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顺水漂》 第一章 村居 源国四面环水,国中河流密布,百姓大多临水而居,国内运输以水路为主。 辛村,是源国边境一个村庄。住着百十来户人家。村子里有座大宅院,坐北朝南,北面靠着一处荒山,南面是条河,四面竹林环绕。 据说这宅子的主人中了科举,举家迁到了京城,只留下两个老仆看管宅院。 两人很少在村中露面,倒是经常划着自家的竹筏去镇上置办吃穿用度。若是遇到搭船的村民,会顺路捎带上二三人。 他俩划的竹筏比摆渡人快了一倍,分文不收,颇受村民青睐! 那条河好似村里的分界线,村民在河的另一边生活,很少有人到宅子这边来! 三年前,宅子里住进了三个人,说是主人家的公子身体不好,来此静养。 一同来的还有一位老嬷嬷和不满三周的小儿。 自从来了这三人,宅子这边热闹了许多!嬷嬷喜欢带着小儿到村中寻妇人们闲聊,也会邀村妇来宅子里做客。 嬷嬷说公子行动不便,不喜热闹,在后院静养,莫要打扰。 村里只有富裕的人家才有几件间瓦房,妇人们怎能不乐意到这样的大宅院里开开眼界!况且嬷嬷招待他们的吃食、点心都很可口。 前院跟寻常人家的院子差不多大,被打理得得井井有条。勇伯种了好多蔬菜、几棵大枣树,养了十几只鸡、鸭! 两个老仆为了方便照顾公子住在后院,前院只住着嬷嬷和小孩。 前后院用饭不在一处,两个老仆做好饭食,送到前院。嬷嬷每天除了做做针线,就是陪孩子玩,很是清闲自在! 小孩用过晨食,就去后院给公子请安。公子会教他识字、背书。半个时辰下来,公子乏了,老仆魏忠、魏勇带他去练功! 之后,小孩一天也见不到公子。 吃过午食,小孩睡一会儿。醒了,嬷嬷带他到河边或是村子里玩。 嬷嬷从不离开他的身边,跟村里人说他是主人家的远房亲戚,因家里孩子多,寄养在此,也可给少爷逗个趣! 背地里,嬷嬷不知多少回怜爱地抱着睡着的他,自言自语道,“小竹子,你这可怜的娃啊!” 小竹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可怜了,嬷嬷带他去村子里,跟他一样大的孩子烧火做饭的有,背着弟弟妹妹喂鸡喂鸭的有,他们身上的衣服是旧的,嬷嬷带去的糖糕,他们吃得可香了! 他经常穿新衣,只要想吃,糖糕每天都会有,嬷嬷带他到别人家做客,别人一口一个小公子的叫着,生怕自己家的娃冲撞了他。 嬷嬷从不让他离开视线,也不让他和村里的孩子打打闹闹,只能和孩子们一起弹弹溜球、歘石子。 天热的时候,他想和村里的孩子去河里摸鱼,将裤腿挽到膝上、光着脚站在河水里,多么凉爽啊!嬷嬷却不允,为此,小竹子郁闷了好几天! 不过,忠伯会带着嬷嬷和他去镇子里玩儿,留勇伯陪着公子。这让村里的孩子很眼热,他们一年也去不了镇子一、两次! 小竹子可以经常坐着竹筏去,次数多了,他学会了划竹筏,就是人小力气小,在忠伯看护下,装模作样地撑一会儿筏子,权当玩耍! 镇上比村子热闹多了,无论小竹子看上的或想吃的东西有多费银子,忠伯都会顺着他的意思买来。以前,他还小,对此并不太在意。 有一次去村里田婶子家玩的时候,田婶子和嬷嬷说起米涨价了,十文钱才可买一斤。可他喜欢吃的尚香斋的点心,最贵的要四十文一斤,忠伯从不嫌贵,每次去镇子上都要称上几斤! 村里的人家平日里以自家种番薯、南瓜做主食,不能经常吃到米饭,尚香斋的点心也就在年节时买上一斤两斤,打打牙祭而已! 小竹子知道家中银钱宽裕,只是不知道这钱财如何得来的!村民们靠着地里的收成来过活,可是,自家也不种地啊! 小竹子觉得村子里的孩子都比他可怜! 田婶子家的小儿子冬子比小竹子大两岁,经常和小竹子一起玩。有一次,冬子好奇地问,“你见过爹娘吗?他们来看过你吗?” 本来小竹子没有想过爹娘是什么样子,冬子一问,他才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同。 忠伯、勇伯、嬷嬷对他都很疼爱,却不像田婶子对冬子,隐隐有些恭敬,他们之间似主非主、似仆又非仆。 公子除了给他讲讲功课,教他练字,便没有太多的交流。 有时,看着冬子跟田婶子撒娇耍赖,娘俩亲密的样子他很羡慕。回家问嬷嬷,“嬷嬷,我爹娘长得什么样子?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呢!” “这里离你爹娘住的地方远,等你再大些,他们会来接你回去的!”她再不肯多说什么了。 又过了两年,小竹子问,“嬷嬷,多大才可以回家呢?就算爹娘不便来看我,书信为何也没有一封呢?” 嬷嬷看着眼前的人儿,已经八岁了,眼里都是认真。随便编个由头,怕不能糊弄过去了,她叹口气,“竹儿,路途太远了,送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小竹子不信嬷嬷的话,冬子大姐嫁到邻村,出嫁那天田婶子哭得伤心极了,还经常搭竹筏去看望大女儿。就算离得远,爹娘要是惦念他,也会来看看他吧! 也许爹娘已经遗弃他了,嬷嬷不忍伤他的心。 从此,他再没问过嬷嬷。 这两年,嬷嬷带他到村子里走动少了,说他长大了,要专心读书习武,不要贪玩! 公子布置的功课越来越多,后院有个书阁,小竹子一天有大半天耗在那里。看书累了,练几趟拳之后在那里打坐调息! 这样一来宅子里的人和村民的往来就少多了,只有田婶子和冬子经常来串门。 冬子生得魁梧,性情憨厚,忠伯见了很喜欢,教小竹子练功的时候,也会教教冬子,冬子是唯一可以进到后院的外人! 田婶子是个明白人,告诫冬子不许随意进出后院,不要扰了公子养病。 冬子虽憨厚,但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孩子,只有和小竹子练功时才会去后院! 第二章 田家 辛村本地人多以辛为姓,田婶子家是外来户,户主田海是个木匠,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忙活,家里的几亩地都是田婶子在打理,她只种些番薯、南瓜,还算容易! 田婶子可是村里的能人,嘴一份、手一份,针线活儿最拿手,村里的人都夸田顺好福气! 来到辛村的时候,田家夫妻已有了两个女儿—田春和田夏,田婶子身怀六甲,几个月后,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是田秋。过了两年,又生下田冬。 这家人勤俭,在村中日子过得算是不错的。田海是个规矩人,挣得银钱都交给自己媳妇,除了贪几杯酒,没有什么不良脾性! 田婶子又是个理家能手,除了带着孩子们下地干活,还会接些绣活填补家用! 家里的长女田春跟爹娘到村子时已经八岁了,她带着妹妹田夏,帮着娘亲煮饭,是田婶子的好帮手。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后,多亏有田春帮着照看,不然,田婶子再能干,也会很吃力。 要不是田海早早地给她定了人家,十里八村来提亲的人还不得踏破门槛!去年,十八岁的田夏出嫁了。 二闺女田夏比姐姐小四岁,可能是家里事情有娘和长姐操持,她家务活儿做得一般般,对家里的用度也没什么计较,也是要出嫁的姑娘了,田婶子对二闺女不太放心,怕婆家不待见! 田秋和田冬的性情也不相同,他好静,爱琢磨木匠活,十岁起就和他爹一起出门上工。 跟本地村民相比,田家人口简单,也清净,嬷嬷喜欢刺绣,跟田婶子可以切磋绣技,她得闲了,就喜欢带着小竹子到田家玩。 田冬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和小竹子在一起,从不会和他争抢东西,也不会争吵,即使他俩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冬子也会护着小竹子,不让别的孩子欺负他,嬷嬷很放心! 由于冬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除了父母,兄姐也常管教他。自从大宅子里的姚嬷嬷带着小竹子来串门,冬子有了当大哥的感觉! 小竹子和村里的孩子们不一样,总是穿得整整齐齐的,小脸比女孩子还要白净秀气,身材瘦弱,冬子更加觉得要保护这个小娃娃。 有时田婶子会带着他去大宅子,忠伯还会教他招式,这是最令他高兴的事。 村里的陈三爷早年走过镖,就爱跟他们这些小孩子讲他当年如何英勇神武,击退水匪的故事。 冬子听得多了,对习武很向往,也想做个武功高强之人,可以保护家人,嗯,对,还可以保护弱竹子。 陈三爷走镖的时候,遇到悍匪,即使他功夫了得,也被那贼人卸了一条腿,但是贼人也被他刺伤了,逃之夭夭,镖保住了。 见他成了废人,镖局掌柜念他为镖局立下的功劳,给了他安家的银两,还派人护送他回了老家辛村! 陈三爷剩了一条腿,以前功夫多厉害,冬子没法知道,但是忠伯的能耐他是亲眼见到的。 公子说说树上的鸟儿太吵人,忠伯平地跃起,捉了那鸟,扔出院墙。 冬子没想到,身边竟有这样的人儿,对忠伯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每次得了新招式,回家更是练得刻苦。 忠伯教他们拳脚功夫,也教他们练剑。 一晃,两个孩子都大了,冬子是个半大小子了,可是小竹子还是那么瘦弱,个子虽说长了不少,但是还比冬子矮了将近两个脑袋。 冬子很奇怪,小竹子吃得比自家好多了,怎么不长肉呢?难道是吃得太少了?嬷嬷常留他吃饭,他吃三碗米饭,小竹子才吃一碗米饭。 他觉得小竹子应该多吃些东西,快快长高,不然,两个人练剑多时候身高差得远,好像他在欺负小孩子。 他问田婶子,“娘,为什么小竹子饭量那么小,怎么能让他多吃一些饭呢?” “傻小子,他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每天点心、果子那样少得了,自然饭就吃得少。” 冬子觉得娘说得有道理,小竹子长得瘦小,不是吃得少的缘故。 他去问陈三爷,老人家见多识广,应该能知道。 三爷就喜欢孩子们围着他,好像他当年风光的时候,受人拥戴,“你小子不懂了吧,你们成天价上山砍柴,下河摸鱼的,没个消停,那娃子身边跟个嬷嬷,不错眼珠子地盯着,哪能跟你们一样,像个皮猴,饿得快!” 这话听着也有道理,他跟嬷嬷说了一遍。嬷嬷连夸他心善,把小竹子当亲弟弟一样疼爱、关心,“饭量啊是天生的,小竹子虽不像你们一样玩耍,可他练武啊,饭食一样消耗快。别看他吃得不多,力气可不一定比你小。” 嬷嬷说得也对,练剑的时候,冬子和小竹子功夫不相上下,小竹子还比自己小两岁呢! 这么一想,冬子不再烦恼小竹子吃得少,长得矮的事了。 又过了两年,冬子发现小竹子长得越来越好看,村子里没有哪家的孩子比得上。 村长家的五闺女辛娇是村子里最好看的闺女了,她和冬子同龄,都是十二岁,可是,小竹子站在她面前,没人会注意到她,小竹子的脸就像细瓷一般,好像会发光。 乌黑的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小巧挺拔,小嘴红艳艳的,简直像画里的仙女,不对不对,小竹子是男孩子,像画里的仙童,冬子对自己说。 冬子再看看自己,越发的魁梧了,在村子的同龄的男孩子里,他算是最结实的了,这人和人真是天生不同啊! 嬷嬷早就不让小竹子和别家的孩子在一起玩了,说他们太野。其实,冬子不和小竹子在一起时,也像嬷嬷说得那样野,天热会光膀子,还会找个人少的地方,下河洗个澡。 但是,只要和小竹子在一起,他就会穿得整整齐齐,再热,也不敢脱衣,怕惹嬷嬷厌弃,从此不让小竹子和他玩。 说是玩,其实是一起练武,因为他们长大,对溜球和歘石子都不感兴趣了,还真是没什么不“野”的玩法! 第三章 公子 随着小竹子长大,他和公子相处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公子静养了多年,身体好了许多,不再像以前一样容易倦乏。教导小竹子功课越来越上心,似乎要把他会的,全部交给小竹子。 他原本只是想找件事做,不然一天天的不是喝汤药就是睡觉,日子太无趣!没想到,收了这么个聪慧的学生。 他这个曾经的探花郎在同样的年纪不如小竹子多矣!他不断地给小竹子增加功课,但是这小孩似乎乐在其中,没有丝毫压力。 眼看着学生一天天地学识丰富起来,公子颇有成就感。养病的日子里,授课成了公子最大的乐趣。 现今,小竹子与他亦师亦友,两个人常常为一篇策论谈论不休,公子兴起,胸口闷气都会轻减不少。 原本魏勇对于公子的病不抱太多的奢求,只愿他能保住性命。没想到,公子状况越来越好,体内的真气逐渐凝聚,似乎要破茧重生。 这样的变化,超出了魏勇的认知,公子用的药方能否回复功力,他的师傅都没有把握,只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看着那两位谈笑风生,他突然想起公子很多年不曾如此开怀,难道心情真的会影响身体康健? 也许是公子吉人自有天象!魏勇不再多想,只要公子病情好转就好。 最近,公子居然开始弹琴了,魏勇真是高兴,看来,公子要从往事走出来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要回来了! 小竹子可不高兴,天赋真是很重要的东西,什么都难不倒的他,偏偏没有乐感,琴声于他来说跟冬子用树叶吹出的调子没什么区别。 公子发现他的学生还有不擅长的事,心里很满足,看来老师还是比学生厉害。 最近总是被那小孩抢白,这下,他找回了些许面子,公子心情大好!每天不弹上半个时辰不收琴,小竹子还得旁听! 令公子佩服的是,听着凤求凰这样的曲调,小竹子居然能打瞌睡。起初,公子以为他装睡,弹得越发起劲儿,结果铮的一声,琴弦断了,只见小竹子一惊,托腮的手一松,下巴磕在石桌上,青紫了好几天。小脸如细瓷裂了缝,公子看了心疼不已,不再强迫他听琴! 魏勇见公子心情大好,告诉他小竹子不只不通音律,嬷嬷教他绣鸳鸯,他绣得鸭不像鸭,鸡不像鸡。 公子一听,来了兴趣,今儿让他绣个香囊,明儿让他绣个束发巾,还不许嬷嬷帮忙。 小竹子不想绣,皱着两条好看的眉毛,“公子,还是让我听琴吧!” 公子却不依他,还是给他派活儿,不管他绣得好坏,都让魏勇收好! 看他真不是这块料,公子心中暗叹,小竹子啊,别怪本公子对你这样,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谁让你是个……琴可以不会弹,针线活儿总得像样啊! 公子的苦心没白费,小竹子终于将鸳鸯绣得不仅仅像鸭子,而且和鸭子一模一样了,逼真生动。 看着手里的香囊,公子仰天长叹,老天爷真是公平啊,看来人要是在某一方面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另一方面就会薄弱一些! 鸭子就鸭子吧,总算有个模样,比四不像好多了,公子为了激励小竹子做针线活的热情,居然将香囊带在身上。 魏忠魏勇见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还是他们家公子吗?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居然带这么粗鄙的物件。 小竹子看到公子带着鸭子香囊,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公子,鸭子比鸳鸯好看吧?我就喜欢绣鸭子!” 公子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在小竹子心里是另一番解释,想自己一个翩翩公子,带着这样的香囊,风度降了好几个档次,居然没有让顽童开窍。 以前,他的侍女们见他带了谁绣的物件,哪个不是昼夜不眠,挑灯奋战,苦练绣技,以便超越对手,得到他的青睐。 现今可好,这小孩居然认为他喜欢,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番苦心,“哦,嗯,好吧,知道公子喜欢就要好好绣!” 反正也是在家养病,见不到什么人,戴着就戴着吧,别再打消小孩的积极性。 这招还真是灵验,小竹子确实对绣东西用心了不少,将鸭子绣在公子交给他的各种物件上,还喜滋滋地说,“公子,这件绣得多好,五鸭戏水图,花样子是我自己描的呢,昨夜我绣到子时呢!” 说到画画,公子心里总算舒服一些,小竹子的字画还是颇具风骨的,尤善画竹。想到这里,公子眼睛一亮,“本公子很喜欢竹子,以后莫要绣鸭子了,绣竹子!” 想到以后要摆脱鸭子了,公子心情大好,午食多用了不少,将桌上那道五味鸭全吃干净了! 魏勇不知就里,想着这道菜必是甚合公子口味,不枉他费了一番心思,在传统的菜式上稍做改动,将鸭肉用镇上买的老酒腌了一晚入味! 从此,公子桌上每天都有一道五味鸭,他很奇怪,问魏勇,“可是银钱不够,为何每日吃鸭肉?” 源国河流多,百姓自家都会养些鸭子,因而鸭肉很常见,价钱低廉。 魏勇见公子并没有领略到他的厨艺精妙之处,看来那天也不是因这道菜多用了饭,失望之余,接着苦心研究新菜式,以便公子可以多吃一些。 近来,公子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强,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三成功力了,这个时候,他可不能拖后腿,一定要让公子多吃些饭食,才能尽快恢复! 公子喜欢上在后院散步,偶尔指点小竹子武功! 冬子进到后院,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他呆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美的人,小竹子再好看也还是个小孩子。 公子对他微微一颔首,“冬子,常听小竹子提起你,魏忠也常夸你功夫不错!” 见冬子没有反应,小竹子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冬子!” 冬子查觉到失礼,“公子,公子好,”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窘迫地红了脸。 公子并不在意,当年他被人这样看太常见了,不过,公子突然笑了一声,他看见冬子的束发巾上的鸭子! 第四章 镇子 冬子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有什么说辞能和公子的风姿相配,公子这一笑,他似乎觉得冰都融化了。 源国气候偏暖,冬季来临的时候,大多河流不会冰封,像辛村这样的边陲村镇,河里才会结上一层薄冰,及至正午,薄冰也会荡然无存。 这笑如一抹阳光,让人觉得暖暖的。冬子不再觉得不自在,重新跟公子见了礼,神色自若! 公子不禁对冬子另眼相看,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能在失态后,片刻就能如此沉稳,日后必会有一番作为,他看好这个孩子! 他对魏忠说,“把我以前用的那把破云剑赠予他吧!” 破云剑削铁铁如泥,是公子心爱之物,与冲霄剑是一对。想到用冲霄剑的人,魏忠叹了口气。 不过,他也高兴,冬子虽说没有正式拜师,也算是他教出来的徒弟,公子看重,他面上也有光! 冬子忙作揖,“公子,无功不受禄,小子愧不能受!” 田婶子来辛村之前,见过不少世面,对几个孩子管教甚严,孩子们知礼守礼,在村里的孩子中都是拔尖的! 看到冬子面对馈赠如此淡然,公子又多了几分欢喜,让他不必再推辞! 小竹子与冬子本就是练武奇才,如今二人武功大进,若是联手,魏忠应付起来颇有些吃力,冬子有了破云剑更是如虎添翼! 后院多了两个孩子练武,公子不但不觉得吵闹,还常常相陪,他的功力逐在渐恢复,即使只有以前的三成,也足够对付这两个小家伙! 魏勇明日去镇上买药,小竹子得了信,满心欢喜。他忙于功课、刺绣、练武,有些时日没去镇上玩耍。他想吃胡家油饼,那饼现买现吃才有嚼劲,除此之外,他还有好多好多想玩想吃的。 公子看他一脸上的馋相,想他被拘了这些日子,也怪可怜的。小竹子自幼出了这个小村庄,也就去过镇子。 不像自己以前在京城,哪样没见过,算了,他还是十岁的孩子,慢慢教吧,便允他和魏勇一起去镇子! 小竹子满心欢喜,自从公子身体大好,每日他都不得闲。今日可以去镇上转转,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魏勇的功夫跟他的厨艺、医术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也就是能自保!面对冬子和小竹子,单打独斗都没几分胜算。 反正对他来说,打不过可以跑,跑不过,可以用他的独门秘方“松骨散”。 想到这里,魏勇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想起来啦,有一天喝高兴了,被小竹子套去不少秘方。松骨散也在其中,唉,不是独家秘方了。对于一个爱搞发明创造的人,秘方外漏,是件多么心痛的事情。 算了,看在那小孩让公子开心的份上,秘方就当是为公子治病了! 在小竹子心里,勇伯不像忠伯那样尽心地传授他武功,是个小气的老头,总是藏着掖着的。每次套话,还得让冬子弄几斤好酒才成! 陈三爷回村后,因着行动不便,不能坐吃山空,在村里以卖酒做营生。镇上刘记酒坊的掌柜是他的表兄,定期会给他供货。 冬子常去三爷那里听故事,让他买酒很方便。 小竹子颇有积蓄,每年的压岁银两可不少,除了让冬子买酒,没什么花销。 这回去镇上,小竹子带了好些银两,倒不是需要他付账,而是他也想尝尝花银子的滋味,还想买些不让人知道的东西。 忠伯留在家照顾公子,其他三个人坐着竹筏,边说边笑地向镇子划去! 镇子上还是那么热闹,魏勇先去了药铺,为公子治病是他一等一的大事。 家里有魏勇这样精通医术之人,小竹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也会识别药材。他偷偷地挑了几样药,自己付了银子。 魏勇正在和伙计聊药材,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假装没看见,只觉好笑。这小孩一定想偷偷配上几包松骨散玩玩,家里的鸡鸭不知会倒霉几只啊! 嬷嬷坐着喝茶,看到小竹子孩子气的举动,也懒得拆穿他。这孩子除了冬子,没什么玩伴,公子又成天地让他做学问,配药全当是寻个乐子吧! 小竹子买了想买的东西,又惦记起油饼,嬷嬷和魏勇没有其它的事,开始陪着他闲逛。 油饼真是酥脆啊,小竹子边吃边想,可是他食量小,还得留着肚子装别的美食,不能吃得太多,这些小吃只是餐前小点。 午食会在镇上用,魏忠魏勇身份是家仆,但二人食不厌精,每次在镇上用饭都会去聚客仙大酒楼,还得包个雅间,他们好像从不缺银子! 聚客仙的菜肴可不是吹的,老少咸宜。那里有个名厨,总能做出新菜式。县城里都有人慕名而来,能在这家大酒楼吃上一顿,回家都能说上几天,倍有面儿! 酒楼的掌柜很会做生意,客人再多也能招呼周全,也不像有的酒楼那么势利,以貌取人。此外,酒楼经常为穷人施粥,在镇上口碑极好! 魏勇本就喜欢新菜式,这家酒楼最合他的心意。小竹子和嬷嬷也喜欢这家酒楼的饭食。 跑堂小哥满面笑容地把他们迎了进来,“今日可不巧,雅间都定下了,您看,那张桌子怎么样?” 魏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邻桌有几个大汉,一看就是江湖人士,举止粗旷,他不满意,可是看了一圈,除了那位置,居然没有空桌! 好菜得细品,这些人吵吵闹闹的,让他如何能静下心来品味,况且小竹子是个……,若是被冲撞了,公子还不得怪罪! “哪来的大主顾?这么大的店面还寻不出个雅间!”魏勇有些气闷。 小哥满脸陪笑,以手挡嘴,悄声道,“这几日不知为何,镇上来了很多江湖人,客店爆满。酒楼生意好得不得了,二楼雅间里的都是各门派中有头有脸的人,大堂里的都是些门徒。真是没辙,不然,哪敢怠慢了爷,您多担待!” 魏勇心下愕然,他在此地生活了十余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见此,吃饭的心思就淡了! 第五章 失踪 魏勇想起来,在镇上闲逛时,遇到不少江湖中人,可能是他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对此竟少了警觉。 在他和跑堂东扯西聊的时候,二楼有个雅间房门半掩,里面的人向魏勇他们看过来。 这间房内的客人腰戴佩剑,身着长衫。其中一人着紫色,与其它三人青色长衫不同,看着也就是弱冠之年,坐于主座,想是在几人中地位颇高。 紫长衫道,“那小童生得粉雕玉琢的,看似有些功夫在身,假以时日,必当是个人物!” 青长衫一(以下简称青一),“少主看着他好,是他的福气!” 青二,“少主的心意可是咱们能揣摩的!” 青三素来讨厌青一的阿谀奉承,嫉妒他溜须拍马的实力比他更甚,极力附和青二,“咱们教主才是百年,不,是千年的练武奇才,随口说的一句,还当真呢!” 紫长衫感觉自己这三个手下废话连篇,还是青一懂他,遂向青一投去赞赏的目光,三个青长衫心领神会,都想立个头功。 魏勇问明没有雅间的缘故,想镇子上来了这许多江湖人,不是件寻常的事,还是避开的好,他一刻不愿停留了。 见他三人离开,青长衫们立时起身请令,紫长衫道:“速去速回,别院见!”青三见青一青二身影一闪,出了雅间,正想跟上,紫长衫轻声道,“别去添乱!” 青三顿时气滞,“少主总是不相信属下!不给属下立功的机会!” 紫长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不给犯你错误的机会好不好?” 青三坐下,顺手拿了一只鸡腿,想通过大吃来弥补一下受伤的心灵。紫长衫袖子一甩,“回别院。”下楼而去。青三忙拿了张荷叶,包了鸡腿,往怀里一揣,紧跟其后。 银子早押在柜上,见几人前后离开,并无人阻拦。 此时聚客仙高手云集,有个风吹草动也会引人侧目。因而,这几人在酒楼并未多言! 镇子上的人多,青一、青二跟着魏勇三人也不打眼。 码头在前面不远,三人来时的竹筏停靠在此,给码头的人一个铜板就可帮着看管竹筏。码头上的筏子很多,连成一片! 突然,码头上一阵骚动,有几只筏子着了火。幸而正午,筏子上无人,船家在码头上用饭呢! 风一吹,火势很快连成片,又有好几只竹筏着了起来,看着马上就要烧到魏勇三人的竹筏。魏勇跃上船,撑起筏子,好在他反应迅速,将筏子划开了。 小竹子本想助魏勇一臂之力,但是码头上愈发乱成一锅粥,船家都想划开自己的筏子,往筏子停靠的地方涌去。 担心嬷嬷被人撞到,小竹子尽力搀扶着她,走向人少的地方! 此时,青一正在自恋,“足智多谋如我,人才啊人才。青二,少主曾说做事不伤人即可,不怕事儿大,这码头的火我放得可好?” 青二哼了一声道,“船家可惨了,你这一把火让多少人家揭不开锅!” “伤财不害命!不然,有什么法子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小童擒来?镇上人多眼杂,不好下手,万一被人看见,留下蜘丝马迹,不是给少主惹麻烦吗?少主事大,还是不相关的人饿肚子事大?看我不禀报少主你……” 青一的武功没有青二高,嘴皮子上的功夫青二望尘莫及。 二人虽说在斗嘴,眼睛却紧盯着小竹子,一丝没有放松! 看见小竹子离他们越来越近,二人也渐渐向小竹子靠近。 青一假意没站稳,一个趔趄撞向嬷嬷,眼见要撞上了。小竹子毕竟是个十岁孩子,哪有什么江湖经验,凭直觉想将嬷嬷拉近身边,躲开冲撞。 但是来不及了,嬷嬷被撞得身子一斜,连带小竹子也站不稳,就要倒地之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是青二,离得近的人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小竹子正要道谢,突然感觉到身子一软,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此时,着火的筏子也燃得差不多了,码头上恢复了一些平静,嬷嬷刚才被撞了一下,头晕眼花,再一看,小竹子已不知去向。 魏勇也将竹筏划回岸边,见嬷嬷独坐一旁发呆,“小竹子去哪里了?” 嬷嬷无言以对,当时场面混乱,码头上的人乱成一团,实在是不知何人带走了小竹子。 魏勇长叹一声,心知这火来得蹊跷,必是有些缘故的,也许就是冲着小竹子。 事已至此,魏勇只好安慰嬷嬷,将她安置在码头,自己往镇子里寻寻。 他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四处打听,跟人说小竹子的样子,问有人见到过没有,心存侥幸。 万一小竹子和嬷嬷被人挤散了,自己回镇子里了?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小竹子一定会先寻他二人。 但是魏勇不想就这样放弃,一直在镇子上苦寻到天黑,实在查不到线索。无奈之下,只好和嬷嬷先回村子。 魏忠在家早就担心不已,坐自家筏子进镇子买东西,一来一回有个大半天足够了,三人已过了晚食还没回转,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想必遇到什么麻烦了! 公子本想亲自去寻,毕竟他恢复些许功力,只是偶有气闷,走一趟应该无甚大碍! 魏忠劝道,“公子,与其走岔了,还不如就在这里等!”其实他心里还有一样担心,若是公子外出寻人,遇到强敌,以他此时的身手,并不能占得上风,万一引发旧疾,可就前功尽废了,到时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很少到前院的公子,和魏忠一起在前院等。公子强作镇定,他手里的茶都凉了,却没有心情喝上一口。 魏忠出去几回,看看河里有没有筏子回转,见到从镇上回来的村民,打听镇上可有什么事,是否看见魏勇三人的竹筏! 他听到有人见到码头竹筏着火,心里抱着一丝侥幸,万一是因为筏子烧毁了,一时寻不到别的竹筏,才不能及时赶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终于,看到自家的筏子划回来,他心里顿时踏实下来,可是,很快他发现,小竹子不在竹筏上。 第六章 别院 紫长衫在别院的花厅里踱来踱去,青三捧着一盏茶亦步亦趋。 “少主,凌家在南武林称王称霸就算了,北武林一直都以教主为尊。这十来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凌家结交北武林的门派,是什么居心?” “什么居心,不过是想独霸源国的武林!南武林势众,又有大将军撑腰,凌家得了势,天下都得改姓了!” “凌家放出风声,想要为朝廷招纳武林高手,不选繁华热闹之处,来这个边陲小镇能招些什么能人?” “这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若是有心人,自会前来结交凌家,再则,若是教主因此不悦,凌家也会推脱那是那些见风使舵之人不请自来,而不是他们想要插手北武林!” “依属下这几日看,来投奔他们的都是北武林二、三流的门派,他们此举不能撼动教主到尊位!” “北武林中一流的门派,未必全都心向教主,有几个门派一直在观望。况且轻易归顺,未免让凌家轻视,待价而沽罢了!” “少主高见,属下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紫长衫听着恭维话,心里很受用,接过茶喝了一口。 青三见少主心情好,“少主,这别院一别十余载,此番少主回来,可要多住些时日?” 紫长衫满脸落寞,“故人已逝,睹物思人,若不是为打探凌家之事,哪会旧地重游!” 青三不敢再多言! 空气一时凝结。 幸好,青一青二回来了,二人满面喜色,一看就是得手了。 青二放下背后的竹筐,闷声道,“苦差事都是我的!” “小子,哥哥我出谋划策,你坐享其成,出些力气还不乐意?” 那竹筐是码头用来运输货物的,二人掳了小竹子,怕被人察觉,将他放到筐里,筐上掩盖些干柴禾,青一让青二把他背回来! 青一请示,“少主,属下点了他的昏睡穴,现在如何处置?” 紫长衫道,“你二人事情办得不错,这小童本少主自有安排,你们再去给凌家那些人添点儿堵,让他们滚出北武林!” 青三急道,“少主,属下请命……” 紫长衫道,“你去安排饭食,准备好干粮,晚食后动身。” 青三再叹自己怀才不遇,只好去当厨子,这真是他的强项,须臾,饭菜就做好了! 几人简单吃罢晚食,分头行动! 紫衫人和青三一路,坐着竹筏,向着北武林华教所在齐山而去! 凌家来的人住在镇上喜来客栈,青一青二并未急着去添乱,小憩一会儿,约摸夜半,潜入客栈,见四下无人,捅开窗户纸,向里面望去。 这间房住得是凌三,紫衫人早就打探清楚,想给凌三一个教训。若不是遇上小竹子,紫衫人会亲自前来! 可能是应酬太多,凌三一身酒气,已经睡着了,身边的两个护卫也打着瞌睡! 青一将松骨散用竹管吹入房中,若是魏忠见到这松骨散,必会惊讶,与他的一般无二! 原本凌家的人不会如此大意,但是到了镇子五六日,不少前来结识的门派对他们唯唯诺诺,华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让他们觉得北武林已经他们的地盘! 华教的人近几年在江湖上很少露面,但是其他门派并不敢小觑。华教当年的余威还在,这也是凌家的人不敢轻易来犯的原由。 见房中之人已鼾声渐起,他二人从外面拨开门闩,进到房中,看床上躺的确实是那凌三,将一颗药丸丢到他嘴里。 天亮了,凌三的两个护卫先醒了来,却怎么也唤不醒凌三。将镇上的大夫请来一波又一波,居然无人看出是何缘故。 凌三气息如常,就像睡着了一样。他的护卫无计可施,只好先带着他回凌家! 青一青二这两日住在附近客栈,见凌家的人走了,二人方才回齐山。 齐山距此有两天的水路,但是,紫衫人急于回齐山,青三习又是武之人,划起竹筏要比普通人快很多。他们连夜赶路,一路上仅在竹筏上用些干粮,并未住客栈,行程快了一倍! 小竹子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身体发软,紫衫人怕节外生枝,居然不给他吃喝,小竹子已经一天多水米未沾! 看着他无力的样子,紫衫人道,“小子,能让本少主看上是你的福份,先遭两天罪,之后,有你的好日子!” 小竹子不吃不喝,连回答他的力气都没有,一双眼睛没了精神,可怜兮兮地盯着水面。 青三划累了,紫衫人会接过来,两人如此交替,齐山就快就要到了。 青一青二不像他们一样赶路赶得那么辛苦,他们没有带着小竹子,不怕引人注意,也不着急回齐山,一路上该打尖就打尖,该住客栈就住客栈。 “教主见了那小童,会高兴起来吗?”青二问道! “傻兄弟,没见那小童长得似个故人?” “看是看出来了,但那人已经去了十余年!你说,这孩子与那人,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要说你笨呢,这小镇子上的人家哪有大富大贵之人,看他的穿戴也寻常,只是家境好些罢了!天下相像的人多了,还都是亲戚?” “哎,不知这孩子的家人得急成什么样子?” “妇人之仁,凌家都已然欺到咱们地盘上了,教主若是不能振作起来,华教将如何立足?少主武功修为自是非常人所及,可是比教主仍要差上几分,如何能让北武林心服?” “十几个小童都没有让教主有什么起色,说不定还得把这个孩子送回去,送孩子比掳孩子还难呢!哪一个不是费了一番周折才送对人家!” “有病乱投医,没准这个孩子就行!”青一总结。 紫衫人到了齐山,带着小竹子去见教主。 教主正神志不清,嘴里嘟囔,“那孩子真是练武奇才,百年一遇,假以时日,必成……” 少主扶额,问左右护法,“我下山时,教主神志尚可,这几日因为何又发作了?” 左护法道,“说是梦见了……” 第七章 起国 起国位于源国的北方,四季分明,春天百花开,夏日炎热,秋天丰收,冬季寒冷。 起国王宫御书房内,一国之君元罡正在批阅奏章,他已年近六十,身体不复昔日康健,近几年尤为力不从心。 贴身内侍刘德看出起王的疲态,“王上,已经子时了,明日再批,早些安置吧,保重龙体要紧!” “内忧外患,怎能安睡!”起王长叹一声,“若是术儿不曾出事,定然可为寡人分忧……”想到伤心处,起王老泪纵横。 刘德也想起五公子的模样,眼中噙着泪花,“王上,四公子这几年修心养性,沉稳不少!” 起王叹了一口气,“寡人有七子,唯有术儿最合心意!” 刘德不敢再劝,陪在一侧。 起王越是疲乏,越是思念自己的五公子术,不知那孩子身体康复得怎么样了,这是他心中唯一的牵挂,这个秘密连刘德都不知道,起国上下都以为五公子死于非命! 他无心去任何一个妃嫔的宫殿,在御书房歇下了。 第二日,起王下朝后,宣御医魏和来请脉,这魏和颇得药王真传,乃是药王最得意的弟子。 当年起王还未继位,机缘巧合,与药王魏理相识于江湖。两人结为异姓兄弟,药王与他一起来到王城。 药王是个医痴,不愿问世事。起王特意在王城郊外的落霞山建了药王谷,药王从此长居落霞山。 他通五行之术,谷内机关遍布,寻常人无法进入谷中,只有他亲传弟子方可入内。这样,他可不受世俗之事所扰,静心钻研医药之理! 魏和是药王的弟子,药王命他侍奉起王,定期将脉象呈与他,魏和常往来于王城与药王谷之间。 起王每觉身体不适,必宣魏和,这次也不例外。 王上的身体康健是关乎社稷的大事,为免于泄漏机密,请脉时会让左右退下。 “寡人近几日常觉头晕眼花,如何处置?” 魏和道,“王上宽心即可,主子已恢三分功力! 这个消息如一剂良药,起王立刻打起精神,“还需多少时日才能完全康复?” “以前主子经脉俱损,恢复起来需十年八载,现经络已通,其进展一日千里,家师说再有月余即将大功告成!” 起王心中大安,让魏和退下。看向寝殿内的一幅画像,喃喃自语,“寡人定不负卿卿,除了术儿,这个天下谁也不配得到!” 画中的女子巧笑倩兮,美得不可方物,栩栩如生,似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起王正望着画像出神,只听一个甜美的声音,“参见王上,妾听闻王上身体不适,亲手熬制了八珍汤!” “放下吧!柔妃,寡人并无大碍,不必忧心!”起王扶她起身,趁势握住她的手,“寡人身边只有你最知心,刘德说赢儿沉稳许多,寡人甚喜!” 柔妃一脸的温柔娇美,恭谨地说,“王上谬赞,妾一心只想为王上分忧,王上明白妾的心意,妾就知足了!只是赢儿不小了,王上该给他个实职,让他磨练磨练!” “寡人正有有此意,让赢儿去吏部如何?” 她正中下怀,吏部可以结交朝廷重臣,如此看来,王上打算让她的儿子继承王位,她难掩心中的狂喜,面上带出几分得意之色。起王见了,心里厌恶之极! “爱妃的侄儿何晟也是个人材,不如让他去户部历练,将来也可帮衬赢儿一二。” 柔妃觉得今日这汤送得太对了,接二连三的好事,让她有些意外! “爱妃,寡人还有些政务要忙,你先下去吧!” 柔妃急于派人向她的娘家汇报,自是不再强留,俯身谢恩,袅袅婷婷地出了寝殿。 起王看着她的背影,神情阴鸷无比,但只是一瞬,面色就恢复如常,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看花眼了。 她以为她的所做所为,以为她的好娘家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他不知晓吗?只是他现在不得不维持起国政局稳定,不然,不会让他们这些人多活这十余年。 起王心中暗恨,清算的时刻就要来临了,让他们先高兴几日吧! 这时,刘德引着左将军曲湛入了书房,起王也到了。 左将军见了礼,“王上,源国现今蠢蠢欲动,在柳家镇等边关要塞屯兵,不能不防啊!” “爱卿可有良策?” “源国善水战,我军善陆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静制动,藏兵于民……” “有爱卿相助,寡人无忧了!”起王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术儿的好友,也是华教教主荣骋的高徒,真不是泛泛之辈啊! 左右两个将军,右将军王思处处唯丞相马首是瞻,起王重用他,留他在王城,让曲湛去边关巡视,暗地里让曲湛培植心腹力量,等他的术儿回来,不会无人可用。 从表面看,丞相权势滔天,柔妃持宠而娇,实际上,都是表面繁华。 丞相一派以为高枕无忧,近些年来,族中子弟犬马声色,耽于享乐,只有何晟还算出众! 柔妃回到她的丽坤宫,派心腹内侍告知丞相刚得来的好消息,丞相得知,重赏了前来通报的内侍! 丞相府一派喜气,仆役们都得了赏钱。何相的长子何励是一个纨绔子弟,不务正业。 他爹是丞相,胞妹是宠冠后宫的柔妃娘娘,现在小儿子又得了王上的青眼,自己身边围着一堆争相巴结他的人,他觉得王城中除了王上、他爹,就是他最有地位了! 待到何晟到户部认职后,何励行事更是飞扬跋扈,肆无忌惮。丞相毕竟老谋深算,听闻何励的荒唐行径,几次训诫,但那何励左耳听,右耳冒,压根不往心里去! 王上也不是等闲之辈,哪里不知道何励的劣迹,他不但没有苛责何励,还给他加官晋爵,已然是从一品大员。 对四公子更是不时召见,允他一起参阅奏章,俨然已经将四公子当成储君来培养。 王廷上下,纷纷攀附结交何相,待四公子继承王位,何相权势还不得更上一层楼!此时不表明心迹,以后哪还有机会! 第八章 凌府 凌三少爷如活死人一般被护送回源国的京城绥城。 回到凌府,凌老夫人见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不省人事,哭得晕了过去。 凌府当家人凌威现今告病在家,朝事、家事都不怎么理会,家里真正主事的是凌家大少爷凌岳。 凌岳官拜大将军,听到护卫禀报是有人动了手脚,勃然大怒,“北武林居然如此猖獗,不把凌府放在眼中,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狠狠地发作了跟去北边的护卫,之后,忙着寻医问药。 起先,凌岳并未将凌岱的病当成一回事,可是当他请来的李太医束手无策时,他才上了心。 其实,李太医的医术不是不高明,只是他出自于医药世家,未在江湖中行走过,不了解一些独门秘药。 凌岳又请了几位名医,试了几个方子,五、六天过去了,凌岱没有任何起色。 他一筹莫展,心情烦闷。他的亲信张晋见状进言,“将军,属下家住城东,那里有个医馆,坐馆的佟大夫专治疑难杂症,颇有些名气,只是不出诊。犬子前日午时突发高热,属下将他送去医馆,佟大夫施了三针,那热就退了!” 凌岳本不愿相信这些民间郎中,可是凌三这样下去不行啊,凌老夫人每天哭哭啼啼,近来还开始埋怨他,说他不该让三少爷去北地。 他派人去请,那大夫推脱不来。凌岳为了兄弟,只好亲自去请。佟大夫道,“将军有所不知,老朽瞧病,不只凭借脉象,还需药诊,瓶瓶罐罐太多,不便随身带着,因而不能出诊,还请将军体谅则个!” 凌岳心中暗想,此人必是故弄玄虚,可如今也顾不得这些,不如就让此人瞧瞧,要是医治不好自家兄弟,他必编造个罪名,让此人尝尝牢饭! 他派人去接凌岱。 很快,凌岱被抬了来。佟大夫摸了脉,见除了搏动的力量稍弱,其它与常人无异,问道,“三少爷病倒几日了?” “已有十余日了!”凌岳回道。 佟大夫一抚胡须,道,“脉相如常,无迹可循,待老朽以药诊查验,也许可以……” “啰嗦什么,还不快些诊来!”凌岳已是不耐,疾声利语地斥道。 佟大夫并不着脑,他是个医痴,想快些弄查明病因,亲自去内堂取了十余个小瓶。 看他要往凌三身上试,凌岳不知瓶子里是何物,拦阻道,“谁知你这里是些什么东西,能不能坏了三少爷的性命!” “将军,只是放在三少爷鼻下,闻闻便可,若是对症,脉象必有改变!不会有什么坏处。” 凌岳一想,不服用下去,对凌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损害,点头应允。 只见佟大夫试来试去,一会儿摸脉,一会儿叹气,还出了趟恭,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个结论! 凌岳已经满腔怒火,再也沉不住气,“来人,将这个老骗子给我抓起来!” “将军,少安毋躁,待老朽将最后一瓶药试过,再抓也不迟啊,否则功亏一篑!” 凌岳强捺怒火,挥退随从! 佟大夫又忙活了半柱香的功夫,已是满头大汗,“此毒俗名‘半月酥’,半月之后可自行醒来,无须担忧!” 凌岳哪里肯信,“定是你瞧不出个所以然,怕本将军将你下大狱,顺口胡说!” “将军不要动怒,待到半月之时,三少爷醒来,自然可以证实老朽之言!” 凌岳一想还有三日便到半月,现今又无他法,等几日也无妨,“暂且信你,三日后若是不见起色,小心你的脑袋!” 他派人将医馆围住,以防佟大夫逃走。佟大夫也不惊慌,每日依旧开馆瞧病。 因着凌岳这一来,医馆名气可大了不少,前来寻医问药之人多了好几倍,生意好得不得了! 回到府中,凌岳让人告知老夫人这个好消息,让三少夫人一有消息就知会他。 这几日,他国事、家事忙得够呛,睡在书房。今日总算有些眉目,他一想好几日没见夫人了,去了正房。 一进院门,见长子凌鹏在院中舞剑,看到十五岁的儿子,剑法精妙,在同龄人中也是拔尖的人物,他心中大喜,连日来的烦闷轻减不少。 早有侍女通报夫人他来了,他正看得投入,齐氏迎了过来,“将军怎的站在院中?” “鹏儿越发的出息了,夫人教导有功啊!” 齐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笑笑。凌岳习武出身,自幼跟随其父凌威从军,金戈铁马,风餐露宿,在他心里一直都想有个娴静温雅的妻子。 齐氏容貌也算出众,但并不惊艳,凌岳就是爱她温婉的样子。 凌岳对凌鹏说道,“进来吧!”夫妇二人携手进了正房,可见感情深厚!凌鹏跟在父母身后。 齐氏忙着安排茶水点心,凌岳考校爱子的功课,“鹏儿,功课也要用心,劳力者治于人啊!” “孩儿谨尊父亲教导!” “为父有话与你母亲说,先退下吧,得了闲,为父亲自指导你剑法!” 凌鹏依言退下。 齐氏亲自捧着一碗茶,递于凌岳,“将军近些日子辛苦了,妾特意吩咐小厨房,用血菊煮了茶!” 凌岳见到妻贤子孝,觉得娶妻如此,有子如此,真是此生无憾了!他心中高兴,和齐氏说说笑笑,不觉到了用晚食之时。 侍女摆好饭菜,二人入座,刚要用饭,只听老夫人的声音,“居然听信江湖郎中之言,那可是你嫡亲的弟弟啊!” 侍女撩开门帘,只见老太太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你弟弟还躺在床上呢,你们倒能吃得下!” 原来老夫人近日为凌岱忧心,好几日没睡踏实,今儿确实乏了,睡了大半天,午食都没用。 待她醒来,侍女才告诉她凌岱的事。她一听,火气就来了,就这样干等下去,她的三儿岂不是没命了?她可不信什么自然醒的话,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奇事。 她认定凌岳在糊弄她,前来兴师问罪! 第九章 离开 冬子知晓小竹子不见了,急得不得了,苦于没有办法,“忠伯,公子不管小竹子了吗?” “公子本想去寻,但是掳走小竹子的人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无从下手啊!” “那也不能不找了,忠伯,咱俩再去镇子上找找,好不好?” “哎,傻小子,这两个月来,没少天去镇子上寻人,一直没有线索,怕是人已不在镇上了。” “再去一次,最后一次……” “不必了!”公子听到他二人对话,“冬子,你和小竹子一起长大,感情深厚,魏忠又将你当成弟子一样看待。这几日,我等将离开此地。你可想与我同行?待时机成熟,我会派人与你同去寻人!” 公子何尝不想找回小竹子,可是这三个月他必须全力恢复功力,无暇他顾。小竹子是重要,可是他不能让父亲这十余载的等待落空,他必须肩负起责任!” 冬子自然愿意,跟着公子长见识啊,重要的是,还得找小竹子! 嬷嬷特意去了趟田家,跟她说了要离开辛村,冬子可以跟他们一起走,问她意下如何。田海这几日在家,夫妻二人一番商量,点了头。 还是男人心大一些,“让冬子出去见见世面,也许能有个前程!” 辛村的人包括田婶子家并不知道小竹子被掳走的事。魏忠交代冬子守口如瓶,只说小竹子家里来人将她接走了。 冬子本就不是多嘴之人,甚是沉稳。公子给他的破云剑,他都没有带回村中,存放在魏忠房里,每次和小竹子练剑才会拿来用用。 因而,田家夫妻对儿子的事与心思并不完全清楚。 看着田婶子为冬子打点行装,嬷嬷对她说,“带几件换洗衣服就好,在外面缺了什么自有魏忠打点!” “能带着冬子出去见世面,已经给公子添下不少麻烦,怎好再让你们破费!” “话可不能这么说,冬子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 嬷嬷说的是实话,早先魏忠只是顺带教教冬子武功。时间一长,魏忠喜欢上冬子的性情、悟性,教得尽心尽力,将他当成自己徒弟! 冬子和魏忠他们在一起,绝不会吃什么委屈! 这个道理田婶子也明白,只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她答应冬子和公子走,不代表她不担心。不想冬子在这小村子里待一辈子,白学了一身本领,她只能忍痛让儿子离开! 过了十余天公子那边打点妥当,留下魏勇与嬷嬷看守宅院。公子与魏忠、冬子坐竹筏离开了辛村,这次不是去镇子,而是一路向北。 冬子头一回出远门,兴奋极了。公子和魏忠本就喜爱他,若是他看着什么新鲜,不管贵贱,都会买给他。 他不好意思接受,“公子,不用给我买,我看看就好,跟着你们,白吃白喝已经恨不好意思了!” 公子让他不必在意,冬子见公子发话了,自是不好推脱不受。 他是个明理的孩子,平白让人家破费,他心里过意不去。这一路上,他能做的事情从不让魏忠动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冬子会的事真不少,魏忠多了个好帮手! 很快,三人来到起国边关。 公子回来的消息早已让镇上药铺的人送至药王谷,王上得知,已着人接应,这个关卡的兵将都被曲湛调换成自己的人。 魏忠亮出令牌,畅通无阻地入了关。 曲湛得知公子还活着,哪能放心将此等要是交于他人,更何况他与公子已是十余年不曾见面,他找了个由头,亲自在此侯着! 他几乎日日守在关卡,士兵们哪知他的心思,都认为曲左将军不爱纸上谈兵,能够不辞辛苦地到前线考察,是个务实的好将领。 有这样的好将军做表率,士兵们士气高涨、摩拳擦掌,纷纷效仿将军,一刻不愿意离开关卡,打起十二分精神,严格盘查过往行人、客商,为边关的安稳即使不眠不休也毫无怨言! 因而,公子入了关,曲湛马上就知道到了。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派身边的亲兵四虎迎上公子,“参见公子,曲将军在前面的小酒馆恭候!” 那酒馆是边关唯一的一家酒馆,白日里士兵要守关、操练,很少有人来,很清净。饶是如此,魏忠仍是小心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无可疑的人! 曲湛近日才得到公子没有身死的消息,他由一开始的惊讶、之后期盼重逢,到现在真正地看到好友,他才觉得不是梦,“元术,你小子真忍心,害得我这些年白白流了多少泪!”他泪流满面,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看得元术又感动又想笑。一个将军,居然如此模样! “蛐蛐儿,本以为没救了,就是好了也是个废人,没想到药王的方子奏效了……”元术解释着。 几人没有在此多耽搁,用了饭食,带上干粮启程前往王城。 曲湛已经安排好车马,一行人快马加鞭,不到十天就到了药王谷。 他放出话去,说是在边关被瘴气所伤,需药王医治。实则将公子送入谷中,因为公子暂时还不能回王城。 魏和给起王请脉,告诉起王五公子已经平安到达药王谷,让他宽心。 起王听之大喜,恨不能立刻与爱子相见,不由想起爱子当年鲜衣怒马的样子。 术儿是王城里最受王上宠爱的公子,最受瞩目的少年,隽秀无双,才学出众,武艺高强。 那年,起王坐在大殿上,看着殿下所跪之人,“胡闹,堂堂的五公子居然冒名顶替,你这个探花郎欺君罔上!” “王上息怒,儿臣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才学,以后再也不敢了!” 术儿顶了别人的名,让魏和给他易容,直至殿试时被他发觉。那时术儿还不够沉稳,听闻自己被钦点为探花,居然得意地没有忍住笑声…… 时间要是停留在那一刻多好,术儿是那样无忧无虑,卿卿也还陪伴着他。与她母子在一起,是起王最幸福的时刻。 第十章 偶遇 起王陷在往事里不能自拔,仿佛回到初次见到卿卿的日子。 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父王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王位传给他是顺理成章的,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件幸运的事。 可他又是不幸的,他有一颗热爱自由的心,不想把自己禁锢在这王城中。外面的世界吸引着他,他不想做一位君王,只想策马江湖。可是,生在帝王家,注定他不能如愿。 看到他对江湖的痴迷,父王心急如焚,钦点了四个大家闺秀,做他的夫人,但并未指定哪一个做大夫人,他喜欢哪一个便可立为大夫人。 在他眼里这四个女子,每天除了会变着花样地讨好他,好像无事可做,无聊无趣之极。对他来说,这四个女子并无分别,哪个也没有走进他的心里。 因而,他常常宿于书房,免被她们各种争宠的手段算计、打扰。父王看他对这四个女子并不热心,还想为他另选几位夫人。 幸好他的孩儿相继出生,父王见王廷后继有人,才打消了想法。反倒对他不迷恋女色很满意,不会因女子耽误了国事! 其实,他只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罢了! 他依旧隐瞒公子的身份,去江湖中游玩。 这次江湖之行,他遇见了他的卿卿,从此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他用袁刚这个名字行走江湖,听闻源国北武林的荣骋身手了得,尤其是剑法,江湖中他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他的心痒痒了,想去讨教一二! 他是个中高手,特意找到荣骋比试,并且把他喜欢的破云剑、冲霄剑带去了,二人各持一剑。 这两把剑都是宝剑,二人在兵器上谁也不占便宜,只能以剑术分个高下,比赛十分公平。 他们比武的地方就在齐山,二人怕人打扰,特意挑了个幽静所在。正在紧要关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个女孩子,看她要被剑气所伤,二人勉强收起攻势。结果被自己的内力所反噬,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那个女孩看见他二人吐血,“你们男人就是爱打架,都打得吐血了,唉,以后不要这么淘气了……” 这个女孩的话,他听到没觉得什么,荣骋气得又吐出一口血。 女孩子见了,“看来伤得不轻啊!算你们运气好,遇到了我!” 说罢,从她佩戴的香囊里掏出两颗药丸。他二人已无力躲避,每人嘴里被强塞进去一颗药丸! 女孩并未就此打住,先给他把脉,又给荣骋看了看,“你们被内力所伤,服用药丸只能暂时稳住些许气息!虽然我不认识你们,可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服用了药丸,头晕脑胀减轻些许,才有力气看清眼前的女孩子。饶是王宫里多的是美人,也没有可以和她相媲美的,他瞧得痴了。 女孩子没有注意到起王的神色,她正在给荣骋把脉,荣骋倒是神态自若,好像根本没有在意身边的女孩。 他正痴痴地看着,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师妹,你怎么四处乱跑!药采没采到不说,你要是丢了,师傅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女孩子娇嗔,“师兄,先别教训我啦!快看看,这两个人不知为什么打架,都受伤了!” 他这时才恢复清明,女孩子如翠鸟般的声音他觉得太动听了! 但是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气息还是不稳。这时,荣骋开口了,对那男子说,“你师妹打扰到我们比试剑法,害得我们受伤,你说怎么办吧?” 听到荣骋开口说话,他知道,荣骋的内力修为一定在他之上!他输了,但是他输得很高兴,能遇到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真是幸运! 女孩子不高兴了,反驳荣骋“哎,我好心救你,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耍赖,让我对你们的伤负责,对不对?” 荣骋听了,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看来他被气得不轻,也可以看出他性情冲动、易怒! 那男子倒是沉稳,不急不躁,“如何受伤的再说吧,先不要争了,治伤要紧,这么大座山,能遇到也是缘份,我先给二位诊治!” 他给二人分别把了脉,沉思了一下,“伤得不轻,得将养一段时日,不如先去我们庄子小住几日,再做打算,如何?”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法子,荣骋自己能走,他就不行了。那男子扶着他,一行人往山庄走去! 齐山很高很大,峰峦叠嶂,分为南山和北山。华教教宗设在南山的天照峰,而他俩比剑选在北山,没想到在此遇见了魏理和他的卿卿! 带着他这个行动不便的人,他们几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看见山庄。女孩子说照这样下去,还得走半个时辰才能到。 荣骋走得也有些吃力,几人坐下歇息一会儿再走。女孩与荣骋又对他二人如何受的伤开始争论,魏理用宠爱的目光看着她娇俏的样子。 看得他一阵气闷,他都不知道自己生气为哪般,反正不想让别的男子看她! 几人总算到了山庄,女孩子请出她的师傅,给他二人治伤!她的师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灵谷冥医,据传有起死回生之术。不知为何,十余年前在江湖销声匿迹,没想到隐居于齐山! 看了他二人的伤势,问明事情的经过,她的师父没有偏袒女孩子,“莫莫,还不给二位少侠赔罪,若不是为了免于伤到你,他们哪能会收到如此重创!尤其是这个斯斯文文的,修为差一些,伤得更重!” 莫莫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听了师父的话,对他二人满怀歉意,尤其是对他,关心备至,他觉得太幸福了,如果他的伤一辈子不好也没所谓! 但是,灵谷冥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尽管他一百二十分的不愿意恢复如常常,还是被治好了!她不想再理江湖之事,也不愿与江湖之人多有来往。刚治好了他们,就想让他们离开,并让他们对山庄的事守口如瓶! 荣骋早就归心似箭,而他却恋恋不舍! 第十一章 心意 起王想着想着,嘴角不觉上扬,那是段多么开心的日子啊! 他不愿意离开,说自己偶有头晕,想多留一段时日,以做观察! 灵谷冥医自是不愿意他一个外人在此长住,也不相信他的话,她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心里急得要命,没想到她师父闭关的日子到了。灵谷冥医退出江湖的原因,就是她已身中剧毒,隐居在此,全为精心疗毒! 她师父一年会有小半年的时间闭关,这一次需闭关月余,简直是老天都帮他!这期间,魏理代师父打理山庄的事务! 闭关前她师父交代魏理,不要留他在山庄。但是莫莫不想让他离开,“师兄,万一他的伤没有好,回去之后复发了怎么办啊?” “师父说已经好了,莫莫你难道不相信师父的医术吗?”魏理回道。 “不是不信,袁刚他不像一个说谎的人啊,也许他没什么实症,只是受伤身体虚,还没有完全恢复,让他留下一段时日吧!好不好,师兄?” 魏理很纵容莫莫,师父就他们两个徒弟,他们一起长大,感情不是旁人能比的。况且莫莫提的要求也没什么过份之处,道,“也好,不过师父出关之前他必须离开!” 他听到这个好消息,高兴极了,连连感谢魏理。 山庄不小,可是里面的人并不多,莫莫因生下来身体病弱,她的父母怕她活不长久,将她交与灵谷冥医,并为她建了这个山庄养病! 灵谷冥医与莫莫的娘亲是亲姐妹,莫莫出生的时候,她正被人暗算,中了剧毒,只好投奔莫莫的娘亲。 看到新生的莫莫嘴唇青紫、不会哭,她发现她先天心血不足,需要静养调理。 灵谷冥医行走江湖之时,就觉得齐山人杰地灵,如世外桃源,莫莫在此即可远离俗世纷争,还有利于康复。 因而,莫莫自幼与灵谷冥医隐居于此,莫莫能活到如今也是个奇迹,她一直不像常人一般康健,很少回家,也很少去外面游玩,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山庄。 魏理本是山庄一农户之子,自幼失去双亲,灵谷冥医将他收为弟子,没想到他十分喜欢医道且天份极高。 原本莫莫在山庄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自从元罡来了,莫莫才知道外面很大,有很多她听都没听到过的好玩的事! 山庄里没有闲杂人等,跟莫莫同龄的人不多,玩伴儿只有魏理,其他都是下人,唯唯诺诺的。魏理又是几句话不离医术的人,莫莫没有人可以聊天! 现在莫莫已经叫他袁哥哥了,他们渐渐地熟悉起来。 有了他,莫莫不缠着魏理陪她玩,魏理更加投入到医书当中。 莫莫有两个贴身嬷嬷、四个贴身侍女,即使跟他在一起,身边总有人相伴。 他在山庄住得越久,发现莫莫的除了美貌,简直还有太多的优点了。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用她的话说,“不是她多喜欢,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 莫莫十分善良,对下人很少假以辞色。他觉得莫莫完美至极,即使她偶尔有些小娇纵,在他眼里也是可爱无比,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只是苦于二人没有机会独处,他心里的话无法说出。 正在他无比烦恼时,魏理说要去辛村看望他的一位远方亲戚,是魏理仅有的一位表叔,说是病重难治,托人给他带信,想让他回辛村一趟! 魏理安排好山庄的事务,莫莫带着如意、如兰两名侍女一起去辛村。 魏理的表叔魏周住的宅子很大,但是人丁不兴旺。他只有一个儿子魏承,与魏理年岁相若,但身子骨不结实。因表叔家境尚可,魏承并不务农桑,已考取了秀才! 魏理给表叔开药,配以针灸、药浴,魏周的病情有了起色。魏理见表叔好起来,惦记师父要出关了,想回山庄。 可是莫莫并不愿意,辛村虽小,但与山庄相比,也别有一番风景。更何况,她还去了镇子上玩耍,好玩得很! 魏理想莫莫难得如此开心,如意如兰武功不弱,表叔是个忠厚之人,让莫莫再住一些日子也好,叮嘱莫莫早些回去,就赶回山庄了! 他心里大喜,要趁此时让莫莫明白他的心意。巧得是,有一次他们去镇子,忽然起了大风,当天没有赶回辛村,住在客栈! 客栈的伙计们闲聊,说镇上药铺掌柜要去县城,药铺和住宅都要卖,莫莫听了很高兴,“不如买下来,以后来这里,可以住自己的宅子!” 他是起国是公子,银子对于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莫莫当然也有银两,只是她出门没有带这么多银两。他说,“若不是你让我留下治病,我哪能康复如常呢!这个宅子和药铺买下送给你,就当报答你的救治之恩!” 莫莫不好意思接受,“不是我莽撞,袁哥哥哪会受伤呢!我受之有愧。” “先买下来,房契什么的都交与你,以后有银子再给我就是了!”他这是缓兵之计。 莫莫一想也对啊,回山庄以后就有银子了。现在买下来,以后出来玩方便多了,这个镇子上好吃的、好玩的她都喜欢! 莫莫让如意回山庄,告知魏理这件事,再让山庄的二庄头带几个得力的人过来打理药铺和宅子。山庄的人对药材不陌生,尤其是二管家肖文,颇通医理! 侍女就剩下如兰,莫莫身边没有那么多人伺候,他终于有机会与她单独在一起,他迫不及待地表达他对她的爱意。 莫莫十五岁了,一般人家的女孩子都定亲待嫁了。因她身子弱,活一天算一天,她的终身大事没人考虑过,她自己也是懵懵懂懂,“袁哥哥,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嫁给你,娘亲会不会同意啊……” “莫莫,我喜欢你,不会委屈你的,你要是愿意,我会去向你的爹娘提亲,用十里红妆迎娶你可好?” “袁哥哥,嫁人的事我没想过呢,我爹娘也不一定会同意我嫁给你的!” 第十二章 亲事 他不禁莞尔,“为什么不同意?莫莫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想要将我吓退?袁哥哥不怕,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会用一生一世来守护你……” 莫莫想了想,“袁哥哥你有妻室吗?” 他心里一沉,“莫莫,你会是我的妻!”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但是莫莫没有想太多,只认为他尚未娶妻! “袁哥哥,你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我都不知道!” “莫莫,等我提亲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放心,只要我喜欢你,我的家人也会喜欢你,你要相信我!” 莫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但是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唉,我想不明白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眼前的女孩迷茫的样子,他怜爱地说,“莫莫,即便你不知道是否要嫁给我,也不要想嫁给别人,待我提亲以后,你爹娘答应了,你嫁给我就好,其它的事情不要想,好吗?” 看着他诚挚的双眼,莫莫想这样也好,可不可以嫁,让爹娘拿主意吧,“我爹娘在绥城的王宫里,王上是我爹,莲妃娘娘是我娘。袁哥哥你是江湖中人,如何进王宫提亲啊!” 他心下愕然,从莫莫的吃穿用度上看得出,她出身于大家,没想到居然贵为公主,“莫莫,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只要能娶到你,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办到!” 过了几天,如意带着肖文一行人来到镇子,接手药铺和宅子。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就回王城了! 对他而言,王城里虽然有父王和母后,对他很疼爱,但是他总觉得那里是个牢笼,没有自由。一旦离开王城,怎么也得玩个三五个月才肯回去! 只有这一次,他迫不及待地返回王城,一入城就去拜见父王。 当时的起王他的父亲,看到风尘仆仆的儿子,欣慰极了,“罡儿,你终于懂事了,这次居然月余就回王城了。以前回来,就怕父王劝你学着处理国事,能躲着父王就躲着父王……”起王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见父王如此,反到开不了口了。这时,母后听闻他回来了,赶来看他,听到起王的话,忍不住笑了,“唉,王上,都说知子莫若父,罡儿他这般急着见王上,定是有事相求,本宫可不相信他能转了性子!” 起王听闻,心里受了一万点的伤害,“罡儿,果真如此?” “父王,儿臣确实有要事相商,还望父王成全!” “说吧,父王要看看是什么事,能让罡儿如此放在心上! “儿臣心仪一名女子……,想娶她做儿臣的王后。” 听他说完,父王说,“这个女子先天不足,罡儿喜欢,做个侧妃尚可。可做王后,她怎能掌管后宫啊!虽说你贵为一国公子,但源国的公主怎能轻易与人为妾?此事不可为之!” “父王,儿臣……”他还想说服起王,急得满脸通红! 王后见状,心疼爱子,“王上,这女子是一国公主,论身份,不至辱没罡儿。若是她体弱不能统领后宫,到时再从罡儿的夫人中选贤能之人代掌后宫即可!” 起王沉思良久,“罡儿,念在你母后为你求情,父王答应你,向源国求娶莫莫公主,但你也要答应父王一件事!” “谢父王体恤,儿臣做什么都愿意!” “罡儿,你也不小了,该负起公子的责任,以后不得贪恋江湖,明日就跟随父王处理朝政,如何?” 他此时哪会反驳父王,能聚到莫莫,他已心满意足! 在他的请求下,起王很快派遣使臣去源国求亲。 源国王上莫尊有三个待嫁公主尚未定亲,本来他就有联姻的想法,但是作为女方也不能上赶着向别国提亲。 起王有此意,正中莫尊下怀,但是一听起国要求娶莫莫公主,“使者,莫莫公主身体抱恙多年,贵国王上可知?”莫尊想把自己的宠妃柳妃生的三公主嫁与起国,莫莫这个公主,见都没见过几回,父女之情淡得很! 为了公主的闺誉,使者只是来为起国提亲,不知晓其中缘故,“王上派小臣前来,只说愿以十里红妆迎娶莫莫公主,其余未有提及!” 丰厚的聘礼,晃得人眼花撩乱,源国后宫很快就传开了,往日冷清的明怡宫又热闹起来了。 莲妃已失宠多时,她住的明怡宫与冷宫没什么差别。她娘家没什么势力,她在王宫过得并不风光。看惯了后宫争宠、君王无情的戏码,她早已心如死水,唯愿她的莫莫在山庄里无忧无虑的活着便好。 莲妃本也不是多事之人,每日礼佛参禅,粗茶淡饭,不与人争风吃醋,在王宫里已经没有什么存在感。 起国向莫莫公主提亲的事,让莲妃受到了关注,莫尊也踏入了许多年不曾来的明怡宫。 内侍报王上驾到,莲妃居然一时寻不到钗环脂粉,只好未着一件饰物,不施脂粉地见了君王。 莫尊很久没见她了,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见她素面朝天,居然清丽绝伦,容貌丝毫不输柳妃。暗想自己怎么将这样的美人遗忘了呢?他牵起莲妃的手,“寡人忙于政务,疏忽了爱妃,爱妃勿怨勿恼!” 莲妃心里哪肯相信,面上不得不应付,“王上辛苦,妾怎敢心存怨恨!” 莫尊见美人含羞,风情更甚从前,一时将柳妃与三公主忘至脑后,与莲妃商议莫莫出嫁之事。 柳妃本想求莫尊让三公主嫁与起国,奈何莫尊对莲妃重生情愫,置她于不顾,她的计划没有实施就告罄了。 起国兵强马壮,实力雄厚,能与之联姻有百利无一害。十里红妆,足已见其诚意,两国于亲事上达成一致,莫莫被接回源国王宫待嫁。 择良日源国送嫁,他亲自去边关迎亲,心心念念的女子成了他的妻,此生他已无所求了! 他从此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父王见他勤勉,将王位传于他,自己颐养天年,莫莫被册封为王后。 江山美人同时拥有,他觉得幸福无比。 这时,刘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王上,柔妃娘娘求见!” 第十三章 登基 柔妃请安把起王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看看四周,哪有他的莫莫啊,不觉心里一片空寂! 起王强做笑颜,“爱妃,可是有事?” 柔妃见起王神色不对,“王上可是乏了?” “本是有些疲倦,但是见到爱妃心里欢喜,好多了。”起王收拾好心情,已面色如常。 柔妃见王上这么待见自己,心里很得意,面上却是娇羞不已,“王上,就会取笑妾身!” 起王起身揽住她,“爱妃,寡人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想传位于赢儿!” 柔妃没想到起王这么快就想退位,她强压心头的喜悦,“王上,不急于传位,赢儿还当历练历练,也好服众!” “赢儿已可胜任天下之主,寡人要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犒赏三军,贺赢儿继承王位!” 起王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一位为儿子打算的慈父,柔妃觉得这是嫁给起王以来最幸福的时刻,她们母子终于被王上看重,不枉她多年的筹谋! 四公子要继位的消息迅速传遍王城,王宫里忙着筹备新王登基大典,丞相府门庭若市,何家人气势更盛从前! 药王谷内却是另一番样子,平静至极! 魏忠此番陪公子回来,见到魏理等齐山山庄的故人。多年未见,他们相谈甚欢! 魏忠、魏勇是莫莫的小侍卫,本不姓魏。那时,他二人喜欢跟着魏理练武、学医。因着与魏理一样,都是孤儿,二人敬服魏理,遂随了魏姓。魏忠好武,魏勇好医。 莫莫回宫待嫁,灵谷冥医仍旧住在山庄,魏忠二人不愿回宫廷,请求留守山庄,帮大管家肖义打理山庄。 莫莫远嫁,魏理带了山庄的一些旧人陪同她一起来到起国,之后,机缘巧合,收了魏和为徒。 因着这些缘故,药王谷与山庄之间一直有往来,魏理会回山庄看望师傅,魏忠魏勇也会到药王谷小住一阵儿,直到二人被派往辛村看守宅院,彼此见面才少了起来! 冬子随同公子与魏忠到了药王谷,众人很喜欢他。尤其是魏和的儿子魏重,与冬子年纪相仿,二人甚是相投,每日在一起玩耍练功,处得如同亲兄弟一般! 时间过得飞快,元赢的登基大典还有三日就到了。因王上要犒赏三军,边关的将士也要面圣。曲湛留下一些精锐,看守边关,调集不少人马来王城,驻扎在王城近郊的落霞、孤鹜山两处! 孤鹜山为王陵所在之地,登基大典前夕,继位者必去拜见列祖列宗! 右将军王思排遣自己的干将心腹护送元赢去孤鹜山,他自己守在王城,以防王城出现什么乱子,毕竟二公子元逸也肖想着王位,拉帮结派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登基那天到了,按说当日午时之前元赢会返回王城,王思在城墙上观望! 看见一队人马远远地向王城驶进,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新王即将登基,他为新王尽心尽力,新王会更加倚重他! 队伍走进,为首一人正是他的心腹曹现,他马上命令守城士兵大开城门。 那曹现与手下进了城,并未下马拜见他,目光呆滞,好似玩偶坐于马上。他心中顿觉不妙,“曹现,新王何在?” 回答他的只有兵刃的寒光,魏忠出其不备,将他头颅取下,“王思谋逆,罪不及他人,尔等放下手中兵刃,王上不会追究!” 曲湛从车中走出,一举手中令牌,“此乃王令,尔等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速将丞相府围住,不得走脱一人!” 曲湛身后边关将士人数众多,他手持天子令,王城守卫也不傻,见王思性命已丧,曹现等人已被控制,哪愿意再为保四公子丢了性命,纷纷向曲湛表衷心。 曲湛自是不再耽搁,将守城将士换成自己的人马,兵分两路。他护送五公子元术去王宫,另一路由魏忠带领去了丞相府! 元术在王宫顺利登基,文武百官还没有弄明白新王为何换了人选,丞相就被侍卫拖走看押起来。 这些官员哪个不是人精,见此心中明白,要变天了。 元术道,“众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只要忠君爱民,寡人定当重用!” 众人一听,忙跪下,“臣等一心孝忠王上,万死不辞,王上千秋万岁,万万岁!” 元罡并没去大殿,他在寝殿里痴痴地看着莫莫的画像,“卿卿,咱们的儿子要当王了,你高兴吗?寡人盼这一天盼了太久。王城不能乱、天下不能乱,为了兵不血刃地搬倒何家那些奸妄之辈,寡人忍了太久。卿卿,莫怪寡人这许多年方为你复仇,寡人要给术儿一个太平盛世,不得不如此啊!” 画上的女子一如往常地含笑看着他,似乎在说,“袁哥哥,莫莫知道你的苦心,从来没有怨过你!” 听到内侍来报,新王已登基,元罡心下一松,一直以来的心愿已经实现,他已别无所求。 这时,只听柔妃歇斯底里大喊,“元罡,你将赢儿如何了?虎毒还不食子呢?纵然你放不下当年的事,赢儿总还是你的血脉啊!”内侍紧紧按住她,不放她进殿。 柔妃在宫里经营多年,自有消息渠道,第一时间就得知了登基大典出了变故! 元罡踱到殿门,“你们母子的蛇蝎心肠以为寡人不知吗?他残害手足,寡人早就不当他是儿子了!放心,寡人没有杀他,你会和他在大牢里见面的!” “元罡,这些年你一直在作戏吗?在你心里可曾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心动?” “寡人迎娶了莫莫,冷落了你,自是内疚。除了爱,寡人自认没有亏待你的地方,你在后宫的权势地位何曾受过威胁?是你太贪心了!” 柔妃仰头大笑,“元罡,如果可以从来,我还会让你失去心爱之人,让你们天人永隔。可怜我一片痴心,终是错付于你这个无情无义之人,我诅咒你和那个贱人生生世世永远不能在一起……” 看着她癫狂的样子,元罡厌恶无比,挥手让人将她拖走了。 第十四章 认亲 小竹子被紫衫人带到齐山华教教宗,一路上没吃没喝,饿得头昏眼花。 上山那天,华教教主荣骋神志不清,没有注意到小竹子。紫衫人给小竹子喂了一粒药丸,把他交给一位嬷嬷,吩咐道,“贺嬷嬷,待教主神志清醒了再见这孩子吧!我已给他喂了消功丸,他惹不了麻烦。只烦劳您看顾着,莫要让他走失了!” “少主放心,老身知晓,若是教主相不中这小童,还得给人家还回去!” 两人说着话,紫衫人觉得有些饿了,吩咐嬷嬷,遣人拿些粥饭过来。 贺嬷嬷依言让侍女拿来些吃食,紫衫人只把一碗粥摆在小竹子面前。见小竹子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嬷嬷端起碗来喂他。 小竹子喝了粥,精神恢复了一些,脸上有了些神采。嬷嬷看着他玉雪可爱,还有些面善,心里欢喜,“少主,这孩子身上的衣衫脏了,我给他换洗换洗吧!” 紫衫人见嫲嫲细致周到,这里没他什么事了,想去看看教主怎样了,起身离去。 见嬷嬷让侍女准备热汤、棉巾,侍女要为他宽衣,小竹子连连躲闪。奈何他体力尚未恢复,还被喂了消功丸,根本挣脱不了,很快被侍女们逮住了。 看他窘迫的样子,嬷嬷道,“你个娃娃,顶多不过八岁吧,洗个澡害什么羞?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教主看了喜欢,是你天大的福分!” 小竹子已经十岁了,但他比同龄的男孩子瘦小,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侍女们三下五除二地将他的衣衫褪去,发现他居然是个女孩子。嬷嬷大惊,“少主这回可看走眼了,这个居然是个女娃!彤箬,给她找套女子的衣衫,彤琴你去禀报少主!” 换上了女衫的小竹子更令嬷嬷心惊,“简直与那人有七分像!” 紫衫人到了,当场惊住!男装的小竹子虽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但眼前这个换了女装,梳起双丫髻的女孩,居然和姐姐有七分相像。 刚刚,紫衫人为教主施展催眠之术,教主的神志逐渐清明起来。紫衫人想让他见见小童,若是没看上,就尽快将小童送还人家!” 没想到这小童居然是个女孩子,算了,掳都掳来了,让教主见见再说吧! 荣骋见到小竹子,惊道,“我的霄儿,想死为父了,为父不是在做梦吧?”他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女孩,似乎又要犯糊涂了。 见此,紫衫人道,“父亲,这么多年了,您不许教中之人提到姐姐,儿子以为您还在怨她,没想到父亲还是想念姐姐的!” “冲儿,你姐姐与术儿是为父的心病啊!为父悔啊,都是我固执,害了术儿,霄儿也没了。这些年,你娘埋怨我、不肯见我,是我咎由自取!”说到这里,荣骋已是泪流满面。 小竹子一开始弄不明白为何这个教主如此激动,但听了他们的对话,隐约明白是因自己长得与这老者的女儿相像。 看他哭得伤心,她不由得出声安慰,“老爷爷,别哭了,我爹娘不要我了,您没了女儿,把我当成您的孙女吧,好不好?” 软糯糯的童声,听在荣骋耳里,有如当年爱女承欢膝下。他破涕为笑地说,“好孩子,你就是我的霄儿!” 小竹子走上前,用衣袖为他拭去眼泪,“爷爷,别伤心了!”她仰起小脸,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这声爷爷让他止住了眼泪,看着眼前的小女娃,他喜欢极了。他想,如果当年霄儿有了孩子,如今也该这般大了。他抱住她,“孩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孙女,我是你的爷爷!” “我从没见我的父母,现今我有爷爷了,我也有亲人了!” 紫衫人也就是荣冲,见他掳来的小童与自己的父亲旁若无人地认起亲来,就好像他不存在似的,他想找找存在感。 “小孩儿,你认我父亲为爷爷,应该怎么称呼我呢?”他一甩头,自以为很帅。 荣骋打断他,“我俩认亲与你何干……不对不对,有干系有干系,娃娃,你称他为舅舅吧!” 荣冲听父亲如此说,问道,“外甥女,年岁几何?姓甚名谁?舅舅也好联络你的家人!” 小竹子对掳她来的紫衫人十分讨厌,把她抓来,害得她与公子等人分开不说,还饿了一路,“你是坏人,我才不叫你舅舅!” 荣骋乐了,“好孙女,说得好,这小子总是用催眠术来对付我,没大没小的,咱不理他!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爷爷也好给你家人送信,报个平安!” “我叫小竹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从小被人当男孩养,他们逼迫我练武,说是以后让我给他们当杀手!