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晚风》 第1页 [现代情感] 《坠入晚风》作者:莓莓熊【完结】 文案: 宴城名媛林稚晚二十三岁时嫁给商界名流顾沉,成了人人艷羡的顾太太。 婚后生活,顾沉对她态度冷漠,视她为无关紧要的人。 但林稚晚毫不在意, 她从不闹脾气,温柔乖巧,安静守着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婚后一年,林稚晚失眠症逐渐好转。 在顾沉回家后,她面色平静地递给他一份离婚协议书。 顾沉却不肯离婚。 一惯冷静克制的男人,将协议书揉成团扔到一边, 捏着她下巴,目光阴沉,冷声问:「费尽心思和我结婚只是因为心脏需要我?」 「是。」林稚晚温和回答。 患有心脏病的她二十岁时移植了心脏, 而心脏原主是一个暗恋了顾沉十年的女孩。 她嫁给顾沉只是因为心脏带来的失眠反应,在顾沉身边她才不会失眠。 仅此而已,无关感情。 后来, 一次宴会上众人瞧见那个斯文矜贵的顾总,被他前妻打了一巴掌, 没一点生气的样子, 反而揉着前妻打红了的手心,目光偏执,哑声道:「是谁教你男人利用完就可以丢的?」 先婚后爱/日久生情/追妻火葬场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稚晚,顾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只是工具人 立意:积极生活 第1章 照片  你需要冷静一下 天色渐暗,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有些沉闷。 林稚晚坐在沙发上,目光失神地望向窗外,精緻的脸上表情淡淡。 「太太」 一旁的程姨给林稚晚倒了杯温水。 听到声音后,林稚晚才收回视线,她接过水杯温和地笑了笑,「谢谢。」 她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药,就着温水服了下去。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在客厅的冷光下更显得病态,脆弱的好似一碰就能碎。 程姨瞧着林稚晚吃药的样子有些心疼,太太每天都要吃药,早上那样苦的中药,她喝完也不皱一下眉毛。 「先生今天回来吗?」程姨看着林稚晚的表情问道。 先生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但太太每天晚上都要等,可次次都是先生未归的失望结果,程姨没有等过,但她也能感觉到太太的失落。 林稚晚嗯了一声,眉眼染上笑意,温婉美好,整个人都鲜活了一些。 「他说今天会回来。」 「先生回来的时候应该很晚了,太太您身体不好,总要顾着点自己,您别等了早些休息吧。」程姨知道劝不了林稚晚,可她还是忍不住说道。 林稚晚摇了摇头,「我身体没事的。」 「程姨,你先休息吧,我等一会就睡。」林稚晚的嗓音是温软的,现在却透着固执。 程姨和她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摸清楚了林稚晚是什么样的性子,温柔的毫无脾气,满心满眼的只有先生。 她在心里嘆了口气,知道林稚晚不会改变想法,她也就不再劝了。 然而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 但顾沉还没有回来。 林稚晚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手机准备给顾沉打个电话。 刚解锁手机屏幕,一条简讯通知弹了出来。 林稚晚点开,是几张模煳的图片。 发图片的人还给林稚晚发了一段文字。 【我手里还有更高清照片,二十万买你丈夫的一个绯闻。】 图片上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男人微微俯身,有些亲密的样子,林稚晚往下划,有两张图片没有脸只能看见身体动作,角度像是在亲吻。 照片模煳,一看就是偷拍的,但男人的脸还是能依稀辨认出。 林稚晚将照片放大,视线停留在男人的领带上。 墨蓝色的条纹领带,是林稚晚为顾沉挑选的。 前几日,林稚晚受邀请参加了名媛夫人的下午茶聚会,有人提起王太太收到了几张关于丈夫出轨的照片,王太太气得不行,闹了好一出才肯作罢。 这没几日,林稚晚就遇到了相似的事情, 林稚晚神色如常地看完,眉眼温静,瞧不出一点动怒的样子。 她觉得新鲜,又反覆地看了几遍图片才发信息回覆:【你卖给顾沉会不止二十万。】 她不是王太太,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更不会闹脾气,何况照片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林稚晚原本不想理会,但顾忌到照片被报导出来,家里长辈看到了又会是一阵不小的风波,林稚晚作为顾沉妻子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 索性让顾沉自己处理好了。 她退出去,准备打顾沉电话。 外面下起了暴雨,雨声不停,指纹开锁的声音被掩盖住。 林稚晚拨通了电话,手机铃声在她身后响起,格外的清晰。 她转过头去看,一身正装的顾沉正从门那里走来。 林稚晚立刻挂掉电话,起身去迎接顾沉。 「回来啦。」她软声道,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目光扫过他的领带,是图片上那一条。 顾沉淡淡的应了声,看也没看林稚晚一眼,径直的从她身侧走过,上楼。 第2页 林稚晚嗅觉一向敏锐,擦肩而过时,她闻到了极淡酒气。她眸子顿了顿,视线追随着顾沉挺拔的背影。 「你喝酒了吗?」此刻的顾沉正在上楼,林稚晚站在底下仰着脸问。 「嗯。」顾沉没回头,脚步也没停一下。 林稚晚早已习惯了他这副冷淡的样子,转身去了厨房煮醒酒茶。他胃不好,明天早上起来肯定会不舒服,喝了醒酒茶会好一些。 锅里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林稚晚平静的注视着,脸上褪去了笑意,面完表情的。现在是凌晨,她眼底仍是清明的,没有一点困意。 醒酒茶煮好后,林稚晚端着杯子上楼。 她走进了卧室,刚推开门,就看到了洗好了澡的顾沉。他脱去了矜贵的西装,换上的是一件黑色睡衣,额前碎发微湿,墨色眸子沉沉地看向林稚晚,然后很快地移开视线。 他身上睡衣是林稚晚前几天出门给他挑选的,现在看来很合身。林稚晚扬唇道:「把醒酒茶喝了吧,不然明天起来会头痛的。」 顾沉没拒绝,他从林稚晚手里接过杯子。 林稚晚目光凝视着他,温声道:「你胃不好,下次少喝一点酒,能不喝就不要喝了,好吗?」 顾沉垂着眸子,抬手摁了摁眉心,没回应林稚晚说的话。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不会和林稚晚多说一句话,连林稚晚对他笑时他也不会给出反应,淡漠的好似没有感情。 林稚晚仿佛没察觉到顾沉的冷漠,脸上仍是浅浅的笑意。 「对了,我晚上收到了几张关于你的照片。」 提到照片,顾沉抬眸看了眼林稚晚,眸子漆黑,密不透风,看不出情绪。 「你收到了吗?」林稚晚语气平常地问道。 顾沉眸子沉了沉,并没有回答。 林稚晚笑容柔晚,她见顾沉不回答,便已猜到了八分。 「你下次要注意些,不要再被别人偷拍到了。」 林稚晚顿了顿又道:「那样的照片流传出去影响名声不说,顾氏的股价也会受此波动的,你最近忙的这么晚就是为了公司的事情,不要因为照片而受影响,因小失大。」 她说着这话时语气温柔,眉眼温静,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真就是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照片我会处理。」他语气淡淡,声音是低沉的,沾着夜晚的凉意。 一句话已然表明态度,也是让林稚晚不要管的意思,关于照片更是一句解释都没有,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林稚晚点点头,并未多问。 她也确实不想管。 - 柔软的大床上,林稚晚睁着眸子,目光有些空洞。 为什么还是失眠呢?明明顾沉已经在身边了。 耳畔边是顾沉平稳的唿吸声,林稚晚动了动,她转过脸去看顾沉,怕吵醒他,动作很轻。 顾沉闭着眼睛,月光从窗外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看得并不清晰。他有一张好看的脸,眉眼清冽,斯文俊逸,此刻这样朦胧安静的样子反倒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 鼻息间是淡淡的沐浴露香气,酒气已被盖住。 结婚半年,同床而眠的次数很多,可顾沉一直与林稚晚保持着一定距离,他甚至从未碰过她。 心脏处传来微弱的痛感,沉闷郁结,积压了几天的焦躁并没有一个宣洩口。 訇轰的雷声忽然响起,顾沉长睫微动,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眸。 四目相对,气氛微妙。 林稚晚眨了眨眼睛,杏眸中微有水光,氤氲如雾。她轻声喊他名字:「顾沉……」 「我的心脏有些难受。」温软嗓音有些飘远,在寂静的夜色衬托下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顾沉没说话,目光幽深地盯着林稚晚,沉沉的打量。 见他没有给出回应,林稚晚伸手握住了顾沉的手腕,拉近,掌心贴住了她的心口。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心口的温热与平缓心跳都能传递给面前的人。 林稚晚掀起眼帘,眸色盈盈。 她的眉眼一直是清秀温婉的,哪怕是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她氤氲的眼中也清澈的没有杂质。 顾沉皱眉,似乎不悦。他抽回了手,冷着脸喊她:「林稚晚。」 「嗯。」她低声应着。 顾沉眯了眯眸子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他生气时的表现。 他身边从来不缺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他很熟悉这样的套路。而林稚晚这样的举动落在顾沉眼里只有一个意思。 明目张胆的引诱。 「知道.」林稚晚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答:「我很清醒。」 正是因为清醒,没有办法忽略掉心脏带来的异样感觉,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没有冲动。 顾沉的眸光在昏暗下晦莫不明,他平静道:「你需要冷静一下。」 声音透着凉薄。 几秒后,他下床离开了房间。 这是林稚晚预料之中的结果。 林稚晚很清楚刚刚的事情一定会让顾沉反感,她在问那句话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但她没有预料到顾沉会误会她的意思,她只是想让顾沉触碰一下她的心脏而已,没其他意味。 一夜无眠。 第2章 晕倒  您说的是谁? 第3页 翌日。 林稚晚早早地起了床,她下楼时,程姨刚买完菜回来。 林稚晚一向起得早,程姨也没觉得奇怪,她笑着问道:「粥已经熬好了,太太要现在吃吗?」 林稚晚点头:「嗯。」 「先生没和您一起下来吗?」 「他昨天晚上走了。」林稚晚走到餐桌边坐下,语气平常道。 「走了?」程姨的语气有些惊讶,她下意识的看向林稚晚,见林稚晚神色如常,她也就没多问什么。 程姨知道先生与太太的关系并不亲密,先生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太太说过先生工作很忙,可再忙的工作也不至于一周都不回来一次。这一次好不容易回来竟然半夜就走了,太太应该很失望吧。 程姨越想越替林稚将不值得,她将盛好的粥端给林稚晚,和蔼道:「有点烫。」 白瓷的碗里盛着软软糯糯的红豆粥,热气腾腾的。林稚晚的早餐只喝粥,她口味一直偏淡,也不爱吃别的。 林稚晚拿着勺子慢吞吞地喝粥,刚喝没几口,就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 林稚晚回眸去看,那个半夜出了房间的男人并没有离开。他穿着黑色西服,长身玉立,气质斯文矜贵。 林稚晚微感惊讶,以顾沉的性格他一定会在半夜的离开。 事实上顾沉确实打算昨天离开的,但那时已是半夜,外面又下着雨,他就没走在客房里将就了一晚。 「程姨。」林稚晚收回了视线喊道。 听到林稚晚喊她程姨立马从厨房里出来,她看到时顾沉也有些惊讶,太太不是说先生昨天晚上走了吗? 「给先生准备份早餐。」林稚晚边喝粥边道。 「好。」程姨应着。 「不用了。」顾沉淡淡出声,看也没看林稚晚一眼,说完就离开了。 林稚晚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然后将碗里的最后一点粥喝完。 程姨看着林稚晚沉默的样子想出声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先生那样态度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冷漠,也不知道太太是怎么受的了的。 林稚晚抬眸,目光看向餐桌对面的墙壁,那里挂着她与顾沉的结婚照片。 照片里的她笑容温婉,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一样,而顾沉眉眼淡漠,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热一冷的鲜明对比,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段不会幸福的婚姻。 顾沉从未对她展露过笑容。 思绪被一段手机铃声打断,林稚晚看了眼屏幕然后接通。 「爷爷。」她喊道。 电话那端传来顾爷爷和蔼的声音:「晚晚,我让顾沉给你带的人参你收到了吗?」 顾沉昨天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回来。 林稚晚默了几秒,最终温声回答道:「收到了。」 她不想多事。 「那个是野山参,用来补身体是最好的,爷爷本来想亲自给你,恰巧顾沉前几天回来,我就让他带给你了。」 林稚晚眉眼染上笑意,「谢谢爷爷。」 那端传来顾爷爷爽朗的笑声,「谢什么,一家人不必客气。」 「对了,你和顾沉有许久没一起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是不是都把我给忘了?」爷爷话锋一转,故作严肃道。 林稚晚:「没有的,改天我和顾沉一定去看望您。」 「别改天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挺好,你和顾沉一起回来吧。」顾爷爷果断道。 林稚晚默了几秒,没回答。她自然是想答应的,但只怕顾沉不愿意。 顾爷爷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行吗,晚晚?」 「好。」林稚晚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后,林稚晚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了片刻,最后拨通了顾沉的电话。 响了许久后,没接。她抿了抿唇,再次拨通顾沉的电话。 这一次接通了,顾沉冷漠的声音传来,「有事?」 「嗯,爷爷说想让我们今天回去一趟,我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所以打电话问问你。」林稚晚温声回答。 「知道了。」他冷淡回復,然后很快地挂上了电话。 林稚晚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不是一起去爷爷家。 手机屏幕已经熄灭了,林稚晚垂着眸子,长睫掩盖住了眼里的情绪。 她换了件衣服,准备自己先去爷爷家,顾沉既然答应了是会去的,这一点林稚晚很清楚。 出门前她还嘱咐了程姨今天不用准备午餐了。 到了顾家老宅时已经是中午了,顾爷爷早就安排好了午餐,非常热情的招待林稚晚。 「晚晚,多吃点,你太瘦了。」顾爷爷用了双干净的筷子给林稚晚夹了块排骨。 林稚晚浅笑:「谢谢爷爷。」 顾爷爷一直非常满意他这个孙媳妇,大家闺秀,性格好得也是没话说,和顾沉站一起般配的很。 「和顾沉相处还好吧?他要是欺负你对你不好,你尽管来告诉爷爷,我一定收拾他。」 林稚晚点了点头笑着道:「好。」 这段婚姻是她自己选择的,无论有哪里不好她都不会对外说。婚姻生活是两个人的事情,无关旁人,这一点林稚晚分得很清楚。 顾爷爷是了解自己孙子的,知道顾沉对这段婚姻不满意,他有些生气的对林稚晚道:「顾沉那小子我了解的很,天天就知道忙工作,前几天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待了半个小时就走了,这一次竟然没和你一起回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第4页 「他工作比较忙,所以没和我一起回来,等他晚上下了班肯定会来看爷爷的。」林稚晚微笑着替顾沉解释。 顾爷爷冷哼一声,「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还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回来。」 他说完摆了摆手又道:「我现在提到他就来气,不说他了,扫兴。」 虽然说不提了,但过了会顾爷爷又问:「你和顾沉有考虑过要孩子吗?」 闻言,林稚晚握着筷子的手顿住了。 孩子?她盯着面前的碗,神色仍是平静的,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笑了下回答道:「暂时还没有。」 顾爷爷自然也注意到了林稚晚刚刚的表情,怕林稚晚误会他是在催,连忙解释说:「爷爷也没有催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 「爷爷清楚你身体不好,先调理好身体,以后就算不要也没关系的。」 「嗯」林稚晚轻声应着。 饭后,顾爷爷拉着林稚晚在院子里下了几局围棋。 围棋林稚晚是会一点的,幼时她和邻居家的哥哥学过,技术只能算还可以,和顾爷爷这样的高手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接连好几局都是林稚晚输了。 院子里,微风拂过,地上的落叶被风捲起。林稚晚低着头,长发挽起,露出的侧脸温婉美好。 她拿着棋子,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翡翠镯子,衬得肌肤莹白。 林稚晚微皱着眉毛,正思考着该将棋子放在哪个位置上。 还没等思考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棋盒里捡了一颗棋子,替林稚晚落了棋。 林稚晚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是顾沉。 他垂着眸,目光专注的看着棋盘,侧脸鼻樑高挺,似乎是感应到了林稚晚的目光,他扫了一眼林稚晚,眸光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林稚晚不喜欢仰视别人,她低下头,移开了目光。 顾爷爷盯着棋盘说道:「不错。」 这是算是夸奖,顾沉落的这一子,转变了林稚晚白子的困境,确实不错。 顾爷爷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盒对顾沉道:「你这次回来的挺早。」 「待多长时间啊,不是又一会就走了吧?」顾爷爷说完又问。 顾沉表情没变,他薄唇轻启道:「不会。」 顾爷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稚晚从顾沉来了后就没说话,她现在正安静的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来。 一阵风吹过竟有些凉意,到底是秋天,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她体质又弱,就算披了件外套还是感到不适。 随后,顾爷爷带着顾沉去了书房,看表情应该是有话要说,林稚晚就没过去。 书房内。 顾爷爷坐在单人沙发上神色严肃,「你结婚后也没回来几次,前几天我是有话想当面对你讲的,但你走的急,没来得及说,今天你既然在,那我就一次说完。」 坐在对面的顾沉安静不语,一双长腿交叠着,姿态斯文儒雅。 「我知道你对这段婚姻不满意,但是,你不应该对晚晚是那样的态度。」顾爷爷语重心长道。 「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这已经是事实,你得认,再说了晚晚那么好的姑娘,对你一心一意的,跟你也合适。」 顾爷爷虽然没和他们住一起,但也能知道顾沉对林稚晚比较冷淡,就比如刚刚,两人见了面一句话没说。 顾沉抬了抬眸,淡淡道:「没有不满意。」 顾太太这个位置任谁做于他来说都是一样,没区别。 这段虽然婚姻是顾爷爷极力促成的,但如果顾沉不点头同意的话,那么多半还是成不了。 顾爷爷盯着顾沉缓缓说:「爷爷知道年轻的时候总会遇见一个惊艷的人,但你和她不合适,已经过去了,顾沉,我希望你能向前看。」 顾沉神色温淡,漫不经心地问:「您说的是谁?沈七七?」 顾爷爷愣了会,他没料到顾沉会这样轻松的说出口,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一直以来这个名字在顾沉面前是不能提的禁忌,这几年他也从未主动提起。 今天顾爷爷是第一次委婉的提起,也是想劝顾沉放下。 顾沉见爷爷没说话,他扯了扯唇角,笑的意味不明,「爷爷觉得我是忘不了她?」 「您多想了。」简短的四个字,语调平静的没有波澜,辨不出情绪。 顾爷爷目光紧盯着顾沉,想从他脸上看出别的表情。但是并没有。 最后,顾爷爷在心里嘆了口气道:「就当是我多想。」 他比谁都清楚顾沉的性格,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晚晚身体不好你得多陪陪她,也别天天冷着一张脸,换谁也受不了。」顾爷爷最后无奈道。 也不知道顾沉能不能听进去,顾爷爷忧心的不得了。 - 晚饭后,顾爷爷将林稚晚送到了门口,笑呵呵道:「晚晚,有空常来啊。」 「好。」林稚晚点头应着。 她和顾泽坐上了同一辆车,汽车启动。 一路上气氛都是沉默的,林稚晚坐在车窗边,侧脸看向窗外,思绪飘远,想着顾爷爷问的话。 她和顾沉已经结婚半年了,除了有时同床共枕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怎么会有孩子呢?况且她也不想要。 她侧眸,目光看向身旁的顾沉,他坐在另一边,隔着很大一段距离。 第5页 他微瞌着双眸,在休息。 林稚晚轻声问:「你今天回家吗?」 在这段婚姻里主动的一方永远都是林稚晚。 顾沉睁开了眸子,如墨一般的眼睛看向林稚晚,将她浅笑的样子收入眼底。 「不回。」他道。 这样冷淡的态度,林稚晚仿佛没查觉到一样,脸上的笑意不变,「不回家的话是去公司吗?」 顾沉不浅不淡的嗯了声,末了又补了句:「会先送你回去。」 别墅前,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下。 林稚晚从车上下来,然后微微弯下腰,柔声叮嘱:「工作再忙,也要早点休息,身体是自己的。」 顾沉微微颔首,并不看她。 黑色宾利远去。 林稚晚拢了拢针织外套,外面的风冷的像是深秋一样,整个背嵴都能感受到寒冷。 进了家门,林稚晚照常吃了药,洗完澡休息。 只是睡觉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着,躺在床上竟然没失眠,闭上眼睛一会就睡着了。 深夜,林稚晚是被热醒的,嗓子又干又痛,身体温度也烫的吓人,脸颊和眼眶都是红红的。 她慢吞吞地起身,思绪也不太清醒,但她能意识到自己是发烧了。 林稚晚扶着墙缓慢地下楼,准备给自己倒杯热水。可刚刚下了楼,眼前一黑,她晕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第3章 生病  好好休息 林稚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是一个平凡而又自卑的女孩,她暗恋着一个非常优秀的少年。 少年有着清冽的眉眼,表情淡漠。 他不爱笑,但笑容偶尔会在另一个女孩面前展露。 他笑起来时眉眼温柔,眸子里好似有着点点繁星。 她从不敢主动靠近他,每天仅是见少年一眼便能开心的不得了,她那样自卑,如一块毫不起眼的小石头,而少年却是天上月。 最后,她鼓起了毕生勇气,写了一封表达爱意的信,想亲手交给少年。 楼梯处,她紧张地站在少年面前,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一眼,紧张的唿吸都急促了些。 少年极其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她身侧绕开,没说一句话,也没有收下那封信。 她攥紧了手里的信,失落地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根本没有勇气开口叫住他。 梦境戛然而止。 林稚晚睁眼,入目的是纯白的天花板,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模煳,她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你醒啦?」女孩轻快的声音传来。 林稚晚寻声望去,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你因为发高烧,已经昏迷了8小时了,我现在要再给你测一次体温。」 护士说完用了红外线测温仪在林稚晚额前量了一□□温。「37.8c,还没有退烧。」 林稚晚平躺在病床上,头有些晕,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护士记录□□温,面带笑容道:「好好休息,有需要的话按铃即可。」说完离开了病房。 林稚晚动了动,从病床上缓慢地坐起身,因为左手还在输液,她的动作很轻。 病房是单人间,白色的墙壁,有些熟悉的布局,让林稚晚有些恍惚,医院可以说是她除了家以外最熟悉的地方了。 住院对于以前的林稚晚来说是家常便饭,即使她现在已经拥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但身体还是太虚弱了,仅是吹了些风发烧感冒而已,就严重到昏迷住院了。 林稚晚黑色长髮散着,遮盖住了她有些苍白的脸,她目光盯着医院的床单,回想着刚刚的梦境。 梦里的少年与顾沉的眉眼高度重合。 林稚晚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与之相似的梦她做过好几次。 都是关于青春期少女的暗恋,每一个梦境里都有顾沉。 她抬起右手,抚上了心口的位置,那颗健康的心脏正在鲜活地跳动着。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程姨拎着保温盒从外面走进来,她看到醒来的林稚晚有些惊喜道:「太太。你终于醒了!」 她赶忙将手里的保温盒放下,用手探了探林稚晚的额头,很关切地问道:「太太你怎么坐起来了,额头还有些烫,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尽管脑袋有些晕,但林稚晚还是摇摇头,勉强露出笑容说:「没有。」 声音却是哑的。 「你昨天晚上倒在地上的样子可吓死我了,我还当太太你是怎么了,碰到身体发现温度高得烫人,才赶紧地送到医院。」 「医生说你是伤风感冒,加上身体比较虚弱,免疫力低,才会昏迷的。」程姨解释道。 林稚晚:「麻烦程姨了。」 她自己的身体差成什么样她是知道的,只是这次高烧昏迷是林稚晚没有想到的。 「不麻烦的。」程姨说道,然后拿起保温盒又道:「生着病肯定要吃的清淡些,我在外面给你买了份粥,现在吃吗?」 林稚晚现在没什么胃口,但她不想拒绝程姨的这一番好意。 「好。」她应了下来。 程姨将病床上收着的桌子放了下来,打开保温盒,还贴心的将勺子递给林稚晚。 林稚晚向程姨笑了笑,才接过勺子,左手还在输液,单手总归有些不方便,因此她喝粥的速度很慢。 第6页 程姨目光复杂地盯着林稚晚,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她昨天晚上发现林稚晚倒在地上立刻打了120,同时也没忘记给先生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向先生说明了太太晕倒的事情,但顾先生只是说了句知道了,让她到医院知道太太晕倒的原因后再给他回电话。 到了医院,了解到太太是因为高烧才会昏迷,她立刻给顾先生打电话汇报情况,先生听完后只是淡淡道:「照顾好太太。」再无其他。 现在太太已经醒来了先生也没有来医院,什么工作能忙成这样,自己妻子病倒了他也不来看一眼。 程姨犹豫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 林稚晚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开口问她:「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程姨将一部手机递至林稚晚面前,「这是我早上回家时取的,我想太太应该需要。」 她说一半顿了会才接着道:「太太昨天晚上晕倒后,我给先生打了电话的,你现在醒了,给先生回个电话吧。」 她手里拿着的是林稚晚的手机。 她确实需要。 顾沉并不会在意她生病的事情,这一点林稚晚很有自知之明,但她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 「醒了?」顾沉一贯淡漠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林稚晚应声,「嗯。」 「我会安排周余去医院。」声音一如既往的疏离,透着冷淡。 周余是顾沉的助理。 「好。」她轻声道,嗓音因为低哑带着些鼻音,听起来有些像哭腔。 「好好休息。」顾沉淡淡道。 电话挂上了。 顾沉不会来医院的,这一点林稚晚很清楚,没有关系,她本来就不抱有顾沉会来的期望。 与此同时,挂完电话的顾沉继续处理文件。 他很忙,没有时间去关心一个于他而言并不重要的人。 办公室门被敲响,随后被推开,周余走了进来。 他微微弯了下腰道:「顾总,照片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嗯。」顾沉应了声,目光并没有看向周余。 「你明天抽空去一趟医院。」 - 当晚,林稚晚已经退烧了,头晕的症状也好了许多,只是人有些乏力。 面前墙壁的电视机上正播放着电影,是部亲情电影,是程姨怕林稚晚无聊打开放的。 林稚晚靠坐在病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电影是感人的,程姨在一旁都看哭了,林稚晚递去了纸巾,没说话,眼睛里满是平静。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患有绝症的主角在亲人的鼓励和帮助下,努力战胜病魔的故事。这些林稚晚都亲身经歷过,现实永远不会像电影里那样励志感人。 影片结束后,程姨用纸巾擦着眼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电影本来是想让太太转移对先生的注意力,她还特地避开了爱情片,结果她在这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站起身给林稚晚到了杯温水,「太太,喝了这杯水早些休息吧。」 林稚晚:「好,程姨你也早些休息。」 夜晚,林稚晚躺在病床上,意识却是清醒的很,没一点睡意。 身体上的虚弱,加上持续一周的失眠,她真觉得疲惫,但偏偏就是睡不着。 以前的她可以依靠药物暂时得到一个好睡眠,但她不能一直依靠药物。 林稚晚从床头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指尖从屏幕上滑过,她点开了相册,里面的照片很少。 仅有一张是顾沉的。 照片里的他站在晨光下,一身笔挺的西装,英俊的眉眼染着阳光,眸光寡淡,平静的犹如死水。 照片是顾爷爷拍的,拍完后还给林稚晚发了张,她就顺手保存在了相册里。 林稚晚看着照片陷入了回忆。 初见顾沉时,是在一次酒会上。 她不喜热闹,所以只是单独地坐在角落里。 旁边是一群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正讨论着在场的青年才俊。林稚晚坐的近,也是无聊就听了点。 「你看到那个端着红酒杯的男人了吗?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的顾沉。」 「看到了,那张脸真的是绝了!」 「是吧,不仅脸好看,人也优秀,除了性格有些冷之外,其他方面真是无可挑剔。」 两个女孩窃窃私语道,顾沉?这个名字林稚晚有些耳熟,她有些好奇地往女孩们所注视的方向看了眼。 男人端着红酒杯,手指修长白皙,他侧着脸正和旁边的人谈话,下颚线条明晰,鼻樑挺直,能看出来是一张极好看的脸。 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林稚晚定定地看了好一会,也不明白这莫名的熟悉感来自哪里。 直到男人目光转向林稚晚这里,墨色的眸子深邃冷冽,他目光仅是扫过林稚晚所在的位置,就移开了视线。 在男人看向这里时,林稚晚心脏开始了不规律的跳动,频率超过了正常的心跳速度,她一向对这方面敏感,心跳稍微快一点她都能感觉到。 她抬手捂住了心口,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表情也严肃了些,失常的心率几分钟后才逐渐平稳。 那时的林稚晚还不明白失常的心率代表着什么。 回忆结束。 第7页 林稚晚退出相册,熄灭了屏幕。 第4章 出院  病好了? 第二天,林稚晚准备出院。 助理周余来的很早,他微微弯腰道:「总裁夫人。」 林稚晚见过他几次,还算是熟悉,她扬唇微笑道:「麻烦你了。」 周余:「不麻烦,夫人不必客气。」 总裁交代的事情他自然会认真对待。 「出院手续已经办理好了。」 林稚晚点了点头,走出医院,准备回家。 她不喜欢医院,更不喜欢呆在那里。 大概是以前住院的次数多,所以本能的抗拒。 汽车平稳的行驶。 林稚晚摸了摸手上戴着的婚戒,表情淡淡,她启唇问周余道:「顾沉最近是很忙吗?」 正在专心开车的周余冷不丁地被问,他琢磨了下这句的意味,总裁夫人应该是想问总裁为什么没有来医院吧? 周余隔了几秒才回答:「对,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总裁抽不开身,所以才安排我来医院。」 「也就这一段时间比较忙,过几天就不忙了。」周余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林稚晚的表情补道。 林稚晚轻声道:「是吗。」 忙与不忙顾沉都极少回家,偶尔回来也是半夜。 林稚晚已然习惯,习惯了顾沉的冷漠,习惯了每天失眠,好多事情都能从一开始的不顺意到逐渐的开始习惯。 没结婚前因为心脏不好,被养在家里不怎么出门,如今结了婚更是不出门了,她的生活平淡的没一点波澜。 天气转凉,外面竟又下起了小雨,落到身上让人止不住发颤。 汽车在别墅门口停下,周余立马解开安全带道:「夫人,稍等一下。」 说完找到伞下车撑开,小心翼翼的将林稚晚和程姨送进别墅里。林稚晚身上没落上半滴雨,反倒是周余肩膀处淋湿了大片。 客厅,林稚晚抽出几张纸给周余道:「擦擦吧,免得着凉和我一样感冒了。」 周余接过,依言擦了擦衣服,然后告别说:「夫人,我先走了。」 林稚晚浅笑,柔声挽留,「不喝杯热水再走吗?」 周余:「不了,公司还有些事情等我回去处理」 他既然这样说了,林稚晚便没再挽留,礼貌地将他送到门口。 周余走后,程姨从厨房端了碗生姜红糖水给林稚晚。 程姨看外面下了雨,她怕林稚晚身体没好又感冒,所以特地熬了碗红糖水,去去寒气。 桌子上的红糖水还冒着热气,生姜气味甚是浓郁,林稚晚只浅浅地饮了一口,生姜的辛辣感就在舌尖蔓延。 她轻轻地皱了下眉,不太习惯这个味道。 - 晚上,程姨又熬了鸡汤,给林稚晚补身体。 明明只是一次感冒发烧,林稚晚的下巴又尖了些,本来就瘦,现在看起来就更没多少肉了,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了似的。 程姨是个实心肠的人,又和林稚晚相处了一段时间,瞧着心疼,想着让林稚晚多吃点营养的东西补身体。 林稚晚坐在餐桌前,默不做声地喝着鸡汤。 一阵指纹锁地开门声。 林稚晚侧眸去看,很意外地看到了刚推开门的顾沉。 他应该是刚下班就回来了,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整齐,一丝不苟。 林稚晚放下筷子,面带笑意地去迎接他,很自然的接过他手臂上的外套。 虽然顾沉的回来让林稚晚觉得意外,但她没有表现在脸上,更不会傻傻地去问顾沉今天怎么回来了。 对于她而言,只要顾沉回来就好了。 现在正是饭点,她温声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没。」顾沉扯了扯领带回答。 家里不冷,不穿外套应该也没关系,林稚晚将手里的外套收起来,才对顾沉道:「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没准备合你口味的菜,我去让程姨再添两道。」 桌子上的菜分量很多,以往顾沉不回来时程姨不会做这么多,但今天林稚晚刚出院,她就多做了些。 都是林稚晚爱吃的,很清淡。 顾沉口味一向挑剔,这些肯定是不合他口味的。 他目光扫了眼餐桌,坐下,淡淡出声:「不用。」 餐桌上,两人安静的吃饭。 林稚晚很早就放下碗筷,她本就不饿,又喝了鸡汤,所以就吃两口就饱了。 等顾沉吃完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林稚晚见顾沉没吃多少,就能知道饭菜不合他胃口,「你要喝碗汤吗?程姨下午刚熬的。」 鸡汤味道很好,连林稚晚这样口味清淡的人都忍不住多喝了一碗。 「不用。」顾沉用同样的两个字再次拒绝了林稚晚。 林稚晚唇边笑意微不可见的僵了下,旋即恢復如常,不再言语。 顾沉这样的态度林稚晚早就习以为常,她并不会在这个时候多说话,这只会让顾沉反感。 气氛出奇的沉默。 「病好了?」顾沉淡淡的嗓音落入林稚晚耳边。 他漫不经心的问道,目光却是看着她的。 他向来不主动发起话题,这一问倒是让林稚晚愣了愣,尤其是他注视着林稚晚的目光。 林稚晚眉眼染上笑意,温和应答:「好了。」她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顾沉是在关心她。 第8页 顾沉点了点头站起身,转身上楼。 他确实没有关心林稚晚的意思。 林稚晚上楼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卧室里并没有顾沉的身影,冷冷清清的。 她垂下眸子,转身去向书房。 顾沉平常在家时待在书房的时间比较多。 书房的门虚掩着,只留下了很小的一条缝隙,林稚晚站在门前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书房内也是安静的。 林稚晚迟疑了会,最终推开门。 书房内很暗,只有桌子上的一盏復古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顾沉坐在椅子上,手臂支撑在椅子扶手上,微微低着头,闭着眼睛在休息。 林稚晚放轻脚步,走到了顾沉身边。 他戴着金丝眼镜,睫毛密而长,在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 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 连续好几天的繁重工作确实让人疲惫,要不然顾沉也不会在椅子上睡着了。 林稚晚凝视了会,没有出声喊他。 戴着眼镜休息总归是不舒服的,她弯下腰,想将顾沉戴着的眼镜取下来。 手指扶住镜边,小心地将眼镜取下来,才刚取到一半手腕忽的被捏住。 顾沉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眸子此刻正沉沉地盯住林稚晚,眸光阴鸷暗沉。 林稚晚被顾沉这个突然的举动惊了下,重心有些不稳,又因为顾沉捏着她的手腕,力度的惯性使她扑到了顾沉怀里。 唇上片刻温热,她擦过了顾沉的下颌。 林稚晚微愣,唿出的温热气息停在顾沉的脖颈处,他的领带早已被他扯下,白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也被解开,喉结滚了滚,她看到了顾沉脖颈侧方的一颗痣。 鼻息间是顾沉身上淡淡的冷松气,斯文禁慾。 手腕处的力度减弱,顾沉已经放开了她。 林稚晚立刻从他怀里离开,后退了一步,杏眸动了动,有些不知所措,但神情还是自然的。 白皙纤细的手腕处一圈浅浅的粉色,那块皮肤处也是烫的,是顾沉刚刚捏住时带来的温度。 她看着顾沉将眼镜重新戴好,幽深的眸子被镜片掩住,柔光下更是晦暗不明。 他没开口,只是注视着林稚晚,似乎是在等她解释。 林稚晚手无意识地抚上被顾沉捏过的手腕,默了几秒才道:「我看你戴着眼镜休息,怕你会觉得不舒服,所以才想取下你的眼镜。」 她不想再让顾沉误会了。 顾沉不浅不淡的「嗯。」了声。目光转向电脑屏幕,嗓音低哑道:「明天有个晚宴,你和我一起去。」 他没询问林稚晚,只是在陈述。 林稚晚没有一点犹豫的应下,「好。」 她现在是顾太太的身份,一些长辈邀请的宴会林稚晚做为顾沉的妻子本就要参加的。 她没多问,心里也清楚。 「不打扰你了,你先工作。」 林稚晚说完就退了出去,轻声关上门。 书房内只剩下了顾沉一人,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檀木的桌面上轻点着,面色沉寂,镜片后的眸子漆黑深邃。 下颌处蜻蜓点水般的柔软触感似乎还在。 凌晨,卧室的灯还在亮着。 林稚晚本就失眠,就没有先睡,看看书打发时间,等顾沉忙完工作。 床上放着好几本书,林稚晚目光转向卧室里的巨大书架,决定给书收起来。 别墅的装修都是按林稚晚的想法来设计的,顾沉向来不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所以家里的每一件摆饰都是由林稚晚挑选的。 卧室空间本来就很大,林稚晚又喜欢读书,所以干脆给卧室里安排了书架,方便她拿。 林稚晚站在凳子上把书放回了原位置,因为是书架最上面一层,踩在凳子上还是差一点,林稚晚不得不垫脚去放。 顾沉走进卧室的时候,林稚晚正将书一本一本的放在书柜上。 她仰着脸,脖颈线条优美,宽松的睡裙袖子因动作而滑至手肘处,白色的蕾丝睡衣裙摆到膝盖处,一截莹白的小腿裸露在外,晃眼极了。 林稚晚将手上的书放好后,又弯腰去拿放在凳子上的书,裙摆上滑,黑髮微散,柔美的曲线一点点的落入顾沉眼底。 林稚晚拿起书的同时视线瞥见了顾沉,她抬手将散落的长髮别至耳后,盈盈浅笑问道:「忙完了吗?」 顾沉眸色深了几分,只是被镜片掩住看不出情绪和眼底的暗流。 「嗯。」顾沉低低地应了声。 然后转身去衣柜里拿衣服,进了浴室。 冷水落在皮肤上,冰凉一片,思绪却是越发的清醒。 他是个正常男人,只是一直很冷静克制,能将感情与身体划分开,即使林稚晚已经是他的妻子。 十五分钟后,顾沉从浴室出来,已经换上了睡衣。他沉默着走出卧室,眉眼间有些阴郁,脸上的表情都是冷的。 卧室门被关上,发出声响,已经睡下的林稚晚转过身,只看到了被关上的门。 她没看见顾沉离开时阴郁的表情。 她闭上眸子想,前几天她那样的举动已经让顾沉反感了吧,反感到不愿意和她同床共枕。 第5章 妻子  晚上见。 清晨。 厨房里热气缭绕,锅里小火煮着牛奶。 第9页 「太太,这些事情交给我做就好了,不用你亲自动手的。」程姨看着林稚晚忙碌的身影道。 林稚晚把热牛奶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道:「在家里太清闲了些,想找点事情做,热杯牛奶而已,也不是什么重活。」 「是给先生准备的吧?」程姨笑着问。 林稚晚早餐一直是米粥,连吃半个月也不带换的,热牛奶加法式吐司一看就是先生的口味。 林稚晚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顾沉起床的时间很固定,林稚晚计算好了时间,等早餐做好时,顾沉也已经起床了。 林稚晚把做好的早餐端到餐桌上,刚摆盘,顾沉就从楼上下来了。 她抬眸看了眼,手上的动作没停,她说道:「可以吃早餐了。」 她与顾沉的口味不同,但她并没有另外准备一份早餐。 林稚晚温吞地喝了口牛奶,视线停留在顾沉的西装领带上,领带没有打好,有一点点歪。 这不像是顾沉会犯的错误。 林稚晚咽下牛奶,没有出声提醒。 顾沉吃饭时一向不紧不慢,举止优雅,此刻的画面赏心悦目。 他不紧不慢地吃玩早餐后,放下手里的牛奶杯,对林稚晚道:「晚上的宴会我会让周余来接你。」 林稚晚嗯了声,看着顾沉起身就要离开,她道:「等一下。」 她走到顾沉面前,「领带没系好。」 说完她抬手替顾沉整理领带,低着眸子,眉目认真而专注。 知道顾沉不喜欢与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林稚晚整理领带时速度很快,几乎没有碰到顾沉。 黑色的领带在林稚晚的手下恢復整齐。 「好了」她浅笑道,声音也是温柔的。 顾沉垂眸看她,表情温淡,薄唇吐出一个礼貌的词语,「谢谢。」 这个词只让人觉得疏离,是关系不熟的人之间的道谢,明明是夫妻却用到了这个词语。 林稚晚眸子顿了顿,「去上班吧。」她柔声道。 她像是不放心一样又叮嘱说:「别又忙的不吃饭,三餐不规律,你的胃会受不了的,身体也会垮掉。」 顾沉没应声,表情没有不耐,只是沉沉地打量着她。 林稚晚将要说出口的话停在了嘴边,她不明白这样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以往的顾沉是不会把目光放在林稚晚身上的。 是整理领带这个举动让他反感了?但他刚刚并没有出声阻止她。 「怎么了吗?」林稚晚思忖几秒后问道。她仍是浅笑的样子,连语气都是温和的。 顾沉没回答,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晚上见。」 林稚晚怔住,晚上见?等她回过神时顾沉已经离开了。 桌子上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林稚晚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弹出好几条消息,她点开。 【林小姐,在吗?】 【我是展览中心的员工,您一个月前送到展馆里的美术作品有买家联繫想要购买,不知林小姐是否愿意出售呢?】 林稚晚发送消息:【是哪一幅呢?】 对方很快的回覆,并发来了一张照片。 【是这幅。】 照片里是一幅油画,画中是一位女孩,穿着白色復古裙子,怀中抱着束红玫瑰。女孩微微侧着身子,精緻的脸上是惨白的,唇色很淡,在红色的玫瑰衬托下有一种病态而瑰丽的美。 这林稚晚18岁时的自画像,她幼时就有着极高的绘画天赋,只是林母一直顾忌她的身体,只当是兴趣爱好培养。 她那时身体每况愈下,心脏的每一次急促跳动都好像在告知着死亡。油画是她在医院时所绘,因为身体的缘故,画了有近半个月,创作风格也是偏阴沉的。 林稚晚打字回覆:【那幅油画是不卖的。】 一月前,林稚晚以前的美术老师联繫了她,说是有画展想展出她的作品。林稚晚之前有展出过几幅画,小有名气。 被老师找到也不奇怪。 因为是从前的美术老师联繫,林稚晚就同意了,这幅自画像就是其中的一幅。 【打扰了,我会与买家说明。】 【祝林小姐生活愉快。】 看完消息后,林稚晚关闭了手机屏幕,思考着去参加晚宴时该穿哪件礼服。 手机另一端,工作人员无奈地关闭了聊天框,拨通了那位买家的电话。 「唐先生吗,我与画家联繫了,她说那幅画是不对外售卖的。」 「是吗?」电话那端的男人语气略带遗憾,随后他又问道:「不知那位画家的其他作品是否愿意售卖呢?」 这倒是把工作人员给问住了,你买画的时候也没说要买其他的作品啊。 当然,这句话工作人员是不敢说的。 她只能如实回答:「抱歉唐先生,我没有问。」 男人似乎笑了下,低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让人沉醉其中。 「那就麻烦你再与画家联繫一下了。」 话说到这,男人又顿了下,继续道:「当然,如果觉得麻烦的话,我想你可以将画家的联繫方式给我,我很愿意与她亲自与联繫。」 _ 顾氏大厦。 会议室里气氛紧张,顾沉端坐在长桌前,姿态优雅,手里拿着份合同书。 一旁的生意伙伴时刻地注意着顾沉的脸色,见顾沉没说话,他也不敢开口询问是不是合同哪里有问题。 第10页 这次与顾氏的合作是他千辛万苦才争取到的,他可不能给谈砸了,吴远擦了擦额头,紧张地想。 「吴先生。」顾沉道。 吴远立刻做出倾听状态,可还没等顾沉说下去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声音来源于吴远身上。 吴远暗自糟糕,这么重要的洽谈他竟然忘了将手机静音。他赶忙掏出手机,将电话挂断。为了防止再有电话,吴远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做完后,他赶忙去看顾沉,见后者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反倒更紧张了。 这位年轻的顾氏总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没人能揣测他的心思。 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了震动,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里特别明显。 吴远强装镇定,心里却是万分懊恼,他刚刚挂电话时看到了屏幕上的备註,是他妻子,这一通电话不用看就知道又是她打来的。 顾沉放下手里的合同,面色如常,对吴远道:「接吧。」 吴远只能尴尬笑笑,走到会议室窗户边,接通了电话,他压低声音小声问道:「有事吗?」 一旁的顾沉静静的等待着。 会议室里很安静,即使吴远已经尽量地小声说话,顾沉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他的通话内容。 「我没有故意不接你电话,是真的有重要事情。」 「你不要动不动就生气。」 「晚上我一定回家……」 顾沉没分神往吴远那去看,他换了个坐姿,斯文慵懒。 这种情况顾沉已经见怪不怪了,只需听一方的谈话就能知道来电人的身份,就比如现在与吴远通话的人是他妻子。 顾沉眸子逐渐深邃,林稚晚从不会像这样不停的打电话。 她很有分寸,不会主动的靠近顾沉,更不会逾矩纠缠。 顾沉当初之所以能同意结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林稚晚合适,还有部分原因就是她知趣。 她是家教良好的名媛,不会像别的妻子那样无理取闹,这一点顾沉是满意的。 无论是家世,还是温柔得体的性格,再加上爷爷非常满意她,这些加起来足够让顾沉同意结婚。 但于他而言仅仅是合适而已,他不会对这段婚姻产生其他的想法。 林稚晚早上为他整理领带时,神情很专注,垂着眸的样子看起来温顺极了。 昨天晚上她垫脚放书的情景浮现,还有那个转瞬即逝的吻。 想到这,顾沉眸子阴沉了下去。 吴远挂完电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见顾沉表情有些阴沉,慌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连忙赔笑,歉意道:「妻子打来的电话,是我手机没有静音,让顾总见笑了。」 顾沉平静出声:「没关系。」 「听闻顾总半年前结婚,现在还是新婚中,婚姻生活一定是幸福甜蜜的吧。」 吴远现在可不敢提合同,刚刚的一通电话顾总虽没说什么,但顾总神情却阴沉了些。他懂察言观色,想提起顾总妻子转移注意力,顺便拍下马屁。 「夫人善解人意,温良贤淑,又是名媛淑女,真是羡慕顾总,有这样一位好妻子。」 说到这吴远免不了想到自己妻子,一点也不温柔,整天疑神疑鬼 ,没离开一会就要不停的打电话,不接都不行。 顾沉面色平常,并未接吴远的话,他将合同移至吴远的面前,「合同的有些内容需要修改。」 第6章 宴会  生日快乐 夜色降临。 宴会大厅中,一片歌舞昇平。 林稚晚站在顾沉身侧,挽着他手臂,脸上是浅浅的微笑。 她穿着米白色礼服,长发挽起,耳边戴着对珍珠耳饰,因是参加宴会,林稚晚化了全妆,唇上朱红,精緻典雅。 完全没有了之前虚弱的病态。 身侧的顾沉与认识的人互相寒暄后,带着林稚晚去见晚宴主人。 宴会主人是宋家长辈宋严,与顾家世代交好,今天是他为自己女儿举办的十八岁生日宴。 「真是好久不见了,顾沉。」宋严面带笑容道,虽已是中年,却是儒雅温和的样子。 「稚晚也许久未见了。」 被宋严提到名字,林稚晚唇边笑意扩大,她温声问好,「宋叔叔。」 宋严点了下头,以示礼貌,随后将目光转向顾沉。 「上次一别还是两个月前,夏夏前几天还在和我抱怨,说好久都没见到你了,还担心这次宴会你会没时间来。」宋严说道。 「夏夏生日宴我怎么会不来。」顾沉微微笑了下道。 话音刚落,少女娇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顾沉哥哥!」 林稚晚转头去看,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小姑娘提着裙摆小步跑向顾沉,脸上笑意满满,可爱朝气。 她跑至顾沉林稚晚面前,本是想扑入顾沉怀中,但她的目光扫过了一旁的林稚晚,然后顿住了动作。 林稚晚迎上她的目光,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无声地打招唿。 宋夏的脸有些熟悉,林稚晚目光顿住,才想起前几天的照片,那照片虽脸模煳,但还是能看出大概五官的。 照片上的女孩与宋夏相似,又结合了身形,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确定后林稚晚下意识的看了眼顾沉,他眉眼间微含笑意,橘色暖灯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眉目都仿佛笼上了温柔。 第11页 这是林稚晚从未见过的。 「顾沉哥哥,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呀。」 少女声音软糯娇俏,还带着些撒娇的尾音,甜如蜜糖。 「嗯,有些事情耽误了,没能早到。」顾沉眉眼带笑,很是礼貌温和道。 宋夏微微仰脸,她语气软软说:「没关系,顾沉哥哥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她说完拉了拉顾沉的西装衣袖,圆圆的小鹿眼满是期待道:「我有一个小小的生日愿望,顾沉哥哥可以答应我吗?」 「可以。」顾沉没有问是什么愿望,直接应了下来。 听到顾沉的回答后,宋夏眼睛亮了亮,然后小声说出愿望,「顾沉哥哥可以抱一下我吗?」 一旁被忽视的林稚晚听到这句话后,眸子垂下去,然后放开了挽着顾沉的手,还往旁边小步挪了挪,与顾沉隔开了一点距离。 要拥抱的话她站在旁边显得多余,隔开一点点距离就不会碍事了。 当个透明人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的动作顾沉又怎么会没注意到,他眸子沉了沉,看到林稚晚与他的距离后,并没有说话。 他平静地注视着林稚晚,骨节分明的手伸向她,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稚晚回视他,沉默几秒后,面色正常地往顾沉那挪了一步,将手放在了他掌心。 宋叔叔还在这里,她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没有礼貌拒绝,更没有拒绝的余地。 顾沉反手握住了林稚晚的手,之间距离缩短,肩膀挨在了一起,十指紧扣。 宋夏咬了咬唇,目光紧盯着交握的双手,她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顾沉这个举动的意思。 没有回答却已用行动婉拒。 虽有些难堪,但她还是不死心的等顾沉回答。 「不可以吗,顾沉哥哥?」 顾沉的垂眸盯着他与林稚晚交握着的手,听到宋夏的声音后,他才抬眸去看她。 唇边勾勒出笑容的弧度,开口声音也低了些,「你稚晚嫂子最爱吃醋,我要是答应你她又该有小脾气了。」 林稚晚微微皱起秀气的眉毛,她侧眸,目光中微含不解。 这句话属实不像是顾沉会说的,语气温和微含无奈的宠溺,不是林稚晚熟悉的冷漠。 拿她做挡箭牌吗?明明那张照片上的举动更加亲密,林稚晚舒展眉毛,随即脸色恢復如常。 顾沉也侧脸看向她,眸光对视,他唇角笑意不变,橘色暖灯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眉目都仿佛笼上了温柔。 交握着的手心处体温互融,林稚晚体弱,手也比别人凉一些,但此刻她的手是暖的,这股暖意顺着手心直达心脏,思绪也变得迟缓了。 林稚晚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这一幕眼神互动宋夏又怎么会没看到,顾沉对林稚晚时眉眼间是和平常不一样的情绪。手攥紧了裙子,最后才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是我唐突了,希望稚晚姐姐不要介意。」 嗓音仍是软糯的,她低着头,看起来失落极了。 宋严出声打圆场,「你看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爱对你顾沉哥哥撒娇,下次可能再这样了。」 宋严说着将宋夏拉至他的身边,语气歉意的对林稚晚道:「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撒娇也没分个场合。」 她本来是不在意顾沉会不会答应这个愿望的,但她现在已经被推出来做了挡箭牌。 她也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宋夏眼神里的满腔爱意。 她笑笑道:「夏夏年纪还小,爱撒娇也是正常的。」 她说完动了下被握住的手,眼神示意顾沉放开。 顾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松开,林稚晚收回手,掌心余温犹在。 - 宴会角落里,林稚晚单独坐着,手上端着杯牛奶饮品。 林稚晚喝了点,入口是甜甜的巧克力味,还有牛奶醇香,是一位侍应生给她送来的,林稚晚挺喜欢这个味道,很快一杯就见了底。 另一边,顾沉站在露台上,黑色短髮被风吹动,西装一丝不苟。 他面前站着的是宋夏,她盯着顾沉小心翼翼地问道:「顾沉哥哥,你把我叫来怎么不说话呀?」 顾沉上身半倚在栏杆上,微微眯起双眸,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前几天我收到了几张照片。」 他说完顿住,目光并没有看向宋夏。 「夏夏不如猜猜那照片是什么内容。」 这句话让宋夏怔住了,脸色一白,立刻明白了,她稳住心神摇头道:「我没有见过照片怎么能猜出内容呢?」 关于照片她确实安排人偷拍了几张,就在前几天,为了让照片里的她与顾沉看起来举止亲密,特意找了偷拍角度,本来是要发给林稚晚的怎么会到了顾沉手里? 一定是李寄发的,她明明叫他匿名发给林稚晚。狗东西,一点也靠不住。 宋夏慌张地想着,顾沉哥哥查到了吗? 「匿名发照片的人叫李寄。」顾沉淡淡出声,嗓音被风吹散,让人听不出喜怒。 宋夏咬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他是谁?」 她不能承认。 「夏夏。」顾沉喊她的名字,语气是沉的,没有情绪,更听不出亲密。 以前顾沉这样喊她名字时宋夏都会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可现在她已经无暇思考其他。 第12页 她只想让自己从照片的事情里脱身,让顾沉哥哥不要讨厌她。 「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该不该做,我想你一定是清楚的。」 顾沉低沉的语气是平静的,昏暗的灯光下,面部表情看不真切,唯有那一双眸子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沉的像是漆黑的夜。 「照片我已经处理了,包括那个沈寄,我希望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夏攥紧了手,指甲陷入肉里,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事情被拆穿,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慌张的连狡辩话也说不出口。 「生日快乐。」顾沉低低道,说完从她身侧走过,显然不想多呆。 等顾沉走后宋夏才像是回过来神一般,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寄的电话,听筒里只传来冷漠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被狠狠地砸向地面,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顾沉回到宴会大厅,环顾四周,最终在角落处看到了林稚晚。 她安静坐着,低着头,侧脸柔和美好,像是画卷里的人。 顾沉走至林稚晚面前,垂眸看她。 林稚晚脑袋晕晕的,顾沉站在她面前好一会,她才发觉,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在面前,暗色影子笼罩着她,逃脱不开。 她抬起头去看,对上了顾沉深邃的视线,林稚晚眨了下眼睛,她仔细地盯了会才喊名字,「顾沉?」 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她脸上有着浅浅的粉红,杏眸中水意盈盈,唇上朱红,眉目在暗色下更显生动。 顾沉没应声,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玻璃杯子,问道:「你喝了什么?」 「嗯.」林稚晚揉了揉额头,发晕的脑袋让她没有办法思考,她软声回答:「酒。」 在她喝第二杯脑袋晕乎乎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杯子巧克力牛奶味饮品是酒了,只是味道很甜,尝不出酒味。 林稚晚不喜欢酒,她从未喝过,因此对酒精很敏感,哪怕她刚刚喝的酒度数很低,也足够让她醉酒。 「走吧。」顾沉淡淡道。 林稚晚没动,几秒后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抬眸,嗓音温软道:「我头好晕。」 她说完伸出手,细白的手腕上翠色玉镯微晃。 第7章 吻  清醒吗? 「能扶我一下吗?」林稚晚仰着脸问,像是个等待被领回家的小朋友。 顾沉顿住,没回答。 她是真的醉了,以往的林稚晚是不会用这样略带撒娇的语气和顾沉说话的。 林稚晚等了会,见他没回答,以为他是拒绝之意,她温吞呢喃道:「好吧.」 语气微带委屈失落之意,话落就要收回手。 忽的,手腕被捏住,顾沉的手轻划过玉镯,牵住了林稚晚的手,掌心相贴。 林稚晚目光注视着交握的手,第二次牵手?她眨了下眼睛迟缓地想。到底是醉了酒不清醒,只想到了牵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顾沉并未拒绝她。 