头。 “我想跟你一起去,我可以保护你。” 这一个月他除了说话利索了些,还跟院里的侍卫学了两招,自我感觉良好。 谁料,祈绥满脸嫌弃。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别给我添乱了,好好在家待着,我会来给你带大鸡腿!” 【我自己吃,我才不给他带。】 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祈绥说完转身就走。 萧野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七七,岁岁。绥绥。” “不要跟着我,王宫很危险的!万一你惹事了,我保都保不住你!” 祈绥刚上马车,脚踝立刻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萧野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干净而野性张扬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类似于卑微的神色。 “主人,带我去吧。奴会听话的。” 祈绥:………… 少年眼神冷静地一飘,抬头望天,“听话也没用,说不带你去就不带你去。” 【干嘛这个表情看我,主人叫得好心痒痒!不行,不能被男色迷惑!】 【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口是心非,原来喜欢“主人”这个称呼啊? 萧野小心机地勾了勾唇,扯住少年的衣摆,继续可怜兮兮地哀求。 “主人,求求你,带我去吧。我保证会乖乖听话的。你前日不是说想看奴的身……” “萧野!” 祈绥气得脸红脖子粗,回头就冲他吼。 “滚上来,上马车!再多说一句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这还有这么多人呢,怎么能说那种荤话!】 萧野无辜眨眼,乖巧地点点头。 “奴都听你的,主人。” 祈绥心情很复杂,跟小狼崽在一起,总有种被看穿心事的错觉。 寒心,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 一路上祈绥都赌着气,坐在马车里面不理他。 等到了王宫,天色完全暗下来。 阿布思和斛律的马车也正好停在宫门口。 斛律是莫那娄的三王子,一向与阿布思交好,为人阿谀奉承,狂妄自大,是个没脑子的主儿。 三人同时下来,斛律见到祈绥的第一眼,先阴阳怪调地开了腔。 “哟,这不二哥吗?这个月你都在自己宫里窝着不出来,也不跟我们几个兄弟出来喝喝酒啥的,筹备什么大事呢?” 没脑子的玩意儿,跟他说话都掉逼格。 祈绥白他一眼,懒得理。 抓着旁边少年的手就往宫里走。 阿布思表情疑惑,往萧野脸上纳闷地瞅了眼。 “阿绥,这人莫不就是上月捡的那个小狼崽?” 祈绥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早知道带萧野出来会有这破事,实在不想和这俩人纠葛太多。 阿布思还没什么反应,斛律先着了火。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哥问你话呢,你就这般瞧不起人的模样吗?” 第141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5) 祈绥本来就窝火被萧野摆了一道,现在又遇上这么个脑瘫玩意儿。 真是笑了。 “少吃点盐,看你闲的。大哥还没说什么,你就上赶着往前凑,怎么着,你是他的狗啊?” 斛律是个经不起激的粗人,当即怒道: “尊兄礼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翎姬难道没好好教过你规矩吗!” 闻言。 祈绥眼眸骤冷,拳头握紧。 扬起就往少年脑门上挥出去。 伴随着一声哀嚎,祈绥又是一抬腿,往他胸口猛踹,砰的声砸向了身后的宫墙。 祈绥冷冷道: “你虽不是我母妃所出,但她的名号岂容你一小辈置喙!本王又是你兄长,以下犯上,该打!” 阿布思脸色一变,赶紧上前阻拦。 “阿绥,他是你弟弟!他不过出言两句,你怎么能擅自动手!” 再说连你一起打! 祈绥握了握拳,还是憋住了这口气。 淡笑道:“大哥说的是,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宫宴即将开始,我们还是快进去吧。” 说着,祈绥过去拉起少年的袖子。 轻声道:“看见了没,很危险的,都叫你别跟着过来了,要是打不过就麻烦了。” 【啊哈哈哈我刚刚真是太帅了,这样式儿的老子一拳能打十个!】 萧野挑了挑眉,听破不说破。 “没关系,奴相信主人会保护好我的。” 【呵,做作!下次绝对不带他出来了!】 萧野:………… 啧,不喜欢做作型,下一个。 刚走出没几步远。 斛律突然满脸灰地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抽出了腰间的长鞭。 “祈绥!我好歹也是颐姬之子,你敢对我不敬!本王今日定要你好看!” 阿布思眼眸瞪大,“三弟!” 祈绥走在前面没注意情况,只听见身后有一阵凌厉的风声突袭。 一转头,鞭子的尾端正停留在眼前。 而萧野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鞭子。 鞭子缠绕,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的印痕。 萧野脸色骤沉,抓住鞭子猛地往回拉。 “啊啊啊啊啊——!!” 阿布思甚至还来不及抓住斛律,“三弟!” “啊,啊啊啊啊——” 祈绥拳头一紧,在斛律冲到跟前的瞬间。 抓起他肩膀,拦喉一摁。 直接将人狠狠摔倒在地! 一脚踩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说你是不是孙子!我他妈没跟你动手,你先玩起偷袭了是吧!敢伤我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斛律狼狈地摔在地上,还梗着脖子往前吼。 “祈绥,长幼有别,你刚刚对大哥的态度分明就是不敬!我教训教训你怎么了!” “你不过仗着二打一胜我一头,有本事我俩单打独斗!真要硬碰硬,扒掉你一层皮!” 真是乌龟办走读,憋不住笑了! 祈绥二话不说从萧野手里夺过鞭子。 卷起来,扬起就是往少年身上一抽! 斛律痛苦地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一圈儿。 “这可是你说的,长幼有别,我是你二哥,那教训你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不是要扒掉我一层皮吗?起来啊!” 说完,咻的一声,祈绥又是往他身上一抽! “啊啊啊啊啊啊,祈绥!我要告诉父王,你滥用私刑!到时候你和你母妃都要……啊啊啊啊,别打了!” 都这时候了,还管不住那张嘴呢! 长鞭打在地上,扬起的灰尘满天飞,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在宫殿外。 路过的宫人纷纷低下头,视若无睹地往前走。 谁不知道莫那娄三王子最是嚣张跋扈,三天两头地闯祸,对宫人又极其苛待。 现在终于有人教训了,皆大欢喜! 斛律被一鞭鞭地抽在身上,裸露的手背上都出现了恐怖的血痕。 他实在受不住了,赶紧哭天抢地地呼叫。 “大哥,你救我啊!祈绥要打死我了!好疼啊啊啊啊,好疼!!” 阿布思本来不想管这等闲事,本就是斛律凑上去找死,但都指名道姓了,不帮又不行。 一个大跨步上前,抓住了少年即将落下的下一鞭,不悦道: “够了,阿绥!他毕竟是你亲弟弟,你非要把他打死吗!到时候跟父王怎么交代!” 今天是宫宴,要是闹大了确实不好收场。 只好把鞭子一甩,踩在斛律腿上的脚收回。 “行行行,我不逼你了,逼急了真怕你跳墙。” 祈绥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脏兮兮的人一眼,冲身侧看戏的少年调笑。 “下次记得千万不要和比你丑的人吵架,不然他会以为你在欺负他。” 萧野眼尾一扬,温顺道:“是,奴记住了。” 斛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你个下贱东西,敢对本王大不敬!我要砍掉你的头,五马分尸!” 祈绥赶时间,自动屏蔽,拉着萧野就往里走。 撩起他的袖袍看了看,拧眉道:“疼不疼?” 萧野一脸的小得意,像是在邀功,“不疼。我说了吧,我可以保护你的。” 祈绥:………… 【呵呵。】 【给点阳光就灿烂,下次不能再给了。】 萧野:主动型也不喜欢,再下一个。 阿布思把斛律从地上扶起来,脸色难看得堪比昨晚馊掉的饭菜。 “没用的东西,赶紧给我起来!别丢人!” 斛律身上到处都是鞭痕,疼得一抽一抽的。 哭喊道:“大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打吗,祈绥都骑头上撒野了!” 阿布思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恨铁不成钢。 “但凡你有点本事,也不至于一点本事都没有!” 斛律不甘心,瞅着前面两个少年的背影越来越远,状似漫不经心道: “大哥,旁边那奴从不就是你上月在草原抓到的那只狼孩吗?听说狼孩能与兽类交流,你说当时祈绥为什么非要向你讨去?” 阿布思微愣,警惕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斛律转了转眼珠子,煽风点火道: “大哥,难道你没发现祈绥的武功精进了不少吗?谁不知道他就是个胆小懦弱的草包。 如今进步飞速,怕不是想夺这王位?” 闻言,阿布思浑身一震。 拳头微微攥紧,视线也不自觉地落在了前方身影修长的少年。 第142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6) 阿布思的生母是莫那娄的王后,但王后早逝,可汗又迟迟不立太子,他对此一直不安。 偏偏莫那娄后宫宠姬众多,祈绥的生母翎姬又是当今最受宠的妃子。 虽说祈绥草包一个,但若他有心争夺王位,翎姬再吹吹枕边风,这王位可要易主了。 “……” 斛律见他面色不对,正想再火上浇油一把。 阿布思忽然暴怒,眼神冰冷地瞪过去,吼道:“给老子闭嘴,揣度王位,你是何居心!” “大哥……” 斛律害怕地抖了抖。 “宫宴即将开始,还愣着干什么!” 阿布思不想再和他纠缠,一甩宽大的袖袍,怒气冲冲地进了宫殿。 彼时宫宴已经开始,莫那娄的可汗高居朝堂之上,姬妾成群,其中翎姬就在身侧。 祈绥看着前边莺歌起舞的袅袅舞姬,意兴阑珊,抓起一把榛子塞进了萧野手里。 “给我剥。” 【人型开壳器,嘎嘎好使!】 少年低眉顺眼,温驯乖巧,“好的,主人。” 祈绥扒开他衣袖又瞅了瞅,嘟嘟囔囔道:“你先忍忍,我回去给你上点药,留疤就不好看了。” “不会留疤的,好看。”萧野反驳。 “嗯?” 他正想说点什么,殿上的翎姬忽然开口道:“阿绥,你怎的坐这般远? 母妃听说你前阵子托人带了盏和田玉佛像回来,是专门献给你父王的冬至节贺礼吧?” “啊?” 祈绥迷惑地张了张嘴。 这才记起翎姬特地给他准备了一尊和田玉佛像让他献给莫那娄可汗,讨他欢心。 但他没放心上,忘记了。 赶紧道:“是的母妃,贺礼我已带来,等宫宴结束,我再献给父王。” 可汗坐在殿堂上,十分欣慰地摸了摸胡子。 感慨道:“和田玉产自中原,距我莫那娄千里远,阿绥你有心了。吾儿此游累吗?” what’s your name? 祈绥刚被萧野喂了颗榛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莫那娄居然也兴英语? 抬头就是一句,“my name is qisui。” 全场众人:…………?? 这说的什么鸟语? 闻言,可汗的表情堪比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翎姬见状,脸色一变,着急道:“阿绥,父王问你累不累,你说什么呢?” “……” 这时,对面位置上的斛律立刻嚷嚷,“父王,我知道二哥这话什么意思!他这是在自夸呢!” 【自夸你二大爷!】 【没脑子的蠢货!】 祈绥起身就想反驳,被身侧的少年及时摁了下去。 萧野站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谦卑道:“可汗,恕奴冒昧,刚刚二王子所言是属中原,在中原表示……嗯,分内之事。” 要死,他怎么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编就完了。 可汗也没当太大回事,翎姬又在身边挽着胳膊说好话,摆摆手就过去了。 好奇的目光倒是落在了萧野身上。 “这位少年,看你面相,是中原来的吗?” 莫那娄不喜中原人,市集上常有区别对待,但作为国君自然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排斥。 “父王……” 祈绥怕萧野被为难,想站出来说两句。 萧野先行道: “可汗好眼力,奴祖上确是中原人。但奴在莫那娄长大,此后便是莫那娄的人,绝无二心。” 可汗眼神欣赏,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眼。 叹道:“阿绥,你的这位奴从倒是对你忠心得很啊!你也不小了,不培养心腹难当大任啊!” 此话一出,在场人顿时安静下来。 难当大任? 这话的意思,岂不是—— 众人不敢妄议,纷纷垂下了头。 阿布思的表情却肉眼可见地变了变。 片刻后不甘心地站起来,豪迈道: “父王,您瞧这也入冬了,您先前还说要考验我们骑马射艺的功夫,不如就趁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吧!恐日后时日不便啊。” 闻言,斛律生怕晚一步,赶忙附和: “父王,大哥说得没错,你平日公事忙,正好今天也让各位看看我们莫那娄后裔的实力!” 可汗点点头,认为在理,当即应下。 这时,斛律又兴致冲冲地提出来。 “不如在我们各位兄弟比试前,先来个开胃菜吧。就让我们身边的侍从替主上场,看看他们有没有实力保护好自己的主子。” “如果没有……” 斛律刻意停顿了下,还记挂着刚才在宫门口萧野替祈绥挡下的那一鞭。 视线轻蔑而挑衅,缓缓道:“不如就地斩杀,在主子身边伺候竟连点本事都没有,留着何用。” 祈绥这边还在状况之外,从萧野手心叼了颗剥了壳的榛子,咬下嚼了嚼。 小声抱怨道:“你这个壳都没剥干净,没剥干净你还给我吃。不吃了。” “剥干净了……” 萧野又抓紧剥了颗,递到少年唇边,“这个,这个肯定干净。” 斛律在对面看着,登时怒火蹿上三尺高。 他奶奶的,他在这边奋起激昂地演讲,那边在你侬我侬,简直不可饶恕! 斛律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高声道:“二哥,不如这头阵就让我俩来打吧!” “什么?”祈绥这才正眼瞧他。 “我说!让你身边的侍从,上台比试!” 祈绥冷冷扫他一眼,“比什么比,不比。” 【得了吧,就萧野这身子骨,没两拳就被打趴下了,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亏本买卖,不干。】 谁料,斛律不乐意了。 大殿之上冷嘲热讽道: “父王,这冬至节二哥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只是个奴子,居然都不给您一个消遣的机会。” 阿布思顿了顿,也跟着起身应和。 “二弟,不过是个奴子,他们之间的比试你何苦插手,再说冬至节,你不想让父王难堪吗?” 原本只是件小事,不比试问题也不大,但他们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可汗。 如若拒绝无疑是挑战他的权威。 果不其然,可汗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王的威严不容触犯。 翎姬察言观色向来有一套,赶紧打圆场。 “阿绥,你愣着干嘛呢?不过是奴子间的打闹,你还要插手不成?” 祈绥张了张唇,身侧的少年先一步起身。 从容道:“王妃误会了,一场比试而已,奴还是受得起的。” “萧野……” 萧野眼眸温柔,宽阔的手心在少年手背上摸了摸,撩起一阵挠人的酥麻。 “主人放心,奴不会有事的。” “不是。” 祈绥面无表情,“我的意思是,你肯定能行的,除非你不行。” 萧野脸一僵,背挺直,瞬间就坚定了。 第143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7) 【哦莫,英雄不问出处,他居然不能勇敢说不? 】 萧野:……嗯,懦弱型,划掉。 萧野本来以为只是普通侍卫之间的比试,但在看见斛律身后出现的彪型大汉后,人更僵了。 这块头,是他的两个……不对,三个吧? 祈绥同样差点儿惊掉下巴,嘴里的榛子掉在了桌上。 忍无可忍,怒然。 “斛律,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史那是你宫里排得上名号的侍卫长,你让他跟萧野一个没武功的打!故意的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 斛律根本就是在存心报复他! 就算萧野真的死了,众人也认为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奴子,压根儿不会当回事! 阿布思在场外看着,目光落在台上身影单薄的少年,眼中充满了不屑的神色。 既然萧野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便毁了他。 大家谁也别想得到。 他恶劣地扬起唇,对身侧的少年虚与委蛇道: “阿绥,大哥见你素日骑术射艺样样精通,那这随身的奴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骑术射艺,样样精通?” 祈绥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冷哼道:“我不一样,我煎炒烹炸,样样通吃。” 阿布思:………… 与此同时,史那已然做好了架势,脚踏地板,溅起的尘土飞扬。 空气都凝固下来。 “一炷香时间,生死有命,开始!” 此话一出,史那摩拳擦掌怒吼一声,挥舞着拳头冲了出去。 祈绥看得胆战心惊,大喊,“萧野,别跟他打!你打不过他的,你躲,躲着他!” 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肯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他爹都不认识! 史那死死盯着少年的方向,出招的每一下都往致命处,拳拳都是死力气。 萧野身体轻盈,躲避他蛮力的攻击前期还算轻松,后期逐渐落了下风。 真是半斤废铁和八两破烂的终极较量。 斛律在旁边看得干着急。 左勾拳右勾拳地瞎叫唤。 “史那,你下手准点啊!眼睛瞎了吗,那么大个人你都打不到!” 祈绥气不过,抓起桌上的榛子壳,隔着老大远就朝他扔了过去。 “叫什么呢你!我说我宫里那几只耗子怎么不吱吱了,原来是你在拿啊!” 榛子壳砸在了斛律的脑门上,气得他隔着大半个场地张嘴就骂。 “祈绥,你缺心眼儿吧!你敢对我无礼!” 要不是这么多人不方便,祈绥真想提起桌上的酒壶就给这傻逼玩意儿砸过去! 冷哼道:“怎么,不服气?我有我的调,不需要对你笑。生来骄傲,不服让道。” 斛律:………… 台上人打得激烈,台下人吵得激烈。 双方谁也不服谁。 众人默默看着,没人敢出声阻拦,索性低着头喝酒半声不吭。 萧野一直躲避,也不正面进攻,完全把史那当成了一只猴儿在耍,谁也讨不着好。 香快燃尽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阿布思面色凝重,冲对面的斛律使了个眼色。 众目睽睽之下,斛律忽然腾空离开座宾席,抽出腰间的鞭子就狠狠落了下去! 萧野躲闪不及,被一鞭子抽中了胸口。 砰的声巨响,萧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萧野!!” 史那见状,重量级的身子直接冲上去,将少年狠狠压在身下,一拳拳直接砸了下去。 众人一片惊呼,没料到斛律居然耍阴招! 祈绥踩中脚下的凳子,抽出腰间软剑上了台。 剑起剑落的瞬间。 史那胳膊上立刻冒出一道极深的血痕。 史那仰天痛呼一声,分神不过半秒,立刻被萧野踹向胸口,栽倒在地。 斛律脸色难看,“祈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王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音落。 斛律清晰地感受到眼前人窜腾的杀气。 翎姬惶恐,尖叫出声,“阿绥!不可无礼!” 此时已经晚了。 软剑自半空中落下,银光偏闪,破风斩气之势在斛律面前形成了一道锐利的风刃。 他反应不及,连连后退。 结果剑刃割断了他胸前的长发,猛地一疼。 在胸口留下了一道可怖的血痕! “祈绥!” 斛律扬起鞭子就要反抗,谁料举起的瞬间鞭子瞬间被斩成了两截,形如废物! “啊——!!” 斛律被踹出大殿之外,起来的瞬间剑尖直抵他薄弱的喉间,毫无还手之力! 祈绥冷声,讥讽道:“不是说要比试吗?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比试吗?” 宫宴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妄议。 更重要的是! 不是说莫那娄二王子向来是草包一个吗? 但就刚刚那几招就算莫那娄的高手来了恐怕都不一定打得过! 斛律狼狈地栽在地上,突然看见后面来的个熟悉的身影。 当即哭哭啼啼地大喊。 “父王!你快救我!二哥要杀我啊!冬至佳节他居然当众动武,完全是不给您面子!” 翎姬大骇,连忙跪在地上,行礼认罪。 “可汗,阿绥年幼无知!绝无毁坏冬至节之意,还望可汗念在他救人心切的份上,放他一马!是翎姬教子无方!” 祈绥立马收回了剑,欲认错行礼之际。 立马被年迈的天可汗扶住了身子。 “翎姬,快些起来,我并未说过要责罚阿绥。” 斛律眼眸瞪大,不可思议地大喊。 “父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二哥先对我动的手,你如何能包庇他!” 谁料,可汗脸色一变。 抬腿就往少年胸口上踹了过去。 龙颜大怒。 “没用的东西!颐姬今日身体抱恙未能参加冬至,你就这般咄咄逼人! 既是你提出的侍卫比武,竟敢擅自登台,不讲规矩,成何体统!” 在人群中藏匿看戏的阿布思愣住。 这是什么意思? 转头,可汗瞬间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堪比川剧变脸,冲祈绥和颜悦色道: “但阿绥,无论如何今夜你也有错,吾就罚你回宫静思。” 天子的圣意不可揣度,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稀缺王八羔子药。 祈绥愣愣地点了下头。 “好,那儿臣先行告退。回宫静思。” 热闹散去,冬至庆典继续。 殿外的人纷纷回归了座宾席,祈绥赶紧进去扶起萧野往外走。 “主人,奴疼呀……” 少年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明显的一道血鞭痕。 - 预告: 祈绥:“走开,我不吃这套。” 萧野:“那这套呢?” 第144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8) 祈绥瞅了眼,愈发恼火。 撩起他的衣襟察看了下伤势。 可怜道:“下手也太重了,看着都疼……” 萧野眉心轻轻蹙着。 捂着胸口一步三咳嗽,“没事的主人,只是点小伤,不多时就好了。” “……” 【伤成这样,黑化值居然没升,6的6的。】 萧野微怔,黑化值?什么黑化值? 这个词不太懂,没听过。 他正迷惑着,祈绥带着他离开了宫殿外。 彼时斛律被侍卫带着往内走,眼神仇怨。 怒呵一声,“晦气!” 祈绥也不恼,冷嘲热讽地瞄他一眼,“你多干净啊,那佛祖来了见你都得pengpeng磕俩头!” 这张嘴不饶人的!! 斛律忽然停住,愤愤不甘地咬牙,怒视他。 “祈绥,你别得意的太早!父王不过给你个警醒罢了,你以为日后你还能像今日这般快活吗!” 等可汗退位,阿布思继承王位,他绝对不会让祈绥好过,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思及此,斛律被处罚的心情都没那么糟糕了。 他昂起头颅,得意洋洋地冷哼。 “祈绥,等着吧,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到时候你一定会乖乖跪在地上,乞求我的原谅!” 少年言语实在嚣张,周围押送他的侍卫都忍不住皱脸,但又不敢说什么。 确实,有点儿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祈绥只当他是垂死挣扎,淡笑道:“三弟说笑了,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不过也是,人贵在坚持。就算失败了99次,也要再来一次,好歹凑个整数。对吧?” “你!” 斛律一哽,差点儿气个半死。 等哪天他非得撕了他这张破嘴! 祈绥不屑再和他纠缠,带着少年转身离去。 斛律无能狂怒,被激怒地口不择言。 “祈绥,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给我等着啊啊啊啊!” 两人充耳不闻,仿佛把他当成了一个跳梁小丑,身影逐渐消失在宫殿之外。 斛律正要随侍卫们进去同可汗认错。 阿布思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神情难看。 目光深沉地盯着某个方向。 “大哥。”斛律惶恐,莫名的紧张。 阿布思握紧了拳,脸上的阴狠再也藏不住。 “祈绥……看样子日后必是我登上王位的绊脚石,不能留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 “父王如今对他另眼相待,连大闹宫宴这事都不曾责罚,怕不是这莫那娄的江山日后也将归他所有。” 斛律面色纠结,望着身侧的男人,咂舌道:“那大哥你想如何做?” 阿布思冷哼,心下一计悄然形成。 “父王不是袒护他,对他信任有加吗?我就让他身败名裂,失去父王对他的信任。” “……” 斛律不知他如何行事,但也怕连累到自己。 索性一声不吭,纯当没听见。 两人回了宫,祈绥立即去偏殿找了药箱出来。 进屋的时候,萧野没在床上好好躺着,而是站在灌风的窗口边。 指尖上停着一只漂亮的雀儿。 他垂着眸,嘴唇微微翕动,似是在说话。 小鸟雀歪了歪毛绒绒的脑袋,随即煽动翅膀吱吱两声,轻盈地飞出了窗外。 “萧野。” 祈绥觉得奇怪,抬腿走过去,“你干嘛呢?” 少年偏头,眼眸低敛,并无半分异样。 “奴没事,只是入冬了,看见窗边停着的一只鸟雀,奴看它可怜,便同它说了两句话。” “哦。” 祈绥没多想,提着药箱到了桌旁。 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你过来,我给你上药,小心发炎感染,到时候又得遭罪。” 【主要一天到晚唧唧歪歪的,我才没那么多时间哄他,不哄的话又不开心,烦死人!】 萧野:………… 黏人型,叉掉,叉掉。换换换! 少年眼皮微微撩起,乖乖走过去坐下。 欲解腰间系绳,立马被少年伸手按住。 “你干嘛?”祈绥大惊失色。 【上次想看他身子都不给看,现在这么开放了?……不对劲,保持警惕。】 萧野眼眸微闪,似笑非笑地睨着面前人,“主人不是要给奴上药吗?衣服不脱,怎么上药?” “……” 祈绥脸一僵,懊恼自己的思想龌龊。 “啊,哦……那你脱吧。” 萧野轻笑,骨节分明的五指牵着衣襟的一角,慢慢往下褪去衣裳。 动作迟缓,一件件地往外脱。 等到上衣脱干净,露出胸前一大片裸色的肌肤,锁骨精致,高挺的胸膛,肌肉线条分明。 “……” 【我就说这小子绝对有料,果然没看错!色诱啊,纯纯色诱!!】 祈绥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道:“看起来伤得不重,就是那道鞭痕吓人了点。” 说着,他拧开药瓶的盖子,正欲上药。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侍女娇俏的嗓音随之传来,“二王子,奴婢带了翎姬娘娘托我带来的晚粥。您且喝点吧。” 原主脾胃不好,翎姬几乎每晚都会托人给他送来养胃粥,他都会按时服下。 祈绥去开了门,侍女端着暖粥进来。 见到一旁默默穿上外衣的少年时一愣。 浅笑道:“萧公子,奴婢伺候二王子用膳,要不您先退下吧?” 萧野抬眸,目光落在祈绥手中端起的瓷碗。 再与侍女躲躲闪闪的目光对上。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祈绥一饮而尽。 “……” 他把瓷碗放进端盘中,摆摆手道:“喝完了,你回去吧。” 侍女愣了愣,赶紧道:“二王子,天色不早了,要不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不用。” 他还得给萧野上药呢。 侍女不依不饶,又道:“二王子,今日宫宴操劳,翎姬娘娘派奴婢来伺候您,您——” 话音未落,少年冷清清的嗓音将他打断。 “姑娘,主子的命令,你也不听吗?惹主子发怒,你可承担得起后果?” 萧野唇角噙笑,那双眸子干净透亮,可偏偏笑意不达眼底。 带着野性特有的锋芒。 像是在看与他争夺猎物的敌人。 侍女身体一颤,莫名打了个寒噤。 再三思量下,端起盘子匆匆离开了此地。 祈绥拿起药瓶,拧开盖子往掌心里哗哗地倒下白色粉末,不耐烦道: “我先给你上药,上完药赶紧给我滚回去,别打扰我睡觉!” 【主要是这不穿衣服的,万一我兽性大发把人办了怎么办?no,矜持,矜持。】 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第145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9) 萧野憋不住笑,唇角往上牵了牵,忽然道: “绥绥,你不恨斛律吗?他当众让你难堪,又大放厥词。按中原的规矩,士可杀不可辱。” 祈绥无所谓地耸耸肩,倒下的粉末往他胸口的血痕上涂抹,漫不经心道: “登不上台面的东西,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吗?” 少年嗓音淳淳,一双脉脉含情眼,勾芡着烛光的招摇,倒映出对方的模样。 祈绥呆呆地眨了眨眼。 手上动作不自觉地停下。 “萧野……” 他脑袋忽然升上道不明的昏沉,呼吸微窒,迷迷糊糊地低下了头。 【有点儿,难受……】 “绥绥?” 少年温凉的手忽然握住了祈绥停留在他胸口的指尖,强势而占有地往怀中带了带。 “……” 祈绥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倾,差点儿撞进他怀里。 他晃了晃脑袋,忽觉心口的燥热。 揪着领子往外扯了扯。 “萧野,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好奇怪的感觉,有点像……】 不等他反应,萧野先行解开了他的疑虑。 “主人,那碗粥有问题,你被下药了知道吗?” !! 完了个大蛋!! 祈绥浑身一激灵,登时呼吸急促,手中的药瓶落了地,他转身就想跑。 还没出到门口,后颈立刻被人揪着脖子抓了回来。 一把跌入了少年宽阔的怀里。 “你跑什么?” 【不跑?不跑等着被吃干抹净,渣都不剩吗!】 祈绥喘息深重,脸颊有绯色升起。 药性愈发浓烈入体,他挣扎得厉害。 “你放开我,以下犯上,信不信我诛你九族!” 萧野轻笑,胸前的血痕在烛光的摇曳下愈显艳丽,不急不缓道: “前几日主人偷看奴沐浴,似乎对奴的身子很感兴趣,不如今日,让奴来伺候您。” 【我就知道!这逼崽子不安好心!】 “走开,我不吃这套!宫里人那么多,难不成就你一个能行?再不济,我去找小倌啊!” 说罢,祈绥胳膊肘一顶他的胸膛。 萧野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有放手的趋势。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强势地掰过他的下巴。 面前一片巨大的阴影落下。 祈绥被堵住了唇。 “那这套呢?” 萧野的吻热烈而占有,涌动着泼天的侵欲,祈绥毫无征兆地沉溺。 【要命了要命了,反应上来了,越来越强烈了……忍不住了要……】 萧野太过强势,他被压在身后的桌台上。 动作剧烈间不小心掀翻了上面的药箱。 砰的声巨响。 门外巡逻的侍卫听见动静,生出警惕。 “二王子,属下刚刚在外注意到这边有事发生,是否需要我进来查探一番呢?” 祈绥眼睛瞪大,萧野依旧还没停下的趋势。 “萧……” 余下的话被尽数堵在了暧昧的吻声中。 侍卫在外边等了会儿都没听到声音,怀疑起来,“二王子,恕属下冒犯,这就进来——” !! 祈绥惊慌失措,张嘴就是一咬! 萧野吃痛,湿漉漉地挪开了他的唇。 覆在他胸口上喘着断断续续的重气。 脚步声靠近,就在侍卫即将推门而入的瞬间。 祈绥拢了拢身上凌乱的衣服,嘶哑着喉咙赶紧道:“本王无碍,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个东西!” “是。” 脚步声逐渐远去,床边的帷幔轻扬。 萧野把他刚刚拢上去的衣服又扒了下来,嘀咕道:“别拢了,反正等会儿也要脱。” “……” 祈绥还维持着半躺在桌台上的姿势,身体的燥热愈发强烈,如干涸的鱼儿渴望水的浇灌。 “萧野,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 萧野半点不否认,“我就是故意的。” 少年低眸,唇瓣吻在他敏感的喉结,舌尖轻轻滑过撩起一阵酥人的电流。 祈绥被刺激得身体颤栗,眼圈泛了红。 下一秒。 萧野将少年拦腰抱起,走向了侧边绵软的床铺。 “绥绥,宫宴上台前,你说我行,除非我不行。那我现在可以向你证明,我到底行不行。” 祈绥:!! 蜡烛的光被熄灭。 世界陷入一片静谧的黑暗中。 “萧野,我还没准备好……虽然我之前确实是对你有非分之想,但也只是之前。” “我现在对你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我不需要你帮!你放开我,我,我去找其他人——” 【主要是这个姿势不对!不对!不对!】 【反了,反了,反了!】 原来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接受。 少年恶劣勾唇,垂下的长发轻扫在他袒露的脖颈,晃过一片夺目的光景。 萧野嗓音低沉,“绥绥,撒谎,不好。” !! 祈绥被拆穿,无所遁形的羞耻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屈腿顶住他即将压下来的腰腹,语无伦次道:“萧野,你敢造反!我是你主人!” 萧野的掌心,停留在少年轻颤的大腿处。 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临近崩溃的边缘。 嗓音带着轻喘,“所以主人,让让奴吧。” “……!!” … 一晚上,祈绥被折磨得快疯掉。 他像被看穿了一般,下一步动作被对方完全拿捏,毫无招架之力。 这不科学,这不现实! 门外的侍卫来来回回地在巡逻往复,祈绥每一次迭起的浪声都被压制进绵软的被褥里。 侍卫长听得不是很真切,往门口看了眼。 纳闷地挠了挠脑袋。 “二王子屋里是怎么了?这声儿,有点奇怪啊。” 感觉有点像,嗯…… 旁边有人嬉皮笑脸地应和道: “二王子也到成家的年纪了,跟哪个姑娘共度春宵也不奇怪,侍卫长您别太大惊小怪了。” “也是。” 侍卫长没多想,带着一众人去了其他地方。 立志给他们尊贵的二王子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第146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10) 隔天一早,天还蒙蒙亮。 祈绥睁眼的瞬间就是把萧野踹下了床,手忙脚乱地捡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绥绥……” 萧野刚要上前,祈绥抓起鞋就往他身上丢。 “你完了,我告诉你,你真的完了!等我过两天再来收拾你!但你要敢把昨晚的事情传出去我现在就弄死你!” 萧野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调笑道:“为什么是过两天?主人现在就来收拾奴吧。” 【因为现在太痛了!】 “主人三番两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按照中原的规矩,应当以身相许。如何,也是赖不掉的。 ” “况且昨晚之事,是奴自愿。奴看主人也挺……享受的,不是吗?” 祈绥气得半个字说不出,低头一看衣服穿反了又赶紧脱了重穿。 急得腿都在打哆嗦! 【小王八羔子,早知道让他死在那儿了!】 【根本就不是我把他养歪了,而是他本来就是歪的!】 萧野意兴阑珊地凝着他,心情说不出的好。 “奴先前有意细水长流,但奴试了好几套方法,但主人似乎都不喜欢。所以奴只好最后一试——” 祈绥:?? “生抢。”萧野平静地说。 祈绥:!! 妈的。 头一次见把强取豪夺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人! 祈绥心肌梗塞,懒得跟他瞎掰扯了。 抱起衣服就准备跑。 活像个吃干抹净就不负责的渣男。 手指刚碰上门阀,外面立马传来喧闹的呼声。 是昨晚那个送来暖粥的侍女。 “大王子,二王子就在屋里,一整晚都没出去过。是,是有些动静……” “阿绥还未娶亲竟在外如此乱来,若传出去要我皇家颜面何存!父王的颜面又何存!” 阿布思一声怒吼,门板上逐渐模糊出众人的黑影。 祈绥浑身一僵,后知后觉被算计了! 察觉到少年瞪过来的视线,萧野无辜地摊了摊手,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窗户纸上的阴影越来越重,祈绥冲过去揪着人衣领直接往床上一推。 “给我好好躺着!” 阿布思带领众人闯进来的时就看见祈绥趴桌上恍若梦醒似的,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阿绥……” 阿布思震惊,这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再一看床上。 躺着的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随行来的还有可汗身边的老太监,见此情形,不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大王子,这就是你说的二王子淫乱宫闱?但奴看见的并不是如此,如此兴师动众你该如何向大王解释?” “这不可能!” 昨晚收到的消息明明不是这样的! 阿布思登时走进屋内,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丝毫没见女人的影子! 祈绥嗤笑,单手撑在额头上。 意兴阑珊地眯着眼,“大哥,我向来安分守己,怎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倒是你,大早上兴师动众闯我屋子,何意?” 阿布思被气昏了头,二话不说上前揪起少年的领口往外一扯。 脖子上粉粉朱朱的痕迹立马暴露无遗。 阿布思瞬间癫笑,兴奋地指着他冲众人大叫。 “你们快看啊,祈绥身上这些痕迹不就是事后的吗,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 我也没想到你会扒我衣服啊。 祈绥打开他的手,别着身子往回一扭,“别对我动手动脚,蚊子咬的。” “现在十二月,你跟我说哪来的蚊子!” 见他死活不承认,阿布思怒极。 走进人群里抓出了昨晚在外巡逻的侍卫长。 “你来说,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在场十几双眼睛盯着,他也不敢扯谎。 磕磕巴巴道:“昨晚上,二王子屋里确实传出些声音,嗯,对……” “阿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所以呢?” 祈绥懒懒地睨他一眼,轻描淡写道: “你抓到现成了的吗?谁说中了药就一定要别人纾解,还是说……这药是你下的呢?” “你!” 被倒打一耙,阿布思顿时脸色通红。 略显无措地看向周围这些自己带来抓现场的奴从。 这时,床铺上的少年咳嗽了声,弱柳扶风般,自带三分怜人的憔悴。 “大王子,昨日宫宴结束后,我与主人便一直待在一起,并未踏出这个屋子半步。不知,你这是何意?” 阿布思哑口无言,视线从萧野脸上一扫而过。 心头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冷笑道:“是,中药了不一定需要姑娘纾解,也有可能是……” 话音未落。 门外忽然传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呼喊。 “不好了,大王子,大事不好了!” “何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来人是阿布思宫中的侍卫。 气都还没喘匀立刻下跪道:“大王子,三王子……三王子他,遇害了!” “什么!?” 侍卫连忙解释说: “今早我听您的吩咐去找三王子,可是我一进屋子,就见三王子倒在地上,尸体都快僵了!” 噩耗来临,简直如雷轰顶! 阿布思震惊,再无暇顾及栽赃嫁祸祈绥,匆匆扒开人群冲了出去。 众人窃窃私语,突然有人好奇地问了句。 “三王子昨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 小侍卫连连摇头,害怕极了。 “我也不知,三王子身上并无刀伤,昨晚守卫又那么森严,凶手——” 话音未落,床铺上的少年徐徐然道: “各位,事情既已结束,便请回吧。” 众人告退。 祈绥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转身欲跑,下一秒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腰际。 少年眼珠漆黑,温凉的手落在他半敞开的领口处,一闪即过诱人的光景。 平静的语气中带了点难以察觉的不痛快。 “刚刚阿布思,用哪只手碰的你?” 祈绥恼羞成怒。 “萧野,我数一二三,给老子放开!” 【要不是现在不方便,我能削他一层皮!】 萧野眼眸暗了暗,下巴靠在祈绥的颈窝。 轻轻蹭了蹭,怔然道:“绥绥,你不喜欢我,是吧……” 【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妈的!】 祈绥口不对心,没好气地撞了撞他胸口,“知道还问,自取其辱吗!” 第147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11) 萧野敛下唇角扬起的弧,可怜道:“那主人喜欢哪种类型,我都可以的……” “我喜欢不喜欢我的。 ” “那办不到。” 【去你爷爷的二锅头的大西瓜!】 祈绥咬牙。 抬腿一跺,一脚踩在了他脚上! 趁其不备,挣脱开束缚就往门口跑。 凶巴巴地甩下一句。 “在我缓过来之前别让我看见你,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转眼,祈绥一溜烟地跑出了门外。 萧野纳闷,这不就是他的屋子吗?跑去哪儿? 转念一想,事情确实发展得太快了……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 斛律身死,但并未从他身上发现任何伤口的痕迹,引起王宫上下一片恐慌。 宫中流言四起,有人认为是厉鬼作祟,也有人怀疑是二王子祈绥背后搞鬼。 毕竟宫宴那天晚上,两人才起了争执。 天可汗龙颜大怒,召来众多胡医检验斛律的尸体。 十八般武艺全番上阵后,终于从少年的肠胃里发现了一条十六足黑虫,还在恶心地蠕动! 正是莫那娄的三大毒虫之一,食之必亡! 至于这毒虫从何而来,查遍王宫上下都查不出所以然,只好作罢,当做是个意外。 临近正月,斛律的葬礼在王宫中举行。 葬礼结束后,可汗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疲惫不堪地回宫,大病一场。 正月初三,莫那娄降下一场大雪。 空中缥缈下冷冷的薄雪点点,长街窄巷都铺上了一层银白。 温度骤降,给萧野准备的过冬袄不足,宫里的裁缝师又告了假。 祈绥预备带他去宫外的市集一趟。 出宫的时候,两人刚上马车。 身后忽然传来姑娘娇俏的嗓音,“二王子,请稍等片刻!” “嗯?” 祈绥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是莫那娄大祭司的女儿,也是莫那娄数一数二的美人。 宫里最近传来风声,大祭司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与翎姬来往走动甚密。 娜米娅上前,垂落肩头的辫子跟着一晃又一晃,将手中的一盏铜盒递给少年。 “二王子,听闻你今日要出宫,这是我为你特地准备的暖炉,冬日严寒,切莫冻着。” 祈绥下意识地看了眼身侧的少年。 他连个眼神都没捎过来,气定神闲地掸了掸身上融化的雪水,无半分异议。 少年立刻伸手接过,笑意深浓。 “多谢娜米娅姑娘,我出宫定带些新鲜玩意儿回来送你府上。” 娜米娅笑意深深,弯腰行礼,“多谢二王子。” 冬日森冷,严肃的寒风从马车的窗口不经意地吹进来,祈绥捂着暖炉喜滋滋地哼着歌。 萧野小情绪地抿唇,鼻腔里轻哼出声。 就这么开心?有什么好开心的? 半晌,他木讷道:“你要跟她成亲吗?” “什么?” “成亲,你要跟她白头偕老吗?” 萧野音量拔高了点,语气里裹着隐隐的不爽。 他们成亲了,那他算什么?算他倒霉? 祈绥嗤笑,“现在的男人讲什么白头偕老,还没到白发就已经秃顶了。” 【搞笑,以为我听不出来?酸吧,人家还会送暖炉,你只会霸王硬上弓,一星差评!】 萧野:………… 他扯了扯唇,挪着位置靠近少年更近了点。 猝不及防的,把手摁在了他的暖炉上。 然后,抢过来。 祈绥:………… “你干嘛?” 【抢我东西?造反,妥妥造反!】 萧野低敛着眉眼,抓起祈绥的手往自己腰间一摁,“别碰暖炉了,暖炉不暖,我比较暖。” “……” 【你大爷,这个位置你都不觉得别扭吗!?】 祈绥臊得慌,刚想把手缩回来,结果另一只手又被抓起,强硬地捂在了他掌心里。 “还冷吗?”萧野问。 “……” 这下是不冷了,还有点热,要命…… 祈绥别扭地眨了眨眼,唇瓣不自觉地咬起,“你喝多了吧,谁教你这么撩拨人的……” 【上次就是撩拨撩拨着,撩到床上去了。】 萧野弯唇笑,“是有点喝多了。” “你什么时候喝多……” “所以想拿你当下酒菜。” 祈绥:………… 【就知道,跟这种人说不了几句正经的话。shut my mouth!】 临近新春,市集上热闹得很,摊贩们顶着大雪纷飞都在路边吆喝。 一片祥和景象。 祈绥带他进衣坊定制了几件冬袄,过两天就会送到宫里。 最近忙着斛律的丧事,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祈绥兴奋的大街小巷逛了个遍。 想到答应娜米娅的事,两人来到了一家商铺。 “掌柜的,有无适合姑娘的坠链啊?” “有的有的!” 正在柜台打算盘的男人立刻上前。 殷切地问:“公子是送给心上人的吗?我们这边新进了一款鸳鸯链。” 萧野一听,立刻不淡定了。 抢答道:“不是心上人,普通姑娘。” 掌柜恍然大悟,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 “别害羞嘛,临门一脚了是吧?放心,我今日定拿出上等货供公子挑选!保你抱得美人归!” “你……” 萧野气急败坏,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正要同人理论一番,祈绥立刻把他抓回来,“掌柜好意,你别生事。” “……” 萧野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蔫蔫地垂下眼。 幽怨道:“我知道,你就是想同娜米娅成亲,白头偕老。刚刚那番话不过糊弄我罢了。” “我幼年同她交好,长大后虽交往渐少,但情谊还在。我对她好点,无可厚非。” 祈绥随口应着。 抓起木盒子的一块玛瑙瞅了瞅。 嘀咕道:“这个也给她捎回去,叫宫中珠匠研磨一下,她定会喜欢。” 萧野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抓狂抓狂! 果然,没资格的醋,吃起来最酸! 掌柜的叫伙计端来了几端盘各式各样的坠链,殷勤地同祈绥介绍着。 萧野心口堵闷,自顾自地呆在一旁。 瞅到首饰盒里装的满满当当的红豆手链。 忽然记起,在中原,红豆似乎表相思。 如果送给绥绥,他应该更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吧,就没那么名不正言不顺了。 思及此。 萧野眼睛一亮,立刻拿着珠串走了过去。 迫不及待地道:“绥绥,这个——” “红豆,相思啊?” 萧野一惊,心想自己这下可以得个名分了。 下一秒。 祈绥瞳眸放光,兴奋地说:“红豆配相思,绿豆配王八,相思太苦,王八大补!” 萧野:………… 第148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12) 萧野神情黯淡,默默收起了红豆珠串。 等会儿就去市集买绿豆和王八,大补! 掌柜包好了祈绥选下的坠链和玛瑙,结账后,乐呵呵地送他俩出门。 “客官,欢迎你们下次再光临小店!” 萧野撇唇,呵,没眼力见儿的。 `再也不会来了! 长街外,雪欲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漫天白茫茫的一片,路过行人纷纷裹紧了身上的冬袄。 祈绥想着赶紧回宫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传出声痛苦的呼喊。 “官爷,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今晨早就来这儿摆摊了,谁知这位大爷才是这块的主呢!” “就是啊官爷,我们不知!恕我们有眼无珠,还请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几个官兵骑在高头大马上,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朝面前的摊贩打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哀嚎。 跟前一众摊贩摔倒在地! 官兵拽着麻绳,趾高气扬地冷哼道: “大胆刁民,你一句不知就能盖过去了吗!这一块明明白白规定过是我们三爷的地盘,识相的……” 话音未落。 半空中忽然飞出来一个编织的箩筐,不偏不倚地正砸在了刚刚说话的那人身上。 “他奶奶的,谁……啊!!” 话没说完,胸口陡然遭受剧烈一击。 男人从高头大马上向后猛地飞出去几米远,砰的声砸在了房屋的墙壁上。 “啊!他娘的,老子的命根子啊……!!” “哎哟,你要断子绝孙咯~~” 祈绥咬着糖心包慢慢地出现在大众之中,眉梢间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少年气焰嚣张,抬腿踢到靴子上面的薄雪。 恣意又狂妄。 萧野无奈,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乖乖地等在一旁。 男人某处隐隐作痛,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 暴躁地怒嚎。 “娘的,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坏你爷爷好事,我今天定要你好看!” 说着,抄起手边的鞭子就爬起来,气势十足的要跟他决一死战。 祈绥冷哼,嘴里叼着糖心包,没两下便把人收拾的连连惨叫。 一脚踩在他的胸膛。 “没用的东西,我让你仗势欺人!我……” 从他手里夺过鞭子就要落下去。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带着护腕的手,毫无征兆地将他手里的东西夺了过去! 祈绥一愣,阿布思的怒喊随之传来。 “阿绥,你在做什么!” 阿布思从他手里抢过长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男人见状,极其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连连作揖,“大王子,刚刚这人来闹事,小的实在是打不过啊!” 祈绥冷眸微掀,“你的人?” 阿布思神情不悦,“这群摊贩多生事端,来我辖区霸占位置,给个教训是应该的。” “所以你手下的人就拿他们当牲畜一般对待?” 阿布思一听这儿,瞬间不耐烦起来。 “阿绥,莫那娄的臣民归莫那娄管辖,征收赋税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服从命令是他们的职责。” 末了,他又轻描淡写地补了句。 “就算本王今天赐他们一死,他们也该乖乖承受这份恩。” 祈绥呼吸微窒。 猛然记起原剧情中莫那娄与约突战役后,继承王位的男主不仅没有修养生息。 反而打着“锄强扶弱”的名号,到处征收赋税。 致使莫那娄民不聊生,叫苦连天。 这样的人,配做莫那娄的王吗?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人。 平静道:“大哥,在中原有个规矩,那便是嫡长子继承王位。 可如今父王迟迟不立你为太子,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当这莫那娄未来的王吗?” 阿布思脸色一变,整颗心跟着提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祈绥冷笑,雪色撒下少年肩上的狐裘绒衣。 他声线清冷,淡淡道:“大哥,小弟略有拙见,我并不觉得,你担得起莫那娄未来的王。” “祈绥!” 阿布思怒吼,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激动。 他就知道,祈绥狼子野心,竟敢肖想王位! 祈绥见他失态,噗嗤一声笑出来。 走过去手掌落在他肩头拍了拍。 意味不明道:“大哥,父王未立储,乾坤未定,祝你好运。” “……” 阿布思眼眸倏红,因情绪过激胸膛此起彼伏地颤抖。 他攥紧了拳头,眸中闪过锐利的精光。 “祈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王位只能属于我。只能,属于我。” 两人回了宫。 祈绥特地去了娜米娅宫里一趟,把带回的东西送给她,顺便吃了顿晚饭。 等回寝殿,地上的雪已经淹没到了脚踝。 天边乌压压的一片,透不出半点清冷的月色。 以往他外出,萧野都会在宫门口等他,远远地就能看见他颀长的身影。 今天不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祈绥撇撇嘴,懒得去管这小崽子的去向,回屋收拾下便上床了。 刚扯过角落里的被褥要盖上。 门突然被推开。 萧野衣着单薄地走了进来,少年指尖冻得通红,脑袋顶上还有毛绒绒的雪花。 看起来可怜极了。 祈绥愕然,“你来干嘛?” 【穿这么点儿不怕冻死了?】 萧野二话不说,几步上前爬上了床,扯过旁侧的被褥就盖在了两人身上。 言简意赅,“来侍寝。” “……” 【确定不是我侍寝吗?】 萧野吹灭了蜡烛,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中,静得只能听见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祈绥只当他是头脑发热,随他便。 刚要背过身去。 身后一条修长有力的胳膊突然缠了上来,揽着他的腰往怀里靠。 “萧野……” 【这逼崽子又想干嘛,造反了!】 萧野嗓音委委屈屈,唇瓣贴着他的额头。 喃喃低语,“我今天不开心,心里也不舒服,你知道吗?” 他晚间故意没去宫门口等他,还以为他会来找自己,结果等到天黑了都不见个人影。 郁闷,难过,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祈绥皱眉,“你不开心,你哪不开心跟我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吗?”萧野反问。 “……” 祈绥算是知道了,他今晚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他轻哼了声,窝在萧野的怀里,同样反问: “你是在质问我吗?你凭什么质问我,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第149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13) 萧野哽住,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打好草稿的说辞愣是蹦不出一个完整的音。 半晌。 闷闷道:“你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 谁家好人愿意自己的内室张口闭口都是别人的名字啊?还那么亲昵…… 祈绥:“可我站在你那边三百六十度全想了遍还是觉得我对。” “……” 末了,祈绥又摸摸他的脑袋,往他嘴巴上亲了口当做奖励的甜枣。 安慰道:“没关系,虽然我身边的人有很多,但你才是我最爱的那一个。” “……” 萧野越想越难受,这委屈实在受不了! 他埋头就去蹭少年的颈窝,撒泼耍赖地又啃又咬。 “你这意思,日后还是要娶娜米娅了?” “那你日后娶了娜米娅还会再娶妾室吗?” “我做你的妾室,如何?” 祈绥不说话,只当他无理取闹。 往后仰着白皙修长的脖颈,任凭少年在上面留下点点淡色的痕迹。 【毁灭吧,烦了。】 “嗯?” 萧野不依不饶,使着坏,故意用舌尖舔了下他敏感的喉结。 “呃……” 祈绥颤栗,吞咽着口水往后缩了缩,赶紧道:“我,我不娶妻,不耽误人家姑娘。” 萧野勾唇,“那便更好了,我做正室。” “……” 【小王八羔子,又耍我!】 祈绥心梗,真想把他一脚踹下床去,高低见识下社会的险恶。 结果双腿被对方摁得死死的,怎么也挣不开。 “放开我!” “那我抱紧你。” ?? 【又玩这套是吧!上次就是这样,赖着赖着就滚床上去了!】 少年先前冰凉的手不知何时变得滚烫,沿着他的尾椎骨往下,撩起阵阵酥人的麻。 萧野低哑着喉咙,另一只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声线冷沉好听。 “不做什么,就是摸摸。主人才说我是你最爱的那一个,不是么?” “萧野……!!” 祈绥咬牙切齿,推拒的下一秒,全身冷意直冲天灵盖,呼吸都无端地停住。 “萧野……” 祈绥浑身一震,被刺激得头皮发麻。 眼睛被蒙住的同时,所有感知都被无限放大。 在他手臂上留下明显的血痕。 连带着声音都在发颤儿,“萧野,松手,有点儿,有点儿……” 【太-里……了】 萧野当没听见,凑低去吻他侧边的吻痕。 带着安抚,“这里,你会喜欢的对吗?” 【…但那两个字说出来也太羞耻了!】 祈绥摇头,提着一口气,浑身紧绷。 挣扎片刻,“不喜欢,你给我拿开……” 萧野附在他耳畔低沉沉地笑,暧昧的气息萦绕,“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喜欢。” 祈绥大脑呆滞,瞳孔失焦。 心里的贫瘠逐渐长成一片盎意的春原。 他颤抖着,揪紧了面前人的袖袍。 呜呜咽咽的,声音小到快听不清。 “萧野,别弄了,难受……” “那主人,要我吗?” 【……】 - 夜半,两人结束。 祈绥累得不行,缩在被窝里一高一低地喘着气,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外面的寒气冻着自己。 萧野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耳畔嗳嗳低语。 “绥绥,听说宫里最近新进了一批黑棕马,明日我们去骑马吧。你在前,我在后。” 祈绥眼睛都睁不开,缩在他怀里没回应。 【好困好困……】 少年轻轻地拍着他后背,喉咙里弥漫出悠扬的调子,同外面清冷的雪色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被褥突然被掀开。 萧野穿上衣服悄无声息地到了窗边。 小幅度地将窗棂推开了一条缝隙。 伴随着一声啾啾的鸟叫。 一只毛茸茸的拖尾鸟停在了少年的指尖。 萧野摸了摸它圆圆的脑袋。 低着嗓音道:“跟上次一样,莫那娄边境的十六足虫,阿布思。朱雀,麻烦你……” 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动静。 朱雀受到惊吓,飞快地从少年的指尖逃离,钻出窗棂不见了。 萧野脸色骤变。 一抬头,与对面床铺慢吞吞穿衣服的少年撞了个正着。 他哽了哽,“绥绥……” “你在做什么?”祈绥问。 少年声线冰冷,显然已将刚才的话全部听了进去,现在无非是明知故问。 萧野手心霎时出了汗,垂死挣扎道:“是我先前在草原养的一只小雀,冬日严寒,我……” “萧野!” 祈绥打断他,点燃了侧边的蜡烛,烛光映照着两人的脸庞,彼此被看得清清楚楚。 “你告诉我,先前斛律身死,是不是就你在背后搞的鬼?” “是。” 萧野攥了攥拳,直言不讳。 “他在宫宴上对你三番两次的挑衅,这是他该承担的代价。我并不觉得我有错。” 祈绥心头一紧,他先前想过斛律可能是被谁陷害而死,但从来没怀疑过是萧野。 不过是个他从草原上捡回的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狼崽子,怎么会去害人…… 祈绥咬了咬牙,追问。 “那阿布思呢?你又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萧野:“昨日你在长街上说他不配做莫那娄的王,如果他不配,便只能是你。” “所以——” “绥绥,若你想要这王位,我定助你铲除异己,坐拥这万里河山。” “萧野!” 祈绥失声,被他这番如此野心的言论惊到。 先前乖巧温顺的少年,通通都是假象,从来只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可阿布思不能死,阿布思死了这个位面就塌了,他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萧野在原地站着,明显瞧见少年脸上闪过的纠结万分。 但是,自己怎么听不见他的心声了。 会不会是距离太远了…… 思及此,萧野上前了两步,想要靠他近点。 下一秒。 祈绥冷硬的话语直接将他打入万层冰窖。 ——“萧野,你想读我的心是吗?” “……” 萧野呼吸骤停,张了张唇,被直白戳破的窘迫感将他钉死在原地。 “你……” 祈绥其实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自己的所思所想都会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只是一直不敢确定。 刚刚试探了一番,没想到是真的。 提前封住了自己心声才防止被读心。 祈绥心力交瘁,不想再多说什么。 别过脸,指向门口的位置,“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萧野紧张地上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讨好般的想去牵他的手,声调低怜,“绥绥,你听我解释……” 第150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14) 祈绥侧身,毫不留情地躲开。 再次重复了遍,“出去。” 萧野擅自主张,丝毫没考虑过后果,如果这次不是他发现,难保能逃过此劫。 他杵着不动,垂下脑袋半声不吭。 也没有行动的意思。 “我们都冷静下吧。” 祈绥漠然,也不屑争辩,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屋外大雪纷飞,洋洋洒洒地降落下晃眼的白。 萧野手指动了动,迈出一步想要追上去,门板立刻被大力关上,他的心也跟着摇摇欲坠。 “绥绥……” - 同住一个宫中,两人已将近半月未曾言语。 祈绥偶尔出宫,总能如往前一样见他站在宫门口,撑着一把油纸伞,远远地向他望来。 他只当没看见,两人擦肩而过。 萧野还是会耍无赖来找他睡觉。 一张床上,两床棉被,看不见彼此的脸。 两人都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 直到那天晚上,萧野憋了许久,再也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 下巴靠在少年的后颈窝,不停地说: “绥绥,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 “我不该杀斛律,更不该杀阿布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理理我,理理我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我会听你的话,都听你的……” 困意深沉。 祈绥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迷迷糊糊的。 “睡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萧野眼圈都红了,满腹的委屈无处可说,又不敢说太多打扰他安眠,只好默默的消化。 难受,难受死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呼,门板被大力推开。 侍卫长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屋里,叫唤道:“二,二王子……” 话音戛然而止。 侍卫长在看见床上起身的少年时愣住了,又看到被窝里钻出的祈绥,人直接傻了。 他们,俩男人,一张床?干了哈? 祈绥做贼心虚,心下慌乱,赶紧道:“天太冷,我叫萧野来帮我暖床。何事,如此慌张?” 侍卫长这才记起正事。 “二王子不好了,约突来袭,我莫那娄边境寡不敌众,损失了两座城池!可汗叫我来通知您去朝堂议事!” 约突来袭,若非要紧,绝不会半夜叨扰。 祈绥不敢耽误,立刻从床上下来。 彼时萧野已经帮他取好了衣裳,眉眼清隽温柔,乖乖地递给他。 “奴等你回来,主人。” “……” 祈绥接过,不言半句地穿上,转身冲进了薄薄清雪里。 萧野在门外看着,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目送少年的背影逐渐远去,远去,远去。 约突来袭,莫那娄连着损失两座城池。 众将士军心涣散,百姓流离失所,雪上加霜。 驻守禹城的将军在上一场战役中牺牲,现下无大将镇守禹城,可汗急得焦头烂额。 “现如今我们莫那娄陷入此两难境地,必须派人去禹城指挥战役,你们可有人自荐?” 闻言,朝堂上下众人纷纷垂头,无一出声。 此次战役严重,又值阴寒冬季,环境恶劣。 在外驻扎领兵打仗受伤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极有可能丢失小命,吃力不讨好。 可汗也考虑到这方面,顿时身心俱疲,同众人一起沉默了下来。 原剧情中这时阿布思应该提出来前往禹城,可祈绥等了一会儿都没见他有半分意图。 侧眸,刚好与阿布思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片刻,又心照不宣地别过了头。 阿布思本想靠这场战役招揽在朝中的人心,但转念一想如果他去了前线,能不能回来暂且不论。 万一祈绥在朝中为非作歹,拉拢人心,最后争夺王位,自己岂不是成了那个大冤种? 众人一言不发,就在可汗欲发怒时。 朝堂下少年清凌凌的嗓音响起。 祈绥行礼,掷地有声。 “父王,儿臣愿意前往禹城,领兵作战,护佑我莫那娄子民安宁!”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素闻二王子顽劣不堪,是个不堪重用的主儿,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提出来前往战场。 他们还以为会是大王子阿布思呢…… 可汗欣慰,脸色憔悴地望着朝堂下的少年。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阿绥……” 边关告急,战役刻不容缓,祈绥被通知第二日就要启程。 他甚至来不及回宫收拾行李。 宫外积雪深重,踩下去都是簌簌的响。 漫漫清雪如同春日细碎的柳絮,凝结在青石砖瓦的宫墙之上。 祈绥翻身,利落地骑上马。 心里某处不知为何空荡荡的。 又干又紧,说不出的酸涩。 支援的军队浩浩汤汤地往前走。 宫门外忽然跑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少年穿着单薄,身形清瘦,遥遥的一声“主人”,祈绥那颗坠落的心重新被提起。 随行将士都好奇地向后看去。 祈绥也怔怔出声,“萧野……” 他跳下了马,萧野也跟着来到眼前。 一路跑来,他额头上都站着晶亮的薄汗。 按理说两人还在冷战中。 祈绥脸色有些不自在,问他:“你来做什么?” 萧野现在其实很想抱抱他,但附近都是人。 按耐住心中的悸动,将手里带来的一个包袱递给了他。 轻声道:“你走的太急,这是我给你收拾好的东西,你能用得上。” 祈绥接过,僵硬地扯了下唇,“多谢。” 说完,两人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萧野也不开腔,就这么盯着他,直勾勾的。 祈绥被这尴尬的氛围弄得不知所措。 回头望了眼快见尾的军队,提醒道:“你还有事吗?时间不多了,我要跟他们走了。” 萧野眼眸忽闪,纠结片刻。 颤抖的指尖从腰间摸出了一串红色的手链。 是那日他在铺子里给他看的那串红豆。 “我想……这个,给你。” 祈绥:………… 萧野敛下眸,低声道: “在中原,红豆不止表相思,还寓意平安,望所爱之人归来平安。我希望你,平安。” 祈绥动了动唇,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 “还有——”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语速不自觉地加快。 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 “当初我在中原生活过段时间,那儿的人教会我兽语,所以我才在莫那娄的狼群里活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欺骗你,只是怕万一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第151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15) 祈绥眼眸微动,唇瓣悄然张开了一个很小的弧。 但始终没能说出半个像样的字。 “……” 萧野的神色逐渐黯淡,落寞哀伤。 手里的红豆珠串在掌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算了,算了……” 确实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擅作主张不计后果,绥绥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 “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 萧野转身欲走,跟前的少年突然上前。 祈绥毫无征兆地将肩上的雪绒披风卸下,在半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 随即黑暗笼罩。 鼻息交织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蔼蔼琳琅中,他们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祈绥:“下次,不许再那样了。” 萧野喉咙微紧,在彼此低喘的呼吸间,伸手抚摸上少年鬓角融化的雪水。 想起上次两人的对话,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那我们同淋了一场雪,也算共白头了吗?” “算。” 祈绥湿漉漉的唇去吻他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个不轻不重的痕。 “照顾好我母妃,等我回来。” 说完,手中的红豆珠串被夺过,雪绒披风掀开时,外边天光大亮。 萧野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再回过神时,少年已然上了马,随着军队前路而去,只留给他一个瘦削的背影。 萧野站在原地,眼梢间都挂满了愉悦的笑意。 这个,算原谅了对吧?一定算的。 萧野抿了抿唇。 再回头时,先前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的目光落在城墙之上那道幽深的黑眸。 是阿布思。 萧野进了宫,阿布思正好从城墙上下来。 往前一站,拦住他的去路。 讥讽道:“萧野,你好大的本事啊,以下犯上。我当那日阿绥中了合欢散是如何解决的,竟是你。” 萧野还是那副温驯听话的模样。 谦卑地行了个礼。 “大王子说笑了,奴不知你说的所为何事。” “还装傻?” 阿布思冷嗤,睨了眼他脖子上明显的红痕。 刚刚他在城墙上都看见了! 披风下面两人指不定干些什么龌龊事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萧野,如今祈绥离开了皇城,我劝你夹紧尾巴好好做人,看清楚谁才是你的主人。” 说着,阿布思洋洋得意地昂起头,优越的下颚线一览无遗。 萧野轻笑,语调依旧不急不缓。 “依着大王子的意思是,可汗有意将王位传于你?你日后,是这莫那娄的王?” 阿布思不屑地撇了撇嘴,眼神轻蔑。 “你从中原来,自然也该知道在中原皇家传位只传嫡长子,你莫不是还想祈绥担此大任?” “不敢。” 萧野缓慢地掀眸,言语平静却充满了威慑力,“毕竟,揣度王位,是死罪。” 阿布思一下子闭嘴了,甩甩袖袍转身就走。 不过是个喽啰,先前还觉得他能有什么用,看来是自己高估了,一个废物罢了。 萧野唇角的笑意转瞬即逝,神情忽然有些惋惜。 又带着几分隐藏的阴狠。 自言自语地道: “绥绥只说了不能杀他,可没说不能伤他啊。再者,想把持朝政,问过我了吗?” - 新历二十三年正月初七,禹城地界,莫那娄与约突开战。 新历二十三年正月初八,可汗卧病,阿布思代理朝政。 大半月后,禹城之战在祈绥的带领下击退第一波敌军。 那时谁都知道,莫那娄的二王子祈绥根本不是传言中的那般废物。 他有勇有谋,护佑禹城百姓安全撤离,制定作战方略,亲征战场,是他们眼中的英雄。 新历二十三年二月初十。 阿布思在宫中代理朝政,趁机做假账拉拢势力,朝中大部分人皆向可汗举荐,立他为太子。 新历二十三年二月十五。 祈绥带领的军队一路过关斩将,将先前约突夺取的两座城池重新夺回,归于莫那娄的版图。 新历二十三年二月二十。 阿布思所做的假账本被人捅出,可汗雷霆大怒,将阿布思连带着同伙一起关入了诏狱。 三日后,阿布思在狱中无故疯癫,将关押一起的同伙失手杀害,被终生监禁。 七日后,约突援军来袭,边疆战事吃紧。 祈绥收到远方飞来的信鸽,从他脚上解下了薄薄的一张纸条,得知了宫中发生的所有事。 怎么说呢…… 没死就行,管他关哪儿去。 估计过不了多久又会有场紧急战事,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夜色深重,祈绥困得要命。 吹灭了蜡烛,脱掉衣服准备上床。 营帐的帘子忽然被撩开,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祈绥心咯噔一跳,以为是来偷袭的敌军。 瞬间调整身位,拔出木架上的长剑对准了来人。 “什么人?!” 营帐里没有光,外头的雪刚融化没多久,少年身上还沾着来时的寒意。 指尖往上,夹住了剑刃,笑意低沉道:“两月未见,你想谋杀亲夫吗?” “萧野?” 祈绥听出他的声音,整个人跟着惊了惊。 “你,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里离皇城骑马都得四日的路程,他都没跟自己提前知会一声就来了! 萧野上前,二话不说地将少年抱进了怀里。 埋头在颈间嗅着独属于他的味道。 祈绥挣扎了下。 “你干嘛呀,一来就腻腻歪歪的……” 他还想睡觉呢。 萧野大方直白,“绥绥,我想听你的心声,一晚上也可以。” “不可以。” 讨厌被拿捏得死死的感觉。 萧野敛下眸,听话道:“行吧,不听就不听。” 话是这么说着,萧野还是抱住他不放,温温热的唇贴上来了就要亲。 像是要把这俩月的空缺都弥补回来,亲着亲着就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祈绥被亲得说话都含糊,视线飘落在营帐外。 紧张道:“待会儿有人进来了怎么办,我在他们面前有人设的,很威严……” “是他们的将军,是莫那娄未来的王,也是我的妻。”萧野说。 斛律身死,阿布思癫狂,四子又年幼。 祈绥如今战功赫赫,王位的唯一人选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祈绥恼火,往他腰上狠狠掐了把。 “又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是吧?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你……” 又不听话。 第152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16) 萧野嘟嘟囔囔去蹭他的唇,堵住余下的话。 暧昧中,扯过一旁的被褥将两人盖在了底下。 “皇城这几日人心惶惶的,好不容易事情结束了,你在外行军也没休息好,我们睡会儿吧。” 瞧这一本正经的调调,祈绥觉得好笑。 “你四天不眠不休就是为了来找我睡觉?不如在宫里睡着舒服啊。” “抱着你睡会舒服点。”萧野认真地说。 啧。 倒挺会说。 夜色静谧,营帐外的寒风还在呼呼地吹。 祈绥依偎在他怀里,本来挺困的睡意在这会儿却是异常精神,忍不住道: “你还没跟我说呢,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在宫里掀那么大的风浪做什么?” 真不怕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萧野垂眸,指腹触碰上少年柔软的耳垂。 轻轻揉了揉。 他低哑着喉咙道: “绥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无能的废物,也不是一无是处。就算日后你登基王位,我也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况且,莫那娄的子民不需要像阿布思这样的王,他们需要你,你才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唯一的依靠么? 闻言,祈绥不知为何,心里某根脆弱的弦被狠狠拨动了下,心绪逐渐飘远。 他在禹城驻扎的这两个月,莫那娄的子民尊他敬他,一如当年在神界时那样的爱戴。 可是后来,他们又骂他,恨他,驱赶他。 让他分不清真真假假。 脑门上忽然落下一抹冰凉。 萧野触了触他的额头,打断思绪。 “别走神了,明早还有安排,我们快睡吧。” 他是真的有些困了,从皇城马不停蹄地赶来边疆,风尘仆仆的。 好不容易撑到现在。 只想抱着怀里的人好好睡一觉。 祈绥转了转眼珠。 捏捏他的脸,故意不让他睡。 “别急呀,我母妃呢?她怎么样?” “翎姬娘娘一切安好,可汗近日也病情好转,并无大碍。” 萧野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幽怨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从皇城赶来,也很累的。” “我们这叫双向奔赴呀,你知道什么叫双向奔赴吗?” 萧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我画饼,你吃饼。”祈绥说。 “……” 这是什么逻辑鬼才。 萧野失笑,当真没那么困了。 脸颊被捏着往外揪了揪,又听祈绥道:“你不睡我不睡,你看咱俩多般配。” 萧野反握住他的手,噙唇轻笑。 “那你以后继承了王位,会纳后宫吗?” 这醋坛子又翻了,比前日馊掉的饭菜还酸。 祈绥哼笑,不着调地扬了扬唇。 “是你把我推上了这王位,你还不允许我纳妃?那莫那娄未来的子嗣繁衍怎么办?谁来开枝散叶?你不会想莫那娄断子绝孙吧?” “……” 萧野眉心蹙了蹙。 敢情这意思是真的要他做妾室? 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妾室! 他恨恨地磨了磨牙,不悦道: “皇家那么多血脉,随便扶持一个旁支的不也照样是莫那娄的天下,干嘛非得是你?” 祈绥不说话。 手臂搭在他的脖颈,轻轻浅浅地呼吸着。 果不其然,萧野以为他默认,更恼火了。 气得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差点儿原地爆炸! “你既然是莫那娄的王,不纳妃又怎么了?那群老东西要是敢逼你,我就把他们杀掉,通通杀掉! (▼ヘ▼#)” 真是一点儿玩笑都开不起。 祈绥噗嗤一声笑出来,微微垫起后背,支撑着在少年唇上三两下地亲了亲。 “逗你玩呢,不纳妃。后宫佳丽三千人,我只独宠你一人。这样好了吧?” 萧野还是绷着脸,躲开他示好的吻。 偏过脑袋,阴阳怪腔地道: “你娶吧,纳吧,我正宫不要了,妾室也不做了。你娶一个我杀一个,登基数十载,杀都杀不完啊。” “萧野。” 祈绥声调沉了沉,压下身就去堵他的唇,“又这样,你一点儿也不乖。” “长得乖就行了,你管我乖不乖?” 萧野躺平了,随便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慢悠悠地道: “先前还说什么白头偕老呢,都是假的。怪我太天真,把你当了真。 反正你走这俩月,宫里的侍女对我百般示好,定是对我有意,看上我了。 等哪天你娶妻,我也寻个后家。到时候新婚纪念日我们两家一起过啊,若是有了孩子……” “萧野!” 祈绥实在听不下去他在这儿胡说八道了,直接张嘴,在他唇瓣上重重咬了口。 惩罚他的胡言乱语,无理取闹。 “呜……嗷。” 萧野吃痛,耳根子一下子就窜上了淡绯。 祈绥愠怒。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么明显的台阶都不下,等着我给你修大坝呗?” 真想把他丢出去,让所有人都见识下这作精劲儿! 萧野轻哼,抿掉唇瓣上破损的薄血。 幽幽怨怨道:“是你先说话不算话的,你都说话不算话了,我才不会为你守活寡。” 祈绥哭笑不得,脑袋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 “不会让你守活寡的,以后就你一个是我的萧妃行了吧?祸国殃民的那种。” 萧野这才满意地勾起唇。 手心落在少年柔软的腰,不轻不重地摁了下。 得寸进尺道:“那君王还早朝吗?” 祈绥气恼,腰身往下,被调戏得说话都羞赧,“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该死的小王八羔子,要不是在军营不方便,现在他就把人给办了! 萧野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喉咙里溢出的笑意确是藏不住的骄傲。 他握着祈绥的手,抚摸上自己修长的颈间。 少年指尖微凉,点在他凸起的喉结。 明显感受到他吞咽时震颤的律动。 萧野低低嗳嗳地道:“上次你出征时在上面亲的红印消了,再给我标个吧。” 祈绥脸红,支支吾吾道:“标什么标?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别人看见了丢不丢脸?” 上次走得急,是看他太可怜为了安慰他才亲的,还上瘾了不成? 萧野却是恶劣地扬了扬唇。 趁其不备,单手托起少年的腰腹往上。 错开自己的腿,让他直接压在了自己身上。 “萧野……” 祈绥浑身一烫,眼眶微红。 双膝跪在床上,紧张得呼吸都紊乱了。 ……这个,这个姿势太羞耻了! 萧野不依不饶,手心还扶在他的身后。 “都让你在上了,就宣示主权,再标一个吧。” 第153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17) “萧野,你……” 祈绥腿有点发软,膝盖硌在坚硬的床铺上。 呼吸一高一低地打在少年的胸膛。 腰腹被人一直从上往下压,几乎就要贴近。 祈绥被迫,只能脑袋往下低。 “萧野,我真想杀了你……” “待会儿再杀,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想怎么杀怎么杀。但你得先满足我。” 实在拒绝不了,祈绥索性自暴自弃了。 撩开少年半敞开的衣领,唇齿微张着挨近他白皙精致的锁骨。 轻轻的,在上面留下一道不甚明显的红印。 萧野脑袋往后仰,腾出来的空间更大了点。 喉咙嘶哑,“不疼,再重点……” “萧野……” 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祈绥气有些喘,耳垂红得能滴血,“我们之前怎么说的,我是你主人,你以下犯上。” 萧野笑出来,胸腔震动明显,连带着祈绥都往上动了动。 他一字一句地道:“白天叫主人,晚上主人叫。你说对吗,主人?” 祈绥:………… 他就知道,就知道! 这逼崽子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可能一开始是真的单纯,什么都不懂,但现在绝对是蔫儿坏蔫儿坏! “萧野!” 祈绥被气得不轻,脑子一热,直接往他脖子上咬去,使劲儿的,非常使劲! “嗷……” 萧野这下知道疼了,全身一麻,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绥绥,轻点儿啊……” “不许发骚!你不是想要吗?我今天——” 话没说完,营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布帘一下子被掀开,在外的士兵急吼吼地就冲了进来。 “二王子,不好了!约突……” 话音戛然而止,士兵登时眼睛瞪得滴溜圆。 震惊地望着床榻上那张完全陌生的脸。 啊,这。 瞬间拔出腰间的佩剑,咆哮道:“呔,你是谁!我们二王子呢,你居然敢……” 然后,他又眼睁睁地看见被窝里钻出的另一个脑袋,正是他刚刚叫嚣的二王子。 “……” 这,叫他如何说? 祈绥来不及解释,立刻爬下床。 抓过床边的衣服套上,“何事如此慌张?” 士兵赶紧道:“不好了二王子,约突夜半偷袭我军后方,很快就要打到我们的粮草之地了!” 祈绥面色凝重,迅速捞过一旁的盔甲穿上。 “我马上支援后方,你们先行一步,务必让副军长守好嘉关谷仓,切不可出半分纰漏!” “是!” 士兵收到命令,当即出了营帐。 萧野听出此次战役的严重性,心也跟着一道提了起来,“我同你一起去。” “不许去,你去了只会给我添麻烦,就在营帐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萧野神情稍稍纠结。 “莫那娄军营后方靠近山林,我不是只会给你添麻烦……” “好了!” 祈绥打断他,现在情况紧急,没心情和他在这儿你侬我侬,厉声道: “萧野,事情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你就在这儿哪也别去!” 说完,祈绥抓起木架上的剑,冲出了营帐外。 萧野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 对方已然消失不见。 “……” 脖颈上的红痕隐隐作痛,萧野抿了抿唇。 手里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自从两月前开始,约突连吃数次败仗。 不仅损失了先前拿下的两座城池,更是折损将士数万! 他们军心涣散,民心也将失。 若此战再输,约突必定数十年被莫那娄欺压在脚下,不得翻身! 祈绥赶到军营后方时,约突将士几乎杀疯了一般,地上全是莫那娄将士的尸体! 再往前点,就是军营的粮草储备仓。 “二王子,他们人数太多了!约突的镇国将军在背后指挥作战,我们人数有限,怕是拼不过啊!” 祈绥眉心一拧,拔出腰间的佩剑。 目光凝重地盯着前方的战况。 “拼不过也得拼,这一仗若是赢了,莫那娄便可直取约突城池,以此换取两国百年安宁!” “是!” 三千界人类血性隶属同脉,不如之间的血脉相对,再加上神力微弱不如神界时的十分之一。 祈绥唯一能做的,便是以肉身上战场。 两边战况激烈,地上横尸遍野。 无数的鲜血割裂,伴随着一声声痛苦的哀嚎,撒在营帐的布帆上,触目惊心。 萧野爬上莫那娄后方军营的山林,来到断崖边上。 目光所及之处,是簇簇团团的火焰燃烧在大片大片的方寸之地,黑影攒动,不可忽视。 而断崖之下,正是约突侯备的士兵。 其中黑色鬃毛马上,约突的将军望着前方不断倒下的士兵,冲身边的人露出得意的笑。 “……” 中原有句老话,擒贼先擒王。 萧野勾了勾唇,眼眸一瞬间的阴戾横生,映照着晚间那抹皎洁清冷的月。 “二王子,二王子!前方有来报,来报!” 混乱之中,前来通报的士兵倏然闯入。 他的背后猝不及防地出现一道黑影。 “小心!” 祈绥惊恐,比下意识的神力挥出,首先是自己先行冲了上去,挡住了敌方的偷袭! 刀刃落下,瞬间刺穿盔甲。 在胳膊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祈绥眼眸一冷,提剑,一剑斩下他的头颅! 与此同时。 约突将士中不知是谁喊了句,“不好了不好了,将军被暗杀了!将军被暗杀了!” 此话一出,先前还勇猛的将士瞬间愣住。 他们在后方指挥作战的将军居然被暗杀了!? 本来约突就屡战屡败,现在竟然还失去了将领,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顿时,在场的约突士兵一个个丢盔弃甲。 仿佛失去了脊梁柱,害怕地往后倒退。 短短几刻,先前勇猛的约突士兵全部消失在了莫那娄的军营中,四处逃窜。 “约突,将领,死了……?” 祈绥感到不可思议。 怔愣地望着莫那娄后方的那片山林。 想起那人的瞬间,脑袋也跟着昏沉下来。 在旁的士兵惊讶出声,“二,二王子,你的胳膊……” 第154章 异族王子捡的小狼崽会读心术(完) 祈绥呆呆地往胳膊上一看,侧边划出的伤口正往外涌出大片紫红色的鲜血。 不要命一般,顺着手滩滩地融进土里。 “我靠,有毒啊!” 祈绥惊呼,眼前一黑,顿时向后栽去。 “二王子,二王子!” 约突士兵玩不起,往刀上涂了生乌头的毒,好在及时请来军医救治,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祈绥连着发了十几日的高烧。 意识混混沌沌的。 一直处于走不出的梦魇中。 那乌压压的屏障将他压进无间地狱,万千雷锁将他囚禁在玄铁柱,宣告对他罪行的批判。 他伤痕累累,被扒筋剥骨,被抽魂取魄。 换来的不是垂怜。 是他们高高在上对他的指责和谩骂。 “……” 祈绥浑身水涔涔的,被这个无端的梦吓得阵阵粗喘,大汗淋漓。 惊叫一声,瞬间被梦魇惊醒。 “绥绥!” 耳畔响起萧野的声音。 随即整个人被抱进怀里。 “做噩梦了是不是?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毒已经解了,绥绥别怕,已经没事了,再过几日我们就回家。” 少年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接着一下的。 唇瓣却不自觉地在发颤。 祈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背,抓痕清晰,指腹上都是他擦出的血迹。 “萧野……” 祈绥喘了口气,闻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 迷糊道:“你怎么在这儿?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一直在这儿,三更天了,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启程回皇城了。” “约突,投降了吗?” 萧野点头,轻声回应他。 “投降了,约突已往皇城送去议和书,日后两国和平,百姓安宁,你也不用再上战场了。” 两国和平,百姓安宁…… 祈绥晕乎乎的,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埋在少年的颈窝间,哼哼唧唧地蹭了蹭。 “萧野,开春了……我睡了这么久,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再不起来,我都要枯了。” “好。” 萧野听话又温驯,乖乖地把他从床上扶起来。 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但偶尔一动,还会有轻微的刺痛感。 腕骨上的红豆珠串也跟着发出清脆的响。 萧野抿着唇笑,忽而道: “前几日,可汗颁布的圣旨送来了军营,当众说要立你为太子,即日回京册封。” 祈绥哦了声,没放在心上。 太子不太子的,他没什么兴趣,吃力不讨好。 日后继承王位哪哪都得操心,没个空闲日子。 萧野给他一件件地穿好衣服,又捞过旁侧的披肩搭在少年身上。 两人手牵手地往营帐外走去。 路上人影稀疏,据说是将士们都在别处庆功。 想到什么。 萧野忽然凑过去,在少年脸上温柔地亲了亲。 “绥绥,我听说,约突此次前来议和,还带来了和亲公主,指名道姓要做你的太子妃。” “嗯?”祈绥眼睛一眨。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萧野眼睛望向他处,惋惜地叹了口气。 道:“这和亲公主确实有点高看自己了,毕竟我们二王子内定的正宫是娜米娅对吧?” “……” 呵,他就知道!有完没完了! 萧野带着他爬上了莫那娄后方的山林,往下便是烛光绕绕的军营。 祈绥鼓了鼓脸颊,心里有些气他这股酸劲儿。 但还是很耐心地跟他再次保证。 “不会娶妻的,这辈子都不会娶妻。别说现在,就算以后我登上莫那娄的王位也不会娶妻。” “而且,和亲公主这个陋习也得改改了。拿女子来换取朝政利益,不行。” 萧野轻哼,愉悦地翘起唇,抓起少年的腕骨。 去亲吻他腕骨上的红豆珠串。 “不娶妻,那你日后会娶夫吗?” “娶你,就娶你一个。” 祈绥凑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以后后宫就留你一个,你今天想在这个宫就在这个宫,明天想去那个宫就去那个宫。” 萧野伸手,扶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再后退。 在他耳畔低低沉沉地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三宫六院全都尝试个遍吗?那你日后出宫,我们也可以在宫外吗?” 今晚的月色格外亮,清辉撒下漫山遍野的绿林,世界都在彼此的掌控之中。 祈绥听出他话里的歧义,禁不住往后退了退。 “你能不能别这么,骚?” 脸皮能不能薄点? 瞧他刚进宫时多单纯的一小狼崽! 现在乌漆嘛黑的,丢进煤球堆都找不着了! “可我问的是真心话,主人。” 萧野短促地笑了声,追随着少年后退的脚步逼近,压迫性极强。 祈绥忍不住发怵,咽了咽口水。 一个没注意,抵上了身后的树干,退无可退。 “萧野……” 萧野掰起他的下巴往前凑,含了含唇瓣。 蛊惑道: “看我最近这么乖,主人给我个奖励吧。” “什么奖励?” 祈绥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萧野小心机地扬了扬眉,可怜道: “你看你平常都不给我读心,我真的好难受啊,奖励以后在床上让我读心吧,主人……” 话音未落。 身后的丛林里升上一阵不合时宜的嘈杂。 两个喝完酒的莫那娄士兵刚从庆功宴出来,勾肩搭背地往他们这儿来。 萧野脸色一沉,后槽牙紧咬。 被坏了好事,想杀他们的心都有了! “诶诶诶,别过去了,就在这儿吧。我们解决完就回去,兄弟们还等着我们回去开酒呢!” 就听他们俩扯了扯裤子,水声在丛林里淅淅沥沥地响起。 其中有个人忽然道: “刚听兄弟说,二王子醒了?真的假的?” “真的呀,这还能有假。那萧野整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二王子,这还不醒他估计要疯!” 闻言,另一人立刻懊恼地拍拍脑袋。 异常激动地道: “哎哟你说起这个,我感觉这萧野对我们二王子不像是兄弟啊,倒挺像那啥的,你懂吧?” 那人提了提裤腰带,突然兴奋地笑道: “赌你最爱的那块玉佩,咱们二王子那么勇猛,杀敌军都不带眨眼的,定是上面那个!” “谁说要跟你赌了,我也觉得咱们二王子在上啊。萧野那瞅着就弱不禁风的,还能打得过咱们二王子?” 风中树林簌簌作响,打在身上还带着冬末的严寒。 男人又瘪了瘪嘴,自我怀疑道: “也不一定,毕竟这次斩杀约突首领也是萧野的功劳,一击毙命,那手段狠啊!” 丛林再次响起嘈杂的声音,两人逐渐远去。 临行前,爽朗的笑声荡漾在月色中。 “我再猜啊,我们莫那娄,定要迎来一个太平盛世咯!” 祈绥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听到这番话心情颇好地弯了弯眼,骄傲死了。 “听到没,他们都说我是最厉害的那个。” 萧野不屑和他逞口舌之快,撩过少年鬓角吹乱的发,顺着他的意思道: “当然,你是最厉害的。上次就是你在上,以后都让你在上。” 爽了!! 祈绥脑子一热,当即道:“答应你,以后都让你读!读个够!” “说话算话。” 萧野笑出声,亲昵地去吻他的耳垂。 缠缠绵绵地又绕到其他地方。 一路都是他的痕迹,暧昧得要命。 “够了,够了……” 祈绥被迷得晕头转向,被抵在树干上毫无招架之力,好不容易挣扎出一口气。 “萧野,你真是个妖妃啊!” 又是杀这个,又是杀那个的,把持朝政,还对他为非作歹,跟众人口中的妖妃同属一挂! 萧·妖妃·野索性不要脸了,愈发猖狂。 “也可以不当妖妃,做你未来的王后。” 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祈绥张了张唇,正想怼他两句。 断崖下边忽然传出锣鼓升天的声音。 两人手牵着手走向断崖边上,只见众将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在军营外高举着火把歌唱。 庆祝战争的胜利,战争的结束。 以及归家的期望。 “此次战役最大的功臣便是我们二王子,大家跟我一起说,二王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王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祈绥心中震颤不已,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那根脆弱的弦再次被拨动,如何也停不下来。 萧野紧握着少年的手,眼中倒映着火光的灼灼,冷风寒冽撩起少年肩上的长发。 他道:“绥绥,你将是莫那娄最英明的王。” “这里的百姓,他们会尊你,敬你,爱戴你。” “他们对你忠诚,甘愿俯首称臣,永不背叛。” 腕上的红豆珠串紧紧交握在两人掌心,泛起体温的潮。 萧野上前一步,将少年揽入怀里。 他们接了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绥绥,你看啊。”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你来时,潮海永升。”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十一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十一位面,完) 第155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1) 【叮!您已进入第十二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沈阙】 @part12: 民国十八年,吾妻,安所求。 ☆ “诶诶诶,听说了吗?沈家要娶媳妇儿了!” “你说什么?真的假的?” 民国十八年,上海滩的各街各道都繁华不已。 来往自行车穿梭,偶也有黑色顶盖的小汽车。 其中说话的两个女人正站在胭脂铺前,穿着漂亮的花旗袍,手里挽着个果篮子。 望着街上路过的八抬大轿还有各式各样的嫁妆,锣鼓震天响,好大的排场! 绿旗袍的女人双手环胸,酸溜溜地道: “要我说,沈家那个不识好歹的,怎么会娶妻了?他不是一向自诩清高吗?上次我去他家送糕点,还被赶了出来!” 闻言,红旗袍的女人摸了摸自己刚烫的卷发。 冷眼一瞥,得意洋洋地哼道: “那必然是瞧不上你。这你可不知道,沈家主三十年未娶妻,必然是没有根啊!” 送亲的队伍还在往前走。 抬着的嫁妆却像没了尾般,一直没瞧见尽头。 周围看戏的人纷纷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从未见过如此隆重的架势! 红旗袍女人想了想,缓缓道: “沈家主娶的妻子可是上海滩祈家的女儿啊,祈家可是商会大贾,又有百年根基! 况且两人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指腹为婚,是长辈的意思。” 绿旗袍女人觉得奇怪,纳闷道: “娃娃亲为何这般迟?沈家主都三十了!” 这在民国,可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因为祈大小姐不愿意嫁啊,又在北平漂泊了那么多年,怎么甘心做一个宅门夫人啊?” “啧啧啧,沈家怎么说也是上海滩的大家,虽说这几年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等再过几年,我看这祈大小姐想嫁都嫁不出去咯!” 众人议论纷纷,鞭炮声一路过来响彻天际。 估计等明天,不用报纸刊登,上海滩就会传遍了祈沈两家姻亲之事。 轿夫功夫不到家。 祈绥坐在轿子里上下颠簸得有些不舒服。 他穿着当下最流行的金丝镶边红婚服,手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据说是沈家专门请人给祈媛定制的。 祈绥穿在身上偏小,被领口勒得喘不上气。 他当即掀开脑袋顶上的红盖头,想扯开帘子透透外面新鲜的空气。 681立刻伸出爪子扒拉了下他裤腿。 【绥绥,还没到反派家呢!被人发现你替嫁,就前功尽弃了!】 祈绥咬牙,真想给他一脚踹下轿子去。 “妈的,凭什么要我坐花轿?凭什么我不是娶亲的那个人?原主姐姐不愿意嫁,凭什么要我来!” 凭什么,凭什么啊! 这坐花轿的都是妻! 681:【因为你姐姐要嫁的就是反派啊。】 本位面反派,沈阙,上海滩沈家的家主,为人老旧传统,固执己见。 是当今社会没有被发掘新思想的那类人。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沈家一直保守着思想。 然而某天反斗争的男主受伤不幸进入沈家。 沈阙为了保护家族名誉和全族上下几十多口人的性命,果断地将男主供了出来,交给国党。 导致他进入狱中,被百八十般的折磨。 后来出狱后,男主平步青云,加入了共党。 某天意外得知反派家族中存有汉奸,直接将沈家上上下下都抓捕进狱。 反派也因此在里面受辱而死。 第156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2) 至于原主,祈家留洋归来的小少爷,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在替姐姐嫁入沈家,拜完堂后就溜了。 反派本就没想娶妻,对于此事也是闭口不言,事后也并未牵连祈家,不了了之。 “新娘临门,落轿!” 伴随着喜娘的一声呼叫。 轿夫放下肩上的重担。 祈绥赶紧把红盖头重新盖上,双手捏着玉骨扇,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间。 俨然一副乖乖等待的新娘子。 喜娘撩开挡风帘,朝他递过来一只手。 “快下轿吧,祈小姐,吉时已到,沈家主还等着你拜堂呢。” “……” 祈绥无言,主动钻出了轿子。 红盖头挡住了视线,他看不清前面的情况。 只看见金丝镶边红色裙褂的男人朝他走近。 随即递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清晰看见大拇指上的翡翠绿扳指。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祈小姐,随我去拜堂吧。” 祈绥呼吸微窒,有一瞬间的恍惚。 愣神片刻,手持玉骨扇的手已经被人牵起,带着他进入了沈家的门槛,又跨过了火盆。 八方宴请,宾客如潮,锣鼓震天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喜今日此生系定,珠联璧合。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羡鸾和!” 祈绥手心莫名出了汗。 说不出的怪异感笼罩心头。 但身侧男人始终牵着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地往前走。 祈绥紧张,控制不住想要回缩时,又被他使劲儿握住,不容拒绝。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祈绥大脑空白,跟着证婚人的指令一一照做。 流程结束,祈绥就被送往了婚房。 沈阙还得留下来给众宾客敬酒,一直忙到晚上才结束。 门口人来人往的,祈绥又不敢出去。 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送枣子和剥了壳的桂圆花生。 【为什么又是我……】 681脸上又是两片红,伸着软软的爪垫给他剥壳,眼泪可怜兮兮的掉着。 祈绥:“因为你笑得太大声了,说谁是妻呢?” 681委屈屈:【我明明很小声……】 婚房里没有男装,祈绥还穿着今早上那套紧巴巴的红色婚嫁服。 他解掉胸前的扣子,扯了扯领口。 翘起二郎腿豪迈地踩在了床沿。 皱眉道:“话说,沈阙今晚不会真要跟我洞房吧?” 这进度太快了,太快了! 681笑嘻嘻,乖乖地递给他一颗桂圆。 眼神好奇:【你很期待吗?】 “你又想被打吗?” 祈绥冷冷地扫他一眼。 【……】 “目前男主还没出现,导致反派悲惨结局的导火索没出现,我现在肯定要在沈家住着。 但是沈家那帮人要是发现沈阙娶的是个男人,不会说沈阙败坏门风,把我赶出去吧?” 681咂舌,【应该……不会吧?】 “闭嘴吧,你真没用。” 啧。 想死。 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挂壁上的西洋钟表正在一晃一晃地打着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祈绥靠在床边等得昏昏欲睡。 困得不行,骂了沈阙两句。 准备自己睡的时候。 门口突然响起沉稳的步伐。 男人修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外面。 几秒后,抬手敲响了门。 沈阙:“祈小姐,你睡了吗?” 祈绥没应。 沈阙犹豫了下,继续道:“祈小姐,我心知你不愿嫁于我,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今晚便不进新房了,祈小姐早些休息吧。” 祈绥霎时来了句,“盖头你也不掀了吗?” “……” 门外的男人浑身一僵,有些怔愣地望了眼四周的陈设。 确实是自己的婚房没错。 但是刚刚传来的那声音是男人也没错…… 沈阙心头一惊,意识到什么。 登时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不是容貌昳丽的新娘子,而是穿着红嫁衣,手里拿着红盖头转圈圈的男子! “你是谁!” 沈阙脸色大变,警惕地望了望里面,失声道:“祈小姐呢?她去哪儿了?你把她绑架了?” 这脑洞真大。 祈绥缓慢地站起来,理了理自己褶皱的袖口。 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就是同你今天拜堂的祈小姐,我姓祈,名绥。” 素闻祈家育有一子一女,长女祈媛,次子祈绥,常年留洋 ,从未在上海滩出现过。 沈阙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敢情是自己的小舅子同自己拜了天地,嫁给了自己!? 沈阙顿觉头昏脑涨,语气不可思议。 “你竟敢替嫁!” 替嫁,这是何等大罪! 若是传出去,祈沈两家定会颜面尽失,沦为上海滩的一大笑柄! 沈阙顿时恼羞成怒,拉开门往外一指。 “出去,现在就回祈家,沈家容不下你!” 还真是个老顽固。 祈绥索性把红盖头往旁边一扔,犟着脾气道: “我不走,你都跟我成亲了,哪有当天把新婚妻子往外赶的?” 沈阙神情一凝,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般不要脸的话简直不敢想象! 他冷笑一声,不屑地嗤道:“你光着身子追我两公里,回一次头都算我流氓!” 祈绥:??wtf? 末了,沈阙又不解气地道: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我才不稀罕!还请祈少爷现在就离开沈家,回去!” “我说了不回去就不回去!” 要是回去了自己任务怎么办! 祈绥厚脸皮的,往床上大喇喇地一躺。 “既然嫁过来了我就是沈家的人,如果我有哪里让你不舒服的地方,自己克制一下吧。” 沈阙气急败坏,“祈绥!”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祈绥瘫在床上,侧脸睨他。 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别生气呀,听我狡辩,我给你编。你想听哪种?” 好言相劝不行,沈阙直接上前。 抓起少年的胳膊就往上提。 “起来,现在就回祈家!要是人来了看见你这样成何体统!祈沈两家的颜面又往哪儿搁!” “我不回去!” “回去!” 祈绥胳膊都被捏疼了,沈阙就像死了心地要把他赶出去,一点拜堂的情面都不给! “啊!” 祈绥吼他一声,猛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回来。 沈阙一愣。 手立刻被对方抓起放在了他起伏的胸口。 祈绥当场发疯,一脸的痛心疾首。 “沈阙,你知道吗?我自小对你一见钟情!留洋归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没想到你居然要娶我的姐姐!” 沈阙傻了:?? 这是什么操作? “我千方百计,终于等到了一个替嫁的机会!没想到你竟然弃我如敝履!你跟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沈阙:………… 沉默就对了。 祈绥:“杀我,你用了最钝的刀!” “既然我的爱你不稀罕,那你就尝尝我的恨!” 第157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3) 说完,祈绥抓着沈阙的手就往上一提。 张嘴就要咬。 “祈绥!” 沈阙恼羞成怒,缩手往回躲,“你想干什么!” “负心汉,抛弃我,这是我对你的恨!” “不许躲!” 沈阙往后退,祈绥就往上凑,两人推推搡搡地像在老鹰捉小鸡,谁也不让谁。 “祈绥!” 沈阙靠上了床沿,无路可退。 一个没注意,拽着少年直接往床上一倒。 “卧槽!” 遇事先不慌,祈绥惊呼一声整个人往下栽。 沈阙眼睛瞪大,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失控地朝自己猛扑过来。 “唔!” 唇瓣上剧烈地一疼,沈阙来不及闪躲,被对方的牙齿重重磕在了嘴上。 浓烈的血腥味刹那弥漫在两人的唇齿间。 “嘶……啊!” 祈绥懵住,这剧情发展的不太对啊!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10】 【目前反派黑化值:70】 “……” 6,小垃圾,你玩不起。 祈绥还压在他身上,手维持着贴在他胸膛的位置,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沈阙面色潮红,咬牙切齿。 “祈绥,快给我起来!立刻,马上!” 他竟然被一个男人给强吻了,一个男人,这要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强烈的羞耻感充斥心间。 沈阙见他迟迟不动,唇瓣上还带着他的血。 再次强调了遍,“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祈绥自知理亏,正要起来。 门口忽然传来老者沧桑的声音,“沈阙啊,你这婚房咋没关呢?” 沈阙吓得脸一白,立刻伸手把祈绥抓了回来。 摁着他的后脑勺贴紧了自己胸膛。 …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祈绥替嫁的事! 沈崇明拄着拐杖,见门没关,摇摇晃晃地走近了看。 见到里面一上一下的情形。 顿时眼睛瞪圆,下意识转过了身。 “沈阙!你这不胡闹呢吗!跟新娘子洞房怎么连门都不关,我知你新婚激动,但也不能如此不知礼数啊!” 沈阙气有些喘,摸在祈绥后脑勺的手都在发抖,嗫嚅道: “抱歉二叔,是我太着急洞房没注意,让你受惊了,不会有下次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沈崇明摇头晃脑,赶紧拄着拐杖离开了。 沈阙的心还没平静。 新婚房内充盈着一股淡淡的香料味。 祈绥趴在他的胸膛上,清晰地听见那颗慌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沈阙……” 话没说完。 下一秒,祈绥整个人被抓着肩膀往上一推,从床上起来,连连后退了两步。 沈阙脸上的潮红还没散去,抿掉唇上的血迹。 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祈家!” “我不回!” 沈阙这下是真的被气到了。 直接上手,抓着他胳膊就拖着往外走。 “沈阙!你弄疼我了,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说也是跟你拜过堂的新婚妻子,你个负心汉!” “你算哪门子新婚妻子?乖乖回祈家做你的小少爷,沈家供不起你!也不需要祈小姐再嫁一次,我们沈家认了!” 沈阙充耳不闻,带着他径直往沈家大门走。 祈绥:“你确实挺拽的,可我的拳头也不是摆设!” 说完,祈绥扬起手就要反抗。 沈阙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拳头。 声线冷厉,一双黑眸沉沉,充满威慑力。 “祈少爷,请不要再胡搅蛮缠,鄙人接受你的爱慕,同时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言罢,沈阙一侧身,拉开身后的门阀。 祈绥被毫不犹豫地推了出去。 “沈阙!” 砰! 大门被毫不犹豫地关上。 “沈阙!我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敬了高堂,又拜了天地!你居然这么对我!” 沈阙半个字没应,只依稀听见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祈绥:………… 去他二叔家大苹果的毛毛虫! 刚进门就被赶出家门,真就够无语的。 但现在回祈家肯定是不能回的,这样他替嫁的事情败露,就更不可能回沈家了。 “这该死的老顽固,活该他单身三十年!” 祈绥气馁,撩开紧身的裙摆就坐在了石阶上。 他难过,越想越气。 “牛波,你之前不是说反派恋爱脑很好攻略的吗?我怎么被赶出来露宿街头了,你说啊!” 681对手指,【这不还没恋爱呢嘛……】 “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我总不能就在这儿坐着就坐着吧?我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要是明天沈家的人出来看见我这样子,沈阙一被诟病,我俩的事情就更没指望了!” 681:【绥绥别难过,一切皆有可能,万一反派良心发现又来接你进屋了呢?】 得了吧。 就刚刚沈阙一副要把他生吞了活剥的模样,还良心发现。 怎么着,再提把菜刀出来捅他一刀,消灭他这个耻辱的证据? 祈绥想想都觉得无厘头,往旁边的白墙一靠。摸了摸自己有点空空的肚子。 自暴自弃地念叨道: “幸福就像恋爱脑,有甜有咸,无所屌谓,都是稀碎!” “什么恋爱脑都是假的。” “智者不入爱河,报复势在必得!” 681:【……】 救命,他的宿主被刺激疯啦! - 沈阙把祈绥赶出去后就回了屋,心头的怒火未消,唇瓣上的伤口也还在隐隐作疼。 他眼尾泛红,整个人都羞恼不已。 祈家果真不知礼数! 祈小姐没嫁过来也就罢了,延迟婚期或者退婚也未尝不可,竟然让次子替嫁。 简直有辱斯文,传出去成何体统! 思及此,沈阙恼火至极。 脱掉身上的婚服,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时,门口猝不及防传来沈崇明的声音。 惊讶道:“沈阙?你怎么在这儿?你刚刚不是在婚房吗?” 第158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4) 沈阙懵了懵。 也没想到沈崇明会大晚上的窜来窜去。 见他迟迟不答,老者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拄着拐杖走进屋。 将地上的红色婚服捡了起来。 拍拍上面的灰。 意味深长地道: “沈阙啊,你也别太着急了。新娘子不愿同你洞房也正常,毕竟第一次,你要体谅。” 沈阙:………… 新娘子早就被赶出去了,哪来的洞房。 沈阙沉默。 沈崇明又继续道:“二叔知你不喜这桩婚姻,可你们指腹为婚,也是没办法的事。” “……” “祈小姐是我沈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沈夫人,日后是要与你共度余生的人。 饶是你再不喜,也不可喜怒颜于色。若是传出去,倒让外人以为我们瞧不起祈家。” 沈阙还是不说话,视线飘忽到门外边。 这个点夜深露重,他穿得单薄,也不知走没。 沈崇明看出他心不在焉,将手中的婚服递过去,神态慈祥。 “祈小姐既然已与你拜堂成了亲,那日后便是我们沈家的人。你不可再意气用事。 明天还要入祠堂,沈阙你早些睡吧。二叔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婚服被塞进了沈阙的怀中。 老者拄着拐杖一摇一摇地离开了。 沈阙:………… 祈绥还坐在门口,大晚上的蚊虫飞来飞去,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个红色的包。 “妈的,有完没完了!谁都敢欺负我了是吧!” 祈绥恼火,手心当即燃起火焰,脑袋顶上嗡嗡嗡的飞虫立刻烧成了灰。 681蔫蔫地困了,耐着性子安慰道: 【绥绥,不要急,我们要向阳而生啊。】 身后的大门悄无声息地被拉开。 沈阙望着台阶上少年孤零零的身影,不合身的婚服因着前屈的弧度露出一截纤细的腰。 在模糊的夜色仿佛镀了光般的白,惹眼极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沈阙下意识地挪开了眼。 刚迈出门槛,就听见—— “向他妈的阳而生!” “老子有钱又有颜,家世底蕴文化高,我配沈阙八百个来回加转弯的,我他妈配不死他!” “我哪里不好?腰不够细还是腿不够长?我活儿那么好,他……” “咳咳。” 男人长身玉立,气质儒雅,单手握拳,置于唇边尴尬地咳嗽了声。 祈绥:………… 说正主坏话被现场抓包了? 祈绥表情僵硬,回头看了一眼。 沈阙身上的婚服已经脱下来,换上一件长衫裙褂,颇有股教书先生的味道。 他回头,“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祈少爷,刚刚是鄙人思虑不周,对你行为有激。你且随我进来,在沈家住一晚再走吧。” 瞧瞧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但,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祈绥握了握拳,一鼓作气地站起来。 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沈家大宅。 先睡一觉再说,明天再赖着不走。 沈阙关上了大门,跟在祈绥的后面。 瞅了眼少年身上紧巴巴的衣服,脑海不自觉地浮现刚才在门口的那幕。 忽然道: “我给祈少爷拿套衣服先凑合下吧,明天你替祈小姐入祠堂祭拜之后,我便安排你回祈家。” 祈绥走在前面。 闻言,突然停住了脚。 沈阙也跟着停下,礼貌询问,“祈少爷,还有什么异议吗?沈某必当全力配合。” 这缺根筋儿的老顽固! 祈绥低敛下眸,肩膀忽然抽了抽。 就在沈阙纳闷时,少年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随之响起。 祈绥提着裙摆,直接往院子里的花坛上一坐,眼泪顺着脸颊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沈阙,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根本不是祈家亲生的,我是小时候他们在路边捡的一个小乞丐。” 沈阙:…………?? 院子里有灯柱,却并不明亮。 沈阙模糊地瞧见少年脸上挂着湿漉漉的水痕,秀禾服的领口往外掀。 白皙的锁骨上染着薄薄的粉。 沈阙不自然地别过了目光,抿着唇上破损的伤口,淡淡道: “祈少爷告知我这些,有何目的?” 目的就是不想走啊! 祈绥状若无意地瞥他一眼,眼泪霎时哗哗地往下掉。 立刻惊天地泣鬼神地哭出来。 “我命苦啊!沈阙!我替嫁都是他们逼我的,他们就会把我赶出家门,逐出族谱! 我这些年留洋在外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个家,结果又被抓了回来。而你,居然也想赶我走!” 沈阙:………… 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沈阙眼皮不安地跳了跳,饶是他平时再怎么冷静,这会儿也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木然地问一句,“所以祈少爷的意思是?” “我愿意嫁给你,哪怕是妾!” 沈阙:……………… ………… ………… 空气诡异地静默下来。 祈绥偷偷打量着男人的神色,内心顿时不安。 【我靠,我演的这么真诚,他冷着张脸什么意思?瞧不起人?】 681:【你,很难评。】 祈绥:………… 沈阙面色扭曲,唇角控制不住地直抽抽。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绪,深吸了一口气。 别过脸,攥紧手中的拳。 压着沙哑的嗓子,冷冰冰地丢下一句。 “时间不早了,祈少爷,你今晚就住婚房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日再说。” 说完,沈阙转身就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沈阙,沈阙!” 祈绥在后面连叫了两声,他硬是一个头没回。 果然他演的太假了,都把人吓跑了。 681:【嗯,怎么不是呢……】 “算了,明天再说吧。” 祈绥进了屋子,关上门,睡觉! - 在民国,新娶的媳妇在第二日都要进祠堂给列祖列宗烧香祭拜。 沈阙一大早借口祈媛生病不能前来,跟各位家族长老商量让祈绥前来代替祭拜。 一开始沈家众人都坚决反对。 认为祠堂怎么能是谁都可以进的地方! 但又有人以为,新娘进门第二日是入祠堂的最佳时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祈绥和祈媛是亲姐弟,代进祠堂也未尝不可。 双方各执己见,吵得激烈。 最后矛头落在了沈阙身上。 “沈阙,你是家主你说!虽然他俩血脉一承,但始终不是我沈家的人,到底能不能入这祠堂的门!” “如何不可!祈媛离开沈家迟迟不来,耽误了入祠堂的吉时,你如何担得起这责任!” 第159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5) 沈阙的目光落在身侧垂眸等待的少年身上。 他换下了昨晚那身秀禾服,穿着他准备的干净利落的中山装,乖巧的像个学生。 沈崇明说的没错。 饶是他再不喜欢自己的“新婚妻子”,但始终是拜过堂成过亲的。 虽然,虽然……他是个男子。 沈阙面色纠结了半分,良久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说,带祈绥进祠堂!” 此话一出,全场霎时冷静下来。 他们都以为,沈阙素日那么一个保守的人,怎么也不会允许祈绥代替进祠堂的呢…… 祈绥侧眸,心底也有些小小的震惊。 这震惊一直持续到沈阙牵起他的手,再一起进入了沈家祠堂。 点燃了香,递到他手中。 沈阙声线沉沉,“弯腰,插香,屈膝,磕头。” 祈绥一一照做。 沈阙也同他一般,撩起长袍,在他身侧的软垫下屈膝而跪。 两人双手前合。 在香烟袅袅中,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祭了个端重恭敬的礼。 沈家族人中,突然有人小声嘀咕了句。 “这像什么话,像来只有新婚夫妇才能进祠堂祭拜,这让别人代替,还是个男子。传出去,像什么话啊……” 话音未落。 祠堂上方的瓦片突然崩塌。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砰的声巨响! 重重砸在了沈家灵牌上。 香灰刹那弥漫了半边天。 庄严的数十个牌位当即四分五裂,木块粉碎得地上到处都是! 祈绥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了一跳,沈阙眼疾手快抓着人就往后一退。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 卫廷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地上哀嚎着打滚,手里还握着把黑漆漆的枪。 【宿主请注意,检测到位面男主出现】 族中长老撕心裂肺的声音立刻炸响。 “杀千刀的!这是什么不良匪徒,竟敢砸了我沈家的牌位!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 “列祖列宗啊,是小老儿没能守好祠堂,竟让这般祸事发生。小老儿给你跪了!” “快来人,把他给我送往警察局!今日必要给我们沈家一个说法!” 卫廷倒在地上,痛苦得说不出半句话。 祈绥见状,立刻站出来拦住了即将要上前的家丁。 “各位先生不好意思,这个是我祈家的佣人,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儿,我这就把他带走!” “今日沈家的损失,我定会如数赔偿。届时也将亲自来祠堂赔罪,多谢!”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 祈绥立刻上前扶起伤痕累累的卫廷就往外走。 “诶,你……” 沈阙眼眸复杂,看着地上一路绵延过去的血迹,疑惑地拧了拧眉。 刚在街上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 卫廷执行任务时被警察局发现追捕,逃亡中被子弹击中,奄奄一息。 祈绥立刻带着他进了自己的屋子。 打来一盆热水,找出剪刀和绷带,想帮他先把子弹取出来,免得到时生脓感染。 还没付诸行动,沈阙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 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取子弹。”祈绥直言不讳。 刚要上手,立刻被男人握住了腕骨。 出言讥讽。 “我竟还不知祈少爷家中有私藏军火的佣人。若是让外人知道,你可知祈家要担多大的责?” “……” 难不成让他见死不救? 男主死了他不是照样任务失败? 拜托,鱼和熊掌他都想要啊! 两人僵持着,卫廷躺在床上突然咳嗽了声。 疼得脸都皱紧了,气息虚浮的。 “你俩别吵了啊……再吵老子都要死了!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祈绥咬牙,梗着脖子反驳。 “我今天一定要救他!如果沈家不接受,我就把他带到外面去!” 沈阙皱了皱眉,半晌后呼了口气。 “我没说不救他,我略懂一点医术,你给我打下手。” 祈绥微懵,答应得这么快? 后知后觉沈阙还不知道卫廷的真实身份。 原剧情中沈阙也是救了卫廷,结果警察找上门,还是照样把他招了出去。 但那是之后的事了,不重要。 祈绥不敢耽误,给沈阙端来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说什么他做什么。 在卫廷连连不绝的惨叫声中,忙活了两小时,最后取出的子弹啪的声摔进了托盘。 又帮他上药,缠上绷带包扎好。 沈阙如释重负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祈绥见状,立刻抓起桌上的毛巾往他脸上擦去。 绵软的毛巾落在脸上,挡住了视线。 只能感觉动作的胡乱,动来动去。 没擦掉脸上的汗,反而觉得更热了。 祈绥:“辛苦你了啊,沈阙。” 这语气怎么这么像老夫老妻? 沈阙怔了半瞬,下一秒抓住了少年的腕骨,从位置上起来,慌也似的出了门。 “你且先在这儿,我吩咐下人给他抓点药。” “……” 祈绥扬了扬眉,刚想追上去。 身后的男人喘息了声,抄着口烟嗓干哑道:“水,给我点儿水……” 祈绥给他端来水喂他喝下。 卫廷脸色苍白,忍着身体巨大的疼痛,好不容易缓过来。 望着面前秀气的少年,呢喃了声,“是你救的我啊,还有位恩人呢……” “跑了。” 祈绥平淡地应着,又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跟前,“还喝吗?” 卫廷接过喝下,躺在床上。 哑声问:“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祈绥不想和他产生太多的交集。 而且这几日警察局那帮人就会来沈家搜查,届时又会重演原剧情的悲剧。 祈绥微微一笑。 “免贵姓社,名会。请叫我社会哥。” 卫廷:………… 虽然但是,哪里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祈绥又道:“你今晚且先在这儿安生休息,明日我就安排你离开,不可逗留太久。” 卫廷抬头,看了眼四周还没拆下的大红窗帘,大红家具,一系列婚嫁的物什。 他呐呐道: “我并非故意闯入贵府,叨扰了贵府的喜事,确是我不该。改天我定亲自送来贺礼。” 想到什么。 卫廷又问:“敢问,府上结婚的女子姓甚名谁,我好打造定制一副玉环赠予新夫人。” 祈绥挑了挑眉,撇过头冲他笑,“我啊。” “啊?” 祈绥:“新夫人姓社名会,就是你社会哥。” “没错,是我。” - 预告: 沈阙:“你,太近了。” 沈阙:“别亲……” 第160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6) 有病。 卫廷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因为祠堂的突发情况,沈阙托人把药送来后就去族中长老们解决此事。 祈绥在婚房里陪着卫廷一直到半夜。 末了,困得不行,坐在凳子上都在打瞌睡。 卫廷于心不忍,好意道:“社会哥,要不你在床上睡,我打地铺吧?” “昂?” 祈绥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瞅着男人肩膀上缠绕的厚厚的绷带。 撇了撇嘴。 “算了,你自己睡吧。我走了。” “你去哪儿?” 祈绥站起来,抓过他床上多余的一个枕头。 抱起就往门口走。 “睡你的吧,我换个地方睡。” “你去哪儿睡?” “找你社会姐一起睡。” 废话,有这个机会,他当然是和沈阙去培养培养感情啊。 沈阙平时都睡在书房,这会儿他还在祠堂忙,祈绥驾轻熟路地找到了位置。 晚间沈阙忙完,路过婚房时莫名停住了脚。 里面的灯已经熄灭,看样子人也睡了。 但卫廷在,祈绥睡哪儿? 两人不会睡一张床吧? 在他俩的婚房睡? 沈阙霎时拧紧了眉,浑身的疲惫似乎更浓了。 算了,关他什么事。 他抬腿就往前走。 书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床边燃起的安神香味道浓郁,现在倒有些熏得人头昏脑胀。 沈阙处理完祠堂的事情这会儿心乱如麻,脱下身上的长褂便往床边走。 坐下的瞬间,被窝里立刻传出一声,“哎呀。” !! 沈阙瞬间站起身,“谁!谁在这里!” 大晚上的闹鬼了?! 祈绥缩回手,艰难地回了声,“是我。” “祈绥?你怎么在这儿?” 沈阙惊魂未定,额上青筋隐隐凸起,被折腾得实在无法! “卫廷把我房间霸占了,我只能来找你了。” 沈阙咬牙,恼羞成怒,“你不知道去找人重新给你安排一间屋子吗?” 祈绥困得不行,抓起被褥往里翻了个身。 圆团团似的滚到了角落。 无赖道:“我跟你拜了堂成了亲的,来找你睡觉有问题吗?” “祈绥!” 沈阙气得失声,耳梢上窜起淡淡的薄绯。 祈绥慢悠悠的,继续道:“先前你也说了,我光着身子追你两公里,回一次头都算你流氓。 怎么,你还怕跟我睡同一张床啊?” “……” 沈阙被堵得哑口无言。 可书屋没有能来打地铺的物什,床倒是能睡得下两个人。 祈绥又开始了,背对着他嘟嘟囔囔的。 “两个大男人睡一起有什么好害怕的?你想怎么睡都行你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吗?还是怕把持不住?你……” 话音未落。 身侧的床铺立刻震了一下。 沈阙二话不说坐了下来,脱掉鞋子上了床。 激不了一点! 祈绥;………… 还以为他多沉稳呢,也不见得有多矜持。 沈阙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瞪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记起正事。 “祈少爷,今日事宜诸多,没来得及将你送回去,是我的疏忽。明日我定会安排人将你送回祈家。” “可是我不想回去……”祈绥小声道。 安神香的味道在床头绕来绕去的。 沈阙生平第一次感到不适。 他忍了忍道:“祈少爷,西洋之风有多开放我并不知。可恕鄙人无能,并不是很……” “行了我知道了。” 祈绥没好气地打断他,嗓音干干的。 “说白了就是我的一片真心喂了狗,你还是想把我赶回家,也不管我已同你拜堂的情分。” 沈阙不说话,算是默认。 等了许久,祈绥最后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 “行吧,那就让我回祈家被打死吧。他们发现我替嫁失败,定会打死我。届时每逢清明,还望沈家主给我烧点纸钱。” “……” 沈阙还是不说话。 两人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祈绥又觉得不甘心。 笑道:“沈阙,你常年守着这所宅子安宁度日,可否看过外面的世界?” 沈阙张了张唇,低沉沙哑的嗓音这才响起。 “硝烟乱世,不是我等可以介入的。” 他不求沈家能大富大贵,跻身上流社会,只要族中人无虞,便是乱世之中最大的幸事。 祈绥短促地笑了声,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固步自封从来不是褒义词,迟早有天会被社会淘汰,再无翻身的余地。 他想了想,又试探道: “那你会抛弃自己的成见接受我吗?我们不用公开,地下恋也行。我饭量也很小的。” 沈阙又不说话了。 板着一张脸,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 祈绥眼皮跳了跳,也恼火地滚进了角落里。 真是跟这个老顽固没话说! 几秒后,他又认命地滚了回来。 皮笑肉不笑道:“沈阙,你在上海滩这么久,想必不知道西洋那边的新鲜事吧?” “昂?”沈阙掀了掀眸。 “在西洋留学,我们一般都会给自己取个洋名,你知道我的英文名是什么吗?” 沈阙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什么?” “我叫,珍塔玛·泰帅。” 沈阙:…………? 祈绥眉梢微挑,又道:“要不我也给你取个洋名?我猜你肯定喜欢的。” 说完,不等沈阙拒绝。 祈绥立刻上手,捏起男人的脸颊看向了自己。 十分真诚且坚定地说:“尼史格·莎碧。” 沈阙:………… 听不懂,没意思,没感兴趣。 沈阙别过脸,躲开了他的手。 沉着嗓子道:“祈少爷,很晚了,快些睡吧。明早我就送你离开。” “……” 祈绥叹了口气,背过身沉默了。 夜已深沉,窗外的月色愈发清亮,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床边的安神香也快燃烧殆尽。 沈阙今夜不知怎的,迟迟没合上眼,失眠了。 身侧的少年倒是睡得香甜,从最里的位置滚到了他身边。 一只胳膊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胸口上。 沈阙皱眉,“祈绥,把手挪开……” “嗯…” 少年迷迷糊糊地回了个单音。 沈阙喉咙干涩,顿觉心口窜起的火将有燎原趋势,抓起他的胳膊就要往挪开。 下一秒,床铺抖动。 祈绥直接整个人贴了上来。 第161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7) 沈阙:!! 少年温软的脸靠在他的胸膛,磨磨蹭蹭,像是筑巢的鸟儿找到了温暖的窝。 他几乎感受到喷薄在喉结上的呼吸。 “祈绥,你越界了……”沈阙低哑着提醒。 “月季饿了……?” 祈绥像是没睡着,又像是睡着了在说梦话。 他仰起头,湿热的唇瓣触碰上男人敏感的喉结,声音小到快听不清。 “我们拜过堂成过亲,亲一下怎么了?” 沈阙咽了咽口水,眼睛被烧得晕红。 手还维持着抓他胳膊的姿势。 手背上青筋凸起,厉声道:“祈绥!” 祈绥才不管他怎么凶,胳膊肘支撑起床面立了起来,俯视他。 唇瓣的滚烫逐渐从男人的喉结转移到下颌,再到柔软的唇,轻轻点点地吻住。 “你,太近了。” “别亲……” 沈阙只觉得快喘不过气,先前唇瓣结痂的痕迹直接裂开,浓烈的血腥味涌出。 似乎比安神香更让人神魂颠倒。 “祈绥……” 沈阙想要起来,又被人强行摁了下去。 少年湿漉漉的唇靠近了他的耳梢,在彼此喘气间喃喃低语。 “反正你都要赶我走,讨个福利没问题吧?” 沈阙太阳穴猛地一紧,再也压不下去。 一个反身,直接将他摁在了床上。 呼吸声喘,“祈绥,故意的是吧?” “故意的怎么了?” 祈绥盯着他,挣扎了下没成功。 抬了抬下巴,倔强道:“亲你就亲你,不服你亲回来啊。来,往这儿亲。” “祈绥!” 沈阙现在被激得说不出半个字,眼睛通红地望着身下人。 自己坚守的底线被他逼得一退再退! 祈绥就爱看他这副失控的模样,没半点儿平时端着的架子。 气焰也愈发嚣张。 “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嫌不够?躺着让我伺候你啊?我活儿那么好,你负责躺平享受……” “呃!” 话音未落。 面前阴影落下,祈绥侧颈被狠狠咬了口。 强烈的刺痛感从尾椎骨窜上了天灵盖! “疼,疼,不说了不说了……” 祈绥眼角憋出了泪,伸手去推他,只感觉自己的肉都要被撕裂了。 沈阙:“得寸进尺,你当真以为我会任你戏弄?” “沈阙!疼!” 祈绥剧烈地喘着气,被压着胳膊死死摁在床上,第二回体验到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胸前的扣子被人大力扯开,露出一大片的白皙,凉风跟着灌进来。 祈绥心头霎时一凉。 完蛋,沈阙是被自己逼疯了!? “等,等等,沈阙……我错了,错了!” 他只是想逗逗他,也没想过后果这么严重啊! 沈阙喘气声沉,手里还捏着他胸前的一颗摇摇欲坠的扣子,冷笑道: “这不是你说的吗?拜过堂成过亲,亲一下怎么了?” 音落,男人手中的扣子被提着往外扯。 “既然这样……” 沈阙声线冷沉,攥着他扣子的手指愈发收紧,“那我做一下又怎么了?” !!这货玩真的! 情况有变。 祈绥瞬间秒怂,疯狂地往角落里缩。 “沈阙,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亲回来,亲回来,做不行,不行!” 就凭沈阙现在这发疯的模样,非得把他neng死在床上! 沈阙才不听他的求饶,整个人戾气十足。 然而不等下一步动作。 门外突然传来一记刺耳的枪声,惊得树上栖息的鸟都四处逃往了远方。 祈绥心脏猛地一停,意识到什么。 沈阙已然翻身下床,理了理凌乱的领口,恢复成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抓起旁边多余的衣服丢在他身上。 “你别出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对啊! 原剧情警察局的人应该是明天才来啊,今天怎么深更半夜的就出现了? 681:【别问,问就是主系统又崩了。流汗黄豆.jpg】 祈绥不敢耽误,赶紧套上衣服就往婚房跑。 沈阙应该能拦住一段时间,他得赶紧把残局给收拾了! 卫廷也听到了枪声,这会儿正急得要翻窗逃跑。 祈绥赶紧把人喊住,给他转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在那儿好好躲着不要出来。 又把婚房里所有的证据全部烧了。 而这时,沈阙也跟着一众警察出现在了婚房外,见到祈绥时愣了愣。 “你怎么在这儿?快过来。” 他赶紧上前,把人拉到了一边。 任由闯进来的警察把屋子里里外外地都翻了个遍。 “你跟他们说了卫廷的事?”祈绥小声道。 沈阙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他没说,但是族里事儿多的长老说了。 随行来的一个老者就在哭天抢地地嚷嚷。 “长官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小贼就是今儿个闯入了我沈家祠堂,掀翻了我祖宗十八代的灵位!如何能忍啊!” 警察局长摸了摸下巴,从手里翻出了一张黑白的旧照片。 照片拍得并不清晰,是偷拍的视角。 但依稀能看见上面男人的模样,正是卫廷。 长老一看,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对,没错!就是他!他当时浑身是伤地掉进来,事后,事后……” 长老目光一转,顿时将手指向了祈绥。 “就是他!他说那贼人是他的佣人,然后就把人带走了,至于那人怎么离开的……” “三叔!” 长老脸一僵,霎时认识到说错话了,不安地闭上了嘴。 气氛顿时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警察局长眯了眯眼,在新房里四处走走绕了个圈儿,忽然道: “看这布置,你们沈府可是新娶妻了啊?” “是的,长官。是鄙人新娶妻。”沈阙说。 警察局长挤了挤自己脸上那一团堆积的肥肉。 停在床前,抓起上面的枕头掂了掂。 冷笑道:“沈先生,看来你们夫妻不和睦啊?进门许久不见沈夫人,床上竟还是一个枕头?” 说完,脸色骤变。 摸出腰间的枪对准了男人! 厉声道:“说!把嫌犯藏哪儿了!窝藏嫌犯,你可知是何大罪!” 好好的婚房居然连个女主人都没有,就连枕头都是单个,定是嫌犯待过的地方! 见此情形,祈绥沉了沉声,反驳道: “长官,夫妻和睦,共睡一枕有何不妥?况且,先前我是看那人可怜,善心大发便帮他疗了伤,并不知他是何身份! 他不久便离开了沈家,沈家一无所知,难道这也算窝藏嫌犯吗!” “你竟还有理!” 男人被激怒,举起手中的枪就抵住了少年的额中央,吼道: “那你怎么解释,沈夫人为何迟迟不现身?莫不是带着嫌犯去避难了!?” 第162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8) 祈绥压了压唇,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解释不了了还解释什么,直接武力解决! 就在这时,刚刚还瞎叫唤的长老立刻站出来。 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长官,是这样的。我们是昨日才新娶进门的祈小姐,但她今日身体抱恙,现在还——” “你他娘的当老子好骗吗!” 警察局长暴怒。 瞬间举起枪支转移到了男人脑门上! 长老吓得腿一软,差点儿没跪下。 还是梗着脖子倔强道:“我,我说的句句属实!长官你如何抓人,也得讲个道理吧!” “那你说!沈夫人去了哪儿!若她不出来,我今日就当你们沈家上上下下窝藏罪犯,全部抓捕进牢!” “长官!” 沈阙拔高了音量,将长老拦在了身后。 “来我沈家大肆搜查,既然没发现嫌犯,又何苦相逼!这就是你们警察局的处事作风吗!” “沈家主……” 警察局长眯了眯眼,脸上的肥肉堆积,几乎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窄小的缝。 沈家向来安分守己,从不与社会上的那些流氓分子同仇敌忾。 但事到如今,也不能代表他们没有非分之想。 男人轻蔑,擦着手里的枪支,缓缓道: “那你说,沈夫人去向何处?我若冤枉你,你总要拿出个实质性的证据来不是。” 沈阙咬了咬牙,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情绪的波动。 似在将他那条坚守的底线彻底破除! 双方僵持不下。 祈绥忍不了被这么个垃圾货踩在脚底下横行霸道,上去就想给他一拳。 身侧的男人忽然拽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拉。 清冷冷的声线里,沈阙夹杂了太多不明的情绪,“沈家昨日新娶的沈夫人,便是他。” “什么?”男人没听明白。 “我说——” 沈阙眸色一凝,几乎是一鼓作气的,将身侧的少年拽到了跟前。 “昨日,沈家新娶进的沈夫人就是他!”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安静下来。 就连祈绥,也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这老顽固说的什么鬼话? 警察局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脸都皱成了一团,“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他没听错吧?沈家新娶进的夫人是个男子? 莫不是在坑他!谁信啊! 然而,沈阙还是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卑不亢的,十分坚定。 这下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长老更甚,激动地几乎快背过气,难以置信地望着两人。 “沈阙,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沈阙敛眸,抿唇不说话。 “你说昨日同你拜堂成亲的不是祈小姐,而是祈家的小少爷?你俩,两个男人,拜了堂成了亲!?我们居然不知道!” “是。” 沈阙深吸了一口气,腮帮子微微地鼓起。 他默然道:“我这些年一直不婚不娶就是因为心悦他人,然而心悦之人远赴西洋,近日才归。 于是我便借着与祈小姐这桩婚事同祈绥商量了替嫁之事,瞒天过海。没想到,还是没瞒住。” 祈绥:…………!! 众人:…………!! 气氛诡异地沉寂了足足有半分钟。 直到长老承受不住这压力,昏厥了过去。 众人才从刚刚的状况中缓过神来。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警察局长咽了咽口水,半天才反应过来。 冷笑道:“原来,沈家主这么多年不娶妻,竟是因为断袖之癖啊?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祈绥咬了咬牙,隐忍道:“长官,这是我们的私事,应该轮不到你们警察局来管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他反问。 保不准是糊弄他们的小把戏。 “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阙那个老顽固都丢掉底线这么说了,这个死胖子居然还不相信! 祈绥瞬间上前,抓着领口就往下一扒! 露出上面刚被沈阙咬伤的痕迹。 “看见没,眼睛没瞎吧!沈阙啃的!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我俩就是那种关系! 还不信?去看沈阙的嘴,我啃的!沈阙娶的我,我们拜过堂成过亲,还洞过房了!信不信!” 这。 祈绥突然发疯,警察局长被吓得往后一退。 眼睛一瞥,真往沈阙嘴巴上瞄了两眼。 果然见到上面令人遐想的痕迹。 一走神,跟前的少年突然上前。 揪住他的衣领就往上一提,浑身戾气纵横,冷冷地警告他。 “你今日敢持枪闯入沈家大肆搜查不就因为沈家在上海滩没有话语权,但沈家没有,祈家有。你掂量掂量过自己的身价吗?” 祈家,在上海滩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商家大贾,无论是哪行哪界都要给三分薄面。 警察局见风使舵,自然也是不敢招惹的。 男人眼珠子一转,立刻点了点头。 “清楚,明白,放心。” 祈绥松开了他,往后一推,“滚!” 警察局长立刻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带着一帮人往外面走。 周遭屋子霎时安静下来,静的连窗边布帘轻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祈绥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沈阙的神色。 沈阙也朝他看过来。 没半秒,两人又默契地挪开,气氛尴尬至极。 沈阙左右看了看,注意到晕倒在地的长老,赶紧将人扶起来往外走。 祈绥揪了揪衣角,看着他走在前边的背影。 还是没忍住,喊了声,“沈阙!” 这家伙不会因为今天的事隔阂吧! 男人的背影明显僵了僵,挺得笔直。 半天才回了个,“昂。” 夜深静谧,远在天边的那弯月亮无声地藏在薄云中,皎皎的月光撒在屋外的青石板路上。 祈绥跟在沈阙的身后,和他一起把长老送回了屋。 两人在路上也沉默。 直到沈阙关上门,转过身。 这才与少年干净的目光对视上。 “……” 沈阙抿了抿唇,低声道:“回去睡觉吧。” “我去哪儿睡?”祈绥问。 半夜的风有些凉,窜进人的衣领里都带着无言的冷渗,身子忍不住缩了缩。 沈阙走在前面,听到这话眉骨跳了跳。 回答的声音很小很小。 “婚房不是卫廷在睡吗?你不方便,就……去我那儿睡吧。” “真的!?” 祈绥眼睛瞬间亮起来,激动地冲上去。 一把挽住了男人的胳膊。 “你是不是想清楚了?我跟你天定的良缘,你终于想清楚了?那……” 第163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9) 话音未落,缠在胳膊上的手立刻被扒拉开。 沈阙皱着眉,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让你去我书屋睡,又没让你跟我一起睡。你别多想。” 祈绥:………… 呵呵,果然还是个顽固的老家伙。 没救了。 祈绥撇撇嘴,忽觉手中有黏腻感,湿漉漉的。 借着月光一看,发现手心里全是血! 目光登时转移到沈阙的胳膊上,黑色的布料已然被浸湿,浓浓的血腥溢出来。 “你手受伤了?” 沈阙这才注意到。 胳膊不动声色地往回收了收。 别扭道:“当时他们闯进来,我拦了下,不小心撞尖刺上了吧。可能是那时候伤着的吧。” “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不用,小伤……” “什么小伤,你不至于为了躲我连自己都不顾了吧?别废话,跟我来。” 言罢,祈绥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人回了书房。 沈阙的伤只是皮肉,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他伤在右手胳膊,动作不方便。 祈绥冲他扬了扬下巴,“衣服脱了。” “……” 沈阙眉眼一敛。 片刻后,解开胸前的扣子就往外脱。 外衫长褂被褪下,露出男人精硕的胸膛,随着呼吸声喘震颤着不明显的弧度。 “……”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祈绥这会儿也不想当流氓,给他拿毛巾擦干净了血迹,又上药。 默了会儿。 他道:“看得出来你挺不喜欢我的。今日之事也是为了保全沈家才不得已为之。 毁了你名节,我很抱歉。所以我想了想,这样的话,明天我还是走吧。” 沈阙哽了哽,视线跟着往上飘。 祈绥叹了口气。 拿着棉球擦他胳膊上裂开的伤口,“没关系,就让我回去吧,祈家想怎么对我都行。” “……” 本来听着还挺正常的,画风突变。 祈绥给他上了药,抓起旁边的绷带往胳膊上一圈圈地缠绕上。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的早。” “怪我生不逢时,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对得起自己就好,其余的交给报应。” 沈阙:………… 祈绥不小心缠得有些紧,压着胳膊上的肉。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哑声道:“松点儿。” “不好意思。” 祈绥瞥了眼他端重的神色,又怜卿卿地道: “我走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天冷了记得添衣,下雨了记得往家里跑。如果生病了,我在街上乞讨也会记挂你的。” 沈阙:………… “但你要记住,除了缅甸,没人会像我一样对你掏心掏肺。” 沈阙:………… 胡言乱语,没一个听得懂的。 祈绥一直吧啦吧啦个不停,处理伤口五分钟的时间,硬是被他拉扯到了十分钟。 听到最后他耳朵都有些麻。 稀奇古怪的话,他并不是很听得懂。 甚至觉得他有点毛病。 祈绥还在继续。 沈阙及时打断了他,“行了,别说了。” “昂?没关系,我很坚强的,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但是,我这个人看似坚强,其实被车撞到也会死。” “你留在沈家吧。” “啊?” 祈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这话愣了愣。 早就猜到沈阙肯定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结果…就这? “你没骗我吧?你让我留在沈家?” 他震惊不确定地问了遍。 沈阙点了下头,一本正经地道: “今晚的事情指定传出去了,如果你贸然回祈家,定会被警察局追究上门。还是留在沈家安全些。” 祈绥眨了下眼,“是因为这个吗?” 沈阙顿了顿,又慢吞吞地补充道: “还有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明日我俩的事必然会传出去,你得留下来。” 留下来当好名义上的“沈夫人”,不论外界看法,才可保沈家性命无虞。 “但我有个条件。”沈阙说。 “什么条件?” 沈阙站起来,走到书桌前。 翻找了下,拿起上面一个厚厚的本子。 转身递给他。 “沈家家规,你不是想留下来吗?把他背下来。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好!” 祈绥答应得爽快。 一本书的事,短短几天就够了,不成问题。 沈阙瞅着眼少年兴奋的神色。 扯了扯唇,轻声道:“时间不早了,你快些睡吧。明日还得早起,这是规矩。” 又是规矩。 祈绥腹诽,却也没多说,爬上了书房的床。 床头的安神香又被点起,淡淡的香味盈入鼻腔,袅袅的灰缕升上半空。 忙活了一晚上,祈绥真的困了。 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沉沉地睡去。 沈阙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说不清楚什么样的感觉,又堵又闷的。 复杂又难言。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无疑是向众人宣布,他不仅是自己的妻,还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沈阙眉心蹙起,又舒缓,最后把自己折腾得愈发心烦意乱。 - 隔天一早,昨晚跟着警察局进婚房搜查的长老就疯了。 大早上挨个儿敲响了沈家各族人的门,说是要通知一个天大的大消息,让大家赶紧到祠堂集合。 彼时祈绥刚起床,拿着沈家家规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边走边背。 卫廷从婚房里出来,见他打了声招呼。 “社会哥,早啊!” “早。” 祈绥瞅了眼他肩膀上刚处理的伤。 恍然记起,“不好意思啊。昨晚警察走后,忘记让你从茅房出来了。” “害,没事!” 卫廷摆了摆手,嬉笑道: “我耳朵很灵的,听到他们一走我就出来了。这次多谢你了,我这就走。” “诶诶。” 祈绥招手叫住他。 “你不用走了,等你伤好之后再走吧。” 先前是怕警察搜查到沈家才让他隔天走,但昨晚上已经搜查过了,危险也就解除了。 现在警察局的人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外面世道那么乱,总归是留在沈家安全点。 卫廷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尴尬道:“我现在是通缉要犯,留在贵府真的不会叨扰吗?” “没事的,放心住下吧。” 正好卫廷住自己的婚房,他就有理由继续跟沈阙睡同一间屋子,两全其美! 闻言,卫廷自然感激不尽,抱拳道: “多谢社会哥慷慨相助!等我伤好,必定送来重礼给你和社会姐道谢!” 祈绥摆摆手,面上谦虚,心里小骄傲。 “哎呀,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两人正客套着。 走廊上忽然过来一个年迈的老者。 正是昨晚上在婚房带路的那个长老。 此刻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蕴含着明显的不善。 第164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10) 祈绥隐隐猜出他要做什么,准备追上去。 屋檐下走过一个黑色的人影。 男人清冽的声音响起,“祈绥!” 少年的脚步顿住。 沈阙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卫廷,又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蹙眉道: “待会儿你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 “你要去哪儿?” “祠堂。” 想到刚才的那幕,祈绥不安地动了动唇。 “是因为昨晚的事吗?你去祠堂,他们会针对你吗?还是什么?” 沈阙眼眸忽闪了下,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只默默地撇过了脸,哑声道:“听话。” 说罢,便抬腿离开。 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亭台楼榭的尽头。 卫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沈家主这支支吾吾的,肯定有问题啊。不会是隐瞒了吧?” “要你说。” 祈绥瞪他一眼,手里拿着的《沈家家规》恨不得拍他脸上,全然失去了刚才对他的包容。 卫廷摸了摸鼻子,瞅了眼四周。 忽然道:“哦对了社会哥,你先前不是说你与社会姐新婚吗?姐呢?我咋一直没看见?” 祈绥扯了扯唇,“这不刚走。” “啥?” 卫廷一懵。 下意识地看向刚刚沈阙离开的地方。 “我去,你开玩笑的吧……我的天,不是吧!” 两个男人?是他想的那样吗? 昨晚他躲在婚房后边的茅厕听得不是很真切,但似乎是听见沈阙说他俩成亲什么的。 敢情祈绥嘴里说的“社会姐”就是沈阙!? 卫廷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呆在了原地。 半天,才脸色涨红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认真的?” 祈绥瞥他一眼,冷哼声:“这么能评头论足,你男团c位出道啊?” 说完,祈绥没好气地往他胳膊上撞了撞。 错开他就要往屋里走。 “诶诶,你别走啊。” 卫廷立刻把人拉住,对上少年反感的眼神,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他想了阵儿,才磕磕巴巴地解释说: “人民群众的事与我无关,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作为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评价,也评价不了。你别误会。” 祈绥这才正眼瞧他,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卫廷的想法始终不是沈家那帮老顽固的,不知道沈阙这次去祠堂会面临什么。 “……” 祈绥咬了咬唇,胸口积压的怒火怎么也散不开。 手里的家规被捏得泛出了褶皱。 最后还是没忍住,“受不了了,我要去祠堂!” 卫廷眼睛一瞪,忙不迭地追上去。 “社会哥,你冷静啊!我之前才把沈家祠堂给砸了,你现在又去闹,我们肯定要被送进警察局的!我不能去警察局啊!” “送你又不送我,我怕什么!” 祈绥甩开他的手,气势汹汹就要冲进祠堂把那群人全干翻的架势! 卫廷跟在他后面跑,连忙解释。 “你跟社会姐不是有一腿吗?你想想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啊!你要是去闹,他们肯定大发雷霆把你赶出沈家! 到时候他们再对沈阙洗脑一通,你跟社会姐的事也就凉了!凉了!凉了!” “……” 好像说的没错。 这个年代超乎想象的传统封建,他俩的事情被捅出来了,沈阙绝对没好果子吃! 祈绥咬了咬牙,无奈勉强应下来。 “那我静观其变。” 两人偷偷摸摸地绕到了祠堂后方,扒开一块破损的砖,正好可以看见祠堂正前方的情况。 彼时,沈阙正跪在祠堂前面。 两侧是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 祈绥透过砖洞望进去的瞬间,沈阙察觉到动静,视线正好朝他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相撞,交汇处迸发出细小的火花。 “……” 男人眉心拧了拧,原本平静的神色多了几分别的情绪。 然而不等他反应,后背传来的巨大的一记疼痛差点儿让他压弯了腰,闷哼一声。 沈崇华怒发冲冠,手持一根细长的鞭子直接落在了沈阙的身上! 顿时皮开肉绽。 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明晃晃的血痕。 祈绥震惊,来不及呼出声就被卫廷捂住了嘴。 “社会哥忍住,待会儿被发现就完了!” 沈崇华满脸通红,握着鞭子的手在发抖。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牌位面前的男人,嘶哑道:“沈阙,你今日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 昨晚你跟警察局长说的那番话是否属实!你是否让祈绥替嫁,是否瞒着大家跟他……”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又是一鞭子落下去,甩下重重的一道伤! 沈阙背挺得笔直,额上冒出了冷汗,仍是倔强地一声不吭。 在场人一片哗然,捂着嘴窃窃私语。 简直不可思议。 真是前所未有的奇葩事儿! 沈崇华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扬手又是一鞭! “那我在问你,你昨晚的回答,是否只是一面之词,其实是为了保护沈家才所说!” 沈阙唇瓣已经苍白,听到这话深沉的眼眸才波动了下,触及墙边少年模糊的影子。 他攥紧手中的拳,哽了哽,“是也不是。” “逆子!” 沈崇华暴怒,一鞭下去几乎用了全身的力! 剧烈的疼痛遍布全身,沈阙身体猛地一颤。 汗珠霎时从额角落下,恍惚了视线。 “沈阙!你年少失怙,是你二叔和我将你抚养长大!你说前三十年你不娶妻我们只当你专注家中药铺生意,也不为难你。 没想到等到与你指腹为婚的祈小姐,竟是你从中作梗跟祈绥暗度陈仓!你说,你如何对得起我,对得起你二叔! 你又如何对得起你早亡的父母!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沈家,怎么看我们沈家上上下下!” “沈阙……” 卫廷捂住了他的嘴,祈绥拼命地挣扎,呜咽声从指缝里溢出来。 “社会哥,冷静啊!这是他们的家事,你去了也于事无补,沈阙只会被打的更惨!” 与此同时。 沈崇华怒火冲天的声音又爆发了。 “沈阙,老子今天告诉你!沈家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现在只当你是鬼迷心窍被祈绥下了道! 祈绥现在还在沈家吧?你现在就去把他赶回祈家!我们沈家供不起这尊大佛!” 他沈家如今虽然在社会上没有话语权,但当初也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 若是传出去,上海滩的人该在背后如何议论! 沈阙几乎快看不清对面那块砖头后的情况,但头顶上方的字字句句无疑是将他打压进泥里! 他喉咙沙哑,干涩地挤出两个字。 “不行。” 第165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11) 顿时,场上的人止住了声音。 墙后边的人也一时乱了方寸,忘记了挣扎。 沈崇华愕然,攥着鞭子的手差点儿拿不稳。 “你说什么沈阙?你难道真的想留着祈绥在沈家一辈子!让我们沦为上海滩最大的笑柄吗!” “我说,不、行!” 沈阙虚弱的声音忽然拔高了音量,牵扯着背上可怖的血痕触目惊心! “逆子!” 沈崇华被激怒。 扬起手中的鞭子又要落下去 ! 祠堂外忽然传出苍老的一声,“老三,住手!” 沈崇明拄着拐杖,由人搀扶着摇摇晃晃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声呵斥阻止了来人的鞭打。 “二哥……” 沈崇华一愣,下一秒手中的物什被夺过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沈崇明被气得不轻,满是褶皱的手指向他。 “老三,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看你把沈阙打成了什么样,你想打死他吗!” 沈崇华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 “那你倒是看看沈阙都干了什么好事!娶男子进门为妻!古往今来,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等笑话!” 沈崇明一提拐杖,直接在男人腿上重重挨了下! “荒唐!你又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实木质的拐杖打在皮肉上不是一星半点儿的疼,沈崇华叫唤了声,却也只能乖乖受着。 “昨日警察局来人,这事我也知。那你可曾想过,如果今日沈阙将祈绥赶出沈家,警察局的那边人不会察觉吗? 届时便不是沈家丢脸,而是沈家上上下下都要被抓进牢里!你可曾想过这个后果!” 沈崇华突然沉默下来,不说话。 沈崇明深深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前面男子背后的伤痕,涩然道: “祈沈两家联姻之事确实欠考虑,但事情既已发生,已经无法挽回。 既然如此,那沈阙以后就搬到东苑吧,祈绥就留在现今的西苑。 两人尽量少些见面,等一年半载便以和离为由,将祈绥送回祈家吧。” 沈家住宅占地极大,分东西两苑院落,中间有一堵极高的围墙将其隔开。 沈家是铁了心地将他俩分开,不给一点儿机会。 沈崇华又问:“那沈阙怎么处置?他作为沈家家主先失了德行,就这么算了?” 沈崇明摆摆手,终是不忍。 “就罚他今晚在列祖列宗面前跪一夜吧,此事便算过去了,任何人不可再提。” “是。” 祠堂的人尽数散去,只留外面两个家仆坚守。 沈阙涣散的眼眸重新抬起,发梢的水珠滴进瞳仁里,刺得人疼痛无比。 石砖后面的人似乎不见了。 世界又归入了一片死寂。 沈阙现在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后背的衣衫被打得七零八落,裂开的伤口往外涌出鲜血。 滩滩地滴在地上,绵延了一路。 伤会好的,但祈绥回了祈家就什么都没了。 如果明媒正娶是为妻,那这是他作为丈夫唯一能做的,同时也是他作为沈家家主该承受的责任。 … 祈绥被卫廷强行带着离开了祠堂,丢他一个人在屋子里让他好好冷静一下。 现在祠堂外面守着家仆,也常人来人往的。 如果他去找了沈阙,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到时沈阙又会被连累,后果不堪设想。 祈绥这次冷静下来了,但也没完全冷静。 靠在床边全然是放空的状态,脑子一片空白。 最后夜幕降临。 祈绥出屋,脸色沉得可怕。 卫廷上完茅房回来,正撞见出来的少年。 心头一惊,赶紧冲上去。 “社会哥,你去哪儿啊!你不会要去找沈阙吧?我早上跟你说的听见没?” “我去柴房。”少年冷淡地回应。 “柴房?你去柴房干嘛?” 祈绥没应,走得飞快。 像是要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瞅见他去的确实不是祠堂的方向,卫廷这才安下心来。 祈绥确实没去祠堂,而是先去了一趟柴房,抓起角落里一个捆柴的麻袋就往外走。 沈崇华这时刚上床,熄灭了灯往床边走。 结果还没到床边,从天而降一个大黑口袋就把他给罩住了! 一踹膝弯,直接倒在了地上。 “谁啊!谁暗算我!快给我放……啊!啊!” “救命,别打了!别打了!”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拳拳的砸击,身上顿时断了骨般的难受,哀嚎不止。 也不知落下了几拳,拳拳专挑骨缝打。 最疼人的那种! 偏偏又不致命。 沈崇华被折磨到最后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哭得要死要活。 “你是谁啊,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了,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祈绥恶狠狠地咬牙。 望着地上抽搐的男人,不解气地又补了一脚! 这才愤愤不甘地离开。 沈家人的作息一般都很规律,家仆也是,到了晚上守在外面的人也跟着散了。 祈绥偷偷摸摸地去厨房拿了点吃的,又带着伤药绷带急匆匆地赶到了祠堂。 祠堂中央跪着的男人依旧挺得笔直,烛火的光映照在他瓷白的脸上显得愈发病态。 眼眸微瞌着,俨然一副快支撑不起的状态。 “沈阙……” 祈绥隔着大老远轻喊了他一声,随即从躲藏的角落里溜了出来。 沈阙原本垂落在腿两侧的手蓦然收紧,涣散的眸子重新聚起了微妙的光。 “祈绥……” “是我。” 祈绥立刻将怀里的一个布袋展开,露出里面他带来的七七八八的东西。 先是将里面的白馒头递给他。 “沈阙,你先吃点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 沈阙眼眸微闪,攥紧长褂的手指又蓦然松开,僵硬着动了动。 不等他做出反应,祈绥直接将馒头塞进了嘴里。 又翻出地上的酒精和其他东西,走到他后面。 “伤这么重……”祈绥皱眉。 沈阙没说话,默默感受着身后的衣服被剪开,又被棉球沾着酒精擦在伤口上。 绽开的血肉再次被掀开,融入酒精的侵蚀。 沈阙的心脏却剧烈地跳动起来。 - 预告: 祈绥:“那,我想亲亲你……” 第166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12) 祈绥心里堵堵的,忍不住问他:“沈阙,你早上为什么不解释? 你完全可以说昨晚是因为逃避搜查才那么说,你解释了就不用挨打了啊。” 沈阙敛下眸,莫名觉得白馒头里也沾着血腥。 他哑着喉咙道:“你不是说祈家对你不好吗?如果解释了,他们就会把你送回祈家。” “……” 祈绥手上动作一顿,懊恼地拧了拧眉。 但那是他骗他的,根本没那回事儿。 寂静的夜里,祈绥沉默着不再开口。 他也没想到沈阙会把他随便说的几句话放在心上,宁愿被罚也不供出自己。 夜里生凉,祠堂的穿堂风有些大。 炉子里的香灰被刮起吹到了少年的脸上,又蹭进了眼睛里。 祈绥给他擦药的动作停住,伸手去抹眼睛。 沈阙回头看了眼,心跳顿时漏掉了半拍,“你,怎么哭了?” 是他说什么了吗? 他明明没说什么啊。 祈绥摇头,“我没哭啊。” 他又揉了揉眼睛,眼圈都红了。 沈阙心慌了慌,赶紧转过身去。 手在半空中无措地晃了两圈儿,紧张道: “你放心,沈家不会为难你的,日后我们分居东西苑,他们就算想为难也没法子,你且……” 祈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居。” 这是实话。 分居了黑化值停着就停着了,没机会了。 沈阙抿了抿唇,“我也没说不见你……” 东西两苑而已,又不是上海滩与北平的距离,想见就可以见,虽然有点困难。 祈绥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惊讶道:“所以,你是接受我了?承认我了?” 这是被早晨那几鞭子打清醒了? 沈阙眼睛眨了眨,别扭地撇过了脸。 心里涌出的异样生怕被面前的人发现端倪。 祈绥见此情形,以为他后悔了。 赶紧道:“你是不是担心沈家?没关系啊,我不要什么名分的。就算以后我真回了祈家,我们也可以私会。 现在住东西苑也没关系,我可以爬墙啊,那墙那么矮,我一下子就翻过去了……” 话没说完,祈绥的嘴就被沈阙捂住了。 沈阙的指尖泛凉,掌心里还有股白馒头的味道,是甜的。 他嗫嚅着,漆黑的眸底流光波转。 “这世道那么乱,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吗?” 像是一个问题,又像是一个答案。 祈绥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微小的声音从沈阙手心里冒出来。 “这不是在不在一起的问题,你都娶我了,不是就该对我负责吗?始乱终弃,不好。” “……” 沈阙唇角绷直的线松懈下去,移开捂着他嘴上的手,默默攥成了一个拳。 低哑的嗓音似乎是下定了万般的决心。 “好。” “我答应你。” 祈绥一时愣神,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答应我?跟我在一起了?” 沈阙僵硬地点了点头,“嗯…” 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做的最违背自我的一件事,甚至是超出想象的狂妄。 但他想,自己不会后悔。 祈绥同样震惊,没想到这老顽固真开窍了。 但震惊之余,想到先前新婚当天他就把自己赶出沈家,额上的青筋顿时跳了跳。 “不是说我光着身子追你两公里,你都不会回头看一眼吗?那我以后你看吗? ” 沈阙:………… 啧,翻旧账了。 祈绥顺势站起来,绕到他背后。 给他余下的伤口都一点点地涂抹上药。 “哦对,你先前又怎么说的来着?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你不屑一顾,你……” 沈阙及时止住,“不说了,我错了。” 这也没想过会被翻旧账啊。 祈绥哼了哼,偏过头去,指了指自己的唇,调笑道:“那,你亲亲我……” “……” 沈阙脸色一红,瞬间别开了眼,慌了。 “列祖列宗面前,成何体统!” 祈绥啧了声,视线落在前边百十个沈家灵位前,也不准备强人所难。 要是这群老家伙魂魄还在,看见他跟沈阙这样,估计棺材板都能给掀了冒出来。 处理好沈阙的伤口,祈绥本想在祠堂陪他。 但沈阙摇了摇头,觉得不妥。 “祠堂无安息之处,你容易着凉。况且明日一早他们看见你我,定是又要生事。” 祈绥想了想,也只能听他的话。 “那我明日去西苑看你。” “嗯。” 沈阙还是跪在原地,等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 他的眼睛忽然闪了闪,几乎是冲动的。 “祈绥!” “嗯?”少年抱着怀里的布袋,回了头。 沈阙抬头,下颌微紧,“过来一下。” 祈绥乖乖过去,半蹲在他面前同他平视。 “做什么?哪里疼了?还是……” 下一秒,后脑勺被人扶住。 祈绥的身子被迫前倾,随即被唇瓣上温温热热的柔软侵占了呼吸,缠绵又悱恻。 他们背对着身后的世俗接了个清浅的吻。 “沈阙……” 祈绥推开他,没想到他居然比自己还敢! 到底谁传统谁封建啊! 沈阙屈指,触及他柔软的唇,抹去上面薄薄的一层水。 轻声道:“很晚了,快回去吧。” “……” 祈绥张了张嘴,想说话,结果蹦不出一个字。 懊恼不已,抱着怀里的布袋飞快地溜走了。 - 那天之后,沈阙便被敕令搬去了东苑,祈绥便留在了西苑,和卫廷挨在一起。 白天的时候东苑有人,两人不方便见面,祈绥便等到晚上翻墙过去。 卫廷就在墙下面把风,为他们的爱情开路! 后来祈绥也会出沈家跟卫廷一起到外面喝酒,看看上海滩的世界。 沈阙就在沈记药铺里给人抓药,守着自己规规矩矩的那套,不出格也不逾矩。 时间转眼过去了一个月。 祈绥这天跟卫廷在外面喝酒喝多了,回来时已半夜。 沈阙站在东苑墙角下等人,等得愈发着急。 以往都很准时的,今天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迟迟不来。 他后面实在忍不了了,在东苑搜罗了好些工具,捣鼓着做成了一架梯子。 梯子摇摇欲坠,很不牢固的样子。 沈阙硬着头皮,好不容易爬上了围墙。 还没跳下来,就听见西苑的某间屋子里嘶吼出男人豪迈的一声。 “社会哥,咱们干了啊!干了!” “你太菜了,没我能喝,说好不醉不归的,你都醉了!” 沈阙:………… 怎么说呢。 那一刻,他只想杀了卫廷。 真的,很想很想。 第167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13) 沈阙利落地跳下墙头。 不知怎的,两人似乎又吵了起来。 走到房门口,卫廷一把将祈绥推开。 脑袋上全是水,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祈绥,我告诉你!咱俩这兄弟别做了!从此以后,你社你的会,我富我的贵,我们香水不犯花露水!” “还别说,听了那么多声狗叫,就你叫的最响。” 祈绥醉醺醺地应着,手里还提着一个水壶。 俨然是刚才泼水的罪魁祸首。 卫廷喝太多,酒精一上头就要上去给他个教训。 沈阙见状,赶紧冲上前,把祈绥往怀里一搂,躲过了卫廷的重拳出击。 “沈阙!” 卫廷发疯,脸色通红。 “是他先泼的我,你还护着他!” 祈绥抬着脑袋看他,小声狡辩道:“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听他的话,你要听我的。” 沈阙忍俊不禁。 夜已深,他也不想两人再继续打闹下去引来西苑的人观望。 把卫廷连拖带拽地推出了屋。 “醒醒酒吧。” 眼见着门就要关,卫廷张牙舞爪地就往前冲。 “沈阙,你还帮着他说话!祈绥他做人不地道!” “嗯哼,不然我帮你?” 沈阙回他一句,便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卫廷:………… 沈阙关上门。 回身就看见祈绥不省人事地趴在桌子上,嘴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醉人的话。 但手里还提着刚刚泼卫廷的那个水壶。 沈阙上前,拿过水壶给他倒了一杯子。 喂他慢慢喝下。 责怪道:“你上次不是和我保证过不再跟卫廷出去喝酒了吗?怎么又出去了?说话不算话?” “昂?” 祈绥迷迷糊糊的,这才睁开眼瞅他。 叫了声他的名字,又皱眉道:“对不起……我,我今天好像没翻墙,忘记去看你了。” 沈阙无奈,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关系,我翻墙过来看你了。” 祈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差点儿没站稳。 沈阙赶紧扶住他往床边走去,幽怨道: “下次不许喝酒了,别跟卫廷学坏了,好的不学学坏的。” “可是,可是……” 是他拉卫廷去喝酒的。 祈绥皱了皱脸,还是没说出来。 …沈阙会怪他的。 他摇头,醉醺醺地冲他笑,“我下次不喝了,我发誓,要是再喝酒,我就……” “你就什么?”沈阙问。 祈绥垂眼,嘀咕道:“我就再发誓。” 沈阙:………… 他眼皮跳了跳,扶着少年在床边坐下。 憋屈道: “不是说好今晚来看我的吗?你今天跟卫廷出去喝酒就不管我了,不给个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想去就去了。 祈绥鼓了鼓脸,抬起胳膊非常拽地搭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得意洋洋道:“行了我知道了,知道你没我不行,毕竟爱上我真的没法叫停!” 沈阙:………… 他要的是这个解释吗? 祈绥又伸手摸上他的脸,别过来看向自己。 慷慨道: “别愁眉苦脸了,得不到我的男人又不止你一个。看开点,我的后宫还是有你一席之地的。” 酒喝多了在发酒疯? 沈阙挑了挑眉,揶揄道:“怎么?那我入得了能祈少爷的青眼还是鄙人高攀了?” “嘘。” 祈绥突然伸出手在唇中央做了个噤声式,然后靠近男人的耳侧,神神叨叨地道: “你听,我的心跳,在第五肋骨左锁骨中线0.5cm为你搏动。” 沈阙:………… 他气消了,也气笑了。 抱着祈绥在他脸上亲了亲。 “怎么这么乖呀,本来心里还有点不舒服的……” 废话,说好了私会的,结果被卫廷那小子截了胡谁能舒服得起来! 祈绥在他胸前蹭了蹭,嘟囔道: “别不舒服了,跟我一辈子能委屈你?我地里全种你爱吃的。” 沈阙抿着唇笑,修长指尖抚摸着少年的脸颊。 “好了,快睡吧。等你睡着我就回东苑。” “别回东苑了……” “嗯?” 祈绥突然站了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红色盖头模样的东西。 真是一个月前两人成婚当天的物什。 他认真地平展开,在空中晃了晃。 然后往上一掀,盖在了沈阙脑袋上,挡住他的视线。 祈绥弯腰,隔着薄纱般的红盖头去吻他,低声道:“沈阙,我娶你呀。” “你说什么?” 沈阙隔着红盖头望他,只感觉唇瓣上的温热转瞬即逝。 他又被少年捧住脸,在嘴巴上亲了又亲。 祈绥醉呼呼地笑,眼角边上都是晕态的绯红,又认真地说了遍。 “我说,沈阙,我们洞房吧。” 说起来,他俩成亲这么久,平时就算翻墙过来也没有太逾矩的行为。 这是祈绥第一次提出来。 但是,祈绥是个小骗子,很会翻脸不认人,他说的话不能全信。 思及此,沈阙牵着红盖头的一角,往上掀开露出自己的眼睛,失笑道: “你不是骗我的吧?” 祈绥眼睛晕得睁不开,唇边却挂着痴态的笑。 “你看我都不骗别人,我就骗你一个。说明我最喜欢你了。” “你们这个年代不都讲究明媒正娶,夫妻之实吗?” “有了夫妻之实,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就是,祈沈氏。” “所以,和我洞房吧,沈阙。” 祈沈氏…… 沈阙舌尖捻了捻这两个字。 可爱,想*。 就在祈绥等不到回应准备讪讪作罢时,肩膀忽然一重,他整个人被推着往下按。 “沈阙……” 祈绥天旋地转,紧紧抓住了男人的胳膊,支撑着这突如其来的力。 沈阙脑袋顶上的红盖头落在了他的脑袋上,蒙住了他被强光刺激的眼睛。 被对方完全掌控着。 沈阙附在他的耳畔,哑声道:“这么久没抽查你,还记得我之前叫你背的沈家家规吗?” “记,记得。” “那就来一次,背一句。” 祈绥有些恍惚,眼前是红艳艳的一片光。 他轻声问:“会疼吗?” 第168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14) 这句话他没等来沈阙的回答。 但是后来屋里的光熄灭,祈绥被刺激得在酒精的欲望里浮浮沉沉。 夜半深冷,西苑的偏宅里,少年断断续续的哭声迭起,惊起屋外枝梢的雀儿。 “背。” “沈家家规,第一条,不可与外来洋人结交私密。” “沈家,家规第,二条,不可参与枪支走私贩卖。” “沈家家,规第三……啊沈阙,不行!” “……” “沈家,家规第六……呃!” 余下的家规背不出来了,祈绥的眼泪浸进耳侧的红盖头,晕染出一片片湿润的痕。 他的呼吸急促,毛骨悚然, 在一波波痛感与快感中来回交替。 每一点刚冒出的声音,转瞬变得支离破碎。 祈绥开始求饶,试图结束这场战斗。 “沈阙……我,我不行了。我不喝酒了,下次,真的不喝了。啊…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太重了!真的……” “放过你?可是——” 沈阙拉长了尾音,弯腰俯身。 抓起床侧的红盖头盖在了少年脑袋上。 仿佛在完成一个庄重而神秘的交接仪式。 深沉而滚烫的夜里,沈阙低哑的调子涌出。 “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你活儿好吗?这么久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 沈阙又给了他一个教训,惩罚他的无礼。 最后,宣判他的死刑。 “今晚放开了哭,继续背,背不完不许停。” - 民国十八年腊月,南洋军阀混战,由北平引发的饥荒战役逐渐往下扩散至上海滩。 昔日繁华的街道挤满了前来逃荒的灾民,却又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引起一片人心惶惶。 这天,沈家收到北平亲信那边寄过来的一封密函。 此次饥荒严重,南洋军阀入侵上海滩,企图扩大战势,很可能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上海滩现如今存在当年许多末流家族,这些都极有可能会成为南洋军阀的踏板,烧杀抢掠。 沈阙收到这封密函时,祠堂都是沈家的族人。 他们个个面色凝重,深知将会面临什么。 沈崇明握着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在了地上,义愤填膺道: “我沈家百年前就在上海滩,怎可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丢盔弃甲!我就算是死,也要守着沈家的宅子死! 你们有谁想收拾包袱逃的就逃吧!免得到时候丢了小命!但出去千万别说是我们沈家的人,我们沈家没有孬货!” 此话一出,在场人顿时安静下来。 这个意思不就是在说,让他们在命和大义之间二选一。 老一辈的人守着自己心中的那份信仰,自然选择留下。 但稍微年轻点的,基本都是选择保命,话不多说直接回了屋子开始收拾行李。 天高路远,只要不在上海滩,哪都有活路。 慢慢的,祠堂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 一时间就剩下几个年长的长辈,沉默地坐在位置上。 沈阙的这份情绪也在香烟袅袅中逐渐发酵,手中的那份密函沉得他快拿不起。 他们依旧分居两苑,隔着一堵巨大的围墙。 沈阙本来说今晚翻墙去找他。 后来看着那堵高墙,思来想去,还是没能翻出藏在角落里的梯子。 祈绥等到大半夜,跟卫廷聊东聊西的还是没见沈阙来。 他有些担心,“沈阙不会出事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阙近日都没去药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能有什么事!” 祈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噌的下站起了身。 “不行,我得去找找他,要是死屋里了我还得给他收尸。” 卫廷赶紧追上去,在后面忙不迭地问: “你着什么急啊?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没?跟我去抗战啊!我俩联合,那绝对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话都在他耳边说了百八十遍了。 祈绥神情不耐,被折磨得要疯。 “别问了,我不去。我要跟沈阙在一起!” “小情小爱不足挂齿,家国大爱才是宗旨!” 最近抗战的形势愈发严重,各地灾民流氓逃窜,再者上海滩人口失踪,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卫廷作为此次行动的参与者,他有权查明真相! 祈绥淡淡瞥他一眼,冲他示意了下,“蹲着。” 卫廷杵着不动,不依不饶地道: “你先答应我啊,你看你身手那么好,绝对没问题的!我们一起为抗……” “蹲下。”祈绥沉声。 卫廷乖乖地半蹲下。 祈绥熟练地踩上他的膝盖,卫廷再一起身,利落地爬上了高大的围墙。 祈绥还在墙头没跳下去。 卫廷又仰着头,双手捂作喇叭状冲他喊,“社会哥,考虑下呀!靠男人没用,咱要靠自己!” “……” 这要搁几十年后,绝对是个pua高手。 祈绥懒得理他了,纵身一跃,跳下了墙。 沈阙屋里的灯还开着。 祈绥三两步跨上台阶,脆生生地喊着他的名字,边推开了门。 “绥绥……” 沈阙见到他明显一愣。 手里捏着的钢笔掉在了桌上。 他赶紧抓过一旁的书册子,欲盖弥彰般按在了他正在写的东西上。 “你干嘛呢?不是说今晚你来西苑吗?都这么晚了,你没来呀。” 祈绥走到他身侧,手心搭在男人的肩膀处轻轻揉了揉,视线却落在他手里的小动作。 沈阙闷声道:“临时出了点事……” “什么事?有我重要?” 沈阙呆坐在座位上足有半分钟。 气息紊乱,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 他干涩道:“绥绥,你知道最近南洋军阀入侵上海滩的事吗?” 祈绥点了点头。 “卫廷跟我说过,怎么了?” 他没当回事,毕竟与他无关。 沈阙握了握手心,字音微顿。 “沈家这次可能逃不过这次劫难,百年基业很可能付之一炬。” 缓了缓,沈阙终于抬头,望向上方的少年。 一字一句地道: “沈家是末流家族,在上海滩没有背景,所以今天在祠堂,沈家让想活命的人都离开了。” 祈绥隐隐冒出不好的预感,脸色僵了僵。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回祈家吧,离开这儿。” 第169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15) 祈家在上海滩的地位不必言说,就算南洋军阀真的来了,必定也是被巴结讨好的份。 先前他担心祈绥在祈家过得不好,可如今这个世道,他更希望他回去保住自己的命。 这是他深思熟虑了一天,最后做出的结果。 祈绥搭在他肩上的手一松,唇角扬起的弧瞬间收了回去。 音调发冷,“你想赶我走?” “……” 沈阙仔细想了想这个字的意思。 虽然有些极端,但他更怕祈绥不走。 索性点下了头,板着脸回应说: “沈家尚不能自保,祈家才是你最好的去处。明日,你便收拾东西……” 话音未落,桌前的书册突然被掀开,露出下面一张用钢笔写满了字的信纸。 然后,信纸上方赫然写着“休书”两个字! “沈阙,你脑子进水了!你居然想休了我!” 祈绥愕然,难以置信地扬起手中的休书,哗的下摔在了男人脸上。 薄薄的一张纸打在脸上并不算疼。 沈阙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他手指微蜷,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掉落在桌上的信纸被他捡起,叠起放在桌角上的信封里,再粘贴好。 他起身,递给旁侧的少年。 语气一如既往的刻板冷静。 “这封休书我本来不准备给你,但你都发现了,那便收着吧。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关于我个人财产……” “沈阙!!” 祈绥的拳头扬到了半空中,猛地就要朝他砸下。 但在距离他几寸的地方,又生生停住。 扬起的拳风带过了对方额前的几缕碎发。 被休?被休!! 他祈绥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都已经委屈自己嫁给他为妻了,结果还被他一封休书打发了!? 祈绥越想越气,抬腿就往他腿上踹了一脚! 沈阙也不躲,更是半声不吭。 “沈阙,这世道有多乱你以为我不清楚吗?我需要你帮我铺路吗?做事之前你有跟我商量过吗? 你现在一封休书塞给我,以为我会感恩戴德地对你致谢吗?你考没考虑过我?” 屋里的灯光偏暗,屋外又吹起腊月天的风,从没关的窗户里灌进来,冻得人浑身发麻。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祈绥攥着手里休书薄薄的一角,缓声道: “沈阙,我就当你今晚是一时冲动,这事就算过去了行吗?” 如果沈阙赶他走,两人势必会分开,到时接下来的任务该怎么办? 沈家独自面临南洋军阀又该如何? 谁料沈阙突然抬起视线,墨色的瞳孔里翻搅着风浪。 往日柔和的声线也在此刻变得冰凉。 “祈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了。休书送回去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你大可以理解为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才把你送回祈家。 但你也该清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休书已交,此后你与我沈家再无干系!” 祈绥一时懵住,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说这话! 字里行间都是想和他撇清关系! 他压制的怒火瞬间散开,抓起手里的休书又摔在了他脸上! “沈阙!我看你脑子真是被驴踢了!” “反正一开始就是我替嫁!是我一直缠着你!我有病行了吧,谁没你不行啊!老子不干了!” 祈绥抬腿,又往掉在地上的休书上狠狠踩了两脚。 “你说的对,这个世道乱,你没有信心和我一直走下去,你都没信心,我缺心眼啊还去找你! 你什么都不求,你只求沈家那一套套老旧古板的规矩,你只求你的大义!” 说完,祈绥一把将他推开。 沈阙撞上了身后的书架。 轰的一声,脊骨刹那的裂疼。 祈绥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就将桌上的书全部掀翻! 少年冷冷地丢下一句,“从现在开始,桥归桥,路归路。除非你死,否则别来找我!” 说完,房门被拉开,肆掠的狂风涌进来。 地上的书册被吹得到处都是,沈阙的心也跟着抽疼,呼吸都不畅快。 很快,屋外传来卫廷惊讶的一声,“呀!社会哥,你今儿约会这么快啊!沈阙不行了?” 卫廷突然哀嚎一声。 祈绥接着道: “你跟我去收拾包袱,我们现在就离开沈家!以后祈家保你吃喝不愁,这破地方谁乐意待啊!” 沈阙眸子耷拉下去,挡住其中暗沉的光。 今晚,就要走了吗? 也是,他刚才说的话那么伤人,祈绥性子那么要强,怎么可能不走呢。 算了,走了就行,走了他就不担心了。 沈阙自嘲地扯了扯唇,忽觉自己的愚蠢。 脊背的疼痛有些难耐,他吸着凉气,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信封。 上面褶皱明显,还沾着灰扑扑的脚印。 沈阙拿着它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将他一点点地撕碎,撒向了腊月天的叫嚣的寒风里,消失不见。 - 在沈阙那儿受了气,祈绥定是不可能再在沈家待下去的。 当天晚上就带着卫廷收拾了包袱,扬言带他回祈家享福! 深更半夜的,两人就站在沈家的大门口前,瑟瑟发抖。 卫廷:“这就是你带我享的福?”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卫廷翻白眼,“这苦我不吃,你吃吧。” 祈绥:………… 要不是沈阙那孙子,他俩至于沦落至此? 但人家都下逐客令了,还待在沈家寻不痛快? 他脸皮才没那么厚呢! 两人满腹怨气地在门口溜达了半个钟头后,空荡荡的街上突然开过来一辆小轿车。 车主摇下车窗,是个带黑色帽子的男人。 他问道:“你们二位是在等黄包车吗?” “是啊。” “二位别等了,黄包车十二点就收摊了,现在都凌晨了,你们要去哪儿?不如我送你们吧。” 卫廷挠了挠头,“啊,这不好吧?” 哪有开着这么好的车给人当司机的啊? 车主笑了笑,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我这人平时就乐善好施,送你们去个地方有什么不好的。大晚上的也没黄包车了,不如你们就上我的车吧。” 祈绥还是觉得不妥,刚想拒绝。 卫廷却像是捡到了大便宜。 抓起他的手就往前走,开了车门把他塞进去。 还喜滋滋地道谢。 “多谢了老板,祝你生意兴隆!麻烦你了!” 祈绥:………… 第170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16) “拜托老板,去祈公馆。”卫廷说。 祈绥瞅了眼前面的后视镜,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 直到车子开始启动,平缓地行驶在大街上。 卫廷坐在他后面,摸了摸瘪瘪的肚子。 叹气道: “社会哥,你家有吃的不?我一天没吃饭了。” “有,回去我吩咐厨房给你做。” 这时,前座的男人转过头来。 抓起角落里一个纸袋子装着的俩包子朝他们递过去。 “来,兄弟,我今早上没吃完的,现在可能凉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吃点吧。” 祈绥刚想拒绝。 结果卫廷二话不说就把东西拿了过去。 “谢谢老板,好人有好报啊!” 祈绥:………… 算了。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小心乳腺结节。 卫廷兴许真的是饿昏头了,拿过包子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余光瞥见祈绥嫌弃的眼神。 他立刻掰下包子的一块,鼓着腮帮子递过去,“你也饿了?喏,吃吧。” “不吃。”祈绥撇过了脸。 气都被气饱了。 但卫廷认为他口是心非。 爪子一伸就把包子塞进了他嘴里,又捂着他的嘴强迫他咽了进去。 “卫廷,唔!” 祈绥喉咙一疼,还没嚼碎就滚到了胃里。 “卫廷,我操你大爷!” 祈绥恼羞成怒,一拳就砸在了他脑门上! 都说了不吃,不吃,不吃! 怎么跟沈阙那孙子一样贱! 卫廷嚎嚎着瞪他,完了还特矫情地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这不是贯彻落实到底?” “……” 祈绥不想理他。 别过头靠上车窗,慢慢地阖上了眼。 他可能是困了,疲乏地有些睁不开眼。 但完全昏过去之前,祈绥都在心底默默发誓,不可能回去,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 某个瞬间,他甚至觉得任务失败了也没关系。 反正他受不了这委屈! 祈绥困得不行,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 想着到了祈家卫廷就会喊他,结果一直没听到声音。 他也被梦魇困住,伫立在一片空白的海,沉沦沉沦,最后自己也跟着溺死了。 祈绥醒来的时候,人还是怔懵的状态。 周遭潮湿腐臭的味道闻得人直皱眉,还有眼前一堆堆被麻绳困住的人。 个个灰头土脸,狭窄的空间里都是细细弱弱的哭泣声。 卫廷激动的声音跟着传来。 “哎哟,社会哥!你终于醒了!我差点儿以为你死了,准备到时候出去都跟社会姐报丧了!” 祈绥咬牙,“不会说话就闭嘴。” 卫廷跟他绑在一起,和其他人一样捆着麻绳。 只有墙壁上两个通风口透进来的空气和暗光。 卫廷说:“我们遇到人贩子了,就昨晚上那鳖孙,暗算我们!” 这到底拜谁所赐啊? 祈绥肩膀一抖,猛地给了他个顺拐。 暗哑的声线里裹着浓浓的不爽。 “我当时就觉得那人有问题,结果你直接把我推进去了!推进去就算了,起码还有反抗的余地! 结果你又吃了他的包子!你吃就算了,你还给我吃!你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就这没心眼儿的脑子,要不是男主光环,直接沈家那儿就被群殴致死了,活不过三集! 谁料,卫廷不以为然地哼了哼。 慢吞吞地吐出一句,“我故意的。” ?? “你故意的?!” 祈绥又给了他一个顺拐,现在就想掐死他! “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你故意的你还带上我,你要死自己死,拉我干嘛!” 卫廷不急不恼,眼睛睿智地眯了眯。 “我早就看出那车主有问题,又想到最近上海滩的人口失踪,肯定是那群小鬼子有什么大阴谋! 我就想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但是你跟我不中计他怎么可能放心把我们带到这里呢。” 说着,卫廷还洋洋得意地昂了昂下巴。 求夸奖似的蹭了蹭他胳膊。 “怎么样,我聪明吧?” “我聪明你个二锅头!” 祈绥这下真冒火了,典型的拉着他一起垫背! 明明他都可以安全回祈家过富贵日子了! 一提身,就要跟他干一架。 前边忽然传出女人沧桑的一声,“二位,别吵了,待会儿把门外的人引进来就遭罪了。” 卫廷这才记起正事,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 询问道: “请问你们都是从北平流落来的灾民吗?怎么会到这个地方?这里又是做什么的?” 那女人身上没有捆麻绳,但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大点的女孩儿。 小脸灰扑扑的,还在睡觉。 她叹了口气,眉眼间浓浓的疲惫,解释说: “我们是一个月前从北平流落至上海滩的难民,本来群居在某处也没什么所求。 结果有天晚上突然来了人,把我们全部抓来了这儿。这里每天都会有人出去,但回来的就……” 说着,她小声哭泣起来,眼泪哗啦啦地掉。 抚摸着怀里的孩子,模样甚是伤心。 “也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我要是走了,囡囡又该怎么办啊……” 卫廷看得捉急,赶紧问: “这位大姐你先别哭,你先告诉我们这儿是干什么的,万一我们能帮你们逃出去呢?” “逃不出去的……这儿是樱军设立的化工场基地。他们专门要活人来试药,制造化学武器。” 说着,女人抬手,指了指仓库角落里几个窝在角落里的男人。 他们神情蔫蔫,几个人瑟瑟发抖地所成一堆,抱团取暖。 她说:“那几个就是试过药的人,手臂上全是针孔。当时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变成这样了,看样子活不了多久了。 别说其他几间仓库,我们仓库原本有一两百号人,现在只有八十来人了。很快,很快了……” 说到这儿,祈绥才明白了事情的全经过。 一切都是南洋军阀联合樱军搞的一出大计—— 利用上海滩的难民作为他们试验的小白鼠,再将化学武器投入战斗中。 到时候死伤无数,他们便是最大的获利者。 卫廷也意识到了这点。 鸡皮疙瘩一起来,毛骨悚然地咽了咽口水。 “这群王八羔子也太狠了,用我们的人制造出来的东西来对付我们的人。 他们老家不是有个什么山吗,还不起来干活!赶紧爆发喷死他们啊!” 第171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17) 祈绥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通风窗口,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这事儿非同小可,这个工厂应该才建立不久,他们的化学武器还在实验当中,趁这个时候销毁应该来得及。” 卫廷:“我现在就找个机会逃出去报告总部!” “来不及了。” 等他报告总部,这儿的人估计都要死光了。 祈绥动了动身体,指尖燃起的火苗立刻将身上捆绑的麻绳烧断。 卫廷察觉到动静,瞬间瞪大眼。 “我靠!社会哥!你牛啊!这么粗的绳子你都给解了,怎么解的也给我解了!” 祈绥白他一眼,正要付诸行动。 门口突然响起哐哐当当的铁门声。 两个脸上有疤的壮汉提着手腕那么粗的铁棍走了进来。 满脸不耐烦。 “吵什么啊你们在!给老子住嘴!再吵待会儿就把你们送去做实验,连个骷髅架都不剩!” 顿时,仓库声微弱的哭声都止住了。 个个抱紧自己,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见状,两个壮汉相视一眼,冷笑了声。 又提着棍棒离开了。 卫廷作呕地啐了句,“呸!卖国贼!” 祈绥给他松了绑,思量道: “晚上再行事吧,白天不方便。我们先去看看那些伤重的人,待会儿想想对策。” 卫廷也赞同,“行,都听你的。” 两人开始忙碌起来。 - 昨晚祈绥带着卫廷上了一辆小轿车,沈阙是知道的。 …因为他就在某个地方看着。 看到俩人安全上了车,心里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准备回去时,长街又驶来一辆小轿车。 沈阙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上去问。 因为祈绥收拾行李的时候,他便打电话叫人在门口接,怕他真傻乎乎地在门口等一晚上。 结果,那个人说他才是受约来的,先前那辆根本不是! 沈阙这时慌起来。 赶紧回屋拨通了祈家的电话。 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万一那辆车也是接人的呢,事情不会那么糟糕的,肯定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结果祈家那边的人告诉他祈绥没回来。 后半夜,他又打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沈阙这下真的慌了,赶紧出门寻找。 想着可能是心情不好,又跟卫廷在哪个地方喝酒,到时候他就装作路过的样子,确定他的安全就好。 但是深更半夜的,上海滩根本没几家还开着的酒肆! 一个晚上,他几乎快找遍了半座城,都没有发现祈绥的影子! “不对,不可能,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沈阙不相信,又想到最近城中的人口失踪案。 他更加懊恼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都怪他,都怪他…… 但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晚上找不到,沈阙第二天便加派了人手在城中大肆搜寻。 - 化工厂里的监管对待这些被生抢硬拐来的人并不友好,一天下来就中午送来了两桶泔水。 看模样还是城中食肆不要的剩饭残羹。 卫廷昨晚就吃了两个包子,看到这个恶心得差点儿吐出来。 祈绥更是没遭过这罪,默默收回了视线。 但这些人不一样。 他们在这儿被关了将近一个月,当初的傲骨早已被折服,看见食物无论好坏只会冲上来疯抢! 如果不吃,他们会死的。 很快,两桶泔水见了底。 祈绥意识到不能等了。 看向身侧的男人,郑重道: “卫廷,你真的准备跟我一起去吗?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他们手里有枪……” 话没说完,卫廷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表情坚定。 “社会哥,能跟你出生入死是我的荣幸!今天就算死在这儿,我也想把他们救出去!” 祈绥:………… 倒也不用那么煽情。 单纯不想用神力的时候被他看见,会很尴尬的。 不过问题不大。 祈绥站起来,颀长的身姿仿佛立于半空,冲他递出一只手,“那我们走吧。” “好。” 卫廷搭上他的手。 在众人承载的目光中,两人朝外走去。 门口守卫并不森严,就早上出现过的两个壮汉,五大三粗的,根本没什么本事。 祈绥开了锁。 两人立刻冲上去,一边一个直接撂翻。 打晕后,获得第一个武器“铁棍”。 祈绥:“你跟紧我,出事了躲我后边。这里应该还有地下仓库,守卫会越来越森严。 你先用这个防身,拿到枪了不要怕直接干!但是中途要是有什么奇怪的白光啊,正常现象。” “好的社会哥,明白!” 祈绥在前面打头阵,刚开始的对手大都是上海滩的卖国贼,没什么实力,三两下就干翻在地。 里面被关押的人被他们放出来,潮水般地往外涌去。 不出意料惊动了地下仓库正在进行实验的樱军,顿时派出一支小分队前往查看。 祈绥感知他们动向,立刻带着卫廷去截他们的路。 “送枪的来了,我在前面打,你在后面捡就行。” “好嘞!” 刚答应完,卫廷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儿。 这话什么意思? 然后下一秒,他被祈绥抓起胳膊就往门里一甩。 伴随着数不清的枪响,子弹打在附近的金属铁丝网上发出滋滋啦啦的火花。 卫廷差点儿被震聋。 短短十几秒,枪声停止。 卫廷再探头出去,就见刚刚还举着枪支叫嚣的樱军,这会儿全部倒在了地上。 不仅如此,全身几乎呈现一种焦黑色。 像是被什么恐怖的烈火灼烧过,或者……邪术。 而祈绥安然无恙,身上甚至没有一丝血迹。 镇定自若地捡起地上的两把手枪。 自己拿了一把,另一把扔进了他怀里。 卫廷咽了咽口水,黑色的瞳孔猛烈震颤着。 “社会哥,你祖上是不是修道的啊?这些……怎么回事?” 祈绥手一顿,随即勾唇。 拿着枪支的手里,纤长的食指唰的下窜上了一抹微小的白光。 像是跳跃的火焰,在其中热烈地舞动。 少年轻轻晃了晃,想起什么,眼尾荡漾摇曳。 “不瞒你了,我祖上确实是修道的。我本命属水,但我幼年神力不稳,需要相克的属性压制我体内的水。 所以我师父就另外教了我火系术法,我就水火两系一起修炼。但我不止会这两种,我无所不能。” 第172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18) 说着,祈绥甩给他一个得意的 眼神。 “所以啊,你认我当哥,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不是我师父死得早,铁定让他也收你为徒。” 这个年代还处于封建迷信,常点高香敬神明,鬼神之说他们仍将信不疑。 卫廷犹豫了会儿,这才呆呆地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 高手竟在他身边! “别废话了,跟我走,炸掉他们的头!” 卫廷拿着枪跟上去,“好嘞,社会哥!” - 樱军设立的化工厂处于上海滩的郊区,占地面积极大。 上面设立一层平面仓库做掩示,关押掳来的人,下面便是用来实验的基地,严密性极强。 祈绥带着卫廷一路过去。 周围的关押的人都被沿路释放。 立刻,得到自由的人们疯狂地往外涌去。 仓库外把守的人势单力薄,即使有枪也根本不是上千号人的对手,很快便朝城中奔去。 如此大规模的一幕惊动了原本正在街边寻找的沈阙。 他随手抓住一个人就问:“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你们这是何处来,为何如此惊慌?” “再不逃我们都会死的啊!” 那男子穿得破破烂烂的,一把甩开沈阙的手。 怒然道: “樱军那群丧心病狂的,将我们这群难民都抓去了基地做实验!若不然,我们怎么流落至此!” 沈阙眉骨一跳,整颗心跟着提了起来。 “那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若不是闯进仓库的两个好人,我们这辈子恐怕就要死里面了!” “谁?”沈阙气息重了些。 那男人想了想。 “两个都二十左右的样子,有个长得挺白净的,但那身手了得的啊!哦对还有一个……” 后面的话,沈阙听不清了。 他朝着众人涌来的方向看去,似有腊月的冷风灌进衣领,冻得四肢都生僵。 比大脑先做出反应的是身体。 沈阙拨开混乱的人群,逆流而进。 直奔上海滩的郊区! - 祈绥带着卫廷一路打到了最底下的研究基地,路上不知死了多少人,血流成河。 祈绥身上沾了浓艳的血,从一开始的使用神力庇体瞬杀,最后直接变成赤手空拳。 拳拳致命,燃烧着火焰的烈,毫无还手之力! 有时下手重了,卫廷隐约瞧见樱军的天灵盖似乎都凹陷下去。 不明显的浓浆从里面溅出来! “我去……” 卫廷跟在后面都看呆了,手上的枪连发子弹都没打出,就跟在祈绥后面一路捡装备。 突然觉得,装备也没那么重要了。 有个大佬在前面顶着,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往前还有最后一个根据地,想必是做实验的地方,但一路过来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静得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卫廷内心忐忑,抱着怀里的枪支耸了耸脖子。 “社会哥,这里好惊悚啊,不会哪里有埋伏吧?” 祈绥挽起袖子,嫌弃地擦掉脸上的血。 冷嗤道: “埋伏就埋伏吧,你别拖我后腿就行。” “……”6。 前边拐角处有一所金属制的铁门,看样子便是最后一间仓库的入口。 祈绥站在门口停留了一下。 指腹贴上冰凉的的门板。 瞬间感知到后面藏匿的数十人。 个个警惕,蓄势待发。 祈绥冲卫廷做了个手势,让他往后躲着点。 卫廷退后的刹那,门板瞬间被踹开! 随着闪过的巨大光束,带起一阵势如破竹的风波,狂风骤雨般的冲击力猛击后退! 声声惨叫顿时响彻于偌大的仓库。 猛烈的鲜血吐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恐怖的小喷泉,最后猛然倒地! 不消片刻。 原本还生机勃勃的人瞬间失去了生息。 “一个个的对老子客气点!我是你们谁都可以随便指的!还想暗算我,爬起来啊!” 祈绥啧了声。 一脚踩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樱军脑袋上。 狠狠碾压下去! 头盖骨摩擦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咔咔两声,那人的脑袋直接粉碎成了渣! 卫廷躲后面看着,吞咽了下口水。 见过活菩萨 ,真没见过活阎王。 卫廷现在极度怀疑祈绥是因为被沈阙赶出家门,怨气深重,把气全撒在了这群鬼子身上。 就在这时,仓库最前面的一张铁桌子下发出几声微弱的颤抖声,瑟瑟发抖。 祈绥察觉出端倪,皱紧了眉。 抬起步子,缓慢地朝前走去。 距离最近的分秒,桌子底下突然冒出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子弹发出的瞬间,祈绥几乎是生死一线,偏头躲过偷袭的一击! 随即抓起那人的腕骨,狠狠往外一拧。 五十多岁的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手里的枪支霎时落了地。 被少年强抓着从桌底下抓了出来。 一脚踹向他的膝弯,猛地跪在了地上! “啊!放开我,无礼的国人,放开我!你会遭到报应的,报应!” 中村博士跪在地上,脊背却倔强着不弯,用生涩的国语辱骂面前的少年。 祈绥本来就一肚子窝火,被这么一瞪,抬手就往他脸上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 “对你爷爷尊重点,叫什么叫!” 中村哀嚎两声,脸一歪,直接瘫在了地上。 卫廷此刻正在实验室里大肆翻找,大大小小的抽屉全部拉了出来。 中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见此情形,梗着脖子往前伸。 “不许动我的东西,放下,我的东西!” 祈绥窝着火又是一脚,“别叫!” 卫廷终于在一个箱子里找出了几份装订好的纸张,正是他们这个月研究出来的病毒报告。 中村大惊失色,爬着上前就要去抢。 祈绥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制止住他的动作。 环顾了一眼四周的陈设,到处都是仪器和试管,里面装着的液体颜色不一,格外渗人。 祈绥瞥了眼,质问道:“这就是你们拿人当小白鼠,做出来的研究?” 中村不屑地冷笑。 “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拿走了我的实验报告也没用!援军很快就到,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祈绥听得不耐烦,冲卫廷打了个手势。 “你先回去通知你的上属来这边搜查,万一遗漏了什么地方,被他们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卫廷点头,不敢耽误。 拉开衣链就将报告藏进了怀里。 随即问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第173章 民国:留洋少爷他竟是替嫁新娘(完) 祈绥摇头。 “你先走吧,这里不太安全,我解决完这里的东西再走。你快些去叫支援。” “好。” 卫廷见识过了祈绥的实力,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立刻出门朝仓库上层赶去。 谁料,中村突然咯咯咯地笑出来。 他被人踩在脚底下,仰着脖子奋力地往前伸,一副近乎癫狂的状态。 “我告诉你,无知的人,你不会成功的!不止这间仓库,还有这所基地其他的角落,都是毒剂! 你毁得掉这里的,毁不掉其他的!你逃不掉,你们都逃不掉!我要你们死!” 突然,中村伸出手臂往前一抓。 角落里一个隐秘的红色按钮被抓了出来。 他当即从祈绥的脚底下翻了个身,扯开自己外面的白大褂。 露出自己身体上捆绑的一圈炸药! 他捏着那枚引爆器,发出丧心病狂地大笑。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不会!这里是我大半辈子的心血,我今天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骗你爷爷呢!” 手中白光骤闪而过! 中村腕骨被猛地一拧,东西掉在了地上。 祈绥捡起引爆器,在他眼前晃了晃。 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难道我就不可以等上去了再把你引爆,让你和这间研究基地一起葬身在这儿吗?” “……” 言罢,祈绥一脚踹开他转身就要走。 门口忽然传来男人急切的呼声,“绥绥!” 沈阙出现在眼前的瞬间,祈绥心底一惊,万万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儿。 然后下一秒,沈阙瞳孔骤缩,神情震惊。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抱住跟前的少年猛地转了个身! 寂静的仓库里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刹那,子弹刺穿皮肉的淋漓四溅! 肩上的男人痛苦地闷哼一声。 毫无预兆的,为他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枪! 沈阙的腰腹被贯穿,刺目的鲜血润腻了少年的掌心,将他半边衣裳染得湿透。 “沈阙……” 祈绥瞳孔骤缩,震惊的下一秒,原本还别在腰间的手枪瞬间掏出。 枪响过后,中村的额中央顿时冒出一个恐怖的血洞。 直挺挺地向后栽去。 “绥绥……” 沈阙神情痛苦难辨,腰间汩汩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冒,触目惊心。 他身体无力地往后栽去,唇瓣也由原本的红润呈现出苍白。 “绥绥,有点疼……好疼。” “沈阙,你疯了吗!谁让你来找我的!” 祈绥浑身发抖,手里原本干涸的血迹又被浸湿,怎么擦也擦不掉。 他眼圈霎时红了一片,手忙脚乱地撕下衣摆的一角就往对方伤口上缠。 “不是说休了我吗,你又来找我干什么……谁要你假惺惺的为我挡枪,以为我没你不行吗?” 祈绥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失误了好几次还是没止住他伤口的鲜血。 眼泪顿时断了线般涌出来。 沈阙靠在墙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身体早已分不清是哪儿疼。 抬起满是鲜血的手去抚摸少年的脸。 “我只是害怕,只是害怕……绥绥。都是我的错,你怪我,你怪我吧。” 他只是太害怕了,他怕自己保护不了他。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更痛恨自己不能够时时刻刻地守在他身边,最后差点儿命丧于此。 但幸好,他刚刚及时赶到了。 ……就差那么一点儿。 祈绥眼眸微红,眼泪被抹在胳膊的布料上。 他哽咽着喉咙,冲他厉声怒吼: “沈阙,你以为你现在这么说我就会感动吗?你已经把我休了,你现在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就算我现在把你丢在这儿,那也是你活该!你欠我的你知道吗?沈阙,你欠我的!!” 沈阙眉心狠狠皱着,大口大口地喘着重气。 地上全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囫囵了一地的灰尘,恍惚了颜色。 祈绥开始着急,开始心慌。 他手足无措地想把人扶起来。 “沈阙,你先别睡,我还有很多话没对你说,你给我睁眼!我带你出去,你等我带你出去!” 但沈阙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一折腾,嘴里立刻吐出一口浓烈的鲜血! “沈阙!” 祈绥快疯了,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不该为自己挡枪的,死的不如是自己…… 他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可沈阙没有,他没有!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传出阵阵震动的脚步声。 是刚刚中村口中所说的援军来了。 “沈阙,你起来,我带你走,我带你走好不好?你不能死在这儿,你不能死在这儿!” “走不掉了……” 这里去往上层的路只有一条。 若不然刚刚祈绥闯入下层的时候,中村也不会守在原地傻傻等死。 沈阙从少年手中抽回了手,将他往外推。 “绥绥,躲起来……他们看到我在这儿,一定不会再去找你。你快走,你快走吧……” 祈绥眼里蓄满的晶莹忽然落下,模糊了脸上斑驳的血痕,抽搐生疼。 他怔愣地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原本慌乱的心也在此刻平静。 “可是沈阙,就算我真的躲起来了,这些毒剂怎么办……只要毒剂在,上海滩的人甚至全国的人都会陷入这场灾难。 只有把这里毁了,让来的援军全部葬身这里,才来换来上海滩短暂的安宁。” 沈阙浅薄的意识也在他字字句句的言语中变得清明,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他焦急的,灼热的掌心抚摸上少年的手背。 嗓音沙哑粗糙。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不想你死,你不能死。绥绥,你不能死。” “沈阙。”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几乎赶到了下层的楼梯间。 祈绥微微倾身,湿咸的泪水顺着下巴打在男人的唇角,“你听着,你休了我,我不会原谅你。 你这辈子欠我的,你下辈子都欠我,我要你记住,永远记住……” 少年的手捂在男人涌血的腰腹,像是要为他堵住伤口,换取多一秒生的希望。 “我欠你,我欠你……” 沈阙失神地重复着他的话,眼角一行清泪滑落,苦涩不已。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此生若不能共相守,那我们便一起,一起葬身这里。” 樱方的援军抵达下层现场时,祈绥已然拿起刚刚从中村手里抢来的引爆器。 “不好,他要引爆炸弹!” 众人意识到不对劲,当即回身要逃。 但已经来不及了。 红色按钮被毫不犹豫地摁下,中村身上的炸弹瞬间引发出巨大的烈焰! 漫天火光中,被彻底吞噬前,沈阙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将身前的少年紧紧拥住。 他余下的话也跟着淹没于这场浩大的爆炸中。 ——“我欠你。” ——“但是,祈绥,我也爱你。” - 反派死亡,宿主同时身陨。 但这个小世界却意外地没跟着崩塌。 上海滩郊外的那场爆炸后,樱军最新的一批病毒试剂跟着毁灭,陷入无法挽救的局面。 原本动荡的局势也进入短暂的安宁中。 上海滩中不少人记得那场爆炸中的少年,解救了他们上千号的生命,却不幸葬身火海。 ——他们没能亲眼看着他从里面出来。 卫廷后来回忆,他同别人道: “当时地下化工厂危急,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逃生的时候,老天好像派下来一个神,将那儿的人民拯救。” 后来,卫廷回沈家收拾没来得及带走的包袱,误入沈阙的屋子。 在他书桌前发现了一张白纸黑字的话。 那日他写下休书,祈绥问他,除了沈家那一套古板的规矩,可曾还求过其他。 那晚他离开后,沈阙在上面留下这么一句—— “民国十八年,吾妻,安所求。” 他祈绥,永远是他沈阙明媒正娶的妻。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十二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十二位面,完) 第174章 祈绥和褚辞【番外3】 祈绥五百岁那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身边同窗心悦漂亮的姑娘都会学习凡间那套,写情书以表自己的爱慕之情。 祈绥生得俊俏,潇洒恣意,神界不少仙子都对他有过暗示,他不是看不出来。 但是—— 祈绥趴在桌子上叹气,指尖慢悠悠地转着笔。 感慨道: “春天才刚到,怎么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热络?还是我情根被拔了,没有七情六欲?” 同桌萝卜精紫菘正在专心致志地提着毛笔写情书,听到这话倾过了身。 贼兮兮地摸了把他胸口。 笑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七情六欲吗?” “为什么?” 祈绥打开他的手,“男男授受不亲,爬开。” 紫菘晃了晃手里写了一半的纸张,角落里还有一个骚里骚气的爱心。 调侃道:“因为你是雪山出来的啊,还是万古雪山,那地方冷的嘞。 所以你没有七情六欲不是正常吗?你是天生的神,我不一样,我是瑶池后院修炼的一株萝卜精,算不得神。” 祈绥皱眉,指尖转着的笔忽然停下。 “我是不是神跟我有没有七情六欲有关系?” “那关系可大了!你跟褚辞神君五百年了居然不知道?那是混沌初年聚集天地灵气出来的神只,他也无心无情的。 虽然是道听途说,但你们这些天地灵物孕育出来的自然神,生来便有神性,比我们这些从小修炼的普通人天赋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但,神爱苍生。 你们注定就是为了守护苍生而存在的。” 说完,紫菘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发冠,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祈绥撇撇嘴,不以为然。 手里的笔一下子砸进了紫菘怀里。 摆摆手,抬腿就往学堂外走。 “呵,老子才不信什么无心无情呢。花心大萝卜春天就动情了。但我属性是雪,春天不化,夏天才化! 还有,什么苍生!这苍生与我何干,干嘛要我去守护!我是神,不是神经病!” 紫菘:………… 咋还炸了呢? 果然果然,自然神,野性难驯。 - 祈绥回了长栖殿,一路上都在琢磨紫菘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踏进长栖殿的大门。 院落里梧桐树上的凤凰立刻嘶鸣了一声,似是在提醒屋内的主人。 瞬间,屋里飚出一道白色的风刃,携卷着地上的梧桐枝叶势不可挡地朝他杀过来! “褚辞,你大爷!” 祈绥往后躲,施法庇体的刹那,梧桐枝叶溅起的风刃直接将体外那层透明光罩斩裂! 祈绥霎时闪躲,避开猛烈的一击。 飚出的梧桐叶刀刃般砍到门口上,留下一道半指长的深度! 梧桐树上,凤凰又是一声仰天嘶鸣。 屋内接二连三的风刃夺命般地朝他飚出,垂落肩头的一缕黑发被斩断在地。 “褚辞,你玩真的!” 祈绥先开始还能招架两招,逐渐落了下风,发现打不过转身就要跑。 结果身后那人似乎铁了心要教训他。 后背被猛地一击,他直接被掀翻到半空,溅起灰尘摔在了地上! “褚辞,啊……我去你大爷啊!疼!!” 脑袋顶上的光被遮住,凤凰从梧桐树上往下看,扑闪着翅膀冲他摇头晃脑。 贱鸟,小鸟得志! 祈绥倒在地上,疼得眼眶都酸了。 欲哭无泪地朝天咆哮:“死鸟,敢告我状!我今晚就拔了你的毛!” “锵——” 皮毛如烈焰般灼红的坠尾凤凰仰天长鸣,随即煽动翅膀飞往了更高处,先跑为敬! “死鸟,你给我站住!” 祈绥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追。 屋里突然传出来清冷冷的一声,“进来。” 祈绥浑身一僵,顿时收回了脚。 双手拍拍脸上灰扑扑的尘土,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不情不愿地进了里屋。 近日神界事务繁忙,褚辞三天两头不在长栖殿,疏于对祈绥的管教。 没想到今日刚回不久,就发现他逃课。 有种家长出差孩子就在家里上房揭瓦的烦恼。 祈绥进门。 褚辞正半卧在软榻上,身姿慵懒倚靠,白皙修长的五指抚摸着一只白兔子。 “这是我的兔子……” 祈绥垂眸,耷拉着脑袋,小声念叨。 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在乖乖等待处罚。 褚辞睁了眼,墨色的瞳眸里牵扯着丝丝流光,薄唇微扬,“今日为何逃课?” 这有为何?因为逃课,所以逃课了。 要是知道褚辞今天回来得这么突然,他就算逃课也不会回长栖殿! 祈绥垂落在腿边的五指缓慢收紧,原本就红的眼圈现在更红了。 “紫菘欺负我……” 褚辞:………… 说着说着,祈绥就开始装模作样地擦眼泪。 “紫菘那只萝卜精打我,还跟先生恶人先告状,先生向着他,我气不过才回来的。” 褚辞眼神一眯,长指摩挲在兔子身上的软毛。 “我记得你同窗紫菘神根不纯,是瑶池后花园修炼出来的萝卜精,如今你竟连他都打不过?” 怎么可能! 那样式儿的他一次能连根拔起十个! 但祈绥不能狡辩,不然眼泪就白流了。 他委屈巴巴地摇了摇头。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他太阴险狡诈了,你看……” 说着,祈绥把手伸了出来。 手腕上有一处明显的红印。 是他上课跟紫菘玩石头剪刀布,输一次就打两根手指,打红的。 没说谎,他确实打不过! 褚辞拧眉,瞅着上面红艳艳的一片,温凉宽阔的手掌托起了他的腕骨。 轻轻捏了捏,“疼吗?我给你上点药。” 祈绥扁了扁嘴,眼睛眨出泪花来,调子矫揉又造作,“疼啊……” 话音刚落。 褚辞一下甩开他的手,冷脸道: “疼就对了,自然神天赋异禀,按理说同龄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连只萝卜精都打不过。” 祈绥:………… 老东西,凶他是吧! 今晚就往他被窝里塞毛毛虫! 祈绥不敢跟他正面刚,低眉顺眼地不说话,一副乖乖认错的好孩子样儿。 “时岁五百,水系术法不精,火系也是个半吊子。你若这样,日后可如何自保,又如何庇佑苍生!” 闻声,祈绥抬眸,心里有块地方堵堵闷闷的。 刚才紫菘对他说的那番话又在脑海中浮现。 他纠结着手,不明情绪地搅在了一起。 神情难过。 “褚辞,神生来就得守护苍生吗?可我不想……我为什么不能是自己……我不想。” 他虽然是雪山献给世间的神灵,可雪山屹立万古而不倒,从未说过他的责任是守护世间。 但神界的人都这么说。 他们说神就该怜悯众生,那是他们作为上位者睥睨下界的己任。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绥绥……” 褚辞显然一愣。 他从软榻上起来,白软的兔子躺在他的掌心中,又被送进了少年怀里。 半晌,他道:“不愿意也没关系,只要我在,没人会逼你。喜欢自由,那便去。” 祈绥内心怔松,茫然感似乎也在此刻逐渐消散。 褚辞又接着道: “但是,精修术法是让你有能力保护自己。而不是在外被萝卜精欺负,在内又被招摇嘲笑。” 招摇,门口梧桐树上的那只死鸟! 祈绥撇撇嘴,抓了抓兔子身上的毛。 哼道:“明明是你欺负我,你不欺负我,那只死鸟怎么敢啊?” 他要把它毛全拔光了给兔子做窝! 褚辞无奈,扶了扶额,叹道: “今日算是给你的教训,下次不可再无故逃课,否则就罚你去冷泉沐浴。” 他上前。 温凉的指尖落在少年额头,轻轻点了点。 “几日未归,不知你吃的如何,我去给你做饭。” 祈绥微懵,看着褚辞走进了长栖殿后面的一间小厨房,青色锦缎的长袍随风飘扬。 他抱着兔子赶紧追了上去。 “褚辞,我还有个问题!今日紫菘同我说神仙无情,这是真的吗?” “假的。” 褚辞头也不回地挽起袖子,舀起旁边水缸里的清水,倒进了燃起火的锅里。 “神仙无情是凡间的说法,神若无情,又何来怜悯之心。” 祈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怀里的兔子突然倒腾了一下腿,跳下来一溜烟地就逃去了别处。 祈绥也没去追,就在后面挪着步子一左一右地转,盯着褚辞的动作。 眼珠子机灵地一转,随即道: “近日开春,同窗许多果子精都有了情,紫菘嘲笑我从雪山出来没有情……那你呢?你活了那么久。曾对谁有过情?” 褚辞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半分. 说出的话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云端,“从未。” 他是混沌初年诞生于世间的神灵,生来拯救苍生万物,见过数不清的人和事,却从未对谁有过情。 祈绥待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脸颊微微鼓起。 什么叫“从未”? 他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动情呢?” 祈绥现今时岁五百。 若是拿凡间那套来算,大概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尚不懂世间情爱。 褚辞终于回头看他一眼。 清隽温柔的眉眼上沾着几分无奈,修长的五指擦在灶台上的湿布。 “动植物春天发情是生物界本能,但你不一样,你还小,情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祈绥还在琢磨这句话里的意思。 褚辞话音一转,“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要吃树上那只鸟!” 褚辞眉梢微挑。 搭在湿布上的手指往上扬起一抹弧。 下一秒。 “褚辞啊啊啊啊啊!你不是人!你又暗算我!” 祈绥整个人被一阵力推拒,跟着往后退。 砰的声,被赶出了厨房。 褚辞冷冰冰地甩出一句,“不思悔改,先去面壁思过!吃完饭我带你去上药!” “我才不去面壁思过呢。” 少年轻哼,盯着厨房的门板盯了好一会儿,殷红的眼尾荡漾出窃喜的笑意。 余光瞥见角落里蹦跶出来的兔子。 他乐滋滋地去抱起,摸摸毛绒绒的脑袋。 小情绪地抿起唇,轻声道:“谁说我不懂情爱的,我现在知道了……” 第175章 暗黑童话(1) 【叮!您已进入第十三个位面!】 【叮!解锁攻略目标信息:司彦】 @part13: 万物皆降生于荒诞,而你从光中来。 ☆ 传说有一个美丽的童话王国,那里生活着许多许多美好的事与物,令无数人心生向往。 然后某天,白雪公主的水晶鞋丢失了! 整个童话王国都陷入恐慌中! 因为国王下旨。 谁找到水晶鞋便将公主嫁给谁。 但如果私藏水晶鞋,或是有隐瞒水晶鞋的嫌疑,便会将他们关入监狱! “第号嫌疑人,卖导弹的小男孩,没收他的导弹,关入999号牢房!” 监狱长一声令下。 祈绥被往前一推,栽进了前边的小牢房。 牢门被关上,祈绥挥舞着拳头。 “对老子客气点啊!小心我拿回导弹把你们脑袋炸开花!” 这破位面,一进来就进监狱了! 童话世界里除了人,还有些长得歪瓜裂枣的精怪,一路过来把他吓都吓死! 681:【常规操作,反派就在牢里,准备好哟亲亲~ok(ゝw?′★)】 说完,祈绥顿时感觉身后一阵凉意。 藏匿于阴暗潮湿牢房后方的几个黑影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摩拳擦掌地朝他走近。 “小子,你打扰到我们老大青蛙王子睡觉了!接受制裁吧!” 五分钟后。 “呜呜呜呜呜,别打了!我的脸啊啊啊!我长得跟欧豪一样帅气的脸!!” 祈绥又是一拳头砸下去。 “我看你是欧豪的弟弟,omg!还打不打我了?还群不群殴了?” “好疼好疼,我们真的错了!再也不招惹您了!呜呜呜呜放过我们吧!” 老大青蛙王子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哭哭唧唧地摘下头上的王冠戴在了少年脑袋上。 “从现在起,你才是我们的老大!尊敬的老大!” “王冠给你,王位也给你!别打我的脸呜呜呜!” 祈绥坐在给青蛙王子精心准备的王位上,翘着二郎腿往旁边勾了勾手指。 “葡萄。” 胡桃夹子立刻递上果盘,捏起一颗葡萄喂进了少年嘴里。 他吐掉葡萄籽,得意洋洋地哼道: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只恨我不是章鱼,不能一掌扇八个!” 众人卑躬屈膝地跪在地上,捂着自己惨兮兮的脸连连点头。 “您说的没错,我尊贵的卖导弹的小男孩王子殿下!” 祈绥:………… 半天,祈绥才记起正事,往四周望了圈儿,放下自己高昂的二郎腿。 纳闷道: “这个牢房就你们几个?没其他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其他人……?” “对。” 牛波不是说反派就在牢房吗? 但都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见到人影? 这时,匹诺曹一拍脑门想起来。 “我知道差谁了,那个马屁精呢?就经常吹青蛙王子是帅哥的那个马屁精!” “马屁精?” “对,就是小红帽!” 话音刚落。 牢房角落里藏匿的一堆甘草下突然冒出一个红色的诡异人影。 【警告!警告!反派出现,请宿主做好准备】 匹诺曹兴奋地指着从黑暗中走来的少年。 叫唤道: “小红帽,就是他!那个说谎话的马屁精!我说青蛙王子丑,他非说超级宇宙无敌爆炸帅!” 第176章 暗黑童话(2) 祈绥眼睁睁地看着红色的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露出连帽斗篷下那张棱角分明的漂亮脸蛋。 他抖落肩膀上的甘草,眼神冷冽凶狠,像一匹即将猎食的饿狼。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85】 连续不断的系统音,逐渐逼近的红影。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黑化值过来了! 架势十足,像是要干架。 祈绥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玩意儿会突然从背后掏出一把刀,然后狠狠刺向自己! “你给我站住,停在那里,不许动!” 祈绥警告了一声。 司彦不为所动,脸上表情阴鸷,愈发危险。 匹诺曹突然站出来,木头小短手指向他。 “小红帽,我们王子命令你站住!你滴大大滴干活,死啦死啦滴!stop stop stop!” “滚!” 司彦一抬腿,直接把木头玩偶踹到了一边。 祈绥愈发觉得危险,眼瞅着对方越来越近。 他都捏紧了拳头准备反击。 然后,下一秒。 小红帽突然单膝下跪,双手在怀里摸了一下,然后举起手中一颗闪闪发亮的易拉罐环。 “我尊贵的卖导弹的小男孩王子殿下,求你嫁给我吧!!” 祈绥:…………?? 众人:…………!! 【反派已出现,正在传输剧情中】 反派小红帽,准确来说应该是反派司彦。 他并不来自童话世界,而是由现实世界穿到这个世界的穿书者。 想要回去就必要找到白雪公主丢失的水晶鞋,然后开启时空大门。 然而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一切都毫无逻辑可言。 原剧情中反派历经千辛万苦,在童话世界毫无人性地四处生事,破坏了原本世界的平衡。 最后终于找到水晶鞋,准备开启时空大门的时候,被准备求娶白雪公主的骑士一剑刺穿心脏。 所有归家的希望,全部破灭! 【那男主呢?】 681:【没有男主,天道嫌这些玩意儿长得太磕碜了还没选出来。】 祈绥:………… 他静了静心,也没料到司彦会来这一招。 瞅着对方晶亮亮的大眼睛,祈绥默默把他的易拉罐环推了回去。 “不了,我被伤害过,目前不想谈恋爱。” 而且,易拉罐环? 不会是角落那一堆垃圾里翻的吧! “那是那个人不识好歹!” 司彦突然站起来。 情绪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两边肩膀,愣是把人摁进了王位里。 他居高临下,无比真诚地说:“花会谢,人会呆,但哥的爱不会say goodbye。” 祈绥往后一仰,装模作样地摇了摇脑袋。 “哥知道哥是人见人爱,对哥有想法不奇怪,但哥更喜欢自由自在,只能把你拒之门外。” 司彦眉头一皱,“你什么成分?” 比自己还能装! 祈绥:“我帅的过分。” 众人:…………??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司彦咬牙,手里的易拉罐环还套在手上。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连我的求婚你都拒绝!” 要知道,想嫁给他的人能从这儿排到那儿! 祈绥不以为意,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恋爱没了可以再谈,但良心没了可以谈的更多。” “你,卖导……” 祈绥纠正,“我有名字,祈绥。” “好,祈绥!” 司彦忽然动怒,将手上的易拉罐环摔到了地上,捏住他的双肩,撕心裂肺地大喊。 “你不答应我,你为什么不答应我!我都求婚了,我这么好一个男人你去哪里找!” “你看我脑门上就刻着两个字,好骗!答应我,让你做童话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这个反派有点不一般。 祈绥被吓到,“你,你疯了……我不要!” 司彦:“你拒绝我?你居然敢拒绝我?” 祈绥:………… “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是我小红帽的爱!” 砰! 祈绥受不了了,扬手就给了他脑门一拳。 司彦一懵,半秒后,栽倒在地。 “哎哟我靠,吓死我了……” 祈绥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 “大白天的抽什么风,我他妈还以为狂犬病犯了要吃了我。” 一瞅周围震惊的眼神。 青蛙王子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们尊贵的卖导弹的小男孩王子殿下,就是牛!” 祈绥:………… 这时,匹诺曹捡回自己被司彦踹翻的木头零件,然后一个个地组装好。 哭哭唧唧地凑上来。 “王子殿下,你真是为民除害!平时小红帽就欺负我,之前拍青蛙王子的马屁,现在又说想娶你,简直不识好歹!” 祈绥被哄得心花怒放。 “那是,肯定是我娶他对吧。” 匹诺曹:“对。” 话音刚落,前面的鼻子立马就变长了。 祈绥脸色一变,扬起手又是一拳! “啊——” 凄厉的惨叫声,木头架子又撒了一地。 等司彦从甘草堆上醒来,已经是晚上。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牢房的墙壁上有一扇窗口,里面透进来薄凉的月光。 司彦脑门上还疼着。 他哀声着翻了个身,立刻被面前一张丑脸给吓得心口直抽抽。 这只没有自知之明的死青蛙,怎么睡在自己旁边啊! 赶紧一翻身,又看见身侧的另一张脸。 这张好看……养眼。 司彦稍稍放下了点心,瞅着面前乖乖软软的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出爪子要去摸摸。 不对,掐掐。 然后,祈绥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 两双黑沉沉的眼珠子撞上视线。 司彦:………… 祈绥:………… 司彦心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要翻身。 祈绥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回来。” 司彦一顿,又乖乖地转过身去。 垂下眼。 “别揍我了,不看你还不行。” 祈绥勾唇,“那你说说,为什么想娶我?” “没什么,不答应算了,我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怪我,网恋受过伤,下乡插过秧,为爱跳过鸭绿江。” 祈绥冷脸,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吧?穿书来的?” 闻言,司彦顿时像找到了同类,眼睛亮了不止一个度。 跟隔壁玛莲太太家的电灯泡有得一拼。 激动到破音,“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 第177章 暗黑童话(3) 算是吧。 祈绥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跟我求婚吗?别说一见钟情,小心我扇你!” 司彦脖子一耸,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然后一掌拍在了少年肩上,郑重道: “兄台,你有所不知。这本书的主角,也就是白雪公主,其实是个十恶不赦的巫婆! 她的水晶鞋丢失,在童话世界掀起轩然大波,无数王子骑士为了这一双破鞋争的头破血流。 我也想要这双鞋,只有它才能让我回到现实世界。但我武力值不高,需要个伴。你是卖导弹的,我相信你!” 祈绥:………… 原来是这样。 他烦躁地皱了皱眉,“行,我知道了。” 天色不早了。 祈绥了解完事情也困了,闭眼就想睡。 司彦却精神头十足,趴到他跟前。 如愿以偿地伸出手在他脸上揪了把。 “别睡呀别睡呀,你也是现实世界的,到时候拿到水晶鞋我们一起出去啊。 你跟我合作,我俩打遍天下无敌手!其实我也很厉害的,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这次的反派怎么这么吵…… 祈绥被磨得不耐烦,拍开他的手,怼回去。 “我凭什么跟你合作,在监狱待着不舒服吗?有吃有喝,外面那么危险。” “可是我想回家……”司彦说。 “你回家就回家,对我有什么好处?” “回家我就不用易拉罐环了,我光明正大地娶你啊!你是要八抬大轿还是黑白西装,我统统满足你!” 说完,祈绥脸上一热。 被人捧着脸在上面重重亲了口! !! 祈绥霎时睁眼,震惊地望着面前的人。 “你,你干嘛……” “我现在一无所有,我只有你了。祈绥,跟我一起回家吧。别说我娶你了,我嫁给你都行!” 祈绥:………… 这小子真是为了回家无所不用其极! 居然连自己的清白都不要! 他哽了哽,抵着司彦的胸膛将他推开,“不,你不是一无所有,起码你还有病。” “不,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司彦又开始发疯了,抓着他的手死活不放。 哭哭唧唧地哀嚎。 “you长得很ok,you答应me,no为爱情流泪ok不ok?” 祈绥被折磨得没法,一把将人推开。 “ok!ok!me答应you!so请you赶紧sleep!ok?” “yes,sir!” 话音刚落。 睡在旁边的大青蛙突然蹦跶起来,挥舞着两只肉爪爪,不可思议地大喊。 “什么?王子殿下!你居然要小红帽做我们的王子妃?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去你的!” 司彦一抬腿,直接把他踹飞到了墙上。 “丑青蛙,终于不用再违背自己良心夸你帅了!呕!” 祈绥:………… 他觉得,司彦以后肯定还能送自己两套房子——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祈绥累了,刚躺下。 司彦又凑上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亲,黏糊糊的调子,“宝宝,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水晶鞋啊?” 