爷爷,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小竹子后半段在说谎,在辛村这些年,她心里早就明白,公子不是普通人,她不知眼前这些人的根底,不能轻易将实情说出! “可怜的娃娃,我想想你叫什么名字好,对了,不要叫我爷爷了,叫我外公,冲儿,让她随你娘姓氏可好?云竹,嗯,不错,很好听,明日将她带去见你娘!顺便问问你娘可不可以搬回来住……” 荣冲压根不信小竹子的话,“父亲,这小孩的话漏洞百出,我见她的家人对她很好啊,不像她说的那样,还是派人查一查才妥当!” “查什么查,节外生枝!”荣骋正色道。 看来他是想将错就错,荣冲想,算了,反正这个小童自己也不想回去。就算这小孩子别有用心。他还不信了,一个娃娃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父亲想让娘搬回来,真是做梦!这些年,父亲不知亲自求了几回,娘都没答应。这回带个像姐姐的孩子去见娘,娘就会答应吗? 第二日,荣冲带着云竹去见他的娘亲。小竹子被喂了消功丸,没有什么气力,走山路吃不消,让青三背着她。她现在知道青三叫青杉,还知道掳她的那两个人,一个叫青松一个叫青柏。 第十五章 公主 荣冲的娘亲自从与夫君荣骋翻脸,一直住在齐山南山的洗尘殿。此处离教宗较远,位于赤石谷内,景色优美。她很少出谷。 几人来到洗尘殿,云竹见此处侍女、仆役众多,布置比教宗华丽。 早有侍女迎过来,“参见少主,不知少主来此有何吩咐,公主她正念着少主呢!” 侍女引他们到了公主的书房,云竹见一美貌妇人端坐案前,“冲儿,你去哪里淘气了,这许多天不来看望为娘!” “劳娘亲挂念,儿子去探查凌三的虚实,昨日返回,天色已晚,不敢打扰娘亲歇息!” 他看了看青杉,“你是有劲儿没处使啊,还不将竹筐放下!” 青杉应了一声,放下竹筐,退了出去! “娘亲,这是爹新认的外孙女,让她随娘姓,叫云竹,让儿子带过来见您。” 妇人听言,方将目光转向云竹。见到小竹子的容貌,亦是大惊,她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儿子。 荣冲将如何掳来云竹的经过说了一遍。 妇人道,“冲儿,你怎么不听为娘的话,还为那个莽夫寻小童。也不想想,别人家丢了孩子,多着急,就算是日后送回,也难以弥补人家当时所受的伤害!” “娘亲勿恼,前些年爹发起病来,非要去寻天资过人的小童,儿子不去寻,爹就要亲自下山,爹已神志不清,如何使得?若让南武林得知爹时有神志不清,不知他们会弄出什么事端!” “你们父子情深,罔顾他人骨肉分离,这些年华教都堕落成掳人小儿的强盗了!”妇人越说越气。 “娘亲言重了,资质极佳之人本就难寻,这十余年,统共寻了十几个小童,有两人本就是孤儿,留在了华教,其他的小童,催眠之后,均已送回家,未出什么乱子!” 提起催眠之术,妇人更加生气,“娘以公主之尊,求了不知多少次,国师才允你学习催眠之术。你却学得马马虎虎,不然,那莽夫的神志你早可控制,也少做些虐!” 听到这里,云竹方明白为何侍女称妇人为公主,她道,“公主教训得好,他做事不择手段,为了掳我来,让青松二人放火烧了好多竹筏,好些人就靠着竹筏讨生活呢!” 公主一提起荣骋就满腔怒火,饶是云竹酷似其女,也没有转移她的注意力。现在,云竹一搭话,她又问,“那莽夫的神志你已可以控制,怎的还是掳人家小儿,莫非上了瘾?” “娘亲,以前的那些小儿,爹看了后神志便可清醒一些,却觉得哪个都不如术哥哥。儿子见这个小童资质难得,也许爹见了他,将他当成术哥哥一样喜爱,神志恢复正常也说不定啊!” 公主对自己能生出一个有这样奇思妙想的儿子很是头疼,“以前既然没有闯出什么祸事,不提也罢!切记以后不得如此!这个孩子像霄儿,但毕竟不是霄儿,送回去吧!” “娘,留下她,也许爹真的能好起来?华教如今势衰,爹要是再不振作起来,何以与凌家抗衡?儿子不相信姐姐是那样的人,一定要查明真相!爹看了这小童,说他后悔,这是儿子第一次听爹说后悔!” 公主听罢,道,“当年的事,娘也是不信的,曾派人去查,苦于没有证据……什么,这孩子居然能勾起那莽夫的愧疚?这些年,他浑浑噩噩,对霄儿的事不理不问,也不许华教的人提起霄。也好为娘就留下她,让那莽夫看到她就想起可怜的霄儿!不过,这孩子的家人可曾派人知会?” 荣冲道,“娘,这孩子说他是被人家买来……” 公主一听,“这话那莽夫也信?也罢,即是这孩子愿意留下,也省了很多麻烦!” “儿子原本怕他偷跑了,给她服了消功丸,再有一天药丸就会失效,娘要留她,别生出事端!” “兰沁,与本宫收拾随身物事,去聆墟宫!” 荣冲听到她的话愣住了,他还没问娘亲是否要回去。 他挠挠头,想不明白,为何他带了云竹前来,娘自己就要回教宗。 荣骋与公主成亲后,二人感情本来不错,但是在女儿的事上起了分歧,尤其是荣骋不让人提及女儿,他夫妻二人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见荣冲带着云竹来见她,她知道是那莽夫想告诉她,他后悔了他错了! 霄儿是他们之间的死结,如今解开了,公主也不想再僵持下去。在她有生之年,她要查明白女儿当年受害之事! 对于公主能不能回来,荣骋并无把握。这十余年他在刻意回避与女儿有关的记忆,他想逃离现实,回到事情没发生之前,回到初见术儿之时,假如一切可以重来就好了! 没想到,看到云竹之时,一切不愿意记起的事情,如洪水般涌来,女儿的乖巧伶俐、可爱懂事……历历在目,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女儿! 想他当年在武林中以剑术扬名,来切磋、挑战的人数不胜数! 一天,来了个女孩子要和他比试剑法。刚开始,他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结果二人大战一百多个回合还没分出胜负,他不得不全力以赴,终于取胜! 他二人相见恨晚、惺惺相惜,情愫渐生,得知她是云国公主,荣骋去王宫求娶。 云国王位传女不传男,当时云国几位公主中云姿最出色,不过她无意王位。云王见她志不在此,给了她丰厚的嫁妆,将她嫁与荣骋。 云姿性情有些娇纵,但想她远离故土,舍弃荣华,荣骋只能多有忍让,并遵云国习俗,生女随母姓,生男随父姓。 有了女儿云霄、儿子荣冲,生活更是甜蜜,谁知,女儿的事,让他二人离心离德。 他正想着心事,见一行人进门,为首的正是他的妻,“夫人,你肯回来,为夫真是高兴!” 云姿给了他一个白眼,什么都没对他说,指挥着下人摆放物事。 她问云竹,“以后你和我住在一起好不好?” 云竹自然愿意,刚要点头,但是不知为什么,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六章 诺城 云国气候温暖潮湿,比源国河流还要密集。王宫建在诺城,城中百姓临水而居!建国不过五代,前朝为丰国!丰国最后一代王上,叔侄争位,两败俱伤。当时的太后云诺落得个夫死子亡,她以自己的姓氏为国号,迁都洪城,后改为诺城,登基称王。 因无子嗣,便将王位传于自己的侄女云单,并立下遗诏,女王生男随其父姓,生女随母姓,王位传女不传男。 云诺认为男人不顾骨肉亲情,性情凶狠,不如女子为王,可免手足相残,国家会更加稳定! 云单自幼文武双全,资质过人,及至行走江湖,她自成一派,创立百香教,教中之人皆为女子。 她本无意于朝堂,但她母亲早亡,姑母待她有如亲女,执意要她登上王位。 见她屡拒,姑母遂以性命相胁。无奈之下,只好将教主之位传于妹妹云双,自己做了女王。至此,云国传位于公主,女子君临天下。 自从云单继位,百香教由江湖门派,逐渐参与到国家政事之中。历任教主均为云家女子,下设竹、兰、莲三大香堂,各香堂还设有分馆。堂主、馆主都是教中德高望重、武功高强之人! 在云国民间流传一句话,“女为主,男为官。”朝堂之上为官做宰的是男子,百香教中女子做教主、堂主、馆主。 男女分工不同,但是地位上没有差别。云国不像源国、起国,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这里,一夫一妻,女人不靠男人养,只要吃苦耐劳,自己可以挣得银钱,可以拥有自己的产业! 女王云泽姐妹三人,二妹云姿远嫁,三妹云颂接任百香教主,亦是国师。 三国之中,云国最为富足。百香教掌管农、桑、茶等生产之事,所得银钱交与户部。朝堂与百香教互相制约,共同辅佐女王! 云单乃是武学奇才,采百家之长,创出一套适合于女子经络的内功心法,此法甚是奇妙,女人常年练习,内力大增,不弱于男子。 因而,百香教教众虽为女子,在江湖中一样能够扬名天下。云姿公主当年的剑术,许多男儿望尘莫及! 诺城王宫里,女王与国师正说着云姿的事,“三妹,二妹来信了,说荣骋先向她示好,她搬回聆墟宫住了,还得了一位长得很像霄儿的女孩儿,认作孙女。” “大姐,二姐做事全凭喜好,这么大岁数了,还收什么孙女,想要孙女,让冲儿娶妻就是了!” “唉,他们夫妻二人怄了十余年的气,连冲儿那孩子的婚事都不管不顾。冲儿长得面嫩,看着不过弱冠之年,今年已二十六岁了,还未娶妻。” “说起冲儿,性子与他外貌真是相配,总也长不大。去年他来此,本想为他挑一个相当的女子。以咱们冲儿的家世相貌,若是有意,什么样的好女子娶不到!他却说不想被人管着,还没玩够,不让我管这件事!” “缘份未到,还记不记得你二姐当年,立志不嫁,要打败天下男子!结果怎样,遇到荣骋,不顾娘的反对,哭着喊着要嫁!” “可不是,若是二姐没有嫁给荣骋,娘最属意她做女王,要么就做国师,咱姐俩至少有一个人可以轻松些,如今可好,就她一人在外逍遥快活!”云颂也不是一个爱操心的人,但生为云家女,就得负起责任,没有几个人能像云姿一样的不管不顾,抛下一切地远走异国。 “本来,她与荣骋闹翻,我想接她回云国,她却不肯,就在齐山与荣骋耗着。” “二姐还是舍不得抛夫弃子啊,她虽生荣骋的气,却不想离开他。人家一低头,给她台阶,二姐就绷不住了,真是不知这情为何物啊!” “三妹,你怎么就和二妹相反呢,她是喜欢得天崩地裂,你却一直情窦未开,都这把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 “教中事务繁忙,无暇多想……”云颂赶紧转移话题,她可不想为了嫁人而嫁人! “好吧,这些年,多少才俊都没入你的眼,为姐也不为你操这份心了。二妹十多年没有回国了,此番回来,百香教兰堂要与礼部一起办好迎接的事宜。二妹虽说远嫁他国,但永远是我们一母同胞的姐妹,礼节要隆重,不要让人轻看了她!” “这是自然,大姐,不,王上请放心!姐妹二人又说说笑笑了一会儿。 云姿搬回聆墟宫后,虽说对荣骋采取无视的态度,荣骋却不脑怒,毕竟都是他一意孤行,才令二人分开这些年。 为了讨好妻子,他安排好船只,做足了准备,要陪妻子回云国。即使妻子没有说过,他也知道她思念故土,只是因着家事,不愿孤身一人回去!” 果然,云姿听到荣骋要陪他去云国,对他态度好了不少,至少能够回答他的话,他不用再自说自话了! 启程那日,云姿叮嘱儿子:“冲儿,爹娘要离开一段时日,你遇事要多听左右护法的意见,看好教宗,有急事记得用信鸽传书!” “爹娘,这些年您二老,一位逃避现实,一位避居谷中,教中事务都是儿子在打理,不在其位还得管这么多事。哎,没人疼的孩子啊!”荣冲一脸的难过! 云姿道,“别在这里装相了,没人管着你,你心里不定多高兴呢!娘盼着你选个好姑娘,早日成亲。多个人管你,你也好稳重一些!” 荣冲最怕娘提起这事儿,“儿子谨遵教诲。时辰到了,爹娘上船吧,路上保重!” 看他一脸的急相,云姿还真是不放心。这些年,虽说住在赤石谷,但是对孩子的事还是没少关心。不过,孩子总要有担当,不锻炼也不行啊! 云竹随云姿夫妇前往,临上船前,对荣冲行礼,“舅舅,竹儿拜别!” 荣冲马上摆出长辈的架势,道,“尽心照顾好祖父祖母!”不过,他这老成持重的语气真是和他的娃娃脸很不搭,看着有些滑稽! 第十七章 见面 云姿一行乘船一路向南,他们并未急于赶路,走走停停,也没有刻意掩饰行踪,渐渐行至绥城。 凌家耳目众多,打探到华教教主携家人途径绥城。 这日,船只刚停靠在绥城的码头,等候在这里的张晋就递上拜帖,请荣骋进凌府一叙。 云霄曾嫁与凌岳,后来两家闹得不欢而散,已有多年没有往来。此次路过绥城,并未想多做停留,也没有想到凌家会送拜帖! 荣骋倒不担心其中有诈,毕竟北武林还在华教掌控之中。凌家就是肖想控制北武林,也不敢明面上将他如何。 更何况,当年他与凌威交情不浅,不然也不会结成儿女亲家。 遂留下几个华教弟子看顾船只,其他人等坐着备好的车马,在张晋引领下去了凌府! 凌家府门大开,凌威率众人在府门迎接。 华教教主与云姿公主,均是地位显赫之人,此等贵客凌府怎敢轻慢。 凌威早已不理俗务,但荣骋他是很想见的,当年路遇埋伏若不是荣骋拼死相救,他早已身首异处了! 二人自此相识,性情相投,想亲上加亲,约定凌威长子娶荣骋长女! 云霄与凌岳看似一对璧人,谁知夫妻缘浅,婚后出了变故,云霄身亡,凌岳另娶了齐氏。 荣骋等人进府,不必细说。凌威早令人打扫了凌霄院,让众人安顿,并准备了丰盛的席面, 这凌霄院,是当年云霄成亲后住的院落,她出事后,此处便荒废了。 云姿也曾到过此处,旧地重游,触景伤情,不由想起爱女,对云竹道,“跟你外祖说我乏了,不去晚宴了。” 云竹对云霄的事情并不知晓,见外祖母面上疲惫,情绪不佳,“祖母,孙女也不去那宴席,留下陪您如何?” “源国风俗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外祖与男子一处。祖母推辞不去,你若不出席,洪嬷嬷与彤箬她们不是主子,如何能入女子的席?凌家也会觉得颜面无光。勿需担忧祖母,兰沁与兰汀自会陪着祖母!” 云竹应了,施礼退下。 云姿回聆墟宫后,安排洪嬷嬷照顾云竹起居,洪嬷嬷本是云霄的乳母,因着云竹的相貌酷似云霄,对她十分用心。彤箬、彤琴成了云竹的贴身侍女。 此去云国,云姿仅带了洪嬷嬷与四名侍女。她心情不愉,早早歇下。 洪嬷嬷将云竹打扮一番,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竹姑娘,真是天人之姿!” 云竹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比往日要好看几分,谢了嬷嬷,带着两名侍女赴宴去了。 凌家女眷都到齐了,云竹一进来,当年见过云霄的人心中都暗暗称奇。暗想,天下居然有如此相像之人。若不是眼前之人年龄尚幼,不然,还以为是云霄回来了! 云姿未到,云竹是女眷宴席上唯一的客人,众人对她如众星捧月一般。 三少夫人道,“天下竟然有如此标致的人,把咱们府里的姑娘都比了下去!” 齐氏陪笑,并不多言。二少夫人钟氏性子要强,“弟妹纵然要夸云竹姑娘,也不能灭自己人的威风,你胳膊肘往外拐,真真该罚酒!”她话中带刺,面上却含笑。 全府上下,就她二房有三个女儿,三少夫人这么说,与别人无关,简直在打她的脸。 今日,她的两个女儿凌云、凌河俱在场,只有三女凌羽年纪尚幼,未参加晚宴。 凌老夫人最满意的就是大儿媳妇,知书达礼。不像二儿媳、三儿媳每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见面就掐。 也是,谁让她最喜欢小儿子,对三房多有偏袒!二房心里窝着火,这两房夫人一直在较着劲。 当着客人的面还不消停,凌老夫人心中不快,“论交情,荣家和凌家是姻亲,云竹姑娘也不算外人,你们二人这么一说,没得让荣家与凌家生份了。竹儿,这只血镯送与你吧!”说着,褪下腕上的镯子,塞到云竹手中! 凌家人都知道,老夫人对这镯子爱若至宝,能将它给了云竹,可见她对荣家的看重! 凌府由老夫人主事,就是现今齐氏当家,也只是傀儡,家中之事还要与老夫人商议后才能定夺! 老夫人的举动就是风向标。 三夫人脑子灵活,赶紧溜须,道,“老夫人说的是,都是自己人,云竹姑娘出众,日后有了大造化,我们也脸上有光啊!”边说边将自己身上戴的紫金戒指摘下,往云竹手中塞去! 云竹在云姿身边,好东西见过不少,自知这两样东西很贵重,忙推辞不受。 “竹儿,可是不喜欢?”说罢,要让人去取另一样贵重首饰。 云竹见连忙说,“老夫人,三少夫人,竹儿并非不喜,只是这些礼物太过贵重了!” 老夫人哪容她推脱,直接给她戴上了。 其他人见了,纷纷送上自己的见面礼!一时,晚宴热闹万分,其乐融融,达到高潮! 席罢,云竹回了凌霄院,向云姿讲了讲了晚宴上的事。云姿道,“即是给你的,便收好了,明日祖母自会将人情还与她们!” 云姿此行,随身带了不少贵重首饰,她不是节俭之人。 凌老夫人回了住处,服侍她赴宴的牛嬷嬷道,“老夫人怎的将那镯子给了云竹姑娘,即使给她见面礼,也不须如此贵重啊!” “那孩子看着就让人稀罕,不说她像霄儿,怎么看怎么与我年轻之时有些相像!” “听老夫人这一说,老奴一回想,还真是有些像您当年的模样,尤其是鼻子!” “因而我并非出于客套,才将镯子给了她,我就是打心眼里欢喜那孩子!” 女眷这边的宴席散得早,男子那边意犹未尽。他们撤了残席,上了雨前龙井,煮茶论剑。 凌岳是云霄的夫君,云霄虽说不在了,他仍旧唤荣骋为岳丈。听得凌威不由想起霄儿的模样,那是他最看重的儿媳,不由眼泪涟涟。 见老父心里难过,凌岳唤长子凌鹏为大家舞剑助兴。 第十八章 比武 凌鹏确有本领,荣骋夸道,“招式老道,气息沉稳,不愧是凌威的孙子!”说罢,他也来了兴致,舞了一套剑法,凌鹏看得无比用心! 凌威对这个孙子甚是喜爱,“鹏儿又有进益了,须记戒骄戒躁。能有幸看到荣教主舞剑,可要好好学习!” 一套剑法舞毕,荣骋收了剑。众人喝彩,又见天色不早了,相互告辞,各自回房了! 第二日,云姿拜见老夫人,“老夫人见谅,昨日甚是疲倦,未能参加晚宴!” 凌老夫人晗首,“荣夫人言重了,路上辛苦,自是乏累,自家人不必拘束!” 凌家的女眷都在,云姿已备好见面礼,三个少夫人、二房的三个女孩,都有份。 饶是凌府富贵,云姿公主的礼物还是让她们体会到天家贵胄的阔气! 妇人们闲聊,凌云、凌河陪着云竹去了练武场。凌家的女孩子都习武,也会经常切磋剑法。 凌鹏已在练武场,他正在演练荣骋的那套剑法。不得不说,他真是练武的材料。就昨晚看了一遍,他居然能将那套剑法记得七七八八! 这时,凌家姐妹道,“大哥,你这剑法看着眼生,何处学来的?” 凌鹏见有女客,收了剑,与云竹见了礼,便要离开。 凌河见他要走,道,“大哥,云竹姐姐也会剑术,不如你二人切磋切磋!” 昨日三夫人抬高云竹,贬低她们姐妹,她还记得呢!现在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借大哥之手出出气。她认为大哥的剑法甚是精妙,云竹定然落败! 云竹没有这些小女儿心思,她在华教,常与教中弟子比试。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与长于凌府这样官宦之家的女孩相比还是不同的! 凌鹏道,“贵客是女子,比我年幼,咱们比试,点到为止,可否?” 云竹见他剑术不弱,也有心一试。 须臾,二人战在一处。起初,凌鹏未尽全力,他想伤了客人总归是不好。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剑术却非比常人,看来华教教主的孙女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他不敢再轻敌,全神贯注迎战。云竹也感到此战取胜不易,更是认真。大人们得了信,前来练武场观看。 这两人样貌上佳,剑术不凡,斗在一处,养眼至极。 此时,两人已是无法分神向长辈见礼。云竹自从习了云单所创的内功心法,加上她根基好,不过月余,功力增长迅猛,在力气上居然丝毫不输大他几岁的云鹏。 二人比的是剑术的精妙及应变能力。云竹如白瓷般的小脸已潮红,更增其娇艳。 凌鹏见自己对战一个娇美的小姑娘,却迟迟不能取胜,有些心浮气躁。 云竹却因棋逢对手,越战越勇。她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凌鹏此时心中焦躁,未识别出来。她一剑刺向他的胸口,他想回护已经来不及了。 云竹的剑停在他的胸前,凌鹏当场愣住,他不是没输过,只是没输给过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女孩子! 这场比试,让旁观的人过足了眼瘾!云姿见自己的孙女小小年纪,面对强敌,如此沉着,心中无比满意。云竹的剑术如何,她自是了解! 在场之人,不乏行家,知道凌鹏并未输在招式上,只是他没有沉住气。 凌威见状道,“荣骋啊,你可得了个好孙女,小小年纪能有此等定力,他日必是江湖中佼佼人物,巾帼不让须眉啊!” 云竹见凌鹏似乎呆住了,她行了一礼,“凌大哥,承让了!” 女孩子甜脆的声音响起,凌鹏似乎被唤醒了,“云竹姑娘,在下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凌鹏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失神片刻就已神色自如。 他初见云竹只觉得她是个十分美貌的小姑娘,今日输给她,他才仔细打量她,想将她的相貌牢牢记住,记住自己输给这个小丫头,他要更加勤奋! 云姿见外孙女如此出色,喜上眉梢,“竹儿,到祖母这边来!”她将云竹搂在怀里,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 她觉得上苍还是眷顾于她,将云竹送到她身边,这孩子不仅样貌像霄儿,练武的资质更像自己! 失去了爱女,她曾是那样的痛不欲生,若不是牵挂冲儿,她都不想再活下去!如今,她突然觉得生活美好起来,她要看着这孩子成人,把最好的都给她! 荣骋也觉得面上有光,但他不能像老妻那样喜形于色,不由想起儿子,要是那小子像竹儿这般就好了! 在场之人,不乏有像他一样想法的人,这样的孩子对家族的价值无法估量,但是再羡慕也无济于事啊,终归不是自己家的。 凌老夫人看到云竹就觉得亲近,胜了云鹏,她也没觉得是外人赢了,心里不知不觉地将云竹看成自家人,这种奇怪的感觉她自己都不明白是从何而来! 大家夸奖的夸奖,谦虚地谦虚。正在客套的时候,凌家二少爷凌山、三少爷凌岱到了。他二人得知荣骋来府,特意从盛教赶了回来。 荣骋是长辈,受了他们的礼。 他二人见都在夸云竹,弄明白原委后,凌三有些不知轻重,道,“凌鹏,你是不是见这女娃貌美,有意相让!三叔我还就不信你能输给她。” 他这一嗓子,让场面顿时冷了下来。他平时被老夫人惯着,没有规矩也没人与他计较! 但凌老夫人这次不愿惯着他了,“满嘴胡言,还不向云姑娘赔罪!” 凌三不像别人一样畏惧老夫人,他居然不顾身份,拔剑指着云竹,“让叔叔看看你的本事!” 云竹被云姿搂着,这剑也指向了云姿。云竹大怒,“我祖母可是你能唐突的!” 她没有佩剑,就近拔出荣骋的剑,与凌三斗了起来!一交手,凌三就后悔了,没想到这丫头功力如此深厚! 平日他与凌鹏交手,凌鹏敬他是长辈,未尽全力,给他留些颜面,他还不自知。 云竹哪管这些,剑剑凌厉,就想要让他出丑! 第十九章 醉酒 云竹看到凌三的破绽,一剑刺出,凌三的束发巾被挑破,头发立时散落开来,样子狼狈不堪,云竹作势还要出剑! 荣骋恰到好处地喝道,“竹儿还不住手?怎能与长辈动手?” 二人已打斗五六十回合,荣骋才开口,可见他并不是真心阻拦! 凌威也唤道,“凌岱,还不快退下,收拾妥当,与云姑娘赔罪!” 凌三见父亲发话,再不敢生事,灰溜溜地走开了。 凌老夫人对云姿道,“夫人见笑了,岱儿被我惯坏了,冲撞了夫人。夫人大人大量,别与那小子一般见识!” 云姿确实心里不爽,幸好云竹为她挣回了颜面。即使云竹不出手,她也要教训一下凌三。 但是她是长辈,若对小辈出手不妥当。没想到,云竹随手就解决了问题,这让云姿更加感受到外孙女的贴心还有机敏。 眼见要到午食了,凌老夫人道,“老身一早就使人告知厨房的管事,去如意楼定几桌上好的席面送来,咱们尝尝去!” 绥城有三面,如意楼的席面、全颐楼的头面,霓裳楼的缎面。这三楼的东西,不是普通人家可以买得起的! 用过午食,荣骋向凌威辞行,他不想在凌府多待,以免触景生情。凌威本想留他多住些时日,但被荣骋婉拒了,只好安排儿子们送客。 凌家三个少爷送完客人回到府中。 “大哥,我中的半月酥没准就是华教的人干的。如今他们来了,父亲却不过问。那丫头将我打了,父亲还让我给他们陪礼。咱凌府还怕他们,弟弟心里真是不痛快!”凌三抱怨道。 “无凭无据的,怎么能给你讨公道?你冲撞的可是贵客,荣教主没有发落你就算是给咱父亲面子了。你陪个礼就能了事,还不知足!”凌岳瞪了凌岱一眼! “华教已是强弩之末了,有朝一日,灭了他们教宗,我定要他们好看!” “说的容易,你没看见吗?就连一个小丫头都那么厉害吗!” “大哥说得对,就是盛教之中也难觅这样的人物,不能打草惊蛇!”凌山插言。 “还是二弟明理,你们二人赶路辛苦,回房歇息吧!”凌岳挥手打发了二人! 要在往日,他得了闲,会去齐氏那里。但是,不知怎地,今日心中难以平静。本来他以为有了娇妻爱子,已经将云霄忘记了。 见到云竹,他居然想起了旧人!那个明媚的女子,一朵姣妍的鲜花,被荣骋夫妇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她自幼与他定亲,是他的妻。可是,他不喜欢她这样舞刀弄枪的女子,更何况她被父母娇纵得有些小姐脾性。不习女红,不解温柔,与他想象中的妻子相差太多! 想他十八岁时,立了战功,回京领赏。王上在宁和殿设宴,犒赏有功将领。他年少得志,众人劝酒。很快,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只好借口出恭,躲到了殿外。见不远处有个亭子,他想在那里歇息片刻,醒醒酒再回殿中。 刚在亭子里坐下,他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扶着亭子呕吐不止。 这时,只听一个温柔的女声,“水心,看看那位将军怎么了!” 那侍女走近一看,“小姐,他醉了,吐了一地!刚听齐妃娘娘说,王上在宁和殿宴请有功之臣,这人莫不是立功的将领?”水心看过了,退回女子身边。 他一身酒气,样子很狼狈,不好意思抬头。 “将军可有不适?”那女子问。 “末将确是醉酒,无碍!” “水心,将你那香囊借与将军,那里有宁神草,闻之可解酒!” “这是小姐给奴婢的生辰礼物,奴婢甚是喜欢,不想给他!” “回府后,再给你绣一个香囊,比这个还精致。这位将军如此这般,若在王上面前失礼了可就不妥了!” 水心不情不愿地将香囊递到他面前,“给你!” 他本不想要,谁知一闻到香囊的味道,他脑子立时清醒不少,恶心的感觉也消失了。他也不愿在王上面前出丑,施礼道,“谢过小姐!” “将军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女子落落大方。 他觉得她的声音柔柔的真好听,不自觉地望了过去,只见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女静静地站在亭外不远处!他呆呆地看着她,她害羞地低下头。 水心不高兴了,“”小姐,这人品行不端,哪有盯着姑娘家看个没完的!” 他一听,发觉自己失礼了,“小姐恕罪!” 她有些无措,带着侍女走了。 他回到殿中,有些心不在焉,父亲注意到他的异样,“岳儿?” “只是醉酒!父亲不必担忧。” “看来少将军的酒量尚浅,寡人见众位将军也尽兴了,余力,传寡人旨意!” 余力是源国王上莫尊的大太监,他宣了恩旨,众人各有赏赐。 宴罢,莫尊摆驾明德宫,众人恭送王上。 王上现今对齐妃最为宠爱!柳妃、莲妃这些昔日的宠妃,王上早就想不起来了。 她是采女入宫,父亲是七品小吏。不过,自从她生下二公子,父亲也擢升为五品官员。但是,与其他妃嫔相比,她的娘家势力还很薄弱 如今王上老迈,尚无合适的人选继承大统。王上只有两位公子,一位是柳妃娘娘所生的大公子,一位就是她的二公子了。 柳妃虽已失去王上的宠爱,但是娘家势大,其父乃是户部尚书柳炎。若不是大公子不成体统,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王上早将王位传于他了。 她的二公子才八岁,天资聪颖,日后必成大器,王上喜爱得不得了。可是,王上的身体逐渐衰老,若是没等到二公子成人,就驾鹤西去,柳炎一党还不得拥立大公子继位,自己母子的性命堪忧啊! 齐妃想到此处,不禁叹了一口气。只听王上问道,“爱妃为何郁闷?”她一回头,见王上不知何时来到身边。 她道,“刚才侄女齐如进宫见我,看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没有定下人家,高不成低不就的,真是令妾身烦恼!” 莫尊知道,齐家算不得名门望族,加上二公子以后前途未明,能继承大典还好,若是不成,还不得受牵连,因而,齐如的亲事还真是有些棘手。 见到爱妃愁眉不展,“寡人倒是有一个好人选,今日宴请功臣,见凌将军长子凌岳颇有几分风采,是个良配。不知爱妃意下如何?” 第二十章 赐婚 齐妃知道凌家兵权在握,对二公子争王位有利,自是愿意,也明白王上这是为二王子铺路,拉拢权臣! 第二日散朝后,莫尊招凌威单独觐见,要为凌岳赐婚。 凌威道,“谢王上大恩。不过,犬子自幼与人订亲,这次得胜还朝,就想把亲事一并办了!”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寡人未曾听闻?” “华教荣骋与微臣有过命的交情,早已定下儿女亲事。他是江湖中人,故臣未有提及。” 源国南北两大武林派系,莫尊也是知道的。南武林盛教常同,北武林华教荣骋均是豪杰。这些江湖中人虽教众甚多,却于与王廷无碍,他们之间平衡了,还有利地方的治安。莫尊并不愿招惹江湖人。 凌家有三子,却只有凌岳有官职,是联姻的最佳人选,“悔婚自是不可为之,不如让荣骋之女做平妻,也不至于辱没了华教!” “王上,不可,荣骋之妻乃是云国公主,云国男子只可有一名妻子。当年定亲之时,曾有约定,凌岳不得另娶他人,除非云霄无所出。” “如此,此事再议吧!” 莫尊见了齐妃,如实相告。齐妃不以为然,她不死心,“以后的事,又怎能说得好呢!不如让二人见见面,再做打算。” 事不宜迟,莫尊与齐妃各自宣了凌岳与齐如觐见,对他二人并未明说。齐妃只说要齐如陪她在御花园赏花,结果偶遇了王上与凌岳。 经此一见,凌岳才知醉酒那日送香囊的女子是齐妃的侄女,他不免多看了几眼。自那日相遇,他就如同害上了相思病。 齐如见他,不由得想起那日他痴痴地看着自己,害羞地低下了头。 王上一生风流,看到他二人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待别了齐妃,王上道,“寡人有意为爱卿赐婚,只是听令尊说已定了一门亲事,无奈作罢!” “确如父亲之言,只是微臣不曾对那女子动心,奈何父命难违啊!” “君为臣纲,爱卿若是有心,就是你父亲也越不过寡人!” 凌岳不知如何是好,他心悦齐如,但也不能背信弃义。 “自有两全之策,爱卿勿要多虑!”王上体贴地说道,“那女子只要无所出,爱卿即可另娶,不会担上悔婚的名头!” 凌岳心中一凛,王上的意思是让云霄无所出。虽说他不喜欢云霄,但不代表他可以用狠毒的手段对付她。 这时,有侍女传话,请王上移驾明德宫用午食。王上命凌岳一同前往,凌岳也想见自己心心念念之人,自是乐意。 不出所料,齐如也在。饭菜哪有美人养眼,凌岳不知不觉地醉了,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一女子来到身边,他眯起眼睛一看,不是齐如是谁?他拉住她的衣襟,“齐小姐,那日一见,再难忘记,你可心悦我?” 正在动情时,只听王上道,“凌岳,好大胆子!趁寡人与齐妃去看望二公子,你居然敢轻薄齐小姐!唉,齐如你也是,一个未嫁女子,怎可与男子拉拉扯扯,简直不知礼仪廉耻!” 他闻言,酒醒了一半,昏昏沉沉地,根本不知王上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拉扯上了齐如! 齐如哭道,“王上莫要责怪将军,是臣女见将军喝多了,想用宁神草给将军解酒,都是臣女的错!” 见心爱的女子满面的泪,如梨花带雨,他一阵心疼!明明是他冲动,她受了委屈却还为他辩解。 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藏在女子身后,赶紧护花,道,“王上息怒,臣斗胆请王上赐齐如小姐为妻,婚后定当爱重齐小姐,绝不食言!”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寡人就成人之美!” 二人领旨谢恩! 齐如早得了齐妃的吩咐,定要凌岳接受这门亲事,要借凌家的势力,保二公子的登上王位。 凌岳是丰神俊朗,军工在身,齐如自是欢喜。这样的如意郎君,错过了多可惜。能与凌府结亲,可是件扬眉吐气的事! 凌岳领旨谢恩,也是对王上说的“无所出即可另娶”的认同。他二人心知肚明,不能让凌威知晓。以凌威与荣骋的交情,凌威是不会做对不起荣骋的事的! 凌威哪里会想到这些,他向荣家下聘,准备迎取云霄。 两家的婚约,云姿自是知晓,但她不满意这桩亲事。凌岳自幼从军,与云霄虽见过面,但二人没有过多的往来,也不见凌岳对云霄用心思,凭女人的直觉,她不看好这一对。 荣骋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哪有这些儿女情长!” “咱们家什么都不缺,我只想霄儿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夫君!” “无需多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怎么说也是一教之主,不能悔婚!” “难道女儿的婚姻大事,不比你的面子重要?” 二人吵得不欢而散!云霄见父母为自己的亲事争执,劝解母亲,“凌伯伯为人刚正不阿,一直将岳哥哥带在身边,亲自看顾。岳哥哥必会品行端正,他忙于军中事务,于我少有往来,也可体谅!” 知女莫若母,云姿见爱女提起凌岳一脸的幸福,知道女儿已芳心暗许,毕竟凌岳那样的少年,很得少女的喜欢!二人有婚约在前,女儿对凌岳有好感也不算逾越。 云姿强忍着心里的不愿,为女儿尽心准备嫁妆。 女儿和她一样,喜爱剑术,不精女红,不通音律,嫁衣都是姚嬷嬷在绣! 很快,凌家赢取的船队来到齐山。荣冲年纪尚幼,荣骋让弟子曲湛送嫁。 元术与云霄情同姐弟,他闹着要和曲湛同去。 荣骋想到他身份尊贵,怕途中出现什么状况,无法向元罡交代,但元术执意送云霄出嫁,他只好答应了! 一路上很太平,船队如期抵达绥城。 云霄的嫁妆让绥城百姓开了眼,都道,即使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 刚嫁给凌岳,云霄满心欢喜,自以为嫁对了人家。公婆对她十分宽容,夫君知冷知热。 不过,时间一长,她觉察到凌岳对她有种淡淡的疏离,二人之间总像隔着什么! 第二十一章 分裂 在娶莫莫之前,元罡已有四位夫人。这四名女子各有千秋,他父王为了栓住儿子的心,真是煞费苦心! 元罡称王后,分别册封四人为诚妃、谦妃、丽妃、柔妃! 诚妃生大公子元禅,不过这孩子福薄,未满三周就殁了,她心灰意冷,从此吃斋念佛! 谦妃生有一女,元黎公主,远嫁邻邦赫答。她存在感不大,对莫莫恭敬有加! 丽妃是二公子、六公子、七公子的生母,六公子元和早夭,七公子元缭犬马声色、十足的纨绔。二公子元逸现已三十又七岁,颇有城府,不得元罡欢心。 柔妃生有三公子、四公子,三公子元晋天生不足,一直在宫中养病,足不出户! 新王刚刚即位,朝局稳定是第一要务,对待先王的朝臣,大多原职留用,以安人心! 元术登基后,二公子元逸丝毫不见有任何不满!既有兄长风范,又有臣子的恭顺。表现得无可挑剔,每日勤勉,堪称朝臣的典范! 丽妃作为后宫中子嗣最多的妃子,其心机也非常人可比。她不像柔妃有强大的娘家作依靠,她要靠自己步步为营! 她十分低调,却又不能让人忽略她的存在!莫莫做王后时,她与莫莫走得最近,恪守自己的本份,为王后解忧却不居功。因而,她的儿子与元术接触多,感情要比其他的兄弟深厚一些,元术对丽妃娘娘也更为亲切! 丽妃这几日有些头痛,睡觉不得安稳,半夜常惊醒。魏和来请过脉,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但是没什么明显的效果。 她本来就瘦,这些日子睡不好,连带不爱吃东西,看着更单薄了。 元罡对柔妃有怨念,但是对丽妃却没有什么不满。她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从没有向他提过任何要求。 他对元逸拉拢臣子之事也有耳闻,但没放在心上。之前,朝中之人多看好四公子,二公子结交的人并非朝中重臣,加上丽妃的不争不抢,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没有重用这个儿子,只让元逸在工部任职,还只是个主事。丽妃与元逸从没抱怨过,元逸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他负责的事,总能办差圆满! 这对母子,元罡谈不上多喜欢,至少不厌烦。丽妃的身体每况愈下,元罡得了魏和的回报,得知应是心病。他前去探望,问道,“爱妃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与寡人听听!” 丽妃欲言又止。 “可有为难之处?这许多年,爱妃没有对寡人提出任何请求,只要能办到,寡人必当应允!” “妾最近常梦见已逝的母亲,哭诉她冷,妾身于睡梦中常常惊醒!” 元罡想了半天,才记起丽妃的母亲早逝,她父亲娶了继室。 “寡人实在想不起来你生母如何没的!” 丽妃心里一片冰凉,她为得他的怜惜,以前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她母亲之事。可他却记不起来了,在他心里,谁都比不上那个病怏怏的美人灯!逸儿说得对,他心里根本没有她母子。 大半辈子过去了,她不指望他能够被她的隐忍所感动,也不想她出色的儿子被那女人的儿子趋使,如今她要为儿子搏一搏! “当年父亲到王城任员外郎,母亲在奉城老家伺候公婆。后来,听闻父亲在王城纳了妾,母亲心情郁结,常暗自垂泪,身子大不如前从前。一次,偶感风寒,高热不退,药石无效,弥留之际对妾身说她身上冷……”丽妃说到伤心处,不免动容,一脸悲戚! “爱妃,可是思乡了?”元罡关切地问。 “妾身不敢,王上对妾身恩宠有加,这王宫就是妾身的家!” 丽妃越是这样说,元罡越是觉得她明事理,越发觉得亏欠她。他觉得对丽妃不过尔尔,难得丽妃知恩知趣。 他想了想,“寡人让逸儿陪你回乡省亲,修缮坟地!” 丽妃谢恩,还做出一副舍不得王上的样子,让王上心中更是内疚,赏了她很许多银钱,以做路资! 择了吉日,丽妃启程,同去的还有元逸及其二位夫人,带了不少的侍卫、随从! 奉城在起国的北边,离王城路途遥远。丽妃一行,不急于赶路,一路上游山玩水,很是逍遥。丽妃每到一处,会在驿馆休息,给元罡写信报平安! 行至飞龙江,丽妃让驿使送出最后一封信。她长舒一口气,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她不用再小意地伺奉他人了,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飞龙江以北地界,气候寒冷。冬日大雪纷飞,物产不如江南丰富。到前有飞龙江,后有卧虎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江北守备谢雍是丽妃的表兄,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奈何丽妃的父亲执意让她做公子夫人,以巩固家族的势力,强拆了这一对鸳鸯。 表妹在宫中过得不如意,谢雍每每想起就心中难平。他忘不了,自己家境贫寒,多亏姨母接济才能念得起书,他忘不了,他心中最美的女子对他说,表哥,你要好好用功,有了功名,不要忘了表妹啊! 姨母也看出他们俩有情,乐见其成。可惜姨母去得早,无人为他们做主,他有了功名,表妹却嫁了他人。 她若是幸福,他愿意放手。她嫁人了,他放不下心,寻了机会见她。见她郁郁寡欢,他知道她过得不舒心。 她的儿子元逸对他尊敬有加,他爱屋及乌。他知道,王上不会传位于元逸,而四公子母族强大,一旦即位,表妹母子还有什么立足之地,性命都堪忧。他心中早就为她母子有所打算! 王上重用曲湛,那小儿一直对他有戒心,几次挑唆先王将他调离江北!幸好先王念他驻守苦寒之地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并未听从曲湛之言。 现今元术即位,曲湛有从龙之功,与元术还有旧交,早晚会对他下手,右将军王思就是例子。如此,不如放手一搏,立元逸为北境之王,即帮了心爱的女子,又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丽妃渡过飞龙江后,江北反了,元逸自称为王。 第二十二章 天牢 江北之地占起国领土四分之一,元逸裂土为王,国家分裂,元罡自觉愧对列祖列宗! 他悔不该让丽妃出了王城,没想到,老了老了还犯了这么一个致命的错误。 元术安慰他,“父王莫要自责,二哥也是您的儿子,他不甘心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他安于北地称王,儿子也不想与之为敌。一笔写不出两个元字,起国的天下,也未落入他人手中!” “术儿,帝王不能有情。父王就是不能做到无情,不然,怎会让那逆子钻了空子啊!” 元术只能好言宽慰他! 天牢里,狱卒也在谈论此事,“二公子是真人不露相啊,不声不响地成了事!” “做人得低调啊,看看何相一党,以前多么风光,如今命都难保啊!” “丽妃女子真是不一般,北地称王,比仰他人鼻息活得自在啊!” “小子,不得妄议朝政,不要你们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了?”狱头听到,让他俩闭嘴,以免招来祸事。 不得不说,狱头还是颇有见地的。他话音刚落,就听天牢的主事毕恭毕敬地道,“不知王上前来,下官未能远迎,望王上恕罪!” 要是刚才那二人口无遮拦,被王上听到,别说他俩,就是狱头也得不了好。 几人赶紧跪地叩首,“太上王、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术道,“平身!” 丽妃写给元罡的最后一封信,怨他一心只念着早逝的王后,痛诉他的无情,她的失望。她也曾想感动他,不求他待她像王后那般,至少心里有她一席之地。可是,他无视他们母子。既如此,从此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元罡细想之下,他娶的四位夫人,他从未在用度上亏欠哪一个,但是心里确实没有真正关心过谁。她们为他生儿育女,他觉得理所当然,除了元术,其他孩子出生时他都不在身边。 诚妃每天吃斋念佛,早已不问俗事。谦妃曾苦求他不要让黎儿远嫁,他断然拒绝,从那以后谦妃整日以泪洗面、思念爱女、沉默寡言。 只有丽妃、柔妃一直待他如从前。没想到,丽妃决然地离开了他。 原本他将柔妃打入天牢,再也不见她,但如今他想看看她! 元术陪着他来到天牢。 牢狱中,柔妃的尊贵、风仪荡然无存。她满脸憔悴,目光呆滞!听狱卒说,刚入狱时,柔妃天天吵着要见太上王。后来,她不再吵闹,只呆呆地坐着。 见元罡来了,她看了他一眼,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主事见了,“大胆,见了王上还不跪拜!” 元术一挥手,主事有眼色地退下了。 看柔妃没有说话,元罡突然有些难过,他想起她刚嫁给她时,小心翼翼地,生怕他不高兴。每次他外出归家,柔妃看着他,眼里俱是欢喜。她不是他的妃嫔中最美貌的,却是最温柔的。 他娶夫人前,府里的内务是自己的乳母、嬷嬷在打理,中规中矩的。柔妃入府后,母后道,“柔儿乃是丞相之女,素有闺名,公子府就让她来打理吧!” 元罡对这些本就没有什么想法,谁管家都一样。 自从她进府后,公子府变得有生气了。她喜爱花草,一年四季,春兰秋菊,夏花冬梅,繁花似锦。每次他回府,她都会让他看她又得了什么稀罕的品种,又在哪里种了什么。 他随口夸上一句半句的,她便高兴得不得了。四位夫人中,她最具主母风范。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母后想让他立她为王后的,何相的爱女怎能与人为妾呢!以何家的门第,王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什么样的才俊她都嫁得。 可是,自从偶然见了他,她的心里就容不下别人了。恰巧父王与母后也选中她了,他们曾想让她做正室,奈何他心系江湖,没有遵从。 何相知道自己的女儿不能以正室的名份嫁入,对女儿说,“何家的女子不能与人为妾,就是王孙贵族也不可。父亲可以想办法推了这桩亲事,以王上的大度,不会怪罪何家!” 她却不愿,对何相说,只要能嫁给他,她就会让他喜欢上她,即使以后当不上正室夫人,她也不悔。” 这些,都是新婚燕尔之时,何柔对他说的,想到这,元罡问道,“何柔,你如今可后悔?” 柔妃没有看他,顾自答道,“元罡,我不悔一片痴心错付于你。我只想知道我哪里不如她?” “何柔,作为妻子,你比她更合适,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元罡,除了那件事,我可有一件事做得不对?她体弱,后宫之事都是我在打理。你的子嗣,即便不是我亲生,我也没有委屈他们,让他们平安长大成人,我可是妒妇?” 扪心自问,柔妃说的是实情,后宫风平浪静,没让他费过心思。 见他不语,她接着说,“我心里羡慕她,却从无害她之意。虽然你眼里没有我,但我在后宫名为妃嫔,却享有王后的权利,你没给我爱,却给了我尊贵。” “那你为何还要害术儿母子?” “我要是想害她,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她的儿子成了气候吗?” “可你最终还是动手了!” “你让潘丽与我打理后宫,她表面甘居我之下,处处以我为尊,实则深藏不露。我也不过为她做了嫁衣,还是她厉害,能笑到最后啊!” “她叛逃了,你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让我不能治你的罪吧!” “可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得不到你的爱对我还说生不如死,就算是我苦苦哀求,你能放过何家人吗?元赢是你的儿子,也是臣子,君教臣死,臣不得不死!” “好吧,寡人就听听你如何狡辩!” 何柔不屑地冷哼一声,“我用不着强词夺理!当年,二公子与五公子最是亲厚,丽妃与王后也比其他妃嫔要亲近些。五公子常去绥城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是,五公子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二公子知晓了。丽妃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见我犹豫,只说让五公子永远不能回王城,不会害了他的性命。” 第二十三章 催眠 来到了诺城,云家姐妹见了面,云泽与云颂惊讶于云竹的外貌,爱屋及乌,对她很喜欢,见面礼自是不能少的。 给礼物是出于面子还是真心,在成色上就不同了。她二人给的都是珍品,云竹又多了好几件宝贝! 云泽只有二子,并无女儿。她常感叹,身为王上,也不能事事如意,怎么就没有个女娃投到天家来。以前云霄还在的时候,每到云国,云泽都恨不得将她留下,亲自调教,大有想将王位传给她的意思! 可惜云霄早有婚约,未婚夫也不可能与她一起来云国长住,云霄也没有当女王的想法,只好作罢! 接风宴上,菜肴无比丰盛。云国的菜式较之别国更精致,口味偏甜。云姿多年没吃地道的家乡菜,多用了一碗饭。云竹觉得菜式新鲜,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她身边的侍女知道她是第一次来云国,很有眼色地布菜,菜肴美味可口,不知不觉云竹有些吃撑了。 席上都是家人,也都不拘束,吃饱了,移步到花厅品茶。 云国与别国一样,男女不同席。云泽的夫君叶持、还有家中子弟陪着荣骋用饭。在云国,女王的丈夫称为君上。他们用过饭,也到了花厅。 这些人都是用剑到行家,到了一起开始谈论剑术、江湖中的名家。云姿将云竹战胜凌鹏的事说了,无比得意! 众人纷纷夸赞,云泽道,“二妹当年少有对手,看来竹儿他日必能成为顶尖的高手!” 云颂剑术一般,但她的内力修为非一般人可比,闻言道,“近年来,江湖中盛教越来越目中无人,常同、凌山自持武艺高强,还有源国大将军作靠山,大有问鼎整个武林之势!他们觊觎百香教好久了,恨不纳为己有,将银子变成他们家的!竹儿,也算为咱们出来口恶气!” 云竹被大家夸得不好意思了,说只是侥幸取胜,当时已内力不足,如果不是凌鹏急于求胜,再有几十个回合,也许她会落败,因而只能智取。 众人见她不骄不躁,更是觉得这孩子必成大器,接着夸她。看着大家都神情,云竹觉得突然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恰好云颂在她身边搂住了她,顺势为她把脉,大惊问道,“这孩子到底什么来路?”云颂见在场的人众多,还有话没问出来! 云泽不愧是女王,她看云颂面色有异,“这孩子一定是路上劳累,体力不支。都散了吧,二妹、三妹随寡人到偏殿一叙!” 其他的人依言退下。 刚到偏殿,云颂就问,“二姐,怎么回事,竹儿的脉象发沉,心经不畅,似中了催眠之术,其中可有隐情?” “三妹,说来话长……这孩子确实来历不明不明,但是为姐爱她心切,不希望她受往事干扰,想让她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从小被我收养,这样,她不会生出离开的心思!”云姿将荣冲如何掳了云竹的事说了一遍。 “二姐,当年为了姐夫的心病,我将催眠术中的迷心术、静心术传与冲儿,已犯了教规,为此我斋戒三年,并严令冲儿不得将此术用于除姐夫之外的人。静心术能让姐夫心智清明,对人无妨,迷心术让人失去记忆,对人不公啊!” “冲儿给竹儿为了消功丸,药力一过,竹儿晕了过去,我不愿意用药物控制这个孩子,因而让冲儿用了迷心术。三妹,我知道百香教的催眠术只能传于下任教主,也告诫冲儿不得滥用。可是,她与霄儿太像了,我不想她离开,而且这个孩子也说她是被别人买来的,并不想回家。我怕其中有诈,又不忍逼她说出实话,只能做此下策啊!” 听到这里,云泽插言,“事出有因,既已至此,不必多言前事。三妹,竹儿为何今日晕倒了?” “大姐,催眠术分为媚心、迷心、静心三术,媚心术身为女子才可学,即使男子学成迷心术,也只能用出一半的功效,因而冲儿仅可学成静心术。迷心术的效力发挥不彻底,被催眠的人容易思维混乱陷入昏迷。二姐,竹儿是不是时有晕倒的症状?” “起初没什么,最近过个六七天就会发作一次,睡上几个时辰就醒了,请了大夫只说没什么大碍!” “唉,幸好带这孩子来了云国。不如我用媚心术查查她的底,二姐也可放心,若是没什么疑问,就可以放下心来,谁也抢不走你的宝贝孙女!” 云姿自然答应。 云颂将手掌放在云竹的额头上,以内力唤醒云竹部分意识,问她有什么家人。云竹在内力控制下,半睁着眼睛,云颂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一点儿也不抗拒,如实相告! 姐妹三人越听越心惊,这个孩子的身世居然如此神秘。尤其是云姿,怎么听云竹口中的公子就是元术,当年术儿没有死?就是说霄儿也可能尚在人世?可是,竹儿口中并没有提到与霄儿相若的女子啊,霄儿很可能还是不在了。虽然早已经接受女儿没了的事实,但她此时心中依然痛苦万分! 她明白,这个孩子定然与霄儿有关,可是霄儿去的时候并无身孕啊! 云颂见问得差不多了,收回内力,问云姿接下来怎么办? 云姿不知如何是好,让云竹记起往事,云竹会不会离开她?不让她记起,云竹以后会不会恨她? 云泽见状,“三妹,解了竹儿的迷心术,也许她就是霄儿的孩子,是云家真正的血脉。唤醒她,也好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内力将云竹迷失的记忆打开,云竹苏醒过来。她脑子有些乱,新旧记忆将她弄糊涂了。云颂解释给她听,她好一会儿才吧事情想明白! 云姿看怕她因被施了催眠术而生气,不认她这个祖母了,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她。云泽与云颂见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姿也有怕的人,觉得好笑,真是一物降一物! 第二十四章 忙碌 云竹见云姿紧张地看着自己,很奇怪,“祖母怎么了?”听到这声祖母,云姿彻底放下心来,“竹儿,你若是想回原来的家,祖母派人陪着你去看看!” “和祖母在一起竹儿心里很踏实,不知为什么,和公子他们在一起,竹儿觉得隔着些什么,他们应该不是普通人,竹儿不想回去拖累公子。但是,他们对竹儿很好,孙女不见了,他们也定然心急,祖母派人告诉公子我很好,不用挂念!” 云姿听罢,搂着云竹,喜笑颜开,“祖母会尽快派人去辛村的,竹儿真的留下不走吗?” “祖母,您带竹儿如同亲人,在竹儿心里您就是嫡亲的祖母!” 看着她俩互诉衷肠,云泽道,“二妹,十年未见,咱们年岁大了,有今日没明日的,不知今生还能见几面,此番回来要多住一些时日,最好常住不要回去了!” 云颂道,“大姐,二姐还有冲儿在华教呢,如何能放心!” “大姐,这次我会多住一些日子,可不要嫌我烦啊。”云姿一想这十年自己忽略了太多的人,只顾与荣骋赌气,真是不该,看着姐姐较之从前老了不少,红了双眼,自己真是太任性了。 有这么好的姐妹,还阴差阳错的有了一个这么好的孙女,她要感恩,一定要珍惜当下! 看着姐姐有些乏了,云姿带着小竹子回到她出嫁前住的云起宫,荣骋也住在这里,华教的弟子们住在驿馆! 见到她二人回来,荣骋赶紧来问云竹为何晕倒,云姿说了在偏殿的事。他一听,元术可能还活着,马上写信告知荣冲去辛村一探究竟。 他平静下来,想如果元术尚在人世,却没有与他联络,定然也怪他当年的决绝吧!又一想,不管怎样,他的爱徒活着就好。再想霄儿定是早已不在了,他与术儿尚可再见,与霄儿却阴阳相隔了,他此刻无比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他想来想去,认定云竹是霄儿的女儿,等见了术儿他要问明白这个孩子是如何保住的。他越想越自责,人老了,才知道面子不那么重要,他要将对霄儿的亏欠弥补给云竹! 在王宫里,云竹忙了起来。云泽上朝,她扮做女官陪同,下了朝,还要同云颂去百花教宗。竹、兰、莲三位堂主,带着她熟悉教中之事,俨然将她当成少主看待! 在教宗吃过午食,小睡一会儿,云颂便和她一起回王宫,正是云泽批阅奏折之时,她又得在一旁伺候笔墨! 一晃月余,云泽见她对云国的事务俱已了解,居然懈怠起来,让云竹代阅,自己与两个妹妹聊天喝茶去了! 云竹天资过人,这些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短时间根本无法适应,也不可能弄明白。 在辛村时,她师从公子,学了不少安邦之策,加上云泽潜心教导,别看她年纪小,处理起朝中事务居然得心应手! 云国政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多数奏折都是常务,并无难解之事,因而云竹未感棘手! 时间一长,云颂也不陪云竹去百香教宗了,每日在王宫里和二位姐姐腻在一处! 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每天往返于王宫与教宗,忙忙碌碌,而云氏三姐妹却悠闲自在,切磋茶艺、聊聊最近流行的妆容、服饰。 云姿见自己宝贝几乎孙女一刻不得闲,不由心疼,“竹儿,若是你应付不过来,不必逞强,免得累坏了身子!” 云竹道,“祖母,孙女很喜欢做这些事呢,只要不让孙女弹琴绣花,这些事情算不得什么!” 云姿见她毫无疲惫之态,便放下心来,不再担忧。 姐妹三人,多年没有机会如此相处,有说不完的话! 云泽道,“二妹,当年你毅然决然地远嫁,落了个清净,我和三妹着实羡慕啊!” 云颂道,“最是害了我,不然,百香教根本轮不到我来掌管!二位姐姐一人做女王,一人做教主,有我什么事啊!” 云姿只好哄了姐姐哄妹妹,说是自己太任性,没尽到云家女儿的责任!不过,她带来了云竹,一个人就可以当两个人用,解脱了二位姐妹,总算大功一件啊! 这个说法得到了云泽、云颂的认同,说是看在云竹这么能干的份儿上,便不追究云姿当年的不管不顾了! 云姿越发觉得云竹是她的福星,不然得被姐妹抱怨一辈子! 一晃半年过去了,其间荣冲来了几回书信。 荣冲知道元术可能还在人世,刻不容缓地到了辛村,想尽快见到人! 他见了魏勇和嬷嬷,确认元术健在,只是已经顺利地回到起国,他马上要去起国。 魏勇劝到,公子回国是为了起国大业,让他不要节外生枝,等政局稳定了,再去见公子,荣冲只好作罢!他又问云竹的身世,魏勇推说不知,待见到公子,自然会知晓! 其它的信件,都是报个平安,华教教宗风平浪静,荣冲让父母不要挂念! 元术还在,没有比这个消息,让荣聘欣喜的。由此,他确定云竹就是云霄的孩子,是他嫡亲的孙女,她们长得如此相像,绝对不会错! 云家姐妹得知云竹是云家血脉对她更是悉心教导,想让她继承大统! 云竹没有想太多,她喜欢学习政务,就像在辛村,打发时间!她发现,云家姐妹都是不爱操心的人,只是生为云家女,不得不负起责任,她就暂且多分担一些,让她们清闲清闲,也是小辈的心意!加上她们对她好得不能再好,她不好推脱!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已经被云家姐妹算计了,不是暂时的,而是一直要这样忙忙碌碌! 荣聘看到老妻在云国心情好转,二人之间的隔阂现已尽消,他也想在云国多住一些时日! 云竹每天忙得见不到人,云家三姐妹天天黏在一起,他每日除了自己练剑就是教弟子练剑,要不就是和叶持切磋,他乐在其中,还自创了一套剑法! 第二十五章 真相 元罡离开天牢,回到寝殿,站在莫莫的画像前,回想着柔妃的话。 看着元罡,柔妃的眼睛渐渐有了些神采,“听到你要继位,我心里欢喜,终可不用三五个月才能见你几日,可是听闻你要娶源国的公主,又是一阵心塞,知道我当不成你的正妻了。母后宽慰我,说公主患有先天不足之症,身子弱,不能打理后宫事宜,只有个王后的名份,后宫之事还需我多多操持,我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元罡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寡人的后宫,除去王后的宫苑,不都是你来打理吗?” 柔妃苦笑道,“元罡,你以为我愿意为你的女人费心吗?她在的日子里,只有与你商议后宫之事,你才能单独见我!别的妃嫔想见你更是难上加难,我为了能时常见到你,才不得不在后宫之事花心思!” “相安无事有和不好?” “我何尝不想就这样过下去,可是,公子们渐渐长大,我不能不为我的孩儿打算。父亲也多次提醒我,以你对她们母子的宠爱,必会传位于五公子,我的赢儿毫无希望!恰逢此时,潘丽对我表忠心,赢儿若是继位,让她的逸儿做个亲王就好。她说若五公子继位,你必然会为了他扫平障碍,我们何家首当其冲会遭殃的!” 元罡听到这里,“当年术儿冒名考取了功名,寡人便想传位于他,之后携爱妻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不再禁锢于王宫之中。为了术儿继位,势必会遏制何家,顶多罢了何相,不至于灭何家满门!” “我的儿子比元术年长,虽说文韬武略逊他一筹,但也不是资质平庸之辈,何家定会鼎力扶持,朝中重臣自会心服口服,比那元术更适合当王上!我父亲也不会因此被罢官,我为什么不争呢?” “何家狼子野心,元赢继位,恐怕天下都要改姓何了,这些年,若不是寡人弄权,你父亲与王思早就胁天子以令诸侯了!” 何柔苦笑,“身为何家女,我又能如何呢?我父亲知悉元术常去绥城凌府看望他的师姐云霄,就起了心思。 云霄与元术自幼感情深厚,情同姐弟,她出嫁后,元术会扮成华教弟子去探望她,凌府的人不知道他是起国公子! 潘丽得知此事,还得从她的表哥谢雍说起。他曾想读书考取功名,却不如意。 谢雍的父亲是个武师,闲时会教儿子一些功夫,谢雍颇有些根基。源国的盛教与华教名贯武林,华教不收别国的人作弟子,而盛教广招弟子!他投到盛教门下,没少学本事,与师兄常同感情深厚。 常同有个妹妹常懿,倾心谢雍,可以说非他不嫁。本来谢雍想有了功名娶表妹的,可是等他回国当了武状元,表妹入宫了! 事已至此,他娶了常懿,除了因她痴情一片,还因她的眼睛长得十分像潘丽! 常懿远嫁,常同每年都会到起国探望妹妹妹婿,小住一段时日!闲谈中,聊起华教荣骋之女云霄嫁给凌威之子凌岳之事,并透露了一件秘闻。 常同的得意弟子凌山,他常为大哥凌岳鸣不平,说他兄长只能娶一个妻子,不能纳妾,除非云霄无所出,而凌岳碍于指腹为婚不得不娶。还说华教的人给云霄撑腰,一个出嫁女,娘家人总来探望,尤其有个弟子,长得极是俊美,还自带医者来给云霄把脉,深怕被他们凌家欺负似的。一想到他兄长是人中龙凤,却得委屈自己面对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他就不平!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谢雍知那俊美的弟子可能就是五公子!王上元罡与荣骋有私交,潘丽有耳闻,还与他提起过。 等他核实这件事之后,派心腹去王城与潘丽见了面,让她借刀杀人,为二公子元逸谋划。 起国公子以二公子为长,继位也算是名正言顺的事! 潘丽当然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王上,自是找到何柔,向她透了口风。 何相、常同等人勾结在一起策划如何在绥城对元术下手。 那常同知道何相想与他联手,感觉天上掉个大馅饼。盛教与华教明面上一南一北,势均力敌,实际上,华教的声望一直压盛教一头。盛教想一统武林,必须打压华教!如果能让华教与凌府产生嫌隙,那么对盛教有百利而无一害! 常同与凌山、凌岳和盘说出自己的想法,看他二人意下如何!凌岳急于迎娶心上人,如何不允!凌山唯兄长马首是瞻,三人定下了毒计。可怜云霄还在为无子烦恼,哪知枕边人是匹恶狼,想要对付她呢! 华教本不收别国弟子,但是元罡与荣骋结为异姓兄弟,乃八拜之交,因而元术才能成为华教弟子。 元术是起国公子,不能常在华教教宗,一年仅有一两个月住在教宗,其余时日在王城,荣骋有时会携娇妻爱女一起送元术回王城。云霄比元术年长,二人一起练剑,一起玩耍,从不争执吵闹,与亲姐弟一般无二,即便后来有了荣冲,在云霄心里元术仍是最亲近的弟弟,有了新奇的好东西,总是想着与元术分享! 云霄嫁人,元术到来华教总觉得少了什么,只有去绥城见了她,心里才踏实!得知她子嗣艰难,他带着魏勇到绥城给云霄把脉,换了很多次调养身体的方子,可是总不见有好消息! 一晃三年过去了,云霄一直无子,凌府一些刻薄之人,常将此事挂在嘴边。云霄不能为凌岳生儿育女,想为凌岳纳良妾! 凌岳本来暗自欢喜,可以迎齐氏进门了,两人的孩子凌鹏都满三周岁了,一直养在别处!可是,凌威却道,“三年无所出也不许纳妾,三年后再说!没有荣教主,就没有现在的凌家,决不能苛待了霄儿!” 凌岳不敢向父亲坦白他与齐氏的事,但他过够了强颜欢笑的日子。他想天天见到娇妻爱子,想要光明正大地和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是被逼无奈才会对不起云霄! 第二十六章 毒计 云霄越来越消沉,每次见到元术来看望她,提起精神勉强与他玩笑,他看得出她不快乐,他想帮她。 这次元术是同魏理一同来到绥城的。 魏勇医术已是不凡,却屡试不见成效,看来只有请药王出谷才可以让云霄得偿所愿! 药王本不想理会俗务,但禁不住元术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他亲自医治! 云霄见到元术来哪能不欢喜,自是热情款待。用过饭,魏理为她把脉,发现云霄似有喜脉,但脉象较弱,魏理没有告诉云霄,只与元术说了。 元术也怕让她空欢喜一场,想多住一些时日,待脉象明朗了,再告知她! 荣骋担心元术在外遇到凶险,总是叮嘱他快去快回。往常元术来绥城,顶多住上三二日就会回华教。只有这次,他没有急着离开,对云霄说想在绥城好好瞧瞧,多住一些时日!云霄本来心中烦闷,见了元术,心情好了很多,自然想让他多住几日! 这给了凌岳等人一个好机会。 凌岳从心里不喜云霄,加上自幼从军,成婚前很少去华教,对华教中人并不曾多加留意也不亲密。荣骋曾严令教中知情之人不得泄露元术是起国五公子的秘密,即使是凌家人也不行。 凌岳一直当元术是华教的弟子,名袁五,与云霄感情深厚一些罢了!若是他留意,早就知晓元术的真实身份了! 这次,他得知元术等人要多住一些时日,做出一副好客的姿态,对云霄道,“往日我忙于军务,每次华教的人来了,住不了几天就会离开,没有机会盛情款待。近日,常同做了盛教教主,我想宴请他,贺他荣升掌门,再请个戏班子,在府里热闹热闹,让你的师兄弟们和盛教弟子一起乐上一乐如何?大家都是武林中人,没什么好拘束的!” 云霄不疑有他,以为凌岳看重华教的人就是看重她!与元术说了宴会的事,元术自然得给师姐面子,驳了她,让她在夫君面前难做,元术可不想! 宴请常同那天,盛教来了很多人,不乏教中威望较高之人。元术等人本不想张扬,只寻了不显眼之处坐下! 凌岳见了,招呼道,“袁五师弟,你师姐常说你是岳丈大人的得意弟子,剑术了得,常教主最爱青年才俊,快随我入席!” 元术推脱不受,凌岳劝道,“莫要谦虚,不然你师姐也会怪我招待不周了……”元术见此,只好随他去了常同那桌席。 席间,不少人恭维常同,他做出一付谦逊的姿态,看着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桀骜之色!气氛很是融洽,元术毕竟年少,没有多少江湖经验,渐渐地与盛教之人热络起来。 魏理与其他几名华教弟子坐的位置,与元术相隔较远。 曲湛以前会于元术同来看望云霄,一者二人投脾气,又都与云霄自幼相识,再则曲湛随华教教主荣骋左右,行走江湖,受过历练,为人机敏,可以保护元术。但此次曲湛家中老母病危,因而没有一同前来! 元术带了两名贴身侍卫,荣骋派了三名华教弟子跟随,加上魏理,一行六人来到绥城!眼下,元术被凌岳邀到主席,其他五人不好跟随,只好坐在原来的席上,凌岳还派了几名亲随陪酒! 这五人本不是贪杯之人,但架不住那几个亲随殷勤地劝酒,不好驳了主人家是面子,毕竟云霄是凌府的大少奶奶,他们不想因此起了冲突,伤了两家的和气!只好一边应付陪酒的人,一边注意主席上的动静。可是在场的大多是南武林各教派的人,豪强们划拳喝酒,人声鼎沸,场面混乱嘈杂,他们的视线总会被遮挡,时不时地注意不到主席上的状况! 忽听凌山嚷嚷,“袁五兄弟说去透透风,怎么还不见回转,莫不是不胜酒力,醉倒了,我去寻寻!” 其他的人听了,起哄道,“听闻他是荣教主高徒,剑术非常。快将人寻来,现已酒过三巡,咱们一起论剑!” 魏理听闻,心中猛然生起不安的感觉。他想起身寻元术,却觉得头晕脑胀,四肢无力,看着其他四人似乎也和他一样。他想喊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弱得好像从远方飘来到一样! 还没等凌山去寻,只见一名侍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冲着凌岳哭喊道,“少将军,袁五公子喝多了,跑去后院,调戏大少奶奶!今日府里宴请贵客,护院家丁都在这威武堂帮忙,后院只有嬷嬷、侍女,都是女流之辈,拦不住他!” 魏理认得她是云霄是贴身侍女红缇,听了她的一番话,知道中了圈套,可怜他周身无力,无法去救元术! 在场的不乏南武林名门正派,他们嫉恶如仇,听闻袁五酒后失德,居然唐突内眷,纷纷让那侍女带路,要去惩奸除恶! 凌岳貌似阻拦,实际激怒众人,“各位教主,各位兄弟,稍安勿躁,内院都是女眷,诸位前去多有不便,事情尚未弄清楚,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冤枉了袁五兄弟,岂不是让我得罪了华教!” 这些人听了,“将军勿要怕那华教,吾等随你去做个见证!” 凌岳一口一个不妥不妥,脚下却引人往凌霄院去了!这些人喝了酒,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想着为凌岳撑腰! 凌霄院的门早已大敞四开,院内一片狼藉。 这几年云霄不孕,心里烦闷,不喜人多吵闹,打发了很多侍女。只留了粗使婢女四人,贴身婢女两人,还有姚嬷嬷。凌霄院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如今出了事,粗使婢女不知躲哪里去了,贴身婢女红缇去报信,红绡晕倒在廊前,姚嬷嬷今日出府去买云霄前几日看上的布料还没回府! 凌霄院此时居然连个传话的下人都没有,凌岳率众人直奔云霄的房间而去! 他刚踏入正厅,就见云霄衣冠不整地倒在地上,而元术抱着她,嘴里有气无力地喊着师姐! 跟来的人一看这情形,觉得不便留下,并且此刻凌岳要擒一个烂醉如泥的人,也不需要什么帮手,他们就出了凌霄院,回到威武堂! 第二十七章 事成 威武堂里,魏理他们已被凌岳的亲随看押住了!重回威武堂,那些南武林的人道,“看好这几个人,别让他们溜了,生出其他的事来,什么北武林之首,行事真是荒唐之极!” 魏理等人有口却无力辩白,看在别人眼中,还以为他们觉得羞惭,才不敢发声的! 凌府出了这样的事,这些武林人也不好多留,因着凌岳还没回威武堂,他们纷纷向常同、凌山辞行。众人散去大半,场面顿时冷清下来! 常同见大事已成,心里高兴,让人将魏理等囚在府中偏院的一间下房,严加看守! 凌岳在凌霄院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没来由地堵得慌!他明知眼前是怎么回事。看着元术抱着云霄,他觉得刺眼,原来自己对她并不是毫不在意,他觉得有些后悔了。可是,事已至此,开弓已没回头箭。即使错了,也将错就错吧,没有什么比娶心爱的人更重要的事了!他狠下心来,按计行事! 刚才元术与常同等人觥筹交错,喝得正在兴头,聊到了剑器,他道破云剑胜在柔韧,冲霄剑长于刚劲,若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凌岳听闻,问道,“你师姐用的是冲霄剑,那破云剑为何人所得?”元术如实相告,自己的佩剑就是破云! 云霄喜欢练剑,凌岳是习武之人,他对兵器也是喜欢得紧,早知道妻子的剑是冲霄。云霄也曾跟他说过破云剑在哪里,他之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为了引元术上钩! 元术听到他发问,以为师姐没与他提过破云剑的事! 常同对凌岳道,“即是尊夫人有此剑,不如让我等开开眼,见见这两把剑的威力!”凌岳欣然应允,对元术道,“冲霄剑可是你师姐的宝贝,外人去取,恐她不会借,不如袁五兄弟走一趟,就当出去透透风也好!”说罢,又递过一杯酒,“劳烦兄弟了!”元术接过酒,一饮而尽,“将军说笑了,取把剑算不得辛苦!” 元术喝得有些过量,觉得头有些晕,他想不如借此机会,离席清醒清醒,以免再喝下去会失态,惹人笑话!他到了凌霄院,发现红绡晕倒在地,师姐衣冠不整地在正厅,他想将她扶起,可是浑身无力,想喊人,口中只能发出极细微的声音。他一下子坐在地上,尝试几次,没能站起来!过了没多久,凌岳就带着人找来了,他无法为自己分辩! 云霄与贴身侍女红绡都是凌岳派人打晕的,布好了局,就等元术来,而红缇早被凌岳收买了! 元术已经中计,接下来就好办了。凌岳吩咐红缇将云霄抱回卧房,收拾整齐。他自己拽起元术,泄愤地踢了元术几脚,想想不解气,又重重地扇了元术几耳光,就好像真的是妻子被别人欺负了,一个愤怒的丈夫的表现! 凌岳挥了挥手,让手下把元术带走看押起来。然后,他坐在床前看云霄,云霄还没有清醒。他的手掌滑过云霄的脸庞,这是一张明艳美丽的脸,他看着她,不舍而又隐忍,毕竟这是他平生最后一次如此注视她!以后,这个女子将会在他的生活中消失! 他已派人去请华教荣骋—他的岳父,他要让华教在武林中抬不起头,还要名正言顺地休了云霄,让自己的父亲无法阻拦! 他正想着,云霄醒了,见凌岳坐在床前,她自是欢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岳哥哥,请来做客的人都送走了?” 云霄在无人的时候,还是像成亲前一样称呼凌岳! 听到云霄问他,他心里更是堵得慌,他从来没觉得云霄唤他“岳哥哥”如此动听,可能以后听不到了,才会觉得悦耳吧,他暗自对自己说! 云霄见他不回答,没有再问,心里想着自己明明刚才坐在案前看书,怎地躺到了床上呢,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凌岳觉得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特别美,今日他觉得她什么都好,齐氏与她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以前,和她在一起待不了许久,总是找借口离开,真是不失去不知道珍惜! 一时,他准备好的说辞他说不出口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屋子里出奇的安静。 云霄实在想不起之前的事,“岳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凌岳被她的话拉回现实,他对自己说他应该表现得很气愤,“你还好意思问我,自己做了什么,还要我说吗?” 成亲多年,云霄何曾见他如此声色俱厉,她一头雾水,睁着一双美目,惊讶地看着他! 凌岳心里一阵难过,但他已没有退路,那么多南武林的人都看到了元术抱着云霄,云霄的名声已经毁了,凌家不能容下一个这样的媳妇! 他狠下心来,“贱人,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多年无所出,我也不曾纳妾,如今你倒是学会勾三搭四了,与你那好师弟袁五坏了规矩!” 云霄大惊,“岳哥哥,我一直在房中看书,未曾出去半步,并未见到师弟啊!” “还敢狡辩,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你二人搂抱在一起,你居然还敢抵赖!来人,将这贱人绑了好好看管起来!” 云霄哪里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还想分辩,凌岳却一拂袖子走了! 他刚离开,红缇就进来了,立刻就要动手,云霄那肯就范,她想起身反抗,没想到浑身居然没有几分力气,她明白自己定是中了圈套! 她愤怒地看向红提,“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听他的话要绑我,红绡呢?” “我是叫你夫人还是贱人呢?你多年无所出,还不许将军纳妾。将军心悦我却不敢纳我,就连我腹中的孩儿他都不敢留。如今你做了这等丑事,还敢摆夫人的架子吗?红绡那个贱人,就知道愚忠,此等蠢才,留着何用!” 云霄虽说单纯但是并不愚蠢,她想明白了,没有凌岳的授意,别人怎敢如此对待、诬陷她。 她看着红缇粗鲁地捆绑着她,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凌岳要这样对待她,但是她明白她爱错人了,她领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 第二十八章 怒火 荣聘得了凌岳的信,一刻也没耽误,和云姿连夜启程赶往绥城。 他二人根本就不相信云霄会与元术有逾矩之举! 对荣聘夫妇来说,这两个孩子一个是爱女,一个是爱徒,是他俩看着长大的,他太了解孩子们的人品性情了,这两个孩子之间纯粹是姐弟之情!凌岳定然是误会了,这其中必有隐情! 他们虽说在路上,心早就飞到了绥城! 凌府出了这样的事,还有南武林的人目睹,动静不小,凌威是一家之主,若他当日在府中,自然不会不知道! 那日宴请常同等人,王上宣他进宫议事,和他聊得很投机,留他秉烛夜谈。到了三更天,王上没让他出宫,第二日又如是,直至三日后方放凌威回府! 自从常同等人的毒计得逞,他们为了让元术亲口认下与云霄有不轨之事,一刻没闲着!不然,凌威回府、荣聘赶来,一旦查清此事,他们的奸计就会败露了! 凌霄那日被红缇捆绑住手脚,动弹不得,听了红缇的话,她心里气急,却不能把红缇如何! 她从小就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在华教如公主般的存在,哪里受过此等对待! 她大怒,“你这个贱人,不要血口喷人,我夫君是何等英雄,能看上你?定是你勾引了他……” 红缇带着恨意说,“我的大小姐,你以为这里是华教吗?对,你是主子,我是下人,那又怎样?这里是凌府,只要将军喜欢我就好!现今,你做了逾矩之事,马上就要被将军休了,还敢对我逞威风?” “你自幼被我父亲收留,陪在我身侧,我待你比红绡还要亲近,情同姐妹。你想与将军做妾,好好与我说,我未必不允,你若是能为将军生个一男半女,我也会当亲生孩儿对待。我三年无所出,已是对不住将军,我难道还想绝了凌家的香火不曾?” “你答应有什么用?凌老将军、你父亲娘亲,能答应吗?他们盼着你能生出孩儿,如何能容下我?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下人,只有将军怜我!情同姐妹,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可不敢和大小姐当姐妹!” “好好好,”云霄气急,“我不信你一派胡言,你勾引将军不成,用毒计来离间我和他的感情,我不信将军会与你有染!” 红缇冷笑一声,带着些许怜悯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云霄经过这番打击,心身俱疲,双眼无神地望着屋顶! 看着云霄这个样子,红缇心里突然觉得不忍。她曾经以为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从云端上拉下来,她会很高兴! 什么情同姐妹,下人就是下人,红缇不敢说自己比云霄美,但也不逊于她!可是,云大小姐自来锦衣玉食、众人追捧,在她面前红缇就像是个隐形人,没人会注意到! 尽管红缇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也难得他人一声称赞!大小姐出嫁了,她作为一名侍女跟随云霄来到绥城。在凌府,终于有人注意到她,给了她想要的关爱,她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想到这里,她收起心中的不忍,做起春秋大梦,她以后也可以当个主子,扬眉吐气啦! 正在她想得入神之时,凌岳进来了!见到他来,红缇看向他的眼里俱是欢喜,“岳郎,你来了!”随着她的呼唤,云霄也看向凌岳,“告诉我为什么,我不相信你仅仅是为了红缇!” 凌岳冷笑一声,搂住红缇,不屑地看向云霄,“你除了美貌家世还有什么,阿缇比你温柔比你可人,是我梦寐以求的佳人!她还可以为我生出孩儿,我可不想委屈她做个妾!” 他看向红缇的目光里满是宠溺,这是云霄从来没有看到的! 听到他亲口承认,云霄哪里还能不信!看着眼前亲蜜无比的两个人,云霄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 红缇正相反,听到自己的情郎这样说,心里美得冒泡,更加认定凌岳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为了他俩今后长相厮守,她做什么都愿意 凌岳见云霄晕了,心里有些怜悯她,“阿缇,好生照料她!” 红缇轻笑,“岳郎可是怜香惜玉了?”听到这句话,凌岳蓦然惊醒,“阿缇休要胡说,她从前善妒跋扈,我早已厌了她。只是,她现在死了,无法向华教交代,我爹也不会善罢干休!” 见他停了一下,红缇很有眼色地递上一盏茶。他确实有些口干,拿起来一饮而进,笑道,“阿缇真是我的解语花!”红缇娇羞地将头埋到了他的怀里! 他接着说,“袁五那边已经办妥,我对他说,如果不认下这桩事,我就杀了云霄,他几乎没犹豫就认了,说是他调戏了师姐!阿缇,你是目击此事的证人,他俩是两情相悦还是袁五调戏了夫人?” 红缇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两个人有奸情还是云霄是被调戏的,二者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她道,“今日确实是袁五借着酒劲调戏夫人,奴去相告之时也是这样说的。但是他二人往日里常在一处说话,很是亲近,有时连奴与红绡也不得在一边伺候!” 凌岳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鄙夷眼前这个女人,他自是知道她的身世以及云霄对她的好处。可是,她如今为了一己之私,却能这样诬陷同门中人、给自己的主子泼脏水!要不是她还有用处,他很想一脚踹过去,甚至取了她的性命! 红提哪知他心中所想,还在继续胡说,“岳郎,每次看见夫人私会袁五,奴心里都为郎君鸣不平!她三年无所出,郎君待她一心一喜,她居然背叛夫君!” 凌岳越听越厌烦她,但他久经沙场,岂能掩饰不住自己的神色,他顺着红缇的话,假意问道,“即是你早已察觉他二人有私情,为何不禀告本将军?” 