林稚晚被顾沉牵着手走出宴会大厅,她醉的厉害,脑袋昏沉沉的,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煳。 顾沉高出她许多,她穿着高跟鞋,又要跟上顾沉的步伐,自然不舒服,一股晕眩感袭来,林稚晚差点没站稳。 她反握住顾沉的手,站稳了身子才道:「慢一点。」 顾沉停下了脚步,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牵引着她挽住自己的手臂,做完这一切后才继续往前走。 她挽着顾沉慢吞吞地走着,地面上的影子亲密的挨在一起,像是分不开一般。 结婚半年一共只有两次牵手,都在今晚,那晚上一定会有一个好睡眠吧? 想到这林稚晚眉眼不自觉的染上笑意。 回家路上,林稚晚靠在车上睡着了,她头靠在座椅的旁边,闭着眸子,唿吸平稳。 一旁的顾沉收回了注视着林稚晚的视线,面色平静,对前面的司机道:「开慢点。」 得到吩咐,司机小张放缓了车速。 昏睡着的林稚晚脑袋一点点的垂下去,最终额头磕到了车窗边,她清醒过来,睁开的眸子里水意盈盈。 因为睡着后长时间不动手臂有些麻,林稚晚伸出另一只手去揉,非但没缓解,那股麻意反而更甚,手臂又僵又沉,像是动不了一样。 林稚晚眸中水光溢满,低低出声,缓解不了麻意她干脆不揉了。 病急乱投医,她向顾沉那边靠近,嗓音温软道:「手臂麻了。」 因为不舒服,声音不自觉的带着哭腔。 藕节似的手臂就在眼前,晃了下。 「顾沉.」林稚晚软软地唤着他名字。 「嗯。」顾沉应了声,他自然懂林稚晚意思,但他并没有帮忙。 林稚晚的温柔知礼已经随着那杯酒消失了,只剩下了不自觉的娇软。 她又唤了遍顾沉名字,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反应。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林稚晚手臂,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刚刚自己揉得时候并没有缓解,现在换了个人就好了,一会后麻意减退,林稚皱起的眉目舒展开。 「好了,不麻了。」林稚晚说道,抽回了手臂,片刻后脸逐渐向顾沉靠近,在距离四五厘米的时候停下。 淡香气顺着她的动作袭来,萦绕着不散。她对顾沉笑了下,「谢谢。」 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距离有多近。 第13页 如蛇般的手臂软软地环住顾沉脖颈,挽起的黑髮微散。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顾沉,似是打量。 果然是醉了酒不清醒,连胆子也变大了。顾沉眯了眯眸子,正要推开,柔软的唇印在了下颌处,温热轻柔。 顾沉眸子瞬间暗了下去。 汽车平稳地停下,司机小张打破了车内的沉默,「顾总,到了。」 半响没得到回应,小张好奇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总裁夫人正挽着顾总的脖颈,姿态亲密. 小张只看了一眼就立马移开了目光,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敢再出声。 「下去。」顾沉低哑的声音响起。 林稚晚顿住了动作,迟缓地思考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她微微偏头,脸颊的粉色深了些,如白玉染上了红晕。 听到声音后小张立马下车,看都不敢看一眼就关上了车门,他在里面也是尴尬,像是个巨亮的电灯泡。 外面的风好大,单身狗小张独自凌乱中。 车内,气氛安静。 视线相对,林稚晚并没有主动开口。 顾沉眸色幽深,他问道:「清醒吗?」 林稚晚认真地思考了下,才摇头回答:「不太清醒。」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完全是顺着本能,与顾沉的亲密接触会让她感到莫名的满足,顾沉于她而言像是一剂最好的安眠药。 心脏的跳动比平常快了些,林稚晚感受了会,奇怪的感觉涌入,她微抬起脸,吻住了眼前的薄唇。 唿吸交融,唇舌相依。 顾沉没动,一双眸子沉的吓人,眼底暗色涌动,唿吸渐重。 片刻后林稚晚移开唇,杏眸中波光潋滟。 「你尝到酒味了吗?」林稚晚认真问道。 她刚刚有从顾沉那里尝到一点酒味,所以才会问他。 「没有。」顾沉回答,声线是哑的。 他只尝到了甜巧克力的味道。 「嗯,我喝的时候也没尝到一点酒味,不知道是什么酒,味道甜甜的。」 林稚晚说着,然后拉开了与顾沉的距离,手臂从颈处离开,指尖不小心擦过后颈,带来微热的体温。 顾沉的视线锁住林稚晚,眉眼笼罩着郁色,薄唇上染了点林稚晚的口红,斯文清列与禁慾融合,意外的撩人。 林稚晚转脸往车窗外看了眼,是她熟悉的景物,「到家了.」 林稚晚喃喃自语道。 次日,林稚晚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她揉着太阳穴艰难的从床上坐起身,窗帘是拉着的,但外面的阳光还是透了进来。 宿醉后的头疼让人很难受,林稚晚下床慢吞吞地走进浴室,镜子里倒映出她的脸。 脸色苍白,唇色也淡。 昨晚的礼服已被换下,现在穿着的是睡裙。 脑海里闪过几个细碎的片段,她让顾沉替帮她揉发麻的手臂,最后环住他脖颈送吻。 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顾沉好像没推开她? 林稚晚微皱起眉,仔细地回想着剩余的记忆,却想不起来,脑海里反反覆覆的只有那几个片段。 头疼的不行,林稚晚不想回忆了,至于顾沉会不会因为她昨天晚上的举动而对她产生厌恶,这一点林稚晚没空去想。 既然没推开她,就意味着接受,她没必要过度纠结这件事情。 林稚晚洗漱完,走出浴室,床上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林稚晚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是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林稚晚犹豫了几秒,最后点了接通。 「林小姐吗?」彼端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是。」 「你好,林小姐,很抱歉又来打扰您,我是上次与您联繫过的展览馆员工。」 「你好,是有什么事情吗?」林稚晚礼貌回復,随后问道。 「是这样的,上次联繫我们展览馆的买家在得知那幅画是不售卖的后,又与我联繫想购买林小姐的其他作品。」 「不知道林小姐您的其他作品是否有意售出呢?」工作人员问道。 林稚晚:「是哪一幅呢?」她照常问。 「除了那幅人物画,剩下的作品那位买家都有意购买。」 听到回答后,林稚晚思考了会才说道:「可以。」 有欣赏的人愿意购买她的画,她自然不会拒绝,要知道一位画家的作品能得到他人的欣赏本来就是一件幸事。 「好,那我等一会去答覆买家。」工作人员道。 「很冒昧的问一下林稚小姐,您最近是否有时间呢?」工作人员记得唐先生交代给她事情,她已经答应了下来,自然是要帮忙问的。 「有的。」林稚晚虽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但她还是回答了。 「那不知林小姐是否愿意与买家面谈呢,这位买家唐先生十分的欣赏您,多次与我们展览馆联繫,就是希望能与林小姐见一面。」 这次林稚晚没有回答。 工作人员见林稚晚没有回应又道:「唐先生与我联繫的时候态度非常诚恳,也非常喜欢林小姐的作品,林小姐可以考虑一下吗?」 林稚晚顿了会,最终回答:「好。」 这个好字不是回答考虑,是同意了见面的请求。 「时间和地点由谁定呢?」林稚晚给了回答后问。 「都可以的,时间和地点地点由林小姐来定。」工作人员没预料到林稚晚能同意见面,语气都变得轻松高兴了。 第14页 天知道她为了让林稚晚同意见面想了多少说辞,本想着这次林稚晚不同意她还要再厚着脸皮问的。 「您定好时间地点后发给我就好了,我会转达给唐先生的。」 挂掉电话后,林稚晚下楼。 忙着事情的程姨见到林稚晚后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情问:「太太,你饿了吗?要不要喝一碗醒酒汤?」 昨天晚上林稚晚和顾沉回来的时候程姨还没有休息,她自然看到了林稚晚醉酒的样子,所以才问林稚晚要不要喝醒酒汤。 「嗯,好。」林稚晚应声,她确实需要,宿醉的感觉并不怎么好,而且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总是要吃东西的。 「那我去做。」程姨满面笑意地应下,然后很快的从厨房里端出晚醒酒汤。 「太太,你昨天晚上怎么会喝了那多酒?」程姨放下碗关心地问道。 第8章 见面  唐先生 「也没有喝很多,酒量不好,一点点就醉了。」林稚晚默了会才温吞回答。 程姨是知道林稚晚的,酒这种东西林稚晚沾都不会沾,更别说喝一点,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会喝的。 程姨心里清楚也没再追问,顺着接话道:「多少都是伤身体的,太太你身体虚,也不必要勉强自己。」 「嗯.」林稚晚低着头应了声。 「哦,对了太太,昨天有份快递我替你签收了。」 程姨说完转身走向别处,边走边道:「差点忘了,我去拿。」 片刻功夫,程姨取了个快递盒子交给林稚晚。盒子还是完整的,并未拆开。 林稚晚看着快递信息寄件人那一栏,目光顿了几秒。 身旁的程姨贴心的给林稚晚递上了小刀,林稚晚接过,慢慢划开。 快递被打开,里面装的还是一个盒子,一个精美的礼盒。这样的快递林稚晚在没结婚前一个月会收到一次,这是婚后第一次。 礼盒里和往常一样有几张风景照片,和各种的小摆件,摆件都用小盒子装了起来。 陆闻许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之前也只是会在节日的时候发祝福语。温柔的人即使只是几张简单的风景照片也能让人感觉到。 以前林稚晚身体不好,也不太能出门,她虽然喜静,但总呆在家里也难免会嚮往外面的世界,因此陆闻出门的时候偶尔会拍一些照片带给林稚晚,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林稚晚翻过手里的照片,背面写着简单的两个字,祝安。 林稚晚唇角微微扬起,她将照片收好。小盒子里装的摆件林稚晚都一一拆开,摆在了房间里的书柜上。 - 顾沉又是一连两天没有回家。 林稚晚早就习惯,只是这次她没有主动的打电话询问,连一条信息也没发。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醉酒那晚有过身体接触,林稚晚这两天都没怎么失眠。 此刻的林稚晚正坐在咖啡厅桌子旁,望向窗外,淡淡地想。 和唐先生确定好时间和地点后,林稚晚提前半小时到了咖啡厅,她一向的习惯。 林稚晚收回了目光,垂着眸子,安静的等。下午,咖啡厅里的人不是很多,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林稚晚抬眼去看。 身材高挺的男人正缓步向她走来。 「林小姐吗?」声音低沉,男人问道。 林稚晚站起身,点了点头回答:「是。」 「让林小姐久等了,我是唐知。」男人身着白衬衫加復古马甲,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气质儒雅从容。 「不坐吗?」唐知说完又道,脸上是淡淡的笑,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林稚晚坐下,看着对面的唐知抬手叫来侍应生。 林稚晚顺着自己的习惯点了杯卡布奇诺,点完后,将单子还给了侍应生。 气氛很安静,几秒后唐知率先打破了沉默,「林小姐似乎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唐知注视着林稚晚道,桃花眼里笑意湛湛。 「是吗?」林稚晚轻声回道。 以前也有人这样说,她的画作风格偏暗沉,而她本人却是温婉居家的形象,确实和画作的风格联繫不到一起。 唐知笑了下,转移了话题,「我来见林小姐的原因,想必林小姐应该是了解的。」 「林小姐的画作我个人是非常喜欢和欣赏的,我母亲也是一位画家,风格和林小姐有些相似,因此才会想购买林小姐的作品。」 咖啡被端了上来,林稚晚眸子扫过冒着丝丝热气的杯子,然后抬眼去看唐知,脸上已经是温和的微笑。 「是这样吗?不知道唐先生的母亲是?」 「童月。」 听到这两个字后林稚晚顿了几秒,这个名字林稚晚还是知道的,很有名的一位画家,有过一面之缘。 林稚晚敛了些笑意道:「唐先生母亲的作品我一直都喜欢。」 「之前有幸和童阿姨见过一面,聊过几句,阿姨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唐知端起杯子浅浅的饮了口道:「我母亲和我提起过林小姐。」 他的目光扫过林稚晚手上带着的婚戒,停了几秒。 林稚晚有些意外,她以为童阿姨应该早就不记得她了,毕竟也只有一面之缘。 眼前林稚晚的脸和那张简单的素描画重合,唐知微微挑眉道:「提过不止一次。」 第15页 他直视着林稚晚,眸子像是染了咖啡的雾气。 第9章 消息  可以试一试 傍晚。 程姨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擦了擦手,准备给林稚晚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拨出去,别墅的门被推开。 程姨以为是林稚晚回来了,忙去门口迎接,却很意外的看到了顾沉。 「先生?」程姨语气有些惊讶。 「嗯。」顾沉应了声,然后走向客厅。 餐桌上整齐的摆着餐食,沙发处也是空的,没人。 顾沉默不作声地扫视了一遍。 「太太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程姨解释道,说完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应该快要回来了,需要我打个电话问问吗?」 顾沉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他盯着电视机上播放着的新闻,淡声回覆:「不用。」 这是要等太太回来的意思?程姨理解了之后,又去厨房添了两个菜。 对于新闻顾沉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打发时间倒是可以,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茶几上的手机隔一会就要振动一次,顾沉没给眼神,不用去看他都知道是谁发的。 20分钟后,林稚晚回来了。 她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刚换好,听到动静的吴妈就出来迎她。 程姨:「回来了。」 「这花是?」程姨注意到林稚晚怀中抱着束郁金,问道。 林稚晚:「路上顺便买的。」 「先生回来了,已经在家里等了好一会。」 林稚晚顺着电视的声音处望去,顾沉坐在沙发上,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林稚晚将怀中的花束放下,然后走到顾沉身边,轻声道:「我回来了,等很久了吗?」 顾沉目光从电视上移开,平静道:「吃饭吧。」 晚饭后,林稚晚忙着将郁金插进花瓶里,做完后,她把花瓶摆在了餐桌上。 粉色的郁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花瓣柔软的像是少女的裙摆,林稚晚捏了下花瓣又收回手。 郁金是回去的路上和唐知一起买的,本来是唐知要买花,林稚晚也就随着一起买了束。 以前家里也养了不少郁金,一直是林稚晚母亲在打理,看多了就自然而然的喜欢了。 书房内。 顾沉的手机一直亮着,消息框一条一条的弹出来,手机早已被设置成了静音,他也懒得去看。 终于,顾沉处理好了事情,他摘下眼镜,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手机屏幕,有一条消息是周余发过来的。 他拿起点开,回復了后准备退出去,目光却停留在消息的红点处。 宋夏一共给他发了20多条消息。 【顾沉哥哥,我今天在外面看到稚晚姐姐.】 这是最新一条消息,因为没点进去只能看到一半的内容。 顾沉点进去。 【顾沉哥哥,我今天在外面看到稚晚姐姐了,在一个花店的门口,旁边还有一个男人,长的特别好看,稚晚姐姐还买了束郁金。】 看完消息顾沉又将手机扔回桌子上,也没回復。 不太聪明,顾沉想。 他一贯不喜欢过份纠缠的人,更不喜欢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正好,这两样宋夏都占了。 顾沉眯了下眸子,目光变得深远。 他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到林稚晚买回来的那束花,粉色的郁金。 和别人一起去买的? _ 12点。 林稚晚又失眠了,她索性不睡了,一闭上眼睛就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卧室的暖灯亮着,林稚晚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书。 她失眠这个问题从手术后就一直这样,除了药物各种方法都治疗不好,只有呆在顾沉身边会好很多。 但顾沉今天晚上睡的是客房,自上次雨夜之后他就不在卧室睡了。 林稚晚合上书,伸手去拿旁边的玻璃杯子,但里面已经空了。 她看着杯子忽地想到了那天宴会喝过的酒,味道是甜的,喝完后有了一个好睡眠,除了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痛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林稚晚下楼去倒水。 别墅里是有酒柜的,还专门设了个吧檯,林稚晚靠着吧檯,她仰脸去看酒柜上的酒。 一瓶一瓶地看下来,大部分都是红酒,还有一些林稚晚不认识的。 顾沉也不怎么喝酒,好像除了参加一些宴会之类的场合才会喝,平常不怎么沾。 她也没兴趣喝酒,她只是太无聊了,半夜在这里数酒瓶算是打发时间。 林稚晚低下头,玻璃杯里装着平常的温水,她拿起杯子,慢吞吞地喝了口。 「你在喝酒?」 安静的地方忽地响起一道男声,林稚晚被呛到,她咳了两下才转头。 顾沉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目光盯着她,瞧不出什么表情。 「没有。」她回答,说完还咳了下。 「是水。」林稚晚见顾沉目光转移到了杯子上,又补了句。 顾沉淡淡的嗯了声,然后转身去冰箱里拿水。 刚扭开还没喝,林稚晚就出声阻止了他的动作,「半夜喝冰水对身体不好.」 「不要喝了,我给你倒杯温水。」 顾沉没应声,林稚晚等了几秒,见他没出声拒绝,就当他同意了。 她重新拿了个玻璃杯子,给顾沉倒了杯温水。 第16页 「给。」林稚晚把杯子递给顾沉。 顾沉垂着眸子接过,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林稚晚的手,有些凉。 晚上太安静了,喝水吞咽的声音听的格外清楚。 林稚晚视线停在顾沉的脖颈处,喉结会随着吞咽的动作滑动。 很有趣,林稚晚想。 「酒柜的第二排是一些度数低的红酒.」顾沉单手拿着杯子,目光看着酒柜忽地说道。 语落,目光看向林稚晚,眉目淡淡,「你要是想喝的话可以试一试。」 林稚转了转眸子,有些疑惑地回望。 顾沉是觉得她想喝酒? 「不了。」林稚晚轻声道。 「早点休息吧.」林稚晚说完又道,眉眼间浮着浅浅的笑意。 _ 天气转凉。 林稚晚穿了件有些厚的浅紫色毛衣,搭着条白色的裙子,温柔大方。 她下楼路过客房的时候,顾沉正好开门出来。 「早上好。」林稚晚笑容浅浅地打招唿。 她今天化了淡妆,显得气色很好,笑起来得时候眉目盈盈,叫人移不开眼。 顾沉点了下头,淡淡回:「早。」 说完就转身下楼,没多分一点眼神给林稚晚。 早餐后,林稚晚准备出门,顾沉早在几分前就出了门,林稚晚换了鞋子才不紧不慢地出门。 司机小张请了两天假,林稚晚想着也不着急,等会打车去就好了。 黑色的宾利在林稚晚缓慢地停下。 林稚晚侧过脸,顾沉的车她还是认识的,他比她早几分钟出门还没走吗? 副驾驶车窗缓缓降下。 顾沉看向林稚晚,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去哪里?」 第10章 回家  先生下午回来了 「医院.」林稚晚顿了几秒才回答。 顾沉听后打量了下林稚晚,然后移开目光看了眼腕錶道:「我送你。」 很简短的三个字。 林稚晚怔了几秒,她没料到顾沉会提出送她去医院。 她没拒绝,只在副驾驶和后座犹豫了下,然后打了后坐的车门。 「哪个医院。」 林稚晚坐上车后,顾沉问。 一路上气氛都很沉默,顾沉在开车,林稚晚也就没有主动搭话了。 红绿灯口,林稚晚收回看向车窗外的视线。 顾沉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骨感的手腕上戴着块黑色的腕錶,手指修长白皙,在黑色的方向盘上,更显得白。 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有,他并没有戴婚戒,林稚晚下意识地摸了上自己手上的戒指。 好像除了婚礼当天戴上过,林稚晚就再没见他戴过。她低下头,眸子里一片平静。 到了医院,林稚晚拎起包,温声道:「谢谢。」 许是这个道谢显得生疏,林稚晚打开车门的时候,又回头补了句:「路上小心。」 然后才下车,关上车门。 林稚晚转身走进医院,背影单薄,裙摆处露出的脚腕纤细,好似一折就能断了一样。 车内,顾沉淡淡的收回视线,面色平静地盯着前方。 林稚晚有心脏病他是知道的,早在结婚前他就已经知晓。 顾沉启动车子,离开了医院。 医院科室门口,林稚晚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进,她才推开门。 「坐吧。」医生看着林稚晚温和道。 「最近失眠的症状有好一些吗?」医生见林稚晚坐下后才问道。 林稚晚摇了摇头,垂下眸子道:「还是那样。」 医生是位年轻的女医生,林稚晚自从患失眠症后就一直在这里治疗,她对林稚晚的病情很熟悉。 「最近似乎变得不稳定了。」林稚晚平缓道,说完抬眸,温婉的脸上褪去了柔和,平静的有些空洞。 「不稳定?」医生问。 「有时候呆在他身边也会失眠。」 这个他是谁自然不言而喻,医生默了会问:「他不在的时候呢?」 林稚晚动了动眼瞳,慢声道:「有几天没失眠。」 医生接着问道:「没失眠的那几天是有过身体接触吗,或者是更亲密一点的行为?」 林稚晚脑海里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有过身体接触。」 医生微微点了下头,「那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依然失眠,是没有过身体接触吗?」 「嗯。」林稚晚回答。 「看来失眠症又严重了些.」医生若有所思道。 _ 走出心理科室,林稚晚轻轻地关上门,慢吞吞地往外走。 眼前的电梯不断跳动着楼层,林稚晚注视着,有些失神。 电梯叮的一声打断了林稚晚的思绪,林稚晚回过神来,坐电梯下楼。 出了医院,林稚晚并没有回别墅,她打车回了林家。 老宅门口,庭院门敞开着,林稚晚走进去。 「晚晚?」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他拿着把剪刀从花丛中抬头道,看样子是在修剪花枝。 林稚晚露出笑容,温温柔柔的,「吴伯伯。」 「回来了?」吴伯伯和蔼道,话落又问道:「都中午了,吃过午饭没?」 林稚晚笑着答:「还没。」 「那快进去吧,外面有点冷,夫人在里面,她要看到你回来了肯定很开心。」 「好。」林稚晚应着,说完向里面走去。 第17页 客厅里,林母正低着头往花瓶里插花,听到脚步声后,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脸看向林稚晚。 「晚晚。」林母笑意满满的喊道,说完,将花随意的插进花瓶,去迎接林稚晚。 「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什么也没准备。」 林稚晚笑着道:「哪要准备什么。」 林母拉过林稚晚的手腕在沙发处坐下,「又瘦了,下巴都尖了。」 「这手腕都细了一圈。」林母心疼道。 「应该还没吃饭吧?我昨天包了饺子,我去给你煮点?」 「好。」林稚晚点头。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的时候林稚晚正在整理林母刚刚没插好的花。 「饺子好了。」林母把饺子端到桌子上。 「趁热吃,先垫垫肚子,晚上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 「嗯。」林稚晚软声应着。 林母目光看着林稚晚,笑容温婉,「昨天你爸和我说你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他啊,就是想你了,总担心你在顾家没人照顾你。」 林稚晚浅笑,这个笑容和平常的是不一样的,现在的心情是愉悦的,并不是只浮于眉眼表面的笑容。 「对了,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顾沉晚上来不来?」 林母说完又道:「平常也见不到他人,都半年了也就见过他两次。」 林稚晚吃掉最后一个饺子,放下筷子道:「他最近比较忙,应该来不了。」 「好吧.」林母听后说道,说完又顺着问:「忙的话也不经常回家吗?」 「没有,昨天晚上还回家了的。」林稚晚回答道。这是实话,顾沉昨天确实回家了。 「那就好。」林母点了点头。 她对于这个顾沉女婿没有特别的好感,如果不是林稚晚当时坚持要和他结婚,她是不会同意的。 顾沉性格太冷淡了,她也能看出来顾沉不喜欢晚晚。可是,晚晚当时那么坚持,性格一向温软的她还是第一次态度如此坚决。 「下次等顾沉不忙了,你和他一起来这住两天吧。」林母想了想又说道。 林稚晚:「好,我下次问问他。」她浅笑应声。 虽然顾沉不可能同意,但她还是会问的,不同意话她就一个人回来住一段时间好了。 「你爸应该快要回来了,等会我去准备晚饭,今天就不回去了吧?」 林稚晚对上林母期待的眼神,答应下来,「好。」 _ 傍晚,天边的云染成了浅红色。 顾沉回来的早,到家的时候,天色还未暗下。 程姨见到顾沉回来时有些惊讶,她还是第一次见顾沉一连两天都回来的这么早。 刚刚太太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告诉她晚上不回来了,不用准备晚饭了。 「先生。」程姨笑着迎接。 「我去给你准备晚饭。」 「嗯,麻烦了。」他说完,目光略过她看向别处,扫视了客厅后收回目光,没说话。 「太太今天回家了,刚刚打电话说是晚上不回来了。」 程姨说完顾沉默了几秒,面色如常道:「我知道了。」 厨房内,程姨给林稚晚打了通电话。没人接,程姨又打了一遍还是没接。 大概是手机不在身边?程姨想。 等林稚晚看到未接电话时,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她解锁手机,点开小红点,看到是程姨打来的,她回拨过去。 铃声响了会被接通。 「程姨。」林稚晚喊道,然后解释了句:「手机静音了,没听到电话。」 「是怎么了吗?」 程姨:「也没什么,先生下午回来了。」 林稚晚怔了几秒,没说话。 「已经吃过饭了,现在应该要休息了吧,太太你明天回来吗?」 「嗯,明天下午。」林稚晚温声回答,她想在家里多呆一会。 挂掉电话后,林稚晚盯着手机屏幕,精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一向不懂顾沉,就比如这两天都很早的回家一样,是什么原因林稚晚猜不透,她也不想猜。 全部精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并不是一件好事,她不会这样做。 手机屏幕熄灭了,林稚晚重新解锁手机,翻到顾沉电话拨通。 很久后被接通。 「顾沉。」林稚晚喊他名字。 「你下午回家了吗?」她问道,语气柔和,透过听筒有些不真实。 「嗯。」顾沉淡淡道。他刚从浴室出来,头髮还是湿的。 林稚晚微抿了下唇,开口道:「我晚上在妈家里休息一晚,明天回去。」 顾沉:「嗯,知道了。」 然后是一阵沉默,有些安静,听筒里似乎还能听见顾沉的唿吸声。 「你要休息了吗?」 闻言,顾沉抬眸看了眼窗外,「大概。」嗓音是哑的,是刚洗过澡的原因。 「那你休息吧.」 「晚安。」她轻声道,脸上却是没有表情的,与她温和的声音并不相符。 电话被挂断,顾沉看了眼时间,还早。 目光不经意地看向一旁的书架,中间的格子上没有放书,摆着一个小相框和几个摆件。 顾沉走过去,相框里装的是林稚晚的照片,一张她站在郁金花田的照片,笑容浅浅,目光是盯着镜头的,裙摆被风吹起,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第18页 看照片的样子应该是少女时期,没有活力阳光的样子,却让人无法忽视。顾沉自动忽略了那几个摆件。他细碎的黑髮散在额前,眼睛清润。 半响后,他收回视线,关上灯,睡在了主卧。 另一边的林稚晚还没有休息,卧室的灯开着,熟悉的环境会人感到心安。 林稚晚从包里拿出医生上午开给她的安眠药,就着温水吞服了下去。 好像又回到了没遇见顾沉之前的日子,不得不依靠药物入睡。 第11章 领带夹  姐姐不要误会 林稚晚回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 到了家,她给顾沉打了个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听,她退出程序,没有再打第二次。 聊天软体图标上多出一个小红点,林稚晚惯性点了下,好友添加的通知。 帐号头像是一个女孩子的自拍照,是宋夏。 林稚晚想了下,点了同意。 少女的心思不用去猜也能明白,那么明明白白的喜欢,林稚晚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虽然闲但也没空去想这些。 手机被放到了一边,林稚晚去浴室洗澡,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手机没有消息通知,也没有电话。林稚晚把手机静音,吞了安眠药就休息了。 顾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卧室里只有一盏暖灯开着,她不喜欢太黑的环境,即使是睡觉也会开着一盏小灯,长久以来的习惯。 她睡相好,侧躺着半边脸陷入枕头里,暖灯打在她侧颜上,闭着的眼睫在下方投出一小块阴影。 顾沉盯了几秒,然后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浴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哗哗地水声在外面是听不到的。 林稚晚睡眠一向浅,即使吃了助眠的药也依旧如此,所以当床的一侧陷下去地时候,林稚晚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林稚晚迟缓地眨了下眼睛,刚醒来,意识也不怎么清醒。 顾沉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瞧不真切,朦朦胧胧的,唯有一双眸子在夜色中越发的幽深如谭。 林稚晚感觉自己还处在梦境之中,她轻声喊:「顾沉?」 他嗯了声,目光淡淡地瞧着她。 林稚晚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转了转眼瞳,随即平常道:「回来了?」 说完转身抬眼去看床头的钟,12:30。 晚上总是安静的可怕,醒来一次的林稚晚没了睡意,思绪越发的清醒。 林稚晚并不能猜出顾沉今天一反常态的睡在主卧的原因,很不符合他的作风,甚至有些奇怪。 自上次雨夜之后,林稚晚以为在未来的一年内顾沉都会睡在客房。 林稚晚看着顾沉的睡颜,放缓了唿吸。 他睡着的时候褪去了平日的冷漠,漆黑的眸子也被掩盖住,有了些许温度。 林稚晚又想到了顾沉对别人笑的样子,是温柔绅士的,不会有冷漠,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正在被讨厌。 _ 天气越来越冷,林稚晚就更不怎么出门了。 她虽不出门,但也会有人主动找到她。 比如这个坐在她面前笑容满满的女孩,宋夏。的确是女孩,刚满十八,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 「稚晚姐姐。」宋夏带着笑容喊她,声音也甜。 的确是顾沉会喜欢的类型,阳光甜美,林稚晚想。 「上次见过姐姐后,就一直想着再来找姐姐的,终于有了时间来,没打扰到姐姐吧?」 「不会。」林稚晚温声道。 「那就好,这么贸然的前来,我还担心会打扰到姐姐呢。」宋夏说道,语毕,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林稚晚。 「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就带了盒巧克力过来,希望姐姐会喜欢。」 巧克力盒很精緻,粉色的包装,可爱少女。 林稚晚收下,浅笑道:「谢谢。」 「其实呢.」宋夏看林稚晚收下后,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还东西的,是顾沉哥哥。」 她说完从包包里又拿出一个小礼盒,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是的领带夹,上次顾沉哥哥看我穿的少借的西装外套给我.」宋夏边说边打开了盒子。 「但是西装外套已经被我弄脏了,只剩这个领带夹了,我看挺贵重的,所以就给送过来了。」 金色的领带夹有着雕花的纹路,简约沉稳,是和领带一起买的,林稚晚在熟悉不过了。 上一次的照片里是她挑选的领带,这一次是领带夹,很巧,两次都是她选的东西。 林稚晚垂着眸子,眉眼安静。 「姐姐不要误会呀.」宋夏有些着急的解释道:「顾沉哥哥是看我冷才把衣服借给我的。」 她说完双手和十,眼睛看着林稚晚,满满歉意和无辜的样子。 林稚晚笑了下,浅声道:「没有误会。」 的确如此,这有什么好误会的呢,她只关心顾沉回不回家,在外面的事情林稚晚没有余力去想。 宋夏看了林稚晚一会,似是在确定,「姐姐没有误会就好。」 她语气轻快道,说完目光移向领带夹。 「这是姐姐选的吗?顾沉哥哥一直都用银色的领带夹,这么多年了也没换别的颜色.」 「我看这个领带夹还奇怪呢,顾沉哥哥怎么会换风格。」 第19页 「也是顾沉哥哥恋旧,这么多年了一直用那个银色的领带夹,磨损了还要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宋夏说这话时嗓音软软的,笑容甜美,瞧不出其它,好像只是在单纯的告诉林稚晚。 林稚晚想,这大概就是女孩子的美好吧,明知道这个笑容是带着目的性的,她也不会讨厌。 「是吗?」林稚晚盖上盒子,将领带夹收了起来。 是这样的,在衣柜里格子里有着很多一模一样的领带夹,正是因为这样林稚晚才会给顾沉买了一个金色的领带夹。 宋夏知道的很清楚,没有住在一起却能了解的这么清楚。 「嗯」宋夏顺着接话道:「顾沉哥哥不仅恋旧,还很偏执呢,认定了的东西和人说什么也不会换,七七姐姐以前和我说.」 宋夏看着林稚晚,话还没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的一样捂住嘴巴,小心翼翼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姐姐不要多想,是我话太多了。」 「不会多想,你也不用多想。」林稚晚温和道,语气平常。 「那就好。」宋夏轻快道。 「姐姐真的好温柔。」她继续说道,「以前一直没见到还很好奇呢,让顾沉哥哥告诉我他也不说,可急人了。」 她说完歪头看向林稚晚,双眸清澈,「上次见到了,满足了好奇心,我还开心了好久呢。」 林稚晚浅笑不语,她并不喜欢这样过份的热情,所以选择不回应。 宋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目的达成了她也不想多呆,她说完便又道:「时间也不早了,就不打扰姐姐了。」她站起身来,「我先走啦。」 林稚晚起身送她,到门口时,宋夏转身笑意盈盈道:「对了,感觉姐姐的脸色有些差,要主要休息呀。」 「好。」林稚晚浅笑应着。 晚上顾沉回来的时候,林稚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电视机微弱的光投在她脸上,温婉居家。 见过林稚晚的人经常用这个词形容她,顾沉身边的人也是。现在看来的确如此,顾沉淡淡想。 她的目光盯着电视屏幕,手里还拿着半块巧克力,听到声音后,侧脸看向他,眸子里漾着细碎的星光。 林稚晚:「回来了?」 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她一口吃掉了,太甜腻了,她不是很喜欢。 「嗯。」顾沉应了声,算是回应。 窗外的雨声不停,林稚晚走过去,开了灯。房间突然亮了起来,她一时间还不太适应,闭了下眼睛。 「外面挺冷的吧,要喝碗红糖水吗?」林稚晚问道。 顾沉淡淡拒绝:「不用。」说完就离开客厅,去了卧室。 林稚晚站在原地想了想,在抽屉里拿出了宋夏送来的领带夹。 卧室内,开着暖灯,浴室的门紧闭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林稚晚坐在床沿,安静的等顾沉出来。 她手里拿着的是装领带夹的盒子,她也没打开,眸子看着墙上的壁画,目光飘远。 终于,浴室的门被打开。 林稚晚移开目光,眸子看向顾沉,清清冷冷的。 「宋夏今天来过了.」她说道,打开了手里的盒子,将领带夹拿了出来。 「是来送还领带夹的。」她说完,走向衣柜,把领带夹放进了装手錶的格子里,避开了那些一模一样的银色领带夹。 顾沉眸子暗了暗,好看的眉眼也沉了下去,他没说话,一贯的沉默。 「顾沉。」林稚晚喊他名字。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她看着他缓缓问,嗓音是她一贯的温和。 第12章 梦  或者我不该问吗? 林稚晚的目光很专注,眼底只有顾沉一人。 她似乎是在等一个解释,但又不止如此。 顾沉背着光而立,欣长的身形遮住了大半的光,神情也无法捉摸,他冷静开口:「你想听我说什么?」 林稚晚垂下眸子,依旧温温柔柔道:「关于这个领带夹。」 她没有质问,只是在平平常常的问。 又是一阵沉默。 林稚晚抬眸看向他,「没有吗?」 顾沉淡淡地看向她,眼睛是冷的,也只有冷。 窗外响起了雷声,更显得卧室内安静。 林稚晚:「你觉得我越界了,是吗?」她平静开口,「或者说我不应该问吗?」 「顾沉。」她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我并不喜欢我给我丈夫挑选的东西到了另一个女人手上,再由她转交给我。」 她语气平常,甚至是温和的。是的,她没有生气,只是在平静地告诉顾沉她不喜欢。 不喜欢可以分为很多种,可以是无感也可以是讨厌。她之所以会想要一个解释就是因为她不喜欢,这个目的很简单。 顾沉依旧没说话,他垂下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稚晚,眸色幽深。 林稚晚说完关上了柜门,显然顾沉此刻是不会回应她的,她也不想说话了。 她从顾沉身侧走过。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安静的空间里顾沉低沉的嗓音显得并不怎么真实。 林稚晚脚步顿住,有些惊讶,她并不是惊讶于顾沉做出的保证,而是惊讶于顾沉给了她她回应。 顾沉是一个道德观正常的男人,他不会做出违背婚姻的事情。但他不喜欢解释,尤其是对一个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 第20页 出口承诺已经是他的一点点改变了。 林稚晚轻声嗯了下,她将头髮扎起,准备睡觉。 林稚晚是能感觉到顾沉的这一点点改变的,但这又如何呢?她并不会有喜悦,她甚至不习惯顾沉的这一点点改变。 _ 林稚晚最近有些忙,顾爷爷的寿辰快要到了,她一直忙着挑礼物。 挑了好些日子也没选中合适称心的。 古色古香的茶馆内,林稚晚安静的坐着,面前是一套古朴的茶具,她细细的看了会,才端起茶盏抿了口。 爷爷似乎也喜欢茶,但林稚晚对这些不怎么了解,茶叶更是一点不懂。 所以她便来茶馆里坐会,也算是了解熟悉一下。 送一套茶具吗?林稚晚想。 最后,林稚晚还是去了茶具店,跑了好几家店,终于,挑中了一套合适的。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程姨前几天生了病,林稚晚就让她休假在家里休息,家里没人,也没有灯亮着。 林稚晚小心的把买回来的茶具收好,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做了碗面条。 她吃完收拾了碗筷便上了楼。 推开卧室的门,灯是亮着的,但是没人,林稚晚有些奇怪,又看窗帘是拉上的。 她记得她早上是把窗帘拉开了的,她走过去,拉开窗帘,在阳台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顾沉。 他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侧过脸看了眼林稚晚,又移开了目光。 「怎么坐在外面?」林稚晚问。她说完在顾沉的对面坐下。 阳台上的桌椅是林稚晚当初准备,就是图个好看,她也没怎么坐过。 「不冷吗?」顾沉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衫,领带取了下来,上面两颗扣子也是解开的。 「嗯。」顾沉应了声。 他这两天回来的都比较早,林稚晚也不觉得奇怪了。 气氛安静,林稚晚没有主动开口找话题。 阳颱风大,她坐了一会就进去了。 等她洗完澡头髮都吹干了,顾沉还没有进来,林稚晚看了眼时间,从衣柜里拿出了顾沉的外套。 她走到阳台,「不进来吗?」 顾沉闻言抬眸看向她,林稚晚穿着长袖的睡衣,刚洗完澡的缘故,白皙的脸颊处有着淡淡地粉色,清水芙蓉。 林稚晚无疑是好看的,一众名媛圈里她虽露脸的次数不多,但却是有名的。 林稚晚见顾沉没回答,她走过去,把衣服递给了顾沉。 「外面冷,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顾沉没接衣服,没穿,他站起身对林稚晚道:「回去吧。」 嗓音有些哑,大概是吹了冷风的缘故。 林稚晚并不清楚顾沉坐在阳台的缘由,她也不想问。 林稚晚做梦了。 梦里的她仍旧是那个暗恋少年的女孩。 「她」一点点的努力靠近少年,但少年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她很满足,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少年已经很好了。 画面一转「她」躺在了手术台上,失去意识。 醒来时,「她」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走向礼堂,周边是红色的山茶花,男人的脸是模煳不清的。 「她」努力的想看清却感觉自己置身于雾中,等到雾散近后,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顾沉。 林稚晚从梦中惊醒。 入目的就是顾沉的脸,他睁着眼睛,眸子漆黑,月光朦胧的看不清楚。 第13章 变化  你在吃药? 林稚晚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她不太明白顾沉为什么要这样盯着她。 「我说梦话了吗?」林稚晚轻声问。 「没有。」顾沉回答道,眸子依旧是看着林稚晚的。 林稚晚默了几秒,她刚刚以为是因为她在睡梦中喊了顾沉名字他才会这样盯着她。 「你睡不着吗?」她试探性地问。 「嗯。」顾沉应了声就没下文了。 夜深的时候,心脏总是会升起些奇异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样的气氛下。 林稚晚起身,打开了床头的暖灯,她从柜子里拿出蜡烛香薰,点燃。 蜡烛燃起,火苗微微闪动,细微的清香也逐渐的充斥着房间。 林稚晚安静地注视着,「助眠的香薰。」她轻声对顾沉解释道。 「这个味道你讨厌吗?」她缓声问,说完目光移向顾沉。 眸色专注,她似乎一直是这样,看着别人的时候总是专注认真的,眼底就好像只有一个人。 「不讨厌。」顾沉淡声回,语气平常。 是的,顾沉对待大多数事物都是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类比林稚晚。他并不在意林稚晚,即使已经结婚半年。 一个挂着顾太太名称的女人,没有半分感情,他确实觉得不重要,就像摆在家里的漂亮花瓶。 但是,有哪里发生了细微改变。 从什么时候开始? 顾沉眼眸渐深,像是古井一样,愈发的看不透。 他在打量林稚晚,也是第一次这么长的注视她,是从前未曾有过的眼神。 一寸一寸的,很陌生,压迫感扑面而来。 林稚晚不理解,她确实感受到了顾沉的变化,但好像又不是这样,现在的顾沉太陌生了。 林稚晚缓慢地动了下瞳眸,迎上顾沉的目光,温声问:「怎么了吗?」 第21页 她脸色平常,只是眉眼上没有她一贯的笑意。 没等到回答,顾沉仍是注视着她的。 林稚晚沉默了,她没有再问,她早已习惯这样没有回应的自言自语。 「林稚晚。」低低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响起,一个简单的名字偏让他叫出了别的意味。 他现在是坐在床边的,黑色睡衣领口松垮,额前的发微微遮住了眼睛,更让人看不清了。 距离是有些近的,一伸手就能碰触到。 「嗯。」林稚晚下意识地应了声,目光里有着些许疑惑。 顾沉不常叫她名字,这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不是从前的漫不经心。 「你在吃药?」 顾沉的目光看着床头柜上的药瓶,几秒后,又移向林稚晚。许是灯光昏暗的原因,他的眉眼不似往日的冷漠。 林稚晚怔住,床头柜上的药瓶是安眠药,林稚晚睡前服用后并没有收起来。毕竟这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嗯。」林稚晚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夜里却是能听清楚的。 林稚晚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顾沉是在关心她,她很清楚自己在顾沉这是什么样的位置。 准确来说这段婚姻是毫无感情的,双方都是。 听到林稚晚的回答,顾沉眯了下眸子,表情没有变化。 「失眠?」语气又变得漫不经心了。 如果不是长期的失眠是不会吃药的。 林稚晚还是嗯了声,也许有些敷衍,她又缓声道:「是。」 薰香的气味在鼻息间环绕着,气氛又一下子沉默了起来。林稚晚关掉了床头灯,只剩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 「早点休息吧。」林稚晚对顾沉道。 - 顾爷爷寿辰这天,晴好的天气。 衣柜前,林稚晚思考了会最终拿了件红色的毛衣。 她不太穿这样鲜艷的颜色,因此这件毛衣在衣柜里放了许久。 镜子前,倒映着林稚晚的身影,红色宽松毛衣白色裙子,头髮挽起,和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 她皮肤本就是有些病态的白,在红色的衬托下反倒显得好气色。 镜子里忽的出现顾沉身影。 男人依旧是黑色黑色西装,只是没有系领带,他正眼神淡漠地看着镜子里的林稚晚。 隔着镜子对视,男人的目光更显得空洞没有情绪了。 林稚晚默了几秒,对着镜子向顾沉笑了下,转过身道:「走吧。」 眉眼是仍是盈盈的笑意。 顾爷爷喜欢热闹,但这次寿辰也不是什么整岁,因此没有大办,只请了些亲朋老友。 老宅。 「晚晚,你可有些日子没回来了。」顾爷爷看到林稚晚后便笑容满面的去迎接,自动的忽视了旁边的顾沉。 林稚晚笑容浅浅道:「一直没有没有时间来,还希望爷爷不要生气。」 顾爷爷摆摆手,「这怎么生气,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林稚晚听他说完后,把手上的礼盒送至顾爷手中。 「第一次为您过寿辰,准备了份礼物,希望爷爷您会喜欢。」林稚晚微笑道,眉眼也是温温柔柔的。 她一贯招长辈喜欢。 顾爷爷看到礼物后,立刻收了下来,看到礼盒感受到重量后,眉开眼笑地说:「是茶具吧?」 「是。」 「有心了,我就喜欢这些东西。」爷爷说道。他把东西收起来后,热情的招唿林稚晚,「来来,到这里坐。」 大厅的长桌上,已经坐了些人,现在都齐刷刷的将目光放在了林稚晚和顾沉身上。 「都是一些熟人了,不过有些晚晚你还不认识,我来介绍一下。」 一通介绍后,时间也不早了。 吃饭的时候,林稚晚是坐在顾沉旁边的,位置挨的紧,近到林稚晚可以闻到顾沉身上的冷松气。 手臂总是会不小心的碰到,林稚晚放缓了动作,尽量避免碰到顾沉。 顾爷爷将林稚晚小心的样子收入眼底,他目光转向顾沉,眼神示意顾沉顾林稚晚夹菜。 顾沉没动,也没反应。 顾爷爷板起了脸,小声吭了一声,顾及着旁边有人,也没有搞出多大动静。 顾沉眸子转向一旁的林稚晚,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林稚晚是低着头的,自然没看到顾爷爷和顾沉的这一番眼神交流。 碗里忽的多出一块鱼肉,林稚晚抬眸去看。 顾沉夹了块鱼肉在餐盘上,细緻地挑掉了鱼刺。他垂着眸子,鼻樑挺直,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动作让他做起来都变得斯文优雅。 挑好鱼刺后,他夹给林稚晚,淡淡道:「吃吧。」 第14章 寿宴  又见面了 林稚晚怔了几秒,碗里的鱼肉白软诱人,是糖醋口味的。 她抬眸去看顾沉,还没张口就听顾沉淡淡道:「爷爷让我夹给你的。」 他是垂着眸子的,睫毛掩住了眼睛,看着林稚晚时清清冷冷的。 林稚晚看向顾爷爷,对方见她目光转向自己,朝她露出了和蔼的笑,也没说多余的话。 林稚晚明白后,默了几秒,终是没说话。 她本想道谢,但旁边还是有人的,说出那句谢谢倒显得他们关系生疏客气了。 但他们的关系本就如此,林稚晚淡淡想,大概以后的许多年都是如此。 第22页 林稚晚并不喜欢吃鱼,甚至可以说的上讨厌,但她还是吃了下去。 顾沉看着着林稚晚吃下鱼肉,垂着的眼睫动了动,随即掀起,转向别处。 饭后,林稚晚在院子里坐了会。 晴好的天气,阳光也温暖,林稚晚眯了下眼睛。 前方身形欣长的男人正向林稚晚走来。 有些熟悉,直到走近了些林稚晚才看清男人的脸。 「林小姐,又见面了.」男人的脸上是柔和的阳光,桃花眼轻轻一眯便带着笑意。 「唐先生?」林稚晚语气有些惊讶。 她还没问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唐知自己便说了出来。 「我是来参加寿宴的。」 林稚晚轻轻地点了下头,没说话。 唐知和顾爷爷认识?林稚晚没有多问。 「林小姐是和顾沉一起来的?」唐知见林稚晚没有说话,忽的问道。 林稚晚怔了几秒,随后点头。 顾爷爷寿辰请的都是些亲朋好友,唐知既然能来就证明他和顾爷爷是很熟悉的关系,那自然也是认识顾沉的,会这样问也不奇怪。 所以,他是认识林稚晚的,并且知道她是顾沉的妻子。 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并未提及。 唐知注视着林稚晚温静的面容,缓缓问道:「林小姐似乎对于我提到顾沉一点也奇怪?」 闻言,林稚晚看向唐知,温温地笑了下。 「你能来参加寿宴,又怎么会不认识顾沉呢?」她顿了顿又道:「想必我与唐先生第一次见面时唐先生就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 唐知勾起唇角,笑意浅浅,眉眼都好似镀了一层光。 是的,从他知道林稚晚的名字后,他就已经知晓林稚晚的身份—顾沉的新婚妻子。 顾沉结婚时他尚在国外,并未见过林稚晚,但他是知道名字的,那日他见了林稚晚手上的婚戒便更加确定了。 「林小姐怎么在外面坐着?」唐知注视着林稚晚面前棋盘,缓声问。 「一个人下棋?」他看着棋盘挑了下眉。 林稚晚也顺着唐知的目光看向棋盘,她摇了下头道:「不是。」 「这是爷爷还未下完的棋盘。」 林稚晚对棋并不精通,她也并不怎么感兴趣,更不可能一个人下棋了。 「唐先生不进去吗?顾爷爷他们都在里面。」林稚晚轻声道,说完目光转向唐知。 「是要进去的。」唐知眸子看着林稚晚身后说道。 「不过.」他话没有说完,眉眼上忽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好久不见,顾沉。」唐知道。 林稚晚回头,看到了在身后的顾沉,他正朝这里走来。 顾沉走至林稚晚旁边,朝唐知点头示意,脸色平常,也看不出像是认识,疏离礼貌。 「不进去?」顾沉淡淡问。 气氛沉默,双方都没有说话,林稚晚抬眸看向顾沉,他正垂着眸子注视着林稚晚,好像是在等她回答。 林稚晚这才反应过来,顾沉是在问她,她刚刚以为顾沉这句话是在问唐知。 林稚晚下意识地看了眼唐知,他脸上仍带着微笑,对于顾沉忽略他这件事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我等一会进去。」林稚晚道。 「爷爷找你。」顾沉的声音清冷,说完他将视线转向了唐知。 「好。」林稚晚起身,「那我先进去了。」她对着唐知说道。 唐知则向她点了下头,礼貌温和。 顾沉不动声色的看在眼底,并没有出声。 林稚晚走后,唐知带着笑容对顾沉道:「许久未见,你都结婚了。」 「你结婚的时候,我远在国外,没能来参加你的婚礼,你总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吧?」他打趣问。 「没有。」顾沉低声回,瞧不出喜怒的样子。 「你妻子我之前见过一面的,正巧她和我母亲也认识。」 「我母亲还总跟我念叨呢,说是性格温柔,绘画也很有天赋,和你也般配。」 唐知勾了勾唇,笑容扩大,语气也变得调侃:「我那日见到她就觉得确实和你般配,你这脾性也就这样温柔的人才能受得了。」 顾沉:「你和她见过?」 他面色平静地问道,语气也淡。 唐知笑了下:「就前几天,我买她的画,联繫画展工作人员见面的。」 顾沉眸子动了动,没说话。 婚后的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把目光放在林稚晚身上,他自然也会知道林稚晚还会绘画。 对于这一点,顾沉也并没有想要了解的意思。 唐知看着顾沉,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说道:「沈七七前几天联繫我了。」 他语句顿了顿才道:「她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顾沉表情没变,黑色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阴郁暗沉。 几秒后,他才嗯了声,「你该烦恼了。」 语气平静,没有起伏,像是与他无关。 唐知是知道顾沉的,对越是在意的事情越不会显露出来,比如现在。 他本来是不想告诉顾沉的,但沈七七回来后顾沉总是会知道的,那索性由他现在说出来好了。 唐知没再多言,他脸色又恢復了他一贯的笑意。 「进去吧,我也有很久没见顾爷爷了。」 第23页 - 晚上,老宅热闹了许多。 顾爷爷站在人群中,面上的笑容止不住,笑声也爽朗。 他旁边站着的是顾沉,西装笔挺,连背影都是好看的。 林稚晚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坐着,她也不喜欢热闹,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吃蛋糕。 蛋糕是顾爷爷切给林稚晚的,林稚晚对甜食倒是不讨厌。她慢吞吞地吃着,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顾沉身上。 他端着红酒杯,气质干净儒雅,杯中的红酒微晃,盪出细小的弧度。 顾沉转过脸,看向林稚晚,隔着喧闹的人群对视,好像又回到了初见顾沉时的场景。 只是不同的是顾沉现在正朝她走来。 心脏不可避免的跳动,林稚晚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她不喜欢这个反应。 她看着顾沉穿过人群,一步步地走向她。 红酒杯放至林稚晚面前,顾沉低低道:「晚上不回去了。」 林稚晚点头:「好。」她应下声来。 顾沉凝视着林稚晚,眸色轻敛,片刻后,他又道:「是我们。」 林稚晚怔了几秒,随后明白了顾沉的意思。 是他们一起在老宅留宿的意思。 「你可以先去休息,二楼左拐第三个房间。」顾沉又道,声音变低了些。 「不用了。」林稚晚默了几秒,还是拒绝了。 毕竟是爷爷的寿宴,她也不好抛下这么多人自己去楼上休息,太不礼貌了。 「我等寿宴结束再上去。」 「嗯。」顾沉应声,然后又回归人群中。 等寿宴结束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林稚晚上楼找到了顾沉说的那个房间,推开门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林稚晚借着走廊的灯光找到了开关处。 按下去,房间里明亮了起来。 房间是偏冷硬的装修,只有黑白色,看的出来是顾沉的房间。 黑色的床单上放着一套情侣睡衣,是顾爷提前准备的。 北面墙角处有一个不怎么大的书柜,林稚晚走过去,一排排地看过书面。 走廊里有脚步声,林稚晚转头看门边看去,顾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你先洗澡吗?」林稚晚望向他柔声问。 顾沉淡淡地应了声,然后走进了房间里的浴室。 等他出来已经是十分钟后,此时的林稚晚正窝在单人沙发处,安安静静地看书。 书是从书柜上拿的,用来打发时间正好。 林稚晚听到开门声后,朝他望去,他已经洗好,换上了那件睡衣,只是头髮有些湿。 林稚晚放下书,「你头晕吗?」 「我看你今晚喝了好些酒。」 顾沉没回答,只是向林稚晚走来。 走近后,他俯下身,目光凝视着林稚晚,眸底一片沉寂。 他靠的极近,一只手臂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从背面看像是把林稚晚圈在怀里一样。 温热唿吸隔着五厘米的距离唿吸交融着,目光对视,林稚晚清楚地闻到了顾沉身上的冷松气,对于林稚晚来说是很近的距离。 这是除了林稚晚醉酒那次他们之间第一次靠的这么近,近到林稚晚可以清楚地看到顾沉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这次显然与林稚晚醉酒那次不同,她现在很清醒,而顾沉是否清醒林稚晚并不知道。 林稚晚愣了好一会,然后才下意识想要后退,拉开距离,但是她现在是坐在沙发上的,没有退路。 她只能将头往后靠了靠。 「你觉得我像是喝醉了?」他的嗓音低沉,夹杂着夜色,在这样的距离下变得有些暧昧。 而他的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第15章 送汤  那我确实醉了 林稚晚迟缓地眨了下眼睛,「像。」 她语气温淡,只说了这一个字。 顾沉掀起眼皮,眸色淡淡,他似乎对林稚晚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哪里像?」低低的嗓音从喉间溢出,在夜色下的衬托下像是模煳的低语。 林稚晚直视着他,「你没有醉是不会主动靠近我的。」她平叙道,语气温温的,没有一丝暧昧和抱怨。 顾沉低低地笑了,一贯冷漠的眉眼也温和了些许。 「嗯。」他淡淡应着,眸底的暗色渐渐显露出来,好看的眉眼上却有着极浅的笑意。 「那我确实醉了。」 林稚晚怔住,太反常了,从顾沉主动靠近她开始,就很反常,而他刚刚却对林稚晚展露了笑意,除了他喝醉外似乎并没有其它原由。 但顾沉眼中清明一片,不像是醉酒的样子。 林稚晚唿吸顿了顿,心脏的跳动又开始异常,一下一下的,像是突然兴奋起来一样。 白皙的皮肤泛起了浅红,灯光下更明显了,林稚晚头髮是绾起的,小巧的耳垂上戴着珍珠耳环,珍珠圆润,散发着独有的光芒。 林稚晚侧过脸,避开了顾沉的目光,「那我去给你煮醒酒茶。」 「不用。」顾沉淡声拒绝。 林稚晚又转过脸,对上了顾沉的目光,十几秒的沉默气氛。 太安静了,安静到林稚晚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好。」 林稚晚语调变了些,眉眼仍是平静的样子,「那我去洗澡。」 她没有提让顾沉让开,却是这个意思。 第24页 然而顾沉没动,他盯着林稚晚,语调和眼神都有些漫不经心,「你唿吸声变重了。」 骤然听到男人说起,林稚晚愣了一秒,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同时秀眉微皱。 林稚晚的动作顾沉都看在眼底,「心脏不舒服?」 他面色平静,好似只是随意问起,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正常在这种情况下都是会问一问的。 听到了顾沉的问话后,林稚晚舒展了眉目,温和平静道:「没有。」 她说完,又唤他的名字:「顾沉。」 「我想去洗澡。」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语气倒是没多大变化,只是眉目温淡,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人。 顾沉眸色不变,闻言让开了。 离得很近的唿吸和气味消失了,连带着那莫名的压迫感。林稚晚起身,走向了浴室。 到了床边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看向了床上的女士睡衣,她拿起走进了浴室。 浴室内,林稚晚已经卸妆,干净的脸上没有一丝杂质,皮肤被浴室的热气薰染上了潮红。她坐在浴缸里,手臂抵着浴缸边缘,闭着眼睛。 她好像是在休息,又好像是在思考。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低头看向自己心口的位置,那处皮肤上有一道褐色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的明显。 林稚晚抬手抚上去,平静地想:怎么会控制不住呢? 一旦顾沉靠近她,她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心动吗? 林稚晚眉眼浮上轻薄的笑,又闭上了眼睛。 等林稚晚出去的时候,房间已经暗了许多,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 顾沉已经已经睡下了,背对着她。 林稚晚轻手轻脚的上床,盖上了被子。夜里总是安静,林稚晚睁着眼睛,鼻息间好似闻到了顾沉身上的冷松气。 她想不通顾沉今天晚上的反常,哪里发生了改变?林稚晚不明白。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吧。 转天一早。 林稚晚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通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床的另一边是空的,早就没了温度。 林稚晚起床洗漱,下楼的时候,遇见了刚刚遛狗回来的顾爷爷。 「早,晚晚。」顾爷爷笑着对林稚晚打招唿。 林稚晚微微一笑,也回,「早。」 顾爷爷养的是一只拉布拉多,此刻正吐着舌头,乖巧地看着林稚晚。 林稚晚蹲下身来,摸了摸它的头,笑意盈盈地问:「你叫什么呀?」 她还挺喜欢小动物的,语气都不自觉娇软些许。 「它叫小布。」顾爷爷在一旁道。 被摸了的小布拿头蹭了蹭林稚晚的手心,摇了摇尾巴。 林稚晚又摸了摸它的头,「你叫小布呀。」 温静的眉眼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语气轻快。 顾沉刚出来就在客厅里看到了这一幕,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撒在她侧脸上,安静而美好。 