祈绥别开脸,“明天,我要先睡觉。” 司彦立刻抓着他的手,在他旁边躺下。 “都听你的宝宝,一定要带我回家家哦~” 妈的,真骚! 祈绥受不了了,背过身不想看到他做作的嘴脸。 为了利用他找到水晶鞋回家,居然出卖色相勾引他,可耻,可恨! 司彦瞅着身侧人的后脑勺,唇角扬起的弧度也跟着压了下来。 漆黑的眼眸缓慢闭上。 隔天,旭日东升。 小窗口照进来的阳光撒进了牢狱。 司彦还没醒,祈绥就先将监狱的墙开了个洞。 这里是专门关押水晶鞋犯人的监狱城堡,在童话世界中守卫都是不森严的,就是一个玩。 离开前,青蛙王子奉献上自己的水果。 “尊贵的卖导弹的小男孩王子殿下,这是我给您准备的干粮,祝你和小红帽一路顺风啊!” “你们不一起走吗?”祈绥问。 他们齐齐摇头。 “干嘛走啊?这监狱有吃有喝的,除了没自由,都挺好的。我们再也不用去捡破烂了耶!” 祈绥:………… “行吧。” 祈绥也不多说,瞅着洞口下面大片大片的蔚蓝天空。 他抓着司彦就要往下跳。 “我,我害怕!” “别害怕!” 说完,祈绥先行一步。 司彦被拖着整个人往下坠,凄惨的叫声差点儿震破耳膜。 “宝宝我害怕呜呜啊啊啊!我恐高,怎么这么高啊!祈绥,你个没良心的,你谋杀亲夫啊!” “司彦,你好吵啊啊啊啊!我要聋了!” 长空中忽然传出一声嘶鸣。 一只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的巨大的海鸥出现,两人稳稳地落到了它的肩背上。 司彦还维持着熊抱的姿势困住祈绥。 终于从震惊回过神来,看着地下掠过的一大片风景,难以置信。 祈绥把他推开,骄傲地抬起下巴。 “童话世界就是这样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司彦不由分说又抱上去,在他脸上蹭了蹭。 “呜呜呜宝宝你好厉害,不愧是卖导弹的!哦对,你导弹呢?” “被没收了,没有导弹我也能一挑十,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哎呀,放开我!” 司彦搂得更紧了,“不放!” “你是负二,我是负五,我们加在一起就是夫妻!我们生生世世都不能分离的!” 祈绥:………… 假,太假了! 海鸥飞行了一段距离,祈绥被搂得实在快喘不过气了,正准备把人一脚踹开。 下边突然传出几声哇哇的啼哭声。 祈绥把人推开,指挥着海鸥往下飞,然后带着司彦跳了下去。 此时处于一片茂密的森林,一眼望不到边,是童话世界中最危险的存在。 哭声来自于榕树下一个皮肤黑黑的小男孩,长着一根黑尾巴,正仰天大哭。 祈绥想走过去问问,司彦立刻拉住他。 担心道:“别去,万一是坏人怎么办,我们还是赶快找水晶鞋吧。” “我去问问,没事的。” 这森林稀奇古怪的,丢个小孩儿在这,万一有什么怪物来叼走了怎么办。 “诶……” 司彦拗不过他,只能跟祈绥一起上了前。 问那小男孩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儿哭,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那小男孩擦掉脸上的眼泪,小可怜地说:“我叫小蝌蚪,我找不到妈妈了,我的妈妈不见了!” 祈绥:………… 司彦:………… 第178章 暗黑童话(4) 司彦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逐步崩塌。 “这不是童话世界吗?小蝌蚪找妈妈也算童话吗?” “小蝌蚪找妈妈也算童话吧……?本土童话。” 这时,小蝌蚪站起来扯了扯祈绥的裤腿。 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哥哥,你可以带我去找我的妈妈吗?森林里有怪物,我害怕。他们会吃掉我的。” “那你知道你妈妈在哪儿吗?” 小蝌蚪点点头,“我妈妈在东边的森林。” 这儿是森林的西边,若是想去东边,估计得有几天的路程要赶。 司彦觉得不妥。 越看越觉得玩意儿不是好东西! 劝诫道:“算了吧,他妈妈要是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回来找的,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刚说完,小蝌蚪立马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哥哥,我真的不是坏人!我真的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辜的小蝌蚪啊,要是撒谎我长大就变不成小青蛙!” 司彦:………… 妈的妈的,好假!虚伪,做作! 别说小青蛙,就是变成癞蛤蟆也跟他分钱关系没有! 想着祈绥应该不会信这一套的吧。 结果—— “司彦,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他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孩子啊。” wtf? 司彦震惊,“祈绥,你疯了!你还真准备带他上路?来路不明,你怎么敢的啊!” 祈绥瞥他一眼,“你不也来路不明。” “我,你……” 这能相提并论吗?居然拿他跟一只蝌蚪比! 祈绥摆摆手,牵起小男孩的手往前走。 “行了,就这么决定吧。我们继续赶路。” 司彦被两人丢在身后,风中凌乱了两秒,然后就看见小蝌蚪转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该死的小青蛙崽子! 绝对有什么阴谋诡计! 童话世界的森林广袤无垠,兜兜转转找不到方向,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其中。 祈绥走得有点累了,问:“你一点水晶鞋的下落都没有吗?我们总不能盲找吧?” “不知道啊,这本书我就看了前半段就穿过来了,我们可以四处问问。” 司彦摇头,瞅到前边有一条潺潺的小河,赶紧抓起祈绥过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去喝点水吧。” 河边的榕树下摆着一张木桌子,上面放着几个塑料杯子。 司彦拿起来递给了祈绥一个,又看见旁边的满脸纯真无害的小蝌蚪。 软软的,“哥哥……” 司彦翻了个白眼,装作没看见走了。 小蝌蚪:………… 祈绥到河边用杯子接了点水,仰头喝下去。 司彦又贼兮兮地凑过来,“宝宝,我们等会儿悄悄跑吧,不要管那只小青蛙了。” 真的觉得他十分可疑! “滚开。”祈绥冷漠。 “你别这么凶啊,情绪别挂脸上,我好心碎…… ” 祈绥一伸手,揪起他的耳朵往上提了提。 皮笑肉不笑,“情绪不挂脸上难道挂墙上吗?我又不是蒙娜丽莎。” “哎哟,轻点儿轻点儿疼疼疼。” 两人你推我打地闹,祈绥没注意,手上一松,塑料杯子突然掉进了河里。 “哎呀。” 说时迟那时快,河里顿时闪出一道金光! 然后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胡子老爷们出现在了河的上方,没有脚,而是一缕魂儿。 祈绥眼睛都看直了。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司彦:“这是我的神!” 大胡子老爷们儿开口了,“你们好,我是这条河的河神,请问这是你们掉的东西吗?” 说完,两人眼前出现了一个金杯子,一个银杯子,还有一个塑料杯子。 河神说:“只要你们答对了,我就可以回答你们一个问题。” 祈绥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抢答道: “这题我会!我选塑料杯子!” 河神一捋胡子,摇头晃脑。 “不对,不是塑料的。” 司彦皱眉,异常自信地反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是塑料的。做人要诚实,你不会不想回答我们的问题吧?” 他还想利用这个问问水晶鞋的下落呢。 祈绥想了想,犹豫地指了指金杯子,“那我选那个……?” “恭喜你小聪明蛋儿,答对了!” 河神一打响指,三个杯子立刻化成一缕烟消失不见。 司彦惊掉下巴,“凭什么!” “凭什么?” 河神冲过来,大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往下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金杯子都不要,你居然要塑料杯?你是不是傻啊笨蛋!” 司彦:………… 果然,童话故事都是骗小孩的。 祈绥赶紧把司彦从他的魔爪下夺回来,殷切地问:“那我现在可以问问题了吗?” “哇喔,我的小聪明蛋,请问。” 祈绥:“请问白雪公主的水晶鞋在哪儿?” “这个嘛……” 河神所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满脸为难。 司彦刚挨了一巴掌,心里正不痛快,怒呛道:“老毕登!别说话不算话啊,快——” “哎哟!” 司彦又被河神掐着脖子往下摁,气得吹胡子瞪眼,“没礼貌的笨蛋,不许打断本神说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祈绥气得胸口疼,赶紧把人拽过来又往他脑袋上敲了一崩,赔笑道: “不好意思,您继续。” 河神摸了摸胡子。 “水晶鞋关乎童话世界的运行轨迹,虽然我无所不知,但我还是不能直接告诉你们。” 说完,他指向森林的东边,高深莫测。 “水晶鞋在那个方向,这是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线索了。”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祈绥忍无可忍,扬手就是一拳! 一声惨叫后,河神被砸进了河里。 “真没用!不如来个阿拉丁神灯!” 司彦微微张开嘴,竖起一个大拇指,“cool,不愧是我的宝宝!” “别再叫我宝宝!” 祈绥火大,一拳头下去。 司彦反应快才堪堪躲过。 他过去抓起少年的手,感慨道:“别这样宝宝,看你赶了一天的路,眼里都没光了。” “我又不是奥特曼,哪来的光?” 祈绥打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然后抓起旁边的小蝌蚪就往东边的森林里走。 司彦愣了半秒,然后拔腿就追上去。 “宝宝你真是太会了,简直让我欲罢不能!呜呜呜宝宝,你等等我啊!” 第179章 暗黑童话(5) 三人一路沿着东在森林里前行,终于在黑夜降临前发现了前方的一幢华丽的城堡。 城堡下面是一个小花园。 花园里面种了许许多多的菜,用木架子围成了一堵栅栏。 小蝌蚪看见前面的城堡,突然兴奋地叫了出来,“这就是我的家!我的家就在这儿!” 祈绥睁大眼,“你家不应该在池塘吗?” 现在的蝌蚪上陆地就算了,居然还住在城堡里!? 小蝌蚪扬起黑乎乎的下巴,骄傲道: “我家才不在池塘,我要住就住大城堡!池塘脏兮兮的,是给青蛙王子住的!” 祈绥:………… 是他眼界狭隘了。 祈绥往城堡看过去,左右来回溜达了一圈儿,纳闷地问: “你家城堡这么穷,连个楼梯都没有?” “当然不是!” 小蝌蚪反驳了一句,然后双手捂作喇叭状,冲空中大喊: “妈妈,我回家了,快把头发放下来吧!” 祈绥:…………!! 司彦:…………!! 这跟想象中的童话故事太不一样! 小蝌蚪喊完,城堡上的窗口突然出来一个金头发的女人,激动道: “小蝌蚪,你终于回来了!” “妈妈,快把头发放下来吧,我还带了两个朋友回来!” “好!” 于是,传说中的长发公主解下自己脑袋上盘着的发,瀑布般地倾泻下来。 在黄昏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小蝌蚪率先爬上去,然后冲下面的两人招手。 “哥哥们,你们快上来!” 祈绥咽了咽口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一时拿捏不准前还是退。 司彦撞了撞他胳膊,也犹豫不决。 “那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我们……” 这时,长发公主在上面娇声声地喊。 “两位恩人,你们快上来吧!这么晚了,森林里也不安全,歇一晚再离开吧!” 说的没错,保不准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跳出个怪物就把自己吃了。 两人权衡利弊之下,最后选择上了城堡。 小蝌蚪一把抱住长发公主,哭唧唧地撒娇。 “妈妈,森林里真的好可怕,我差点儿再也见不到你了。” “乖乖,别哭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说完,长发公主站起来,将金色的头发重新盘起,十分感激地说: “这次多亏你们了,两位英雄。” 祈绥尴尬地扯了扯唇。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注意到周围金光闪闪的环境,锅碗瓢盆摆放的整整齐齐,干净的一尘不染。 倒是没什么异常之处。 但祈绥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又听长发公主笑意盈盈地说: “两位英雄,你们赶路这么久,一定还没吃饭吧。我做的饭菜快好了,两位要不吃点吧?” 小蝌蚪也跟着扯了扯祈绥的衣摆,可怜道: “哥哥,你们吃点吧。你们不是还要去找水晶鞋吗?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啊。” 祈绥看了眼司彦,司彦也看着他,一个个都是没主见的。 半天,祈绥拍板,“好!” 吃饭最重要! 有什么等吃饱饭了再说! 闻言,长发公主立刻带着小蝌蚪去厨房忙活端饭菜。 司彦撞了撞少年的胳膊,小声嘀咕道: “要不等会儿我先吃,你要是发现不对劲,带着我赶紧跑!” 祈绥白了他一眼,又想给他一拳让他清醒点! “故事书没看过?长发公主的头发很厉害的,甩都能把我甩死,我不一定打得过。” 主要是司彦在旁边,外挂不顶用。 对方又两个人,他再怎么能打,也顶多自保。 司彦瘪了瘪嘴,又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没关系的宝宝,只要你能跑掉就好了,我愿意留下来被他们蹂躏。” 祈绥:………… 逼崽子! 等会儿就把他抓去喂青蛙! 没一会儿,长发公主就带着小蝌蚪端着饭菜到了餐桌前,殷切道: “两位英雄快来享用吧,一定会合你们胃口的!” 两人坐在桌前,你看我我看你,干瞪眼差不多半分钟。 最后祈绥捏起勺子准备先吃。 司彦立刻拦住,夸张地挥舞着双臂,“我先吃我先吃,这种好东西我,我先吃!” “请吧,二位。” 司彦脸色难看,纠结地手都在发抖。 妈的,这让他表演生喝敌敌畏有什么区别! 祈绥挑唇,扬了扬下巴,“吃啊,你不是要吃第一口吗?再犹豫都饭菜要凉了。” “吃就吃!” 司彦被激到,一鼓作气仰头就是塞进了嘴里。 长发公主温温柔柔地露出一个笑,“好吃吗?” 司彦慢吞吞地点了下头,“好吃。” “这么好吃啊?” 祈绥抓起勺子,把自己端盘里的饭也往他碗里放,“那就多吃点,瞧你瘦的跟个大马猴似的。” 司彦:…………!! 不可饶恕! 最后,祈绥以“我不饿”为借口一口也没吃,全给了司彦。 要是晚上发生什么事总要有个人保持清醒。 夜幕降临,森林里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奇怪的嚎叫。 天空中还有蝙蝠一晃而过,处处透露着诡异。 长发公主给他俩安排了一间房,随后便带着小蝌蚪离开了大厅,陷入寂静之中。 司彦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祈绥懒得等他就先上了床。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肩膀忽然被碰了下。 司彦站在床边,俯下身在他脸上亲了下。 “宝宝,快起床,看我给你找到了什么!” “你有病啊,我要睡觉!” 司彦掰过他的下巴看向自己,把一块巧克力蛋糕在他面前晃了晃,企图用香气吸引。 “你晚上都没吃饭,不饿啊?我去他们冰箱里找到了这个,你起来吃点儿。” 祈绥这才睁开眼,原本就空荡荡的胃在此刻发出了细微的响。 司彦得意,“看吧,我就说你饿了。” 祈绥睡眼惺忪地从床上起来,接过蛋糕一点一点地往嘴里送。 瞅见司彦直勾勾的视线,祈绥别扭道:“你盯着我干嘛?你也饿了?” “饿了。” 司彦痛心疾首,抓起祈绥的手摁向自己的胸口,“不知道吃什么,想吃点爱情的苦。” 祈绥喉咙一哽,蛋糕卡着猛咳了好几声。 他脸色涨得通红,“你有病啊!大晚上不睡觉,别整这死动静!” 司彦脸色一垮,理了理床头的被褥,然后顺着躺了下来。 冷哼道:“赶我走是吧,行,我睡二十五个小时,留给你出轨的时间更多。” 第180章 暗黑童话(6) “你……” 祈绥气乐了,蛋糕都还在嘴里没咽得下。 “能别这么自恋吗?还出轨,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不承认?” 司彦半卧在床上。 单手撑着额头,好整以暇地睨他。 “别狡辩了,你活着我也活着,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一定喜欢我。” “……”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祈绥顿时觉得嘴里巧克力蛋糕也没那么甜了,甚至还有点腻, 剩下半块被他丢进了垃圾桶里。 “不和你说了,我睡了。” 祈绥背过他,司彦不依不饶地凑上来。 “别睡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祈绥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是真累了,懒得和他你侬我侬的。 抓起旁边的枕头就往他脑袋上砸了过去。 “再说话我揍你了!” “哦……” 司彦这才安静下来。 长臂伸出搭在少年柔软纤细的腰上。 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小声道:“过来点,我怕你趁我不注意跑了。” “……” 祈绥闭着眼,胳膊肘往后顶了顶,“你什么时候睡觉?明天还得赶路呢。” “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我就去睡觉!” 森林里风凉,偶尔听见簌簌作响,清冷的月色透过窗子落在了床上。 司彦拽起旁边的薄被盖在两人身上,掰过祈绥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 两人紧紧相拥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应是很晚了,祈绥迷迷糊糊地感觉跟前人还没睡。 呼吸均匀的,微热扫在他的脸颊上,有些痒。 祈绥下意识地伸手,拍在他脸上。 堵住对方挠人的呼吸。 “别闹,再闹我揍你了……” 司彦一愣。 原本困倦的眸子也在此刻清醒了几分。 察觉少年柔软的指腹贴在唇间。 他张嘴,舌尖便触碰到他的指腹,蜷缩的手指往下,留下点点濡湿的痕。 “司彦……” 祈绥皱眉,立刻把手缩回来。 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埋。 “别闹了。” 司彦轻笑,伸手往他脸上揉了揉,“我健忘症犯了,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宝宝啊?” 司彦故意逗他,薄被下面两人的温度都跟着变暖,然后升高。 祈绥蹭了蹭脸,仿佛身处一个无端的梦境中,在里面荡啊荡,荡啊荡。 迷雾拨开之际,他瞧见梧桐树下的摇椅上躺着一个青衫锦缎的男子。 摇着蒲扇,在漫天掉下的梧桐枝叶中,与他遥遥相望。 “绥绥……” “褚辞……” 祈绥揪着司彦胸口的五指收紧,无声的夜里水涨船高。 少年埋得更深更深,无意识地回应。 “褚辞,褚辞家的……” 司彦抿唇,眼眸缓慢地眨了眨。 然后收手,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更紧。 - 夜深过半,森林外传出的诡异声越来越明显。 木质的门板外似乎也传出了一阵轻一阵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宛如死神,仿佛踩在人的生命线上。 祈绥警惕心重,瞬间从床上翻身坐起,连带着身边的司彦都跟着惊醒。 “怎么回事?”司彦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 “嘘。” 祈绥做个了噤式,从床上起来,溜到门边想打开探下情况。 诡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祈绥的手也触碰上门把手。 下一秒,司彦惊恐地大喊了声,“小心!” 随即黑影落下,冲上来抱起祈绥整个人往旁边扑倒! 随着巨大的一声响,门板中央瞬间破裂。 金光灿灿的浓发宛如根根锐利的针,将墙面破出了一个可怖的大洞! “司彦……” 祈绥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又见金发退缩,寂静的走廊上出现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长发公主牵着小蝌蚪的手,出现在逆光的黑夜中,像极了鬼电影中的情节。 阴冷的笑容像是西方举着镰刀的魔鬼。 “两位英雄,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城堡。在这里,你们将会享受一场来自血的盛宴。” 司彦心里一凉,难以置信地看着金发女人身边的小男孩。 “牛马玩意儿你骗人,你不是说骗人就变不成青蛙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小蝌蚪沐浴在黑夜中,全然没白天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愉悦的笑声听起来更像是要来索命的恶鬼。 “我当然变不成青蛙了,因为我是癞蛤蟆呀。” 祈绥:…………!! 司彦:…………!! 文字游戏,这该死的文字游戏! 小蝌蚪:“童话森林需要人类鲜血的浇灌,既然你们来了,便别想走了。” 话音落下。 城堡的角落里瞬间长出无数的绿色的荆棘藤蔓,开出一朵朵绚烂如血的玫瑰花。 空气中,弥漫出血腥的甜。 “愣着干什么,跑啊!” 祈绥抓起司彦的胳膊就往外狂奔! 而那些长出的藤蔓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般,长长的藤叶疯狂地涌向他们的身后。 城堡没有出路,想要逃离就必须得从窗口跳下去。 “站住,乖乖成为祭品吧!” 小蝌蚪在后面穷追不舍。 两人沿着旋梯一路向下,中途祈绥卸下墙壁上的一幅玻璃框的挂画,狠狠砸在了地上。 然后捡起一块玻璃往前跑。 祈绥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终于看见一点光亮。 “司彦,那儿有个窗子,别管有多高,你待会儿直接跳出去!” “那你呢?” “我……” 眼见着就快到窗户,祈绥脚忽然一麻,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比这更快的,是身后突然出现的藤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他的腰就往回拽! “祈绥!” 司彦大惊,回身一捞,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 但藤蔓哪有那么容易挣脱,反而越收越紧。 祈绥的脸逐渐泛起惨白,使劲把手往回拽,“司彦,你先走,不要管我,你先走!” “不行!你会死在这儿的!” 这时,长发公主优雅地从旋转楼梯上下来,一头金发在暗夜中显得愈发夺目。 痴笑声响彻空荡而古老的城堡。 “两位英雄,别挣扎了,乖乖留下来做森林的养料吧。森林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都需要你们的浇灌。” 霎时,小蝌蚪从手中变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他们步步走来。 祈绥大惊失色,藤蔓勒着腹部几乎快榨取他最后一丝可呼吸的空间。 “司彦,你快走啊,我让你快走!你不是想回家吗,趁现在赶紧走,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儿的!” 第181章 暗黑童话(7) “祈绥……”司彦眼眸睁大,心脏漏掉了半拍。 他一开始只是想利用祈绥—— 从来没想过危急关头他先考虑的是自己。 但是已经晚了。 原本透光的窗子立刻被生长出的藤蔓堵住了出口,绽放出美丽的玫瑰花。 空间密闭,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水晶灯昭示着他们即将到来的死亡。 与此同时。 生长出的暗绿色藤蔓立刻从后袭击,缠绕住司彦的腰,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小蝌蚪上前,握着手里的利刃。 首先来到司彦身边,不由分说地在他胳膊上划下一道伤! “啊——!!” 司彦惨叫一声,淋漓的鲜血立刻泼洒而出! 溅得身上缠绕的玫瑰花瓣愈发娇艳欲滴。 “司彦!” 小蝌蚪原本的纯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副阴狠的表情,冷笑道: “我让你之前那么对我,活该!” 说着,手中的匕首又要落下去! “住手!” 祈绥抓着他的裤腿往回拽,双眸倏红。 “你再动他一个试试!” “你还敢命令我!” 小蝌蚪脸色凶狠,抬腿便将少年踹到了一边。 背部撞上墙,痛苦地面目扭曲。 “啊——!!” 带着倒刺的藤蔓勒着他的腰,在身体上磨出细小的伤口,蜿蜒了一地的血色。 “祈绥!” 司彦想要去抓他,却被缠得更紧,疼得他快背过气,痛苦地倒抽着凉气。 “无知的人类,既然闯入我们森林,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乖乖地做森林的养料吧!” 说完,小蝌蚪扬起手里的匕首又要落下! “想杀他,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少年忽然在身后疯态般地笑出了声。 原先捡起的玻璃碎片在手中逐渐攥紧,割破皮肉流出浓烈的鲜血。 小蝌蚪毛骨悚然,有些震惊地回头看。 然后下一秒,背部猛地一撞! 祈绥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束缚,几乎是诡魅般的速度冲到他的跟前,掐住了他的喉咙! “小蝌蚪!” 长发公主在后面看着,见状脸色骤变,想要冲上来搭救。 然后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道黑影,像是潜藏在其中的阴祟,瞬间将她包裹住。 随即凄惨声不断,响彻整个幽深的城堡,惊起森林外边栖息的飞鸟。 小蝌蚪眼睁睁地看见长发公主被那群黑影吞噬,啃没。 最后化为一滩黑血融入了地里。 “什么,这是什么……” 小蝌蚪瞪圆了眼眸,操控着周围的藤蔓想要对付祈绥。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它们根本不听使唤!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无礼?” 祈绥眸底燃起灼灼的红光,几乎失去了理智。 病态的笑声在幽深的夜里愈发疯狂。 “看看啊,看看啊,你现在的狼狈的样子。想杀我啊,你快来杀我。” “不,我没有……” 挣扎间,小蝌蚪手里的匕首落了地。 窒息的冲击感将人淹没。 “不要,我…放你们离开,放……” “晚了。” 不等对方再为自己辩驳一句。 祈绥腕骨一用力。 小蝌蚪眼睛一瞪,当即失去了生气。 祈绥回了头,居高临下地望着身下的人。 眸中那分红光还模糊着幻影,指尖的鲜血更是滴溅在玫瑰上。 681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试图破除屏障。 【绥绥,你是不是用邪术了!你怎么可以用邪术!你忘了吗!】 【邪术会乱了你的心智你忘了吗!】 【绥绥,快清醒过来,快清醒过来!】 然后,祈绥像没听见一般。 捡起地上的匕首,一步步地朝司彦走过去。 墙壁上蔓延的不再是藤蔓与玫瑰,而是众多幻化成人形的黑影。 跟随着少年掌心滴落的鲜血,逐渐地吞噬掉附近的所有。 “祈,祈绥……” 司彦害怕,从未见过对方这般魔障的模样,仿佛换了个人般的恐怖。 控制不住地往后退。 祈绥脸色苍白,好奇地挑起眉。 “怕我?你在怕我吗?” “可,可是……” 他皱了皱眉,抓着手中的匕首,故作疑惑。 “我救了你啊,司彦。我救了你,你怎么能怕我?你不该怕我的。” 司彦退无可退,靠上身后的墙壁,冷汗从额头冒出,“祈绥,你冷静点,你冷静点好不好!”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不该这样的! “冷静?我很冷静啊,司彦。你不要怕我。” 祈绥站在他的面前,忽然弯下了腰。 窗外猝不及防一声雷响,电闪雷鸣下,少年脸上飚溅的血迹显得愈发可怖。 手中的匕首贴上了对方的脸颊。 在上面缓慢摩挲。 “司彦,我救了你……但救人是有代价的,司彦,我需要你,你的血,你的命……” 【绥绥,邪术反噬,你快清醒过来啊!】 【你忘了吗?当年你就是因为入魔杀了神界这么多人!】 【这样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匕首的冰凉逐渐转移。 最后落在司彦脆弱的喉管,紧贴住。 他咽了咽口水,低哑着呼唤他,“祈绥……” “祈绥,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司彦!” “不需要你提醒,我很清醒!” 祈绥手中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喉管,在上面留下一点细微的伤口。 冷笑着越抵越近。 “我当年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你们却将我贬入地狱,十八道锁魂链将我困在玄铁柱!”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当年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你们想把我置于死地!” “不,该死的不是我……不是我!该死的是你们!” 祈绥疯魔,四周的邪影几乎将用鲜血浇灌而生的藤蔓与玫瑰吞噬干净。 他清醒的神志也在一步步中迷失自我。 “所以司彦,你也去死吧。” 倏然的,祈绥手中的匕首往前进,刺入皮肉流出的血珠子滚出,生死一瞬间! 原本空中的黑云层层突然破裂出一道银光! 电光火石间,祈绥没防备,猝不及防被打下的惊雷劈中! 手里的匕首霎时落了地。 然后不等他反应,又是一道惊雷落下,重重地劈在了少年肩背上! 祈绥痛苦地闷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在疯狂律动的黑影顷刻消失不见。 第182章 暗黑童话(8) 祈绥怔神片刻,司彦立刻冲上来将人抱住,胳膊上的血哗啦啦地往下流也毫不在意。 “祈绥,祈绥!你冷静点!你看我,你看看我啊!我是司彦,司彦!” “不,不是……” 祈绥喃喃了一声,眼眸中的暗红在深浅中来回交错。 “你放开,你放开我!” 他试图捡起地上的匕首,上面沾着鲜血的痕迹,刺激着他的瞳眸骤缩。 窗外又是一声轰鸣惊雷! 灼白的光划过昏沉的天际线,这次打在祈绥肩背上冒起一缕不明显的黑烟。 不知道到底疼不疼,却麻木地快分不清自我。 “司彦,司彦……” 祈绥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尖无意识地沿着伤口的痕钻入了肉里,将手心模糊得血红。 “司彦,我没错,我没错啊!为什么……头疼,我的头好疼!” 少年凄厉的惨叫在城堡中放开,惊起森林中藏匿的鸟雀飞往皎洁的月色。 此时,城堡中被吞噬的荆棘与玫瑰再次出现,如血般红艳的花瓣绽放出绮丽的颜色。 邪术的气息是天然的养料,笼罩着整个城堡,滋养着诡异的植物生长。 “不能留在这里了,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司彦几近崩溃,恐惧地浑身发抖。 封闭的意识冲不出禁锢的牢笼。 他的眼泪也跟着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一滴一滴地掉在怀中人的脸上。 “司彦,司彦……我好疼啊,我头好疼……” 体内两股相抗的力量正将他反复折磨,宛如冰与火的极致碰撞。 如何也喘息不得。 祈绥满脸痛苦,脸颊上的泪搅和着血水顺着脖颈线一路向下。 少年眸中的红光逐渐淡去了颜色。 周身笼罩的邪术的气息也跟着收敛。 司彦将人抱在怀里,牵扯着流血的伤口,“我带你走,绥绥,你不要怕,我现在就带你走!” 城堡里的植物愈有膨胀之势,很快就会吞噬周围的一切。 司彦忙不迭地带着人站起来,抓起墙边一根生长的藤蔓甩出了窗口。 祈绥陷入昏迷,他便将人抱在怀里。 顾不得上面的倒刺横生,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森林里的暗夜无边无际,此起彼伏的野兽声处处叫嚣着危险,古老的城堡也很快被植物攻陷。 “司彦……” “我在,我在。我在。” 司彦脱下身后的红斗篷,撕掉上面的一块布料。 用嘴咬着缠在自己的胳膊上,止住不断流血的伤口。 然后将斗篷套在祈绥的身上,将人背起,一步步地朝森林深处走去。 “绥绥,你清醒点,清醒点啊,你看看我,看看我……” 司彦不断地哀求,试图将人从魔障的边缘拉回。 祈绥攀附在他的肩膀上,浑身血腥味浓重。 眼睛闭着,指腹缓慢地往前伸。 摸在少年渗血的脖颈。 他喃喃,声音里沾染上不明显的哭腔。 “司彦……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杀你。我不是故意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控制不住。 可是当时情况危急,除了邪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司彦迫切地回应。 暗夜中望不见森林的尽头,少年低喘着回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怪你。” 闻言,祈绥心里的愧疚感更深。 祈绥抽噎着,滚烫的泪融入了少年的肩背,声音小到快听不清。 “你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我不怕你。我怎么会怕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死了。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来。” 祈绥一次次的懊悔,司彦又一遍遍地告诉他没关系。 脚踩在枯败的枝叶上发出簌簌声响,静谧的丛林里显得格外清脆。 司彦弓着腰,胳膊上的伤口愈发难忍。 他低哑着道:“等我们出了森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音刚落。 耳畔突然传出几声野兽的怒嚎,伴随着急促的穿梭声,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出现在丛林周围。 司彦:………… 话就不该说这么满! 祈绥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两人身上的血腥味太重,吸引来了野兽的捕食,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的! 祈绥咳嗽了声,虚弱地挣扎了下。 “司彦,你快走,别管我……不然等会儿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你觉得我像那种苟且偷生的小人吗?” 祈绥皱了皱眉。 不像吗? 这小子都想回家的算盘珠子都蹦到他脸上来了! “你不是还要去找水晶鞋吗?你要是死了就回不了家了。你不用担心我,你先跑吧。” 祈绥试图从他肩背上跳起来,却被对方死死锢住,一副同归于尽的决然样。 “不,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我不怕死!” 妈的,但是他怕死啊! 祈绥快昏厥,“司彦,你快放我下来啊!” 然而已经晚了。 丛林里藏匿的野兽出来,张着可怖的獠牙,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断地发出渗人的低吼,即将捕猎攻击。 司彦咽了咽口水,背着他害怕地往后退。 “绥绥,虽然不能同生,但能同死,我也算此生无憾了!黄泉路上,你一定要认得我啊!” 祈绥放弃了。 这个缺心眼的二货! 算了,摆烂,任务不做了,一起死吧。 周围的野兽个个凶狠无比,面对上门的猎物,当即怒嚎一声,就要冲上来将他们扑倒! “啊——!!” 司彦害怕地一闭眼,然后想象中的撕裂感并没有传来。 森林中突然叫嚣出一声突兀的树叶笛声,擦过树叶的欻欻,几声猿啼猛然炸响。 丛林中突然出现一道耀眼的火光,像是火把,穿梭在树林中越来越近。 围攻的野兽似是顾及到什么,立刻低吼着不甘心地散开了。 司彦惊魂未定,就见前边的树杈子上面跳下来一个拿着火把的赤裸的男人。 乱糟糟的头发,黑黢黢的皮肤。 下面只套着一块遮羞的白布。 “我靠!” 他赶紧调转身位,挡住了祈绥打量的目光。 “你你你,法治社会,衣着暴露,想干什么!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对方没能理解他前半句话,但后半句听懂了。 一拍坚硬的胸膛,竖起豪迈的大拇指,“你们好,我是隔壁的泰山!” 祈绥:…………!! 司彦:…………!! 第183章 暗黑童话(9) 震惊没有售价,下巴直达拉萨! 祈绥和司彦好半天才消化完这个事实。 离谱归离谱,但好歹安全了。 瞅着面前这野人对他们没什么威胁,司彦便静下心来,同他商量道: “泰山兄,你家可有住处?你看我俩都受伤了,能不能行个方便借我们住两日?我可以给你洗衣服扫地,烧柴火做饭!” 泰山憨厚地点了点头,“当然,我家就在前面的那座山头,跟我来。” 在城堡时元神耗费过甚,祈绥早已精疲力尽。 此时四周不再有危险,他也安下心来。 趴在司彦的肩头,逐渐合上沉重的眼皮。 泰山带着他俩到了附近山林的某个山洞里,居高望远,可以俯瞰整个森林。 彼时晨光熹微,森林遮蔽的上方冒出点点黛青色的天际线,是要放明的前兆。 泰山给他俩安排了山洞旁边一个用树木搭建起来的小屋,里面堆积的是杂物,位置还算宽敞。 他傻傻地挠了挠脑袋,示意道: “你们今天就在这儿住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司彦倒不嫌弃,赶紧将背上沉睡的少年放下睡在了藤叶编织的床上。 转念又担心他手上和身上的伤会加重,便和泰山一起出去,想找些草药回来治疗。 转眼到了中午。 司彦和泰山回来时除了草药还带回来些新鲜的浆果。 司彦还在上坡的路上,便迫不及待地朝山顶上的人喊。 “绥绥,绥绥,你醒了吗!我给你带吃的回来了!” 他马不停蹄地冲向木屋,原本以为祈绥还在睡觉,看到藤叶床边的一个毛猴子时愣住了。 祈绥已经醒了,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而那只毛猴子怀里同样抱着浆果,他来时木屋里顿时没了声音,六目相对。 “我靠,你谁啊!” 司彦脸色大骇,二话不说冲上去将那只猴儿拽到了一边。 怒声道:“你来这儿干什么,有何居心!” 祈绥:“你别激动……” 这时,那只长得足有一米七高,通体毛色呈黄的猴子伸出自己毛绒绒的手,嬉笑道: “你好,我是美猴儿王孙悟空。” 司彦:…………!! 被震惊的第n次! 祈绥懂他的心情,在这个世界不要再讲什么逻辑了,根本毫无逻辑! 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刚醒,他说他跟泰山住在一起,带了些水果来看我,不是坏人。” “……” 司彦表情别扭,半天憋出一个字,“哦。” 这时,屋外的泰山呼喊孙悟空的名字。 他应了声并将浆果放下, 赶紧出去了。 司彦心里不舒服,抓起旁边桌子上的药罐子便开始捣草药,瞥见祈绥病恹恹的神色。 他问道: “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了,我睡一会儿就好。” 祈绥背过身,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司彦抿唇,也没追问,将手中的草药捣完放在一个石碗里,过去将少年扶起。 “这里没有酒精那些,我出去采了点草药,你手上的伤严重,用点这个小心发炎感染了。” 祈绥瞥了眼他的胳膊,想把石碗拿过来。 “我先处理下你胳膊吧,你伤口都快结痂了,会留疤,很难看的。” 司彦不动声色地抬起手,避开他的动作。 似笑非笑道:“难看?难看有什么关系,莫非你不要我了?” “……谁,什么不要你?” 祈绥磕巴了下,原本就迟缓的大脑更加没转过来,呆愣愣地望着他。 司彦哼了声,一只手强硬地抓起他的腕骨往自己怀里拉。 然后舀起碗里的草药便往他被玻璃碎片重伤的掌心里涂抹。 “我胳膊上的伤不要紧,本来疼的,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倒是你,处理不好手都要废。” 祈绥这才反应过来。 不急不躁的,清浅的眉眼绽放出一抹笑意。 “司彦,格局打开,童话世界不止你一个男人。凭我的条件,想要的什么样没有?” 等哪天他心情好,就回监狱把没收他的导弹全部抢回来,看谁不爽就轰一个! 但对方似乎没被激怒,反而抓着他的手,在腕骨处若有若无地撩起酥麻的痒意。 司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唇角挑笑。 “童话世界男人多怎么了,长得歪七扭八的你看得上哪个? 而且你也不可能一直待在童话世界啊。 等我们离开童话世界,你有挣钱的能力,我有花钱的技术,我俩天生一对!” 祈绥:………… 鬼才逻辑,又是一个想吃软饭的小白脸! 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司彦又冲他扬了扬下巴,干脆直接,“衣服脱了。” “脱什么?” 祈绥耳尖一红,受惊似的往后缩了两下。 “你有病啊,虽然童话世界没有逻辑,但你能不能要脸点!” “我都没脸,我要什么脸?” 司彦轻飘飘地扫他一眼。 伸手一抓,便拽着他的脚踝往下拖。 祈绥惊叫一声,整个人便卧倒在床。 眼睁睁看着司彦越靠越近,然后扯着他下摆的衣服往上撩,露出腰上被藤蔓缠绕的伤痕。 “司彦!” 祈绥挣扎,一蹬腿,又被对方紧紧抓住了小腿,挣也挣不开。 司彦冷声,“别动,我帮你看看腰上的伤。” “我腰没问题……” “没问题?” 司彦挑眉,温热的指腹落在他腹部的淤青上。 还没怎么样,祈绥先轻哼了声。 他反应过来,脸色立刻窜上臊人的绯,往里侧了侧,“我说了没问题,你别乱摸啊……” 司彦冷漠地绷着脸。 “别狡辩了,我帮你上点药很快的。” 说完,也不顾祈绥的抗拒,湿布沾着草药的汁水便往他纤细的腰上挪去。 冰冷冷的草药水刚接触到身体,祈绥立刻应激地颤了颤。 伸手挡在眼前,避开光线,死死咬住了下唇。 “司彦,有点太冰了……” 司彦动作轻缓,攥着湿巾顺着少年纤白的腰际线从左到右地撩过。 清晰地看见他腹部收紧,呼吸开始急促。 有点…… 太敏感了。 司彦扬唇,倏然停在他的腰窝处不动,盯着明晃晃的一片白,调笑道: “腰怎么这么细啊……” 第184章 暗黑童话(10) “司彦……” 祈绥被撩拨得有些喘,一把摁住他摸在自己腰上的手,恼羞成怒。 “你烦不烦,要上药就好好上,别说这些流氓话!” “怎么能说是流氓话,明明是实话。” 司彦语气还有点小得意,指腹冰凉落在少年柔软的腰际。 “我先前不是说了吗?我娶你啊。” “滚蛋!” 祈绥屈起膝盖就给了他一脚。 “我娶你还差不多,别颠倒位置!” 司彦就是典型的一天不犯贱就浑身难受,单手摁在了他的大腿上,故意摸了摸。 “你娶行了吧。别动,我还没弄完呢。” 祈绥被堵得心口直疼。 想动手,又实在没力气。 索性眼睛一闭,听天由命地瘫在了床上,自暴自弃道:“快弄,弄完我要睡觉了!” 看就看吧,不就是人体结构,谁还没有了! 至少在司彦动手前,他是这么想的。 但身体上游走的触感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就跟有毛毛虫在身上爬一样。 司彦也被他弄得有些燥,掌心扶着他的腰往下压了压。 “放松点,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呢。” “你给我闭嘴。” 祈绥脊背绷得死紧,胳膊捂住眼睛,羞赧得连耳梢都愈来愈烫,又不敢反应过激。 同时感觉到司彦的手抓着衣摆,有往更上面扯的趋势。 他眼圈泛红,喉咙有点哑,“你做什么?” 司彦坦诚,“上面也有。” “……” 他懂了。 祈绥喘了口重气,撑起手肘把脑袋下的棉花枕头扯了出来,直接盖在了脸上。 司彦一愣,“你做什么?” 祈绥手心出了汗,想死的心都有了。 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 “身体…反应,我控制不住,你,你别碰那儿,我……我会喘。可,可能。” 司彦呆愣了一瞬。 心头像被什么刺挠了一下,痒痒的。 随即起身,过去把木屋的门关上,隔绝了山顶日阳照进来的午光。 咬肌微微绷着,面无表情道: “没事,你喘吧,再大声他们也听不见。” 祈绥:………… 他是怕他们听见吗? 一愣神,下摆的衣服立刻被来人掀开。 司彦宽阔的手掌跟着抚摸上来,落下胸前一片草药的湿凉。 祈绥身体反应一上来,嘴里的声音差点儿溢出来。 又被他用枕头很快地捂住,只泄出一点不明显的呜咽,可可怜怜的。 有点,有点…… 有点像他被欺负了一样。 司彦挑眉,看着身下少年震幅明显的胸膛,一片白皙下沾着明显的绯红。 泛着诱人的水润。 绿色的草药汁荡漾其中,引人遐想。 他视线又往下移,肤色白得有些晃眼,腰身更是窄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往下褪的裤腰延伸出身体的曲线,臀线内敛,刺激得人瞳孔微缩。 祈绥大脑有些宕机,捂在枕头里差点儿喘不上来气。 琢磨着司彦怎么说停就停了。 正想出来看看。 下一秒身体猛地一颤,祈绥瞳孔失焦,没控制得住的声音从枕头里大肆放出来。 “司彦,我让你别碰那里!我说了,我会……” “喘。” 司彦替他说了,调子一如既往的不正经,“喘呗,喘大声点,我又不是不爱听。” “司彦!” 祈绥臊得慌,经不起这么直白的调戏。 抬腿又要踢他,结果被对一下子摁住。 司彦哼笑,手心握着湿帕故意在他胸前擦过,惊得他又是一颤。 被逗得眼尾泛起了水润。 “别动啊,药还没上完呢。马上就好了。” “我不上了,你放开我!” 祈绥挣扎,扒拉开脑袋上的枕头就是要起身揍他,实在受不了这窝囊气了! 结果转眼就被人摁回了床上, 司彦翘着上扬的眼尾,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乖点呀,上个药而已。而且我又没干什么,是你有反应了,又不是我逼你的。” “我没有……”祈绥咬唇。 明明是他故意撩拨他,存心的煽风点火! 司彦耍无赖,屈指擦掉他眼尾漾起的晶莹,俯身在他耳畔,暧昧轻声道: “反应就反应了,没关系啊。虽然我胳膊受伤了,但我人行啊,你要是想要,我随时都可以。” 流氓,比他还流氓的流氓! 祈绥握拳,冷静地吐出三个字,“你想吧。” 司彦挑唇。 “不能想啊,一想你脑子里全是马赛克。少儿不宜的那种。” “……” 妈的妈的,到底能不能去死啊! 祈绥抓起旁边的枕头就给他砸了过去,恼羞成怒。 “给我闭嘴,不许碰我!要上药就赶紧上,再搞小动作我今天就让你断子绝孙!” 司彦冷哼了声,头顶照着昏黄的光,那双墨黑的眸子像是缠绕了情欲的丝,诱人沦陷。 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不碰啊,今晚让我咬咬。” “……” 草药还是成功地涂抹在了伤口,祈绥上撩至脖颈的衣服被重新放下,脸色红得不像话。 折腾了会儿,他有些累了。 眼皮沉重,想睡觉的心思愈发浓郁。 司彦也不为难他,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走之前,特地往他脸上亲了口,嬉皮笑脸道:“快睡吧,皇上记得今晚翻臣妾牌子哦~” “滚蛋!” 祈绥没好气地别过脸,掀起被子捂住了自己。 司彦替他掖好被角,这才退了出去。 胳膊上的伤只是皮肉,没伤到骨头。 司彦自己去清洗了结痂的伤口,然后包扎好。 泰山出门在外,他便把他们居住的山洞打扫了遍。 时间转眼到晚上。 泰山和孙悟空打猎回来,三人围坐在篝火旁做了顿晚饭。 祈绥睡在木屋里,司彦怕打扰他一直没进去。 这会儿他过去敲响了门,在外面喊祈绥吃饭,结果一直没等到回应,里面鸦雀无声。 司彦有些着急,直接推门而入。 藤叶床上隆起了一个鼓鼓的小山丘,祈绥把自己裹在里面,脑袋都瞧不见。 “绥绥?” 司彦过去抓着下垫的被褥往外扯,“绥绥,起来吃饭了,睡这么久怎么还不醒啊?” “嗯……” 祈绥发出模糊的一声。 被褥扯开,露出那张有些潮红的脸,发丝贴着冷汗的腻,唇瓣也泛着不正常的颜色。 第185章 暗黑童话(11) 司彦心头一惊。 意识到什么,赶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立刻被滚烫的温度惊得一缩。 “发烧了?” 司彦微怔,霎时转身,出木屋架起烧水的锅。 泰山纳闷,叼着嘴里的大鸡腿,“不吃饭了吗司彦?那个,那个……呢?” “他发烧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司彦不敢耽误,烧涨了热水立刻端进屋里,又找来一张新帕子。 打湿了给祈绥敷在额头上。 这里荒郊野岭的,又没有药,只能物理降温。 司彦着急上火,不知道祈绥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忙里忙慌的,中途差点儿被热水烫到。 一直到大半夜,祈绥的体温勉强降下来。 森林里传出飞鸟嘶鸣的叫声,树叶不停地沙沙作响,惹得人茫然感顿升。 桌边还放着泰山给他留的野兔肉,凉了不知道许久,味道不算太香了。 想起外面的篝火还没熄。 司彦赶紧出去煮了点热汤。 回来时掀起少年身上的被褥,摸摸他的额头,“绥绥,起来喝点汤吧,一天没吃饭了。” 周围蜡烛燃起的灯光有些刺眼。 祈绥往侧偏了偏脑袋。 司彦立刻往跟前一站挡住,扶着他的肩从床上坐了起来。 祈绥脸还有些烫,眼圈也烧得泛红。 感受身边人一点点递在唇边的汤勺。 他乖乖喝下。 忽然问:“你吃过饭了吗?” 司彦下意识地瞥了桌上的兔腿,点头,“吃过了,吃的还比你好。” “……” 非得怼两句是吧? 祈绥被气笑,强睁开有些困倦的眼,目光落在桌上的肉腿,“那是什么?” “宵夜。” 司彦一本正经地回应,然后拿过来在他跟前炫耀似的晃了晃。 “生病了不好受吧,不然我就分你了。” 说着,张嘴就是一咬。 “……” 祈绥虚弱地挑起唇,自己端过热汤来捏起了汤勺,示意道:“你吃你的,我喝我的。” 他是病了,不是死了,还骗他。 说着,祈绥一顿。 眼睛微眯,望着司彦手上的肉腿。 懵了下,“你这是什么肉?” “兔肉。” 司彦很诚实,在祈绥震惊的目光中,又张嘴撕下一大块肉。 “嘎嘎好吃,可惜你不能吃。” 祈绥:…………!! 兔子! 想到自己还养在神界的那窝兔子,顿时感觉司彦吃的都是它们,一口又一口的! 司彦不明所以,不停地往嘴里送,吃的香得不得了。 完了,把骨头一扔,还问他,“怎么了?” “……” 祈绥冷静了下,又开始犯晕,摇头。 “没,没怎么。” 喝完了热汤,祈绥把空碗递过去,呆滞道:“我困了,先睡了。” 说完,不等司彦反应。 他立刻缩下身,抓起被子盖在了身上。 司彦还纳闷呢,端着空碗往外走。 就听见后面少年念了句,“兔子,好走……” 司彦:………… 被烧糊涂了,一定是被烧糊涂了。 司彦肯定地认为。 夜深过半,山顶上方的月色愈显皎洁,往下撒落清辉,照耀在暗夜的每一寸净土。 司彦熄灭了屋外的篝火,进门时,蜡烛也已燃尽,四周都是黑茫茫的一片。 祈绥躺在床上睡得很不踏实,浑身汗涔涔的。 被子挡住了半张脸,轻嗅着上面淡淡的果木香。 藤叶床比较软,身侧人刚躺下来,就感觉凹陷下一个不明显的窝。 被子掀开,滚烫的温度跟着贴上来。 司彦往他额头上探了探,皱起眉,“是不是又烧了?我去给你拿毛巾。” “我没事。” 祈绥转过身,扯着人袖子往回拽。 鼻音略重,“我在出汗,明天就会退烧了,很晚了,快睡吧。” 司彦还是有点担心,伸手往少年的后脊探去。 出的汗有点多,衣服都浸湿了。 他抿唇,扯了扯他领口,“衣服脱了吧,裸睡,不然一直捂着又得着凉。” 祈绥眼睛都睁不开,身体又燥又热的,确实有些闷了。 他懒得自己动手,“你帮我脱吧。” 末了,想到什么。 他又低声补了句,“就脱衣服。” 司彦忍不住笑。 “裤子也脱了。我那么一个正人君子,不至于趁你发烧还做什么吧。” “……” 看来对自己定位还不够清晰。 祈绥嗤笑,都不想和他争辩。 司彦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小心翼翼地给他脱了衣服,完了又摸到他腰间的裤子。 祈绥一下给他摁住,“你真来?” “我真不做。裸睡好点,不然你出汗也顶不上用。” 这不是发烧的问题,脱衣服已经够坦诚了,再脱裤子确定不是再翻云覆雨一夜? 祈绥坚决不退步,“不行。” “行。” 司彦乖乖缩回了手,“都听你的。” 软被不算太大,一个人还行,两个人盖着就有些勉强。 夜里温度凉,司彦伸手,把人往怀里搂紧了点,贴在他的后背,藏住后面的被角。 温度一下子升高,祈绥顿时拧紧了眉。 本来就燥热的身体,这会儿更是闷得有些焦乱,后背的汗越出越密集。 肉体碰撞,连带着身体都跟着忍不住轻颤。 祈绥推了推面前的罪魁祸首,哑声道:“你,离我远点。” “被子小,再远点我就滚床下去了。我睡地上?” 司彦衣服的布料不算好,粗糙的料子磨着他无遮蔽的胸前,祈绥心乱得一塌糊涂。 难受。 他气息微喘,“被子给你,我们分开睡。” “怎么了?烧晕了?” 司彦摸了摸他额头,温度没有升高的趋势。 他声音担忧,询问道:“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想喝水?” “不是……” 祈绥咬唇,有种怒火直冲天灵盖的错觉! 两人维持着一个紧紧相拥的姿势。 司彦掌心贴着他裸露的后背,温度层层交融,燥得他更晕了。 这时,司彦说: “童话世界危险,我们先在这修养到你伤好,我拜托了泰山他们帮我们打听水晶鞋的下落,到时候我们就回家,你别着急。” “我不着急。”祈绥说。 因为现在有比这更着急的东西! 祈绥被刺激到,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试图推开面前的人减少接触。 结果司彦把他搂得更紧,困倦道: “别动,乖点啊。” - 预告: 司彦:“那我帮你*?” 第186章 暗黑童话(12) 乖你二大爷! 祈绥呼吸沉重,湿雾朦胧了烧红的眼,微微抓着他的衣角,轻抵着对方的胸膛。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漫长。 木屋的门板被山顶吹来的风冲撞出细微的响,祈绥一直合不上眼。 但司彦似乎睡着了,打在他脸上的呼吸均匀而平缓,挠得人心痒痒。 他愈发焦躁。 “司彦……”祈绥哑声。 “嗯?” 少年意识朦胧,揽在他肩上的手又往回收了收,下巴贴在他的鼻尖。 “怎么了?” “我有些难受……” 司彦迷迷茫茫地睁眼,下意识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头又晕了?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不是。” 祈绥拽下他的袖子,眼眶酸涩,出汗的手心握着对方的腕骨。 纠结了半晌,颤声道: “我说的不是生病难受……我,有点烫,是那里…有点难受。” “嗯?” 司彦微懵,缓慢地眨了下眼。 随即意识到什么。 掌心霎时从他濡湿的后背挪开。 忘记了…… 他耳梢一烫,大脑空白,慌不择路地作势要起身,“你留在这儿,我出去。” “司彦。” 祈绥把人抓回来,无声的夜里攥紧了身上的床褥,吞咽口水。 “……不做,你摸摸我。” “……” 祈绥哑声,带着他的手靠上自己的肩头,眼尾荡红,漾起不正常的水润。 “司彦,你摸摸我,我…不太舒服。” “……” 他身上有伤还发着烧,司彦不敢碰他,只能乖乖地躺睡回他身边。 祈绥浑浑噩噩的,说不上什么感觉,就好像无数的蚂蚁从身上一爬而过。 每一下,都踩在他的防线。 临近崩溃边缘。 再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祈绥迷茫,温烫的唇贴上少年凸起的喉结,企图将人引入情欲的海。 “司彦…你,中午,不是说咬咬。你咬咬吧,怎么样都行。我不会发出声音……” “……”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司彦呆怔,感受到后颈被对方双手圈住,逐渐下压。 “司彦。” 他顺从而听话。 淡淡的藤叶香萦绕彼此灼热的温度。 …(删减) “司彦……” 祈绥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转眼陷进支离破碎的旋涡里。 司彦额上青筋凸起,压抑且容忍,在对方身上处处碾压过属于自己的痕迹。 每次没把控得住,想要更进一步,又很快被理智打败。 他存心报复,嘴上力度加重。 “你倒是*了,那我呢?你跟故意折磨我有什么区别?我去冲凉水澡吗?” 祈绥眼眶红红,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 嘴硬道:“也没多*,还是难受……不行。” “不行?” 司彦舌尖抵了抵腮帮,被气笑了。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真想把蜡烛点上,看看他现在到底是副什么欲火焚身的样。 司彦宽阔的掌心落在他滑腻的脚踝,故意煽风点火,暧昧道:“那我帮你*?” 祈绥眼睫上的泪珠顺着掉下来,听起来好可怜的,“可以吗?” “可以,等你病好补偿我。” “……” 祈绥身上的被褥被掀开。 凉风灌进,他惊得瑟缩,紧张又无措。 …(删减) - 两人在山顶休养了将近一星期,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孙悟空从外面回来,荡起丛林中的秋千。 兴奋地冲他们猴儿叫,“老孙我回来了,我打听到水晶鞋的下落了!” 司彦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迎上去,“猴哥儿,你简直太厉害了!水晶鞋在哪儿?” 孙悟空张了张嘴,原本还在看戏的祈绥立刻把水端过去,“猴哥儿,请。” 他又张了张嘴。 司彦又把剥好的香蕉递到了他嘴边,“猴哥儿,请。” 孙悟空又嬉皮笑脸地张了张嘴。 祈绥脸色一沉,拳头硬了,得寸进尺的臭猴子! 司彦见状,赶紧往他跟前一站。 摇起手里的蒲扇给他殷勤地扇风。 “猴哥儿,快说快说,水晶鞋在哪里啊?不敢相信,这么难找的水晶鞋你都能找到!” “那是,也不看我老孙是谁。” 孙悟空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被夸得尾巴都翘到了天上。 随即道:“这水晶鞋啊,我听路过的人说在东边森林的一座木屋里,好像就在那块地方。” 孙悟空伸手,在山顶上往东边指了个位置。 “不过啊。” 毛猴子顾虑地拧了拧眉,若有所思道: “我还听说,水晶鞋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少王子骑士为了迎娶白雪公主,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这就意味着。 他们若想抢得水晶鞋回家,面临的不仅有森林中的危险,还有那些疯狂的愚昧者。 司彦内心忐忑,没什么把握地望向身边的少年。 祈绥也同样望向他,安慰地抓起他的手,“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现在就走吧。” 孙悟空咂舌,眼珠子瞪得滴溜圆。 “这么快就走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你们待在山顶有吃有喝,哪里不好?” 主要是有个司彦在帮他洗碗做饭。 他要是走了,这些活儿就落在自己身上,烦死了! 司彦回屋收拾完东西,出来跟他告别。 “猴哥儿,等我们拿到水晶鞋,回家了我一定给你摆上三个桃子当供果! 哦对了,还有泰山哥,我回家直接《隔壁的泰山》循环百八十遍,不会忘记你们的!” “我也是我也是!”祈绥赶紧回应。 不等孙悟空反应,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山顶。 慢慢的,走进望不见边界线的森林里。 “东边的森林那么大,木屋也不知道在哪儿,我们去哪里找啊?” 祈绥担心起这个问题。 要是中途又冒出些危险,难搞哦。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找。” 司彦从包袱里摸出一个红浆果递给他。 感慨道:“我也没之前那么想回家了,你跟我好好地活着就很好了。” 祈绥嗤笑,“你什么时候志向这么低下了?” 想之前,成天张口闭口地回家挂在嘴边,要死要活的。 司彦仰天,不屑地哼了哼。 “无所谓啊,反正在哪儿都一样,要不是童话世界太危险了,跟你在这儿一辈子也行。” 第187章 暗黑童话(13)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呆的。 祈绥想了想,扒开浆果外面的壳。 掰开一半递给了司彦。 “那拿到水晶鞋之后我们怎么回去呢?” 司彦接过,抬头望了眼绿树成荫的森林。 思考道:“这本书里,写的是时空大门的入口在白雪公主的城堡。所以到时候我们拿到了水晶鞋,还得去她的城堡。” “拿到水晶鞋还回去?这不是羊入虎口?” 这什么破烂剧情,哪个没脑子的作者写的? 司彦也觉得离谱,但没有办法。 怒斥道:“能穿书已经很离谱了,等我回家就把这书给撕了,简直太烂了!” 祈绥咬了口浆果,对此行为表示肯定。 两人往东边的森林赶去。 从中午到傍晚,四周都笼罩上一层金灿灿的光,挟着徜徉的暖阳。 森林像是望不到边界一般,别说木屋了,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祈绥不想走了,商量着凑活下睡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司彦赞同,在平坦的空地上烧起了篝火。 两人依偎在附近的一棵高大的榕树下。 祈绥一静下来就犯困,迷迷糊糊地打起哈欠。 余光瞥见司彦抓起树边的狗尾巴草,胡乱地绕成了一个圈圈,滑稽又可爱。 猝不及防的,狗尾巴环递到了自己跟前。 司彦一本正经,噙唇勾笑,“好看吗?说好看。不好看发八百字理由给我。” 祈绥忍俊不禁,抬了抬下巴。 “你又想像上次那样拿个易拉罐环糊弄我?这种东西没劲儿,直接掏钱。” “蛙趣,这都被你发现了!行,等回去,名下十套房全写你名字。养个孩子也跟你姓。” 司彦把手里的狗尾巴草一扔,丢进了前边的火堆里。 眼梢吊着迷人的笑意。 “我一般表白都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你好,合葬吗?” “有毛病。” 祈绥伸手就想去堵他的嘴。 这时,丛林里面忽然响起一阵异动,窸窸窣窣的,听起来毛骨悚然。 两人一下子愣住,屏声静气地望向声源处,警惕地站了起来。 “别怕。” 司彦把祈绥往后拉了拉,紧张地望着前面某个方向。 一根拐杖先出现在视线之内。 再是老人身上的布衫,带着轻轻的咳嗽声,暴露在火光之中。 两人先是一愣,然后老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了震惊之色。 大喊,“小红帽!外婆终于找到你了!” 祈绥:…………!! 司彦:…………!! 外婆立刻步履蹒跚地冲上来,一把握住了少年的手,脸上两行清泪滑落。 “小红帽,这阵子你都去哪儿了啊?外婆找你找的好辛苦,你怎么不回家啊?” 撇头一看。 “诶?小红帽,你的小红帽呢?” 司彦呆愣,尴尬地无地自容,别扭道:“外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就别担心了。” “对对对,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外婆涕泪涟涟,握着司彦的手还是不放。 苦口婆心道: “小红帽啊,大晚上你怎么还在外面呢,快跟外婆回家吧。” “回家……” 司彦回头看了眼祈绥,把人拉近了身边。 介绍道:“外婆,这是我朋友,我们一起回来的。一起回家吧。” 老人微怔,浑浊的眼珠子泛着苍白的灰,在少年身上绕了一圈。 然后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点头道: “好,我们一起回家吧。外婆家里做了好吃的苹果馅饼,你们一定要尝尝。” 祈绥眼睛一眯,落在前面佝偻的背影上。 大晚上的,森林这么危险,一个花甲老人在外面乱窜,真不怕被野兽吃了? 想着,祈绥撞了撞司彦的肩膀,小声道: “待会儿她给的东西不要吃,不然出事了我才不管你。我自己一个人去找水晶鞋回家!” “yes,sir!” 森林的路势弯折复杂,外婆带着他们绕了好久才到一座温馨漂亮的木屋前。 确实如童话书上描述的那般。 木屋…… 司彦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追上去问: “外婆,听说最近白雪公主的水晶鞋丢了,你知道水晶鞋在哪儿吗?” “不知道啊。” 老人的嗓音低哑沧桑,推开木屋的门。 “外婆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什么水晶鞋。” “是吗?” “是啊。” 虽然觉得怪怪的,司彦也没继续追问。 刚进屋,外婆立刻去厨房端出了一碟苹果馅饼,笑眯眯道: “小红帽啊,肯定饿了吧,快尝尝外婆做的馅饼。拿去给你朋友也尝尝,要懂得分享。” 然后又抬起拐杖指了指某间空房。 “小红帽啊,家里没空房了,今晚你就和你朋友睡你的房间吧。明早外婆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司彦表情僵硬,盯着端盘里的馅饼一动不动。 祈绥上前拿了一块,晃悠着往里屋走去。 心情愉悦道:“小红帽,吃完快来睡觉了,早睡早起啊~” “绥绥……” 司彦刚想追上去,砰的声,门直接关了。 得,这是把烂摊子甩他身上了。 小没良心的! 祈绥回屋就把馅饼丢进了垃圾桶,困得不行,随便洗漱了下就爬上了床。 遇事不慌,先睡觉。 门外嘀嘀咕咕的,你一言我一语。 司彦一直在应付外婆,目前来看没什么危险。 他听了会儿便合上了眼。 半夜屋外没了动静,灯也关上。 司彦推开门进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视线落在床上冒出的一个脑袋,小声嘀咕了句,然后撩开床沿的被褥躺了下来。 越想越不甘心,撑起手肘就在少年耳畔哈气,“绥绥,外婆给我吃馅饼了,我中毒了。” “嗯?” 祈绥睡得迷迷糊糊的。 听到这声,迷茫了会儿。 呆呆道:“什么中毒?” “馅饼。” 司彦俯身就去吻他的唇,呢呢喃喃,“医生说要亲热解毒,多亲会儿就好了。” “司彦……” 祈绥吞咽了下。 别开脸,擦掉嘴角流出的涎水。 晕晕乎乎道:“不亲了,要睡了。明早我们检查下木屋,看看有没有水晶鞋。” 司彦不依不饶,手顺着他的衣摆往上去,故意撩拨道:“这么早就睡?不玩会儿再睡?” 第188章 暗黑童话(14) 触及到,祈绥不受控地颤了下。 隔着衣料抓住他胡作非为的手。 愠怒道:“上次弄的还疼着,这次不行了。再弄我揍你!” 这家伙下嘴下手都不知轻重,要再来一次他还做什么任务,直接躺平吧! 司彦俯身凑过去,去亲吻他濡湿的唇角。 “玩会儿嘛。你上次答应我的都还没做到,耍赖是不是?” 又开始了。 祈绥轻喘了下,侧了个身,窝进司彦怀里。 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上伸,示意了下。 闷闷道: “上次真的太重了,不行的……下次吧。” 司彦哼了声,故作怅然道: “那怎么办?凭什么吃亏是我啊。这得等到什么时候?不行啊不行啊。” 他伸手,挠了挠对方的下巴。 祈绥啧了声。 试图把他的手从衣服里面拿出去。 皱眉道:“这事还讲礼尚往来?那你说,我俩现在什么关系啊?” 司彦打定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思,硬是不肯收回手。 存心搅起对方眼尾泛红,瑟缩不停。 手心潮热,撩得人心口直痒,难耐。 “司彦……” 他这才垂眸,附在少年微烫的耳畔。 低笑反问:“什么关系?当然是,你归我,我*你的关系啊。” 尔后,他学着他上次在木屋的口吻,撩过他的耳垂。 ——“不做,就摸摸。” “司彦……” 祈绥抓住他隔着布料的手,起伏的胸口暴露出他最真实的反应,让人头昏脑涨。 司彦低头,张嘴去咬他领口的扣子,一点点地往外扯。 声音哑得不像话。 “让我舔舔,你也爽一下。” “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他妈不爽!” 祈绥臊得慌,屈腿就想让他见识下厉害。 转瞬瞳眸骤缩。 衣襟敞开,白皙徜徉,扣子解开了三颗。 司彦拇指抚摸着他修长的脖颈线,在他耳畔一高一低地吹出暧昧的息。 “你爽不爽我能不知道?今晚灯开着我就盯着你,有本事别叫。” 小王八羔子,欺人太甚! 祈绥晕头转向,想去扯衣服又被对方摁住,就是不肯放过他。 “先说好,叫不叫?” 他别过脸,赌着气,“不叫!” “挑衅我是吧?” 司彦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捏捏少年泛潮的耳垂,嗤声道: “行,但要是手脏了,你给我*干净。” 祈绥:…………!! “司彦!” “你他妈有病啊,我去你二大爷!” “流氓啊你……我他妈!!”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做,但这比做了他还难受! 后半夜,祈绥被治服帖了,身上没一块完好的肉,缩在角落里拿被子捂住了脑袋。 默默攥紧了拳,咬牙切齿,发誓! 今天先放他一马,等明天他要司彦死! 一无所知的司彦洗完手回来,利落地爬上床。 将人从角落里翻了过来,搂进怀里。 挑眉,“服了?” 祈绥抵开他,嘴硬,“不服。” “不,你服了,被*服的。” “……” 这是能说的吗? 祈绥真想一拳抡过去! 奈何深更半夜的,简直要命! 他鼓着脸,默默把被子全卷了起来,不分给他,自己一个人盖。 司彦瞅着,往外扯了扯。 眉骨微挑,意有所指。 “这个不要了,今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雨,都不能用了,我去给你拿床新被子。” 这他妈说的什么流氓话! 祈绥脸烫,小声辩驳,“没有下雨……” “呵,你是没看见,这外边儿啊……” 说着,司彦抓起床沿垂落的布料,漫不经心地往他面前一晃而过。 “喏,你看这儿,啧……” “司彦!” 这人是不是一天不犯贱就浑身难受! 祈绥扬手就要给他一拳,对方很快翻身起来,躲过了这一击。 飞快地溜进了里面的一处隔间。 “我给你拿被子,你快把衣服穿上。” 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祈绥暴躁地想摔东西。 抓起地上的衣服就开始胡乱地穿。 气死了气死了! 床边的小台灯还亮着光。 灯火稀疏的只照见狭小的一方,缭缭绕绕的,惬意而安心。 祈绥收拾好自己,躺回去准备继续睡。 耳边忽然滋啦一下,床边的灯光跟着熄灭了。 祈绥瞬间警惕起来,望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安静得只剩自己的呼吸声。 司彦从里面抱着一床被子出来,疑惑道:“怎么了?停电了?我刚在里面突然就看不见了。” “嘘。”祈绥示意。 两人屏声静气,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 小红帽的房间并不算太大,一桌一凳都利用了最大的空间。 就连床铺都是安排的靠窗。 就在祈绥准备起身去外面看看的时候,身侧的窗户突然被人掀开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然后下一秒,窗户被猛地往上抬! 昏暗幢幢中,一张苍老满是皱纹的脸出现在眼前! “卧槽!!” 祈绥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心脏都停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去。 司彦大惊失色,被子猛地扔出去! 接住了掉在地上的祈绥。 窗外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出现了几分皲裂。 嗓音沙哑而难听,“你们居然还没睡?” 祈绥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被司彦扶起,从地上站起来,这才定了定神。 “我靠,吓死我了……” 司彦也毛骨悚然,望向窗边蓬头垢面的女人,沉声道:“外婆,大晚上的……” 话音未落,司彦的视线一下子落在窗沿上方两只黑乎乎的爪子上。 漆黑的毛发,上面还有肉垫,外翻的利爪。 两人同时意识到,“是狼……” 说时迟那时快,野狼立刻露出自己可怖的獠牙。 一伸爪子,将身上那层人皮从后脑勺全部撕开! 露出那双绿光莹莹的眼,还有一大道伤疤的脸! “我原本给了你们馅饼,让你们今晚彻底睡死过去,结果你们竟然没吃,那就别怪我下手太重了!” 说完,野狼借着窗沿的助力,直接从屋外跳了进来,挡住窗户照进来的月光。 祈绥眼神一冷,抓起桌边的一个铁锤就砸向了他脑门! 对方反应迅速,及时地避开。 “雕虫小技,快跟你们的外婆一样成为我的食物吧!” 野兽的攻击力十足,现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对他们来说却仿若白天。 绿莹莹的眼睛格外通透。 第189章 暗黑童话(15) 空间狭小,祈绥本想出去。 却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 野狼四肢踩立在地,发出得意的嚎叫,“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跑,乖乖成为我的盘中餐吧!” 事情相当棘手,再耗下去他们根本没办法支撑。 这时,司彦压着声,同他商量道: “等会儿我拖住他,你就从那个窗子跑出去,放心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跟人拼蛮力吗? 祈绥不置可否,借着月光望了眼周围的构造,点头,“好。” “你们别想耍花招,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我是不会让你们逃走的,乖乖受死吧!” 说完,野狼一个腾跃就要扑上来。 司彦刚想把人推出去,然而反应不及。 下一秒被身侧的少年抓着胳膊推进了放被褥的隔间! 锁扣落下,司彦被关在里面怎么也出不去。 “绥绥,绥绥!你做什么!放我出来!” 祈绥轻瞥了一眼,望向跟前不明所以的野狼,掌心一团灼白的焰立刻升起。 挑起一抹轻蔑的弧。 “玩够了吧?现在该我了。” 司彦躲在黑漆漆的隔间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听见激烈的打斗声。 准确来说,应该是野狼痛苦不绝的哀嚎声。 司彦原本心急如焚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差点儿忘了,老婆是卖导弹的,武力值杠杠! 等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司彦被放出来。 地上已经躺着一具野狼的尸体。 隐隐约约的,还能闻见一点肉香。 祈绥有点累,腿软得发麻,指挥道: “你把他肚子剥开,看看你外婆还在不在里面。” 司彦还是比较担心他,“宝宝……” “快点!” 司彦脖子一缩,赶紧找来厨房的一把刀,顺着野狼的肚子就剖了下去。 按照童话故事的发展,剖开野狼的肚子,外婆还好好地活在里面。 司彦小心翼翼地操持着刀具,然而野狼肚子里出来的不是人,而是某个奇怪的硬物。 他赶紧拿出来,往水管下面一冲。 立刻暴露出晶光闪闪的模样。 水晶鞋! “狼肚子里不是外婆,是水晶鞋?” 祈绥瞪大了眼,顿觉这世界离谱得出奇。 该死的任务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反倒是司彦乐得不行,把水晶鞋拿纸巾擦了又擦。 “绥绥,猴儿哥没骗我们啊!水晶鞋就在木屋里,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我们快去城堡开启时空大门,别在这破世界待了!” 祈绥忍不了了,顾不上这会儿多晚了。 抓起司彦的衣领就往外揪。 “快快快,回家回家!” 司彦抱着怀里的水晶鞋,贱兮兮地凑过去,“这么急啊,你准备回家怎么补偿我啊。” “睡觉记得枕头垫高点。” “你想白嫖?” 什么嫖不嫖的。 祈绥翻白眼,“你是鸭吗?” 司彦大言不惭,“我是,你快包养我吧。我可是怡红院的头牌,很抢手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推开木屋的门。 下一秒,就被眼前成片的火光震住,钉在了原地。 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贵,腰间别着刺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来人啊,快把这两个抢夺白雪公主水晶鞋的贼人拿下!” “遵命,尊贵的肯尼王子殿下!” 说完,众士兵立刻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举起手里的盾牌和尖刀对准了他们。 转眼,司彦手里的水晶鞋也被夺了过去。 肯尼王子拿着水晶鞋,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抚摸,鬼哭狼嚎。 “呜呜呜呜呜我终于打败饿狼拿到了水晶鞋!快来人,把这两个贼人关进监狱!” 祈绥:…………!!? 司彦:…………!!? - 这就好比,干了一个月活计,老板不仅不给工资,还卸磨杀驴把人赶了出去。 两人被带到白雪公主的城堡。 二话不说关进了地下监狱。 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祈绥的心是怅然的,“怎么说呢……” 司彦:“无话可说。” 跟他们关在同一间监狱的还有几个童话世界的人。 这时,角落里的丑小鸭煽动着翅膀走了出来,摇头晃脑。 “嘎,你们也是因为水晶鞋被关进来的吗?” 祈绥都不想说话了,点了点头。 “好巧诶,我也是!” 祈绥:………… 听这语气还有点小兴奋? 丑小鸭屁股墩儿一坐,唉声叹气,“进来了这个监狱就别想出去了,我们没机会的。” “为什么啊?” 司彦着急,他们还等着回家呢! 丑小鸭左右看了看,翅膀挥起来捂在了嘴边。 神神秘秘道:“因为我听说现在的白雪公主已经不是白雪公主了,而是恶毒的后母!” “什么?” 祈绥脑子差点儿没转过弯来。 这又是什么神奇的设定? “我说,当初美丽善良的白雪公主已经嘎嘎了,现在恶毒的王后统领了童话王国,她是个女巫,太恐怖了!” 祈绥咽了咽口水,“白雪公主真…嘎嘎了?” 丑小鸭肯定地点了点头,翅膀指向另一边,“不信你问他们!” 祈绥一看过去,就瞅见蹲在监狱门口的七个小矮人,手里握着扑克牌,朝他们看过来。 “干哈,弄啥子嘞?七缺一,来不?” 祈绥:………… 东北那旮旯来的七个小矮人? 小丑鸭又说: “真正的白雪公主不见了,现在大家都为了一双水晶鞋争得头破血流,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祈绥:“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如果出不去监狱,到时候别说他们回不了家,可能就连童话世界都会陷入浩荡中。 小丑鸭捧着脸,仔细想了想。 “办法,也不是没有。” “别卖关子。” “恶毒王后有一个魔镜,通过魔镜找到白雪公主在哪儿,说不定就可以拯救童话世界。” 祈绥满脸黑线,“你不是说白雪公主嘎了吗?” “嘻嘻,假的啦,开个……哎哟!呜呜呜呜呜!” 丑小鸭收获了一个爆头,哭唧唧地跑向了墙边,“干嘛打我,我就开个玩笑呜呜呜呜呜。” 祈绥自顾自地摸了摸下巴,思量道: “这是不是说明,如果找到了魔镜,到时候不仅可以挽救童话王国,还可以找到时空大门。” 司彦兴奋地竖起大拇指。 “有道理,宝宝真厉害!” 第190章 暗黑童话(16) 祈绥打开他的手,嫌弃道:“别恶心我。” 这会儿监狱外才刚刚亮起微弱的白光,两人折腾了一晚没睡,逐渐升起了困意。 祈绥决定晚上再行事。 两人随便找了个干草堆睡下。 监狱的味道不算好闻,潮湿又腐臭。 司彦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祈绥身上。 又抱进自己怀里,在简陋的干草堆上慢慢地合上了眼。 监狱偶有人经过,来来回回的脚步声,里面的人又吵得不行,烦得要命。 祈绥睡得不安稳,才中午就睁开了眼。 丑小鸭正在旁边啃海苔饭团,见他看过去,笑嘻嘻地递过来一个。 “你吃吗?” 祈绥抿抿唇,接过来,“吃。” 司彦还没醒,他又多拿了一个放着。 顺口问道: “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出监狱吗?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待着吧。” 丑小鸭鼓鼓脸,叹气道: “最近是不太可能了,白雪公主快继承王位了,就算放我们出去,也得继承王位之后。” “那我等不了。” 祈绥咬下饭团,腮帮子也跟着鼓起。 肯定道: “我必须要先行一步。穿别人的鞋,走别人的路,让别人穿不了鞋也走不了路。” 丑小鸭听不懂,挠挠脑袋,“啊?” 这时,监狱的大门被打开。 过道上突然出现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举着矛盾朝他们这边过来。 “昨晚在童话森林偷水晶鞋被肯尼王子抓到带回来的两个贼人在哪儿?白雪公主有急召!” 祈绥眼睛一亮,这么容易就能出监狱了? 赶紧从干草堆上爬起来,手伸出监狱的栏杆出去招了招。 “我我我,在这儿!我就是昨天的贼人!” 司彦听见声响睁了眼,就看见监狱外有两个人靠近。 他心惊了下,连滚带爬地就从地上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大白天的强抢民男了啊!” 两个士兵冷脸,中规中矩道:“白雪公主有令,要惩罚你们两个贼人!跟我们来!” 丑小鸭见状,煽动着翅膀也想出去。 “我我我,我也是偷水晶鞋的贼人,带我一起去接受惩罚吧!” “去你的!” 士兵毫不留情地把黄团团踢了进去。 大门被关上,丑小鸭抓着栏杆哭唧唧。 “你们一定要拯救破坏恶毒王后的计划平安回来啊,拜托你们了!” 整个监狱都是他嘎嘎嘎的嗷嗷声。 祈绥忍俊不禁,瞥了眼身侧蔫蔫的少年,关心道:“没睡好?” “睡好了。” 司彦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感叹道:“我要是都睡不好,该怎么睡别人呢。” 祈绥:………… 就一个字,6。 城堡路势复杂,弯弯绕绕的分不清方向,又没有什么特色,差点儿被绕晕。 终于到达一扇漆黑的门前,四周放置着骷髅架盛起的火焰,看起来阴森又恐怖。 两个士兵为他们推开了大门,呈现出里面黑色为主的装潢,墙壁上都缠绕着艳丽的玫瑰。 骷髅架子堆得到处都是。 像极了灰太狼的城堡风格。 祈绥抬眼望去,首先注意到站在大殿中央的肯尼王子。 鼻青脸肿的,正一抖一抖地抽泣。 “呜呜呜,白雪公主,我没骗人啊!水晶鞋确实是我拿到的,你不是亲眼看见的吗,呜呜呜!” 祈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坐在王位之上的白雪公主忽然开了口。 “你说水晶鞋是你找到的,那你瞧瞧后面那两人是谁。” 肯尼揉着脸,憋屈地往后看。 眼睛突然一瞪,莫大的恐慌将他笼罩。 白雪公主一向最讨厌撒谎之人,现在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下场一定很惨! 肯尼顿时心急如焚。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跪在了地上。 “白雪,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靠,这公主权利这么大吗?” 祈绥正惊诧于两人不对等的关系。 白雪公主衣袖突然空中一挥。 一条长长的藤蔓出现勒住了肯尼的脖子。 肯尼整个人被带着往半空中升,脸色被勒得憋出了青紫,倒腾着双腿快要窒息的征兆。 “白雪公主,我……我快,放我下来!” 模样单纯无害的白雪公主似乎并没因此而动恻隐之心,反而力度加重。 肯尼逐渐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她轻言细语,故作疑惑道: “可是,我的魔镜告诉我,你既然撒了谎,那便要承受代价。 所以,乖乖成为我魔镜法力的养料吧。” 话音刚落,白雪公主眼神一冷。 手中的藤蔓肆意生长,绽放出绮丽的花朵。 不出两秒,肯尼被紧紧包裹住,紧接着重重摔在了地上。 几声痛苦的哀嚎后,等藤蔓再次收回,地上就连一滩血水都瞧不见了。 跟上次在长发公主城堡使用的手段一模一样! “完蛋!” 司彦意识到不对劲儿,抓起祈绥的手就要往外跑。 结果,“砰”的声巨响! 大门关上了! 这时,白雪公主勾起桌边水晶鞋的后跟,甩向半空中一抹漂亮的弧。 “你们跑什么啊?” 她踩着红色高跟鞋缓慢地走下台阶,笑声如铃脆耳。 “我以水晶鞋当诱饵,引无数人进入童话森林寻找。这样长发公主便可将路过的旅人带入城堡中浇灌藤蔓。 结果是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居然毁了整座城堡,什么都没了,连长发公主也……” 说着说着,白雪公主眼睛泛起了不明的红光。 连那张漂亮的脸蛋也挡不住其中的卑劣! “只要藤蔓获得了足够的能量才能供我驱使,供我掌控他人,我的魔镜才能满足我所有的要求。” 她走下台阶,抬腿朝他们靠近。 尖锐的嗓音几乎刺穿整个空荡荡的城堡。 “是你们,都是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破坏了我统治整个童话王国的计划。 我要你们像肯尼一样,付出应有的代价!” “等等,等等……!!” 事情还没弄清楚,祈绥还不想这么快步入正题。 转移话题道: “死归死,死之前让我们先死明白点,你那个……魔镜怎么回事?” “比如——” 司彦一接嘴,“比如时空大门!” 白雪公主眸色一沉,冷笑道: “魔镜说的果然没错,你们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 第191章 暗黑童话(完) “我们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祈绥眼珠子一转,在心里面飞快地纠结着措辞,反问道: “那你知道我们那个世界怎么评论童话世界的吗?” “嗯?”白雪公主皱眉。 祈绥二话不说掐了把身侧人的腰窝。 司彦惨叫一声,立刻道: “在我们那个世界,我们都知道白雪公主是个蔫儿坏蔫儿坏的人,但她的继母可是个大好人!” “对!所以果然童话故事没骗人,白雪公主你是个坏人!不然也不会设计杀了这么多人!” “坏人?”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突然一转头,手在脸上胡乱摸了下。 再转过来时,先前那张漂亮可爱的脸蛋消失不见,转而是一张皱巴巴的老女人。 跟刚才的那张脸判若两人!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温柔美丽善良大方,端庄可爱又聪明过人的王后啊!” 祈绥憋着一口气,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救命!你果然跟我们那个世界说的一样,简直美死了!啊啊啊啊太美了!” 这违背良心的话说出来实在不要太爽! 祈绥实在憋不住。 抓起司彦的手,挡住自己的脸。 在里面都快笑疯了。 嘴上的话还是镇定、浮夸得不行。 “实在是太好看了,白雪公主都没你好看!你简直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司彦:………… 果然,祈绥拍起马屁来自己根本就比不过! 但是,王后似乎很受用。 骄傲地连胸脯都挺直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们死的明白点。” 说着,手一挥。 空中忽然飞出来一个金丝镶边的铜镜。 古典而精致,雅芳神秘。 铜镜上面赫然出现一张扭曲的人脸。 像童话书讲的那般,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你好,我尊敬的主人。” 王后仰天长笑。 惊得墙壁上的藤蔓玫瑰都热烈奔放。 “现在你们看到了吧?整个童话世界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你们根本无法与我作对!” 祈绥手心一紧,“那白雪公主呢?” “白雪公主?在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王后神情一变。 手中的魔镜往上一抛,升上了半空。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她的下落,那便去地狱找答案吧!” 音落的瞬间,魔镜顿时散发出一阵金光。 攀附在四周墙壁的藤蔓像受到召唤,立刻疯狂地摇曳着枝叶,势无可挡般朝他们杀过来! 祈绥飞快地看了眼周围的构造。 随即将司彦往外面猛地一推。 “那有扇没封的小门,我给你挡着你快出去!” “你走了我就安全了!” 司彦当然不可能听话。 这次的架势比上次在森林还要凶猛。 想到祈绥那时魔障的模样,他不由忐忑。 注意到停留在半空的魔镜。 祈绥意识到这一切力量的来源都是由他而起。 当即避开攻势十足的藤蔓,试图绕地寻找突破口。 祈绥上次就发现了,这些藤蔓怕火。 但他这会儿使不出神力,只能抓起角落里的灯柱,驱赶上前来攻击的植物。 祈绥的反应速度极快,几乎在每一下即将中伤的时候又及时避开,甚至还能反击。 但时间不长,长时间消耗他很快落了下风。 王后站在绿红交错的簇拥下,笑声愈发癫狂。 “别挣扎了,乖乖成为它们的养料,贡献你们最后一点价值吧!你们没机会逃走的!” 情况刻不容缓。 祈绥望向小门的方向却没发现司彦。 视线一转,注意到他已经绕到王位附近。 目光死死盯着半空中的魔镜,随时准备跃起的姿势。 祈绥额上冒出冷汗,抓起突刺的一根藤就往地上一踩。 随即架在了手中的灯柱上噼里啪啦的地炙烤。 他挑衅。 “王后,看来你利用了那么多人的血液浇灌,效果也不怎么样嘛。” “你说什么!” 王后果然被激怒。 她受不了别人说她半点不好! 当即手心向上,企图将魔镜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将整个城堡都困在她编织的牢笼中。 然而,大门突然传出轰隆一声。 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 一道亮光猝不及防地照进。 随即一只小小黄黄的身影冲了进来。 祈绥:…………!!? 怎么又来一个! “放开他们,恶毒的王后,放开他们!” 丑小鸭挥舞着短小的翅膀,手里还推着一辆架着炉火的小铁车。 王后见状一愣。 司彦抓准时机往上骤然一跃。 毫无防备的王后被猛地扑倒在地,头顶上方的魔镜也跟着掉落。 那些藤蔓却没有退缩的征兆,反而受到刺激,张牙舞爪地朝他们狂涌过来。 “等一下等一下!” 丑小鸭嘎嘎叫唤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颗银光闪闪的吊坠。 往半空中一扬。 那群藤蔓像是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不住地往后退缩,最后消失在墙角的缝隙里。 祈绥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脚边的小东西。 “你还没变成天鹅就这么厉害了?” “我才不是鸭子呢!” 丑小鸭气鼓鼓地摇着身体,一晃一晃地跑到了掉落的魔镜前。 他踩在上面。 没一会儿便发出一阵金黄耀眼的光。 片刻后,白雪公主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祈绥:…………!! 司彦:…………!! 这世界是这么玩儿的!? 丑小鸭没有变成天鹅,而是变成了白雪公主。 她捡起魔镜,照了照自己现在的模样,激动地差点儿跳起来。 “太好了,我终于变回来了!” 与此同时,王后被摁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叫。 “不,不可能,我不会失败的,我怎么可能会失败!我要统领童话世界,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白雪公主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面目可憎的女人。 言简意赅地吐出几个字。 “可最后是我赢了。” 跟所有童话故事中的结尾那样。 最后美丽善良的白雪公主继承了王位,成为人人爱戴的新女王。 事情虽然曲折离谱,但所幸没有人受伤。 祈绥跟司彦在城堡中住了两天,最后还是担忧回家的事。 但王后被关进了监狱,线索中断,只得向白雪公主提起这事。 白雪公主恍然大悟。 “你们说时空大门啊?早说啊!我还说你们怎么还不来向我提,准备赖在城堡不走了呢。” “…………” 瞅瞅,这像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白雪公主去监狱里翻出了同样被关押的魔镜。 他一出来立刻大声嚷嚷,“对我尊重点,我可是魔镜!很强很强的魔镜,我……” “给我闭嘴!我待会儿就让你死!” 白雪公主一拳往他脸上砸去,直接砸晕了。 然后翻脸比翻书还快,转眼笑意盈盈地看向面前两人。 “见笑了二位,作为你们拯救童话王国的谢礼,我这就为你们开启时空大门。” 说完,扬起手中的魔镜往地上猛地一砸。 一道白光乍现。 随即出现了一道神奇的时空隧道。 白雪公主捏起裙角,弯腰,优雅行礼。 “二位,请吧。” “我靠,童话世界不愧是童话世界,一个比一个离谱!”司彦默默竖起大拇指。 祈绥表示中肯,迫不及待地就要进去。 这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司彦抓着他的手,两人逐渐被白光笼罩。 “干嘛啊,这么迫不及待回家,准备好嫁给我了吗?我名下十套房全写你名字!” 祈绥抬手就给了他一拳,恼羞成怒。 “说话注意点!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别啊,我连我们的结婚誓词都想好了,你居然不嫁?你不能始乱终弃啊宝宝!” 时空隧道的大门内,两人颀长的身影即将消失,白光隐匿其中,模糊了界限。 祈绥与身侧之人相望。 掌心的温热被包裹得很紧很紧。 “那你先说说看,我们的结婚誓词是什么?” 童话世界内,破碎的魔镜碎片逐渐恢复原样。 意味着时空大门的隧道即将关闭。 白雪公主站在身后远远相送。 在大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听见少年意气风发的声音响彻耳畔。 “万物皆降生于荒诞,而你从光中来。”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十三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十三位面,完) 第192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1) 【叮!您已抵达第十四个位面!】 【叮!解锁拯救目标信息:纪潇】 @part14: 世界喧嚣难听,捂紧耳朵我也爱你。 ☆ 入秋的天不如盛夏那般燥,特别到了晚上还带着些许清凉,然而屋内却迎来一波接一波的热浪。 祈绥趴在床底。 床上是不明不白的一男一女。 随着上面轰隆隆轰隆隆的“装修声”。 头顶的床板不受控地往下压。 溢出唇腔的\/\/充斥整个狭小的旅店,男人粗沉的\/\/声强势进人耳膜。 无法忽视。 “阿承,小心点啊,等会儿床榻了……” “塌就塌呗,我又不是赔不起。叫大声点!” 祈绥:…………?? 他妈的,考没考虑过他这个当事人的心情啊! 鬼知道他出来见女网友面基不小心走错了房间,情急之下躲进了床底。 接着就见证这两人为爱鼓掌! 【牛波,快给我打报警电话!这有人涉黄!】 681:【不可以哦亲亲~~忍忍吧,这不归我管呢。(u??u?)】 话音刚落。 “啊阿承,你干嘛啦,别这样……” 纪承一脸坏笑,床板上边抖动个不停。 豪迈道:“今晚必须干到半夜两三点,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祈绥:!! 两三点,他的命也是命! 【妈的,这么持久是吧!】 【老子现在就起来看他们现场直播!我直接吓得他半路萎缩!】 祈绥忍无可忍! 就在他一鼓作气准备掀床板的时候。 门口忽然响起几下清脆的敲门声。 “妈的谁啊,敲什么敲!” 门外人没回应,敲门声不停。 纪承脸色一黑,随即意识到什么,低头又跟怀里的女人温存了一会儿。 “宝贝,等我,我去去就回。” “阿承你快点哦,人家等你呢~~” 祈绥捂着嘴一阵作呕,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本想找个机会出去。 刚出门的纪承猝不及防地大叫一声。 “纪潇,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看看你现在的窝囊样,有哪点资格敢跟我叫嚣的!” 在吵架? 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祈绥顿时眼睛一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往床边挪了点位置,竖起了耳朵听。 纪潇靠在旅店掉灰的墙面,身姿颀长挺立。 眼梢吊着漫不经心的笑。 “纪承,话不能这么说。就好比你现在在做什么,问问里面那女人……你,真的行吗?” “你!” 纪承被噎住,两人声势变弱了些。 半分钟后,两道脚步声忽然走进屋里。 床上的女人惊叫了声,捂紧了身上的床褥。 祈绥看着站立在自己眼前的两双鞋,默默往里缩了点。 就听纪承刻薄地出言讥讽。 “纪潇,你好好给我看看上面是谁!是你的相亲对象,你未来准备结婚的对象! 现在在我的床上翻云覆雨吗,是她求我,背叛了你,你瞧瞧你多可悲,多可怜啊!” 纪潇冷淡地扫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满面潮红昭示着事后的痕迹。 说出的话依旧是那么冷静镇定。 反问:“所以呢?你觉得你侮辱了我?” “装什么清高?纪潇,我只想告诉你,你这辈子就活该烂在泥里,什么幸福,什么结婚,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你就是个听不见声音的聋子,靠着助听器苟活,你这辈子就是个残疾人,下辈子也是,就该被人永远踩在脚底下!” 说着,纪承抓起腰间的浴巾提了提。 轻蔑着指了指床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冷笑道:“你今天不是要来跟她约会吗?现在这样子你还下得去手吗?” 纪潇脸色微变,镇定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别的神情。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85】 祈绥:!!! 人在床下躲,黑化值从床上来! 他来位面一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反派! 纪承见状,抓起床边的衣服就穿在了身上。 不急不缓道:“纪潇,这间房是你定的吧,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 “阿承……”女人在身后娇滴滴地呼喊。 然而,纪承根本不管她。 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纪潇冷眸,眼光淡然无波,唇边挑起的弧度讥诮,“李小姐,还需要我请你出去吗?” “纪潇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人泪眼婆娑,揪着被褥就去抓床边的男人。 “纪潇,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引诱我的……” 纪潇不动声色地挪开,掸去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淡笑道: “李小姐,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们只是普通的相亲对象,多见了几面,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所以你跟谁在一起,恋爱,或者上床,这些都跟我没关系。还请你自重。” “你说什么?” 女人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等于她今天不仅被纪承算计了这遭,还被纪潇抛弃了。 自己从头到尾就是那颗棋子! “可今天明明是你约我来的这里啊!我以为我们,我们……” “李小姐,你弄错了。我从来没有约过你,纪承说的话你也信,那我也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纪潇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眉目间升起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鸷。 “现在,请你立刻,马上出去。” “纪潇!”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男人的声调如啐了冰般的冷,仿佛她敢说一个不字,现在就能把她丢出去公开处刑。 女人羞愤地咬了咬红唇,两相比较下,裹着身上的床褥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反派已出现,正在传输剧情中——】 本位面反派纪潇,纪家的长子,与位面男主纪承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结果可想而知。 由于亲母早亡,后母来后,他便一直不受待见,处处被虐待。 纪潇是先天性的双侧性耳聋,纪承同他刻薄的母亲一个性子,自小也对纪潇动辄打骂。 也造就了他令人捉摸不透,扭曲的性格。 后来积压的仇怨爆发,原剧情中纪潇对纪承产生了一系列的报复,最后却无一成功。 反而以此为由,断送了他的前程,送入监狱。 祈绥感慨真是个小可怜时,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突然停在了跟前。 随即男人屈腿,单膝跪在地上。 清凌凌的黑眸往床底下看来。 第193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2) 纪潇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找到你了。” 对视上男人那双银丝边眼镜下狭长精致的双眸,祈绥心跳一窒。 下意识地往床底缩。 “想跑哪儿去?” 纪潇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腕骨往外拽。 “你干什么!我报警了!” 床底的空间狭窄,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纪潇直接将他整个人从里面拖了出去。 嗤笑道:“报警?那也该是我报吧。” 纪潇挑唇,将人死死禁锢在怀。 强掰着他的下巴往上抬,捏着双颊与自己对视。 “这是我定的房间,你不打招呼就进来,还偷听别人叫床,你说谁更有理?” 祈绥气急,抬腿就往他脚上一跺! “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我是来见我网友的!” 纪潇手一松,将怀里的男人稍稍松懈,戏谑道:“那你说说,什么网友?” 祈绥被捏着脸,嘴巴微微向前嘟起。 他想了想,模糊不清地道:“女网友。我们约好了在这间旅馆见面,我可能走错了。 然后我就撞见他俩进来了,我就躲床底下了。谁他妈有病偷听别人叫床啊!” 叫得还不好听! 纪潇眼神一眯,嗯哼一声。 祈绥还以为他不信。 立刻伸手摸了摸兜,把手机摸了出来。 翻到微信页面,找出一个聊天框对准他。 “你看。” 纪潇随便扫了眼,笑意磁性而沉,附在他耳畔低低道:“巧了,这个网友怎么跟我这么像呢?” “什么?”祈绥眉心一皱。 他聊网友纯属是因为家里催结婚,他就随便在网上物色了个对象。 两人约好出来在家长面前做做戏。 聊了一个月,无非是些生活琐碎或杂七杂八的小事,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纪潇:“我说,你聊的那个女网友就是我。” 祈绥一激灵,这不可能! 他俩还打过语音电话的,明明是个女人! 他坚定地摇头,觉得他在撒谎,“我不信,晓晓她还跟我……等等。” 【牛波,纪潇是干嘛的来着?】 【cv啊,就是配音的,他会很多种声音呢。女声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小case啦。】 晓晓?潇潇? 卧槽,潇你妹啊! 这个荒谬的念头一升起,祈绥胳膊肘顺势一拐,用力撞向了后面人的胸膛。 “纪潇,去你大爷的,你耍老子!我他妈被你耍了一个月!去你二大爷的,你祖坟冒青烟了!” 纪潇吃痛,退缩了一步。 转而快速地冲上来,抓住即将要溜出门的男人,猝不及防抵在了身后的墙壁。 “滚蛋!” 祈绥挥拳就往他脸上砸,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握住。 纪潇高大的阴影将他笼罩,挡住了头顶上炙热的白纸灯光,暧昧的呼吸打在他耳畔。 “先前在网上聊的时候,我说想跟你在一起,你说你喜欢男人,便说拒绝了我的好意,那你现在能接受我了吗?” !! 这小子从头到尾都在耍他! 一想到两人聊的时候,这混蛋在屏幕前怎么个嚣张样,祈绥现在就恨不得捶扁他! “纪潇,给你三秒钟,给我松开!” 男人扬眉,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瓣。 他极具攻略性的气息逼近,几乎吞噬他的鼻息。 “你不是要找个人回家交差吗?你看我怎么样?我房都开好了。到时候水到渠成,名正言顺。怎么也赖不掉。” “纪潇!” 这说的什么流氓话,不要脸! 男人抓着他的手,灼热的体温靠近他的腰间,轻轻勾起裤腰的一角。 “我可以帮你,但在我帮你之前,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什么……?” 祈绥懵怔。 余下的话还未呼出,便被人堵住了唇。 他似乎带着某种明显的目的性,将人往怀里强势地搂进。 “纪潇……” 祈绥睁大眼,黏腻的纠缠声遍布于两人唇齿,别过头又被掰回来,如何也挣不开。 谁家好人线下面基直接干的啊! 离谱!离了个大谱!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脸色滚烫如潮,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等等,我,我接个电话……” 祈绥晕头转向,伸手刚想去摸。 纪潇立刻抓住他的手,先一步从他兜里抢过了手机,瞄了眼。 “我给你接。” 然而,想象中的通话声并没响起,而是被对方生生掐断。 淡淡地丢给他几个字,“纪承的。” “……” 祈家跟纪家两家相识,原主和纪承也算是自小的朋友。 但由于纪家对纪潇的打压,他从未登过台面,跟原主只有几面之缘,并没有过实际的交流。 祈绥张了张唇,眼尾湿润着生理性的泪水。 想说话,又被纪潇锢住了软腰,牢牢埋在胸口前,伸手开了房间的门。 “这里的床脏了,我带你去隔壁。” 兜里的手机铃声还在震动个不停,纪潇这次却没再去管。 走廊上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祈绥刚要扭头去看,立刻被男人捏住下颚强势吻上了唇。 嗓音沙哑,“看哪儿呢?看我。” 纪承刚出门,手里还握着未拨通的电话。 一抬头,便看见长廊尽头的两人,当即懵住。 刚听祈伯母刚才说祈绥也来了这家旅店,便想打个电话问问具体位置。 怎么也没想到,出来就撞见了这戏剧性的一幕!五雷轰顶! 祈绥什么时候跟纪潇在一起的,他们两个人怎么可以在一起! “纪潇!放开他,你混蛋!” 纪承冲对面的人大吼了一声,目眦尽裂。 肉眼可见的失态! 纪潇抱着怀中人,抚摸着他的头往自己胸前靠,唇角水光泛滥。 挑起的弧度让人怒火直冲天灵盖! “纪潇,你想做什么,你给我把他放下!” 纪承拔腿就追上去。 然而纪潇带着人利落地拧开了身后的门板,带人进去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纪潇,纪潇!” 纪承望着面前的门板,疯狂敲打,然而没得到一点回应! 夜深逐渐过半,隔着门板的后面,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从里面传出。 刺激着他每一根叫嚣的神经! “纪潇,你畜生啊!你给我开门!” “你想报复我,拿祈绥开刀怎么回事!纪潇!” 然而,无论他怎么敲打,里面的人始终不给予回应,仿佛他就是个跳梁小丑! 第194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3) 隔天一早,浴室淅沥的水声响起。 祈绥被吵醒,睁眼的第一秒就是连滚带爬地起来,捡起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往身上乱套。 “妈的妈的,失策!!” 昨晚纪潇说了,只是做个样子,在屋子里待一晚明天就放他走。 结果谁知道就这样了! 成年人精欲旺盛,擦枪走火在所难免。 但太离谱了,他丢不起这个脸! 鞋才穿了一半,浴室的花洒声停下。 祈绥心惊胆战地就往门口跑! 门把手刚拧开,面前骤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纪承满脸憔悴地站在外面,见到他时,眼睛瞬间亮起来。 双手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兴奋道:“绥绥,你终于出来了!纪潇呢,他把你怎么样了!” 祈绥手忙脚乱地理好衣服,遮住身上青紫的痕,挡开他。 “我没事,我先回家了。” “绥绥!” 纪承追上去,一眼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痕迹,眼尾还荡着情欲过后说不明的绯红。 “你跟纪潇,你们……” “你别说了,我现在很累,我要回家睡觉。” 祈绥现在急需一个强大的心理建设,但身边这人叽叽喳喳地一直吵个不停,心烦意乱的。 但纪承并不想放过他。 双目倏红,将人一把拽过来,面对自己。 失声道:“你告诉我,纪潇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他强迫的你!” “昂……?” 不能算吧,说来话长。 反正他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承根本听不进去,抓起他的手就要往外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报警!纪潇敢做就要承担后果,我要他付出代价!” “你放开,有病吧!” 祈绥挣开他的手,因为眼镜忘在了屋里,看人都有些不清楚。 他被纠缠地愈发焦躁,强憋着拢了拢自己的领口,不耐烦道: “这是我跟纪潇的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要回家了。” 没迈出两步,纪承狗皮膏药似的冲上来,扯着他胳膊就往回一拽。 红着眼,满脸真诚,声音都在发颤。 哽咽道: “绥绥,你现在还没明白吗?我对你……” “你有完没完?” 原剧情中,纪承对原主虽然有那份心思,但花花公子改不了烂德行,男女通吃。 不见得有几分真心。 一想到昨晚两人的事情他就恶心倒胃! 祈绥冷声质问:“深情都让你装了,我装什么,装逼吗?” “你……” 纪承被堵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唇,还想再挽留两句。 身后的门忽然被拉开。 纪潇刚洗完澡,额上的碎发还在往下滴水,顺着白皙精致的锁骨融入浴袍。 修长的五指慢吞吞地系着腰间的绳带。 冷冽的眸光朝两人扫过来,“纪承,强人所难也是纪家教你的规矩吗?” “纪潇!你个畜生!” 男人怒声,松开祈绥就冲上去要跟人对峙。 祈绥头昏脑涨,腿都快站不稳了,懒得理这两人的爱恨情仇,趁机开溜。 慌得像后面有两只狗在追。 681震惊:【绥绥,你就这么跑了?他俩你不管了?】 “我他妈还管?昨晚被摁在床上*的人是谁?我自苦讨吃啊,还管!我不信他一天就能飚15!” 祈绥暴躁,揪着自己的衣领就往上提。 现在路过的一条狗都能被他扇两巴掌! 话音刚落。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90】 祈绥:………… 681委屈对手指:【但昨晚确实不是反派的错,明明是你先……】 “你给我闭嘴!” 最讨厌没有眼力见儿的系统了! 祈绥怒火冲冲地走了一段距离,兜里的手机催命般地炸响! 是原主母亲陈丽娟女士打来的电话。 刚一接通,立刻传来里面的怒嚎。 “祈绥,你说好的今天要带我未来儿媳妇回来见家长,我做了那么一大桌子菜你人呢!” “昂?” 祈绥这才注意到已经上午十一点,恍若回神似的眨了眨眼。 “……你儿媳妇跑了,啊。” “跑了!?” 陈丽娟愕然,狂嚎都快穿透听筒外。 “半个月前你还说聊得好好的,今天说带来见面,你跟我说跑了!? 你知不知道你多大了!二十七了!成天抱着个电脑噼里啪啦,再不结婚都成大龄剩男了!” 原主的职业是个作家,准确来说是个网络小说作者。 一心扑在自己的创作上,求神拜佛只要财源滚滚来,对于情情爱爱几乎瞧不上眼。 成天抱着个电脑研究一箩筐的人物情节设定。 在祈绥没穿过来的前一个月,他被退了无数次稿,最后熬夜赶稿猝死。 但是祈家一直催着原主结婚生子,祈绥过来后这个重担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走在路边,停在一个公交站牌前,叹气道:“妈,国家还未富强,怎可儿女情长。” 关键是约好的对象没啦,他现在上哪儿找去? 陈丽娟才不管他那些借口,直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边同学都多少结婚的了。 你老实告诉我,去参加他们婚礼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想什么时候上菜啊。” 陈丽娟:…………9。 祈绥望着面前的车水马龙,愈发觉得身下哪里酸胀般的疼。 要命,昨晚有点用力过猛了…… 他嘶了声,转移话题道:“妈,就先这样吧。我等车呢。” 电话听筒里,陈丽娟突然伤秋悲春地冒出句。 “我想你结婚,只是觉得你未来或者老了以后有个依靠,不至于孤零零的一个人。” 说着,那边一下子激动起来。 “你瞅瞅你那工作,一年到头都挣不了几个钱。但爱情是不可自拔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祈绥漫不经心地盯着脚尖,双腿交叠靠在公交指路牌上。 面无表情。 “不能自拔的除了爱情还有别人地里的萝卜。” 陈丽娟女士再次:………… 果然,自家儿子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眼见着公交车从另一边驶来,祈绥赶紧道:“妈,不说了,车来了,我挂了,回聊啊。” “诶诶诶,儿砸!” 电话快挂断了。 陈丽娟忙不迭地冲屏幕吼,“找不到女孩子,你找个男朋友也行啊!我不介意的!” “嘟——” 电话挂了。 第195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4) 祈绥迟疑地眨了眨眼。 他刚刚没听错吧? 看着熄屏的手机,最后还是揣进了兜里。 原主住在城区的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里,环境不算清幽,白天大妈打麻将,晚上大婶跳广场舞。 嘈杂的叫喊声穿梭在每个破旧的胡同小巷。 祈绥路上想着最近要给主编交一篇新稿,再不交连饭都吃不起了。 下了公交就赶紧往家赶去。 楼下的梧桐树下几张桌子摆着麻将,旁边是追来赶去的小孩儿。 激烈的二筒叫胡声嘎嘎嘎的。 他扫了眼准备上楼。 余光瞥见下面一个熟悉的行李箱,旁边还放着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 等等。 这些,好像是自己的……? “我靠!嘛玩意儿!” 祈绥眼睛一瞪,怀疑地上前来回转了两圈儿。 确定了三遍,就是自己的! “我靠,谁把我东西丢出来了!谁啊!” 祈绥扭头就去看梧桐树下聚集打麻将的一堆大妈,绝对是她们干的!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菠萝卷,刘海卷夹发的时髦女人嚯嚯着麻将开了腔。 “还想住房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价,真以为老娘搞慈善的啊,都三个月没交房租了,赶紧滚别耽误我找下家!” “你说什么呢!瞧不起谁,我现在……” 681及时提醒。 【绥绥,别冲动。我查了下原主的余额,只有三位数了。你连一个月都付不起。】 “我,我……” 祈绥到嘴边的大话愣是憋了回去。 原主只是个普通的网络小说作者,全身上下哪哪都空,又拒绝父母的资助,纯纯一穷光蛋! 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不说,卡里都没几个钢镚儿了! 瞅着祈绥一脸窘迫的模样,房东大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嗤声道: “行了,你那三个月的房租就当我冤大头好心做善事了吧,赶紧收拾收拾给我走,我看房子的马上就要来了。” “老子才不稀罕在这儿住呢!祝你今天倒大霉,打麻将全输光!” 祈绥毫不客气地回呛,一脚踹开边上的锅碗瓢盆,“这些也当我送给你的了!真晦气!” 说完,火冒三丈地拽起行李箱就走。 “诶你个不知好歹的,给我回来!” 祈绥头也不回,潇洒又狂傲地出了小区。 他先去了趟银行,查了下卡里的余额。 出来时,他整个人晴天霹雳般崩溃。 681好奇,露出小白牙笑嘻嘻:【绥绥,我这边只查到是三位数,具体是多少捏?】 “其实够我挥霍一辈子的。” 【啊?】 “如果我明天就死的话。” 祈绥冷脸,“三百二十二块六毛五分。” 果然,写小说的都是穷鬼! 一天钱没挣到几个,不是被主编拿着大刀追在屁股后面砍,就是被挑三拣四的读者追着骂! “我他妈就是个破打工的,别什么气都往我身上撒!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我饭都吃不起了!” 祈绥越想越气,怨气能生吞十只鬼! 提着行李箱就噔噔噔地往前面跑。 【绥绥你去哪儿?回家吗?】 “回什么家?我都二十七了还回去啃老啊?等我过几天交稿,到时候拿到钱我就换地儿!” 【那你现在去哪儿?】 “找个地方吃东西。” 说起来,原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更别说借宿什么的。 祈绥提着行李箱到一个物美价廉的美食街时,时间将近傍晚,黄昏的霞光铺满了大城小巷。 他随便找了家坐下,点了三十块的饭菜。 瞅着微信余额里2开头的数字,无奈地捂了捂脸。 “烦死了,真他妈真倒霉,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我碰上了。破烂世界到底能不能去死啊!” 681:【绥绥,我帮你看了下路况,等会儿咱们去附近公园的凉亭里睡,旁边有个警察局,安全嘎嘎保证!】 “……” 他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感慨着,掌心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微信被忽略的聊天框里,一个备注“晓晓”的粉红卡哇伊头像弹出了消息通知。 晓晓:【你现在在哪儿?怎么不回我消息?】 他这才注意到从今天早上开始,晓晓发了几十条消息,因为太忙都没注意到。 祈绥捏着手机,后槽牙都快要碎了。 “有病啊,耍我一个月很好玩是不是!” 一想到纪潇那张脸他就气得猛点屏幕! 直接拉黑! 操作结束,店家端着饭菜上了桌,“请慢用。” 祈绥伸手去拿桌边的筷子。 面前突然降下一层模糊的黑影,挡住了门口照进来的黄昏的光。 骨节分明的手为他递出一双竹筷。 纪潇的笑意隐藏在逆光下,银丝边眼镜下那双漂亮的眼镜点缀着点点柔光。 “跑不掉的,我又找到你了吧。” “……” 祈绥懵住,腿脚顿时一软。 完蛋,创伤应激后遗症了! 保持着面上的镇定,接过了筷子。 冷声问:“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 纪潇直言不讳,拉过面前的凳子坐下,说出的话膈应死人,“听说你被赶出来了。” 祈绥捏筷子的动作一顿,莫名有点饱。 瞥他一眼,“能好好说话吗?” 纪潇低笑,随着动作的起伏,祈绥清晰地看见他耳廓上戴着的一个隐形助听器。 他缓慢却认真道:“我带你回家。” 祈绥耷拉着黑眸,筷子夹起饭菜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我很高贵,你没机会。” 纪潇眉梢一挑:“我会喝鸡汤,还会吃大饼。” “……” 还是有备而来。 祈绥被气笑,清淡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浅色瞳孔内倒映出黄昏降落的莹亮。 “难道你不是因为想报复纪承所以才来找我的吗?现在你目的达到了,还缠着我干嘛?” “他不是我的目的,你才是。” 纪潇端正着坐姿,像一个在面试的打工人。 “网恋,是我故意的。我以为你喜欢女人,所以利用这个身份靠近你。但你告诉我你喜欢男人,我就不想装了。” 承认得倒挺快。 祈绥表情难堪,不爽地往碗里戳,“但你骗了我一个月,觉得我很好玩吗?” “不好玩,但很可爱,我喜欢。” “……” 纪潇突然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棕红色的硬本本。 在祈绥疑惑的目光中,推到了他面前。 神情深挚,不像玩笑。 “户口本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去领证。” 第196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5) 祈绥手上筷子一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说什么?” 户口本?结婚? 纪潇微微一笑,又往旁边抽出双新筷子。 剥开包装,递到他手上。 “不愿意也没关系,可以先回我家,我们虽然有过一个月的恋爱史,但我不介意再培养一段时间。奠定感情基础。” “……”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祈绥神情别扭,捏着筷子的骨节收缩,“我们那不是谈恋爱,只是……” 纪潇打断他,“那你今晚准备去哪儿睡?” 其他都是浮云,这才是最重要的。 回家是不可能回的,就凭他身上两百多块钱,住酒店就更别说了。 小旅社勉强能撑两天,但之后呢? 注意到祈绥紧皱的眉,垂着眸半声不吭。 男人短促地哼了声,指尖抚摸上耳廓里的助听器,轻轻摸了摸。 “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既然有了关系,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祈绥咬着筷子,脸上的纠结逐渐被恼怒替代。 装什么清高,再装都要睡大街了! 他二话不说抓起旁边的手机,把“晓晓”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噼里啪啦地操作一通。 纪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下。 是一条“250”的转账。 祈绥:“我就两百多块钱了,等我过阵儿发工资给你住宿费,不会白吃白喝的。” 余额292.65,他转了250过去,够给面儿了。 纪潇扬眉,指腹压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磨了磨,“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嫖我吗?” “可以。” “那你会哭吗?” 无厘头的一句,祈绥愣愣抬头,“什么?” 纪潇:“你嫖,你哭,钱白搭。我看你昨天哭得……可惨可惨了。” “纪潇,去你二大爷的!” 祈绥慌张地往店里看了眼,果不其然周围投过来惊诧的目光,一脸吃瓜的好奇样。 他恼羞成怒,饭也不吃了。 撂下筷子,提起桌边的行李箱就起来。 末了,又愤愤不甘地回头,在众人窃窃私语的八卦中,陡然拔高了音量。 “两块钱的尺子都有二十厘米,你有吗!?” “蛙趣——!!” 饭店一片高声惊呼,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 吃个饭也能吃到这么劲爆的粮! 纪潇始终平静,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面上的眼镜,嗤笑道:“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晚…… 想到什么,祈绥耳根子瞬间烫软。 揪着领子往上一提挡住了脸,落荒而逃。 他做好准备了,距离自己交稿差不多小半个月,等拿到钱他就立马搬出去。 250都转了,他不能再吃这个哑巴亏。 彼时华灯初上不复白日。 一路上经过数盏红绿灯,绕过几条街,最后在一所高档小区前停下。 祈绥全程沉默不语,默念着“静心咒”,低头往前走,一直跟人上了电梯再进屋。 灯光通明,祈绥望了眼四周素简风的装潢,尴尬道:“我以后住在哪儿?” 纪潇给他找出一双家居鞋,顺手指向客厅的另一个位置,“在那儿,我已经收拾好了。” “……” 什么叫早就? 祈绥莫名有种中计了,然后被拐进人贩子窝里的既视感。 他紧了紧行李箱的拉杆,故作镇定道: “昨晚的事,是个意外。你别放在心上,别出去乱说……” 等等。 他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顿了顿,祈绥又挺直了腰板,自信非常。 “说就说,怎么看我也不是下面那个,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纪潇往前一走,拉开了橱柜下面的抽屉。 啧了声,漫不经心地哼笑。 “行,我是下面那个。是你\/的我,\/得我翻来覆去,要死要活,楼下两三层全是我的浪\/叫。” 祈绥:………… 奇怪,怎么像在内涵谁? 又见纪潇从抽屉里摸出了一只白色药管,朝他递过来,“消炎药,洗完澡记得擦。” “擦哪儿?” “嗯哼?”纪潇挑眉。 祈绥愣了两秒,身体先做出反应,下意识闭拢了腿,“纪潇,你个死变态!” 他扬手就把药膏打掉,穿上家居鞋,提起行李箱跌跌撞撞冲进了房间。 纪潇憋不住笑,就听见房门砰的一声。 他眨了眨眼,将药膏捡起。 玄关顶上照下来的灯光折射在眼镜边框上,敛下其中的神色些许。 人,骗是骗回来了。 但,留不住心也不行。 - 祈绥奔波了一天,本来就精疲力竭,收拾完行李差不多就瘫软下来。 昨晚完事后他还没清理过,难受得要命。 赶紧去浴室放了满满的一池水,泡了进去。 身下的疼痛感稍有缓解,但还是忽视不了的膈应。 “妈的,为什么受伤的都是我啊!” 祈绥怨气深重,一抬腿从浴缸里踢出了水,溅得地上到处都是。 681瑟瑟发抖,【绥绥,冷静……】 “我他妈冷静不了,我看着是不是特像怨种啊?谁都能骑在我头上撒野?等我有钱了,别说租个房子,我要点十八个男模!” 681沉思,【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如何有钱才是你最大的问题。】 “……” 说的好有道理,但他不听。 祈绥果断将他屏蔽。 抓过旁边的手机,果断地下载了某社交软件。 突然很想了解一下,真正的网恋是什么样子。 根据平台上的指示完成了一系列操作,又把搜索对象改成了“男”,这样匹配的基本都是同。 主页提醒,“上传照片有机会获得更多人的关注哦~”。 原主平时沉迷于写稿,相册里全是各种版本的稿子,没一张自拍照。 祈绥犹豫了下,然后打开相机对准自己裸露的上肩拍了张正面照。 点击上传。 没三秒钟,消息一栏立刻噌噌噌地往上飚消息。 “我靠,这还愁找不到相亲对象,直接嘎嘎上分好吧!” 祈绥眼睛晶亮,注意到第一栏聊天框里出现的一句【搞hs吗宝宝?】。 搞hs? 祈绥自信回复,【搞红色是吧?可以啊我擅长。】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玫瑰.jpg】 【下面该你了。爱心.jpg】 对面:【你他妈有病吧?操】 ?? 祈绥再发消息过去时,对面已经把他拉黑了。 “……啧,我说的不对吗?” 第二个目标。 对面:【宝宝哪里人?么么哒.jpg】 这个他会! 祈绥自认非常老手地回复,【你的心上人。比心.jpg】 对面:【那看看腿。】 看腿?看腿不行。 祈绥:【看看存款。】 对面:【给我看看腿,不白嫖的。】 死缠烂打,呕! 祈绥当机立断上网站搜了一张“火腿肠”,发过去。 对面:【额,腿有点粗。】 有点恶臭男那味道了。 祈绥翻了个白眼,冷笑回复:【正常,细的人看什么都粗。】 下一秒。 【? ??|??| 6\\\"】 【? ??|??| 12\\\"】 【? ??|??| 60\\\"】 ——来自恶臭男的破防。 祈绥直接拉黑,转移下个目标。 连续聊了几个,基本都一个货色,那烂掉的味道隔着屏幕都快溢出来,倒胃口! 最后一个。 对面:【宝宝,你真好看,一定很会做0吧?】 ?? 祈绥皱眉,【你说什么?】 【我是1啊!~宝宝出来见个面吧!色.jpg】 等等。 原主虽然是个宅男,但皮相不差,肤白干净又漂亮,一点儿不逊色其他人,但是……0?0! 祈绥恼羞成怒,噼里啪啦敲出一行字,【卧槽,你们跟我聊不会是以为我是0吧?】 【啊?你不是吗?】 “我是你妹!老子是1!1!” 祈绥气急败坏地把人拉进了黑名单,顺带举报“涉黄、色情低俗”,必须封号! 事实证明,网恋不行,杜绝网恋! 祈绥心口直疼,正准备把主页那张照片给删掉,决心再也不碰社交软件。 门口的玻璃门上忽然倒映出一道黑影。 门把手被拧下,纪潇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外面。 第197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6) 祈绥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儿掉进浴缸里。 这才注意到浴室的门没关,整颗心跟着紧张地提起来。 “我在洗澡,你进来做什么?” “我知道你在洗澡。” 男人回应平静,回身关上了门,灰色的睡衣更衬得他整个人倦懒随意,散漫极了。 “纪潇。” 祈绥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想把手机熄屏。 纪潇突然一个箭步上来,抢了过去,“洗澡玩什么手机?万一……”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停留在手机页面。 “有病啊你,还给我!” 祈绥伸手就要去抢,对方一退后,完美避开了他的动作。 冷嘲热讽的声音在浴室炸响。 “宝宝,没想到你还有洗澡拍照的癖好啊?嗯……聊得也挺好。” 察觉到他言语间的怒意。 祈绥也没好气地怼回去,“我想拍就拍,管我跟谁聊?我在洗澡,有什么事待会儿说。” 纪潇轻笑,当着他的面删掉了那张照片。 又把聊天记录清空,最后卸载了软件。 他把手机搁置在洗手台上。 上前,伏在浴缸两侧,挡住头顶照下的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装都不能装?” “装不了,对于讨厌的人我都摆脸上。” “行。” 纪潇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伸手,手钻进了浴缸里。 “你干什么!纪潇!”祈绥大惊失色。 “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跟你嘘寒问暖的?” 纪潇短暂擦过他的身体,拔掉了底部堵住的水槽塞。 原本满出来的水立刻流了出去,很快见了底,身上再无一点遮蔽。 祈绥见状,伸手就要去抓旁边的衣服。 纪潇眼疾手快,顺手一挥,全部摔在了地上。 “纪潇!” 祈绥羞耻感爆棚,挣扎着要起身。 纪潇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摁了进去,从口袋里摸出了刚刚那支药膏。 唇角挑起意味不明的笑。 “虽然你讨厌我,但我总不能不管你吧。” “……” 他拧开药管的盖子,冲他抬了抬下巴,“腿张开,我给你上药。” 这说的什么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祈绥咽了咽口水,双腿屈起抱住自己,小声道:“我可以自己来……” 要是他来,他今晚就别想睡了! “听话。” 纪潇的声音不容拒绝。 “我看你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自己来……” 纪潇眼眸忽沉,喉咙发出很淡的一声喟叹,“还是不听话。” 毫无防备地伸手,拽着人胳膊直接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 “纪潇!” 骤然的失重感直击天灵盖,祈绥浑身湿淋淋地被抱起,下意识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纪潇!我没穿衣服,你给我件衣服啊!” 身上阵阵凉风吹过,他瑟缩了下,局促地揪紧了对方的领口,还在抗拒。 没几步,祈绥便被摔在了床上。 他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扯身边的东西,头顶阴影覆下,他被钳制住了双手。 纪潇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条绳子,直接绕着他的手腕缠上打了个死结。 “纪潇!你是不是有病啊!” 要命了,这货真是个变态!他遇到真的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入这个狼窝,会死的! “滚开啊,离我远点!” 祈绥哭天抢地,抬腿就踹他。 结果被人一下捏住了脚腕。 !! 纪潇似笑非笑地睨他,单膝跪在床上,看着身下未着寸缕的男人。 指腹故意摩挲在他的脚踝,暧昧非常。 “听话,不然明天会肿得更厉害,路都走不了。” 祈绥眼角泛起了泪,“我可以自己来的……” 窗外的夜色诱人,阳台上绿意盎然的常青藤往下垂着枝叶,跟风一晃又一晃。 纪潇置若罔闻,捏着他的脚踝着整个人往上。 嗓音沙哑,“抬高点,我摸不到。” “分开。” “放松点。” 药膏清凉败火,一点一寸地涂抹在肿起的伤口,煽风点火,升起燥热。 按下去时他呼吸紊乱,羞耻得想捂脸,手又被捆住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 最后只剩下不断地喘。 纪潇愕然,干涩的声音响在耳畔,“你…松开我。怎么……” 祈绥委屈地哭出来,“你别说话啊!” 要命了,真的要命了…… 祈绥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等上完药,手上的绳子被解开。 祈绥一掀被子,把自己全部藏了进去,被折腾过后的哭腔还在,躲在里面不敢见人。 纪潇洗完手回来,见到床上瑟瑟发抖的白团子,像被欺负了太惨了一样。 默了半晌。 最后上前,关掉了卧室的灯。 “我今晚和你睡。” 第198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7) 身侧的床铺明显凹陷。 祈绥眉心一拧,缩着自己就往里边滚,不想挨他太近。 但纪潇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长臂一捞,搂着整个白团子靠了过去。 伸手去扯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脑袋,把人从里面扒拉了出来。 祈绥张嘴就要咬他,“你有病啊,你——” “还疼吗?” “什么?” 纪潇顺着被子的边沿将手伸进去,掌心贴在裸露的后背,有要往下的趋势。 “我说那里,上了药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别碰我!” 祈绥把他的手抓出来,自己裹紧被子侧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想说话。 两人挨得很近,又好像距离很远。 卧室安置的落地窗外,飘渺的灯光透过玻璃落在绵软的床铺上,依稀落下不明显的白。 身后的男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手掌停在他隔着被褥的肩头,轻轻道: “等你哪天想清楚了,我们就去结婚。好吗?” 虽然上了药,但下半身还是阵阵的疼。 祈绥略显烦躁,不耐烦道: “先别提结婚的事,你为什么靠近我心里没点数?祈纪两家交好,你明知道我是谁,还借着网恋的名头耍我。” 一想到这家伙从开始接近他就目的不纯,他就恨不得把他活剥了生吞! 纪潇敛眸,往前挪了点位置。 距离更近,干涩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我承认过去我知道纪承对你有意思时,想过利用你报复他。至少在我利用网恋身份接近你前,我都是这么想的。” “……” 承认得不是一般的快。 祈绥脸还是绷着。 “所以呢?你后面又是怎么想到跟我搞求婚这出?又拿这个去报复纪承?” “不是…” 纪潇的声音弱下来,连带着语气都有点说不出的卑微,“这次我是认真的,不是利用。” “为什么?” “因为——” 纪潇刻意停顿了一下,神情隐晦在半边灯光下,像在纠结措辞。 他忽然绕过男人的身体,伸手揽着对方的腰将人转了过来,黑暗中两人近得鼻息可闻。 “你……” 祈绥心脏咯噔一跳,转瞬意识到男人抓起自己的手,强硬地拽着摸到了他的耳朵上。 那里有一个膈应的硬物,藏于耳廓之中。 他缓慢道: “是你跟我说,耳聋也没关系。你说,人的缺陷不可怕,爱与不爱也不是取决于缺陷。 所以我那时觉得,你不是我利用报复纪承的棋子,是我选择未来想要在一起的人。” 瞧瞧这说的多真诚,一套套的。 结果,祈绥脸色一沉。 立刻抽回手,重新背过了身。 丝毫没有被感动的迹象,凶巴巴道:“怪我太愚蠢,错把白眼狼认成了狗。” 纪潇:…………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 当时以为屏幕后面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可怜的有听力障碍的女孩子。 他那个恻隐之心一动,立刻发挥自己十年文学功底,噼里啪啦敲下一千字小作文去安慰她。 结果现在告诉他,这货是个男的!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纪潇忽然意识到煽情这一套似乎不顶用。 神情僵了僵。 犹豫了会儿,退步道:“我们确实太快了,这段时间可以先彼此了解一下。” 祈绥冷哼,破罐子破摔。 “别了解我了,我就一破敲键盘的。” 纪潇:“拒绝我,婚也不结了?你妈不是在催婚?” “我自己会去找相亲对象。” “……” 纪潇抿唇,“我以为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那你爱的太早了。” 空气顿时诡异地静默下来。 果然,这是一场很不和平的约谈。 纪潇也不装了,学着他的样子背过了身。 淡淡道:“行,明天我就辞退保姆,你就待在家里,卫生都归你收拾。” “纪潇,你……” 祈绥顿时翻身起来,半撑着床看他,神色愠恼,“你下午不是这么说的!” “我反悔了。” 这个骗子! 祈绥扬手往他后背不轻不重地砸下一拳。 “收拾就收拾,我又不是不会!这是我的房间,滚出去!” 纪潇充耳不闻,还当着他面把助听器摘了下来。 一副“我听不见,你拿我也没办法”的无赖样。 “活该你听不见,活该!” 祈绥恨得牙痒痒,被子一捞,滚进了最里边。 - 他跟纪潇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后面的半个月祈绥就待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工作。 白天被主编劈头盖脸地骂,晚上就被纪潇各种挑刺。 一会儿这不干净,一会儿那太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祈绥憋屈地全部照做,偶尔还得搞点特殊服务。 这天傍晚,纪潇下班回家,见到桌子上的一堆盘盘碟碟。 煞有介事地扬起眉。 直白道:“有事求我?” 平常他不在家,或者偶尔下班晚了,祈绥都是点外卖,根本不可能自己在家做饭。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我点的一手好外卖”。 今天这么殷勤,肯定有事。 祈绥抿唇一笑,赶紧拉过餐桌旁的位置,端腔作势,“你辛苦了,请坐。” 纪潇也不拂他的面子,瞅着面前菜品还不错的模样,过去坐了下来。 “说吧,什么事。” 凡事不也能急于求成,要铺垫。 祈绥又给他端来饭碗,拿过筷子,递到他手里,“不着急,你先吃,好吃我再跟你说。” 纪潇狐疑,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进嘴里。 半晌,眉头骤拧,神情倏变。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我花了很大功夫做的!” 假的,他炒的菜全糊了,后面用神力改变了一下菜式的“色”,本质味道还是没变。 但…自我感觉良好。 纪潇:“你这个饭做的在好吃和难吃之间。” “什么?”还有这种评价? “好难吃。” 祈绥:………… 纪潇侧身,把嘴里的菜吐进了垃圾桶里,起身往厨房走去,“我重新做。” “我是有事请你帮忙。” “说。” 祈绥跟在他后边,想了想,面色纠结道: “就是我主编那儿最近出了点小问题,我的稿子一直被卡着通不过,需要个推荐人帮我出面通融一下。 网文圈和配音圈一家亲,听说你在配音圈身份不低,帮我走个后门呗。这篇稿子一通过,我就有钱了。” 等到时候,他再也不是为五斗米折腰的新时代穷鬼了! 第199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8) 纪潇轻笑,回眸睨他。 碎发遮掩的眸子漾着黄昏洒进来的光,看起来暖烘烘的。 他拿着黑不溜秋一团糟的锅往水槽里放下,“这个没问题。那你拿到稿费后,有什么打算吗?” “当然是找个房子搬出去啊!” 祈绥都想好了,与其在这儿受到非人的虐待,不如搬出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寄人篱下太痛苦,资本家又实在可恶。 结果,纪潇脸色瞬间一沉。 手上一松,拿着的锅猝不及防摔进了水池里。 祈绥一愣,“怎么了?” 还问他怎么了。 纪潇唇线绷直,手冲刷在水管下哗啦啦地淋。 淡淡道:“没什么,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想着搬出去呢。” 养不熟,真的养不熟。 祈绥郁闷,表情疑惑。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等我发工资就给你住宿费,我再把之前拖欠的房租补交回去,然后我搬出去……” “别说了。” 纪潇忽然动怒,啪的下关掉了热水器的开关,绕开他就出了厨房。 “家里没菜了,你出去买点。我一个人静静。” 祈绥一脸无辜地指了指冰箱,“有菜啊,什么都有,不信你去看。” “……” 纪潇不说话,恼火他的一根筋!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搬出去。 他就那么不值得依赖!? 两人沉默了会儿,祈绥觉得他莫名其妙。 但又有求于人,默默憋住了自己的小脾气,轻声道:“好。” 门被关上,只听见走廊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纪潇紧攥在裤腿边的手这才松开,大脑宕机了片刻,惴惴不安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也不该吵架的,这不是爱人的方式。 书上说,夫妻之间要和睦相处,出现感情之间的裂缝就很容易分开。 不能分开,就像破镜不能重圆。 纪潇啧了声,愈发觉得懊恼,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抓起衣帽架上的外套就赶了出去。 祈绥来到菜市场,兜兜转转了一圈儿。 实在想不通纪潇刚才发了什么狂犬病,逮着他就乱咬! 最后在街边随便找了家店坐下,等自己吃饱了就回家,懒得管家里那玩意儿的死活。 饭菜还没上,祈绥坐在位置上玩手机。 店门口突然走过一个身影,蓦然停下。 男人惊诧的声音陡然炸响,不可思议道:“绥绥,你怎么在这儿!” 祈绥抬头看他。 一眼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白白净净的男生,像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还很青涩。 停在店门口,脸颊红红的,很是尴尬不安。 “承哥……” 纪承全然把他抛之脑后,激动地上前,猛地握住了祈绥的手,“绥绥,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找我干嘛?” “我这半个月一直打你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啊?上次旅店分开后,我就一直联系不上你。 我又去你住的地方,但是房东告诉我你搬走了。去问阿姨,她说一切都好我才放下心来。” 说着说着,纪承装模作样地就要抹眼泪。 伤心的要死要活,不像是假的。 “我还以为上次纪潇把你侵犯后,你想不开要轻生了呢,怎么样,最近过得好吗?” 祈绥嫌弃地皱了皱脸,使劲儿把手缩回来。 瞥了眼还在门口站着的少年。 扬了扬下巴,玩味道: “你先别问我。这个又是怎么回事?上次玩女人,这次玩男人,那小家伙知道你这么滥情吗?” “啊?” 纪承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尴尬,很快镇定下来,解释道: “就是个普通朋友,我俩没什么关系。” 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浪子,家里有关系走后门当的位面男主吧。 祈绥无言以对,抓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 又听纪承深情诉说: “绥绥,你要相信我。他们只是过客,只有你才是我的first choice,我已经对你沦陷!” 祈绥脸僵,神色漫不经心。 “我又不是沼泽,你对我沦陷什么?” 他又别过脸,不想再看见这缺心眼的玩意儿在跟前晃,催促道: “你赶快走吧,我要吃饭了。” 纪承目光幽暗,一脸的不敢相信。 “绥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然你当初为什么总看我?” “当初?” “对,我知道你对我肯定有意思。” 祈绥面无表情,“想多了,味道太难闻,多看两眼罢了。” 纪承:………… 宛如一记晴天霹雳,他顿时被劈得外焦里嫩,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绥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不干不净的人?” 祈绥还是面无表情,“你不在我眼里。” 纪承再次:………… 没想到平时一个安安分分,只会抱着个电脑噼里啪啦打字的宅男。 现在居然也能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一直到店家端着饭菜上来,祈绥剥开了筷子开始吃,纪承都还坐在对面沉默着不走。 门口的少年等得有些着急了。 紧张地上前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局促道: “承哥,我们不是说晚上还要办事吗,我们赶快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你着什么急,等等老子都不行!” 纪承一把将人打开,凶狠的气势震得饭桌都抖了抖,里面的汤汁突然飚出了汤碗。 祈绥眉心一拧,顿时没了胃口,撂下筷子。 付了钱,转身就离开了饭店。 “绥绥,绥绥!你去哪儿,你等等我啊!” 纪承着急,顾不得其他,拔腿就追上去。 抓住人胳膊迫使他停了下来。 “绥绥,你要去哪儿?你现在不在老小区住,住哪儿呢?改天我去找你啊。” 祈绥挣开他的手,满脸不耐烦。 “纪承,你有完没完!我他妈没空和你寒暄,自己滚边儿去!” 结果,纪承意识到什么,眼珠子瞪圆。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年。 语出惊人,“绥绥,你不会吃醋了吧?” !!? 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祈绥被恶心得抓狂,扬手就往他脑门上一拳! “啊——!!” 纪承一声惨叫,摔在了地上,“你干嘛打我!” “你欠打!” 祈绥又是一脚,踹在了他大腿上。 冷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住哪儿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住在纪潇家! 就你这满身都是脏病的,我会喜欢你?以后别他妈来烦我,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 第200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9) “绥绥,你,你……” 纪承吃痛。 等待的少年见状,手忙脚乱地冲上去。 急得声音都变了。 “承哥,承哥你没事吧?啊,你这里都青了。” “没。” 他霎时抬头,怒气冲冲地瞪着前面的人。 “你谁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吗!动手打人,你凭什么!” 祈绥挥了挥拳头,“再说我连你一起打!” “……” 刚还被纪承凶了,这会儿还眼巴巴地凑上去,缺心眼儿也不是这么缺的吧? 祈绥看都不想再看一眼,扭头就走。 “绥绥,绥绥!” 纪承在身后扯着嗓子喊。 暗处,纪潇站在街边的某家门面前,身形慵懒地靠着身后的墙。 冷淡地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手里的棒棒糖没拆开。 他慢吞吞地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 就见纪承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甩开身边少年的手,两人像在争吵。 然后又一瘸一拐地要去追前面的人。 ……啧,还真是死缠烂打。 纪潇喟叹。 余光瞥见角落里两个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的社会小伙,过去摸出了兜里几张钞票。 指了指对面的纪承,笑容温润。 “看见对面的那个人了吗?找个地方收拾一顿,这些就归你们了。” - 祈绥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菜能买,家里冰箱都快塞不下了,索性路边随便挑了点水果带回家。 他路上给纪潇发了个消息。 让他给自己开下门,没带钥匙。 纪潇一直没回。 他疑惑着爬上楼,到了门口才发现门是开着的,空出一条窄小的缝隙。 “有病啊,消息不回,出去了门也不关。” 祈绥小声念叨着,提着手里的两袋橘子葡萄,“纪潇你在不在……” 话音未落,面前骤然覆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脸上的眼镜被人摘下,扔在了地上。 随即铺天盖地的热吻落下,纠缠着唇齿。 手里的水果霎时掉在地上,祈绥被抵在了身后的门板。 暧昧间,口腔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莓味。 他还没从状况中反应过来,唇上就被人带着情绪一咬,混合着甜味的血腥很不好受。 “行了,不要了。” 他抗拒地别过脸。 就听纪潇哑着嗓子问他,“疼吗?” 祈绥从心,“疼。” 被狗咬了能不疼? 纪潇心里堵着一口气,钳着他的下巴与自己对视,目光深幽晦暗。 “不许去找纪承,谁让你跟纪承在一块的?” 祈绥拧眉,盯着他,“你跟踪我?” 纪潇笑着扯了扯他领口的衣服。 笑着反问:“不跟踪我怎么知道,不然在你身上装个定位器吗?” “……” “纪承喜欢你,那你喜欢纪承吗?你拿到稿费后,准备做什么?搬走,搬去哪儿呢?纪承那儿?想好了吗?” 纪潇越说越离谱,祈绥哽住。 不理解他又是在犯什么病。 “我不喜欢纪承,我想搬走是觉得在这很麻烦,你让我打扫卫生就算了,还资本压榨。比如现在,又想要特殊服务吗?” 纪潇眼眸沉了沉,一点儿没愧疚的样子。 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书上说了,两人之间有矛盾才能增加的感情的纠葛,喜欢是,爱是,你讨厌我也是。” 这已经不知道是祈绥第几次从他嘴里听到“书上说”这三个字,简直是谬论! 他恼怒。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书上写的都是假的,你不要相信,爱人不是这么爱人的。” “可我不会……” 纪潇敛下眸,“没人教过我,这是第一次。” 他在纪家生活的十几年,以及后来出社会的十几年,都没有人教过。 “我教你。” 祈绥捧着他的脸,在上面浅浅地贴了两下。 扬起耳畔痒心撩人的调子,“比如,不要管太多我的闲事,给我足够的自由。” “嗯?” 纪潇眨了眨眼,侧脸就想去吻他。 结果被避开。 他嗤笑,也不恼,抬着他的下巴往上。 “这就是你教我的方式?那你是写书的,你写的也都是假的吗?” “假的,全是编的。” 纪潇低头,不容拒绝地去吻他。 “所以你跟我说的话也是编的,你说不喜欢纪承也是假的,对吗?” “你……” 祈绥惊奇他的脑回路,“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家伙怎么能强掰硬拽到这么离谱的地步!? “那你是什么意思?” 祈绥中度近视,眼镜被摘下,不太自在。 望着眼前有点模糊的人影,声音不自觉地跟着减弱,“我没跟纪承在一起,是他来找我的。” “我知道。” 纪潇唇角勾着极淡的笑意,低头又去亲他,“但我就是罚你,罚你跟他见面。” 与此同时,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祈绥伸手想去摸,被人拿捏住抢到了他手里。 几秒后,略带怒意的嗓音蹭过耳垂。 “啧,纪承啊……” 本来一开始他还不确定自己今晚要不要“特殊服务”。 但现在,很好,他确定他完了! “纪潇!你等等,我现在就把他拉黑,不信你看着我拉黑!” 纪潇:“晚了。” “我靠,你大爷啊,硌着了!” 纪潇带着手机一起进了卧室,纪承一直不间断地打过来。 刚停下十几秒,铃声又再次响起。 像是来夺命的乐曲,祈绥的命就跟着在这一声声里失去了魂,丢去了魄。 他由人掌控,无法摆脱。 只能将一道道的痕迹宣泄似的留在对方每一块暴露在外的皮肤。 嗓音割哑,裂成一块块无法修复的碎片。 “纪潇,你装听不见是不是!” “你耳聋,你耳聋啊!你个聋子!” “我说了我跟纪承没半点关系!我是不是找借口故意……我去你大爷!纪潇!” “你很吵。” 纪潇捂住他的嘴,制止声音的泄露,“不许叫,再叫我就把助听器摘了让你\/\/个够。” 随即在他耳侧轻轻地落下二字,“是的。” 他是故意的。 接着又快速地给他判了死刑。 “七个未接来电,七次。” 祈绥:!!!!!! 不行。 要命了要命了,这下真的要命了! “纪潇,你再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每次都这样,我们明明说好——” 话音未落。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 祈绥清晰地看见纪潇当着他面把耳朵上的两个助听器摘了下来,搁置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纪潇你……” 他指腹摁在他殷红的唇,嗓音干而嘶哑。 “我说过的,你要是再叫,我就把助听器摘了,反正我也听不见。” 祈绥:!!!!!! 纪潇没开玩笑,这次带着情绪的劲儿,彻底将他捶死在无尽的深渊里。 根本不给反抗的机会! “纪潇,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祈绥又哭又闹,挣扎着要摔下床,又被他伸手一捞,重新拽回来。 半点儿不让他逃。 纪潇:“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深浓的哭腔在暧昧疯长的卧房里越放越大。 墙上的钟表一圈接一圈地流逝。 …(删减) 祈绥颤颤巍巍,头晕目眩,迫不得已伸手在他面前胡乱地比划了一遭。 “纪潇,纪潇……” 结果纪潇像没看见一样,束缚住他的双手。 往床头一摁,去吻他眼角的泪,“看不懂。” “纪潇,你混蛋啊!纪潇!!” “你,你……我杀了你!” 华灯初上再到夜色销声,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逐渐失去了原本的浮躁。 零零散散地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路上。 纪潇抱着人从浴室里出来,放在床上。 把原本低温的空调升高了点。 没开灯的房间里,两人的呼吸都还无法忽视的沉,深深浅浅地萦绕。 祈绥拉过薄被盖在自己身上,露在外面的双腿被风吹得还是有点凉。 动了动,不小心踢到床尾的东西。 是刚换下的床单。 第201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10) 他眼睛酸涩,看着身侧把助听器重新戴起来的男人,小声道:“床单,脏了……” “明天我洗。” 顿了顿,目光在污渍上面停留了一瞬。 又补充道:“这么多,你看着我洗。” “纪潇!” 祈绥真想杀了他,这家伙到底在书上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谁他妈教他爱人是这么爱的啊!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开身上的被子,整个身体暴露在对方赤裸裸的视线中。 薄薄的月光洒在身上,白皙中刻着到处都是的红印,大大小小,规则不一。 衬得他整个人愈发夺眼。 纪潇望着他,就听祈绥自暴自弃地冷哼。 “摘助听器做什么,听不见有什么好得意的?有本事听我全程叫到尾啊!” “嗯哼?” 纪潇眼梢一挑,俯身去摸他上半身的红肿,刻意撩拨,“我现在不是听得见了吗?你继续叫。” “你!” 祈绥抓住他的手,眼眸倏然睁大。 没想到这家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变态! 纪潇挣开他的手,又不紧不慢道: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是你干的我,楼下三两层,全是我的浪、叫。” “……” 很好,拳头硬了。 祈绥强忍住升起的阵阵怒火,破罐子破摔道:“我就叫,反正楼下三两层是你邻居,不是我的。” 言罢,他扯过被子重新盖在了身上,怒然。 “我不搬了,我以后就住这儿,你有本事就让我每天晚上都叫,到时候你邻居上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嗯?” 纪潇居高临下。 唇角勾起小心机得逞的一抹笑。 随即,声线平淡地应下,“好啊。”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10】 【目前反派黑化值:70】 祈绥:………… 他就知道,这家伙折腾他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他松口不搬走。 结果不知道怎么表达,就采用这种离谱的方式。 该死,真的该死! 祈绥实在没精力再理他了。 背过身,靠里,合上了眼。 纪潇收拾完地上乱糟糟的东西,把用完的一盒计生用品扔进了垃圾桶里。 皱眉,嘀咕了不清楚的一句。 又拉开抽屉,把上次没用完的消炎药拿出来,跪在床上,扯着男人的双腿往外开。 “过来,上药。” - 今年的秋天时间不是很长,刚入秋气温便骤降,才十二月份就冷得不行。 祈绥的工作有了起色,成功交稿,终于不再是新时代的穷鬼! 纪潇花了一天看完他的全书,然后提出来。 “我有认识的朋友,他说对你这本书很感兴趣,有意向合作改编成广播剧本,你看怎么样?” 广播剧本……这意味着签约了又是一大笔钱! 有钱不挣王八蛋! 祈绥当即满心欢喜地应下,“好啊!” “哦对……” 纪潇怀里抱着电脑,半卧在沙发里,身上白色的毛衣衬得他说不出的懒散慵怠。 “看你这书写的全部都是剧情,破案悬疑……你会写言情吗?谈恋爱的那种。” 祈绥迟疑地摇了摇头,“不是很会,没试过。” “可以试试。” 纪潇靠着身后的软垫,半撑着额头。 眼含迷人的笑意,“这是我的工作范围,你以后要是写了,我就给你配音。” “行啊。” 反正都是他赚,谁配都没关系,钱才是王道! 纪潇扬了扬唇,忽然说道: “写言情的话,可能会涉及某些方面的内容,我们就实践操作一下,给你提供点素材好吗?” 祈绥正在咬苹果的动作一顿,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耳梢发烫,眼睛眨了两下。 慢吞吞地张了张唇,“应该……行?” 反正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他的借口。 纪潇唇角噙笑,又说道:“那你会画画吗?那个比较直观点,我们下次也试试。” “……”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祈绥脸颊一烫。 不想跟他说话了,站起来就要走。 纪潇伸手把他拽回来,挪过电脑坐在了自己大腿上,暧昧声声。 “别跑啊,我们深入探讨一下,多方面发展。” 祈绥恼羞成怒,“纪潇,你不要脸!” “要脸有什么用?” 纪潇亲昵地去蹭他的唇,正义凛然道: “为了你将来的事业更稳步上升,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实践一下吧?” “你……” 正说着,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纪潇脸一僵,伸手就要去挂断。 最讨厌这种时候被打断! 祈绥赶紧抢过来,看了眼上面的备注,讪讪一笑,“别挂啊,我妈。” 行吧,未来丈母娘。 祈绥想避开他接电话。 纪潇一下把人抓回摁进了怀里,淡淡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在我这儿接。” “……” 也行。 祈绥划下接通,怕声音太小还没开免提。 陈丽娟女士的大嗓门瞬间透过听筒传出来。 “祈绥!你上个月说的这个月给我带儿媳妇回来,人呢!?” 第202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11) 又是儿媳妇这事儿。 祈绥耳朵都快听麻了,不自在地拖长了音调,“妈,你怎么又说这事儿啊,这不还没到时间……”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十二月份了,马上就快过年了。到时候你不会还光棍一个人回家吧?” 说着说着,陈女士的音量都拔高了。 “跟你同岁的李家那老二,孩子都生了,路都会走了!你还单着,咋的,你有心事啊?” 祈绥窘迫地捂了捂脸。 下意识想起身回避这个尴尬的话题。 纪潇硬是不让他走,把人拽回大腿上坐着,示意他继续说。 “你……” 陈丽娟耳朵尖,听出不对劲儿,狐疑道: “祈绥,你那边是不是有人呢?啥声儿,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每日一遍,该死的纪潇! 祈绥心虚,抓住纪潇搂在腰上为非作歹的手,垂眸道:“没谁,你听错了。” 陈丽娟没放心上,着急得一个头两个大。 催促道:“绥绥啊,其实我也不是逼你,奔三了真的不好找了! 你说说你,先成家再立业!你家呢,家呢?妈也没逼你必须找个女孩子,但男的女的,你总得给我带个回来吧。” 她都那么开明了,还想要怎样? 非得她说不分物种,带条狗回来也行!? 那不行那不行,她丢不起这个脸! 纪潇憋笑,低头埋在他脖颈间轻轻点点地吻,撩起一阵毛骨悚然,躲都躲不开。 祈绥瞪了他一眼,对着手机尴尬地笑。 “妈,这还早呢,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呢,到时候我肯定给你带回来!” “真的?” 陈丽娟不相信。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找这种借口了! 祈绥信誓旦旦,“真的!你要是不信……” 话音未落,失重感骤然袭来,天旋地转。 纪潇突然起来,调整了身位,把他压在沙发上,阴影覆盖下他被吻得喘不过气。 陈丽娟皱眉。 “绥绥,你在干嘛呢?怎么窸窸窣窣的?” 他懂了。 这家伙又在故意玩他,想见家长! 祈绥涨红了脸,抿唇死倔着不应,无声抗议他的恶行。 陈丽娟又问: “喂,绥绥,怎么不说话了?又装死?我告诉你,不可能哈!今天怎么都要给我个准信儿!” 纪潇又扯开他的领口,沿着锁骨一路向下吻。 祈绥咽了咽口水,手心出汗忙里忙慌道:“妈,我这边有点事,我晚点儿再和你……” “呃!” 腰上的松紧带陡然被他勾着手往外扯。 祈绥受到惊吓,差点儿咬到舌头! 纪潇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还维持着那个羞耻的姿势,张了张唇,像是挑衅。 陈丽娟警觉。 宛如吃到瓜的猹,顿时两眼放光。 扯着嗓门仰天就喊: “绥绥,你老实告诉我,你那边是不是有人!我都听到了,我听到了!是谁? 谁在你那儿?你背着我谈恋爱了?我去,祈绥!你那边绝对有人,祈绥,说话!” 祈绥平躺着缓气,望着眼前一脸势在必得的男人,声音从齿缝里蹦出来。 “对,我谈恋爱了,谈了!” 纪潇勾唇,这才放过他,满意得不得了! 把人从沙发上扶起来,凑过去亲他的脸,小声道:“好乖,奖励你。” 祈绥撇过脸,气死了! 每日一遍,该死的纪潇! 手机那边安静了半分钟,陈丽娟愣了愣。 半天从状况里反应过来。 “什么,谈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男的女的?” 祈绥咬牙切齿,“男的。” 陈丽娟捂了捂嘴,没想到真来事儿了! 纠结了一下措辞,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是攻还是受啊?” 关乎她家绥绥的地位,这个很重要的!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诡异地静默下来。 祈绥瞅了眼埋在颈间哼哼唧唧的某人,高调声称,“攻啊,我肯定是攻!我必须是!” 话音刚落。 纪潇立刻抬起头,凑近了他耳畔,夹着嗓子轻轻地喊了声,“哥哥啊~”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祈绥被刺激得头皮发麻,紧张地浑身一抖,手机差点儿掉地上。 但很显然,陈丽娟清楚地听见了他这矫揉造作的一声。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可以啊你祈绥!妈妈还以为你成天抱着个电脑啥也不会的,说什么也是个受,居然是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离了个大谱! 祈绥扯了扯唇,仰头小骄傲,“那可不,我厉害死了!厉害死了!” 纪潇掰过他的下巴。 指腹又磨又蹭的压在他的唇。 声音要多夹有多夹,“哥哥啊,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家长呢?哥哥不会白嫖人家吧?” 陈丽娟一听,瞬间急切。 生怕到手的儿媳妇飞走了! “白嫖?那不行不行的,等过年绥绥你就把男朋友带回家给我俩看看啊,妈妈亲自下厨,商量下结婚的事!” “结婚……” 祈绥发了怵,这也太早了吧! 纪潇直接把手机接过去,乖乖地应下,“好的,伯母。到时候我一定来。” 电话挂断。 祈绥一拳捶了过去,恼火得很,“有病啊,我还没说带你回家呢!你急什么!” 整得好像他多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似的。 纪潇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感叹道:“那我有什么办法,给自己争取个名分罢了。 哥哥富贵了,成天在外潇洒快活,留我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守活寡,都快哭成泪人了。” 操,这说的什么骚话! 祈绥抓狂,“哪来的孩子,玩呢!” 纪潇扯唇,忽然凑上来,撩开他下摆的衣服进去,掌心摸在平坦的小腹。 轻喃:“在这儿呢,宝宝。” “你滚开……” 祈绥羞愤,又想揍他。 转瞬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为了宝宝健康,我们快睡觉吧。” “哦对,还有——” 想到什么,纪潇又低头,唇瓣轻轻擦过他的耳垂,轻笑道:“晚上了,该你叫了。” - 十二月末,气温下降得越来越快,楼下小区的树叶都掉了个精光,露出光秃秃的枝干。 纪潇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三天两头地不回家,或者回来时都已经半夜。 隔天再醒来。 身边的床铺早已空无一人, 没了温度。 祈绥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找下家了,纪潇只是疲惫亲吻他的额头,让他早点睡。 第203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12) 他不愿意说,祈绥也不追问。 自己忙着完结书后面的修改和删减,也没时间和他腻腻歪歪地谈情说爱。 这天早晨,祈绥熬了个通宵,浑浑噩噩地打着哈欠去楼下,想吃个早餐再回来睡觉。 小区附近有条繁华的商业街,早晨人烟稀少。 他找了家早餐店,随便点了点东西。 然后趴在桌上合着眼等待。 耳畔倏然走近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祈绥迷迷糊糊地听着,没在意,还以为是来吃早餐的食客。 下一秒,男人干涩的嗓音流出,“绥绥。” 是纪承。 祈绥皱眉,睁开迷茫惺忪的眸子,坐直了身体,“又是你?有事儿?” 上次他就把纪承给拉黑了,将近两个月没联系,没想到他居然找到了这儿。 纪承神情不自在,拉开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挡住了照进来新阳暖黄的光。 他握了握拳,缓解着心里那股堵闷的气。 随即冷笑道:“你上次说你住在纪潇家,我还以为你骗我,没想到是真的。” 祈绥扫他一眼,“我骗你做什么?骗你有钱?” 说着,他扯了扯自己束缚的领口。 露出敞开的脖颈处,白皙中一片青青紫紫,无法忽视的暧昧的痕。 “忘记告诉你了,我俩准备结婚了。到时候会给你递请柬的,千万记得来。” 纪承脸色皲裂,砰的声捶了拳木桌。 破大防! “绥绥,你怎么想到和纪潇在一起的?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他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怎么不知道。” 祈绥勾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冷嗤道:“不是我封建,这要搁几百年前,你就是个庶出。 纪潇在纪家再怎么不受待见,也改不了他是长子的事实。他自己出社会拼出一片天,你呢? 不学无术,窝囊废一个。玩得这么花,也不怕得艾滋,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医院检查下。” “祈绥!” 纪承没绷住,猛地个起身。 气得胸脯都在剧烈地起伏。 店老板见状,端着手里装好的早餐,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祈绥招了招手,给他解围,“老板,打包吧,我带回去吃。” “好,好的……” 纪承头脑发热,眸底泛起了愤怒的红。 他忍了忍,还是耐着性子道: “绥绥,我们认识二十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我不会害你。” 祈绥懒得听,起身到了蒸笼前。 看着店老板拿着塑料袋给他往里装。 纪承咬了咬牙,额上青筋憋不住地凸起,“祈绥,纪潇最近那么晚回家,你不会不知道吧?” “……” 祈绥眼眸动了动,清淡的视线终于施舍给他。 “你想说什么?” “纪潇要告我们!把我们纪家告上了法庭!” 纪承脑子发懵,一股脑地全部抖了出来。 “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纪家当初供他吃供他穿,现在居然去告我们! 他拒绝调解,拒绝和谈,铁了心就是要我们倾家荡产!还联合之前的那些人,告我侵犯!” 先前纪潇在纪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任凭纪家对他的安排。 还以为他多么软弱,根本就是伪装! 现在,他不仅要纪家付出代价,更是要自己陪葬前程! 纪承越说越慌张,声音颤抖,不受控地上前,一把抓住了祈绥的胳膊。 害怕道: “绥绥,你帮帮我吧,让纪潇撤诉,让他撤诉!不然我这辈子就完了,我这辈子就完了啊!” 店老板提着塑料袋,若无其事地递过来。 “好了,先生,您慢走。” 到底有多强大的心理建设,才能承受这轰天爆炸的一幕! 祈绥嫌丢脸,接过来头也不回地出了早餐店。 纪承忙不迭地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子。 迫切道: “绥绥,你帮帮我吧,求你帮帮我!看在我们二十多年交情的份上,让纪潇撤诉!” 祈绥一把甩开他,怒然驳斥。 “这是你们纪家的事,跟我没关系!有本事你就去找纪潇,我做不了主!” “不,你做得了主,你做得了!” 纪承双眼通红,巨大的恐慌将他笼罩。 全然失态! “纪潇,纪潇他曾经诊断出过情感障碍,他的情感有缺陷,但是你们居然在一起了。 我相信,他一定会听你的话,一定会听的!绥绥,我求你了,求你帮帮我。 我的辩护律师根本没把握打赢这场官司,再这么拖下去,我一定会去坐牢的,我求求你!” 说着,空荡的大街上纪承一声怒嚎。 情绪崩溃到膝盖一软,差点儿跪下来! 闻言,祈绥眼里掀起淡淡的一阵风浪。 却只注意到他说的“情感障碍”四个字。 所以这就是他一开始爱人都是他从书上学的原因吗? 不会爱,不会表达,所以去学。 纪承见他走神,以为事情有转机。 趁热打铁握紧了他的手,卑微乞求道: “绥绥,就这一次,你帮帮我。我相信纪潇一定会听你的,他那么在意你,一定会听你的……” 祈绥皱眉,嫌弃地将手抽了回来,冷声道: “纪承,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你忏悔,愧疚,都该去找纪潇,而不是我。” 说完,他不想再和他纠缠,转身欲走。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纪承彻底崩溃! 他站在寂寥无人的大街,头顶晕黄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失心疯般地怒喊。 “祈绥,你今天不帮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给我记住! 纪潇就是个聋子,没了助听器他什么都不是!你居然想着和他在一起,我看你是疯了!” 妈的,大早上就遇到条疯狗在这儿乱咬! 祈绥忍无可忍,站住脚。 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工具。 从口袋里抓起个包子就往他脑门上砸了过去。 “滚蛋,别来沾边!纪潇聋不聋是他的事,喜不喜欢是我的事。 知不知道空调吹多了得病,闲事管多了要命!收拾收拾踩缝纫机去吧你!” 街边有只觅食的大黄狗,闻到肉包子的香味,瞬间找到目标。 掉着哈喇子就冲了上来! 祈绥一转身,就听见后面男人嗷嗷的惨叫声。 “干什么,疯狗,啊啊啊!放开我!救命!” “抓狗大队呢,抓狗大队!嗷嗷啊啊啊!” 大黄狗扒拉着他的裤腿,锋利的犬齿咬得布料七零八碎,要多惨有多惨。 祈绥嘁了声,心情莫名地变好。 晃着手里的早餐,悠哉悠哉地进了小区门。 第204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13) 祈绥吃饱了就开始睡觉,中途纪潇发了十几条消息,又打来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到。 傍晚醒来,他瞅了眼微信。 敲下几个字又全部删掉,不回。 反正客厅里有监控,纪潇一打开就能看见他在家,不用担心他乱跑。 原以为他今晚会早点回家,结果等到半夜十二点,小区楼下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祈绥不耐烦了,跟往常一样爬上了床。 玩了会儿手机,倒头就睡。 半夜两三点,客厅外传来门锁落地的躁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身凉意的男人站在了床边。 啪嗒一声,开了床头暖黄的小卧灯。 祈绥睡得迷迷糊糊,意识还不是很清晰,就察觉脸颊被人捏了捏。 温热的呼吸落下。 “我买了福斋楼的点心,宝宝起来吃点吗?” 床头的灯光虽弱,微微睁开眼还是被刺激到。 “不吃,走开。” 祈绥带着点起床气,挡开他的手继续睡。 纪潇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摸他露在外面微微凉的手,轻轻道: “最近有点忙,疏忽你了,对不起。 等我忙完这阵儿,手上的事情结束收尾,过年一定好好陪你好吗?我们在一起过个好年。” 祈绥还是不理他。 缓慢睁开自己困意侵袭的眸子。 手里的掌心紧握,带着体温的滚烫。 他深吸了一口气,意识逐渐回笼。 纪潇俯身去亲吻他的脸,安抚道: “还生气吗?生气到消息都不回,理都不想理我了?” 祈绥绷着脸,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淡淡道:“没有不回你消息,只是你太重要,觉得回什么都配不上你。” 纪潇:………… 看样子,要好好哄一下了。 他埋下脑袋,把人搂进怀里。 鼻尖去蹭他的鼻尖,耐心十足地轻慰。 “绥绥乖,别生气了。是我考虑不周,每次都回来得这么晚。等过两天周末了,我带你……” 祈绥撇过脸,打断,“最近在忙什么?” 纪潇动作一顿,指腹轻轻压在他的脸颊。 喉咙里勾起懒洋洋的调子。 “在攒钱啊,不是说过年见家长吗,我要是连点家底都没有,怎么娶你啊?” 说着,他又腻腻歪歪地过来亲他。 静谧的卧室里响起细细密密的嘬吻声。 这次祈绥没躲,闭着眼听话温顺地回应,无声夜里极致的缠绵悱恻。 直到纪潇目的达到,欲抽身离开。 祈绥一下子把人拽回,两双黑眸注视,近得鼻息可闻,宛如心脏剧烈地碰撞。 祈绥动了动唇,良久找回自己的声音。 “情感障碍,严重吗?” 纪潇眸色颤动,呼吸无端急了几分。 “你怎么……” 话没说完,他冷静下来。 屈指抹去男人唇角的水渍,低声说: “不严重,爱你绰绰有余。” “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怕你担心。” 说来说去都是这种不着边际的借口! 祈绥恼怒,推开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昏黄的光线照在彼此眉眼,阴影覆盖了半边侧脸。 他问:“那你不说,就觉得我不会担心吗?” 纪潇垂眸,两人还维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 沉默半晌,他别扭道:“但是书上说,不要给爱人增添心理负担,这样容易出现感情裂缝。” 这是什么歪理? 祈绥气笑了,愠怒道: “天天书上说书上说,那你说,哪本书说的?我倒要看看什么书这么能瞎编乱造。” 纪潇沉吟片刻。 “书名我记得,《霸道总裁爱上我》。” 祈绥:………………?? “你看的什么牛马玩意儿书啊!” 他惊诧,猛地抽回手,臊得慌。 就说这家伙前期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歪理,原来都是从这儿学的! “懒得跟你沟通了,你说晚上看太阳我都认了。” 祈绥挡开他,作势就要睡下。 纪潇着急,以为他又生气了,赶紧低头去哄,“宝宝,听我解释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祈绥撩着眼皮瞅他,漫不经心道: “先别提这个,我原谅你了。那你跟打官司的事情呢,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官司……?” 纪潇愣住,显然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事,明明自己瞒得很好。 转而蹙了蹙眉,语气疑问,“纪承今天来找你了?找你说了官司这件事?” “如果他不说,你是不是想瞒我一辈子?” 纪潇抿唇,眸光微闪。 “所以呢,你心疼他吗?也觉得我做错了,嫌弃我……嫌弃我听不见吗?行,我知道了。” 说着,男人伤心欲绝地起身就要离开。 又来这招! 祈绥恼火,飞快地把人给拽回来。 “谁说我嫌弃你了?我要是嫌弃你,还跟你谈婚论嫁,玩呢!” “……” 纪潇这才坐了回来,脸上的表情还是拧着。 淡淡吐出俩字,“不信。” 每日一遍,该死的纪潇! “这都不信,你信什么?信佛啊!” 纪潇敛着眉,“就是不信,小骗子。”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他懂了,他懂了。 祈绥起身,半跪在床上,双手搂着男人的肩颈往下,在他下巴上敷衍地亲了两下。 “信了吧?” 纪潇刚要说话。 他立刻凶巴巴地威胁,“考虑好再张嘴,小心明天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变没人’。” “……信了。” 纪潇把他摁下来,扯过一侧的被褥盖在身上。 解释道:“我在攒彩礼,我有信心这场官司必赢。但我不太会表达,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到时候聘礼我一分不要,只要你。胜诉得来的钱,算作我的嫁妆,都归到你名下。” 虽然这番话听着是让人挺心动的,但偏离轨道了啊喂! 祈绥无奈,张开双手,搂着男人往怀里抱。 在这个空冷的冬天,两人的体温在暖黄的光线下逐渐融化,安静得下只听见对方的声息。 “纪潇,爱人不是这么爱的。” 祈绥凑到他耳边,碰到那里戴着的助听器。 唇瓣轻轻地吻在他的耳侧。 轻声道: “纪潇,听不见没关系,情感障碍也没什么的。只要你爱我,我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嗯?”男人缓慢地眨了下眼。 轻嗅着鼻翼下淡淡的清香,失笑道:“宝宝,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第205章 震惊!网恋的cv大佬竟是耳聋(完) “这么理解也行。” 祈绥弯了弯眼,伸手去捏他的耳垂。 “我是想说,活了二十多年,我第一次对别人好,以前都是别人对我好。 这次就算了,原谅你。但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讲,不然我会胡思乱想,你忍心吗?” 纪潇脑袋发懵,愧疚感瞬间上来。 “不忍心。” “所以以后一定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纪潇乖乖点头,“好。” 呆了呆,意识到什么。 说这么多,不会是想给纪承求情吧? 纪潇愕然,鼻尖抵着他修长的锁骨线,纠结问:“那官司的事,你想我撤诉吗?” “撤诉?撤什么诉?告啊!反正纪承死不了就行,玩得那么花,活该他下辈子在牢里踩缝纫机!” 关键大早上还浪费他一个肉包子,想想就心疼。 纪潇噗嗤一声笑出来。 先前郁闷的情绪烟消云散。 揉揉怀里人的脑袋,香香软软的,低笑道:“好乖,好想亲亲你。” 什么时候这么绅士了,还知会他一声? 祈绥嘁了声,本想说句“随便”。 又听纪潇道:“好想,咬咬…你。” “……” 睡衣的下摆被撩开,男人滚烫的掌心夹着私欲往上延伸,惊起后背一阵瑟缩。 典型的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祈绥身子发软,下巴磕在他的颈窝处。 很小声的,“你咬吧…不能太重,会留痕迹,明天我还要出门。” 纪潇弯唇,又问:“那我可以摘助听器吗?” “你——” 这不是妥妥的蹬鼻子上脸! 祈绥刚升起的怜悯心瞬间熄灭,推拒着就要把人赶出去。 结果纪潇俯身一坠,他整个人被压在了床上。 呼之欲出的话卡在了喉间,滔天的侵占欲将他攻陷。 “灯,灯没关……” 祈绥呼吸急促,伸手要去摁床头小卧灯的开关,每次被盯着看他都羞耻得想死! 结果纪潇抬起他的胳膊,毫不留情地抓了回来。 嗓音暧昧而蛊惑。 “宝宝,关灯多不方便啊,别关了。下次我在卧室装个声控灯,你叫一声,亮一下,那个比较方便。” 操,这是什么流氓变态发言!? “纪潇!” 祈绥抬腿就把他踹下了床,“滚,今晚睡隔壁,别进我房间!敢进来我打断你的腿!” “……” 老婆害羞不经逗,娇里娇气要人疼。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果然那本书里写的三十六计全是骗人的。 纪潇苦恼叹了口气,怕祈绥又生气不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了房门。 - 纪潇和纪家的官司在除夕节前天正式开庭。 原告纪潇,被告纪承以及他身后的纪家。 涉及二十多年的陈年往事,这些都不重要了,也无人关心。 但出庭的将近十名被纪承侵犯过的男女,他们的言语供词直接坐实了他的罪行。 纵使辩护律师如何据理力争,可始终是徒劳。 用钱都摆平不了的事,注定无法挽回。 将近两个小时,祈绥等在法院外,没进去。 他不喜欢这种关乎人情的地方,宁愿在外冻着也不想靠近。 二月初的温度已然零下,空气中都凝结了一层冰霜,阵阵冷风刮过。 祈绥被吹得脸色泛白,手也冻僵了。 纪潇从法院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五星红旗下站着的某个人影。 冻得都缩成了一团。 “绥绥……” 纪潇眼神微滞,立刻跨下法院的39级台阶,迎着狂肆的冷风飞奔到心上人的跟前。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家等我吗?” 语气带着嗔怪,纪潇解下胸前灰白色的围巾,往后一套,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手指翻转,系了个好看的结。 祈绥弯着眼睛笑,眸里像有星光律动。 “明天就除夕了,说好了今天带你回家吃饭。我来接你啊。” “这么着急?” “着急,不着急怕你跑了怎么办?” 说着,一阵刺骨的凉风袭来,惊起头顶上方的五星红旗更加热烈地飘扬。 祈绥抬头望了眼,牵起男人的手往法院外停靠的公交站走去,问道: “怎么样,开庭很顺利吧?” 纪潇点头,用力攥紧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融化冰凉。 “目前一切顺利,等判决书下来,春天也到了。” “这样呀。” 祈绥从兜里摸出手机,划出一个聊天页面。 在他面前炫耀似的晃了晃。 “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那本书完结后读者反映很好,主编那边联系了出版社,我们在对接了。 等到时候签约拿到了稿费,我也攒够了聘礼,我们一起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啊。” 冷冬的街道总是人烟稀少,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人影,两人站在公交站牌前静静地等待。 闻言。 纪潇侧眸望他,眼梢带笑。 “没关系的哥哥,不用聘礼我也嫁,谁让我爱哥哥呢,无论富贵与贫穷我都愿意和哥哥同甘共苦。” “又来了是吧。” 祈绥笑骂,偷偷摸摸看了眼周围没人。 仰头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下。 “聘礼还是要下的,我像是那种白嫖的人吗?” 纪潇挑眉,搂着祈绥的腰往身上靠。 扯开羽绒服的拉链,把他搂进了怀里。 也学着他的样子,亲了下,又说: “白嫖也没关系,免费送给你。只要哥哥给口饭吃,打我骂我都受着,绝无怨言。” 衣冠禽兽,现在说得好听! 祈绥窝在他温暖的怀里,看见街道尽头出现的一辆公交车,又抬头望了眼雾蒙蒙的天。 撇嘴道:“纪潇,我要带你去见我父母了,到时候你要有什么不爱听的,就把助听器摘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但这谁说得准呢,反正两边他谁都不能得罪,要是刻意刁难什么的也是意料之中。 纪潇倒不在意。 看着公交车停在了跟前,拉着他上了车。 扫码后,两人坐在了最后排。 祈绥感觉自己才是去见家长的那个,一路上都忐忑又紧张的,都热了。 生怕出什么乱子,结婚的事就黄了! 他又摇了摇头,否定刚才的想法。 “诶,摘了助听器也不行,到时候我妈说你装死怎么办,你就捂紧耳朵不要听,这样行吧?” “啊…好像也不行。不行的。” 车窗外的光景像放电影似的滑过一段又一段,阴冷的光斑驳地出现在身侧人的脸上。 嘀嘀咕咕的,是个小话痨。 纪潇止不住笑。 冬末的温度交融,男人猝不及防地俯身,吻在祈绥微凉的脸颊。 “我接受伯父伯母对我的一切建议,不用捂紧耳朵,捂紧耳朵我也听得见。” “这都不是阻碍我们的理由。” “世界喧嚣难听,捂紧耳朵我也爱你。” 他们会结婚,他们会在一起。 很久很久,永远永远。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十四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十四位面,完) 第206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1) 【叮!您已抵达第十五个位面!】 【叮!解锁拯救目标信息:宋卿】 @part15: 种下梧桐树,常青藤下休栖栖。 ☆ 八月是一年四季温度最高的时候,又值午间日上枝头,田里的庄稼都跟着打了蔫儿似的往下垂。 “锵——” 长空中倏然一声撕心裂肺的鸣叫。 树影丛丛中,幽深山谷里的兔族都从惬意中猛然惊醒。 “什么,什么声音?” “不会是有人闯进来了吧?不应该啊。” 你一声我一声的这么嘀咕着,好奇又害怕,但没个人站起来去看看情况。 大热天的实在困得很,倒头又睡了过去。 【警告!警告!宿主请注意,反派出现】 【请宿主尽快确认目标】 祈绥懒洋洋地靠在梧桐树下,垂在脑侧两片大大的耳朵挡住了眼睛,睡得迷迷糊糊。 听到系统提示音,烦躁地仰天哀嚎。 “干嘛呀干嘛呀,什么时候不来,偏得这会儿,这太阳比容嬷嬷还毒!” 身侧的少年被吓了一大跳,小心谨慎地望了眼刚刚异动的地方,小声道: “绥绥,你怎么还在睡呀?你听见了吗,那边有声音,我们去看看吧,万一是外族……” “哎哟。” 祈绥懵圈,挪开眼睛上的耳朵。 顿时被树梢挂着的日光刺激得瞳仁一疼。 和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扯着少年的衣袖往上提,“走,绥绥。” 现身处原始兽世,常年战火纷飞,兔族温驯胆小,早年就逃到了这个僻静的山谷。 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让他们如临大敌。 两人走近了才发现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被砸出一个不深不浅的洞。 还在往上冒着灰烟。 里面躺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红毛鸟,翅膀被烈焰灼烧得焦黑,浑身都是乱七八糟的血迹。 和乐眼睛一亮,“哇,是只小肥啾诶。” 祈绥啧了声,有点嫌弃。 这次的反派出场着实有点窝囊。 和乐畏畏缩缩的,询问道:“绥绥,我们要管他吗?他好可怜呀。” “管啊,为什么不管!” 祈绥二话不说把红毛鸟从坑里扒拉了出来,拍拍上面的泥土,用衣服兜进了怀里。 悠哉悠哉地往梧桐树后的一排木屋走去。 “收留没地方睡觉的帅哥睡觉,是我的职责。他的不安,我来承担!” “但是,但是……” 和乐跟在后面,忐忑扣着手指。 两只耳朵往前,不安地捂了捂脸。 担心道: “我们还不知道他是半兽还是真兽呢。如果是半兽,族长肯定不会同意他留在这儿。会把小肥啾赶走,我们也会受到牵连的。” 说的有道理。 祈绥回身,拦住了前进的路。 食指竖于唇间,冲和乐做了个噤势。 笑眯眯道:“那你一定要保密哦。” “诶绥绥……” 话没说完,祈绥跨进了里屋,木板门被关上。 【反派已出现,传输剧情中——】 本位面反派,宋卿,凰族之子。 由于王位之争不幸受伤流落山谷,在此修养了一段时间。 此后凰族来犯,反派为了夺得王位,亲手歼灭了对他有恩的兔族,妥妥的农夫与蛇。 后来位面男主和乐,为了给家族报仇,卧薪尝胆。 由原本单纯的小白兔蜕变,步步算计,经历一系列事件后,亲手杀了反派。 同时也覆灭了凰族心狠手辣,试图统一兽世的野心。 宋卿还算聪明,坠落山谷时用最后的力量掩盖了原型,变成一只普通的小雀。 如果兔族发现他是凰族的人,定会赶尽杀绝。 宋卿受伤严重,最后的力量也消耗殆尽,露出原本的半兽模样。 不像兔族会露出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凰族的特征。 这也好,免得被别人发现他的身份。 祈绥趁着他还没醒,给他处理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喂了药。 一直到晚上,祈绥坐在桌前看着话本嗑瓜子,时不时发出几声憋不住的低笑。 夜深人静,附近的人家早已安眠。 宋卿睡在软榻上,脑袋嗡嗡嗡的。 身体像被碾压过一样,骨缝里都透着疼。 他喘气不停,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祈绥见状,吐掉嘴里的瓜子壳,过去将人从床上扶起,又端来一杯水。 “渴不渴,喝点儿?” 宋卿警惕,别过脸,不愿意喝。 祈绥脸色一沉。 掰着人下巴往上抬,不由分说灌了进去。 “唔,你……” 宋卿震惊,嘴巴被迫张开,流出的水渍顺着修长的颈线一路往下,打湿了领口。 他想要反抗,可伤势严重,根本没有机会! 一杯水完,祈绥才放过他。 宋卿恼羞成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走开,别碰我!” 祈绥冷漠脸,拿起一旁的帕子往他领口擦。 不着调道:“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后要听我的话,不能忤逆我,知道吗?” 宋卿表情疑惑,哪来的兔子这么大胆? 反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谁啊?” 宋卿很轻地勾了下唇,哼道:“我是老鹰,专吃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兔子。” “你还想吃我?” 祈绥扬眉,挥了挥手里的拳头。 “不服气来比比。咱俩一九开,我一拳,你九泉。” “你……” 宋卿噎住。 考虑到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和一只不讲理的野蛮兔子单打独斗。 他冷静下来,瞅了眼窗外月明星稀的景色。 冷笑道: “现在战争这么严重,你怎么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就不怕我真吃了你。” 兽世弱肉强食,半兽之间互相残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别提别的物种侵略。 事实证明,这只兔子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祈绥眯了眯眼,强取豪夺这招看来不是很行。 随即,两只兔耳朵害羞地捂了捂脸。 语气可怜兮兮,“没关系啊,毕竟我喜欢你,所以就算被你吃掉我也愿意的。” “你说什么?” 宋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顿觉身上不疼了。 明明刚刚还一脸凶神恶煞的兔子,秒变大情种!? 猝不及防。 祈绥一个上前,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没听清,是我的爱太小声了吗?我说我喜欢你啊,我这辈子就梦想娶你!这位……” 诶,他叫什么来着? 宋卿黑脸,“宋卿,我叫宋卿。” “哦,这位宋卿,我是祈绥。” “虽然我是个垃圾,但我的爱不是!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你知道吗!?” 第207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2) 祈绥说到一半,眼角有泪啪嗒啪嗒地流下来,怎么看怎么可怜。 他抓起男人的手就给自己擦干净。 随即两眼放光,深情款款。 “宋卿,你要记住,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相信我,从今以后三点睡,五点起,我打十份工,一定会给你一个家!” “别人会ktv你,ppt你,kfc你,我不一样,我只会love你!” 祈绥越说越激动,噌的下起身。 摁着人双肩贴紧了床头,面对面对注视。 就差没扯着他耳朵对着嗷。 完蛋,这只兔子疯了! 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宋卿惶恐,被吓到,“你,你冷静点。” “不,我很冷静!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宋卿,跟我混吧,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宋卿满头黑线,“别说了,我不喜欢你。” “什么?你还喜欢别人?” 祈绥震惊。 两只耳朵唰的下竖起来,难以置信。 “你怎么能喜欢别人?被兔子保护过的人,怎么能去喜欢小猫咪?你眼光真差!” 宋卿:………… 好好好,玩尬的是吧。 在凰族没过上好日子就算了,在这儿还被只蠢兔子当猴儿耍,真是要了命了。 宋卿感叹。 僵硬地吐出几个字,“你眼光才差。”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宋卿:………… 祈绥演不下去了,跑去厨房拿了几个窝窝头。 热情洋溢地递给他,“你还没吃东西吧,家里只有这个了,你先将就吃点,明天我再做。” 宋卿瞅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耍什么花样。 犹豫着接过。 祈绥:“怎么样,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 “不满意。” “那也是,我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人。” 宋卿:………… 夜已经很深了,窗子外只传来几声幽幽的虫鸣,暗夜无声且静谧,蜡烛的光也快燃尽。 祈绥忙了一天困得不行,见宋卿丝毫没心软的迹象也不纠缠了。 从隔壁屋里抱来一床棉被,胡乱地扑在地上。 说道:“你伤还没好,今天先睡床上,等会儿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喊我,我先睡了。” 宋卿抿着唇没回,心事重重的。 思考着得找个机会赶快溜,不然烦都能被烦死。 但如今凰族内斗危险重重,他死里逃生才保住一命,出去岂不是送死? 而且如果被发现,还能逃得了第二次吗? 宋卿叹了口气。 顿觉心力交瘁,也不知如何是好。 等回过神来,床铺下面的小兔子早已熟睡,平稳的呼吸声无法忽视地钻入耳膜。 夜里风大,窗子没关,一阵阵的凉意窜进屋里,吹起桌上的画本子一页页地翻。 祈绥身上没有挡盖的。 眉头蹙着,两只耳朵捂住了自己的脸,试图从上面汲取温度。 宋卿啧声,烦躁地背过了身。 “蠢货。” 半晌,他又握了握拳,后槽牙咬着。 脚一踢,把身上的被子踹下了床。 恰好掉在兔子的身上。 他现在受伤,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如果祈绥生病了,自己还得照顾他。 想着,宋卿有了点安慰。 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 隔天,宋卿醒来,窗外的日光早已升上枝头,田地里的农家正挥舞着锄头往地里刨。 他呆懵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地上的棉被不见了,祈绥早就起了床。 宋卿喉咙干涩,起身想找点水喝。 隔壁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咳嗽,随即碗碗碟碟的全部往下掉,噼里啪啦的! 祈绥愣住,锅里的白菜又快糊了。 他顾不上碗,又抄起锅铲想把东西给盛出来。 结果胳膊肘一拐,灶台上的油碗掉进了锅里! 又沿着缝隙直接漏进了火堆里,瞬间熊熊的火焰吐着红信子窜上了头顶! “卧槽,卧槽,嘛玩意儿,操操操操啊!” 祈绥被吓昏了头,生怕把这木屋子给燃起来,舀起旁边的水瓢就要浇下去。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吼,“你干什么!” “宋卿……” 宋卿大步冲上来,夺过他手里的水瓢扔进了缸里。 又抓起旁边的木盖子,顶着火焰压了下去。 厨房里乱得一团糟,灰烟还在半空中萦绕,呛得人咳嗽个不停。 祈绥惊魂未定。 脸上脏兮兮的全是灰,心脏跳动个不停。 宋卿咬牙,怒火堵在心口,“你不会做饭吗?着火了还敢用水,你是想把这儿炸了吗!” 他是前两天才穿过来的,这几天一直在和乐家蹭饭,根本就没下过厨。 祈绥咽了咽口水,“我以为我会做的。” “你以为?” 宋卿气乐了,望着厨房的一团混乱,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拆家! 他二话不说夺过了祈绥手里的木铲,推着人往外走,“别做了,我来,出去等着。” “等一下。” 祈绥回身,端起桌上一盘白里透黑的玩意儿,眼眸殷切,“这个我刚刚做的,你试试?” 试试?这还试试? 宋卿哽住,静默了两秒。 “你炒菜前洗锅了吗?” 祈绥顿了顿,“好像……洗了吧。” 那就是没洗! 但祈绥像没有自知之明一样,还把碟子往他面前怼了怼。 和善道: “我知道我做的可能不好吃。但能不能夸我两句,昧着良心也行,高低整两句,让我迷失下自我。” 很好。 这已经不是自知之明的问题了,这是脸皮厚的问题。 宋卿面无表情,“你真厉害,出去。” 祈绥扭头就走。 厨房门砰的声关上,隔绝了里面浓浓的余烟。 祈绥望着手里的水煮青菜,又去闻了闻味道。 脸不红心不跳。 “明明色香味俱全,哪有那么差劲!” 681皱了皱脸。 瞧那玩意儿,隔着次元都觉得毛骨悚然。 提议道:【绥绥,咱就是说,你这么有信心,可以自己尝尝,干嘛为难人反派呢?】 第208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3) 菜做出来就是要给别人吃的,怎么能自己独享呢。 要不是681在识海里躲着,他铁定把他揪出来,让他一点不剩的全部炫完! 祈绥啧了声,瞅着乌漆嘛黑的东西也没胃口。 正准备倒掉。 屋外浩浩荡荡的,突然传来苍老有劲的一声,“小兔崽子,快给我滚出来!” “什么玩意儿,我最近也没闯祸啊。” 祈绥不明所以,端着手里的菜碟子开了门。 是兔族的族长。 垂着大白胡子,手里拄着根拐角,气势汹汹地带领一众人出现在家门口。 和乐跟在身边,见到他飞快地冲了上来。 瑟缩又胆小埋下软耳朵,轻声道: “绥绥,昨天我俩救小肥啾的事情被爷爷发现了,非逼问我,我一不小心就全部说了,大早上可气了……” 猪队友! 没等祈绥开口。 族长先咳嗽了声。 黑着张脸,神情甚是不悦。 “听乐乐说,昨天你俩捡了一只红毛鸟回来,那鸟是真兽还是半兽啊?” 祈绥被问得一激灵。 庆幸厨房的门关了,他们没发现宋卿。 笑嘻嘻地上前,把手里还没来得及倒掉的青菜往族长跟前一递。 “哎哟爷爷,哪有你说的红毛鸟啊,那就是普通的鸟趁我睡觉早飞走了,我一早上都在做饭,你看看我刚做的,尝尝?” 族长大惊失色,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玩意儿,飞快地往后退。 “小兔崽子,你想毒死老夫吗!” 族长脸色骤变,揪起身侧的个壮汉往前一拽,咆哮道: “就你做的菜,二牛鞋子的味儿都比这香!” 祈绥石化当场。 太侮辱人了,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不信。” 他面无表情,指了指二牛黑黢黢的鞋底,示意道:“你脱了,让爷爷闻闻。” 二牛:“啊?” 族长:………… 老者气急败坏,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揍他。 “祈绥,我不是来和你强词夺理的,那只红毛鸟的事情你最好和我交代清楚!” 祈绥撇撇嘴。 心不在焉地把菜碟子往旁边一扔,轻哼道: “爷爷,我不是说了吗,那就是只普通的鸟,忘恩负义的昨晚就飞走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族长满脸不相信,浑浊的眸子里冒出几分探究的光,严肃道: “绥绥,你要知道,我们兔族胆小懦弱,天生不如他族强悍,现如今他族征战打仗。我们好不容易寻到处安宁,绝不可再被他人进犯。” 祈绥摸了摸耳朵,连连点头。 “放心吧爷爷,我一定乖乖听话。实在不相信,你们可以进去搜啊。” 说着,少年挪开了位置,坦坦荡荡地让出门槛,光明磊落。 “……” 族长犹豫了下,周围几个壮汉也面面相觑。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方,倒显得他们为难人了一样。 结果祈绥心虚地往厨房门板上瞥了眼,默默祈祷宋卿这会儿千万别出来。 只要他不慌,慌的就是别人。 同时,族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强人所难。 勉强退步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今天是我们太莽撞,别放在心上,跟乐乐……” 还没说完,身后的门倏然推开。 宋卿手里抓着两团面粉,火冒三丈地从里面冲出来,“祈绥,你说你往面粉里加了什么,怎么会菜渣子……啊?” 话音未落。 空气瞬间凝固。 十几双兔耳朵唰的下立了起来! 宋卿身形一僵,赫然呆住。 祈绥:…………!! 完了个大毛球,这早来晚不来的,猪队友! 祈绥下意识就想把他往屋里推。 族长拄着拐杖猛地一敲,厉声道:“小兔崽子,反了天了!竟敢骗我!” 他刚想跑,周围几个壮汉立刻冲上来,一左一右地拦住了他俩的去路,凶神又恶煞。 和乐见状,匆匆求情。 “爷爷,你别怪绥绥,他没有恶意的,只是我们看见了小肥啾好可怜……” “你闭嘴!” 族长一个眼神扫过去,和乐霎时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指责道:“祈绥,你现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祈绥站姿端正,扣着手指。 老实巴交地眨了眨眼。 “我如果说这只鸟本来飞走了,饿了又飞回来了,你们信吗?” 族长义愤填膺,大手一挥,“快把他俩给我带到祠堂去,我要重重处罚!” “等一下!” 祈绥惊叫。 大跨步上去拦在了宋卿跟前,争辩道: “这件事跟他没关系,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他身上还有伤,是我把他带回来的,我会负责!” 和乐也急切地附和,慌得舌头打结。 “爷爷,这只鸟不过是受伤误入我们兔族领地,从未攻击过我们,你别为难他们了……”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 族长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冷静下来又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自己确实太草木皆兵,对于外族人过于警惕了。 半晌,他望向少年身后的某人,身上并无半兽的痕迹,提防道:“你可是凰族?”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宋卿黑眸颤动,手里的面团捏紧,咽声道:“不是。” 瞄见族长眼里迟钝的怀疑。 祈绥发声,忙不迭辩解。 “爷爷,他不是凤凰,昨天我们看到了他的原型,看样子应该是只红毛鸡……不是,红毛鸟。” 宋卿:…………?? 和乐也点头,“爷爷,真的,不是凤凰。” 话已至此,周围的人警惕也降了几分。 可族有族法,家有家规,不可忤逆! 族长一敲拐杖,招呼几个人抓住那只垂耳兔,“祈绥,无论如何你触犯族规,擅自带外人闯进,你可认错!” 祈绥低眉顺眼,难得服管,“认。” 能不认么。 要是不认,连着宋卿都得跟着一起遭殃,倒了个大霉! “既然这样,我今天便不追究这只鸟的事,你和我一起去祠堂领罚。” “……” 祈绥不容拒绝的,被围着的壮汉带着往前走。 宋卿在身后慌张了一瞬,“祈绥!” “……” 祈绥回眸,两侧软软的耳朵跟着一晃一晃。 少年眼眸干净漂亮,唇角往上扬,无声地张了张嘴,“在家,等我回来。” 第209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4) 很快,众人消失在梧桐树栽种的尽头。 宋卿眉头紧蹙,手里的面团早被捏得变了形,心头的抽搐感却没得到缓解。 他兀自懊恼,烦躁道:“死兔子嘴硬,供出我不就不用受罚了……” 和乐神情担忧,正想问宋卿接下来该怎么办。 结果他半声不吭,转身就走。 砰的声关上了门。 和乐:………… - 祈绥一下午没回来。 桌上的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来来回回进厨房好几遍。 等到晚上还是没见到他人影。 宋卿倏然烦恼,捏起筷子就往碗里一通乱夹。 管他做什么,他自己上赶着去认罚,又不是他逼的! 再说了,罚能罚出什么个名堂,难不成还能要了他命? 宋卿抿唇,筷子戳进碗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心里却乱糟糟的。 没几秒。 他动作蓦然顿住,捏着木筷的骨节泛起了白。 宋卿噌的下起身,进厨房拿了点东西。 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没别的意思,毕竟那只兔子救过自己的命。 要是真因为他受罚死了,收个尸也算对得起他了。 与此同时。 祈绥跪在兔族的祠堂,周围是缭绕的蜡烛灰烟,他两只手一只一个大鸡腿,狂往嘴里炫! 681蹲在旁边。 两只爪子扒拉着鸡翅膀,吃得满嘴是油。 兴奋地喵喵叫。 【绥绥,看我对你好吧,我们统子界搞活动,我把小金库全部贡献出来给你买吃的了!】 “好好好。” 祈绥饿昏了头,嘴里还塞着满当当的肉。 咕哝不清地回应,“夸夸你,分你半只鸡,下次继续努力!” 681尾巴晃得欢快,【好!】 祈绥打了个嗝,嘴里叼着半块肉。 想到早上的一幕,忽然得意地问: “怎么样,我白天那个回眸一笑是不是特带感?简直帅炸了!” 【帅帅帅!】 681猫爪子直鼓掌,十分给面子地应和。 【绥绥,你这演技不给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可惜了,哇塞,帅瞎我的眼!你真的好坏啊!】 反派要是知道了,不得黑化值kuku飚! 祈绥毫不自知,两只耳朵害羞地捂了捂脸。 装模作样道: “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兔子,坏是肯定的,素质是没有的。” 681:【你真是太棒了!简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宿主!】 “那是,对付他这种人硬的不行就要来软的,我以后就走温柔可怜小白花人设,再努力几天保证拿下!” 蛙趣,根本经不起夸,太自信了。 681顿觉大事不妙,嘴里的鸡翅膀都没了味儿。 果不其然,祠堂外面突然传来男人铿锵有力的一声,“祈绥!” 祈绥浑身一激灵,两只耳朵唰的下立起来! “我靠,宋卿怎么来了!” 他手忙脚乱,瞅着一地的鸡骨头,要是被发现自己温柔可怜的小白花人设就崩了! 眼疾手快就往抓起681,带着鸡骨头往祠堂桌底下一甩。 “躲里面别出来!” “喵!!” 宋卿匆匆走上前,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到了身侧才发现少年挽着袖子在胡乱地擦脸。 他咂舌,无措道:“你不会哭了吧?” “昂?”祈绥微怔。 只是怕嘴上有油被发现而已。 他还是找准时机地点了点头,可怜道:“跪了一天了,又饿又困,腿也麻……” 宋卿紧了紧眉,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 翻出给他带的白馒头和几个果子。 “先将就点,我来得着急,没带太多。” 祈绥微愣,有点麻木,“你还给我带吃的了?” 宋卿:“你不是说饿吗?” “……” 他都吃撑了,这还怎么吃得下去。 祈绥哽住,硬着头皮慢吞吞地接过来,堵在唇边装装样子。 宋卿望着他,有些担心地问:“怎么样,那老头没为难你吧?有没有对你用刑?” 看今早那气势汹汹的,以为祈绥不死都得脱层皮,结果人还好端端地在面前。 祈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兔族最厉害的酷刑就是把胡萝卜挂在脑袋上,让你吃不到。” 宋卿:………… 就这? 祈绥又说:“宋卿,以后你安心留在这儿养伤吧,族长答应我,不会再为难你了。” “……” 宋卿垂眸,缓慢地眨了下眼。 哑声道:“为什么帮我?你明知道我是凰族的人。”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你就帮你了啊。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点,看我都为你来跪祠堂了。 这段时间我就勉为其难伺候你一下,等你伤好就去地里种庄稼,种我爱吃的胡萝卜。” 啧,还得寸进尺了。 宋卿半撩起眼皮瞅他,唇角的弧度往上挑,“我又没说喜欢你,凭什么要种你爱吃的。” “不喜欢我?” 祈绥一巴掌拍在了他肩上,没注意打到伤口,疼得他脸色煞白。 他扯唇,“没关系,我就喜欢口是心非的。你越不喜欢我,我就越喜欢你!” 宋卿:………… 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他没好气抖掉肩膀上的兔爪子,淡淡道: “别强人所难,我是凰族,怎么可能和你这只蠢兔子在一起。” “也没关系。” 祈绥打定了今晚上要气死他。 笑眯眯道:“过了我这个村,还有我这个店,因为我是连锁店。” 宋卿再次:………… 聊不下去了,他今晚就不该来这儿! 忍无可忍,起身就要走。 祈绥突然掰下白馒头的一半,朝他递过来,“你晚饭吃过了吗?分你点儿。” 宋卿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去。 绷着脸,撇过头,“我不吃。” “为什么?” “不喜欢。” 他亲手给的,还不喜欢! 果然。 这温柔可怜小白花人设不是谁都能装的! 祈绥静了静心,咽下一口气。 两只耳朵扫扫脸。 然后飞快地变换出另一张嘴脸,“啊,怎么会不喜欢呢?你们凤凰不会喜欢吃肉吧?” 说着,祈绥伸出自己的一只兔爪子。 “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兔子吗?来,给你咬咬,你尝尝味道。” “你…” 宋卿瞪大眼,这只兔子怎么这么没边界感! 他顿觉臊得慌。 实在待不下去了,站起来就要走。 祠堂外,少年激动的嗓音隔着老远叫破了天。 “绥绥绥绥,我来啦!我带着你爱吃的胡萝卜来啦!芜湖!” 第210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5) 宋卿眼色一沉,迈出去的长腿生生停了下来。 祈绥咂舌,眼瞅着祠堂外拐进少年的黑影,避免横生事端,不能让两人见面! 祈绥一着急,揪起宋卿的衣袖就往下拽。 眼疾手快,掀开遮挡的红桌布。 猛地往桌底下塞,“进去躲着,别让乐乐发现你在这儿!” 宋卿还懵着,整个人被强势往下压! 脚腕一拐,瞬间被推了进去! 桌底下似乎还躲着什么玩意儿,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冒出点点精光。 宋卿发怵,抬起手就要施法拿火烧他。 “喵!” 681叫了声,咻的下窜出了桌底,八百里小马达一溜烟消失了。 宋卿正要去追。 掌心一着地,摸到堆奇怪的东西。 借着桌布透进来的点点亮光,看清楚脚下一堆被啃得七零八落的鸡骨头。 还有半只没吃的鸡。 宋卿:………… 6。 他就说自己带来的东西祈绥怎么一口不吃。 敢情是早吃饱了。 亏他还担心那只蠢兔子跪在这儿饿肚子! 宋卿躲在下面气不打一处来,就听见另一只蠢兔子走进,挽着手里的一筐胡萝卜。 美滋滋的。 “绥绥,你饿了一天没吃吧?我特地去仓库里给你拿了这么多呢,你一定要全部吃完哦!” “……” 祈绥默默把手里没来得及藏的白馒头塞进了袖子里,很给面儿地接了过来。 “谢谢你啊,乐乐。” 和乐又晃着兔耳朵,激动地说:“对了绥绥,爷爷让你别跪祠堂了,赶紧回家睡觉吧。” “真的啊?” 还以为起码跪到明天中午呢! 和乐连连点头。 “真的真的,我特地过来告诉你的呢!但爷爷不好意思说,特地拜托我过来的!” 那还跪什么,找罪受啊! 祈绥提起衣摆就要起来,跪太久腿麻了,一抽筋差点儿跪下。 和乐赶紧上前,搀扶住,“绥绥,我送你回家吧。祠堂离你家还有点儿远呢。” 祈绥回头看了眼桌底下,无声地扯了下唇。 “好啊,你陪我一起回去。” 俩兔子前脚刚走,宋卿后脚从桌底下钻出来,手里还提着半只没吃完的鸡。 脸黑得能滴墨。 他把祠堂稍微打扫了一下,才带着一堆啃干净的鸡骨头走了。 等回到家。 祈绥站在门口的那棵茂盛的梧桐树下。 手臂上挽着一篮子胡萝卜,微微仰着脑袋。 深夜的朔月皎洁明亮,少年露出的半张侧脸笼罩在光影之下,连上面的一点绒毛都看得清楚。 祈绥忽然开口:“今晚的月色真美。” 宋卿眼睛一直。 脚步顿住,胸腔莫名漏掉了半拍。 这句话,算是在—— 祈绥接着道:“好想吃麦辣鸟腿。” 宋卿脸一沉:………… 他被气笑,头回没了脾气,提着手里剩下的半只鸡在他跟前晃了晃,“怎么样,好吃吗?” “你……” 祈绥眼睛一瞪,差点儿忘了这茬! 宋卿似笑非笑,“你们兔子还吃肉啊?不都吃蔬菜水果吗,我头回见吃肉的兔子。” 少年试图狡辩。 “这不是我吃的,是桌底下有只野猫吃的。我亲眼看着他吃的。” “哼。” 宋卿轻蔑挑唇,把手里的半只鸡随手一扔,丢进了旁边的一个竹篓里。 鬼才信他的话! 祈绥叹了口气,两只手揪了揪耳朵。 纠结道:“宋卿,你这样子真的让我很为难,我是只兔子,我不是舔狗。” 他没耐心了,再不松口他就不追了! 舔兔,那是不可能的! 宋卿半掀眸,视线也追随着天上那弯清冷的月,阴阳怪腔道: “什么喜欢我,我看你更喜欢和乐吧。” 祈绥拧了拧眉,不太懂。 捞起篮子里的胡萝卜懒洋洋地啃了口。 稀里糊涂地解释说:“我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我对你才是那种——” 宋卿不耐烦地打断,“那你为什么不等我?自己跟他就走了。” “……” 因为怕你俩见面涨黑化值啊。 祈绥想了想不敢说,回头瞥了眼梧桐树下吊着的一株常青藤,是他种的。 他摘下一片叶子来,殷切道:“你喜欢吃常青藤吗?我明天给你做包子啊。” 你做? 宋卿怀疑地皱了皱脸,你做的会死人吧。 不好打击小兔子的自尊心,转移话题道:“你喜欢吃常青藤?” “喜欢,但是不能多吃,会拉肚子。” 以前他在神界喂兔子,就爱给兔子喂常青藤。 它们喜欢吃,但吃多了就会不舒服,后来就很少喂了。 宋卿睨他一眼,忽然转身。 走之前轻飘飘地甩下一句,“你喜欢吃的话我明天做,算做我报恩了。” 祈绥揽着竹篮子追上去,声音响在空荡的夜。 “宋卿,谁教你报恩是这么报的?你起码以身相许啊,以身相许懂不懂!” “啊,说就说,你咬我干嘛!” “懂什么,这叫歃血为盟!” - 追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祈绥明里暗里地试探过,对方态度暧昧,怎么也不给个说法。 他算是看出来了,宋卿那口子就是故意钓他! 一只鸟,钓一只兔子! 这天,宋卿又开始了。 早上吃饭,祈绥迷迷糊糊的还有点困,端着碗里的小汤圆,抿着碗沿。 快昏睡过去。 宋卿从厨房出来,一下扶住他的下巴。 “等会儿别栽碗里去了,吃完再回去睡。” 祈绥头昏脑涨,都快萎了,“太困了,我动不了了,你喂我吧,快喂你的救命恩人。” 他就随口说说。 按照宋卿平时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怎么也得呛他一下。 结果他的脸还托在宋卿手里,伴随着一声低笑,转瞬手里的碗被夺了过去。 几秒后,湿漉漉的唇贴上来。 祈绥被吓得魂飞魄散,眼睛瞬间睁开,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 手指贴在下颚,捏住脸颊。 祈绥唇瓣无意识地张开,下一秒对方嘴里的东西渡过来。 喉结滚动,不受控制地往嘴里咽。 …真喂了!? “宋卿,你大爷啊!” 祈绥大脑宕机,眼睛一闭,恼羞成怒把人往后猛地一推。 抬手就要一拳揍过去,“大早上发癫啊!我让你用勺子喂,你他妈给我钻空子呢!” 第211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6) 宋卿手疾眼快,握住他的拳头。 唇角勾起挑衅的弧。 “你又没说用什么喂,那我只好用嘴喂了。怎么,害羞啊?” “我害羞你二大爷家的西瓜地!” 祈绥这下精神得不得了,温柔可怜的小白花人设装不下去了,抬腿就往他膝盖踹了一脚。 一恼火全给抖了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钓我!渣男!跟爷玩欲擒故纵这套!今天又是你欲擒故纵的哪套啊!” 宋卿一点儿不慌。 端着手里的碗,慢悠悠地喝了口。 大方且直白地承认。 “对,我就是钓你,我要是不钓你,你到手了就不珍惜,那我不是很亏?” “我亏你祖宗十八代!玩我,你祖坟炸了啊!” 本来起床气就大,祈绥这会儿心态直接崩了! 大早上就被狗啃,还是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恶狠狠地擦了两下嘴。 抓起墙边的铁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屋子。 宋卿眉心一跳,在后面喊,“你干嘛去?” “掘你祖坟!” 宋卿:………… 完蛋,玩大了。 本来还以为祈绥这段时间对他那么殷勤备至,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有点出乎意料。 那么大只温柔可爱的兔子怎么就炸了呢? 是自己长得太丑,吓到他了? 不对,自己明明很好看啊。 宋卿陷入自我怀疑。 - 祈绥炸了,彻底炸了! 不知道为什么,九月刚开始,他就极度的暴躁,路过的兔子都得被他揪着耳朵甩两圈! 肯定是追人太辛苦,宋卿把他气昏头了! 好好好,从今天开始,不伺候了! 祈绥田里有两垄地,庄稼长得比他还高,但杂草几天没清理,都快拦腰了。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红着眼冲进地里就唰唰唰地拔草! “宋卿,去死吧!跟这些草一起去死!农药呢,这个世界怎么没农药!” 和乐躲在后面瑟瑟发抖地看,根本不敢上去。 怕自己也被当成草给拔了。 “疯了,绥绥疯了……” 一直到晚上,他在和乐家蹭了顿饭,这才提着铁锹蔫了吧唧地回家。 累得要命,看到宋卿都没有吵架的欲望了。 反倒是宋卿,望着桌前一堆凉掉的饭菜,好脾气地问:“怎么不回来吃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 祈绥打了一盆凉水,端着到门口。 磨磨蹭蹭地洗脸,把耳朵也给洗干净。 宋卿走过来,半屈下腿在他身侧,态度微谦,“生气了?因为今天早上。” “没有啊,我怎么会生气。” 祈绥表情淡淡,兀自捧着水往脸上泼。 宋卿抿唇,眼眸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 缓缓道:“我考虑过,我早上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 “……” 祈绥眸色一沉,脸也不洗了。 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看他鸟嘴里能吐出什么兔牙。 宋卿心里怔松,紧张地攥了攥拳,“我考虑好几天了,也是今天才下定的决心。所以——” “所以你就强吻我?” “不算吧。” 宋卿脸皮厚,说起这个异常自信,“不是你说让我喂你的吗?我只是没用勺子喂而已。” “你…” 祈绥哽住,还挺有道理的怎么回事? 宋卿眼神一瞥,注意到他手上有个裂开的伤口,是白天拔草的时候割到的。 他抓过来,眉心蹙紧。 愕然道:“你不会因为这事儿……” “想什么呢,不小心的。” 祈绥把手缩回来,软耳朵扫了扫脸上的水珠,淡淡道: “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话题,睡觉吧。” 宋卿又伸手,把他受伤的爪子抓了过来。 被水泡过后的伤口又裂开,往外流出汩汩的鲜血。 “哪有那么娇气,过两天就好了。” 祈绥不耐烦,强硬地要把手缩回来。 转瞬,手上一热。 宋卿含住了他的伤口,像动物舔舐般那样。 他浑身一激灵,耳朵肉眼可见地窜上淡红。 “宋卿,你有病啊,我俩还没发展到这一步呢!” “我答应你。”宋卿说。 “什么?” “我说我答应你的追求,我们在一起吧。” 男人抬眸望他,唇瓣上沾着莹莹的血渍,衬得唇色更加的鲜艳。 像刚被咬过一样,欲气纵身。 煮熟的鸟都到嘴边了,怎么可能不吃! 祈绥稍稍犹豫两秒。 张了张嘴,刚想答应。 宋卿很没有眼力见儿地问他,“怎么了?还是没消气吗,又不想答应我了?这算始乱终弃。” 说着,宋卿伸手就去摸他的耳朵,表达亲昵。 碰上的那刻,祈绥浑身一僵,眸色怔住。 下一秒,顿时像被踩中尾巴的猫。 噌的下站起来,下意识地把人往后一推。 狂躁非常,“滚开,别碰我!!” “绥绥……”宋卿愣住。 摸个耳朵而已,怎么反应这么大? “滚开,滚开啊,别碰我!再碰我揍死你!” 祈绥炸得耳朵发红,胸膛此起彼伏,脑袋顶上都要冒火。 红着眼睛就要跑进屋里。 宋卿着急,爬起来就要追他,“绥绥,绥绥!” 他走得太快,宋卿想去抓他的衣服。 结果一个没注意,抓到了他后面露出来的灰白短尾巴。 往后一扯。 !!! 祈绥呆住,瞬间失控。 “宋卿!不要!摸我!尾巴!滚啊!” 回身一抬腿,猝不及防踹向他的胸口! “我去——” 宋卿毫无防备,直直飞出了门外,狼狈地摔在梧桐树下。 门被关上,灯光隔绝。 四周冷清地只剩下自己。 宋卿:??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赶出家门了? 就因为摸了他耳朵和尾巴? 但是以前也摸过尾巴啊,耳朵也摸过,软fufu的…… 宋卿越想越觉得离谱,祈绥这几天也太反常了。 暴躁,易怒,嗜睡,还情绪失控。 关键是拒绝了他的示爱! “不对劲,很不对劲。” 宋卿捂着酸痛的胸口,在门口拍了又拍。 “绥绥,放我进去啊,外面很冷的!我的毛少,不保暖,不保暖!” “呜呜呜呜呜呜呜,不摸你耳朵和尾巴了!换你摸我行不行,绥绥啊!” “绥绥,绥绥!绥绥啊!放我进去!错了!” 嘎了一晚上,祈绥愣是没心软,活生生让他在外面吹了一整晚的风。 - 预告: 祈绥:“你,太轻了。” 宋卿:“太用力了,你会疼。” 第212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7) 隔天,天刚泛起薄薄的日光。 和乐困倦的,打着哈欠拉开了门。 “嗷啊!!” 眼睛还没睁开,立刻被面前阴沉沉的脸吓得腿一软,差点儿跪下! 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我,我我……宋卿。你——” 宋卿状态极差,挂着一副熊猫眼,黑着张脸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 冷冷道:“昨天绥绥来找你了?” “找,找了。”和乐紧张。 “你俩说什么了?” 和乐摇头,像个乖乖受审的犯人。 “没,没说什么啊,就是地里拔草,然后……然后,吃了顿饭,就回家了。” 宋卿不信,被关在门外一晚上的怨气重得很。 微怒道:“那绥绥回去怎么那么生气,别狡辩,肯定是你惹他生气了!他回家就把我揍了!” 和乐:?? 这算是被倒打一耙? 小兔子不甘心地垂了垂眼,嘀咕道: “你别冤枉我,明明是你的错。昨天绥绥来找我的时候就很生气,不信你去问他。” 宋卿:………… 推卸责任失败。 和乐抬头望了望天,砸吧砸吧嘴,“对了,现在是几月份了?” “九月。”宋卿说。 “九月……” 和乐嘶了声,不太自在地瞅了眼面前的男人,尴尬道: “我差点儿忘了,九月是我们兔子的求偶期。” 顿了顿。 “你是不是摸绥绥的耳朵了?或者尾巴。” 宋卿微怔,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那难怪揍你啊,求偶期的兔子是不能随便摸耳朵和尾巴的,会焦躁反感,你活该!” 他就说! 那么大只温柔可怜的小灰兔突然对他拳脚相加,一定有事儿! 宋卿也懊恼。 一个眼神瞪过去,和乐顿时害怕地垂下脑袋。 小声道: “按理说,绥绥早到婚配的年纪了,有这些反应很正常。过阵儿求偶期一过就好了。” “还没婚配?” 宋卿望着他,眼神调侃不明。 和乐耳朵一僵,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 赶紧摆手,拒绝道: “不行的不行的,我们兔族太弱小了,所以只跟本族的人婚配,你不能介绍你们鸟族的姑娘给绥绥!” “谁说我要介绍别的姑娘给他了。” 宋卿打听到原因了,懒得再和他瞎掰扯。 抬腿就走。 眼神都不施舍一个,典型的卸磨杀兔。 和乐担心,在后面扯着大嗓门喊。 “宋卿,绥绥不喜欢鸟的,他喜欢兔子,他亲口跟我说的!跨越种族的爱情是不行的,宋卿!” 叨叨叨叨的,吵死了。 宋卿充耳不闻,加紧速度回了家。 一晚上了门还是关着,祈绥窝在屋子里还没起。 宋卿也不急,抓起墙边的铁锹下地挖土去了,种小兔子爱吃的胡萝卜。 中午的时候回来了一趟,门已经开了。 但人还在屋子里躺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做了饭喊祈绥醒来吃,对方丝毫不理睬。 宋卿又怕惹他生气,只好把饭菜留在了厨房,烧了点热水温着,然后拿着铁锹又出门了。 等下午再回来,宋卿想着他应该醒了。 期望着,回家的脚步都加快了些。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小兔子义愤填膺的声音。 “啊,宋卿怎么这样,他怎么可以随便摸你的耳朵呢,居然还拽你尾巴,这在兔族就该被判胡萝卜刑!馋死他!” 祈绥:“就是就是啊。” 和乐越说越愤慨,颇有股要举起大刀就把那只鸟砍了的架势! 躲在门口偷听的宋卿:………… 莫名有种被背刺儿了的感觉。 两人正说着,宋卿忽然提着铁锹出现在门口。 和乐余光一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白天的见鬼了! 完蛋,说人坏话被抓了! 和乐手忙脚乱地就往外边跑,“绥绥,我明天再来看你,爷爷喊我回家吃饭了!” “诶……” 话没说完,兔子一溜烟儿的,转眼就不见了。 瞥见宋卿沉得跟抹了锅底灰似的脸色。 祈绥抿抿唇,还是说:“乐乐给我送吃的来了,我给你留了在厨房。” “不吃。”宋卿语气不爽。 撩起袖子就抄起笤帚,发泄般的绕着屋子就扫扫扫! 气死了气死了! 祈绥也不惯着他,翻了个白眼,“爱吃不吃。” 躺下身,侧过身,偏头又要睡。 黄昏徜徉的暖光透过纸膜的窗户,撒在屋子逼仄的角角落落,空气中飘忽的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宋卿心里堵得慌,进去厨房找吃的。 找完吃的又去倒水,倒完水又去搬桌椅。 动静闹得极大,来来回回的走,生怕祈绥听不见。 祈绥先开始没理,后面实在忍不住,不耐烦道:“你有病啊,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祈绥,我生气了。” 宋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注视着少年的背影。 祈绥没说话。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生气了。” “无理取闹,你生什么气?” 他气还没消呢。 祈绥本来不想理他,就听宋卿在身后阴阳怪腔道:“这辈子虽然没红过,但是绿过,知足了。” “……” 祈绥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侧过身,恨恨地磨了磨牙,“警告你,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别作。” 宋卿也不恼,抄起旁边的凳子往床边一落。 两人对视着,他说:“你先前明明说喜欢我,结果你天天跟和乐混在一起,我算什么?” “我只把他当朋友。” 我~只~把~他~当~朋~友~ 宋卿才不信他的鬼话,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愤愤不甘道: “你昨天揍我就算了,我不该摸你的耳朵和尾巴,但你求偶期不找我,你找和乐?” 那他算什么?算他倒霉? 听出他话里的醋意,祈绥蔫蔫地搭下眼。 轻声道:“我也才知道我求偶期,再说了,找你干嘛。” 虽然是动物本能,但他实在不想被支配欲望。 思及此,看宋卿更不顺眼了。 假笑道: “你不要多想,我跟和乐真的很纯洁。而且,就算身体出轨了,我心里也还一直是你啊。” “??” 这是什么经典的渣男发言? 宋卿气乐了,看着跟前睡在床上的兔子,突然很想教训一下他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 第213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8) “你还骂我渣男,明明你才是……我不过钓了你,那你呢?目的达到后,拍拍屁股就不负责了。” “我没有。” “我~没~有~,那我中午回来,给你做的你爱吃的常青藤馅饼,你都没吃。” 祈绥眨了眨眼。 往上抻抻腰,露出自己雪白的颈线。 叹气道:“我在睡觉呢,明天吃。” 宋卿:“我不信。” 说到这儿,祈绥也快被折腾疯了。 这家伙就是作精转世,存心不让他好过的! 他也没好气,背过身就要拒绝交流,烦躁道:“我又没逼你,都是你自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 宋卿抓狂,被逼得气红了眼。 “祈绥,你真渣我?你先前的甜言蜜语就是为了今天渣我?你好狠的心啊!” 他越说越急,最后直接上了床。 跪在他身侧,羊癫疯发作地使劲晃他。 “祈绥,你好狠的心啊!你渣我,你真的渣我!现在你目的达到了,骗到了我感情。 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负心汉!我告诉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宋卿!” 要命了要命了,大晚上这只疯鸟得狂犬病了! 祈绥抬腿就要踹他。 结果被对方一下子捏住了脚踝! 说时迟那时快,抬手就往他耳朵上rua了一把,一把不够又使劲儿揉了下,抓了抓。 “宋卿,别碰我耳朵!” 在祈绥震惊的眼神中,他又伸手去他尾巴那儿揪了一把。 “宋卿!!” 祈绥瞬间被点着了火,被刺激得唰唰炸毛,眼睛都红了! 一个翻身,直接挣脱了宋卿的束缚,反手一推,坐在他腰腹间,把人狠狠摁在了床上! “呃。” 宋卿没防备,就这么被钳制住。 睁眼便是浑身发抖的少年,垂在两侧的耳朵都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快失控了。 祈绥唇瓣苍白颤抖,被逼得青筋凸起,“我让你别摸我,再摸我咬死你!”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不同意?” 宋卿勾唇,挺了挺腰。 主动袒露出自己脆弱的喉管,“来,别说咬死我,你想做死我都行~” “你…” 又贱又浪的死鸟,迟早有天把他给炖了! 祈绥心慌意乱,身体不舒服到了极点,眼睛一眨,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这该死的动物本能! 他作势就要从宋卿身上起来,“我,我去洗冷水澡……” 宋卿不由分说地把人拽回来,扶住他的后脑勺压在了自己胸膛前。 深沉夜里,他的嗓音又低又哑,“有个现成的你不要,你要去洗冷水澡?” “……” 这大概是半个多月来,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虽是仲夏,晚间吹进来的风带着些许凉意,但挨得久了,体温交融,不免感到燥热。 屋子不算大,只有一张床,睡两个人有点勉强。 先前宋卿受伤,祈绥打了几天的地铺,后来他伤好,又换成宋卿打地铺。 祈绥气有些喘,默默往里靠,挨紧了墙。 脸颊贴在上面,试图让其中的冰凉缓解身体的不适。 没一会儿,宋卿长臂伸过来,将他整个人捞进了怀里。 屋子里黑暗遍布,男人皱眉道:“憋什么?求偶就求偶,正常交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求你。” 祈绥小声反驳,难受地揪紧了胸前的领口。 宋卿勾唇,伸手又去抚摸他的耳朵,又轻又柔,每一下都惹得小兔子浑身颤栗。 “不求我,那你求谁?和乐吗?” 作作作,没完没了了! 祈绥被憋得要命,自暴自弃道: “你觉得是就是吧,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说着,他没耐心了,转身就要远离他。 宋卿不让他逃,猝不及防抬起少年的下巴,直直吻了下去。 “唔……” 祈绥眼眸瞪大,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唇瓣无意识地张开,任凭对方攻城掠地,侵占舌腔,他以一种本能回应。 无声夜里,情欲纵身,水涨船高。 祈绥有些受不住,推开身上的人,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一边。 锁骨处被啃出了红痕,说不出的凌乱。 他抗拒道:“我难受,我不行……” “哪里不行?” 宋卿晕头转向,还维持着扯他衣绳的动作。 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说不行? 祈绥别过脸,两只耳朵羞赧地捂住了脸,“胀,痛啊……我也不知道,就是难受。” 宋卿一听,担忧地拧了拧眉。 在他身侧躺下来,拢上了他乱糟糟的衣服,哑声问:“哪里痛,要不要去找大夫?” 祈绥小口小口地喘着气,颤抖着手抓起男人的腕骨。 犹豫着摁在自己的领口处。 “……这里,痛,帮我揉揉。” 宋卿低笑,低头去亲少年的鼻尖,手指修长一点点扒开他交叠的领口往里。 “不用刻意停下来,刚刚继续也可以帮你揉。” “宋卿……” 祈绥眼睛湿了一片,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消灭这个耻辱的罪证! 宋卿又道:“衣绳,自己解。” “……” 祈绥听话照做。 衣绳解开,前身便暴露出一片白皙。 明明是黑夜,又怕羞地伸出耳朵捂住了男人的眼睛,“不许看。” 宋卿拿开他的耳朵,放在掌心里轻轻地揉捏。 低笑道:“不看不行啊,不看要是没找对位置,你喊疼怎么办?疼了会哭,你一哭我就不想你停下来了。” “宋卿!” 这说的什么流氓话! 祈绥一出声,胀痛的胸口立刻被人撩拨起火,勾得他阵阵地喘,眼泪霎时涌出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 宋卿没说话,把人搂进怀里,缓慢动作。 但身体的不适始终没得到缓解,动物本能的欲望支配着大脑,禁不住地失去控制。 祈绥握着他的手,嗓音干哑带着淡淡的哭腔,“你,太轻了。” 宋卿沉默,“……”(联系上上章末尾) “但我难受,我难受……” 祈绥睁不开眼,脑袋窝在男人的怀里,被原始欲望折磨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呼吸着。 他忽然抬头,柔软的唇触碰上对方的下颚。 腰身抬起,顺着往上,吻在他的唇齿。 与此同时,衣绳彻底松开。 身上的滑腻烙在男人滚烫的掌心,每一寸都叫嚣着膨胀的神经。 第214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9) 宋卿目光呆怔,忽然一个翻身,两人调换位置,将少年摁在床上,扶住后脑勺。 他哑声道:“不是说不要了吗?” 祈绥眼泪落下来,烫红的耳朵软软贴着脸。 “要……” 少年嗓音干涩发颤,模糊到听不清字眼。 他揪着男人的领口往下,微微仰起颈线,将自己所有的弱点暴露,“宋卿……” 宋卿吻他的脸颊,又舐去少年眼角咸湿的泪。 “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好好对我。” “……” 祈绥没应。 余下的尾音在夜中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 兔子的发情期持续了一整个九月,兔族基本都在这个节点忙着求偶和交配。 情欲笼罩着僻静的山谷。 求偶期的小兔子娇气又蛮横,像是有折腾不完的精力。 偶尔清醒的时间里,祈绥就拿耳朵捂住自己的脸,恼羞成怒地把他踹下床。 一到晚上,又变了副黏人撒娇的模样,也不揍人了,耳朵尾巴都随便他摸。 过河拆桥,卸磨杀鸟,没人比祈绥更懂。 这天晚上,宋卿收拾完屋子上床。 祈绥正抱着他的衣服闻闻嗅嗅,把自己窝在里面,像是没安全感的小兔子在筑巢。 宋卿失笑,躺在他身边把人抱进怀里。 无奈道:“真人就在你旁边,抱衣服干嘛,又不是守活寡。” 祈绥揪着衣服不放。 求偶期快过了,他被原始欲望支配的时间也短了不少。 张嘴就怼他。 “守鬼的活寡,老子天天改嫁!一天给你一个绿帽,直接开加工厂!” 宋卿去亲他的耳朵,rua了又rua。 不满地冷哼道: “用完我就不要了是吧?哪有你这样的?” 祈绥扒着去蹭他的领口,凑过脸去,嗅他身上的味道,唇瓣轻轻地贴上。 低声道:“过两天求偶期就过了,虚的话我到时候给你炖点汤补补。” “我不虚……” 宋卿黑脸。 他伸手扯掉少年身上松松垮垮的衣物,露出大半边裸露的肩膀。 上面留着新旧不一的红痕。 宋卿欺身而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宋卿,我开玩笑的……诶啊,痒,痒!宋卿宋卿,我错了,等会儿啊,啊啊啊啊啊!” 祈绥怕疼,更怕痒。 他捣着乱在腰窝故意挠,笑得他翻来覆去的,喘不上气。 掌心忽然挪移到尾椎骨后面的一团毛绒绒。 宋卿哑声,眼眸深沉。 “尾巴…\/\/,什么时候?” 祈绥抿唇,“刚刚。” “刚刚……” 宋卿低头去吻他的眉眼,顺着往下延伸方向,所过之处煽风点火,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祈绥的腰身被揽着被迫往上,亲密痴缠。 柔腻的汗液融合着彼此的温度继续。 祈绥皱了皱眉,突然感到不适。 别过脸低低地喘着气,“宋卿,我不舒服……” “不舒服?” 宋卿顿时五雷轰顶,被雷得外焦里嫩,哀嚎着去吮他的锁骨,撒泼又无赖。 “不舒服,怎么会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我技术那么好!” “……不是!流氓!” 祈绥恼羞成怒,把人猛地推开,扯过衣服盖住了自己。 “我胸口又疼了,肚子也难受,今晚不行了。收店,罢工。” “罢工?你说罢工就罢工啊。” 箭在弦上了搞这出,回旋镖都不是这么回的啊! 比起这个,他更担心小兔子的身体状况,伸手去揉他的肚子。 忧心道:“会不会着凉了?” “不知道,就是难受。” 祈绥蔫蔫的,两只耳朵无力地瘫在枕头上。 下意识地想往墙边滚。 宋卿眼疾手快把人抓回来,“墙壁凉,入秋了,我抱着你睡。” 祈绥脸红,抚摸在肚子上的手掌又温又暖,原本的焦躁不安逐渐被依赖替代。 烛火隐隐下看清男人眸底倒映的自己。 他缩了缩身子,小声道:“那…你帮我揉揉,轻点儿。” “好。” 宋卿瘦削的下巴磕在他的脑袋顶上,一只手当做枕头,绕过少年的后颈去拍他的后背。 另一只手又停留在他的腹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 也会往上。 “还难受吗?” 祈绥嘟嘟囔囔的,说话时指尖故意扫过他的胸口,幽怨道:“再摸会儿,不许停。” 空气中暧昧氛围高涨,宋卿憋不住笑。 在他额头落下很轻的一个吻。 轻声道:“绥绥,都到这份儿上了,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不会还当渣男吧。” “不会。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我都对你好。以后我俩死了,就埋在隔壁,方便我晚上出来找你玩。” “好。” 宋卿被逗乐了,两人腻在一起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小话。 祈绥被哄得很舒服,唇角都勾着餍足的笑,主动把耳朵搭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屋外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 梧桐树叶在月色下投映出一个个漂亮的剪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 本来都要睡着了。 宋卿停在他胸口前的手忽然一顿。 想到这几天小兔子的反常举动。 顿时脊背发麻,不太自信地低语了一句,“不会是怀……了吧。” “你说什么!?” 祈绥瞬间惊醒,噌的下从他怀里钻出来。 难以置信地惊叫出声,“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宋卿又重复了一遍。 祈绥一脚下去,直接给他踹下了床! 瞬间失控! “我是公兔子,怎么可能会怀孕!?” 本来他妈的做0就很难受了。 这事儿传出去他要不要脸了! 宋卿龇牙咧嘴地着从地上爬起来,忙里忙慌地解释道:“在凰族,同性之间交配,其中一方会承担起抚育的责任。 是我的原因,让你受影响了。但你是兔子,所以应该是身体原因。 不是怀孕,不会怀孕的,可能是假孕。” 他们这个月基本都是在床上度过,毫无节制,干尽了荒唐事儿。 情到深处,干柴烈火,实在是失策。 祈绥还没缓过气来,胸口一抽一抽的,红着眼睛瞪他。 “我不听!都是你干的好事!我是公兔子,公兔子!要不是你,我才不会,不会……” 他说不下去了,抓起衣服就盖住了自己。 怀疑人生,极度的怀疑人生! 宋卿懊恼,无奈地扶了扶额。 赶紧上床去从后面抱住了小兔子。 抚慰道:“绥绥,你别害怕,不会是真孕的,不会的,相信我……” 第215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10) 祈绥不听,哽咽着用胳膊肘去顶他。 “别碰我,你离我远点,不许睡床,滚下去!” 