红提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了出来,“岳郎,这私情本就是编出来的……” 她刚说了一半,被凌岳喝住,“你可知冤枉主子是什么罪过?华教的人能饶了你?假的还是真的,岂容你胡说?” 红提被他一本正经的神色吓住了,忙道,“私情当然是真的,奴一直未告知将军,是顾念主仆之情,但是这次袁五公子酒后失德,与夫人拉拉扯扯,还打伤了拦着他的红绡,奴一时乱了方寸,才去寻将军的!” 凌岳听罢很满意,一脸温柔的看着她,“阿缇,若有人问,如实回答就好!” 第二十九章 攻心 凌威从王宫回府,很快就知道了云霄的事。他当然不相信,对他的夫人阮湘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可清楚?有没有去看看霄儿?” 当时的凌夫人亦是以后都凌老夫人为难道,“知晓这件事,为妻自是不信的,霄儿嫁过来以后,除了没有为凌家添丁,就没有不妥贴之处!本想去凌霄院看看霄儿,可是岳儿盛怒之下,派人将那院子牢牢地守住,任谁也不能出入!我心中着急,只盼着你快些回府!” 凌威道,“你真真糊涂了,这其中定有缘故,就怕霄儿现已坐实这件事!还不快随我去,也许能补救一二!” 二人急匆匆地赶往凌霄院! 云霄被红缇看守着,还未松绑,凌岳知道云霄的本事不小,一点儿也不肯放松防备,就怕她逃了或是自尽! 这三天,云霄只被强喂些水,什么都没得吃,害她的人就想让她没有力气反抗与挣扎、不能为自己辩白!她面色惨白,双眼半睁半闭,大多的时候在昏睡! 凌岳让红缇精心照顾也不过是一时心软!他想此生就这样吧,他欠她的下辈子再还吧! 他常去云霄房中,不是探望她,而是在她面前与红缇秀恩爱!他太了解她了,在她心中就是云国女王的宝座都不能与他相提并论!他太了解她,如何能让她心如死灰,不再分辩、不再挣扎,那就是让她心死! 其实,以云霄的内功心法,几天不吃饭也不至于如何。只是她受此奇耻大辱,心高气傲的她哪能承受得住!被最爱的人辜负陷害,令她失去求生的意志,致使她虚弱不堪! 凌岳想只要她不死就行,毕竟华教的人来了,不能交给他们一具尸首,好像他杀人灭口一样,他得让华教的人什么理也挑不出来! 见凌威来了,守院子的人哪敢阻拦,只一溜烟地去告知凌岳去了! 凌威夫妇见到云霄的样子心疼不已,呵斥红缇,“谁让你这个贱婢把主子捆住的?” 红缇分辩道,“不是奴婢想这样做,是少夫人她寻死觅活,将军怕出了人命,才不得不如此……” 这时,凌岳也赶到了云霄院,凌威没有等他说什么,就一脚踹了过去,“逆子,你对为父给你娶的媳妇即使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如此对待,让我如何面对老友?” 凌岳跪下求道,“请父亲息怒,儿子怎敢对您有不满,实属无奈!华教的奇门偏方数不胜数,她日夜寻死,若是趁人不备,服毒自尽,待岳父来了,见不到她人,您更难交代啊!” 凌威道,“现已这个样子了,如何还能自尽?” 凌岳道,“父亲被留在王宫,儿子也是六神无主,才用此下策!”他回头对红题道,“还不给她松绑,好生看顾!” 红缇哪敢不听,连忙给云霄松了绑! 他们的动静不小,昏昏沉沉的云霄清醒过来,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凌夫人问道,“霄儿,有什么想说的吗?”她并非真的关心云霄,云霄不是她心中理想的媳妇!她出身官宦之家,一心想为大儿子娶个大家闺秀,而不是江湖女儿。加上云霄三年无所出,她更是反感,但她不想惹凌威不快,因而,对云霄只得面子上过得去!不然,她一听到这件事就该来看望云霄,凌岳还敢拦她不成? 见云霄没有回答,凌威急切地道,“霄儿,你是不是没有力气说话了?还是有难言之隐?好孩子,父亲我会为你做主的!”他脸上的关切之态,一点儿也不掺假! 这几天,云霄早明白是自己认定的良人害了她。他一直是她心中的大英雄、大将军,她想和他一生一世,为他生儿育女。她一出生就锦衣玉食,什么也不缺,与他长相厮守是她心中最想要的! 如今,这一切成了黄梁一梦,他背叛了她。失去所爱之人,一直以来的念想破灭了,她觉得了无生趣!他想休了她,他就遂了他的意,她不想辩白,哀莫大于心死! 不得不说凌岳太了解云霄了,或是说凌岳善于攻心,他知道云霄爱他很深,什么最能摧毁她求生的念头!他与红缇逢场作戏,就是让云霄伤心痛苦,不想再活下去!他心里还有一个念头,今生即使我负了你,你也不能再嫁给别人。他曾对自己说,“云霄,你必须得死,不过不是现在!” 云霄此时心里正如他所想,她看了凌威一眼,“父亲,让凌岳休了儿媳吧!” 这句话一说出,凌威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好孩子,父亲定不会让他休了你!”他对凌夫人说,“派几个得力的人手,好好照顾霄儿!” 又对凌岳说,“跟我到书房来!” 父子二人到了书房坐下,下人上了茶就退下去了! 凌威道,“说吧,这是不是你做得的局?” 凌岳答回道,“父亲,何出此言?” “你一直对霄儿不冷不热,别当为父看不出来!霄儿长在华教,她父母视她如珠如宝,性子单纯,容易被你糊弄!” “大丈夫本不应该儿女情长,父亲误会了!” 凌威心中不信,但又没有证据,看着眼前出众的大儿子一阵心塞,真是儿大不由爹啊! 他一摆手,凌岳知趣地退下!他不想再去见袁五,他知道,凌岳一定都安排好了,也许他这几天被留在王宫也是有预谋的,也许……他都不敢想,王上也参与了这件事?但是王上为什呢要这么做呢? 他想得头疼,突然,他觉得自己老了,力不从心了。可是,无论如何他也要给老友一个交代啊!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云霄好的照顾,有时间他会和凌夫人一起去看云霄! 云霄在绝食,什么也不吃,看到下人强惯云霄粥食,凌威也不能阻拦。 他又盼望又怕老友的到来。盼的是老友来了能劝劝云霄,怕的是无法向老友交代! 过了几日,荣聘夫妇二人赶到了凌府! 第三十章 想走 见到自己的爱女奄奄一息的样子,荣聘大怒,“凌岳,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女儿的?” 凌岳鞠躬道,“岳父大人息怒,实在是霄儿一意绝食,每日里强让她喝些粥,才撑到今日!小婿后院起火,如今在南武林也是个笑话,唉,一言难尽啊!” 云姿见女儿的样子,早已哭成了泪人,“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霄儿不可能做出令家族蒙羞之事!” “岳母大人,霄儿她三年无所出,性子大变,当日之事是多名武林之人亲眼所见,小婿怎敢信口雌黄!”凌岳貌似谦恭,实则再次给云霄定罪! “霄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云姿喊道,“难道你要让整个华教蒙羞吗?” 云霄看着爹娘的样子,她心中虽难过,但还是打动不了她求死的心,“爹娘,女儿不孝了,让凌家休了女儿吧,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荣聘闻听,“霄儿莫怕,为父自会为你讨个公道!” “爹,没有关系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霄儿,你知道你让凌家休了你,就等同于认下自己有错吗?你让爹娘面子何存?” “爹娘,您们对女儿的大恩大德女儿来世再报!如果女儿令华教蒙羞,那就断了父女之情吧!” “你怎地执迷不悟,霄儿,你替娘亲想想啊,娘亲不能失去你!” “娘,不要再说了!”云霄闭上眼,只见一行清泪滑落!这温室的娇花,经不起无情的风雨啊! 荣聘脾气火爆,看到爱女这个样子,恨其不争,“好,随你的意,你还不清醒过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他要去见元术! 他在气头上,云姿也不想拦他!见了元术,他更是一腔怒火,元术居然承认调戏云霄!出了这样的徒弟与女儿,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荣聘居然拂袖离去,撇下云姿等人回了华教,并放下话,不再认云霄这个女儿! 云姿得知他已离开,气得半死!她可不能放手不管,面子于她而言远远没有女儿重要! 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陪在女儿身边,亲自照顾她,希望她能打开心结,恢复生机,但收效甚微!她喂饭,云霄就吃几口,之后云霄就闭目不言! 纵然凌威交代送人不得怠慢华教来人,云姿受到凌府的礼遇,但这些都不能让她心安下来! 只有云霄开口辩白,元术否认才行!可是这两人都维持原状,任她如何劝说也无用!几天下来,云姿好像老了十岁! 她再次见元术,道,“术儿,师母不信你会做出荒唐之事,你想一想就算你一个人扛下,也不会有人相信霄儿是清白的,你对师母说实话,我才能为你二人洗刷冤屈啊!” 元术得知师傅已经负气离开,看着师母憔悴的模样,他不是没有动摇,可是一想到凌岳说的话,他不能拿师姐的命来堵!他想认下来,保住师姐,就算她被休,也好过丧命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们平安离开凌府,他自会讨回公道! 他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凌岳只是想休妻另娶,没想到对方更想要他的命,是一石二鸟之计! 云姿在凌府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云霄的精神状况也不见好转! 她没有办法了,与女儿的乳母洪嫲嫲商议,“云姐,霄儿出嫁,原想让你陪着她,但不忍让你夫妻分别,只好令姚余陪同!她忠心有余、机敏不足。霄儿嫁到凌家,我本一百个放心,凌家不会苛待她,陪嫁的嫲嫲勤勉一些就好。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当日,姚余不在府中,一问三不知。唉,若是你在凌府,可能就不会是现今这个状况了!” 姚余与洪云是云国人,出身百香教!年少时,二人就陪着云霄行走江湖!云姿出嫁,她二人与她一起到了华教!洪云嫁给了华教左护法何良,生有一子!而姚余没有嫁人。 洪云性情沉稳、机敏,云姿对她十分的倚重,私下里称她为云姐! 看着云姿愁眉不展,洪嫲嫲道,“公主莫要愁坏了身子,才几日,脸都瘦了一圈!凌家除却凌威将军,其他人等对咱们华教的人都是淡淡的,姑爷也不例外!大小姐的事,定有蹊跷!红绡头部受伤昏迷不醒,姚余又不知情,红缇一看便知已背叛了华教!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界儿,想弄清楚这件事很难!如今大小姐没有半分精神,再这样耗下去也是无用!不如,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教宗再做打算,如何?” 她的这番话也是云姿心中所想!云姿见了凌夫人,说出自己的打算,“霄儿没有为凌家诞下一子半女,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想带她回华教休养,夫人意下如何?” 凌夫人心里巴不得如此,嘴上却说,“唉,霄儿是我的长媳,最得我看重,没成想……,此事,我与将军商议之后,再做打算可好?” 凌威下朝回府听闻此事,心中自是不愿意,“事情没弄明白,霄儿 若这样离开,我如何再见荣骋兄弟?” 凌夫人心中想不见更好,可她不敢说,“为妻也为此事烦恼,但荣夫人去意已决,拦着人家不让走,好像咱们想把人扣在府中。若是霄儿在凌府没了,夫君更是没法见荣兄弟了!霄儿有错,咱们不能无情无义,当年不是荣兄弟,哪还有我的夫君?不让岳儿休妻,对外就说霄儿回华教省亲去了,如何?” 她的一番话成功地糊弄了凌威,他让人唤来凌岳,“荣夫人想带霄儿回华教,你怎么想?” “全凭父亲做主,看在荣教主救过父亲的情份上,儿子不会休妻。若是云霄在华教养好了身子,还愿意回凌府,儿子定既往不咎,善待与她。不过,父亲,不管是云霄与袁五有私情还是袁五调戏了她,袁五罪不当赦,他不能放!” 凌岳母子不敢触怒凌威,知道凌威不想休了这个儿媳,说出的话让凌威爱听,还要达到目的! 果然,凌威听了很是满意,“岳儿,不枉为父亲自教导你,大丈夫就该胸怀宽广!也好,为父与荣夫人商议商议!” 第三十一章 放人 云姿当然不会同意将元术留在凌府,“凌将军,我本就不信那孩子是好色之徒。霄儿在凌府受了什么委屈还没有弄明白,袁五也许有什么苦衷才会认下罪名。若是将他留下,恐怕他连性命都会丢掉吧!” 云姿本就对凌府有看法,怀疑他们害了云霄,苦于没有证据。听闻要凌府要将元术扣留,心里更存疑虑,言语上也是露出来几分不满! 凌威自然听得出来,他不想与荣家结亲不成反成仇,他道,“夫人多虑了,留下袁五,本将军也是为了查明真相,给霄儿一个交代!” “荣骋将云霄嫁与凌家,我本不赞同,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为什么要远嫁?凌府的富贵也入不了我的眼!只是荣骋坚持,将军又是重情义之人,我才放心将女儿嫁到凌家!如今在将军眼皮底下,出了这样的事,我还能放心将袁五留在凌府不成?” 这一番话,直让凌威心虚,他本就怀疑王上与此事有关,云霄之事并不简单,但他不能说破,毕竟他没查到实证! 他心中一紧,看向凌岳的眼光多了怀疑,这是他亲手带大的长子吗?他突然觉得这个儿子很陌生! 父子多年在外征战,立下无数战功,他对儿子一直都是信任无比的,已经成了习惯!他怀疑王上要对付凌家,他甚至认为儿子也是局中人而不自知! 云姿的话如醍醐灌顶!凌岳,他的长子,已经不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孩子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王上不是单独宣他好几回了吗? 凌威突然明白,在凌府他已经不是唯一能主事的人了,也许他真护不住霄儿了!是啊,不能留下袁五,他一样护不住! 他对云姿承诺会放袁五等人一起离开! 回到书房,他对凌岳说,“岳儿,荣夫人的话你也听到了!放了袁五吧!” 凌岳哪肯,常同等人的目的还没打到呢,“父亲,不可啊!这口气孩儿如何忍得下去!” 凌威目光凛冽地看着他,饶是凌岳强自镇定,也不免露出一丝惊慌。因为父亲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即使严厉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目光冰冷无比,还带着一丝失望、伤心!不像在看儿子,完全就是在看对手! 他的表现瞒不住凌威,凌威确定,整件事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逃不了干系! 他冷哼一声,“不放也得放,凌府还轮不到你做主,除非你弑父!” 凌岳闻言,心头一震,但他还想坚持! 凌威抽出佩剑递给他!凌岳见状,马上跪上,儿子不敢!”凌威将剑扔在地上,拂袖离去!父子二人都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二日,凌威称病罢朝,王上亲自来凌府探望。凌威谢恩,“王上亲临,臣惶恐,叩谢天恩!昨晚,胸痛难忍,今晨浑身无力,需静养些时日! 王上莫尊见他面色不济,确实不似往日精神,安抚了几句,赐了很多珍贵的药材,便回宫了! 凌威并非装病,他与凌岳不欢而散,心中难过,胸口发闷、隐隐疼痛,一夜未眠!他自知儿子有事瞒他,又觉得对不起老友,哪能安睡啊! 云姿一行人已打点好行装,准备离开,云霄突然开口,“休书呢?” “好孩子,你只是随母亲回家省亲,哪来的休书?” “休书!”云霄一激动,居然又咳了一口血!她不想死了还要担着凌岳夫人的虚名!她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来生不要再见了! 看着她如此坚持,云姿只好让凌岳写了休书。凌威看在眼里,并未阻止,他知道写不写休书,云霄都不可能再回来了,想必云霄心里明白得很,只是不想说。这孩子一定是伤心之极,不想再做挣扎也不想再与凌家有任何关系! 他什么也为她做不了,一边是生死兄弟,一边是儿子甚至说是凌家,他真的不知怎么选了!他能做的,就是护送云霄平安地回华教。那里是荣聘的势力,云霄回到那里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决定亲自护送他们回去,对外就说去寻名医看病! 凌岳看出父亲的意图,“父亲,您身体欠佳,还是在家静养的好一些!”他知道,凌威生他的气!他劝凌威,不仅仅出于私心,还因为他确实敬重父亲,不想一把年纪父亲奔波劳累! 凌威不想多看他一眼,多对他说一句话,视他如空气!他有多看重这个儿子,此刻他就有多伤心! 凌岳叹了一口气,想离开,但是他看到父亲伤心疲惫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了句,“父亲,孩儿也是为了凌家!” 看到父亲毫无反应,他行礼退下!凌威听了他的话,心中的郁结多少散去,儿子还是跟他解释了,眼里还有他这个父亲!是啊,长子身上背负着家族兴衰,他也会有自己的不得已! 其实,儿子当年曾跟自己透露过不想娶云霄的口风,可是,他为了自己的承诺一意孤行,儿子只好遵父命!他若是早想明白,也不至于变成今日的局面啊! 天下父母心,总会体谅孩子的,凌威也不例外!他想,这件事即使凌岳有错,也是不得已吧!要怪,只能怪自己一意孤行!他的心里有些松动了,不似前天那样生气了! 他虽然还是不愿意搭理儿子,但是眼光没有那么冰冷了,为云姿送行的宴上,凌岳感受到父亲的变化!如果说在凌岳心中谁排第一位,非凌威莫属! 凌岳见父亲面色有所改善,心中也很高兴,他最不愿意看到父亲伤心难过,不然,当年他就会执意不娶云霄了! 既然父亲与他有所缓和,他借机劝道,“父亲,儿子会派人保护他们平安回到华教的,您信儿子这一会,必不会令父亲失望!儿子真的是担心父亲的身体啊!”他眼中的关切不掺假! 凌威抚须,“为父心意已决,莫要多言!” 凌岳自是不敢再劝,派人请常同商量接下来如何行动! 第三十二章 送信 凌威一干人往华教去了,常同等人也再次商量好了如何除去元术! 原本可以在途中,挑偏僻处动手就好,有常同等南武林的高手,加上在自己的地界,应该不会失手! 可是有凌威同行,凌岳有所顾忌!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袭击云姿等人,也不想在南武林动手,这样可以撇清关系,不然,他们父子的关系可能再也无法修复了! 云姿一行人平安地到达了离华教很近的乡镇,就是云竹被掳走的那个镇子。这里已经是北武林的地界了,他们在元罡买给莫莫的宅子里落脚! 他们的行踪早有人报给了荣骋,荣骋已让左护法何良候在此处。 何良见了云姿,“夫人,教主带了口信,您可以回华教,大小姐与袁公子就不要再回去了,教主说他没有这个女儿!” 闻言,云姿气得牙根痒痒,“这个武夫,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偏要带女儿回去,他能如何?” 何良劝道,“教主的脾气夫人应该清楚,何不在这里多住些时日!等教主气消了,再回教宗就是!不然,以教主那脾气,大小姐即便回去了也不得静养,不利于身体康健!” 云姿一想也是,荣骋若是闹起来,女儿颜面何存!为了女儿,她只好先不跟荣骋置气,等女儿身体大好了再回教宗! 这宅子是元家的,元术来华教,有时会到此小住几天。云姿会带着一双儿女一同前来,既能照看元术,也可以在镇子上逛逛、散散心,他们把这宅子当成休闲的别院!因元罡托云姿代为打理别院,说是元家的产业,其实也算是荣家的,这里的仆从多是华教的人! 元罡当年是药铺与宅子一同买下的,但他没有将药铺托付给荣骋!他当了起国的王上,自然是有帝王的谋略。药铺明面上卖药,实则已成为他在源国的眼线耳目!因而,云姿夫妇并不知道镇上的药铺是元家的! 云姿一行人在别院安顿下来,凌威也算将他们安全护送到了家。他本想去教宗见荣骋,但是被左护法拦住了,“将军,教主对您颇有怨言,还是不要见了!” 凌威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来想给荣骋赔赔不是,让兄弟消消气!但以现今这个状况,他去教宗很可能火上浇油,况且,他没能护住云霄,满心愧疚,自觉愧对荣骋! 他思虑半晌,觉得还是过些时日再登门拜访好一些。打定注意,他辞别云姿,回了凌府! 临行前,凌威交给云姿一叠银票,“唉,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这些银票留给霄儿将养身体吧,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云姿本不想接受,但见凌威垂泪到,“是老夫没有看护好霄儿,对不起你们夫妇二人,这是老夫现今唯一能为霄儿做的事了!” 凌威戎马一生,受再重的伤都不曾掉过半滴眼泪,云姿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情,只好留下银票! 得知凌威离开了,凌岳等人大喜!即使凌威不离开,他们也打算动手了,不然,等云姿回到教宗,凌岳哪还有胜算!只不过,凌威不在,他们没有了顾忌,更容易取胜! 回到了出嫁前的故地,云姿心情多少有些改变,她不再排斥魏理为她诊脉,眼睛里多了些神采! 魏理发现她真的已有了身孕,但是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云霄,“五公子,您给拿个主意吧!云小姐被凌岳害成这样,心中对凌岳如何不恨?若是知道有了他的孩子,必定会有情绪。她还很虚弱,不能再次受到打击!” 元术道,“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切记不要告诉师母,师母不是一个能藏住话的人!等姐姐身子大好了,再说吧!” 云姿出了事后,身体极度虚弱,孕妇初期的不适,都被众人当作弱症,没有人会想到她有了身孕! 元术本想回起国,毕竟他出来不短的时日了,但他又放心不下云霄,他想亲眼看她好起来再动身! 别院的日子很悠闲,虽然众人还没忘记那件事,但心情渐渐好转,放松下来。为了云霄能够静养,闲杂人等都回了华教。 姚、洪两位嫲嫲还有红绡、魏理留了下来。 红绡在途中就被魏理施针医好了,她说那天被人突然击中脑后,便晕了过去,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与他们的悠闲相反,凌岳等人以紧锣密鼓地敲定袭击的计划! 云姿乃是一等一的剑术高手,安排常同带几名弟子牵制住她!元术的功力亦是不弱,凌岳带几个亲随可与元术、魏理一搏!至于云霄,虽说功夫不错,但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凌山与常同的大弟子乐言联手对付她,可谓万无一失! 时机也很重要,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弄得满城皆知,最好悄悄地了结元术的性命,这样一时谁也得不到消息!时间一长,就很难追查到是谁做的,避免引起麻烦,毕竟起国与华教还是不好惹的! 云姿接到荣骋的亲笔书信后,心里很高兴,看来他的气消了,让她带着女儿和元术回教宗! 送信的人是荣聘的弟子荣满,这个弟子是华教收留的孤儿,伶俐讨喜,颇得荣骋喜爱! 云姿留下荣满,让他暂住几日,和他们一起回教宗! 这荣满讨喜在有一手好厨艺,别看他没什么练武的天份,但做的饭菜真是美味,是个天生的吃货! 他在别院住下,做饭的活计就归了他! 洪嫲嫲是个老江湖,她对谁都怀有三分疑心!荣满做得饭菜,她得亲自验过才会让大家吃! 云姿说她多此一举,洪嫲嫲道,“小心无大错,什么时候回了教宗才能真的安心,荣满倒是没什么可怀疑的,就怕有人暗中在食材、饮水上动手脚!” 云姿道,“凌家已然休妻了,咱们也没纠缠,难道还不肯罢休吗?” 洪嫲嫲皱眉,“此事可疑,大小姐三年无所出,凌家本就可以另娶,为何非要休了霄儿?五公子人品如何,不须多说,与大小姐之事多是冤枉……唉,现今大小姐的身子没有痊愈,这些个疑点也不得查明,还是小心些好!” 第三十三章 动手 荣满来的第三天,云姿对他说多备些干粮回教宗的路上吃!备足了吃食,沿途不用上岸采买食物,可以节约时间! 虽说镇上离教宗不远,但云霄身体弱,不便乘坐竹筏。镇上去华教教宗的水路并不宽阔,坐船要避开浅滩,因而坐船比乘坐竹筏要慢一些! 荣满烙了好多张油饼,准备启程!油饼易于保存,便于携带,当时的人们出门都喜欢多带一些油饼! 他们坐着船离开了镇子,经过一天多的行程,马上要到双龙峡! 双龙峡水路窄,两侧的岩石如巨龙盘曲,起起伏伏、怪石耸立、望之心惊! 天渐渐黑了,船驶入了峡谷!该用晚食了,荣满将油饼与几样腌菜送到各人住处! 魏理与元术同住,他二人吃了几餐油饼,有些生厌!魏理将油饼放在一旁,将自己准备的肉干与点心拿出,与元术一同吃了! 其他几人都是女子,加上坐船没什么体力消耗,略微用了些油饼! 荣满看着船家的晚食只有番薯,热心的拿了油饼给他们吃,这油饼是好吃食,船家谢了又谢,连道遇见了好人! 晚食过后,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悄声上了船! 这几人对船十分熟悉,他们正是常同等人,内线早把云姿一行人的住处画了图给了他们! 为保万无一失,常同让人在晚食动了手脚,他想最好是悄无声息地取了船上的人性命!到时,无论华教还是起国,都不会知道是何人所为! 荣满是常同安插在华教的一个眼线,如今派上了大用处,加了料的油饼里,现在应该已发挥作用了,想船上的人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了吧! 摸到房中,按他们的计划,常同手起剑落,对着床刺了过去!哪想云姿并未中招,她与洪嬷嬷出手反击! 凌岳那边也是,元术与魏理没有吃油饼,自然不会束手待毙! 只有云霄,她与姚嬷嬷、红绡在一处,三人仅有姚嬷嬷胃口不好没有用晚食,她尽力护住云霄,幸好攻击她们的这几个人不是一流的高手!但是,姚嬷嬷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在下风! 云霄晚食用得少,还没到不能用剑的地步,只可怜红绡被一剑刺中要害! 云霄虽能用剑,但是没多大的威力!此时的她,脚步踉跄,却丝毫没让人觉得狼狈,反倒令人想要保护她! 凌山以前就惊叹过世间还有云霄这般灵动的女子,云霄也一直待他亲善! 见她此时如在风中摇摆的弱柳,美丽不输寻常。凌山心头一阵不忍,剑的攻势也没有那么凌厉了!因而,云霄加上姚嬷嬷,二人勉强自保! 云姿生了儿女后,练武不似从前那般上心,虽然她功夫不弱,但是与常同这样的宗师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眼看常同一剑要将云姿置于死地,荣满快速挡住了剑!常同来不及收势,荣满抓住已刺入身体的剑柄,喊到,“师娘,快走!” 常同见荣满被一剑贯穿胸口,知道回天乏术!与这个被他从小当作眼线的私生子,虽说谈不上父子情深,但是误杀了自己的儿子,他一时呆住了! 趁他此刻走神,云姿无暇多想,与洪嬷嬷跃入水中。彼时,她身上已多处负伤,即便心中惦念女儿,也没有能力相互了! 另一处,凌岳暗暗心惊,没有想到元术的剑术如此厉害,他不敢轻敌,全力应战。 可是,元术仍处于上风,对付他的同时,还能应付他带的那两个亲随! 元术让魏理去看护云霄,魏理见他应付得来,毫不迟疑地去援助云霄! 幸好凌山起了恻隐之心,云霄与姚嬷嬷才能撑到魏理来! 常同见云姿落水,他不想去追,毕竟元术才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标! 元术与凌岳且战且往云霄那边去,他放心不下师姐!本来他可以牵制住凌岳,但是常同回过神,与凌岳一同攻击他,元术瞬间落到了下风,身上连中几剑! 云霄见到元术受了伤,本来羸弱的她,突然爆发出全身力气。原本她早已想活下去了,反抗也只是出于本能!如今,她见元术受了伤,她想拼尽全力,护住元术! 破云、冲霄二剑合璧,一时将常同与凌岳、凌山的攻势化解了,但很快二人露出了破绽,云霄毕竟没有恢复,她只能撑住须臾片刻。 只见凌山、常同几乎一掌同时挥出,他二人不愧是师徒,心有灵犀一般,抓住了云霄他们的破绽! 云霄被凌山一掌震出船舱、与此同时,元术也被常同击中心口、喷出一口鲜血!魏理与姚嬷嬷挥退几名亲随,魏理寻机掏出了迷踪散,向凌岳等人抛洒过去! 姚嬷嬷、魏理搀扶着云霄与元术不敢恋战,跳船跃入水中!凌岳等人眼睛落进了迷踪散,一时眼睛刺痛看不清东西。等他们用水冲洗了眼睛,恢复清明,云霄等人已不知所踪! 凌岳恼道,“竟然让他们逃了!”常同倒是淡定,“将军无需多虑,那小子断不会活命,老夫那一掌足可以令他心脉俱断、再无生还的可能!” 凌山也道,“大哥放心,师傅那一掌,没有几十年的内功修为根本就受不住,我那一掌也用了十足的力气!” 为了不留下线索,他们烧了船,可怜船家,稀里糊涂地送了性命! 双龙峡是华教的地盘,他们不敢大肆旗鼓地寻人,在此地暗中停留了十几日,打探到云姿负伤回了华教、云霄与元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久,北武林中盛传华教教主痛失爱女,之后,丽妃在起过王宫再也没见过元术,莫王后也因失子郁郁而亡。由此,常同想那二人定是已经身死,时间一长,就放下心来! 十年前的一幕似乎就在现任起王的面前,听完柔妃讲了这些往事,元术面上平静,心里确气得厉害! 他没想到与他少时最为亲近、现在江北裂土称王的二哥元逸母子是当年之事的始作俑者! 一直以来,他与父亲元罡怀疑的是柔妃,只苦于没有证据! 元逸自立为王元术本不想讨伐,还念着旧日兄弟的情份,他曾想各自安好、相安无事!如今,他知道了原委,他想如果没有他,云霄也许不至于香消玉殒,是他连累了师姐,他就更加不能原谅元逸母子! 第三十四章 治国 当年的事情到今日才弄清楚,也是因为元术遇袭受了重伤,即使勉强保住了性命,也不知能否恢复康健! 元罡怕查起来会走漏风声,让害爱子的人得知元术尚在人间,会再次加害于他! 为保爱子平安才隐忍到今日,爱子继承了王位,元罡再无所顾忌,他要将起国害他爱子之人绳之以法。至于常同等人,他相信以爱子之力,定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元罡本想将何相一家株连九族,元术劝道,“如今何相旧党惶惶不可终日,若是处罚何氏一门,牵连太广,恐不利于朝廷的安稳!如今儿子已经平安归来,父王何不手下留情,以安人心……”他二人没有提如何处置何柔! “术儿,就依你之言,将何氏一族削官、抄家。念那何晟确实是个良才,让他率军讨伐元逸!元赢参与谋害手足,削去封号、贬为庶人,与何氏众人一起发配东隅,有生之年不能回王城!” 得知王上对何相的处置,让那些惶惶之人放下了心。在他们看来,王上不想牵连太多的人,就连何相的亲孙子都没有削官!柔妃娘娘也没有打入冷宫,只是禁足! 众人交口称赞新王是仁德之君,不然,以何相为源国之人通风报信、谋害公子的罪名,必当满门抄斩,诛灭九诛! 这样一来,稳住了人心,只等何晟得胜归来,起国内部无忧了! 与此同时,元术秘密派人回源国查寻小竹子的下落! 冬子也不在药王谷居住了,他成了元术的贴身侍卫!虽说他年纪不大,但武功根基已经很扎实了,只要勤于练习,来日必会成为一流的高手!重要的是冬子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又机警勤快,他在元术身侧,最是令人放心! 派去的人还没有打探到消息,魏勇就来信了,信中说小竹子已经去了云国!魏勇得知这个消息,立即写了信来,他怕元术为了找小竹子分心,误了大事! 冬子知道小竹子远在云国,相见之日遥遥无期,心中失望之极,求元术画了一张他与小竹子在一起练剑的画。 元术的画技非比寻常,将二人画得栩栩如生。冬子见了,喜欢得不得了,将画放在自己房中!冬子对自己说,他一定会再见到瘦竹子小兄弟的! 元术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小竹子,那是师姐云霄的血脉,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如何能舍得?尤其还是个女孩子,不知落入何人手中,因而他比冬子更多了一层担忧!现今,小竹子人已平安,元术也很欢喜! 云国王宫里,云竹忙得团团转,她虽也怀念与公子等人相处的时光,但是荣冲的信上说了公子回了起国,有许多事要处理!她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公子什么忙,不如在此多学些东西!不得不说,有些人是天生的学霸,云竹就是这样的人,不仅爱学习,而且学得好学得快! 一晃三年过去了,云竹的武学文采更盛从前!这三年里,荣骋没有回华教教宗,在他看来,自己前半生痴迷武学,再加上女儿的事,他似乎没有和云姿好好相处多少时光!如今,华教有护法打理事务,他的武功修为也很难更上一层楼,不如多陪陪妻子! 期间,荣冲来过云国几次,只要大家催婚,他就溜回华教!他想念元术,还去了起国! 元术自是不会待他冷淡,只不过,元术政务繁忙,能陪他的时间不多,荣冲住了些日子,觉得无甚乐趣,又到别处游玩去了! 如果没有元逸自立为王这件事,元术这个王上还会轻松些! 三年前,何晟率军讨伐北地,一直没有班师回朝!倒不是何晟不尽心,只是北地将军谢雍不是泛泛之辈,还有盛教的武林人士相帮,他一时难以取胜,如此拖了三年还没有拿回北地!不得不说,丽妃母子这一步棋走得极妙! 两边旗鼓相当,常年兵戈,可怜了飞龙江两岸的居民,一直受战火相扰。很多人南迁了,当地的人口越来越少! 南迁的人,有的投奔亲戚,有的成了流民,需要安置!不仅如此,还生出来谣言,说元逸乃是真命天子!他渡江之前,有人亲眼见到飞龙江里巨龙翻滚,掀起惊涛骇浪。元逸乘坐的船只一出现,那巨龙顿时收了云雨,不再兴风作浪,保元逸顺利渡江! 这些无稽之谈,居然有人信。有个姓高名中的落第秀才,常叹怀才不遇、生不逢时!他听到这个谣言后,认为元逸才是真正的天子,就想法设法、历尽艰辛地偷渡到江北,来到了他心中的乐土!也是他时来运转,正好赶上选拔人才,江北加了一届科考,他一举金榜题名! 这件事传到江南,人们开始传颂江北吏治清明,尤其是那些屡试不第的秀才生员,若不是偷渡到江北难度太大,他们都想去一试! 王城里的人自然也会听说,人们都道北地明君当道,用人为贤,而江南吏治昏庸、奸臣当道! 何相在位的这些年,确实一手遮天,只要能巴结上他的人,可以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用人唯亲,致使滋生了很多贪腐之人! 元罡的心思多在元术康复的事上,确实在政务上不是太用心,如今,这个烂摊子,元术还得自己来收拾! 整顿吏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得平衡好各方面的关系。即不能一下子将腐败之人赶尽杀绝,导致政局不稳,也不能让一方势利独大,不然,又会生出一个何相来! 这三年,元术在整顿朝纲上没少费下功夫。他知道,官员腐败、民心涣散,哪里能够有人真心为国效力,不让元逸打上门来就不错了,何谈收复失地呢! 他励精图治,亲贤臣、远小人,褒奖有德、有功、为官清廉之人,这几年来颇有成效,文官中清流多了起来,同时,武官在曲湛的清理下,王思的旧党贬的贬、降的降,军中将领多为懂谋略、骁勇善战之人! 第三十五章 回家 元术得知小竹子在云国,却没有给她写信! 知道她平安就好,他不愿意面对以前那些旧人! 他常问自己为什么不想见荣骋夫妇,旧事他明明早已放下了! 直到有一天,冬子见他心情不错,“王上,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否?” “冬子,不当问就别问!”看着冬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元术有些不忍,“问吧,恕你无罪!” “王上,小竹子的父母到底是何人?” 元术闻听,一时愣住了,他回了回神,“多事,寡人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儿!” 见元术一脸不虞,冬子有些后悔自己的问话!他昨晚看了好久两个人练剑的画,梦到小竹子一脸不开心地说,“冬子哥,田婶婶待你真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爹娘呢!”都怪那个梦太真实了,小竹子落寞的神情真让他心疼!今日他不由自主地想知道小竹子的爹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不要那么可爱的小竹子! 二人一时无话可说,屋子静得里掉根针都能听到! 元术突然明白自己不愿意面对师傅的原因了,他不想让人知道小竹子的父亲是谁!如果与师傅通信,那么这个问题一定无法回避!他既不愿意欺骗师傅,又不想说出实情!小竹子父亲是谁,知道的人除了他也就只有魏理! 他对自己说,“小竹子若是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一定会非常的失望难过,她那个做出伤尽天良之事、一心休妻的父亲不认也罢!” 想到这里,“冬子,寡人是她的生身之父,她母亲是个可怜人,不提也罢!” 这个答案冬子并不信,哪有父亲让孩儿称他为公子的!他知道王上定是不愿意相告,他不能再问了,“王上,臣昨夜梦到小竹子了,一时糊涂,逾越了!” 元术想明白自己的心结所在,心情好了不少,笑道,“无妨,你二人感情好,如兄弟一般,寡人明白你的心!”他暂时还不想告诉冬子小竹子是个女孩子。他很期待冬子见到小竹子是个女孩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日子过得飞快,冬子十七岁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王上,臣想去云国看看小竹子!” 荣冲前不久不请自来,他告诉元术,荣骋夫妇已回教宗,小竹子独自留在云国! 尽管云姿舍不得小竹子,可是女王就是不放人,而华教新任教主继位,前教主必须要参加交接仪式,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不得已,云姿和荣骋回了教宗! 元术道,“你小子接任了掌门之位,可要将华教发扬光大,最后将那盛教收到麾下,一统武林!” 荣冲回道,“师兄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胸无大志啊,若不是华教现今在武林中名望大不如从前,无人稀罕教主之位,哪能轮得到我,这不让我捡个便宜!” 荣冲说得也是实情,华教与其说是江湖门派,不如说是隐于江湖,基本与世无争了!因着以前的威望,北武林的人还能做到表面恭敬,实际上不少的门派早就向盛教示好了!这也是为什么荣骋在云国一待就是好几年,教宗的事务实在是太少了,左右护法足以处理妥当! 元术就喜欢荣冲大大咧咧的性子,跟他在一起很轻松,他很少问问题,喜欢自说自话! 云霄出事那年,荣冲还小,后来在华教,荣骋禁谈与云霄有关的事,他心中虽有疑惑,却知道不能问元术,尽管小竹子的父亲是谁他也想知道! 如果是元术,就作实了当年凌岳说姐姐与元术有私情的话,如果不是元术,就是曾经的姐夫凌岳,那人早已有了新夫人,也有了孩儿,小竹子对凌岳来说是多余的! 荣冲知道不该问的别问,这样他才能和元术像以前一样的亲密,他可不想没有了姐姐,再次失去哥哥! 听闻冬子要去寻小竹子,元术似有片刻恍惚,他仿佛听到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唤他“公子”。 冬子见元术默不做声,心里虽着急,却不敢扰了王上,只能暗暗祈求王上准了他。 元术何尝不知道冬子有多想见到小竹子兄弟,可是他暂且不想节外生枝,再等两年待起国强大起来,他必当与凌岳算那笔旧账,“冬子,小竹子现今很好,你无须牵挂!”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拒了冬子请求! 冬子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看着已经打点好的行囊,他决定去寻小竹子,即使忤逆了公子,他也顾不得了! 冬子对元术十分的忠心,任何事都会听公子的吩咐,但是小竹子的事是例外!他是王上的亲信,有太多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王城离开起国! 元术对他说过小竹子人在云国,却没说在云国什么地方,不过,对冬子来说,这些不算什么!这些年,他跟随公子左右,又随曲湛将军办过几趟要差,早已历练得机敏非常,他相信,小竹子会找到的! 几年前,冬子想将父母接到起国,可是田婶子不舍得辛村,没有应允,冬子离家后,一直没有回去过! 此次,他想先回家见见父母,再去寻人! 田婶子见到俊朗高大的儿子,落了泪,就算知道冬子过得不错,她仍是惦念,埋怨儿子,“还知道回家看看为娘啊,就是不回来也不知道多写信………”冬子见娘亲老了几分,也是红了眼睛,跪下道,“凭娘亲责罚!” 田婶子看到小儿子回家心里本就十分高兴,抱怨了几句,心里舒坦了,哪能罚他,拉起儿子,一边张罗起儿子爱吃的饭菜,一边问冬子能住多久! 冬子告诉娘亲他还有要事,待办完事情,自会回家多住些时日!见家里都好,他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田婶子做好了早食,喊冬子吃饭,发现人去屋空,气得不得了,“真是翅膀硬了,说走就走!” 冬子不告而别,只是不想见娘亲流泪,他想,过些日子,就能带着小竹子回家了,他想小竹子一定很想他吧! 第三十六章 入城 冬子一路向南,到了绥城。他本不想多做停留,但听说绥城繁华,最有名气的“三面”,有些心动,“不知瘦竹子长胖些没有?”他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小竹子如仙童的样貌,不知怎地,就想着给他买一件礼物! 他为自己有这个想法感到有些迷惑,不是没送过别人东西,和好兄弟魏重,他俩也会互送一些物件,都是些弓弩、刀剑之类的,可是送给小竹子,他没想送这些,只想让小竹子漂漂亮亮的! 冬子隐约地觉得对待小竹子与魏重是不同的,但是为什么,他没想明白!算了,何必自寻烦恼,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好了! 他打听着到了全颐楼,自有伙计上前招呼,“贵客想买些什么物件?” “我去寻个多年没见的兄弟,途中听人说起贵店,多是赞誉,想挑选个见面礼!”冬子一时没想好买什么。 自从做了元术的侍卫,冬子每月领俸禄,他吃饭穿衣都是公中花销,手头颇有积蓄。除去回家探望父母,他给二老留下大部分银两,其余的都换成银票带在身上,数目可观! 店里的伙计经常招呼达官贵人,见过世面、能说会道,“贵客来对地方了,本店的物件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加上咱家的工匠心思巧妙,首饰头面样式别致,只有咱家店铺有售。”伙计一脸傲娇,“贵客若是信得过小的,不如挑选个手串,您家兄弟喜欢玉石、珍珠还是檀香木?” 说话间,伙计示意学徒取来不同款式、材质的手串! 冬子这些年在宫中,见过的好东西自是不少,他的眼光自是不低!这些年,元术也赏过他不少好物件,但他没有带出宫,他想用自己的俸禄给小竹子买好吃的、好玩的! 冬子打量着伙计用托盘取来的手串,品相确实好。毕竟店家是很讲究声誉的,不然全颐楼也不能将生意做这么大! 伙计见冬子拿起哪件观赏,就向他介绍哪件的做工、用料,巧舌如簧!其实,冬子早就相中一个赤玉手串,“这赤玉可产于赤焰山?” “贵客识货啊,正是赤焰玉,近几年市面上难寻此玉,本店除了这个手串,仅有一只赤玉簪,不知何时才能再寻着赤玉打造出新物件!” 冬子想到肌肤如雪的小竹子,若是戴上这赤玉,定会相得益彰,“将那发簪取来,如合我的意,与这手串一同结账!” 全颐楼哪有次品,更何况这赤玉本就稀有,工匠雕刻的时候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做工精美之极!自然,价格也是不菲! 冬子贴身收好手串、发簪,离了全颐楼!他觉得有些饿了,想着去哪里用些饭菜! 这时,从他身边有三四个佩剑的人经过,其中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对其他人说,“哥哥我今日做东,去如意楼来桌上好席面!” 另一个尖脸瘦小的汉子道,“大哥人逢喜事,咱们跟着借光,能去这一等一的酒楼开开眼!”其他几个人也是一阵附和! 那做东的大汉更是得意,“这趟差办得好,将军高兴赏了不少银钱,等以后哥哥发达了,天天请哥几个吃如意楼的席面!” 冬子听他们谈论如意楼什么菜式最有名气,要喝什么酒水。他少年心性,也想开开眼,看看这如意楼的饭菜比起国王宫如何! 他不远不近第跟着几人,进了如意楼。伙计招呼几人做在临窗的位置,有些人就是喜欢边吃酒边看街景!冬子被安置在几人的邻座的一张小桌,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几人闲聊的内容! 本来冬子也没想偷听,可那几人嗓门很大,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那高个壮汉得了将军的赏赐! 待他们几人点的菜上齐整了,那个矮个子对其他人道,“第一杯得敬大哥,不是大哥做东,咱哥几个哪能来如意楼消遣……”只见这几人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哥哥跟你们说,这次去那女儿国,可是见了不少新鲜事儿!听说女王已不理朝政,每日上朝带着个十几岁的女娃听政,大臣们进谏,得听那女娃的决断!” “一个女娃,朝臣可心服?” “怎么不服,就连最爱挑毛病的徐御史都赞不绝口,说那女娃将来必是个明君,就是收复失地也指日可待!” 几十年前,丰国内乱,源国趁机占了丰国边境好几座城池!待到云国女王重振朝纲,源国也愈加强盛,别说收回故土,就是守住现有的疆土都有些吃紧! 到如今,源国依旧对云国虎视眈眈! “收复失地?凭个女娃?可笑!” “就是就是,我等倒是愿意跟着哥哥建功立业,将那女儿国灭了!” 正在添酒的伙计插嘴到,“女人还是在家带孩子吧,那女儿国早早晚晚都得归顺!” 源国人,应该说源国的男人,如果攻打女儿国,都会跃跃欲试,在他们心里面,女人称王简直是对男人的侮辱!源国的女人倒是很羡慕云国的女人,活得自在、地位和男子比肩! 攻打女儿国这个话题,在源国的朝堂、坊间,经久不衰,之所以这几十年相安无事,全赖百香教日益强大,让源国有所顾忌! 不过,现今源国不想再等了!莫尊早已年迈,王位传给了齐妃的儿子莫道,有凌府的支持,他的王位做得很稳! 莫道是个有事业心的君主,他想要丰功伟绩,加上凌岳也有此心,战争是迟早的事! 在开战前,要将百香教势力削弱甚至瓦解,这样就更有把握取胜! 这几人就是凌岳手下的兵士,高个壮汉是个千夫长,功夫了得,很得凌岳看重! 冬子听他们的意思,云国必败,那小竹子不就危险了吗? 口中的饭菜他顿时味同嚼蜡,想着自己怎样能快些寻到小竹子,一起回起国!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不如问明王上小竹子在哪,可是,王上知道了,必然不会让他出来寻小竹子! 第三十七章 教宗 元术得知冬子不告而别、去寻小竹子,很有些不快,对着魏忠埋怨起来,“这小子太没良心,寡人待他不薄,居然偷溜出去寻小竹子,他可知会你了吗?” 魏忠本在药王谷,被元术传来问话,“王上,他并未知会老仆。” “寡人最落魄的时日,就你兄弟二人陪伴左右,却功成身退,封官职你不要,赏赐也不受,就在药王谷闲居。现今冬子不在宫中,寡人身边没几个信得过的人,你住在宫中吧!” “老仆哪会为官,此生能追随王上已是有幸,不敢居功!” “寡人本想时机成熟,再与小竹子相见,怕冬子沉不住气,没告诉他小竹子在云国的状况!这小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小竹子在云国宫中,如何寻得?简直是胡闹!” “依老仆看来,冬子粗中有细,即便寻不到小竹子,也可历练一番,以他的身手,自保没问题!”魏忠知道元术担忧冬子的安危!” “由他去吧,在他心里小竹子最紧要!” 冬子除了在绥城耽搁一会儿,再没上过岸,很快就到了诺诚! 他想诺诚繁华,消息灵通,从这里寻起也许更容易些!小竹子那样出众的容貌,过目难忘,定然会有人见过! 他拿着小竹子的画像,四处询问!这幅画像与现在的云竹有些差别,画中的小竹子着男装,眉眼也没张开。再加上云竹居于深宫,很少现于闹市,见过她容貌的人真是不多。因而,冬子一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冬子想离开诺诚,去其他的地方寻人,打算退了客房! 店里的伙计见他闷闷不乐,“客官寻的人还没有消息?三日后是百香教的庆典,五年才举办一次。王上亲临,教宗热闹非常,客官不妨去看看,一来寻人,二来可以瞧瞧热闹!那日,掌柜的会闭店谢客,前往教宗,小的们也可跟着开开眼,教宗还会给前去的百姓备好酒水菜肴……”这伙计一脸的兴奋! “不是云国的人也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百香教与江湖人士多有往来,起国远不?听说药王谷魏理老前辈也要来,不知道多少人想求医问药呢!” 冬子暗暗心惊,百香教在江湖中这么有威望啊,不问世事多年的魏老前辈也要出山? “那便同去!”冬子心情大好,赏了伙计一两银子! 伙计接了银子,心情也是大好,觉得天格外的蓝,能遇到这样爽快的主顾也不是容易的事,“客官放心,三日后小的必会安排妥当!” 到了庆典那日,伙计备好船只、茶点,掌柜与店内客人坐在船上闲聊,伙计们殷勤地在一旁服侍! 从诺城出发,坐船只到教宗需个把时辰,若是陆路得走上大半天! 掌柜的这些年见南来北往的人多了,有一肚子的故事。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到了教宗! 大多数人都是坐船来的,各路船只汇集到一起,场面颇为壮观,这也是百香教建教以来最热闹的时刻! 今年的庆典注定不平凡! 码头上忙碌的伙计都是教中弟子,帮着船只靠岸、停泊,探查有无可疑的人上岸,安排客人乘竹筏到教宗。 码头到教宗水路类似现代的单行线,往返的路线不同,水面也不宽阔,乘坐竹筏最适宜,且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到教宗了! 教宗俨然是一座城池,不像华教与盛教依山而建! 进入教宗之时,有教中弟子引领来人到不同的位置观看庆典。百姓、江湖人士、官员是分开的,不过,提供给他们的吃食都是一般无二的! 庆典在教宗大殿外举行,教主会对各堂主论功行赏,之后,各香堂中的弟子互相切磋剑术,点到为止,王上会为拔得头筹的弟子御赐佩剑……这些没什么新鲜的。 今年,各江湖门派要在此论剑,一决高下!这才是看点,不止百姓,就是各国的王上也十二分的关注! 云国的人口,百香教中人占了一半,各堂主是女子,但堂中弟子男女都有,因着云单所创的心法更适合女子练习,教中的高手大多是女子,男弟子在教中多做些杂事! 竹香堂掌管银钱帐薄,香堂所设的分馆就是钱庄。堂主迟晏剑术高明,为人严谨,没有成家,一心扑在教务上! 兰香堂是百香教的财神,堂主西溪就爱美,她的衣服据说有上千件,自制的香膏也很有名气,她喜欢饮食蜂蜜,由此衍生出一系列的美容养颜膏,内服外用的都有,热销得紧。一如现代,化妆品的利润是很可观的! 西堂主对服装设计也颇有心得,加上她的花容月貌,穿上她独款衣衫,堪比现代的模特。 她还请了有名的画师,将自己身着各款衣衫画下来,装订成册,印刷了很多本。定期出新款,追捧她的人很多,画册一上市就被疯抢,衣裳的订单也多得数不胜数,服装生意成为兰香堂的收入的重要来源,云国最好的绣娘都在兰香堂! 莲香堂主阿余比较务实,以农桑为主,即可提供教中众人口粮,又可为兰香堂的美颜、服装生意提供原材料!如瓜果、粮食等农产品有剩余,还可以换成银钱! 不管是哪个堂中的人,都必须练剑,强身健体、保卫教宗! 百香教教规严明,管理到位,重用有才之人,因而,近年来实力大增! 教主云颂对三位堂主赞誉有加,三位堂主拜谢教主,场面温馨融洽!接下来,就是教中弟子切磋剑法,观看的众人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忽然,全场安静下来,只见一个少女在侍卫的保护下,缓步走向大殿,教主率堂主、馆主起身亲自相迎! 少女成了全场的焦点,她发如墨玉,五官精致非常,在场的每个人都被眼前的绝色少女所吸引,感叹此女只应天上有! 但见教主云颂对少女行皇家之礼,“臣等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第三十八章 挑恤 众人一惊,天下皆知王上有子无女,何时云国有了这个年纪的公主? 殿前的比试因公主的到来暂停,现场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得见,只听那少女柔声道,“国师不必多礼,此乃教宗,应以以教主为尊!” 这少女正是云竹,她与云颂平日里相处并没有繁文缛节。今日,云颂如此恭敬,是为了在武林中给云竹立威。 王上本想册封云竹为公主,大赦天下,举国同庆,但是云竹执意不肯,“王上不必兴师动众,竹儿何德何能啊!待到竹儿为云国百姓做出些政绩,再行封赏也不迟!” 见云竹态度坚决,女王不想勉强她!不过,从那以后,宫中之人对云竹以公主相称,云竹本不赞同,但见王上执意如此,便不再推脱! 王上心中,云竹就是继承大统之人,封了公主再封上公主,顺理成章! 在云国,上公主只有继承王位的王室女,才可以受封! 这少女的声音清亮婉转,虽柔和却声声入耳,就是离她较远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是个内功高手,在场的武林人士莫不心惊,云国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教主,王上有命,让云竹代为教宗佼佼者赐御剑!”少女接着说道。云竹临行前,王上对她交代,“如今源国南武林之主常山与那护国将军凌岳对云国虎视眈眈,庆典之上必有异动!竹儿不用藏拙,让那些人知道云国的后生可畏,趁早息了贼子野心!” 云竹一出场就露了这一手,确实有效果,常同等人确实有些沉不住气了,盛教之中与这少女同龄的弟子,轮内功无人能出其右! 凌鹏是随常同一起来的,他知道这个少女曾经赢过他,这些年他心里都没有忘记过她!如今,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武功也更加精进了,她还记得我吗?凌鹏暗想。 只见教主和云竹坐在主人席位上,教宗的弟子接着比试!最终,兰香堂的洛染胜出! 洛染,十七岁,一张圆圆的脸,微胖,看着很讨喜、无害的样子。她的剑术却凌厉非常,连赢五轮,看着她赢得很轻松! 常同心想,“不要说那个云竹公主,就是这个洛染的实力也不一般呢,盛教中能赢她的同辈弟子也不过二三人!” 云竹手持御剑,正要赐给洛染时,只听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道,“这把剑入了我的眼,公主还是赐给在下吧!”说着,尽居跃身近前,探手相夺! 云竹身边的侍女见有如此无礼之人,竟然敢敢冲撞公主,哪能容忍,立刻拔剑向那人挥去! 她们还是慢了一拍儿,洛染抢先一步护在云竹身边,“大胆狂徒,喜欢这剑你也得有命来拿!” 抢剑之人的声音听着令人不舒服,长相也让人不舒服,一双细长的眼,鼻梁过于高挺,下巴尖尖,身量细高,相貌阴柔! 此人乃是谢雍的小儿子谢阔,他拜舅父常同为师,是常同的关门弟子! 可能是继承了父亲谢雍在武学上的天份,他在盛教鲜有对手,因而有些自大! 常同在人前唤他谢三郎,没有公开他是谢雍的儿子,也是对他的保护!常同对外甥的剑术造诣很是满意,对谢阔多有纵容。本来他这个人,只要弟子武功出众,就是人品差些,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盛教中人一直就是谁强谁就是老大! 按理说,谢阔出身富贵,父母对她十分关爱,他应该性情开朗!可是,他自幼离开父母家人,住在盛教!一开始,常同待他与与盛教其他弟子一般无二,并未多加照拂。直到他武功越来越出色,常同才对他另眼相看! 他明白了,在盛教只有自身强大,教主常同认为有价值,才能站稳脚跟,得到自己想要的! 此次来百香教宗前,常同就说过,“到了百香教,不必有所顾忌,只要不出人命,尔等随意快活!若是因此吃了亏,只愿自己技不如人!” 盛教的人本来也没想安分,他们就是寻事来的,再探探百香教的实力如何!刚才云竹露了一手,已经让盛教的人有所顾忌!可是,这谢阔自持身手了得,借着想拿御剑的由头,挑起事端! 洛染与谢阔于刹那间过了三招,她刚才连战五人,在力气上本就有些吃亏!谢阔养精蓄锐多时,此次出手,本就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攻势凌厉非常! 他一剑挑开洛染的束发巾,“小妹妹,这剑想刺中你的小脸蛋也不是不能,哥哥我怜香惜玉啊!” 这话说得轻浮,洛染心中恼怒,“狂贼,有本事你说到做到啊!” 她的剑式突然变了章法,本来已经轻敌的谢阔突然感觉到应接不暇! 只见洛染趁其不备,一剑刺向他的前胸,他急忙侧身躲过,她又变成攻击他的右肋……谢阔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充分发挥其在力气上的优势,用尽全力,挑开洛染的剑,洛染后退一步,勉强稳住身形! 云竹就在洛染身边,不着痕迹地轻扶了一下洛染,看似洛染自己站稳,实际上云竹用了巧劲! 只听云竹道,“洛染已经比试了五场,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胜之不武!” “我谢三郎可不是欺软怕硬之人,小美人,你挑个厉害的和我比试如何?” 谢阔语气轻佻,侍女彤箬按耐不住,道,“狂徒,拿命来!” 彤箬、彤琴随云竹来云国之后,一直陪伴着她,虽说有主仆之分,但更多的是姐妹之情,二人将云竹当成自己的妹妹、亲人,如何能容忍他人如此挑恤? 谢三郎这样的无状,盛教中人视若无睹,按理说常同应该约束自己的弟子,可是他一言不发,任由谢三撒野! 云颂心中脑怒,但是她是长辈,若是和一个晚辈动手,有失身份!并且事发突然,她不及出手,幸好在云竹身边的洛染先抵挡了一阵! 第三十九章 取胜 彤箬比彤琴剑术高明,在华教时功夫就出众,不然也不会成为云竹的贴身侍女! 她的实力与洛染不相上下,但是她比洛染大了几岁,这几年无论她如何刻苦,都难有所精进!再过几年,洛染的实力必然会超过她! 她的比武经验多于洛染,利用自己身姿娇小灵活,尽量避免与谢三近身相搏。 看着是谢三追着彤箬打,实际上他被彤箬绕得很无奈。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着,要是他停止进攻,好像放弃比试! 就这样,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的耐心耗尽,露出破绽,彤箬反手一击,将他衣襟削去一块! 各门派切磋都是点到为止,他虽无礼,但是也只是言语上讨人厌,若是重伤他,百香教作为地主,好像有些仗势欺人!彤箬明白这个道理,虽她她虽喊出狠话,但依旧手下留情了! 在场的行家高手,都看出谢三已经输了!这与他挑断洛染的束发巾不同,当时他堪堪只能以剑梢触及发巾! 谢三不但没有领情,反倒快速刺出一剑。彤箬生生将剑撤回,本就被自己的力气反噬,根本来不及多开这一剑。 眼看谢三毫不留情,持剑直刺彤箬的咽喉。 只见一片碧绿的竹叶飞来,愣是将这剑身震歪,彤箬已回过心神,持剑化解了谢三的攻势! 众人盯着徐徐落地的竹叶,都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竹叶,若是真的,那掷出这竹叶的人内功要多么深厚啊! 刚刚,大家的眼光都放在了彤箬与谢三身上,没有几个人注意到竹叶是谁掷出的! 凌鹏的目光一直随着云竹在转,他看到云竹随手拿出一片竹叶,抛向谢三的剑时,他知道自己的内力是不如云竹的! 冬子也看见了,他本来就对云竹有些好奇,觉得与她似曾相识,尤其是她的声音,听着有几分亲切熟悉,他隐约觉得这个公主与小竹子有关联! 彤箬与谢三还在交锋,谢三学乖了,他尽力将彤箬拦在身边,她一时无法取胜! 这时,常同发话了,“比武点到为止,你二人已战了半个时辰,胜负未分,可以说在伯仲之间,无需再比了!” 谢三闻言,虚晃一剑,抽身欲走!只听台下一人喝道,“口出狂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嚣张,盛教中人就是这样无礼吗?”说话之人正是冬子,他从掌柜口中已经知道常同等人的关系!虽说之前对盛教也有耳闻,但并不十分清楚。经过掌柜天花乱坠的一番描述,他心里有了个大概,加上在如意楼那里听到的事情,今日看到谢三的无礼,他确定盛教之人此行不怀好意! 在冬子心中,对云国不利就是对小竹子不利,刚才看了一阵儿谢三与彤箬的比试,他已经对谢三的武功路数了然于胸!他想教训谢三,挺身而出,跃身上前! 谢三本就不甘心就此结束,但他不敢违背常同的命令!正好有人挑战,他正中下怀,挥剑就要应战! 冬子本就瞧他碍眼,拨出破云剑刺去!此剑出鞘,立刻吸引力很多人的目光! 破云剑的剑身长于一般的剑,剑柄也要宽大一些,玄铁打造,坚韧无比,一出鞘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剑芒似乎直上云霄,看得常同心头一凛,此剑颇有来历,这少年与当年的袁五也是今日起国江南之主元术有何渊源?他一时征住了! 冬子与谢三已经交上手了,他高达魁梧,不像洛染与彤箬需尽量回避与谢三的近身搏击,因而显得游刃而余! 谢三这几年行走江湖时鲜少吃亏,一是他本身功夫就不弱,二是武林中人多少会给常同几分面子!因而,他敢再百香教挑恤! 今日,他屡次落在下风,尤其与冬交手后,他顿觉慌乱,感觉高手如云,他引以为傲的功夫居然在这里一直没有占到便宜! 人一旦对自己产生怀疑、失去自信,那么士气也会低落下去! 说实话,谢三功夫不弱,可是他今天遇到的都是武学奇才、天赋异禀之人,才显得他身手不济! 冬子越战越勇、气势如虹,一剑刺向谢三的右下腹,眼见他避无可避,要受下这一剑!突然,冬子觉得脑后一凉,似有人偷袭! 只见一个年纪与冬子想若的少年已跃到冬子身后!正是凌鹏,常同见谢三落于下风,怕他吃亏,提前示意凌鹏去解围。他见谢三在凌鹏的帮助下全身而退,舒了一口气!谢三要是受伤败下来,盛教脸面不好看不说,也不好向妹妹交代! 凌鹏并非盛教弟子,他得多位名师的指点,加上天赋过人,实力不容小觑!他身材适中,是个翩翩美少年,不像冬子那样高大魁梧! 两个人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打得难解难分,众人屏声静气,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俩的剑式! 只听一声震耳的剑鸣,二人手中的剑同时脱手!不同的是,冬子的破云剑完好无损,而凌鹏的剑却一分为二! 不得不说,二人势均力敌,冬子占了兵器上的优势,方才取得胜利! 不管怎样,冬子胜出!凌鹏彬彬有礼地冲冬子一抱拳,退了下午去! 洛染是个武痴,抢先一步拾起破云剑,爱不释手,恋恋不舍地还与冬子! 云竹本来就看冬子面善,待到破云剑一出鞘,她已经认出了冬子,只是此时此地不便相认!见到冬子武艺比当年精进不少,她很高兴,可见这些年冬没有虚度光阴,他还是很用功的! 她道,“众位英雄,胜败已分,既如此,御剑就赠予这位少侠!” 冬子婉谢,“谢公主,我并非为御剑而来,还请公主将剑赐与洛染姑娘!” 洛染见冬子正气凛然,剑术高明,英俊有礼,对他的好感骤增,“即是少侠胜了,御剑就是少侠的,洛染受之有愧!”她看向冬子的眼光里有了几分情愫! 云竹见状道,“御剑本为赐于教宗优胜之人,少侠不受,御剑仍赐于洛染。不过,少侠是为我教宗鸣不平,才出手相助,云竹自当重谢!”说罢,取出一只金竹叶,“这是信物,若遇到难解之事,少侠凭借此物可得云国之助!” 第四十章 心术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这公主不简单,居然能代替云国发话,看来,云国未来之主非她莫属! 云竹本就不想低调,她心中对拿盛教已有怒气! 偏那谢三又不消停,“公主口气不小啊,云国什么事都能摆平吗?一个女儿国,能传几代?不如招个驸马,好好地在家相夫教子是正经……”他看冬子受到云竹这样的美人礼遇,心中酸了起来,口出恶言! 此话比之前更过分,谢三大庭广众出言不逊,就是云竹不发话,看庆典来的云国百姓、豪杰也听不下去了,已经有人在怒喝,“云国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有爱国人士怒了! 谢三置若罔闻,还在胡说八道,突然一片竹叶飞来,把他的门牙打落,满嘴是血,样貌可怖! 只听云竹凛声道,“盛教不会管教弟子,云竹就代劳了!谢三,你若是再敢挑恤,我定会取你性命!”美人不怒而威,气势无人能敌!饶是常同见过大风大浪,也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看来,云国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一个小姑娘就有这般本事,还不知道有多少能人呢!百香教主、堂主一直在旁,虽一言不发,但看向他们的眼神已是不善! 本以为盛教这几年在江湖中可以号令天下豪杰,没想到百香教宗居然对他们毫无畏惧之意! 他知道,百香教的前辈不屑于对晚辈动手!可他要是出手,教主云颂自不会旁观,也会变成两个教派的争斗!他不惧她的武功,但是对她的心术,他还没有探明底细,不一定能取胜!” 常同干笑几声,“百香教宗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云颂回道,“盛教就是这样做客的吗?你们无礼在先,这样的客人我百香教不欢迎!”这就是下了逐客令! 这时,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自殿中走出,“怎么这么吵,想好好品品百香茶都不行!” 云颂一见老者,神色恭敬,“扰了药王清净,都是云颂待客不周!” 药王魏理温声道,“教主无须自责,身居闹市,也能不闻车马之声,看来老夫的修为不够啊!常同,你我多年不见,老夫看来盛教中人还是没什么长进,同当年一样的下作!” 他语调平平,但是苛责之意却明显得很! 常同讪笑道,“药王何处此言?莫非与盛教有什么误会?” “当年在凌府,老夫可是亲自看到、领教过诸位的手段,何来误会?” “当年之事,说起来可不好听,怎能怪到我盛教的头上,是你家主子行为不检点,那可是有天下豪杰作证的!” “都是依附盛教的一些败类罢了!”魏理潜心医学,他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他对当年之事、作证之人,心一直难以释怀。 这句话其实有些偏颇,当年作证的人也是受了蒙蔽,有些门派并非与常同狼狈为奸!那些门派如今也有知道当年之事的人,“药王有何证据硕我等是败类?”武林中人最是看中名声,尤其是一些名门正派! “老夫就是证人,何须别的证据!” “怎可听你一面之词!” 现场一时混乱起来,谁也不服谁。就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一道轻柔的女生盖过了所有杂音,让人感觉神情气爽,天地清和。 “争吵是无济于事的,证据自然会有!今日乃百香教教宗之庆典,望各位暂且不要纠缠旧事!”云竹的话似乎有让人静心的功效! 众人恍惚间看到百花盛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何必要争吵破坏这美景呢? 突然一道男声,“百香教的心术真是名不虚传,差点让本教主着了道!”常同还是功力深厚,短时间内恢复了神志! 其他的人也都回过神,方才的幻景不见了! 此刻,静得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眼前的少女云竹太令人震惊与可怕,小小年纪如此功力与修为,试问天下何人能与之为敌?百香教岂不要称霸天下了? 云竹似乎猜到众人所想,“诸位不必乱了方寸,百香教以礼待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武林中人本当和和气气,好好相处!”她的语气让人觉得真诚可信! “公主所言及是!”一个人高举双臂大喊,“公主千岁千千岁!” “公主说有证据就有,别人不相信我信!”刚才反驳魏理最卖力的一位虬须大汉坚定地说道!他秒变成云竹的粉丝,无条件相信她的话! “公主,英明神武……”居然有人叩拜起来! “我等愿听公主号令!”这几人表示衷心,他们已经决定跟随云竹鞍前马后! 常同见到这个场面,知道若是还不说些场面话,今日讨不了好! 他之所以纵容谢三,在百香教教宗挑事儿,就是觉得自己实力强,人也够多,占了半数之众!现今,云竹的实力超乎想象,原本跟他站在一起的门派立场都动摇了! 他扬声道,“此番来百香教真是开眼了,见识了心术!刚才不过是门派间的比试,年轻人打打嘴仗,百香教不会连几句玩笑也容不得吧?”江湖中人确实不拘小节,不过将谢三的挑恤说成玩笑,就有些混淆是非了! 今日是百香教庆典,云竹也不愿多事,既然常同态度不像之前有恃无恐,就不愿深究,毕竟被打落牙的人是盛教的,也算给了教训。 魏理此番来庆典,是受元术之托,想见见云竹,最好能与云竹一起回起国!药王的面子,云国的王上还是要给几分的! 云竹这样说了,魏理也就不想揪着常同不放,以后有机会算帐!他为慕名而来的人诊脉、开方子,一忙起来就忘了刚才的不快! 之后,众人相处得无比融洽,再没有闹事之人!在大家的注视下,云竹移步入殿,殿外的庆典已接近尾声,有门派陆续告辞! 多年以后,还有人记得这次庆典的盛况,为有生之年能见到云竹公主这样的人物感到庆幸! 第四十一章 叙旧 冬子被侍女领到大殿!这大殿在外面看着宏伟肃穆,进到殿中,却是另一番样子。 装饰摆设是女儿家喜欢的格调,看来教主还是少女心! 穿过大殿,是一处鲜花盛开的庭院,有假山、亭台楼阁,四周流水环绕! 他远远地见到云竹的芊芊倩影,突然止步不前。难道小竹子是个女孩子?他曾想象过两人相见的场景,但是从没想过是这般…… 侍女好奇道,“少侠……”见他魂游物外,只好提高了声量,“少侠,可有吩咐? 甜脆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连声道,“没有没有!” 二人朝着云竹所在的竹亭走去! 云竹静静地站着,看着越走越近的冬子,心里不平静,“他会不会怪我隐瞒身份呢?”本以为他和她就是小时候的玩伴,没想到,他对他如此惦念,魏理都告诉她了! 侍女见他二人相对无语,有眼色的躬身退下! “我是女子!” “你是女子?” 二人异口同声,就像小时候一起练剑时一样的默契! 他们相视而乐,又是异口同声,“还是好兄弟!” 云竹嫣然一笑,“坐吧,说说这些年过得如何?” 竹亭内的藤桌上摆着烹好的茶、几样小点心! 她的笑,温暖得好像能融化起国的冰雪,从此印在他的心头。他突然觉得他们和小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他想用一生守候这美好的笑容美好的人儿!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愿意的! “小竹子,不,公主,我……”没等冬子说完,云竹笑道,“冬子哥,别公主公主的,听得太不自在了,像以前一样,好吗!” 冬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公主,我实在想不到……” “在再这样拘谨,我可不理你了?”云竹见他窘得厉害,想逗逗他! “小竹子,这些年我除了练武,就是想找到你!”冬子一听她要不理他,一着急,把自己内心的话喊了出来! 他一吐为快,人也不再局促不安,恢复了常态。 “冬子哥,我何尝不想辛村往事呢?”云竹这些年是知道冬子在起国过得如何的,她要学得太多了,即便恢复了记忆,她也无暇她顾,想着待自己学有所成之后,再去看望公子等人!王上也答应她了庆典之后,她可以去江湖见见世面。 冬子虽说不知云竹这几年如何,但见她出落得美丽大方,功力大增,能想到她定然生活得不错! 既然他们都好好的,就不再多说前事!冬子道,“想回辛村看看吗?想吃镇上的胡饼吗?” “想啊,我先陪你在云国逛逛,咱们就去辛村!” 冬子听到“咱们”这两个字,心里高兴极了,小竹子还是当他很亲近的。他开心的说,“小竹子,我为了寻你,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没什么好逛的,咱们一起去辛村吧!” “嗯,也好,过两日,先去华教走走,然后去吃胡饼………” 两人越说越高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两个时辰! 教主云颂忙完庆典,来见云竹,“竹儿,从没见你和谁能聊这许久?” 见她看向自己,冬子施礼,“参见教主!”云颂颔首,“不必多礼!少侠此番前来,可有要事?” “寻人!” “可是竹儿?” “正是!” “寻着之后,如何打算?” “听小竹子的!” 他的一声“小竹子”,让云颂知道此人与竹儿感情非同一般,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担忧,竹儿会不会从此离开云国?再一想,魏理提出想带走云竹的请求,她心中更是忐忑! 如今起国政局还算安稳,元逸自立为王,暂且与元术井水不犯河水! 就是冬子不找云竹,元术也想接回云竹,他请魏理出山相助,不然以魏理的性情,怎会管这世事纷扰! 魏理在云国颇受礼遇。 元术这样做,一是让云国知道他对云竹的看重,二是让天下人知道起国与云国有结盟之意! 魏理是元术母亲莫莫的师兄,一直与起国王室交往甚密,他此番来云国是何意,不挑自明!更何况,别人不知道还有云竹这层关系,只当做两国要结盟! 云竹见云颂脸色不好,“教主操持庆典可是累了?还是有什么难解之事?” 云颂没有说自己不想云竹离开云国,她道,“庆典之后,大多数教派都离开了,盛教却没有,常同等人不是善类,我担心他们图谋不轨!” “教主不必多虑,原本王上让竹儿与魏老前辈今日就回宫中。现今看来,这常同、谢三之流不怀好意。竹儿自当在教宗多住几日,为教主分忧!” 云颂见云竹这样贴心,心里的不快一时散了,“如此甚好,这位少侠有何打算?” “教主,冬子刚才就说了,听小竹子的!” 云竹笑道,“冬子哥的功夫不一搬,留在教宗,是个好帮手,教主意下如何?” 百香教的教宗不是谁想留就留下的,云竹了解这一点! “即是竹儿的好友,少侠就留下吧!切记教宗有几处禁地,是不能误入的!” “冬子谨遵教主之言!” 云颂见天色已晚,“竹儿,你安置好少侠!盛教的人不愿离开,不能置之不理!常同是一教之主,我与各堂主设宴款待!你身为公主,不必出席与之周旋,竹儿二意下如何?” “教主,别再称呼冬子哥少侠了,叫冬子就好!宴席让彤箬、彤琴代竹儿去吧!” 云颂允了,去忙她的事了! 云竹道,“这教宗的厨娘比宫中不差,用过饭,我陪冬子哥看看这里的景致!” 冬子见了小竹子之后,再无他念,小竹子说什么都好! 二人用过饭,出了庭院,到了锦湖! 锦湖中有东南两座小岛,东岛可以游玩,南岛乃教宗的禁地!历届教主的交接仪式在南岛举办,还有很多剑谱和藏书,不可随意进出! 当年云姿在南岛住过很长的时日! 锦湖的北面有一处庄院“北苑,”庆典后留下的教派众人住在那里,云颂在此宴请常同等人! 可见,百香教教宗由大殿、锦湖、北苑这几部分构成!教主与、各堂主与云竹住在大殿的后院,常同等人住在北苑,两处相隔仅百米! 第四十二章 游湖 此刻,夜色朦胧! 云竹与冬子是习武之人,视力强于常人,因而夜色不影响他们看清周围的景致! 锦湖边上,凉风习习,隐隐能听到宴会上传来的丝竹之声! 二人说着小时候的趣事,云竹想起当年练剑的情形,道,“咱俩今天比试比试如何?” 冬子自然听从! 他们现在的功力都有所精进,但是冬子却有所保留,他虽亲见云竹的实力,但是面对她,他无法全力攻击! 云竹见他用剑躲躲闪闪,觉得不尽兴,有些责怪,“不比了,冬子哥让着我,没意思!” 冬子憨笑,“小竹子,我就是用了全力也赢不了你啊!” “那好,咱们不比剑了,踏竹绕湖,看谁先回到这里!” 冬子道,“小竹子,我常年在起国,那里水路少,这水上的功夫可是比不得你!” “我教你,在云国,踏竹而行,要便利很多!” 湖边有竹林,二人砍了几根竹子!小竹子踏着碧竹竿在湖中漂行,冬子也如法炮制! 二人手里拿着一根竹子,各持一端。当冬子用力不当,身影倾斜时,云竹就会用竹竿帮他站稳! 不得不说,冬子真是聪明,不到一刻钟,他就掌握了要领。不用云竹帮助,就可以稳稳地站在竹竿上顺水漂行,就是没有云竹的速度快! 云竹不时地停下来等他,二人在湖中游玩,不知不觉到了东岛!他们收了竹竿上了岛! 岛上有弟子守候,见了云竹拜道,“公主,千岁千千岁!” “尔等当值已是很辛苦,快快平身,我在这里逛逛就离去!” 月光下,水波荡漾,鳞光闪闪,岛上灯光点点,有些梦幻! 冬子看着身边的人儿,突然觉得自己在做梦,他真的寻到小竹子了?他不由得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看到他一皱眉,云竹问道,“冬子哥,可有不适?” “没有,能见到你,冬子哥太高兴了!路上为你备了见面礼,本来以为你是男孩子,结果你是女孩子,怕你会不喜欢!” “我平日里经常男装出行的!” 冬子将赤玉手串与发簪取出,“可喜欢?” 赤玉在夜色下,更显耀眼! “好美啊!我很喜欢!”云竹将手串带到手腕上! 她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一头秀发随风轻舞,美得无法形容! 冬子看得痴了!云竹将头发挽好,用的赤玉簪! 她本来几不喜饰物,与冬子来锦湖游玩,穿的便装,头上也只戴了一只墨玉簪! 如今换成着赤玉簪,愈发地衬得头发乌黑,眉目如画!那手串戴在她白玉般的手臂上,真是美到极致! 她见冬子木木呆呆,“回神啦!” 冬子今天不是第一次失态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小竹子,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是冬子哥送的玉饰好看!” 东岛上有一对巨石,每块约五尺宽、九尺高!冬子道,“小竹子,咱们像这对巨石一样,再也不分开,好吗?” “冬子哥,你可真奇怪,以前的你没有这些细腻的心思啊!” 云竹这一问,冬子也是一惊,啥时自己变成这样患得患失?他尴尬地笑笑,“小竹子,冬子哥就是一时感慨,怕再次与你分开这么久!” 云竹没有多想,也不再多问,二人依旧说说笑笑,又逛了一会儿,打算回去了! 这时,听到有人与守岛的弟子争执,“凭什么进岛就要缴剑!” “少侠,百香教教规如此,入乡随俗!” 原来,谢三嫌宴会无聊,加上他的牙齿被竹叶打落,大庭广众下失了颜面,心中烦郁,食不下咽,出来逛逛!凌鹏见他离开,怕他又生事端,紧随其后! 谢三见东岛上灯火明亮,就想上岛游玩! 云竹二人正要离开,被他瞧见,对守岛弟子嚷道,“他们的剑怎么能戴在身上?” “那是我国公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自是来去自如!” 云竹见下三刁难弟子,怎能坐视不理,“谢阔,既然到了我教宗,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谢三在云竹手下吃了亏,见了她,心中多少有些惧意,“进岛为何不可佩剑,若是公主说出其中原由,谢某自当遵从!” “这规矩乃百香教祖师所定,不欲为外人道,尔等遵从便是!”她面色冷然! 这时,凌鹏赶到了。他见三人神情并不友好,能猜到谢三准是生了事。他拜道,“公主,谢师叔不胜酒力,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云竹对他的印象并不坏,当年在凌府,他是谦逊有礼,对荣骋与云姿也很敬重,“凌公子言重了,你二人若是想游岛,取下佩剑交于守岛弟子,离岛时必回原物奉还!若是不缴剑,请速速离岛!” 她对冬子道,“冬子哥,咱们也回去吧!” 凌鹏见她对自己如同陌生人一般,对冬子却面色可亲,心头一酸,“云妹妹不记得我了吗?” 云竹自然没忘凌府之事,但是不知怎地,她对凌鹏无法像冬子一样。云姿住在凌府冲霄院那样的难过,她知道必有什么伤心的往事! 她在云国的这几年,身边的人爱护她,可是一提到她的生身父母,就都三缄其口!她心中明白,云国王室对她是云家人的身份如此认同,她的母亲必是云霄! 而她的父亲,也许就是凌岳!但是却没人光明正大的告诉她。前些日子凌岳出使云国,也没有对她相认,这里定有隐情! 