「你去哪?」顾爷爷声音响起,语气变得威严了些。 正要出门的顾沉停下了脚步,「公司。」 正在摸狗的林稚晚,听到声音后抬眸去看顾沉。 「又不吃早饭.」顾爷爷语气变重,又透着些无奈。「你给我吃完饭再走。」 这次顾沉倒是没拒绝。 长桌上,林稚晚安静的吃饭,顾爷爷顾及了林稚晚的口味,特地让人熬了皮蛋瘦肉粥。 「你跟稚晚在家里住几天吧?」顾爷爷这句是对着顾沉说的。 顾沉:「好。」他没犹豫一口应了下来。 顾爷爷又把目光转向林稚晚,「晚晚可以吗?」 「可以的。」 顾沉都没拒绝,林稚晚就更不会了,而且住哪里都没差别。 爷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那我等会派人去取你们的衣服。」 午后,厨房里的砂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香气飘荡着。 林稚晚路过的时候好奇地看了一眼。 吴姨正打开盖子,往里加山药。她见林稚晚来了,笑着说道:「猪骨山药汤。」 「养胃最好了。」她说着又将盖子盖上。 「给顾沉熬的,他一直以来胃不好,也经常不按时吃饭,我就没事的熬一点汤给他送过去。」 「估计他中午又没按时吃饭。」 吴姨和蔼的解释道,她在顾家呆了20多年,从小看着看着顾沉长大,早已把顾沉看做亲人,因此格外的上心。 「夫人等会要来一点吗?」 「好。」林稚晚浅笑应着。 「您等会给顾沉送过去吗?」 吴姨擦了擦手道:「对,汤也快好了。」 林稚晚脸上是温淡的笑意,「我去送吧。」 林稚晚出门的时候也不晚,一点零几分,她手里提着袋子,由司机送她去顾氏。 路程有点远,到的时候林稚晚也没顾的上看时间,就径直往里走。 大厅前台处,工作人员面带笑意地问:「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我找顾沉。」林稚晚温声道。 工作人员瞧着林稚晚面生,她一天要负责接待许多人,倒是极少有女人来找顾总的。 林稚晚生的好看,一眼瞧过去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前台不动声色的打量完,秉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她又问:「您有预约吗?」 第25页 林稚晚笑着答:「没有的。」 工作人员:「没有预约是不可以进去的。」 她微笑说完,同时又有些犹豫,她看林稚晚的样子也不能确定身份,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顾总助理打个电话,就见林稚晚温声道:「好。」 林稚晚没有自爆身份,林稚晚拿出手机给顾沉打了个电话。 响了许久没人接。 是在忙吗?林稚晚熄灭了手机屏幕,也没拨第二通。 恰巧,助理周余下了电梯往外走,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台的林稚晚。 「夫人?」周余语气有些惊讶。 「您是来找顾总的吗?」 林稚晚点了点头。 周余视线扫过林稚晚手里提着的袋子,立马说道:「那您和我一起来吧。」 他此时也顾不上出门了。 林稚晚随着周余的指引进了电梯。 前台工作人员见林稚晚进了电梯,拿起手机给同公司的同事发了条信息。 「天,我刚刚见到了总裁夫人了。」 「果然和传闻的一样又好看又温柔。」 不到一会,总裁夫人来了的的消息就传遍了公司。当然,这一切林稚晚都是不知道的。 电梯到了顶层,周余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随后推门道:「顾总,夫人来找您了。」 正在忙的顾沉顿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门边,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工作。 林稚晚走了进来,唇边带着她一贯的笑意。 她走到办公室的沙发边,没有去打扰顾沉。而周余早就把门关上,出去了。 林稚晚把袋子放到了茶几上,没有打开。 「我是来送东西的。」林稚晚柔声解释道。 「你吃过午饭了吗?吴姨在家里给你熬了猪骨山药汤,我给你带过来了。」 「嗯。」顾沉淡声应着,手里的工作没停。 林稚晚本来就是来送东西的,也没想打扰顾沉工作,她见顾沉很忙的样子,又出声道:「你记得喝,等一会就凉了。」 「我先走了。」 东西都送到了,她也就没什么必要呆在这里了。 林稚晚转身,走向门边,手刚扶上门的把手,顾沉淡淡的声音响起:「等一下。」 林稚晚回头,顾沉没看她,眼睛仍是盯着电脑屏幕的。 他戴着金丝眼镜,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打开吧。」 林稚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走回去,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了袋子和保温盒。 猪骨汤的香气溢满了办公室。 第16章 宋夏  我结婚了 林稚晚打开后也没再喊顾沉,他工作很忙的样子,她也不好再去打扰他。 顾沉的办公室在顶楼,南面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光线很好。 顾沉给人一贯的感觉就是沉稳,办公室也是如此,永远是黑白色为主。 林稚晚侧过脸看向落地窗外,她恐高,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过于安静,只有电脑键盘敲击的声音。 林稚晚收回了视线,茶几上的猪骨汤因为打开了盖子而变凉了。 她想了想,还是扣上了盖子。 约摸20分钟后,低着头的林稚晚听到了脚步声,林稚晚抬眸,看到顾沉在向这里走来。 她将保温盒的盖子再次打开,拿出了勺子。 「有点凉了。」她温声道。 顾沉在她旁边坐下,隔了一小段的距离。 林稚晚将汤推至顾沉面前,也将勺子递给他。「你中午吃过午饭了吗?」 刚才顾沉没回答,她又问了一遍。 「没。」顾沉接过了勺子,淡淡的瞥了一眼汤。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林稚晚坐着等顾沉喝完汤,等他喝完了就回去,她也没有打算多待。 等顾沉喝完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还没等林稚晚收拾茶几,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来的人只敲了下门,就直接推开了。 是宋夏,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头髮扎起一个丸子,看起来清纯又可爱。 「顾沉哥哥!」 女孩的声音轻快,她喊完才发现林稚晚的存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意外。 她看了眼顾沉,见后者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也没应声。 宋夏收了脸上的惊讶,换成了可爱的笑容:「稚晚姐姐也在这里呀?」 林稚晚则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茶几还没收拾,她又低下头,将保温盒盖好,装回袋子里。 做完这一切林稚晚准备回去,她对顾沉道:「我先回去了。」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对于宋夏的到来她似乎并不介意。 顾沉眸子深了几分,他注视着林稚晚,像是要把她看穿。 林稚晚的脸上是温和的笑,没有破绽。 就在几天前,林稚晚用着很平静的声音告诉顾沉,她不喜欢她的东西被别人沾染,就如那个领带夹,她明确的告诉了顾沉她不喜欢这件东西在别人的手里归还给她。 没有一个妻子会喜欢一个惦记自己丈夫的女人,通常都会本能的讨厌。 但林稚晚似乎不一样,她说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夹杂着别的情绪。 「稚晚姐姐要走了吗?」宋夏走到林稚晚身边问道。 「嗯,对。」林稚晚温和地回答她。 第26页 「是我打扰到你和顾沉哥哥了吗?」宋夏语气软软的,还带着些无辜。 「没有的。」林稚晚语气没变,眉眼仍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她说完就要拎起袋子起身。 手腕忽的被捏住,林稚晚不解得望向顾沉,视线下落至被捏住的手腕。 她手腕上戴着玉镯子,玉镯是凉的,她的手也是,但顾沉的手是温热的。 「等会一起走。」他淡淡道,说完放开了林稚晚的手腕,暖意消失了。 林稚晚默了几秒,应下来:「好。」 她又坐回了沙发上。 「找我有事?」顾沉这句话是对着宋夏说的,语气有些冷漠。 宋夏咬了咬唇,有些不知所措,「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没有回,我就来找你了。」 「顾沉哥哥,你还在生气吗?」 林稚晚闻言向宋夏那里看去,小姑娘还不会掩饰自己情绪,满脸都是忧心和不知所措,生怕对面的人不理她。 「没有。」顾沉语气淡淡,他坐在黑色的沙发上,双腿交叠着,西装一丝不苟,一副不近人情人情的模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没有生气怎么不回我消息呀?」宋夏的语气还是小心翼翼的。 「宋夏。」 顾沉喊她的名字,面色没有变化。 「我认为有些事情说一遍就不需要重复了。」 他淡漠开腔,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宋夏咬住唇,她自然能听懂顾沉的意思,但她不想听懂。 一旁安静了许久的林稚晚适出声,「我去外面等你。」 她呆在这里气氛反而奇怪,对于顾沉和宋夏之间的事情她不大有兴趣知道。 她说完就起身往门边走,也没管顾沉同不同意。 林稚晚出去后。 宋夏几度张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照片的事情确实是她做的,也是没有处理好让顾沉发现了,现在想来就是后悔,如果没有那照片的事情,顾沉哥哥是不是就不会不理她? 可是,她真的很喜欢顾沉哥哥,从她真的什么是喜欢开始。 为什么她喜欢的顾沉哥哥不能是她的呢,一想到这,她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我知道错了,顾沉哥哥。」 「不要不理我。」 宋夏说完这两句话,眼泪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视线也模煳了,她低着头也不敢去看顾沉。 顾沉半阖着眸,也看不清情绪,但是面色是冷的。 「最后一遍,夏夏。」他又叫回了宋夏的小名,嗓音不带感情。 「我结婚了,有些事情不必要要做,不会有改变,更不会有结果。」 宋夏攥紧了自己的手腕,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回去吧。」顾沉淡淡道,也没看宋夏一眼。 在门外的林稚晚坐在周余的桌子上等着顾沉聊完,许是无聊,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会。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宋夏从里面跑了出来,红着眼眶,一副哭过的样子。 第17章 我们  去拍卖行 低着头,也没看路,正好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周余。 周余被撞到往后退了几步,给宋夏让出了路。他看着宋夏走远了,有些好奇地问林稚晚:「这是怎么了?」 周余是认识宋夏的,以前总见她跟在顾总身后,一口一个顾沉哥哥的喊。 不过顾总也没怎么理。 林稚晚摇了摇头,她在外面也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没出来前也多少听到了一点,宋夏也提到了顾沉生气的事情,可林稚晚瞧着顾沉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应该是关于上次的领带夹,林稚晚平静想。 她倒是没想过顾沉与宋夏真的有什么,一来以顾沉刚刚的态度,对宋夏与她这个妻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更冷漠一些。二来顾沉是有白月光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整个宴城上流圈都多少知道一点的,林稚晚也不例外。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顾沉从里走了出来。 他垂下眉眼,淡漠道:「走吧。」 一旁的周余有些震惊了,顾总可是几乎天天加班的人,前段时间就等于住在了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就在刚刚顾总竟然提前下班了。 周余看了看手錶,是三点没错。 顾总大概是下班陪夫人的吧,周余看着顾沉和林稚晚的身影远去,目光变得羡慕。 他什么时候能有女朋友啊。 电梯内,林稚晚站在顾沉身后,顾沉要比林稚晚高出许多,背影挺拔,倒是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负一楼。是地下车库。 坐车的时候,林稚晚几乎没有犹豫的坐到了后坐。 顾沉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已经坐好的林稚晚,没说话。 大多数时候顾沉都是沉默的,对于这样的相处方式林稚晚并不排斥。 林稚来的时候是由顾爷爷的司机送来的,在顾沉说过和他一起走后,林稚晚就给司机发了消息让他先回去,总不能让人一直在底下等着。 车窗外的世界繁华喧闹,车却是一片静寂。 最后,一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过于安静的气氛。 是林稚晚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顾爷爷的名字。 她接起:「爷爷。」 第27页 电话那端顾爷爷应声:「哎,晚晚,我听吴姨说你去给顾沉送汤了?」 「嗯。」林稚晚应着。 「那小子没有不喝吧?」 林稚晚嗓音温和:「没有的,他喝完了。」 「真是麻烦你了,还大老远的跑去给他送汤,下次不用给他送了,不吃午饭就让他饿着好了,惯得他。」 林稚晚笑着道:「不麻烦的,真正麻烦的应该是吴姨,那么早就开始炖汤了。」 「是麻烦她了。」顾爷爷喃喃道,说完又问:「在回来的路上吗?」 「嗯,和顾沉一起。」林稚晚如实回答道,说完抬眸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 他很专注的样子,没分出半分心思在林稚晚这里。 林稚晚又收回视线。 「那可以,我还以为他又打算住公司呢。」 大概是要说给顾沉听,顾爷爷的嗓音变大了些。 林稚晚压下眉眼上的笑意,静默不语。 「那好,你和他一起回来我就放心了。」顾爷爷嗓音变回刚刚的和蔼。 「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好。」林稚晚应声,说罢就要挂断电话。 正在开车的顾沉却淡淡出声,「你告诉爷爷,晚上会回去晚一点。」 林稚晚怔了下,是他们?还是他一个人? 顾爷爷还没挂,来不及思考,林稚晚出声问:「是你还是我们?」 顾沉声音低低的,「我们。」 他回答的简短,语毕,便不在开口。 林稚晚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起还未挂断的手机。 「顾爷爷。」她喊道。 还未开口,顾爷爷就先问道:「是不回来吃晚饭了?」 电话没挂断,顾爷爷自然能听到。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林稚晚看着正在开车的男人,温声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顾沉应着。 红绿灯口,汽车停下。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是清晰:「去拍卖行。」 林稚晚:「好。」她知道去哪后,便不再多问。 到了拍卖行的时候,天色快要暗了下来,大片的云朵被染上橙红。 林稚晚跟着顾沉走了进去,拍卖会还未开始,但已经坐满了人。 林稚晚和顾沉一进去的时候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原因无他,是他们站着一起时太养眼了,就算单拎出一个人在人群中也是显眼的存在。 是的,见过林稚晚与顾沉的人都会说般配,一个面容淡漠,一个温柔似水,再没有比这更养眼般配的了。 坐下没一会后,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拍卖的东西一件件的展示出来,摆在展台上。林稚晚对这些没多大兴趣,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对于顾沉来这的原因,她也不清楚,不过既然是来的拍卖行,自然是想买什么。 对于等一会就会知道的事情林稚晚也不想去问。 第五件拍卖品是一件翡翠玉镯,浓而不淡,成色极好,倒是和林稚晚手腕上戴的玉镯不相上下。 林稚晚看着拍卖的玉镯,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玉镯子,这件玉镯林稚晚戴了有些年了,是林家的传家玉镯,以前是由她母亲戴着的。 她抬起眸子,目光有些遥远。 「你喜欢?」顾沉忽的道,声音平静,好像只不过是随意问起。 他的目光仍是注视着玉镯的,侧脸淡漠,感受到林稚晚的目光后,侧过脸看向她,然后视线向下,停在了她手腕上。 林稚晚一直过于清瘦,手腕也是纤细的像是能折断一样。 「玉镯成对。」 顾沉嗓音很低,在这并不怎么安静的环境下,有些飘远。 林稚晚怔了会,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玉镯成对也有好事成双的意思,但上面那个玉镯和她手腕上的并不是一块原料制成的,自然没有这样的寓意。 林稚晚正要开口,却见顾沉举了手牌,到嘴边的话就这么止住了。 顾沉举完后,紧更着也有人举了手牌,报价240万,高出顾沉的报价。 「300万。」顾沉的声音很淡,却是果断。 「320万。」一道女声,轻柔但透着坚定。 林稚晚顺着声音看过去,女人一袭黑色长裙,长发微卷,眉眼些许冷漠。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林稚晚的目光,随意的看向林稚晚方向,眉眼轻佻。 林稚晚收回目光,拉了拉顾沉的衣袖,小声道:「我不喜欢。」 言下之意就是让顾沉不要竞拍。 顾沉回视她,注视了几秒,也是打量。 确定林稚晚是真的不想要后,他淡淡道:「我喜欢。」 说完,他又一次举牌,「450万。」 这一次顾沉将价格抬高了许多,林稚晚安静的坐着,不再言语。 既然是他想要,林稚晚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无人竞拍,玉镯最后被顾沉买了下来。 到了结束的时候顾沉也没再买其他物品,林稚晚疑惑,轻声问他:「你不要买别的了吗?」 她以为顾沉来这是看中了什么东西,可是除了那个玉镯他没再竞拍其它商品。 顾沉利落地站起身,「没有合适的。」 他本来确实有看中的东西,只不过今天没有展示出来。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还有那个玉镯。 第28页 顾沉对那个玉镯倒也算不上喜欢,只是看着适合林稚晚,既然适合哪里要考虑其它? 他说完便要走,林稚晚只得跟上他。 还没出门口,顾沉就被拦住。 女人手里拎着小包,红唇轻勾,撩了撩头髮,「好久不见了,顾总。」 她说完又看向顾沉身后的林稚晚,笑容妩媚,「这位就是顾夫人吧?」 她打量过后,又道:「几年没见顾总,眼光倒是越发的好了,我还以为顾总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呢。」 这句话倒是意有所指了,林稚晚面色不变,只是冲着女人礼貌的笑了下。 「不过,对于顾总眼光变好这件事我还是很感欣慰的。」 她说完又扫了眼林稚晚,对林稚晚笑了下,是善意的笑容。 「有事?」顾沉淡漠出声。 「没事还不能说两句话?」 「我是来见见顾夫人的。」 女人说完对林稚晚伸出了手臂,「你好,我叫顾依,顾沉的……」 她停顿了下,「朋友,之前一直定居邻市,最近才来宴城。」 林稚晚抬手握了上去,温和道:「你好,林稚晚。」 礼节一握,便放开。 顾依拖长了嗓音,「顾总刚刚可是千金一掷,为博美人一笑……」 这话倒像是对着顾沉说的,可她偏偏是注视着林稚晚的,「玉镯配美人,林小姐确实比我合适戴玉镯。」 顾依视线扫过林稚晚左手腕,然后道:「这玉镯倒是和刚刚那件像。」 林稚晚浅笑应声:「是有些像。」 成色好的玉镯都有些像,林稚晚刚刚看到的时候也有些恍惚。 「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顾沉语调平静道。 顾依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语气变了变:「走吧走吧,我都在耽误你事。」 她说完,目光看向林稚晚瞬间变了脸色,和善道:「林小姐,下次见。」 「有事情也可以来找我。」她说着从包了拿出名片递给林稚晚。 林稚晚接过,温和应着:「好。」 第18章 药  回家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在顾家老宅住了一个星期了。 在拍卖行买下的玉镯是由工作人员隔天送来的。 林稚晚拿到的时候,顾沉也在家里。 他眯着狭长的眸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也瞧不出什么表情,目光淡淡地看着林稚晚拆开包装。 许是住在老宅的原因,顾沉这几天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也没有经常加班。 对于林稚晚来说有些不习惯,以往顾沉可没有像这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不过,只是刚开始一两天不习惯,毕竟他虽然呆在家里,却也是不怎么主动和林晚说话的。 包装拆开后,林稚晚拿出玉镯,玉是凉的,不及人体的温度,和她手腕上戴着的不同。 戴了许久早已染上了她的体温。 玉镯抬起对着阳光,通透澄净,林稚晚看了好一会,直至眼睛被阳光照的有些不适。 她眯了眯眸子,然后放了回去。 在一旁註视了一会的顾沉淡漠开腔:「不试试?」 林稚晚想了想,还是试了下,原先的玉镯是戴在左手腕上的,现在这个也只能戴右手腕了。 玉镯被套进手腕,衬的她手腕更加纤细。 柔若无骨,顾沉想到了这个词,也确实如此,林稚晚醉酒那晚他确确实实的感受过。 顾沉漆黑的透不进一点阳光,盯着人时像是一个密密的网,渐而深邃,让被注视着的人喘不过气来。 「好看。」他低低道,语调和眼神都过于平静,只有眸底暗色渐涌。 是吗?林稚晚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个字漫不经心的,听不出赞美之意,而且顾沉也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疑惑的看了眼手腕上的玉镯,和她之前一直戴着的没什么区别。 她抬眸,正好撞进顾沉幽暗的目光里。 一时间,林稚晚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然后脱掉了刚戴的玉镯,收了起来。 古时有玉镯双戴的说法,两个玉镯戴在同个手腕上,玉镯碰撞在一起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稚晚没这个想法,两个戴在一起容易碎。 对于这一切顾沉看在眼里并未言语。 - 一天后,林稚晚和顾沉搬回了别墅。 程姨看到林稚晚回来很高兴,她一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别墅呆了一个星期,怪孤单的,有林稚晚在家会好许多。 只是没看到先生,她顺带问道:「先生没一起回来吗?」 林稚晚把带回来的衣服叠好收回衣柜里,她边收边回答道:「他去公司了,可能晚上会回来。」 程姨听后,点了点头,「好,那我多准备几道菜。」 以前林稚晚可不会说可能会回来这句话,她对于顾沉的行踪完全不清楚,除非打电话去问顾沉。 电话打多了总是会烦的,所以林稚晚并不经常打。现在她仅凭感觉就大概知道,毕竟顾沉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林稚晚收拾完东西,天色还早,她慢悠悠地搬出画架,阳台上正好,很适合作画。 她有许久没碰画架了,倒也没生疏,彩色的油墨在画纸上一笔笔的勾勒人形,浓墨重彩,很有特色。 第29页 林稚晚擅长油画一些,平时也是画自画像比较多。 夕阳落下的时候,别墅院子里传来汽车驶入的声音,林稚晚顺着阳台往下看了眼,是顾沉回来了。 车门推开,顾沉从车了出来。深蓝色的衬衫,领带是林稚晚为他挑选的那条。 他似乎是不经意的一次抬眸,正好对上林稚晚的视线,距离太远,彼此目光里的情绪都看不见,只是知道对方是注视着自己的。 林稚晚淡淡一瞥后,就收回了视线,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画架上。 画纸上的人物已经完成,只是鬓边的山茶花还未上色。 她专注的调色,慢慢填充上鲜艷的红色。 黑色的发被风吹出点点凌乱感,眉眼温温静静的,注视着画架的表情专注而温柔。纤细的手指捏着画笔,指尖仿佛晕染上了夕阳,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作画人已是画中景。 顾沉上楼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平静的注视着,没出声打扰,眸子又深又暗。 林稚晚早就注意到了顾沉的存在,她没分出目光,眼睛依旧是看着画架的,她温淡开口:「你喜欢山茶花吗?」 她语气依旧是平时的温和,好似不过随意问起。 「不喜欢。」顾沉语调很平淡,眸色却变了变,仅仅三个字就已经表达出态度。 林稚晚握画笔的手顿了顿,她语气没变,「是吗?」 「我以为你会喜欢。」她淡淡道,落下了最后一笔,山茶花已经上完颜色。 闻言,顾沉的眸子深了几分,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林稚晚仍旧注视着画纸,「我上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顿住,放下了画笔才接着道:「梦里我们的婚礼用的就是红色的山茶花。」 她嗓音温和却有些飘渺,目光也不曾变过,她说完才侧脸看向顾沉,眉目如画。 「我记得我们的婚礼用的是红玫瑰。」 林稚晚对婚礼当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布置自然也不会忘记,毕竟红玫瑰是她定下的。 顾沉眸子不变,似乎是在听,又似乎分了神。 「嗯。」他应声道。 架子上的画已然画好,不难看出是一幅自画像。画中人长发绾起,鬓边是一朵红色山茶,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偏偏眉眼和唇边是温暖的笑意。 画的整体很暗,只有山茶格外鲜艷。 林稚晚温温地笑了,眸子里好似有着细碎而微亮的星光。 她看向画,想到了那个日记本。 熟悉到已经能背下的文字忽现在眼前。 「我第一见他买花,红色的山茶娇艷,送到女孩手里的时候,画面格外的美好。他唇边有淡淡地笑,没有了冷漠的样子,很温柔。」 「爱屋及乌,他因为别人而喜欢山茶,那么我也会喜欢。」 林稚晚脸上的笑渐渐敛起,她又看向顾沉,直直的。 她不会喜欢,无论是人还是花。 「程姨应该准备好饭菜了,我们下去吧。」 林稚晚温柔道,语气没有一点变化。 晚间,林稚晚将下午刚画好的画收回到了柜子里,做好这一切她才转身进卧室。 床上的手机不停的振动着,林稚晚没管,手机是顾沉的,这自然与她没关系。 几分钟后,顾沉从浴室里出来。 林稚晚正在点香薰蜡烛,她听到顾沉出来后,才道:「刚刚有人给你打了两通电话。」 她说完也没分神,继续点她的蜡烛。 顾沉扫了眼床上的手机,然后拿起,走到窗台边,回拨了过去。 「有事?」电话接通后,他冷声问道。 电话那端的人是周余,他一听顾沉的语气就知道是打扰到他休息了。 他硬着头皮道:「郁氏集团的代理人还是想和您见面聊一聊。」 郁氏集团的代理人是个女人,对顾总非常有好感,多次暗示。连周余都看出了不对劲,可问题是顾总结婚了啊,所以上一次当面谈结果很不愉快。 顾总把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但那个女人纠缠不休,一定要见顾总一面,他只是一个小助理,他又能怎么样呢?合同还是要谈的。 只好硬着头皮给顾沉打电话。 「不见。」 顾沉想到那个纠缠不休的女人皱了皱眉,说罢就要挂断电话。 周余知道顾沉不耐烦了,换忙道:「顾总等等。」 「要不您给她发个消息说不见吧。」 周余小心翼翼道,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处理。 顾沉闻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打完了吗。」点好了蜡烛的林稚晚问。 她对顾沉笑了笑,「要关灯休息吗?」 她自己虽然习惯开灯睡觉,但顾沉在家里时她还是会把灯关掉的。 顾沉站在窗前眯了眯眼睛,然后看向林稚晚。 温和的笑,嗓音也轻,干净的脸上未施粉黛,穿着柔软的居家服,整个人瞧着就让人舒服。 果然,人与人是不同的。 林稚晚是一眼看就觉得合适,相处久了也舒服的人,有分寸,和那种纠缠不休的女人有很大区别,顾沉淡淡想。 「好。」他低声回答。 - 夜色笼着城市,喧嚣与繁华都显露着。 夜笙,宴城最繁华的酒厅。 第30页 包厢内,男人坐在休息的沙发上,长腿交叠着,姿态慵懒而散漫。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扶手上,黑色的衬衫扣子繫到最上面一颗,袖口微微捲起,露出一小截手臂和腕錶,禁慾斯文。 「顾总不喝吗?」 一旁的中年男人看着顾沉一点没动的酒杯问道。 顾沉垂着眸子漫不经心的,手指握着酒杯,晃了下,香槟在杯子里盪出弧度。 中年男人见顾沉没理他,不禁面露尴尬,他又看向别人,眼神交流着。 以前多次邀请顾总他多半都是拒绝,这还是顾总第一次和他们这几个合伙人一起出来,他们自然格外重视些。 另一个出来打圆场,「顾总平时不怎么喝酒的,哪像你们几个每次都要喝的烂醉如泥的回家。」 「是是。」 「这倒是。」 几个人附和道。 顾沉抬眸看了他们几个一眼,淡淡道:「你们喝,不必因为我而拘束。」 几个人听顾沉说了这一番话,相视过后,便大胆了一些。 「怎么会拘束,顾总来了我们还是很高兴的。」说完就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香槟,也给其他人都倒上了。 有一位穿灰色西服的男人杯子里的酒也是一点没少。 倒酒的人有些不满,「你怎么不喝?」 「不了不了,我不能喝。」 「害,你还不知道他吗?他家里那位不让他喝酒,喝了酒回去恐怕要遭骂。」有人替他解释,也是调侃道。 话题一下提到了妻子,有人看了眼顾沉,许是喝醉了些,人也变大胆了。 「顾总英年早婚,婚姻生活刚开始不久,一定没有我们这样的烦恼。」 「顾总妻子我见过的,林家千金,宴城第一名媛,优雅端庄,温温柔柔的.」 「自然不能和我们家的那些相提并论。」他说罢,摆了摆手。 「是啊。」一人附和道。 顾沉默默听着,没有开口,在听到优雅端庄,温温柔柔这几个词后,他眸子动了动。 似乎有很多人这样形容林稚晚。 他眯了眯眸子,视线看着杯中的香槟,抿了一口。 与此同时,包厢外。 女人拉住侍应生问:「放进去了吗?」 侍应生点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放进去了。」 女人露出满意的笑。 「辛苦你了。」她说着把钱塞给了侍应生,「忙去吧。」 送走了侍应生女人晃了晃酒杯,唇边的笑不断扩大。 不想见她,她也一样有办法,她总会让他屈服在她裙下的。 杯子里的酒只剩下了半杯,片刻后,顾沉感觉到不对劲。 燥热,唿吸也逐渐重了起来。 顾沉眸子很暗,他很快就明白了酒里有问题,他抬起眸子,思绪清醒。 在场的人可没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们。 他起身,冷漠抛下一句:「我先走了。」 出了包厢迎面撞上了穿着性感的女人,「顾总,你怎么在这?」 女人声音娇媚,刻意道:「是哪里不舒服?」 她说完就要抬手就要去触碰顾沉的肩膀。 顾沉压着唿吸,躲开了,沉着眸子,冷漠道:「你最好收起那一副蠢样,我们的合作不必再谈。」 早在女人出现的时候就顾沉就明白了是谁做的。 他现在极度的不耐烦,甩下这句话酒转身离开。 夜笙外,周余瞧见顾沉从里出来,连忙下车打开车门。 「顾总,回家吗?」他见顾沉脸色阴沉,好像在刻意压抑着什么,却也没多想,只当是顾沉喝醉了。 「去医院。」顾沉压了压唿吸道。 周余愣住,没反应过来,「去医院做什么?」 他问完瞧见顾沉脸色不好瞬间闭上了嘴巴,安静的开车。 去医院的路上,周余终于想明白了,看顾总这么难受的样子,该不会是…… 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顾沉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林稚晚的名字。 第一通顾沉没接,很快对方打来了第二通。 顾沉眸色幽暗,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他才接通。 「喂,顾沉。」林稚晚轻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今天回来吗?」 顾沉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黑色的衬衫扣子已经被解开两颗,男人的脸色并不怎么好,可以说的上是极度不好,冷漠阴沉。 许久,他捏着手机没回答。 林稚晚听着对方明显的唿吸声,喊他名字:「顾沉,你在听吗?」 「回。」他道,然后电话挂断。 第19章 清醒  是哪里不舒服? 夜色渐浓。 别墅里安安静静的, 林稚晚在听到顾沉说回来后,她就没有先睡,开着一盏小灯, 等顾沉回来。 她刚刚合上书,准备下床看看顾沉回来没,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顾沉站在门边, 一双眸子直直地看向她。目光与之前截然不同,暗色越来越重。 林稚晚下床去迎接他, 「回来啦?」 她见顾沉迟迟没有没有在像卧室迈进一步, 心下有些奇怪, 「你不进来吗?」 没等到回答, 林稚晚见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 领口也解开了两颗扣子,便又问:「要去洗澡吗?」 第31页 林稚晚说完走向衣柜, 去给顾沉拿睡衣,她合上柜子门, 却见顾沉已经走了进来,就在她身后。 她顺手将睡衣递给他, 视线却停留在男人单薄的衣服上, 外面不冷吗? 不过,顾沉唿吸似乎很重的样子, 林稚晚视线上移,对上了顾沉的眸子。 他眼里流溢着不明的黯色。 然后, 林稚晚被抵在了柜门前,黑色的睡衣从她手里滑落,掉在了地板上。 粗重的唿吸就在耳边,他胸口的起伏林稚晚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他微微弯下腰, 低着头,眸子注视着林稚晚,暗哑浓烈。 林稚晚闻到了点点酒味,她问:「你喝酒了吗?」 顾沉从回来起就没有说一句话。 「林稚晚。」 他没有回答林稚晚的问题,只是唤她的名字,嗓音沙哑,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温热的唿吸落在耳侧,他靠的很近。 林稚晚不太自然的侧过脸,她看出了顾沉的不对劲,可真要说那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你怎么了吗?是哪里不舒服?」 林稚晚试探性的问道,眸子注视着顾沉的肩膀,没有和他对视。 顾沉现在的眼神太陌生了。 林稚晚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她又不能确定。 「你是.」她话没说完就断住,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完。 她虽没有说完,但双方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是。」顾沉回答。 林稚晚怔住,好一会才消化了这件事情,她刚刚只是猜想,并不确定,而现在猜想已经变成了事实。 她沉默了,好一会她才轻声问:「不去医院吗?」 她对这些不甚了解,但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去医院是最有效的办法。 手腕被捏住抵到了柜门上,玉镯碰撞在木质的材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稚晚微微仰头,吻落在了耳侧。 心跳像唿吸一样变快,在胸腔处一下一下的跳动着,林稚晚这次表情没有变化。 唇是热的,身体也烫,隔着一层衣物,体温感知也格外清楚。除了身后有些凉的木质柜子,哪里都是热的。 昏暗的光下,林稚晚不太能看清顾沉的表情,唯有一双眸子又暗又沉,渐渐染上了其他颜色。 鼻尖相贴,林稚晚眸子里已经有着盈盈水光,黑色的瞳孔倒映着顾沉的样子,唇微微张着,彼此的唿吸交融。 忽的,唇被倾身吻住。 后背很凉。 仅有的一点清醒的意识也被热意沖退了,渐渐的,连后背那块带着凉意的木质柜门也被染上了温度。 压在柜门上的手腕,白皙的皮肤处是一圈明显的红,玉镯随着动作碰撞出细小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被喘息掩住。 「顾沉.」 林稚晚一贯温和的嗓音变了些,轻飘飘的。 「你清醒吗?」 她眉眼专注而认真,眸子里含着盈盈秋水,她需要这个答案。 四目相对,气氛在沉默中酝酿着。 许久,顾沉才答:「清醒。」 他现在的嗓音是哑的,眼中情绪几度变化,最后回归一丝清明。 他在很清醒理智的回答林稚晚这个问题,没有冲动,更没有欺骗。 深秋,阳台的门窗没有关严,浅色的窗帘被风微微吹起。淡淡的香薰顺着墙壁在卧室里蔓延,室内是暖的,也只有暖意。 最后的时候,林稚晚记不太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她太累了,已经没有办法思考。 这对于林稚晚来说太过于漫长,她的眼圈已经泛红,盈溢着生理性的眼泪。折磨到深夜,最后沉沉睡去。 转天一早。 林稚晚很晚才醒来,外面天已经大亮,刚醒来时还有些不适应,她睁着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没有温度,应该是早就离开了。 她起床去洗漱,白色的棉质睡裙看起来质感很好,裙摆也柔顺的贴着小腿。 白皙的脖子上有着点点痕迹,颜色鲜艷,倒是很明显。 林稚晚透过镜子淡淡的注视着,平静想,早该发生的事情却是在结婚半年后,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终于慢慢地走向正轨。 林稚晚换了件白色毛衣,最后在脖子上系了个粉色丝巾。 她下楼,准备出门。 程姨瞧见林稚晚要出门,问道:「不吃早饭了吗?」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总不能饿着肚子出门。 林稚晚摇了摇头,淡淡道:「不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然后便出门驱车去往药店,买了盒药。 回家后就着热水吞了下去,她从始至终都很平静,表情温温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以她的身体是不适合生育的,况且她没有想过要和顾沉生育孩子,吃药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药太伤身体。 晚上的时候,顾沉没有回来。 林稚晚没有给顾沉打电话,她一个人平静地吃完晚饭,如平常一般去洗澡,然后安安静静地看书。 她实在没什么心思去想别的事情,顾沉回不回家本就是极不稳定的。 与此同时,顾氏大楼顶层。 周余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推开门,小心的将手里的包装袋放在了茶几上。 第32页 顾沉加班的时候晚餐都是由他准备的。 他放下后顺口问了句:「顾总,您今天不回家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而顾沉却没有一丝要下班回家的迹象。 「嗯。」顾沉不浅不淡的应了声,然后继续忙工作。 周余知道顾沉工作时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懂事的出去了,顺便把门给关上。 他刚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见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声音很响。 「你们顾总在里面吗?」女人先是对周余笑了下随后问道。 这是郁氏的代理人,郁静,也是前些日子纠缠顾沉的女人。 周余回以标准的微笑,如实回答道:「在里面。」 他说完随后立马道:「顾总现在很忙,恐怕见不了您。」 今天早上的时候顾总就对他说过了,终止与郁氏的任何合作。他是个合格的下属,既然顾总说了终止合作,那么自然也不不必要见面的。 「你想拦着我?」郁静的态度变了变,语气很不好。 「没有的郁总,顾总现在是真的很忙。」 「让开。」她可没有耐心耗在这。 她说完便要绕过周余,周余赶紧往后退,用手臂拦住了她。 他妥协道:「这样吧郁总,我先进去问问顾总他愿不愿意见您。」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郁静没有再硬闯。 「顾总。」周余又敲了遍门,进去后说道:「郁总现在在外面说想见您。」 正在工作的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声道:「不见。」 他直接拒绝。 周余只好出门,郁静还站在外面,等着答覆。 「顾总说不想见您……」周余的声音小了下去,底气不足道。 一直受人追捧的郁静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她挑了挑眉,「不见?」 「好。」 她话落便直接硬闯了进去,周余这次反应慢了半拍没拦住。 办公室的门被直接推开,女人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大声。 「顾沉,你什么意思?」 顾沉面色平静,他的视线转向郁静,然后扣上了手里的钢笔。 周余也紧跟着进来,顾沉扫了眼他,淡淡道:「我没说不见?」 周余低下头,语气也跟着低了下去。 「没拦住……」 「顾沉!」 郁静见他没有丝毫想理自己的意思,而且非常不给面子,就这样直接当着她的面说不见,她气得声音都大了些。 「不必这样喊,我听得见。」顾沉语气平常。 「有事?」 「你为什么终止了和郁氏的合作?」 她得知消息后已经是下午,便立马赶了过来。 「哦。」顾沉平淡的应着。 「什么原因郁小姐自己不清楚?」 他语气没有一点波澜,掀起眼皮,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郁静瞳孔勐了缩了下,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知道了? 「我不清楚,我希望顾总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她定了定神,强撑着说道。 「昨天晚上。」顾沉没有说完,其中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 郁静脸色不受控制变得很难看,所以他是知道了。 她稳住语气,故作镇定道:「我不知道顾总在说什么。」 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是绝不能承认的。 顾沉在商场上传说有许多,冷漠无情是他一贯的代名词,郁静很清楚。所以,她之前纠缠顾沉的时候还算是有分寸。 除了她昨天晚上做出的事情。 但这次的合作还是比较重要的,一旦终止了合作郁氏会有不小的亏损,所以她不得不来。 顾沉戴着金丝眼镜,眉眼冷漠,「我以为郁小姐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说第二遍。」 「但现在看来我确实没有必要说第二遍。」 他语气平静,面容却是极端冷漠。 第20章 失眠  过来 蠢的让他不想再说第二遍。 郁静死死地咬住下唇。 顾沉这话的意思她自然能听明白,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以道歉, 我没对你做过什么,你不必要是这个态度。」 「而且我们没发生什么。」 最后一句话声音不自然的小了下去。 周余早就知趣的出去了,现在办公室里只有她和顾沉。 总算不是太难堪, 郁静盯着坐着办公桌前的男人,在等他开口。 顾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郁小姐是承认自己昨天晚上做过什么?」 他反问道。 郁静没回答, 算是默认了。 她从小被捧着长大, 何时遇到过这样让她难堪的事情?但她偏偏不能有一句反驳。 郁静看着眼前冷漠的男人, 不禁想, 如果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还会是这样冷漠阴沉的样子吗? 她自负美貌,又被家里人娇惯, 是要比一般女孩子心高气傲些,那些一般的男人她自然瞧不上。 但顾沉不一样, 他不是普通男人。所以,她见顾沉的第一眼她就沦陷了, 因为喜欢就拼命的想要得到。她不是不知道顾沉结婚了, 但顾沉越是对她冷漠不搭理,她就越是想要得到。 此刻, 她心里生出一种无端的羡慕。 第33页 顾沉对他的妻子也是这样吗,还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郁小姐请回, 我昨天晚上就说过了合作不必再谈。」 顾沉淡淡道,说完便又打开钢笔盖子,也没再看郁静一眼。 顾沉保持了他礼貌的作风,没有直接下逐客令。 「我……」 郁静张口道, 却见顾沉又低下头处理工作,她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向你道歉……」 郁静放软了声音,低声道。 「希望你不要介意。」 合作的事情她不能放弃,她父亲把家族企业交给她不是让她这样毁坏的,她虽然任性了一些,却知轻重。 昨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是她冲动了。 她说完便自觉的往外走,这个时候只能道歉,现在谈合作肯定是无用功。 诺大的办公室又恢復了平静。 顶层的视野很好,从上往下看底下是一片车水马龙。 顾沉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眯了下眼睛,摘掉了眼镜,轮廓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眸子里却没有情绪。 昨天晚上的记忆很深刻。 深刻到他不用闭眼那些场景就能浮现在眼前。 长时间的工作是不可能不疲惫的,他抬手揉了下眉心,一闭眼,林稚晚含着水意的眸子似乎就出现在眼前。 顾沉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彻底暗了下去。 他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向外面走去。 外面的周余看着顾沉往电梯那里走去。 顾总是要回家吗? 周余张了张嘴,顾总再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沉就已经下了电梯。 周余一个人呆呆的愣在原地,顾总不是说不回家吗?那他现在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顾沉到家已是深夜。 林稚晚早就睡下了,她睡前吃了了安眠药,因此睡的有些沉。 床头有一盏小灯亮着,暖光只照到了一小片地方。 整个卧室里都很安静,除了推门声。 林稚晚安静的睡着,侧脸陷入柔软的枕头里,长发有些凌乱,微微掩住了她的睡颜。 顾沉走到床边,身影遮住了灯光与月光,影子笼罩着林稚晚。他垂着眸子,安静地注视着。 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许久,他伸手轻轻地将林稚晚凌乱的发别至耳后。 林稚晚安静的睡颜露了出来,她唿吸平缓,弯弯的柳叶眉细长,勾勒着温婉的样貌。 顾沉垂着眸子细细地打量着,眼神笼罩在夜色之下,深邃晦暗。 林稚晚深夜的时候会经常惊醒,即使吃了安眠药也没有办法避免。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又一次在深夜醒来,她睁开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几分钟后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从床上起身,准备去倒杯温水。 还未走几步,她看到了角落处的身影,忽的看到,林稚晚本能的惊吓到。 借着微弱的灯光,林稚晚看清了身影人的样貌,是顾沉。 男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臂搭在扶手上,即使是隔着一段距离,灯光昏暗,林稚晚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她轻声喊他名字:「顾沉?」 「嗯。」男人低低应声,并未言语。 「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林稚晚的声音温软,听着让人觉得舒服。 「失眠。」 林稚晚想了下,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去倒水,你要喝一点吗?」 「好。」顾沉低哑道。 片刻,林稚晚端着两个玻璃杯子走向顾沉,然后伸手递给他。 杯子里是温水,刚好可以入口。 林稚晚捧着杯子慢吞吞地喝了几口,她刚刚出门的时候已经打开了卧室的灯,现在整个卧室是亮的。 所以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顾沉的样子,西装还未脱下,领带也没松,上面夹着的是林稚晚为他挑选的领带夹。 林稚晚看到后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个领带夹她收起来以后顾沉就再也不会戴上了。 气氛很微妙,林稚晚尽量避开与顾沉对视,一旦对视,她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昨晚。 林稚晚放下水杯,因为刚刚喝过水的原因,唇是湿的。 她看着顾沉道:「失眠也要喝去床上休息,这么晚了,不要在这里坐着了,好吗?」 「过来。」 顾沉在听林稚晚说完后忽的道。 简短的两个字,低沉暗哑,说完注视着林稚晚,目光晦暗。 林稚晚和他的距离有两步,不远不近,一个恰好合适的距离。 林稚晚不太明白他让她过去是为了什么,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两步距离很快,走近后,她才问:「怎么了吗?」 手腕忽的被捏住,她被拉到了顾沉怀里。 冷松气在鼻息间萦绕着。 林稚晚怔住,她低眸去看顾沉,他表情淡淡,眉眼也未曾动一下,好像做这一切的人不是他。 靠近后林稚晚才发现他体温烫得有些惊人。 第21章 感冒  不说话就挂掉 灯光下, 又离的比较近,对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能看的清楚。 顾沉唿吸是平缓的,只是眼睛有些红。 林稚晚抬手去触碰他额头, 很烫。 第34页 她的手是凉的,贴上滚烫的肌肤,消退了些热意。 「你发烧了。」 林稚晚嗓音温和道, 语气是肯定,她说完推了下顾沉捏着她手腕的手, 示意他放开。 「我去给你拿药, 等我一下。」 顾沉闻言, 注视了林稚晚几秒, 然后放开了。 林稚晚下楼去拿药箱, 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分钟后了。 因为林稚晚体质不好,感冒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家里常备着退烧感冒药。 她给顾沉量了体温,38.8c 是高烧了。 深秋的天, 他这几日衣服也单薄,又熬夜工作, 会感冒倒也不奇怪。 林稚晚从药箱里拿出退烧药, 把药递给顾沉,「头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看着顾沉, 声音温软,脸上表情温淡, 瞧不出关切之意,偏偏她的态度就是能让人感觉到。 「先把药吃了。」语落,她将杯子递给顾沉。 忙完这一切林稚晚又去拿医用酒精,物理降温退烧会更快一点。 林稚晚转身后, 顾沉才淡淡地收回目光,听话的将药吞了下去。 「我给你物理降温下,这样退烧会快一些」 林稚晚倒出酒精,然后又道:「你把衬扣子解开些。」 她语气很平静。 顾沉抬眸看了眼林稚晚,眉眼没什么波动,他听话地抬手去解扣子。 他是仍是注视着林稚晚的,目光深的像外面沉沉的夜色,勾人魂魄。 但林稚晚不知道,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顾沉解扣子这件事情上,她垂眸看着顾沉一颗颗的解开纽扣,修长的手指慢慢向下。 解开第三颗扣子后,林稚晚便叫停道:「可以了。」 她靠近顾沉,低着头,手里拿着湿巾在顾沉侧颈处擦拭着。 湿巾上林稚晚倒了些酒精和水,贴上皮肤的时候带来的是凉意,酒精的气味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她垂着眸子,长睫掩住了眼睛,但即使不看她的眼睛也能知道她现在的情绪,专注而认真。 她头髮是散着的,发尾不经意的扫过皮肤带来的是轻柔的麻意。 唿吸间是都是酒精的气味。 林稚晚擦拭完侧颈处后,又倒了些酒精在湿巾上,然后顺着侧颈处缓慢移到胸口处。 只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的肌肤面积不大,第四颗完好的扣子这时候就显得有些碍事了。 林稚晚抬手解开了第四颗扣子,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物理降温上,丝毫不知道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顾沉只需要微微抬手就可以挽住她的腰。 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很安静地坐着,像是个任由林稚晚摆布的木偶人,只是那双眸子始终盯着林稚晚,看不出神色。 林稚晚擦拭完后,视线移向顾沉的手臂,按道理来说手腕处也是要擦拭一下的。 她想了下,最后还是决定擦一下。 袖口解开,林稚晚取下腕錶,慢慢的擦拭着,她的手凉,擦拭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碰到皮肤,轻柔的划过,只留下柔软的触觉。 等她擦完后才轻声道:「好了。」 「有感觉好一点吗?」 她抬眸,眼中星光微转,话落,她抬手轻轻地抚上顾沉的额头。 还是很烫。 林稚晚放下手,「早些休息,失眠也要去床上躺着……」 她说着准备起身去收拾东西,还未站起,腰被人挽住男人顺势将她扯进了怀里。 颈侧处是温热的唿吸。 林稚晚似乎是没想到顾沉会再次将她拉进怀里,她疑惑的看着顾沉,是烧煳涂了? 还没等她思考完,柔软的触感印在了她下巴处,带着滚烫的热意。 然后,她被吻住。 舌尖被吮的发麻。 在顾沉吻住她的瞬间,林稚晚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一定会被传染感冒。 果不其然。 林稚晚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头很晕,体温也有些高。 她慢慢地将头髮扎起,因为头晕,思绪也变得不太清醒了。 扎完头髮后她去找体温计,量了一下,低烧。 她吃了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脖颈上的痕迹还未消失就被印上了新的痕迹,林稚晚照旧系了条丝巾。 下楼的时候,她下意识去找程姨的身影,结果在沙发处看到了顾沉。 他没去公司,此刻在沙发处坐着,正在看报纸。 「还发烧吗?」 林稚晚走向他问道,嗓音却有些闷。 顾沉听到她的声音后,将视线转向林稚晚,目光顿了顿。 因为发烧的缘故林稚晚脸上有着浅浅的红,眸子里也漾着水意。 倒是自带勾人的无辜感。 「退了。」顾沉放下手里拿着的报纸,淡声答。 「嗯,好。」她点点头道。 「等会不要忘记吃药。」她对顾沉道,说完便去找程姨。 程姨正在擦桌子,林稚晚低声对她道:「今天的午饭准备清淡点就好了,顾沉他感冒了。」 「好。」程姨明白林稚晚的意思,她点头应下来。 「太太你嗓子怎么了?」 程姨听林稚晚的嗓音闷闷的,便问道。 「嗯,没事,可能有点感冒了。」 林稚晚微微摇了摇头道,说完又揉了揉发晕的脑袋。 第35页 一旁的顾沉听到后眸子顿了顿,他脸上没什么波动,注意力却不自觉的转移到了林稚晚那边。 「吃药了吗?」程姨关心的问道。 明明自己也生病了,却还是在关心先生,程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嗯,吃过了。」 感冒的症状到了下午的时候好了一些,至少头不怎么晕了。 不过还是不怎么舒服,林稚晚窝在沙发里,书也看不进去。 顾沉下午也没有去公司,现在人在书房。对于这些林稚晚也没有去问,生病了确实需要休息。 刚吃了感冒药有些昏昏欲睡,林稚晚准备去卧室休息。 刚准备走,却见茶几上的黑色手机一直不停的振动着,是顾沉的。 林稚晚拿起,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她拿着手机上楼,准备送给顾沉。 书房门是开着的,林稚晚就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顾沉正在忙工作,看样子很忙,林稚晚也不好过多打扰,放在桌子上后温声说了句:「你手机忘在下面了,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 她话音刚落,桌子上的手机就又振动了起来。 顾沉抬眸扫了眼,淡淡道:「帮我接一下。」 林稚晚点了接通,「喂,你好。」 电话那端迟迟没有声音回復,林稚晚有些疑惑,她又看了屏幕,是显示着通话中。 是信号不好吗? 她正欲再说话,却听顾沉淡声道:「不说话就挂了。」 这句话是对着林稚晚说的,但却透过听筒传到了彼端那边,对面的人紧紧的捏住手机,匆忙道:「抱歉,打错电话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林稚晚听着手机传来的一阵忙音,知道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面色平静的将手机放回去。 「你先忙……」她柔声道,说完就走了出去。 - 大洋彼端,女人盯着手机怔怔的出神。 她身边的人喊她名字:「七七?」 「你怎么了?」说着手在她面前晃了下。 沈七七终于会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唇边扯出笑意。 「没事。」 「你刚刚是在给谁打电话?」 沈七七的朋友杨雨微问道。 沈七七默了几秒,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神情有些失落的样子。 「你给唐知打电话吗?他不是又不接你电话?」 沈七七还是不说话,给杨雨微急得不行。 「到底怎么了?你不要不说话呀。」 「我刚刚给顾沉打电话了……」沈七七轻声道,目光仍是盯着手机屏幕的。 杨雨微也沉默了。 「他没有接,是一个女人接的。」 沈七七一遍遍地回想着顾沉刚刚的那句:「不说话就挂掉。」 虽然听着不怎么清晰,却是难掩的冷漠。 他是有女朋友了吗?沈七七想。 顾沉不知道她给他打电话了吗?为什么他不接呢? 杨雨微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个,顾沉……」 这个话题并不怎么好,她停住,过了几秒后才继续说:「结婚了,就在半年前。」 沈七七勐的抬头,脸上是难掩的惊讶,「你说什么?」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唐知应该也是知道的……」 「他结婚了?」沈七七跟着重复了一遍,她望着杨雨微似乎是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最终,杨雨微看着她点了点头。 沈七七沉浸在消息里,一贯灵动的眼睛都失去了神彩,顾沉结婚了。 他怎么会结婚呢? 她之前有给顾沉打过几次电话,无一例外都没有接,她以为顾沉是怪她一声招唿不打就随着唐知出国而生气。 她想,等她回去就好了,顾沉从来不会冷着她疏远她的,所以,她这次要回国就想给他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她快要回去了。 可是顾沉他结婚了,半年前就结婚了。 杨雨微见她失神落魄的样子,安慰她道:「结个婚罢了,在他心里肯定还是你重要些的。」 「我听别人说他结婚只是商业联姻,那个女人的面他都没有见几次,肯定是没有感情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他是不会不理你的。」 杨雨微呆在沈七七身边有些年了,也自然认识顾沉,眼睛只要不瞎就都能看出顾沉待沈七七是与别人不同的。 但沈七七偏偏喜欢唐知,顾沉的朋友。 沈七七一向固执,对待喜欢的人也是,即使唐知并不怎么搭理她,她也没有放弃。 你喜欢我,我却喜欢别人。这样的事情倒是常见。 沈七七听了杨雨微的话后,思绪回笼,渐渐安下心来。 是啊,她在顾沉这里永远是特别的。 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22章 日记本  一个对于你来说不重要的人…… 转眼到了圣诞节, 大街小巷已经挂上了许多圣诞的装饰品,气氛热闹。 林稚晚不怎么出门,因此也没看到这一番景象。 还是程姨的随口一提, 「今天是圣诞呢,我家孙女前几天就念着圣诞礼物,早早的许好了礼物, 等着今天圣诞老人给她送呢。」 程姨笑着道:「小孩子和年轻人都喜欢过这个节日。」 林稚晚这才知道今天是圣诞。 第36页 不过,她对这个节日没什么兴趣, 幼时也没有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这个节日的, 她浅笑了下, 应声道:「是呢。」 程姨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念道:「快晚上了呢, 也不知道先生今天晚上回不回来。」 林稚晚没说话,这几天顾沉都是回家了的, 有时会早一些,也有时是深夜回来。 「应该吧。」林稚晚浅声道。 大概是因为顾沉这几天都回家了的原因, 这几天是没有失眠的,因此林稚晚也没有吃安眠药。 好像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除了那颗心脏。 