假孕期的小兔子敏感又娇弱,情绪波动太大。 没一会儿宋卿便感受到少年眼角冒出的湿意。 “你完了,你完了!我告诉你宋卿,我要是真怀了,你死定了!我明天就让孩子没爹!” 宋卿抱着他,掌心落在他瘦弱的肩胛骨。 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不会的,不会怀……是一些原因引起的假孕,我明天就请大夫来看看。” 祈绥焦躁,郁闷,又不安。 好半天才稳定下来。 实在痛恨被动物本能支配的情绪。 感受腰间环着的手臂,低头去闻怀里的衣服。 半天,手指缓慢收紧,身体微颤道:“真的是假孕吗?如果真怀了,可以不要吗?” 宋卿失笑,转而心里又堵闷闷的。 两人进展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小兔子的求偶期。 如果不是求偶期,指不定才到哪步呢。 宋卿低声道:“不要就不要,不要算了,我有你一只小兔子就够了,不要别的小兔子。” 祈绥懵怔,突然收住了哭腔。 背过身,两人面对面。 猝不及防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好像他说错一句话就立马弄死他。 恨恨地磨牙,“你先说,生宝宝会痛吗?” “会,会很痛,也会很辛苦。” 宋卿自动忽略了他假孕这个问题。 顺着少年的意思说下去,“但我会陪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你会对宝宝很好吗?” “我会对你很好。” 祈绥掐着他的力度松了些,哭腔又溢出来。 最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滚蛋!我他妈才不生,要生你自己生去!而且我跟你能生出什么,长着翅膀会飞的兔子吗!丑死了!我才不要!” 宋卿又去哄他。 这里哄了那里哄,折腾了大半宿。 最后,怀里的少年奓毛变成一只灰白色的小垂耳兔,抖动着耳朵无所适从地躺了下来。 宋卿伸手去摸他的耳朵,又沿着去顺他脊背的毛,无奈道: “娇气包,变成原型逃避问题是不是?” 小垂耳兔不理他,爪子扒拉着乱糟糟的一团衣服,在男人怀里蜗居着筑了个小巢。 “睡吧睡吧,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都好了。” - 隔天,宋卿大早起来就去医馆里请大夫。 这季节是大夫最忙的时候,大多都是那方面的事儿,遇到孕期需要调理,巴巴拉拉的。 祈绥变回了半兽,还躺在床上睡着没醒来。 大夫见到上面的少年,虚弱得像是大战了三天三夜。 他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惊讶道:“这只兔子怎么了,配偶太厉害,虚了?” 从医数十年,还从没见过哪只公兔子蔫巴成这样! 宋卿不自在地咳嗽了声,赶紧推着大夫上前,“别说了,快问诊吧。” 要是让祈绥醒来听见这老家伙说他虚,起码得扒他一层皮! 大夫咕哝着,上前给少年把脉。 不把还好,这一把又立刻弹跳起来,“什么!假孕!公兔子假孕……你——” “嘘嘘嘘,嘘!” 宋卿一个大跨步上前,胆战心惊地捂住了他的嘴。 万一吵到床上的人,到时候他俩总得死一个! “我知道我知道,他身子骨太弱,麻烦大夫先给他开点药调理下身子吧。” 大夫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目光在男人脸上溜达了两圈儿。 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木着脸教训道: “你俩年轻力壮,欲求不满我能理解,但你怎么能把人折腾成这样,一点儿都不心疼媳妇儿!” 我没有! 宋卿下意识地想反驳,明明是小兔子缠着自己,自己才是被强迫的那一方…… 接触到大夫仇视的眼神,又默默咽了回去。 老实巴交地扣着手。 “我的错,我下次会注意的。” 大夫从医药箱里拿出提前配好的几帖药,没好气地塞进他怀里。 又念叨。 “这假孕期就跟坐月子一样,你一定得好好伺候着,不然落下什么病根,可别说老夫没提醒你哈。” “记住了记住了,我会的。” “一天一帖药,小火温煮,早晚各一次。不能再行房事,再行你就别想要媳妇儿了!都被你折腾坏了!” 宋卿点头哈腰,“好好好,时刻谨记。” 大夫收拾着医药箱,又哔哔机似的叮嘱了好几句。 宋卿跟在后面,一步三点头,好不容易把人送出门。 他赶紧去厨房里煎药,喂了药后祈绥又睡下了,晕乎乎的,半点不想搭理他。 白天闷热,透过窗子透进来的风都让人烦躁无比。 宋卿就坐在床边,拿着蒲葵树做成的扇子,撑着手慢悠悠地给小兔子扇着风。 一直到晚上,宋卿又去给他煎了帖药。 吃完药后,祈绥又躺下了床。 眼瞅着他蔫了吧唧的又要睡。 宋卿恨铁不成钢地去蹭他的脸。 “睡了一天了,不许睡了。不饿吗?我做了小汤圆,起来吃点。” 祈绥这才有了点精神,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有气无力地问道:“对了,大夫怎么说?” 宋卿亲亲他的唇,感受中药丝丝蔓延的苦味,轻声道:“假孕,放心吧,我们不会生宝宝的。” 还好,不会生出一窝长着翅膀的兔子。 不然就把他们的爹暗杀了! 祈绥别开他的脸,微怒道:“你以后不许再摸我的耳朵和尾巴了。” 假孕期小兔子的耳朵和尾巴不能随便摸,容易出事。 宋卿笑着说好,“不摸,就亲亲你。” 祈绥睡了一天浑身酸软,又实在疲惫,起来吃了顿饭,兴致不高地又回了床上。 宋卿默默观察着他的动向。 救命,不会做太狠假孕期焦虑抑郁了吧? 思及此,他也躁动了! 祈绥还在床上耷拉着眼皮,抓着男人的衣服闻闻嗅嗅。 身后突然巨大的一声响,床铺差点儿被砸烂! 宋卿猛地个扑上来,紧紧把他抱住。 大嗓门的,疯狂嘶吼。 “绥绥,你不要难过啊!你不要难过!不能抑郁啊!你抑郁了我怎么办!别抑郁好不好……” 祈绥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在说什么?” 大晚上又发什么癫? 宋卿哭唧唧,委屈得不成样子。 “你看你这两天对我爱搭不理的,心情这么低落,是不是我太烦了?你不爽我?” 我什么时候爽过你? 祈绥转过身,幽幽盯着他。 解释道:“求偶期差不多结束了,我被折腾这么久,你还不允许我睡个好觉?” 第216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11) “我不信……” 宋卿蛮不讲理,抓起少年的手拍在自己脸上。 “你看我不顺眼的话就揍我吧,发泄一下,我保证不还手!别憋在心里,怕你憋坏了。” 你还敢还手? 祈绥嗤声,捏着他脸颊上的肉往外揪了揪,哼道:“骂你有什么用,你只会爽,又不会改。” 宋卿闷笑。 握着他的手挪到唇边轻轻吻了下腕骨。 低声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努努力,小兔子小鸟都要好不好?” “不要。” 祈绥又扬起耳朵去遮他的眼睛。 “要生你自己生,我才不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说我咬死你。” 怎么这么可爱啊,可爱死了。 宋卿受不了了,心花怒放的,鼻尖兴奋地蹭小兔子软fufu的脸颊。 好像这不是兔子的求偶期,是他的。 憋着笑意,一本正经道: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我是上回给你瞧病的大夫,来回诊了。诶,你相公不在吧。” 这又玩的哪儿出? 祈绥忍俊不禁,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声说:“我相公不在,你快进来吧。” “好啊你,胆子这么大。背着我真要找小三儿!没想到吧,我就在门口看着呢。” 宋卿一下就变了脸,在他腰窝使着坏地故意挠,凶巴巴的。 痒得祈绥满床地打滚儿,笑得喘不上气。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我错了!不找了哈哈哈哈,不找小三儿了宋卿,哈哈哈哈哈!” “知道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哈哈哈好痒,错了,好痒!” 宋卿好不容易放过他,祈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软在边上不停地喘着气。 “还敢不敢了?嗯?” 宋卿把人搂进怀里,威胁似的亲了两口,“我看谁敢进屋子里来拐你走。” “不敢了不敢了,啊痒死我了……” 闹够了,祈绥又觉得累。 拽起宋卿的手放在肚子上。 小情绪地抿起唇,幽怨道:“帮我揉揉,都怪你,笑得我肚子都痛了。” “好,揉揉。” 宋卿亲亲他的脸,解开少年腰间的衣绳,顺着摸在了平坦的小腹。 四指扣在纤细的腰窝,掌心轻轻地抚摸着。 低低嗳嗳道:“乖点儿,睡觉吧。快点养好身子,到时候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祈绥抬头去吻他的下巴,故意引诱道:“只摸,不做吗?” 宋卿避开他的吻,摁着对方的脑袋靠进怀里。 想起今早上大夫那舌枪唇剑的警告。 他不免忧心,警告道:“大夫说了,最近不能再行房事。别想了。” 音落,宋卿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再做,真怕你哪天就坏掉了……” 这只鸟怎么可以烧成这样!? 祈绥耳朵滋啦一冒烟,红得不得了。 干脆缩下脑袋不理他了。 - 休养了几天,祈绥每天按部就班的喝药,吃饭,睡觉,身子骨较之前好了不少。 偶尔还能出去逛两圈。 宋卿还异常积极地给他制定了“强身健体计划”,要求他每天几点几点起床,几点几点锻炼,再几点几点睡觉。 美名其曰“我都是为了你好”。 然后成功收获了祈绥的一巴掌。 宋卿不死心,大下午的又把他从屋里拽出来,赶鸭子似的追着他绕着山谷的一条河溪跑。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跑不动了!” 祈绥吭哧吭哧地摆手,脸色泛红,双手搭在膝盖上喘气,说什么也不愿意接着跑了。 宋卿像个铁面无私的教官一样,弯腰瞅他。 板着张脸,不满道:“这才跑多久你又不行了?天天在家里窝着,体力这么差。” “我身体还没恢复呢,我好累,我要晕倒了。” 说着,祈绥扶着额头,装模做样地就往身后栽,边倒边喊。 “我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结果宋卿就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没半点要过来接他的意思。 他咽了咽口水,又默默站直了身体。 祈绥撇嘴,瞅了眼周围绿油油的草地,找了块石头坐下,硬是赖着不走了。 撒泼道:“我不管,我还没恢复好呢,你一点都不心疼我,就逼着我跑,要是我跑死了怎么办,宋卿你还是不是人!” 被倒打一耙,宋卿也懵了。 无奈地过去,双手从后面抱住了小兔子。 哄道:“不跑就不跑吧,但也不能老在屋子里,出来透透气。” 祈绥抱着膝盖,侧眸与他注视。 虽然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那我们在这坐会儿,晚上再回去,行吧?” 宋卿被迫点头,“行行行,都听你的。” 起码出来了,总比在家里不出门强。 傍晚时分的山谷不如平日冷寂,四周都是茂密丛生的树林,还有一望无际的平原绿地。 暖黄的金盘降落于西边的山壑。 眼眸中都倒映着璀璨而徜徉的颜色。 祈绥望着祥云遍布的晚霞天,黑色瞳孔中仿佛出现了一只凤凰翱翔的影子。 他眼梢勾笑,转头去看身后的男人,双手伸出环住他精硕的腰。 两人靠得很近很近。 “宋卿,我记得你是凰族的人啊。之前你不小心到这个山谷来,那你现在还想要王位吗?” 王位…… 宋卿大脑懵怔了片刻。 说起这个,之前在凰族时,因为某些原因他一直以为只有登上王位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他发现,有没有王位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比起在凰族几个兄弟勾心斗角的生活,他似乎更喜欢这种安静祥和的日子。 宋卿:“不想要,没意思。只要你不渣我,我能跟你过一辈子。” 说着,埋下头就去亲吻少年的脸,哼哼唧唧的,腻歪的不得了。 祈绥弯着眼睛笑,伸手别开他,又问:“那你有想过我们以后的日子吗?有什么想法之类的。” 宋卿捏起他软软的的垂耳,凑近了低笑。 “一、日,三餐,四季,和你。” 这只不要脸的死鸟! 祈绥臊得慌,从他怀里挣扎开来。 恶狠狠地掐着他脖子就往草地上摁,“又发烧,又发烧,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前面停顿了!” 第217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12) “别掐啊,掐死了你就没相公了!” “你算哪门子相公,死了算了,反正你也没什么用!” 祈绥抓着这个机会,铁了心今天不想他好过。 两人在草地上翻来覆去地闹,僻静的山谷里到处徜徉着他们的笑声。 折腾得出了汗,宋卿也不让着他了,摁着少年的肩膀压在了草地上。 挑衅道: “就你这小身板,觉得我打不过是吧?” 祈绥眨眼,“那你会打我吗?” “诶……” 宋卿被堵得哑口无言,正欲教训他一下。 山谷另一边突然传来少年急切的呼喊,“绥绥,绥绥,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祈绥一个激灵。 果断抬腿就把身上的宋卿踹到了一边。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上前问:“怎么了?” 和乐跑得太快,没注意刚才两人的情况,从兜里摸出一根红色的长尾羽毛。 颤抖道: “绥绥,山谷有外族闯进来了,是凰族的人,现在村庄被他们控制住,族里的人都还在那儿呢! 我还没进村庄就看见里面乌压压的一片,他们好像在问什么东西,我害怕,我害怕…… ” 祈绥瞳眸骤缩,下意识地抬头望天。 果不其然。 先前还没任何异象的天,此刻掠过一道道黑影,宛如乌云般往山谷的另一边进发。 是真兽凤凰上驮伏着凰族的人,阵仗极大。 宋卿脸色凝重,意识到什么,握紧了拳。 几步上前,跟祈绥交代。 “他们暂时不会到这来,我回村庄看看情况,你就待在这儿哪也别去。” “你回去做什么?” 祈绥抓住他的衣袖,把人猛地拽回来。 紧张道:“宋卿……他们是凰族的人。他们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你知不知道?” 宋卿作为凰族之子,消失数月未归,又正值王位之争,定有余下的子嗣来清除他这个心腹大患。 他自然也明白,只默默地扯开了少年的手。 扬唇,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 “我知道,但没关系。他们既然冲着我来,那我一定有办法解决,我不想连累兔族。 你就在这儿等我,等他们走了再回村庄找我。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宋卿……” 不等祈绥开口,对方已然转身。 颀长的身影迎着傍晚的落日,消失在昏黄的天际线。 祈绥喉咙干得紧,眼眶逐渐被酸涩替代,强烈的不安笼罩在心头。 和乐在旁边害怕地直哭,手里的那根凤凰毛被他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绥绥,怎么会这样啊……凰族,凰族不会杀了爷爷,杀了三叔伯二叔公他们吧,不会吧呜呜呜呜呜,不会的……” 和乐越哭越大声,一哭就踩脚下的那根毛更重了。 “乐乐,你别怕。会没事的,村庄里的人都会没事的。” 祈绥回身,浅浅地拥抱了一下怀中的小兔子,但其实他心里也十分没把握。 直到暮色天沉沉,祈绥等不下去了。 他嘱咐和乐好好躲在这儿,自己抬腿就往村庄的方向跑去。 风刮过耳骨,激起阵阵细微的疼。 他一刻也不敢停下,生怕晚半分见到的就是另一番光景。 视线中刚出现村庄的影子,祈绥立刻听到痛苦的一声嘶嚎,格外刺耳。 宛如晴天霹雳,祈绥怔在了原地。 村庄里火影幢幢,梧桐树叶割裂出奇怪的残影,瞧着阴森又恐怖。 兔族的人个个抱头蹲在地上,啜泣声阵阵,俨然一副阶下囚,无奈臣服于强者。 而周围高高在上的凰族,手里提着刀剑箭矢,是残忍的上位者审判弱小,讥诮不止。 宋颐手里提着染血的剑尖,不可一世地对准了半跪在地上的男人 “宋卿,告诉我,你还在反抗什么? 当初你逃离凰族,我没能要了你的命。可我说过,迟早有天你会死在我手上。” 他们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宋卿寡不敌众,败了下来。 他浑身是伤,背上更是交错着几根斑驳可怖的血痕,往外冒不停地冒着血。 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 他仇视着跟前的凰族,屈指拭去唇角的鲜血。 近乎失态地怒吼。 “宋颐,我再说一遍,我对王位根本没有兴趣!你要想要拿去就是,离开这儿,离开山谷!” “你以为你说的鬼话我还会信吗?” 宋颐神色暴戾。 忽然一抬脚,重重地踹向了男人的肩膀。 宋卿闷哼一声,后背直直撞上了后面的栅栏,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吐在了地上。 宋颐阴狠无比,眼中尽是嗜血之色。 提着剑,抬脚逐渐迈近宋卿。 “人心隔肚皮,我从不相信一个人能说放弃王位就放弃王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所以我今天不仅要你死,更要这个收留包庇你的兔族为自己的愚蠢而陪葬!” 说完,男人猛地扬起手。 剑刃在火光中发出锐利的银光。 宋卿再没有挣扎的余地,心口抽搐着缓慢地闭上了眼,等待着这致命的一击。 然后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半空中突然飞来一把凌厉的匕首。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了宋颐的剑。 速度快到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然而下一秒,身侧的哀嚎声接连不断,鲜血四溅。 剑刃刺破长空,以一个回旋的姿态将附近的凰族士兵折杀大半! 与此同时,借着火光的明亮,看清脚下突然冒出一个黑影。 宋颐暗道不好。 低身一闪,躲过了长剑致命一斩! 再回击时,身后那人已然闪避数米远,清冷冷的一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宋卿看清他的模样,大脑轰的一声炸响。 不可思议地喊了声,“绥绥……” 宋颐眉心一拧,气得浑身发抖。 “宋卿,你行啊!居然还搬了救兵,你觉得他能救得了你吗!” 祈绥二话不说,提起剑尖直指男人的方向。 “别废话!我命令你现在就放了他,放了兔族的人,离开村庄,别再踏进这里一步!” 宋颐一听,当即恼了怒。 “你敢命令我?我可是至高无上的凰族,你一只小小的兔子,居然敢命令我!” 自尊心仿佛受到了践踏,一只兔子居然敢对他大呼小叫,甚至刚刚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宋颐顿时气红了眼。 回身捡起一剑,直接刺入了宋卿的胳膊! 第218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13) 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迸裂一般,胳膊上的伤洞喷涌而出。 地上飘零的梧桐枝叶瞬间浸染了浓稠的血。 宋卿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剧烈地抽搐着,绷不住吐出一口刺目的鲜血。 “宋颐!我让你别动他!” 祈绥浑身发麻,比起大脑的理智,他几乎是瞬间冲了出去。 宋颐躲闪不及,肩膀处被堪堪划下一剑! 他惊诧一声,捂住流血的伤口,怒吼着示意众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住他啊!” “绥绥,绥绥,别留在这儿,快走啊!” 会死的,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的…… 宋卿挣扎着要爬向前方打斗的少年,结果被宋颐一下子挡在了跟前。 声嘶力竭,目眦欲裂地讽刺。 “宋卿我告诉你,你没机会的!今天不止你会死,我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你陪葬!” 但区区凰族的喽啰根本拦不住杀意大发的神。 周围的士兵抵挡不住猛烈的攻势纷纷倒下,地上全是混合着沙土流淌的血。 祈绥满身尽是可怖的红痕,提着滴血的剑尖,回身望向后面的人。 像是地狱而来的恶煞,声音啐了冰般的冷。 “宋颐,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放了他!” “你……” 宋颐望着四周遍布的尸体,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没料到一向胆小懦弱的兔族里,居然会有人这么强悍。 宋颐咽了咽口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抓起地上的男人就腾云飞向了半空。 祈绥神情一变,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了地面,融入无边的夜色。 “宋颐……” 毫不犹豫的,掌心抹向剑刃,鲜血即刻覆盖了剑身。 宋颐自知势弱,不准备再与祈绥缠斗,准备找个地方就把宋卿解决了。 然而,还不等他抵达山谷的边界线。 身后骤然出现一道黑影,银光闪过,毫无戒备地划向了他的后背! “呃——!!” 宋颐失神,蚀骨般的疼痛顿时遍布全身。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他霎时转身一躲,避开了祈绥要来争夺宋卿的手。 两人立于云端之上,黛青色的云盘旋于广阔的天,薄薄云雾缭绕脚底,一踩就碎。 宋颐压根没想到一只兔子居然会像凰族一样出现在半空,心里的警惕更深。 祈绥咬牙,握着剑的手在发抖,厉声道:“宋颐,放了他,不然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宋卿几乎快昏迷过去。 苍白的唇瓣微张,强烈的窒息感却让他说不出半句话。 宋颐冷笑,一把捏住了宋卿的喉咙,鲜血顺势蜿蜒进他的衣袖。 威胁道: “放了他,你就会让我离开吗?不会食言吗?” “不会。” “我不信你的话,你把剑给丢了。” 祈绥照做,时刻注意着宋颐脸上的表情,生怕他临时反悔,又生歹念。 男人屏声凝气,松开了对宋卿的禁制,伸手欲将他送到少年身边。 两人静默无声,祈绥伸手接人。 直到宋卿完全回到自己怀里,祈绥心底的大石头落了地,正要带他离开。 宋颐脸色骤变,倏然拔出腰间的佩剑! “你们一起去死吧!” 祈绥瞳眸骤缩,根本避不开,正欲接下这满含杀意的一剑! 身侧的人突然有了动静,用尽全身的力气,猝不及防调转了身位! 这剑,摩擦着血肉,搅动着浑身抽搐的筋骨。 “绥绥……” 宋卿神色一滞。 心脏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跳动着,疼痛不断地侵蚀进五脏六腑,冲击着他的大脑! 长空一声凄厉的嘶鸣。 怀中的人突然消失不见,化为一道红光骤然坠落! “宋卿!!” 祈绥失声,下意识地要奔下云端将他抓住。 与此同时,身后一道银光倏然闪过。 宋颐提起手中的佩剑趁其不备刺入了少年的胸膛! 红色的血液猛地迸出,祈绥愕然。 甚至来不及反应,下一秒腹部重重受创。 宋颐将人毫不犹豫地将他推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侵袭大脑,阵阵割裂的风声刮过耳边,疼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宋卿,宋卿……” 祈绥哑声,漆黑的夜里一眼望不到边。 呼吸越来越困难,每一寸皮肤都在骨骼的粉碎中燃烧,所有感官都变得模糊。 ——他好像,快死了。 宋颐立于云端,从上往下望,唇角勾起得意的笑。 可算解决掉这两个麻烦了。 正欲转身离开。 长空中突然传出一声嘹亮的凤鸣。 “锵”声犀利,伴随着东方日出的霞光,一切的昏暗都拨开了迷雾,天光大亮。 宋颐心中一凉。 回身的瞬间。 一只浑身燃火的凤凰从下空骤起,张开了翅膀直冲云霄,十二翎羽扬起耀眼的光芒。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意识到情况不对,宋颐转身就要逃。 然而已经晚了,肃清的杀意自身后破空。 “救命,救命啊!!宋卿——” 他全身被包裹进一团火焰之下,呼救声卡于唇齿,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吞噬殆尽。 化为几缕灰烟撒向了半空。 大地重见光明,未燃尽的残云漂泊进斑驳的天际线,整个兔族从这场短暂的危机中解除。 祈绥好像没死,被凤凰驮伏在背上,缓慢睁开了眼。 身上的伤势不知何时趋于痊愈,察觉不到疼痛的蔓延。 他挣扎着从凤凰的背上起来,站在他的面前,注视着面前这只通天燃火的神兽。 ——不是宋卿,但又好像是他…… 凤凰倏然低下了高高的长颈,半瞌凤眸,脑袋上的毛绒绒亲昵地去蹭少年的脸颊。 意识到什么。 祈绥呼吸一窒,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搂住,同他额头相抵。 哽咽的哭腔从喉咙中冒出,“笨蛋褚辞……” 他们在黄昏沉沉下,丛林遍生的山谷中,共沐金色的雾蔼,相拥了很久很久。 直到凤凰仰天一声尖鸣,黄昏落日重归无边的阴沉,他展开羽翼飞向广阔无垠的天际。 最后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僻静的山谷。 第219章 兽世:垂耳兔的饲养手册(完) 祈绥醒来的时候,还在原先那个小木屋。 一偏头,就可以看见窗外那棵高大茂盛的梧桐树,梧桐树下还挂着一株他爱吃的常青藤。 门外忽然传出几声嘈杂的喧闹,随即屋外的门板被砰的声关上。 祈绥一翻身,就看见宋卿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跟做小偷似的。 外面还有族人哐哐哐的拍门声。 “宋卿,有本事做没本事开门啊!谁让你把我家东边那块地给犁了!” “宋卿!我家树上的果子你怎么全给我摘了!” “宋卿!快给老娘滚出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宋卿都麻了,背靠着墙抵住他们的进攻。 后面那群找麻烦的骂够了,死活不见人出来,实在没法,只能悻悻离开了。 祈绥笑出来,“你又闯什么祸了?” “绥绥……” 宋卿脊背一僵,震惊地望向床边的少年。 激动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跟前。 握住他的手。 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绥绥,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了好几天了知不知道!” 祈绥耳膜一阵刺疼,回身顺势就是一巴掌。 “闭嘴,吵死了。再吵我又要昏了。” 宋卿一下子收住了。 他赶紧去厨房煮了点白粥,吹凉了递到少年唇边,一口口地喂下去。 祈绥这才说:“我看他们刚刚那么大阵仗,还以为是来赶我们走呢。” “不会的。”宋卿说。 舀起勺子又往他唇边喂了一口。 “上次凰族来袭,族里没死人,他们虽然知道了我是凰族的人,但没有威胁,就没为难我。” “那他们为什么追你都追到家门口了?” 说起这个,宋卿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别扭道:“我是怕他们还是对我有意见,想着以后我们还要继续生活在这儿呢,所以……” 祈绥懂了,顿时哭笑不得。 “你这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吗。” 随后又瞅向他的脸,伸手扒开他衣领看了看。 担忧道:“你那天的伤好没有啊,你差点儿就死了,好严重。” “没什么事,你忘记我是什么了?” 宋卿得意洋洋地凑过去,拉近了和小兔子的距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是凤凰啊,可以涅盘重生的,不用担心我出事。倒是你伤这么重,这么久都不醒……” “哎呀,不和你亲,我才醒。” 祈绥把他推开,受不了这腻腻歪歪的。 一瞥眼,又望着宋卿一脸执着的模样,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 “宋卿,你知道吗?我以前也养过凤凰。是一只十二翎羽的神兽,那你呢,你是几条翎羽啊?” 宋卿眸光微闪。 搅着碗里的白粥,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直白道:“你想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我就那天看见你也是十二翎羽。但天地间只有一只十二翎羽的凤凰,在神界的长栖殿。” 祈绥刻意停顿了下,唇瓣噙起意味不明的笑。 眼眸漆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你说,你怎么也长这样呢?你不会是照着他样子变的吧?” 宋卿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捏着勺子就往他跟前送,堵住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我们凰族都是十二翎羽的,很稀奇吗?” 祈绥一哽,被堵得说不出话了。 确实,他没见过其他的凰族,当时宋颐也没变成原型,不知道那是只几个尾巴的鸟。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算了,不纠结了。 宋卿瞄了他一眼,随即扬起笑脸顺着床沿挨得少年更近了点,眉梢都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绥绥,我前两天去地里看了一眼,我们之前种的胡萝卜都快熟了,到时候我给你做清炒萝卜了,不然炖萝卜?” 祈绥双腿屈起,脸颊贴在膝盖上,嘀咕道: “但我现在又不想吃胡萝卜了,我想吃大白菜。” “种!我明天就去种!” 祈绥又说:“还要吃卷心菜。” “种!” “橘子。” “种!” “西瓜,桂圆,葡萄,苹果,梨。” “种种种,都种!” 祈绥喜上眉梢,又要开口继续造。 宋卿眼神一眯,直接揪着他两篇耳朵在掌心rua了rua,“还想吃什么?我去天上给你摘啊。” 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祖宗就是在故意作他。 说着,他放下碗勺,伸手就去挠他的痒痒。 追问道:“还想吃什么?快说,说了我等会儿就出门给你种。” “啊啊啊啊啊,不吃了不吃了,我不吃了!痒,别挠了别挠了,我不吃了!哈哈哈哈!” 祈绥笑得眼泪直往外冒,求饶似的要爬向床。 宋卿才不给他这个机会。 抓着人脚踝就拽回来,挠了腰又去挠他的下巴,痒得他满床打滚儿。 “我错了我错了,宋卿!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啊啊啊啊!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都折腾得出了汗。 宋卿好不容易手下留情,笑着把角落里一抽一抽喘着气的小兔子扒拉回来。 “别挠我了,真的要死了,我好不容易才醒,你一点儿都不心疼我,我要是笑死了你守活寡去吧。” 宋卿噗嗤一声笑出来,指腹擦去少年眼角的湿意。 低头,语气可怜,“你打我吧,想怎么打我都行。只要你高兴。” 祈绥勾唇一笑,瞬间翻身起来。 把人往床上猛地一推。 单腿顺势压在了男人腰腹上。 “那今天我来伺候你呀,保证让你欲罢不能!” 宋卿嗤了声,心想你那点体力,估计还没开始就喊累了。 但还是顺着点了点头,宽阔的手掌顺着少年的腰窝往上,示意道: “身体好点了吗?不会不行吧?” 祈绥两眼泛精光,做出了一挑十的架势。 “不可能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我今天要是说不行,我就三天下不来床!” “好。”宋卿说。 然后祈绥当晚差点儿被要了半条命,看样子三天下不来床。 祈绥委屈地直流泪,抬腿就踹他,“滚蛋!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你个骗子,别碰我!” 宋卿吊着眼梢笑,伸手将小兔子牢牢地扣进了怀里,捏了捏他的脸。 结果,张嘴就把责任推到了他身上。 “你还说我,明明你先打了退堂鼓,说不行就三天下不来床。” “……” 祈绥想反驳,又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点。 最后恼羞成怒,一胳膊肘拐过去。 “别和我说话!” 宋卿忙不迭地去哄。 直到月上枝头了,外面传来啼啼不休的鸟鸣,祈绥被闹得不行,困倦地要合上眼。 宋卿捏着他的耳朵,两人相拥而眠。 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熄了,宋卿打了个哈欠,察觉怀中人平稳的呼吸,也不自觉地闭了眼。 没一会儿。 黑夜里,少年恍若梦醒似的蹭了蹭他的下巴。 迷迷糊糊的,声音小到快听不清。 “宋卿,我想起来,你上次说的话不正经。我再问你一遍,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啊?” 宋卿垂眸,眼含笑意,亲吻少年的额头。 “种下梧桐树,常青藤下休栖栖。” “常青藤常青,我们也一定会长情。”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十五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十五位面,完) 第220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1) 【叮!您已抵达第十六个位面!】 【叮!解锁拯救目标信息:时桉】 @part16: you are a part of my soul, without you, i will always be broken. 「你是我灵魂的一部分,没有你,我将永远破碎。」 ☆ 闷热无比的的仲夏,聒噪的蝉鸣一声胜过一声,空气膨胀到处叫嚣着火热的因子。 祈绥刚穿过来,浑身都是柔腻的汗液,顺着额角一滴滴地滑落。 他抬头,迷茫地望了眼四周。 是个欧式装潢风的庄园,墙壁上藤蔓丛生,华饰精雕玉琢,完全陌生。 与此同时,角落里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弗里斯管家,人我带来了,上次跟你家先生说的那事,你看……” 杨美云穿着大街上四十块钱就能买三件的短袖,干枯的头发特地挽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还喷了她一直舍不得用的香水。 但香水过于廉价,闻着实在刺鼻。 弗里斯皱了皱眉,刻意避远了些。 随后从招呼身边的佣人拿出一个商品专柜的纸袋,递给她。 用熟练的国语,冷漠道: “十万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回去清点下。以后祈绥就住在时家,你每个月就这个时间点来拿钱就行。” 杨美云接过沉甸甸的纸袋,笑得花枝招展。 “不愧是时家啊,出手就是大气!以后祈绥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想他怎么伺候你们家少爷都行!” 扯开袋子,看清里面叠叠的钞票。 眼珠子几乎快瞪出来。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差点儿叫出声。 随即走向身侧沉默的少年。 一改往日的凶神恶煞,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绥绥啊,以后你就住这儿了,这可是个大户人家。你好好伺候着时家的小少爷, 以后每个月的今天我再来看你。在这儿乖乖的,一定要听话啊!” 祈绥不动声色地错开她的动作,满脸抗拒。 什么大户人家,他又不是童养媳。 还以为这次的身份是个少爷呢,结果是个服侍人的。 杨美云尴尬地收回手,又同李管家说了两句话,然后拎着一袋子钱美滋滋地离开了庄园。 祈绥往身侧的玻璃窗望过去。 这才发现里面的自己不是个成年人,而是个模样十岁出头的小孩。 祈绥皱眉。 【牛波,你们系统局现在这么会玩了吗?之前不是人,现在直接未成年?】 681:【不要妄图去猜测主系统。】 话音刚落。 刚还在门口的中年男人突然走了进来,穿着一身典型的黑色燕尾服,气质优雅,是西方人。 朝他递出一只手。 说话字正腔圆,“小朋友,请随我来。” 【正在传输剧情中——】 原主祈绥,今年十岁,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脐带血治疗家中白血病的哥哥。 所以自小不受待见,被父母动辄打骂,张口闭口“拖油瓶”,是个命运多舛的主儿。 本位面反派,时桉,今年七岁。 先前一直在国外生活,母亲是西方人,后来因为抑郁症在他五岁那年上吊自杀。 最关键的是,她当着他的面。 自那之后,反派便心理扭曲,将自己完全封闭,患上了自闭症,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父亲时秉担心儿子的心理状况,寻医问药无果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宇宙的尽头——“玄学”。 算命的说需要找到生辰八字相匹配的少年,由他到反派身边长期陪伴,病情会逐渐好转。 经过时家的不懈努力,终于找到了原主。 最后,杨美云以每月十万的价钱将他明码标价卖出,原主自此留在了时家。 两人陪伴彼此一起长大。 然而在他二十岁那年,反派病情再次发作,不仅将原主杀害,更是误伤了时家众人。 最后,他也在当天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两个都是悲剧。 他问:【不是吧,男主呢?我智勇双全的男主呢?】 681实诚,【天道不敢选,怕这小疯子把男主也砍了,他还得重新修复一遍位面。】 祈绥:………… 懒货。 681又说:【绥绥,这次的任务很艰巨啊,要从娃娃抓起,你千万别掉链子!】 【放心,在掉链子这件事情上,我从来没掉过链子!】 【??】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正说着。 祈绥跟随弗里斯绕过金碧辉煌的客厅,经过一条满是名画的走廊。 最后停留在一扇门前。 弗里斯回头,冲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小朋友,我们小少爷就在里面,你妈妈应该跟你讲过以后要做些什么,什么又不能做。 我现在就帮你去打扫房间,在此之前,请不要离开这个这里,我会为你们送来水果。” 说完,弗里斯为他打开了面前深红色的实木门。 不等祈绥抬腿,他便将他推了进去。 砰的声,关上了门。 祈绥懵神,愣愣地站在原地。 放眼望去,比起外面华丽非常,这里简直就像是丧葬风。 黑白的格调,基本都见不到其他颜色。 咚的一声,隔壁房间里传来木块撞击的声音。 祈绥循声走去,视线落在床边坐在地上玩积木的小孩儿。 白白净净的脸,头发不是纯粹的黑,而是带着点明显的棕。 皮肤很白,清晰可见颈上的血管。 祈绥走到了他跟前,缓慢地蹲下身。 时桉自始至终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积木,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搭建、推倒、重建的刻板动作。 他的眼睛是淡蓝色的,小脸皙白,漂亮的像个瓷娃娃。 ——没有灵魂的,橱窗里的瓷娃娃。 祈绥试探性地在他眼前晃了晃,喊了声,“喂。” 对方没理他。 他又皱了皱眉,决定先客套地做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祈绥。从今天开始就会留在时家。” 时桉缄默,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他。 祈绥差点儿没绷住。 【我靠,牛波,这货不会是个傻子吧?我该怎么跟个傻子沟通!】 681怒嚎。 【不是傻子,不是傻子!是自闭症!】 第221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2) 自闭症? 那要是他病没好转,自己岂不是也跟着自闭了? 祈绥觉得未来堪忧,有种现在就想收拾包袱逃跑的冲动。 681幽幽:【绥绥,别想了,请停止你的想法,现在就去拯救他!】 祈绥无能狂怒,收住了跃跃欲试的拳头。 他还是个孩子,时家的all right,不能揍不能揍。 但当他坚定不移走向他的时候,到底能不能别装这个b啊! 祈绥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观察着时桉的一举一动。 他就像个格式化的机器,大脑收到指令,重复完成某个呆板的动作,比如搭积木。 但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其他没有半点兴趣。 祈绥眼睛一眯,突然伸手,一把抢过了时桉刚准备搭上去的积木。 时桉先是一怔,手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祈绥拿着积木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送给我好吗?我再去给你买个大的——” 话音未落,地上的少年突然起了身。 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极度的怒色,浑身颤抖不停,眼泪扑朔扑朔地跟着掉下来。 祈绥吃惊,“你怎么哭了?” 赶紧把手里的积木塞进他怀里,着急道:“给你给你,我不要了!你别哭了,我——” 话音未落。 时桉突然发了疯一样,猛地扑上来,将还站着的少年狠狠摁在了地上! “时桉,时桉!你干什么!疯了!” 祈绥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儿,喉咙里不断地发出愤怒的低吼。 不分三七二十地就咬下来! 他往后一仰,堪堪避过他要来咬自己的脖子! 时桉见状,侧头就去咬他挡在面前的手! “啊——!!” 手腕剧烈一疼。 祈绥浑身一震,眼泪霎时涌出来。 “时桉,给老子松开!你狗啊,狗!” 他一个翻身,两人立刻调转了身位。 将先前还张牙舞爪的少年压在了地上。 时桉红着双眼,表情愤怒,嘴里已经开始冒出不明显的血珠子,却还是不松口。 “时桉,再不松我揍你了!” 祈绥伸手就去掰他的下颚,但时桉就跟个疯狗一样,不管怎么使法子就是不肯松! 最后还是上来送水果的弗里斯听到动静,费了好大的劲儿将两人拉开,然后带祈绥去处理伤口。 祈绥被咬得很深,少年的牙齿几乎刺穿了皮肉,两排可怖的牙印触目惊心。 弗里斯不得已带他去医院打了针。 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庄园外围的爬山虎都失去了颜色。 那时,祈绥意识到—— 时桉讨厌他,不是一点,是很多。 但没关系,时家需要他。 即使是个无用的花瓶,房梁上的镇邪符纸,那也是必不可少的。 两人从车上下来,慢吞吞地往屋里走。 弗里斯脸色纠结,还是过来抚摸他的脑袋。 安慰了句。 “小少爷只是太久没跟外界交流了,可能不太喜欢你的靠近,小朋友你别太放在心上。” 祈绥表情淡淡,避开男人的手。 “没事,我以后会注意的,谢谢你的提醒。” 弗里斯又说:“其实小少爷以前不这样的。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夫人过世以前,他还是个很开朗的孩子。” 祈绥仰天怅然。 这就传说中的“管家与少爷”吗? 他都猜到弗里斯后面想说什么了,懒得听他瞎叨叨,默默捏着受伤的腕骨飞快上了楼。 弗里斯给他安排的房间在时桉的隔壁,这样方便他们交流。 祈绥站在两扇门,已经握住了自己房间的门把手。 犹豫了许久。 最后扭头一转,直接进了隔壁的房间。 时桉屋里已经关了灯,黑漆漆的望不见五指,静得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祈绥摸着黑来到时桉的床边。 拉下了床头的小夜灯。 时桉盖着被子,整个人都捂在了下面,只隐约看见一个隆起的小山丘。 他也不去扯,就站在床边望着他。 “时桉,我知道你没睡。” 被子里的人没反应。 祈绥绷着脸,一本正经地继续说: “时桉,你今天咬了我,我很疼,疼得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我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我可能活不过下个月,你知道吗?” 被子里的人小弧度地动了动。 祈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会长命百岁,或者长生不老。但就是因为你,我没命活了!”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上手一把掀开了被子。 时桉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小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泪水,淡蓝色的眸子中蓄满了水汽。 祈绥微愣。 沉着脸将手腕上缠着的绷带递到了他面前。 “你看,医生给我包扎的。医生还说了,这比狗咬了还严重,我很快就要死了。” 时桉不说话。 默默别过脸,在被子里小声地哭泣。 咬着唇,很明显哭了很久,眼睛都高高肿起来。 祈绥抿抿唇,到底于心不忍,伸手往他脸上胡乱地抹了两下。 “别哭了,我知道你难过,你肯定也不是故意想咬我的对不对?” 时桉不说话,默默攥紧了身上的被褥。 眼泪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脑袋下面的枕头。 祈绥替他回答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咬我的。但没关系,哥哥不生气。” 时桉眨了眨眼,长睫毛上的泪珠掉进了眼睛里。 他又默默闭上了眼。 边抽泣,肩膀都跟着颤抖。 祈绥没坐在床上,而是半蹲下来,别开阻碍两人的被褥,面对面相望。 他试探了下,时桉没有攻击他的意图,便伸手擦掉了他脸上的泪。 轻声道:“时桉,我知道人不能感同身受,我无法评价你的过去。但人总要面对死亡。 以后不止你的父母,你的朋友,或者路边的猫猫狗狗,他们都会死,人的终点就是死亡。” 说到一半,祈绥又觉得好毒鸡汤。 但哄小孩应该挺管用的。 话锋一转,“那你呢?你咬了我,我因为你进了医院,你想我死吗?” 静谧夜里,床头的小夜灯闪烁着萦萦的微光,少年终于有了点反应。 漂亮的眼睛朝他看过来。 第222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3) 他没说话,只是唇角的弧度一再往下压,可怜得跟街上的小乞丐似的。 祈绥又问了一遍,“时桉,你想我死吗?” 他伸手,强硬地掰起少年的下巴,迫使他躲闪的目光看向自己。 时桉这次没有反抗,眼泪哗啦啦地就掉下来。 又倔强地咬着唇,死活不哭出声音。 祈绥低眸,指腹拭去他脸上的泪,“如果你不想我死,我就是死了棺材板也压不住。”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很久很久。” “时桉,你听见了吗?” 时桉哽咽着不说话,祈绥就俯身,试探性地低下头,轻轻地将他抱住。 脆弱的颈动脉暴露在少年的唇边,只要他一张嘴,便可狠狠撕咬。 可他没有。 终于。 时桉紧咬的唇瓣松开,堵住的呜咽声逐渐放开,最后越来越大,回荡在空旷的房间。 像是压抑许久的灵魂得到释放。 时桉的手,抓着他的腕骨,捏得很紧很紧。 两人挨得很近,鼻息近而可闻。 祈绥说:“时桉,我是你哥哥,我会留在时家,陪你很久很久。相信我,不会丢下你。” 后面发生了什么,祈绥记不清了。 只是这个夜晚过得格外漫长。 他发挥自己充分的毒鸡汤,跟时桉掏心窝子地说了很多很多自认为振奋人心的话。 然后,时桉没睡着他先睡着了,黑化值成功降了0.001。 尽管隔天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着张脸不说话,至少没有再莫名其妙地咬他。 祈绥悠闲地过起了照看孩子的工作,成天睡在时桉的床上。 他玩他的积木,他吃他的零食。 偶尔说两句话,意思一下。 后来,时家安排祈绥去上学。 时桉当天就在楼下哭得不成样子,问他怎么了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时桉自闭症,没有办法和外界正常的交流,时家也不放心送他去学校,只能请来家庭教师。 祈绥本来都没报希望时桉的病情会有所好转,直到有天他上学回来看到时桉等在庄园门口。 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也不说话,像橱窗里漂亮的瓷娃娃。 ——他的眼中只有他。 记得时桉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在他九岁那年。 那时祈绥十二岁,看着时桉在书桌上写写画画,周围是一大堆翻阅的书籍。 祈绥走过去问他写什么,就见时桉将手中的纸张展露出来,露出一排歪歪扭扭的英文。 字迹并不好看。 祈绥还在思考写的什么玩意儿。 猝不及防的,小小的时桉便以一种奇怪的音调发出了声音—— “you are a part of my soul, without you, i will always be broken.” 那时,祈绥愣住,更因为他生涩的言语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随即,时桉便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身。 十二岁的祈绥比高出了一个脑袋,看着跟前的小孩儿,只无措地伸手,将他回拥。 从那之后,时桉便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晦涩不明的音节。 时秉一高兴,将功劳全归功于祈绥,慷慨地将给杨美云的“卖身费”翻了一倍。 鉴于对反派情绪的不控性,祈绥生怕哪天他暴走把自己砍死了,从十六岁就开始谋划该如何离开时家。 但他目前没有经济独立情况,就算逃出去外面也不敢收童工。 更何况,有那吸血的一大家子在,每个月准时来收钱,保不准日后会闹出什么乌龙。 于是,祈绥十八岁,考上了京城当地的大学,果断地离开时家,搬进了学校。 那天时桉不肯放他走,撒泼无赖地抱住他,哭天抢地了许久。 说不让他走,他要是走了自己也不活了。 闹得祈绥一个头两个大。 只无奈地告诉他。 “我又不是不要你了,只是读个书。我每个星期都会回来看你的,平时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时桉虽然不乐意,但最后还是松了口。 自那之后,祈绥就保持着每个周末都回时家两天的频率,陪他外出,给他补课。 直到时桉十八岁生日那天。 祈绥高高兴兴地提了个生日蛋糕回去,一路上都想好了该怎么给他庆祝。 结果当他推开时桉房间的门,就看见少年坐在床上,浑身缠满了红色的丝带。 像是商店精心包装的“礼物”。 见祈绥来,他就眨着自己漂亮的眼睛,一脸无辜地喊了声,“哥哥……” 那一幕,简直涩情到爆炸! “你在做什么?” 祈绥提着手里的生日蛋糕,心里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时桉上前,朝他走近,暧昧的呼吸声擦过他的脸颊,吻过微红的耳垂。 “哥哥,我今天生日,但我不要礼物,我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祈绥一把推开他,“时桉,你疯了!” 要命,他从小养到大,一天到晚只会哭唧唧的小哭包居然变色儿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 话音未落。 时桉眸色骤沉。 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捏着他的腕骨抵制在了身后的实心红木门板上。 这时的时桉比他还高了,将近半个头。 他轻而易举地将他控制,又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哥哥,我知道。但我已经成年了。” 所以这小子成年第一件事就是要他!? 祈绥心口直抽抽。 还没从状况中完全回过神来。 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所以,你喜欢我?” 时桉直言不讳,唇角的笑容似有似无,“喜欢。你之前说会送我一个生日礼物,那——” 祈绥面无表情地拒绝他。 “你离不开我吗?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就算是鱼离开水也能烤着吃。 而且时桉,我是被明码标价卖到你们时家的,按理说你的自闭症好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现在完全没必要再留在你的身边,时家也不需要在向我父母支付……” 时桉突然变了脸色,眸中又蓄满了水汽。 “所以呢,你是想离开我吗?离开时家你去哪儿?去那个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的家,还是在学校过一辈子?” - (小剧场) 时桉:听哥哥说被我咬了口活不过明年。然后我就等,我等啊等,等啊等。 但是哥哥第二年没死,第三年也没死。 然后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 啊,他怎么还没死? 第223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4) 这个问题把祈绥哽住了。 他以前读书都是时家资助,但自从上大学后,无论是学费还是生活费都是他靠自己兼职赚来的。 没别的意思,不想欠那么多而已。 祈绥一走神,时桉眸色颤动,眼角泛起了红。 “哥哥,你听我说,你父母从一开始送你来时家就摆明了不要你,你回去也没意义。 如果你在时家,我一样可以给你安排最好的老师,只要你喜欢,不管想要什么,我……” “时桉,我不喜欢你。” 祈绥突然出声。 神情淡淡的,全然没把他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提着的蛋糕推到了少年怀里,冷漠道: “这是你的生日蛋糕,记得吃。生日快乐。” 时桉愣住,浑身僵硬地捧住了那个蛋糕。 ——他一直以为,哥哥是喜欢他的…… 眼睁睁地看着祈绥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没过几秒他又回来,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 “下次别搞这出,要搞也创个新,我喜欢看果的。” 时桉:…………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75】 祈绥充耳不闻,径直离开了时家庄园。 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学校去。 681:【咋回事咋回事?反派都送上门来了,你居然说不要就不要?】 “要了才麻烦,我跟时桉一起长大,杨美云又拿了时家那么多钱,虽然对于时家来说不值一提。 但我要是跟时桉在一起了,杨美云肯定会趁机敲诈更多,与其这样,还不如点到为止。 再说了,我也没想到那小子会看上我。要是让他爹知道时桉对我是这张扭曲的想法,你觉得我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681不敢苟同,【他爹又不是皇帝。】 “但时桉是太子啊!” 就凭时秉对时桉的溺爱样,别说太子了,就算是时桉想要火箭,他都能亲手给他造个! 时秉也清楚杨美云是个什么德行,保不齐这些年对他也有些意见,难评难评。 再加上杨美云那边三天两头地打电话来变着法子地要钱,他实在没这么多精力去应付时桉的事。 “再说了。” 祈绥拉长了尾音。 靠在仰枕上,慢悠悠地补充。 “喜欢我不是我很正常吗?毕竟我高冷幽默又优秀,英俊帅气又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谁能抵挡住我的魅力。” 681:【…………】 有理,但难评。 - 今天周末,同寝室的有两个人都回了家,寝室里就只剩下一个同学在吃鸡打游戏。 瞅着男生在衣柜里晃悠悠地找衣服。 赵鸣笑道:“祈绥,今天不是周末吗,你居然没回家,难得啊!” 生活不易,祈绥叹气。 “跟家里人闹了点小别扭,出来避两天,过些时间再回去。我先去洗个澡,洗完了跟你打游戏。” “歪哟,好耶!等你哦!” 祈绥苦笑,不自觉地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时间显示晚上九点,再过三个小时时桉的生日就要过了。 以往他的每个生日,祈绥都会陪他过,如果今天不出那档子事,估计也会这样。 想了想,他还是给时桉发了条微信。 ——【生日快乐,桉桉。】 发完,他把手机扔在桌上进了卫生间。 祈绥洗澡基本都是半小时起步,磨蹭得很。 卫生间外赵鸣打游戏敲键盘的声音啪啪啪的,偶尔还夹杂几声对队友的问候。 上到十八代,下到隔三代。 祈绥都听麻了,被蒸腾的水汽热得晕乎乎的。 直到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敲了敲,赵鸣的大嗓门传进来,“祈绥,你弟弟来了!快出来!” 祈绥一愣,弟弟?什么弟弟? 妈的,还能是哪个弟弟! 他瞬间反应过来是时桉找上门了。 赶紧关掉热水器,随便擦了下身体,忙里忙慌地走出去,还差点儿摔一跤。 先前周末,祈绥来寝室拿东西顺便带上了时桉,也只有那一次,没想到他记性那么好。 祈绥一出卫生间,就看见时桉坐在他的位置上,手里握着赵鸣刚给他倒的水。 现在是秋末,气温时高时低,时桉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又像是被风吹的。 见到他,软软地喊了声,“哥哥……” 祈绥差点儿昏倒。 还以为他俩这次起码得冷战十天半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赵鸣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嘻嘻哈哈道: “我听到刚刚有人敲门,就见这小孩儿在外面,他说是你弟弟我就放进来了。” 祈绥表情复杂地点了下头。 然后问时桉:“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 蛙趣,这说的什么话! 祈绥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 瞄到赵鸣直男典型的审视目光,祈绥咳了声,干笑道:“别误会,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好在赵鸣没多想,回到位置又戴上了耳机开始杀杀杀! 祈绥这才敢松开手,刚舒口气。 就见时桉凑上前来,眸子亮亮的,“哥哥,你身上好香啊。” “时桉!” 祈绥恼羞成怒,立刻和他拉开了距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来找我干什么?” 这小子不会不达目的不死心,还想搞个强取豪夺吧? 但时桉只是腼腆地笑了笑,眼眶红红道: “哥哥,我是来认错的。今天是我太冒昧了,我以后不会这样的。” “嗯?” 有这么听话? 时桉又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翻出两人的聊天页面。 上面俨然是刚刚他去洗澡前发的那条信息。 “我知道哥哥不会怪我的,不然也不会跟我说生日快乐。刚好我在附近,收到这条消息我就上来了,想跟你认错。” 祈绥扬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思考着。 时桉突然起身,蓝眼睛雾蒙蒙地望着他,“哥哥,你刚洗完澡头发都还没干呢,我帮你吹吧。” “不用了,我原谅你了,你先回家吧,免得弗里斯到处找你。” 时桉啊了声。 唇角一撇,嗓音又开始发颤儿。 “哥哥,你这是在赶我走吗?你还没原谅我吗?哥哥,我错了……” 祈绥愕然,还没反应过来。 时桉的眼泪就跟着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哥哥,你还对今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吗?我承认是我考虑不周,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 预告: 时桉:“哥哥不是喜欢看果的吗,我现在就可以脱。” 第224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5) 哇靠,时桉是水做的吗,这眼泪说来就来! 祈绥一时有些无措,但又不敢过于亲昵怕他浮想联翩,抓起桌上的一包纸巾丢给他。 凶巴巴道:“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哭!哭哭啼啼的,男子汉大丈夫,你……像什么话!” “不哭了不哭了,我不哭了哥哥,呜呜呜呜呜。” 时桉伸手就往脸上擦,一边擦一边哭。 “对不起哥哥,我忍不住,我忍不住。呜呜呜…哥哥。” 边说着,他还哭得打起了嗝。 祈绥唇角直抽,瞄见后座的赵鸣忽然摘下耳机,一脸惊讶地望向两人。 “祈绥,你弟弟怎么哭了?你说什么了?” 祈绥纳闷,“我也没说什么啊……” 不等他解释。 时桉立刻说:“哥哥,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到你给我发消息…… 所以,呜呜呜…所以我才来的,我没想到会打扰你。对不起哥哥,真的对不起。我,我现在就走……呜呜呜。” 没等俩人有个表示,少年瞬间站起身,抹着眼泪就要走。 赵鸣见状,赶紧把人抓了回来。 “干啥呢弟弟,有什么打不打扰的,这次哥哥做主了,今晚你就留下来,祈绥说了不算!” 太可恶了,简直是太可恶了! 人家小弟弟都哭成这样了,祈绥心肠居然这么硬! 不可饶恕! 祈绥疑惑皱眉,这说的什么鬼话? 时桉揉着眼睛泪朝他看过去,嗓音哑哑的,“哥哥……” “……” 赵鸣没好气,认定时桉就是被他欺负了,“祈绥,弟弟做错什么了,你非得赶他走?” 祈绥表情复杂,“没做错什么。” 就是勾引他而已。 “既然没做错什么,干嘛赶人家走?” 赵鸣一脸的苦大仇深,顿时正义感爆棚,把时桉摁回了座位上。 又给他拿来几袋小面包。 “弟弟没事的,别拘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祈绥要是赶你我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时桉可怜巴巴的,委屈得不得了。 “谢谢哥哥……” 得。 他俩都把事情商量好了,还有他什么事儿。 寝室里没有吹风机,但走廊上有配置的公共吹风机。 祈绥无语凝噎,拿起手机就出了门。 时桉眼睛一眨,听见门关的声音。 低眸,望着手里赵鸣给的小面包。 手一扬,面无表情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视线一瞥,又转移到祈绥的书桌。 上面零零散散的摆了很多东西,大的小的,都是他的。 时桉过去,一点点地全部收拾好,整整齐齐。 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眼里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似癫似狂,似痴又似迷。 祈绥吹完头发回来,时桉还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乖乖地坐在位置上。 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面。 一看时间,十点过了。 以往时桉基本上十一点准时睡觉。 祈绥给空床的一个室友发了条消息,说今天借他床睡一下。 同意后,他跟时桉说:“明早我送你回时家,今天你先睡我的床。” 时桉一脸无辜,“哥哥,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嗯?” “你以前都是跟我睡一张床的,怎么今天要跟我分开睡了。” 妈的,那以前都是多久以前了! 十二岁之后,他就基本没再时桉房间留宿过,哪来他说的什么以前! 祈绥恼火,“学校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一张床就睡一个人的,你跟我睡我俩今晚都别睡了。” 他现在已经不相信这小子能打什么好主意了,绝对有诈! 好在时桉没过多纠缠。 耷拉着眸子,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赵鸣这时问:“祈绥,来打游戏啊,说好打游戏呢,你别又放我鸽子啊。” “哦,好。” 祈绥爬上了室友的床,又听赵鸣问时桉,“弟弟,你来不?哥带你把把吃鸡,一路上分!” 时桉抬头望了眼对床男人的身影,露出脸边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不好意思了哥哥,我不会打游戏呢。你们玩吧,我就先洗漱睡觉了。” 说完,时桉就进卫生间倒腾了会儿,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局了。 时桉就自己爬上了祈绥的床,脱掉身上的风衣,拉过一旁的薄被盖上。 被子香香的,淡淡的柠檬味。 时桉勾了勾唇,触及隔着一个过道对床男生靠着墙的身影,默默摸出了手机。 赵鸣敲得键盘噼里啪啦地响,在下床激动地喊,“祈绥祈绥,你快来我这儿,有个三级包快快快!” “来了来了!” 祈绥操纵着角色跑过去,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条消息。 【桉桉:哥哥,你真好看。】 “……” 蛙趣,这小崽子! 祈绥手一抖,差点儿开枪。 抬眼望去,时桉正躺在床上,手里捏着手机,挡住了半张脸,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祈绥憋着口气,划下聊天窗,飞快地回了过去。 【我知道,别看我,赶紧睡觉。】 他捡了三级包,赵鸣又找到辆车,“快走,毒圈扩散了,我们找个地方躲躲。” “好。” 叮的一声,时桉的消息又进来了。 【桉桉:哥哥你不睡觉吗?】 祈绥不理他。 想着他自娱自乐一会儿就该困了,结果这小子一根筋似的,叮叮叮地不停给他发。 【桉桉: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呀?游戏很好玩吗?】 【桉桉:哥哥,你什么时候睡觉呀?】 【桉桉:哥哥,看你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啊?】 【哥哥,哥哥,哥哥呀……】 咯咯咯咯,你是鸡吗,咯咯咯咯! 他都快不认识“哥”这个字了! 祈绥气得浑身发抖,不停地呼着气维持平衡,结果赵鸣发现了端倪。 纳闷道: “祈绥,谁给你发消息啊,叮叮叮叮的。” 还能是谁! 祈绥都快乳腺结节了,时桉冷不丁地开口,“是哥哥的女朋友啊,哥哥新交的女朋友。” 祈绥:??? 他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赵鸣眼睛一瞪,车差点儿撞树上。 惊讶地叫出声。 “祈绥,你交女朋友了?你什么时候交的?我怎么不知道,官宣啊,带出来吃个饭呗!” “……”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祈绥头昏眼花,心梗地捂了捂脸。 半天挤出一个字,“嗯。等有空我把他带出来给你们看看。” “蛙趣,祈绥你小子行啊,我们寝室第二个脱单的人了诶!我们学校的妹子吗?哪个系的啊?” 第225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6) 赵鸣打游戏还不消停,一连抛出了大堆问题。 祈绥每次想开口,都被时桉接过了话,好像他才是最了解的那个人。 他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随他胡编乱造去了。 一局游戏下来,祈绥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赵鸣技术够硬,胜利吃鸡。 退出结算页面,时桉又不死心地发来一条消息。 【桉桉:哥哥不是喜欢看果的吗,我现在就可以脱。】 像,…性骚扰,真的。 祈绥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抬头,果不其然瞧见时桉突然从床上坐起了身。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宽松的白毛衣,低领的,露出修长的颈线。 背对着他,微棕色的碎发在头顶的灯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他突然揪着衣摆的两边,提拉着往上,露出一截坚实有力的腰际线。 侧面隐约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 此时他赤裸着上身,宽阔的后背,肌肉线条明显,纹路清晰往下延伸。 全然不失一般的成年人。 祈绥有点懵。 时桉才十八岁,就已经发育得这么好了? 不对,妈的!这家伙在色诱! 他嘶了声,表情扭曲地能夹死一只苍蝇! 赵鸣突然提醒,“祈绥,你快准备啊,我们开下一把了。” “我,我……” 眼瞅着时桉要侧过脸来,祈绥大脑一炸,手忙脚乱地往床上一倒,猛地栽进了枕头里。 “我不玩了,我好困啊!我要睡觉了!明天再陪你玩!” “诶……” 赵鸣不明所以,也没多问,乐滋滋地玩去了。 时桉哼了声,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弧,默默把衣服穿了回去。 果然,哥哥只会口嗨。 床下的男生打游戏键盘敲得震天响,还在跟随机匹配的队友问候祖宗。 明明吵得要命,祈绥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调整下心态睡觉。 枕头下面的手机又连着震动了两声。 他忍无可忍,知道是时桉又开始作妖了。 不出所料。 ——【桉桉:哥哥,你怎么害羞了?】 ——【桉桉:我才果了上半身,你怎么就不敢看了?明明是你想看的啊。】 ——【桉桉:还是说哥哥不喜欢看上身,想换个地方?】 祈绥咬牙切齿,果断将时桉拉入了黑名单! 妈的,这个小哭包居然还是个死变态! 是不是前十八年憋太久,一成年就直接释放自我,连脸都不要了!? 他觉得不可理喻。 - 隔天他没把时桉送回时家,而是告诉了弗里斯让他亲自来接他家少爷回去。 两人当时还在食堂吃饭。 时桉美滋滋地给祈绥碗里夹了个鸡腿,弗里斯带着几个魁梧的保镖冲了进来,跟抓逃犯似的。 食堂的同学还以为是学校社团在排练,个个端着饭碗看戏。 就听见弗里斯毕恭毕敬地说:“少爷,请跟我们回去吧,您一晚上没回去,先生着急死了。” 祈绥咬了口鸡腿,“少爷,您就回去吧。小的实在伺候不了你啊。” “哥哥……” 时桉眼眶瞬间红了。 眼见着他又要开始那套,祈绥端起餐盘子就往食堂外跑,时桉拔腿就追上去。 “少爷,我的少爷,你别跑啊!” “哥哥!” 几个人就在行路不通的食堂里上演了你逃我追的狗血戏码。 旁边有同学嚼着饭菜嘀咕。 “我靠,这是表演社新排的节目吗?好炸裂的剧情,好歹毒的演技!” “咋回事,哪请的保镖,还有个歪果仁?” “布吉岛啊,老师没教过。” 祈绥今天铁了心要把时桉送走,时桉哭得要死要活的就是不跟弗里斯回去。 扯着嗓子一直喊“哥哥”。 那撕心裂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他卖了。 祈绥半点不心软,就在旁边端着餐盘子啃鸡腿。 看着他们几个架着时桉上了开进学校的黑车。 等祈绥吐出嘴里的鸡骨头,那辆车也开出了校园。 隐约看见时桉从伸出窗外一只手,下一秒就被弗里斯拽了进去。 “……” 681感慨。 【好一对苦情人啊,穷小子与大小姐的爱情故事,穷小子因为太穷不愿耽误大小姐,果断将大小姐送回富贵人家。好经典的剧情啊!】 祈绥翻了个白眼。 “你说的对,能困住我的只有穷,爱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端起餐盘子就往食堂走去。 681愤怼,就差扯着他的耳朵喊,【绥绥,你变了!你以前可是见一个爱一个的!】 “你懂什么,爱情就是要随机应变。” 今日不同往日,他现在就是个穷鬼,什么破烂恋爱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今天下午还有兼职呢,收拾收拾赚钱去了。 - 因为时桉的这次意外出逃,时家最近把他看得特别紧,光门口就守了两个人。 祈绥把他微信拉黑了,他就打电话给他。 隔着屏幕,祈绥都能感觉到他浓厚的哭腔,估计又哭成了个小泪人。 “哥哥,你是不要我了吗?你为什么要把我丢掉?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收拾完饭店刚走的一桌饭菜,祈绥空闲下来。 听到这话,有些别扭地抿了抿唇,“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喜欢你,你还……那样那样。” 他有脸脱,他都没眼看! “我改。”时桉哽咽道。 好像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了。 他最近忙,确实没怎么跟时桉联络感情。 思考了下,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时桉忽然道:“哥哥,你撒谎。不是你说的吗,你不会丢下我。你进时家的第一天,你就说,你不会丢下我。 你说你会陪着我,但你现在不仅丢下了我,还把我推出去。哥哥,你撒谎。你骗我!” “时桉。” 祈绥沉声。 他能理解时桉幼年创伤后的敏感、脆弱,但长期以往,两人的关系逐渐变得奇怪。 像被一种无形的关系束缚住。 挣不开,也逃不掉。 “桉桉,你听我说 ,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了好吗?你的病还没好,医生说你随时有复发的可能……” 话音未落。 时桉将他打断,“所以哥哥,我需要你。” 第226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7) “……” 祈绥沉默了,迎面而来的晚风渗着彻骨的凉,手机贴着耳轮廓。 他无所适从地攥着衣角。 时桉呜咽,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脆,“所以哥哥,连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谈什么恋爱,他都穷光蛋了还谈! 钱包本来就瘪的,再谈他连钱夹子都得当了! 给他一个亿,别说谈恋爱,让他去时家当老奴擦地板也二话不说! 祈绥仰天怅然。 他现在就像个破产的少爷,默默往包里摸了摸自己不值钱的几个钢镚儿。 果然。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没钱的日子就是不好过。 “桉桉。” 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你说的事情我考虑一下吧,我最近忙,学校也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 你就在家好好养病,好好吃药,想我了给我发信息,我有时间就回你。你听话,好吗?” “哥哥不会再躲我了吗?” 时桉哭唧唧。 也不算躲他吧,最近确实太忙了。 祈绥点头,决定先稳住这小家伙,“不会,放心吧。等我不忙了就去找你。” “好,那我等哥哥来找我。” 时桉很听话,两人再说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祈绥瞅着身上系着的滑稽的红围裙。 一想到待会儿又要继续去端盘子,恨不得现在就找块豆腐撞死! “牛波,我许愿用我这辈子功德换我下辈子当个有钱人,至少不用来端盘子!” 681掏出智能光屏,对着上面的字幕就骂骂咧咧。 【绥绥!你怎么能这么不思进取呢?思考思考自己的原因,为什么这么久了没有钱,你有努力工作吗?你——】 “啪!” 681光荣地被扇了一巴掌。 祈绥:“我每天累死累活,有空了白天发传单,晚上来端盘子,还要好好读书,我没努力?” 【呜呜呜呜呜绥绥,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这是我跟别人学的!】 他冤枉,冤枉啊! “我开不起这个玩笑。” 祈绥火冒三丈得很,本来上班就烦,收起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就进了店里。 端盘子,继续。 - 十一月末,初冬了。 偶尔白天起来路上都会凝结一层薄薄的冰霜,原本的长袖外又特地加了件外套。 祈绥将近半个月没去时家了,好在天天跟时桉打电话,他意见倒也没那么大。 今天周五,本来说不去兼职回时家看看他,结果寝室临时组织去外面聚个餐。 祈绥想拒绝,赵鸣立刻看出他的想法,说什么都要把他给带上。 “祈绥,这都第几回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不去兼职,有啥事比我们兄弟聚餐还重要啊!” “害呀……” 祈绥犟不过,被几个人架着往外走。 他赶紧给时桉发了条消息,说晚点过去,让他先睡觉,自己临时出了点状况。 四个人都到ktv门口了。 时桉才发来一条语音。 “没关系的哥哥,你玩得开心就好。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会为难哥哥的。” 哎哟这话说的,祈绥莫名有了点愧疚感。 准备好好哄哄,赵鸣过来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大喇喇地把胳膊搭在了他肩上。 “揍嘛呀祈绥,抱着个手机跟女朋友聊天呢?” 瞅了眼手机屏幕,乐呵道:“咦,你弟弟啊。话说回来,你跟你女朋友这么久了, 咋不带出来跟我们兄弟几个吃顿饭?你小子不会玩海王那套,故意钓着人家妹子吧?” 啧。 要是他说这个女朋友是假的,全是时桉那小子搞的鬼,赵鸣不得死猪惊掉下巴。 祈绥叹气,洋洋洒洒地开口。 “改天吧,他怕生,等有机会……” 话没说完,赵鸣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嘟嘟嘟地震动起来。 他还以为是时桉打过来的。 拿起来一看,备注是“杨”。 祈绥脸色霎时一沉,示意赵鸣先进去,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杨美云的声音瞬间飚出来! “祈绥,你个死孩子,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之前给你打的电话,你一个都不接,什么意思!一点儿都不懂得尊重!” 说起来。 自从杨美云把他送到时家,整整十一年,除了每个月固定来拿钱的时间,两人几乎见不到什么面。 而且十八岁以后,他离开时家,明确告诉了弗里斯以后不需要再向杨美云支付“卖身费”。 她更是扬言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祈绥揉揉眉心,疲惫不堪,“你没事儿吧?又想整哪出?” “整哪出?” 杨美云冷笑,尖锐刻薄的声音隔着手机屏幕都忍不住的膈应。 “你哥哥最近病情加重,先前时家给的钱我们都要用光了,医院现在需要高额手术费,你想办法给我们筹了五百万出来!” 杨美云越说越激动,理直气壮地就差钻出屏幕,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吼! 祈绥表情淡淡,说话都没起伏。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病的。” “祈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可是你哥哥,你作为他的弟弟,帮助哥哥不是应该的吗!” “听过伏地魔,没听过伏哥魔。” 祈绥不客气地回怼,瞅见隔壁店有个小卖部,他先去买了瓶矿泉水,拧开瓶子喝了口。 “祈绥,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哥哥都病成这样了,你就知道在时家吃喝玩乐!喝水还不忘挖井人呢!” 瞧瞧瞧瞧,多完美的道德绑架啊。 十年没打扫的厕所都没这么脏。 “大妈,你可闭嘴吧。别说我没在时家吃喝玩乐,就算我吃喝玩乐怎么了?那是我应得的! 前面八年时家每个月给你们十万,二十万,那么多钱你们天南海北地全花光了,请问花的时候惦记过我一分好吗?” 这小兔崽子居然敢顶嘴!? 杨美云懵了懵,张嘴就要反驳。 祈绥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嘴对着听筒就冲她吼了过去。 “你们生我是为了脐带血,前面十年对我不闻不问,又打又骂,我这些年在时家挣的钱早就够还你们的恩了! 再说,我上大学这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自己挣的,你们作为父母,明明知道我不在时家了,有想过给我出一分钱吗? 别说,你还真别说。渣爹贱母,说的就是你夫妻俩吧?吸血鬼当多了,还想在我身上捞一笔?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227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8) 原主摊上这仨玩意儿吗,真是倒了血霉! 命运的齿轮一点没转,人生的链子倒是转完了。 为了不让他的倒霉倒到自己身上,必须跟这几人划清界限,免得惹一身腥! 杨美云刚从男生骂自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陡然惊叫出声,“祈绥,你敢骂我!我是你妈!” “你是我爹都没用,你配得上妈这个字吗?没对我好过,还妄想从我身上捞油水,当老子是冤种啊? 听得清吗?听不清我还能刻你碑上!以后别他妈再来烦我!该死的去死,趁早买个墓地把自己埋了!” 说完,不等杨美云扯着嗓子跟他骂,直接挂了把她拉进黑名单。 爽! 祈绥顿觉心情畅快,这些天打工的怨气都被磨平了。 高高兴兴地走进ktv,当即连开十瓶啤酒! - 哥哥,失约了。 为了寝室那三个无关紧要的人放他鸽子。 时桉眸色晦暗,黑暗的房间里透不进半点光亮,他攥着手里熄了屏的手机,气息逐渐紊乱。 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他抓回去,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从衣柜里取了件外套就往下走,唇角崩成了一条僵直的线。 弗里斯正在一楼客厅看报纸。 见此情形,慌张地冲上去,“少爷,很晚了,你要去哪儿?先生说你不能出去。” “让开!” 时桉猛地把人推开,眸底泛起了红,“我去哪儿用不着你管,做好你分内的工作!” 上次就是因为他,不然他也不会跟祈绥分开这么久! “少爷,先生说了!不许你出去!” 弗里斯不怕死的,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了门口,架势十足。 “弗里斯!你没资格管我!” 但对方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时桉内心茫然,胸膛起伏,剧烈地呼吸着。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猝不及防抓起置物架上的一个花瓶猛地往男人脚下一砸! 哗的声巨响,花瓶骤然迸裂。 时桉浑身发抖,强忍住那股即将爆发的冲动。 “弗里斯,我再说一遍,给我让开!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少爷,先生明确说过不让你再出去,且夫人当年临终所托,你若出去,我很难跟先生交代。” “那就不要交代。” 时桉声线骤冷。 倏然上前,一抹冰凉贴近了男人的颈线。 弗里斯瞳孔猛缩,被迫往后仰头,偏偏时桉不让他如意,揪着他的头发往前靠。 花瓶碎片割裂的刃面锋利无比,在脆弱的喉管留下一条不起眼的血痕。 再往下掉着细密的血珠子,触目惊心。 “少爷……”弗里斯害怕。 “弗里斯,我告诉你,你没资格涉足我的私生活,更管不了我。既然你当初没救下我妈妈,便容不得你再指手画脚。” 时桉冷声,淡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十足的戾气,低沉的嗓音一改平日里那副软弱的模样。 仿佛再惹怒他自己的小命就会不保! 弗里斯不得已张了张嘴,“好的少爷……” 时桉这才将他放开,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根据刚刚跟祈绥聊天的描述,时桉很快找到了京城大学附近的一家ktv。 没上去,就坐在楼下行人道的混凝土铺地砖上。 初冬冷,他一路赶过来鼻尖冻得通红,眼圈也红红的。 就这么坐在街边,扯起帽子盖在了脑袋上。 祈绥跟他们一直嗨到晚上十点半,最后不得不回学校了,这才结束聚餐。 几个人勾肩搭背地往楼下走。 祈绥因为太高兴,喝得有点多,跟赵鸣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往下走。 赵鸣也有点儿上头,满脸酡红地跟男生哈哈大笑。 “祈绥,我跟你说,你别太见外,要是没钱了,尽管跟哥说,哥保证为了两肋插刀,裤衩卖了也在所不惜!” “好兄弟好兄弟,爹没看错你!” 祈绥傻乎乎地笑,两人面对面单手紧握,激昂地就像桃园三结义。 一出门,时桉就看到两人甜甜蜜蜜的模样。 “……”拳头硬了。 时桉脸色阴沉,先前挂着的笑意转瞬即逝,目光紧锁在他俩密切不分的身体。 “哥哥。” 少年大跨步上前,猛地将赵鸣推开,快速地将祈绥拉入了怀中。 祈绥一阵眩晕,眼见着赵鸣突然离开了自己温暖的怀抱,下意识伸手去抓了抓。 “哥哥。” 时桉冷脸,把他的手抓了回来。 “时桉?” 祈绥这才回过神来,晕乎乎的望了眼四周的环境,“你怎么来这儿了?你不是该在家里吗?” 莫名心虚,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紧张。 时桉眼神眯了眯,视线重新落在对面的男生身上,“哥哥,我要带我哥哥回家了,麻烦学校那边你帮个忙,明天他再回去。” 赵鸣从时桉出现的那一刻就被吓到了,那眼睛凶的就跟要吃人似的! 听到这话立刻小鸡啄米般的猛点头。 “不麻烦不麻烦,我应该做的!” “谢谢。” 时桉梨涡浅浅,转身瞬间变脸,抓着祈绥的腕骨都紧了几分。 祈绥皱眉,被抓得有些疼,“桉桉,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家吗?啊,你放开。” “哥哥。” 时桉掌心一松,突然停住了脚,颀长的身影站在一个白光闪闪的广告牌旁。 酒精发酵,祈绥有些恍惚得意识到—— 妈的,时桉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比他还高! 不可理喻!不可饶恕!危言耸听! 少年转身,眼尾荡着淡淡的绯红,眸子水润,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儿。 “哥哥,你为什么丢下我跟他们一起出来啊?难道在你眼里我还比不上他们吗?” “诶……” 这说的什么话? 祈绥别扭地抿抿唇,趁着现在还有点清醒,后劲儿还没完全上来,解释道: “不是,这次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相信,哥哥你又在骗我。” “那你怎么才能相信?” 时桉勾唇,收回了渗着眼角的泪,忽而低身,轻柔的鼻息落在祈绥的唇畔。 “除非哥哥,亲亲我。” 第228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9) “什么?” 呼吸太近,喷薄在唇瓣上化成了一片暧昧挠人的水雾。 祈绥眨了眨眼,害怕地想往后退。 时桉偏不如他意,立刻扶住了他的后脑勺。 “哥哥撒了谎都不知道认罚吗?哥哥亲亲我,我就相信哥哥说的话好不好?” 酒精麻痹,祈绥头脑发懵,只觉得面前的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近。 莹润的唇瓣咫尺之间。 男生眼睛一眨,就在快吻上的那刻。 他忽然偏头,下巴搭上了时桉的肩膀,笑意沉醉勾人,“别想诈我,我才没撒谎,不认罚。” 时桉噗嗤一声笑出来,遗憾地敛下眉眼。 差一点儿,没套路成功。 十一点了,宿舍楼已经关门了。 祈绥本来打算打个电话让弗里斯来接他回去,结果手机一下子被抢了过去。 时桉冷冰冰,“不许请外援。” “……” 时桉在路边给他买了瓶水,又在网上定了一间酒店,然后带着祈绥往目的地赶去。 祈绥胃里有点不舒服,刷了卡进房间后立刻把少年推到了一边,抗拒他的接近。 “桉桉,你定的几间房?” “一间,大床房。” 时桉把门关上,从暗格里拿了双一次性拖鞋出来,捏住男生的脚踝,抬眸往上看。 “哥哥,脱鞋。” “大床房……” 祈绥迷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沧桑地又喝了口手里的矿泉水,试图保持自己清醒的理智。 最后被时桉脱了外套带去洗漱,祈绥边走边喝,都快喝光了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个事。 不对劲,很不对劲。 “时桉。” 祈绥望着跟前的大床,心底隐隐发怵。 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我,我不喜欢你。” “嗯?” 时桉缓慢眨了眨眼,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我知道,哥哥说过很多遍了。” 少年弯腰给他脱了鞋,抬起他的双腿往床上放。 祈绥身体绷直,又来了句,“我谈不了恋爱我,我连自己都养不起,我…养不起你。” 要是谈恋爱了,两人上街吃个饭,一定得是自己付钱啊! 他年纪那么小,总不能让他承担。 时桉被逗笑,漂亮的眼尾勾起上扬的弧。 “我不要哥哥养,也不需要你出去工作,只要哥哥愿意,我可以养你。” “……” 这话好歧义,非常歧义。 虽然他确实很想有钱,坐拥良田万亩,拿钞票点烟,但绝对不是软饭硬吃! 祈绥果断拒绝,“我不要,我是有理想型的,你不是我的择偶标准,不行。” “理想型?” 时桉若有所思地凝了凝眸,忽而低身,遮挡了头顶的大片灯光。 两人目光相触,清晰看见他瞳孔淡淡的蓝。 少年抿唇,“一定得是理想型吗,我不行吗?” “……” 糟糕,糟糕,这牛马玩意儿又想套路他! 祈绥喉咙一哽,抓起被子就盖在了脑袋上,厉声拒绝, “不行!我还没考虑好!” 时桉低笑,也没再继续,调低了灯光的亮度。 随即把身上的外套一脱,搭在前面的沙发上,抬腿进了浴室。 “哥哥睡觉,我先去洗个澡。”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祈绥头脑放空,有些迷茫地瞪着天花板,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 不是有点,是很多很多。 祈绥躺到一半甚至起了要逃跑的心思。 结果瞅到窗户外面寒风肃肃的鬼天气,又默默裹紧了被子。 算了,躺平当个咸鱼吧。 成功源于后天的努力,所以今明两天就好好休息吧。 时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铺上的人早就合上了眼,呼吸声均匀平缓。 昏白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朦胧勾人。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拳头不自觉地攥起,有些纠结地皱紧眉心。 几分钟后,毅然放弃睡沙发的想法。 走过去,脸不红心不跳地睡到了男生身边。 虽然他知道,哥哥会生气的。 果不其然,原本还在睡梦中的祈绥,察觉身侧的动静,猛地睁开了眼。 “时桉。” 他转过身,对上那双暗色沉沉的眸,“你怎么睡这儿来了?”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这时候非常不安全! 时桉一脸认真地解释。 “哥哥,我微信没钱了,只有钱定一张大床房,沙发太小又睡不下我,我只能上床来睡了。” 说完,他又委屈下语气。 “哥哥,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哥哥实在不习惯,那我就去沙发挤挤吧,只有一床被子,我多穿点就好了。” 说完,时桉就要起身下床。 祈绥在这短短两秒反思了自己长长一句话的错误,要是睡沙发把人睡着凉了怎么办! 弗里斯不得扒他一层皮! 赶紧抓住时桉胳膊,把他拽了回来,“妈的,睡睡睡,睡!睡死你!” 时桉挑眉,心安理得地躺了下来,毫无压力。 祈绥都快爆炸了,恨不得再喝两瓶酒把自己醉晕过去,这样就不用再跟这小子拉拉扯扯。 时桉冷不丁地冒出句,“哥哥,你脸好红啊。” “被你气的。” 他头昏脑涨,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理,直接背过了身,不想理他。 结果时桉跟有多动症一样,就在后面不消停地扯被子。 扯了还不够,他又毛毛虫似的挪着往他背后靠,慢慢的,慢慢的。 最后两人之间只留了一条缝的距离。 “时桉,你有完没完!”祈绥要爆炸了。 这小子是想搞哪出! 时桉默默地压下唇,嗓音干干的。 “对不起哥哥,打扰到你了。但是被子太小了盖不到,我有点冷。” 祈绥没好气地把压在身下的被子扯出来往后面腾,“现在够了吗?” “不够。” 他又扯出来点,“现在呢?” 时桉看着身后多出来的一大截,故作哀伤,“还是不够。” “你…” 祈绥虽然喝多了,但不至于脑子都傻了,当即意识到这小破孩是在耍他! 瞬间火冒三丈,转过身去就要跟他理论! 结果刚偏过脑袋,立马被少年抱了个满怀,“我们挨近点,这样被子就够了。” “……” 祈绥愕然,强忍住要把他踹下床的冲动。 咬牙切齿道: “时桉,我警告你,要不是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你今天不瘸条腿都得少只胳膊。” 时桉置若罔闻,只将怀中的人抱得很紧很紧。 执拗地重复了一遍,“哥哥,我喜欢你。” 第229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10) “……” “哥哥,是你说的,你会考虑一下给我个答复,可是到现在了你还是犹豫不决,哥哥是在顾虑什么呢。 你明明说过你会陪我很久很久,可你现在不仅食言了,你甚至还拒绝我的接近。哥哥是个骗子。” 祈绥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本来又想搬出那套说教的词。 想了想,时桉肯定不吃这套。 于是—— “时桉,你喜欢我一定是因为你从小到大见过的人太少,你以后多出去见见世面,比我好的男生女生太多了。” 时桉还是不吃。 “见什么世面啊,见你就好了。” 他松了松手,给出对方足够喘息的空间,然后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萦萦的呼吸缭绕。 少年腾出一只手,抓起了他的右腕骨。 侧边有一圈明显淡下去的牙印,不仔细看还看不到,是他当初咬的。 时桉缓缓道:“你十一年前来到时家的那天起,就注定和我牵扯脱不了干系。不管你再怎么想摆脱我,我都不会让你如意。 因为我不信我们十多年的感情只是你的逢场作戏,哥哥是喜欢我的对吗?即使,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关心我。” 这小子,好会自我pua。 说实话,他小时候背着弗里斯不知道揍过时桉多少次,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没想到他能恋爱脑成这样! 技高一筹,棋差一招。 祈绥垂眸,闷闷道: “你不能这样,就因为我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你就觉得我要搭你的小三轮?” 时桉眸色一沉,忽然伸手,捏起他的脸。 勾着唇,似笑非笑。 “只要跟哥哥在一起,我立马把小三轮换了给你买集装车,不差这点钱。” “……” 他要的是集装车吗?他要的是劳斯莱斯幻影! 时桉又道: “而且哥哥,你很早以前说过的,你会喜欢我,会一直喜欢我,你要说话不作数吗?” “有完没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祈绥啧了声,一巴掌过去,别过了他的脸。 当时他太小,不过是随口说说,这些年他到底脑补了些啊? 本来喝了酒就胃里恶心,又被这小子缠着不放。 祈绥叹气,默默往床沿退了些位置。 自暴自弃道:“你就当我是个骗子吧,就骗你了,怎么样吧?” 时桉哼笑,漫不经心地扬了扬眉。 “所以哥哥承认自己是个骗子,承认自己撒谎了?” 他没多想,浅浅地嗯了声。 “那哥哥还喜欢我吗?” “明天再喜欢你吧,今天实在是太困了。” 说着,祈绥就要背过身去,时桉陡然扯着被子往里猛地一拽,身上顿时一阵凉风灌进。 “时桉,你操你大爷啊!” 祈绥被冻得一哆嗦,瞬间抓狂! 管他年纪小不小的,扬起拳头就要揍过去。 时桉先一步翻身而起,双手快速地钳制住他的胳膊,狠狠摁在床上。 声音一改平日的轻软,带着点沉沉的哑,俯身在他耳畔留下几个字。 “哥哥,我不操我大爷,我*你。” “你他妈有病吧!我不同意,你就发疯?” 祈绥挣扎,结果被禁锢得更牢。 时桉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明显,线条利落漂亮。 猛地捏住男生的下颚,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他眸光轻蔑,再也装不下去刚刚那副示弱的模样。 冷声道:“哥哥既然承认自己在撒谎,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那就要受罚。” “时桉,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啊啊啊啊啊啊!时桉!” 祈绥屈腿就要踹他,企图耍无赖。 结果时桉像是突然开窍了,根本不吃他这套,俯下身去,单手抬起他的下颚骨往上。 “哥哥,我说过的,撒谎就要受罚。” ——“我相信,哥哥嘴巴再硬,亲起来也肯定是软的。” - 祈绥终于尝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突然很想穿越过去把之前画的大饼全部自己啃干净! 昨晚上时桉发疯把他摁在床上啃,啃得嘴巴都流血泛肿了。 祈绥忍不了了,趁机张嘴一咬,再一踹! 时桉当即摔下床去,眼睛一眨,又开始哼哼唧唧地哭,说自己好疼好疼,刚刚不是故意的。 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抢回手机重新定了间房,把时桉赶到隔壁睡去了。 隔天,祈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溜。 结果一出房门就看见时桉等在门口,像是料准了他的小心思。 少年唇瓣莹润泛肿,上面附着一层薄薄的伤,微微扬起一抹弧,“哥哥,早啊。” “……”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时桉一晚没睡,就在这儿蹲他。 祈绥只得带他回时家,一路上都耷拉着个脸,像时桉欠了他百八十万。 “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啊?是昨晚上把你亲疼了吗?” “不对啊哥哥,明明是你咬我的,你怎么会疼呢?” “哥哥,你看看我这儿,都流血了。真的好疼。”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啊~” 两人坐在公交车的后排,正值早高峰,公交车上全是人,时桉声音又大,前边不少人回头看。 还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那眼神,那表情,社死现场——!! 祈绥脸都快丢尽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能不能小声点,这么多人呢!” 时桉眼眸弯弯,湿润的舌头故意舔过他的掌心。 惊得祈绥一瑟缩,瞬间收回手。 惊慌失措地望了眼四周,脑袋一埋下去,抱着脑袋趴在了自己膝盖上。 结果时桉也跟着趴下来,潮湿的雾气吐在他蹿红的耳朵上。 “哥哥,你害羞啊。你怎么听不了实话呢。” “大哥,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受不了了。” 祈绥欲哭无泪,双手作势朝他一个劲儿地拜,“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咬你,我下次真的不咬你了!我错了!” “哥哥,你没错。” 时桉唇角噙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梢吊起小心机得逞后的得意。 凑近了对男生说。 “但哥哥想我放过你的话也可以。条件,亲我一下,现在。” 第230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11) !!这说的什么鬼话! “时桉!” 祈绥瞬间暴走,仰起头来就要揍他。 结果声音太大,公交车前排的人立刻八卦地回过了头。 吓得脖子一缩,立马埋回了脑袋。 时桉轻笑,故意伸手去挠他的下巴。 “哥哥,别这么激动啊。我说话算话,就这一下。” “你多久没被揍过了?”祈绥冷静。 “哥哥要是不愿意,那我只好给自己讨个公道,让群众雪亮的眼睛来评评理了。” 说着,时桉就要直起身来,嘴巴呼之欲出。 那一瞬间,祈绥甚至都想好了明天的《京市新闻》报纸头条标题—— #震惊!震惊!震惊!两男子不顾公共场合大胆示爱,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一个巴掌过去,猛地捂住了少年的嘴。 “你给我安分点!” 时桉弯着眼睛,说话咕哝不清,“哥哥,亲一下啊。好不好嘛?” 不要脸的小崽种! 祈绥气极反笑,被折腾得都不想反驳他了。 弯着腰埋在膝盖间,冲他勾了勾手。 “想亲是吧?那你过来。” 时桉眼睛一亮,鼻尖红红的,凑了过去。 有前面座位的遮挡,两人又靠着后排的窗,少年把脑袋上的帽子一拢。 完全遮蔽了前面人的视线。 祈绥捧起他的脸,捏着双颊嘟起了向上的弧,皮笑肉不笑道: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是吧?谁教你的?” “不需要别人教,哥哥更吃这套。”时桉说。 算计他。 祈绥勾唇。 突然拽着人的衣领往前,猛地压上去。 骤然间的湿热贴近了唇瓣,时桉瞳孔骤缩,淡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 反复碾压的唇齿牵扯着津液交换。 时桉的喉结快速吞咽。 衣领被对方攥得死紧,狭小的空间里火热氛围暴涨,打破了初冬销魂的冷。 时桉眼睛一闭,回攥住对方的腕骨。 正想反客为主。 突然! “刹——” … 两人回到时家已经上午十点。 薄薄的暖阳透过云层照在了遍布的落叶上,公交车停留在庄园附近的车站。 祈绥率先下了车,时桉紧随其后。 时桉把头顶的帽子拉到了最下,挡住唇角泛红的一片痕,嘴角弧度往下,眼圈红红的。 祈绥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小家伙又立马上前牵住了他的手,怎么也甩不开。 “哥哥……” “……” 怎么说呢。 亲确实是亲了,但是吧—— 情况突然,一个急刹车,时桉直接撞上了前面的后座,祈绥没注意直接摔在了他身上。 时桉光荣负伤,一路过来抱着他硬是不撒手,哭哭唧唧地直往他身上蹭。 生活不易,祈绥叹气。 站在庄园门口就不想进去了。 把时桉往里推了推,“快回去吧,都这么久了弗里斯该着急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哥哥……” 时桉抓着他不想他走,张了张嘴,准备说些挽留的话。 话还没说出口,庄园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 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耳膜都被震颤。 祈绥意识到什么,快速赶到主屋。 一眼看见杨美云提着手里的花瓶,目眦欲裂,头发乱糟糟的像个泼妇。 对面站着弗里斯和时家的佣人。 她猛地扬起手,再次将花瓶砸裂。 歇斯底里地大喊。 “弗里斯,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祈绥成年后你就再没有给我们一分钱,这笔账到底怎么算!” 弗里斯眉目间沾着隐隐怒气,面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笑,缓缓道: “杨女士,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祈绥十八岁以后就离开了时家,对我们小少爷也没再行照顾之责,我们没必要再向您支付费用。” “我不信!” 杨美云披头散发,突然一个蹲身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抵在了自己的喉管上。 眼底血丝缠绕,像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 “怎么说祈绥也在你们时家待了十几年,一个月就十万,根本就不够家日常开销的! 我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怎么就答应你们一个月才十万,就应该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 贪婪,肮脏,不堪,都是杨美云内心深处的欲望。 弗里斯感到止不住的窒息,视线不自觉瞄到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人。 静默了会儿,才冷冷发声。 “所以呢,杨女士,你想我们时家怎么做?” “五百万!不对,八百万!” 杨美云狮子大开口,大脑快速运转着,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 “现在我大儿子病情反复,需要一笔高额手术费,我急需这笔钱!祈绥既然不来问你们要,那就别怪我不给他留面子! 想必你们小少爷的病情也没完全好吧,只要给我八百万,我们立刻和祈绥断绝关系,从此以后他归你们时家! 不然我今天就死在这里,让这儿的人都好好看看你们时家是个什么不讲理的地方!” 说实话,那一刻祈绥内心很茫然。 茫然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全身麻木。 眼前一片阴影突然降下,少年挺拔的身躯挡在了跟前。 随即温暖的怀抱将他拥住,摁下他的脑袋靠在胸膛,挡住了眼前的阴霾。 “哥哥,不要看她……她,不好。” 大厅的声音还在继续。 弗里斯问:“杨女士,你做出这些决定前有考虑过祈绥的感受吗?他从小就被你送到时家,从未来探望过几回。 现如今你竟然想将他当做一个商品卖到我们时家,你作为一个母亲,就不觉得对他有亏欠吗?” “我对他有什么亏欠!” 杨美云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瞅了眼四周没有再可以砸的东西。 倏然冷笑。 “我生他养他十年,这十年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有什么亏欠他的!再说祈康是他哥哥,他有义务负这个责任! 生养之恩大于天,别说我不要他了,就算是我要他的命,他也不能有半分怨言!这都是他该做的!” 此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无人敢应。 时家佣人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只哀伤地叹了口气,同样说不出半句话。 杨美云环顾了下四周,正准备乘胜追击。 目光突然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猛然愣住。 下一秒,“祈绥!!” 第231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12) 祈绥刚从时桉怀里探出头来,立刻被冲上来的疯女人拽着一条胳膊生生扯了过去。 二话不说,扬起一巴掌就要落下来。 “你有病吧!” 祈绥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猛地往旁边一甩。 杨美云踉跄一步,差点儿摔地上。 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生。 “祈绥,我是你妈!你竟然敢打我!” 祈绥满脸不耐烦,痛恨自己投错了胎。 早知道当时就该好好选个“被宿主”! “你算我哪门子妈,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担不起这个字。而且你不是想跟我断绝关系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法院。” “你……” “别你不你,我不我的,我跟时家早就没关系了,你来找他们讹钱,也太看得起我了。” 祈绥冷漠地说着,将兜里的手机全部掏出来。 翻出计算机,在上面哒哒哒地摁了几下。 然后将上面的数字露出来递到杨美云面前。 祈绥淡淡道:“这十一年,不算我大学的三年,你在时家拿了八年的酬劳,每个月数额巨大。 不说多的,折算下来也有一千二三百万吧。这个数字早就构成诈骗,够你坐一辈子牢了。” 杨美云一听,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还是不服输的,梗着脖子往前怼。 “我不是诈骗!你是我的儿子,是我把你送到时家,我们正常交易换来的!” “诶,问题又来了。” 祈绥勾着笑,快速地搜出一段法律文字,举到女人面前让她看清楚。 “那我可不可以说你遗孤呢?在前八年你从未给我提供过一分物质上的资助,并在昨天对我进行敲诈勒索。 多少来着?哦,五百万。我还有录音呢,需要我放出来给你听听吗?还有今天敲诈勒索八百万。 不论是哪一条,你后半辈子就完了。前面八年就算了,但你现在还妄想从我身上得到一厘一毫,当我冤大头吗?” 祈绥始终平静,并没有丝毫的激动,一点点地阐述这个残忍的事实。 偏偏是这波澜不惊的调子,几乎将杨美云狠狠踩入了地狱,看不到一点生的欲望。 祈绥瞥她一眼。 心想应该不会再有事了,转身就想走。 杨美云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男生的大腿,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祈绥,你不能这么没良心!祈康可是你哥哥,我们现在只能靠你了!你不管你哥哥,就没人可以救他了!” 啧。 这怎么还还没完没了了。 祈绥之前顾及原主和杨美云的母子关系,确实有在忍让,但这都上手了,还忍! “烦不烦,别他妈道德绑架我!” 祈绥不耐烦地抬腿一踹,杨美云霎时摔倒在地,脸上挂着稀里糊涂的泪水。 他攥紧拳头,威胁似的冲她挥了挥。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之前时家给你的钱早就够还你们的生育之恩了! 祈康是你们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能救就救,不能救就趁早买个棺材等死,别他妈来找我,本来上班就烦!” 他下午还得去端盘子呢,去晚了还得扣五十块! 五十块!他一天的饭钱! 祈绥越想越觉得肉疼,懒得再管这里的一片狼藉,抬腿就要往庄园外走。 时桉见状,立刻追上去,“哥哥……” “好好待在家里,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下次再来看你。” 祈绥头也不回,摆摆手就离开了庄园。 时桉望着他远去,微皱的眉眼突然舒展开,唇角的弧度勾着往上。 他回身,俯视着地上狼狈的女人,忽然蹲身,与杨美云平视,露出一个干净的笑。 “干得不错。” 杨美云惶恐,一改刚才的戾气十足。 连连点头哈腰,“谢谢小少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应该做的。” 早在一个星期前,时桉就意识到祈绥对于外界总是有无限的需求与向往。 可正因为是这样,他才一次次抗拒自己的接近。 时桉便想,如果摧毁祈绥某方面,比如亲人的感情,他在这个时候感情缺失,一定会更加依赖自己。 事实上,他能感觉到祈绥刚刚是失落的。 这说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所以他昨晚特地去找祈绥,又安排杨美云今天特地来时家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让他看见。 让他看见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庭是多么的可悲,而这时候他能依赖的只有他。 就连弗里斯也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见此情形震惊地张大了嘴。 “少爷……” 敢情刚刚这一切都是时桉一手安排做戏给祈绥看的? 不敢相信,连自己都被蒙在鼓中。 这时,杨美云局促地扣着手指,尴尬发问,“那之前时少爷答应我的,五百……额。” 时桉微微一笑,二话不说进屋里摸出了提前准备的一张卡。 杨美云见钱眼开,兴奋地就要接过来。 谁料,少年突然往回一缩,猝不及防地开口一句,“伯母之前答应我的,还记得吗?” 杨美云猛点头,丑陋的脸上尽是卑劣的笑容。 “记得记得!我一定会保守秘密,我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离开京城,再也不会回来!” “好。” 时桉这才放心地将卡递到她手中,目送着女人的背影离开。 弗里斯百思不得其解,摸了摸脖子上昨晚留下的伤口,还是决定上前询问。 紧张道:“少爷,你这么做,要是被祈绥发现了……” “他不会发现的。” 时桉回身,看着地上乱糟糟的一堆花瓶碎片。 他突然捡起一片,在阳光照射下,碎片的边缘发出锋利逼人的光芒。 少年嗤笑,食指缓慢刺进碎片的尖锐,渗出一点点妖冶的血色。 弗里斯一惊,正想出声阻止。 又听时桉叹了口气,道: “五百万,一千万,这些都不过是时家指缝里漏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沙子。 光是她砸碎的这些瓶瓶罐罐,就算她这辈子不吃不喝,从战国时候干都赔不起。 哥哥不需要他们这样无能的父母,他们更配不上待在哥哥身边。只有我,只有我能。 我会让哥哥彻底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他好,他只能喜欢我,依赖我,爱我。” “……” 弗里斯顿觉毛骨悚然,额上莫名多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这才发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居然一点儿都不了解,还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232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13) 触及到少年探究的目光,弗里斯立刻低下了头。 声线冷硬道:“少爷,你该吃药了。先生特地交代过的,你已经一个星期……” “不吃了,没必要。” 时桉说完,扔掉碎片,头也不回地进了主屋。 - 中午路上堵车,祈绥紧赶慢赶去兼职的地方,结果还是晚了五分钟。 结果老板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扣了他五十块! 祈绥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个扒皮就是故意找事儿,但现在兼职不好找,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早上还好,一到晚上回去瞬间癫狂。 今天周六,另外两个室友还没回来。 祈绥就扯着赵鸣的耳朵跟他吐槽那家店到底有多可恶,多资本! “见过抠门的,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他随随便便一桌客人就几百块,一扣扣我半天工资! 一定是那个被他老婆骂了,大中午吃饱了撑的,拿我开刀撒气,之前那个谁迟到了半个小时,他都装看不见!”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别人的成功更让人心寒。 最后跟赵鸣骂了这破烂世界到半夜,祈绥才愤愤不甘地洗漱完爬上床。 还没躺下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 快一点了,赵鸣还在床上戴着耳机打游戏。 祈绥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时桉。 【桉桉:哥哥,你睡了吗?】 又来个不省心的。 祈绥本来不想理他,在床上躺了会儿没睡着,这才勉强回了个消息过去。 【没睡。】 【桉桉:哥哥,我睡不着。可以和你打电话吗?我有点难受。】 总觉得时桉这小子不会说什么好话。 想了想,索性爬下床披了件衣服去阳台,关上玻璃门这才给时桉打了过去。 “怎么了,又哪里不舒服?最近吃药了吗?” “没吃。”时桉倒也坦诚。 少年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哑,又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雾蒙蒙。 像是十二月的冰霜上撒了一层干燥的沙。 “怎么不吃啊?不吃药病怎么好得起来。” 祈绥有些急了,要是不吃药哪天病发作了把自己砍死了怎么办! 时桉抿唇,纤长的眼睫垂下,“我担心哥哥,今天上午伯母来家里闹事,哥哥难过吗?” 难过吗? 这还用说,难过个鬼啊! 她闹她的关他什么事,不影响他每天只能拿一百块钱的工资,更不影响他依旧是个穷鬼! 除了有点丢脸和烦躁,还真没什么难过的。 毕竟她对原主不好,对自己更不用说了,根本没什么感情。 但考虑到时桉的情况,怕他跟着学,还是满脸哀伤的点了点头。 “难过啊,很难过,我真的想不到,我妈居然这么对我!” “哥哥不要为她难过。” “不,我难过!时桉你记住,千万不要学这种人!简直是社会败类,人间渣滓,就该被唾弃!” 时桉勾唇,坐在床头冰凉的地板上,手里拿着光滑的积木缓慢摩挲。 轻声道:“没关系的哥哥,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陪着你,很久很久。” “……昂。” 祈绥低眸,透过阳台望着宿舍楼下的路灯,在寒冷的夜里晕出一圈微弱的光线。 “放心,我真的没事,过阵子就好了。” 不知想到什么,时桉又问:“那哥哥,你恨他们吗?你想他们后半辈子都过得好吗?” 祈绥没多想,随口回了句。 “废话,这种恶人当然不能过得很好。” 就跟他们店里的那个扒皮一样,就活该天天被老婆骂! 时桉倏然低笑,积木尖锐的边角抵在皮肉上。 “哥哥你说得对,恶人始终是恶人,他们怎么会乖乖听话,信守承诺呢。” 偶然的一阵冷风吹来,冻得祈绥缩了缩身子。 没听清时桉说的话,纳闷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时桉说。 “我只是想告诉哥哥,我不会像他们一样抛弃你,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半夜的温度过于低,吹在脸上立刻冻起了僵红。 祈绥回身望了眼后面奋起打游戏的男生,眉梢向上挑起。 “时桉,干嘛总说些腻歪肉麻的话,你是男孩子,又不是时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你的大小姐。”时桉说。 少年微哑好听的声音隔着手机屏幕,从听筒里缓缓流出。 “哥哥,给我个机会吧,我会对你好的。 我想和你谈恋爱,和你牵手,和你在每个黄昏日落下接吻,也想和你上——” “时桉!” 祈绥突然一声喊,拢在袖子里的手都僵了。 不等时桉出声,飞快对里面的人说了句,“我困了,先挂了!” 极其狼狈的,短短几秒祈绥瞬间走出阳台爬上了床,一下子把自己藏在了被褥下面。 另一边,时桉望着突然切断的通话,淡蓝色的眼眸里倒映出其中的点点白光。 良久才从状况中反应过来,闷笑出声。 …哥哥,害羞了。 - 隔天,祈绥大中午的还在梦里睡着,旁边的手机铃声一直震动个不停。 “妈的谁啊,大周末的有完没完了!” 祈绥暴躁地把被子往上一掀,捂着头就要继续睡。 赵鸣也被吵得不行,从隔壁砸过来一个枕头,“兄弟,快接电话!要死了啊啊啊啊!” 实在受不了了,祈绥强撑着意志从角落里翻出手机。 眼睛根本睁不开看备注,哀嚎道:“哪位啊?” “喂,祈绥。” 里面传来弗里斯气喘吁吁的声音。 “小少爷去你那儿了吗?我大早上就不见他人,打了十几个电话也不接。” “不在我这儿。” 祈绥困得不行,还是看了眼电话和微信未读。 然后说:“也没给我打电话和发信息,会不会有事出去了?” “监控里确实显示少爷出去了,我大早上去给他送药,结果一转头人就不见了,肯定是故意躲着我们。” 说到这儿,弗里斯忽然停顿了一下。 瞳孔因惊吓而收缩。 “祈绥,如果小少爷没去找你,那…会不会是去找你的父母了?” “你说什么?” 祈绥眸子一瞬间清明,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他去找我父母干嘛?” 第233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14) 弗里斯冷静了下,将昨天杨美云来闹事其实是受时桉的指使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并说:“祈绥,小少爷这阵子精神非常的不正常,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吃过药了。我怀疑他可能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祈绥还明白就真的是没救了! 弗里斯这话的意思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通知—— 就算时桉真的杀了人,时家也有足够的能力将其摆平,但祈绥将会因此陷入深深的懊悔中。 这是最坏的结果。 思及此,祈绥快速地从床上翻坐而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681:【绥绥,你不去上班了啊?】 “上什么班,要出人命了!时桉不比那五十块来得值钱啊!” 681:【孺子可教也。】 而与此同时,京城市旧城区的一所小平房内。 杨美云正带着祈征收拾着家里的包袱,祈康则是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空气里都是一股淡淡的灰尘味。 收拾到一半,祈征突然有些担心地问:“美云啊,你说我们真听时家那小子的话说走就走了?” “不然呢?五百万已经到手了,再不走时家要是发现我们还在这儿,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 祈征还是不放心,捻着手指头算了算,表情嫌弃。 “时家只给了我们五百万,先前一千多万我们没一阵子就花光了,这五百万能顶多久啊。” “你说的好像也对。” 杨美云一叉腰,立刻停下了收拾衣服的动作。 “时家那小子拉我在祈绥面前演了这场戏就得五百万,说到底不就是不想我们再在祈绥面前晃悠嘛。这……” 两人心底同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祈绥这小子可以啊,不枉老娘当初十月怀胎生下他,时家的小少爷他都能拿下,不愧是咱的福星! 既然这样,我们干嘛要把这棵摇钱树拱手送人了!我们这阵子就先出去避避风头,等五百万花光了再回来! 到时候我又去找祈绥,时家那小子肯定忍不了,说不定又会拿五百万打发我们走,到时候咱还缺钱用吗!” 说到这儿,祈征顿时两眼直冒精光,乐死了! 扬起手就往女人肩上一个劲儿地拍。 “可以啊你,果然是老子看上的媳妇儿,聪明!我也琢磨着,到时候咱再狠狠捞一笔! 五百万给祈康看病之后哪还够咱花的!老子到时候还得去炸金花呢!这样钱不就滚滚滚来啊!” 杨美云没好气,娇嗔地往男人胸口上捶了一拳,打情骂俏。 “你还玩,之前那一千万全是你拿去赌博输光的,败家子儿!” 两人做着未来发大财的美梦,而坐在角落里的祈康却有些别扭地皱紧了脸。 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父母对于自己那个十多年未见过一面的弟弟多么苛责。 靠他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 可偏偏,又不记得他半分好。 饶是这时,也忍不住说了句。 “爸妈,我们走后就别再回来了吧。到时候我们出去找个工作,靠这五百万也够三个后半辈子过活了。” “你说什么?” 杨美云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接触到祈征不满的眼神,立刻走上去,一根手指往他脑门上猛戳。 “祈康,我看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伐!我们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都是因为你的白血病! 要不是因为你的白血病!我们会这么辛苦地算计这些柴米油盐吗!你不知感恩,居然还帮着祈绥那个白眼狼说话!” 祈康脸色一白,窒息的环境让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还是忍了忍,皱紧眉头道: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祈绥这些年对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们就别再去为难他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吧?” 祈征一听,火气瞬间上头。 走过去一巴掌就扇在了男生脸上,眼睛瞪得骨碌圆。 “老子打死你这个不成气的!谁都可以说我们做的不对,唯独你不行!我们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祈康哽咽,张了张嘴,刚想顶嘴。 门口突然响起两声突兀的敲门声。 “谁啊他妈的,没听到老子在教训孩子吗!敲敲敲,脑壳都给你敲晕了!” 祈征怒气冲冲地出去开门,然而刚看清敲门的人是个少年时。 停在门框上面的手立刻被抓起往后一折! “啊——!!” 祈征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刚想抬腿反击。 然而瞬间,少年从衣袋里摸出把瑞士军刀。 拔出其中的刀套,锋利的刀刃滋啦一声刺破裤子扎进了他的皮肉! “啊——!!” 不仅祈征懵了,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懵了。 下一秒,时桉从他大腿上猛地拔出了刀柄。 一踹腿,男人狠狠地砸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祈征,祈征……祈征!” 杨美云反应过来,哭天抢地地冲上去扯过一旁的毛巾捂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时桉居高临下,一手拿着刀尖流血的军刀,一手拿着根棒棒糖,含在嘴中等他融化。 他露出一个极其病态而苍白的笑容,恶劣道:“说话太大声,我听到了哦。” 杨美云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后背阵阵阴风起,她害怕地直打哆嗦。 “小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我没有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祈绥啊,我们也在收拾东西要离开京城了!” “是吗?” 时桉不急不缓,环顾了眼四周拥挤杂乱的物什,不动声色地皱了皱鼻。 他笑容干净,百无聊赖地绕着屋子走起来,“可我刚刚怎么在外听到你们说还会回来啊?” “不,不是的!我们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想回来!没有!” “可我还听说,你们想借着这个秘密等下次去威胁哥哥再来找时家讹钱呢。” 时桉故作惊讶,“啊…我不会听错了吧?” “听错了,一定是你听错了!” 杨美云泣不成声地点头,捂着男人大腿上的毛巾不自觉收紧,恐惧感蔓延全身。 “小少爷,我们没有那个想法,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不会的,不会的!” “相信你们?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时桉唇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我本来也想放过你们,可哥哥说了,你们这些恶人不该有好下场。而我,也只相信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第234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15) “不,不!” 杨美云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早就顾不得怀里痛苦哀嚎的男人,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时桉,你不能杀我!如果祈绥知道你对我们下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你说的很对。” 时桉低笑,将手中的棒棒糖轻松地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抬起瑞士军刀逐渐朝女人逼近。 “所以我一定会把你们处理的很干净,让哥哥发现不了一点儿蛛丝马迹。” “不,时桉!你不能杀我!” 跟前的少年越走越近。 杨美云内心盈满了无尽的恐慌,脸上眼泪纵横,不停地倒腾着双腿往后退。 就在时桉抬起军刀欲挥下的那一刻。 角落里一直瑟瑟发抖的祈康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猛地下扑在了女人身上。 并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里的手机。 双眼通红地怒视他。 “时桉,我已经发信息告诉祈绥你来这儿了,我说你要杀我们,祈绥很快就会到这儿来的!” “你说什么?” 时桉心脏蓦然漏掉半拍,清晰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字眼。 下一秒,脸色骤变。 捂着刀柄的五指猛然收紧。 目光呆滞的,唇瓣翕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癫狂。 将手机猛地夺过来砸在了地上! “祈康,你没资格,你没资格去找他!这都是你们的报应,你们贪心不足的报应!他是我的哥哥,不是你的弟弟!” 几乎是瞬间的。 时桉情绪失控,手中扬起的刀骤然落下! 在杨美云因害怕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祈康猝不及防起身,瘦弱的身躯决然压在了女人身上! 锋利的刀刃便刺穿皮肉在男生后背留下鲜血如注的一刀又一刀! “呃——!!” “祈康,祈康!!祈康!” 但时桉的目标根本不是他,抓起男生的胳膊往地上凶狠一摔,就像对待一个玩意儿。 祈康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将女人从角落里扯出来,受伤的刀刃发出血红的光。 “伯母,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所以做事向来喜欢干净利落,但是你是第一个我不想那么快死的人。” 时桉凉薄地笑着,狠狠掐着女人的下颚往上,望着她脏兮兮的一张脸。 手中的冰凉霎时贴上。 “不要,不要!时桉,你不能杀我!我是祈绥的妈妈,你要是杀了我,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啊——!!” 凄厉的惨叫声震耳欲聋,绵延的血珠子断了线地掉落。 锋锐的薄刃割裂出一道道可怖的伤痕! 门口突然传来巨大的一声响。 祈绥狼狈不堪地出现在屋门外,见到里面混乱的一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时桉!你住手!时桉!” 少年手猛地一抖。 哐当一声,军刀掉在了地上。 时桉僵硬地回头,对上身后那双暗沉沉的眸,“哥哥……” 他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禁不住地往后退,直到撞上后面的沙发,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 时桉手上沾满了血,他不停地往身上擦拭,害怕的唇瓣都苍白发抖。 “哥哥,你听我说……” 祈绥望着周围乱糟糟的一切,苟延残喘的三人,无异于凶杀现场! 他喃喃,“这些都是你做的?” 虽然知道时桉心理不健康,来的路上也试想过一万种场面,但真的见到了还是被震惊到。 时桉摇头。 绕过沙发想上前拉他的手,跟他解释。 “哥哥,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时桉,你个疯子,你不得好死!!” 角落里的女人突然尖叫,杨美云望着对面落地镜中自己可怖的脸。 整个人瞬间崩溃! 她惊恐地捂着侧边脸上几道血淋淋的伤口,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目光死死盯着门口的两人。 “时桉,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你想杀人灭口,你就是想要了我们的命!” 时桉垂眸,露出一个轻柔的笑,“你说什么?” 杨美云已经疯了,根本没听出话里的警告。 她指着门口的少年就大叫。 “时桉,就是你!你给了我五百万,是你让我去时家演一场戏, 目的就是为了让祈绥看到! 现在你目的达到了,你就想杀人灭口!你个骗子,你就该下地狱!不得好死!!” 时桉浑身一僵,比起大脑反应的下一秒,他先伸手抓住了男生的腕骨。 眼泪啪嗒嗒的,嗓音发着颤儿。 一个劲儿地摇头。 “哥哥,不是这样的,她冤枉我,我没有这么做过。你别信她,她疯了,她疯了。” “松开。”祈绥冷声。 时桉一愣,随即放开,不停地擦着手上干涸的血迹,委屈得倒像别人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对不起,哥哥,我现在太脏了,我不碰你,不碰你……” 祈绥置若罔闻,摸出手机拨打了120电话,又发了地址给弗里斯让他来处理。 做完这一切。 祈绥毫无知觉的,转身就离开了现场。 “哥哥!” 时桉哽咽,惊慌失措地追上去。 祈家居住的地方偏僻,周围都是杂草丛生的小巷,附近没有几个过路的行人。 祈绥僵着身子一路往前走。 满是被算计过后的怨怼,又因时桉的所作所为,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然后时桉似乎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箭步冲上前将祈绥从身后抱住。 眼睫上悬挂的泪珠,啪嗒一下融入他的衣领里。 “哥哥,你穿得好少,冷不冷……” 祈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胸口堵着一口难言的气。 五味杂陈的翻搅在心里,很不舒服。 “放开我。”他艰涩道。 时桉像没听见一样,将他抱得更紧。 “哥哥,我早上出来没吃饭,我好饿,你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时桉,你听不见吗,我让你放开!” 祈绥挣扎,将束缚在腰上的两只手猛地拉开。 回身怒视后面的少年,眼眶里都蓄着泪。 “时桉,你病了,你做错事了你知道吗?你差点儿杀人了!” “哥哥不用担心我,时家会帮我摆平的。” 时桉嗓音清冽,丝毫没有做错事后的愧疚感,反而向他递出一只手。 眸底极尽的偏执与疯狂。 “哥哥,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你的厄运结束了,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第235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16) 祈绥喉咙疼得发干,半天才从状况中缓过神来。 “时桉,你病了,你不该这样的。你回去,好好吃药行吗?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不会的哥哥,你相信我。” 时桉神经似乎有点不正常,突然上前,双手摁住了男生的双肩。 淡蓝色的眼眸里藏着暗流涌动。 “哥哥,这下没人再会阻碍我们了。他们会消失的,我会让他们永远消失。只要你愿意。” “我如果不愿意呢?” “不愿意也没关系。” 时桉唇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伸手抚摸向祈绥的脸颊,低声道: “我不介意让他们再死一次。” “时桉!” 面前的人忽然暴动,时桉被猝不及防地推开,趔趄了下。 祈绥握紧拳,大脑空白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时桉,我再说一遍,你病了,病得很严重,至少你以前从来不会有这种过激的行为,这是不对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呢?他们那样,就是对的吗?” 少年绷着脸,眼眶里又蓄上了晶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着面上的镇定。 “时桉,你应该知道,我当初来到时家就是为了你的自闭症,那时你不爱说话,什么事都一个人闷在心里。 但现在你开口说话了,也懂了很多人的情绪。可你刚刚情绪失控,差点儿杀了他们! 如果你背后没有时家,今天的局面该怎么收场。如果哪天我惹你不痛快了,你是不是也会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我!” “不会的哥哥,我不会的……” 时桉慌张摇头,紧张得呼吸微喘,又想上前。 祈绥退后一步,心情复杂的描述不出。 最后,两人在空冷的风里沉寂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出声,“时桉,你病了,去治病吧。” “哥哥,我没病……”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吧,我觉得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彼此冷静,等你病好,我们再说好吗?” 谁料,时桉突然说: “所以哥哥,你是不要我了吗?” 祈绥低眸,没有回答,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时桉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已经不是吃药能解决的了,各个方面都能看出他的精神状态。 最后,祈绥什么话也没说。 转身朝时桉相反的方向离开。 “哥哥,哥哥……” 时桉想去追,脚上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腿。 男生修长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很快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 时桉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拔高音量冲巷口外的人怒吼。 “祈绥,你是不是就觉得我有病,觉得我有问题,所以你不愿意接受我?但我没错,我没错! 你明明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你撒谎,是你骗我……如果你今天走了,我也不要你了,我说到做到。” 说到最后,时桉哭得愈发厉害。 像个被丢弃了的孩子,不住地往袖子上抹眼泪,衣袖濡湿了一片。 祈绥浑身僵直,有一瞬间的动容。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旧城区。 他很清楚,时桉在逼他。 逼他就范,逼他忘记今天的事。 但他病一天不好,就一天不会认识到错误。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 因为时桉的事,祈绥特地请了假没去地方兼职。 结果店老板打来电话对他劈头盖脸一顿骂,说什么周末那么忙谁允许他请假的。 换做平常,祈绥肯定忍不了会反击回去。 但今天出奇的安静,就默默地听着。 无论说什么他都不还嘴。 最后店老板骂畅快了,祈绥只淡淡地回了句,“老子不干了。” 说完,挂断电话,动作利落地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同寝室的人看出他心情不好,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轻手轻脚地干着自己的事。 祈绥完全放空自己,想着睡一觉就好了。 结果一直到半夜,室友都关灯睡着了。 祈绥还缩在被窝里,迷茫地不知所以。 良久,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着置顶的某个聊天框,落在屏幕上的手指都在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 连祈绥都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一行字已经出现在了两人的页面。 【桉桉,去治病吧,国外也好,国内也好,我们把病治好,不管多久我都陪你。】 时桉做错了事就是错了,算计他是错,伤人也是错,知错不改也是错。 但祈绥愿意将他的这些错都归咎于他自闭症的后遗,想着等病好了时桉也会跟着好。 结果这句话刚发出去——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10】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30】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40.】 【目前反派黑化值:99.】 !!!!! 祈绥眼睛瞬间瞪大,都懵了。 他说的这么温柔,这么诚恳,黑化值居然升了!? 妈的,十多年白干! 还哄什么哄,不哄了! 祈绥气得牙痒痒,原本还残存的一点愧疚之心瞬间烟消云散。 手机一甩,裹紧被子心安理得地合上了眼。 半分钟,睡着了。 - 隔天,祈绥醒来地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时桉的消息。 结果聊天框空荡荡的,连根草都没有。 祈绥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上课的时候还看了两眼,时桉还是没回。 昨天两人确实是闹得有些过火。 祈绥也没多想,当两人在冷战,偶尔想起来给他发两句信息过去,虽然都没回。 时间过去了五六天,祈绥发消息的频率越来越高,加起来差不多几百条。 结果时桉一条没回。 “完蛋,时桉真的不准备理我了?” 说实话,他也不觉得自己那天的话有什么错,他没有为了别人责怪他,只是想他去治病。 681哀哀叹气。 【难说哦,这次的反派性格敏感,爱哭玻璃心,就光你那天不回头就够他难受一阵子了。】 - ps: 每次遇到这种两人误会的剧情,我总是会说一句:希望宝宝们不要站在上帝视角看文哦~~! 而且吧,小情侣之间因为某件事争执很正常的,更何况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呢。 so,千万不要站在上帝视角看文,设身处地思考一下当时的情况啦,晚安么么哒~_(:3ゝ∠)_ 第236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17) 祈绥头疼捂脸,连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妈的,哭哭哭,就他会哭!我比他还能哭,我下次就当他面哭,看他怎么哄我!” 气死了气死了! 祈绥一个头两个大,饭也吃不下去了。 找不到时桉,他就只好去时家,准备当面跟人沟通一下。 结果时桉没见到,就看见弗里斯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张抹布擦拭着小廊亭的扶手。 祈绥过去打了个招呼,然后问: “时桉呢?时桉在家吗?我这几天给他发消息,他一直没回,还在生气吗?” 弗里斯望向他,面色纠结。 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小少爷不在京城了,他上个星期就走了。” 祈绥心脏咯噔一跳,“去哪儿了?” “去国外了,那天从旧城区回来,他就收拾行李,一个人买了张机票走了,也不允许我跟随。” 完蛋,轻舟已撞大冰山! 祈绥呆了呆,还没回神,又听弗里斯道: “不知道那天你和小少爷发生了什么,但他回来浑身都是血,想必牵扯到了你的父母,你们一定很不愉快。 但后续的事情我已经妥善处理,你的家人并无生命危险,我前不久安排他们离开了京城。” 这些话祈绥都没听进去,只木然地问: “时桉呢?他去哪儿了?” “抱歉,我不清楚。” 弗里斯只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 随即进了里屋。 寂静的院子里只听见小花园喷泉的流水声。 所以…时桉真准备一辈子都不理他了。 祈绥心里酸涩,太阳穴突突地往外跳,有种抓狂现在就想把时桉逮回来关小黑屋的冲动。 随即心中怨怼不甘,大跨步地离开了时家庄园。 681急切,慌得差点儿从识海里蹦出来。 【绥绥,我可以定位反派位置的!我知道他在哪儿!黑化值99.了,你不要不管他啊!】 “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位面崩了就崩了吧,大不了这积分我不要了。” 祈绥冷冷地说着,任由道路上狂作的寒风无休止地往领子里灌,他硬着头皮往前走。 681:【万一,万一他也有苦衷呢?】 “所以他一声不吭的就走,我发那么多消息他也一条不回,是他先不要我的,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 就他委屈,我不委屈!不管是褚辞那老东西还是他,长了张嘴就是不会说!爱说不说,老子不伺候了!” 祈绥说着,喉咙都哑了,冷风涌进鼻腔里,呛得人眼圈都跟着泛红。 时家附近有个公交车站,上午人不算多。 他投了两个币上去,还在不停地说。 “爱要不要,他不要我,大不了任务失败,一起死好了。我才不稀罕那十点积分!” 【绥绥,你不要难过啊!相信我,时桉绝对是有什么苦衷,我们起码要知道他为什么出国啊!】 【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的,顶级恋爱脑,你知道顶级恋爱脑是什么成分吗?哦弄!】 “反正不是碳基生物的成分。” 极度愤怒的人是听不进任何一点劝告的。 祈绥二话不说就把681屏蔽,自己一个人找了最后面的位置坐着。 朝着窗外,任由寒冽的冷风打在脸上刺骨。 默默闭上了眼。 人生乱套我睡觉,大难临头无视掉。 谈恋爱嘛,不就图个伤心难过,再开朗的人遇到点小事也会垮起个批脸。 祈绥自认铁石心肠,绝对不会心软低头,直到系统音每天在耳边播报黑化值降低—— 今天降2,明天降5,后天降10。 说实话,挺难捱的。 这比黑化值升了还让他难受! “干嘛,想讨好我?我才不吃这套,别说他降了,就算是世界塌了我都不会看一眼,真的!” 【其实黑化值降还有种可能,就是反派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自我感动。你猜他现在在干嘛?】 祈绥沉默。 其实他猜到了,根据种种迹象推出来的—— 那天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再跟时桉发消息了,但在元旦节这天他还是送去了一句祝福语。 之后,又跟往常一样,分享自己的生活日常。 微信聊天框里全是绿色的条条框框,或长或短,有时也有语音和照片。 后来,学校放假,祈绥又去打了份工。 然后用这几年兼职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张去桑德兰的机票。 除夕夜当天,祈绥抵达疗养院正是桑德兰的下午。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燕雀的鸣叫穿梭林间,温柔的晚风推动着暮霭沉沉的云驶向远边。 疗养院依山傍水,祈绥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一路跟着路牌走走停停。 终于看见前面的一片白屋。 外面停着不少坐着轮椅的老人,头发苍白,还有几个护工在身边悉心陪伴。 祈绥走过去,用自己不算标准的英语跟对方交流,询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时桉”的男孩。 模样精致的护工小姐仔细想了想,随即点头。 带他绕过前面栋栋的白屋,最后停留在后面的一间种满了花花草草的小木屋。 护工小姐:“the gentleman you are looking for is not in the room at present, please wait patiently.” (您要找的先生目前不在屋里,请耐心等待。) 祈绥微笑,“thanks.” 天都快黑了,时桉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没回来,祈绥在外面等了会儿最后提着行李箱进了屋。 想着在里面等他。 不同于时家黑白装潢的丧葬风。 这里多采用暖色格调,桌台上放着可爱的玩偶,角落里也摆着盎然的绿植。 祈绥等了会儿,屋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了。 四周静悄悄的,屋外的小夜灯也亮起了昏黄的光。 他有些着急地拨通了时桉的电话,想问问他在哪儿,结果听见附近的桌案上响起的手机铃声。 “……” 祈绥眉心蹙紧,默默挂断。 一眼看见上面除了手机,还有掀开来的一个笔记本。 旁边放着没盖笔帽的钢笔,以及几张撕下来的纸张,昭示着这间屋子的主人离开得有多匆忙。 祈绥走过去想给他收拾一下。 目光下移的瞬间,视线倏然呆滞。 死死定格在笔记本上写着的内容。 一笔一划,黑色的墨汁深入了纸张表层。 第237章 这个自闭少年,装的楚楚可怜(完) [今天周末,哥哥说好了今天要来看我,为什么到晚上了还不来?他骗我。] [我去学校偷偷看哥哥了,他和他的室友在一起,他们笑得很开心……哥哥笑得很开心。] […………] [有点难过,想哭。但哥哥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总是哭,他不喜欢。] [今天弗里斯叔叔带我去心理咨询室,医生说我病情有点反复,要我好好吃药,可是药好苦,不喜欢吃。] [偷亲到哥哥了,喜欢。不能让哥哥知道,他会生气吧……他会生气。] […………] [他们说不能早恋,但我长大了诶!我如果今天告诉哥哥我喜欢他,他会答应吗?] [他拒绝了。] […………] [今天偷偷去哥哥的学校了,看到有个女孩子给他递情书,我好怕……我也想和哥哥一样去上学,可是他们不让。] [怎样才能让哥哥永远在我的身边呢?为什么不能只有我呢?为什么他在意那么多人呢?] […………] [哥哥生气了,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是我太冲动,是我伤害了他的家人……可明明他们才是错的,哥哥不该有这样的家人。] [哥哥不要我了……我害怕。] [哥哥说我只是生病了,那是不是只要我病好,哥哥就不会不要我,只要我病好,只要我病好。] […………] 后面还有很多很多的字。 祈绥全程麻木地看完,额角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难过地哽咽不止。 就像是挖掘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祈绥的视线在这一片片中跟着模糊。 [哥哥给我发了好多消息,我好想他,好想告诉他我也想他。但医生说要隔断治疗,我不可以。] [哥哥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了?会不会厌烦了?……] [今天元旦节,哥哥又理我了,好开心。] [药好苦,好难吃,好难受,好想回家,好想见到哥哥。] [哥哥……] 不止这些,根本数不清,旁边掉落的纸张抄录全是他这段时间发给时桉的信息。 一条接着一条,他全都写在了纸上。 甚至在旁边标上具体的时分秒。 祈绥的心只感觉一阵难言的抽痛。 仰头看着天花板,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意,窒息得几近昏厥。 描述不清的感觉,在心中无止境地笼罩。 他大脑麻痹分神。 差点儿没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少年沾着一身的凉意出现在木屋外。 抬头的瞬间,看见里面伫立的一个背影,时桉几乎是瞬间怔在原地。 张了张唇,却始终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 直到那人回头。 通红的眸子映入眼底,“桉桉……” “哥哥……” 他们两个多月没见了,这一刻时桉也开始动摇不定,开始慌张,开始害怕。 下意识地转身想逃。 “桉桉!” 祈绥大步冲上去一把攥住了少年的手腕。 时桉也在这刻,鼻尖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哥哥,我病还没好,你不能见我……” “你不想见到我吗?” 答案是否定的。 时桉想见他,想见他想得快疯了。 终于,少年最后一根心理防线被击败得崩溃。 “时桉,我也想见你, 让我抱抱你好吗?” 时桉大脑瞬间宕机,两个月的思念与委屈在此刻被彻底瓦解。 他伸手将面前的人死死拥入怀。 “哥哥,我反思了,我错了,我有在好好治病,我一定会把病治好的。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桉桉。” 祈绥抽噎不停,眼角的热泪融入对方的衣领里,“我没有怪你,没有怪你,为什么走的时候不跟我说?你在躲我吗?” “哥哥不要我了,说我有病。我不敢去找你,我害怕。我伤害了你的家人,我害怕……” 他害怕,他跟祈绥之间将会永远隔着一块屏障。 他害怕,他们之间再无半点可能。 可湿咸的眼泪刚顺着脸颊融入唇腔,下一秒柔软的触感将其堵住。 时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眸。 “哥哥……” 黏腻的唇齿纠缠着彼此的舌腔,无止境地\/\/,沉重的呼吸响彻静谧的夜。 眼角蓄着泪,脑袋昏沉沉的有点分不清天南地北,时桉麻木着唇关紧了身后的木板门。 胸前病号服的扣子在混乱中被解开,露出裸露的一片白皙。 骤然的冷风灌进。 时桉喉咙滚动。 无声夜里飞快地窜上一层暧昧的热意,搅动着风起云涌的翻天覆地。 几乎将人捶死原地! “哥哥……” 少年颤抖着手攀附上对方的肩膀,本能地想去扯他的领口。 下一秒,被对方猛地一推。 时桉整个人摔在了身后的床上。 他都懵了。 就见祈绥抬起手擦掉唇上的水渍,头顶挡住大片灯光,低低地笑出来。 “控制不住自己,果然病还没好。” 时桉:………… “没关系,我陪你。你的病多久好,我就陪你多久。我带你,一起回家。” 时桉咽了咽喉咙。 唇上湿漉漉的,像涂着一层泛光的油脂。 他索性平躺在床上,自下而上地望着跟前人,“哥哥,你是因为愧疚才来找我的吗?” “不是。” 祈绥敛眸,忽地蹲下身。 与床上的少年平视。 “那天我拒绝了你,因为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我还没做好准备。但我现在想明白了,不论有什么困难,我和你在一起。” 时桉抿唇,“你骗人,我不信你。” 哥哥会骗人,他一直都知道。 “不信也没关系,一个名分而已。但是时桉——” 祈绥半坐起身。 自上而下的,两双眸子沉沉对视。 伸手抓起少年的手,说话轻声细语。 “我既然选择来找你,那一定是下了很久的决心。今天除夕夜,我想和你一起。” 时桉眼角潮湿,“那哥哥,我们以后都会一起吗?” “会。我会和你一起,每个日出日落,每个潮生潮平,我都会和你一起。” “时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祈绥肯定地保证。 转瞬话锋一转,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但那天你凶我的时候,我连你埋哪儿都想好了。” 时桉眼角的泪滑落,因情绪激动指尖都不住地颤抖,手一收,带着祈绥整个人往下坠。 屋外灯影幢幢,花花草草在风中热烈地招摇。 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少年的声音沙而低哑,像牵扯了前后十几年的光阴沉沦—— “不要走哥哥,我只有你了……” “你不会骗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木门开了,外面溜进的风吹进了屋里,吹翻了桌案上放着的一本厚厚的日记本。 里面悄无声息的掉落出一张泛黄的扉页纸。 上面用清晰而沉重的笔迹写着一句揣摩不知多少遍的英文,是少年一整个童年和青春积攒的爱意—— “you are a part of my soul, without you, i will always be broken.” 「你是我灵魂的一部分,没有你,我将永远破碎。」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十六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十六位面,完) 第238章 祈绥和褚辞:神性【番外4(1)】 祈绥五百岁刚出头点儿的岁数,大约是凡间十五六岁的年纪。 ——是狗都嫌的年纪。 成天不在学堂好好听课,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跟人打架打哭了别家的孩子。 家长领着孩子怒气冲冲地找上门,非要讨个说法,长栖殿的门槛都快被踏破。 褚辞对此头疼得很。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让人头顶水碗罚跪在院子外一晚,如果敢漏一滴水,就把他的那窝兔子拿去做麻辣兔头! “褚辞,你欺负人,你不是人啊啊啊啊!” “那是我的兔子,我的兔子!我不服,不服!” “凭什么就你可以欺负我的兔子,就不允许我拔你鸟的毛!双标遭雷劈!” 祈绥哭天抢地,在地上撒泼打滚。 跟个无赖的小流氓一样死活不愿意。 直到褚辞真的搬来一窝兔子,施法在下面架起一堆火,手里还端着一碗八角桂皮花椒和茴香。 祈绥立马收起眼泪,乖乖打了碗水顶在脑袋上。 膝盖一弯,跪在了院门口的梧桐树下。 梧桐树上的那只红毛鸟立刻低下长长的项颈。 尖尖的喙啄进他脑袋上的水碗,有一下没一下地砸砸砸。 时不时发出幸灾乐祸的鸣叫。 “忍,我忍……死鸟,别等我抓到你!我迟早把你毛拔光,让你成为全神界最丑的一只凤凰!” 招摇不信,立于梧桐树上,鸟喙从上而下又往他脑门上啄了两口,故意的! 祈绥在院子外罚跪了一整晚。 直到翌日,九重天外升起烟云浪浪的霞光。 长栖殿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日光下。 招摇仰天一声长鸣,张开绚丽火红的翅膀,迎着初生的新阳奔赴了圆日。 梧桐树上。 十二翎羽飞旋往天,燃烧着烈焰般的炙光。 祈绥眼瞅着它一走,立刻拿下脑袋上的水碗,蹑手蹑脚地溜进内殿。 一路来到褚辞的寝房。 手里悄无声息地变出几块寒冰,在掌心腾腾地冒着汩汩的寒气。 目标明确地走向床边的男人。 跪他跪了,仇也是要报的。 今天他就冻死这个老东西! 祈绥甚至想象到了褚辞被冻得从床上一蹦三高尺的场面,搞笑得他差点儿没憋住。 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靠近前边毫无所觉的某人。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男人的衣领,正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进去的时候—— 床铺上的男人倏然睁眼,随即腕骨一紧。 祈绥整个人被抓着往床上重重一摁! 顿觉脊背一疼,祈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掐着脖子完全牵制住! “褚辞,是我……” 手里的冰块落了地,带着湿漉漉的水掉在了地板。 祈绥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反抗。 结果被强大的神力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褚辞垂眸,窗外透进来的稀薄的日光照在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偏偏说出的话又冷淡的不得了。 “罚跪完了?又想耍什么把戏?” 完蛋,要是被褚辞发现自己捉弄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祈绥咽了咽口水,心虚地盯着他,否认极快,“我没有!” “没有?” 褚辞勾笑。 指尖绕着神力将掉在地上的冰块升起,在少年眼前,慢悠悠地晃了一圈儿。 冰凉的水珠掉在脸上,惊得眼睫不停地震颤。 “不知悔改,该罚。” “褚辞,我错了!我错了!诶诶诶诶,我错了!是我被招摇啄了一晚上脑子都糊涂了,别罚我,我错了还不行!” 祈绥秒怂,心知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双手抓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往上。 他眼泪说来说来,瞬间哭得要死要活,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糊了男人一手。 “你掐得我好疼,都勒红了,快喘不上气了……” 褚辞做什么事都处惊不变,唯独眼前这个小兔崽子的眼泪,基本是让他ptsd的程度。 毕竟,从他在雪山出世那天起,他最擅长的事情便是哭。 饿了哭,渴了哭。 想睡觉了哭,睡着了也哭。 向来清静的长栖殿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小孩的啼哭声度过的。 连一向情绪稳定的招摇都受不了了,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三天两头的事儿。 每次小家伙一张嘴,他就在默念静心咒。 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还拿这招对付他。 褚辞额角一跳,拿他没辙。 默默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 卷起衣摆一侧,睡进了床铺的最里。 烦躁的,“滚回去,睡觉。” “褚辞……” 祈绥不走,反而还厚脸皮地往里面凑,笑嘻嘻地去扯他的衣摆。 带着讨好意味,挪动着身子挨得他更近。 “今日我宽宏大量,你罚我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我听说,你明日又要下界,能不能带上我啊?” 他在这长栖殿都好些年没见过下界的风光了,上一次下界还是上一次。 实在怀念—— 酱烧卤猪蹄,油焖大闸蟹,酱米酿鸭子,爆炒油猪肝……!! 谁料褚辞侧身,回头的瞬间就捏起他的脸颊往外,让他离自己更远了些。 挑眉反问,“你知道我下界是想干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啊。” 祈绥笑眯眯地点头,脸颊被捏得嘴巴向前嘟起,说话的字眼都变得模糊。 “我听他们说了,最近魔界群众猖狂,在凡界残害无辜的子民,我可以跟你一起下界降妖除魔。 虽然我最近老是惹是生非,但我法术精进不少了,我有能力去降妖除魔的,你相信我!” 当然,降妖除魔另当别论。 他对守护苍生没有半点想法。 主要是凡界的东西太好吃了,他要下界囤货,到时候攒着在神界,能吃很久很久! 结果,褚辞沉着脸,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不行。” “为什么啊?我现在很厉害的!虽然我才五百岁,但我都能跟你正大光明地过两招了!同龄的仙家子弟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而且你让我下界去历练,我能增长更多的见识,说不定到时候回来我就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一个乖孩子!” 祈绥不死心,在他耳边跟他巴啦啦地说了一大堆,颇有种吹枕边风的味道。 - (小剧场) 招摇: 想当年我也是一只情绪很稳定的凤凰,千万年来处变不惊,每日在长栖殿内跟主人大眼瞪小眼。 直到某天,主人抱回来一个白头发的小孩儿。 一个……只会哭的小孩儿。 我的清净日子,彻底没了!! 但他还小,我不能欺负他,主人会骂我。 直到他长大以后居然还想拔我的鸟毛,知不知道我的毛有多珍贵啊! 于是,我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暴躁!! 每天他想拔我的毛,我就每天找机会啄他的头!啄他,啄他,报复回去,报复回去!! 第239章 祈绥和褚辞:神性【番外4(2)】 结果褚辞就是不答应,说什么都不答应。 祈绥挨得太近,几乎整个人贴在了他身上。 不停地扯着他耳朵洗脑。 “褚辞褚辞,你就答应我吧,让我跟你下界,我保证乖乖听话,以后也什么都听你的。” “我不骗人,这次绝对不骗人!相信我!” 信他? 祈绥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 褚辞重重叹了口气,大早上无端地恼火起来,偏偏又没辙。 只能默默屏蔽声音,强装镇定阖上了眼。 想着只要他闹够了,自己歇会儿就走了。 最后身上的人真没了动静。 抬眼一看。 祈绥说着说着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下界,我要下界……” “……” 褚辞被折腾得晕头转向,只能起身让出了床铺。 离开的时候,还无奈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孩子真是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这次魔界来犯,异常猖獗,为了避免祈绥还闹着跟自己一起下界,怕发生意外。 褚辞索性提前了日程,趁着祈绥还在睡觉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离开了长栖殿。 没想到褚辞前脚刚走,祈绥后脚就掀开被子连滚带爬地穿鞋尾随上去! 一脸的兴奋。 “老东西,我就知道!想偷偷跑,让我逮着了吧!” 神君下界,神界连接凡界的通道会限时开启,也就意味着守卫会更加森严。 生怕像“祈绥”这样的人偷偷溜下去了。 与褚辞一起下界的,还有神界好几位老神仙,个个仙风道骨,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的。 祈绥选了个看起来最不聪明的,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变成只小蚊子,钻进老神仙的袖袍里。 想跟着一起偷溜下界。 开启下界通道时,老神仙正欲施法跟随,身后的小天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突然喊住了他。 “山丘仙上,请等等。” “咋了?”山丘捋着脸下一大片胡子问。 “仙上,请容我检查一下。” “诶你这小子,老夫有什么好检查的?我还能是假的不成?” 天将板正地笑笑。 “仙上,末下并不是这个意思。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还请仙上担待。” 说着,他施法将山丘全身都探查了遍。 祈绥紧张得一批,封锁着气息死命往老神仙的袖子里躲,就差点没钻进他的肉里! 结果还是被找了出来,被天将一下子捏在了手里。 瞅了两眼,没察觉到神力的气息,嘀咕道:“我还以为是谁偷偷想溜下界呢。” 然后手一扔,把小蚊子顺着通道丢了进去。 祈绥还没从状况中回神,瞬间失去重心,天旋地转地往下坠。 通道中完全发挥不出神力! 通道连接下界,没有神力根本无法操控去的目的地。 他就在这一波波的风波中失去了方向,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昏迷。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抬头便是一片月朗星稀的夜空。 瑟缩阵阵的冷风直往身体里灌。 还愣着神,身侧忽然响起一道软糯糯的声音。 “哥哥……” 祈绥一惊,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眼注意到旁边浑身脏兮兮的女孩。 约摸着十二三岁的样子。 不止是她,在几步远的地方还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身腱子肉看着能一拳打死八个人! 他又发现自己身上捆绑着几圈手指粗的麻绳,扎得死紧,胳膊上都勒出了红痕。 “我去,我现在在哪儿?这儿不会是食人族吧?” 他试图使用神力,结果没半点儿作用。 大概率是从神界摔下界,把自己摔成三级残废,神力都给摔没了! 这时,小女孩食指竖在唇中间,冲他比了个噤式,然后悄摸摸地望了眼身后的男人。 开始悄悄地给他解身上缠绕的死绳结。 结果还没成功,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泥泞的草鞋,一个威武雄壮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头发乱糟糟的,蓬头垢面。 手里还举着把生锈的菜刀! “我靠!” 下一秒,男人直接提拉着小女孩往身后一拽,唾沫星子满天飞。 “小鱼,你在干嘛,知不知道他是魔族的人!” “阿爹……” 男人名叫周武,是凡界一名普通的农户,因为魔族侵袭带着女儿逃亡到了这所破庙。 他举着菜刀在祈绥脑袋上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下。 眼睛被刺激得通红。 “你阿母就是被魔族的人害死的,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想必也是魔族派来的奸细。 现如今魔族侵袭,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容身之处,你若是放他离开,我俩的性命就完了!” “我不是啊,我不是魔族的!”祈绥赶紧说。 但是男人不相信。 黑着张脸,阴沉沉地盯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就是个黑影!只有魔族的魔气是黑的,休想骗我!” 祈绥:………… 他能说自己变的是只黑蚊子,砸下来的时候还没恢复真身,刚好地上有灰,所以看起来很像魔气吗? 但显然,他不会信的。 眼神仇视,挥舞着手里的菜刀。 冲小鱼凶巴巴道: “看好这个魔族的奸细,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说完,周武举着把菜刀到一块砧板前,砰砰砰地猛猛剁着上面的肉。 像在发泄他对祈绥的怒气! 看得祈绥眼皮一跳,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我靠,我神力什么时候能恢复啊,这家伙不会真把我吃了吧……” 这时,小鱼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瓷碗盛着的清水,怯生生地望着他。 “哥哥,你要喝吗?” 当然要喝,再不喝都要死了! 祈绥忙不迭地点头。 小鱼有些愧疚,表情皱巴巴的,小声道: “对不起啊哥哥,我以为我能放你离开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没事。” 祈绥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我不是魔族的人,我问心无愧,我相信你阿爸一定不会错怪我的。” 他能理解现在凡界的人对于魔族的忌惮。 防人之心不可无,防魔更是重中之重,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少年观察了下周围破庙的情况,这才发现身侧有一尊巨大的佛像。 但上面的金漆已经掉干净,看不清佛像的真面目。 小鱼注意到他的视线,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 “魔族太强大了,我们凡人没有法术,只能任其宰割。阿母说,如果神族的仙神们不庇佑我们,便只能等死。” 第240章 祈绥和褚辞:神性【番外4(3)】 闻言,祈绥的心跳骤然漏掉半拍。 呆呆地望向身侧的女孩。 怔怔问:“所以你们一直在等仙神拯救你们吗?” “阿母说了,神界的仙神都是庇佑苍生的英雄,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凡界一定会被魔族侵犯得更民不聊生。 所以我相信神界的仙神,他们一定会带我们躲过这场灾难,他们一定会来保护我们凡界的。” “可如果……” 祈绥靠在身后巨大的红木柱上,眼神比刚才幽暗了些,心里五味杂陈的。 “如果,那些仙神没来呢?他们——” “不会的!”小鱼肯定地将他打断。 小姑娘挺起胸膛,脸颊带着被寒风吹过染着的红,异常坚定。 “阿母说了,神界的仙神就是为了世间生灵而存在的,他们一定会来拯救我们的!” 祈绥不说话了,默默垂下眼。 在凡人眼中,神至高无上,掌握着手中的生杀大权,是他们一生尊敬钦佩的对象。 他们追求长生不老,也追求法力无边。 可什么样的人才是神呢? 褚辞跟他说过。 神睥睨众生,享受着凡人日复一日的香火朝贡,便注定了他们这些神灵的来去所归。 ——这是他们的责任,无法逃脱的责任。 祈绥其实是不能理解的,听着比教书先生前不搭后语的课文还难懂。 虽然周武长相粗犷,说起话来也唾沫星子乱飚,整个一五大三粗的糙老汉子。 关押祈绥的这两三天,虽然不给他解开麻绳,但渴了会给他喂水,吃饭的时候也少不了他。 不算亏待。 偶尔两人无聊了聊两句,祈绥辩解自己不是魔族的奸细。 周武直接脸一沉,赏了他个爆炒大栗子。 “住嘴!” “你为什么不信我?我就是天上的神仙啊,很厉害很厉害的神仙!不信的话你给我解开,我给你秀两招!” “哼。” 周武不屑地笑笑。 抄起旁边的锄头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老子才不信你的鬼话,你要真是天上的神仙,怎么连个绳子都解不开?” 祈绥不服气,梗着脖子往前辩解。 “因为我神力暂时失灵了,你给我解开我肯定立马就恢复了!” “当老子蠢啊?再吵吵,小心我把你沉塘!” “你!” 祈绥都快气昏了,头一仰,贴着后面的红木柱就开始耍无赖。 “大叔,我真是神仙,你这么对我,会遭报应的!” “老子才不怕什么报应,就算你真不是魔族的奸细,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周武长得凶神恶煞,说起话来真像要砍了他。 祈绥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我长得这么好看,一出门哪个小姑娘不为我着迷,怎么不像好人了?” 拜托,他那么顶好顶好的一个人! 周武瞥他一眼,忽然过来揪起他的头发往上拽了拽,“瞅你这白头发,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 “白头发怎么了,不跟你们一个色儿就排挤我是吧!妈的,等我回神界就染回来!” 原本是黑色的,下界的时候法术失效,白色就跟着现了形。 郁闷,烦死了! 周武嫌他吵,不理他了。 恰巧到了饭点,抬腿出了破庙,准备去外面捡点柴火回来做饭。 小鱼站在旁边笑眯眯的,一脸单纯无害,过来跟他说话聊天。 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废弃的庙宇。 本来是午饭的点,按理说周武早该回来了。 结果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他的影子。 小鱼担心地时不时往门口望两眼,着急地来回踱步,害怕地要哭出来。 祈绥咂舌,心里萌生了个小想法。 提议道:“那个,要不你帮我把绳子解开,我跟你一起出去找你阿爹?” “这个……”小鱼明显犹豫。 阿爹提醒过她好多次,千万不能放了祈绥,要是出了意外,他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是—— 她还小不懂什么责任不责任的,比起这个她更担心阿爹的安危。 再三思考了下,小鱼还是蹲下身开始帮祈绥解捆绑的麻绳。 但有点小复杂,她还没思考怎么解。 破庙的红板木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轰隆一声,再猛地关上! 小鱼侧眸一看,被吓了大跳,瞬间跌坐在地,慌张得唇瓣嗫嚅。 “爹,爹爹……” 周武浑身伤痕累累,看着极其狼狈。 背抵着门板,喘着粗重的气。 突然定神,几步上去冲到了祈绥面前。 吓得他一怂,以为又要拿菜刀砍自己! “诶叔,叔,我没跑,你看我还好好地在这儿呢!我没跑,你不能打我啊!” 谁料,周武只是飞快地蹲下身,颤抖着手帮他解身上的麻绳。 眼神不住地往门口瞄,像是在躲避什么妖魔鬼怪,一边解一边慌乱地说: “祈绥,魔族来了,他们现在就在外面,我好不容易甩开他们,但迟早会被发现我们行踪的!” “你说什么?” 祈绥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周武:“祈绥,我只有小鱼一个女儿,你说你不是魔族的人,那你帮帮我,带她走!” “大叔……” 不等祈绥回神,身上的麻绳已然被松懈。 周武拽过一旁的女孩强塞进了少年怀里。 与此同时,破庙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着众人粗暴的声音,越来越近。 没有时间了。 周武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 将祈绥猛地从地上拽起来就往外赶,“快带小鱼走,我来拖住他们!” “爹爹,爹爹!” 小鱼哭闹,被祈绥拉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武抄起旁边的锄头,以肉体凡胎冲向了闯进破庙的魔族。 “快跟我走!” 祈绥捂住她的嘴,带着人从破庙的小门跑了出去。 然而没几步远,后面立刻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起周遭树林藏匿的鸟雀,一片哗然。 祈绥懵了。 那一瞬间,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抽疼。 魔族心狠手辣,周武……活不了的。 怀中的女孩哭得伤心欲绝,不断地回头,脸上滑落的泪顺着掌心融进他的手心里。 滚烫又冰凉。 “爹爹,爹爹……” 祈绥不敢停步,紧咬着后槽牙,带着小鱼企图远离这片偏僻的森林。 但事情显然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祈绥在逃亡的路上察觉神力的恢复,妄图掩盖身上的气息带人离开。 结果施法的那一刻。 天空中骤然出现一片浓浓的黑云。 白光乍现,几个魔族的人出现在跟前。 个个面如鬼煞,张着青面獠牙,身上的黑气无法忽视地扩散着,极具压迫力。 祈绥不动声色地把小鱼往身后藏了藏。 神经随之紧绷,“你们是谁?” 第241章 祈绥和褚辞:神性【番外4(4)】 “我们是谁?你还看不出我们是谁吗?” 为首的叫青鬼,长得最丑,周遭黑气也最重,所过之处绿意即萎。 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一个。 他仰天狂笑,双手环胸将少年打量了个遍,眼神中尽显轻蔑之态。 “看你的模样,想必是神界下来的小东西吧?我魔族需要鲜血滋养,相信你的血定比那些凡人解渴。” 祈绥眼神一冷,“不知死活的东西。” “还愣着干什么?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破孩,还怕了他不成?给我上!” 青鬼一声令下,周遭的魔族立刻蜂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 祈绥即刻施法将小鱼保护在一层结界之下。 没有武器伴身,他便赤手空拳,警惕地望着四周的敌人。 “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僻静的山林里瞬间响起杂乱的打斗声。 刀光剑影携带着乱舞的狂沙,暴风雨般袭向正中央的少年。 众人的身形在疏林间飞快地穿梭,黑白相交的两股气流骤然,又骤然坠下。 打斗愈演愈烈,场面越来越失控。 不多时,阵阵哀嚎声响起。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飞扬的尘土,黑气湮灭,夹杂着难闻的铁锈味个个倒地。 青鬼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这么多人居然不是一个小破孩的对手! 说时迟那时快,青鬼的目光瞬间落到角落里的某个结界。 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邪笑。 祈绥的结界是利用自身法力所成,双拳难敌四手,他的精力在被消耗,隐隐落了下风。 然而那群人就跟不要命一般,就算被他打得受了再重的伤,还是能爬起来负隅顽抗。 青鬼暗示他们所有人一起上。 邪术集中的瞬间。 祈绥不敌,后背受到猛然一击! 与此同时,身后的结界乍然破裂! “小鱼!” 祈绥大脑一片空白。 愣神分秒,众人偷袭,祈绥心口被集中重击,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掀翻在地! 一口鲜血吐出。 祈绥满脸痛苦,怎么也爬不起来。 “哥哥,哥哥!你放开我!” 小鱼毫无反抗之力,被青鬼拎着脖子往少年面前一扯,脸上藏不住的得意。 “哟,小子,刚刚不还是挺嚣张的吗?现在怎么狼狈成这样?你再跟我嚣张啊!” 青鬼一脚狠狠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祈绥痛呼一声,随即咬唇,愣是憋住了。 “还挺有骨气!” 青鬼脸色阴冷,突然低身,一手抓起少年的头发往上,强迫他看向自己丑陋的脸。 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 “小子,我告诉你!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魔族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祈绥后槽牙紧咬,唇角挂着鲜红的血,眸底藏着山雨欲来的蓄势。 他冷笑一声,“你配吗?” 忽然握拳,一手猛然砸在了青鬼的脸上。 “给老子滚!” 青鬼错愕,被打得愣住,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 下一秒,恼羞成怒,将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猛地拽到了跟前。 青面獠牙的脸上,勃然大怒。 “老子看你真的不想活了,想过自己的下场,想过她的下场吗!” “小鱼……” 祈绥目光呆滞了一瞬,心里的那根防线彻底被崩断,声音都弱了不少。 “放她走,我任你们处置。” “放她走?凭什么啊?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 周围的人顿时哈哈大笑。 嘲笑他的无能,他的不堪。 那一瞬间,祈绥只恨自己太懦弱,为什么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全部踩进泥里。 就在这时。 青鬼从手下那里夺过了一把锋利的刀。 “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不要碰他,滚开啊!” 祈绥瞳眸瞪大,眼睁睁地看见青鬼手提大刀靠近了小姑娘,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我想做什么?当然是你想的那样了。” “哥哥,我害怕,不要,不要……不要杀我。呃——” 音落的瞬间。 祈绥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瞧着那抹银光从眼前闪过,带着势不可挡之势。 “杀”的一声,将女孩脆弱的腹部全部贯穿! 没有反抗,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祈绥目眦欲裂,束手无策地望着这残忍的一幕,耳边一遍遍地回荡着周武临终的嘱托。 保护好小鱼,保护好小鱼…… 他没有做到。 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那时,祈绥的心脏像是充血破裂,一口接一口地吐出鲜血,濒临死亡边缘。 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双手撑地,挣扎着要起来,嘴里不断地呢喃着。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青鬼只是冷笑,根本不怕手下败将。 抬腿一脚踩在少年的背上,将他狠狠碾压。 他的身体,他的自尊,他所骄傲的一切,都被碾压得彻彻底底! 他却毫无还手之力,嘴里吐出的鲜血混合着沙石,味道极度难闻。 祈绥想,他应该快死了,没救了。 后面的事情记不清了,但耳边很吵,吵得昏天黑地的,还有青鬼神形俱灭的惨叫声。 - 再醒来时,睁眼还是那般熟悉的地方。 浑身酸痛难忍,祈绥却像灵魂出窍了般。 只呆呆的,大脑一片空白,望着头顶的房梁,没有一点神采。 直到褚辞从屋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汤,将他从床上扶起。 嘴里还在念念叨叨。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没?醒了也不喊我。” “还有,你是何时偷溜下界的?当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差点儿命都没了,知道吗? 魔族做事向来没人性,幸好你没事,下次不许了,要不是我及时护住你元神,你——” “褚辞。” 祈绥将他打断,眼里不知何时蓄满了泪,在他一声声中哭得稀里哗啦,最后泣不成声。 “绥绥……” 褚辞愕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手忙脚乱地放下药碗,像小时候一样笨拙地将少年抱进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哭了,不哭了,没事的。” “褚辞,小鱼呢?她在哪儿?她在哪儿啊?” “小鱼?” 褚辞愣了愣。 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凡界的那个小姑娘。 “她是凡人,我到时她已没了生气,便寻了个地儿将她葬了。” 祈绥崩溃大哭,心中的悲恸无限蔓延。 是他的无能,辜负了周武的嘱托,害死了小鱼。 是他,都是他。 如果他再强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状,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 褚辞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他在凡界几天发生了什么,只默默地安抚着,轻哄着。 不知过了多久,祈绥停止了哭咽。 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褚辞,等六百岁,你送我进军营吧。” 神界有规定,六百岁以上者才可进军营操练。 褚辞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个想法,但也没问。 想着比起他每日浑浑噩噩的,军营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便同意了。 窗外的新阳悄无声息地升上地平线,燃烧的火轮撞碎了东方的鱼肚白。 整个长栖殿都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日光下。 那天,祈绥终于明白了褚辞曾对他说过的话—— 为什么神生来就要庇佑苍生? 因为。 神爱苍生,苍生有爱。 小仙女们,中秋节快乐,77战损版小福利~ 第242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 【叮!您已抵达第十七个位面!】 【叮!解锁拯救目标信息:裴昭】 @part17: 三千关山自难过,吾将和你朝与暮。 ☆ 中秋佳节,千里婵娟,万家灯火绵延数千里,燕京城内一片安平祥和景象。 特别是长街路上的一家名唤“十里春”的青楼。 门口招呼的姑娘们个个面如桃花,胭脂艳俗,勾得路过的客人们没一个走得动道。 这是燕京城内最大的一家青楼。 数十年来生意火爆非常,就连皇宫里的达官贵人都时常来坐上一坐。 青楼的老板徐鸨扭捏着一身肥膘,头上戴着朵俗气的牡丹花,扯着大嗓门同路过的客人们讲。 “今儿个中秋佳节,我们小店啊,特地进来点新花样儿,客官们千万不要错过,进去坐上会儿啊,保你们不会失望!” 这时,街上有男子揶揄道: “诶哟徐妈妈,你家姑娘哪个不漂亮啊?又想骗我们进去花金子,难不成是西域来的美人?” “这次可比西域的美人更带劲儿!” 徐鸨神秘一笑,拿着手上的圆面扇遮住了脸。 小声嬉笑道: “客官你有所不知,我们十里春啊,请来的可是北齐的一个少年,那舞姿,那身段,啧啧。” 说着,目光一瞟。 注意到角落里某个不起眼的身影。 她又猛地拔高了音量,声音大得百米开外都能听清。 “我们阿绥啊,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会的可多了,客人想怎么玩怎么玩,阿绥啊保证把你们伺候尽兴了!” 长街上顿时发出一片惊人的哗然。 虽然燕京城内各家青楼藏有小倌这事儿人尽皆知,但敢把这抬上门面的,十里春还是头一家。 于是,原本还担心囊中羞涩,不敢进去一睹芳容的男子们。 个个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硬着头皮往里钻。 他们倒要看看,这新来的青楼小倌到底长什么样! 与此同时,十里春附近的一家茶水摊位前。 裴昭身着布衣,腰间别着长剑,目光深邃地望着那一处繁华的青楼酒馆。 同行的侍卫高岩面色凝重,上前提醒道: “主子,我们的人追到这儿刺客就不见了,要不要……” “不可惊动百姓引起骚乱,你们且先在十里春外候着,高岩你同我进去。” “是。” 十里春生意火热,即使是中秋佳节,阖家欢乐的日子,来这儿的客人却更加暴涨。 裴昭刚到门口,立刻被外面招待的姑娘们一个个地围住。 “客官,客官,你随我来呀,让奴家好好伺候您~” “哎呀,公子,她不行的,你看看我!” “公子是想听曲儿啊,还是喝酒啊?” 裴昭生得好看,少年郎英俊潇洒,线条流畅分明,即使板着张脸也挡不住那股子吸引力。 高岩护在一旁,不耐烦地将那些莺莺燕燕全部赶走。 两人好不容易进到楼里,就听见徐鸨在台上扯着大嗓门喊。 “各位客官们久等了,阿绥啊,这就来为你们献上一舞,保准儿你们看了走不动道!” “哎呀啰嗦什么啊,我们可都是为了看他来的,赶紧上啊!” “就是,废话这么多!还不来走了!” “诶诶诶……” 徐鸨一脸尴尬,讪讪用团扇遮住了脸,使了个眼色给身侧的人。 裴昭环顾了下四周没发现可疑的人物,正想去楼上查探一番。 楼里忽然发出热烈的高呼。 “快快快看,阿绥出来了!” “我的天,这穿的,不愧是十里春出来的!” 他循声望去,正见舞台上款款而来一个蒙着面纱,身段妖娆的少年。 着一身西域式黄绿舞衣,外罩一层白色轻纱,裙带轻飘,腰间束缚一条金色腰链,涩情作响。 露出的一截蛮腰羸弱。 身段婀娜,娇媚无骨楚楚动人。 随着奏乐的速度的加快,少年舞姿愈发有张力,光脚在台上踩下一个个脚印。 …惊为天人。 裴昭停在原地,握着腰间佩剑的手蓦然收紧。 而在这时,琵琶音骤然而断,少年舞姿暂留,丝绸般墨色的发散乱腰间。 在观众轰鸣的掌声中,修长的手指取下脸上的面纱。 略施粉黛,一双美眸眼若秋波,清似汪泉。 是比十里春寻常女子都要好看上十分的少年郎。 隔着人山人海,少年朝他遥遥相望,像是锁定猎物般灼热的眼神,潮声漫漫也听不见。 这时,徐鸨从角落里出来,笑得花枝招展。 “各位客官,看完了我们阿绥的舞姿,可不比其他小女子更加痛快啊,想一亲芳泽的,一百两黄金起步叫价!” “我出两百两!” “三百两,让大爷我今晚进他的屋!” “五百两,谁都不许跟我抢!大爷我今晚就要尝个鲜!” 不多时,叫价就已经喊上了两千两黄金。 这在寻常百姓家,足够他们三辈子的吃穿不愁。 祈绥低首浅笑,并未言语,转身离开了台前。 裴昭这才恍若梦醒似的眨眨眼,懊恼自己的走神,沉声道:“我们去楼上看看。” “是,主子。” 祈绥回了自己屋子,进门就开始唉声叹气,“有点累,无所谓,哥是午夜伤感的玫瑰。” 681:【绥绥,怎么办呀?万一等会儿屋里真来人了,你是伺候呢还是伺候呢?】 “伺候啊。” 祈绥脱到一半,抓起桌上的茶盏倒了杯水,冷笑道:“我拿拳头伺候。” 这次原主的身份可不简单,是北齐送来南诏国的杀手。 目的就是为了要反派的命。 这次十里春摆这一出,也是为了要裴昭跟他混个眼熟,方便以后的刺杀行动。 【正在传输剧情中——】 本位面反派,裴昭,南诏国楚湘王之孙。 幼年失恃,少年失怙,一直由爷爷楚湘王裴衢抚养长大。 裴衢现今驻扎在漠河,是南诏国的大将军,一生戎马征战,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 因此楚湘王在朝中拥护众多,当今圣上忌惮自己叔父的势力,怕他拥兵自重。 于是当年裴衢出征时,找借口将裴昭留在了燕京城,以此确保裴衢的忠心。 但当朝宰相早已投靠北齐敌国,千方百计想要了裴昭的命,以此乱了裴衢的心,让他大败北齐。 便设计刺客暗杀数十次,什么计谋都用上了,结果无一成功。 先前有用过美人计,没想到被反派一剑刺穿心脏丢进了乱葬岗,他们便换了“美男计”。 第243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2) 原主被送进十里春的目的只有一个,要了反派的命。 然而原剧情中,反派不仅发现了原主的身份,更是利用原主揪出了幕后主使。 这时,楚湘王在北疆作战,朝廷却百般借口延缓出兵,最后裴衢不幸死于战场。 圣上怕反派报复,也将他送入了诏狱。 卧薪尝胆数年,积攒的仇怨蒙蔽了反派的心智。 最后他步步算计,拉帮结派,手上沾了无数鲜血,企图颠覆朝纲。 结果吧,可想而知,被男主消灭了。 祈绥:“君王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有没有受到动摇,别说叔父了,就连自己的儿子都敢杀。” 681赞同,【帝王家最是无情。】 按照原剧情的发展,反派也快到他屋里了。 祈绥哼笑,心里悄无声息地有了个小算计。 十里春房间颇多,来往客人拥挤,裴昭和高岩百便兵分两路,在二楼寻找可疑人物。 就在这时,视线中突然闯进一道黑影。 刺客从某个角落钻出,身手利落地奔跑在长廊上。 裴昭一惊,拔腿追了上去,“站住!” 祈绥还在往嘴里送月饼,屋外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个蒙面人闯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敌人,结果对方一个上前,飞快地在他耳边说了句。 “接下来靠你了。” 祈绥一懵。 刺客已经从窗口跳下去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裴昭从外面冲进来。 哦…原来是自己人。 裴昭闯进来,看都没看祈绥一眼,自顾自地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儿,不见什么可疑痕迹。 这才将视线落在衣着妖娆的少年身上,板正道:“刚有刺客进来,你可看见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祈绥眯着眼反问,百无聊赖地往床上一坐,“哪有你这样问人,跟审问犯人似的。” 被倒打一耙,裴昭面上小小地僵了下。 没说话。 祈绥单腿翘起,搭在床沿上,手里拿着块月饼,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送。 “官爷,你一进来就大肆搜捕,扰了我赏月的雅兴,可想好拿什么赔?” 裴昭皱眉,心下明了这小倌是想讹自己一把。 顿时来了兴趣,反问道:“你想我怎么赔?” “公子当知,我是青楼舞姬,还是市面上见不得光的小倌,自然什么都不图,只图钱。” 说着,祈绥站起了身。 腰上的金链子跟着沙沙作响。 裴昭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少年又很快逼近,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公子,要不你今晚包了奴家吧。你若不包,我今晚可就没客人了。” 没客人? 裴昭没忍住笑,狭长漂亮的眼眸跟着往上挑。 他任由少年围绕着自己转圈儿,出言讥诮。 “公子怕不知,今晚你的身价已经被叫到了千金。我一介布衣,恐怕出不了那么多价。公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完,裴昭冷着张脸,转身就想走。 祈绥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关上了房间的门,“公子别急啊,奴家的屋子,哪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裴昭蹙眉,心里隐隐不爽。 又听少年道:“公子既然出不起千金,那我给公子打个折扣,五十二个铜板如何?” ? 强买强卖,这还是头一遭。 裴昭:“小公子,出卖身体可不是什么好事,沦为别人笑柄是其次,你当真不觉得可耻吗?” “我只是个小倌,出卖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可耻的?可耻的是卖不了一个好价钱。” 言罢,祈绥伸手就要去解男子腰间的衣绳。 裴昭呼吸一沉,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眸光阴沉,“玩这么浪,没客人?” “公子不喜欢?” “清汤寡淡,狗吃你都得就蒜。” 妈的! 祈绥脸色一变。 腕骨生力,一拳就要给他揍过去。 裴昭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回身一拽,扯着他的手,将人整个锢进了怀里。 暧昧的呼吸落在耳畔。 “怎么,需要客人,还对客人这么不敬?不应该好好伺候着,让客人满意吗?” 祈绥冷笑,“你猜我底下的东西是不是摆设?” 说完,脚下猛地一踩! 裴昭吃痛,松懈了片刻。 立刻被少年抓着衣领往床上一摔! “嘶。” 面前一块阴影覆下,裴昭被人摁住胳膊,完全压在了身下。 祈绥勾唇,手腕上穿戴的金镯硌在对方的颈线处。 “公子,奴家会的可多了,今晚我心情好,我一个铜板都不要,一定把你伺候舒服了。” “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祈绥抬手就去扒他领口的衣服,铁了心今晚要把他干到求饶。 结果一个没注意,裴昭突然向上顶腿,祈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坠。 “诶!” 裴昭趁势翻身,两人瞬间调换了身位。 他唇线绷直,喉咙里溢出幽幽笑意,“没客人?这么会玩,没客人?” 祈绥不服输,挣扎了下身体。 “那也得分对象,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还不乖乖躺好!” 这一动,腰上的链子要命似的晃个不停,少年白皙纤瘦的腰盈盈一握,好像一捏就碎了。 沙沙沙的声音搅和得他愈发心烦意乱。 裴昭一走神,祈绥立刻挺着腰往上。 涂着口脂的唇猝不及防贴上男子的嘴角。 留下一个浅浅的粉色唇形,暧昧又致命! “你!” 裴昭这下彻底慌了,满脸惊恐,手忙脚乱地往后一退,松开了对少年的控制。 他抬手就想擦,立马被爬起来的祈绥捏住了手。 少年得意扬唇,“公子,亲都亲了,快给钱。” 疯了,真是疯了! “放开,我不喜欢男人!” 裴昭咬牙切齿,被调戏得眼睛都红了,冷硬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淡绯。 他又重复了一遍,“放开!” - 陪伴到这儿的宝宝们求个五星好评呀,卑微码字人在线求好评!五星,一定五星啊,不要压分,不要压分!我会哭的呜呜呜!么么哒_(:3ゝ∠)_ 刚好放假啦,宝宝们有时间的话辛苦你们再推个书荒呀,感恩!!(●? ?w?? )? 第244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3) “公子,这是想吃霸王餐啊?” 少年媚眼如丝,指腹轻轻绕绕地挠过他的腕心,勾起暧昧一片的酥麻。 从下到上直冲天灵盖。 裴昭牙都快咬碎了,凭着记忆喊出了面前人的名字,“阿绥,我让你给我放开!” “……” 祈绥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高岩急切的呼喊。 “主子,你在哪儿?刺客已经逃出了城,不在十里春了!我们的人追去了!” 声音越来越近,裴昭也愈发的着急。 生怕被人过来发现这一幕! 就在这时,祈绥松了手,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高岩左右找了一圈儿都没见到自家主子,刚好听见对门屋子里有点动静。 正准备进去看看时。 木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裴昭满面潮红,气息不稳地冲了出来! “主子……” 高岩被吓了大跳,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一眼瞧见男子唇边淡淡的一点唇脂。 眼睛都瞪圆了,震惊道:“主子,你嘴巴,怎么回事…啊?” 不是吧,这才分开一会儿,裴昭就去偷人了!? 还是在这种烟花柳巷之地! 话音刚落。 屋子里走出刚刚在楼下跳舞的那个少年,懒懒地倚靠着门框,散漫又轻浮。 “公子,下次还来,我给你折扣啊~~” 裴昭额上青筋凸起,被勾得手都在抖,冷冷丢下句,“厚颜无耻!” 握紧腰间的佩剑,转身就朝楼下走去。 “主子主子。” 高岩忙不迭地追上去。 两眼放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咋回事啊?你怎么从那小倌的屋里出来了?” “遇到流氓了。” 裴昭强装镇定,实际差点儿暴走,抬起手就把脸上的唇脂擦了个干净。 心情糟透了! 而此时,场上的叫价还在继续。 徐鸨站在台前,挥舞着手里的团扇,高高地举起,笑得眼睛都没了。 “五千两黄金,还有更高的吗?” “价高者可以进我们阿绥屋里春宵一晚哦!阿绥啊,还在屋里等着各位客官呢,别让人家等急了~~” 五千两黄金啊,可不是普通人能拿得出来的。 出价者是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高高扬起头颅,一副势在必得的嚣张样儿! “各位,承让,承让啊!” 刚要出门的裴昭听到这一声,脚步蓦然停住,堵得心口更燥了! 脑海里全是那一袭妖娆的黄绿舞衣,在眼前不断变换的模样…… “主子,怎么了?” 高岩问。 裴昭突然回身,男子爽朗利落的嗓音响在吵闹不止的十里春楼,掷地有声。 “我出五千二百金,阿绥今晚我要了!” 徐鸨眼睛一亮,激动得快破音。 “啊,原来是小王爷!今儿个好大的兴致,我们阿绥何德何能,居然能入得了您的青眼!” 在场一片惊呼,这谁能想到啊! 刚出五千金的老男人见状,本想加价的心思立马蔫了下去,根本不敢抢! 裴昭懒得听那老鸨的奉承话,头也不回地出了十里春。 冷着张脸,同身侧人道:“调查下那小倌的身份,一点儿细节都不能错过。” “是。” 裴昭往前走,烦躁地摸了摸腰间的东西。 下一秒,脸色瞬变。 低头一看。 原本在腰间挂着的柳纹玉佩不见了! “我玉佩呢?” 裴昭愣神,那可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怎么会丢了! 高岩心知这玉佩对于自己主子的重要性,赶紧道:“不会是丢在十里春了吧,我们回去找找。” “好。” 扭头的瞬间。 裴昭一眼望见身后的十里春楼上,一扇窗棂前,少年从里探出了身子。 撩人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祈绥扬了扬手,掌心里垂落下一块绿绳缠绕的羊脂玉佩,在半空中晃出一个漂亮的弧。 分明就是他故意偷去的! 裴昭眼眸一沉:………… 拳头硬了。 高岩注意到,有些磕巴地发声,“主子,这…要我回去取吗?” “不了。” 裴昭觉得,就算去取他也肯定不会给! 索性不再浪费时间,转身离开 - 裴昭虽然是楚湘王的孙子,南诏国的小王爷,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但从不吃喝玩乐。 本职工作是巡逻燕京城,管理片区的秩序,保护百姓安全。 十里春那一片就是他负责的范围。 中秋佳节后,裴昭没再去过十里春。 但偶尔会经过那块地方。 一抬头,总能看见楼上的窗棂前,少年半倚在那儿,有时来回踱步,有时举着个话本看。 但凡他往窗户外看过来,裴昭立刻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默默离开。 或者到了晚上。 十里春楼内,透过重重的人影,裴昭总会不经意地看见里面翩翩起舞的少年。 面纱下。 那双清润的眸子像是携着情丝般的蛊惑。 腰上的金链子缠绕着纤细的腰,黄白娇衬,每一下都发出不言而喻的声音。 再接着,楼内叫价的声音越来越高,奢靡而淫乱,几乎充斥一整条繁华的长街。 裴昭敛下眸,又默不作声地离开。 不行。 ……得找个机会,把玉佩拿回来。 - 转眼到了下元节。 气温逐渐升凉,十里长街上都挂上了灯笼,一到晚上全是金黄的光影,暖烘烘的。 特别是街上的小贩都出了摊,随处可见卖吃食的,香味飘荡在整条街。 祈绥特地跟徐鸨说请了天假。 一到晚上就从十里春出来,在路边买了个小灯笼,逛吃逛吃。 这个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听说裴昭今晚会在这片巡逻,他得趁机刷个存在感,博博好感度。 他长时间没接近裴昭,上头已经有了异议,再不行动,估计会把他抹杀。 祈绥叹了口气,无奈啊。 681蹦出来,嘻嘻哈哈地安慰。 【没关系的绥绥,不开心时,做个深呼吸,不过是糟糕的一天而已,说不定明天更糟糕呢。】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滚蛋。” 祈绥没好气,愤愤不甘地咬了口冰糖葫芦,“还想给你买麻腐小笼包呢,算了你不配。” 【啊,我要吃,大人啊!!(;′??θ??`)】 祈绥哼笑,还想说两句逗逗他。 前边的商铺外突然传出女子凄惨的一声呼叫,附近围观了不少人,嗡嗡嗡的。 “快去看快去看,宰相家的小公子又出来横行霸道了!” “咋回事儿啊?下元节都不消停。” “我刚路过的人说,是李老头家的闺女被那小霸王看上了,现在非要人家跟他回家呢!那小女子不从,被打了!” “唉,他闺女生得漂亮,被张奕那没人性的看上了,简直倒了大霉!上次被张奕抢回去的那家姑娘,也不知死没。” 第245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4) 祈绥爱凑热闹,听着摊贩们的谈话,也好奇地钻进了人群。 果不其然。 人群中央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身材臃肿肥胖,脸上两团肉都堆积在了一起。 后面还跟着几个耀武扬威的随从。 张奕瞅着摔在地上的一个少女,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啐了口。 “还装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儿呢?让你跟我去宰相府是你的荣幸! 要不是你长得好看,小爷我根本不会看你一眼!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快起来跟我走!” “公子,张公子,我求你饶了我吧!” 少女倒在地上,连忙爬起来朝他磕头。 “天下漂亮女子那么多,求求您饶了我吧,奴家粗鄙不堪,伺候不了你的!” “粗鄙不堪不重要,你这张脸好看就够了。” 张奕仰天狂笑,猥琐得跟上回街边路过的两条猪有得一拼。 说着,不顾少女声嘶力竭的哭喊,招呼随从就要把她抓走。 这可是宰相府家的小公子,纵使围观的人那么多,也没有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 突然,半空中飞出一个灯笼。 直直地砸在了几个随从脚下。 张奕脸色一变,“谁,是谁!谁坏我的好事!” “你爹啊。” 祈绥勾着唇,拨开人群走了进去,不动声色地将少女从地上扶起。 转而看向张奕,上下扫视了一眼。 “小东西,长得真随机。” 张奕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倒是自己打量起他的脸来,恍然大悟似的惊呼了声。 “哟,这不是前阵子名动燕京城,十里春的那小倌吗?爷前阵子忙没去看你,今儿个你倒找上门了。” 祈绥牵唇。 扯了扯少女的衣袖,示意她赶紧走。 转而低笑,“公子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十里春的头牌小倌啊,多少王家贵族都去看过你跳舞,个个都夸,一晚上都已喊到了万金!” “公子抬举了。” “不抬举不抬举。” 张奕摸了摸下巴,色眯眯的眼神将少年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还嫌不够,又绕着他转了两圈儿。 惊叹道:“这小脸生的,可比刚刚村妇好看多了。不愧是十里春的头牌啊!” 燕京城早就传开了,说十里春的那个小倌啊,能歌善舞,样样精通。 无数富家子弟争相踏破门槛! 都说想一亲芳泽,但进了屋后,谁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但这依旧不妨碍他捅破了天的名气! 这时,张奕狞笑着,大发慈悲般的开了口。 “话说,我还没尝过小倌的滋味呢。要不你跟了我,我保你荣华富贵!” 祈绥冷笑,“骨骼挺惊奇,聊斋第几集?” “什么?” 张奕没听懂,但大概也明白他是拒绝的意思。 顿时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地招呼身后的人。 “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把他给我抓回宰相府,人人有赏!”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几个随从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但很显然,区区几个小喽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张奕还以为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倌,没想到三两下就把他们全部干趴下了! 宛如一个恶煞。 少年清冷冷的视线朝他看过来。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张奕转身就想跑。 祈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一手揪着他领子直接往地上一摔! 砰的一声,惊起大片雾蒙蒙的灰尘。 “啊——疼!!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跟你爹称老子?我他妈管你是谁!” 祈绥一脚踩在了他像怀了八个月的肚子上 ,狠狠碾了碾,嗤笑道: “人家一群大雁向南飞,你一扭头人家就跳了西,瞧你那张脸长得多有威慑力啊!” “还想老子伺候你,精卫填的海都没你脑子里的水多!拿你当人的时候,尽量装的像一点好吗?” “你,你!” 张奕被气得差点儿吐血,肥胖的手指就指着他,停在半空中愣是下不去。 “我怎么了?皮又痒了是吧?” 就在这时,长街外忽然传出一声马蹄嘶鸣,裴昭身披护甲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听说这里有人寻衅滋事,他匆匆赶来没想到就是这副滑稽的场面。 “阿绥……” 裴昭心咯噔一跳。 立刻翻身下马,将少年从张奕身上拉了过来,护在身后。 “你做什么…”祈绥不满。 他还没教训够呢。 张奕哀嚎一声,扭曲着身体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破口大骂。 “你这妓男,不知天高地厚,老子要你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长街外又出现另一队人马。 是宰相府的人。 见到这副情形,立刻冲上来扶住了那一身肥膘,“小主子啊,这是咋回事啊?” “是他!是他!” 张奕红着双眼,指向了旁边柔柔弱弱的少年,“他敢对我不敬,你们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 收到命令,几个人刚要上前。 裴昭突然站出来,一下子拦在了跟前。 声线冷沉,漠然道:“张公子,你这是何意?” “何意?这小倌对我大打出手,我丢尽了洋相!教训他怎么了?这是我们宰相府的事,不干你楚湘王府的事,给我滚开!” 说着。 张奕作势就要亲手去抓躲在后面的少年。 裴昭伸手一挡,毫不客气地拦下了。 冷冷道: “张公子,我刚在附近巡查,听说是你调戏百姓家的姑娘,阿绥不过是出手相助而已。” “阿绥?” 张奕眉梢一挑,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弹了弹,“你俩什么关系啊?喊得这么亲密!” 裴昭抿唇,还没想好怎么说。 躲在后面看戏的祈绥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事儿,激动地喊:“他是我客官啊,第一个!” 第246章 青楼小绾!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5) 裴昭:………… 张奕:………… 嗯,很难评。 裴昭清了清嗓,面上镇定道: “张公子,做人留一线。既然是你挑事在先,今日之事就当卖我个面子,过去了吧。” “凭什么?” “就凭张相最近在朝中四面楚歌,你若还在外惹事,你猜会不会有人借题发挥弹劾你父亲呢?” 闻言,张奕脸色变了变,像被戳中了心坎儿。 饶是他再不懂事,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走!” 不情愿地咽下这个哑巴亏,带着一帮人离开了。 少年眼似清泉,从后面扯了扯男子的衣袖,笑吟吟地开了口:“客官……” “姓裴,单字昭。” 裴昭满脸忍耐地回身,目光审视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我今日帮了你,玉佩呢?还我。” 当然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得逞。 祈绥噙唇,无奈地摊开手。 “你的玉佩我怎么会随身带着,想要也可以,请我吃顿饭啊。” 裴昭额角一跳,有种敢怒不敢言的既视感。 张了张唇。 立马被少年打断,“对,我厚颜无耻。那你还要玉佩吗?还要的话请我吃饭。” 说完。 祈绥丝毫不给他考虑的时间,扭头就走。 裴昭头痛欲裂,只得将牵着的马匹丢给了随行的侍从,连忙跟上了前边人的步伐。 燕京城繁华非常,灯影绰绰,长街十里不见尽头。 祈绥沿着商铺一路过去,走走停停买了不少东西,吃的喝的两只手都拿不下。 裴昭冷着脸跟在后面,买一样他付一样的钱,顺便再当个小厮拎东西。 一路过来不少看戏的人都捂着笑窃窃私语。 琢磨着楚湘王府家的小王爷怎么沦落到伺候一个青楼小倌了。 于是。 裴昭表情难看,怨气更重,咬肌都隐隐鼓起。 吃饱喝足后,两人又来到长街附近的一条河流,岸边人来人往,不少妙龄女子往河里投放花灯。 娇俏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蜿蜒绵长的小河。 裴昭终于忍耐不住,看着眼前兴致勃勃啃着糖糕的少年,尽量放平了声线。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也玩了,该把玉佩还我了吧?” “可以。” 祈绥勾着笑,不急不缓地把手递出去,戏谑道:“牵我一下。” “你……” 牵手,就是寻常女子家都不会主动跟自己未婚夫婿牵手! 会被指责不体面,没规矩! 裴昭顿觉臊得慌,内心纠结。 又听对方道:“不牵算了,一个大男人比姑娘家还矫情,玉佩我也不还了。” 说完,祈绥就要把手收回来。 下一秒,被裴昭紧紧抓住,温度交融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现在可以了吗?” 别说,逗人还挺好玩。 祈绥眯着眼,就爱看他这副被惹急了,可偏偏又没辙的委屈样儿。 两岸小风刮过,卷起少年耳侧墨黑的长发,带着一股寒意,轻轻扫过他精致的五官。 少年嫣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又开口了。 “都说楚湘王府的小王爷古板正经,但人嘛,总是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事。要不小王爷再亲我口,我就把玉佩还你。” “什么?” 亲?亲什么? 裴昭浑身一僵,大气都不敢喘,怀疑自己听错了。 祈绥不紧不慢,“不亲?害羞啊,那我亲你啊?” “……” 裴昭眼眸一沉再沉,攥着他的手不自觉收紧。 流氓,赤裸裸的流氓! 上次他就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故意调戏他! 看出对方的犹豫,祈绥也在意料之中。 黯然神伤,叹着气装模作样地把手抽了回来。 “小王爷不必当真,你出身高贵,我却是青楼出身,一点朱唇万人尝……” 话音刚落。 祈绥脸颊被猝不及防地捧住,面前骤然覆下阴影一片,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唇上倏然一热。 “唔……” 祈绥眼睛发直,懵住了。 他就是逗逗他,以为裴昭不会的! 结果完全不一样。 裴昭像是在报复,不是简单的蜻蜓点水,而是凶狠的又啃又咬,甚至愈发往里。 祈绥别过头要拒绝,又被强行掰过下巴继续。 他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呼吸声如暴风雨来临,清晰地听见唇齿在碰撞。 “别…不玩了,不玩了。” 他下意识地抗拒着,岸边响起路人暧昧不一的起哄声,他整个人热得快烧起来! 丢脸,好丢脸! 真的好、丢、脸! “裴昭!” 祈绥一口给他咬了过去! “嘶。” 男子蹙眉,快速地往后一退,唇角挂着的一抹血迹浅淡,还有不明显的水渍在灯影下闪着光。 死人了,真的要死人了…… 祈绥唇瓣发麻,下意识地转身要逃。 裴昭像是早料到他要做什么,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眸底欲色明显,轻薄道: “不是要亲吗?这就受不了了?” “……” 怎么会有人把这种话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祈绥哽住,注意到两岸的人群熙攘,丢脸地扯起后面的斗篷,把自己脑袋盖住。 裴昭又说了,“不是一点朱唇万人尝吗?不是青楼出身吗?不是要亲我吗?” 这人还记仇呢! 祈绥赌气不开腔。 对方挑着眉,不急不缓道:“怎么,亲了还不够?还想怎么样?不然,去床上?” “裴昭!” 果然还是小瞧他了! 祈绥瞬间奓毛,从斗篷里露出的一双眼睛无辜又勾人。 连忙道:“不许说这种话,还你就是了,你用不着大街上……嗯嗯,啊?” 裴昭戏谑,“不然呢?去你屋里?” 也不是不行。 祈绥抿唇,伸手擦掉上面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的唇脂,小声道:“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取……” “回来。” 裴昭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祈绥还处在刚刚的震惊中没缓过神来,加上斗篷厚重,捂住了耳朵。 他像没听见一样。 捂着自己的唇,嘀嘀咕咕地往前走。 腰上突然拦下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将他整个人从前往后捞! “诶!” 骤然的失重感,一回神就看见那双清凌凌的眼。 裴昭稳住他的身形,清晰可见少年脸颊上几道没消下的指痕,不咸不淡道: “今晚送我府上来,届时你将玉佩交给小厮,我还得巡查不方便送你回十里春。” “小王爷抬举了,不需要你送。” 祈绥扒拉下腰上一只手,从他怀里挣脱。 嗓音干干道:“我去取了玉佩给你。” 第247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6) 言罢,拢了拢厚重的斗篷,离开了现场。 裴昭眯着眼,注视着前方少年纤弱的背影越来越远,手上温度似乎还在。 跟他想象中的那般,一只手足够握住。 这时,跟随在暗处的高岩出来,目光在停留了一瞬,为难道:“主子,你这……” 裴昭没说话,收紧腰间的佩剑,回身淡淡,“巡查去。” - 祈绥进了十里春的楼,直奔卧房而去。 一路上调子都轻快了不少。 “牛波,看我刚刚那演的怎么样?多单纯多无害啊,他绝对喜欢这款!黑化值kuku降!” 681惊掉下巴,【我还以为你真的……】 “你信我都不信,怕丢脸是真的,演戏也是真的。总而言之,哎哟,这年头哪还有几个正经人啊。纯情,不存在的!” 简直是无稽之谈! 等会儿他去送玉佩,再顺势勾搭两下,应该就差不多了。 到时候,什么刺杀任务,通通不在话下。 然而,在踏进屋子,看见桌案边坐着的一个黑衣人,旁边还有数个暗卫时。 祈绥愣了愣。 “祈绥。”那人喊他的名字。 少年卸下身上的斗篷,收敛唇角的笑意,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主子。” “刚从外面回来?”张冯笑意不明。 他是这次组织这次刺杀任务的头目,底下的所有刺客都归他管,祈绥也不例外。 按理说他不该出现在这儿,一定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 祈绥点头,平静道:“主子上次交代下来的任务,我不敢怠慢。刚在外见了裴昭,才回。” “我当然知道你才回。” 张冯一拍桌子,上面的茶水都跟着往外撒。 声线骤沉,“你可知,在长街时你打的那个人是你主子的主子!” “……” 祈绥眯了眯眼,不会是那个死肥猪吧? 想必是了。 少年挑唇,淡漠道:“那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张公子当街侮辱别家姑娘,又对我出言不逊,我并不认为他有能力当大任。” “这是你能说的话吗!祈绥,你是不是想叛变!” 张冯怒声,猛一激灵拍桌而起。 “你来燕京城两月,只与裴昭见了两面,丝毫没有对他下手的意图,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人突然蹦跶到你跟前,你信吗?放长线钓大鱼你懂不懂?” 张冯一听,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这小兔崽子是在教自己做事! 强忍着最后一丝耐心,皮笑肉不笑道: “那你告诉我,你准备何时动手?北疆战事告急,再拖延下去,我北齐一定会吃败仗!” 又不是他吃败仗。 “再等等。” 祈绥漫不经心,甚至还想倒杯水喝。 “还等?大军压境,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当初你信誓旦旦一定能拿下裴昭,现在居然跟我说等?拿什么等?” 张冯气得吹胡子瞪眼,近几日朝中弹劾主子,他本就被压的喘不过气,现在还出了这档子事! 脑子一热,心里冒出个极端的猜测。 “祈绥,你对任务百般不上心,今日又对小主子大不敬,莫不是想叛变!?” 此话一出,原本还静静等在一旁的随从霎时拔出了剑,个个面色凝重,对准他的方向。 祈绥眸色一凝,这是想撕破脸了? 目光落在一侧的床铺,斡旋道: “主子,言重了。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叛变啊。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就懂了。” 说着,便走向床边, 伸手摸向枕头底。 张冯察觉到不对劲儿,警惕道:“祈绥,我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招。” “怎么会……” 祈绥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块柳纹玉佩,正是小王爷常戴在身上的那块,不少人都知道! 然而,还不等张冯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随之而来的是猛然乍现的一道银光! 动作之快,几乎是瞬间,张冯便觉心脏处插进了某个异物,疼痛蔓延进五脏六腑! 男人震惊地说不出话,唇角鲜血霎时涌出。 砰的声,栽倒在地。 祈绥淡漠,一脚踩在男人的小腿,不屑嗤笑,“既然主子不信我,那属下也不解释了。有什么话留着跟阎罗王申冤去吧。” “祈绥,你竟敢弑主!” 周围的随从这才反应过来,举着手中的剑刃就朝他劈过去! 十里春人多眼杂,如果耗下去引来了其他人,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祈绥懒得和这群喽啰浪费时间,拿着玉佩直接从窗台跳了下去! “刺客,抓刺客,抓刺客啊!” 这群人显然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作为叛逃的杀手,如果泄露出一点秘密,定然会对他们不利! 即使躲躲藏藏,早就不见了十里春楼,他们还是穷追不舍! 甚至,通知了城内其他人,一同追杀! 祈绥不想事情闹得太大,一眼望见前边的处高墙院落。 二话不说纵身翻越,身手利落地降了地。 “在那儿在那儿!快!” “决不能让他跑了,不然如何跟主子交代!” 隐约听见后面追来的声音,祈绥快速地奔走在曲折长廊,时不时地回头往后看。 与此同时,他似乎惊动了这座府邸的主人,数十名侍卫奔窜而出。 “有刺客闯入,快保护好主子!” 祈绥见状不妙,顾不得那么多了,果断推开了面前一扇木门。 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结果一转头瞬间屏住了呼吸,清晰可见浴桶里坐着一个上半身赤裸的人! “你做什么?” 裴昭脸都黑了,下意识地想找件衣服挡住,结果眼睛一瞟,衣衫还挂在屏风上面。 脸更黑了。 祈绥:“这是你府上啊?” “这不仅是我府上,这还是我的浴堂。听他们外面在抓刺客,你就是那刺客?” 祈绥张口,还没说话。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主子,有刺客进了王府,追捕刺客的人来我们府上要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闯进来了!” 又响起另一阵喧杂的争辩声。 “我们是宰相府的人,刚那刺客分明就是进了你们王府,莫不是窝藏刺客,不然如何不敢让我们进去搜!” “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楚湘王府!仗着我们老王爷不在,竟敢对我们小王爷如此撒野!” 祈绥皱眉,敢情今天这槛是过不去了。 余光一瞥,扫到还在浴桶里坐着的男子,心里有了个小对策。 第248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7) 注意到他的视线。 裴昭眉心一拧,“你想做什么?” 下一秒,不等他做出回应,少年三两步把鞋子一甩,提着衣摆就朝浴桶走过去。 “祈绥!” 裴昭如临大敌,下意识地要起身逃跑,结果人一脚踩进了水桶,惊起大片的水花四溅。 祈绥:“玉佩我拿来了,想要的话把那群刺客引开。” 说完,二话不说直接往水里一钻! 吓得裴昭猛地一退,脊背撞上木桶的边缘,差点儿萎了! “祈绥!!” 要命了,真的要命了…… 裴昭吞咽口水的瞬间。 屋外传来巨大的拍门声,猝不及防闯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你们,你们!一群宵小,我们主子在沐浴!” 为首的黑衣人面色不佳,全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打扰了小王爷,属下也是奉命行事。那刺客闯进王府,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浴桶的边缘足够高,空间容纳一个人足矣,两个人却有些勉强。 隐约看见水面上冒出的咕噜泡泡,底下的人快憋不住了。 裴昭也发了怒,“我这儿哪有你们说的刺客!给本王滚出去!” “小王爷,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刚那刺客分明就是闯了进来,还请小王爷以自己的安危为重,让我们进去搜查!” 黑衣人咄咄逼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硬架势。 裴昭咬牙,抓起手边的水瓢就砸了过去! 声线冷沉。 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处于爆发边缘,“本王再说一遍!这儿没有什么刺客,都给我滚出去!” 恰时,高岩领着身后随从匆匆赶到,纷纷拔出了手中的剑刃。 “这里可是楚湘王府,何人敢大不敬!” 黑衣人脸色微变,“宰相……” “区区宰相府就敢擅闯皇家府邸,你们是何居心!莫不是想借此触犯天威,楚湘王你们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理是这么个理,但他们确确实实见着祈绥闯进了这屋里。 环顾了一下四周,空荡荡的。 基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视线落在男子身下的浴桶里,皱了皱眉。 总不能藏里面吧…… 见他迟迟不走,高岩又质问出声,“小王爷要沐浴,你们是准备观赏到底吗?” 黑衣人虽然不甘,可又别无他法,只得抱拳拜别。 “打扰了小王爷,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高岩及时将门关上,又撤离了附近的侍卫。 裴昭这才松下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水下的人,“喂,还不起来?” 底下的人没回应,水面上冒的泡泡也没了影儿。 “祈绥,祈绥。” 裴昭皱紧了眉,始终没等到少年的回应,顿时心急如焚,一把将人从水中捞出。 大片大片的水花溅得浴桶外到处都是! 少年浑身湿透,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惨白,表情拧着,连眼睛都睁不开。 “祈绥,祈绥!” 裴昭着了急,手足无措地以为他溺水了,下意识地张嘴就要喊大夫。 下一秒。 祈绥的眼睛睁开,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眼梢上挑,漂亮的能生出花儿来,“逗你玩的,还当真了。” 裴昭:………… 拳头硬了。 此时他还赤裸着全身,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在浴桶里,谁都没有要起来的准备。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祈绥瞧着他,色眯眯地把他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个遍,吓得裴昭脸色一变,立刻并拢了双腿。 “你看哪儿呢!” 恼羞成怒,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做什么啊。” 祈绥回答的单纯,转瞬趴在浴桶边缘,轻薄地吹了个痞气的口哨。 “看你生的好看,多看两眼还不行了。” 这叫多看两眼吗? 眼珠子都快黏他身上来了! “你先出去,我更衣。” “你害羞什么?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虽然我是个小倌,但是——” “我让你出去。” 裴昭咬了重音,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自然地移开,气息也逐渐不稳。 “嗯?” 祈绥这才发现他出来时穿的是十里春的秋衣,虽是初冬,但质地却很清凉,衣料更是薄。 被水这么一浸湿,完全地贴紧了身体曲线,不经意间还能看见里面的颜色。 穿了跟没穿似的。 啧,确实有点过于涩情了。 祈绥有点尬,默默把前身的衣服拢紧了,又厚脸皮地开腔。 “小王爷别不好意思啊,我身经百战,什么样儿的没见过,你那点儿真不算什么。” “你说什么?” 裴昭挑唇,双手搭在浴桶的边缘,舌尖将他的几个字音重重碾了遍。 “身经百战?什么样儿?你那点儿?” “……” 他说错话了吗? 祈绥回想了遍。 是有点轻浮了,但很符合人设啊。 “不出来是吧?我出。” 话音刚落。 祈绥顿觉身遭的水位线猛地往下沉,转瞬,头顶大片的阴影降下。 裴昭直接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卧槽……这货玩真的! 祈绥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清晰地看见男子精硕的胸膛不住地往下掉落着水珠,沿着紧实的肌肉线条。 愈来愈下,愈来愈下。 根本忍不住到处乱瞟! 妈的! 祈绥腿一抖,不自觉地喃喃,“你凭什么,比我……呃?” 裴昭黑着一张脸,根本没有理他。 慢条斯理地抓起屏风上面的里衣,利落地往身上一套,像是忍耐到了极限。 走出门的步伐都是沉重的。 不多时,他又回来,手里多拿了套新装。 祈绥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就听裴昭咬牙切齿地开口,“好看吗?” “不好看。” 祈绥回答地很果断,然后更加果断地从水里面站出来,从他手里一把抢过了衣服。 回头时,还不死心地呛了句。 “差劲儿。不如我。” 这回裴昭是真被气笑了,垂落侧边的两只手都忍耐地攥成了拳。 没有愤怒的成分在,无奈更甚。 就见眼前的屏风被少年一手展开,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但屏风是反的,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就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纱,还能瞧见对面恍惚的影。 第249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8) 祈绥背对着他,湿黏的长发缠绕在玉色的肩。 少年不紧不慢地扯下腰间的衣绳,在他的注视下,褪下身前的衣物。 一瞬间没了遮蔽。 随即灌进来的是一阵无法忽视的凉风。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蝴蝶骨。 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停靠在少年白如玉瓷的背后,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心脏的跳动。 愈往下,骨骼便像失了魂般,软的像春日的柳絮脱离了枝头。 挠得人眼睛生痒,心更痒。 又让他想起了初见那日,他在十里春的那支惊心动魄的舞。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祈绥顿了顿。 回眸的刹那,裴昭又板正地站在门口,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望着天边昏沉的月色。 实际手心出汗,浑身燥热的不行。 他默默地想。 他看了他,他也看了他,扯平。 转而又垂下眼,暗道不行。 祈绥心机深重,处心积虑接近他,还妄想用勾引其他男人的法子来迷惑他。 ……不行。 祈绥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出来,见他时脸上咧开一个小小的梨涡。 “多谢小王爷仗义相助,改日请你吃饭。” “玉佩呢?”裴昭一如既往地冷脸。 “玉佩……” 祈绥回身,从刚换下的长衫腰袋里找出来,模样看起来挺乖,“我说话算话,给你。” 裴昭噙唇,接过玉佩。 视线从他脸上一扫而过。 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诶。” 祈绥抬腿追上去,寂静的长廊上,少年在他身后不停地念叨。 “裴昭,我们商量个事儿吧。” “我现在被那群人追杀,他们人多势众的,我要是出去铁定得被乱刀砍死,要不你收留我,我留下来给你打杂怎么样?” “不怎么样。” 裴昭绷着一张脸,长腿迈得极快走在前面,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 一个字,拽! 祈绥不死心,追在身后跟上他的步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十里春我肯定不能回去了,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在燕京城,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吧。” “不帮。” “为什么不帮?玉佩我也还你了。你…你还亲我了。按理说你不该负责任吗?” 听到这儿,走在前面的人突然顿住了脚。 裴昭侧身,天边清冷冷的月色照在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戾气,淡笑道:“还不说实话?” “什么实话?”祈绥没听懂。 难不成裴昭去查他族谱了? “这就是实话!小王爷若不救我,那我只能流落街头,吃不饱穿不暖。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只能靠卖身……” “祈绥!” 裴昭不知道哪里的火,突然动了怒。 锋利的眉眼无端沾上深浓的郁色,阴影遮蔽下更显凶狠非常。 “你是不是也对其他男人这么说话?” “什么?” 裴昭突然上前了一步,带着十足的压迫拦在他跟前,祈绥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抵上微凉的墙。 两双黑眸对视。 就听男人咬着重音,以一种正经的调子说出很不正经的话。 “客官,大爷,快来玩呀。还是说,进奴家屋子里来,让奴家伺候你。再或者,来我榻上啊?” “……” 这说的什么鬼话? 祈绥表情扭曲了一瞬,莫名有种技不如人的错觉。 这些话他都说不出口啊靠! 正想辩驳,旁边突然响起一道惊诧的男声,“主子…你俩,干啥呢这是……” 刚刚裴昭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钻进了高岩耳朵里! 只听到那句话的高岩,还以为是自家主子盛情邀请这个小倌去自己的榻上! 炸裂,相当炸裂! 大型社死现场! 裴昭脸色皲裂,连呼吸都提不上来了,气得一拳头差点儿面前的门板上。 祈绥吊儿郎当地笑,“小王爷别急啊,这么想伺候我,也得寻个好地儿不是?” “……” 裴昭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瞅着高岩惊掉下巴的表情,二话不说抓起人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祈绥也不急,望着走廊上消失不见的两人,他就站在原地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此次追杀他的人坦诚从宰相府来,偏偏楚湘王又与宰相府极不对付,是明里暗里的敌对关系。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他被宰相府追杀,必然是身上掌握着什么秘密,裴昭一定会尽力保住他。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高岩出现在了长廊。 “祈公子,我们主子说让你留在楚湘王府,但前提是在此期间,你不可踏出王府一步。” 祈绥笑意粲然,“多谢小王爷好意,我定然遵从。” 只要能接近,什么话都好说。 出不出去的,另当别论。 高岩尽公职守,边说着边把他带向准备好的卧房。 祈绥跟在后面问:“你们主子住哪儿啊?” 高岩咳嗽了声,冷硬道:“主子还说了,还请祈公子不要去打扰他,保持距离。” “为什么?” “我也问了主子为什么,他说——” 高岩又咳嗽了声,捏了捏嗓子,学着裴昭跟他说话的腔调,做作道: “没有为什么,他放浪形骸,厚颜无耻,死皮赖脸,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好了你别说了。” 祈绥面无表情地将他打断,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 居然在背地里这么说他,是可忍绥不可忍! 祈绥表示血压上来了。 于是,大半夜的,他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愣是没睡着,眼皮都要沉下去了又突然睁开。 主要是——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65】 “卧槽,这家伙在脑补些什么?为什么涨这么快?” 人在床上坐,黑化值从天上来! 681看热闹不嫌事大,挑拨道:【绥绥,我们去揍他吧。把他黑化值揍下去。】 没错,耽误他做任务的,都该死! 祈绥当真去了,还在路上捡了根棍子,看看这黑化值涨的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裴昭的屋门早没了灯光,四周都是昏沉沉的一片,凉风四起,冻得人止不住地发抖。 恰时王府巡逻的人从拐角处过来。 祈绥当机立断推开木门闯了进去。 回身的瞬间,一柄剑刃架在了喉前,醇厚低哑的嗓音响起,“刺客?” 第250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9) 祈绥呼吸一滞,默默把手里的木棍往后藏了藏,“不是刺客,是我。” 裴昭脸色难看,放下了手中的剑刃,“你来我屋里做什么?” “你有什么伤心事吗?” “没有。” 没有你涨什么黑化值!逗我玩呢! 祈绥就差没把手里的木棍一下子往他脑门上敲下去,让他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 但显然,裴昭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转身朝床铺走过去。 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勉强样儿,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出去,我要就寝了。” “我是来找你的。” 祈绥尽力挤出一个看起来好看的笑容,走近了把手上的棍子搁在了床边。 要是等会儿出什么意外,裴昭想揍他,他也有个趁手的工具。 想着,祈绥的心情释然了一点儿。 单膝跪上床边,瞅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弓着身子想去看他的脸。 “裴昭,我想了想。我留在王府白吃白喝的,怪不好意思。但别的我不会做,最擅长的事就是暖床……” 说到这儿,祈绥刻意停顿了一下。 手心衬上床沿,微微低头,染着热气的呼吸撩过他的耳畔。 “大冬天的这么冷,你一个人睡着不冷吗?要不我给你暖床吧。” 裴昭没理他,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脑袋。 屋里没点蜡烛,只借着透过窗户纸薄薄的月光,隐约瞧着面前人模糊的影。 祈绥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声线没什么起伏地道:“上次你说你不喜欢男人,喜欢女孩子吗?” “确实,她们比较迷人,但我也不差。我比较烦人。” 祈绥试图掰过对方的肩,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结果他僵直了身体,硬是不肯退步。 气得他咬肌酸软。 有种想拿起棍子就敲晕他的冲动! “好好好,你已经一分钟不理我了,你很任性,哥很喜欢。” “你不找我,我不找你,是在比谁更拽吗?” 裴昭呼吸不稳,抿紧了唇死活不说话,只觉如睡针毡,如芒在背。 两人较着劲儿似的,谁也不让谁。 一个不愿回身,一个又强硬地掰扯着想他回头。 几个回合下来,祈绥放弃了,脑子一热把鞋子一甩,一脚踩上了男人的床铺。 裴昭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震惊地望着面前人。 “你做什么!” “暖床。” “我不需要你暖!” 祈绥承认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强人所难,甚至是流氓,但刚刚涨的黑化值让他极度不满。 瞥了眼床边的木棍。 