凌家人,她还是莫要走得太近。 她漠然道,“凌公子,当年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凌鹏听了,黯然神伤,表情落寂。谢阔看在眼里,心中哪能不明白!凌鹏不是盛教的弟子,他二叔凌岱与谢三交好,凌鹏对自己一直很恭谨!他见云竹对凌鹏态度冷漠,伤了凌鹏对颜面,“看来有些人不念旧情啊,鹏哥,莫要伤心,人家不待见咱们,咱们不用热脸贴冷屁股!” 他的话刚说完,又是一嘴鲜血,一颗门牙又离开了他! 云竹出手快准狠,丝毫未留情,在场三人都是高手,竟然没人察觉到她何时出手的! 第四十三章 筹划 谢三见自己又被打落了一只门牙,嚷道,“偷袭暗算,卑鄙无耻!”无奈他的牙漏风,说得含糊不清! 云竹懒得与他多说,吩咐守岛弟子,“将此人逐出东岛!” 那弟子早就看谢三碍眼,巴不得教训教训他。但是谢三不是等闲之辈,守岛弟子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谢三要对弟子下狠手,冬子上前拦住!凌鹏怕谢三吃亏,也加入打斗! 为方便弟子们上岛,湖边停有竹筏!之前,谢三与凌鹏就是乘着竹筏来岛上的! 冬子与那弟子用剑逼得他俩退向竹筏! 凌鹏不愿与云竹为敌,他只护着谢三不被冬子所伤,并未攻击,且战且退!他与谢三跃到竹筏上,对云竹道,“即是公主不愿提起旧事,凌鹏也不强求!我无意与云国结怨,还望公主明白在下的心意!” 谢三见凌鹏不尽力帮他报仇,自己又不是冬子的对手,只好含恨返回北苑!他知道常同也不会为了他在明面上与百香教撕破脸面,不然,他的第一颗门牙不会白白失去!” 见他们离去,冬子道,“小竹子,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听云竹气息散乱,心中不安。原来,云竹今天用了心术,已耗了半数的气力,刚才用竹叶伤了谢三已是强弩之末,她需要恢复几日! 心术不是谁都可以学会的。也不是随时可以使用的,需要很高的悟性还有功力。别说云竹就是云颂使用心术,也得休息一两天,才能恢复原来的功力! 云竹据实相告,冬子庆幸道,“小竹子,适才你还跟我比剑,幸好我只是用了装装样子,不然,还不得误伤你!”他十分后怕! “冬子哥,你失去一次可以赢我的机会啊!”云竹狡黠的一笑! “小竹子,我只想保护你,不想赢你!小时候如此,以后亦如此!”冬子斩钉截铁地说! 二人仍是踏竹回到岸边,冬子将云竹送回住处,自己去了北苑!大殿后院所住均是女子,冬子在此多有不便,云竹安排冬子住在北苑! 冬子到了北苑,见宴会还没有结束。 不是云颂待客热情,而是盛教的人喝起来没完没了! 这北苑男弟子居多,总管事周翔见盛教的人如此没有颜色,很烦又无可奈何!他想教主为庆典操劳,已经很累了,一定也想早些散席,偏偏常同他们不消停! 冬子到了北苑,本想先睡下。 周翔寻到他,“少侠,庆典之上我就知你是个人物,盛教的人真是难缠,这个时辰还未罢席,望少侠能相助一二!” 见周翔一脸难色,冬子不能不管,他到魏理处,拿了些助眠的药物,让周翔加到酒水里! 一会儿,盛教的人就哈欠连天,见客人乏了,云颂让弟子们安置好他们,对周翔说,“严加看守,不要让盛教的人做出什么不利于教宗的事! 周翔领命,对云颂说,“多亏了那位东少侠,若不是他,盛教的人还不得喝到后半夜啊!”周翔以为冬子姓东! 听了周翔讲了来龙去脉,云颂对冬子有了些许好感! 第二日,常同还是不走,云颂得知,“竹儿,依你之见,盛教的人图谋些什么呢?” “教主不必多虑,盛教来人之中身手了得之人并不多,这几日命众弟子严加看守就好!” 其实,云竹心中也有些不安,盛教的人既然留下,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企图!她不想云颂担心,敷衍了几句,心想自己必须花些心思在这些人身上,以防突变! 北苑中,常同对前来给他请安的徒弟们道,“咱们没有在此长住的原由,做完该做的事,须尽快回去,这几天不要招惹百香教的人,以免节外生枝……尤其是你,谢阔!” 谢阔本不愿说话,他怕被别人看到自己又失了一颗门牙。见师傅点名,他不能不回答,“细!”他想说“是”,无奈说不清楚! 常同自然听出哪里不对,奇怪地看了看他,“你昨日掉了一颗门牙,说话还算清晰,今日怎地如此口齿模糊?可是严重了?” 他对自己的外甥加爱徒还是很关心的! 见谢阔犹豫不答,伸手掰开他的嘴,见他失了两颗门牙,“怎么回事?” 谢阔口齿不清、忿忿地说起昨晚的事,他虽说得费力,但常同却听不太明白。凌鹏见状,又简要地说了一遍! 常同听完,沉思一会儿道,“云竹那丫头确实有些能耐,不过,为师听闻使用心术后,会伤元气,她的功力应该会有所消耗。阔儿,你想不想报落齿之仇,这是个好机会啊!” 谢阔哪能不想,连连点头!凌鹏却捏了一把汗,他不愿云竹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又不能反驳常同,他也只能暗中护着云竹了! 常同让一名弟子出去守在房外,以防别人偷听!他道,“百香教虽人才济济,但据我所知,绝顶高手并没有几人!云颂剑术居于我之下,堂主中迟晏剑术最佳,其他两名堂主在教务上出众,剑术却只能居于二流!咱们若是动手,还是有很大的胜算!不如,……”他如此这般地吩咐下去! 他带来的盛教弟子,都是高手,也是一些贪婪之辈,盛教教风一向如此。这些人见了百香教的繁华,早就起了贪念,只是被云竹的震慑住,不敢轻举妄动而已!现今常同这般筹划,他们也觉得取胜很有把握! 既然辛苦来到这里,就不能空手而归! 盛教这些年,没少做伤天害理之事!一些江湖门派虽不耻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无奈实力悬殊,敢怒不敢言! 华教依旧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一来,盛教一家独大,源国的南北武林均以盛教为尊! 他们正在商量细节,只听门外的弟子大声通禀,“周管事到!” 常同闻声道,“有请!” 二人见了礼,周翔道,“常教主今日可有什么吩咐,我也好让弟子们准备!” 常同道,“周管事想得周到,常某谢过!久闻锦湖美名,今日想泛舟湖上,开开眼界,不知可否方便?” “锦湖之中有本教禁地,只要常教主遵循本教教规,周某回禀教主后,即可游湖!” 第四十四章 暗算 江湖门派,相互之间切磋武艺、登门拜访是常事。 盛教虽说有些气焰嚣张,但是除了谢三,其他人并未有出格的行径,因而云颂表面上也不好对他们冷淡! 既然他们要赏湖景,云颂就让人备好船只,亲自陪同!这是常同意料之中的,以他的地位,云颂不好让弟子或是管事代劳! 天气晴好,湖光山色,看起来一切都很美好! 行至东岛,常同率先除了佩剑,他的弟子见师父如此,也都尊规缴剑入岛! 东岛上有弟子十余人,他们主要的印务就是看守岛屿!相比南岛,东岛上的弟子不多! 南岛是禁地,其面积是东岛的三倍,岛上有数十名弟子守卫,只有教主、堂主可以自由出入,岛外的弟子须持堂主的令牌方可入岛! 常同他们逛锦湖的时候,云竹在大殿后院的卧房打坐,她必须尽快回复功力! 彤箬、彤琴守候在云竹的房间外面。突然,彤箬听到很细微的声响,似有人从身后掠过!然后,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她的功夫不错,能这样就轻而一举被人偷袭,那人得是高手中的高手! 彤琴也一样,二人瞬间倒地!云竹听到外面的动静,强行收功,刚要起身查看,只见一人出现在面前,正是常同! 他缓声道,“百香教的守卫可不怎么样。居然被老夫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了!” 云竹出声唤彤箬、彤琴,无人应答!她心知不妙,她练功时,二人会尽心守护。现今这般,必然是招了暗算! 常同笑道,“公主不必惊慌,有什么事吩咐我也是一样的!” 云竹知道今天凶多吉少,就算她没用心术,也不一定是常同的对手,何况她功力大减之时呢! 她知道慌乱无济于事,反到涨了对方的锐气,“常教主不请自来,不合礼仪,速速离去吧!” 常同像在听一个笑话,“公主真会说笑,老夫费了很多心思,才如愿见到公主,还未说上几句话,公主就下逐客令,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就算老夫离开,公主也得送一送啊!” 他伸手抓向云竹,云竹闪身躲开,拔剑刺向常同。可惜她功力仅剩大半,自然不是常同的对手! 常同本意是试探云竹的功力,见状,“公主,你我何必刀剑相见,老夫只是仰慕百香教的心术,想虚心讨教一二!不过,想必心术一两天也学不成,公主还是跟我回盛教吧!” 她见常同如此猖狂,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目的,可想而知,局面已被他掌控了,守在院子里的人想必都被常同暗算了! 想到这里,她道,“教主如何带我去盛教?” “公主真是时实务啊,你若是顺从,咱俩都可以省些力气,若是不听话,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常同取出一颗药丸,“公主服下这药丸,想必会听话地与常某一起去盛教!” 云竹知道自己处于劣势,就算拒绝服用也无济于事,常同必然会强行让她服下。 见她顺从地服下药丸,常同很满意,得意地道,“江湖中人只知道老夫的剑术高明,却不知道我的易容术也是无人能及!” 他给自己的脸上戴上了一张面具,“公主服下药丸之后,不可动用内力,且每天需服用一次解药,十日后即可恢复如常。十日内如妄图使用内力,就会气滞血瘀,严重时还会引起肢体不遂!如当天未及时服用解药,会气力尽失,如同废人!现时,请公主随老夫离开教宗!” 他嘴上说的客气,实际上确实胁迫云竹听从他的吩咐! 云竹淡然一笑,“那就请吧!” 常同心中也是暗暗称奇,这般人物也是罕见,身处险境,能够不卑不亢、不慌不乱、不急不躁,就是自己在这个年龄也未必能做到!难道是她有脱身之计,才能如此淡定?哪可得仔细防范! 云竹哪知道自己随便一句回应,就让他起了猜忌讳,她神态自若地跟在常同身后! 常同道,“公主是贵人,还是在老夫前边妥当!” 云竹道,“也好!” 二人一前一后,看似很友好地走进大殿! 云竹见大殿中不见当值弟子,想必是遭了常同的暗算! 常同易容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老仆样貌,恭敬地跟在云竹身后。他们到了码头,码头的人很奇怪,经常跟在公主身边的彤箬、彤琴怎么不在,却换成了一个老仆! 云竹对码头管事说道,“宫中有急事,我须尽快回宫,烦劳李管事速速派人告知教主!” 李管事心里纳闷,“公主离开教宗,为何不亲自向教主辞行?”再看那老仆,面生得很,他想其中定有古怪!既然公主嚷让送信,他就亲自跑一趟,教主问什么他可以回答一二! 云竹与常同乘船离开,不一会儿,盛教的人就乘船跟啦上来!他们一见云竹身后的老仆,就明白常同行事顺利,定时控制住了云竹! 凌鹏对云竹道,“公主也要离开教宗吗?” 云竹淡笑不语。 凌鹏对自己的明知故问也是惭愧,遂不在多话! 他的船只紧跟着云竹与常同乘坐的船,他想万一云竹出了什么状况,他可以帮助一二,因而他的视线时刻都在云竹身上! 冬子在北苑,他知道云竹要练功以便尽快回复功力,没有去见她。昨日她说,等她练完功就来北苑见他!没想到,等了大半天,等到了云颂! 见她神情慌乱,冬子不由得紧张起来,“教主,可是公主有什么不测?” “大殿的弟子被暗算了,竹儿也不见了影踪!” 这时,李管事到了,“教主,公主带了一名老仆,说是要回宫,让我前来送信!” “什么样的老仆?” “看着不起眼,但是面生得很……!” 听他描述,云颂暗叫不好,“教宗这样不起眼的老仆有几个,但是云竹从不带他们在身边啊,这个老仆有问题!” 她对冬子道,“去码头!” 第四十五章 雪雕 云竹在船上,看到教宗越来越远,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摆脱常同。她一运用内力,就觉得身体疼痛不适,想来常同说的话并不是吓唬她,看来服用了药丸真的不能使用内力! 正在她无措之时,只见数人踏竹而来!能在水面上踏竹而行的人,都是内力高深之人,行进的速度也比划船快多了! 这些人正是云颂与众位堂主,冬子踏竹的功夫远不及她们,乘船追赶,落在后面! 谢三大笑,“咱们回盛教,云教主不必远送,速速返回吧!” 云颂一跃而起,她稳稳地落在云竹的船上,一指常同,“不知常教主带走公主是何意?把人交还,我自然不送!”她见云竹望向她有些无助的眼神,心里猜测云竹必然受制于人,不然为何与常同离开! 她道,“公主请随我回教宗!” 云竹用不得内力,无法踏竹而行,常同武功高深莫测,云颂带上她哪有胜算?她道,“教主,我现今无法施展内力,恐成拖累!” 云颂心想,竹儿果然受了牵制,只要能拖住常同一时,援兵就能赶到,冬子等人乘船追来,应该不会太慢。 常同一离开码头就摘了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他道,“云教主,老夫只是爱才,见公主小小年纪功夫了得,想邀公主去盛教做客,让老夫那些不成器的弟子见识见识什么是人外有人,也好勤勉上进一些!” 说着,他一剑刺出,云颂接招,二人顷刻之间过了几十招!他俩都是高手,此刻拼尽全力,剑气袭人! 众堂主也与盛教的人战在一处,刀光剑影,各不相让! 云颂此刻明白了,今天去游湖的是假常同,真的常同趁机挟持了云竹。 划船的人都是百香教的弟子,他们一开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公主也没有表现出异样!看到常同与教主动了手,哪还能给盛教的人划船,也加入了战团! 正在混战的时候,冬子他们赶到了。一下子,百香教众人士气大增,常同见自己这方处境不妙,向谢三使眼色! 谢三取出一管短箫,吹出的声调很是怪异。只见,天空中忽然飞出数只雪雕。 这些雕似乎认得盛教的人,只攻击云颂他们! 它们无比凶残,利爪锋利非常,一名弟子被大雕啄了眼睛,落入水中,那雕将他从水中抓起,抛回船上,附身下冲,想吃到嘴的美味! 百香教的其他人有些自顾不暇,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弟子被大雕啄食,惨不忍睹! 一时形势急转直下,云竹看到百香教的人受到重创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焦急! 她见大雕只攻击百香教的人,却不伤害盛教的一兵一卒,心想一定有原由!谢三的箫声并不能让大雕识别敌友,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大雕只攻击百香教的人呢? 云竹仔细地观察双方有什么差别,盛教的人的束发巾上绣的竟然都是雪雕。雪雕为何不攻击自己呢?可能是因为自己没于盛教的人打斗。 可能这些雕儿有灵性,它们必然受过训练,能被谢三的箫声召唤出来,还认得束发巾上有雪雕图案的是己方,跟己方为敌的就是攻击目标。 她大喊,“挑断他们的束发巾!”云颂对战常同,加上大雕的攻击,她别说挑断常同的束发巾,马上就要落败了! 冬子听到云竹的话,倒是很顺利地挑断了谢三的束发巾,谢三披头散发的,冬子与谢三过招时,大雕也不再攻击冬子! 云竹看到了大雕的这个变化,她突然攻向常同,因为用了内力,她强忍身体的疼痛,抓向常同对束发巾!常同并不想伤她,只想躲过这一抓,云颂见有机可乘,一剑刺向常同对胸前,可惜大雕一爪将剑击偏,云颂顺势挑断了常同的束发巾! 这些大雕是谢雍在北地训练的,不会攻击带有雪雕图案束发巾的人,还能听箫声召唤! 此次,为了配合盛教的人,这些大雕被藏在附近的一处渔民家中,那渔民全家都遭了毒手! 在这之前谢三等人也没怎么和这些雕儿在一起,雕不认得人只认得图案。 尽管没了大雕的助攻,百香教的人依然无法掌控局面,刚才伤亡过重,可以战斗的人仅剩下半数,此时仍落在下风,再这样下去,必然是落败的结局! 云竹实在不忍看到同门再受伤,她对常同道,“让你的人住手!” 常同此时占据上风,“烦请公主让贵教的人先住手!”他的话说得客客气气,但是语气总是倨傲,让人听着不舒服。 云竹回道,“教宗有难,自有途径告知王上,若是尔等不见好就收,王上得到消息派大军前来,你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她此言不虚,云颂赶来之前,就已经飞鸽传书了! 常同是个审时度势之人,“老夫只是想请公主去盛教做客,没想因此大动干戈,大家快住手!” 云竹见他如此说,也让自己的人不要再进攻! 谢三被冬子追着打,没空闲吹箫。趁这个空隙,他吹起箫来。那些大雕听到箫声,顷刻间费得不见影踪! 云竹对众人道,“即是常教主热情好客,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教主不必担忧,速速率众离去吧!” 云颂自知在打斗下去,除了多些伤亡,并无益处。云国的大军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只能唬常同一时,也就是为教宗的人争取脱身的机会,她明白云竹的苦心,“自当听从公主吩咐!” 冬子却不甘心,“久闻贵教大名,我也想去盛教做客,不知常教主意下如何?” 常同对冬子的来历本来就好奇,“承蒙少侠看得起盛教,老夫自是欢迎之至!” 冬子跃到云竹身边,“公主,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看着他高大魁梧的身形,云竹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这是别人给不了的,他们在一起,他一直尽心尽力护着她。 她笑了,“冬子哥,有你在就好!” 第四十六章 条件 凌鹏听到了她的话,心里无比失落,他也想保护她,可是她连与他相认都不愿意! 刚才双方激战,他并没有对百香教的人下狠手,为的就是让她对他多些好感! 他不甘落后,跃到云竹身边,“公主认不认我这个兄长倒也无所谓,只要有我在,公主无论到哪里都不会有危险!” 他与云竹并肩而站,金童玉女,很是养眼。常同看在眼里,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凌鹏这孩子情窦初开了!也是,云竹这样出色的女子让少年动心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冬子本来对凌鹏有些好感的,毕竟他待人谦和有礼,不像谢三那样狂妄。 可此时冬子看凌鹏很不爽,这人与他一左一右地站在小竹子身边,俊逸的少年把他比得有些失色! 冬子嗤笑道,“别光动嘴说啊,你看不出来公主受了牵制?麻烦你,赶紧向常教主讨个说法!” 凌鹏道,“教主自有教主的道理,公主武功高深莫测,不用些手段,哪能与我们同行!教主只是起了爱才之心,并未伤害公主!” 冬子对他翻了各白眼,“一丘之貉!” 云竹刚才用了内力,身体疼痛虽现有缓解,但是依旧不适,“常教主的药物确实霸道,适才稍运内力,便引发了药力!” 此刻她脸色略为苍白,失去了往日的红润,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常同本以为自己早就练就铁石心肠,万事以盛教的利益为先,但是看着虚弱的云竹,他居然有些不忍。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不该受此折磨啊!可是,若是不这样她怎能任由他们摆布! 他转开目光,发现凌鹏也是一脸的心疼。他了解凌鹏,就算于心不忍,还是会已大局为重! 冬子自然比他们更关心云竹,厉声音道,“常教主就是不肯给解药,总有可以减弱这药效的法子吧?” 常同冷哼一声,“若不是她功夫不俗,难以控制,老夫也不会这样做!”他对云竹道,“公主若是难受,可服用些黄芪水!” 他看了一眼凌鹏! 凌鹏喜欢用黄芪泡茶,随身带有此物!见常同看向他,他知道这是给他讨好云竹的机会,看来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常同。 他就着船上的柴火烧了水,泡好黄芪,递给云竹,“慢些喝,别烫着!” 云竹确实难受,她谢过凌鹏,喝了几口,感觉身上没有那么疼了,毕竟接受了凌鹏的帮助,她也不好再对凌鹏冷脸。 就这样,一路上冬子与凌鹏一直护着云竹,凌鹏还沿途雇了一位妇女照顾云竹起居。只要她不用内力,与常人无异,日子过得还算舒服。尽管她不怎么与凌鹏说笑,可是也不再排斥他。 谢三因为门牙掉了,倒是安静得很,他也想接近云竹,好为自己的门牙讨个说法,可是她身边的两个尽职尽责的护卫都不给他好脸!他哪个也惹不起,只好躲远些! 常同将这些尽收眼底,他现在对冬子很感兴趣,这个少年是个可造之材,若是能为他所用最好不过了! 因而,他并未对冬子刁难,相反,经常与冬子谈天说地,一副慈爱长者的样子! 很快就到了盛教,其教宗富丽堂皇,堪比王宫! 常同让弟子安置好云竹与冬子,之后好几天没露面,好像在忙什么要事! 一晃三天过去了,他来见云竹,“不知公主在这里住得可好?” “在这里住着没什么不妥,何时教主可给我解药?”她开门见山。 “这个不难,公主若是可以将心术的心法传于盛教,老夫自当将解药奉上!” “教主是一代宗师,却用这样的手段觊觎其他门派的心法,传到江湖中不好听啊!” “公主不必为老夫担忧,名声无关紧要,能得公主指点一二才是三生有幸!老夫不会强人所难,公主不愿传授心术也没什么,只不过要在盛教长住了!” 冬子正在陪云竹闲聊,听到常同如此说,一时气闷,“教主怎能如此强人所难,百香教的心法,怎能传于其他门派?公主若是不从,难道一直不给公主解药?” “公主这样贵客能住在这里,令鄙教蓬荜生辉!公主不愿意相告没关系,老夫一样会以礼想待!” 云竹懒得与他废话,“既如此,教主请便!”这是下逐客令了! 常同道,“公主不必恼了老夫,还有一个办法,如果少侠可入我盛教,老夫也可将解药奉上!老夫爱才,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他知道让云竹说出心术的功法很不容易,若是强求,导致云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可不想看到她受到什么伤害,他已经对云竹起了恻隐之心! 与其逼迫云竹,不如让冬子入教,能得到这个人才也是值得交换的! 冬子道,“多谢教主美意,我自幼从师,师尊待我不薄,我不能另投他门!” 他的拒绝在常同意料之中,冬子的功夫一看就是有名师指点,不过他相信,为了云竹,冬子早晚会答应的!这一路上,他看明白了,云竹在这个少年心中有多重要! 常同不担心他与云竹会偷偷溜掉,因为他在这里埋伏了很多暗哨,就算冬子功夫好,但是带着一个不能动武的人也很难逃出教宗! 他和声道,“少侠考虑考虑,也许以后会改变主意呢!你们二人安心住在这里,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扰,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张管事!老夫就不打扰了,告辞!” 常同刚走,凌鹏就来了。 那日凌鹏与盛教众人一起回到教宗,看到云竹安置好了,就放心地回家了! 这几天,他人在凌府心在教宗,一应酬完凌府众人,就赶了回来! 他给云竹带来了许多簇新的衣物、首饰,还有各种好吃的点心! 云竹谢过他的好意,“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衣物首饰!” 凌鹏望着眼前的少女,深情地说,“我很不得把绥城里的好东西都买给你!” 少年的表白,让云竹的脸红了,更增姿色,凌鹏看痴了! 第四十七章 见驾 凌鹏以前因盛开弟子喜欢争勇斗狠,并不喜欢住在盛教。如今为了能经常见到云竹,他三天两头地往盛教跑! 凌府的人自从知道云竹在盛教,几次邀她去府里做客,都被云竹婉言回绝了! 她一直记得当年云姿在凌霄院神伤的样子,因而对凌府并无多少好感! 可是有些人不是你想回避就能回避的,这不,不仅凌岳就是源国的王上莫道都来到了盛教! 那日,云竹受常同挟持离开教宗,当天消息就传到了云国王宫! 往昔的庆典,云泽会御驾亲临。庆典前夕,她的夫君叶持突然中风,云泽无法分身才让云竹代她参加庆典! 没想到出了事,盛教竟然敢在云国的王土上劫走云竹,真是不把云国放在眼里!她陈兵边境,想要攻打源国! 这件事,常同曾说与云竹听,想让云竹劝云国休战,不然两国会两败俱伤!别看源国成天叫嚣着要攻打云国,实际上时机尚未成熟、也无必胜的把握,不然早就宣战了! 云竹也不想因为自己导致两国开战,生灵涂炭。她给云泽修书一封,大意是她在盛教过得还好,无人刁难,切莫因此大动干戈云云。 两国休兵,莫道知道云国的公主在盛教,加上常同等人对她的赞誉,也不由得像见识一下这样的女子! 现今,云竹被劫来盛教不仅仅是江湖纷争,已经成了国家的政治事件! 一国之君想见他国公主,传见即可!可是,云竹托辞说自己受药力控制,身体虚弱,无法前去绥城觐见王上!再加上怕途中出现状况,云竹被人救走! 莫道听凌岳曾说起与云家的过往,便携凌府的人一起来到了盛教,这些人中恐怕只有凌老夫人是真心想来看看云竹过得如何! 王上亲临,常同自是不能怠慢,他陪驾一同来到云竹的住处! 远远地,众人听到有人用树叶吹着难听的曲子,莫道有些好奇,“是何人所奏?简直是扰人清净!” “回王上,这是公主吹叶子解闷呢!”常同恭敬地答道。 “没想到,一国公主居然喜欢这些山野之乐!”莫道对云竹的印象大打折扣,也许这公主就比寻常人强一些罢了,哪像他人描述得天上难寻、地上难找,不过是众口铄金罢了! 常同让一名内侍快走一步,前去通传云竹迎接王驾! 没想到,他们快到了,也不见云竹相迎,莫道不满,“不知礼数,难不成等着寡人拜见呢!” 云竹不出来,莫道不想进去,一时僵持在这里! 常同只好亲自去查看,见云竹依旧悠闲自得地吹着树叶,冬子在一边指点,“对……很好……比以前好多了……好听!” 常同心想,这还好听呢?也就冬子受得了,暗中在这里监看的人天天听,都要疯了,有几个人求他,“请教主派属下做些别的事情,属下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听她吹叶子,魔音入耳啊!” 云竹自幼不擅音律,现今被囚于此,为了解闷,让冬子教她吹树叶,二人在庭院中正吹得热闹,被人打断了。先是内侍,又是常同。 常同问道,“可是内侍没说明白,公主应前去迎接王上!” “与内侍无关,尔等挟持我来此,不义在先,我为何要迎你们的王上!” “即是如此,恕老夫无礼了!”他进门欲强制云竹出迎! 冬子在一旁拦住,“不得无礼!” 二人剑拔弩张,只听一位老妇人高声道,“竹儿,还记得老身吗?”她一边说一边进了院子,亲热地挽起云竹的手,“竹儿啊,老身很是想你!” 她的举动,一下子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常同道,“老夫人真是疼爱晚辈呢!” 云竹也不好对一位年长的和眉善目的老人无礼,“自然记得老夫人,您还是那么硬朗!” “咱们凌府与天家沾着亲,从辈分上轮,王上是你凌鹏哥哥的长辈,也是你的长辈!”凌老夫人这番话,将国事变为家事! 莫道在屋外也听明白了,他胸怀天下,并不想和一个女子计较。虽说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就着凌老夫人给的台阶接了话茬,“长辈得体恤晚辈,小孩子有脾气,做长辈的就不计较了!” 云竹知道冬子不是常同的对手,既如此,她也起身行礼,“王上万岁,云竹怎敢与天家攀亲!”她语调清柔,如潺潺溪水流过众人心头! 莫道刚才的那丝不快似乎被这溪水带走了,“既是一家人,不必拘谨!” 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这亲认得突然,公主若是不自在,就不勉强了!” 云竹见他心胸还算开阔,展颜轻笑,“王上所言极是!” 莫道本不是好色之人,王宫中的妃嫔也都是按制所纳!不过,他的父王莫尊身边美人无数,他自然也是见过不少的绝色佳人! 可他见到云竹,却觉得此女姿色世间罕见,比王宫里的美人多了一份脱俗出尘! 他问道,“公主闷了为何不抚琴?可是,常教主疏忽了,没有备琴!” “非也,琴艺太难了,怎么也学不会!”云竹还是有些孩子心性,一提起弹琴,就苦着一张脸! 这神情落在别人严眼中,俏皮可爱孩子气,十分惹人怜爱。 莫道笑道,“寡人最喜器乐,这样吧!来人,为公主打点行装,随本王去宫中学琴!” 事发突然,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王上做事向来三思而后行,从没有像今日一样! 尤其是常同,心术的心法还有冬子,哪一个都没得到呢,要是云竹去了王宫,盛教就不容易掌控她了!他进言,“王上,公主武功高强,此次若不是有些原由,老夫也请不动公主!若去了王宫,恐公主不能安心住下,一心想回云国!” “常教主费心了“,他问,”公主若随寡人回宫,可能安心住些时日?” 她道,“拜常教主所赐,服用了一颗极霸道的药丸,一运功周身疼痛。我是习武之人,不能动武,已是笼中之鸟,住在哪里都一样!” 莫道听闻,“常教主怎可如此唐突公主,快将解药交与公主!” 他的话大大地出人所料,众人摸不着头脑,给云竹解药,不就是放虎归山吗? 第四十八章 解毒 常同哪敢与王上作对,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王上非但要带云竹回宫还要给她解药,但是他不能不听王上的吩咐,圣命难违! 凌岳也一时无法揣摩圣意,他见常同阻拦云竹去王宫,帮腔道,“王上若是给了公主解药,哪能留得住公主呢!” 莫道又问,“公主听见了,常教主与凌将军担心你得了解药,就会离开鄙国!若是公主答应寡人可以在王宫中小住些时日,寡人就让常教主解毒,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云竹静静地看着莫道,想了想,道,“也好,就依王上所言,云竹留下就是!只是,我学不会弹琴的,恐让王上失望!” 莫道一脸正色,“这样吧,什么时候学会弹琴,公主出师,之后就能回国了!” 云竹想,这个王上比常同还讨厌,让她学琴,还不如留在盛教,她都不想要解药了,劝道,“王上三思,若是我食言了,服了解药,寻机回云国,王上岂不是上当受骗了!” 听了她的话,在场的人又是一惊,他们都有些糊涂了,难道是云竹宁可不要解药也不想学弹琴?有些不可思议啊…… 莫道自幼酷爱器乐,之前他听到云竹吹树叶解闷就知道,她于乐理几乎不通,让她学会弹琴对她来说很难!因而,他想以此借口留住她! 云竹是公主,但也算江湖中人,她若是做出承诺,一般是不会背信弃义的! 他心中好笑,没想到她这么怕学琴,“公主不必忧心,只要能弹会三首曲子,就算你出师了!” “王上,曲子要简单一些,还有……!” “公主放心,寡人不会故意为难你!” “那我也不一定学得会!” 事已至此,云竹只好愁眉苦脸地服用了解药! 她试了试内力,畅通无阻,身体也不痛了! 莫道看着她,“公主请吧!” 常同闻言,“王上,可在教宗用饭?” 莫道说天色尚早,要尽快启程回绥城。 常同见事已至此,看向冬子,“公主随驾,少侠留在盛教如何?” 冬子那肯,他是要陪着云竹的!现今云竹恢复了武功,也许用不着他来保护,但是他千辛万苦找到她,岂能就这样分开,“多谢教主美意,在下须护卫公主,不能留在贵教!” 莫道好像刚刚注意到冬子,“常教主,这位少侠是何许人?” “……”常同简明地向王上介绍了冬子,意思是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莫道晗首,“既然常教主爱才心切,少侠还是留下吧!寡人不会亏待公主,公主的安危无须少侠记挂!” 冬子立即反对,“不成,在下必须跟着公主!” 莫道也不恼怒,“少侠有能力护着公主吗?” “不知王上认为谁才有能力?” “自然是寡人啊!”莫道回答得非常自信! “云、源二国本就有嫌隙,王上怎可能真心护卫云国的公主!”冬子问道! 莫道,“之前寡人确实想与云国兵戎相见,但是见到公主便改了主意,日后寡人很有可能交好云国!” 不止冬子,其他人听莫道这样说也很奇怪,王上并非好色之人,不会因云竹是个绝色女子就动心,放弃攻打云国的,他的言行真是匪夷所思! 冬子道,“在下信不过任何人,必须亲力亲为!” 莫道好像没听到,没有再搭理冬子,问云竹,“公主信寡人吗?” 云竹对莫道也很好奇,“王上,仅凭今日的一面之缘,初相识,云竹对王上不甚了解!冬子哥若是留在这里,我也不去王宫了!”她担心冬子的安危,如同冬子担心他。她明白若是常同不能收服冬子,必然会对他下狠手,以免日后多一个强大的对手! 冬子不可能与盛教为伍的! 莫道见状,“就让他跟随公主吧!”他是一国之君,在凌岳等人心中,王上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可是今日却对云竹连连让步,不知所谓啊! 于是,云竹与冬子跟着王上去王宫了! 一路上,莫道对她并未多加限制,甚至不管她离开船只,似乎对她很放心! 她可以自如地使用内力,心情也是不错,虽然不知莫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总归没有伤害她与冬子! 她想,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冬子不像她,有些闷闷不乐,“小竹子,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要不,咱们还是找个机会溜掉把,你也别跟他们讲什么诚信了!” “冬子哥,咱们现在确实可以离开他们,但是我不想言而无信,这王上也奇怪得很,一路上,对我不闻不问,好像忘了我一样!” 冬子叹口气,“一旦入了宫,想走可没什么容易了!” “冬子哥,你不会真以为咱俩现在想走就可以走啊?” “为何不行,也没人盯着咱们啊!小竹子,咱们去起国吧!” “冬子哥,现在不是时候!莫道想将我拘于宫中,必是有所图谋,必关乎云、源两国!若两国一战,无论孰输孰赢,遭殃的都是百姓,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因而,我要去宫中,寻求化解两国陷于战乱的契机!” 冬子此时才明白云竹的想法,他对她除了喜爱,更增一份敬佩—小竹子心怀黎民百姓,这是大爱与大善!他终究是有些小气了! “小竹子,我听你的!”他坚定地说! 看着冬子严肃的样子,小竹子觉得很有趣,“冬子哥,你这个样子像在发誓!” “小竹子,你提醒我了,我发誓,田冬此生对云竹公主忠心不渝!”冬子眼睛流露的爱意挡都挡不住!对他来说,这是对云竹的承诺! 云竹正在看着远处的一滩鸥鹭,没有看到冬的表情,没有察觉到他对她已经不仅仅是小时候那般的情谊了!不过,她察觉到有人走过来了! “少侠真是铁骨柔情啊,奈何美人不解风情啊!”莫道笑道,“寡人见二位这几日游山玩水,便令人放慢了行程,不知可尽兴?不远处就是绥城了!” 第四十九章 生父 起国王宫,元术得知云竹被劫一事,他想出兵源国! 魏理劝道,“王上三思,云竹是云国的公主,我国出兵征讨,师出无名,况内忧未除,难有胜算!王上宽心,冬子跟随公主,定会护她周全!” “以他一人之力,寡人怕他自身都难保,如何能护着云竹!” “果真如此,王上也是鞭长莫及啊!公主乃人中龙凤,自会化险为夷的!”魏理在云国见识过云竹的才智武功,他对她有信心!他刚回国,就被王上召入宫中,询问云竹的事! 魏理说的他都明白,他担忧云竹遭遇不测,关心则乱! 他好不容易等到政局安稳,想接回云竹,可是,又出了这样的事,他有些后悔不如早些接她! 自从他当了王上,很多想做的事做不了,他不能辜负父王的一片爱子之心!其实,他更想过在辛村的日子! 起国的政局,南北各自为政,一旦一方有战事,另一方必会乘虚而入! 当年她被掳走,他因继承王位放弃了寻找!现今,他还要再次放弃救她! 他觉得这王位是束缚! 荣冲不请自来,开门见山地问,“她的生身之父到底是谁?” 云竹被劫持,华教自然也得到消息。云姿等人哪能坐视不理? 可是,盛教守卫森然,他们无计可施,也认识到如今的华教早就与盛教不是一个级别了!想硬闯盛教,又怕对云竹不利! 荣骋求见常同,吃了闭门羹。幸好遇见了凌鹏,告诉他暂且宽心,如今云竹已服了解药,随王上去了王宫,不会有什么危险! 云姿无奈,道,“这孩子入了宫,就更难相见了了,能否托付凌府照看一二!只是担心没有明正言顺的理由,即便开口求人,凌家人也未必会上心啊! 荣冲道,“姐姐不是那轻浮女子去,这孩子的父亲必是凌岳,只是咱们都不愿意承认而已!事到如今,只能向凌家挑明她的身份,虎毒不食子!” 因而,荣冲前来起国向元术核实云竹的生身之父! 元术即便心中一百个不愿意说,但是形势如此,只有凌岳能护得住她了,只好点头承认,云霄被休之前已有身孕! 他给凌岳修书一封,言明当年之事。荣冲携书,日夜兼程秘见凌岳! 凌岳对云竹的身世早有怀疑,这孩子既像云霄又像凌老夫人,若是不想干的人,哪会如此相像? 当年之事,他太过绝情,愧对这个女儿!他对荣冲道,“我定当相护于她,不过,她的身世还是不要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荣冲也这样想,云竹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怕她无法接受凌岳是她的父亲! 二人商议妥当,凌岳回府。看到凌鹏,想起当年,他对云霄绝情,不仅仅是喜爱齐氏。当年,凌鹏在府外已长到两岁还没入族谱!为了爱子,他也得休掉云霄,给齐氏名分,让爱子认祖归宗! 齐氏入府时携着两岁小儿,凌府怎能不知二人早就有了私情,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将事情压了下来,只说凌岳成亲三年无子,收了个义子凌鹏! 而云姿夫妇因痛失爱女,夫妻反目,根本无暇关心凌府的事情! 时间一久,是义子还是亲子,只要凌岳喜欢,谁还非得弄清楚,给凌府的当家人添堵呢! 凌老将军夫妇哪能看不出究竟,只是不愿意拿到明面上说!这也是凌老将军不愿意再做家主的由头,既然护不住老友的女儿,就索性一甩手,眼不见心不烦! 做长辈的哪有不喜欢晚辈的,何况凌鹏俊秀知礼,文武双全!孩子是无辜的,他对凌岳不满,不会迁怒于一个孩子,因而凌老将军还是很喜欢这个孙辈的! 凌岳自问对儿子,他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可是女儿呢?凌岳觉得亏欠她太多,他虽猜不透王上的心思,但他下决心,无论如何不能让女儿受到一丝伤害! 云竹悠哉住在王宫里,除了每天要学一个时辰的琴令她头疼,她做其他的事莫道从不干涉。 她愿意出宫就出宫,喜欢什么就买回来,偌大的绥城她都快逛遍了! 凌岳想保护女儿也没机会,因为没人伤害她! 莫道奇怪的行径令所有人不解,除了教琴,他很少召见云竹! 一晃,云竹在王宫住了一个月,她一首曲子都没学会!学琴的时候,莫道问她,“这样下去,公主何时才能回国?” “王上养我这个闲人可是腻烦了?百教不会,觉得无奈?” “怎会厌烦,教公主弹琴乃是一大乐事!每日朝政繁忙,按部就班,唯有教公主弹琴惊喜连连,每每弹出的调子,与寡人所授大相径庭啊!” 说罢,他又耐心地指导她弹琴!远远看去,场面无比的温馨和谐! 这一幕落在诚妃的眼中,她突然发现王上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王上对待后宫嫔妃不苛责,也不偏颇,好像在他眼里她们只是一些摆设,毫无区别! 诚妃家世好、模样好、性情好,王上一直对她很信任,将后宫交于她管理。表面上好像她颇得盛宠,实际上她知道王上待她也是淡淡的,王上与她之间似乎隔着什么! 她也曾暗自打听宫人,王上是否有过心仪的女子不能相守,至今难以相忘,才对她们不冷不淡的! 不知怎地,此事被王太后(莫道生母齐妃,莫道登上王位,她就顺理成章地被封为王太后)知道了,特意召见她,“诚妃,王上只是不贪女色,一心扑在国事上,你且宽心,莫要再胡思乱想!” 她被戳穿了,但是她心里却不生气,因为王上心里并无心仪女子!反正王上对谁都一样,她放下心来,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她想,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她的! 可是今日王上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对那女孩子是她所没见过的温柔,她的心被刺痛了! 原本是想给王上送上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的她,默默地转身走开了! 第五十章 中毒 今日莫道似乎超有精力和时间,指导云竹学了好久的琴,她实在受不了了,“王上,时辰已到,该歇一会了!” “唉,看公主学无所成,寡人作为师傅实在是惭愧,从今天起每日多学一个时辰吧!” “王上政务繁忙,还是不要在学琴这个事上多花心思了,需以国事为重啊!”说着,她起身想走! “公主不必担忧,寡人可以二者兼顾的!” “王上,……”云竹又找了几个理由,见莫道无动于衷,铁了心要让她多弹琴多学习! 她只能耍赖道,“再给我一颗毒药吧,王上!” “不行,哪能对公主无礼!” 闻言,她都快哭了,“王上,不学琴,好不好?” 莫道看她的小脸上的表情丰富有趣,情不自禁地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说,“说话要算数的!” “我饿了,弹不动了!”云竹索性将耍赖进行到底! “寡人也有些饿了,来人,提前传膳!” 眼见宫人们讲菜肴陆续端来,云竹觉得眼前有些眩晕,道,“王上慢用,这菜肴怎么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的,我觉得头晕目眩,恐不能陪王上用膳了!” “传御医”,莫道正色道,“公主稍安勿躁,暂且忍耐一会儿,御医很快就到了!” 云竹摆手,“王上,我没什么大碍,最近总有头晕的感觉,闭目打坐一会儿就好了,可能是练琴太过劳神,就不要劳烦御医了!” 莫道见状,想是她找借口溜掉,“既如此,就留下用膳!” 云竹很不舒服,懒得再说什么,胡乱地吃了几口饭菜! 莫道见她没什么精神,“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没有,很好吃!” “可是还不舒服?” “嗯……”云竹的脸色有些苍白。 “还是传御医吧!”莫道吩咐近侍! 不一会,当值的柳御医就到了,查了脉相,又问问云竹的起居饮食,沉思了一会儿,“王上,公主应是中了毒!” 莫道见云竹脸色愈发苍白,看来很难受,问道,“可有把握?” 柳御医回禀,“臣有五成把握,下毒之人怕被察觉,每次用量不多,时间久了,才会出现症候!请王上让臣为公主取血验毒!” 莫道应允。 柳御医用银针刺破云竹的手指,沾啦血的银针慢慢变黑了,“王上,十余年前臣曾见过此毒!”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莫道问,“可有解毒之法?” “长期接触此毒,会头晕目眩,最终昏睡不醒,误以为是头部疾患!解药的配制有些复杂,三天后,臣定当制出解药!只是王上需命今日在场之人不得透露风声,不然,臣担心会有人从中作梗,耽误公主解毒!” 他的担心很有道理,云竹在王宫内中毒,可想而知这里并不安全! 莫道自然也想到了,他挥退御医,命在场的宫人近侍不许多嘴! 云竹觉得脑袋很沉,眼睛也睁不开,十分渴睡,她隐约听到莫道与柳御医的对话,心想,不知自己得罪了那路人马…… 她睡着了,莫道吩咐侍女将她安置在软榻上,他坐在一旁看着她的睡颜!他想,她们长得真像!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明丽的女子,往事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那时他还很年轻,她与凌岳刚成亲! 他从母妃哪里得知凌岳娶她是碍于婚约,她早晚要被休弃的!凌岳说她娇纵不温柔,他也曾以为她是个粗鄙的女子! 可是,当他看到一脸幸福地看着凌岳的她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她对他行礼,“公子金安!” 他觉得她的声音真好听,欢快清脆,听着舒服。宫中的生活沉闷压抑,他见识过母妃的手段,从小就知道人心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因着与凌府沾亲,他可以经常遇到她! 他与凌岳切磋剑术的时候,她经常在旁观战!刚开始,她拘于他的身份,不和他比试!后来,他们渐渐地熟悉起来,他也多次成为她的手下败将,华教教主的女儿可不是好赢的! 通过凌岳,他也开始解她,有些娇气,对饮食穿着比较在意,但是只要凌岳不高兴,她就会收敛自己的小性子,可见她是很喜欢凌岳的! 他本来不是很喜欢练武,喜欢读书!可是,自从遇见她,他喜欢上剑术了,不仅仅是为了应付功课! 她很喜欢指点别人剑术,他因此受益良多,功夫提升很快!她自信、坦诚、明媚的笑容,不知不觉地印在他的心头! 他找各种理由去凌府见她,可是,渐渐地她总是愁容满面,只有与他练剑时,笑容才多一些!他明白原因,却帮不了她!想着,若是凌岳休妻,他来照顾她。 三年到了,他已经悄悄地做好安排,为她以后打算。反正凌岳的心思不在她身上,那就让他来疼爱她吧,甚至如果她愿意,他可以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母妃早已察觉了他对她的心思,开始防着他,以至于在关键时刻,他没能在她身边护住她,得知她香消玉殒,从此他再也见不到那抹明艳的笑容。 他能顺利继承王位,凌府功不可没。可是,牺牲了她的幸福与生命。每每想到此处,他痛心无比。他坚持不立后,其中原由只有他和母妃知道!她就是他心中的王后,既然她不在了,就让这后位空着吧! 那日在盛教,他看到了云竹的容貌就仿佛看到了她—云霄! 他知道常同、凌岳的想法,可是他还是执意为云竹解了毒。他将她带回宫,就是因为她像自己心中的她! 教琴也不过是贪念过往的岁月,以前,云霄教他剑术,现在他教云竹弹琴,唯有此刻,他的心中是平静的、与世无争的,可以远离世俗烦恼! 他没有保护好云霄,不想再让云竹受任何伤害! 这时,只听冬子的声音,“公主在哪里?” 原来冬子见云竹没像往日一样学琴归来,就来莫道的宫中寻找! 莫道让近侍放他进来,冬子一见躺在塌上的云竹,对莫道喊道,“你把公主如何了?” 第一章 失忆 云竹睁开眼睛,发现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问身边的侍女,“这是何处?”想了想,又问,“我是谁?” 侍女见她醒了,高兴极了,恭敬地答道,“这是凌府,小姐的家啊!您是凌府的大小姐!” “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前日,小姐入宫拜见太后娘娘,途中遇到刺客,马惊了,小姐不小心从车上摔了下来,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昏迷不醒,已经三天了,将军若是听到小姐醒了,得多高兴啊!”侍女边说边派人去通知凌岳! “将军又是谁啊?” “是小姐的父亲!” 正当云竹向侍女询问的时候,凌岳急匆匆地赶来了,身后还跟着齐氏。 侍女向凌岳夫妇行礼问安。 “灵儿,你可醒过来了!” 云竹见侍女称凌岳为将军,明白这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父亲,孩儿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要灵儿你醒了就好,想不起来的事情可以让你母亲讲给你听!” 云竹问道,“我叫凌灵?” “是啊,这就是你的母亲!”凌岳一指身后的齐氏! 齐氏表现得体,一副看到爱女醒来的欣慰的样子,“好孩子,莫怕,母亲会告诉你的!” 凌灵心想,看来自己在家中很被看重,她想起身,奈何眼前一黑又躺下了!齐氏忙上前,“我的儿,都是为了为娘,你受苦了!” 凌岳道,“柳御医说了,灵儿刚醒来,因多天未进食,会浑身乏力,多吃些补品就好了,勿要担忧!” 正说着,已有侍女端来清粥小菜! 凌岳道,“灵儿,你刚醒,怕伤了肠胃,只能用些清粥小菜,晚宴的时候会丰盛些的!” 他留下齐氏陪她用饭! 齐氏一脸慈爱,“你有两个兄弟,此时他们没在家中,不然,知道你醒了,都会来看你的!” “母亲,我可有姐妹?” “堂姐妹是有的,你跟二叔家的凌云凌河感情一直很好!咱家只你一个女儿,三个孩子之中你父亲最是疼爱你!” 凌灵喝过粥,觉得力气恢复了一些,道,“母亲,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家里还有谁!” “别急,他们会来看你的,到时就知道了!也许,再恢复一些时日,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真像齐氏说的,陆续有人来探望她! 几天的功夫,凌灵身体恢复差不多了,人也认得差不多了。但是令她奇怪得是,虽然这些亲人极力地表现出对她的关爱,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长兄凌鹏看她的眼光也不像在看妹妹,有失落有不甘,难道是像母亲说的,父亲太宠爱她以至于兄长都有些嫉妒她得到的父爱太多了? 凌岳对她是真的好,饮食起居无一不关心,只要得空,就来看望她! 现今,凌灵觉得身体好多了,她一早就去给父亲请安! 看到父亲在院里练剑,她体内真气流动,这种感觉很熟悉。她取过一把剑,与父亲过招! 她忘了很多东西,剑术却没忘! 二人点到为止,她发现父亲不是她的对手! 凌岳道,“灵儿,你是武学奇才,你的师傅常教主总是夸你,连他赢你都很难呢!” “我师傅何在?” “在盛教啊!”见她茫然,“有时间为父带你去盛教走走!” 她点头,“父亲,往日我最喜欢做什么?” “当然是练剑啊!” “以我的伸手,怎会从马车上摔下来?” “刺客太厉害了,马又惊了,你为了护住你母亲才跌了下去!令为父生气的是,到今日还没有查到刺客的行踪!”凌岳不满地说,他慈爱地看向女儿,“上天保佑,幸好灵儿没事!” 凌灵道,“父亲,老夫人让我跟着她做些针线女红,您帮我推掉好不好?” “为何不做女红?以往你痴迷剑术,为父也赞成!可是,眼下你就要出阁了,日后相夫教子,怎可不事女红!你祖母针线活儿极好……” “父亲,我要嫁人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与你母亲去宫中探望太后,也是为了此事!” 凌灵闻言石化,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先是失忆,之后就是出嫁?天呐…… 她弱弱地问,“我要嫁给谁啊?” “我的女儿自然要嫁给人中之龙啊!” “不会是王上吧?” “王上与为父年龄相仿,怎可将我的灵儿嫁与他!是厉王,与灵儿年纪相若,少年才俊,最得王上欢心的公子!” “我何时出嫁?” “一个月后,已经算好了良辰吉日!” “可是女儿什么都想不起来,天家知道了,不会悔亲吗?” “我的女儿天姿国色,秀外慧中,为父是护国大将军,谁不想跟凌府攀亲?若不是厉王与你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哪能做我的乘龙快婿!” 凌灵一点儿也想不起来竹马长啥样,扶额长叹,“父亲……” 还没说完,只听侍从传话,“将军,厉王求见!” “快请!”凌岳一脸喜色,“灵儿,你回房打理下妆容,一会儿,让厉王去见你!” 她依言离开,回到住处凌霄院,却没有梳洗打扮,坐在院子里发呆! 不久,厉王就到了,一脸关切地说,“灵妹妹,知道你出了事,哥哥我是寝食难安,父王交给我的差事都没心思办了,我从荣城回来,没有回宫拜见父王,就来看你了!” 少年眼睛亮亮的,透着精明,风尘仆仆的样子,“妹妹醒了真好,这样一来,我们的大婚就可以如期举行了!” 凌灵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未婚夫实在是无感,“厉王殿下,臣女身体不适,无法奉陪,还请见谅!” “妹妹,怎么几日不见,你我生分了许多?是不是你喜欢上别人,不想嫁给我了?你一看见俊俏的少年,就盯着人家看个不停,你休想悔婚!” 看着他急头白脸的,凌灵道,“胡说八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才好!” “妹妹,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真是太妙了,王五公子、谢四郎你都忘了呗?我没有情敌了!” 凌灵闻言,差点儿晕过去,感情自己以前是个花痴啊! 第二章 不平 厉王表达了自己对凌灵的关心,问候一番,很快就离开了,他急着回宫去见父王! 王上见到他,“她可好?” “住得好、穿得讲究、脸色也不错,看来凌将军是真把她当女儿看待!” “此去华教,事情可办妥当?” “按照父王的吩咐,应无纰漏!” “娶凌府大小姐,可是真心悦之?” “父王,儿臣随常教主去百香教之时,初见公主,便已心仪!常教主临时起意将公主劫走,儿臣一直暗中护着她,让让常教主务必善待于她,明面上说是不要因此引起云、源两国争端,实际上心里怕她受委屈!现今,儿臣的心愿得以实现,哪能不高兴、不喜欢她?” 原来,百香教庆典之时,厉王莫斐就在场,因着他身份贵重,常同让他低调行事,就连盛教的一些不知情的人只当做他是一名普通的弟子! 莫斐亲见云竹容貌美丽、剑术高超,哪能不心动?常同劫走云竹那天,就是他假扮成常同,骗过云颂的! “尽管儿臣心里欢喜她,但时刻记得父王的教诲,不要让人看穿自己的心思,喜怒不形于色!因而,才未与她过多接触!” 莫道看着爱子,孩子长得很像他,自己当年被别人看穿,才失了心爱的女子!如今,他不能让别人再害了她的女儿! 那几日,云竹昏迷,凌岳却不知如何得知,匆匆来见驾。莫道心里堵得慌,看来护国将军权势滔天,王宫里尽是眼线了,需要打压一下了!还有盛教,名声愈来愈糟糕,且与起国北地关系甚密,得清理清理源国的武林门户了! 平衡各方势力为自己效力,这是帝王之术。莫道不但懂,而且运用得也好。他不像他的父王莫尊那样耽于享乐。他勤于政务,自继位以来,源国政局安稳,国富民强! 听到凌岳对他说云竹是云霄的女儿,见凌岳待他坦诚,他心里对凌岳的戒备少了一些!凌岳这个人,还是忠君爱国的,像凌威老将军! 莫道状似无意问道,“将军从何得知公主昏迷了?” “太后告知内子的!” 当今太后是凌岳夫人的姑母,有这层关系,凌岳知道不奇怪! 当日他命在场之人不得外传,可是母后还是知道了,还是通过凌岳让他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母后的眼,这是母后对他的敲打啊!他暗自苦笑一声,对凌岳道,“如今看来以寡人之力,不能护她平安!若是让她回云国,云国如虎添翼,将军对自己的女儿如何打算?” 凌岳道,“活了半生,臣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的母亲,臣想认回女儿,可是云竹定然不依,臣也不知如何是好!” 莫道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如让她忘了以前的事,将军意下如何?” 凌岳心中明白,以现今的状况,这样做也许是做好的选择,他们二人为云竹成为凌府大小姐谋划良久! 就这样,云竹成了凌灵,将要嫁给厉王莫斐! 为防止夜长梦多,他二人必须早日成婚,待一切成了定局,凌灵做了厉王妃,就大功告成了! 凌府内一派喜气。大小姐就要嫁入天家,是天大的喜事,凌府富贵也会更上一层楼! 有人却怨气冲天、忿忿不平,正是凌云。她素有绥城第一美女之名,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破了。可是,她心里早有人了,她与厉王自幼相识,他英俊温和,待她也亲厚,伯母齐氏想让她嫁给厉王,太后娘娘也默许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情敌! 什么凌府大小姐,要不是父亲凌山一再强调,让她必须跟凌灵好好相处,不能坏了伯父的事,凌云真想划花云竹那张比她还要美丽的脸! 怎奈她惧怕父亲生气,更怕伯父震怒。虽然不清楚为何要对凌灵好,但是她知道惹怒父亲的下场有多惨! 妹妹凌河就是不听父亲的话,在家宴上对凌灵使了脸子,被送到庄子上,说是若是不知悔改就不要再回府! 她偷偷去看了凌河,才几日不见,凌河穿着破旧,与庄子里的农妇同桌而食,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若是她如此灰头土脸,厉王还会多看她一眼吗? 凌云只敢跟母亲抱怨,“娘亲,凌灵抢了女儿的夫君,爹也不敢得罪伯父,女儿真是伤心啊!” 凌府的二夫人不是省油的灯,“你爹指望不上,这些年就知道看你伯父的脸色行事,不如咱们进宫求太后娘娘赐婚!” “伯母能陪咱们去见太后吗?她敢不听伯父的话吗?” 母女商议了一阵儿,觉得除了求见太后,就没有好办法了。 二夫人去见齐氏,“大嫂,云儿的心思也不瞒你,她还想着厉王,茶饭不思的,这可如何是好?” “唉,谁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我只有二个儿子,一直将云儿当亲生女儿看待,厉王待她也好,太后也相中云儿。本是顺水推舟的事,没想到我多了个女儿,云儿的婚事也不成了!” “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就没急着让太后娘娘赐婚,谁想出了岔子。云儿能想通还好,可是她一天天地暗自垂泪,我看着心疼啊!河儿又被送到庄子上受苦,我这颗心都要碎了!都是她害的……”二夫人指了指凌霄院的方向! 齐氏哪能真心喜爱凌灵,她只是怕坏了凌岳的事儿,才不得不做出慈母的样子。 她是见过云霄的,看到云竹就会想起云霄。当年是她对不起云霄,夺了她的夫君,可是,那也得凌岳愿意啊!她想,就是她不抢,还有别人会抢,凌岳不喜欢云霄啊! 一想到云霄曾经占了她的位置,让她没过门就生了儿子,一直在公婆面前矮一截,就暗恨不已!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总把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齐氏温婉面纱的后面,就是极致的利己面目! 她见到凌灵心中就不舒服,本来想着忍上一个月,等凌灵出嫁了,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时,二夫人说道:“我看将军对这个女儿是真心爱护,比对鹏儿还上心呢!” 齐氏突然意识到不是一个月的事,是长期要忍受的,她不想忍了! 第三章 共识 妯娌两个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否则凌灵会危及到她们日后在凌府的地位!齐氏道,“不如明日进宫,面见太后娘娘,探探口风,娘娘的心思缜密,或许有转机!” 齐氏时常进宫探望姑母,因而凌岳并未多想! 太后见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如儿今日前来仅仅是探望哀家?” “不然呢?”齐如露出了然的笑容,“姑母可是有心事?也许咱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王上越发的有主意了,对哀家不像从前一样言听计从,那野丫头因着长得像那人,王上护得紧,与将军一起求哀家成全她的亲事!”她冷笑一声,“说得难听一些,是威胁哀家!” 齐氏听明白了,太后对这门亲事也是不乐见其成的!既如此,她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姑母,云儿那丫头一片痴心,还想着嫁给厉王殿下,您看可有转圜的余地?” “这事难啊……!” “厉王殿下待云儿亲厚,如何会另娶她人?” “王上的意思,厉王怎敢违背圣意,天家无父子!” “厉王中意云儿是明摆的事啊!” “若是没有那丫头的出现,厉王一定会娶云儿!” “为何?就因为她的美貌?” “如儿,你没发现吗?从前厉王是对云儿有心,但也只是一般的喜欢而已,并不是非她不娶!云儿是护国将军的侄女,素有美名,放眼这名门贵女,论家世才貌,也就云儿最适合做厉王妃!如今,出现更适合的女子,厉王听从父命,娶凌灵也无不可!” “道理上是如此,云儿可是非厉王不嫁的!还有,云霄这对母女,都是红颜祸水!当年云霄魅惑王上,差点儿误了大业,不是太后先下手为强,哪有如今的风平浪静!今昔她的女儿容貌更胜她一筹,得到王上的怜惜、将军的宠爱,不知日后会惹出什么事呢!”齐氏很会攻心,莫道爱慕云霄这件事一直是太后心中的一根刺。 云霄当年一片心全在凌岳身上,怎会勾引莫道?齐氏本就是从太后嘴里知道的旧事,她此时颠倒黑白、罔顾事实,将责任一股脑地全推给云霄,就是为了让太后下决心帮她! 果不其然,太后脸色都变了,“女子生得太好不是祥兆啊!听说那丫头身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侍卫,二人白日里形影不离,可见也不是什么清白的人!” “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天家,姑母可要深思熟虑啊!厉王自幼丧母,养在姑母身侧,与姑母感情极好,姑母也真心疼爱厉王,不要误了他的终身啊!” “起初哀家就不愿意,王上说若是依了他,就不再彻查那丫头中毒之事!” “太后可是有什么顾忌?查就查呗!” 太后欲言又止,道,“牵涉一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哀家年纪大了,折腾不起,不愿意多生事端,就允了王上!” 齐氏也不笨,明白太后不愿意相告,她也不想知道太多,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若是不难,哪能来烦姑母!” 太后扶额,缓缓道,“若是哀家极力破坏那丫头的婚事,也不是不行,但与王上的母子之情就更淡了,因着云霄的事,王上早就与哀家生份许多!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两全之策。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也是佳话,让那丫头做正妃,云儿做侧妃如何?” 齐氏蹙眉道,“虽说天家不同于寻常百姓,但云儿是正房嫡女,让她做个侧妃,怕委屈了她,她母亲也未必愿意!” “王上最看重厉王,还怕将来不能继承大统吗?先做个侧妃,以后的事就看云儿的造化了!”太后面色一沉,“就是做侧妃,也得王上应允才成!若是她母亲不愿意,哀家也懒得费心思!” 齐氏见太后脸色不好,赔笑着,“还得劳烦姑母费心,做厉王的侧妃也是云儿的造化!”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明白就好,告诉她们母女,不要只看眼前得失,目光长远些!有哀家为她们撑腰,还怕对付不了那个丫头,你能当上凌岳的夫人,云儿一样可以心想事成!” 姑侄二人算是达成共识,又说了些体己话,齐氏陪太后用了晚食方回府! 太后乏了,她靠在软榻上看着齐氏离开的身影,想起厉王听到自己要娶凌灵时的表现,一向淡定的他,在她面前高兴极了! “孙儿对她一见倾心……” “云儿对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你如何打算?” “与凌云在一起,孙儿从无逾越之举,一直未求祖母赐婚,就是心中犹豫!” “斐儿,祖母知道你不是很喜欢凌云!只是你母族势微,不能助你登上王位,让你与凌云亲近些,就是为了借凌府的势力,你可以多些胜算!” “是的,祖母,如今凌灵不是比她更好吗?” 看着孙儿对婚事如此满意,太后不打算反对了,就依孙儿的吧! 其实,她对凌云母女并未有多看中,那凌府二夫人没有城府,整天地与三夫人对着干,吵吵闹闹,不成体统。在她眼里凌云也小家子气,听说经常为了些寻常小事闹脾气! 她不过是看在凌云的伯父是护国将军凌岳,可以为厉王提供助力的份上才选中凌云做厉王妃! 没想到,出现个凌灵,是凌岳的亲生女儿,厉王也欢喜,她本没打算阻挠二人的亲事! 可是,今日齐氏到来,说的话让太后动摇了,女子生得过于美貌,也许会招来祸患啊! 当年,她发现儿子对云霄情根深中时,及时将那那祸水除去。就算儿子怨她,她也无悔!如今,她想动凌灵没那么容易,王上与将军都看护着她,尤其是她中毒后,那就用凌云这个棋子达到目的吧! 既然凌云想嫁,就嫁吧,哪个公子没有个三妻四妾,多个凌云不算什么,想来王上不会不允的,明日她就要把这事办妥! 她想清楚了,不再思虑,在软榻上睡着了! 第四章 做梦 凌府二夫人望眼欲穿,可算盼到齐氏回府! 她亲热地挽着齐氏的胳膊,“嫂子,太后怎么说?” “唉”,齐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不成?”二夫人急道! “就凭云儿,还愁嫁不到好夫婿!依我看,不嫁厉王!”齐氏试探地说。 “云儿是铁了心的,这不又闹了大半日!” “只能做侧妃,你也愿意?云儿能甘心?” 二夫人闻言,脸色不好,“太后怎能如此,不行,我要进宫!” “太后的意思,就是做侧妃也得花些心思,你要是不愿意,我回禀太后就是!” “伯母,我愿意!”凌云听闻齐氏回来了,忙赶过来,恰好听到! “云儿,做侧妃就是做妾,伯母怕你委屈!”齐氏这话也有几分真心,她没有女儿,一直待凌云很好! “只要能嫁给斐哥哥就好!” “不行,娘不愿意!” “娘不答应,女儿就出家,这一辈子谁也不嫁!” 二夫人慌了,她还有一个女儿在庄子上,凌云再闹着出家,让三夫人看笑话,“容娘再想想,我儿切莫冲动!” “不如,就死了这条心,让云儿另觅佳婿吧!”齐氏叹到,“那丫头被护得紧……” 厉王是最被王上看好的公子,二夫人可不想放手,道,“嫂子,真的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看着齐氏为难的样子,她都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再看女儿一脸的泪水,心一横道,“侧妃就侧妃,先嫁过去吧!” 凌云闻言也平静了一些。 第二天,太后就派人给齐氏传话,说是王上允了,让凌云备嫁! 又过了不久,宫里来人宣旨赐婚凌云!凌府人都看好厉王,两个女儿一起嫁过去,可以互相帮衬。凌云的小女儿心思,这些年,他们看在眼里都明白! 凌灵正在院子里发呆,二夫人人未到声先到,“灵儿,你的针线女红不如云儿,以后这样的活计就让你妹妹做!” “姐姐,有什么事就吩咐妹妹!”凌云走到凌灵身边,一副乖巧的样子!见凌灵还在发呆,柔弱地道,“姐姐,可是不愿与妹妹同嫁?”还掉了几滴眼泪,好像受了欺负! “妹妹别多想”,凌灵刚刚回过神,安抚她道。 二夫人看姐俩相处融洽,又寒暄了几句,放心地回去打理家务事! 凌灵看着凌云,道,“妹妹真心喜欢厉王?” “姐姐不喜欢吗?斐哥哥是王上的三位公子中最出众的,最得王上宠爱!” “最近也就见在府中见过几面,谈不上多喜欢,可能我受伤前与厉王也不熟悉吧,妹妹可清楚?” 凌云听到凌灵的话心里很生气,以前厉王来府里都会来见凌云,现在居然来了都不知会她,可见厉王还是看中凌灵。 她心中一酸,道:“是啊,姐姐与厉王并不相熟!”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她俩,“姐姐以前不住在府中的,父亲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些,我悄悄告诉你!” “那我住哪里?” “妹妹也不知道,姐姐可不能跟旁人说是我说的,不然,妹妹会被责罚!” “妹妹真心待我,我不会拖累妹妹的,你还知道什么?” 凌云还真的不知道什么了,她讪讪地一笑,“我可以暗地里帮姐姐打听!” “也好,姐姐在府里没有得力的人,妹妹多用心些,姐姐不想糊里糊涂的就嫁了!” 凌云听她说不想嫁,顿时觉得天很蓝,心情好极了,高兴的地说,“姐姐真是个通透的人,我与斐哥哥两情相悦,只是他碍于王上之名,才不得不娶你做正妃的。姐姐不想嫁,可就成全妹妹了!” “放心,若是厉王心中没有我,姐姐就不嫁了。这几日,我怎么用心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 她二人相谈甚欢,看上去相处融洽,这一幕落在凌岳眼中,他十分满意,本来还担心凌灵不愿意跟凌云一起出嫁,这样看来,她们感情不错! 凌云待了好久才离开,凌灵又开始发呆,她总是睡不好,一个梦接着一个梦的,梦里的出现的人在她身边一个都没有!可是那些梦又太真实,她真的很困惑! 一起练剑的孩子、惊为天人的公子、慈爱的祖父母、威严的女王……… 这些人她都认识?还是她受伤了才出现的幻觉? 今日,听凌云说她以前住在别处,她开始相信梦中的人和事一定出现过,她必须弄清楚,现今只有凌云能帮她心烦,就怕时间来不及! 与她想法相反的是厉王,他觉得日子过得太慢了,真怕夜长梦多,不能将佳人娶到手! 他对父王说,“听凌将军说,灵儿的武功还在,她万一想起来什么,不想嫁了,儿臣的大婚就不能如期举行了!” 王上笑道,“这么着急娶亲啊?放心,柳御医的药管用得紧,不会出岔子的!” 厉王被看穿心思,脸红了,他眼前浮现出凌灵绝美的脸庞,突然想见见她。正好凌岳来见王上商议事情,之后厉王和他一起到了凌府! 他本想单独与心仪的女子聊聊天,没想到凌云也在,只好敷衍几句就告辞了,表面上他没有厚此薄彼,其实他一直耐着性子应付着凌云。他心里突然不想娶侧妃了,就他和她,不要别人隔在中间!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来才是最好的,弱水三千,他只想取最喜欢的那瓢! 为了能见到厉王,凌云一有时间就到凌霄院,今天,她如愿以偿。她的斐哥哥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待她一如从前,与凌灵没什么区别,她想他还是喜欢她的!只要他心里有她就好,她一定尽快查明事情的真相,她的斐哥哥是她一个人的! 厉王告辞后,凌云也没必要再待下去,胡乱找了个借口告辞了。凌灵也乏了,靠着软榻打盹,那些梦又出现了! 齐氏到的时候,就见一个睡美人,如墨一般的黑发衬着秀美的脸,越发地显得肤白如美玉,她不由得想起初见云霄的时候! 第五章 解毒 柳御医今日不当值,但是他习惯了,不当值时也待在御医院,还在院后开了一片园子,种了很多药草! 他没有成家,因为心中的她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很多年了,他都没有忘记她的模样,眼神纯净得如同一汪清水,两个梨窝深深的,樱桃小嘴不点而红……是个清秀可人的佳人。可他却不得不看着她渐渐枯萎,最终长睡不醒! 他与表妹指腹为婚,两小无猜。可是后来家道中落,他几经波折拜了一位当地小有名气的医者为师,表妹家境艰难,入了齐府做侍女!后来,跟着齐府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入了宫。 他得知后,想方设法入了御医院,跟着御医长做医侍。他天资聪颖,很受御医长看重! 医侍跟学徒差不多,御医院定期会招纳一些有根基的民间医者,用心培养,其中的佼佼者可以晋为御医。 表妹苗鹃是齐妃贴身侍女,本想到了年纪就出宫嫁人,没想到一如入王宫误终身! 莫尊好色,最喜欢的就是苗娟这样长相的女子,清纯不妖娆,齐妃为了讨好莫尊,不顾苗娟不愿侍君,用计将苗娟灌醉,献给莫尊! 事已至此,苗娟也无他法,只好委屈求全!齐妃嫉妒心很强,不为苗娟争封号,只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成为他争宠的工具! 别看莫尊风流,却子嗣艰难!后宫嫔妃如果能为王上诞下龙子,就可以子凭母贵! 两年过去了,他成为御医,还为苗娟诊出喜脉! 得知苗娟有孕,齐妃将事情瞒下,对莫尊说苗娟生了病,莫尊见苗娟面色一天比一天差,失去了往日可人的模样,就信了她的话。苗娟本就是被动地侍君,莫尊厌了她,正合她意! 齐妃装作害喜的样子,一应医案均由他经手,还对他说,只要孩子平安出世,就想方设法让他与表妹远走高飞!待到苗娟生产时,她将孩子偷抱过来,记到自己名下,这个孩子就是当今王上莫道! 因着他的掩护,这件事做得还算隐蔽。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被齐妃的对头于妃知道了。 趁齐妃出宫为莫道祈福,于妃将苗娟骗到自己宫中,让她向王上说出实情。苗娟知道,如果说出来,必会牵连表哥。 她被于妃折磨得得遍体鳞伤,抬回齐妃宫中进的气多出的气少,没几日就香消玉殒了! 他用尽平生所学也没有留住她,她临走前对他说:她对不起他,今生虽与他无缘,但她苟且偷生就是因为不舍他。如今也好,她解脱了。临走前他能陪着她真好,她一个人走也不会害怕,来生,她一定要嫁给他! 她是笑着走的。 他恨齐妃,道,“表妹不在了,你和于妃都是蛇蝎美人,我定要揭发你们的罪行!” 齐妃道,“冤有头债有主,没有于妃插手,本宫早就让你们出宫了!你想不开,可以去告御状,你做的假脉案,可是欺君之罪,灭九族也不为过!再则,本宫活着,你表妹的孩子还有人护着,若是我被废了,这个孩子也活不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会待这个孩子如亲子,一定会照顾好孩子,让他顺利地长大成人!” 他看着玉雪可爱的小公子,跟表妹很像,“表妹的仇我一定要报!” “我与苗娟的情份也不浅,之前那样对她也是没有办法。在这宫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有争宠才能生存下去!我虽利用她,但并没有害她性命,也为她安排好后路。她没了,我也难过!你要如何报仇,我帮你!” “你只需找个时机,将这药粉放在于蛇蝎的饮食中就行!” 药粉是他在民间行医时偶然得到的。有个同行,是个孤寡老人,半身不遂,行动不便。他总是给他买些吃食,照顾他生活。后来,老人对他越来越信任,“柳大夫,你的恩情无以为报,我有两个祖传的药方子送给你,一个是毒药,另一个是解药。虽不是治病救人的而是害人之物,但失传了也是可惜!你心善,传给你我放心,你定不会滥用,也许有一天你会用得着!”并跟他详细地介绍了药方的效力及配治之法。 一个月后,于妃头晕得越来越严重,御医都说她患了头疾,没多久就没了。 报了仇,他想离开御医院,齐妃道,“这个孩子不能没有人护着,没有个贴心人,怎能躲过重重毒手!” 他又妥协了,这一待就是十几年。待到莫道长大成人,他已在宫里住习惯了,院里的药草就是他的全部! 齐妃没有亏待他和他的家人,莫道也待他不薄。人就是这样,当习惯了某种生活,就懒得再改变,更何况这样的日子他并不讨厌! 他觉得这些年就是弹指一挥间,前些日子,他居然又见到了有人用当年害于妃的药。太后当年将剩下的毒药藏了起来,现今用在了云竹公主的身上,幸好他及时发现。 王上命他给公主解毒,他道,“这毒即使解了,也会留下失忆的毛病!”闻此,王上不但同意解毒,还问他药物引起的失忆可否恢复,除了失忆还有别的什么吗。他说,恢复很难,毒药可以破坏脑部的脉络,令脑部缺血缺氧,引起头晕、嗜睡,解药就是以毒攻毒,最后虽然不再头晕,但是脑部受损,记不得从前的事情! 王上听后,仍让他配制出解药,他于三天后奉上解药,王上犹豫着是否给云竹用药! 那天,凌岳将军急匆匆的来面圣,路上正巧遇到他!之后,王上下了决心给公主吃了解药,并把公主送到凌府,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 这些年,他知道很多宫中秘闻,都是太后告诉他的,连太后自己都没发觉,她对他越来越信任、依赖。 就如这次,太后为何下毒,王上为何不了了之,他都清楚。王上对太后更加冷淡了,他想要不要告诉王上他的生母是谁!表妹的仇,他可没忘,不是太后对他好就能弥补的。 第六章 疏忽 父亲说她和厉王青梅竹马,凌云却说她与厉王并不熟悉,这其中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凌灵想不明白,加上梦境里的事,她头脑很混乱,导致她每天发呆的时间越来越久! 凌鹏最先发现她的变化,感觉到她变得呆呆傻傻的,她身上的光芒正在褪去,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对父亲说,“灵儿的状态不对,那药物会让人变傻吗?” 凌岳听后,也注意到这点,他进宫见了王上,王上传唤柳御医,询问此事。 柳御医道,赠他药方之人说过,曾以此药做过一些伤天害理之事,损了阴德,让他一辈子无儿无女,老无所依!但据他所述,此药除了失忆,并未见有其他的症状。 柳御医还曾为一位失去未婚夫君犯了失心疯的女子用过药,那女子将往事尽数遗忘,再次嫁人生子!他笃定凌灵发呆不是药物引起的! 凌岳请柳御医去凌府为女儿诊治,一番查证,柳御医并未发现为她何呆傻,只好先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让她服用,看看她是否会好转! 事情很快在凌府传开了,凌云心里开心极了,对二夫人说,“母亲,我也发觉她不对劲,以前跟我的话不少,这几日答非所问,眼神呆滞,越来越傻了。” “这可是天助我儿啊,就算厉王还肯娶她,她在王府也就是个傀儡。凭云儿你与厉王的情份,当王妃是迟早的事!” 齐氏跟她俩一样高兴,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傻了最好,她可不愿意总扮演那丫头的慈母。每次面对她就仿佛看到云霄,心里硌应! 她们在凌灵面前越来越不加掩饰。 柳御医这样的人医术高超,若不是王上让他为凌灵诊治,凌府根本请不动。他的安神汤没有用,凌灵现在傻得更厉害了,见到人不知道打招呼,连院子都不出了! 凌府这几个女人在凌灵面前越来越不加掩饰,对于她们言语上的讥讽嘲笑,凌灵恍若未闻,顾自一个人发呆。 厉王来凌府见过凌灵,见她从一个灵动的女子变成如此模样,心中不忍,不想让她稀里糊涂地嫁给自己!他与父王、凌岳商议此事,“灵儿现今这个样子,大婚是否延期?” 王上却道,“大婚如期举行!” 凌岳也附和,“臣认为如此甚好,待灵儿成了厉王妃,再行医治!” 还有五日厉王就要大婚了! 凌灵呆呆傻傻,出嫁事宜由齐氏全权打理。齐氏虽然心里厌恶凌灵,但是在这件事上却不敢疏忽半分,凌老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有她为凌灵撑腰,嫁妆丝毫不马虎! 凌云自从凌灵傻了,凌云也很少来看她,用心为自己做嫁衣!二夫人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儿,置办嫁妆尽心尽力。 按规矩正妃的嫁妆一百二十台,侧妃只需六十台!凌云在数量上不敢逾越凌灵,但是贵重程度上与凌灵不相上下,二夫人生怕凌云被人小瞧,宁可倒贴也心甘情愿! 凌府里喜气洋洋,二位小姐即将成为王妃,是光耀门楣的事,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凌府现今权大势大,谁都想攀附,一时访客不断,热闹非凡! 府中的下人们都忙碌起来,人手紧张!凌霄院本来守备森然,侍女众多,凌岳怕有人破坏大婚,在这里安插了很多人手! 齐氏见事务繁忙,就抽调了凌霄院的一些人手,帮忙做些杂事! 凌灵一天到晚地发呆,已经没有人注意她了。还有三天就要大婚了,齐氏见一切安排妥当,心里很高兴。最近,她太累了,很少见凌灵! 她吃过晚食,靠在软榻上休息,想着还有两天,凌灵就会嫁出去,到时她眼不见心不烦,此刻心情特别好! 突然,她安插在凌灵身边的侍女慌慌张张地跑来见她,“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何时发现的?” “奴婢备好晚食,寻大小姐用饭,却不见她在房中,之后,遍寻凌霄院也没找到大小姐。奴婢不敢大肆声张,前来禀告夫人!” 她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若是凌灵真的不见了,凌岳一定不会善罢干休。这几年,凌岳待她淡淡的,他的身边多了两个侍妾,比她年轻貌美温柔可人。 温柔是她俘获凌岳的手段,如今更温柔的人来了,她也就没有吸引凌岳的优势了。好在她的两个儿子文武双全,一表人才,母凭子贵,她在凌府的地位一直很稳固。 她问道,“往别处寻了吗?” “回夫人,还没有,怕将事情闹大!” 她一想,这几日,府中事多,也见不到凌岳几面,她自作主张地将凌霄院的侍女、侍卫调出不少。本以为凌灵呆傻,不需过于防范,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 这些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得来不易的地位,对家事尽心尽力,对下人也不刁难责骂,凌府上下都说她好!没想到办砸了凌岳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没有看好凌灵! 