顾沉回来的很晚, 但林稚晚并没有入睡, 这几天心脏的跳动变得不规律了,以前是只有顾沉靠近她的时候会, 她才会心律失常。 可现在仅仅只是顾沉的一个眼神也会这样,想到这里林稚晚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林稚晚从书柜很角落的地方翻出了那个日记本, 牛皮纸的封面,很普通。 在没遇见顾沉之前,这个日记本算是她的睡前读物,所以上面的大部分内容她都记得很清楚。 结婚后这个日记本林稚晚带了过来, 只是一直放在角落里。 日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是心脏的主人,照片上女孩笑容甜美,眼睛里是少女独有光芒。 但她死在了最好的年纪。 林稚晚到现在还记得女孩母亲来看她时候的样子,憔悴难过,眼睛因为过度的流泪已经微微肿起。 但她见到林稚晚的时候还是强撑着笑了下,大概是欣慰女儿的心脏在别人的身体里延续了下去。 她亲手将日记本交给了林稚晚,承载着女孩十年爱慕的日记本,女孩的母亲希望她的女儿不要被别人遗忘,这份爱意也会在别人的身体里延续着。 确实如此,从林稚晚第一次见到顾沉开始,这份心动便一直延续至今。 那时的林稚晚已经患失眠症许久,在得知顾沉就是日记本里的人后,救命的稻草就浮出了水面,她不可能不抓住的。 这段婚姻本就是林稚晚费尽心思得来的,从不断的偶遇开始,再到从顾爷爷这里入手,她确实费了很多心思。 最后,促成了这段婚姻。 林稚晚面色平静地翻着日记本。 十年,真是一个漫长的数字,林稚晚淡淡想。 所以这颗心脏执着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稚晚将日记本送归了原位,刚放好,卧室的门被人推开。 是顾沉回来了。 林稚晚唇角边染上笑意,「回来了?」 她嗓音温和道。 「嗯。」顾沉应了声,算是回应。 林稚晚看了眼钟錶,十一点半,算是很晚了。前几天顾沉回来的时候也大概是这个时间段,然后早上八点多又要赶去公司。 这样两头跑确实有些辛苦,而且别墅离公司还挺远的。 顾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是十二点,窗外面隐隐能听到一些吵闹的声音,也能模煳地听到圣诞歌。 林稚晚坐在床边,手机屏幕是亮着的,是消息页面,手机软体系统推送的圣诞快乐消息。 她听到开门声后,忽的喊他名字:「顾沉。」 她没有回头去看顾沉,甚至眼睛仍是盯着手机屏幕的,她问道:「你认识一个叫韩芝的女孩吗?」 她语气漫不经心的,似乎只是随意问起,她话落才放下手机去看顾沉的脸,细细的打量,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韩芝是心脏原主人的名字。 「不认识。」 顾沉很快回答,完全没有经过思考。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他面色平常,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不认识吗?」 林稚晚轻声道,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手机屏幕已经自动熄灭了。 一个不记得你名字的人值得暗恋这么久吗?林稚晚不清楚,她只知道十年很漫长。 在感情方面,她比寻常人要淡漠许多,也没有办法去理解。 「她是谁?」顾沉眯了眯眸子问。 对于林稚晚的突然问起的人顾沉自然是疑惑的。 「对你来说不重要的人。」 林稚晚轻声回答,这句话要是换做别人来说,恐怕少不了讽刺的意思。但林稚晚不会,她嗓音温和几乎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她在讲述事实。 几秒过后,林稚晚才又道:「早点休息。」 「晚安。」 _ 最近天气又冷了些。 不过林稚晚却变得经常出门了,她父亲近日身体不太好,也是心脏的老毛病。 他们家里有遗传的心脏病史,只是他父亲的症状要轻一些,不像林稚晚以前那样严重。 林稚晚低头,用勺子搅了搅玻璃杯子里刚刚倒进去的蜂蜜,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端给她父亲林川。 林川接过,随口问道:「顾沉最近很忙吗?」 林稚晚闻言点了点头,「嗯。」 确实是比较忙,每次都是将近凌晨才到家。 「你结婚也有大半年了,他一直都是这么忙吗?」 「没有。」林稚晚如实回答。 顾沉也不是机器人,一直这么忙下去,身体也怕是要垮掉。 第37页 「这么些日子了,他一次都没有来过,更别说陪你回来了,你这几天都往家里跑他知道吗?」 顾沉是不知道的,他回家的时间晚,而林稚晚是每天下午回家的。 林川见林稚晚没有马上回答,便已经猜到了,他语气不怎么好,「那他这个丈夫做的很合格,连自己妻子每天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林稚晚知道自己父亲有些不满,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女儿能嫁个良人,总是都盼着自己女儿能幸福。 「你说说你当初怎么看上他了,除了那张脸和家世,没别的好了。」 林川说这话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的女儿除了身体不好外,其他是哪哪都好,样貌品性更是出类拔萃。 在他看来顾沉那样子的也是配不上林稚晚的。 林稚晚连忙转移话题,轻声道:「您先把水喝了吧,快要凉了。」 她怕自己父亲再这么说下去,怕是要气得心脏病发作。 「我和你母亲都尊重你的想法,同时这段婚姻我们也是祝福的,但如果顾沉对你是真的不好话,你也不必委屈自己。」 林川交代道,也对自己女儿的婚姻生活充满着担忧。 「嗯。」林稚晚听话的应着,点了点头。 「他最近工作忙,我也就不打扰他了,你改天抽空和他一起回来吃顿饭……」 「好。」林稚晚温声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林稚晚给顾沉打了个电话。 她本想等顾沉到家后再说一起回家吃饭的事情,但顾沉回来的时间很晚,她也不好大半夜的提起,现在打个电话说清楚是最合适的。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 「有事?」 顾沉平静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我父亲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家里吃顿饭。」 「哪天?」他问。 林稚晚:「哪天都可以的。」 「那就明天。」顾沉果断道。 电话被挂断了。 林稚晚又给她母亲发了条消息,告诉她明天顾沉会和她一起回家。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下车,刚刚路过这家花店的时候,便让司机停了车。 林稚晚照例买了束郁金,刚准备走的时候,听道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林小姐,真是好巧。」 林稚晚转过身,看到了在上次拍卖行遇到的女人顾依。 林稚晚温温的笑了下,礼貌打招唿:「顾小姐。」 顾依也笑着道:「我以为我上次给了名片林小姐会来联繫我的……」 她语气平常,倒是没有责怪之意。 林稚晚不太明白顾依给她名片的意思,她们之间只不过一面之缘,似乎也没有什么联繫的必要。 顾依今天穿的是件红色的长裙,看起来很显眼,也衬肤色。 她笑了了下,语气很缓慢道:「林小姐难道不想知道顾沉的事情吗?」 「我可以都告诉你哦。」 第23章 顾依  交个朋友 「不了.」林稚晚温声拒绝, 她顿了顿又道:「多谢顾小姐的好意。」 她对顾沉的事情没不太有兴趣,也不想知道。 「是吗?」顾依盯着林稚晚道,随后又问:「那我请林小姐吃顿饭总可以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林稚晚也不好拒绝,她应了下来:「好……」 古色古香的餐厅里,雕刻精緻的屏风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林稚晚面前摆着一个白瓷茶杯, 雾气从里缓慢飘出。 「林小姐要吃点什么?」顾依看着菜单问道。 林稚晚:「我都可以。」 她对这方面不怎么挑。 顾依点了点头,「那就点几样招牌菜吧, 我记得有几样味道还不错。」 她说完点好单, 交给了侍应生气 「林小姐应该不着急回家吧?」顾依忽的问道。 林稚晚虽然不知道顾依这样问的目的, 但她还是笑了下, 温声回:「不着急。」 现在还是下午, 距离顾沉回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那就好,还担心会耽误林小姐回家。」 「不过, 上次的那个玉镯,林小姐似乎没有戴呢……」 顾依注视着林稚晚的手腕说道。 林稚晚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嗯,这个玉镯戴习惯了, 就没有换。」 她个人比较恋旧, 一旦习惯了就没有办法替换掉,无论是物品还是人。 顾依轻笑了下, 语气变了些,「顾沉没有说什么吗?」 林稚晚抬眸, 有些疑惑不解,她摇了下头道:「没有……」 她说完又回想了下玉镯送到那天的场景,顾沉只说了句好看,再无其他。 顾依注视着林稚晚缓缓道:「他啊, 闷葫芦一个,说不定想让你戴上也不会说。」 林稚晚怔了下,顾沉性格是闷了些,那个镯子她戴不戴大抵都没什么区别,她之前确实没有想过顾沉的想法。 「以前他就常干这样的事情,明明心里的想法可多了,就是偏偏不说,急死人的性格。」 「对付他这种最好还是要直白一些,不用和他拐弯抹角。」 林稚晚听后,淡淡地笑了下,并没有接话。 她不是那种直白的性格,某些事情上她可能会比顾沉还要闷。 第38页 「林小姐不好奇我一定要请你吃饭的原因吗?」 顾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 林稚晚脸色不变。眉眼温淡,「是要和我说顾沉的事情吗?」 虽是问句,语气却没有反问的意思。 顾依闻言笑了下,语气轻快道:「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想和林小姐交个朋友。」 「是真心的哦。」 顾依生怕林稚晚不信又补道。 她是颜控,像林稚晚这样好看性格又好的,她是一定要交朋友的。 林稚晚听后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过会是这个答案。 几秒沉默后,林稚晚礼貌温和道:「好。」 顾依听到林稚晚的回答后勾了勾唇,明媚张扬的眉眼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在不动声色的打量林稚晚。 她与顾沉认识了许多年,顾沉的性格她还是知道的,偏执又冷淡,她甚至一度以为顾沉真的要在沈七七那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不过,现在看来不会这样了。 - 林稚晚回家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 她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往卧室里走去 。 顾沉这个点还没回来,林稚晚以前都会等到顾沉回来后才睡,这次也没例外。 不过,这次顾沉回来的时间似乎比以前还要晚,林稚晚躺在床上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失眠症状好了许多,即使顾沉晚上不回来,她也是可以一个人入睡的。 凌晨一点,别墅院子里传来汽车停泊的声音,林稚晚睡眠比较浅,她醒了过来。 尚未清醒,但她还是从床上起身,等顾沉上楼。 顾沉刚回来就瞧见了坐在床上等着他的林稚晚。 「回来了?」林稚晚声音很轻,还带着未完全清醒过来的温软。 「下次不用等我。」 顾沉淡淡道,他低着眸子解开西装袖口,将腕錶取了下来,放在了梳妆檯上。 林稚晚点了下头,应了下来,「好。」 其实她之前也不是等顾沉回家,她只是失眠睡不着罢了,以前顾沉不常回来的日子林稚晚也是这样的,坐在床上整宿的失眠。 不过,现在失眠的问题要好了许多。 或许,她要去找医生看一看了,林稚晚想。 翌日,早起的林稚晚喝了小半碗粥。 林稚晚起的时候顾沉还没醒,大概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太晚了。 餐桌上摆放一碗中药,气味有些重,只闻这个味道都能感到苦意。 补血益气的中药,林稚晚身体差,一直有喝中药来调养。 她垂着眸子,平静的看着碗里的汤药,清润的眼睛里好像沾上了雾气,眉眼也模煳了。 喝完汤药后,林稚晚准备上楼拿东西出门,她打算今天去医院。 」 推开卧室门,林稚晚一眼看见了站在床边穿衣服的男人,衬衣已经穿好,只剩下领带。 顾沉平时都是穿西装多一些,大概是工作需要,林稚晚很少见他穿别的衣服。 林稚晚正要从他身边走过去,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 「林稚晚。」 她回头,却见顾沉将手中的领带递给她。 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外面的阳光洒在他一贯冷漠的眉眼上,有些不真实。 林稚晚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接过领带,走至顾沉身前,小心的帮他系上领带。 她低着眸子,样子专注。 她做大多事情的时候都是专注的,即使只是帮他系一个领带。 她眉眼太过于温柔,长睫随着眨眼睛的动作而轻颤,像是只颤动翅膀的蝴蝶。 顾沉低头看她,感觉那只蝴蝶好像扑动着翅膀飞进他心里。 林稚晚系好领带后,又整理了下衬衣领口,才轻声道:「好了。」 她说完抬头,撞进了顾沉幽深的视线里。 顾沉微微低下头,靠近。 林稚晚眼前的阳光被遮住,她眨了下眼睛,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中药的苦味在唇齿间蔓延着。 第24章 好转  你喜欢什么? 医院, 林稚晚从长长的走廊穿过,来到了诊室的门口。 她推开门,在见到医生时露出一个浅笑, 「韩医生。」 韩意也对林稚晚回以微笑,「坐吧。」 林稚晚坐下后,韩意问道:「安定是不是快要没有了?」 按照她给林稚晚开的剂量, 大概是快要没有了的。 「嗯。」林稚晚应声点头。其实还剩下一部分。 「最近有好一些吗?」韩意准备再给林稚晚开一些安定,只是这次比上次的剂量要少一些。 一下子断掉药物是不可能的, 只能慢慢的减轻药物的使用。 林稚晚垂着眸子, 在听到韩意问起后, 她眼睫动了动, 随即掀起, 目光有些遥远。 「最近没有吃药.」她温吞地回答。 「失眠的症状要好了些,所以停了一段时间。」 韩意写字的手顿住, 她抬眸,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惊讶。 林稚晚的失眠症一直都是由她经手治疗, 已经快要四年,中间反反覆覆, 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直到半年多前, 她遇到一个人,才稍稍好些, 只不过还是反反覆覆的。 第39页 「停多久了?」 林稚晚又垂下眸子,仔细的想了想, 才回答一个准确的数字,「11天。」 林稚晚也不清楚怎么会突然的好转,但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韩意扶了扶镜框,盯着林稚晚若有所思。 「11天?」 「那这样我就先不给你开药了, 你可以先这样断药一段时间看看,如果后面又出现了失眠问题,你再来医院,好吗?」 林稚晚点了点头,应下来。 韩意注视着林稚晚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能看着自己的病人逐渐好转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她感觉林稚晚会这样慢慢好起来的。 - 下午的时候,林稚晚去了顾氏大厦,她们进去,只是坐在车里等。 来的时候她就给顾沉发了消息,没有回覆,她不清楚顾沉看到了没有。 本来就是说好一起回林家的,她一个人先回去了也不太好,又免不了父母猜测不一起回来的原因,所以她就来这里等。 半小时后,林稚晚接到了顾沉的电话。 「在哪里?」他直接问道。 林稚晚下意识的往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她没看到顾沉。 「在外面,你是出来了吗?」 「嗯。」顾沉淡淡应着。 林稚晚又向窗外张望了一下,然后推开车门,对着司机温和道:「你先回去吧,麻烦你了。」 她说完关上车门,此刻的电话还没有挂,但她还是没有看到顾沉,也没有看到顾沉的车。 「站在原地,不要动。」 听筒传来顾沉冷淡的声音,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林稚晚听到电话被挂断后,将手机收了回去。 顾沉是看到她了吗?林稚晚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竟有些迷茫。 没来得及多想,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林稚晚面前。 顾沉的车她还是认识的。 车窗缓缓降下,顾沉的侧脸也暴露在林稚晚的眼前,他没有转脸看向林稚晚,视线仍是盯着前面的。 「上车。」他的声音很淡。 闻言,林稚晚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正要进去,却听顾沉平静道:「坐前面。」 林稚晚上车的动作止住,她没应声,只是默默的关上后座的车门。 坐哪里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安全带系好后,林稚晚正欲说话,却听顾沉淡声问:「在哪里?」 林稚晚垂着眼睫,温和回答:「长平路,左拐第三栋。」 「你认识吗?」 她回答完后又问道。 顾沉默了几秒:「不认识。」 他一次也没去过,自然是不认识的。 林稚晚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她平静道:「那开导航吧……」 现在这个地方林稚晚也很陌生,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到了林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林稚晚是和顾沉并肩走进去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站在一起的时候也隔着一段距离。 像极了关系不和睦的夫妻,事实是也的确如此。 客厅里,林母正将盘子端上桌,她看到顾沉和林稚晚后连忙带着笑意道:「来啦?回来的正好,还有两道菜就好了。」 「快坐呀,别在那里站着。」 林母说完沖他们招手,然后拉开座椅套示意他们坐下。 「你们先聊,我去厨房啊。」 她说完拍了下一直坐着没说话的林川,就走了。 「坐。」一直沉默的林父道。 从顾沉和林稚晚一进门他就就在看他们两个,你见过夫妻之之间会站那么远的吗? 关系疏远四个字就快摆在檯面上了。 林川盯着已经在对面坐下的顾沉,认真的打量了一番。 他也就婚前见过顾沉几面,也没怎么好好的说过话,对于顾沉的印象就停留在淡漠和稳重上,他甚至都快要忘了顾沉长什么样。 「顾沉。」林川喊道。 「你这半年很忙啊,一次都没有来过家里。」林川的声音有些严肃,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重。 有着很明显的不满。 顾沉脸色未变,「是我的疏忽,一直未能来看望您,抱歉。」 他语气平淡,眉眼上倒还是有几分诚恳。 林川也没想为难他,一句客套话:「能来就好。」 「晚晚。」他说完就喊林稚晚的名字,随即道:「你去厨房看看你妈好了没。」 这是要支开林稚晚的意思。 林稚晚没多大的反应,「好。」 要她离开自然是有些话要单独说的,林稚晚也不怎么好奇,她应下便乖巧身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顾沉和林父。 「你和晚晚结婚有快要一年了吧?」林突然问道。 「是。」顾沉淡声回答。 「蛮长一段时间了,还适应吗?」 林父用到了适应这个词,显然是看出了顾沉与林稚晚之间不怎么亲密的关系。 「我们家晚晚脾气最是温柔,乖巧懂事,从来没任性过一回,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在和你结婚这件事情上。」 林稚晚在和顾沉结婚的事情上很固执,她性格一向温,在这件事情上她比谁都坚定。 「你和他才见过几次面?就这样没有感情的草率结婚,肯定是要后悔的。」 第40页 「不会的。」林稚晚的声音是温柔的声音,却带着无比的固执。 「不会后悔的……」 林父和林母的劝说没能改变林稚晚的想法,只能勉强同意,眼看着女儿结婚。 想到这,林父有些头疼。 在傻的人也能看出他们的关系不好,哪里像是夫妻关系。 「你也知道晚晚脾气,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说,而顾沉你恰好也是这样,我希望你们有什么事情都能敞开了说,也别搞得这么疏远。」 「晚晚在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说她不会后悔与你结婚,我希望你也不用做出让晚晚后悔的事情。」 「她虽然脾气温柔,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任谁也没有办法更改。」 林川严肃道,今天是顾沉第一次来家里,他本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他看到女儿和丈夫是这样不冷不淡的关系,他不得不说。 吃饭的时候,林稚晚在餐桌上看到了鱼汤,她实在是不喜欢吃鱼,大概是为了迎接顾沉来也不知道什么口味所林母就做了些。 所以林稚晚自动的忽略了那碗鱼汤,坚决不夹。不过她还是很贴心地问顾沉道:「你要喝鱼汤吗?」 林母做饭手艺很好,鱼汤是奶白色的,看着诱人。 顾沉眸子盯着林稚晚,一会后,他点点头,终是没拒绝。 林稚晚就站起身来给顾沉盛了一碗。 身旁的林父林母看到这一场面没说话,他们都清楚林稚晚不喜欢鱼,所以也没劝林稚晚喝点。 盛好后,林稚晚放到了顾沉面前温和道「有点烫。」 林家一直是书香门第,最讲究礼数,吃饭的时候也是尽量不说话。 顾沉看着面前盛好鱼汤的小碗,然后目光转向林稚晚,眉眼上也没什么表情。 他没说话,却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林稚晚为什么不要。 林稚晚正想说话,却听见林母道:「晚晚她不喜欢吃鱼。」 餐桌就这么点大,林母自然也是能看到他们之间眼神的互动,所以她就替林稚晚解释了。 顾沉闻言看向林稚晚,眸子里有着暗色。 上一次爷爷寿辰的时候他就夹了鱼给林稚晚。 她看着林稚晚眉眼平静的吃下去,并未表现出一点不喜欢。 他对林稚晚的了解确实过少,而林稚晚却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的喜好。 顾沉眸子变深了几分,终是没有说话。 回家的路上,林稚晚坐的是副驾驶。 一路上气氛都很沉默。 到了别墅汽车停好后,林稚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但是车门还是锁上的,她打不开。 「顾沉?」 林稚晚回头温声喊他名字,想让他打开车门。 顾沉淡淡嗯了声,然后解开安全带,眸子转向林稚晚,眯了下眸子,忽的靠近林稚晚。 温热的指尖划过林稚晚的下巴,然后捏住抬高。 他目光极淡,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 「你喜欢什么?」他问道。 第25章 失眠症  查一个人 林稚晚怔住, 她不太理解顾沉这句话的意思,是在问她的喜好? 被捏住了下巴,虽然顾沉没怎么用力, 但这种感觉很奇怪,尤其现在这个姿势她必须要直视着顾沉。 她迟缓地眨了下眼睛,问:「喜好吗?」 「嗯。」一个淡淡的单音节。 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林稚晚思考了片刻后简短回答:「书, 画画。」 顾沉盯着她,眸底幽暗。 「没了?」 「嗯。」林稚晚应着, 好多事情和东西她也谈不上多喜欢, 只能算是感兴趣打发时间, 真正的喜好也就这两个。 下巴处的力度减弱, 顾沉已经放开了她。 林稚晚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下巴, 那处皮肤上还有着顾沉指尖的温度。 越来越看不懂了。 突然的问她喜好,是想了解她吗? 林稚晚不是自作多情的人, 只当顾沉是随口一问,语气都是漫不经心的, 毕竟在顾沉这里她完全不重要。 林稚晚平静的下车,已经入冬了, 夜晚的温度很低。 走在前面的男人西装外面套着一件大衣, 背影欣长,在地面上的影子也被拉的很长。 林稚晚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影子, 面色无表情的,已经褪去了笑意, 眉眼上也没了温柔的模样。 她在想韩医生说的话。 是在好转吗?她自己也能清楚的感觉到。 一直长达三年多的失眠症就忽的转好,她是不习惯的。她可以睡前不吃安眠药,也可以不用等顾沉回来就能独自入睡。 总体而言是好的。 这让她不得不去审视这段婚姻,这段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 林稚晚感情方面要比别人淡许多, 如果不是遇见顾沉又恰巧的知道靠近他可以治疗自己的失眠症,那她多半是不会结婚的。 想到这,林稚晚抬起头看了眼顾沉的背影。 她以为她的失眠症可能永远都不会好起来了,因此她没有产生过离开顾沉的想法。 现在…… 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林稚晚抬眸去看他有些不解,已经到了别墅的门口,她刚刚在想事情也没有注意到。 指纹解锁进去后。 第41页 客厅里是亮着的,这个点程姨应该睡了,就给林稚晚和顾沉留了一盏灯。 顾沉脱掉了大衣,扯了扯领带。 林稚晚很自然的接过他搭在手臂上的大衣,挂了起来。 卧室里。 顾沉从书架旁边走过去的时候,书架上的东西掉了下来,滚到了床边。 他回头去看,是书架上的摆件。 顾沉目光扫过书柜,放着林稚晚相册的那一格空了一小块,看样子应该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他走过去捡起,东西很小一个,是一个猫猫的摆件,样子很可爱。 和书柜上的另外三个是一套的。 顾沉将东西放回了原位,视线扫过,在相册后面似乎是平放着一个本子,和几本书混在一起,不怎么显眼。 书柜上林稚晚没怎么摆过别的东西,只有这一小格放着相片与东西。 顾沉扫了一眼堆在一起的书,他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本子上侧封的两个小字。 韩芝。 黑色签字笔写的,字迹清晰秀气。 顾爷眯了下眸子,这个名字耳熟,圣诞节那夜林稚晚提起过。 「你认识一个叫韩芝的女孩子吗?」 那晚林稚晚这样问他。 日记本被顾沉拿了出来,本子很厚,但封面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一点破损。 顾沉翻开,第一页写着一段文字。 我希望他能记住我。 往后翻,每一页都是一大段的文字。 琐碎的日常生活记录着少女的暗恋,只是这个「他。」和事件太过于清晰。 在翻到后面的时候,顾沉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 他沉下眸子,目光晦暗。 片刻后,他拨通了周余的电话。 「查一个人,韩芝。」 「和我是同一个中学。」 他冷静道,语气平铺直叙,听不出情绪,可他眉眼上却是冷的。 「顺便查一下她和林稚晚是什么关系。」 「尽快。」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他垂着眸子,平静的看着手里的日记本,脸上没有表情。 几分钟后,他将日记本放回了原位。 视线停在林稚晚的照片上,眸光若有所思。 楼下。 茶几上摆着几本看完的书,林稚晚拿起准备给放回原位。 走过茶几边角的时候却不小心碰了下,膝盖处传来碰撞的疼痛。 林稚晚放下手里的书,提起到脚踝的裙子。 膝盖处已经红了一块,没有撞破皮,不出意外,明天会有一块淤青。 她看完放下裙摆,拿起书慢慢地上了楼。 推开门,没看到顾沉的身影,是去书房了吗? 林稚晚没在意,将手里的书放回原位。 视线往下,停在了放着照片的地方,几秒后,她收回目光。 她不知道就在刚刚放在照片后面的日记本已经被顾沉翻开。 书房里,窗帘被拉上,灯光昏暗。 林稚晚走到关上的门边,敲了下门才推开。 「顾沉?」 林稚晚喊他名字,她没有走进去,门只是推开了一半,她的手还是扶着把手的,只探出了个脑袋。 「你要忙吗?」她温声问。 桌子上的电脑没有开,顾沉是低着头的,隔着段距离林稚晚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嗯。」顾沉抬眸看了她眼,然后应声。 「好,那你先忙。」 林稚晚说道,话落又补了一句:「别忙的太晚,熬夜多了身体会受不住的。」 语气温温柔柔,只剩关心之意。 她说完便轻轻的关上了门。 书房里又恢復了安静。 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发出细小的声音。 片刻后,恢復平静。 顾沉往椅子后面靠了靠,目光注视着书房里的壁画,薄唇轻抿。 - 清晨。 林稚晚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床的另一边看去,没有看到顾沉。 她昨天晚上没等到顾沉就直接睡了。 林稚晚微微起身,是去公司了吗? 她抬眼看了眼钟錶,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她下床,膝盖处传来不怎么明显的痛感。 林稚晚低头去看,睡裙在膝盖上面一点,她不用掀起也能看到。 一大块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明显。 林稚晚抬手揉了下,等会用热毛巾敷一下吧,她淡淡想。 然后洗漱准备下楼。 路过书房的时候,门依旧是关着的,林稚晚正要往前走,却听见开门的声音。 顾沉打开门从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了林稚晚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林稚晚眉眼上染上笑意,语气也温软,「早。」 「你昨天晚上一直呆在书房吗?」 顾沉垂下眸子,目光在看到林稚晚腿上的淤青时顿了顿,他没回答林稚晚的问题,只是淡淡地问:「腿怎么了?」 「昨天晚上撞了一下,不严重的。」林稚晚温和回答。 她本来以为淤青不会多严重的,可淤青的面积太大了,青青紫紫的,倒是像很严重的样子。 顾沉:「嗯,涂过药了?」 男人脸上仍是一片平静,低沉问。 第42页 林稚晚顿了下,「没有……」 家里没有治疗淤青的药膏,况且她一般穿长裙偏多,掩住了看不见的。 林稚晚没怎么在意,不碰到也不会疼的。 顾沉没在问什么了,他淡淡的嗯了声然后从林稚晚身边走过。 顾沉走后,林稚晚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回了卧室,换了一件长裙,盖住了淤青。 等她下楼的时候,顾沉已经去公司了。 - 顾氏顶层。 周余推开办公室的门,给正在工作的男人递了一份资料。 「顾总,您昨天让我查的资料。」 正在工作的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拿起。 「您让我查的这个人早在三年多前因为车祸去世了……」 周余说道:「她去世后家人捐献了她的器官。」 「而夫人患心脏病多年,正好是那个接受捐赠的人。」 周余说到这就停住了。 昨天晚上他接到顾沉的电话后便立马去查,其中的事情倒是没有多复杂,所以很快就查到了。 顾沉目光注视着手里的纸张,脸色未变,平静开腔:「接着说。」 「夫人和这个叫韩芝的人没有什么关系……」 顾沉闻言抬眸看了眼周余,眸子漆黑,没什么情绪。 接受到顾沉的目光,周余顿了下才道:「相互不认识,唯一有联繫的只有移植的那颗心脏。」 「夫人接受过心脏移植手术后似乎患了失眠症,一直断断续续的治疗到现在。」 周余想了想还是把林稚晚患失眠症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沉眸子变得幽深,好看的眉眼上清冷一片。 「失眠症?」他问。 思绪回到了床头放在的安眠药,是很严重,所以不得不吃药? 周余点头:「对,比较严重,一直治疗到现在也没有转好。」 周余说到这便有些感嘆,夫人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患心脏病多年,好不容易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却又患上了失眠症…… 顾沉视线定格在手里的纸张上,林稚晚的入院资料,资料上有一张二寸照片。 林稚晚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杏眸里没有一丝光亮。 顾沉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林稚晚,大多数的时候林稚晚对他都是带着笑意的。 视线下滑,停在确诊为失眠症几个字上。 第26章 涂药  已经完全康復了? 他眸子动了动, 邃而转为别的情绪,藏在眼底渐渐的捉摸不透。 移植心脏吗? 「没了?」他沉下声问。 周余想了想道:「没了……」 他所了解的就只有这么多,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所有能查到了资料他都列印了出来,现在都在顾沉手里。 顾沉目光注视桌子上的资料,脸上没什么变化, 「出去吧。」他道。 周余闻言转身就要往外走,走到一半时却听顾沉叫住了他, 「等一下。」 周余停下回头等顾沉说话。 「去买个治疗淤青的药膏, 送到别墅。」 他淡声吩咐, 眼皮也没抬一下。 周余听到后应下来, 「好。」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恢復了安静。 顾沉目光一一划过桌子上的资料,眸光越来越沉, 眉目间已是不自觉的冷意。 视线停在韩芝的资料上,这个名字他没有一点印象, 人更加没有。 死于车祸?顾沉淡淡地想。 他缓慢地思考着,林稚晚患失眠症是在移植心脏一个后, 那个时候她应该正处于手术的恢復期, 按道理说不应该会这么快的患上失眠症。 除非有其他原因,想到这他眸子彻底暗了下去。 因为心脏吗?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林稚晚很喜欢他, 爷爷还有他身边的人,所以他也这么理所应当的认为。 从林稚晚对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不难看出, 凡事以他为先,从来没有闹过脾气,永远对他都是温柔乖巧的样子。 忽的,顾沉扔下了手里的钢笔, 金属的外壳碰到玻璃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 不,她对所以人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他怎么会以为他是例外? 顾沉面无表情的,垂着眸子,一贯冷漠的眉眼上沉的厉害。 思绪却是越发的清晰。 因为移植了一个暗恋他的女孩心脏,所以才会想和他结婚? 那么之前林稚晚让他去触摸心脏的这一举动就不奇怪了。 猜测顺着时间线与人物越来越明了。 好极了。 他阖上眸子,眼睛里的情绪被彻底掩住,他扯了扯嘴角,脸上已经浮现嘲讽之意。 - 临近中午的时候,周余到了别墅。 他拎着手里买好的药,按了门铃。片刻后,门被打开,是程姨开的门。 「你是来找太太的吗?」程姨是见过周余的。 「对。」周余点头。 「进来吧,太太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程姨说着将门全部打开,示意周余进来。 「太太。」程姨走在前面喊到。 客厅里的林稚晚正安静的坐着看书,她听到程姨的声音后抬眸去看。 「是谁来了吗?」她温声问。 第43页 周余走过来,向林稚晚点头示意,「夫人。」 「顾总让我买了药给您送过来。」 他如实道,虽然顾总吩咐的时候没有说是给谁买的,但这不用说就能知道,肯定是买给夫人的,毕竟他跟在顾总身边有几年了,有些事情顾总不用说的太清楚他是也能明白。 周余说完将药放在了茶几上。他不清楚什么药治疗淤青最好,所以多买了几种,有药膏也有喷雾剂。 药?林稚晚闻言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袋子,里面装着几种药品。 「麻烦了。」林稚晚温和道,说着合上书站起身。 「坐一会吧,我让程姨给你泡杯茶。」 「不了不了……」周余连忙拒绝。 「公司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打扰您了。」 林稚晚点头,没再挽留,她温声道:「好,路上小心。」 送走周余后,林稚晚盯着面前的药怔了几秒。 她并不能理解顾沉这一做法,在她的印象里顾沉应该是早上那样冷漠不在意的态度,现在这算是什么呢? 林稚晚垂下眼睑,随即掀起。 她平静地拿过药打开在膝盖处涂抹了一点,清清凉凉的。 她并不会因为顾沉一点点的关心和转变而产生其它念想,在她这里顾沉无论是什么样的态度,她都是波澜不惊的。 晚上。 外面颳起了风,很冷,但室内却是温暖的。 因此林稚晚穿的不多,只穿了件毛衣,看起很温婉居家,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杏眸看着电视,表情温淡。 顾沉回来的时候天色不是很暗,他走路没什么声音,林稚晚的注意力都放在电视上没有听到开门声。 等她看了眼时间想要叫程姨的时候,回头却在身后看到了顾沉。 他是站着的,黑色的大衣衬的他身形修长,眸子凝视着电视,注意到林稚晚回头后,他低着眉目淡淡地扫了一眼林稚晚。 「涂过药了?」他语气平常地问。 林稚晚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嗯,涂过了。」 顾沉没别的反应,又问:「药呢?」 「收起来了。」林稚晚声线温和,白皙的脸上神色温静。 「不需要再涂一遍?」顾沉的眼睛看向了电视,似乎不过随意一问。 林稚晚默了几秒,应该是要的。 她弯下腰从抽屉里拿出涂了一点的药膏。 长裙被掀到膝盖上面,莹白的小腿裸露在外,膝盖上的淤青明显的刺眼。 她低着头,额边的碎发落下,挡住了些许视线,她抬手别至耳后。 视线里忽的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林稚晚顿了顿,抬眸去看。 顾沉正盯着她手里拿着的药膏,眸光很淡,在感受到林稚晚的目光后他转眸看向她。 林稚晚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将药膏轻轻地放在了顾沉手里。 管盖被打开,顾沉走近林稚晚,沾着药膏的指尖抚上淤青处,慢慢推开。 他动作很轻,灯光下眉目清晰,神色是专注的,莫名的温和。 药膏初始很凉,但顾沉的手是带着温度的,触碰上的时候带来了原本的温度,几下变热了起来。 林稚晚早在他指尖触碰到她皮肤时,身体不可避免的变得僵硬,她眼睫颤了几下,忍住了想避开的动作。 这种感觉太奇怪,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明明那么疏远,现在这样亲密的举动却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 与先前的吻和身体上欢愉不同,这更像是关系极其亲密与熟悉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应该是带着关系与心疼之意,可顾沉没有。 可她与顾沉并没有到这一步。 一分钟后,皮肤上轻柔的触感消失了。 林稚晚瞳眸动了动,她想说谢谢,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这种气氛下还是不说话的好。 药膏被顾沉收回了抽屉里,林稚晚动了动腿,把掀到膝盖上面的裙子放下去。 她神色仍是自然的,只是心脏的跳动又变得不规律了,急促的连唿吸都控制不住乱了些。 她掩下眸子,挡住了目光,自然也没能看到顾沉的样子。 他凝视着她,眸光寡淡,却是探究之意。 深夜,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月光很暗,卧室里也像是没有一丝光亮。 顾沉没有入睡,他睁着眸子看着面前睡颜恬静的女人,只能看到一个模煳的轮廓。 越是深夜思绪便越发的清晰,那个猜测也犹如真相一样唿之欲出。 即使与他结婚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她现在也仍安静的躺在他身边。 似乎没有什么不好,顾沉平静地想。 卧室里过于安静,连细微的唿吸声都可以听见,心口的起伏也像是能感受到一般。 林稚晚动了动手指,她做梦了。 关于顾沉的梦。 几分钟后她微微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黑暗,无穷无尽的。 意识昏沉间,她抬手向身边摸去,触到了顾沉的手腕,她握住顾沉的手,指尖传来麻意。 随后,她又闭上眼睛意识昏沉的睡去,好像只是本能动作一般,丝毫不知刚刚这样的举动让男人唿吸乱了。 早晨。 林稚晚在有些刺眼的阳光下醒来,眼皮动了动,最后缓慢的掀起。 第44页 手无意识的动了下,却发现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手心很热,好像是握住了别人的手。 林稚晚视线往旁边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顾沉,此刻的她正握着他的手,而顾沉是闭着眸子的。 这个姿势怎么看都像是林稚晚主动的握住顾沉的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林稚晚微微动了下,想要放开,却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怕惊扰到顾沉。 刚要放开,顾沉就已经醒了过来,他反手又握住林稚晚的手,没有放开。 林稚晚被他这个突然的举动惊了下,心脏都控制不住紧缩了下。 她看向顾沉,正好撞进他幽深如潭的眸子里,林稚晚怔住。 几秒后,林稚晚回神,浅笑道:「早。」 她说完便抽回手,好在顾沉在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后就主动放开了。 林稚晚下床,却听见身后男人低低的嗓音:「你,之前做过心脏移植手术?」 男人的语气不怎么认真,似乎也没有明确的要让林稚晚回答,他只是这样淡淡地问。 林稚晚顿住,顾沉怎么会知道。 迟疑片刻后,林稚晚轻声嗯了下。 她回头,顾沉已经下了床,黑色睡衣领口微敞,他抬手扣好扣子,动作慢斯条理的,眸子仍是注视着林稚晚的。 「已经完全康復了?」 他这样问。 第27章 飘雪  新年快乐 林稚晚避开他的目光, 低下眉眼,睫毛轻颤了几下,最终恢復平静。 「嗯。」她语气很轻。 那段漫长的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如今,都在慢慢变好。 这个话题由此结束。 顾沉系好扣子后,很平常的从林稚晚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时他回眸,嗓音很低:「晚上不用等我。」 - 气温降的很快, 清晨的时候, 路面上都有一层薄薄的霜。 林稚晚推开别墅的门, 冷风便从四面八方吹来。这种天气她本不应该出门, 但是与别人约好了总不能爽约。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车边, 坐进去的时候才感觉一点暖意。 半个小时后,汽车在一间咖啡厅停下。 临稚晚透过车窗看了眼店名, 确定是这里后她才下车。 推开玻璃的门,上面挂着的一串小铃铛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 「林小姐!」靠着窗户而坐的女人笑着对她打招唿, 是顾依。 林稚晚看到后沖她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坐下。 「外面是不是很冷?快喝点咖啡暖暖身子。」顾依热情道。 她已经点好了单。 「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 就先点了一杯, 你不喜欢我再给你换。」 林稚晚轻轻摇头,眉目温婉, 浅笑道,「不了, 都可以的。」 顾依是个自来熟,对着刚见没几面的林稚晚没有一点距离,「对了,这次约你出来是有一桩生意要和你谈……」 她说完对林稚晚眨了下眼睛, 精緻的脸上笑意生动。 「我上次在唐知家里看到了一幅画,是你的自画像,我超喜欢那样的画风,和童阿姨的是一个风格,我缠了唐知好久,他才告诉我是你的作品……」 「这次冒昧的请林小姐出来,就是想问问林小姐现在还画吗?我想让林小姐帮我画一幅肖像画。」 林稚晚听到后,点了点头,一口应下:「好。」 顾依显然是没想到林稚晚会这么快的答应下来,她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太好了,唐知付了多少,我一定付双倍。」 林稚晚:「不用的,一幅画而已。」 她温声拒绝,眉眼上始终是温温的笑意。 她说完视线不经意地看向玻璃窗户外,身形挺拔的男人走在前面,表情似有不耐,垂着眸,他看到林稚晚后,舒展了眉眼,向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男人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短髮齐肩,小巧的脸上笑意活泼,嘴边张张合合的,似乎是在和男人说话。 男人是唐知,身后的那个女孩林稚晚就不知道了。 顾依也注意了林稚晚的视线,她顺着看过去,精緻的脸上表情已经冷了下来。 她只看了眼就立马收回了目光。 唐知走进来的时候,顾依低着头没想搭理他的意思。 「林小姐。」唐知朝林稚晚点头示意。 林稚晚微笑了下,算是回復。 「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顾依搅着咖啡,头也没抬一下,语气有些冷,却也没有很不满的样子。 唐知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没说话,眼神里是似有无奈。 他身后的女孩听到顾依说的话脸色也变的难看,但也没说什么,转移视线的时候,目光看到了林稚晚,停下注视了好久,带着好奇和打量。 林稚晚自然也是能感受到她的目光的,她对女孩浅笑了下,眉眼温和。 一眼就能感觉到的温柔气质。 「站着干什么,坐吧。」 顾依语气没什么变化,抬了抬眸,示意唐知和女孩坐下。说完她又道:「要喝什么自己点。」 四个人的坐位,唐知主动地在顾依身边坐下,而女孩自然只能坐在林稚晚旁边。 眼看着气氛又要陷入沉默中,顾依放下手里拿着的勺子,看向女孩语气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45页 这话要是别人来问一定是带着关心之意的,但顾依没有,她只是在询问。 「昨天。」女孩回答。 顾依点点头,「来,我介绍一下,既然见了面那都认识一下。」 这话是对的林稚晚说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和刚刚完全不一样。 「唐知,你应该认识的,我和他还有顾沉是幼时的朋友,也算是一起长大。」 她说清楚了关系后,转眸看向唐知,「你介绍吧。」 显然不想多说的样子,目光也没放在女孩身上。 唐知接收到了她的意思后,漂亮的桃花眼扫过女孩,然后转向林稚晚正要开口。 「不用了,我自己介绍就好……」 女孩先开口道:「我叫沈七七,前不久刚刚从国外回来,是唐知的朋友。」 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小巧的脸上满是笑意,看起来既阳光又甜美。 和宋夏是一个类型。 林稚晚在听到她的名字后,目光顿了顿,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这个名字她很熟悉,在那个日记本里出现过一次,林稚晚印象很深刻。 这是顾沉的白月光。 「你好,我是林稚晚。」 林稚晚微笑了下,只说了这一句。 一旁的顾依替林稚晚接了下文,「顾沉的妻子,顾太太,你可以这么喊她。」 顾依端起杯子,抬眸看向沈七七漫不经心道。 沈七七愣住了,在她听到林稚晚的的名字后她就已经知道了。 得知顾沉结婚的那晚半夜未眠,终于还是忍不住点了搜索。 新闻标题她还记得清楚—宴城名媛与顾氏总裁的盛世婚礼。 那三个字—林稚晚,她记得比谁都清楚。 后来,她又忍不住搜索林稚晚这个名字,出来的资料很多,无一例外都是夸赞的。 宴城第一名媛,温婉气质美人,优雅大方,温柔知性……都是她的标籤。 明明一张照片都没有,沈七七却能通过这些词语感觉到她的优秀。 越看心里就忍不住的酸涩,顾沉结婚了啊,结婚对象还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无论家世容貌都这么出众。 在之前的年岁里,顾沉永远都在在她身边的,她从来没有想过顾沉会结婚,在她的世界里顾沉会是永远站在原地等待的人。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在没见到林稚晚之前她还可以自我欺骗只是商业联姻,可,这样一个优秀美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思绪至此,沈七七唇边扯出勉强的笑,「是吗?」 「很高兴认识你,林小姐……」 她避开了顾太太的称唿,只喊她林小姐。 「我和顾沉也是认识的,这次回国匆忙,也没有去找他,估计他现在也不想见我……」 话说到这便停住了,几秒后她才继续道:「林小姐代我向他问好吧。」 林稚晚笑了下,眉眼依旧温柔,应了下来:「好……」 沈七七转过脸不再去看林稚晚,心里情绪复杂,她端起杯子勐的喝了一口,咖啡刚端上来还是烫的,她喝了口,忍不住的咳嗽。 正咳嗽间,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纸巾,她顺着往上看,手腕纤细,玉镯微晃。 「是烫到了吗?」嗓音很温柔。 沈七七看向林稚晚,对方眉目温和,眸子里星光点点,很温柔。 沈七七移开视线,匆忙地接过纸巾,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还是要小心一点。」林稚晚收回手,眉眼上浮着笑意,浅浅的。 沈七七低着头,没说话了,一贯活泼的脸上暗淡了下去。 她感受了差距,她大概永远也追不上的差距。 林稚晚转过脸,视线落在飘着丝丝热气的咖啡杯上,脸上表情仍如平常一般。 换作别人碰到了自己丈夫的白月光,怎么说都会有情绪的,可林稚晚没有。 她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平静的,更是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既是不在意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有情绪波动呢? — 晚上顾沉回家的时候,林稚晚在端着杯牛奶慢吞吞地喝着,她听到动静后,回过头看过去。 眸子里笑意浅浅。 「回来啦?」 「嗯。」顾沉应了声,脱下大衣,放在了沙发上。 林稚晚起身温软问:「要喝杯牛奶吗?」 正在解衬衫袖口的顾沉抬眸看了眼她,没有应声。 林稚晚自动默认他同意了,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玻璃杯子给顾沉沖了杯牛奶。 「对了,我今天出门去见顾依了……」 她边用勺子搅着牛奶边说道,像是随口提起。 「也认识了一个叫沈七七的女孩子。」 她没有说完就停住了,牛奶已经沖好,她端起杯子走向坐在沙发上的顾沉。 装着牛奶的杯子递到了顾沉眼前。 「她说她认识你,这次回来的比较匆忙,没有来找你,让我向你带一句问好。」 她平静道,只是在替别人转述。 顾沉抬眸,清冽的眉眼上有着疲惫之色,他听林稚晚说完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很平常地接过林稚晚递给他的杯子。 事实上他早就知晓沈七七回来了,总有人喜欢擅自做主地告诉他,想到这他皱了下眉。 第46页 林稚晚见他皱起了眉毛,温和问他:「怎么了吗?」 她注视着他,杏眸里好像只有他一人。 顾沉淡淡回答:「没事。」 说完随即舒展开眉目,抿了口牛奶。 「有点烫。」林稚晚轻声补了句。 -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到了飘着小雪的新年。 跨年夜的时候,林稚晚站在窗户边,目光注视着外面飘下的小雪。 路面很草坪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旁边的路灯散发着暖光,照着飘下的雪花,很安静。 距离林稚晚停药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每多增加一天,就意味着她的失眠症逐渐的转好。 现在,林稚晚很确定她以后都不会需要依靠药物入眠了,想到这她转过脸看向客厅墙面上挂着的照片。 好像可以结束了,林稚晚淡淡地想。 外面偶有烟花燃放的声音,她平静地看着照片里的顾沉,熟悉的眉眼,和他一贯的冷漠。 窗外偶有烟花燃放的声音,打破了静寂的夜晚。林稚晚不用出门就能知道外面街道的景象,一定是热闹喧譁的。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半点。 林稚晚想,既在新年开始,那便在新年结束吧。 窗外有灯光照过来,有些刺眼,林稚晚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 汽车停下的声音,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是顾沉回来了。 顾沉进门后,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林稚晚,长发散着,眉眼在灯光下有些朦胧,看向他的眸子也像是隔着山海的雾。 她走向他,轻声问道:「外面是不是很冷。」 她说着抬手轻轻拍掉他大衣上落上的雪花。 「下雪了呢……」她嗓音有些飘远,眉眼如画。 她说完抬眸,温婉的脸上是浅薄的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眸子里有着细碎的星光,一眼便能看到底的清澈。 顾沉垂眸看她,淡声应了下:「嗯。」 他嗓音很低,眼角眉梢上都是他一贯的淡漠。 林稚晚踮起脚,抬手,指尖擦过他眉毛上的雪,然后上移,一点点地拂去他发间的雪花。 指尖染上了雪花的凉意,林稚晚收回手,白皙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 温热的唇印在了顾沉下颌处,带着淡淡的清香,唿吸交融,凉意便消散了。 顾沉眸子彻底的暗了下去,犹如外面沉沉的夜。 对视的眸子里都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林稚晚被吻住,外面燃起了烟花的声音,彩色绚丽的花火燃放在天空中,一会就落下消失了。 墙上的钟指向十二点,迷乱间,林稚晚模煳低语道:「新年快乐。」 第28章 原因  很好 跨年夜后的第二天。 外面的雪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反而越下越大,路面上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林稚晚醒来适应了一下光线,才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 窗外已是一片白雪皑皑。 她抬手整理了一下碎发,睡裙衣袖因动作而滑至手肘处,纤细的手臂上是点点红痕, 在莹白的肌肤衬托下尤其明显。 室内很暖,林稚晚没有换掉睡裙, 她洗漱完, 径直地走向顾沉的书房。 推开门, 里面昏暗无光, 厚重的窗帘拉着, 没透进来一丝光亮。 她走到窗帘边拉开,让光线照进来。 书房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书桌边, 林稚晚拉开抽屉,在一堆资料下找到了离婚协议书。 是一张没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底下还有着好几份同样的。 这是以前林稚晚帮顾沉翻找资料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时候他们新婚不久。 应该是顾沉准备的, 那个时候顾沉大概就有想离婚的想法。 她抽出来一张, 拿起桌面上的钢笔,在最下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迹清秀却有力。 写完后林稚晚面无表情的拿着离婚协议书走出了书房, 轻轻地关上了门。 - 夜色降临。 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下,林稚晚坐在沙发上, 安安静静的,她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只是这样端坐着。 木耳边裙摆柔顺的贴着小腿,林稚晚目光注视着前方, 杏眸有些遥远。 她平静地听着外面传来汽车停泊的声音,最后恢復安静,直至门被打开。 她迟缓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转眸看向刚刚回来的男人,眉眼上染着清浅的笑意。 「回来了?」 她没有站起身像往常一样去迎接。 「嗯。」顾沉像往常一样淡淡应声。 「顾沉。」 林稚晚喊他,声音很轻,目光却是凝视着前方的鱼缸,红色的锦鲤慢慢地在鱼缸里摇动着尾巴,四周安静极了。 「我们离婚吧。」 她没有停顿的说出这句话,很平静的在陈述,眉眼都不曾有过变化。 她温婉的脸上已经褪去了笑意,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鱼缸的眸子有些空洞。她说完并没有转眸看向顾沉,安安静静地等顾沉的回答。 她面前的茶几上正摆着那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正在脱外套的男人动作顿了顿,他掀起眼皮,语调平常的问:「原因?」 林稚晚这才转眸看向他,嗓音温软,与平时无二。 第47页 「没有原因。」 注视着顾沉的眸子里揉进了朦胧的月光,没有情绪,平平静静的陈述。 顾沉将脱下的外套扔在一边的椅子上,视线下落,停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仅仅几秒后,他移开目光。 俊美温淡的眉眼上维持着平静,只是眸光渐渐转为凉薄之色。 「没有原因?」 他淡淡地反问,说着走向林稚晚,将她困在怀抱中,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直视着她。 被迫抬起脸来的林稚晚垂下眼睑,睫毛动了动,随即掀起对上顾沉的目光。 「你想要听什么样的原因呢?顾沉。」 她语气依旧温和,最后的两个字她已经喊过很多次,这次却是不一样的意思。 她在问顾沉想要什么样的原因。 顾沉眸子注视着她,眸光阴鸷暗沉。 「因为这颗心脏才和我结婚,或者说你是在替别人完成心愿?」 顾沉嗓音很哑,眸子沉了又沉,一贯冷漠的眉眼上也没有了平静。 他说完放开捏着林稚晚下巴的手,视线往下,落在林稚晚心口上的位置。 他见过的,那里有着一道褐色的疤痕。 林稚晚心脏不由自主的紧缩,眸子动了动。 他知道了吗? 思绪至此,她摇摇头,「不是的。」 她小巧的下巴处,有着被捏过的明显红痕,偏偏她眉眼温和,目光也认真,是乖巧又温柔的样子,她在很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替别人完成心愿。」 林稚晚往后靠了靠,避开了些顾沉。 「是这颗心脏需要你。」 她说着抓住顾沉的手牵引着来到她心口的位置,那颗心脏此刻正一下一下的跳动着,不用去刻意感受也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林稚晚抬起眸子,眼底雾色盈盈。 「你要听我说完吗?」她问顾沉。 顾沉盯着她,沉默不语,他在等林稚晚说出原因。 「我从换心手术后就患上了失眠症,只有在靠近你的时候才会好一点。」 她坦白,没有一点隐瞒之意,甚至是语气温软的说完。 「所以……」 「失眠症好了就不需要我了,是吗?」 顾沉只是语气平淡的问,分明是不在意的神色,可那双幽深的黑眸透着凉意,刺骨的冷。 他有猜想过林稚晚和他结婚的原因,却始终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有用的安眠药?顾沉脸色冷漠,思绪却是越发的清晰。 「费尽心思和我结婚,只是心脏需要我?」他又问。 林稚晚怔了怔,最后找回自己的声音,温声答:「是。」 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她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坦白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我们离婚……」她顿了下,又道:「我会净身出户。」 「签字吧……」 她语气轻轻的,视线透过顾沉落在离婚协议书上。 「那份离婚协议书还是你准备的。」 也正好用上了,林稚晚淡淡地想。 顾沉脸色冷了下去,他转过脸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空白处林稚晚已经签好了名字。 他拿起,看完后面无表情的揉成一团,扔到了墙角处,然后平静问:「你确定你的失眠症好了?」 林稚晚显然不明白他这样做的意思,目光看向在墙角处皱皱巴巴的纸团,她轻轻点头:「嗯。」 双方情绪都太过于平静,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顾沉低低地笑了,笑意浮在眉眼上,意味不明,渐渐转为极端的冷漠。 「很好。」短短两个字,嗓音哑的不成样子。 他注视着林稚晚,忽的道:「如果我不想离呢?」 林稚晚怔住,随即问:「为什么不呢?」 他的白月光已经归国,这段婚姻根本毫无意义。刚刚那份离婚协议书甚至还是他很早之前准备的,他确实是动过想和她离婚的心思。 明明那个时候他们才新婚不久,可现在为什么不呢? 「顾沉。」她喊他名字。 「没有必要。」她语气温和,眉眼平静道。 第29章 你放开  您休息一下吧 气氛一下子降至了冰点。 林稚晚站起身走到角落边, 弯腰捡起了那个纸团,摊开来也是皱皱巴巴的,应该用不上了。 她垂着眸子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筒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目光转向顾沉, 「你书房里还有,需要我去拿吗?」 「或者,我可以重新准备一份。」 她语调温和, 偏偏说出的话是坚定的态度,没一点迟疑和商量的余地。 话落, 林稚晚被推到墙上, 她被顾沉抵住, 动作很突然, 林稚晚并没有反应过来。 