祈绥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我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既然小王爷收留了我,那我也不能留在这儿白吃白喝是吧。” 这句话不知道哪儿激怒到了裴昭。 他像个易燃易爆的危险品即将被点炸! 隐忍道:“是不是你今晚不在王府,对其他收留你的人也会说这种鬼话!” 当然不会。 祈绥也坦诚,半坐在床上,说出的话没个正形,“小王爷不一样,别人出不了买我的身价,给你暖床我心甘情愿啊。” “哦,给钱就能卖?” “不是。” 祈绥皱了皱眉,觉得他说的有问题,纠正道:“不是卖,是伺候。我活儿好,我是上面那个。” 他还真的在跟自己讨论这个问题。 裴昭一时有些语塞,背抵着身后的床栏。 拳头搭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攥了攥。 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花钱了,我还得……躺好了被你干?” 祈绥眼睛一亮,以为他动容了。 “相信我的技术。不信试试?我床品嘎嘎好,你喊停我绝对不会再动!” “最重要的是,你是躺平享受的那一个!” 他一激动,音量都拔高了几分,活像个骗人进窑子的中间商,狡猾又奸诈。 “……” 裴昭看出来了,他很认真,真的很认真,说不出的认真。 甚至有种迷之自信。 又想起刚刚在浴堂的那幕,隔着屏风,伶伶一把骨—— 祈绥又说了。 “小王爷,虽然我是青楼出身,但你现在尚未婚配,我们就纯当交易关系。你留我在王府,我给你暖床啊。” 瞧这股锲而不舍的劲儿。 “你会哭吗?”裴昭突然说。 “哭……” 祈绥皱眉,“我干你我怎么会哭?” 虽然他没做过1,但做1的感觉肯定不会差! 起码1没哭过。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快就是1了! 裴昭忍俊不禁,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调笑道: “卖身是吧?想伺候我是吧?暖床是吧?” “……” 祈绥觉得这话有点歧义,但又没听出来哪里不对。 好像是这么个理。 犹豫着点了点头,“是。” “那行。”裴昭说。 他靠在床栏边,突然就放松了身子,懒洋洋的调子,“那你脱了来伺候我吧,乐意之至。” 这么快? 祈绥摇头,内心的激动竭力压下去,“明天吧,我只是知会你一声,你自己洗干净了等我。” “等什么明天?” 裴昭唇角噙笑,忽然伸手拉开了腰间的衣绳,失去了束缚,露出胸前大片的白皙,起伏的肌肉线条明显。 他说:“明天我没时间,不如就现在吧。” “现在?”祈绥的表情有点呆,“但我怕你痛诶……” 主要是他没什么经验,想着第一回当1,必须要让他有个美好的体验! 怎么着今晚都应该去找点资料学习下。 祈绥感慨了下,自己果然是个绝世好1,多会疼人。 但裴昭显然没这方面的觉悟。 无动于衷道:“就今晚吧,万一我明天就反悔了呢?” “不许反悔!”他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 裴昭挑眉,“那就来吧。我已经把衣服脱了,你的是我帮你脱还是自己脱?” “我自己脱。” 祈绥僵着脸,还有点不自在,公事公办的模样解掉了腰间的衣绳。 心里想着等会儿该是怎么个姿势。 裴昭又说:“隔这么远做什么?过来点。” 这话说的…… 祈绥没细想,原本还跪在床头,立刻松散着衣服往前挪,贴心问道: “先说,你喜欢哪种身位,我怕你不舒服……” 第251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0) 话音未落,腕上一紧。 裴昭突然起身,抓着人往身上一拽,祈绥整个人扑在了他胸前。 周遭的温度瞬间窜高。 男人低声,滚烫的掌心顺着他解开的衣绳抚向柔软的腰际,“这种身位。” 祈绥浑身又酥又麻,清晰看见男人眸中流动的情绪,玩味又戏谑。 ……这种,好像…也行。 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 祈绥还懵懵怔怔的,总算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你骗我!裴昭!……,裴昭……松开!” 这跟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裴昭钳制着不让他动,说出的话都是火烧火燎,“这不是你上赶着求的吗?还反悔了?” “……” …(删减) …要命了,真的要命了。 “骗子!” 他下意识地想起床边的那根木棍,伸手一抓就要给他砸过去。 结果下一秒,被裴昭眼疾手快狠狠拿捏住,冷笑一声摔在了地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专门揍我来的吧?” “等等,不是,你做什么……裴昭!” “还扯谎?嗯?” “…裴昭!” 祈绥被他使着坏的捉弄,处处拿捏,到最后连微弱的一个声调都变了音。 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白。 疯了,真的快疯了…… 他是来当1的,不是送上门来被压的啊! 又听裴昭含着笑,心情大好,低眸吻去他眼角温热的泪,“不是说不会哭吗,怎么哭得这么惨?” “你……” 祈绥仿佛得掉入了一片无尽深渊,几近昏厥,失神地反驳不出一个字。 攥紧身下的床褥,委屈得哭更凶了。 …又被骗了,他又被骗了! 裴昭像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故意攥着他的手,在少年无声的颤抖中,轻语: “我不想躺平,我偏偏想做累的那个。” “娇气成这样,你能伺候谁啊?” “哦对,你不是喜欢跳舞吗?我给你多买点舞衣,你以后就跳给我一个人看。” 祈绥颤栗,“裴昭……” - 祈绥憋屈,在那天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无数次的反省自己,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个孽! 裴昭一如既往的不好说话,冷着张脸像谁欠了他二五百万,但嘴上凶,也没苛待,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 偶尔还能赏个笑脸陪他出去闲逛。 但平常就跟软禁一样,困在王府里就是不让他出去。 那时,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小王爷在家中养了个宠儿,不知身份如何。 但据说是个少年,当掌中雀一样的供着。 但祈绥总觉得,两人之间始终有层隔阂。 说不出来是什么,但却不能忽视。 祈绥心大,没当回事,尽职尽守自己的“暖床”工作,成天在王府里待着。 除了有点无聊,倒也没什么。 临近正月,王府里都喜庆地挂上了红灯笼,但寒冬降至,周围枯枝败叶,忽视不了的萧瑟之景。 这天裴昭说好了要回来,祈绥特地等他一起吃饭。 结果晚饭热了一遍又一遍,王府里的家仆来提醒他别等了,祈绥这才发现走了神。 慢吞吞地哦了声,自己端着饭碗就先吃了。 回屋的时候,路上听到有几个家仆扫着院子里的落叶,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小王爷都多久没回来了啊,这大冬天的,屋里那位今日等得饭菜都凉了,还不见个影儿。” 祈绥抿唇,说得他多可怜似的。 今日做的不是他爱吃的饭菜,不然早吃干净了。 又听他们道:“朝中近几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王爷前几日回来兴致都不高,莫不是关于老王爷?” “啊,你这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上月漠北战事告急,朝中派出了五万大军,次次都是急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唉,老王爷在外征战这么多年,上次回京城还是三年前,我们这些老人都许久没见过他了。” “战事吃紧,老王爷在外,小王爷必然忧心,你我都一样。但愿老王爷这次能平安……” 话音未落,他们中有人注意到长廊上的少年。 使了个眼色,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祈绥又有些走神,缓过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离开了。 他倒也没那么黏着裴昭,但近几日他要么不在王府,要么三更半夜的才回来。 不回来就算了,他也乐得清闲。 但这黑化值时不时地涨一下,气得他在床上躺着都心梗。 这天半夜,祈绥睡得昏昏沉沉的,裹紧身上的棉被,暖烘烘地缩在里面。 做了个挺美的梦,梦里都忍不住笑。 直到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走走停停的脚步声,迷茫地睁开眼,随即门板被推开。 祈绥警惕地坐起身,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线,发现进来的裴昭。 悬着的心还没落下来,一阵熏人的酒味袭来,晕得人直皱眉。 “你喝酒了?” 裴昭没应,晕乎乎地关上身后的门,脚步乱糟糟的走向了床边。 像是喝多了,脱了鞋就上床,在他身边躺下。 祈绥摸了摸他有些发烫的脸,“难不难受,要煮点醒酒汤吗?” 裴昭喘着均匀的气,眉心紧紧拧着,半天才回了句,“不要……” 不要就不要吧。 祈绥抿唇,想帮他把衣服脱了再睡,不然会不舒服。 结果刚碰到他领口,还没动作,就被男人握住了手,眸子迷迷糊糊地望向他。 嗓音缱绻而低哑,“你做什么?” “脱衣服。” “你为什么不脱?” “……”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他只是喝多了,千万不要和一个醉鬼讲道理,耐心道: “衣服要脱了才能睡,我又不非礼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裴昭模样呆滞,像在思考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半晌,喉咙里溢出一声醉人的低笑,痴痴蛊惑道:“那你先亲我,亲了就给你脱。” “……” 祈绥啧声,还学会讨价还价了。 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低头就在脸上轻啄了口,“亲了,快脱吧。” “我说亲这儿。” 裴昭晕乎乎地指了指自己水润的唇。 第252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1) “裴昭。” 祈绥声线沉了沉,伸手在他脸颊上戳了两下,“不许对我撒酒疯,我可不惯着你。” 裴昭也不甘示弱,呼出一口醉人的气,“那你呢,动不动就不行了,谁又惯的你这毛病?” 什么不行了…… 祈绥手一颤,顿觉自尊心受损,又恶狠狠地往他脸上揪了把。 “你惯的!” “好,我惯的。” 裴昭躺在床上,突然仰了仰头,伸手搂着少年的脖颈往下。 细碎的调子淹没进暧昧的吻声里。 祈绥被浓重的酒气熏得有些晕,唇瓣无意识地微张,任由对方的胡作非为,回应着。 他记起正事。 侧了侧脑袋,伸手去掀男人的衣襟。 “亲也亲了,衣服脱了,快点睡觉。” “嗯……”裴昭又执着地往前凑。 借着酒精上头的劲儿,像个痴汉一样,追着亲,追着吻。 祈绥避不开,呼吸灼灼间,被弄出小声的呻吟。 “你脸皮怎么比砧板还厚。” 少年眼角染着绯色,往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把,“亲也亲了,还蹬鼻子上脸呢。快睡觉。” “阿绥……” 裴昭忽然道:“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好点?” 祈绥听得纳闷,只觉唇瓣上被人很轻地舔了下。 像根小羽毛似的,在他心里掀起了一层小小的风浪。 他声音发软,又带着点倔,“我哪里对你不好了?我拿刀捅你了吗?没有吧。” “你总不说实话。” 裴昭忽然失去了兴致,伸手暴躁地扯开了胸前的束缚,三两下脱掉扔在了地上。 一声不吭地钻进被窝里,安静了。 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劲,祈绥蹙了蹙眉,唇瓣落在他耳廓边轻轻贴了贴。 柔柔的调子听起来有些情色的勾人。 “怎么了?你还没跟我说呢,为什么去喝酒?你不是不爱喝酒的吗?心情不好,借酒浇愁?” 裴昭不理他,默默侧了个身,像在赌气。 祈绥觉得好笑,也来了兴趣。 半撑着手肘向上,鼻尖故意去蹭他的脸颊。 “裴昭,你幼不幼稚?是你说要亲的,你还生气我的气来了?我又没招你。” 今晚的气温似乎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低,空气中都像沾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就在两人之间。 祈绥许久等不来他的回答,也懒得等了。 掀起被子往上一提,盖住了自己。 睡得半梦半醒间,身边的人又动了下,火热的身子贴上来,从后面环住他的腰。 他的吻落在他的后颈。 他的耳侧。 他每个可以接触到的位置。 祈绥很快被吻到浑身发软又发颤,原本平静的心又烦躁得不行,不懂他到底在折腾什么。 伸手推拒着他再次压下来的胸膛。 “裴昭,你到底有完没完?我真的困了,不想和你大半夜的玩什么情趣。有什么话就说,没话就睡觉。” 大冬天的,很冷啊! 裴昭处于半醉不醒的状态,听到这话还是乖乖地停下了动作,将怀中的人抱得出奇的紧。 半天,才哑着嗓子道:“阿绥,离开王府吧。” “你说什么?”祈绥惊了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会是喝得太醉说的胡话吧? 结果,裴昭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字音咬得更清晰。 不像是胡话,更像是做了很久心理准备下的决定。 祈绥一下子挣开他的怀抱,从床上坐起来,又确认了一遍。 “你想赶我走?” 虽然他确实是白吃白喝吧,不对……王府差他一双筷子了? 裴昭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离开王府吧,我会安排好你的去处,不会让你吃亏。”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今天喝醉了,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很认真。” “……” 祈绥眼眸微闪,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被褥,抿着唇不说话。 裴昭深吸了一口气,像从酒劲儿中清醒了过来,缓慢道: “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当初留你在王府确实是一时冲动……” “……”祈绥还是沉默。 平静地望着床边的男人,眼眸深邃沉沦。 裴昭脸颊酡红,气息紊乱些许,原本准备好的措辞全忘了,蹙着眉难受道: “我解释不清楚,我这几天会安排你离开,你收拾一下吧。” 祈绥冷笑了声,半拱起身凑近了男人,语调暧昧,“始乱终弃,白睡我啊?” “我不会亏待你。” “这么善良啊?” 祈绥咬牙切齿,拳头紧了紧。 忽然一伸腿,把他整个人踹下了床! “巴黎圣母院早塌了,你没地儿去了!” 裴昭哀嚎一声,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眼瞅着少年从床上下来,鞋也不穿,扬拳又往他脑门上给了一拳。 “嗷!” “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什么叫离开王府?什么叫不会让我吃亏?我看起来那么不值钱吗!?” “祈绥!” 裴昭倒抽一口凉气,刚摔在地上立马被少年揪着领子往上提,跨坐在他腿上。 祈绥语气平静,眸底却是藏不住的戾色,淡笑道: “裴昭,有什么话好好跟我说,至少清醒点跟我说。而不是借着酒劲儿对我大呼小叫,豆腐都有脑,你有吗?” 裴昭内心颤栗,脑子都乱成了一团浆糊,涩然道:“地上凉,上床去。” “我让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 裴昭牙关一咬,也不知哪来的冲劲儿,梗着脖子往前吼。 “我再说一遍,离开王府!明天就离开!听不懂吗,我让你走!” “你他妈还真敢说!” 祈绥气得浑身发抖,把人摁在地上就要揍,“酒还没醒是吧?说话不过脑子,你给我醒醒脑子再说话!” 裴昭也不躲,闭着眼睛等他揍。 结果拳头还没落下来,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木门被大力推开。 高岩慌张,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主子,我听到这边有点儿动静,出什么事……了,啊?” 话音戛然而止,高岩脸色骤变,瞅着地上一上一下的两人,无所适从地绞紧了手。 他一直以为……他家小王爷是上面那个来着……? 现在看这位置,不太对劲儿啊。 第253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2) 祈绥愣了愣,立马被身下的人推开,架着扔在了床上,脸色沉沉的冷。 “话已至此,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若实在不想走,那便留下吧,我不强人所难 。” 说完,裴昭转身离开,连床边换下的衣衫都没拿。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祈绥眼圈一红,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门口扔了出去。 “裴昭,我看你真是疯了!酒喝多了小脑也跟着生锈了!有本事你就别回来,别进这个屋!” 高岩在外看着,脖子缩得像个鹌鹑,拼命降低存在感,退出去要拉上门。 祈绥气息平复下来,淡淡开了嗓,“回来。” “啊?” 高岩吓得一怂,想起刚刚这贵人都敢把小王爷摁在地上打。 不敢怠慢,连忙上了前。 祈绥直接问,“出了什么事。” “这……” 高岩挠了挠脸,不知从何说起,触及少年盛怒的眸光,纠结道: “近日主子上朝频繁,是漠北那边战事来报,此次北齐猖獗,老王爷败了一仗引得圣上不满,漠北那边也快撑不住了。” “援军呢?” 高岩面色难看,握了握腰间的佩剑。 “圣上顾忌老王爷战功赫赫,朝中有不少支持者,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但祈绥想起原剧情中的前因后果,大概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保不齐这次裴衢连打败仗,圣上会以此为由降罪,连累到整个楚湘王府也并非不可能。 祈绥想得走神,高岩观察了下他的神情。 好心道:“公子,主子让你离开,你便离开吧。你留在这儿,并非是件好事。” “这话什么意思?” 高岩低眸,视线从少年脸上一扫而过,憋了心中许久的气,挣扎了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 “公子,你也别装了。我和公子都知道,你是宰相府派到十里春埋伏的刺客,目的就是为了要我们小王爷的命,对吗?” 祈绥身体一僵,绷直了唇线。 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那时查出你的身份,即使主子的玉佩在你那儿,他也未曾去寻过你,就是不想有太多的交集。 但是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同宰相府的人割裂来到王府。我们不清楚是真是假,我也同主子说了,不要养虎为患。 但主子没听,执意把你留了下来。之后我派人观察过你,目前没看出你有跟宰相府联系的举动。 但公子你应知,那层疙瘩在了就很难再消下去了。你是刺客的身份不会假,即使主子再喜欢你,但大事面前也会犹豫。 也许你是隐藏太深,又也许你是真的离开了宰相府。但不管怎么样,你们一开始就是敌对的关系。” 高岩一口气全说出来了,字里行间也是让他离开王府的意思。 想着小王爷如今已决意同祈绥断绝了关系,日后应当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不必再顾虑这层关系。 祈绥也是那时明白。 为什么总觉裴昭与自己之间有层说不清的隔阂。 不是因为他青楼出身,也不是因为他大放厥词说的那些话,而是烙在他身上“刺客”的那个身份。 他觉得自己接近他心怀不轨,并非真心,一切都是在做戏。 所以他介意,却又不敢声张。 “有病……” “直接问我要你命吗。” 祈绥叹了口气,心里被强烈的挫败感包围,笼罩在一层深深的阴影下,如何也见不到天明。 他原本以为裴昭不知道,自己也没必要再去跟他解释,多此一举。 从来没想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境地。 那,自己跟他解释清楚,应该什么事都没了吧? 这一晚,祈绥想了很多很多,连高岩什么时候离开了都不知道,就靠在床边默默地发着呆。 心里空空的,像什么东西丢掉了一样。 哦,饿了。 祈绥大半夜的溜去了小厨房里想找点吃的,但全是晚饭留下的残羹冷炙,厨子还没生火呢。 他索性蹲在厨房门口。 手捧着一碗冷了的白切鸡,用掌心的火焰温热了,拿起来一口一口地啃。 不伤心,也不难过,更谈不上高兴。 他只是饿了,真的饿了。 最后,望着手里还剩下半盘的鸡肉,嫌弃地撇了撇嘴,“不好吃……” 收拾收拾回屋睡觉了。 隔天,桌席上端来了一盘白切鸡,祈绥习惯性地尝了口,跟半夜的那盘味道完全不一样。 是因为刚做的原因? 家奴看出他的困惑,笑着说:“是府里新请的一位厨子,公子若爱吃,明儿我再让他给你做。” 祈绥蔫蔫地哦了声,不说话了。 从那天以后,他就再没有跟裴昭碰过面,他像是故意躲着他,难搞难搞。 府上那位厨子的手艺也是,时好时坏。 一直到正月前天,祈绥在王府的院子里逗鸟玩,长廊上走过来个修长俊绰的身影。 是消失半月有余的裴昭。 两人隔着大片大片的草丛望了眼,短暂地相撞片刻,他转身便进了书房。 “拽,就你拽。” 祈绥翻了个白眼,不稀得理他,自己揪着小麻雀儿去别的地方玩了。 今天他格外的困,吃饭席间咬着筷子都情不自禁地要睡着了。 于是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他收拾收拾就进屋爬上了床。 但不是很安稳,睡梦中外面总是一阵阵吵闹的脚步声,很聒噪,吵得要命。 但眼皮实在沉得睁不开了,扯扯被子盖住自己睡得更沉了。 明天就正月初一了,春节。 祈绥觉得自己应该睡着了,但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推门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祈绥很想睁开眼看看,但睁不开。 他好困好困。 只觉面上的床褥被人扯下一点。 略糙的指腹抚摸上他的脸,很轻很轻的,再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有点真实,但祈绥更觉得自己在做梦。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他是被王府外轰鸣的炮仗声吵醒的,人还昏昏沉沉的没完全醒来。 这时,家奴敲响了房门,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 “公子,睡了一天了,喝点水醒醒吧。” 祈绥懵怔,任凭对方往自己嘴里舀着勺子喂不甚好喝的热汤,皱眉。 听着窗外边的响动。 这才想起,“对了,今天是春节……裴昭没走吧?” 第254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3) “昂?” 家奴愣了愣,瓷勺敲击着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面色犹豫道:“公子,你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小王爷昨儿有事,半夜走了。” “去哪儿了?大春节的他能去哪儿?宫宴吗?” 家奴拧眉,表情痛苦地叹了口气,“公子,你还是别问了吧,我也不知该如何说。” 祈绥隐约猜到是出了什么事,但也没准备为难他,两人都默契地沉默下来。 王府还是不让他出去,半软禁的式儿。 他也不怕,王府的人不说,大街上那么多人总有知道内情的,翻上墙头就溜了出去。 春节白天热闹得很,条条长街都是食物的味道,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 地上还有清早爆炸的炮仗碎屑。 祈绥晃悠悠的。 扯了扯身上的斗篷,顺着摊位往前走。 没走几步,他在街边买了个烤红薯,付钱的时候听见隔壁有对农妇在嗑瓜子闲聊。 “什么,你还不知道啊?小王爷今个儿就领着大批人出城去了,这一下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得来。” 皇家子嗣不算福泽绵延,先先帝留下的子嗣现今只有两位。 一位是楚湘王裴衢,一位常伴青灯古佛。 而被圣上准许承袭爵位,能被百姓称为“小王爷”的除了裴昭别无他人。 祈绥眼眸闪了下,一时有些呆愣。 又听另一个妇人惊讶道: “怎么说走就走了?老王爷在外征战数年,圣上可一直没敢让小王爷离开京城。” “这你又不知道?我儿子在宫里办事,我听说啊,是前不久漠北传来急报,老王爷吃了败仗,受了伤现下快不行了。 小王爷在朝中斡旋多日,圣上迫于压力只能放他离开前往漠北。据说,小王爷立了军令状,以性命担保守漠北疆土。” “啊,这不是为难人吗,小王爷没一点儿行军经验,怎担如此大任。” “就是说啊,圣上这摆明了,啧啧。” 后面的话祈绥没听进去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他只知道—— 裴昭走了,连夜走的,去漠北了。 南诏地域宽阔,漠北与燕京城相距数千里,他一声不说地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更重要的是,他不一定会活着回来。 掌心的红薯是刚出炉的,灼热的温度烫得他手心泛起了红,冒着蒸腾的热气。 祈绥皱着眉头有些怔松。 直到店家给他递过来找回的银钱,连喊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反射弧畅通的瞬间,祈绥差点儿没稳住。 被烫得鸡皮疙瘩一起,抬手就把红薯砸在了地上。 “我靠,裴昭那孙子下药!我说我昨晚怎么醒不来!他玩老子!” “客官你……” 店家眼睁睁地瞧着自己新鲜的红薯被面前这人摔成了一滩烂泥,脸色很难看。 那模样好像在看一个故意寻衅滋事的傻子。 不喜欢吃为什么要买?买了就买了,当着他面摔了怎么回事?就不能避着点吗? 祈绥瞅着他,两人面面相觑了两秒。 然后少年给他甩下一两碎银,抓起个红薯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病。”店家嘀咕了句。 今年的春节格外冷清,至少祈绥是这么想的。 王府倒还算热闹,有亲人的回家省亲去了,只留下几个府上的老人煮了顿团圆饭。 祈绥没去扰他们清净,一个人缩在屋子里拿着手里的烤红薯慢慢地啃。 屋子里没点蜡烛,他也懒得点。 吃饱了就困,困了就睡了。 在王府的日子挺无聊的,整个春节他都在日复一日的炮仗声度过。 醒来是白天,睡了是晚上。 他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一天,一天,一天。 还没开春,正月中下旬的某天。 家奴大早敲响了少年的屋门,在寒风里瑟瑟发抖道:“公子,今儿个厨子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快起床吧。” 屋子里没动静。 家奴还以为他是睡得熟,索性推开门进去看。 结果里面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瞧不见,平常放在桌边的金瓶玉盏也没了! 惊恐地扯开了嗓门。 “快来人啊,祈公子偷东西逃了!” - 祈绥跑了,连夜扛着两包袱跑的。 他被裴昭养了几个月,都快养废了,平时开支都是王府管家给的。 但去漠北路途遥远,他需要money。 无奈之下,随手揪了屋里几个装饰玩意儿去了当铺。 等他赚到钱,再去把那些瓶瓶罐罐赎回来。 但当务之急,他得先去漠北,买了匹马便往数千里外的边疆赶去。 祈绥在路上走走停停了二十几日,风餐露宿,严寒的冬季也没能阻挡他的步伐。 等赶到漠北,祈绥正琢磨着怎么混到军营里,好巧不巧地碰上了第一波开仗。 规模不算大,兴许是想争夺南诏第一城。 战场在两国临界线的一处荒原,凄凉的连只鸟都瞧不见,两兵交战打得昏天黑地,黄沙碎石漫漫飞。 祈绥就在山坡上躲着看,啃着林子里摘的一个果子,观察两边局势。 显然,南诏这边不太乐观。 祈绥没准备插手,看看就离开。 余光一瞥注意到南诏这边闯进的几个鬼祟身影。 提剑斩杀面前碍事的士兵,直奔高头大马上的都尉,显然是想擒贼先擒王。 祈绥纠结了一瞬,但显然已经来不及。 那人纵身跃起,即使赵营反应及时,躲避之际还是被偷袭到,胸口被重重划下一剑! “快,快救都尉!” 他们显然是下了十足的杀心要将赵营置于死地,但如果赵营死了,必然军心涣散! 祈绥就是在那时出现在众人眼前,拦下了最后致命的一剑,保住赵营一命。 其实他就是好心,顺手而已。 后面那一仗打得不明不白的,北齐见行刺任务没成,生怕再折损兵将,连忙撤军离开。 赵营对他千恩万谢,得知他从南诏来,两人又聊了些别的。 祈绥趁机寻了个由头留在军营。 赵营同意了,给他安排了一处地儿,十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 他不急着去找裴昭,准备等到时候他出什么事情自己再天神降临,感动不死他! 第255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4) 祈绥在军营里待了一个多月。 偶尔跟着一起打个小仗,也不摸鱼,在队伍里表现出绝对的优秀。 赵营对此满意得很,晚上军营里几个老大哥聚在一起,商量着最近的作战对策。 讨论完事情,裴昭心力交瘁想再去看看地势图。 赵营突然提起,“小将军,老将军最近怎么样了?” 裴昭眼底说不出的憔悴,青黑乌影明显,精气神显然没来时的那般好。 苦笑道:“老将军病重,昨日醒来没多久又睡下了,也不知现在醒没。” “唉……这次战役看来没个几年拿不下啊。” 周围几个人对此忧心忡忡,但转眼又看着面前的沙盘,又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这时,赵营哈哈了两声活跃气氛。 宽慰道:“这不机会还多着呢,我有信心,你们也鼓起劲儿来!” “哦对。”他又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小将军啊,我手下先前招了个新人过来,不错的小伙子,身手敏捷的。我琢磨提拔他升升官,你意下如何?” “赵都尉见外了,你手下的人我不便插手,依着你的意思来吧。” “啊那行。” 裴昭微笑点了点头,抬脚欲离开帐篷,就听赵营老气横秋地跟身边的人交代。 “我底下那个叫祈绥的你知道呀?跟行军册那边的人说说,提拔提拔,然后再……” 话音未落。 已经走到门口的人突然转过了身,神情烦躁,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你说什么?谁?叫什么?” 赵营:“祈绥啊,一个多月前我受伤那次他救的我,我就留他在军营,他表现不错……” “一个多月前?” 裴昭长吸了一口凉气,人都懵了。 漠北相距燕京城数千里,一月前他才收到王府的传信,说祈绥大半夜卷着家当跑了。 他无奈安慰自己祈绥可能是腻了,上次他又说了狠话,耗在自己身上是个亏本买卖。 他这么聪明,不做是应该的。 这事也就这么搁置下来,没想到今天还能听见他的名字! 但是…… 裴昭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同名同姓吧。 “小将军,想什么呢?这事儿可有不妥?不妥的话也无妨,让他在里面再磨练一阵儿。” “并无不妥,依着都尉的意思来。” 裴昭说完,离开了帐篷,走在路上都在发呆。 一月前,祈绥…… 时间也太巧合了吧。 这么远的路,他是怎么赶过来的?漠北风沙大,行军又那么苦,万一战死沙场…… 裴昭越想越恼火,瞅着巡逻的卫兵从跟前一波波地过,额上青筋不自觉凸起。 想了想赵营部下的军营位置,他一咬牙,抬腿朝那个方向走去。 问了那儿的人,他们说祈绥跟同帐篷的另一个出去了,估计很快回来。 裴昭在外面等了会儿,还没见到,有些着急。 非常想知道赵营口中的“祈绥”和他想的是不是同一个! 一着急,他就上火,火了就要沸腾,来回踱步不停地走,像在发泄这几天千斤重般的压力! 越等越觉得口干舌燥。 想起来附近有一条小溪,他快步走到那边用凉水泼面,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冷静下来,正要离开。 前边不远处的丛林里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隐隐有火光在其中燃起。 祈绥下午有事错过了饭点,刚刚饿得前胸贴后背,拉着帐篷里一个相处融洽的战友来了这边。 两人在溪边抓了两条鱼,祈绥架起火要烤着吃。 孙昀还细心地刮掉了鱼鳞,清理完鱼肚子再串上树枝,又到林子里摘了几个充饥的果子。 祈绥饿得狠了,狼吞虎咽的,不忘说句,“谢谢,你真是个大好人!” 这声儿…… 裴昭眉心一跳,大概确定心里的那个答案了。 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孙昀嘻嘻哈哈地开口了,“哎哟,举手之劳的小事!等到时候我们打完仗……” “我不喜欢你。” 祈绥嘀咕着侧了侧身,一副被骚扰到了的样子,专心致志地举着树杈子烤鱼。 “没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像咱俩这种……嗯,懂吧,少的。就是很亲切!” 孙昀慌张地解释完,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又感慨了句。 “俺没见识,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个宽肩窄腰翘臀的男媳妇,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这事儿说来挺离谱。 孙昀生在京城,家底还算富裕,早一年被家里人送来了军营。 听说他入伍前玩得挺花的,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专找青楼小倌,个把月都不带重样儿。 大概是玩得太花,经验十足,相处没多久就看出了祈绥的异样。 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祈绥承认了自己的性取向。 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孙昀从那儿之后就赖上他了,说跟那群糙老汉子都合不来,就跟他对眼! 祈绥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笑眯眯道: “撞号了,你懂吧?就,我是上面那个,你也是。所以我俩不合适。” 孙昀毫不介意,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这有什么,如果你行,我愿意!当下面那个!” “……”挺好。 这位同志很有牺牲精神。 祈绥不理解,但表示佩服。 又说:“真不是我跟你吹,我以前还在京城的时候,一晚…,一晚三个!但他们不行,没我行。” 孙昀:“哇!我一晚最多才两个,还是你行。” “那可不。” 裴昭在前面听得脸都绿了,没想到有天还能听到这么劲爆的玩意儿! 忍不住了,“你们在干什么!” 祈绥吓得手一抖,还没熟的烤鱼差点儿掉火堆里。 一抬头,对上那双清凌凌的黑眸,啐了冰般的冷。 他连忙低下了头,莫名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 “将,将军!” 孙昀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站起来。 裴昭:“军规怎么说的,卯时过后不可离营!你们不仅违反军规,更在丛林生火,就不怕把这儿燃起来吗!” “将军……” 孙昀想要解释不会燃起来,话到嘴边又识趣地咽了下去,生怕触了霉头。 裴昭:“今日是第一次,我且不追究你责任,赶紧回营,休要再犯!” 孙昀张了张嘴,想把祈绥喊着一起,接触到裴昭那要杀人的眼神,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 保重!保重啊! 祈绥低眉顺眼的,原本还不觉得冷。 这会儿不知怎么的,感觉就在一个冰窖里,他费力地连头都不敢抬。 两人在冷风里对峙了一会儿。 裴昭先行蹲下来,温热的掌心握向少年捏着树杈子的手。 暖融的嗓音跟刚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冷吗?” 第256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5) 祈绥:…………!? 有种被即将被凌迟处死,给个巴掌前先给颗甜枣的既视感! 回想了遍刚刚跟孙昀的那些胡话,祈绥五官都扭曲得皱在了一起,懊恼地掐紧了大腿上的肉。 妈的,要死!我有病吗跟那货吹牛! 原先想着危难之际他天神降临感动死他,现在好了,成他死了! 祈绥内心戏十足,却是面不改色地从他那儿抽回了手,淡淡道: “不冷,多谢将军好意。” 小火堆薪,烤鱼架在上面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的丛林里显得有些空寂。 祈绥不像王府那般,穿着军营里发下的统装,长发高高扎在束在头顶,板正又精神。 脸颊上的软肉没了,线条延伸一路分明。 裴昭声音很轻,“瘦了……” 祈绥没理他,盯着手里的烤鱼,怕烤焦了。 裴昭又问了,“你怎么来的?” 祈绥倒也实诚。 “当了你屋里那几个瓶罐来的。当铺老板给的价高,等我赚了钱会给你赎回来的。” “来找我?” “少自作多情了。” 祈绥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转着树杈子给鱼翻了个面,继续烤。 “我没钱用,又懒得去挣,只能赖军营蹭饭了。” “……” 两三月未见,裴昭望着面前安静的少年,其实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想到刚才的一幕,嘴巴犯贱。 话到嘴边又轻佻地变成了—— “一晚三个?” 祈绥手一颤,撩起眼皮看他,怼回去,“就允许你对我大呼小叫,不允许我失恋找别人快活?” “……你——” “你管我做什么,我从良了,早不卖身了,我现在要领兵打仗,立功升大官,还不许我有个远大抱负?” “我——”裴昭被说得脸上一热。 祈绥继续不依不饶地开腔。 “先声明,我来军营不是为了你。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没了继续找。 我多厉害啊,刚刚那谁还上赶着呢,我俩之前有一段又怎么了,那就是个笑话。” 笑话? 裴昭太阳穴一突,眼眶像充血了一样泛着不可忽视的疼,当真没蹦出一个字来。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确实是自己想先和他撇清关系的…… 祈绥压根也没想给他个好脸色,烤完了鱼自顾自地坐在一旁啃起来。 没有调料,味道也有点淡,嘴里都涩涩的。 算不上好吃。 裴昭抿唇,眼神飘忽的,又说了句很熟悉的话,“阿绥,离开军营吧。” 祈绥:…………? 这脑残是不是一根筋儿啊! 原本就不觉得好吃的烤鱼,现下更难吃了! “你他妈有病啊裴昭,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我在十里春你不喜欢,在王府你又不乐意,在军营你还赶我走,到底是你贱还是我贱?” “我贱。”裴昭承认。 祈绥又一次:…………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他有点慌地咬了咬唇。 抓紧了树杈子,没想好怎么怼。 裴昭瞅着他,神色不安道:“漠北风沙恶劣,你受不了这个苦,还随时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我俩现在打一架,保不准你还打不过我。” 裴昭选择性耳聋,“在王府好好待着,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你不用担心盘缠问题,我——” “你别和我说话,跟狗吵架我听不懂。” 这货纯纯就是个脑子进水的! 能理解,但他觉得没必要。 祈绥垮下脸,不想和他争辩了,起身三两下踩灭了火堆,把才啃了一口的烤鱼扔进了草丛。 “阿绥……” “呆子!” 祈绥当真想过不跟他见面,只保证打仗期间他的安全就好,没想到才月余就被找上了门。 这里人少安静,晚上更是冷清。 裴昭不让他走,三两步上前粗鲁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往后拽。 “阿绥,不要置气,你听我说。” “我没跟你置气。” 祈绥冷静地抽回手,淡漠的眸光垂敛。 “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任务。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同样,我做什么也希望你不要插手。就像你先前一声不吭地走了,我也不怪你。” 裴昭扯了扯唇,想解释,但又觉得词穷。 “哦对,还有——” 祈绥:“我那次确实是宰相府派来的刺客,但我没想过杀你。你要是介怀,大可不必。” “……”他不介怀。 那段时间朝中事情复杂繁忙,宰相府又处处针对,他不可能完全放下警惕,确有疏远。 但后面,他知道他不是…… 夜深过半了。 祈绥提醒他,“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被发现我会受罚的,你…别来找我了。” “阿绥。” 裴昭沉眸,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在少年疑惑的眼神中,将他毫不犹豫地带入了怀。 他总是这般温吞的性子,做什么事都像一汪水,不急不缓,偏偏汇聚起来又能让他窒息其中。 祈绥眨了眨眼,没反抗,小声道: “裴昭,你真的有病。我看你不是青春期靠后了,是更年期提前了。” 裴昭没听懂,鼻梁蹭在他的软颈,低声说: “你想留下来便留下来吧,我不拦你。但……跟那群汉子待一块,你习惯吗?” 想到刚刚那孙昀,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怀好意,他心里有点不痛快。 祈绥:“有什么不习惯的,行军打仗家常便饭,都是小事。而且我战友挺好的啊。” 他指孙昀。 那货一直以为他是1,从来没这么爽过! 裴昭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沉。 一是心疼他在这地儿吃苦,二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莫名有点绿,“你可以搬我营帐里去住。” 他俩明明还在冷战呢,这个人是选择性失忆吗? 祈绥推开他,板着脸,“不搬,贪图享乐像什么话。我跟他们住挺好的,而且我们还没——” “没让你白吃白喝,拿出你的老本行。漠北严寒,卧铺冰凉,你给我暖床。” “……?” 裴昭上挑着眼梢,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睨着他。 “你先前不是在十里春吗?教你的那些东西,都忘了?” 徐鸨当时为了揽客随口说的,噱头而已,他还真信了? 祈绥皮笑肉不笑,讥诮道:“骗你的,我待在王府那么久,会不会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裴昭斩钉截铁,一把捧住他的脸,在一个激烈而冗长的吻中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 第257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6) 他执拗而偏执,带着几月未见的思念,用无法忽视的刺痛放大了祈绥的各个感官。 紊乱的呼吸声中,滚烫的身体又融进冷风的萧瑟,每一次的挣扎又陷进下一次的呜咽里。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眼前是雾蒙蒙的夜色。 “你是不是狗?人话听不懂?” 祈绥的声音在抖,裴昭轻抵着他的额头,指腹擦去他唇角的水渍。 喘声还没平复下来。 “阿绥,你真的很会骗人。” “骗你怎么了?” 祈绥理不直气也壮,借着他覆盖下的一大片阴影,慌张地颤了颤眼睫。 “没伺候过,也不妨碍我一晚三个。” 吹牛被戳穿的感觉真的很尴尬! 这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分说地踩了他一脚,借着裴昭吃痛的刹那,调头就跑。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裴昭一抬头,人已经溜没影儿了。 漠北风沙是真的大,尽管附近山林屏障,瑟瑟吹来的风中还像裹挟着泥沙。 裴昭一个没注意,酸涩了眼眶。 - 自那之后,早晨操练的时候,祈绥总能看见巡逻的军长里多了个熟悉的人影。 虽然裴昭来这儿看看操练情况无可厚非,但以前五六天都不定来一回,这阵子基本是天天来。 来就来了,站着不走几个意思? 孙昀也看出来了。 纳闷地凑到少年跟前,嘀嘀咕咕道: “将军中邪了?不会是上次我俩烤鱼,他想找个机会报复吧?” “你想多了。” 单纯来看他而已。 孙昀生怕自己还没上战场呢,就先嘎在自家将军的手里了,惴惴不安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有预感,事情绝对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直到双人对打操练,裴昭点名让孙昀出来跟他们营一个肱二头肌比他小腿还粗的汉子对架。 那一刻,他坚信,自己绝对是被针对了! 倒是祈绥,成天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小日子过得挺快活。 孙昀气昏了头,一把抢过祈绥手里的馒头塞进嘴里。 “够了,老子心疼自己!明明我俩一起烤的鱼,凭什么!” “……” 好巧不巧,被路过的裴昭看见了他抢食。 于是,那个肱二头肌比他小腿还粗的汉子又来找他打了一架! 五月中旬。 北齐军队兵分两路,其中一支两万军队,忽然变更了驻扎地,来到漠北郾城十里开外。 那是南诏第一城,倘若失守,无疑军心涣散,很难再恢复到以往的局面。 离开京城前,裴昭立下军令状一定会死守郾城,一旦失城,当自刎谢罪。 先前几月他们一直在漠北以东处交战,从未想过如此突然,这一战必定长久激烈。 楚湘王身子大不如从前,现如今还卧病在床,重担一下落在了裴昭肩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天傍晚,祈绥刚吃完饭跟孙昀回到帐篷,高岩突然掀开帘子探进了脑袋。 “祈绥,出来一下,去将军帐篷里。” “干嘛?” 祈绥不明所以,刚从床底捞出木盆准备去接水洗漱,手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高岩是裴昭的近侍,同他一起从京城来到这儿,出现在这儿同帐篷的袍泽都好奇地望过来。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没敢把裴昭“暖床”的原话说出来。 佯装怒意道:“什么干嘛,叫你来你就来。将军还等着呢,这是命令!” “……” 祈绥这就懂了,无语地把木盆往床底下一扔,捞起衣服穿上,“我马上去。” 孙昀一听是那个小心眼儿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阿绥,你看我就说吧报复我俩!你可千万不能去啊!” “没事的,我晚点儿回来。” “他会伺机报复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话说回来,这几个月他基本没怎么跟裴昭接触过,两个人就按部就班地各干各的。 这还是头一回他提出来让他到他营帐里。 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思及此,祈绥动作加快了点,三两下收拾好往外走。 孙昀在后面急切地扯着嗓子喊,“阿绥,你个倒霉娃子!肯定要被那小心眼的收拾得很惨!” 高岩把他带到营帐时里面没人,他说了句让他先等在这儿就离开了。 虽已五月,但在漠北似乎一年四季都是秋冬。 特别是到了晚上,寒风刮在皮肉都像是被尖锐的针刺进骨缝里。 祈绥才不想干等着被风吹,掀开床上的被褥就钻了进去。 他大脑放空,没一会儿眼睛就闭上了。 不知等了多久,床头的蜡烛像要燃尽了,帐篷外才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裴昭紧赶慢赶地走了进来,身上的盔甲沉重而冷肃,带进来外面一身的寒意。 “阿绥。” 军营的床铺小又不结实,容纳两人有些勉强。 裴昭双腿弯曲蹲在床前,伸手扯下他脸上的被褥,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忽而失笑,粗粝的手指摁了摁他的脸颊,“我是叫你来暖床的,不是睡觉的。” 祈绥没回他,纤密的眼睫颤了颤。 转而迷茫地睁开眼,眉头皱着,起床气犯了。 “找骂是不是?” 裴昭平静地望着他,一个躺着一个蹲着,看起来有点温情又有点滑稽。 在短暂的缄默中,男人突然垫起身,在他唇瓣上轻轻地贴了一下,稍纵即逝的温热。 “想见你又找不到借口,这么久了才敢叫你过来,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祈绥默默擦了一下嘴。 小表情像被狗啃了一口,挺嫌弃。 “……没事,反正你也气不久了,这两日我便离开东郊前往郾城。我这次和你说了,你不许再同我生气。” 祈绥这才抬眼看他,嗓音闷闷的,“郾城?” “对,郾城。” 裴昭撩着他脸颊的碎发别在了耳后,掌心钻进被窝里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少年的手。 一时间冰热相融。 祈绥声音微弱,“你去守郾城,底下的兵多少?这仗你想怎么打,有把握吗?” “五千,没把握。”裴昭说。 现下两线皆守,能调动的兵马不足,朝廷一直借口推辞,他们也不知能撑多久。 五千,不能再多了。 祈绥一听躺不住了,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震惊地感觉不到一点冷。 “五千?对两万?守一座城?没有援兵你们怎么打!到时候全军覆没,郾城也守不住!” 第258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7) “没关系,我能以一敌百呢。” 裴昭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握着他的手更紧了。 实际连他自己都没把握,唯一能做的便是死守,也算圆了那条军令状,无非是一条命罢了。 “裴昭。” 祈绥冷不丁地喊他,床头灼灼的烛光倒映在彼此的瞳眸,通融暖意几分。 他不着调地道:“你去郾城的话,我陪你去吧。我比你厉害,能以一敌千。” “太危险了,不行。行军本就苦,你……” “来战场不打仗?我又不是来旅游观光的。” 祈绥语气有点不满,“行军哪有不苦的,但我以前行军就是几十几百年的,这几个月而已,转眼就过去了算不得什么。” 几十几百年…… 裴昭下意识地摸了摸他额头,大晚上的,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你什么看智障的眼神。” 祈绥打开他的手,口吻坚定。 “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讨论这件事,你上次来漠北就没跟我说,这次不行了。” “我这不是跟你说了吗。” 裴昭直起身,单膝跪在床上将人拥住,在少年耳边痴痴地笑。 “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 卧铺实在太小,他一上来祈绥差点儿往床下滚。 被人眼疾手快地搂住腰,侧睡着捞起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 “阿绥,你多久没与我同床了,今晚别回营帐了吧。” “你干嘛呀。” 祈绥被抱得有点热,明知他是在转移话题,一时想不出怼他的话。 只瞅着他在自己颈间蹭来蹭去。 微怒,“耍无赖是不是,我还没说原谅你呢。” “看在我就要出军的份上,原谅我吧。” 裴昭眼梢含笑,气息缠绵中亲吻少年的脖颈,搂住他细而薄的肩背。 一路留下轻轻浅浅的痕。 他的尾音略沉,像被浓茶浸染过后的稠,带着些许暗潮涌动的哑,震得祈绥心头一紧。 “阿绥,等这一仗结束,我娶你回家。” 蜡烛的光熄了,再不听一点风吹草动,唯有营帐外燃烧的火把照进来一两缕稀碎的光。 千沟百壑的漠北是一望无际万里的河山,每一寸碾过的沙石都叫嚣着乌鹰的嘶鸣。 是风是雨,是沙漠中绵延数里的胡杨林。 翌日,祈绥醒来时天光大亮,眼睛困得睁不开,隐约听见外面的议论声。 “咋一觉醒来人都不见了?这速度也忒快了。” “将军拨出的那支精锐兵大早便离开了,郾城那边战事告急,打起来是迟早的事。” “但是才五千啊,北齐两万……我们这边很快也要开战了,朝廷那边拖着一直不来援兵,我们迟早会……” “莫说这等丧气话,还没开战呢!” 几个士兵在外面唉声叹气地讨论完,很快没了声音。 祈绥眼神放空,裸露在外的脚踝透进丝丝凉意。 身侧的人早已没了踪影,听他们说的,保不准离开了军营多远。 ……这家伙,又丢下他跑了。 祈绥懊恼地揪着床褥,复杂的情绪翻搅着,喉咙变得难受又肿胀,半天抽了口气。 突然咬牙。 一拳头捶在床上,生生砸出了一个凹陷! “不带上我,等死吧你!等着我去给你收尸!” 没脑子的玩意儿! 祈绥气昏了头,怒火冲冲地抓起衣服穿上,黑着张脸见谁都能甩他两巴掌! 没多久,战争的号角吹响。 黄沙颓败日渐红,黑色的乌鸦盘旋在荒凉的枝桠,硝烟四起。 北齐的部分兵力去了郾城,留在东郊的勉强能应付现下状况,可也意味着郾城那边孤立无援。 漠北已向朝廷求救数次,希望得到援兵来助,可朝廷迟迟不回信,更别提援兵的到来。 京城的酒肉玉林不是漠北将士的干粮水筒,奢靡的黄金窝也造就不了半点遮风挡雨的暖帐。 “南诏的将士们,随我一起杀,随我一起——!!” 狼烟四起,烽火辗转升上半空。 厮杀声起,尸横遍野,万里沉沉不见天光。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拿命来战,誓死不退!” 伴随着将士们冲锋陷阵的呐喊声,旷野绵延数不尽的尸体。 刀剑相击中鲜血四溅,惨叫声阵阵不断。 六月初,漠北下了雨。 战事进行到第七天。 这一战昏天黑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盖住了潮湿的土味,无数人倒下,又无数人站起。 祈绥身体随着本能的,在倾盆大雨中杀红了眼,剑刃提在手中都在松懈,却一剑剑劈下来时的人。 东郊有三万将士,去往郾城的只有五千。 倘若东郊这仗能胜,余下的兵力便能前往郾城,保住那儿的百姓子民。 可,可是…… “都尉!都尉!不行了,郾城急报!” 后排兵马,赵营厮杀于众人之间,背部被重重划下一剑,终于精疲力尽地向后栽去! 祈绥始终守在赵营身侧,一个回身扶住了男人即将倒下的身体。 迅速带着他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都尉!” “没,没事……”赵营虚弱地咳嗽了声。 与此同时,送来急报的士兵将手里的一条染着血迹的纸轴递出去,慌张得嘴唇都在发抖。 “都尉……郾城急报,五千将士折损四千,快撑不住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听到这个消息,赵营还是浑身一颤。 雨水钻进眼睛里,刺激得他粗喘重气。 “郾城不能失守,一旦失守里面的百姓怎么办!后面的城池又该怎么办!” 赵营望着眼前的刀光剑影,手心里淌着大片大片的滑腻,唇色苍白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不,不能失守……我们东郊还有多少人?” “加上现在的,只,只有一万三千了。” “三千,拨三千前往郾城!” 朝廷前几日终于来信说即将派兵支援,可具体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负隅顽抗,可东郊尚可抵御,郾城绝不能失! “可是都尉,军中无人了……他们——” “都尉,让我去吧。” 一直沉默的祈绥忽然发声。 豆大的雨珠砸落下来,顺着墨黑的发梢往下掉着晶莹,模糊了视线。 他嗓音哽咽,伸手接过了那张急报,颤抖着,不断地重复。 “都尉,让我去吧,我只要一千,我只要一千……” 第259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8) “祈绥……” 赵营喃喃,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人,雨水融进眼睛里阵阵的生疼。 “都尉,让我去吧。” 祈绥握着他的手,声音微不可察的发抖,淡淡的哭腔藏于其中。 厮杀声不绝于耳,众将士沐浴血雨腥风下。 赵营微弱的声音淹没其里,“好。” 几乎是得到应允的那一刻,祈绥奋不顾身地回到营地带着一千精兵离开了东郊。 马不停蹄地赶往郾城。 东郊距离郾城起码一两日的距离,日夜不停地赶往起码也要一日。 但郾城等不了了。 城中数万百姓,粮库早已空乏,无数老幼妇孺困在城中,饿殍满地,很快就会被攻陷。 去往郾城的五千精兵现下只剩一千,城外的北齐大军却还有一万出头,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祈绥也是在那一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有违三千界秩序法则,有违常德。 祈绥提前赶到郾城城外时,外面尸体遍布,被大雨冲刷后的血肉更是翻搅出阵阵腐臭。 郾城城墙上,残败的旗帜在寒风中招摇着最后一丝生机,呈现出一种荒凉濒死的状态。 而城墙之外,北齐将领耀武扬威地坐于高头大马上,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将士。 他扯声大喊,“裴昭,乖乖投降吧!放弃守城,打开城门,本将还能饶你一死!” 城墙之上,裴昭浑身是伤的出现在众人视野。 他手里拿着佩剑,眼眸是一片死寂,发丝凌乱,极其狼狈。 “裴昭!你爷爷楚湘王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就凭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混小子也想同我负隅顽抗吗!” “你爷爷功高盖主,朝廷迟迟不拨援军,你还看不明白吗!你给南诏卖命,南诏却当你是个笑话!” “东郊那边快撑不住了,你也别挣扎了,趁早放我们进去,里面的百姓我们定然不会苛待!” 北齐狼子野心,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信。 可如今他们实力摆在眼前,无非鸡蛋碰石头,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裴昭深吸了一口气,割裂的风扑在脸上,震得他差点儿握不住剑。 身侧的将士拖着受伤的胳膊上前,声腔恐惧,“将军,我们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拖的时间太久了,他们等不到援军,真的,真的……撑不住了。 “你要当逃兵吗?战场没有逃兵!” 裴昭忽然回身,连续几日不眠不休让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肿胀又可怕。 “我们是南诏的子民,是南诏的将士!我们的使命便是守护百姓,既然上了战场,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我们就算是死,那也得死在战场上!就算是死,那也得为了百姓而死!不战到最后一刻,绝不低头!” 郾城城墙漆黑耸立,颓败又萧瑟,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濒死之态。 身后将士屏声静气,眼睁睁地看着裴昭上前,拿起角落里血染满面的旗帜,在寒风中高高举起。 众目睽睽之下,裴昭腕上的伤口破裂,往下蜿蜒着可怖的血痕。 “天下未定,何以为家,吾当挥血斩骨,踏遍漠北山河,护佑百姓万家!” “我们是南诏的男儿,绝不投降于他国贼子,就算只有一线生机,那也随我一起,杀——!!” 他嘶吼着,肃杀声刺穿云层,字字句句传进南诏子民的耳中,激起最后一丝残存的斗志。 北齐将领攥紧了手下的缰绳,眼神冷冽。 “不知死活的东西,找死。” 终于,郾城城门再次打开,里面仅剩的残兵再次冲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斩向眼前的敌人! “今日郾城城门必破,都给我杀,一个不留!” “拿下裴昭头颅者,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本将让你衣锦还乡!” 听到这句话的北齐士兵,瞬间爆发了潜在的力量。 裴昭从城门出来的那一刻,无数人蜂拥而上! 裴昭身受重伤,早已不适合再继续战斗,可郾城无人,他作为主帅,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郾城下! “给本将上啊!拿裴昭的头颅祭军旗!让裴衢那老头子好好看看,他孙子是怎么死在我们手下的!” “上啊,都给我上——!!” 话音刚落。 身后骤然升起片片冷风,暗沉沉的天空中乌云聚拢,形成一股排山倒海之势。 吹得马蹄嘶鸣,控制不住的狂躁。 “怎么回事?这鬼天气……” 就在这时。 天空中凝聚的水珠忽然化作一颗颗尖锐的水针,势不可挡之势往下! 刹那,刺穿北齐士兵的头颅,鲜血四溅!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睁睁地看着半空中飘落零星的雪花,而那一根根水针形同箭刃,掠杀一片敌军! “快,快跑!快跑啊!” “妖术,是妖术!” 然而已经晚了。 空中形成的弑杀结界内涵郾城外大片区域,而在这片区域中的人无一例外全部身亡。 而逃出这片区域的人,被支援而来的南诏士兵及时拦住,展开一场血战。 北齐将领先死于阵前,余下的人七零八散,兵力根本不足以同东郊而来的一千精兵抗衡。 很快,战局逆转。 城内的南诏百姓都处于不可思议之中。 “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哪里有人见过这等场面,无异于掀翻他们的思想,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与此同时,空中凝聚的弑杀阵散去。 水针收敛,化为根根柔软的雨撒落大地,冲淡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裴昭恍惚,一抬头,看见黑压压的云层中出现一道白影,随之而来的是数道惊雷! 白光劈闪,带着灼烧滚滚之势,降落郾城附近的那片山林! 裴昭心脏抽搐,瞳眸涣散,望向惊雷坠落的方向,怔怔出声,“阿绥,阿绥……阿绥!” 山林里,弑杀阵消失的瞬间。 不等天道来,祈绥先被反噬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浓稠的鲜血! 弑杀阵是当年祈绥在神界时利用自身万古雪山之力创造的独门阵法,威力不容小觑。 祈绥现在是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弑杀阵的反噬。 而弑杀阵在三千界开启,必定引起神界动乱,天道不可视而不见,立即下界。 三道惊雷劈在他身上,祈绥几乎疼得快昏过去,随之而来一双白履停在眼前。 第260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19) 祈绥眉心蹙动,屈指拭去唇角的鲜血,半撑着地面爬起来,露出一个轻嘲的笑。 “天道,好久不见啊。” 自上次一别,过去千年了。 天道皱眉。 手中一施法,惊雷闪现,猝不及防劈在少年身上,荡起一波波灼烧的雾气。 祈绥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儿倒下,勉强撑住身侧的树干站稳。 他冷声,“九道,还有五道,继续。” 死犟! “祈绥,本君上次早已警告过你,来三千界就要遵守这儿的规矩!你数个位面利用神力邪术破坏规则,我对你已是一忍再忍!” 被阵法反噬的滋味本就不好受,天雷劈下来差点儿把他魂魄抽出,这货还在唠唠叨叨。 祈绥:“闭嘴,有本事劈死我!这个任务老子不做了!” 一道惊雷落下! 祈绥没站得稳,腿一软,栽在了地上。 他妈的,这货真劈! 天道也不跟他客气,厉声质问:“在三千界滥用弑杀阵,致使无辜人类伤亡,你认还是不认!” “我认。” 祈绥咳嗽了声,吐出一口浓烈的鲜血,把地上的枯叶都染了个煞红。 又是一道惊雷,少年发出痛苦的一声惨叫。 “破坏三千界秩序法则,引起波动,有违天理,你认还是不认!” “我认…” 祈绥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天雷的惩罚,后背早已皮开肉绽,露出可怖的鲜红。 他却倔强地要站起来,眼底阴郁,抬头仇视着眼前的男人,“还有三道,继续。” “你……冥顽不灵!” 天道被盯得浑身发凉,禁不住往后倒退,深知他骨头有多硬,召下天雷狠狠地劈下去! 与此同时,肃声开口。 “祈绥,你为一己私心,堕落神性,害了当年数十万百姓不够,如今还来三千界撒野,你认还是不认!” “……” 此话一出,祈绥原本沉下去的神智忽然升起。 瞳眸猛颤,像是被撕开了一个早已结痂的伤疤,鲜血淋漓! 他本来都快站不起了。 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地上挣扎起来,往前一扑,将男人猛地摁在了地上! “祈绥,你干什么!” “我不认!听到了吗,我不认!” 祈绥像发了疯,一拳头下去砸在天道的脸上,立刻出现高高的一个肿起! “祈绥!九道天雷还有三道!你敢公然殴打本君,是视三千界——我靠!你还敢打!” 他又被揍了一拳,打得他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 祈绥狠狠掐着他的脖子,眸底猩红,几近疯癫之态。 “我让你九道天雷是我承认今日的罪行,但我绝不认几千年前堕魔之事!堕魔不是我的错,是你们,是你们!” “祈绥,你他妈疯了!” 天道被掐得脸色泛白,几乎快喘不过气,用尽全力挣扎。 一个翻身,将人摔在地上! “啊——!!” 又是一道惊雷! 祈绥体力不支,瘫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手指轻微地抽搐着,剧烈地喘着粗气。 天道居高临下。 无边沉沉中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 “千年前的悲剧早就是事实,你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因为你!雪山崩塌,苍生浩劫!” 祈绥气若游丝,竭尽全力的反驳他说的话。 “我不认……我为何堕落神性,你们神界谁逃脱得了责任……我陷苍生于不义,是你们先陷我于不仁。” “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天道脸色骤变,说不出半个字。 祈绥胸腔微颤,瘫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凄凉病态的笑,可怜又可悲。 “有本事你今天就杀了我,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会回到神界,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搅得九重天不得安生。” “我是祈绥,不是你们口中背叛神界的神,我若濒死雪山崩塌,我要你们所有人为我陪葬。” 时过境迁,当初那个睚眦必报的天神还是没变。 当年祈绥手持轻昀剑杀入神界,无人可拦,神性堕落,他失去理智肆意褫夺他人性命。 是神界千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浩劫! 天道扯唇,不禁发出一声不屑至极的冷笑。 “还嘴硬!今日你敢私自开启弑杀阵,引起神界动荡!还想回神界,你难道忘了,你早已魂飞……” 话音未落。 丛林里骤然飞出一柄长剑! 天道神情一凝,侧身一躲,那柄剑直直插入了地里。 裴昭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身上的伤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额间碎发贴着脸,漆黑的眼珠里将燃着一片火。 察觉他身上的气息,天道害怕地吞咽了下口水。 一道白光闪过,转瞬消失不见。 “阿绥,阿绥!” 裴昭冲上去,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扶起,手足无措地揽着他的肩,生怕碰到后面的伤口。 祈绥眉头皱着,表情痛苦,被折磨得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裴,裴昭……” “阿绥,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你进城疗伤。” 他多想睁开眼来看看,剧烈的疼痛却丝毫不给这个机会,只感觉身体腾空,被人抱进了怀中。 “好疼……” “阿绥,马上,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馆!”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妈的,能不能别跑这么快,扯到伤口很痛啊! 祈绥放弃了,五脏六腑都牵扯着,直接痛得昏过去。 - 郾城守住,北齐士兵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传到了东郊,那边的战事很快停止,北齐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再发起进攻。 事情总算安定下来。 而朝廷来的援军也在三日后赶到,修整一片狼藉的战场,郾城百姓也逐渐回归正常生活。 祈绥以凡人之躯受阵法反噬,又被七道天雷中伤,浑身筋脉破裂,命在旦夕。 城中大夫束手无措,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死了。 祈绥为数不多清醒的时间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681急得就差没蹦出来pengpeng给他两拳。 【绥绥!不能死啊!你死了任务也失败了!你不会真回雪山去见你太奶了吧!】 “……”妈的吵死了,他哪来的太奶? 隐约记得,他是来给裴昭收尸来着的。 怎么变成裴昭给他收尸了? …算了不纠结,摆烂,下个位面吧。 结果三天后,他醒了,醒的很突然。他还以为自己是没死透,或者已经到下个位面了。 第261章 青楼小倌!小王爷被钓得神魂颠倒(完) 不是空间站,鬼知道在哪个破烂地儿。 他瞪着天花板上的房梁瞧了有一会儿。 直到屋外走进来脚步声,男人端着一个白瓷碗出现在身侧。 “绥绥。” 裴昭靠近,碗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弯腰扶起床上的少年,靠进自己怀里。 “睡了这些天,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 祈绥迷茫地眨了眨眼,身体还是被碾碎过的疼痛,瞧着面前的药勺递到唇边。 裴昭什么话也没说,可能是不知道说什么。 慢慢的,把手里的整碗药汤给他喂下。 祈绥才哑着嗓子问:“我没死啊……” “差点儿。” 裴昭脸色不甚好看,把人放在床上,又伸手扶了扶他的手腕,这才给他掖好被角。 祈绥脸色惨白,瞅着人眉头紧蹙的模样,玩笑道:“裴昭,你还会给人把脉啊?我怎么不知道。” “……” 裴昭不理他,冷淡得唇角都绷着,丝毫没有见他刚醒来的欣喜。 他抓了条长凳过来,在床边坐下,眼眶里围了一圈淡淡的血丝,好像几天没睡。 语气听不出来是责怪还是担心。 “我不是让你在东郊好好待着吗?你怎么会出现在郾城外,还受这么重的伤。就算郾城失守,那也是……” “我担心你。”祈绥说。 裴昭:………… 祈绥咧了咧嘴,苍白的唇勾起一个笑。 “你看这不都结束了吗,郾城守住了,东郊那边也没太大影响。” “你做事从不计后果,考没考虑过——” “嘶,疼。” 祈绥动了动身子,忽然痛苦地拧紧了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哪里疼?” 裴昭着急地俯身察看,立刻被少年勾住脖子往下,温温地贴上对方柔软的唇。 “你……” 心知他是故意的,但裴昭烦躁的情绪立马被安抚,任凭他在唇腔间暧昧,牵起低喘连连。 “裴昭,你怎么样了?你那么重的伤,还疼吗?” “不疼,你没事就好。” 祈绥停在他的唇畔,亲亲他的脸,“我错了,但你不好好的吗?别怪我了。” “……” 说得好听,不还是照样不听话。 裴昭抿唇,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像是生闷气了,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就要走,被人抓着衣袖一下子拽了回来。 祈绥躺在床上,半眯着眼冲他笑。 “裴昭,哪家大夫这么厉害啊,我受这么重的伤都能给我治好。” 弑杀阵威力不容小觑,他浑身筋脉断裂,命悬一线,是个半死人了。 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把他救回来。 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裴昭斜他一眼,没好气,“你管他哪家大夫,给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还不乐意?” “没有不乐意,但他功夫不到家,我疼得很。” 听他说这话,裴昭莫名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把袖子从他手里收了回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日别下床好好待着。我再去给你煮帖药来。” “诶……” 说完,裴昭也不再理他,慌慌忙忙地冲出去,带上了房门。 “跑这么快做什么。 ” 祈绥眼角泛着光,五脏六腑都剧烈地颤动着,疼得眉头紧蹙,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时,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郾城一战,北齐折损严重,百废待兴,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此举,重重打了北齐君主的脸,让他原先想吞并南诏边疆数城的心思付之一炬,使其朝野不宁。 南诏圣上得知后,有意召裴昭回京,说是加封赏赐。 但谁都知道,这一仗传开后,在南诏子民心中更是树立了小王爷的威信,以及楚湘王府的忠君之心。 也因此,朝廷故意拖延支援,圣上担心自己的权利受到动摇,不免怀疑楚湘王府有谋逆之心。 毕竟当初裴衢在外征战,京中留着裴昭作为人质,裴衢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可如今爷孙俩都在漠北,他们没有亲人挂怀,万一真的反叛…… 裴昭心里也很清楚,君王之心不可揣度。 现如今裴衢身子大不如从前,倘若自己归京,必然会被囚禁在王府。 或者,死。 于是,裴昭连夜起拟回信,明确表明了自己希望待在漠北照顾风烛残年的爷爷,并守护漠北边疆,无召不回京。 朝中有不少明事理的人知晓他的意图,纷纷上书替楚湘王府说情,望圣上开恩。 裴昭背负战功,若是此时落井下石,必定引起百姓猜忌,得不偿失。 再三思虑下,圣上应允了裴昭的请求,允他留在漠北,但也特地派去了一些朝廷中人。 表面是来伺候,实际却是监视。 但已经不重要了。 裴昭并无反叛之心,他只想安安心心地过一辈子,守着亲人,守着疆土。 祈绥在郾城养了个把月的伤,身体逐渐好转,起码能正常下地行走了。 军中事务繁忙,裴昭经常东郊郾城两头跑,神龙见首不见尾,时常他白天没醒,人就走了。 或者晚上睡着时,裴昭这才忙完回来。 祈绥在床上待了这么久,浑身软绵绵的都快走不动路了,跟个半残似的。 这天裴昭得空,非得要带着他出去走走。 “我伤还没好呢,你着什么急,我腰酸背痛的,诶诶诶要是路上晕了怎么办!不去!” “少耍无赖,再不动真瘫了。晕了我抗你走!” 裴昭也不跟他客气,三两下抓着人就出了门,非得把他带去溜溜。 “我真的好累啊,我走不动了。裴昭,裴昭,裴昭……啊啊啊啊啊,裴昭!” 没走两步远,祈绥就抱着街上一家摊贩的梁柱死活不肯走,脸都白了,不停地呼着气。 样子倒挺真的。 裴昭自知跟这个小无赖讲不来道理,索性屈腿一弯,背对着少年蹲在了他跟前。 “上来。” “……” 没想到这么爽快。 祈绥瞅了眼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跟他扭捏,飞快地扑在男人背上,把脸埋进了臂弯间。 路上有认出裴昭的人,一个个“将军将军”的喊得热络。 祈绥在他背上趴着,心里突然有点慌张。 挣扎了一下,想从他背上下来,又被人托着臀部锢住,揶揄道:“动什么,不是走不了了吗?” “没,我这不是怕你累了吗。” 祈绥趴在他背上笑,伸手去捏他的耳朵,掌心略烫,“裴昭,我重不重啊?你要不要放我下来休息会儿?” 主要大街上人太多了,他脸皮薄,有点尴尬。 裴昭像是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哼道:“刚在大街上喊着走不动了都不嫌丢人,现在你怕什么。” “啧,你真是好赖话不听啊。” “你都不听,我还能听?” 还怼他,气得祈绥往他背上歪七扭八地瞎动,嚷嚷道: “小将军好体力啊,这都不累!不到目的地,可千万别放我下来!” 祈绥一路上故意折腾他,裴昭愣是咬牙把他背上了郾城的城墙之上。 一放下来,立马被裴昭掐着脸报复地往外揪了揪,“体力能不好吗?就你那小身板,我再背两个都不成问题。” 祈绥嘻嘻哈哈地喊疼,也去揪他的脸,“你傻啊,让你放我下来都不放。” “你才傻,让你别来郾城还来。” 郾城城墙上,萧瑟的冷风席卷漫天的枯叶,头顶盘旋的乌云依稀可见清雪来过的痕迹。 沙鹰在长空中哀声嘶鸣,放眼望去,是绵延起伏的山脉,不见一点绿意。 祈绥平静地看着他,眸底升起浅浅的光。 唇白如纸,缓慢翕张。 “裴昭,是你说娶我的,我总不能跟一具尸体成亲吧。” “所以你就来了…” “来给你收尸。” 郾城太冷,万里漫漫全是黄沙,风一吹便被迷了眼。 祈绥笑着往他怀里钻,抱住男人劲瘦的腰。 “裴昭,我们回不去京城了,以后就要在这漠北,你后悔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后不后悔当初不听我的话,孤身一人来漠北,又来郾城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我后悔什么,来都来了。” 他只后悔当时应该聪明点不开弑杀阵,平白被那脑残玩意儿劈了七道天雷。 后悔,后悔啊! 裴昭失笑,忽然眼眶的湿润,鼻腔发酸。 他逃避地将怀中的少年搂紧,低眸去亲吻他的唇。 祈绥憋着,被亲得头晕目眩,差点儿喘不上气,极度怀疑这家伙是在报复他刚刚在大街上瞎折腾他! “等会儿等会儿,裴昭,你真准备跟我过一辈子啊?你想好了,不能食言的。你也知道,我很能打。惹我不痛快了,你自己看着办。” “而且不能回京城的是你。要是哪天我俩闹矛盾,我万一回京城了,你别想找到我。” “对了,还有——” 祈绥给他提出了千万种可能性。 裴昭默默地听着,喉咙里溢出无奈的低笑,冷风瑟瑟中,伸手捧住少年的脸。 亲亲他的唇,堵住余下的话语。 “我不反悔,永远不可能反悔。” “你跑多远我都会把你逮回来,漠北也好,京城也好。不管再难,既然说了娶你,那便是一辈子的事。” 随即,祈绥手中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当年他在裴昭那儿偷去的那块柳纹玉佩,是他生母留下的遗物,很重要。 也是在这刻,裴昭抵着少年的额头,许下了他的诺言—— “三千关山自难过,吾将和你朝与暮。” “后日,我们大婚。”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十七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十七位面,完) 第262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 【叮!您已抵达第十八个位面!】 【叮!解锁拯救目标信息:谢珩】 @part18: 遇见不是上上签,相爱才是。 ☆ 京城的十月潮湿多雨,一到晚上更是猖獗,雨珠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炸出朵朵漂亮的水花。 酒店里,蹿升的温度滚烫灼热,空调的温度调到最低,重物砸在床上发出阵阵闷声。 祈绥热得头昏脑涨,翻滚着想要摔下床。 结果被人反剪着往后,禁锢着狠狠压在床沿。 “谢珩!我去你大爷!” “搞没搞清楚状况,我他妈才是金主,你知道金主俩字怎么写吗!主,主!” 谢珩嗤笑。 哒的一声脆响,解开了腰间的皮带搭扣。 说的话欠揍又荒唐,“你说的没错,所以金主才该是享受的那个,不是么?” 不对啊!他花了钱的,这情况不对啊! 下一秒。 “谢珩!我靠,你他妈的干什么!等等,谁告诉你这样做的,啊啊啊啊啊啊——” 【正在传输剧情中——】 本位面反派,谢珩,娱乐圈新晋小生。 据说是家道中落,凭借一人从底层摸爬滚打跑龙套开始,一步步走进大荧幕,再到观众视野。 然而他一介素人,拼搏到今天的地位实属不易,却又不满足于现状,人心不足蛇吞象。 而位面男主何喻,家世背景雄厚,业务能力也数一数二,是无数人心目中的天之骄子。 他从进入娱乐圈的那天开始,便被资本强捧,各种资源争相奉上。 短短两年成为娱乐圈家喻户晓的对象。 这让一路摸滚打爬起来的反派心里极度不平衡,并由此产生了报复心理。 各种公关拉踩,爆黑料,抢资源等等能做的都做了。 最后甚至想他身败名裂,结果自然是没成功的,还被揭露了阴谋。 自此,反派被娱乐圈封杀,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过完了悲惨的一生。 原剧情中,现在正是反派对男主恨意的上升期,目睹他接了一个个通告,自己却冷冷清清。 祈绥穿过来的第一天就把反派找到,甩了份“包养协议”,承诺只要签了,以后娱乐圈的资源都有他一份。 原主家里世代做文娱产业,在京圈是数一数二的龙头,自己也是个混不吝,花钱如流水。 祈绥本以为任务会进行的很顺利。 结果履行合约的第一晚,这崽种就敢忤逆金主,不服从指挥! 可恨,可耻,该杀! 玩虚脱了,祈绥哭天抢地骂了一晚上,骂到最后嗓子都哑了,被折腾得够呛。 隔天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窗外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昏沉沉的,没有停下的趋势。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珩站在床边穿衣服。 见他醒来,特地去倒了杯水,“喝吗?” “……” 忍不了,实在忍不了! 祈绥坐起来就把水杯掀翻砸在了地上,又嫌不够抓起枕头给他摔过去! 声音都在发抖。 “你他妈戴啊!你被包养就算了,你穷到连个-都买不起了吗!” 他差点儿死床上! “那也不影响啊……” 谢珩生得一张好脸,桃花眼浸润漂亮,看狗都深情。 他表情管理到位,丝毫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找来扫把清理干净了地上的碎片。 又倒来一杯水,笑意盈盈道:“难道金主大人不喜欢吗?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 祈绥无语的只剩冷笑,不信他真敢说出来,“那我是怎么说的?” 谢珩挑眉,放下水杯,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药膏,坐下床,掀起被子伸手进去。 矫揉造作地夹住了嗓子。 “你说,嗯~,怎么会这样~,缓会儿~,不对…这是前面说的,你后面说的是——” “谢珩!你他妈有完没完!” 祈绥震惊。 耳根子烫软,羞愤地一脚就给他踹过去。 结果被人一下子抓住提高,缩得他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谢珩!” “抬腰,上药。” “我腰痛!后面也痛!我全身都痛!” 谢珩面不改色,流氓又正经,“我会轻点儿的,金主大人。” “……” 祈绥觉得自己精尽人亡了,下床的时候差点儿没给谢珩跪下,行个隆重的满清大礼。 “不敢当不敢当,金主大人您太客气了!” 谢珩赶紧把他扶起来坐在沙发上,又摆上准备好的早餐,服务的面面俱到。 “金主大人您请,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祈绥瞥他一眼,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说话能不能正常点,我害怕。你昨晚也不是这样的。” “……” 谢珩脸一僵,笑容转瞬即逝。 不装了,一屁股坐沙发上,抓起桌上的三明治就啃起来。 整得好像他是个不给人吃饭的可恶地主。 祈绥:………… 行,还真不客气。 吃完了早餐,谢珩瞅了下时间。 抓起衣帽架上的外套准备走,“我下午有个通告,晚上十点左右结束,有需要喊我。” “等一下。” 祈绥招手让他过来,从兜里摸出手机,翻出了他俩之前拟定的“包养协议”。 给他微信发过去了一份。 义正辞严地提醒道:“协议第五条,明确规定了包养期间,我给你资源,但你不许出去找别人。” “我没那么滥情,只有你一个。” 谢珩说得别扭,弯腰穿鞋。 “还有我们协议保密,不能被别人知道。”祈绥说。 这事儿传出去对两方来讲影响都不好,谢珩的星途毁了不说,还耽误他一晚包八个男模! 好不容易投个好胎,必须把没干过的刺激事全部干完! 谢珩要出门了,半倚在门框,唇角挑着笑。 “金主大人,还需要服务吗,我下次什么时候找你?这两天你应该吃不消了吧。” 卖身这件事,他看起来做的十分游刃有余。 经验老道。 祈绥晃了晃手机,模样嚣张。 笑眯眯道:“金主从不缺人伺候,只要有钱,要什么样的没有。等我翻你牌子吧。” 谢珩脸一沉。 不知想到什么,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祈绥瘫在沙发上,半死不活地翻了个身。 “妈的后劲儿好大,等我好了就去gay吧点八个男模!我要他们轮流给我唱歌献舞!” 681:【嘻嘻,就唱歌献舞吗?不干点儿别的?】 “我现在可是有钱人,必须干啊!我在的地方,他们衣服一件都别想穿!” 681:【……变态。╰( ??д??)=[]———】 第263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2) 事实上,祈绥在家里躺了三天还没缓过来,别说gay吧,喊他去酒吧蹦迪都下不来床。 他觉得自己没欲望了,谢珩每天按时给他汇报行程,他都动不了手指回半句。 扒拉两人的聊天框只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这天晚上,祈绥吃完了饭在床上躺着玩手机,好友潘秋盛一个电话进来,夺命一样。 “喂。” “喂,绥绥。出来玩啊!你多久没出来了?我们想死你了!” 出去会被他们发现他背地里做0的。 祈绥有点心虚,脑袋捂进枕头里,瓮声瓮气道:“我最近不想出去,在家里呢。” “在家有什么好玩的!快来会所啊!许闵他们组了个局,这里人可多了,还邀请了几个娱乐圈的小明星呢!” “不太想去……” 身上倒不怎么疼了,他就是懒。 说完,那边窸窸窣窣了一阵儿,接电话的对象换了个。 许闵像是喝高了,扯着大嗓门嚷嚷。 “绥绥!快来玩啊!你在家里瞎捣鼓些什么呢,这里好多帅哥美女!你看上哪个,哥做主,让他今晚陪你爽个够!” 祈绥:“。” 这是能说的吗? 不过这群浪荡公子哥平时玩得那叫一个花,男女通吃,当天看上当晚就能扔床上,雷厉风行! 祈绥觉得…有个性! 顿时腰不酸腿也不痛了,一掀被子换上衣服,风风火火地出了公寓。 花了二十分钟到开趴的会所。 潘秋盛在外面等他,一上来就勾肩搭背地带着男人往里走。 “绥绥,我跟你说,别的你可以不来,今晚你可算来对了!许闵这次包场,邀了好多嫩模!那身材,那腿,啧啧啧——” “口水别流出来了。”祈绥嫌弃。 “嘿嘿。” 潘秋盛不好意思地擦擦嘴,又凑过去贼兮兮地使了个眼神,又浪又荡。 “女的不用说,来的几个小白脸也不错。你看上哪个,哥买单。” “……” 祈绥一下子就懂了。 在他们这个圈子,性取向什么的,不是重点! 重点是只要看上了,无非是勾勾手指的事,对方就能乖乖上来伺候。 完事后给他们想要的就行,钱、资源、或者车啊房的,通通不在话下。 原主浪归浪,但家教严,一直不敢太放肆。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比起花枝招展的美女嫩模,祈绥似乎更喜欢同性,风格不定。 坐上卡座,身侧都是几个玩得开的公子哥,左拥右揽的,还玩起交杯酒的情趣。 许闵坐在最中间,喝得晕乎乎的,见祈绥来,扬起酒瓶子就要跟他干杯。 “绥绥啊,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我们这儿这么多人,瞅瞅喜欢哪个,挑一个陪你啊!” 祈绥环顾了下四周,真没对得上眼的。 失望地往卡座角落一坐,摸出手机,“你们玩吧,我再多看两眼。” 潘秋盛赶紧对身边的小男生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娇滴滴地凑过去,双手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先生,让我来陪你吧。你要喝点什么还是吃点什么?” 祈绥淡笑,没什么表示,随便他在旁边忙碌。 潘秋盛瞅着他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突然想起来。 “对了绥绥,你这些不感兴趣的话,有个人刚去卫生间了,等会儿他来你看看合不合眼缘。” “行。” 舞台上音乐声喧闹不停,人影交错,打碟声如高如潮,还是挡不住身边一窝蜂的欢声笑语。 哦,还有那一个个的打啵声。 祈绥无聊地在旁边玩手机,点进朋友圈一眼看到最上面的一张腹肌照,无文案。 线条紧致漂亮,薄肌分明,隐约可见隐秘的人鱼线,散发着极致的荷尔蒙气息。 !! 他列表里什么时候有这种帅哥了! 祈绥顿时两眼放光,飞快地瞄了眼备注。 ——“白眼狼” 白眼狼?谢珩! 好东西不私发,居然发朋友圈!无私精神! 祈绥本着赞许的精神,默默给他点了个赞,表示喜欢爱看,请多发。 没一分钟,微信进来条消息。 白眼狼:【死变态!】 祈绥:“?” 白眼狼:【小半个月了你跟去缅甸了一样,一发腹肌照你就活过来了!变态!】 祈绥默默回去看了眼刚刚那张腹肌照的时间。 显示,“两分钟前”。 多冒昧啊。 祈绥:【你敢对金主大呼小叫,我给你点赞那是你的荣幸!再说了,有像你这样上赶着求操的吗?欲拒还迎懂不懂?】 上次被折腾的不轻,他最近真的没欲望。 结果,谢珩飞快发来一句。 【所以金主大人你是物色好了新目标吗?】 那倒没有。 祈绥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问道:【看你给我发的,你今晚没通告啊,没通告去哪儿了?】 那边沉默了会儿,回了个“健身房”。 身边的小男生见祈绥一直拿着手机看,也不理他,顿时有些着急起来,生怕自己表现不够出彩。 赶紧倒了杯酒,殷切地往男人嘴边递。 “先生,来这儿怎么也得寻个乐子不是。一个人闷闷的多没劲儿啊。来,我喂您一杯酒。” 祈绥眼睛还黏在屏幕上。 应付地喝着,手上动作也不停。 回复:【哦,那你继续健身吧,我这边有正事要忙。】 说完,手机熄屏了。 原本还以为身边的小男生是个什么柔柔弱弱的小白花,结果又是献殷勤又是湿身诱惑的。 吓得祈绥差点儿没扛着大炮就跑! 没想象中的那么好玩,他不想待下去了,想找个借口逃跑。 这时,潘秋盛从百忙中抽空出来,隔空大喊了声,“谢珩!在这儿呢!快来!” 谢珩? 祈绥如雷轰顶,愣愣地望向某个方向。 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他。 两个人眼珠子同时瞪大! “健身房?” “有正事要忙?” 包养协议第五条,不可与对方除外的人有密切接触,更别提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 好好好,双方同时犯忌。 一个敢来会所另谋下家,一个敢跟其他人卿卿我我。 潘秋盛:“绥绥啊,谢珩是圈子里最近刚出来的一个新秀,我琢磨着你应该会喜欢,特地把他叫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祈绥字音从齿缝里蹦出来,“好啊,好得很啊,好得不得了。” 这都蹦跶到脸上了,能不好吗? 潘秋盛十分有眼力见把座位上的男生拉起来,又把谢珩给他摁在了旁边,笑眯眯道: “那你俩喝着,别客气啊。” 然后,两个人局促地挨在一起,双手紧抓着衣摆,又心虚又恼火。 祈绥决定先发制人。 “谢珩,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骗我在健身房?你来会所做什么?寻下家吗?你想违约吗?” 第264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3)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10】 【目前反派黑化值:70】 一连串问号,他倒是问得顺口。 谢珩懒洋洋地笑,双手一张瘫在后面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来这儿是因为今晚没通告陪制片方吃饭,完事都准备走了,你朋友突然通知我过来,怎么就撞见你了呢。” 说完,视线停顿,停在男人褶皱的胳膊上。 是刚刚被那个小男生抱过的地方。 猝不及防低头,凑到男人的耳边,嗳嗳私语,“金主大人,咱俩才一晚上你就腻了啊?” “……” 祈绥故作镇定,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来凑热闹的。 轻飘飘地睨他一眼,嗤道:“我去哪儿你管得倒宽,又没花你的钱,少你了?” 谢珩眼眸一沉,避着其他人,压低声音道: “是你提的协议,gay圈本来就乱,我能保证自己干净,你在外乱搞我被传染了怎么办?” “……”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这说的确实没错。 祈绥却觉得。 自己是金主,干什么需要跟他汇报? 不,no,这不是金主的风格! 二郎腿一翘,理直气壮道:“我又没说要睡他们,出去看看帅哥怎么了,你什么身份管我?” “你还想睡他们?腿合的拢吗?” !! 此话一出,祈绥瞬间就炸了,两人本来窃窃私语的交谈,音量哐哐飙升了几个度! “你他妈说什么鬼话?你以为你技术很好吗,就你这样的在大街上裸奔我看都不看一眼!” 周围过于吵闹,却在他这声后突然安静了。 祈绥还不自知,死盯着身侧的男人,“有二十吗你就自荐枕席?还没开始就萎了吧!” 谢珩:“……” 与此同时,众人惊恐地长吸了一口凉气,有被震惊到! 饶是他们再狂野都是捂着嘴说悄悄话,像祈绥这样大庭广众的豪迈发言属实第一个! 谢珩黑着脸,沉默不语。 祈绥一口气说完,转瞬注意到突然沉寂下来的氛围,十几双眼睛注视着他的方向。 他们甚至连“正事”都不忙了。 祈绥神情一僵,尴尬得内心疯狂地咆哮,表情管理却很得当。 单手握拳咳嗽了声,冷静道:“我这在跟谢老师聊八卦呢,你们继续,继续。” 谢珩眼睛一眯,“什么八卦?我怎么不知道?” 十几双眼睛又八卦地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 像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个个屏声静气,期待接下来的炸裂回答! 祈绥调整呼吸,波澜不惊地撩起眼皮。 两人对视间隐隐炸出针锋相对的火花。 “在说我有个朋友啊,他男朋友呢不太行,没有二十不说,一分多钟都没有,鸡肋的要死,我提议他不如在俱乐部开个会员。” “然后呢?” “男人嘛,衣服罢了,这个不喜欢再换就好了。总不能花了钱还给自己找罪受,对吧?” 许闵双颊酡红,喝得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听到这话竖起大拇指,高声赞许。 “说得对!一个不行再换!哥这边资源多,绥绥你看上哪个哥买单!” 谢珩:………… 挺好,真挺好。 他作为资本圈的下然不能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 金主只要不跟别人发生关系,他就没资格提出抗议,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 而祈绥,像要证明什么,跟他拉开了十万八千里远! 一改刚才的默默无闻,抄起酒瓶子就要跟人对吹! 身侧有年轻漂亮的女人见状,以为有戏,立马殷勤地凑上去,娇滴滴的软声软语。 谢珩在位置上盯着,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在他干净的领口处留下一个不明显的红唇印。 “…………” “。” 谢珩硬了,拳头硬了,后槽牙几乎咬碎! 给个机会,他现在就能去健身房扛起五十斤杠铃! 时间进行到后半夜,许闵喝瘫了,潘秋盛提出来要散局,约好了门口的司机送他们回去。 祈绥跟在后面,潘秋盛刚想招呼他。 回头一看,人不见了。 祈绥还晃悠悠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胳膊骤然一紧,被人粗暴地拽过去,一把塞进了副驾驶座里。 安全带一拉,利落地系上。 嘛玩意儿? “谢珩?你想绑架撕票啊?就因为我在外面看了两个帅哥,你就想绑架撕票?” 祈绥瞧着男人钻进驾驶座,那脸明明黑得能滴墨,却强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哪儿敢啊?您是金主,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真理,我一个被包养的,怎么敢说您一句不是啊?” 说完,谢珩一踩油门,咻的下飚了出去。 像把刚刚憋屈的气全发泄在了上面。 “阴阳怪气。” 祈绥没喝多少,头脑还是清醒的。 瞅着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决定先打套感情牌。 “谢珩,你仔细想想,他们一个个的,比你长得好看的有,比你活儿好的也有。 我都不去找他们就找你,说明我还是更喜欢你啊。你还惹我生气的话,有点不识好歹了。” “你在pua我?”谢珩盯着前面,头也不回地揭穿他。 这怎么能叫pua呢? “我说的是实话。”祈绥脸不红心不跳地表示。 谢珩也不恼,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街边降落的淡黄灯光在他脸上划过片片恍惚的影。 他不紧不慢道:“协议是你先定的,你想违约?” “这不是还没睡吗?不算。” 要真睡了还了得? 到时候有他什么事儿啊! 谢珩严重怀疑祈绥脑子有坑,震惊地回头望了他一眼,莫名有种被抛弃的正妻感! “你是渣男吗?这话你都说得出来?我们说好一对一的,难不成你想搞3p?” “……你有病吧。” “那你今天去会所什么意思?你跟你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能有什么好事,你说。你再这样,我要闹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谢珩确实有资格来质问他。 毕竟他怕自己被传染,担心在所难免。 祈绥有点困了,勉强给个解释,“你闹什么?我本来什么都没做。” “半个月了,你有时间去会所找小白脸,都没时间打个电话让我去你那儿?” “家花哪有野花香。” 谢珩:………… 他明白了,祈绥就是个渣男!赤裸裸的渣男! 咬肌紧咬,忍不住了! “祈绥!你非得去会所是吧?你喜欢骚男那款?他们上赶着往你跟前凑,什么心思你不知道?” “……” 什么骚男?明明是温柔纯良小可爱! 而且什么心思他当然知道,跟谢珩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祈绥抿唇,没好意思说。 谢珩恼火他这副敷衍的死模样,一拍喇叭在空寂的道路上发出刺耳的一声鸣笛,快超速了! “我靠,你有病吧!” “都是男的我能不懂?会所那群男的都心怀不轨,藏着掖着的,能有我纯粹?你喜欢哪款,我比他们骚,我骚给你看!” 第265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4) !! 祈绥怀疑自己听错了,惊恐地看着他,“骚给我看?你这么牛,画个正方形的圆给我看看?” “……”激动了,失策。 谢珩不自在地咳嗽了声,欲盖弥彰道:“我这也是为自己考虑,传不传染的另说,要是我资源没了怎么办。” “我说到做到,不会变卦的。” 祈绥觉得头疼,靠在车窗烦躁地打了个哈欠,“而且我保证不会在外面乱搞,我也怕传染。” 谢珩撇撇嘴,语气有点委屈,“我不信,你玩得这么花,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 这要他怎么解释? 他就来趟会所凑个热闹,也没想到会碰见这个半月不见的大冤种。 关键这大冤种非得说他在外面瞎搞,甚至想骚给他看,来捆绑他的心! 窒息,实在是太窒息了! 祈绥满脸黑线,别扭地动了动唇。 “我是喜欢男的,但我不是是个男的都喜欢,没个二十我真不一定看得上。” 他随口胡诌的,希望谢珩能安分下来别再作妖。 显然,效果明显,他真的闭嘴了。 祈绥却觉得,他可能真的没二十……自卑了。 祈绥住在京城的一所高级公寓,距离会所不算太远,谢珩直接把车开到了地下车库。 “你干嘛?你不会想在我家留宿吧?” “……我明早没通告,现在回我那儿,估计很晚了,在你这儿住一晚。” 瞧这可怜兮兮的语气。 祈绥突然觉得自己才是被包养的那个,叹了口气,懒得和他争,“行行行,快点上来。” 家里有多余的客房,来个人睡绰绰有余。 谢珩停好车,又到副驾驶座的小拉箱里拿了什么,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车库。 祈绥一到家就往床上一栽,裹着被子缩成了一团,让谢珩随便找间客房住。 他实在没心情跟他叙旧,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没多久,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祈绥被吵得心烦心乱,捂紧被子都挡不住声音。 “谢珩!你水开小声点,吵死了!洗多久了还洗,你要把皮搓下来一层吗!” 话音刚落,浴室的水声停了。 隔着门,谢珩的声音显得有点空,“你帮我把外套拿过来一下。” “你洗完澡穿什么外套,里面不是有浴袍吗!” 祈绥起床气犯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天人交战了两秒,痛苦地翻身抓起床上的外套到浴室外面。 “出来拿!” 祈绥闭着眼睛敲门,手伸到半空中。 门咔哒一声被打开。 腕骨倏然一紧,带着他整个人往浴室里拖! “谢珩!” 祈绥一下子清醒,被浴室里的雾气蒸腾得晕乎,脚差点儿打滑摔地上。 立马被男人锢着腰站直了身。 “谢珩,你有毛病吧,大晚上发什么疯!” 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 祈绥被禁锢在人与墙面之间,雾蒙蒙的浊气上升,耳梢也跟着变得滚烫。 谢珩上半身赤裸,下本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精硕的胸膛上往下滴着水珠,又色又诱。 男人勾着唇,漫不经心地抓过了他手里的外套,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 祈绥冷着脸,不想跟他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又被人摁着肩膀抓回来,抵在了浴室温凉的门板上。 笑声戏谑又刺耳。 “你刚刚在车上怎么说的来着?没个二十你看不上?那来量量,看看有没有二十。” - 救命啊宝子们,我复审又没通过!我今天又递交了第三次复审!因为前边的位面出问题了,所以一直卡着不让我过! 估计又要等下个星期出来了,真的好痛苦!! 第266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5) “谢珩你……” 祈绥瞳眸一缩,清晰感受到尾椎骨升起的凉意,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与此同时,手中被对方塞进了某个硬质的东西。 雾气氤氲的浴室里,谢珩声音很冷,“现在,量。” 祈绥:………… 第一次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有被震惊到。 他尴尬着不动,无所适从地挠了挠手心。 然后。 眼睁睁地看着谢珩扯下了腰间的浴巾。 半分钟后。 “祈绥,你做什么!” “你嚣张啊!你怎么不继续嚣张了!” “嗷!!” “我可是你金主!调戏人调戏到我身上来了!你多大能耐啊?别挡!” 谢珩:…………!!? 这一战,祈绥完胜。 两人在浴室折腾到后半夜,里面的水都快溢出到外面,才勉强松懈下来。 祈绥身上的衣服不能穿了,抓起备用的浴袍穿上。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浴室。 太累了,他实在不行了,沾上床就闭上了眼。 睡过去之前,他还在想,刚刚就不该答应谢珩把他带回家,这小子太能折腾了。 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其他的不说,起码金主的气势打出来了。 都凌晨三点了,祈绥躺了没一会儿昏过去,谢珩这才慢吞吞地从浴室里出来。 脸是红的,气是喘的,青筋是凸起的。 手里的卷尺被他一甩手,狠狠地砸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死鸭子嘴硬!有本事别喊痛!” 不对…… 严格来说,自己才是鸭子。 啧。 谢珩越想越气,站在浴室外面愤愤不甘地站了两分钟,思考该何去何从。 半分钟后,果断地关掉灯爬上了主卧的床。 祈绥睡得昏沉,警惕却还在,察觉到身边人的举动,抬腿就要给他踹过去。 “我今晚没翻你牌子,滚去睡客卧!” 祈绥的脚踝被一下子捏住。 男人灼热的气息跟着贴上来,“动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我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我要睡觉了,你自己去浴室弄吧!”祈绥嘟嘟囔囔地抓起枕头盖在了脸上。 “……” 他至于那么欲求不满? 谢珩皱眉,凑近了身子,抓过他手上的累赘。 祈绥感到腰间落下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抱着往后收缩,对方的脑袋旋即磕在他的颈窝间。 “你别闹了,我真的只包养了你一个!” 祈绥真的快疯了,这锲而不舍的黏糊劲儿到底跟谁学的啊! 讨厌死了! 谢珩哼哼唧唧地不撒手,试探性地说:“想炫富吗?想让别人都知道你很有钱吗?” “……?” “有钱不炫富,藏着掖着谁知道你是个有钱人!所以既然有钱,为什么不炫富!你知道怎么炫富吗?” “……” 祈绥混混沌沌的,听到这番话懵了两秒。 转瞬又觉得有点儿道理。 自己穿了这么多个位面,好不容易有钱一次,除了包男模,肯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很有钱! 不然,很、亏、的! 祈绥终于肯回头,眼神疑惑,“买豪车?” “错,别人会以为你是司机。” “戴名牌手表?” “错,别人会以为你是高仿。” 祈绥:“那是什么?” 谢珩:“是把钱花在我身上,我买豪车戴名牌手表,即使你穿个大裤衩子和拖鞋站在我身边,别人只会说:这男的肯定图他钱!” 第267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6) 祈绥懵了,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什么叫他穿大裤衩子和拖鞋,他开豪车戴名牌手表? 但谢珩丝毫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伸手捏起他的双颊看向自己。 无比认真道:“所以不要去管外面的莺莺燕燕了,专注我一个才是正确的。” “……” 他是反射弧长,但他不是蠢! 祈绥冷脸,抵着他胸膛往后推,不让他靠近自己,“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再作我真的生气了!” 谢珩咬牙,抓着他的手不放。 “那你发誓,你发誓不会去外面乱搞,你发誓不会再包养别人!我得确保我的资源!” “我发誓!” 祈绥仰天一吼,手心腻得出汗,困得闭上了眼,不停地念叨,“我发誓啊……” “把话说全了,别想糊弄我!你嘴上就没一句真的,快说,说你不会去外面乱搞,不会包养别人!” “你有完没完,我真的好困啊……” 祈绥被折磨得快疯了,一伸胳膊搭在了男人的后肩,把他带着整个人往前搂,埋进自己胸口。 “你别说话了,求你了,我明天再给你发誓吧!” 谢珩:………… 果然,他就是个渣男,发誓都不敢! 谢珩在他怀里憋了口气,鼻翼间萦绕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是刚刚在里面沾上的。 他眼眸暗了暗,胳膊还维持着搭在他腰上的姿势,往里收了收。 听着窗外打在玻璃上的风声,困意侵袭。 隔天祈绥醒来,谢珩早早离开了公寓。 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是最近忙,会给他按时汇报行程。 祈绥才没时间理他,耽误他潇洒快活的时间,自己哪儿凉快哪待着去吧。 谢珩也确实是忙,上次之后两人差不多又半个月没见了,但偶尔他会打几个电话过来。 祈绥有点怀疑,这家伙不是在跟金主保持良好关系,而是“查岗”。 对,查岗! 明明他才是金主,谢珩这家伙查什么岗!? 祈绥突然感觉自己的金钱地位在动摇,有被侮辱到,赤裸裸的侮辱! 二话不说约着小伙伴们去了gay吧,点了十个男模轮流给自己扭腰,跳舞,再来个半空劈叉! 许闵:“好看!爽!” 潘秋盛:“美死了!再来一个!” 祈绥:“再点十个!不,二十个!” 最后,好好的私人奢靡会硬生生变成了小型商演,整个gay吧都是大堆精品男模在台上热舞。 根本不用花钱! 好巧不巧,今天谢珩腾出时间要来找他。 路上给他打了几个电话,结果一个没接到。 谢珩急得不行,以为他没听到,又不停地打。 最后电话接了,里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吵得人太阳穴直疼。 “祈绥!” 谢珩反应过来,他又背着自己出去浪了! “你答应我不再去那种地方的,你个骗子,又骗我!你人呢!有钱不干正事,就去看那群小白脸了是吧!” “祈绥,祈绥!说话!别装哑巴!” 谢珩破大防,恨不得现在就能钻进屏幕把人抓回来! 他现在的不理解程度,不亚于不理解为什么那些男人会在妻子怀孕期间出去偷吃! 这时,手机那边传来男生弱弱的一声,“喂。” “喂?你谁啊?” 谢珩皱眉,再三确认了遍这是祈绥的电话,他的手机怎么会在别人那里,难不成……!! 没来得及多想,那边立马开口了。 “你好,我是会所的工作人员,刚刚看祈先生的手机一直在响,请问您有什么急事吗?” 什么工作人员,分明就是夜店的鸭子! 谢珩强忍着怒火,攥紧了手机 “祈绥在哪儿,让他接电话!玩得乐不思蜀,连我电话都接不了吗!” “不好意思啊白先生,祈先生有点不方便……” 男模默默回头瞅了眼舞台中央被十几个男模围在一起唱歌跳舞的男人,表情一言难尽。 “白先生,保密客户的隐私是我们的职责,既然你没什么重要的事,那就挂了吧。” …白先生?祈绥给他的备注是什么? 谢珩皱眉,“等等,你们是哪家会所的!喂,喂!” “嘟——” 电话挂了。 谢珩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天,一阵风吹过来,他凌乱了。 京城会所几十家,家家祈绥都挂牌,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那家伙! ……忍,他忍!他就不信祈绥不回家! 谢珩就在楼下等,左右等,上下等,来回踱步地等,从前半夜等到后半夜! 公寓外终于出现一道灯光,亮闪闪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原以为是公寓的其他住户,一看车牌号是祈绥的,登时从恍惚中定了定神,准备迎上去。 结果车子熄了火,主驾驶走下来一个衣着性感的男人,看模样是会所的男模。 径直走向副驾驶座,从里面扶出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醉话。 正是半月没见的祈绥。 谢珩脸色沉了沉。 眼睁睁地瞅着祈绥靠在那男模身上。 两人又凑近说了什么话,然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祈绥声音大了点,问身边的人,“这么晚了,你回去不方便吧,要不在我家借宿一晚?” “不用了祈先生,我还得回去呢……” “都到家门口了不上去坐坐,要不我再定点玫瑰花给你俩助助兴啊!” 祈绥醉得神志不清,张嘴就来,“玫瑰花,多俗啊!我直接法国给他空运香槟!” 话音刚落。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祈绥后知后觉地打了个酒嗝,愣愣地朝公寓楼下某处望去,那里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那目光,却像有穿透力似的,仿佛能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完蛋! 他本能地想逃,立马被人冲上来抓起往怀里一摁,“干了坏事想去哪儿?去法国给人进香槟吗?” “我没有!我骗他的!”祈绥挣扎。 谢珩捏起他的下颚看向自己,怒火直冲天灵盖,“张嘴就来,你哪句话是真的?渣男!再信你说的话我就是狗!” - 预告: 祈绥:“我是谁?” 谢珩: “你是已读不回专业户,说谎不打草稿小骗子,天天立g倒旗大魔王。” 第268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7) “我是金主!我才是金主!我就看看,又没乱搞!我连摸都没摸他们,不许冤枉我!” 谢珩怀疑的目光落在旁边手足无措的男模身上。 男模立刻害怕地点头哈腰,解释道: “白先生,祈先生真的没有摸我们!我们都很乖……不是,他很乖的!” 要命,这个情况他要是敢说半句不中听的,这俩人铁定能打起来! 大晚上的,多冒昧啊。 谢珩自知问不出个什么东西来,扶着醉醺醺的某人往公寓里走。 “跟我上楼去!” “我没摸他们,没摸……” 祈绥神情难受,又打了个嗝,“我走不动了,我要睡了,你自己上去吧。” “……又耍赖?” 谢珩都快摸清楚他的一言一行了,瞅着黏在自己身上的小醉鬼,扶直了他的身体好好站着。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不许睡。” “我真的没摸他们,你还要我怎样啊?到底我是金主你是金主?我那么多钱都进你兜里了!” 祈绥都快昏过去了。 一扑身,直接栽进了男人怀里。 双手锢住他的腰,脑袋抵着胸膛。 谢珩仰了仰天,语气无奈,“上楼,我给你煮点醒酒汤。” 祈绥没吱声,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胸口,形成一小片的湿润,偏偏带着点燥。 他皱了皱眉,索性蹲下身,顺着把人背上了背。 嘴里还在嘀咕,“我真是欠你的……” 谢珩背着人去坐电梯,祈绥在后面歪歪斜斜的很不安分。 脑袋靠在他的肩膀,唇瓣又软软地贴上了他的耳轮廓。 “谢珩……” “干嘛?” “我要是吐了怎么办啊。有点,yue。” 谢珩摁键的手一抖,深吸了一口气,耐心道:“不许吐,吐了我就不管你,罚你睡走廊。” “为什么睡走廊……我是金主,你为什么要让我睡走廊?” “……” 谢珩抵了抵腮帮子,幽幽道:“你猜娱乐圈那么多人,怎么就你当了我金主?” “什么?” 祈绥没听清,胃里堵堵的,侧过脑袋想去听他说的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别乱动,再动摔下去别喊疼。” 谢珩佯装凶恶,瞅着电梯的层数上升,把后面的人调了调身位。 脸颊倏然蹭上一抹湿热。 祈绥哈着热气在上面蹭来蹭去,酒精味深浓,“谢珩,你说啊,你说啊,说话说一半遭雷劈啊!” 他往旁边躲,祈绥就追着在他脸上亲,嘟嘟囔囔的非要他开口。 最后他也不躲了,面无表情地道:“你继续亲,亲满意了我就告诉你。” 此话一出,祈绥登时停住了动作。 眼睛一闭,趴在他背上半死不活地睡了过去。 小声说了句,“给你美的,做梦吧。” 谢珩:………… 偷鸡不成蚀把米,谢珩窝着一肚子火出了电梯门,把人带回家扔在床上。 正想脱了他外套再去煮醒酒汤,手刚碰上他的领口。 祈绥突然睁了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谁啊你,非礼我报警了!” “……你看看我是谁。” 祈绥像是醉得神志不清了,又像是换了个人格,眯着眼愣是看了他好几秒。 语出惊人,“你谁?” “……” 完了完了,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谢珩不想跟他废话,心里还憋着他背着自己去会所胡闹的那口火,起身就要去厨房。 结果还没站直,立马被祈绥抓着拽回来。 又迷迷瞪瞪地问了句,“我是谁?” 谢珩觉得好笑,带着点报复的心理。 “你是已读不回专业户,说谎不打草稿小骗子,天天立g倒旗大魔王。” 祈绥沉默了下,蹙着眉头,好像想起些什么。 松开抓住他的手,仰头躺下,很安详。 谢珩扬眉,眼瞅着他身子一歪,从兜里滑出手机来。 像是极具吸引力的呈堂公证,谢珩化身包公,急需拿到证据判某人的刑! “……” 谢珩鬼使神差地拿过了手机,凭着记忆输了密码,毫不犹豫地点进了微信! 他倒要看看,一天到晚不回他消息,到底是在跟哪几个小白脸聊天! 但是一路滑过去,都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倒是目光一眼定格在置顶的“白眼狼”。 头像有点眼熟,不对……就是他! 谢珩内心复杂了片刻,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会所的那男模要叫他“白先生”! “祈……” 刚想问他什么意思,一转头就看见祈绥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谢珩有点心虚,“……我——” “别狡辩,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谢珩大脑空白,一顺嘴就说出来,“找男朋友出轨证据的男朋友。” “我才不是你男朋友。” 祈绥喘了口气,扯掉身上累赘的外套。 眸子雾蒙蒙的,浑身一股熏人的酒精味。 谢珩趴在床沿,捏着手机上下晃了晃。 勾唇笑,“我知道你不是我男朋友,你是我金主啊,金主大人。对吧。” “我也不是你金主……” 祈绥呢喃着反驳,在床上翻了个身,突然一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往前凑。 两人鼻尖蹭着彼此。 嗓音哑哑的,暧昧的呼吸高低萦绕,“谢珩你忘了,我是你……老公。” “你说什么,老公?” 谢珩嗤笑,有种小骗子又要出来行骗的既视感。 察觉祈绥压着他的脑袋,在唇瓣上又啃又咬,又软又麻牵扯着情动时的征兆。 他毫不留情地躲开。 扶着他的后脑勺,两人视线相撞。 谢珩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非得出去找那群小白脸,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我没碰他们。”祈绥又想去亲他,“老婆你信我啊,你怎么能不信我呢?” 他就看看,他们跳舞是场视觉盛宴,换谁都把持不住。 但绝对没有出格的举动! 谢珩避开他的吻,胜负欲隐隐燃烧,又问了,“那是他们身材好,还是我身材好?” 祈绥疑惑地眨了眨眼,有点记不清了。 迫不及待地去扒拉他的领口,眼睛都在发亮,“你给我看看,看完了我告诉你。” “老公你慌什么啊。” 谢珩噙着唇,不紧不慢地握住他的手。 他突然俯身,在他唇瓣上轻啄了一口。 温度转瞬即逝。 随即微微张开嘴,唇色殷红,眼神挑衅,他在引诱,引诱他的进一步主动。 第269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8) 祈绥眯着眼,稀碎的笑意从胸腔溢出。 他顺势撑着手肘从床上半坐起。 俯视面前的男人。 谢珩坐在地上,靠着床沿,仰头看他,嗓音干干的有些紧,“做不做?” “做。” 祈绥俯身,带着酒熏味的吻毫无技巧地钻进男人的舌腔,急切又激烈,带着一股发泄的劲儿。 谢珩全凭他的主动,往下低身。 他便进一步地追赶,不给任何逃窜的机会。 空气炙热涌动,纠缠着黏腻的水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愈发急迫。 祈绥几乎整个人要摔下床去,又不肯撒手抱着他胡乱地啃,像要急切地证明什么。 谢珩仰着头,被亲得头皮发麻,呼吸沉重。 双手往后撑着,撑着地承受他的重量。 两人的身体接触一起,气温滚烫又灼热。 又接着发出一声声暧昧的低喘。 四周疯狂叫嚣着激烈的荷尔蒙因子。 “你吻技好差,谢珩……”祈绥报复性咬他,喉腔发痒,眸底泛红,“伸舌头。” “你教我啊,老公。” 谢珩扶住他的腰,一寸寸地往下,最后停留在前腰的位置,单手撬开他皮带的锁扣。 祈绥:“你给睡吗?” “给。”谢珩勾唇,“老公想怎么玩,今晚我们就怎么玩~” 祈绥被一口一个老公哄得心花怒放,被谢珩抱去浴室洗了澡,又喂了醒酒汤。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祈绥躺在床上等着谢珩乖乖献身的时候。 对方开始了某些不可描述的行为。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被骗了。 “谢珩,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伺候老公就寝啊~” - 隔天,祈绥酒醒,睁眼的瞬间就是把身边的人踹下床,骂天骂地的要解除“包养协议”。 谢珩哀嚎一声,从床下爬起来,心凉了半截,“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是吧?” “你个骗子!你骗我上床!” 祈绥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衣服裤子,稀里糊涂地往身上套。 “我不包养你了,我不包了!” “不包?” 谢珩哼笑,撑在床边懒洋洋地冲他笑,“你昨晚上喊老婆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老公~” “……”祈绥后面一疼,ptsd了!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祈绥承认,这个“老公”确实很好听,但这家伙根本不履行老婆的职责,愣是把他往死里折腾! 忍不了,忍不了一点! 祈绥抓着手里的衣服,视线扫过地上用过的一堆计生用品,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暂停协议,从今天开始,你该怎么样怎么样去!我这三个月都不会再包你了,我说到做到!” “有本事睡我,没本事负责?” “谁睡你了?明明是你睡的我!你睡我,我还得给你钱!你卖的比夜店的鸭子还贵!” “你没爽?” “……………………” 祈绥语塞,有种被拐进大山里无助少女的凄凉感,躺在床上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好在他没完全断片,回想了遍昨天的经过。 好像,貌似,大概,可能,是他先提出来的? 救命啊。 祈绥生无可恋地埋进枕头里,想直接昏死过去逃避现实,身体的酸痛感又提醒他面对现实! 他大喘了口气,瞪着天花板喃喃道:“谢珩,真的好痛啊,我受不了了……” “我帮你揉揉。” 谢珩放下手里的扫把,倒了杯水走到床边。 “谁要你揉了!” 祈绥恼羞成怒,抓起枕头往他身上砸过去,“我的意思是暂停协议!我不包了!” “老公,你又说话不算话。” 谢珩蹲在床沿,伸手撇过他的脸与自己对视,笑意盈盈道:“你昨晚明明答应我,只包我一个。” 不可能,他没这段记忆! “我不信。”祈绥说。 “你还答应我了,以后两天一小做,五天一大做,偶尔再来点小福利什么的,我想怎样你都答应我。” 祈绥回望他,都不想反驳他,气笑了,“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要脸有什么用?” 谢珩眯着眼笑,唇角还带着昨晚被咬破后留下的伤痕,平白添了几分涩气。 “那你说说,怎么受不了了?” “大了?” “快了?” “还是——” “谢珩!” 祈绥咬牙切齿,一把捂住他的嘴,制止这家伙的胡言乱语,简直有辱斯文! 但声音又从指缝里泄出来。 男人揶揄道:“老公,别害羞啊,我说错什么了吗?你这么急……”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70】 “……” 这就是传说中的嘴上笑嘻嘻,心里mmp? 祈绥觉得自己跟他沟通不了,并且在心里规划好了99种出逃方式。 起码在他缓过来之前,没有一点想和他近距离接触的想法。 “谢珩,我俩商量个事。那个……” “没得商量。”谢珩毫不留情地拒绝,声音跟着冷了几分,“骗子,你把我当什么?” “小,小……” 谢珩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小宝贝”、“小可爱”、或者“小天使”之类的肉麻词。 已经提前做好准备迎接戏剧性的一幕了。 结果—— 祈绥:“小白脸。” 谢珩:………… 废话,他是被包养的,不是小白脸还能是什么,小仙男? 祈绥不死心,好言相劝的态度拍了拍谢珩的肩,委婉道: “我只是暂停保养协议,又不是解约,放心,我还是只包养你一个。” “哦?”男人回眸睨他,高贵又冷艳。 显然对他说的话已经没有任何相信的余地。 转而又冷笑。 “无所谓,你包养就包养吧。我知道的,做人要大度,不能这么小心眼,就像古代的后宫嫔妃一样。” “你悟了?”祈绥惊喜。 这小子终于不再吃飞醋,悟了!? 终于懂得大度,不再干扰他去会所看男模跳舞了!? 下一秒。 谢珩冷冷盯他,薄唇轻启:“本宫不死,尔等皆是妃。” 祈绥:…………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觉悟了吧? 祈绥平复了下心情,决定再换个怀柔的法子。 眼睛一眨,语气低怜下来。 “谢珩,你要相信我,我对那群男模都没有感觉,真的。就普通的陌生人,但你就不一样了,你跟那群男模都不一样。 我也是第一次对一个男生这样,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吗。从今天开始,只要你不说解约,我就绝对不会说解约!” 说着,把枕头底下的手机摸出来,豪爽地递给他。 “实在不行你就拿去删,你看谁不爽你就删谁!” - 宝贝们第二届“礼物之王”大赛开始啦!趁着这个时间求求免费的小礼物!为期七天,希望宝贝们多多支持挤进前一百名!??( ? )?? 第270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9) 谢珩淡淡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所以你的意思是非得暂停这协议了?” “昂?”祈绥没懂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协议束缚你了?束缚你吃喝玩乐,在外面找那群小白脸,明明是你提出来的。” “……” 两人沉默了几秒。 谢珩嗤笑一声,直起身。 也不准备翻他的手机,甩下一句。 “既然金主你这么不愿意那就暂停协议吧。正好我过两天有个纪实综艺要拍。” “啊?” 谢珩转身就走了,连个眼神都没施舍过来。 就在祈绥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说得太过分了,男人的脚步就及时停在了门口。 “暂停归暂停,不是解除。你要想继续出去浪,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娱乐圈脏,你们资本圈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珩回眸,勾起一个清浅的笑,“你也不想我俩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祈绥:………… 好小子,威胁到他头上来了。 但说得也没错,要是曝光出去,谢珩必然吃亏,但自己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谢邀,有被拿捏到。 等祈绥回过神来,门口的男人早关门离开了,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 祈绥想着刚刚谢珩那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又抚摸上自己红肿的唇,酥酥麻麻的感觉还在。 就在他反思自己去会所看男模是不是真的错了,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声。 谢珩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发过来。 【我知道,我懂。提上裤子不认人了呗。】 【签协议前,你口口声声只包养我一个。得到手后就果断抛弃,行程排的比我还满。】 【但你知道的,我很早就跟了你。】 底下是一个黄毛非主流小子的表情包,配文“本少爷真是伤心了”。 “……” 祈绥极度怀疑他是坐上车后十分钟后,仔细思考了下两人的关系,愈发觉得是他的错。 这是阴阳怪气地算账来了。 于是,他那刚刚还存在一点的愧疚之心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没错! 他就是去看男模跳舞了! 根本没有违反协议! “很好。” 祈绥扔下手机,心安理得地洗漱去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祈绥在静养身体。 谢珩偶尔一个查岗视频打过来,他基本都在床上瘫着。 谢珩忙着剧组的收尾工作,过两天还要去拍综艺。 两人几乎没说几句话就挂断了。 这天晚上,祈绥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谢珩一个视频电话打进来。 沙发上面全是堆积的水果零食,祈绥东翻西找了半分多钟才接起,“喂。” 他调整了一下仪容,把镜头对准自己,又晃悠着手机转了两圈。 “别查了,我在家里。” “你藏人了。”谢珩很肯定地说。 他刚从剧组收工回来,此刻让助理在路边停了车,他戴着帽子口罩进了一家便利店。 祈绥调整了下镜头,口吻无奈,“我没藏人,在家看电视。别胡说八道。” “你以前都是秒接的,现在超时了四十五秒。” “无理取闹是吧?” 隔着屏幕,祈绥都想一拳头给他砸过去! 这家伙犯起作劲儿来,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谢珩后置镜头,在便利店里走来走去,然后挑了两个面包,再买了一瓶水,走到收银台结账。 学着他的语气,反问,“心虚是吧?” 这有什么好心虚的。 祈绥冷哼,把手机撂到一边,往嘴里送了瓣橘子。 “爱信不信,想捉奸你来,谁大晚上跟情夫不去干点儿刺激事,在这你侬我侬的追电视连续剧? 况且,你前两天弄得我现在还疼,你跟狗一样往我身上啃那么多,我连楼都不敢下,哪有时间去……” “咳咳!” 谢珩满脸惊恐,手一抖,赶紧把递出去的收款码收了回来! 猛地一摁,挂断了两人的通话! 心跳猛飚二百八! 一抬头,对上收银小姐震惊的眼神! “那个,先生……” 谢珩尴尬地无所适从,嫌戴了帽子不够,又伸手一捞,把卫衣帽子提拉上了。 翻出收款码,生无可恋地递给她。 收银小姐扫了码,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先生,再忙再累也要好好吃饭啊。保重好身体。” “……” 谢珩低头,一声不吭,落荒而逃。 祈绥去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手机在震动。 他还以为是谢珩回拨过来了,毫无防备地滑下接听。 下一秒。 “儿子啊!没了你妈可怎么活啊!儿子!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是不是跟你那个死鬼爸一样在外花天酒地了!” 祈绥:“?” 喔,这是他在这个位面的母亲徐曼清。 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一生平安顺利,后来还跟青梅竹马的老公结了婚,恩恩爱爱。 大概是在家太无聊,跟老公吵架,殃及了池鱼。 徐曼清:“你爸明明说好了这周末带我一起去旅游,现在好了,放我鸽子!他还不认错!你评评理,到底该怎么办!” 祈绥中肯评价,“要不你们下下个星期再去?” “不可能!” 徐曼清一拍桌子,怒遏而起,表示自己绝不退步。 瞥了眼桌边淡定喝茶的丈夫,气愈发不打一处来。 转而将矛头指向了祈绥。 “儿子,你还心不心疼妈?不会是你爸请来的救兵,就帮他说话的吧。” “没有。” 一般结束话题最快的方式,就是尽快结束话题。 祈绥笑眯眯地说:“妈,你天天和我爸吵架,干脆离婚算了。反正我都这么大了,早能养活自己了。” “不,我们再怎么吵都不会离婚的。”徐女士异常坚定。 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 祈绥:“你们还是舍不得彼此对吧,既然舍不得彼此那干嘛吵架呢,不如——” “不。” 徐女士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是因为我们俩都不想要你的抚养权。” 祈绥:………… 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没哪里不对。 不过有被伤害到。 祈绥轻叹一口气,又听徐曼清说:“儿子,你爸不听我的话,你总该听我的话吧。” “听。” “既然这样,你爸手底下最近赞助了一个新综艺,想要造大声势,你过去凑个人头数怎么样?” “我去凑什么热闹?”祈绥纳闷。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省得你成天出去鬼混,到现在了也不给我带个漂亮姑娘回来。” “诶妈……” 祈绥想要辩驳两句,结果只等来无情的挂断声。 祈绥这才恍然意识到,什么放鸽子都是假的,徐曼清的目标根本就是自己! “救命,又被耍了……” 绝望。 祈绥仰头一倒,摆烂了。 第271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0) 祈绥自认不是个懒惰的人,虽然不勤快。 但徐曼清后来告诉他这档综艺的主要内容是“炊烟与鸡鸭”,祈绥还是没绷住。 大概意思就是嫌他每天吃喝玩乐过得太潇洒了,要他去体验一下乡间生活。 祈绥内心是麻木的,只能服从安排。 没多久,他提着一个行李箱,坐了两个小时车出现在临市的一家农舍。 乡里依山傍水,田野间是金黄的稻米,附近是咯咯咯叫的鸡鸭。 然后,瞅着面前的人陷入了沉思。 “潘秋盛?” “哟,绥绥!好哥们你也来了!” 男人扔下手里的行李箱,激动地就像见到如隔三秋的同乡。 一个猛扑上来,用力抱了抱。 “告诉哥,你是不是也被你家那俩老送来的?真巧,我也是诶!” 祈绥突然怀疑这可能不是场普通的纪实综艺,而是—— “豪门富家公子变形记,还你一个好孩子” 放眼望去,出现在周围的都是辆辆价值上千万的豪车,光是车牌号都是清一色的666,888。 更加确信了,这是场别样版变形记…… “许闵呢?他怎么没来?” “许闵那小子早收到消息这场综艺不一般,前两天故意装病进医院了,这会儿还在里面躺着呢!” “什么?” 祈绥眼睛一瞪,崩溃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说好的兄弟一生一起走呢!” 潘秋盛哀叹一声,墨镜下面的眼睛默默流泪。 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算了,来都来了。 祈绥晕头转向的,瞥到周围十几个机位在实时记录,拖起行李箱想去问问住宿在哪儿。 乡间小道里突然开进来一辆格格不入的出租车,上面招租的广告牌分外亮眼。 潘秋盛:“这谁家的?这么低调?” 这要搁平常,那群富家公子哥恨不得开个大敞篷在马路上狂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多有钱。 祈绥摸着下巴思量,“可能…节目组的?”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出租车两边各下来两个男人。 短短两秒,场上的起哄一停,顿时鸦雀无声,脸上的好奇也纷纷变成了嘲弄。 祈绥同样脸色一变,视线从谢珩身上又落到了另一边的何喻身上。 这俩怎么凑到一起的? 资本圈向来都瞧不起娱乐圈的人。 认为他们只是任人观赏的戏子,是为了资源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下贱货。 节目组搞这出,真让人猜不透。 何喻现在在圈子里是排得上名号的新晋小生,拥有女友粉众多。 谢珩也处于事业上升期,口碑甚好。 他们出现在这儿,要是能成,事业更上一步。 要是不能成,惹怒了哪家公子哥,直接变相封杀。 等于资本圈和娱乐圈的碰撞,综艺效果拉满! 祈绥摇了摇头,感叹道,“绝啊,这次来了多少人?不会要分两个阵营吧。” 潘秋盛懂他什么意思,撇撇嘴,“十二个,两边各六个。” “这综艺主要拍什么的?” “摸鱼抓虾的。”潘秋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除了麻烦并没觉得有什么。 “我爹妈说让我过来放松一下,当旅游玩玩。不过我看节目组的意思是,要我们自己烧火做饭。综艺效果嘛,懂得都懂。” 祈绥怀疑的目光看过去,“你会烧火做饭?” “不会啊。” 潘秋盛嘻嘻哈哈,摘下脸上的墨镜在指尖转悠,“这不是还有那六个嘛,他们总有人会吧。” 意思是,让那六个娱乐圈的给他烧火做饭。 到时候节目结束,他再给他们一点好处打发打发就行了。 “……” 祈绥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 身边突然走过一道人影,胳膊肘轻轻地撞在了他的肩膀。 一抬眼,对上谢珩那双墨黑的眼睛,眸底藏着含蓄的笑意,像只狡诈的狐狸。 像是早猜到了他会来这里,一点儿也不意外。 祈绥当机立断丢下潘秋盛,转头跟着谢珩跑了,留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现在节目组还忙着明天开拍的事宜,跟那几个资本圈的少爷们聊得火热朝天,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位置,面朝鸡鸭背朝牛棚,祈绥问:“这就是你说的要来拍的纪实综艺?” “很意外吗?” 谢珩吊儿郎当地笑,回头往他脖子上看了两眼,“前几天不还说痕迹没消下去,这就没了?” 祈绥无语,瞥了眼周围的环境,压低声音道:“我提前扑了粉,你狗啃似的,谁咬得过你啊。” 谢珩抬手想去摸摸,被对方一下子挡开,“别动手动脚,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谢珩咳嗽了声,鼻腔轻哼,一贯的明知故问。 “你不是暂停协议了吗,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你以为?” “余情未了。” 祈绥:………… 不想和他说话了。 开拍一期也就一星期,就当来度个假,到时候他打道回府,留谢珩继续在这儿喂猪。 祈绥心理平衡了点,提着行李箱走了。 “啧……” 谢珩心情愉悦地弯起眼,双手举起枕在脑后,不紧不慢地跟上。 拍摄的农舍是租借别家的,此行十二个人房间数量有限,节目组安排抽签三人一组,四个房间。 大晚上吃过饭后,一堆人窝在一起,各从一个塑料管里抽出了一支木签。 大家也不知道规矩什么的,就听主办人员举着喇叭在那儿喊,谁和谁和谁,该去哪个位置的房间。 祈绥正和潘秋盛躲在角落里啃晚餐留下的两个鸭腿,那边就喊到了他的名字。 “谢珩,何喻,祈绥!你们去二楼最左边的那个房间!” “什么!?” 祈绥正啃得起劲儿,听到这几个名字排在一起人都懵了。 工作人员以为他没听清,又拔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他窒息了。 等于是反派和男主一个屋,他又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三个人的事故,谁也不能得罪? 鸭腿瞬间不香了,祈绥苦涩地望向身边人,“义父,咱俩换个屋吧。” “你说什么!?” 谢珩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突然出现! 一伸手拎小鸡似的抓着他的领子站起来。 义愤填膺。 “有钱怎么了,有钱了不起啊!可恶的资本!” “不服从节目组安排,绝对不允许!” “走,回屋,睡觉!” 潘秋盛:“谢珩你干什么!你把我好大儿带去哪儿!” 第272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1) 各房间的分配很快确定下来。 基本没有什么人不愿意。 毕竟这种场面闹得太难看对谁影响都不好。 但是这边,祈绥刚被拉进农舍,他不满地嘀咕,“我换个房怎么了?谁规定不能换的?” “你做贼心虚啊,我这叫现场监督。” “你有理,谁能有你有理啊?” 祈绥翻了个白眼,还想着等会儿该怎么睡,后边突然追上来一个男人。 “谢珩!祈绥!” 何喻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干净的脸上露出腼腆的笑,“你们怎么不等等我啊,我刚刚去喝水了,回来你们就不见了。” “……” 谢珩扯扯唇,心底隐隐冒出不好的猜测。 下一秒。 祈绥挣开他的束缚。 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抱住了何喻的胳膊。 “哪儿的话,是我们疏忽了!你不要介意,走,现在就带你看看我们一星期的住宿!” 然后,何喻跟着祈绥走了。 谢珩缓缓打出一个?。 …他要黑化了。 三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房间。 祈绥原以为类似于酒店的单人床,结果是类似于东北大炕的连体卧铺。 ——横躺着睡能睡五个人的那种。 他深吸了一口气,“节目组很缺钱吗?” 那群公子哥的爹妈这么舍得? 何喻淡淡一笑,没放在心上,“委屈你了。” 祈绥不是在意环境简陋的问题,而是这要是睡该怎么分配,总不能叠叠乐吧。 刚在思考。 谢珩站在后面,半倚着门框调笑发问,“怎么睡呀?我们分配一下?” 何喻形象俱佳,秉承着谁也不得罪的心理:“我都行。” 然后选择权就到了两人手里。 “既然这样…” 祈绥勉为其难地说,“那我就睡中间吧。 ” 他怕万一晚上何喻睡觉踢个被子,结果不小心踢到了谢珩,这家伙小心眼报复怎么办。 算了,这种左拥右抱的苦日子就让他来过吧。 祈绥脸上苦哈哈,心里乐嘻嘻。 洗漱完,正准备爬上床。 一直沉默的谢珩瞥了他一眼。 抓起床上的枕头一砸,把他连人带物送进了靠墙的那方。 “我睡中间。” “为什么!不是说我睡中间吗?” “为什么?” 谢珩撩起眼皮淡淡地往旁边瞅了眼,“我跟何老师肯定要比跟你熟悉点,我怕他不习惯。” “额?” 何喻愣了愣,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笑。 随即点了点头,应和道:“谢老师考虑的周到。”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谁愿意原先跟自己同床共枕的人,这会儿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回忆算什么? 谢珩越想越气,心想这个破综艺还好他来了。 结果气一直消不下去! 到了半夜,何喻嫌热踢被子了,一脚搭在了他的身上。 谢珩:? 默默一抖腿,把他甩开了。 何喻又一个翻身,啪的声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 谢珩:?? “我他妈……”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75】 祈绥:!! 大晚上的怎么个事儿! 本来都睡着了,系统突然的提示音直接让他原地爆炸。 瞬间惊醒。 一个翻身,又是一巴掌拍在男人脸上! 摇晃他的身体,“你怎么了!你做噩梦了吗?你哪里不开心!” 谢珩再次:???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你们睡觉都这么不安分吗?”谢珩满头黑线,拿下脸上的手握在掌心里。 黑漆漆的夜里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他压低了声音,蛮委屈地道:“你打我就算了,床上对我又抓又挠的,这家伙也打我。” 那你也不能涨黑化值啊! “不要跟他计较。”祈绥闭着眼睛拍了拍他的后背,“听话,快睡觉吧。明早起来还要喂猪。” “……” 谢珩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往人脸上捏了把,“没有你我睡不着,过来抱着我睡。” “你说什么?” 祈绥怨恨,报复性地往他腰上也掐了把! “你在命令我?我可是你金主,我都没让你来抱着我睡,你居然命令我抱着你睡?” “哦。” 谢珩压着嗓子小声地闷笑,“那你命令我吧,命令我抱着你睡。没有你我真的睡不着。” 第273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2) 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祈绥眼神幽怨,嘴里干干的。 怎么都不得劲儿。 该死,被拿捏了。 谢珩又小幅度地挪了挪身体,靠近面前人一些,鼻音很重。 “可怜可怜我吧,我抱着你才能睡着。你看他睡得跟二师兄一样,不会发现的。” “……” 不等祈绥回答,谢珩又往前。 伸手揽上了他的腰。 祈绥抿唇,当默认了。 睡觉嘛,睡着睡着滚到一起很正常。 对,明天要是何喻先起看到他俩抱在一起就这么说。 祈绥安心地闭上了眼,然后唇上被人轻轻贴了下。 “……” 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不理。 脸又被人快速地亲了下。 “……” 一栽头,深深埋进了男人的胸口。 谢珩又抱紧他,一掀被子把他跟着盖在了下面,又低下头。 指尖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耳朵。 字音微顿,“好烫啊。” 他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安分地睡觉! 憋着一口气,祈绥抬头就骂他,“你有完没完,能不能睡了,不能睡给我死外边儿去!” 话音刚落。 谢珩身后突然动了动,何喻半撑着胳膊探过了脑袋。 哈欠连连,“你们说什么啊还没睡,我都起夜……” !! 话音未落。 何喻困得还没睁眼,两人顿时像偷奸被抓的小两口! 祈绥猛地伸手一推,面前的奸夫毫无戒备地往后一创。 何喻还蔫吧蔫吧的,胸口唰的一疼。 “啊救命……” 何喻被创飞到后面的墙上,脑袋顶上都转起了星星。 “大晚上的,你们不会梦游了吧。” 谢珩也没好到哪儿去,感觉腰闪着了。 祈绥赶紧打开墙上的灯,连忙问:“你俩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太着急,他没控制好力道。 何喻摇摇头,揉了揉发酸的胸口,“没事,缓会儿就好了,你俩干嘛啊,吓死我了。” 谢珩躺尸不说话,扯过被子默默地捂住了脑袋。 不知道是觉得丢脸还是怎么。 祈绥干笑了两声,“我俩交流感情了,没注意。诶,你不是要起夜吗,我陪你去?” “没事我自己去。” 何喻摆摆手,下床穿鞋到隔壁的卫生间去了。 一瞥眼,谢珩还郁闷地缩在被窝里,估计刚刚的创伤对他影响不小。 祈绥形式性地给他掖了掖被角,安慰道:“晚安。” 果断背过身,睡觉了。 - 这次的综艺拍摄采用的是实时直播方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观众的观察下。 从早上六点起,节目组正式开拍,让工作人员挨个敲响了各个房间的门。 【我早上六点五点就开始守直播了啊喂!踹开门,让我看看他们怎么睡觉的!】 【谁跟我一样,是来看何喻宝贝的!】 【家人们谁懂啊,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见豪门大少变形记!】 十二个人洗漱完鬼迷日眼地赶到楼下,哈欠连天。 鉴于是场乡村纪实节目,节目组拿着手里的小卡片安排了任务。 “各位嘉宾们,早上好啊。睡了一晚上肯定饿了吧,这次的任务是根据小组划分,根据当地的食材做出午饭供自己食用。 不仅如此,我们还会请当地的居民帮忙品尝,票数最多的第一名将会获得品牌方赞助的跑车三辆!各位嘉宾们加油!” 【做饭?做饭我擅长啊!让我去给少爷们做饭!】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驾到!】 【跑车?如果让我得到这辆跑车,就算是再给我一栋别墅我也愿意!哭泣.jpg】 第274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3) 富家公子们虽然不在意那一辆两辆跑车,但心里的胜负欲却在熊熊燃烧。 毕竟出门之前爹妈说了,绝对不能在外面丢脸! 当即撩起袖子,该摘菜的摘菜,该生火的生火,绝对不能输给其他混小子! 节目组准备了四个灶台,蔬菜肉类那些都没准备,但院子里有鸡鸭,田里也有菜。 意思要他们亲自动手,有其他需要的可以向附近的农舍借,但一定得由小组亲手完成。 祈绥垂着眼,困得很。 “怎么分配工作?我去生火还是摘菜?你们定,我随意。” “我去摘菜吧。”何喻说,“我摘菜很快的。” 谢珩抿唇,“那我去……抓鸡?” 院子里刚好四只鸡,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 任务分配完成,三个人各向各的地儿去了。 【救命!救命!何喻怎么可以抢答!没看出来我们小谢想去摘菜吗!谁愿意去抓鸡啊!臭死了!】 【楼上的你什么意思!谁先说归谁!你们家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吗!】 【哎呀哎呀吵什么啊,你们的弹幕都挡到我家祈绥宝贝啦!】 【??】 【姐妹们赞成我,咱一人一票,明天祈绥宝贝就出道!】 祈绥倒不在意做什么,乖乖地到灶台前坐下。 其他人抓着手里的枯枝,打火机点燃了往灶台底下送,立马被升起的浓烟呛得猛飚眼泪。 “靠靠靠!烫死我了!老子不干了!” “我在家连碗都没洗个!居然要我来做这种粗活!” 个个怨声哀悼,就差没把上面的盆掀了以示抗议。 祈绥瞥了眼,默默背过身,抓起地上的柴火。 趁人不注意,掌心立刻凝聚一团火焰。 立刻,柴火跟着燃起来,被丢进了灶下面。 ——他虽然不会烧,但他有挂啊。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摄影师转一下镜头,那边有人把火点起来了诶!】 【你们没事吧?看人家烧个火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no,我们激动!而是,这群富二代傻子居然会烧火!】 【精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焦到角落的某人身上。 祈绥顿时像被围观了的猴子,默默攥紧了手心,有种被请水军来无脑夸的感觉。 这就好比—— “哇喔,我家公子会插秧了喔~~” 见状,潘秋盛立刻从另一边赶过去。 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喊声,“义父!快来帮帮孩儿吧!等会儿他们回来水都没烧开呢!” 说时迟那时快。 其余两个人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 “义父!孩儿还在这儿呢!” 一时间,祈绥被几个人团团围住抓着他就往灶台前挪。 “……” 不得不说,这群逆子真是相当的有意思! 不过问题不大。 谢珩不在身边,使个障眼法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多久,灶台的火全部升起来。 大家把锅涮了拿去洗,烧了一大锅热水,就等抓鸡的人回来烫了拔鸡毛! 结果鸡没等来,后院传出了几声杀猪般的嚎叫! 跟随镜头,飞快来到后院的案发现场! 只见四个人满身鸡毛,手里还捏着两个碎了的鸡蛋,隔着大老远都有股奇怪的味道。 头发乱糟糟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那四只鸡,还逍遥自在的在圈子里咯咯哒咯咯哒。 【啊这……怎么回事?no,我不敢相信!】 【小谢,小谢!你形象毁了啊!快躲镜头,以后你老婆看见了会不喜欢你的!】 【果然,在城里都是帅哥大美女,一到乡下就是土味二哈!】 【呜呜呜呜呜,我们阿霆的形象也毁了啊!你们这群残忍的人,怎么能让他去掏鸡窝!】 祈绥捂脸,这该死的生活啊。 最后还是大家帮忙,在院子里奔来窜去,好不容易才抓住那几只张牙舞爪的死鸡。 祈绥手起刀落,面无表情地割断了母鸡的脖子。 顺手递给谢珩,“拿去烫了拔毛。” “……”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谢珩:“你不会嫌弃我连这点事情都干不好吧?其实我平时挺能干的,这都是我装的。” 丢脸了。 实在是丢、脸、了! 天知道那几只鸡简直就是当代卡托夫斯基,跑都跑不过!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祈绥露出一个看破不说破的眼神,小声道:“毕竟我是金主,你不行我担待点也是应该的。” “……” 好好好。 他就这么一说,他还真的不客气。 谢珩成功郁闷了。 更郁闷的是后面他在拔鸡毛的时候,何喻摘完菜回来,看见地上的一堆玩意儿。 立刻把祈绥拉到一边,皱着鼻子说:“好脏啊,我俩躲远点,别把血溅到身上了。” 抓着鸡毛的谢珩:??? 第275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4) 好人都让他当了,自己就是拔鸡毛的奴隶是吧! 谢珩绷着张脸,有被冒犯到。 冷飕飕的望向他,“愣着干什么?摘了菜不洗了?你做饭我做饭?” “……” 何喻抿唇,一眨眼瞅到前边照过来的镜头。 回头望向身边的人,“祈绥,你跟我一起去吗?我们两个人方便点。” “你方便了,我呢?”谢珩头也不抬地说,语气冷冷的,“自己洗菜切菜去,祈绥留下来陪我。” “啊,你让祈绥留下来跟你一起拔鸡毛吗?” “……” 谢珩差点儿没绷住,手里的鸡脖子都快被他拧断了。 字音从齿缝里蹦出来,“摘你的菜去,你管他留下来跟我干嘛!你很闲是吧?”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被周围和镜头里的观众听到。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懵住了。 没想到有人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失态,这不纯纯要被网暴的节奏吗! 果不其然,弹幕里面已经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刚刚听错了吗?谢珩凶我家宝贝?】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们家小谢就是嗓门大!别捕风捉影的,我们小谢就是好!】 【无脑夸是吧!什么嗓门大,根本就是在吼他!暴露出真面目了吧,被我逮到了吧!】 【哦吼吼吼,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意识到情况不对,祈绥立马推着何喻往外走,自己留下来陪着谢珩。 “他嗓子哑了说话大声了点,你别误会啊。” “……” 谢珩却一点没有要反省的意思,低下头默默地干着自己的事。 乱糟糟的鸡毛全被他拔下扔在了地上! 气死了,气死了! 以至于后面祈绥过来跟他说话,他都抿着唇不说话,一副受了气的样子。 祈绥不方便去安慰他,只能跟在旁边,收拾灶台上乱糟糟的物什。 【看看看快看,瞧把我们小谢委屈成什么样了!一定是刚刚何喻欺负他了,嗓门大又、怎、么、了!】 【楼上的你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说话!我家宝贝怎么了,明明是你们家先挑起来的!】 【噢天哪,那你说为什么小谢只凶你们家何喻,祈绥在他旁边他怎么不凶啊!被害者有罪论是吧!】 【呜呜呜呜呜可怜我们的祈绥宝贝了,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你们这群可恶的人,不许再吵啦!】 【住手,不要再敲键盘了,你们不要再敲键盘啦!】 闹剧暂时结束,节目继续进行。 除了粉丝私底下的悄悄议论,没有人会把这种不愉快的事情闹到台面上。 中午的时候各小组开始煮饭烧菜,何喻跟祈绥明确表示不会烧菜做饭,重担便落在了谢珩身上。 两人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相较于其他人的手忙脚乱,谢珩做起来游刃有余,一看就是居家典范的好男人! 不多时,饭菜做好,一道荤菜,三道素菜。 整整齐齐地摆到了五个村民的面前。 祈绥瞅着其余三个分不清是什么菜的锅底,自信地把手揣进了兜里。 等待宣布其中有辆豪车是自己的好消息。 结果—— “这个太酸了,这个也太酸了。” “放了什么呀,怎么这么酸。嘶。” “看着模样不错,怎么味道这么怪,你放了多少醋?还有这个这个,这么咸!” 几个村民尝过去,顿时脸色骤变,一副要yue的模样。 祈绥满头问号,不应该啊! 谢珩做菜不可能这么难吃的! 结果他跟何喻拿起筷子各尝了点,顿时被酸得面目扭曲。 谢珩在旁边乖乖站着,扬起一个好看的笑,“不好意思啊,太酸了,没把握住量。” 于是成功的,他们与第一名失之交臂。 祈绥有点怅然。 不,不是一点,是非常! 【啊嘞,咋回事!我们小谢厨艺退步了,以前他在其他综艺做饭可好吃了!】 【咋的,你吃过?】 【肯定是何喻惹我们家小谢不高兴了,害得我家小谢都退步了!都是你们的错!(;′??θ??`)】 【好好好,原以为他们要搞个大的,结果他拉了坨大的!→_→鄙视.jpg】 事实上,他们四个组没一个评得上分的。 难吃的根本不是一星半点儿! 完全是宇宙无敌爆炸螺旋升天,难、吃! 不是太难看菜里还沾着锅灰下不去嘴,就是一进嘴就难吃的吐出来,受不了一点! 最后还是节目组提供午饭给他们解决了午饭的问题,下午又继续进行拍摄。 晚上七点,天色暗下来,摄影停止工作。 村子里有农家在小广场跳舞,几个公子哥约着一起就去了,都想去凑凑热闹。 祈绥也想去,还没抬腿呢,就被谢珩抓着手上了楼。 “你做什么?” “你要跟何喻一起去?你刚刚在跟他说话,我都看见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我没想跟他去,是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说我要跟潘秋盛去。本来还想问你……” 话音未落。 谢珩停住了脚步。 捏着他的腕骨有所放松,回头时脸色还沉沉的,不甚好看。 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我受不了那脑残了,小白花似的,就他会装。好人都让他装了,我他妈装什么。” “你说装就装吧,还装我头上来了。他有多茶你没感觉出来,别跟我说你感觉出来,我不信!” 祈绥:“……” 感觉出来了,还想说今晚跟他商量一下,把这俩隔开,自己睡中间呢。 “妈的,他就是个绿茶!我才不屑跟他玩这套,不等录完节目了,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谢珩拉着他进屋子里,准备收拾行李跑路! 祈绥眼睛瞪大,甩开他的手。 “你疯了?这才拍一天呢,要是跑了肯定会有营销号造谣说你耍大牌,体验不了乡村的苦。 没钱硬装,还不如那群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你事业还在上升期,别闹小孩子脾气。” 谢珩沉默了下,半天憋出一句话。 “本来进娱乐圈也是玩的,这个临时组织的综艺也就图个新鲜,直接说倒闭干不了了。” “?” 有种一米六的个子硬是装出了一米九的气势。 祈绥觉得好笑,“公告你来发啊?后续的处理工作你来做啊?资本那边你去交代啊?” 谢珩上前,俯身,猝不及防把他抱住。 “你有钱,你去。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你帮我善个后不过分吧?” ……软饭硬吃,嫑脸! 祈绥皮笑不笑地推开他。 伸手往他脸上掐了把,“想得美,明天继续给我杀鸡,该怎么干怎么干。” 说完,走到行李箱面前打开,收了衣服准备去洗个澡。 谢珩:“我被何喻摆了一道!” “明天摆回去。” “凭什么我杀鸡,他摘菜!有形象的都让他做了,他是乡间田螺姑娘,我就是抓鸡武大郎!”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明天我去杀鸡。” 完了,这家伙作精劲儿又犯了。 他又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 谢珩不依不饶,理不直气也壮。 “你到底是谁的金主?你怎么帮着他说话?你想把何喻收入后宫,你要把我踹了?” “再吵,再吵!再吵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祈绥一个上前,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我没有帮他说话,你事业上升期,跟那家伙叨叨什么呢!等你拿了金鸡奖,百花奖,最佳男艺人奖! 到时候你就是资本,有钱有势,何喻算什么?他就是你的配角!你让他去演个乞丐,保证不敢吭声!” 谢珩眨了眨眼。 祈绥继续说:“相信我,到时候你就是资本!不仅钱是你的,奖是你的,车房都是你的!” 眼珠子一转。 他又凑过去,在谢珩脸上飞快地亲了下。 “还有我,都是你的!” “所以格局大点,不要为一只鸡的事跟他置气,不值得!” “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比他高比他帅,我选择包养你而不是包养他,因为你才是最靓的仔!” 谢珩一顿,又猛眨了两下眼。 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祈绥这才松开捂住他的嘴,示意了下手里的衣服,“那我先去洗个澡,你别闹哈。洗完了再来哄你。” 浴室的门关了。 谢珩站在原地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但又好像没哪里不对劲。 第276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5) 晚上九点,何喻还没回来。 两人洗完了澡窝在床上。 祈绥靠在他的怀里,谢珩手里举着手机,两人在看国外新出的一个恐怖片。 里面的环境诡异,身后鬼影幢幢,主角疯狂奔跑在满是鲜血的长廊。 突然一张扭曲的面孔冲出屏幕,被人挖了眼珠的脸上鲜血纵横,黏糊的长发紧贴在脸上! “我靠!” 谢珩全身紧绷猛地一抖,跟着里面的主角一起叫了出来。 祈绥手一颤,水杯里的水差点儿撒出去。 “你干嘛啊,害怕还拉着我跟你看恐怖片。” “……” 他想看恐怖片是希望祈绥因为害怕往他怀里直缩求安慰的样子,而不是全程面无表情高冷霸总。 反倒自己被吓破了胆! 简直,不、可、理、喻! 谢珩强装镇定,顺势把页面一滑,“不看这个了,太无聊,我们找点爱情片看看。” “其实我们可以看动画片的。”祈绥说。 “……” 谢珩蔫蔫地垂下眼,嘀咕道:“其实你也可以假装害怕一下的……” 他可是猛1,怎么可能会被恐怖片吓到害怕? 祈绥回头瞅了眼他黯然神伤的样子,大概是觉得自尊心有被侮辱到。 犹豫开口,“那……我好害怕啊,你抱抱我?” 虽然很敷衍,但显然谢珩很受用。 长臂一张,把人紧紧搂进了怀里,下巴磕在人颈窝里一个劲儿地蹭。 “没关系的,老婆!不要害怕,我保护你!” “你好烦。” “亲一下,我亲你一下。” 祈绥别开他的脸,不情不愿,“不许亲,等会何喻回来了。” “哦。”谢珩闷闷地拉长了音,“这么久都没回来,一亲你就要回来了是吧。” 话音刚落。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祈绥警觉,双手一扒,猛地一钻,动作迅速而利落地缩进了旁边的被子下面。 再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 速度之快,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谢珩:? 果不其然,是何喻回来了。 视线在两人之间缓慢地溜达了一圈。 随即露出一个轻缓的笑,“我还在想怎么没在小广场看见你们呢,原来你们没去啊。” “太累了,不想去。”祈绥说。 谢珩不想理他,默默躺下身,装作没听见。 “今天确实挺累的,以前都没干过这些事,不过也算新的体验吧。明天还有新的活动呢。” 何喻说着,走到行李箱前想找衣服洗澡。 想到什么,又回了头。 “对了,谢老师。你今天看微博了吗?你经纪人没跟你打电话吗?” “什么?” 谢珩终于有了点反应。 刚才一直在跟祈绥看恐怖片,消息那些都设置成了免打扰,没有特地注意过。 听他的话,赶紧换到页面看了眼。 微信起码几十条未读消息,未接来电也有好几个。 再调到微博页面,一眼被最上方的热搜吸引了视线—— #乡村综艺节目 谢珩耍大牌# #谢珩何喻 争执# #谢珩 what are you doing# 谢珩本人:………… 他就知道,何喻这小子不会轻易放过这次上热搜的机会,肯定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用点进去看他都知道,肯定是一堆无脑键盘侠喊他滚出娱乐圈,不要玷污娱乐圈这块圣地。 事实上也确实是的。 祈绥听着他们的话, 已经点开了微博的页面,看见了几条热搜下面的热评。 【汗流浃背了吧老弟,谢珩你也有今天!快跟我们家宝贝道歉!道歉!道歉!】 【这才录节目的第一天就耍大牌,谢珩,你对得起谁啊!】 【omg,我刚上学回来,家被偷了?】 【听我的,绝对何喻家买的通稿!小谢什么时候耍过大牌啊,以前他在沙漠里拍戏,宁愿去刨沙子挖井,都不会耍大牌!】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我要疯了!到底是谁!冤枉我家小谢!到底是谁!】 【谢珩你敢凶我们家哥哥,跟你拼了!三二一,键盘启动,启动,全部启动!】 风向全部一边倒,两家粉丝直接开撕! 祈绥看得有些无语,抬眼观察两人剑拔弩张的反应。 谢珩没有生气,声音很淡,“你做的?” “谢老师别这么说,伤了和气。”何喻弯唇一笑,打开行李箱拿出里面的衣服。 不紧不慢道:“我平时虽然热搜多,但一般都是正面,不至于为了蹭个热度把自己搭上。” “而且,谢老师。” “我咖位比你大呢,犯不着蹭热度。” 谢珩牵唇,缄默无言。 何喻含蓄地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的光,像是善意的提醒,又像是警告。 “谢老师,听说你不是科班出身,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已经很让人意外了。但娱乐圈这行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 “不过谢老师近期势头正猛,听说是别家公司专门给的资源。不过你说别的公司不捧自家的,为什么捧你啊——” 何喻没有再说下去,哼笑的调子令人遐想。 说完,抬腿往卫生间走去。 房间安静下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祈绥掀开被子过去,忐忑道:“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猜到你在背后干的勾当了吧!” “什么勾当?包养是事实。” 谢珩一把捞过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蛮不在意地嗤了声,“小人得志罢了。我上次抢了他一部剧的男一号。” “他都那么说你了,你不生气啊?你不解决我帮你解决,那群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主要是怕现在网友正在兴头上,万一深扒谢珩,发现自己是他金主的事怎么办! 徐曼清知道他在外面乱搞,会扒了他的皮的! 想想就毛骨悚然,他试探道:“你要不要出来澄清一下?总不能任由舆论发酵吧。” “不用,互联网没有记忆的,这阵子过去就过去了。无中生有的事,我不介意。” “……”他介意! 谢珩想了想,眉梢往上一挑。 忽然说:“你是我金主诶,他都那么挑衅我了,等于就是挑衅你。你怎么看?” “又闹我?” 祈绥勾住他脖子,笑嘻嘻地在男人唇角轻啄了口。 生怕他又作自己,试图蒙混过关,“不好意思嘛,下次一定帮你说话,我帮你骂回去!” “借口,你就是敷衍我。行,让我被骂吧,被那群脑瘫黑子无脑骂,反正你也不心疼我。骂死我算了。” “诶你……” 祈绥又想掐他,床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第277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6) 一看是徐曼清打来的电话,祈绥立马从他怀里起来,抓过手机准备出去接。 “你去哪儿?” “接电话。” 谢珩从床上扯了件外套丢给他,语气幽怨,“套个睡衣晃来晃去的给谁看,穿好衣服再出去。” “给野男人看。” 谢珩:………… 门关了,人走了,谢珩憋着气窝床上又自闭了。 “喂妈。” 农舍里人多眼杂,还有些人在回来的路上,在哪儿打电话都不方便。 祈绥故意离开农舍寻了个附近僻静的小巷子。 徐曼清女士欣喜若狂的声音透过听筒,灌入耳膜,“儿砸,第一天体验怎么样?妈妈看直播了,你怎么都不表演一下呀!” 他又不是杂技团的猴儿,表演什么? “我社恐。”祈绥说。 “你社恐,那我是什么?未老年先行痴呆症?就是送你去治治你那个三天两头往酒吧跑的臭毛病!” 徐曼清越想越觉得自己送儿子去参加变形记的举动太对了! 不过,转眼又担心起来。 “绥绥啊,妈妈今天上微博看了看,怎么跟你一队的那两个孩子闹矛盾了啊?咋回事?” 当时他俩争执的那一幕,她跟大多数观众一样都没看清楚。 想着那俩吵架,不会殃及她家宝贝儿子吧? 祈绥垂眸,乡村晚间的风吹来都是带着寒气的,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点被针扎的刺麻感。 他踢飞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耸耸肩,无所谓道: “娱乐圈嘛,是这样的。他俩抢资源结下的梁子,放心吧妈,很快就过去的,对我没什么影响。” 娱乐圈明枪暗箭的戏码,关他资本圈什么事? 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也不耽误。 徐曼清闻言放下心来,又跟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几句,让他在外面注意点。 “哎呀妈,你是在担心我啊,还是在担心我啊?那你还把我送过来烧火做饭又杀鸡……” 还没说完。 小巷子外面突然传来几道嘻嘻哈哈的声音。 祈绥压低了声音,“妈我不和你说了,明天给你回电话。” “好啊,实在不行我喊节目组的人给你开小灶……” 电话被挂断了。 祈绥躲在小巷子里,准备等他们走了自己再出去,毕竟也不熟,避免尴尬。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群富家公子哥的议论声也越来越近。 “嘿,我说的都真的!你们不信我?” “信你什么啊?谢珩跟何喻那两个圈子里的狗咬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本来也看不起娱乐圈的。” 说话的人无所谓叹气,对这些事情都漠不关心。 但挑起话题的那个人兴奋得很,企图扯回话题正轨。 “我说的是祈绥啊!祈绥跟谢珩!几个月前我就发现他俩不对劲儿!有次上街,我亲眼看见他俩进了酒店!” “酒店?” “懂的都懂吧?他俩捂得再严实我都发现了!而且你们发现谢珩这阵子资源都比先前好了不少吗?” 此话一出,周围安静了有数秒。 随即周围的人发出哄堂大笑,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祈绥喜欢男人我知道啊,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去找谢珩,谢珩居然也愿意接受他的包养!” “我的天,祈绥这家伙瞒着我们干大事啊!” “诶你们说,如果这事曝光出去,谢珩那小子不得气绿?最近娱乐圈好久没新鲜事了,不如——” 轰! 漆黑幽静的夜里,半空中突然飞出来一个草篓,带起扬起的灰尘。 毫无征兆的,砸在了刚刚说话的那个人脑门上! “我靠!什么玩意儿!谁啊装神弄鬼的!” 小巷深处,男生的脚步声缓慢逼近,淡淡的月光落在脸上,仿佛在眉眼间凝结了一层冰霜。 祈绥勾唇,眼眸里溢出丝丝笑意。 “老子进酒店的次数多了,睡过的男人也多了,要不改天你也去鸭店,我绝对点你。” “你说什么!?” 男生被激怒,头发被草篓砸得乱糟糟,眼睛都红了。 他破口大骂,“我说的难道有错吗!你敢说你跟谢珩一点关系没有,当老子看不出来吗!” “那又怎么样?”祈绥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在场人屏声静气,看着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的。 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但是一个圈子也分三六九等,就跟娱乐圈分一二三线那样。 祈家虽然做事向来低调,但在资本圈里绝对是能当大头的家族,没人会自讨不痛快。 但挑事的那个男生显然被激怒,全然失去了理智。 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的,冲上去就要掐架,“老子管你是谁!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跟我道歉!” “道歉?你的智商跟脐带一起剪了吧!” 祈绥反应迅速,在男生冲上来的瞬间,抬腿就是一脚! 乡村多石阶,后面便是毫无遮拦的田地。 轰的一声,男生直接栽进了草木垄垄中! “说三道四还说到我头上来了,掂量过自己的身价吗!我跟谁在一起,睡了谁,你这么感兴趣,要不今晚就搬我房里来?” “祈绥!你他妈疯了!我也你敢打!” 男生目眦尽裂,身上全是脏兮兮的湿泥,他爬起来就要冲上田坎,叫嚣着要再跟他打一架! 身边的人赶紧跳下去把人拦住,“算了算了!” “你不是跟我谈资本吗?” 祈绥笑得凉薄,“你觉得我俩比起来,谁更像资本?” “祈绥!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他疯了! 彻底疯了! 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这么丢脸过! 但祈绥面对他的狠话,只淡淡地施舍他一个眼神,双手揣进外套的兜里。 目光轻佻,“我等你。” 一群无关紧要的喽啰,不配他浪费时间。 祈绥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后面无能狂怒。 回去的时候房间的灯还没关,两个人一个睡在床头,一个睡在床尾,隔得十万八千里远。 害。 看来今晚得委屈自己左拥右抱了。 祈绥关灯,脱了鞋上床。 刚躺下来,身边的人立刻八爪鱼似的扑上来,带着他整个人往怀里钻。 “嗯?” “晚安。”谢珩说。 万圣节小福利~10.31 第278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7) 原本这场乡村综艺是资本为了给自家孩子投资的一场无聊探险,其中进去的娱乐圈戏咖也是资本那边有意火捧的。 但短短一个星期下来,这场乡村综艺上了热搜十二次,无数营销号争相报道。 就连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网民们都点进了这场综艺。 一是因为,热搜的发酵。 二是因为,看看那群大傻春富二代的滑稽日常。 三是因为,磕cp+吃瓜。 祈绥原以为关于谢珩跟何喻的热搜只是网民们的一个乐子。 但这么久过去了。 关于两人瓜条的热度居然只增不减! 甚至于,有些无脑网友还信誓旦旦地扒出! 入圈之前,谢珩跟何喻曾是前男友关系,两人同甘共苦,最后因种种原因,忍痛分开! 几年之后,再次见面! 曾经的情侣沦为资本的奴隶,相爱相杀! 缺大德的网友甚至写起了他俩的同人文,洋洋洒洒几万字,热度飙到了第一! 何喻:? 谢珩:?? 祈绥:??? 哦弄,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综艺结束的那天,三个人在屋子里收拾行李。 彼此都沉默着,完全不像其他房间的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都穿过走廊蹦跶进他们的耳朵里。 最后还是何喻没忍住,低着头动了动唇。 “谢老师,要不我们出来澄清一下吧。” “澄清什么?”谢珩语气飘飘然,在帮祈绥把衣服装进行李箱里。 何喻脸色微变,握着拉杆的手微微收紧。 “谁跟你前男友了?你不会为了报复我买热搜黑你的事,故意同归于尽吧?” 谢珩撩起眼皮,满脸疑惑,“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为了跟何喻同归于尽,把自己的清白搭上去。 拜托,他正牌老婆还在这里呢! 何喻面露尴尬,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祈绥身上,神情略显别扭,“你俩……” “我俩没关系哈。” 祈绥否认得快。 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比起他俩空穴来风的恋爱传闻,他跟谢珩被爆包养的料才叫惊天大瓜! 孰轻孰重,祈绥还是分得清楚的。 何喻自知谈不下去了,暗想再也不要跟谢珩这玩意儿扯上半点关系。 提起行李箱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门板甩过来,发出轰的一声响! 空气安静了两秒。 何喻又冷飕飕地探进脑袋进门来。 好看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冰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私底下有关系,明明你俩才是一对!” 谢珩:没错!有眼光! “不是啊!我俩真没关系!大哥!”祈绥心底倏地一凉,抬腿要追上去争辩。 还没到门口,腰上立刻拦下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 随即被谢珩整个人揽住,抱进了怀里。 “怎么办,绥绥!我的清白被那家伙搞没了!现在全网都知道我不干净了!” “完蛋完蛋,那小子不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把我俩供出去吧?都叫你平时安分点了!” 谢珩:“那群网友是不是眼瞎啊!明明我跟你才是一对,我跟何喻分明就是敌人!他们的十倍显微镜呢!” 祈绥:“应该不会吧,何喻应该不会傻到自毁前途。把我俩爆出去,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谢珩缓缓打出一个?。 捏着他的下巴转过来,看向自己,憋屈道:“你就那么想跟我撇清关系吗?” “嗯?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 谢珩眯着眼看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彼此鼻腔。 他低头去亲男生的唇,又磨又碾,勾得对方低喘连连。 “谈个恋爱吧。”谢珩猝不及防地开口。 祈绥微怔,“什么?” “谈恋爱。免费给你睡的那种。” 谢珩声音很轻,埋着脑袋,鼻尖去蹭他的脸颊,一下一下的蹭。 十一月份的凉天都要被他蹭得融了霜。 祈绥勾着唇笑,伸手在他脑袋上rua了两下。 “你在跟金主谈条件吗?我可是你金主诶。”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金主,自然是要跟自己的包养人划清界限,虽然现在他俩界限不清不楚的。 而且,他才不想每天被谢珩管着,烦都烦死了! “金主又怎么了?金主就不能跟我谈恋爱了?” 谢珩眼眸幽深,浓稠的情绪像要把他连人带心一起卷进最深的漩涡里,不可抗拒的。 “你就那么高兴我跟何喻被那群人传那档子事儿?你都不吃醋的吗?”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祈绥抿唇,到嘴边的“不吃”愣是咽进了肚子里,“吃,我吃我吃。我吃行了吧?” “那你跟我谈恋爱。”谢珩不依不饶。 “不谈。” 祈绥拒绝得相当爽快。 其实他俩现在跟谈恋爱没什么区别,但谢珩死活闹着无非就是想要个确定的身份。 但根据这么长时间的相处。 祈绥非常明确,这家伙就是个恋爱脑! 死恋爱脑! 受了点委屈就要往他身上找补的作精恋爱脑! 要是真的把这个名分给他安上了,估计事业不抓了,啥事也不干了,每天就在他身上找乐子! 不允洗! 绝对不允洗! 祈绥张了张唇,想说等他事业稳定下来两人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他也不会跑。 结果谢珩脸色猛地一沉,把面前的男生往前一推。 一副伤心欲绝,又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懂了,你还想去外面找那群小白脸对吧?” 祈绥:??? “不谈就不谈吧,我也不是很想谈。” “我以为你起码是有一点喜欢我的,结果还是我自作多情。” “怪我太天真,捂不热你的心。” 谢珩表情隐忍,甩手松开他。 沉默着抓起了一旁的行李箱。 祈绥有点慌,“你去哪儿?” “回京城。” “你不跟我一起?” “金主大人处理公务忙,臣妾不打扰了。等改日您有空再翻我牌子吧,我不会没眼力见儿来打扰的。” 说完,谢珩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紧接着楼梯间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 完蛋,这家伙作精劲儿又犯了。 祈绥无奈扶额,准备等会儿跟他好好解释下自己的想法,免得这小子又胡思乱想。 隔壁间的潘秋盛拉着行李箱出来。 吹了个口哨,“绥绥,一起走啊?我家里车开出去了,蹭下你的。” “行,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农舍,祈绥一眼看见外面等着的谢珩。 心头一紧,不是走了吗? 比这更刺激的事情来了。 谢珩的目光一眼落在潘秋盛搭在祈绥肩膀上的那只猪蹄,他还在某人耳边嘻嘻哈哈地说着八卦。 谢珩原本就沉的脸色更黑了。 不,更绿了。 “谢珩!”祈绥拔腿追上去,“你听我解释啊!” 谢珩根本不听,身子一矮,钻进了副驾驶。 车子发动的速度之快。 祈绥没跑几步,那车就像飚了二百八十码,咻的下窜了出去! 681:【绥绥,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祈绥仰天怅然:【我一直觉得恋爱脑挺好的,以前怪攻略的目标不恋爱脑,今天发现我错了。】 681蹦蹦跳跳:【百变小樱,你值得拥有!】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谁还没个脾气了。 刚好这两天舆论发酵,他俩不适合见面,祈绥决定过两天再去哄他,好好说清楚。 也意料之中的,祈绥在公寓待了一个星期。 不间断地给谢珩发了一星期的早安,午安,晚安。 那家伙高贵冷艳的,一个字都不回。 直到有天,祈绥试探性地发过去一句:【我在家好无聊,潘秋盛他们都出去浪了,我也要去。】 备注上方立马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起码两分钟。 祈绥窝在沙发里,以为这家伙能写出一篇小作文批判自己的所作所为! 都准备好挨骂了,斥责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然后等来一句,【好喔,嘻嘻。?( ′???` )】 祈绥:??? 四个字,一个表情包,直接给他干破防! 祈绥:【我去了,我真的去了?我真的去了!】 谢珩:【你想去我也拦不住你对吧。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你是金主,你想做什么,我也不能拦你,我越界了。】 【你会生气,但我不想让你生气。都说爱是祝福,是无条件付出,所以我决定给你自由。】 好小子,以退为进这招给他玩明白了! 祈绥咬牙切齿,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哒哒哒地猛敲键盘! 【其实你让我不去,我也可以不去的。】 谢珩回复的速度很快。 祈绥都怀疑这不回信息的一个星期里,他是去寺庙进修成和尚了。 【不,你一定要去。根据研究表明,多看帅哥美女有益延年益寿。我喜欢你,当然也希望你长命百岁。】 【所以,去看吧。跟他们一起去。】 【对了,你去哪家会所?】 祈绥快被气昏头了,跳动的心脏在胸腔里都快蹦出嗓子眼。 他遭报应了,他一定是遭报应了! 敲字的手都在发抖。 【我去哪家会所关你什么事?】 对面过了一分钟才回复。 【作为合格的金主大人后宫的一员,当然是去给你送-啊。】 【我是不是很贴心?(*  ̄3)(e ̄ *)】 再补一个“求夸奖.jpg”。 祈绥再次:???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恋爱脑清醒的第一步,就是报复、回踩! 破防,他破大防! 祈绥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当即决定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原本没打算跟潘秋盛他们出去玩的,立马收拾自己出门! 发给谢珩会所的名字。 并打字:【你最好赶紧送过来,不然我怕不戴疼哭别人。】 谢珩没回。 两人的聊天框就此沉寂。 工作室里,谢珩忐忑地望向面前的女经纪人,“丽姐,这就是你说的……保证我百分百追回他的心?” 丽·军师·姐面不改色地咳嗽了声。 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保证给你拿捏的死死的!” 刚刚全程可都是她一字一句教的。 但谢珩把两人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 根本没看出任何一点浓情蜜意,而是祈绥的满腔怒火! “丽姐,我觉得……”有点儿问题。 “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丽姐信誓旦旦,双手抓着男人的肩膀,目光灼灼,坚定又肯定的保证! “相信姐,根据姐驰骋恋爱沙场多年的经验!今晚你金主就得来找你,你静观其变就好!” 谢珩满脸惊恐,目光紧锁在那句“你最好赶紧送过来,不然我怕不戴疼哭别人”。 脑袋轰的一声,炸了! “丽姐,我金主都要睡别人了,我还静观其变?” 谢珩等不了了,抓起桌上的外套猛冲出去! 再晚一点不等他送东西过去,祈绥真的要跟别人跑了啊! “小谢,你急什么啊!你相信姐!你金主肯定会来找你的,别不信啊!” 谢珩早跑远了,丽姐在后面叹了口气。 自顾自地说:“不应该啊,书上是这么说的,难道我理解有问题……?” - 谢珩原本是想冷静几天,之后再换个法子跟祈绥藕断丝连的,才没想过跟他闹掰。 以至于下午祈绥发来信息说他要跟潘秋盛他们出去玩了,他瞬间就要回复一个“不允洗!”。 但是被路过的经纪人丽姐看到了,得知他们最近在冷战。 最后毅然决然地站出来,打包票说三句话让他俩和好如初! 毕竟关乎手底下艺人的前途,丽姐对此十分上心。 但是—— 三句话下来。 谢珩没发现祈绥要跟他和好如初的征兆,而是愈来愈盛的怒火,都快透过屏幕把他烧死! 最后,成功的,他亲手把祈绥送去了会所。 谢珩赶到目的地,立马在大厅的各个卡座寻找起来,暗自念叨不会真跟谁开房去了吧。 越想越紧张,越想越头皮发麻。 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什么专业军师,根本就是骗人的! 最后远远的,在一个卡座里看到有熟悉的人影,是潘秋盛他们! 忙不迭地跑过去,都准备好等会儿该怎么认错了。 在看见酒桌上一副扑克牌,而祈绥手里举着两张大小王,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 表情一僵,愣了。 “谢珩?”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 空气都凝固了。 第279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8) 祈绥脸上的笑容一滞,垂下眸,漫不经心地把大小王往桌上一拍,“我赢了。” 这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在场的几人愣了愣,立马抄起旁边的酒瓶子,“喝!都喝!输的人都喝哈!” 这气氛着实有些微妙的尴尬。 谢珩忐忑上前,在祈绥身边刚坐下。 潘秋盛搂着身边的一个小嫩模,哈哈大笑,“绥绥,你要回家了是不?那我们这还开不开了?” “回什么家。” 祈绥冷哼,手里的扑克牌在他手里来回洗了好几次,又顺着桌给每个人都发了出去。 谢珩冷汗直冒。 笃定这小祖宗肯定是在气头上。 “绥绥,你听我说……” 祈绥剥开桌上的一块口香糖,递了个轻飘飘的眼神,“你要给我送的东西送来了?” 谢珩瞬间心凉了半截,“你听我解释啊,刚刚那是——” 字音未落。 潘秋盛在旁边突然嚎了声,接过一旁服务员递来的派单,眼睛越来越亮。 “绥绥,这家店进新货了啊!来了好几个极品嫩模,诶诶诶,还有好几个男模!都是雏儿,一看就是你喜欢的款!” 潘秋盛生怕好兄弟错过了美色,立马把派单往他面前一推! 上面白花花的大腿差点儿闪瞎谢珩的钛合金双眼! 这妖娆的姿势,这妩媚的脸…… 嘶。 绝对不允洗! 谢珩刚要伸手去抢。 祈绥先一步抓起,唰唰唰地翻了两页。 啧啧啧的赞赏声不绝于耳,“瞧这身材,瞧这腿,哇这张脸蛋漂亮,嗯~主页介绍说很听话!” 谢珩面无表情:………… 听不见听不见。 完事了,祈绥又拎起派单表凑近了旁边的男人,当着他的面继续翻。 笑嘻嘻地询问他的意见。 “你觉得怎么样啊,谢老师?” “……”谢珩沉默。 看到桌边缘有杯水,端起来淡定地喝了口。 表面镇静稳得一批,实则内心无数个mmp。 祈绥又挪起位置往他身上靠。 派单都快怼他脸上来,“谢老师,你看看啊。你帮我选选,这几个哪个更适合点?” “大眼睛樱桃嘴,长得又乖又漂亮。关键是听话,肯定不会惹金主生气。这谁不喜欢啊?” “关键是,我们要想玩点刺激的。我想怎么玩,他们肯定都不会拒绝的吧。啧啧啧。” “咔嚓”。 谢珩手里的塑料杯捏瘪了。 祈绥还不自知,满怀好奇地把上面的人物单子一张张翻过去,就差把哈喇子掉上面。 “好看。” “辣。” “美死我了!” 谢珩快乳腺结节了,偏偏坐姿端正,唇边笑意淡淡,颇有种正宫娘娘的宽宏大度感。 他告诉自己。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小祖宗在故意气他,报复他下午说的那番人渣话,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岔子。 这么想着,谢珩又舒出一口气,默默端起桌上的茶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温茶。 ——修身养性,清凉败火。 祈绥见他没个表示,撇撇唇。 把手里的派单给潘秋盛看了看。 语气轻松,征求他的意见,“你瞅瞅这几个,帮我选个,今晚我就点他了。” 潘秋盛看都没看,嗓门大的周围一圈人都能听见,“哎哟喂,选什么呀!看上的直接拉房里,你们一起组个局啊!” 谢珩:! “能玩就玩,玩大的!玩刺激的!” 谢珩:!! “绥绥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别说3p,5p,10p哥都给你买单!要不我叫他们先去房里洗干净等你?” 谢珩:!!! 轰。 天塌了! 忍不了了,再忍要成忍者神龟了! 祈绥突然手肘拐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笑吟吟道:“你不是说来给我送东西吗,你东西呢?” “……” 谢珩咬牙,噌的下从座位上起来,抓起男生的胳膊就往外走。 “干什么,你干什么!” “谢珩,大晚上的你又犯什么病!” 会所人来人往,舞台上光影幢幢,狂躁的音乐打碟声狂潮似的蹦进耳朵里,听多了又麻又疼。 祈绥去掰他的手,一个劲儿地喊他放开。 谢珩充耳不闻,抬腿走得飞快。 一路带他来到地下停车库。 开车门,一把把人塞进了副驾驶座。 “谢珩,你又抽什么风!不是你同意我来会所的吗,你说不拦我,你还要来给我送-,你现在又什么意思?” 谢珩进了主驾驶,脸色沉得能滴墨。 插进车钥匙,开了车前灯,但没有要倒车的意思。 祈绥暗自磨牙,瞥了眼身边一言不发的男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握向车把手就要出去。 下一秒,被人拽着胳膊抓回来,脑袋撞上了后面的靠垫。 “谢,唔……” 祈绥眼睛瞪圆,脊背瞬间僵直。 呼吸也跟着屏住了。 原本暴动的情绪立马偃旗息鼓,手抓着男人臂膀的衣服,一下子收紧了又一下子松开。 褶皱来回翻折又舒展,祈绥的唇瓣也变得又麻又疼。 喉结滚动,一下一下地吞咽着、迎合着。 车内的温度猛地下窜高,夹杂着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好半天才找回属于彼此的意识。 “干嘛咬我……”祈绥声音很小。 “你骗人。” 谢珩嗓子有点哑,语气郁闷,又强硬地在他脸上亲了两口,“我刚刚话还没说完,你听我解释。” 祈绥推开他,往车门边上挪了挪。 但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脑袋靠上了车窗。 “你说。” 谢珩把丽姐当他军师出馊主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附带。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的!” “是我考虑欠缺,让你多想了。” “我没有想让你去会所,也没有想给你送……妈的,我有病啊?我为什么要来给你送那个?” 越说越恼火。 谢珩都快被自己这个死德行气到了! 气气气,有什么好气的! 人家都给自己修大坝给台阶下了,自己居然还无理取闹! 活该自己没老婆! 祈绥偷偷转过头去看他,那纠结的小表情可爱死了,压下唇角扬起的浅浅弧度。 正了正神色。 旋即冷脸道:“送我回公寓吧,我没开车。” “我明天没通告……” “去我那儿。” 第280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19) 谢珩瞬间满血复活,大脑却晕晕乎乎的。 心想这应该算是原谅自己吧,应该算和好了吧? 一路回公寓,中间谢珩问了他一声“饿不饿,渴不渴”,祈绥说“不饿,不渴”。 然后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再开口。 像冷战过后的情侣,找不到别的话题,尴尬得脚趾能抠地。 一直到公寓楼下。 祈绥突然说饿了,要去附近买点吃的上楼。 谢珩说陪他去,他说不用,然后从他兜里摸出了手机,又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对方。 “借你手机付个款,我手机只有一格电了。” “好。” 公寓附近的超市不远,拐个角三分钟就能到,谢珩站在原地等,等了有一会儿人还没回来。 打开手机想看看几点了。 好巧不巧,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没有备注,归属地是京城。 谢珩犹豫了下,猜测不会是什么重要事情吧,想着万一错过就不好了,就接了。 然后—— “你好啊,祈老板。我是景澜会所的267号服务员小雨,请问今晚是你预定的上门服务吗?” “你目前在哪个位置啊?我现在打车过来。” “另外,需要我先清理好再上门呢,还是我们现场来?” “……” “…………” “……………………” 天塌了! 五雷轰顶! 螺旋霹雳炸开! 谢珩眼睛发直,懵了,窒息了,风中凌乱了。 “谢珩!” 祈绥买完零食回来,哼着歌出现在拐角口。 嘴里还咬着一半没吃完的鱼丸,心情那叫一个好。 下一秒。 “喂,祈先生!你有在听吗?有什么问题吗?” “祈先生你怎么不说话,请问你是要退单吗?” “不要退啊,我服务态度很好的!祈先生你今晚想怎么蹂躏我都行!” 相当炸裂的发言。 ……完了,塌房了。 祈绥懵住。 这几声直接给他干到山体滑坡,崩溃! 再看到谢珩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就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谢珩!谢珩!你听我解释啊!那个不是我约的!是潘秋盛那崽种,他干的好事!” “谢珩!你听我解释啊啊啊啊啊啊!” 谢珩绝望。 谢珩不听。 谢珩转身走进公寓楼。 祈绥提着一大袋零食在后面追,谢珩关电梯就溜。 祈绥:………… 这破日子真是一点儿都过不下去了。 他俩就没一个正常的! 祈绥坐第二轮电梯回到住处的时候,谢珩早就在卧室霸占好了他的床。 脑袋埋在枕头里,一副自闭了的模样。 “谢珩,你听我解释啊。我都听你解释了,你也听我解释!这真的不是我干的好事,都怪潘秋盛那崽种!” 谢珩没反应。 祈绥从口袋里掏出一板百醇棒,撕开了包装往床边一坐,刚好挨着他。 刚咬下第一口,谢珩就阴恻恻地抬起了头。 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祈绥耳朵一烫,默默放下手里的东西,“你听我解释……” “骗子,祈绥,你就是个骗子。” “我没骗你。刚刚那人真的是潘秋盛给我约的,我完全不知道!我当时还以为他跟我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祈绥有点慌,从谢珩兜里摸出手机想给潘秋盛打过去,准备当面对质。 但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又气又无奈,尴尬地望向对方,“我要是约了他,就不会让你跟我回来了……” 天杀的潘秋盛! 谁知道这家伙办事效率这么快啊! 他上个乡村综艺都还要死要活的呢! 祈绥暗自懊恼。 又听谢珩趴在床上,冷笑着说:“你除了骗我还是骗我,嘴巴一张一合都不需要成本。” “就我一个人傻乎乎的,听了你的话。我他妈还全信了!” “我承认自己是个混蛋,下午说的那些话很不是人,但你玩弄我感情,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叫什么? 传说中的互踩? 祈绥眼角抽了抽,俯下身去把谢珩抱住。 一个劲儿地说:“我是混蛋,我不是好人,都是我!都是我!求求你原谅我吧!” 谢珩不买账,僵着脸宁死不屈。 说的话倒毫不顾忌。 “你是金主怎么了?我就让你一个人睡过,被你包养过,让你玩过。你有钱,你资本,你把我的感情当儿戏!” 这话说的,他是0? 明明他才是被压那么久的那个! 祈绥被说得恼羞成怒,抬手往他胸口上揍了一拳,“不许说这种话!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谢珩耍无赖,脑袋又埋进了枕头里,任凭祈绥怎么晃他就是不肯出来。 好像他是那个骗了他身子的渣男! 祈绥一恼火,自暴自弃不干了。 “我不哄你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你说你要怎么办嘛,男人就是麻烦!” “……” 谢珩沉默了会儿,半天从枕头里面抬起了头。 像是酝酿了好久,眼圈都红红的。 祈绥瞥了一眼,吓得咻的下从床上坐起来,“我靠,你不会哭了吧?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委屈成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命要命,他有天居然能把别人气哭!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啊! “没有。”谢珩哽咽了下。 “你别哭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祈绥那叫一个心慌,赶紧凑过去抱住他。 又是亲又是哄的。 “你别哭了啊,我不想你哭的。你想怎么样嘛,我都答应你行了吧!” “……” “真的!我绝对不当渣男!呸,我根本不是渣男!我说话太气人,是我的问题,我的错!” 谢珩沉默两分钟,祈绥就哼哼唧唧地哄了两分钟。 占尽了便宜。 最后,他苦着张脸,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你每次都这么说,你上次也这么说,我不信你了。” “谢珩……” 祈绥大脑飞速地运转,立刻从兜里摸出他的手机,找到了录音机的位置。 打开了信誓旦旦地交到他的手里。 “我保证,我真的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不找小白脸了,跟他们百分百划清界限!” “真的吗?”谢珩可怜兮兮。 眼睛一眨,好像就能哭出泪来。 祈绥心疼坏了,又抱着往他脸上亲了好几口,“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 谢珩:嘻嘻,套路成功。(??????w????)?????? 第281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20) 他是真怕把这小子逼到绝境就黑化了! 可不得好好哄着,祖宗似的供着! 祈绥:“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别哭了,这阵子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谢珩眨巴了两下眼睛,“真的吗?” “真的!” “那我想跟你谈恋爱。” “谈!” 谢珩:“那我想跟你睡觉。” 祈绥:“睡!今晚就睡!” 谢珩勾唇,“你在上。” “我在,我在……我,诶?” 有这种好事? 拜托,他巴不得啊! 这下轮到祈绥怀疑了,眼睛亮亮的,“真的吗?” “真的。” 谢珩靠着脑袋下的枕头,眼眶红红的望着眼前的男生,伸手抚摸向他的腰际线。 压着往下,唇瓣贴近了对方的耳梢,“这样会比较-。” “……” 祈绥索性一张手,把谢珩整个人抱紧了。 耳梢被热气吹得又烫又软,他低头埋进了男人的颈间,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羞赧。 就知道,这家伙一肚子的坏水,不可能那么轻易答应他的。 “睡睡睡,今天是我的错,都听你的行了吧。” 谢珩闷着笑,又凑近他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话,“……怎么样?答应吗?” “……” 两人呈现出一种面对面拥抱的姿势,祈绥听着他不着调的话,手里的拳头松松紧紧了好几次。 忍住,忍住,不能揍人。 谢珩亲了亲他的脸颊,又在他耳边重复了遍那句话。 调子委屈,“好不好,不是说今晚都听我的吗?难不成你又骗我?” “……” 祈绥咬唇,放弃抵抗了,眼睛一闭把人抱得更紧,“不骗你,都听你的。” 目的达到,谢珩舒服了,“好!” 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起进了浴室。 - 乡村综艺节目播出之后在各平台的反响都很好,倒不是红火,主要是乐子挺多。 再加上各个资本自带亲爹亲妈滤镜,瞅着自家孩子在荧幕上的举动,那叫一个欣慰。 于是,为了让别人多看几眼自家公子插秧。 大手一挥,将这场实时直播的节目投放到某视频平台,再循环播放一次! 当晚,综艺节目播出的热度达到了开播的一个最高热度! 各种表情包,搞笑片段,纷纷被剪辑出来,在短视频平台升上了实时热点榜第一名! 于是,历史重演了。 【我又磕到了!我又磕到了!姐妹们!快看何喻和我家小谢宝贝,暗戳戳的眼神互动!】 【我也磕到了啊啊啊啊啊啊!不枉费我狂写的八万字同人文!都来给我狠狠磕!】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恨cp粉!我们小谢根本就不是在看何喻!他是在看旁边的祈绥啊!】 【我不管我不管,他们俩没出来澄清我就继续磕!我磕,我磕,我磕磕磕磕!】 【其他cp也很好磕啊!美滋滋.jpg】 【那群二傻子哈哈哈哈哈,原来我与富二代之间除了钱,我还比他们多一双会做饭的手。】 【没关系,你们继续磕,抱走我家绥绥,独美。】 【圈内人爆料,谢珩早就有恋爱对象了,只是一直没公布!请你们不要再造谣了!】 综艺节目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主办方那边接连收到一波波的合作邀请,甚至有开下一期的意向。 于是,节目组那边给每个人群发了一条消息。 大致内容是让他们每个人都开通微博或者其他社交平台账号,开启直播,算是给观众们的福利。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 祈绥还躺在床上毫无准备。 “今天就得直播吗?这么急?不直播行不行,我社恐。” 谢珩在阳台晾衣服,背对着他穿着白色的家居服,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消息是昨天发的,我看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六七个直播结束了,今天再不播不行了。” 祈绥翻到微信。 果不其然看到群里有节目组发来的消息。 让他们还没直播的赶紧直播,趁这个机会给自己爹妈找找面子,让外人看看富二代其实也不是纨绔子弟! “…………” 怪,怪会说的。 祈绥叹气,打开短视频平台在上面刷了会儿,看看那六七个人是怎么直播的,想学学门道。 结果娱乐圈的在吹节目组有多么多么辛苦,自己有多么多么荣幸来到这个综艺。 资本圈的又嚣张的不得了,说再上一期自己绝对打遍天下无敌手,才不会像上一期那么狼狈! 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总结,没用。 祈绥叹气,看向打扫完卫生坐在自己床边的某人,“你什么时候直播?我先,我殿后。” “晚上吧。我就搞个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你不行啊!何喻都直播了一个半小时。你们cp粉追到他直播间问他你俩是不是真的,他都没澄清。” 当然不可能澄清。 这可是个涨粉的好机会。 他们只是磕cp,心里清楚他们不会是真的。 但会留给他们足够遐想的空间,暗戳戳的找小细节磕。 如果当面澄清了,并明确拒绝不喜欢这类行为。 会错失大波流量不说,有些偏激的粉丝甚至会脱粉回踩。 谢珩以为他吃醋了,赶紧把人抱住,低头亲了亲,“别生气,他不澄清我澄清。” “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天还惨兮兮的来跟我说澄清一下吧,整得好像我占了他多大便宜。” “现在给他机会澄清了,他又舍不得这波流量。死绿茶!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为什么要澄清?” 祈绥疑惑。 举起手机,把何喻直播剪辑的视频举到谢珩面前。 语重心长道:“这么好的流量你不能便宜他了啊,你也蹭!娱乐圈嘛,就要学会掌握机会。” 可不能让何喻那小子把俩人的全蹭去了,谢珩怎么办! 蹭,猛猛蹭,给他往死里蹭! “……” 谢珩哽住,张嘴要说点什么。 门铃突然叮叮叮地响起来,有人来了。 “你点的外卖?”祈绥问。 谢珩起身,迈出去的脚步一顿,错愕道:“不是你点的吗?” 沉默了两秒。 徐曼清的大嗓门响起来,“儿砸,是我啊!快给妈开门!我来看你了!” 第282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21) ! !! !!! 宇宙洪荒大爆发,太平洋爆炸了! “我靠!我靠!!” 祈绥吓得屁股一疼,直接裹着被子从床上摔了下来,“我妈!我妈怎么会来!” “怎么了?”谢珩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来就来了,你怕什么?” “你见不得人啊!我妈不让我往家里带人!她说了,我在外面乱搞就算了,敢把人带到家里搞就扒了我的皮!” 徐曼清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与此同时。 门铃声伴随着女人的嗓音又催命般的响起, “绥绥!我知道你在屋里!快给我开门!” “再不开门我就进来了啊!” “我看到这儿有根铁丝!” 祈绥被吓破了胆,当机立断拽起谢珩的胳膊,二话不说打开衣柜塞了进去! 赶在徐曼清破门而出的前一刻,祈绥连滚带爬地过去开了门。 “妈。”气都还没喘匀。 “怎么开门这么慢?你在干嘛?” 祈绥侧过身子,让她进去,“我还在睡觉呢,刚刚才听到你喊我。” “我还以为你家里藏人了,不敢开门呢。” “……” 倒也不必猜这么准。 祈绥心虚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 “妈,你来找我干嘛?今天不是周末吗,你不跟爸出去旅游了?” “着什么急啊。我来看我儿子都不行了?” 话是这么说,徐曼清却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环顾了一下四周,像在找什么东西。 祈绥也跟着忐忑不安地打量,汗流浃背。 虽然刚刚已经打扫过卫生了,但万一谢珩粗心遗漏下什么蛛丝马迹呢? 徐曼清女士暂时没发现什么,但她的目标已经转移到卧室。 “妈,你去我卧室干嘛?” 祈绥往前一站,匆匆忙忙拦住了女人的去向,慌得一批,“卧室没什么好看的,我收拾的很干净,你坐客厅,我给你开电视!” 徐曼清眼睛一眯。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很不对劲! “是不是藏什么东西了,说。” “没有,我能藏什么。”祈绥故作镇定,实则手心都在冒汗。 徐曼清哼了哼,一脸不相信。 盯着他强装冷静的模样,趁其不备,直接冲进了卧室! “妈!” 徐曼清果断指向阳台挂着的衣服。 “我刚在楼下都看见了,刚刚这儿有个人在挂衣服,总不能是你吧?” 这也行? 祈绥愣住。 与此同时,衣柜里传出咚的一声巨响! 柜门直接被推开,从里面滚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谢珩嘶了声疼,身体倏然一僵,缓慢抬起了那张帅脸,扬手,“嗨?” 徐曼清:……?! 祈绥:!!! 谢珩:………… “说吧,怎么回事。” 客厅外,徐曼清女士坐在沙发主位,接过祈绥递过来的一杯温茶,平息心中的怒火。 “我说是普通朋友,你信吗?”祈绥说。 徐曼清微笑,“你觉得我信吗?” 话音刚落。 旁边一直沉默的谢珩突然大喊了一声,“伯母!我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祈绥震惊。 没来得及把人拽住,他唰的下冲出去双腿就要下跪! “诶诶诶,干嘛呢!” 徐曼清被吓了大跳,手里的茶都顾不得喝了,双手就把人拽起来不让他跪。 “有什么话好好说,慢慢说!” 谢珩眼眶唰的下红了,泫然欲泣,可怜又委屈。 “伯母,其实这件事情我不想说的,但我还是忍不住,觉得要跟您讨个公道,我知道我也有错,但是!” 谢珩话锋一转,抬手指向了一侧的某人。 “最重要的是,还是他的错!” 祈绥:???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谢珩,你又发什么疯!妈,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每次都作我!” “你不认账?”谢珩冷不丁地来了句。 “什么?” 谢珩站直身,两人就像一个被告一个原告。 他直接问:“当着伯母的面,你说,当初是不是你要包养我的?” 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祈绥心力交瘁,认命地点了点头,“是。” “那是不是你说你以后只有我一个,不出去找人。” “是。” “你是不是睡我了?” “……是,吧。” 如果不深究10的话,那确实是的。 谢珩噙唇,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又说,是不是要跟我谈恋爱?” 说到这儿,祈绥算是明白了。 这死恋爱脑是闹也要给自己闹出个名分来,怕他再反悔,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徐曼清身上。 刚刚从衣柜出来也不是意外,根本就是他故意的!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冷静。 “是啊,我是说要跟你谈恋爱。但我又没说,什么时候跟你谈。” 谢珩:………… 哦,他被玩文字游戏了。 谢珩咬牙,不甘心! 徐曼清表情都扭曲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儿子在外面惹这出桃花债。 儿大不由母,管不了管不了啊! 她抓起包,作势要走。 被祈绥一下子抓住。 “妈,你评个理啊!他都要你评理了,你评啊!你评!” 难评,难评啊。 徐曼清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妈相信你,绝对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好好对人家,昂?” 说完,转头又对谢珩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然后飞快逃离了现场。 这意思是不是说,同意了? 谢珩激动得心脏砰砰跳,自己这算是挣个名分回来了? 转头要跟老婆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一看。 祈绥头也不回地进卧室,哐的声。双重枷锁! “……”完蛋。 挣名分的下场就是,老婆又生气了。 晚上八点。 祈绥进了谢珩的直播间,看着他直播了二十分钟后,准时下线,毫不拖泥带水。 被问及他跟何喻是不是真的。 谢珩故作惊讶,当着大家的面要去翻跟何喻的聊天框,结果冒出一句。 “诶我忘了,没有何老师的微信。” 时间凝固,弹幕都停止了。 连微信都没有,这不就间接代表这俩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吗! 救命! 他们磕的cp塌房了! 然而,在大家还沉浸在悲伤中时,有眼尖的网友突然发出一条爆炸性的弹幕—— 第283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22) 【摩西摩西,你们看见了吗!我看见了!小谢聊天页面有个备注“小骗子”的联系人!后面还有个红色又骚气的爱心!】 此弹幕一出,直播间统统停下了刷屏。 半分钟后,才冒出点苗头。 【这么一说,我刚刚好像也看见了?】 【我去,小谢不会谈恋爱了吧?小谢不会背着我们谈恋爱了吧!不会吧!】 【omg,难道我磕了这么久的cp塌房了!我又要磕新的cp了吗!】 【我不信!我不信!我坚决不信!我可是小谢的女友粉!】 但显然,谢珩并不准备正面回应这件事。 在粉丝疯狂刷屏问他那个人到底是谁的时候,果断下播。 祈绥看着屏幕上“主播已下线”的字眼,心情微妙了片刻。 ——所以。 ——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没来得及深思,卧室的门板被人敲响。 “绥绥,我直播完了,你什么时候开始?”谢珩在外面问,听得出来他很急,但不知道在急什么。 “我马上。” “要我进来帮你吗?” 祈绥哼了声,不作回答。 自己在卧室选了个光线好的位置,然后摸索出平台直播的方法,预备开播。 谢珩又在外面不死心的敲门,“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吗?真的吗?我很能干的!” “别敲了!自己上一边玩去!” 谢珩不吱声了,卧室外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祈绥也准备形式性的搞个直播,二十分钟左右就下播,走个流程。 提前跟节目组那边说了以后,打开短视频直播平台。 开播三分钟,观众在线人数直接从0飚到了两百、五百、一千、三千。 短短五分钟破了四万在线人数。 还是头一回干这种事。 祈绥表示,关闭e人属性,i人属性大爆发。 【一看到主页推送我就进来了,就一眼,我就知道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公!】 【当时综艺的时候,我就说这小子有前途!听我的,进攻娱乐圈,姐几个明年就把你送上顶流!】 【老公,你好狠的心!一个人在大城市逍遥快活,留我跟孩子在农村喂猪!害得我难过的一天只能吃三顿饭!】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比综艺综艺摄影师拍的好看多了啊啊啊啊啊!老公帅飞我!】 【我喜欢,笑起来又漂亮又帅,综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群没眼光的光关注其他人去了。】 【七岁岁,我是你的老婆粉!打开打赏功能,姐给你刷豪华大飞机,摩天轮喜不喜欢?都给你!】 【对不起,容我两分钟再想想骚话。】 平台的观众相当热情。 祈绥看着弹幕一个个的“老公”,被哄得心花怒放,在屏幕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原本说好只直播二十分钟的,愣生生拖了一个小时都没有要结束的趋势。 很快,直播间的人数飙到了五十万。 网友提出些千奇百怪的问题,包括问他每天从两百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是什么感受。 另外还有。 【何喻跟谢珩真的不是真的吗?我不信,我不信啊啊啊啊啊,我磕了那么久的cp居然塌房了!】 祈绥抓起手边的水杯,淡定地喝了口。 “你们要是想磕,可以圈地自萌。” 【哦弄,老公告诉我!刚刚小谢直播的时候,那个带爱心的联系人是谁,啊啊啊啊是谁!】 祈绥不淡定了,眼神飘忽,想装作没看见这条弹幕,自动忽略他的问题。 然而那条弹幕像有什么魔力似的,其他观众纷纷开始了刷屏。 一副非要知道这个答案的不死不休样儿! 祈绥有点慌了。 灵机一动搬出那套官方话术,“这是谢老师的私事,我怎么会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事情还没完。 拿着八倍镜看直播的网友,又眼尖地发现! 【姐妹们,小谢不是刚刚才下播吗!你们看祈绥后面的背景风格是不是跟小谢的背景风格很像!】 【我也发现了,那个窗帘简直一模一样!还有家具的款式,还有还有……】 【应该是巧合吧?】 【但小谢以前一向很喜欢简约调风格啊!祈绥的背景风格明显是暖色调!而且刚刚小谢说他在家直播!】 【我靠,俩人不会住在一起吧!难道他俩才是一对!】 【这么一说,我觉得综艺的时候小谢看七岁岁的眼神才最不清白!他俩啊啊啊啊!】 祈绥随意瞄了一眼屏幕,看到这几条推理,刚喝下的水差点儿吐出来。 救命,救命! 这群网友上网都是扛着显微镜上网的吗! 被猜中答案,一堆网友开始刨根问底的在留言区狂刷屏,直播间热度甚至飞升到了第一名! 无数网友争相进入直播间,观看这场年度大戏! 祈绥被问得冷汗直冒。 明明做贼心虚,却保持一贯的从容,解释道: “没有啊,怎么可能!这是我家!你们别乱猜了,我跟谢老师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 “谢老师偶尔想给家换个装修风格也在所难免对吧。” “我跟谢老师真的很清白,相信我。” “你们不是喜欢磕何老师跟谢老师的cp吗,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也磕!” 放过他吧,暴雨来得太猛烈根本抵挡不住! 但那群网友就像饿了几个月的猹,看到眼前的惊天大瓜就想冲上来猛啃! 祈绥完全招架不住,想关掉直播及时退场,避免这场直播事故愈演愈烈。 卧室门突然被人敲了下。 谢珩的声音传进来,“绥绥,开门啊。我进来拿个东西。” 祈绥:………… 完了。 “这个,这个是我朋友!他家水管爆了,来我家住两天,你们别误会啊。”他强行狡辩。 【不对哎,这声音我听着咋这么熟悉呢!】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这是我家小谢的声音啊!这声音就算消磁了我都听得出来!】 【荒谬!我磕了的这么久的cp磕错了,原来他们才是一对!】 【七岁岁,不要狡辩了!我敢肯定,这就是小谢的声音!】 汗流浃背了。 祈绥捂了捂脸,无奈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隔着门和屏幕你们都听的出来吗?他就是我一个朋友,你们别乱说啊!” 话音刚落。 哒的声。 门开了。 第284章 娱乐圈:金主大人,求您疼我(完) 谢珩手里拿着白天徐曼清企图撬门的那根铁丝,穿着一身家居服,出现在直播页面的一角。 淡定地飘过来一个眼神。 “你不开门我只能自己进来了。” 完了。 彻底完了。 祈绥双目无神地僵在原地,甚至没有勇气去退出直播间,生无可恋地呆坐在位置上。 【妈的妈的!我靠!小谢!你们看见了吗!真的是他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不瞎!】 【看小谢这个样子!他们两个不会是同居吧!同居!我的天,他们同居了啊!】 【我就说他俩综艺的时候,有在偷偷摸摸的腻歪!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他们不单纯!没想到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老公你为什么要否认!我们小谢都出来了,我可以再磕cp了!我可以满血复活了!】 【卧槽?他俩?真的假的?不敢相信……】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好几趟。 屏幕后面的粉丝们当场心肌梗塞,狂喷鼻血! 短短十来分钟,从谢珩出场的那刻开始算起,直播间的人数从几十万直接飙到了上百万! 甚至有不少圈内的大瓜博主掺和进来,意味着这次的直播事件将会持续半个月不下场。 祈绥绝望了。 这下他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他颤抖着手承受巨大的压力准备关掉直播,身后忽然扬起来一阵风,周围晕开好闻的沐浴露香。 谢珩出现在身后,下巴抵在他的颈窝。 先一步伸手,众目睽睽之下,关掉了进行近两个小时的直播。 “怎么愣着了?傻了?” 谢珩捏捏他的脸,眼睛里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十点了,我们睡觉吧。” “谢、珩。” 祈绥咬牙切齿,回身一推直接把人掀翻在床上。 长腿一垮,压在人身上,把他扣在床上禁锢得死死的。 掐住他的脖子,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故意的是不是?你多牛啊,拿根铁丝就把我门撬了!开锁的都没你能!” “喘不过气了。” 谢珩往后仰着脖子,伸手掰着脖子上的手,装模做样地咳嗽起来。 “真的,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那你去死吧!说话!” 祈绥被气得火冒三丈,没料到谢珩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大庭广众下暴露他俩的关系。 先斩后奏的感觉谁能忍受! 再说他本来就不喜欢被大众关注,搞这么一出,想杀了谢珩的心都有了。 但这家伙显然没有一点自觉性,似乎还有种莫名其妙的爽感? “唉,君王要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来,杀了我吧。死了变成鬼我也缠着你。” “……” 妈的。 这个死变态! 祈绥气不打一处来,恨得牙痒痒,“被骂爽了是吧?” “爽。”谢珩坦诚。 那种祈绥手劲儿稍微重点,他都能笑着喊轻点儿的“爽”。 沟通不了。 他跟这个死恋爱脑沟通不了! 祈绥放弃了,从他身上起来,抬腿一踢被子直接缩进了窝里,选择自闭。 不用看手机他也知道,现在微博肯定爆炸了。 估计全部词条都是关于谢珩地下恋的热搜,要多炸裂有多炸裂。 中途谢珩去卧室外面接了好几个经纪人打来的电话,都是在帮他公关处理,忙得不可开交。 祈绥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没有挽救的地步。 凌晨忙完,谢珩走进卧室。 还没上床,就听到冷冰冰的一句,“滚客厅去睡。” 他才不去! “绥绥~” 谢珩往床沿一个猛扑,没开灯的情况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男生的手。 “客厅那么冷,你怎么忍心我去那儿睡的啊?你不理我了,为什么不理我了?因为直播的事情吗?” “对不起。” 他道歉飞快,祈绥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往回抽了抽手,没抽回来。 沉默半晌道:“公关处理不好,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你就为了跟我扯个名分,做这么没脑子的事?” “哪里没有脑子……” 谢珩不以为然,声音染着点小小的委屈。 “我知道后果是什么,也知道处理起来很麻烦,所以我不准备处理了。” “什么?”祈绥一愣。 谢珩:“我爸妈喊我回家继承家产了。” “什,么?家产?” 祈绥彻底懵住,要是开灯了,绝对能看见他那不可思议的眼神,就好像在听什么离谱事故! 什么叫,回家继承家产? 谢珩叹了口气,无所谓解释道:“之前我跟你说了啊,本来来娱乐圈只是玩一下。 我爸妈说要是闯不出一片天就回去继承家产。在我碌碌无为,要回去继承家产那天,你突然出现说要包养我。 然后我就留下来了。娱乐圈太乱了,公开之后我就不准备再留在圈里了,你继续包养我啊。” 突然之间的信息量过于膨胀。 祈绥大脑一时宕机,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等。继承什么家产?京城有谢家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不会为了安慰我……” “不是安慰你。” 谢珩攥着他的手紧了几分,忽然起身,身子顺势躺在了床上,硬是把位置挤了出来。 压着笑,摸向男生的后脑勺靠向自己。 轻声道:“京城没有谢家,我父母不在这儿。嗯,南美那边……下次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南美那边。 各财阀家族的聚集地? 传说中联通各商业经济命脉的地儿? 思考了半天。 祈绥只得出一个结论。 有钱,很有钱,非常有钱。 “所以?” “所以我承认,我不想在这破娱乐圈干了。我当时被你包养,也是因为我先喜欢的你。我见色起意,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谢珩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心里又堵闷闷的。 “但你好像没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我。虽然你说了要包养我,我俩又定了协议,但你不当回事。我能怎么办……” “我没有去找小白脸,我就看看。” 谢珩冷笑,“我~就~看~看~” “……” 祈绥恼羞成怒,直接背过身。 一掀被子,也盖住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是看看。我不想暴露关系,也不是因为我想继续去找小白脸。 是因为我在履行我作为金主的责任,把你推向事业巅峰,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 谢珩:“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这种话他听多了,从祈绥嘴里蹦出来的就不能全信。 “我的意思是……” 祈绥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索性凑过脸去,在对方脸上忙亲了两下。 示好道:“如果你不在娱乐圈干了,意味着我也不用胆战心惊了。公开就公开吧。” “不怪我了?”谢珩有些惊喜。 “不怪你。先开始没想明白是因为怕你处理不好后续的事情,你要是不在意,我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虽然先斩后奏依旧让他耿耿于怀。 但这家伙想跟他捆绑在一起的心思太明显了,花样百出全都闹过了,实在受不了。 谢珩还是不敢相信,声音激动地连忙追问着。 “你真的同意跟我在一起了?这次不是骗我的?不会再跟我玩文字游戏了吧?” 大概是自己平时做的事情太没道德,谢珩已经留下心理阴影了。 祈绥无奈叹气,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琢磨着该怎么让他相信。 刚要说话,谢珩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你先睡,我等会儿来陪你。” “嗯。” 谢珩离开的五分钟里,祈绥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发誓再也不会去会所! 但自己平时实在是太浪了,谢珩老是患得患失。 681表示,【绥绥,收敛点吧。快给他个表示,给他颗定心丸撑死他,快快快!】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既然这样—— 谢珩打完电话,刚准备进屋,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微博传来提示音,是一条新进的艾特。 祈绥:遇见会是上上签吗?@谢珩 卧室的呼吸声微弱,闪烁着莹莹微光,阳台吹进的风使着门板推移发出轻微的声响。 微博一条条的提示音狂风骤雨般袭击了身体每一个细胞。 谢珩瞳孔骤缩。 而比这更大声的,是卧室里传出的一句,“谢珩!官宣吧!都听你的!”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日子。 谢珩同往常一样,在凌晨时分发了一条寻常又不寻常的微博。 ——遇见不是上上签,相爱才是。@祈绥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十八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十八位面,完) 第285章 祈绥和褚辞:成长【番外5(1)】 祈绥刚被抱回神界的那几日,浑身灵气不稳,整个长栖殿都笼罩在一片极寒之下。 这还不算什么。 更让人恼火的是,那婴儿的啼哭声像有摄心勾魂之效,稍一靠近就能灵魂出窍! 往日路过的神仙纷纷避开此处,就是绕远路也不愿煎熬着多待上些时刻。 “要命了要命了……要命了啊!褚辞!让你家那小崽子别哭了!大晚上睡不好就算了,那寒气都快逼到我朝阳殿了!” 昴日仙君顶着两个黑眼圈,大早就怒气冲冲地跑来算账。 两人寝殿挨得近,稍有点动静他那边就会被影响,已经快一个月没休息好了! 责备人的话还没说出口。 看到桌旁仿佛三天没睡觉,被抽干了精气的男人时,一愣。 拂华惶恐,“这小崽子又折腾你了?你几天没安歇了?” 褚辞身侧放着一个摇摇车,里面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童,尚在襁褓中。 正半空中挥舞着双手哭得寻死觅活。 哇哇哇的哭声听得人耳膜都能贯穿。 褚辞手扶着摇摇车晃啊晃,虚弱得不成样子,眼底青黑明显,“他一直哭,我哄不了。” “神界没有为人母亲的女仙吗?让她们帮忙带带总成吧?” “不行,他认生。别人一抱他闹得更凶。” “……” 拂华心说你抱也照样哭,两相对比倒不如送去别处,省得朝阳殿也跟着受苦。 他可听说了,梧桐树上的那只凤凰已半月未归家了。 眼睛一瞟,视线落在摇摇车里的婴童身上。 脸色一变。 猛地上前,把褚辞摇车的手一把扯开,“别摇了,孩子都给你摇吐奶了!” “啊?啊?” 褚辞恍若回神,赶紧拿起桌边的帕子去擦婴儿嘴边吐出的奶块,手忙脚乱。 “别吐了别吐了,你快别吐了……” 拂华:………… 说起来,祈绥来长栖殿将近一月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褚辞养孩子,着实滑稽。 转而又感慨。 这小崽子命真大,被这么折腾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他瞅了眼周围古板如一的陈设,除了这个摇摇车真没见着有什么小孩子用的东西。 说:“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哭,要是哭了不是饱就是饿,你平时都给他吃什么?” 褚辞眼神飘忽了下,嗫嚅道:“我听说,幼儿要喝奶,便每日去百草园那边讨的新鲜牛奶。” “……”确实。 他也不指望褚辞能喂奶,能做到这个地步不错了。 拂华叹了口气,想着为了自己以后的清净日子,一定要好好教教褚辞该怎么养孩子! 虽然他也没养过。 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说着,拂华赶紧上前把婴童抱进了怀里,原本还啼哭不休的孩子立刻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 红着眼睛趴在男子的肩头,哽哽咽咽。 这下拂华又无语了。 “你平日除了喂奶都不把人家抱起来出去逛逛吗?小孩子不是除了哭就是睡啊!” “我没带过孩子……” “我教你!以后我来跟你一起带!” 拂华气结,当天就上街市买了大堆玩具和婴幼用品,全堆进了长栖殿。 自那之后,两个活了千万年从来没带过孩子的神仙,天天琢磨着孩子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该抱出去玩了。 ——那大概祈绥来长栖殿一月以来头回感受到家的温暖。 - 祈绥六个月大时,已经能坐起来在地上爬来爬去,偶尔还能蹦出几个晦涩不明的音节。 拂华就成天抱着孩子,逗他,“喊爹爹。” “啊?”祈绥歪着脑袋看他。 小孩子长得漂亮可爱,圆嘟嘟的脸白里透粉,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亮。 拂华一想到这是自己养大的好大儿,越看越喜欢,连忙说: “喊爹爹呀,喊爹爹,我是你爹……啊!” 祈绥手一挥,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啊yu!” 拂华:………… “诶你这孩子!让你喊个爹爹这么难吗,还打我……” “吃饭了!”褚辞突然喊,腕处的袖袍被撩上了胳膊,端着两盘子的菜从后厨出来。 “啊?啊?咦?” 原本还在怀里乖乖的孩子忽然挣扎起来。 张开双臂朝褚辞的方向挥舞,嘴里咿咿呀呀地说些什么。 “你这小家伙。” 拂华恶狠狠地磨了磨牙,伸手往他脑门上一戳,“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就他是你爹,我不是你爹了吗!” “huya~” 祈绥嘴巴一扁。 鼻尖红红的,眼睛又开始泛起湿潮。 见状,褚辞连忙放下碗筷过来,把孩子从拂华手中接了过来,轻拍他的后背,“不许哭。” “咕噜。” 祈绥舒服地眯着眼趴在他的肩头,小手过去抓他垂落在肩边的长发,却没用力扯。 圆滚滚的像个刚出炉的糯米团子。 褚辞扬了扬下巴,“你先吃饭,我喂完了他你抱着我再吃。” “你怎么又做这几样菜啊!能不能换点别的?” 拂华走到餐桌前,看见上面重复的老三样,人都快崩溃了! 这阵子他被折腾得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百年,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长细纹。 每日在长栖殿过得那叫一个苦! 褚辞面露尴尬,不好意思道:“你又不是不知,我以往都是去别殿蹭饭,不太会自己做饭。” “……” 确实,褚辞也三天两头来朝阳殿蹭饭。 拂华一时语塞。 捏起筷子,无从下手。 片刻后又妥协放下,语重心长道: “褚辞,虽然我能每天忍受你做的清水胡萝卜,凉拌萝卜丝,和西红柿炒蛋,但绥绥怎么办?” “他现在还能喝奶,吃你每天蒸的鸡蛋羹,但以后呢?以后他要吃饭,要吃菜!你不会想他跟你一起去蹭饭吧?” “多丢脸啊!他又不是没家,你又不是没钱!你天天带着人家去蹭饭,多丢脸啊!别来朝阳殿,我不会接受你们的。” 有理。 褚辞点了点头。 默默抓起桌上的勺子,舀起一勺鸡蛋羹喂进了幼童嘴里。 祈绥:“啊?咦?唔?” yue,怎么又是这个味道! 他疯狂摇头,拒绝褚辞拿着勺子往他嘴里喂鸡蛋羹! 褚辞淡定捏起他的双颊,握着勺子往他嘴里一口口地送。 任凭祈绥在他怀里怎么挣扎都不管用。 坚决表示:“小孩子不许挑食。” 第286章 祈绥和褚辞:成长【番外5(2)】 祈绥三岁那年,路都还不定走得稳的年纪,却已经开始迈出长栖殿的大门闯祸了。 “神君,你在哪儿!你家小崽子又溜出来捣蛋了!” “啊!我的草呢?我拔了放在这儿的草呢?” “我的金丝雀呢?我的金丝雀呢!啾啾!” “啾啾啾!” 祈绥两只手,一手提着个鸟笼子,一手抓着把绿油油还泛着光的草。 踉跄着脚步跑得飞快。 一溜烟缩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 神界布局广阔,以中央神域为圆心,搭建云桥,四周环绕座座仙山,仙山中再分布各仙神的寝殿。 地势复杂,绕来绕来能把人给弄晕。 笼子里关着从青鸾仙君那儿顺来的一只金丝雀,啾啾啾的,蹦来蹦去的看上去很高兴。 祈绥抓着手里的草往笼子里递,黑亮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给你吃。” 金丝雀不为所动。 背过身,甩他个圆滚滚的屁股。 祈绥生气,气得腮帮子都鼓起,不死心地又把草往笼子里递了递。 “你为什么不吃草啊?难道你不饿吗?你成天在那儿叽叽喳喳的叫,难道不是因为饿了吗? 我好不容易趁仙君不注意把你偷回来,你为什么不吃?你不吃草,我也没肉啊……” 什么? 连肉都没有? 不是富贵人家? 闻言,金丝雀瞬间奓毛了! 开口就是一句人话,“臭小子!快把我送回去!没肉吃还想拐我,没门儿!” “嗷!” 祈绥哪里见过鸟说人话,世界观瞬间崩塌! 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墙根,眼泪汪汪地就哭了出来! “褚辞!褚辞!这有只鬼鸟啊啊啊啊,褚辞!呜呜呜呜呜,这只鸟会说话!” 金丝雀:“臭小子!不许哭!吵死了吵死了!” 它猛啄笼子的铁丝柱,边啄边喊,“不许哭!不许哭!再哭我出来第一个啄死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只鸟要啄死我!招摇也要啄死我,你跟它一样不是好鸟!啊啊啊嗷嗷嗷!” 褚辞在长栖殿到处找不到人,出来后才知道小家伙又闯祸了,还把人家鸟给偷走了! 气得青鸾仙君吹胡子瞪眼,一转眼,又养了只十斤重的巨型金丝雀。 看祈绥还怎么偷得动! 褚辞心急如焚,绕着山头找了好些地方。 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地儿听见小孩子在那儿哇哇哇地大哭。 不用猜,肯定是他家那不省心的孩子。 “啧……绥绥!绥绥!人在哪儿!” “褚辞!褚辞!” 祈绥还在地上打滚儿跟金丝雀比谁更叫得更大声,这边听到声音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出了巷子。 抱住男人的大腿,疯狂飚眼泪。 “褚辞!那只鸟!会说人话!它说要啄死我!” “……” 褚辞无奈,弯腰把孩子抱起。 伸手擦掉他脸上湿热的泪,“那只鸟是青鸾仙君殿中的,为什么要去偷拿?” “我没有偷……” 祈绥摇头,一个劲儿地抹眼泪,边抽噎边说: “因为青鸾仙君不给它饱饭吃,它成天在门口叫,我饿了也喜欢叫,所以我想喂它。 但青鸾仙君看着好凶,我就想拿下来……结果被发现了。我害怕,我就想喂了它再给放回去。” “不许狡辩。”褚辞刮了刮他鼻尖。 严肃道:“不问自取是为偷,青鸾仙君很生气。” 祈绥泪眼朦胧,望向角落里那只还在叽叽喳喳的小雀儿,扁了扁嘴。 “我错了,我不该喂它草的……” 褚辞拿他没办法,过去捡起地上的鸟笼,拎着一起前往了青鸾仙君的寝殿。 金丝雀在笼子里蹦蹦跶跶,鸟喙尖尖的一张一合,“臭小子,等你有肉吃再来带我走啊,到时候我肯定跟你走。” “我不要你了,哼。” 才不要像招摇一样只会啄他脑袋的鸟呢,一点儿也不可爱。 祈绥别过头。 搂住褚辞的脖子,在他怀里委屈地蹭眼泪。 两人来到青鸾神君的寝殿。 褚辞将孩子放下,将手中的鸟笼递给他。 “拿这个去和仙君道歉。” “……不去可以吗?” 祈绥有点害怕。 青鸾仙君是个老头子,成日在院子里驯鸟,看起来凶巴巴的,说不定还会吃小孩。 褚辞:“不可以。做错了事就要认罚。” “……那你陪我去可以吗?” “不可以。一人做事一人当。” 祈绥眼里又开始冒眼泪,吸了吸鼻子还是忍住了,接过鸟笼乖乖地进了神殿。 褚辞在外面等了一刻钟,琢磨着等会儿回去该吃晚膳了。 今天做点什么好呢? 清甜苦瓜汤?酱烧土豆丝?还是麻婆豆腐…… “褚辞!” 身后传来小小的一声喊。 祈绥从殿内蹦蹦跳跳地冲出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仰起脑袋看他。 “我去同青鸾仙君认错了,仙君不凶,他还给了我一袋子糖!夸我听话,是好孩子!” “做错了事去认错,讲道理的人是不会怪你的。下次记住了吗?” “记住了!” 褚辞弯腰抱起他,伸手捋了捋小孩额前散乱的发,“头发怎么乱成这样,我今早才给你梳的。” “可是你梳的不如拂华叔叔梳的好看。” 祈绥不满,揪了揪男人垂落在肩的长发。 “拂华叔叔上次同我说,你不会养孩子,差点儿把我养死了。” “你听拂华唠什么……” 褚辞失笑,白皙指尖点了点小孩的额中央。 时值黄昏,金乌将坠。 晚间旖旎的流金赤紫交相蔓延,天色渐浓愈沉,碧檐金瓦,燕雀的狂躁于风穿过暮霭。 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走在回长栖殿的路上。 褚辞捏了捏小孩的脸,问道: “说说,拂华是不是在背后同你嘀咕了我好多坏话,是如何说我的?” “没说你什么,没有。” “没有?拂华近日去了蓬莱,我不便找他对质。莫不是你更喜欢他一些,连我的话也不曾听了。” 祈绥被无厘头地逼问,顿感无奈,心想原来大人也是这么的幼稚。 索性开始耍无赖。 从布袋子摸出一颗青鸾仙君刚给他的糖块,塞进了褚辞嘴里。 “食不言,寝不语,你教我的。不许说话了!” 褚辞弯着眼睛笑,嘴里含着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吃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 “那我想想……我有好多好多想吃的!红烧酱茄子,清炒小时蔬,还有还有——” 第287章 永昼(1) 【叮!您已抵达第十九个位面!】 【叮!解锁拯救目标信息:陈妄】 @part19: 无神论者从不计较因果,除非永昼,奉献我最忠诚的信仰。 ☆ “嘿,听说了吗?祈家那小子被赶出家门了。”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他老爹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不会又是因为他家老大吧?” “这谁知道呢,你看这天气,冻死人了!他出去的时候还被他老爹打了一顿,哎哟那模样!” “啧啧啧,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甭管了。” 寒冬将至。 十一月凛冽的寒风伴随着连绵阴雨呼啸而过,枯骨般摇曳的干枝桠融入进这无边的萧瑟里。 伴随着电闪雷鸣,雨势迅疾而来,砸出的雨珠吹折了道路两旁的枯枝,气温越来越低。 祈绥睁眼的刹那,仿佛置身云海。 鼻腔间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更是煎熬。 暗色沉沉不见天光。 祈绥表情痛苦地扭曲着,倒在雨天里不断地喘着粗重的气,身体本能地对这个世界感到恐惧。 【妈的,系统局给我传到什么破地儿了?】 【我不会任务还没开始就要死在这儿吧!】 681:【绥绥坚持住,相信我,很快的!】 “……”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祈绥浑身瘫软,几乎遍体鳞伤,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手指稍微动一下都像是酷刑。 在没等到有人来救他前,彻底昏了过去。 浑浑噩噩间,身体仿佛被人悬空抱起,在电光闪闪中,走过大片大片的雨潮。 原本的冰凉被褪下,半梦半醒间他融入了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滚烫的体温像窜起的火苗,将他全身点燃。 “还冷吗?”有一个声音突然问他。 祈绥眉头难看地皱着,以为在做梦。 【正在传输剧情中——】 原剧情发生在两千年初,21世纪伊始,那个各方面都刚起步,法律不算完善的年代。 原主祈绥,三清村的一家农户的二儿子,幼年母亲早逝,家中只有个哥哥和父亲。 父亲祈厚玉酗酒,且赌博,是三清村中出了名不折不扣的混徒,人见人憎的地步。 整日做着发大财的美梦,却从不付诸行动。 出去干活常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些年都是靠补偿金过活。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家中两个孩子,他更偏爱长子祈毅,供他吃喝,供他读书。 对于幼子却动辄打骂,呼来喝去的像个佣人。 祈毅也完美遗传了父亲的尖锐刻薄,对于自己的弟弟向来不喜。 导致原主在家中的生活并不好过。 村里的邻居可怜原主,在他没饭吃时常常接济他,这些年便紧巴巴地过了下来。 前不久,到了婚嫁年纪的祈毅,看上了城里面的一个姑娘,女方家要求礼金一万八。 祈家负担不起,祈毅着急上火,便准备将原主卖给城里面那些玩男人的大腕儿来凑齐礼金。 结果原主死活不从,硬生生搅黄了这件事。 各种撒泼打滚不说,还说自己有病,最后不欢而散。 凑不齐这一万八,祈厚玉气得不轻,大雨天将原主打得遍体鳞伤后扔出了家门。 