她抬手就扇了侍女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 侍女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懵了,杵在哪里。她看了更有气,上前一脚将侍女踢翻在地! 正巧凌岳进门,他在侍妾哪里用完饭,来她院里,想问问女儿出嫁的事,听听还有什么纰漏! 没成想,看到齐氏大发雷霆,她表情狰狞,举止粗鲁,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齐氏,也愣住了! 齐氏见到他,也呆住了。 房中静静的。 凌岳回过神,“出了何事?夫人发这么大的火?” “灵儿不在凌霄院中。”她有些心虚,如果依照凌岳的安排,凌霄院防卫密如铁桶,应该不会出问题! “也许她到府中别处了,宣景护卫问问不就明白了吗?”凌岳不担心。 “云儿说嫁衣上少了一粒珍珠,我让景护卫陪她去买,怕大婚前云儿出府遇到什么事情!” “府中没人了?非得调动景护卫?” “有几件贵重的贺礼今日晚些到码头,派了些人手去码头等候,还有,二夫人今日说是娘家有要事,非得回娘家,也派了些人手护卫跟随……” 凌岳越听脸色越阴沉! 第七章 离府 前些日子,梦里和现实的的不同让凌灵迷惑,给别人她已呆傻的感觉,其实她一直在想着如何应对眼前之事。 尤其是后来齐氏等人对她的厌恶不加掩饰,知道自己以前定然不受他们待见。她不想留在凌府,更不能糊里糊涂地嫁人! 凌云的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私下里,她装傻试探凌云,“姐姐不喜欢厉王,不嫁给他,好不好?”状如痴儿。 “真是天赐良机!”凌云心里窃喜,跟二夫人商量,“傻子不想嫁,咱们得帮她!” “万一是她装傻呢?”姜还是老的辣,二夫人考虑得多! 凌云听后,不敢轻举妄动。父亲凌山也多次叮嘱过她少招惹凌灵,不然就把她也送到庄子上!因此,她忍了一段日子! 得知柳御医诊治无效,母女二人才放心,开始谋划! 凌云对凌灵道,“姐姐别怕,咱们一起嫁过去,我会帮着姐姐的!” “不要不要,怕,厉王凶凶!”凌灵连连摆手! “怎么凶你了?” “就是凶凶!” 凌云好像有些明白了,厉王剑眉星目,身材高大,长相威武霸气,让人望而生畏! “妹妹帮你逃出凌府可好?” 凌灵连连点头! “不许跟别人说!” 凌灵头点得更快了! 就这样,二夫人母女设法让齐氏调开凌灵身边的侍卫,将凌灵扮做下人离府送至码头,还慷慨地给了她一些银两。 凌灵在二夫人安排下上了一艘商船,这船是二夫人娘家经营的买卖,往来绥城与起国王城之间! 她让凌灵尽量不要露面,待在房中即可,自有人给她送吃食。若是不小心泄露行踪,会被抓回凌府!让凌灵到了王城再下船,身上的银子足够花销一阵子! 船上的人都是心腹之人,信得着靠得住,会将凌灵秘密带到起国。只要她离开源国,就不会碍到凌云的生活。二夫人不想把事情做绝了,若是杀人灭口,被凌岳发现了,还不得杀了她,甚至危及她的娘家! 二夫人想,齐氏是太后的侄女,犯了错也有人撑腰,不会受到多大的责罚! 齐氏这些年与二夫人走得近,对她不设防,哪知道人家为亲闺女打算,把她坑了!出事后,她疑心二夫人,苦于没有证据! 自从找不到凌灵,凌岳一气之下,把齐氏关了起来,让比较得宠的侍妾杨桃管理家务!凌鹏从未见父亲对母亲这般绝情,劝了几次都无用,还惹父亲不快,只好暂且不提! 王上听闻凌灵走失大怒,因此事不便公开,找了个别的由头,罚了凌岳半年俸禄,将他由护国将军降为左将军。 凌云顺利嫁给厉王,做了侧妃!不久,绥城的贵族们都知道厉王妃喜欢清净,不喜人打扰,王府的事情暂由侧妃代劳!事关天家机密,凌云自然不敢说根本没有正妃娘娘!反正,她是厉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不想节外生枝。她相信,正妃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太后没有动手,就如了愿,高兴得很。齐氏的事她听说了,但不想趟凌府的浑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她要保的是凌云母女!日后凌云成了厉王正妃,是她的依靠。以前,太后不太看好二夫人,但是现在她发现会叫的狗也会咬人。 既然王上待她越来越冷淡,也许日后荣华富贵不保,凌岳与王上又是一路之人,她何不培养自己的势力呢?凌家老二凌山与盛教关系密切,正好可以为她所用! 凌灵不见了,莫道与凌岳不敢大肆搜查,如果云国与华教得知,必会向他们讨要说法。之前所做的努力,等于化为乌有。他们只能暗地里派人去查,对外宣称厉王与与凌大小姐顺利大婚! 二夫人事情做得隐秘,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好像凌灵凭空从凌府消失了。凌岳是不信的,他想定是府中的人做了手脚! 这些事,凌灵都不知道,她在船上待了几日。到了镇子,她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梦里出现不止一次,就趁人不备下了船。 她下船时带了些银两,逛到胡家油饼,想起梦中出现过,买了几张,又逛到了聚客仙大酒楼,点了几个菜,吃了起来。 酒楼里有好事的人,看着她道,“可惜了这么美的相貌,穿得如此寒酸,居然能到酒楼吃饭,不知是哪家偷跑出来的下人?” 还有人跟她搭话,“不知小哥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这里的人!” “我是来本地寻亲的!” “寻到了吗?” “就在附近的村子!” 那人见她豪不露怯,不像是盗窃主人家财物的人,“小哥慢用,不打扰了!” 凌灵很奇怪,自己顺嘴就说要到附近的村子探亲,她仔细回忆做过的梦,隐约出现过辛村这个地方! 于是,她信步来到码头,跟船家道,“去辛村!” 船家将竹筏划来,“那里的水路窄,坐筏子快些!” 俩人一路上闲聊,不知不觉到了辛村,船家道,“小哥,到了!” 她哪里认得辛村,一听这里就是,结了船钱,上了岸。 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就先随意逛逛! 一片竹林引起她的注意,这篇竹林在她梦中出现的次数可不少,她信步走过去,看见一户大宅院。 她见门户紧闭,心想主人也许不在家,碰碰运气吧,她叩了叩门! 没想到,有人在里面回应,“谁啊?”应该是个老嬷嬷。 “老人家,我路过此处,口渴了,想讨一碗水吃!” 门开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出现在她眼前,看清她的样貌,面色一惊! 凌灵为了逃避凌府的耳目,这一路都是男装打扮,她的模样虽与幼时不尽相同,但熟悉的人还是可以认出来的! 老嬷嬷让她进来,迅速将院门关上,面上老泪横流,“小竹子,是你吗?当年嬷嬷在镇上丢了你,心里一直惶恐不安,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她如获珍宝,把凌灵一把搂在怀中,这是她带大的孩子啊! 老嬷嬷的怀中无比温暖,跟凌灵梦到的一样,她贪恋地趴在嬷嬷怀中,“我想吃糖糕!”这句话一说出啦,老嬷嬷更加确定眼前之人都身份! 魏勇听到前院的动静,从后院出来了。 第八章 快乐 魏勇精心地为凌灵准备菜肴,嬷嬷照顾她起居。 “小竹子,快来吃糖糕!” “小竹子,试试这道五味鸭,还记得这道菜吗?” “小竹子……” 凌灵问道,“我以前叫小竹子?” “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失忆了?” 魏勇为她把脉,对嬷嬷说,“这孩子伤了脑部的经络,我也无能为力!公子也该收到咱们传的消息了,这几天就能收到回信了!” 元术见信,恼怒之极,对身边的冬子说,“你说小竹子在华教,她怎会出现在辛村?” 冬子一脸懵,荣冲跟他说的啊,难道他会骗他? 那日,他闯进莫道的宫中,看到小竹子躺在榻上,以为莫道害她,情急之下与莫道动了手。没想到莫道武功高明得很,把他打晕了。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 他不知身处何处,只见荣冲走进来,“冬子,你醒了!”因之前荣冲来过起国王宫,他认得他! “荣教主,这是……” “你对源国王上无礼,但王上念你待竹儿一片真心,没有责罚你,只是让我送你回起国!” “我昏迷几日了?” “王上下手有些重,你这样已经有十来日了!” “小竹子呢?” “被接到华教了!” “她当日只是学琴学累了,在王上宫中睡着了,你误会王上了。” “她不是昏迷了吗?” “哪有昏迷,只是睡着了,你对王上无礼,若不是小竹子被吵醒了,为你求情,你哪有命在!” “我想见小竹子!”冬子不放心。 “我们是竹儿的亲人,她在华教,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啊,朋友再亲近,也不如血缘亲人啊!冬子就这样回到起国,他跟元术讲了事情经过,元术也不疑有他,只要小竹子平安就好! 接到魏勇的信,元术才知道被骗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荣冲要帮着莫道撒谎!想派人前去华教,问个究竟!被曲湛拦住,“王上,既然源国未大肆宣扬云竹公主走失之事,咱们也不要声张,不然,公主在辛村就会不安全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元术道,“依卿之见,此事如何处置?” “公主身份复杂,关系到三国的政局稳定。如今公主虽失忆,但能够平安回到辛村,是件好事!不如,将公主护送到药王谷,让魏理老前辈医治!此事,不便张扬,否则云、源两国都会向咱们讨人的!” 元术派冬子带人接云竹去药王谷! 但是云竹失忆了,她觉得元术似曾相识,却记不得从前之事! 元术看着眼前的如花少女,柔声道,“小竹子,是寡人没有看护好你,让你受苦了!”这话是真情流露,在辛村时,元术可没让她受过委屈,一直将她照顾得很好! 元术很少来药王谷,此次为了见小竹子才出宫到此,他请求魏理务必治好她! 纵然魏理医术了得,可云竹身上的毒药太过邪门,他一时束手无策,只能慢慢为她调理脑部的脉络! 在魏理的针灸加药物的治疗下,凌灵的梦越来越清晰,她想起很多事,包括辛村往事,但她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不想当回云竹,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她也不想当凌灵,名义上的源国厉王妃,她想重新开始。 可能这样想有些自私,她对自己说,但是她又问自己,你是云竹又能如何?云、源两国必有一战,到时何去何从?她想当小竹子,无忧无虑的! 只要醒过来,她就得面对这些! 她觉得现在的日子清净安逸,在药王谷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高兴极了,每天跟着药王学习医术,培育草药,忙得不亦乐乎! 药王发现自己的几个徒弟跟她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药王老了,正愁没有一个能完全继承他衣钵之人。她的出现,让药王欣喜若狂。一老一小,一个愿意教一个学得快,在药王谷里逍遥度日! 元术与冬子几次来探望她,发现她似乎没什么好转,还是不知道他们是谁,很无奈!可是看到她很开心快乐,渐渐地适应了这样的她! “冬子,其实她想不起来往事也没什么,看着她快快乐乐地,寡人知足了!” “王上,冬子也这样想,她在咱们身边就好!” 魏理发现她脑部脉络已无大碍,却没有恢复记忆,“丫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老夫的一世英名可要毁于一旦了!”他故作苦恼。 每次她都会说,“会好的,您老的英名不会受损!” 魏理只当自己医术不够高明,拿出活到老学到老的劲头,翻古籍去了! 对于元术来说,小竹子失而复得。对于凌岳来说,女儿得而复失,岂会善罢甘休! 他想借助江湖势力,寻找女儿。以往凌山对他这个大哥毕恭毕敬!可是,自从凌云嫁了厉王,凌山在他面前不再俯首帖耳! 凌岳与盛教之间往来密切,与凌山拜常同为师有关,凌山比他跟常同更亲近! 凌山也想自己的女儿做正妃,将凌灵寻回做什么,没准坏了自己女儿的前程!太后对他越来越看重,他不能一直跟在大哥的身后,他也想权势显赫! 明明是自己女儿与厉王两小无猜,凌岳突然冒出个女儿,抢自己女儿的夫君,凌山心里不是没有想法。他只是不敢违反圣命,加上凌岳是王上的心腹,他想反对也没用! 在凌府,大房凌岳权势显赫,三房凌岱受老夫人偏袒,唯独他二房,谁都可以给脸子瞧,二夫人钟氏在凌府主子里也没什么体面,他看在眼里,早就不满! 他到了盛教与常同商议,“大哥让咱们盛教派人寻凌灵,找到了又什么好处!” “你们府中就没有内鬼?我才不信人会凭空消失!” “师傅您说找还是不找!” “山儿,就你那点小心思为师还不清楚,找是得找,找到了把人弄到盛教,不交给你大哥就得了呗,也碍不到云儿!”常同悠然道。 第九章 告知 常同心里也很生气,云竹是他费尽心机劫持来的,可是却在凌府不见了! 人想带走就带走,说弄丢就弄丢,想让他找就使唤他,当他常同是什么!当盛教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他要找人也是秘密进行,绝不会重蹈覆辙,不会让辛苦到手的人被王上截胡! 自此,盛教与王上已经离心离德!正因为他们不能同心协力寻找凌灵,才让她的行踪没有暴露,即使那日在镇子上逗留,也没人发现! 厉王看似与凌云卿卿我我,他的心里还是想着凌灵,无奈佳人芳踪难觅,只能空留遗憾。 知子莫若父,莫道宽慰他,“斐儿,有缘自会再见!只要她还在世上,父王定会找到她的!” “本以为是云国的人截走她,咱们的眼线在云国一直未发现她的踪迹,盛教也没有追查到线索,不如告知华教,让荣教主帮忙吧!” 王上想了想,道,“云竹中毒昏迷,凌将军想认女归宗。荣教主本就因爱女之事意难平,幸好荣家忠君爱国,以大局为重,退了一步,才将云竹交给凌府!还对外说云竹在华教,为寡人解忧,不然,云国怎能坐视不理。但也说了,除非云竹有难,不然,华教之人决不与凌府往来!现今,云竹不见了,按理说应该告知荣教主!不过,又怕荣教主认为凌府故意谋害了她,再起龌蹉!” “父王不能一直瞒着华教,不然,日后他们自己察觉,岂不会对天家寒心?” “也好,斐儿,你去趟华教教宗吧,务必将事情说明白,取得华教的信任。近来,盛教越来越不听使唤,源国的武林也该重新布局了,不然,恐危及到江山社稷啊!” 莫斐不是第一次去华教,他此次轻车熟路,很顺利就到了教宗! 见外孙女婿来了,荣骋夫妇当然欢迎。可是他带来的消息,让荣骋非常不满,他责怪地问道,“厉王,你当日为竹儿之事来教宗,是如何说的?” “莫斐当日之言句句出自肺腑,无奈造化弄人,我也不想失去她!” 云姿更是激动,“那凌府就是是非之地,当年我女儿被休枉死,如今我孙女又不见了,真是欺人太甚!”她一指荣骋,“还有,你这个糊涂的老东西,害了女儿又害了孙女,我跟你没完!什么家国天下,都没有我的孩子重要啊!” 荣骋见老妻指责,急道,“得知竹儿是凌岳的女儿,要不要她回凌府,我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她是凌岳的女儿,王上不可能放她回云国。以她的处境,只有凌岳才能护住她!再说她失忆了,前尘往事尽数忘了,一切重新开始不好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厉王对她一往情深,许以正妃之位,有什么不好吗?” “在你心里,霄儿算什么?当年的事,就算了吗?” “当年之事却有蹊跷,逝者长已矣!如今王上圣明,源国国泰民安,日益强盛,凌岳是王上重臣,颇受民众爱戴。又何必旧事重提,应以社稷为重!” 云姿气道,“好吧,你一心为源国着想,谁为我想想,女儿孙女都……” 他们二人各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 “二老莫要动气,气大伤身!凌将军爱女之切,本王都看在眼里,不过竹儿失踪,确实不是将军所为啊!”厉王劝道。 他在华教得注意言行,不能提凌灵,也和他们一样称她为“竹儿”!云竹失忆后认祖归宗,改名凌灵,入了凌府族谱,荣家本是不认可的,只是不想违背圣意,勉强接受!莫斐了解此事,不想让他们心中不快,以免对他生出厌恶之心! 荣冲也劝,“父亲、娘亲,别吵了,现在商议商议怎样寻回竹儿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云姿冲他发脾气,“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光大华教,不顾竹儿的安危!” “娘亲,儿子是现任华教教主,如今华教被盛教处处压制,早已不复当年的江湖地位,儿子想让华教发扬光大,有错吗?王上对华教寄以重望,怎可辜负王上的一片好意!” “你为了一己之私,连术儿都骗!” “若是将竹儿的事如实告知,什么中毒、嫁人,他会善罢甘休吗?起国北地一直未收复,再让他出兵源国,岂不是害了他?”荣冲确实这样想的! 云姿也是心疼云竹,她发泄出来,情绪也好多了。 厉王见气氛较刚才缓和,“教主言之有理,咱们不要互相猜忌,还是商议如何寻找竹儿吧,本王的正妃之位还给她留着呢!”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语气诚恳,云姿见他确实对云竹有心,气消了一大半,“厉王,竹儿失踪有些日子了,可查到什么线索?” “说来郁闷,这事不便大肆宣扬,只能暗中查询。盛教在江湖中势力最大,可是他们却阳奉阴违。父王对他们寒了心,派本王来华教,一是告知竹儿之事,二是想让华教相助找回竹儿,三是商议如何削弱盛教在武林中的势力!” 荣骋道,“先找到竹儿再说其他的事!” 打击盛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厉王明白这个道理,欣然道,“华教虽然势微,但总归在北武林还是有些根基的,只要善加利用,必会重回往日的辉煌!待找到竹儿,咱们再细细商议!” 既然大家达成一致,荣骋夫妇也没什么好吵的了,留厉王用饭! 厉王见事情办得圆满,用过饭,未在教宗多做停留,赶回绥城,毕竟他来教宗是微服出行,不想盛教得知! 回到宫中,王上听了他的回禀,对厉王做事稳妥十二分的满意! 凌云在王府望眼欲穿,盼到厉王回府,近身侍候。厉王见她眉眼含情,温柔周到,心里也欢喜!小别胜新婚,二人本想早早安置了。 没想到,三公子莫珈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嚷嚷,“二哥,你竟然趁我出门之时大婚,娶了两位嫂嫂!我今天定要喝杯喜酒,再看看新嫂嫂!” 莫珈喜游山玩水,一年中有大半年在外游荡。他比莫斐小三岁,因他的性子,没有封王,他也愿意做个富贵闲人。 莫斐大婚,想找他都找不到!他自幼与莫斐感情好,只要他一回来,就会来厉王府蹭吃蹭喝。他嫌宫中规矩多,不愿回去,经常抱怨,“二哥在我这般大时都有了封号,赐了府邸,父王啊,您太偏心了!” 第十章 见过 莫斐对他道,“你年纪不小了,不要总是贪玩,要为父王分忧!” “不是有二哥你吗?我可不愿意天天政务缠身,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二哥,改天再教训我,现在我要见嫂嫂!” 凌云已梳妆收拾一番,打扮妥当,出来与莫珈见礼。 二人原本就相识,莫珈去过凌府,凌云也到过宫中。只是凌云心里都是莫斐,待他一般。他对绥城第一美人也不惊艳,毕竟这些年走南闯北地见过不少佳人,二人互相无感! 今日再见,凌云已是他的嫂子,他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赶紧拜见,又将贺礼送上! 他道,“二哥娶了两位王妃,我还得拜见另一位嫂嫂呢,贺礼我可是准备了两份!凌岳将军可真行,就算是外室生的女儿,也得早些认祖归宗啊,哪有快嫁人才接回府的!” 莫珈对凌灵的身世是道听途说的,跟王上与凌岳有意散布的凌灵的生母是跟在凌岳身边的一名武姬,她出生后,齐氏不喜,养在府外,因生母病故,才接回府中基本吻合! 莫斐道,“她已经睡下了,又是个爱清净的人,不见也罢!” 莫珈没有再纠缠此事,见天色已晚,就是告辞回宫了。莫斐有些头疼,这家伙只要一回来,就见天地往他府里来,肯定得发现府中没根本有凌灵这个人! 不出所料,第二天,莫珈早早地来蹭饭。吃饱喝足还不行,“二哥,你这是金屋藏娇啊,是不是这位嫂嫂养在府外,粗鄙丑陋,见不得世面?不然,怎么都是云侧妃在打理王府呢?” “胡说八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她喜欢清净!” “让我见见呗……”莫珈本来好奇心就重,越是不让见就越想见。他见二哥脸色不好,不敢再吵闹,消停了一会儿! 别看他与莫斐感情深厚,但是他很怕二哥生气,“不见就不见,二哥勿恼!” 厉王深知他的脾性,道,“我去宫中与父王商议要事,你老实待着,要是淘气,别怪我不客气!” 莫珈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不敢不敢,二哥您忙,兄弟我消消食就回宫!” 他在府里转啊转,一想到新王妃,心里就有些痒痒,好奇害死猫啊! 问身边的侍卫,“王妃住在哪个院中?” “在涟漪小榭!” “住得够偏僻啊!” “王妃性子清冷,不喜人多嘈杂!” “王爷喜欢她吗?” “王爷很少去见王妃,但是那里的吃穿用度俱是最好的!” “你见过王妃吗?” “没有!” 莫珈觉得这嫂嫂很神秘,心里更痒了。算了,以后找机会见,不能一回来就惹二哥不痛快。 他决定去凌府逛逛,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凌府二公子凌鹞与他很谈得来! 莫珈到了凌府,谁敢怠慢王上的三公子啊,一群人跟在他身边伺候。莫珈嫌烦,让侍从退下,与凌鹞闲聊,“这次出去,可见了不少世面,这是给你的!” 他带来几件物件送给凌鹞,东西不贵但是不常见,可见他是用心挑选的,凌鹞很开心! 他状似无心地问,“我在外这段时日,绥城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也就是厉王大婚呗!” “你那冒出来的姐姐,长得好看不?二哥不让见,比云侧妃如何?!” “美是美,就是有些呆傻!” 凌鹞无意中说漏嘴了,他反应过来,“不许外传,父亲知道了会责罚我的!” “呆傻?父王会给二哥娶个傻王妃?怎么可能?” “你呀,有所不知,她不是天生的呆傻,好像中了毒!” 他再问,凌鹞也不知道更多的事了!他觉得终于遇见有趣的事了,“你不是善于书画吗?能不能将她样貌画出来?” “那有何难,不过,只能给你看啊!” 三下五除二,凌鹞画完了,栩栩如生,“只能将就着看,她的美不是笔下能描画的!” 看到画像,莫珈惊讶道,“我好像见过这个人,穿的是下人的衣服!” 凌鹞奇怪道,“不能吧,她嫁给厉王了!” “可能是长得比较像!”他敷衍道。 之后,两个人聊了些别的事情! 莫珈回宫后,越想越觉得画中人就是自己在聚客仙酒楼所见之人,不过,依他看来,那个人可不呆傻! 他在绥城待不住了,去了镇子。得知他又跑出去玩儿,厉王哭笑不得,“才回来几天啊!” 莫道一样无奈,“由他去吧,总长不大,就知道游戏江湖!”莫道最看重的是莫斐,最宠的却是小儿子,不想对他多加约束! 莫珈到了聚客仙,问跑堂的伙计,记不记得曾有一个样貌出众的少年在这里吃油饼。 那伙计也记得有这么回事,提醒他那少年说是来附近的村子探亲的,结了饭钱,向码头那个方向去了! 莫珈又去码头打听,差不多将船家问遍了,才得了线索,有个船家说那少年去了辛村! 他能打听到凌灵的消息,全因她的脸,不是一般的美,令人过目不忘! 莫珈去了辛村,这下子线索断了,那里没人见过凌灵。他也曾问过竹林旁大宅院的人,魏勇何等精明,自然说没见过,然后,赶紧地写信给元术,告诉他有人来找小竹子! 无奈,莫珈垂头丧气地回了绥城,厉王见了他,道,“怎么这没精神,在外面受委屈了,二哥给你出气,好不好?” “没有的事,二哥,我去寻一个很像王妃的人!” “你何时见过王妃?” 事已至此,莫珈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莫斐! 他本以为二哥会嫌他多事,没想到,二哥拽着他去宫里见父王! “什么,你确定那人与厉王妃长得很像!” “确定以及肯定啊,不然我干嘛折腾自己啊!” 王上激动了,“珈儿,你真是个好孩子,可帮了父王的大忙了!” 莫珈哪得过父王如此夸奖,不说他到处惹事生非就不错了。他一想自己玩还玩出功劳了,无比开心,一下子有如神助,说出的话更是令人一惊,“看来,那个人就是凌灵,可是厉王府中的王妃又是谁呢?” 第十一章 念旧 莫斐闻言,喝道,“不得胡说,王妃好好的在府中呢!” 王上看莫珈被吓蔫了,心疼了,“斐儿,别对你弟弟嚷嚷,他懂什么啊,吓坏了他!快传凌岳将军!” 厉王遵旨。 一会儿,凌岳就到了,莫珈已被打发走了。 凌岳听完,道,“让华教在辛村一带好好找一找!” 这次,他带着凌鹏亲自去了华教。 云姿不想见他,荣骋怕被老妻责骂,也没见面,荣冲不冷不淡地招待了他,“能劳烦将军亲自来华教,是什么要事?” 凌岳想起当年他来华教的情景,那时华教还很兴盛,不像现在弟子都没有几个,荣骋夫妇待他热情,云霄更不用说了,一片心都在他身上。 如今再看华教,他居然有些伤感,对于荣家人都冷淡他可以理解,“年岁大了,总想起从前的一些事,借此机会来华教看看!” “还是说事儿吧!”荣冲没啥心情与他叙旧! “三公子在辛村附近发现了一个与灵儿,不,是与竹儿很像的少年!”他觉得在华教还是称自己女儿为竹儿好一些。 听到云竹的消息,荣冲也懒得与他置气了,道,“将军如何打算?” “想与华教之人携手,寻找竹儿!” “将军派人传个话就行,何苦亲自跑一趟!” “也是想来探望荣老教主!” “无关竹儿的事就不要说了。”荣冲怼了回去! 凌岳见荣家人不待见自己,也无法再待下去,将事情说明白就告辞了! 登船回首望向华教教宗,他似乎看见云霄在向他摆手道别,一行泪坠了下来,佳人已去,都是年少无知啊!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看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他又如何不懂齐氏后宅的手段。看明白了,人也老了,大错已铸成。 其实,荣冲一听辛村,就明白了,云竹应该是到了魏勇那里。不过,那宅子是元术在源国的落脚之处,他不愿意告诉凌岳,恐对元术的人不利。在感情上,他当然是倾向元术,姐姐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梗。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待到他到了宅子,发现魏勇与嬷嬷已经离开了,人去屋空,心知云竹定然是去了起国! 他刻不容缓地到了王城,求见元术。元术一听是他,将他拒之宫外,谁让他骗冬子?也就是帮助莫道骗自己!不给这小子一点儿教训,以后还不知道怎么骗人呢! 荣冲见不到元术,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一筹莫展,只好回华教搬救兵,元术总不能不见荣骋吧! 没想到,荣骋不肯出山,“我没脸见术儿,当年不信他,现今又欺骗他,不去不去……”他激动得满脸通红。 云姿却想去,“有些日子没见竹儿了,你不去我去!正好,也可见见术儿!” 荣冲看出来了,母亲就想和父亲唱反调,二老也就云竹在身边时消停过一阵儿! 荣骋不舍老妻一个人奔波,只好相陪!元术哪能将二老拒之宫外,亲自将他们迎进宫。 不过,元术该款待款待,就是不提云竹之事。 云姿见云竹不在宫中,想想应该在药王谷。她跟元术提出,想去药王谷看望魏理。 元术没有阻拦,他们到了药王谷,不出所料见到了云竹,见到了一个前事尽忘,快快乐乐的云竹。 他们的到来,让云竹唯一的断片接上了,她想起来,她被荣冲掳到华教的事了!至此,她已然将旧事悉数想起,但她依旧装作失忆的样子,不知道来者何人! 她尊敬他们,却不亲热。看着与自己疏远的孙女,云姿觉得荣冲是对的,华教居然连自己的后人都护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在源国的武林中连一席之位都没有了?荣骋也有此感慨。 见此,二人决定不打扰云竹的生活,不想透露她的行踪,她平安就好! 回道华教,他们告诉儿子,不要再寻找云竹了。荣冲骗了元术,本来就不安,这次,他不想做有损与元术感情的事,遂回复凌岳,“不要找了!” 凌岳也是聪明人,不要找了与没有找到,是不同的意思!一想女儿在凌府都能不见,看来凌府也不安全,等他把凌府清理干净,再寻回女儿!反正,女儿现在是安全的。不然,荣家人首先不会放弃寻找。 王上听到凌岳的想法,非但没有责怪他,还很赞成他。云竹不就是在宫里中的毒吗?既然护不住她,就不要让她再受伤害,这宫里也该清理清理! 源国只有常同还在积极寻找云竹,但他毫无线索!谢阔自然要为师傅分忧,他一直留在盛教,没回起国北地! 三公子知道此事机密,没有再向别人透露,凌鹞也被父亲警告不许再向任何人说半点凌灵的事! 云颂也以为云竹在华教,想着她与云姿多待些时日。可是,时间久了,她想让云竹回国,除了想念,她想让云竹分担分担教中事务! 可是云姿总是找借口推脱,不让云竹回来! 女王云泽不高兴了,“这个云姿,怎地老糊涂了,云国的继承人怎能总住在他国!” 云颂道,“以华教怎能护住云竹,王上,是不是二姐她有难言之隐啊?是源国之人不放竹儿回来?不如派人去打探虚实,如何?” 洛染听闻,自告奋勇,“教主,我去华教一探究竟如何?” 云颂知道她的本事,但仍让彤琴、彤箬相陪,三人互相照应,遇到危险应该能全身而退! 彤琴、彤箬也多年没回过华教教宗了,她们也想回去看看。一行三人,昼夜兼程地赶往华教! 行至绥城,她们也是久闻它的繁华,想进城看看,只是逛逛,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年轻人,好奇心都比较重! 一进城,发现确实名不虚传,绥城真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应有尽有,她们几人逛得不亦乐乎! 谢阔在如意楼临街的雅间内喝酒,看到街上的三个女孩子,抚掌道,“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第十二章 跟随 盛教的一名弟子道,“谁啊,让我瞧瞧!”此人名吴魏,与谢阔交好。他顺着谢阔的目光瞧去,见是三个女子,“师弟真是好眼光,长得都不错啊!” 谢阔笑道,“是敌非友,不过,既然遇见了,怎么也得略尽地主之宜,请到教宗做客啊!”他知道洛染等人剑术高明,再看在场几人,除了吴魏,都不堪大用。他不敢轻举妄动,叫来掌柜的吩咐一番。 彤琴彤箬当年随云姿到过绥城,只在凌府小住,没逛过绥城。她们与洛染一样,看啥都新鲜,三人逛累了,想到如意楼一饱口福。 伙计见有客到,热情地安排她们到雅间就坐,还上了壶香茶! 菜肴很快端了上来,香味四溢,她们美美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阵儿,谢阔等人在雅间门外听听好像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了,就进了雅间。只见洛染三人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谢阔笑道,“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动手想把她们带离如意楼! 没想到,洛染忽然拔剑站起,指向谢阔,“哪来的宵小之辈,原来是你谢三!” 洛染虽很少离开云国,但百香教的很多事务都是她跟随兰香堂主去处理的,她江湖经验丰富。谢阔想用迷药弄晕她,是小瞧了她! 她早就发现茶中有迷药,她们只吃菜肴,没有中招! 谢阔知道他们不是对手,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洛染懒得追他,到了大堂,一把将伙计揪过来,“没想到如意楼是个黑店!” 伙计吓得大叫,“女侠饶命,不是小的主意啊!”他眼神瞟向掌柜的。 掌柜想溜,彤琴拦住他,“给个说法吧!”提剑就要砍。 掌柜的吓得跪到地上,“女侠,小店哪敢做这黑心的事,全是那谢公子唆使的!他是常客,也是贵客,小人不敢不听啊!” 洛染知他说的是实话,懒得与他计较,这种人吓唬吓唬就得了,反正她们也没事! 她一把推开伙计,与二彤扬长而去! 谢阔屁滚尿流地溜了,正遇见凌山。凌山看几人狼狈,很奇怪,“师弟,你这是闯了什么祸?” “师兄,我们遇见百香教的人了!” 凌山好笑,“百香教都是些女子,尔等居然怕成这样,真是无用!” 谢阔遇到凌山,就如遇到救星,一指如意楼,“她们就在那里,烦请师兄相助啊!” 凌山自然不会不理会,到了如意楼,正巧洛染几人往外走。 他一剑拦住,“为何欺我师弟?” “你是谁啊?你师弟又是谁?” 这时,谢阔也跟上凌山,到了如意楼! 凌山一指谢阔,“我是谁犯不着告诉你这个小丫头,我师弟就是他!” “他是你师弟,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是他无理在先的!” 凌山这些年与盛教走得近,近墨者黑,他可不是什么正义之人,“欺负盛教的人就不行!” 他一剑挥出,洛染可不怕他,从容接招,其他几个人也战在一处,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不过,啥时都有看热闹的人,还有人看得兴起,连声叫好,“这几个女子真厉害啊!” 洛染越战越勇,凌山想赢她也不容易!他有些着急,让跟着侍卫动手! 这时,只听一个戏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今儿可开眼了,这么多人欺负几个女子,公子我半年不在绥城,怎么世风日下啊!” 正是莫珈,他行走江湖,盛教的名声不好,他有耳闻,今见凌山不顾江湖规矩,以多欺少,看不过眼! 凌山不敢惹他,老脸一红,道,“公子,这几人不是普通游侠,是云国的细作!” 莫珈也不是好糊弄的,讥讽道,“呦,公子我听说有人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这几个女子,想是要劫色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跟着起哄。其中有知道来龙去脉的人,附和道,“公子说得对,他们没怀好心!”更有情绪激动的人,拿着烂菜叶子撇向凌山,“你们简直让源国人蒙羞!” 凌山、谢阔等人见群情激昂道,“胡说八道,不是这样的……”可是,无人听他们的辩解,撇得更欢了,他们只好灰溜溜地溜之大吉! 莫珈以自认最潇洒的动作,从二楼跃下,对洛染道,“女侠好功夫啊,在下佩服,同是江湖中人,相逢不必曾相识,不知可否与姑娘交个朋友!” 洛染不是扭扭捏捏的女子,见他适才帮了她们,虽然有些嫌弃他跃下的动作,感觉有点儿装,但对他还是有好感的,“谢公子相助,洛染记下了,今后有机会,必当相报!” “不用不用,报不报答无所谓,可不可以让我跟着你们,这城中实在无趣!” 洛染正色道,“不行,我等有要事在身,带着你多有不便!” “我说不定可以帮上忙呢!”莫珈跟着洛染! “真的不行!” “我不会碍事的!”他赖上她了,“看着你比我还小,洛染妹妹,等等我啊……” 洛染的小圆脸确实显得年纪小,她道,“叫姐姐,我就带着你!”她本以为莫珈不会答应的。 没想到,他像模像样地作揖,“三位姐姐,带上小弟吧,这一路上,小弟必会对几位姐姐言听计从!” 洛染看着比她高了一个脑袋还多的少年,叫她姐姐,颇有成就感!心想就让他跟一阵儿,之后想法甩掉就好! 莫珈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跟得很紧! “小弟,去买些油饼来,姐姐在这里等你!” “不去,姐姐要是不等我回来就离开,我到哪里去找姐姐们啊!” 洛染在他身后翻白眼,心想真不好打发! “小弟,姐姐们需要换衣服,你躲远些!” “我不会偷看的,姐姐不放心就把我眼睛蒙上把!” 不管洛染说什么,莫珈就是不离开,气得洛染想给他迷晕! 莫珈防范意识很强,就吃自己买的食物,洛染想下手都没机会。 就这样,她们与莫珈一起到了华教! 荣骋他们没见过三公子,凌山那日虽认出莫珈,但没有点破他的身份。这一路上,他以小弟自居,谁都不知道他是王上的三公子,只当是逃家溜出来玩的小屁孩! 第十三章 布偶 到了华教,莫珈依旧紧跟洛染,害得洛染没机会跟荣冲询问云竹的情况。还说自己不会碍事,洛染腹诽。 在华教,没有沿街叫卖的商贩,莫珈与洛染同吃,洛染终于找个机会将他迷晕。看着他老实地躺在床上,洛染心里这个爽啊,终于自由了! 荣骋夫妇倒是希望那小屁孩缠着洛染,这样他们就可以回避问题。现在,面对洛染,他们只好实话实说,云竹不在华教。 洛染来了几天,都没见到云竹,这个结果是她意料之中,“教主命我前来,不仅仅是为了云竹公主,是怕您老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帮助一二!” 云姿见姐妹还是惦记、体谅她的,心中感动,“不是有意隐瞒此事,实在是无能为力,也是为了竹儿好,才未如实相告!” “既然如此,洛染能做些什么?” “烦请洛染姑娘告诉王上,竹儿一切安好!” 洛染见此,打算启程回去复命。 彤箬、彤琴却想留下来,她们不见到云竹不甘心。 云姿见她二人真心担心云竹,也不忍打发二人回华教,但是又怕洛染一个人回云国,路上出什么事。想派得力的人护送吧,发现华教还真没谁的武功比洛染好,就是荣冲也只能与她打个平手,除非荣骋夫妇亲自护送! 她的功夫让华教的人心服口服,也理解为啥莫珈死气白咧地跟着洛染,偶像的吸引力啊! 洛染对云姿道,“荣夫人莫要担心,我可以平安回到百香教教宗的!” 莫珈已经醒了,又如影随行地出现在她身边,他闻言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各位前辈放心啊,我定会护姐姐周全的!” 虽然大家认为他还需洛染保护,不过,这小屁孩胜在精灵,人品不错,有他陪着洛染,也是个帮手! 洛染辞别华教众人,与莫珈启程了! 洛染看他就头疼,他这是跟定她了。不过,细想想,这个小弟一路上很听话,除了不想离开她,其他的事都按她的意思办,任劳任怨,还积极主动地洗衣煮饭! 他看到她的衣衫脏了,在她换下来后,他非得去洗。不知是有意无意的给洗破了,之后他赔给她好几件漂亮的衣服,见她穿上,夸她人好看穿啥啥好看。 她们因错过了村庄没有地方投宿,只好露宿野外,身上还没带干粮,又冷又饿。他生了火,用竹筒煮了野菜粥,将身上仅有的三个油饼给了她们,自己饿了一晚上。 洛染想着,突然觉得有这样懂事勤快的小弟跟着也是不错的事。 她看向他,少年眼睛亮晶晶地也看着她,不知怎地,她突然有些不自在了!她甩甩头,想忘掉这种感觉! 小弟见她甩头,热心地问,“姐姐可是该洗头了?是不是痒得很?生虱子了?” “要你管啊,多事!”洛染故作凶狠! “不敢不敢,小弟给姐姐按摩下肩膀,是不是昨晚没睡好?那店里的枕头………” “还多事啊,信不信我将你赶走!” “姐姐,别这么凶啊……” 二人一路上这样相处,洛染倒是不寂寞,仿佛回程变短了。 路上太平无事,他们很快就到了云国地界。 洛染道,“你总不能跟着我回百香教吧?” 他想了想,道,“小弟离家也有一段时日了,想回家看看!不过,姐姐,小弟以后能不能去看你?” “当然可以,咱们是姐弟嘛!”洛染爽快地说! “好吧,姐姐,小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这对姐弟布偶送给姐姐吧,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小弟!” 洛染看到布偶,想起来路过集市,在一个摊子上看到过,当时她觉得做工不错,拿起来看了看。没想到他留了心,悄悄地买下来,送给她。 什么姐弟布偶,当时那摊主说是夫妻布偶,欺负她记性不好啊?再看,他的脸上似有可疑的红云! 洛染独自回百香教,她有些不习惯身边少了那个叽叽喳喳、为她忙东忙西的小弟。她甩甩头,想忘掉这种感觉。这个动作,又让她想起他的婆婆妈妈,“姐姐,你头痒吗?” 洛染受不了了,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个缠人的小弟! 回到教宗,她有些心不在焉,云颂奇怪地看着他,这个孩子怎么了?看着有些迷糊啊,不像从前那样果断利落! 魂不守舍的还有莫珈,他行走江湖也有好几年了,可是没有一个女孩像洛染一样令他心动! 那天,他帮她,一是看不上凌山的行径,二是觉得她圆脸大眼睛像个小女娃,就是发狠用大招是还是一脸的无害,他觉得她太可爱了,所以赖上她,跟着她,就想和她在一起。 时间长了,他越来越喜欢她性子爽快,越来越喜欢缠着她。他发现她不会打扮自己,故意洗坏了她的衣衫,找由头送给她新衣,她穿上了真好看……… 回忆与她在一起的日子,他觉得甜蜜又快乐。要不是父王自他从辛村回来,勒令他出门不许超过半个月,他还得跟着她,谁让她的小圆脸他看不够,勾走了他的魂儿? 莫斐几乎没见过这样安静的弟弟,他对父王说,“父王,您发现没有三弟一天到晚恍恍惚惚的,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把他弄傻了?” “我没傻,都怪她……”莫珈发觉自己失言了。 看他的表情,已经是过来人的莫道与莫斐明白了,莫珈是喜欢上女孩子了! “她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不敢带回来,一定长得很丑!”莫斐逗他。 “比嫂嫂好看多了,人家又不是我的谁,干啥跟我回来!都是父王,非得限制我,弄得我没法再跟着她!”莫珈不服气。 嗯,莫斐明白了,这是还没有追到姑娘呢! 其实,论美貌,洛染比不上凌云,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莫珈眼里,小圆脸的洛染堪比西施! 莫道心想,都说女大不中留,依他看,儿大也不中留,这个傻小子的心在人家姑娘身上,“珈儿莫要着急,父王再允你出门半月!” 他话音刚落,只见莫珈人已不见! 第十四章 告急 元逸自在北地成王以来,虽然他励精图治,但无奈北地土壤贫瘠,粮食匮乏,民众吃不饱。 以往北地都是靠从江南运送粮食,加上谢雍早有谋划,在北地囤积了不少的粮食,才能撑到现在。 谢雍本以为江南吏治腐败,他率军南下,直取王城易如反掌。没想到,曲湛暗中培植了不小的势力,何晟也是个人物,这些年,北地的军队根本无法渡江成功,也就无法解决粮食供给。 赫答王妃元黎是元逸的异母姐姐,未嫁之时与他感情深厚。元逸北地称王,赫答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元逸! 赫答靠游牧为生,冬季植被枯萎时,一样面临食物短缺,只能向北地求助。每年元逸有求必应,可是今岁自顾不暇,没有余粮援助赫答! 见元逸为粮食的事烦恼,谢雍道,“王上,为了粮食也得打破两国鼎立的局面。不如联手赫答人,让他们绕过飞龙江,突袭何晟。北地之军趁机渡江,将江南之地收到囊中。不过,江南那块肥肉还得分些给赫答!” “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赫答太后是我的姐姐,就算分一杯羹,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就依爱卿之言吧!寡人给姐姐修书一封,让赫答出兵江南,她定不会拒绝!” 谢雍领旨退下。 不出元逸所料,赫答很快出兵了。何晟驻守飞龙江南岸多年,将主要的兵力用于防范北地之兵,却疏忽了赫答的威胁。 赫答王英年早逝,元黎守寡多年,幸好育有一子延寿。她垂帘听政,孤儿寡母能维持到如今,其中辛酸自知。赫答虽与北地亲近,但与江南一直井水不凡河水。没想到,居然偷袭何晟! 兵贵神速,何晟措手不及,谢雍见时机正好,亲率大军渡过飞龙江。何晟腹背受敌,节节败退,连失近江、离江二座城池。幸好望江城守将宗俞率军增援,将何晟接入城中,之后紧闭城门,暂时挡住北地铁骑! 望江城中因兵将骤增,以致供给不足,向王廷告急以求增兵、粮草! 谢雍大军已是疲惫之师,就地修整。他连夺两座城池,心中欢喜,犒赏将士,鼓舞士气! 宗俞望眼欲穿盼着王庭的增援,可惜远水难解近渴。元术接到告急文书,本想就近调遣将士粮草,没想到附近城池守军为保存自己的实力,都在观望,不但不增援,还向王庭诉苦要钱粮。这样下去,望江城危在旦夕! 渐渐的,城中百姓开始人心慌慌,一些不法之徒趁火打劫。好在宗俞治军有方,并无将士抢掠百姓,城中秩序还算稳定,守城的将士恪守职责,北军一时不敢强攻。 如果望江失守,前方再无关隘险阻,北军必将势如破竹,剑指王城! 冬子临危请命,愿率军日夜兼程奔赴前方,即便不能解望江之困,也要极力阻止北军南上! 元术应允,封田冬为征北将军,魏重为副将,率兵十万出征! 魏重临行前去药王谷辞别家人,将此次望江危急之事粗略地说了几句。冬子因军务繁忙,没有来跟云竹辞行,托魏重给她带话,“班师回朝之后,他会褪去铠甲,来此与她长相守。” 在这紧要关头,云竹不见了,她给魏理留书一封,说自己已然恢复记忆,需离开一点时日,不辞而别望师傅恕罪! 起国存亡之际,元术分身乏术,无暇他顾。他叹道,“天意如此,每次她离开,都因国事无法顾及!” 与此同时,谢阔秘密将雪雕由盛教带往望江城。 雪雕有灵性,认得路,但谁知路上会不会收到攻击,为保万无一失,谢阔亲自出马! 待雪雕一到,谢雍就会发起进攻。就算望江城中守备固若金汤,也无法防备雪雕从天而降。 十万大军行军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轻装减备的江湖人士,待雪雕这绝佳助攻出现,就是城破之时! 云竹那日在药王谷听到魏重之言,知道自己不能再装下去,元术败了,药王谷安存?况且元术于她有养育之恩! 她跟元术、云泽二位王上学过兵法谋略,三国地形早就熟谙于胸!她轻功卓然,独选大军不易通过,于她却无碍的捷径,竭力赶往望江。没想到,倒与谢阔等人同路! 好在,离望江城不远的索江城守将罗乾终于想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增援望江五千兵马,粮草十万石! 如此,望江城还可以撑几日。 云竹路过一片野林子,她夜能视物,挑选一棵极高的杨树,一跃而上,准备在树上过夜。她站得高看得远,发现远处有几堆篝火,她心下嘀咕,“什么人这么晚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片林子,野兽出没,商旅不行!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篝火,发现是谢阔等人,还有那些让百香教吃了苦头的雪雕!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运往望江的!她见他们鼾声四起,将望风之人打晕,在大雕的饲料中撒入松骨散。这次用的松骨散经过她在药王谷升级,较之前要霸道,中招的动物没有她的解药得十天半月才能跌跌撞撞地行走,且肌肉酸痛无力,这些雕儿算是废了。 第二日,她在杨树上看着谢阔面对那些不能动的雪雕大发脾气,她满意地起身离去! 将这些雕儿带到这里,谢阔也是很辛苦的,见功亏一篑,他无奈抛下雪雕,与吴魏等人继续赶往望江城! 云竹先他们一步到了城中,以她的本领出入自如,那守城的军士似觉一阵风掠过,未见其他异常,还以为是做梦呢! 当晚冬子率三千精锐,赶到望江城。十万大军只是个幌子,行军速度慢、粮草未到,大军若是先到望江,城中粮食是不够的! 云竹并不想与冬子相见,她是云国公主,若是在望江城现身,与征北军在一起,就会让人以为云、起二国联手抗敌! 还是暗中帮衬他吧,云竹对自己说,再则,他说的相守也让她有些不自在,隐隐觉得他与她回不到儿时那样的情谊了! 第十五章 大礼 谢雍得知雪雕出了问题,将谢阔骂了个狗血喷头! 北军供给已经跟不上了,天气越来越冷,再这样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幸好他们占了近江、离江两座城池,还有栖身之地!不过,这也是一时的,待到征北大军压境,他们一样得撤回江北,此次突袭也就以失败告罄! 就算不能再进一步,也绝不能退回江北,谢雍下定决心要守住得来不易的战果! 他决定趁征北军未到之时,攻打望江城。原本指望雪雕向城中投入火药,现在只好另辟蹊径! 他将近江、离江城中未来得及逃跑的百姓驱赶到队伍的前面,这些百姓是江南的臣民,其中不乏有妇孺、老人,望江城的将士怎忍心屠戮他们? 看着北军日益逼近望江城,却无法阻拦,宗俞与冬子在城墙上看到这个情况,商量如何退敌! 天已经黑了,城外的百姓入不了望江城也回不去自己的家园,天寒地冻,哀声一片,小儿的啼声让人揪心不已! 守城将士于心不忍,真想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可是,肯定会有北军混在百姓中,这些人若进了城,定会与城外的北军里应外合!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却发现百姓身后的北军四处逃窜,他们用来取暖的篝火居然扩散开来,加上北风凛冽,火势一下子不可控制。 云竹身着北军的兵服,看着他们溃不成军,心里很得意。地下的桐油可是她费了一番力气才收集到的,趁夜色掩护,她借北军生火取暖时引燃! 离江城上的谢雍被火势挡住了视线,城外的北军被大火阻隔无法回到离江城中! 田冬趁机率精锐将士出城,将城外北军打得落花流水,只有少数逃回离将城中。 百姓们得以进入望江城,宗俞命兵士严加筛查,若是有可疑之人,就地看管起来! 这一役,北军损失不小,缩在离江城中不敢再露头! 征北军也到了,驻扎在城外,返攻一触即发! 谢雍见大势已去,对谢阔道,“为父多年征战,没想到此次出征栽在望江城……” 只听有人插言道,“妹婿莫要灰心,且听我一言!” 正是常同,他刚赶到,就听到谢雍的丧气话。 “还请兄长明示!”谢雍眼里有了希望,他知道常同不是一般人物,即能说出此话,必有妙招! “为兄得知你率军南下遇阻,怎能坐视不理。此次前来,为你带了一份大礼!” 他一拍手,只见几个兵卒推进了一个被捆绑结结实实的人,“此人可帮你退敌!” 谢雍定睛一看,见是一慈眉善目的老者,道:“此乃何人?” “妹婿常居北地,不认得此人,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药王魏理啊!” “啊!”谢雍惊道,“未见其人,却久闻大名,有了他,元术那小儿定然会顾忌几分!” 元术早已不是黄口小儿,不过,在谢雍眼里一直将他视为小儿! “何止是几分,而是十分!”常同得意的大笑,“妹婿忘了吗?为兄曾与你讲说过的!” 谢雍闻言,对常同感激涕零,“兄长真是谢雍的福星啊!” 要说魏理如何落入常同手中,还真是误打误撞!常同路过药王谷,想顺便入谷寻些珍贵的药材,谁不知道谷中都是些稀罕物? 他易容后来到山谷附近,发现谷中守卫森严,很难混进去。当然,再难也难不住他,不过,他惦记望江那边的战事,不愿意多耽搁时间! 正要放弃入谷,发现了魏理。他在百香教见过魏理,确定无疑,他悄悄地跟了上去。原来这个季节,寒峭花迎冬而开,长于山之阳,具有化痰止咳平喘之功效,魏理几次人工栽培都没有成功,只能出谷采摘。 药王谷附近会有一些庄户人家采药,一般没人会留意魏理,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采药人,可这次被常同撞见,还被绑到了望江城。 谢雍见魏理面色疲惫,精神萎靡,“兄长,魏老前辈身负盛名,我一直十分景仰,不如给他松绑,让兵士好生看管即可!” 常同道,“妹婿切莫大意,这老儿不简单,若是抓住时机,谁知道会想出什么阴招,防不胜防啊!” 谢雍一想确有可能,他吩咐兵士将人带下去,不可松绑,也不可凌辱,要好酒好菜相待! 之后,谢氏父子张罗给常同接风。 有了药王这张牌,就可扭转败势。第二天,谢雍将魏理押上城头。田冬、魏重一看果真是药王,大吃一惊! 谢阔的假牙已经戴上,说话清晰,“尔等听好了,让出望江城,不然这老头的首级就会挂在城墙上!” “谢三,闭嘴!谢将军,此等大事需由王上定夺!” “休要多言,就给你们三天时间!”谢雍喊道。 田冬好言相商,“谢将军,王城距此千里之遥,多缓几日!” “难道田将军没听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这三天,是让你考虑的,难不成本将军还要等你十天半月的不成吗?你看着办吧,不让出望江城,三天后就给他收尸吧!” 对方将魏理押下城楼。 云竹随那日的小股残余北军混入离江城,她看到药王师傅落入谢雍手中,想着如何能将他救出来! 此刻,她扮做一名小卒,脸上故意抹些草灰、泥土,反正兵卒们多是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应该没人能注意到她! 正在她溜号的时候,一个大汉拽了她一把,“兄弟是冯校尉手下?” 云竹不知如何回答,那大汉接着说 “看你穿的兵服就知道,你是我兄弟手下。他是我的发小,听说死在大火中,你们几个能逃回来也算是命大!” 云竹低下头,看起来在伤心! 这大汉道,“看你也是个有情义的人,想开点儿吧,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日……你叫什么名字?” 云竹真想把大汉的嘴巴堵上,这人咋这么多话呢,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发出嘶哑的“啊、啊”的声音,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好一会儿 “你是说嗓子被烟熏哑了?”大汉可算看明白了。 云竹竖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赞! 第十六章 救人 大汉是个百夫长,也是个话痨,从他唠唠叨叨中,云竹对他了解个大概。大汉姓陈名功,与冯校尉是发小。 那日冯校尉等将官率部下作为前军攻城,没想到他葬身火海,陈功作为后军得到消息滞后。 他听说只有几个人逃回来,想跟他们打听一下当日战场上的情况,待日后见到发小的家眷也好交代交代。 没想到,就找到一个发小的部下,嗓子还被熏坏了。有总比没有好,嗓子总能好起来! 三军中的后军主要负责后勤、供给事务,陈功见她不能说话,“你不能说话,暂做个伙头军吧,以免误事!” 云竹眼中都是感激,看得陈功心里一酸,“看你的年纪和我弟弟差不多,身量也差不多………”他又打开了话匣子,“我家中只有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我那弟弟如你一般瘦弱,唉,不提了,是老子没护好他………” 云竹觉得陈功简直是一朵奇葩,面对她这个哑巴,还能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没了! 还好他的上级将官有事找他,云竹耳边才能清净一会。她想,可能陈功想家人了,把自己当成他的弟弟了,才这么多话! 加上云竹,一共有十几个伙头军,为城中的军队提供一日三餐。将官的饭菜做得精致可口一些,普通兵卒的是大锅饭。 贺伙头专给将官做饭,他在军队多年,经验老道,“新来的那个小子,看你摸不到头绪,先给我打打下手吧!” 其他的人听了,敢怒不敢言,谁让谢将军得意他的手艺呢! 大家都挺累,都想多个人帮忙! 云竹明白了,这个贺伙头是这里的头目,她很有眼色地洗菜、切堆,幸好当年没少看魏勇做饭,做得像模像样的! 贺伙头对她很满意,“你小子挺机灵的,一会儿做好了,帮着我把饭送到谢将军那里!”一提到将军,他的腰杆直了直,能得到将军的赏识还是很荣幸的! 最近谢雍那里的伙食要求高、菜式多,贺伙头确实不如往日清闲,“将军的亲戚来了,那可是个能人,不能怠慢,还有那个药王,虽是个人质,但也得好吃好喝地供着………” 云竹听着他左一句右一句地闲话,发觉他也是个话痨,难道北军都这么爱唠嗑吗? 贺伙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想发发牢骚,顺便在伙头中刷刷存在感! 有他唠唠叨叨的,时间也过得快,八个热菜八个凉菜很快就做得了,从这些菜中分出来一些带给魏理。 贺伙头带着她和另一个积极给他打下手的李伙头去送饭。 贺伙头和李伙头都想到到将军那里伺候,分给魏理的饭菜让她去送,这两处相隔不远! 云竹想,真是天赐良机啊,也太顺利了吧! 看守的士兵见是与贺伙头一同前来送饭的人,放她进去,“李伙头可算脱离苦海,不用伺候里面的大爷,有这小子苦头吃!” “那是,把将军伺候好了,有赏赐,谁倒霉谁才伺候里面哪位呢,不但没好处,还得被骂一顿!” 打仗的时候,军营里没有女子,将军用饭,伙头军在一边伺候,听候差遣。 她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按照贺伙头的交代,喂给被捆绑的魏理吃。魏理厌恶地说,“拿走,你们这些北军,卑鄙无耻,干脆给老夫个痛快!” 看到魏理形容憔悴,云竹一阵儿心疼,她传音入密,“药王师傅,莫要着急,小竹子来救您老人家!” 魏理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自己得意弟子吗? 云竹示意他继续发火,她把饭菜狠狠地扔在桌子上,“守卫大哥,这人不识好歹,这么好的饭菜别糟践了,端给你们吃吧!” 陈功要是能听到她说话得奇怪坏了。 不过,门外的兵士不知道她不能说话,“你小子耐心些喂,将军不让对他无礼!” “不是不喂他,他不吃怪谁,还吐了我一身!” 现今军粮紧缺,守卫们每天就混个半饱,总是饥肠辘辘,饿得睡不着! 谁饿谁知道,几个守卫交换了一下眼色,意思是大家一起吃,谁也别告密! 他们很有默契地进到房中,再也没有出来,云竹与魏理套上他们到衣服离开了。 关押魏理的房间不怎么醒目,加上天黑了,没人注意这边,等到贺伙头伺候完谢雍用饭,想找她一起回伙房,才发现魏理和她都不见了! 云竹一个人可以来去自如,但是带着魏理就不行了!他们一时无法出城,只能先找个地方藏身! 因着对离江城不熟悉,不知道躲到那里好。云竹灵机一动,伙房那里有个酒窖,不如躲在那里吧! 她带着魏理回到伙房时,恰好那里的人都被带走问话了,她顺带拿了一些吃食,顺利地躲到酒窖里! 丢了手里的王牌,谢雍哪能善罢甘休,他开始搜城,却没有查伙房,谁也没想到她能回来! 酒窖里的酒没有几坛子,尽是些货架、杂物,正好可以藏身,平时没什么人来。 云竹二人藏在里面,突然听到有人闯进来,还在小声嘀咕,“都是那小子害得老子被人怀疑,找点酒喝消消愁,这帮龟孙,没一个好人,打不过就绑架勒索,跟强盗一样,可惜老子去不了江南……” 是陈功,人是他送到伙房的,还能少得了问他的话,幸好他上级相信他,帮他洗脱嫌疑! 云竹将他制住,随手用一块破布捂住他的嘴,“真的想去江南吗?” 陈功一看是他,因为被破布堵着,含糊不清地呜呜两声! 云竹把破布拿开,快速摸出一颗药丸扔到他嘴里,“想活命,别喊,只要听话就给你解药!” 陈功点头如捣蒜,先不管毒药,破布上的灰尘呛得他难受! 云竹放开他,“帮我们出城,我可以带你走!” “出城可不容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那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好歹我也算对你不错,你咋这么狠心啊!”陈功不高兴了! 第十七章 出城 “不看在你帮助我救药王师傅的份上,早就把你……”云竹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别胡说,老子啥时帮你了!” “再在我面前说老子,就没你解药!” “我啥时帮你了!”陈功马上改口! “要不是你安排我当伙头军,我哪有机会救人呢?要是我俩被抓住了,我就指认是你故意让我混进来了的,你说到时那谢雍会把你怎样?” “我现在可以揭发你!” “试试看,谁先没命!” 一番争论,陈功败了,“出城真的很难!除非……”他欲言又止! “除非如何?快说,耽搁不起!” “拜你小子所赐,我被撸掉了百夫长,做什么事都不便利,只有求我那过命的兄弟了!” “是谁?” “他是千夫长,这几天会有一批粮草送到,为防止路上出意外,他明天会出城迎接!” “要是他不愿意怎么办?” 陈功想了一会儿,道:“我那卫楚兄弟,也有心弃暗投明,若是你们能给咱们兄弟与征北军牵个线,他就能帮你们!” “谢雍这么不得军心啊?” “北地的王上爱民如子,可这谢雍根本不把我们的性命当回事! “这话怎么说呢?” “为了能够夺下近江,让一些兵士假扮百姓混入城中做内应,被城中的官兵发现了,把这些人抓住,想以此逼谢雍退兵,可他不为所动,冷眼看着他们被斩首。我那可怜的弟弟就在其中!”陈功表情悲切! “卫楚对他有什么怨恨?” “美人祸水啊,卫兄弟本是个将才,可惜了!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 “这么说来,反对谢雍的人不少啊!” “那倒不至于,他对自己的亲信特别够意思,拥护他的也不在少数,谁让咱们都是副将潘良提拔的人!再说了,北地本就与江南是一家人,搞什么分裂,我等投靠江南也并非叛国!” 云竹不经意间发现了北军内部有矛盾,将领之间不和!她很感兴趣,“潘副将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是别人,谢雍也容不下他。他是太后的堂侄儿。你想一想,谢雍手握重兵,万一有了反心如何是好?得有能够牵制他的人!这是帝王权术,你小子不懂!”陈功开启话痨模式。 “这一家子都有亲戚关系,为了权势,还要互相防着。”云竹心里腹诽,想起了云国的情况,“女王姐妹几人对权利不那么看重,更多的是亲情,情!”她很想她们。 云竹回过神,“怎么能跟着你的卫兄弟出城呢?” 陈功挠挠头,看到眼前的酒坛子,眼睛一亮,“你们藏在酒坛子里,就说里面装的是酒水,给送粮的弟兄们用来暖身子的!” “前方正打仗,还让兵士喝酒吗?” “就说坛子是热汤咋样!” 酒坛子不小,云竹与魏理的身量藏在里面没问题! 陈功也不寻酒喝了,他去寻卫楚,商议商议! 云竹也不全然信他,万一这家伙去告密就麻烦了了。 她换了一处藏身之所,刚到伙房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院子里的几棵黄杨树,躲在那里,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过了不久,只见陈功一个人回来了。 他去酒窖里没找到云竹,正纳闷呢。 云竹从她身后出现,“他答应了吗?” 陈功明显地吓了一跳,回头怪道,“你小子想吓死我啊!放心,以他的处境,不答应才怪!明日我做些热汤,装在坛子里,送给送粮的兵士喝,你们混在其中吧!到时,寻个由头我和卫兄弟带上你们开溜!” 她见陈功没有诳她,“也好!” 第二日,她与魏理藏在坛子里,顺利地出了城,卫楚对送粮的兵士说留下两坛热汤给手下的兄弟们暖暖身子,对方自然同意,天寒地冻的都不容易啊! 卫楚安排手下带人将粮食运往城里,对他们说,要去勘察四周是否有敌情,带着几个心腹,与陈功还有两坛热汤不见影踪了! 从酒坛里出来,云竹与卫楚见了面。陈功嘴里的祸水,确实长得够美,一双桃花眼即便是无情之时都看似有情,她还真没见过哪个男人如此妖娆! 见她打量卫楚,陈功道,“长得好不全然是好事,像老子,啊……不,我就没人惦记!” 卫楚闻言,狠狠地瞪了陈功一眼,可惜的是没什么威力,好像在抛媚眼! 云竹把赤玉手串交给卫楚,让他交给望江的守城兵士,田冬将军自会迎他们入城!与他们道别后,她就独自离开了。 田冬、魏重见了魏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惊呆了。他二人被谢雍威胁后,一筹莫展,眼见马上就到期限了,田冬想用自己换回魏理! 现今问题解决了,高兴之余,他听说云竹走了,又很失落,问魏重出征前是否将话带到,魏重肯定以及再肯定田冬心中明白她是不想见他! 大丈夫还得以国事为重,他打起精神,策划明天攻打离江城! 谢雍得知陈、卫叛逃,搜不到魏理,知道大事不妙。他命潘良守城,自己率领部下先撤为妙。保存实力才有翻牌的资本,他还可以趁机名正言顺地削弱潘良的势力! 毕竟他老了,谢家后辈也无将才,潘良早晚是个威胁,他要为谢家以后打算。 潘良看到谢雍如此安排,气得不轻,“这老狐狸,把责任一股脑地推给自己,城守住了他坐享其成,守不住他会治自己守城不利之罪!” 他有苦说不出来,不敢与谢雍撕破脸,谁让叛逃的几位是他手下的人呢!谢雍要是抓住这点不放,也够他喝一壶!就是太后姑妈想袒护他,也会被有心人抓小辫子,护短啊! 谢雍算准了他不敢不依,扬长而去! 看着离江城危在旦夕,潘良头疼得要命,他可没想着为国捐躯,家里还有娇妻美妾等着他呢! 他思虑一番,走上城头,鼓舞士气,“诸位将士,莫要慌乱,谢将军为配合咱们,出城寻机突袭征北军!” 第十八章 全胜 潘良的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问道,“潘将军,谢将军不会是溜了吧?全城搜查,动静那么大,兄弟们都知道药王那老头不见了。现今手里没了筹码,征北军马上就会攻城,你不会让兄弟们去送死吧!” “来人,将这个祸乱军心的家伙绑了!”潘良一指说话的人。 没想到,起哄的人更多了,“将军,你就别骗人了,我等可不会白白送死。” “……”场面有些失控。 “”敢绑我兄弟,得看哥几个答应不答应!”喊话的是个百夫长,高大威猛,一呼百应,很多人摩拳擦掌,吓得潘良的守卫不敢上前。 潘良见人心涣散,只能表面强做镇定,“一派胡言,本将军誓与离江城共存亡!” “起国南、北两地本就是一家人,你们这些权贵,为了一己之私,裂土而治,搞得战火不断,这个紧要关头,谢雍自己逃命去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像,估计等老子们上了战场去拼命,你也要溜吧!”一个资深兵士揭了谢雍他们到老底! 这个人说的话颇具煽动性,他是卫楚安插在城中的眼线! 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听了他的话觉悟了,站在潘良这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潘良恼羞成怒,居然挥刀砍向起哄的兵士们! 哪里容得下他撒野,兵士们一起动手把潘良和他身边的亲信制服,推举那个喊话的百夫长颜寮做首领,都说,“咱们不如投诚吧!将这姓潘的交给征北军,以表诚意,征北军也许会放过咱们!” 百夫长颜寮道,“多谢兄弟们信任,我与陈百夫长有交情,想必看到咱们诚意他会帮助咱们,定尽力保兄弟们性命无虞!” 那时,俘虏的命运是很惨的,就是投降,也不一定能被放过,得看获胜一方的将军的决定! 颜寮驰马来到望江城下,守城士兵见他单枪匹马来和谈,打开城门,将他放入城中。 田冬与宗俞热情地接待了颜寮,还给他接风洗尘。他本有些担心,怕保不住兄弟们的性命。席间,见陈功与卫楚颇受礼遇,他的顾虑消失了! 回到离江城,他吩咐弟兄们打开城门,迎征北军入城! 田冬不废一兵一卒就拿下一座城池,但打心眼里高兴不起来,他这个征北大将军啥作用都没有似的! 魏重明白他的心思,安慰他,“云竹公主是暗中帮了不少忙,但若不是你率三千精锐及时赶到,也不会重创北军!” 无论他怎么说,田冬都明白,没有云竹的帮忙,他们不一定能顺利收回离江。 算了,自己也别纠结了,还是乘胜出击,拿下近江城! 田冬任命卫楚为校尉,整顿归降的北军,陈功与魏寮做了千夫长!降兵们不用再饿肚子,性命也保住了,对田冬感激涕零! 潘良被严密看守起来,明日要用他与谢雍谈条件! 隔日,谢雍见到城头上的潘良,庆幸自己溜得快,又恨他不中用,居然连场硬战都没打,就被自己人拿下了!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装样子,好像并未撤离。不如,前日直接撤回江北。 近江城位于飞龙江南岸,地势平坦,没什么遮挡,况且北军供给不足,现今已是强撑着。 他不想答应以近江城换取潘良,想拖延时间。他知道,征北军得了近江城,一样不会放过北军。 “若是尔等以粮千石换城,本将军还可以考虑考虑!” 潘良听到谢雍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在心里把谢雍骂了一顿,看来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田冬早就有心理准备,“谢将军这是何必呢,近江城已势在必得,本将军为何要给你们那么多粮食呢!” “竖子,休要口出狂言!”谢雍不想再多说,一甩袖子走了! 本来以潘良换城池,是为了避免两军交锋,将士伤亡。既然谢雍提出不可能满足他的苛刻条件,那么就只好兵戎相见! 此时飞龙江已结了冰,谢雍让将士以布包裹马蹄,熄灭火把,连夜撤军。他率兵走在前方,为防止震裂冰层,大军缓缓而行。 潘良被押回看管起来,他越想越生气,心想,谢雍不仁别怪他不义。现今,只能自己帮自己。他吵着要见田冬,想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田冬见了他,他告诉田冬不要被谢雍要粮的假象蒙蔽,那老东西一定会借此机会溜掉的。 不用他说,田冬也早有防范,已命人监视近江城,一旦发现谢雍撤军,马上燃放信号! 果不其然,谢雍打算连夜撤离,只是他掩饰得好,城墙上的兵士用草人代替。 天黑不易被发现,待到被人察觉,谢雍已经开始渡江了。 看到十万征北军追过来,北军也慌了神,他们策马狂奔,冰层被震裂了,前面的人马还好,已经快到对岸了。可惜的是,跟在后面的北军,因冰层不堪重压,落入寒冷刺骨的江水中,惨叫声震天动地! 冰层裂开唯一的好处,就是阻拦了征北军的进攻! 看到北军的惨相,田冬心中不忍,“对面的北军听好了,此次出征,我王命本将军尽量减少双方将士的伤亡,最好能和平解决。王上圣明,道,南、北地本来就是一家人,不应互相残杀!” 此话一出,十万大军齐省声呐喊,“王上圣明,南北一家!”压倒了北军惨叫声。 有的北军落在大队伍的后面,见渡江无望,征北军又是仁义之师,扔了手中的兵器,投降了。 卫楚将田冬让他带来的酒肉分给新的降兵,其他北军见同伴们喝酒吃肉,在这寒冷的夜晚,能抵住这样诱惑的人不多。他们不再犹豫,投入了征北军的怀抱! 降兵越来越多,还有兵士落江身亡,逃到江北的兵将仅余三分之一。谢雍见此,仰天长叹,此次南征,折戟沉沙,恐怕今后再难守住江北,得另做打算了! 前方频传捷报,元术大快,看来收复江北指日可待,他唯一挂牵的就是云竹的不知所踪。 第十九章 自刎 征北军虽然大获全胜,但没有班师回朝,他们等待冰冻三尺之时,大军渡江,收复江北之地! 元术颁旨,征北军不负圣望,大获全胜,命田冬为将士论功行赏,待他日班师回朝,再行嘉奖。附近城池守将增援不力,罚俸半年。罗乾将军知晓大义,封二品将军。宗俞治军有方,协助征北军守住望江城,封一品将军。归降的将士中有功之人该赏就赏,不得苛待,与征北军无异。 那些不肯增援的守将,持观望态度,延误军机,本应重罚,但为稳住军心,元术只是小惩,以观后效!重赏罗乾,是为了树立典型,让他人效仿,也让人知道忠军爱国是会得到王上赏识的! 罗乾听罢旨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好在他思虑再三,做出了正确的决择。不然,哪有今日的风光?他再也不心疼送去望江城的粮食了,对着王城的方向诚心地拜了几拜,穿上二品将军的官服接待前来庆贺的同僚! 他春风得意,看得那些受罚的将军眼红不已。在起国,边疆守将一般是三品官员。这罗乾武艺谋略在各位将军中并不出众,没想到却荣升二品,靠着忠心得来了荣华富贵。 守将们暗暗下决心,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好好表现,征北军要啥给啥!就是啥也不要,也得想法子送些什么去犒劳大军。这一下,征北军的军饷、粮食都不成问题了。 田冬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守将们知道,他就是王上的耳目,就算自己表现得再好,没有人汇报给王上也是白忙活! 不乏有人用钱财美女试探他,想知道他的喜好,结果这样的人都被怼了回去。将军们明白了,想被王上赏识,在田冬这里没有捷径可以走,还是尽职尽责地守住城,像宗俞那般尽心,方能招田大将军待见! 为了不扰民,大军驻扎在城外。严明军纪,任何人不得擅自离队入城,若有惊扰百姓的行为—斩立决! 征北军白天轮流进城,帮助城中百姓修建因战乱损坏的房屋宅舍。 有了征北军的帮助,城中很快恢复了战前的生活,房屋得到了修缮,百姓安居乐业,集市上也热闹起来,一片繁荣! 过了一阵儿,已是冰冻三尺。时机成熟,征北军就要开拔了。出发那天,百姓出城想送,争着把自己家里最好的食物、最暖的棉衣塞给征北军。 田冬将卫楚留下,让他带领降兵原地留守,“卫将军,此次出征,会与你昔日的战友交锋,本将不愿你为难,留在这里看好潘良,还要防住赫答铁骑的突袭,责任重大,莫要让本将军失望!” 卫楚知道这是田冬对自己的信任,也是自己突出能力的好时机。 他的这张脸曾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好多人都是看重他的样貌,而不是才华。 田冬的信任,让他有种得遇伯乐的感觉,他定不会辜负他!也让那些小瞧他的人看看他卫楚的能耐。他睁大那双桃花眼,坚定地看着田冬。 可是落在田冬眼里,他这眼神这比女子还娇媚,似乎在传达款款深情。田冬不由得扶额,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好吗? 卫楚见状,以为田冬不放心他,开始表决心,大意就是无论如何,只要他在城就在! 田冬不再看他的眼睛,托辞有事,急忙离开了! 卫楚觉得自己的表达能力欠些火候,为啥田冬越听越不感兴趣?看来,自己要好好练练口才! 同时出征的,还有各城派出的人马,与征北军一起,共有二十万大军,声势浩大地讨伐北地。 北地苦寒,人口本就不多,之前损兵折将,举国仅存几十万人马。加上粮食短缺,已经羸弱不堪,没有多大的战斗力! 元逸召了谢雍,“将军可有良策!” “王上,事已至此,没有多少胜算,不如早想退路,待时机成熟,卷土从来!” 他的话,让元逸陷入绝望,“寡人明白了,也死心了!将军鼎力相助多年,寡人方能割据北地称王。在王城时,寡人哪有机会称王,在北地坐了数年的王位,寡人知足了。苟活于元术手下,寡人不愿,以前是,现今亦是,惟愿与北地共存亡!只是放心不下太后与诸位公子、公主,现将他们托付于将军,只能来世再报将军之恩!” 听到元术说的诚恳,谢雍心下一软,“逸儿,舅父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弃他们于不顾!” “舅父!”见谢雍不再以臣自称,元逸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寡人想御驾亲征,能拖一时是一时,舅父带着他们投靠赫答吧!” 谢雍见元逸态度坚决,不便再相劝。又见元逸临危不乱、有担当,心里对元逸生出了几分敬意! 北地王上御驾亲征,鼓舞了士气,征北军遭遇了顽强的抵抗! 田冬不想两败俱伤,派人传话与元逸,“只要放弃抵抗,征北军定不会为难北军,也不会伤及元逸及其家人的性命!” 元逸哪里听得进去,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负隅顽抗!战事拖得越久,他的家人会逃得越远也会越安全! 征北军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攻下了北地的两座城池,形势明朗起来,北军渐渐地失去抵抗。 大军长驱直入,直捣北地的都城。此时,元逸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后妃们大难来临各自飞,没有一个是虞姬,身边护驾的将士也没剩多少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喊道,“寡人死得其所啊,死也要死在王位上!” 城破,当田冬率众来到大殿之上,看到自刎于王位上的元逸,他问自己,权势重要至此吗?他不是元逸,无法理解其所作所为,他觉得还是小竹子重要! 田冬吩咐厚葬元逸,这样的对手值得尊敬! 谢雍投靠了赫答。 赫答本也不富裕,虽然他们靠突袭得了好多的财物,但终究是有限的。谢雍等人的到来,不但没有带来什么补给,赫答还得接济他们! 第二十章 统一 粮食紧张,赫答人对谢雍等人越来越不满,自己都吃不饱,还得供着这些贵人,谁心里不生气? 延寿与母亲商议,“姐姐念着与元逸舅舅的情份,收留了谢将军与贵人们,原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咱们不能坐吃山空,得想个法子才好!” 元黎深以为然,道,“儿啊,救得了一时,哪能救得了一世了!他们已经落魄了,如果没有赫答收留,早就无家可归了!可是,他们不但还把自己当成贵人,还对咱们吆五喝六,把赫答人当成他们的侍从奴仆!这样下去,早晚会引起祸事!” “母亲所言及是,儿子听说北地已失守,舅舅自刎于大殿之上,不日,征北军必将讨伐赫答!” 元逸身亡,作为姐姐,元黎自是伤心,但是她还得保住赫答,必须得坚强,她能护着儿子走到今天,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赫答世居草原之上,对起国并无大的威胁,若没有那些人的到来,想必征北军不会对赫答出兵。当务之急,是和那些人撇清关系!” “请母亲明示!” 元黎叹了一口气,为了赫答,她只能如此,“恶人就让母亲来做吧!” 她派人请来谢雍,将准备好的钱物让他过目,“谢将军,如今赫答自顾不暇,不能长留贵人们在此。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将军务必收下,路上也好宽裕些!” 谢雍从未提过要离开赫答,见元黎这样说,知道是给他们台阶下,也明白赫答不愿意再收留他们,“太后言重了,我等不日就会离开,这些财物谢雍谢过收下,若是来日重整江山,必将十倍奉还!” 元黎见谢雍是个明白人,对他的知趣很满意,态度柔和了几分,“近日来,我的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去相送了,将军若是还有什么需求,不要客气!” 谢雍见了太后潘丽,转达了元黎的意图,潘丽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悲戚地说,“如今王上不在了,咱们与赫答的情份剩不下几分,与其硬留在这里,不如体面些离开,只是去往何处呢,表哥?” 她虽然不年轻了,但这声表哥让谢雍心动,他安抚道,“表妹莫要烦恼,此处不留咱们,自有更好的去处。与其寄人离下,不如自己打下一片天地,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谢雍手中还有三万人马,这是他的底气! “表哥,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北地已失,草原是赫答的,咱们并无立足之处啊!” 谢雍神秘地说,“有个好地方,虽条件艰苦些,但总算可以有栖身之地!” 潘丽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她那侄儿潘良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白疼了他许多年,一点儿也指望不上,幸好表哥待她一如从前! 她不想多问了,一切听表哥的安排吧! 谢雍一行人离开了,赫答向元术称臣,至此,南北统一,起国改年号为“政宣”。 得知起国南北统一,云竹十分开心,公子求仁得仁,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不久,元术大婚,迎娶宗俞之幼妹宗敏,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荣骋夫妇得知,心中悲喜交加。为元术大业已成而高兴,又因元术大婚没有邀请他们而难过,看来元术终是对他们还是心存芥蒂! 荣冲却不请自到,送给元术一份贵重的礼物,贺他大婚!元术对他爱搭不理,荣冲毫不在乎元术的态度,他肯见他就好! 云竹回到华教有些时日了,彤琴彤箬见她像见了亲人一样高兴,缠着云竹问东问西,形影不离。 她虽年纪不大,但已辗转三国。多年磨砺,看尽繁华,觉得自己如浮在水面之上的碧竹,可以漂向任何地方,但却无处可留! 第一次到华教教宗,云竹是被荣冲劫持来的。再回华教,她已不是当年的十岁幼童,教宗亦更加的衰落。这些年,荣冲并未将华教兴盛起来。南北武林也成为昔日之说,盛教早已经独霸武林。 她与荣骋夫妇一起住在赤石谷洗尘殿。此处僻静,以免人多嘴杂,因此,就是华教中人,也没有几人知道云竹居于此地。 此处环境幽美,无丝竹之乱耳,无世事之纷争,她觉得在此修心养性最好不过了,真是世外桃源! 