后背因动作而被撞到冰冷的墙面上, 有些痛,林稚晚下意识地皱眉, 却没有挣脱。 她手腕刚刚磕到了墙面上,玉镯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玉石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林稚晚顺着往下看。 玉镯已经碎了, 碎成了不怎么规整的三块, 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地面上。 林稚晚瞳眸缩了下,几秒后, 她维持着平静道:「你放开。」 顾沉的视线也落在碎了的玉镯上,他眸子动了动, 细不可微的变化。 第48页 最终,他放开了林稚晚。 林稚晚蹲下身子捡起了碎掉的玉镯,眸子注视着,手指擦过碎掉的缺口面, 面无表情,既没有怒色也没有难过。 她没抬头,额间的碎发顺着动作滑落,遮住了面容,也遮住了她眉眼上浮起的冷漠。 顾沉垂眸注视着她,最后抬眸,移开目光,他淡声问:「你想好了?」 他说这话是目光是看着窗外的,大雪飘飘落下,覆盖在昨夜堆积的雪上。 就在昨夜,林稚晚替他拂去衣服上的雪花,温柔的印下一吻,可现在,她却要离婚。 可笑。 至始至终他都不过是有用的安眠药,没有用了就可以丢弃一边。 林稚晚嗯了声,声音很小,在安静的环境下却能听的清楚。 即使只是一个单音节,却透着肯定。 顾沉闭了闭眼,然后掀起眼皮,良久后他道:「好。」 嗓音是哑的,刻意压制住了情绪,他同意了。 林稚晚将碎片攥入手心,然后起身,她平淡道:「我明天会搬出去……」 「离婚证我可以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去办理。」 她说完,转身上楼,独留顾沉一个人站在原地。 翌日。 林稚晚收拾出了一部分衣物和可以随手带走的小东西。 剩下的大部分她现在带不走,准备等会让人来取。 出门的时候路过书房,门是敞开着的,林稚晚往里扫了眼,顾沉正坐在书桌前。 「进来。」书房里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 林稚晚顿住脚步,闻言走了进去。 男人坐在椅子上,见林稚晚进来后,平静的扫过,停在她手里拎着的东西上。 这么迫不及待要走? 顾沉眸色阴沉,眉眼是更是碾压下来的浓烈阴鸷。 书桌上摆着份离婚协议书。 林稚晚从进来后就一直没有开口,她在等顾沉先开口。 然而顾沉并没有开口,好像喊进来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很沉默,眉眼冷漠,与往常不一样,像是在刻意的压制情绪。 一分钟后顾沉打开了手里的钢笔盖子,在离婚协议书上籤下了名字。 ——顾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笔锋苍劲,像是没有犹豫的一样。 他写完放下钢笔往前推了推,垂着眉眼,看不出喜怒。 这无疑是让她签字的意思,林稚晚拿过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好后,她没在看顾沉一眼,直接转身向门外走去,在关上门的时候她看向顾沉,轻声道:「再见。」 她在同顾沉和这段婚姻做告别。 「顾沉。」 门被关上,挡住了一切。 书房内过于安静,顾沉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上的字体上,——林稚晚三个字格外的刺眼。 每一个笔画都在透露着主人的坚定。 半响后,顾沉移开视线,阖上了眼皮。 没有一点犹豫的签下名字,确实是不可能有其他改变了。 - 两天后,持续了几天的大雪在终于停住,路面上的雪也在慢慢消融。 顾氏大厦顶层。 周余站在办公室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顾总已经连续在公司工作好几天了,早上的时候他去送资料隔着眼镜都能看到顾总眼睛下的青色,肯定是熬夜过多所致,在这样下去身体怕是要垮掉。 最终,周余敲了敲门,然后推开没有走进去,只是小声问,「顾总,您不回家吗?」 正忙于工作的男人闻言没有停下动作,也没有抬头,他淡声回覆:「嗯。」 仅仅一个单音节,嗓子却哑的厉害。 「那您休息一会吧,再这样工作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顾沉已经说不回家,周余也不可能硬劝,他只能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 身体会受不了? 顾沉顿了顿动作,眸子晦暗。几天前林稚晚也是这样劝他的。 用着温柔的嗓音说:「别忙太晚,熬夜多了身体会受不住的。」 他不用闭眼就能回想起林稚晚说这话时的眉眼。 「顾总。」 周余见顾沉顿住了手里的工作,又道:「休息一会吧,您有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了。」 顾沉回过神,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他虽然这样说,却没有要停下工作的意思。 周余知道顾沉不会改变想法了,他闭上了嘴巴,默默地关上门。 门外,周余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以前顾总工作加班也没有到这个时候,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最近公司也不忙。 他拿着手机想,要不给夫人打个电话?大概只有夫人能劝得动顾总了。 不过这个时间夫人也应该睡了吧,这个点去打扰肯定不好,周余嘆了口气,不要说顾总了,在这样熬夜下去他身体也要受不了。 想着,周余将手里的苦咖啡喝完,皱着眉头,顾总怎么不困呢,他一天靠着好几杯苦咖啡才能坚持下来。 - 早上八点,林稚晚穿上外套戴好了围巾才不紧不慢的出门。 外面的雪已经消融,阳光照在白色雪上,倒是有些晃眼。 距离她从别墅搬出来已经过去了两天,她没有回林家,而是搬到了市中心的一套公寓里。 第49页 公寓是林父之前送给她的成人礼,只是林稚晚一直没有住进来,现在倒正好派上用场。 她还没有告诉林父林母她离婚的事情,不过迟早也是会知道的,林稚晚也没有想隐瞒,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坦白。 前天,林稚晚将碎了的玉镯送去了玉器店修补,现在这个时间刚好能去拿。 外面虽然出了太阳,可风却是刺骨的冷。 到了玉器店,店老闆一见到林稚晚就想起了她是前几天送玉镯来修补的人。 他拿出来,笑着道:「已经修补好了,你看看。」 他对林稚晚印象很深刻,成色这么好的玉镯,价值不菲,对其物的主人当然会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何况林稚晚还长着张极其出众的脸。 玉镯的断面已经用用镂空的金片巧妙的连结起来了,金镶玉的手法,虽然恢復不到从前但也很好了。 林稚晚手指抚上玉镯,有些凉,她淡淡笑道:「谢谢。」 说完将玉镯戴回了手腕上,熟悉的感觉又回归了。 店老闆带着笑意叮嘱道:「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再碎了的话就没有办法修补了。」 「好。」林稚晚注视着已经回到手腕上的镯子点头应声。 与此同时,工作了一夜的男人终于感觉到了疲惫,他摘下眼镜,眼睛里已经布上了红血丝。 他抬手摁了下眉心,眉眼上都是疲惫之色。 他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刚刚休息下,脑海里又开始出现其他画面。 忽的,他睁开眼睛,蹙眉,脸色又变成了极其的冷漠。 手机铃声响起,顾沉扫了眼屏幕,最终接起。 那端传来顾爷爷威严的声音,「顾沉。」 顾爷爷喊他的名字,语气很不好,「你和晚晚离婚了?」 此刻的顾爷爷正站在书房里,手里拿着那份双方都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是。」顾沉说道,很坦白的语气。 「什么时候?」顾爷爷又问。 顾沉没有停顿的回答:「两天前。」 「如果我没有看见离婚协议书,你打算瞒我到时候?」 书房里,爷爷杵了杵手里的拐杖,声音不小,可以清晰的传到另一端。 「没有打算瞒您。」顾沉淡淡说道,脸色平静。 他也确实没有打算隐瞒,只是最近事情多,一直没有告诉爷爷罢了。 「好。」 「你回来我们当面谈。」顾爷爷语气很重,说罢挂上了电话。 顾沉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沉默了会,最终拿起外套出门。 黑色汽车停在红绿灯口,顾沉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锁定着红绿灯。 还有六十多秒,视线不过随意往旁边一瞥。 穿着深色外套的女人怀里抱着一束红玫瑰,黑髮是散着的,被风吹起,扬着好看的弧度。 她正穿过斑马线,从顾沉的车前走过。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顾沉也能看清女人温静的侧脸,和眉尾弯弯的弧度。 以及怀里红的刺眼的玫瑰。 第30章 消息  我明天有时间 女人的身影消失后, 顾沉眯了下眸子,脸色沉了下来。 红灯已经结束,后面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催促着他,顾沉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男人的脸色是平静的,只是眸底酝酿着风雨前的宁静。 红玫瑰?很好。 在他看来林稚晚虽然是经常买花的人, 但红玫瑰这种,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给自己买的, 只有两种情况, 别人送的和准备送人。 顾沉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 眉眼上已经浮上了阴沉。 然而事实上林稚晚就是给自己买的,她的本想去花店买郁金, 但不巧的是当天的郁金已经卖完了,所以林稚晚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玫瑰。 她不会知道自己买的这束玫瑰在顾沉这里掀起了波澜。 - 别墅里, 顾爷爷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他双手交握着, 放在拐杖上, 表情很严肃。 半个小时他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在等顾沉回来。 一旁的程姨见顾爷爷这个样子也没敢说话。 前几天太太搬出去的时候有告诉她离婚的事情, 她先是惊讶,后来却是想不通, 在她看来太太把顾先生看的十分重要。怎么看都不可能离婚,除非是顾先生提的。 程姨在心里嘆了口气,太太应该很难过吧…… 别墅的门被推开,程姨和顾爷爷同时向门边看去, 是顾沉回来了。 他关上门走到顾爷爷坐的沙发处,喊道:「爷爷。」 顾爷爷没应声,只道:「坐。」 顾沉在对面坐下后,顾爷爷冷着脸沉默了会才问:「为什么离婚?」 顾沉顿了顿眸子,没回答。 顾爷爷气得不行,深唿吸了几口平復下来后又问:「你知道沈七七回来了?」 「嗯,知道。」 顾沉语气平淡,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情绪。 顾爷爷听到他这样回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扶了扶手里的拐杖,「因为这个?」 「我不是告诉过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吗?怎么她一回来你就要离婚?」 顾爷爷说着都恨不得把拐杖扔顾沉身上,「我看你就是脑子不清醒,她又不喜欢你,你这么上赶子去做备胎?」 第50页 「蠢死你算了……」 顾爷爷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往下骂,还未开口就听顾沉道,「是她和我提的离婚。」 顾沉的语气还算是平静,只是他垂着眸子,掩住了眼中的情绪。 顾爷爷呆了呆,「什么?」 他有些不敢相信,「晚晚提的离婚?」 「嗯。」顾沉应声,给出了肯定答案。 顾爷爷沉默了十几秒,随后反应过来,语气带着质问,「晚晚为什么要和你离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这次顾沉回答的很快,「没有。」 「那晚晚为什么要离婚?」 顾爷爷语气低了下来,对于顾沉的回答是相信的,而且晚晚对顾沉可真是用上了十足的心意,顾爷爷想不通。 顾沉闻言抬起眸子,语气淡淡,「不需要我了。」 顾爷爷疑惑,「什么不需要了?」 顾沉没回答,只是沉默着,明显不想多说。 顾爷爷急得不行,又道:「就算是晚晚和你提的离婚,你也可以追回来啊,你怎么这么死板呢?她说要离婚你就什么都不做?」 顾爷爷话音刚落,顾沉眸子变了变,他似乎是笑了下,眉眼上浮着轻薄的笑意,像是自嘲一般。 追回来? 一个对你毫无感情的人如何能追的回来? …… 顾爷爷走后,别墅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静。 顾沉平静地回到卧室,准备洗澡,打开衣柜门,里面已经空了一点半,他停下动作沉默了会。 卧室里已经变空荡了,许多东西林稚晚都带走了,除了书柜上的书。 太安静了,顾沉淡淡地想。 他垂下眸子,眼底逐渐变的幽深,画面也随着思绪浮现在眼前。 「回来啦?」 女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书,看到他回来后放下手里的书,面带温和的笑说道。 顾沉抬起眸子,画面消失了,眼底的情绪像是暗沉沉的夜,足以吞噬一切。 呵。 他只觉得自己可笑。 - 日子过得很平静。 林稚晚偶尔会早上出门散步,她还养了一只猫,是在公寓附近遇到的流浪猫,刚遇到的时候很瘦小一个,养了几天后才终于看起来稍微胖了些。 关于离婚证这件事情林稚晚也没有主动的去找过顾沉,她知道顾沉大概很忙,所以没有去打扰。 但是,距离她搬出来后有快两个星期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直拖着也不好。 林稚晚给顾沉发了条消息。 【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去办离婚证。】 她发完后,没有等到回復。 林稚晚思考了下,又补发了一条信息:【哪天都可以,我都有时间。】 消息仍是石沉大海,林稚晚想,可能是很忙,她摸了摸怀里的猫,眉眼温婉。 不着急,离婚协议都已经签了。 当夜,已经睡觉的林稚晚接到了一通电话。 林稚晚睡眠浅,在电话响了几声后她就醒了过来,迷煳间她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没有注意来电显示直接接通。 「餵……」 嗓音是软的,带着刚醒过来的困顿。 电话那端迟迟没有声音,林稚晚有些奇怪,她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看了眼手机屏幕。 屏幕上显示顾沉的名字,是在通话中的。 「顾沉?」林稚晚喊他名字。 另一端,顾沉站在顶层落地窗前,垂着眸子注视着下面繁华的夜景,办公室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显得有些孤寂。 林稚晚的声音很清楚的透过听筒传来,顾沉眸色变了变。 有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温软的嗓音夹杂着睡意,他自然是能听出的。 确实是失眠症好了,顾沉抬眸,目光看向别处。 「我明天有时间。」他淡淡道,语气没什么起伏。 林稚晚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离婚证的事情。 她应下来,「嗯,好。」 「明天几点呢?」她问道。 床边的猫趴着睡觉的猫似乎是被林稚晚的声音吵醒了,低低地叫了几声。 「九点。」 林稚晚得到回覆后,放轻了声音,「好。」 电话被挂断后,顾沉平视着远方,许久未动。 越是压抑的情感总是会有一天爆发的。 他抬手揉了太阳穴,好看的薄唇轻抿着,眉眼上是疲惫之色,可思绪却是愈发的清晰。 他不想离婚。 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都这样告诉他。 第31章 沈七七  你哪里来的自信? 翌日八点。 林稚晚在给猫餵过猫粮后, 才换上外套出门,外面天气很好,阳光晴朗。 深蓝色的大衣到小腿处, 里面白色的连衣裙只露出了裙摆。 林稚晚抬手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唿出的热气在空气里消散了。 距离九点还很早,林稚晚打了车, 想着提前半个小时到。 坐上车她对司机道:「去民政局。」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林稚晚,然后应着, 「好嘞。」 说罢启动汽车, 「小姑娘, 这个时间去民政局还没开门呢。」司机边开车边道。 林稚晚笑了下, 温声道:「没关系, 我提前去可以等一会。」 第51页 「这外面天多冷啊,你在外面等肯定要冻着的, 再说你还穿的这么少。」 司机师傅是个中年男人,家里也有个女儿, 冬天的时候也不爱多穿衣服,他看林稚晚穿得单薄了些就忍不住提醒道。 林稚晚看向车窗外, 刚出来的时候倒不觉得冷, 她看完收回视线,神情温和。 要结束了, 她如是想。 到了民政局的时候才刚刚八点半,民政局大门是关着的, 确实还未开门。 林稚晚走过去看了眼营业时间,九点半。是来早了些,她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顾沉来。 约摸十分钟后,林稚晚的面前停下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张轮廓清晰的侧脸。 是顾沉。 他降下车窗后转脸看向林稚晚,眸色平静。 林稚晚在看到顾沉的第一反应就是对他笑了下,眉眼上晕染着阳光,笑容浅浅。 还尚未下车的顾沉眸子顿了顿,他以为林稚晚会以很平静的态度来面对他,就好像她那天提离婚时的淡漠。 但她没有,她是很温和的态度。像是之前的所以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为不在乎,所以可以把他当做普通的关系,对他展露笑容。 有时候越是温和的态度反而最伤人。 车门被打开,顾沉走向她。 他穿着的是一件黑色大衣,内里是一件休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看起来不像平常工作时的严肃与规整。 「我们可能来早了,现在还没有开门。」林稚晚转过头,透过玻璃看向里面说道。 「嗯。」顾沉不冷不淡的应了声。 他知道来早了。 林稚晚正思考着思考着下一句该说什么,就听顾沉淡淡问:「吃过早餐了?」 林稚晚怔了下,随后点头,「嗯。」 「我没吃。」他这样说道。 林稚晚看向他,有些不解,但她还是等顾沉说完。 「一起?」顾沉直视着她这样问道,嗓音低沉,眸子却是平静的。 一起?林稚稚晚不太明白这样的意义,他们明明是来办理离婚证的,她顿了几秒,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现在距离开门还有一个小时,而且外面很冷,我们没必要在这里等。」 顾说道,语落,目光看向林稚晚静静地等她回答。 林稚晚默了几秒,最终没有拒绝。她没有深想,只是觉得顾沉不想在这里等,这样一来她确实没有理由拒绝。 「好。」她应了下来。 餐厅,林稚晚的面前摆着一小碗馄饨,冒着丝丝热气,林稚晚垂着眸子注视着,没有动。 「不想吃?」对面传来顾沉的声音,他注视着林稚晚随后又缓缓道,「可以换。」 林稚晚闻言摇头,她本来就吃过了,自然是没有胃口的。 气氛似乎又这样沉默了下来。 林稚晚一直保持着安静,顾沉不说话她也就不主动找话题。 现在除了离婚外她大概没有什么话要和顾沉说。 「你养猫了?」顾沉问,他昨天打电话给林稚晚的时候明显的听到了猫的叫声。 沉默的气氛由此打破,林稚晚应了声,「嗯。」 顾沉听后放下手里的勺子,神色淡淡,他默了几秒又问:「失眠症是从什么时候转好的?」 他语气很平常,像是随口一问,只是眸子是注视着林稚晚的,他需要这个答案。 林稚晚顿了几秒,仔细的想了想,给出回答:「两个半月前。」 这个数字很准确,她说完同时也在思考失眠症突然转好的原因,是有了身体接触的原因? 大概也只有这一个解释,除此之外林稚晚想不到其他原因。 顾沉眯了下眸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时间线,同时也在猜测着失眠症转好的原因。 如果林稚晚的失眠症皆因那颗心脏,那么能转好的原因也在于心脏……想到此处他皱了下眉。 能突然转好,自然也会突然復发。 「不会反覆?」顾沉脸色恢復了平静,语气淡淡道,仅仅四个字却抛出了问题所在。 林稚晚是低着头的,她长睫颤了颤,这个问题她想过的,所以她是等彻底停用了安眠药后才提出离婚,只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猜的准呢? 林稚晚沉默了会,最后如实回答:「不知道.」 她说完掀起眼帘,眼底的情绪被一一掩去。 失眠症会復发这就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了,只有真有这一天她大概也是不会后悔的,她不走回头路。 在知道靠近顾沉能缓解失眠症的那段时间,林稚晚是犹豫过的,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本能反应。 从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林稚晚的内心并不坦荡,她当然会犹豫,甚至于会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过分。 可后来顾沉答应与她结婚,在这段充满着冷漠的婚姻里,情绪被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 结束对谁来说都比较好。 思绪至此,林稚晚抬眸看向顾沉,正好的与他目光交视,他很平静,林稚晚如是想。 本质上来说顾沉是个清醒理智的人,对待事物与人也是如此,在提出离婚的那晚林稚晚察觉到了他的挽留,但也仅止于此。 任谁都没有办法和一个怀带着目的的人继续生活下去,这一点林稚晚很清楚,从她坦白的那一刻起再无可能。 第52页 离婚手续办理的很快,林稚晚亲眼看着证书上盖上印章,然后在转交至她的手里。 走出大门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更烈了些,林稚晚的脸上表情温和,脖子上虽戴着米黄色的围巾,但在阳光下她的皮肤白的有些透明。 小巧的下巴缩在柔软的围巾里,她笑了下,然后将目光转向顾沉,眸底里是盈盈的笑意。 这笑与平时不同,要比以往的每一次明媚一些,不是浮于表面的笑容,所以在阳光下也尤其的刺眼。 顾沉淡淡地注视着,得出一个结论,她很开心。 他眸子动了动,见惯了林稚晚温和的样子,这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林稚晚有些生动活泼的样子。 「我先走了.」她温声道,眉眼一如既往的温婉。 停了几秒,她对上顾沉的视线,「再见……」 这次是真正的告别。 林稚晚清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处,顾沉停在原地,垂着眸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后他才抬眸,冷冽的眉眼上晕染着晨光。 结束即意味着新的开始,他如是想。 顾沉坐回车内,正要启动,车窗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他转眸看过去,是一张熟悉的脸,短髮刚好到肩膀处,从外面的玻璃是看不到里面的,但她的目光似乎穿过了玻璃直直看向顾沉。 是沈七七。 顾沉下意识地眯下眸子,然后降下车窗。 「顾沉。」沈七七喊道,小脸上是活泼惊喜的笑。 顾沉没应声,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其它情绪。 「你怎么在这里呀?」她软声问道,刚刚在马路对面她就看到顾沉了,站在台阶上一眼就能瞧见。 只是怎么在民政局门口呢? 「有事。」顾沉淡声回答,语气比较冷淡。 沈七七自然也是能察觉到的,她笑容细不可微的僵硬了下,随即恢復自然。 「我刚刚在对面看到你了,还想着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原来是有事情吗?」 来民政局处理什么事情?沈七七想不明白。 「我前些天刚刚回来,一直有事也没有告诉你,上次和你打电话也是你妻子接的。」 她停顿了下,又道:「我出国这么久都不知道你结婚了,也没能及时送上祝福,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沉一言不发,目光也没有看向她,似乎没在听的样子。 沈七七隔着车窗看过去,他眉眼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波澜,她下意识的咬了下唇,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顾沉性格冷淡了些,但对她绝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冷漠的好似陌生人。 「顾沉。」她喊她的名字,「你在和我生气吗?」 沈七七这样问,圆圆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她语气软,几乎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这次顾沉终于有了反应,他平静地看向沈七七,神色淡漠,他在等沈七七说完。 「上次没有告诉你就直接出国了,我有和你打过电话的,但你都没有接,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 顾沉平静地等她说完,目光注视着她,薄唇轻启道:「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生气?沈七七,你哪里来的自信?」 第32章 应约  没有吗? 沈七七愣了下, 随后是不可置信,她咬唇,不明白顾沉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哪里来的自信? 顾沉这句话无疑是冷漠的,没夹杂着一点别的情绪,甚至于是漠视。 「我.」沈七七忽的有些慌乱,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顾沉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对她的。 「你没有生气吗?」她这样问, 本来她是想问不是因为她不打招唿而出国而生气吗?但最后还是换了措辞, 她更在意顾沉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顾沉很平静, 「你觉得我在生你的气?」 他反问道, 语气很平常, 只是在问她。 「没有吗?」 顾沉的这句话虽然是反问,但更像是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没有生气。 「没有。」嗓音有些冷淡,说完收回了目光。 听到这个答案后, 沈七七放下心来,随即而来的是疑惑不解, 没有生气怎么是这样冷漠无比的态度? 她虽然清楚顾沉结婚了, 可就算如此他们还是朋友啊。 「没有就好……」沈七七说道,她正欲再说话却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 是顾沉的。 顾沉接起,听筒里传来顾爷爷的声音。 「我明天约了晚晚父母吃饭, 你明天必须到场。」顾爷爷生怕顾沉不愿意来,所以下了死命令。 「你们两个要离婚,我们这些长辈总要弄清楚原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顾沉等顾爷爷说完后, 没有犹豫的应下来,「好。」 周围不算安静,将近十点路上人来人往的,有些喧譁。但沈七七还是隐约听到了离婚这两个字眼。 她愣了下,顾沉要离婚吗?随后她反应过来,所以顾沉今天才会在民政局门口吗,是已经办好了证件还是? 电话挂断后,顾沉重新启动了汽车,他目光转向沈七七,淡声道:「没事我先走了。」 刚要问的话停在了嘴边,沈七七笑了下,只能说道:「好。」 「那再见。」 她刚说完,车窗就已经关上,然后扬长而去。 第53页 沈七七站在原地还在想着刚刚听到的话,顾爷爷的声音她自然能听的出来,她目光微愣的注视着对面。 顾沉离婚的这个时间段有些巧,恰好是她刚回来的这段时间。按以前她会生出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猜测,但现在她没有。 她总不是个傻子,顾沉刚刚冷漠的态度也能说明不大可能是因为她。可,为什么要离婚呢? 沈七七忽的想到了林稚晚的样子,那样一个温柔的人,大概会很伤心吧? - 林稚晚到家后,已经是中午,由于刚刚吃过半碗馄饨的原因,她不怎么饿。 还在飘窗上懒洋洋晒太阳的猫在听到动静后,轻敏的跳下来,走到林稚晚面前呜咽了几声。 林稚晚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唇边是极浅的笑,「你又饿了?」 被摸了摸头了小猫抬起脑袋去蹭她的手,林稚晚笑了下,从柜子里拿出小鱼干。 她给小猫取了名字,叫满满。 满满现在正吃着小鱼干,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呜咽的声音,它是一只橘猫,刚带回来的时候毛髮脏兮兮的,现在看起来干净又鲜亮。 林稚晚正准备起身倒杯水,一旁桌子上的手机传来铃声,她走过去,扫了眼屏幕然后接起。 「喂,晚晚?」 林母的声音从那端传来,「你现在在哪里?」 林稚晚停顿了下,还未回答就又听林母道:「今天顾沉爷爷打电话来了.说明天约我和你父亲吃饭,还说最好也把你带过去.」 「嗯。」林稚晚应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那端沉默了几秒,才问:「听顾沉爷爷说,你和顾沉准备离婚?」 林母的声音带着试探,其实早在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林稚晚就已经猜测到她和父亲都知道了离婚这件事情。 「嗯,对。」林稚晚温声回答,末了又补了一句:「早上已经办理离婚证了。」 听到林稚万的回答后林母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这样吗?」 林母温和道,更像是嘆息,她没有问原因。 「那明天你去吗?」她说完又道,「你不想去的话也可以不去的,我和父亲明天去也是可以的。」 林稚晚顿了顿,玻璃杯里已经倒上热水,触碰到手心的时候是烫的。 「我明天去。」林稚晚沉默了几秒,最终道。 突然的离婚总是要和顾爷爷解释清楚原因的,所以她明天会去。 「好。」林母应下声来,随后又问道:「你现在是从顾家搬出去了吗?」 「嗯,现在住在之前父亲送的那个公寓里。」林稚晚喝了口水回答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和你父亲呢?」林母是在问她,语气温柔,没有责怪之意。 林稚晚和林母是一样的性格,都是温温柔柔的,看着柔软,实则坚韧。在这件事情上她更在意林稚晚,也尊重她的选择。 「本来想等彻底结束后在告诉您和父亲的。」 「好,我明白了。」林母道。 「等明天我和你父亲一起去接你,你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 「好。」林稚晚应着。 电话被挂断后,林稚晚捧着杯子一点点的将水喝完,家里被她整理的很好,一百多平的房子从搬进来空荡荡的变成现在的温馨简洁。 每一样东西都是林稚晚亲自挑选的,她很这种感觉,看着空荡的地方被她一点点的填满。 她很适应现在这样的独居生活。 - 清晨。 林稚晚醒来洗漱后,给满满餵了猫粮后,她才换掉睡裙。想着是要见长辈,仪容自然要得体,她化了淡妆,现在她正坐在梳妆檯前,慢慢地涂上口红。 温柔的豆沙色覆盖在有些淡的唇色上,整个人都看起来鲜活了些,考虑到自己脸色苍白,她在脸颊处扫了些腮红。 镜子里倒映出她的面容,柳叶眉弯弯,腮边是淡淡的红,温柔而不失优雅。 做好这一切这后,林母正好打来了电话。 「下来吧,我和你父亲到了。」 林稚晚拿着手机应着:「好。」 到了楼下,林母已经站在楼梯口等着,她看到林稚晚后喊她:「晚晚。」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林稚晚了,看到后自然欢喜,待林稚晚走近后,她拉住林稚晚的手面带笑容道:「有好久没看到你了。」 「感觉长了些肉呢,以前太瘦了,还要长一些才好。」 林稚晚笑了下,没说话。 「走吧,外面冷,我们先上车。」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一路上林母都在问林稚晚的近况,关于离婚的事情只字未提。 一直在前面默默开车的林父终于开口道:「你和顾沉办过结婚证了?」 林稚晚听到后脸色没有变化,她点点头应道:「嗯。」 他听到林稚晚的回答后又问,「谁提的离婚?顾沉?」 「是我。」林稚晚温声回答。 「好,我知道了。」林父听到后说道,并未多问。 在他眼里自家女儿做什么都是没有问题的,无论是离婚还是别的选择,他与林母都是尊重的态度。至于选择离婚的原因等一会不就知道了。 包间里,顾沉与顾爷爷早就到了。 顾爷爷一直沉着脸色,等到门被推开后,他看清来人后才面带笑容的站起身。 第54页 「有些日子日子没见了,林川。」 林父也笑道:「顾伯父。」 一阵寒暄下来,都入了坐,一张桌子坐五个人绰绰有余,但林稚晚还是被顾爷爷安排着坐到了顾沉身边。 林稚晚本来是要拒绝的,但看顾爷爷满带笑意的样子,话到了嘴边终是没有说出口。 视线下意识地往顾沉那里看过去,才发现他一直是注视着她的,他没有摘眼镜,鼻樑挺直,眼底的所有情绪都被镜片掩住,斯文禁慾的样子。 林稚晚与他的目光交汇后,怔了几秒,顾沉的目光似乎太过于外露,直直地注视她,虽看不清情绪,但存在感很强。 他们虽然离了婚,但也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林稚晚还是对他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然后移开目光。 她没看到在她转眼视线后,镜片后的眸子一瞬间暗了下去。 吃饭期间,一直都是林父与顾爷爷谈话,林稚晚比较沉默,一直都在默默地吃东西。 顾爷爷和林父都暂时默契的没有提及离婚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着永远不会提,毕竟约这顿饭的目的主要目的还是因为这件事情。 期间林稚晚去了趟洗手间,明亮的镜子里倒映着她的脸,大概是因为包间比较温暖的缘故,她脸颊的粉色异常明显,眸子里漾着浅浅的水光。 水龙头的水缓慢的流淌着,触到皮肤是冰凉的,驱散了刚刚的温暖。 林稚晚注视着镜子,忽的回想起顾沉刚刚的眼神,压抑克制的,越是刻意隐藏着情绪看起来越显得危险。 她不明白这其中含义,大多数时候她只见过顾沉冷漠时的样子。 不,在那个雪夜,她见过顾沉的另一面。 她那时意识模煳的撞进顾沉的眸子里,漆黑的透不进一丝光亮,也是压抑克制着的,眉眼上晕着暖光,在压抑的情绪也是能看清的。 他失控了。 最后,在林稚晚模煳的说出那句新年快乐后,一贯清冷的眉眼上终于彻底崩坏。 他极为克制地吻了吻林稚晚的发间。 第33章 出现  没别的原因 思绪回归, 林稚晚平静地关掉水龙头。 出洗手间时,却在走廊里看到了一个坐在地上脸色通红的男人,他倚靠在墙壁上, 闭着眼睛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 林稚晚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后,最终出于一个正常人的善意,她走过去, 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 「你还好吗?」她微微弯腰温声问道。 男人额前和发间都有着明显的汗珠,他听到声音后, 睁开眼睛向林稚晚看去。 恍惚间, 他还以为自己身处在梦境中, 面前这个女人头髮绾起, 眉眼如画, 发边是碎钻流苏的髮夹,随着她弯腰的动作细微的晃动着, 碎钻的光芒像是颗散光的星。 男人迟钝了好半响,才恢復神志, 从喉咙里勉强发出声音:「没事.」 「谢谢你。」他说完抬手接过了林稚晚递给她的纸巾。 看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酒,林稚晚等到他的回答后又问道:「需要我去找人来扶下你吗?」 中午的原因, 这个地方也不怎么有人来, 醉酒了人走不动路的,林稚晚只能叫人来扶他, 在这之前她还是温声地询问了男人的意见。 男人没回答,似乎是缓慢地思考着, 半分钟后,他才道:「好。」 「麻烦你了。」 林稚晚听到他的回答后温温笑了下,然后转身准备去叫侍应生,刚转身却在不远处看到了顾沉。 一条长长的走廊, 顾沉就在十步的距离外,长身玉立,垂着眉眼,在听到林稚晚走过来后,他才抬眸看过去。 目光交汇,他平静地注视着并未开口。 林稚晚在看到顾沉怔了几秒,随后她转移开视线,径直地走过去。 她没看见在她走过去后,顾沉眉眼不过瞬间就沉了下去,平静的神色早就褪去,他扫了眼还坐在地上的男人,表情沉郁到了极致。 在林稚晚刚刚给那个男人递纸巾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随后的一切他自然都看在眼底。 他刚刚很清楚地看到了林稚晚的样子,眉眼上是浅浅的笑,嗓音也温和,和对他时的样子并无两样。 温柔?永远都有人用这个词语形容林稚晚。 这样的温柔并不是独一份,她对一个陌生人都是这样温温柔柔的,本质上他与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心脏好像被一颗无形的手捏住了,沉闷和烦躁随之而来。 他又扫了眼男人,眼底的情绪没有了一贯的平静,冷冽而阴郁,极度的不悦。 等林稚晚回来后已经是五分钟后了,她刚刚去找侍应生耽误了一点时间。 回来的时候顾沉并没有离开,林稚晚微感惊讶,但没有多想,她目光只是平静的掠过,然后带着侍应生往坐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走去。 「他应该是醉酒了,你扶他回去吧,在这里坐着也不好。」她看着已经像是睡过去的男人温和道。 「好。」侍应生点头道,说着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试图喊醒他:「先生,先生。」 没有用,男人已经彻底的熟睡过去,侍应生只好将男人扶起来,准备去问问别人他是哪个包间的客人。 等到侍应生扶着男人离开后,林稚晚才准备回去,她走过长廊,最终还在顾沉身边停下。 第55页 「不回去吗?」她温和问道,嗓音与平常无异。 顾沉是盯着她的,眸色沉郁,都掩在了镜片后,他没回答林稚晚的问题,而是忽的问道:「结束了,是吗?」 嗓音又低又哑,压制着情绪。 林稚晚看向他,有些不解,结束?他指结束是什么? 对上顾沉的目光后,林稚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指结束婚姻吗? 静默的气氛流淌着,对视的眸子里都好像有着不同的情绪。 默了几秒后,林稚晚回答:「嗯。」 她没回答是,只用一个单音节,意思却是一样的,她认为已经彻底的结束了。 顾沉眉眼没有变化,只是眼神忽的变得阴翳。 「很好。」他盯着林稚晚道,嗓音哑的厉害。 本该如此,早在林稚晚提出离婚的那个晚上就应该结束,可他偏偏不想放手了。 「林稚晚。」顾沉喊她的名字,情绪随着尾音拖长。 「结束是为了新的开始。」 这次语调是平静的。 …… 林稚晚和顾沉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包间,早在林稚晚进来的那一刻包间里就陷入了沉默。 林稚晚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应该是聊到了她和顾沉离婚的事情,而她又恰好的走进来。 林稚晚坐下后,门又被推开,顾沉走了进来。 气氛又陷入了面面相觑的沉默中。 林稚晚低着头,眸子注视着桌面,脑海中闪过顾沉刚刚的那句话:「结束是为了新的开始。」 那是什么意思?林稚晚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角,眉眼上是明显的沉静。 新的开始吗?她一点也不想。 「晚晚。」一旁的顾爷爷出声喊道。 他本来早就想喊林稚晚的,但看她一直是出神的样子,没有去打扰。 气氛沉默太久总是需要打破的,所以他喊了林稚晚的名字。 林稚晚回过神来,她将目光转向顾爷爷,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林父林母还有顾爷爷。 顾爷爷斟酌着开口:「这次.请你和父母一起过来,就是想聊一聊你和顾沉离婚的事情。」 「听顾沉说是你提的离婚,是这样的吗?晚晚?」 顾爷爷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是盯着林稚晚的,林稚晚脸上没有笑意,她点点头,应道:「嗯。」 「那爷爷能问问为什么吗?是顾沉哪方面不好?还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一连串三个问题,林稚晚怔了怔,不知道如何开口。 显然她不能直接告诉顾爷爷,因为她的失眠症好了所以就离婚了,这个理由倒显得荒唐,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正当林稚晚沉默的时候,一旁的顾沉淡淡道:「不合适。」 「没别的原因。」 他在替林稚晚回答这个问题,话落,他将目光转向林稚晚,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 他帮林稚晚解了围。 林稚晚早在顾沉声音响起的时候,就向他看过去,她没在男人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别的情绪,好像不过是在替她回答这个问题。 可林稚晚心里清楚,那个不能说出口的原因,已经因为他这两句话而掩盖过去。 是在替她解围,还是不想这个原因被别人知道?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帮到了林稚晚。 林稚晚收回视线,掩住了眸色中的些许复杂。 顾爷爷在听到顾沉的回答后立刻看向林稚晚,只见她和顾沉的目光交汇了几秒,最终没有开口。 这是默认的意思?那顾沉上次说的不需要他了又是什么意思? 顾爷爷迷煳了,他虽想再问几句,可眼下这个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多问的,况且晚晚大概也不想回答他了。 顾爷爷对这个原因半信半疑,林父林母就更不要说了,他们都是看着自家女儿长大的,什么性格他们也是再清楚不过了,自然也不会相信这个原因。 一顿饭下来,原因没问个清楚,反倒更模煳了。 - 生活还是平静的继续着。 林稚晚早上抱着猫出门散步晒太阳,偶尔也会是晚上出门。清晨时,她会挑一个晴好的天气带上画板出门採风。 顾沉大概知道林稚晚每天所去的地方,她不怎么出门,散步的频率也是一周三次。 偶尔会有照片送到他的手里。 每一张照片里林稚晚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长发更多的时候是绾起的,唇边是浅浅的笑。 只需扫过一眼就知道她过得很好。 顾沉眸子定格在照片上,目光失了神。 - 晚上的时候,林稚晚抱着猫散步回来。 街边的路灯是冷白的光,很亮,林稚晚抱着满满不紧不慢的走会公寓。 她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很眼熟,是顾沉的车,车牌号都是一样的。 林稚晚再往一旁看过去,男人站在路灯的不远处,上方是明亮而惨白的光,照在人身上竟有些虚幻。 他还是一身黑色的大衣,里面的西装和领带都很完整,一看就是工作时的穿衣风格。 他早就察觉到林稚晚回来了,所以目光是看着林稚晚所在的方向的。 林稚晚停下了脚步,她不能理解顾沉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事情找她吗? 第56页 她只能走过去,明晃晃的光线照在两个人身上,对方的神情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似乎有些过于沉默,林稚晚没有主动开口。 怀里的满满似乎感觉到这样奇怪的气氛,它低低的呜咽了几声,在还在安静的环境下很清晰。 顾沉的视线终于从林稚晚脸上转移到了她怀里的猫上,轻扫一眼又收回。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染着明亮的光线,下颚线条清晰,有些朦胧的不真实感。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林稚晚正思考着如何开口,却听顾沉低沉的嗓音传来。 「不请我上去坐坐?」 他语气很淡,像是随口提起,可目光却是凝视着林稚晚的,幽暗克制。 第34章 不了  诚如当时所想 四周似乎安静了下来。 「不了。」林稚晚似乎是浅浅的笑了下, 温声拒绝道。 「不合适。」她这样说道,明明是拒绝话语却温和。 男人目光顿了下,没有对林稚晚的拒绝感到惊讶, 他哑声道:「确实不合适。」 按他们现在已经离了婚的关系他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想法和行为是控制不住的。 「上去吧。」他平静道,移开了目光。 林稚晚闻言立刻毫不犹豫的从他身边走过, 没有应声也没有说话。 她确实没有什么好和顾沉说的。 等到林稚晚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后,顾沉才淡淡收回目光, 半垂着眉眼,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了公寓, 林稚晚放下满满, 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到了九点, 林稚晚喝完一杯牛奶,准备睡觉。 她走到窗户边, 准备拉上窗帘,视线下意识的往下看, 黑色的汽车仍停在门口,路灯下没有身影。 林稚捏着窗帘的手顿住, 眸子凝视着停着的汽车, 秀气的眉目微皱。 他没走吗? 她刚刚在楼下看到顾沉的时候是惊讶的,可顾沉刚刚并未多说什么, 甚至情绪与他平常无二。 她不愿意往别处深想,可现在顾沉是在做什么呢?他那天告诉她, 结束是为了新的开始,现在他就在公寓的楼下没有离去。 这不得不让人深想。 林稚晚注视了一分钟后,平復下情绪,拉上了窗帘。 她看不懂顾沉, 依照他那样的性子现在只怕是断和她断干净了联繫,甚至绝无可能再主动出现在林稚晚面前。 可现在这一切是什么意思? 对林稚晚而言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瓜葛和牵连。 公寓楼下的顾沉,目光注视着窗户,看着窗帘被拉上,熄灭了灯。 他淡淡收回视线,眉眼笼在昏暗之下,瞧不出情绪。 许久后,他才闭了闭眸子,喉结滚了滚。 不该如此,他甚至不应该出现这里。 他的确够清醒理智,也足够聪明,持续到现在的异样情绪,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代表着什么。 一夜过去,林稚晚早上拉开窗帘的时候,目光怔住,顾沉似乎还没走。 林稚晚站在窗前怔住,思绪一时间变得复杂,一夜未走,她就算不去深想也应该明白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后,她平静地下了楼。 她本就打算今天早上出门的,她没有其他想法,自然也没必要避开。 外面天色阴沉,林稚晚刚下楼还没走几步,就看见汽车车门被打开,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林稚晚抬手扯了扯围巾,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走过。 「我们谈一谈。」在他即将走过的时候,顾沉冷淡的声音响起,嗓音哑的厉害。 林稚晚顿住脚步,这才看向他。 他似乎一夜未睡的样子,眉眼上有着极浅的疲惫之色。 林稚晚静静的注视着他,最终应下声来,「好。」 公寓内。 林稚晚从柜子里拿出玻璃杯倒了杯热水,做好这一切后,她将杯子放置在顾沉面前。 玻璃杯底碰触到木质的桌面,发出细微落下的声音。 林稚晚平静地在顾沉对面坐下,沉默着等他开口。 顾沉的目光先是在杯子上停了几秒,然后才抬眸看向林稚晚。 「不问我谈什么?」他问道,嗓音已经不是刚刚的低哑,一贯清冷的脸上没有情绪。 「我在等你开口。」林稚晚回望他,温和道。 他们之间能谈什么?林稚晚自然是清楚的。 顾沉垂下眸子,忽的问:「你确定不需要我了?」 他语气倒是平常,只是眸子里情绪过于幽暗,古井一般,投进石子也无波无澜。 他在问林稚晚是真的不需要他了吗? 这个答案他应该早就知道,可如今林稚晚的失眠症已经彻底的好转,他连被利用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在示软?这是林稚晚的第一反应,这并不符合顾沉的作风。 她怔了几秒,随即回答:「是这样的.」 无论她以后失眠症会不会反覆,她都不会回头了,结束了总是要断的干净的。 顾沉没抬眸,嗓音又哑了下去,「连利用都不需要?」 他忽的问道,语气淡淡,只是被掩住的眸子有着细微的波动。 林稚晚没回答,但有时沉默也代表着默认。 这下气氛又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 第57页 「顾沉。」林稚晚喊他的名字,语气轻柔。 「这段婚姻我们双方都没有感情,即使到了现在也是没有的,对吗?」 林稚晚顿了顿,正准备继续往下说,却听顾沉反问道:「你怎么确定我没有?」 他抬眸注视着林稚晚缓缓道,眉目平静,只是眼底晦暗复杂。 林稚晚怔住,她回视着顾沉,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但是她没有,思绪已经全部停在了那句你怎么确定我没有上。 感情吗?顾沉怎么会对她有感情呢? 半响,林稚晚瞳眸动了动,沉默不语。 「在你说出你只是因为失眠症才和我结婚时,我也是这样想的,确实不应该有,因为你只是需要我,无论是温柔与关心,都是建立在这个前提上.」 「但是,林稚晚。」 「在你提出离婚时,我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是,同意后我大概会后悔。」 他嗓音又低又哑,语调缓缓地说着,「现在诚如当时所想。」 玻璃杯里的水已经彻底凉了,外面天气阴沉,公寓里也有些昏暗,林稚晚回来时打开了灯。 白炽灯的光线是冷白的,照进人的眼睛里,黑色的瞳孔里有着不明显的反射。 林稚晚视线撞进顾沉的眸子里,幽深与克制。 她匆忙别开视线,心脏因为这几句话而过速的跳动着,她极不喜欢这样。 许久后,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已经结束了。」 早在顾沉答应的那一刻起,即使当时顾沉没有答应,那结局也仍不会有改变。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她眉眼恢復了平静,一贯温和的眉眼没有一点别的情绪,极度的平静。 第35章 绝不  回去吧 气氛陷入僵局。 顾沉脸色没有变化, 他甚至平静道:「我知道。」 无需猜测他就知晓林稚晚会是什么反应。 她不会有反应,就像她刚刚所说的一样,不用告诉她, 她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半垂着眉眼,长睫在灯光下投出一小块阴影。 面前的玻璃杯子澄澈透明,一眼到底。 许久后, 林稚晚才温和道:「回去吧。」 谈话该就此结束了,她没有什么想说的。她很清醒, 会认为顾沉现有的微末情感是模煳的。 在她这里, 模煳不确定的情感都是不存在的, 何况她也给不出什么回应。 她说完目光转向窗外, 眸子里像是蕴着雾意, 不自觉的遥远。 . 顾沉走后,林稚晚拿起那个玻璃杯子, 触摸到杯面时,手心是凉的。 她站在水池边, 低着头将水缓慢地倒出。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思绪好像随着杯口倒出的水流变得缓慢了。 在此之前林稚晚从来没有想过她与顾沉之间会有感情,准确来说是顾沉会对她有感情, 在她看来不合理。 日记本中熟悉的文字又忽的出现在眼前。 「她用小刀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鲜血一下子从伤口里冒了出来,滴落在课桌上, 砸出两朵鲜艷的小花。我第一次见他有紧张的神色,眉眼上没有了冷漠, 他喊她名字:七七。」 「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力感,我既没有嫉妒也没有羡慕,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像他那样的人,一旦喜欢上了大概就是一辈子。」 思绪回归, 玻璃杯里的水也已经倒完,林稚晚注视着水池,面无表情,她将玻璃杯沖洗干净,放回了原位。 - 顾氏顶层,周余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进去。 「顾总。」 「合同我给你送过来了。」他说道,却没在办公桌边看到顾沉,他有些疑惑,视线往旁边一转,在落地窗前看到了顾沉。 周余正要开口说话,却听顾沉淡淡的声音传来:「放桌子上。」 周余照做了,合同刚放到桌子上,桌面上的手机忽的亮起,有电话打进来。手机是静音状态,所以没有铃声。 周余扫了眼,对顾沉道:「顾总,您有电话打进来。」 顾沉没回头,只是冷声应着:「嗯。」 周余又扫了眼,电话已经响铃结束,自动在锁屏的界面显示未接来电。 看号码没有备註,应该是陌生来电,也许不重要?或许是什么骚扰电话,周余也没在意了。 他对顾沉道:「那顾总,我先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沉一个人。 顾沉面色平静的注视着底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眸色淡漠,思绪飘远。 「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 林稚晚说这句的话的时候,脸色是平静的,嗓音也是她一贯的温和。她说不出来重话,也不会用冷漠对待别人,像是温和的没有脾气。 是的,他本来不应该告诉她,无论是这几天持续的陌生情绪,还是现在模煳的感情。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已经结束了。 顾沉掀起薄薄的眼皮,眸子里复杂的情绪已经褪尽,恢復了平静。 他早该明白,无论是习惯了林稚晚的存在还是现在陌生的情感,他都没有办法平静的接受现在已经结束的事实。 仅凭这一点,他就绝不可能放手。 顾沉回到了办公桌边,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又一次的亮起,顾沉扫了一眼,最后接通。 第58页 「喂,顾沉?」听筒里传来沈七七的声音。 「你在忙吗?没有打扰到你吧?」沈七七说道,嗓音透着甜甜的气息。 「有事?」顾沉淡声问,脸上没什么表情。 此时的他已经在办公椅上坐下,手里拿着周余刚刚送过来的那份合同。 「嗯.也没有很重要的事情。」 她刚刚给顾沉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有接,怕顾沉会烦,她想着再打最后一次,要是还没接的话她就明天再打了,没想到这次接通了。 她顿了顿,才接着道:「我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一直也没有联繫你,你的婚礼我也因为远在国外没有参加,还是前不久才知道你结婚了.」 「我们毕竟还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所以一直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想请你吃顿饭,就明天。」 顾沉没什么反应,他一目三行地看完合同,打开钢笔在署名处写下了名字,做完这一切后,他才道:「没时间。」 沈七七大概是没想到顾沉会拒绝,她怔了几秒,随后问:「那后天呢?」 「也没时间」顾沉淡声回答,说罢将签过字的合同和一堆资料放在了一起。 那端的沈七七默了几秒,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唐知。 他在安静地翻看杂志,漂亮的桃花眼被长睫掩住,沈七七收回目光,大概清楚了顾沉会拒绝的原因。 他结了婚自然不能和别的女人单独吃饭,而且她前几天只是听到了离婚这个词语,并不代表着顾沉就是离婚了,她也只是猜测。 「唐知也会在的。」她软声说道。 对面的唐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看了眼沈七七,眯了眯眸子,并没有说话。 「话不说第三遍,我很忙。」顾沉淡淡道,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沈七七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愣了愣,随即看向唐知。 后者的目光还是盯着杂志的,修长的手指翻过纸张,他也没抬眸,说道:「我没答应你吃饭。」 沈七七:「我知道。」 她咬了咬唇,一天内两个人都拒绝了她,唐知本来对她就是不理不睬的,她还可以理解接受,可顾沉. 她本来想着只要顾沉答应了,唐知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可现在顾沉拒绝了,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唐知见她不说话了,合上了手里的杂志,眸子里没什么情绪:「他拒绝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顾沉。 沈七七点头,声音小了下来:「嗯。」 唐知没什么反应,顾沉会拒绝他也不感意外,他道:「没事,我就先走了。」 沈七七看着唐知,思绪渐清,她没说话,只是咬唇。 回国后唐知就一直躲着她,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他是对她不怎么理睬,但也不像现在这样躲着她,完完全全的不想见到她。 要不是今天巧合遇见,她大概还有半个月都见不到他的面。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你觉得呢?」唐知抬眸,淡淡反问。 这个问题压根不需要答案,显而易见。 唐知不笑的时候,桃花眼里没什么情绪,和顾沉的冷漠不一样,他显然是平静的疏离。 沈七七注视着他,眼睛里不自觉的漾出水意。 唐知淡淡地看着她,嗓音低沉:「既然都遇见了,那我就把之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和你没有可能。」 他一字一句道,声音倒是平静。 泪珠从眼眶里滴落了下来,泪水盈满眼眶,连视线也变得模煳了,唐知淡漠的眸子她自然也看不到。 这句话他之前说过的,没有可能,那个时候她还是满腔的喜欢,所以自动的忽略掉了这句话。 也许是今天她接连被拒绝了两次,心情低落,所以控制不住眼泪。 唐知看着已经哭的不像样子的沈七七有些头疼,他直接叫来侍应生买单,然后起身,垂眸道:「我先走了。」 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沈七七拉住了她的衣袖,嗓音都是哭腔:「没有一点可能吗?」 唐知看着攥紧他衣袖的手,然后抬眸,很快的回答:「没有。」 攥紧衣袖的手落了下去。 唐知走后,沈七七不断的抽泣着,眼泪也止不住,周围来来往往有许多人,都好奇地看向她。 有个热心的女孩给沈七七递了张纸。 接到纸巾的时候,沈七七忽的想到了顾沉。 那还是在几年前,当时的她也是因为唐知对她的不理睬的态度而掉眼泪。 那个时候顾沉是在她身边的。 他同样的为她递了一张纸巾,然后安静地等她哭完。他没有出声安慰她,只是陪伴。 心照不宣的喜欢。 所有身边人都会告诉她,你看,顾沉对你就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也那样理所当然的认为。 那时她是真的以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顾沉都是永远永远的。至少她回头的时候,顾沉会一直在原地。 所以她可以肆意地往前走,不需要考虑顾沉是什么样的感受。当唐知要去国外的时候,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追过去。 可现在不是这样了。 从顾沉结婚的那天起就不一样了,她认为的永远永远,已经消失了。她本来还怀有期望,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变到哪里去的。 第59页 可,从她回来到现在,顾沉这样冷淡的态度,她不是不懂代表着什么。 思即此处,眼泪又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如果说那个时候她的心意很确定,她只喜欢唐知,但现在似乎模煳了。 一厢情愿久了,回头发现累了的时候,就开始需要从前毫不在意的东西。 第36章 习惯  不止于此 金色的阳光铺撒在草坪上。 林稚晚手里拿着铅笔, 目光专注的盯着画板,时不时的往前面看过去,白纸上是铅笔的印记, 已经勾勒出的大概轮廓。 而画板前正坐着一对老夫妻,已经是古稀之年,双方头髮都已经花白。 林稚晚本来是出来画风景的, 但正好碰到了这对热情的老夫妻,几句话聊下了林稚晚就自然的提出要为他们画一张素描。 十分钟后, 林稚晚已经画完, 她放下手里的铅笔, 温声道:「好了。」 那对老夫妻听到林稚晚说好了后立马笑容满面的走过来, 「好了吗?我看看。」 他们走到林稚晚身后去看画板上的画纸。 「真不错呢.」老奶奶盯着好一会, 才说道。 林稚晚浅笑了下,然后从画板上将纸张取下, 递给她。 「真是谢谢了,头一次遇到你这样好心的姑娘.」老奶奶说道, 接过了画纸。 她年龄大了些,看东西也有些模煳, 刚刚在林稚晚身后隔着一小段距离, 也没太看清楚,现在拿到了画纸才看得清楚。 她接到后, 将画纸往旁边挪了挪,「老头子, 你看看。」 「真是谢谢你了,小姑娘。」老奶奶又道了谢。 林稚晚笑了下,温声道:「没事的。」 「对了,小姑娘你是学这个的吗?我还很少在早上看到有人出来画画。」 「嗯。」林稚晚应道。 「那你还没结婚吧?我看你年龄蛮小的样子, 有男朋友了吗?」 林稚晚闻言顿了几秒,才笑着道:「没有。」 「男朋友也没有吗?」 林稚晚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你们年轻女孩子现在都比较有想法,我家孙女也和你差不多大,也不着急,还说以后都不结婚了.」奶奶自言自语道。 「不过,她要是有这个想法我们也管不着她……」 . 聊天结束后,林稚晚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路过花店的时候,林稚晚看到了门口插在花瓶里的黄色郁金,她顿下脚步,然后走过去。 