原剧情中原主便是在这个时候死了。 这个世界的反派陈妄,也是三清村中一家农户之子,父母早逝,从小与爷爷一起生活。 与原主不同的是,他不讨喜。 剧情中记载他是典型的反社会型人格,天生的坏种,轻视生命,睚眦必报。 是那种大晚上出现在夜里,别人都会以为他拿了刀要捅死自己! 爷爷去世后,他已经离开了三清村好多年,只偶尔回村一趟,也很自觉地不跟村里人交流。 但原剧情中,他手段残忍,虐杀三清村中数名无辜村民,将他们的尸体进行肢解,埋藏,并多次逃过民警的追捕。 他超出常人的聪明,处处挑战法律的权威,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几年后主动暴露自己身份,亲口承认了这些年所犯下的所有罪行。 在民警对他进行追捕时,他从容不迫地出现在了一幢高楼。 面对数把枪支的威胁,释然一笑,转身毫不犹豫的地跳了下去。 自此结束这短暂而悲催的一生。 - 祈绥淋了一晚上的雨,高烧不退。 身上的伤口在雨水浸泡下变得发白肿胀,有些甚至出现了溃烂的趋势,触目惊心。 恍惚睁眼时,伤口倏然一疼。 他跟着闷哼了声。 淡淡的嗓音随之响起,“别动。” “……” 祈绥动了动干涩的唇,逐渐看清面前人的模样,很清瘦的一个男生,看样子二十出头。 长相精致,气质却很丧。 皮肤很白,睫毛很长,在眼睑处撒落一片乌黑的碎影。 手指修长,拿着一根沾了药的棉签,正坐在床边,撩开他腹部的衣服,往上面的伤口擦拭。 “陈妄……” 祈绥叫了声他的名字,转瞬意识到此时此景的尴尬,别扭地想去扯衣服。 立马被对方伸手握住,冷声警告,“不许动。” “……” 祈绥不挣扎了,脸色如火烧,愤恨地咬紧了唇,单手搭上眼睛,企图逃避。 没一会儿,又露出一只眼睛观察起周围。 看环境,不像是三清村,应该是城里面租的一个小屋子,陈设很简单,但该有的都有。 桌上还有两盒没开封的泡面,和超市买来的零食。 祈绥安静不了,没忍住问他,“你把我带回来的?” “嗯。” 陈妄垂眸,把他腰上的衣服又往上撩了撩。 “这是你家吗?” “嗯。” 祈绥眼睛眨了眨,又艰难地挪了挪身子,“你为什么带我回来,我跟你又没什么交情。” 他甚至怀疑这个反社会的小子是想把他留下来,研究怎么分尸。 陈妄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又要“嗯”。 脑袋轰的一声,立马刹住车。 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你是想我再给你丢回去吗?” “不是…你总得给我个救我的原因吧,不然我心里不安啊。我都要死了你又给我救回来——嗷!” 第288章 永昼(2) 陈妄捏棉签的动作一顿。 往他伤口上轻轻地戳了一下。 祈绥表情一变,疼得龇牙咧嘴,“我靠你有病啊,我就问问!轻点儿,很疼的!” 陈妄淡淡道:“疼就对了,安静点,我不喜欢别人话多。” “你都把我救回来了,总得告诉我为什么救我吧……我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就在祈绥快放弃的时候。 陈妄缓慢地吐出几个字,“因为我是好人。” “……” 如果他不知道原剧情,估计真的信了。 不懂他的心思,祈绥也懒得猜,乖乖当一条砧板上的鱼,随便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擦去。 完事后,陈妄给他倒了杯水。 又问他,“饿了吗?” “饿了。” 陈妄走到桌边拿起那两盒泡面。 停了几秒,又默默放下。 到旁边的小厨台旁,拧开了煤气瓶。 屋子不算大,床也只有一张,但打扫得很干净,显得空旷。 不过光线偏暗,空气中也有股湿潮的泥土味。 祈绥艰难地动了动身体,挣扎着起来,靠在床头。 陈妄忙着手里的事,突然头也不回地问:“又是你爸打的你?” 祈家老二是个倒霉蛋儿,自小被父亲打骂虐待,这在村里面已经不是件秘密。 祈绥没觉得有什么,轻轻嗯了声。 陈妄又问:“为什么打你?” “我哥要娶媳妇了,准备把我卖出去凑钱,结果事没成,我爸气不过就打我。害,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 陈妄不说话了,把手中的面条往锅里一撒。 十分钟后,端着两碗刚出锅的番茄鸡蛋面放在了桌上,又挪动着桌子到床边。 递出一双筷子给他。 “家里没买菜,先凑合着吃点。” “好。” 吃饭席间,陈妄全程跟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端根凳子坐在他对面,默默吃面。 祈绥敲了敲碗沿,心思没放在这上面,琢磨道:“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怎么?” “我在想伤好之后要不要回村里……” “啪。” 陈妄筷子拍在了碗沿,抬眼时那双眸子黑沉沉的,裹挟着针刺般的寒光,让人会心一颤。 “你回去干嘛?回去继续被打吗?你没脑子吗?被打了这么久都不长记性,非得回那个破家?那你活该被打。” 祈绥表情可怜,筷子在碗里面搅了搅。 纠结道: “我也不想回去,但是不回去我住哪啊,就算等伤好在城里找工作也得废些时间……我能怎么办?” “我养你。” “……” 祈绥眉头一皱,喉咙哽住,眼神震惊又怀疑,“你说什么?” “我养你。”陈妄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轻松,根本没有负担一般,似乎也没考虑过后果。 但那双眼睛实在太过认真。 但凡他把这三个字换成“我收留你”,祈绥可能都不会多想。 虽然好像没哪里不对,但实在太不对劲了! 祈绥想不通。 这反社会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好心说养他,不会是想拿他来当小白鼠研究吧? 恐怖,恐怖如斯。 祈绥纳闷,脑袋放空不想了,吃! 到了晚上,温度骤降。 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那风从缝里挤进来,小平房里愈发的阴冷。 祈绥原本以为陈妄要来跟自己挤一挤,结果看到他从角落里拿出一床被褥,直接铺在了地上。 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了,他就拿了几件厚衣服搭在身上,凑活得不能再凑活。 陈妄刚准备关灯,祈绥小声说了句,“能不能别关灯……我怕黑。” 陈妄又默默收回了手。 两人全程没有多余的话。 祈绥浑身疼得很,也没心情跟他唠。 半夜,祈绥睡得半梦半醒,伤口一个个的突然裂开了一样,疼得他翻来覆去的打滚。 结果越打滚越疼! 从原本的小声抽噎直接变成嚎啕大哭。 “陈妄,陈妄!我要死了!我好疼啊!” 眼睛一睁,祈绥瞬间发现手臂上被鞭打出的伤痕都高高肿起。 裂开的伤口从里面不断地滚出血珠子。 甚至有些在发脓! “我靠,我靠……我毁容了!?” 伤口发痒,祈绥控制不住地要去抓挠,被拿着酒精过来的男生一把抓住。 “别动,我给你消消毒。” “好痒,好痛!” “不许挠!挠了更痛!” 当时祈厚玉打原主,为了让他长个记性,还特地往鞭子上撒了盐。 下的死手,原主差点儿死在当场。 伤势太严重,浑身像火烧一般的灼痛。 祈绥几乎快昏死过去。 两只手抓在陈妄的胳膊上,在上面留下了几道深红可怖的血痕。 控制不了的,伸腿就要往他身上踹。 手里准备用来消毒的酒精差点儿倒在地上。 陈妄一向冷静的脸上,也不自觉地冒出几分愠色。 祈绥哭得要死要活,眼泪直往枕头上擦,“算了,你杀了我吧,让我痛死还不如杀死我!” 太折磨人了,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陈妄睨他一眼,“想死?” “真的很痛啊!还痒!你还不让我挠!让我受罪不如死了……” “那你去死吧。” 祈绥哭不出来了,“?” 什么?什么?让他去死?真的让他去死? 没深思这句话的含义,下一秒,祈绥手腕上一疼。 伴随着一抹尖锐刺入,再拔出时,腕上出现了一条连绵的血线,正往下面不停地滴血。 “嘶……” 死亡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祈绥当即昏死。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听话,说想死就真的让他去死。 都以为任务失败传输到下个位面了。 一睁眼,还是熟悉的环境,四周却没人。 “砰砰砰!” 门板晃动,祈绥这才注意到有人在拍门。 用劲儿极大,像是上门来讨债的。 “陈妄,陈妄!你开门啊!我知道你住在这儿,别不开门!绥绥,绥绥你在里面吗?” 什么玩意儿? 祈绥随手抓起件外套,强忍着剧痛走到了门前,“谁啊?大早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打开门,外面那人明显一愣。 随即激动地叫出了声。 “绥绥!你真的在这儿?陈妄真把你带走了!” “……” 说话的男人叫赵肖,也是三清村的人,跟原主从小一起长大,幼年常常在他受欺负时带他回家。 祈绥疑惑,“赵肖,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第289章 永昼(3) 赵肖急得气喘吁吁,显然找到这儿费了不少力气,慌忙道:“我昨晚回家听三婶他们说你又被你爸打了,还给赶出了家门。” “我找了你好久,听说你去了沟岭那边,我找过去的时候你人不在那儿,后来听说陈妄把你带走了。” “我又托人打听了下陈妄住的地儿,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你没事吧?你伤得好严重……” 赵肖眉心紧拧。 一眼看见男生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错落的鞭痕,整个人虚弱的不成样子。 他想上前去搀扶他,被祈绥一下子伸手挡开。 “我没事,你回去吧。” “回去?” 赵肖微惊,额角突突地往外跳,“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你要留在这儿?” 印象中,陈妄离开三清村这么多年,逢年过节都没回来过。 祈绥性格又懦弱胆小,两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思绪没飘远,对方就给了他答案。 “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儿。” “你留在这儿?留陈妄这儿?绥绥,你跟他都不熟,你怎么能留在这儿呢?” 赵肖眼眸微缩,往后面的屋子里看了眼,心口的怒火愈发旺盛。 “你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了!陈妄跟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帮你?不会是想学你哥那样,把你卖了换钱吧!” “……”倒也没那么严重。 祈绥摇头,身体隐隐发痛,没力气和他争辩。 “赵肖,你先回去吧,陈妄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你别担心。” “不行!” 赵肖气得脸红脖子粗,伸手抓起男生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你跟我回三清村去我那儿养伤,别待在陈妄这儿。你爸你哥要是找上门,我顶着,你别怕!” “赵肖,我说了我不回去!你做什么!放开!” 祈绥动作幅度稍大,身上疼得像有蚂蚁在伤口上爬,不住地倒抽凉气。 连挣扎的动作都显得微乎其微。 “你有病啊,靠!你大爷,扯到我伤口了!” 赵肖脸色一变,正欲松手。 半空中突然飞来一个篮球,砰的声砸上了男人的脑袋! “嗷!” 力度极重,赵肖被砸得脑仁一疼,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附近的水坑里。 “陈妄……”祈绥心脏一跳。 陈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神情淡淡的,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像刚买完东西回来。 他大步上前,径直将祈绥拉到了身后。 居高临下地吐出一个字,“滚。” “陈妄,你他娘的疯了!” 赵肖涨得脸色通红 恼羞成怒,爬起来就要跟陈妄干架。 挥出的拳头还没砸下来。 结果对方一个利落的闪躲,抬腿一踹,他哀嚎一声,再次摔进了水坑中。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附近的水坑积蓄满满。 赵肖一栽下去,激起的水花瞬间打湿了男生的白鞋,沾上泥点。 陈妄低头,眼神中闪过几分嫌弃,语气依旧凉薄,“闹够了吗?私闯民宅你是想我报警吗?” “陈妄!” 赵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腮帮子紧紧鼓起。 “你一声不吭的把祈绥带走什么意思?我今天要带他回去!” 陈妄冷哼,视线轻飘飘地扫过,“你问问他愿意跟你回去吗?” 矛头指向祈绥,赵肖愣了下。 随即眼神殷切地望向他。 “绥绥……” “你回去吧。陈妄不会对我做什么的。”祈绥说,“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回村的车了。” 宛如当头一棒! 赵肖怎么也想不到祈绥居然会选择留下来! 这就好比在他跟陈妄之间,他选择了陈妄。 赵肖吸了口凉气,身体麻木地僵在原地。 眼睁睁地看着陈妄拉着祈绥的手,同他擦肩而过,走进了身后的屋子里,砰的声关上了门。 没一会儿,窗外便飘起连绵的雨丝,好不容易停下的雨天又开始泛起湿潮。 祈绥坐在床边,看着陈妄从进屋后便一直忙忙碌碌,走来走去的,连句话都不跟他说。 最后还是自己没忍住,出了声。 “你刚刚去上班了吗?” “……” 陈妄背对他的身影一顿,随即回了眸。 看他一眼后,从塑料袋里面翻出来一盒药,撕开了包装泡在碗里,搅和后给他送过去。 言简意赅,“消炎的,喝了。” 他表情淡淡的,冷绷的唇角看不出情绪好坏,祈绥却隐约感觉他心情似乎没那么好。 接过药碗浅浅地抿了口,又像没话找话似的重复了遍刚才的话。 “你刚刚去上班了吗?” “没有。我出去买东西了。”陈妄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点看白痴的意味,又转身捣鼓了一阵儿。 祈绥跟他相处起来莫名有点压力。 食指敲击了下碗沿。 半晌又故作轻松地问:“陈妄,我刚刚要是跟他走了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可能比他刚刚问的那句话还要白痴。 因为祈绥听到他笑了声,笑得很不屑。 然后,陈妄拿着个灌满了热水的热水袋过来,把东西放在了他膝盖上,眼尾荡起稀碎的光影。 “怎么样?”陈妄说,“杀了他。” 祈绥浑身一震,手里的汤药差点儿撒出来。 陈妄唇瓣翕张,好看的眼睛里溢出笑意,又缓慢吐出几个字,“还有,你。” “……” 祈绥瞳孔微缩,呼吸都屏住了。 明明对方是笑着的,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其中的温度,而是满满的戏谑。 像对待一个宠物般的玩弄。 半天,祈绥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 这么多位面,这还是第一个说想要杀死他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视同仁”? 接着,陈妄说:“对,开玩笑。” 他还是在笑,笑意却不直达眼底,阴森恐怖,盯得祈绥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忙收回视线,强装镇定猛灌手里的汤药,咕咕咕几秒下肚。 别说,真有点慌。 突然理解原剧情中三清村村民为什么不喜欢他,说话都神神叨叨的,这谁能喜欢啊! 不过陈妄没揪着他不放,过去厨房边拧开了煤气管。 又给了他几样选择,问中午想吃什么。 第290章 永昼(4) 祈绥木讷地回答着,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家伙不会真趁自己睡着了在后面拿把刀站着吧? 以及,他为什么救自己? 这实在是太可疑了! 但是不等他做出解决方案,陈妄给他做完饭后就离开了家。 什么话也没说,就让他在家好好待着。 祈绥身体还没痊愈,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一直到下午,陈妄才回来。 手里又提了一袋子东西,是刚从菜市场买的新鲜蔬菜。 那时天外边还下着小雨,细细密密的雨丝斜飘打在附近的灌木丛,空气中都氤氲了一层雾气。 祈绥端了根小木凳坐在屋门口,怀里是一只湿淋淋的小橘猫。 他拿着毛巾往他身上胡乱地擦拭。 大概是不太舒服,小橘猫在手底下喵喵呜呜地乱叫。 陈妄穿着一身连帽衫,帽子盖住了整个脑袋,手里举着把生了锈的雨伞。 由远及近的,出现在男生面前。 “你出来做什么?回去。” 祈绥头也没抬,自顾自干自己的事,“你去哪儿了?” “我让你进屋去。外面冷,你抱只猫做什么?” 祈绥顿了两秒,抱着猫转身进了屋里,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 “下雨天你不在家待着,怎么出去这么久?” “上班。” 陈妄收了雨伞,关上门,摘下连帽衫,“晚上给你炖点汤补补,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祈绥抬眼看他,手指摩挲着小橘猫的毛发,一下一下地来回抓挠。 他笑,“陈妄,你在哪儿上班啊?我想等伤好后也去找个班上,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你的。” “你上班的地方还缺人吗?缺的话要不带我一个?听说现在好多公司刚起步,应该很缺人手吧。” 陈妄眼睛一眯,攥着塑料袋的手收紧,“你什么意思?” 原剧情中,陈妄可没什么正经工作,干的基本都是些非法勾当,包括走私在内。 他不爱钱,也不缺钱。 但就喜欢这种道德感败坏的刺激感。 祈绥哼了声,垂眸揉了揉小猫的毛发。 “没什么意思,我就问问。不愿意就算了,我改天自己出去找班上。” 眼前突然覆下一层阴影。 陈妄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推到了后面的墙上,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了他的喉骨! “陈妄……” 祈绥眼眸瞪大,后背撞上冰冷的水泥墙生出阵阵尖锐的疼。 他清晰看见对方眼中隐隐升起的怒火。 “你想出去?你想去哪儿?” “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这儿,哪儿都别去吗?” “而且你在怀疑我吗?你在怀疑我什么?你说话啊!” 握住他脖颈的手劲儿骤然收紧。 祈绥眉心一皱,脸色煞白,怀里的猫砰的声掉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放手……” 祈绥被掐得呼吸都困难,脸色由发白转到发紫,身体的疼痛根本不足以他做出反抗。 无论如何的挣扎都只是徒劳无功! 陈妄明显下了死手,眼圈通红,手背上青筋凸起,彰显着暴风雨降临时的怒号! “陈妄,陈……” 【牛波,老子要死了!快想办法啊!】 生理性的泪水被迫逼出。 祈绥双手无力地抓着他,而陈妄眼中的兴奋却愈发明显,瞳仁不住地颤动。 “怀疑我?告诉我,你在怀疑我什么?” “你说话啊!你说话!” 他妈的! 你掐着老子怎么说话! 快死了!他真的快死了! 祈绥喉咙里发出阵阵的哀嚎,眼角大滴大滴的泪落下,顺着下巴打在了陈妄的手背上。 他瞳眸怔松了片刻。 与此同时,脚边的小橘猫突然尖叫了声,张嘴去咬陈妄的裤腿,使劲儿往后扯。 陈妄后槽牙紧咬。 手劲儿松开,将人猛地往旁边一摔! 祈绥跌坐在地上,顺着胸口不住地咳嗽,青紫的脸色逐渐缓和过来。 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着恐惧! 陈妄睨了他一眼,抬腿将小猫踹到了一边。 又去倒了杯温水过来,居高临下地递给他,语气都像是施舍,“缓缓。” 祈绥没接,还处于震惊中。 没想到居然差一点儿就死在了他手里。 这到底是什么破剧情走向? 他以前那些可可爱爱的小反派呢?啊? 下一秒。 陈妄神情一变,蹲下身,捏起他的下巴,不带一丝怜悯地将水灌进了他嘴里。 “呃,唔……” 陈妄神色狠戾,声音像裹了冰刺般的尖锐可怕,“祈绥,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让你听话就听话。明白吗?” 妈的。 祈绥眸色倏红,猛地一挥手,对方手里的碗砰的声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陈妄,你他妈是不是出去脑子被驴踢了啊!想我死你救我干什么?你疯了吗?我看你他妈就是疯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转身就往门外走。 手刚碰上门把手。 陈妄眼疾手快抓住人胳膊,猛地拽回来,抵在门板上。 声音颤抖而隐忍,“你想去哪儿?”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想我死吗,我现在出去随便找个地儿把自己埋了,也比在这儿被你掐死强!” 疯了! 绝对是疯了! 祈绥眼眶通红,纤细的脖颈上还留着一圈明显的红痕,足以看出刚刚下手人的力度之重。 陈妄冷眼看着,手指微微收紧,嘴里吐出不咸不淡的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 祈绥纳闷,“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掐你。” “……” 祈绥不懂他这是在闹哪出,整颗心脏就像在坐过山车,悬在半空中怎么都放不下来。 就见陈妄快速地拿了条毛巾,从热水瓶里倒出热水润湿后,忙不迭地拿到他身边。 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颈间的红痕,用热毛巾往上轻搭。 祈绥差点儿以为他要用这个勒死自己。 陈妄立马说:“热敷会好点。” 疯子。 这是祈绥此时此刻唯一想说的话。 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笼罩心头。 他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陈妄立刻攥住他的腕骨。 一改刚才的阴鸷,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眷恋和不舍,唇瓣翕张,疯狂地重复着。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开心,你很生气对不对,但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第291章 永昼(5) “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 祈绥神情惊恐,几次挣扎要把手收回,却被对方攥得更紧。 骨头都快被捏碎! 陈妄眼底猩红一片,魔怔般地摇晃他,苍白的唇瓣不住喃喃。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掐你的,我只是太着急,我不想你死。真的对不起。” “我让你放开!” “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你走了,我没有想杀你,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很痛,你一定很痛。那你也打我,你打我……” “啪!” 祈绥甩手就是一巴掌。 宛如一声惊雷炸响。 陈妄的半边脸瞬间麻木,肉眼可见地红透。 空气骤然凝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窗外细微的雨打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 祈绥也没手下留情,此刻手心火辣辣的疼,有些懵了,“是你让我打的。” 下一秒。 陈妄握起他的手,漆黑的瞳孔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手疼吗?” “……” 确诊了,这家伙真的有病。 原以为陈妄被他扇了一巴掌,这家伙会更加疯癫,保不准跟他拼命。 结果是这德行? 祈绥惶恐,咽了咽口水,“疼…” 是真疼,他下的死手。 闻言,陈妄二话不说带他坐到了床边,家里没有冰块,他就从抽屉里翻出了酒精。 倒在纸巾上,捂住了他泛红的手。 祈绥咬牙,瞥向他肿得明显的脸颊。 隐忍道:“陈妄,你就是个疯子。你要是想我去死,就别折磨我。” “……” 男生纤长眼睫颤了下,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 抬眸望他时。 那双眼睛黑得就像一个无底深渊。 陈妄唇边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最后在窄小的出租屋里,笑声放开,惊起祈绥一身鸡皮疙瘩。 “疯子?我只是不想让你走,我有什么错?” “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 祈绥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陈妄不让,强势地往回拽了拽。 冷声警告:“你最好乖乖待在这儿,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跟外面的阿猫阿狗有半点交集。不然你信不信,我能更疯。” “你弄疼我了。”祈绥身体瑟缩。 闻言,陈妄立刻收敛了眉目间的戾色。 绷着唇角的弧度,默默抚摸他手心灼热的温度。 【牛波,我好像遇到真变态了怎么办,我不会真被他噶了吧?我真的差点儿就被掐死了!】 681调皮吐舌,【系统局说你上个位面太不做人了,看不下去,所以决定给你增点难度。】 【……】 祈绥内心平静,很无语。 随后又表示,【我觉得我拯救不了他,都要把我掐死了,活该他去死。我能弃权吗?】 681:【no,no,no!做人不能轻言放弃!】 这不是放不放弃的问题,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 祈绥心有余悸,躺在床上摸了摸脖子上烫人的红痕,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这副身体的状况太差了,打起来根本不是陈妄的对手。 为了自保,肯定不能硬碰硬,得选个再稳妥点的法子。 思来想去,祈绥只得出三个字—— “美男计” 怪他太没用,一没钱,二没势,不能把陈妄揍一顿报仇,还得屈居人下,仰人鼻息。 但这只是目前的。 迟早…迟早有天把陈妄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原主身体怕黑,出租屋又地处朝南,长久潮湿阴暗。 从他来之后,陈妄晚上没再没关过灯,临睡了又在屋里架起火盆。 祈绥睡得迷迷糊糊,小橘猫像个汤圆似的蜷成一团缩在他怀里,眼睛舒服地眯起。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祈绥警惕性强,眉头一皱。 突地转身。 对上一双沉沉的眼。 呼吸猛窒,整颗心脏霎时悬在了半空。 “陈,陈……” 陈妄情绪淡淡,像是解释,“今天雨下得有点大,地上湿了不能打地铺,我跟你挤挤。” “……” 祈绥哼了声,原本的睡意惊醒了大半,这会儿怎么也合不上眼。 无聊地一遍遍抚摸小橘猫。 后面的人突然动了下,半空中伸出来一只手。 祈绥啊了声,眼睁睁地看着陈妄拎着小猫的后颈,毫不留情地扔下了床。 “你做什么!” 小橘猫喵了声,在屋子里跳窜了一圈,咻的下缩进了角落里的那张地铺里。 陈妄面无表情,“你哪儿捡的野猫?” “下午雨大,我在外面的草丛里捡的。你有病啊,它招你惹你了,你丢他干嘛?” 祈绥作势要起床,陈妄立马把人摁回去。 “外面的猫脏,我不允许它上床。” “……” 什么破德行! 祈绥脸色难看,但也没想为了一只猫跟他翻脸,只得忍气吞声地躺下来,不想和他说话。 结果这货又不知好歹地凑上来。 没有自知之明地问了句,“你在怕我?” “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啊对对对,有有有。你说什么都对,我怕你,我怕你怕得不得了!他妈的,你都要掐死我了,我能不怕?” 祈绥别磨得没办法,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末了,还嫌不够,又往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叹气道:“睡吧,陈妄。别没事找事儿了。” 陈妄沉默了两秒,猝不及防抓住了他的手,使了十足的劲儿。 张口就是一句,“我喜欢你。” ? ?? ??? 祈绥心脏骤停,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什么!? 他还没用美男计啊,这就先被勾上了? 陈妄见他不答,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 “你,你在说什么?你刚才想杀了我,你现在说喜欢我?陈妄,你今天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祈绥今天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陈妄的每一次发言都相当炸裂! 关键他说的很平静,甚至说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像为了完成某种指令,机械性地说出这些话。 但凡他害羞一点,扭捏一点…… 啧。 陈妄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所割裂,他还是执拗地重复:“我喜欢你,我很认真。” 第292章 永昼(6) “你告诉我你喜欢我的目的是什么?” “……” 陈妄同他对视, 那双眼睛无波无澜,“我没目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你走。” 这下轮到祈绥沉默了。 要命。 真的要命。 他根本不懂陈妄的脑回路! 这已经不是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事儿了,祈绥现在就想要弄死他! 他恨恨地磨了磨牙,不理解道:“我不走,然后呢?你又想做什么?” “我会对你好,只要你留下来。我保证,不会再出现今天那样的事情,今天是个意外……对不起。你相信我。” 祈绥累了,cpu差点儿被干烧。 跟他说话太伤身体。 祈绥摆了摆手,疲倦道:“睡觉吧,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他又抿唇,把身上的被子匀出来,主动盖在了对方身上。 “别着凉了。” “我会对你好的……对不起。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吃苦,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对不起。” 祈绥闭眼了,决定先缓缓。 缓了两秒,倏然睁眼。 凑过去在陈妄脸上飞快地亲了下。 对方瞬间失语,不当复读机了。 “睡觉吧。” 陈妄安分了,半个字都没再蹦出来。 随即眸色转沉,唇边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嗓音却低怜,“对不起……” - 将近半个月,祈绥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 陈妄这阵子基本都守在他身边,事事亲力亲为,就连要吃个橘子,都是他亲手剥了送到嘴边。 美其名曰“照顾”。 祈绥更觉得他是在监视。 不过无所谓,他成天电视从早开到晚,陈妄也不会跟他没话找话,日子过得还算自在。 这天陈妄临时有事,大早起来给他做了饭便说要出门一趟,要他在家好好待着,自己很快就回来。 祈绥抱着小橘猫睡得昏天黑地,随口应了句好。 窗户外面刚照进来午间的第一缕阳光,祈绥还昏昏欲睡时,门板突然被大力敲响。 哐哐哐的,像装修一样! “干嘛啊,你没带钥匙吗?你钥匙都不带!” “哐哐哐!” 门还在敲。 怀里的小橘猫受到惊吓,嘤嘤咛咛地叫唤了好几声。 祈绥被吵得受不了,起床气又犯了,拖着身体半死不活地去开了门。 “你怎么不带钥匙啊,不是有备用……” “祈绥!” “啪!” 一巴掌唰的落下来。 伴随着脸上一阵尖锐的刺痛,祈绥瞬间清醒! …他这是,被打了? 大脑片刻的懵怔,抬头愣愣地望向门口两人。 正是原主的父亲和哥哥,双手环胸,架子极大地拦在门前。 祈毅先行开口。 “祈绥,别以为你躲到城里面,我和爸就找不到你了,没想到吧?你还想躲哪儿去啊!” “臭小子!居然敢闹离家出走,害得老子被周围邻居笑了那么久,脸都丢光了!长大了,翅膀硬了啊!” 祈厚玉气势十足,还以为他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顺手抓起门外边的一把扫帚,扬起就要落在祈绥身上! 祈绥回身一退,抬手握住,从他手里猛地把拽过扫帚。 往半空一甩。 扫帚尾直接冲俩人脸上扫了过去! “啊——!!” “操!” 祈厚玉脸色一变。 “臭小子!你敢还手!我可是你爹!” “你是我哪门子的爹?你都把我赶出家门了,你还能算是我爹?” 祈绥冷笑,视线冷漠地望向他们。 “你那天晚上就想打死我,现在居然跑过来说你是我爹,你不觉得害臊吗?赶紧滚,别等我动手。” “你!”祈厚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撸起袖子就要耍耍威风,被一旁的祈毅使了个眼色,赶紧拦下。 “那个,绥绥啊……” 祈毅搓了搓手,一改刚才的盛气凌人。 满脸堆笑道:“哥知道,你还在怪爸上次打你的事,但他也是一时冲动,你别放在心上。” 祈绥冷眼看着,摸了摸发烫的脸。 又听祈毅道:“但是绥绥,你也不能不回家啊,哥在家很担心你呢。担心你都担心得吃不好,也睡不好。” “我们到处打听才知道原来你被陈妄带走了。诶,你怎么能跟陈妄走啊?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祈绥挑唇,反问:“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狗咬狗,都不是什么东西。 “……” 祈毅脸色肉眼可见地皲裂了下。 他还没说话。 祈厚玉先忍不住,唾沫星子满天飞。 “小兔崽子!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你哥关心你,你还不识好歹了是吧!” “爸爸爸,爸……这么凶干嘛。” 祈毅赶紧出来打圆场,脸上挂着伪善的笑。 贴心道:“绥绥啊,我们今天来就是想接你回村的。你别误会我们了。” “回去?回去干嘛?” 祈绥靠着墙,眯着眼睛笑,“怎么,聘礼还没凑够,又准备把我卖去哪个大腕啊?” “祈绥。” 被戳中心事,祈毅脸色骤沉,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阴狠。 “我和爸好心好意从村里赶来接你,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么好心啊?那我肯定不能拒绝哥哥了。” 祈绥冲他勾了勾手指,故作神秘状。 “哥你不是想凑聘礼吗,过来,我告诉你一个挣钱的好法子。” “什么?你在城里赚大钱了?” 像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祈毅登时眼睛发光。 也不管什么计划不计划的,赶紧凑了过去。 “再过来点,我偷偷告诉你。” 祈毅听话地凑近了点。 下一秒。 祈绥掌中生风,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声巨响,祈毅瞬间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毫无防备地栽倒在旁边的灌木丛。 “祈毅!” 祈厚玉人都傻了。 完全没想到祈绥居然敢动手! 要知道,从小到大。 祈绥就像是家里的奴隶,要他往东他从来不敢往西,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更别提还手! “怎么样,这巴掌打得爽吧?大中午正事儿不做,来寻我晦气,你说说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祈绥甩手,扫帚往男人身上一扔。 “给我滚!”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你哥你都敢打,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个杂种!” 祈厚玉目眦尽裂,眼睁睁自己的大儿子受气就好像在他身上剜了一刀! 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 身后传来清冷冷的一声,“住手!” 第293章 永昼(7) 祈绥心咯噔一跳,就见陈妄从斜坡处疾步走来,眼里浑然的一片冷。 身子一偏,挡在了他面前,“伯父。” “陈妄!” 祈厚玉更来劲儿了,颈上青筋突突往外跳。 “你他娘的有本事啊,连我儿子你都敢拐!信不信老子报警抓你!” 陈妄牵了牵唇,不紧不慢道:“伯父,祈绥在我这儿住得好好的,你带他回去做什么?” 很平静的一句话。 祈绥却察觉出里面掺杂的一丝别的情绪。 不等他细想,祈厚玉暴躁道:“老子带他回去还要跟你商量?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就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个人贩子,再多说一句小心老子弄死你!” 刚被扇了一巴掌的祈毅,这会儿缓过来,肿着半张脸,滑稽地撸了撸袖子。 陈妄只漠然地扫他一眼,淡淡道:“听说毅哥你要娶媳妇了?” “你什么意思?” 祈毅收敛了气焰,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没什么意思,听说些风言风语罢了。你想把祈绥带回去,不就是为了那一万八的礼金吗?” 陈妄薄唇微扬,眼尾勾起嘲弄之意。 “但是毅哥,买卖人口犯法啊,就算他是你亲弟弟,你觉得警察会放过你吗?” “陈妄,你敢威胁老子!” 祈毅眼睛都红了,猛地上前一把揪住了男生的衣领,一拳头停在半空中,蓄着满腔怒火。 “祈毅!” 祈绥见状要上前。 立马被陈妄伸手拦住,藏在了身后。 “毅哥误会了。” 他微微一笑。 慢条斯理地扯开对方揪着衣领的手。 “我只是想说,既然你们是为了礼金想把祈绥带回去,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什么?”祈毅疑惑。 “这一万八我出了,这人我也要了。一万八卖给我,这事儿我也不会告诉警察。我们友好交易。” 祈绥微怔,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 这什么意思? 陈妄把他买了,他被卖给陈妄了? 但那俩的德行,根本不是一万八就能解决的,他们只会像个无底洞一样,变本加厉,要的越来越多! “我不同……” 祈绥刚要抗议。 祈毅大手一拍,替他做了决定,“成交!” “……” 事情一定下来,陈妄说到做到,立刻拿着卡带两人去了银行取钱,整整一万八交到了他们手上。 祈绥在家等着,陈妄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他买了新鲜的蔬菜水果,远远地见到蹲在门口逗猫的男生,过去递出了一只手。 “进屋去,外面冷。” “……” 祈绥不说话,哼了声,继续干自己的事。 陈妄也不恼,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脸,语气心疼,“进去,我给你敷一下。不然明天会肿。” 祈绥伸手挡开,瞟了他一眼。 “谁让你买我的?” “不是买你。” “我的意思是,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要给他们钱?一万八,你觉得是个小数目吗?” 陈妄沉默了下,随即道:“只是暂时的,你别担心,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多糟糕才算糟糕? 祈绥现在一个头两个大,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了。 一鼓作气站起来,抱起猫就往屋里走。 “你钱多,你就造呗!谁能造得过你啊?” “以后他们肯定会再上门要钱,下次就不是礼金了,就是买车买房的钱,你全都给!” “反正我被卖给你了,你就负全责!我现在身无分文,你想做大好人,你就做,反正是你自愿的……” 话音刚落。 身后覆上一个温暖的怀抱,陈妄从后面把他抱住。 嗓音闷闷的,“生气了?”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别狡辩。我知道你不想我当冤大头,你放心,我不会的。况且,这不算是对你好的方式吗?” 陈妄说着,落在他腰间的手逐渐往上。 抚摸在略微发烫的脸。 “是你爸打的你,是吗?” 祈绥抿唇,算作默认。 陈妄又笑了声,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 “我在想,我都把你买下来了,那你以后会不会乖乖听我的话,不出去乱跑,也不会再把自己弄伤。” 行。 哥跟你掏心窝子,你跟哥玩心眼子。 祈绥短促地笑了声,把怀里的小猫往地上一丢,也学着他的样子,上前去捏了捏陈妄的耳朵。 凑近了在他耳边呼出口热气。 “那你有没有想过,把我的肚子搞大?” “昂?” 陈妄一懵,脸色瞬间红了,耳梢也跟着发烫。 望向祈绥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诧异和震惊。 祈绥笑眯眯地在他唇边亲了口,“想的话快去给我做饭,马上要多大有多大。” “……” 陈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别过脸径直走向了厨台,背影都透着满满的无语。 祈绥捂着肚子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就差没去床上打滚。 - 过了小半个月,陈妄又出门了。 临走前给他准备好了吃的,说自己有事出趟远门,两天内回来,让他在屋里好好待着。 但祈绥怎么可能乖乖听话,都还没好好在附近转过,立刻溜出去上了市集。 陈妄在家里留了钱,他想着买点东西就回去。 十二月份的天气愈来愈冷,天边暗沉,云团都散成了一片。 冷风袭来穿了两层棉袄都抵挡不住。 祈绥在市集挑挑拣拣,买了些干货和水果。 正准备回去,又碰见附近来了家百戏团,热闹得很。 他没忍住留了下来,一直看到天黑了才想起陈妄今晚可能回来。 赶紧拔腿往家跑。 路过一家面摊子,突然传出男人狂躁的一声惊叫,震惊不已。 “你说什么!祈家那老头子死了!?” 祈绥一愣,不知怎的,脚步跟着停下了。 面摊子前坐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穿着附近工地的衣服,看起来刚下班不久。 另一个年轻点的男人吸溜了口面条,点头,“对啊叔,昨天死的,村里没人通知你去吃席啊?” “我最近在工地忙,没怎么关注村里面的事,到底咋回事啊?那老东西身体不挺好的吗?我听说前阵子还把那老二赶出家了呢。” 第294章 永昼(8)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我妈也没跟我细说。打电话的时候就告诉我死了。尸体是在村里附近的那条河发现的。” “溺水?” “兴许是。可能是大晚上回来没注意栽河沟里了。附近也没人看见,泡了一晚上,第二天打捞出来人都发白了。” “啊…?” 男人越想越纳闷,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上。 烟雾缭绕里,心情平复下来。 “他家老大才要娶媳妇呢,这爹就先死了,啧啧。还有他家老二,上次被赶走后多久没回村了?找着没?” 年轻男人捧着面碗喝了口面汤,伸手擦了一下嘴。 这才摊摊手,叹气道:“我上次听赵肖回村说老二跟陈妄跑了,前阵子他爹来城里找他,老二不愿意回去。” “陈家那小子?嘶……老二怎么跟他跑了?” 男人惊讶,烟雾回流呛得他猛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跑了也好,总比在村里被那老东西和他哥欺负强。看他平常过得都什么日子啊。” 顿了顿。 “那他爹下葬,这小子总要回去一趟尽个孝道吧?不然他哥指不定在村子里怎么传呢。” “不知道,害,这家家——” 年轻男人一转头,看到面摊子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影,突然睁大了眼。 指着那个方向喊: “叔,你看!祈绥!那是祈绥吗?祈家那二……” 祈绥回神,眼见着他俩要追上来,转身跑了。 ——不想打这交道。 听到祈厚玉死了,他心里倒没多大感觉,又不是他亲爹。 不过有点纳闷,他怎么会死? 原剧情中,虽然他坏事做尽,还间接害死了原主一条人命,但他可是活到大结局的。 疑惑一出。 681立刻柯南附身,领结一带,给出答案。 【真相只有一个!】 【你都没死,那原主父亲死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换句话说,你的出现是位面世界的变动。所以!你身边的人命格出现改变也是正常的。】 这么说好像也对。 祈绥放下心了,提着两袋子匆忙往家赶。 顺便祈祷一下陈妄不会在他之前回来。 结果还没到家,远远地就望见家门口有一簇矮矮燃烧的火苗,似乎有什么人在烤东西。 祈绥心里不安,直觉告诉他是陈妄回来了。 走近了发现真的是他。 陈妄穿得单薄,坐在门口的石阶上,面前堆着几块石头,用树枝架起来做的简陋火坑。 他手里拿着一块肉,用树枝串起来了正放在上面烤。 火光灼灼映红了他的脸,让祈绥想起了中元节出现的鬼影,显得愈发诡谲可怖。 陈妄眸里一片淡然,连头都不抬,“去哪儿了?” “市集,买了点东西。” 祈绥示意了下手里的两个袋子,语气也淡淡,“我没乱跑,我也需要社交,出去转转有问题吗?” “没问题。” 陈妄抬头,笑容清冽,起身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语气从未有过的愉悦。 “我这不是在等你吗?我刚烤的肉,你尝尝。” “……你,怎么了?” 祈绥错愕,呆呆地接过。 有种一觉醒来,大傻缺突然变成了大聪明的既视感。 他本来都做好了陈妄要是再敢掐他,他就把他揍到残废的准备,但这家伙转性了? 陈妄眼眸清亮,又将烤肉往他怀里塞了塞,“你尝尝,好吃吗,我烤了几个小时了。” “…哦,哦。” 味道确实还挺香,调味品应该放了不少。 祈绥张了张嘴,刚要吃。 对视上陈妄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色,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止住,“这什么肉?” 男生弯唇,“回来的路上杀的,很新鲜。我亲眼看着它咽气了死的。” 陈妄一般不会骗他…… 祈绥悬起的心又坠下,借着火光瞅了眼成色还算不错的肉,犹豫着往嘴里送。 识海里骤然炸响。 【绥绥,别吃!那个是猫肉!你养的那只猫!】 “啊靠!!” 祈绥浑身一颤,被吓得不轻,手里的树枝猛摔在地上! 陈妄不明所以,连忙上前,表情无辜地关切道:“怎么了绥绥?为什么……” “啪!” 祈绥一巴掌甩下去,陈妄半边脸瞬间红透。 “陈妄,我看你真是疯了!你想干什么,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疯子。 疯子。 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祈绥难以置信,心里的恐慌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要再待下去,肯定会被这家伙整死的! 他转身就要走。 被大步上前的陈妄一把拽住了手腕。 陈妄眸底猩红一片,字音里都是隐忍。 “你想去哪儿?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待着!” “我他妈真受够了!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我是人,不是你路边捡的阿猫阿狗!”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你不会乱跑!” 他手劲儿太大,祈绥挣脱不开。 怒火一上头,一拳头捏起,又给他挥了过去! “砰”的声闷响,陈妄被打得脑袋偏到了一边,唇角当即裂开弥漫出淡淡血腥。 但也只是一刹,转瞬捏他的腕骨愈发用力。 “你打,你继续打啊。” “……” 我靠。 这年头还真有上门找打的? “我再说一遍,放手。”祈绥咬牙切齿。 “你想去哪儿?你能去哪儿?” 祈绥想也不想地吼出来,“我回家!” “你爸都死了,你回哪个家?你回去又怎么样,谁能接纳你?你回去继续被人作践吗!” 祈绥一愣,眉头皱起。 心里冒出个无端的猜测。 他愕然,“我爸死了?你回三清村了?你怎么知道我爸死的?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原剧情中陈妄杀了三清村的村民,但现在那些三清村的村民平安无事,死的是祈厚玉。 那岂不是代表…… 祈厚玉是他杀的? 陈妄唇边笑意淡淡,没有丝毫的破绽。 反问:“你爸死了,你很意外吗?他在河边溺死的,谁都知道。” “别给我打哑谜,我问你,他是不是你杀的!” “是。”陈妄承认得坦然。 “你混蛋!” 祈绥不分三七二十一,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这次陈妄还是没躲,死攥着他的腕骨不放。 空气短暂地安静了两秒,只剩火星子在坑里噼里啪啦地燃烧。 陈妄抬起黑沉沉的眼,只哑着嗓子,执拗地说:“跟我回去。” 第295章 永昼(9) 祈绥心脏抽搐,眼前濡湿泛起了水光。 说话都变得哽咽。 “陈妄,我不跟你回去呢?你也要杀了我吗?” “……不会,我不会。” 陈妄攥着他腕骨的手松了一寸,眼神受伤,“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我不会还手,我说过的,我不会还手。” “但你不能走,不能走。我不放你走。” 夜里的风吹得太冷了,丝丝缕缕的使着坏钻进窄小的缝隙里,冻得骨缝都生疼。 祈厚玉死了…… 那是不是代表陈妄根本改不了骨子里的劣根性? 是不是代表后续他还会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拿捏不准陈妄的心思,他也跟着陷入自我怀疑中兜兜转转。 陈妄执拗,握他腕骨的手下移,牵住他的手。 眸光深邃,语气柔软可怜。 “绥绥,对不起……我不该杀那只猫,我只是太着急了,我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还有你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开始没想杀他,是他先动手的,我失手把他推进了河里……” “够了。” 祈绥红着眼睛看他,“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 陈妄张了张唇,流血的唇角在火光灼灼下显得凄惨又狼狈。 “不走好吗?求你了。” “松手,我不走。” 犹豫了两秒,陈妄惴惴不安地放松了手劲儿。 祈绥转身踹翻了架在门口的火坑,火星子在半空中噼里啪啦地熄灭了光。 一进门看到垃圾桶里满满的一堆橘色毛发,心脏顿时提到嗓子眼。 咬了咬牙,“不许进门!” 陈妄当真听话地站在了门口。 祈绥没准备关门,看他能在冷天里站多久,结果两人刚撞上视线停了两秒。 转眼,陈妄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表情誓死不屈,一副“虽然我有错,但你不原谅我就是你的错”的死样儿。 “!!” 卧槽。 这是什么操作? 道德绑架?欲擒故纵?还是威逼利诱! 【完蛋,牛波,我打退堂鼓了。陈妄脑子有病,真的,我完全看不透他想干什么。我能死遁吗?我怕!】 681摇头晃脑,仰天长叹同样有些抓马。 【绥绥,反社会人格,没有同情心,也不会对他人表示怜悯。你别看他现在跟你道歉了,可能心里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呢。】 祈绥急得直抖腿,焦虑症犯了。 【怎么办怎么办,在他弄死我之前我可以先弄死他吗?万一他哪天看我不爽,半夜把我抹脖子了怎么办?】 681满脸流汗小黄豆,真想从识海里蹦出来揪着他的耳朵大喊。 “你觉得可能吗,大傻春!” 但他放弃了。 表示:【我觉得,你要不装可怜吧。根据我的观察,陈妄可能更偏好那一款。你不是最擅长画大饼吗,你画给他吃。】 祈绥·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我行吗?】 面对这个神经病,他非常的没有自信。 但681锣鼓一敲,直接给他举大旗,【男人不可以说不行!相信我绥绥,你可以的!】 【……】 太有意思了,觉得不大闹东海都对不起这个位面。 ——那就,勉强…信牛波一次? 祈绥噙唇,盯着门口跪着的某个人影。 酝酿了三秒。 三秒后,仰头一栽。 倒在床上哭得惊天又动地。 “呜呜呜呜呜我爸死了,我爸死了!亲爱的爸爸,你死得好惨啊!我活着的时候我没让你享福,死了我还怎么尽孝道啊!” “虽然你平时对我不好!对我又打又骂,还差点儿打死我!但你毕竟是我爸,我毕竟是你儿子啊!我亲爱的爸爸!” 哎哟妈,会不会太假了。 但难过是真难过。 打不过,还不能往死里打,打死了他还得负责!命苦啊!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次的反派性格是这屌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祈绥眼睛一眨,眼泪霎时哗啦啦地流下来。 “爸,你死的好惨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我真的好想回村送你最后一趟!让你再好好看我一眼!呜呜呜呜呜,爸,我好想你!” 果不其然。 床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陈妄低沉的嗓音跟着响起,“绥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就不能换个别的词吗! 祈绥从被窝里怯弱地露出一只眼睛,望着眼前逆光下的阴影,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都是你的错,虽然我爸对我不好,你也不能杀他啊!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对不起。”陈妄表情愧疚。 祈绥心里翻了个白眼,装!你就装! 声音又文文弱弱地从被窝里钻出来,“陈妄,我爹被你杀了,你说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陈妄面色纠结了一瞬,“那…我再给你找个爹?我尽量。” “……” 这他妈什么鬼话? 祈绥差点儿没绷住,一鼓作气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怒火往心口压。 “我的意思是,我没家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说过,我会养你的。我会给你一个家。” “但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害怕。你限制了我的人生自由,不让我跟外面交流,甚至把我的猫都给杀了。” 祈绥吸了吸鼻子,哭得更伤心了。 眼泪断了线似的顺着脸颊往下掉,膝盖上的被褥都被濡湿了一小片。 陈妄看得心疼,眉头一皱,坐下来一把将男生抱入了怀中。 “别哭了,我以后不会再杀你爸的。” 祈绥一哽。 我还有几个爸让你杀? 陈妄又轻拍他的后背,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轻声道:“我再去给你买只猫回来养好吗,别哭了,我不想你哭。” “我不想养猫……”养了也迟早被他弄死。 祈绥揪了揪他的衣领,调子发软,“你以后能不自作主张吗?可以听我的话吗?” “……” 原本以为陈妄会答应得很快,但他明显沉默下来。 可能是在思考自己有没有误入圈套。 然后很聪明地留了个心眼,“什么话?你想借着这个机会逃出去,跟我讨价还价吗?我不听。” “不是!” 祈绥恼羞成怒,哭得更凶。 往他身上胡乱地落下两拳。 “我可以听你的话,你就不可以听我的话吗?我说过不会走我一定说到做到,但你也不能动不动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第296章 永昼(10) “我答应你。别哭了。” 陈妄眉间都皱成了“川”字,抬手往他脸上稀里糊涂地擦了两下,又郑重道: “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只要不是原则上的事情,我都听你的。” 你还挺严谨。 祈绥撇了撇唇,没表现出来。 伸手摸了摸男生唇角淤青泛红的伤口,柔声问:“疼吗?” “疼。” 陈妄又将他抱住,下巴磕在他的颈窝,呼吸时浑身都泛起了一层酥意。 “但没关系,你下次想打就打。” 那真怕把你打死了。 祈绥哽咽了声,带着淡淡的哭腔问:“陈妄,你上次说喜欢我,你真的喜欢我吗?” “…嗯,喜欢。我喜欢。” “那你告诉我喜欢是什么?” “不想你离开。” 祈绥放弃了。 在这家伙眼里,好像他走了他能立马去上吊一样。 但祈绥表示尊重,继续软着调子同他商量,“那我想回一趟三清村,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爸。” 生怕陈妄不答应,他赶紧说:“你陪我一起回去,我保证不会乱跑的。你随时跟着我,好不好?” “……” 陈妄似乎在思考,纤长眼睫轻扇,落在他颈间挠起一点点的麻。 实在太磨人了。 祈绥仰起头,在他耳边轻轻地蹭了蹭,哈气道:“你听我的话,我给你睡。好不好?” 陈妄瞳孔微缩,耳梢唰的下红了。 半晌喉咙里滚出不情不愿的一声,“嗯…” 事情算是谈拢了,但祈绥当晚被折腾得够呛,伤好之前陈妄都没碰过他,这下一松口真是能把他十八代祖坟都刨了。 瘫了,彻底瘫了。 大冬天的都感觉到热,蒸笼一样,雪要化了。 隔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全。 祈绥还在被窝里半死不活地躺着,陈妄当即把他捞了出来。 “走,回村。” “明天再去吧,我好累,我要死了。” 陈妄沉默了下,捞过一旁的衣服往他身上穿,“昨天不是你吵着闹着要回去吗,怎么又不回去了?” “好冷啊。你是狗吗,往我身上乱啃!让你睡是让你睡,不是让你睡!” 陈妄没说话,默默把人收拾干净,又亲力亲为地打来一盆热水给他洗脸。 收拾完灯一关,出门了。 城里到三清村每天只有两班车,一班早上,一班下午,错过了只能等第二天。 陈妄带着他在车站附近买了杯豆浆和几个包子,之后挤在一堆人的中间涌上了车。 来晚了,位置基本都被占满,空留的过道也熙熙攘攘地挤着人。 放眼望去没个能站人的地方。 司机在前面拍着喇叭喊:“快点的啊,没上车的赶紧上车,时间不等人啊!” 陈妄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人往前挤,祈绥在他怀里抱着包子啃,车厢闷得人快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选了个宽敞点儿的位置。 祈绥嫌太挤,想往后退点,后面一个大爷的屁股墩儿直接给他撞回了陈妄怀里。 “干啥呢!就这么点地儿让让别人啊!小孩子家家的,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陈妄眸色霎时一沉。 祈绥见状赶紧扯了扯他袖子,怕他又发疯,“算了算了,别跟老头计较。咱们大度点。” 陈妄抿唇,低下头。 车子开始发动,车厢行驶在不算平整的沙石地里,晃动得人胃里一阵难受,头也跟着发昏。 车厢缺氧,祈绥感到难受。 把手里啃了一半的包子递给男生,“你怎么不吃早餐啊?不饿啊?” “不饿,我不吃早餐。” “吃了。” 陈妄没说什么,听话地接过,一口一口塞进了嘴里。 祈绥又把豆浆给他,他也喝了。 然后获得亲亲老婆的一个摸摸,“真乖。” 沿路有人下车,车厢空出来不少人,陈妄找准时机占了个位置,把人拉过去往位置上一摁。 “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你坐会儿。” “你不坐?” “只有一个位置。” “你可以抱着我,我很轻的。” 陈妄眼眸动了动,唇瓣又小心思地抿起,没拒绝也没同意,更没动作。 现在是两千年代初,同性恋在这个时候都被当做有病来对待的,更何况这车上全是些大爷大妈。 那些流言蜚语……不好听的。 陈妄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我不累,你坐着吧。折腾了一晚上,我怕你站不稳。” “……” 我还得夸你一句贴心是吗? 祈绥瞪他一眼,转过头去看窗外,不理人了。 两人赶到三清村已经快中午,陈妄商量着让他晚点再回家,先去陈家休息会儿。 陈家的老房子有些年代了,这些年陈妄又不经常回来,屋外的落叶都铺满了整整一路。 不过屋里还算整洁,除了灰尘有点重,其他说得过去。 陈妄让他在走廊上等着,自己进屋里乒乒乓乓地收拾了一通。 转头又问他,“饿了吗?” “有点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我爸都死第三天了,按理说昨天就下葬了吧。这都中午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吃席?” 陈妄擦桌子的动作一顿,回眸瞅了他一眼。 “吃席?你爸走了,你不难过吗?” 说实话,陈妄自己都觉得纳闷。 他以为,自己跟祈绥坦白他就是杀了祈厚玉的凶手时,他至少半个月不会理自己。 但事情好像有点,出乎意料…… 祈绥听他说的话,下意识地想说“我难过什么,又不是亲爹,他之前还扇了我一巴掌”。 看出对方眼中的狐疑,又及时改了口。 “难过啊,我难过……他毕竟是我爸。但死都死了,吃一顿席也算我尽的孝道了吧。” 话锋一转。 祈绥:“你杀了我爸,我再难过,能把你杀了泄愤吗?” “……” 事实证明,不能。 陈妄聪明地选择了闭嘴,打扫完屋子后去村子的小超市里买了两箱牛奶,又准备了两百块钱。 带着祈绥往祈家的方向赶去。 兴许还能赶上残羹剩饭。 隔着大老远的,祈家那块地全是招摇的白飘带,沿路摆满了花圈,附近竹林里还有鞭炮炸过的碎屑。 一帮人在院子里嗑着瓜子说说笑笑,腰间和脑袋上都系着白丝巾。 祈毅原本在角落里记账本,掰着手指算各家送来的礼金,脸上笑容藏都藏不住。 一抬眼,看见沿着竹林小路走过来的两人。 脸色骤变。 “祈绥!你还好意思回来!” 第297章 永昼(11) 祈毅的大嗓门好比敲锣打鼓,原本还在位置上说说笑笑的大人们顿时鸦雀无声。 好奇的目光打量过来。 “这不是祈家老二吗,他回来了?旁边那个…陈妄?陈妄?他俩怎么混在一起的?” “我以为他爹死了,他都不回来看一眼呢。” “害,祈厚玉那老东西对他不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先前还把老二赶出去了呢,换谁心里没个疙瘩啊。” 村民们个个捂嘴,抱着吃瓜的心态,议论纷纷。 祈家不和睦,父亲偏爱长子,次子常常遭受苛责虐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据说前阵子祈厚玉还去城里找祈绥要了一万八的礼金,大家都以为父子间算是彻底闹掰了。 没想过祈绥居然还会惦记着回来一趟。 倒是祈毅,脸上一坨肥肉显得横冲直撞,铆着劲儿噔噔噔地冲下了斜坡。 竹林地里顿时响起他震耳欲聋的怒斥。 “祈绥,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个没良心的,爸都下葬了,你才想着回来,你个白眼狼!” 陈妄往前走了一步,死死地将男生挡在身后。 冷风里,他声音透着沁骨的凉,满满的压迫性,“毅哥,路上堵车回来晚了,这是送的礼金。” 说着,陈妄腾出一只手,往兜里摸出两百块钱递过去。 想把两箱牛奶跟着一起。 祈毅脸色忽然一变,手举到半空砰的声打在了他的胳膊! 陈妄没戒备,两箱牛奶脱了手,咚的声掉进脚下的田坎,瞬间被淤泥脏得一塌糊涂。 “祈毅!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癫,作贱谁呢!” 祈绥气不过,冲上去要跟他理论。 陈妄及时把人拽了回来,藏在身后。 随即扬起笑脸,无辜道: “毅哥,我们回来你不高兴,不回来你也不高兴,给伯父的礼你也不接,有点为难人了吧。” “我呸!谁他妈缺你这两箱牛奶!” 祈毅怒气冲冲,眉眼间戾色十足,指着后面藏着的人就开始唾沫星子满天飞地开骂。 “祈绥!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爸死了这么多天你才想着回来看看,家里葬礼都是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爸真是白生白养你了!” 最重要的是。 一场葬礼办下来,花费的数字可不小! 虽然也有宾客送来的礼金,但左算右算还是亏本,他把那一万八娶媳妇的钱都拿出来贴补了! 越想越觉得肉疼。 祈毅看向男生的眼神中又多出几分仇视。 “祈绥,老子今天把话放这儿!这几天一直都是我忙前忙后,你不去爸的坟前尽孝就算了,这丧礼费你总得出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爸的丧礼费……” 祈绥抬腿就是一脚! 祈毅哀嚎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往后飞出去几米远,顿时挺着胸膛在地上翻来覆去地瞎叫。 以为他会有所收敛。 结果,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地上无赖疯狂地撒泼打滚,声音凄厉刺耳。 “叔啊婶啊你们都快来看看啊!祈绥他没及时赶上爸的葬礼尽孝道就算了,我现在让他帮衬点,都不愿意啊!” “爸,你命咋这么苦啊,我还没让你看到我娶妻生子,你怎么就去了啊!爸,你尸骨未寒,可好好看看啊!” 村里年轻一辈的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和襁褓中的儿童。 他们没有主见,只听风是风,见雨是雨。 很快,原本还向着祈绥说话的老人们瞬间一边倒,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嗑着瓜子。 站在斜坡上对下面的人指指点点。 “我也觉着祈老二做事不厚道,老大出钱又出力的,怎么也算不上公平。他总得弥补点吧。” “生养之恩大于天,他爸平时对他再怎么不好,人都死了哪有再埋怨的道理。唉。” “确实哈,不应该。这次老大有理。” 祈绥冷眼看着,压根不想跟这群人讲道理。 上前就要把祈毅揪起来打一顿,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有理! 谁料,刚迈出脚。 陈妄又揪着他的领子拽了回去,声线冷冰冰,“在这儿待着,我去解决。” “陈妄……” 陈妄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朝前走去。 长腿迈的步子极大,每一步都踩得稳当,整个人在萧瑟的冷风里像一棵挺拔的松竹。 祈毅就无赖地瘫在地上,哭闹得像村口榕树下那个疯子,那架势叫一个惊天动地。 陈妄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没两分钟他就拍拍屁股站起来,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隔得太远,祈绥听不清。 每次想要上前偷听两人对话。 陈妄立刻像有所察觉似的,回头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 交谈了快有十分钟左右,祈绥都等无聊了,两人这才停止对话,陈妄回身朝他走来。 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半点生气的征兆。 祈绥拿捏不准,有些着急。 回头看了好几眼祈毅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更是急火攻心! “你俩说什么了?那崽种没为难你吧?你跟他讲什么道理啊,这种人就是欠揍!他是不是又跟你提要求了?” “没什么。”陈妄说。 他俯身,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惋惜,“吃不到席了,我回家给你做饭吃吧。想吃什么?” “别转移话题,问你话呢!” 两人走向回陈家必经的竹林地,身后的村民见没热闹看,也跟着散开继续玩自己的去了。 陈妄沉吟两秒,忽然低身,蹲在了祈绥面前。 “腿还软不软,我背你走。估计还得走十来分钟的路。” 看吧。 妥妥的转移话题! 祈绥恨铁不成钢地往他背上锤了一拳。 转瞬,倾身一弯,趴在了他背上。 又觉得憋屈,愤愤不甘摸他的脸。 “跟我说实话!不许打哑谜!” 陈妄冷淡地嗯了声,拖着人臀部往上颠了颠,迈着步子往前走。 “我跟他说了,这次你爸的丧葬费我出。” “你出?你出多少?” “一万。他说他这几天忙前忙后,不可能当怨种。你不出力总得出钱……” 祈绥听不下去了,揪着他的耳垂使劲儿捏了捏,立马泛起烫人的红。 “大傻春,一万!一万啊!他那整场办下来不超过两千!” 第298章 永昼(12) “我不想和他废话,数字是他提的。” “为什么要给他丧葬费?你蠢啊?我看他不是大怨种,你才是!他说什么你都给?钱这么多拿去撒着玩都不能给他!” 他在背上不停地闹腾,陈妄有些受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把人往上颠了颠,喘了口重气。 无奈道:“没关系的。反正你看也看过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回来了,这钱就当给他当棺材本吧。” 话是这么说,钱也是陈妄的。 但祈绥怎么都觉得肉疼。 他哀叹了声,双腿困着对方的腰,脑袋搭在他的颈窝处,小声道:“陈妄,我不开心……” “别不开心。”陈妄说。 “……我现在的心情就好像美羊羊当着沸羊羊的面夸喜羊羊那样难过。你能懂吗?” “什么羊不羊,羊羊?”陈妄皱眉。 “……” 呵,他就知道。 跟这种人根本谈不了正儿八经的感情。 反社会人格共情能力差,妄图他同情自己,不如在村里找只母猪教他上树。 算了。 他现在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中午了,陈妄把人带回去准备做饭,结果发现煤气罐那些太久没用根本开不了火。 只能去附近的小餐馆里凑活了一顿。 吃完饭后陈妄说要去取钱给祈毅,让他先在家睡一觉,自己晚点回来。 祈绥说想跟他一起去,被陈妄果断回绝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但大中午的换谁睡得着。 祈绥躺床上无聊得要命,又觉得刚才没吃饱,便去了附近的一家小卖部。 小卖部的阿姨是原主的旧相识。 见他来,眼睛一亮,脸上充满了意外。 围巾也不织了,赶紧取下老花镜站起来。 “绥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怎么也不跟阿姨说一声,阿姨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上午刚到,回了趟家,来这边了。” 王阿姨瞧着祈绥,连连摇头,心疼地摸了把他的脸,“比先前长胖点了,离开家后日子要好过些吧?” “好多了。放心吧阿姨,我这么大个人又不会把自己饿死了,捡垃圾也能捡出一片天呢。” 祈绥絮絮叨叨地说着。 走进小卖部,在里面绕了两圈挑东西。 王阿姨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什么。 “绥绥,我先前听赵肖说,你跟陈妄住在一起啊。那次你被你爸赶出去,是陈妄带你走的?” “嗯。” 王阿姨脸色顿时变了变,“陈妄……你咋的跟陈妄混在一起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听出女人言语中的后怕,祈绥疑惑地回了头,表示不解。 三清村虽然是个村,但环山绕水的,地方可不小,田地亩数偏多,到了耕种时总是特别费劲儿。 因此原主跟陈妄小时候基本没怎么见过面,只能说认识,但并不熟悉。 对于陈妄,认知里也算不上了解。 王阿姨也是明白这一点,想了想,有些不安地道:“绥绥啊,你是阿姨从小看大的,陈妄也是。” “你听阿姨一句劝,这次回城后就跟他分开吧。” “为什么啊?”祈绥哭笑不得。 按照时间线来算,陈妄应该还没对三清村的村民动手吧,这么快本性就暴露了? 但王阿姨跟他想的显然不是一个东西。 犹豫了下,还是放弃挣扎。 同他说:“绥绥,陈妄很小爸妈就去世了,一直是他爷爷带大,他是很可怜。” “昂?”祈绥满脸问号。 王阿姨越说越费劲。 脸色涨红,双手都紧张地扣在了一起。 “他可怜没错,但他小时候干的那些荒唐事,我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什么事?” 祈绥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表情也跟着凝重。 不清楚陈妄小时候还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王阿姨提到这个,身子就忍不住一阵发抖。 嘴唇苍白发颤,控制不住的后怕。 “当时我记得,陈妄也才十岁出头点,他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跟村里的那些孩子出去玩,就爱自己一个人。” “我当时想这孩子性子这么闷,不好啊。我刚好要去干农活,就让赵肖带他去沟岭那边玩。” “结果我听轰的声,赵肖被他推进了水里!我就喊啊,我边跑边喊,但陈妄居然掐着赵肖的脖子把他往水里溺!” “你说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算什么啊,他那么点的孩子,心就那么歹毒,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儿子就死了!” 王阿姨越说越激动,提起陈年往事她就浑身抽搐,历历在目的场景几乎是想把他再次推入深渊! 祈绥赶紧给他接了杯热水,喂她喝下后,拍了拍女人的后背安抚。 “阿姨,你别激动,赵肖现在还好好的,你别激动。” 但王阿姨现在根本冷静不下来! 眼眶通红,就像陷入了魔障般的状态,手举到半空疯狂比划。 “还有,我们当时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陈妄说想他死还需要什么正当理由吗?真的,他当时就是一个孩子……” 陈妄当时说这句话的那个眼神,根本不像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神情。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祈绥心情复杂,描述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嗓音无端地发哑,“只有这件事吗?” “不,还有!” 王阿姨情绪愈发激动,那层结痂的伤口彻底被掀开! “当年隔壁徐家老太爷还没死呢,躺在床上还有口气,我亲眼看着陈妄拿着个枕头过去生生把他捂死的!” 祈绥微愣。 心里那根平静的弦被狠狠波动了下。 “就连平日坝子上那些来的猫猫狗狗,陈妄总会抓去把它们扒皮抽筋了!我从来没见过,没见过这么……” 王阿姨捂住脸,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事情都是她亲眼见过的,也曾无数个午夜梦回,生怕哪天陈妄的目标就会变成了自己! 她神经一转,抬头望向面前的男生。 满是泪水的手抓住了祈绥的手。 一个劲儿地说:“绥绥,听阿姨的话,离他远点,阿姨不会骗你!” “不信你去问问,大家都说他是天煞孤星,是个坏种坯子!你问问这附近的大人,有谁不怕他的!” 祈绥反驳的话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原先以为陈妄只是性格偏执了点,感情迟钝了点,从没想到在他很小时就是这般的劣根子。 无法共情。 没有怜悯。 天生的坏种。 第299章 永昼(13) 祈绥迷茫了,即使心里早知道这个答案,但从别人口中听说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受。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除却先前陈妄对他的态度,他后面所有的忍让和退步都是装出来的? 或者,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祈绥越想越头痛,独自安抚了精神失控的王阿姨许久。 等到日薄西山,赵肖外出工作回来,脱口而出的“妈”还没说全。 见到屋里的人顿时一愣。 “绥绥,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上次城里不欢而散后,他们两三个月没见了。 赵肖想着这次葬礼他回来,估计也碰不到面。 祈绥提了提手里塑料袋装着的东西,示意道:“今天上午刚到。我来买东西的,帮着看了会儿店。” “我妈呢?” “阿姨屋里睡着了,刚刚跟她说了些话,她累了。” 祈绥起身,跨过门槛时拍拍男人的肩膀,“你回来我就先走了,下次见。” “绥绥。” 赵肖回身抓住他的手,冷风里他的唇瓣干裂得破了皮,模样过分沧桑。 “你现在还跟陈妄在一起吗?” “…昂。” 祈绥知道他想说什么。 也不怪他幼年被陈妄背刺了那么一遭,现在不报复回去,已经算他大度了。 他笑了笑,宽慰道: “放心吧,我说了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大不了我可以跑啊,你别想太多。” 赵肖动了动唇,有很多话想说。 但对上男生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睛,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窒息。 最后,赵肖自我和解地叹了口气,缓慢松开拉他胳膊的那只手。 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害,我就随口问问,你也别多想。我是怕这次你爸过世,你又会像小时候一样偷偷躲在哪里哭鼻子呢。” “……” 祈绥无言,只是笑。 赵肖:“这次回来多久?什么时候走?” “可能过两天就走吧。” “那到时候来我家吃个饭再走吧,我妈最近老念叨你呢。” 祈绥点头,“好。” 冬天的夜晚总是黑得特别快,才六七点的样子,暮色完全降临。 冰冷的风刮在脸上,整个人都麻木了。 赵家距离陈家有段距离,路程十来分钟,需要绕过一个曲折的斜坡,后面就是陈家的老房子。 祈绥想着陈妄应该快回来了,拔腿往前跑。 远远的,看见斜坡处出现了一个橙黄的光点,摇摇晃晃的,像鬼节时出现的幢幢灯影。 而油灯的主人,就停在那片冷飕飕的竹林。 不动了。 祈绥心弦一跳,脚步的速度不自觉慢下来。 油灯的主人就在那儿。 冷沉沉的视线像有实质似的,穿透过风沙,将他浑身都灼伤了遍。 他知道是陈妄。 祈绥抿唇,提着手里的东西,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过去。 那一段短短的路程,空白的脑海里冒出的全是王姨对他说的话,撕心裂肺又畏惧交加。 但不可否认的是,陈妄把他养得很好。 几乎是有求必应,面面俱到。 先前在城里的出租屋里,祈绥做梦大晚上吵着闹着说饿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一脚把陈妄踹下了床。 但家里每天都是现买现做,基本没什么储备粮,祈绥却非说要吃城东的那家包子铺。 凌晨两三点,屋外还在哗哗啦啦地下着大雨。 往街上走一遭,露在外面的脸和耳朵都能冻得通红生疼。 陈妄没哄他,也没说什么好听的话。 起床。 伞一开,出门了。 他们住在城北,去城东坐车得半个多小时。 凌晨没有车,陈妄就走了两个小时的水路,赶上了城东包子铺大早营业,买了祈绥想要的包子。 买完来后才发现祈绥是在做梦,嘟嘟囔囔地啃了一口后又倒头睡了,根本没想吃。 陈妄没有生气,脸色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 垂着眼,把快凉掉的包子一个个默默吃完了,这才抱着他继续睡。 印象中,自从陈妄那次情绪暴动之后,他好像都不会生气,说什么听什么,打也不还手。 但就是这样,祈绥回想起来才愈发觉得诡异。 走近了,两人隔空的视线逐渐实现交融。 陈妄薄唇微动,攥着油灯的五指微微收紧,神情忍耐,想说什么。 半天只蹦出一句,“回家吧。” “陈妄。” 祈绥上前,和他并肩,顺势把手揣进了他的兜里,“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事情办好了吗?” “嗯。过两天我们就回城。” 说着,陈妄提着油灯的手换了只,揣进兜里同那只冰凉的手攥在一起,紧紧握了握。 又听祈绥嘀咕了句。 “两万八,我什么时候还得清啊?” “不用你还,没想过。” 陈妄望向他,油灯微弱的光线下,男生好看的皮囊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柔而昳丽的纱。 陈妄又哑着嗓子补了句,“我愿意,跟你没关系。” “真的不用还吗?万一哪天你穷困潦倒了,又想让我还了怎么办,要不我给你打个借条吧。” “不用。” 陈妄眸光淡漠,攥握对方那只温热的手却下意识地颤了颤,语气平静。 “你要觉得实在欠我,就答应我一个要求。以后…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无条件原谅我。不许生气,不许走,不许……不能走。” “……” 听这意思,他是准备再做点什么了? 祈绥反问:“你能做些什么?你要杀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陈妄侧眸,脸上神情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晰,“你不喜欢的地方,我会改。我说过,我会改。” “会改吗?” 祈绥瞳眸微闪,耳畔尽是周围竹林唰唰唰的声响,油灯摇摇欲坠。 两人对视间仿佛晕上了一层温暖暧昧的薄雾。 陈妄刚想点头承诺。 祈绥干涩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那陈妄,我们走吧,离开这儿,离开三清村,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陈妄,我们私奔吧。” 第300章 永昼(14) 陈妄微怔,大脑轰的一声炸响。 一瞬间脊背僵直,愣在原地不动了。 手中的油灯在风中晃得厉害,指尖狠狠掐入了肉里,光影模糊了这个萧瑟冰冷的冬天。 他的心脏在颤抖,在轰鸣作响。 祈绥回身,双手搂住他的腰,脑袋埋进他震颤的胸口,像无数个梦里的那样。 “陈妄,我们走吧。就你跟我,我们后半生都在一起。我听你的话,哪也不去,好吗?” “……” 陈妄沉默了。 半晌。 他从兜里伸出手来将祈绥推开,温热的指腹去捏他的脸,笑意淡淡。 “私什么奔?已经不会有人阻止我们了。” 说完,陈妄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以后不许不打招呼就出门,起码给我留个纸条,不然我会着急。再有下次,我会生气。” 这个话题被他强行掰扯开,祈绥也很识趣地不再开口。 不私奔算了。 大不了多想点法子,换他囚禁他也行。 就不信这有病的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 下午跟祈毅取完钱后,陈妄提前回来把老灯泡修好了,暖烘烘的光线像有温度似的。 屋子里一下亮堂起来。 “饿了吗?” 陈妄熄灭手中的油灯,放在走廊角落的杂物间里。 祈绥把手里的袋子塞过去,是他在王姨铺子里买的一大堆小零食,里面还有两盒泡面。 “煤气罐不是不能用了吗,烧点水泡泡面得了。” 他点头,进屋搬出了柴火和洗干净的铁炉,很快在外面架起一个简陋的灶台。 祈绥在旁边撕开了调料的包装袋,装进桶里,等热水烧好后倒进去就行。 陈妄余光瞄到他。 往火堆里加柴火的动作一顿。 忽然说:“绥绥,开年我们换个地方住吧,不在那个出租屋了。那里潮,透光不好。” 祈绥对这方面要求不高,没觉得哪里不好,“搬家好麻烦,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换地方了?” 陈妄刚想说话。 对面的田地里突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呼叫。 “祈绥!祈绥!” 祈绥循声望去,是祈家隔壁的邻居,站起来冲他招了招手,“叔,我在这儿呢!” “绥绥!你哥死了,你快回来看看啊!你哥从镇上回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死家里了!” 宛如晴天霹雳,祈绥一下子愣住。 身体几乎不受控制的。 祈绥下意识望向了身侧的男生,四肢百骸陷入冰窖般的冷。 陈妄与他对视,漆黑瞳孔幽深如潭。 唇角微微上扬,“绥绥,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你怀疑是我吗?” “是不是你?” 陈妄没有回答,唇边依旧保持一抹诡异的弧度。 ——这种笑容,他再熟悉不过。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95】 祈绥哽住,呼吸紊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田坎。 祈厚玉死了。 祈毅也死了。 原剧情中三清村的村民没死,先死的是他身边人。 而陈妄每一次的杀人,都意味着剧情在破坏中加速发展,陈妄也因此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祈绥一刻不敢停,气喘吁吁赶到祈家时,院子外围堵住了一圈人。 站在门口唉声叹气,议论纷纷。 “让一下。” 祈绥拨开人群冲进去,一眼看见四仰八叉倒在院子中央的男人,走廊灯下显得愈发阴森恐怖。 祈毅死了。 浑身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鲜红色,嘴里夹杂着白沫吐出污秽物。 周围一圈到处都是味道难闻的脏东西,像是临死前痛苦煎熬地挣扎过。 指腹也在途中被砂砾磨出了血。 眼睛大大睁开,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是村里人常说的,“死不瞑目”。 这时,人群里有个突兀的声音冒出来。 “这么大个活人,咋说死就死了呢,大中午不还好好的吗。” “对啊,这也太奇怪了,中午还活蹦乱跳的呢,咋去了一趟镇上人就没了呢。” “这当家的刚死,大儿子也跟着去了,只剩小儿子了。不会是这俩前半生做的亏心事太多,遭报应了吧……” 祈绥大气不敢喘,忽地上前,也不顾脏不脏的,伸手把祈毅全身上下摸了个遍。 ——什么都没有。 没有伤口。 没有线索。 什么都没有。 直到后面有大人冲上来拉他,拽住了胳膊往后面拖,劝慰道: “绥绥!绥绥,你冷静点,我们知道你哥死了你难过,但死者为大,别去碰他了。” “叔,我哥什么时候死的?” 祈绥回眸,眼睛红了一圈。 不是在为谁难过,而是切切实实地被陈妄的作案手法惊到,迷茫感将他彻彻底底地笼罩。 这时,人群里有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站了出来,挠了挠头,回想道: “我记着呢,你哥差不多快六点了回来的吧,当时我在外面割草,亲眼看着他进村的。还在哼歌呢,看起来心情不错。” “就他一个人?陈妄呢?陈妄没跟他一起?” “陈妄?” 人群里又有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 “陈妄我见着他四五点回来的,他就住我家隔壁啊。回来的时候还给我打了个招呼呢。 那时候我在外面收谷子,看他忙里忙外的没出去过,六点过些他就提着油灯出去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祈毅死的时候差不多六点,但是陈妄六点过才出门。 种种迹象表明,他当时都不在场。 根本没有时间去谋杀祈毅!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 大冬天的平白感到了一缕燥意,强烈的无助感将他彻底淹没,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光晕。 身后的大人将他扶住,嘴笨地安慰道: “绥绥,节哀顺变啊。这谁也不愿意看见,但事情都发生了,就着这个时间赶紧把你哥安葬了吧。” “叔……” 祈绥盯着地上死状极惨的男人,皱了皱眉,再次怀疑地问:“我哥是回来,还没进屋就死了吗?” “是啊,我刚见你哥从坎上走过,我背着草篓正要回家呢,就听你哥这边叫起来……” 顿了顿,男人脸色一变,回想刚刚的对话。 “绥绥,你不会怀疑是陈妄吧?” 祈绥没说话。 这时人群中又有个声音冷不丁地蹦跶出来。 “那不可能啊,陈妄虽然说要帮祈毅出那笔丧葬费,但是为了丧葬费杀祈毅,怎么可能。他…应该,也不咋缺钱吧。” “啊……不会是,祈毅被人盯上了,谋财害命吧?” 这就是陈妄作案的完美之处。 ——他没有作案时间,没有作案动机,没有作案线索。 ——没有人会怀疑他。 第301章 永昼(15) 祈绥浑身变得麻木,眼眶干涩肿胀,大脑被现状猛烈冲击,心口抽搐不停地跳动着。 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陈妄冷淡的嗓音随之炸响,刺穿嘈杂,割裂萧瑟的冬天,“绥绥,你病了。” “……” 祈绥回头,看清那个面目阴鸷的男生,眼神空洞无光,藏不住唇角翘起的一弯弧。 像一匹盯中目标准捕杀的饿狼。 每一步靠近都扼住了他致命的咽喉。 陈妄上前,温凉指尖抚摸他苍白的唇瓣,眼眸真挚而深情。 不断地说着: “绥绥,你怎么了?你病了吗?”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陈妄,你在说什么!” “我没病,我怎么会病的?” “我没病……” 祈绥懵怔。 一瞬间,周遭的人影宛如冰裂的玻璃碎片,哗啦啦地蔓延出更深的裂缝,最后砰的声炸开! 所有人都消失了。 不见了。 只有陈妄。 他的眼中只剩下陈妄。 “绥绥,你病了。我带你回家吧,好吗?” “走,我带你回家。” 天旋地转间,呼啸而过的风声撞碎了这场迷离的幻境。 随即一辆老旧的绿皮火车冲破云霄,行驶在古老轨道,发出阵阵轰隆隆的空响,诡异而阴森。 ——仿佛梦境破碎后出现的狂欢。 “啊——!!” 祈绥失控地尖叫一声,猛地睁眼,浑身汗涔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无措地望向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 “妈的,干嘛呀,吵什么吵!” “一惊一乍的,烦不烦!” “有病啊,好不容易才睡着,别打扰我!” 大半夜的,车厢里的人都还在睡觉,被他这么一叫,个个顿时发出不满的嚎叫。 祈绥浑身紧绷,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 身边一个人影立刻缠了上来,将他紧紧抱入怀中,亲亲他的脸颊。 “绥绥,做噩梦了吗?” 嗓音暗哑温暖。 不是十二月的寒冬,更像新春初露的柔光。 “陈,陈妄……” 祈绥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试探性地伸手回抱住对方。 感受那一丝细细密密的温度。 “怎么做噩梦了?” 陈妄松开他,将他脸上散乱的碎发刮到耳后边,眉眼间满是担忧。 “哪里不舒服吗?饿了还是渴了?” 祈绥愕然,说不出话。 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等我。” 陈妄立刻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和一盒泡面出了位置,径直走向车厢的末尾。 那里可以供应热水。 祈绥望向窗外,一片漆黑中望不见半点半亮。 唯有脚底下绿皮火车行驶时的抖动,还有周围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让他感受到一丝存在的真实。 要命。 他不是在三清村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了? 邪门,真是太邪门了。 祈绥摸了摸额头,也没发烧啊。 瞥见身上盖着的陈妄的衣服,不会大冬天被冷出幻觉了吧? 【牛波,我又穿了?我不是在三清村吗?】 681也纳闷呢,怎么眼睛一睁就换场景了。 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我也布吉岛啊,我也记着在三清村来着。系统存在于宿主识海,但如果宿主识海受到影响,系统也不能正常运行。】 【所以——】 【我猜测。一定是反派对你做了什么。导致你识海的磁场紊乱,我也跟着受到影响了。】 祈绥:………… 听君一席话,好像是废话。 但可以肯定的是,三清村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导致一段记忆的缺失。 想着,车厢尽头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陈妄一手拿着热水杯,一手端着泡好的泡面。 热雾蒸腾间,挺拔的身影逐渐走近,到他身边坐下。 “火车上没有你喜欢吃的东西,泡面你先将就着吃,等下火车我再带你上街。” 他说着话,将泡面推到了祈绥面前。 又拿起热水杯,吹到上面袅袅升起的热气,给他散凉。 祈绥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脑袋昏昏沉沉的,忽然有些看不透陈妄。 “陈妄?我们不是在三清村吗?这是哪里,我们要去哪儿?” 陈妄抬眸看他一眼,唇边笑意淡淡。 雾气缭绕,模糊了他的轮廓,显得虚无又飘渺。 “绥绥,你忘了。十一月的时候我从三清村把你带回来,你一直在生病,前些天还在发烧呢。 我想可能是那里环境的问题,我想带你换个地方。可能这样,你的病就好了。” 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从来没回过三清村? 祈厚玉和祈毅也没死? 一切都是他凭空捏造的幻想? 不可能啊。 祈绥微怔,陈妄立刻伸手过来,将吹温的热水杯递到他唇边,“绥绥,你生病了。喝点热水吧。” “我没病……” 有病的是你。 祈绥想反驳他说的话,桌底下突然想起轻微的一声喵呜。 宛如一记重锤,将他的大脑彻底炸开! 祈绥呼吸都停了,垂眸往桌底下看去,一眼落在男生脚边的橘黄色小猫。 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只,熟悉又可爱。 ——是,当初被陈妄杀死那只的小橘猫。 它在这儿? 不可能啊。 怎么可能…… 注意到祈绥震惊的目光。 陈妄微微一笑,弯腰将那只小猫抱起,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绥绥,你病糊涂了吗?这只猫是当时下雨天你在外面捡的啊,你忘了吗?你可喜欢它了。走得时候非得让我把它带上呢。” 祈绥咽了咽口水。 藏在衣服里的手指都在瑟缩发颤,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 这只猫明明在两人去三清村的那一晚就被陈妄杀死了。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他病了吗? 他真的病了吗? 这么长时间,真的是他做的一个梦吗?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先前的坚定被动摇,猛灌了好几口热水才保持此时的镇定。 开口问:“陈妄,你把我从三清村带回来后我们就没再回去过吗?我爸跟我哥,他们都没死吗?” “你在说什么呢。” 陈妄疑惑皱眉,将小橘猫丢进了桌底,伸手担忧地摸了摸他脑袋。 “我们一直都在城里啊,什么时候回去过三清村。你做噩梦了吗?不会连现实和梦都分不清了吧。” 第302章 永昼(16) 现实和梦…… 祈绥胸口堵闷,突然也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出问题了? 毕竟从祈毅死在家门口后,他后半部分的记忆全部消失,一转眼就到了火车上。 ……不对,不对。 他可能出问题,但681不会。 即使后半段681受到影响,但是前半段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祈绥凝眸,一抬眼,撞见陈妄那双透亮的眼。 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与印象中冷漠阴鸷的那人全然不符。 “陈妄,我做了个噩梦。” 祈绥放下手中的杯子,倾身将他抱住。 哭腔明显,止不住的后怕。 “陈妄,我好怕。我梦到我爸死了,我哥也死了。而且都是你杀的,他们死的好惨,我真的好怕。你会不会也杀了我?” “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 陈妄轻声安慰,极致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我怎么会杀了你呢,你只是做了个梦。这个梦醒了,他们都还好好的呢。”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2】 【目前反派黑化值:97】 祈绥:………… 好了,本来不确定的。 现在他百分百确定,自己绝对是被暗算了! 祈绥眼泪差点儿没哭出来,憋都把自己眼圈憋红了,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陈妄,你怕鬼吗?” “鬼?我为什么会怕鬼?” 陈妄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将桌上泡好的泡面盒子掀开,香味顿时弥漫整个拥挤的车厢。 他推到祈绥面前,将叉子递过去。 “别说这些了,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祈绥心不在焉地接过,看向他的眼神却异常透亮,像能看穿人心。 “我经常听老一辈的人说,做了亏心事半夜会鬼敲门。虽然我没做过亏心事,但我还是害怕。” “那你呢陈妄,你怕鬼吗?” 这个问题很简单。 但似乎隐隐戳中了陈妄的心坎儿。 他冷清清的视线飘过来,一如既往的淡定,“绥绥,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我是无神论者,我也不怕鬼。” “那你怕报应吗?因果报应。” “无神论者从不计较因果。” 祈绥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但我听说,这世界上是有鬼神的,因果报应也是有的。” “那你呢?你怕吗?” “我不怕。” 祈绥拿着手中的塑料叉子,在指尖转了个圈儿,随后稳稳当当地插在了泡面盒子上,隔绝袅袅升起的雾气。 “陈妄,我是神。我不怕。” “神?” 陈妄轻笑,似乎把这当成了一个笑话。 眉目间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俯身在男生唇边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火车行轨中,干涩的嗓音宛如在耳畔摩擦生火,一眼望见了浓绿森林里的那片荒芜。 ——“那神会救我吗?” ——“求神,救救我吧。” - 陈妄带着他离开了三清村,离开了原本的城市。 火车行驶了两天两夜,最后停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半个月后,即将除夕夜。 祈绥抱着怀里的小橘猫,看着它与先前那只小橘猫无二致的模样,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 闷闷的,堵堵的。 最后。 【我是废物,我不想玩了。能不能让我跳位面?】 681:【绥绥,跳位面这话你从传过来开始说了几十遍了,不行啊!不行!任务开始不能结束的!】 【那我能先死为敬吗?】 681小胖手交叉,冷酷脸.jpg:【不能,系统局会把你复活再来一次的。】 【…………】 呵呵。 摆又摆不烂,卷又卷不赢,躺又躺不平,这一碗夹生饭他咽了又咽。 祈绥猜测陈妄这么着急带他离开很可能是三清村那边出了事,或者是怕事情败露,做贼心虚。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算是安定下来。 既然远离了三清村,应该不会再出现原剧情中虐杀三清村村民的事件吧? 681:【绥绥……】 “闭嘴!你现在最好别惹我,小心我开隐身加巨大化创亖这个世界!”祈绥狂躁。 【不是,是那边有个人好像在跟踪。】 跟踪? 祈绥此时抱着只猫站在大街上,陈妄说要去买点东西,让他待在这儿不要乱跑。 他余光一瞥,瞄见一家小摊贩前鬼鬼祟祟地躲着个人影,时不时地往他这边看过来。 【注意!注意!位面男主已出现】 祈绥脸色一沉,直觉即将会发生什么。 果断扭头,钻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直奔陈妄刚刚进去的那个小超市,想把人尽快带走,却没在里面看见他的身影。 “牛波,定位!快定位!” 原剧情中,位面男主追查反派的所作所为,坚持几年从未放弃。 现在明明没到那个节点,他却出现了。 时间线提前了。 地点变了。 剧情全乱了! 祈绥没在小超市找到陈妄,根据681的定位,一路狂奔到附近的一家医疗诊所。 远远的,看见门口的一道颀长的身影。 陈妄在那里,手里提着刚从超市买的东西,他面前站着一个白大褂医生。 气质儒雅,光风霁月。 两人完全不像是一个频道的人。 祈绥环顾了一下四周,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找了个视野盲区躲起来。 就听那个医生含笑开口。 “陈妄,你多久没来看过我了?今天居然有空来我这里,怎么,找到你想找的人了?” 陈妄垂眸,“…找到了。” 什么叫,想找的人…… 祈绥眉心一跳,倚靠着身后的墙,抬头望向白茫茫的天。 “陈妄,你也是学医的。我当初也警告过你,试图融入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人产生联系,换来的结果只会更糟糕。” “我杀人了,我知道。”陈妄很平静。 “陈妄,别挣扎了。反社会人格无药可救,你不用向谁证明你拥有爱人的能力。 你爱他,也怀疑他,控制他,企图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身上。陈妄,你在害怕。” 害怕? 这句话像根锐利无比的尖刺,直直扎中了陈妄脆弱的心间。 他眸色深黑如潭,翘起唇边的弧度,“我不害怕,我为什么会害怕?有什么会让我害怕?” “你如果不害怕,会对他进行催眠,试图抹掉他的记忆吗?你会抹杀他身边的人,强行将他带走吗?” “陈妄,你的爱不正常。你不需要向谁证明你会爱人,你的爱,没有人能承受。” 那个医生很聪明。 一颦一笑间将陈妄的所作所为全部戳穿。 他又问:“陈妄,你懂什么叫爱吗?” 第303章 永昼(17) 陈妄有一个秘密。 一个只有陈家知道的秘密。 他出生那年,正值水涝灾季,家家户户的稻田被水淹没,无秧可插,无粮可收。 老一辈的人都说,天降异象,定是鬼神诅咒。 可没有人知晓源头。 直到有天三清村来了个游道,村民们纷纷涌上去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场涝灾何时才能结束。 那个道士没有回答,径直去到了陈家。 当时陈妄只是三个月大点的孩子,母亲因他难产而死,家中只剩下父亲和年老体弱的爷爷。 陈家人惶恐,问他为何来此。 那个道士抱过襁褓中的婴孩。 只看了一眼,便说他命格天煞,是神明座下一缕没有渡化的恶灵,是被抛弃的信徒。 因此他被扔入凡间,承载数不尽的恶念。 也是因为他的降生,带来厄运,引发了三清村的水涝之灾,是神明降下的惩罚。 ——他天生坏种,身边的人都会因他而死。 ——他对世界怀揣着最大的恶意。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陈家人着急不安,连忙问他有何解决之法,难道只能任由一个坏种留下来祸害世间吗? 道士只是摇头,告诉他们无法可解。 并且说:“不要试图抛弃他,更不要试图去杀死他。” “没有人能伤害他,除非他自愿去死。” 偏偏陈父不信邪,还沉浸在丧妻之痛中尚未缓神,便被告知自己的孩子是个不详之物。 是他带来厄运,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当晚他便将陈妄丢进湍急的沟岭,希望他同这场涝灾一起消失在三清村,不让厄运找上门来。 但后来,陈妄被村中人捞起送回了陈家。 陈父却在当晚暴毙而亡,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不知缘由,就这么死了。 而在陈父死后不久,三清村的涝灾结束,陷入短暂的一片宁寂。 但在此后陈妄长大的十几年里。 无数村民见证了他的残忍嗜杀,视人命如草芥,毫无同情之心。 他天性凉薄,无法共情,是所有人眼中的异类。 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他是鬼节诞生的亡灵,是被神明的弃徒,来这凡间一遭,本身就是渡劫。 ——一场没有救赎的劫。 可陈妄不信。 他不信命,不信自己背负诅咒,是神明抛弃的信徒。 可自己的所作所为又让他沉浸在这场对生灵的虐杀中,他享受虐杀带来的快感,享受道德感败坏的刺激。 无法否认,这些都让他所追求。 两相矛盾交加,陈妄活得很痛苦。 ——他想破除这个诅咒。 后来有人告诉他,反社会人格不是在于对生命的漠视,更不在于对社会的破坏,而是感情的缺失。 缺失怜悯。 缺失共情。 缺失爱人的能力。 于是陈妄想,如果他学会爱人的能力,是不是就可以证明自己破除了那个诅咒,以后也不用再活得那么痛苦。 最后,他选择了“祈绥”。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选他。 只是那天得知他被赶出家门,浑身是伤的倒在沟岭,他鬼使神差地就去了,并将他作为培养的目标。 但“爱”是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不过听说感情要慢慢培养,那他养着祈绥就好了,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有什么要求他就去满足。 但他不能走,他不能走。 不过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来阻止他们呢? 为什么祈绥总是不开心呢? 是因为他的父亲和哥哥吗? 这样的话,那就让他们都消失好了。 但是…祈绥一直跟他说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他会生气。 那他会离开我吗? 他向我承诺不会。 可我不信他说的话。我也不会允许他的离开。 祈毅死亡的那天,我清楚地感受到了祈绥的崩溃,那种感觉让我很慌乱,很迷茫,很无措。 我以为杀了祈毅他会开心的。 因为不会再有人会欺负他了。 可祈绥没有,他惊恐,他害怕,在得知祈毅噩耗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远离了我。 这个结果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我对他实施了催眠,试图抹掉在三清村的这部分记忆,让他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好好跟我在一起。 但我也怕事情败露。 在离开三清村时,我处理好了那里的一切,并且听他的话,我选择了他口中的“私奔”。 二为了保证谎言的真实性。 那只猫复活了。 神说,在我在对生灵嗜杀的同时,也有重新悔过弥补的机会。 只要我愿意,我有回溯生命的能力。 可我不愿意。 我接受我人格的缺陷,我接受生命在我眼前逝去的快感,可我不愿意让他们重新再有一次生的机会。 凭什么呢? 他们本该死的。 那是我第二次,望着门口燃烧殆尽的火坑,在漫漫风息中,选择了复活被我杀死的那只猫。 我想,这样,他就不会再对我产生怀疑。 我们再选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后半生永远在一起,没有人再会阻止。 可我又害怕了。 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他知晓一切,厌恶我,抗拒我,远离我。 因为。 ——我不确定,他爱不爱我。 ——我也不确定,我爱不爱他。 但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不想看到他哭,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他不走。 换个人不行,只能是他。 因为只有他会对我说“私奔”,只有他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他。 这是爱吗? * 陈妄望着眼前的男人,一贯冷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丝皲裂,宛如完美无缺的面具受到撞击,露出那块最隐秘的瑕疵。 对,他不懂爱。 也没人告诉过他该怎么去爱。 但这个人直中心坎儿地戳中了他所有的弱点,暴露他所有的不堪,揭开他最丑陋的那层伤疤。 陈妄笑,“何确,你未免管太多了。” “陈妄,医者不自医,别再自欺欺人了。” 何确上前,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挑起半边眉毛,“我告诉你,什么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爱。” “你说你找到了那个人,那又如何,你真的拥有爱的能力了吗?” “他能感受到你的爱,跟你永远在一起吗?” “或者说。” “他又爱你吗?” “他如果爱你,你又想困住他一辈子吗?” “你愿意看到他因为你而受折磨,郁郁不得终的样子吗?” 第304章 永昼(18) 陈妄愣住。 暴露在冷空气外的手指一瞬间僵硬了。 他又开始害怕了。 ——是他忘了。 神说,他沦为弃徒,是先天恶灵的载体,厄运缠绕,是注定不得善终的结局。 他身边的人都会受他牵连,堕入无间地狱。 “陈妄”这个词,本身是个无解的死局。 快开年了,再过几天就是除夕,街道两旁时常有调皮的孩子将手中的鞭炮点了火扔出去。 没一会儿便响起一声接一声的炸响。 陈妄此刻的心,就像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毫无规律地沉沉浮浮,又不得不迎接这场狂风骤雨。 畏惧死亡,又渴望解脱。 “陈妄,我跟你说过。别试图找到另一个人。” “他会很痛苦,你也是。” “放手吧。” 这是个死局。 他可以回溯生命,却没有救赎自己的机会。 所有人都告诉他不可能。 陈妄迷茫了,却只感觉到心里堵闷,他觉得自己应该难受的,但难受是什么感觉呢? 何确:“陈妄,你在想什么?我说的你听见了吗?” “……” 陈妄表情依旧淡淡的,眸色却肉眼可见地沉下去,“我得走了,他在外面等我很久了。” “陈妄……” 这一声,终究是没等来回应。 何确双手环胸,倚靠在诊所门框,看着男生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十里长巷的拐角口。 幽幽感慨间,呼出的气在半空中变成了袅袅白雾。 “妄念嗔痴啊,陈妄。你破不了这局的。” - 陈妄耽误了时间,急急忙忙赶回原地时,说好停在街道口的人不见了,周围都没有他的身影。 “绥绥,绥绥……” 陈妄心跳如擂鼓,强烈的不安铺天盖地地袭来,窒息感堵塞了他的每个器官。 人呢。 刚刚不是还好好在这儿的吗。 “绥绥……” 陈妄着急得心口飚火,心想会不会是跑到其他地方去迷路了,抬腿就要钻进人群。 后面忽然传来男生的呼喊,“陈妄!” 陈妄微怔,转头没看见人。 却看见人潮人海间高高举起的一个小糖人,目光凝聚都定格在了那处。 朝他走近。 越来越近。 “……绥绥。” 陈妄心口在抽搐,攥握的拳头越来越紧。 一眼看见男生掌心里突然出现的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正往外不断地渗着鲜红的血珠子。 “怎么受伤了?你去哪儿了?” “我刚刚等你太久没等到,就去找你。然后看到那边有个卖糖人的小摊,结果人太多,我被挤到地上,手不小心擦伤了。” 祈绥把怀里叫个不停的小橘猫塞进陈妄怀里,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掌心。 伤是真的伤。 不过是因为回来的时候跑得太急,不小心绊倒在地摔的。 陈妄垂眸,看着他掌心的伤口,很沉默。 “没事儿,不疼。” 祈绥反过来安慰他,笑眯眯地挽起他的胳膊顺着人群往前走。 “陈妄,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一圈儿都没看见你。我饿了,你回家给我做饭吧。” 不自觉的。 陈妄脑海中又浮现何确对他说的话。 ——“陈妄,你懂什么叫爱吗?” ——“他又爱你吗?” ——“他如果爱你,你又想困住他一辈子吗?” ——“你愿意看到他因为你而受折磨,郁郁不得终的模样吗?” 他愿意吗? 应该是不愿意的吧。 沿街商铺热闹非凡,家家门口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有爆竹声升上半空,炸开的花惊起周围一片人的笑声。 陈妄在那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他呼吸突然紊乱,没有征兆地冒出,“绥绥,你爱我吗?” “什么?” 祈绥一愣,嘴里的糖人咯嘣一下咬碎,甜味霎时弥漫唇腔。 他听清了,但他没反应过来。 望向陈妄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难以置信。 陈妄似乎也意识到言语的冲突。 眉头一皱,懊恼地低下头。 嗓音干干哑哑的,“没什么,我说错话了。不是饿了吗,我回家给你做饭。” 陈妄心事重重,祈绥料想肯定是刚刚那个诊所的医生对他说的那番无厘头的话。 但他不知道前因后果,一番谈话下来也只弄懂一点。 ——陈妄试图利用他人向外界证明自己拥有爱的能力。 而他,就是被选择的目标。 并且,他为了对他进行绝对的控制,利用催眠删除了他在三清村的那部分记忆。 不过。 祈绥望着怀中毛绒绒的小东西,清晰看见它的尾巴端有一块白。 像未染完全的橘色锦缎,分外显眼。 【牛波,这只猫是当初我在门口捡的那只猫吗?】 【根据基因检测,各项数据分析,是的。】 祈绥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雾蒙蒙的天。 所以那只猫没死…… 而作为原剧情中,本该死亡的“自己”,也没死。 祈绥心弦颤动,想到诊所外的字字句句,无措感油然而生,怎么也散不去的心中的那分阴霾。 ——陈妄,你有什么秘密呢。 - 平日沉默寡言的陈妄在这些天似乎更不爱说话了,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或者突然没了影儿。 对于祈绥的行踪掌控,也没原先的疯狂。 那股子戾气似乎一夜之间被消磨殆尽。 甚至有时候看着他,会突然冒出一句“你想离开这儿吗”的出奇言论。 祈绥知道他肯定是被那个医生的话影响了,不止一次地暗示过自己没那方面的想法。 但陈妄只是默默听着,不反驳也不赞同。 再过今晚,就是除夕夜。 祈绥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来的时候陈妄又不见了。 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说保温炉里放着他做好的饭菜,醒来饿了可以直接拿出来吃。 祈绥心里怪怪的,有种自己的小棉袄突然漏风了的既视感。 他准备出去找找陈妄,跟他好好谈谈这件事。 刚出门,就看见屋外的一棵梧桐树下站着一个裹着棉大衣的糙老汉子。 面容刚毅,一股正气范儿。 男人听到开门声,拍拍身上的灰,忙不迭上前,激动地伸出一只手。 “你好,你是最近刚搬来的新邻居吧?我是住你们附近那栋楼的,我姓李,叫淮城。” 【注意!注意!位面男主已出现】 祈绥僵硬地弯了弯唇,客套地递出一只手,“你好,我叫祈绥。” 第305章 永昼(19) 李淮城腼腆地笑笑,握上他的手,随后问:“你是刚来这座城市吧,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 “李警官,我前阵子刚从宁城三清村到这儿,家中有一个父亲和哥哥,但很不幸,他们都已去世。 现在和我男朋友一起生活,但他现在不在家出去了,我准备出去找他。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他说的这般明白,李淮城不可能还不懂他的意思。 唇边的笑意逐渐收敛,气氛格外凝重。 他们住的地方是城里刚开发的一所群居楼,附近有一片供孩子游乐的场所,嘻嘻哈哈的追逐声穿过大街小巷。 李淮城去旁边的摊贩那儿买了两杯热茶,端过来放在一盏石桌上。 两人面对面而坐。 男人一贯腼腆羞涩,做事却细微入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与他五大三粗的外表极为不符。 他直入主题道:“同志,你是刚来这座城市吧?” 祈绥淡笑,敲击装着热茶的瓷碗。 “李警官,这你不是比我清楚吗?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李淮城噙唇,意有所指地望了望后面的房子。 “同志,你既然这么说,想必也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关于你父亲和哥哥意外离世之事,我有些别的看法。” 李淮城是三清村附近一个村子的村民。 刚从警校毕业没几年,一直在宁城公安局工作,为人憨厚老实,兢兢业业。 当初祈厚玉传出在河边溺死时,他便觉得可疑。 特地去河边实地调查了一番,甚至询问过当晚的村民,但没一个见过祈厚玉去河边的人。 但听说祈厚玉常常去河边钓鱼,在河边失足溺死也不奇怪。 结果没多久,祈毅又突然暴毙。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 不像是意外,倒像是蓄谋已久。 但村子里死人是常有的事,村民们宁愿相信他们是遭报应了,也没想过报警,事情不了了之。 李淮城却觉得奇怪,趁着祈毅下葬时,特地带着法医朋友伪作村民的样子去看过当时的场面。 根据村民的描述,以及祈毅的尸体现状,种种现象表明祈毅死于剧毒“氰化钾”。 ——他杀。 李淮城分析了一圈,最后把嫌疑对象放在了次子祈绥身上。 ——祈家父子俩幼年对他动辄打骂,他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但暗中调查后又发现,祈毅事发当晚他在赵家的小卖部,并且有人证证明。 并且祈厚玉死时,他居住在城中,周围的邻居可以为他证明,没有作案时间。 这条线索暂时断了。 但没多久,李淮城又收到陈妄带祈绥连夜离开宁城的消息,走得实在匆忙,连家里的东西都没带上。 他一下子将陈妄定为了怀疑对象,连夜坐火车赶到了宁城。 并暗中观察了两人一段时间,却没发现什么端倪。 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终于决定站出来试探一下祈绥的想法,没想到被拆穿的这么快。 祈绥望着他,看着杯中沉到最底的茶叶,叹了口气道:“所以呢?李警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你父亲和哥哥的死,你有参与吗?” “没有。” “陈妄呢?他俩是陈妄杀的吗?” 祈绥冷眸,声线骤沉,“李警官,你有什么证据吗?你知道你没证据说这话很不负责吗?” 手中热茶透过白瓷碗传达的温度灼热无比,李警官却平白感受到了一分凉意,心尖儿微颤。 对视向面前人的眼睛中,察觉出丝丝升腾的怒意。 李淮城咳嗽了声,缓缓道出事实。 “同志,我们警方这边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证据,这次来就是希望你配合。” “你凭什么觉得我配合?” “那你知道陈妄是谁吗?你以为陈妄就杀过这两个人吗?更何况他们还是你的亲人! 就算他们该死,也该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私下了结!他已经严重危害了社会的安全!” 李淮城原先想过这次谈判可能会很难,但没想到祈绥一开始就不准备配合调查,完全站在了陈妄那边。 祈绥望着他,平静地吐出几个字,“关我什么事?” “……” 李淮城眼眸微缩,指腹搭在瓷碗壁上,灼烫的烧伤感逐渐扩散开来。 他定了定神,面色肉眼可见地涨红。 “同志,你想知道你哥哥怎么死的吗?” 祈绥表情淡薄,默默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没站起来要离开的意思。 李淮城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的目光愈发幽深。 “我听说在你父亲的葬礼上,你哥哥问你要丧葬费,是陈妄替你拦下来,当天他便和你哥去了镇上取钱。 我们沿街走访发现,在取完钱后,两人并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先去了附近一家卖酒的馆子。” 说到这儿。 李淮城刻意停下,观察了眼祈绥的神情。 祈绥抬眼,“所以呢?” “据我们打听发现,你哥平时并没有喝酒的习惯,也没这方面的爱好。你说他为什么会突然去喝酒吗?” “他拿到丧葬费,平白发了一笔横财,给他高兴坏了去喝杯酒庆祝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李淮城笑了笑,指尖搭在石桌上轻轻扣了扣。 “同志,看来你对你哥哥不太了解啊。他明明酒精过敏,你说他为什么会去突然买酒喝?” “……” 祈绥脸色僵了一瞬,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 二月初的寒冬彻骨寒人,空气中都漂浮着些许微小的冰霜,滚烫的热茶也随之凉却。 热气袅袅中模糊了视线。 李淮城咄咄逼人,继续道: “同志,我们知晓你与家中人关系微妙。但在这件事情上,你不得不承认,你哥哥是因为人的教唆而去买的酒。” “所以你觉得他是受陈妄教唆?” “镇上有监控,监控里确确实实表明,陈妄和受害人一同出现在那家酒馆,明确是受陈妄挑唆。” 祈绥噔的一声,手中的白瓷碗落在了石桌上。 “就因为他跟陈妄一起去了那家酒馆,你们就觉得他是杀人凶手吗?去酒馆又怎么样,你不是说了他是死于氰化钾吗?” “对,酒中掺有氰化钾。” 祈绥手指微微收紧,“氰化钾的来源呢?” 第306章 永昼(20) 李淮城拳头紧握,字音肯定。 “回三清村的路上,那有一家废弃的化工厂,陈妄想要得到这种东西很简单。氰化钾,你知道他的杀伤力吗?” “这都是你的猜测。” 祈绥不承认,呼吸微微急促。 “那请问,那瓶酒呢?那瓶掺了氰化钾的酒。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哥喝了那瓶酒。” 李淮城盯着他,神色很镇定。 像是早拿捏住了把柄,此刻就是猫戏老鼠。 “陈妄很聪明,他没有作案时间,没有作案动机,甚至没有作案线索。他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可如果细想,他的作案动机为什么不能是别人呢?比如,你。被祈家人自幼虐待的你。 虽然酒里面掺了氰化钾,但他的作案工具我只是说了氰化钾,并没说是掺了氰化钾的酒。我们也并没说酒中一定掺有氰化钾。 你哥哥视财如命,如果作案工具是一张说可以招财的符纸,或是一张有特殊意义的钞票呢?” 祈绥喉咙一哽。 眼眸微微颤动,掩饰了其中的震惊。 他不懂李淮城想要表达什么。 可他知道,陈妄被盯上了。 他们掌握了至少八成的证据。 时间线提前了,剧情崩坏了。 祈绥微微一笑,藏在石桌下的指尖却狠狠掐入了肉里,面不改色道: “李警官,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足够的证据。” “你跟我说这么多没用。我不认为陈妄是凶手。” “再者,私自出警找到嫌疑人,你违反规定了知道吗?” 李淮城皱眉,惊讶于他的心理素质。 这个时候,还能处变不惊,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他轻笑一声,抓起白瓷碗仰头喝掉了里面完全凉透的茶水。 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宣下了对所有人的罪行。 “同志,我很能明白你的心情。你跟陈妄交情颇深,你作为他的朋友有所遮掩我们也能理解。 我也看得出来,陈妄作案时你并没有参与其中。但他始终犯了罪,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所以——” 话音未落。 半空中突然飞来一颗石子,直直落在了两人的石桌面前。 祈绥心脏咯噔一跳,回头猝不及防撞进了那双黑沉沉的眼眸。 带着满腔的寒意,紧锁着对面的男人。 “陈妄……” 祈绥立刻起身,小跑到男生面前,挽住他的胳膊,“你去哪儿了?我刚想出去找你。” 陈妄没回答,冷冰冰的视线始终没从李淮城身上移开。 隔着几米远,李淮城莫名地感到头皮发麻,强装镇定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你们附近……” “离他远点。”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裹了一层冰刺般的尖锐可怕,震得人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祈绥耳朵都麻了,刚想解释。 陈妄立刻牵起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早上从市场买的新鲜蔬菜还有肉,两人之前说好了要好好做一顿年夜饭。 但这会儿他走在前面,长腿迈得极快。 祈绥被他捏着手腕在后面赶,心知他是生气了。 立马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笑意盈盈道:“陈妄,你今晚要做什么啊?可以先跟我说吗?这是我跟你过的第一个除夕诶。” 陈妄不说话,唇线压抑似的绷得死紧。 祈绥喋喋不休道:“你大早上起来就是去买这些了吗?为什么不喊我啊?我也想跟你一起去的。” “陈妄,你怎么不理我?” “陈妄……” 两人来到家门口,陈妄径直上前打开了外面的那层防盗门,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陈妄!” 祈绥音量拔高,松开了挽着他的手臂。 “你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笑脸给多了,惯的你全是病!你看我不顺眼,你可以说啊,讨厌我就用钱扇我!” “……” 锁扣落下,陈妄推开了门。 顺便飘过来一个很奇怪的眼神。 “我几张卡都在抽屉里,密码你知道,用不着扇你。” “……” 不是这个意思! 祈绥咬牙切齿,陈妄前脚走进门,后脚自己就上去,很生气地往沙发上一坐。 “陈妄!你自己过来哄我!你不哄我今天这个年谁都别想好过!你把我拐来这儿,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先发制人这招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陈妄提着手里的东西往厨房走,回来时就看见客厅气鼓鼓的身影,一副又要跟他闹腾的样子。 他走到门口,把大开的门关上。 又拿起鞋架上的一双棉拖鞋走近,脱掉了祈绥脚上的鞋,弯腰给他穿上。 “别闹了,你中午饭都没吃,不饿吗?” “陈妄。” 祈绥一下子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的目光看向自己,两人对视,陈妄想要回避又被逼着正视他。 “陈妄,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好不好?” “你有什么心事,跟我讲,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陈妄沉默了。 仰视着面前的人,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喉咙一阵翻搅的难受。 他伸手,抚摸上男生修长漂亮的脖颈线,在那里缓慢地摩挲着,感受其中脉搏的鼓动。 仿佛也听见了对方的悲鸣。 “绥绥……” “陈妄,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祈绥俯身,湿热的吻轻轻浅浅地落在他的唇畔,一下一下暧昧绵长。 陈妄心跳的节奏瞬间变得紊乱。 焦虑,恐慌,复杂,各种情绪在此刻爆发。 “别这样……” 他逃避的瞬间,立马被人抱住,唇齿贴紧了他的颈间,“陈妄,告诉我好不好?你不是答应过我,听我的话,会对我好的吗?” “我会听你的话,会对你好,我答应过你的……” 陈妄气息凝滞,视线忽然就模糊了。 他不懂自己心口为什么会这么痛。 为什么被异样侵占。 迷茫感切切实实地充斥了他的大脑。 祈绥声音很小,却又委屈,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口,似要发泄这么久以来的不满。 “但是你现在亲都不让我亲……为什么,因为刚刚那个人吗?” “陈妄,你不要多想,我会和你在一起。” “真的,真的,你信我好吗?” 第307章 永昼(21) 陈妄没躲,忽然推开他,唇瓣干涩张了又张,眼神定定地看着,“绥绥,你怪我吗?” 怪他什么呢? 怪他那天把他从雨里救回来,还是怪他把自己强留在身边。 或者他不择手段伤害了自己身边的亲人。 怪他不说话,什么事都不和自己商量。 甚至利用催眠抹去他的记忆,再一意孤行地带他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一切都太荒谬了。 祈绥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他瞳孔内盈出的细密光泽,心一再沉沦至不可自拔的境地。 陈妄轻笑,似是自嘲,一如几天前他问他的那般,“绥绥,你爱我吗?” “……” 祈绥浑身一颤。 陈妄清晰感受到他脉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心跳声如雷贯耳,每一下都仿佛在抗拒。 “陈妄,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祈绥呼吸微窒,内心复杂,五味杂陈。 “你不是想我告诉你吗?我告诉你这些天我都在想什么。” “我在想,当初我把你从三清村带回来,义无反顾地将你囚禁,甚至未经你同意做了那么多错事。你心里是否也怨过我。 你不爱我,我知道。我也不清楚我的感情。 我杀了你的父亲和哥哥,你怎么会爱仇人呢?这是个死局,解不开的死局,无论如何都解不开,对吗?” 他说的云里雾里,祈绥没能懂话里的意思。 只是告诉他。 “陈妄,我没怪过你。我如果怪你就不会跟你好好地在一起了,你不要多想好吗?” 陈妄望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 像是做了很久的决定。 他将二十多年前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唇齿间蹦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说不清的仇怨。 他恨。 他痛苦。 他煎熬。 世人只知神明一心向善,信仰与虔诚下,普度众生。 可他们也会有私欲,也会有丑陋的恶念,恶念放大,则会吞噬他们的本心,失去原本的神性。 神明便会将恶念从身体剥离,投入座下净火锤炼,化为天边一缕风消散于世间。 但关乎陈妄的那缕恶念于世间久久不散,神明只得将他投入人间历经千劫百难。 这是个死局,是神明降临的惩罚,无法可解。 陈妄的人格注定天生,他的劫难也被载入长生薄,天煞孤星,厄运环绕,孑然一身。 “是我,是我自不量力,我明知道这是我的命格,却妄想打破。我不信神,可现实又一次次告诉我,是我……是我,痴心妄想。” “我一开始以为只要我证明我有爱的能力,我就有信心改变我的命。可是我错了,我证明不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你,我只知道爱一个人要对他好,所以你说的话我都愿意听,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 “但,你可能真的不爱我。” 陈妄四肢麻木冰僵,半跪在地上甚至不敢去看面前的人。 他无数遍的告诉自己,事在人为,事在人为。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实实在在地告诉他,他错了。 痛。 极度的痛。 祈绥心口难受,想到某种可能性,眼泪唰的下落下来,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入修长的脖颈线。 再转为一片冻人的冰凉。 “陈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妄,你不是不信神吗?你不是不信命吗?那你告诉我,你是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祈绥崩溃,将手猛地从他手中抽回,气息紊乱不断地大喘气。 神,哪个神…… 陈妄的恶念到底来自于哪里? 祈绥身影摇晃,堪堪扶住周围的东西稳住身形,眼前视线跟着变得模糊。 陈妄望着他,眉心紧紧皱着,脸上却丝毫没有异样的情绪。 祈绥却能感受到平静湖面下的惊涛骇浪。 像一把尖锐的小锤子,往他心口猛烈地敲击着。 一下一下,将他剥皮拆骨,伤得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我不信神,神不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可是,绥绥。” “我也曾对神明许愿,祈求我爱的人在身边。但神明说我命格天煞,这一生就该苦难交加。” “我活得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 “你说的,我们私奔。我以为我们私奔,你就会快乐。” “可我又错了……” 陈妄见到李淮城的第一眼,就知道来者不善,他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出来他的身份。 这意味着,他当初的所作所为迟早会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他不怕死。 可是祈绥怎么办? 祈绥被他强行与自己捆绑在一起,注定了纠葛不断,注定了他会被自己连累。 可陈妄不想。 不该这样的,他们本不该这样。 该下地狱的是他,不是祈绥。 陈妄太痛苦了。 那种浑浑噩噩的窒息感就像突袭而来的潮水,将他从阳光万里的沙滩卷入了潜藏在深海的漩涡。 他的挣扎换不来半分生机,而是更深更深的深渊。 祈绥望着他,手背倔强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眼圈通红地望着他。 “所以呢陈妄,你告诉我这些想做什么?你想去死吗?” “陈妄,那我呢?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你把我带来这里,你说过会听我的话,会好好对我,你让我怎么办!我问你,你让我怎么办!” 陈妄浑身上下都很疼,可他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疼。 他上前,将人牢牢锁入了怀中。 祈绥挣扎,往他身上胡乱地捶打,落下一个又一个凶狠的拳头。 哭声越来越浓,几乎刺穿他的耳膜。 “陈妄,我问你,我该怎么办?你在想什么啊?他们没有证据,他们要是有证据,早就把你抓走了!他们没有证据!” “什么世界,什么法,这些都不重要!你想自首吗?我不让你去,不让你去!” “陈妄,你说话,你说话啊!你答应我,你不去!你说,你没有这个想法,你不去,你说话啊……” 祈绥越哭越凶,哭到后面呼吸都变得困难,所有的情绪累积,一口咬在了陈妄的肩膀。 牙齿越咬越深,混合着眼泪的湿咸,溢出血腥的甜。 陈妄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任由他咬着,半声不吭。 第308章 永昼(22) “陈妄,你说话,你说话好不好?” “你跟我保证,不会去自首,不会走。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你不能丢下我,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陈妄沉默,下巴轻轻依靠在男生的颈窝。 铺天盖地的情绪稠浓,将他狠狠压在五指山下,永世不得翻身。 一直等怀中的人稳定下来。 陈妄望着窗外撒进来一片淡淡晕黄的光,擦去了祈绥脸上凉透的湿痕。 “不是说好要做年夜饭的吗,你乖乖等我好不好?” 祈绥抽噎着不说话,抓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听话。” 陈妄扯开他的手,径直走向了厨房。 祈绥望着他单薄瘦削的身影,以及肩边皱起的褶,难过地一直呜咽,在客厅扯着嗓子哭。 “陈妄,你混蛋!你说话不算话!” “你说话不算话,我当初为什么要信你,明明是你说的……” 但不管他怎么闹,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哐哐当当地响着。 陈妄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后面祈绥也哭累了,靠在客厅的沙发暗自神伤。 【完了,牛波……他对我的眼泪免疫了。我该怎么办?他不会真的重复原剧情去自首吧?】 681揣手手,琢磨道:【他是跟你说了很多,但他也没说他要去自首吧。】 【……】是吗? 但那副死样子明摆着就是想干大事! 他该怎么跟这种感情缺陷的人沟通。 陈妄就是一根筋,如果他想不通,谁也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他想去自首的目的无非就是怕连累自己,可他从来没问过他的意愿,没问过他到底怕不怕连累。 他不怕,他从来没说过怕。 陈妄做完年夜饭已经临近黄昏日落,暖黄的阳光撒落窗台,瞳孔中满是漂浮的细小尘埃。 屋子里传来阵阵诱人的香气,香气萦绕在鼻腔。 祈绥看着陈妄忙里忙外,表情依旧是那般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什么东西都动摇不了他的选择。 陈妄往外端菜,祈绥就去厨房盛了两碗米饭,拿了两双筷子回到座位。 两人面对面而坐,祈绥低着头,没说话。 攥着筷子,夹起桌上的蔬菜戳进了饭里。 陈妄看着他,夹了一筷子剔了骨的鱼肉放进男生碗里,“你上次说想吃这个,吃点吧。” 祈绥微怔。 指骨收紧,满腔的委屈又堵在了胸口。 “所以呢?你走了谁给我做饭?我不会做饭,我做的那么难吃。你走了谁给我做饭?” 陈妄垂眸,唇瓣动了动,怎么也张不开。 “那你饿死我吧。陈妄,你饿死我吧。” 祈绥端起碗筷猛扒饭,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吃不下了也拼命往嘴里塞。 到后面呛到喉管,一阵要命的咳嗽,眼角又痛苦地憋出泪来。 陈妄赶紧起来,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仰头喝下,一下一下很轻地拍着男生后背。 后面祈绥细嚼慢咽了,陈妄给他夹菜他就吃,他不夹他就只吃白米饭。 像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抗拒着。 说好的年夜饭,两人却是破天荒的安静。 直到天色完全被黑夜笼罩,外面升起一簇簇漂亮的烟花。 轰的一声巨响打起了前奏,后面越来越多的烟火窜上半空,整个屋子荡漾在一片炫光之下。 楼下忽然多出了许多小孩儿,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的声音奔跑于每一道温柔的风里。 祈绥忽然问:“肩膀疼吗?我去给你上点药。” 陈妄:“不疼。” 这声祈绥没听清,只看见他的唇瓣上下动了动,字音消散在这场盛大的烟花爆竹中。 吃完了饭,陈妄收拾碗筷往厨房里走。 祈绥也没像往常一样打开客厅的电视,直接进了卧室。 把原本开着的卧室灯关了。 原主身体怕黑,有生理心理上的双重不适,这么久以来,一到晚上家里的灯基本长亮不歇。 陈妄洗完碗刚踏进门,脚步一顿,明显怔住。 “灯坏掉了吗?” 正要伸手摸向墙壁。 祈绥忽然出声,“陈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想去自首?” 屋内的噪音不太明显,但依然夹杂着外面轰隆隆的爆竹喧嚣。 陈妄动作一僵,碰上开关的手生生收了回来。 他站在门口,给不出对方想要的答案,“绥绥,今晚除夕夜……” “除夕夜过后呢?你走了,我该去哪儿?我能去哪儿?我举目无亲,你考虑过我吗?” 这个问题祈绥问过很多遍了。 陈妄上前,将坐在床边的男生抱住,一个清浅的吻落在他唇畔,安抚道:“我没说过我要去自首,这个年还没过完……” 察觉到怀中人身体细微的颤抖。 陈妄伸手绕过他身后,啪嗒一声打开了墙壁上的灯。 下一秒。 腕上骤然一紧。 一根手指粗的麻绳系在了他的手腕。 陈妄:……? 祈绥表情凶狠,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腕上,绕着打了个十分复杂的死结。 比起委屈,更多的是暴力。 “陈妄,我不信你说的话,不许走。” 陈妄淡淡瞥了眼,抓起桌边刚刚带进来的一杯牛奶,递到他唇边,“喝了,喝了睡觉。” “我不喝。我怕你下药!” 祈绥现在对他百分百的不信任,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垂死病中惊坐起,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陈妄停了停,索性仰头喝下一口。 掐着祈绥的下巴,一抬,嘴对嘴喂了进去。 “呃……” 祈绥被迫张口,慌张地往他身上一打,唇边的湿润立即绵延成一条白色的线。 顺着下巴,顺着漂亮的颈线,浸透了胸前的领口。 陈妄立马去亲吻他的下颚,他的脖颈,一路延伸向下,将所有的水渍全都吮吸至唇舌里。 细细密密的呻吟声藏匿在啧啧声中。 最后,嗓音沉沉吻了吻他的耳侧,“没下药。” 祈绥被吻得浑身发烫发软,手心搭在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眼圈通红,“陈妄,你混蛋。” 陈妄抬了抬手里的绳子,“混蛋你也敢绑?” 祈绥肩膀一沉,瞬间被推倒在床。 胸前的扣子被一下子扒开。 陈妄呼吸急促,又凶又狠的吻压上来。 “怕黑还关灯?谁教你的?你作践自己是想惩罚我吗?祈绥,说话。” 第309章 永昼(23) “我没有作贱自己。” 祈绥泪眼朦胧,抵住面前人的肩,挡住了他细密缠绵的吻。 “陈妄,是你先说话不算话的。什么事你都不和我商量,你对得起我吗?” 他声音很轻,夹杂着哽咽的哭腔,同这漫天的烟花声一起,共赴这片冰冷的琳琅。 一下一下,魔咒似的。 萦绕在陈妄的脑海,也折弯了他的骨。 陈妄俯下身去抱人,擦去他脸上的泪,低声道:“别哭了,我不喜欢你哭。脸都哭花了。” “陈妄,你留下来,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一定有办法让你破了这诅咒。” “你不是弃徒,你不是。” “你不是不信神吗?你别信,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陈妄……” 陈妄呼吸渐沉不稳,眸中情绪席卷着惊涛骇浪,把人抱得很紧很紧。 他安抚地亲吻他的脸,亲吻他的眼。 一寸一寸,一厘一厘。 唇中翻转着淡淡的湿咸,包含着所有的苦难与不堪。 陈妄:“我不信神,神给不了我想的一切。” 祈绥抱住他,把腕上的绳子拼命地往怀里揪,“陈妄,你有爱的,你有爱人的能力。我说你有。” “我不管,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段话祈绥重复了不知道几遍。 他走了,他该怎么办? 腕骨上的东西勒得死紧,粗糙的绳子硌出了彼此触目惊心的红痕。 陈妄被祈绥强硬地拽着身体往前倾,两个人紧紧贴合,清晰可闻紊乱震动的心跳声。 “别哭了,快睡吧。” 陈妄抚摸他的额头,将男生眼角濡湿的碎发别到耳后,喃喃道: “下次怕黑就别关灯了。别哭了。” “那要是我以后走夜路呢?谁陪我?我在这里一个人,谁陪我?” “陈妄,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祈绥痛苦地心口直抽搐,浑身痉挛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大喘气颤抖,快背过气了。 却死死拽着手里的绳子不放。 陈妄拍他的后背,眉头紧紧地皱着,在他耳边低哄,“别哭了,我不走,别哭……” 头顶的灯光刺眼明亮,祈绥哭得眼睛红肿,泪眼朦胧中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 只有脸上温软的触感让他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陈妄,算我求你,不走好不好……” “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 陈妄认命似的闭了闭眼,低头吻他眼角的泪,立马被男生捧着脸往下。 柔软相触,唇舌缠绕,他被对方攻城掠地。 陈妄没反抗,张嘴回应这个宣泄似的吻,不可避免地跌入了“温柔乡”。 肩膀上的疼痛却时刻提醒着自己不可沉溺。 祈绥唇上忽然被咬了口,他嘶了声疼。 “你干嘛……” 祈绥一哽,猝不及防撞入对方漆黑深邃的眼,没来得及探清其中的含义。 眼前视线突然变得恍惚,人也跟着碎了。 “陈,陈妄……” 祈绥意识混沌,做了个很深很长的梦。 他跌入了某个狂风暴雨的漩涡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剥离。 周遭的黑暗一瞬间天光大亮。 他回到了神界,回到了神界的长栖殿。 殿外的那棵梧桐长得茂盛浓密,簌簌簌的枝叶声飘散进高空,再吞咽进一声凤凰的嘶鸣中。 梧桐树后突然闯进了一抹青衫的影。 男子束发而簪,长身玉立,面前摆着一架古旧的木琴,琴弦拨动,声声乱人心。 “褚,褚辞……” 祈绥眼睛瞪大,心跳骤然漏掉了半拍。 他任务结束回来了? 回长栖殿了? “褚……” 呼之欲出的话卡在喉咙里。 不等他高兴,男子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仙风道骨。 锦缎为红,衣坠金铃。 是神界掌管姻缘簿的月老。 月老神情凝重。 一伸手,面前出现了一道耀眼的金光,随即最上方冒出两个红色的姻缘人之名。 一为祈绥。 二是褚辞。 月老拱手作揖,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神君,不必再看了。” “上神姻缘簿虽归老夫所管,但我却无法像篡改凡人姻缘般篡改上神的姻缘线。” 凡人有姻缘,神仙亦是。 月老为凡间有情人牵线,他们的姻缘都由月老掌管,可神仙不是。 神仙的姻缘是由姻缘树注定,不受任何因素干扰,无法更改,更没办法磨灭。 而在某个时间里,姻缘簿上会出现神仙眷侣的名字。 褚辞过去的千千万万年,三生石的另一侧从来空无一人,他自认此生不为情所困。 却在祈绥八百岁当天,红鸾星象异动。 他召来月老,望见姻缘簿的另一半熟悉的名字时,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有预料,但远不比面对现实的冲击。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褚辞问,“这段姻缘,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神君你这是何苦呢?” 月老满脸愁容,唉声叹气地收起了姻缘簿,“你应知,神仙的姻缘那是姻缘树选定的,我们是神那也干预不了。” “虽然老夫也很不解,但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便只能接受姻缘树的安排。神君若不想他人知,老夫定帮你守好这个秘密。” 他大概能懂褚辞的心情。 自己从小养大的小东西居然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这如何也逃不过的劫必定牵扯着生生世世。 而三生石上姻缘复苏的那一刻,红鸾星异动,即使是相距千山万水的人也会相聚一起。 褚辞垂眼,回想过去的种种,最后接受了这个半残不忍的事实。 ——难怪,属实难怪。 月老:“神君,你莫要这般纠结。当初阿绥进军营前,特地来问过老夫自己的姻缘和神君你的姻缘。 不过那时姻缘簿上并没有你俩的名字。他看了眼后心生失望,我便思量着…… 哈哈,没想到真是有情了。” 说着,月老哭笑不得地捋了捋胡子。 视线落在梧桐树下跑出来的两只兔子,树上的凤凰正低着脑袋往它们身上一下一下地啄。 “阿绥同我讨了两根红绳,说是要将有缘人绑在一起。他心里知晓红线对神仙无用,到底还是拿去了。” 褚辞:………… 这事儿他知道。 那时祈绥将去军营操练,头天他便拿着一根红绳硬要与自己绑在一起。 说是此行久远,绝不能将他忘记。 若是其他的物什便也罢了,但那是红绳。 即使对神仙无用,可那层意思是在的。 褚辞那时心里便有个猜测,别扭着接过来后,生生把自己折腾得整宿没睡着。 没想到…… 第310章 永昼(24) 褚辞深吸了一口气,焦虑地眼皮直跳,忍不住追问:“月老,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神君是指将你俩的名字从姻缘簿上除去吗?” ……倒也不是。 况且也除不掉。 “绥绥现如今在军营,所行之事必须严谨,此事必不能让他知晓,也不可让旁人知晓,还望月老帮在下这个忙。” 月老作揖,“神君客气了。” 可此后,褚辞静坐清修时,心中总会无可避免地冒出无数杂念,将原本清净的心彻底打乱。 腕上的红绳在一身青衫中格外刺目。 无时不刻提醒着红鸾星动的事实。 可这样不行。 ——神仙可有欲,但绝不能是私欲。 褚辞便将心中的欲念与自身剥离,同往常一样投入净火盏中锤炼,不久这缕欲念便会同风消散。 可出乎意料的。 净火盏生生锤炼了七七四十九天。 这缕欲念却迟迟没有要散去的征兆,而是徘徊于长栖殿。 褚辞无奈只能将他投入世间,经历一世轮回便可彻底根除。 那是褚辞的欲念,亦是他的恶念。 而这缕欲念的根源是祈绥。 ——世间唯他可破弃徒的诅咒。 祈绥猛地睁眼,头顶眩晕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瞳仁,深深映照着那一轮光点。 “褚辞,褚辞……” 他脑袋发懵。 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摸,一片颤心的冰凉。 陈妄不在了! 意识瞬间回笼。 一看手上的绳子,另一头直接被一剪刀咔嚓了。 “下药了,真下药了……” 他就说陈妄那小子没安好心,绝对偷偷摸摸给他下药了! 当即翻身坐起。 穿上鞋子,抓起床尾的衣服狂奔出门。 “牛波,什么时候了,陈妄呢?陈妄去哪儿了?” 【绥绥,剧情重演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反派给你喂了药,我一直喊你都不醒。】 【位面男主带着人在楼下埋伏,陈妄今早上下楼就被盯上了。】 小区楼下没有照明的路灯,一到晚上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祈绥不敢耽误,强行封住心里的畏惧。 根据681的定位显示,穿过条条长街,直奔目的地。 “他去自首了?”祈绥气喘吁吁地问。 681白团子黑了黑,面露犹豫,【这怎么说呢?】 祈绥:“说。” 【昨天男主找到你激怒了反派,今早上他特地去了趟当地的警局,把自己在宁城的所作所为全部写在了一封信里。 然后交给了警局里面的人。但是那个人在陈妄离开警局后,突然暴毙身亡。心理扭曲的……那种。】 祈绥:? 这小子死之前还要拉个垫背的? 【可能是出于挑衅心理吧。】 【所以,当地警方立刻出警要把他捉拿。】 【但是今天几十个人绕了一圈城,大街小巷的都找过了,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所以他现在人在哪儿?” 【在原剧情中跳楼坠亡的那所大楼。】 他挑衅警方,且将在宁城的所作所为全部和盘托出,不论是作案手法还是作案细节,都没有放过。 切切实实地交代了所有,不留丝毫退路。 只有这样,才能将警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事情才会画上完美的句号。 “疯子,这个疯子!他明明可以脱身,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祈绥赶到百货大楼时,楼下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喧闹声嘈杂不已。 抬头一看,二十来层的楼台顶层边缘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仿佛要再往前踏出一步,他立马就会粉身碎骨。 “陈妄,陈妄……” 祈绥拨开人群想要冲上去,立马被警戒线外的警察拦住,“办案现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祈绥耽误不得,飞快地利用神力钻入了大楼的暗门。 飞奔赶上顶层时,天台一圈都站满了拿着手枪的警察,对准的方向正是边缘线的那人。 “陈妄,陈妄!陈妄!” 祈绥想要冲进去,刚踏出一步立马被前面的警察抓住。 “这是谁!怎么上来的!快带下去!” “放开我!” 听到动静的李淮城从附近赶来,脸色骤变,“同志,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李警官,你让我过去,我看一眼他!” 他现在处于天台的进门处。 两人距离太远,烟花又一直轰轰隆隆地炸个不停,陈妄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李淮城为难。 “同志,请不要扰乱办案现场。再这么闹下去,我们有权治你扰乱公安之罪。” 祈绥心急如焚,眼见着李淮城要走。 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李警官,他会跳楼的,再这样下去,他会跳楼的……” “你们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就几句……” “不然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陈妄此行,根本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他要是想死,没人能拦得住。 可是不行,不行。 他不能死。 “同志,嫌疑人手段残忍,你知不知道他今早……我们会有办法带他下来的,不会让他死。” 可是他会死的。 他真的可能会死…… 祈绥越抓越紧,声音发颤儿,“李警官,算我求你……” “……” 李淮城同随行的人说明了祈绥与嫌疑人的关系,两相权衡下,由民警带着他到了一处较安全的位置。 彼时,陈妄站在天台边缘,双手揣兜里,冷漠地望着天上眼花缭乱的彩色。 时不时往脚下看一眼。 看大楼下聚集的满满一片看热闹的人。 他没有畏惧,没有惊恐,甚至多一分的表情都没有。 直到空中震耳欲聋的一声“陈妄”,将他平静的心湖砸下一块巨石,似再也拼凑不起的玻璃碎片。 “绥绥……” 楼顶没有灯光,只有漫天琳琅下闪烁的晶亮,在那瞬间,所有的璀璨都在一人眼中盛绽。 第311章 永昼(完) 陈妄回头,撞见对面站着的身影单薄的少年,哭得声嘶力竭,泪水花了他的整张脸。 “陈妄!” 祈绥想要冲上去,立马被身后的警察拽住,“同志,你冷静点!不要冲动!” “陈妄!你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有办法的,有办法的,你别去送死,下来,你下来啊……” “你在想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陈妄!” 顶楼的冷风凉飕飕地直往骨缝里钻,哭声混杂着硝石的浓烟。 流光溢彩中,周遭陷入一片更深的雾霾。 陈妄半只脚踏出天台的边缘,即将就要坠落。 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头望了一眼脚下的深渊。 “陈妄!!” 祈绥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下来!我让你下来!” 跳了就完了…… 重复原剧情,一切都完了…… 可陈妄眼神漠视,眸底一片寒凉,丝毫没有没动摇。 甚至往旁边挪动了一步,似乎在找寻位置。 “陈妄!!” 祈绥拔腿冲上去,周围的警察没防备,一下脱了手。 “同志,你快回来!” 祈绥跑得太快。 一踉跄,整个人狼狈地扑在了地上。 生怕后面的人追上来,祈绥立刻爬起冲到了陈妄身边。 “陈妄,陈妄……” 陈妄站在护栏边缘,居高临下,祈绥只能伸手去拽他的裤腿,指腹泛白使劲儿地往下拽。 又怕用力过猛,出现意外。 “陈妄,我求你了,你下来……你为什么不听话,你说过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下来,你下来啊……” 陈妄眸心微颤,眼角很轻地在抽动。 他抚摸不到面前人的脸,只能蹲身。 动作欲出的那刻。 周围的警察以为他有不轨行为,立刻厉声警告,“陈妄,不许轻举妄动!” 可他没听,手心碰上男生脸庞的瞬间。 天台上一颗子弹骤然射出。 砰的声巨响,直直擦过了陈妄的肩! 祈绥望着一块布料的碎裂,大脑轰的声炸开! “干什么!谁开的枪!” 众人脸色骤变,也没料到这么一出。 李淮城察觉事情不对,立马抓着刚刚贸然开枪的辅警离开了顶楼平台。 陈妄神情不变,只默默将男生脸上的泪水一点点地擦去融入进掌心,调子出奇地发干发涩。 “为什么来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为什么来这里……陈妄,你想做什么?你真的要跳下去吗?” 掌心温热的泪逐渐化为一片冰凉。 风一吹,冻得人指尖又麻又疼。 深沉夜空里一片浪漫璀璨的烟火,深浅的灼息在静谧中反复徜徉。 他一眼望见少年眼中的光亮与自己。 眼泪顺着指尖滑落,陈妄声音微哽,“为什么又哭了?” “陈妄,我只是怕黑,我不是想哭。这里太黑了,我真的太害怕了。陈妄,我怕……你下来,跟我回家,跟我回家好不好?” 祈绥哭得嗓子又干又痒,整个人如坠冰窖的冷。 他抓着陈妄的手,死死地抓着。 “陈妄,我害怕,你下来,我们一起回家,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可是。” 男生唇边缓慢露出一个清浅的笑,他伸手停留在他的脖颈,感受那儿脉搏剧烈的跳动。 陈妄眸色深邃,“绥绥,我杀人了。” “我的罪行全部被揭露,我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有,你有的!陈妄!你相信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你还有我呢!只要你活着,什么都有可能!” 祈绥膝盖一软,满腔情绪牵扯着心脏抽搐,几乎快跪下。 “陈妄,我只要你活着……” 他的哀求,他的哭诉,他所有的声嘶力竭。 他只是希望陈妄能回头。 他不想他死。 不能死,陈妄不能死。 祈绥:“陈妄,你上次不是问我我爱不爱你吗?” “我告诉你,我爱……” 话音未落。 身后传来朝天的一声枪响,随即传来警察怒气冲冲的呼喊。 “犯罪嫌疑人!你现在已经被包围!请立即停止无谓的挣扎,若配合我们工作,态度良好,警方一定会为你争取减刑!”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怒到了陈妄。 他轻笑一声。 指腹在少年濡湿的眼角划下一抹痕,眸中的温良倏然化为一片阴森的寒。 “陈妄,陈妄……你想做什么,陈妄?” “我听你的话,我下来。你松开我好吗?” 陈妄动了动手,示意。 “我不信。”祈绥哽咽。 “听话。” 祈绥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现下情况危急,只要陈妄想,随时可以将他推开。 “你会骗我吗?” “不会。”陈妄说。 他说不会。 那…就不会骗他。 陈妄从来没骗过他。 祈绥哭得太阳穴不停地冒出细细麻麻的疼,眼泪啪嗒啪嗒顺着脸颊滑下。 终于还是放松了力度。 “退后一点,我跳下来。” 祈绥只能往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 抬头望向护栏边缘的人。 陈妄忽然站直了身,手伸向侧边的口袋。 众目睽睽之下,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漆黑发亮的手枪,黑洞的枪口对准了前面的祈绥。 咔哒一声,扣动了扳机。 “……” 祈绥眼眸骤缩。 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浑身都麻木了。 “陈妄!!你想做什么!”警察厉声呼叫,“请放下枪支,陈妄!” “陈妄……”祈绥喃喃。 垂落在侧边的手抓住了衣摆。 算了,这家伙没救了,那就一起死吧。 早死早超生。 别耽误他去下个位面投个好胎过富贵日子。 祈绥认命地闭上了眼。 然而枪声响起,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而是另一声痛苦的哀嚎。 正是刚刚出声的那位警察。 祈绥猛地睁眼,就听啪的一声,陈妄将枪支摔在了地上。 “陈妄!你干什么!陈妄!!” 但是已经晚了。 距离几步远,祈绥根本来不及阻止。 眼睁睁地看着护栏边缘的黑影纵身一跃,眼前暗光大显! “陈妄——!!” 周围的声音仿佛一瞬间消失了。 祈绥听不见后面警察追逐上来的怒嚎,也听不见楼下众人的尖叫,还有头顶大片大片漂亮的烟火爆鸣。 听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 甚至看不见。 陈妄坠楼的那一刻,祈绥晕倒在顶楼边。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结局。 但又好像在那一刻彻底释怀。 祈绥分不清了,也不想再琢磨了。 他被警察送到医院住了一天,又交代了一些关于陈妄的事情,之后一个人回到了小区。 屋子里的小橘猫像提前有感应似的,还没等他到楼下,立马在二楼的窗口喵喵叫。 祈绥抬头往上看,小橘猫立刻倒腾着小短腿往下跳。 吓得祈绥赶紧过去接他,稳当地摔在了怀里。 他有些无奈,“怎么把你忘在家里了……” 转而又觉得悲哀。 陈妄还是重复原剧情坠了楼,一切都没有挽救的机会了。 不久,李淮城受托送回陈妄的骨灰,言语间满是叹息,“同志,事已至此,别太难过了。” 祈绥没说话,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陈妄走得决绝,走之前却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他后半生都不用再担心生计问题。 李淮城又说:“同志,你后面有什么打算?是回宁城呢?还是继续在这儿住着?你若是想回宁城,可以和我同行。” 没有了陈妄,好像在哪儿都差不多。 祈绥婉拒了李淮城的好意,在后山找了处墓园将陈妄的骨灰埋了。 又回去一个人默默收拾了行囊。 如今反派死亡,小世界没有立即崩塌,不知是主系统出问题了,还是哪里出现了bug。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祈绥又不是一个人不行。 后来,祈绥带着行李和怀里的小橘猫去到了城里的火车站。 彼时正值春节,来往车客最是拥挤。 他穿着厚重的棉服,背靠后面的电线杆,听着头顶上方广播台的新春播报。 等在火车站外面。 小橘猫在行李包上甩着尾巴喵喵喵的叫,祈绥就从兜里掏出一根小鱼干,顺手递过去。 小东西立刻抱起来嘎嘣嘎嘣的往嘴里送。 这时,眼前走过来一个举着大大草木棒子的老人,佝偻着身子。 伸手从上面摘下了一串糖葫芦。 笑眯眯地递给他,“给。” 祈绥微愣,“我,我没买这个……” “是那边有个小伙子叫我给你的。” 老人把糖葫芦往他手里一塞,头也不回地走了。 祈绥懵懵地看着,不知道是外面的哪个艳遇。 都想好拒绝的说辞了。 顺着刚刚那人指着方向看去,猝不及防撞入一双幽深沉沉的眸。 两人的目光无声纠缠,纠缠后缠绵。 祈绥心脏霎时停滞,又好像猛烈地奔窜于胸腔,鼻尖酸涩,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 “陈,陈……” 他的大脑瞬间失去了思考,手里的糖葫芦无声落了地。 “陈妄!!” 与此同时,电线杆上方的广播开始播报。 “尊敬的旅客们,由常宁途经本站,开往宁城的214号火车即将到站,下车的旅客们请拿好行李。” “此次列车员预祝你们新春愉快!” 无数归家的游客从绿皮火车上下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顺着警戒线进入站内,又各自去往炊烟的远方。 人群喧嚣中,两道身影紧紧相拥一起。 在一滴一滴热泪中,融聚了所有的爱与思念。 自此。 云雾拨开,永昼长明。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十九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十九位面,完) 绝美绝蛊的77,都给我打call啊啊啊啊! 第312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1) 【叮!您已抵达第二十个位面!】 【叮!解锁拯救目标信息:路燃】 @part20: 爱意无声无息,灵魂自会碰撞。 ☆ “路燃,老子真的受够你了!听到了吗,老子,真的,受够了!” “从开学你就针对我!我对你不好吗!我他妈惹你了吗!我是抢你对象,还是挖你祖坟了!?” “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大晚上自己淋雨都给你送伞,你说想吃小蛋糕我冒雨都给你买!” “结果呢!结果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背刺我,我升旗迟个到你记我名字,宿舍有个锅你还记我名字,我都说拿来洗脚的,你还要我怎么样!” 祈绥彻底疯狂。 摁着地上的男生,掐着他脖子死活不放。 两人滚在教学楼后面的草丛里。 翻来覆去,身上全是乱糟糟的杂草,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路燃双手掰着他的手,憋出一丝喘气的空间。 脸色涨得通红。 “你在说什么啊……” “说什么?你还给我装!记我名字的不是你吗?” 提起这个路燃就来气。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违反校规,我作为学生会的纪委,记你名字有错吗?” “那你还狡辩!你个渣男!钓我是吧!” 祈绥抬手就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10】 【目前反派黑化值:85】 “涨涨涨!有本事涨到一百啊!这破任务老子不做了!” 祈绥凶狠,完全被激怒。 双手双脚并用,压着身下的人死死钳制住。 被折腾的这一个月,他真真受够了! 一个月前,他被传送到这个位面。 背景是大学校园。 原主是艺术设计系的一个普通大学生,反派是生物科学系的,同时担任学生会副会长,负责学校的各方面纪律问题。 那时祈绥觉得任务so easy,分分钟搞定不在话下! 于是托人拿到了反派的联系方式,准备先小小网聊一下,然后现实碰面,接着近距离接触。 最后,一举拿下! 他甚至都做好了详细的攻略计划,信心十足。 打听到反派属于高冷那一挂,决定采取怀柔政策,对他各种献殷勤,展开了迅速而猛烈的攻势。 网络上的反派也对他的示好欣然接受,并时常提出一些不算过分的要求。 比如说想吃什么东西了,祈绥二话不说给他买。 看上哪份限时娱乐周刊了,祈绥直接熬夜蹲点抢。 再或者在图书馆突然下雨,没雨伞回寝室了。 祈绥看了眼手里的伞,果断给正好要去图书馆的同学,拜托他带给路燃。 结果! 这小子忘恩负义,对他的行为屡次三番针对不说。 甚至还装不认识他! 否认了他这些日子对他的一切好! 叔可忍婶不可忍,祈绥爆发了。 今天晚上趁着路燃要在教学楼周围巡查,直接把人抓起来算账,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一边享受他的好,钓他,一边又对他百般刁难! 但这小子嘴太硬了。 严刑拷打这么久,除了承认自己记他名字,其他的一律不承认。 不过没关系。 祈绥揍了他一顿,暂时气消了。 大喘着气半跪在他身侧。 递过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无所谓,你记吧。你个渣男,明天我就曝光你的渣言渣举。” 刚垫着腿要起来。 路燃突然一个伸挺,拽着他领子猛地往下一拉。 两人瞬间调转了身位! 第313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2) 这次换成路燃掐他脖子了,把人狠狠压在草地上,不给反抗。 眉眼清戾,气息不稳,藏不住的怒火。 “祈绥!你个疯子!我他妈都说了没骗你感情!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没有!” “还狡辩!” 祈绥不服,怒气冲冲地抓着男生的胳膊衣服往下拽,硬是要爬到上位,把人压在身下。 路燃也不是吃素的。 单腿跪在他的身侧,使着劲儿将人钳制。 “给我安分点!” “你还有理了!?” 祈绥被激得没边儿。 膝盖一顶,顿时翻身下压。 两人立刻滚在草地上,扭打成一团。 这时,教学楼前面照进来一束刺眼的光,巡逻的大爷扯着嗓子冲天喊。 “还有没有没走的同学,我要关门咯!” “祈绥!快给我松开!” 路燃面色涨得通红,头发乱糟糟的。 下摆衣服被祈绥咬在嘴里死活放,冷空气灌进来冻得他直哆嗦。 祈绥也没好到哪儿去,外套被扒下来丢到了一边,倒在草地上怒视面前的男生。 嘴里含糊不清地蹦出一句,“你了啦,嗯啊!” “你说什么鬼话?” 巡逻的大爷从教学楼前边绕到了后面,手电筒的灯光照到半空,晃来晃去的吓人得很。 要是被发现,他俩铁定要被上报传到辅导员那儿,两个都没好果子吃。 祈绥忍了忍,松开嘴里的衣服,“我让你先起来,你起来我就起来。” “不打了?”路燃冷笑,挑衅的目光落下来。 又是那副祈绥看了直窝火的拽样儿。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基于现在的情况,祈绥不想和他计较。 “你先起来,有话好说,你也不想被人发现我俩在这儿…苟且吧?” 什么苟且? 路燃愤恨地咬了咬牙,松开揪他衣领的手。 垫着腿正要起来。 半空中突然照过来一束刺眼的白光,朝他们的方向快速扫射过来! 路燃脊背倏凉,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 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往下猛地一压,与正要起来的祈绥头对头撞了个正着! “嘶啊……” 祈绥撑地的手肘霎时一软,砰的声,上半身摔在了地上。 转瞬。 柔软相触,湿热缠绵,两双黑眸沉沉对视。 时间霎时静止。 祈绥脑袋轰的声炸开,手心抗拒地推向路燃的肩,想把人推开。 却被对方猛地捏住了手腕。 他们跟前挡着一个灌木丛,彼时巡逻大爷打着手电筒,脚步声越来越近。 只要他稍微一低头,就可以看见灌木丛后面的鬼鬼祟祟。 两人近在咫尺,心跳声震耳欲聋。 祈绥紧张得太阳穴狂跳,眼角泛起湿潮,嘴唇不自觉地张开。 下一秒。 路燃笨拙的吻更深的压下来。 祈绥憋得大脑缺氧,腰身向上挺起。 别不开脸,张嘴就在他唇上又啃又咬。 路燃死活不放,将这个吻压得更深,堵住了他喉腔里溢出的呻吟,吞噬到血腥浓烈的甜。 彼此沉重的呼吸中,撩拨得体温骤然上升。 等到耳边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消失。 祈绥眼睛一睁,膝盖往上猛地一踹,“路燃,你亲你爹呢!滚你大爷的!” “嘶。” 路燃没防备,身子摔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儿,痛苦地捂着受伤的腰部哀嚎。 祈绥眼眶通红,嫌弃地往嘴上一擦。 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捡起一旁皱巴巴的外套,“你还说你不是渣男,你不是渣男我是吗!” 路燃疼得眉心紧拧,屈指擦掉唇边的涎水。 双手往后,掌心垫在了草地上。 冷嗤道:“我不低头我俩都得死,不是你说的,不想被人看见我俩苟且吗?” 说到底,还是他的错了!? 祈绥气不打一处来。 手里的外套一甩,狠狠砸在了路燃身上。 “渣男!亲我你还有理,渣得明明白白是吧?” 路燃冷盯着他,把面上的外套扒拉进怀里,不开腔。 祈绥:“你跟我的聊天记录还在我手机上呢,明天我就向全校曝光你的渣言渣举,渣男!” “别一口一个渣男的,你跟渣男亲了,怎么办吧?” “怎么办?” 祈绥冷笑,身姿挺拔站在他面前。 伸手拍掉身上的草根,“能怎么办?你把油放锅里,你看是油溅还是你贱。” “…你——” “无所谓,今天算我倒霉。” 祈绥薄唇微扬,不紧不慢地打断他,“不过对于某些人我只想说,我的巴掌很适合他的脸。” 路燃扯唇,不吭声了。 折腾这么一出,宿舍门很快就要关了。 祈绥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甩下一句“明天校园论坛见”。 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路燃被气得不轻,舌尖顶住腮帮子,舔了舔唇角被咬破的一个口。 皱着眉,瞅了眼怀里祈绥摔过来的外套。 带走了。 - 祈绥经历昨晚一遭,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大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生生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有了点困意。 睡着之前还在庆幸。 明天上午没课,可以美美地睡到下午。 一晚上没做梦,睡得有些沉。 但感觉刚闭眼没多久,脑袋突然被人摸了摸,“路燃,起来上课了,你怎么还在睡啊?” 祈绥困得睁不开眼,没太听清他说的什么。 打了个哈欠,起床气犯了,“才几点啊就上课,今天上午不是没课吗?” “你说什么呢?我们今天有早八啊,下午才没课。你平常记得比我们还清楚,今天睡糊涂了?” “什么啊!”祈绥哀嚎了声,“别骗我!” “诶?” 室友瞅他两眼,愈发觉得不对劲儿。 作为他们寝室的劳模典范,平常路燃都是第一个起床,再挨个把他们叫醒的。 今天起晚了不说,居然还赖床? 室友又伸手,钻过护栏往男生脑袋上薅了两把,扯着大嗓门在他耳边喊。 “路燃,起床了!上午我们专业课,去晚了那个老头子又要骂了!” 路燃?什么路燃? 祈绥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眼天花板,又绕了一圈儿陌生的寝室。 最后落到面前的黑皮威猛大兄弟。 愣了愣。 大眼瞪小眼。 ??!!!! “我靠!!!” 祈绥大脑瞬间清醒,抓着身上的被子蹦跶到床尾,人都懵了。 “你谁啊!你怎么在我们寝室!” 第314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3) 刘睿挠了挠头,被他这操作弄得满脸不解。 “路燃你怎么了?真睡傻了?快起来吧,再不起真要迟到了。” 路燃? 什么路燃? 祈绥眼睛瞪大,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环境。 这陌生的寝室,陌生的室友,还有陌生的床。 ……到底怎么回事? 祈绥急急忙忙地翻下床,跑到洗漱池面前的镜子一看,顿时怔在原地! 这张脸…… 这张脸? 这张脸! 根本就不是他! 转念一想,自己不会在做梦吧? 突然。 【绥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恭喜你触发系统局隐藏小礼包,跟反派互换身体了喔!】 681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识海里放肆传出。 祈绥神情一僵,双手撑在洗漱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缓了两分钟,终于被现实打败。 什么惊喜。 这根本是惊吓吧。 他跟路燃互换身体了…… 他真的跟路燃互换身体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跟路燃互换身体的?你们垃圾系统局到底在干什么!” 681也有点委屈,瘪嘴道: 【布吉岛啊,神界不拨物资,系统局电路板都坏几百年了你们也不过来看看。】 “……” 但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用着路燃的身体,就代表路燃现在用着他的身体! 轰隆一声。 天塌了,祈绥只觉得天塌了。 刘睿一直在催他快点洗漱去上课,马上就要迟到了。 祈绥匆匆忙忙地收拾完,带着课本跟刘睿踩着铃声到了教室。 一改“路燃”常态坐在了最后排。 听着专业课老师在讲台上面叽里呱啦。 祈绥手足无措地翻着手里的课本,都不知道讲到哪页。 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救大命啊牛波!我跟路燃什么时候能换回来,我们到底为什么会互换身体?】 681摊摊手,一脸无辜样儿。 【布吉岛啊绥绥,你们只是身体互换,相当于灵魂换了个宿主。但存在的意识都还是本体的。】 【至于为什么会互换身体……】 681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这就要靠你们自己去发现了喔。】 没用的玩意儿。 “哎哟”一声,681被一拳揍到了外太空。 “路燃。” 身边的刘睿突然靠过来,低声道:“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啊?从早上你就不对劲儿。” “没,没事……” 祈绥面露尴尬,慌里慌张地给书翻了页。 装作很忙。 刘睿立马伸手过来,当了个大好人,“你翻错了,老师今天讲的是这课。你没听吗?” “……”谢谢你嘞。 祈绥不吭声,专业课很快过去了大半节。 就在这时,教室外突然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男生在后门口来回走了两圈儿,模样急促。 祈绥回头望去,与对方投过来的视线冷不丁地撞上。 看到彼此那张熟悉的脸,皆是一愣。 挖了个亲娘,挖了个亲娘诶! 还没开口,路燃立刻打手势让他出去。 祈绥瞄了眼讲台上的老师,把桌上的课本往刘睿那边一推。 “好兄弟,帮我做个笔记,回来一定重谢你。” 说完,祈绥一低身,鸭子走路似的挪到了门口,模样滑稽。 在门口站着的路燃看得一脸复杂,有种人设崩塌了的荒谬感。 ——怎么说呢,心情微妙。 “你……” “这儿不方便说,过来。” 祈绥带人去了楼层厕所,那里相对比较安静。 一时间,两人望着彼此,盯着那张熟悉的皮囊,突然就恨不起来,也骂不出来了。 祈绥先开口。 “渣……不是,帅哥,我今天一早起来就成这样了。你也是吗?” 路燃揉了揉眉心,心里五味杂陈。 “我今天有早八,刚下床要洗漱就发现这张脸变了……不,是这具身体。” “你知道为什么吗?”祈绥问。 以为路燃会给个合理的推测。 结果他递过来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好像在说“我要是知道,还在这儿跟你叨叨叨,有病吧”。 祈绥窝火。 “能不能别用我的帅脸做出这副欠扁的表情!” 揍在他身,痛在他心。 昨晚揍了路燃,现在在他身体里待着,稍微动一动都又酸又痛。 …特别是嘴。 “不管由于什么原因换的身体,我们都得尽快换回来。不然到时候肯定得出问题。”路燃说。 这个祈绥赞同。 虽然他很不爽他的渣男行为,但后面有考试,他脑袋空空给路燃交白卷的话,会很愧疚的。 ——因为路燃也对他的专业脑袋空空。 最后,两个臭皮匠在厕所里思考了会儿。 路燃终于给出一种可能性,“不会是昨晚上我俩做了什么导致的吧?” “做了什么……” 祈绥嫌弃地看他一眼,“因为被我揍了?” “…嗯?”路燃挑唇,冲他抬了抬下巴。 一副“还需要我明说吗”的拽样儿。 祈绥一顿,大概明白了。 亲了。 ——很有可能是亲了导致的身体互换。 “所以呢?”祈绥不情愿,心里还没摆脱他是渣男的阴影,“再亲一次?” “我也不想跟你亲,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路燃皱眉,用他的帅脸做了个很不帅的表情。 祈绥真的很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又不忍心。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 祈绥先妥协,“我亲,我亲你!” 路燃的身体比他高半个头,也比他壮,肯定是他亲他。 路燃也不计较,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凑过来,“喏,亲吧。” 这样子真的很讨厌知道吗! 祈绥攥了攥拳,强压下心口那股无名火,低头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口。 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一秒都没有。 即使这样,两人都产生种非常尴尬的微妙感。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但再转头看墙上的镜子时,根本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脸还是那张脸。 路燃:“亲重点,我昨晚怎么亲你的?” 你昨晚是狗啃的! 祈绥耳梢一烫。 心一横,不情不愿地又过去亲了口。 这次勉为其难地多了两秒。 但身体还是没变化,脸还是那张脸! 路燃喉结滚了滚,不耐烦了,“你会不会亲?不会亲让我来亲。” “我会亲,我来亲!说好了我亲你的!” 路燃怒斥,“你根本就不会亲!” “我会!我亲给你看!” 这种事情上,绝对不能被人看不起! 祈绥说着就要证明给他看,结果路燃不乐意了,伸手挡他的脸,“我不信,这次换我来!” “不换,我就要亲!你让我亲!” 两人在厕所为了谁亲的问题吵起来,门口突然传来清脆的一声敲门声。 第315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4) 话音戛然而止。 祈绥还维持着噘嘴要亲他的姿势。 两人身形同时一僵,愣愣地往身后看去。 毫无防备撞上威武凶猛的黑皮大兄弟。 刘睿笑容尴尬,“那个…路燃,教授喊你下课去趟实验室,你们实验进度得加快——” 厕所的门被彻底推开。 刘睿原本只能看见“路燃”露出来的一点衣角,视线突然定格在他怀中疑似一脸娇羞的“祈绥”。 三双眼睛唰的下对上。 空气中都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火光。 “那,那个……” 社死现场,祈绥呼吸霎时屏住,说话都结巴了,“刘,刘睿……你,我俩——” 他立刻松手,两人光速拉开距离。 以为刘睿会飞快地逃离现场。 结果他站在原地愣了两秒,嘴巴里难以置信地蹦出一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祈绥、路燃:……?? “路燃!你作为我的好兄弟!你怎么可以抢我男朋友!路燃,你怎么能这样!”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这谁能忍! 两人都还愣着。 刘睿气得面色涨红,一个上前粗暴揪住了“路燃”的衣领。 怒斥。 “路燃!我拿你当好朋友!你居然背刺我,你为什么背刺我,抢我男朋友!” 祈绥震惊,疑惑地看向身边的男生。 到底怎么回事!? 路燃也满脸不解,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那,那个刘睿……有话好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什么误会!我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了,路燃你揪着他亲!我都听见了!” 刘睿蚌埠住了,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兄弟居然跟自己的男朋友搞在一起,还被他撞见! 祈绥一脸迷糊,反问:“祈绥什么时候成你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都不知道刘睿这个人! 自己的清白就在外被毁了!? 刘睿眼睛瞪大,矛头转向了后面的男生。 悲伤不已,“祈绥,这事儿你没跟路燃说?我俩明明在一起了啊。” “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祈绥惊恐。 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追除反派以外的男生。 刘睿缓慢松开了揪着“路燃”的衣领。 嘴唇颤抖,一脸的痛心疾首,“祈绥,你忘记了吗?我们可是谈了一个月的网恋啊!” 轰! 祈绥cpu炸了。 一个月前,他托人打听到路燃的联系方式,准备先网聊促进一下感情。 于是开头的第一句介绍是,“你好,我是设计专业大二的同学,请问你是生科的lr吗?” 因为怕认错人,他当时还特别细心的用了字母替代。 对方也回了个“是”。 于是,祈绥一直把他认成了路燃,期间对他随口说的话,都实打实的放在了心上,疯狂献殷勤。 并表明了自己对他的爱慕之心。 主打一个无条件付出! lr后来提出来要跟他见一面,祈绥刚好有事推辞了,但给他发了照片,并约定下次见面。 紧接着他被路燃惹毛,没忍住找人去干了架。 结果今天竟然告诉他,他认错人了!? 祈绥懵了,有块石头压在心里沉甸甸的。 一旁看戏的路燃显然理清了怎么一回事,也理解了为什么祈绥张口闭口叫他“渣男”。 啧。 下一秒。 刘睿见两人沉默,以为他俩是心虚了。 拳头紧握,面红耳赤地问后面的男生。 “祈绥,这几天你一直没理我,是因为看上路燃要跟他在一起了吗?”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拔剑四顾心茫然。 顺口就说了。 “不好意思啊同学,我这段时间认错人了。其实我喜欢的是路燃,不是你。这段时间真的是打扰了。” 刘睿:………… 祈绥:………… 得,这小子用着他的身体拒绝他的兄弟,说得倒挺麻溜。 果然,刘睿一个五大三粗的黑皮哥,听到这句拒绝的话终于绷不住,红着眼冲出了厕所。 “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永远都不会!” 一时间周遭安静下来。 祈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转而幽怨。 “大哥,你用我的身体拒绝了你室友,我等会儿该怎么面对他?” 这烂摊子就这么丢给他了? 路燃瞄他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说“蛙趣,你真的喜欢我啊”。 揪住了他小辫子一般,口吻得意,“怎么?你还想钓着人家?你不是喜欢我吗?渣男。” “……” 9,被倒打一耙。 除了这具身体,祈绥现在看他哪哪儿不爽。 冷嗤道:“我承认在恶心人这方面你挺擅长。但我变心快,好马不吃回头草呢。” 说完,祈绥想起专业课老师喊他,转身要走。 路燃冷不丁从后面拽住他袖子,“等等。” “干嘛,别拉拉扯扯的。” 路燃从兜里摸出手机给他,声线淡淡,“你的手机,我俩换过来,有什么事我们好通知对方。” 祈绥嗯了声,两人交换后分开了。 - 路燃所在的项目小组前阵子一直在研究某个生物课题,数据记录之类的都进行到了一半,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到了实验室,祈绥跟在教授后面唯唯诺诺,坚持谨言慎行,不敢发表意见。 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那一瞬间,祈绥终于找到了比他钱包还空的东西,是他的脑袋。 最后分配下小组任务后,再分摊给个人。 祈绥不懂这些,自动降低存在感,在实验室一副很忙的样子,来回摸鱼。 等到下午同项目组的同学都离开。 祈绥崩溃地叹了口气,给路燃发了个消息过去,问他怎么办。 没等到路燃回复,又有同学过来喊他去学生会处理事情,十分钟内必须赶到目的地。 忙活一天下来。 祈绥回寝室的路上,恨不得倒地就睡。 一看手机,路燃还没回消息。 哀嚎了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爬上了楼。 开门的刹那,室友立刻丢了包薯片下来,嘻嘻哈哈地问:“路燃,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 祈绥浑身疲倦,把薯片放到了一边。 放下课本,去收拾桌子上的乱糟糟。 室友瞅了眼周围,就他俩。 不避讳道:“路燃,你跟刘睿怎么了?今天他回来脸色很不好,问他什么事也不说。” 第316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5) “……” 忙了一天,祈绥都快忘了他跟刘睿的那些抓马事儿了。 这就是个误会。 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演变得这么离谱,简直疯狂。 祈绥不知道怎么解释,应和了两句就去洗漱,准备等会儿刘睿回来跟他好好解释一下。 爬上床,路燃还没回消息。 祈绥有点恼火了。 说好的有事及时通传,大半天了还不回信息? 敲了段字过去,【沸羊羊,我是美羊羊啊,我和喜羊羊绝交了。你理理我啊。】 主打一个恶心人。 但过了十分钟,路燃照样没回。 祈绥等得有些困了。 眼皮一张一合的,昏昏欲睡。 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下,进来条信息。 路燃:【沸羊羊下午手机落在寝室了,刚回来。】 【实验的事情到时候约个时间我去做,美羊羊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祈绥安了点心,翻个身要睡了。 又进来条消息:【我要洗个澡,你衣服应该都能穿吧?我随便拿了。】 洗澡……洗呗,随便穿。 祈绥眼皮沉重,困得用意念回复。 等等。 洗澡!? 路燃现在用的是他身体,他用他的身体洗澡!?这不就意味着…… 祈绥浑身一机灵,大脑瞬间清醒,噌的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我靠……” 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过去,【你洗什么澡?你用我的身体,你洗什么澡?】 一点儿边界感都没有! 然而,路燃更没有边界感地回了个,【放心,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他们讨论的是这个事儿吗? 祈绥琢磨着,路燃又发过来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炫耀。 【因为,】 【我比你……】 【大】 【啊~】 ?? 祈绥有被侮辱到,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路燃回了个委屈巴巴的小黄人表情。 配文:【不信,不信去厕所看看?】 窒息了。 窒息了。 这小子明目张胆地挑衅他! 关乎男人的尊严问题,祈绥怒火直冲天灵盖,好胜心打败了他的理智,倒要看看他有多大! 一分钟后。 默默从被窝钻出来,满面潮红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自讨苦吃。 咚的声。 路燃穷追不舍地又进来条消息,【看了吗?】 祈绥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他那副恶心的嘴脸,【你变不变态?他们知道你私底下这么变态吗!】 跟人比大小,什么恶趣味? 路燃:【娇羞捂嘴.jpg】 【我单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所以,别自卑。】 自卑? 搞笑。 祈绥:【我怎么会自卑,我只会自宫。】 【调皮吐舌.jpg】 这下路燃不回复了,不知道看到没。 祈绥正想乘胜追击打击他一番。 寝室的门忽然打开,刘睿和另一个室友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 祈绥眼眸一抬,同刘睿猝不及防地对视上,瞬间整颗心提了起来,蛮愧疚的。 张了张唇,想解释。 刘睿突然走过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包零食甩过来,笑得开怀。 “来吃,学校超市打折促销,我买了好多!” “你,你不生气了?” “生气?” 刘睿眼神疑惑,好似没放心上。 “你今天中午不是跟我解释清楚了吗,祈绥认错了人,这就是个误会。” “害,就是件小事,我也不是个揪着不放的人。你别太放心上,我们还是好室友,好兄弟!” 说着,刘睿还特别宽容豪迈地过来握了握他的手。 表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事情太突然,祈绥有些懵。 今天中午…… 今天中午肯定不是他。 那就只能是路燃在手机上解释的。 祈绥松了口气,庆幸这件事没造成太大的影响,心里压着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心情好了点,不准备呛路燃了。 仰头一栽,睡觉。 可惜睡得不太安稳,半夜总听见有人在哭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狂嚎。 “呜呜呜呜呜呜我失恋了……” “杀千刀的,我失恋了呜呜呜呜……” 大概是梦吧。 - 两人身体互换一个星期了,中间都忙碌着彼此的社交与课业,一直没机会碰面换回去。 祈绥很茫然。 项目组的实验记录因为他的原因出了些小问题,教授要求他赶紧处理,避免拖延时间。 今天下午没课,祈绥给路燃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帮忙。 实验室没人,两人一直忙到晚上,把前几天出现的漏洞好不容易修复。 祈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像坨精神失常没有生命力的五花肉。 要死不活地趴桌上,感慨。 “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我都不知道自己多没用。” 要他一个破设计的来干这种花里胡哨的实验,不是为难他吗…… 路燃收拾好数据手册,瞄了眼旁边只剩半条命的男生。 过去摘下手里的橡胶手套。 捏起他的下巴,看向自己。 语气嫌弃,“别用我的身体做这副要命了的表情,我才不会这样。” “呵。” 祈绥嗤笑,甩开他的手,“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我最近在这儿也学了不少东西。” 路燃好笑挑唇,“什么东西?” “你真是氨基酸脱水缩合,肽键了。” 路燃:………… 得。 黑暗完全降临,走廊外一片漆黑无光,黑蒙蒙的像电视剧里上演的细节鬼片。 只有他们所在的实验室亮堂不歇。 一看墙壁上的挂钟,快九点了。 巡逻的大爷等会儿就要来检查还有没有人。 祈绥烦躁地皱了皱眉,问道:“这些天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俩身体会互换啊?难不成真是因为我揍你?” 那他不介意再揍一顿。 路燃满脸黑线,有些好笑,“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是不太可能的。 但最近他俩的聊天框都是通知对方即将去处理的紧急事务,或者各种人际关系,真的太累了。 再不换回来,吃不消啊。 路燃别扭地咬了咬唇,手指摩挲在冰冷的实验桌面,试探性开口。 “那要不,我俩……再,亲亲?” 上次在厕所亲得不算顺利,这次再试试。 祈绥心梗,语气充满了怀疑,“真的吗?你确定吗?” 要是没成功,等于又白亲了。 路燃确信点头,中肯道:“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实验室没监控吧?” “没有,监控在门口。” 祈绥做贼心虚,不敢太嚣张,再三思量下抓着路燃往空间狭窄的桌底下一钻。 “来这里亲。” 第317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6) 桌底下空间拥挤。 两个人头挨着头,肩挨着肩躲在一起。 头顶的灯光一下子被遮蔽,温度猛地窜升,呼吸近若可闻。 祈绥莫名紧张,望着眼前的人生出种难捱的刺激感,语气兴奋,“准备好了吗?” 路燃勾唇,声音跟着发哑低沉,“我俩不是偷情,你老公不会来抓。” “好好说话会死?”祈绥没好气,往他胳膊上掐了把,“这次我来亲!” “啧,你亲你亲。”路燃不跟他争,低笑着凑过了脸,“来,亲吧。” 祈绥觉得他看不起自己。 一鼓作气,强势而霸道地掰着人下巴,嘴对嘴毫不犹豫亲了上去。 气息骤然逼近。 路燃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 祈绥皱眉,盯着路燃的眼睛不放,生怕错过某个身体互换的细节。 但是没丝毫变化…… 祈绥捧起人的脸,顺势撬开了对方的牙关。 潮湿涌入。 加深了这个吻。 路燃心跳骤然加快,往后撤了撤脑袋,抵上桌板,被控制着吻得更深。 接着… 祈绥神色微怔,心不在焉地与他纠缠,气息紊乱时,又试探性舔了舔他的唇。 顺便,咬了咬。 “嗯……?” 不对啊,怎么还没换回来! “…你在干什么?” 路燃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恼羞成怒,粗喘着气撇过脸,“注意力能不能集中点?” 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谁家好人接个吻是这样接的! 祈绥不耐烦,语气不爽,“我这不是在亲吗,亲就完了,什么注意不注意的?” 路燃咬牙,“你到底能不能行?” “要求这么多,你行你上啊。” 话音刚落。 路燃被惹怒,面前阴影骤然逼近,祈绥被扶住后脑勺,猛地往前靠拢。 柔软相触,唇齿黏腻。 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啧啧水声。 祈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胡乱地挥到半空,立马被路燃攥住收入了掌心里。 后背抵住冰凉的实验桌壁,他身体有了支撑点,被亲得脑袋控制不住地往后仰。 唇角有涎水流出。 转瞬被唇舌舐去,包裹。 “草,你要把我吃了吗……” 祈绥好不容易憋出点喘气的空间,眼圈沾上薄薄的一层绯,“怎么还没换回来……” 路燃唇瓣红肿,声线低哑,“会不会亲的位置不对?” “昂?” 祈绥头皮发麻,心想都亲到这个地步了,要是换不回去是不是太亏了…… 心虚地吞咽了下口水。 “那要不要,嗯…亲深一点?” 上次路燃亲得挺深的。 “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铺天盖地的吻立刻涌上来。 祈绥还没反应过来,立马被掌控了大局。 狭小的空间霎时像煮沸了的热锅。 他们就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与慌乱中,沉溺于下一片温柔的海。 路燃碾过他殷红的唇,抵着后背又沿着他修长的脖颈往下,两人都被折腾得起了一身火。 祈绥害怕地打了个哆嗦,“这里不行,明天我还要见人……” 走廊上突然响起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巡逻大爷的烟嗓拔地而起,“这边的灯怎么还开着,还有没有人在啊!” 冷不丁的炸响,祈绥身体猛抖,被吓了大跳。 别开脸,抗拒道:“不亲了,不亲了……” 换不回来就换不回来吧,现在也挺好的! 但路燃不这么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两人躲在拥挤的桌底,听见巡逻大爷提着超大瓦手电筒越走越近,心都蹦到嗓子眼。 路燃低喘着,阴暗的角落里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却凑近了,眼神带着些许的危险,鼻尖抵上他裸露在外的锁骨,气息稀薄暧昧萦绕。 祈绥明显感觉到一抹湿意,刺刺麻麻的疼痛感随即窜上脑门。 要不是后面有支撑物,祈绥肯定立马缴械投降。 “路燃,你他妈是狗吗,人来了!” 祈绥在他掌心压着嗓子喊,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生异样。 巡逻大爷的声音恰时响起,瞎转走进了实验室,“咋没人啊,没人灯还亮着?这群孩子……” “路燃,你他妈疯狗啊…” 祈绥又被咬了口,慌张得眼角憋出了泪,指尖无意识地掐住了他的胳膊。 这要是被发现,简直社死现场! 但他装听不见。 下一瞬捧住他的脸,将所有的话堵进了喉咙里。 “没人啊……没人还开着灯,这群孩子也真是的。” 巡逻大爷嘟嘟囔囔地说完,电灯啪的声关上,拉上了门。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妈的,还亲!给老子滚!” 咚的声,路燃撞上了后面的桌板。 祈绥脸色涨得通红,逃也似的爬出了桌底。 卷起衣袖狂擦湿漉漉的嘴,“疯狗!听你的鬼话,亲!亲成这样了,还没换回来!” “刚刚让你停还不停!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你觉得我们在玩禁忌paly吗!?” 疯狂。 彻底疯狂! 路燃揉着脑袋从桌底下钻出来,唇边扬起轻佻的笑意,“不都说了试试吗,没换回来怪我啊。” “你的意思是,白亲了?”祈绥咬牙切齿。 “我亲的自己身体。” “……” 好好好,这么玩,跟他这么玩。 祈绥恨得牙痒痒,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抓起一旁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就当被狗咬了口。 决定了,三天之内,断绝关系! 祈绥气得晚上半夜两三点才睡着。 睡着之前都在想路燃那个心机boy,亲得那么狠都没换回来…… 完了,他不会真在这具身体里过一辈子了吧。 思来想去,成功焦虑。 一觉醒来,迷茫地瞪着天花板。 想起今天还有早八,下意识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看时间。 自己手机锁屏也不这样啊…… “卧槽!” 愣了愣,大脑瞬间清醒。 祈绥唰的下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快速地在寝室扫视了一圈儿。 这熟悉的构造,好久不见的物件…… 确认过眼神,是他真正的寝室。 他跟路燃换回来了! 第318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7) 恍然意识到不是立马换,而是要睡一觉才换。 祈绥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摸向微红泛肿的唇,靠在墙上缓了好一阵儿。 “可算换回来了……” 但身体换回来了,手机还没换回来。 祈绥虽然恼火昨晚他不知分寸的事情,还是起床去找了路燃,两人在教室门口撞上。 他低了低头,把兜里的手机递过去,“喏。” 路燃觉得好笑,抬了抬下巴,“身体换回来了,看都不看我一眼?” “换身体只是个意外,现在换回来了,你别多想了。” 祈绥瞄了眼他脖子上的红痕,耳朵泛起微烫。 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你能不能遮遮?就算是你自己啃的,也别这么招摇过市吧。” 花孔雀一样。 路燃耸了耸肩,模样坦然: “但是我室友已经知道我在和你交往了,他们都觉得是你啃的,没遮的必要。” “什么我啃的?”明明是你自己。 祈绥语塞。 对视上路燃那双勾挑着笑意的双眸,莫名说不出话了。 他喉咙一紧,过去从他手里拿回了手机。 匆忙道:“就这样吧,你先忙你的。你专业挺忙的,不打扰你了。” 祈绥心有余悸,怕再发生点意外互换身体。 扭头要走,路燃突然出声叫住他。 “你的那些作业我还没做完,笔记……” “没关系,我会喊室友教我的。” 祈绥双手揣兜里,垂首盯着发光的大理石地板,“你笔记我做不来,你找刘睿他们抄抄吧。” “……昂,昂。”路燃脸色微僵。 说实话,这种情况还能不尴尬的都是神仙。 毕竟之前两人还打了一架,按理说下次看到对方都恨不得往死里整,结果出现了互换身体这么离谱的事。 虽然两人因为这个,之间距离近了点。 但身体换回来之前,两人还在实验室亲了…… 想想都觉得糟心! 祈绥现在就是这种社死心情。 见路燃没话说了,上课铃声又刚好打响,如获大赦,说了声“再见”,拔腿开溜。 路燃张了张唇。 话没说出口,人溜进拐角没影儿了。 突然有些懊恼,自己昨晚干嘛占那个便宜…… 现在倒好,把人气走了吧。 虽然…确实挺好亲的。 路燃咬了咬唇,有些走神。 刘睿在教室里叫了他好几声才回神,进去上课了。 - 这天之后,两人将近半个月没什么交集。 他们不是一个专业的,也不在一栋寝室楼,学校占地面积极大,要想不经意碰上真挺困难的。 祈绥叹了口气,决定再休息一阵儿去找他。 ——他还没调整好状态去面对当初的死对头。 临近六月,空气有逐渐升温的趋势。 祈绥忙着专业课布置的作业,连休息娱乐的时间都跟着变少,很快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这天学生会又来查寝,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刚踏上门槛,宿舍楼群的小喇叭立刻通传。 【学生会的人来了,大家快把宠物,大功率电器藏好,别被发现了!】 被发现的,轻者写检讨,重者被上报辅导员,极其影响学分! “我靠我靠!来这么快,这群老登儿!” 室友翻身而起,一寝室的人如临大敌。 玩手机的不玩了,谈情说爱的不谈了,抓起桌上的一堆垃圾就往桶里塞! 塞到一半,门一响。 学生会的人进来了。 祈绥还拿着上次煮火锅用剩下的一捆面条。 刚往衣柜里一藏,还没来得及关上柜门,跟几个人对视上了。 三个人,最眼熟的就是中间的路燃。 …那一瞬间,汗流浃背了。 “有违禁物品吗?”路燃扫了一眼寝室,公事公办地拿起了寝室手册。 没错了,是祈绥当初最讨厌的那副死样子。 “哎哟,那个那个……我们寝室那么乖!放心,哥打包票,绝对没有违禁物品!” 寝室长立刻迎上去,溜须拍马一条龙。 路燃眉梢一挑,果断拒绝了戴高帽行为。 一副“我早已看穿,别想糊弄我”的高深样儿。 要知道,他也是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的。 ——成功打入敌人内部。 果不其然,身边两个学生会的人从某人抽屉里找出了一包盐,质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拿来敷伤口的!” 学生会冷笑一声,“你拿这个敷伤口,逗我玩儿呢?” “你们不知道,我这个人啊就是喜欢找虐!” 室友顿了顿,忽然双手捂面,一脸娇羞状,“实不相瞒,其实……其实,我是m!” “……” 好好好,好好好。 学生会又找到床底下的一小桶食用油,语气不善,“这是什么?” 另一个室友立刻冲上去,一把抢过来,嚎啕大哭,“这个是我阿妈特地给我熬的草油,要我每天晚上拿来洗澡,你们不许带走!” “……” 够了,真的够了。 其中一个人眼尖,看到没关的柜门里面露出的一角,立刻过去掏出了祈绥柜子里的一把面条。 证据确凿,音量猛地拔高,“手工面条!这个没法狡辩了吧!” 祈绥急了,灵机一动。 “这个是我拿来干吃的,我有异食癖,我就爱吃干面条!还不允许我有自己的癖好了!” “……” 留给他们的理由不多了。 路燃在旁边看得表情扭曲,实在是忍不住。 学生会的两个人不耐烦,直接道:“副会长,这理由一堆堆的,别手下留情了。上次我们来查他们寝室,也是违规!” 唉,果然这些离谱借口都没用。 祈绥也没想着这家伙能有多良心,等待裁决了。 结果路燃瞄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地说了句,“走吧,尊重人家的癖好,我们学生会还是很有人性的。” 全寝室:!!!!? 上次路燃可没手下留情,连垃圾桶有垃圾都扣分了。 居然转性了!? 正震惊着呢,寝室门关了,三个人出去了。 “我靠?路燃转性了?我以为我们逃不过这劫了呢!他鬼上身了?”抱着食用油的室友一脸不可置信,以为在做梦。 就路燃那小心眼子,居然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啧。” 祈绥觉得他突然良心发现,肯定是上次被自己揍了一顿的功劳。 这时,有个室友贼兮兮地凑过来,胳膊肘撞了撞他,笑得一脸暧昧。 “祈绥,我前段时间听到个八卦,生科他们都在传你跟路燃谈恋爱,真的假的?” 第319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8) “啊…?” 祈绥满头问号,这都哪来的谣言! 室友看热闹不嫌事大,贼眉鼠眼地凑过来递了个眼神暗示。 “刚开始我还不信,但是刚刚看路燃那态度,不会是因为你是他男朋友才放我们一马吧!~” 此话一出,寝室的人立刻大声起哄起来。 祈绥哼笑,拉开凳子坐了回去。 随口道:“想多了,怎么可能。就正常朋友,认识而已,不是男朋友。” 可能是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路燃对这个寝室有感情了,才会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 毕竟上次他被记名字,身体意外互换,检讨书最后还是路燃写的。 祈绥否认得快,室友们也不没眼力见儿地继续追问,转头打游戏的打游戏,谈情的谈情。 他忙着设计作业,重新投入了电脑操作中。 没一会儿,门板被人敲了两声,窝在位置吃零食的室友过去开了门。 “诶,路燃……” “你好,我找祈绥。” “嗯?” 祈绥微微一滞,从眼花缭乱的线条里抬起了头,憔悴得没边儿,“找我干嘛?” “你出来一下。”路燃在外面喊。 祈绥半死不活地从位置上起来,在三个室友八卦的眼神中出了门。 再砰的声,隔绝了他们的好奇心。 “你查完寝了?找我干嘛?” 路燃低眸,瞧着他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忍俊不禁,“你设计作业还没做完?” “老师布置的额外作业,要拿去参赛的。” 祈绥最近一直在忙这个,早忘了当初信誓旦旦做的全套完美攻略计划,看到路燃才想起来他俩好久没见了。 别扭道:“你找我干什么?” 路燃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眸光微闪,“你的外套,当时你忘我那儿了,过来还你。” “谢谢啊,改天请你吃饭。” 祈绥接过就要进门。 路燃眼睛一瞪,音量忽然拔高,“等一下!” “怎么了?” 祈绥疑惑,看着他纠结的神色,耳梢还泛起了可疑的红色,活像个被欺负了找上门的良家少男。 莫名生出种自己是渣男的既视感。 “你说话啊,我作业还没做完呢。” 路燃心肌梗塞,唇瓣翕动,盯着他好半天才蹦出一个,“我……” “你怎么了?” 祈绥皱眉,被他一停一顿的急冒烟了。 突然道:“卧槽,你不会借裸贷被找上门了吧?你借了多少?我给你还。” “…不是。” 路燃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拳头悄悄地攥了攥,“我是想问你,你开学那段时间追我,为什么?” “……” 祈绥心脏咯噔一跳,小小愣了一下。 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突然来找自己是想秋后算账吗?但是不都说清楚了只是个误会吗? “呃…这有什么啊,当时喜欢就追了呗。” “现在不喜欢了?”路燃盯着他。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最近忙得很,没时间去找他,怎么牵扯上喜不喜欢了? 祈绥眉心微蹙,神情略显慌张,不免怀疑地问:“我去,路燃……你不会是,喜欢上了我吧?” “……” 路燃无声扯了扯唇。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卧槽,你真看上我了!我那天那么揍你,你都看上我了?你怎么看上我的?” 祈绥内心遭受到一万点暴击,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路燃,你真的喜欢我吗?不会是听你室友的话听多了,真把我当你男朋友了吧?”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幸福来的太突然! 还没付诸行动去攻略,这家伙自己就先钻他渔网里了! 毕竟之前,路燃还蛮讨厌他来着…… 但很显然,路燃心思敏锐地嗅到一丝丝戏谑的意味,忽然垮下了脸。 “谁喜欢你了?太自恋了吧?” “?” 幸福突然就破灭了,玻璃渣碎了一地。 祈绥被呛,脸也跟着垮了下来。 “爱喜欢不喜欢,你上赶着我还不要呢。追都没追过,还想我答应你,今晚睡觉枕头垫高点。” 说完,扭头就进了门。 砰的声,路燃吃了个闭门羹。 “……” 路燃瞬间破防,从兜里摸出手机。 扒拉出某人的聊天框,噼里啪啦敲下一段字。 【喜欢我的人从太平洋排到大西洋,我才不缺你一个人的喜欢!】 刚打出来,意识到这会不会显得他太破防了? 立马删掉。 【无所谓,反正我这颗心生来就是要碎的,也不差你一个在我坟头狂欢。】 刚准备发送,手指在半空又猛地停住。 不行,太卑微了。 不可取! 删掉。 最后—— 路燃:【我才不喜欢你,我明天就去带个男朋友回来。】 他的本意是刺激一下祈绥。 希望他醒悟自己到底是错过了多么好的一个男人,赶紧收拾收拾明天立马吃回头草! 这样,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答应他的追求。 揣着手机走出寝室楼后,兜里震动了一下。 进来条新消息。 祈绥:【又幸福了燃哥。玫瑰.jpg】 路燃:………… 够了。 他又破防了。 - 祈绥没理会路燃跟他闹小孩子脾性,准备干完设计作业再真诚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要敢拒绝就揍他。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人在寝室分开的第二天,祈绥上完课回寝室,宿舍阿姨叫住他说有他的东西。 过去一看,是个包装精致漂亮的小蛋糕。 旁边还拴着张贺卡。 字迹狂劲,潇洒又漂亮。 【我谈恋爱了喔,这是送给你的礼物。lr】 尾端还有个笑脸,祈绥都能想象到那家伙写这个时候的阴阳怪气。 难以置信道:“真谈恋爱了,这么快?一晚上没见,我就被撬墙角了?” 681咳嗽,淡定表示:【这边大范围搜索显示,并没有呢。】 “……” 懂了。 这家伙破防了。 祈绥叹气,提着小蛋糕回寝室了,“幼稚鬼。” 第三天。 路燃送来一大包零食。 贺卡写:【今天换第二个对象了,送你的礼物。lr】 第四天。 路燃送来一大束碎冰蓝玫瑰。 贺卡写:【今天心情好,多买了一束花送给你。lr】 连续一个星期,祈绥作业都做完上交了,这家伙还在往寝室楼下送。 宿管阿姨们瞧见了,个个憋不住怒斥。 “你这朋友缺德的嘞,自己谈恋爱了,还来寻你不痛快,哎哟喂不得了的嘞!” 第320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9) 如果路燃用的不是lr,他一世英明估计真的要废。 祈绥懒得跟他矫情,送的东西照单全收。 忙活了这么久的作业,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趁着周末放假当晚便跟室友好好出去放松了一番。 几个人在ktv玩得不亦乐乎,中途想到路燃,祈绥记起正事,要回归主线开始任务了。 给他发了个信息,【睡了吗?】 没等到路燃回复,祈绥被室友拉过去唱歌,几个人一直嗨皮到大半夜才结束。 个个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瘫在沙发上没了气儿。 祈绥喝多了,刚在厕所吐完,迷迷糊糊地趴上沙发拿起了手机。 看到微信的几条未读信息。 他当时发完消息,路燃隔了一分钟回了个,【没睡。】 那会儿是23:37。 23:47 路燃:【我还没睡。】 00:12 路燃:【??我还没睡。】 00:35 路燃:【你找我干嘛?想看我秀恩爱吗?】 【不给。】 00:50 路燃:【你到底找我干嘛?我还没睡!】 1:34 路燃:【……】 1:57 路燃:【你睡了吗?】 现在两点过了,也不知道他睡没。 祈绥胃里翻涌了一下,有点难受。 想着要不明天清醒点回他吧。 又想了想。 拿起手机迷迷瞪瞪地回了个,【我也没睡。】 路燃秒回了,【??】 【你没睡晾着我??】 【好了,不要解释了。你继续玩自己的吧,我要偷偷幸福去了。】 祈绥耷拉着脸,抓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口。 打字有点累,他就掐着语音回,“我刚刚没看见消息,你去玩吧。” 路燃那边顿了会儿,慢吞吞地回来一句,【你在干什么?说话怎么虚成这样?】 谁虚了? 他只是喝多了没力气! 祈绥再怎么神志不清,也决不允许有人说他虚,简单粗暴地吐出个“滚”。 隔了两秒,猝不及防进来个视频通话。 祈绥吓了一大跳,身子一偏,直接从沙发滚到了地上。 “你有病啊?” 祈绥暴躁,索性挤在沙发拐角口的位置窝了起来,躲在茶几的下面。 视频镜头在手里晃来晃去的。 路燃看不清他人在哪儿。 只问:“你在哪儿,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你骑着破三轮就别来接我了,我跟室友在迪拜唱歌,捡了卖钱明天就回去。” 这都在说什么胡话? 路燃觉得好笑,压着声音,“你喝了多少?” 现在都凌晨了,室友早关灯上床睡觉了,黑灯瞎火的没个人影。 他怕影响到室友休息,出来走廊尽头的小阳台,看着屏幕里模糊的人影,站在风口对着吹。 祈绥看不见他,也把摄像头遮住不让他看自己。 “没喝多少,我只是回你个消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着,他就要挂。 路燃及时喊住了他,“等一下!” 语气微微紧张起来,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 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你上次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明天刚好周末,你出来请我吃。” “昂?” 他就客套一下,这家伙还当真了。 祈绥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下巴磕在膝盖上,脑袋没转过弯。 “但你都有对象了,我俩单独出去不好吧。” “……” “…………” “………………” 天知道,路燃当时有多崩溃。 恨不得把送出去的那几张贺卡全部收回来吞掉! 半晌,路燃深吸了一口气。 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没关系……我对象很宽容大度,不会计较的。” 这话说的,他俩会发生什么似的。 祈绥噗的一声笑出来,捂着肚子,趴在膝盖上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憋出来了。 这家伙,太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燃不悦,眼眸沉了沉。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祈绥松开了遮镜头的手,露出自己的一双眼睛,嘟嘟囔囔地问:“路燃,你真的喜欢我吗?” “什么?”路燃喉咙紧了紧。 有种被看穿一切,又无处发泄的窘迫感。 祈绥眼眸微睁,在屏幕里一眨一眨的。 轻暧的笑声仿佛就贴在他的耳朵边,距离很近很近。 “我说路燃,我……想,亲你。” “我想亲你,像上次那样。” “上次你亲我,为什么那么凶,我嘴巴都肿了……” 路燃窒息了。 他猛地把手机一翻揣进怀里,不去看屏幕里的人,竭力控制自己呼吸的频率。 喝醉了喝醉了,醉了的人说话不能当真。 没有事实,没有根据! …但是,但是。 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 路燃的那颗心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在胸腔剧烈而急促的地跳动着,牵扯着全身血液的沸腾。 原本冰凉的四肢百骸都在此刻都燃烧起来。 “路燃……” 手机传来男生醉意朦胧的声音。 宛如山崩海啸袭来。 路燃心里的防线一下子被击溃了。 他有些懵怔地望向手机屏幕,眼睛里闪烁的光线明亮,嗫嚅着问: “你会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祈绥眼睛弯了弯,“不会,但我会记得要请你吃饭。” “那……” 路燃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那行吧。” “什么行吧?”祈绥追问。 “我喜欢你,行了吧?” - 祈绥跟室友在ktv过了一夜,睡到大上午悠然转醒,几个人又勾肩搭背地去隔壁小吃街逛吃。 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 祈绥摸出来看清是路燃发来的消息。 【醒了吗?】 【你在哪个ktv,我去找你。】 【你吃早饭了吗?】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在哪儿吃?】 说起来昨晚上开视频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聊的内容又是什么,一觉醒来记不太清了。 但挂断时间是今早七点,还是祈绥不小心摁挂的。 他走神,琢磨着该怎么回。 室友冷不丁地凑过来,一把搂住了他脖子,兴奋地就像动物园里的大猿猴。 “祈绥!你小子死鸭子嘴硬!还说没跟路燃谈恋爱,你看你俩聊些什么呢,被我逮到了吧!” “什么?祈绥你跟路燃同居了?” “什么?祈绥你跟路燃要结婚了?” 第321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10) “你们在说什么啊……” 祈绥哭笑不得,把两人的聊天记录露出来给他们看,“是上次他送外套,让我请他吃饭,催着呢。” “咦哟~吃饭催这么紧?” 几个室友纷纷发出不怀好意的起哄声,伸手挠了挠他下巴。 “真的假的,你上次也说普通朋友呢。” “就是,谁家普通朋友昨晚喝醉了还打电话啊,虽然我醉的神智不清,但我都听见了!” 祈绥挑眉,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你听见什么了?” 男生愣了愣,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一觉醒来忘了,但你俩绝对是打电话了。我都听见你喊他名字了,别想狡辩!” 祈绥耸了耸肩,眉眼无奈。 “那他让我请他吃饭,你们给支个招,我是请呢还是不请呢。” “请啊!干嘛不请!相信哥,路燃肯定对你有意思,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多吃两顿饭给他变男朋友!” 室友郑重地拍了拍他肩膀,一脸的父慈子孝,“绥啊,拿下路燃,以后我们寝室的卫生分就靠你了!” “……啊?” 这就把他推出去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室友让他现在,立马,飞奔,赶到路燃身边请他吃饭! “好儿子,三个大爹未来两年的幸福生活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滚啊!”祈绥踹他们。 三个人立刻嘻嘻哈哈地跑远了,说不打扰他俩约会,在寝室等他凯旋回来。 祈绥叹了口气,在小吃街路口给他拍了张照片。 回消息:【我在华联广场,你过来吧。】 又瞅见问他那句吃没吃早餐的话。 默默拍了张手里啃了半个的包子,【吃了,吃的包子。】 路燃回复,【神经病,吃这么好。】 祈绥:………… 傻缺,滚。 华联广场距离学校不远,公交车三站就到。 路燃欢呼雀跃地从学校出发,幸福感此刻到达了顶峰! 平常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十分钟出头就到了广场附近。 在周围转了一圈儿,碰见一家奶茶店门口的俩人。 祈绥旁边坐着个戴眼镜的男生。 手里拿着宣传单,两个人凳子跟凳子靠在一起,隔着大老远都能看到那俩笑的。 路燃脸一僵,笑容瞬间凝固。 祈绥没意识到来人的出现,刚拿起桌上的奶茶要喝,立马被眼前的阴影罩住。 交谈声戛然而止。 眼镜男僵硬地抬头,对上男生冷冰冰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了嚼碎一样。 “那,那个……你约的朋友来啊了,学弟,我们微信上聊。” 说完,男生拉开凳子,飞快地撤离了现场。 “你抽什么风?”祈绥瞪他。 路燃拉开凳子在他旁边坐下,眸子懒懒地垂下来,声音听不出情绪,“谁啊?你朋友?” “不是,学校的学长,说最近有个联谊会,问我是不是我们学校的,让我到时候去凑个热闹。” 路燃敷衍地哦了声,一脸的云淡风轻。 “我还以为你哪个朋友呢,聊这么开心。说实话,我有点磕你们两个了。” “……” 确认了,这家伙脑壳就是有个包。 祈绥冷哼,背着挎包起身,“走吧,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时值周末,华联广场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大学生,摊位拥挤,比肩接踵,热闹得不行。 路燃全然没刚来时候的开心,瞅见祈绥买了份鸡蛋仔塞给他。 “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路燃漫不经心地咬了口,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喜欢那个类型的男生?” “什么?” 周围太吵,祈绥没听清,拿起手机扫码付了款。 后知后觉他指的是刚刚奶茶店门口的眼镜男。 若有所思道:“还好吧,喜欢的是人,又不是类型。我要是喜欢,是只狗我也认了。” 假的,哄他玩的。 他又不可能跟狗谈恋爱。 但路燃像听了进去,似乎还脑补了不少。 心情忽然好起来,把他给的鸡蛋仔一口送进了嘴里,眼睛亮得发光。 一个字,爽! 两人在小吃街逛吃逛吃到下午,到附近的公交站上了车,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祈绥拉着吊杆,垂眸盯着手机看消息。 路燃盯着他。 盯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 借着窗外照进来黄昏的暮色,看清上面一层白白的绒毛。 他喉结滚了滚,忽然道:“你还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吗?” 他说两人视频通话聊的内容。 祈绥头也没抬地嗯了声,扒拉屏幕里轰炸的群消息,“记得,不是说请你吃饭吗。” “就记得这个,没了?”路燃呼吸一窒。 虽然为了面子,他也很不想祈绥记得昨天的事,但他真说不记得了,心里很不舒服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祈绥抬眸,表情疑惑,“还说了什么吗?” “……” 这要他怎么承认? 说我昨晚上说了喜欢你,所以你必须给我个交代,答应我的喜欢,跟我在一起? 有病吧。 想想都荒谬。 路燃觉得自己干不出来这种事,太丢面儿了。 结果,没几秒,祈绥当着他的面掐了条语音回复,“好的学长,明天我去找你。” “什么学长?你找他干嘛?”路燃冒烟。 “学校社团的。” 祈绥顿了顿,忽然抬起头。 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你管我?你是我谁啊,管这么宽?你对象知道你事儿这么多吗?” 路燃哽了哽。 公交车经过减速带,车厢明显晃动了下。 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祈绥又道:“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也不喜欢我,饭也请你吃了,我俩以后谁也不欠谁的,就这样吧。” “……” 路燃拉着扶杆的手紧了紧,忽然笑了,“撇这么干净,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当然不是。” 祈绥勾唇,一脸真诚。 “你不是有对象吗,我经常跟你联系的话,他会吃醋的吧?我们得保持距离。” 路燃:“……” 石化了。 祈绥:“而且,看你跟你对象这么恩爱,我真是太羡慕了,所以我决定,明天就找个人谈恋爱!” 路燃:“……” 破防了。 第322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11) 天知道,他当时好面子随口编的一句话,到现在居然成了中伤他的武器! 简直是把他拉出来,反复鞭尸! 路燃咬了咬牙,心里的气焰噌的下窜上了脑门,暴躁道: “我没对象,我哪来的对象!” 祈绥小心机得逞,得意地挑了挑眉。 故作惊讶道:“没对象?所以你之前故意骗我?不过,你有喜欢的人吗?” 远方霞光灼灼,暮色微凉的风透过敞开的公交车窗,懒洋洋地撩起了男生额间的碎发。 路燃盯着他。 盯着他眼里藏不住的狡猾和戏谑。 他恍然回神,自己是被套路了。 胸腔里憋出一声无奈的闷笑,叹气,“有啊,但我也不知道他喜欢谁。” 祈绥收回了手机,很认真地听他说话。 路燃又问:“你呢?有人追你吗?” “开什么玩笑,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了法国。你以为我是你,我又不骗人。” 路燃:“……哦。” 祈绥:“那你有喜欢的人怎么不去追?去晚了就被追跑了。” 路燃垂眸,心虚地看了看脚尖,调整自己略微紊乱的呼吸。 这才鼓起勇气说:“我在法国排队呢。” “……” 嘴硬的人是追不到老婆的。 路燃深切地悟出了这个道理。 但似乎还没悟透。 祈绥从他说出那句话后,脸色就没缓和过。 从下了公交车到回学校的路上,整个一怀疑人生的状态。 满脑子都是—— 卧槽,任务进行的太顺利,以至于他怀疑是路燃是在伺机报复上次他揍他的事。 虽然不太可能,但不是没可能。 主要这小子突然间开窍了,让他很惶恐啊。 谁让他上午还骂他神经病来着! 681:【绥绥,不要慌!他很认真的,真的很认真,我敢打包票!】 【不,你的包票不值钱。】 避免这小子得意忘形,祈绥决定先回去考虑一晚。 还没走进寝室楼,立马被后面的人冷不丁地拽进了寝室楼旁边的小巷子。 路燃脸色难看,不满道: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喜欢算了,你给个准信,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你的。” 就是没准信,他才抓耳挠腮的不甘心。 祈绥眨了眨眼,“你真的喜欢我?不是想趁机报复我上次揍你的事吧?” “我看着像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 路燃后悔死之前嘴贱的行为了,端正了下态度,肯定道: “我再说一遍,喜欢,喜欢,我喜欢你!” 距离太近,路燃急促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祈绥被抵在墙上,伸手推了推他胸膛,“知道了,我也喜欢我自己。” !! 路燃面红耳赤,紧张又激动地问:“那我们现在是……” 祈绥微笑,坦诚,“情敌。” “……” “…………” “………………” 够了。 真的够了。 路燃没耐心跟他打哑谜,眼圈都微微烫了一圈儿,“所以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儿讨厌我?我亲你了,你讨厌我?”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 当时身体换回来,祈绥恨不得立马跟他撇清关系,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肯定是讨厌他了。 是他上赶着寻他不痛快的。 祈绥瞧着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于心不忍,“没讨厌你,不是你……” 想直接松口答应算了。 路燃突然发癫似的,自暴自弃地笑出了声,“随你吧,讨厌我就讨厌我吧,反正讨厌我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 说完,转身就走。 “不是!路燃,你有毛病吧!戏怎么这么多——” 路燃突然停住了脚,手指紧攥着衣摆。 沉甸甸地呼出一口气,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突然转身,在祈绥愤怒的眼神中。 快步走过去,扶住人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吻了下去! “路燃……唔,我操你——” 祈绥捏紧了拳头要揍他,立马被伸手握住,尽数压了下去! 他不知道路燃发的哪门子疯,憋得脸色通红,又被迫承受他一个个暴风雨般袭来的吻。 唇齿黏腻,透明的银丝在灼灼间若隐若现。 寝室楼就在旁边,路过的学生一批接着一批,又正值晚间吃饭,嬉笑打闹的声音从周围路过。 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祈绥紧张又害怕,心跳几乎蹦到嗓子眼,人都在发抖。 “路燃,我去你大爷!” 祈绥膝盖一抬,直击他胯间! 巷子里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嚎叫。 路燃刺激得连连后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痛苦又难忍。 祈绥大喘着气,抬手擦掉唇上的涎水,声音都发哑,“路燃,你个癫公!” 路燃好半天缓过来。 唇瓣苍白微颤,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忽然直起身,强装镇定道: “你骂吧,反正你都讨厌我了,更讨厌一点吧。不出意外的话,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 说完,果断转身,潇洒离开。 祈绥气得胸口此起彼伏,脱下肩上的挎包朝那人的背影狠砸了过去。 “操你大爷!死远点!” “癫公!你拽你爹呢,去你大爷的,你坟头炸了!再让我看见你,老子把你打成苏菲超薄!” 气死了,气死了! 祈绥觉得自己现在就能两眼一翻,连夜送进icu! 这家伙就是个癫的! 拽。 好好好,他拽。 祈绥气得大半夜才睡着,想着明天一定要报这个仇,把路燃揪出来揍一顿解解气! 结果第二天,一睁眼。 祈绥发现。 完蛋,身体又互换了…… 路燃这边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看着镜子里对方熟悉的脸,有种茫然不切实际的感觉。 特别是枕头下的手机响了声。 进来条新消息。 微信备注:“奶茶店那男的” 【嗨,学弟,我们联谊会今天下午就开始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呢?我去接你啊。】 路燃;“……” 虽然昨天他气头上放了狠话说,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再缠着他…… 但这不是出了意外么。 那这话就不作数了。 祈绥的锁屏密码他知道,上次他着急让自己帮他交课题报告说的。 路燃面无表情地输入了密码,告诉“奶茶店那男的”。 【不好意思,已有男朋友。叫路燃,谈过,亲过,很相爱。】 对面很快回了个,【?】 路燃:【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第323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12) 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路燃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一个字,爽! 两个字,爽了! 三个字,爽翻天! 四个字,桥豆麻袋…… 备注“路狗”的微信框里突然弹出一条信息,【十分钟,到楼下见我。别等我上去揍你。】 路燃:………… 该来的总会来,他选择坦然面对。 经过这三次的身体互换,祈绥差不多掌握了身体互换的规律—— 首先,路燃作为主动方,强吻。 其次,他作为被动方。 根据数据监测,当晚心率数小时长达120以上,造成心脏过压,灵魂因此对调。 百分之九十是因为这个原因。 祈绥本来心率都稳定了,看见路燃用着他的身体从楼里出来。 瞬间脑子冒烟,噼里啪啦地开始炸! “给我过来!” 祈绥揪着他领子往附近的小巷子里钻。 “干什么?” 路燃吊儿郎当地笑,任凭祈绥满腔怒火揪着他扔在了墙壁上,“一晚上不见就迫不及待把我约出来,反悔了?” “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祈绥真恨不得一拳头挥他脑门上让他尝尝人间疾苦,可一看那是自己的脸,又下不去那个手。 贱。 实在是太贱了。 唇角一撇,语气冷到了极点,“亲我。” “……你说什么?”路燃微懵。 “我让你亲我,耳朵聋了吗?”祈绥暴躁。 他现在心率120根本不在话下。 只要路燃稍微一亲,睡一觉明天就能换回来。 但路燃轻飘飘地睨他一眼,脸撇过去了,“不亲。” “不亲!?你亲我那么多次,你说不亲就不亲!” 祈绥揪起他衣领又抵在了墙壁上,双眼怒火腾腾,一拳头砸在了他耳边,压迫感十足。 “老子让你现在就亲!亲不亲,不亲揍你!” “你揍吧,反正是你的脸。” 祈绥:“……” “你攻击我毫无意义,因为我毫无还手之力。” 路燃一脸无赖样,死表情贱的没边儿,“我在想,我俩什么关系啊?你让我亲就亲,会不会太冒昧了。” 祈绥:“……” 这话说的虽然贱,但确实是这样。 上赶着求亲…… 妈的,想想都搞笑。 祈绥冷静了会儿,忍气吞声地松开了揪他衣领的手,放弃了。 “不亲了,这身体你爱要要吧,我不要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路燃突然上前,抓住了他胳膊。 表情黯然神伤 ,“祈绥,我昨天说的话还作数。我很认真的,我,我…我喜欢你。” “你烦不烦。” 祈绥甩开男生的手,回头瞪他,“让你亲都不亲,说什么男朋友?谁家男朋友你这样的?” 路燃眼睛一眯,“那你的意思是,我亲了你你就答应我的告白,和我在一起吗?” 是这个意思吗? 好像是这个意思……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马上把身体换回来! 祈绥强忍着要揍死他的冲动,点头,应了这个丧权辱国的条约。 “对,只要你亲我,你亲了我们把身体换回来,我就答应你。和你在一起。” “不然你要对着你这张脸谈情说爱吗,不觉得很奇怪吗?反正我接受不了。” 这么说着,路燃动容了。 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小心脏,拿回手机摁下了录音机,“我怕你反悔,你给我留个凭证。” “你不信我?” 祈绥哭笑不得,愤愤不甘揪起他的耳朵,对着手机录音承诺,“我,祈绥,保证跟路燃换回身体后,答应做他的男朋友。” “你说不食言,不反悔。” “不食言,不反悔。” 路燃:“你再说谁也不许提分手,谁提分手谁是狗。” 祈绥:“谁也不许提分手,谁提分手谁是狗。” “还有还有……”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我说到的肯定做到!” 路燃当即把录音机一关,兴奋地把人搂进怀里,怼着人猛亲了好几下! “亲亲亲,想怎么亲怎么亲,亲多少都行!这样够了吗?还要怎么亲?” 祈绥仰天咆哮,“够了够了,别亲了!” 他都想象到了这家伙以后会有多黏人! 事实证明,确实是的。 换回身体的第二天,路燃约了他百八十回,要不要出去操场散个步,要不要去小树林牵个手。 祈绥说自己困了,改天吧。 主要是这癫公兴头正盛,万一出去了不知道他在外面会怎么丢人现眼。 保险起见,还是过段时间再考虑“约会”这个项目。 结果刚爬上床,路燃一个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这么早就睡?你睡这么早的吗?” “都快十二点了,明天还有早八呢。” 室友他们都还没睡,祈绥一说话,意识到是路燃打过来的,三个八卦的眼神立刻投了过来。 祈绥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躲在被窝里跟人说悄悄话,“你什么时候睡?我记得你明天上午也有课啊。” “不着急。谈恋爱最重要。” “……”死恋爱脑! 祈绥又气又笑,看着屏幕里仿佛花孔雀开屏的某人,提议道:“明天中午上完课我俩一起去食堂吃饭,我请客。” “为什么要说请?我们之间不分彼此。” “……” 够了,不想记账是吧。 祈绥连点了好几下头。 “行行行,都听你的,你说了算。但我现在有点困了,明天再说行不行?” “老婆你在敷衍我吗?” “……不许乱叫。”祈绥耳朵一下子窜起了火。 路燃笑得眼睛都弯了,捂着手里的被子小声说:“不是乱叫,不好听吗?我早就想这么叫你了。” “…私底下可以,外面不行。”祈绥抿唇。 “那就私底下叫。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路燃一头栽进被窝里,在床上激动地翻来覆去地滚,好像那个原始社会跑出来的大猿猴。 十头牛都拉不住的那种。 “你喊够没?” “没有,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路燃又连着叫了好几声,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激动死了,周身冒着数不清的粉红色泡泡。 第324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13) 祈绥躲在被窝里笑,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没多久,十二点了。 祈绥眼皮略微有点沉重,打着哈欠说:“我有点困了,明天再聊吧,中午一起吃饭。” “别挂啊,就这样连着呗。” “昂?” 路燃声音很轻,捂在被子里带着点暗喜,“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听不听?” 本来想说不听的,他现在已经很困了。 但又怕打击到这家伙兴头正盛的恋爱脑,点头道:“你说吧,我听着。” 路燃顿了会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含羞带怯地说:“那种…奶奶的声音,你喜欢吗?” 祈绥眼皮困得合上了,有点懵,“什么?多大年纪的奶奶?” 路燃脸色沉了沉,“不是…呃,小奶狗的奶。” “多大年纪的狗?” 梅开二度。 路燃脸倏然一僵,说了句,“操。” 这家伙不懂浪漫! 他都准备当夹子在他面前好好露一手了,结果就这? 路燃气不打一处来,害羞不起来了,“没什么,你睡吧。电话接着,不许挂。” “嗯……” 祈绥彻底合上眼,翻了个身,睡了。 路燃:“……” 好果断,连句晚安都不跟他说。 路燃小脾气地哼了哼,望着屏幕里的一片黑暗,心里升起点有点小小的不爽。 不行,明天必须亲他。 作为不给他说晚安的小补偿。 - 七月初,临近期末。 各科作业接二连三地多起来,专业课要交课题报告,辅修课也要交布置的作业。 祈绥又陷入忙碌之中,成天都在图书馆泡着,完全没了和路燃的相处时间。 谁知道路燃直接抱着书来了图书馆,跟他并肩挨着坐。 扬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祈绥懒得理他,忙着补作业,不及时完成麻烦可就大了。 路燃拣了几个本子说帮他写,祈绥开心地猛点头,直接把答案发给他对着抄。 “字写好看点,字迹无所谓,写对了就行。” 目的只有一个,过! 路燃噙唇,冲他勾了勾手指,“亲我一下,帮你写。” 祈绥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下,“快写吧快写吧,写完了再亲你。等暑假我们出去玩。” 有被爽到。 路燃二话不说提笔开干! 写到一半,“再亲一下,手酸了。” 祈绥凑上去亲。 写完一门,“再亲一下,有点累了。” 祈绥又凑上去亲。 写完三门,祈绥还在抱着电脑做设计作业。 路燃贼兮兮地凑过去,搂住人脖子,“老婆再亲一下,我没精气了。” 这下祈绥不乐意了,“滚开,忙着呢。” “……我给你写完作业你就不要我了?” “忙着,忙完再说。” 祈绥伸手,百忙之中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口,整个一精神大焕发的状态!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作业亡! 路燃表情幽怨,小幅度地揪了揪他袖口,“你亲不亲?” “等我搞完这个图层。” “那我亲你。” 路燃才不跟他讲道理,直接捧起人的脸,掰过来,低头去噙他的唇。 祈绥小小地唔了一声,也不挣扎。 双手维持着敲键盘的动作,眼睛死死盯着侧边的电脑屏幕。 路燃在他唇上又舔又咬,甚至让他张嘴,祈绥都照做,就是盯着作业不放。 “……” “…………” “………………” 路燃咽了咽口水,委屈巴巴地趴回了桌上,“算了,你做吧。不打扰你了。”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正感慨着。 祈绥忽然低下脑袋来,在他脸上亲了口,“等我忙完作业就陪你,不要闹了。” “怎么陪?”路燃叹气,冷哼,“你一天到晚都在忙,我都没你忙。” 死恋爱脑。 祈绥顺手撸了撸他的剃发。 笑得神秘兮兮,“别不开心了,等暑假我们出去玩,带你干点刺激的事儿。” 刺,刺激的事儿…… 什么刺激的事儿? 路燃瞬间心率直逼一百八,面红耳赤地盯着男生,小声道:“真的吗?不会又耍我吧?” “真的真的。所以我得赶紧完成作业啊,你这两天就安分点,我加紧点干完也好陪你,对不对?” 路燃想了想,是这么个理。 跟着应了,“对。” 祈绥继续循循善诱,“那这两天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写作业,等我忙完找你,行不行?” 路燃又应,“行。” 于是,他是怎么抱着书离开图书馆,又是怎么走到寝室楼下的,路燃完全是一个懵怔的状态。 不对啊,他是去陪老婆的。 