在云国她要承担得太多了,她虽愿意为云氏姐妹分担国事,但觉得那样的日子太受束缚。在这点上,她与外祖母是一样的。 药王谷虽好,但那是因她失忆,少了很多的麻烦,若是知道她没有失忆,她需要面对的事情也是不少。公子元术已是王上,冬子也成了大将军,她与他们再也回不到在辛村之时的亲密了! 还有,突然冒出个父亲,虽想弥补她,但凌府那些人连一个失忆的她都容不下,加上她不想嫁入天家,她想还是不做凌灵的好! 思来想去,云竹决定还是居于此地,这里最适合她!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这几年,华教虽衰落,但也没有门派敢上门生事,荣骋的威望还在。华教不怎么与其他门派往来,荣冲也没受到他人慢待,他自我感觉良好! 直到云竹被劫持到盛教,荣骋去要人吃了闭门羹,才触动了荣冲。他觉得华教再继续衰落下去,就会连亲人都无法庇护了。莫道来华教,提出要帮他,正合他意。 荣冲知道自己天赋有限,与洛染才打个平手,以他一人之力兴盛华教确实有些难,但是现今有一个神级的人物在华教,他有了信心! “竹儿,帮帮舅舅吧!”荣冲到赤石谷请云竹出马! “不想,我要养生!”云竹想都没想一下。 “你才多大就养生!” “养生跟年纪有什么关系?”云竹不认同! “你忍心看着华教被别人看不起,甚至被别的门派取而代之吗?” “有外祖父在,谁敢?” “让父亲他老人家享享清福不好吗?竹儿,你是晚辈,要孝敬长辈,养生的事以后再说!”荣冲不死心。 第二十一章 报复 云竹对这个舅舅真头疼,一天天滴尽扰人清净。 青松、青柏、青杉也来找她聊天。 青松,“想我这一生没什么作为,最出息的事就是配和公子将云姑娘请来教宗!” “可拉倒吧,那是请吗?是劫持,是对云姑娘的不敬。云姑娘,当年在码头就是他出的主意!”青柏还是像从前一样,就爱和青松抬杠! “云姑娘,我当年就知道你必成大器,虽然当时对姑娘多有得罪,但都是为他人胁迫。唉,我恨自己无能啊,不敢反抗!”青杉为当年绑架儿童的不法行为留下了悔恨的泪! 云竹见状,“三位好汉,事情都过去了,我没有放在心上,不是你们做我舅舅的帮凶,我也寻不到亲人!” “什么帮凶,是帮手!”青松纠正。 “可拉倒吧,真能夸自己,还帮手呢,姑娘说得对,绑凶啊!”青柏最近很喜欢说可拉倒吧,成了他的口头禅。 “谁是帮凶?”正巧被荣冲听到,“咱们华教要复兴,不能为非作歹!” 他不知道大家提起当年之事,一脸正气! 青杉好心提醒,“教主,旧事重提而已,那时我们几个不是奉教之之命劫持了云姑娘吗?” 荣冲闻言,脸一红,“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竹儿,想好没有?舅舅真是求才若渴啊!” “云姑娘,教主剑术不行,武林中没啥名头,得有人帮他!”青杉觉得应该帮教主劝说云竹! 荣冲脸面挂不住了,“我的功夫是不如竹儿,跟别人比还算上乘。只是本教主不爱虚名,什么比武大会之类的不屑于参加!”他的话有一定道理,荣冲即使不是宗师级别,也算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教主一旦去参加那些大会,就算不得状元,也出不了前三甲!”青松很会溜须。 荣冲一拍巴掌,“差点忘了,有个状元大会三年一次,今年在哪里举办啊?” 青氏兄弟齐声问,“教主,咱们华教要参加吗?”这三个人就爱凑热闹,偏偏华教冷清,他们在教宗整天斗嘴仗,就是为了找乐子。 “我不愿参加各种名目的大会,现今都没人给华教送帖子了。你们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在哪里举行状元大会,再去要几张请帖吧!” 以前还有人来送帖子,见华教总是不参加,渐渐地就没人送了。 “不用打听,这样的盛会可以扬名,各个教派都愿意举办。今年,长青城主揽了这个好事!”青松显摆他知道的多。 “消息确切吗?” “厨房烧火的小五就爱打听事儿,他的姑姑在长青城帮厨!”青杉抢着说,在教主面前谁还不想表现表现,“咱们都是华教举足轻重的人物,主动管人家要帖子有失身份,应该等人家请,但不太可能。要帖子的事让小五去办吧!”他自视甚高。 “小五办事牢靠吗?” “没问题,我到厨房煮东西时,他烧火烧得最用心,火头正好!”青杉觉得得夸夸小五,好让教主放心! 这都哪跟哪啊,云竹腹诽,看他们几个唠得热闹,没人注意她,她准备开溜。 青松话最少,但是眼尖,“云姑娘,还没说完呢,别走啊!” 云竹道,“你们聊,好好聊……”边说边慢慢后退! “你不在,聊什么,还指望云姑娘拿个武状元呢!” “我不爱虚名,家传!”云竹看了一眼荣冲。 “竹儿,咱家的家传可多了,来,舅舅给你好好讲讲!” “不必不必……以后再听舅舅教诲!” “竹儿,我会给你准备帖子的,咱家家传还有守约这一条,记得参加啊!”看着云竹越走越远,荣冲直着嗓子喊! “可拉倒吧,云姑娘不会去的,教主!”青柏不忘口头禅。 荣冲瞪了他一眼,“乌鸦嘴,我让你拉倒!”做势要打青柏。 青柏追上云竹,“云姑娘,我说你不会去的,教主生气了,救命啊!” 云竹道,“没人爱听真话啊! “就是,就是,我这个人实诚啊。他俩都爱溜须拍马,就我不会,教主他不得意我。算了,以后我听候姑娘差遣吧!”青柏打算明珠另投。 云竹看明白了,这华教冷清得快把他们几个逼疯了,有事没事都得找点事闹闹! 彤箬彤琴早就见怪不怪了,“别抢我们姐俩的差事,快去一边玩吧!” 青柏对她俩道,“可拉倒吧,你们长得好看就有理了?” 看着身边的人说说笑笑,云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家人,没有算计、相处融洽,她愿意保护他们。 如果失去华教,那么他们岂不是任人鱼肉?她自己也没有容身之处了!天下虽大,但哪里不是江湖呢?魏理能在药王谷安然度日多年,也是仰仗起国王室对他的看顾! 如今,还有荣骋在,没人敢闯华教。以后呢?外祖父百年之后,难道要把华教拱手让人吗?人在江湖,各门派明争暗斗,弱肉强食。其实,她心里还是赞成荣冲的,只是,她不愿参与江湖纷争。 还有,一旦她在华教的事在江湖中传开,哪还能有清净的日子? 她很矛盾。 直到小五去长青城让姑姑帮华教要帖子不成,被打得狼狈不堪地回来,她才下了决心。 小五到了长青城,跟姑姑说了帖子的事,她姑姑只是那里的下人,哪有门道给他弄帖子,就去跟城主夫人于妙的心腹侍女说了这个事。 那侍女爱吃,小五的姑姑给她开过几次小灶,因此在她面前有几分薄面! 没想到,于妙知道了,不但没跟城主说,反倒讥讽了一番,“没听说过武林中还有这个教派,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啊!”还是当着小五的面说的! 小五气不过,“你们才上不了台面呢!” 结果于妙让人把他打得够呛!小五的姑姑也被辞了,她把小五送回来时,对荣冲说,“我兄长就这么一个独苗,让长青城那帮人打成这个样子,教主,得为小五做主啊!” 荣冲将小五姑姑留下帮厨,先照顾着小五。他知道于妙,先前上赶着要嫁给他,被他婉拒了。没想到,她怀恨在心,见华教大不如从前,借机报复,她还真以为华教没人了。 第二十二章 剃头 武林中,江湖门派召集在一起比武什么的,有两种参加方法。 召集大会的门派会下帖子邀请,尤其是在武林中举足轻重的门派,必须要请,不然,都是一些小门小派,没啥排面,也不上档次! 还有,如果有门派没接到帖子但自己想参加,就向召集的门派要帖子,只要不是邪门教派,一般都会给。毕竟人多声势大,看着热闹,不然,冷冷清清的,聚会也没啥意思! 华教去要帖子本无可厚非的,长青城于妙的做法太令人气愤。看不上华教,不给帖子就不给,侮辱教派还打人就说不过去了。 这口气放在哪个教派身上都不会忍,除非没有能力为自己出头,不然,今后在武林中谁都可以踩几脚! 于妙家世一般,样貌也不是多出众,只能算清秀,但她长了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长青城主是个秃头,于妙将自己的秀发剪下一半给他做了几顶好看的假发,感动得城主娶了她。 长青城主虽秃头,但也算钻石王老五。若是他说喜欢戴假发,愿意把头发送给他的姑娘也不少。但他不说谁知道,还是于妙心思乖巧会追夫! 一些中意城主的女孩子们得知后争相效仿,可是城主心里已经认定了于妙的假发,他觉得带谁的假发都没有于妙的好看!确实,于妙的头发质量真挺好!若放在现代,可以做洗发水广告了。 所以,于妙对自己的头发百般呵护,长得长了她就剪下来为城主做假发!每天睡觉前,都会将头发梳理好,抹上自己查询古籍、精心自制的护发膏,才能入睡。 今日她也不例外,把头发收拾利落就休息了!第二天,从她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惨叫,醒来的她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剃光了,身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念你初犯,饶尔性命,再敢嚣张,取尔人头!” 城主的假发也不见了,看来,剃掉她头发的是个高手,来长青城如入无人之境,将他夫妇二人近身之物拿走居然不费吃灰之力,也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好事不出门,坏事穿传千里,很快武林中的人都知道了! 荣冲心想,还没动手咋就有人为华教解气了呢?难道于妙得罪得人太多了? 长青城主陆风心里害怕了,他不想丢脑袋。好好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又查了查有哪些门派没邀请赶紧补上请帖! 好在丢的只是头发,不管是不是华教做的,他决定给华教送帖子必须要郑重,派了得意的弟子时展携几个弟子上华教拜访,还带了些土特产! 荣冲吩咐青松好好招待时展,回赠一些土特产,留下帖子。 他仔细想想,好像他接任教主以来,第一次有门派这么正式地来拜访。 青松对接待这个活儿也很兴奋,他觉得让他接待来拜访的人,说明他在华教也是重要人物,“教主,您真是太英明了,把这个事情交给我。那时展看到咱华教的回礼,老开心了!” “给了他些什么?”荣冲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抓了三只大公鸡、几十个柴鸡蛋、还有我种的地瓜!” “还有啥?” “不少了啊!” “人家给咱的是什么?” “几坛老酒、两只山参,鹿茸还有……” “除了酒,都给小五送去吧!”荣冲觉得回礼相差得太悬殊,好像华教没有上档次的特产似的! 不过,有也不想给。小五被打成那个样子,还没跟长青城讨个说法呢! “好的,一会儿就送过去。小五的事,他们道歉了,让小五的姑姑回去帮厨,还想见教主您,我说教主事务繁忙,按照您的吩咐给推脱了。他们留下二十两银子,说是小五调理身体的开销!”青松接着说。 “银子也给小五!” 他俩正说着,小五的姑姑来了,“教主,小五好多了,我也该回长青城了。”刚才青松打发人去问小五姑姑想不想回去! “在这里不好吗?” “教主,大家伙对我很照顾,尽量不让我干活,安心照顾小五,我也愿意留在这里。可是,我的卖身契在长青城!” “小事一桩,为何不早说,让青松去把卖身契赎回来!” “当年为了多换些银子给我娘治病,签的死契!”小五姑姑忆起往事,神色悲哀! “无妨,多拿些银子给他们!”荣冲很豪,荣家家底很厚! “谢教主了,若是能拿回死契最好,老妇人愿做牛做马报答您,以后在教宗只要您赏口饭吃就行!” “不必如此,不值当的,以后你和小五一样,有月例银子,缺什么跟刘管事说!”荣冲从不苛待下人! 事情处理完了,他想去劝云竹,心诚则灵嘛。 刚到赤石谷,看见彤箬彤琴不知从哪里移来一大片竹子,挡住进入山谷的路。 青柏也在帮忙,跟着彤琴姐妹忙得满头大汗,让干啥就干啥,积极主动。荣冲看在眼里,心想,这家伙平日里不如青松、青杉有眼色,在这姐俩儿面前倒是乖巧,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投靠云竹。 眼见们三人步入竹林,荣冲想跟上却慢了半拍,他走入竹林,发现这是个阵法,把他困住了! 刚开始,他还想仰仗自己的聪明才智走出去,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大喊,“青柏,青柏……” 叫了半天,青柏打着饱嗝出现在竹林,“教主,您在这里多久了?我帮着彤琴姐妹布置这竹林,人家留我吃饭。菜做得不错,荤素搭配,最好吃的是……” 荣冲饿得头晕目眩,喊了半天嗓子也哑了,看到青柏酒足饭饱、一脸卖弄的样子,心里有气,“以后你跟着云姑娘吧!” 他以为青柏会痛哭流涕地求他留下他。 没想到,青柏激动地说,“谢教主!我早有此心,能为云姑娘这样的明主效力不枉此生。今日,我受姑娘指点,学会了这个阵法。来,教主,跟着我就能走出竹林。” 到了竹林外,青柏道,“适才属下想回教宗,但教主开恩让属下留在赤石谷,属下得赶着向云姑娘报备,不送了!” 青柏开心地折回竹林! 第二十三章 金牌 荣冲气乎乎地回了教宗,云竹让青柏在竹林旁边收拾间房舍住下。 云姿想去诺诚看望姐姐、姐夫。叶持患病后,荣骋夫妇一度想去探望他,但是云竹被劫持之后失忆,还要大婚,他们夫妇怎能不担心自己的外孙女,探望的事只好一拖再拖! 现今,见云竹安顿下来,他们放心了,让青柏将荣冲带进赤石谷,“冲儿,爹娘要去云国看望你的姨母、姨夫,你要好好守住教宗。做什么事情,都要和竹儿商议之后再决定。竹儿的心思爹娘很清楚,她是厌倦了纷争,由她吧,没什么事就不要来赤石谷打扰竹儿!” 荣冲委屈道,“我也进不来啊,这个竹林就是防我的?” 云姿笑道,“以后就知道了!”她留儿子在谷中吃饭,跟他交代一些琐事,又催他快些找到喜欢的人,得收收心、不要贪玩,该成家了。 云姿抓住他唠叨,他没时间跟云竹讲话,因而心里百爪挠心地,神色不安。落在云姿眼中,觉得儿子是不舍得她离开他,更是嘱咐个不停 看着老妻对儿子一百个不放心,交代这交代那儿,荣骋说话了,“他又不是小孩,有什么不不放心的。有竹儿在,还怕有人欺负他?再说,像他这个年纪,我都是孩子的爹了!冲儿,我们不在家中,大事小情的你就听竹儿的!” 云竹觉得外祖父说得太直接了,外祖母刚才还说是商议,到了他这里,成了听她的。 作为晚辈,她得表个态,这个舅舅虽比她只大了不到十岁,但辈分在那里,“外祖父,外祖母,您二老放心,舅舅是一教之主,遇事竹儿定当向舅舅请教、商议!” 她的话,很给荣冲面子了! 荣冲见状,也道,“爹娘,儿子定会与竹儿好好守护教宗!” 一场家宴,皆大欢喜。 之后,荣骋夫妇带着几个嬷嬷、侍从择吉日启程了。赤石谷中,只有云竹、彤琴彤箬、青柏还有几个杂役。 那片竹林,看着很有安全感,仿佛将赤石谷与世隔绝。 青柏成了赤石谷与教宗传信之人,他先向荣冲讨了小五去谷中帮着看守竹林。又按云竹的吩咐,从教宗选了十来个有武术根基的半大孩子,让荣冲亲自带着练武。 原本荣冲睡懒觉睡惯了,但有了这些小徒弟,他的生活变得有规律了。 这些年,教宗几乎没有新收弟子,在这样下去,后继无人啊! 这些孩子都父母都是教宗之人,几代居于此地,忠心不必说。孩子们从小耳濡目染,都会几招剑法,想培养成才只需再多花些心思就行! 原本教宗还有左右两位法,这些年华教没什么教务打理,他俩无所事事,主动请求去守藏书阁,在那里编写华教的教史。 正好写到最近这十几年,真是没啥可以记录的。他俩是喜欢做实事的人,见又要无所事事了,很烦恼。正对未来有些迷茫,就收到荣冲让他们做回护法的教令,他们简直不要太激动。 长青城在武林中地位显赫,排名前五,这样的教派上赶着给华教送帖子,传闻还拿了好多珍贵的补品给华教一个烧火的小子赔礼,说明华教是有实力的。现在不结交,等着华教崛起再攀交情就被动了,一些教派前来拜访,教宗热闹起来了。 教宗变得欣欣向荣,华教中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华教不但复苏了,还要出现在江湖大会上。 只有起国的门派方可参与状元大会,各门派需派教中优秀的弟子参加。 华教现今青黄不接,彤箬彤琴出身华教,云竹让她二人代表华教子弟参加大会。 彤琴道,“姑娘,我不喜欢热闹,功夫也不及彤箬,还是留在谷中侍候姑娘吧,让小五跟着去见识见识,那孩子是学武的材料!” 青杉下厨时,就喜欢让小五给他烧火,爱跟小五唠嗑。小五是个有心路的孩子,将练剑时遇到不明之处,记在脑子里,等青杉来厨房,借机请教。 小五的剑法早已像模像样,现今,他住在谷中,云竹没少指点他,他进步得不是一点半点。 就这样,华教派出三名弟子去长青城。 马上就到日子了,左护法杨信带着彤箬、小五、青杉启程了。 到了长青城,看到其他门派的功夫,这几人对自己有信心了。 能成为彤箬对手的,真没几人。难怪盛教能称霸武林,别的门派人材不过了了。 青杉爱唠嗑,他打听到原来别的门派的弟子一旦成了名,一般都会被盛教拉拢,转投盛教。当然,也有人不愿意。 时展就不愿,他对城主忠心耿耿。陆风这个人挺仗义,对手下的人很好,弟子们都愿意为他效力。不然,长青城不会在他手中越来越强。这几年,常同对陆风有所防范,一直想找机会打压长青城。 陆风为人圆滑,常同苦于抓不到他的把柄,又见他对盛教很恭谨,他也得给长青城几分薄面。 时展与盛教的吴魏对决,必须佯装输给他。不然,盛教就会记恨长青城,寻机报复,这个道理武林中人都懂,赢谁也不能赢盛教。 谢三陪父亲谢雍去了漠北,常同派吴魏等人来参赛。 彤箬才不怕盛教呢,她毫不犹豫地赢了吴魏,成了这届大会上状元。青杉的名次也不赖,进了前十。小五也算出色,拿了十五名。 这次大会,王上莫道也很重视,武林中的佼佼者,是起国的人材,他派了厉王来观战。 莫道已对盛教生出芥蒂,原本也想捧华教。他吩咐厉王,若是盛教夺筹,说几句煲奖的漂亮话就好。若是别的教派尤其是华教的人胜出,一定要御赐武状元金牌,这个金牌不止武林承认,王廷也认可,是个难得的殊荣! 彤箬得了厉王颁发的金牌,华教弟子士气更加高涨!其他门派,围前围后,贺喜声不绝于耳。 “荣教主就是低调,人家以前就是不爱参加这样的大会,根本华教就没有没落!” “杨护法,贵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彤箬姑娘赢得干脆利落,痛快!” 吴魏看着这些墙头草们,十分气愤,一甩袖子,没向城主辞行就走了,这个举动很是无礼! 第二十四章 破阵 荣冲得到状元大会上的好消息,很开心,隆重地为彤箬几人接风洗尘,没想到厉王跟来了。 他小声对杨信说,“厉王来了,怎地不跟我通个气?” “厉王说此次来教宗拜访,无甚公务,无须提前告知教主!”杨信认为厉王跟来不是啥大事。 武林中人,对于王孙贵人们不是太看重,除非想结交他们为自己求个一官半职,杨信没这心思,也就不觉得厉王有啥特殊! “杨护法,你闭门写书多年,有些事不太清楚。算了,你千万不要跟厉王提及与赤石谷有关的人和事!” 接风宴之后,厉王对荣冲道,“教主,近来本王忙于公务,实在是疲惫。教宗景致不错,这里的空气也新鲜,本王想在此小住几日,可以清净清净,如何?” 这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荣冲吩咐青松为厉王安排房间,一切用具要精致。荣冲也不想巴结厉王求个官什么的,但得给天家面子,不能慢待厉王! 厉王对教宗充满兴趣,每天早早起床,观摩荣冲教学,然后用早食,之后四处闲逛,很亲民,连厨房都去过几回。回教宗吃过午食,睡半个时辰,又出去逛,还会打些野物带回教宗,给晚食加菜。 他用过晚食,喜欢跟杨信唠唠家常,他俩从长青城一起回来,比别人熟稔。幸好杨信被荣冲敲打过了,有关赤石谷之事一字不提! 厉王在杨信的住处唠一会儿,就回自己的房间睡下! 他对待教宗每一个人都很友好很慷慨,为他做点儿芝麻大的小事都会给赏钱,因此他混了个好人缘。在教宗,走到哪里,都有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荣冲没有大肆宣扬他的身份,不少人以为厉王就是慕名来教宗拜访的富家公子。 荣冲本想亲自陪同厉王,无奈现今华教名气大震振,前来拜访、拜师学艺的人太多,忙得他顾不上厉王。 厉王道,“教主忙吧,不用管本王!教宗有这许多人,都可相陪。” 他的好人缘真是很有用,他去哪里都有人为他带路,住了七八天以后,他对教宗熟悉多了,经常一个人出去逛! 转来转去,他看到一片竹林。可是当他走进去,却迷失了方向,怎么也走不出来! 只听一个人喝道:“何人擅闯竹林?” 正是青柏,待他看清是厉王,行礼道,“厉王,此处是老教主夫妇清居之所。他们现今不在谷中,临行前吩咐谷外之人不得入内,请厉王移步!”之前厉王到过华教,青柏见过他。 话说得客气,但不欢迎的态度很明显。 青柏就是一个这样的人,直来直去地,与青松性子不同,他很适合看守竹林,他决不会通融别人。 厉王见状,道,“本王见这里雅致,本想一游,既然老教主有吩咐,就不打扰了,入乡随俗也好!” 他痛快地转身离去。 晚食前,厉王带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回到教宗,送到厨房,发现小五也在。 他们在长青城已经见过了,“小五,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公子,小人的姑姑在此帮厨,来看看她。”小五按照荣冲的吩咐,在人前称厉王为公子。 厉王自己也改口了,“本公子常到厨房,除了今日就没见过你,你很少来吧! “小人平日里与青柏师兄一起看守竹林,不常出谷!” “老教主夫妇不在谷中,有什么好守的!” “谷中还有师姐啊!” “彤箬啊?” “是啊!” “谷中哪有教宗热闹,她住那里多无趣!” 小五道,“也不是她一个人住!” “哦,还有你和青柏呗,人太少,冷清!” “不冷清,还有……”小五突然停下来不说了,“在谷中练剑还是很有意思的!”小五的表情不太自然。 厉王是何等人物,想套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的话太容易了,他知道谷中定然有秘密。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功夫不错,原来是在谷里勤学苦练呢!” 小五见厉王没在意自己的话,神色也恢复正常了,“嗯嗯,师兄师姐带着我练。” 厉王见小五的样子,先是紧张,看到自己没在意就放松下来,更确定谷里有问题。 他与小五又闲聊了几句,回到住处,跟侍从说自己累了,晚食端到房间了就行! 厉王每天四处闲逛,觉得疲倦也正常,侍从将他吃剩的饭菜端出来,他早早地睡下了。 夜半子时,厉王从窗口跃出,一身黑色衣衫,向竹林而去。 白天他进到竹林,已将竹阵记在脑子里,他自幼聪慧异常,也曾随江湖奇人学过奇门遁甲。回到房间,他仔细地回想白天所见,琢磨半宿,终于找到破阵之法。 云竹的阵法很巧妙,可惜的是厉王是个行家,没能挡住他。 在百香教时,厉王假扮常同成功,就因他本身就是一个武功、易容高手。此刻,他易容成了青柏的模样。 穿过竹林,他进入谷中,见谷中没有什么灯火,应该都睡了。他夜能视物,见洗尘殿修得富丽豪华,就想进殿一窥! 赤石谷因有竹林挡住入口,地势偏僻,从来没有人会半夜来扰。 守殿的人困了就打会儿盹,厉王见那人趴在桌子上睡得沉,轻手轻脚地挑开门栓,进到殿中,顺便关好门、上好门栓,还给守殿之人用了一点儿迷香,估计他能再睡两个时辰。 他纵身跃到二楼,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定睛观看。 看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他打坐调息一阵儿,已是天色将亮,鸡鸣之时。 只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有人说道,“彤琴,守殿的人今日怎地贪睡了?” 他闻声望去,彤箬与另一名女子走向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杂役老楚。 老楚被彤箬轻轻唤醒,一脸的迷惑,“什么时辰了?” “楚伯,已近寅时了,往日您老都开殿门,打扫庭院了。”彤琴柔声道。 正说着,小五神色紧张地跑进来了,“二位师姐,姑娘可起来了,青柏师兄发现昨晚有人破了阵法,进了谷中!” 第二十五章 秘密 彤琴问道,“怎知有人破了竹阵?” “青柏师兄想去教宗,进了竹林,发现乾位的几根竹子被折断了,那是姑娘设的阵眼。师兄在修复竹阵,让我来告知姑娘。”小五气喘吁吁地说! 这时,大殿二楼传来柔美的女声,“小五,莫要慌张,就是有人进得谷中也无妨,要是有恶意,早就动手了!” 厉王只见对面的房间,走出一位女子,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凌灵。他很想问她为何不辞而别,他还想跟她说厉王妃非她莫属。 不知她的记忆恢复了吗?还记得他吗?这样一想,他情绪有些激动,呼吸急促起来,关心则乱啊! 云竹的听力非比寻常,她看向厉王所在的方向,想一探究竟,只见青柏走了出来,“姑娘,我先小五一步到了大殿,追查闯入谷中之人!” 小五见是青柏,他很吃惊,“师兄,你不是在修竹阵吗?” 彤琴也道,“青柏,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彤琴,你刚才唤醒楚伯的时候啊,你没看见我吗?”他解释道。 “小五,我见一个可疑人影,似乎往大殿这边来了,就马上追了过来。师兄轻功比你好,到得比你早点儿。”他做出得意的样子。 彤琴、小五被他说得将信将疑,但眼前之人确实是青柏。 彤琴想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眼花了,小五下决心苦练轻功。 云竹对他说,“看到可疑之人了吗?” “追到这里,没发现什么,也许那人没进入殿中也是有可能的!”他貌似在思索。 “青柏,竹阵恢复了吗?” “已原样恢复好了,但青柏不会新的阵法,姑娘还需重新布阵,以免那人溜出谷去,竹阵挡不住他!” “没关系,进来是一个阵法,出去还需再破解,这也是我不急着寻人的原因,他能进来不一定出得去。正好,我也可以跟这个高人切磋切磋!”云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有些心慌,难道她发现他不是青柏?不能吧!他对自己易容之术十分有信心,就是青柏本尊在这里,她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云竹又说,“被那人一搅和,今日就不练剑了,咱们吃了早食再寻人。彤琴,你把青柏、小五的早食一起拿来吧!”平日青柏与小五不跟她们一起用饭。 很快,早食拿来了,几人在一处吃饭。云竹与彤箬彤琴情同姐妹,她不用她们伺候。 云竹见青柏吃得很香,问,“青柏,桂花饼好吃吗?山药粥好喝吗?” “回姑娘,都好。今天一早修复竹阵,又追可疑之人,消耗大,饿了,吃着更可口!” “辛苦你了,再喝碗粥!”云竹让彤琴给他添了一碗粥。 看着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云竹道,“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青柏,你随我来!” 他跟着她,就算不知道要去何处,他也毫不豫犹! 云竹带他走向竹林,温和地说,“厉王,想不到你懂得奇门遁甲!” 他笑了,揭掉脸上的面具,“灵妹妹,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女子是云竹,可不是厉王的灵妹妹!昨日听青柏说,厉王曾误闯竹林,如今看来,恐怕不是误闯,是有心为之吧?不知,厉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你先说说怎么发现斐哥哥我不是青柏?” “青柏知道竹阵进来与出去的阵法不同,你却不知。还有,青柏从不吃桂花饼。” “这样看来,斐哥哥易容之术还是很高明的,只是灵妹妹太聪慧了,从细枝末节上发现了哥哥的破绽。” 云竹实在受不了他,“厉王,若是再哥哥妹妹的,别怪我……”她做出拔剑的姿势。 “灵妹妹你做什么,斐哥哥都不会怪你的,想打哥哥就动手,我不会还手的!”厉王深情款款地将脸送上,都快贴到云竹脸上了! “你怎么也是个王爷,这样不自重好吗?”云竹不高兴了,赶紧后退一步。 “此处风景宜人,就妹妹与哥哥二人,你又是我的妻,不用非得正儿八经吧!”厉王笑嘻嘻地盯着她看。 “我说了不是你的灵妹妹!” “妹妹可能失忆了,想不起来了,但哥哥可记得很清楚啊!” “你怎样才能好好说话!”云竹真的火了,但她的斥责落在厉王的耳朵里无比的动听。要不是怕她气着她自己,厉王还逗弄她。 他还生气呢,都要大婚了,说溜就溜,“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暂时叫云姑娘。记住,是暂时的,你还是我的灵妹妹,我的妻!” “说吧。”云竹觉得无赖就是这副样子吧! “别跟别人提起哥哥我破阵入谷这事儿就行,哥哥不喜张扬的哦!”厉王很严肃的样子。 “这么简单?”云竹有些不信。 “云姑娘,以为哥哥我会提什么要求?”他板不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在他心里,她迟早会是他的人,跑不掉的。 云竹恨恨地道,“你都成亲了,好好对待凌云吧,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真心喜欢就要好好对待,很有道理!”厉王态度不错! 但他的下一句话又让云竹无语了,“哥哥也是真心喜欢你,你是不是得好好对待我呢?” 云竹瞪了他一眼,“记住,我在赤石谷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你也要为我保守秘密!” “为夫听从娘子吩咐!”他如此说完,又得了云竹一记白眼,他觉得瞪人都可以瞪得这么好看,被人瞪居然这么幸福。 两个到了竹林,云竹道,“跟着我,送你出谷!” 出了竹林,云竹敷衍地对他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只听厉王道,“云姑娘,哥哥还要在教宗住几日,你是去看哥哥呢,还是哥哥来看你?总不能就见一面啊!” “不必再见!”云竹又恨恨地道,她觉得跟他说话牙都疼。 “那哥哥可要说话不算数了,我得告诉凌将军你的下落。哥哥见你,又不会吃了你,只想与你聊聊天、喝喝茶、手谈几局,以解相思之苦啊!” “好吧,你光明正大地来,别再偷偷摸摸地,青柏会放你进谷的!” 第二十六章 病危 厉王每天都去谷中看望云竹,弄得荣冲不满,“我这个教主,都不能这样随意。想去就能进去,想回来就回来,赤石谷是他家的?” 荣冲也想去赤石谷,无奈他太忙,应酬太多,只能每天嫉妒地看着厉王自如地出入谷中! 云竹为厉王的才华折服,没想到他看似纨绔,却所学甚广,就是与公子元术相比也不遑多让。 她与他在剑法、阵法上处于伯仲之间,棋艺上云竹略胜一筹,琴艺上她与他自然是天壤之别。 不只是她,厉王对她也是惺惺相惜。在厉王的认知里,再优秀的女人也不能与他匹敌。他暗自庆幸,幸好她是他的妻,不然,若成了敌人,他面对她没有多少胜算啊! 两个超级学霸,每日里品茶论剑,还重新设置了竹阵,他们有谈不完的话题,时间过得飞快。 厉王是个天生的王者,擅于识人,见了云竹几次,就看出来她十分好学,只要她觉得他才华出众,就一定能有机会接近她。 他确实有才华,云竹确实很好学。 等到云竹反应过来,觉得与他见面过于频繁想疏远他时,厉王前来告辞,“云姑娘,允许哥哥我再叫你一声灵妹妹,哥哥要回宫了,有好多事等着哥哥处理呢,暂且不能陪你花前月下了。你不要忘了你的斐哥哥啊,得了空闲,我就来看你,好不好?” “谁跟你花前月下了?”云竹的脸被气得红彤彤的。 “云姑娘,是哥哥用词不当,好、好,不是花前月下,是郎情妾意!”他更加放肆了! 她对他这几天的好印象全无,拔剑刺了过去。 “谋杀亲夫啊!”他边喊边溜走了。他故意这样告别,他要让她记住,她是他的未婚妻。 彤琴彤箬从没看见这么不淡定的云姑娘,很佩服厉王的本事,居然能把姑娘惹成这样! 她俩好像在看笑话,云竹拿出主子的威风,“都很闲吗?没事做了?彤琴你去厨房做饭,彤箬你去砍些竹子,本姑娘要吃竹筒饭!” 她俩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偷乐着去干活了。 云竹摸摸自己的脸,烫得可以,她唤来仆役,为她打来一盆冷水,将脸埋在水中! 厉王折返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她,“云妹妹,你在做什么?” 云竹一听是他,心里一动,忘了还在憋气,呛了一口水,抬起头来,咳个不停。 厉王看着她,一边为她拍背顺气,一边道,“清水出芙蓉啊!云姑娘真是天生丽质,脂粉未施已让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云竹觉得他在讥讽自己,她现在狼狈不堪。头发湿了,脸上、衣服上都是水迹,她边咳边哭,“你回来做什么?……呛到我了……还说风凉话。” 厉王见过淡定的她、凌厉的她……唯独没见过哭泣的她,有些懵了! 正巧小五来找云竹,见姑娘哭得很伤心,拔剑砍向厉王,“你欺负姑娘!” 厉王怕在小五面前留下登徒子的印象,用佩剑挡开小五,“别胡说,云姑娘洗脸被水呛到了!” 云竹已经止住咳嗽,对小五道,“小五,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他无关!” 厉王解释,“我回来是想问问,云姑娘为什么没追着我打?” “你这么无聊啊,又不是小孩子,追来追去的跑着玩啊!”云竹仰天长叹。 “这很重要,云姑娘没追着我打,就是默认了你是我的妻啊!”他一脸期待。 “天啊,看来不打你还真不行啊!小五,追着他打!”云竹觉得他不可理喻。 小五领命,厉王哪敢伤赤石谷的人,以后还得指望他们通融通融,在灵妹妹面前说好话呢。 他这回真走了! 小五没追上他,回来了,“姑娘,你还好吧?洗脸也能呛到啊!” “不行吗?”云竹今日很有主子的威严! “行、行!”小五赶紧附和,心里觉得姑娘今日很奇怪。 云竹让小五去练功,小五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姑娘,这是老教主给您的信。” 她接过信,回到自己房间里,挑开信封,将信取出,却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自己刚才窘迫的样子,脑子里乱糟糟的。 正在发呆,只听彤琴在门外道,“姑娘,竹筒饭好了,放在哪里啊?” “什么竹筒饭?”云竹思绪还没回到现实。 “姑娘适才想吃,吩咐彤琴做的啊!” “嗯,端进来吧!”云竹才想起来。 彤琴进屋看到桌子上的信,问道,“姑娘,是老教主写的吗?说些什么啊?” “没什么……,嗯,我还没看呢!”云竹很尴尬,“呛水呛得难受,现在好多了,马上看!” 彤箬看到云竹心不在焉,想到自己对青柏对态度,有些了然,“姑娘,厉王真是博学多才,可惜他已经成亲了!”彤琴在云国住过一段时间,认同那里一夫一妻的婚姻状况。 彤琴的话提醒了她,这一点厉王就不适合她。以后他继承王位,还不得三宫六院啊,她才不想与人共侍一夫。想着想着她脸红了,又没嫁给他,什么夫不夫的。唉,听了他胡说八道,自己才会乱想的! 幸好他回去了,不然,每天来谷里与自己见面,相处久了,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喜欢上他。 厉王在教宗待得够久,他不是莫珈,可以自由随性。他是父王中意的继承人,不能懈怠!不是为了哄未婚妻,他怎能在此耽搁多日。 荣骋信中,提到让云竹与荣冲速速安排好教宗之事,赶来诺诚。女王身体不太好,想见见她与荣冲。 云竹教宗之事安排妥当,与荣冲带着彤箬彤琴、小五出发了,他们一路上不敢耽搁,很快到了诺诚。 自从女王的夫君叶持生病,女王不知怎地,自己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药石无效,拖了这许久,已是病入膏肓。 云竹见她形容枯槁,心中难受,“王上为何不早些告诉竹儿啊?” 女王似乎说话都费劲,她慈爱地看着云竹,握住她的手,高兴极了,“回来就好!” 第二十七章 争权 云竹为女王号脉,发现她内力全无。她没有声张,只告诉了云姿,“祖母,王上不像是生病,更像是遭人暗算!” “竹儿,这是从何说起?” “王上的经络并无大碍,奇怪的是内力全无。我相信,她自己也有所察觉的。” “你是说,大姐知道自己的情况,有难言之隐? “正是。” “大姐见了我,只是与我说些家常,并未多提及病情,只说如何医治也不见成效,恐大限将至,就想看看你和冲儿!” “教主也没说什么吗?”云竹问。 “觉得她欲言又止,只说教宗不太平,唉,真是多事之秋啊!”云姿有些发愁。 “祖母,明日孙女去教宗!” 祖孙俩正在商议,被人打断了。来人是云泽的孙子叶修,他随父姓。 看到云竹,他热情极了,“竹妹妹被盛教劫持,叶修甚是担忧,妹妹平安回来,真是可喜可贺!” 云竹虽没有受封,但宫中之人都尊她为公主,只有叶修一直称呼她竹妹妹! 他是叶持唯一的孙子,父亲叶普、母亲西姜对他是极尽宠爱! 叶持与云泽有二子,大儿子叶文体弱,常年抱病,一直未成亲,二儿子叶普官拜礼部侍郎,只有一子!。 西姜是百香教兰香堂主西溪的胞姐。姐姐为人内向、姿色平常,妹妹相貌出众,尤会打扮,八分的姿色能妆扮出十分的效果,是个万人迷! 可以说,叶修是女王唯一的孙辈。他常出入宫中,与云竹早就相识。 昔日云竹太忙碌,与他见面也就是寒暄几句。 今日他对云竹倒是热络,云竹真是不习惯,但不能冷场,“多谢叶公子关心!” “妹妹此番回来,住在教宗吗?”他话里有话,意思是别住在宫里。 “王上病重,云竹想在身边侍疾。听闻叶公子替王上分忧,将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云竹佩服!”她的意思是不会和他争权的。 他两人的对话,好似一场交锋,二人都明了对方的意思。 “为祖母分忧,乃是做子孙的份内之事!”他担心云竹回来会威胁到他的权利地位。 “公子能者多劳,辛苦了。云竹只想陪在王上身边,略报王上昔日的隆恩!”她淡然一笑。 叶修满意地离去。 云姿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竹儿,这宫里就要乱了,也许云国也要乱了!” “祖母宽心,咱们先将王上治好,这是头等的大事。王上好了,云国就不会乱,咱们也可回赤石谷!” 云姿知道云竹对权势并不热衷,“好孩子,云国的天下可能要改姓了!” “祖母,叶公子是王上的血脉,只要他能治理好江山,又何必非得由女子继位呢?” “既然你不愿意争,祖母听你的。身在江湖,自由自在,何必要禁锢在这宫中呢?待大姐好转,咱就回家!” 祖孙二人多日不见,很是想念,聊到很晚,云竹守着祖母,在软榻上睡了一夜! 第二日,她去了教宗。洛染见到她,也是高兴得很,“公主,你还好吧?教主最近似乎有心事,不愿跟我们说。” 云颂听到她来了,亲自迎了出来,“竹儿,我可盼到你了!” 她二人寻了僻静之处坐下,云颂对她嘘寒问暖一番,紧接着步入正题,“竹儿,君上是一时气急才发病的。那几日忙于庆典,是我疏忽了。大姐不愿将家事外传,以为自己有能力处理好,没想到,儿大不由她这个娘了!” “与叶侍郎有关?” “那小子狼子野心,蒙蔽我姐妹多年啊。他表面上不争不抢,暗中却培植自己的力量。见你越来越得王上看重,一旦王上正式册封你为公主,等于认同你是云国的储君。他急了,露出本来面目!” “君上是被他气的?” “庆典之时,君上突发急病,就是因叶普想代王上参加庆典。王上不允,他居然剑指王上。君上大怒,连骂逆子,急火攻心病倒了。” “教主,我认为云国不必非得女子为王,叶侍郎乃王上亲子,何不传位与他?”云竹确实这么想的,她虽对叶普印象平平,但人家毕竟是天家血脉! “不妥,一者不可违了祖训,再者这叶普不是个善类。”云颂恨道。 “这从何说起?” “百香教里有他的内线,那人还是一堂之主。” “是西堂主?”云竹试探。 “原以为他们沾亲带故,比旁人走得近些没什么,哪知他们,唉,西溪将兰香堂近半的盈余都给了叶普!”云颂答道。 “教主,怎样发现兰香堂有问题?” “西姜见叶普对她的亲妹妹过于亲近,留了心,发现了叶普的私情。她心里苦,将此事告知了王上。王上将信将疑,设了个局。庆典之后,让西溪住到宫里,好为她调制养颜膏。 叶普哪能不与西溪偷着见面,被王上安插的眼线看到了。王上将他们狠狠地训了一顿,没想到西溪居然丝毫不羞愧,说她二人两情相悦,还让王上成全她。叶普也说就云国是一夫一妻,他国的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况且西溪不在意名分,只愿与他天长地久,兰香堂的大半盈余都给了他。”云颂喝了口茶。 “百香教的收入该入国库啊,他们这样做,是侵吞国库的银子啊!”云竹惊道。 “是啊,王上大怒!欲将他们治罪,没想到,叶普先下手为强。自君上病了,他就暗中给王上的饮食中下了化功散。”云颂气得发抖。 云竹听到这里,知道为何王上功力全无。 云颂道,“王上让我不要插手此事,除非你能回云国,不然,就由他们去吧!” “王上也是为了教主好,她知道这些年他们羽翼丰满,势力不小,怕教主也被他们算计!”云竹明白王上的用意。 “因而我没有告诉二姐,以她的暴脾气,还不得杀了叶普。” “教主,云竹无意权势,我回云国不想卷入权利的争夺之中。还是先治好王上,再做打算,那些人不至于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吧,想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篡位!” “他们还不敢,毕竟百香教还有其他两香堂,朝廷众臣也不能拜一个弑母的伪君子!”云颂握拳。 第二十八章 静养 叶普父子二人把持朝政,处处提防云竹,云竹压根没想跟他们争权夺利,只想照顾好女王。 为了能让女王云姿静养,她与荣骋夫妇陪同女王、叶持住到了教宗。 在云竹的精心照料下,女王的病情稳定了。叶持因为病情耽搁太久,一时没什么起色! “王上,竹儿一直都很感谢您的栽培,但竹儿志不在朝堂。云国现今没有女子可继承王位,王上不必纠结继承大统之人是男还是女,能守住江山社稷就好!”云竹劝道。 “竹儿,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能安天下、坐天下之人。就算寡人不纠结,可他们必不能尊祖训,男人的天下,以后就会与起国无二!”女王心里担忧。 “王上,观当今天下,他国也不乏有人效仿我云国,女子也想有自己的作为!竹儿以为,只要国之根本在,就不用过于担忧!” 女王道,“竹儿,寡人对他们父子已经寒心了,忤逆不孝、贪图美色、决不能让云国百年基业毁在他们手中!” 云竹见女王态度坚决,“王上三思!”她没法再说下去,毕竟母子之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况且他们如今已成气候,若是云国因王位动荡不安,内战一起,起国必会趁机进攻,云国危矣! 此时,决不能与他们翻脸,不如守住教宗,以牵制叶普父子。 女王也是个明白人,她虽恼怒叶普,但不能拿云国的安危冒险,在教宗安心静养! 彤箬、洛染一起整治兰香堂事务,将西溪做堂主时的买卖接过来,仅半个月就收入白银三万两,是之前她上交教宗银钱的三倍。可见,她贪墨数额之大。 彤琴陪着云竹照顾女王,荣冲与小五倒是很清闲,他俩与洛染的小弟很投脾气! 那小子底细不明,也不是百香教的人,按理说进不了教宗。可是他每天都来求见,不见洛染不死心,而洛染对他也不是全然无感,教主看在眼里,问洛染是如何与他相识。 洛染实话实说,教主见他只是爱慕洛染,并无他求,洛染也不讨厌他,就让他进了教宗,让他驻守在锦湖东岛,这样他就不能缠着洛染了! 他现在是整个教宗的人的小弟,荣冲喜欢住在东岛上,小五跟着他住在岛上。他们之前在华教见过他,入乡随俗,跟着大家叫他小弟 莫珈只求能留在教宗,离自己喜欢的人近一些,当小弟也没什么。就算小五比自己年纪小,他也不计较! 小五发现小弟见多识广,没有什么不会做的,嘴上叫人家小弟,实际上自己天天跟在人家后面,荣冲不满,“小五,你应该侍奉在本教主身边吧?怎地变成了小弟的跟班?” “教主,他讲得故事可有趣了……小弟,吕公子求得那剑谱了吗?”小五又跟上去了,荣冲道,“小弟,从头给我讲讲呗……” 岛上本来就没啥娱乐,听故事成了东岛最快乐的事。小弟颇受大家欢迎。不当值的人,经常聚在一起听他讲故事。 小弟的地位见涨,讲得口渴了有人为他沏茶,累了有人给他锤肩。 他跟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一样,每讲到引人入胜之时,就且听下回分解,弄得大家心里痒痒地,都围着他转! 女王身体一天好似一天,与教主一起来东岛散心。小弟正说得热闹,大家听得入迷,直到小弟喝茶润润嗓子,众人才待发现女王,就要跪拜。 她道,“无需多礼!”免了众人跪拜!众人将最得看得听的地方让与女王,一起听小弟说书! 云竹此刻在接待一位不请自来的人,叶普的夫人—西姜! 侍郎府中,叶普与西溪已经明目张胆地在一起了,下人们都争着巴结新夫人,她这个女主人有名无实。叶修为了讨好父亲,不敢得罪西溪! 西姜看着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妹妹郎情妾意、蜜里调油,心中烦闷!幸好她是个聪明人,没多久就想明白了。叶普现在是大权在握,别说她,就是女王与君上他都毫不顾忌!既然如此,自己别再府中碍眼,还是寻个清净的去处吧!她是儿媳,来教宗为女王侍疾也是应该的! 云竹将她安置好,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去东岛寻女王! 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叫好、有人击掌,她寻声走了过去,眼前的状况让她吃了一惊! 天呐,一向雍容华贵的女王居然在大笑,教主也是,岛上简直比请戏班子还热闹。 小弟声情并茂、时不时还唱上几句戏文,搞得现场的气氛热闹非常。她心想,这个小弟真是人才啊! 他与洛染的事她也有耳闻,洛染为人严谨、这小弟风趣幽默,二人倒是互补! 小弟确实说得好,正到紧要关头,他停了下来,众人催道,“快讲啊!” 他道,“小弟我说书不图银子,只想见一个人,见了,我就接着说!” 众人都知教主将他安置在这里,就是不想让他缠着洛染。教主在此,谁敢应他?他们看向教主,希望教主应下,能接着听! 教主见女王心情大好,自己也高兴,“小子,你连真名实姓都不肯说,本教主如何能答应你见洛染那丫头!” 他是莫家人,身材魁梧,此刻,他挺直身板,脸上虽有几分稚气,但不失坚毅,“教主,小子不是不肯说,而是没必要说,小子无视功名利禄,家事贫穷富贵,与我无关,只想与心爱之人携手江湖!” 女王拍手道,“好孩子,心胸坦荡,是个君子。只要那丫头乐意,本王为你二人赐婚!” 王上赐婚,可是很有面子的事!莫珈不在意这些虚名。他高兴的是王上允了,那教主就不会反对,他立刻拜谢王上! 众人见状,让他接着讲。没想到小弟一溜烟地跑了,他自从上了东岛就没见过洛染。他不敢擅自出岛,怕被教主逐出教宗。这会儿,得了王上的首肯,哪里还能待得住,他要见洛染,那个圆脸大眼睛的可爱女子! 第二十九章 二心 西姜来教宗不全是躲清净,她尽心竭力地伺候女王,有时间就帮着打理兰香堂。 在云竹印象里,西姜不显山不露水,没见她有什么出众的才能。 如今看来,西姜做事周到、细致,琐碎的事情在她手上也能变得井井有条,是个理财的好手! 她开始练剑,用她的话说,“她要找回以前的自己!” 曾经的她,很喜欢剑术,但叶普说他喜欢女人娴静一些。她在意他,放下自己喜欢的事,打理他的一切、打理府中事务。 她知道自己貌不出众,只好在性情上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她想他终会在意她的!当她看到他看西溪的眼神,她明白了自己从未入过他眼,她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他说他不会对女人示好,她信了,可是他却会陪西溪逛集市、为她画眉、哄她开心……她明白,他不是不会,而是不想。 她要做回自己! 女王对西姜这个儿媳也是刮目相看,以往她就像个隐身人一般,跟在丈夫身后唯唯诺诺。 见西姜聪慧非常,女王不由得对云竹感叹,“昔日结亲,都说尹太傅长女西姜文采剑术了得。待她成了天家媳妇,却平平无奇。没想到,居然是藏拙这许多年。” “王上,西夫人这般人物,可不能埋没了,您身边正缺如此得力之人!”云竹为王上打算。 “叶普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块宝玉啊!那西溪样貌虽好,但太过张扬,终究不是稳妥之人!” 听女王这样说,云竹知道她还关心着自己的儿子,这就是母性吧!就算叶普想夺权,在女王心中,还是想儿子过得好,“王上,现今您的凤体已无大碍,功力恢复了三成左右,假以时日,必会完全康复!” 女王注视着云竹,“寡人在意的不是这些。” 云竹淡然一笑,未做回应。 女王见状,心中五味陈杂!她该如何做呢?叶普羽翼丰满,云国不日就会改朝换代。若是云竹有心相争,并非没有胜算,教宗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可是云竹不想啊! 女王在教宗惦记着叶普,可叶普在诺诚早就只手遮天了,他才不关心自己的母亲呢! 这些年,他隐忍就是为了今天,一朝得志,只想着稳固自己的地位。 自从西姜离了府,府中颇不平静。西溪住到府中,她名不正言不顺的、还不熟悉府中的事务,约束不了府中的下人。 叶普这些年有西姜这个贤内助,就是个甩手掌柜,看着府中失去往日的秩序,他居然念起西姜的好了。 他一回府就会被府中的大小事烦得够呛、不得清净。他也不是没吩咐府中人,暂且听西溪调遣。 可是,西溪却一门心思都在穿衣打扮上,对家务事能拖就拖,不愿花心思。 叶普忙于国事,也没心思管府中的事情。他越来越不愿意回府,常歇在宫中。西溪想在宫中陪伴,他以府中不能没有主母为由,打发她回府。 其实,他心里对西溪有些厌烦。以前见到她,难舍难分的!现今,见她每日只爱梳洗打扮,觉得她浅薄又不安份。 眼不见心静,他喜欢住在宫中。除了家里的事,还因他对王宫的执念。 虽然母亲是女王,但他身为男儿身,无法继承王位,也没有资格住在宫中,只能随父亲住在宫外! 从小时候对母亲的思念,渐渐地变为对母亲的怨恨!尤其是云竹的出现,让他更加恼恨母亲:若是他有一母同袍的姐妹,他也可不惦记王位。云竹在她眼里就是和外人,他才不想将王位拱手相让呢! 他终于可以住进宫中,一了心愿。宫中之人都是人精,知道他不日即登王位,都用心服侍着他! 以往云国宫中住的是女王、公主,宫人多是女性。其中,不乏有貌美年轻的女子,一心想入他的眼。 叶普身边美人环绕,更是想不起来西溪。西溪受他的冷落,心里哪能没有怨气。他不允她入宫相伴,她只能将火气发在下人身上。 府中的侍从经常无端地被她责骂,人人自危,能离她远点儿就远点儿,都念起西姜夫人的好了! 叶普不回府,下人们躲着她,娘家以她为耻,教宗回不去。西溪觉得四面楚歌,越发地想离府出走!她本就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既然叶普不念旧情,她也可以弃他如敝履。不过,她以前给他的银钱她得想法子弄回来,可不能便宜了他! 当初二人情浓之时,她没有提防叶普,将银钱悉数交于他保管。 叶普对府中的大管事尹顺十分信赖,西溪暗中留意此人。发现他外出,就会乔装跟踪! 她发现尹顺常去城中的一家当铺,门脸普普通通,一点儿不起眼!她用了些手段,打听到这家当铺不是叶府的买卖,而是尹顺名下的! 府中大管事每个月到手的银钱数目十分可观,手下的人孝敬的银钱也是不菲的收入,当铺这营生一般不会看在眼里。 西溪猜想这里一定有什么隐情,她决定从这家当铺下手。 她扮成一个年老的妇人,穿的寒酸破旧,拿着一枝翡翠簪子来死当!这当铺没有多少人气,就一个伙计和一个账房在店里! 伙计见这单买卖没啥油水,对她爱搭不理的。她做出神秘的样子道,“小伙子,老身我还有好东西呢!” 他闻言,半信半疑地说,“瞧您这身行头,难不成还能拿得出什么宝物?” “人不可相貌,不信,你跟我去瞧瞧,老身年纪大了,孤身一人,留着那些东西也是无用,换些银钱,安身度日也好!” 伙计对账房说道,“李先生,反正这店里一天也没几个主顾,我跟着她去瞧瞧,要是好东西,就收了!” 账房正打瞌睡,迷糊道,“快去快回,别在外面耍!” 伙计问她,“离这里远吗?” 她道,“不远,就在后街上!到你家铺子,就是图个近边,不然老身就去城里最大的良和当铺了!” 第三十章 密室 西溪带着伙计到了一个破旧的院子里,这里是她事先买下的,让自己的几个手下在此等候。 她将那伙计绑了,开始问话。伙计一问三不知,她才不信,让手下将伙计打得半死。 伙计血肉之躯,实在扛不住了,求饶道,“别打了,小的只是个伙计,如何能知道尹管事的机密。” 西溪这几个手下都出自兰香堂,跟着她离了百香教。其中,琉璃最是心狠手辣,她对伙计道,“可以不打你,不如将只鼠儿放到你嘴里!” 刚才翡翠打人时,她寻了一只老鼠。这里本就荒僻,蛇虫鼠蚁很常见。 伙计连疼再吓,晕了过去。琉璃指使宝珠与宝婵寻来井水将伙计弄醒。 西溪冷眼看着伙计,吩咐道,“出来有一阵儿了,再不回当铺怕人起疑,杀了他,到铺子离守株待兔就好!” 求生欲是人的本能,伙计当然不例外,他有气无力地说,“铺子生意不好,入不敷出,尹管事也不恼,他来铺子很少查看的账簿。后院有他的一个相好,他时常去后院饮酒作乐。账房不让小的多嘴!” 西溪并不是凶残之人,她见从这个伙计嘴里确实掏不出再多的话,将他捆绑结实,让宝珠看着,等她们得手了,再做打算,然后,带着其他人往当铺去了! 她让手下从院墙跃入,自己到铺子里寻账房。 账房见她来了,伙计没跟着,问道,“伙计呢?” “在铺子外看着东西,先生给掌掌眼!”西溪解释道。 这账房是当铺买卖的行家,他见西溪神态自若,不疑有诈,起身向外走去。 西溪趁他不备,将他打晕! 她的几名手下也将后院的女子与下人制住,等着西溪发落。 西溪让翡翠与琉璃绑了当铺里的人看好,又让宝婵通知宝珠将伙计带到当铺,将他们都丢到柴房,让琉璃小心看守。 她自己易容成账房,宝珠易容成伙计,翡翠扮成尹顺相好的,她们等着尹顺来当铺。看着自己的杰作,西溪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易容手段了! 没想到,尹顺当天晚上就来了。他与账房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去后院了,西溪叫他急冲冲的样子,似乎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翡翠与他的相好身材相近,扮成他的相好最适合。 尹顺见了她,“交于你保管的钥匙要仔细些,莫要出了差错。” 翡翠做出一副娇弱的样子,点点头,哑声道,“妾昨夜受了风寒,嗓子不舒服。” 尹顺对她甚是喜爱,见她不舒服,心疼道,“瞧大夫了吗?可服了药?” “郎中刚走,喜翠去抓药了!”翡翠答道。 喜翠是尹顺雇来伺候她的人。 “好生养着吧!”尹顺见她病恹恹的,安慰她一阵儿就回去了。 之所以尹顺如此惦记那钥匙,是因叶普告知近日要用一大笔银钱,这个当铺就是他为叶普藏金之地。 见他离开,翡翠告诉西溪钥匙的事,去问他的相好。那女子对尹顺痴心一片,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琉璃道,“好好想想,你若说了,我等拿了钥匙不会为难你。若是你不说,把你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看你的情郎还会要你吗?就是不卖你,让这账房、伙计毁你清白,你的情郎会如何?” 一番威逼之后,女子终是受不住了,将钥匙取出交于西溪,告诉她们藏金于地下,得从她的房间的床下进去。不过,她没进去过,每次都是尹顺一人进去。 西溪找了一阵儿,没寻见床下有机关,一筹莫展,有些焦躁,碰到床旁小几上的花瓶。意外的是,花瓶没有到,她再用些力气,发现花瓶如同长在小几上一般。她心中一动,这花瓶定是机关。 宝珠将那女子推到小几前,冷声道,“别说你不知道!” 女子哭道,“我也知这花瓶有蹊跷,可尹郎未曾让我看见他是如何打开密室的!” 宝婵与琉璃一般,都是心恨之人,拿着匕首比划道,“你这小脸上要是多几条疤,不知你的尹郎还肯要你吗?” 女子胆子本就不大,颤抖着摆弄起花瓶。只见床下露出入口,底下就是那密室。 西溪令宝珠进去查看。她钻入密室,发现密室有两层,上面的一层小,下面的一层很大里面尽是些珍奇的物件。她禀明西溪,等着西溪示下。 西溪道,“这些财物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 翡翠道,“小姐莫急,咱们先拿着细软银票,他日有机会,再做打算。” 西溪这几个手下都是她的心腹之人,纵她被逐出教宗,仍对她忠心不二! 宝婵在外看守,她与翡翠、宝珠再次进了密室。她能做百香教的一堂之主,不是等闲之辈。况且这里的大部分财物,都曾是她经手的。她寻了些贵重易携带之物,与几名手下驾车连夜离开了诺诚。 离开时,琉璃想要杀了当铺里的伙计、账房等人。西溪拦住,对那几个人道,“杀死你们就像踩死几只蚂蚁,上天有好生之德,暂且放过你们!”那几人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求饶、谢恩。 西溪之前也常离开侍郎府,四处游玩,几日后再回。府里没什么事务非她不可,府中之人本以为她过几日就回,没想到黄鹤一去不复返。 尹顺自那日从当铺回侍郎府,因叶普有事让他做,忙得他一直没去当铺。 待到他手头之事有了眉目,他才想起有几天没见西溪了。 他到当铺一看,大门紧闭,上面挂着歇业的牌子。进去一看,当铺里的人都被捆绑着,锁在柴房里,已饿得晕了过去。他赶紧给自己的相好喂水,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 那女子已经虚弱不堪,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恢复几分力气,将被劫之事讲了个大概。 这几个人之前没有见过西溪,尹顺听他们描述、心中怀疑,但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人抢了财物。幸好,还有大半贵重之物安然无恙! 第三十一章 贺礼 叶普知道西溪离去,心里居然没有不舍,而是觉得轻松。 若那些丢失的财物,是西溪盗走的,就算是他给她的补偿吧!他即将成为一国之君,西溪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走了也省的他为难。毕竟西溪跟他私通,名声不好。他的王后还需母仪天下,需出身清白。 现今,他身边什么样的美女都有,就算西姜不肯原谅他回府,他也可以再娶个名门闺秀立为王后。 叶普知道百香教不会归顺他的,他若是想顺利登上王位,必须还要借助江湖上的势力。 盛教一直与源国王室走得近、华教教主荣冲是云姿的儿子,是不会给他面子的。环顾现今武林,唯有长青城实力尚可,可以招揽。 长青城被盛教打压,本就不服。见有权贵投来橄榄枝,自然也想为长青城谋个好出路。只是这投枝之人,不甚理想。叶普无甚声望,还不知能不能顺利登上王位。因而,城主陆风一直犹豫不决。 叶普几次遣人到长青城表明诚意,陆风含糊其辞,直到前几日尹顺以重金相送,陆风才下定决心。那些财物可抵长青城五年之盈余,这些年在盛教手下谋生活不易啊!何不破釜沉舟,借叶普之势让长青城扬名天下。 当然,陆风留了后路,他推托身体不适,需调养些时日再到诺诚,令得意弟子时展率半数教众随尹顺觐见叶普。 时展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叶普很看重,让人好好安置长青城之人。有这些这些江湖人物在身侧,叶普自觉多了几分底气。若是他加冕之时,百香教来为难,也可有人相助。 令他没想到的是,百香教对他做云国的王上无甚表示,无人祝贺也无人借此发难。 他现今是云国的王,除百香教,举国皆以为尊。他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废除女从母姓,这是他最不平之事。正因他非云姓,筹谋半生才坐上王位。 朝中为官之人多是男子,对此事多数赞同。女子改回父姓,户部开始忙着重新建立户籍,举国上下因为这事倒是热闹。 此事传到百香教,女王淡然处之,道就由他去吧! 从此,百香教教宗与绥城再无往来,教中盈余由教宗打理。 西溪离了诺诚,到了绥城。她喜欢热闹,繁华的绥城令她流连。她与手下置办了房舍,安顿下来,对外就说小姐来此寻亲不遇,老家没什么亲人了,在这里落了户。 琉璃、翡翠平日里就有喜男装打扮,她二人做家里的管事,负责外出采买。这里不比诺诚,闺阁女子不便招摇过市,不比江湖儿女。西溪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深居简出,旁人看来与一般闺阁女子无异。 待她得知叶普登了王位,立相府王立的女儿王昭为后时,居然觉得往事如烟,放下了过去。 想起姐姐对自己自幼多有照拂,可她却夺了姐夫,为那人被逐出教宗、无颜再见家人,只叹自己眼拙。待来日有机会,再与家人和解吧! 宝珠宝婵近身伺候西溪,几人不差银钱,吃喝用度都是上好的,过得倒也潇洒。 云国王庭的变化,源国王上莫道自是留意到了。他与凌岳商议,想出兵云国,趁云国内部不和,夺几座城池。 凌岳不赞同,“若是出兵,百香教不会置之不理的,不如挑拨云国政教不和,王上可坐收渔人之利!” “将军可有计策?”莫道很感兴趣。 “王上,云国以往靠着百香教,国库才能充盈。如今,百香教不再奉上银钱,叶普坐吃山空,能不急吗?”凌岳信心满满地说,“听闻叶普好色,与妻妹私下苟且,气得夫人离府,臣想送他一位绝色佳人!” 凌岳言下之意,想用美色控制叶普。 莫道问,“哪有这样的女子,可魅惑君王?” 凌岳得意道,“美女易得,但绝色不常见。臣有一妾,善歌舞,极其美艳!” “将军可舍得?”莫道问。 “家国天下,别说一个妾室,就是臣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凌岳面色郑重! 他的妾氏杨桃,双十年纪,跟了他五年。她温柔可人,美艳非常。本来他对她也算有几分真心,可凌三一天到晚地跟他讨要杨桃,凌老夫人本就不喜杨桃,嫌她生得太妖娆,总是催他将杨桃送人。 他对杨桃也有些厌倦了,为了家和,他想将杨桃送走。齐氏因凌灵的事被罚,杨桃还管过家,可见心思玲珑,做个内线应该没什么不妥。 凌岳回府对她吩咐,“你出身低微,本是屠户人家女儿,若不是你父亲富养你,为你花银钱请了夫子,又生得十分美貌,如何能入本将军的眼?” 杨桃闻言,知道自己要被发落了,心里不甘,“妾自入得凌府,恪守本分,也不曾勾引三爷,将军明察!念在妾伺候将军一场,千万不要将妾逐出府啊!”这几年,她父兄借凌府的势,得了不少好处。她一脸的哀戚,看着楚楚可怜。 但凌岳哪是怜香惜玉之人,当年对结发妻子都能下得了黑手,别说一个美妾了。他想出兵云国,不只为了军功,还有私心。他想找回女儿,把她重新变成凌灵。就算有些不舍眼前的美人,他也得狠下心来。 为了让杨桃为他效力,他做出为难的样子,“小桃,夫君我也是为难,你若是能助我一臂之力,定然将你父兄当做凌府的正经亲戚往来,看今后谁敢看轻他们!” 在杨桃心中凌岳是主人,她明白自己的地位。凌岳虽然对她好言好语,但以她对他的了解,知道他是铁石心肠之人,哭道,“不知要妾将军如何做?” “本将军会让二夫人认你为义女,并善待你的父兄,将你送与云国王上!”凌岳脱口而出。 他的决定,哪容一个弱女子反抗,杨桃不敢不从,不然,她的父兄也得遭殃。 不久,源国贺云国王上登基,为睦邻友好,送了叶普价值不菲的贺礼与一个超级大美女! 第三十二章 宠爱 杨桃入云国王宫,尽心伺候君王,很得叶普欢心。 王昭年轻貌美,可惜没有杨桃美艳娇媚,也不如她会哄人开心。王昭大婚不久就失宠了,感觉宫里的人都在笑话她,看到杨桃媚骨天成的样子就厌烦。 杨桃可不像王昭这样没有城府,她进云国王宫的目的不是要得到王上的宠爱,而是为了寻机挑动云国内乱。 她一点儿也不嫉妒王上身边其他的女人,与她们相处得如同亲姐妹,在宫中混得好人缘。每次见了王后,谦恭有礼,丝毫没有逾越礼制之处,绝不恃宠而骄。王昭寻不到她的错处,找不到机会罚她出出气,只能生闷气。 是夜,花好月圆。王上哪能不陪杨桃,在他眼中杨桃风情万种,怎么也看不够,她的一颦一笑已经让叶普着了魔。他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杨桃的舞姿,十分愉悦。 这时,王后不召自来,她已十余日未见王上。 叶普见她,问道,“王后近日安好?” “谢王上,妾家中派人送来自家庄子上新摘的梨子,鲜美可口。趁着新鲜,请王上尝尝!”王后将梨子奉上。 叶普见只是寻常之物,知她是寻借口来见他,道,“有劳王后费心,若无他事,坐下看杨美人的歌舞吧!” 王后本就不想走,应声坐下,看向翩翩起舞的杨桃。只见月光洒在她身上,令之更添几分美丽,如仙子般轻盈美丽。 叶普的一双眼睛似乎长在杨桃身上,一刻不曾看向王后。 王后见此,想引起叶普的注意,道,“王上,不如妾抚琴为杨美人伴奏,添些情趣!” 叶普允了。 王后自幼师从名师,她自认诺诚无人比她琴艺出色。侍女拿来琴,她熟练地弹了起来,琴声优美,似一位少女向情人述说相思之苦。时缓时急,听得人心神荡漾。 叶普心情大好,道,“今夕能有两位美人相伴,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当浮一大白!”他仰头喝尽一盏酒,搂住身边的王昭,得意大笑道,“西家那二个妇人不识好歹,竟敢弃寡人而去,现今寡人身边的美貌佳人数不胜数,比她们强千百倍。若不是她们识趣,寡人哪能快活至此!” 见他开怀,杨桃边舞边来到他身侧,拿起一盏酒,道,“王上,何必提起她们,莫要败了兴致,喝杯酒润润嗓子!” 叶普见她跳舞跳得脸色红润,比平日更美,放开王昭,就着她的玉手喝了那酒,拉住她的手,“桃桃,酒喝尽兴了,随寡人回寝宫吧!” 王昭见叶普没有安置她的意思,被晾在一边,只好施礼道,“恭送王上!” 叶普再没看她一眼,杨桃对她施了一礼,搀扶着叶普离去。 看着二人亲亲热热的背影,王昭的眼睛湿润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上赶着过来,就得到这么个结果!叶普应该和她一起回宫才对,她是王后啊! 气愤让她有些失去理智,大声道,“王上,她不过是个美人,怎配去王上宫中,不和礼制!” 叶普上位后,将云国之前身—丰国的礼法重新实行起来。按例,王上的寝宫只有王后可以去。其他的妃嫔,只能在自己的寝宫接驾! 叶普喝了不少酒,却没有醉。他见王后指责他,怒道,“寡人说你是王后你就是王后,这王后桃桃一样当得,别跟西姜那个贱人一样不识好歹,寡人把你废了又能怎样!” 在他心里,女人跟个摆设差不多。要不是王昭的父亲是丞相,在朝中有势力,他还不一定让她做王后呢! 杨桃见王昭因她与王上呕气,柔声劝道,“王上息怒!王后贤良,遵从礼制,望王上不要怪罪!”她可不傻,这时得做出为王昭求情的姿态,一是不想日后王昭拿她出气,二是想在叶普面前做出一付大度的样子。 叶普对杨桃正喜欢着呢,又见她知道进退,自己也不能立后没多久就废后,顺着杨桃给的台阶,道,“也罢,寡人就在桃桃宫中安寝!” 他对王昭道,“回你的宫中去吧,若不是桃桃为你求情,寡人定要废了你!” 王昭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无足轻重若此,不敢再多言,还得谢过他,眼里含着泪退下了! 叶普看都没看王昭离去的方向,宽慰杨桃,“委屈桃桃了,都怪那妒妇坏了兴致!” 杨桃娇笑道,“能陪伴王上左右,在哪里安寝又有什么关系呢!妾出身低微,只因有几分颜色,机缘巧合被凌府二夫人认作义女,用于攀附权贵而已。妾从没想过能得到君王的宠爱,也未曾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妾已是心满意足了。” 叶普就喜欢女人对他俯首帖耳,恭敬柔顺,得意道,“桃桃,云国富丽堂皇的宫殿了不只这一处!” 她撒娇道,“王上,哪里还能比得上王宫?真有这样的地方,妾倒是想开开眼!” 叶普完全沉浸在她的媚态里,道,“桃桃,百香教教宗繁华之极,现今尚未归顺,不过,它迟早是寡人的!” “妾相信王上定能早日收复教宗!”杨桃一脸崇拜的样子。 “到时让桃桃长长见识!”叶普想收复教宗不是一时兴起,可以说是日思夜想,他知道不能坐吃山空。 杨桃的奉承话让叶普心里舒坦得很。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让眼前的美人看看他的厉害。 酒精刺激得他有些兴奋,对候在一边的内侍道,“宣大将军进宫见驾!” 内侍见他急切,不敢耽搁,一溜烟地去请大将军廖昆。 叶普睡意全无,廖昆一到,他就问到,“寡人欲收回教宗,将军以为如何?” 廖昆是叶普新提拔的官员,自然是与他一气的,“王上,教宗高手如云,强攻不占优势,只能智取!” “爱卿有何高见?快快说来。” “王上继承王位,立了王后,应一同去教宗拜见双亲,女王陛下断不会拒绝这个请求。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第三十三章 围攻 女王看着眼前的内侍,道,“叶普要来见寡人?” “回陛下,王上王后近日将亲临教宗!”内侍答道。 “叶普是你的王上,是寡人的儿子,他来教宗以何身份自居?”女王不悦,她并不想见这个儿子。 “自然是已儿臣的身份!”内侍很有眼色地答道。他来之前,叶普令他必须要得到女王的首肯。 “随他吧!”女王不想为这件事费心。 见女王没有反对,内侍心里一喜,知道目的达到,他高兴地会王宫复命! 叶普同样高兴,带上王昭、杨桃,一起往教宗去了。时展带着长青城的弟子,大将军廖昆率精锐随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声势浩大,看着都不像儿子探望母亲、走走亲戚的架势! 教宗自然有线报,云竹知晓此事与女王商议,“王上如何看叶侍郎此举?” “狼子野心!”女王恨恨地道,“传令码头的弟子,只许叶普一人进教宗,其余人等候在码头即可。若是叶普不愿,令他离去,不必来见寡人!” 云竹令洛染去码头安排此事! 没想到叶普听从女王安排,只带着几名内侍上了码头。 洛染陪同他们往教宗而来。 叶普见了女王,涕道,“母亲可是怪孩儿在诺诚称王?儿子前来负荆请罪!” 哪有母亲不惦记自己儿女的,只是天家与父子。女王再想儿子,也得以江山社稷为先! 不同于叶普情绪激动,她平静地说,“寡人并未责怪于你,你若是能做个贤明的君王,就无愧于列祖列宗!” 叶普见自己的眼泪没换来母亲的安慰,母亲待他淡淡的,知道二人之间的隔阂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他掩面而泣道,“儿子谨遵母亲教诲。此番劳师动众,是想迎母亲回宫。母亲在宫中,儿子才能安心,也能尽孝,望母亲成全!” 女王道,“一宫之中怎可有两位王上!” “若是母亲肯回宫,儿子可以不当王!”叶普很坚决的样子。 “称王之事岂可儿戏,你我各称各的王,井水不犯河水,岂不妙哉?”女王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叶普道,“若是母亲不回宫,儿子就留王昭在此照顾母亲!” “不必了,西姜做得够好了,在寡人心中,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儿媳。至于王昭,你愿意立为王后就立,寡人不想干涉也不想见她!” “母亲,西姜不辞而别,自己离开府邸,又不是儿子休了她,如此不守礼法,抛夫弃子,怎能母仪天下!王昭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母亲见了便知她的好了!” “无须如此,如今你我也见了面,你可以退下了,带着你的人回宫去吧,还是不要在此久留!”女王下了逐客令。 叶普坚持道,“若是母亲不见,儿子便长跪不起!” “真是不知所谓,你的王后你喜欢便是!”女王有些不耐烦了。 “王昭是母亲的儿媳,怎能不得到母亲的认可!”他有些激动。 “你已昭告天下,她是王后,并未问过寡人的意思,此刻怎地非得如此!寡人见她,西姜颜面何存?”女王不高兴了! “好吧,母亲为西姜打算,儿子不强求,将王昭留下做侍奉母亲的女侍吧!”叶普坚持。 女王被他气得够呛,“你的王后,你愿意如何寡人管不了,你退下吧!”说罢,示意云竹搀扶她离开。 叶普倒也不再多言,退下回到码头,对手下将士道,“寡人欲接双亲回宫中侍奉,哪知那云竹胁天子以令诸侯,她挟持太后,把持了百香教!” 这不过是找个开战的借口,在场的人有的心知肚明,但不明真相的人是多数!女王在民众心中一直很有威望,听闻昔日的女王、当今的太后在百香教受到如此对待,气愤填膺,“愿为王上而战,迎太后回宫!” 在诺诚早有人散步流言,说百香教主云颂与云竹狼狈为奸,挟持了太后,想要云国的天下。太后识破了她们的这么面目,就被她们扣留在教宗。当今王上才是太后中意的继承人,太后没有女儿,传位于儿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时谣言四起,今日见王上这么大阵势,都没能迎回太后,更对谣言信以为真了! 叶普早有预谋,他对将士道,“尔 等围而不攻即可,莫要惊扰太后!” 廖昆亲帅大军围住教宗,女王得知,与云颂、云竹商议对策。 云颂道,“如今大军围而不攻,教宗自给无忧,只是货物无法运出码头,会失信于商家!” “既然是竹儿挟持了王上,那就让竹儿来解决吧!”云竹很是淡定。 “竹儿可有妙计?”女王满心期待。 “回王上,未免云国自相残杀,云竹想离开教宗,他们就没有理由围在这里了!”云竹认为自己是关键。 女王叹道,“就算如此,他们一心想夺教宗,怎会任竹儿你离开,抑或离开了,他们依旧不退兵,也是很有可能的!再者,竹儿一旦离开,教宗就得任他们鱼肉了!” 云竹道,“王上莫要忧心,竹儿会光明正大的离开,决不让他们对教宗不利的!” 云竹的内心十分挣扎,可是她不想因为自己让云国内乱。若是她的离开,可以化解此次危机,她求之不得。可是如何天下皆知,让他们没有攻打教宗的理由,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 虽然她不想,但是不得不那么做。 叶普等人曾闻凌岳将军有女凌灵,为外室所生,现为源国厉王正妃,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女云竹。看来凌岳不止打仗厉害,也是风流人物,迄今为止认了两个女儿了,不知还有没有没认的子女。 凌岳前来云国接女儿回府,这样一来,天下皆知,云竹乃是凌岳之女,她的这个身份,注定她得不到云国百姓与大臣的支持,没有谁愿意源国将军的女儿来当云国王上。 叶普闻此十分开心,他知道没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王位了。开心地来到教宗,想要迎回母亲。 没想到,教宗只剩个空壳子,人去楼空,洛染等教中要人都随云竹而去,仅剩女王夫妇与云颂。 女王对他道,“若你还当寡人是母亲,就不要再来叨扰!” 叶普见教宗已尽在掌握,母亲回宫与否就听她的吧! 自此,女王与云颂不问世事! 叶普将教宗之事,交与叶修打理。他知道,西姜是有才能的,自会看护自己的儿子。 第三十四章 送女 云竹利用凌岳离开百香教宗,本没打算回凌府。 凌岳怎肯放过女儿认祖归宗的大好机会,对想回华教的云竹道,“你祖母对你甚是思念,灵儿,还是与为父回府见她老人家一面吧!” 云竹心里明白,若是回了凌府,她很难脱身回华教,凌岳必定会用手段留住她,“凌将军,多谢出手相助。将军能够施以援手,云竹铭记在心。凌老夫儿孙绕膝,云竹就不去凑趣了!” 凌岳知她对往事不曾释怀,道,“既如此,为父亲自护送灵儿回华教便是!” 他不管云竹同意与否,跟随她往华教而去。 一路上,莫珈缠着洛染,荣冲与小五没心没肺地游山玩水,彤琴彤箬还是忠心地候在云竹身侧。 云竹看着身边的人,想着自己总是身不由己地卷到是非之中,有些难过,脸上很少有笑容。 直到看到几个人的到来,她才高兴起来。为首的田冬,紧跟着的是卫楚、陈功等人。 田冬看到自己心心念的人,“小竹子,这两个家伙非得来见你!”他一指卫、陈二人! 他二人听田大将军如是说,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心道谁想见谁知道。居然打着他俩的旗号,过份了啊!算了,看在平时相处得不赖,就不揭穿他了。 田冬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竹,当今世上,只有她会令他失态。 卫、陈二人见过的是男装的云竹,加之当时云竹有意掩盖容貌,只觉得她比别的兵士清秀一些。自从他们归了征北军,与田冬熟识起来,才知道她是一名貌美的奇女子。 今天一见,他二人明白了为啥田大将军一提到她就失魂落魄的。不说别的,仅仅是这容貌就让人难以忘记。 卫楚一挑他那双桃花眼,“云姑娘,好久不见!如田将军所言,我与陈兄弟甚是想见姑娘一面,也好明白为何某人对姑娘念念不忘。昔日姑娘故意藏了容颜,如今见了姑娘这等花容月貌,天仙也不过如此吧,难怪某人茶饭不思!我可得离近些,看看清楚!” 说罢,作势就要往云竹身边凑。田冬哪能由着卫楚亲近自己的心上人,立刻拦住他。 陈功见到这一幕,眼都直了,平时沉稳的田将军居然看不出卫楚是在作弄他?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何况,这等美人中的美人,将军关心则乱啊! 凌岳看他几个想往他女儿身边凑,他可不乐意,向亲信张晋一使眼色。 张晋惯会察言观色,对田冬等人道,“几位好汉,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陈功嗤笑一声,“我等前来探望云姑娘,跟尔等有甚关系!老子姓甚名谁,犯不着告诉你!”他本就是粗鲁汉子,说话不带拐弯的。 张晋能得凌岳信任,不是等闲之人,就像没感觉到陈功的不待见,依旧好声好气地道,“萍水相逢,本不该出言相问。但云姑娘是凌将军千金,与诸位不可谓毫无关联!” 田冬做出惊讶的样子,“我与云姑娘自幼相识,怎不知她是将军之女?” 只见凌岳一脸欣慰地道,“本将军也没想到此生还能寻回爱女!” 云竹见他们说得热闹,道,“父亲,女儿乏了,前面的镇子有家聚客仙酒楼,很有些名气,不如边吃边聊。” 荣冲带着小五先行一步,往华教去了。 凌岳一心想让云竹认祖归宗,此时她这声“父亲”,让凌岳觉得无比动听。她在田冬等人面前如此称呼他,不就是为他正名吗?看来,不枉他到百香教宗,助她离开那是非之地!他慈爱地看着云竹,“就依灵儿所言!” 他们到了聚客仙,寻了个雅间,各人落座,各色菜肴陆续端了进来。 云竹与田冬是旧地重游,二人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事,谈论起镇子的变化,别人完全插不上嘴! 卫楚不满,“咱们多余跟着来,不招人待见啊!” 田冬此时幸福极了,他瞪了卫楚一眼,“不知道是谁非得跟着来的,说是要见见世面!” 陈功不管那么多,大口肉、大碗酒地吃得痛快。彤琴彤箬也是如此,只是吃相文静许多!莫珈一直给洛染夹菜,洛染已经适应身边有这么一个殷勤的小弟。 凌岳吃了几口酒菜,他没有陈功的好胃口,也不能干坐着,问道,“诸位既已见了灵儿,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陈功闻言,不明所以地停止了大吃,抬起头,“凌将军此言何意?我等与云姑娘多时未见,怎能见个面、吃顿饭就离开,自然得多待几日!” 田冬与云竹聊得投机,似乎没注意到凌岳的话。卫楚见云竹没咋搭理自己,只看着云竹绝美的容颜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凌岳被陈功怼了,却不能发作,他不想与云竹的朋友起冲突,怕惹她不快。这个念头出现在他心里,他发现宠女儿的感觉还不赖。 云竹与田冬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她对凌岳道,“父亲,女儿想在镇上住几日,与友人叙叙旧,之后再回华教。父亲将女儿送至此地,也该放下心了,您回府吧,也免祖母惦记!” 凌岳心知云竹不愿与他多相处,他也没什么理由再跟着她。沉思片刻,道,“灵儿,为父就依你所言。”他忽然说不下去了,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有些恍惚,突然想起,当年他和云霄也来过这里。 当年他总是找各种理由,尽量减少与云霄相处。云霄却总是缠着他,每次她见到他,明艳的脸庞上写满了开心。 此刻他真的不愿意离开,可是女儿却拒他于千里之外,待他还不如几个朋友热情。 对这个女儿,他不仅仅是想利用,而是动了真心。儿子凌鹏也算优秀,但跟女儿一比,高低立显,女儿类父。他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啊,最像他的孩子居然是云霄所生,齐氏资质平庸,只内宅手段精明,生的孩儿也是寻常! 他真的对不住云霄,念此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怕在众人面前失态,他转身欲离开! 