几分钟她抱着束粉色郁金走出了花店,这个冬天似乎不太冷,林稚晚穿的并不多,裙摆刚好到脚踝。 头髮因为昨天绾起的缘故,放下时是微微的卷,披散着,看起来温柔又慵懒。 她刚走出花店的门,一望过去,看到了一辆熟悉的汽车。 林稚晚眸子顿了顿,最后移开视线,自然地走过去。 而后,那辆黑色的汽车慢慢的跟着她,直至与她平行,车窗降下,男人冷淡的声音传来:「我送你。」 林稚晚闻言垂下眸子,她抱着怀里的花停下,然后才转眸看向他。 「不用了。」她平淡道。 说完就欲离开,顾沉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这个地方离你家还很远。」 他的目光是注视着车载导航的,说完才抬眸看向林稚晚,眼底淡漠,只是平述事实。 林稚晚表情没有变化,眉眼上却没有笑意,她淡声道:「我打车回去,不麻烦你了。」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送你回家。」顾沉注视着她缓缓道。 「你不必如此抗拒我。」他并没有因为林稚晚拒绝他就放弃,而是又说道。 是这样的,只不过离婚而已,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是生死不见,林稚晚如是的想。 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与顾沉扯上关系,既然离婚了自然要断的干干净净。 林稚晚平静地回视他,等他说完后,她才开口道:「是我要说这句话.」 「顾沉,你不必如此。」 她不是第一次用着这样极平静的语调和他说话,上一次是在她提出要离婚的时候。 可那时候她不似这样,已经平静到初现冷漠。 顾沉眸子沉了下去,不必如此? 「我们谈谈吧,顾沉。」林稚晚直视着他说道。 有些事情早该在顾沉来找她的那天说清楚,而不是拖到现在。 餐厅里,林稚晚垂着眸子注视着面前的茶盏,片刻,侍应生给她递上一份点菜单。 林稚晚打开,按着顾沉的口味点了几样,现在还未到中午,人也比较稀少,她只点了些早茶。 侍应生走后,林稚晚沉默了几秒,最后喊他的名字:「顾沉。」 她语调平静,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然后问道:「你真的能分清楚你现在的感情吗?」 她直截了当问,语气是温和的,却不带着情绪。 「你那天问我你怎么确定我没有,那我现在问你,你真的确定你有吗?」 顾沉眸子动了动,没回答,只是脸色沉了下去,他目光停在林稚晚手腕手腕上的玉镯。 玉镯已经被修復好,破损的地方已经被遮掩住,只是终究破损了,即使已经被掩住,在下面的仍是破碎的痕迹。 回不到当初。 第60页 「我们结婚一年多,不长不短,确实足够培养出感情……」 林稚晚说完顿了顿,几秒后她才道:「长时间的习惯一个人陪伴在身边,骤然离去总是会不习惯的,你分清楚了现在所有的情绪因何而来了吗?」 林稚晚是一个恋旧的人,像幼时很多东西她都保存到了现在,同时她也是依靠习惯的人,很多人或东西,她一旦习惯了,骤然的失去,她可能暂时没有办法接受,以后也不能。 她最清楚这样的情绪了,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其他感情,习惯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像是慢性成瘾的药。 顾沉目光从玉镯上移开,慢慢上移至林稚晚温和平淡的脸上。 以前他听人讨论过林稚晚,像她这类温和又没脾气的名媛淑女,只适合做妻子,你没办法对她产生更深刻的感情,因为她太无趣了。 但如今看来不是,她更像是杯温开水,慢慢的渗透,直至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习惯她存在的这一因素,他向来理智,即使是最近这莫名的情绪,他也能大概的分清楚其原因。 本身能被人牵动着情绪,就代表着大概是在意的,而情感能产生就是由在意而演变的。 他分的清楚,他甚至想得比林稚晚还要清楚,这不单单是习惯。 顾沉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他反问林稚晚:「你是想告诉我只是习惯?」 他问完又道:「不仅于此,林稚晚。」 他一字一句道,极为认真,嗓音却是极度的平和,眉眼也平静,只是眸子里像是透不进光亮一般的漆黑。 第37章 回答  再无其它 餐厅里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有些喧譁。 林稚晚睫毛颤了颤,最后归于平静,她掀起眼帘, 静默不语。 有些喧闹的背景将顾沉的声音称托的有些遥远。 「如果仅是习惯,这并不值得我来找你。」 在顾沉这里,习惯只是一时的, 如果他仅是习惯于林稚晚的存在,那么他也可以慢慢的习惯于林稚晚的离开。 这一点并不成立。 林稚晚目光凝视着顾沉, 思绪逐渐变得缓慢。 她以前还隐约的猜出一些顾沉的脾性, 可现在的顾沉于她而言是陌生的。 她从未想像过顾沉能这样认真的告诉她, 在他们这段婚姻里他并非毫无感情。 但现在的事情确确实实的真实的。 婚姻刚开始的时候, 林稚晚很清楚顾沉是不会对她产生感情的, 后来也确实如她所想。不短的一年里,她已经见惯了顾沉冷漠的样子。 唯一几次察觉到顾沉的变化, 也不过是往湖里投了几个小石子,只是有几许波澜而已, 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本来就如一谭死水的婚姻,大抵也是坚持不到最后的, 所以及时结束抽身, 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可现在似乎不是了,林稚晚以为的平衡点是他们之间相互没有感情, 有一方倾斜,她可能没有办法站在正确的角度去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从一开始是她蓄意接近在先. 最后, 林稚晚移开目光,语调很轻:「你确定吗?」 她还未等顾沉回答,就又道:「可是,顾沉, 这不应该。」 他们之间不应该有感情,情感也不应该在关系结束的时候产生。 她没有感情,同时也不希望顾沉会有。 「即使现在我们还处在婚姻关系中,也不会有变化的,何况我们已经结束.」 她语气仍旧温和,眸子里好像浮了层薄薄的雾,她是注视着窗外说完这句话的。 语落后,她才看向顾沉,「就像你刚刚所说的一样,不值得.这一点点的感情与习惯,我认为不值得你来找我。」 没到了非谁不可的地步,踏出这一步没有意义,即使是到了那个地步,她也没有回应。 她年少时确实有想过一起白头的婚姻,就像她早上作画的那对老夫妻一样,但她现在没有那样的幻想。 话题似乎又这样终止了。 顾沉一言不发,始终垂着眸子,难得思考的神色,却也平静。 他没期望着林稚晚能给出什么回应,甚至她刚刚的一番的话也在预料之中。 你不能期望着一个对你并无感情的人能做出什么回应,这不现实。尤其是他们现在的关系,连维持着婚姻的利用也没有。 一分钟后,顾沉抬眸道:「你在试图说服我。」 他平述道,语调却沉。 他停了停,又道:「告诉你不止于习惯不是需要你的回应,我只是确定情感和回答你的问题,再无其它。」 顾沉平静的说着,一贯清冷的眉眼上是认真之色,眸子像是无底的深海,危险而具有压迫。 「如果对你而言是困扰的话,我想,大概也不能终止。」 - 另一边,一家简约风格的餐厅里。 宋夏坐在椅子上沖门口招手,「七七姐,这里。」 沈七七笑着走过去,然后在对面坐下。 宋夏将旁边已经点好的果汁往沈七七那里推了推,「好久没见啦!」 宋夏语气轻快,笑容活泼甜美。 「你回来这么久怎么也不告诉我呀,我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的。」宋夏说道,语气里倒是没有抱怨,只有少女独有的甜。 第61页 沈七七:「确实回来的比较匆忙,这两天也比较忙,所以就.」 她和宋夏是认识的,而且在她没出国前一直与宋夏有着紧密联繫。 「好啦,我知道了,不用解释,我也没有怪你。」宋夏无所谓地笑了下。 她刚说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对啦,顾沉哥哥知道你回来了吗?」 沈七七听到这个名字后,先是怔了下,然后笑着回答:「嗯,知道的。」 宋夏的脸上笑意未减:「我就说顾沉哥哥肯定是会知道的。」 「不过,你有和他见面吗?顾沉哥哥最近似乎很忙的样子,我有几个月没见到了.」 宋夏夸大了时间,随后又有些苦恼地说道:「上次见还是很久前了,稚晚姐姐也是许久未见道了。」 沈七七拿杯子的手停住,稚晚姐姐?是说的林稚晚? 「夏夏和她很熟?」她喝了口果汁不经意问道。 「还算是比较熟的,她和顾沉哥哥结婚后我就认识啦。」 她注视着沈七七笑着道,然后问:「七七姐也见过她吗?」 沈七七点头,如实道:「前几天见过。」 「是吗?怎么见到的呀?」宋夏有些好奇,同时也有些看戏的心情。 她本来约沈七七出来就是为了问问她与顾沉的联繫,毕竟她现在和顾沉的关系很僵。 不过,她也年轻,对感情方面不是很执着,上次回去哭了几天后,就逐渐的想开了。 对于一个完全不喜欢她的人,她努力过了,甚至招来了反感,也确实不必要再做什么了。 她现在就是比较好奇沈七七与林稚晚见面后的场景,也不知道林稚晚是否清楚顾沉对沈七七的不同,这样一想,她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偶遇,就是和唐知出门的时候遇到的。」沈七七低下头回答道。 「这样吗,那真的是好巧,稚晚姐姐平时不怎么出门的。」 沈七七低着头,显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她停了会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上次在民政局看到顾沉了?」 宋夏眨了眨眼睛,「民政局?」 「嗯,有听顾爷爷打电话说什么离婚.我也不确定是不是。」 宋夏难掩惊讶,「怎么会,顾沉哥哥离婚了吗?」 沈七七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只是猜测,也许不是的。」 她提起在民政局遇到顾沉的事情就是想从宋夏这里得知一点消息,但看宋夏现在这个反应,她显然是不知道的。 「那你可以问问呀。」宋夏说道。 沈七七摇了摇头,「我去问顾沉吗?不太合适。」 宋夏思考了一下,说道:「那我来问问看。」 她现在很顾沉的关系比较僵,但是问一问林稚晚总是可以的,而且她有林稚晚的联繫方式。 她拿出手机在联繫人了翻到林稚晚,发了几条消息。 【稚晚姐姐,好久没有联繫你啦。】 【最近有听到一些不实的传言,说你和顾沉哥哥离婚了,我找她理论,她还说她是亲眼所见的,在民政局门口看到顾沉哥哥了.】 她发完还配了一个猫猫哭泣的表情包。 与此同时,还在餐厅里并没有离开的林稚晚收到了这几条消息。 手机消息提醒音打破了沉默,林稚晚低头在屏幕还未熄灭前扫了眼。 民政局?林稚晚抬眸看了眼对面的顾沉,对面的男人只是淡漠的回视她。 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下林稚晚打开了手机,回覆:【是离婚了。】 做完这一切她又抬眸,眉眼平静道:「我先走了。」 第38章 排异  要去看看吗? 另一边, 收到回復的宋夏望着手机有些愣神,过了会她才抬头到:「好像是的……」 「我刚刚发信息问稚晚姐姐了,她回復我是离婚了。」 宋夏还惊讶于这个消息没有回神, 顾沉哥哥离婚了? 这个消息可是她从前盼望已久的,可现在突然的得知,好像也没有当初想像中的喜悦感。 她注视着沈七七脑子里突然的闪过一个想法, 不会是因为她顾沉哥哥才离婚的吧? 可是,之前看顾沉哥哥对林稚晚的反应, 也不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她发了那样的照片顾沉哥哥也警告她了。 猜不到原因, 但无论怎么看她都没机会, 就她现在和顾沉哥哥的关系, 以后能恢復到从前也难。 沈七七听后怔了怔,手不自觉地捏紧杯子。 那她的猜测没有错, 那日遇到顾沉大概就是办理离婚手续的。 「你知道原因吗?」她思考了会问道。 宋夏咬了咬唇,摇头, 她拿出手机在输入框打字。 【是真的吗?】 【为什么呢?你和顾沉哥哥才结婚一年,是有什么原因吗?】 消息显示送达, 宋夏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回復。 …… 林稚晚推开玻璃的门, 然后走出去,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似乎震动了几下, 她没拿出来看,径直的打车离开。 桌旁只剩下了顾沉一个人。 面前的水晶虾饺已经凉透, 他沉默的注视了会最终拿起竹筷。 刚结婚的时候林稚晚包过一次,味道要比这好一些,只是后来他回去的少,也极少在家里吃饭。 第62页 他对于林稚晚谈不上了解, 一年多的婚姻相处的时间也少,他知道的不过是林稚晚所展现给他的一面。 顾沉放下筷子,脸色是平静的,清俊的眉眼上温淡平和。 他淡淡想,未来还很长。 他总会彻彻底底的了解。 - 林稚晚到家后,脱去了外套,她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也自然看到了宋夏发来的那条消息。 看着消息她停顿了会,原因?似乎所有都在这样问她。 她最终还是回復了消息。 【不合适。】 短短三个字已经是解释。 消息刚发去的瞬间,宋夏立刻点开,看到了这个短短的回覆,她抬头将这个消息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沈七七。 后者听后,点了点头并未言语,脑子里却在猜测着着句话隐含的意思。 是双方都觉得不合适?还是只有一方觉得?显然答案如果是只有一方的话,所代表着含义也是不同的。 …… 深夜,睡梦中的林稚晚皱着眉毛,额前已经出了层薄汗。 最后她从梦中惊醒过来,入目的是微弱的光线,因为刚醒来的缘故,意识还比较模煳。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手心触到温热的玻璃面,意识才逐渐回归。 那段昏暗的时光好像随着刚刚的梦境重演了一次,心口好像出现了疼痛的幻觉,心跳过悸所带来的唿吸困难又一次扑面而来。 林稚晚垂着眸子,眉毛微皱,手扶住旁边的桌子,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和当初一样,面临着死亡。 水杯忽的掉落在了地板上,玻璃瞬间打碎,水也跟着在地面上缓慢地蔓延着。 几分钟后,心口上的疼痛感消失了,唿吸也逐渐平缓下来,林稚晚站在原地怔了许久才蹲下身子。 指尖触到破碎的玻璃,有一些尖锐感。 排异反应吗? 林稚晚闭了闭眼睛,努力地想平静下来,却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公寓楼下。 黑色的汽车掩在夜色里,已经停了有一会了。 顾沉抬眸注视着上面的窗户,隔着一层玻璃和窗帘,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这个时间,几乎所有的居民窗户都是黑的,他平淡地收回目光,眉眼笼在夜色下,越发的看不清楚表情。 他记得林稚晚有开灯睡觉的习惯。 安静的环境被手机铃声打断,顾沉扫了眼屏幕没有犹豫的接起。 「顾沉,你爷爷晕倒了。」 老宅的管家焦急地说道,语气都透露着慌乱。 「我叫救护车了,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顾沉眸子暗了暗,他冷静问道:「哪家医院。」 听到回答后,他果断地挂掉了电话,直接开车转向医院。 二十分钟后,宴城的一家医院。 管家站在手术室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他不停的在走廊徘徊,手术中这三个刺眼的红字让人看着就莫名的心慌。 最后,他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顾沉,他立马迎了上去。 顾沉到后,目光扫了手术中这几个字,然后看向管家。 管家立刻解释道:「急性心肌梗塞,下午的时候他就有些不舒服,也没太在意,到了晚上就这样突然的晕倒了。」 顾沉点头,他能看出管家的焦急,于是他出声道:「您先坐一会。」 手术直到一个小时后才结束,索性没有大碍,但还是需要住几天院。 单人病房里,管家看着顾沉平静的侧脸道:「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就好了。」 他看着顾沉长大,很清楚顾沉是什么样的性格,越是这种在意的事情他反而表现的越平静。大概与他小时候的成长经歷有一点关系,再加上又本身是这样沉闷的性格。 「不了。」顾沉淡声说道,「您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来。」 管家没拒绝,他应了下来,「好。」 早晨九点,顾沉走出病房,轻轻地关上门。 顾爷爷深夜的时候醒过一次,但又很快地睡过去,然后一直持续到现在。 他穿过走廊,在路过大厅的时候,视线随意一扫,一眼看到了穿着深蓝色大衣的林稚晚。 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脖子上繫着条米白色的围巾,小巧的下巴藏在里面。 她手里拿着几张单子,像是来医院做检查的样子。 顾沉眯了眯眸子,停下脚步,随即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正低着头的林稚晚感觉有一道影子遮住了光线,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顾沉的脸。 他脸色平常地注视着她,眸光淡淡,他的视线下移,最后停在林稚晚手里拿着的单子上,不过几秒,又重新回到林稚晚脸上。 「哪里不舒服?」他这样问,随即又问:「心脏?」 他语调平缓,眉眼与平常无二,可现在这个淡漠的样子却通过眸子透露出一点关心。 这一楼是心外科,而她又恰好有心脏病,这几乎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答案。 林稚晚显然没预料到顾沉会出现在这里,她怔了怔随后应声:「嗯。」 顾沉抬起眸子,目光转向旁边的科室,然后重新看回林稚晚,「不是已经做过手术康復了?」 林稚晚抿了抿唇,重新低下头,没回答。 第63页 她不认为,以她现在和顾沉的关系是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的,而且她有不回答的权利。 况且这几天总是能遇到他,似乎也太巧了些。昨天才和他谈话结束,她也不想再说话了。 顾沉见她是这样不回答的反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淡淡道:「爷爷生病住院了。」 林稚晚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抬头,「怎么了吗?」 「心肌梗塞。」顾沉注视着她回答。 她听到这个回答后眸子顿了顿,依旧沉默不语。 「昨天深夜手术结束……」顾沉淡淡说道,然后像是随意问起一般,「要去看看吗?」 林稚晚迟疑了下,最终点头,温和道:「我等会过去。」 顾爷爷是她长辈,又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她肯定是要去看望一下的。 「好。」顾沉应道。 半小时后,林稚晚从科室出来,她拿着手里的单子,思绪回想着医生刚刚说得话。 「不排除是排异反应,可以先做个检查。」 她想着,还是先去做了检查,最后得到检查结果医生开了些治疗排异反应的药物。 做完这一切后,林稚晚走到护士站,微笑问道:「请问顾远在哪个病房呢?」 护士翻了下本子为她指路,「左拐最后一间病房。」 林稚晚听后点点头,「谢谢。」 然后转身朝着病房走去,到了最后一间病房时,林稚晚顿住了脚步,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了一眼,她才推开门。 病房里很安静,没有人在。顾爷爷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是熟睡中的样子。 林稚晚放缓了脚步,走在床边默默注视了会,决定不打扰顾爷爷休息,可以以后再来看望。 她这样想着便出了门,轻声合上病房门后,林稚晚转眸看向一边。 顾沉依靠在墙壁上,黑色的大衣更衬的墙白,侧脸鼻樑挺直,垂着眸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走廊处充盈着消毒水的味道。 听到关门声后,顾沉抬眸,一双眸子又暗又沉。 「还没醒?」他问。 「嗯。」林稚晚应道,然后就沉默了下去。 「家里有一件你的东西,前天送过来的。」 他淡声道,眼睛凝视着林稚晚,眼底晦暗一片。 「我让周余送过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林稚晚等等的意思。 她怔了下,东西?大概是别人寄给她的吧,她刚从别墅搬出来没多久,有好些人都不知道她离婚了,所以寄的东西会往顾沉那里送也不奇怪。 「嗯,好。」林稚晚温声应着。 既然如此,那她就在这里等一会好了。 第39章 陆闻  晚晚平安 林稚晚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她安静地注视着,目光停在正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贴牌上。 有些远, 林稚晚并不能每一个都能看清楚。 「爷爷醒来后需要我告诉你吗?」 并不安静的走廊里顾沉低低的声音传来,林稚晚目光停顿了一下,几秒后她思考完, 侧过脸看向顾沉,然后道:「好。」 她回答完目光并未多做停留, 又看向了贴牌。 短短的几秒对视, 顾沉垂下眸子, 看向林稚晚的侧脸, 以及她平和温静的眉眼。 林稚晚只有在与别人对话的时候, 脸上才会有浅浅的笑,即使她不笑的时候, 她的眉眼也是温和的,自然的亲和力。 只有在刻意疏远的时, 这种亲和力才会消失,他见过的, 褪去了温和, 已经接近冷漠。 就比如昨天。 顾沉脸色平静,他收回了目光, 冷静的思考着。 以他现在和林稚晚的关系,他若是想要更近一步, 无论他是否做出举动都无疑会将林稚晚推的更远。 周余到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分钟后。 他在医院找了半天才看到顾沉,以及他旁边坐着的林稚晚。周余喘了口气,来的太匆忙,确实心急了些。 「顾总。」他喊道走过去, 「东西我送来了。」 「给她。」顾沉扫了眼,淡声道。 周余闻言,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林稚晚,「夫人,您的东西。」 他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将手里的拎着的东西递出去,一个精装的盒子,从外面的包装就能看出来来主人的用心。 林稚晚起身接过,笑了下,温和道:「麻烦你了。」 她拿到手后,看了几眼,大概猜出是谁寄来的,除了陆闻外,大概不会有人给林稚晚寄东西,她本来认识的人也不多。 「不麻烦的。」周余摆了摆手笑着道。 「那我先走了。」林稚晚浅笑说完,然后转身没有再多看一眼就直接离开。 周余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林稚晚离开,顾总让他来医院送东西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快拿到东西后他才后知后觉,医院? 「顾总,您和夫人是来医院看望病人吗?」他试探性地问道。 他看夫人和顾总都很正常的样子,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只是他刚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奇怪,他也没多想。 顾沉抬起眸子,没有纠正周余对林稚晚的称唿,他只淡声道:「不是。」 - 林稚晚到家后,将钥匙在玄关处放好。前几天买的花被她养护的很好,也没有任何枯萎的迹象。 第64页 她顺手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本精装的书籍,林稚晚拿出来,在盒子底下看到了一张卡片。 上面只有两个字,祝安。 陆闻寄东西给她的次数不多,上一次的时候也是这简短的两个字。 林稚晚心脏病还尚未严重的时候,她与父母去过一次寺庙,陆闻那个时候也在的。 他取过许愿的挂牌,很认真地问林稚晚,「有什么心愿吗?」 林稚晚望着面前一树的红色绳子,她浅笑道:「希望平安。」 她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平安康健。 最后,她看着陆闻在那个挂牌上郑重且认真地写下:晚晚平安。 此后的每一个新年,陆闻给她的祝福都是平安顺遂。 林稚晚将书摆放在了书柜上,刚放好,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林她拿起接通 「晚晚?」林母的声音传过来,「你明天要回家里吃饭吗?」 「你也有好久没回来了。」 林稚晚没怎么犹豫的应了下来,「好。」 「那好,我明天准备一下。」林母的声音不自觉的染上欢喜。 「明天家里会来客人……」她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林稚晚顺着问下去,「是谁?」 「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就先不告诉你了。」林母神神秘秘道。 林稚晚笑了下,也没有继续追问,「好。」她应下声来。 - 林稚晚回家的很早,到的时候也才不过八点,但家里来的客人似乎比她回来的还要早。 「晚晚。」 林稚晚刚进了门就听林母喊她,「回来了?外面冷吧?快进来坐。」 林稚晚应着:「嗯。」 走近了些她才看到沙发处坐着人,男人穿着深色的大衣,他看到林稚晚后立刻站起身,笑着喊道:「晚晚。」 男人笑容温和,气质温润,鼻樑上的眼镜更显得斯文。 是陆闻。 「好久不见。」他说到。 林稚晚微笑,也回復道:「好久不见。」 「都坐呀,别站着,都是老熟人了,不用这么客气。」林母说着示意陆闻坐下,然后拉着林稚晚在她身旁坐下。 「陆闻是前几天刚回来的,你陆叔叔早一个星期就提前告诉我了,我想着找个时间让你回来一起吃顿饭。」 林母对林稚晚解释道,说着又问道:「算算你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是有两年多没见了,林阿姨。」陆闻笑着回答,说完目光转向林稚晚,眸子里蓄着淡淡的笑意,斯文俊逸。 「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吧?」林母问道。 「嗯,有打算留在宴城。」陆闻点头回答。 「我听你父亲说是已经找好了医院是吗,不知道是哪个科室呢?」 陆闻是学医的,之前一直在另一个城市求学,中间还去了国外半年,学业繁重,几乎有两年没回来了。 「心外科。」他回答道,嗓音温润。 林稚晚听到这个回答后下意识地抬眸看向陆闻,原因无他,是这三个字对于她来说太过于熟悉。 视线相撞,林稚晚望着陆闻想到了从前,她幼年因为身体原因不怎么出门,到了后来别墅隔壁搬来一户人家,她才算是有了第一个朋友,陆闻。 两个安静的人凑在一起,话也是不多的,林稚晚印象最深的是陆闻交她围棋的那段时日,她怎么也学不会,后来还是陆闻让着林稚晚,她才勉强赢过几局。 思绪渐归,林稚晚听到陆闻的声音:「最近还好吗?」 他问她道,声音与记忆中没有什么差别。 第40章 晚晚  他是谁? 林稚晚抬起眉眼, 浅笑应道:「嗯,还好。」 此时,客厅里只剩下了陆闻与林稚晚, 过于安静的气氛。 「失眠症有好转吗?」陆闻问道,神色温和,不疾不徐的语调, 透着温柔。 陆闻是除了韩医生以外唯一知道林稚晚患失眠症的人。失眠症这件事情,林稚晚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她一直极为小心的隐藏着, 唯一一次被发现是林稚晚在医院遇到了陆闻。 他太过于细心, 知礼懂进退, 待人永远会把握着适当的距离。就比如他医院遇见林稚晚时, 他看见林稚晚手里的药瓶后,他温和地笑了下问:「是最近睡眠不好吗?」 即使林稚晚沉默着不回答, 他也会平和道:「你手术完才不过三个月,能到了吃安眠药的地步, 我想一定是很严重,对吗?」 「晚晚,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能告诉我原因吗?」 林稚晚迟缓地眨了下眼睛,从回忆中抽身, 她点头道:「已经好了。」 陆闻注视着林稚晚的眸子顿了下,随即笑了下, 温文尔雅。 「是已经不需要吃药了吗?」 他对林稚晚的回答是没有怀疑的,他只是在问一个准确的答案。 林稚晚轻轻地应了声:「嗯。」 陆闻镜片后的眸子变了几许,最后又被笑意取代,他知道林稚晚失眠症的原因, 由那颗心脏所引起。 「是不久前吗?晚晚?」 林稚晚平视着陆闻,眉眼温静,最终她点了点头。 中午。 吃过午饭后,林稚晚和林母一起在院子里修剪花枝。林母留了陆闻一起吃晚饭,两家本来就离得近,不过几步的距离。 第65页 袖口宽松,纤细瓷白的手腕露出了一小截,玉镯着也随着动作而细微的晃动着,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林母目光扫过,最后定格在林稚晚手腕上,她问道:「玉镯是碎了吗?」 林稚晚也顺着林母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停顿了下,最后她神色平静道:「嗯,不小心打碎了。」 林母最清楚林稚晚的性子,不会是这样不小心将玉镯打碎的人,但她也没有多问。 「上次你回去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你了,我和你父亲本来是想去找你的,但顾及到你刚刚离婚的原因,可能会想一个人静一段时间,所以也一直没有去打扰你.」 林母剪下一个快要枯萎的枝条,然后温柔道:「所以,可以告诉妈妈原因吗?我可还记得你结婚时坚定的态度呢,怎么会突然想离婚?是顾沉做了什么让你失望的事情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林稚晚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下,然后她神色如常道:「觉得不合适。」 这是实话,她确实觉得她和顾沉不合适,无论在哪一点上来看他们之间都不合适。 无论她的失眠症是否会好,这段婚姻都不会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林稚晚说完林母放下了手里的剪刀,仍是温和道:「是这样吗?」 「可是晚晚,你应该早就清楚你和顾沉不合适。」 「不是这个原因,对吗?」 在林母的思想里她还是更偏向于林稚晚是喜欢顾沉的,当初要结婚时那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除了喜欢大概没有别的解释了。 攒够了失望自然会离开,这一点林母很清楚,这也是她觉得林稚晚会提出离婚的原因。 林稚晚沉默了片刻,终是没有说话。 这个原因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 晚上八点,林稚晚准备回家。 她向父母告别后,走出门时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身影,陆闻。 他见到林稚晚后,笑了下,眸子里蕴着不明显的情绪,他嗓音平和道:「需要我送你吗?」 他确实礼貌极了,只是问林稚晚是否需要,偏偏这样的语气让没没办法拒绝。 林稚晚不想麻烦别人,她正要婉拒,却听陆闻道:「这个时间,你一个人回去总是不方便的。」 「或者是有人来接你吗?」他语落,又问道,神色掩在昏光下,温柔且平和。 「没有。」林稚晚回答道。 这两个字一说,倒是再没有了拒绝的道理。 车内,林稚晚系好安全带后,陆闻才问她:「地址是?」 林稚晚报了地址,陆闻听后转眸看向她,眸子里的有着其他情绪。 他当然清楚林稚晚结婚了,他之前远在另一个城市,也寄过几次东西,地址他还是知道的。只是林稚晚刚刚报的地址和他所知道的完全不同。 他也只是思考了片刻,并未多问。 到公寓楼下时,林稚晚解开安全带,浅笑着道:「谢谢。」 陆闻视线越过林稚晚透过车窗扫了眼外面,不动声色的打量后问道:「是搬家了吗?」 林稚晚:「嗯,对。」 她说完打开车门,侧过脸温和道:「那我先上去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 出于礼数她问道:「要上去坐坐吗?」 陆闻很是礼貌地道:「太晚了。」 「好」林稚晚应声,说完打开了车门,刚关上车门,视线却看到了一旁停着的黑色汽车,她顿住了目光。 隔着那层什么也看不见的车窗,林稚晚似乎能感受到那道幽暗且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还未来得及思考,陆闻已经打开另一边出门下了车。 林稚晚收回目光,看向陆闻,他正朝她走过来。 「怎么了吗?」林稚晚问。 「没事,你髮夹似乎掉了。」他说完摊开手心,手掌里是一个小小的珍珠蝴蝶。 林稚晚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自己的发间,髮夹还在,只是上面珍珠装饰的蝴蝶掉了。 林稚晚接过,攥入掌心,浅笑着道:「麻烦你了。」 她眉眼在路灯下晕着一层光,笑意也衬的鲜活明亮。 车内,顾沉目光直直地盯着林稚晚浅笑着的侧脸,目光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路灯散发的白光太过于明亮,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林稚晚的表情。 她在对别的男人笑。 在灯光的映衬下,那个带着笑意且鲜活的侧脸刺眼的像是火星子,砸在心口处,烫得唿吸都急促了。 不一样。 这个笑容与林稚晚任何时候的笑都不相同,这是顾沉从未见过的,鲜活且温柔,不是单单只浮于眉眼表面。 正因如此才显得格外刺眼。 顾沉眉眼阴郁到了极致,上半张脸掩在黑暗中,眸底的情绪越发的幽暗。 车外,林稚晚笑着道:「早点回去。」 她语气温和,唇边是浅浅的笑意,「路上小心。」 话音刚落,一旁黑色汽车车门被打开,顾沉从里出来,他没有停顿地走过去,紧绷的下颌线都暴露着男人极度的不悦与阴沉。 一瞬间,本就安静的四周彻底的变成死寂。 陆闻之前见过顾沉的,自然记得住,也清楚他是与林稚晚结婚的人。 「好。」他目光只扫了眼顾沉就收回,对着林稚晚温声道。 第66页 既然清楚他们是夫妻,以他的身份,他自然是不能过多干涉,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林稚晚目送着汽车远去后,她转过身,没有再看顾沉一眼,直接走过去。 即将擦肩而过时,手腕忽的被捏住。 隔着一层衣袖,感受不到任何体温与触感。 林稚晚垂下眸子,目光注视着被捏住的手腕,平静地开口:「放开。」 顾沉闻言眸子沉了下去,他冷声问:「他是谁?」 林稚晚表情不变,也没有挣脱,她语调平静地反问:「你是在以什么身份问这句话,顾沉?」 嗓音是她一贯的温和,她说完抬起眸子,直视着顾沉,眸子里没有一点别的情绪。 顾沉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去,他没回答,而是往林稚晚的方向进了一步。现在所有的距离已经被彻底的拉近。 他确实没有任何身份。 想到这,顾沉捏着林稚晚的腕间的手力度紧了些。他眉眼已经不復往日的平静,只有着有些可怖的阴沉。 「晚晚。」他嗓音哑的厉害,声音从喉间溢出,很快的在风中消散了。 他第一次这样亲密地喊林稚晚的名字。 林稚晚注视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表情没有变化,眉眼始终是温温静静的样子。 在昨日,对于他和林稚晚的这段关系思考过后,无疑都是结束,于林稚晚而言她已经完完全全的不需要他,那他做出的任何举动都无疑会让她反感。 就比如现在。 顾沉俯下身子,靠近她,目光与她平视,眸子里幽暗克制,眼底暗流涌动。 他靠的极近,吐息交缠。 连带着他身上的冷松气一併袭来,压抑着情感也好像在这静默的空气里蔓延着。 冷静理智是别人对他的一贯评价,现在这些已经要在林稚晚面前渐渐打破。眼前是林稚晚温和平静的样子。 这张他熟悉的眉眼已经有了冷漠。 他慢慢地靠近,极为克制地吻了吻林稚晚的脸颊。 在他靠近的瞬间,林稚晚下意识地侧过脸,薄唇擦过脸颊来到了耳侧。 唿吸温热,几乎是瞬间,被擦过的皮肤处泛起浅红。 她听见顾沉在她耳边低低道:「没有结束。」 第41章 泾渭分明  我做不到 风拂过长长的街道, 卷过路边,带起细微的声音。 唿吸声就在而侧,近在咫尺, 耳垂处好像突然染上了唿吸的温度,变烫了起来。 林稚晚敛了敛眸,微微转过脸, 视线里是顾沉轮廓明晰的侧脸,鼻樑挺直, 而她只能看到顾沉狭长的眼尾。 几乎是在林稚晚目光转过来的几秒内, 顾沉抬起眸子, 唿吸在耳侧消失了, 风拂过, 温度瞬间消散了。 顾沉眸子凝视着林稚晚,眉眼上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唯有眼底渐渐转变更深,邃而转为陌生的情绪。 目光交汇。 林稚晚往后退了一步, 手腕微微用力,没有挣脱开, 她垂下眸子看了一眼, 也不恼,就这样僵持着。 垂着眉眼温淡柔和, 眉尾纤长,自然弯下的弧度, 睫毛掩住了眸子,连情绪也看不见了。 最终,林稚晚开口道:「是我上次没有说清楚吗?」 嗓音很轻,在夜色下显得有些温柔, 可她却是平静地问出这句话的。 泾渭分明,她只想要这样的一个结果,可,顾沉显然是不这样想。 她当然知道在这段结束的婚姻关系里,不可能完完全全的脱离了任何关系,至少现在是不能的。 在顾沉没有做出吻她这个举动之前,林稚晚不会像这样反问顾沉。 说的不够清楚吗?显然不是,顾沉那样冷静且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 林稚晚平静地想,她甚至不需要说明白,顾沉也会知道。 「顾沉。」她喊她的名字,语气平静又温和。 「我不喜欢自作多情……但我想我应该要说得明白些。」 她抬起眸子,眼底揉进了细碎的灯光,专注而认真的样子。 「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彻底的划开界限,泾渭分明。」 她陈述完,抬起另一只手,将顾沉的手指一一掰开,最后,彻底地挣脱开。 顾沉的眸子随着林稚晚挣脱的动作,一点点的沉下去,直至眼底彻底的暗了下去。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林稚晚平淡且温静的脸,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 他说完低下眸子,视线停在林稚晚刚刚挣脱的手腕上,他忽的有种预感,也许他这次放手了,就再无任何可能。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这二十多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和人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在他这,只有他想要的,和他不想要的。他不需要考虑是否归属于他的问题。 一个月前,林稚晚无疑是属于他的,她是他的顾太太,从前是,以后也应该是,至死都应该是。 「泾渭分明?」 他反问道,语句从喉间溢出, 他眉眼终于褪尽了冷漠,也许是在灯光下的原因,眼底的情绪也逐渐浮出,他抬起眸子,将眸底的情绪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 「晚晚,要让你失望了。」 「我做不到。」 四个字简单却沉。 顾沉淡淡地注视着林稚晚,仅仅是看着她对别的男人笑,他就没有办法克制住情绪,如果林稚晚有一天属于别人呢? 第67页 他会大概会疯。 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不允许,也绝无这样的可能。 林稚晚沉默了下来,她没做出反应,已经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气氛在沉默中酝酿着。 做不到吗?林稚晚平静地想,为什么做不到?因为喜欢? 她甚至想这样开口问,但她还是止住了,这个答案她不需要。 如果这是个明确的答案,她也只有刚刚那句话,彻底划开界限,泾渭分明。 「晚晚。」 微风中她听见顾沉喊她名字。 现在这个距离不远,仅一步之遥,她有预感,顾沉会再次靠近。 她往后退了几步,眉眼上彻底没有情绪,最终,她收回视线,没有应声,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接转身上楼,走的干净利落。 公寓楼下,只剩顾沉一人。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长身玉立的背影淡淡的,仿佛披上了夜的薄雾。 他注视着林稚晚一步步的远离他,最后背影彻底消失在远处。 他敛了敛眸子,情绪一点点的归于平静。 …… 林稚晚上楼后,给满满餵了猫粮。 她看向窗边,最终走了过去,没有往下看一眼,直接拉上了窗帘。 晚上,林稚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片段不断的转换着,最后的影像都如同镜子被打碎一般,破碎开来。 往日顾沉冷漠的眉眼也跟着一起破碎,转而是他专注而陌生的样子,他说:「我做不到。」 梦境又忽的转换了,熟悉的书房,极其熟悉的场景在梦里又重演了一遍。 她被抱到书桌上,仰着头被迫承受亲吻,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她不得不扯了下男人的西装领带。 面料似乎太滑,手止不住的往下,直至碰到一个冰凉的金属,是领带夹。 纹路清晰,林稚晚手只碰到了一下,就认出是那个金色的领带夹。 是她给顾沉挑选的领带夹。 梦里男人的唿吸声似乎变沉了。 裙子肩带从肩膀处滑落,裙摆随着动作盪出极小的波澜。 头髮乱,唿吸也乱。 偏偏顾沉是一幅西装完好的样子,扣子一颗没解,领带都未曾松掉。 她微微侧过脸,看到了顾沉拿掉眼镜的眸子,沉沉的,带着暗色,像是蛰伏了许久终于显露出来的野兽。 林稚晚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逐渐适应了床头散发出的暖光。 眸子睁着,慢慢变得遥远。 梦里每一个场景都是她与顾沉的曾经。 她并不能保证这颗不属于她的心脏,会对顾沉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情感与心脏是分开的,绝不会混淆。 她确实未曾对顾沉动过心。 可刚刚的梦境代表什么? 几分钟后,林稚晚重新闭上了眼睛。 - 最近天气不怎么好,连着好几天都是阴沉的天气。 林稚晚将手里尺寸不大的油画用了几张报纸包好,然后才装入袋子里。 原本答应了顾依要送她一幅画的,一直拖到了现在。 林稚晚装好便出门,往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地点似乎是一间办公楼,林稚晚才刚走进去就立马有人迎了上来。 「您好,是林稚晚小姐吗?」女人脸上带着微笑询问她。 林稚晚点头,应道:「是。」 「好的,您随我来。」她说完引着林稚晚上了电梯,到了楼层后,她带着林稚晚走出去。 「顾总在里面,您推门进去就好了。」 林稚晚朝她点头,「好。」 「谢谢。」 她说完走到门边,敲了敲门,直到里面响起一道女声,「进。」 林稚晚这才推门而入。 本来在忙着工作的顾依听到声音后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起身去迎。 「麻烦你了,一幅画还让你亲自送过来。」 她说完示意林稚晚在沙发处坐下,然后叫来了助理让她倒杯茶送进来。 顾依拿到画后便立马拆开了来看,然后连连夸赞道:「很棒。」 这幅画是照着顾依发过来的照片画的,本来也不算多难,她又在照片原有人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动。 「对了,林小姐,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林小姐的喊,倒显得生疏,我可以叫你晚晚没?」 顾依心满意足地收了画问道。 「可以的。」林稚晚对是什么称谓都可以。 话音落下,助理推开门走了进来,端来了两杯茶水,她放下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说道:「顾总,外面有一位姓沈的小姐找您。」 顾依端着杯子,唇边的笑意顿了顿,她问:「谁?全名叫什么?」 助理回答:「一位叫沈七七的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后,林稚晚和顾依的动作皆是一顿。 顾依不解,沈七七好好的来找她做什么?她虽然平时不怎么待见她,但沈七七找上门来她也不可能将她拒之门外的。 她看了一眼一旁面容温静的林稚晚,然后道:「你让她进来。」 一分钟后,沈七七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显然是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林稚晚,眉眼上浮着惊讶。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还没经过思考,顾依就放下手里的杯子,淡淡道:「坐吧。」 第68页 沈七七依言坐下。 「你来做什么?」顾沉语气平常的问。 沈七七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眼林稚晚,见对方始终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才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直奔主题道:「唐知不肯见我,我想让你帮忙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他……」 话说道这停住,几秒过后才继续道:「还有一句话也希望顾小姐能帮我转达一下。」 唐知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打电话一次都未接过,最后大概是被她搞烦了,直接将她的电话拉黑了。 她完全联繫不上他。 「东西无论是他收下也好,还是扔掉也罢,都是我的一份心意……以后也不必躲我了,我不会再纠缠他了。」 斩断多年的感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显然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斗争与思想准备,即使是垂着眉眼,也能瞧出是大哭过一次的样子,状态很不好。 她说完就低下了头,沉默了下去。 眼下这样的情况顾依是不能拒绝的,她应了下来:「好。」 片刻的沉默后,沈七七站起身来,往门的方向走过去。事情已经办完,她自然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只是…… 随后,她又突然的停下脚步,往林稚晚所在的方向直直地看过去。 眉眼温婉而精緻的女人,正垂着眸子,注视着茶几,场景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沈七七道:「林小姐,您介意和我聊一聊吗?」 第42章 常理之中  谢谢林小姐的回答 林稚晚闻言, 抬起头向门边的沈七七看去,虽有不解,她迟疑了一下, 最终没有拒绝。 她先是浅笑了下,然后应道:「可以。」 沈七七听到回答后,目光扫了眼一旁的顾依后才将视线重新转到林稚晚, 「林小姐,我们出去聊好吗?」 林稚晚没有犹豫地应声, 「好。」 她说完起身, 向顾依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 礼貌道:「那我先出去一下。」 隐蔽的楼梯处, 林稚晚站在窗前, 目光淡淡,沈七七始终没有开口主动提起什么, 林稚晚安静地等了一会,才听沈七七喊她。 「林小姐.」 林稚晚转过脸, 眉眼温淡,「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是。」沈七七注视着林稚晚, 迟疑了片刻最终回答。 「我最近有听到一些消息说, 林小姐和顾沉离婚了……」她只说到这里就停住,后面的话不需要说出口别人也是明白的。 她早就知晓顾沉离婚的事情, 今天这一问不过想看看林稚晚的反应,试探而已。 林稚晚神情不变, 她扬了扬唇,侧脸笑意瀰漫:「传的这么快吗?」 她问道,能让沈七七知道的话,大概这个消息已经传了很久了, 毕竟宋夏前不久也问过这件事情。 她笑着问完,这句话虽没有点名了说,但已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沈七七有些不解,刚刚林稚晚面带着笑意的,并无半点悲伤的样子,她又瞧过去,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最后得出结论,她确实没有悲伤的情绪,不是强撑着的笑容。 所以,只剩下两种情况,一是她与顾沉都和平愉快的达成了离婚的共识,二是她想脱离这段婚姻,所以提出的离婚。 沈七七思考了一番便已心下瞭然。 但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是哪种情况,如果是第二种,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如果是林稚晚主动提起,那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反应,顾沉是没想过离婚的,这与她的猜测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糟糕。 所以双方都沉默了片刻后,沈七七主动问道:「是林小姐提出的离婚吗?」 林稚晚闻言,目光顿了顿,「算是。」 她回答道,给出了一个听着有些模煳的答案。 沈七七问她是不是她提出的离婚,这句话以她们这样不熟的关系问出来本就够奇怪,按正常人的思维沈七七应该问她是出于什么原因。 显然,她是在试探她。 但林稚晚并不清楚沈七七试探她的理由,所以,她干脆如实的回答。 得到了林稚晚的回答后,沈七七呆了呆,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所以,真的是林稚晚提出的离婚? 沈七七望着面前站立的女人,她确实没有想到过会是这个答案,之前只能算是猜测,而且这个猜测在她心里可能性是最低的。 因为林稚晚看起来并不像是会主动要求脱离婚姻的人,她多少也听到一些林稚晚的事情,比如她很喜欢顾沉这一类的话,她听得多了,所以也这样认为。 而且像林稚晚这类家境优渥,从小培养的名媛,是不大可能愿意脱离婚姻的。毕竟是商业联姻,怎么看对两家都是有利的,一旦婚姻终止,利益关系也随着结束。 而她之所以会问是谁提出的离婚,不过是想要一个无比确切的答案,找一份心安。 「这样吗?」沈七七轻轻道,随后又问:「那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林小姐,是什么原因让你提出离婚呢?」 林稚晚垂了垂眸子,答道:「很平常的原因。」 这次的回答更加模煳了,沈七七知道林稚晚这是不想继续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 她笑了下,嗓音平常道:「谢谢林小姐的回答。」 「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什么事情都想知道个前因后果,我和顾沉又认识,自然会想要了解清楚一些,希望林小姐不要介意。」 第69页 她笑容活泼道,眉眼生动,齐肩的短髮乖巧柔顺,眸子里也是清亮一片。 她和宋夏是一个类型,年轻朝气,满满的生机与活泼,只是宋夏年龄要小些,看起来要比她甜美一些。 这是林稚晚所没有的,朝气与活泼,这类形容词从来不会出现在林稚晚身上。 她有的只是死气沉沉,和毫无血色的生病样子。 林稚晚回望着沈七七,大概明白了顾沉会喜欢她的原因。 青春期里,应该没有任何一个男生能拒绝这样活泼甜美的女生。 这倒是在常理之中,林稚晚淡淡想。 . 林稚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了,顾依还在办公室里等在她。 她刚走进去,顾依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文件问道:「她找你出去说什么了?」 还没得林稚晚回答,顾依又问:「你和顾沉的事情?」 前几天,宴城的整个上流圈都在传顾沉与林稚晚离婚的消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几乎不用动脑子去猜就能知道沈七七会问什么。 林稚晚迟疑了几秒,最终应道:「嗯。」 「是问你为什么离婚?」顾依漫不经心问道,她问完便习惯性的眯了下眸子。 沈七七打的什么主意她不知道,但就现在来看,唐知已经是要和完完全全划开界限的意思。 以前沈七七虽然一门心思都在唐知身上,可对于顾沉的态度还是很模煳,现在也不能排除她不会有后悔的想法。 当然这些事情她是管不着的,如果林稚晚与顾沉尚未离婚,她还会提醒一下,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关系,沈七七要做什么也在合理范围内。 「你以后还是少和她接触的为好。」 顾依说道,她和沈七七认识的这几年,早就摸清楚了对方的品性。 林稚晚没应声,她以后也应该接触不到沈七七。 顾依收了手里的文件,朝着林稚晚露出一个笑容,「你这次来的正好,再过几天是唐知母亲的办画展的日子,你要去看看吗?我觉得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 回去的路上,林稚晚接到了一通来自林母的提醒电话。 「晚晚,你没忘记明天去参加宴会的事情吧?」 林稚晚应道:「嗯,没有。」 父亲生意伙伴举办的宴会,按理说林稚晚是可去也可不去的,但是林母知道自己女儿性子,一周也出不了几次门。所以想着让林稚晚也跟着一起去参加,免得在家里一个人无聊闷坏了。 「好,没有忘记就好。」 林母想让她一起去,林稚晚也就没有拒绝,虽然不太喜欢那样的环境,但总归是不想让母亲失望的,因此也就没拒绝。 「那明天见。」林母说道。 第43章 晚宴  没有第三次 宴会当天。 大厅顶部的水晶灯投下橘色的暖光, 折射在玻璃的酒杯上,幻光四溢。 林稚晚站在林母林母的身边,安静地听着他们介绍与寒暄, 周围不怎么安静,但她脸上还是保持着温和的浅笑。 「陈伯父好。」介绍完后,林稚晚乖巧喊道。 「哎, 晚晚,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陈伯父问道。 林稚晚点头道:「是有一段时间了。」 「这才一段时间没见, 就感觉像是几年没见一样, 最近还好吧?」 「嗯, 还好。」林稚晚笑着应道。 「那就好, 我听说陆闻最近回来了, 你们见过面了吗?今天的晚宴他也来了,要见一下吗?」 陈伯父说完, 就往一旁看去,最后在一个远处看到了陆闻身影, 他叫来了侍应生去喊陆闻过来。 片刻后,陆闻走了过来, 他看到林稚晚后, 先是温和的笑了下,然后喊道:「陈伯父。」 「你最近才回来, 有和晚晚见过面吗?」 「见过的。」陆闻回答道,然后目光转向林稚晚, 脸上的笑意不减。 . 陈伯父和林稚晚聊了几句,就去招唿别的客人了,林父和林母也早就离开去了别处。 林稚晚和陆闻并肩站着,中间隔了段距离。 「上次来找你的是你丈夫吗?」陆闻看着林稚晚像是随意提起问道。 他刚回来没多久, 而且没有常与旁人走动,自然也没听到林稚晚已经离婚的消息。 林稚晚目光顿了下,随后笑着回道:「不是。」 严格来说应该是前夫。 陆闻望向林稚晚,眸中是不解之意,「不是吗?」 他虽然没能参加林稚晚的婚礼,但还是认识顾沉的的,更何况他有特意了解过。 他只是简短地问了一句,林稚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默了几秒回答道:「嗯,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她说完就没在开口,垂下了眸子,丝毫不知道这句话让旁边的男人情绪变得复杂。 离婚了吗?陆闻看着前方谈笑的人群,缓慢的思考着。 片刻,他看向林稚晚,眸底恢復如常。 「我前两天听吴医生提起,你最近去医院复查心脏了,是吗?」 林稚晚抬起头,应道:「嗯。」 林稚晚的心脏病一直是由这个医生治疗的,中间没有换过,而陆闻学习医学后又恰巧和他认识了,所以对于陆闻知道她去复查心脏的事情,林稚晚也不奇怪。 第70页 「最近有出现排异反应吗?」陆闻注视着她温和问道。 「没有。」林稚晚回答道,心脏过速的反应只出现过一次,最近一直没有。 也许是排异反应,但也许不是呢? 她是担心的,怕再次陷入从前的黑暗中,可即使再次出现了问题,林稚晚也无力阻止。 陆闻自然能看出林稚晚的担心,他笑了下,眉眼上都是浅浅的笑意,直达眼底,温润如玉。 「不要担心.」他道,嗓音是温和的,透过喧闹的人群传入林稚晚耳边,一如他从前安慰林稚晚时一样。 「不会有事。」 -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顾沉才到。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纽扣繫到最上面,墨蓝色的领带搭配着金色领带夹,胸口的手帕微微露出边角,一丝不苟。 他到后,走过人群,一眼看到了那个清瘦的身影。 他走过时,刚刚还在谈笑的人群都将目光转向他,先是安静了会,待他走过才恢復喧闹。 明眼人都能瞧出他是来找林稚晚,这些个上流圈几乎都是认识的,自然也能猜测出顾沉到来的原因。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知晓林稚晚会来参加,他对这样的晚宴根本没兴趣,更不会来。 顾沉在看到林稚晚背影的一瞬间,目光立马暗了下去。 林稚晚站在男人的身侧,只留下一个背影。她穿着秋云紫的旗袍,外面是件白色披肩,边角柔顺的搭在手臂处。黑色长髮仅用一个流苏髮簪绾起,没了遮掩,露出后颈一小块瓷白的肌肤。 她似乎是在身侧的男人说话,中间隔着段距离,微微侧过脸上,眉眼上晕着浅笑。而站在她身旁的男人,长身玉立,正低头注视着她,脸上是温润的笑意。 任何人看到这样一幅画面,都要觉得般配。 但顾沉不会这样觉得。 他目光冷冽,脸色不过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注视着林稚晚的背影,直直地走过去。 而林稚晚似是感应到了这太过于强烈的视线,她侧过脸看去,流苏的髮簪随着动作而轻晃着。 她眉眼温淡,额前的碎发落下,遮住了一点面容,温婉似玉。 她看见顾沉一步步的走向她。 直到站在她面前。 他垂着眸子,目光深沉,只需回视一眼,就像坠入了冬日寒冷无尽寒冷的夜。 林稚晚平静地注视他,敛了眉间的笑,几秒后,她准备转身离去。 还未转身,忽的被拉入了带着温渡的怀抱中。 气息顺着温度将她包裹,林稚晚秀眉微皱,她刚抬头,眼前的男人立刻吻了上来。 唇上是烫人的温度,齿间唿吸相依,顾沉的气息也由着相贴的衣物将她缠绕。 舌尖上传来一阵酥麻。 顾沉手握住林稚晚的髮簪抽出,长发立刻散了下来。 四周似乎安静了些。 太近的距离,林稚晚完全明白办法避开顾沉的视线,幽暗且完全显露的暗色,毫不避讳的浮现在眸中。 触感由着唇上消失,流连在来到下颌处,印下痕迹。 林稚晚往后退了一步,抽出手臂,抬手,没有丝毫犹豫的给了顾沉一巴掌。 她当真是恼了,没顾这是在晚宴,也没给顾沉脸面。可她本就是温和柔软的性子,这一巴掌没下多少力道,却还是疼的。 清脆的声音混在人群中并不明显,但声音消失后周围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目光都看着林稚晚与顾沉。 好奇与惊讶视线四面而来。 林稚晚眉眼上褪尽了温和,浮着冷漠,她问:「清醒过来了吗?」 白皙的脸上瞬间起了红痕,顾沉偏着脸,在林稚晚问话后才抬眸看向她。 眸子在看向林稚晚时瞬间变了情绪,像是花田蓦然被点起了一团火焰,浓烈阴鸷,不动声色缠绕,压迫感也随着而来。 他低低地笑了下,一直平静且冷漠的眉眼是浮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侧脸印着红痕,看起来陌生极了。 「清醒吗?」他哑声道,像是在问他自己。 他说完抬手指尖抚过林稚晚散下的髮丝,又道:「晚晚,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话落,他再次靠近,垂着眸子握住了林稚晚的手。手心里是红的,他抚上去,轻轻地揉了几下,哑着嗓音问:「疼吗?」 林稚晚没回答,她想抽出手,却被顾沉反手握住,掌心相贴。 她正要开口,却听顾沉道:「是谁教你男人利用完就可以丢的?」 他语气沉,却听不出指责之意,垂着的眉眼瞧不出情绪,他话落又道:「没有这样的道理,晚晚。」 他说完抬起眸子,眸子里满是偏执,嗓音哑的厉害。 林稚晚脸色平静地瞧着他,唇上朱红,淡妆勾勒的眉眼温婉清丽,眼里蕴着暖色的光,偏偏杏眸中浮着冷漠。 「从你选择和我结婚时就是开始,结束也是你一个人提的,你可以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但是,晚晚.」 顾沉喊了林稚晚的名字,语句停下。他靠近她,吐息落在耳侧。 他道:「远离他。」 他一字一句的说完,继而又道:「如果你不想看我因为别的男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发疯的话。」 早在那晚他见过陆闻后,就已经查了陆闻的身份。 第71页 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林稚晚才选择学医. 那晚顾沉拿着资料,一遍遍的回想着林稚晚对他笑时的眉眼。手里的资料被他攥紧,最后扔到了别处。 喜欢吗? 他是个男人,自然能看出陆闻对林稚晚的感情,可林稚晚呢? 他不知道。 陆闻陪伴在林稚晚身边许久,按一般女生的思维来说是会喜欢的,无论怎样想,有感情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极冷静的思考着,想到林稚晚可能对陆闻有感情,心脏处克制不住传来微弱的疼痛感。 太过冷静,克制久了,久到思维陷入死局。 如果林稚晚真的喜欢呢? 那晚他反覆地想这个问题,直至天明。 这个问题显然是没有答案的,他也不可能主动的去问。如果因为他提起,让林稚晚意识到她可能对陆闻有感情…… 这当然只是他的猜测,他已经完全陷入死角,连思维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林稚晚平静地听她说完,四周的一大半的人都是注视着他们的,气氛过于奇怪。 她扫了眼人群,最后收回目光,她淡声道:「你要在这用这样的方法和我说话吗?」 话落,她也没有挣脱顾沉的手,她语调平常道:「第二次,顾沉,我以为你很清醒,能把握好分寸,现在想来是我看错了。」 「没有第三次。」 她指的是顾沉吻她的这件事。 「现在可以放开了吗?」林稚晚注视着他道。 她话落,顾沉却没有动作,显然是没有放开的意思。 一旁沉默注视了许久了陆闻,终于掩饰好情绪,他的目光注视着沉默对峙的两人,温和开口:「顾先生。」 「晚晚说让你放开她。」 第44章 髮簪  他喜欢你 顾沉转眸看过去, 脸色是冷的,灯光一转,眼里蒙上晦暗。 他看着陆闻往这里走了几步, 然后沉默地对峙着。 顾沉:「陆先生,是吗?」 他最先开口道,手不自觉地捏紧林稚晚的手。 「你似乎管得太多了。」 顾沉语调平常道, 手却没有半分要放开的意思。 陆闻脸色未变,脸上仍是温和的微笑, 「我想顾先生还是要尊重一下晚晚的意愿。」 