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但是晚了。 祈绥那边发消息过来了,【真听话,下次再奖励你一个亲亲~_(:3ゝ∠)_】 “……” 一天到晚亲亲亲,他又不是亲亲怪。 路燃觉得自己被套路了,抱着准备回图书馆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下。 是“亲亲老婆”发来的语音—— “听话哦,老公~” 那一瞬间,路燃就像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从头到尾被蒸汽熏得熟透红烂。 耳朵突突突地往外冒着热气! 老公诶…… 绥绥喊他老公诶。 好好听,再听几遍。 “嘿嘿,老婆。” 路燃捏着手机,就这么站在寝室楼底下反反复复听了不知道几遍。 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楼。 好吧,好吧。 那就等他做完作业,等做完作业再说。 就一次,就一次。 于是路燃就算心里再怎么想,都死忍着不去找祈绥,包括微信聊天也只是日常叮嘱,其余的不多废话! 克制。 克制。 一定要克制! 两天后,路燃兴高采烈地准备去寝室楼底下找他时,祈绥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我们专业临时决定要去户外写生,今早上已经收拾行李出发了,十来天就回来。么么哒.jpg】 够了。 真的够了。 说好的两天!两天! 谁能告诉他,怎么突然变成半个月了! 路燃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好半天才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万般委屈中,十分有骨气地告诉祈绥。 【我不吃这套。】 【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欺骗了我!我要跟你冷战,你自己看着办吧。】 祈绥跟着同专业的人去了市里郊区的一片山野写生,当天刚到那里处理事情忙。 等回复路燃都是下午了。 第325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14) 他打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对面过了大概半分钟,慢吞吞接起,男生特地遮挡了镜头,声音淡淡的,“喂。” 祈绥后置镜头,带着他酒店房间转了一圈儿,“我刚空下来,你看这里风景好好。” “哦…”路燃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清楚这家伙心里不爽了。 祈绥顿了顿,这才说: “户外写生是前两天决定的,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就十来天,很快就回去了。” 路燃还是不说话。 屏幕里是黑的,看不清人影,但他那边有点嘈杂,估计在什么人多的地方。 祈绥:“你在吃饭吗?” “对啊,我在吃饭。我一个人吃饭,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吃的蛋炒饭,十二块一份,里面有玉米,豌豆还有蛋。” 说着,路燃拿起手机。 打开后置,在食堂绕了一圈儿给他看。 又对准面前吃了一半的蛋炒饭。 路燃:“看到了吗?我在吃饭。我,一、个、人吃饭。” 他特地咬重音“一个人”。 话音刚落。 手机那边立刻传来男生的声音,“路燃,你干嘛呢,吃个饭还打电话,喏给你汤。” 砰的声,慌得手机砸在了桌上。 镜头摇晃,差点儿摔下去,立马被路燃揣进了兜里。 祈绥:………… 祈绥承认。 这事儿确实他做的不厚道,他的错。 但这家伙阴阳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等路燃换了个地儿拿出手机,祈绥到了走廊上,“好吧,你一个人吃饭。我也要去吃饭了,但我不是一个人。” “你跟谁吃饭?” “我们这次来了两三百人,你觉得呢?” 路燃唇角抽了抽,摄像头终于舍得前置对准了自己,闷闷道:“你一个人住吗?” “一个人住,学校在郊区安排了酒店,房间多,可以自费单间。但想的话,也可以住双间……” “你还想住双间?” 路燃愠怒,眉头都皱紧了。 “我都原谅你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你还想住双间?男的女的?哪个班的?” 又开始发癫了。 祈绥翻了个白眼,冷哼,“会有女孩子愿意跟我住吗?” “……” 好像也是。 路燃意识到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脑子宕机了似的,气馁地咬了咬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有点小不开心。 回想恋爱这一个月,两人几乎都腻腻歪歪地待在一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当个连体婴儿。 俗话说,距离产生美。 路燃郁闷地垂了垂眼,“你是不是烦我了?” “你别多想。我要是烦你早和你说分手了。” 祈绥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等室友一起出来去吃饭。 路燃瞄了眼屏幕里的人,口吻不悦,“你说过不分手的,你说你就是狗。” “……” 失策。 差点儿忘了那家伙手里还有他的把柄。 祈绥噙着唇笑,跟他斡旋。 “我当然不会和你说分手,但你要是对我冷暴力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噢,噢。” 路燃顿时有点心虚,尴尬地抿了抿唇,瞅见屏幕里面的门出来一个人,让祈绥等他会儿。 门板又关上。 路燃眼睛眨了眨,纠结了下,瓮声瓮气道:“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不会说分手对吧?” “对。”祈绥肯定。 “那,那……” 路燃盯着屏幕里的人不放,大有种现在就把他从里面抠出来的架势。 “你出去写生这十来天不会跟我玩消失吧? ” 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了。 祈绥也乐得惯着他。 保证道:“不会,我看到消息都会回你的。就是白天比较忙,晚上就没什么事儿了。我会跟你打电话的。” 路燃郁闷的神色总算有了点缓和。 语气轻松不少。 “我这几天刚好也有点忙,教授那边安排下来的实验数据我得这两天抓紧测试完。” “那好啊,反正期末这么忙,我们就先解决主要任务?” 意思是,不要再恋爱脑了,学习最重要。 再三思考下,路燃最终不情不愿地点了头,“都听你的,期末考完再说。” 毕竟,他也不可能立马到祈绥的地方把他抓回来,目前只能忍。 然后这一忍的结果就是。 ——祈绥白天忙,路燃晚上忙。 忙到晚上十点都算早的,基本都是十二点,那个时候祈绥差不多都睡着了。 一天下来,就早中晚半个小时吃饭时间留给两人。 时间长了,刘睿都发现了异常。 怀疑地问他,“路燃,你是不是跟祈绥分手了?” “什么?”路燃正在洗脸,听到这话直接傻眼了。 刘睿说:“感觉最近你们没怎么联系啊,以前你们不是都要来个睡前电话吗,感觉好久没听到了。” 说来说去,人就是贱。 以前他们寝室有个男生谈恋爱,天天跟女朋友打电话,张口“老婆”,闭口“宝宝”,那叫一个腻歪。 搞得他们做梦都是那个男生在耳边喊“老婆”,“宝宝”,鸡皮疙瘩掉都掉不完。 后来他俩分手了,连续几天没听到那几声老婆宝宝。 别说,还真有点奇怪。 现在他们对于路燃就是这种状况,跟戒断有的一拼了。 但路燃一听,脸色立刻阴了阴,否认道:“谁分手了,我才没分手,这辈子都不会分手的。” “没分手?那你俩冷战了?好久没听到你跟祈绥打电话,真有点不习惯。咋的,闹别扭了?” 记得,当时闹的那一出,祈绥还跟刘睿网聊了一个月。 四舍五入,等量代换一下。 他跟刘睿是情敌。 “刘睿……” 路燃突然回头,冷嗖嗖地望向他。 “打听这么明白做什么,你不会暗恋我吧?你难道想等祈绥甩了我,然后……” 路燃表情一变,痛心疾首,“好啊刘睿,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你居然!” 刘睿:“……” 欲盖弥彰。 两人一定在闹分手,癫了这家伙。 刘睿无语,取下阳台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同时,路燃也意识到,两人目前这情况确实有些奇怪。 谁家小情侣一个多星期了,每天聊的内容都是“你吃了吗”,“吃的什么”,“好吃吗”。 他们有那么不熟吗? 第326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15) 路燃说不出的憋屈,但再憋屈也没用。 已经凌晨十二点了,这点儿祈绥早睡了。 但两人这么久没见,他们在户外写生,万一冒出个小妖精给他拐进盘丝洞了怎么办? ……他不是不相信祈绥,他是不相信自己。 越想越着急,越想越不安。 路燃成功把自己搞失眠了,大晚上躺床上瞪天花板。 他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要主动出击,第二天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实验当中。 争取早早结束自己这边的事情。 祈绥这边也忙,每次晚上写生回来路燃基本都在实验室,不便多打扰。 他也累了一天,基本洗了漱就上床,玩会儿手机就睡觉,没多余的时间娱乐。 这天山林里下了雨,从下午开始雨便越下越大,泼在树林里一波接一波,毫无减弱的趋势。 原定的写生计划取消,学生们只好待在酒店里休息。 瞅着是下午,祈绥想着路燃这会儿可能在寝室,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一阵儿,这家伙才接起。 但没开摄像头。 祈绥开了前置,屏幕里照出自己的脸,“喂,路燃,你干嘛呢?” “我在路上,等会儿要去图书馆。你没出去写生吗?请假了?身体不舒服?”路燃一连套地发问。 “没,下雨了,不用去写生。给你打个电话,怕你说我冷暴力你。” 路燃在那边压着喉咙发笑,痴痴的。 “给我打电话还难为你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想我的吗?” “还行吧。” 祈绥耸了耸肩。 一天到晚忙死了,哪有心思去想别人。 但求结束这场糟糕的户外写生,回去一定要睡他个三天三夜。 路燃在那边叹气,“是啊是啊,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你就只是还行,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呗。” “嘁。” 祈绥受不了他戏精上身,上了床,趴在上面。 扯了扯自己领口。 露出里面藏得深的一点红淤,“喏,你啃的,一个多星期了,还没消。” “昂…”路燃战术性咳嗽,“下次不会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祈绥冷嗤,又扯了扯领口的另一边,那里也有他的战绩,“还有这儿,好看吗?” 镜头晃来晃去,路燃望着屏幕里的人心口直发燥。 从心道:“好看……” 祈绥眯着眼,镜头有要往里的趋势,继续煽风点火,“还有这儿,好看吗?” 路燃抿了抿唇,眼珠子都快黏屏幕上,“好,好……” 手机忽然拿了出来,对准祈绥笑意深深的脸,“不给你看。” “勾我是吧?” 路燃的声音微低,被气笑了,“有本事再往下一点。” “想我了?视频里有什么好看的,看又看不到,摸又摸不到,想不想看真人?等我回去给你看。” 顿了顿,又捂着嘴小声道:“我穿女装给你看。” 祈绥故意逗他,摄像头左右摇晃比划了好几遭。 路燃暗暗啧了声。 望着不断打落在车窗的滂沱大雨,摘了耳机,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的男人说: “师傅,能再开快点嘛?我赶着吃晚饭。” 司机师傅十分老道地比了个ok的手势。 路燃这才戴上耳机,含笑问:“真的吗?回去就给我看?” “真的。”祈绥点头,在很认真地给他画大饼。 “那行。” 路燃弯了弯眼,绷直了唇线,笑声不敢太猖狂,“我给你点了外卖,六点你记得到门口拿。” “不用点外卖,我下楼就可以吃。” “点都点了。” “那行吧。” 祈绥看了眼时间,五点过了,想着去洗个澡,洗完外卖就差不多到了。 跟路燃说了声,扔掉手机进了浴室。 城里距离郊区将近两三个小时的路程,路燃中午刚跟教授对了数据,立马就打了车过来。 他这几天基本都在实验室,卯着劲儿的拉进度,两三个星期的工程量,愣是给他缩短了一半时间。 既然学习的大事解决了,那现在就得解决恋爱小事了。 祈绥洗完澡还没到六点,他刚吹干头发,路燃的电话立马打了进来。 “老婆,外卖拿了吗?” “还没到,不是六点吗?还没到时间呢。” 祈绥瞄了一眼屏幕,还是没开摄像头,“你不是在图书馆吗?电话挂了打字吧,别吵到人家。” “不着急。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刚刚说的话作数吗?” “什么话?”祈绥照了照镜子。 路燃故作淡定,语气平平,“你不是说等你回来……嗯,你说穿女装给我看的。” 逗他的,还当真了。 祈绥笑了声,敷衍道:“是啊是啊,穿穿穿。等我回去立马穿给你看,你喜欢哪套我穿哪套。” 他是说了穿。 但没说用谁的身体穿。 万一两个人身体不小心又换了…… 正想着,门铃响了声。 一看时间,还没到六点,“怎么提前了?” “外卖到了吗?你去拿。”路燃气息微喘。 “行,你等我会儿。” 祈绥说完,起身到门口,没看来人,习惯性地递出一只手要去拿外卖。 但外卖员并没有把外卖给他。 正欲抬眼。 下一秒,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男生强势推开门板挤进,深浓的阴影将其覆盖,祈绥还没反应过来,立马被抓着肩膀抵在了门板。 “路燃,你怎么……” 话音未落。 阴影落下,迫切的吻压上了唇。 滚烫灼热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全身,他被搂住腰摁入了怀,被一寸寸地侵占了唇齿。 窗外的雨势愈下愈大,打在玻璃窗溅起噼里啪啦的水花,男生额前的碎发沾着些许水珠,一滴滴地打在他脸上。 又冷又热,呼吸灼灼间满是潮湿的雾气。 祈绥被吻得意乱,脸色泛潮,伸手推拒他的胸膛,“行了,喘不过气了。” 路燃指腹抚在他殷红的唇。 附在耳畔低低地笑,“怎么不嚣张了?不是要给我看吗?什么时候给我看?” “……你怎么来了?雨下这么大。” “想你了,做完教授布置的实验作业就赶来了,惊不惊喜?” 路燃抱着人在怀里又磨又蹭,指尖捏他烫红的耳垂,“别转移话题,我都来找你了。不是说穿女装给我看吗?我想看。” 第327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16) 敢情这家伙一开始就在套路他? 什么图书馆,什么做实验。 根本就是在来郊区的路上。 祈绥气笑了。 “好啊,等我们身体换回来,立马穿了给你看。你想要什么款式的,我都穿了给你看。” “跟我玩文字游戏啊?” 路燃抬起他的下巴,在唇边轻轻点点地吻。 祈绥顺势搂住他脖子,呼出的热息埋进人的颈间,“当然是骗你的,我哪来的女装。” “没关系,下次身体换了我可以自己穿了看。但是现在,我要……看,裸装。” 路燃附在他耳边很小声地呼出了两个字。 转瞬,腰身一紧,被人整个拦腰抱起。 眼前眩晕一阵,走向了床边。 “路燃……” “老婆,*了。” 祈绥心弦一紧,倏然被压倒在床。 路燃单腿跪在他侧边,铺天盖地的吻潮水般袭来,一路碾压烙红的痕。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两声敲门。 “祈绥祈绥,吃饭啦!我们快下楼,等会儿饭都没啦,别墨迹!” “路燃……” 祈绥弓起腰身,想要挣扎。 挥舞在半空胡乱捶打的手立马被对方拢进掌心,深深摁进了被褥里。 门外的同学又连续拍了几下门。 每拍一下,路燃就惩罚似的在他唇上深咬一下。 又沿着湿润的唇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他吃痛怕痒,别过脸想躲,立刻被掌控着跌进了不可自拔的情欲里。 麻木得没半分机会。 “再躲再咬。”路燃哑声警告。 朋友嘟嘟囔囔地以为他睡着离开后,房间的灯瞬间熄灭。 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双方躯体灼热滚烫,祈绥身上的衣服被顺着领口往外扯。 “路燃,你他妈是狗吗?” “汪。” - 两人翻云覆雨地折腾完,墙壁上的挂钟嗒嗒嗒地指向了凌晨十二点。 窗外的大雨依旧没停。 “路燃,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我下午洗的澡白洗了,搞这么脏!” “这不是重新给你洗了遍吗?” “你这洗的什么啊!” 路燃抱着人从浴室出来,祈绥立刻缩进了被窝,拿起遥控器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路燃刚躺下,身边的人立刻缠上来,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脖子,毫不留情地掐了掐。 “轻点儿,要死了要死了……” 祈绥太阳穴泛疼,冷笑着把人压在床上。 “路燃,你他妈跑这么远就为了*我?你缺心眼儿吗?” “不是。” 路燃含着笑,把人抱进怀里,下巴磕在男生的头顶。 哼哼唧唧地撒娇,“是想抱你睡一觉。是你先勾我,说要穿女装给我看的。” “你还怪我了?” 祈绥哭笑不得地揪着人的脸往外拧,“逗你玩的,还当真了,把你能耐的。” 以为离开学校,能消停个十来天,结果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真是一刻都不带歇的。 祈绥有点绝望,身上大大小小的好多淤痕,明天出门又得用粉底液遮了。 稍微一走神,路燃就凑上来捧着他的脸,吻上他殷红的唇。 笑得贱嗖嗖的。 “老婆,你刚刚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蹬鼻子上脸。 祈绥浑身烧得慌,羞耻得要命,伸手推开他的脸,“别闹,我饿了,快给我叫餐。” 路燃只得作罢,捞过一旁的手机。 祈绥趴在他宽阔的肩膀,累得直叹气。 心想今晚过后两人身体会不会换,让他也尝尝疼的滋味…… 路燃不饿,祈绥一个人坐在床上端着夜宵,盯着酒店的挂壁电视机边吃边看。 路燃突然拿着手机兴奋地在他眼前晃了晃,嗓音腻歪得不行。 “老婆,你快看~” “念。”祈绥头也不抬。 “校园表白墙举行了一个校园情侣大赛,上传情侣照片,投票选举第一名,获得五千奖金。我们试试?” 路燃笑得含蓄,但其中的狡黠都快溢出来。 像是早有预谋似的,就等着他上钩。 祈绥斜他一眼,气势霸总,“你生活费不够了?五千块,我等会儿转你。” “……” “装听不懂?” 路燃嗓音一沉,夹不下去了。 翻身坐起,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谁缺那五千块钱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去参加这个活动,拍两张照片上传就行。得不得奖无所谓,关键重在参与。” 关键也不是重点参与。 祈绥这家伙跟个海王似的不着家,学校知道他俩关系的人又太少了。 这次情侣照活动,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别的不说,路燃绝不可能放过。 但祈绥瞄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了电视上,“不去,我不喜欢抛头露面,我们低调点吧。”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路燃作为学生会的副会长,平时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别说拿五千块奖金了,不被人揍就不错了。 祈绥摇了摇头,觉得不妥。 “我是个小气鬼,我们偷偷幸福就好了,不用让别人知道。我这次写生回去,上次的设计作业要拿去市里参赛,两三天才回来。” “你又要走?”路燃皱眉。 怎么一天天的这么忙? 忙,都忙,忙点好啊! 祈绥侧眸,顺着他的脑袋摸了摸。 笑眯眯道: “所以知道你老公我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了吧?我这次设计比赛要是得奖,一等奖有两万块呢。到时候请你吃饭。” “……呵。” 他是想吃那一顿饭吗? 他是想要宣誓主权! 但祈绥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看着前面的电视,路燃哀叹一口气,憋屈地继续扒拉屏幕。 半夜,祈绥吃完饭,洗了漱,关灯上床。 路燃立刻像诈尸了一样,飞快地缠上来,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往怀里钻。 祈绥眉头紧锁,喊了声“疼”,想要逃又被抓了回来。 “你想去哪儿?”路燃笑。 “大热天的,离我远点。” 祈绥推了推,狗皮膏药似的没推开,只好放弃了。 自暴自弃地埋进了他胸膛,幽怨道:“下次叫你停必须停,我真的吃不消。” “真的,吃不消吗……” 路燃故意拖长了尾音。 暧昧的调子,对这句话抱百分百怀疑的态度。 “……” 厚颜无耻! 祈绥瞪他,一巴掌给他拍了过去。 “再有下次,我死都要把身体换过去!我他妈上你,让你叫,让你爽个够!” 第328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17) “不用换,我现在也很疼。” 路燃眼尾上扬,戏谑的笑意晕在唇边,握着男生的手带起一点微烫的温度。 给了足够明显的暗示。 “老婆,又*了,怎么办……” 祈绥凑在他耳边,轻轻呼出一口热气,“怎么办?当然是让你断子绝孙啊。一刀切,试试?” “……”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路燃咽了咽口水,掀开被子下床准备去浴室一趟。 祈绥没有挽留他的意思,翻个身要睡了。 路燃难受地憋着口气,忽然问:“老婆,真的不给个机会吗?难道你还在记恨当初……”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祈绥打断。 路燃抽了抽唇。 直觉自己再作等会儿就上不了床了。 想想,放弃了,“明天下午吧,我那边事情都处理好了,不会耽误的。” “那我明天上午请个假陪你。” 陪他? 真的吗,陪他? 路燃耳朵一烫,满脸的受宠若惊,老婆居然愿意为了他请假! 这到底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 立刻腰不酸腿不痛,人也不作了。 浴室快速地一关! 祈绥听到里面响起的水声,悲伤地叹口气,“妈的,明天肯定下不了床……请个假歇会儿。” - 谁料,两人这一觉醒来直接是大中午,吃完午餐祈绥就开始赶他走。 “快点儿吧,等会儿车来了你赶不上了。回学校晚了会被导员抓到扣学分的,那可是学分啊!” “怎么这么慢?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 祈绥看着他磨蹭得要命,丝毫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手给他收拾了东西往酒店门口拽。 路燃:“这么着急赶我走?” “哪有,我这不是怕你耽误学习吗?等我回去再跟你好好叙旧,不要太想我,再见!” 路燃张开双臂,扬了扬眉,“抱抱。” 祈绥看了眼四周,没熟悉的人,勉为其难地凑上去,被路燃抱着亲了两下。 “快回来,不回来我又来逮你。” “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 路燃又腻腻歪歪地说了两句话,祈绥一个劲儿地点头,催促他赶紧走。 好不容易看着送走了麻烦精路燃。 祈绥一回头,撞上了某个男生的视线,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相机。 似是躲闪不及,尴尬地扬起手,打了个招呼,“嗨。” 这个人祈绥认识,同专业一起来户外写生的同学。 平时除了画画,还喜欢拿着摄像机拍风景,没什么特别的。 祈绥礼貌点了下头,抬腿欲离开。 男生立刻追上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好奇道:“同学,刚刚走的那个人是学生会的那谁吗?好眼熟啊。” 他俩谈恋爱一两个月了,除了两个寝室的人基本没谁知道。 路燃虽然人贱,在学生会任职招惹了不少仇人,但架不住他帅啊,专业绩点也连续三学期霸榜第一。 比起路燃的招摇,祈绥就属于闷声干大事的人,前阵子还拿了奖学金,在校园公告板上展示过。 他俩要是传出点关系,想想都炸裂。 思及此,祈绥摇了摇头,“没谁,一个朋友。纯友谊。” “什么朋友长得这么像路燃?而且我看到你俩——” 祈绥侧眸,冷冰冰的视线看过去。 男生立刻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上前了,“那,那个…同学你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祈绥望了眼嗖的下窜没的影儿,没多管,上楼收拾画具准备去写生地了。 过了几天,写生结束,祈绥回了学校。 没来得及跟路燃见面,转头收拾要去市里的东西,隔天就要出发。 人还在下铺走来走去,上铺的室友忽然大叫了一声,“我靠!祈绥,你上校园论坛了!” “妈的,吓死你爹我了!喊什么!”其他室友抗议。 祈绥啊了声,“什么校园论坛?我怎么上了?” 上论坛的基本都是八卦缠身,供万民吃瓜的,算不上好事。 室友赶紧把手机递给他,“你看看,不知道哪个混小子曝光的,贱不贱啊?” 祈绥一脸疑惑地接过,就看见最上方的帖子写着巨大的一行标题—— 【震惊!震惊!学生会副会长路某的神秘男友!!】 极其炸裂的标题,极具吸引力的内容。 祈绥点开帖子一看,立马被正中央几张三百六十度的高清大图吓得两眼一黑。 就是那天他送路燃出酒店,两人在门口搂搂抱抱那一会儿的被人拍下的照片! 帖子内容: 【震惊!震惊!出门偶遇路燃,居然有男朋友了!在写生地点,偶然碰到拍的照片,绝对高清,绝对真实!】 【关于神秘男友是谁,各位有何看法?】 发帖人还算有点良心,给“神秘男友”打了码,但没给路燃打码啊! 清清楚楚看见两人抱在一起,姿势亲昵。 俨然一副热恋中的小情侣。 实锤! 帖子下面更是一大堆出奇的评论—— 【什么!什么!路燃有男朋友了!我就说那小子看着就不直,果然是弯的吧!】 【路燃那货有男朋友了?炸裂,谁看得上他啊?我上次桌上有个泡面盒,他非说我拿来煮火锅!】 【求问路燃的男朋友是谁,让你家那口子手下留情对我们十二栋男寝好点吧!分都快扣光了!】 【仁兄是哪栋寝室的,求来寝室,我们桃园三结义!以后我们就是兄弟,路燃也是我们的嫂子!】 【我的心碎了……我还想追他来着呜呜呜呜呜。】 【这一看他男朋友就是设计系的啊,是谁啊?是谁啊?放个屁股求轻踢,尊嘟好想知道!】 【emmmm,小小猜测一下,这背影有点像我们系的qs?】 【我心里好像有个答案了,不知道对不对……】 一时间,校园论坛的风向都在扒路燃的“神秘男友”是谁,一个个端着小板凳过来要吃瓜。 并扬言。 再不主动承认,他们就要出手深扒了! 室友在头顶不满地念念叨叨,怒声批判。 “到底谁啊这么事多,有这闲工夫管别人不如合计合计明天吃什么。” “贱,跟路燃一样贱。” “点了。” 第329章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我们恋爱了(完) 祈绥瞬间想到,从这个角度拍摄的照片,一定是当时那个躲他们后面鬼鬼祟祟的男生搞的鬼。 奇了怪了。 他俩谈个恋爱关他什么事啊? 但他好歹是打了码的,路燃都没打码,凭那群人的恶劣程度,肯定要上门骚扰。 祈绥打了个电话过去,担心他那边的状况。 路燃的电话先一步在屏幕亮起—— “喂。” “喂,绥绥。我知道那个发帖子的崽种是谁了,就是你们专业的,还在你们寝室楼!等我,我现在来找你。” “诶,不用。” 祈绥想也不想地拒绝,把手里收拾好的衣服塞进了行李箱,“你来干什么,跟他干架吗?” “……不是。” 路燃怒火冲冲的气焰瞬间蔫下来,咬了咬唇,“看他们在那儿瞎传,我不舒服。” 他俩谈个恋爱,还得经过他们公审? 什么脸啊,这么大! 祈绥歪着脑袋,手机夹在耳朵和肩上,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叠好往箱子里塞。 “没关系,交给我处理吧。你别太担心了,这两天你尽量别出门,也别往人少的地方走。” 怕你被套麻袋了丢进死胡同里揍。 路燃听着他的话,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就是怪怪的,有点难受。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话。 电话挂断后。 路燃深深叹了口气,心里有点小悲哀。 正在打游戏的刘睿突然抬起了头。 纳闷道:“你俩这么快就商量好了?不是说去找那谁删帖子嘛?” “绥绥说他会处理。” “他处理?” 刘睿划动轮盘往河道走,“怎么感觉祈绥不上心的样子啊,我以为你俩要一起批判世界呢。” “什么不上心?”路燃脱口而出。 说完又哽在了喉咙里,堵得慌。 说起来,两人在一起这么久,祈绥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他。 说白了,就感觉没那么爱。 难道祈绥还在意之前两人的过节?讨厌他? 刘睿又说了。 “祈绥啊,当初他是把我认成了你,对我可好了。果然,得不到的才更加爱。” ? 他在干什么? 炫耀吗? 路燃怒火中烧,上去就给了刘睿一个锁喉,“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说话!说话啊!” “咳咳咳!咳咳咳啊啊啊啊啊啊!” “放开!放开!老子在打团!” “penta kill!” 五杀! 很好,团战输了。 “请打开语音,请打开语音,请打开语音!” 刘睿心跳一缩,飞快地关掉了听筒,幽怨地瞪向头顶的男生。 路燃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默默身退。 这边祈绥解决帖子的事情也很简单。 直接让681入侵校园论坛网,把那篇帖子删掉就完事,痕迹都不留。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篇帖子刚删掉,同一篇帖子立马被其他账号同步顶上。 删一篇,飞快地冒出来另一篇。 杠上了一样! “妈的,哪个傻缺,让我来!” 祈绥忍无可忍,亲自上场,甩出681把论坛网直接给黑了! 看他还怎么发! 结果,没一会儿,学校的表白墙又冒出来一篇令人遐想的帖子。 【怎么传了这么久路燃的男朋友,都没人出来承认啊,不会是假的吧?说,是不是新闻系的同志学营销号那套!】 底下一众跟风的评论。 【就是说啊,我也觉得。现在p图技术这么发达,我这么一看,真有点像p图的诶!】 【说!到底是谁在传我男神的谣言!出来挨打!】 【你们不是说他男朋友是设计系的q吗?我看着也不像啊,不能因为人家关系好就说人家是一对吧!多冒昧!】 【臣附议!我是学生会的,当初路燃还对q的寝室百般针对呢!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我就说,路燃那死样子就是注孤生的命!】 【q?q是谁?能不能打全名!】 【啊啊啊啊啊啊啊抓狂了!两位主人公到底能不能出来证个明,或者辟个谣,这瓜我吃不明白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破事儿到底有完没完了。 但热度只是一时的,过段时间自然就散了。 晚上,路燃照例打来电话。 问他明天的东西收拾好了没,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回来。 祈绥洗了漱上床,窝在被窝里小声道:“收拾好了,上午十点的车,两三天就回来了。” 末了,他又补充道:“帖子的事我解决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别被他们影响到。” “昂…” 屏幕里,路燃漆黑的眸子暗了几分。 调子很轻,藏着点不开心,“其实这关系不用撇这么干净的,我不在意。你呢,你很在意吗?” 在意什么? 在意别人传他俩在一起的谣言? 好像也不是谣言。 祈绥脑子没转过弯,顺着答,“没吧,就是不喜欢被当动物园里的猴子围观。” “那你朋友圈为什么不公开我,也不让我公开。” 祈绥刚想说。 路燃替他回答了,“因为我想偷~偷~幸~福~” “……” 呵呵。 被他玩明白了。 祈绥被逗得憋不住笑,强词夺理道: “那你想怎么办嘛?我只是觉得麻烦,公开就公开呗,我无所谓的。” 强扭的瓜不甜。 路燃深知这个道理,也不跟他拧了。 讪讪转移了话题,“算了,我也无所谓。我知道,我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话题被扯远,祈绥肩膀一耸一耸的在被窝里笑,两人煲了半天的粥,才放下手机睡觉。 隔天,送祈绥上了车。 路燃在后面看着车辆逐渐远去,忽然有种莫名的心酸,悲伤氛围油然而生。 原来……这就是电视剧里常演的那一幕。 哦,只是忘买橘子了。 “够了,别犯中二病了。” 刘睿上前,勾起他脖子不耐烦地往车站外走,“我恨情侣,下次你来送祈绥能不能别喊上我?” “为什么?跟你分享一下我们的甜蜜日常而已。” 刺激一下他,赶紧收拾收拾找个对象谈了。 他小心眼,得给自己十足的安全感。 期末月了,祈绥离开的这两天,路燃也跟着忙起来,两点一线的日子把他折腾得面目全非。 但校园表白墙的热度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仿佛忙碌的日子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乐趣,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甚至于。 真有人找上寝室,问他到底真的假的。 这要不是学校,就是私闯民宅! 路燃被烦得要命,索性在寝室门口贴了张纸—— “寝室重地,禁止闲人入内!凡来八卦者,记账上,扣分!” 最后两个字被他黑红大字加粗,加了三个吓人的红色感叹号,气势十足! 他这么一威胁,表白墙的评论区内容立马变了味道。 纷纷猜测路燃是心虚了,不敢站出来明说,不会是被那个“神秘男友”甩了吧。 或者各种吧啦吧啦的猜测。 大有种把这瓜吃到底的架势! 刘睿:“这你都能忍?你是忍者神龟吗!” 路燃拿出几栋楼的寝室册子,摔在桌上。 拍照片,上传校园群。 告诉所有人—— “下个星期我查寝,各位请注意哦。” 刘睿:………… 牛。 三天后,市里的设计比赛结束。 祈绥告诉了他回来的时间,路燃提前从学校出发,想去赛事地接他。 刚到地铁站,就见到从人流川息中出来的少年,朝他挥了挥手。 “路燃!” “……诶,绥绥。” 路燃愣住,没料到他居然这么快到这儿了。 转瞬祈绥提着行李箱扑上来,笑容满面,众目睽睽之下跟人抱了个满怀。 “我设计比赛拿了一等奖!两万块奖金呢,我分你一半!” 地铁站人来人往,又比邻大学城,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其中也有不少自己学校的人。 不是说好不公开的吗。 他忘了? 路燃意识到这个问题,耳梢微微发烫。 忍不住将人从怀里推开了一点。 半开玩笑道: “看你平时把我冷落的,你不得一等奖谁得一等奖啊。还有,谁要你的奖金了……” “那我请你吃饭!” 祈绥十分豪迈地搭上男生的肩,顺势凑过去在人脸上快速地亲了口。 “鉴于你这阵子非常乖,没有作,再送你一个小礼物。” 路燃脸色唰的下红透,一瞥眼望见周围有同校的学生投过来的目光。 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了。 “什么,什么礼物?” “你会喜欢的。”祈绥说。 出乎意料的,祈绥没有像以前一样在外面跟他拉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全程挨着他的肩。 紧张,不是一点,是很多! 路燃心神晃荡,在一汪池塘里轰的声砸出了巨大的水花。 满脑子都是—— 完蛋,表白墙肯定炸了。 很快, 路燃也知道了祈绥说的“小礼物”是什么。 校园表白墙举行的情侣照比赛上,“祈绥”实名制的人上传了一张男生的背影图。 依稀可见露出的半张侧脸。 不是路燃还能有谁! 那时祈绥送他出酒店,在后面跟着拍的一张照片。 配文。 ——【再来比个赛,拿下一等奖。】 底下的评论区很快炸开了锅,服务器半天才加载出来。 这么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路燃激动地抓来了刘睿跟他分享这历史的一幕! “看到没看到没!好大儿,你爹的爱情有着落了!什么他对我不上心,绥绥明明对我很上心!” 路燃给他一拳,“死小子,乱我道心!” 刘睿面如死灰,“够了!我破防了!” 路燃扒拉着一大堆的999评论往下滑,碰到个十分不和谐的评论。 该校友提问:【哎哟,我真是不理解了,这俩人怎么在一起的?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啊。】 路燃藏住自己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脏。 回想起他俩,大概是死对头开始的关系,然后还发生了“互换身体”这么离谱的事情。 既然他问了,那就勉为其难告诉他吧。 路燃故作高深样,先给该校友贱嗖嗖地回复了一句“你不懂”。 接着又十分文艺范地告诉他。 “爱意无声无息,灵魂自会碰撞。”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二十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二十位面,完) 第330章 祈绥和褚辞:幼年【番外6(1)】 众所周知。 小孩子天性顽皮,上房揭瓦,下河摸鱼都是常有的事,就算哪天溜进屋里把你养的花拔了。 那也只能忍气吞声告诉自己,“算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但是! 神界众仙神绝不同意,是孩子怎么了? 谁说孩子就能不听话了? 难道是孩子,就可以放任他为非作歹吗? 训! 该训! 狠狠训! 必须要让他们知道这是错的,不然知错不改,迟早要变成神界小霸王,连先生都不放在眼里! 褚辞对此,内心万分忐忑。 抱着怀里三岁不到的小孩儿,心想以后应该不会成为神界小霸王……吧? 但。 俗话说得好。 小时候萌化你的心,长大后气炸你的肺。 褚辞细细端详着怀中的小东西,思考他以后成为小霸王的可能性。 祈绥拧着眉,也摇头晃脑地盯着他看。 脸蛋圆圆的,眼睛亮亮的,嘴巴粉嘟嘟的,漂亮死了。 小手忽然拍在了他脸上,“呀,看我做森么?” 褚辞回神,最后决定—— 避免这么个可爱的小奶娃长大后变成独眼海盗小霸王误入歧途,必须得让他先学习高雅之术。 于是隔天,趁着艳阳高照,褚辞搬来自己的一副棋盘,在院子里架起了桌。 将还在被窝里贪睡的小孩儿抱起来,不顾人的迷糊,规规矩矩地放在了棋盘面前。 这是褚辞头一回让他这么早起。 祈绥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眼角沾着一点湿泪,嘟嘟囔囔道:“下棋,下棋啊?” “对,下棋。” 褚辞将棋碗中的白棋给他递去,耐心道:“我今日教你,打起精神来好好学。” “啊……为什么,要学下棋?” 下棋他知道。 平时拂华叔叔来,他在院子里玩,褚辞就会同他在外面架上棋盘。 两个人你一颗我一颗的落子。 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棋怎么下的。 白棋不算小,捏在祈绥的手里几乎占据了整个掌心,他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褚辞说:“姿势不对,中指在上,食指在下。指尖夹着棋子落于棋盘。” 什么中指? 什么食指? 祈绥看了眼自己,又看向他,大眼睛亮极了。 两人对视了三秒,褚辞放弃,“随便吧,你手短。” 他又说:“我为黑棋,你是白棋。白棋先走。” 黑白…… 祈绥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白棋,啪的声打在了棋盘上,笑声清脆,“这样吗?” “……” 褚辞不自信了,应该是这样吧。 他落下一颗黑子,道:“你一颗我一颗,慢慢来。” 祈绥,立马从棋碗里抓出几颗棋子,拳头攥紧,把手心塞得满满的。 全然没刚才的那股萎靡劲儿,兴奋极了。 突然一巴掌。 白子拍在了格子中央,“这样吗?” “……不是,你应该放在十字线中间。”褚辞说。 “哦。” 祈绥又是一巴掌,白子拍在了他的黑子上面,“我的白子多,把你的黑子吃掉啦!我赢啦!” “……”褚辞拧眉。 大概,可能,应该,不是这么玩的吧? 第331章 祈绥和褚辞:幼年【番外6(2)】 褚辞张了张唇,太阳穴突然就疼了。 想说的话终究没说出来。 他把棋盘上的黑白子全收起来丢进来棋碗,退步道:“错了,重来。好好听,好好学。” “啊…哦。” 祈绥不明所以,听话地点点头。 “白子先行,放于十字线中。屏声静气,不要心浮气躁。调整丹息,切不可走神。” 褚辞在前面说,祈绥在后面听着就是“白子先行,吧啦吧啦吧啦啦啦啦……”。 突然就困了。 捏着棋子的拳头忽然松开,掌心的三颗棋子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褚辞这边还在全神贯注地跟他讲,眼前的小脑袋忽然往下一垂。 砰的声,砸在了棋盘上。 棋子瞬间飞溅而出,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褚辞:“……” 怎么说呢,一定是下棋太枯燥了。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褚辞果断放弃这一门,抱着棋盘上晕倒的小孩儿回了里屋。 本想着他还小,还不急于这一时。 但作为家长,望着自家每天上树跟凤凰拔毛玩儿的小东西,褚辞真是一天比一天焦虑。 小霸王的雏形就在眼前,再不多加约束日后定要出大事! 于是没多久,他又搬来了一箩筐的古书,这次决心一天之内教他学会一二三四五。 大早上的,祈绥被人再次从被窝里抓了出来,哼哼唧唧地趴在男人肩头耍无赖。 “为什么又早起啊,我还想睡。” “今日教你读书习字,切不可再躲懒!” 褚辞这次下了十足的决心,把人搂进怀里抓起了一侧的木梳,要将小东西乱糟糟的头发扎起来。 祈绥闭着眼睛直往他怀里钻,黏糊糊的调子里夹杂着哭腔。 “不要,明天再学吧,我想睡觉呜呜呜。” “不可!” 褚辞暗自决心不能再被这小家伙撒娇这套搞定,今日尝试新学的发髻式儿,快速给他扎了个四喜丸子头。 两个小啾啾怪异地栽在脑袋顶,要是再缠个红丝带…… 瞅了瞅,有点丑。 又一通操作,全部拆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褚辞!好疼!”祈绥眼睛一眨,眼泪瞬间涌出来。 “你扯我头发!好疼啊!” “我轻点儿,我重新扎,你别乱动。” “不扎了,我想睡觉,褚辞,想睡觉……” 小孩儿回身搂住他的腰,眼尾荡着一圈咸湿的泪意,嘴巴扁着,看着委屈死了。 褚辞瞅着他,差一点儿就心软了。 立马被理智打败。 沉着张脸,随便小东西在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自顾自地给他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辫。 “不可胡闹,快来同我习字。” “不要……” 祈绥揪着被褥不放,褚辞就将他连人带被褥抱到了院子,丢到地上。 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本《幼儿基础》。 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今日学会十个字,学不会不许吃饭。” 祈绥微愣,眼泪还挂在眼角欲落不落。 生怕自己听错了。 褚辞又强硬道:“今日撒泼无赖都没用,我已决定,必须好好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 祈绥被摔在院子里,下面是绒绒的一层床垫,典型的上学带床。 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搬来了一条凳子,在他身侧坐下。 手里翻开了一页书,盯向一脸懵怔的小孩儿。 祈绥也盯着他。 大眼睛圆溜溜的,清澈又愚蠢。 褚辞秉着“急不得”的心理,耐着性子把人抱进怀里,指着纸张的第一个字念。 “这个字,读一。一横,就是我常同你说的一个,或者一人。” “一块肉饼的一也是这个一吗?” 褚辞欣喜他的举一反三,点了点头,“没错,绥绥真聪明。” 下一秒。 祈绥:“那我答对了有奖励吗?褚辞我饿了,我想要一块饼吃。半块也行,我饿了……” 褚辞:“……” 打马虎眼儿,讨价还价,是祈绥一贯的作风。 但孩子也不能苛待,不然定会滋生逆骨,长大了可就麻烦了。 想着,褚辞从兜里摸出了几颗糖,是先前他怕祈绥吃太多偷偷藏起来的。 温声道:“绥绥,只要你今日学会一点生字,这些糖便全部奖励给你,好吗?” “好呀!” 祈绥点头,小脸仰着,笑容甜腻。 褚辞莫名觉得这个笑容刺眼,却没多想, “这个念一,这个是二,这个是三,还有这个……” 教了五分钟。 祈绥忽然指着膝盖上的书本,胖乎乎的手落在纸张上,一行行地念过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都会了?”褚辞纳闷。 有点出乎意料,不应该啊! 这才几分钟吧,这混小子就跟他说会了? 转瞬,掌心的糖果被人全部拿走,祈绥一颗颗地塞进了侧边的小兜兜里。 嬉皮笑脸道:“一到十太简单了,我跟瑶池的莲花精们玩捉迷藏能数到一百呢!” “……”褚辞哽住。 下一秒,祈绥从他膝盖上跳下来,抱起地上的被褥卷进了屋里。 很快又回来,蹦蹦跳跳地溜出了院子。 高马尾一晃一晃的,愉悦的笑声飘散进风里。 “褚辞大坏蛋!你不给我做饭,我自己去别家蹭饭!青鸾爷爷上次说,我这次去他那儿,他还把他的小鸟给我玩儿!” 褚辞:“……” 小兔崽子,敢耍他。 褚辞气昏了头,转头就走出长栖殿,去了隔壁的朝阳殿。 一向温润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皲裂。 “拂华,出来!你又跑去哪儿喝酒了!” 最后,这短暂的教学再次以失败告终。 褚辞告诉自己。 孩子嘛,就像一株小苗,绝不能拔苗助长,必须让他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等日后他进私塾了,再教也不迟。 就这样,褚辞把自己说服了。 - 四岁出头点儿的年纪。 祈绥往常在外面玩够了,天还没黑就会回长栖殿吃晚膳。 但今日出门前跟褚辞闹了别扭,放狠话说再也不会回来,午膳都没回去吃,在外面哭了好一场。 等得天都黑了,褚辞也没来找他。 “褚辞,你在哪儿啊……” “我怕黑呜呜呜呜呜呜,褚辞啊啊啊啊……” 但不管他怎么哭,褚辞这次就是没出现。 他年纪尚小,法术不精,连个普通的照明术都没学会。 祈绥只好憋屈地提着一盏萤火虫做成的小灯,边哭边走在回长栖殿的路上。 呜呜咽咽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软了。 出现在长栖殿门口的那一刻,哭声立刻收敛。 第332章 祈绥和褚辞:幼年【番外6(3)】 祈绥卷起衣袖擦掉脸上的眼泪,悄悄摸摸推开了长栖殿的大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就是不想被褚辞发现他回来了。 说好的再也不回来了,现在两人碰面岂不是很丢脸。 想着,祈绥咬着唇死活不发出声音。 推开门缝的一点,探头探脑地钻了进去。 又悄悄关上长栖殿的大门。 不知何时,身后突然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祈绥转头的那一刻,立刻被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墩儿摔在了地上。 瞬间嚎啕大哭。 “褚辞,褚辞,有鬼啊!有鬼啊啊啊啊!” 手里的灯盏也跟着落了地,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萤火虫很快散开,消失在半空。 “绥绥。” 男人忙不迭地蹲身,将人从地上抱起,拍掉身上的灰尘,沉声道:“别怕,是我。” 一听是熟悉的人,祈绥哭得更大声了。 “褚辞,褚辞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你干嘛吓我啊,我怕我怕啊啊啊!” 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 怀里的小孩儿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擦。 褚辞拍了拍他的后背,指尖略微施法,将地上的玻璃碎片全丢进了旁边的竹篓里。 这才抱着人往殿内走,语气略微责怪。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你同我闹什么脾性,说你两句不是还离家出走了?” “呜呜呜呜呜褚辞……” 小家伙的眼泪直往外涌,顺着下巴统统掉进了他毫无遮蔽的颈间。 风一吹,惊起一片怵人的凉意。 长栖殿的灯光亮起,褚辞抱着人回了里屋。 现下正值入冬,院子里的梧桐树都掉了不少叶子,很快就将迎来雪季。 出去这么一遭,小家伙浑身发凉,裸露在外的手指都冻成了小红萝卜。 胖胖短短的,有点滑稽。 褚辞给他拿来一个暖炉,抱在怀中将他脸上沾着眼泪的头发撩到了耳后。 问:“为何现在才回来?” “那你为何不去寻我?我在外迷了路,这么久都未归家,你为何不去寻我,还对我这般苛责。” “……” 如果说,从这小家伙跑出去起他便一直跟着呢? 看着他在神界左左右右地晃了一圈儿,还把百草园的一株千年人参当萝卜拔了,甚至啃了一口。 觉得不好吃,转头便去摘了树上的果子吃饱美美睡了一觉。 总结,这一天过得十分潇洒自在。 就是天晚之后,见褚辞还没去寻他,四周又没人,这才哭得惊天动地。 褚辞一整个,脑瓜子疼。 擦掉祈绥脸上的泪水,扯开话题道:“出去了一天,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褚辞放下他,作势要起身。 祈绥揪住他的袖子不让走。 眼睛亮亮的,满满的都是泪水。 “褚辞,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要丢下我了?” 褚辞眉心一跳,“什么?” 祈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小脸全花,难过得要命。 “他们说,我是你在外面捡来的,你迟早有天会烦我,把我丢出长栖殿,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不要我了……” “他还说我小时候特闹腾,你三天两头睡不好觉,就是我在烦你。你憋着不说,就是为了卧薪尝胆,趁机把我丢掉!” 他没骗人! 这是先前他溜出长栖殿,路过的扫把星醉酒了告诉他的。 说得头头是道,不信都不行。 还说,“褚辞神君不要你咯,不要你咯~~” 气得祈绥在地上撒泼打滚,又哭又闹。 扫把星直接拿着扫把在他旁边画了只大乌龟,还说他跟那只乌龟一样好玩。 气死了!气死了! 他一定要把他的扫把砸个稀巴烂! 褚辞听他慢慢地说着,大概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轻声道: “所以这就是你今早同我闹脾气的原因?” “我没有……” 祈绥委屈地搂紧了男人的腰。 “我没有同你闹脾气,是扫把星非说我是你捡来的,我怕你不要我了。” “这扫把星……” 看来是舒坦日子过惯了,竟然拿小孩子寻开心。 褚辞心有不满,耐着性子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温声道:“莫听他胡言乱语,我不会不要你。但你跑出去我会担心,下次绝不可再使性子跑出去,好吗?” “呜呜呜呜呜呜。”祈绥难过。 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哭哭唧唧地擦眼泪,“不会了,我不会了……” “别哭,脸都哭花了。丑死了。” 褚辞心疼,衣袖基本全是小家伙的眼泪,拍着他的后背抱在肩上哄。 心神跟着这无边的夜逐渐融化了冰。 祈绥哭了一晚上,哭得肚子都饿了。 褚辞只好进厨房给他做饭,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全吃了嘴里,担忧的神色总算有所缓和。 饭吃饱了,人总会无聊地没话找话。 祈绥歪着脑袋看他,眼睛水润润的,追问道:“褚辞,你晚间为何不来寻我?” “……” 还能为何。 当然是跟在你后面看你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儿啊。 褚辞兀自苦笑,忽然起身,出去拿了件白色绒毛披风进来,侧边还挂着两个可爱的小绒球。 “这是什么?” “雪季将到,我托人给你寻的一件披风,以后出门玩,你将它穿上,可抵御严寒。” 褚辞冲他招了招手,“过来试试,看合不合适。” 披风宽大,穿在身上像一件衣服似的,侧边的两个小绒球跟着动作晃来晃去。 祈绥心生欢喜,抓在手里就不肯放。 “喜欢吗?” “喜欢!” 祈绥又歪头,疑惑地看着男人身上半薄不薄的青衫,不解道: “褚辞,你不怕冷吗?你穿的比我还少。” 褚辞含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等再过几年,你长大了,精修术法后,也不会再怕冷了。” “为什么啊?我听青鸾爷爷说,我不是雪山出生的吗?为何还会怕冷?” “你还小,怕冷是应该的。届时你除了修习水系,火系也一并修了。我会教你。” 祈绥不懂,“火系?为什么?这样我不会化吗?” 褚辞只是笑,指尖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不会化的。学习火系只是为了让你保护自己。你天系属水,修炼了火系,到时候他们再拿这个对付你,你就不怕了。” 祈绥扯着毛绒披风两个小球球,开心地笑起来,“那我以后会是神界最强的神吗!我会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你何时跟人学的这些混话?” 褚辞啧声,起身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出去,“快些上床睡觉,等我回来别还在胡闹。” 祈绥这会儿心情好,非常听话地服从了安排。 躺在暖窝里,透过对面的窗户看着风中簌簌作响的梧桐树,心想招摇已六日未归家了。 一定是长栖殿太冷,它不喜欢。 祈绥翻了个身,睡着前还在想。 明日一定要做个很大的窝,这样招摇住进去就不怕冷了…… 第333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 【叮!您已抵达第二十一个位面!】 【叮!解锁拯救目标信息:楚彧(yu)】 @part21: 不要黄土,不要白骨,你我至死方休。 ☆ 常宁三年。 宗宣皇帝即位,统一六州,国号“晟”。 常宁七年。 镇国大将军楚昌战死沙场,留有遗子“楚彧”,遗书一封望陛下善待。 常宁八年。 宗宣皇帝接楚彧进宫,交由宸太妃抚养。 常宁十二年。 宗宣皇帝病重,传位其弟,封号“景泰”。 常宁十三年。 景泰皇帝娶六宫七百五十六人,日夜笙歌,荒淫无度,奢靡不堪,民间叫苦连天。 常宁十五年。 景泰皇帝被逼退位,宗宣皇帝驾崩。 宗宣皇帝之子祈绥即位,年方十六。 楚彧年方二十余五,被封摄政王,宗宣皇帝临死前交代楚彧扶持幼子上位,切不可被外族觊觎。 常宁十七年。 皇权败落,摄政王独揽专权,朝臣怒不敢言。 常宁十八年。 宸太妃逼死幼帝之母淑太后,掌管后宫。 - 常宁十九年。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陛下落水了,快来啊!” 御花园内,小太监一声尖细的呼叫,皇宫内顿时炸开了锅,太监宫女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护卫们一个个的脱了衣服全跳进太液池中! 那场面,滑稽的全失皇家之风! “快救陛下!快救陛下啊!快救他!” “陛下落水了,快请太医,快请!” 一时间,乾宁宫忙得不成样子,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在各宫,稀里糊涂地乱成了一锅粥。 祈绥刚穿过来,人还在太液池边上站着。 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形势,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推,人就掉进了池中。 咕噜咕噜吞下几口水,昏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全宫上下乱作了一团。 等祈绥从水里捞出来,再送回殿中,被几个太医轮番施针,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隐约瞧见侧边坐着一个黑金蟒纹的男子,眉眼深邃,唇瓣偏薄。 清冷冷的长相,矜贵又散漫。 开口时,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欣喜与担忧。 “陛下,你终于醒了?快请太医,快请!陛下醒了!” 【正在传输剧情中——】 本位面反派,楚彧。 十几年前镇国大将军的遗子,父亲战死沙场后,被带回宫中,交由宸太妃抚养。 意外发生了。 早年间,宸太妃曾诞下一子,是先帝的掌中宝,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大晟未来的王。 结果在小皇子三岁那年,被宫中其他女人联合陷害而死。 皇家本就子嗣一脉单薄,现如今先帝痛失一子,悲痛欲绝下也连带冷落了宸太妃。 此后,极少再踏入她的宫殿。 宸太妃从此一蹶不振,没再花心思去讨好先帝,而是将主意打在了其他妃嫔上。 但凡有子嗣出生,一定逃不过她的魔爪。 先帝知晓此事后,顾念她失子之痛,并未多加严惩。 后来,楚彧进宫,先帝果断将他送进了宸太妃宫中,试图抚慰她的丧子之痛。 谁料,此举动非但没有成效,反而适得其反,宫中妃嫔私底下对她各种嘲讽议论。 宸太妃也固执地以为,这是先帝在侮辱自己! 于是对送进宫中的楚彧,也当成了一个耻辱的罪证,幼年起便对他动辄打骂,没给过好脸色。 也是因此,楚彧性格大变。 自此,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后来先帝病重,将帝位传给唯一的弟弟,没想到他竟如此不堪大用。 无奈将帝位给了先皇后之子—— 那时年仅十六岁的原主。 同时也担心朝中暗潮涌动,恐怕危及社稷。 这时,宸太妃上言,说可立摄政王人选,让摄政王辅佐幼子登基。 那时的楚彧在朝中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亲王,谁都没想到一夜之间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人之下的摄政王。 此后以辅佐的名义,把持朝政,颠覆朝纲,处处打压小皇帝培养的势力。 原主彻底成为了百姓口中的“傀儡皇帝”。 原剧情中,小皇帝不甘心为他人之利用,联合位面男主暗中蓄势,精心谋划。 经过长达数年的抗争,终于将反派打倒,夺回政权。 并于城门五马分尸,头颅挂于城墙示众。 - 祈绥意识尚未清醒,模模糊糊地听见太医跪在床前,紧张地禀报。 “回摄政王殿下,陛下只是掉入水中,感染了风寒,歇息几天便好,您无须担心。” “只是感染了风寒?那你说,他为何还不清醒?”楚彧嗓音冰冷,眸中杀意毕现。 太医惶恐,连忙道:“回摄政王殿下,兴许陛下受了惊,现还在昏迷中……” 楚彧冷声,“兴许?你一介太医,跟本王说兴许?来人啊!” “殿下殿下!” 太医惊恐地瞪大眼,俯伏在地连连磕头。 “求殿下开恩,饶了小的吧!陛下并无大碍,并无大碍啊!” 周围的一众宫人见了,大气都不敢出,纷纷埋下脑袋,无一人敢站出来替他求情。 谁人不知,摄政王阴影不定,杀伐果断。 若是此时站出去替他求情,保不准会连累自己一起葬身宫里。 这时,床铺上传来虚弱的一声,“摄政王……” “陛下!” 楚彧表情瞬变,连忙扶起了床上病卧的少年,“陛下,你可算醒了,微臣知晓你落水,马不停蹄地赶来,急死了。” “……” 别装。 原剧情中反派也是对小皇帝各种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没别的目的,堵住朝中人的口而已。 祈绥虚弱地笑了笑。 “朕无碍,休养几日便好。朕病还没好呢,你何苦为了朕,在乾宁宫大开杀戒?” 楚彧眉心微蹙,似有不满,言语中却未表现出来,应道:“陛下说得对,都听陛下的。” 随即招招手,让护卫将床前的太医带下去。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 楚彧淡笑。 端起手边熬好的一碗汤药递到少年唇边。 殷切道:“陛下,你感染了风寒,身体恐有不适,快些喝了养好身子吧。” 第334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 原主天生身子骨弱,常年泡在药罐子里,这些年一直是摄政王为他寻汤问药。 朝臣看来,摄政王对他那叫一个好啊! 但祈绥知道,这汤药里掺了不知道什么慢性毒药,吃多了保不准哪天就没了。 原主当初除掉反派后,因为慢性毒的原因,没几年也跟着嘎了。 思及此,祈绥脸色变了变。 将药碗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推了推。 “摄政王说笑了,怎能由你喂朕喝药,这都是太监宫女们该做的事。” “……” 楚彧眼神微眯,探究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陛下这是何意?”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90】 祈绥眉心一跳。 与此同时,681的声音在识海里陡然炸响。 【绥绥,忘了告诉你,现在不适合崩人设啊!】 【原主在暗中培养势力,为了避免摄政王起疑心,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人设!万一引起猜忌就不好了!】 6。 这年头还能这么玩。 音落的瞬间。 祈绥盯着面前的人,缓慢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 一手抢过了男子手中的药碗,管他有毒没毒,一口闷了! “朕的意思是!” 祈绥擦了一下嘴,“不劳烦摄政王亲自喂朕了,朕自己喝!” 闻言,楚彧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陛下年纪尚小,身子又弱,昨日落水,恐要休息多日,这朝中之事,陛下不必插手了。” 这两年,原主试图夺回政权,但都被反派再三推阻。 今日落水,又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 祈绥轻咳了两声,天真道:“父皇离世多年,一直是摄政王陪伴朕的身侧,你做事,朕当然放心!” “不过——” 祈绥话锋一转。 “昨日落水,朕清楚记得是有人推了朕,绝不是意外。不知是哪位大胆的奴才,敢这么对我!” 呵。 哪个奴才。 除了楚彧这个狗奴才还能是哪个奴才! 原主近几日偷偷摸摸暗中勾结朝臣的事被他察觉,借这次落水,定是要肃清势力,打压结党。 楚彧笑容清雅,“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朕觉得,这宫中一定混入了奸细,定是要置我于死地!我不想死啊摄政王,朕一定要抓住奸细!” 言下之意,他要清查后宫。 楚彧眉骨一挑,惊讶于他的此番作为。 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 不紧不慢道:“陛下担心,臣是知道的。此事交给臣去办就好,不劳陛下费心。” “不用,朕亲自——” “来人!” 楚彧一声令下,他的随身侍从即刻出现在殿中。 双手抱拳作揖,“殿下。” 楚彧微微侧眸,挑衅的视线从小皇帝身上一扫而过,缓缓道: “昨日陛下落水,本王怀疑是宫中出了细作。” “传我指令,今日宫中当差者,都有推陛下落水的嫌疑,全部抓起来送入廷尉监。” 楚彧薄唇轻启,黑金蟒纹的常服在光中愈发明亮,笑声抑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漫出来。 “一个一个,一个一个,慢慢地审,细细地审。违者,斩、立、决。” “楚彧!!”祈绥失声,掀开被子要起身。 结果四肢疲软,咚的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呃啊!” 殿中太监宫女数人,没有一个敢上前来搀扶这位狼狈的帝王,怕平白遭一趟无妄之灾。 楚彧见了,凤眸微微上挑,笑意疯癫。 一甩宽大的袖袍,双手作揖行礼,“陛下,好生安息啊,臣先告退了。” “楚彧!你敢动朕宫里的人!你胆敢动朕宫里的人!你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楚彧!” 什么破人设,不就是拿来崩的吗! 楚彧早就发现了他意欲何为,还装什么! 祈绥气急败坏,抓起床上的玉枕朝着殿外离开的人砸过去。 “楚彧!你个疯子!朕的命令你也敢违背,你也敢!” “陛下莫气,气大伤身啊~哈哈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笑声宛如一把剑刃,狠狠插在了祈绥的心上。 周围的太监宫女连忙上前将他扶回龙床。 个个跪倒在地,无一人敢说摄政王一句不是。 祈绥浑身麻木,眸底猩红一片。 双手紧握成拳重重捶在了床铺。 【老子迟早有天要弄死他!】 681:【啊?弄死?】 【他是反派,夺了我的权,我还得乖乖让他夺?我一个皇帝,当得这么窝囊!老子才不受这个气!】 681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 【都行,到时候找个地儿把他关起来,黑化值不升到100,小世界不崩就行。】 先前落水,摄政王吩咐太医封住了他双脚的穴位,借着休养的名义让他待在殿中不要乱跑。 祈绥心中郁结。 每天晚上做梦都是给这个龟孙一巴掌! 他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的皇帝。 他本来应该一呼百应,拥有千军万马,妖娆多姿的美人,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但、是、现、在! 都没了! 全掌控在楚彧那个混账的手里! 大晚上睡不着,越想越气,差点儿给自己气出心病来。 休养了将近小半月。 身上的穴位解开,祈绥活动的范围也仅限于乾宁宫,大有软禁的架势。 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大晟迟早得改姓“楚”,那么大个家底都得败在他手里! 当天晚上,乾宁宫的守卫退出内殿,守在殿外巡逻,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殿外走来走去。 祈绥换了身方便的常服,轻轻松松避开侍卫来到了摄政王的长秋宫。 已是亥时。 按理说各宫都该安歇就寝,长秋宫却灯火通明,宫外还停着不少陌生的面孔。 看模样,楚彧召来了不少朝臣前来议事。 祈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势,果断纵身飞跃上屋顶,轻手轻脚地挪开了上方的一块瓦片。 借着一点稀碎的光亮,祈绥看清了屋檐下一众乌泱泱的人。 基本全是前朝的官员! 还有不少后宫的太监头子,以及太医院的数名太医! 他们分坐两侧,而最前面俨然是楚彧,坐姿懒散,单手枕着额头,妥妥黑帮大佬的气派。 祈绥一看就不对劲! 【靠,针对我的?一看就是针对我的!】 【卧槽!这群老登儿准备合伙弄死我夺权啊!还开会!开会讨论怎么弄死我!】 681扣手手:【看样子,是的。|д?′)!!】 第335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3) 祈绥在楼顶胆战心惊地屏着气。 房下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上位之人忐忑地开了口。 “殿下,你深夜召集群臣前来,可是后宫出了何事,要我们一起出谋划策?” “出谋划策?呵。” 衣着懒散的男子在前座疯疯癫癫地笑出了声,抬起手边的一盏热茶,吹开上面朦胧的一层雾气。 “半月前陛下落水,怀疑是宫中出了奸细。本王借口肃清后宫,但你们猜本王发现了什么?” 闻言,堂下的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垂首不言。 所谓枪打出头鸟,谁也不敢开口。 “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楚彧抬眸。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位置上端坐的臣子们个个惶恐起身,双手交叠跪在了地上。 大呼:“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饶命?” 楚彧脸色一变,手中的热茶盏骤然一摔! 茶水四溅,陶瓷碎片往外飞出伤了其中一位朝臣的面颊,割裂明显。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楚彧:“本王倒是小瞧你们了,没我的允许,竟敢往后宫安插人手!竟敢往乾宁宫安插人手!” “如此,你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那便更不会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对吗?” 楚彧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 微微起伏的胸膛,彰显他此刻暴涨的怒火! 忽然一抬腿。 黑履前尖抬起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臣子的下颚,视线轻蔑,唇角上挑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们实话告诉本王,在后宫安插人手,是何用意。本王也并非那么不近人情的人,我会听的。” “殿下!殿下莫怪!是臣的妹妹,臣的妹妹在后宫当宫女,臣不放心她,这才安插了人手进去。” “还有臣的弟弟……” “你们都当本王是蠢货吗!” 楚彧震怒,伸腿猛地一踹,男子立刻飞出去数米远,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在场的朝臣纷纷跪伏在地,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楚彧冷眸一扫,嗤声连连。 “各位别害怕啊,本王只是想提醒各位,日后可莫要做这等愚蠢之事了。” “若此次肃清后宫的不是本王,而是陛下。他再顺藤摸瓜,把你们一个个的揪出来。” “各位觉得,你们还见得到明天的太阳吗?” 字字锋利,字字直往人心口上扎。 朝臣们惶恐,“多谢殿下相救,殿下英明!” 楚彧冷嗤,又去桌上倒了杯热茶,看着上面袅袅升起的烟雾,姿态散漫地抿了一口。 其中有胆大的,见此情形,惴惴不安地出声。 “殿下,其实你不必过于忧心,陛下说肃清后宫,大抵只是走个形式,再怎么样,也会给您三分薄面的。” “哦?”楚彧扬眉。 见摄政王脸色有所缓和,其余人也站出来附和。 “臣觉得张大人说的对,陛下登基这几年一直是您在把持朝政,他不过是一个您手中的傀儡,有名无权罢了。” “朝中不少人说他不堪大用,说好听点是天真无邪,说难听点就是个傻子。无论如何,您才是我们大晟的明主啊。” 楚彧闻言,视线从那人脸上淡淡扫过。 心情愉悦地招手,吩咐身边的侍卫,“李大人会说,赏茶。” “谢殿下赏识!谢殿下!” 这场心惊胆战的会议,不多时便结束。 宫外来的朝臣们纷纷坐上马车出了宫外。 全程低头不语,连普通的交流都不敢,生怕触怒了里头那个阎罗王。 祈绥躲在屋顶看完了全程,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又是一个癫公,想拉我下马自己当皇帝。美得你。被我听到了吧?” 祈绥恨得牙痒痒,拿起瓦片准备盖上洞口开溜。 下方突然传出急切的一声“谁在那里”。 祈绥受惊,扯上领口的面罩就准备跑。 起身的瞬间,脚下陡然一空。 所处之地崩塌,骤然出现一个大洞,身体失重,整个人猛地往下摔! “卧槽!” 哗啦一声,瓦片四裂,扬起的灰尘大片大片。 祈绥摔在地上,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 没来得及跑,一柄寒光闪闪的剑立马架在了脖子上。 “来者何人?”楚彧冷声。 “……” 祈绥被灰尘呛得猛咳嗽,都不敢抬头看他,万一这家伙恼羞成怒把自己斩了怎么办! 倒是楚彧举着剑,剑尖在他眼前晃了晃。 往下一划,别开了少年脸上的黑色面罩。 “陛下?” 楚彧面露惊喜,立刻撇下了手中的长剑。 弯腰将少年扶起,担忧道: “陛下,深更半夜的,你为何会来此?这么高摔下来,伤着哪里没?” 演吧。 谁能演得过你啊。 祈绥脸色难看地甩开他的手,“装什么呢?还装。现在就我俩一个人,你在装什么啊?” 闻言,楚彧勾了勾唇,满脸疑惑,“陛下,你怎可这么说我?臣之言,句句情真意切。” “倒是陛下——” 话音未落。 院子外突然响起喧哗的脚步声,火影灼灼间,一队人马出现在了门外。 “殿下,奴听见你这边有声响,可是出了什么事!” 祈绥眼睛一瞪,抬腿就要出去。 楚彧立马伸手把人拽了回去,牢牢锁进怀中,捂住了他的嘴。 “无事!屋里进了只野猫闹腾罢了。” “那殿下早些休息。” 说完,巡逻的侍卫离开,脚步声远去。 祈绥张嘴就是一咬,挣脱了男子的束缚。 “楚彧,你好大的胆子!敢撺掇群臣来夺朕的皇位!你是何居心!” 楚彧眉心微蹙,瞅了眼虎口泛沿一圈的牙印,有血珠子渗了出来。 他轻笑,卷起衣袖将上面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眸光散漫,言语间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陛下明知故问,既偷听到我要夺你皇位,找人把我抓起来送进廷尉监便罢。何苦质问臣?” 头回见这么胆大的逆贼! 祈绥气得晕头转向,捡起刚刚楚彧丢在地上的那柄长剑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楚彧!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吗!”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5】 【目前反派黑化值:95】 “……”妈的。 拿这个来威胁他。 祈绥心头一紧,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咬牙切齿道:“楚彧,你在逆反,知道吗?” 第336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4) “哈哈哈,臣当然知道。” 楚彧指尖白皙修长,夹着冷薄的剑刃挪到了一旁,“可是陛下,人生在世活这一遭,不干点好玩的事儿怎能青史留名呢?” “你!”祈绥气得说不出话。 开什么玩笑。 逆反,还想青史留名?脑子进水了吗! 楚彧不急不缓,上前一步,拿过了他手中的剑扔在地上,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掌心。 温声慢言道: “陛下金贵,这身子才刚好,深更半夜来恐怕又受了风寒,不如早些回去安歇吧。” “疯子。” 祈绥甩开他,字音凉薄,“还轮不到你来教朕做事。” “陛下所言有理。但臣也不过一介摄政王,如今代理朝政,只等陛下日后掌管大权。” 你自己说这话不会笑吗? 楚彧根本就是想夺权篡位,没什么好洗白的。 祈绥怒气冲冲地瞪他,目光仇视,腮帮子都咬紧了。 楚彧扯唇,“陛下别这么看我,臣害怕。” “楚彧。”祈绥说。 “这江山是朕的江山,你敢勾结朝臣拉朕下位,不会觉得有违先帝嘱托,不会愧疚吗?” 虽然知道他一定没良心,不会愧疚。 但他就是要说。 意料之外的,楚彧扫了他一眼,却不是嘲讽。 倒像是顽童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眸中出现了几分晶亮。 “臣早知陛下暗中早有培养势力,欲夺回政权。既然陛下想夺,臣便给陛下这个机会,凭你的实力来夺如何?” “……你什么意思?”祈绥紧张。 总觉得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不是个善茬儿。 楚彧低笑,忽然上前。 微凉的指尖将少年鬓角的碎发刮到耳后,妖孽般精致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戏谑。 “这朝堂太无趣了,自然是要寻些好玩的事情。陛下既然愿意陪臣玩,何乐而不为呢?” “……”傻呗。 祈绥别开脸,抿着唇,面露愠色。 楚彧又道:“这皇位于我而言不过是个物什罢了,本王才不稀罕。陛下若想要,那便凭自己的实力拿回去。” “……” 祈绥闭了闭眼,双拳紧攥,还是不说话。 他现在就像个被猫戏耍的老鼠,兜兜转转,别人三言两语便可定了他的死局。 楚彧抬头,望了望窗外透进来的稀薄月色。 叹了一声息,摆摆手道: “陛下早些回乾宁宫吧,明日让人发现你不在了,本王可不知如何解释。” 祈绥不走。 目光紧锁在他脸,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楚彧同他对视了两秒,莫名有种他下一秒就能再捡起地上的剑捅死自己的错觉。 默了半晌,没话找话道: “陛下如今后宫匮乏,太妃娘娘安排的那些女子,陛下可是都不喜欢?” 祈绥抬眸。 楚彧:“陛下自登基后一直忙于国事,疏于对后宫嫔妃的充盈,也不见内务局有侍寝记录。” “若是陛下不喜欢,过几月臣便去民间为陛下寻些美人回来……但这皇后之事,总归是要上心的。” 胡言乱语,东扯西扯的一些垃圾话。 楚彧瞧着小皇帝的神色,也没缓和的劲儿,像是在生什么不得了的闷气。 楚彧哼了一声,不想同他在这儿胡搅蛮缠了,拂袖欲走。 身形一顿,胳膊忽然被人抓住。 祈绥:“摄政王可知我近几年为何不充盈后宫?为何不召见后宫的妃嫔侍寝?” “……” 楚彧眉骨一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调笑道:“陛下若是不行,也不必惊慌。臣自然会为陛下找来壮阳之药调理身子,以确保大晟子嗣绵延。” “去你妹的!老子喜欢男的!” “……” “??” “!!” 楚彧瞳眸震颤,脸上温润的笑霎时僵住,傻了。 一国之君竟是断袖,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这等皇家秘辛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定是要翻了这皇城的天! 但祈绥也不算乱说。 原主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确确实实是个断袖。 原剧情中,除掉反派后,原主也不是没去民间偷偷摸摸地找过小倌。 楚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平静道:“无碍,陛下既然喜欢,私底下纳些男宠也未尝不可,勿让旁人知晓便可。” “可朕不喜欢他人啊。” 祈绥勾唇,被甩开的手重新搭上了男子的肩膀,意味不明地拍了拍。 “摄政王不会以为,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偷听你们背后议政吧?” “哦?”楚彧一把抓住了他胡作非为的手。 祈绥想抽没抽回来,两人暗中较着劲儿。 片刻后。 少年薄唇微扬,语出惊人。 “朕在乾宁宫养伤半月,摄政王期间一次都没看过朕,可叫朕好生想念啊。” “你既不来乾宁宫看朕,那朕便只好来看你了。” 宛如一记平地惊雷。 楚彧浑身一颤,手突然就松了,眼眸也微不可察地睁了睁。 “陛下……” “摄政王。”祈绥轻笑,先前的怒意全然消失,眼中已然是一副爱慕不已的深情样。 忽然一个倾身,紧紧抱住了面前高大的男子。 “摄政王,虽然你对朕不恭敬,不忠心,不坦诚,还没礼貌!但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谁叫朕就看上你了呢!” 祈绥主打一个玩不过他,就创亖他! 他不好过,这欠揍的玩意儿今晚也别想睡好觉! “陛下……”楚彧脸上出现了他从未有过的深情,大脑死机了一般推拒面前的少年。 “陛下,君臣之礼,莫要逾越了。” “朕不听!” 祈绥死乞白赖地就抱住他的腰不放。 把这半个月受的气化悲愤为力量,勒得楚彧直接喘不过气。 “实话告诉你了吧摄政王!其实朕很早就心悦于你了!就是碍于君臣之礼,朕才一直不敢同你坦白!” “虽然朕很想要这江山,但也很想要你!不如你这摄政王不要当了,入主昭华宫当朕的男皇后吧!” “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又名留青史,你说够不够本儿!对了,后宫的凤印也都归你管!你觉着如何?” 字字句句出自肺腑,又格外的炸裂。 他每吐出一个字,楚彧的眼皮就跟着跳一下。 其翻天覆地的程度,简直就像在历劫。 从来不知,看着长大这么多年的小皇帝居然是这般……活泼的性子? 第337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5) 楚彧三观崩裂,强硬扯开禁锢在腰间的手绷直了唇角,“陛下,夜已深,快些回宫安歇吧。” “我不要,摄政王再陪陪朕……” 祈绥还想再挽留一下,揪着他的腰带不放。 楚彧冷眼一扫。 伸手一扯,直接将腰带解开扔进了少年怀中。 不等他再有动作,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殿。 “诶,摄政王!” 祈绥拿着腰带在半空中晃了晃,扯着嗓子喊:“摄政王,你好狠的心啊!朕对你情真意切,你留朕一个人在这儿!摄政王!” 但人早就不见了。 空气中只剩下珠帘清脆撞击的声响。 祈绥轻嗤了声,瞅了眼手里花纹精致的束腰带,猛地一摔,再一脚踩重重踩在了上面。 “你装啊,怎么不继续装了!还想夺权,再有下次,下次把你衣服都扒了!” 比贱呗,看谁贱得过谁。 祈绥不便在长秋宫久待,避开侍卫的巡逻回了乾宁宫。 隔天摄政王下令解了他的禁足令,允许他上朝,可也仅仅是上朝,在朝掌摄的依旧是他。 民间传言的“傀儡皇帝”,不过如此。 一转头,触及到旁侧楚彧同样投过来的挑衅的目光,祈绥心里更恼火了。 恨不得一脱朝服,甩他脸上。 然后告诉所有人,“妈的,到底谁是皇帝,这皇帝给你当要不要啊”! 当然,这都是他想象的。 深吸一口气,祈绥默默攥紧了手心,抬头报以摄政王一个真诚的微笑。 忍。 他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祈绥忍到早朝结束,愤愤不甘地回了乾宁宫,冲进御书房翻出来一大堆古书典籍。 立志现在就要好好读书! 人还没开始,门外忽然传进侍卫的通报。 “陛下,宋将军求见。” “宣。” 宋将军,大名宋远鸣,本位面男主。 原剧情中就是他带头诛灭反派,在宫乱之时及时救驾,才护住原主一命,阻止了一场浩劫的发生。 家中世代良臣,是个忠心耿耿的主。 宋远鸣进来,按照惯例下跪行礼,字字铿锵有力,“臣宋远鸣,参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 祈绥不拘泥于这些形式主义,直截了当地问:“朕近半月在乾宁宫中养伤,没传召你进宫面圣。先前布置在京城的暗桩无事吧?” 闻言,宋远鸣面露难色。 一甩披风,突然又下跪,重重抱拳。 痛心疾首道:“禀陛下,臣无能,陛下被软禁乾宁宫这半月,城中暗桩处来了一批人。 像早知我们所行的目的。连续捣毁了我们好几个暗桩据点,伤势过半啊!” “什么?” 祈绥微愣,自知这都是摄政王的杰作,根本不给他一丝一毫反抗的机会。 他的一举一动全在楚彧的监视之下,猫戏老鼠般逗弄,惹人发笑。 祈绥觉得头疼。 来硬上是肯定干不过楚彧的,得想些别的法子。 “兵部那边蓄养的兆林军可有被发现?以及底下新提拔的官差,可有随时替换掉的可能?” 宋远鸣道:“陛下放心,兵部那边臣已派人严加看管,摄政王的人不知晓兆林军的存在。底下的人,臣也有在注意。” “好,好……” 别的不说,宋远鸣办事,他绝对放心。 这可是位面男主,拥有加特林般男主光环存在的人! 两人又聊了会儿其他的。 将京城中布置的势力前前后后都搬出来罗列了一番,力求不出现丝毫纰漏。 直到太监来提醒该去用午膳了,宋远鸣这才告退。 祈绥看了眼面前大大小小,厚薄不一的古书典籍,默默归回了原处,“不看了,走吧,吃饭。” 老太监夹着尖细的嗓子道:“陛下,方才常安宫有奴才来报,太妃娘娘唤你去殿中一起用午膳呢,这会儿怕是已经在等陛下了。” 常安宫,太妃娘娘…… 不就是抚养楚彧长大的那位吗。 就是害死原主母后,强行掌管后宫封印的宸太妃。 她幼年苛待楚彧,长大后也对他千万般要求,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力求能在后宫占一席之地。 得知原主将是未来的新王后,几乎时常派人来问候,那叫一个关怀备至,比他亲娘还亲娘。 祈绥现在不好跟她撕破脸,抬抬手道:“移驾去常安宫吧。” 原主同样心知当年太后之死跟宸太妃逃不了关系,但同样也无能为力将宸太妃置于死地。 这皇家之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祈绥刚踏进常安宫的大门,在外候着的宫女立马冲进内殿,大喊。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陛下来了!” 接着,宸太妃立马从殿中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帕子,表情潸潸。 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感情多好呢。 “陛下,陛下终于来了!母妃好久不曾见你,差点儿就去乾宁宫寻你了!” 宸太妃端庄礼仪什么的都不顾了,大步冲上前,情真意切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可叫母妃好生想念啊。” 够了。 怎么一个个的演着都不累吗? 祈绥暗暗翻了个白眼,短短半秒,立刻换上一副乖巧的笑容。 “母妃,儿臣也好生想念您啊!” “朕近半月被摄政王软禁在乾宁宫,做梦都是在想您呢母妃。想我的母妃吃不吃的好,睡不睡的好,担心死儿臣了!” 宸太妃泫然欲泣,“真的吗,母妃也是!” “……”祈绥哽住了。 还真是给个杆子就往上爬。 果然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时,旁侧伺候的宫女立马见缝插针道: “陛下,太妃娘娘这几日担心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大圈儿,日渐消瘦。” 宸太妃扯了扯宫女的袖子,嗔怒道:“莫跟陛下说这些。” “娘娘……” 哟。 又给装上了。 祈绥尬笑着瞧着粉面桃腮的宸太妃,比上次见时还要圆润了几分,哪有一点憔悴的样子。 也不拆穿,转移话题道:“母妃,朕忙了一上午也饿了,能吃饭了吗?” “对对对,饭菜都快凉了,我们快用膳吧。” 宸太妃一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迎着小皇帝赶紧往屋里去。 第338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6) 期间,宸太妃一直往他碗里夹菜。 小小的碗里装满了大大的菜,堆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 祈绥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筷子,直接道: “母妃,你今日叫儿臣来,应该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吧。有什么话直说便好。” “哎呀,我们母子间用个膳……” 宸太妃还想再拉扯两句,对视上少年看穿一切的眼神,立马收回了声儿。 放下碗筷,轻声言语道: “陛下,你如今已过弱冠,却无一子嗣,也并未见你宠幸后宫的哪位美人或宫女,莫不是……” 宸太妃脸色微变,纠结了片刻。 “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咳咳!” 祈绥还在往嘴里送饭,这一声给他呛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宸太妃见状,脸色更难看了,示意旁边的宫女带着一帮奴从退下。 待到四周都没人了,这才掩嘴惊讶道:“陛下,你真不行?” “谁,谁不行了!” 祈绥一拍桌子,“朕才弱冠,日后还有大把大把的机会,如今怎能浪费在儿女情长!” 别以为他不知道,宸太妃打的什么主意。 原剧情中,她千方百计地为原主搜罗来美人,就是为了要一个龙种。 后来原主因慢性毒的原因离世,她便抱着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临朝称帝。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个狠人了。 宸太妃见他态度如此坚决,还想说点什么。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宫女们个个惶恐下跪,大喊,“参见摄政王殿下!” 楚彧那老登儿来了…… 祈绥浑身一颤,筷子啪的声摔在了桌上。 一抬头,跟刚好进来的摄政王打了个照面。 楚彧停在门口,先是将他上下审视了一面,随即扬起笑脸,行礼道: “拜见陛下,拜见太妃娘娘。” “摄政王来了。” 宸太妃并没表现出太多的神情,淡淡打了个招呼,抬了抬下巴示意。 “既然来了,一起坐下用个午膳吧。” 楚彧没有推辞,看了圈儿位置,径直坐到少年身侧。 祈绥顿时如坐针毡,落座时撩起的一缕风都觉得是邪风阵阵! 楚彧撩了撩眼皮,看着宫女拿来一副碗筷到他跟前。 忽地笑了。 “方才下了朝,我有要事处理,想着处理完来找陛下商量南边的水灾之事,不曾想你竟跑到太妃娘娘这来了。” “我不能来吗?”祈绥皱眉反问。 “自然不是。” 楚彧端起碗筷,上扬的凤眸里藏着一丝狭隘的光,“陛下这才刚出宫上朝,来常安宫竟也不多带几个侍卫,不怕有刺客行刺么?” “砰!” 一声巨响,宸太妃猛拍桌子,突然动了怒。 精致的面容上沾上几分怒意。 音调骤然拔高,“摄政王,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觉得本宫会害了陛下吗!” “太妃娘娘息怒。” 楚彧无半分惧怕,也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黑眸深邃,眼含笑意望着眼前失了仪态的女人。 “臣小小荐言,也是关心陛下的安危,太妃娘娘何必大动肝火,伤了身子可不好。” “你!” 双方各执一词,场面一度混乱。 祈绥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心想我就来蹭个饭,你俩还吵上了? 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答案肯定是没有的。 内心天人交战了两秒,祈绥佯装生气,怒然道:“用膳就用膳,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宸太妃这才收敛了脾性,重新坐回位置。 转而又道:“陛下,方才母妃同你说的那事,你再考虑考虑吧。后宫空悬也不是长久之计,前朝总会有人猜忌。” 这时,楚彧喉咙里冷不丁地冒出一声低笑,眸中多有戏谑。 祈绥一哽。 原本平静的心立马被点燃了滋滋滋的小火苗。 这是什么意思。 挑衅他? 看不起他? 祈绥咬牙,借着宸太妃的视野盲区,一只手猝不及防地钻进桌底。 一把抓住了身侧人的衣袍! 楚彧脸色微变,捏着筷子的五指骤然收紧。 祈绥哼了声,面不改色道: “母妃,儿臣不是同你说了吗,现下不急,等日后儿臣掌权再充盈后宫也不迟。” 说着,少年的手顺着摄政王的衣摆往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攥住了他腰间的束带,逗弄似的扯了扯。 宸太妃面色迟疑,有点不放心。 “陛下,你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不充盈后宫,皇后之位总不能一直空悬啊。” “皇后?” 祈绥笑了笑,手再往下,指尖缠绕,稍微一拉便可扯下对方的束缚。 下一秒。 一只手制止了他胡作非为的动作。 楚彧警告性地递给他一个眼神。 祈绥装没看见,自顾自的。 “母妃,这皇后我觉着也不一定得是达官贵族之女,这朝中之人也未尝不可。” “朝中?” 宸太妃思量了下,蹙起秀气的眉。 “这朝中莫不是哪位女官入了陛下的眼?陛下若喜欢,纳入后宫封个嫔便也罢了。不过皇后……” “母妃这是何意?难不成朝中之人,没有家世背景,没有身份地位,就不能做朕的皇后了吗?” 祈绥唇边的笑意渐深。 突然一抓,掐住了楚彧腰间的一块软肉,报复性地往外拧了拧。 楚彧瞬间闷哼一声,疼得神情骤变,筷子都拿不稳了。 死死咬住了下唇不发出声音。 这边,宸太妃还沉浸在世界里,没注意到他俩的异样,兴致勃勃地给他出谋划策。 “陛下莫不是已有意中人选?说于母妃听听,母妃也好为你寻得佳人,日后长伴君王身侧啊。” 祈绥很快松开了手劲儿。 楚彧的脸色有所缓和,腰带却仍还被操持着。 少年指尖勾着他垂挂腰间的玉佩青穗,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掌心把玩。 又开口了。 “母后说笑,儿臣只是打个比方。不过说到皇后,儿臣心中却有个人选。” “哦?是哪家姑娘?说来听听。”宸太妃惊喜。 “当然是——” 祈绥嘴角勾了勾,视线忽然望向身侧的男子,他轻吐出几个字,“摄政王啊。” 第339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7) “什么?”宸太妃愣住,脑子没转过弯。 与此同时,楚彧失去表情管理,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三人之间的气氛降至了冰点,暗潮汹涌。 祈绥不急不缓,逮着人的腰带往前一凑,气息暧昧流转。 “摄政王你慌什么啊?朕只是想问问你,你对朕的皇后之位有何看法。你想到哪儿去了?” 楚彧眼睛一眯,意识到被耍了。 呼吸不稳,颈间的脉搏剧烈跳动着。 咬了咬腮帮子,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 “陛下说笑了。后宫之事,臣无权插手。您还是与太妃娘娘商议吧。” “摄政王……” “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楚彧脸色一沉,猛地从他手中拽过了衣袍,起身行礼,疾速离开了常安宫。 桌上的米饭只浅浅吃了两三口,筷子被撂到一边。 足以见其主人的匆忙与慌张。 祈绥哼了声,转而望向女人,“母妃,摄政王就是这般性子,无需管他,我们继续用膳吧。” “……” 宸太妃虽有困惑,却没多想,两人话题逐渐扯远。 自那天后,祈绥连着小半月天没在宫里见过楚彧,期间的早朝他也告病不来。 估摸着是那天被他耍到,没咽下这口气,把自己给气病了。 看不见他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祈绥乐得轻松自在,趁着这个机会,借口把摄政王的势力该降的降,该贬的贬。 又借此暗中提拔自己的官员上来。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无数官员回家睡觉都不敢把脑袋露在被子外面。 生怕夜半鬼敲门,把自己拖到阴曹地府去歇了气儿。 反观祈绥,心情那叫一个好。 觉得自己的夺权之路胜利在望,区区摄政王一个小喽啰,根本不在话下。 走路带风,胃口大开,吃饭都多了一碗。 这天晚上,他处理完公事回了乾宁宫。 小太监给他在浴池里放好了热水,浴房里热气蒸腾,暖烘烘的。 祈绥被人伺候着脱掉衣服进了浴池,吩咐随行的小太监都下去。 他趴在浴池的边缘,困得眼皮都睁不开。 就这么在水里面泡着,任凭周遭的热气将全身都笼罩,雾蒙蒙的。 他打了个哈欠,忽觉口干舌燥,冲外面喊道:“来人,给朕拿个果盘进来。” “是,陛下。” 门口守卫的小太监应声,不多时大门打开,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祈绥眼皮未睁,“东西放这儿出去吧,传你再进来。” 小太监没应,脚步声越来越近。 纯黑的靴子踩在水渍的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祈绥眼眸微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小碟果盘放在了面前。 苹果水润多汁,橙子也很香。 随即肩上一凉,宛如被电击般,微凉的指腹勾起一片惹火的黏腻。 “陛下……” “操!” 这一声给祈绥干得瞬间清醒。 浑身一激灵,猛地往浴池底一钻! 只听轰的声巨响,水面溅起哗啦啦一片的水花,少年转眼不见,打湿了边缘人的靴履。 “陛下,你躲我作甚。” 楚彧挑眉,声音清清冷冷。 居高临下地站在浴池边缘,望着水面咕噜咕噜不断往外冒着的泡泡。 喉咙里溢出一声暧昧的低笑。 “陛下,你先前不是还嫌臣半月未去见你,你好生想念吗。现在臣来见你了,你为何躲臣呢。” 祈绥在水下憋不了太久的气。 听着头顶上方摄政王漫不经心的嗤笑,简直比在水底下放只鳄鱼还让人害怕。 他逐渐探出一双眼睛,接着又露出一个脑袋,脖子以下藏在水里面。 恼羞成怒,“摄政王,没有朕的传召,你擅闯乾宁宫意欲何为!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陛下会吗?” 楚彧轻笑,缓缓蹲下了身,低眸望着水中满面潮红的脸,心中逗弄的心思愈发浓重。 “陛下那日在常安宫敢当着太妃娘娘的面对我那般动作,现下我俩单独一处,陛下反倒拘束了?” 又来挑衅他。 祈绥冷声。 “楚彧,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现在立马给朕滚出去,否则喊人来,你别想安安稳稳地离开这儿。” “威胁本王?” 楚彧不甘示弱,俊美无俦的脸上染上几分薄怒,“陛下别忘了,现如今朝中的生死大权掌握在谁手中?” “半月未上朝,陛下以为撤下朝中本王的势力,便可高枕无忧了吗?本王几年巩固的根基,陛下不会以为你短短几日就可动摇吧?” “若不是我有心放任,陛下觉得你那点小招数撑得过几时?” “呵。” 楚彧笑意讥讽,漆黑眸中尽是对他的驳斥。 忽然伸手,伸进浴池。 抬起少年滴水的下颚,让他那双盛满怒火的眸子望向自己。 连连啧声,“陛下,你还是太天真了。” 祈绥咬牙,怒气冲冲挡开他的手。 表情不甚好看,“摄政王,你今日来找朕,不会就想嘲笑一番吧?” “自然。来敲打敲打陛下莫要自负,想扳倒我还早着呢。” 祈绥冷脸,“你真无聊!” 楚彧嗳嗳叹了口气,垂落在腰间的长发挡住眸中的笑意狭隘,“不过也不全是。现在本王不是告诉陛下了吗。” “你那时说半月未见本王,想念得紧。这下本王来见你了,陛下怎的如此不高兴?” 他当时表演那么浮夸,这家伙还信了? 祈绥心头憋着口气,无语死了。 “摄政王,你大可不必来寻朕开心。你若在意那日在常安宫之事,朕给你赔礼道歉行吗?” “赔礼道歉?” 楚彧眉心一蹙,又想到了那日小皇帝在桌底下对他做的那番行为。 嚣张跋扈,哪有现在半分委屈求全的模样。 做这副死样子,给谁看。 楚彧气不打一处来,“陛下,你当时戏耍本王,以为三言两语便可以揭过去吗?” “你还想怎样?烦不烦?” 水温有变低的趋势,祈绥没那么多耐心跟他耗下去,叨叨叨的听着耳朵起茧。 他指了指上面屏风挂着的长袍,“给朕拿下来。” 楚彧脸一黑,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瞬,不情不愿地起身给他扒拉下来,往人手中一递。 第340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8) 祈绥又说:“转过去。” 楚彧不动,就这么盯着他,杠上了似的。 祈绥瞪他一眼,拿着衣服往浴池边走去。 见对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身上不挪开。 懒得扭扭捏捏,踩着水下的阶梯逐步上岸。 楚彧眼睛一眯,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白。 亲眼瞧着少年钻出水面的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再是白皙的腰腹。 一起来,溅起浴池的大片光亮,湿淋淋的地上全是水。 发梢在滴水,下颚在滴水,指尖也在滴着水。 看得人心头一缩,喉咙也无端紧了紧。 祈绥突然一抖长袍,挡住了那道赤裸裸的视线,平静道:“摄政王,朕该安寝了。你若无别的事,退下吧。” 楚彧恍若回神,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陛下,你还没问答臣,戏耍臣好玩吗?你当真以为……” 话音未落。 殿门外忽然传出小太监的声音,“陛下,宋将军求见。” 祈绥看了眼外面多出的一个影子,瞥了男子一眼,“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朕还有事。” 他想出去,楚彧突然拽住了他的手,态度强硬,“说清楚。” “说什么?” “常安宫那日。” “你有病吧?常安宫那日朕逗你玩的。长秋宫那日朕也逗你玩的。你处处针对朕,不给朕权,不给朕势,朕疯了吗看上你?” 顿了顿,祈绥又觉得说错了话。 万一这家伙又觉得自己在耍他怎么办。 往殿外匆匆看了眼,又压低声音道: “没错,朕先确实是看上了你。但那又怎样,你不喜欢朕,我们注定没有结果的。” “所以朕想清楚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摄政王,我们各自好自为之。” 闻言,楚彧眉梢一挑。 嘴角缓缓勾出一个笑,捏着他的胳膊松了几分。 “所以呢?陛下两次戏弄于本王,就想这么一了百了?” 这时,殿外又响起男子的一声高呼,“陛下!臣,宋远鸣求见!臣有要事禀报!” “等一下!” 祈绥有点慌,生怕外面的人闯进来,扯开男人纠缠不休的手,恨恨道:“行了楚彧,朕现在不想和你废话,你快些回吧。” “哦~” 楚彧拉长了音调,抓着人的胳膊猛地一拽。 祈绥重心不稳,整个人控制不稳地往他怀里靠,被牢牢禁锢在对方怀中。 “陛下,自先帝封我为摄政王那日,臣从未被人如此戏耍过。陛下莫非觉得,你作为一国之君,就可肆意妄为吗?” “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君、无、戏、言。” 祈绥心凉了半截,“你想做什么?” 楚彧嗤笑。 “做什么?这大晟虽是陛下你的天下,可没有臣的辅佐,你觉得你坐得稳这个位置吗?”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耳梢,一高一低间尽是对君王的嘲讽。 “只要臣想,动动手指的事,明天这江山就得易主。” “楚彧!你放肆!” 祈绥胳膊肘往后,猛地一顶。 楚彧胸口受到重击,发出一声闷哼。 与此同时,祈绥那一声叫得实在大声,外面守卫的小太监立即失声。 “陛下,发生了何事!” 不等他回答,殿门被推开,宋远鸣带着一众侍卫闯了进来。 一眼看见旁边的某人,“楚彧!?” “护驾!快护驾!” 宫中谁人不知,摄政王与君王势如水火,而他没有任何召见就进入了殿中,定是图谋不轨! “楚彧,你好大的胆子!” 宋远鸣不由分说拔出腰间的佩剑,锋利的剑尖直指摄政王!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小太监们个个护住小皇帝往旁侧拽,“陛下小心,陛下小心啊!” “干什么啊!” 祈绥一晃神,天都变了。 宋远鸣剑剑攻势迅猛,直奔楚彧而去,完全下了死手! 楚彧没有武器,只能左闪右躲,毫无还手之力! 没几招便落了下风,胳膊上被划下深深的一个伤口,鲜血直流! “宋远鸣,住手!” “陛下!” 祈绥冲出去,眼见着宋远鸣腾空一跃,手中的长剑气势汹汹,骤然往下一劈! 他着急忙慌,往前猛地一扑。 轰隆一声,小皇帝带着摄政王一起跌进了后面的浴池! 宋远鸣手中的长剑扑了个空,割下少年飘向空中的一缕长发。 “陛下!陛下!陛下又落水了!快来人啊!” “救驾!救驾!” 浴池的水不算深,摔进里面吞了几口水又很快站起来。 但这初秋的天,到了夜晚气温骤降,从浴池里出来顿时冻得牙齿都发颤。 特别是楚彧,胳膊裂开了那么深一道口子,又往水里泡了一遭,明早起来定要化脓发炎。 祈绥心情差到了极点,“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啊!” “啊啊对,传太医!快传太医!” 祈绥披上小太监递过来的衣裳,接过帕子擦去脸上的水,黑着张脸往寝殿走。 宋远鸣神情一僵,也意识到做错了事,上前弱弱地喊了声,“陛下……” “无碍,宋将军不必挂怀。天色已晚,何事明日再商议吧。” “……是。” 宋远鸣皱眉,眼睁睁地看着小皇帝被众人簇拥着离开了浴房,握着剑柄的手收紧。 一愣神,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下。 耳畔传来讨嫌的一声。 “宋将军好大的气,行事如此莽撞惹得陛下不快,下次可要当心了。” “你!” 宋远鸣咬牙,目光中满是仇视,“楚彧,你对陛下使了什么迷魂药,他竟舍身救你!” “我说了,宋将军莫气啊。我若死了,你该如何向陛下交代,陛下又该如何向朝臣交代呢。” 楚彧轻笑。 一只手搭上男子的肩,重重捏了捏。 再拿开时,肩膀上俨然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如同它的主人一般脏污。 “宋将军,回见。哈哈哈哈哈。”楚彧大笑着离开。 宋远鸣咬牙切齿,自尊心仿佛被狠狠践踏在地,忍无可忍一剑摔在了地! “楚彧,你给我等着……” 今晚之事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祈绥本想让楚彧先回长秋宫,想了想不太妥。 万一他报复心大发,因为今天的事记恨上宋远鸣,背地里吩咐人把他的可爱亲亲男主弄死怎么办。 第341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9) 祈绥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想起楚彧在隔壁殿中包扎,又带着几个小太监去了那里。 浑身湿淋淋的楚彧坐在一侧。 半边衣裳褪下,露出健硕有力的臂膀,胳膊上鲜血横流,地上全是红色的污渍。 太医急匆匆地赶来,先是给他止血,再捞起绢帛夹着药物往受伤的伤口上缠。 祈绥皱了皱眉,顺口问道:“胡太医,摄政王伤势如何?” “回陛下,幸而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最近勿要碰水,好生静养半月便可恢复。” 说完,楚彧叹了口气,湿成这样也瞧不出半分狼狈,依旧是那股讨人嫌的气质。 “陛下,宋将军御前行刺无礼,你不准备稍加惩戒,让臣白遭罪吗?” 祈绥瞥他一眼,“宋将军是为了保护朕,虽无意中伤摄政王,毕竟是为了朕,如何惩戒?” 楚彧斜靠着桌面,看了眼在自己身上动作的太医,不紧不慢道: “陛下这意思是,想要护着宋将军了?” “本王今日这伤,没个一两月可好不全啊。陛下莫不是想本王忍气吞声,这伤白搭吧?” 又来了又来了。 这死样子,有完没完了。 彼时,有小太监端着一碗刚煮好的汤药从外面进来。 正要往楚彧跟前走。 祈绥出声拦住,“慢着。” 小太监惶恐,弯腰道:“陛下,这是太医署为摄政王殿下煮的汤药。” “朕知道。” 祈绥情绪不佳,过去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药碗。 在楚彧漫不经心的视线中,坐到了他身边,露出一个轻缓的笑。 “摄政王确实受苦了,朕亲自喂你吧。” “那怎么可以……”楚彧佯装惊讶。 “怎么不可以!” 祈绥恨得牙痒痒,捞起满满的一汤勺,不由分说直接往男子嘴里一塞。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朕自己喂你,摄政王有何异议吗?” 楚彧眼睛微瞪,苦涩的药汤霎时盈满舌腔,顺着嘴角流出些许,面目都扭曲了一瞬。 祈绥赶紧抓起一旁的帕子往他嘴上擦,动作之亲昵,“摄政王,你可有何异议?” 屋里还有几个在场的小太监和还没离开的胡太医,见此情形纷纷垂下了头。 明明没什么表情,却又好像说了很多很多。 楚彧同样被这情形弄得一懵,下意识往后躲了躲,面露惶恐,“无,无异议……” 祈绥眯着眼笑。 强硬地又舀起一勺汤药喂他嘴里。 “摄政王你也知道,宋将军他愚昧,方才在浴房为了维护朕,情急之下才冒犯了摄政王。 但摄政王心胸宽广,朕相信你定不会跟他一愚昧之人计较。因而,朕代替宋将军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字字阿谀,句句奉承。 一字一句都是在给他戴高帽,替宋远鸣开脱。 楚彧不仅听出来了,还把他说的每个字都琢磨得透透的。 笑话。 喂个药而已,当他那么好哄,说不找宋远鸣的麻烦就不找了? 祈绥又往他嘴里喂了口,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摄政王以为如何?” 楚彧面无表情,“行,行吧。” “一言为定!” 目的达到。 祈绥恨不得立马把碗一摔,让他立马就滚回他的长秋宫待着,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但不行。 祈绥看了周围一声不吭,拼命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麻瓜们,摆摆手吩咐他们下去。 大门一关。 祈绥立刻撂下手里的药碗,二郎腿一翘。 全然没平日那副君王高高在上的姿态。 捞起桌上的坚果就开始剥。 关心道:“摄政王,听闻你今年都三十了吧,三十了竟然还未婚娶,可是有意中人了?” 楚彧瞄了眼才喂了两三勺的汤碗,整个的大无语。 “陛下所言何意?” 祈绥:“大哥,你都三十了还没有婚娶,王府中没有王妃坐镇可不行。要不朕为你赐个婚,你日后与王妃和和美美过日子?” 假的。 祈绥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想着先让爱情绊住他的脚,自己抓紧搞事业,把他的那些党羽全给铲除了。 然后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赐婚没了,事业也没了,吓死他!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楚彧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你当老子蠢吗”的表情,“陛下,大可不必。” “情情爱爱不在臣的考虑范畴,这些都影响不了我。” 祈绥哼了声,往嘴里送了几颗坚果,又说:“那必然是摄政王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等你遇到了,定然不会这么想。” 说着,少年抓起一把坚果放在了男子手心中。 柔软的指腹擦过,撩起一阵暧昧不知所以的温度。 祈绥勾唇。 “那摄政王喜欢什么样的?说与朕听听,朕也好为你物色一二啊。比如哪家名门的大家闺秀,或者哪间瓦肆的妖艳舞姬。” 楚彧眼眸微闪,不动声色地挪开手。 反问:“我喜欢什么样的,陛下都能给?” “这是朕的天下,只要你想要,没有朕给不了你的。” 屋中的蜡烛闪烁明亮,窗棂刮进的风吹起两三点稀碎的光,牵起少年懒散搭落腰间的长发。 楚彧轻嗤,“陛下不会吃醋吗?” “吃醋?我为什么……” 祈绥一下子顿住,嘴里的坚果变了味儿。 他哀叹一声,突然一巴掌拍在楚彧的肩上。 痛心疾首道:“吃醋,朕当然会吃醋!毕竟你是朕真心实意喜欢过的人啊!” “但是你看,你不喜欢朕,你又到了婚嫁的年龄,朕作为一国之君,日后也要为皇室传宗接代。” “所以,唉!我们只能忍痛分开了。” “没关系的摄政王,这些不过是朕的一厢情愿。即使你再怎么不好,朕对你的那颗心还是很赤诚的。” “不然,不然……不然朕今天也不会舍命为你挡下那剑!伤在你身,痛在朕心啊!” 祈绥含泪吃下一大把剥了壳的坚果。 楚彧瞅着他那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要不是视线偏了下,看到他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差点儿就被骗到了。 “陛下不必自责。” 祈绥一走神,楚彧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对视间,气氛紧张无比。 第342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0) 祈绥愣住。 坚果也嚼不动了,下意识往回抽了抽。 结果楚彧存心似的,根本不给他机会。 “楚彧,松开。” 楚彧不放。 眼珠子漆黑,潜藏着说不清的危险。 直言道:“既然陛下对臣那么念念不忘,臣也不是不能答应陛下的这番诉求。” 哦,答应。 …什么,答应? 先前不是还那么抵触来着,说答应就答应了? 祈绥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是楚彧给自己下的一个套。 留了个心眼,试探性的问:“那你会给朕权吗?” 如果给的话,他也不是不乐意贡献一下自己。 但是楚彧摇头了。 “那你会给朕势吗?”祈绥又问。 楚彧还是摇头。 “那你能给朕什么?” “我啊。”楚彧语气有点小自豪。 你? 什么都不给,还想姜太公钓鱼? 祈绥怒火中烧,剥了一桌子的坚果壳,立马抓起来往出楚彧身上一挥。 噼里啪啦地掉的地上到处都是。 “有病,要你有什么用啊!朕又不是昏君,朕要的是权还有势,你什么都不给朕,想什么呢?” “你要是给我权势,别说其他的,就是你要星星要月亮,要皇后之位,朕都能给你!” “空手套白狼?美得你!” 这小子压根就是在戏耍他。 祈绥跟他聊不下去了,到此为止吧。 起身,从楚彧手中猛地抽回了手,抬腿就往外走。 一开门,外面的一个小太监立刻鞠躬弯腰朝他递来一药碗。 “陛下,太医署送来的安神滋补的药。” 这是原主每晚都要喝的药。 也是原剧情中摄政王吩咐太医署的人天天给他熬的。 先前楚彧不在在这儿,他都会偷偷摸摸地倒掉,不让人发现。 但今天他在这儿…… 祈绥接过,看着药汤浑浊的碗底,以及空气中那一股难闻的中药味,莫名的让人倒胃。 他转过身,对上楚彧望过来的视线。 举起手中的药碗,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 楚彧牵唇,无只言片语。 “走。” 祈绥把药碗塞给小太监,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多久,宸太妃的四十岁寿宴。 宫中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平日冷清的宫苑也因此热闹起来,人人欢欣鼓舞。 宸太妃作为当年先帝的妃子,又跟当今的摄政王有所关系,面子上的仪式定是要过得去的。 宫宴间,小皇帝居于首位,宸太妃坐在一侧。 朝中大臣纷纷送上贺礼,更有外臣献上无数奇珍异宝,逗得宸太妃笑得合不拢嘴。 祈绥最讨厌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全程面无表情地“赏,赏,赏,该赏,当赏”。 嘴都喊麻了。 特别是期间宸太妃又提到后宫之事。 祈绥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干巴巴地笑,捞起酒杯一杯杯的喝。 家长催婚的既视感,莫过于此了。 宫宴一结束,祈绥飞速逃离了现场。 身边没带太监宫女,只想找个地方自己清静清静。 他酒喝得有点多了。 原本还觉得没什么,走在路上忽然吹过来一阵风,酒劲儿都被带了上来。 祈绥晃了晃脑袋,看到前面有个凉亭,想去那躺着休息会儿。 路过一间屋子,里面突然传来阵细细碎碎的动静。 “哎呀,干嘛呀,别在这儿……” 嗓子有点尖,是个文弱的小太监。 祈绥耳朵一竖,敏锐地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前进的脚步硬生生拐了个弯。 屋里立刻响起另一个老太监的声音。 “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过来的。现在大家都在宫宴上呢,没人会注意这里。” 说着,衣料摩擦的粗糙声起,夹杂着一点点难捱的喘息声。 小太监有点害怕,及时推开了面前的男人。 慌忙道:“不可以。万一被人发现了告到陛下那里去,我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祈绥躲在门外边,赞同地点点头,心想要是被人告到我这儿肯定要赏你俩一顿板子。 毕竟是淫乱宫闱的大事,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但屋里的那个老太监显然不这么认为,鼻腔里溢出讥诮的一声。 不屑道:“吃不了兜着走?那可未必。” “这些年陛下被摄政王打压成什么样了,宫中谁人不知。他不过是个傀儡皇帝,除了在宫中前朝有个名号,还有什么用。” “洒家有亲信在摄政王府当差,平日又与宫中守卫交好,就算到时候被发现,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小皇帝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说得头头是道,甚至有点耀武扬威的意味。 祈绥蹲在墙边,脑袋埋在膝盖间,琢磨着自己真的这么没用? 居然连个宫里的太监都瞧不上自己! “可是……” 小太监心有余悸,还是不敢太放肆。 “别可是了!我们快来吧!” 老太监迫不及待地扒拉下对方的衣裳,猴急儿的像大观园里跑出来的大猩猩。 “我们都多久没一起了,这次宫宴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洒家可想看你的销魂样儿了!” “哎啊……” 屋里很快响起两人不可描述的声音。 祈绥在外面偷听得一愣一愣的。 满脑子想的都是,太监也行?太监也行?太监也行!? 他特别想进去看现场,他俩到底怎么个玩儿法! 结果人刚站起来,远处传来刘公公的呼唤,“陛下,陛下!你在哪儿呢?我们该回宫了!陛下!” 老太监着急,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祈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人走了再看现场。 还没跑呢,刘公公提着灯笼的光照在了脸上,“陛下,原来你在这儿!” 就这一声,祈绥似乎听见了里面人当场萎掉的声音。 他勾勾唇,单手敲了敲身侧的门,故意拔高了音量,“刘公公,我们回宫吧!” 又是一声,里面的人下辈子做梦都得给老祖宗烧高香。 祈绥心情好了点,回乾宁宫的路上都哼着歌,就是走路摇摇晃晃的,醉得很。 困。 困死了。 他回了宫,脱掉鞋子就往床铺上一躺,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等着人来伺候自己脱衣睡觉。 没多久,屋里的门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带着一股寥寥的香风。 柔软的手带着温度,贴上了小皇帝被束缚的脖颈,再往下移,挪到了一侧的腰带。 耳畔吹来一阵暖风。 伴着娇嗲软糯的一声,“陛下……” 第343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1) 屋内酒精味浓重,灼灼间溅起熏人的热雾,安神香不似安神香,更像能勾起人欲望的潮浪。 少女柔软的手心解开他腰间的束缚,又顺着领口扒开,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 轻声软语,“陛下,让奴婢伺候您安歇吧。” 她身上的香薰味太重,祈绥难受地皱了皱眉。 往里翻了个身。 “下去,不要你伺候了。” 这安神香像是变了味,祈绥闻得头昏脑涨,身体的异样感越来越明显,心生烦躁。 “去给朕倒杯水。” “是,陛下。” 少女忙起身到桌前,倒了杯水过来。 “陛下,你日夜操劳朝政,太妃娘娘担心陛下,今晚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祈绥胃里直恶心,察觉杯沿靠上唇瓣,偏头躲了躲。 “不要你伺候,下去。” “陛下……” 少女不死心,心里着急,将水杯又往小皇帝唇边抵了抵,“陛下,你不是口渴了吗?快些喝吧。” “走开啊!” 祈绥胸口堵闷,扬手一翻,水杯在少女手中没接住,晃出的清水洒在了他身上。 “陛下!” 少女惊呼出声的瞬间。 寝殿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一众小太监在后面追着喊,“殿下,殿下,陛下已经安歇了!你莫要擅闯啊!殿下!” 楚彧哪儿管得了这些。 刚从常安宫出来,见宸太妃同身侧的宫女说了什么话,言语间提到了关于陛下。 然后收到消息说,有个女人从常安宫离开去了乾宁宫。 他一听就不对劲儿,急匆匆地赶来就见到这一幕! 直接气血翻涌,怒火猛冲天灵盖。 “不知尊卑,毫无廉耻的贱婢,以下犯上,引诱陛下!来人,给本王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拖下去,杖毙!” 少女惊慌失措,手里的东西也顾不上了,立马下跪在地,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殿下,殿下你饶恕奴婢吧!我也不想的啊,是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吩咐奴婢这么做的!” “太妃娘娘?” 楚彧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咬肌收缩,“贱婢,敢污蔑太妃娘娘,罪加一等,快拖出去!” “殿下,殿下!奴说的是实话啊!殿下!” 任凭少女如何大哭大闹,占据一侧的摄政王始终没有半分动容。 冷眼看着侍卫上前,将人拖出了屋子。 撕心裂肺的哭闹声逐渐远去。 楚彧皱了皱鼻,被周围一大股浓烈的香味刺激到。 身侧的小太监瞅了眼,连忙提醒,“殿下,这香不对劲……” 香盏中的熏香点燃焚烧了一半,在空中形成一缕袅袅的烟道,飘散在小皇帝的床铺之上。 是催情香! 楚彧脸色一变,连忙提来茶盏浇灭了熏香,递给一侧的小太监。 “拿出去倒掉,莫让人发现。” “是。” 小太监退出屋子,一时间空旷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人。 楚彧面色凝重,看着床上呼吸愈加急促的少年,满面潮红,身体不住地颤抖。 口中呢喃着,“水,水……” 一半的催情香摄入体内,在其中蔓延发酵,折腾得人要死要活,屋子里发出点点微弱的呻吟。 楚彧冷淡地扫了一眼。 过去捞起桌上的帕子,浸湿了水,一下子拍在小皇帝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让祈绥有瞬间的清醒。 冻得他一哆嗦,抬腿就往跟前一踹! “缺心眼的谁啊!滚开!” 楚彧躲得及时,避开了这满是怨气的一脚,过去将甩到床上的帕子拿起,淡淡道: “陛下,清醒些。莫要中了贼人奸计。” 祈绥昏昏沉沉的,露出的半边胸膛在烛火中剧烈地起伏着,全身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色。 脾性依旧大。 “什么贼人…你不就是那个最大的贼人吗?” 楚彧哼笑,捞起一侧的茶盏倒了杯水。 不慌不忙道:“贼人?就因为我夺了陛下的权势,你便觉得我是贼人?陛下不会是酒喝多了,跟臣玩笑吧?” 他上前,在床边坐下,将中了香的少年扶起,“来喝。” 祈绥别过头,不喝。 他都敢在给自己的药里掺毒,这水也保不准会要了他的命! “朕不喝,滚出去!” 楚彧耐心,“陛下,莫要闹脾气。你不是渴了吗?” 祈绥身上的酒精味实在太重,宫宴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现在都还迷迷糊糊的。 楚彧也不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掐着人的下巴喂了进去。 “你……唔,啊!” 祈绥闭紧了牙关,楚彧立刻掐住他下颚,强硬地将杯中的水全喂了进去。 “陛下,听话。” 听话,他听什么话! 祈绥原本压下去的火苗当即蹿升飞天,将仅存的一点理智彻底打败。 一鼓作气地掀飞了面前人的动作! “滚啊!我让你滚!” “你没听见吗,楚彧!朕让你滚!” 突如其来的力气差点儿将他推翻在地。 楚彧一时懵住,手中的杯盏也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陛下,你在胡闹什么。” “老子不干了!” 祈绥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他砸过去,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听见了吗,这破任务老子不干了!谁家皇帝做的这么窝囊啊!” “到底你摄政王是皇帝,还是我是!” “现在后宫随随便便一个小太监都敢在背后议论我的不是,说我不过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皇帝!” “你满意了吧楚彧!现在你满意了吧!” 又是砰砰两声。 祈绥把床边的两个架子都摔了出去。 祈绥眼眶通红地望着他,眼中逐渐蓄满了湿润的泪,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多余的声音。 “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陛下……” 楚彧眉心攒动,瞧着他这副威武凶猛的模样,以为是清醒过来了赶他走。 抬了抬脚,犹豫着离开。 下一秒,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祈绥抱着被褥整个人陷进了窝里,翻来覆去的在上面打滚,这边滚来那边去。 “啊啊啊啊好难受啊,楚彧,你就是个宵小,你把持朝政,抢我权势,让我被世人诟病!” “我看着就那么窝囊吗,难道我就活该那么窝囊吗?为什么啊,凭什么啊?就凭我晚生几年吗?” “……为什么不说话,楚彧你为什么不说话!” 第344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2) 楚彧站在一侧,负手而立,望着在床铺上撒泼打滚的少年。 让他想起了街边不给买糖吃就捣乱的小鬼。 ——糊涂成这样,这权更不能放了。 楚彧坦言,“陛下,我不是个忠臣。” “我知道,你是逆贼。” 祈绥抱着被子,眼泪稀里哗啦的全往上面擦,“我迟早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你丑陋的嘴脸!” “……” 楚彧头昏脑涨,瞥了眼床上仰天痛哭的少年。 下意识往外看了眼,正欲说点什么。 祈绥忽然食指竖在唇中央,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摇头晃脑地点了点。 “楚彧,你过来。” “……” 楚彧过去了,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刚一靠近,少年突然猛地一拽袖袍,将他整个人往床上按。 “陛下!” 楚彧没防备,眼眸瞬间瞪大。 被小皇帝死死压在身下,刺鼻的酒精味喷薄在耳梢,掀起一阵无法平静的暗潮。 他弓腰想起,转瞬被掐着脖子又摁了下去。 换来冷冷的一声,“不许动。” 楚彧微怔,喉结滚了滚。 视线撞进一片白皙脆弱的脖颈,清晰可见上面青色的脉搏跳动,以及一点微胀的绯红。 好像只要轻轻一折,便可将面前的人彻底扼断咽喉。 “楚彧……” 祈绥颤抖了一下,脑袋往他胸膛上一趴,又恢复了那副醉蔫蔫,神志不清的模样。 楚彧也不动了,半天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嗯…” 他的半边肩膀被少年完全压住,单搭在一侧的手动了动手指。 随后缓慢抬起,抚摸在小皇帝柔软的发。 “陛下,天色不早了,快些睡吧。” “楚彧,我有些难受……” 祈绥嘟嘟囔囔的,眼睛半睁不闭。 眉头皱着,很是不舒服。 像是酒精和催情香在体内进行双重发酵,灼热的火焰从头到尾将人点燃,连一丝一毫空隙都没放过。 结果又被浇上一盆冷透心凉的冷水, 如何也得不到真正的爽快。 祈绥的手猝不及防地从他的腰间往上,胡摸乱造,将干净的锦服都揉得一团乱。 最后停留在男子半敞开的领口。 慌乱且无章法地扯了扯,露出大片壮硕的胸膛。 “陛下!” 楚彧眉心一拧,呼吸乱了乱,猛地抓住他的手,“你在胡闹什么?倘若有人进来,该如何解释。” “可是我难受……楚彧,我难受。” 他快死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 祈绥掌心微微收紧,指尖在男人胸膛划下几道鲜红刺目的血痕,低喘声连连荡漾。 牵动着空气中微妙的情欲因子乱窜。 “楚彧……” 楚彧咬肌收缩,紧捏着少年的腕骨勒出了红痕,冲动与理智两相冲撞,宛如两头雄狮极致的叫嚣。 一边拉扯,一边又直接给他定上了所谓的僭越之罪。 身上人的动作越来越大胆。 开始从扒拉他的领口,变成去扯他的腰带时,楚彧都快缴械投降了。 想着就这样,算了吧。 就当臣子为君王能做的,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突然,祈绥停在胸口的手停住了。 抬着腰,身子微微弓起,唇角勾着一抹痴迷的笑,缓缓靠近身下的人。 遮挡了身后大片的烛光,与他鼻尖对着鼻尖。 “楚彧,我刚刚下了宫宴,路过一处屋子,偷听到里面有两个太监苟且,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男人身子僵直了半瞬。 仿佛一瞬间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他为自己刚刚恶劣的想法感到可耻与可笑。 偏偏喜怒不可言于色,强压住心口猛地窜起,又被迫敛下的无名怒火。 两双黑眸幽深对视。 楚彧耐着性子问面前的少年,“那陛下,告诉我,你偷听到什么了?” 第345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3) 祈绥半睁着眸子,手指抚摸在他滚动的喉结,轻轻抹捻,勾起阵阵痴笑。 “我听到他们说啊……” 祈绥拖长了尾音,“我听到,那个老太监跟那个小太监说……” “要这样。” 小皇帝猛地一下掐住了他的脖子,指腹紧摁他跳动的脉搏。 楚彧眉色一凝。 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要杀了自己的错觉。 并未挣扎,转瞬小皇帝的手下移,沿着他敞开的领口往外扒,“然后这样……” “那个老太监说,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我们快点儿完事,可别叫人给发现了。” 楚彧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听他后面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话,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趁事情还没发生到那一步。 他下意识地抬起腰,想逃。 下意识被人掐着脖子狠狠摁回,床铺剧烈晃动,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醉意的嗓音才慢悠悠地从耳梢升起。 “摄政王,你逃什么啊?不是你喊朕说的吗,朕还没说完呢。” 楚彧紧张地别过了脸。 立刻,被人掐着下巴掰回来,“我是什么很脏的东西吗,为什么不看我?” “不是…”楚彧跟他对视,先前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全然消失。 只剩下躲躲闪闪的眼神,和已经紊乱的呼吸。 他想以退为进,保持沉默。 但事情偏偏不如他意,少年忽然一低头,湿热的唇瓣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精气,吻在了他的唇角。 “陛下……” 楚彧心下慌乱,想躲开结果被掐得更狠,白皙的下颚很快冒出一道骇人的红痕。 还被指尖划到,多出一串红艳的血珠。 不算疼,却让人无端拧紧了眉。 “摄政王,我还听他们说。在这后宫啊,想要见心上人一面可不容易。他们趁这次宫宴,好不容易才这一回。” 旖旎的烛火渺渺,空气中还残留着未散去的催情香,微微吸入一口都让人置身云端。 “那老太监又说了,你快来我这儿啊,我等不及了,再等我就要欲火焚身了,还不快准备着……” 什么糊涂荤话! 楚彧想着他迷糊成这样,大概也不像胡编乱造,说明方才下了宫宴他真看见了两个苟且的太监。 这后宫无人整治,真是愈发浪荡、没规矩。 楚彧气笑,盯着面前的少年,生生别开了唇,“陛下,你这是何意?” 屋内的暧昧气氛水涨船高,仿佛将燃的火焰,下一秒就会燎原不止,将所有的理智都烧个精光。 祈绥埋下头来,柔软的发丝扫过男人的脸颊,“我的意思是。摄政王,你也是朕的心上人啊,我见你一面也不容易……” “这月黑风高的。” “摄政王,不如我们也苟且这一回吧。” 这不是祈绥第一次说这般露骨的话。 再次听到,楚彧瞬间没出息地紧了紧心口。 大有种被强迫了的良家妇女的意味,却没说出半个拒绝的字。 视线飘到门口,又再挪回来。 轻笑道:“陛下,你是真的吗?我可是摄政王啊,你最讨厌的摄政王。那个夺了你权势,让你成为整个大晟笑柄的摄政王。” “我知道,你是逆贼。” 小皇帝抚摸上他的脸,绯红的眼角晕着薄薄的酒醉,“那又怎样?朕是君王,我若是想睡你,你敢反抗吗?” 楚彧憋笑,“不敢。” “那我要是睡了你,日后夫唱妇随,你还敢不听我的话吗?我占了你的身子,你还敢爬我头上狐假虎威吗?” 楚彧眸色一深,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但他还是笑,“臣,不敢。” “不敢?”祈绥自嘲般地笑起来,黑眸注视他,“楚彧,你什么不敢?我看你什么都敢。” 腰间骤然一松,半边衣裳被人扯着往外拽,露出里面的里衣。 强势且带着占有意味的吻将人狠狠压制。 祈绥哑声,“我今晚就要睡了你,有本事你杀了我。” 楚彧唇上一疼,看着面前酒精壮胆儿的小皇帝,毫无章法地在他身上乱动,又带着股莫名其妙的狠劲儿。 他躲,他就追。 两人谁也不让谁。 楚彧笑了一声,“陛下跟臣玩真的啊?真想睡了我?” “哪儿那么多废话。” 现在两人毫无体面可言,床柱的钩子一松,床幔便大片大片地散开,隔绝了外面的隐隐烛光。 光线瞬间暗下来,楚彧抵着面前的人欲欺身反压。 呼吸急促,床铺剧烈抖动,混乱得不成样子。 后背突然一疼,在下面的那个人换成了祈绥,三秒之内主动方瞬变被动者。 祈绥咽了咽口水,身上一沉,多了别的重量。 等等,等等……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情动刚起,祈绥顺手给了某人一巴掌,“你干什么!” 出声指责,楚彧一愣,“什么?” 祈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手足无措地去捞斜挎半边肩的衣裳。 模样呆愣,“不睡了,不睡了……” 出错了。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小皇帝身子骨弱,楚彧以为是刚刚下手太重,把他弄疼了。 忍着刚升起的一肚子火,耐心问:“哪里不舒服?” 祈绥吞咽口水,眼神不住地躲闪,“我有点昏,我要睡觉了……你退下吧。朕要睡觉了!” 楚彧压在他身上,他不好动,便只能抵着他的胸往前推,想死的心都有了。 “摄政王!你听不懂人话吗!这是命令!” 他承认,他有点怂了。 刚刚是有点没清醒。 现在,好像…清醒一点了。 “没有不舒服吗?” 楚彧眼神一眯,青筋凸起的手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呼吸粗重,“需要臣帮你叫太医吗?” “我没有不舒服,我就是不想睡你了!滚出去!” 祈绥手忙脚乱,凌乱的发丝稀里糊涂地盖了一脸,一缕顺着嘴唇划到了侧边。 被亲得绯色的唇带着点情色的勾人。 楚彧看着他的眼神愈发危险,几乎是咬牙切齿,“既然陛下没有哪里不舒服,那就恕臣以下犯上了。” “臣今晚就好好教教陛下,何为君、无、戏、言。” “何为,自食恶果。” 祈绥一双漂亮的眸子瞪得极圆,身体的燥热被这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冻得透心凉。 “楚彧,你大胆!” 楚彧丝毫不惧,宽阔的手掌一把握住了他裸露的肩,字字句句尽是对他的挑衅。 “陛下不是要封我当皇后吗?没有夫妻之实,臣如何当皇后啊?” “楚彧——!!” 第346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4) 祈绥想,自己大概可能是又自作自受了。 催情香和醉酒的双重催发,前面祈绥还能跟人对抗两招,后面根本毫无反抗之力,逐渐溺于这片焚身的欲海。 每次挣扎的刹那,又被人揽着腰,直接摁入水底。 初秋深夜的温度渐凉,层层叠叠的床幔彻底卸下,屋中烛火静静地燃烧,直至熄灭最后一点火光 一只纤白的手臂透过轻薄的床幔从里伸出,手腕透着不正常的绯红。 指尖绷紧,攀附着床沿,遮挡在薄纱之下。 突然一颤。 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伸出。 冷空气掀起的瞬间。 两手十指交扣,凸起的青筋上沾着一层薄薄的汗,再次将那只手拉入帐中。 “楚彧,你这个…乱臣,贼子。” “朕要诛你九族!” 往常门外都有伺候的小太监,结果这次那群人都跟死了一样,不管怎么喊都没见半个人影进来。 楚彧附在他的耳边。 浑浑噩噩间,只说了一句,“陛下,这天下是您的天下,陛下所行之事无人敢拦,臣也是。”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不知尊卑,以下犯上。” 床幔轻薄,从窗棂照进的一两月色稀薄,昏暗的屋中夹杂着若隐若现的低呼。 似真似假,勾人遐想。 “王公公,你怎的在这儿,摄政王殿下呢?” 问话的是宫里夜巡的小太监,问的是摄政王平日常带在身边的一个老太监。 两人一齐站在寝殿百米开外。 闻言,王公公神色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手里抱着把拂尘,脸都冻白了。 不满道:“洒家在这儿,你有何异议啊?” “奴才不是那个意思。今夜当值的应该是陛下身边的刘公公啊,不曾想是您。摄政王殿下呢?” 王公公脸色又变了一变,话到嘴边囫囵了两圈儿才道。 “殿下今夜来找陛下商讨正事,此刻还在屋里呢。兴许,兴许……今晚洒家要一直守在这儿了。” 到现在他脑子都还是懵的。 原本只是守在外面,等着殿下从屋里出来一起回长秋宫,怎知这守着守着殿下就爬上龙床了呢…… 他不敢细想,更不敢同外人说,默默垂下了脑袋。 但小太监没脑子,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挠挠头,若有所思道:“这大晚上的,殿下为何还来找陛下……子时了,还不走呢?” 走走走,才进去多久就走! 王公公立刻恼怒地瞪他一眼,斥责道: “主子家的事,哪是我们这等奴才可置喙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可。” 小太监害怕地脖子一缩,料想摄政王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至于来内宫行刺吧。 唯唯诺诺地点了下头。 “那刘公公,奴才就先退下了。” 话音刚落,小太监转身的瞬间。 百米开外的寝殿里突然传出啪的一声巴掌响! 周遭的空气仿佛刹那间凝固,随即传来小皇帝撕心裂肺的一声,“楚彧,你祖坟炸了啊!” “你想做什么,我要死了啊啊啊啊!” “朕要诛你九族!!” 说完,又是一巴掌响! 是打在脸上,那种让人心惊胆战,浑身都震三阵儿的重。 小太监立马慌张地望向王公公,心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猜测。 动了动唇,没敢问出来。 王公公同样眼角抽了抽,紧张地掌心直冒汗。 半天蹦出一句,“我说殿下和陛下,他俩在抽二条,你信吗?” “……奴才,自然,自然信。” 小太监惶恐,脑袋垂得很低,眼珠子不停地转。 生怕说不信,诛九族的就成自个儿了。 很快,他跟着巡夜的太监们一起离开,刘公公也默默再往前走了数十米,心中默念清心咒。 只祈祷,今晚殿下在陛下这儿受了气,明日可不要把气撒在他身上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啊。 第347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5) 祈绥被折腾得不轻,后面两天都躲在乾宁宫,所有公文都叫人搬到了寝殿,没去过御书房一趟。 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奏折,手里的笔杆被他啪的一声掰折。 祈绥后槽牙都咬碎了! 他想死,但感觉更该死的另有其人。 隔天就吩咐撤了长秋宫所有的宫女侍卫,只留摄政王最亲近的几位,其他人统统不许去伺候。 包括内务供应,吃食,俸禄之类的全给断了。 一时间,原本繁华,人人挤破门槛都想进去服侍的长秋宫,短短两天便成了比冷宫还不如的宫殿。 一到晚上冷飕飕的,好像下一秒就能钻出个女鬼索命。 虽说小皇帝在前朝无实权,但这后宫之事他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不然真真是个废物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小皇帝跟摄政王闹掰,准备一雪前耻,开战了的时候。 小皇帝病倒了。 气的。 前朝没等来历史性的一幕,反而太医院忙得脚不沾地,一飞冲天。 乾宁宫内,小皇帝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床幔被放下,只露出一只纤白的腕骨。 腕骨上还有一圈没消下去的红痕。 红艳艳的,在白皙的手腕上格外显眼。 明显是当时被人欺负得太厉害所致。 太医活了几十年,也算身经百战,此刻垂着头,摸着少年隐隐跳动的脉搏,慌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句。 伴君如伴虎,大抵不过如此了。 小皇帝不说话,身边伺候的刘公公不耐烦了,“胡太医,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说啊。” “陛下,陛下日夜操劳,不幸感染了风寒。另外心中郁结,导致急火攻心,这才病倒了。老臣开几服药,不多时便能痊愈。” 主要还是急火攻心,气病的。 “另外,另外……” 说着,胡太医眼睛左右看了看,声音稍有压低,“陛下,切不可再纵欲胡为,保重龙体啊。” ? ?? ??? 原本还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的祈绥,听到这话像被拧松了什么启动开关,屋里突然传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吼。 暴躁得要捶爆整个地球! “滚!都给我滚!滚出去,别再让朕看见你们!” 小皇帝发火了,众人发怵,立马唯唯诺诺地退出了屋子。 祈绥怒火中烧,把小太监刚烧好放在床边的汤药,一挥手,瓷碗重重砸在地上! 碎片和着汁水四处飞溅! 他气大,这一发泄,身体更不舒服了。 仰头一栽,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楚彧在长秋宫待不下去,求见了小皇帝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还说再来就打断他的腿。 只好外出王府住了两天。 这天宫里突然传来消息小皇帝疑似病情加重,宫女太监们无论怎么劝,他就是不吃药。 再这么下去,只怕病情会越来越严重。 楚彧着急,心想绝对是那晚上把人给气着了,一掀被子立马安排人一同进宫。 乾宁宫守卫森严,大晚上更是一帮一帮的侍卫来回不停的巡逻。 楚彧不好光明正大的进去,怕引起非议。 忙活了许久才换上件太监的衣服跟人进了内殿。 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手上也端着小太监刚煮好的汤药,刚敲了敲门推开,里面立刻飞出一本书。 伴随着小皇帝怒气冲冲的声音。 “朕不是说了吗,不喝不喝!我不喝药!再进来,把你的腿也打断!” 听宫里的人说,祈绥这两天基本都躲在乾宁宫里不出去,见到人就烦,来一个被他骂一个。 就连宸太妃来了他也不见。 倒是丝毫没有外界传言的“傀儡皇帝”的那般懦弱感。 大抵是那晚太憋屈,这几日说什么都要发泄一遭了。 “陛下。”屋内传来男人低沉沉的嗓音。 祈绥此刻卧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旁边摆着一盏凉了的茶壶,手里拿着本书。 未束冠的长发撒了满背,懒懒地倚靠在上面。 书页横宽,挡住了面前的视线。 他缓慢放下,眼睛从上头露出来,对上那双熟悉的眼。 瞬间,拳头收紧,祈绥把书捏得泛起了褶,“楚彧,你好大的胆子,大晚上敢擅闯内宫。” 楚彧很平静,回身带上了屋门,“来给你送点吃的。” 好像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祈绥眉心微跳,又想起那晚上两人的荒唐,轻佻道:“一副禽兽样,还想装成道貌岸然的君子,不要脸。” 气就气在,这家伙把他睡了,被自己一脚踹下床后,真的穿好衣服就走了。 活脱脱的个不负责的渣男。 要不是当时太累,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绝对立马跳起来,借着这个由头把他就地正法! 想想就可惜。 楚彧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轻笑了声。 提着手里的食盒和药碗走近。 “陛下说的是,臣不要脸。所以臣来赎罪,陛下快些把药喝了吧。” “我不喝。” 祈绥不耐烦,又举起了书,挡住面前的人。 “楚彧,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别等我发火,喊人来抓你,说你目无尊卑,抓你进廷尉监。” 他真的没心情。 现在看到个人就烦,看见楚彧更烦。 让他想起了猫戏老鼠的那夜。 主导者不在他,真是令人难受。 但显然,楚彧丝毫没这方面的觉悟,提着食盒放到了他身侧的方桌,再端起了手边的药碗。 男人狭长的凤眸上挑,勾起眼角的旖旎风光。 不卑不亢的态度,开口一句,“陛下,你不是说我是逆贼吗?在我眼中,何时有过尊卑?” “……” 挺坦诚。 祈绥气笑,抓着手里的书梗,苍白的唇瓣上下动了动,“真是贱的有出息,骚的够洋气。” “陛下,臣担心你的身体,先把药喝了吧。再不喝,都凉了。” 楚彧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碗里翻搅的汤汁在烛光下显得说不出的苦,看得人眉头一皱。 祈绥别过脸,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喝。” 楚彧站在他面前,宽阔的肩膀挡住了身后的烛光,落下一片深深的阴影。 他被完全笼罩其中,压迫感极浓。 顶着他鹰隼般的目光,祈绥被盯得发怵。 起身一瞬,想走。 楚彧立刻摁着他的肩,坐回了原位,手中的药碗跟着递过去,嗓音低哑,“喝。” “听不懂人话吗,我不喝!” 祈绥音量微高,怒火又生,凌厉的目光像能把人戳出千百个窟窿。 刹那,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对视间擦出噼里啪啦的火花,战争一触即发! 第348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6) 楚彧咬牙,盯着少年病恹恹的脸。 眸色晦暗说不清什么情绪,只是唇角无意识地绷紧,显得冷淡。 他动了动手。 端着药碗,强忍住要直接灌的冲动。 祈绥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样子,眉梢一挑,又觉得自己行了。 重新往美人榻上一靠,脑袋垫上身后的软枕,那本书被展开挡住脸。 飘飘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那晚上喊你停了,是你不停。你现在还来跟我装,你有跟我装的权利,我就有弄死你的权利。” 楚彧一哽,眼眸搭着从少年单薄的身体上划过。 他骨子羸弱,脸色也苍白。 乌黑的长发懒散垂落腰间,三两缕划过面颊,衬得那张脸些许的秾丽、惹人。 微微一仰头,露出漂亮的脖颈线,上面点缀着几道不甚明显的红痕。 楚彧抿了抿唇,忽而道:“陛下,你可知西边乃我朝重地,虽人资不丰,可军事方面,所行边防布局说它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哦。”祈绥没兴趣,看都没看他。 按理说此边防布局图掌握在大将军和君主手里,可现在他没实权,这东西自然也落在了楚彧手中。 楚彧虽然不是个人,但还没乱臣贼子到跟他国联手的地步。 然而下一秒,楚彧将药碗又往他面前一递,单手拿开了他面前的书。 “那请问,陛下想要边防布局图吗?” “……” 祈绥微怔,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楚彧将药碗往他唇边靠了靠,嘴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喝了,我就把边防布局图给你。” “真的?”祈绥眼睛微睁,脑袋恍惚了一瞬。 虽然这边防布局图对于他一个远在京城的君王来说,没太大的用处。 但若掌握在手,无疑是摄政王将部分权利交托的证明。 那些平日里瞧不起他的前朝大臣,也会忌惮一两分。 他还在怀疑,楚彧又给他打了剂预防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祈绥瞅着他,心说你算哪门子的君子。 但偌大的好处摆在眼前,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他慢吞吞地接过药碗喝了一口,立马被充盈的苦味包裹了舌腔。 苦得眉头都皱起来,表情扭曲。 祈绥端着碗看了两秒,忽然一抬头,跟楚彧对视了眼,“药有毒吗?你下毒了吧?” “……没有。”楚彧答。 他背对着烛光,半边侧脸隐匿在光线下,垂眸盯着对方,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执着和认真。 可祈绥不信。 虽然原剧情中原主体弱,但有部分确实是因为摄政王手下负责的药膳出了问题。 除了他不会有人敢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祈绥捧着药碗不动了,看样子在思索到底该不该喝下去。 “陛下这是不信我?” 楚彧轻笑了声,忽然伸手将药碗夺了过来,当着少年的面贴着碗沿直接喝了一口。 微微仰头,喉结滚动,唇边的晶亮若隐若现,闷了一大口。 随即递给对方,“陛下这回还信吗?” 肯定是不信的。 但祈绥懒得跟他打游击战了,接过来二话不说喝了个精光,淡淡道:“说话算话,明天就把东西给我。” “自然。” 楚彧短促地笑了声,又将桌上的食盒掀开,拿出一盘刚从御膳房拿来的糕点。 “陛下把这个吃了。” “不吃。”祈绥又拿起了书,挡住。 没别的意思,看他不爽自己就高兴。 楚彧勾了勾唇,不急不缓道:“吃了,给你军机署的要员名单。” 我靠! 谁懂,谁懂,这谁能懂! 祈绥立马把书放下,脸上的欣喜不过一瞬,强压下扬起的嘴角,故作镇定道:“真,真的?” 军机署要员名单,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前朝一半的生杀大权! 意味着他很快就不是傀儡皇帝,而是玉皇大帝! 楚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呵呵,还需要我帮你回想一下吗? 虽然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他真的给自己了呢? 祈绥两眼放光,看着面前的一盘糕点蠢蠢欲动,反正试试也不会少块肉。 楚彧看出他的想法,主动将瓷盘往前递递,诱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祈绥一口塞两个,没两下全吞进了肚子里。 楚彧又从食盒里拿出碗暖粥,笑意粲然,“吃,有奖。” 有奖?有什么奖? 管他什么奖! 祈绥被那一个个的玩意儿蒙蔽了双眼,当即撸起袖子,把楚彧塞过来的东西一个个的全往嘴里塞! 主打一个没什么本事,全靠抄近道走捷径。 “这个也吃。” “还有这个。” 祈绥来者不拒,空荡荡的胃立马被填满,含糊不清地又确定了一遍,“真的都给我?” “真的。”楚彧忍俊不禁,把剩下的瓷盘装进了食盒。 祈绥有点不放心,倒了杯水喝下,呛住的喉咙得到缓解。 他怀疑地问,“你为什么给我?你有这么好心?” 说完,少年的目光落在食盒上。 顿了两秒。 好好好,在里面下毒了。 他如果活不过今晚,那做的这些承诺也算不得数了,这算盘打的。 祈绥笑了两声,突然垮下脸,冷着表情下了美人塌,绕过碍事的上了床。 躺下,等死。 他有十足的证据怀疑楚彧这次来是要他的命,毕竟这家伙以下犯上,在后宫都敢把他上了。 可能是觉得他现在不再是以前那个受人掌控的小皇帝,准备手起刀落把他嘎了,自己上位吧。 刚才吃的太高兴,大意了。 算了。 提前结束,下一个位面,他准备好了。 这边,楚彧全然不知他丰富的内心活动,收拾好了食盒,看着床上唉声叹气的某人。 问道:“陛下吃饱了就睡吗?” 怕毒发难受。 睡着了在梦里死比较好受点。 祈绥不理他,心说装什么清纯小白兔,瞌上了眼。 楚彧上前,温凉的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探了探,“陛下,你身体不适吗?要我给你叫太医吗?” “别烦我。”祈绥打开他的手。 “东西我都吃了,你还想怎么样?非得我再给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才肯走是吧?” 楚彧挑眉,视线瞥过少年皱紧的眉眼。 还有他露在被褥外,一截纤白的手腕,上面还有淡淡的一圈红痕。 是那晚太荒唐不小心留下的。 他取下脑袋上的冠帽,鬓上的长发一缕缕地散开,刮过脸颊,淡下眸中的点点隐晦的光。 楚彧蹲在少年的身侧,缓慢握住他的腕骨,轻言,“陛下,还疼吗?” 疼,哪里疼? 祈绥一下子睁了眼,腕上的温度烫得他心口一缩。 楚彧:“我疼,你上次打的地方现在还疼。” 第349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7) 楚彧眉心微凝,握着少年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陛下如果还不消气,不如再打。” “……” 祈绥终于侧过脸看他,漂亮的眉眼躲匿在晦暗的烛光下,藏住片片深浅不一的阴影。 楚彧蹲在面前的样子,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特别像是跪着,颇有种臣服的意味。 他哼了声,薄唇上下动了动,揭穿道:“现在说的好听,打你有什么用?你只会爽,不会改。” 祈绥瞪他,把手毫不留情地抽回来,缩进被窝里,只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吃饱了有点犯困,实在不想跟这种脸皮厚的多说什么。 以为楚彧会知难而退,结果他直接蹲在旁边不走了。 一只手从被褥下面钻进去,死皮赖脸地抓住了他的手。 祈绥苦着张脸,挣扎了下,没挣开。 楚彧跟他较着劲儿,捏了捏他指腹。 轻笑道:“陛下,天气寒凉,屋子这么冷,我吩咐下人给你烧点炭火吧。” “不用,我被窝挺暖和的。”祈绥懒得看他。 楚彧默了默,又道:“陛下,子时了。长秋宫无人伺候,又到了宵禁,宫门紧闭,我今晚去哪儿睡啊?” ? 祈绥眼睛一瞪,瞬间明白这话中有话。 好小子,打的这主意! 他咬牙,不甘示弱,“乾宁宫空闲屋子多了,摄政王若是喜欢,看上哪间,随便选,我让人腾出来给你如何。” “我认床。” “……” 认你二大爷。 祈绥回头,恶狠狠地瞪他。 “楚彧,你别得寸进尺。老子忍你很久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过来治你的罪。” 楚彧眉梢微挑,脸颊边的发丝轻蹭着下颌,烛光下泛着淡淡的色泽。 “陛下,卸磨杀驴可不是这么用的。” “先前承诺给你的东西不过是一小部分,我那边属于你的东西还有很多,没拿到手陛下就想先过河拆桥了吗?” 威胁他。 赤裸裸的威胁。 祈绥太阳穴突突地往外跳,藏在被窝里的拳头都捏紧了。 恨不得一拳挥过去让他见识见识世间险恶! 这叫什么? 以色侍人? 拜托,他才是皇帝! 祈绥那叫一个不服气,可是不服气怎么办,楚彧说的一点儿没错,古人还有卧薪尝胆呢! 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更何况,今晚承诺他的东西还没到手。 祈绥内心惆怅了片刻。 一定神,飞快抹了把脸,原本凶狠的表情立马变了个样儿,笑迎十里春风的谄媚感。 一回头,手心搭上了男人的肩。 再往上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笑容含蓄内敛,单纯道:“哎呀,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呢!不就是挤个被窝吗,来来来,睡!” 祈绥果断地往床铺里滚了一圈儿,给他腾出足够的位置。 又殷勤地拍了拍,热络道:“这个地儿够不?我再喊人拿床被褥来?” “不用。”楚彧勾了勾唇,悄悄攥紧了手心,“一床被子足矣,大冷天的,不必太麻烦他人。” 妈的。 装不死你。 祈绥翻了个白眼,一掀被子直接滚进了最里面,紧贴着墙。 自闭。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随即蜡烛被人吹灭,一股淡淡的安神香的气味很快飘散在屋中。 楚彧脱了衣服上床,祈绥裹得紧紧的一团被子立马被扯散分了一半出去。 他挽留似的抓了抓,没抓到。 “你有病?我冷。” 楚彧立马把另一半给他,“现在不冷了。” “……” 祈绥觉得他脑子被驴踢了,没好气地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扯了扯,想给个下马威,警告他大晚上别乱动。 楚彧忽然低呼了声疼,随即低怜表示,“上次宋将军那一剑,现在伤还没好呢。一动就疼。” “……” 呵呵,他是不会为了楚彧去找自己的亲亲男主理论的。 祈绥装没听见,背过身不理他。 楚彧又说:“这可怎么办,伤成这样万一我明日一病不起,会不会耽误兑现与陛下的承诺啊。” 整这死出! 祈绥瞬间回过身,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 抓起他脸颊两边的肉往外揪了揪,“你想干嘛,楚彧,玩我呢?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痞啊!” “东西我也吃了,床也让你睡了。我都让你睡了!还威胁我?你还想怎么样啊,啊!” “疼。”楚彧皱了皱眉,低吟了声。 又被祈绥揪着脸往外扯,看看他脸皮到底有多厚! 楚彧一把抓住他的手,呼出的热气吐在少年的面颊,提醒道:“承诺陛下的东西我一定会给,陛下这是不准备和我好好合作了?” 他俩这还算得上合作? 祈绥觉得离谱,气昏了头,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他踹下床。 想了想,又偃旗息鼓下来,“睡觉吧,别和我说话了。” 他又想转身,楚彧直接捞着他的腰转过来,胳膊垫在了他的脑袋下。 “陛下,天气凉,我们抱团取暖吧。” “楚、彧。” 祈绥咬牙切齿,往他腰上狠狠掐了把,“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 “信。” 这种话楚彧听得太多了,饶有兴致地摸上少年的手,控制在掌心中,轻轻挠了挠他手心。 黑暗中,他低头,鼻尖故意蹭了蹭对方脸颊。 感受他纤长的眼睫小羽毛似的挠了挠脸颊,湿热的气息萦绕在短短的方寸间,暧昧浓重。 “陛下,前朝皆知我与你不对付,谁会想到我俩竟会同床共枕。这若是传出去,你猜他们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楚彧,我操你大爷。” 楚彧含笑,枕在少年脑袋下的手网上,修长的指尖插过墨色的发,抚摸上他软红的耳垂。 “陛下莫气啊,我只是想想。毕竟事关臣的清誉,我哪会那么莽撞。对吧?” 你还有清誉。 祈绥真真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已经被气得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 果然乱臣贼子都是没良心的。 以色侍人太掉价了,他干不来。 膝盖一动,正想一鼓作气把人踹下床,楚彧立马道:“陛下,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祈绥兴致缺缺。 “先皇封我为摄政王,本意是辅佐幼帝登基,在他完全有能力前,掌握前朝的政权,避免乱臣贼子横生事端。” 祈绥听到这话就想笑,也是真的没忍住笑出来了。 先帝可能死都没想到,这个亲封的摄政王才是最大的乱臣贼子,干预朝政不说,还想当皇后! 祈绥:“所以呢?你什么意思?准备还权给我了?” “这个就看陛下的本事了。” 楚彧淡笑,“如果陛下有能力治理好朝堂,治理好天下,我并非不能让权。” “像今天这样?” 祈绥指了指他俩现在的样子,“我跟你睡一晚上,你给我什么?你部下的名单如何?” 这话说的。 怎么这么搞笑。 太儿戏了。 他估计是古往今来最窝囊的一个皇帝,要是被记录在册那也肯定是见不得光的野史册。 标题他都想好了—— 【大晟某皇帝因被摄政王掌权,无能与之对抗,竟选择出卖色相,以换取权势的让步,还是下面那个!】 简直丢脸! 祈绥这边痛恨自己的作为,楚彧那边厚脸皮的开口了,“陛下想要也不是不行。来日方长啊陛下,我们之间的交易长着呢。” 他在前朝的势力根深蒂固,绝不是一日就可以拔除的毒瘤。 这仗,打的真他妈令人麻木。 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祈绥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你的意思是,辅佐我真正掌握前朝?只要我听你的话?” “陛下这话说的难听。你贵为君主,与臣之间只是交易。我们各取所需。届时,陛下莫要卸磨杀驴便好了。” 祈绥纠结,“你想要什么?皇,皇后之位?” 荒唐,到时候丢大脸的又是他! 虽然但是,也不是不行,到时候把他打入冷宫。 楚彧笑眯眯的,指腹压在他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好啊,陛下既然开口了,臣哪有不接的道理。一言为定。” “……” 祈绥又想揍他了,但事情都谈到这个地步,胜利就在前方,哪有到嘴的鸭子还放飞的道理。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拘小节,不拘小节…… 区区摄政王,不足挂齿。 “行,交易成功。” 祈绥一伸手,极其霸总范儿搂住了男人的脖子,皮笑肉不笑地献上一个晚安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楚彧回吻。 一掀手,嗓音闷进被褥里,“驷马难追。” 第350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8) 自从答应了这桩交易以来,前朝内宫都惊奇地发现,最近小皇帝开早朝的次数十分频繁,且摄政王数次未来参与朝会。 不仅如此,小皇帝开始整肃朝堂,拔除了大部分朝堂贪污敛财的官员。 丝毫不顾及情面,一个个全送进了廷尉监。 这其中,不仅有摄政王的部下,还有小皇帝的隶属,甚至于是前朝不站队的官员大臣。 但凡涉及贪污、勾结、受贿,挪用公款各种罪项,一个别想逃。 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但凡做过点亏心事的,自此没睡上一个安稳觉。 做梦都是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 按理说小皇帝在前朝闹出这么大的事,摄政王作为辅政亲王说什么也会出面走个流程。 且不说跟小皇帝对着干,但不至于连个面都不露吧。 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他部下的人! 可等到一批批的官员送入廷尉监,又等到新的官员提拔上来,朝堂上完全换了个模样,还是没能等到摄政王出来说半个“不”字。 一去派人打听,摄政王最近不仅不在长秋宫,就连王府也很少回,也不知跑哪个犄角旮旯了! 无数官员想求见一遭,求求摄政王网开一面,皆是无路可寻! 小皇帝杀红了眼,廷尉监日日夜夜传来前朝官员撕心裂肺的叫唤。 十八般酷刑全部用上,不信他们的骨头有多硬。 众朝臣仰头望天,直觉这天要变…… ——摄政王真的要让权了。 政权有变,原本暗潮涌动的朝堂不得已陷入风平浪静,祈绥趁这个机会急忙,无暇顾及还在后宫眼巴巴等着的某人。 这天,召来宋远鸣一起在御书房议事。 从下午到晚上,两人连房门都没出去过,祈绥意识到天色已晚,便吩咐人送来了晚膳。 御书房的烛火亮着未歇,里面偶尔传来两声高呼,侍卫尽职尽守地守在外面,迎着冷风呼呼地吹。 “殿下殿下,奴才找人打听过,陛下正在和宋将军议事呢,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啊!” 御书房必经的鹅卵石小路上,模样矜贵的男人披着一件狐裘,不顾身侧老太监的阻拦,沉着张脸直往前走。 “殿下,殿下!” 楚彧火大非常,黑靴踩在鹅卵石上发出噔噔噔的脆响,每一步都充满了极大的怨气。 那架势,活像是要来跟人决一死战! 一直到门前,侍卫将他拦住,死活不让上前。 “殿下,陛下正在屋中与宋将军议事,你不能进去!” 楚彧咬牙,视线冷冷扫过面前的刀剑,强忍住硬闯的想法,出言讽刺。 “陛下,这是何意。深更半夜与人幽会,叫臣在乾宁宫好等啊!” “噗!” 祈绥还在屋里跟宋远鸣喝酒,听到这话差点儿一口酒吐出来。 望着门口的黑影,喃喃问:“什么时辰了……” 宋远鸣:“回陛下,戌时了。” 戌时了! 昨天跟楚彧说好了会早点回乾宁宫,都这么晚了! 祈绥开始慌起来,看着面前满满的一大桌子饭菜,还没来得及起身收拾。 门板忽然被人猛地一踹! 楚彧怒气冲冲地杀了进来! “殿下!殿下!陛下真的与宋将军在议事啊!”侍卫拦都拦不住,一番阻止后被推倒在前,踉跄着又去拦。 楚彧暗里攥紧了拳,视线从桌上的狼藉一扫而过。 随即三双眼睛齐齐对视。 “陛下好雅兴啊,都这个时辰了还不放宋将军出宫,莫不是要留宋将军留宿乾宁宫啊?” 瞧这阴阳怪气的劲儿。 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忘了时辰。 祈绥心虚地看了眼四周,不准备搭话。 结果宋远鸣看不下去了,凶巴巴地瞪他一眼,起身敷衍地行了一礼,没半点尊重的意思。 “摄政王殿下,我与陛下在房中商议要事,你无故闯进来作甚?殿下不会以为自己位高权重,竟连陛下也不放在眼中了吧?” 楚彧睨他一眼,淡淡道:“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你!” 眼瞅着两人一言不合,凶悍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打起来,祈绥立马站出来拦在了他们中间。 “行了行了吵什么。宋将军,天色也不早了,今夜是朕疏忽忘了时辰,你快些回去吧。” 祈绥揪着楚彧的袖子往身后扯了扯,示意他安分些。 偏偏楚彧瞟他一眼,就是嘴贱,“陛下真的要赶宋将军走?夜深露重,不如留宋将军在乾宁宫歇一夜吧。” “……” 呵呵。 好一个以退为进。 好在宋远鸣有眼力见,没理会摄政王的胡言乱语,浅浅行了一礼。 “陛下早些歇息,臣告退。” 走到门边,想到什么,又回了头。 “夜深露重,摄政王殿下来御书房作甚?方便的话,不如和我一起走?” 楚彧淡笑,“不方便。” 宋远鸣:“……” 话题戛然终止,宋远鸣眼眸冷下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拂袖离开。 “宋将军,慢走。” 御书房的门被关上,温度回升,祈绥被酒精熏得脸颊泛起了红,跟楚彧对视上。 他眨了眨眼,回身往桌前一坐。 抓起酒壶便往杯子里倒,佯装不满道:“我又不会跑,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他俩这关系见不得光,被人发现了实在丢脸。 搞得像他在外面找小三,摄政王这位正宫来捉奸似的。 楚彧瞅他一眼,鼻腔里哼出一声,脱下身上的狐裘,清俊的脸上依旧勾起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上前,裸露在外的手被风吹得有些泛白,猝不及防从他手中夺过了酒杯。 “陛下,酒多伤身,别喝了。” “……” 祈绥皱眉,不服气,抬头就要呛他。 楚彧先行一步。 “陛下戌时未归,跟宋将军在这儿吃酒谈心,我今日专程从王府赶到这儿,却不想吃了个闭门羹。” “我琢磨着是什么事绊住了陛下的脚,原来是陛下的心腹宋将军啊。怎么?陛下要收他做男宠吗?” 什么男宠! 话说的这么难听! 祈绥被质问得哑口无言,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他看,看他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楚彧不紧不慢,憋着一肚子的窝囊火。 不紧不慢道:“陛下莫要忘了,先前宋将军刺我一剑,陛下还未给我个公道呢。” 又来了又来了。 这俩人天性不对付,见面就要互掐,祈绥都不乐意让他俩碰见,简直惨不忍睹! 他唉声叹气地抹了把脸,楚彧没完没了地继续叨叨叨。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可莫要做忘恩负义的小人,今日你竟为宋将军爽了我的约……” “啊别说了!” 祈绥忍无可忍,出声将他打断。 在楚彧淡漠的眼神中,少年起身,大跨步上前将他抱了个满怀,脑袋抵在他胸膛。 “这么晚了,我们赶紧睡觉吧。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真的真的真的!” 他要是不服软,这家伙能揪着这事儿说到天亮! 楚彧那嘴皮子,溜得嘞。 楚彧垂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呼之欲出的话在嘴边转了两圈儿,还是憋回了肚子里。 但又觉得不解气,阴着张脸道:“我不高兴。” 第351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19) 不高兴? 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祈绥声音闷闷,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好巧,我也不高兴。” 楚彧:“……” 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气都喘不上来的荒谬感。 但这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自从答应让权,祈绥就逐渐暴露了本性,全然没最开始的那股殷切劲儿。 虽然早有准备,还是有被无语到。 祈绥又道:“我又不是昏君,眼看朝权在即,肯定要跟朝臣交流交流感情吧,这叫知己知彼。” “呵。” 楚彧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直视少年亮晶晶的眼,“你是不是还想说,你跟他们是假玩,跟我才是真玩。” “……”祈绥笑容一僵。 没情商的玩意儿,为什么要拆穿他! 祈绥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人。 抓起桌上的酒壶就是一口狠闷。 “我在外辛辛苦苦处理国事,你以为是为了谁?你以为我想跟宋远鸣虚与委蛇吗?!” 字字句句,肺腑之言,慷慨又激昂! 楚彧大脑迟钝,看着祈绥又是一口闷,眼睛眯了眯,“陛下何意?” 祈绥抬腿往凳子上一踩,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 “你想想看,我如今还不过掌握了一半的权,就有权臣上言让我充盈后宫,你说我该怎么办?” 楚彧不说话,盯着他看。 祈绥愤怒地一拍桌,义愤填膺道:“所以我只有掌握全部的权利,让他们足够忌惮我,才能保证自己选择权的自由!” 楚彧扯了扯唇,“再所以?” “再所以,等你把权利全部给我,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倚靠宋远鸣,更不可能去见他。” 顿了顿。 祈绥心虚地抬眼,“你信我吗?” 瞧瞧说的这么没底气,信不信还需要明说吗。 楚彧嗤笑一声,这回很给面的没有拆穿,“信,陛下一言九鼎,我自然信。” 祈绥心里暗喜,小小地庆幸了一下。 手里的酒壶刚举起,立马被人夺了去。 在少年微怔的眼神中。 楚彧不紧不慢道:“忘了与陛下说,这几日我没去上朝,在宫中清闲,听到几个宫人在那儿议论,你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吗?” “议论什么?”祈绥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事实上确实不是什么好话。 楚彧掂了掂手中的酒壶,莫名笑了声,随即仰头,对着壶口往嘴里倒下满满的一口。 透明的酒水在半空中落下一道漂亮的弧,倒映着隐隐烛光。 “他们说啊——” “摄政王让权,陛下迟早掌握政权,再也不是百姓口中的傀儡皇帝。只要他一心为民,定能成为人人敬仰的君王。” 祈绥眼皮一跳,不做声了。 “但他们又说,摄政王掌权多年,陛下被欺压许久,等有朝一日夺权得胜,定会将曾经所受的屈辱全部找补回来,除之而后快。” 酒壶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醉人酒味。 祈绥默默把搭在凳子的腿放下,就见跟前的男人往后走,一只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自己的肩膀。 楚彧低头,唇瓣擦过少年微红的耳梢,留下一缕暧昧的温热。 “不过这都是那群不知死活的宫人说的话,陛下你呢?你怎么想?你会为了巩固政权将臣铲除吗?” 祈绥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个短暂的音节。 下一秒被人打断,骨节分明的手抚摸上了他的咽喉,清晰感受到扼住的微痒。 楚彧笑,“陛下,你说呢。” 说,说什么。 说错了不会掐死自己吧。 祈绥咽了咽口水,僵硬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以后我们要好好在一起的。” “怎么在一起?你连我俩的关系都不敢让人知道。” “……等我再厉害点,娶你当皇后。虽然现在凤印在宸太妃手里,但你如果想要,我抢也给你抢过来。” “是么?” 楚彧笑了声。 呼出的热气打在耳畔,挠人得紧。 颈上的手有所松动,祈绥趁势往后一转,笑眯眯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所以我怎么可能为了巩固皇权连你的命都不要了呢。那群宫人就是嘴碎,你莫要往心里去。” “不对,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让你听见挑拨我俩的关系,你不会上当了吧?” 楚彧弯唇,“没。” 停了停,他又补充道:“且不说后宫之事,那群宫人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陛下如今对我这般好,后面当真不会……” “哎呀不会不会!你怎么不信我呢!” 祈绥气恼,琢磨着自己真要把他除了,别说现在的皇位了,就连这个小世界都得跟着崩塌。 见他不信,少年安慰地贴了贴他的唇,轻哄道:“你干嘛纠结这个?不会真觉得我是为了你让权,才色诱的吧?” “呵。” 楚彧递给他一个“难道不是吗”的眼神。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利益的成分在。 但怎么能因为这个,就忽略他那么大一颗真挚的心! 祈绥选择规避这个伤感情的话题,脑袋埋进他颈窝,蹭了蹭。 “行了不说这个了,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背刺你。我们回宫安寝吧。” 再说得露馅了。 祈绥有点绝望,楚彧亲亲他的脸。 感慨道:“算了,我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陛下想什么我自然也不知道。” “不过日后陛下就算真的想要除掉我,我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任凭陛下处置,不是么。” 祈绥往他腰上掐了掐,恶狠狠道:“不许说这种话,我们快回宫睡觉吧,我困了。” “嗯……” 楚彧长叹一口气,意犹未尽似的,手掌在少年光滑的脸侧轻轻抚摸了下,又捏了捏。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做君王可不能心慈手软。我在朝堂稳扎稳打这么些年,旧部的实力可不一般。” “您作为君王,要想他们臣服你,可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而是要靠你真正的实力,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得起你。” “昂?”祈绥没太懂他什么意思。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位面,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他们完全的臣服,毕竟人心不可测—— 他夺权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掌控楚彧。 但楚彧不这么想,狭长的凤眸里一闪而过隐晦的光,勾起眼底隐隐闪烁的暗芒。 “陛下,您是君主,您需要的是权,也是势。旧主不死,他们怎么可能会臣服新主。” “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第352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0) “这话什么意思?” 祈绥微怔,盯着他的眼睛看,“旧主不死?楚彧,你不会是想我踩着你上位吧。刚刚不还说我……” 楚彧抱了抱他,“玩笑话,陛下别放在心上。” 他声音漫不经心的,似乎真的只是随便提起。 祈绥也没放心上,权当他是在教自己帝王之道,亲亲他的脸,乐呵呵道: “别想那么多,我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 楚彧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漫不经心道:“那陛下今晚不回乾宁宫了,跟我去长秋宫吧。” “去长秋宫做什么,那里没人伺候。” 说起来,自从上次被楚彧气到,撤了长秋宫的宫人伺候后,现在都还没安排人回去。 现在空荡荡的,除了有人偶尔去打扫,跟冷宫有得一拼。 楚彧轻哼一声,指尖伸出拨了拨他殷红的唇。 “没人伺候才好,乾宁宫人多眼杂,每次都有些……嗯,长秋宫差不多,空荡荡的,多好。” 祈绥动了动眉心,为他这无耻的想法感到无语和无奈。 歪了歪脑袋,揪他的脸,“行啊。年轻人嘛,玩点儿刺激的,无可厚非。” 楚彧憋笑。 祈绥挣开他的怀抱,往门外走去,“你先去长秋宫等我,我去准备点儿东西,马上就过去。” “好,我等陛下~” 祈绥这次没骗他,特地回乾宁宫找了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打定主意今晚让他好好体验个够! 然后躲开侍卫的巡逻偷偷摸摸赶去了长秋宫。 长秋宫无人巡逻,来往进出非常方便,祈绥刚进门就看到外面守着的一个侍卫,是楚彧身边的亲信。 侍卫抱拳,“陛下,里边请。” 说完,转身离开,消失在黑长的走廊。 祈绥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 里面大大小小的挤满了东西,还有一杯盛满的酒,以及一条不短的麻绳。 祈绥没手,抬腿踹开了门。 屋里漆黑黑的,一点烛光都没有,祈绥正疑惑,对面立刻掀起一阵微凉的风。 随即黑影降下,一只修长的手绕过自己将后面的门拉上,铺天盖地的吻袭来。 “唔,等一下。” 祈绥还没准备好,后背一下子抵上了门板。 手里的托盘没端得住,上面的酒杯哐的声摔在了地上,酒水打湿了靴履。 楚彧纹丝不动,继续他的侵略。 “陛下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差点儿以为要独守空房。” “干什么,我酒洒了!” 他今晚的重头戏都被他破坏掉了! 祈绥恼怒,受不了这家伙的无理取闹,往他嘴上重重咬了口。 楚彧嘶了声,这才借着稀薄的月光看清他怀里的一堆东西,眉梢挑了挑,“啊,酒洒了。” 他又笑了声。 “洒了就洒了,陛下慌什么,难不成是酒里放了什么东西?放了什么,不会是催情药吧?” “……不是。” 祈绥抬了抬下巴,骄矜道:“你不是说我最近冷落你了吗,那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今晚玩点儿刺激的怎么样。” “刺激的?怎么个刺激法?”楚彧笑,抿了抿泛疼的唇。 祈绥故作神秘,过去点燃了屋里两三根蜡烛,光点缥缈间,彼此的轮廓逐渐鲜明。 少年将人拉到桌前坐下,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上。 楚彧嗓音懒洋洋,瞄了眼上面的东西,笑意沉沉,“陛下想怎么玩?” 祈绥激动地抓起一根麻绳,灯光下的模样愈发狡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353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1) 楚彧身子往后仰,瞧着少年绕到自己身后,抓起两条胳膊往后背,用麻绳紧紧缠了一圈儿。 俨然一副绑犯人的架势。 楚彧没挣扎,轻轻叹了口气,“陛下玩什么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莫耽误了时辰。” “急什么,好事多磨嘛。” 光这声音就听出少年藏不住的激动和欣喜。 手忙脚乱的,麻绳被他稀里糊涂地在后面打了个结。 然后迫不及待地又去桌上翻出了一块类似布条的东西。 祈绥欠兮兮地凑近,在他脸上吹了口气,“不许动哦,带你玩个好玩的。” 屋里的光线昏沉沉的。 两三根蜡烛的烛光不足以让整个屋子明亮,撞进少年的眸底,笑意都明晃晃。 “别慌哈。” 祈绥捞着黑色的布条挡住了男人的眼睛,在他后脑勺打了个精巧的结。 动作间,宽大的袖袍扫在脸上,痒痒的,楚彧闻到一股扑面的淡淡的檀木香。 祈绥回头,看了眼门口被打翻在地的酒杯,心里小小的可惜了下。 那可是他特地准备的反攻利器,没了。 不过小问题。 祈绥眼睛一瞄,注意桌上有一个银酒壶,抓起来闻了闻,“哪来的酒,能喝吗?” “青书方才送来的,你要喝吗?” “我喝?” 祈绥笑了声,他怎么可能会喝。 好东西当然要让给别人,让别人好好体验一下。 祈绥二话不说捞起酒壶,掀开了壶塞,扬起便递到了楚彧唇边。 “摄政王,春宵苦短,喝些酒我们就快些就寝吧。” “陛下……” 楚彧张了张嘴,下一秒便被堵住。 辛辣的酒水一股脑地全往嘴里灌,再顺着修长的脖颈流进层叠的领口,水光渍渍。 把他灌醉,灌醉了就好办事。 祈绥心里想的美滋滋。 直到手里的一壶酒全部给他灌干,楚彧喘气深重,别过脸制止了这场暴行。 “陛下,你还想玩什么名堂,酒喝多了误事,快些就寝吧。” “别急啊摄政王。” 祈绥在等酒的后劲儿发作,憋着那股兴奋劲儿,伸手勾住男人腰间的束带,提拉着将人带起来。 楚彧被伸手一推,整个人摔在了床上。 随即脸颊抚摸上一双温凉的手。 少年炙热的呼吸喷薄在脸庞,“摄政王这些年劳苦功高,朕也未曾好好嘉奖过你,虽说你不提,但朕却不能忘恩负义。” “嗯哼?” 少年的手逐渐往下,顺着的下颌,抚摸上他凸起的喉结,指尖带着温度停在他交叠的领口。 一点点扒开他层叠的衣襟,他的束缚。 楚彧眉心一跳,笑了。 “陛下急什么,大晚上的就我俩,你还把我绑这么紧,难不成怕我跑了?” “陛下不如先去吹蜡烛吧,这光亮的,身体不适。” 祈绥琢磨着他眼睛都被蒙上了,在意这点光做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 他都这样了,自己就让让他吧。 兴致冲冲地去吹了蜡烛,回来就要开始对他大拆大卸,“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开始吧!” 前面的步骤懒得做了,祈绥直接扯住了他的腰带。 刚要扯。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黑暗中猝不及防抓住了他的腕骨。 祈绥眼睛一瞪,“楚彧你……” “操!” 身位瞬间扭转,原本还在床上的人翻身跃起,将跟前的少年猛地钳制在下。 “啊啊啊啊啊啊!!” 祈绥毫无还手之力,扯着嗓子瞎嚎,“楚彧!妈的,你敢耍老子!” 他不信! 他不信!! 他不信!!! 楚彧嗤笑,本来还被的绳子此刻被他拿在手里,借着照进来的月光炫耀似的晃了晃。 “陛下这绳子绑的实在没水平,不如让臣来好好教教你,这游戏到底该怎么玩。” “什么?” 转瞬,祈绥的两只手被人抓起,麻绳绕着腕骨死死地缠绕了几圈儿,打了个复杂的死结。 “楚彧!” “陛下既然想玩,那我们今晚便玩个够。” 眼睛突然一黑,那根绕在楚彧眼前的布条也被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受害者转移。 ——他变成了那个待宰的小羊羔。 祈绥心里一凉。 完了,又玩大发了。 楚彧:“陛下,你说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操!滚啊我不玩了!楚,唔……啊!” 第354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2) 夜深过半,摄政王的亲信侍卫青书守在长秋宫外,双手抱剑,靠在墙头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冷风打在脸上,稀稀碎碎的刺挠。 就在这时。 方才还静悄悄的长秋宫突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陶瓷摔地响,惊得树上的鸟都飞向了半空。 青书脸色骤变,莫不是进刺客了? 拔腿就要闯进去救驾! 下一秒。 小皇帝又是一声惊天动地,“楚彧!老子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死开!” 青书脚步一顿,手还停在门框上。 轰的一声! 抬眼就瞧见对面屋子里,小皇帝破门而出,衣冠不整地冲了出来,边跑边还在穿靴子! 屋子里立马传出懒洋洋的一声,“陛下,天还没亮呢~” “楚彧,你完了!明天我就召男宠进宫!” 祈绥被折腾得不轻,走路都踉跄,长发凌乱的散在肩头,眼角还带着情欲过后未消散的红晕。 他刚要出门,立刻跟刚进门的青书撞了个对眼。 操。 丢人! 祈绥一咬牙,视线落在院子的围墙,当即冲过去。 青书还纳闷他要做什么,不会是撞墙吧。 思及此,青书表情一变,拔腿上去要阻止,“陛下,你别乱来啊!” 就见小皇帝一脚踩上墙角的几根破凳子,伸手利落地翻上了围墙,稳稳停在墙沿。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青书看得目瞪口呆。 “陛下!” 咻的一下,祈绥跳下围墙,人不见了! 与此同时,楚彧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望了一圈儿,没见到想到的人。 目光转移到某人身上,“陛下呢?” 青书惶恐,“陛下翻墙逃了!” 楚彧:“……” - 隔天还在早朝会,祈绥连夜跑回了乾宁宫,一关门整个人软在了床上。 半死不活的,像被抽干了精气一样。 脑袋捂进被褥里,浑身汗涔涔的,说不出的疲惫。 感觉刚闭上眼没多久,就有小太监进来,恭敬道:“陛下,丑时过了,该起来早朝会了。” 早朝会…… 差点儿忘了今天还要早朝会。 昨晚玩得太过火,祈绥现在都是没缓过来的状态。 小太监见状要上前伺候,立马被祈绥推开,哑着嗓子道:“朕自己来,你去准备热水吧。” “是。” 小太监离开,祈绥挣扎着起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迷迷糊糊地把自己收拾整齐。 确保没什么纰漏后,这才去了前殿开早朝会。 文武百官已整整齐齐地得等待在台上。 他出现的那一刻,立刻高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绥不注重这些形式主义,打了个哈欠,叫他们平身。 前头严肃的一系列税收灾情等系列汇报后,祈绥正要宣布退朝,台下突然有个官员站了出来。 “陛下!”是监察署的人。 祈绥公事公办,“李爱卿,有何事禀报。” “陛下。” 年过半百的男人站出队列,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言语间裹挟了极尽的不满。 “今日摄政王殿下又未来上朝,这一个月以来,我们开了五次早朝会,他却只来了一次。 摄政王殿下如此怠慢,不知是对陛下的不满,还是对我们文武百官的不满。” 祈绥想说他只是单纯的懒,这上朝就跟上班一样。 要搁自己,其实也不想来。 还没张口解释,底下又冒出了别的声音。 “李大人,这是何意?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挑拨陛下与殿下的君臣关系啊?陛下都不曾说什么,你插什么嘴?” 说话的先前是摄政王是朝中的党派。 李大人被这么一怼,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陈大人,你话别说的如此难听。下官在监察署任职,自然要替陛下分忧……” 话音刚落,迅速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摄政王殿下如今让权陛下,文武百官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他此番作为李大人不满意吗?先前民间传言说我们殿下是乱臣贼子,现下莫不是还要说我们殿下不尊君王吧?” “李大人实话实话, 你们在这儿掺和个什么劲儿?摄政王殿下五次三番未来上朝,这是事实!就算陛下要治他的罪,那也是情理之中!” “你说什么!” 一时间,朝下两个党派你争我吵的,闹得不可开交。 祈绥在位置上头疼地扶了扶额,保持沉默。 “吵什么!没看到陛下还在上面呢!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守在身侧的随身太监及时出声,制止了这场闹剧。 李大人脸色黑沉,高声道:“陛下,摄政王殿下藐视皇威,若不小惩大诫,可如何叫他人信服!” “陛下,李大人一派胡言,你莫要听他胡说啊!” 祈绥:“……” 这出戏唱的,真让人抓马。 祈绥没那个心思管这些党派的小事,准备寻个借口遮掩过去算了,再不济做个表面功夫什么的。 正思量着,台下突然又冒出道不和谐的声音。 “陛下。” 一个白胡子髯髯的男人站出来,满面沧桑道:“摄政王殿下之事尚好解决。老臣现在担心的是您的后宫啊。” “……?” 祈绥思绪被打断,脊背瞬间绷直。 没错。 就是这个感觉,这个被催婚的感觉! 祈绥窒息。 就听那慢悠悠的声音跟针扎似的直往耳朵里钻。 “陛下,你在位四年,是老臣们一步步看着长大的。但你如今已过弱冠,却仍未有子嗣,就连后宫嫔妃也寥寥无几,这让老臣属实担心啊。皇家子嗣乃是重任……” 第355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3) 那嘴巴波登波登,不要成本似的,张口就是一大堆伤人的话。 祈绥在殿上听得忍不住的发笑,单手捏着眉头,重重叹出一口气,“纳妃是吧?” 百官齐齐高呼。 “皇家子嗣为重,还请陛下慎重考虑!” 祈绥沉声,“朕若不纳呢?” 立马有个胆大的大臣站出来,高声道:“陛下莫要一意孤行,若无妃嫔,如何开枝散叶,又如何继承皇位啊?” 明明是在说摄政王的事,现在倒是统一敌人,把矛头都指向了他。 祈绥端正了坐姿,身上的酸痛隐隐作现。 他跟着轻嗤,嗓音里裹挟了浓浓的不满。 “赵大人这话说的好啊,朕都还没担心子嗣问题,你们一个个的倒比朕还积极。既然这样——” 祈绥淡笑,抬手指向正中央的人。 “赵大人既然这么着急,那你来给朕生吧。来人啊,把人带去后宫,封婕妤,今晚传他侍寝。” 赵大人一听,脸都白了。 “陛下,陛下!你莫拿臣开玩笑啊,臣不是这个意思!陛下,陛下!” “是你先跟朕开玩笑的。”祈绥嗓音一沉,“还愣着干什么?带下去!” “陛下!陛下!陛下三思啊!” 赵大人刚被左右两边一边一个侍卫架下去,立马又冒出个出头鸟。 “陛下!赵大人所言并无出错,陛下还是要以子嗣为重,莫要因此耽误国家大事啊!” 祈绥眼睛一眯。 “刘大人,朕知道,你也迫不及待了是吧。来人啊,封才人,明晚侍寝。” “陛下!陛下!”刘大人吓得差点儿跪下。 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立马上来两个侍卫,又是一边一只胳膊把他架出了金銮殿。 动作之迅速,朝臣皆不敢言。 顿时,堂下鸦雀无声,没人再敢站出来说半句不是。 生怕惹小皇帝一个不高兴,下一个在众臣面前丢脸的就是自己! 祈绥眯着眼笑,懒懒勾起胸前一缕长发,“各位还有何异议吗?无异议便退朝了。” 朝臣半声不敢吭。 在侧的刘公公立马宣布,“退朝!” 祈绥一路回了乾宁宫,准备加紧处理完当天的公务就好好补个觉,其余的事情明日再说。 临近年关,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多起来。 祈绥一边叹气一边干活,掰着手指头算什么时候用晚膳,饿昏头了。 公文批了大半,一名小太监突然敲响了御书房的门。 随着大股扑面而来的药膳味,小太监掐着嗓子的尖细声随之响起。 “陛下,太妃娘娘命奴才为您送来的药膳。您处理公务繁忙,太妃娘娘担心陛下的身子。” “不吃。” 祈绥虽然饿,但闻到这股味道莫名有些倒胃。 小太监不顾他的拒绝,自顾自地将端盘里的白瓷碗放在桌前,连忙道: “陛下,这是太妃娘娘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吩咐奴才一定要看着陛下喝完,莫要辜负了太妃娘娘的一番心意啊。” 宸太妃三天两头的就送些吃喝过来,各种借口往他宫里塞,送来送去就那几样东西。 祈绥看都快看腻了,更别说吃喝。 不过为了敷衍每次来的宫人,基本都会吃上一两口装装样子,这次也不例外。 祈绥端起白瓷碗随意喝了两口,摆摆手道:“行了出去吧。” 小太监顿了顿,又踌躇道:“陛下,太妃娘娘知晓了今日在朝中之事,她托我告诉陛下,莫要……” “出去。” 祈绥声线微沉,明显不耐烦了。 小太监张了张唇,还想说点什么。 在侧守着的刘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眼睛斜过来,冷哼声。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何时轮到他人来置喙,还不赶紧出去,莫要扰了陛下清静。” 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没看到早朝时陛下都癫成什么样了,居然抓大臣去后宫充妃。 别以为你是太监就安全了,万一陛下连太监也不放过呢! 小太监瞅了刘公公一眼,面色纠结了片刻,最后端着托盘乖乖离开了御书房。 祈绥叹气,望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字,没有动力了,“吩咐人准备晚膳吧。” “是。” 刘公公出去跟人交代了两句。 回来时,看见小皇帝蔫蔫地趴在桌上,犹豫了两秒,忽然道:“陛下,你今晚要宣人侍寝吗?” “什么?” 祈绥微怔,琢磨着自己也没侍寝记录,跟楚彧也是偷偷摸摸的,要谁来侍寝。 刘公公战术性咳嗽了声,平静道:“陛下早个儿不是封了赵大人和刘大人婕妤和才人嘛,不是说今晚宣赵大人侍寝……”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是陛下一言九鼎,应该大概可能是真的吧……? “你说什么胡话?” 祈绥表情拧巴,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毛病,再说朕把你也召进后宫。” 刘公公嘴巴一闭:“……” 伴君如伴虎,善哉善哉。 祈绥又道:“谁要召他们侍寝啊,朕才没那方面的癖好。明日就吩咐人把他俩送出宫去。” “是。”刘公公暗自捏了把汗。 正要出门去,生怕再惹小皇帝不快,祈绥突然又叫了他。 “陛下还有何吩咐?” 祈绥拧眉,视线落在手边的白瓷碗,碗沿还沾着点点的水光,鼻翼间也萦绕一股淡淡的苦味。 他端起碗,嗅了嗅。 没察觉出什么,又低头抿了口。 除了难喝得令人发指,没别的感想。 刘公公道:“陛下不喜欢喝便不喝了罢,晚些我吩咐御膳房给陛下熬点鸡汤来补补身子,一样的。” 祈绥心底疑惑,听着他说的话,兀自道:“朕平时的药不是摄政王在负责吗?近几日怎么没送来?” 刘公公想了想。 “陛下,你身子体弱,这些年的滋补药材都是摄政王殿下在外搜集送进太医署煎煮。” “但陛下前些日子闹着说不喝药了,摄政王便没吩咐太医署再煎煮,而是混进了膳食中。” 祈绥啧了声。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前段时间他说不喝药,是因为还在怀疑楚彧,总觉得这家伙对自己图谋不轨,背地里还想着怎么弄死他。 主要他就搁眼前瞎晃悠,不好当面把药倒了,谁知道居然混进食材里去了。 难怪说最近吃的饭菜味道那么怪。 刘公公瞄了眼他的神色,生怕说错什么。 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紧不慢道: “鉴于这些年陛下与摄政王的关系,太医署那边有派人去查验过给陛下的药材,并没有任何问题。” 第356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4) 没有任何问题? 祈绥眸色渐深,手指搭在白瓷碗边沿轻轻磨了磨。 哑声道:“那宸太妃那边送来的滋补药呢?太医署那边又特地检查过吗?” “太妃娘娘那边……” 刘公公想到什么,表情难看地摇了摇头。 “太妃娘娘并不经常送来吃食,就算送来也是直接送到陛下跟前,所以宫里并没派专人查验过。太妃娘娘待陛下如亲子,应该不会……” 刘公公及时住了嘴,不太敢说。 宫里人皆知宸太妃这些年常对小皇帝嘘寒问暖,明明不是亲子,却如亲生骨肉般疼爱。 不过人之常情。 小皇帝是在位君王,万人之上的权利,宸太妃巴结他也无可厚非。 因而没有人怀疑过她送来的东西有什么问题,也不敢去怀疑,次次都送到跟前。 刘公公紧张道:“陛下,这碗药汤要奴拿去……嗯。” 祈绥手脚一僵,瞳眸失焦,想到某种可能性。 这些年楚彧和宸太妃分成两批为他送来吃食或者汤药,原主记忆中只有和摄政王的敌对关系,却忽略了宸太妃这个隐患。 所以…所谓的慢性毒病发不是因为楚彧,而是宸太妃? 而只有他死了,宸太妃才能名正言顺的携幼帝以令诸侯。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立马把白瓷碗往前面一推,“把这个拿去太医署检验,越快越好。小心点,不要让人发现。” “是。” 刘公公从小就守在小皇帝伺候,他办事祈绥放心。 “要命。” 祈绥看着关闭的御书房门,一下子瘫软在桌上,重重叹出口气。 等于是楚彧一边给他喂补药,宸太妃又一边给他下毒。 就算他是头牛,也受不了这双重冲击的折腾吧,估计慢性毒是其一,这个才是导致原主早死早超生的原因。 “伤不起啊伤不起,我就说我来位面这几个月,怎么越来越虚……” 他原本以为是被楚彧折腾坏了,结果是被这俩家伙你一下我一下搞的! 【没关系的绥绥,现在补救还来得及。每次宸太妃送来的东西你都吃的不多,现在调整为时不晚。】 “我知道。” 祈绥哀叹一声,一头栽在木桌上,等死吧。 吃过晚膳后,祈绥回了乾宁宫,临近就寝,突然有太医署的人前来求见。 下午的那碗汤药被送去检验后,确实发现其中有几样药材对身体大有创伤,长期服用必然会让药性入体,从而深入骨髓。 这样下去,迟早有天会把身体搞垮。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祈绥听到并不算意外,而是在思考以后该怎么办。 他在这个位面要留很长一段时间,留着这个隐患无疑是埋了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万一哪天把自己小命搭进去,得不偿失。 越想越心烦。 祈绥想多了头疼,让人退下后,自己爬上了床,准备好好睡一觉再解决这抓马事儿。 深夜露重,屋子里有些凉。 祈绥裹紧了身上的被褥,脑袋埋进被窝缩成了一团,睡得迷迷糊糊。 他睡得不算安稳,还能听见有人推开门进来的声音。 脚步放得很轻,门也关的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别人一样。 祈绥还是感觉到了,但没搭理。 任由那个鬼鬼祟祟的人靠近自己,然后在床边脱了衣服和鞋,狗狗祟祟地爬上了自己的床。 祈绥这才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嘟囔道:“楚彧,你又来爬龙床……” 楚彧愣了愣,随即低头在他耳畔笑。 顺势钻进他被窝,把人抱进了怀里。 “本来昨晚就想找陛下的,但乾宁宫守卫森严,你又要上早朝。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说着,去摸怀中少年的肚子,轻轻揉了揉。 “别碰我。” 祈绥打开他的手,眼皮都没睁开。 “睡都睡了,不舒服也是你弄的。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好困,好想睡觉。你也睡吧。” 楚彧偏不如他意,亲亲他的脸,“我睡不着啊。” 然后把人抱得更紧。 “这不是听说陛下今早刚封了两位大人为妃嫔,我担心的紧,怕陛下被小人蒙骗,这才来看看,也好给陛下参谋参谋。” 装什么大尾巴狼。 祈绥不理他,装没听见。 楚彧哼了声,两人挨得很近很近。 “陛下,怎么不说话啊?是因为今天没宣两位大人来侍寝,不开心吗?” “哎呀。” 祈绥受不了了,一抬手抱住了男人脖子,脸颊贴上他温热的侧颈,听着那里颈脉跳动的鲜活。 他睡意倦浓,唇瓣在他的侧颈磨磨蹭蹭。 “他们两个老头子我才看不上眼呢,我喜欢的是你啊。你英俊貌美,帅气又多金。等我坐稳这江山,定要封你当皇后的。” 楚彧直勾勾地盯着他,呼吸忽而转烫。 他伸手触摸少年柔软的唇瓣,温热的度不断渗进,好似连着身体里的血液都被一并点燃。 “那宋将军呢?宋将军也英俊貌美,你会把他召入后宫吗?” 祈绥打了个哈欠,“不如你。” 楚彧笑声悦人,“陛下这张嘴,惯会哄人。但没一次说到做到,我再也不会信你说的话了。” “……” 祈绥真拿他没办法。 这家伙揣着答案问问题,一天天的折腾个没完,好气又好笑。 他凑上去在男人脸上轻啄了口,抬手将他鬓角的撩到耳后,声音轻得像在说悄悄话。 “楚彧,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喜欢你,才会和你有这么多事儿。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乱臣贼子,我们现在好好的就行。” 顿了顿,他又缓慢补充道。 “那你喜欢我吗?喜欢我的话就得听我的话,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你昨晚上就没听我的话……” 楚彧听不得他委屈,唇边勾起一抹宠暧的弧。 他伸手绕到少年的身后。 宽阔的手掌抚摸向他纤薄的后背,往上到他的后颈,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我也心悦陛下,心悦你,心悦我的绥绥。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祈绥笑意盎然,奖励性亲了亲他下巴。 听见男人微微滚动喉结的声响,手心抚摸上他的脸,“知道了,你最听话。” “所以——” 楚彧声线蓦然低沉,“我会慎重考虑,考虑你,考虑和你的未来。” 第357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5) 祈绥没有告诉楚彧宸太妃下毒的事情,一是怕他担心,二是怕他跟宸太妃面对面的杠上。 事情闹大,必然在朝堂上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再三思量下,他选择了闭嘴。 但这件事情也不能拖,隔天处理完公事支开楚彧后,他趁着晚膳的时间去了常安宫。 和往常一样,宸太妃早早收到他要来常安宫的消息,吩咐人做了大桌的饭菜。 祈绥刚到宫门口,就见衣容华贵的女人等在外面,脸上充满了欣喜的神色。 像在外面等待了许久。 “陛下。” 宸太妃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笑意温柔,情深意切的不得了。 “陛下,母妃等了你半天,终于盼着你来了。” 祈绥笑了笑,不动声色扒拉开她的手,“母妃言重了。我们快进屋用晚膳吧。” 待会儿还有大事要办呢,先填饱肚子再说。 宸太妃蹙眉,眼中一闪而过晦暗的光。 她尴尬地扯了扯唇,顺势缩回了手,连忙将人引进屋里,“陛下,母妃今日吩咐御膳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用膳期间,宸太妃一直往他碗里夹菜,脸上笑容不断,嘀嘀咕咕地嘴巴喳喳个不停。 还有周围的宫女,几个人一上一下跟唱双簧似的。 “陛下,太妃娘娘听说你要来,高兴得连午膳都多吃了两碗饭,精神气儿啊好多了!” 前段时间宸太妃感染风寒,祈绥借口没来看她,这是在提醒他“不孝”呢。 祈绥冷嗤一声,默默捏着筷子夹了口饭菜。 身侧的小宫女看了眼宸太妃,又迫不及待道:“陛下,最近天气寒凉,太妃娘娘担心陛下的身体,特地啊做了一件暖裘……” 祈绥细嚼慢咽,眼眸懒懒地垂着。 至始至终都没搭话。 如此母慈子孝的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亲母子。 一个人的独角戏是唱不下去的。 小宫女很快意识到情况不对,声音越来越弱,局促地望了眼女人。 宸太妃神情微变,矜容的脸上浮现几分异样。 她强撑着凑近了点,语气温柔,“陛下,是前朝出了什么事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这戏演的着实累。 饭也吃饱了,该办正事了。 祈绥终于看向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喉咙里溢出一声讽刺的低笑,“母妃,朕脸色为何不好,你不应该很清楚吗?” “什么?” 在宸太妃怔愣的眼神中,祈绥从兜里摸出了一个黄色的纸包。 一打开,里面是大大小小不一的几味药材。 “母妃认识这些东西吗?”祈绥盯着她笑。 宸太妃眼底微不可察地晃了下,笑容不变,“陛下,这些东西我怎么会认识,陛下若想知道应该去问太医署的人。” “太医署?那不如由朕来告诉母妃这些东西是什么吧。” 祈绥盯着女人的眼睛,眸底一片寒凉。 一字一顿,字字锋利。 仿佛是一张巨大的罗网,将人牢牢地捆束。 “白芷二两,黄芪一两,车前草一两……” 整整十一味药材。 祈绥每次开口宸太妃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后面她整张脸肉眼可见的惨白,手指紧紧攥住了衣摆,指尖掐进了肉里。 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惊慌又迷茫,双眼发直死死地盯着前方,手脚钻心的冷。 似乎浑身的血液都一股劲儿地涌上了头顶。 祈绥斜睨着她,唇角微露讥嘲,“这些东西,母妃不会不清楚吧,熟悉么?” “你不就想用这个,置朕于死地吗!” 宸太妃浑身一震,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那分笑容,眼神空洞,卸力似的软了身子。 祈绥冷冷地扫她一眼,眼神里像裹了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插在了人的心上! 薄唇轻启,冷漠地宣告她所有罪行的惩罚。 “母妃,陷害太后,勾结前朝,下毒君王。桩桩件件,哪一件不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祈绥一挥手,桌上的黄纸包猛地被掀翻在地,里面的药材哗的声摔在地上! 宸太妃吓了一大跳。 巨大的恐慌将她淹没,搭在腿间的手指颤抖。 她惊悸地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 祈绥不想再看她一眼,抬腿往门外走。 “宸太妃言行有失,以下犯上,谋害君王。念在其往日情分,撤销常安宫的福禄,不许人进出,归置冷宫。”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倏然冲出,纤弱的手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衣摆。 小宫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哗啦啦地流下来,一个劲儿地求饶。 “陛下,陛下饶命啊!此事与太妃娘娘无关,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是我,都是我!与太妃娘娘无关啊!” “松开。”祈绥皱眉。 “陛下,太妃娘娘真的对您一片赤诚,绝无加害之意啊!一定,一定,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太妃娘娘!陛下可莫要被小人蒙蔽啊!” 证据确凿,还在狡辩。 这就是宫斗剧中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奴婢吗? 祈绥喜欢速战速决,拖延下去保不准要出什么意外,一甩腿,直接将宫女挣开。 “主仆情深实在难得啊。既然你这么想为你主子开脱,朕也不好做个薄情人。那你便一直伺候着你主子吧。” “陛下!!” 祈绥身形顿住,停在门口。 这一声是宸太妃喊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不甘,生生拽住了少年的步伐。 祈绥没回头,就听见身后又是咚的一声! 宸太妃一改往日的雍容华贵,将所有尊严都跪在了膝盖下! “陛下,本宫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本宫这些年对你如何,你应该最清楚!是我,是我一时起了妄念……” “可是陛下,我是你的母妃!你如今性命无虞,怎可如此对我!我昔日掌管后宫,对陛下你也算忠心耿耿,你不能这么对我!” 还道德绑架上了? 祈绥真是被她这脑回路整得够够的,实在是太可笑了。 “宸太妃啊宸太妃——” 祈绥嗤笑,笑声讥嘲,佯似癫状,身形修长清瘦,瞳孔漆黑勾起诡谲的暗芒。 他回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门口照进来的落日昏黄,割裂的影子挡住了大片光芒,一点点绵延出冰线。 “挟恩图报,你以为朕还是那个十六岁,任由你拿捏,明知你陷害朕的母后,还不敢还手的孬种吗!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的!” 第358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6) “母妃,好自为之吧。” 眼见着祈绥要走,宸太妃彻底绷不住,几乎是膝盖并跪,连滚带爬地冲上去拽住了祈绥的裤腿。 “陛下!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母妃,我是你母妃啊!原谅我这次,原谅我这次吧!” “本宫早年家世显赫,一进宫便深得先帝喜爱,本宫此生从未受过苦,你不能这么对我!!” 女人声嘶力竭,字字泣血,带着前所未有的不甘和愤恨,企图唤醒小皇帝的一点怜悯之心。 她的骄傲,她的自尊。 她呕心沥血这么多年苦苦经营的一切。 现在告诉她,一切都被拆穿,一切的一切都没了,甚至这辈子她也将见不到宫外的太阳! 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信! 宸太妃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尖锐的嗓音吼得撕心裂肺,喉咙不住地发出低吼,指尖用力得泛起了白。 “陛下,陛下!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不识好歹,妄想不属于我的位置,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我当初是最受宠的宸妃,现在也是最尊贵的宸太妃——” “陛下,陛下啊……我是大晟最尊贵的太妃娘娘,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胭脂水粉和着濡湿的泪水顺着下巴颗颗地往下掉,一点点地浸透了衣领,狼狈不堪。 她知道事情一旦被揭发,一切都完了。 可她是宸太妃啊,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后半生的日子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冷宫中度过。 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祈绥眉心拧紧,垂落腿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捏成了一个拳,漆黑眸底燃起即将裂开的锋芒。 他脸色瞬变,在一阵哭嚎声中猛地挣开女人的死缠烂打,宸太妃霎时往旁边一摔! 少年的声音也在此刻显得冰冷无比,“该说的朕都说了,你的那些说辞还是留着跟别人求情吧。” 说完,祈绥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女人翻身从桌上抓起了一个瓷碗,用尽全力往门外一甩! 瓷碗擦着祈绥的耳边擦过,差点儿砸中他的头! “太妃娘娘!” 后面的小宫女错愕,尖叫出声。 祈绥回头,看着刚才还在地上狼狈的女人撑着桌子一点点地站起来。 原本悲伤的脸上被无尽的嘲弄替代。 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狠毒与悲戚。 像是希望破灭,她彻底破罐子破摔,仰天长笑。 “陛下啊陛下,你以为本宫这些年为什么费尽心思的往上爬,为什么和你们虚与委蛇……” “当初你登基,我推举楚彧为摄政王,就是靠他牵制住羽翼未丰的你!可如今你与摄政王苟合,置我于何地!” 祈绥眉心一跳,拳头无意识紧了紧。 果然原剧情中能一人主宰朝堂的女人不会是什么善茬,敢情他俩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宸太妃见他表情,更加放肆地大笑,眼神淬了毒般的阴寒。 她享受这种拿捏别人的快感,享受权利和利益带给她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可她现在什么都没了! “楚彧不听我的话,他一个人把控前朝,与我决裂!而我只能一个人在后宫当一个寻常妇人!” “凭什么,凭什么啊!” “如果不是他,本宫也不可能陷害陛下你……陛下,你如今不相信我这个母妃,难道以为楚彧就值得相信了吗?” “当初他把持朝政,对你的种种作为你都忘了吗!我不是好人,你以为楚彧就是吗,你以为他不会背叛你吗!!” 这个女人疯了…… 祈绥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不想再纠缠下去,无视女人的疯癫和明里暗里的祈求,离开了常安宫。 耳畔却一直充斥着对方撕心裂肺的吼叫,不断地对他进行恶毒的诅咒和咒骂。 字字句句,句句字字。 都不再是昔日那一副好母妃的形象。 在黄昏蔼蔼中似要撕开云层,泼墨下满天的雾茫茫。 祈绥抬手挡了挡头顶的光,叹气道:“你别说,还真有点累……早知道直接颁个旨,省心省事。” 主要是饭还没吃饱,多委屈肚子啊。 681抱着刚从积分商城兑换的薯片,笑哈哈道:【绥绥不要多想,根据我看宫斗剧这么多年的经验,皇宫嘛,吃人的地方。】 祈绥翻了个白眼。 ——他就是那个吃人的怪物。 不过宸太妃的事情解决了,他也能暂时松口气。 等再过些时间,这皇位坐稳了,再把楚彧收进后宫,他的人生就彻底圆满了! 说起这个。 楚彧当初毕竟是在常安宫中长大,跟宸太妃怎么说也有点感情,恨也算。 这件事情他迟早会知道,祈绥准备晚点亲自告诉他。 还没见到楚彧,祈绥回到乾宁宫,远远的就看见宋远鸣等在乾宁宫外。 面容冷峻,十分严肃。 视线一瞥,不等祈绥走过来,飞快地迎上去。 “陛下!” 宋远鸣二话不说,一掀长袍,直接单膝跪下。 祈绥扶都没来得及扶,琢磨着这一天天的跪个没完了,“先别急着跪,出什么事了?” “陛下,西北边防出了事。边境有邻国的人蠢蠢欲动,我派属下的人去盯梢,希望西北边防那边的将领派兵看守,但他们……他们不乐意,拒绝了。” “拒绝,为什么?”祈绥问。 宋远鸣眼神闪烁,唇瓣嗫嚅,想说的话在嘴边转了两圈儿,“西北那边的人说…说,他们只听摄政王的安排。” “……”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如今戍边的将士们居然说不认君王的命令,这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是莫大的屈辱。 祈绥心神一凝。 虽然不排除宋远鸣说这番话的意图,但西北原先是楚彧父亲的驻扎地,是他数十年征战的沙场。 即使过去了十多年,但留在那里的大多数人都曾是他父亲的旧部。 更何况如今楚彧在朝堂中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群旧部更是对他服服帖帖。 这么算起来,也在情理之中。 但对于朝堂来说,不侍君王,等同谋逆。 第359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7) 祈绥理解他的心情,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别多虑,并给出承诺,“宋将军放心,这件事情朕会解决, 你先回去吧。” “陛下……” 宋远鸣欲言又止,不确定小皇帝想做些什么,话在嘴里囫囵了两圈儿还是吞了下去。 算了。 陛下是天,是地,不能说他的不是,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思及此,宋远鸣坚定地点了点头,暂时把心咽回了肚子,目送祈绥的身影进了常安宫。 他一扭头,有道黑影瞬时从宫墙上一晃而过。 “诶……” 宋远鸣定了定神,再想去看时什么都没有了,可能看错了吧…… 祈绥当皇帝的这些日子就跟每天早起上班的打工社畜一样,按部就班的工作,每天一起床就开始期待下班。 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饱。 从常安宫回来肚子还有点饿,祈绥刚进屋就想让御膳房再送点吃的过来。 一转头,刚推开门,脑袋猝不及防抵上一块坚硬的胸膛。 祈绥嘶了声,后脑勺立刻被人扶住,带着转了一个方向,往屋里走。 楚彧提了提手里的食盒,空气中飘出一股好闻的糕点香,“早知道陛下饿了,我特地给陛下送吃的来了。看我贴心吗?” “哎哟,你好贴心啊。不愧是朕的皇后!” 祈绥揶揄,一下子从他手里抢过了食盒,迫不及待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块就往嘴里塞。 一瞅屋外的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 “这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呢你就来找我,不怕被人发现啊。这要是被人发现了,说你魅惑主上,我可保不住你。” 楚彧笑了一声,双手搭在少年的肩上,拉着人坐在了后面的椅子。 战术性清了清嗓子,开口就是一句怪腔。 “陛下刚刚在外面和宋将军聊得好开心啊,聊什么呢聊那么久,我都嫉妒了。明日宣个旨,把他叫进宫中一起玩啊。” “生活平平无味,阴阳给我调味。” 祈绥每次都被他这天大的醋劲儿笑到,吃着东西还不忘回身在他腿上掐了下,以示警告。 “我们在说西北边防的事,那边的将士说只认你的命令,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怎么办?” 楚彧得意地笑,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下。 “陛下好说,我的就是你的。你再多吹点枕边风,没什么不可能的。” “那这件事交给你了。你是我的贤内助,我放心!” 求人办事,肯定要说两句好听的哄着,而且楚彧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祈绥心里一喜,正庆幸这桩事可以解决了。 楚彧冷不丁地来了句,“答应你可以,亲我一下。” “呃…?” 有种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荒谬感。 楚彧嘴唇轻勾,喉咙里溢出低笑,“陛下刚刚都能和宋将军说笑,亲我一下又怎么了?” 操了。 祈绥真想抓起块糖糕塞他嘴里,堵住他那张破嘴! 但求人嘛,不得献个殷勤,说几句好听的表达一下诚意。 祈绥咬牙切齿,眼神幽怨。 ——被占便宜的第n天。 少年半趴在桌子上,楚彧弯腰从上往下看他,两人凑得很近,黑眸沉沉对视,呼吸交织缠绵。 不情不愿地在他脸上很快贴了一下,“这样行了吧。” “怎么这么快?”楚彧皱眉,脱口而出。 祈绥:“……?”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侮辱人呢? 祈绥没来得及细想,楚彧直接把脸凑了过来,无奈道:“再亲一个,刚刚太敷衍了。” 受不了了。 …这家伙还真是把厚脸皮发挥的淋漓尽致! 祈绥气都被气饱,仰头瞪他,气急败坏道: “你知不知道当皇帝真的很累啊,那群老东西逼我纳妃,我还得为了你,推三阻四!你都不为我考虑下,还来说风凉话。” 楚彧直起身,眼观鼻,鼻观心,幽幽然道:“那陛下什么时候纳我为妃呢,你都说这么久了。” 祈绥表情木然,张嘴就来,“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坐稳这江山……” “行。” 楚彧打断他,伸手抬着他下巴往上。 薄唇翕动,皮笑肉不笑。 “我相信陛下,但陛下下次给我画大饼的时候记得放点辣椒,我这个人嘴刁。” 祈绥:“……” 反将一军,他输了。 祈绥抓狂,拍开他的手,重新趴回桌上,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跟你夺什么权了,做个混吃等死的傀儡皇帝也没什么不好,现在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我快萎了。” 楚彧扬眉,一低头呼出的气息全吹在了他耳朵上。 调子轻飘飘的,勾得人心尖儿发软。 “陛下如果想当这个傀儡皇帝,那我便谋权篡位,娶你当皇后。而且我速度可比陛下快多了,也不怕那群老东西敢说什么。” 祈绥低低地笑,“想得美。” “没关系的陛下,就算到时候你当了我的皇后,只要你不出去鬼混,别的我什么都忍得了。” “……” 6,我还得夸你一下大度啊? 祈绥被气笑了。 抬眼一看,窗外的天色差不多暗下来,屋子里没点烛光,连带着人的轮廓都变得模糊。 让人昏昏欲睡的。 祈绥吃饱了有点犯困,打了个哈欠,他摆摆手道:“我要睡觉了,你是回去还是……” “睡觉。” 楚彧二话不说把人拉起来往床边走,边走边解开了他腰间的束带,往地上随意一扔。 再一并脱了衣服和鞋履,祈绥刚到床边,就被人抱起利落地往被子里一藏。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实在是太熟练了。 楚彧在床边脱衣服,祈绥躺在床上看他,脑子里的弦忽然弹了一下。 “对了楚彧,今天常安宫的事我还没跟你说,那个宸太妃……” 话音未落,楚彧垂眸,视线跟着落下来。 嗓音很平静,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知道。” 一个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摄政王的眼线几乎遍布,即使他已经让权,也依旧没有收敛。 美名其曰,“保护”。 不过无所谓,祈绥也懒得管他这些小事。 楚彧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手指攥着衣摆紧紧地抓住,视线忽然飘到了其他地方。 几秒后又回归原位,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弧。 第360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8) “我与太妃娘娘有缘无分,她当初利用我做的那些事,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忘记了。” “但是陛下,古往今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企图陷害要你的命,那是她作为臣子的不忠。” “如今你留她一命,已是对她的仁慈,也算偿还了她这些年虚与委蛇的一点好。陛下不用顾忌我,做你该做的。” 这些他当然知道,他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在后面挤兑。 只是想着,楚彧怎么说也和宸太妃十几年的感情,如何也是要告知的。 他在不在意的,跟自己关系不大。 祈绥叹了口气,缩在被窝里转了个身,瞌上眼迷迷糊糊地准备睡了。 楚彧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俯下身来在他耳畔嗳嗳低语,柔软的唇瓣擦过他敏感的耳梢。 “怎么了陛下,是担心我会难过吗?倒也不用,那些年她待我一般,其实也没多少感情。” “不是……” 祈绥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实在困得紧,微微偏头,在男人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浅尝辄止,一触即分。 “只是突然感觉做皇帝好累啊,要顾及这么多人和事,偶尔还要被那群老东西强逼着纳妃。我难啊。” 祈绥抬手,胳膊挡住了眼睛,困意倦浓,浑身筋骨都是酸软的。 “虽然我也很想撒泼打滚,说一句我再也不干了!但时间告诉我,无理取闹的年龄已经过了,到了该装逼的时候了。” 楚彧闷笑,被他这无厘头的话逗得不行。 低头,伸手掖了掖他的被角,淡色唇瓣轻轻翘起。 “陛下不是一向骄傲吗?现在居然退缩了,都不怕前朝那群老东西笑你吗?笑你不堪大用。” “骄傲,骄傲能当饭吃啊?”祈绥胸腔震颤,想到什么,没忍住给自己笑到了。 果然,这忙忙碌碌用脑子的日子实在不适合他。 “让他们笑吧,我一定要那群嘲笑我的人被我笑死。” 楚彧垂眸,盯着少年这副摆烂咸鱼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无奈是其一,更多的是心疼。 他抬手,缓慢褪下了最外面的一层衣衫,爬上床,将少年抱进怀中,胳膊垫在了他脑袋下。 耳边是少年均匀的呼吸声。 楚彧盯着少年闭紧的双眸,目光将他的轮廓进行描绘,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在心中形成了另一副模样。 黑暗中,男人的喉咙被压得很低很低。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无声夜里掀起翻天覆地的浪潮。 - 自从上次常安宫的事情发生后,祈绥一觉醒来没看见楚彧,被刘公公告知摄政王一早就走了。 但是后面连着几天楚彧都没进宫,也没来上早朝。 一打听,他一直待在宫外的王府,干些什么不知道,但也没有要进宫的意思。 祈绥想,可能是上次宸太妃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想出宫散散心,也没再管了。 临近年关,他要处理的事情也愈发多起来,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关注其他东西。 等再回过神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祈绥:“楚彧死了?死哪儿了?一个月了早朝也不来上,宫也不进,来请安会不会?不知道巴结上司吗,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刚下早朝回来,又有老臣上奏说摄政王专权恣肆,目无王法,连对君王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祈绥这才发现,楚彧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 又有臣子上奏,摄政王不顾礼仪王法,在宫外大肆取乐,三天两夜流连于花楼不出,千两黄金说给就给! 这已经不是能用浪费来形容的了, 简直铺、张、浪、费! 祈绥听到这个消息,搭在龙椅上的拳头都攥紧了,牙齿咬得咯咯响,眸子里盛满了滔天的怒火。 但凡现在楚彧出现在面前,他绝对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哈哈,还说不允许他在外面鬼混。 一旁的刘公公见状,知道小皇帝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惴惴不安道:“陛下,你莫要生气,殿下…殿下可能是有要事要做,去,去花楼可能,可能也是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什么原因?要是他们不上奏,朕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干的这些风流事!怎么,他想造反吗!” 祈绥一拍桌子,差点儿掀翻手边的砚台,看得刘公公心惊胆战,暗地偷偷为摄政王捏了把汗。 顺便点了根祈祷的蜡烛。 虽然小皇帝没跟他说,但那阵子摄政王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天黑进屋,天亮才走,都成乾宁宫的常客了。 再加上小皇帝总是借口千般推脱不纳妃, 估摸是有哪位正宫在,真纳妃了不得闹翻天。 所以这会儿是,小夫妻俩闹别扭了…? “那个,陛下……” 刘公公心脏蹦到了嗓子眼,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心翼翼道:“要是实在生气,要不传召摄政王,陛下好好问问他?” “生气?呵。” 祈绥越想越觉得糟心,真不知道楚彧怎么想的,你说去花楼就去吧,居然还让他知道! 少年又是一拳头,暴躁地差点儿把桌子锤出一个洞。 “召!现在就把楚彧给朕喊进宫!朕倒想知道,这一个月他都在外面干了哪些荒唐事!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这就对了。 小夫妻俩吵架,就是要当面说开才好,夫妻哪有隔夜仇啊。 刘公公欣慰地点点头,正要出门去传召。 御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小太监倏然下跪,大喊一声,“陛下!奴有要事启奏!” “唉哟,啥事儿啊这么急,吓死杂家了!” 刘公公脸色一白,猛拍自己的胸膛。 随即把位置让开,让小太监启禀要事。 小太监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书,上面还有斑驳的星星点点的血迹,头都不敢抬起来看前面的人。 颤抖着身体,心惊胆战道:“陛下,常安宫的宸太妃娘娘……她,她自缢了。” “什么?” 还在愤怒之余的祈绥瞬间回过神,失神地望着门口的小太监,“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 第361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29) “常安宫现在已经是冷宫,往些伺候的宫人都被撤去了,只留了一个宫女丹书在太妃娘娘身边伺候。” “昨晚用完晚膳后,太妃娘娘便让丹书离开了寝房,一直到今早上去伺候,开门就发现太妃娘娘上吊在悬梁……” 小太监提心吊胆地说完,又将手里的信书往前递了递。 “这是太妃娘娘自缢时留下的,应…应该是留给陛下的。” 刘公公立刻把东西拿过来递给祈绥。 祈绥脸色凝重,三两下把信封拆开,上面沾着的血似乎还带着温度,灼得他手心发烫。 他心里隐隐不安,在看到这封信的内容时更加确定。 信纸上的字不是用笔墨写的,而是用血。 一笔一划极尽的悲愤和怨恨,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数不清的仇视。 但却不是针对祈绥的,而是。 ——楚彧。 “楚彧?” 祈绥握着信书的手在发抖,瞳孔不断地收缩,像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信书被他捏得七扭八曲,几乎快看不清上面的字。 “陛下怎么了?”刘公公忐忑。 “楚彧,楚彧……”祈绥的唇瓣苍白,四肢瞬间冰凉,一点点渗入百骸,“楚彧,通敌,谋反。” “什么!?” 刘公公又是被吓到,这次直接被吓得脚底一软,差点儿栽地上。 通敌,谋反……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祈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很快找回理智。 连忙问小太监,“这件事除了丹书还有谁知道,有没有人传出去?” “没有,这封信是当时丹书交给奴才的,看她样子,应该不知道书信的内容……”小太监解释说。 刘公公看向小太监,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小心自己的脑袋,别乱说话。 祈绥蹙眉,紧了紧手中的书信,紊乱的气息逐渐平稳,“宸太妃的葬礼正常照办,给丹书一笔钱打发出宫,切不可走漏风声。” “……那摄政王呢?”刘公公问。 “摄政王……” 祈绥也自知这件事的棘手,但这件事的真实性尚未可知,楚彧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摇摇头,“这件事先不要宣扬,朕会看着办。” “是。” “还有,把楚彧给朕召进宫来!朕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刘公公不敢再久待此地,赶紧带着小太监离开了御书房。 祈绥脑子乱糟糟的,几乎乱成了一团浆糊,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却突然发生这么荒谬的事。 虽然楚彧先前摄政时,确实对他做尽了荒唐事,就算有人说其实他才是名副其实的“皇帝”,估计也不会有人反驳。 但是通敌,谋反……祈绥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除非楚彧亲口跟他说。 但是不等楚彧进宫,刘公公突然来报,乾宁宫外一堆大臣一起齐齐出现,纷纷请求面见圣上。 张口闭口便是,“通敌,罪不可赦,处决”。 祈绥还没弄清楚他们从哪得来的消息,一出宫门便被眼前齐唰唰下跪的二三十位大臣,惊悸地说不出半句话。 “陛下,摄政王通敌,乃我国之重罪,还请陛下严惩,给朝廷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啊!” “陛下,你贵为一国之君,切莫心慈手软啊!” “摄政王通敌,乃是死罪!还请陛下早日做决断啊!” 祈绥被逼得胃里直泛恶心,太阳穴阵阵地往外跳,唇瓣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搭在门框上的手无意识收紧。 半天才开口,“你们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谁告诉你们的?又是谁让你们来乾宁宫的!” “陛下,太妃娘娘亲手写下遗书说摄政王殿下通敌,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不久过后,整个大晟都会知道!” “摄政王自幼便与太妃娘娘关系密切,她所留遗书皆是对摄政王的指控,我们如何不信啊!” “陛下,若不处决摄政王,该如何跟天下交代!又该如何让百姓臣服啊!” 朝臣们下跪在地,字音出口,句句铿锵有力,传进耳朵里泛起不可忽视的一阵酥麻,胸腔都忍不住的震颤。 祈绥表情麻木,指尖掐着木门表面,压出一道小小的弧线。 他神情冷漠,唇瓣微张企图调整自己的气息。 “你们这是在逼朕?不过太妃娘娘一封遗书,她的一面之词,你们便觉得一定是真的吗?” “你们有他通敌的证据吗?你们看到他通敌了吗?毫无证据的污蔑,你们如何让朕信服!” 乾宁宫门口,少年面对数十位大臣的逼迫,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怒色。 暗哑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视线淡漠地将他们环视,周身气压低得让人惧怕。 祈绥说:“朕才是皇帝,是大晟的天。朕的决定,无人可干涉。” 闻言,朝臣一个个的都垂下了脑袋,害怕地大气都不敢喘,皆是怒不敢言。 祈绥不想再跟他们多费口舌,转身欲走。 这时,乌压压的一片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站了起来。 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你与摄政王殿下向来不和,他把持朝政多年,嚣张跋扈,目无王法。陛下何不借这个机会,将他铲除。” “……” 祈绥沉默。 三秒后,抬腿走进乾宁宫。 侍卫关门,隔绝了外面一堆人的声音。 祈绥回了宫门,不是在焦虑该怎么处决楚彧,而是在想该去哪儿找个地方把楚彧藏起来,到时候就说他畏罪潜逃。 只要不死,一切都好说。 “一群老东西,要我处决楚彧,这不搞笑吗!那可是我老婆,有谁见过让老公处决老婆的吗!” 要是搁以前,就算他是个价值千亿的钻石王老五,为了这些个反派,都能把家产拱手让人不要了。 但这个位面的身份不简单。 一个身份有一份责任,他不可能像其他位面那样潇洒,说走就走,说回就回。 ——这样会引起位面动乱,导致任务失败。 “神经病,好好的摄政王放着不当,追求潮流玩什么通敌。玩就玩吧,还被人发现。烂摊子还得我收拾。” 第362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30) 祈绥越想越觉得窝火。 翻出书房里一张大晟京城的地图,已经开始琢磨哪里好藏人,怎么藏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里有没有人会易容术啊,要不给他换张脸?” 681无语凝噎,还以为他会为了反派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结果就这? 【绥绥啊,你心真大……】 “那能怎么办。” 祈绥拿着毛笔在地图的一个角落里打了个小小的叉,兀自道:“我又不能把他抓回来爆炒一顿。” 681:【啊……这。】 果然,他的宿主还是一样的操作猛如虎,战绩二百五。 十分难评。 祈绥一直在御书房等楚彧过来跟他解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就算不解释,也得让他见见他的人。 是死是活总得给个信儿。 结果祈绥从中午等到下午,连晚膳都没吃,最后一直等到晚上,御书房的蜡烛都熄灭了两根,还是没等到楚彧。 他有些恼火,奏折搁到一边看不下去了。 没心情再跟他耗,准备收拾收拾回寝殿睡觉。 敲门声突然响起。 祈绥眼皮微撩, 看着刘公公端着一碗热汤进来,心里那颗心跟着落了地。 “陛下,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大冬天的你一直坐在这儿身体发冷,睡觉前喝点能睡的好些。” 祈绥接过,端过瓷碗浅浅地抿了两口,顺口问道:“楚彧呢?不是中午就宣旨让他过来吗,为什么还不来?” “昂……” 刘公公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 瞅着小皇帝慢吞吞地将碗中的热汤喝完,蹙紧的眉心这才缓和了些许。 “摄政王说,说……他不来,打死他都不来。” “什么!”祈绥眼睛一瞪。 要不是热汤喝完了,绝对一口给他喷出来! “他胆子大了?难道要朕亲自去请他才肯来吗?发生这么大的事,是他说不来就不来的吗!他把朕当什么了!” “逛花楼是小事,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现在脑袋上扣的是通敌谋反的大罪!他到底想干嘛,想死吗!” 祈绥现在简直抓狂,一挥手,手中的白瓷碗脱落,砸向对面的木板门! 砰的一声,玻璃渣子溅得到处都是。 小皇帝怒发冲冠,瞳眸中不住地冒出零碎的火星子,胸膛此起彼伏,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刘公公在旁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次默默地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喘了口气,试探道:“那……陛下,奴再去传一次?摄政王说,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明日必要上朝。等明日再跟陛下见面也不迟。” 闻言,祈绥躁动的心突然安息了片刻,但紧皱的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 目光落在地上的白瓷碗碎片,瞳仁疼了疼。 小皇帝嗓音微哑,嗓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刘公公,你觉得楚彧真的会谋反吗?” 他有点担心,但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但心底那股隐隐的不安充斥着他全身上下,稍微动一动就心脏抽疼,憋着的那口气不上不下。 ——不过一个普通位面,他能护住楚彧的。 刘公公见他脸色不太好,心里百感交集,复杂的目光落在少年紧锁的眉头上。 “奴看不像。摄政王虽然行事嚣张跋扈,但当初除了不让权给陛下,把朝廷上上下下治理得也……还算好?” 这是实话。 或者换句难听的话来说,楚彧即使去贪污行贿,也不可能去通敌卖国。 祈绥唇瓣动了动,“为什么?” 刘公公愣了愣,才意识到他在问自己为什么会认为摄政王不会谋反。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道:“陛下,摄政王这么多年在朝堂打下的根基不是玩笑话。即使他如今让权,但也并不影响他曾经营那么久的势力。” “而且陛下心里也清楚,他在宫中眼线众多,且不说乾宁宫,常安宫现在虽是冷宫,但只要摄政王想,太妃娘娘的遗书随时可以造假……”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祈绥不可能再不懂。 也许宸太妃并不是自缢,而是他杀,并被有心人利用,送上了那封被称为“遗书”的指控信。 但在皇宫中除了摄政王还有谁能有那个本事? 祈绥头痛欲裂,呼吸声控制不住地乱了乱。 手指抚摸上眉心,轻轻揉了揉。 又听刘公公道:“按理说,遇到这种事定会有人站出来帮摄政王说话。但今天来乾宁宫外的那些大臣里,基本都是弹劾摄政王的。而无一人帮摄政王说话的。” 祈绥叹了口气,他当然想过其中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 但都只是猜测,并没有深思。 现在被其他人亲口说与他听,心里总有种怪怪的麻木感。 祈绥微微仰头,瞪着天花板逐渐暗下的烛光,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脑子的东西,玩吧啊,活爹。” 到时候把自己玩死了,他才真的笑死。 祈绥直起身,跨过前面的大堆白瓷碎片,冷着张脸往门口走,“随他吧,我要睡觉了。” 屋外冷意飕飕,迎面而来的冷风直往衣服缝隙里灌,细细密密地钻进骨缝,冻得人不住地打颤。 刘公公见状,赶紧抓起条绒披出去,披在了少年身上。 “陛下,你身子骨弱,冷风吹多了容易得风寒,是药三分毒,快些回寝殿休息吧。” “嗯,朕知道了。”祈绥应了声。 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刘公公见他心情不好,心里也说不上的难受,轻轻叹了一声。 “陛下,你年纪还小,又才刚刚掌握朝政大权,很多事情你还不懂。摄政王虽做事不拘小节,但若有他真心辅政,必会让我大晟实力远超他国。” 道理他都懂,问题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 如果楚彧有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那他如何也拦不住。 祈绥牵强地扯了扯唇,回给刘公公一个淡笑。 随即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转身沿着幽深的长廊,消失在了他人的视线中,消失在无边黑夜里。 - 隔天,朝廷上上下下数百名官员,齐齐官服上朝,个个面色凝重,紧张的气氛比往常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祈绥疲倦地倚靠着身后的龙椅,一晚上没睡好,他精神状态特别的不好。 脑子浑浑噩噩的,眼底青黑淡淡。 第363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31) 当百官到齐,祈绥随意地扫视了眼堂下,没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影,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继续闭目养神。 百官等待在殿堂, 无一人敢站出来打破这冰僵的死局,更不敢看不清局势就落井下石。 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可不是普通的上言进谏,稍微说错一句话,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直到一刻钟后,殿外的小太监高呼,“摄政王到!” 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纯黑色官服,侧袖两边绣着金丝线的花纹,仿佛一根盘绕的巨蟒,蜿蜒着爬满了整个臂膀。 非尊即贵的象征。 只一眼,便令人心惊胆寒。 楚彧手中未领官牌,单双手交叠往前,浅浅弯腰,“参见陛下。臣有事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冰僵的局面终于有丝毫的缓和,慢慢裂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得以窥见其中一点生命的节奏。 祈绥抬眼望向台下人,指尖勾绕着前胸一缕墨色长发。 触及到男人视线的一瞬间,本就不平的情绪立刻激荡,手劲儿突然加重,手背上青筋凸起。 “哎哟,这不是摄政王吗?