只听凌山的声音,“大哥,若不是看到张晋,弟弟我还不知道你也在这里!” 第三十五章 重聚 自从凌云做了厉王侧妃,凌山攀上太后这个高枝,已经不把凌岳放在眼里了。。 凌岳问道,“二弟为何来此?” “还不是为了云儿,她听闻聚客仙的厨子手艺了得,想要将人请到王府去,厉王宠着她,由着她的性子。”凌山得意到! “派个人来请就好,二弟何须亲自跑一趟?” “怕底下人胡弄,还是自己办事妥当。若请个手艺平庸之辈,平白给云儿添堵,她有了身孕,太后都把她捧在手心里!” “云儿有孕是好事啊,恭喜恭喜!”听到这个消息,凌岳也开心,但是凌灵是名义上的厉王妃……他想到这,突然不想女儿回凌府了。 她回了凌府,厉王就会接她去做厉王妃,一进王府就要面对一个有孕的侧妃。他的女儿这样出色,得与别的女人争宠,想想就委屈,还是让她去华教吧!凌岳想明白了,这次自己帮了女儿,得趁热打铁,加深父女之情。不能勉强她回凌府,让她反感。 凌岳对凌山道,“既然二弟有事情忙,那就不耽误你了。”他转头对女儿说,“为父回去了,你早些回华教,到了给为父报个平安。” 云竹没想到凌岳这么痛快地答应离开,她道,“父亲,二叔,云竹告辞了!” 凌岳见她迫不及待地从他身边离开,除了难过就是难过,什么都不想说了,神色黯然。凌山却节外生枝,“贤侄女留步,二叔有一阵子没见你了,想同你一叙,你云妹妹对你甚是想念,盼着你回王府主持中馈!” “多谢二叔与妹妹挂念,侄女对内宅之事没有兴致,还是妹妹自己多用心吧!”云竹婉拒。 “太后最喜爱厉王,关心殿下府中之事,厉王妃怎可擅自离府?”凌山正色道,“凌家的女儿可都是知道礼数的!” 凌岳听不下去了,“二弟,灵儿之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她何曾嫁入王府?王府中的不过是个……” “兄长怎地糊涂了?厉王正妃乃是凌府大小姐凌灵,试问天下谁人不知?之前寻不到人也就罢了,如今见到人了,咱们还不送回王府?难道兄长对天家的一片忠心都是假的不成,再则,若是王上怪罪,定凌府欺君之罪,谁人能担得起?”凌山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凌岳本来也想带女儿回府的,只是改变主意了,因而对凌山所言一时无法应对。 陈功吃饱喝足了,打了个饱嗝,道,“不认得什么凌府大小姐,只识得眼前云姑娘,是咱家王上要请的人。你们想寻那出走的王妃,请自便!”他外表粗放,内里细致。凌山提太后,他提起王,压凌山一头! “这位好汉,在源国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他国的王上做主!”凌山冷然道,“侄女,还是跟父亲与二叔回府吧!”他拉上凌岳。 云竹叫他一声“二叔”已是客气,见他如此相逼,道,“我虽是凌将军之女,却长于乡野,不曾在凌府住过几日。凌府讲礼数,我这粗鄙之人,实不配做凌府的大小姐,从今我与凌府各不相干,不会连累凌府之人!” 凌山道,“荒唐,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说不是就不是了?”说着,居然想要制住云竹! 他哪里有这个能耐,云竹闪身躲过。不曾想身后有人偷袭,正是常同。田冬的视线没离开过云竹。此刻,他离她最近,立刻出手护住云竹。 聚客仙可惨了,这几人从雅间一直打到店外。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凌岳反应过来了,凌山根本不是请厨子的,是来截自己女儿的。他见云竹与田冬略占优势,放下心来。 这场打斗因凌家人而起,他吩咐张晋赔偿店家的损失,自己在一旁观战。他看着如此出色的女儿,无比欣慰。常同可是武林的泰山北斗,鲜有人能与之匹敌,而云竹做到了! 陈功、卫楚、二彤、洛染也没有动手,毕竟云竹他们占了上风,洛染不动手,莫珈就不动手。吴魏等人着急了,“教主,速战速决!” 常同道,“还不出手!”他与凌山就是为云竹而来,带了不少武林高手。他们出手了,陈功等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云竹不想恋战,她出手愈加凌厉。凌岳此时下定决心,要帮女儿脱身,令手下出手相助。 凌山道,“大哥,你糊涂了吗,你怎可帮着这些外人?” 莫珈早就看他不顺眼,“凌将军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有什么不对?你们还不快住手!”他一说话,常同与凌山才注意到他,这不是三公子吗?刚才他们只想着抓云竹,根本没在意他,只当他是跟着云竹的普通弟子。莫珈本就不愿意让他们认出来,一直没有和他们正面接触。 大庭广众之下,对王上的公子他们还是不敢无礼!再说,若是凌岳的人加入打斗,他们更得不到好处了! 双方暂时休战,洛染心中无比震惊,她的小弟居然是源国的公子。 云竹在路上从凌岳口中得知莫珈的身份,本想到了华教再告诉洛染的。 莫珈接着说,“凌家大小姐在厉王府好好地待着,本公子见过的。这位云姑娘与厉王不想干,尔等不可阻拦!” 凌山还要辩解,莫珈已经不耐烦了,“你怎么总是喜欢以多胜少,欺负漂亮的女孩子呢?以前就教训过你,不记得了吗?”他说的是凌山之前帮谢阔欺负洛染她们的事! 常同是个聪明人,见今日无法取胜,道,“三公子所说王妃在厉王府,我等不知真伪。若是放了她,公子要与我等一起回宫,不然,若是搞错了,放走王妃的罪名老夫可担待不起!” 凌岳也想带莫珈回宫,三公子这次离家时间太久了,王上允的半个月早就到了。王上曾跟他说,如若见到三公子就带回宫。 莫珈也知自己有违父命,路上凌岳已经和他说过回宫的事。他当然不愿意,还想寻机溜走呢。现在看来,毫无希望了,凌家兄弟对云竹的事步调不统一,对带自己回宫倒是一致的很。 第三十六章 金兰 莫珈走前对洛染道,“我要娶你,云国女王都允了,就问你答不答应?” 若是洛染不知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江湖游侠,必然应了。可如今,她犹豫了。 莫珈知道她顾虑他的身份,深情地看着她道,“莫珈发誓,今生非洛染不娶,你千万等我!”他深情地看了看洛染,然后依依不舍地跟着凌家兄弟走了! 田冬对云竹说,“看情形,盛教不会罢手的!小竹子你回到华教也不会安生,还是去起国,可好?” 卫楚附和,“田将军所言甚是,云姑娘曾相助征北军,王上还没有论功行赏呢!” 云竹知道他们担心她的安危,现今起国确实是个好去处。 洛染身边没有了对她百依百顺的小弟,有些失魂落魄。云竹将她带在身边,让她散散心,打发彤箬彤琴回华教,告诉荣冲她与洛染去了起国。 二彤本想跟随,但云竹考虑到华教高手无几,彤箬可以帮帮荣冲,执意让她俩回了华教! 起王元术上次与云竹相见时,她失忆了,住在药王谷解毒,他们没见过几面。 这次,元术留她住在宫中,王后宗敏亲自打理她的衣食住行。 起王宫中除了王后,没有其他的妃嫔,宗敏很悠闲,不用争宠也没有多少宫务,她有很多的时间陪伴云竹。 元术待她礼遇有加,宗敏却总觉得他与她隔着一层。云竹的到来,让她十分开心,她希望能够从云竹这里得到一些信息,让她对他多些了解,感情更上一层楼。 宗敏对云竹十分亲近,“云姑娘,我比你痴长几岁,咱们相处这几日,甚是投缘,不如义结金兰如何,你可有此心?” 她出身行武之家,为人率直。云竹也喜欢她的性情,正色道,“承蒙王后不弃,云竹求之不得!” “看你这话说的,姐姐我哪里就比你高在呢?我还怕你不愿意呢!” 宗敏将她二人结为金兰之事告诉了元术,他笑道,“小竹子是你的妹妹,也是寡人的妹妹了。她娘亲是我的师姐,她是我的晚辈。拜王后所赐,寡人与小竹子成了一辈人!”他宠溺的刮了刮宗敏的鼻子。 她从未得他如此对待,他居然还会笑得这样开怀?看来,亲近云竹,确实可以拉进他与她的距离。不过,她与云竹相处得融洽,并非仅仅为了让他高兴,她是真的喜欢和云竹在一起,比如舞剑、下棋,二人可谓是知音。 有一次,她俩在一起弹琴,凑巧被元术听到,为她俩题一幅字,“魔音乱耳!”还有刺绣,云竹好歹能把鸳鸯绣成鸭子,宗敏更甚,没绣成什么,手指头被绣花针扎了好几次! 以前在家中,宗敏没觉得自己不懂音律、不会刺绣,有什么不妥。成了王后,接触到王城的贵妇,她才发现自己和她们真的聊不到一起,她喜欢金戈铁马,可是贵妇们都爱女红、琴曲。 云竹来了,她才有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她面前她不用装腔作势,不用如坐针毡,她不想让云竹离开起国。 同她一样强烈不希望云竹离开起国的人,当然非田大将军莫属。他早已有了自己的府邸,将父母接到付中同住,云竹也曾前去探望田婶子夫妇。 每日,他都会以各种借口来见云竹。作为王后,她不便与外臣多接触。他来了,云竹就不能陪她了。可以说,她现今最讨厌的人就是田冬。 有时,元术在她面前提起田冬,她会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对他的反感,“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一天到晚地缠着我妹子!” 元术见她的气鼓鼓地,为她抚平紧皱的眉头,道,“可是田将军冲撞了我的王后?难道他与小竹子在一起有何不妥吗?” “王上,他一来,妹妹就没时间陪我了!” 听她这样一说,元术忍不住笑了起来,“寡人的傻王后,还不让你妹妹嫁人了?” “嫁给田将军?”宗敏不舍。 “不如王后问问你妹妹愿不愿意?田将军可是非她不娶的。王后不要问得太直接。”说完,元术都觉的说得多余,他的王后啥样子他太知道了,肯定是直来直去的问!本来他娶她,是因为她合适。没想到,歪打正着,他越来越喜欢她这个简单的小女人了! 不出元术所料,第二天,宗敏单刀直入地问,“妹妹,你喜欢田将军吗?” 云竹知她是个直爽的人,也不拐弯,道,“他的心意我何尝不明白,只是在我心里,一直把他当成亲人。如今,我被云国、源国所不容,寄居于此,尚且没有考虑到终身大事。” 宗敏知她的处境,道,“我是你的姐姐,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若是想让有帮你挡人,直说就好!” “哪里就要挡了,我早已跟他说明白了。他说,把他当成兄长就好,万不能对他有了隔阂!”云竹如实说。 “别看妹妹你人聪明伶俐,可是感情上了事你就糊涂了,我嫂嫂就是被我兄长软磨硬泡地追到手的!”宗敏很有些得意,总算她有比云竹明白的事了! “姐姐说的是宗俞将军?”云竹问道。 “是啊,妹妹你要是不喜欢他,就要疏远他!”宗敏为了云竹打算,当然,她也有小算盘,不想有人跟她抢云竹。但是她又想,云竹不能不嫁人,“妹妹,你有没有中意的人?” 听她一问,不知怎地,她心里想起了和厉王在赤石谷的日子。可他不是良配,她又一想,女人不一定非得嫁人,于是她答道,“我不想嫁人!” 这个回答,可把宗敏高兴坏了,她搂住云竹,“真的?”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云竹哑然失笑。只听元术的声音,“小竹子,你不嫁人,寡人还得养你一辈子啊,不行!”他后面跟着田冬。 田冬看着云竹,“你不嫁,我不娶!”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幸好姚嬷嬷端来糖糕,“快尝尝,有没有在辛村时做得好吃!” 第三十七章 出使 眼前的糖糕,让几人想起了辛村的生活。只有宗敏除外,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经历。 那段时间远离世事纷争,是那么的安宁。元术登基后,历经国家分裂、朝堂动荡。收复北地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他不禁怀念起旧时岁月,道,“在辛村的就是日子岁月静好,寡人甚是留恋。小竹子,若不是有你相伴,寡人那时会少了很多乐趣,收复北地之时你救回药王,又立大功,早该奖赏!之前你人不在起国,寡人有心却没有机会。” “云竹只是做了些微末小事,不值一提,王上不必在意!”云竹推辞道。 “小竹子过谦了。寡人封你为荣华公主,食邑万户,文阳、武阳城为封地!”他斩钉截铁。 众人闻言,知晓他对云竹确实看重。文阳、武阳离王城很近,乃是起国富饶之地。 云竹亦是感动,“若不是王上,云竹幼时何处安身?能为王上分忧,乃是云竹份内之事。王上如此封赏,愧不能受!” “莫要推辞,待寡人昭告天下,荣华公主就可起身前往封地。”他面色一滞,道,“荣华,在封地为寡人的师姐设衣冠冢。当年在双龙峡,寡人与师姐落水后,多亏药王与嬷嬷相护,方能死里逃生。可惜,师姐她重伤在身,就算药王在侧,也只能强撑到……”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提起云霄之死,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他一直忘不了她,待他如至亲,见他受伤了,拚死相护。平静了一会,他道,“师姐临终前将你托付于寡人。生下你,她已是耗尽全力,之后香消玉殒。寡人按照她的遗愿,将她骨函洒于山巅。荣华,是时候将师姐的遗嘱与遗物交给你了!” 站在一旁姚嬷嬷,红着眼睛对云竹道。“公主随老身来! 云霄的旧物一直由姚嬷嬷保管,如今悉数交于云竹。其中,有一封信从未拆来过,上书“吾儿亲启”,正是写给云竹的。 云竹拆开信函,含泪读道,“写信之时,娘亲已重伤难愈,唯有将你托付与师弟元术。我父不信我,你父凌岳负我,娘亲已是将死之人,早已放下爱恨情仇,今生与之缘尽!吾儿成人,勿以娘亲为念,只愿你能平安喜乐……” 姚嬷嬷见她悲痛,上前揽住她,就像在辛村时一样,轻声道,“小竹子,小姐她要是看到你如今的样子,定会开心的。小姐生前,不愿回华教,如今王上给了你封地,也是为了完成小姐的托付!” 云竹懂了,不再推托,谢过元术。元术择吉日,昭告天下,荣华公主起身去了封地。宗敏对云竹依依不舍,“公主,可要常来宫中!” “姐姐怎地如此疏远,还是称我为妹妹吧!”云竹也不舍她,但是她不能总住在宫中,她不是后宫之人啊! 文阳城有处行宫,元术赐与云竹做公主府。云竹与姚嬷嬷、洛染在公主府过得很是惬意。 田冬经常翘班来看云竹,王上对此颇有微词,“田将军,寡人是不是得扣你的俸禄?” “王上,就罚臣到文阳城做守将吧!”田冬很期待,这样就可以天天去公主府了。 看他一脸花痴的样子,元术道,“若是荣华对你有意,寡人也是乐见其成的。显而易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寡人劝你收了心思,别耽误了自己!” 田冬哪里听得进去,他能看到她就知足了。这样一来,别的大臣不满了,御史谏道,“王上,田将军如此怠慢朝务,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于是王上将田冬降为文阳守将,他乐呵呵地去赴任了,没被贬得还如此开心的,让百官开了眼! 他少年得志,位高权重,怎能不招女孩子喜欢!王城里的贵女有对田冬有意的,也曾请人做媒,但都被他回绝了。得知他被贬了,高兴的人还真是有几个。 “荣华公主不待见他,还非得往前凑,这下好,降了三级!”说话的是左御史的二女儿左缭。 “就是,不过一介武夫,平时拽成什么样了,还嫌弃我的嫡姐!”这个是严侍郎的小女儿严沁。 这些话,传到宗敏的耳朵里,她对元术道,“王上,她们话说得难听,但也有道理,妹妹与田将军之事总是这样拖着不行啊!” “王后,寡人能如何,不能勉强荣华答应,也不能把田冬哪家伙看管起来!”元术头疼。他烦恼的事不只这件,近来,还有不少向他求娶公主的人。看来,荣华公主一天不嫁人,他就得为此劳心。说实话,他还真没有觉得有谁能配得上她! 正在他为二人发愁时,源国的厉王莫斐出使起国,说是要睦邻友好。 元术设宴款待,朝中重臣相陪。席间,厉王道有事相求,“不怕王上笑话,本王的王妃与本王呕气,一怒之下离府出走,不知所踪。近日,听闻有人在贵国见过她,还望王上帮着寻人。本王对王妃一往情深,愿以三座城池为谢礼!” “竟有这等事?”元术有些吃惊。 厉王让侍从将一幅画像展开,道,“画中人就是本王的王妃。” 画中的女子执棋沉思,端庄美丽,正是云竹。 只听一个侍女吃惊地喊道,“这不是荣华公主吗?” “哪来的不知礼数的奴婢!”元术怒道。 “王上,何必动怒!事关本王的王妃,本王可得问清楚!”厉王对那侍女道,“你可看清楚了?” 那侍女点头,“她就是荣华公主!” 厉王道,“本王自王妃离家出走,为了寻爱妃,一直寝食难安,如今寻到人了,还请王上将她还与本王!” “厉王,仅凭这侍女一面之词,怎能断定荣华公主是你的王妃!天下相似之人多了。”元术不以为然。 “这容易,不如让本王见见荣华公主,若她不是王妃,本王也好死心!不然,本王会以为是贵国挟持了我的王妃,伤了两国的和气就不好了!”厉王寸步不让! 第三十八章 姜抚 “荣华公主身份尊贵,岂能想见就能见?”元术很强硬。 “本王诚心求见公主,恳请王上恩准!”厉王能屈能伸,对他来说,见到云竹是头等大事,此刻不需逞强,“王上,这个侍女可否赠于本王,可以做个见证之人!” “厉王不提,寡人倒是忘了问!”便问那侍女,“你姓甚名谁,平日在何处当差?” “回王上,奴婢柳眉,是御膳房的侍女!” 元术对厉王道,“这个婢女没有规矩,当众喧哗,既然厉王不嫌弃就送于殿下吧!” “多谢王上,不知何时本王可以见到公主?”厉王追问。 “立刻动手杀了这个侍女,寡人就允你见荣华公主!”元术答得利落。 闻言,厉王的脸色变了,但瞬间恢复常态,“王上,何故动怒,这侍女不过说了实话而已!” “她冒名顶替,欺君之罪还不当诛?”元术冷笑道,“她不是柳眉!” “王上可有凭证?”厉王反问。 “此女易容成柳眉,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可惜有个破绽!” “本王洗耳恭听!” “寡人曾在王后宫中见过柳眉。”元术此言一出,厉王就明白了,假柳眉的回话暴露出她是假的,元术之前就知她在哪里方当差,若是真柳眉,断言会对元术的问话感到不解,可是假柳眉却没有疑惑! 这假柳眉是在厉王府中假扮正妃凌灵之人,她是常同的女弟子姜抚,甚得常同的真传,尤其是易容之术。 她是一见厉王误终身啊,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就算只能假冒厉王的正妃,她也甘之如饴。 此次,她先于厉王来到起国,潜伏在起国王宫,就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她明白,只要自己对他有用处,他就不会抛弃她。对于她来说,易容成侍女柳眉易如反掌。 姜抚见自己被元术看穿,并不惶恐,道,“王上圣明,能识破小人易容之术,但厉王妃与荣华公主至少有九分相似,小人前几日是见过荣华公主的!” 元术心中明白她定是提前进入王宫,为厉王打探消息。他的宫中守备森然,她却能在此潜伏多日没被发觉,可见不是等闲之辈啊,道,“寡人很欣赏你的胆识,”他对厉王道,“厉王殿下肯否将她赠予寡人?” 厉王闻言,表情一滞,瞬间恢复常态,“是本王先向王上要这女子的!” “殿下要的是柳眉,待本王找到她,定会送给你。不过,柳眉身在何处,还得问问她!”元术故意混淆真假柳眉。 “回王上,柳眉姑娘会怎样,还要看王上如何做!”她不卑不亢地接着说,“虽说她仅仅是一名侍女,可王上是仁爱之君,不能不顾她的性命吧!” “你就不怕本王先杀了你!”元术问道。 “不怕,小人只想帮殿下达成心愿,即便因此送命,也无怨无悔!”她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元术道,“是位奇女子也是痴情人,殿下,能有此女相伴还不知足吗?” “就依王上所言!”厉王斩钉截铁地道,欲将姜抚送与元术。 见他如此坚持,元术暗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可惜了这女子的一片心意。他道,“寡人见你对这女子并非全然无意,就不夺人之爱了!至于殿下想见荣华公主,看在这女子对你情深至此,一心想助殿下得偿所愿,寡人允了!” 厉王看都没再看姜抚一眼,对元术谢道,“多谢王上成全!”即刻就要去文阳城。 见他如此迫切,让姜抚交出柳眉,派魏重与厉王同去。之后,他到了王后宫中。 宗敏见元术情绪低落,小心伺候,柔声问道,“王上因何不快?” “想起旧事了,师姐她若不是情根深种,也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寡人本不想让厉王见荣华,只是怜悯那个痴情女子!”元术叹道,“厉王对她虽有不舍,但还是将她赠予寡人,这女子错付了!” “既然王上怜悯她,那就收她入宫好了!”宗敏闻言,心里一酸。 元术见她言不由衷,想逗逗她,“也好,王后多个姐妹,不用总是盼着荣华进宫相伴了!” 宗敏见他如是说,眼圈都红了。 元术本就喜爱她的真性情,将她揽入怀中,“既然王后吃醋了,就作罢了!哪个再敢说让寡人纳妃,定不轻饶!” 宗敏才知他在逗趣,自己却当成真的而醋意大发,当下羞红了脸,更增颜色。元术佳人在侧,心情不再抑郁,帝后二人安置睡下! 厉王等人连夜赶到文阳城,魏重见到田冬,说王上允厉王见荣华公主! 田冬虽心中不悦,但不能抗旨,只好迎他们入城,“已是夜半十分,厉王在驿馆休息片刻,用过早膳再见公主,如何?” 厉王道,“如此甚好,本王也不想打扰公主休息!”他马上就能见到心上人了,心情好极了,根本就不想睡,姜抚安静地侍奉在他身侧! 短短的几个时辰,厉王觉地太长了。盼到天亮,他用过早饭,迫不及待地往公主府去了,田冬自是一同前往。 云竹得到厉王要见她的消息,有些失神,在华教赤石谷的一幕幕又上心头,她对他并非全然无感! 厉王见到云竹,道,“灵妹妹,你见到夫君开心吗?夫君见到你真是欢喜极了!” 他根本不顾田冬与魏重还在一边,他这是在众人面前宣示云竹是他的女人! 田冬气得脸都变了颜色,道,“请厉王自重,不得唐突公主!” 厉王霸气地回道,“本王还不认得自己的王妃吗?田将军不要插手本王的家务事!”说罢,上前欲离云竹更近一些。 洛染上前一步,拦在二人之间,“厉王殿下,请入座!” 云竹脑子有些乱,她真有些不知所措,只道,“殿下请坐。”不再多言。 厉王坐下,他满眼都是云竹,恳求道,“灵妹妹,跟我回府,好不好?” 田冬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道,“厉王可真是多情,侧妃有孕,还对别的女子动心!” 第三十九章 驸马 厉王听到田冬的话,正色道,“田将军,本王的家事不劳你费心!” 云竹知道自己今日必须得做出抉择,她和厉王必须得撇清关系,“殿下此言差矣,云竹从未入厉王府,怎会与殿下是一家人!” 听到云竹也这样说,田冬心里舒坦不少。 厉王道,“灵妹妹真是爱忘事,你我二人大婚天下皆知,你可不能薄情寡义,要对本王负责啊!”他一脸委屈,还真不是装的。他来寻回自己的妻子,怎么就这么难! 姜抚站在他身侧,见他这个样子,心疼不矣,不由道,“殿下对王妃用情至深,还望王妃早日回府!” 云竹见她貌美过人,说话的声音也好听,道,“你是何人?” “回王妃,小人是殿下身边的侍女!”姜抚道,“王妃离府,殿下担心会有闲话,一直命小人在府中假扮王妃,没人能发现王妃不在府中。殿下从赤石谷回来,经常茶饭不思,小人知道,殿下想念王妃。侧妃有喜,殿下也是淡淡的,殿下身不由己,对太后的安排不能不听从啊!”说着说着,她声音哽咽了,她真是将厉王的喜怒哀乐放在第一位! 云竹对厉王本就颇有好感,惺惺相惜。可是,他是源国的厉王、凌云的夫君,他与她之间有太多的障碍! 她见姜抚越说越激动,打断她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厉王?” “小人不敢妄想,能为殿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好!”姜抚实话实说,但是在场人都能看出她对厉王的深情! 厉王怕云竹误会,“灵妹妹,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与姜抚就是主仆,至于凌云,你明白的,是太后的意思!你若是跟我回府,我今生再不会喜欢别的女子!”他知道,这次见面,若是不能将云竹带回去,将再不会有机会了。他赶紧表明心意,极力争取! 见云竹不表态,田冬很着急,他了解她,知道她定然待厉王不一般,不然,她为何这般模样!他心里有了危机意识,知道厉王是个有份量的情敌! 正在他担心心爱的人喜欢的是别人之时,云竹缓缓开口,“殿下,你口口声声说对我一往情深,试问你能为我放弃王位吗?能陪我住在文阳城吗?” 厉王闻言,不暇思索地道,“灵妹妹,见你之前,我就想过若是你不陪我回府,我要怎么办?你知道吗,我最羡慕的人就是三弟莫珈,他活得自由自在。可是,我却要承担家国天下。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没人比江山社稷重要。可是现今,为了你,我可以放下一切,陪在你身边!” 他的话,惊到了在场的人。姜抚才发现,自己不完全了解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王位,这还是厉王吗? 云竹看着他道,“若是你要做荣华公主的驸马,你就留下来。若是你要做厉王,你就离开!” 田冬闻言,差点儿晕了过去。他今日连气带急加担心,仿佛只剩一口气了。幸好魏重在他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厉王与田冬相反,他没想到云竹会这样答复他,开心得不得了,急吼吼地道,“灵妹妹,不,荣华公主,从今日我入赘公主府吧!” 云竹瞪了他一眼,“此事还需禀明王上,还有,你的娇妻爱子你都不要了吗?” “公主所言甚是,还需王上成全。我会尽快回禀父王,我要在此入赘,与凌云再无瓜葛,让太后她老人家善待凌云母子!父王还有别的儿子,再挑个继承人!”他道。 云竹吩咐魏重,“烦请魏将军照顾好田将军!”她将田冬视为兄长,自然不会不管他。 元术看见云竹欲招厉王为驸马的折子,很是意外,他赶紧召见厉王、云竹二人,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同时,从来不生病的田冬病倒了,厉王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受到了打击,为表示诚意,派姜抚照顾他!田将军缺不缺侍女他不管,心意到了就好! 元术对云竹的婚事自是用心,他与厉王相处,发现厉王确实是个人物,文韬武略远胜田冬,难怪云竹会动心!可是,厉王他是一条龙,真能一直陪着云竹吗? 宗敏也有这样的担忧,对云竹说,“若是他不是厉王就好了!” 云竹知道她是关心自己,道,“好姐姐,我暂且不会与他成亲的,看他能在此待几日!” 宗敏才放下心来。元术知晓,心想,如此甚好,有时间可以多了解一下这个未来的驸马,以免小竹子吃他的亏。谁让小竹子不喜欢换田冬,非得对厉王动心,他只能多花些心思了! 元术颇喜乐理,宗敏却对此一窍不通。厉王的到来,让他遇到了知音,相见恨晚。二人都是个中高手,一时宫内琴声绕梁。 云竹与宗敏听得苦不堪言,二人避到了文阳城。反正宫中没有其他嫔妃,宗敏没有多少宫务! 田冬病好了,他与姜抚都是情场失意之人,两个失意人每天各说各话,魏重,卫楚等人都怕他俩失心疯! 原本能陪在厉王身边,姜抚就知足了。可是,厉王将她送给了田冬,断了她的念想。到了田冬这边,她别说照顾田冬了,她自己也病了,每日茶饭不思。 她是厉王送来的人,若是死在田冬这里,不好交代,田冬只好派人好生照顾她。可是,她一直难以恢复,田冬见她与自己同病相怜,同情心大起,亲自来开解她,说着说着,就变成说他自己对小竹子的深情,姜抚就对他说她对厉王的深情。她说她的、他说他的,二人又哭又笑的。 卫楚看得太闹心了,他觉地这俩人都是因为厉王才变成这样的。如果厉王不能当驸马,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听闻王上对厉王颇为欣赏,看来他做驸马一事不会轻易作罢。 田冬待归降的北军有情有义,他得做些什么,何况,他自己对云竹早已一见钟情。 卫楚相貌妖娆,他曾发誓娶妻子要娶比他美的人,见到女装的云竹,他心想娶妻当如是。但他知道田冬的心思,他不能夺人所爱。现今,既然云竹不喜欢田冬,他就要争取一下,凭什么让那厉王做驸马,他也可以做啊,他也可以入赘。 云竹为了耳根清净躲到文阳城,没想到府中又来了个卫楚相烦! 第四十章 不和 厉王知道自己又多了个情敌,没心思陪元术弹琴了,元术威胁道,“寡人与厉王相谈甚欢,若是坏了兴致,寡人是不会将公主许配给你的。”厉王一听,哪敢离开,只能老老实实地陪着元术,心里干着急。 元术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卫楚是个人材。他欣赏厉王,但他不想让源国的公子做驸马,不如拖住厉王,也算帮卫楚了,就看卫楚的造化了。小竹子也不是非厉王不嫁,他这么做也算不上拆散二人。 厉王何等精明,他怎会猜不到元术的用意。正在他烦恼之时,莫珈来了。 莫道得知自己看重的儿子要入赘荣华公主府,怀疑其中有诈,担心儿子是被元术扣留于起国。莫珈在王宫待得无聊,正想找个理由就出去玩。 他对父亲道,“儿臣愿为父王分忧,即刻前去起国,一探究竟。” 莫道知他贪玩,但一想,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与云竹、洛染相熟,就允了他。 莫珈日夜兼程,到了起国。见到厉王,寒暄之后,问道,“二哥,你想好了吗?为了云姑娘,放弃江山社稷?还是你有难言之隐,抑或是权宜之计?” “自从与她华教一别,我对她更加难以相忘!我曾试做回以前的自己,可是我不开心!想想在赤石谷的日子,居然是最快乐、轻松的,不用虚与委蛇、不用应酬那些不喜欢的人和事!”厉王道,“只要今生能与她相伴,我愿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想带她回王府,做我的王妃。可是她不愿,我只能退一步,不然,就会失去她。她可以没有我,我不可以没有她!父王还有其他的儿子,可以继承大统。” 莫珈叹口气道,“二哥,我也是为情所困。洛染知道我是起国的三公子了,不知她还会不会理我。” 兄弟二人各有各的担心。 莫珈见过厉王,就要去寻洛染。厉王叮嘱道,“为兄待你不薄,现今有个叫卫楚的人,他想当驸马。眼下我走不开,你到了文阳,得助为兄一臂之力,不要让他得逞!”他叮嘱一番。 “二哥放心,那卫楚虽说是个人物,但比二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有二哥珠玉在前,云姑娘哪能选他做驸马!”莫珈见过卫楚,他这话半真半假,二哥在他心里是神一样的存在,不过卫楚那等人物也是难得的。他怕二哥过于忧心,说得云淡风轻。 他到了文阳,第一件事就是到公主府找洛染。 洛染一见莫珈,立刻揪住他清算隐瞒身份的事,莫珈连连赔罪,“姐姐,小弟的身份特殊,行走江湖多有不便,真的不是故意隐瞒的。对于我来说,做不做起国的三公子不重要,只要姐姐能让我跟在身边就好!” 她明白他的心,也知他的心不在朝堂,喜欢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不在她的身边,她真的不习惯呢!既然都说开了,还有什么生气的,两个人比之前还要亲密! 姜抚从田冬口中知道卫楚要做驸马,她有了打算,她要让厉王知道她还有用。莫珈来看望过她之后,她的气色好了起来。 人一旦有了想做的事,就能打起精神来。姜抚身体好转,她对田冬说,“田将军,若是厉王不能入赘,也许还会让我回到身边的,不如与卫将军联手。” 田冬道,“自从卫楚要做驸马,我就没有见过他。他倒是想见我,可是我的心里不舒服啊,不管是厉王还是他,都想跟我抢小竹子。厉王就算了,可我待卫楚如兄弟,这个时候,他不帮我反而趁机挖墙脚,太令我失望了,即便当着别人的面,我也不给他好脸色!” 姜抚道,“将军莫要生气,不如你二人先联手先将厉王出局,没有了厉王相争,以将军与公主的情谊,还怕公主选卫将军吗?”她的话不无道理,至少田冬这么认为,只要撵走厉王,他不一定没有希望,就算小竹子现在把他当兄长,不代表以后也这样。卫楚的威胁,比厉王小多了!他决定与卫楚联手赶走厉王。 卫楚最近常往公主府跑,可惜没见到正主。洛染告诉他,公主经常不在府中,忙着陪王后娘娘吃喝玩乐!就算他自诩才貌无双,也没有表现的机会。 他知道田冬对他的想当驸马的事有情绪,不爱搭理他。不只是他,文阳的官员、莫珈都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很紧张。 没想到,田冬今日派人秘密请他过府。他到了田冬的住处,见姜抚也在,对田冬道,“咱们弟兄喝酒,姜姑娘在此做甚?” 田冬道,“为了帮咱们啊!” 卫楚一眯桃花眼道,“怎么帮啊?” “卫将军,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只要厉王殿下做不成驸马,就不会让我离开他身边的!”姜抚自信满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田将军与卫将军因驸马一事不和,若是卫将军趁机接近厉王,必能取得殿下的信任!” 田冬听了她的话,“姜姑娘,卫将军也想当驸马,厉王怎会不防着他!”说罢,他瞪了卫楚一眼。 她道,“卫将军的威胁不大,厉王现今被起王留在王城,没有心腹耳目,不得脱身,定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有人助他一臂之力,卫将军若是雪中送炭,厉王必信!” 卫楚道,“愿闻其详!” “我与田将军同为情场失意之人,因怜生爱,不日将成亲,请厉王观礼。他与我自幼相识,有些情分。起王应不会阻拦殿下,待厉王到了文阳,我会将他带回源国。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田冬与卫楚对她的话也是有疑虑的,若是厉王来到文阳,不和她回源国,如何是好! 姜抚可不是简单的人,善于察言观色,知道他们对她并不信任。道,“二位将军莫要担忧,可以事先给姜抚服用剧毒之药,若是姜抚没有依言行事,不给我解药就是,姜抚还是爱惜自己的性命的!” 第四十一章 婚礼 田冬与卫楚暗暗思量,想他们对眼下的事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就按姜抚之言去做。 田冬道,“你小子想抢我的小竹子,待对付了厉王,再跟你算账!” 卫楚不示弱,“公主不想嫁给你,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公主嫁给他国之人?若是公主与你两情相悦,我对公主的情思自会斩断!” 田冬反讥道,“就好像公主能喜欢你似的!” “不试试怎能甘心!”卫楚恨坚定。 姜抚劝道,“二位将军莫要争执了,事不宜迟啊!” 两人各自冷哼一声,田冬道送客,卫楚冷着脸走了。卫楚不敢犯欺君之罪,到了王城向元术和盘托出整个计划。 元术也不想事情总是拖着,道,“允将军之言,行事务必不要伤害到厉王!” 卫楚领命退下。 王后出宫后,元术留厉王住在宫中。卫楚见过元术后,就到了厉王下榻之处。 厉王听人传话,说卫楚想见他,有些诧异,毕竟他们之前并无往来。卫楚想做驸马、与田冬失和之事已不是秘密。厉王亦是有所耳闻,他想看看卫楚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两人客套几句,就步入正题了。卫楚道,“姜抚姑娘与田将军同是情场失意,相处下来,居然动了情,想要成亲。” “这可是好事,姜抚有了好归宿,本王也欢喜。”厉王有些意外。 “在下替姜姑娘送请柬,她十分盼望厉王殿下能去观礼!”卫楚停顿一下,接着说,“这是在下主动揽下的,就怕夜长梦多。田将军一成亲,你我就少了个对手啊!万一他反悔了,还有殿下可以为姜姑娘出头!” “卫将军何必要亲自跑一趟,让人送信也使得!”厉王道。 “遣人送信,万一出了差错就不妙了。再说,田将军自幼跟随王上左右,此等大事,得由个稳妥之人跟王上说清楚才好!”言下之意,他就是那个稳妥之人。 “本王听闻,卫将军与田将军似有不和,他为何要托付与你向王上言明!” “田将军娶了姜姑娘,不能肖想当驸马了,与我还有何嫌隙!”卫楚坦然道。 厉王没有再多说,跟元术辞行去了文阳。他一走,王宫里恢复了宁静,元术立刻派人接王后回宫,把公主也一起接回来。他想,不管这几个想当驸马的小子们玩什么手段,只要云竹回到王宫,他们就无机可乘! 厉王到了文阳,最紧要的就是见云竹。云竹因田冬要成亲,这几日没出府,帮着准备些绣品!他来了,她也没时间与他多说。二人寒暄了几句,云竹又开始忙。田冬与姜抚的婚礼很急,如火烧眉毛,云竹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姜抚提前几天住到了莫珈在文阳城新买的宅子里,厉王此番来文阳也住在这里。 姜抚见了他,诀别道,“从此罗敷有夫,不能再跟随殿下了!” 厉王道,“田将军是人中龙凤,不算委屈你,好好伺候夫君吧。” 姜抚见他对她嫁人一脸无谓,心里悲伤,她始终得不到他的心啊! 她不再多说,行礼退下。厉王看着她的身影,眼神柔和起来,暗叹,“姜抚,你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若不是为了灵妹妹,看在你多年尽心为本王谋算,何妨给你个名分啊!” 莫珈看在眼里,他知道姜抚的心思,“二哥,你想清楚了!明天事成,一切都成定局了!” 厉王点点头,没有说话。 元术派来接宗敏的人也到了,宗敏让那人回复王上,还想在文阳多住些时日,这里比王宫自在。 云竹知道了,“你不怕王上纳个新妃子,跟你争宠?” “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怎样也不会来!”宗敏回答得很佛系。 云竹明白她的心思,谁愿意像个金丝雀一样被关在宫墙之内呢?她只想多自在几天。但愿元术能理解宗敏。 明天冬子哥就要大婚了,云竹心思有些复杂。几日前,田冬亲自来公主府邀请她与王后参加婚礼,语气淡淡的,无喜无悲。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姜抚,还是只想成亲以了却对她的心思,抑或有别的原因。反正他看上去,完全没有即将当新郎开心的样子。云竹暗暗揪心,只盼望别出什么乱子就好。她想,婚礼急是急了点儿,姜抚若是真心对他,未尝不是一桩好婚事,但愿他成了亲,有了自己的生活,能够将她淡忘。 不仅是云竹,还有同僚,都觉得田冬的婚礼太着急了,太出乎意料了。得到消息,时间仓促,他们能来的就来,来不了的只能派人送贺礼,以表心意。 田冬自然不会忘记通知他的娘亲就是田婶子,她被他草率成亲气得够呛。一气之下进宫见王上,想让王上阻止田冬荒唐的行为。 怎奈王上持袖手旁观的态度,田婶子夫妇无奈,只能决定不参加田冬的婚礼了,以表明他们的态度。 田将军虽说因为旷工追求公主,被降了官职,但他人脉还是很广的。王上和他的家人对他成亲没啥表示,但前来贺喜的人不少,场面还是热闹非常的! 王上对田冬的婚礼没有什么表示,王后也不便公开露面。但王后心里痒痒的,她想看看热闹啊,让云竹想个办法。云竹只好让她扮做江湖中人,与洛染在一起,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洛染功夫了得,能够保护她。 婚礼那天,厉王与莫珈算是给姜抚送嫁的娘家人。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婚宴开始了。 莫家兄弟二人身份不寻常,田冬不能招待不周,安排了卫楚、魏重等人陪酒。厉王话不多,样子有些沉闷。莫珈却与卫楚等人打成一片,连吃带喝,好不快活。 女眷这边,自是以公主为尊。王上能以文阳、武阳作为公主的封地,单凭这一点,王上看重公主的消息就不是空穴来风。夫人、千金们都想在公主面前献献殷勤,给公主留下个好印象,日后好有个往来。 突然,有人嚷道,“有刺客!” 第四十二章 隐居 云竹心里一凛,她听出来是洛染的声音,难道王后遇刺了?她正要起身查看,只觉得头晕目眩,身边有人扶住了她。 待她醒来,只见厉王守在她身边。看她一脸迷茫,他柔声说,“灵妹妹,你醒了!” 云竹想了想,“这个局你布了多久?” “被起王留在宫中,不能见妹妹,日子可难挨了。幸好莫珈那小子来了,助我一臂之力!”他没想瞒着她,“莫珈借口去看姜抚,把我的计策说给她听。她对我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一定会为我尽心竭力!” 云竹白了他一眼,“忠心?是痴心吧!” “妹妹吃醋了?”厉王心里美得很。 “别得意了,快接着说!”云竹催促。 “为夫领命!”厉王道,“无非是利用田将军对妹妹的痴心罢了,他啊,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的!”说到这里,他小心地看了看云竹的脸色。 果不其然,云竹面色一滞。厉王明白,她对田冬终是感情不一般。 她道,“关心则乱,不然,冬子哥不能上你的当!” “我想从王宫脱身,就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把我的娘子带走,就得谋划。”厉王道,“弄了个替身,拖住卫楚等人就成功了一半。再让人假装刺客对王后不利,就会有机可乘了!” 他虽说得简单,但紧要之处都没有漏掉,云竹略微想想就明白了,“你这么做,冬子哥不好跟王上交待,洛染在哪里?姜抚又何在?” “姜抚自是想跟在为夫身边,怕灵妹妹吃醋,为夫拒绝了!”厉王坚定地说,“从此与妹妹,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接着说,“莫珈帮我,是瞒着洛染的,洛染见自己被蒙在鼓里,那丫头生气了,虐得我那可怜的弟弟不知如何哄她。洛染以为,不是她就不会引莫珈这头狼入室,觉得没脸见你,坚持要回百香教宗,莫珈跟着她呢!” 云竹道,“冬子哥因我已经贬为守将了,这次中了你的圈套,不知会被王上如何惩处,卫楚也得受牵连,我岂能心安,与你逍遥自在?” “妹妹放心,他们不会有多大麻烦的!起王虽不甘心将妹妹嫁与我,但很欣赏我,只是在犹豫而已。如今,咱们这般离开,想必起王只能祝福你我二人了。为夫这样做,这也是为起王分忧啊!”厉王说出看法的同时还不忘夸奖自己。 云竹白了他一眼,长叹一声,没有说什么。 厉王知她对他有好感,但还不至于非他不嫁。在她心里,凌云始终都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只能让时间来改变了。 他要让他看到他跟过去告别的决心,“灵妹妹,当日你逃婚,咱俩没拜堂,你说这个仪式是不是得补上?我思来想去,咱们在华教赤石谷成亲最合适,那里有你的血缘至亲!” 云竹不置可否。 二人回到华教,荣冲自是欢迎不已。莫道得知爱子在华教,想让他带云竹回厉王府,无奈厉王不从,他只能听之任之。 凌云生下一女,太后见是个女孩,没什么指望,对她不冷不淡的。 凌山见女儿被太后晾在一边,厉王不见影踪,心中十分脑怒。他不敢对太后发脾气,只能跟大哥凌岳发泄,“大哥,你也不管管你女儿,任由她和厉王住在华教。快点儿让她回厉王府吧,我家凌云就是个侧妃,碍不着你女儿啥事儿。你总不能看着凌云守活寡、受冷落啊!” 凌岳苦笑道,“二弟,你真是高看为兄,那丫头能听我的话吗?你以为我不着急、王上不着急吗?” 凌山见凌岳不管,心里更加不满了。 常同趁机挑拨,“看来他没当你是兄弟啊,也没拿云儿当自家孩子!王上对他很是看重,咱们也奈何不了他,看来云儿那丫头也只能成了弃妇!” 凌山哪里能服气,他想原本太后对他还是看重的,他还是有前途的。自从凌云生了个女儿,太后对他也大不如从前了。看来,得想个办法,重新得到太后的认可。 太后在宫中打了几个喷嚏,心想有谁念叨自己呢?她最近也烦心,莫道已经多日不来给她请安了,好像忘了有她这个娘亲。就算她去看望他,也不见他有多热情,淡淡的样子。 她想了想,他俩之间没有什么不妥,难道当年的事败露了?她说身体不适,不思茶饭,传柳御医来诊脉。 柳御医人来得很快,他见太后脉象有力,没什么实症,“太后娘娘,您并无大碍”。 “哀家吃不下东西!”太后接着说道,“这些时日,王上对哀家甚是冷淡!”她边说边观察柳御医的神色。 柳御医是个搞专业技术的人,他没有多少城府,心里有事是藏不住的,太后了解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还真没令她失望,柳御医听她说话,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断定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王上忧国忧民,加上厉王殿下隐居在赤石谷,王上更是忧虑,望太后娘娘体谅!”柳御医的解释让太后更加疑虑了,他可不是一个关心朝堂之事的人,能用厉王来开脱,定是想隐瞒什么。 她道,“不知怎么了,最近吃不好不说,还睡不踏实,总是梦到故人,可能是人老了念旧!” 闻言,柳御医身体一震,“可是梦到了她?” 太后貌似难过的点点头。 柳御医道,“她可有说些什么?” “说是想念她的孩儿!”太后顺嘴胡诌。 看到柳御医神色激动,她问道,“你可有梦见她?” “下官经常梦见她。”他实话实说,深情恍惚,“那日,在王上宫中见到一个侍女,和她有七八分像。”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看向太后,“娘娘信因果吗?” 太后被他直勾勾地盯着,心里有些害怕。但她是见过大风浪的人,须臾控制住了情绪,“信也罢,不信也罢,那侍女是什么来历?”她马上想到关键之处,疑心有人刻意为之! 第四十三章 回府 太后闻言,心里一惊,道,“有这等事儿?那侍女是何来路?” 柳御医道,“是常教主送来的!” 太后心中一惊,当年之事,常同怎会晓得? 柳御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道,“太后可记得厉王正妃中毒失忆之事?常教主将她掳来,本想收为己用,却不得不交给王上和凌岳将军,他如何心甘,怎能不知她中毒之事?” “是了,他耳目众多,定是知道了什么!他用这个侍女让哀家与王上生了嫌隙,于他有何好处?”太后有些不解。她当机立断,宣常同觐见! 常同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见了太后,明知故问,“太后有何吩咐?” 两个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太后道,“常教主寻了那侍女来,让柳御医大惊之下说了不该说的,教主算无遗策,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辛苦了!” 常同面不改色,道,“宫中旧闻,臣也是略知一二的。只是与盛教无关,老夫也就不想节外生枝。” “如今怎地多事了?”太后奇道! “王上对华教越来越看中,再过几年,盛教就更加没落了,老夫怎能坐视不理呢!没有这个侍女,王上不也对太后不似从前了吗?”他答道,“这个侍女,不过是让太后早下决心,明白谁才是自己人罢了!” 太后叹口气,“凌云生了丫头,厉王不回宫中,就算成事了,又有谁能面北朝南!” 常同道,“那个透明人一样的大公子可以啊,太后垂帘听政便是!太后若是念与王上的母子之情,恐怕族人不保啊!” 太后若是倒了,她身后的族人岂不任人宰割? 莫道和她还有几分情分?她心知肚明,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就是靠不住。 那个大公子与莫道有什么区别,都不是自己生的,谁做王不是做?太后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教主可有良策?” 常同笑道,“太后胸有丘壑,老夫听凭差遣便是!依老夫看,凌岳不能留!凌山对他早有不满,他们兄弟不和,家宅自然不宁!” 太后道,“宫外的人烦劳教主费心了!”言下之意,宫中的她来对付! 此次常同来偷偷来见太后,他不想让莫道起疑心,打草惊蛇可不行! 太后是宫斗高手,她想对莫道下手,自有她的手段! 凌岳对手足自来宽容,他那知凌山已经不把他当大哥了! 不久,凌岳将军患半身不遂之症,无法上朝,将军务交与其弟凌山。王上突患头疼之症,无人分担政务,太后只好垂帘听政。朝中敏感之人,已察觉出风向变了! 凌鹏为父侍疾,心存疑虑,“父亲一向身体康健,怎地就瘫痪了?”他对母亲说,想去华教寻云竹,怎么说她也是父亲的女儿,不能见死不救!齐氏看着凌岳受罪,心中不忍,纵使她不喜云竹,也只能允了! 凌山得知,心想,就等云竹自投罗网了,留凌岳一命,为的就是云竹,留着那丫头始终是个祸害! 华教已在江湖重拾旧日的声望,消息灵通,对朝堂之事早有耳闻。厉王甚是惦念父亲莫道,以他的身份想隐居山林哪是那么容易的! 凌鹏还没有到华教,厉王已离开赤石谷。 厉王没有张扬,他悄悄地潜入王宫,一探究竟!他本以为在宫中有心腹,想知道什么易如反掌。没想到,那些心腹都不见了! 能让他的心腹消失,此事不简单。动手之人深知他的底细。是王上还是太后?这两个人是他的至亲,哪一个会如此!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见父王。当他看到父王身边的人都被换掉了,他觉得宫中出了问题,还有谁可以信赖? 他想,还是私下见见太后吧!太后的宫中他很熟悉,想人不知,鬼不觉地见太后,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没想到,常同正与太后密谈,离得远他听不清楚。若是离得近,以常同的修为定能发现有人偷听! 见此,他隐隐对太后起了疑心,虽然她是他的祖母,对他甚是疼爱,但宫里长大的他,还是对阴谋的味道很敏感的! 他打消了见太后的念头,转而回到厉王府。他从没有这么想见凌云,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凌云面容憔悴地看着熟睡的女儿,孩子的眉眼很像厉王。她自言自语道,“我做错什么了?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啊!她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罢了!” 厉王见屋子里就她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凌云见到他,不但没有惊讶,反到笑了,“我一定又做梦了,你怎么会回来呢?” 他负了她,对她终是有愧疚的,柔声道,“云妹妹,你不是在做梦!”他握住她的手道。无关情爱,只是怜惜! 她感受到手中的温暖,苦笑一声,“若是宫中没有变故,我是无缘见到殿下了,我苦命孩子也见不到她的父王!” 看着女儿,厉王愧疚更甚,“云妹妹,我不愿意骗你。我们之间缘尽了,可这孩儿终是我女儿,我不会亏待她的。未曾回府,实是有我的打算!在厉王府,不会有人敢对你们母女不敬!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这厉王府的女主人!” “你说得对,吃穿用度没有亏欠我们,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不已经宣告我是个弃妇?哪有人看得起我,太后还有我父亲,都懒得正眼看我。在绥城,我就是个笑话!”凌云接着说,“太后做了什么,是不会让我知道的,你恐怕要失望了!” “你也觉得太后有问题?”厉王不愿意相信。 “前几日我父亲曾来府中,问我是怎么想的,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这也是太后想知道的!我跟他们说,我从未后悔嫁与你!”凌云痴痴地看着他。 他愧疚更甚,道,“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你可以不爱我,可是不能让我不爱你!”她的声音大了起来,孩子被吵醒了,哭了起来! 这时,外面有人叫道,“厉王殿下,可否出来一见,别来无恙啊?” 正是凌山,他早在厉王府中埋下了眼线,盯着凌云房中的动静! 第四十四章 明白 此时,熟睡的孩子被吵醒了,眉头一皱,哭了起来。凌云将她抱起,轻柔地抚慰,须臾,孩子在她怀中沉沉地睡去! 这一幕落在厉王眼中,他动容道,“你辛苦了!”凌云闻言,看了他一眼,道,“无论你待我如何,这个孩子我是不会舍弃的!” 他没有说什么,缓步走出去,轻轻关上房门,对着凌山等人道,“扰我爱女者何人!”不怒自威。 没人敢接话,一片沉寂。 看在女儿的份上,厉王没想将凌山怎样。见他径直离开院子,凌山不敢阻拦,只能带着手下跟在他身后。 出了院子,厉王对凌山道,“你是想留下本王还是要本王的性命?” 凌山讪笑道,“微臣不敢,只是想请殿下去见太后!” “恐怕我是有去无回吧!”厉王冷着脸。说罢,他大步向王宫走去。 凌山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厉王居然如此顺从,还以为要大动干戈呢!也好,省得彼此伤了和气,怎么说自己的女儿也是他的妃子!他想,要是厉王喜欢凌云多好,自己的女婿坐江山不比那个大公子强啊! 厉王好像听到他的心声,将他招到身边。 凌山见他有话要说,很识趣地让手下远远地跟着,“殿下有何吩咐?” 厉王道,“本王虽不知宫中出了什么变故,却知道你得不了什么好处,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殿下何出此言?”凌山道,“微臣效忠天家,不为个人私利!” “好一个正人君子!那常同待你能亲过你的兄长?凌岳将军怎地突然身体抱恙?”厉王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阴谋,他看见常同与太后密谋,心里有疑,诈凌山而已,他知道凌山是有勇无谋之人。 凌山道,“殿下言下之意,是怀疑微臣害了家兄?” “凌岳将军身体康健,若不是被人所害,怎会如此?谁人有这个能力,只怕凌府有内鬼!你不想着查明原因,大半夜的,到王府中来见本王,说不好听的,是抓本王。可见,是没将你兄长放在心里啊!还是你巴不得凌岳将军如此,趁了你的意?” “殿下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还是想想自己吧!”凌山道,“不妨告诉殿下,你插翅也离不开绥城!” “让本王猜猜你为何这般嚣张,定是有人为你撑腰!就怕,别人利用够了,将你一脚踢开,悔之晚矣!” 凌山算不上聪明,到也不笨,“殿下莫要挑拨,有什么话还是和太后去说吧!” “好的,只怕本王跟太后见了面,你的命不长久!本王与太后感情甚好……”厉王说起太后对他的喜爱,让他取凌家女就是为了让他能借凌岳的力,顺利登基。为了激怒凌山,他说得声情并茂,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果不其然,凌山看不下去他那副得意的面孔,不由得打断他,“殿下别自以为是了,太后才不会饶恕你呢!” “太后顶多生本王不肯回宫的气,待本王哄哄她老人家就好!”厉王自信之极。 “殿下还以为自己是太后的亲孙子啊!”凌山脱口而出,但马上后悔了,这等机密怎能说出来!他下意地看看左右,一副心虚的样子! 厉王闻言,十分高兴,他可算有些头绪了。他是何等人物,立刻想通了为何朝堂生变!他道,“多谢岳丈相告,看来你我还是一家人啊!” 他的一声岳丈,让凌山心里很舒服,“遇到事儿了,知道微臣是殿下的岳丈了?” “只能说你糊涂,本王虽喜爱灵儿,但云儿也是我的王妃,本王只要不倒,凌府就不会倒,岳丈何愁不能加官晋爵!可若是本王倒了,就凭岳丈,是守不住凌府的荣华富贵的,云妹妹也会被连累,甚至丢了性命!” 他的话不无道理,凌山心中一凛,常同是个狠人,对付了厉王,还不得斩草除根,这样一来,凌云的命如何能保住!若是凌云被杀,他这个做爹的与常同能没有隔阂吗?没了凌岳这个靠山,谁会把他放在眼里!都怪自己被名利蒙了眼,还是厉王想得深远啊!” 但凌山嘴上依旧不服软,“殿下莫要吓唬微臣,太后许诺会为云儿找个好人家的,哪里会要她性命!” “你的女儿你不了解吗?云儿肯听从太后的安排吗?一旦激怒她,云儿会有什么下场?”厉王冷笑。 听到他这么说,凌山破防了,“事已至此,殿下以为微臣如何做?放了殿下不成?” “当然是带着本王见太后了!”厉王笑道,“本王思念太后了!不进宫,如何见父王呢!岳丈看我眼色行事,本王自有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凌山道,“微臣明白,!” 已是深夜,太后宫中灯火通明。厉王见了太后,像往常一样亲近,“祖母,孙儿知错了,不该为了美人不回宫,让祖母劳神了,也愧对祖母的教诲!” 太后一时恍惚,仿佛忆起从前祖孙在一起的时光,“乖孙儿,回来就好,这是祖母给你留的糕点,吃一块!” 厉王毫无戒备,接过糕点吃下。只见他神情一滞,道,“祖母,这糕点有毒……” 太后见他晕倒,对凌山道,“先留他一命,将他绑了,派人仔细看好,他还有用处!” 凌山一边答应着,一边要将厉王带走?常同来了,对他说,“还是由盛教的人看着他吧,你们沾亲带故的,避嫌吧!”他貌似开玩笑。 这下凌山心里更是不满,看来还真不能与常同为伍,他问道,“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道,“就听教主的吧!” 凌山是明白了,这两个人是防着他呢,在他们眼里他没有多大利用价值了。凌岳被他下了黑手,如今厉王也被他弄进了宫。 他们现在敢这样对他,说明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他明白了,凌岳才是他的靠山。唉,可惜他不自知啊,高估了自己,他真的比不过大哥,是大哥一直守护着凌府众人! 第四十五章 走水 凌山懊恼之极,闷闷不乐地回到凌府。 待到天明,他破天荒地去探望凌岳。没想到凌老夫人也在,见他来,老夫人训道,“也不知你一天忙些什么,现今你兄长得了重病,三儿不立事儿,你得支撑起门面!” 凌山连声应下,问齐茹,“嫂嫂,大哥可好些?” 齐茹叹了口气,“越发的重了,一天难得清醒片刻!”她看了他一眼,“二弟今日怎有空来?” 他尴尬地说,“自己兄弟,如何不惦记?只是最近琐事甚多。嫂嫂,柳御医可请来看过?” 齐茹道,“你大哥这一病,我才明白世态炎凉,凌府哪里还能请得动御医!太后日理万机,我几次进宫都没有见到!” 老夫人叹道,“此一时彼一时,你看如何是好?” 凌山动的手脚,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凌岳的病。那药丸是常同给他的,常同有解药,可常同哪能给他啊! 此时,他后悔也晚了。回到自己的院子,二夫人已在等着他了。见到他,立刻开始哭闹,“你还知道回来啊,我想见云儿都见不到,也不知我那苦命的孩儿怎样了!” 厉王府早就被他控制了,就为了抓厉王。怕二夫人碍事,才让人拦着的。 他冷着脸道,“云儿挺好的,你不要添乱。我累了,想清净清净!” 二夫人只是担心女儿,听他一说,心里有了底,“大哥倒了,以后这凌府还不都是咱们的,你还烦啥?” 他没好气地说,“不知道长房长孙啊,大哥不行,凌府是鹏儿的。你连个儿子都没生,争什么争!” 这下,二夫人消停了。凌山一甩袖子回了房,懊恼不已,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他忽然想起有日子没见到凌鹏了! 凌鹏还没到华教,路上遇到了云竹。确切地说,是云竹知晓了他的行踪,华教如今势力大增,耳目众多。他心中已将云竹当成亲妹妹,“灵儿,父亲他……” 云竹道,“云竹见过凌公子,令父的事情我略知一二。此番下山,并非为了救凌岳,而是为探望凌老夫人!”在她心里,凌府只有老夫人算是亲人,当年没有害过娘亲! 见她如此,凌鹏只能换了称呼,“谢云姑娘相助!” 云竹对凌鹏并无恶感,可她打心里不愿意认凌岳与齐茹的儿子为兄长!她脸上淡淡的,“不必客套!” 她一路上没有说几句话,但凌鹏总是没话找话!他俩都是功夫高手,轻功好得很,没几日就到了凌府。 凌鹏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府,云竹则悄悄地见了老夫人。 老夫人见了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孩子,祖母多久没见着你了,越发地出众了!” 凌山见到凌鹏,问道,“这些日子,你在忙什么?” “二叔,侄儿为父亲求名医,无功而返!” “哪里的名医?多花些银两便是!” “人家不差钱!” “你小子别绕圈子了,跟你二叔还不说实话!” “唉,咱府中之人不可信啊,侄儿怕隔墙有耳!” “我看是你小子信不过你二叔吧?现今厉王被扣在宫中,要是那丫头来了,可得小心些!” “哪个丫头?” “你小子还能请谁?那丫头不为你为了厉王也会来的!你转告她,想见到厉王,我可以帮她!”凌山白了凌鹏一眼! 见凌山表了态,凌鹏戒心小了,“二叔,还是一家人靠得住,咱们一荣俱荣啊!”他意有所指。 凌山正色道,“放心,二叔分得清远近。明日我进宫见太后,身边经常跟着的小厮病了,你借我个人如何?” “侄儿遵命!”凌鹏心有灵犀。 第二日,凌鹏真的领了个人见凌山,居然和那个小厮长得一模一样。 凌山到了宫中,求见太后,没想到太后不见,倒是常同跟他见了一面。 “凌山,太后不得空儿,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常同问他。 “还不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女儿,想求太后让厉王给她一纸合离书!不然,日后做了寡妇,可不好嫁人!”凌山叹道。 常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厉王早晚要除去,他不想让女儿当寡妇。有了合离书,凌云可以归家再嫁。做了寡妇,那就得在厉王府守寡!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包在我身上了!”常同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卖他个人情! 见凌山还不走,常同问,“还有事?” “唉,我那女儿闹着见厉王一面,说是见了就答应和离。你知道的,她是个死心眼,当初非厉王不嫁,宁可当个侧妃。”凌山无可奈何地说! “和离就和离,非见上一面做甚!那小子只对云竹倾心,云儿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常同算是看着凌云长大的,“见什么见,将她带来,我劝劝她!”常同这么做,有他的私心,将凌云扣在宫中,算是人质,凌山还不得乖乖听话! “也好,就让这小厮去传话!”凌山道。 见常同点了头,小厮出去了。 不一会儿,只听有宫人大喊,“不好了,走水了!” 凌、常二人连忙查看火情,居然是太后批褶子的东明殿失火了。那个地方藏书很多,火势很猛! 又听人嚷道,“不好了,太后在里面呢!” 常同一听,急道,“这个关键时候,太后不能有差池,还得靠她稳定朝局呢!”他纵身跃入殿中。 小厮看到乱成一团的宫人们,跟着常同也进到东明殿。 火势越来越大,寻常人早就在火中辨不清方向了。对于功夫高手,他们身手敏捷,屏住气息,还是可以来去自如的! 见常同着急,小厮更有信心了,他着急绝不可能仅仅为了太后,厉王定然被关押在此! 此时,太后已被厉王拖出火海,到了一处隐蔽之所。 “太后祖母,你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厉王问道。 “你怎么会清醒呢?”太后很好奇。 “好吧,看在你比我年长,我来回答你。那块糕点,我没吃!” “不可能,哀家明明看见你吃了!” “本王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凌山跟我说了你们的计划,没想到吧?我吃的是另一块点心,偷梁换柱了!” 太后想起来了,他把点心放到口中时,衣袖挡住了片刻。可惜她看到他满嘴的点心渣子,信以为真了! 她恶狠狠地说,“凌山这个混蛋,扶不起的东西!还妄想替代他大哥,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第四十六章 进宫 宫人齐心协力救火,火灭了,太后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众人皆以为,太后被常同救走了。 常同不知道太后的下落,再看厉王也没了影踪。他想明白了,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制造混乱,借机救走了厉王、绑架太后!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为。 令他头疼的不只是这一件事,王上也不见了。虽然宫中貌似已经尽在他掌握,可他开心不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打着探望凌岳的旗号到了凌府,见府中一切如常。凌岳半死不活地瘫着,凌府其他人对他还如往日一般! 既然没发现什么问题,常同不想与凌家人周旋,毕竟宫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他操心,太后一天没有找到,他就一天不能心安! 云竹此刻与西溪在一起,两个人在百香教宗时并无深交,但此刻她们利益相关,联手也是水到渠成。 “公主怎知我隐居此处?”西溪边染指甲边问,她还是那么爱美。 “你不辞而别,令姐甚是牵挂,女王命我打探你的行踪,知你平安,令姐才放下心来!”云竹说得简单,她可是没少费工夫才得知她的下落。 闻言,西溪神情一顿,呐呐地说,“她不怪我?” “令姐明事理,就算不是你,叶普也会有别的美人!她心疼你一人在外,盼着你能回家!”云竹看着她,接着说,“只是时候未到,她不想打草惊蛇,才未与你联络!” 西溪叹道,“我有何颜面见她,余生就这样过吧。只是公主弄了这许多人来,我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啊,公主不怕我走露风声?” “常同狼子野心,与叶普早有勾结。此次,不只是起国,就是云国也要变天了。我想,你对此一定很有兴趣!”云竹直接了当地跟西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西溪并非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她很欣赏云竹坦诚以对的态度,“往昔在下就对公主十分仰慕,即是双赢之事,在下定当尽心竭力!” 她住的地方,不显山不漏水,看着就是普通富户的宅子,谁能想到起国权势滔天的太后、厉王都在此! 常同挖地三尺都没找到太后,他想,干脆不找了,他拥护天家血脉—凌云的女儿登基也未尝不可,这样,还能控制住凌山。至于大公子,毕竟成年了,若是让他继位,恐生出事端! 起国的大臣们听说让女子继位,哪能不反对!可架不住常同威逼利诱,各个击破,大多数臣子屈服了,剩下几个铁骨头被常同关到大牢之后,也就没人敢跟他唱反调了。 凌山因女儿、外孙女都在常同手中,对他的吩咐不敢不从。凌云只好作为太后垂帘听政,拜常同为太师! 常同达成所愿,大权独揽,好不得意!他懒得再觅府邸,将厉王府据为己有! 对此,凌云敢怒不敢言。她虽现居宫中,但厉王府是她的家业,府邸被占,还要当常同的傀儡,她如何不气恼?她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这些年被厉王无视、曾经的太后见她失宠不待见她、父亲将她视为棋子,这些,让她成熟起来,知道万事只能靠自己。 现在,她不能得罪常同,大臣们之所以拥护她的女儿登基,归根结底都因惧怕常同。他倒了,于她没有好处。厉王对她早无情谊,她哪有什么指望。与常同互相利用,她才能保住荣华富贵! 凌府二夫人是个浅薄的人,见女儿做了太后,在凌府张狂起来。自从她嫁过来,一直被长房压一头,风水轮流转,也该她扬眉吐气了。不过,她很快她,凌府没谁来巴结她、讨好她,一如往常。她见在凌府得瑟不起来,就经常进宫探望女儿。 这天,她在府中无聊,打扮一番,准备去宫中。坐在轿子里,她越想越得意,源国的女人还有比她更尊贵的吗?她在娘家不得宠,又嫁得一般般,每次回娘家都像个隐形人,如今她不回去,娘家还让人来请,再也没人敢轻视她了!想到这里,她都快笑出声了。 突然,马车一顿,轿子重心不稳,二夫人只觉得身体一歪,轿帘晃动,轿子里多出一个人来。这时,马夫问道,“夫人可还好?刚才有几只野狗挡路,老奴慌了神,夫人受惊了!” 二夫人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匕首,哪敢多言,回道,“无事,你安心驾车!” 见那人很满意,收起匕首,二夫人正要呼救,却被那人一掌击昏。此人正是云竹,她轻功了得,制造了小混乱,趁机混进轿中。 她摘下面纱,居然和二夫人的脸一模一样,换上二夫人的衣裙,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云竹坐着轿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宫中。凌云见到二夫人,不疑有他,留她在宫中用膳。 母女闲谈,二夫人道,“云儿,你虽贵为太后,但母亲知道你过得不如意,那常同可曾为难你?” 凌云叹道,“难得母亲还想着这些,女儿还当娘亲只顾着得意呢!” “为娘只是强颜欢笑罢了,怕给你添乱,不敢过问。今日,来宫中的途中,车马受了野狗的惊扰,这心里总不踏实!”二夫人解释道。 凌云脸上尽是哀愁,“女儿不过是太师的提线木偶,对他来说,女儿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害我性命!只是,这仰人鼻息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待娇儿长大了,再做打算,拖一天是一天,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二夫人安慰她! “母亲在宫中小住几日如何?过两天,就是娇儿的寿辰了,女儿想让母亲帮着操持。待那日,太师宴请百官,实则为他自己立威!”凌云道。 二夫人赞同,“自家孙女的事,为娘哪能推脱,能与你们母女亲近些时日,最好不过了。我进宫做的那轿子被邪物冲撞不甚吉利,已吩咐内侍安置好,挂上红绸,这几日莫要接近!” 凌云哪有心思管轿子的事儿,“母亲见多识广,都依您!让马夫回家传话,也好让父亲知道您留在宫中小住,莫要挂念!” 第四十七章 肃清 凌云对孩子的寿辰似乎很不上心,什么事都推给二夫人。在宫人看来,二夫人十分辛苦,啥事都得操心。 好在她把一切搭理得妥妥当当,寿辰当日,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常同也很满意,看到俯首帖耳的群臣,颇有成就感。他想,怪不得都爱当王上,比武林霸主要威风啊!等他根基牢固,不当太师,自立为王! 晚宴要结束了,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看着四周越来越模糊,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他醒来,自己已被五花大绑,带着刑具!动了动胳膊,他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看来是被下了药。原来,从风光无限到阶下囚不过是一夜的功夫。 凌云看着眼前的“二夫人”,一改前几日亲切的样子,冷冷地道,“我该称呼你什么合适呢?妹妹、云姑娘还是厉王妃?” 二夫人揭下面具,赫然是云竹,她有些同情地看着凌云,“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自己的母亲我会不认得?还有谁能扮得这样像?就算你易容的手段再高明,也无法骗得了我。只不过,我想摆脱常同那老匹夫,得借你的手罢了!没达到目的,我不会揭穿你!”凌云道,“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她问的他,自然是厉王。云竹道,“我与他隐居在赤石谷,原本不想参与世事纷争,无奈王庭不稳,只能出谷。对于你们母女,确有亏欠! “我的好妹妹,你倒还有几分良心。”凌云嘲讽地说,“如何弥补你们的亏欠呢?” “当初大婚,我趁机离开,至今与厉王恪守礼节,未有夫妻之实。你是他名正言顺的侧妃,如何弥补,我无法承诺于你!”云竹实话实说,“他的家事还需他自己做个了断,不知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见了他再说吧!你把我母亲怎样了?”没搬倒常同前,凌云不敢轻举妄动。 她发现二夫人是假的,那么真的肯定着了被云竹的道儿!如今事成了,她得找到母亲。 云竹进宫是为了对付常同,没想把她们如何,自然会告诉她。凌云才知母亲还在轿子中,让云竹弄醒母亲,吩咐宫人好生照料! 凌云是个恋爱脑,她对权势根本没有兴趣,就喜欢厉王,见到了母亲后,根本没心思管什么朝政。但按照云竹的要求,她还需垂帘听政。 云竹带人肃清宫中常同余党,没有什么阻碍。 莫道、凌岳都是着了常同的道,逼他拿出解药,他二人调养些时日,身体就恢复如常。宫中已被云竹搭理得井井有条,他二人看着又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云竹如此有能力,凌岳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叹道,自己当年是中了什么邪,放着那么好的云霄不珍惜,非得扶正齐氏! 难过的是,他俩不傻,知道云竹帮他们忙完国事就会离开。他俩只见云竹,不见厉王,实在忍不住了,莫道问她,“厉王在何处?” 云竹看了看他,“王上,好好将养身体,再想想如何处置作乱之人。至于厉王,好得很!” 见她不肯说,莫道无法追问,叹道,“老了,得看你这个丫头的脸色了!”凌岳和他的心情一样。 厉王已到了云国,以常同的身份。他曾易容成常同骗过云颂,此次轻车熟路,叶普对他深信不疑,“不知常教主,不,是太师大人前来鄙国,有何赐教?” “老夫此番前来,自是为了两国交好,也为见故人!”他眼光瞟向长青城主陆风等人! 如今,长青城在云国举足轻重。但摄于常同的威望,陆风起身恭敬道,“谢太师挂怀,经年不见,今见太师风采更胜从前,陆某当敬太师一杯!” 见陆风对他恭顺,常同客气道,“陆教主客气了,如今你在云国是响当当的人物,老夫恭喜教主!” 他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酒过三巡,叶普问道,“听闻太师擒住莫斐、云竹等人,可否属实?” “自然,他们一日不除,老夫这个太师就当不安稳!”常同说得轻飘飘,“其实,老夫此次带了王上的一位故人来!” “本王在源国有何故人?”叶普想不起来。 “王上的红颜知己啊!”常同调侃道。 “寡人的红颜,都在宫中。”叶普道,“难不成源国女子还有倾慕本王之人?” “老夫原本是抓莫斐那厮,没想到,顺便遇上王上的故人,不敢擅自处置。此番送来,由王上看着办吧!”常同示意手下把人带上来! 正是西溪,她面色有些憔悴,我见犹怜!叶普见她比之前还要美上几分,加上酒意,不由得有些心动,“你说你呀,卷了钱财,跑得不见影踪,如今落魄成这个样子,本王如何不心疼?” 西溪爱美,就是到了现代也是妥妥地美容专家,她保养得好,确实比之前更加美丽了,叶普眼睛都看直了! 叶普宫中没有西溪这样精致的美人,他看着西溪,旧情复燃,对常同说,“她与本王终是有情份的,本王哪舍得她受苦,还请太师将她交还本王!” 常同爽快地一笑,“当然,老夫正有此意!” 叶普称王以后,有了长青城辅佐,群臣俯首,觉得已经高枕无忧,越发地沉溺于声色,大臣们若是想讨他欢心,送什么礼物都不如送美人! 面对燕瘦环肥,他的审美已经到了新高度,只不过西溪是美容届的天花板,妆容极度精致,她想吸引好色之人的眼光可不是难事! 见事情顺利,常同起身告辞,要回驿馆歇息。叶普惦记着与西溪重修于好,赶紧罢席,搂着她回宫! 路上,杨桃迎了过来,“幸好妾身等在这里,王上忘了对人家的许诺了?”她一脸娇嗔,还挤出几滴泪水! 叶普对她一直很是喜爱,即便宫中美人日渐多了起来,也不曾冷落她,安抚道,“没忘没忘,美人快随本王一同回宫!” 杨桃这才破涕为笑,她与西溪一左一右扶着叶普回宫! 第四十八章 夺人 杨桃本就是凌岳安插在叶普身边的人,就算叶普待她不错,她也不敢生出别的心思! 她与西溪扶着叶普回到宫中,叶普看着西溪,“就这样原谅本王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西溪白了他一眼,道,“常同那老匹夫给我下了药,还抓了我的四婢,想她们无恙,就得忍气吞声、任人摆布,不然,谁稀罕见你!” “怪不得你这么乖,常太师倒是懂寡人之心。”叶普放下心来。倒不是他轻信别人,而是好色确实会让人头脑一热,尤其西溪瞪他的那一眼,风情万种啊,让他想到了两人昔日美好时光! 叶普有两位美人相伴,一个新欢一个旧爱,虽然哪个对他都不真心,但他不知道,只觉得心满意足,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西溪松了一口气,对杨桃道,“这家伙武功在我之上,如今着了我的道儿,晕了过去。接下来我想做的事,就是让云国乱起来,得让你配合!” 杨桃道,“我身不由己,陷在这宫中。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帮你,不过,事成之后,能不能还我自由?” “你的事我略知一二,咱们都是苦命的女子,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放心,事情了了,自然给你自由!”西溪说得真心实意。 “凌岳那薄情之人,将我送给叶普,想让我挑动云国内乱。只是我一介女流,哪有什么办法让云国乱起来!咱们要做的事,不谋而合,要怎么做,我洗耳恭听!”杨桃说。 “让长青城的人离开,事情就成了一半!”西溪狠狠地说。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陆风岂是泛泛之辈,能轻易放弃荣华富贵?”杨桃有些担忧! 西溪附在杨桃耳边,把计划跟她详细道来,杨桃越听越惊,明白自己只有跟西溪联手,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第二天,只见杨桃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常同的房中,无助地哭泣着。 常同道,“哭什么哭,老夫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待我向王上讨了你,你就跟在老夫身边伺候吧!” “我是王上的宠妃,王上才不会答应你呢!”杨桃不甘心地说。 叶普一夜好眠,醒来只见西溪在身边,他想了想,记起昨晚杨桃也在,问杨桃在哪里! 西溪道,昨夜王上睡了,杨桃不愿与她共处一室,回自己寝宫了! 他二人正说着,只听常同道,“王上,老夫有事相求!” 叶普穿戴整齐,召见常同,听闻常同想要杨桃,又惊又气,“她人在哪里?” 常同道,昨晚宴罢,他本想回驿馆,却被陆风拉着小酌几杯,之后有了几分醉意,路遇一美貌女子,他怦然心动,就带她回驿馆了!待他酒醒,方看清那女子是王上的宠妃杨桃。事已至此,还请王上成人之美! 叶普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气道,“太师真是好胆量,敢掳寡人的爱妃!” “老夫不远来此示好,区区一个女子,王上还舍不得与我?况且,老夫还送了王上一个美人呢!” 叶普冷声道,“她是寡人心爱之人,还请太师将她送回宫中!”他说罢,让内侍传陆风觐见! 常同压根没理会叶普,道,“老夫告辞!” 叶普被他嚣张的态度气夺人得半死,拔剑刺向常同,“还我美人!” 常同没将他放在眼里,但在别人的地盘上,总不能太放肆。 一个拼了全力,一个手下留情,正在缠斗之际,陆风到了,“王上、太师何至于此,快快住手!” 叶普知道自己的实力,比常同差远了,有了台阶赶紧下,常同也不想把叶普如何,二人就势收手! 待陆风弄明白状况,他沉思片刻道,“据我所知,太师并非好色之人,为何会对王上的女人动了心思,有些古怪啊!” 常同是厉王所扮,上演夺人所爱,本就为了让云国乱起来,道,“陆城主所言及是,可这个女子就是入了老夫的眼,还望王上割爱相赠!” 叶普见他丝毫不知收敛,怒道,“陆城主,还不出手!” 陆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常同的对手,但王命难为,硬着头皮也得上!不过,他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嘴上说得客气,“太师三思,这世间好女子多得是啊!” 看他拉开架势,常同大笑,“就凭你!” 眼看二人就要动手,西溪从寝殿走了出来,她把自己的脸画得美美的,光彩照人,“那杨桃有什么好,让你们争来抢去的!” 