陆闻目光平视着顾沉, 嗓音温润道:「何况以顾先生现在的身份, 做这样的事情太不合适了。」 顾沉目光冷了些, 「不合适?」 「那么以陆先生现在的身份, 合适插手管我和晚晚的事情?」顾沉敛眸,缓慢道。 陆闻脸上笑意不减, 「顾先生现在不是和晚晚没有关系了吗,我只是让顾先生尊重晚晚的意愿, 怎么会不合适?」 他意有所指的说完,顾沉目光彻底的冷了下去, 他正要说话, 却听林稚晚道:「够了。」 这句话是对顾沉说的,她垂着眉眼, 说完这两个字,才抬眸看向顾沉。 「我最后说一遍, 放开。」嗓音是她一贯的温和,语气却冷。 「别让我厌恶你,顾沉。」她缓缓道,目光是直视着顾沉的, 眼底清明平静。 顾沉似乎怔了下,眸深如墨。 厌恶吗?他缓慢地思考着。几秒后,他放开了手。 等顾沉放开后,林稚晚看也不看一眼地直接转身离开。 晚宴上的人群随着林稚晚的离开而重新喧闹了起来。 顾沉视线一直注视着林稚晚,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 他听见陆闻语调平和的对他道:「晚晚做出的决定向来不会更改.」 「顾先生追人还是不要用错方法才好。」 顾沉将目光放在陆闻身上,扯了扯唇角,眉眼不动道:「陆先生这是在向我宣告你很了解晚晚?」 他似乎笑了下,不带一丝温度,「在晚晚身边这么多年,仍是现在朋友的身份,我想陆先生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瀰漫着莫名的紧张,明明表面上都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句句不容让步,意有所指。 陆闻脸色仍是温和,眸子却沉了下去。 . 「刚刚你可没看见呢,顾沉脸色难看极了。」 「我错过了什么精彩戏码,你和我说说。」 两个女孩从那边的方向走过来,小声道,这个位置是宴会大厅的拐角处,有一处休息的位置,林稚晚此刻正安静的坐着。 她听到声音,目光顿了顿。 「就顾沉被打了一巴掌,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当时就震惊了.」 「你可没看见,顾沉被打了一巴掌没一点生气的样子,还揉着林稚万的手问她疼不疼,我离得近,看得可清楚了。」 「他们两个不是离婚了么?」另一个女孩问道。 「是吧,看这样子倒像是余情未了。」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她看到了在前方几步距离那安静坐着的林稚晚。 女孩拉了旁边人的手臂,见林稚晚没什么反应,也没看她们,她拉着另一个女孩迅速的走开了。 林稚晚看着她们离开,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被别人议论算不得什么好事,尤其是今天这个晚宴,只怕不超过一天,今天晚上的事情就要传遍了宴城的上流圈。 第72页 她抬手习惯性地想给头髮绾起来,但髮簪似乎还在顾沉手里。 林稚晚停下了动作,沉默了会。 一直以来她没有想过离婚后会是今天这个场面,可是,如今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外。 她手不自觉的抚上手腕上的玉镯,触到一小块冰凉。 远处传来微弱的脚步声,林稚晚没有抬眸,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闻低着眸子看她,身影在背后投下一小块阴影,他温声问:「要回去吗?」 林稚晚顿了会,并未回答。 「林阿姨刚刚在找你,一直没见到你有些担心。」 「嗯,我等会回去。」林稚晚轻声应道,然后又沉默了下来。 陆闻:「你还好吗?」 他见林稚晚沉默着,最终还是问道。 林稚晚垂了垂眸子,长发散着,安安静静的样子。 「我想我不应该问这些,晚晚,是他一直在纠缠你吗?」 纠缠吗?听到这个词语后,林稚晚思绪明显的迟缓了几秒。 这个词语用在她也顾沉身上似乎不太合适。 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事实。 她思绪停了好一会,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的。」陆闻温和道,眉眼上的笑意淡淡。 林稚晚终于抬起眼睛去看他,她敛了眸子,轻声道:「我想回去了。」 她原本是想一个人冷静会,现在看来还是回家的好。 陆闻注视着她,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他问道:「回家吗?」 林稚晚点头回答他。 「需要我送你吗?还是需要我回去告诉林阿姨你回家了。」陆闻很细心地问道。 林稚晚站起身,婉拒道:「不用了,就不麻烦你了。」 她说完从陆闻身边走过。 身后的陆闻目光停在墙面的壁画上,眸子并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温和儒雅,反倒是有些冷的。 他很清楚,早在林稚晚结婚时他就已经完完全全的是局外人。他之所以会回来也是因为林稚晚,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即使只能远远地注视着她也好。 但现在情况显然不同了. 她已经离婚。 . 林稚晚回到宴会大厅的时候,人群已经再次恢復了刚刚的喧嚣。 林稚晚穿过人群,每走过一步,都会有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原因无他,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于戏剧化。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那个斯文矜贵的顾总,被人打了一巴掌还没有生气的样子。毕竟那位顾总在商场一直是冷漠且杀伐果断的代表,今日的事情实在让人震惊,怎么也不能联想在一起。 林稚晚没顾别人的目光与议论,她径直地找到林母,只是温和地说了想先回去了,对于刚刚的事情只字未提。 林母本是想问刚刚的事情的,但眼下这个环境去问总归是不合适的,她只能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你等会去和你陈伯父说一声吧。」 不打招唿直接离开确实不礼貌。 林稚晚点头,应道:「好。」 「需要我和你父亲送你回去吗?」林母还是放心不下林稚晚,所以问道。 「不用了。」林稚晚回答道。 林稚晚告别了陈伯父后走出了宴会大厅的门,到底是冬天,外面还是冷的。 她刚出来,在门口处看见了一个身影。 是顾沉,他似乎在这里站了许久,挺拔的身影笼在夜色下,看不真切。 是在等她。 林稚晚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顾沉喊住了她,「晚晚。」 许是在外面站久了的原因,他嗓音哑的厉害,即使只是这简单的两个字也透露出主人的情绪。 林稚晚不想理,她准备直接走。 顾沉却走了过了来,挡在了林稚晚面前。 他垂眸看她,眼下有着青色的痕迹,他已经有很多个晚上没有休息好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在林稚晚公寓楼下停几个小时。 他只是想看看她。 从前失眠的人是林稚晚,如今整夜失眠的人变成了他。 他低声道:「你的髮簪还在我这。」 他说完将手里一直捏着的髮簪递给林稚晚。 林稚晚注视着他手里的髮簪,流苏落在空中,晃出虚幻的痕迹。 她迟疑了会,最终接过,金属的髮簪原本该是冰凉的,现在却沾染了人的体温,是热的。 林稚晚接过髮簪后,就要绕开顾沉离开。 还未走,身侧传来顾沉的声音:「他喜欢你。」 一句陈述已是代表肯定。 林稚晚低着头停了会,终是转过眸子去看他。 这句话说的莫名,但她却听懂了。 那个他指的是陆闻。 眸子对视,林稚晚平静看他。 「他陪伴在你身边这么久,却从未表露过心迹,只是停留在喜欢这个层面,并不值得你去了解和发展。」 顾沉低低道,目光始终是盯着林稚晚的。 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同为男人,他更清楚陆闻心中所想,所以他把一切都挑明了讲。 林稚晚终于有了反应,她嗓音如常道:「我知道。」 这四个字回应的是顾沉刚刚那句,他喜欢你。 第73页 感情再迟钝的人,也是能看明白的,更何况她还没迟钝到那个地步。 顾沉眸子暗了暗,眉眼却是不动。 知道什么?知道陆闻喜欢她?还是知道陆闻并不值得她了解发展? 他还未问,空气里传来林稚晚温和且平静的声音,她问他:「说完了吗?」 她本不该理他,但还是顾及了一点过去的情分,并没有直接的离开,而是等他把话说完。 顾沉似乎是笑了下,眉眼是浅浅的自嘲之意。 「晚晚,在刚刚你说出那句别让我厌恶你之后,我甚至在想比起你现在这样毫无情绪的平静模样,至少厌恶这种情绪在你这还能引起一点波澜。」 林稚晚听后,沉默不语。 许久后,她终于问:「你是想告诉我你后悔和我离婚了,是吗?」 第45章 喜欢  慢性成瘾 林稚抬眸看他, 说不出来的平静。 顾沉沉默了,视线对视,他只能看到林稚晚温静的眉眼。他没有移开视线, 而是直视着回答:「是。」 简短的一个字从喉间溢出,包含太多。 没有了婚姻的这一道束缚,他们之前没有了任何关系, 也不会再有关联。 也许从他同意的那一刻起,就当真是再无了瓜葛。结束是意味着新的开始, 但这个开始在林稚晚这显然没有半分可能。 林稚晚神色不变, 她忽的反问道:「然后呢?」 「重新开始吗?」 她语句没停:「你那日告诉我你能分清楚自己的感情, 可是顾沉, 一段感情的重新开始是需要双方同意的, 绝不是一厢情愿所能办到的。」 「而我也有选择拒绝你感情的权利,对吗?」 林稚晚终于说完, 注视着顾沉的眸子和平常一样,早在她打过顾沉一巴掌后她就冷静了下来。 她在感情方面算不上有多迟钝, 更何况顾沉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她虽想不明白顾沉对她的感情从何而来, 但重蹈覆辙显然没有意义。 她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不一定需要一个很强烈且坚定的理由。 夜色下,林稚晚温和的眉眼上没有一点别的情绪, 她问完,安静地等顾沉的回话。 顾沉眸子一再的暗下去, 终于如同现在的夜色。 喉咙处传来一阵紧涩感,他没办法回答。 她永远都有拒绝的权利,这是事实。 这才是他与林稚晚之间的鸿沟,只要她不愿意, 就永远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沉默了会,林稚晚抬手整理了下被风吹凌乱的长髮,最后她道:「重蹈覆辙没有必要。」 她移开目光继续道:「更不值得。」 她话音刚落,顾沉低低的嗓音紧跟着响起:「值得。」 两个字答的干脆利落,似乎完全不需要思考的样子。他神情和平时无异,但确实极为专注的。 林稚晚目光顿了顿,她听见顾沉的声音:「重蹈覆辙也是一种开始。」 利用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始于利用,他和林稚晚大概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 林稚晚长睫轻颤了几下,最后归于平静。 「晚晚。」顾沉喊了她的名字,声音透过风传到林稚晚耳边,格外的清晰。 「你永远都有拒绝我的权利,但这并不影响我重新追求你。」 林稚晚抬眸,眼底恢復了平静,她终于问道:「为什么?」 她并不能理解顾沉会对她产生感情原因,过去的一年多,顾沉冷漠且漠不关心的态度她每日都有切身的感受到。 怎么会在结束时有了感情?无论怎样看都不合理。 顾沉没有避开她的视线,眸底深邃幽然,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眼底浮上极深的认真之色。 他不答反问道:「为什么对你有感情?」 顾沉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晚晚,没有原因。」 我会喜欢你,是必然结果,无需理由。 - 美术馆。 时间尚早,展馆里的人并不多。 林稚晚站在一处墙壁面前,目光注视着,然后微微抬起头。 她面前的美术作品,是一幅尺寸比较大的油画,暗色的背景基调,画中是一个怀抱黑色山羊的少女,復古长裙,只有脖间的在珍珠项鍊散发出微微的光芒。 林稚晚注视着,听见旁边有道低沉的嗓音传来,「林小姐。」 林稚晚闻言转过头去看,是唐知。 他见到林稚晚后微笑了下,眼里笑意湛湛,「是特地来看画展的吗?」 林稚晚点头:「嗯。」 顾依上次提起后,她就注意了一下时间,今天是画展的第一天,她就早早的赶到了。 「上次我和我母亲提起你,本来是想邀请你去家中做客的,但无奈没有林小姐的联繫方式,只能作罢。」 林稚晚浅笑了下,并未言语。 「不知道林小姐最近有时间吗?我想我母亲能见到林小姐这样兴味相同的人一定十分心的。」 林稚晚笑意不减,她回道:「有的。」 她和唐知一起走过长廊,大小不一的油画也随着走动而展现在眼前,林稚晚侧目,眸子认真专注。 她的画风受唐知母亲童月的影响,是有些相似的,同样暗色的基调,少女人像偏多。 不过林稚晚是自画像比较多。 第74页 到现在现在林家的画室里还存放着好几幅。 上次在别墅里画的那一幅林稚晚没有带走,存放在一个柜子里,搬东西时要带走的东西太多,所以将那幅画给遗忘了。 思绪逐渐飘远。 「林小姐。」唐知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林稚晚回过神,看向他。 唐知桃花眼里蕴着笑意,他礼貌问道:「冒昧的问林小姐一个问题。」 他说完就停住,似乎是在等林稚晚同意。 林稚晚应了声好后他才继续说。 「你和顾沉是分开了吗?」他问道,没有用上离婚这个字眼,而问是不是分开了。 林稚晚停顿了一下,神色并没有变化,她回答:「嗯,不久前。」 她本来是只想应一声,但一个单音节显得有些敷衍,所以又在后面补了一句。 已经有许多人这样来问她了,上一个是沈七七,这次是唐知。 唐知听后,并未着急接话,他将目光转向林稚晚,过了几秒才问:「是你,还是顾沉?」 最近确实有听到一些关于顾沉的事情,但是最近一直未见到顾沉,打电话也不接,正巧遇到林稚晚所以他就顺便问问。 林稚晚明白他的意思,她敛了敛眉眼上的笑意,温和回答:「是我。」 唐知问的与沈七七不同,他没有试探之意,因此林稚晚没有给他一个较为模煳的回答。 况且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唐知听后似乎并不惊讶,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这算不上一个让人惊讶回答,早在他问之前就已经隐隐猜到,毕竟顾沉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还是清楚的。 顾爷爷寿宴那日他也是在场的,自然能看到顾沉与林稚晚的互动,旁观者清。 如若不是后面动了心,顾沉对林稚晚的态度绝不会是寿宴那日的样子。他对待不在意的人会是漠不关心的态度,而那日的他显然没有。 虽不明显,但唐知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过,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唐知也不好过多询问,所以他换了一个方式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但顾沉感情方面要比旁人偏执许多,认定了就绝不更改。」 林稚晚目光明显的顿了下。 她不想要这样。 - 夜色笼罩。 顾沉打开别墅的门,客厅里是暗的,没有一丝光亮。 他沉默着打开灯,按下去的瞬间客厅里亮了起来,眼睛还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他下意识的眯了下眸子。 视线移到墙壁的照片上,玻璃的底封被灯光印出几许幻光,林稚晚的脸却是清晰的。 照片里她笑容浅浅,眸子里都是盈盈秋水。 是发自内心的笑吗? 酒精麻痹了大脑,思绪越发的缓慢,他面色沉寂地注视着最后垂下眸子。 那日林稚晚的回答又浮现在眼前。 她说:「好。」 「你说我永远都有拒绝你的权利,那我正式的拒绝你,我们不会有重新开始。」 她眉眼平静的对他说完,明明还是那个温和的语调,一字一句的都透着冷。 顾沉阖上眸子,情绪一一被掩住,喉结滚了滚,越是沉浸在酒精中,思绪反倒愈发的清醒。 没有重新开始。 …… 他掀起眼皮,林稚晚带着笑意的脸又出现他眼前,最后眏入眸底。 眉眼上浮着自嘲之意,脸色却愈加的平静,连带着眼尾也是也是淡淡的冷意。 他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但他是个合格的商人,无论如何事情都有权衡利弊。 与林稚晚结婚时也是一样,她是宴城有名的名媛淑女,顾太太这个位置,是谁与他而都是一样,所以选择林稚晚无疑是场不错的交易。 只是后来这场权衡利弊的婚姻,发生了改变,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缓慢的思考着,也许是从习惯开始,也许是从他慢慢的记住林稚晚浅笑时的眉眼开始。 慢性成瘾。 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份渴求,越发莫名的情绪从心脏处延展至思想中,最后终于刻进了骨髓。 他背着光,斯文平和的脸上是温淡的阴影,慢慢凝成无法捉摸的颜色。 她会是他的。 哪怕百年之后化成骨灰,墓碑上都应该刻着 —顾沉之妻。 林稚晚是被床边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模煳的响了会,林稚晚掀起眼皮,抬手拿过手机,直接接通。 听筒里没有一点声音。 思绪清醒了些,林稚晚:「喂,您好。」 嗓音温热,夹杂着不清醒的困顿。 没有回应,她拿开放在耳侧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照进眼底,她能很清楚地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 顾沉。 看到名字的瞬间林稚晚怔了几秒,忽的想到白天唐知所说的话,认定了绝不更改。 她只怔了几秒,然后立刻点了挂断,把顾沉拉进了黑名单。 第46章 消失  你可以这样觉得 立春, 冬寒消融。 沈七七坐在计程车内往窗外看过去,「是到了吗?」 「对,就是这。」司机回答。 沈七七立刻下了车, 现在是早上八点,面前的大楼里来来往往有许多人,沈七七目光扫过, 迟迟没有走进去。 第75页 顾沉已经在里面了吗?她不知道,思想还在犹豫与挣扎中。 要打个电话给他吗?沈七七很是犹豫。 大概不会接的吧. 犹豫再三, 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响了许久没有回应, 如她所想, 顾沉没有接。 她有些失落, 却没有再打第二遍。 最后,在门外站了有十五分钟的她, 等到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她听到剎车的声音后,几乎是下意识的看过去, 是他吗? 车门被推开,男人迈开长腿下了车。 是顾沉, 沈七七眸子里溢出几许欢喜, 她准备走去过,却见顾沉看见她之后只是淡淡的扫了眼, 然后面目平静的收回目光,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七七怔了怔, 然后看着顾沉走过来,将要从她身边走过时,她喊他的名字。 「顾沉。」 他停下了,目光淡淡的注视她, 并未主动开口。晨光中,男人脸色温淡,注视着她的眸子里也没有情绪,只是在等她说完。 沈七七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道:「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顾沉收回目光,应了声:「嗯。」 然后不再言语。 沈七七有些失落,到底是见惯了顾沉对她比较温和的态度,忽的有了转变,总归是会失落的。 她的目光放在来往的人群上,然后再次转向顾沉,只是她没有直视顾沉的眸子。 「我们可以上去说吗?」 她声音小了些:「这里人太多了.」 顾沉打量片刻后,最终道:「可以。」 顶层。 沈七七坐在休息的沙发上,手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她低了低头,然后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咬唇不语。 想好的措辞此刻在顾沉的态度面前都说不出口了。 目光对峙,沈七七沉默了好一会才试探着开口道:「你最近有见到唐知吗?」 这一个很合理的藉口,放在以前除了想联繫唐知和知道唐知的动向,沈七七一般是不会主动来找顾沉的。 顾沉:「我很忙。」他说道,面色平静,没有正面回答却已经是回答。 沈七七摸不准他此刻心中所想,却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犹豫了几秒,她轻声道:「他最近不肯见我,自上次以后就一直躲着我.」 她停了几秒才继续道:「我来找你不是想让你帮我联繫他,你不要误会,这么久了,一直都是我我一个人追在他身后.」 「我大概是要放弃他了。」 她确实是放弃了,永远不会给出回应的人,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易,再多的热情也被消耗殆尽。她期望着能有回应,可等到的只有拒绝,又能如何呢? 即使没办法彻底的放弃,如今也只能这样,没有热情,不再抱有完全不可能的期待。 顾沉听后,目光转向她,眸光淡漠,却好像能看透人心一样。 「嗯。」他应了声,表示在听,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不肯见你,所以你来找我?」 顾沉反问,语气平常,他淡淡看她一眼,辨不出情绪。 沈七七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找你。」 「我这些天听好多人说你离婚了,是真的吗?」 她问道,这次没有试探之意,她已经明确的知道答案,问这个不过是想引出下一个话题。 她知道顾沉的,以前的时候他就不常说话,一直是她带起话题。 顾沉脸色未变,他不温不淡道:「是。」 沈七七对这个回答没有意外,她点了点头,又继续轻声问道:「我能问问原因吗?」 顾沉眉眼不动,淡漠回道:「好奇心太过不是一件好事。」 沈七七顿住了,这是顾沉第二次用这样的不太客气的语句和她说话,上一次是碰巧遇见,他冷淡问:「沈七七,你哪里来的自信?」 这次与上次有着显然不同的区别,他这次是直接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她不是个看不懂别人态度的傻子,顾沉这个样子的态度与唐知拒绝她时是一样的。 一个她不怎么想明白过来的事实摆在了眼前,她现在对于顾沉而言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与旁人无异。 是时间太久?还是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那个人是林稚晚吗? 沈七七脑海中闪过那张温和且精緻的脸,一阵阵失落感袭来,淹没了其它情绪。 从前就有人对她说过,日久生情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是这样的吗? 她掩饰住眸子里的情绪,一贯活泼的脸上没有了笑意,她低声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我不会再问了。」 说完便低下了头,语气低落,「好些时候我都在想,我们的关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潜意识里是认为顾沉不会有改变的,所以她接受不了现在顾沉对她的态度。 至少不应该如此冷漠。 「唐知不肯见我,连你也不愿意见我了吗?」 她说完便停住了,齐肩的短髮遮住了一点面容,看起来很是失落受伤的样子。 顾沉注视着她,眸子情绪并无变化,停了几秒他问:「他不肯见你,和我有必要关系?」 冷淡的语气,他缓慢道:「你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我。」 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换句话来说,他的耐心只会只给他在意的人。 第76页 他不是少时的顾沉,片刻的心动并不足以支撑着他去等,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完完全全的将理智与感情分开,唯一的答案只有林稚晚。 他只想要她。 沈七七怔住了,她咬唇不语,难堪的情绪蔓延着。 在很早之前她就清楚,她算不得一个十分坚定的人。小时候橱窗里摆着的蛋糕,她总是会很快速选择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 剩下的她不是不想要,只是习惯先做出了选择,她不能同时拥有,因此只能被迫选择。 以前她对于顾沉的态度就是模煳的,她不会选择他,但又期望着他能永远站在原地,对于她的任何事情都会给出回应。 就好像橱窗里没有被她选择的蛋糕,她不希望那块蛋糕被别人买走,她想让那块蛋糕永远的摆在橱窗里。 所以她现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失落感,她对顾沉报有的期望是她以前得到过的,与唐知不同,她很清楚的知道唐知是不会给出回应的。 眼眶盈了些眼泪,她嗓音平常道:「是啊,我不应该来找你。」 顾沉平静看她,听到这句话后,瞳眸动了动,却是极端的冷漠。 安静了许久后,沈七七语句缓慢道:「我先回去了。」 她现在脑子很乱,完全没有办法清醒的思考,更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走到门边,停下了脚步,回头道:「顾沉,我仍不明白你为什么变了这样多。」 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样子,关系会发生变化,可人呢? 大抵是最近失落难过的心情积攒太多,所以她没有任何铺垫,就这样直接问了出来。 「我甚至觉得我们现在完全是陌生人的关系。」 顾沉掀起眼皮,目光没有看向她,他不温不淡道:「你可以这样觉得。」 紧接着他抬眸看向她,语气冷淡道:「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 他直直地看向她:「别做无用功。」 _ 周余将手里的文件送进了办公室,临走前他还是说道:「已经九点了,顾总您真的不要吃点东西吗?」 作息时间再不规律,也不至于晚上一点东西都不吃,他有些担心。 正在工作的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眸,目光清冷。 九点? 他起身拿起一旁衣架处的外套,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公寓楼下。 那一扇窗户窗帘并没有拉上,却没有一丝光亮,顾沉知道林稚晚有开灯睡觉的习惯。 是不在家? 他下意识地眯了下眸子,目光冷了下去,已经连续两天都是如此了。 前几天在他深夜打过那一通电话后,林稚晚就将他拉黑了,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没再去打扰。 顾沉垂着眸子,思考片刻后下了车。 林稚晚邻居,一位独居的老奶奶此刻正散步回来,她看见顾沉后笑眯眯道:「是来找晚晚的吗?」 她见过顾沉一次,还看见林稚晚和他站在一起的场景,所以她自动的默认为顾沉是林稚晚的男朋友。 「晚晚前两天出门了,一直没有回来的,你不知道吗?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呀,在这下面等着,晚上多冷。」 出门了? 他目光沉了沉,又一次看向窗户,会去哪? 是因为不想见他所以干脆不回来了? 想到这,顾沉脸色阴沉了下去,眸子里的情绪也掩盖不住。 他扯了扯唇,对邻居奶奶道:「谢谢,我会去找她的。」 第47章 不用  我会等 已经准备下班的周余正收拾东西回家, 但不巧的是手机铃声响起,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周余立刻接起:「顾总。」 「去查林稚晚近几天动向与航班, 去过哪里。」 周余应道:「好。」 十五分钟后,周余给顾沉回了通电话。 「顾总,夫人两天前去了邻市的一个小镇青石镇, 早上九点半的航班。」 顾沉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目光从那扇窗户收回, 然后嗓音低沉道:「订一张去那里的机票, 尽快。」 - 早晨七点, 林稚晚从民宿出门, 大抵是太早的缘故, 空气中还飘着层淡淡的薄雾。 这是一个很江南的小镇,建筑最大程度的被保留了下来, 青石铺开的道路,一条长长的巷子, 旁边是条看不到尽头的河流。 前几日的画展她有在展览的作品上看到这里,林稚晚以前身体还尚未康健时, 曾经在这里小住过一个星期。 出门採风, 也是不想再遇见顾沉。 门边坐着卖花的小男孩已经认识了林稚晚,笑嘻嘻的对她打招唿:「姐姐, 早上好。」 小孩子的声音清脆,笑容也甜, 林稚晚眉眼上染着笑意,回应他:「早上好。」 林稚晚看着他面前只剩下一支的白色铃兰,有些好奇,「只剩一支了吗?」 男孩转了转眼睛, 笑着道:「刚刚被一个叔叔买走啦,只剩这一支了。」 「打算留给姐姐的。」 他说完转过身看向另一边,林稚晚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瞧,淡色薄雾中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买花的叔叔还在这里。」 他站在不远处的巷子里,清晨不刺眼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幅斑驳的水墨画。他手里正拿着束已经被丝带包扎好的白色铃兰。 第77页 柔和的光线里,林稚晚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她,面容逐渐的清晰,直至距离一点点的被拉近,站定在她面前。 他垂了垂眸子,眉眼上是温和的晨光,眼底也似乎是蕴了光线,漆黑的瞳孔颜色变浅了些。 林稚晚第一次这样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复杂的,似乎带着不掩饰的爱意。 他喊她:「晚晚。」 「你消失了两天。」 今天是第三天的早晨。 低沉的声音仿佛穿过重重落入耳中。 林稚晚怔了怔,视线停在他手里的铃兰上,白色的花朵会随着微风轻轻地晃动着。 林稚晚极快的收回目光,转身就要走,手腕被人拉住,林稚晚停下,最后侧目去看他。 顾沉看着她,很快的放开了她的手腕。 他知道,以现下的情况,任何逾矩的行为都会招来林稚晚的反感。 所以他只是低声道:「一定要这样拒绝我吗?」 不想见到他,所以干脆出来,消失了两天,见到他更是不想多看一眼地转身离开。 已经开始厌恶了吗? 林稚晚望进他眼底,几秒对视后,她道:「我给过你回答了。」 家境教养良好的她在任何事情都保留着可以好好沟通的作风,何况面前这个人是顾沉,没到生死不见的地步。 所以她可以耐心些的再次重复一遍。 没有重新开始。 顾沉眸子暗了暗,脸色未变,清癯的身影迎着光线,看起像是有些模煳。 「我会等,直至等到另一个答案。」 或许会等到她有所动容的那一日,或许永远不会。但他可以肯定一个答案,他不会离开。 白色铃兰递到了她眼前,林稚晚注视着没接,她垂着眉眼,平和问:「日久生情吗?」 那日在她问出为什么之后,她同时也在想,或许产生感情的原因,似乎只有这一个答案。 顾沉远比她想像中的执着,她拒绝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但就在刚刚他说他会等另一个答案。 另一个答案?大概是不会有的。 顾沉没有收回递铃兰花束的手,他回道:「大概如此。」 这个答案是不唯一的,太过于复杂,如果一定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许有这一部分。 但如果那个人不是林稚晚的话,日久生情这一个答案是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唯有她。 林稚晚垂眸不语,日久生情吗? 这四个字让她思索了会,所谓的日久生情是无论是谁陪伴在身边久了都会产生感情吗? 所以这与习惯有何区别? 一旁的小男孩看他们之间气氛沉默,他走上前去,将手里的一支铃兰递给林稚晚,「姐姐,给你。」 林稚晚目光转向他,最终接过。 「谢谢。」她语气温和道。 小男孩仰起脸带着不解问:「姐姐不是很喜欢铃兰的吗?叔叔送给姐姐铃兰姐姐不要吗?」 他眼睛清澈,仰起脸来时,脸上是金色的阳光,他接着道:「叔叔来得比我还要早呢,肯定是在这里等姐姐等了很久。」 小孩子是看不懂大人们之间的事情的,他只知道顾沉在这里等了许久,还买走了他的花送给姐姐。 他本来是要全部买走的,但是小男孩还是留下了一支,他想送给姐姐。 「叔叔在这里是等人吗?」 顾沉买花时,小男孩问道,然后将花送到他手里。 「是。」顾沉回答。 「买这么多花也是要送给要等的人吗?」小男孩笑着问。 顾沉垂眸看手里的白色铃兰,然后回答:「对。」 小男孩将目光转向顾沉,然后从他手里接过花,送到林稚晚手里。 「姐姐就收下吧,姐姐不收,叔叔一定会很伤心的。」 花束终于到了林稚晚手里,她注视了会,最终道:「好。」 顾沉目光停在铃兰花束上,最后缓缓上移至林稚晚的脸上,眼底是克制与隐藏。 - 夜色降临。 小镇上的一条巷子里灯火通明,林稚晚穿过人群,看向两边,被小男孩拉着手往前走,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他。 「姐姐,我没有骗你吧,这里可热闹了。」 小男孩放缓了脚步,兴奋地问她。 「姐姐你喜欢吗?」 周边的人群还算多,摆着各式各样的摊位,大概是个夜市。 其实晚上的大部分时间林稚晚都是喜欢一个呆着的。 但她还是浅笑道:「喜欢。」 小男孩听到这个回答后似乎更兴奋了,连忙要拉着林稚晚要去别处看。 还没走一会,他又喊道:「姐姐,你看那里,烟花棒!」 他说完便要拉着林稚晚过去,几分钟后他手里拿着几盒烟花棒,在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点燃,然后递给林稚晚。 「姐姐,是不是很漂亮?」 林稚晚手里的烟花棒刚刚被点燃,一点点的冒出暖色的烟火,是好看的。 林稚晚低着头,烟火的光线照着她带着笑意的脸上,明亮且生动。 「好看。」她浅笑着回答道。 转瞬即逝的东西总是显得格外美丽,烟花是其中一种。 等到手里的烟花燃尽后,男孩又立刻点燃了一支新的送到林稚晚手里。 第78页 林稚晚注视了几秒,不经意的侧目,看到了灯火通明处缓缓走来的男人。 隔着不远的距离,林稚晚与他目光交汇。 他像他早上走到林稚晚面前时一样,穿过灯光下的人群,直直地走向她。 走到林稚晚的身边。 许是夜晚外面有着比较明亮灯光的原因,林稚晚能看清他眼底的样子,和他眸子映着的光亮,像是隔着薄云的月亮。 手里的烟花燃尽了。 顾沉穿的还是早上时的那件深色大衣,一道欣长的身影站定在她身侧不远的位置,挡住了部分光线,他注视着林稚晚沉默不语。 这张脸林稚晚太过于熟悉,她见过冷漠时的样子,也见过克制又失控时的样子,独独没有见过他这般样子。 眼底唯有她一人。 「叔叔也来了吗?」男孩说着跑到顾沉身边也点了一支烟花递给他。 「叔叔,给你。」 顾沉接过,垂眸注视片刻,烟花燃到一半时,他抬起手,停在了林稚晚与他的这段距离之间。 烟花燃放时的光线照亮着彼此的脸,清晰的错过不了对方的任何一个表情。 心脏处传来奇异的跳动,林稚晚错开了与顾沉交汇的视线,目光顿在燃放的烟花上。 跳动的频率似乎有变的快了些,林稚晚皱眉,抬手抚上心口的位置,透过胸膛,清晰的感受到急促的跳动,直到微末的疼痛感传来。 此刻,顾沉手里的烟花也已经燃尽了。 急促的心跳使唿吸出现了困难,林稚晚的脸上迅速起了红晕,压迫着感官,思想也跟着迟缓了。 林稚晚手握紧了手里燃尽的烟花棒,缓缓地蹲下身子,她思想不受克制,几乎是已经没有办法站稳的状态,随时可能会晕倒过去。 在她皱起眉目时,顾沉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她蹲下后,顾沉几乎是立即走到她跟前。 「晚晚?」看她这个状态一定是心脏出现了问题,他神色紧张,立刻道:「我送你去医院。」 他说着便要拦腰抱起林稚晚,林稚晚抬手捏住他的衣袖,另一只手里的烟花棒已经被她折断了。 「不用……」她缓慢道。 如果真的是心脏出现问题,只怕是到了医院也无用了。 顾沉看她,听到这句话后没顾她的拒绝,回握住林稚晚捏着他衣袖手,然后直接弯腰将他抱起。 他不想她出任何意外。 一点点都不可以。 第48章 因为你  我很高兴 恍惚间, 灯光直直地照进林稚晚眼底,她下意识地眯了下眸子。 早在顾沉抱住她的时候,奇异心跳就似乎又变得快了些, 一分钟却又缓慢的降下去,归于平静。 林稚晚:「没事了.」 她轻声道,侧脸温静, 夜色下的原因显得格外柔和,她说完, 转眸看向顾沉。 「放我下来。」这次语句缓慢, 声音却清晰。 她能感受到他紧张的情绪, 抱着她的手臂紧绷, 她只需抬头, 就能看到他轻抿的薄唇。 紧张她吗? 顾沉闻言垂眸看她,她是直视着他的, 眸底清亮一片。 他们远离了人群,隐隐还能听到一些声音。 顾沉细细地打量她, 她眉眼上没有任何不适,唿吸也平缓了下来, 确定她没有任何不舒服后, 他紧绷的情绪终于缓下一些。 他依言放下了林稚晚,只是刚刚放手, 他就立刻拥住了她,力度大的像是要将她嵌入怀中。 只有这样, 他才能明确的感觉到面前的林稚晚是完好的,鲜活的,不会在他眼前消失。 林稚晚怔了下,鼻息间是禁慾的冷松气, 不明显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 「真的没事了吗?」 耳边是顾沉低哑的声线,他似乎是在确认,声线都变了些。 手被牵住,在还有些冷的夜晚,温暖的体温通过相贴的肌肤传到心尖。 十指紧扣,一个很亲密的动作。 「晚晚?」顾沉没等到回答,他喊了她的名字。 林稚晚抬眸,视线的上空是一排排红色灯笼,随着风轻轻晃动,红色的灯光也变得有些虚幻。 「嗯。」她平静地应了声。 她好像大概明白了这奇异心跳的原由,无论何时何地,这颗心脏永远会因为顾沉而跳动。 她垂下眸子,挣脱了顾沉的手,然后从他的怀抱里撤离,她回眸,男孩已经从身后追了上来。 「姐姐,你怎么了?」他似乎有些焦急,一路跑着过来的。 他刚刚看姐姐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现在看姐姐又似乎没事了的样子,更着急了。 林稚晚看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脸上笑意瀰漫,「姐姐没事了。」 「不用担心。」她温和着说完,又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男孩点头,拉住了林稚晚的手。 虽然还想在外面多玩一会,但是他比较乖,所以顺从的听了林稚晚的话。 林稚晚拉着他转身要回去,她抬起眉眼,对上顾沉的视线。 他是注视着她,眸子里深邃幽然。 从林稚晚刚刚心悸过快,到大概明白心跳的原因,再到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对顾沉说些什么了。 沉默对峙了几秒,林稚晚移开视线,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牵着小男孩的手从他身侧走过。 第79页 她的身影汇入人群,最终消失。 顾沉注视着,等彻底看不见后,他才收回目光,眸子垂了下来,长睫毛掩住了所有的情绪。 手心里好像还残存着一点点的余温,一会便感受不到了。 他第一次林稚晚心悸的样子,脆弱的好似一触即碎,好像是温室里即将枯萎的玫瑰,也许下一秒就会立刻衰败。 他攥紧了手心,心口最柔软处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再理智的思绪也没有办法压制住这密密的疼痛感。 他终于意识到,林稚晚可能会消失,也许不离开温室,也会衰败。 死亡,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把钝刀,反反覆覆,一直压在心口。 林稚晚捂住心口唿吸困难的样子好像又出现了眼前,挥之不去。 以前的林稚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这样度过的吗,二十年漫长岁月,一次次的心脏復发,随时面临着死亡。 死亡吗?顾沉咀嚼着这两个字,猩红色席捲黑眸,最后一点点的沉下去,他掀起眼皮,压制住这所有的异样情绪。 他爱她。 所以,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要她安然无恙,一世平安康健。 他往前走,灯光打在他清冷的眉眼上,愈发的清晰。 四周,人声鼎沸。 他穿过人群,心头爱意不断滋长。 - 拂晓。 林稚晚从睡梦中醒来,她睁开了眸子,目光还有些涣散。眼皮垂了垂,最后缓缓掀开眼睫。 透过白色的薄纱窗帘,林稚晚看过去,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还是灰濛濛的一片。 林稚晚注视着,最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思绪逐渐飘远。 心口处没有任何不适,除了昨天晚上那一阵短暂的疼痛感过后,已经完完全全的恢復了平静。 如果说上一次这样的情况她还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那么,现在她可以凭着感觉确认,与顾沉有关,不是排异反应。 早该预料到,这颗心脏永远会和顾沉有牵连。 林稚晚起身,目光转向床边的药瓶,治疗排异的药物,她拿起药瓶倒出两颗药物,最后用温水吞了下去。 走到窗户边,林稚晚推开,外面天色已经稍稍亮起,外面似乎下起了毛毛雨,没有一点雨声。 林稚晚侧过脸,前方逐渐升起艷红的旭日。 她伸出手,雨点落在掌心,有些凉意。 归程的航班定在今天下午两点,她该回去了。 林稚晚收回手,视线顺着雨点视线下落,目光在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后顿住了。 他撑着把黑色的伞,遮挡住了面容,黑色大衣是敞开的,身形修长。林稚晚不用看他的脸就知道是顾沉。 他似乎是感应到了林稚晚的视线,黑色伞沿缓缓向后倾去,线条分明的下颌线露出,然后是整张脸。 天色不怎么亮,他清俊的脸也有些模煳。 隔着细密无声的雨雾,林稚晚与他对视。 有些距离林稚晚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正因如此,她定了定目光,然后收回。 她关上了窗户,遮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林稚晚中午十二点出门,外面的雨已经停下,只是青石台的路面还是湿漉漉的。 她刚出门,还是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顾沉。 她顿了下,最终收回目光,耳畔传来顾沉微哑的声音,「爷爷醒了。」 林稚晚停下侧目去看他,他又缓缓道:「三天前。」 林稚晚下意识地垂下眸子,然后应了声:「嗯。」 她会去看望的。 她带的东西不多,只是几件衣服,所以只是提了一个袋子。 「要回去了?」顾沉往她这走了几步,林稚晚抬眸,视线里是顾沉的脖颈,他肤色白,在黑色的圆领衬衫的衬托下,脖颈露出的一点肌肤更显得白。 林稚晚视线往上,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垂着眸子认真看她,深邃立体的五官变得温柔。 他其实是知道林稚晚会今天下午回去,周余给他报告的很详细,包括回来的航班。 所以他一早就等在这里。 出于礼貌林稚晚还是嗯了声,她与顾沉不同,即使她现在和顾沉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会完全冷漠不理。 脑海里闪过几个细碎的片段,昨夜顾沉灯光下的脸与她面前的顾沉重合,林稚晚忽的叫他名字:「顾沉。」 她语气平和,仅仅两个字,温和而平淡,像她无数次曾经喊过的一般。 顾沉目光顿了顿,随后安静地等待林稚晚继续开口。 「你想知道,昨天晚上我心跳过快的原因吗?」 她温和问他,目光始终是注视着他的,他在问他想不想知道,似乎是在徵求他的想法。 但没等顾沉回答,她就又继续道:「是因为你,顾沉。」 她缓慢道,没有拖长尾音,只是在平静的陈述。 话落,顾沉注视着林稚晚的眸子忽的变为灼热,眸底盛着星光,烫的有些惊人。 他一言不语地凝着她,细细地打量,目光描绘她温婉的眉眼,刻进眼底。 是因为他吗?他缓慢地思考这句话。 林稚晚温和的嗓音再次飘来,「一共两次,上一次是在半月前,也是因为你。」 她没避开顾沉的视线,直直地望进他眼底,清明澄澈,毫无隐瞒。 第80页 「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以为是心脏的排异反应,但昨天晚上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是因为你。」 「无论何时何地,这颗心脏永远都会为你心动。」 无法控制,它本来不属于我,这份心动所带来过度心跳也不属于我。 「所以,不要靠近我。」 没办法控制的心跳,没办法完全脱离这颗心脏所传达来的感情错觉。 我会觉得我是对你心动的。 错觉久了,容易成真。 她平平静静的陈述完,最终停下,再无言语。 顾沉凝视着她的眸子暗了暗,眼底的星光也逐渐暗去,不过又转瞬即逝,最终释然。 他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一刻未曾移开,最终他拥住她,像是昨天晚上他抱住她一样,只是这次的力度比较轻。 耳边似乎是很轻的吐息。 大概是在外面站久了的缘故,他的大衣沾上了潮气,有些湿。 他语气低哑道:「我很高兴。」 「晚晚。」 嗓音落入耳边,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很高兴你能坦白地告诉我原因,也很高兴我会引起你的情绪波动,至少你不是厌恶我的。 即使,这一切只是源自于那颗心脏。 但对于我而言足够了。 第49章 看望  您身体好些了吗 林稚晚盯着手里温热的牛奶, 有些出神。 现在是晚上七点,距离她回来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眼前的灯光因为她的怔神而变得模煳, 林稚晚眨了下眼睛,思绪回归。 两次心跳的异常都出现的太过于突然,没有一点点徵兆。 她并不喜欢这种脱离了自己意愿的事情, 但不受她控制这件事无法改变,就好像她当初的失眠症一样, 只能逐渐接受。 只是, 顾沉拥住她的时候心脏并未有任何反应, 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常的心跳, 心动时的正常心跳。 - 晴好的天气。 林稚晚提着手里的果篮走在医院的长廊里。 她没打算直接去看望顾爷爷, 所以只是走到护士站,微笑着问道:「您好, 我想问一下顾远是在这一层的病房吗?」 年轻的护士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嗯, 对。」 这一层大部分病人姓名她都清楚,所以直接回答了林稚晚。 林稚晚听后, 浅笑道:「那能麻烦您, 把这个东西替我转交给他吗?」 以她现在的身份去看看顾爷爷总归是不合适的,所以东西还是由别人转交的好。 护士看了她一眼, 然后应下来:「好,那你放这吧。」 她话音刚落, 林稚晚身后就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晚晚?」 林稚转身不意外的看到了顾爷爷,他还穿着病号服,只是外面套了一件厚外套,似乎是在走廊散步的样子。 林稚晚笑着打招唿:「顾爷爷。」 顾爷爷立马走向林稚晚, 脸色笑容可掬,「晚晚是来看我的吗?」 林稚晚点头回应:「嗯,对。」 「听别人说您生病住院了,我就想着来看看您。」 「您身体好些了吗?」林稚晚接着问道。 顾爷爷摆手,「好多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你看,我都能下床走路了,后天就出院了。」 顾爷爷说完,便又笑着道,「不在这外面说了,我们进去说吧。」 林稚晚迟疑了下,最终没拒绝。 单人病房内。 林稚晚坐在病房内休息的沙发上,果篮子也被她顺便拎了进来。 「最近还好吗,晚晚?」顾爷爷从一旁顺手拿了个橘子递给林稚晚问道。 林稚晚接过,温声应道:「嗯,还好。」 「那就好,爷爷还以为你和顾沉分开后,就不会和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联繫了……」 「爷爷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礼,又是名门闺秀,你能来看望我,爷爷真的是很高兴。」 林稚晚低头剥开橘子,果皮撕开,汁水沾在指尖,她抽了张纸擦拭掉,然后将剥好的橘子递给顾爷爷。 顾爷爷看到,摇头道:「给你的,你吃吧,我刚吃过早饭,吃不下这些。」 林稚晚收回手,应道:「您生病了我来看望您是应该的。」 即使她已经和顾沉没有任何关系,但顾爷爷仍是她的长辈,在顾家时就一直对她照顾有加,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来。 顾爷爷看着眼前的林稚晚,有些感嘆,他是真心喜欢这孩子,安静又温和,待顾沉也好。 当初,他第一眼见到林稚晚就觉得她性格好,也是他极力促成这段婚事,只是可惜,走到今天两个人离婚的地步。 他倒是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可是都不肯说,也不好过多询问。 既是晚晚的选择,已经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知道原因也无益。 顾爷爷停了停,又试探着问:「你和顾沉最近有见面吗?」 他本来想问顾沉最近有没有去找她,但是这样太直接了些,关于顾沉的事情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更何况他也了解顾沉,对于在意的人不可能轻易放手。 林稚闻言顿了下,然后才应声:「嗯,见过面的。」 就在一天前。 第81页 顾爷爷看着林稚晚,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些,他就知道的,看之前离婚后顾沉的反应,顾爷爷就知道他是在意的。真要是一点不喜欢,那场林稚晚父母出席的饭局他就不会主动去了。 「他去找你的吗?」顾爷爷想了想又问。 林稚晚微微点头:「嗯。」 对于顾爷爷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不说,通过顾沉他也是会知道的。 这下顾爷爷更加确定了,只是看晚晚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应该是没有任何进展的,顾爷爷正思索间,病房的门被推开。 顾沉手扶着门把手,推开了门,他先是看到了坐着的林稚晚,眸子闪过一丝别的情绪,很快又恢復如常。 顾爷爷看到是顾沉后,笑着对他招手,难得一次温和道:「来了?坐。」 林稚晚抬眸,看到了正走过来的顾沉,她只扫了一眼,最后视线看的领带上的领带夹顿了下,金色的雕花,在阳光下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林稚晚面色如常的收回目光,掰开一瓣橘子,送到嘴巴里,酸甜的味道刺激着感官,思绪也随着回归。 她记得宋夏说过,顾沉的审美一直不变,领带夹也常年是一个款式,从未换过。 也确实如此,衣柜里放着手錶的那一个格子里,能看到许多的银色领带夹,一模一样的款式。 林稚晚当初之所以给他选了一个金色的领带夹,就是因为他同样的领带夹太多了,所以她就挑选了一个颜色款式都不一样的。 审美是会变的吗?譬如完全不同款式的领带夹,再譬如沈七七。 很显然她和沈七七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林稚晚敛了敛眸子,并未抬头,但她能感觉到顾沉的视线。 顾沉从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着,面色沉寂,目光放在微微低头安静吃橘子的林稚晚身上。 病房里好像都充斥着橘子清甜的气味。 顾爷爷视线在两人之间反覆,最后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今天天气蛮好的,我在医院呆了许久,身体也要活动一下,我准备去外面散步。」 他自顾自地说完,然后问林稚晚:「要一起吗,晚晚?」 林稚晚抬眸,顿了几秒,然后应道:「好。」 她刚应下来顾爷爷就立刻起身,然后对着一边的顾沉道:「你也一起吧。」 林稚晚随着顾爷爷出了病房,外面阳光温和,也不刺眼。 林稚晚跟在顾爷爷身后,医院的外面有种植着一些绿植,正是春季,枝条已经长出嫩芽。 路旁是常青的树木樟子松,一眼望去的绿色,看起来有几分春意。 林稚晚稍微侧目,视线就能看到在身侧的顾沉,一个合理又不疏远的距离。 顾沉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顾爷爷,他知道林稚晚一定会来看望顾爷爷,思即至此。 顾沉迎着阳光,黑色的瞳孔变浅了一些。他转过眸子,眉眼如常,只是眸底是专注的。 他看了一眼道:「头髮上有东西。」 林稚晚闻言停下,抬手摸上髮丝,然后从发顶上拿下樟子松的叶子,小小一点,倒是不明显。 林稚晚看着手里的叶子,然后抬头看了眼遮住了一点阳光的树木。 「还有。」顾沉低低的嗓音响起,随即,他靠近她,抬手从林稚晚发顶间取下叶子,指尖绕过髮丝,然后将有些凌乱的发轻轻地别至耳后。 这个动作有些亲密,手指也不可避免的碰到林稚晚的肌肤,最后落在了林稚晚耳边。像是蜻蜓点水一样,只是轻轻地触了下,带来一些微凉的感官,又很快地收回。 林稚晚怔了下,长睫也随着颤了颤。 顾沉将拿下的叶子放至在林稚晚手里,然后微微弯下腰,他的眉眼在林稚晚眼前放大。 一个很近的的距离,近到让林稚晚觉得他随时会吻过来。 他平视着林稚晚的眼睛,嗓音低沉道:「没有了。」 他眉眼如常,只是原本情绪不明显的眸子里慢慢有华光流转。 林稚晚眸底明澈,此时倒映着顾沉的样子,顾沉注视着她眸子,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唯有此刻她的眼底才只有他一人。 林稚晚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正要往后退的时候,听到身后响起一点温和的声音。 「晚晚?」 林稚晚听到声音后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她移开视线,然后侧过脸看去。 温文尔雅的男人正朝着她走过来,脸上是温润的笑意,他像是没看见顾沉一般,只是专注地走向林稚晚。 「怎么在这里?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他问道。 林稚晚眉眼恢復如常,她浅笑了下回道:「没有,我是来看望别人的。」 陆闻点了点,这才将目光转向林稚晚身后的顾沉:「顾先生。」 顾沉眸色幽深,他微微颔首,并未言语。 陆闻也只是向他打个招唿,他说完目光又放在林稚晚身上,然后温和道:「我是来医院处理一些事情。」 不用等林稚晚主动去问他就自己说出了出现在这的原因。 「嗯,处理好了吗?」林稚晚随即问道。 「处理好了。」陆闻笑了下,温若春水。 「快中午了,要一起去吃饭吗?」 陆闻地声音透着温和,让人无法拒绝。 第82页 在林稚晚身后的顾沉在听到这句话后,眸子立刻沉了下去。 第50章 画  过分纠缠? 林稚晚迟疑了片刻, 并未回答。 陆闻注视着她,温和地笑道:「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生煎,你原来总爱吃的, 现在还开着,要去吗?」 林稚晚抬了抬眸,以前时来医院的次数太多, 也不太着急回家,所以那家店她也常去。 生煎味道确实好, 林稚晚很喜欢, 时间久了陆闻也是知道的。 「好。」林稚晚应了声, 她答应下来后, 下意识地去找顾爷爷的身影, 在前面一段距离看到后,她对陆闻道:「稍等一下。」 说完转身去找顾爷爷。 林稚晚才刚走几步, 陆闻淡淡地收回视线,然后敛了敛眉眼上的笑意, 对上顾沉的目光。 「顾先生要一起吗?」 顾沉眉眼不动,淡声道:「当然。」 很显然他是不会放任林稚晚与陆闻独处的。 陆闻笑了下, 语气温和, 他道:「顾先生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他话说到这里顿住,看了眼顾沉才继续道:「走回头路可不像是您的作风。」 「我想顾先生要比我更明白, 晚晚最不喜欢过多的纠缠,更何况, 顾先生已经和晚晚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顾沉眸子顿了顿,眉眼上仍维持着平静,他语调淡漠道:「现在确实没有关系。」 他用了现在这个词语, 仅仅代表着当前,不包括未来以及从前。 「过分纠缠?」顾沉反问道,语气平静。 「陆先生是在以什么身份提醒我?晚晚的朋友,亦或是多年邻居?」 陆闻停了下,最后温和笑道:「顾先生了解的真是清楚,朋友邻居?我在晚晚身边确实是这样的身份。」 「从前那些年岁里,我仅仅只是陪伴在晚晚身边,如今也仍不改初心,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我都希望能陪伴在她身边。」 气氛倒算不上多剑拔弩张,甚至可以用得上平静这两个字来形容。 可平静是只浮于表面的,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早已经是暗流涌动。 不改初心? 顾沉目光冷了冷,与陆闻相比较,他确实没有参与林稚晚的少年时期,也未长时间的陪伴。 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有优势。 不过,那又如何? 在林稚晚没有做出任何选择前,他都不可能放手。 另一边,林稚晚走到了顾爷爷身边。 因为快中午的原因,医院外面来往的人少了些,林稚晚很快的就能找到顾爷爷。 他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的两个人消失了。 顾爷爷脸上是开心的笑意,他走在前面就是为了给林稚晚和顾沉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刚刚他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顾沉给林稚晚拿掉头髮上东西时的画面。 所以他更加放下心来,走在了前面,不去打扰。 不过,晚晚现在怎么又追了上来。 「顾爷爷。」林稚晚温声喊道。 顾爷爷应声,视线却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去,现在这个地方是一个拐角处,回头并没有看到顾沉的身影。 仔细地确认没看到后,他转过脸有些不解问林稚晚道:「就你一个人吗?顾沉呢?」 林稚晚目光顿了下,还是温和回答:「在后面。」 她话落继续道:「快中午了,我想我要先回去了,来找您是想向您辞行。」 她本来是想邀请顾爷爷一起去吃饭的,但陆闻还在,所以她就没有这样做。 顾爷爷点头:「好,早点回去。」 他说完又问:「要顾沉送你回去吗?」 林稚晚浅笑,眸子里盈盈一片,她婉拒道:「不麻烦了。」 林稚晚是和顾爷爷一起回去的,顾沉与陆闻的身影本就明显,她都不用仔细去找就能看见。 顾爷爷最先看见的顾沉,他正思忖着等会怎么安排着让顾沉送林稚晚回家,视线扫过,看到了旁边的陆闻。 这个是个陌生面孔,顾爷爷打量了一会,然后走到两人面前时喊了顾沉的名字。 「顾沉。」 「这位是?」他问道,接着将目光转向陆闻,和蔼地笑了下。 顾沉抬了抬眼皮,然后淡声介绍:「晚晚的朋友。」 陆闻对顾爷爷微微颔首,并未开口。 听到回答后,顾爷爷望向林稚晚,朋友? 看顾沉这个样子的回答,可不像是一个朋友这么简单。 顾爷爷心下瞭然,却并未多问。 他只是对顾沉道:「晚晚要回去了,你去送送。」 「好。」顾沉目光望向林稚晚很快的应了下来。 _ 街尾,林稚晚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上,旁边分别坐着顾沉与陆闻。 顾爷爷只是让顾沉送她回家,林稚晚本想再次婉拒,可顾沉答应的太快,还没等她拒绝就已经应了下来。 所以,三个人就这样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这家店开了许多年,在街巷很偏僻的位置,但架不住味道好,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就比如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每个桌子都坐满了人。 林稚晚注视着眼前的木纹桌面,垂着眼睫,很安静的样子。 「晚晚?」陆闻喊了她的名字。 第83页 这样的环境有些吵,所以更衬的他声音温和。 林稚晚看向他,眸光明澈。 陆闻的目光也是放在林稚晚身上的,他温和地笑了下问:「是在想什么吗?」 林稚晚摇头,「没有。」 她只是觉得这样子的场面可能有些奇怪。 她回答完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顾沉,视线相撞,气氛倒是沉默无言。 可能是处于环境下的原因,他的眸子要比平常更深些,眼睛对视的时候,林稚晚像是在注视着一个无底的漩涡,诱人深入,然后被吸进去。 林稚晚敛了敛眸子,然后移开视线。 生煎被端上来的时候,冒着丝丝热气,香气也顺着飘入。 店家的人看到林稚晚后,笑着道:「有好久没看到你来了,这次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吗?」 她说完看向一边的陆闻,她对林稚晚很熟悉,这些年都是她一个人来,偶尔有几次是和这个男人一起来的,所以自然的认为他是林稚晚的男朋友。 不过最近一年林稚晚来的次数比较少,所以她在看见林稚晚后自然地问道。 店家视线转过去的时候,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顾沉视线扫过,最终回归于林稚晚身上,眸光冷了又冷,最后还是压制了下去。 「你和你男朋友看起来就很般配。」 都是温和的人,样子也般配,她记得林稚晚的男朋友来单独来过几次,都是打包带回去的,看样子是买给女朋友的。 店家放下手里的生煎,笑着说完,然后转身去忙事情去了。 林稚晚怔了下,随即意识到她刚刚的男朋友是陆闻,这倒也不奇怪。 以前她和陆闻呆在一起时就常有人误会,初始她还会笑着说不是,后来次数多了,只是一面之缘的人林稚晚也就没有再多费口舌。 她刚刚本来是想解释说不是的,目光下意识地和顾沉对视后就怔了下。 她垂下眸子,随即意识到了自己心态上的变化。 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是心脏所引起的吗? 临走时,林稚晚思考了一下,又再点了一份生煎,打包递到她手里后,她立刻递给了顾沉。 「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喜欢,带一份回去吧。」 顾沉扫了眼,最终还是接过,然后他道:「我送你回去。」 林稚晚瞳眸动了动,然后拒绝:「不了,我自己回去。」 她说完便对一边的陆闻道:「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 - 林稚晚到家后,整理了一下房间。 前几天出门的时候,满满被送到了母亲家里照顾,回来后她就把它接了回来。 现在它正懒洋洋的趴在桌面上,闭着眼睛休憩。