几个月没来上早朝,今儿个倒想起来到皇宫走一趟。怎么,想开了?” 这话说得刻薄的很,听得殿下的人个个提心吊胆,慌乱中咽了咽口水。 楚彧抬眼,毫不避讳地跟少年对视上,语气谦卑,“陛下说笑,身为臣子,早朝……” “朕是在跟你说早朝的事吗!!” 祈绥忽然动怒,抓起手边的几本奏折骤然摔向了殿下,哗啦一声,砸得地上到处都是。 其中一本甚至砸到了楚彧的脸上! 皙白的脸上很快浮现了一块红痕,他却只是皱了下眉,一声不吭。 祈绥:“身为摄政王,不勤勉于政事,出去逛花楼,千万两黄金说给就给,奢靡之风,你是想民间都跟着效仿吗!” 楚彧眼眸微闪,轻轻勾了勾唇,脸上并无丝毫愧疚之色。 “陛下,不过偶尔去花楼一趟,又不是经常去,何必质问那么多。陛下如果想去,下次我带陛下一起去。” 祈绥:? wtf? 他还没反应过来,台下的大臣听到这句话像吃了炸药一样,瞬间被点燃,跟着竖起了飞机耳。 该说不说,这时机绝对到了啊! “陛下!摄政王口出狂言,竟还污蔑君上!连着几月不来上早朝已是罪过,如今竟还行如此行径!把皇家威严置于何地!” “实在是荒唐!摄政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错,陛下!更何况摄政王现在不仅仅是花楼一件小事,还有——” “够了!”祈绥出声打断。 他目前还不想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 然而,这一声刚开口没多久,楚彧忽然看向了说话的那个人,薄唇轻轻翘起一个好看的弧。 “还有什么?李大人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祈绥心弦一动,偷偷捏住了袖袍里的那封遗书,被反复扭曲,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但是事情远远比意象中的发展的要糟糕。 这个时候,有人坚定地站出来。 官牌往上,高声铿锵。 “陛下,摄政王通敌谋反一事,还请陛下早日决断,给朝臣,给天下一个交代!” 祈绥心弦一松,呼吸都跟着屏住了。 有了第一个出头鸟,其余畏畏缩缩的大臣瞬间有了弹劾的勇气,接二连三地站出来。 高呼,“摄政王通敌谋反,还请陛下给朝臣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祈绥望着下面乌泱泱的一片人,以及最前方面容冷淡的楚彧,顿觉心力交瘁,疲惫地说不出半个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祈绥一走神,百官又齐齐催促让他早点决断,摆明了就是让他要了楚彧的命。 他嘲弄地勾了勾唇,将袖袍中的信往下面一甩,直直摔在了楚彧的跟前,眸光清冷淡然。 “宸太妃不久前薨逝于常安宫,而在这之前,他留下了一封血书,指控你通敌谋反。你有何要解释的吗?” 楚彧低眸,弯腰将地上的信捡起,拆开外面的信纸,去看褶皱中被模糊得不清不楚的字迹。 祈绥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五指摩挲在龙椅一侧凸起的黄金翡翠面,硌得他愈发心烦意乱。 “楚彧。”祈绥喊他,“这封信是宸太妃留下来的,但只是一封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证据证明你通敌谋反。” “那你呢?你真的通敌谋反了吗?只要你说没有,朕就信你。” 他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只要他说一句没有,祈绥就一定有办法能够保住他。 可是他拿捏不准楚彧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听着他的一言一行,胸腔的那颗心脏也跟着不安分地跳动着。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又一下。 楚彧大致看完信里的内容,随即掀眸看向殿上的小皇帝。 一月不见,他身体似乎又孱弱了些。 一直以来的药物进补,都没能让他的身体彻底好起来。 面色苍白,唇瓣也苍白,特地涂了唇脂也盖不住身上那股病恹恹的气质。 好像风一吹,随时就会被吹折了腰。 他眸色动了动,一闪而过的心疼。 转瞬手中的信被往半空中一甩,清冽的嗓音响彻殿堂,“宸太妃所言,字字污蔑,臣并未做过此事,臣不认!” “臣虽自幼在常安宫中长大,但与宸太妃关系并不亲近。若是陛下能找到早年在常安宫中伺候的宫人,便可知晓臣的境况!” 祈绥神情微怔。 原本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听到这话瞬间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紊乱的气息逐渐平稳。 眼见着其他大臣要站出来反驳。 祈绥眼疾手快,立马打断道:“这封信虽是宸太妃所留,但毫无事实依据,不足以定下摄政王的罪,既然他自己都亲口承认没有通敌,那——” “等等,还请陛下三思——!!” 第364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32) 祈绥字音咬在舌尖,眼睁睁地看着殿堂外出现金冠披甲的男子。 宋远鸣带着身后的两个侍卫出现在大殿中。 祈绥心里的不安更浓了。 宋远鸣即刻下跪,“陛下,臣来迟,还请陛下恕罪。但在陛下降罪前,对于摄政王通敌谋反一事,臣有要事启禀!” 话音落定,金銮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百官个个垂首低脑,屏声静气,等待着殿上的小皇帝发号施令。 可祈绥不想这么做。 他知道宋远鸣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反派与男主之间的身份牵制关系,是更改不了的事实。 但是宋远鸣似乎打定了要将楚彧扳倒的想法。 不等祈绥出声,他直接吩咐手下的人,将带来的一摞信纸不由分说地递上朝堂。 “陛下,这是臣在摄政王府中找出的他与别国的通敌书信,上面确确实实是摄政王的字迹,里面还有他的私人刻印。” “信的内容交代了摄政王这些年跟别国来往的所有时间以及他的所作所为,证据确凿,无可抵赖。还请陛下明鉴!” 说完,宋远鸣冷漠地看向一侧沉默寡言的男人。 “摄政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百官将宋远鸣递呈的交易书信相互传阅后,个个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嘀嘀咕咕的讨论声此起彼伏,面色惶恐。 随即书信又被刘公公从殿中拿过,献给了祈绥。 祈绥触碰上信纸的一瞬间,百官纷纷站出行列,官牌朝上,声音震耳欲聋。 “摄政通敌谋反,证据确凿,还请陛下早日决断!!” 指尖触碰到信,下一秒便被少年狠狠抓在手中,不看上面的字,在手中骤然攥成了一团废纸! 手一松,纸团在手中脱了力,顺着台阶一路滚到了台下。 再滚到了站在最前方,楚彧的脚边。 “陛下!你贵为一国之君,切不可优柔寡断,要考虑国家社稷,稳定天下民心啊陛下!” “摄政王乃是死罪,就算将他五马分尸都不为过!当初先帝将摄政之责交予他,他却暗中拉拢势力,早已德不配位!” 朝堂上发言的大多都是在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名门望族,根基盘绕之深,一口一个唾沫星子都能把祈绥淹死。 “呵。”祈绥笑了声。 腊月末冬,股股的冷风不经意间透过殿堂的每个缝隙,一缕一缕地钻进少年的身体,再扒开那层隐秘的角落。 疼得发麻,冷得生僵。 他单手握拳咳嗽了几声,唇白如纸,每一下咳得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烈颤动。 再放下手时,掌心赫然多出了一滩红。 稠浓,夺眼。 楚彧眼皮一跳,心脏猛地收紧。 藏在袖袍里的手心无意识握了握,清晰看见少年突然变红的唇。 “陛下!!” 宋远鸣微怔,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众臣闻言,接二连三地抬起了头。 一声声的“陛下”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安静的朝堂。 不一会儿,宋远鸣瞪向身侧的男人,咬牙切齿,满腔恨意非常。 “摄政王,陛下身子本就不好,你竟还干出这等荒唐事,你置陛下于何地,又置大晟于何地!” 楚彧张了张唇,抬手欲行礼,殿上的人突然将他打断。 少年离开龙椅,一步步地踩下台阶朝殿下走来,单手垂落侧边,掌心的浓血顺着修长的指尖往下掉。 滴落在冰冷的地面,化成朵朵妖冶的血花,触目惊心。 “楚彧你可知,通敌谋反乃是死罪,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祈绥站定在男人面前,淡漠的视线扫过楚彧。 殷红的唇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刺痛了对方的瞳仁。 “朕给你一个机会,当着百官的面,好好解释清楚。一个字一个字,只要你说不是你……” 话音未落。 楚彧主动往后倒退两步,双手抱拳,俯首作揖,“陛下,臣无话可说。” “那你是认了这罪吗!?堂堂摄政王,无端想顶这无妄之灾吗!” 祈绥眼眶微红,情绪突然暴怒。 回身一握殿中侍卫腰间的佩剑,抬手便架在了男人脖子上! 殿中大臣一片哗然,大惊失色,一个个欲言又止的“陛下”堵在了喉中。 祈绥怒视着眼前人,气得浑身发抖,“楚彧,朕让你解释!你聋了吗!这件事是你做的吗你就认!你以为你是谁!” “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你当着百官的面,当着朕的面,你说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剑尖的刃面锋利,阵阵逼人的凉意渗进骨髓,在脆弱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红的线,冒出颗颗细密的血珠子。 稍微再近两三寸,便可毫不留情地割进大动脉。 楚彧眉心一皱,却没避让的意思。 偏偏又往上靠,祈绥清晰感受到肉体撞上剑刃的力度,留下一行可怖的血线。 楚彧抬眸,不卑不亢。 “陛下,是臣辜负了你的信任。但如今证据确凿,臣无可抵赖。还望陛下,酌情开恩。” “楚彧!!” 祈绥厉声,手一颤,利剑甩在地上,荡起刺耳的一声响! 他的手在发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大脑嗡鸣作响,阵阵的牵扯着心脏极致的疼。 楚彧当即跪地,“臣罪无可恕,还请陛下开恩!” 祈绥额角突突地往外跳。 一转身,后面的大臣跟着齐齐跪下,嘹亮的声音几乎刺穿少年的耳膜。 ——“摄政王所犯大罪,还请陛下三思啊!” ——“还请陛下三思!!” 祈绥背身,看不清后面的百官,更看不清天下的万民,藏匿的心神一点点剥开淋漓的血肉,露出最渗人的白骨。 他笑出了声,笑声越放越大,整个金銮殿都回荡着他的癫狂。 最后,胸腔一窒,猛咳了好几声。 一捂嘴,袖袍上立刻布满了骇人的血腥,祈绥眸中一闪而过情绪的异样。 刘公公见状,吓得脸色一白。 着急忙慌地下殿,扶住了他身子,“陛下,你咳血了,我们快些下朝去找太医吧,不能硬撑啊!陛下!” “陛下!” “陛下……” 楚彧气息不稳,动了动唇。 抬手的动作一晃而过,虚虚擦过少年的长袍。 下一秒,祈绥往前,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开。 少年哑声道:“传朕指令,摄政王楚彧通敌谋反,关入廷尉监,择日再审。” 第365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33) 早朝一下,祈绥便回了乾宁宫。 不多时,太医署马不停蹄地派人过来,十来个太医来回进出乾宁宫。 腊月的天个个大汗淋漓,忙得不可开交。 最后,祈绥大病了一场,连着小半个月没出过乾宁宫。 他身子本就不好,一点点风寒就能让他卧床不起,常年需要补药吊着。 并且,在这些年补药和毒药的双重冲击下,根基大大受损不说,加上近日忙心政事,身体早已承载不住负荷。 原本说的择日再审摄政王,不知不觉间搁置了这么久。 春节越来越近了,堆积的政事越来越多,百官进谏,御书房早就被小山般的奏折堆满。 以往身子还好,他加个班就能把几天的要务赶完,现在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一整天,一点精力都没有。 祈绥叹了口气。 喝完刘公公递来的汤药,趁着现在还有点力气,不顾劝阻,径直来到了御书房。 “陛下,陛下!你身子还没好,就别操心这些事了!还是先养好身体,我们改日再批奏折吧!” 刘公公急得不行,小皇帝在前面走,他在后面拔着腿追,手里还拿了件厚厚的披风。 那叫一个心急! 祈绥充耳不闻,身形清瘦,在风中摇摇欲坠。 一拐弯,钻进了御书房。 刚坐下凳子,刘公公飞快跑过来把披风盖在他身上,念叨着,“陛下,保重龙体啊!你的身体是万民的根本,切不可胡闹啊!” 祈绥点点头,神情蔫蔫,抓起桌面的奏折就开始批阅。 烛光隐晦,照亮了笔下的一行行小字,少年的声音也在其中变得十分艰涩。 “放心吧刘公公,朕没事。躺了半个月,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也不能总躺床上当个废人。” “……” 刘公公嘴里酸啾啾的,看着短短小半月,愈发清瘦的少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望了眼门外深沉的天色,叹道:“我去吩咐御膳房煮点热汤给陛下暖暖身子。” “好。”祈绥点头。 刘公公出了御书房,回来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他将甘甜的枸杞银耳羹递到少年手边,又端来一碗暖胃的米汤。 和声道:“陛下,来喝点吧。” 祈绥咳嗽了声,一抬头,眼前瞬间浮现了斑斑的黑点,有些难受。 “要命,我不会活不长了吧?我都怕睡一觉,永远醒不来了呢。” “陛下说的什么胡话,赶紧呸呸呸!” 刘公公嫌晦气,立马拍了两下嘴巴,像是要把这晦气散出去,“陛下只是生了一场病,这病啊,迟早会好的。” “陛下是天子,是我们大晟的王,定会得老天保佑。相信太医署的太医们,身体一定会好的。” 祈绥被这无厘头的一番话逗笑,伸手端起银耳羹,放在唇边浅浅抿了口。 银耳羹里面三四颗枸杞,咬在嘴里泛着点点不明显的苦涩。 窗外暮色由黑转青,见不到一点星子,少年抚摸着瓷碗光滑的边缘,眸色不由深了深。 他声音很轻,“刘公公,你觉得朕是个好皇帝吗?” “嗯?” 刘公公一时没反应过来,喉咙哽了哽,“陛下为何说这种话?” 祈绥缓慢趴下桌子,眼睛挡在了瓷碗后面,“虽然从摄政王手中夺了权,但我从来没做出过对百姓有裨益的事,更没有做出一番政绩。” “我从来没当过皇帝,更不懂这皇帝该怎么当。如果我身体好,我可能愿意花一生去研究。但我感觉我活不长了。” 祈绥说着,声音放得越来越轻,脑袋缩在臂弯里不吱声了。 他很难受,但身体上的痛苦比不上心里的半分,像把尖锐无比的刀子,将他表面那层唯一的光鲜,捅得血肉模糊。 痛,实在是太痛了。 刘公公呼吸稍滞,微思。 上了年纪的人脑子总是迟钝的,他纠结地伸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烛光,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 “陛下,人的命数是由天定的,不是人说活不长便活不长的。陛下虽身子不佳,但稍加调理,一定会好起来的。” 末了,刘公公顿了顿,又补充道:“陛下,你是大晟的天,大晟的子民没有你,天会塌的。” “……” 祈绥心弦狠狠一颤,躲避瓷碗下的眼眸微闪,掀起波波惊天的暗潮。 当初好像也有人这么说来着。 他们说。 他是神界的天,是神界子民的骄傲,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没有他,天会塌,他们不能没有他。 可是后来怎么样了呢…… 好像。 …没有后来了。 祈绥自嘲地勾了勾唇,端正坐姿,再次看向面前一摞摞的奏折,扶额道:“先帝子嗣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刘公公想了想,“先帝子嗣单薄,在位几年一直无所出。但后宫中确实还有一位庶出的七皇子,今年十六……” 说着,刘公公脸色变了变,“陛下,不可啊!你——” “朕还没说是什么事呢,公公你别多想。” 祈绥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再看会儿我就安寝了,你在外面等朕吧。” “是。” 说起来,有些日子没见楚彧了。 等过几天事情安顿下来,他就找个机会去牢里看看他,到时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他的命。 虽然这家伙一心求死,但他不能看他死啊! 死了就,啪!没了。 这一天天的,糟心事多得很,虽然皇帝荣华富贵,但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而且古代皇帝还死的早,他才不想那么早死! 祈绥越想越气愤,决心三天之内解决完所有的事情,然后提把大刀去牢里先砍楚彧一只胳膊当下酒菜。 空了两分钟,又觉得不甘心。 吩咐人今晚去楚彧的牢房里丢几只南方大老鼠,别让他日子过得太舒坦。 最后,祈绥预备三天解决完的事情拖到了第五天。 他收拾收拾准备大摇大摆进牢里探望的时候,一个侍卫突然闯进了乾宁宫。 浑身哆哆嗦嗦,弯腿就是一跪,“陛下,陛下不好了!摄政王殿下越狱逃了!” 第366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34) “什么?” 祈绥微怔,手指捏着暖裘的绳带松懈。 失焦的眼眸望向屋外一片光秃秃的枝干,盈动着点点斑驳的光。 越狱了? 认罪之后又越狱了? 祈绥心里小小的惆怅了下,不知道他又是玩的哪出。 算了,随他去吧。只要不死就行,还省得他后面想办法保他的命。 恰时,长廊外噔噔噔的传出一阵小跑,刘公公提着一个食盒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 “陛下,你吩咐奴去御膳房做了要带给摄政王殿下的吃食,奴还特地捎了瓶佳酿……” 话到嘴边了还没说完,刘公公就看见跪在屋里突然多出来的侍卫,愣了愣。 “怎么回事……陛下?” “不用去牢里了。”祈绥脱了身上的暖裘,面色淡淡地扔到一旁,“楚彧越狱了。” “什么!越狱!?” 刘公公瞠目结舌,手一抖,食盒差点掉地上。 好半天才相信自己的耳朵,讷讷道:“摄政王殿下越狱,他怎么会越狱……他不是认罪了吗?他——” 刘公公满头雾水,手里提着的酒壶也在此刻变得似乎有千斤般重。 沉甸甸的,心也乱糟糟。 小皇帝原本大早起来,胃口都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开开心心准备去牢里探望。 结果一转头,跑了?越狱了? 现在别说是祈绥了,刘公公都恨不得亲自上阵,给那个该死的负心汉pangpang两榔头警警醒! 刘公公把东西搁在一边,又把侍卫赶出了屋子,看着小皇帝心不在焉地往桌前一坐,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 早没了开始的那股兴奋劲儿。 刘公公踌躇道:“陛下,京城守卫森严,摄政王如今是重犯,陛下若想,便下旨把他抓回来,谅他也不敢再造次。” 祈绥摇头,嘴唇靠上温凉的瓷杯边缘。 茶水不热,顺着舌腔缓慢滑进了干涩的喉咙。 少年抿了抿唇,“无碍,走了就不要回来了。留他一条命当给自己积个德吧。” “……” 刘公公微哽,动了动唇。 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少年紧皱的眉眼,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伤心,一杯接一杯地倒茶,又一杯接一杯地喝完。 最后,一个人出了门,形单影只的消失在空旷且冷的长廊。 越走越远。 越走越远。 半空中不知何时起开始飘起渺渺茫茫的小雪,一点一点的白自上空降落,撒在青砖石瓦,恍惚了视线。 刘公公抬头往上看,嘴里呢喃,“下雪了啊……” - 正月初一,春节当天。 上京城内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象征喜庆的红灯笼,沿街十里尽是一片欢声笑语。 夜幕刚至,只听见几声沉闷的悄响,转瞬无数绚烂的烟花带着咻咻的尾光爆发般升上了半空。 再砰的声在空中热烈绽放,散发出极致的流光溢彩,火星又稀稀疏疏布满了整个夜空。 少年身形单薄,抬头时漆黑的眸底尽是绚丽的光,微弯的眼尾荡漾出点点稀碎的笑意。 祈绥站在最高的城墙之上,长发懒散挽在后面用玉簪别起,简单素衣也挡不住他浑身的矜贵。 “陛下,今日宫中晚宴不去了吗?”刘公公问。 “不去了。后宫那群人朕都不熟,找个借口推了吧。明日再给各宫准备份厚礼,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刘公公看着祈绥,伸手轻轻拢了拢他肩上的暖裘,目光转移到城墙下一片片白茫茫的雪色。 许是寒冬腊月的,这些日子以来,小皇帝的身体状况一直没有好转,全是靠名贵的药材吊着。 就算这样,他精气神儿还是蔫的跟团枯草一样。 刘公公每天兢兢业业地盯着他吃饭,喝药,按时睡觉,生怕出一点差池那身子就跟着垮了。 实在苦恼得紧。 烟花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少年皙白的脸也被烟花色照得漂亮非常,脸色也跟着红润了不少。 刘公公想到什么,忽然道:“陛下,上次你吩咐奴将七皇子接出行宫,奴已经将他好好安置了。” 祈绥点了点头, “你觉得七弟人怎么样?” “七皇子……”刘公公认真想了想。 “七皇子虽然是宫女所出,自幼在行宫长大,无人管教,但他秉性纯良,比起朝中人的那群尔虞我诈,是难得的一股清流。” “若是陛下想重用七皇子,也不是不可。慢慢培养成自己的人,日后定堪大用。” 祈绥裸露在外面的手指冻得有些僵,他往暖裘下躲了躲。 神情不甚好看,“纯良有什么用,当那群活了几十岁的老东西都是吃素的吗。也才十六岁,跟当年朕登基时一个年岁。” “……” 刘公公眉心一跳,隐隐猜到点什么。 转念又觉得自己猜错了,不敢往下细想。 “摄政王离开许久,他先前积攒十几年的根基也逐渐分崩离析,现如今他的势力尽在陛下掌握之中,陛下不必再担忧。” 祈绥没吭声,眸色晦暗几分。 刘公公汗颜,语无伦次道:“陛下不要埋怨自己,你做的很好了……” 祈绥瞥他一眼,鼻腔里冷哼,“朕埋怨自己做什么,朕要埋了别人。”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城墙下咻的声,突然升起一束绚烂的烟花。 在半空中轰的声炸开,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四溅,吓得祈绥连退了好几步。 城墙下立刻响起侍卫的阻拦,“谁啊!不是说了不许在宫门口放烟花吗!去去去!” “大过年的,谁吃撑了没事儿找事儿做?” 祈绥这会儿心情本就糟糕,被这么一闹火气更是上头,倒要看看是哪个没长眼的,不是写着有牌子了吗! 严禁在城门口放烟火,违者罚款一百文! 一转身,沿着石阶飞快地跑下城楼。 “陛下!陛下!”刘公公在后面追着喊。 这场雪来的突然又漫长,连着下了快有小一月,上京城的角角落落都是一片雾茫茫的白,凉气袭人。 祈绥身上暖裘厚重,黑天又看不太清,下石阶时跑得太及,一个没注意脚下突然打滑! “卧槽!” 使出神力的瞬间,比这更快的是迎面而来的一道黑影。 第367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35)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硝烟味,腰线骤然收紧,飞快被搂进了怀中。 下一秒。 “咚!” 男人脚下一滑,身体猝不及防往后一栽,带着怀中的少年齐齐摔进了雪地里。 “妈的,谁啊!” 祈绥暴躁,万幸没摔在地上,一拳头捶了身下人的胸膛,“是不是你在下面放烟花!说话!” 视线一转,落在他脸上的兽面面具,几乎挡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眸。 “咳咳……” 男人胸腔震颤了几下,别过脸没答话。 “陛下陛下!” 刘公公倒腾着腿从后面飞奔赶来,连忙扶起了还在人身上压着的少年。 “哎呀呀跑这么快做什么,急死奴了!” 祈绥抿唇,直起身,看着从雪地里缓慢爬起的男人。 声音冷了冷,“刚刚就是你在下面放烟花?” 男子立刻双膝下跪,双手往前,匍匐于少年脚边,“陛下恕罪,草民是刚来上京城,不懂上京城的规矩,恕我愚钝,陛下见谅!” “你这长了眼睛没规矩的!” 刘公公气得不行,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儿。 “那牌子明明写了不能放不能放,你还放!还差点儿摔着我们陛下!摔了我们陛下,你赔得起吗,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草民知错!草民知错!” 祈绥扯了扯唇,笑了,“你这面具哪来的?” “回陛下,街上买的。” 祈绥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草民姓王,家中排行老二,因为相貌丑陋,脸上全是麻子。所以我叫,王二麻子。” “……王,王二——” 祈绥话都到嘴边了,还是没把这个名字念全。 太土了。 身边的刘公公也是一脸的咂舌,简直比自己的名字还土。 祈绥战术性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城墙下挂着的一块牌子,“看到那儿写的了吗,违者一百文钱。” 王二麻子话不多说,立刻从兜里掏出了一两银子献上,“草民只有这个,望陛下恕罪。” 祈绥伸手接过,冰凉指尖虚虚擦过男人的手,掂了掂手中的一两银子,不屑挑唇。 “区区一两银子,就想打发朕?朕缺你这一两银子吗?” 王二麻子:“……” 刘公公见状,以为小皇帝生气了,但大过年的见血不能惹晦气啊! 赶紧上前劝诫。 “陛下,一个无知小儿,大过年的,咱们图个彩头放他走吧。别为这种人生气。” “凭什么放了他?” 祈绥得理不饶人,一伸腿,往男人身上不轻不重地踢了脚,“他冒犯在先,放烟花吓到朕了,一两银子就想完事?” “啊……” 刘公公愕然,不明白小皇帝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他好大个可爱亲亲的小皇帝呢!? 人还在纳闷呢,祈绥又说:“刘公公,你先上去吧。” “啊……” 刘公公不放心地瞅了眼王二麻子,心想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又看到城墙边守着的那么多侍卫,不安地走了。 “起来吧。” 祈绥冷冷说了声,扭头看到旁边的过路亭下有个石凳,过去准备擦擦坐下。 男人猝不及防地站起,一伸手将人拉到了身后,微微弯腰,将袖子拉长。 石凳上面的薄雪清水全部浸透在他袖下。 他摸了摸冰冷的石凳,低声道:“陛下金尊玉贵,这种小事还是让草民来吧。” 祈绥拧了拧眉,没有拒绝。 坐下时,男人就站在自己身边,脸上的兽面面具在微弱的火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他看着他,对方也同样注视着自己。 两人缄默无言,直到祈绥再开口,伸出自己的一只脚,“城楼下来的石阶太滑,周边都是雪,我的鞋湿了。” “是我考虑不周。” 男人卑躬屈膝,以最谦恭的姿态臣服于他面前的少年。 微哑的声线在面具下显得模模糊糊,墨黑长发上点缀着几颗零散的雪星子,很快又融进风里。 祈绥的小腿被对方托起,褪去了他锦白色的长靴,露出里面的暖袜。 城楼下面有侍卫夜晚巡逻时点燃的锅火,王二麻子准备拿去那儿帮祈绥把鞋烘干。 刚起身,下一秒便被人拽住了衣摆。 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说的是我脚冷,你把我的鞋拿去做什么?那样我不是会更冷吗?” “……”男人回了身,“陛下想我怎么做?” 祈绥抬了抬下巴,骄矜性子丝毫不掩,“衣服脱了,给我暖脚。” 兽面面具下传来低低的一声笑,祈绥还以为他不乐意,正要说两句威胁的话。 下一秒,男人利落地脱下了外面的棉衣,露出里面单单的薄缎。 蹲下身,还带着体温的棉衣严严实实裹住了少年的两只脚,放进了自己温暖的怀中。 眉梢上挑,语气谦卑,“陛下还满意吗?” 祈绥反问,“为什么不摘面具?” “草民相貌丑陋,怕吓到陛下。还请陛下见谅。” “这样啊。” 祈绥短促地笑了声,盯着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忽而递出手,抬起男人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不过也是,男人的相貌虽不算那么重要,但好歹是一张脸皮。连脸皮都没有了,那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义了。” 王二麻子低头,“陛下说的对。” “我说的当然对。” 祈绥一甩手,把他的脸带到了一边,突然拔高音量,“我是大晟的君主,在整个大晟,有谁敢说我说的不对?!” “就算我说的真不对,又有谁敢当面斥责我说的不对?他们只会在心里骂我,在背后说我不是!但在面前,还得对我俯首称臣!” “普天之下敢不听我话的人只有一个!你知道是谁吗?” 王二麻子摇头,“草民愚钝,不知。” 少年眼眶泛红,身体在寒风中不受控制地颤抖,本就苍白的脸在此刻更显病态、麻木。 他喉咙低哑,搅合着血腥的甜,“楚彧……” 男人脊背一僵,呼吸瞬间屏住。 下一秒,“砰!!” 祈绥捂在他怀里的脚突然往前一踹,前胸猛地一疼! 楚彧没防备,哀嚎一声,整个人被掀翻在地,飞出去几米远! 第368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36) 积雪堆压,楚彧一摔上去,立刻溅起大片大片的雪,脸朝地,塞了满嘴的雪,冻得他牙齿直打颤! 不等他爬起来,原本还在石凳上坐着的小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扑过来又把他狠狠摔进了雪地里! 一拳头下去,隔着面具,咚的一声! 直接把他脸揍得偏向了一边! “陛下!” 楚彧惊慌失措,一仰头又被人掐住了脖子。 少年的模样近在咫尺,祈绥单膝跪在雪地里,掐着他脖子的手力度收紧。 “楚彧,老子忍你很久了。” “敢认罪,敢越狱,你现在还敢回来?” “你回来干什么?带着个面具,耍老子玩吗!” 楚彧丝毫不怀疑,现在要再惹怒对方,自己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还会死得很惨很惨。 雪似乎下大了点,每一片雪都带着两三点晶光飘落于少年的头顶,也勾起了眼尾的两三片薄红。 祈绥恼火他的沉默,手指压在他的喉骨,“楚彧,说话!别装哑巴!” 楚彧闷哼一声,眨了两下眼睛。 祈绥立刻意识到自己还掐着他的脖子,怎么说话? 没好气的从他身上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小雪,回身坐回石凳。 “赶紧说,我没耐心和你在这儿耗。” 楚彧后背全是雪,湿哒哒的印出好大块水渍,他拍拍身上,视线落在少年湿了半边的暖袜。 ——刚刚揍人太急,连鞋都没穿,就扑上去了。 楚彧微急,“陛下……” 祈绥立马道:“谁允许你站起来的?跪着。” 楚彧身形微顿,上前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祈绥面前,腰杆挺得笔直。 抓过一旁脱掉的长靴,抬起少年的双腿搭在了自己手中,“陛下身体不好,受了凉怕是要生病,快些穿上吧。” 祈绥没吭声,盯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 直到暖袜被脱掉,楚彧给他穿上鞋,祈绥火气又噌的下窜了上来。 “把面具摘了,你很见不得人吗?” 楚彧听话地低头,伸手把后面的绳结解开,露出那张两月未见,依旧欠揍的脸。 脸颊上红了一块,是刚刚被祈绥打的。 祈绥看着他,看着看着把自己都看笑了。 “楚彧,你好得很啊,消失两个月,连句话都不留,我以为你死外边了。” 楚彧踌躇,“陛下怎么认出我的?” 戴着面具,声音透过面具也会跟着发生微妙的改变,按理说不应该…… 祈绥张嘴就是一句,“因为你贱啊!” 楚彧:“……” “城楼下面放烟花,谁教你的!有胆子放烟花,没胆子直接上城楼见我?楚彧,你这才出了皇宫两月,就把你当初摄政王的威风全忘干净了吗?” 楚彧低头,声音微弱,“我错了。” 祈绥怒火正盛,看到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楚彧,你现在是逃犯!光明正大出现在这儿,信不信我现在把侍卫喊来,你逃都逃不掉。” “我知道。” 楚彧说,抬头时睫毛上的小雪花融化成了水,眼皮一颤,雪水便滴进了眼睛里。 祈绥看着他的模样,浑身穿着粗布麻衣,补丁歪七扭八,手上还有因为冬天裂开的几条伤口。 全然不像当初在皇宫里那副养尊处优,一呼百应的摄政王殿下。 倒像是街边流浪了两个月回来没人要的小狗。 祈绥牵了牵唇,语气里情绪浓浓,冷嘲热讽,“没了我,连件好衣服都买不起。” “这个是……” 楚彧及时止住声,鼻音略重。 耷拉着眼皮,更像没人要的小流浪狗了。 “是,没了陛下我都没人要了,出宫两个月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差点儿就死外面了。” 祈绥噙唇,心里的那股怨气莫名消了点。 可能是看他在外面过得不好,自己就痛快。 典型的小人想法。 祈绥乘胜追击,“等日后把你关进廷尉监,把牢房的木头全部换成铜墙铁壁,钥匙就我一个人有,看你怎么逃。” 楚彧偷摸摸绷了绷唇线,强忍住即将溢出的笑意。 转而抬头,探出一只手去抓少年搭在膝盖上的手,“陛下那日放的老鼠太大,把我吓到了。偏偏陛下又不来看我,我只能逃走。” “……” 祈绥心虚了一瞬,没挣开。 体温顺着将他的冰凉包裹,楚彧又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祈绥看了一眼,闷闷道:“我说过我可以护住你,你为什么不信我,又为什么要认罪,为什么要逃?” “既然逃了,又回来干什么?找我不痛快吗?还是炫耀你来去自如?楚彧,你不怕死吗?” 楚彧垂眸,细细握住少年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过渡。 “自然是怕死的。但陛下,你当初说想坐稳这个江山,我为臣子,必然为陛下铺路。” “摄政王早年独断专权,藐视王法,这些他们可能还能忍。但后来他通敌谋反不说,又畏罪潜逃。” “这样他们便会觉得,所谓一手遮天的摄政王也不过是个通敌谋反的罪犯,更是个畏罪潜逃的窝囊废。” “……” 什么当个好皇帝,权利全都收回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只是当时他针对楚彧还在当摄政王时随口说的。 没想到被他误解了,还完全放在了心上。 “而且——” 楚彧弯唇,漆黑瞳孔中倒映出雪花诱人的晶亮,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少年。 “陛下不是说,等你坐稳这江山,就娶我进宫当皇后吗?陛下说的还作数吗?” “……” 他画的大饼,自己都吃撑了,这家伙还乐此不疲地往嘴里塞呢。 祈绥一时语塞,心虚地往回抽了抽手,结果楚彧不放,又被强行拽进了他怀里。 他有些别扭,飞快地转移话题。 “就不能换个稳妥点的法子吗,何必冒这个风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招,你怎么想出来的?” 楚彧笑,“陛下不用为难,杀鸡儆猴是必要的。” “但你不是鸡,他们也不是猴。”祈绥说。 少年眼眸动了动,神情黯然,又说:“古往今来干皇帝这行的,基本都活不长,我身体又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楚彧愣了愣,“陛下不喜欢皇宫吗?” 第369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37) 喜欢吗? 自然是不喜欢的。 他喜欢山山水水,喜欢戈壁沙滩,也喜欢辽阔草原。 可现在他被囚禁在一方小小的四角天地,入目即是金银色,他怎么会喜欢? 宁愿征战沙场,黄土飞石,也不想手边笔墨纸砚,当一个富贵椅中谈文吐墨的斯文人。 祈绥动了动唇,也有些苦恼。 什么大堆破烂责任,要现在有个人说让他赶紧退位,这个皇帝让给他当,自己绝对立马撂挑子不干了! 一走神,原本还跪着的楚彧突然站了起来。 祈绥眼睛一瞪,气还没消呢,“谁允许你站起来的……” 接着,祈绥也被带着站了起来。 跪得太久,楚彧趔趄了下,随即从怀里摸出了一包纸袋,里面隐约飘出一股好闻的甜香。 祈绥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包还温着的糖炒栗子,糖味很浓,带着对方的体温。 “陛下不是问我回来干什么吗。今天是春节,我想见你。”楚彧说。 低沉的嗓音跟着融化在这片风雪里。 “绥绥,春节快乐。” 祈绥微怔,耳边仿佛又炸起烟花的轰鸣声,牵扯着心脏极致的共鸣。 一点一点,陷入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恍然回神,提了提手里的纸袋,调笑道:“就一包糖炒栗子,就想打发我啊?” “不止。” 楚彧望着他,瞳眸漆黑透亮,风雪中的长发被撩在半空,刮蹭着脸颊肆意张扬。 “陛下若想好好当这个皇帝,我甘当你的垫脚石,陛下若不想,我便带你离开上京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祈绥眉梢微扬,手指捏紧了纸袋。 “现在话说的好听,当初走的时候头也不回。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有之前的花楼……” “花楼是我留在京城的暗桩,掷千金只是个幌子。” 楚彧不紧不慢,一个个的解释。 “这段时间我去了西北,那是我父亲以前的驻扎地。边境叛乱,我前去处理。” “西北之后我又去了南边,先前掌管摄政时,我留了不少的人在那儿。但最近出现内战……” “我都知道了。”祈绥打断他。 低头,掀开纸袋子,捞出里面的一颗栗子,放在掌心剥开。 朝堂归朝堂,就算楚彧现在在上京城的名声一片狼藉,但在边境受不了太大的影响。 雪下得越来越大,隔着这么远似乎都能听见皇城外的欢声笑语,红灯笼喜庆一片,入目即是烟火色。 “戌时了,我要回去了。刘公公还在等我。” 说完,祈绥从兜里摸出一张令牌,“这个给你,下次进宫方便点。记得把脸挡着,抓牢里了我可管不了。” “好。” 祈绥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欲言又止了片刻,丢下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扭头就走。 “绥绥。” 身后的人一个大跨步,猝不及防抓住了他胳膊。 祈绥回身的瞬间,后脑勺被人扶住,柔软堵住了他微张的唇,弥漫出毫毫厘厘的清甜。 鼻尖一点雪意降落,冰凉的雪水顺着弧度往下坠,湿润了朦胧的交界线。 不带攻击性的吻,轻轻点点。 楚彧低眸,心疼地摸了摸少年瘦削的脸,羸羸弱弱,比上次离开时又瘦了不少…… “好好吃饭,睡觉,喝药。等我忙完边境的事就回来找你,你想要的江山我会帮你坐稳。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办到。” 祈绥抿了抿唇,舌尖舔去嘴角的湿意。 “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太久,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楚彧凑近,鼻尖亲昵蹭了蹭他脸颊,“这两个月,一直想你都没睡好,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祈绥抱了抱他,“我也想你想的睡不着。” 楚彧心弦一跳,又听他说:“等你回来,咱俩去找个夜班上吧。” 楚彧:“……” 高估他了。 还以为能吐出什么好听的情话。 祈绥上了城楼,看着楚彧在雪夜里对他挥手,一步三回头,很快消失在漫漫无边的黑夜,融进了万家灯火。 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离别可辨嗔痴人,重逢可观赤诚心。” 突然,刘公公冷不丁地出现在身边。 “陛下啊,好久没看见你笑过了。” 祈绥吓了一大跳。 这突如其来的抓马台词,祈绥下意识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确认是古代没错。 就问,这跟管家少爷有什么区别? 刘·管家·公公:“刚刚那个人是摄政王殿下吧,他回来了?” “是啊,在外都吃不起饭了,现在知道回来找朕接济了。朕顾念情谊没喊侍卫把他抓进牢里已是仁慈,还敢回来。再回来把他腿打断。” 小皇帝说起话来眼睛都不眨下,叭叭叭的。 刘公公忍俊不禁,明眼人看破不说破。 “陛下说的是。下次若奴看见摄政王拿着令牌进宫,必然不会让他叨扰陛下。” “……” 祈绥侧眸看了他两秒,被气笑了。 转身下了城楼。 走进幽深、长寂、金碧辉煌的皇城。 - 常宁二十年。 西北边境,临国进犯,边境子民流离失所,大晟国陷入极度的恐慌。 同年三月,前摄政王楚彧出现在西北地,以他为首的军队展开了反击。 常宁二十一年。 西北物资匮乏,粮仓且不足,将士们连吃两场败仗,战争局面一度扩大。 同年五月,嘉和帝祈绥欲送粮食前往西北,被众臣以“畏罪潜逃”等污名,多加揣测,拒绝援助。 嘉和帝震怒,连杀三位大臣,充公家产,送往西北。 朝臣皆不敢言。 常宁二十三年。 西北叛乱平定,前摄政王楚彧带领西北将士修缮百姓家,西北百姓感恩戴德。 同年十月,邻国送来议和书,约定五十年内不再进犯。 无战争侵扰,百姓安居乐业。 大晟国内一片祥瑞平和。 常宁二十四年。 嘉和帝身体不堪,常有咳血、昏厥等症状,太医言失了根本,恐活命不长。 同年十二月,临近年关之际,嘉和帝驾崩,举国同悲。 百姓家纷纷挂上白灯笼,表其悼念。 后,传位于其弟祈灏,尊号晋元。 同年十二月,西北地前摄政王楚彧失踪,无人知其去向。 第370章 摄政王,小皇帝又翻墙逃走了(完) 正月初一,春节当天。 上京城十里长街热闹非凡,各家商铺齐齐张灯结彩,烟花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一路过来都是来往街客的欢笑。 原本冷冷清清的茶馆此刻也聚满了人,围在举着把扇子摇头晃脑的说书人旁纷纷拍手叫好! 就见那说书人顺着下巴的一把黑胡子,一脸老气横秋状。 “要说啊,这摄政王楚彧和先帝可谓是势如水火,两人为了争在朝中的权势,无所不用其极!” “听说,这楚彧勾结朝臣试图扳倒先帝,自己好去做这个万人敬仰的天子。没想到先帝也不是个软柿子!” “先帝十六岁即位,二十岁时羽翼渐丰,处处找机会拿捏楚彧的错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说书先生一拍桌子,看客们的心都跟着提起来。 关键处被打断,吊着胃口任谁都不好受。 于是一堆人在下面起哄,还有的往上面砸了银子,“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这摄政王楚彧啊,居然主动让权了!” 看客们疑惑,纷纷跟着附和,“为什么啊?摄政王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怎么会说让权就让权,到底是为什么啊!” “问得好!” 说书人一合扇面,猛敲了下桌子。 “据说啊,摄政王府中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摄政王妃,其实摄政王背地里早就有媳妇了!” “什么!?不可能吧!”台下一片惊呼。 “对啊,我也琢磨着不可能,摄政王从来没露出过蛛丝马迹。但事实就是如此!” “因为先帝拿捏了他这个把柄,摄政王难过得每天以泪洗面,顾忌媳妇在先帝那里受委屈,不得不让权。” “因此啊,那阵子摄政王极少再回宫外的王府,而是长宿于宫中。就是因为害怕宫里面的媳妇没人照顾。” 堂下的人又问,“那后面摄政王怎么又去了西北地呢?他不要媳妇了?” “这个啊——” 说书人拖长了尾音,故作神秘地摸了摸胡子。 “因为让权,摄政王在朝中的根基几乎被拔,又因为谋反通敌被关入了监狱。越狱之后便只能前往早些年父亲所在的驻扎地。” “但是啊,他是为了囤积实力卷土重来,铁了心要把先帝赶下龙椅,自己好当这大晟的王!” “没成想,先帝身子孱弱,没等到他起兵谋反,自己先……” 说书人连连叹了两口气表示自己的惋惜。 又道:“两人啊就是天生的死对头。先帝驾崩,摄政王便觉得夺权也没了意思,索性也归隐山林了。两人的故事也至此落幕。” 台下的看客也跟着唉声,为这两人的奇葩缘分感到无奈又可悲。 不过很快又听说书的讲到了另一个故事,很快将其抛诸脑后。 殊不知,这时候宾客熙攘的茶楼外,路过两个衣冠华贵的人影,并肩走进十里烟火中。 高个的黑衣男人将手中的半狐面具递给身侧的青衫男子,笑意摩擦耳畔,勾起淡淡的暖。 “面具戴好啊,万一路上碰见哪个朝中的熟人看见我俩,事情曝光了不得再把你抓回去啊。” 青衫男子眉眼精致漂亮,手里拿着一根刚从街边的糖葫芦,周围的红灯笼给他的脸颊多添了几分红润色。 “不可能,我虽然是假死,但绝对一顶一的保真。而且有刘公公帮我在那儿喊,陛下驾崩了。不可能露馅的。” 祈绥对此十分的自信。 他在皇宫待了四年,当了四年兢兢业业的皇帝,好不容易平定西北叛乱,又培养好了下一任君王。 好不容易跟那个溺爱孩子的刘公公左右合谋,总算卸下肩上的重担。 后半辈子,就是他吃喝玩乐的大把好时光了! 祈绥刚高兴没多久,记起正事,胳膊肘顺拐过去。 “楚彧,我怎么不知道你摄政王府多了个王妃啊?还被我抓到宫里,你难过得每天以泪洗面,最后伤心欲绝去了西北地。” 离开皇宫的这半个月,两人一直住在上京城内,打算过完春节便去游遍三川四水,九洲十湾。 祈绥的身体在当年宸太妃时因为慢性毒的原因大大损伤,后来又被楚彧的事气得差点儿归西。 好在这些年楚彧派人四处寻药,行军打仗也不忘事儿,但凡有好的药材通通往宫里送,这才慢慢地把他身子养起来。 如今不在皇宫,没了那些累赘的奏折和朝臣的进谏,祈绥丢下一身的担子,心情美妙,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楚彧欣慰得痛哭流涕,成天盯着这颗“翡翠镶金大白菜”,生怕出半点差池! 饿了吃,渴了喝,困了睡,贴身伺候! 果然,皇宫里的风水一点儿都不养人。 还是他会养。(骄傲) 楚彧无奈,伸手别过他脸颊贴着的发丝,又帮他把半狐面具戴好。 “这些说书的光靠一张嘴,什么话都往外说。我有没有媳妇你不知道啊?” 祈绥乐得直笑,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递到男人唇边一颗。 “你说这些年你一直在西北,如果我不出宫,一直当我高高在上的大晟皇帝,你怎么办?” 嘴里的糖葫芦甜腻,又带着山楂的酸。 楚彧眯了眯眼,抬头望向漫天的琳琅,肩并肩,将身侧人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中。 “你若是一直在宫中,那我便离开西北进宫。那群老臣能说会道的人,陛下哪天被逼急了,万一召秀女进宫呢,我就混进队伍里。” “陛下眼神那么好,总会在一堆秀女里面看见我。” 这个猜想,实在是太大胆了。 祈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长街上毫无形象地往楚彧肩上直拍,毫不顾忌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 还好有个面具挡住了半张脸,不至于把整张脸都丢光。 祈绥笑够了,擦掉眼角的泪,记起更重要的事。 “对了,我们不是说好离开上京城到处游山玩水吗,你钱够吗?到时候没钱了,我俩不会上街乞讨吧?” “不会,早些年我散在各地的有不少商铺,钱不够了去取便是,饿着我都不会饿着你。” 这下祈绥满意了。 咬了一口糖葫芦,又酸又甜。 “你这摄政王当的好啊!果然是话本里的大奸臣,小金库多的嘞,一出手就是哐哐几千两黄金,以后跟着你吃喝不愁!” 楚彧挑了挑眉,有点分不清这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长街漫漫袅袅烟,街巷两旁的店铺门板被烟火气浸润得油亮,小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楼阁间的灯笼被风吹得红而荡漾。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楚彧盯着他的侧脸,紧握彼此的十指,“公子说的以后是多久?明天还是后天?” “当然是一辈子啊。” 祈绥乐得继续给他画大饼,“别说是一辈子了,就算黄土白骨我也跟着你,我现在不是皇帝了,跟着你才吃喝不愁。” 转而又顿了顿,“说起来,我现在身子养好了,应该不会年纪轻轻就嘎了吧。” 虽然太医说他现在的身体调养的很好,但是之前三天咳血两天晕的,实在是太弱了。 祈绥边想边往前面走,突然走在前面没拽得动,楚彧杵在原地不走了。 “怎么了?” 祈绥回头,被人拉着胳膊拽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身后绽开大片大片绚烂夺目的烟花,轰鸣声震耳欲聋,阵阵拨人心弦。 祈绥却听见了比这还嘹亮的声音。 “绥绥,碎碎平安,岁岁喜乐。” “有我陪你,你不会死,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一辈子太短,我不要黄土,不要白骨。你我至死方休。”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二十一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二十一位面,完) 第371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 【叮!您已抵达第二十二个位面!】 【叮!解锁拯救目标信息:贺屹】 @part22: 月亮不会生锈,我们说出的每一句誓言都是永远。 ☆ “呀,快看快看,这是什么!” “陈大娘刚刚洗衣服从河里捞出来的,是个麻袋……” “诶诶这个麻袋怎么还在动呢!啊啊啊啊在动!” 三月艳阳天,柳乡镇的一条小溪旁,几道惊奇的呼声起起伏伏,柳梢枝头的小雀跟着飞向了远方。 几个大婶大娘端着怀中洗衣服的水盆,围成一个圈儿看着地上的一个大麻袋。 个个屏声静气,眼珠子瞪得滴溜圆。 “动了动了,他又动了,里面是什么东西……不会是,不会是山上下来的精怪吧…?” “别这么想,兴许是别家丢下河的小猫小狗呢?”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但如果里面真是只小猫小狗,或者哪家丢的小孩,岂不是一条鲜活的命? 这么想着,有个胆大的女人站了出来,畏畏缩缩地伸手,去碰麻袋上面的绳结。 麻袋里的东西挣扎得厉害,女人碰上绳结的瞬间,麻袋瞬间大开! 从里面钻出恐怖的一个白影! “啊——!!是妖怪!妖怪!妖怪下山了!” “救命,救命啊!!” “快跑,妖怪要吃人了!快跑!!” 一时间,原本聚集在看热闹的女人们一扔手中的水盆,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几秒就不见了影。 祈绥从麻袋里钻出来,吐掉嘴里塞着的布团,整个人都是懵的。 左右看了看,“卧槽,怎么回事?我刚刚还听见声音呢。” 681眨眼吐舌:【嘻嘻,开不开心,都被你吓跑啦~(??????)???】 “滚啊!” 祈绥一动身子,捆绑在身上的麻绳立刻被火烧成了灰烬。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浑身湿淋淋的,抬手一闻袖子,大股浓浓的鱼腥味。 “呕!臭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一来又是被丢进河里。” 【因为……】 681话还没说完,祈绥走到了河边。 少年脑袋轰鸣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刺破了云霄,“操!头发,我的头发啊!!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头发怎么会这样!!” 粼粼河水中映照出的不仅是少年漂亮的眉眼,还有一头乱糟糟的白头发,黏糊糊地贴着脸,不成样子! 以及一身的白衣,怎么看都是要来索命的贞子! 白头发是祈绥一生的致命伤,祈绥瞬间疯狂,“我的染发剂呢,有没有染发剂,老子的染发剂!” 【绥绥冷静,冷静啊!这个世界的原主是半妖,体内有半颗妖丹,他原本是人,因为被炼化,才导致这副模样的。】 “我不听!我要去买染发……!!” 【注意!注意!反派已出现,请宿主做好准备】 祈绥一转身,只听耳边咻咻传过来两缕风声,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凌厉的双眼,漆黑深邃。 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瞬间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不知死活的小妖,竟敢下山作乱,我今日定要替天行道,饶不了你。”贺屹三十七的嘴说出了零下二十度的话。 祈绥:…? 他就想染个发,他做错什么了? 但铁面无私的贺屹才不听他的狡辩,从兜里摸出一根捆妖绳就把他缠了个五花八门,多出的一截被他捏在手里。 贺屹:“我要带你去衡阳宗,关进牢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祈绥还在状况外。 被贺屹无故绑架的这点时间里,681疯狂给他科普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祈绥本来拔凉拔凉的心直接冰冻了。 现在是崇祯十七年。 妖邪当道,邪祟肆虐,常有成形的精怪去城镇叨扰、残杀人类,百姓苦不堪言。 世间第一大修仙门派衡阳宗,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立志除遍天下妖邪,还人间一片太平盛世。 在自己面前的这位仁兄就是衡阳宗的弟子贺屹,为人冷漠无情,高冷酷哥一个,此生最痛恨妖邪之物! 此次下山就是为了历练,并且暗下决心,一定要抓够9999只妖,然后统统把他们关进衡阳宗的大牢里! 祈绥,就是他下山抓的第一只妖。 原剧情中这家伙固执己见,见不得位面男主是衡阳宗最有才干的大师兄,于是嫉妒心起。 痛恨妖邪偏偏又利用妖邪炼丹,最后自食恶果,魂飞魄散。 祈绥欲哭无泪地跟在贺玄后面,已经是跟他解释的第101遍,喉咙都快冒烟了。 “不是哥们,我真不是妖啊,我只是个无父无母,被一群善良大婶们从河里捞出来的一个身世可怜,柔弱又可欺的小帅哥……” “哦,那就是水妖。” 贺屹回眸,冷冷地瞥他一眼,“浑身妖气这么重,还敢狡辩,回衡阳宗不给你饭吃。饿死你。” 祈绥:“……” 好小子。他遇到硬茬了。 第372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2) 彼时天色将晚,两人不紧不慢地来城镇上。 贺屹走在前面,祈绥被他绑着双手在后面走,哀嚎着走走停停,大喊“我真不是妖”。 场面好不滑稽。 一路过来,不少人对他俩指指点点。 气得祈绥头顶噌噌噌的冒火,全身湿透的衣服没一会儿就熏干了。 “店家,住一晚客栈,单间。” 贺屹丢给掌柜的一两银子,豪气又大方,一看就是正经仙门门生。 掌柜看了眼面前器宇不凡的男子,又顺着他手里的绳子看向后面的白头发少年,嘿嘿笑了两声。 “客官,就住单间啊?不如住双间吧。” 祈绥一听,立刻两眼放光,疯狂点头,“对对对,住双间吧!我俩不熟,真的不熟!住单间多冒昧啊!” 住双间他就有机会逃跑了,等把头发染成黑色,勇气直上巅峰,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结果贺屹鼻腔里哼出一声,“住双间,你有钱吗?” 祈绥顿了顿,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瘪瘪的兜,“好像,没钱……” “没钱你还想住双间,一个妖精要求这么多,美得你。” 贺屹一拽绳子,祈绥跟着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儿撞上男生的后背,懵了。 他荣华富贵这么久,吃喝不愁,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不给他饭吃,现在连间屋子都不让他住!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一点! 手被捆住,祈绥抬腿就想给他一脚,结果立马被身上的捆妖绳定住身子,动都动不了。 阿西吧! 掌柜又笑眯眯地问贺屹要不要送饭菜上去,贺屹突然道:“对了掌柜的,你们镇上可有妖怪叨扰?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有妖精?” “妖精?”掌柜怯怯地瞄了眼对方身后的少年,“你身后那个不就是吗?” 祈绥:“……” 毁灭吧,烦了。 贺屹觉得好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中间刻着精巧的两个字。 “掌柜,我是衡阳宗的弟子,此次下山是来捉妖的。若是有妖邪猖狂,还麻烦掌柜告知。” “啊,原来是衡阳宗的仙人。”掌柜惊喜,眼中多有崇拜。 没有资质慧根的一般人都修不了仙的,能修仙的必然不是一般人。 掌柜道:“说起来,柳乡镇前阵子确实有不少人莫名失踪,而且一个个的找不到了。但官府的捕快们去看,都说是被人绑架的。但我们小老百姓的,也不清楚……” 意思是,他们都怀疑是妖邪作祟,但不敢妄加定论。 贺屹点头,“谢谢掌柜,我知道了。” 祈绥一走神,腕上绳索一紧,又被贺屹拽着上了楼。 祈绥哀嚎,“能不能别用这个捆着我,我痛!” “怕你跑。” “我不会跑的!” “不信。” 贺屹推开了客栈门,一甩手,直接把祈绥扔了进去。 “贺屹!!” 祈绥恼火,伸腿一踹脚边的凳子! 木凳飞快地朝门口砸去,结果还没砸到目标,立刻被空中的一股气流强行停滞其中。 贺屹挑眉,欠揍的一张脸从木凳后面冒出来,挑衅道:“就这?” “……” 祈绥真的被气无语了,索性放弃挣扎,一脑门砸在了桌上,“我饿了,先上菜吧。” 贺屹唇角抽了抽,将手中佩剑搁在一旁。 惊诧于他厚脸皮的同时,一个小妖居然对要他命的仙门子弟这么理直气壮,有点好笑。 视线落在少年脑袋顶上的两团水草,还有原本的白衣服大大小小的全是污渍。 这才记起他刚被从水里捞出来。 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钻入鼻腔,贺屹嫌弃地皱了皱鼻,“味道难闻死了,你问问掌柜有没有淋浴的地方,把身子洗洗。” 祈绥冷呵,抬了抬手上的捆妖绳,“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贺屹啧声,单手立于唇边,飞快地念了句咒语。 啪的一声,少年手上的绳子瞬间松开,一道烟儿似的没了影。 “诶?”祈绥眼睛一亮,“你真的放我下去?真的?” 他有点不信,贺屹能有这么好心说放就放?不会耍他吧。 贺屹:“冲个凉就上来,不许跑。” “但我只有一件衣服,这件衣服也脏了……”祈绥眼睛眨啊眨,笑容含蓄,暗示很明显。 贺屹从钱袋里摸出一两银子,丢给他。 祈绥按捺住激动的小心脏,一整个怀疑人生,“真的给我?” 贺屹点头,笑而不语。 少年笑容单纯又无害,“真好,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祈绥笑容满面地退出了屋子,关上门的那刻,笑容瞬间消失,捏着银子拔腿就往楼下跑。 笑死,不跑,怎么可能! 等他回来,一定要把这个老登儿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自由了,我自由了!老子终于自由了!” 看见客栈大门照进来的黄昏的光,简直是希望之光! 祈绥兴高采烈地就往外面冲,脑海中已经幻想好了他未来的美好生活,不学无术,吃喝玩…… “呃?” 祈绥停在门口走不动了。 跨出的半只脚卡在客栈的门槛,面前像设立了一层结界,怎么也出不去! 一抬头,对上二楼黑衣男生的双眼,带着促狭的笑意,挑衅似的晃了晃手中的一张符纸。 “…妈的,孙子。” 祈绥咬牙,脸色霎时阴沉,攥着手里的银子怨气满满地去了客栈后院。 掌柜给他安排了一个洗浴的地儿,又给他准备了套新衣服,等收拾干净天完全暗了下来。 祈绥头发还没干,湿漉漉地披在身后,拿着手里的一个帕子擦着头发,摇摇晃晃地上了楼。 唉声叹气的,心里的悲伤那叫一个浓。 桌子上摆满了大堆的饭菜,边上还有一小壶梨花酿,贺屹坐在桌前拿着筷子慢吞吞地吃。 听到开门声,头也没抬地问道:“闻到你有妖气,但一直没问你什么妖精。你莫不是真的水妖?” 说着,眼睛跟着看过去。 不是那身穿着像要给人哭丧的白衣,而是一身灰蓝色交领右衽拼接广袖长袍。 金纹带銙腰带将腰身束得很窄,不堪一握。 一张脸生得精致漂亮,不清也不纯,而是带着点攻击性的媚,上挑的眼尾透着骨子里的狡黠气,勾人心弦。 祈绥不耐烦,“还要我说几遍,我真不是妖。” 贺屹收回视线,嗤出一声,“狐狸精。” 第373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3) 被莫名其妙骂了一句,祈绥真想把他那张嘴给撕烂,压着火把擦头发的帕子往旁边一扔,在贺屹面前坐下来。 也不问他同不同意,捞起桌上的碗筷就开始吃。 边吃边问,“你什么时候回衡阳宗?”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去见见衡阳宗的大牢,跟你那群妖邪兄弟团聚啊?不急,等我抓够9999只妖,一定完成你的心愿。” “……” 祈绥无语凝噎,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表情难看得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吹牛哥。 他表情管理了下,接着谄媚道:“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想如果你去捉妖的话,我跟着你多不方便啊。” 贺屹递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 祈绥面不改色。 “坦诚来讲,命只有一条,但要命的事情不止一件。我活了这么点岁数,不想死的太快。”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你要是因为我受伤我会愧疚的,真的~” “也是。”贺屹思考了一下。 祈绥连点了几下头,以为有希望了,他很快就要去拥抱自由了! 结果贺屹拍了下腰间的一个做工精巧的小葫芦,笑道:“没关系,我这个葫芦能装一万只妖邪呢,你要不要进来试试?” 祈绥:“……” 炸裂哥。 祈绥不想说话了,选择无视,贺屹凑上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祈绥。” “祈绥。”贺屹舌尖捻了捻这两个字,“行,今晚别上床了。” “什么?”祈绥心脏漏掉半拍,“那我今晚睡哪儿?” 贺屹抬了抬下巴,示意地上,桌上,房梁上都行,就是没有床上。 “……” 祈绥唇角猛抽,好大个孙孙子! 上半夜,祈绥吃完饭把碗筷收拾好送下去,回来的时候贺屹已经躺上床睡觉了。 帷幔被放下,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祈绥气得对着空气挥舞了两下拳脚,又上演了十八般惨不忍睹的武艺。 最后对着镜子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思考了99种把白头发染黑的办法。 然后一看周围,什么材料都没有,选择梦里想想。 一趴桌子,睡着了。 贺屹睡眠一直都不深,处于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作为修仙弟子,得时刻保持自己的警惕心。 听着祈绥在屋里走来走去,又几次到自己床边,帷幔映出少年的黑影,贺屹好像看到了一把刀…… 然后又换成了一根凳子。 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又变成一个铁锤。 贺屹当时的心情很复杂,默默往床最里面睡了些,这样东西落下来他还有反应的时间。 接着,祈绥消停了,贺屹也困得闭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屹脑袋昏昏沉沉的,胸口闷得有些喘不上来气,耳边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吹。 呼呼呼的,听得人心烦意乱。 贺屹伸手往面前挥了挥,神情不耐,“祈绥,别闹,再烦我把你收进葫芦里,关你进大牢!” 祈绥这边梦里正在做把头发染黑了的美梦,听到这声美梦瞬间破灭,脸跟着垮了下去。 “你有病啊!张嘴闭嘴关大牢,你……” 屋子里的蜡烛还没熄灭,祈绥抬头的刹那,耳边突然响起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很快,贺屹脑袋上的一团黑影咻的消失不见! 贺屹猛地掀开帷幔,额上汗珠涔涔,大喘着气不停。 与此同时,楼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越来越明显,然后逐渐变浅,几乎整楼客栈的蜡烛都被点亮。 所有住客都打开了门,噔噔噔的脚步声交相错乱。 “救命,死人了!死人了啊!!有妖邪!” 门外传来惊恐的呼声,尖叫声刺耳,祈绥心里咯噔一下。 他飞快地跑出了客房,站在二楼往下一看。 只见客栈中央躺着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双眼翻白,嘴巴张得极大。 身体上大大小小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口,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妖邪!一定是妖邪!!只有妖邪才会这么心狠手辣,只有妖邪才会无辜残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周围的人一起哄,客栈的人立刻变得惊慌失措。 随即,一道冷冰冰的目光落到祈绥身上,“快看,那个……那个,他好像也是妖邪!” “不,他就是妖邪!” “是他!就是他!楼下这个人肯定也是他杀的!是他趁大家睡着,偷偷杀了这个人!一定是他!” 祈绥来不及回屋,立刻被周围几十道目光紧紧锁住。 投过来的目光或憎恨或恐惧,一个个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完蛋……” 祈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刚想转身逃回屋里,一转头撞上个坚硬的胸膛,碰得鼻子一酸。 贺屹闷哼一声,没后退,清冷冷的视线看向周围的人,随即一条捆妖绳又出现在祈绥的手腕上。 “抱歉各位,这是我刚抓的一只小妖,但他今日一直同我在一起,并没出去害人。请各位不要胡乱猜测!” “你是哪来的野鸡捉妖师,你说的话我们就信吗!说不定你跟他是同伙……” 贺屹拿出腰间的玉佩往那人面前一凑,“衡阳宗弟子贺屹,此次下山历练。” 衡阳宗,天下第一大修仙门派,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上山拜师成为弟子的。 这个身份,必然代表了面前人的实力。 说话的那人立刻住了嘴,不敢吭声。 贺屹又道:“此次妖邪伤人,我必然会查清楚,给各位一个交代。还请大家不要恐慌……” “修仙的又如何!我们柳乡镇出了这么多起百姓失踪案,官府还不是以绑架案草草了解,何时给过我们一个交代!” 客栈里住客来往,总有义愤填膺的人,纷纷站出来指责,声音大得所有人都听得见。 “你们修仙的都一样,说什么斩妖除魔,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结果呢!还不是放任妖邪肆虐,现在还和妖邪厮混一起!” 一听这个,祈绥忍不住了。 张嘴就呛回去,“老子不是妖!” “还不是妖!你个满嘴谎话的妖精,模样不过少年,头发却是白的!正常人哪有这样,你不是妖难道我是吗!” 祈绥:“……” 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的染发剂呢! 客栈里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恶语相向,唾沫星子满天飞,“滚!离开这里!这里不欢迎你们妖邪,还有你们修仙的!” 第374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4) 祈绥无语,贺屹也跟着说不出话。 好人都让他们当了,就剩他俩是十恶不赦。 整间客栈的讨伐声此起彼伏,骂骂咧咧地惹人心烦,掌柜见事情不妙,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各位客官各位客官,莫要着急!此次妖邪进门,也有我们店家的责任。各位客官还请快些入睡,我吩咐人收拾……” 话音未落,立马有刺头儿站出来。 “我呸!以往我们柳乡镇虽也有妖邪出没,可从未出过如此血腥的一幕,定是他俩带来了灾祸!” 祈绥:“……” 贺屹:“……” 怎么说呢,天空突然暗下来,定睛一看! 啊,好大一顶锅! 客栈的住客个个不是善茬,张口闭口都是对他们的驳斥和厌恶。 掌柜倍感压力,偷瞄着看向身侧的两人。 “那个,客官……” 掌柜面露难色,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贺屹低眸,阴沉沉的视线扫视面前的人,随即抓起少年的手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 贺屹心高气傲,受不得这个气,一摔客栈的大门,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了店门口。 三月份的初春天,天气还没彻底转暖,悬梁上的红灯笼晃啊晃,丝丝密密的冷风顺着缝隙往身体里钻。 祈绥看着眼前漆黑黑的街道,捆着的双手撞了撞身侧人,“你倒是骨气了,那我呢?我们今晚睡哪儿?” 柳乡镇因为惧怕妖邪,一到宵禁时间便家家户户的关门歇业,这会儿镇上哪还有客栈开着。 贺屹尴尬地咳嗽了声,自知傲气太过,现在流落街头了。 他哼了声,转头就往别处走,“随便找个地方歇歇得了,哪那么娇气。” “哎不是,周围都没人了,你给我把这个解开啊!”祈绥追上去,“你怎么又把我捆上了!” 贺屹走在前面,随便念了两句咒语,少年手上的绳索便消失了。 祈绥眼眸微亮,看着贺屹往附近的一个小巷子走去,抓起里面的大堆杂物挡在巷口堵住了风。 “就睡这儿啊?” “你可以睡我葫芦里。” 祈绥:“……”那还是算了。 周围没有暖被之类盖身子的东西,只有地上一铺凉席,又冰又凉,冷风飕飕飕的。 鸡皮疙瘩一搓掉一地。 贺屹抬眸,瞅着祈绥往自己旁边一坐,作势要躺下。 哽了哽,“你做什么?” “睡觉啊。”祈绥说,顺便调整了一下睡姿,“不然我去哪儿睡,没床没桌也没梁,只有地。不然你让我站着睡?” 贺屹抽了抽唇,自觉理亏,索性背过身眼不见为净。 没两分钟,祈绥动了动身子,忽然凑过在他耳边说:“刚刚你醒来的时候, 我看见你脑袋上有一团黑雾,那是什么?” “妖。有两只妖。一只杀了楼下的人,一只在我们那儿。” “那你为什么不去追?” “因为你出门了,怕你跑。” 祈绥:“那你明天要去抓吗?” 贺屹拳头一紧,回头恶狠狠瞪他一眼,“闭嘴,话多。” 祈绥:“……” 呵呵。 暴躁哥。 身后的人没了动静,贺屹瞪着面前挡风的一箩筐,叹了口气,打算着明天就把这只小妖装进葫芦里。 嘴巴叭叭叭的,实在太烦了。 顿了两秒,他从怀里摸出一只银白色的镯子,皱着眉不耐烦地往身后一递,“这个给你。” “昂?”祈绥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镯子通身晶莹透亮,边缘线镶嵌着金丝边,中央还有一块翡翠,一看就价值不菲。 要是拿去当铺…… “这是掩盖妖气的,你戴上遮遮妖气,别到时候又像今天这样把我俩赶出来。”贺屹打破了他的幻想。 “……哦。” 祈绥又没动静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停下,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只有头顶阵阵儿的风。 俗话说得好。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贺屹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祈绥的出现,不然怎么可能倒霉。 他叹了口气,决定明天就把他收进葫芦里,眼不见心不烦。 正想着,一个胳膊突然从半空伸出来,少年修长的五指捏住了他下颚。 “叹气,叹什么气?福气都给你叹没了。” “你要记住,生活不止眼前的露天床,还有臭鱼烂虾破三轮。” “祈绥!” 贺屹忍无可忍,手臂一扬,把他胳膊甩了出去,“闭嘴!再吵我把你收进葫芦里!” “……唉,这么冷的天,为何幸福如驴肉薄饼啊。” 贺屹腮帮子微鼓,牙关都咬紧了。 心想,祈绥要是再多说一句话,自己绝对立马就把他关进葫芦里。 折磨、折磨、往死里折磨! 但是等了阵儿,后面的人一直没声响。 贺屹奇怪地往后瞥了眼,祈绥背过身,眼皮都合上了。 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贺屹气得眼皮直跳,像被当猴儿耍了一样,差点儿昏厥当场。 贺屹第一次睡觉睡得这么窝囊,眼睛闭上半天都没睡着。 身侧的少年睡觉不安稳,后半夜一只手搭在他脸上被挪开,接着一条腿又压在了他腿上。 “祈、绥。” 贺屹咬牙切齿,压抑着怒火甩开他的腿。 没两秒,祈绥直接整个人滚了上来,一伸胳膊,搂住对方的脖子,半边身子压在了贺屹身上。 “你…” 贺屹呼吸一滞,被憋得脸色涨红,原本身上的凉意立刻被无尽的燥意替代,急得他疯狂挣扎。 “祈绥!” 祈绥像没听见一样,压着就是压着。 毫无知觉地闭着眼,呼吸声均匀地打在耳畔。 贺屹使了好大的劲儿都没把人推开。 稍微喘息一点,很快又像个八爪鱼似的缠上来,妥妥的一个趁人之危的流氓! “要命了……” 贺屹不是他的对手,浑身一卸力,放弃了。 少年的脑袋埋在他胸膛,单手搂着他的脖子,抱得很紧很紧,贺屹的嘴唇几乎要贴上他的额头。 偏偏怀里这人睡得比谁的熟,像把他当成了冬日的一个巨大暖炉,汲取他身上稀薄的一点温度。 贺屹握拳,暗暗骂了声,“狐狸精。” 第375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5) 最后,贺屹放弃挣扎,心中疯狂默念清心咒,就差脑袋上突然长出个金箍圈。 殊不知,无人知晓的暗处。 少年纤长眼睫眨了眨,小心机地翘起了唇。 - 祈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梦都没做,是被街边来来往往的摊贩叫卖声吵醒的。 一睁眼,顺势一翻身。 “卧槽!” 祈绥吓了一大跳,被眼前顶着两个黑眼圈,像被吸干了阳气的某人惊呆了。 “你大晚上偷牛去了?” 贺屹抹了把脸,怨气重得能生吃十只鬼,“你终于醒了,我刚准备把你丢河里清醒清醒。” “……” 得。 他刚存有一点的恻隐之心瞬间烟消云散。 贺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嗓音倦意浓浓。 “既然醒了就跟我一起去附近的紫嶷山吧,我清早找人去打听了下,紫嶷山那边常有妖邪出没,说不定昨晚残杀住客的妖邪也在那儿。” “你还真准备带我一起去捉妖?你不还说我是妖,万一我捣乱,让你一只妖都捉不成呢。” 贺屹微微一笑,“没关系,我自然会把你装进葫芦里。” “……” 除了这招,就不会用点儿新鲜的招吗。 祈绥嗤了一声,抬腿踹开跟前的杂物,刚要走,贺屹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干嘛?” 贺屹从兜里摸出一个月白色的发冠,淡淡道:“把头发扎起来,不然带你出去我怕丢脸。” “……” 毒舌哥。 祈绥接过,比试比试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思考着该怎么扎好看。 这样?这样?还是这样? 贺屹皱眉,“想什么呢,你不会?” “没……” “我给你扎。” 贺屹不由分说从他手里夺过了发冠,扶着少年的肩就把他转到了自己跟前,手上动作起来。 “你扎得好不好看?”祈绥问。 “不好看。” “……” 6,自信哥。 祈绥皱眉,“不好看你在我头上瞎倒腾些什么,连把梳子都没有,你给我搞什么垃圾玩意儿?操,轻点儿!” 贺屹一通操作猛如虎,祈绥被他稳着脑袋折腾了好一阵儿,巷子里断断续续传出几声大呼小叫。 手一松,祈绥立刻从他的手底下逃脱。 “操,你有病啊!你——” 贺屹扬眉,一施法,从手里变出把铜镜,递给面前的人看。 一秒时间,祈绥乖乖闭嘴。 尾发扎得很高,额前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确实比之前的好看多了。 起码不是四喜丸子头。 祈绥摸了摸脸,说话就是不想他痛快,“一般吧也就,可惜了,头发还是白的……” “白发也好看。” 贺屹瞄他一眼,说完抬腿走出小巷。 两人所处在柳乡镇的北边,但紫嶷山在东边,走路需要半天才能到。 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一路过来边走边问,祈绥很快没了力气,唉声叹气地往路边一棵树上一靠,不想走了。 “大哥,你饶了我吧。这都不吃不喝走一个多时辰了,你到底有没有点同情心,我也是人啊!” “不,你是妖。”贺屹反驳。 什么垃圾玩意儿! 祈绥都快无语死了,抱头痛哭,“我是妖也要吃饭啊!你都抓我来了不得负责我吃喝,饿死了你负责吗!” 按理说,正常妖邪是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吃饭的,只需吸食活物的精元即可。 贺屹拿捏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看了一眼树下死赖着不走的少年,视线微忽,“行吧,那先吃饭。” 说着,伸手摸向腰间的钱袋。 …诶! 贺屹眼睛瞬间瞪大,低头一看,钱袋子不翼而飞了! “你钱呢?”祈绥也注意到了,刹那的心情拔凉拔凉的,“你钱去哪儿了?你钱呢!卧槽!你钱!” 贺屹还没反应过来,被祈绥一嗓子吼得直接懵住! 下一秒,祈绥一个猛扑,双手就往身上袭来! “祈绥,你做什么!” 贺屹怒嚎,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疯狂躲闪,结果又被抓回来摸! 活像个站大马路上等红绿灯,结果被一个浪荡登徒子突然袭击的黄花大闺女! 祈绥上上下下把他摸了个遍,就差把他衣服掀了,最后终于接受这个事实,再次瘫软在树下。 “没了,真的没了……钱没了。” 他就靠贺屹那一点点点点钱吃吃喝喝,好家伙,没了! 算了,不吃了,饿着吧。 祈绥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没完全接受。 眼睛看向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琢磨着去哪里打个工补贴补贴。 虽然他也很想混吃等死,但关键时刻不行。 祈绥现在一整个“大白菜啊,地里黄啊,没人爱啊”的既视感。 贺屹唇角猛抽,实在受不了他这副被自己虐待了的样子。 竟跟着生出种“我错了,我居然把钱弄丢了,让他饿肚子,我真该死啊!”的荒谬感? “有病。” 贺屹骂了一句自己,紧了紧手中的佩剑。 几秒后,祈绥目标锁定在一家生意爆火的猪肉铺,起身准备去打工的一刹,面前悄无声息地递出了一只手。 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袋子,轻轻一晃,哗哗哗的。 “什么东西?”祈绥微怔。 贺屹:“衡阳宗的灵珠,是我每次比赛赢来的奖品,这东西有提升仙法的作用,虽然不多,但也算个好东西。你看看能不能……卖钱?” 歘! 祈绥迫不及待地接过,“卖钱?” 算,是吧。 贺屹其实也不确定,这东西对于修仙人确实算得上个好玩意儿,但这是凡间,大多是些小老百姓,谁会需要这种东西。 但灵珠递都递出去了。 贺屹眉心蹙着,矜持地点了点头,“暂时补贴下吧,我这就捎信让师兄为我……” “好!我去卖!等着!” 祈绥干事从不拖泥带水,立马风风火火地消失在了贺屹面前,快到某一瞬间他都以为祈绥是想偷溜逃跑。 晌午时分,过街行人最是热闹,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贺屹一转头,就看见桥头站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提着手里的一袋子灵珠,清澈的声线荡漾在十里柳乡镇。 “老爷,买一个吧…老爷!小姐你也买一个吧,不贵的,小姐!小姐啊啊啊,我要卖珠葬兄——!!” 怎么说呢。 贺屹那一刻就像踩中了一个地雷小土豆,把他炸飞出去,半空中又被闪电雷得外焦里嫩! 其实他也没奢望祈绥能把这袋灵珠卖出去,就当是哄个小孩,让他先开心一阵儿。 于是,贺屹目光一顿,停在了刚刚祈绥停留过的地方。 ——对街那家生意火爆的猪肉铺。 第376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6)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祈绥卖完手里的半袋灵珠,喜滋滋地掂量着得来的几两银子,回头去看桥头下的那棵柳树。 柳树下的男生不见了影儿,只有卖手绢的姑娘在那儿娇声叫卖。 “不会走了吧……” 觉得自己没钱了面子也跟着丢了,所以跑了? 祈绥扭头。 跑得好! 不早说,害他卖了这么久的珠子! 祈绥拔腿就想跑,上桥的刹那,双腿登时像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奋力挣扎得动不了一点! 祈绥心里唰的一凉。 一只手冷不丁地搭上了肩膀。 脊背瞬间僵直,少年尬笑着回头,对上那双狭意好看的双眸。 “想跑?跑去哪儿啊?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 妈的,孙子。 祈绥回头,干干笑了两声,“哎哟哪有,我这不是想去那边卖珠子嘛,只有把珠子卖光了才能……” 话音未落,少年手心里突然被塞进暖暖的一团。 祈绥微怔,就听贺屹说:“糯米团子,街边买的,你先吃着垫垫吧。” “你哪来的钱?” 贺屹眼神闪烁了下,别扭地移开视线,“你管我。” 祈绥动了动鼻,又凑近嗅了嗅对方身上的味道,吓得贺屹连忙躲躲闪闪,“你干什么!能不能有点边界感啊!” “你身上怎么一股猪肉的味道……” “没有!” “你昨晚真去偷人家的猪了!?” 贺屹咬牙,脸色因羞愤变得红透,“祈绥!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拿去喂狗了!” “吃吃吃,吃啊。”祈绥二话不说接过来,一口塞进了嘴里,又问,“你吃过了吗?” 贺屹不理他,扭头就走。 他脸色黑得能滴墨,阴沉沉得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 要是让外人知道衡阳宗弟子不去捉妖正魔,而是去街上的猪肉店用剑剔骨头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都是因为这只妖! 思及此,贺屹心情更是在低落与暴躁间玩起了过山车,那个轨道十八弯,差点儿把他整神! 思考了半分钟,贺屹的手伸到了腰间的小葫芦。 ——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孤独的旅行,而不是成天跟这只妖厮混,让人看了笑话。 对,绝对不能让这只小妖扰乱了自己的心智。 于是。 贺屹一转头,当机立断要把人装进葫芦里。 眼神微愣,猝不及防撞上一块白玉糕,祈绥不知何时从街边买的,直直塞进了他怀里。 “你还没吃吧,喏。” 贺屹微哽,搭在葫芦上的手生生顿住了,想说的话再嘴边转了两圈又卡在了喉咙里。 “你哪来的钱?” “卖珠子赚的啊。” 祈绥把剩下的半袋珠子给他,还有兜里的几两银子一齐,“灵珠对凡人确实没什么用,但碾碎了可以美容养颜,我说抹了就跟死人一样白,好多人能来买呢。” “?” 贺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跟死人一样白? 这都能卖出去? 他纳闷地接过,这才发觉手里的东西烫得他掌心发麻,立马换了只手拿着。 没注意,祈绥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笑嘻嘻地弯了眼,“看哥对你好吧,卖珠子都没忘了你。跟我一起混,大哥不会亏待你的。” 贺屹不屑地挑起唇。 明明珠子是他的,糯米团子也是他买的,什么对他好不好的。 但他懒得跟他费口舌,肩膀一抖,径直往前走。 “别耽误时间,快些去紫嶷山,我要捉妖。” 祈绥不紧不慢地在他身后跟着,鼻腔里哼出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像极了街边的二流子。 “你怎么要强啊?说句谢谢能死啊?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对谁也那么好的。这么要强干什么啊?” 贺屹回头瞪了他一眼。 祈绥叹气,“要强的人会很累啊,以前要强就要强,以后你就不要要强了。” 贺屹再次打出一个问号。 “因为,”祈绥面色凝重,郑重的一巴掌再次落在了对方的肩头,“你的强,我,来了。” 贺屹:………… ………… ………… 贺屹要疯了,“住口!!” 一施咒,祈绥眼睛微睁。 再想开口时,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呜呜呜的半天没说出个字。 “呜呜!” 祈绥急得去拍男生的肩膀,指着自己的嘴巴,心急如焚地哇哇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下贺屹满意了,幸灾乐祸地翘起唇,扭头就走。 祈绥不能说话,高涨的心情立刻颓败下去,蔫了吧唧地跟在后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东西。 两人赶到紫嶷山时,天边黄黄昏昏的,将晚之色。 贺屹抬头看了看附近连绵的一片山头,山峰直入云层,四周缭绕着紫烟,偶有几只飞鸟穿梭,发出凄厉的鸣啼。 贺屹皱眉,心下莫名的升出些不祥之感。 左右看了看,上前去询问山脚下一个茶水摊的老板。 “诶店家,麻烦问一下,听闻最近镇中有妖怪侵扰,紫嶷山最近可有何异常处?” 店家是个七十出头的老人,举着把蒲扇摇摇晃晃,数不尽的皱纹布满了整张脸,张口时缺了正中央两颗门牙。 “小兄弟,看你这模样,可是哪家仙门子弟啊?” 贺屹道:“店家玩笑了,普通仙门门生,还请店家解惑。”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 视线投在身后白头发的少年片刻,意味不明道:“你身后那小兄弟不就是妖吗?” 贺屹呼吸一窒,下意识回头看向祈绥手上的银镯。 还完好无损地戴在他手上。 怎么会…… 再回头时,眼前的茶水摊一缕烟似的在眼前消失! 贺屹心中大动,想要去抓这缕烟,结果手一晃,只是划过一片莫须有的空气! “什么……”贺屹微微震惊。 肩上突然落下一道重力,祈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他快解开咒语。 贺屹脸还是绷着,照做了。 第377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7) 祈绥张嘴第一句话就是,“第一次下山历练吧?一看你就没经验,这么普通的幻影术都不懂。” “你……” “一般来说,每座有妖邪出没的山谷,在山脚下都会有一个茶水摊,给路过的行人提供茶水。 但这茶水可不是好东西。普通人喝了可能会被吸食精气,运气好点的能活命,运气不好的可能就变成骷髅架子了。 这老头不过是山中妖邪所化的一个幻影,见你是修仙的仙人,这才抓紧跑了,怕你迟早发现他的真面目。 不然你以为常有妖怪出没的紫嶷山怎么会莫名其妙有这么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头,而且还等着你去问他啊?” 祈绥洋洋洒洒地给他解释完,心里又小小感慨了一下,自己先前在神界时出去历练吃的那么多亏可不是白吃的。 这下终于能够在别人面前炫耀炫耀了。 贺屹眉心微蹙,“但是你身上的妖气他怎么会——” 衡阳宗的法器是不可能出差池的,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妖精怎么会识别出祈绥身上的妖气。 除非…… 不对。 贺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也不敢想。 祈绥无所谓耸耸肩,轻叹道:“可能是看到我头发是白的,跟客栈那群人一样对我有偏见吧。” 是么? 贺屹心中生疑,立马就被少年抓住了手往紫嶷山中走去,“天都快黑了,我们赶紧进山找个地方歇歇,晚了就不好了!” 一到夜晚便是妖怪猖獗的时候,到时候他们齐齐涌出山外,见到路过的两个行人定然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紫嶷山神秘,一般的百姓家都不会来这里探险,大多是些修仙人或者迫于生计,铤而走险来采药的药农。 两人找了附近的一个山洞,打着手里的火折子往里走去。 贺屹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罗盘,中央一根金针竖立,上面的指针随着他的方向左右晃动。 贺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面色凝重道:“昨晚那两只妖怪出现在客栈,其中进入我们房间的那只妖留下了妖气,罗盘指示他就在附近某个地方。” “另外一只呢?”祈绥问。 “那只妖目前还没什么发现。但昨晚他俩同时出现,两妖之间即使不认识,也会有感应,找到这只,另一只定然也无所遁形。” 山洞到达了最里,空间广阔,地上还有横七竖八的不少枯枝。 祈绥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捡起周围的东西就开始生火。 抬头看了眼头顶欲言又止的某人。 祈绥连忙道:“我知道你要抓够9999只妖。但你明天再去吧,我现在又饿又困,真的没精力陪你一起。” 末了,他又赶紧补道:“你明天去就去吧,我要是没醒就别喊我了。” 贺屹:“……” 贺屹无语,贺屹头痛,贺屹转身就走。 祈绥在后面叫了两声都没拽住他的步伐,只把他越推越远,最后完美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是不是生气了?” “他有什么好气的……” 祈绥撑着下颚,慢吞吞地往火里扔棍子,眼睛看着火焰跳动的弧度,心里升起些怪怪的滋味。 从进入这个位面以来,他就平白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身体方面是其次,主要是心理。 一到夜晚就会让人无端的,身体涌上一股气流,各种理不清的情绪扑面而来。 不过还好,能控制。 祈绥将这一切归咎于原主的半妖身份。 大概是由人被外界事物干扰强行变成了妖,平白导致的结果。 681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出声安慰道:【绥绥,可能是这个位面的磁场干扰太严重了,跟你本体在某些方面过于相似,所以才会受到影响。】 祈绥叹了口气,也没想那么多。 转移话题道:“那怎么办,我还真跟他一起去捉妖啊?这身体是半妖,但一点法力都没有。我要冲上去,不得第一个被弄死。” 681嘻嘻:【没关系,你可以跑快点。】 微微一低头,侧边的长发垂落肩头,贴着脸一挠一挠的。 祈绥瞥了眼,微微皱眉,“原主是因为什么变成半妖的,为什么我会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不知道耶,我这边也没收到一点消息。】 祈绥:“……” 一问三不知,要这个系统有什么用! 祈绥暴躁,猛戳手里的树枝,把面前的火堆戳得噼里啪啦响,点点的火星子到处飞。 贺屹回来的时候,山洞里已经没了动静。 祈绥趴在膝盖上不知何时闭的眼,手里还拿着根被烧了一半的树枝。 他动了动唇,喉咙发出干干的一声,终究没把声音放大。 默默把手里的一条鱼架在了树枝上。 “醒醒。” 祈绥睡得迷迷糊糊,莫名其妙被推了一下,随即更浓的香气钻入鼻腔。 “什么?” 贺屹把手里的一半烤鱼递过去,眼皮都不掀下,“我外面抓的,吃点吧。” 祈绥今天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再加上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就饿得精疲力尽了。 二话不说接过来往嘴里送了两大口。 “有鱼刺,你慢点。” 贺屹瞅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牵了牵唇,顺口问了句,“好吃吗?” 祈绥中肯地竖起一个大拇指,“做的很好吃,我很喜欢吃,但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给你个差评。”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吃鱼吃傻了?” 贺屹心里的一点愧疚瞬间烟消云散,甚至想回踩。 俗话说得好,饭饱思淫欲。 祈绥吃完半条鱼,心情变好了点,“哇,好喜欢。你在我最饿的时候给我东西吃,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你不会拒绝我吧?” 贺屹握着树枝的手颤了颤,表情裂开半瞬,立马恢复如初,“不许喜欢,再喜欢罚你五两银子。”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许讲,再讲罚你一两银子。” “咻。” 祈绥从兜里摸出块碎银,手一甩,豪气地扔到了贺屹脚边。 贺屹眼睛眯了眯。 好家伙,敢偷藏卖珠子的钱! 不等他出声痛斥,祈绥嘴一张,开始了他无与伦比的故事。 “从前有对夫妻,男的叫我不爱你,女的叫我爱你,突然有一天,男的‘我不爱你’死了,剩下女的叫什么?” 贺屹脑子微微宕机,心想这什么垃圾故事,蠢死了,这么明显以为他听不出来吗? “呵。”贺屹轻嗤,“我不爱你。” “不,叫寡妇。”祈绥说。 贺屹:“……” 第378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8) 贺屹真真被气笑了,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他是峨眉山上的一只猴儿,祈绥把他耍得团团转。 偏偏隔着一层铁栅栏,他在里面急得嗷嗷叫,怎么也报不了仇。 真是气死人。 贺屹垂眸,看了眼手里还在烤的半条鱼,熟得差不多了。 手一伸,递向了祈绥,“吃吧,不跟你抢。” “你不吃?”祈绥受宠若惊。 贺屹声音淡淡,“怕你被饿死了。” 祈绥哈哈笑了两声,毫不犹豫地接过,猛猛往嘴里塞。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家伙肯定在外面吃了来的,身上还有一股果子味呢。 跟他装大度,no。 一条烤鱼下肚,祈绥先发制人,把身上外袍一脱,选了个靠火最暖的位置就躺下。 顺便好心地提醒了句,“照顾好自己,别感冒了。我会心疼的。” 贺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两人就围着火堆,背对背的姿势躺下。 贺屹安静下来又开始琢磨明天一定要把祈绥收进葫芦里,免得他拖自己后腿。 这家伙心思重,实在看不出他想什么。 摸向腰间的小葫芦,贺屹方才的气稍稍熄下去一点。 夜半时,贺屹睡得有些难受,后面的火堆烧得正盛,火星子滋滋啦啦,淡淡的碳火味萦绕鼻腔。 耳边似有风在吹,他陷入了一片无端的梦魇中,莫名地喘不上来气。 “祈绥……”贺屹呢喃了声,眉心蹙着,“离我远点,不然把你收进葫芦里。” “昂?” 隔着一段距离,祈绥莫名其妙被喊了声,心口窒息般的停了停,“大晚上的你没事吧你……” 两人神经同时一震。 烈光灼灼中,一团黑雾缭绕在上方! “妖!” 贺屹率先起来,举起手中的长剑猛刺向前方! 与此同时,腰间的乾坤袋中骤然跳出几颗珠子,在空中散发出刺眼的金光,笼罩了那团黑雾! 祈绥瞳眸微缩。 直觉这团黑雾是昨晚遇到的那只。 金珠没打中那群黑雾,反而刺激到了他。 雾妖发出地崩山裂的一声怒嚎,整个山洞跟着掉落下小石块,砸在身上细细密密的疼。 两人手心同时出了汗。 这只妖来路不明,贺屹心里没把握,赶紧道:“祈绥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山顶会塌的!” “好,好……” 祈绥自知留下来也是累赘,拔腿就要开溜。 雾妖怒吼一声,一双猩红的眼散发出可怖的暗光,冷风侵袭,团团黑雾猛冲白发少年! “祈绥!!” 贺屹一柄长剑扔出,率先一步出现在少年身后,挡住了雾妖的路! 祈绥回头看了眼,跑得更快了。 先跑先跑,留一个人活着,等贺屹晕过去就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出山洞门的瞬间,山洞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树林里的飞鸟一阵阵的惊向了远方。 山洞里的打斗声越来越明显。 丛林里不断地传出野兽的怒嚎,金光或着黑雾的混沌气,将洞口全部堵住。 祈绥面色凝重,心里担忧。 贺屹那嘴皮子那么厉害,不会才抓第二只妖就嘎在这犄角旮旯里了吧?还得他来收尸? 思及此,祈绥捡起地上的一片树叶,袅袅白雾在指尖形成了一道隐隐气流。 很快,跟风窜进了地崩山摇的洞口。 白雾和着金光、黑雾,在进入山洞的刹那,稳住了动荡的地面。 与此同时,雾妖发出一声凄惨的嘶吼,像是承受巨大的痛苦,逐渐弥漫出淡薄的血雾。 “搞定。” 祈绥小小窃喜,头一扭,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 突然之间,山洞骤然崩塌,无数灰尘溅起半空。 黑雾奔窜而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恐怖的血口撕裂了空气! “祈绥!”贺屹大喊。 眨眼间,黑雾席卷着少年消失不见,贺屹金光护体冲出山洞口,竭力穿梭想去抓住那一缕衣角! 生生落了个空,黑雾在手中转瞬即逝! “祈绥……” 贺屹呼吸微窒,树林里的野兽声逐渐停下了嘶吼,耳边只能听见摇摆唰唰的枝叶,一如逐渐平稳的心跳。 贺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捉的第一只妖没了,第二只妖也跑了。 还有。 第二只妖不会把第一只妖给吃了吧? 那只雾妖起码有上百年的道行,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祈绥那一看才十几岁出头的妖精,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肯定会被剥皮抽筋,成为那只雾妖的盘中餐。 贺屹呵了声,垂眸看了眼受伤的手,是刚刚打斗不小心弄伤的,唇角压了压。 “无所谓,省得吃我的用我的喝我的……” 贺屹提起剑就走,走的路上看到几只修为十来年的小妖,顺道一起抓了塞进葫芦里。 统统关进衡阳宗的大牢,一个都别想逃! 走到一半,贺屹停住了脚。 再一次摸向腰间的葫芦。 “不行。” “我的镯子还在祈绥那儿,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就算祈绥真被那只雾妖给吃了,那镯子总吃不下吧,他去把镯子找回来,顺道给祈绥收个尸。 哈哈。 没错。 他真是个天才。 第379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9) 与此同时,祈绥被偷袭带回了雾妖的巢穴。 人在带在空中飘来飘去那么久,落地的刹那,直接跪倒在地,疯狂干呕! “操!无证驾驶连个安全带都没有,懂不懂服务顾客啊,扣你十二分!” 雾妖落地,祈绥眼前忽然多出了一道黑影。 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手上不知何时还多了一把刀。 对,还是砍大肉骨头的那种。 雾妖大砍刀往上,刃面抬起他的下巴,冷漠的字眼蹦出嘴巴,“喂打劫,给钱。收保护费。” 祈绥:? 十秒后。 “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住手,住手啊!好痛!你快住手,别打我的脸,还有我的耳朵!” 局势瞬间转变! 方才还在雾妖手里的架着的大砍刀瞬间变成了少年手中的武器。 猛地一用力,砍在了对方的耳侧,插进土里! 赤手空拳就往脸上揍下一拳接一拳! 拧着他的耳朵往上提。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敢问我要钱!你居然敢问小爷我要钱!” 不能忍。 这绝对不能忍! 把他带来这破犄角旮旯地方,找不到回去的路就算了,居然还想问他要钱! 面前的雾妖长相英俊帅气,五官硬朗,典型的威猛雄壮糙汉子,走大街上都能被漂亮姑娘抛手绢的类型。 祈绥丝毫不觉得可惜,抓起一把土就往他脸上糊,“说话啊!为什么抓我!又为什么把我抓到这个地方!” 膈应得对方哇哇大叫,撕心裂肺地大喊,“老天爷,俺毁容了!这可咋整!俺娶不到媳妇了!” “……” 天哪,这糟糕的台词。 简直是太糟糕了。 祈绥手一顿,瞅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默默停止了自己的暴行。 “不打你可以,但你说我为什么老是缠着我俩,又为什么把我抓到这个地方。说满意了我就——” “噗通!” 猝不及防一声,祈绥话还说完,面前五大三粗的糙老汉子突然下了跪。 呜呜呜的哭声荡得整个山洞都在回响。 “俺就是想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咋晓得会遇到你们嘞!娶媳妇儿要媳妇儿本,这深山老林的,俺也赚不到钱啊! 俺就只能去柳乡镇谋谋生路。但是打工赚钱太慢了!之后俺就看见跟你随行那小伙子有钱。 他是修仙的俺知道,俺最讨厌的就是修仙的,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以俺就打算专门逮着他薅!薅死他!” 祈绥:“……所以,那天晚上贺屹的钱袋子也是你拿的?” 雾妖眨巴了两下眼睛。 “……”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事儿还挺玄乎,居然是有钱惹的祸? 祈绥赶紧把人从地上扯起来,质问道:“那你为什么抓我,你不应该抓他吗?他有钱啊!” “当时受伤了俺没注意,想着能捞一点是一点嘛,谁知道你这么穷啊呜呜呜呜……”雾妖嚎啕大哭。 妈的。 祈绥拳头又硬了。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沟通,祈绥了解到这只雾妖叫“大山”,是紫嶷山的土着居民。 以往就在山中修炼,老实又本分,自觉年纪到了便想下山娶媳妇,谁知道遇到了这等糟心事儿。 这大半夜的,祈绥暂时没地方去,只能留在了大山家中。 大山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这会儿正在角落里默默擦着伤口,惨兮兮道:“哥啊,你明天会走的吧?” “再说吧。” 大山的脸飞快一垮,又小心翼翼道:“你不去和你的朋友团聚吗,俺这里简陋,不适合招待您。” “没关系,我觉得你这里挺舒服的。”祈绥说。 贺屹那小子也不知道来不来找他,真把他丢下也说不定。 要是真不来,他玩两天再去找他。 这下大山真急了,连忙道:“那不行啊不行啊,你不回去朋友肯定会担心你的,你要是不回去他怎么办!” 祈绥终于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从一堆杂草堆成的简陋卧铺里转过来了头。 单手撑着下颚,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这么想赶我走啊?” “没,没有……来者是客嘛。” 大山心虚地垂下眼,实则心里都快叫嚣飞天了! 赶紧走啊,赶紧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这可是他跟未来媳妇儿的婚房,不允许外人入内! 祈绥叹了口气,念叨道:“恋爱脑。谈什么恋爱啊,搞事业才是真的。恋爱就像树叶,不是绿了就是黄了。” 大山不以为然,瞅着桌子上的铜镜,细细呵护自己的脸。 “你根本不懂。愿得一人心,免得老相亲。” “俺有预感,你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儿。” 打人打这么凶,没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他的。 大山这么想。 祈绥嗤了一声,心说他老婆天天念叨着要抓9999只妖呢,还没准备好嫁妆嫁给他呢。 当然,他是个渣男,是不会给彩礼的。 大山说着说着,视线又往祈绥的方向看了眼,借着山洞里模糊的灯光看着他满头的白发。 “你是妖吗?”大山冒昧提问。 “是也不是吧,半妖。本来是人,后面被奸人所害变成妖的。怎么了?” 大山摇了摇头,“没咋。” 半妖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常会有居心叵测的人将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炼化成半妖,以此取出他们的内丹便可延长寿命。 普通的妖丹人类拿来服用很可能爆体而亡。 但半妖原本是人,炼化为半妖后,他的内丹更能中和人类的体质,是难得的丹药。 但半妖炼化极为不易,为此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尚不可知,因此半妖内丹万金难求,引得无数人觊觎、哄抢。 大山又忍不住瞄了一眼祈绥。 白头发…… 不应该啊。 这半妖再怎么练,黄了紫了绿了,也不该是白了啊。 大山想不通,大山决定不想,大山准备睡觉。 但祈绥睡不着,说是被他无证驾驶带来,现在胃里还阵阵儿的不舒服,死活说是他害的。 非得让他给他说法,不给说话就陪他胡吹海聊。 这边。 贺屹跋山涉水,拿着随身的佩剑当登山杖,手里的罗盘都快被他转冒烟儿了,坚持不懈要找到雾妖的位置! 找不到雾妖也得找到祈绥…… 不对,是他手上的镯子。 顺道埋了他的尸体。 于是,就在贺屹努力了一晚上,天际线泛起层层的黛青色,一缕光从中倾泻。 他终于看到前方山洞里的颜色! “找到了……” 贺屹如释重负的同时内心也十分忐忑,靠近山洞的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挣扎,还有不安。 担心,祈绥不会真的被那雾妖吃了吧……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妖精,哪里是那只百年大妖的对手,不会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他现在的心情有多煎熬,后面走近山洞,听到里面的欢声时内心就有多崩溃! “诶诶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祈绥说。 “你讲,我听!” “从前有对夫妻,男的叫我不爱你,女的叫我爱你,突然有一天,男的‘我不爱你’死了,剩下女的叫什么?” 那只雾妖想了想,说:“我爱你。” “对,没错,我也爱你!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贺屹的脸都气绿了。 “祈绥——!!” 第380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0) 祈绥一懵,还躺在卧铺里跟人大眼瞪小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又是一声气势汹汹的“祈绥”。 贺屹提着一把剑出现在洞门口,脑袋顶上还飘着几片树叶,脸也糊花了。 说不出的狼狈。 就见贺屹凶神恶煞地冲上来,提起手里的剑就要给大山一棒槌! “等等!等等啊!!” 吓得祈绥连连尖叫,连滚带爬地从杂草堆里冲了出来,一下子往大山面前一拦! “你干什么!” 贺屹的剑尖对上了少年的额头,渗人的气流萦绕,闪烁的寒光带着逼人的杀意。 贺屹腕骨猛地一拧,堪堪拽住了使出的力。 大山吓得浑身一怂,踮着脚尖默默往后,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咻的下躲在了某块巨石后。 “别,别太冲动啊……” 祈绥心惊胆战,对视贺屹充满怒火的双眼,颤颤巍巍地伸手,捏住了剑刃往旁边挪。 “误会,都是误会……” 贺屹气得脸都绿了。 山洞里点起的一堆火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怨气”两字已经不足以来形容的表情。 贺屹咬牙切齿,握着剑柄的手在发抖。 “没良心的,我看你被抓走辛辛苦苦跑这么远来找你,结果呢,你在干什么!你在跟别人你爱我,我爱你!” “我就给他讲个故事啊……” 这个故事他也给他讲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料,贺屹的脸色更差了,提起剑又要过去砍人! 祈绥赶紧扑上去,抱住贺屹的腰大喊,“好妖!他是好妖啊!贺屹你冷静!” “好妖!俺是好妖啊!哥啊你冷静!”躲在石头后面的大山瑟瑟发抖。 “祈绥!” 见他这副模样,贺屹恼火得不得了。 敢情他跋山涉水找了一晚上,这家伙非但没有一点感激,结果还忘恩负义给别人求情? ……拳头硬了。 在祈绥高呼第二十三次他是“好妖”后,贺屹沉着脸将手中的剑收回,淡淡道:“我数一二三,松手。” 贺屹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惹。 祈绥忐忑松开了抱着他腰的手,不安道:“你不会杀他的吧……” “你说呢?” 贺屹声线一沉,又要提起剑。 祈绥突然吼了一声! 耳朵倏地生麻,握着剑的手被少年一把抓起,惊慌失措道:“你怎么受伤了,我的天哪,我好心疼!你怎么会受伤的!” 贺屹喉咙一哽:“……” 他要干什么来着? 祈绥二话不说立马把他拉到一旁坐下,先是往他手上呼了呼,然后骂骂咧咧地对着石头后面那人喊。 “你看看你,把我们家贺屹伤成什么样了!他打你你只是痛了一下,但你伤了他的手!看他的手!那他妈是他杀妖的手!” 大山:“……” 大山委屈, 但大山不说。 祈绥稀里糊涂地从山洞里乱翻出一些伤药,狗腿似的就过来抓起来往贺屹手上涂伤药。 边抹边问:“疼不疼啊?一定很疼,我好心疼你啊,快让我给你呼呼!” 贺屹没由来的一阵恶寒,面无表情地要缩回手,又被祈绥拽了回去。 他再一看石头后面躲着的大山,大山立马背过了身,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说呢,贺屹心里的气稍微消了点。 祈绥给他包扎完,轻言轻语地问了句,“现在可以了吧?” 贺屹瞄他一眼,“别夹。” “……” 祈绥猛咳,面露尴尬。 这不是能屈能伸大男子汉嘛,怎么说人家大山还没娶媳妇呢,要真把他砍了,良心过意不去啊。 贺屹鼻腔里冷冷哼出一声,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别以为你跟这只妖逃了我就找不到你,我现在立马把你装进葫芦里,免得你再逃。” “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 谁问你这个了! 祈绥真想上去就给他社会的一巴掌,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自己刚刚才给他包扎了! 贺屹扫他一眼,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根绳子。 往空中一甩,那绳子立马飞奔向石头后面的大山,结结实实地捆住了他的手腕。 大山迷茫地“啊”了一声,“为啥抓俺?” “因为你,”贺屹露出一个奸诈的微笑,“绑架。我捉的妖。所以礼尚往来,我也绑架你。” 大山:“……” 祈绥:“……” 紫嶷山神秘又危险,不知何时妖邪就会鱼贯而出将他们吞噬干净,为了避免横生事端,得尽快离开这儿。 下山时,贺屹记起正事。 拽了拽绳子,问身后的人,“对了,上次你来客栈时,和你的那只妖是谁?你的同伙是谁?” “啊?”大山一脸懵,“俺没有同伙啊,当时就俺一个。” 贺屹眉心微蹙。 “不可能,当时客栈还死了一个人,难道不是你跟同伙一起干的吗?就算不是同伙,你知道他是谁吗?” 大山还是摇头,纳闷道:“真的就俺一个啊。俺也母鸡啊,你别冤枉俺。” “……”贺屹无语了。 按理说妖之间会有彼此感应,就算不认识也不该一点儿都察觉不出那股相冲的气息吧。 难不成杀人的那个不是妖? 不可能吧。 贺屹觉得他是在骗自己,想再逼问两句。 身侧一双手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紧紧抱住他的胳膊。 祈绥仰着脸笑眯眯地对他笑,“你别不信嘛,大山绝对不会撒谎的。他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信他总该信我吧?” 贺屹本来平稳的心跳又开始急促了,被气的。 一把扯开少年的手,冷冷道:“不许替他说话,再说把你也装进葫芦里。” “……” 祈绥不和他说话了,默默后退两步跟大山并排一起。 贺屹回头瞪了他好几眼,好几次想说话都没说出来,扭过头憋着好大一股气往前走。 出了紫嶷山,回到柳乡镇,祈绥在后面嚷嚷着喊饿,饿得走不动,再不给吃的真的没气儿了。 贺屹在前面听得烦,瞄了眼周围的一大圈糕点铺子还有各种飘香的气儿在街上飘荡,光是闻闻就让人饥肠辘辘。 他狭隘地弯起眼睛笑,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跟这只妖关系好吗,让他给我跳一段儿,我看畅快了就请你俩吃饭。” 莫名被cue的大山,又是一脸迷茫,“啊?俺不卖艺。” 祈绥呵呵两声,有被无语到。 贺屹冷冰冰地甩下一句,“在这儿等着,不许乱跑。” 第381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1) 说完,转头就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祈绥见状,立马就去解大山手上的捆妖绳。 提醒道:“等会儿你赶紧跑,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或者回紫嶷山都行。到时候再想娶媳妇的事儿吧。” “啊?但是俺现在就想娶媳妇儿。咋整?” “还娶?”祈绥怒斥,“命都没了还娶媳妇儿?” 以为衡阳宗那群家伙事儿都是吃素的吗。 到时候十八般武器齐齐上阵,别说媳妇儿了,裤衩子都得没! 大山撇了撇嘴,觉得委屈,又说:“那你呢,你不和俺一起走吗?等那小子回来,肯定不会对你好的!” 他可看出来了。 贺屹那小子心高气傲,丝毫不懂人情世故,对祈绥冷冰冰的一点儿也不好。 唉,又是一个以后娶不到媳妇儿的。 祈绥摆摆手,尝试了好几回都没把捆妖绳从他的手上解开。 瞬间着急上火。 “害你别管了,贺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但他真的可能弄死你,你先跑,别管我了。” 此刻,祈绥内心疯狂呐喊。 别留下来当电灯泡,影响他发挥啊!娶他的媳妇儿去,别来打扰他的媳妇儿! 大山还傻傻的,“啊?俺……” 磨磨唧唧的,祈绥一个头两个大! 特别是这个捆妖绳,生拉硬拽硬是解不开,像长手上了一样,什么垃圾玩意儿! 就在这时,原本还死死捆在大山手上的绳结突然松开,很轻松地破开了上面的咒语。 祈绥正愣神,身后忽然传出调笑的一声。 “小少侠,这是衡阳宗特制的捆妖绳,一般人可解不了。” 少年回头,撞上青年笑意盈盈的脸。 白衣胜雪,腰间一块羊脂玉玉佩,还有一把青绿穗的佩剑,笑起来眼梢像吊着一弯月,迷人又漂亮。 那个词怎么形容来着,“清风霁月”。 【注意!注意!位面男主已出现】 只见他轻轻一捏诀,原本还在大山手上的捆妖绳立马飞到了他手中,轻轻一笑,“衡阳宗的东西自然得我们衡阳宗的人来驱使。” “……” 祈绥压了压唇,暗地里扯了扯大山的衣服,示意他赶紧跑。 烦死。刚走个贺屹,又来个不好惹的。 大山也意识到事情不妙,观察着来人的眼色,畏畏缩缩地往后溜。 瞅着柳绪宁没有举动,直接一鼓作气地消失在了人群里。 柳绪宁眼睛眨了眨,手里的折扇被他展开,好笑道:“少侠,你怎么不跑?” “我跑什么,我又不是妖。”祈绥不以为意。 柳绪宁笑了一声,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少年手上的银镯扫过,又短暂地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敢问少侠是柳乡镇的人吗,我听少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烦问是哪来的人?” “别问了,确实挺烦的。” 祈绥不是很想和他打交道,抬腿要去找贺屹。 “诶等等啊少侠。” 柳绪宁往前一站,折扇一开拦住了他的去路,连忙道:“少侠,别这么冷漠嘛。我与少侠一见如故,不如坐下来聊两句啊。” “不聊,走开。好狗不挡道。” 话都说的这么难听了,结果柳绪宁偏是不识好歹,拦着就是不让他走。 “不急啊少侠,我观少侠情绪不佳,一定是饿了吧。我请少侠吃饭啊。” 说完,倏的一下。 他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两个肉包子。 装在纸袋里,香气一阵阵儿,勾得人眼睛都发直。 祈绥眉心跳了跳,“你到底想干嘛,我俩又不认识。我也不想认识你。” 实在不想到时候柳绪宁和贺屹遇见,两人因此东扯西扯一大堆事情,实在烦人。 原剧情中这两人在衡阳宗的关系可谓是势如水火,贺屹看他不顺眼,他也看贺屹不顺眼。 一个觉得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一个觉得自己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 两个谁也不服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绪宁转了转眼珠子,笑容腼腆。 含蓄道:“我真的是与少侠一见如故,你真是太像我的一个故人了。在下想和少侠交个朋友,少侠不会连这点都不满足在下吧?” 道德绑架他? 祈绥冷笑了声,偷偷攥紧了拳头,眼神寒冽夹杂着刺人的风霜,“说白了就是不让我走是吧?” “……” 柳绪宁呼吸微窒。 在即将祈绥挥上拳的瞬间。 手里的肉包子突然往前一递。 柳绪宁赶紧道:“没关系的少侠,你若是不愿意便罢了。但相见是缘,我看少侠如此,不如当个见面礼吧!” “你……” 唇瓣微动,祈绥还没说出话,怀里立刻被塞进了东西。 柳绪宁一脸诚恳地站在面前,像极了一个等待夸奖的摇着尾巴的小狗。 祈绥犹豫地看着怀里的包子,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心念着,这玩意儿没毒吧? 681自信:【放心吧绥绥,没毒!比你的脸还干净!】 那他脸确实挺干净的… 祈绥这才慢吞吞地拿起一个肉包子,观察着柳绪宁的神色,迟疑着往嘴里送。 想试试他玩什么把戏。 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破空而出一道风刃! 带着势不可挡之势越过百十人,擦过柳绪宁尾梢的一缕发。 嗖的声,触电般落在祈绥的手上! “嘶。” 少年眉心一皱,手一松。 肉包子连着纸袋全摔在了地上。 恰好街边有两只流着哈喇子的野狗,见状一个猛扎冲上来,一狗一个肉包子叼着。 两腿倒腾倒腾,飞快不见了影儿! 柳绪宁脸色一变,一回头,跟浑身阴气沉沉的男生打了个照面。 “喔,原来是,小师弟啊。” 贺屹脸色很难看,径直路过柳绪宁,看都不看一眼的来到了祈绥身边。 将手里的两块糖糕和一个烧饼递过去。 唇角一扯,说出的话刻薄又嘲讽。 对着祈绥道:“有些东西啊看着好吃,其实里面是什么馅儿都不知道。就像有些人看着像个好人,实际可能只是路边的一条野狗。” 第382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2) 祈绥:“……” 这老阴阳人了,你俩的事咋还扯上我了? 柳绪宁眉梢一挑,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却只是笑了声。 目光微垂,看向手中的捆妖绳。 “我说呢,这绳子上面的气息怎么这么熟悉,原来不仅是我衡阳宗的弟子,还是我最亲爱的小师弟啊。” “别叫的这么恶心。” 贺屹丝毫不给他面子,轻轻一挥手,柳绪宁掌中的捆妖绳便到了自己手里。 他冷着脸,拉起祈绥的胳膊就往前走,恨不得踩着风火轮立马消失在这个破地儿。 谁料柳绪宁抬起步子就追上去,和他们并排一起,喋喋不休地跟在旁边叨叨叨。 “小师弟,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些,我千里迢迢从衡阳宗赶来,你就如此冷落我。若是传到师尊那里去……” “师尊?” 贺屹终于撩起眼皮淡淡地望向某人,语气凉薄,“师兄都多大了,还想像小时候那样在师尊面前告我的状吗。” 贺屹扬唇,一字一顿,“我都替你感到羞耻。” 按道理,人家说话都这么难听了,是个有自尊心的人都该灰溜溜的离开吧。 但柳绪宁的反应就是奇葩。 折扇拿在手,慢悠悠的轻晃。 “师弟可是误会我了,我此次下山是特地来给你送银两的。喏。” 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锦袋,角落里还绣着一个小小的“一”字。 柳绪宁不急不缓道:“小师弟,你此次下山历练,不与他人同行,师尊他老人家在山上可是担心的很。特地让我下山来陪你的。” 按理说,衡阳宗弟子每每到了年岁下山历练,为了确保人身安全,都会和同门师兄弟一起。 但贺屹下山时,明确说了自己要一个人前往,没想过和他人一起。 贺屹顾念师尊情面,回眸冷冷地扫过青年,“师尊让你下山和我一起?你不是早历练过吗?” “小师弟为何不信。” 柳绪宁将手中的钱袋子递给他,笑意明晃晃,“师尊对你如何,你应该清楚。他又怎么可能放心得下你呢。” “况且,我此次下山也不全然是为了小师弟你,小师弟不必惊慌。等我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就离开。” 贺屹不喜欢柳绪宁。 不止他说话向来弯弯绕绕,像藏了无数个心眼,更是他一副花孔雀开屏的样子,很讨打。 他讥讽道:“敢问师兄下山来找什么东西,又何时回去,不会要一直跟着我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心思陪师兄兜圈子。” 柳绪宁不动声色地扫过对方后面躲着的少年,事不关己的冷淡样,一口口往嘴里送东西。 吃了一口糖糕又去吃烧饼,左一口右一口。 好像随随便便就能被拿个玩意儿骗走似的。 柳绪宁眸色暗了暗,哼道:“难道小师弟不欢迎我吗,师兄也是为了小师弟的安全着想啊。” “小师弟心思单纯,对身边的人一点儿也不防范,万一哪天自食恶果,把自己搭了进去。师兄可是会很伤心的。” “……” 祈绥虽然在专心致志地吃东西,但不代表他耳朵聋了,他听得比谁都清楚。 这赤裸裸的内涵当他真听不出来还是怎么? 呕! 祈绥瞪着他,真想半块烧饼糊他脸上,让他再出来恶心人! 贺屹脸色也不好看,拉着祈绥往前面走。 柳绪宁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死活不离开的无赖样。 祈绥往后看了两眼,小声道:“真让他跟着我们?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狗皮膏药,赶不走。” 顿了顿,贺屹又瞄了祈绥一眼,唇角扯了扯,“比你还难缠。” “关我什么事,明明是你一直带着我走。你要现在把我放了,我绝对二话不说消失在你眼前。再也不扰你清净。” 贺屹哼了声,眼睛看向前方,不吭声了。 只没好气地说了句,“你最好安分点,你把那只妖放了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哦豁,差点儿忘了这茬。 祈绥做贼心虚,乖乖住了嘴。 贺屹没忘记自己此次下山就是为了捉9999只妖关进葫芦里,在完成任务前,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打乱他的计划。 祈绥已经算其中一个意外。 他!绝对!不允许!再出现第二个意外! 于是,贺屹就带着祈绥在柳乡镇兜圈子,这儿走走,那儿摸摸,试图摆脱后面那块狗皮膏药。 但不管他们怎么使绊子,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柳绪宁那张讨人厌的脸! 再又一看,折腾这么久,天都黑了! 祈绥又累又困,走了这么久精气都快被榨干了,“要不算了吧,等过两天我们再赶他走,先让他高兴阵子。” 虽然贺屹不愿意,但目前为止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柳绪宁一眼,拉着祈绥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客栈。 “掌柜的,一间上房。住一晚上,再准备些酒菜送上去。” 贺屹掏出一两银子,还没到掌柜的手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出,盖在了那块银子上面。 柳绪宁笑意盈盈,“掌柜的,酒菜多些,三人份。” 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贺屹一时懵了伸,愣愣看向身侧人。 “你什么意思?” “小师弟,我此次下山匆忙,没来得及带银两。这几天就麻烦小师弟帮我垫着先,等回头我再双倍奉还。” “你……” 柳绪宁又道:“小师弟,莫非你想看着师兄今晚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露宿街头吗?师尊一向教导我们要团结友爱呢。” 贺屹气结,本来就不待见他,现在更是想把他摁在地上狂揍一顿,让这只开屏的花孔雀从哪来的滚哪儿去! 道德绑架是吧。 好好好,道德绑架。 贺屹抬眸,齿缝里艰难地挤出几字,“掌柜的,三人份。” “哦对了,我今晚也和你们一个房吧。” “不用,我再给你开个房。” 柳绪宁:“出门在外,能省则省。师尊教过我们的,莫要铺张浪费啊。小师弟可不要太不懂事。” 此时,掌柜已经算好价钱找回几个多余的铜板。 柳绪宁尽数收下,亲自递到了对方的手中,“多谢小师弟了。今晚我们三个人就挤挤吧。” 贺屹:“……” 第383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3) 贺屹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玩什么花招,所作所为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可不觉得柳绪宁是因为真听了师尊的话,才突然转性对他这般热络,肯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贺屹神经一扯,突然想到什么。 视线忽地落在一侧的少年。 祈绥刚刚从桌上顺了一个水果,此刻正专注自己的东西,对外界没一点反应。 贺屹哭笑不得,有点气他反应迟钝,又庆幸的想还好没什么。 柳绪宁跟他根本不认识,总不能是因为他吧。 肯定不可能。 三人来到定好的客栈房间,柳绪宁率先把腰间的佩剑卸下,搁置在一旁的桌上。 眉梢一挑,看向身边的少年。 “我听小师弟喊你的名字,你叫祈绥是吧。在下冒昧,敢问你是哪儿的人啊。” 手中的青果被啃了一半,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祈绥迷茫地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小师弟的朋友,自然也是在下的朋友。不知少侠你是哪儿的人。大家相逢即是缘,我们不如交个朋友。” 柳绪宁笑着递上一只手,只一眼,便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只是那眼中流转的波涛不太纯粹。 祈绥光是看着,心中就莫名的觉得反感。 “我跟贺屹只是萍水相逢,是不是朋友还不知道呢。他都不是我的朋友,你又怎么会是我的朋友?高看自己了。” 言语犀利。 字字仿佛藏着毒液一般的阴冷、针对。 少年精锐的目光落在柳绪宁脸上,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嫌恶气。 柳绪宁没由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喉咙低低地笑出声。 “少侠倒也不必如此不待见我。我跟小师弟从小一起长大,对你此番话多,不过也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 贺屹动了动唇,想说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确保我的安全。 不等他开口。 柳绪宁的视线停留在少年手腕上的银镯,“我看这镯子好生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 贺屹眼皮一跳。 “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衡阳宗上次仙门大赛上的头奖吗?怎么会在少侠手上,莫不是小师弟你给他的?” 此银镯可用来藏匿妖气,是仙门之物。 一般是修仙之人跟千百年道行的妖精决斗后,基本会被他们身上的妖气沾染。 这样做事多有不便,便可戴上此银镯避免横生事端。 这东西算不上极品物,但若是落到妖邪手里,遮掩了他们身上的气息,便极容易危害世间。 这是绝对不被修仙门派允许的。 贺屹脸色微沉,忽然扯了扯少年的衣袖,哑声道:“我手有点疼,你帮我去问问掌管有没有干净的纱布,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 “昂?” 祈绥知道他是在支开自己,看了眼柳绪宁,没多说,转身出门了。 门一关,祈绥作势要下楼,脚踩在楼梯上发出咚咚咚的好大声响,最后没了声音。 实际,祈绥一个果断回身,鬼鬼祟祟地溜回来。 耳朵紧贴门板,看他们在里面搞什么死动静! 就听一声茶盏摔地的破碎,柳绪宁的大嗓门隔着门板都差点儿让他耳鸣。 “贺屹!避息镯乃我衡阳宗之物,岂可随意交托外人!更何况他还不算个人!你让师门情何以堪!” 贺屹面色冷淡,抬脚拉开桌底下的木凳,一掀袍坐了下去。 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盏茶。 腾腾的烟雾升上半空,模糊了贺屹的脸,丝毫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别多管闲事。” “贺屹!” 一向矜持,在外人面前从不失态的柳绪宁,头回脸上出现了狰狞的表情。 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发抖。 “小师弟,往年我们衡阳宗的弟子下山历练向来是除魔捉妖,匡扶人间正道。我竟不知你居然和妖纠缠在了一起。” “你下山短短一月,历练不成,难道让你改变了心智对一个妖产生了怜悯之心吗?贺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贺屹垂眸,看着漂浪在水里的茶叶,沉沉浮浮,语气依旧平静。 “他不是妖,只是半妖。” “我当然知道他是半妖!” 柳绪宁声音嘶哑,上前一把揪住贺屹的衣领,将人从位置上提起来,眼睛在此刻变得通红。 手背上青筋凸起,浑身被戾气笼罩。 “半妖也是妖。就算他以前是人,可他炼化后,现在身上有妖的内丹。内丹激发妖性,他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了!” “贺屹!衡阳宗的责任是铲除妖邪,还人间正道,如今你竟然和他厮混一起,若是被他人知道,我们衡阳宗的脸面往哪儿搁!” 贺屹神情阴鸷,一把推开柳绪宁。 脸色很是不耐。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叫你一声师兄不过是你入门比我早,别真把自己当成我的谁。” 能容忍到现在,不过是看在师尊他老人家的份上,还真蹬鼻子上脸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贺屹觉得可笑。 柳绪宁冷嗤一声,目光往门口处看了眼。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缓缓道:“小师弟,我知道你不喜我,诸多事情上对我有所偏见。但小师弟,我们师出同门,你以为我会害你吗?” “……我不需——” “对,你不需要。我当然知道你不需要。你自诩在衡阳宗弟子里,术法武功皆是第一,所以心高气傲,一人独行。” 柳绪宁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 突然上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角落里燃烧的两三根蜡烛,将贺屹眼前的光全部遮挡。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贺屹,你只是在衡阳宗弟子中是第一,不是天下千百门派。” “祈绥是谁,你了解过吗?你以为他就是一只半妖吗?万一他不只是半妖呢?” “你跟他一起,不像其他妖一样把他装进葫芦里。是因为可怜他被炼化,勾起了你那一点的怜悯心。” “还是说,你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第384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4) 贺屹瞳眸微缩,耳朵像有阵阵的嗡鸣,拉扯着脑海中一根神经的鼓动。 掌心无意识的揉捏出了细腻的汗。 半天嘴唇艰难地动了动,“你在说什么鬼话?” 柳绪宁讥讽地勾唇,狭长的眼尾轻轻上扬,“贺屹,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你既然不了解祈绥就别妄想和他会有什么结果。”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日之内收了避息镯离开这儿。不然我一定会向师尊他老人家说明,衡阳宗弟子竟然和妖纠缠在一起。” 柳绪宁已经将话搬到了台面上,字里行间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屋内烛火缭绕,荡起飘飘渺渺的白雾,响起滋滋啦啦的很轻的声响。 还有窗外三两抹降下的月色。 贺屹冷淡地别开视线,眸色浓稠晦暗。 哑声道:“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小师弟,别执迷不悟啊。” 柳绪宁声线骤沉,阴沉的脸上升起几分戾色。 手掌落在男生肩膀的瞬间。 贺屹的骨头仿佛嵌入贯穿般的疼痛,摩擦着血肉的酸涩,对上那双染着猩红的眸。 “别怪我这做师兄的没提醒你,到时候祈绥身边发生些什么,赔上你自己的小命。到时,你向师兄求饶,可别怪师兄不近人情。” 屋门突然被推开,少年端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进来。 木盘上面放着一堆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拿来处理伤口的。 祈绥看了眼他俩,顺手搁在了桌上,“你们站着干什么?等会儿送酒菜的就上来了。” 柳绪宁微愣,随即笑了笑,搭在贺屹肩膀上的手拍了拍上面莫须有的灰。 “跟我小师弟聊聊感情呢,没别的事儿。” 话音一转。 他又问:“少侠,我听小师弟说,你来这柳乡镇也有段时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啊?” 祈绥瞄他一眼,“你在赶我走?我想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走,轮不到柳兄你在这儿指指点点吧。空调吹多了得病,闲事管多了要命。” “少侠这是哪里的话。” 恰好客栈的店小二端着酒菜走进来,客客气气地放在了桌上。 柳绪宁端起桌上的酒壶,在酒杯里浅浅倒了半杯,放在唇边轻抿,轻呵道: “小师弟下山历练,可没太多的时间陪少侠在这柳乡镇兜兜转转。天下这么大,历练的地方多了。” “闭嘴。” 贺屹一伸腿,脚边的凳子一下子飞出去,毫无征兆地砸中了青年的小腿! 那一声,清脆又悦耳,像是骨裂。 柳绪宁低呼一声,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下去,唇瓣微微颤抖。 祈绥看着都替他感到疼,好心问了句,“你没事儿吧?” 柳绪宁闭了闭眼,浅浅吸了一口气。 放下酒杯,摆摆手,面上不动声色地走出了门。 “?”祈绥问,“他不吃饭了?” “不吃了。” 贺屹扯着祈绥的衣服把他拉过来坐下,把面前的一小碟牛肉推到了少年那边。 “他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吃两人份,开心吗?” “……”神经。 有被侮辱到。 用完了晚饭,祈绥帮贺屹重新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为什么放你走?”贺屹反问。 角落里的蜡烛燃得差不多了,屋里昏昏暗暗的,身侧的人紧挨着自己。 贺屹一低眸,便能看见少年对着他的半张侧脸。 祈绥声线微低,“他不是让你赶我走吗?你要去历练,不可能一直带着我一起吧。” “为什么不能一起?”贺屹还是这样反问。 “你们衡阳宗不允许弟子和妖邪一起啊……” 祈绥是有点私心在身上的。 首先是自己的头发还没染回来,其次是柳绪宁这个厚脸皮的一直在他俩身边晃悠,真是看一眼就想揍一拳的冲动。 留在这儿实在糟心。 等到时候避避风头,小半个月的样子,他再来找贺屹,他俩收拾收拾离开柳乡镇,浪迹天涯! 他目前的想法是这样的,并且觉得自己想的十分美好。 结果贺屹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不屑道:“找什么借口?谁说我和你在一起了,做梦。你是我抓的妖,本来就该归我。” “……” 他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祈绥被他兜兜圈圈的差点儿给绕晕,气不打一处来,“那你把我放了还不是可以能抓第二只妖,把时间耗我身上干嘛?” “又要给我吃,又要给我穿,多亏本的买卖啊。不如早点放我走,这样……” 这样可以晚点做这桩亏本买卖。 贺屹手一收,从祈绥那里缩了回来,自己把剩下的半截纱布缠好。 喉咙里漫出一声嗤笑。 “不可能,休想找借口为你的自由谋权益。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没自由了。迟早把你装进我的葫芦里。” 6,葫芦哥。 张口闭口葫芦,还有完没完了。 祈绥真受不了这家伙脑子里想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纯纯就一个连瓢都没开的榆木脑袋。 叹了口气,站起来就要走。 贺屹突然扯住了他衣摆,拽住他的步伐。 “祈绥,这两天你别跟柳绪宁走得太近。等过两天我找个机会,我俩离开这儿。” 默了默,他又补充道:“你俩还是别说话吧。我不喜欢他,也烦你,你俩在一起说半句话我都烦。” 瞧瞧,这说的什么非人的话。 传说中的,平等的憎恨每一个人? 祈绥张了张口,正想回话。 第385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5) 屋外传来一声响,柳绪宁阴着张脸走了进来,神情很是不耐。 望向祈绥的一瞬间,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流露出来。 也只是一瞬间,柳绪宁脸色瞬变,重新换上了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少侠,小师弟,你俩还没睡啊?” “等你呢。”贺屹说。 柳绪宁一懵,就听贺屹抬了抬下巴,对祈绥说:“今天破个例,你上床睡吧。” “啊?” 祈绥都准备好又趴桌子上睡了。 贺屹又重复了一遍,“上床睡。不然你睡地上吗?”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祈绥才懒得管贺屹打的什么歪主意。 鞋子迅速一脱直接爬上了床,顺便取下帷幔挡住了外面俩木桩子。 柳绪宁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冷道:“贺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贺屹从腰间摸出了几两碎银,啪的下扔在了桌上,漆黑的眸里尽是一片阴冷。 “师兄,别怪我这个当师弟的对你不好。” “一间房实在住不下三个人,师兄若是愿意,便拿去重新开一间。不然就只能睡地上了。或者师兄,你想上床和我们挤一起吗?” “你。” 柳绪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贺屹微微一笑,再次将碎银往青年手边推了推。 嗓音冷冽,带着不容拒绝之意,却又出奇的挑衅和轻佻。 “师兄想怎么选都可以,可别到时候和人家说我对你不敬,竟还让师兄睡地上。这样,师尊会心疼你的。” 柳绪宁:“……” 这不是在学他说话吗? 这么恶心! 柳绪宁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回来。 现在身上若有若无的带着点淡淡的浑浊气,不是他身上的味道,也不是市井小巷的烟火味。 很奇怪,说不上来。 柳绪宁浑身戾气很重。 丝毫不似往日平常的清风霁月,反而像是笼罩了一层雾霾,里面是污浊不堪的本体。 他余光瞥了眼房间里的床铺,窗外一缕小风飘进,掀起了帷幔一角,露出少年搭在床沿的胳膊。 柳绪宁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眸底一片猩红,气息更是紊乱。 就在贺屹疑惑的时候,他突然道:“那你呢?小师弟你今晚睡哪儿?这小地儿貌似也睡不了两个人吧。” “师兄不必担忧。” 贺屹眉梢微挑,单手解开腰间的束带,随意地搭在床边的一个木凳。 随即一脱衣服。 当着柳绪宁的面掀开帷幔,钻进了后面的床。 “师兄慢走,今晚就不留你在这儿歇息了。师兄若没吃饭,叫掌柜的再帮你备一份吃食吧。” 柳绪宁:“……” 妈的,想杀人。 祈绥好端端地在床上躺着,听着外面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儿叫唤。 听到最精彩处,帷幔猝不及防被掀开。 贺屹突然闯了进来,身上还脱的都差不多了,一副今晚要跟他同床共枕的模样。 嘴巴刚张开,立马被捂住。 祈绥躺在床上,贺屹双膝跪在床上,恰恰碰着少年的大腿,自上而下盯着少年的眼。 后脑勺的高马尾侧偏绕到了前面,尾梢往下垂,一晃扫过少年的脸。 直到屋子里传来青年羞愤踹翻了桌椅的轰轰声,被侮辱的柳绪宁自然再待不下去。 一摔屋门,扬长而去。 贺屹这才松开了捂着他的嘴,身子一躺,直接把祈绥挤到了床里面。 自己则霸占了床沿的位置。 祈绥一拳头往他胸口上垂下去,“你怎么睡我这儿,不是说让我睡床吗?你反悔?” “这床不小,两个人睡够了。”贺屹低声。 “你要跟我一起睡?” 贺屹打了个哈欠,声线懒洋洋,“不然你趴桌子上,还是睡葫芦里,自己选一个吧。” 废话,是个傻子都知道肯定是床上舒服点。 祈绥昨晚没睡好,天刚黑的时候就有点犯困了,现在躺在床上瞪着头顶的帐纱,眼睛却一直没闭上。 没忍住,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人。 “你真的不放我走啊?我是妖诶。你对我这么放心,不怕我哪天忘恩负义,给你一榔头?后悔都来不及。” 大哥! 他话都说这么明白了! 还不能懂他的意思吗! 到底要他暗示的多清楚,才肯放他走完成自己的宏图霸业啊! 祈绥好无奈,就差捂面痛哭表达自己的悲愤。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贺屹就是个反应迟钝的,脑袋偏在一侧对着他的耳朵,呼出的气息喷薄耳梢,荡起一片绯色。 很轻很轻。 每说出一个字,就像是拿根羽毛在耳边挠痒痒。 “都跟你一起睡觉了,就算你现在枕头下面藏着一把刀,想趁我睡觉的时候抽出来把我抹脖子了,我也反抗不了对吧。” 理是这么个理,但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他做不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 祈绥绕了个圈儿,反驳道:“我倒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坏。不然你看,我跟你身边不说三年五载,也有些时间了吧。我什么时候干过?” 是没有干过这种没脑子的事儿。 毕竟没了他,祈绥怎么安心地吃吃喝喝,还不担心吃饭付钱的事儿,他还是有点用处的。 贺屹闭着眼,耳朵却在听。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状似随意道:“我觉得柳绪宁对你可能有非分之想。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 “什么非分,他喜欢我?” “……” 有时候做人也挺无助的。 谁告诉他非分之想一定得是喜欢了! 贺屹有点心累,拉过角落的被褥盖在了祈绥身上,又往自己身上一盖,拍了拍压下空气。 “行了就这样吧,赶紧睡觉。明早我们再去打听一下,找出那晚上客栈杀人的到底是什么妖。” 祈绥没回他话,贺屹困得闭上了眼。 祈绥觉得事情发展的不太对劲,总感觉很多东西都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比如,最重要的—— 难道就因为他是半妖所以头发一定是白的吗! 据681给的调查资料显示,基本上的半妖都只是拥有了人类所没有的内丹,以及身上的妖气和妖性,可没有一个头发色儿变的! 还有那日的客栈,大山和那只妖明明一起出现,为什么时候大山会对那只妖没有察觉? 大山好歹也是一只上百年的大妖。 虽然不算多厉害,但在柳乡镇这么一个小地方也算稀少了。 难不成另一只妖比他功力还强,能隐藏妖气? 那也不对啊…… 祈绥想不通,想不通就更睡不着了,没忍住又撞了撞身边的人。 闷闷道:“我听到柳绪宁在背后说我坏话了,他说我不止是一个妖,还不仅是一个半妖。那我是什么?” 贺屹本来都睡得快进入梦乡了,被这么一搞,直接垂死梦中惊躺起。 一睁眼,大脑一片空白。 迷茫地瞪着天花板。 贺屹太阳穴往外阵阵儿的地跳,游离神外,讷讷道:“你不是人。” 第386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6) 祈绥:“……”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确实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把,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贺屹很快又说:“那你呢?他说你除了半妖,还有别的身份,你有吗?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没有啊,我穷的响叮当,吃饭都得靠你,我还有什么瞒着你的。我不想吃饭了?” 他说的是实话,也十分诚恳。 贺屹答了句:“那不就得了。睡觉吧。” ? 这都什么跟什么,重点根本不在这儿好吗! 祈绥觉得无厘头,转过头想再说两句。 结果贺屹的眼睛又闭上了,半点没有想继续的意思。 “……” 祈绥被强行止住分享欲,就好像绑架的时候嘴巴里被塞了一块抹布,那股上头的劲儿压也压不下去。 “睡吧,谁能睡得过你啊。” 少年暗自磨了磨牙,背过身不理人了。 两秒后,又转过来把挤在角落里的被子挪出来一点,分他。 祈绥一直睡不着,总感觉耳边嗡嗡嗡的像有什么东西在飞来飞去,且胸口堵闷仿佛压了千斤巨石。 睡得昏昏沉沉,后背都濡湿了大片。 那种好似被打入地狱,被数十根定魂链贯穿身体,日日承受着非人的折磨的错觉。 过于痛苦又过于熟悉。 熟悉到他曾亲身经历过这种事,并将一辈子刻进骨髓里。 “……” 祈绥眉心紧皱,无意识攥紧了身下的床褥,胸膛不住地起伏着,被无数深深的梦魇勾住了神经。 五脏六腑都在遭受巨大的冲击,一浪接一浪。 “祈绥,祈绥……” 身体仿佛在被晃动,贺屹疯狂叫着他的名字,以及更多更多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浓稠的夜! 冲破桎梏的那一刻,祈绥猛地睁眼。 浑身大汗淋漓,眼前雾蒙蒙的一片黑,大脑里的那根弦也从平静中陷入剧烈的弹奏! “祈绥……” 贺屹略微粗糙的指腹摸向他的脸,“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耳畔的尖叫声似乎还在响,凄惨又凌厉。 祈绥的意识逐渐回笼,捏着被褥的手也用力地泛起了白。 七分真三分假的梦让他心口阵阵儿的疼。 直到他意识到这尖叫声似乎不来自于梦境,而是现实,脸色瞬间惨白。 “发生了什么?” “好像又有人遇害了……” 贺屹神色凝重,迅速从床上起来抓起了一侧的衣裳,件件的往身上套。 “你先在这儿,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可能是妖邪。” “你一个人?” “柳绪宁应该在隔壁,我叫他一起。” 说完,贺屹提起床边的剑便快速往门口走去,突然又回了头,嘱咐道:“避息镯有一定的法力可以护你周全,别摘下来。” 客栈的门被关上。 可楼下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有画面似的,在少年面前形成了一幕又一幕的惨状。 那感觉太熟悉了…… 熟悉到让他几乎进入魔障,踩入泥沼里爬也爬不出来。 祈绥脑袋发昏,下意识伸出手看了看。 原本裹挟在掌心的一团白色火焰在此刻却有一股淡淡的黑雾缭绕,围绕着中间那一点雪花状的晶体。 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黑雾贪婪地将那一点雪花环绕,似乎下一秒就能将白焰吞噬,将其彻底污浊。 心跳骤然一停! 祈绥瞳孔害怕地阵阵收缩,这种感觉他怎么会陌生! “魔,是魔……” 除了魔,不会再有别的东西会影响到他! 祈绥几乎是极其狼狈的,从床上翻下来,拔腿便冲向了窗边! 那惨叫声,啼哭声,以及死前的呼救、绝望,以一柄巨大的锤子姿态,叫祈绥尘封千年的记忆狠狠敲碎!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三千界怎么可能会有魔!” 祈绥不相信,也不敢相信,皆是三界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当他顺着窗外往下面看,一眼被客栈楼下一团浓郁的黑雾吸引! 地上大大小小的躺着数不尽的尸体,或无头,或残肢,甚至有骇人的眼珠子掉在那团黑雾的脚边! 而地上苟延残喘的人,挣扎着往前爬,指腹在地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试图逃离这场灾难。 那团原本的黑雾逐渐现出人形的状态,两点猩红的眼睛点缀其上。 他上前,黑雾瞬间吞噬了周遭的一切。 在一声痛苦的哀嚎中,地上的那个人化为一滩红血被吞噬殆尽! 甚至黑雾模糊地咧开嘴,发出一声得意的狂笑。 这不仅仅是杀害,而是残杀! 祈绥心脏不住地收缩,跳动的节奏越来越快,喉咙肿胀的几乎蹦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而他出神的片刻,楼下的那团黑雾突然望向了他的方向。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 祈绥浑身颤抖,全然懵住。 空中突然飞出一柄剑刃,势不可挡之势,带着一股清烈的罡气飞向那团浊气。 贺屹出现在客栈外。 一捏诀,围绕周身突然从乾坤袋里飞出九张符咒,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金圈。 祈绥蹲身,借着窗台挡住了外面的惨烈,双手纠结地缠绕在一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可能,不可能……三千界不可能有魔。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魔……” 第387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7)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681化为一只漂亮的布偶猫出现在眼前,爪子扒了扒少年的裤腿。 【绥绥,时空撕裂,有魔进入三千界了……】 这是祈绥几千年以来最大的心病。 “魔”这个字眼几乎占据了他记忆的全部,将他曾经高傲的骨骼彻底打弯。 他曾憎魔,杀魔,后又入魔,堕魔,到如今的畏魔,惧魔。 他因为魔被处以极刑,又因为魔,他亲手摧毁了他所爱的一切,被关押监狱千百年。 他所经历的所有痛苦与灾难都是魔带来的。 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模样,也不想再回去。 可是,可是怎么会…… 祈绥双手紧握,眼眸失去焦距,指节挤压出渗人的白。 他埋在臂弯间,不住地喃喃,“不可能,不可能……三千界不可能有魔……不可能的。” “牛波,你跟我说,是不是出现bug了,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魔的,不可能的!你跟我说,是不是!” 祈绥情绪失控,黑暗中双目猩红地盯着面前的一切,企图寻找一个答案的真相! 681:【这个世界本身设定中是存在魔的,但后面有过一场大战,修仙门派联手消灭了这个世界的魔。】 【按理说这个世界确实不应该再存在魔,但根据时空局传来的信息显示,时空隧道被撕裂,一只魔来到了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这只远离了三千界操控的黑雾,是真正意义上的魔种! “不可能,我不信……” 祈绥大脑麻痹,嘴唇上下翕动,只会无意识地重复这一句话。 他不相信,不相信会这样…… 681有些着急,跳起来爬到窗台上,看到楼下厮杀的两人,凭贺屹的肉体凡胎根本不是魔的对手! 【绥绥,反派快撑不住了,你下去帮帮他吧!】 “不行,不行的……” 掌心的白焰代表他自身的本体状态,愈有被黑雾影响的趋势。 他能明显感觉到,越靠近那只魔,自己本就不稳的神魂愈加动荡。 甚至,甚至…… 祈绥怀疑,单凭现在的情况,他可能会有再次入魔的风险…… “我现在的身体太弱了,十分之一的神力根本不足以和他对抗……我不行,我不行的……我们下一个位面吧——” 话音刚落。 楼下突然传出巨大的一声哀嚎,夹杂着剑刃落地金属的撞击声,以及黑雾震天的叫嚣。 贺屹敌不过,被对方找准了时机,狠狠扼住了喉骨! 他整个人被掐着升上了半空,脸色煞白,唇角挂着的一丝鲜血顺着往下掉,浸染了领口一片! 【绥绥,你再不去救反派他会死的!】 “会死,他会死……” 祈绥失神,四肢百骸陷入冰窖般的冷,手背的筋脉被紧握得充血,再一松开。 血液贯通的瞬间,祈绥呼吸却停滞了,“他会死……” 他承认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模样。 他如今卑微,怯弱,担不了任何责任。 遇到事情只会一味的逃避,逃避,再逃避。 就好像现在—— 贺屹双手死命地扒着面前这只魔物的束缚,企图换得一点求生的可能性。 结果只是徒劳无功,只换来对方更兴奋的狂叫。 他欣赏猎物在自己面前束手无策,明明知道不可能逃离他的魔爪,却又想求得一线生机的残喘样。 魔物哈哈大笑,再次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猩红的眼眸里杀意大起。 “区区小人,妄想和我作对,和他们一起去死吧。” 音落刹那,一缕寒光突然从高空闪现! 魔物没防备,还维持着掐着贺屹的姿势,猝不及防被那抹寒冰之气斩断了黑雾形成的胳膊! 贺屹霎时摔倒在地,吐在地上一大口浓烈的鲜血! 魔物微惊,转瞬一道暗色的影凭空出现在面前,将贺屹从地上扶起。 祈绥手还在抖,面上仍有畏惧之色,“贺屹……” “又来一个找死的。” 魔物大笑,刚刚斩去的胳膊很快又化成一团黑雾,恢复了原状。 “你是魔,上次在客栈杀人的也是你?” “是我又如何?” 祈绥红着眼望向面前不知所以的东西,眸底极尽的憎恨,又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畏惧。 周遭隐隐升起一点黑白相交的焰火,竟与魔物身上的气息出奇的融合在一起。 “你……” 魔物皱眉,被身体产生的同系反应惊到,微微吃惊,“你也是魔啊……” “我不是!”少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反驳。 如此过激的反应,倒让他对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魔物更加放肆地大笑,他细细观摩起对面的少年,竟从他眼底窥见一两分的异样。 “喔,我好像认得你……” 祈绥手脚发凉,目光仍是不屈,带着肉眼可见的恨意,怒视着他。 就听那个魔物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早听闻几千年前神界的战神大人堕魔,屠尽九重天上仙。” “后大战,他被神界关押,又在几千年前进入了三千界历劫。不知道我面前的这位……会是战神,祈绥大人吗?” “……” 祈绥那一刻冰僵的心仿佛被一股热浪冲袭,融化寒冰的同时,又将他烫得体无完肤。 他的心在痛,肉在痛,浑身上下都被碾压,粉身碎骨。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祈绥说。 “祈绥大人听不懂,可我记得很清楚啊。” 魔物不屑地大笑,突然一挥手,带过片片的黑雾,眼前俨然出现了一块冰刃的形状。 正是刚刚祈绥从楼下斩断他胳膊的利器。 魔物手执冰刃,连连啧声。 “听闻当年统率神界将士的祈绥大人是万古雪山化身,先天冰寒体,与万古雪山同气连枝。” “因而当年他降生时,引起三界动荡,人三界下了足足七天七夜的大雪。我们那时都知道,神界有位叫‘祈绥’的自然神。” “可我们却没想到,这位当年万古雪山降生的婴童,竟然会是后来神界的战神大人,屠戮我们魔界万万人。” “不过神界愚昧啊,不好好珍惜你这个为他们拼死守护苍生三界的战神,却觉得你挡了他们的路,竟然联手我们魔界商议将你铲除。” “喔……条件是什么呢?你可能也知道。” “我们和神界交易,只要祈绥大人的命,便可换两界短暂的和平。” “神界那群老家伙居然信了。因此他们害你重伤,又在你重伤之际,引你入魔。你的一切一切都是神界造成的。” “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大败神界,他们才发现原来没了战神大人真的不行。但是你知道真相后,疯了啊,你替我们掀翻了整个神界。” “祈绥大人你说,当初你这些英雄事迹家喻户晓,是每个神界人都不敢再提的曾经。我又怎么会忘记呢?” “不过后来听说,你关押监狱的千百年里恢复了神性。不过现在看,祈绥大人你似乎还有魔障啊。” “所以,我们是同一类人。不是么?” 第388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8) 我们是一类人,我们是一类人…… 这句话宛如一个魔咒,在祈绥的耳边浅吟高亢,他再次跌入了一个名为“魔”的漩涡,被千万只手拉入地狱里。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祈绥大人,你当初堕魔引得三界生灵涂炭,万古雪山也因此差点而崩塌,无数苍生因你蒙难。你造的孽还少吗?” “闭嘴!!” 祈绥震怒,天罗地网般的冰刃铺天盖地降下,迎面席卷灼烧的火焰,直逼地上的那团魔物! 魔物脸色微变,黑雾瞬间升起裹住全身。 堪堪避开伤害的刹那。 眼前突然飞出一道暗影,全身燃烧起黑白环绕的冰焰,带着莫大的杀意冲来! 魔物下意识伸手格挡,一眼撞入少年眸底隐隐的红光。 两道相冲同时又相融的气息致使火光漫天,周遭的一切都跟着失去了色彩,唯有彼此释放的恨意滔天。 魔物哈哈大笑,黑雾中两点红光再次透出嗜血的光芒。 “当初上过战场,有幸和祈绥大人交过手。没想到过了千年,当初高高在上的战神沦落到三千界,竟然弱了不少。是因为身体魔性未清吗?” “我让你闭嘴!!”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魔!我不是!!” 祈绥几近崩溃,灼灼燃烧的白焰吞噬魔物的同时也将自己反噬,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与之对抗。 赤手空拳,发泄似的,毫无章法地落在对方的要害处! 黑白气流冲天,几乎将暗色的天冲刷出一片白光! 面对如此不要命的攻势,魔物稍稍有弱势,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狂笑着死盯着眼前人。 “祈绥大人莫气啊,难道你没发现你的力量快和我相融了吗?你没发现你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吗?” “堕魔有什么不好?你为神界奔波千万年,为了那群所谓的苍生,连自己命都可以不要。” “但是他们呢,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他们不仅不感恩你对他们的庇佑,反而在你堕魔之际,因为神界的一场败仗,对你百般驳斥、污蔑、甚至是侮辱。” “明明你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神界那群人。但他们却将一切怪罪你身上。你至今都还是神界子民的饭后谈资。” “这群忘恩负义的人哪里值得你付出生命去保护?” “祈绥大人,你还不明白吗?堕魔哪里不好?就算堕魔了,你也还是你自己。难道你不想那群人付出自己应有的代价吗?” 祈绥霎时僵住,瞳孔骤缩。 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一声声带着魔性的话语,比什么都更具诱惑力。 带着他一步步进入万丈深渊,再引诱他跳下去,即使粉身碎骨—— 对啊。 他没有错。 是神界的人先弃他于不顾,是他们因为一己私心引他入魔,想要他的命,结果适得其反,才让他颠覆神界。 是他们的贪婪,才造成千年前的悲剧—— 还有那群所谓的苍生,有哪里值得他付出一切去庇护—— 他有什么错。 他明明没有错。 “我没错,我没错……是他们……” “对,没错,是他们,是他们的错。是神界的人欠你,是他们造成了你今日的悲剧。” “听我的,让那群人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吧。” 魔物顺着他的话一步步引诱,唇角咧开嚣张的弧度。 察觉到少年用在他身上的力量逐渐偏弱,且四周笼罩的一层白光也开始变得稀薄,逐渐有被黑雾取代之势。 “祈绥!!” 原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捡起地上一片血污的利剑,直冲两人的方向! 魔物融合少年的那缕连接被斩断,祈绥的眸子刹那间恢复清明。 利剑带着金光,幻影成无数把更锋利的风刃,环绕魔物,隔绝了与少年一丝一毫的联系。 “碍事的玩意儿。”魔物低呼一声。 “贺屹……” 祈绥回头的刹那,角落里突然飞出一把青绿条穗的长剑,穿过一层层浓雾,在贺屹身上划下渗人的一道血痕! 再是第二道,第三道! 贺屹本就强撑着站起的身体,在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下,再也撑不住,轰然摔倒在地! “贺屹!!” 与此同时,半空中徐徐降下一个白色的影,柳绪宁出现在几人面前。 稍稍念咒,收了围绕在魔物身侧的剑阵。 他望向地上狼狈的两人,一甩手中的折扇,不屑的视线他们上下打量。 “小师弟,我这个做师兄的念在同门的情谊上提醒过你,让你离祈绥远点。是你不听非要和我作对,现在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柳绪宁……” 祈绥微怔,看见他出现的那一刻,怀中人突然猛烈咳嗽了声,吐出一大口浓烈的鲜血。 贺屹声线虚浮,喃喃,“柳绪宁,你竟然……” 柳绪宁折扇轻点着下巴,微笑着接了他下面的话。 “对,我和魔勾结。师尊说了,修仙之人心中得有大义,为人必须正直。绝不可和妖邪奸佞同流合污,就算是死也要保全自己的清誉。” “可是命都没了,我要这清誉做什么?” “师尊年纪大了,老糊涂了。现在的天下不该是他掺和得了的了。贺屹,师兄弟一场,全尸我定会给你留的。” 魔物上前,视线在地上的两人转了两圈儿,最后停留在柳绪宁的脸上。 两点红光奇异地闪了闪。 “干的不错,待我进入祈绥的身体,融合后魔力必能大增,你想要的衡阳宗掌门位置,我定不会亏待你。” “多谢大人。”柳绪宁浅笑。 魔物进入时空隧道,由于不属三千界,更没有系统的指引,来到位面将不存在实体,而是以一团黑雾的形式存在。 因此他需要找到一个被宿主,进入他的身体以此在位面存活。 但在这个位面,无论是人还是妖,都具有完整的魂魄,他作为魔物无法强行进入身体。 但是半妖在经过炼化后,魂魄以及身体都处于人与妖之间,并不是一个完整的魂魄。 因而,他和柳绪宁合作,让他尽快给自己找到半妖,以此借宿。 但是半妖难寻,柳绪宁更不知炼制半妖的办法,寻找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在隔壁的村镇发现了祈绥。 他是从小被炼化的半妖,逃出后一直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在来到另一个村镇时,由于白发的原因被当成妖邪扔进了河里。 柳绪宁跟着河流前往寻找,却不曾想居然被贺屹截胡,将他当做了妖邪带走。 现在,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 就等魔物融合了祈绥这具身体,这个天下都将轮到他们掌控。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柳绪宁一得意,稍微放松了警惕。 刚刚还在对面的祈绥猝不及防冲出,用尽全力的一拳死死砸在了青年的脸上! “啊!!” 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第389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19) 魔物微怔,下一秒破空而出的冰刃迎面而来,裹挟着冰寒的焰火直中额心! “呃!” 全身的神经都像被定住了,耳边响起利剑摩擦地面的声音。 祈绥捡起方才贺屹施阵掉落在地的佩剑,剑身刹那冒出阵阵的白光,破空之势刺穿黑雾的心脏! 祈绥手在发抖,却丝毫不影响出招的狠辣,冷戾道:“你确实有幸,我记得你。率领魔族一众人马占领了滨江之地。” “没错,是我。哈哈哈哈哈!!” 剑尖刺穿心脏却没有留下半滴血,而是一股股的浓雾顺着剑身逐渐将少年包裹。 只有眉心一点滑下三分血色。 魔物道:“那祈绥大人也应该知道,我实体为雾,虚无缥缈。单凭现在的你根本杀不了我。” “是么?”祈绥勾唇。 音落地的那一刻,少年扬手,数根尖锐的冰针出现在掌心。 魔物眸底映照出片片的白,在出声的那一刻,冰针齐现贯穿了对方的额心!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周遭的四肢残骸都被一股巨大的气流掀翻。 整个世界摇摇欲坠。 “当年没要了你的命是我的失误,竟然让你在千年后再出现在我面前。但我同样没忘,那时你仓惶而逃,正是因为被发现了弱点。” 祈绥指了指自己的额心。 黑幕中投下的月色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几乎是要遮蔽一块天。 魔物原本利用黑雾凝聚出来的人形在此刻失去了模样,化为一笼黑雾瘫软在地上。 额间血液横流,紫黑色的污血将地面污染得浑浊不堪。 他上前,一脚踩在了黑雾之上,狠狠碾压。 掀起的风荡起了浊雾轻散。 祈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拳头攥得很紧很紧,嵌入骨血般的用力。 “你给我听好了,就算神界当初对不起我,那也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轮不到你这个手下败将在这儿指指点点。” “神界可恨,你也是。” “你妄想再引我堕魔,你比他们都更该死。” 黑雾再次笑起来,笑声痴狂疯癫,回荡这个血腥遍布的夜。 “哈哈哈哈哈祈绥大人好气性啊,可你不是当初的你了,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了,不是吗……” “什么?” 祈绥微愣,身后突然传来震人的一声嘶吼,“祈绥!贺屹的命你也不想要了吗!” “柳绪宁!” 祈绥分神,脚下的黑雾突然盘绕而上,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下一秒,黑雾顺势而上,一掌拍向少年的后背! “噗!” 祈绥五脏六腑剧烈一疼,顿时吐出口稠浓的鲜血! 转瞬,脚踝被扯,祈绥猛地砸地,黑雾瞬间包裹住了全身! “祈绥大人,我们认识千万年也算有缘。今日能在三千界遇到你,更是我想也想不到的。” “既然如此——” “我们如果同归于尽,那你历劫失败,魂飞魄散。也算了却我魔界一大隐患!哈哈哈哈哈哈哈!” 祈绥浑身一颤,强大的压制力量迫使五脏六腑都受到挤压。 黑雾席卷全身,浓重的异样感让他喘息不得! “滚开!!” 祈绥掌心使出神力,猛地往身上挥去! 黑雾闷哼一声,仍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反而缠得更紧,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同归于尽。 “祈绥大人,好走啊……”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劈下惊人的一道紫电,接着是两三道,三四道。 道道落在地面,劈在黑雾身上! 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中,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白衣老者,白胡子髯髯,仙风道骨。 手中浮尘一挥,那黑雾便从少年身上剥离,形成一团黑浊升在半空。 柳绪宁心中大骇,四肢发抖不止,抓着贺屹的手松懈,“师,师尊……” “逆徒!” “啊——!!” 空中紫电降下,狠狠劈在青年身上,后背立刻黑灼一片! 然而,魔物已然濒临消散边缘。 黑雾逐渐被额间溢出的鲜血混合了颜色,发出一声声低哑的嘶吼。 白衣老者脸色大变,“你们快走,此地不可久留!” 魔物爆体,周围的一切都将成为废墟,不留一个活口。 祈绥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压下心口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冲向某个方向,“贺屹,贺屹……” 他不敢耽误,扶着人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就在他们刚走出去没多久,身后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荡起的强劲风波将两人狠狠掀翻在地! “贺屹!” 祈绥唇角挂着鲜血,害怕地立刻爬向对方,将人从地上扶起,心脏止不住的抽疼。 “贺屹,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贺屹……你听我说话!” “嗯…” 贺屹身体虚弱,身上到处都是可怖的伤痕,还在往外不停地流着血。 只一眼便让人胆战心惊。 祈绥立刻蹲下身,将人背在了背上。 魔物爆体,本体的黑雾必然会扩散四周,如果通过伤口进入了身体,后果将不堪设想。 祈绥擦去唇角的鲜血,喘着粗重的气,用尽了全身力气,步履艰难往前一步步地走。 声音颤抖,身体瑟缩,一边走一边说。 “贺屹你听我说话,你别睡着,你千万不能睡。等你师尊处理好柳乡镇的魔物的残骸,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贺屹你别睡,你听我说话,你听到没有…贺屹……” “算我求你了,贺屹……” 第390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20)堕魔真相 背上的人奄奄一息,浑身鲜血遍布,浸湿了单薄的外袍,若有若无的气息吹在耳畔。 祈绥的整颗心在一步步的前行中跟着摇摇欲坠。 “贺屹,贺屹……” “你不要睡,听到没有。你师尊会救你的,他会救你的!你不是还要捉妖吗?你现在连第二只妖都没捉到,你不能死……” “还有,你好重!你以后能不能少吃点,我背不动你了!” 说着说着,少年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 眼角的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顺着下巴的弧度啪嗒啪嗒。 他大脑混沌,明明全身的筋骨都软散,他却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一样,不知疲倦地往前走。 一步踩一步,一步接一步。 仿佛只要再远一点,再远一点,再远一点。 离开那团黑雾,离开柳乡镇,贺屹身上的伤就能恢复,他们又能回到今晚之前。 “贺屹,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贺屹……” “你听到没有!” 祈绥声音颤抖,脚下忽然踩中了一块石头。 祈绥毫无戒备,身子一歪,带着后背的人齐齐摔到了一旁。 “呃!”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祈绥瞳眸涣散了片刻,胸口被剧烈的冲击膈应,偏头又是吐出一大口血。 血星子四溅,后脑勺的头发往前,白色便染成了大片鲜红。 稠黏的血色模糊了少年的视线,连带着草地的鲜绿,割裂成了他不认识的颜色。 “贺屹,贺屹……” 祈绥下意识看向某个方向,将摔倒在地的男生忙不迭地扶起,拖着靠在了后面的一棵大树下。 他心疼地看着对方身上割破衣服,大大小小的伤痕。 血肉淋漓,露出最猩红的一面。 少年心脏猛颤,眼眶酸涩,泪水朦胧了眼前的一切,他几乎看不清对面的人。 只是捂住了嘴,堵住那一股股涌出的腥甜,哭声却从指缝里溢出来。 “贺屹,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没想过这个世界会出现魔,更没想过柳乡镇会变成一片废墟,贺屹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万一,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祈绥……” 似乎看出他的纠结,贺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颤抖着摸向少年的脸,屈指拭去他唇角的鲜血。 “你哭起来难看死了,不许哭。” “……” 祈绥心口一窒,只觉得哪里更难受了。 贺屹笑意惨淡,身体无法忽视的疼让他皱紧了眉,难受地连喘息都困难。 嗓音干涩道:“哭什么啊,我又不会死。” “哭这么厉害,是想我早点死,自己好逃走吗?不可能。” “祈绥,我早就看穿你了。” 祈绥:“……” 瞬间眼泪一收,哽咽地连半滴泪都流不出来。 贺屹背靠着树干,手指顺着少年的脸颊往下,握住了他的手,强撑出来的笑容并不算好看。 “别担心我,我可是衡阳宗弟子里排行第一。虽然我打不过那个……那个东西。但也不至于丢了一条命。” “只是被伤了皮肉,没伤到我的肺腑。” “相信我,我很厉害的。我要是不厉害,怎么可能你每次想逃走都会被我抓回来。” 贺屹嘴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越说越多,握着他的手也愈发紧。 祈绥听着听着,眼眶中似又泛起了湿意。 仿佛被浸入了冰池,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冻住,他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的狼狈,俯身将他抱住。 “贺屹……” 贺屹神色微怔,垂落一侧的手缓慢伸出,贴上少年的后背,再颤巍着抚摸向他的后颈。 滚烫的热泪顺着少年的脸颊掉进他的领口。 往下之后,冰凉瞬间。 祈绥抱他很紧很紧,哽咽的哭腔萦绕耳畔,一遍遍喊他的名字,“贺屹,贺屹,贺屹……” 贺屹嘴唇动了动,下意识还想说“别哭了,你哭起来真的丑死了”。 但在嘴边囫囵了片刻,又咽下去。 默默低头,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更近。 月上枝头夜微凉,梧桐树叶洋洋洒洒地飘落,三两片落在少年的头顶,六七片落在两人的身边。 “贺屹,他们死了…柳乡镇的人都死了……他们明明可以不用死的……是不是我,是不是我害了他们。” 少年的哭声震耳欲聋,像一把刀子,往他心口猛插。 偏偏不流半滴血,是把软刀子。 贺屹垂眸,眸光晦暗不明,嗓音平静的就像湖面激起的一颗小石子。 “人生有数,命数不尽然。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的生死皆有因果,不可强求。” “而且——” “你呢?你想过自己吗?你是谁,你知道吗?” 少年的哭声在他耳畔减弱,却仍断断续续的,在他心口划下一道道又轻又浅的伤痕。 “我是,我是……祈绥。”他说。 他是祈绥,是千万年前万人敬仰,至高无上的神。 他应天而生,出生便是天地灵气汇聚的自然神,他灵根纯粹,注定了此生的浩劫和使命。 “他们,他们说我是……魔。” “他们,他们还说我背叛了神界,当初说誓死守护,最后将其掀得天翻地覆…我是神界的千古罪人。” “我堕魔,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错。” “是他们先背叛的我,我知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该怎么办……” 当初,他一腔孤勇,自认苍生与他无关,他只要自由。 从未想过的苍生的一切会与他有关。 祈绥自信洒脱又骄傲,他野性难驯,从不信命,认为只要自己想做便无人可拦。 但是后来,他神性伊始。 因为“小鱼”的死亡产生了要庇佑苍生的想法,认为苍生有爱,神应有情。 祈绥便告诉自己。 众生皆苦,他身为神,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生来肩上便扛起拯救苍生的使命。 他身上有担当,有责任,有爱与不爱,他果断利落,也犹豫不决,承载着世间的善与念。 祈绥八百岁那年进入军营,日复一日的锤炼自己,花费了万年时间,用自己的傲骨和无数鲜血将自己送上了最顶峰。 ——他被苍生誉为“战神”。 ——他们说,战神大人为天下谋福祉,是他们的福星,没有他不行。 ——他们尊他,敬他,对他感恩戴德。 ——他们庙堂朝拜,人间香火不断。 那时祈绥骄傲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即使不能也会将他变为定能,他不允许自己的失败。 他后来又觉得,自己守护的不仅是苍生,还有自己的那份信仰。 ——那份积攒了千千万万年,根深蒂固的信仰。 第391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21)堕魔真相 于是他在战场上,就算受伤咬着牙也要往前冲,流血流泪也甘之如饴,绝不抱怨一分。 不知不觉间,祈绥将自己八百岁后的一切都奉献给了所谓的“苍生”。 但他哪里知道,神界的“神”,不止有神性,也有最简单的恶。 魔族忌惮祈绥实力,千万年来征战下中伤魔界生息,导致根基受损,很快将没有实力继续匹敌。 但神界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觉得他们的战神大人为何还没将魔界铲除,这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还有,神界万民香火皆朝拜“祈绥”,其威望已经远超其余仙神。 他们因而忌惮,虽然表面不说,但心中总是不悦。 魔界能察觉人类心中的恶念,自然也能洞察人心,知道神界其实并不像外界以为的那样团结。 实际做派虚伪,尔虞我诈,一塌糊涂。 因而魔界提出万年休战书,条件便是拿祈绥的命来换。 神界那群人当然知道这可能只是魔界使出的一个诡计,万一他们不遵守约定,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是,但是…… 如果是真的呢。 人的恶念足以颠覆一个家庭,神的恶念更甚。 他们知晓祈绥在神界长大,包括“褚辞”在内,必有不少关系亲近的人为他作保,甚至可能会破坏他们的计划。 因而除去那些人,以神界最高执行者的神帝为首,联合了同意此次商议的人,暗中谋划。 他们以为—— 祈绥是万古雪山的自然神,可神界不止他一个自然神,更有千千万万个神明。 他既然能当战神,那自然会有第二个能力出众的来继任下一个战神。 两相对比下,神界选择了以祈绥的命换取万年和平。 于是,在那次战争中,祈绥被陷害不幸受伤不宜再久待战场,只能回神界养伤。 之后,神界的人特地将褚辞支走。 他们前往长栖殿,看见祈绥在净水池中运功疗伤,在他最脆弱之际,齐齐将他压制。 并将一个小瓶子里装着的水灌入了他口中。 这是魔界之物,说是利用此物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并且察觉不到一点异常。 ——他们觉得,自己已算仁慈。 并且祈绥当时意识不清不楚,完全不知道是谁害的他。 但谁曾想,魔界给的东西并没要了祈绥的命,反而在进入他身体后,全身筋脉都被魔气侵占。 他走火入魔,整个长栖殿陷入了一片阴霾中。 但那时的祈绥还尚存一丝理智。 他主动前往无间地狱,在那里接受鬼火锤炼,利用锁魂链将自己捆住。 但是他离开后的数个月,神界战争接连战败,苍生叫苦连天,祈祷有天神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可是没有。 不仅没有,此后的日子里,他们不知从哪里听到战神大人堕魔,以后将不会再庇佑他们,这种消息。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苍生对战争失败积攒下来的怨念纷纷变成了诋毁,将他们曾经信仰的战神大人说得一文不值。 他们忘记了他的好,忘记了他曾如何付出血汗守护他们。 他们只知道,战神大人堕魔了。 堕了魔的人又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庇佑他们,又怎么可能还跟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是魔啊,神明堕魔,万劫不复。 ——他们当初的战神大人,现在是神界的叛徒。 ——因为他是魔。 苍生的悲哀、怨念、恨意震耳发聩。 他们所有的不甘和痛苦纷纷化为了对祈绥的诋毁,对他的侮辱,以及践踏。 他们说,祈绥堕魔定是他的心本就不那么纯粹。 他们说,祈绥堕魔传言是假,他就是不想再上战场,借口千万多,当真是可笑! 他们还说,祈绥担不起“战神”这个名号,他不配。他既然不想保护他们,又何必作此虚伪扮相。 口诛笔伐,字字句句,将祈绥曾经的高傲全部踩进了泥泞里。 而他是泥泞里的一朵烂花,几经漂浮,以为自己享受了人间四季,冷冷暖暖,其实最后不过是一个笑话。 其实他可以永远不知道这些事情。 可以永远囚禁在自己“苍生”的臆想里,将自己困在无间地狱只是为了不伤害他们。 但是后来,魔界的人闯来无间地狱,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他说。 他堕魔是因为神界的人与他们达成的交易。 而此时苍生失去庇佑,魔界肆虐侵犯,众生埋怨他为何不来。 ——他们忘记了祈绥曾做过的一切。 ——他们砸了供奉“战神”的庙宇,将祈绥二字用毛笔划下了大大的一个红叉。 ——他们还对自己的孩子说,绝对不要像神界的那个人一样,不负责任,负了天下众生。 他被千人摒弃,被万人唾骂。 祈绥没听到一点关于他们对自己的感念,哪怕是一个字。 没有,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一瞬间。 祈绥千万年以来建立的信仰在那一瞬间分崩离析,最后化成了一片没有硝烟的废墟。 他的信仰塌了,他的人也跟着塌了。 不,他没有错。 不是他的错! 是神界的人害他入魔,是他们被私心蒙蔽,造就了他如今的境地,是他们,是他们! 错的不是他! 还有他誓死保护这么久的生灵,他就算付出生命也要守护的人间,他们为何怪他…… 他明明没有错…… 祈绥彻底堕魔,全然失去了理智,并将这一切怪罪于神界。 他凭一己之力挣脱了锁魂链的束缚,以一柄轻昀剑,杀入九重天,屠戮神界。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人敢拦。 神界血流成河,人间血雨不止。 轻昀剑下,无一冤魂。 神界的天柱上,至今有轻昀剑沾着无数鲜血刻下的“祈绥”二字,仇恨,屈辱,愤怒,通通在二字其中。 ——祈绥要让他们永远记住自己。 ——记住自己是谁。 第392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22)堕魔真相 神生而悲悯,那时的祈绥完完全全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是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 失去了神性,魔性在那一刻被释放到最大。 他被恶念充斥,屠戮神界只是为自己找到一个真相,告诉所有人他的委屈,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最后呢? 他们只知道战神大人堕魔,以一己之力杀上九重天,将神界杀得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当人间开始血雨、水涝、大旱,生灵涂炭。 他们终于知道。 ——他们的战神大人,彻底回不来了。 祈绥对苍生失望透顶,更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问自己。 这千万年以来拼命付出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守护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赎罪小鱼的死亡,还是为了自己那一分可笑的信念? 他从小到大,视为“后盾”的神界背叛了自己,就连自己拼命守护的苍生万民也待自己如此…… 他们所谓的真诚,所谓的真心,那又如何呢? 人心里的不堪都是一样的,神亦是。 时间瞬息万变,往事不可回追,真心亦是。 他为自己建立的城堡塌了,而他在里面来不及逃走,最后被压得粉身碎骨,甚至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一把杀死祈绥的刀,杀了他一次又一次。 他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在漫长的时间里,不断自愈,不断自渡。 之后又不断提醒自己曾经发生的一切。 将早已结痂的伤疤再次掀开,血肉模糊。 后来诸神联手将他囚禁于神界监狱,褚辞赶回神界以自身心头血,重伤唤回了他的理智。 他就这么在监狱里度过了千年。 自责有,后悔亦有,但更多的是不甘、愤怒、和委屈。 若问他,当年屠戮神界后悔吗?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干出这等荒唐事,可能会回避这个话题,然后悄悄的和自己说。 当然后悔啊。 那可是他从小到大,养他千万年的神界。 但是现在如果再问他。 ——他不会后悔的。 神界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神界了,人也不是当初的人了,他的爱与不爱早就不重要了。 他花了千万年的时间拼一个太平盛世,也在后来亲手毁了这场莫须有的梦。 他们早就扯平了,不是么。 对啊,他们早就扯平了。 … 少年在耳畔的哭声逐渐弱下来,直至一点动静都没有,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贺屹敛眸,眸中藏匿了无数情绪,复杂万般。 他声音很轻,“或许有人一开始就是错的。是有人告诉你,你的责任是守护苍生。” “可是没问过你到底愿不愿意。” “他们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是他们错了……是他错了。” 自然神汇聚天地灵气而生,机遇难得,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神明,他们天赋异禀,生来便承担拯救苍生的使命。 神界万万年以来也才出了四个,其中便包括了褚辞和祈绥。 所以他们固执的以为,祈绥作为自然神肩负苍生便是他的使命,这个如何也无法磨灭的事实。 褚辞也曾这么和他说过。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他错了。 错的离谱。 贺屹心口抽痛,阵阵的好像下一秒就要了他的命,“你是谁,你谁也不是,你只是祈绥。” “不要为别人,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神’这个字束缚了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不能再让它再束缚你的未来。你可以不是神,但你不能不是祈绥。” 无论是神还是魔,亦或是当初众生千呼万唤的“战神大人”,这都是别人赋予他的定义。 但明明,他谁也不是。 他只是祈绥。 他,只是祈绥。 颈间的人呼吸声很浅,但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水却一滴滴地往他领口钻,烫得他心口发麻,浑身冰僵。 少年鼻音很重,还有未散去的哭腔。 很小声很小声的应了句,“嗯……” 今天的月亮好像没以前好看,带着一点点的血腥色,将他眼中的那抹皎洁也变得不再纯粹。 不知等了多久,身上的人似乎又没了动静。 贺屹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怎么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儿,祈绥还是没什么动静。 贺屹觉得他可能还在难过,还没从悲伤中缓过来,想了想,自顾自地说:“我的剑呢?” 祈绥不说话。 贺屹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我知道,我的剑被你用来捅那东西了。但这是我的随身佩剑,你给我搞丢了总要负起责任来吧。”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下山这么久什么都没干成,就抓了你这一只妖,第二只妖还被你偷摸着放了。你不补偿我什么吗?你会的吧?” “……祈绥?” 贺屹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至始至终都没听见祈绥回他一句。 觉得哪里不对劲,拍了拍他的后背,“诶?” 祈绥抱他抱得太紧,贺屹一时有些挣不开,心里也愈发着急起来。 等终于把人扒拉到面前一看! 祈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吐了一口血,眼睛紧紧闭着,直接昏了过去! “祈绥!祈绥!”贺屹惊慌。 第393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23) 祈绥受伤严重,本来半妖身体就已破败,再也经不起太大的摧残。 如今魔气入侵身体,他更是受到了严重冲击。 贺屹将他带回衡阳宗,祈求师尊救他一命。 于是衡阳宗所有人都知道。 他们的小师弟此次下山回来带回了一个半妖,与衡阳宗的祖训背道而驰。 所有人都来劝他,不要公然和师尊作对。 柳绪宁与魔勾结,在那日的柳乡镇被爆体魔气中伤而亡。 师尊对此早已心力交瘁,如今他又带着个半妖上去凑热闹,岂不是火上浇油。 于是都和他说,莫要去寻这等晦气。 况且祈绥就是个半妖,虽然他以前是人,但那又如何呢? 贺屹不听,祈绥的伤势太严重,如果师尊不救他,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屹就跪在师尊门口前,一下一下地磕头,一下一下地祈求他能救救祈绥。 喉咙喊得嘶哑,头破又血流。 只要师尊答应,就算此后让他再不下山,贺屹也愿意。 众人笑他愚蠢,为了一个早已不是人的半妖,居然牺牲至此。 那晚上,贺屹等了很久很久,在寒风中不住地磕头祈求,希望师尊能开门,希望师尊帮帮自己。 身上的伤口还未结痂,每一下的牵扯都将他折磨得面目扭曲,痛苦非常。 伤口撕裂的声音近在耳畔,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鲜血浸湿了他单薄的衣料,将下跪的地面模糊得血色片片,触目惊心。 可他咬着牙,就这么不停地磕了大半夜的头。 一声声的“师尊”,一句句的“求您”。 最后换来老者踏出房门的一脚,看着他,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 祈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好漫长的梦,梦里的他从出生到成长,从长栖殿到戈壁沙滩。 一帧帧,一幕幕,都在他脑海中演绎了个遍。 他在梦里看着那个“祈绥”重复了他曾经那么熟悉的生活轨迹,又从军营到苍生,刀光剑影,篝火山脉。 一切都太熟悉,又太陌生。 他这时候又想问自己了。 如果再给他一个可以重来的机会,他会像当初一样选择进入军营,将自己的未来都贡献给众生。 还是继续在长栖殿当他吃喝玩乐的小霸王,今日摸鱼,明日逗鸟,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那一刻时间都仿佛停止了。 将所有时光回溯,也将他回溯在雪山之巅。 他站在雪山之巅,睥睨天下众生茫茫,一边是烟火与新茶,一边是硝烟与废墟。 仿佛在告诉他,他该如何选择。 但脚底下的雪山骤然悲鸣,地崩山摇间,大片的白茫茫冲刷了眼前的世界,将所有都淹没其中。 一切都消失了。 他眼中就只剩下落在掌心的一片雪。 他和这片雪融成了一体,风带着他穿过十里长街,带着他擦过幼童的风车,摊贩的刀刃,又停留在出嫁姑娘的金冠。 画面一转,他落在一片黑漆漆的战场。 听见战马冲天的嘶鸣,望见滚烫的血液撒于土地,还有倒而不起的战旗。 最后,他停留在战场上一个少年的指尖,融化成水,洗净了他指尖的血。 少年看向他,看向指尖的那抹冰凉。 祈绥也看向他,看着雪,看着少年。 少年看着自己。 … 祈绥睁开了眼,大脑浑浑噩噩的,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整个人沉重得不行。 他迷茫地看向头顶,陌生的环境让他一时不适。 耳边突然响起了脆生生的一声,“师兄,师兄!他醒了!你快来看啊!” 祈绥耳朵一麻,转瞬门口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突然放大到他眼前。 “祈绥!醒了, 你终于醒了!” 贺屹激动地一手捏住了他的肩膀,控制不住的手劲儿加大,疼得祈绥表情都扭曲了。 结果喉咙干得又骂不出半个字。 一旁的青芙见状,吓得赶紧扯开了贺屹的手,“师兄你干什么!你弄疼他了!” “弄疼…弄疼……” 贺屹惶恐,看向自己的手,立刻缩到了背后,拖着步子往门口挪,“青芙,你帮我照看一下,我…我现在去煎药!” 贺屹转头就往门口走,走着走着又放心不下,突然回头看了眼。 再往前时,猝不及防一头撞上了门框。 疼得贺屹“哎哟”一声,又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青芙笑了声,转头立刻把少年扶着坐起来,又给他倒来一杯水,喂给祈绥喝下。 “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喊师尊过来给你看看?你睡了好久……” 祈绥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青芙像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大眼睛弯了弯,笑起来可爱得很。 “你现在在衡阳宗呢,之前你在柳乡镇受了伤,是师兄把你带回来的。” “你伤得不轻,根基受损,是贺屹求师尊救了你。对了,你睡了差不多……三十来天?一个月吧。” 祈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端着手里的水杯喝下水,干涩的喉咙这才感觉缓解不少。 青芙想了想,又赶紧说道:“对了,我叫青芙,也是衡阳宗的。贺屹是我师兄,我是他师妹!” 祈绥笑着点头,往门口看了眼。 隐约能看见贺屹在外面忙碌的身影,拿着把蒲扇一个劲儿地对着火炉煽火,屋子里飘进来一股浓郁的药香。 祈绥哑声道:“青芙,贺屹身上的伤好了吗?” “好了好了,师兄身上都是皮外伤。他皮糙肉厚的,回来没多久就好了。你伤得比他严重多了,师尊当时差点儿没把你救回来。” 半妖身体异于常人,师尊活了这么大岁数,面对如此情况也是棘手,生怕出一点儿差池。 连续几天下来,也只是吊着祈绥的命,尽力稳住他身体里的魔气不作乱,不危及他的性命。 一段时间下来,祈绥的情况没丝毫好转。 就在师尊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祈绥身体里的魔气突然开始往外散,脱离了他的身体,只留了淡薄的一些。 情况稳定下来,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青芙又去桌上给他拿来了一点果干,笑眯眯地递过来,“你先吃点这个调调味,待会儿师兄给你拿药过来,很苦的。” 祈绥笑着接过,刚准备往嘴里送。 床边半开的窗户突然被掀开,几个衡阳宗弟子服饰的少年猝不及防出现。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快来看快来看,他醒了!” 一声刚开口,后面又接二连三地响起声音。 “居然醒了,他睡了这么久都没醒,我还以为醒不了了。师叔当时不还一点儿办法没有吗……” “福大命大啊。他就是半妖诶……” “我还从来没下过山,第一次见到半妖。他的头发居然是白的……” 一个个的好事儿的就跟个猴子一样,在窗口脑袋一个叠一个的,好奇得不得了。 青芙气得脸色涨红,拿着手里的果干就往外面砸。 “干什么你们!一点礼貌都没有!这是师兄带回来的客人!我定要让大师兄罚你们扎马步!” 第394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24) “哎哟,青芙师姐生气啦!” 少年们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嬉笑着你推我我推你的离开了窗边,又闹着去了前门看贺屹煎药。 青芙腼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都是些小孩儿,几个成日就在山门里打打闹闹的,先前你没醒的时候就老往这儿跑。” 老往这儿跑? 祈绥眼珠子转了转,果干往嘴里塞。 敢情他没醒来这段时间,自己就这当猴儿一样看了一个月? 祈绥想象力丰富。 一想到自己躺在床上,门口那几个小子就趴在窗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祈绥浑身哆嗦了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跟前突然落下一道黑影,贺屹端着刚煮好的一碗药汤走了进来。 冲青芙挥了挥手。 “我来吧,你先出去玩会儿。” “哎呀没事的师兄,我一点儿也不累,我来喂祈绥吧。你笨手笨脚的把他烫着了怎么办。” “不用……” “没关系没关系!” 青芙没心眼儿的,作势就要去抢对方手里的药碗,被贺屹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出去跟他们玩儿。” 青芙脖子一缩,意识到情况不对,一步三回头地乖乖走了出去。 顺便贴心地给他们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那群小兔崽子八卦的目光。 贺屹拉了条凳子到床边坐下,眼眶微微的泛着红,不知是在外煎药被风吹的,还是被烟呛的。 贺屹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了眸。 拿起碗中的汤勺,舀起来一下一下地放在唇边吹,吹凉了又递到少年唇边。 轻声道:“慢点喝,有点烫。” 贺屹看起来比先前憔悴了不少,额头上还有淡淡的一点痕迹,也不知在哪里碰的。 祈绥喝下他递过来的汤药,苦得他眼睛一眯。 “我记得有糖……”贺屹连忙说。 还没说完,一点温热忽然碰上了额心,祈绥摸上他的额头,轻轻地摸了摸,“这儿怎么了?” 贺屹微怔,僵硬地往后躲了躲。 “没事儿,之前跑太急摔地上磕的。再过些天就好了……不会留疤的。” 祈绥失笑,“谁管你留不留疤啊。还疼吗?” “……不疼。” 确实不疼了。都过去好久了。 再晚问一点,伤都好了。 贺屹不想和他说自己自己是因为跪地求师尊救他才这弄成这样的,多没面子啊。 他可是衡阳宗弟子的第一名。 于是,好面子的贺屹紧抿着唇,木头似的往少年嘴里一口一口地喂汤药。 祈绥突然问:“你怎么把我带衡阳宗来了?” “我不是说过吗,就算你是半妖也难保证你日后不会为非作歹,所以保险起见我得把你带在身边牢牢看住。” 贺屹说得头头是道,顺势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口药汤。 表情凶巴巴的,满脸写着“造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上门讨债的。 接着又往少年嘴里塞了一个糖块。 幽怨道:“快点吃,吃了好起来,你在衡阳宗一个月吃我的用我的喝我的,我都快被榨干了。” “等你好起来你就给我洗衣做饭扫地,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还有……还有劳工费。” 神特么劳工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祈绥一咳嗽,差点儿被嘴里的糖块呛住,反问道:“你救我干嘛,你不是说要把我关进衡阳宗的大牢吗?” “把我关进去省你那么多事儿,我死了就死了,你费这么大力气干嘛,吃饱了撑的?还是闲得慌?” 贺屹:“……” 被一通话输出,贺屹被堵得哑口无言。 眼神又不自觉地暗下去,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药碗。 瓷碗隔不了热汤的温度,烫得他指腹变红,心尖儿一颤。 他哑声道:“先喝药吧,喝完好好睡一觉,把身体养好再说。” 贺屹脸色沉下来,眼眶又诡异地泛起了红。 像是被他怼委屈了,此刻心里做着万分复杂的建设。 “……” 祈绥心里莫名其妙的泛起了一丝丝愧疚,本来贺屹嘴就硬,自己还非得呛他干嘛。 等到一碗汤药喂完,贺屹还是蔫了吧唧的。 站起来往外走。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和师尊说你醒了,让他过来看看你。别落下病根。” “贺屹……”祈绥喊他。 “昂?” 贺屹回头看了眼,祈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表情难受,“我这里有点儿不舒服,怎么回事儿。” “不舒服?痛吗?” 贺屹眉心一跳,急得赶紧过来,伸手就去扒他领口,“是不是当时被打到这儿了?除了痛还有没有别的?” 没几下本就宽松的领口就被他扯得乱糟糟。 贺屹眼前的白色晃了晃眼,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微微抬头,跟祈绥撞了个对眼。 手一顿,浑身一僵。 耳朵立刻像火烧似的红了一片。 “你,你等会儿,我去……我去找师尊过来给你看!” “贺屹!” 祈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贺屹被迫往前凑去,只觉被人搂住了脖子。 转瞬一个湿漉漉的吻上了前。 夹杂着中药的苦,还有一丝糖块的甜。 贺屹瞬间瞪大了眼,本就慌乱的心更是跳得毫无节奏。 轰隆隆,轰隆隆,打雷一般。 贺屹刹那间耳鸣。 他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唇瓣不自觉地微张,湿腻的\/\/便钻进来。 勾缠着炙热的火,掀起一片原野的荒芜。 “嗯……”祈绥发出很小的一声轻哼。 贺屹呼吸放轻,脊背却僵硬得不行。 他咽了咽喉咙,控制不住地往前回吻。 察觉对方有退缩的意思,刚想进一步掠夺,立马被往后一推。 祈绥快速地掀开被子躺下来,舔了舔唇,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摆摆手道:“不用喊你师尊,我不疼了,快去煎药吧。” 贺屹:“?” 突然有种被耍了的荒谬感。 贺屹没反应过来,唇上的柔软感还在,轻轻一抿,又甜又腻。 他转身踏出去,刚走两步,浑身像被定住了一样。 贺屹冷着脸回头,端着手里的药碗,面无表情道:“你是妖……不,半妖。就算你亲了我,我俩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哦。” 祈绥扯扯被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想跟我在一起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亲你一下而已。今天我能亲你,明天我也能亲别人。” “你!” 贺屹被当头一棒直接打懵了,背地里牙都快咬碎。 他站在原地半天,盯着祈绥的脸,嘴巴里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那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朋友。” 贺屹更恼火了,“那你亲我?” 祈绥背过了身,“亲朋好友。” “……” 得,这么玩。 这下贺屹真的是被气到了,他看着床上的人愣是没蹦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往嘴巴上狠狠一擦,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第395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25) 祈绥醒来后在衡阳宗休养了小半月,被贺屹一天五顿的伺候着。 有事没事就把他拉到外面遛圈子。 祈绥也有事没事地亲他。 今天亲,明天亲,饿了亲,饱了也亲,要睡觉了也要亲。 把贺屹撩拨得晕头转向的找不着北,最后不知不觉间接受了这个“亲朋好友”的事实。 …嗯,接受了。 少年原本虚弱的身体总算恢复了点精气神,清瘦的脸颊也比先前多了一点肉。 祈绥心情大好,一天五顿饭被他加到了一天六顿,搞得贺屹一天到晚基本都在小厨房待着。 这天下午,贺屹煎好了药正要往屋子里送。 青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殷切道:“师兄师兄,我帮你拿去给祈绥吧,我做事超麻利的!” 贺屹瞟了他一眼,嗤声,“你从祈绥来衡阳宗开始就一直往我院子里跑,到底打什么主意?” 目的性实在太强了,让他很不安。 以前没见她来得这么热络,总不至于是他院子里是多了什么好东西吧…… 想着,贺屹的视线落在屋子里的少年身上,正拿着本书边看边往嘴里送东西。 贺屹眉心皱了皱,“你……” 一走神,青芙从他手里接过了药碗,笑眯眯道:“师兄,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我知道你肯定希望我以后寻到个如意郎君的对吧。” “……所以?”贺屹心里的不安更浓了。 青芙眼睛一弯。 手往半空中一扬,指向某个地方,“我喜欢他,师兄!就算他是半妖,我也愿意!” 贺屹心底倏地凉了半截。 懵了。 青芙:“经过我这么久的观察,我发现祈绥不仅长得好看,人也好,他前几天还陪我去师尊他老人家的池子里摸鱼了!” “还有他和我一起放风筝,还把清池师兄他家门口的那条大黄狗教训了一顿!我觉得他实在太合我心意了!” “师兄,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好吗?” 贺屹咬牙切齿,“我当然,觉得,他、很、好。” 这不是师妹,这明明是情敌! 青芙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还沉浸在自己女儿家的幻想里。 “所以啊师兄这么好的人哪里去找!而且还是送上门来的!” “我感觉我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师兄,婚嫁有风险,你也不想我的后半辈子交托给一个有风险的男人吧!” “师兄,你就成全我们两个吧!我觉得他也一定喜欢我,那天祈绥还给我烤鱼吃了!” “你说这都不是爱,那什么是爱!” 操了。 这什么顶级恋爱脑,真的没救了! 贺屹恨得牙痒痒,当机立断把药碗从青芙手里抢过来,推着就把她往门外赶。 “走,现在就走,以后不许再来了!” “诶师兄,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今天就是来跟祈绥表白的!你一定会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出去啊!!” 不得了了啊,不得了,撬墙角撬到他家门口来了! 简直不能忍! 好不容易把青芙赶出去,贺屹怒气冲冲地进了门,又看到窗户外冒出了一个脑袋。 “师兄,你就答应我吧!” “青芙!” 贺屹当场心肌梗塞,差点儿倒地不起,惊慌失措地看了眼祈绥,冲上去就要关窗户! 青芙突然挡住了他的手,道:“这事儿日后再议,是师尊让我来告诉你们,今晚戌时去寝殿找他,他有要事要说。” 说完,青芙脑袋一低,一溜烟儿的没了影儿。 贺屹心里的那口气堪堪憋下,回头对上少年疑惑的目光,“青芙怎么了?” “没怎么,约你出去玩。” 贺屹回答的怨气深重,心里默默地打定主意。 下次青芙要再来喊祈绥出去玩,自己一定要偷摸跟去,没别的,就是想看看他俩看过的风景了。 想得入神,再一抬头。 祈绥把送来的汤药都喝光了。 他捞起桌上的一个糖块吞下,黏糊糊地伸手就朝他抱过来,搂住了他的腰。 “我刚刚听青芙说到你师尊,你师尊真的打算不让你下山了吗?” 这件事他从青芙那里听说了,当时他在柳乡镇重伤,是贺屹把他带回来,下跪求他师尊救自己。 贺屹也承诺自己不会再出衡阳宗的山门。 按理说每个宗门的弟子到了岁数或是修炼到了一定修为,都会要求下山历练,增长见识。 此后历练回来,再想下山也十分容易。 但是没达到要求的弟子一般都不会允许下山。 贺屹如今为了他跟师尊承诺说再不下山,代表他可能在衡阳宗浑浑噩噩地待一辈子,甚至连捉妖的任务都不能接。 不仅放弃了自己开拓眼界的机会,更会沦为整个衡阳宗的笑柄。 贺屹抿抿唇,倒没觉得有什么。 掌心抚摸上少年的后颈,轻轻道:“外面的世界再好总是不安全的,我现在知道什么,在书上也可以学。没事的。” “……”祈绥叹了口气,面上不显。 实际内心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咆哮! 你觉得没事,我觉得有事啊! 贺屹不下山,岂不是意味着他也要跟着一起留在山上,不然谁敢放他走! 祈绥有些绝望。 他不会下半辈子真的在这儿等死吧。 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祈绥内心抓耳挠腮,但又不想贺屹过于伤心,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安慰道: “没事的,可能你师尊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着不让你下山,可能过会儿就反悔了呢。放心。” 贺屹失笑,低头噙住少年的唇,尝到那一点浓郁的甘甜。 他吻了吻对方的嘴角,笑意低沉。 “下不下山真的无所谓。但你不能跑,你是我抓的第一只妖……” “你说对吧,我的——亲朋好友。” 祈绥:“……” 第396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完) 戌时,两人用完晚饭去了师尊的住处,山峰半腰一所古色古香的小房子,外面还有一个小花圃。 里面种的大多是些药铺中没有的奇珍药材。 明月高悬夜空,皎洁的月色挥洒遍布,打落在簌簌作响的枝叶,偶尔还能听见山林中传出的几声鸣啼。 “师尊。” 贺屹敲了敲门。 里面沉闷的一声咳嗽,脚步走近。 贺屹有些忐忑地看了眼身侧的少年,握了握他的手,“没事儿你别怕,师尊他人很好的。你要实在怕,待会儿躲我后面。” “……” 祈绥啧了声,心说紧张的是你吧。 这模样就好像男方带女方见家长,男方生怕自家人不喜欢女方,那个惴惴不安的样儿。 他弯了弯眼,扒拉开贺屹的手,“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什么?” 贺屹一时有点懵。 正巧,白衣老者从里面拉开了门,抚着下巴上的白胡子,一副道行颇深的仙人样。 贺屹端重弯腰行了个礼,“师尊。” “哼!”老者鼻腔里不满地嗤声,淡淡的视线扫过祈绥,又落在贺屹身上。 脸色顿时一变。 就见贺屹唇上沾着一点抹开的唇脂,怎么看都像是被人蹭上去的,稀里糊涂地还擦出去了一点!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个事儿。 师尊扭头,又跟少年无辜的眼神对上,祈绥笑了笑,涂了唇脂的唇瓣在月色下刺得人晃眼。 “啧…” 师尊一甩袖袍,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回头往门里走去,“你们俩,跟我进来!” 贺屹紧张,不忘握上少年的手,小声道:“师尊生气了……为什么?” “没什么。可能觉得自己养的大白菜被,被……帅哥拱了。” 祈绥哼笑,伸手蹭了蹭他的唇,把那一点唇脂顺势抹在手心。 老者走在前面,一路带他们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了一处祠堂,里面供着不少逝者的牌位。 就见师尊往前,从一处牌位后摸出了一幅卷轴,皱着眉递到了祈绥手中。 “这个你先拿着。” “老夫知晓你可能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或者可能这副身体都不是你原本拥有的。我听贺屹说的,大概是……下凡来历劫的哪位仙君?” 祈绥低头,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张嘴就来。 “至闲仙人高看在下了,不是仙君,一个无名小卒罢了。这两月多亏仙人搭救,不然我也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这种你奉承我我奉承你的戏码他最会了。 做人嘛,嘴要甜。 果不其然,老者难看的脸色缓和了点,看着贺屹也顺眼了许多。 他端正了一下站姿,高傲地哼了哼。 “不管怎么说,你受伤有老夫那个逆徒柳绪宁的责任。你又是贺屹带回我衡阳宗的人,并且在柳乡镇,也算救了贺屹一命。” “虽然老夫对你们妖邪确实有偏见。但我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你的命老夫还是要救的。还有还有——” 这话匣子一打开,简直没完没了。 祈绥左耳进右耳出,顺便再跟贺屹干瞪一会儿眼,最后终于听到了他们想听的。 “哦,老夫想起来。那日你从柳乡镇回来,身体里的魔气虽然大部分已经清除,但还是余留了一小部分在体中。” “听说你前世与魔有纠葛,确实是个麻烦。老夫怕哪天万一你再次被魔影响,诱发了你体内藏匿的魔邪,这样定会危及生命。” “啊?” 贺屹一听先着急起来,抓着少年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怦怦乱跳。 “会危及生命……那师尊,有没有什么办法,现在不是稳定下来了吗,怎么会这样……” 老者一看到从小跟在自己身边,无论各方面都表现出色,给他老脸不知道添了多少光的徒弟,现在为了别人居然这副没出息样儿! 实在是心梗,心梗啊! 他一脸无语,摆摆手实在不想再多看,“这不是把办法告诉你们了吗!” “祈绥体内的魔气没完全清除,这副卷轴里记载了九州大地各个地方的净水池。净水池乃天地灵气聚集所出,在其中浸泡,定能将身体里的魔气清除。” “但是此行路途遥远——” 贺屹:“师尊,你愿意放我下山!?” 老者不情不愿地应了声,一脸嫌弃样儿。 贺屹激动,下意识看了眼祈绥,“放心师尊,我不会让他受伤的!” 师尊:“……” 他哪里是怕祈绥受伤啊! 这个没出息的徒弟,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他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好大儿,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给他养老送终了,结果下山一趟,就被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野小子拐跑了! 谁能懂他的心情! 师尊转而叹了口气,负手而立,满面沧桑,“算了,徒弟长大了翅膀总是要硬的。此次你们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放心师尊,我们过年就回来!” 师尊:“……” 整得跟出门打工似的,他很像空巢老人吗? 老者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又注意到祈绥的头发,“你这……” “帅吧?”祈绥眨眼。 师尊再次,“……” 其实是这个世界存在了魔,导致现在的被宿主身体催化,才会意外显现出他一点本体的样子。 不是太大的问题。 等过两天,他一定要把头发染黑! 师尊却觉得。 果然这俩人能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可能真的是老了,不懂他们年轻人的想法了,嫌弃地把俩人往外面赶。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你们挑个时间离开衡阳宗,万一老夫反悔了,可没有后悔药吃。” “谢过师尊!” 贺屹跪下,匍匐在老者身边行了个很深的礼。 祈绥见状,也跟着弯了腰。 “去吧去吧。” 老者叹息一声,转身进入祠堂,一缕烟似的,消失在了眼前。 贺屹起身,心里有些空落落,怅然若失。 直到身后少年的手抓住了他,祈绥将他拉出祠堂,踮脚在他唇边印下浅浅一吻。 “你要不想走的话,我可以自己去。” 贺屹瞄他一眼,丝毫不给面子,“真的吗?那你自己去吧。我在山上等你回来。” 祈绥:“……” 得。 这话题没法继续了。 扒拉开他的手,祈绥抬腿就往小山下走,清冽的嗓音回荡在树梢枝头下。 “那你在山上待着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外面的世界多美妙啊,有男有女还有老少,九州大地这得多少人啊,多少人啊。害。” “你!” 贺屹脸都气绿了,噔噔噔地追上去,“我和你开玩笑的!说了和你一起去。” “没关系啊,你不是知道吗,我是神。没了你我厉害得很,你跟不跟我一起都行啊。” 贺屹懊恼,伸手戳了戳少年的脸,积极认错道:“我刚刚说错话了。我说了和你一去,真的,不反悔。” 说完,又怕祈绥不信,乖乖竖起了四根手指,“我发誓!” 祈绥眉梢一挑,“……嗯?” 贺屹默默把四根手指缩回了一根,认真道:“我真的发誓。” 半山腰的风吹过来有一点点微凉,灌进衣领里惊起骨头的瑟缩。 祈绥倾身,一把搂住了对方的腰。 融融的温度贴切,祈绥仰起脸看他,“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不听?” “听。”贺屹低笑,吻了吻少年的眉眼,“我当然听,你说什么我都听。” “从前有对夫妻,男的叫我不爱你,女的叫我爱你,突然有一天,男的‘我不爱你’死了,剩下女的叫什么?” 又是这个。 贺屹心里憋不住地笑,面上不动声色地捧着少年的脸,声音轻得只有两人听见。 “叫,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声接着一声,伴随着晚风吹来的绿意,在一望无际的原野间,少年的心逐渐融化在这风里。 那颗炙热的,震颤的,裹挟着浓烈的热血的心脏。 祈绥抿着唇笑,揪了揪他的脸,很不给面地道:“爱你谁不会说啊,我也爱你爱你啊。我也可以和很多人说这句话。而且——” 话音未落,唇上倏然一热。 祈绥被捧着脸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唇,和着湿热的唇舌,上面仅有的一点唇脂都被拆吃腹中。 耳畔的仅有一点声音刹那间消失不见,少年缓慢闭上了眼,伸手将彼此的距离靠得更近更近。 呼吸灼灼,暧昧弥漫。 咻咻风声中,树梢皎洁的月色投下阴影,将半山腰一对恋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爱你。” “我爱你,永远永远都爱你。背弃我所有的信仰,我也爱你。” “说出的每一句话也都作数。” “月亮不会生锈,我们说出的每一句誓言都是永远。” -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为0】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 【第二十二个位面任务顺利完成。】 (第二十二位面,完) 第397章 重生 【恭喜宿主,您已完成三千界所有任务】 【积分攒够,已安排宿主离开神界监狱】 【祝宿主旅途愉快,记得给个好评哦~~】 - 祈绥意识昏沉,只听见一阵系统电子音在耳畔响起,嗡嗡嗡的,烦躁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睁眼。 头晕目眩间,他突然被大片大片的金光包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升上半空。 全身筋络充血般的快裂开! 他的灵魂仿佛被抽出,只剩下一具空壳。 但那副灵魂,又当着他的面轰的一声,骤然间四分五裂! 祈绥有一瞬间的失神,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很快,那一片片的破碎的灵魂碎片又当着他的面被融合,一片、一片、一片连着另一片。 整整二十三片。 他们一点点的,被糅合,糅合,再糅合。 又是轰的一声,钻进了他的身体! 祈绥意识涣散,身体巨大的疼痛让他呼吸都困难,挣扎着想要逃离这场无端的劫难。 霎那,祈绥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拽上更高空,他仿佛在时间长河中接受一波波的冲刷。 想要逃离,却又被拽回来,被迫面临这一切。 他喘息着睁眼。 模糊间好像看见了雪山之巅的一抹身影,在大雪肆虐间,汇聚那一点飘渺的光。 那一点光,很小很小,小得他快看不见。 又是一瞬间。 眼前的金光突然被更多的颜色替代。 祈绥被包裹其中,被强大的力量一下子拽至了最高空。 身体的不适感突然消失,灵魂与躯壳融为了一体,祈绥的意识逐渐在恢复。 就在他想要面对这一切时,比这更快的是耳边一声声惊呼。 “金光!是金光!!” “真的是金光,你们看到了吗!” “是哪位仙神历劫回来了,如此大的排场,灵魂归位才出现的金光居然整个神界都看得到……” “天呐,我出生万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金光!到底是哪位仙神,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灵魂碎片聚集,金光出现,长久停留半空。 整个神界为之动荡。 就在无数人为此惊叹,那缕金光的颜色逐渐消散,出现他原本的样子。 先是一点白,再是雪花的一角,白雾遮眼,无数边缘的一角凑成了一片完整的雪花。 也是那一刻。 白雾之后出现了万古雪山的幻影。 蔼蔼凛冬,大雪瓢泼,正是当年无数人的梦魇! 随着一声地崩山摇的悲鸣,整个神界受到影响,四周控制不住地摇晃,惊起生灵惊慌逃窜。 方才众人脸上的欣喜瞬变,而是被无尽的恐慌替代。 他们被白光笼罩,脸色惨白得比这更甚几分,嘶哑着喉咙往后逃,像是把那人当成了洪水猛兽。 “祈绥……是祈绥!战神大人回来了!” “是他,一定是他!怎么会是他!我不相信!” “他不是死了吗!他怎么可能会重生……当年神界联手将他剿灭,我们为此受了多大的磨难,他怎么可能又回来了!” 他曾经誓死要守护的众生啊,对于他的归来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惊喜,而是渗入骨子里的恐惧。 他们惊慌。 他们失措。 他们拼了命的想要逃离。 京城少年版77,被娇养的小公子。 第398章 褚辞 与此同时,神界动荡,九重天上地板裂开足有三寸深,摇摇晃晃,人心惶惶。 众神并排立于上清神殿,神色惊恐。 空中万古雪山的幻影就好似一道缠绕的梦魇,将他们深深诅咒。 “祈绥……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会,这才几千年,他竟然就凝聚了神魂,这才几千年啊!” “那怎么办……祈绥身死,雪山崩塌,整个神界又会面临两万多年前的浩劫!”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 “祈绥回神界,我们若不先发制人,他定会回来复仇!当初他屠戮神界的悲剧各位都忘了吗!” 一时间,上清神殿争吵不休,个个面色凝重,陷入死一般的僵局。 两万多年前,祈绥血洗神界,无数生灵涂炭。 他们幸存下来的人,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悲剧,每个午夜梦回,都是被轻昀剑操控的恐惧。 生怕下一个死于剑下的就是自己! 不,不要。 他们实在不想再重复这样的悲剧了! “神帝,还请早下决断吧!神界绝对不能再出现当年之惨状了!祈绥始终是个祸患,不可不除啊!” “祈绥在三千界历劫,褚辞一步神魂跟随左右,我们一直找不到机会破坏他的历劫,可如今他回来我们如果再坐视不理,后果不堪设想啊!” “望神帝早日决断啊!” “望神帝早日决断,还神界安宁!” “望神帝早日决断,还神界安宁!” 一声接一声,上清神殿中尽是震耳欲聋的请求,带着他们曾经的恐惧和绝望。 坐于神殿之上最高执行者神帝,深沉的视线落在天边那一抹雪白的影。 当初神界背叛了他。 众神联手让祈绥魂飞魄散,却引来万古雪山的震怒,天灾旱涝,生灵涂炭,民间叫苦连天。 万古雪山乃是混沌年间便诞生的自然,无神可控制他的哀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接受属于他们的报应。 神帝叹息。 松开的手心逐渐收紧,收紧,收紧。 最后攥成一个充满恨意的拳头,重重捶在身侧的金椅,“传本尊命令,以叛徒之名,全力缉拿祈绥!” “本君看谁敢!” 上清神殿一声平地惊雷,众神纷纷回头。 只见一抹墨青色的衣袂撞入视线,腰间一块玉佩随着动作的起伏轻晃。 男子眉眼清戾,一改往日的清冷温和,举止投足间充满了煞气。 “神君……” “是神君……” 褚辞出现在上清神殿,强大的气场令人望而生惧,众神面面相觑,屏声静气。 “当年祈绥堕魔,在座的各位哪位不是功臣!他屠戮神界又如何,难道不是你们应有的报应吗!” “是你们轻信魔界,中了他们的诡计,是你们将庇佑苍生的战神亲手推向了深渊!是你们欠他的,但他何时亏欠过你们半分!” “当年我被你们十几位仙君偷袭牵制,重伤在下界,我来不及赶回神界……来不及救他。” “我花了两万多年才凝聚他的神魂,换得他一日重生,你们如今竟还想置他于死地……” 一字字,一句句,承载着褚辞数万年的悲怆与痛苦,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无人敢发一声。 他们心知肚明,祈绥如今为何会如此,皆是他们一手造成。 可是那又如何? 祈绥堕魔,屠戮苍生,这是无法磨灭的亘古事实! 他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神帝居于上清殿至高,威严而端重,冷漠的视线扫视过下方的男子,“褚辞,这里是上清神殿,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本尊知晓祈绥乃你一手带大,你与他关系匪浅,情谊更是深。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怎能如此儿戏!” “按理说当初祈绥杀上九重天你也有责任,可本尊念在你不知者无罪,便没追究你的责任,可现在你竟敢当众逆反!” “呵,逆反。” 褚辞抬眼,俊美无俦的脸上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 他单手扯下腰间的玉佩,当着众神的面轰然砸裂在地,发出振人心弦的一响! “当年祈绥身死,万古雪山崩塌融化,三界受到连累,你们问问自己,心里可有一点后悔!” “整整十四年,干旱十年,水涝四年。” “是本君拼尽万年修为找到了他的一缕残魂,雪山才得以恢复平静。你们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若真的死了,你们也会跟着一起陪葬。” “所以你们默许了我于世间找寻他剩下的灵魂,只是为了稳定雪山不再爆发。可如今你们还想要他的命,不怕悲剧重演吗?” 两万多年前,从祈绥神陨的那一刻,万古雪山彻底爆发。 神界浩劫,三界更是受到了牵连。 褚辞单凭祈绥那一缕散落在世间的残魂,稳住了雪山,也稳住了动荡不安的三界。 又在两万年间四处寻找他其余的魂魄。 后来在几千年前,魂魄集齐,可是却无法重聚,褚辞便将最开始的那缕残魂投入了神界监狱。 那时,那缕残魂在他万年的神力滋养下已经有了本体的一些意识。 褚辞便抹去了他已身陨的那部分记忆。 ——只当他屠戮神界后便被关进了监狱。 ——他不记得那十四年,更不记得那两万年。 在神界监狱中,褚辞用自己的神力将祈绥的那缕残魂滋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后来再将其投入三千界,利用“历劫”之名将剩下的二十二片灵魂碎片与他本体相融合。 这才让如今的祈绥重生。 他不可能,也永远不会再让当年的悲剧重演。 褚辞脚踩地下的玉佩碎片,白履狠狠地碾过,将尖锐的碎片彻底碾碎成粉,一吹就散。 “这是当年我任命神君时,神帝给各位仙君身份的象征。” “可如今,我不要神君这个名号,也不要所谓的万人敬仰。” “祈绥不再是战神……本君也不会再回来,以后神界的生死存亡与我们再无干系。” “各位好自为之。” 说完,褚辞转身,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上清神殿,那抹墨青色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在场众神惊悸地半天没说出话,上清神殿鸦雀无声。 第399章 褚辞神君是0 褚辞离开上清神殿,颀长的身姿立于殿外。 他四肢冰僵麻木,喉咙早已肿胀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只望见最高处那抹越来越浅的幻影。 褚辞至今都忘不了。 当初知晓祈绥堕魔,他拼了命的想赶回神界,却被神界的人阻拦,困于南海。 他被暗算重伤,等破开禁制前往,只看见上清神殿前,少年当着自己的面魂飞魄散。 一点点消散,消散。 至此,他再也看不见…… 祈绥死后,地崩山摇十四年,苍生叫苦连连,水深火热,不得安生。 他就看着长栖殿内生了灰的拨浪鼓,还有断了线的风筝,摇篮床早已破败,褚辞也快记不清那时小小的一团在里面睡觉的模样。 褚辞就摇啊摇,摇啊摇,摇啊摇。 可是再也等不回曾经的少年。 - 此时,金光消散,祈绥在高空中重聚了神魂,神识恢复。 清醒的那刻,一眼看见上清神殿,二话不说就要杀上九重天,给那群老东西一个好看! 身体突然不受控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后拽。 “等等,等等啊!我还没准备好啊啊啊啊——!!” 几乎是高速公路一踩油门,八百码的速度把他往后拉,祈绥整个人在天上恶心得犯吐,连周围是个什么影儿都没见着。 咻的一下,耳边突然发出几声尖叫。 一晃眼,又是无比熟悉的“轰”的一声巨响。 祈绥再睁眼时,面前的一切直接让他石化当场! “操!老子怎么又回来了!!” 就见金光闪闪的金围栏外边,三个神界侍卫坐在一张小桌子上。 手里拿着扑克牌,嘴里嗷嗷着“叫地主”! 听见他的声音,回头看了眼,又是几声尖叫。 “天哪!祈绥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话的是三兄弟里的二牛,体格膘壮,吃喝赌样样精通,不是个老实人。 “哎哟祈绥大人,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哥儿几个好去迎接你啊!这突然回来,你看,什么也没准备!” 说话的是三兄弟里的大头,尖嘴猴腮样儿,吃喝赌样样精通,也不是个老实人。 “你们怎么回事,祈绥大人回来你们也不好好招待下!” 三兄弟的三鬼,脸上肥肉一叠叠,吃喝赌样样精通,偶尔还爱听点小曲儿,更不是个老实人。 就见他抄起桌上的一个果盘上前,殷勤备至地送到祈绥嘴里,眼泪汪汪地大喊。 “三四千年了祈绥大人,你去三千界历劫这么久,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祈绥大人!没有你,我们都凑不全一桌麻将!” 祈绥内心抓马,把送到嘴的东西咽下,纳闷道:“我不是完成任务就可以离开监狱了吗,我怎么又回来了?” 这时,识海里钻出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681跳出来,嘻嘻哈哈。 【绥绥,恭喜你抽中时空管理局大礼包!因为你任务完成的十分优异,所以时空局决定奖励你继续在神界监狱过好日子!】 【最重要的是,我来和你一起过好日子哦!】 “?” “滚啊!” 祈绥一脚把小猫咪踹飞到了一边,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大头见状,赶紧掏出腰间的钥匙把人放出来,三大护法守在身边,把少年迎到了四方桌主位坐下。 其中一个倒茶,其中一个捶背,还有一个给他捏腿。 三鬼笑眯眯道:“大人,你说你好不容易历劫回来就别走了。我们可想死你了,而且监狱哪里不好。对了大人,你今天想吃点什么?” 祈绥翘着二郎腿,脸上怨气重得不得了。 他不耐烦道:“九道菜吧,你们自己看着办。” “好嘞!” 二牛立刻手捂作喇叭状,朝监狱门口喊,“祈绥大人吩咐了!九十九道菜,你们自己看着办!” 立马,又传出一道接一道的洪亮声音。 “祈绥大人说了,九十九道菜加一头牛,你们自己看着办!” “祈绥大人说了,九十九道菜加五头牛一头羊,还有十个大闸蟹,你们自己看着办!” “祈绥大人说了,九十九道菜加五头牛一头羊,还有十个大闸蟹,四头烤乳猪,你们自己看着办!” “……” 祈绥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当下抿了口杯中的新茶,又招招手道:“晚上组个局,就说祈绥大人大胜归来,一起狂欢!” “遵命祈绥大人!都听你的!” 三个人狗腿子似的绕在少年身边,嘿嘿嘿的笑个不停。 二牛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似的。 说道:“祈绥大人,你不会真要回神界去吧,在我们监狱待着有啥不好。神界那群人都不是啥善茬儿,要是你……” 祈绥哼了声,一仰头,立马被递了颗葡萄。 他把里面的籽吐掉,修长的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路还长,别太狂,人生指不定谁辉煌。” “我现在是养精蓄锐,等我养好了区区神界算什么。那群老东西迟早上西天,我还年轻,我耗都耗死他们!” 说着,祈绥又觉得不妥。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他们上面! 摸了摸下巴,思量道:“要不我们起兵造反吧。这样还快点。” 祈绥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当即一锤定音,依次点了点三人的头。 “我封你们做御前大将军,御前带刀侍卫,还有御前公公。以后我起兵造反,你们就跟着我混。保准儿不会亏待你们!” 大头、二牛、三鬼(苦瓜脸.jpg):“……” 他们能说其实自己在监狱待得好好的,真的不想和他一起造反吗? 好像,不能。 就见祈绥一把捞过桌上偷吃的681,阴恻恻地威胁道: “还有你,做我的御前小灵通,把你们系统局掌握的所有资料给我偷出来。我要曝光那群老东西所有见不得的秘密!” 681惊恐:【喵……】 三鬼见状,飞快道:“那,那褚辞神君呢?” “褚辞?”祈绥脸色微变。 681从他怀里挣脱,一下蹦到了桌上,两只爪子忙往嘴里塞东西。 三鬼:“对啊对啊,褚辞神君!整个神界都知道祈绥大人英明神武,你俩虽然一对,但你是1啊!1!1!都说褚辞神君是0!” 第400章 糟糠之妾 当年他俩地下恋曝光那一会儿,没几天整个神界都知道褚辞当0了。 虽然不愿意相信,怎么看都觉得祈绥大人才是下面那个。(主要是太像了,一种feeling) 但这风言风语实在大的不行,他们也就默认了祈绥大人是1的事实,虽然他们真的不敢相信。 祈绥哈哈笑了两声,摸摸鼻子,尾巴翘得快升到天上去,“那可不,褚辞算什么啊。鸡肋得不行!还得是我!” 三鬼连连点头,殷勤道:“都说夫唱妇随,你要是造反,褚辞神君肯定得和你一起啊。” 话是这么说。 祈绥撇撇嘴,不以为然。 他顺手从681手里抢过刚要送进嘴里的一颗樱桃,丢进嘴里嚼了嚼。 “无所谓,褚辞算什么。我被关进监狱一千多年都没来看我一眼,不过是个——” “糟糠之妾。” 大头、二牛、三鬼:“……?” 懂,他们懂,被自己“小妾”抛弃了说的气话! 祈绥一挥手,四方桌上的水果糕点立刻消失不见,转而出现了一副整整齐齐的麻将。 “快点,先来玩两局。等会儿上菜了我们划拳。输了的罚酒哈!” “好嘞祈绥大人!” 于是,原本还死气沉沉的监狱不多时便响起“碰碰碰”的脆响,还有最经典的,“胡了!” 监狱外天色暗下来,监狱内便亮起了豪华大顶灯,十万瓦大灯照得连角落的一只蟑螂都无所遁形,明如白昼。 祈绥嘴里叼着半个苹果,一只脚嚣张地踩在旁边的凳子,脸上还被贴了好几条白纸。 “干什么!你出老千啊!偷看我的牌!” “我没有!你看错了大人!” “冤枉啊我也没有!” 另外三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额头脸上下巴全是白条,浆糊都沾到了头发上。 祈绥又出了个八条,咬下半口苹果,嚷嚷道:“怎么还没上菜,小爷快饿死了!” 二牛一看墙壁上的挂钟。 “大人别急,马上上菜了,监狱三四千年没开这么大的火了,你一回来锅都要从头到尾刷两遍呢!保准给你伺候得白白胖胖的!” 祈绥只注意到前半句话—— 三四千年? 那这锅得多久没洗了啊? “行吧。”祈绥勉强接受了这个借口,一出牌,“四筒!” 几个人打得正热火朝天,681在旁边喵喵喵地叫个不停充当气氛组,这时牢房的门被敲了敲。 七个厨子齐齐上阵,其中一个站出来拿出空气弹,一炸,出现了张玻璃桌。 剩下六个人轮流上前,将手中的菜肴餐碟放在了桌前,再一弯腰,“祈绥大人,祝你用餐愉快!” “愉快愉快,你们走吧。” 祈绥还在摸牌,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等啃完苹果,视线往旁边一扫——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白豆腐煮白菜,清炒茄子,西红柿炖番茄,小蘑菇炒大蘑菇……? 样式都很清淡,根本不是大鱼大肉! 祈绥恼火,拍下一个六筒。 “你们监狱长是不是换人了?怎么现在吃的这么寒碜。我的烤乳猪呢?我的大闸蟹呢?甚至没有九道菜,只有六道!” 大头嘿嘿笑,给他递上一双筷子,“祈绥大人你尝尝,不好吃我去骂他们!万一好吃呢……” “一看就不好吃。” “哎呀大人你试试嘛。” “对啊大人,万一只是做的不好看,其实好吃得超级无敌螺旋升天呢!” 几个人在耳边嗡嗡嗡的,祈绥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的牌,一低头,脸上的白条纸飘啊飘。 他又瞄了眼周围的饭菜,接过筷子,“要是不好吃,老子把你们扇成三生三世都是陀螺。” 大头、二牛、三鬼:“……” 就见祈绥随手夹了一筷子,眉头皱着,嫌弃地喂进了嘴里。 嚼了嚼,稍稍一顿,看向面前的三人。 “味道怎么样,大人觉得好吃吗?” 祈绥一撂筷子,牌一掀,冲上来就要揍人,“不好吃!哪儿请的厨子,小爷不是说了要山珍海味!什么玩意儿做的也敢拿给我!” “啊啊啊等等啊祈绥大人!” “祈绥大人息怒!息怒啊!” 几个人绕着桌子又躲又闪,监狱里乱成了一团,喵喵喵的声音叫破了天。 监狱外突然走近脚步声,每经过一个地方,外面的一层层禁制随着来人消失,去往无阻。 “绥绥。” 清凌凌的一声,祈绥还一手揪着一边人的耳朵,半空中的动作陡然一僵。 愣愣地抬起了头。 “…褚,褚辞——” 祈绥喉咙哽住,动作倏地一松,手底下的两个人捂着耳朵龇牙咧嘴地溜出去。 顺便抓起了角落里看戏的小猫咪。 最外面的大门一关,聒噪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祈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明明此刻自己应该有很多很多的想法。 但他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对方上前,祈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靠上了侧边的墙,嗓音微颤,“你别碰我。” 褚辞眼里一闪而过晦涩的光,他不动声色地抬手,将少年脸上的纸条一根根地撕下。 唇角翘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 “我看到他们几个脸上贴的比你还多,一定是你更厉害点,对不对。” “你真的很装。” 祈绥打开他的手,冷着脸把脸上的纸条全部撕下,坐下来拿起筷子夹着菜往嘴里送。 一边吃一边说。 “我去三千界历劫不过三四千年,这一回来没想到监狱里的饭菜难吃成这副德行。还做什么厨子,不如趁早转行去喂猪吧。” 褚辞眨了眨眼,轻笑,在少年面前坐下。 顺着他的话说,“你刚历劫回来,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吃点清淡的总归是好些。” “啊你说得对。” 祈绥笑容愈盛,夹了一块白菜往男子唇边一递,“清粥小菜是好,但是清粥小菜吃多了,总要吃点大鱼大肉来增增味儿对吧。” 褚辞听着,被强塞下那口白菜。 对方又不紧不慢道:“就好比,不管以前的旧人再怎么好,以前又多么的浓情蜜意。但吃多了总会腻。总要寻点外面的新鲜感,对不对?” “更何况,那点清粥小菜都馊了。我做主人家的,凭什么委屈自己守着那点东西过日子。” 第401章 好,那我做三 祈绥声线骤冷,脸色倏地阴沉。 突然一撂筷子,起身就要往里走。 “绥绥!” 祈绥没往前多走两步,肩膀突地一沉,褚辞从后面将他抱住,喉腔里的颤抖无法忽视。 “绥绥……你是不是在怪我你历劫前的一千多年我没来看过你。” “放开!” 祈绥想挣脱,却只是徒劳无功,反而被抱得更紧,几乎是要嵌入骨血的用力。 祈绥咬牙,生怕等会儿自己就被勒死了,赶紧说,“我想清楚了!” “……嗯。” 抱他的力度稍稍松了点。 “我想清楚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说彼此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结果你嘴里对我没一句实话。区区清粥小菜而已,外面什么山珍海味没你好。” “好,那我做三。” 祈绥:“……?” 他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吧。 “褚辞!” 祈绥咬牙,胳膊肘一顶,往他胸口上给了一拳。 对方吃痛,前臂一松,立即被对方揪着衣领狠狠抵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发出的咚的一声闷响。 少年眼眶微红,眸底盛满了暗暗欲来的怒火,骨节隐隐泛着白,“褚辞,你实话告诉我。” “我当年堕魔屠戮神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对我做了什么?那些年发生的一切,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你都隐瞒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那我进监狱的一千多年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是怕你用你自己的修为护我,导致本体同源而遭到反噬,还是——” 余下的话语骤然被堵,褚辞捧着少年的脸,话音尽数陷进了这个强势的吻里。 祈绥挣扎,拼命想躲开。 拳头落在对方的胸口,立马被牢牢禁锢,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慢慢的,少年眼角有清泪滑落,顺着弧度往下掉,融进两人的唇舌,化成一片湿咸的苦。 “褚,褚辞……” 祈绥趁他不注意解开了他腰间的衣带,猛地一扯他的领口,衣襟往外一散,露出里面的肌肤。 一眼看见前胸的心口处一道骇人的伤疤。 中心一个血洞,往外延伸一根根细小的伤疤,树枝似的往外散开,深深刺痛了少年的瞳仁。 不过一瞬,褚辞反应飞快,一扯衣襟挡住了那块伤疤,从祈绥手里拿过了腰带。 “绥绥,我知你想我,但也不必如此主动。” 他若无其事地笑笑,整理好装束,望着少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眼睛,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我没事,是先前下界被山中精怪所伤……除了疤痕有点难看,其他不碍事的。” “褚辞!!” 祈绥彻底爆发,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他倾身抱住男人的脖颈,滚烫的泪便滑进了他的衣领。 呜呜咽咽的哭声像是夜半响起的钟,一下下,一下下,将他的心敲得麻木,又燃起新的火。 褚辞被烫得体无完肤,比心口的那道伤疤更要痛上万分。 他垂眸,抚摸着少年的脑袋,拢着他松软的发,“别哭了……不疼的,一点儿也不疼。” “褚辞,你不听我的话。” “你真的不听我的话……你说过我听你的话,你一样会听我的话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怕死,我一点儿不怕死。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回来。褚辞,你一定很疼,很疼……” 他当年降生雪山,有一部分褚辞的原因。 后来魂飞魄散,按理说世间再也不会存在他的一点痕迹,但后来褚辞却在雪山发现了他的一缕残魂。 残魂本就虚弱,褚辞便日日用心头血滋养,保那缕残魂不散。 日复一日,每日剜心取血。 一直到他有重生的可能。 褚辞被这哭声搅得心里一团乱麻,早已麻木的伤口在此刻不住地抽疼。 “可是我怕,我怕……你死了我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让我活过来,不如下来陪我一起死。干嘛要费这么大周折把我救回来。” 褚辞:“……” 等等。 好像是这么个理? 祈绥越哭越惨,越哭越丑,差点儿呼吸不上来,难受得他直反胃。 “褚辞,我什么都知道了……神魂重聚,你抹我记忆的那一部分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 “我之前以为我堕魔之后就被关进了监狱,我不知道那十四年,也不知道那两万多年。” “所以我当时恨过你, 我恨你为什么一千多年都不来看我。我好想你……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毁了神界,你不开心了,所以不愿意见我。” “我还知道——” “我还知道我去三千界历劫时的那些人都是你。但我以为是因为那时你唤回我的理智受伤了,才去历劫的……” “所以我想你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的就好。万一历劫失败了怎么办……但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祈绥的哭声平缓了点,褚辞正认真地听着,前胸突然又落下重重一拳! “我没想到,你居然敢耍老子!!” 祈绥能感知到褚辞身上的力量,一开始就知道三千界里的那些人是褚辞神魂凝聚的任务对象。 太明显了,玩个游戏连技术含量都没有。 一想到褚辞那贱嗖嗖的,他就恨得牙痒痒。 但始作俑者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头顶落下的一点影子将他笼住,连带着掌心的温度。 “我也很想你,但又不能光明正大,只能用这个办法……” 少年哭声渐起,藏着千年数不尽的委屈和不甘,他一把捞起男人的手,对着虎口重重咬下去。 “嘶。”褚辞拧眉,没缩手。 祈绥咬得很重,不多时便能看见牙齿边缘渗出一圈血线,褚辞小声道:“轻点儿,好疼。” 祈绥松开,恶狠狠地瞪他,“疼才好,疼你才能记住。再疼能有你剜心疼吗?” “剜心不疼,你咬人才疼。” 褚辞含笑,低头越凑越近,炽热的眼神仿佛要将眼前人彻底灼烧。 少年的唇瓣被吮了又吮,整个人都酥软了。 像是平静的海面丢下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实际内里是一道道疯狂的漩涡。 他被吞噬,被淹没,被席卷倒地,再也不起。 第402章 祈绥大人越狱了 祈绥被轻而易举地瓦解了所有防线,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用力地攥着,急促地喘息着,难受着。 原本憋回去的泪又有倒流的趋势,少年攀附着对方的肩膀,湿润的唇贴上了对方的喉结。 又在侧边留下一点点殷红的痕。 ——祈绥情绪不稳就会咬人,褚辞知道。 他默默护着对方的脑袋,细细密密的疼自脖颈升起,褚辞置若罔闻。 只是每根血管都仿佛被酸胀充斥,他颤抖着垂了眼。 祈绥得以窥见男人眼底那一分极致的情绪,眼前被泪水浸染得模糊。 “褚辞,我没在的这两万年,你过得好吗?” 说完,祈绥又开始后悔,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实在愚蠢,他心疼地抚摸上男人的胸口。 明明隔着一层衣料,祈绥却像摸到了烫手山芋,哪哪儿都疼,“我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也是我的妻子。”褚辞说。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这个代价太大太大,大到用无数人的生命堆砌,他也没把握再去承受这种痛苦。 只是在某一瞬间,他觉得现在这样便足够了。 …只剩下彼此。 褚辞冷不丁地开口,“绥绥,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祈绥微怔,还没从刚才的剧烈情绪中回过神来。 褚辞说:“去哪儿都好,天南海北,只要不在神界,都好。只要不在神界……” 男人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抚摸着他后颈的手在轻微发颤,顶灯的落在他漆黑的瞳仁里。 晃得干净,又摇得斑驳。 祈绥沉默片刻,最后只说,“好。” 他眼眶发热,额头抵着对方的肩颈,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 喉咙干涩哽咽,声音艰难地挤出。 “好,好……” 褚辞让他先在这里等会儿,自己去最高署办点事很快回来,人便咻的下在眼前消失不见。 祈绥揉了揉眼睛,身体还是很不舒服的觉得难受,再一抬眼,刚刚出去的三人一猫此刻八双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看。 眼里写满了奸诈、猥琐,和不怀好意。 ——至少这是他看出来的。 祈绥觉得丢脸,欲盖弥彰地又揉了揉眼睛。 “监狱怎么会有风,你们是不是吞钱没好好修缮?快找找哪里漏风了……” 末了,他又觉得不对,阴沉沉地看着他们,“你们听到什么了?” 几个人连连摇头,“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确实没听到,褚辞施了法,他们在外面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都看不见里头发生了什么。 结果,好事儿的三鬼瞬间柯南上身,自作聪明地摸了摸下巴,“哎哟祈绥大人,你是不是哭了?褚辞神君欺负你了?” 祈绥:“……” 祈绥面无表情,祈绥镇定自若,十分冷静地捞起了桌上的筷子,慢吞吞地往嘴里送东西。 就在他们以为祈绥不愿意多说,准备偃旗息鼓退场时。 “砰”的一声! 祈绥一拍桌子,众人跟着震三震。 祈绥仰天大笑,抓起边上的酒壶就往几个杯子里倒,极其的嚣张豪迈,没有一点儿刚刚的颓败样儿。 “从今天开始,我要广纳后宫!你们几个日后帮我留意留意有没有好看的帅的,告诉我,我亲自来收!” 大头、二牛、三鬼、681:“……?” 二牛咦了声,疑惑道:“但是大人你不是才说要起兵造反吗?这反咱们还造不造了?” 祈绥瞟他一眼,“先成家再立业你懂不懂?家都没成,我造什么反?” 话虽如此,二牛还是不甘心。 “但是大人,你要是现在起兵造反,以后就不会出现敌军拿妻儿威胁你的戏码了。” 祈绥:“……” 嘛玩意儿。 他不在这几千年,他们到底看了多少爱情泡沫剧! 但面子不能丢,祈绥喝了口酒,又往他们面前一递,“别客气,兄弟们!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事儿一起干!” 这一番豪言壮语,几个人霎时热血沸腾,好像下一秒就要披上铠甲跟上清神殿那群老家伙叫嚣! 一杯酒下肚,大头脑子清楚了点儿,突然问:“你要纳后宫,褚辞神君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祈绥回答的漫不经心,单手支着下颚,另一只手捏着筷子夹菜。 “小小褚辞,我早就腻了。以前是在长栖殿待着没见过男人,跟他当了真。现在我回来了,自然要把以前没有的都找补回来。” 这话说的实在狂妄,一时让几个人有点分不清真假。 虽然他们真的很不想相信,但在祈绥对他们几千年的洗脑下,他们觉得—— 祈绥才是那个威武霸气的攻上之攻,褚辞就是那个追在他后面死活要跟他在一起的小媳妇。(?) 于是,三鬼咳嗽了声,大着胆子问:“那大人,你以后还要跟褚辞神君在一起吗?” “在吧。毕竟是糟糠之妾,把人丢了显得我多忘恩负义似的。” 这时,正在偷喝酒的681十分微妙地撇了撇嘴。 嘴硬吧,嘴硬吧,他就静静地看着。 这该死的面子大于天,褚辞神君估计得做一辈子“0”了。 这时候,没脑子的二牛又凑上了前,顶上灿烂的光落下来,显得面前的人有些呆傻。 二牛:“那祈绥大人觉得,我们和褚辞神君相比,哪个更重要。我们,好歹也有小万年的交情吧。” 话说的没错,这三人跟他可谓是一条道上的人,祈绥那被关监狱的一千多年,吃喝赌,都是他们教的。 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个好人。 但祈绥还是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笑眯眯地像把答案藏在了眼睛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当然!”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褚辞谁啊,怎么可能比得上我们的兄弟情谊!”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掀起一阵凉嗖嗖的风。 一抹墨青色的影子骤然出现,祈绥即使没看到来人,手里的筷子也猝不及防落了桌。 以及面前的几个人笑容瞬间凝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祈绥舌头卡住,在嘴里生生绕了两圈儿,愣是变成,“当然了,你们只是朋友,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根本没有可比性!” 后面传来一声低笑,男人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了少年的下颚。 他从边上压过去,薄唇就贴在他的耳边。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绥绥,朋友真多啊。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祈绥:“……” 这句话祈绥没来得及反驳,为自己找到辩解的宣口,他的手被褚辞抓住,接着眼前失去了颜色。 原本还在看戏的几个人心里还在琢磨,就算祈绥大人真的是1,那也绝对是个妻管严。 当心中的结论刚下。 一晃眼,没人了! 监狱里登时响起撕心裂肺的大叫,扯着嗓子到处瞎嚎,“完了完了,祈绥大人越狱了!我们五百年的工资啊啊啊啊没了!嗷嗷嗷!” 681见状,淡定从容一闭眼,立刻化成一道白光飞出了监狱外。 神界的人太蠢,还是他们系统界牛。 第403章 褚辞,不守妇道 褚辞说带他离开神界,果真找了个下三界的地儿。 但不算偏僻,是人界的区域,依山傍水,乡镇市集,周围都是不会法术的普通人类。 褚辞在远离乡镇的位置有一所民居。 旁边是一个池塘,一圈还围绕着高大的松柏林,设了禁制,清新且幽静。 祈绥魂魄刚融入躯体,身体还需静养,褚辞不敢太放任他,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祈绥刚来的那几天还能去市集上逛两圈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说要布置他们的新家。 但后面的一段日子,他蔫蔫的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全然没刚才那股活跃的劲头儿。 褚辞开始还以为他是头几天玩得太过累着了,直到后面他食欲下降,成日不是缩在被窝里睡觉就是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褚辞意识到不对劲儿,忙给人把脉,把人翻了个遍,结果一点儿症状都没瞧出来。 大早上的,祈绥还懵着,褚辞喊了好几声起床吃饭,他都没什么反应。 最后他走过来,捏捏他的脸,又去摸他的手腕,后面动作放肆,又把他平躺的睡姿变成侧躺,最后直接趴着。 祈绥怨气有点深,“我都这样了你还弄我,歇一天行不行,我真的好困。” “没有……” 褚辞一时语塞,把人又翻了回来,和声道:“起床吃饭了,饿没?你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还困?” 温温柔柔的调子就在耳边。 祈绥还没缓过神的大脑像是冰凉的湖面冲刷上了一捧温水,往上冒着汩汩的雾气。 他在雾气里看不清一点东西,差点儿倒头就要栽过去,可那道声音像一双手,将他托起。 祈绥有些迷茫,眼眶隐隐发热。 他伸手捧住了男人的脸,在窗外洒进来的一点日光中,亲了亲他的嘴唇。 “褚辞,我可能是病了……” 对方一下子被抓住了弱点,尽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哪里不舒服?胃吗?还是睡太久头有点晕?” “我不知道……” 祈绥说着声音变小。 他也觉得很奇怪,明明现在一切都好,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在身边,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可他就是不舒服。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以至于身体总像有蚂蚁在爬,每一个午夜钻进他的七窍,再趁他不注意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他觉得痒,觉得疼,还有一种自己很快就要死去的错觉。 褚辞的手心在出汗,他盯着少年濡湿的眼尾有片刻的怔愣,抢在祈绥要用被子捂住脑袋时,制止了他的动作。 “别躲。看着我。” 祈绥只能停下来,濡湿的眼尾滑下一滴泪,顺着脸颊融进了他的身体里,“我没事,我就是想再睡会儿。我有起床气,褚辞。” “睡得太久了,不能再睡了。” 褚辞将人从被窝里拉起来,靠近自己的怀里,又抓起桌边的一杯温水递到了少年唇边。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睡太久也会累,万一你哪天起床看不见我了怎么办?” “那你会去哪儿?” “我会跟别人跑。”褚辞在他耳边说。 祈绥忽然笑出了声,差点儿被水呛到喉管。 他回身,温凉的手解开了男人腰间的衣带,像要扒开他的那层谎话。 手顺着往上摸,撩起一片烫人的火,一直到心口那扭曲的伤疤。 祈绥笑着说:“不守妇道。” 褚辞去吻他,眸底匿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当家的自己看不住人,还怪小妾跟人跑了,外人只会说,你不行。” 你、不、行。 这三个字简直精准踩在了祈绥的雷点上,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褚辞,明明只才过了两万年,你怎么像老了两千万岁一样。” 祈绥最喜欢拿这种话来堵他的嘴,小时候最爱骂他是“老东西”,以此来获得碾压他的快感。 但其实褚辞容颜永固,千千万万来都生着这副模样,不会像神界那群老家伙一样, 这大概就是,自然神的好处,与天地共生。 但从小到大褚辞对于这种话都不会跟他争辩,可能是因为这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否认不了。 今天一反常态地吻了吻他的眼睛,轻笑道:“两千万岁也不够,可以再老点,这样就可以和你白头偕老。” “……” 祈绥一时语塞,后知后觉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的手紧贴着对方坚硬的胸膛,沿着块块分明的腹肌往上伸,又落到了那块骇人的生了根似的伤疤。 “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勉强原谅你自作聪明在三千界逗我玩的那些事儿。我就当不存在了。” 褚辞抿着唇,眸色忽然暗了暗,攥住了他的手。 声音微哑,像才破开的冰,“现在是早晨,别乱摸。” 祈绥微怔,立刻缩回了手,笑容微尬,“摸摸而已,瞧给你多金贵的。呵,我才不稀罕。” 说着,祈绥打了个哈欠,状若无事的起身说要去吃饭,突然被人拽了回来,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祈绥身子一僵,随即被环住了腰。 褚辞的下巴磕在了他的肩上,唇瓣擦着他的耳梢,低沉道:“绥绥,上次成亲太过仓促,改日我们再来一次吧。” 第404章 我们成亲吧 不说这个,祈绥都差点儿忘了这回事。 他们俩确实是拜过堂成过亲的,不过是那回他受了伤从战场下来回长栖殿,休养了好一阵。 褚辞就在旁边守着,每回半夜醒来都能被他吓掉半条命,他时常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浴血奋战而死,而是被枕边人吓死的。 后来他伤养好,要回东荒。 褚辞突然和他说,“我们成亲吧。” 就五个字。 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意味,就好像门口刮过一阵风,而他刚好经过。 那时祈绥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知晓寻常夫妻家都会拜堂成亲。 但他们一没媒妁之言,二没父母之命。 ……不对,他俩根本没有。 祈绥迷茫地看着他,突然想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他们就有更多时间了——但他明日就得赶回东荒。 于是他应了褚辞的话。 并且飞快溜去月老那儿搜罗了好多东西,全当个仪式感。虽然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之类的。 但是如果真的有,坐在轿子里面的也不该是他。 作为一个渣男,当然是越省事儿越好,既然褚辞不提,他当然也不会说。 于是,在长栖殿的那棵梧桐树下,微风绵绵,新人对望,眼神交错间拜下身去,对着天地对拜结礼。 时间有些久远了,祈绥快记不清当中的细节。 不过那日他被折腾的够惨,有种伤口刚好又被撕裂了的错觉,褚辞威胁他说要是再受伤就亲自把他从东荒抓回来,哪儿也去不了。 他浑身汗涔涔的,全身软得一塌糊涂,实在没力气,只迷迷糊糊地说好。 心里却怎么也不服气,很不服气。 褚辞一眼洞穿了他的心思,说:“不要不服气。既然你答应和我成亲,那我便是你的人。” “你该听我的话,在外也须得念着我。你受伤了不行,饿了渴了也不行。当然也包括——” “不许在外面拈花惹草。” 祈绥这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就是人间常说的,“以婚姻之名束缚”,他中了褚辞的圈套。 祈绥问他。 “那你会宅斗吗?我看人间的画本子他们有为夫君争风吃醋,万一我哪天在外面打仗,像画本子里说的那样,遇到了一个郎情妾意的女子或者男子。我把他领回家来,你会争风吃醋吗?” 褚辞笑,翘起的唇角弧度隐藏在光影下。 “我不会争风吃醋,如果后院有池塘,我会把他淹死。如果有地下室,就把他关进去,不吃不喝没几天他就咽气了。” 祈绥:“……” 这话说的实在恶毒,莫非这就是后宫有名的“乌拉那拉氏”? 他思考着,好不容易蹦出一句,“为什么?” 意思是,为什么这么做。 褚辞说:“因为我是妒夫。” 实在是,坦诚啊。 这下真没话可说了。 作为丈夫的祈绥表示很心累,还好他成天不是风餐就是露宿,不然光是内宅就能让他掉一把头发。 现在突然提起成亲的事,祈绥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一晚,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 祈绥回头睨他一眼,“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上次成亲太草率了,什么都没准备好。现在事情安定了,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都说小别胜新婚,但他俩的状态跟老夫老妻也没什么区别,别了这么久没几天就恢复如初了。 祈绥从他怀里起来,没什么所谓地往前走,“太麻烦了再说吧。我们现在也挺好的。” “……” 褚辞哽住,心里霎时空落落,怀中的温度消散,他失神地望着某个方向。 心里些许不安,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安。 会不会是最近对什么都提不上兴趣…… 褚辞愣神,目光透过窗棂注视着最远的一个地方,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 … 祈绥和往常一样吃饱了饭就开始睡觉,缩在被窝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褚辞故意弄出了很大动静都没把他吵醒。 中途有路过的一队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的声音震得树上的鸟雀叽叽喳喳的抗议,吵得不行。 褚辞看了眼床上的人,还是没一点要醒的迹象,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翻了个身,又睡了。 褚辞:“……” 不多时,天色暗下来,窗外狂风骤雨急现,将外面围着的一圈松柏林吹得簌簌作响。 一道闪电把漆黑的屋子照亮,褚辞看着手里刚煮的糯米粥,袅袅白雾是刚出锅的趋势。 闪电一直在打,褚辞也没想点蜡烛,过去想把人叫醒,祈绥先抻了抻腰,一脚把被子掀开。 “褚辞,下雨了……” “下雨了,你又睡了一天,脑袋不晕了吗?我给你熬了糯米粥,起来喝。” 褚辞把人从床上扶进怀里,让他垫着自己的胸膛,手中的白瓷碗凑近,瓷勺撞出当当响。 “多少吃点。早上你也吃的不多。是不是做的你不喜欢,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 祈绥不说话,瓷勺盛着粥递到唇边,他就张嘴吃下一口,没一会儿小半碗粥见了底。 祈绥眼睛困得睁不开,别过头不想再吃,回身又爬上了床,“吃饱了,睡觉。” “……” 褚辞眼皮一跳,飞快把瓷碗往前面一扔,稳稳地落在桌上。 被子一掀,祈绥一躺下来就被外面吹进的风冷了个哆嗦,“你干什么!” “不许再睡了。起来和我说说话。” 褚辞眸色深沉,脱了衣服上床,把人往床里面挤进去了点,自己在外面躺下。 祈绥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怨气深重,真想一拳头给他砸过去,“干什么啊,有什么好说的,我困死了。你现在连觉都不让我睡了?” “你睡了太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很担心。” 褚辞把人搂过来,亲亲他的侧脸,把两人的温度融合在彼此身体间。 祈绥终于舍得睁眼看他,把头埋在男人胸前,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唉你放心,我没事啊,就是有点困。我不喜欢喝粥,你下次要是给我做大鱼大肉,不吃这么清淡,我可以勉为其难多吃两口。” “是吗?”褚辞抿唇。 他当然知道事实不是这样,但是听到这句话时慌张的心还是稍稍被安抚到。 祈绥轻轻嗯了声,眼睛闭着,一只手搂着男人的脖颈,嘴唇贴着他的锁骨。 第405章 褚辞去哪儿了 两颗跳动的心脏贴得很近,仿佛再近一点,就能听见藏在彼此最深处的那道声音。 他忽然问:“褚辞,我现在还有魔性吗?” “没了。” 神魂重聚,会洗涤最开始的根基,恢复最纯粹的样子,自然也包括其中的魔性。 褚辞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 祈绥掀开他的衣领,露出半边肩膀。 他的手又落到那处骇人的疤,轻轻一抹,烧得根枝生火,枯木连成一片。 他又问:“疼不疼?” 这已经是祈绥第十七次问他这个问题,在每个不经意的瞬间,褚辞还是和以前样说,“不疼。” “你一定很疼……”他还是说。 这次褚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能感觉到祈绥的状况很不对,好像稍微不看住,他就会像一缕风似的,消失了。 褚辞突然攥住他的手,温度一点点被抽离,变得冰僵,“绥绥。” 他嗓音发哑,“你是不是想回神界?” 搭在胸口上的指尖微顿,随即回应他两个字“不是”,可是褚辞很慌。 他无法确切描述那种感觉。 但好像回到了两万年前的那天,他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天都塌了。 现在心爱的人在身边,可那种熟悉的冲击感再次迎面而来,折断了他的骨。 他不想面对,却又被人死死掰着下颚,眼睁睁地去看着这一切,看着他的死亡。 “你不能回神界,我不允许你回去。” 褚辞心口的那道伤疤突然开始疼,翻搅着血肉的淋漓,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我好怕。绥绥……我真的怕了。” 这下搂着他脖子的手倏地收紧。 祈绥一抬头,眼珠子死死盯着他,声音铿锵有力,“不许怕!男子汉大丈夫,你怕什么!真没用!” 褚辞:“……” 褚辞动了动唇,眼眶泛起湿热,酸涩得他差点儿忘记了怎么呼吸,只有窗外一道道的闪电提醒着他这个世界的真实。 他在害怕,在恐惧,没有勇气再去重新经历一次。 等了很久,怀中的人没了动静,褚辞替他掖了掖被角,想一起入睡。 一道惊雷闪过,将屋子照得如白昼,少年忽然有了声响,“褚辞,这场雨下的好大,下了雨我会不会湿潮?” “什么?” “下了雨木头上会长蘑菇,还有木耳……我把外面的那几株松柏砍了烧火,雨会不会停下来。” 褚辞呼吸一下子屏住,窗外闪进来的光落入眼中,清晰看见骤缩的瞳孔。 他的手在发抖。 少年又在他怀中蹭了蹭,声音很轻,好像没睡醒,他哑着嗓子问:“褚辞,你身上什么味道,你出去淋了雨吗?” “没有……” “淋了雨会长木耳。” 黑暗中,祈绥捏了捏他的耳朵,笑意痴痴,听不出这是他想说的,还是睡着了以后的梦话。 动作又往下滑,点在心口的伤疤。 “看这个,像不像被拔起的树,树枝在这儿……下了雨,它会不会也长木耳蘑菇。” “不会。”褚辞微哽,“它不会长木耳蘑菇。” “那我就长成蘑菇,你长成木耳。但你要长在我身旁,我怕找不到你……不过没关系。再下一场雨,我会更快找到你。” 少年温热的指尖下移,很轻地落在心口。 将那道伤疤的模样细细描绘,蔓延的根枝也不放过,最后停在左边的位置。 “那我要长在这儿。” 又往右移,停住,“你在这儿。” 褚辞的心在颤抖,微微张口发出稀碎的声响,黑暗中迷茫地瞪着天花板,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 祈绥隔日醒来时,下意识往旁边滚去,没有熟悉的怀抱。 伸手一摸,另一半床铺早已冰凉。 他睁了眼,看向窗外,刺眼的阳光洒进来,空气中还有灰尘扬扬。 “褚辞,几点了!”祈绥窝在床上喊。 没有人回应他,等了半天只有啾啾啾啾的鸟鸣,吵死了。 最后还是681从识海里蹦出来,爪子拍拍他的脸,又把被子给他掀开。 【褚辞神君昨晚就走了,还没回来呢。现在是人界时间下午一点钟,快起来吃饭吧!】 唉,谁让他是天选打工人呢。 “女主人”走了,他还得贴身伺候男主人。 祈绥抬起头,幽怨地盯着他,“不应该任务结束你就回系统界吗,你怎么还在我这儿?” 他没有要赶681走,真把他丢回系统界肯定舍不得,但下界这阵子,681明显圆了两圈儿。 褚辞不但把他养了,顺道带着681一起。 当然他不是介意这个。 他介意的是,之前好几次大晚上他起来找吃的,一开柜子就看见681在里面跟只老鼠一样啃啃啃! 他差点儿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 还有他拟形态是只猫,甚至完美继承了猫的本性,真的去捉老鼠还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祈绥看到那一堆死老鼠时,内心真的很崩溃! 更重要的是,民居附近也有几户人家,他居然溜进别人的院子,捞了池塘里的鱼! 害得祈绥大白天被人指着鼻子骂,“管好你家的猫,再来偷我家的鱼我就把它炖了!还有你!” 祈绥唯唯诺诺只会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是是是。 现在看到这只猫,祈绥下意识怀疑他昨晚是不是又去偷鱼摸鼠了。 681叹了口气,很沧桑地在他面前坐下。 【我也想回系统界啊,陪你做任务好几千年了,也不知道我的初恋小美还在不在等我。】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和你解不开绑定,所以我现在只能在你身边待着。绥绥,你现在富贵了,一定不会忘了我的吧?】 681转身,单手捂嘴,抛了个媚眼。 祈绥:“……” 等等。 他的猫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死德行了! “滚啊!” 祈绥咻的给他挥下了床,从床上起来绕着屋子看了看,又开了门去外面,“褚辞去哪儿了?” 【不知道,褚辞神君没说,他让我提醒你好好吃饭。】 681在他脚边晃圈圈,蹭了蹭他的裤腿。 昨晚的雨下得急走得也快,空气中还有一股泥土的潮湿味,和着晒下的阳光在发酵,不甚好闻。 祈绥站在门口往天上看,被阳光刺得瞳仁有些疼,隐隐看见云层中似乎有个黑影越来越近。 “那是什么?” 第406章 我的绥 藏在云层中的黑影愈来愈近,祈绥抬手挡在前面眯了眯眼,一抹绿色骤然逼近。 “啊啊啊我的绥!” 惊天动地一声,祈绥的耳朵差点儿被震聋,随即肩上重量一沉,他被抱了个满怀。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绥,我真是太苦了!这么久不见,你的肉明显见长啊!!” “你说什么!” 紫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他身上擦,祈绥憋得脸色通红,一拳头挥在了他脑门上。 紫菘哎哟一声,屁股墩着地,晕头转向的。 祈绥上去就掐他脸上的肉,“什么你的绥,叫大哥!” “大哥大哥!”紫菘飞快认怂,连忙挡开了他的攻势,“错了错了大哥!” 当初两人百来岁就认识的交情,因为一场石头剪子布就定下的大哥小弟身份,就算几万年不见,也绝对不能受到一点影响! 祈绥哼了声,朝他伸出一只手,把紫菘从地上拉起。 两人对视了片刻,紫菘望着他,鼻尖忽然一酸,再次倾身把他抱住,重重给了仗义一拳。 “你小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醒来了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听说你又活过来……呜呜呜呜呜呜!” 紫菘再次失声痛哭,崩溃了好一阵儿。 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着实丢脸,但他真的忍不住啊! 祈绥小声叹息,眼睛一闭,随便他把鼻涕眼泪的擦自己身上,又往他背上拍了好几下。 “哭什么,我这不没死嘛。你上赶着给我奔丧啊?哪有你这样的。” 祈绥把人推开,嫌弃地擦了擦少年脸上的泪,“当初被先生打手板都没哭,这会儿哭个什么劲儿。不许哭。” 紫菘嘴巴一扁,挽起袖子可怜兮兮地擦眼泪,土萝卜都快变成腌萝卜了。 “好兄弟,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祈绥欣慰叹气,眼眶也跟着酸酸的,莫名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大哥当初果然没白疼你,上树掏鸟蛋都记得给你带根毛。” 紫菘眼泪猛地一收,“……” 祈绥又说:“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去找你叙叙旧的,没想到你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里被褚辞设了禁制,按理说不会被神界的人察觉。 紫菘刚想解释,半空中突然又降下两道黑影,褚辞在前,拂华紧随其后。 一把折扇花孔雀似的在跟前晃啊晃。 祈绥微微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拂华落地的瞬间。 折扇一收,双手大张,冲上来把他狠狠搂进了怀里,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绥绥,叔的宝贝好大儿!好久没见你,我想死你了啊!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再见到我的宝贝好大儿呜呜呜……” 祈绥表情麻木。 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一出。 等拂华表演够了,把祈绥利落一推,一甩折扇,又恢复了那副死装死装的样儿。 摸摸祈绥的脸,又捋捋他的头发。 感叹道:“恢复的不错,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漏二两肉。没枉费你爹我这些年在褚辞寻找你魂魄受了伤还日日给他调整神元啊……” 话音刚落,褚辞淡淡地斜过去一眼。 “你是谁爹?” 褚辞跟拂华很早便一起游历四方,是过命的交情,情同手足,神界也是邻居。 他跟祈绥是夫妻,这家伙敢自称爹? 祈绥一跨步,到褚辞身边挽住了他胳膊,故意激他,“叔这几万年也没怎么变,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诶你——” 紫菘抢答,“拂华仙君不是孤家寡人了!他喜欢上下界一个……唔唔!” 嘴上一堵,紫菘被死死捂住,拂华恼怒地瞪他一眼。 “这事儿还没成呢!小兔崽子,嘴这么快!” 拂华气不过,自尊心告诉他绝对不能输给面前这对儿,万一没成岂不是丢死人! 想当初他得知祈绥喜欢褚辞的时候只觉天都塌了,褚辞对此也有些顾虑,告诉他不用太担心,只是孩子心性,他会处理好。 于是他放心地把对祈绥的教育工作交给了褚辞,想让褚辞带他重回正途。 结果! 一转眼,这两人背着他搞一起了! 气得拂华几年没回神界,求他回去都不回去,还是某天褚辞亲自来找他,说他忘了给他俩份子钱。(?) 拂华直接晕厥当场! 他把紫菘拉到一边要好好教训下这小子,祈绥看向男人,严肃道:“你回神界了?” “对,昨晚走的。” 褚辞笑得温柔,将他脸边的一缕碎发绕到了耳后。 “我找拂华有事商议,需要当面说。神界不便久留,我想你可能会想见见紫菘他们,便把他带来了。” 看了眼身后的屋子,他又说:“吃过饭了吗?是不是刚睡醒?” 祈绥摇头,挽着他胳膊的手松开,“醒来有一会儿了,早就吃了。” 顿了顿,他又问,“你找拂华叔什么事?” “一些小事,无碍。”褚辞说。 明显不愿意多说的样子,祈绥也没心情黏着他追问,还不如睡觉。 平静地点了个头,“行吧。” 一瞥眼,注意到他衣摆的大块濡湿,又在褚辞身上嗅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他拧眉,凑近了往他身上闻,“你去哪儿了?” 褚辞往后躲了躲,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额头往前推,泰然自若。 “闻什么呢。我去神界回了趟长栖殿,但是前天下了雨地面还是湿的,不小心踩中了一个水坑。” 这个理由倒牵强不牵强的,祈绥也找不出什么错。 他看着褚辞,褚辞也看着他。 祈绥垂眸,垂落一侧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蹭了蹭衣角,“懒得问你了,但你有事记得和我说。左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褚辞抿抿唇,上前一步将他抱进怀里,薄唇轻轻贴了贴他的耳朵,嗓音微哑,“好,我答应你。” 没一会儿,拂华和紫菘从另一边过来。 拂华见着两人抱在一起的腻歪样,先是朝天翻了两个大白眼,然后一胳膊直接勾着褚辞的脖子往屋里走。 “磨叽什么,该聊正事了!我时间很宝贵的,你耽误得起吗!对了绥绥,紫菘给你带了礼物,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第407章 褚辞,你清醒点吧 立刻,紫菘溜过来,贼兮兮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锦袋。 “绥绥,我这次下界可是央求了拂华叔好久,要不是只能带一个人,苏荷他们都能下来。他们托我给你带了东西。” “对了,你回来的事儿整个神界都知道了。青鸾爷爷知道拂华叔下来,特地编了个平安符让我带给你……” 后面的话祈绥没听清。 他被紫菘拉着手到了外面的一圈松柏林附近,手中的锦袋打开,一股脑地抖出好多东西。 还有些是祈绥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紫菘一个劲儿地问他“喜欢吗喜欢吗”,祈绥点头说“喜欢”。 若是换做以前,就算没有这些东西,光是紫菘来他也能高兴一整天。 但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上面。 眼神空洞地盯着,嘴上说着喜欢,心思却放在了后面的小木屋里。 他很慌。 很慌。 他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聊什么,为什么要支开他,褚辞的反应又为什么这么反常…… 但…他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还是说神界出了什么事? 祈绥有些走神,再回神时紫菘已经叫了他好几声,“绥绥,你怎么了?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啊…我。” 他这一沉默,紫菘瞬间被伤透了心,“绥绥,你是不是在下界不开心啊?还是我讲的太无聊?难道,难道是你不想见我吗……” 这调子越说越委屈,祈绥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 “没有。”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身体时常说不出的难受,但褚辞说他脉象壮得能敌三头牛。 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可能……更年期到了吧。” 紫菘:“……?你说什么?” 拜托,这青春期才过啊!怎么就更年期了! 敷衍他能不能有点水平啊! 紫菘决定给他一个教训,结果祈绥先一步直起身,装模做样地贴了贴额头。 “哎呀我有点头晕,紫菘你先玩着,我进屋拿根凳子出来找你。” “诶——” 祈绥一溜烟儿地不见了影,动作利落迅速,沿着屋子周围蹑手蹑脚地转起了圈儿。 直到贴近了一扇窗,祈绥顺着墙壁蹲下,借着半开的窗户听清里面的声音。 “褚辞,我没和你开玩笑!你知不知道山脉断裂对于万古雪山意味着什么!你想凭一己之力修复山脉,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拂华声音很大,怒火冲天,心爱的折扇被他拿在手里,因为情绪激动往桌上敲出很重的声响。 褚辞敛眸,情绪依旧镇定,“小声点,别让绥绥发现……” 不管他表面再怎么冷静,可搭在桌上不住颤抖的指尖早就暴露了他慌张的事实。 拂华因为太激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上也不自觉地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回身又望向褚辞,折扇将指节膈应得发白,哑声道:“褚辞,你清醒点吧。如果你能救,我绝对不会拦你。” “但绥绥是万古雪山的化体,他自雪山中诞生,与雪山本就是一脉。所以当年他魂飞魄散,雪山才会震怒报复三界。” “是后来你找到他的一缕残魂才稳住雪山。但只是那一缕,不是他的本体!根本顶不了大用!” “雪山在这两万年里根本只是一具空壳。” “换句话说,雪山的核心便是祈绥。” “没了他,雪山崩塌。有他,安然无恙。但这些年他本体不回归,雪山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两万多年,雪山山脉断裂,就算是让神界所有人倾注毕生修为都没用!兴许过不了多久,三界还会有大难!” “你是神君又怎么样,是自然神又怎么样?” “山脉断裂,雪山彻底崩塌!祈绥会随着雪山一起陷入沉睡,甚至是死亡!你已经感觉到他最近很不对劲了,不是么?” “褚辞!你清醒点吧!!” 宛如当头一棒,躲在屋外的少年惊恐地睁大了眼。 他大脑空白,失焦的瞳孔往前看,回荡在脑海中的只有几个字—— 山脉断裂,雪山崩塌。 他会跟着一起死。 他与雪山本就共生,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屋内,褚辞在一番番诛心的话中失去了方向。 他迷茫地捂向了心口的伤疤,还是挡不住那潮水般涌来的疼,喉中似有腥甜泛出。 “一命换一命真的不行吗?”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不能再死第二次了。不能再死第二次了,不能……” 像是病人的垂死挣扎,他坐落于一角百叶窗望不见外面的太阳,可稍微挤进来的一点阳光都让他欣喜若狂。 生根的伤疤在这一瞬间再次被掀开,是被一把小刀细细地开凿。 挖开一点皮肉,再挖开一点血肉。 疼得他喘不过气。 也快认不清现实。 拂华冷静下来,情绪过激后他也陷入短暂的空白,“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以为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他们抛弃了过去,自认未来将一片璀璨。 可在发现雪山山脉断裂的那一刻,褚辞所有的希望也跟着那沟壑四分五裂。 拂华握了握拳,紧紧咬着牙,目光中充斥着不尽的焦急,突然灵光一闪。 “等等,还有一个法子,但是——”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出轰的一声! 褚辞愕然,探出窗户的视线擦过刚拐进角落里的一块衣角,一颗心直接蹦到了嗓子眼! “绥绥!!” 祈绥跑了,在听到他们的那番话二话不说直接开跑。 其实他也可以不跑。 如果自己没有踢到前几天堆在旁边的水桶,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慢慢等死。 所以现在心虚的不行,下意识拔腿开溜。 祈绥不知道去哪儿,但也不想褚辞找到自己。 后来,他躲在一间破败的农舍下,看了眼后院,有刚长出来几根嫩黄瓜,他拔了开始啃。 味道不好吃,还有点涩。 祈绥看了看天,忽然感慨道: “牛波,你看我现在像不像古早言情剧里面坚韧不拔的主角,因为跟另一个主角吵架,所以偷偷跑出来,结果搞成这副德行。” “然后说,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对,如果再下一场雨就更像了。” 第408章 重回神界 681从识海里跳出来,踩在少年的肩头。 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天。 【是有点像,如果你再丢一只鞋就好了。】 “为什么?”祈绥问。 【因为这样男主角就能很快拿着鞋子找到你了。】 “……滚。” 祈绥冷脸,把啃了半截的黄瓜一把塞进了小猫咪嘴里。 很快,他冷静下来,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看着房檐,废弃的屋子年久失修,布满了青苔。 还有生长的藤蔓坠下,挡住了降下的光。 祈绥内心麻木,折射的阳光打在脸上,他却感到冰凉,喃喃问:“牛波,我不会真的死吧?” 这个问题好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答案。 他魂飞魄散的这两万年,雪山没了他的支撑,本该与他一起逐渐陨灭于世间,但因为他的那缕残魂,保留了那具空壳。 现在他回来了,但雪山撑不住了。 681同样纠结,无措地甩起身后的尾巴,往少年脑袋上揉了揉。 【绥绥……】 “其实我不怕死……”祈绥说,“我以前做了无数次可能会死的准备,我一点儿也不怕死。” 可惜今天不下雨,不然再配合他这一番伤悲戚戚的话,绝对特别有氛围感。 祈绥暗暗地想,突然小得意翘起了唇。 681瞄他一眼,【但你死过一次了不是吗?】 “对啊。” 祈绥抬手挡了挡突如其来的风,把额前的碎发撩到后面,“所以我更不怕了。而且直接死可比受伤痛死好多了,而且——” 【你死了,那褚辞神君呢?】 祈绥的话匣子生生顿住,空白的大脑在一刹那似乎被什么填满,黏糊糊的和成了一团浆糊。 对啊。 褚辞,褚辞怎么办呢? 他亲眼看着他魂飞魄散,后来又等了他两万多年,明明以为他们以后会好好的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呢…… 祈绥被太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喉腔堵了又堵,“雪山……还有多久崩塌?” 681:【山脉断裂,很快就撑不住了……】 【雪山连接万里山脉,到时雪崩,积雪融化,三界都会陷入浩劫。】 顿了顿,681毛绒绒的脑袋埋在了少年颈间,声音很小很小,【绥绥,我不想你死……】 祈绥瞪他一眼,“哭什么丧,我还没死呢。留着万一哪天我真死了,你再躲被窝里哭也不迟。” 祈绥抬腿往下走,兜里又摸出根黄瓜,掰下一截往嘴里塞,“走吧,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681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地方好去的,直到祈绥使出神力腾空而起,穿梭于云霄之间。 再一晃眼,面前两根巨大的天柱吓得681头一晕,双腿瞬间发软! 【绥绥,你来神界干嘛!你疯了!神界的人那么恨你,你来神界会死的!快走啊快走!(?w? )】 祈绥置若罔闻,目光落在其中一根天柱上,上面用鲜血刻着的“祈绥”二字至今都在。 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遮掩曾经,可“祈绥”二字,让那个事实永远存在。 少年伸手触摸,轻轻叹了声,“活该。” 一想到那些老东西每天上下神界都会看到天柱上这俩字,光是想象他们的表情,祈绥就忍不住笑。 倒是681一个劲儿地打哆嗦,在识海里裹紧自己的小被子瑟瑟发抖。 【绥绥绥绥,绥绥,我们赶紧走吧,这儿真不是统子待的地方!待会儿被神界的人发现你回来,我们俩肯定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走,我的东西还在他们那儿。”祈绥说。 【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 正说着,两道亮光乍现,天柱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侍卫装扮的神界将士。 “是谁,竟然擅闯神界!” 祈绥回过了身。 “战,战……祈绥!” 两人面色皆是一变,拿在手中的长枪都在发抖,对视一眼开始放狠话。 “祈绥,你如今已不是神界的人,擅闯神界是何意图,还不速速离去!” 祈绥当年犯下重罪,是神界公认的罪犯,真要动起手来,就他俩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 此刻一个比一个慌,生怕今天小命就折这儿了! 祈绥瞟了眼他故作镇定的脸,以及抖成筛子的腿,微微一笑,双手张开。 “不要怕嘛,我又不打人。” “看我在三千界历劫这么久,经过几千年的反思我终于意识到我当初报复神界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所以——!!” 在两人震惊的眼神里,祈绥陡然拔高了音量,表情极度忏悔,“我今天是特地来认罪的。” “什么?” 祈绥装模作样叹气,后悔得不行。 “我是真的意识到错了。不管怎么说,神界也是我的家。我清醒后,发现我居然做了那么离谱的事,我的心,痛啊!!” 祈绥猛捶自己的前胸,两滴眼泪就这么落下来,颤抖着手抓住一个侍卫的衣角。 “拜托,带我去认罪吧……” 神界入口有禁制,强行闯是不可能闯进去的,只能让这俩家伙帮忙。 但这俩蠢蛋面露犹豫,有种不切实际的荒谬感。 祈绥咬牙,循循善诱,“你们想,神界第一号罪犯被你们绳之以法,拿来吹牛的话——” “好!!” 俩蠢蛋中二之魂熊熊燃烧,二话不说一边一个把他押起来,长枪抵着后背往前怼。 “快点走!认罪!” 祈绥翻了个白眼,“……” 早说嘛,用什么苦肉计。 彼时上清神殿众神齐聚,十级阶梯皆有人,井然有序,如往常一样商议三界大事。 将士扯了扯少年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大人们有事忙呢,你先等会儿再去认罪。” 另一个觉得不妥,“等什么,再等会儿大人们都走了,他找谁认罪去。” “呸明明我说得对,就该等大人们忙完!” “不行!这样认罪跟谁认罪去!” 俩蠢蛋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等回过神,身侧的少年不知何时没影了! “人呢!?” 上清神殿,众神突然安静下来,偌大的空间里骤然升起一股寒冽的气息,堵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少年嬉笑,鼓着掌,拖着懒散的步子出现。 “万年不见,想不到上清神殿居然又恢复了昔日光景,真是难得啊。” 第409章 神界,新的战神 众神停滞的神经仿佛被一点火星点燃,瞳孔害怕缩起,接连炸起轰隆隆的响! 他们震惊回头,对上少年笑意盈盈的眼眸,就像是看见了什么邪魔之物,禁不住后退好几步。 “祈,祈绥……” “是他,他怎么会来神界!是谁放他进来的!” 躲在神殿外偷听的俩蠢蛋自知闯了大祸,连滚带爬地溜了出去。 祈绥视若无睹他们的惊慌,还是在笑。 “各位大人别动怒啊,怎么说我们也算老熟人了,千千万万年的交情,见到我这么害怕吗?” 场面一时混乱,十级阶梯全然乱了方向。 一声平地惊雷,络腮胡子的男人从中站了出来,手拿长刀,怒不可遏。 “祈绥,当年你堕魔,不分是黑非白杀了我弟弟!他因为你死于殿前,你忘了吗!” 祈绥淡声,“不好意思,杀的人太多,你弟弟是哪位我实在记不住。” “你!” 有了第一个开头,其余的人也蜂拥而上,口唇相讥,字字往他心口上戳。 “是了,战神大人贵人多忘事。当年你堕魔,眼中只有杀戮,神界多少人死在你剑下!无数亡魂升天,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的愧疚吗!” “你对得起他们吗!你对得起自己吗!” “祈绥大人好生威风,神界养你千万年,你不知感恩,竟还恩将仇报!” “神界已然放你下界,你竟然还敢回来!” “你回来干什么,还想重复当年的悲剧吗!祈绥,你当真没有一点心!” 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若是早几年祈绥兴许还会有点点的愧疚,现在听着只觉得烦。 烦透了。 少年冷眼扫过他们,声线沉沉,“说够了没有?说够了该我说了吧。” 这时,坐在十级阶梯上一直沉默的神帝开了口,眼睛浑浊,压迫感极强。 “祈绥,复生不易,褚辞用两万多年才换得你新生。他擅自带你离开监狱,我们尚未追究,你为何还回来。” “为何回来?当然是要回我的东西。”祈绥说。 闻言,上清神殿一片鸦雀无声,他们的视线同时看向了殿外的石门最高处。 那儿横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剑。 剑身通体透亮,沾着些许不明显的血迹,极尽肃杀之气,剑柄处还刻着“轻昀”二字。 这是祈绥的贴身佩剑。 是他初上战场之际,在雪山利用自身精血炼化而成,它此生只有祈绥一个主人,无人可驱使。 当年他上九重天,便是用这把佩剑杀尽无数人。 轻昀剑本是祈绥在神性时炼造,他堕魔之际,轻昀沾了神界人的血,与祈绥体内的魔性相抗,自此不再认他。 祈绥魂飞魄散时,这把轻昀剑留在了神界,众神将其束之神殿石门最高处,意让所有人记住那一天。 祈绥想要回轻昀的那句话说出,众神皆是浑身一震,惊恐不止。 “轻昀……祈绥,你要回轻昀是何意!难道你想用它再次对抗神界吗!不可能!” 祈绥仰了仰头,顺着他们的视线果然看见了轻昀,他笑道:“各位大人别害怕啊。我要真想再杀你们就不会这么光明正大来了?” “比起跟你们所有人面对面地作对,我更可能在你们睡时,潜进你们寝殿一个个,一个个,拿枕头捂死。” 众神:“……” 这话说的。 祈绥无所谓摊摊手,语气尽量平和,“我已经不是你们口中的战神了,也不想逞什么英雄。” “当初我确实在神界犯了滔天大错,但后来我不也被你们联手重伤,魂飞魄散了吗。” “所以,扯平。” “况且我今天来,一是和你们叙叙旧,二是要回我的东西。至于你们的命,我实在没兴趣。早死晚死都是死,对吧。” “祈绥!!” 有人气红了脸,吹胡子瞪眼地指着少年,“口出妄言!谁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轻昀已经不认你了,你要他回去有何用!” “轻昀是我的佩剑,我要不要回他是我的事!轮不到你们在这儿指指点点。就一句话,给不给!” 祈绥实在被磨得没耐心,跟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说话简直浪费口舌。 冷笑着环顾众人,“若是不给,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这时,神帝出声打断了这个混乱的场面。 “祈绥说的没错,轻昀始终是他的,我们没有强占的道理。既然如此,那便遂了你的愿,拿走轻昀吧。” 这话倒是中听。 祈绥点了点头,就见神帝身侧走下一个锦衣少年,表情冷淡,腰间有佩剑,径直朝他而来。 神帝说:“就让他为你取下轻昀吧。” 祈绥扯唇,“好。” 他站在十级阶梯之下,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每近一步周围的声音都轻上一分。 祈绥笑着,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始终紧锁着那人。 神帝突然问:“祈绥,你可知他是谁?” “好可惜,我并不想知道。” 音落定的那刻,周遭忽然掀起巨大的风浪。 少年一拔腰间的佩剑,刮起的白刃割下祈绥一缕白发,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祈绥后退两步,对方已然做出了攻势,手上一柄长剑将他对指,冷冷望着。 神帝说:“祈绥,你是当年万人敬仰的战神,三界皆受你庇佑。也许在某个时刻,你觉得众生没你不行。” “可本尊告诉你,神界会有新的战神!他比你更爱苍生,也更爱神界!众生心目中的战神早已不是你!” “是吗?”祈绥冷声。 与此同时,少年提着手中的剑飞快地朝他袭来,浑身散发着强大的神力,更有阵阵肃杀之意。 他进攻极其生猛,每一剑都想置他于死地。 祈绥没有躲,可也没跟他硬拼。 简单接下几招后,少年忽然道:“你为什么不和我打!看不起我吗!” “自以为是的家伙,我根本没有看过你。” “你!” 少年不算冷静,眼中闪过不可遏的怒火,似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 “那你听好了,我叫宿麟,是神界新的战神!我不会输给你!” 第410章 神界一战 宿麟用力往前一挥,神力凝聚出强大的冲击,祈绥禁不住往后倒了两步。 剑拔弩张,气焰嚣嚣。 周遭的人被两股相冲的力量震慑住,皆是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一时间,神殿之上一金一白两道身影对峙,所有人屏声静气,大气都不敢喘。 祈绥勾唇,依旧是那副懒散的姿态,视线自对方扫视过泱泱众神。 温温和声,却冷得很,“神界的人眼睛都瞎了吗,选你当战神?你有什么资格?” “你说什么!” 祈绥一出声,宿麟立刻被激怒,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的轻视,冲上来就要硬拼。 结果祈绥侧身一躲,趁人不注意,猝不及防从那人腰间拔出了一把剑。 反身向上,抵住了宿麟的杀心。 宿麟咬牙,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祈绥,你欠神界,更欠天下众生!你早已不配当这个战神!” “那你以为你打过我了,就能名正言顺担上这个名号吗?你就能配得上吗!” “呃!” 面前人声音敲定,剑刃突然燃起烈冰,剑刃擦过少年的脖颈,留下一条艳丽的血痕。 宿麟微愣,祈绥瞬间出现在跟前,一拳头砸在他的下颚,疼痛感蔓延,生生踉跄好几步。 “不知死活的东西。” 祈绥冷声,提起剑飞快地迎上去,一金一白两道身影飞快穿梭于神殿,兵刃交加间血色飞溅。 “怎么办怎么办……看这架势,宿麟不会真的不是祈绥的对手吧,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废话!他俩岁数差不多,但祈绥上战场的那些年宿麟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若不是神帝是他舅舅,怎么会……” “呸!说的什么话!宿麟也不差,先前他不还平定了南疆的魔族作乱,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其实他们心里也很没把握。 祈绥是自然神,光是天赋上面,宿麟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更别说当初祈绥在战场上声名鹊起时,宿麟不过神界的一个普通神。 后来进入军中,一直没什么大作为,光凭一腔热血又能如何。 神界将士不认他“战神”这个名号,黎民百姓也把他当成了一个笑话,甚至连个替身都不是。 如果不是神帝着重将他提拔,又哪来今天的宿麟。 就在众神惴惴不安时,半空中气息凝滞,不出所料的,一个金色的身影坠落,狠狠摔砸在地。 溅起的灰尘漫天,宿麟咳嗽一声,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 祈绥将手中的剑摔在了他身边,白衫干净,只有手臂处不小心被他划开了一个裂口。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晦涩的眸光不带半点情绪,“我说过,你打不过我。战不战神,也不是靠你所谓的赢过我。” “我不稀罕战神这个名号,也不稀罕这个位置。你若喜欢,无所谓。” 宿麟口中一片腥甜,剧烈地喘着重气,屈辱感在心中滋生,可现实却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 脑海中再次响起了祈绥在耳边的说的话—— “宿麟,你太自以为是了。” “别说守护天下苍生,你连我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担这个名号!凭你上过几次战场,还是在军中称霸王!还是其他见不得光的关系!” “神界万年未出大战役,在我看来,你连军中一个最普通的伙头兵都不如!” 宿麟喉中干紧,回头望向神殿最高处男人失望的眼神,后脑勺仿佛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砸得他头晕目眩,苦涩难掩。 祈绥直视前方,高声道:“看来神界的这位新战神并没有能力帮我取下轻昀,你还想派谁来取?” 这句话完全就是挑衅。 神帝脸色难看,搭在座椅的五指收紧,他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自己去取吧。” “好。” 祈绥微笑,转身刹那笑意消失,借力一脚腾空而上,伸手直取轻昀剑。 就在抓住剑柄的一瞬间,腰上随即缠上一道绳索,少年眼眸霎时睁大。 刚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带着重重摔在地上! 祈绥倒抽一口凉气,身体细细密密的疼,就听见神帝高声,宣下对他的判决。 “祈绥,当年你犯下的罪孽滔天!神界多少人死在你手下!如今你竟还敢回来!” “你以为扯平就扯平了吗?既然你回来,那你便要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既然不能死,那便将你关入无间地狱,日日接受鬼火的锤炼,生不如死。” 收到指令的那刻,祈绥尚被捆神索束缚,众神纷纷施法将他压制,深入五脏六腑的疼。 神殿上,少年一声痛苦的惨叫,灵魂刹那间仿佛被抽离,身体剧烈的震颤。 身上的捆绳索将他勒得死紧,每挣扎一下,铁锤就把骨头砸裂,致使陷入无边的苦海。 一声声的痛喊,几乎刺穿人的耳膜。 神帝见此,先前收紧的心脏终于放松下去。 轻言道:“祈绥,你不要怪本尊,我也是为了神界,为了苍生。你本不该复生的,如果不复生就不会有今天。” “你也不该再回神界……” 一声喧天悲鸣,上清神殿外再次出现雪山的幻影,断裂的山脉连成一片。 地面动荡不安,似能听见众生逃窜! “怎么回事!” “雪山,是雪山,他又出现了!!” 这时,被压制在地的少年突然撑着站了起来,拿着手中的轻昀剑。 似癫似狂的笑声回荡整个上清神殿,“好啊,又玩这招。我都腻了,你们还没腻吗?” 众神面面相觑,背后冷汗直冒,“怎么回事,压制不住了!” “神帝,神帝!” 原本还在挣扎的少年,此刻就像回光返照一般。 无论他们再如何对他进行压制,亦或在他身上施法落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始终阻止不了他往前走的步伐。 第411章 我爱众生,更爱神界 “我想起来了。”祈绥笑着说。 少年目光直视前方,无视落在身上的一道道伤痕,唇角的血液往下坠,浸透了胸口的衣领。 他的笑容亦悲,亦惨, 眼中充满了绝望。 “当年你们就是这样……众神合力致我魂飞魄散,让我两万多年不得安息。甚至不承认我当初的功绩,只当我是叛徒。” “也是你们的虚伪,中了魔界的计,让我堕魔。” “但你们却把这一切罪过都推到我身上,让天下苍生恨我。让所有人都对我嗤之以鼻,畏如蛇蝎。” “也是你们——” 声线骤沉,浑身萦绕的强大的力量瞬间散出波波的冲击力,方才围困的众神被掀翻半空,个个倒在地上吐出浓烈的鲜血。 “否认我的一切,千方百计想要我的命。” “众生都以为神明是悲悯的,无私的。他们高风亮节,一切只为黎民百姓考虑。可是我认识的神明是怎么样的……” “你们自私,愚蠢,狭隘,贪婪。你们为了一己私心,陷我于不义,更陷苍生于不仁!” “我爱众生,更爱神界。我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你们!” 神帝脸色骤变,眼见着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近,其他神皆是受伤不轻,唯他一个安然无恙。 意识到情况不对,神帝面色冷峻,随时提防着,“祈绥,你这是何意!你又想绞杀众神,重复当年悲剧吗!” “不,当然不是。我杀一群走狗做什么。” 祈绥还是在笑,手中轻昀剑抹着主人的血,尽显嗜杀之态。 他拔出剑鞘,寒气逼人的剑身如今却是一副死气沉沉之态。 神帝握紧的拳头微松,面露微笑,“祈绥,别挣扎了,你堕魔时轻昀剑就已经不认你了。” “本尊不会要你的命,把你关押起来牢牢看住,对我们彼此都好不是吗?你爱神界,那便要为神界考虑,为神界献身。不是吗?” “是吗?” 祈绥抬眼看他,眼中一闪而过暗暗的红光,“那你呢?你爱神界吗?你作为神帝,你爱神界吗?你爱苍生吗?” 神帝再次将视线落在少年手中的轻昀剑,正想回答。 祈绥突然伸手,一手抓住了轻昀的剑身。 毫无遮蔽的手掌自上而下,某一瞬间似乎听见了血肉摩擦的声音! “轻昀!” 像是一声不容抗拒的命令,剑身刹那晃动。 沉寂了两万多年的神剑再次恢复生息。 神帝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干净的剑身瞬间被鲜血染透,而少年却像感觉不到痛一般,脸上笑意越来越深。 神帝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 在黑影袭击上来的刹那,危险笼罩,他生生使出神力筑成了坚不可摧的高墙,挡下了充满杀意的一剑! 整个神殿都在摇摇欲坠,众神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幕。 祈绥眸中暗色明显,轻昀剑斩在保护罩之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既然你爱神界,你爱苍生,那你就给他们一个交代!” “当初是你,是你带着他们做了引我堕魔的决定,也是你引导苍生背叛我。现在还是你,想要我的命!” “树倒猢狲散。若是没了你,他们又怎么敢对我无礼!” 怒声而然,不过一瞬,轻昀剑斩开屏障,将负隅顽抗的神明彻底击落! 震碎心脉的力量,几乎称得上恐怖。 轰鸣一声巨响,神帝砸进身后的座椅,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浸染了地上的白毯。 他再想反抗。 然后下一秒,胸腔猛地压下重量! 祈绥一剑插入了他的心脏! 神帝眼睛惊恐地瞪大,对上那双裹挟了无尽恨意的眼眸,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一点实质的声音。 轻昀剑上的鲜血顺着往下流,融入他的身体。 他几乎分不清这是祈绥的血,还是自己的。 “神帝啊,这把轻昀剑你悬挂神殿看了两三万年,可曾想过有一天,他会置你于死地。” 祈绥的声音忽然放轻,笑声刺耳。 “我也不想的,你明明可以给我轻昀后放我走,为什么要留下我。” “你,你……” 神帝哑声,明显感觉到浑身的精元都在往外流逝,他将亲眼看着自己的死亡! 祈绥:“这一剑,报神界养育之恩。” 音落,轻昀剑从他身体拔出。 神帝刚松口气的刹那,剑身再次刺穿他的身体! 祈绥:“这一剑,予神界栽培之情。” 剑再拔,再落! 精元消散的速度越来越快,受伤的众神只能在殿下,仰望上方祈绥对神帝的残暴。 血色刺痛了他们的瞳仁。 无一人敢阻止! “这一剑,偿神界污蔑之过!” “这一剑,替神界背叛之责!” “这一剑,抚我魂飞魄散之苦!” “这一剑,给天下苍生之交代!” “还有这一剑——” 祈绥突然顿住,十级阶梯上早已是鲜血遍布,触目惊心。 而座椅上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帝,此刻却像濒死一般,随着一剑剑的残忍,再也没有一点生气可言! 祈绥看着他的模样,仰天长笑,笑声癫狂传遍神殿。 轻昀剑落,比先前的每一剑都要更用力,更痛恨,带着他所受过的屈辱和不甘,直接捅穿了罪魁祸首的心脏! “这一剑,我与神界恩断义绝。自此,神界纠葛与我再不相干。我不欠你们,你们也不欠我。” 鲜血飞溅,不小心飙到了少年的脸上。 他置若罔闻。 轻昀剑起,座椅的神帝成了一个死人。 “死了,他死了。哈哈,他死了!” 祈绥回身。 站在神殿最高处望向下面的泱泱众神,皆是万分恐惧之色,再也没人敢站出来指责他一句。 他跨下十级阶梯,往下一步步走去。 每走一步,他们的恐惧就更甚十分。 剑尖在滴血,从神殿之上绵延下一条可怖的血线,承载着数不清的仇怨,彻底扼住了他们的喉管。 “各位。” “再见。” 祈绥还是在笑,可没有朝他们逼进一步,直到笑声消失在上清神殿,众人这才恍若回神。 “神帝没了,神帝没了……” “祈绥杀了他,祈绥,是祈绥!!” “他会来报复我们的,他一定会来报复我们!” ——神界乱了。 - 祈绥受了伤,伤得不轻。 神界那一战潜力被释放到最大,几乎透支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能感觉到山脉断裂的速度越来越快,撑不了多久了。 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给自己找个地方疗伤。 最好的办法是去找褚辞,让他帮自己。 但祈绥不想回去。 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褚辞会疼,他也是。 第412章 朝庙,金像 他不能留在神界,这样褚辞迟早会发现他。 再三思考下,祈绥下了界,去了人间。 人间浊气荡荡,秽乱相加,多重干扰下,褚辞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彼时雪山山脉断裂,初夏天人间就飘起了小雪,下界时周遭严寒,冷空气嗖嗖嗖的。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白茫茫。 祈绥一咳嗽,吐出的血在雪地上打出一块凹陷,周围裹紧棉衣的行人见状,还以为是什么逃犯,你推我我推你的赶紧跑。 他实在狼狈,干净的素衣全是脏污,白发也被鲜血染了颜色,脸色病态得不像话。 祈绥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在人界穿街走巷,漫无目的地走了会儿,雪下得越来越大。 雪意钻进衣领里,贴着皮肤冰冰凉凉。 祈绥踏进门槛才发现这是一座废弃的朝庙,前面放着供果,几根没燃完的香烛还在冒着烟。 这庙看着刚有人来过。 祈绥草草看了眼金像,金漆掉光不说还断了根胳膊,认不出供奉的是谁。 祈绥才懒得管他是谁,过去拿了根香蕉剥了皮就塞进嘴里,再顺手捞起一个橘子。 他躲到金像后面,盘膝而坐,调整内息。 681从识海里跳出来,小猫咪捞过旁边的橘子,两只爪子扒拉着剥开他的皮。 没一会儿,朝庙外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进来,连忙抖落蓑衣上的雪,冻得直跺脚。 “哎哟我的天,冻死了。这啥鬼天气!四五月份还下起雪来了……” 男人嘟嘟囔囔往里走,瞄了眼贡台上的贡盘,脸色一变,“诶咋少东西了,谁来偷吃了?” 赵长寿在周围左左右右地看了一圈儿,还掀开台布看是不是掉下去了。 就是没找到丢的那根香蕉和橘子! 他神情不悦,立刻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对着残缺的金像拜了拜,态度十分虔诚。 “大人啊大人,你的贡果不知道被哪个毛孩子偷了,都怪我方才出门没看好,你莫生气啊。” 说着,赵长寿又接连拜了两下。 躲在金像后面的祈绥听到动静,单睁开一只眼 心里默默鄙视了下这种封建迷信的行为。 心说,人界朝庙千千万,供奉的神仙数都数不清,神界那群那家伙就算知道有百姓供奉他们,也不肯从指尖漏出一点沙来接济他们。 供奉这群虚伪的人,倒不如晚上睡觉枕头垫高点,做梦都比这来得现实。 祈绥哼了声,紊乱的内息稍稍平静,他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也不知道这地儿破败了多久。 681正往嘴里塞橘子,还有一半拿在手里,祈绥瞅了眼直接抢过来塞进嘴里。 681委屈瞪他,祈绥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团纸就往小猫咪脑袋上盖去。 目光一瞥,动作突然一顿。 祈绥在看见纸条上面的两个字时生生僵住—— 在人界,百姓供奉神仙时都会在香纸上写着供奉神仙的名字,莫要让其他神仙胡乱认了去。 而这几张没燃烧的香纸上,赫然在上面用浓墨的毛笔落下“祈绥”二字。 少年眼眸微僵,身体的疼痛也在这时被不可思议替代,怀疑自己看错了。 金像后面是赵长寿用来囤积香纸的地方,摞了好大一堆,祈绥连呼吸都停了。 他震惊地将香纸反复拆开,一张张地捏在手中都变了形,“祈绥”二字深深刺痛了瞳仁。 681歪头晃脑道:【绥绥,这供奉的是你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祈绥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他怔怔望着手中的香纸,那颗沉寂许久的心脏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赵长寿还在金像前连连跪拜,不停地说:“战神大人莫怪,听闻你复生,也不知回没回神界,若是没地儿去在这庙里暂歇一晚也好。” “外头风雪大,莫要冷着。这庙破又小,你莫要嫌弃才是。哦对,贡果没了我得赶紧补上……” 赵长寿从地上起来,连忙要去朝庙的角落里。 身后突然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少年高声而起,“这儿是供奉谁的庙?这庙都破成这样了,你还供奉,他能保佑你吗?” 赵长寿被吓了大跳,一回头更是差点儿跳起! “你你你!你是谁!” 瞧这一身白,还稀里糊涂地浑身是血,大白天的闹鬼不成! 这一声质疑还没得到回应,就看见少年手里拿的一把橘子皮,手还不安分地落在了贡盘上。 眼见着他又要抓起一把瓜子,吓得赵长寿魂儿都要飞了,冲上去抓着祈绥往旁边赶。 “哪来的毛头小子,刚刚偷吃贡果的人就是你是吧?现在还敢来偷吃,你怎么敢的!” “吃两个怎么了,又不会少两块肉。”祈绥说着,又要去抓。 “哎你!怎么说不清呢!” 赵长寿瞪眼,连忙又把东西夺过来,觉得面前这小孩儿简直无理取闹。 刚想摆摆手把人赶走,又注意到他身上的伤。 “咋回事儿啊,大雪天穿这么薄,又把自己伤成这样。你,你…不会是哪来的逃犯吧。” “才不是。”祈绥瞟他,“就算是,你还不赶紧跑?小心我杀人灭口。” 赵长寿:“……” 本来确实有点怕的,听到祈绥这么说又不是很怕了。 上下扫视对方一眼,忽然觉得面前这小孩儿不会是因为一头白发被人当成异类,跟其他人打架才受的伤吧? 这么一想,赵长寿直接那个同情心大爆发! 他往角落里走,从一个袋子里摸出了好些水果,纷纷往少年怀里塞。 “这些没被摆上贡台的能吃,垫垫肚子吧。” 祈绥抿唇,也不扭捏,接了过来。 赵长寿又把剩下的水果放进了贡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接着又对金像虔诚地拜了拜。 祈绥这才认真地看向面前的金像。 上面的金漆已经掉了颜色,看不清模样,但隐约可以瞧出是个少年。 长身玉立,身披铠甲,一手握着腰间佩剑,一手手置于胸前,神性使然。 可惜那截胳膊断裂,只能看见腕上的一抹红绳。 金像闭着眼,似隔绝了凡尘,不问世间。 第413章 神界的战神大人,祈绥 祈绥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腕上的红绳,方才在神界被血不小心沾上,显得有些刺目。 他拢了拢衣袖挡住,面不改色地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供奉的是谁啊?” 赵长寿瞅他一眼,脸上浮现点小得意。 “小孩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看你年岁不过十八九,这可是神界的战神大人。祈绥。” “……” 祈绥眸光闪了闪,再次与褪了漆的金像对视上,喉咙莫名的发干发哑,“我认识他。但我听说神界有新的战神了,他不是战神了。” “新战神?宿麟吗?”赵长寿说,“他很好,但没人认他。” 末了,他又补充道:“反正我不知道有谁认他。” 祈绥说:“这庙破败了好久,两万多年前战神大人就死了,他如今就算复生也什么都做不了。你还供奉他做什么?” “诶,谁说的!” 赵长寿听到这话就生气,伸手往少年脑门上拍了下,“你才多大啊,我又多大,我今年都六万岁了!” “……” 六万岁…… 人间百姓岁数不过百年,这六万岁莫不是神界来的吧。(虽然论岁数,这家伙还没自己大。) 祈绥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对方立刻点了点头。 “……” 赵长寿说:“小家伙啊,供奉这种东西呢,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而已。人间百姓岁数太小了,这个庙还是当年留下来的。” “只有你一个人供奉吗?” ——“也会有其他人,但这所朝庙在人界,所以来的人也基本是人界的。他们不懂该拜谁,但是有个庙就会有人进来。” ——“这里常常替行人遮风挡雨,就像战神大人当初那样。他走了,他的朝庙依旧可以做到。” 祈绥:“但他都堕魔了,你为什么还供奉他。” 赵长寿:“堕魔不是他的错。他不想。” 祈绥:“但我还听说,他复生那日,几乎所有人都在害怕,害怕他会再次降下灾难。就像两万年前那样。” 赵长寿:“可是也会有人在角落里替他欣喜,只是他不知道。” 祈绥:“当初他堕魔,你们没人站在他那边,认定了他就是罪人。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赵长寿:“没有意义。我供奉他两三万年也是我自愿。有人会害怕,也有人会担忧。” 祈绥:“你不能换个人供奉吗?” 赵长寿:“你能没良心,当个白眼狼吗?” 祈绥:“可他死了,早就失望了。他不需要你们这些所谓的信徒了。” 赵长寿:“这世间有哪个不需要信徒的神明呢。” “……” 祈绥的心在滴血,无声地滴血。 从他的经脉开始,渗透四肢百骸,每一块骨骼都在扭曲变形,眼前也好似充了血。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那座金像,也好似透过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看到了自己。 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信他做什么?供奉他不会有一点结果,还不如磕头拜几个土地公。” 赵长寿看他一眼,随即望向庙外越来越大的雪,眼睛里的光跟着透亮。 “战神大人是神也是人,有血有肉,不是苍生挡在身前的盾牌,也不是随意抛弃的工具。” “他有责任,但他也可以放弃责任。” “人生人死百转千回,生的生,死的死。” “他们有人会感恩战神大人当初打下的江山,也会有人驳斥他的一切。” “他是神,所以被苍生赋予了除魔卫民,匡扶正道的定义。” “但明明他也是他自己。” “一人的声音太小,百人也太小。但在我们之外,有更多的恐慌和尖叫,你说那些人有错吗?” “人是自私之物,他们做不到站在天上看一切,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利益被破坏,或是不顺心意。谁不是这样呢……” 赵长寿说着,又叹了口气,很慢地将贡盘中的果子一个个摆好。 他又双手合十,面对金像拜了又拜。 “不求他保佑什么了,留着气运保护自己吧。” “他复生也是造化,只求别再趟这趟浑水了。” “神界不值得,人间也是。” 赵长寿又跪地拜佑,一下接一下,额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年站在他的身后,望着那座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金像,心情突然平静,大脑也随之空白。 祈绥落泪,无声。 - 这场雪下得突然,也下得越来越大,到了夜晚朝庙外的石阶上早已盖上厚厚的一层。 踩下去,淹没了半截小腿。 赵长寿冷得直打哆嗦,在庙里架起了火,又翻出件厚袄扔给少年,“穿着吧,别冻着了。” 祈绥想说他稍微调息一下就不冷了,想了想还是接过穿上,又从男人那儿得了碗热水。 赵长寿又把刚刚去外面买的草药递过去。 “你伤太重了,也不知怎么弄的,这是敷外伤的药,赶紧捂着,生了冻疮咋整。” 祈绥又想说他再修养阵伤就好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又想了想,接过乖乖照做。 赵长寿正架着火在火堆里煮东西,浓郁的香气飘散,祈绥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赵长寿突然笑,将旁边烤好的一个鸡腿给他,又紧了紧衣服,念叨:“这都快入夏了,咋会突然下雪呢?还有地震……” 雪山山脉绵延万里,关联三界,此时断裂,意味雪山耗尽所有力量,破开了屏障。 温度大规模地扩散,下雪、地震都是浩劫前的征兆。 祈绥听着没说话,默默往嘴里塞东西。 赵长寿又问:“对了,还没问你叫啥名呢?” “叫我阿绥就行。” “喔,阿绥啊……”赵长寿兀自点头。 祈绥抬眼,咕哝不清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赵长寿伸手,食指一推他的额头,“你问我作甚,哪有问长辈岁数的,你就该叫我一声叔,毛头小子。” “……” 祈绥笑了声,才懒得说其实我比你大好几轮,闭嘴啃自己的鸡腿。 没一会儿,赵长寿戳着火堆里的树枝,礼貌性的回复道: “我叫赵长寿,母亲当年取这名就是希望我长寿。虽说神界人比人界百姓要活上多个几万岁,但瞧我这儿,也不知能活多久。” 第414章 褚辞,带我回家 他现在六万多岁,身体素质和人间五六十岁的人差不多,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只要不出意外,我兴许能寿终正寝。要是出了意外,能不能活过明天都说不定啊。” 赵长寿仰天一叹,双手枕在脑袋后一倒,嘴里哼起了不着调的歌谣,“能活一天是一天哟,开心是一天,难过是一天……” 祈绥忍不住笑,鸡腿在嘴里吃得干干净净。 他学着男人懒洋洋的模样也唱了两句,呼出的气在空中化成了薄薄的白雾。 “生不生死不死的这谁知道呢,这都是造化。” “不信你看祈绥,明明都死了,结果又活了。现在不知道他躲哪个犄角旮旯里啃鸡腿呢。” 祈绥笑眯眯,把啃完的鸡骨头往庙外一扔,不着调道:“虽说他现在活着,但万一哪天他又死了呢。说不准,对吧?” “你小子!”赵长寿一蹬腿坐起来,没好气给了他一个大脑瓜崩儿,“不许对战神大人无礼!” 祈绥又从旁边捞了个鸡翅膀,叼进嘴里,倒在身后的草堆上。 香味在唇齿间弥漫,祈绥看着头顶褪色的金像,翘起二郎腿抖啊抖。 “对他无礼的人多了去了,又不差我一个。你光逮着我一个人薅干嘛,你去薅他们啊。” 赵长寿气不过,捞过旁边的木棍往少年腿上挨了一下。 “我教训不了他们,还教训不了你吗!偷吃贡果的小毛孩,明早等雪小点我就带你去找你爹娘。说你在外面打架,让他们好好教训你。” 祈绥嗤声,才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他专心致志地啃他的鸡翅膀,等火上的东西煮好了,赵长寿又端来一碗白米饭,踢踢他的脚。 “赶紧的吃,待会儿饭都凉了。” 有吃有喝,两人将就着凑合了一晚,祈绥吃撑了便打着哈欠想睡觉。 外面雪大,但庙里暖和,赵长寿还在喋喋不休地跟他唠家常时,少年不知何时闭了眼。 他一瞅,啧啧。 给火堆加了点柴燃得更旺,又给祈绥盖了床被子,自己缩在旁边将就着睡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冷风在街上肆意游荡,朝庙的木门被打得砰砰砰响,丝丝缕缕的寒气透过缝隙往里钻。 祈绥莫名睁了眼。 他起身,扯开身上厚重的棉被,看见对面缩紧了身体的男人,眉头皱着,似乎是极冷。 中间的火堆隐隐有熄灭之势。 祈绥微顿,起身将棉被盖到他身上,又捡起角落里的柴火烧旺了火。 木门砸得太响,实在吵人得很。 祈绥过去想关紧门,推搡了好几下都没效果,他又恼火得踹了一脚,结果木门更晃悠了。 “……” 低头一看,是被外面的一块石头卡住了。 祈绥开了门,想把那块石头挪开,冷风唰的下灌进衣服里,绽开皮肉的伤口隐隐作痛。 雪色白得刺眼,模糊间祈绥听见愈来愈近的踩雪声。 他未抬眼,却眼见跟前降下的一道黑影。 风来风吹间,闻见一股淡淡的古檀香。 祈绥欲踢石头的脚停住,不过半瞬又反应过来,咻的声将石块踢到了来人的鞋边。 今天的月亮比往常都耀眼,祈绥甚至能看见白履边很细很细的绣线。 但鞋子踩过雪,雪化后将鞋尖湿了大半。 少年默不作声,关上门没想走,也没抬头。 直到来人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将他抱进怀里,身体的温度融化了彼此身上的雪,亦软透了僵硬的骨。 夜里太冷,冷得风吹进眼睛里,来不及眨,猝不及防泛起苦涩与酸甜。 “褚辞……” 那一刻,一切的委屈都释放。 祈绥将对方抱得很紧很紧。 呜呜咽咽的哭声回荡在清冷的夜,一不小心撞碎了月亮,那颗心脏也跟着分崩离析。 “褚辞,褚辞,褚辞……” “我好难受,我好疼。我好疼啊。褚辞,为什么这么疼啊……” 太冷了,这天真的太冷了,眼泪融进单衣立刻化成薄冰。 他甚至渡不了自己的温度一点。 是不是,是不是他来得太晚了—— 褚辞哽咽,抚在少年肩膀的手都在发抖,他嗫嚅着,不住地说:“绥绥,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 祈绥泣不成声,“回家,褚辞,你带我回家,你带我回家……” 这一天比任何一天都要安静。 赵长寿醒来时天还没亮,但半夜响个不停的木板门被堵上,火堆也燃烧得很旺。 男人睡眼惺忪,看了眼身上的棉被,下意识往对面望去。 睡前还好好待在这儿的少年突然没了影儿,赵长寿起来把朝庙前后左右找了个遍,都没发现人。 “阿绥!阿绥!你人呢,吱个声!” 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赵长寿有些心急,琢磨着这大雪天的人能跑到哪儿去。 一看贡台,上面有张纸条,歪七扭八地写着几字儿。 “叔,多谢款待,我走了。” 赵长寿啧了声,嘴里嘟囔了句“小兔崽子”。 视线一瞥。 当场气昏头! ——贡盘上的贡果全不见了! ——小兔崽子全偷走了! - 祈绥回民居后,褚辞日日为他疗伤,但连续几天下来除了治好他的皮外伤,身子状况越来越差。 以往睡觉可能只睡半天,现在一天只剩两三个小时的清醒时间。 神界那一战,祈绥不仅透支了自己,更透支了雪山。 山脉几乎全部断裂,褚辞以自身精元为支撑,才勉强稳住最后一段山脉。 企图负隅顽抗,寻找哪怕一丁点的可能性。 从人间回来的第六天。 白雪覆盖了整个世间,一出门几乎淹没到大腿根部,湖面冰冻,水下的鱼虾都死了,一排挺拔的松柏也看不出原本的翠绿。 褚辞一看窗外,也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枸杞银耳粥,坐在床边,轻拍少年的后背,又推了推。 “绥绥,睡一天了,起来喝点东西暖暖胃吧。” 祈绥没反应,眼睛还是闭着。 “绥绥,绥绥。” 褚辞又是摸他脸,又是挠他痒痒的,能用的都用上了,最后捏住他鼻子。 祈绥呼吸不了,难受得不行,一巴掌拍过去,“褚辞,你有病。” 好不容易睁开眼,褚辞立刻把他扶起来,举起勺子往他嘴里喂。 “多少吃点儿,饿着肚子不好受。” 第415章 绥绥,长命万万万岁 祈绥皱眉,别过脸要躲开。 褚辞直接捏着他的脸,把整碗粥全部喂下,威胁道:“不许挑食。” “不吃了……”祈绥回身抱住的脖子,眼睛困得睁不开,“再让我吃吐你嘴里。” “……” 褚辞动了动唇,哽住了。 他沉默着单手拖着人站起,过去桌边将瓷碗放下,又抱着人回了床上,“不许睡,我去给你倒杯热水缓缓。” “嗯嗯。” 褚辞一步三回头盯着人,生怕一个转身小家伙就把眼睛闭上了,赶紧接了杯热水给他喝下。 刚要放杯子,祈绥整个人就缠上来,搂住他的脖子,把他压床上动都动不了。 褚辞只能把杯子放在床头桌前,带着小家伙一起钻进了被窝,盖得严严实实。 他低声道:“今天可不可以晚点睡,陪我说说话。我已经很久没和你聊过天了。好不好?” 卑微的语气,不容置喙的态度。 祈绥笑着点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很乖很乖。 褚辞正想问他点什么,祈绥先伸手摸向他的脸,漆黑的眼眸里荡漾着雪色。 “褚辞,你是不是生病了?” 精元已出,几乎都在雪山,现在让他和路过的一只百年兔子精比试比试,估计都没几分胜算。 他笑着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轻声道:“没生病,只是最近雪下得有些大,等过阵儿雪小点就好了,你也是。” “可是外面的雪停不了了……” 祈绥埋下了头。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褚辞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强撑、徒劳,他没几天光景了。 “褚辞,我会不会很快就死了……” “绥绥!” 褚辞紧张地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语气是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恐惧与害怕,连笑容都显得勉强。 “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绥绥。” “你看我能复活你一次,那一定能复活第二次。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相信我……” 祈绥气息虚弱,“但是山脉断裂,断裂的山脉怎么恢复如初……” 这下褚辞彻底说不出话,无力、无能、无措,万般复杂的情绪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涌来,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喉咙干哑,想说话,却做不出一星半点的挣扎。 祈绥又伸手,擦掉他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低低道:“褚辞,你不要哭。我小时候你就不允许我哭,现在你怎么能哭。” “我没哭……” 褚辞别过了头,鼻尖酸涩难受得不行,说好的不哭,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疯狂地往外涌。 他捂住了嘴,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窗外簌簌而落的雪,打下厚重的青砖,悬挂在屋檐,和着裂开的冰共同筑成了这个无声又痛苦的夜。 祈绥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两人听见。 “褚辞,那天我想得很明白了。成神成魔都无所谓,我只是我自己。” “成神也好,成魔也罢。” “成神悯众生,成魔掌生死。” “这些都不重要了。” 少年的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上,腕骨缠绕的红绳硌得褚辞微微发痒。 他刚一张嘴,立刻被湿咸的眼泪填满。 他想。 如果… 如果那日他能及时发现绥绥的踪迹,知晓他会去神界,会不会一切都会有挽回的余地。 是他发现的太迟…… 是他去的太晚。 才让一切都来不及…… 祈绥突然问:“褚辞,你说人死后会变成什么?我要是真的死了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就像是一场不正式的遗言。 褚辞攥着被褥的手背凸起了青筋,他扯了扯唇,笑容强撑,“人死后会变成一只鸟,神也是。” “如果你哪天变成了一只小鸟,我就给你筑一个暖和的巢,把你和招摇放在一起。” 祈绥摇头,不太赞同,“我不想和招摇一起,他会啄我,甚至可能拔我的毛。” 褚辞憋不住笑,把他抱紧,“那就放在我的怀里,也很暖和。” “这样会没自由。我也不喜欢。” “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我永远在这儿等你。我放你长大,但你不能做笨蛋,千万记得回家的巢。” 祈绥:“为什么不找个笼子把我关起来,不怕我飞走了不回来吗?” 褚辞:“怕。” “怕你飞得太高,走得太远。甚至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但我更怕你受伤。” 这句话之后,祈绥沉默了很久。 就在褚辞以为他是睡着了,怀里的人再次出声,淡淡的哭腔将他的心灼烧,连成了绵延的十里荒原。 春风吹,亦不生。 “褚辞,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会和你在一起。” “就算是雪山崩塌,不管我是沉睡还是死亡,我都会和你在一起。褚辞,我爱你,褚辞……” 明明只是贴着胸膛的轻轻耳语,褚辞却觉得更像是一柄喇叭捂着他的心脏。 轰隆隆。 轰隆隆。 褚辞侧身,指尖摸上少年垂落肩头的发,他在指尖缠绕,捏着绕了一圈又一圈。 小家伙的哭声一下子收住,“你在做什么?” “编长生辫。” “编了就能长生吗?” “能。” 祈绥把眼泪全部蹭到他衣服上,委屈道:“那还不如多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听了也高兴。” 褚辞短促低笑,鼻尖蹭着他的鼻尖,“绥绥,一定要长命百岁。” “什么长命百岁……” 祈绥凶巴巴地捏他的脸,“我都活了这么久了,你说我长命百岁不是咒我呢。你应该说,与天同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 褚辞编好长生辫,发尾轻扫了下少年的脸颊,“绥绥,长命万万万岁。” “奖励你。” 祈绥微微起身,贴上他的唇,磨磨蹭蹭。 随即往后一倒,再次闭上了眼,满足地环抱着他的腰身,紧紧依靠。 这次无论褚辞又自言自语说了多少话,他都听不见。 今晚的月亮没以往的圆,也不如以前耀眼。 僻静的夜里响起一段段幽幽的童谣,钻出喉腔时低沉悦耳,晕染着月光的昏暗,一如当年的长栖殿。 ——我的爱人是一片雪,我怕他融化。 ——又怕湿不了我的衣衫。 第416章 绥绥,你听话 褚辞睡眠向来不深,偶尔怀里人翻个身,他都会去掖掖被角,或者屋檐砸下的雪。 一点动静也能让他睁眼。 但这次他睡得格外的熟。 四周仿佛织起了天罗地网,浑浑噩噩,他深陷进最里面的梦魇,每一寸呼吸都被堵住。 在被梦魇彻底吞噬前,褚辞拼了命地伸手求救,想出逃,结果只是徒劳无功。 “绥绥,绥绥……” 冰霜雪天,褚辞莫名出了一身的汗,汗涔涔的,呼吸急促,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旁边,陡然的空落让他霎时睁了眼。 “绥绥?” 褚辞一瞬间恍惚。 窗外吹进的凉意搅乱了指尖,混乱之后是无尽的恐慌,坠下的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 “绥绥,绥绥,你在哪儿……” “绥绥!” 褚辞极其狼狈地摔下床,急得边走边穿鞋,差点儿跌倒在地,把屋里来来回回地找了个遍,都没发现人! 四周空寂一片,冷得好像只是下了场雪。 只是。 下了场雪。 “绥绥!绥绥!绥绥你在哪儿!你是不是躲在哪里吓我,你应我一句好不好,应我一句……” 极度的恐慌滋生笼罩,褚辞冲出屋门,立刻被门口堆积的雪泼了一身,又冰又凉。 他顾不得其他,瞬移的速度穿梭林间。 附近人烟稀少,又逢大雪封路,单单的几户人家都躲在屋里闭门不出。 褚辞只能挨家挨户地敲门。 “打扰了,见过阿绥吗?他今早出门还没回家。” “阿绥,你见过阿绥吗?” “阿绥去哪儿了,你有见到他吗?他走了……” 五六户人家,褚辞挨个找了遍,基本都是匆匆摆手说一声没看见,很快被这不要命的雪天又逼回了屋子。 没有人看见。 一个都没有。 褚辞身形微颤,眼神空洞望着眼前的房门,颓败地几乎要摔进身后的雪堆,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失神地抚上身侧的墙,寒意一股脑冲上天灵盖,将全身骨髓都洗了个干净。 这时,脚下的地面猝不及防摇晃起来,轰隆隆如同打雷一般,仿佛很快就有东西破土而出! 褚辞心弦一惊,下意识望向天边某处。 白雾袅袅,升腾滚滚的烟。 浑浊不晰中,入目一片白雪皑皑,朵朵铅灰色的云朵绵延了万千里,参差低垂。 褚辞愕然,大脑空白,“绥绥……” 万古雪山生于自然,从混沌年间一直到现在,存在了无数个年头,所在之处空气严寒,荒无人烟。 不仅如此,因为山脉断裂,雪山破开了一条大裂缝,致使许多生存在山上的动植物全部伤亡。 而最后一段山脉,靠着褚辞所有的精元支撑,延缓了他裂开的速度。 但一旦支撑不住,雪山爆发的冲击力将会彻底撕碎褚辞的精元,他极有可能跟着自己一起死。 祈绥踏进雪山区域的那刻,身体不自觉地同雪山相呼应,山谷深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悲鸣。 尖锐的雪星子打在脸上细细密密的疼。 少年喘着粗重的气,唇瓣淡得几乎失去颜色。 羸弱的身体被迫接受一波接一波的冲刷,顶着风雪艰难地往上爬,一步步,一步步。 虚弱的身体经不住,被雪压得脊背一弯,在雪地跪出一个个明显的凹陷。 “快到了,等等我,就快到了……” “再等等,等等……” 山脉断裂的声音震耳欲聋,精元很快就维持不住现状,届时不仅是他,不仅是褚辞。 三界更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距离山巅越近,祈绥的本源与之相融。 似合二为一,一片白茫茫中出现了耀眼的白光,宛如航海中一座刺目的灯塔。 “你们看!那是什么!” “那儿是不是有一个人,他爬上了雪山!” “这么冷的天谁还敢上面爬,当年祈绥堕魔后,十四年旱灾水涝,再也没人敢靠近,不要命了吗!” 雪山矗立于三界,临界雪山的人皆能看见此景象,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慢慢的,他们发现了不对劲儿。 “等等,普通人怎么上得去雪山……” “雪山山脉断了,我们日后能活多久都不清楚,有谁还能上去,靠近山巅啊……” 这个时候,他们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同一个人。 寒风在山巅呼啸而过,雪水流淌而下,混杂着薄薄的冰片,眼花缭乱中滑落的泪都凝成了冰霜。 褚辞赶到雪山时,一眼望见山巅上的少年,风雪渗透衣衫割裂出一道道鲜明的血痕,触目惊心。 “绥绥!绥绥!” 褚辞瞳孔骤缩,奋力冲出奔向那个身影。 然而快接触到的瞬间,面前平白冒出了巨大的一块屏障,环绕山巅,将里外彻底阻隔! 褚辞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得往后退,全身筋骨几近裂开! 他摔倒在雪地,冰透的寒意淹没呼吸,胸口泛起强烈的震颤,突然往外吐出一大口鲜血! 在雪地里绽开朵朵漂亮的血花。 “绥绥!绥绥……” 少年闻言回了眸,全身被光笼罩,那眼神茫茫,映照着蔼蔼琳琅,干净的与雪共世间。 “褚辞……” 他手中拿着轻昀剑,剑身被白雪抹得冰凉,此刻正散发着某种奇异的光,似有迸裂之势。 “绥绥!绥绥!绥绥,你来这里干什么……” 褚辞几乎是跪着爬到屏障旁,不断伸手捶击,企图破开屏障,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绥绥,跟我回家,你不能来这儿,你跟我回家!” “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绥绥,你跟我回家啊!” “别来这儿,别来……” 少年平静地望着他,像是抽去了五情四绪,只有唇瓣翕动,轻轻喊他的名字,“褚辞……” 祈绥说,“山脉断了。” 褚辞悲恸,手心里攥了满满的一把血,一下下捶击屏障,“有我在,绥绥,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你跟我回去,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一定会修复好山脉,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但你不能这样……” “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啊,绥绥!” 褚辞大脑一片空白,只一遍遍地重复,一遍遍,一边接一遍,哽咽夹杂着眼泪砸进雪地。 “绥绥,我求你了,你听话,听话好不好……” “绥绥,没了你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你不欠他们什么,你不需要为他们做到这种地步,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好好地在一起。绥绥,我求你了……” 山巅风声呼啸,衣角翩跹勾勒着山峰的形状,耳边扬起的碎发,遮住少年眼中的那一分极尽悲楚。 他的眼睛在落泪,他的心在滴血。 他看着眼前卑微的爱人。 祈绥握着轻昀剑的手在发抖,寒风中眼眶红了又红,“但是褚辞,你会死的……” 山脉一旦断裂,雪山崩塌,精元溃散,褚辞将万劫不复。 可是。 可是他不在乎。 褚辞浑身冰僵,眼泪融进口中,咸得他心中一团乱麻。 “绥绥,不要,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吗,绥绥!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啊绥绥……” 第417章 献祭 “献祭。” 祈绥轻喃,手中的轻昀剑逐渐升上半空。 他怔怔地望着,无声哽咽。 “只有我献祭,你才不会死,三界才能保全。我与雪山本就是一体,只有这样,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一切才会归于平静。 用他一人,换一人安康,予众生顺遂。 “绥绥!你听话!你听话啊!!” 褚辞此时的精元全部凝聚在山脉,他破不开屏障,只能施法回收散落在雪山的精元。 他试图以此破开屏障,但这一瞬间! 停留半空的轻昀剑突然碎裂! 祈绥的身体被雪山强大的力量操控着往上,地底下发出阵阵雷人的轰鸣,震耳欲聋! “绥绥!绥绥!!” 褚辞拼了命地往上,用尽全力想要破开屏障,哪怕是抓住一点衣角! 却在快接近的刹那。 雪山凝结而成的气息猛地往外冲撞,将男人重重压倒在地,痛苦得喘不上气! 轻昀剑的碎片也在此时化为一滴滴的精血融入少年身体,迸发出的力量致使雪山块块崩塌,三界不安! 奔亡逃窜的尖叫声似当年雪山崩塌之景! “绥绥,绥绥……” 褚辞彻底愣住,被深深扼住了咽喉。 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往山脉裂缝中坠落,坠落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要,不要——!!” 褚辞发了疯般往外冲出,不顾一切同他跳入了裂缝! 那一刻,意识模糊的少年睁眼,向上伸手似要隔空抚摸爱人的脸,“褚辞……” 祈绥手腕上的红绳松散,谷底吹起的寒风带着往上飘,扬起缠上男人的指尖。 褚辞就这么看着昨晚亲手为对方编的长生辫散开,在无尽的痛楚中,淹没于黑暗。 他失去了思考,口中不断呢喃着那个名字。 可得不到一点回应。 眼睁睁看着对方堕落更深更深的深渊,还有那滴突然砸中脸颊的清泪。 “绥绥——” 裂缝中炸起惊天动地的呼喊,山谷摇摇欲坠,砸进山石与白。 褚辞刚碰上少年的衣角。 短短一瞬,瞬间被谷底席卷的风浪吹着往上,离彼此越来越远! 褚辞瞳孔骤缩,“绥绥——!!” 山脉断裂,雪山以极快的速度崩塌,大块大块的雪冲刷周边林间,生灵四处逃窜,大劫将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难逃一命,欲迎接死亡时。 雪山突然停止了作乱。 山巅的白光消失,原本裂开的山脉被厚雪积压,可怖的幽深山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 这场灾难似乎只是刹那,又好像一场玩笑话。 山脉合拢的那刻,三界再次听到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悲鸣。 恍惚间,一声悲痛欲绝的“绥绥”响彻天际,悲苦哀怨,萦绕在雪山之巅,亦充斥于众生心尖。 众生哗然不止,盯着天边的那抹幻影,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祈绥,是他吗……” “是战神大人——” 这场灾难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许多人以为不过初夏莫名而来的一场雪,尚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转眼便到了末尾。 只是这雪。 好像下得愈发大了。 - 三界安稳下来,褚辞却像疯了。 祈绥刚离开的那几天,他几乎日日待在雪山,失心疯般想要扒开雪山山脉,将躲在里面的人抓出来。 ——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是手指挖出了血,白雪和着鲜血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冷意覆盖了男人的后背,滴落的热泪又融化膝盖下的一片薄雪。 无论他再怎么垂死挣扎,山脉依旧稳固,他也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绥绥,绥绥……你在哪儿啊,你到底在哪儿,别闹了绥绥……” “能不能别玩捉迷藏了,我找不到你,我认输了绥绥,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 腕骨缠绕的红绳同满手鲜血交加,顺着指尖下坠,染红身下刺目的红雪一片。 终于,褚辞卸了力。 他再也没有力气。 眼前一黑,一路滚下山巅,碾压过硌人的石头,五脏六腑都被搅得翻天地覆。 口中呢喃的轻语渐平渐息。 褚辞撞上雪堆,挣扎着想要爬起,又被迎面而来的风雪迷了眼睛,失了神智,彻底软在雪里。 他好像还清醒着,又好似跌入了一个梦境。 梦里花开,他回到了长栖殿。 那儿有一棵梧桐树,梧桐树上是一只凤凰,梧桐树下是一窝蹦蹦跳跳的兔子。 他像一个陌生人,游魂似的跨进门槛,大腿突然一紧。 一低头,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儿。 他笑着,冲他张开双臂,褚辞只能弯腰将他抱起。 那小孩儿乖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忽然凑近,在他耳边嬉笑着嘀嘀咕咕说了许多话。 他说他自己今天很乖,没有被教书先生打手板,也没在外面闯祸。 他说今天和小伙伴出去玩,把河里捉上来的小鱼全放生回了河里。 他说今天招摇一直在树梢叫唤,还叼着他养的兔子在天上飞了一圈儿,必须罚它今天不许吃饭。 他又说,褚辞我好饿啊,我等你好久了,你能不能快去做饭。 褚辞盯着他,张了张唇正想说话。 结果一缕烟儿似的,怀中的小孩儿消失不见。 褚辞愕然,伸手想要抓住,只抓到轻飘飘的一缕风,在手心飞快地溜走了影儿。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一晃神,刚刚怀里的小孩儿突然跑向了前方,越跑越远,越跑越远,转眼长成了一个少年。 他回眸而看,扬手喊他“褚辞”。 褚辞失神,终于喊出那个名字,“绥绥……” 他往前追,往前赶,奋力想扑上那个身影,想要抓住他的手,哪怕是一点点温度。 但是一转眼,眼前的长栖殿骤然不见,降下漫漫冷意,周遭都被白雪替代! 脚下的地面在晃动,在嘶吼,在破裂! 少年干净的脸上割裂出道道渗人的伤痕,羸弱的身体往后倒去,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他说,“救我,救我……救我,褚辞——” “绥绥!绥绥!” 褚辞冲出,想要抓住他的手! 刹那间,全身被冻住。 脚底下不知何时长出数不清的藤蔓,他的四肢被捆绑,带他进入另一个无尽深渊! “不要,绥绥,我在这儿!你看我!我在这儿——!!” 山巅的雪愈下愈大,男人僵硬的身体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奄奄一息。 恍惚间听到有人呼喊他的名字,愈来愈近,模糊的字眼逐渐清晰。 宛如回光返照。 漫漫大雪中,他看向眼前出现的少年。 褚辞颤抖着伸手,双手攀附雪地往前,一路留下可怖的血痕,绵延路路红雪。 嘶哑着喉咙一声接一声的喊。 “绥绥,绥绥……” 第418章 小白鸟(1) 褚辞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噩梦。 只要梦醒,往事可追,他爱的人又会再回来。 - 褚辞问拂华,有没有机会,像当年那样重聚祈绥的神魂,让他再有复生的机会。 拂华说,没有,做梦。 祈绥献祭了自己身体的全部,包括当年精血锻造的轻昀剑,世间再没有他的一切。 更何况是三魂七魄。 褚辞又问,那能不能像当年一样,以他为引,让祈绥再一次降生雪山。 拂华说,不行,白日做梦。 当年祈绥降生雪山完全是机遇,如今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别说再降生一个人,连根草都生不出来。 褚辞还问,雪山能不能把绥绥还给他,无论代价多大,一命换一命也行。 拂华说,你可以问问它。 褚辞不说话了。 拂华以为他失去祈绥脑子也跟着出了问题,兴许后面缓过来,他会稍微正常点。 结果一转眼,褚辞在雪山山巅建了一所小木屋,里头陈设跟当年的长栖殿长得一模一样。 拂华极度怀疑,褚辞是回了趟长栖殿搬空了那里所有的东西。 他不止一次觉得褚辞脑子瓦特了,但细细看他又没先前那副寻死觅活的样了,便说不上句安慰的话。 人是需要精神支柱才能活下去的。 精神支柱都没有,便没有生的欲望了。 只能看着褚辞每日像个木头人一样,一会儿在这儿浇浇花,一会儿在那儿踩踩土,或者顺着雪山山脉往下走。 三点,不,两点一线。 拂华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做什么,只默默每次来雪山时,带一两壶美酒,拉着他从天黑喝到天亮。 褚辞酒量着实不好,拂华走时他不过喝了半壶便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连眼前东西都看不清楚。 腕骨上缠绕着当时祈绥留下的红绳。 他揣手进怀里,将那只手藏着,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某个名字。 不是说三生树系定有缘人,他们此生此世都不会分离吗,但为什么他们分离了一次又一次。 三生树骗人。 哦对,还有绥绥。 他也骗人。 小骗子。 明明说好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明明说好再也不分开,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结果呢? 褚辞喝醉了。 他想,自己绝对不能再信小骗子的话。 以后,以后,不能再信。 褚辞盯着面前的酒壶,眨眨眼,一壶酒立刻变成了两壶。 他呵了声,哀声怨哉地回了头,“又出现幻觉了……” 褚辞望向窗外绵绵的风雪,刮过窗棂留下片片的水渍,吹进的凉意灌进衣领。 他将怀中的红绳护得更紧。 他觉得难受,眼泪无声浸湿了桌面。 他不懂。 为什么能想到的办法他都想了,该做的都做了,但是无论他做了什么,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褚辞执拗地想,不对,不该这样。 ——绥绥肯定会回来。 于是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褚辞看清了每一片雪花的模样,却找不到山脉破开的一条裂缝,也寻不到熟悉的一缕气息。 有时候他迷茫地想,这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他不怕死。 可是他又会想,万一绥绥哪天回来看不见自己该怎么办? 他那么胆小,一定会哭。 于是他不敢抛下世界,更不敢抛下自己。 他在等。 等一个可能,等自己的爱人。 - 祈绥离开的第一百年,褚辞同往常一样出门,今日雪下得比先前都大,他养在门口的一排防风林都被压弯了枝桠。 天空中突然爆出一声高昂的嘶鸣。 褚辞抬眼望去,是招摇在木屋上方盘旋。 雪山地处严寒,山巅地势又高,招摇不适应这里,只偶尔来看看它为情所伤的主人。 一般都在神界各个地方游荡。 见到褚辞出门,它立刻挥舞着翅膀降下,嘴里还叼了个破破烂烂的鸟巢。 “什么东西?招摇,你又去捡垃圾了?” 褚辞念叨,伸手将鸟巢接过,就见里面躺着一只白绒绒的小鸟。 翅膀受伤,在里面呜呜呜地瞎叫唤。 凤凰昂着脖子叫个不停,大概解释了下事情的经过。 它方才来雪山的路上,附近没有树,也没有人家,这只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在雪天冻得实在可怜。 若是没人管,估计活不过明天。 它便当了个老好鸟,把这小东西带了过来。 褚辞垂眸,看着怀里的白绒绒,在鸟巢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儿,小声地叽叽喳喳。 褚辞只能暂时放弃了出去走走的想法,把小白鸟带回屋疗伤。 招摇嘶鸣一声,又挥舞着翅膀飞向了远方。 - 褚辞不准备留这小东西太久,伤治好后就把它从笼子里取出来放在了窗台,让它自己飞走。 结果煮了盏茶回来,白绒绒还在那儿停着,啄啄自己的羽毛,又歪着脑袋瞅他。 窗外吹进的小雪花打在翅膀,被它甩甩身子抖了下去。 褚辞顿了顿,过去把小白鸟抓着往窗外一放,它在外面扑腾了没两下翅膀又飞回来。 歪歪脑袋,又看着他。 褚辞无言。 大概是这雪山太冷,它没地儿去。 就算真的出去了,这冰天雪地的,说不定没飞出雪山就先死在了路上。 褚辞望向角落里养的一窝兔子,想着顺便的事,便将这只小鸟捉了重新关进笼子里。 褚辞先开始以为不过是家里多了个小玩意儿,直到某天半夜,他被湿漉漉的一条舌头舔醒。 吓得他以为进来了什么变态! 手一挥,蜡烛亮起来,发现屋子里全是兔子! 笼子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里头的兔子全跑了出来,家里到处都是,还有几只钻进了被窝里! 褚辞灵魂出窍,直接滚下了床! 头顶突然传来喳喳喳喳的叫。 原本在笼子里锁着的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来的,踩在房梁上捂着肚子滚来滚去。 在笑,这家伙在笑。 幸灾乐祸的笑! 褚辞拳头握紧,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二话不说把鸟抓起来,砰的声关进了笼子里。 他不知道这只鸟是怎么钻出笼子,又是怎么把兔子笼打开的。 但褚辞警告说:“再有下次,把你丢出去。” 第419章 小白鸟(2) 这只鸟安分了没几天,又开始作妖。 趁褚辞出门,把上次拂华带过来藏在桌底下的酒壶打开,栽进去喝了半壶。 回来时,褚辞就看见打碎的一坛酒,还有地上躺着的那只醉了酒的小白鸟。 那一刻,褚辞浑身都像被雷劈了一样! 这年头,鸟都能上酒桌了!? 褚辞气得不轻,脑子里只剩下“荒谬”,黑着脸又把它关进了笼子里,打定主意今晚不让它吃饭。 夜半,屋子里还没熄灯,褚辞坐在桌下喝茶,手里拿着个话本子安静地看。 房梁上挂着的鸟笼晃了晃,小白醉意中睁开了眼,叽叽喳喳的又开始叫。 褚辞不理它,它就叫个不停,估摸着是饿了。 褚辞充耳不闻,默默喝茶。 不一会儿,小白用嘴戳着锁一通捣鼓撬开来,扑腾着翅膀飞到桌前。 他用下巴去蹭蹭男人的手,像在撒娇。 被对方一挥手掀开。 小白叫了一声,又不死心地去蹭。 褚辞还是掀开。 斜它一眼,淡淡道:“喝酒,打碎酒壶,把屋子搞得一团乱。罚你今天不许吃饭。” 褚辞知道它听得懂,直觉告诉他这只鸟不是普通生灵,起码它听得懂人话。(虽然用法术试探过,发现它真的是只鸟) 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干出这些荒唐事儿。 小白晃了晃身子,顿了几秒,像在思考。 随即蹦蹦跳跳往前走,靠近男人手边的茶杯,轻轻用鸟喙啄了两口,又去观察对方的神色。 褚辞面无表情,就这么看着它。 小白大胆了些,直接把鸟喙伸进茶杯,去叼茶杯里的茶水。 褚辞没有理,继续盯着自己的话本子看。 小白突然踏着小步子凑近,尖尖的鸟喙在男人手背上啄了啄。 痒痒的,有些刺挠。 不疼,褚辞也没理。 小白又啾了两声,鸟喙去叼他腕骨上的红绳,使着劲儿往外扯,“啾啾。” 褚辞终于有了动静,咻的下缩回手,把散了一团的红绳重新系回手腕。 “小白,你太不听话了,明日我送你下山。” 说完,起身往床边走去,屋子里也跟着熄灭了光。 黑暗中,小白在屋中急切地煽动翅膀,很快又飞上房梁,撞击鸟笼发出聒噪的声响。 一系列行为都在表达他那句话的不满。 褚辞闭眼,装没听见,又在床上翻了个身。 小白叫得愈发刺耳。 褚辞不理人,它便在屋子里横冲直撞,锅碗瓢盆全从灶台掉了下来,哐当又哐当。 褚辞忍不了,一施法又把它锁进了笼子里,顺便加了静音罩。 这次不管它再怎么闹腾,他都听不见。 很快闭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开锁对于小白来说易如反掌,但这次它在笼子里自闭了许久。 扭着身体在房梁上晃悠着鸟笼当秋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不满声,委屈得要命。 等下面的声音安静,角落的兔子也睡着。 小白又撬开锁钻出来,在桌上待了几分钟,然后扑腾着翅膀飞向床上的男人,停在他的身上。 小白不知道他睡没睡着,但它现在很想趁他睡着把他脑袋啄个大窟窿,或者让他疼一疼。 它踩在褚辞的胸口前,盯着他的脸看了有一会儿,然后走近,在他脸上连啄了好几下。 不过都很轻。 像在挠痒痒。 小白放弃了要啄破他脑袋的想法,偷偷摸摸从男人身上跳下去,又轻手轻脚钻进了他被窝里。 它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今晚褚辞翻身不会压扁自己。 - 隔天大早,褚辞便将被窝里的小鸟抓出来,放进它刚来的那个鸟巢里,带着下了雪山,放在山下城镇口的一棵梧桐树上。 小白没醒,他看了眼便转身离开。 褚辞回到雪山,又恢复了往常如一的生活,没有那只小鸟捣乱,一切都很安静。 在送小白离开的第三天。 大清早褚辞醒来。 刚开门,门板便被外面的东西抵了下。 他低头一看,是倒在门口的一只白绒绒的小鸟,此刻眼睛闭着,浑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奄奄一息。 褚辞眼皮一跳,看向外面瓢泼的漫天大雪,不知道它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立刻将小白捡起,带回屋里给它疗伤。 褚辞不知道它为什么回来,回来干什么,明明雪山不适合它,在这里也没有自由。 但他大概明白了小白目前只想待在这儿,其他哪儿也不想去。 无奈只能将小白留在了身边。 每天喂点吃的喝点,看它成天在笼子里蹦蹦跳跳,偶尔开了锁钻出来跟那群兔子窝在一起。 褚辞也不管了,随便它作妖。 但它挑食,也不吃人界特制的鸟食,就喜欢在他吃饭时守在一边,等着他给自己吃饭夹菜。 褚辞只好给它准备了一个小碟子。 还得观察它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不然这家伙宁愿去跟兔子抢吃的,也不愿意吃他做的,大晚上饿昏了还会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真的烦。 拂华时常来看他,看着满屋子乱飞的鸟,揶揄道:“褚辞,你这满屋子的玩意儿,养得过来吗?招摇不嫌你偏心啊?” “特别是这只鸟,小不点一个脾气还大,逗它两下还啄我。改天给它扔出去,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褚辞帮忙,小白立刻飞过来爪子给他脸上来了两下,又踩在他脑袋上啄他脑门。 气得拂华哇哇叫,一下子把它关进了笼子里。 褚辞就在旁边笑。 那天晚上两人又喝醉了,褚辞晕晕乎乎地趴桌子上,亲眼看着撬开了锁溜到面前的小鸟。 鸟喙伸进没喝完的酒杯里,砸吧砸吧两下嘴,喝得不亦乐乎。 褚辞低声笑,恍惚间又出现了错觉。 他缓慢伸手,触摸上小白的脑袋,指腹在它脑袋上很轻地揉了揉。 小白转头,扑棱着翅膀啾啾两声。 蹦蹦跳跳过来,毛绒绒的脸蹭了蹭男人的鼻尖。 褚辞幻觉更深了,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少年,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热泪盈眶。 好疼,好疼。 好疼。 褚辞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第420章 大结局(上)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慢慢的,褚辞习惯了身边的一切,包括小白。 他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小白,看着它在房梁或者打盹或者在鸟笼里荡秋千,小日子过得舒服又惬意。 褚辞喊它小白,它就会飞过来。 停在他的指尖或是踩在他的胸口,低头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他的下巴。 它有时候会像现在这样很乖,但有时候又很不听话。 招摇来时,小白就会飞出去绕着它转圈圈儿,还会踩在招摇的脑袋上,小小的鸟喙一个劲儿地啄,像在报复。 招摇每次被烦得头都大了,带着小白在天上飞来闯去,企图把小东西从身上摔下来。 结果它死活咬着凤凰脑袋顶上的毛不松口,招摇在天上飞得头都晕了,还是没把它甩下来。 最后趴在雪地上里累得直喘气,放弃挣扎。 小白获得了决斗的胜利,在雪天里欢快地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得在小厨房里做饭的褚辞都听得见。 褚辞一时恍惚,锅里的热汤不小心洒出,猝不及防烫了一手。 男人低呼一声,立刻泡进一旁的凉水里。 等再反应过来,锅里传来阵阵烧糊的焦味,菜都黑成了团团,做了一下午的晚饭不能吃了。 他啧了声,只能作罢。 晚上,招摇离开,小白从外面飞回来落在那张小木桌,看着桌上的一碗米粥,没有其他菜。 它不满地啾啾两声。 褚辞从小厨房出来,解释说:“今天饭菜糊了,锅没洗干净只能给米饭加了点水做粥,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小白扭过了身,甩他一个圆滚滚的背影,像在赌气。 褚辞挑眉,过去坐下,把碗里的米粥倒了点进它的小碟子里,摸摸脑袋,“快吃吧。” 小白盯着他看了两秒,又犹豫了几秒,最后不情不愿地低头,啄了两口。 之后嫌弃地摇摇头,扇着翅膀要回房梁。 被褚辞施法一下子把它抓回来,捏在手里,冷漠道:“不许挑食,吃。” 小白不乐意,发出抗议的啾啾叫。 褚辞面无表情。 “现在吃不饱晚上又得来烦我,吃完了才允许回去。你怎么不喜欢喝粥,绥绥也不喜欢……” 后半句他无意识地说出。 说完褚辞浑身一僵,捏着筷子的手颤了颤。 心脏又开始抽疼了,嘴巴里也没味道。 他看向小白,小白也歪着脑袋看他,黑亮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看着很傻很傻。 褚辞微微失神,恍惚间甚至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假的,喉咙疼得又肿又胀,“绥绥……” “绥绥。” “绥绥。” “绥绥……” 这两个字像是泪腺的开关,一说出来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陷进冰窖,冻得他无法思考,也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疼。 好疼。 哪儿都疼。 疼得下一秒他好像就会死。 他每喊一声,手里的小白鸟就挣扎得更厉害,直到完全挣脱,飞到褚辞头顶,尖尖的鸟喙使劲儿往他脑门上啄。 小白啄得很用力,还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疼痛感明显,褚辞稍稍回神,不知道它怎么了,转手就把小白又关进了笼子里。 怒道:“胡闹,不喜欢喝粥就饿肚子吧。” 手一挥,蜡烛光灭了。 周遭黑暗下来,褚辞上了床。 环境不算安静,外面有呼啸而过的风雪,里头是小白啄着铁笼子乒乒乓乓的声响,吵得很。 褚辞懒得加静音罩,便用被子捂紧了耳朵。 很快,小白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又传来撬锁的声音,更吵了。 褚辞装听不见,小白就像以前一样飞过来,在他身上踩了一会儿,然后顺着缝隙钻进了被窝。 褚辞动了动手指,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往外挪出点位置,闭了眼。 - 小白陪了他很多年,褚辞在数千个日日夜夜里习惯了它的存在,同时也麻痹了神经。 他忘记了小白活不长,很快也会离开自己。 在小白来到身边的第七年。 明明前一天它还在桌子上蹦蹦跳跳,第二日他从外面回来,便看见桌子上睡着的小白鸟。 它也许是睡着了,也许是又像以前一样吃饱了故意逗他玩。 他一走近,它就会起来吓他一大跳。 但这次褚辞没有走近。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外面刮进的风雪打湿了他的后背,他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的小鸟。 后来,褚辞把它葬在了门口一排的防风林下。 正对着屋子,正对着他。 第421章 大结局(下) 祈绥离开的第两百年,雪山又飞来了一只小白鸟。 受了伤,摔在窗台,奄奄一息。 跟第一只小白鸟很像。 不,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 褚辞也跟上次一样,把它带回了家,治好后丢也丢不掉。 他给这只小鸟取名“小白”。 它和第一只小白一样会撬锁,喜欢和招摇玩,喜欢钻进兔子窝,还喜欢躲在他的被子底下。 同样的,它也不喜欢喝粥。 它像小白,更像绥绥。 他们一起度过了七个年头。 后来也被葬在了防风林下,和第一只小白挨在一起。 - 祈绥离开的第三百年,雪山又飞来第三只“小白”。 祈绥离开的第四百年。 祁绥离开的第五百年。 第六百年。 第七百年。 第八百年。 第九百年。 每一个百年间,他的身边都会飞来一只“小白”。 后来,褚辞便守着每一个百年中的每一个七年,他等待着每一只“小白”,也等待着每一个“绥绥”。 祈绥离开的第九百年,也是第九只小白来到雪山的第七年,它躺在褚辞为它做的小窝里,摸着肚子打盹儿。 褚辞算着时间,心中酸涩,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哽咽道:“这次还会记得回家的巢吗?” 小白睁了眼,歪歪脑袋,从窝里站起扑着翅膀啾啾两声。 褚辞笑出来,“那一言为定,拉钩。” 小白点头,昂起脑袋啄了啄他的手指,又去扯他腕上的红绳。 “不过这次不能再受伤。”褚辞说,“你每次来都受伤,下次再受伤来我就罚你喝粥,不喝一碗不罢休。” 小白眨眨眼,啾啾两声,表示抗议。 褚辞又笑,“这次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对吧。” 小白在屋子里飞了两圈儿,最后落在男人的肩头,毛绒绒的脑袋亲昵蹭了蹭他的耳朵。 明明是一点儿也不正式的承诺现场,褚辞甚至怕它骗自己,万一下个百年它不来了呢,万一呢…… 拉钩没用。 说话没用。 签字画押也没用。 褚辞深吸一口气,竭力忍住眼眶即将涌出的泪意,他一挥手,世界陷入黑暗。 唯有风雪中一盏夜灯在山巅闪烁着飘渺的光。 “小白,睡觉。” “绥绥,再见。” - 第九只小白离开后,褚辞便又等起了第十个百年。 此后,褚辞除了平常要做的事,便会在沿着山脉的路上仰头看看天。 看第十只小白会不会提前飞回来。 偶尔他下山,看着市集上的东西,会想很多。 比如。 “该给小白换个新窝了吧。” “这家菜馆出了新样式,到时候学着做,他会不会喜欢吃。” “棉花多买点,放进窝里保暖。” “还有这个……” “这几件衣服新进的,绥绥穿肯定好看,都买。” 没多久,小木屋里堆了满满当当的几箱子东西,包括他以前给绥绥买的,不管是衣服还是吃的喝的玩的。 一收拾,才发现先前买的不少东西都坏了。 褚辞看了很久,不得已全部扔掉,又腾出多余的位置用来放新的。 不过这次的百年格外漫长。 褚辞在原本小白快来的那段时间天天望着天,在屋子里也会盯着窗台看,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小白就会受伤飞进来。 可是这次。 过了约定时间,他又等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这个百年都快过完,褚辞还是没等到第十只小白。 “骗我。” “又骗我……” 褚辞望着天,他的心在慢慢坠落,跌入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将尸骨一同埋进了山脉里。 他扭过头,回了木屋,“下次再也不信你了。” 空荡荡的身后撒落一片大雪,掀起男人单薄的衣角,也将来时踩下的脚印全盖进雪里。 只有木屋的那扇小窗开着。 - 祈绥离开的第一千年,第十只小白还是没来。 褚辞曾沿着雪山下去看过,会不会是雪下得太大湿了它的羽毛,害得它怎么也飞不到山巅。 但是他找了又找,看了又看,没发现一根羽毛。 褚辞只能将希望再次咽回肚子里。 午间小憩,褚辞做梦。 又梦到了当年的长栖殿,刚开始一切都还好好的,转眼又到了千年前的那场献祭。 他心里难受,潜意识想避开,便又梦到这千年来。 小白,小白…… 小白。 褚辞喃喃,“绥绥,为什么不回家……” 一觉醒来,褚辞睡得昏昏沉沉。 意识刚回笼,眼皮都睁不开。 整个人像刚溺水被救回来似的,额前碎发黏腻,粗重地喘着气。 他下意识抬眼,去看小窗台,什么都没有。 “绥绥,你在哪儿啊……” - 褚辞一个人吃了晚饭,又将门口的积雪扫干净,他坐着坐着突然看着桌上的鸟巢出了神。 鸟巢是他新做的,他又在里面塞了棉花,在雪山不会冷。 但这次小白没有回来。 它失约了。 他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在脑海里将日子算了一遍又一遍,心想他再等一年。 再等一年他就不等了。 虽然上一年他也这么说。 褚辞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时间跨度太远,想象现实都有,他没办法又开始恍惚,晕晕乎乎。 他累了,脱掉外衣准备上床睡觉,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褚辞一顿,心想不会是拂华吧。 但这家伙一般都是白天来,大晚上的能是谁,雪山上又没有别的居住的人…… 他走神,敲门声又开始响。 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隔着一扇门的距离,他听到一声“褚辞”。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那一声呼唤穿梭千年,融化了每一片雪荡漾的思念,造就千千万万年越过的每寸光阴,抵达雪山之巅。 “绥,绥绥……” 褚辞从来没想过短短几米的距离,他会走得如此艰难,脚上灌了铅似的,跌跌又撞撞。 没有呼吸,眼前瞬间模糊。 他害怕是自己的幻觉,害怕自己又听错了。 可当打开门的刹那。 窗台上一盏小夜灯照亮了无边的夜,少年染着一身风雪,潇洒恣意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褚辞,我回来了。” --正文完-- 2024.02.04 番外 假如祈绥不是褚辞养大的(1) 假如祈绥不是褚辞养大的。 祈绥降生雪山,是神界的第四位自然神,神界绝不会坐视不理。 万一被魔界抢占先机,利用未开神智的婴童做坏事,后果不堪设想。 按理说祈绥因褚辞才得以降生,他本该承担接下来的责任。 但褚辞拒绝了,因为他喜欢清静。 但神界大大小小的仙神都有事忙,不然就是不想看孩子,成日哭哭啼啼的谁不烦。 关键,他们根本不会带孩子啊! 于是一个个的都隐了身,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这时候,老好人拂华果断站出,成功拥有神界狗叫权,把这群没有同情心的人骂了个遍,勒令他们以后见到他都绕道走! 瞧瞧这天可怜见儿的孩子,这么乖,这么可爱,居然没人要,差点就成孤儿了呜呜呜呜呜! “啪!” “操!” 这是这个月以来拂华被祈绥打的第七巴掌。 自从把小家伙带回朝阳殿,他每日尽心尽力地伺候着,饿了喂,哭了抱,无聊了带他在神界转圈圈儿。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拂华看着怀里的奶团子,顿时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真是个好爸爸。 于是一嘴贱,嬉皮笑脸的,逗着几个月大点的小婴儿说话,“快,叫爸爸。” 小家伙顿了两秒,亮晶晶的眼珠子滴溜转。 然后哇的声哭出来,挥舞着手在怀里一个劲儿地扑腾,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拂华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吵啊! 小家伙一哭,浑身的寒气噌噌噌地开始往外冒,冻得拂华直打哆嗦,又不敢把他丢到一边去。 不然他会哭得更凶! “啊啊啊别哭了,不让你喊了不成,我开个玩笑而已,别哭了别哭了。别折磨我了小祖宗啊!” 拂华急得直抓头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实在没法! 无奈他抱着小家伙往外走,想找个神界有经验的女神传授下经验,不会就学! 刚走到门口,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褚辞走了进来。 男人困意倦倦,模样慵懒应是刚睡醒,一身青衫抚在微风中荡起漾漾的波浪,苦恼道:“怎么还在哭?” “你听见了?”拂华心急。 “我在院子休息,朝阳殿和长栖殿隔得这么近,一哭我就知道了。” 褚辞抬抬手,衣袖上扬,撩起薄薄的寒气,全是小家伙弄的,如临冰天。 拂华头都大了,二话不说把小家伙塞进了对方怀里。 “你先抱着,我去找个女仙拜托来帮帮忙,带着他不方便。” “诶……” 褚辞只是串个门,没想过接这摊子啊。 但是来不及了。 朝阳殿的大门关上,拂华风风火火地闯了出去,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一大一小两个人干瞪着眼。 小家伙古灵精怪,换了个人抱,哭声突然停下来。 褚辞蹙着眉往下看,奶团子也好奇地盯着他,张着小手往半空中挥。 没长牙,笑得脸颊胖嘟嘟的,软乖软乖。 猝不及防,小家伙的手拍在了脸上,却不疼。 笑声如铃铛清脆,软乎乎的小手在脸上摸啊摸,想要抓他的肉,嘴里咿呀咿呀。 褚辞眼睛一弯,笑出了声,“一点儿也不乖。” - 番外开始更新,除非写下“全文完”,不然都是保持更新中,立春快乐宝贝们!(? ? ? ? )?? 番外 假如祈绥不是褚辞养大的(2) 拂华还没回来,褚辞在院子里随便寻了个地儿坐下,抱着怀里的小家伙摇啊摇。 桌上有个拨浪鼓,褚辞拿起来每摇一下,两侧的红珠子敲打鼓面,发出bengbengbeng的响。 小家伙乐得直笑,挥舞着肉嘟嘟的手要去抓。 褚辞拿着拨浪鼓故意逗他,趁小家伙要抓到又飞快拿开,“快抓到了,抓到就给你。” “诶,差一点儿。” 院子里传来咯咯咯的笑,融化了空气中袅袅的霜寒,吹起门前的一丛桂花树簌簌作响。 拂华本来养孩子就心烦,短短两个月像老了八万岁,麻木的心在踏进朝阳殿听到这一声声笑的那刻,雷劈当场! “小兔崽子,从抱你回来就没见你对我笑过!现在笑,为什么不是对我笑!” 拂华气得直掐人中,冲过去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对他做什么了!?” “什么做什么?”褚辞一脸懵,看了眼怀里蔫哒哒的小家伙,“他玩累了,该睡了。” 奶团子迷迷糊糊,小手还维持着挥抓的动作,嘴里呼呼噜噜,眼睛逐渐闭上。 褚辞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到树下的摇篮床。 回头问拂华,“你请的女仙呢?” “她忙呢,不过我要来了这个!” 拂华贼眯眯地笑,从兜里掏出一个黄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育儿手册》四个字。 褚辞片刻的语塞,回头看了眼小家伙,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前段时间不在神界,这两天才回来,没串过门,也就小家伙刚降生时去看了眼,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拂华想了想,翻了两页手册,随口道:“还没取名呢。” “还没取名?” “我都叫他小雪,当个小名,大名还没想好呢。我要是取得不好听,以后他怪我怎么办。等他长大后自己取吧。叫王八我也认了。” “……”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褚辞叹了口气,想到拂华那取名字的天赋……确实很有天赋。 拂华心弦一动,突然拿手册砸了下自己的头。 苦恼道:“不行,还是得取个名。小雪小雪咋感觉像个小姑娘呢。他不会还没长大就先被其他小孩儿嘲笑了吧。” “说不准。” 褚辞觉得他是个不靠谱的爹。 拂华认真想了想,猛地一拍掌,“那叫山山怎么样?长大后跟山一样威武!是不是很有寓意!” 褚辞蹙眉,不敢苟同,“土。” “那叫乐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看我是不是很用心?” 拂华一捂脸,愈发觉得自己这个老父亲当得太称职了,不愧是他! “不是大名吗,你取的都小名。” “哦,大名…大名……” 拂华又翻了翻育儿手册,上面对于孩子取名没有一点儿记录,顿时觉得更加复杂了。 他又把主意打到褚辞身上。 瞄了男人一眼,脸色冷下来。 “诶,你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啊。怎么说这孩子你也有责任吧。名字你来取。” 拂华不过随口一说,以为他肯定会拒绝,都准备找个时间去拜托别人帮忙了。 但褚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俯身,将手边的摇篮床轻轻摇了摇,盯着里头的小家伙看了几秒。 随后说,“祈绥吧。” 拂华啊了声,微愣,“哪两个字?” ——“祈愿众生,顺遂冬绥。” 番外 假如祈绥不是褚辞养大的(3) 朝阳殿同长栖殿距离近,原本两人关系好,有事没事就往对方那儿跑,缺东西了也互相借。 现在有了祈绥,不是拂华抱着小家伙往长栖殿跑,就是褚辞往朝阳殿送东西。 “这个,我下界时听说小孩子长牙,需要有东西磨牙,我那天看到绥绥冒牙苗了,买的一点磨牙棒。” “喏还有这儿,金锁,听说保平安。” “我还买了几件衣服,你看合不合适。” “还有这些……” 拂华就看着褚辞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样接一样的小玩意儿,全往摇篮床里堆,没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里头的小家伙乐得咯咯笑,抓起身上的东西在手里捏啊捏,摇篮床被晃得一个劲儿地响。 拂华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回头瞅褚辞。 “买这么多用得完吗?他长得快,说不定用都用不上呢。” 褚辞还在往袋子里掏东西,默了默说:“没事,少了再买,总不能亏待孩子。” “……” 话虽如此。 但咋感觉自己被亏待了呢…… 因为小家伙才几个月大,吃的都是米糊或者牛奶之类易消化的食物。 本来他俩都是在外面蹭吃蹭喝或者神界大食堂的专客户,现在因为照顾孩子一个个的都躲在家里。 褚辞不会做饭,拂华只会煮粥,实在饿得昏了,就吃小孩子的米糊垫垫肚子。 有时候饿得想把外面的树都啃了! 他们也想下馆子啊,但小家伙一看不到他俩就哭,要了个大命。 只能趁大晚上祈绥睡着,两人拉上门,躲在朝阳殿的墙根下,你一口我一口地啃烧饼。 拂华:“你吃饱没?” 褚辞:“快了。” 拂华:“那你吃不完的给我吃。” 褚辞:“不行。” 短短几个月,他俩一个比一个憔悴,倒是祈绥一天比一天胖嘟嘟,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了。 拂华一个头两个大,仰天望着星星,咆哮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这日子好痛苦啊啊啊啊啊!” “小声点,绥绥好不容易才睡着。” 褚辞推了推拂华,心里也怅然,“快了,六个月大了,七八个月就能坐了,九十个月就能爬了,一岁就能走了……” “别说了,再说我头发都要掉光了!” 越听头越大,这何年何月是个头啊! 拂华气馁了一会儿,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又往嘴里塞了半个馒头。 咕哝不清道:“你说长大了之后,他在外面淘气,我不会被请家长吧?” “我去也行。”褚辞说。 “那他以后读书考试不及格怎么办?神界那群教书先生一个比一个能唠叨,我都这么老了,还得被训呢。” “我去。”褚辞又说。 “那以后他成精神小伙在外面骗小姑娘怎么办?肯定会有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褚辞顿了顿,“揍他。” 拂华:“……” 该说不说,褚辞真是大公无私。 但要是真揍,肯定也是他来,褚辞干不了这活。 ——因为他会拿鸡毛掸子,褚辞只会拿鸡毛掸子上的毛。 拂华长叹口气,往后一躺。 脑袋枕在门槛上,望着天上的星星。 “算了,我以后还是早点成亲给他找个娘吧。我俩大老爷们的,又没经验又粗心的,真怕哪天一个不注意把绥绥丢沟里了。” 这抓马的日子,抓马的生活啊。 养孩子不是一星半点儿的痛苦。 褚辞瞥他一眼,幽幽道:“男孩儿好养,你嫌麻烦我养。” 拂华斜他,嗤笑,“现在高尚起来了,以前不是不愿意养吗。哦你说什么来着,我~要~清~静~” “……” 褚辞默默把剩下的半个烧饼啃完,起身跨进了门槛,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当然要养,不然他给你养老我怎么办?” “诶你!” “我找个时间学做饭,不然绥绥长大了吃什么。我先进去了,看他踢被子没。” 拂华语塞,连连摇头,“双标狗啊双标狗。” * 一直到祈绥三岁,拂华和褚辞成功把一个可爱的奶团子养成了白团子,摇头晃脑的像个年娃娃。 不久,苍生有难,褚辞被派往三界,离开了神界。 三岁的祈绥躲在朝阳殿门口,看着走出门口的男人,如谪仙一般,芝兰玉树,掀起脚边层层浪浪的青衫。 像是感应到他的视线,褚辞突然回了头。 眸子折着光,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祈绥脖子一缩,立刻躲到了门后。 怀里一个小小的线团球,抱得很紧很紧。 再去看时,方才还在那儿的人不见了影。 微风一吹,地上掉落的梧桐叶荡起道道漂亮的波纹,长街寂静,心也空落落的。 拂华过来摸他的脑袋,rua着他的脸捏了两把,“怎么了,人都走了,还看呢。” 小小的祈绥微微睁大了眼,不理解褚辞会去哪儿,又去干什么。 他只说他会很快回来,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他没说。 祈绥仰头问眼前的人,“拂华叔叔,他去哪儿了?” 拂华低头,往他脑门上戳了一下。 “不是和你说了吗,去下界了。本来我也要去的,但神界看我要照顾你,就取消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也和你说了吗,等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了。现在知道问了,刚刚让你和褚辞说再见,你躲屋里干嘛?” 拂华蹲下身,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他的脸。 祈绥丧着个表情,有点难过。 “是他先骗人的。明明说好今天带我去后山放风筝,但他直接走了。” “事发突然。下界死了好多人,褚辞没办法才去的,他不是故意骗你。放风筝而已,我也可以陪你去啊。现在去不去?” 祈绥皱紧了脸,抱起怀里的线团球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朝阳殿。 “骗子,再也不信你们了!” “绥绥!”拂华在后面喊。 祈绥因为这事儿生了三天的气。 期间褚辞往神界寄来的吃的喝的玩的,祈绥都很有骨气的一个不碰,慢慢的在角落里积了灰。 褚辞下界一年,一直很忙,没有回来过一次。 拂华原本以为他会时刻念叨着褚辞什么时候回来,但他一次都没说。 除了在外惹是生非还是惹是生非。 等褚辞再回来时,是一年后的初秋天。 朝阳殿种的桂花开了,小小的花朵掉在地上,黄的白的橘的,像一颗颗的小米粒,很香很香。 拂华就摘花下来拜托人做了一堆的桂花糕,香香糯糯,祈绥很爱吃。 桂花糕太甜,拂华不允许他多吃。 祈绥时常趁他不注意去小厨房偷摸拿一个,或者晚上偷偷带进被窝,在被窝里鬼鬼祟祟地耸动。 每次被拂华发现,他嘴边都还沾着碎屑。 这天晚上。 祈绥偷吃完一块桂花糕,拂华还没来逮他。 他很不习惯地摸了摸肚子,又掀开被子往外面看,偷偷摸摸。 拂华没有像以前一样躲起来想抓他个现行,周围也没声音。 祈绥蹑手蹑脚地下床,又跑去小厨房偷拿了块桂花糕,美滋滋地往嘴里塞。 准备回屋时,听到朝阳殿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番外 假如祈绥不是褚辞养大的(4) 祈绥在原地待了会儿,随后往院子里走,手里拿着块桂花糕顺着墙根的梯子往上爬。 朝阳殿和长栖殿只隔了一堵墙,听这声音是外面传出来的。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梯子,隔着一丛桂花树看见墙下站着的两人。 一个是拂华,一个是一年多未见的褚辞。 祈绥眼睛微睁,眸底升起暗暗的光,趴在墙头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临近中秋,今晚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 风绕过耳畔牵起树叶沙沙作响,轻轻一嗅,很香很甜的桂花味。 褚辞从腰间摸出一个锦袋,递给拂华,交代道:“给绥绥买的东西,到时候你拿给他,别说我送的。不然他又不要了。” “不至于吧,一个小孩子,你去哄哄就好了。绥绥就是性子倔,又不是不讲理。回都回来了,明日你不来朝阳殿啊?” 褚辞这一年都没怎么休息好,脸色苍白,唇瓣也失去了颜色,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默了默,“明日再说吧。都一年了,他记不记得我都是个问题。” “哎哟这话说的!” 拂华不客气地把锦袋揣进了兜里,挥挥手道:“放心,只要东西到位,绥绥很势利眼的!” 这话说的太大声。 躲在墙上偷听的祈绥:“……” 他心里很郁闷,觉得大人凭什么决定他的选择,明明是褚辞先骗他的…… 说的好像还是他无理取闹。 祈绥心里不舒服。 本来一年过去了,他经常想要是褚辞再回来,他就当忘记了。 现在祈绥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他堵着气,顺着梯子往下爬,梯子歪歪扭扭发出嘎吱嘎吱的响,手里还拿着桂花糕。 离地面两级梯子的距离,脚下突然一空! 祈绥痛呼一声,屁股墩儿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绥绥?”拂华在外面喊。 祈绥惊慌失措,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抬腿就往屋里跑。 溜得比兔子还快,两人进门时影儿早没了。 祈绥做贼心虚,回屋子就缩进了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颇有股掩耳盗铃的风范。 但他安慰自己,说不定他们没听到呢。 或者万一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应该怀疑不到他身上吧。 事实证明,他是天真的。 床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躲在被子底下的小团子越来越紧张,眼睛闭紧了生怕露出半点破绽。 但当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一点,半点朦胧的光线罩在眼前,睫毛一个劲儿地乱颤。 祈绥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摸了摸,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绥绥。” 祈绥呼吸一窒,立刻抱紧了被子,“你看错了,刚刚不是我!” “……” 此地无银三百两,祈绥后知后觉自己犯蠢了,半睁开眼看眼前的人。 褚辞也盯着他,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我刚才回来不久,肚子有点饿,你有吃的吗?” “……” 祈绥不懂话题怎么会绕到这儿,但他脑容量不够,还是被轻易地带了进去。 他这才注意到手里还拿着半块桂花糕,但被他折腾了一会儿都凉了,他准备晚上偷偷吃的。 祈绥犹豫了一会儿,从被窝里伸出手,“我只有这个,但我吃过了……” “没关系。”褚辞说。 祈绥只好把桂花糕给他,看着褚辞蹲在床边,手里的桂花糕被他一口一口吃进了嘴里。 偶尔对他笑,静谧的晚风从窗口闯进来撩起他衣袖的一角。 他莫名觉得,褚辞是在暗戳戳地道歉。 祈绥动了动唇,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小人之心,于是勉勉强强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你别和拂华叔叔说我偷吃了,他会训我。” “我不告诉他,都是我吃的。” 褚辞回答诚恳,两人目光对视,都很默契地没提一年前的事儿。 但祈绥还是觉得心里不太痛快,说起话来酸啾啾,“那我给了你桂花糕,你是不是也该报答我什么,拂华叔叔说礼尚往来。” “你想要什么?” 祈绥侧躺在床上,看着身侧的男人,表情很认真地盯着自己,昏暗的光线下模模糊糊。 他眼睛眨了眨,声音忽然微弱下。 “我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我想吃红烧排骨,还想吃酱醋鱼。拂华叔叔只会带我吃食堂……他做的蛋炒饭都是咸的,我也不喜欢他煮的粥。” 这调子越听越可怜。 像极了一个留守儿童在家,好不容易等到双亲回来,拼命向他们诉说委屈。 褚辞挑眉,顺势摸了摸他的脸,在他圆嘟嘟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是啊是啊,看你都瘦了一大圈。拂华对你不好吗?我帮你揍他。” “没有。拂华叔叔对我很好。”祈绥中肯地说。 毕竟上次他饿了拂华还去外面带了个馍馍,问他哪里来了,他硬是不说,应该不是垃圾桶…… 但还是很好很好。 褚辞又问:“你不喜欢他?” “不是。我喜欢拂华叔叔,也喜欢你。我喜欢你做的饭,他做的不好吃,菜都糊了。” 小孩子说话直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祈绥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拂华叔叔带我去玩,你不带我。这个我更喜欢他。” “……” 褚辞听明白了。 小家伙对他上次放了鸽子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而且这一年两人没见过面,祈绥还记得他已经很难得了。 褚辞勾唇笑,故意逗他,“那我跟拂华你更喜欢谁?” 这句话就跟“我跟你妈掉水里了,你先救谁”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祈绥毫不犹豫,“我都喜欢,我不挑。” 褚辞笑了,又去捏他软乎乎的脸。 “长栖殿太久没人住,这些东西都没准备。明日你和我一起去后山抓鱼,我做糖醋鱼给你吃好不好?” 祈绥眸底微闪,挡开他的手,捂着被子把半个脑袋都藏在了里面,小声道:“真的吗?会不会像上次那样……” 从小到大,他俩答应小家伙的话向来作数,上回事发突然,没想到在他心里留了这么深的阴影。 褚辞眉心攒了攒,随后舒缓,伸手钻进被窝里抓住了他的手。 “不骗你,以后都不会。我们拉钩。” “……” 晚来风又吹,门口的桂花树一摇又一摇,荡起十里馨香,映照着天上的月,撒落床铺的一角。 两人在被窝里轻轻勾上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是小狗,小狗长大汪汪汪。” 拂华站在门外,看着屋里说着悄悄话的两人,倚在门框上唉唉叹了两口气。 祈绥跟拂华亲,但他跟褚辞更亲。 虽然拂华时常觉得自己很可怜,像个没人要的孤寡老人,他把功劳归咎于褚辞的那滴泪。 这么一想,心里稍稍平衡了点。 作为“奶爸集团”的一份子,拂华认为自己不该多想,显得他太小家子气,多冒昧啊。 他抹了抹脸,转身欲走。 身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褚辞,你回来了,我可以去长栖殿住些天吗?不然拂华叔叔晚上要抓我吃桂花糕,我藏了好多桂花糕。” “好,明天带你搬家。” 拂华:“……” 够了,真的够了。 他破防了。 番外 当褚辞知道祈绥喜欢自己(1) 褚辞自认从未逾矩,特别是祈绥长大后,很多事情上都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俗话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肯定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黏糊。 所以他也很疑惑,祈绥何时动了心。 虽然祈绥没有明说,但他不是傻子,不至于这点都看不出来。 不是不允许,但实在荒谬。 具体他也形容不出来,就好像自己蒸了一锅米饭,等着时间一到开锅,结果那锅米饭背着自己偷偷炸成了爆米花。(?) 每个午夜梦回,他觉得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一开始他想装不知道,甚至刻意避免跟祈绥的见面,希望这错犯得不要太离谱。 事实证明,一点儿都不影响祈绥厚着脸皮往跟前靠,比以前还要黏人。 “褚辞,我今晚和你睡吧。我今早起来太着急,把水打倒在床上了。” “……” 闻言,褚辞手一抖,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皮跳得厉害。 目光落在对面认真吃饭的少年身上。 他字音微顿,“我今晚可能不在长栖殿,你去我床上睡吧。我晚点再回来。” “嗯?”祈绥嘴里还塞着饭菜,听到这话立刻抬起了头,眼睛亮亮,“你去哪儿,我也去。” “……” 这种感觉太无力了,几乎时时刻刻都缠着他。 褚辞食不知味,盯着碗里的饭菜,没话找话,“你今年多少岁了?” 祈绥想了想,“七百九十二岁。我上次生日还是你给我过的,你忘了?” “没,突然想起你说你八百岁要进军营,我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到时……” 褚辞话没说完,在嘴边囫囵了两圈儿,最后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往外走。 祈绥微怔,鼓着腮帮子,看着手里还剩半碗的米饭,以及面前已经空了的桌子。 不对劲,很不对劲。 到了睡觉的时间点,祈绥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皎洁的一弯月,偶尔还有几声啾啾的鸟鸣。 少年半瞌着眼,捂着怀里的被子,大脑空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临睡了又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 最后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地合上了眼。 夜色静谧,屋内一盏小灯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模糊的碎影割裂在少年白皙的脸颊,呼吸声很轻很轻。 外面不知何时变了天,小雨淅淅沥沥,风吹着细密的雨丝往外刮,打在窗沿啪嗒啪嗒的响。 褚辞进了门,下意识望向床铺上盖了半边被子的少年,剩下的一半被踢到一边,睡得歪七扭八。 褚辞一挥手,门窗便被关上。 雨声跟着变得很静,很宁。 他走近,看了眼旁边桌上一块没吃完的糕点,褚辞俯身,把踢得乱七八糟的被子理好给他重新盖上。 暗光朦胧,飘浮着空气中潮湿的泥土味。 褚辞起身,目光在少年脸上停留了两秒,抬腿欲走。 手上突然一紧,脚下步伐生生顿住。 褚辞被抓住了手,温度贴切似要将他灼烧,少年鼻音略重,声线暗哑,“褚辞,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你去哪儿?” “……我回来一趟,有些事还没处理完,马上走。” 祈绥直言不讳,“褚辞,你是不是在躲我?” “什么?” “你觉得我很蠢吗?” 再蠢也该看出来了,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褚辞顿了顿,没有将手抽回来,转身在床边蹲下,就着这个姿势,直视眼前的少年。 喉咙仿佛被堵住,褚辞忍了好几秒,一鼓作气道:“绥绥,我想和你聊聊。” “……” 祈绥没回话。 两人沉默,安静得只有耳畔湿湿嗒嗒的小雨声。 褚辞眸底暗色,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谈及这个话题实在没做好心理准备,好几次张了张唇,连个完整的音节都没发出来。 他心里懊恼,大脑一团浆糊,紧张得手心出了汗,避开对方的视线。 实在说不出口,褚辞选择放弃,“算了,你先睡觉,等过几天我再和你说。” 刚想要走,祈绥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厉声道:“褚辞,你在躲什么?你今天想说就好好说,不想说以后都别说了!” 气氛一时沉默。 两人如此对峙,耳畔似有暴雨轰鸣,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把,绞缩着阵阵的痛。 祈绥半坐床上,执拗地将他抓得很紧很紧,彼此情绪跌宕,叫嚣着无声的暗潮。 “褚辞,你说话啊。” 说话。 他能说什么。 说你不要喜欢我,这不合规矩。 还是说,你思想不纯,不该这样,他们之间不能是这种模模糊糊的关系。 胸腔里的那颗心突然充血发胀,像是一团发酵的海绵,吸了血又压缩,压缩后又溢出鲜血。 生怕下一秒就会破裂,窗外暴雨也冲刷不去半点痕迹。 褚辞深吸了一口气,掌心柔腻得又冒出汗意,他回身,眼前的一点暗光被遮挡得更加严实。 “绥绥,别闹了。” “闹什么?” 要么不说,要么说得清清楚楚。 祈绥明显是想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不说出来,两人心里始终会有疙瘩。 腕骨上的温度烫人,褚辞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年,呼吸都是乱的。 “绥绥,你还小。分不清什么是情爱,你对我只是依赖,不是感情。” 话搬到了台面上,只能面对。 腕上的手劲儿稍松,祈绥放开了攥他的手,眸子耷拉下来,听不出情绪。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分不分得清?凡间男子二十便为弱冠,我都八百岁了。” 褚辞心悸,“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褚辞,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褚辞静默,也在心里问自己,哪里不一样。 他说不上所以然,更无法直视面前人的眼睛,说不上是道德的谴责还是自身的抗拒。 但荒谬感确确实实存在。 “绥绥,你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我不认为你对我的感觉是情爱,更可能是依赖泛滥,让你产生了错觉。等你再长大点,就会发现……” 话没说完,眼前突然一黑。 祈绥一踹被子直接从床上起来,冲上去把男人一个熊抱,死死搂住他脖子! “褚辞!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敢拒绝我!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拒绝我!什么依赖泛滥,什么错觉,老子长得够大了!非得我当你爹你才觉得够大吗!” 番外 当褚辞知道祈绥喜欢自己(2) “绥绥!” 祈绥发了疯,打得褚辞措不及防,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摇来晃去,怎么也不放! 以这种方式控诉他的行为! 褚辞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把人拽下来,反倒被越搂越紧,两条腿死死卡住他的腰不放,憋得人差点儿没喘过气。 越反抗他抱得越紧。 褚辞索性不动了,蹙着眉说:“别耍无赖。我在很严肃的和你说这件事。” 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一点湿润自脖颈处淌开,温热逐渐冰冷。 褚辞被冻了一哆嗦。 他还是冷着脸道:“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动不动就哭,日后上了战场你还要哭吗?” 窗外的雨势不弱反强,啪啪嗒嗒地打在窗子上,划下一串串细腻的水痕。 肩膀上的人没有哭出声音。 只有一滴滴的热泪融进他领口,像要借此把他烫化,还不负责。 祈绥力度很重,声音却微弱。 “那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要过来和我说不能喜欢你?” “有哪里不合规矩?你又不是我爹。” “凡间十几岁便可成亲,与心仪之人白头偕老,神界五百岁也有成婚的先例。我都快八百岁了……连喜欢一个人也不行吗?” “我俩要是在一起,我保证不会去外面胡说。地下恋也没关系,我一点儿不介意。” 巴拉巴拉一通话,把褚辞整得不会了。 他记得他们说的不是这个来着……什么成婚,什么地下恋,怎么还把以后的结局都想好了? 褚辞自知跟祈绥讲不清道理,不仅讲不清半点道理,还会被强词夺理,倒打一耙。 一般这个时候,他会选择沉默。 但现在的沉默无疑雪上加霜。 他给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祈绥是不会放过他的。 褚辞深吸了一口气,颤巍着手抚上少年的脑袋,安慰似的摸了摸。 和声道:“这些事情太久远,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你让我仔细想想好吗?先睡觉吧。” 祈绥静默半晌,搂着他的动作还是不动。 闷闷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以后还会躲我吗?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拒绝或者不拒绝都行,但你不能再把我当成一个孩子。” “……” 不知怎的,褚辞脑袋里莫名冒出了“非分之想”四个字。 ——祈绥对他有非分之想。 神仙到了一定岁数便会忘记年龄,他们的死亡出其不意,要么是意外,要么是寿终正寝。 但自然神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与天同寿。 神界不像凡间那般迂腐,喜欢谁和谁在一起,不会有谁会去指指点点,他们尊重且祝福。 好比地里的萝卜精和地上的兔子精在一起了,虽然在凡间人看来会觉得离谱,但他们开了神智,便有选择的权利。 因此,就算他们在一起,外人也不会多说半句。 可是褚辞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作为当事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离谱太离谱,他总觉得事情不该发展成这样。 比起让他相信祈绥如今的感情,他更怕这是祈绥的一时兴起。 褚辞怕他分不清依赖和情爱,怕他有一天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怕他后悔现在的选择,更怕会耽误祈绥。 后来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祈绥产生这种感情。 又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产生错觉…… 番外 当褚辞知道祈绥喜欢自己(3) 褚辞考虑了很久很久,久到几年后祈绥满了八百岁,即将离开长栖殿,前往军营。 在这期间,他们像以前一样,谁也没再提那天晚上的事。 ——但褚辞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对他。 比如以前祈绥给他倒杯水,他就只会以为是一杯水。 但现在祈绥给他倒杯水,他就会想,会不会是小家伙故意来讨好他…… 以及他突然对他笑一下,褚辞都会莫名觉得…怪怪的。 虽然说不上来哪里怪。 这种情况从他们说开感情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八百岁那天,褚辞送他去军营。 戈壁沙滩,营帐战旗,跨进军营的那一刻就注定祈绥此生的责任和使命。 褚辞望着眼前的少年,笑着摸了摸他脑袋,“去吧,里面在登记人员名单,记得报备。” “你不陪我进去吗?” “……” 平心而论,褚辞是想把他送进军营里面的。 但军营环境艰苦,十几二十来个人睡一个帐篷,衣食住行都靠自己。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饱。 祈绥在神界八百年,吃喝玩乐,捉鱼逗鸟,要什么有什么,从没吃过这种苦。 褚辞怕他到时候看到环境临阵退缩了,嚷嚷着要回去,在军营撒泼起来太丢人了。 他咳嗽了声。 “你自己进去吧。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军营不比长栖殿,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也没人会替你讨回公道……” 说得正起劲儿。 祈绥突然出声打断。 “我进军营之后不能再轻易回长栖殿了,可能一年半载都见不上面,你会想我吗?” “……” 比暗示还明显的暗示。 心里沉甸甸的慌乱。 褚辞咽了咽喉咙,稀里糊涂地又开始乱想了,缓慢道:“会想你,招摇也会想你,还有你养的兔子,都会想你。” 他自认为说得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没有越界也没有逾矩,结果祈绥狠心将他戳穿。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 好像一个饱满的气球,pia的下! 瘪了。 窘迫感油然而生,褚辞半天没说出话。 恨不得原地去世! 祈绥笑眯眯抬头,两人距离骤然拉近。 褚辞心跳突快,下一秒被拉住了手,少年腕上缠着的红绳贴近,粗糙的在手心蹭了蹭。 “我都要走了,给个离别礼物怎么样?” “你要什么?” 话音刚落,少年微仰下巴,湿热的唇在他脸颊上快速贴了下。 “你…” 褚辞还没反应过来,祈绥已然规规矩矩站在跟前,伸手拍了拍他领口莫须有的灰。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祈绥长舒一口气,后退两步,扬起胳膊挥手,恣意又洒脱,“不用送我了,回去吧!” 少年身形修长,穿着来时的锦衣玉服,抬腿时扬起脚下的尘土飞扬,搭落肩头银白的发在风中张狂,与这周遭格格不入。 仿佛只是途经一场,风吹即散。 “绥绥!” 褚辞一时着急,叫住他的名字。 祈绥脚步顿住,回眸看,“怎么了?” 东荒的风沙太大,将士们阵阵威武的口号声和着号角的轰鸣,十里军营呈现一片悲壮之意。 这里生了万万人,也死了万万人。 褚辞暗暗握紧了拳,对上少年干净漆黑的眼眸,心情沉重不堪。 嘴巴艰难地张了张,唇瓣嗫嚅着,“军营不好走,实在受不了苦的话,我带你回家。” 我带你回家。 只要你说一句跟我走。 褚辞才意识到,连军营的门都还没跨进去,先想放弃的不是祈绥,而是他。 怕他累。 怕他苦。 更怕他永远留在这儿。 再也不回家。 褚辞想,只要祈绥现在说一句后悔了,他一定头也不回地带他走,永远不回来。 但是少年站在前面,身后是森冷军营。 祈绥挥手对他轻松地笑,还是那句话,“不用送我了,快回去吧!” 这次祈绥没有回头。 褚辞也没能再开口喊他的名字。 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消失在冰矛铁盾,消失在寒甲霜衣。 * 祈绥进军营后,褚辞偷偷留下来看他。 看他编号入队,看他领军需,看他分配到哪个帐篷,又看他起早操练。 刚开始两天,祈绥对新环境好奇,斗志满满,干什么事情都能争个第一。 几天下来,军营和神界的差距愈发明显,吃饭睡觉都规定有时间。 饭吃不饱,觉也睡不好。 训练强度过高,军营的新生开始怨声载道,精疲力尽不说,走在路上腿都在发抖。 但除了咬牙坚持,只能咬肉坚持。 有次,祈绥大晚上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偷偷摸摸去伙房偷了两个凉掉的馒头。 躲在角落里一边哭一边吃。 褚辞看了实在心疼。 祈绥年轻气盛,在军营里打过架,闯过祸,赢过头彩,也曾不守规矩受过罚,流血又受伤。 他喊苦又叫累,崩溃时吼得比谁都凶,说明天就不干了,收拾包袱就要回神界。 当然,这些都是他在营帐里跟同僚说的。 褚辞每次听到都准备好第二天带他回家了。 结果一回头,前晚才收拾好的包袱恢复了原样,祈绥也依旧起早贪黑嘿嘿哈哟。 褚辞:“……” 褚辞三天两头往军营里跑,去看祈绥时也特地施了隐身术,跟他交好的将军忍不住打趣。 “神君,不放心你家那位啊?” “没。” “那你成天往我这儿跑什么,难不成也想跟那群孩子去训练训练?” 褚辞笑,坐下来倒了两杯茶。 一杯给将军,一杯给自己。 盖碗刮蹭了一下茶水,褚辞哀叹道:“将军谬赞。人老了,哪儿还经得住折腾。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他们年轻人去做吧。” “哟,神君哪里的话。” 将军哈哈大笑,一掌豪迈地拍了拍男人的肩,宽慰道:“放心吧神君,祈绥这小子我看过,虽然他是所有人里面最不守规矩的那一个,但也绝对是最有天赋的那一个!不夸大!” 褚辞挑眉,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夸还是在损。 他抿了口茶水,笑笑。 “将军客气,祈绥顽劣成性,将军不必因为我对他手下留情,该如何便如何,切不可坏了规矩。” “唉那咋整,祈绥坏的规矩可多了。” 褚辞突然紧张,茶都喝不下去了,“什么?” 将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账本,翻到某页,往褚辞面前一摆。 “按规矩,军中损坏都要损坏人赔偿损失。但先前顾念神君,我便没找祈绥。” “刚入营时,祈绥闯进营帐打坏我琉璃盏一只,青瓷盘两副,还有金丝楠木桌子一张。” “之后,法术不稳损坏战鼓两对。” “再不久,打碎饭堂三百个盘子……” 将军笑眯眯,“共计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两银子,神君现金还是天地银行报你名字啊?” 褚辞手一抖,茶水洒了。 番外 军营·互通心意(1) 军营守卫森严,规矩更是繁多。 一般军营不允许外人进入,也不允许普通军营将士外出,经常一年半载都不一定回家和亲人见一面。 祈绥这波进去的新生在一年后终于得到了短暂回家的机会。 大清早,祈绥从梦里醒来,同营帐十二个人,放眼望过去只剩下一个。 祈绥神经一跳,“范驰,他们人呢?” “啊?你忘了?” 范驰脱掉营中统一发放的军服,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今天是回家的日子啊。他们大半夜就收拾好回去了,你还不回?” “哦…” 祈绥这才迷迷糊糊记起来这事儿。 觉还没睡醒,祈绥脑袋昏昏沉沉的,趴床上打着哈欠,就听范驰催促道: “你怎么还不起?这次回家最多五天,等回来下次再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三五年呢万一。” 祈绥磨蹭着从床上起来,眼睛困得睁不开,“你要走了?” “当然要走了,我爹娘还在家等我呢!你也快点收拾……哦对,你是九重天的。” 范驰后知后觉记起这事儿。 他们都知道祈绥的身份,不是神界哪个藩镇的普通人,而是从九重天下来的。 不过军营一视同仁,他们也没太多的想法。 虽然祈绥在军营里表现出色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一个,但也是被罚的最多的那一个。 风头让他出尽了,苦头也让他吃尽了。 两相比较,他们还是兄弟! 范驰问:“你不回九重天吗?听闻你与褚辞神君在长栖殿,总不能一直在军营待着吧?” “……” 祈绥困倦的眸子终于睁开,但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看着营帐的眼神都涣散。 前几天宣布说可以回家探亲时,祈绥心里其实没太多感觉。 大概才过去一年,于他而言并不长。 但也确确实实和褚辞一年没见了。 从出世以来,他从来没有和褚辞分开过这么久。 范驰又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话,最后过来拍拍他的肩,收拾包袱离开了营帐。 祈绥心情复杂,犹豫到底回不回九重天。 不回吧,他心里难受,纠结。 回吧,他喜欢褚辞,对待他肯定不会那么纯粹,但褚辞又躲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烦透了! 祈绥要疯了,一头栽在床上,捂着被子猛捶床板,恨不得晕个五天! 大概是这样的。 人分开一段时间,再去面对同一个人时,总会莫名其妙的陷入一个尴尬境地。 特别还是他俩这种…… 啊啊啊妈的后悔,一年前自己为什么要亲他!装什么装啊,祈绥你个神经病! 真要命了。 祈绥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内心郁结的那口气还是吐不出来,抓耳挠腮的难受得要命。 最后决定。 算了。 还是回家一趟吧。 祈绥动作很慢,慢吞吞地起床,慢吞吞地洗漱,脑子不清不楚地做完这一切。 然后看着干净整齐的营帐,心里愈发焦虑。 虽然准备回家,但他还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 面对褚辞,面对自己。 转念又觉得,自己这么纠结做什么,该别扭的不是他,是褚辞!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么一想,祈绥心里好多了。 一鼓作气抓起包袱,脸不红心不跳,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营帐外走去。 在掀开门帘,看到门口男人修长高大的身影时。 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祈绥僵在了原地。 * 两人像以前一样,肩并着肩出了军营。 褚辞像没发生过之前那些事一样,吧啦吧啦的问东问西,跟个来幼儿园接小孩放学的家长。 褚辞问:“军营累吗?” 祈绥觉得他在说废话,认真回答,“累啊。” 褚辞又问:“苦吗?” 祈绥还是觉得他在说废话,并认真回答,“苦啊。” “吃得好不好?” “不好。” “睡得好不好?” “你说呢。” “那——” 祈绥忍不住打断,“你好啰嗦,能不能说点别的。” 提起这一年的辛苦艰辛,无疑往他心口上戳刀子,那叫一个痛啊! 褚辞顿了顿,停下脚步,望着少年瘦削的脸颊,温声道:“瘦了点,也没以前白了……” 这说的什么话。 胖了还得了,岂不是对不起他这一年饿的肚子。 祈绥撩起眼皮看他,故作轻松模样,“那你不如带我去吃点好的补补,我这一年都没怎么放松过。” 褚辞说:“好。” 祈绥浑身不自在。 看到褚辞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心里怎么想,他们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 但褚辞表现得太坦然,好似从来没把几年前的事情放在心上,显得他太过小家子气。 大概是时间发酵……脸皮薄了? 祈绥觉得不能这样,别别扭扭的难受死了。 他从一开始就打了要把褚辞拿下的心思。 虽然进了军营计划中断,但现在临阵退缩实在不是他的风格,绝对不是! 因而两人下界,祈绥特地把人带到了客栈。 祈绥想好了,以后他还得回军营,一年半载都跟褚辞见不了面,万一他有了别的心仪对象呢? 避免夜长梦多,他今晚就要把人搞定! 番外 军营·互通心意(2) 今日恰巧中秋,长街行人来往热闹非凡,房檐廊角,红绸花高挂枝梢。 接亲的队伍吹着喇叭,锣鼓震天响。 两人寻了个客栈,坐在里面,看着门口的队伍长龙似的路过。 如此欢天喜地,就连客栈里的门客都忍不住多叫了两坛酒,融进这喜气洋洋里。 褚辞噙唇,瞄了眼桌上的三盘小菜以及十坛桃花酿,玩味道:“你确定喝这么多?” “当然不是。” 祈绥一拔酒塞,豪迈地往对方手里塞了一壶,“你五坛,我五坛,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但你知道的,我很少喝酒。” 褚辞笑着把酒坛推了回去。 “……” 祈绥本来打算借酒壮胆,自己喝一点点,灌褚辞大几坛,让他晕得找不到北,然后趁机做坏事。 现在居然说不喝? 那他打了这么久的算盘还听不到个响儿了!? 祈绥故作悲伤,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行吧,果然是感情淡了。才一年不见,居然连喝酒这么一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我了。” 褚辞:“……” “没关系,你不喝我喝。下次我不找你喝酒了就是。” 说完,祈绥仰头闷了一大口。 表情悲伤,唉声叹气,生怕对面的人看不见听不见。 褚辞眉梢微挑,故作为难地拿起酒瓶,勉强道:“那行吧。确实一年没见了,也该和你喝上一两杯。” “对啊对啊。”祈绥连连点头。 于是在少年殷切的目光中,褚辞连干了半坛酒。 祈绥心里都快乐开花了,但是喝着喝着事情逐渐不对起来。 祈绥有些晕乎地看着桌前三瓶空了的坛子,再看褚辞面前还摆着的酒瓶,抓起来晃了晃。 沉甸甸的,估摸还剩半瓶。 祈绥皱眉,嘟囔着,“你怎么喝这么点?你是不是没喝?” 褚辞笑,“喝了,但你又没说要我喝很多很多。” 祈绥自小就喜欢去朝阳殿偷酒喝,有时候找不到他去地窖里准能发现晕成一团的小醉鬼。 但几百年过去了,他酒量还是很一般。 祈绥觉得哪里不对劲,褚辞为什么还没醉,不会背着自己偷偷把酒倒了吧! 于是赶在自己醉了前,赶紧去问掌柜要了个碗。 把坛子里的酒倒进去,端着就往男人嘴边送。 大声的,“喝!” 褚辞喝下,不紧不慢地说:“我都喝了,你不能不喝吧?礼尚往来?” “对对,礼尚往来。” 祈绥生怕被对方看出自己的阴谋诡计,二话不说抄起酒坛子就往嘴里灌,那叫一个痛快! 于是就有了以下一幕—— 祈绥胡吃海喝,一坛接一坛,一筷接一筷。 褚辞端起酒碗,刚碰上嘴唇。 下一秒。 手腕一拧,倒进桌下的一个空坛子。 端一碗倒一碗,端一碗倒一碗。 不多时,祈绥仰头打了个酒嗝,砰的声,脑袋砸在酒桌,半死不活地闭了眼。 褚辞扬眉,抬手招呼,“掌柜的,开一间上房!” 于是,原本如此精妙绝伦的计划,莫名歪成了现在滑稽的场面。 祈绥怎么也想不明白哪个环节出错了。 他晕晕乎乎的被褚辞扶着往客栈楼上走,身体歪歪扭扭的,脚下楼梯都踩不稳。 “操了褚辞……” 褚辞心头一紧。 祈绥摆摆手,接着说:“操,你怎么还没醉,不应该啊……我记得你都喝了好几,好几坛……” 褚辞看他一眼,“是你酒量不好。” “不可能!我在军营这一年酒量好了很多,我们营帐的人都喝不过我!你别不信,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这种话,褚辞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但他还是笑着说,“我信。” 褚辞把人放到床上睡下,给他掖好被角,又抚平边角的褶皱。 目光在少年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起身欲走。 “褚辞!” 衣袖一下子被抓住,少年伸手拽住了他的步伐。 祈绥半睁开眼,不清不楚地把他往回拽,模糊道:“你去哪儿?” 褚辞回身,半蹲下盯着少年的紧皱的眉眼,“我去楼下结账,再叫人给你煮点醒酒汤,不然醒来会难受。” “你怕我难受为什么让我喝那么多酒?” “不让你喝,你会更难受。” 祈绥突然就笑了,脸颊酡红,醉醺醺地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你是不是怕我灌醉你?我没有想灌醉你……” 褚辞不置可否。 俗话说的好,酒后吐真言。 他也想知道,祈绥能说出什么惊天爆炸大新闻。 还没想好问点什么,对方先一步开口。 很小声很小声地问:“褚辞,我离开这一年你遇到喜欢的人了吗?” 褚辞也学着很小声很小声地回他,“你希望我喜欢别人吗?” “……”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 祈绥半晌没出声,突然放下了抚摸他脸的手,畏畏缩缩地扯着被子又要钻进被窝。 “不许躲。” 褚辞及时制止住他的动作,佯装微怒,“礼尚往来,我都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要回答我。” “一定要回答吗?” “现在不说,等你醒来更不会说,几天后再回军营,不知何时才能与你见了。” 祈绥听着,蔫哒哒的醉得不轻,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他在脑海里仔细地遣词排句,宽慰道:“没关系,等以后我再厉害点,在战场上立了功升官,我想出军营就出军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想见我就见我。” 日暮斜山,醉了酒的夕阳透过云层照出晕染出片片光圈,踩着窗棂的一角撒在少年一眨一眨的眼。 褚辞脑海中闪过帧帧幕幕,明明混乱成一团浆糊,可每一幕挑出来都无比清晰。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三生树下,月老对他说的话。 三生树系定有缘人,此生此世不分离。 褚辞的视线落在他腕骨上缠绕的红绳。 许久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我不会喜欢别的人,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这话说得实在认真,祈绥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不是他执念太深,居然做起了褚辞的春梦。 若是褚辞知道了,会不会被气得发抖,然后又开始别扭,躲着不理他。 但这都是梦了,连个梦都不让人做了吗。 少年侧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几秒,突然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凶巴巴地问:“那我是别的人吗?” “你觉得是吗?”褚辞反问。 祈绥当然觉得不是,他那么小就和褚辞在一起,如果他都是别人了,那谁还是自己人? 于是他很肯定地摇了摇头,并小声询问,“不是别人的话,算内人吗?” 褚辞无奈,接受他这个稀里糊涂的称呼,“算。” “那我可以亲你吗?”祈绥说,“上次亲你你好像躲了。” “没有躲,是你亲得太快了。”褚辞纠正。 听。 这根本不像是褚辞能说出来的话。 如果是褚辞,他肯定会说,“你不该亲我,这不合规矩。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不这么想了……” 祈绥更加确信这是梦了。 他抬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往下,飞快地在他唇瓣上贴了一下。 速度很快,比上次还快。 像生怕面前人把他推开一样。 但面前人没躲,定定地看着他,认真道:“亲也亲了,便宜给你占了。答应我,下次不许再多喝酒。” “为什么要答应你?”祈绥问,“我占你便宜你不偷着乐,居然跟我提要求。这叫,蹬鼻子上脸。” 褚辞乐了。 没想到不仅是酒后吐真言,连胆子都大了不少。 两人距离很近。 稍微一低头,呼吸就能打在彼此脸上。 褚辞笑了笑,好脾气地顺着他的话说,“那你占我便宜是因为喜欢我吗?你也占过其他人的便宜吗?” “当然没有。” 祈绥眯着眼冲他笑,吐出的酒气萦绕两人鼻腔,“别人我才看不上。因为——” 祈绥一字一顿地说:“只有你风韵犹存啊。” “……” 褚辞气笑了。 那晚上褚辞还是没能成功去结账,坐在床边被祈绥搂了一整夜,嘀嘀咕咕地一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说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大到他在军营里拿了头彩,营帐的同僚们跟他一起庆祝;小到他哪天的饭菜很难吃,不如他在地里拔的萝卜。 褚辞听着,不说话。 祈绥便又压着他的脖子往下,唇瓣在他脸上亲昵地贴了贴。 很快,少年闭了眼,靠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夜半,啾啾的鸟鸣在林间穿梭。 窗外皎洁的月轮又圆又亮,窗棂遮住大半,只露出很小的一个角。 那时,褚辞觉得祈绥就是天上飞来飞去自由的小鸟,他喜欢山清水秀,也喜欢鹰击长空。 世间好坏他都接受。 所以放弃了在长栖殿的安稳度日,奔赴一个迷茫血腥的亡途。 而他站在地上抬头望。 是等他回来的巢。 番外 被骗·sleep(1) 从第一次表明心意后。 两人谈了千来年的恋爱。 祈绥成功从一个刚进军营的新生变成了能坐上一把椅子的小小侍卫长,好比校门口的门卫大爷。 平常就和他们一起练练兵,一般就带着一群小兵,从军营这边巡逻到那边。 竖起两只耳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得空了,偶尔还能摸个鱼。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月就可以回一次神界! 以前当普通士军,最短一年回家探亲,最长的一次七年都没回神界一次。 这次放了假他没着急回神界,而是跟同僚约着去下界痛痛快快地玩了一番。 临走了,齐豫贱嗖嗖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画本子,过来蹭蹭少年的肩,“祈绥,准备走了?” “玩完了啊。” 祈绥打了个哈欠,嘴里叼着颗糖葫芦嚼啊嚼,“你要玩你玩吧,我回神界了。” “哎哟,着什么急啊。” 齐豫赶紧把人拽回来,贼眉鼠眼的,怀里的画本子往少年身上一拍,“快藏好藏好,哥给你个好东西,别让人发现了!” “什么东西啊……” “你自己回去偷摸看,我先走了哈!” 齐豫笑得不怀好意,活像个流氓。 拳头往他肩上打了一拳,立刻溜没了影儿。 祈绥原以为是凡间新出的风流画本,嘴里叼着半串糖葫芦,挽了挽手臂上大包小包的东西。 嘴里咕哝着,“什么玩意儿……” 随手掀开看了两页。 刹那间! 瞳孔骤缩! 呼吸顿时一窒! 绯色肉眼可见地弥漫至耳根,祈绥吓得飞快盖住了画本,做贼心虚地又往四周看了又看。 操操操。 那个词怎么说什么来着。 淫秽! 简直比伤风败俗还伤风败俗! 要是被别人看见了,直接抓出来颜面扫地的程度! “齐豫你个孙子!非得在大街上给吗!” 而且他都要回神界了,要是让褚辞看见怎么办!他都不敢想象褚辞会是什么表情! 跟家长抓包小孩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祈绥恼羞成怒,把画本子往袋子里一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飞快逃离了现场。 他上个月回神界时特地跟褚辞说了这个月回来不用等他,让他早些睡。 褚辞特地留了灯,一路过去长栖殿都亮着,脚下的路看得一清二楚。 祈绥小心翼翼推开长栖殿的大门,提着大堆的东西,蹑手蹑脚地又把门关上。 畏畏缩缩地像个来偷东西的贼。 主打一个自己听不见,相信褚辞也不会发现。 结果一转头,脚刚往前面迈出去半步,脑袋猝不及防抵上一堵坚硬的肉墙。 几乎是瞬间的。 四肢都麻木了,像是正在被抓到现场的小偷,祈绥下意识把手上的东西往后一藏。 “褚,褚辞……”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男人声线微哑低沉,浑身沾着淡淡的凉意,似在风里站了许久。 肩上还有一片梧桐树掉落的叶。 祈绥昂了声,漫不经心道:“跟朋友下界玩了,玩得太高兴回家晚了,不是和你说不用等我了吗。” “睡了一觉醒了,见你还没回来,就在外面等了会儿,没等多久。” 褚辞说着,作势弯腰要去帮他提东西。 吓得祈绥浑身一抖,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用了,我的东西我自己拿,这么晚了,赶紧回去睡吧。我们不是说好明天去桃花坞嘛。” 褚辞忍不住笑,往少年脑袋上摸了摸。 “以往我们上街大包小包的你都给我提,今天怎么不愿意了,买什么好东西不让我知道?” “没有!” 祈绥毫不犹豫地反驳,声音大得隔壁朝阳殿都听得见。 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会不会太做贼心虚了…… 欲盖弥彰地抓起袋子里的东西往褚辞怀里猛塞。 急得额头直冒汗。 “我哪有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看,都是糖炒栗子,蛋黄酥,糯米糕,还有这个……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别拿了别拿了。”褚辞抱得塞都塞不下了,“你想自己拿就自己拿着,着什么急。” “……” 祈绥气恼,心里愈发想把齐豫那孙子给杀了! 他暗暗磨了磨牙,提起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恼羞成怒”一词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绥绥!” 褚辞赶紧追上。 自从两人开始谈恋爱,祈绥每次回家都是和褚辞一起睡,什么都不做,就躺在一起说些悄悄话。 祈绥说他在军营大大小小的喜闻趣事,褚辞就在身边静静地听。 有时候说得上头,可能一晚上都不睡。 但今天祈绥表现反常,从浴房洗澡出来,直接爬上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连个头都不露。 褚辞从浴房出来,吹灭桌上的香烛,只留下角落里一根残烛撑着屋里的暗色飘渺。 褚辞上床,把人脑袋从被窝里抓出来,觉得好笑,“怎么了今天,在军营被谁说教了,看你不太开心。和我说说,我给你报仇好不好?” “没有,我只是困了。” 祈绥推开男人凑近的脑袋,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刚刚太做贼心虚了,差点儿被褚辞发现,害得他现在都觉得自己刚刚的演技太拙劣。 等下回,他一定要好好精进一下演技。 祈绥忧心忡忡,纠结地咬着手指,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丝毫没有跟褚辞谈心的想法。 偏偏这家伙一点眼力见没有,在后面不是戳他的背,就是绕手过来捏他的脸。 跟逗小猫小狗一样。 祈绥气得哇哇叫,回头瞪他,“你干嘛,有完没完了!我说了我想睡觉啊,再吵我揍你了!” “先和我说好不好,在军营受欺负了吗,还是下界去玩跟朋友发生了不愉快。” “都没有。” 他现在只想杀了齐豫那孙子。 褚辞见他回应冷淡,索性搂着人腰往回一收,带着祈绥整个人紧紧嵌进怀里。 又把他翻了个身。 两人面对面。 褚辞低头,唇瓣轻轻贴了贴少年的耳侧,无赖道:“我不信。情绪都写脸上了,想不看见都难。” 这话说的,还怪他演的不像? 祈绥心里更加想琢磨下自己的演技了,至少不能被别人看出一点破绽。 鼻腔里哼出一声。 祈绥推开他的脸,不爽道:“我真的困了,让我睡一觉吧。我明天起来再和你说话。” “现在不行吗?怎么才能不睡?” “……” 好像今天不撬开他的嘴,褚辞就不让他睡。 脸皮厚到这种程度,除了他没谁了。 “当然可以。” 祈绥抬眼,伸手揪了揪他脸颊上的肉,表情坚定,“问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不许骗人。” “好,你问。知无不言。” 褚辞又凑过来亲亲他的脸,腻歪死。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握紧,鼓足极大的勇气,直视男人染着笑意的双眸。 心想,拼了! 就在褚辞以为他能问出个什么麻瓜问题时。 祈绥一句话直接干得人原地沉默。 ——“褚辞,我要是睡你的话,你答不答应?” 番外 被骗·sleep(2) 脱口而出的瞬间,褚辞眼眸都跟着睁大。 搭在少年腰上的手骤然间松开,手心升腾起柔腻的汗,对视对方的视线都显得艰难。 他,不会……听错了吧? 祈绥见褚辞发愣,往他腰上捏了一把,“问你话呢,我睡你,你答不答应?”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扭扭捏捏的。” 虽然以前他想过这种事,但没敢多想。 毕竟褚辞是个单纯的黄花大闺男,之前他本来就不乐意两人在一起。 要是更进一步,把人惹急眼了,他没老婆了怎么办? 现在不一样了。 他跟褚辞谈了那么久的恋爱,得有点实质性的进展吧?总不至于因为这个跟他分手。 褚辞盯着少年亮晶晶的眼,反应迟钝,不确定地问:“你是指哪种睡?” 祈绥扬起笑脸,往他脸上亲了口,殷切道:“当然是那种睡啊,亲亲抱抱酱酱酿酿的睡。” “所以…” 褚辞震惊且不可思议,甚至差点儿翻身而起,瞬间跟祈绥拉开了小半个人的距离。 讷讷道:“你想睡我?” “昂……” 这话给祈绥问得不自信了。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褚辞的眼睛,十分认真道:“相信我,没开玩笑,就是你理解的那种睡。我们谈了那么久的恋爱……唔!” 褚辞倏地捂住了他的嘴。 烛光暗暗模糊了男人紧绷的下颚,褚辞太阳穴突突往外跳,“谁教你的这些东西?” “没人教我啊。”祈绥说话都混弄。 他很早前就想过了,只是一直没付诸行动,今天看到那孙子给的书,想法噌的下就窜出来了。 褚辞眼皮跳个不停,喉咙莫名堵了堵。 “那个,绥绥……”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说了。”祈绥沉着脸把人推开,又重新背过了身,“我在下界喝了点酒,你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 祈绥想一出是一出,对什么事儿都有新鲜感。 这种事情……同样。 虽说他们进展到这步了,不管发生什么,一切都水到渠成。 毕竟—— 谁家好人谈恋爱能谈千来年啊! 大晚上的真昏了头了,褚辞看着少年赌着气的背影,郁闷地捻了捻指尖的白发。 下一秒。 祈绥转过身,胳膊死死搂住他脖子,恶狠狠瞪他,“褚辞,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不行?” 褚辞微哽,“没有,吧?” “那你要当和尚?” 除了这两种,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褚辞没忍住笑了,气的,“那你先和我说,你今晚上怎么想的,是觉得好玩还是真的想试试?” “都有吧。” 顿了顿,祈绥立马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不过最多的是因为爱你啊!如果不爱你我怎么可能那么做!不然你真准备当和尚?” 话锋一转,又哀伤道:“不愿意算了,我也不强迫你,免得人家说我霸王硬上弓。” 祈绥作势又要背过身。 被褚辞迅速拦住,搂进了怀里。 “没有。不是不行,也不准备当和尚……那今晚试试?” “真的?” “真的。” 祈绥眼睛一亮,再次回身往人下巴上啄了口,笑眯眯道:“好啊,我在上。” “什,么?”褚辞眉心蹙了蹙。 “废话,不明显吗,我当1啊!你看你年纪这么大了,需要个贤内助吧。除了我还有谁能担这个责任!不,不能除了我!你只有我!” 褚辞蹙眉,他年纪很大吗? 神仙到了一定程度是不讲岁数的,他俩也就相差一点点吧。 一走神,祈绥立刻抓住他胳膊。 神色坚定,义愤填膺道:“相信我褚辞,我在军营这么久,身体素质倍儿棒!” 说着,怕他不信。 祈绥迅速抓起男人的手顺着自己下摆衣服钻进去,嬉皮笑脸地挑了挑眉,“摸到没?” “什,什么?”褚辞手心火烧似的烫。 “八块腹肌啊!我练的!是不是很硬?” 祈绥又带他的手往上,为自己证明,“还有我的胸肌,肱二头肌,三头肌,三角肌,前锯肌,小臂肌,还有——” “好了好了。”褚辞烫手山芋似的缩回手,闭了闭眼,“随便吧,你想怎么办怎么办。” “我当1啊。” “当当当。”褚辞不跟他争辩了,麻木。 祈绥激动地一掀被子,立刻翻身爬下床,脚踩风火轮似的往外跑。 “等等我准备一下,你也准备一下。等我啊马上!别跑!谁跑罚谁明天一千个俯卧撑!” 一溜烟儿的,人没了影。 屋门大开在风里一扇一扇的晃着影儿,屋檐上覆着薄薄的月光,耳边偶尔传来几声啾啾的鸟鸣。 褚辞叹了口气,某种“荒谬感”再次油然而生,真想一拳把这个神界捶爆! 感觉像他妈做梦一样。 没一会儿祈绥进来,关上门兴致冲冲地爬上了床,“我来了!我来了!你准备好了吗?你准备好了吗!我准备好了!” “你去哪儿了?” “拿东西。” 褚辞没问他拿什么东西,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好整以暇地瞅着他。 蜡烛光半暗不明,中间的竹片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小声响,清脆悦耳。 屋外似乎下了雨,雨打梧桐叶掀起簌簌阵阵。 祈绥大概被当1的想法冲昏头了,兴奋得每根神经都在跳跃。 他在被子里摸索了会儿,呼吸声都被折腾得重了些,忽然求救地似的看向褚辞。 语出惊人。 “那个…我,我手抽筋了,有点使不上劲儿,你帮我一下。” 褚辞:“……?” 他就没见过比现在还离谱的事情。 褚辞气笑了,默默收了撑着脑袋看戏的手,点了点少年的额头,“别动。” 祈绥期待地看着他,很听话。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学到什么真功夫时。 男人半边身子压过来,宽阔的手掌突然绕过前身,擦着他腰窝的弧度往下。 刹那,祈绥脑子轰的一声! 完全懵了! “不是,你弄错了,我说的是前面,不是——操,褚辞你有病啊!让开!” 反抗的瞬间,立刻被男人钳制住。 祈绥顿时身子一软,脸色肉眼可见地红透! 番外 被骗·sleep(3) 褚辞轻笑,唇角在忽明忽暗中上扬着淡淡的弧,眸中笑意狡黠,“今晚我先教你吧,改天你再来成吗?” “不是,你早说啊,搞什么偷袭……” 祈绥大喘气,脑袋陷进软绵绵的枕头里,后背热汗四起,被单辗转得起了乱糟糟的褶。 他咬牙切齿,抓着男人的衣领往下。 鼻尖对鼻尖,近在咫尺。 “褚辞,你今晚是不是压根没想让我当1,你刚刚故意逗我玩呢?” 褚辞俯身,低笑着亲亲他的脸,“热水烧好了,待会儿完了不会不舒服的。” 还提前烧好了热水?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真的只是逗他玩!? “褚辞,我杀了你!老子要你命啊啊啊啊啊!” 少年瞬间发飙,双手在半空中疯狂倒腾,要跟他决一死战! 下一秒。 心跳突然加剧,瞳孔刹那间缩小! …(删减) “不许说脏话。”褚辞哑声。 祈绥快疯了,领子被抓得几乎没了原样,“褚辞,你王八蛋啊,我还没准备好……” 褚辞笑,热气喷薄少年红透的耳梢,说得头头是道,“当1累,你要是做到一半就说不行了我怎么办?你要让我独守空房吗?” “……” 祈绥微懵,别扭地扯了扯唇,莫名心虚,“不会吧……” “会。” “不会。” “会……” “不——嘶。” 祈绥低呼一声,攥着衣领的手一松,下意识搂上对方的脖子,“好吧我会,你别故意…” 现在腿都软了,就算现在打架打赢他,待会儿能不能打赢都说不定。 于是他换了个思路,开始跟人讨价还价。 “我们先说好,今天本来应该是我当1的,这次你来,下次就该归我,没异议吧?” 褚辞挑了挑眉,“没异议。” “那我们今晚只是试试,过两天我得回军营。等下个月回来就归我……这样以后的话,一三五归你,二四六归我。周天休息。怎么样?” 窗外雨珠噼里啪啦敲在窗户纸上,潮湿蔓延,似有下大的趋势。 手心热汗黏腻。 褚辞耳梢微烫,笑着重喘了口气,“一周六天都要吗?” 祈绥微微侧了侧腰,眸子一片潋滟水光。 “也可以不要。累的话,我们可以缓缓。但二四六我必须要,再累我都要。” “…等等等等,褚辞你故意的是不是?” 褚辞低哑着喉咙,唇瓣擦过少年的颈侧,撩起一片滚烫的火热。 “是警告你不要贪心,一次你都不行,六天岂不是要了你的命。” “当然是你三天,我三天……” 他不介意自己做0的那方,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一辈子做0! 连一次当1的感觉都没尝试过,他怎么甘心啊! 死也不会瞑目的! 但是—— 褚辞不想和他讨论这个“你三天,我三天”的问题,存心让他开不了口。 祈绥差点丢了半条命,一个劲儿往被子里缩。 … * 后半夜,长栖殿的雨势渐小,梧桐树在风中一吹,叶片上的水珠便跟着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青石板路上很快又形成了块块的小水滩。 两人盖着被子,祈绥趴在褚辞胸膛上困顿地闭着眼,眼角一片泪意濡湿。 散乱的发丝铺满了裸露的后背。 他皮肤烫得出奇,跟要着火了似的。 少年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哽咽道:“明日我们还去桃花坞吗?” 褚辞看到他身上那些斑驳的红痕,沉默了下。 随即揉揉他的脑袋,眸色疼惜。 “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了。若想喝桃花酿明日我在院落种上几棵,来年我们可以自己酿。” “那我不去了……” 都这样了还去什么去。 祈绥嘴角一瘪,开始抱头痛哭,“你真是丧尽天良啊褚辞,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在干什么,自己说说多少回了!你想我死吗!” 他一巴掌直接过去。 啪的声,男人脸上立刻红了一小片。 褚辞也不生气,侧了侧身,笑着把人从胸膛上摔下来搂进了怀里,亲亲他脸上的泪水。 “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呢,你当时明明说的是……” “闭嘴!!” 祈绥委屈到爆,真想哭爹喊娘,在地上撒泼打滚痛斥他非人的所作所为! ——但他没有爹也没有娘。 “褚辞,你等着吧,下个月我一定会让你跪地求饶,你把我弄这么惨,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我等着,看你怎么不让我好过。” 褚辞给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盖得更严实点,左手扣住少年的后颈,低头跟人接了个缠绵的吻。 “在我等你之前,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明日和我一起洗*,我一个人洗不完。” “……” 祈绥又想杀他了,但这会儿困得紧,心里疲惫地想明天再杀也不迟,大卸八块的那种。 总之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少年打了个哈欠,呢喃着搂住了男人的脖子,“我要睡觉了,抱抱。” “抱抱。” 褚辞纵容地笑,眼尾荡开深深浅浅的笑意。 他抬手。 两人贴得更紧。 * (小剧场) 祈绥:“如果我当时没失误,你是不是真的被我睡了?” 褚辞:“不是,故意让你开心一小会儿。” 祈绥:(╬◣д◢)滚啊!! 番外 日常小甜饼(1) 雪山立于三界,不属神界亦不属魔界,于混沌时便存在世间,万古千年蕴含的灵力孕养出自然的神。 祈绥是雪山的化身,其中一方受到伤害,另一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因此雪山崩裂,阻止的唯一办法便是祈绥以自身献祭,换取众生一线生机。 原本独立的两个自身,重新融为一体。 但祈绥从雪山出世的那一刻便注定分离,虽彼此牵制牵连,却各有各的魂灵。 ——祈绥是雪山的精魄所在,雪山是祈绥的本命所有。 献祭后,山脉凝聚恢复。 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祈绥也在那一刻魂飞魄散,化为一缕风彻底消散世间。 褚辞找不到一点关于他的痕迹。 后来的百年间,一如千万年前,雪山蕴含的灵力再次凝聚起一点稀薄的魂灵。 但那缕魂灵太弱,太小,不足以支撑起一个人的三魂七魄。 那缕弱小的魂灵便在雪山化为了一只小白鸟,挣扎出雪山山脉,跌落山巅那所小木屋。 魂灵不稳,七年是他能存在最长的时间。 每消失一只小白,那缕魂灵便会重新进入雪山,继续接受雪山灵力的供养。 一直到第九只小白的消失。 三魂七魄至此凝聚,用千年的时间,换回来一个“祈绥”。 * 千年间,祈绥逆天而为用三魂七魄化为“小白”,每次从山脉强行突破导致魂魄受伤,以至于重回世间后身体常有不适。 按着褚辞的意思,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起码休养百年。 在祈绥躺在床上无数次哀嚎,嚷嚷着要出去走走的时候,褚辞再一次视若无睹,装没听见。 “褚辞,你不是人啊!我都回来多久了,能走能跑都能跳了!你还把我关屋里,再这样我都抑郁了!” 褚辞坐在桌前,淡定地抿了口茶。 不吭声。 祈绥观察了下男人的神色,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眼泪说来就来。 “你自己说说,哪要一百年那么严重!我就刚回来的时候有点虚,现在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一拳能打死八头牛!” “你跟囚禁我有什么区别!” “新鲜空气都呼吸不了,你要憋死我吗!” 自从回来,他基本没见过外面的蓝天白云! 每天只能扒着半大点的窗子,望着外面一片的白茫茫,可怜得不行。 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一条隐形的铁链,把他拴着哪儿也去不了。 偏偏褚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一如既往的,“不行。” “……” 眼泪没用了。 这已经是他第三十七次撒泼打滚,结果没有一次成功。 祈绥绝望地消停了,裹着被子躺床上,透过窗户往外看,默默擦掉脸上的泪痕。 活像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飞也飞不出去。 “算了,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让我出去的。我不去了,以后你求我去我都不会去的。” “呵,铁石心肠。你不要后悔。” 褚辞:“……………………” 要命。 真要命。 小祖宗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后面脚步声走近,祈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整颗脑袋直接埋进了被褥里。 “不要解释了,我都懂。你话说得再好听都暖不了我凉透的心,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这戏多得比外面的雪还多。 褚辞乐笑了,单膝跪在床上,伸手去捏少年的耳垂。 嗓音低沉悦耳,似清泉流动穿梭山谷。 “雪山灵气充沛,又和你同根同源,在这里养伤会好得更快。等你伤养好,我们就下山,到时候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出去玩一天都不行吗?” 褚辞顿了顿,“再过几天。” 再过几天,再过几天,这都过了几百天了! 祈绥觉得褚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初献祭雪山的事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 导致现在褚辞把他看得死死的,平常做个饭都要频频回头。 好像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了似的。 祈绥懂,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若是换位思考一下,他肯定做得比褚辞还绝,说不定直接拿个绳子给人拴着,走哪儿带哪儿。 瞅着缩成一团的背影,褚辞知道他又生气了。 赶紧俯身,低头就要去哄,被人一巴掌抵住了他过来的吻。 ——理解归理解,他不支持。 祈绥冷着脸,态度坚持,“我要出去玩,都几个月了,再不出门我真的要闲出病了。你忍心看我消沉吗?” “……忍心。” 祈绥出不了门就成天上蹿下跳地折磨他,褚辞觉得他还没消沉,自己先消沉了。 “褚辞!!”祈绥回头瞪他。 “不要生气了,我保证,等过两天你情况再稳定点我一定陪你下山。现在风雪大,你出去了身子也吃不消。” 褚辞笑着去哄,生怕这小祖宗又开始闹腾。 刚一靠近,祈绥瞬间从他手下溜走。 一抬腿。 背抵墙壁,踩住他的肩膀。 番外 日常小甜饼(2) 两人隔了段距离。 祈绥扬扬下巴,冷笑,“你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说话不算话,玩我呢。” “我说了过两天啊。” 褚辞调子还有点委屈。 握住少年的脚腕,温热的体温在上面摩挲。 “等外头风雪再小点,我保证带你下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到时候身子病了,又该不舒服。” 又是这句话! 都说了多少遍了! 祈绥真想一拳挥他脑门上,问他是不是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 脚腕被人握着放下。 褚辞上床把人抱进怀里,小心翼翼盯着少年的神情,语气软了又软。 “真的,这次保证不哄你。再过两天……” “今晚不许上床。”祈绥冷漠。 褚辞:“……” 没关系。 作为一个合格的爱人,他会自己打地铺。 虽然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打地铺了。 到了晚上,褚辞眼睁睁地看着祈绥从柜子里帮他把垫被褥那些全拿出来,放在地上一层层地铺好。 然后笑眯眯地弯着眼睛,冲他笑,“不用谢。” 褚辞:“……” 他快消沉了。 真的。 比起祈绥,他更想发疯,捶胸顿足,大哭大闹地问他。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再这么对我,信不信我悬梁自尽死给你看!你、信、不、信!” 想了想,褚辞放弃了。 因为祈绥会比他更疯。 他面对不了这疾风。 但今晚褚辞确实有点不守规矩,祈绥在床上正思考着明天该怎么作他,身侧突然凹陷。 褚辞钻进被窝,二话不说把人搂进了怀里。 像是小心机得逞,薄唇轻轻贴了贴少年的颈侧,压着笑,“抱抱。” 祈绥思绪被打断,脸色冷下来,“你……” “我有点冷,可能是刚刚开窗冻着了。抱抱你都不行吗,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 哎哟这话说的。 祈绥鄙视他。 “好好说话。” 褚辞憋着笑嗯了声,知道他不生气了。 把人翻过身,鼻尖对着鼻尖,唇角弯起清浅的一抹弧。 “这次不是哄你,保证这两日风雪过去我就带你下山,我们去山下的城镇逛逛,我们玩几天再回来。” “你说的一百年……” “少一年,九十九年。” “你把我想得太弱了吧,我才没那么娇气。” 褚辞嗯了声,夜里长睫低垂,抱着少年的手轻微地发着抖,“我只是有点怕,怕又是做梦。” 他这千年间,做了无数个梦。 每个梦都是那么真实,他沉浸其中不想醒来。 但是一睁眼,空无一人的小木屋,还有外面一波波的风雪又告诉他,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幻想。 他怕。 很怕。 怕极了现在所拥有的人和物只是一场分币不值的虚无缥缈。 “褚辞……” 祈绥缓慢地眨了眨眼,脸颊贴近男人怀里,单手搂住了对方脖子,哑着喉咙道:“你别害怕,这次我不会走的。” “我不信你,你会骗人。” 他说过很多很多遍的不会走,会留在他身边,还说他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但是呢… 祈绥莫名恼羞成怒,示好地亲亲人的下巴,眯着眼睛笑。 “别成天到晚没事想东想西啊。真的,你怎么不信呢,不信你亲亲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哦。” 褚辞一点儿不客气,得到允许低头就去亲人。 抵着人后脑勺,在祈绥又受不住要逃走时,加深了这个吻。 被窝暖和,很快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热潮。 屋外漫天瓢泼的风雪敲打门窗,和着融化的雪水一同陷在这热烈的深沉与爱中。 “行了……” 祈绥眼角生绯,被惹得喘息连连,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推开了对方这个餍不知足的吻。 埋进人怀里一高一低地喘息。 还不忘挖苦,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呵,故意的吧。蹬鼻子上脸。” “是你让我亲的。”褚辞又开始装可怜,抱着人轻嗅颈间的软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亲都亲完了,你还反悔不成……” “反什么悔,我当然不会反悔。” 祈绥哼了声,信誓旦旦道:“所以你凭什么说我会骗你,你不是也骗我了那么多回,扯平了啊。” “哦…”不是很情愿。 “以后不许再提这事了,听到没。” 要是褚辞真的算账,就他从小到大干的那些窝囊事,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能被掰扯好久。 实在是—— 褚辞突然笑,直勾勾地盯着少年,“以后不提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祈绥心虚了,不会又是些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吧。 就在他想入非非时,脸颊猝不及防被人捏了捏,褚辞蹭蹭他的鼻尖,笑意从喉咙里溢出。 “绥绥,我们成亲吧。” 祈绥一愣。 大脑刹那间轰的一声。 像是打了雷,接着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如同雨后春笋,所有的绿意新苗都在此刻发了芽,疯狂往上生长,最后长成苍天大树。 虽然这句话他听过两遍,但每次听到都是不一样的感觉。 每次听到,心跳都如擂鼓敲捶。 震耳欲聋。 祈绥没有像上次在下界民居时那般回避他,眼睛在黑暗中眨了又眨。 随后很小声很小声地应了句。 “嗯…” “嗯什么?”褚辞似笑非笑,故意逗他。 祈绥嗤笑,一个翻身起来,把原本在身边好好躺着的人瞬间压下面,跨坐在男人身上。 勾着笑,手心捂住褚辞的眼睛。 灼热的吻落下。 声音带着难言情欲的沙哑,一字一顿道:“当然是,跟你成亲啊~” 番外 成亲(1) 神界婚娶同凡间一样,讲究一个“隆重”。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由新郎坐在高头大马上在前面领路,后面的轿子里坐着红盖头的新娘。 锣鼓唢呐震天响,穿梭长街小巷。 这时,爱热闹的百姓们总会来到街上围观。 看这迎亲队伍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又是哪家的姑娘嫁给哪家的儿郎,何时喜结连理枝。 但今日的迎亲队伍似乎有些奇怪。 光是后面抬的宝箱棉被以及各种金银珠宝就足足追了三条长街! 百姓一片哗然,眼中充满了羡慕和惊艳。 如此盛景,都在猜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嫁娶。 不过让人纳闷的是,前面领头马上却不见新郎的身影。 再往后一瞧。 金丝坠链镶嵌的轿子里,隐约看见红盖头的新娘掀开轿子的一帘,做工精致的丝线在模糊间闪烁着夺目的光。 又在百姓嚷嚷声中放下了珠帘。 众说纷纭,都在猜测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怎的他们都没听说过如此名号。 突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是祈绥大人和褚辞神君的婚礼啊!你们居然不知道!” “什么!?” “祈绥大人先前复生不是在雪山吗,怎么突然办婚礼了?这等大事居然不宣扬,九重天也忒小气了!” “虽然现在祈绥大人不在神界了,但当初他不计前嫌牺牲自己献祭雪山,这份大恩大德我们不能忘!” “你们在说什么啊,只能我好奇坐轿子里的是谁吗,到底是祈绥大人还是褚辞神君。 ” “这还用说,当然是褚辞神君了!” 殊不知,这时候。 附近的一家酒楼里。 拂华一手挥着折扇,一手拿着酒杯,盯着手边的酒坛子,哀嚎道:“我五百年的桃花酿啊,为了你们,我都送来当份子礼了!” “哎哟拂华叔,干嘛这么小气啊。” 祈绥二话不说把酒坛子抢过来,笑嘻嘻道:“区区五百年,我改天再给你酿几壶不就是了,保准比你酿的好喝。” “你小子。” 拂华嗔笑着一甩折扇,往少年脑袋上敲了下。 “今日你成亲,你不去当新郎,把褚辞一个人关在轿子里怎么回事。他们都在说这新娘不受夫家待见,竟这般轻待呢。” “哪有,他自己猜拳输给我的。” 本来祈绥答应了成亲,他俩着手准备了好一阵,力求最隆重,最盛大,最惊艳的婚礼!(反正褚辞是这么想的。) 最开始的计划是,祈绥当新娘,褚辞当新郎。 褚辞还在心里模拟了好几遍流程,大到沿街往来的地图,小到婚房里的一根蜡烛。 结果祈绥一句话给他干回现实,“我不坐花轿。” “为什么?”褚辞有点慌,不会逃婚吧!? 祈绥不满道:“我之前在三千界坐过一次了,这次换你坐。一来一往,公平吧?” 主要一直在花轿里坐着实在无聊得紧,几个时辰下去,他受不住啊! 况且成亲也只是弥补当初的遗憾。 褚辞不想委屈他,非要补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但祈绥打定主意不坐花轿,最后提出猜拳,谁输了谁坐。 结果显而易见,褚辞输了。 褚辞不在意新娘新郎的位置,但怎么也没想到拂华突然回了神界,祈绥直接不当“新郎”了,让他变成了一个“弃妻”!(?) 褚辞在花轿里苦等“新郎”,祈绥在这边跟拂华称兄道弟。 少年往酒楼下看了眼,刚好看见新娘放下珠帘的手,好像没发现他们。 祈绥抱着酒坛子笑得幸灾乐祸,“便宜都让他占那么多回了,当一次新娘怎么了。” 拂华跟着哼了声,心想是不怎么,就是褚辞那个小心眼的,搞不好秋后算账呢。 “对了叔,你以后还回神界吗?”祈绥突然问。 “当然回啊,现在神界换了个新神尊,可不像先前那个满腹阴谋论。我们这些老神仙啊,晚上睡觉也能安稳点。 “再说了,我不回神界能去哪儿,跟你和褚辞一起当电灯泡,打扰你小夫妻俩甜甜蜜蜜的日子啊,褚辞不得恨死我。” 到时候就不是怕神界那群老家伙,而是大半夜褚辞拿着把刀在床头暗杀他。 这糟心的日子哟。 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祈绥在旁边笑得不亦乐乎,赶紧招手又让掌柜的上了几样小菜。 给他捏肩又捶背,嘘寒又问暖。 把狗腿子那套发挥到淋漓尽致。 “这话说的,怎么会呢。叔你多想了。” 见惯了他这些小伎俩,拂华不屑地嘁了声。 “少给我来这套。我啊给你下界找了个姨回来,日后我俩定是要在朝阳殿安享晚年的。要是惹你姨生气,小心我弄你!” “不会不会。等我改天有空了就去把你院子的落叶扫干净了,保证我姨住进来了舒舒服服的,明天就给你领证结婚!” “油嘴滑舌。” 拂华嗔骂,看着祈绥都长这么大了,心里那叫一个怅然。 想当初抱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不点。 一晃眼,长这么大了! 说好把小不点养大给自己养老,结果中途被人拐跑不说,后面还丢了命! “呜呜呜呜呜呜,太惨了……” 兴许今日太高兴,拂华酒喝得有点上头。 情到深处,他惨兮兮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活像个操劳的老父亲,苦了半辈子,终于等到儿女出嫁的这天! 虽然嫁的不是祈绥吧。 拂华起身,心口直抽抽,越想越难过。 顿时老泪纵横,一伸手,直接把准备偷喝桃花酿的少年抱入怀里。 掌心重重拍了拍祈绥的后背。 “跟褚辞好好的,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祈绥立刻站得笔直,坚定道:“放心,我会对我媳妇好的,请岳父你随时来视察!” 说完,成功收获了拂华一个脑瓜崩儿。 番外 成亲(2) 经过那年神界一战,当初上清殿的众仙神皆被雪山最后一刻爆发的力量所伤。 所伤不可逆,基本仙神重伤不愈。 因此,原先神界的那批仙神们不得已告老还乡,换上一批新的神明。 加上原先的神尊陨落,新的神尊很快上任。 与原先的神尊不同,现在的神尊早年一直在下界历劫,经尝人间八苦。 他深知构造神界不止依靠上层的决断,更要一点一滴积攒的民意。 褚辞是神界四位自然神之一,在天地开元混沌时便存在,算得上元老级别的人物。 当初祈绥献祭雪山山脉,神尊对此表示惋惜,后来几次上雪山求见褚辞,希望他能重回神界。 褚辞意在雪山,一句“苍生与我无关”,将他拒之门外。 千百年间,长栖殿经历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一直等他的主人回来。 迎亲队伍从神界一直到九重天,路上接受了无数百姓美好的祝愿,预祝一切尘埃落定。 两人在雪山时便跪拜了天地,按理应该在长栖殿再拜一场。 但祈绥回九重天时天都黑了,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宝箱,还有一顶漂亮的花轿。 这大好的日子新郎不在家,放任新娘一个人孤独苦等,祈绥难免心虚。 抱着两坛酒蹑手蹑脚地进门,心里默默祈祷褚辞等得累睡着了,今晚千万不要找他的麻烦。 长栖殿没灯光,看样子褚辞睡了。 祈绥心里小窃喜。 瞧着长栖殿的牌匾上挂着两个大大的喜庆花团,梧桐树上也牵满了漂亮的红色绸带。 他进屋把酒坛子放好,渴得倒了杯茶水喝下。 正琢磨着今晚是去找褚辞睡觉,还是回房间装作今晚没回来过的样子。 腰上倏然一紧。 祈绥眼睛一瞪,脸都白了,“操!谁啊!” “我。”男人低沉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随即角落里一支蜡烛点亮,祈绥登时头皮发麻,最后一口茶水咽得又急又快,差点儿呛到。 “你怎么还没睡?” 祈绥忙不迭把人推开,发现褚辞穿的还是白日那身红衣,蜡烛光下衬得人格外“娇艳”。 褚辞淡淡扫他一眼,语气哀怨,“新郎不回家,是想新妻独守空房吗?” “我哪里舍得啊。” 祈绥憋不住笑,凑过去抱住人劲窄的腰,顺手揩了把油,“红盖头怎么自己掀了,不等我来掀,寓意多不好。” “你还讲寓意啊?” 褚辞气得牙痒痒,没好气掐住少年的脸颊捏了捏,“说好你当新郎的,说跑就跑,你想抛妻弃子吗? ” 什么妻,什么子啊,哪来的子。 哪有说的这么严重。 祈绥自知理亏,笑眯眯地环住人脖子,讨好似的亲了亲。 “没有,我本来在前面走的好好的呢,是中途碰见拂华叔和他过去打了个招呼。”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又没在外面鬼混。” “我知道今天你坐轿子辛苦了,我没天黑之前回来我的错。但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不会跟我闹吧,多不吉利。” 他只说了一句,祈绥倒是十句八句地怼上来。 倒打一耙除了他也没谁了。 不过褚辞不跟他计较,过去倒了两杯酒满上,笑意盈盈地递到少年手中,“交杯酒。” “喝喝喝,交杯酒肯定要喝!” 两盏酒杯间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线,金色的杯盏在灯火忽明忽暗下闪着夺目的光。 两人单手环绕,仰头喝下这盏“交杯酒”。 清澈的酒水顺着唇角滑下,抚过修长的脖颈,喉结吞咽中绵延出一条晶亮的水线。 祈绥刚放下酒杯,转瞬眼前一黑。 红盖头被人往脑袋上一盖。 随即炙热灼灼的吻袭来,混合着酒水的甘冽,将他拥了个满怀。 “褚辞,唔……” 祈绥糊弄得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布料摩擦脸颊,窸窸窣窣的声音近在耳畔,宛如这场激进的攻势。 他就知道! 褚辞表面说没关系,背地里都想好怎么整他了! 唇齿碰撞,黏腻的水声在两人之间响起,羞得人面红耳赤,热得好像在一个巨大的火炉里。 祈绥每一次换气又立刻被堵得水泄不通,半点空间都不给他留。 领口的扣子被粗暴解开。 动作间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扯下,稀里糊涂地扔在地上。 褚辞喘了口气,深色的瞳仁在黑夜里显得愈发浓稠晦暗,像个要把人卷进去的无底漩涡。 摁下少年的后脑勺。 褚辞在他颈侧留下一个很淡的印记。 声音沙哑低沉,压抑着明显的情欲。 “抛妻弃子,自己说怎么认错。” “……” 虽然祈绥很不想认这个“抛妻弃子”的罪名,但这会儿不认好像不行了。 褚辞不得要他半条命。 他还在思考怎么回答,褚辞很快又问了,“洞房花烛夜还记得吗?” “…记得。” 祈绥被刺激得眼眶泛红,哆哆嗦嗦抱上男人的脖子,认命了,“你想怎么罚我?” 说完,祈绥就后悔了。 这不等于把自己交代出去,给了褚辞可乘之机。 他先发制人,赶在褚辞说话前堵上他的唇,亲了好几下,提要求道:“今日你和我成亲,我也要提个要求,你会答应我吧。” “会,都答应你。” 褚辞低眸,趁着少年说话把他身上的衣服全扒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 祈绥把红盖头往上一掀,精致的圆帕便顺着掉在地上。 少年眼睛晶亮,唇角带着莹莹水渍,唇瓣被亲得微肿,有种情色的勾人, 上挑的眼尾跟牵着魂似的,摇曳着烛光。 “虽说我们现在成了亲,但我可没答应跟你一直待在神界,就算上清殿换了人,也不代表我不计前嫌了。” “若是我以后不想在神界待了,或是长栖殿久住,你会和我一起离开九重天,四处游山玩水吗?” 褚辞盯着他的唇,声线暗哑,“听你的。” “日后我若晚归,你不许生气。” “听你的。” “不许秋后算账,借此机会跟我讨价还价。” “也听你的。” “还有——” “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褚辞打断他说话,额间薄汗肉眼可见地漫出,他牵起少年的手钻入自己怀中。 喜袍在掌心摩擦升了火。 呼的一声,烛光熄灭。 周遭陷入无边的宁静与黑暗。 “绥绥。”褚辞宽阔的手掌抚摸上少年的后背,摸到一手柔腻的汗液,“存心的呢。” “对,就是存心的。”祈绥说,耳梢很烫很烫,“不过你答应了我,那我也答应你,鉴于我今天爽了你的约,那便任你处置。” “那就罚你——” 褚辞低笑,灼热的气息吐在少年耳畔,一字一顿道:“……” 祈绥仰头吻上他的唇,低低暧暧,说着爱人之间的暖语,“今晚,都依你。” 番外 初七(1) 虽说神界现在已经更朝换代,早已不是千万年前的那个伤心地,但祈绥心里就是膈应。 两人成完亲,祈绥便带着褚辞离开了九重天。 他此时不再是战神,摆脱了身上的枷锁,再没有任何可以束缚他的东西。 祈绥在很小的时候时常盯着长栖殿墙壁上刻着的三界地图发呆。 那里标着山山水水,标着乡城小镇。 那时他便和褚辞说,这些地方他都想去,因为他都没去过。 褚辞答应了。 但是前八百年他一直在九重天,八百年后他又进了军营,那些他想去的地方一直都没去过。 离开九重天后,他们走遍了三界的山山水水。 那些他曾去过和没去过的地方,这些他都想和褚辞经历一遍。 偶然路上遇到有百姓受到别人的欺压,祈绥总会行侠仗义,出手相助,是苍生口中的“英雄”。 ——但这次无关责任了。 ——他们说的英雄是“祈绥”,不是当初的“战神大人”。 * 新春已至,凛冬降临。 这是祈绥下界的第三百二十二年。 凡间烟火融融,大街小巷都挂上了象征祥和的红灯笼,远远望去,千盏明灯璀璨如星火,映照人间盛世百态。 “绥绥!” 长街上,褚辞刚在这边付了一盒春卷的铜钱,转眼祈绥就不见了,又盯上了前边的年糕。 好奇宝宝连轴转,停都停不下来。 几条街弯弯绕绕没有尽头似的,褚辞怀里抱着大堆小堆的吃食,这边追了那边赶。 终于,祈绥嘴里叼着块花生糖在一个戏台前停下。 戏台上正上演着一出经典的《白蛇传》,主角悲怆的调子让在场观众纷纷哭泣,拿起手帕子不停抹眼泪。 祈绥却在下面眯着眼睛笑,问身边气喘吁吁的人,“褚辞你说,这白蛇传都演了百千万年了,他们怎么就看不腻呢。” 褚辞哭笑不得,想说小祖宗你能不能别再逃了。 目光落在台上的戏角儿。 同他道:“因为凡间更迭,每百年又会变成新的一批人。戏一样,看戏的人却不同了。” “戏有情,人亦有意。” 祈绥笑了声,手里的糖葫芦往男人嘴里一塞。 “净讲些大道理,我才不听呢。” 凡间春节,街边摊贩总会摆摊做些小玩意儿,比如稀奇古怪的面具,或者拿在手上咻咻咻的竹蜻蜓。 祈绥没看完那场白蛇传,立刻迫不及待地拉着褚辞到摊贩买了顶雪白的帽子。 兔子的样式。 长长的耳朵往下垂,晃来晃去。 祈绥新奇得不得了,二话不说给人戴上。 瞅着褚辞别别扭扭的模样,少年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看看看看,多可爱!” 褚辞恼羞。 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摊主,也在憋笑。 耳梢立刻窜上绯红。 “才不可爱。” 摊主看热闹不嫌事大,赶紧附和道:“可爱可爱,客官!今儿卖出去的几顶帽子,就属您戴起来最可爱了!” 祈绥一听,立刻伸手进褚辞钱袋子里摸出块碎银子,往摊子上面一扔。 “谢谢老板,话说的真好听,新年快乐,祝你生意兴隆啊!” “好嘞客官,新年快乐!” 褚辞:“……” 不可饶恕! 一路上,祈绥笑得前仰后合,不停地去扯他脑袋上的兔耳朵,还不许他摘下来。 褚辞哭笑不得,报复性回掐住少年的脸,捏了捏,“不许再扯了。” “为什么啊,多可爱。凡间春节一年只有一次,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诶,你不喜欢吗?” 每次都这样,祈绥惯会用这招反客为主。 虽然那块碎银子还是从他兜里摸的。 偏偏褚辞又拿他一点办法没有,无奈道:“喜欢啊,我喜欢。超级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实际心里偷偷吐槽,一点都不可爱。 要戴在绥绥脑袋上才可爱。 这个时候,祈绥就更会得寸进尺的往他怀里一扑,搂着他的腰往他脸上亲亲蹭蹭。 继续扯他脑袋上的兔耳朵。 “这是哪家的小仙君啊,生得如此俊俏,晚些陪我去放孔明灯吧。” 褚辞:“不去。把帽子摘下来才去。” “……” 祈绥看着他。 三秒后。 “能嫁给我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居然拒绝我的要求!前些天我辛辛苦苦给你做的饭你才吃了两口,今天还拒绝我!” “都说新婚燕尔,我俩也才新婚燕尔一二三……几千几万年吧。你现在就这么不耐烦了,以后你是不是还要蹬鼻子上脸啊!” 噼里啪啦一大堆。 褚辞已经习惯了他先温柔后暴躁的方式了。 但说起前段时间做的那顿饭,黑糊糊的一团,酱油和醋不要钱似的往里倒。 真不是人吃的啊! 现在想想都毛骨悚然。 但祈绥个人觉得良好,做饭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一想到褚辞能嫁给我,我做梦都想笑。哈哈哈哈!” 褚辞当时站在后面先替他笑了。 然后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刚准备说些腻腻歪歪的情话,在看到锅里那团玩意儿时,笑容瞬间凝固。 祈绥说这是他做了好久的,必须吃!不吃就是对不起他! 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不仅如此,威逼又利诱。 褚辞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吃下两口,然后成功在床上躺了三天。 褚辞真的是怕了,生怕这小祖宗又作他,盯着胸前长长的兔耳朵看了两秒,最后放弃抵抗。 “那好吧。” 祈绥瞬间变脸,和颜悦色地抱住他的胳膊,眨眨眼,“真听话,我们走吧~” 褚辞:“……” 啊,这脸变得怎么比天还快呢。(t▽t) 番外 初七(2) 数不清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几个新年。 但从祈绥记事以来,就算是当年在军营,每逢春节,褚辞总会特地从九重天赶来。 带着他喜欢吃的东西,或是一个拥抱。 凡间春节亲人相逢,他们也不例外。 路上,褚辞给他买了个漂亮的木芙蓉灯。 手持灯柄,中间的紫色花瓣往四周散开,一点烛光盛放其中。 两侧珠链撞击清脆,尾端一条黄色流苏摇摇晃晃。 祈绥:“买了灯也不许摘帽子,禁止讨价还价。” 褚辞哭笑不得,撩起少年耳侧的碎发别到耳后,伸手刮了刮他鼻尖。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是君子吗?”祈绥白他一眼,举起木芙蓉灯在他眼前晃了晃,揶揄道,“是谁前些天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小人的。” “……” 突然想到什么。 褚辞眉梢上挑,没忍住勾了勾唇。 继而,转移话题道:“听闻凡间常有地方老百姓讲些神仙精怪的故事,你知道我听说过这儿的一个故事是什么吗?” “这谁知道啊。” 祈绥摇头,从袋子里捞了块糖糕塞嘴里。 褚辞弯了弯眼,牵起少年的手沿着长街往前走,所有的喧闹都被隔绝在身后。 他们耳边掠过风声,掠过欢声笑语。 手中的木芙蓉灯随着奔跑的速度在手中抖动。 祈绥看着眼前的风景在一步步倒退,那些他见过的,拥有的,甚至是抛弃的。 一瞬间全部涌入眼睛,钻入耳朵,和他的心里。 他看见街边有个小小的麦芽糖摊,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婆,在他身边还围了好几个年娃娃似的小孩儿。 祈绥听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那个阿婆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是几十年,几百年,又或者几千几万年前。 神界的九重天上有一位厉害的战神将军。 他自雪山而出,是自然献给世间的礼物。 他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带领属下破阵杀敌,受众生敬仰爱戴,是所有人眼中的“英雄”。 他以一人之躯,甘愿奉献,保万民平安。 所有人活在他的庇护下,并认为将永远受他护佑。 但是后来,他意外堕魔。 不过朝夕,天翻地覆,成为人人驱逐喊打的对象。 这时,人群中有个小孩儿问。 “为什么堕魔就要被驱逐呢?是他故意堕魔的吗,还是别人陷害堕魔的呢?” 阿婆说:“他不愿意,但不相容,九重天不允许一点魔气的存在。” 小孩儿又问:“难道是神一定是好人,是魔一定是坏人吗?” 阿婆说:“不是。” 小孩儿说:“既然这样,那战神将军如此保护苍生,他怎么会是坏人呢?” 阿婆笑了笑,浑浊的眼珠中浮现出一丝清明。 时间太久远了。 久到很多人都快记不清当年的真相。 但每当谈及这些,是个小孩都明白的道理,那些活了成千上万年岁数的老神仙又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人性可恶,神性亦是。 ——一切都是他们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出男人热切的呼喊。 “老婆子,收摊啦,我煮了一大锅饺子,我们该回家吃饺子咯!” 粗布麻衣的男人擦擦身上的围裙,笑容满面地赶到摊位前。 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扁担木桶,统统收进了箩筐。 阿婆笑意恬静,抬手擦了擦男人额角的汗,“长寿啊,我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呢,等讲完再回去吧。” “讲什么故事呢?” “雪山,战神将军的故事。” 赵长寿一听,立刻放下东西,骄傲地叉起了腰,“你们说这个啊,那我肯定得说两句了!当初我也见过阿绥的人,他还喊我叔呢!” “不过可惜我当时没认出他来,还以为是哪家不听话的小孩儿……” 但是周围几个小孩儿一点不买他的账,个个以为他在吹牛! 扯了扯阿婆的袖子,好奇地问:“阿婆阿婆,那现在战神将军怎么样了?他还在九重天吗?” 阿婆看了眼赵长寿,笑容是岁月沉淀后的温柔,“他不在九重天了,离开后,他一切都好。” 小孩儿歪歪脑袋,手里的小糖人被举得很高很高。 “那阿婆,战神将军叫什么名字啊?” ——战神将军。 这四个字,是众生赋予他的名号。 更是束缚在他身上囚禁他千千万万年,无法解脱的枷锁。 因为这四个字,他付出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时间,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他们在漫漫岁月中将这四个字作为他的代名词,却忘记了他可以不是“战神”,也可以不是“将军”。 阿婆笑了笑,饱经风霜的手上布满了褶皱细纹,她抚摸着周围孩子的脑袋。 告诉他们。 “战神将军现在不是战神将军了,他叫祈绥。” 音落定的那刻。 轰隆一声! 一道惊人的弧线升上天际,带着炙热滚烫的温度,繁华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出绮丽的色彩。 夜空刹那间亮得如白昼。 祈绥带着褚辞爬上京城最高的阁楼,往下望去,所有的商铺和人都凝聚成了一个个很小的光圈。 而他们站在最高处,睥睨下方泱泱众生。 祈绥双手撑在护栏边,迎面吹着淡淡硝烟味的微风。 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个故事,不自觉笑出了声。 “要不是听到他们说,我都快忘了我以前是战神将军了。” 凡间更迭百年,每百年便是新的一个世界。 但在他们那里,他被记述成一个个传奇的故事,口口相传中流芳千千万万年。 “你不用记得很清楚,忘了便忘了。” “你现在过得自由快乐,足够了。” 褚辞温柔地笑,漆黑瞳孔中闪烁出烟火的璀璨,比孩童玩的玻璃珠子更漂亮。 每一声响都是爆竹与心跳的双重轰鸣。 祈绥忍俊不禁,捏着他胸前长长的兔耳朵,绕在指尖往前扯。 褚辞重心不稳,整个人便被带到了跟前。 “褚辞说实话,你后悔吗?后悔跟我离开神界,离开九重天,不做你高高在上的褚辞神君,你觉得自由快乐吗?” 番外 初七(全文完) 爆竹炸响,划破黑暗寂静的夜空。 它们噼里啪啦地跳跃着,构造出一幅纯粹的“火树银花不夜天”。 褚辞眼波微动,“你明知故问……” 祈绥生怕他说后悔,赶紧道:“后悔也没用了,你已经嫁给我了。” 褚辞轻嗤,捏着胸前长长的兔耳朵去扫他的脸,一副流氓无赖样儿。 “对啊后悔也没用了,所以我都跟你远嫁不要家了,你准备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祈绥恼羞,张嘴就要咬他,“幼稚鬼。” “那你呢,你后悔离开神界吗?” “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那是我长大的地方,也是我的家。但我现在长大了……” 祈绥眼睛一眨,抓起男人胸前的兔耳朵打了个乱糟糟的蝴蝶结,嬉皮笑脸道: “放心,虽说远嫁是一场豪赌,但我绝对不会让你输。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会对你好吗?” 说着,祈绥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胸膛。 开始利诱了。 褚辞唇角一抽,勉强道:“好,当然好。但有时候吃吃苦我也愿意的,比如我给你做饭,你乖乖吃就好了。” 真的别心血来潮再给他整那些黑暗料理了。 要死人的。 这会儿祈绥倒是答应得爽快,眼睛亮晶晶的,流光溢彩衬得少年脸颊红润又漂亮。 “那过阵子我们去看看牛波吧,上次见面都是好几年前了。” “当时我在雪山献祭跟他解绑后,他就强行回了系统界,听说最近新带的一个宿主比我以前还闹腾,我们去嘲笑他哈哈哈哈哈。” 褚辞:“你要喜欢,我们去三千界玩。” “那敢情好啊,明天我们就回家收拾包袱。” 虽然这三界他也才玩了一点点,但丝毫不耽误他先去其他地方玩够了再回来。 祈绥兴致冲冲,颇有种现在就要打包打包下界的架势。 轰隆一声! 烟花爆竹咻的下升上半空,迸发出更绚丽的色彩,世界都在为之欢呼震颤。 褚辞轻笑,指尖修长轻点少年的额头,“绥绥,许个愿吧。” “许愿许愿!” 祈绥立刻闭上眼睛,朝着天空,双手合十。 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 “第一,我要世界和平!” “第二,吃穿不愁,天上掉钱!” “第三……褚辞不管着我,我想干嘛干嘛。” 一睁眼,褚辞正好许愿完放下手,看向他。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特别是第三个,告诉你,不可能实现。” “你怎么不早说。” 祈绥怨怼,有点憋屈,“那我许的愿你都知道了,礼尚往来,你告诉我你许的什么愿。” 褚辞挑眉,“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完,生怕他继续追问似的,扭头就往阁楼下走。 祈绥追上去,一个腾跃而起,直接跳上男人的后背,双手搂住他脖子。 “告诉我啊!你都知道了我的,你居然不和我说你的,不公平!” 褚辞正了正身,双手垫在少年双腿下,把他稳稳当当地背在身后。 然后踩着阁楼的阶梯一步步往下走。 “是你自己大声说出来我听见的,又不是我想听的。”褚辞说。 “我不管!”祈绥耍无赖,在他耳边故意捣乱哈气,“我就要知道,你现在就告诉我。” 褚辞痒得直往旁边缩,止不住笑,“你猜吧,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是不是绥绥不要做饭给我吃?” “不是。” “绥绥不要无理取闹?” “也不是。” “就是,你肯定骗我。不然你能许什么愿,你又不像我希望天上掉钱……啊啊啊啊褚辞,你告诉我吧!你不告诉我我晚上睡不着觉的!” 祈绥搂着男人脖子,在他背上不停捣乱。 一会儿咬咬他的耳朵,一会儿啃啃他的后颈。 一副今天跟他死磕到底的架势! 偏偏褚辞稳如泰山,就是没被他的威逼利诱打倒。 到后面祈绥闹累了,趴在他背上阖了眼,均匀的呼吸声在男人耳畔轻轻浅浅地响起。 夜幕中的烟花还在热烈盛开,细腻的光芒透过茫茫的烟雾,簇拥着深邃的黑夜,化作一根根细小的丝线低垂。 褚辞的心却在这一刻变得很静很静。 好像经历过无数次的山崩海啸,风浪与潮,利用千万个日日夜夜沉淀而出的时间,造就如今平静的心海。 少年在他肩膀上困倦地蹭了蹭,声音嘟嘟囔囔,“褚辞,你后悔吗?后悔当初让我守护苍生,放弃自我……” 他像在说梦话,又像强撑着意识想知道这个答案。 心脏陡然一疼。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反复抓掐揉捏,连呼吸都困难。 褚辞说:“早就后悔了。” 在他进军营的那刻后悔过。 在他训练喊苦喊累时也后悔过。 还有他第一次受伤,第一次流血,第一次上战场。 在无数个被忽视的瞬间,他都在后悔。 可那时祈绥心比天高,自认身为神就该担负起拯救苍生的责任。 于是,褚辞无数次想他回家的话,都化为一根尖锐的鱼刺,哽在喉间。 “但是褚辞,我的名字是你给我取的。” “祈愿众生,顺遂冬绥。” 少年温热的唇贴在颈侧,说出话时灼热的气息化作缭绕的薄雾缠绵,将他的心一点点冰僵。 褚辞懵怔,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这句话的,“你恨我吗?” “恨你…?为什么要恨你啊,没有你就没有我了。我爱你。” 他自出生起便和褚辞在一起。 他的幼年、童年、少年,还有成年,每一个部分都有褚辞的参与。 他的爱与恨,坚强与脆弱,都在褚辞面前无所遁形。 “褚辞,我不恨你,我爱你。” “月老爷爷说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轮回道也阻止不了我们的爱意,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姻缘树是我们最好的证明。” 褚辞的心在此刻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他也很爱他。 很爱祈绥。 不是一点,是很多,很多很多。 褚辞说:“我比你,更爱你。” “幼稚鬼,怎么这个也要和我抢啊。” 祈绥在他后背痴痴地笑,抵住睡意在男人脸颊轻轻落下一吻,“你还没和我说许的什么愿呢,快告诉我吧,我真的好困啊。” “等晚点我们还要放孔明灯呢。” 褚辞还是说:“不行,说不出就不灵了。” 实际在心里悄悄告诉了他—— “一愿绥长安康宁” “二愿绥喜乐无忧” “三愿岁岁绵绵人如旧” 烟火弥漫下,一高一低两道影子在新年美好的祝愿声中,相互依靠着越走越远。 此刻,阖家团圆时,战神将军的故事还在继续—— 不过这次,他再不是苍生眼中万人敬仰的战神,也不是“祈愿众生”的祈绥。 他只是他自己。 他会因为一场戏剧的悲情而落泪,会因为其中主角的被迫分离而难受,也会因为最后结局的圆满露出笑容。 但这次他所有的哭与笑,快乐与悲伤都无关苍生,无关生死。 祈绥花了千万年的时间锤炼,将自我奉献给世间,一柄长剑护佑天下安康,万民遂愿。 那时他为自己骄傲。 后来,他又花万年的时间与苍生剥离,以肉体换自然众生万年安宁,从此做回了自己。 这次没有囚笼,没有枷锁。 铁甲寒枪成不了禁锢他的镣铐,苍生亦不再是他的绊脚石。 这次,他同样为自己鼓掌。 无论他在不在神界,是不是神,祈绥永远是“英雄”。 少年面朝风月。 永远骄傲。 永远自由。 永远意气风发。 --全文完-- 2024.03.18 番外 完结感言(唠个嗑) 至此全文完结啦~ 感谢一路陪伴过来的读者宝宝们,真的超级泪目,超级感动!(;′??θ??`) 每次一想到就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 这本书23年5月29发布,24年2月4日正文完,一直到今天3月18日全文完。 历经22个位面,一个本体故事。 以及90w+字数。 最早的读者陪伴了我十个月。 十个月里面收到了很多小天使的夸奖和赞赏,还有很多的质疑和不理解,当然也有必不可少的批评。 开心过,也难受过,不过未来可期嘛! 【接下来有点碎碎念……】 关于文笔方面,这是个主观题,且无法定义,所以某些时候平心对待就好,大家别把我吹太狠,不然遇上不喜欢的真的很尴尬,懂得都懂。 ?(??? ?-? )~? 我就那几斤几两,称不了重的。等我再练练! 当然不喜欢的也不用贬低得一无是处,也可能是别人喜欢的top呢…… 喜不喜欢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被定义。 就好比一个人喜欢吃芒果,但又有一个人吃了芒果严重过敏,他的身体都在抗拒。 但你能说芒果不好吃吗?不能。 存在即合理。 你不喜欢的,总有人喜欢。你喜欢的,也许也会有人因此否定。【我时常这么告诉自己,虽然好像大概没什么用哈哈……(尴尬)】 这本书属于我的意外产出。 我在23年4.5月才开始接触双男主,以前我都只写bg(我上一本书就是bg),而且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写双男主。 只是因为当时姐妹的提议,我拿起笔就开干了,一点准备没有。( ???∞) 所以我接触双男主的时间不长,也并不了解一些东西。 我本人不太去看书(这里指网文),首先是我一看书心情就会极度的烦躁,其次我很怕融梗。 为了避免融梗的情况,我基本只刷榜了解情况,从来没有去认真或者完整的去看过一本书。 因此在被经常性ky时,总会想着去自证、辩解。 而且一开始这本书是我在极端焦虑中写出来的,当时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前期故意的……一直在写车。(?) so,我现在都不敢回头看我前面几个位面发的什么羊癫疯,真服了我自己了。。。。 所以为什么后面车减少,是因为我正常点了,想好好写,走上正途,不想报复社会了。 〒▽〒 但是一本书写下来90w字+,你们能感受到其实我是在进步的吗!(捶胸)(怒吼)(砸墙) 我有在慢慢变好,并且我相信我们会一起,一直变好!越来越好!好好好! 绥绥和褚辞的故事还在继续,不是完结,只是接下来的故事仅他们可见。 他们会永远幸福,永远快乐的在一起。 “初七”小夫妻永远新婚燕尔,永远热恋! 而且我发现他们的名字居然可以组成“祈有辞理”哈哈哈哈。 【另外,初七有人设图可供观赏,点击作者主页就可以看到啦~】 虽说现在全文完结,但以后哪天可能也会随机更个小番外。 并且下本书已经确定在3月20发布。 没错,就是后天!! 讲的是现代abo两个alpha的故事,不服就干的晏晏和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11。 主角受:俞晏【酷哥且嘴炮alpha】 主角攻:商颐【绿茶且心机alpha】 * 俞晏:“老子不抽烟了,抽你行不行?” 商颐:“来,抽我。” 俞晏:“?” * 商颐:“我喜欢你。” 俞晏:“那你给我洗内裤。” * 俞晏:“操,我说了不喜欢alpha啊啊啊啊!” 商颐:“晏晏开门,我是omega。” * 喜欢这个题材的宝宝们,可以浅浅期待一下,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我们下下本书再续前缘叭! 如果想知道更多的作品情况,可以来微博找我玩呀~【vb:林冬也_】 且祝。 岁岁长安,万事胜意。 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