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林稚晚停下手里的动作,视线扫了眼屏幕,是美术馆的工作人员。 林稚晚拿起接通,几乎是接通后第一秒,对面人的声音就立刻传来。 「林小姐,您好。」 「您上次在美术馆没取回的画您还记得吗?」 林稚晚抬眸看了眼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油画,然后应道:「嗯。」 那幅自画像美术馆邮寄了回来,所以林稚晚就挂在了墙壁上。 「一天前有一位先生联繫我想购买您在画展上展览的作品。」 「所以我来联繫您,想问林小姐是否有意向出售呢?」 林稚晚淡淡地从画上收回视线,她温声回覆:「可以的。」 挂掉电话后,美术馆的工作人员给顾沉发了条消息:【林小姐说可以,我明天会将美术作品送到贵府。】 放下手机后,工作人员还是不解,她对身边另一个说道:「你说顾先生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买下林小姐的作品,他们不是夫妻吗?」 绕这么大一圈是为什么?支持自己夫人吗? 可林小姐在艺术界一直小有名气,上一幅作品也卖出了五百万的高价,根本就不愁卖啊。 再说顾先生真的想要直接让林小姐画一幅不就好了。 另一个人看她一眼然后道:「你还不知道吗?」 「他们两个人离婚了。」 这个工作人员家里一直和宋氏集团有合作,也和宋夏认识,所以听到了一些消息。 「这样吗?」 - 另一边,别墅。 处理工作的顾沉听到手机消息提醒后,他视线扫过屏幕。 看完消息后,他顿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抬眸,书房桌子的正前方正挂着一幅油画。 是林稚晚未带走的那幅。 此刻正挂在墙壁上,窗帘拉开一半,阳光越过玻璃撒在画面的阴影部分,让暗色的基调变得柔和了些。 所以那块红的过于鲜艷的山茶也异常的显眼。 顾沉眯了下眸子,整张脸隐入晦暗中。 他记得,林稚晚问过他喜不喜欢山茶。 第51章 毁坏  你跟她比什么? 林稚晚接到美术馆工作人员电话的时候是在上午十点。 「林小姐, 很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 工作人员的话透着小心翼翼,她说完,停顿了几秒, 才继续道:「我是昨天联繫过您的美术馆员工叶青。」 林稚晚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垂着眸子应道:「嗯,我记得你, 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84页 「您在画展展出的作品,其中有一幅被人故意毁坏了, 不太恰巧的是那一处的监控坏掉了……」 「馆长让我来联繫你, 是我们美术馆的过失, 现在已经在调其它地方的监控了, 会尽全力找到故意毁坏的人.」 林稚晚听后反应不大, 她转了转眸,然后温和应道:「嗯, 好。」 以前倒也听说过别的画家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现在发生到她自己身上, 林稚晚也没多惊讶。 只是可惜了她的画。 对面的叶青见她语气平缓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她看向一边等待着回復的馆长, 又继续道:「不知道林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想您还是亲自过来看一下比较好,确认一下毁坏程度。」 「这是我们未能做好保管的过失, 如果没能找到故意毁坏的人,林小姐您也可以和我们馆长谈谈具体的赔偿。」 林稚晚抬了抬眸, 然后应道:「好,是现在过去吗?」 「对,如果您方便的话。」 林稚到到美术馆后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叶青从挂掉电话后就站在门口等着林稚晚,几分钟后, 她在门口处看到了缓缓的走过来的林稚晚。 立了春,天气稍暖了些。 黑色裙子刚刚齐膝,裙摆是白色的蕾丝的花边,领口处是蝴蝶样式的珍珠胸针,看起来优雅大方。 绕是叶青看过林稚晚的照片,此刻看到了真人还是被惊艷到了。 叶青还在怔神了几秒,然后立刻迎上去,「林小姐,您好,我是叶青。」 「真是辛苦您跑这一趟,我带您进去吧。」 她说着走在前面为林稚晚引路。 林稚晚微笑着点了头,温声道:「麻烦了。」然后随着叶青的指引走进去。 到了一处办公门口,叶青开了门说道:「这是我们馆长的办公室。」 门刚刚被打开,里面的人立刻起身出来迎接。 「林小姐。」 「快请坐。」馆长文晓是一位中年的女性,短髮干练,一身职业的正装。 她对林稚晚说完便示意叶青关上门。 林稚晚坐下后,文晓又道:「林小姐,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和美术馆的失职。」 「您将作品放在我们美术馆展览,是本着对我们美术馆的信任,但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美术馆一定不会逃避责任,一定给林小姐一个满意的结果。」 文晓说完,等着林稚晚回復。 叶青给林稚晚递上了一杯热水,林稚晚接过,浅笑着对她道:「谢谢。」 她接过杯子后,目光转向文晓说道:「我能去看看被毁坏的程度吗?」 文晓应道:「当然可以」 「因为被人故意毁坏了,所以我就让人取了下来,现在就在我的办公室里。」 她说着便起身去拿,从办公桌的旁边取出了两幅,一幅递给了林稚晚。 这两幅尺寸不是很大,都是风景画。 画的大半部分都被刺眼的红所覆盖,看起来触目惊心,连画的原本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林稚晚用手指沾了些红色,她原本以为是油画棒,但是仔细的看了下才确定是口红。 「是口红。」文晓说道。 林稚晚的每幅画右下角处都有一个署名,单字晚。 而上手上的这幅署名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被艷丽的口红覆盖着。 「今天上午美术馆的人流量并不大,我让人调监控看过了,有一个比较可疑的女性,但我也不能确定。」 「林小姐要随我过去看看吗?」 「好。」林稚晚应了下来。 监控室内。 文晓点开了一段视频,是两个女生从走廊里走出来,林稚晚看到女生的脸后顿了几秒。 沈七七? 文晓将视频放大,画面里上一只手,手里拿着一支口红,而她手上似乎沾了一点红色。 由于画面放大,所以能看的比较清晰。 这个手拿口红的是另一个女生,不是沈七七,只不过她和沈七七一同出来,看起来是认识的朋友。 「只是看到了这一个画面,由于上午不止她们两个出入,所以仅凭这一个画面也不能确定就是她们。」 毕竟口红这个东西太普遍了,就算找到她们,她们也可以说是在美术馆补妆,手上不小心沾上一点口红也很正常。 「您看要怎么处理呢?」文晓问道,徵求林稚晚的意见。 林稚晚闻言,收回看着电脑屏幕的目光,看向文晓,眉眼平静,她温声问:「报警了吗?」 文晓干脆地回答:「报警了。」 她做馆长的时间也不长,三年,一直没有遇到到这样的事情,但她还是清楚该怎么做的,在发现作品被毁坏后,她就第一时间报了警。 「好,那我们先等一等。」林稚晚道。 - 下午,美术馆办公室内。 「你们怎么能确定是我?美术馆每天来往这么多人,你们仅凭我手上沾了点口红就可以这样来诬陷我?」 说话的人是杨雨微,沈七七的朋友。 她直视着林稚晚毫不客气道:「我再重复一遍,我只是拿口红补妆,至于手指上沾的口红,是我用补妆时用手指涂匀沾上的,因为没有带纸所以就没有擦掉,这个解释够清楚了吧?」 第85页 「林稚晚小姐,您就是这样不讲究证据,然后恶意揣度他人的吗?」 她嗓音不算大,但是整个办公室里很安静,所以显得她的声音有些吵。 林稚晚始终是注视着她听她说完的,她眉眼平静,直到杨雨微说完后她才温和问道:「杨雨微小姐,是吗?」 杨雨微抬了抬下巴应道:「是。」 一旁安静了许久的沈七七拉了拉她的衣袖,然后对着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杨雨微回了一个让她安下心来的眼神。 反正摄像头坏了,怕什么呢? 杨雨微转过视线,等着林稚晚继续往下说。 「很抱歉通过这样的场合认识你,杨小姐。」林稚晚开口道,然后才继续道:「我和你身边的这位朋友也是认识的,我想你也许会知道我。」 刚刚杨雨微很准确无误的叫了林稚晚的名字,在此之前林稚晚并未与她见过面。 她将目光转向她,眸子里明澈清晰,还是平常的温婉模样。 她问道:「我想问一下杨小姐,涂口红是不小心沾到手背上了吗?」 她语气很温和,只是在询问,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 刚刚杨雨微的那一番解释很合理,但是口红的痕迹是在手背上,只是监控里是这样的,至于她说的手指沾到了些,林稚晚在监控里并没有看到。 杨雨微哽了一下,然后继续道:「谁知道呢,我也没注意,出去后才发现的。」 「怎么,林小姐还是怀疑我?」她先发制人的反问道。 林稚晚浅笑了下,然后才道:「我想换做是杨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很快的打消怀疑的。」 「美术馆上午的人并不多,而我的作品展览处是在走廊的尽头,看了另一处的监控,在画被发现毁坏之前的那个时间段,只有五个女性走到过那里,且在那里停了十五分钟左右。」 林稚晚停了停,敛了敛眸子里的笑意,继续道:「而杨小姐出来的时候手上恰巧出现了口红的痕迹,我想这也太巧合些,是吗?」 她说完,杨雨微冷笑了下,然后道:「说来说去还是怀疑我,那证据呢?」 这次林稚晚脸上没有笑意,她平静回答:「我已经报了警,我想这件事情还是交由警察来处理比较好。」 「毕竟只是坏了一个显示器而已,现在已经有人在修了,过一会应该就能看到监控了.」 她话没说完,然后将目光转向文晓:「应该快修好了吧?文馆长?」 文晓立马应道:「是。」 林稚晚听后,这才将目光转向杨雨微浅笑了一下:「冒犯到杨小姐了,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想您可以等一会和我一起查看监控。」 「如果毁坏作品是另有其人,那么我将为我的怀疑而向杨小姐道歉。」 林稚晚坐在那里,眸子里一片温浅,温婉的眉眼上平静如初,她不温不淡地说完,然后继续问道:「杨小姐觉得可以吗?」 杨雨微避开了林稚晚的视线,有一些慌张,不过又很快的被掩饰住。 上午的时候,她被沈七七拉来美术馆,本来她对这些艺术什么的并不感兴趣的,但是看沈七七很想来的样子,所以她也就跟着来了。 到了之前她也兴趣不大,但是看到沈七七在一幅画前看了许久,她看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底下的署名引起了她的注意。 「晚?」 「你喜欢这幅?是谁的作品?」 沈七七低了低头,轻声道:「林稚晚的。」 杨雨微立即明白了过来,「是她的啊。」 「她真的好优秀,如果你见过她真人就会知道了,和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杨雨微见她情绪低落,立马安慰道:「你把她想的太好了些,还没怎么接触呢,怎么就知道她特别好了?」 她说完笑笑道:「她们这种名媛淑女不是最看不透的么,表面上是一个样子,背后又是一个样子。」 「你跟她比什么?」 「我前些天可是听说了,不久前她可是当众打了顾沉一巴掌拒绝他呢,可前不久又有看到她和顾沉走在一起,还很亲密的样子。」 「你瞧,欲擒故纵的把戏她玩的多顺。」 她说完从包里掏一支口红,然后笑着对着沈七七道:「别不开心了。」 说完她旋出口红,在面前的画上划了一下,一道鲜红的印记刺眼醒目。 她沖沈七七眨眨眼睛,「情绪嘛,就要发泄出来。」 沈七七惊了惊,「别这样,会被发现的。」 杨雨微无所谓道:「怕什么,出事情我给你担着。」 说完将口红递给了沈七七。 她上午虽然是不害怕的,可听林稚晚说她报了警,她多少有些诧异的。 杨雨微挑了挑了眉,故作镇定道:「我可没有什么时间等。」 此时,沈七七又一次拉住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她将目光转向林稚晚。 「林小姐,微微说话直了些,希望你不要介意。」 「监控不用看了,画是我毁坏的。」 第52章 是谁?  不麻烦顾先生了 沈七七很早前就知道, 如果自己会下意识和他人比较时,就是她情绪崩坏到了一定程度。 就比如刚刚和上午。 第86页 从杨雨微递上口红的那一刻开始,一直被她压制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洩口。 她不太想将这些情绪归结于自卑, 如果一定要解释清楚,更像是如梦初醒。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过去的想法里,自我欺骗, 极少产生过要与他人比较的想法。接连两次的感情挫败,让她开始不得不正视自己。 她开始正视自己的时候, 就意味着会下意识的比较, 从比较的那一刻开始对象就一直是林稚晚。 无论从哪里看她们之间都没有比较性, 就如杨雨微说的那样, 和她比什么呢? 完全不是一个世界人。 林稚晚听到这句话后, 将目光转向她,并未做出反应。 她有些意外, 从刚刚看到沈七七开始。 她与沈七七也不过见了几次面,她意外于沈七七这样做的原因。 毫无理由的事情, 林稚晚并不能理解。 「我向林小姐你道歉,画是我一个人毁坏的, 和微微没有关系。」沈七七说着, 放开拉着杨雨微衣袖的手,目光直视着林稚晚道。 「事已至此, 我会对林小姐的画做出补偿。」 「林小姐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 杨雨微就拉了拉的手,「又不是你一个人做的。」 她对着沈七七说完,目光看向林稚晚,然后道:「口红是我的, 也是我最先开始毁坏的。」 林稚晚目光顿了顿,垂下眼睑,视线扫过面前的画,停了几秒,才问:「原因呢?」 她这句话语气平常,只是透着些冷漠,最后她抬眸,目光看向杨雨微,然后又问:「我与杨小姐并无关联,甚至从未见过面,这样做总该有一个合理的原因,是吗?」 她问完,目光平静地转向沈七七,目光对视,也是在问沈七七。 与林稚晚目光对视后,沈七七瞳孔缩了一下,然后出现了细微的情绪裂缝,最后她不太自然的迴避了林稚晚的视线。 原因?如果她也能清楚这样做的原因,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现在,她对于自己的想法仍是模煳的,情绪本就处于低落和不稳定中,从那支口红递上来的一刻,就已经是冲动所为了。 杨雨微回答的干脆:「我就不喜欢你,因为讨厌所以做这样的事情不奇怪吧?」 林稚晚似乎是笑了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语气仍旧平和:「讨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吗?」 林稚晚不能理解,她甚至觉得莫名其妙。 杨雨微这次没有回答。 「杨小姐可以不用回答我,但,我想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林稚晚说道,眉眼上并未有任何不悦。 她说完看向沈七七又道:「对吗?沈小姐?」 对于这样的事情林稚晚不可能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她确实是有些不悦的,换作任何人,自己的倾注了时间的作品被人莫名其妙的毁坏,都是不可能不动怒的。 性格使然,林稚晚处理事情是比较冷静的状态,她极少发脾气,即使是现在。 沈七七动了动眸子,最后看向林稚晚,她的脸色谈不上好看。 从前的笑意已经消失,像是朵衰败的花。 她作为一个成年女性,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没有做错事情的羞愧感,即使林稚晚表情温和,并没有动怒与责怪的样子。 尤其是现在还有外人在。 「是。」默了几秒她应道,语气低了下去。 「文馆长。」林稚晚侧过脸,温和喊道。 「可以定损吗?」 艺术品原本是懂欣赏之人才会愿意出价买下,作品本身是没有价值的,但昨天叶青与她联繫的时候,已经明确地说明有人愿意买下,这两幅也在其中。 所以在有人明确的提出购买时,这幅画就已经被赋予了价值,有价值的东西被他人故意毁坏,本来就是一种损失。 「当然可以的。」文晓立即回答道。 随后她从办公桌上翻出了一份文件,然后转递给沈七七,然后公事公办道:「不久前有人联繫过我们美术馆,想要买下林小姐的作品,出价是在300~500区间。」 「林小姐送来展览的作品共有三幅,都已被这位买家定下,包括这已经被毁坏的这两幅。」 「所以预估损失至少六百万,如果沈小姐对哪里有不认同的地方,我们可以协商,协商不成,也可以走法律程序。」 沈七七怔了下,她确实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一大笔数额,虽然之前有做了需要赔偿的心理准备,但这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想和能力范围。 「沈小姐可以看看资料,这里面是林小姐之前的作品售卖价格。」文晓提醒道。 这是她职业生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想必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一时的冲动而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属实不太聪明。 也就是林小姐脾气好,换做其他人,她们两个人早该被骂了,偏偏还有人做错事情,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文晓心理虽这样想,面上却未显露半分。 手里的纸张忽的沉重起来,沈七七注视着了许久,才抬眸看向林稚晚。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是回视着她的,眉眼被光线勾勒,温婉清丽。从嫣色的唇缓缓上移后,是她平静温淡的目光。 没有一处不是美的。 第87页 与之对比,她差的太远。 无论是性格还是样貌,在这件事情上,林稚晚始终是平静的,她甚至没有动过一丝怒气。 这大概就是区别。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中,林稚晚确实没有动怒,这并不值得她有多余的情绪。 无论是沈七七还是杨雨微。 沈七七垂下眼帘,斟酌着正要开口。 一直紧闭的办公室门被人有规律地敲了三下,一时间办公室的人目光都转向了门的方向。 门把转动,从外推开。 身形欣长的男人站在门外,墨眸淡淡扫过办公室的众人,然后定格向林稚晚。 随即,没有犹豫地走了进来。 文晓看到来人后站起来迎接,「顾总。」 顾沉微微颔首,然后视线下落,目光在画作上停顿了几秒,然后转向一边沈七七和杨雨微,目光不过瞬间便冷了下来。 早在一个小时前叶青就已经简讯通知了他,其中过程他也大概知道了一些。 「您到这里来是?」文晓问道。 顾沉目光很淡,眸子还残存着刚刚的冷意,明显不悦的样子。 「叶青刚刚联繫我了,我买下的作品出了问题,自然是要了解情况的。」 他说完,文晓立刻点头:「是。」 「顾总,您先坐这。」 林稚晚目光没有看向顾沉,她始终安静地坐着,眉目温静。 只是她听到顾沉是买下她作品的人,目光微顿,停隔几秒恢復如常。 沈七七早在见到顾沉的第一眼就愣住了,随即她明白了过来,顾沉是为了林稚晚才出现在这里的。 想到这她更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连一向话多的杨雨微也沉默了,自知理亏,又见到了顾沉,刚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被她收了起来。 她看向一边的沈七七,不免的生出几分担忧,最近她情绪一直不好,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唐知与顾沉。 「是谁?」 安静的办公室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透着冷意。 沈七七抬眸,对上顾沉视线,墨色的瞳孔里是冷的,与之前不同,他显然是不悦且沉郁到了极致。 连冷漠与阴沉也不肯掩饰半分。 沈七七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般,说不出话来。 如果,她说是她呢? 但这件事情没有如果,她本就参与其中。 没有人回答。 顾沉目光淡淡转向文晓,然后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美术馆有很大一部分责任,看管不严,应该也没有必须要存在的必要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如常,只是他在商场多年,连这样平常的语气都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文馆长不该解释一下?」 文晓心理清楚,顾总已经是很不悦的状态了,她不敢有所怠慢,立马回答道:「是我的失职。」 「我向您和林小姐道歉,美术馆也会承担一部分责任。」 「这两位女士是毁坏林小姐作品的人,我刚刚与林小姐也正谈及作品损失的问题,如有必要会走法律程序。」 顾沉听后,目光转向对面的人,眸中尽是沉郁之色,凉薄且阴冷。 明明已经是立春的季节,却让人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冬季。 沈七七感觉自己好似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刺骨的冷。 顾沉没再询问。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林稚晚,不过几秒的功夫,眸子里的阴沉就褪的一干二净,与刚刚的样子截然不同。 已经收敛了所有的冷漠,眸子甚至有着从未出现过的温和专注。 「你想怎么处理?」 他在徵询林稚晚的意见。 林稚晚抬眸,目光并未看向顾沉,她眉目如初,目光直直地看向沈七七与杨雨微。 「做错事情总是要道歉的,我想要一个诚恳的道歉,这并不难。」 她说完,才将目光移向身边的顾沉,她眉眼平静,注视了几秒后她道:「画已经被毁了,顾先生也没有要买的必要了,剩下一幅我会带回去,就不麻烦顾先生跑这一趟了。」 第53章 一周  都属于你 顾沉眸子顿了下, 并未有不悦之色,他淡声道:「我已经来了,你不想卖给我也没关系。」 语句停了下,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怎么处理都随你。」 林稚晚看向他,并未给出应答, 她敛了敛眸子,最后移开。 好些时候, 林稚晚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处于什么的状态, 比如现在。 她未曾想过顾沉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样的理由?因为她? 林稚晚思绪停顿了下, 耳边响起了沈七七低落的声音:「林小姐。」 林稚晚抬眸, 沈七七已经掩饰好了情绪, 她道:「我和微微会向你郑重的道歉的。」 她说完拉起一边的杨雨微站起身来,「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 她说完, 目光直视着林稚晚,缓慢道:「被损坏的作品, 我会原价赔偿的。」 「林小姐,这样可以了吗?」 她这句话语气平常, 似乎是在徵询林稚晚满意程度, 但却显得像是林稚晚不依不饶了一般。 一边沉默着的顾沉,因为这句话瞳眸动了动, 极端的冷漠。 第88页 林稚晚自然心下瞭然,却未有显露, 她平缓道:「后续事情请沈小姐直接联繫文馆长。」 并未直面地回答沈七七的问题,却已经是回答。 在已经有了处理结果的事情上,林稚晚向来不会多浪费时间。 - 林稚晚走过长廊,最后停下, 在她面前的画是未被破坏的最后一幅。 林稚晚看着底下的署名,最后收回目光。 然后她淡声问道:「不回去吗?」 她问完侧过目光,看向身侧的顾沉,从刚刚出办公室门开始,他就一直跟在她身侧。 先前在办公室的时候他也是一直保持沉默,并没有出声打扰林稚晚解决事情。 他虽这样说,但林稚晚也不可能真的忽视他当他不存在。 就比如现在,她也不可能完全把他当做陌生人。 顾沉闻言微微低头看她,她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眸子里有着些许探究之意,但更多是如平常一般温淡的神色。 顾沉微敛眉眼,神色平静,他开口道:「晚晚。」 嗓音要比平常低许多。 「你问过我是不是喜欢山茶。」他停下语句,眉眼认真看她,眼底晦暗不明,唯一可见的是他极认真的神色。 「不管是原先还是现在,都是那个回答。」 「不喜欢。」 最后一句说的很郑重,一字一句的,像是要刻在人心底。 他能大概猜测到林稚晚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与之唯一相关的就只有沈七七。 无论是借花喻人,还是问题的本身,都是这个答案,不喜欢,从未。 更不存在爱屋及乌。 如果有,那么这个词在顾沉这永远只会为林稚晚而存在。 林稚晚抬眸,目光顿了顿,她明白了顾沉的意思。 他是在告诉她,他不喜欢沈七七,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思绪停顿了下,她之前问顾沉喜不喜欢山茶,是为韩芝而问,并无他意。 「解释。」他嗓音低沉道。 「无论你是否想知道。」 林稚晚因为这句而停下了,她侧目,眸子转向顾沉,眉眼间的情绪变了几许。 解释? 思绪正变得迟缓间,手心里传来温热的温度。 即使是这样不冷的天气里,林稚晚的手也是凉的。 顾沉垂眸,目光注视着林稚晚的指间,没有戒指,连痕迹也不存在。 腕间忽的被套进一个冰凉的玉镯。 林稚晚怔了怔,前些日子她将那个戴了许久的玉镯取了下来,因为已经碎过一次,再不小心碰到哪里,就完全没办法修补了。 现在手腕被戴上的是顾沉买下的那个玉镯,与林稚晚原先的玉镯几乎没有差别。 「你没带走。」顾沉低低道。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看向她,林稚晚回视,像踩进了清冷的月光里,无止境的下落。 「别摘下来。」 永远。 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似乎变烫了起来,林稚晚垂下眸子,长睫颤了颤。 这一次,心跳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可,为什么还是会止不住心动? 思绪瞬间回归,林稚晚立刻地抽回了手,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背后接触到墙面,凉意也随之而来,心口却是热的。 退无可退。 刚被戴上的玉镯原本是有些凉的,现在却染上了林稚晚的体温。 . 出美术馆时,林稚晚在门口时遇见了一直等待着的杨雨微与沈七七,她只注视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沈七七在见到顾沉和林稚晚从里面一同出来时,脸色变了变。 然而只有林稚晚平淡地看了她一眼,顾沉目光一刻都没有看过来。 就在他们即将要走过去的时候,沈七七叫住了他:「顾沉。」 隔了几秒,顾沉目光看向她,并未应答。 林稚晚走在了前面,清瘦的背影好似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顾沉眸子顿了顿,然后立刻追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送你。」他道。 林稚晚敛了敛眸子,最后认真看他:「不了。」 她想,在自己任何情绪都不确定前,她没必要与顾沉见面,也更没有必要和他有什么接触。 是下意识的拒绝。 顾沉眸色未变,对于林稚晚的拒绝他似乎早已经适应,他没放开林稚晚,而是平静道:「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无论未来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需要谈一谈。」 最后林稚晚沉默了下来。 她由着顾沉打开车门,最后坐了进去。 汽车启动时,林稚晚透过车窗看到了一直看着这边的沈七七,她似乎是在掉眼泪。 林稚晚看不太清楚,很快便消失了。 到了林稚晚家楼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个过道来往的人也很少。 等汽车熄火后,林稚晚低下头解开安全带,但她并没有下车,而是等着顾沉开口。 「我要出差了。」安静的空间里响起顾沉低低的声音。 「一周后回来。」 他似乎是在汇报行程,但又似乎不是。 林稚晚没看他,只是很轻的应了声。 顾沉侧目,眸底情绪并没有变化,他凝视着林稚晚,「晚晚。」 第89页 他喊她,眉目在暗色下的原因显得有些许温和。 「你那日说,所有异常的心跳都源自于我……」 他顿了下:「但那颗心脏已经属于你身体的一部分,不是吗?无论是怎样的跳动,都属于你。」 「心脏的跳动不可控的,但感情不是。」 「你因为那颗心脏所会带来的反应,而选择避开我,不想混淆感情。」 他看着林稚晚,眸色极为认真,望过去向是不见底的深谭,诱使人坠入。 「可是,晚晚,你真的能分的很清楚吗?」 在美术馆时,林稚晚就是下意识地避开他,不想与他有任何身体接触。 顾沉比谁清楚,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如果林稚晚仅仅是因为不喜欢他而拒绝他避开他,那这本身很合理。 但如果是因为心脏异常的反应,那即代表着,她处于一个很模煳的状态。 林稚晚迟缓地眨了下眼睛,一言不语。 如果说以前她确实能分的很清楚,但现在似乎不确定了。 连续几次身体上接触,林稚晚的心脏都未有反应,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她或许是动心的。 但也仅仅是或许。 气氛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顾沉出声,嗓音如平常一般,只是语句缓慢,「晚晚,你需要这个答案,我也需要这个答案。」 林稚晚低着眉眼,视线始终注视着手腕上的手镯,温润的颜色,素雅莹玉。 需要这个答案吗? 她缓慢的思考着,几分钟后,她抬眸,眉眼认真,注视着顾沉的眸子像揉进了细碎的星光。 「会有答案的。」她轻声道。 「一周后。」 她温和道,手下意识的抚上手腕上的玉镯,一点点的凉意。 这一周她会好好地想清楚。 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她自己总是要知晓与明白的。 第54章 沉没  「我爱你,晚晚」 顾沉离开的第一天。 林稚晚给满满餵了猫粮, 现在是晚上,透过窗户去看,外面只有点点的星光。 林稚晚收回了视线, 目光漫不经心的看向面前的电视,一部近期的爱情电影。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思绪渐渐地有些遥远。 昨天晚上回来后, 林稚晚失眠了。 这是她失眠症痊癒后第一次失眠,林稚晚很清楚, 这一次与心脏无关。 她只是在思考那个答案。 但这个答案显然是明确的, 在美术馆时, 林稚晚就已经隐隐的猜测到。 在顾沉为她戴上玉镯时, 林稚晚能很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是正常的心动反应。 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也许,就如同顾沉所说的那样, 心脏的跳动是不可控的,但感情不是。 她对顾沉有感情? 还是仅仅只停留在心动这个层面上? 林稚晚垂了垂眸子, 缓慢的思考着。 最终她闭了闭眼睛,几名后缓缓掀开眼帘, 眸子里蕴了层薄薄的雾。 无解。 片刻后, 在电影的背景音乐下,茶几上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 林稚晚垂下眸子去看,目光扫过亮起的手机屏幕。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林稚晚思考了几秒,最终拿起手机接通。 电话那端似乎有些吵。 林稚晚等了几秒,电话里除了四周吵闹的声音,并未传来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林稚晚等了几秒, 见对方始终没有动静,她停了一下,准备挂断电话。 「晚晚.」 听筒里传来顾沉低低的嗓音,他那边有些吵,但的声音却是很清晰的。 林稚晚顿了顿眸子,最终停下了要挂掉电话的动作。 几秒后,她轻声应道:「嗯。」 那端,英国伦敦。 一个繁华的街道,顾沉目光从前方不远处的荧幕上收回,然后目光淡淡的落在别处。 英国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街道上来往的人比较多,一旁的周余给他打开了车门。 听筒那端似乎安静了下来。 车内,顾沉阖上眸子,随后又掀开。 十几个小时航班,确实会让人有些疲惫。 「晚晚。」他又叫了一次林稚晚的名字。 「我很想你.」 这句话嗓音彻底的哑了下去,透过手机听筒清晰的传入林稚晚的耳边,像是情人间的模煳低语。 明明顾沉不在她身边。 林稚晚这次没有应声,此刻,顾沉那端似乎太安静了些,安静到林稚晚能听见他平稳的唿吸声。 她瞳眸动了动,最后垂下眼帘,长睫掩住了眸子。 那端,顾沉抬了抬头,并没有再度说话。 他知道他要耐心一些。 耐心的等待那个回答,一周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明明才离开不到一天,思念就像是颗潜藏了许久的种子,从他刚刚听到林稚晚的声音开始,由着心脏内里不断疯长,侵占着所有的思绪。 西装衬衣领口处,突起的喉结滚了滚。 异常沉默的气氛。 电影已经播放到了末尾处,男主人公对女主告白,在阳光下,他很认真道:「我喜欢你。」 「不需要理由的喜欢。」 第90页 「不期盼你一定回应我,我喜欢你,仅仅是我个人的事情。」 电影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到顾沉那边。 林稚晚注视着影片直到黑屏后结束,电视所散发出来的光照进她的眼底,刚刚眼底所蕴起的薄雾已经散尽了。 她迟缓地眨了下眼睛,轻声唤了他的名字:「顾沉.」 她好像知道那个答案了。 也许片刻的心动本就代表着喜欢。 她停了下,抬了抬眸子,眼底像是藏着点点星光。 她只是凭着本能喊了顾沉的名字,最后又安静了下去。 许久后,她听到顾沉低哑的声音。 「晚安。」 「晚晚。」 . 伦敦,晚八点。 周余给顾沉递了一份资料,还未等他出去,顾沉淡声道:「将明天的会议定在上午九点。」 周余应了下来:「好。」 关上门后,总统套房里陷入了死寂,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垂着眼帘,面色沉寂。 安静太过。 房间里没有开任何一处的灯,沙发的右侧是一整面的落地窗,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一片的繁华夜景。 许是外面太亮的缘故,即不开任何一处的灯,房间里也不是黑暗的。 与底下繁华的夜景对比,这个房间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如同再无声息的死寂一般。 手机屏幕被打开,锁屏上是一张照片。 在一片微光中,林稚晚安静地注视镜头,眉眼上是温和平静的样子,绾起的发有些松落,由着鬓角散落,却不凌乱, 整个画面看起来安静又美好。 这是林稚晚朋友圈里唯一一张照片。 顾沉垂着眸子凝视着,眸光一点点的变暗,最后,直至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他抬了抬眸子,眼底一片清明。 无论是哪个答案,他都不会离开,无论结果如果,以及未来。 - 一周很快的过去。 林稚晚这些天随着父母去了一趟寺庙,她母亲为她求了一个平安符,让她带在身上。 林稚晚笑了笑,倒是没有拒绝。 日子似乎总是这样平淡的,她如平常一般,每日看书作画,平淡的像是杯温水。 离顾沉的归期越来越近。 林稚晚已经清楚了那个答案,离一周越近时,林稚晚反而越平静。 她既没有期盼着顾沉回来,也没有期盼着他不回来,她只是在这平静日子里安静的等待着。 她会给顾沉那个答案。 动心是真,谈不上多么特别且深刻的喜欢,也只仅仅停留在这一个层面了。 她只会告诉顾沉这个答案,如他所说的一般,她需要这个答案,他也需要这个答案。 可这仅仅只是一个答案,也许并不一定会产生结果。 一周后,顾沉的归期如约而至。 海面上,豪华的游轮正缓慢地行驶着。 深蓝色的海水盪开些许波浪,很快就被其它的海浪沖开了。 甲板上,顾沉背靠在游轮的栏杆上,黑色的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白色衬衣袖口随意的挽起,手臂搭在栏杆上。 他微微侧目,淡淡地看着海面。 快要到了,顾沉平静想。 他该去找林稚晚,听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无论是否是他所期待的那个答案,他都想第一时间拥住她,告诉她,他会永远在她身边,直至生命结束。 他偏过头,阳光照进他的眸中,他下意识地眯了下眸子。 在这样安静且人极少的甲板上,忽的涌入一大批人群,吵闹与惊慌声随之而来。 顾沉皱了下眸,还未明白原因,只听见游轮的广播被人打开,紧接着响起一道女声。 「请各位乘客们不要惊慌,由于游轮出了一些小故障,所以才会出现一部分溢水现象,请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已经像陆地发起请求救援通知,请大家相信我们,与我们一起等待救援。」 广播人员一遍遍的重复着。 然而这根本安抚不了已经陷入恐慌中的人群。 「怎么办,我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我不想死,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去.」 「别哭了,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四周都是人们惊慌失措与自我安慰的声音,而甲板上还在不断的涌入新的人群,人满为患。 吵闹的话语声伴随着游轮上广播的声音,更让人心惊胆战。 然而轮船的客舱里不断有水溢进。 人们向着四处逃窜着。 顾沉眸子暗了暗,被身边的人挤到,他也只是沉默着往旁边挪了挪。 与旁人相比,他显得要平静许多。 大抵是平常经歷的事情多了些,喜怒不形于色。事实上顾沉要比旁人理智许多,在这种情况下越是惊慌越是无效的。 现在谁也不清楚他们能不能等到救援,但现在唯一的生机就只有等待。 他面色沉寂,眉眼上已然是与平常截然不同不同的清冷,眸子里的情绪一再的被克制住,手攥紧了冰凉的栏杆。 情绪与心脏随着不断的广播声而下落。 很快,甲板上也已经开始渗水。 顾沉垂眸看着眼前不断有海水渗入的甲板,眸子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游轮已经在慢慢沉没,现在距离陆地还很远,他们大概等不到救援了。 第91页 他极冷静地想,他也同样等不到林稚晚答案了。 那两枚原先准备好的对戒,会如约的送到林稚晚手里。 这是他最后能给林稚晚的。 公寓内,林小姐晚在坐在沙发安静地看书。 外面此时阳光温暖,怎么看都是平和而美好的样子。 一旁的手机是静音状态,所以第一通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林稚晚并不知道。 直到第二通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林稚晚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她抬了抬眸去看。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号码。 林稚晚目光停顿了下,最终拿起接通。 刚按下接通的瞬间,那端人群惊慌失措的声音就通过手机听筒直直地传入林稚晚这里。 林稚晚怔了怔,她还没来得及思考,顾沉低哑的声音落入耳中。 「晚晚.」 声音不知为何有些轻,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 「我想我大概等不到你的答案了。」 他抬眸,望向不远处的蓝天,声音倒是平静无比。 林稚晚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正要开口,游轮广播的声音却混杂在人们惊慌的声音传来。 她隐隐听到等待救援这几个字。 是出事了吗? 林稚晚瞳眸缩了下,然后问他:「你在哪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一贯温和的声音此刻却透着些紧张。 没有回答。 只有人群的吵闹声不断涌入。 顾沉听到林稚晚的声音后,目光沉了又沉,掩藏与克制的情绪随着而显露。 「顾沉。」她加重嗓音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那端终于有了回应:「嗯.」 他也只是应了声。 随后,混杂着人群的声音,顾沉低低的嗓音并不怎么清晰的响起。 「我爱你,晚晚。」 永远。 林稚晚怔住了,她似乎听到了海水淹没的声音,信号中断了。 第55章 答案  我会想你 游轮出事的第一个小时。 迟迟没有等到然后消息的林稚晚拨打了周余的电话, 响了许久,在最后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被接通。 「周助理。」林稚晚喊道。 周余关上门, 从不怎么安静的房间里走出来,压低了声音叫道:「夫人。」 刚下意识地喊出来,他就抿了抿唇, 按理说现在顾总与夫人已经是离婚的状态,他这样喊肯定是不合适的。 但叫顺口了些, 一时没有改过来。 林稚晚现在无暇顾及这些, 她直接问道:「顾沉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端的周余默了会, 只得回答:「是顾总乘坐的游轮出了一些故障……」 林稚晚怔了下, 随即下意识问:「游轮?」 周余压低了声音:「是。」 「因为天气原因, 航班延误了,原定的航班不得不改签, 最后定了到邻市的机票,最后一段路程顾沉是乘坐游轮回来的。」 因为公司还有一些事情要急需处理, 顾总就安排他先一天回来了。 机票改签也是顾总让他改的,原本航班延误, 可能还需要等上一天的时间, 但顾总似乎没有等下去的耐心,直接让他改签了航班。 所以才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他现在也正在头疼这件事情, 距离游轮出事已经已经一个小时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林稚晚顿了几秒,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有消息了吗?」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会出什么样的结果她完全没办法想像。 「没有。」周余看了眼匆匆赶过来的顾爷爷,回答道。 「您先别担心,夫人, 有任何顾总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您先安心等一等,顾总一定不会出事的。」 …… 挂断电话后,林稚晚望着还未熄灭的手机屏幕,有些怔神,眸子里的情绪好像随着手机屏幕的光线一点点暗下去。 等不到她的答案了吗? 不会的。 林稚晚低垂着眉眼,忽的有了一种不确定感。 她还未来得及告诉他那个答案,所以他一定一定不可以出事。 - 周余这边。 他挂了电话后立马去迎接急匆匆赶过来的顾爷爷。 他还未还来得及说话,顾爷爷就已经先他一步开口,「顾沉呢?有消息了吗?」 他看起来很是焦急,几乎是一路匆匆赶过来的。 周余:「还没有消息。」 「派人去问了吗?救援队不是早就赶过去了吗?」 这时候周余也回答不上来了,现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他自然也是有些慌张的,但现在除了知道救援队已经赶过去外,就再没有别的消息。 气氛正紧张间,周余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感觉拿出来直接接通。 「餵。」周余道。 「周先生是吗?顾总已经找到了。」 …… 医院。 林稚晚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她在病房门外看到了周余与顾爷爷。 她赶来的匆忙,额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刚刚走的快了些,也没顾的上其它。 她走过去,还未等她问,周余就已经先开口道:「顾总没事,因为沉入海水里昏迷了过去,已经抢救过来了,只是现在还没醒。」 第92页 林稚晚走过去,因为这句没事而稍稍安下心来,透过病房门外的玻璃,林稚晚向里看。 顾沉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失去了生机的样子。 林稚晚注视了几秒,垂下眸子问:「医生有说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吗?」 周余回答:「大概一个小时后。」 林稚晚微微点头,目光看向顾爷爷,喊道:「顾爷爷。」 她语句停顿了下才问:「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顾爷爷立马回答。 林稚晚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窗户照进病房,显得过于明亮。 林稚晚走过去,拉上了一点窗帘。 病房内暗了些,她侧目看向顾沉,最终走到病床前,视线下落,停在顾沉的脸上。 那双一贯深邃幽然的眸子此时被眼帘遮住,脸色太过于苍白,唇色也淡了。 林稚晚注视了一会,抬起手,指尖划过他的眉眼,有些凉意。 在来时她想,如果他平安无事,她一定会亲口告诉他那个答案,动心是真。 不是因为那颗心脏所带来的错觉,她可以分的很清楚。 在感情方面,她确实迟钝了些,好在明白的不是很晚。 在顾沉未出事之前,她可能不会这么快的意识到,顾沉于她而言的重要性。 在两天前她的想法是清晰的,她会告诉顾沉她确实可能喜欢他,然而也仅仅只在这一个层面上了。 可能不一定会有结果,毕竟她与顾沉之间的事情太多。 但,在经歷了今天的事情后,她想,如果刚刚来医院前的惊慌与紧张都不能代表什么的话,那么那个答案说出口也是无益。 现在,对于林稚晚而言这个答案即代表着回復,对于顾沉感情的回覆。 …… 半小时后,病床上的顾沉缓慢地掀开了眼帘,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视线缓缓聚焦,意识也逐渐恢復。 他起身,还未看清眼前病房的陈设,就听见林稚晚温和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你醒了?」 她走过来,微微弯下腰,注视着他的眸子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眸子里倒映着顾沉的样子,眉眼温静,语句都透露着关心。 「需要我去叫医生吗?」 顾沉眸子动了动,眼底情绪闪过,从心脏处溢出一种复杂而清晰的感情,覆盖了所有理智。 他视线一点点的下沉,最后捏住了林稚晚的手腕,将她拥入怀中。 体温透过衣物传来,所有的思绪与感情都在这一刻回归。 林稚晚在被她突然捏住手腕的时候还有些不解,但是在顾沉拥住她的时候,她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开口问什么。 许久后,林稚晚温声喊她名字:「顾沉?」 随即她侧目,从顾沉的怀抱里脱身,但她没有就此后退,而是微微靠近他,目光平视着他的眸子,眼底澄澈。 「是一周以后了。」她温声道,然后顿了顿。 林稚晚眉眼认真,眸底也是专注且温柔的样子。 她微微靠近,吐息萦绕。 她抬眸,手握住了顾沉的手,然后低头在他唇上印下浅浅一吻。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回答。」她认真道。 病房里光线是昏暗的,可她却能看见顾沉眼底幽暗的神色,一个无底的漩涡,与之坠落。 几乎是下一秒,顾沉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然后倾身吻了上去。 窗帘外是另一个世界,明媚的阳光,一个崭新的开始。 …… 一天后,顾沉顺利出院。 林稚晚本来想让他回别墅休息,可终归还是放心不下,就和顾沉一起回了别墅。 本来就是下午出院,路上又耽误了些时间,到别墅时已经是傍晚。 卧室内,林稚晚端了杯温水递给正安静坐着的男人,然后温和道:「把药吃了。」 顾沉抬眸看她,沉默着接过药,听话地吞了下去。 林稚晚看他将药吞下去后,才收回视线,外面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她得尽快回去。 「你好好休息。」她眉眼温和的说道,然后注视着顾沉继续道:「我先回去了。」 她话音刚落,还未转身,手就被顾沉握住,然后她被顾沉拉入怀中。 林稚晚不解,她喊他名字:「顾沉?」 温热的吐息靠在耳侧,听到林稚晚的声音后才稍稍往后退了些。 「嗯。」顾沉低声应道。 他眸子是一片深邃幽然,渐渐的又变的晦暗,然后转成让人无法捉摸的颜色。 「想亲你。」低低的嗓音落入林稚晚耳边。 明明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嗓音,现在却透着不明显缱绻,落入耳边像是低低的呢喃。 林稚晚侧目,撞进顾沉晦暗的眸子里,像是一张密密实实的网,不动声色的缠绕,吞噬。 林稚晚怔了下,现在这个距离太近,视线无法迴避。 气息萦绕,吐息间尽是冷松的气息。 几秒后,林稚晚靠近顾沉在他下颌处亲了下,然后温和道:「好了,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顾沉这次没有应声,而是低低地道:「我会想你。」 眼前的一却对于顾沉来说太过于不真实,像一场一触即碎的梦境,只有林稚晚在他身边的时候,才是真实的。 第93页 他眼底克制,终于情难自持的吻住林稚晚,然后模煳低语道:「不想你回去。」 我想你留在我身边,一刻也不要离开。 吐息交缠,舌尖尽是酥麻之意。 林稚晚往后退了退,视线下落,衬衣解开了一颗扣子,喉结滚了滚,颈侧方冷白的皮肤处那颗小痣,在明亮的灯光下,显眼异常。 春季,室外是和暖的微风,席捲来一阵不明显的花香。窗边的窗帘被风轻轻吹起,此刻外面正是一轮弯弯的明月。 旗袍领口的盘扣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地解开,一点点的向下。 颈侧莹白的肌肤因为吐息的靠近而慢慢泛红。 太过于安静。 所以即使只是轻轻的喘息,也是明显的。 林稚晚向后微微仰头,入目的是绚丽的灯光,感官太过于清晰,将其它所有都吞噬殆尽。 林稚晚低下头,对上顾沉已经完全暗下的视线,坠入,与之沉沦。 她微微侧目,看到了一边的化妆桌,镜子里清楚的倒映着她此刻的样子。 长发凌乱散开,脸颊泛起浅浅的薄红,眸子里已经漾着水意,眼角微红。 然后,她在镜子里也同样的看到了顾沉。 靠近她,慢斯条理地在小巧的下巴处印下碎吻,然后视线移开。她透过镜子看到了顾沉的样子,眸子里尽是点点被燃起的花火。 最后,她被抵到化妆桌上。 抬眸,忽见窗外的明月,薄薄的月光倾泻,眸子盈了泪珠。 都变得朦胧了。 第56章 顾太太  是你的顾先生在吃醋 次日, 阳光铺撒在柔软的大床上。 安静入睡的林稚晚睫毛轻颤了几下,最后缓缓掀开眼帘,还没太适应光线, 她怔了几秒,然后才侧目,下意识地去找顾沉的身影。 不在。 林稚晚还未来得及思考, 就听一边传来顾沉的声音,「晚晚。」 林稚晚起身, 然后应了下。 「嗯.」 还没抬眸, 顾沉已经走到床边, 欣长的身影遮住了阳光, 阴影笼罩住了林稚晚。 他微微弯下腰, 靠近林稚晚后,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整理至耳后。 「要起来吗?」他问。 林稚晚微微点头, 刚睡醒的缘故,脸颊处还有着不明显的浅红。 顾沉已经换上了衬衫, 扣子繫到最上面一颗,遮住了侧颈的那颗不明显的小痣。他垂下眸子看她, 眉眼专注。 手被握住, 顾沉将她的手心摊开,放入了一个金属物品和领带。 林稚晚低下眉眼去看, 是那个领带夹。 头顶传来顾沉低哑的嗓音:「帮我繫上,嗯?」 林稚晚应了声, 然后拉了拉他的衣袖,温和道:「太高了。」 大抵是刚醒来的缘故,嗓音温软,抬着的眉眼温婉又柔和。 顾沉垂眸看她, 心下一软,低下头忍不住亲她的眉眼,然后才应声:「好。」 林稚晚抬起手,视线落在手上时才发现手上已经被戴上了一个戒指。 戒指上端的钻石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光,看起来好看极了。 林稚晚目光怔了下。 几秒后,她抬起脸,目光认真地帮顾沉系领带,唿吸温热,指尖却是带着凉意的,不经意地擦到皮肤,唿吸又热了起来。 系好领带后,林稚晚又将那个金属的领带夹认真别好,做好这一切后,她才低下眸子,去看顾沉的手。 修长冷白的手指间,是一枚和林稚晚手上相似的戒指,林稚晚垂眸看了好一会。 直到顾沉抬手捏住林稚晚的手,十指交缠,两枚戒指也似乎交缠在了一起。 林稚晚注视了一会,默契地没有问。 她只是抬眸,眼底澄明,嗓音也透着温软:「是去公司吗?」 在她的印象里,虽然顾沉平时穿西装偏多,但似乎只有去公司和一些正式场合才会戴领带夹。 顾沉眸子里漾着不明显的笑意,声音落在林稚晚耳边。 「去搬家。」 林稚晚看向顾沉的眼底,有些不解,还没等她问,顾沉就低低笑着问道:「不搬回来吗?」 「顾太太。」 …… 林稚晚在公寓里取东西的时候,接到了陆闻的电话,她腾出手,点了接听,大概是点得太匆忙的缘故,不小心点到了免提。 手机放在桌面上,陆闻温润的声音传来:「晚晚?」 林稚晚下意识地应声:「嗯。」 几乎是在陆闻声音传过来的下一秒,一边正拿着林稚晚相框的顾沉立刻抬眸,目光扫过桌面的手机,眸光沉了沉。 「你在家吗?」陆闻问道。 「在的。」林稚晚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了手机关掉免提,然后应道。 陆闻的声音依旧温和:「嗯,我路过你家这里,有一样东西想给你。」 林稚晚顿了顿才问道:「好,在楼下吗?」 她说着转身,看到了一边的顾沉。 他注视着林稚晚,手里还拿着那个装着林稚晚照片的相框,他见林稚晚转身后,掩去了眸子里的暗色,将相框放回了原位。 「在楼下。」 「好。」林稚晚应道,然后准备往门边走。 挂断电话后,林稚晚没有出门,她对顾沉道:「陆闻说有件东西要给我,我下去拿.」 第94页 她说到这停下了语句。 顾沉眸子暗了暗,他正要开口说一起,却见林稚晚浅笑着对他道:「你要和我一起下去吗?」 最后,林稚晚是和顾沉一起下楼的。 事实上,在外人眼里一向斯文矜贵的顾总吃起醋来真的能持续很久。 从他第一次见到陆闻,一直持续到现在。 刚出门的时候,他就牵住了林稚晚的手,林稚晚抬眸看他。 他还是和平常一样淡漠的神色,只是牵着林稚晚的手紧了些。他感受到林稚晚的目光后垂下眸子看她,眸底的情绪并不明显。 到公寓楼下时,陆闻的眸子在看到和林稚晚一起下来的顾沉时明显的停顿了下,目光看向紧握住着的手,随即很快的恢復自然。 他温和地笑了下,然后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林稚晚道:「路上看到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 林稚晚浅笑了下,然后动了动被顾沉牵住的手,示意他放开。 顾沉目光淡漠地扫了眼陆闻,最后缓慢地放手,目光一点点的沉下去。 最后,林稚晚接过礼物,笑意盈盈道:「谢谢,还麻烦你来送一趟。」 陆闻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他眼底情绪变了变,但最后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笑意道:「正好顺路。」 他说完,问道:「是和好了吗?」 他注视着林稚晚,目光却没有看向顾沉。 林稚晚点头,轻声应道:「嗯。」 陆闻了解林稚晚,大多数事情她都是要思考过后才会做出选择的,感情也一样。如果不是喜欢的话,那么林稚晚也不会做出这个选择。 所以,他没有任何机会。 预料之中的结果。 他目光转向林稚晚身边的男人,目光对视,后者眸光里却是一片寡淡,只是在接触到陆闻的目光后变了些情绪。 事实上,再理智的男人在吃醋这件事情上都出奇的一致,就比如现在的顾沉。 他到底还是还是克制着,敛了本能的不悦,只是淡淡地回视陆闻。 最终是陆闻先开口道:「顾先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晚晚,别再做出让她失望的事情。」 顾沉敛眸,语气不疾不徐:「陆先生担心过甚了,我不会做出让晚晚失望的事情。」 没那个可能。 陆闻走后,林稚晚看着一旁沉默注视她的顾沉,他视线下落,移到了林稚晚提着的东西上,然后抬手接过,淡淡道:「走吧。」 林稚晚抬手拉了下他的衣袖,抬眸看他,眉目间瀰漫着浅浅地笑意。 「你在生气吗?」 「顾先生?」 顾沉低头,望进她的眼底,他轻挑眉梢,语气淡淡地反问:「顾先生?」 随即,他弯下腰,吐息靠近。 「嗯。」他低头,一个浅淡低沉的单音节却是诱人无比。 他眸光是一贯的淡漠,在看向林稚晚时邃而转为认真和温柔之色。 嗓音低沉优雅:「没有生气,是你的顾先生在吃醋。」 眸底情绪显露,他嗓音带着诱引问道:「要哄他吗?顾太太?」 林稚晚长睫颤了颤,眸底的笑意却是不变,她温声问:「不哄他的话,他会生气吗?」 顾沉:「不会。」 嗓音又低又沉,随着靠近的吐息,一点点的侵袭着林稚晚。 林稚晚抬脸,亲了下他,然后认真道:「哄你,不要吃醋了,顾先生,」 「我选择的是你。」 只有你。 第57章 皆为你  也喜欢你 惊蛰,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林稚晚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看书,已经是暗下来的天色, 下了一天的雨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林稚晚翻了一页纸,片刻后,她抬了抬眸, 看向落地窗外,雨点滴落在玻璃的窗面上, 往下看去是华灯初上的夜景, 透过模煳的窗面, 像是斑驳的色彩画。 她平静地注视了会, 最后移了移目光。 办公桌前, 顾沉正忙于工作,挺直的鼻樑是金边眼镜, 灯光映入他的眼底,瞧不出神色。 林稚晚垂下眉眼, 合上书,准备将它放回原位。 刚起身, 却听见顾沉低低的声音:「过来, 晚晚。」 林稚晚放好书,然后走过去, 刚走到桌边,手腕被捏住, 然后她被拉到了顾沉怀里。 林稚晚侧目看向桌子,然后问他:「忙完了吗?」 顾沉应了声,然后道:「等会回去。」 林稚晚收回视线,然后点头应道:「好。」 她垂下眸子, 视线落入顾沉眼底,灯光照在在她温静的眉眼上,像是一幅被晕染开来的水墨画。 顾沉眼底缓慢地暗下去,最后,他嗓音低哑道:「帮我把眼镜摘下来,嗯?」 林稚晚看他,抬起眼帘,然后照做了。 眼镜刚从鼻樑上取下来,顾沉立刻抬脸吻了上来。 唇间相依,唿吸被一点点的掠夺。唇被吮的有些发麻,直到上唇被吮出了一点不明显的唇珠。 顾沉停下,往后退了退,眸色深了些,像是被燃起的花田,隐在眸底的灼热,缓慢地且不动声色的包围。 那一点点的唇珠被含住,吮了又吮,唿出的气息烫的惊人。 林稚晚垂着眼帘,长睫轻颤,然后她掀起眼皮,视线落入顾沉眸中,撞进了他眼底燃起的花田。 第95页 林稚晚迟缓地眨了下眼睛,最后乖巧的由着他亲吻,舌尖被含吮住,意识随之被侵占。 耳侧是带着冷松的的吐息,然后缓慢地向下,在莹白的肌肤上印下碎吻,留下点点浅红。 林稚晚长睫颤了又颤,倒是没有避开,最后,她轻声唤他:「顾沉.」 「我们回家。」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嗓音却变了些。 「嗯。」顾沉应了下,从她侧颈间抬脸,视线上移看向一边的落地窗,然后低哑道:「还要等一会。」 他说完,转眸凝视林稚晚,眼底星光渐深。 指尖掠过手腕上的玉镯,他抬起手,挽起的袖口处是一块百达翡丽的腕錶,顾沉垂下眸子,慢斯条理地摘下,扔到了桌面上。 他微微抬脸亲了亲林稚晚的脸颊,眉眼沉寂,然后他抱着她走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的小雨已经停下,玻璃上的雨点也已经落下,消失了大半。 顾沉薄唇靠近林稚晚耳侧,然后缓慢地吐出两个字:「抬头。」 他刚说完,窗外忽的燃起一道烟花,绚丽的花火在上空燃放,一瞬间照亮了林稚晚眼前的窗户。 映进她的眼底。 很快,烟火缓慢地往下坠落,又有新的烟火代替了它。彼此交替,绚丽短暂。 林稚晚抬着眉眼,绚丽的花火像是光线一样照在她的精緻的脸上,眸底也印着燃放的花火。 她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耳边是顾沉低哑而微沉的嗓音:「晚晚……」 「嗯。」林稚晚回过神来,然后侧目看向顾沉,眼底似乎还有着刚刚映进的烟火。 「喜欢吗?」 他问道,还没等林稚晚回答他又道:「还有七分钟,等看完回去。」 他说完,抬手将林稚晚绾髮的髮簪抽离,散落的碎发被他耐心专注地整理好。 林稚晚抬眸看向仍在燃起的烟火,片刻后,她转过身,目光看向顾沉。 她抬眸,眉眼温和。顾沉视线微微下落,能很清楚的看到她颈侧的浅红痕迹。 是他刚刚印下的。 林稚晚轻轻拉了下顾沉的领带,然后温和道:「弯下来一点点。」 顾沉眸子动了动,目光专注看向林稚晚,最后照做了。 他弯下腰,林稚晚抬手指尖停在顾沉眉眼上,然后轻轻勾勒着来到眼尾,然后缓缓落下。 指尖不似平常的凉意,这次是触碰到皮肤的温热。 林稚晚抬着眉眼温软道:「嗯,喜欢。」 她说完,仰起脸亲了亲顾沉的下颌,淡淡的香气也随着动作一併传来。 吐息温热,她道:「也喜欢你。」 顾沉似乎是怔了下,随后他眸子深了下去。 他又忍不住想吻她。 林稚晚不会知道她现在这样温婉乖巧的样子有多诱人,连同着刚刚的那句也喜欢你,让顾沉有些失控了。 身着西装一丝不苟的男人,抵着面前眼尾微红的林稚晚,他捏着她下巴,亲吻她,一点点的侵占她所有的理智与思绪。 这个平常斯文的矜贵的男人,此刻嗓音哑的不成样子,他正低低的诱哄林稚晚帮他解开衬衣的扣子。 「要解开它吗,晚晚?」 林稚晚眸子里是滟潋的水光,背后是那面巨大的落地窗,手被顾沉牵住然后牵引着来到衣领,她抬了抬眸子,不肯回答他。 最后,她被吻的意识有些模煳,在顾沉的诱哄下,缓慢地帮他解开衬衣纽扣。 解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她就停了下来,不肯继续往下。 顾沉低低地笑,「我的顾太太今天怎么这么乖?嗯?」 意识模煳间,她又抱到了休息室里。 吐息交缠着,林稚晚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完全避不开。 顾沉放缓了动作,克制住有些失控情绪,他低声问她:「晚晚刚刚说喜欢谁?」 林稚晚抬起盈了泪的眸子,带着一点点的哭腔回答:「你.」 顾沉眸子暗了又暗,他耐心的诱哄:「嗯,他叫什么?」 「顾沉.」 这两字说的很慢,消失在碰撞与唇齿间。 每次的力度都不比先前温柔多少,即使顾沉已经是很克制的状态。 感官淹没着所有的理智。 窗外的烟火早已经燃尽了,绚丽短暂过后,又归于平静。 月亮隐在了云层间,很深的夜色,顾沉低头亲了亲已经入睡着的林稚晚。 他垂眸,眉眼温柔。 所见月光与绚丽,皆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