她对叶普撒娇,使了个眼色,“王上,臣妾不美吗?” 叶普不傻,道,“美啊,有了你,寡人不要她了!”他对常同道,“你走吧,免得寡人变了主意!” 常同道了声谢,甩手走了! 见他离开,西溪方冷笑一声,“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必自取其辱,莫不如先让他离开,再伺机动手!” 叶普奇怪道,“你为何会帮我?” “为了我那四个丫头啊。她们还在常同手上!”西溪恨恨道。 叶普知道她们主仆情深,不疑有他,问陆风,“爱卿,此事如何是好?” 陆风内心是不愿意与常同结怨的,他试探着问,“王上做个顺水人情如何,常同如今大权在握,何必和他结仇呢?” “一派胡言,寡人的爱妃岂能拱手让人!”叶普好色,他不心疼金银,但不舍得美人,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西溪道,“王上息怒,盛教之人水上功夫平平,派人在水路伏击他们即可!” “那就劳烦爱卿走一趟了”,叶普看向陆风,“务必将寡人爱妃带回宫!” 陆风点头应允,心里却犯了合计,他搞不清楚,为何常同要为一个女人与叶普翻脸,这不像他的行事风格,难道这里有什么阴谋? 作为长青城当家人,他不是头脑简单之人,出了宫,他和时展商议怎么办。 时展道,“师傅,这事蹊跷的很,有句话弟子一直想说,今天一吐为快吧!若王上是个明君,不枉我等追随,可他荒淫无度,守不住江山,我等不如回旧土,安稳度日!” “不枉为师看重你啊!”陆风叹道,“当年王上重金相酬,为了强大门楣,我才动了心思!如今看来,还是早做打算!咱们要想回源国,就不能得罪常同!” 第四十九章 同归 常同回到驿馆,带上杨桃就要回源国。 杨桃自然免不了一番哭闹,吵着要见王上,看在别人眼中那是梨花带雨,不由得心生同情! 叶普心里舍不得美人,表面还要做出慷慨的样子!既然没和常同彻底撕破脸皮,他总得做做样子,得知常同往码头去了,他也出了宫。 常同先他一步到了码头,正要登船,叶普到了,“此次与太师匆匆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王上留步,有缘自会相见,后会有期!”常同觉得多说无益,一心想尽快启程。 “王上,救救臣妾!”杨桃趁此机会,赶紧求叶普。 叶普见到自己的爱妃就在眼前,却不能把她留下,只能装作没听见,心中暗想,美人别急,寡人已经安排好了,定会带你回宫!”他看着常同登船而去,面色一变,示意陆风按计划行事! 陆风早已安排妥当,带着时展离开,不过,他们不是执行叶普的命令,而是要趁机回源国,他原本有些担心过不了廖昆这关,可有常同在,就容易多了。 大将军廖昆已在水路埋伏,准备伏击常同。此人聪慧狡黠,深居简出,大权在握却不嚣张,为人低调,不与人结怨也不亲近。 廖昆见常同的船队过来,吩咐手下,准备弓弩,准备射击。尽管叶普吩咐他不得伤害杨桃,但他并不想留她活命,在他看来,那女人就是祸国妖妃,留不得! 他见杨桃迷惑君王,早有不满,但无可奈何。如今机会来了,他要借机除去此女,丞相王谅也早有此意。他二人生性耿直,屡次进言叶普不要耽于女色,可人家表面给他俩面子,背后又是一套。 王谅的女儿王昭虽贵为王后,但他每次见到女儿,她都是郁郁寡欢,身为父亲,他怎能不心疼不为她打算,若是除去杨桃这个狐狸精,女儿的日子也好过一些啊!都怪他迂腐,把家族最出众的女孩儿嫁给了昏君。 他二人一个是掌握水军的大将军,一个是掌管诺城护卫军的重臣,此番联手,杨桃恐凶多吉少,留个全尸都不易。 见常同的船队已在射程内,廖昆一挥手,士兵拉满弓弦,待他再挥手,一场杀戮就要开始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风带着门徒出现了。他仿佛不知道廖昆准备射杀常同,带着船只挡在常同船队前! 廖昆有些懵了,计划中陆风应该在射杀之后出现。就算常同躲过箭矢,陆风带人将他门一网打尽。 陆风喊道,“廖将军,请近身说话!”谁都知道,他深得叶普信任,廖昆以为计划有变,待陆风船只靠近,常同等人已经过了射程, 廖昆大急,对陆风嚷道,“国师这是为何?”只见陆风跃到他的船上,低声对他说,“常教主欲带那女人离开,于将军何碍?” 都是老狐狸,廖昆明白,陆风大半有了异心,抚须沉思,等着下文。陆风接着说,“这些年,蒙王上错爱,享荣华富贵,但故土难离,请将军放陆某与常教主回去吧!” 廖昆见陆风姿态放低,知他去意已决,感慨他藏得深,居然没有提前露出蛛丝马迹。 若是此时与陆风动手,廖昆没啥胜算,毕竟长青城的实力摆在那里,道“陆城主归家心切,廖某理解,可我等如何向王上回禀?” 陆风道,“同朝为官数载,陆某很清楚将军的为人,当今王上沉溺于酒色,疏于政务,恐不久王朝生变。将军是重臣,于己于国都要早做打算!” 见廖昆面上没有不悦,陆风接着说,“将军与王相本就没有打算留杨桃的性命,若按原计划杀了她,您二位必然会触动王上的底线,后果不想而知啊,陆某是不打算趟这混水了!” 廖昆知陆风所言极是,他道,“本将军不比陆城主,尚有退路!杀了那女人,王上必降罪。不杀,此女蛊惑王上……” “没有她还会有别的女子,王上好女色,荒了朝政,寒了臣心。将军本就是女王臣下,何不投明主?”陆风诚心规劝。 他们在这里谋划前程,叶普在宫中等得心焦,盼着杨桃归来,望眼欲穿。西溪看在眼里,对他失望至极,一想叶普这王位坐不了几天了,她心里才可舒服一些! 过了两个时辰,只见廖昆进宫来,说是碍于杨桃的性命,不得不放常同等人离开。 叶普闻言大怒,“那你还回来做甚?还不把美人追回来!” 廖昆道,“常同等人被臣断了前路,他们往教宗去了!臣不敢率军惊扰教宗,担忧引起太上王不满,请王上示下!” 如今教宗与王庭势均力敌,但互相不干涉,若是大军围住教宗,就是挑衅,很可能引起冲突,到那时平衡会被打乱,不知这天下会不会易主! 叶普已经被女色冲昏了头,他一气之下居然亲自领兵去了教宗! 西姜早得了妹妹的消息,对儿子道,“修儿,你父亲已经罔顾纲常伦理,色令智昏,与臣子离心离德,此事你看着办!” 自从叶修主持教宗以来,受母亲言传身教,加上叶普迎娶新王后,他深知父亲已然不是从前,现今新王后有孕,自己若想在云国立住脚,还得靠母亲一族! 他道,“父亲此番出兵,说是为了接回杨美人。只是那女人并不在此,儿子想是父亲消息有误!” 西姜道,“修儿,你有所不知,你姨母传信过来,说已放那杨桃随常同回源国去了,长青城的人也跟离开了!廖将军与王相对你父亲很是失望,想迎回女王陛下。” 叶修闻言,面上一滞! “王相女儿已有身孕,为何要迎回祖母呢?” “王后早已失宠,若不是有王相撑着,早就被废了。”西姜叹口气。她心里明白叶普不是念旧情的人,王相也有自己的心思,“他们想迎回女王,不过是为了王后可以在宫中立足,而你我母子还是得守在这里!” 第五十章 顾忌 见母亲一脸担忧,叶修道,“不如与女王商议后,咱们再做打算!” 西姜道,“女王身体大不如从前,早已无意朝堂,即便迫于形势,不得不应王相之请,也是他人之傀儡!”她叹口气,“你父亲此番前来,是中了他人之计,朝堂要生变故了!”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儿,就听外面有人道,“教宗与王庭本是一家,不必兵戎相见,廖昆恳请西夫人出来一见!” 原来叶普带兵前来,廖昆也在其中。到了教宗,不等叶普下令进攻,廖昆就把他制住,派人看管起来,自己入了教宗。 见他一人进了教宗,教中弟子不好阻拦,只得跟着他往西姜这里行来。 西姜不是怕事之人,道,“将军不请自来,有何见教!”她略微整理下仪容,走出房间。 廖昆有恃无恐,他未有通传,穿过大殿,奔向西溪居所,已然坏了教宗的规矩。 西姜心中不悦,脸色很难看。 廖昆见到她,做出谦恭的样子,道,“夫人莫恼,本将军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西溪见他虽放低身段,但言语倨傲,心知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冷笑一声,“有话直说吧!” 听到二人有事商议,教宗弟子刚要退出去,却听得女王驾到,赶紧迎驾。 女王面色苍白,容颜苍老,已没了当年的威严,但廖昆却不敢造次,“臣恭迎王上!” “廖将军平身吧,老身早已不问世事,但今日被人扰了清净,不得不来见见故人!” “臣哪敢惊扰王上,只是一时情急,还请陛下做主!自从叶侍郎称王,耽于女色,挥霍无度,致国库空虚,朝政混乱。臣忧心忡忡、夜不能寐,恐王朝生变。如今侍郎为一美人,出兵教宗,扰了王上清净,是为不孝不忠。臣为了江山社稷,将侍郎困于军中。但不知如何处置,还忘王上示下!”廖昆回道。 “依将军之翼,该当如何?” “臣斗胆,请王上回宫,主持大局!” “老身已是风烛残年,难当大任,将军还是另作打算吧!” “王上难道忍心看着云国败落,没有一国之君吗?” “此言差矣,老身有儿子、孙儿,既然叶侍郎就不堪为君,就看将军想扶持哪一个上位了!” “当年王上识臣于微末之中,后有叶侍郎升臣为一等将军,可谓王恩浩荡。如今,云国岌岌可危,臣不得已以下犯上,请王上点拨一二!”他说得诚恳。 “将军以为叶修公子可堪大任否?” 此时,叶修正站在母亲身后, 廖昆看向他母子,道,“王上,王相之女已有身孕,现今朝臣大多为王相马首前瞻,西夫人母子恐难谋得一席之位!” “老身听懂了,将军属意王相之女腹中尚未出生的胎儿。既然尔等心中有了打算,又何必来此相扰呢!”女王面上不悦起来。 “王上圣明,臣等不敢自作主张!”廖昆知道,就算他和王谅打算得再好,也得名正言顺。如有不慎,云国的江山就会分崩离析。 女王理都懒得理他,对西姜道,“送客吧!” 廖昆见女王不接招,又道,“王上当真不怕云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女王冷哼一声,“教宗与诺诚早已断绝往来,老身也不关心尔等立何人为王,叶侍郎随尔等处置。” 廖昆闻言有些难以置信,他没料到女王真的会撒手不管。 这时西姜开口了,“将军应该听明白王上的意思了,那就请回吧!”她以前与廖昆没有什么接触,今日对他的无理很反感。 他的态度,让她明白自己的弱势,诺诚早已没人将他们母子放在眼中了。她很庆幸当年来到教宗,若是还留在诺诚,也许性命堪忧。 面对如此的形势,廖昆知道多说无益,但他清楚国库空虚,撑不了多久,教宗这块丰腴之地是不能放弃的。 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接着说道,“王上久居于此,恐不知道诺诚已不似从前。教宗富饶惹人惦念,怎能独善其身。叶侍郎此番出兵,看似为红颜,实际上想染指教宗。臣对王上忠心不二,也不想与教宗为敌,不然臣何必孤身前来,早就兵戎相见了!” 这话中赤裸裸的威胁,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叶修被他无视,本就憋着一股气,道,“将军不必如此,动起手来也好,我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年轻人就是气盛,他也不想想教宗已不如往日。当年云竹离开,女王吩咐她带走不少教众,实力大减。 正在僵持之际,有人来报西姜,源国华教教主荣冲来访。 这可真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如今华教在武林中地位屈指可数,没有人愿意与之为敌。他来了,教宗可自保。 女王对侍从道,“快快有请老身的好外甥!” 这个状况大出廖昆意外,他懵了,源国现在不是在常同手里吗?这华教与盛教不和,此时怎能有心思探亲访友呢?他突然有些后悔放陆风回去。 原本他为了避免长青城的人在云国妨碍他与王相的谋划,就做个顺水人情,放了陆风一马。但现在看来,江湖势力不能小觑,陆风一走,没有武林高手,谁能牵制华教呢? 这些武林门派,互通有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教宗之所以富庶,就是与各门派交好,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开设众多的钱庄。云竹带走的教众,这些年对教宗颇有照拂,所以女王才能高枕无忧,过得逍遥自在。 廖昆手里有兵,就算可以强攻下教宗,也只能得到空壳子,解决不了他们迫在眉睫的经济问题。 当他看到荣冲走过来,身后跟着众多弟子时,一改之前的倨傲,礼节周全地见了礼,寒暄几句。 荣冲本就有备而来,为得是帮助女王守住教宗,虽对廖昆客客气气,但他周身的气势,却让人不得不顾忌! 这一切都在云竹算计之中,先是厉王假拌常同在云国挑起事端,再有荣冲入教宗助姨母一臂之力。 云国的政局将再一次发生改变! 第一章 衰败 莫道经过宫变,身体一直未恢复如初,他想让厉王继位,自己好好修养,奈何厉王不接手,说等云竹回来,还要一起回赤石谷。 厉王假扮常同从云国回来后,凌云不再垂帘听政,由厉王监国,太后被贬为庶人、常同武功被废下狱、盛教被驱逐出境。 云竹见源国政局稳定下来,惦记着教宗的亲人,召集百香教旧部与荣冲汇合。 当年叶普称王,百香教的堂主还有不少得力的弟子跟着云竹一起离开。她在起国的那段时日,借助华教的势力,堂主迟晏在源国开设了好几家钱庄,阿余在辛村从事农桑,干得有声色,把生意做大做强,保证教宗的供给,不然女王怎会过得逍遥自在! 荣冲到教宗的时候,廖昆正想胁迫女王立王昭腹中孩儿为王。他的到来,让女王有了倚仗,廖昆不敢轻举妄动。 女王看着自己的外甥,欣慰极了,“幸好你来了,不然,姨母还不知道会如何!” “姨母,这都是竹儿的安排,她在源国忙着肃清反贼,脱不开身,让我先来保护姨母,她一定尽快赶来的!” “竹儿真是个好孩子,聪明有谋略,可惜她无意江山啊!” “姨母,若不是竹儿让厉王假扮常同,让宫中生乱,带着长青城离开,廖昆哪能这么畏手畏脚,早就跟咱们刀剑相向了。”荣冲真心佩服云竹。 双方正僵持着,云竹来了。 跟随她来的,还有凌岳派来保护她的一万精锐。 若是源国无缘无故派这么多人来,意在挑起两国战事。可凌将军派兵保护女儿,师出有名,廖昆等人有想法也没用。 随着云竹的到来,原本僵持的局面,变得对教宗有利,廖昆只能不甘心地带着军队回诺诚,叶普从此沦为傀儡。 教宗本来就是一座城池,易守难攻,现在有江湖高手,还有精兵,没人再敢打主意。 女王觉得娘家太重要了,以前她反对云姿嫁得远,现今借上力,她觉得云姿嫁对郎。不然,哪有这么好的外甥还有孙女啊! 不久,王昭生下一子,取名叶承,她在后宫地位更加尊贵。 只是云国国库日渐空虚,连后妃、大臣们的俸禄都成了问题。 西溪对叶普道,“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当年我给你的财物可不少,不至于连锅都揭不开吧!” 叶普道,“王谅、廖昆把我当成傀儡,我还要把自己的钱财拿出来不成。”他知道西溪了解他的底细,也不撒谎,“以前当不上王,觉得当王好。如今当成这样,还不如做个百姓自在!” 西溪笑道,“此话当真?” “可惜他们不会放我离开,不然,咱俩从此逍遥江湖也不错!”叶普觉得幸好身边还有西溪,否则他真成了孤家寡人! 但他不知道。西溪早就对他死心了。她留下来,是有企图的,“逍遥自在得有银钱,我到了绥城,坐吃山空,早就没多少积蓄了!” 她微微蹙眉,惹人怜爱,看得叶普一阵心动,“我现在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你想个办法,先把那些财物运出去。” 西溪当然赞成,她这样的易容高手,出入王宫自是不在话下。 那些财物还在当铺的密室里,这回她不是自己去的,叶普让尹顺陪她一起。他们跟人先说手头紧,想把当铺盘出去。然后分几次把密室里的金银财宝,运到商船上,她的几个侍女负责看管。 叶普西溪也不是完全放心,但他现在没什么人可以用,只能赌一把,结果赌输了。 西溪一直觉得愧对姐姐和教宗,她把这些财物运到了教宗,向教主云颂和姐姐请罪。 这些年,云颂和姐姐在教宗颐养天年,她们早就放下昔日的恩怨。西姜没有记恨西溪,毕竟是亲姐妹,她们被叶普先后抛弃,都是不幸的女子,一笑泯恩仇了。 有了这些财物,教宗的实力更强大了。诺诚却越来越贫困,王、廖二人很是着急,想从叶普身上弄点些好处。 可自从西溪带着钱财离开,叶普特别颓废,众叛亲离的滋味不好受啊!他没有心思管任何事,每天醉生梦死,“呦,您二位可是稀客啊!” “王上,大臣的俸禄已经拖欠月余,这样下去,军心动摇,如何度过这难关,还请示下!”王谅真着急,这天下现今是他外孙的,有他一半啊! “我孤家寡人一个,要命有一条,你们想拿就拿去好了,可惜不值什么钱。”叶普毫不在意,天下乱就乱吧,反正他是个傀儡,没啥大不了。 “王上不为自己想,难道不管公子承?若是朝中动乱,王后与公子也难免被波及。” 叶普本来就不喜欢王昭,现在王谅架空他,他更是厌恶她,也没心思管她的孩子,“这天下,有你们二位就够了!”说完,鼾声大起,压根不搭理他俩了。 王、廖二人没办法,只好加重税收,以解燃眉之急。百姓苦不聊生,怨声载道。 女王在位时,国富民强,诺诚繁华非常。现今的苛捐杂锐,让富裕人家沦为普通人家,普通人家流离失所,城中百业荒凉。 百姓纷纷想离开诺诚,投奔教宗,诺诚人口越来越少,想从他们身上捞取钱财更是不易。 王谅下令,不许百姓擅自出城。没想到,事情愈演愈烈,到后来官员也有逃走的,防不胜防。 幸好教宗地广人稀,来了这么多人,也有地方安。人越来越多,教宗一天比一天热闹。 王谅看着日益破败的诺诚,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错在哪里了?怎么情况越来越糟糕! 廖昆不像王谅只掌管京城护卫军,他手里可有实实在在的军权,这些年,他没少往自己兜里划拉钱财,也有赚银子的渠道。诺诚衰败,他还有后手,可以取王谅代之,也可拥兵自重。 可怜的是王昭,夫君不爱她,孩子尚幼,从进宫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第二章 安排 清晨,内侍推开的寝殿大门,发现叶普已经没有气息。 宫中敲起了丧钟,诺诚更加萧条。女王得知儿子去了,心中难过,如果不是从前自己忙于政务,疏忽了对儿子的关爱,就不会这么早失去儿子。 她心情不好,不巧偶感风寒,整日里咳嗽不止,尽管云竹精心照料,却不见好转。 以云竹的医术,不应该治不好女王的病,她明白,女王的病是心病,只盼女王能早日解开心结。她只能尽自己所能,调理女王的身体。原本她打算尽快回华教,因为侍疾不得不延后。 厉王见源国政局稳定,他想去教宗找云竹,可莫道不让他走,要么他答应继位,要么找个合适的继承人。 自从太后被一党被清理,凌云屡次求见厉王被拒,她郁郁寡欢,整日里没精打采。 以前她看见女儿还能打起精神,心想有女儿在,厉王也许会回心转意。如今,她对厉王彻底死心了,没心情管女儿。 凌二夫人见状,跟凌山抱怨,“云儿成了这个样子,你倒是想个法啊!” “要不是我帮厉王进宫,剿灭太后一党,你以为我还能站在这里吗?没有受到牵连已是万幸,还有什么办法!”凌山知道自己啥境地,“大哥对我做的事心知肚明,还能认我这个兄弟,我还敢提什么要求?” 凌二夫人面上一滞,“还是我求求大嫂吧!” “大嫂?你看大哥对她还像从前吗?加上杨桃回来了,大哥哪里还搭理大嫂。” 两口子唉声叹气,但也不能不管女儿,他俩只好求凌老夫人想个办法。 “我老了,你们的事我管不了。就像你父亲,被你大哥气得不问家事。霄儿哪里不好,当年他那样待她?云儿的事,是咱们欠霄儿母女的,依我看,你们不如向厉王求个恩典,与云儿合离!” “孩子怎么办啊?”两口子异口同声。 “孩子跟着云儿,哪有在王家尊贵,还是让厉王教养吧!”老夫人思索片刻。 事到如今,在这样拖下去对凌云没什么好处。凌山求见厉王,委婉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厉王道,“她可知此事?” “她整日里闷闷不乐,少言寡语的,还能有什么主意,草民就不与她商议了。” “是本王有负于她,有什么要求会本王尽力满足!” “殿下不必自责,是小女没有福气。草民不日将小女接回家中,以便照料!”凌山现今没有任何官职,女儿即将不是厉王侧妃,他只能称自己为草民。 “本王欲将城中有几处私产还有一处宅院送与她,保她日后生活无忧。” “殿下不必如此,草民家中不会亏待她的。” “本王对贵府之事略知一二,不如您兄弟几人分府而居,本王赐的宅院大得很。” 厉王的意思很明显,让他搬出凌府。 凌山也有此意,虽然兄长没有责怪他,但面对兄长他心里愧疚。还有,若是厉王与凌灵在一起,必然会与凌府走动多了起来,一旦见面,他与女儿能不尴尬吗?搬出去住也好,有现成的宅子和产业,自立门户,比在凌府还要逍遥自在,“谢殿下成全,草民感激不尽!” “你与本王曾有翁婿之情,倒不必如此生分,那几处私产俱是挣钱的好买卖。你们夫妇好好待她,便对得起本王的苦心。还有,本王的女儿,自会接到宫中,安排人伺候!” 不久,凌府三兄弟分了家。 厉王修书一封,告知云竹他如何安排凌云母女。 凌山有了他给产业,带着凌云自立门户。他兄长莫尘体弱,一直住在宫中,成亲十几年,尚未有后,嫂嫂盼子心切,求医问药多年,他将女儿交于哥嫂看顾甚为妥当,既成全哥嫂的心愿,又可以放心,也算两全之策。现在,厉王只要解决了继位之事,便可以与云竹逍遥江湖,不知云竹如何打算。 云竹看了来信,她回想这些年辗转于各国,本想隐于赤石谷,可又被俗事所累,不得不重出江湖。可见,就算他们有心避世,近期也不能实现。况且,她还不确定对厉王的情感是欣赏还是喜欢,是否想和他执手一生一世。 她很快回信,让他不要急于离开,毕竟继位的事非同小可,不能草率。也不要担心她,如今教宗实力雄厚,加上叶普驾崩,诺诚已朝不保夕了。 厉王看着回信,心里有些怅然。这些年为了娶到云竹,他抛家舍业,可她只将他当成知己,一直没有对他有所承诺。这字里行间,就事论事,没有只言片语问他过得如何,她想不想他。 他正想着她,父亲莫道来了,“斐儿,为父本是不愿你把女儿交于尘儿夫妇的。她是你的骨肉,即便你与凌云合离,也可先在宫中养着,日后记在新王妃名下,你还是她的父亲。但你一心想把女儿送人,就是不想认这个女儿,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若是她的意思,这个女人不能容人啊!” 这个她是指云竹,原本莫道对云竹很有好感,但儿子为了她要置江山于不顾,莫道可就不乐意了,毕竟这个儿子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啊! “是儿臣的意思,这么做,是不想日后因为孩子与凌云牵扯不清!况且,灵妹妹还没答应嫁给我,根本不会管我如何处理这件事。”厉王实话实说。 “为了她,你离家这么久,居然还没有得到她的芳心?”莫道吃惊道,“你不爱江山爱美人,父亲可以成全你,但美人不爱你,到最后,你江山美人都得不到,岂不是犯傻了?” “她本就不是普通女子,是云国公主,起国荣华公主,凌将军之女,岂是那么容易娶得到的!”说着,他对自己都没信心了。 他还不知道,百香教主云颂已把教主之为传给了云竹,她又多了一个身份。 云竹本不愿意,但女王说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教宗后继有人,她实在不能拒绝! 第三章 继位 人生于世,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生活,能放下一切,遵循本心的人太少了。 莫珈就是这样的少数人,他一路跟着洛染,一心想娶自己的意中人。 洛染原本想回百香教宗,她是兰香堂的弟子,可堂主西溪做出回叛教之事,兰香堂已经名存实亡了,她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正在她为难之际,遇到了迟宴。那时,迟宴为没有得力弟子而烦恼,她开设的钱庄越来越多,得有人帮着查账,还要将部分所得运回教宗。有了洛染,她就不用发愁了。这差事正中洛染下怀,她可以四处游玩,还不耽误做事。 也正中莫珈下怀,洛染到哪里他就到哪里,做跟班无所谓,反正他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迟宴赚了,买一送一啊!这两人到处奔波,乐此不疲。 源国宫变,他二人在教宗。云竹到了教宗,他二人回了源国。阴差阳错,没有见到面,也不知道这两国政局的变化,真是不操心的命。 莫珈一直没回王宫,是怕莫道把他扣住,不能出宫。加上洛染没有答应嫁给他,他不能前功尽弃。 这次回国,才听到宫变之事,知道自己差点儿连家都没有了,赶紧进宫面见父王。 莫道见了他,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不孝子,还知道回来,要不是你兄长,这天下都成了别人家的了!” “父王息怒,天佑源国,有惊无险,算是喜事,儿子想求父王帮个忙!”莫珈真是没心没肺。 谁让当爹的最疼幼子,莫道发发牢骚、教训他几句,也就气顺了,“你想怎样!” “儿子之所以离家这么久,就是为了追一个姑娘,可她对儿子若即若离的,这么拖下去可不行!” “为父又不能绑了她嫁给你,能帮你什么忙?”莫道有些好笑。 “她心里多半顾忌我的身份,若是父王能给她一颗定心丸,儿子就好办多了!” “怎么给,给什么?”莫道快被儿子气乐了,“你们兄弟可真是情种,斐儿为了灵儿,要置国家于不顾。你呢,也是这般,为了追个姑娘,连家都不回!” 这时,厉王走了进来,他听内侍说莫珈回来了,怎能不赶来看看,兄弟二人许久为见面了。这个好弟弟,在田将军婚礼上帮他把灵妹妹抢回来,他可得好好谢谢他。 “父王,那就给三弟一颗定心丸,把他贬为庶人,那姑娘就肯嫁给他了!”看来,厉王听到不少内容啊。 莫道真是恨铁不成钢,人家兄弟为了王位都能手足相残,他的儿子可好,一个两个都没兴趣,“珈儿,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莫珈点头承认。 “好好好,父王可以答应珈儿,但斐儿你得答应父王继承大统!”莫道可找到时机了。 “二哥,看在弟弟帮你的份上,你就答应父王吧!”莫珈一副祈求的表情。 厉王道,“父王,此事再议。”他想溜,可莫珈不干,拽住他的袖子,“难不成你要过河拆桥,太不够意思了!” “为兄不能答应,我可以让灵妹妹给洛染姑娘一个尊贵的身份,比如义结金兰什么的!”他没办法,只能转移话题。 莫珈才不答应,“还是做个百姓快活,再说你不继位,谁继位,你怎能不孝不悌?不体谅父王的苦心,不爱护我这个弟弟!”他给厉王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厉王觉得他没白在江湖上混,这歪理还不少,“你真是难缠,我若答应了,你是如愿了,可我就不能娶到灵妹妹了!” “二哥莫急,你且答应父王,我自有妙计!”莫珈劝道。 “说来听听!”厉王才不上当。 “洛姐姐是百香教的人,她的婚事得教主应允,你的灵妹妹是教主……”莫珈还没说完。 “什么,灵妹妹当教主了!”厉王打断他的话。 “是啊,女王身体抱恙,云颂教主没什么心思打理教务,几日前,百香教主已是你的灵妹妹,她居然没有告诉二哥?看来,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待商榷!”莫珈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他不同意他的提议呢! 厉王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嘴硬,“也许信使在路上呢,也许有事耽搁了,也许……” 莫道看不下去了,“可惜我一世英明,怎么生出你俩这样的傻瓜!她就是没把你当成依靠,擅作主张,这样的女子怎能安心相夫教子?你看云国女王,忙于政务,没教育好儿子,搞得国不像国、家宅不宁!” 他越说越生气,“你还是另娶个大家闺秀吧!” 眼见父王生气,两儿子不敢再多说。 莫道见他俩老实了,语气平缓多了,生气不是办法,得解决问题,“斐儿,她做了教主,你继位。若是她不做教主,你也不管这天下,到时,父王不拦着你和她逍遥自在!”做父亲总是心疼儿子,先退一步吧。 厉王不想父亲生气,哪里还能拒绝。 这样一来,两个儿子的事情都解决了。莫道马上昭告天下,二公子莫斐择吉日登基,三公子莫珈不再拥有王室身份。 洛染得知,问莫珈,“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了我一个江湖女子,居然放弃了荣华富贵!” “什么富贵,在我看来都是枷锁。如今我只是个草民,姐姐还肯不肯嫁给我?”莫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这是上好的和田玉,送给姐姐,做个信物!” “我自幼失去父母,长于百香教,婚姻大事需禀告教主!”洛染熟知教规。 “我未来的嫂嫂是教主,还能不应允?小弟我已备好聘礼,待咱们把眼下这批财物运到教宗,就向教主提亲!”莫珈怕夜长梦多。 洛染看着眼前快乐的少年,心里也是欢快的。漂泊江湖,难得遇到这样痴心的男子,为了她舍弃富贵,她亦习惯身边有他。 有时候,嫁给一个人,不一定是出于喜欢,也许是缘份到了,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尽管洛染心中还有些犹豫,但他的真心让她感动,她不想拒绝他! 第四章 出发 百香教宗日益强大,诺诚里王谅辅佐自己未满周岁的外孙叶承称王,年号天顺,史称顺帝。 尽管叶普不孝,但叶承是王家血脉。女王不忍心他受苦,命教宗不时接济一二,因而诺诚还能维持摇摇欲坠的政权! 大将军廖昆早已自立门户,只是表面上对顺帝恭敬,他心里丝毫没将叶承放在眼里。但他知道,一旦自己兵变,教宗不会坐视不理,到时他也讨不到什么便宜,还不如就这样耗着。 云国的政局被三方势力牵扯着,也算相安无事。 厉王登基,年号大成,史称成帝,在他的治理下,国家实力更上一层楼。莫道除了欣慰就是欣慰,颐养天年。 凌岳早已辞去官职,其子凌鹏娶了他的表妹,也就是齐氏姐姐家的女儿程玉为妻,他成为凌家的家主。 尽管凌岳厌倦齐氏,但她为他生了两子,也算有功,况且凌鹏深得他喜爱,他不想休了齐氏。 齐氏见自己不得宠,把娘家外甥女娶进来,也算给自己添个帮手。本来凌岳不想与齐家有更多的瓜葛,但也是巧了,这程玉有几分酷似女儿凌灵,他也就应允了。 起国王后宗敏,先后为元术生了一子一女,真是三年抱俩。 宗敏抱着女儿,自言自语,“我的好姐妹,也不知来看看我,就知道差人给你们俩个送金送银,唉,整天待在这宫里太闷了。”她还是没有适应做个贵妇。 “觉得闷,那就出去走走!”不知道啥时候,元术过来了,“去文阳城公主府散散心,她人都溜了,你使人将那里打理得妥当,自己还不去住几天?” “我不派人打理,也有人会去的,田将军还能坐视公主府杂草丛生?”宗敏叹了一口气,“这样痴情的人儿,天底下能有几个!” 元术很自信,“那我也得算一个!” 宗敏道,“我刚夸田将军,有人就吃醋了。好吧,就算你一个。”她好笑地看着他,“自从有了齐儿、可儿,我相夫教子,哪里都去不了。现今,可儿一周岁多了,我可以去看看妹妹吗?” “此去山高路远,我怎能放心。你若是想见小竹子,寡人召她前来如何?”元术夫妇二人私下以你我相称,此刻他为了显示自己有能力,加上寡人二字。 宗敏想见小竹子是真,想趁机游山玩水也是真,“我是这么想的,若是妹妹和厉王两情相悦,怎么不成婚呢?也许啊,田将军还有机会,不如我带着他走一趟,也许他能抱的美人归呢!” “那也不用你亲自出马,让冬子自己去不行吗?”他心里想这个女人,就想出去玩,不能轻易答应她。 “这几年,田将军守着文阳,一天到晚在那里睹物思人,咱们得帮帮他。”宗敏一片热心。 元术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还不知道你,自己想出去玩,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罢,就让姜抚、冬子他们陪你走一遭!” 他说到做到,立刻宣相关人等进宫,“田将军,寡人派你护送王后去百香教教宗,平安归来之时,就是你官复原职之日。”他话风一转,“姜抚,当年做的好局,让寡人刮目相看,是以非但没定你的罪,还将你留在文阳做个女守将。此番出去,你若是仍心有厉王,便不要回来了!” 这几年,田冬在文阳城,不少旧部想去投奔他,搞得王城冷清了许多。再这样下去,都得迁都了,元术早就想找个借口把田冬调回来。 就这样,宗敏带着贴身侍女小六,和田冬他们,一行人乔装成商队出发了。 怕儿女缠着自己,宗敏出发时,没有去看孩子。辛嫲嫲看着眼前的两个小人,“当妈的贪玩,你俩就得跟着老身一阵子了!” 田冬此次出行,没有告诉卫楚。待到他得知消息,人家已经过了边界。 作为起国官员,没有王谕不得随意出入边塞。卫楚只能赶紧进宫面圣,说是要忠心护卫王后万全,一番陈词,慷慨激昂。还说他这么貌美如花,万一有个突发状况,由他假扮王后,必能保王后无虞。 元术看着他的桃花眼,觉得很有道理,世间女子都没几个比他美的,就给了他一道手谕。 卫楚快马加鞭地向百香教赶去,没有女眷,虽然晚出发几天,但他没有落后太多。 田冬路过辛村,哪能不去宅子看看,里面虽只剩几个仆人看守宅院,但当年和小竹子练剑、玩耍的一幕幕似在眼前。 宗敏看他失魂落魄的,“田将军故地重游,可是想到了故人?” “主家夫人,想也无用啊!”田冬心有不甘,“只要她没嫁人,我就一直等下去!”出门在外,为避免麻烦,田冬称宗敏为主家夫人,姜妩为姑娘,自己是掌柜的。 姜抚觉得自己比不得田冬,随着时间流逝,她似乎有些记不清厉王的样子了,可能她从未走近过他吧,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包括感情。也许若干年后,田冬也可以放下了。 在起国的日子,她过得自由自在,不是谁的替身,也不是谁的棋子,她有自己的宅院,有自己的俸禄。给她这一切的男人,让她有尊严活着的人,是起王元术。有时她脑子里不经意间把厉王与起王的样子重叠起来,她心中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看着宗敏,她十分羡慕,人家真是命好啊,不仅出身富贵,嫁得更富贵,还有一个贴心夫君,生了一双可爱的孩子。反观自己,自幼被常同收为弟子,若不是有几分聪颖和才干,先是得到厉王的赏识,又被起王惜才,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只有被人宠爱的女子,才能在嫁了人、生了娃之后,还能活得很天真。出门在外,无忧无虑的也就宗敏一人,她什么都不操心,只管在宅子里逛来逛去,让田冬讲当年元术是什么样子。 正当几人在宅子里休整的时候,卫楚赶来了。 第五章 相邀 这几天,云竹在教宗总打喷嚏,她想谁念叨她呢! 宗敏一行人已经到了绥城,田冬当然得带着宗敏见识见识这里的三楼三面。 没想到西溪成了霓裳楼的老板娘,这职业倒是挺适合她。 当时西溪将财物还给百香教宗后,就回到绥城。叶普没了,她不用隐姓埋名,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得做些营生。她发挥自己特长,搞起了服装设计。 刚开始铺子小,顾客少,生意平平,胜在物美价廉,挣些养家的银子倒不费力。直到洛染发现一名手下穿的衣服,其风格与西溪设计款式类似,为她带去一大批顾客,铺子才在绥城出了名,生意逐渐好起来。 西溪虽然为情所误,做出叛教之事。但作为堂主,她对弟子出手大方、从不苛责,所以洛染对她很有好感。二人相见过程如下: 洛染问手下何处做得衣衫,手下说是自己老妈推荐的店铺,店虽小但款式做功都不错,性价比超高。她不确定是不是西溪开的店,但去看看也不耽误啥事,于是抽空带着小弟莫珈去了店铺。 莫珈一听她要做衣服,赶紧去霓裳楼买了好多缎面。老板有些日子没见到出手如此阔绰的土豪,说自己店里有裁缝师傅,可以订做,他也想再赚一笔银子。 没想到,土豪不用他家的裁剪师傅,搬了一车的缎面去了别家。他哪能不好奇,偷偷派人跟着,看看绥城里能有哪家的手艺能和霓裳楼媲美! 洛染看到这一车布料,瞬间石化,目瞪口呆,她搞不清小弟为啥这样大张旗鼓。 莫珈解释道,难得姐姐想做新衣服,那就多做几身,春夏秋冬的,最好连嫁衣都做了吧! 洛染说你个呆子,姐姐我就想去见见故人,哪里要做衣服。 不过买都买了,土豪小弟是不肯退货的,他说见故人该见,衣服也该做! 两个人带着一车霓裳楼的布料到了西溪的店铺,着实有些张扬,周围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的,都道这家店不得了,王孙贵胄都来订做。不然,还能谁这么有实力,置办一车的布料只为一个人做上百套衣服! 这一来,铺子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加上西溪的设计确实有特色,很快赢得了绥城贵妇的芳心。她对美颜保养肌肤颇有心得,给做衣服的顾客赠送护肤品,多做多送。店铺有这福利,来的人更多了。 时间一长,霓裳楼的老板燕来嗅到了一丝危机,感觉自己的财路受到了影响。顾客只在店里买布料,却不在店里做衣服。说实在点,做衣服比卖布料更赚钱。长此以往,他的霓裳楼还不得关门! 燕来亲自到西溪的店铺调研,看到店里的服装款式,心想这女人就是个天才,人家长得啥脑子啊! 他指名要见老板,原以为这店铺的老板跟他店里的裁缝一样,是个不起眼的妇人。没想到,是个超级大美女。 想他也曾娶过一房媳妇,但他外出进货时,媳妇送了他一顶绿帽子。一怒之下,他休了她。从此他无心再娶,只在生意场上逢场作戏。 见到西溪,他始于惊艳,终于心动。两人聊着聊着,他发现这个女人对布料了如指掌,简直是知己啊。 面对燕来的追求,西溪本不为所动,她的心早被叶普伤透了。可燕来不是叶普,他有诚信有担当,不然,也不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 西溪骨子里还是有些小女人的性子,虽然她可以养活自己,但她还是想有个臂膀依靠。现在这臂膀又结实又可靠,她不想拒绝了。 流水有意,落花有情。燕来娶了西溪,两个人过得有滋有味,一起经营霓裳楼。 宗敏一行人来时,翡翠与琉璃正在招待顾客。她俩是西溪的得力手下,眼力不一般,在百香教时见过田冬,尽管他这几年有些变化,但她们还能辨认出来。 昔日云竹公主,如今百香教主的故人来了,西溪哪能不热情款待,还说绥城热闹好玩,大家何必去教宗,不如将教主请来,在此一聚,吃饭、买东西也方便。 她说的话宗敏很赞同,闺蜜在一起必须得逛街、吃美食、大买特买。 田冬、卫楚和姜抚看着没心没肺的宗敏,心里同时在想,真是不操心的人啊,命好! 他们心里也赞成西溪所言,是因为云国的形势,表面上看着安稳,实际暗流涌动,倒不如在绥城安全。 大家达成共识,西溪派人给云竹传信。云竹还没到,成帝来了,见到宗敏就像见到亲人,“寡人在贵国,得姐姐姐夫看顾,如今姐姐来到绥城,妹夫怎能不尽地主之谊……”他越说越近乎,以妹夫自居了。 卫楚实在听不下去了,“王上,在下实在听不明白,什么时候鄙国有您这样一位贵婿?” 成帝笑呵呵地道,“几年未见,卫将军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啊!但记性却不好了,寡人是荣华公主的夫婿,可不就是贵国的驸马?王后与公主义结金兰,因而寡人也是贵国王后的妹婿。”他很有耐心地解释。 这一番话,听在卫楚等人的耳朵里,简直是挑衅。田冬更是生气,“王后,出门在外还需小心为上,对那些乱认亲戚的人不要多做理会!” “田将军,你与姜妩姑娘成亲几年了,是不是已经儿女双全了?”成帝明知当年是个局,还拿此说事儿。 没想到,姜抚没有像以前一样站在他这边,她正容道,“田将军与在下的婚礼事出有因,做不得数的。”她说在下,而不是属下,这是与成帝划清了界限。 成帝看着姜抚,他表情一滞,但瞬间恢复如常,轻飘飘地回道“那是寡人误会了。”接着,他恭敬地对宗敏道,“看来有些人接受不了寡人的驸马身份,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以免让诸位贵客心里不舒服。但寡人这地主之谊必须得尽,姐姐您说是不是?” 他虽说先不论亲,但还称宗敏为姐姐。卫楚、田冬见他退了一步,叶不能再发难,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第六章 泄露 宗敏住进了源国王宫,毕竟得给成帝面子。 要说成帝怎么知道宗敏到了绥城,那都是莫珈嘴快。 西溪和洛染联系频繁,这样的大事,怎能不告诉她,这也就等于告诉了莫珈。 莫珈虽说不要王家身份,但孝敬父亲是他必须的做的。只要他人在绥城,就三天两头往宫里跑,把自己在外面买的好玩的、好吃的,还有有趣的见闻,跟老父亲分享。 以前莫道是王上,太忙了,哪有空儿跟儿子互动。如今从王位上退下来,不要太闲,有的是时间听莫珈唠叨。几天看不到莫珈,就得打听他的动向。 成帝有时间也来听莫珈唠叨,不巧得知宗敏来了,哪能不亲自相请。当年他在起国受到优待,得还还人情。再说,这些人都是他的灵妹妹的亲朋好友,他若是怠慢了,灵妹妹知道了,还不得生他的气。 他和灵妹妹已经有两年多未见面了,平日里两个人不时有书信往来,但谁都不提见面之事,很有些笔友的意思。 就算见了面也是尴尬,两人都违反了当初的约定,没有逃避开俗事的纷扰。不过,他们又能理解对方,所以不会相互指责! 田冬没来绥城时,厉王倒也心安,他心爱之人虽不在身边,但没有人敢肖想她,可是他来了,还是得小心为妙。 尽管防人之心不可无,成帝得尽地主之谊,在给宗敏他们的吃穿用度上考虑得很周到,银子花得如流水,他真是爱屋及乌! 莫珈自然也不敢怠慢,他跟着忙前忙后。他的婚事还得教主应允,得也在教主这些朋友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为自己争取加分。 虽然每个人有自己心思,但大家都望眼欲穿地盼望着云竹的到来。 没想到,云竹派人捎信来,说是女王这几日没有胃口,吃不进去东西,她得贴身照顾,本应该亲自迎接姐姐,但无法脱身,望姐姐勿怪! 宗敏哪能为此生气,她在绥城玩得差不多了,既然云竹来不了,她过去便是! 正巧洛染与莫珈要将一批货物运去教宗,那就一起动身吧! 看着宗敏他们启程,成帝心里最郁闷,可他是一国之君,不能说走就走,书房里还有一堆的折子等着他看呢! 卫楚、田冬原本觉得绥城安全,不想去教宗。但成帝在宗敏面前以妹夫自居,让他俩很闹心。看着不能出行的成帝,此刻他俩心里无比舒畅。 没等他们到教宗,女王就驾崩了,教宗响起丧钟。 听到钟声,诺诚王宫里,王昭觉得更加悲凉。有女王在一天,就没人敢动她们母子,可如今她还有谁可以依靠?父亲老迈,群臣离心,她看不到希望。 廖昆听到丧钟,心中却无比舒畅。女王不在了,叶修资质平庸不足为俱,叶承小儿更是不足挂齿。只要他对付了云竹,这天下也该换换姓氏了。 他所忌惮的只有云竹,若是能除掉她,教宗就在他掌握之中了,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握了一下拳。 这几年,他一直在找机会,可惜天不遂人愿。 没想到尹顺给了他一个消息,起国王后与云竹是金兰姐妹,她正在去往教宗的途中。 要问尹顺为啥给廖昆通风报信,说来话长。自从叶普沦为傀儡,尹顺就积极为自己谋划出路,他不看好王谅,想攀上廖昆。正好那时廖昆也想在宫里多安插几个眼线,两个人各取所需。 后来,叶普驾崩了,王谅提拔不少新人,尹顺在宫里不得重用。廖昆知道他曾是侍郎府的管家、也有些产业、懂得经营,就让他帮着自己跑生意。 尹顺是个风流人物,懂得女人心思。每次到源国,都会买些女儿家喜欢的珠宝、首饰、衣物等等,送与自己的相好。 他颇有家底,是霓裳楼的常客。西溪和尹顺是旧识,琉璃翡翠宝珠宝婵也与尹顺相熟。每次尹顺来买东西,还会顺带送给她们一些精美的饰品。 她们问他如今给谁做事?他就说,先王不在了,他留在宫里没什么意思,只好自己做些生意,也好养家糊口。 大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多个朋友多条路。尹顺会说话、情商高,出手又大方,一来二去的,跟霓裳楼上上下下打成一片。闲谈之间,泄露了宗敏要去教宗的事,尹顺有见识,觉得这时大事,赶紧告知廖昆。 廖昆掌控着泰安运河还有不少水路,让宗敏他们在途中出些什么事不是不可能。 从源国到云国的运河共有两条,泰平运河通往教宗,泰安运河通往诺诚。商旅可以走运河,优点是安全便利,缺点是得花些管理费用。 想省钱或是为了游山玩水的商旅,可以走其他水路,沿途风景优美,还不用缴纳费用,但有可能会遇见截匪,落得人财两空。 女王执政时期,教宗与诺诚亲密无间,往来频繁,水路畅通,岸边有许多等生意的船家,只要不赶时间,大多数商旅不愿意走运河,走水路更自在。 自从叶普称王,两地之间关系越来越紧张,百姓不得擅自往来,出入需有官家通行证。 这样一来,水路闭塞,船家越来越少,交通不便利,走运河的人多了起来。想去教宗的走泰平运河,这条运河归教宗管理,收取的费用不高。想去诺诚的走泰安运河,由廖昆管理,需缴纳比较高的管理费,年年都涨价。 不管贵不贵,有需要该坐还得坐。比如要运货去诺诚,为了便宜,先走泰平运河到教宗,再去诺诚,女王执政时可以这样选路线,如今不行,没有通行证,不能自由出入两地。 廖昆手握着大权,有他允许,才能发放通行证,因而,诺诚百姓想去教宗,或教宗的人想到诺诚,都得托关系,那得花不少心思和银子。自从诺诚衰败,倒也没什么人想来,但有很多人想去教宗。 城中百姓早被扒过几层皮,手里哪还有几个钱,只能偷渡去教宗。一开始,管理不严格,后来,偷跑的人越来越多,官府加大盘查力度,偷渡成功率大大降低,诺诚才不至于变成一座空城。 第七章 劫持 尹顺太给力,在霓裳楼不露声色地把宗敏的行程打听得明明白白。唯一让他可惜的是,没有弄清楚王后的样貌。 宗敏要去教宗,为了安全便利首选泰平运河,是百香教的地盘,廖昆很难插上手。可是,行程未过半,女王驾崩了。 以百香教在武林的地位还有女王生前的威望,各地官员、江湖门派立即派人或亲自前去百香教吊唁,导致运河拥堵起来。 这样一来,走运河不但耽误行程,还有些不稳妥。云竹得知,马上派人手接应宗敏,以确保她能够安全到达百香教。 宗敏一行人中,卫楚还有几名侍卫是地地道道的起国人,不谙水性。田冬曾跟云竹踏竹渡河,水性稍好些,姜抚长于源国,水性尚佳。在陆地上,他们的实力很强,以一当十,可到了水上,就有些劣势。 若是运河畅通,倒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但现今这个状况,鱼龙混杂,云竹确实不放心,好在有洛染,她是个强有力的帮手! 坐了一天的船,大家都很疲惫,尤其是宗敏等土生土长的起国人,更是头晕目眩。行驶到甜水湾,把船靠边,准备用饭、休息。甜水湾是路过的船只停留休憩之地,平时这里会聚集不少船只,现在更是平时的二倍之多。 正在他们吃饭时,听见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负责船上安全巡检的侍卫发现火借风势,已经往他们这边烧过来了,赶紧向田冬请示,“掌柜的,咱们得马上开船离开这里!”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不知从哪里射过来数十只带火的箭矢,不但伤了几个侍卫、弟子,船也着起火了,明显是有人想对他们不利。 此次,他们带了四条船,三条货船,由百香教弟子看押货物,一条客。现在,周围好几条船都着起了火,包括他们的两条货船。很快,河面上浓烟四起,有的人在呼救、有的人在寻人,一片混乱。 幸好,他们还有两条船没有起火,大家迅速往那里转移,想尽快离开这里。可还没等转移完,没起火的船也被火箭击中,开始燃烧起来。看来,只能用船上备用的木筏了。 着火的船越来越多,火光把四周照亮,虽有浓烟,但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人们纷纷弃船上木筏。 河面上仅有几条船没有着火,借着火光,田冬注意到那船上的人不慌不忙,好像在看热闹。他不由得起了疑心,就算船没起火,船上的人也不该这么淡定,应该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可他们不着急,也不离开,好像在等什么! 田冬脑子里灵光一闪,是不是这船上的人有问题,火是他们放的?想到这里,他真想上那船上一探究竟。可是,现场一片混乱,他担心宗敏遇到危险,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洛染水性、功夫上佳,为了保护王后,她和宗敏、小六,五名熟悉水性的弟子乘坐一个木筏,田冬、莫珈、卫楚、姜抚还有三两名侍卫乘坐另一张木筏。船上的货物已无暇顾及,只能留百香教的几名弟子守候在甜水湾,这些弟子水性好,遇到危险能够自救。 那几条没起火的船上的人,一直在盯着河面上的人,也可以说在盯着田冬他们。见他们上了木筏,离着火的地方有一定距离,没有闲杂人等碍事,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为首的人作了个手势,船向着他们疾驰过去,撞翻了河面上不少木筏,好多人落水了,还有人被撞伤了,会水的人还好,不会水的人只能等着别人来救。 但那些人丝毫不以为意,根本不管有人落水、受伤,直奔田冬一行人的木筏。船只行驶速度快,一会儿的功夫,几条船就把木筏围了起来。为首那人道,“听说起国王后在此,不知是哪一位啊,请上船一叙!” 他们用火把照向木筏,只听姜抚大声道,“贵人在此,不得无理!”她向卫楚使了个眼色。 卫楚长得雌雄莫辨,女人都没他美,姜抚成功地将船上人的目光吸引到卫楚身上。 “初来乍到,不知什么人这么热情好客!”卫楚心领神会,他模仿女声,惟妙惟肖。他长身玉立,貌美无双,火光中,更显得遗世而独立,王后当如此。为首之人看得一时神情恍惚,暗想天下竟有这样的美人,“王后为何着男装?怕是假的吧!” 卫楚冷哼一声,“吾国女儿善骑射,不爱红妆爱武装,岂容尔等质疑!也好,即是假的,那就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他不卑不亢,不用辩解就能取信于人,这就是最高级的辩手。 为首那人打个哈哈,“一国之后该当这等容貌、气派,王后请吧!”他恨不得离得更近些,好好看看这大美人。 “本后的朋友呢?可否一起登船?夜黑风大,洛姑娘坐木筏可不舒服!”卫楚问道。 那头领道,“那倒不必,贵客多了,我等招呼不过来,王后可带一名侍女与田将军登船!”都在江湖混,他认识洛染,知道她厉害,不想惹麻烦,“麻烦洛姑娘通知百香教主,咱家主人请邀她的金兰姐妹做客,若是想见面,来寻咱家主人!”他万万没想到,洛染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女子是起国王后。 这个形势,敌强我弱,洛染见打起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更何况宗敏没被发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问道,“不知你家主人是谁?” “该知道时就知道了!”那头领吩咐将他所认为的王后等人带上船,扬长而去,好似一瞬间,那几条船就消失在夜色中。 那些人劫持了卫楚、田冬、姜抚,洛染带着剩下的人乘着木筏到了安全地带。这时,大批的百香教弟子赶来救火救人,混乱的局面得到控制。 这一夜,对于宗敏来说有惊无险,她担心田冬他们的安危,一夜未眠,第二天就病倒了,好在没多久云竹派来接应的人到了,护着她去了百香教! 第八章 父子 那些劫持王后的人,知道他们是起国贵人,不想节外生枝,对他们客气得很。 卫楚冒充王后上了贼船,本来有些忐忑,怕被发现货不对板,让王后置于危险之中。后来,见对方恭恭敬敬的,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他一会嫌菜肴不合口味,一会儿嫌茶水不好喝。挑剔得连田冬都看不下去了,“见好就收吧,别太装了,让人生疑!” 卫楚用桃花眼白了他一眼,“人家金尊玉贵的,就当如此!”这幽怨的小眼神、蹙起的小眉头、嗲嗲的小嗓音,听得田冬心里一阵恶寒,心率失常,这还是个男人吗?他马上想想小竹子,好净化一下心灵,千万不要被这妖孽魅惑了。 姜抚以侍女的身份跟上船,跟卫楚朝夕相处,每日面对这么个大美人,她不但不觉得养眼,还有些反胃,能少就少看几眼,以免自己的心脏受不了,影响身体健康。 他俩觉得不舒服是因为知道卫楚是男人,可那些人不知道啊,恨不得每天能多看他几眼。若是卫楚的桃花眼扫过去,那些人也得心跳加速,但不是反胃,而是激动。 姜抚也是个美人,但在卫楚的衬托下,她美得有些平常,少了几分风情。 就这样,无论是劫持的人还是被劫持的人,都被卫楚的桃花眼弄得心跳不正常。只有卫楚一个人很淡定,仿佛每天挑三拣四是他最大的乐趣。 谁让他长得美,就算无理的要求都变得合理起来。为首那人还发话,尽量满足王后提出的各种要求,搞得卫楚都不想下船了,这日子过得太惬意了,要啥有啥! 但他们终归还得下船,被“请”到一处大宅院,院子里外都有人把守,给他们安排的衣食住所均是上好的,只是主人家迟迟不露面。 在这里,卫楚还是处处挑剔,靠着他的绝代容颜得到了纵容。 一天,他又在发表意见,跟姜抚抱怨,“来这里好几天了,都没有出去逛逛街,真无聊!”他坐在院子里,看着墙外伤感起来。 主子发话,姜抚不能不表态,“王后稍安勿躁,再耐心等几日!”她心里已经送给他无数个白眼,一个大男人想逛街,你咋不上天呢! 那些看守的人听到了,不由得心生同情,看到美人伤心了,桃花眼耷拉着,就好像百花凋谢,他们也跟着难过。 侍卫金超最是怜香惜玉,他向主子汇报工作时,顺带为美人争取一下,“少将军,属下看那王后整天郁郁寡欢的,要是病倒了,岂不惹了祸端?”从他的话中,能知道他主子是个将军,还有他对王后的爱怜。 他主子道,“如今教宗那里传出风声,云竹怕王后名声有碍,只派人秘密寻找,不敢大张旗鼓。尔等务必看好她,有了这个筹码,这天下很快就是廖家的了。你这小子,若是喜欢美人,到时赏你十个八个的!”停下片刻,他道,“起王离这里山高水远,咱们不怕他,你给王后买些新鲜事物,让她宽宽心吧!” 听主子这样说,金超心里美滋滋,“属下必当尽心竭力!”他虽好色,但够忠心也够勇猛,是以才能成为主子的亲信。 “这几日,咱们已开始宣扬起国王后被劫持,只是还没有人尽皆知的程度。待到满城风雨,云竹压不住此事,必定慌乱,到时咱们把底牌亮出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少将军深谋远虑,属下佩服。”金超很会聊天,“这王后虽美,但太过妖娆。属下曾有幸见过云竹,那真是清丽脱俗,天下无双啊!据传,她和源国国主不清不楚的……” 男人在一起,哪能不讨论漂亮女人,恰巧主子手头没什么要事,他和金超八卦起来,“你知道不,成帝为了她都休妻了,可她还不肯嫁,八成那成帝有什么隐疾……”两人说得亲热,都快称兄道弟了。 金超接话,“我三姨的四舅姥爷家的小表弟,如今在百香教混得不错,是北苑周管家的心腹弟子,他听说云竹与田将军也有些情份……” “没看出来啊,这云竹平日一副不可侵犯、高高在上的样子,居然还挺多情,也不知本将军能不能入她的眼!” “少将军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分!”金超谄媚地说,“将军,事成之后,能不能将王后的侍女赏给属下,那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过过嘴瘾,正在他俩聊的热火朝天时,廖昆来了,训斥道,“竖子,胡说些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竟敢肖想美人,不知道红颜祸水吗!” 原来这少将军是廖昆的儿子廖峰,他见父亲来了,赶紧拜见,“父亲息怒,儿子不过是说几句玩笑话,当不得真!” 见父亲瞪了金超一眼,他赶紧为下属说话,“金超脑袋灵光、功夫也不赖,此次能够把王后弄过来,他当立头功!” “男人嘛,喜欢美人没什么,但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能为此误事!”廖昆正色强调。 金超赶紧表态,“属下受教了!” 廖昆见他二人态度不错,也就不生气了,毕竟这次行动他们功劳不小,和声道,“有了功名,还怕没有美人?金超,你小心看守好宅院,事成之后,本将军不会亏待你的!”说完,挥了挥手。 金超很有眼色的退下,廖峰也想溜,但被廖昆喊住,“峰儿,你且留下,为父有事与你相商!” 廖峰只好老实待着,看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廖昆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去,你那点儿心思还是省省吧,这些日子,少出去鬼混,被人抓住把柄,误了大事,可别怪为父心狠!” 看到父亲声色俱厉,廖峰哪敢敷衍,“父亲放心,儿子定当以大事为主!” 廖昆叹了口气,“要是你大哥还在,我才懒得理会你。你说你,还未成亲,先养个外室,要是被人知晓,哪家大家闺秀能还肯嫁给你!” 第九章 动心 金超真是看不得美人忧伤,他到城里买了很多当地有名的小吃、解闷的小玩意。无奈诺诚萧条,实在没有太多有趣的东西,他也算尽力了。 当他把这些交给姜抚时,看到她美丽的脸庞,心想,起国的美人真多,就连侍女都这么好看。他更加坚定要好好看守宅院的决心,同时还想给美人留个好印象,以便今后她能够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 他拿出一根玉簪,送给姜抚,“这根簪子,与姑娘的衣衫很配,就送与姑娘吧!” “这簪子如此精致,一看就是贵重之物,奴家无功不受禄!”她推辞道。 “姑娘好眼力,这簪子确实有些来历,出自名家之手,只有戴在姑娘这样的美人身上,才不算辱没了它!”金辉确实这么想,他这样的人,爱美人胜过爱金银。只要他看得上眼的美人,送啥都不会心疼。 姜抚从前是厉王的棋子,到了起国做了女将,地位有所提升,但因之前的身份,无人愿与她结亲,也没有年轻男子向她示好。 金超的一番话,让她在不经意间有一瞬动容,哪个少女不希望有人追求呢!这微弱的变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看着眼前略微羞涩的美人,温婉美丽可人,他觉得自己不是逢场作戏,是真的喜欢她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把簪子往她手里一塞就走了! 姜抚转身进屋,就听卫楚阴阳怪气地说,“看来有人思春了,对着我这个大美人,居然还能对旁的人动心!” 平日里他这个腔调,姜抚还能忍住,今日事关自己,她忍不住回道,“人家是堂堂男儿,我就算喜欢他,碍着你什么事了!” 卫楚委屈道,“那日是你在木筏上提示我假扮王后的,你还看不上我了?老子天天扮女人,你以为我不烦啊?要不是每天没事找事,找茬打发时间,我都快疯了!” 姜抚一想也对,确实是自己出的主意,“好了,咱俩谁也别说谁,就此揭过,扯平了!” “你得把那小子送给你的簪子给我,咱们才算两清!”卫楚不依不饶,明明他扮女人更吃亏,况且他不想她带别人送的簪子。 为了不被卫楚的桃花眼盯着,姜抚别说簪子,就是所有身家给他都行。 卫楚也不客气,拿起簪子就扔到一旁,许诺道,“谁稀罕这个破簪子,以后我送你更好的!”他收起女态,郑重地说。 姜抚突然觉得气氛很微妙,她借口说去厨房看看,赶紧躲了出去。刚出门,就看到田冬过来,她匆匆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田冬见她神情不同往日,不像被卫楚恶心到的样子,像是生气加害羞,难道卫楚与她同处一室,一时冲动,做了什么逾越之举? 他心有疑虑,虽想为姜抚出头,但不能确定,毕竟卫楚不是登徒子,还是了解下里面的情况再说。他在门口装模作样地说有事与王后相商,就进了花厅。 卫楚知道是他,没必要伪装,一脸的不快,“可有什么消息?” 田冬懒得看他脸色,“你做了什么,她怎么生气了?” “你是她的什么人,管那么多呢!”卫楚才不怕他。 “她不过是个可怜的痴情女子,你可不能欺负她!” 卫楚的桃花眼一斜,“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欺负弱女子的人呗!” 田冬自然知道他不是,见不是他想的那样,也就放下心来,“你别烦,再忍耐几天,快有眉目了!” 卫楚这才高兴一些,“有人送她东西,被我给抢过来了。”他指着地上的簪子,满脸厌恶。 田冬弄明白原委,看着吃醋的卫楚,“你不会喜欢她吧?” “不过是同病相怜而已!”卫楚言不由衷,他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回想被劫那晚,当时火光映照在他脸庞,五官显得柔和艳丽,再加上当时气氛紧张,他才没有露出破绽。上了贼船后,姜抚找到机会就为他补妆,让他看上去跟女人一般无二。 当时,是她最先反应过来,让他假扮王后,化危险于无形之中,避免了一场恶战。之后的日子里,两人朝朝暮暮相处,她每天为他精心妆扮,涂抹脂粉,描眉梳头,一双柔荑灵巧又温暖……这样聪慧美好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她渐渐地走进了他的心里。 直到今日,卫楚才认清自己的心。此刻,他满心都是她的一举一动,神情恍惚起来。 田冬见他不在状态,咳了一声,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喜欢就喜欢,还不好意思承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啊!” 卫楚闻言,脸一红,道,“我能有什么事!”他还没有和女孩子交往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奇妙。他本为云竹而来,却为别的女子动了心。 他可以,田冬却不可以,小竹子青梅竹马的初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别人替代的。 看着卫楚的样子,田冬还有啥不明白的,他心里很开心,从此少了个情敌,他的小竹子少了一个人惦记! 这几日,守卫宅院的人,见他们几人安分守已,完全没有想逃跑的意思,有些懈怠。 金超总是给姜抚献殷勤,卫楚碍于现在的身份,没法给他脸子看,只能每日躲在房间里,眼不见心静! 卫楚不爱出来,金超以为他病了,“姑娘,王后可是闷出病了?” 姜抚叹气道,“你家主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却不露面,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王后耽搁在这里,能不心急吗?” 金超也急,主子还不行动,啥时他才能得到眼前这个美人啊,夜长梦多,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他见了廖峰,问道,“少将军,还要等多久?” 廖峰道,“就这几天了,现今外面已经人尽皆知王后失踪的事了。人是在她的地盘丢的,你说气不气人!”他得意地笑起来,“嘿嘿,要是能用王后换云竹,本将军的艳福可不浅啊!” 第十章 线索 云竹回到百香教,为了方便女王静养,在锦湖南岸附近建了一座行宫,供女王夫妇、云颂在此颐养天年。 一年前,缠绵病榻日久的叶持,在睡梦中去了。现今女王不在了,云颂睹物思人,难免伤心,她住到锦湖南岛禁地,云竹也搬回大殿后院,便于管理教务。 自从前来投奔教宗的人越来越多,云竹让教众扩建北苑,安置百姓住下。大家一起开垦土地,种植庄稼,教宗人口比之前番了数倍。 周翔管的事儿也比以前番了好几倍,有些吃不消,请示云竹后,他提拔了两个副手—张龙与周福。 教宗人多了,嘴就杂。为防止走露风声,云竹把宗敏安置到南岛,对外就说王后失踪了。 云竹装模作样地派人寻找王后,就是为了让对方以为劫走的是真王后,找了五六日,也没有找到,当然也不可能找到,不过是演戏罢了! 她做出着急的样子,请求王昭帮她找人,诺诚那里云竹不好明着插手。 王昭当然尽心,毕竟她们母子还得依靠云竹。女王虽不在了,但云竹看在与女王的情份上,也得关照他们一二,不会让外人欺负他们的。 她让父亲王谅在诺诚中仔细搜查,可惜没有线索。 廖昆也装模作样地帮着找。 原本诺诚衰败,却因寻人热闹起来。茶馆酒肆的生意好起来了,说书先生们每天都在更新内容。 先生们从甜水湾失火一事开讲,绘声绘色地说起劫匪如何的厉害,起国王后如何的惊艳,寻人如何的困难,提供线索就有银子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全员参与寻找失踪的王后,每天都有人提供线索。可提供的信息经不起推敲,又过了几天,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其实,云竹和廖昆都不急。可下面的人不知道啊,为了赏银也好,为了主子也好,都在努力地寻找。 张龙被提拔为北苑管家副手后,特别地感恩。周福是周翔的侄子,朝里有人好做官。可他不一样,靠着实干才被周翔赏识的,为了不辜负伯乐他也得加把劲! 这次寻人,张龙主动请缨,带着北苑的人四处查询,怕诺诚这边的人不给力,亲自来到诺诚。 一日,他在街里的茶摊上喝口水、歇歇脚,忽然看见远房表哥金超。小时候,他俩能玩到一块去。后来,各为其主,这几年联系少了。 张龙高兴地上前喊住他,“超哥,你忙什么呢?” “小龙,你不在教宗待着,到城里干啥?” “周管家让我帮他买些东西!”张龙没说实话。 “我也来街上买东西。”金超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一看都是些吃食玩意儿,张龙打趣道,“超哥,你又喜欢上哪家姑娘了?” “小龙,这回哥可是认真的,你就等着喝喜酒吧!” “咱哥俩有日子没见了,一起吃顿饭,也好聊聊天。”张龙升职了,手里有钱。以前,金超没少带他吃喝玩乐。既然遇到了,他也做回东。 金超道,“哥请你,你还是喜欢吃肉吧!” “我请,必须我请……” 两人找到一家小酒馆,点了酒菜,喝了起来。 张龙挺好奇,是啥样的美人能让表哥动了真情,“超哥一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地被人缠上了?” “本来没觉得她多美,但越看越顺眼,哥哥我也该成家了,娶妻就得娶她这样见过世面的,不贪财不小家子气。小龙,咱们出身市井,那些大家闺秀压根看不上咱,但这姑娘的气派比那些闺秀不差!”金超觉得心上人啥都好。 “想不到,超哥不看脸了,这可不像你!” “那姑娘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说她不美,是因为王…王姑娘更美!”他自觉失言,赶紧掩饰,心想喝酒误事啊! 张龙看出他的异样,“超哥不愿意说就不说,咱们哥俩还是喝酒吧。”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兄弟二人酒足饭饱,分道扬镳。 张龙回到客栈,越想越觉得金超的话有些意思,以他对表哥的了解,表哥那张嘴说话忒溜儿,如果不紧张,就不该结巴。 表哥说王姑娘时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说明这王姑娘有问题。他又想起来云竹交代他们,说王后长得特别美艳,身边侍女也很美…… 难不成表哥提到的王姑娘是王后?心怡的姑娘是侍女?宫里的人可不见过世面嘛,也不小家子气。 张龙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盘算着怎么能核实自己的猜测。 第二天一大早,他拎着吃食去找金超。 金超没在家,他老娘说最近他特别忙,常宿在外面。他把吃食留下,说是孝敬长辈的,哄得老人家高兴,对他多说了几句,“上次超儿回家,说城东郊外没有什么好东西,还得进城来买,太不方便了!你不如将这吃食给他送去。”当娘的总是心疼儿子,怕儿子吃苦受罪。 “我也不知道超哥在哪里当差啊!” “他在城东酒肆旁边的大宅子里当差,说是帮主家看院子!”老人家可找到陪聊的了,知无不言。 张龙觉得真是天助他也,对老人家说这些吃食您老留着,他会另买一些给表哥送去。 他赶到东郊,居然在酒肆里看到堂主阿余,看着他吃惊的样子,她问道,“张管事来这里做什么?” “堂主,借一步说话。”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我发现了一些线索,也许王后就在这附近。” “此事说来话长。”阿余道,“这酒肆是百香教的买卖,我很少在外走动,江湖上识得我的认不多,不显山不露水,教主派我来这里……” 张龙听完,才知道自己后知后觉,但他这些天费了许多力气,可不想半途而废,表示要留下来,能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 阿余知他为人忠诚,可以信任,让他在酒肆里做些杂活,尽量躲着人,别被有心人发现,只等着行动就好。 第十一章 水贼 就算王后没有被劫,泰平运河甜水湾失火一事,云竹也不能不追查。在她的地盘上放火,对方胆子可真不小,还想劫持王后,看来胃口也不小。 船只进入泰平运河前,船主得在码头办理相关文书,标注是货船还是客船,运货需登记货品种类、数量,还要缴纳管理费。若是途中货品丢失,由百香教负责寻回,若是找不回来,教宗会承担损失。有百香教保驾护航,商旅放心,泰平运河上的生意好极了。 为了弄清楚是何人所为,云竹让洛染去查码头的登记册。她发现那日走运河的货船没什么问题,但有几只客船仅有进入运河的记录,却没有记录出离开运河的时间。这说明,贼人通过其他水路离开了泰平运河。 甜水湾,虽有数条水路与运河相同,但水路与运河之间设有障碍来布防,不能随意通行,除非贼人事先探好了路。 附近水域,百香教弟子定时巡查,发现可疑的人会盘查,想探路亦不是容易的事。 云竹想着想着,头疼起来,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真是劳神费力。这时,洛染进来了,“运河里进贼了,甜水湾又出事了!” “什么情况?” “昨天夜里,有一伙盗贼,袭击了在甜水湾休憩的商旅,抢了不少货物,他们的船开得特别快,咱们的人追赶不及,跟丢了!” “看来,甜水湾那里有问题,肯定有人识破了咱们的路障。”云竹思索片刻,让彤箬带人去布置。 女王驾崩,按理云姿一家人应该来百香教致哀,不巧荣冲的夫人临产,没能成行。 几年前,彤琴已和青柏在华教成亲了,彤箬做了华教的左护法。云姿让彤琴留在赤石谷,吩咐彤箬、带着小五及几名弟子先行一步,待她安排好家里的事就来教宗。 当年彤箬跟着云竹受益匪浅,不但武功精进,还学会了机关布阵。云竹让她做的事,旁人做不了,她让人砍了好多根又高又大的竹子,运到甜水湾。 过了几天,那伙贼人又来了,他们尝到了甜头,哪能收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似乎一切很顺利,放火、截船、抢货,当他们想返回水路的时候,却闯入河面上的竹阵,怎么都绕不过去,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彤箬放这些贼人进来,为的是瓮中捉鳖,贼人抢劫时,她已布好竹阵,没费多少力气就将这些人擒住了,捆绑结实,押回教宗审问。本以为很难撬开他们的嘴,没想到水贼很配合,说没见过大当家,平日都是二当家高飞做主。 前几日高飞不知从哪里得到甜水湾布防图,让他们截船抢货。抢的东西大部分得上交,他们分到的不过是蝇头小利。为了讨生活,风里来雨里去的,刀口添血,结果还被压榨得够呛! 云竹允诺贼人帮她找到二当家的,不但既往不咎,还给他们安家的银两。这一举措,甚合水贼的心意,有几个聪明的马上投诚,其中有个叫马松的,是个小头目,他知道的多一些,提供了更多的信息。 这些水贼在各条水路上作案多起,但一直没被官兵追剿过。马松知无不言,他听高飞说过,大当家有些来历,已经把官家摆平了,让他们不用怕,该抢就抢! 拿到布防图后,第一次夜袭是二当家准许的,这次是他们自作主想张,趁着二当家放他们假,弟兄几个想捞点儿外财,没想到被抓住了。 听完马松有的没的说了好半天,云竹明白水贼也许与廖昆有关,那些水路是他的辖区,只要他不管,水贼就可以为所欲为。 廖昆默许水贼作案,很大可能是为了分一杯羹。这几年国库空虚,根本养不起军队。可廖昆却不断地招兵买马,他哪来的银子?答案不言而喻。 云竹知道廖昆实力很强,她没有必胜的把握,那就再让他逍遥几天吧! 马松表示出强烈的将功补过的决心,愿为百香教赴汤蹈火。云竹用人不疑,让他去查大当家是何许人、二当家是如何拿到布防图的。 他千恩万谢地带着弟兄们领命办差去了,哥几个趁放假擅自出来截货,只要弟兄们不说,就当没这回事。等回到水寨,就跟高飞说出去找乐子了。 高飞不疑有他,前几日发了点儿财,就给手下放了几天假。水贼们手头有点儿钱,进城找姑娘、赌钱是常事! 马松回到水寨,趁高飞不备,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二当家的,兄弟我想弃暗投明,对不住了!” “快放开我,你胆子可不小,若是被大当家的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年,弟兄们为你们卖命,就混个温饱,好处都被你们拿走了。识相点儿,说出钱财的去向,你主子是谁,看在你我的情分上,饶你不死!” “马松,以后这天下都是人家的,亏不了你!” “靠抢劫起家,不顾百姓死活,这样的人当了王上也是个昏君!” 马松见高飞嘴硬,不老实交代,吩咐弟兄们打到他说为止。 这些人恨高飞收刮钱财,下手狠辣,打得劲劲儿的。没过多久,高飞就扛不住了,“每次见他,都蒙着眼,只听人称他谢公子,那布防图是他给我的。” “他没说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曾提过!” 马松觉得打得还是轻,他一个眼色,弟兄们接着干活,打得高飞连连求饶,“我说我说,那布防图是他让手下潜水探路得来的!” “不可能,甜水湾那里水特别深,什么人能憋那么久?” “他懂机巧,给船上安了机关,比普通的船行驶得快,这你是知道的。还有奇怪的衣服,穿上后可以在水里待很久,不用憋气!” “那衣服你可有?” “没有,只看他们穿过。”高飞不敢隐瞒,他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了,知道自己若敢隐瞒,命就没有了。 马松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有杀了他。 第十二章 黑白 田冬被劫,根本就是配合贼人演戏,那晚王后安然离开,他和姜抚、卫楚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可要想弄清楚是何人所为,不能打草惊蛇,田冬几人得演下去。卫楚演的王后是一个娇纵、养尊处优的人,姜抚扮个温柔体贴的侍女。 在贼人看来,这俩美人根本跑不掉。就算田冬功夫好一些,能以一抵十,但带着两个娇弱的女子,他也没啥机会能逃跑。 自从被劫,这三人一直没有做过什么抵抗。田冬上了贼船,就被点了穴,无法运气,功力近失。因而,贼人看管得越来越疏忽。 其实,田冬早就被卫楚把穴位解开了,他不过是装做不能动武的样子。 诺城东郊土地肥沃,适合农桑,女王在位时,阿余就派人在这里种植粮食,酿酒,连带开了酒肆。 阿余曾经和云竹一起离开过教宗,她这次回来,酒肆的掌柜跟她汇报多年经营情况时,说起酒肆的生意这几天好起来了。酒肆旁的宅院里的人,每天都买很多的酒水,看来是住了不少人。 她问掌柜的,可看见有人经常出入那?掌柜的说只见人来买酒,却不见宅子里的人频繁出入。 什么人深居简出?阿余觉得很奇怪,她要亲自去看看那宅子里有什么古怪。云竹知晓,让她顺带打听田冬三人踪迹,并让阿余戴上当年田冬送给自己的赤玉簪。 阿余到了东郊,跟宅子里来买酒的人说,不必劳烦他们每日过来,可以送货上门。 她的提议正合金超的心思,主子交代他们最好少出门,别招惹人主意。他们一天到晚在这宅子里守着,不喝点儿酒还有啥意思。有人给送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阿余不仅给宅子送酒,还把酒肆里的下酒小菜带上几碟。一来二去的,她跟他们混熟了。 这些日子。田冬也跟他们混熟了,可以在宅子里散散步。一日,他看到送酒女,“姑娘头上的簪子真漂亮,可否借在下一观?” 阿余当然没意见,他们就这样联络上了。 田冬送给云竹的簪子,他自己怎能不认识,云竹让阿余戴着簪子就是想引起田冬的注意。 阿余赶紧让人给教宗传信,云竹知道田冬的行踪,放下心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揪出幕后黑手上。 为了让对方以为她寻不到王后,急得乱了阵脚,跟王昭说起国的使臣三日后到,到时见不到王后,难以交代。 她限三日内必须找到王后,否则会出兵诺诚。 王昭也跟着着急,她明白起国王后在云国失踪,起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诺诚已经衰败,经受不住任何冲击。她没什么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廖昆,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廖昆此刻正洋洋自得,“如老夫所料,那丫头沉不住气了,咱们该做些什么了!” 只听一个阴鸷的声音道,“当年她打落我的两颗门牙,害得我被同门嘲笑了很久,忒没面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时候让她付出代价了!”这人正是谢三,他当年跟随父亲谢雍离开赫答部,到了红海关,那里都是盐碱地,种不得庄稼,当地人靠捕鱼为生。 谢雍靠着剩下的3万人马占了红海关,但此地贫瘠,养不起这些兵马。一些将士见跟着他没什么前程,就以各种理由离开了。几年下来,红海关还剩下不到半数将士。 谢三为父分忧,从红海南下,在云国的水路上做没本钱的买卖,用抢来的钱财填补谢雍。 这谢三跟着常同学了不少东西,武功不见得多出众,但对机巧颇有研究。他将船的尾部装上带桨叶的轮子,当踩动桨轮轴,桨叶不断向后拨水,推动船前行,比用船桨划船快多了,大大提高了船的行进速度。 他还用牛皮制成皮囊,顶部连着一个锡制的空心长管,两头都是喇叭口,一头罩住口鼻,另一头露出水面,穿上这皮囊,可以在水中待很久。 有了这两样宝贝,他抢东西方便多了。时间一长,廖昆发现辖区内多了谢三这伙水贼颇有战斗力,比别的水贼收获多多了。但别的水贼抢了钱财,都会孝敬廖昆,新来的这伙人却独吞了,廖昆哪能坐视不理。 廖昆带着人拦截了几次,发现谢三的船行驶的速度特别快,几次都跟丢了。他只好设了个局,派金超装作商旅,引得谢三上钩,费了不少劲才抓住他们。但他没想把谢三如何,只要他肯归顺,效忠于他,分他一杯羹,大家相安无事。 况且,他对谢三的船很感兴趣,心想,这要是用在打仗上,岂不是冲锋利器?谢三还有用,可以帮助他改良船只。 因而,他给了谢三地盘,还吩咐附近的水贼都听谢三的,这样,谢三就有了固定的水寨,不用疲于奔波。 廖昆让谢三帮着改良船只,准备和云竹开战。还好意地对他说,如果他父亲谢雍不想在红海关过苦日子,可以带兵投奔诺诚,必不会亏待他们父子! 谢三一听廖昆想对付云竹。哪有推辞的道理,他恨不得报当年之耻,自然尽心尽力地帮廖昆造船。 两人一个白道,一个黑道,将水路全控制了,这样一来,其他的水贼利益少了,但敢怒不敢言,得罪了这两人,没法讨生活。 随着投入在备战上的开销越来越多,光是抢过往商旅已经满足不了他俩的贪欲,两个人想做更大的买卖。 现在是时候出手了,不能再等了。马松掳走了高飞,带着人叛逃到百香教,秘密早晚守不住,趁百香教还没有弄清楚,谢三想先发制人!否则,百香教造出跟他们一样的船只,打起仗来,谢三没什么优势。 他俩商量好了,廖昆进宫跟王昭说刚发现起国王后被截到水寨,但那伙贼人颇有实力,他难以应对,得让教宗出人协助。 迟宴和洛染主动请缨,带着百香教的人马与廖昆汇合,一起出剿水贼。 第十三章 大捷 还没等征讨水贼的大军开船,水贼却提出条件,要想救王后,让云竹亲自来,否则就等着收尸吧! 云竹心里好笑,真王后在教宗南岛,假王后在诺诚东郊,水贼手里什么都没有,还敢放狠话。她告诉迟宴,不用管水贼说什么,只管开战。 这出乎廖昆的意料,她怎么会不顾王后的安危呢?难道王后在她心里没啥份量?不应该啊,她们是结拜姐妹。 廖昆想认为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想让金超把王后一行押去水寨。可廖峰反对,“这是咱们的底牌,不能交给外人。” “云竹那丫头不上钩,你有什么良策?” “父亲勿急,先对付迟宴、洛染等人,斩了她的左膀右臂。之后,咱们和大当家的,一起攻打教宗,一样能制服她!” “起国王后留着还有什么用?好吃好喝地供着,就是为了今天,这可好,那丫头根本就不在乎她!” “儿子觉得她不是不在乎,而是不相信王后在大当家那里!” “为父也是这么认为,才想把王后带去水寨!” “谢三父子口碑不好,是叛军。他们能背叛起王,也能背叛咱们。咱们让谢雍派些兵马,可他父子推三阻四的,不肯多派些兵士。可见其心在观望,咱们赢了,他们就来投诚。咱们输给云竹,他们又没什么损失!” “吾儿真是长大了,所言甚是有理。”廖昆很欣慰,“也好,先让谢三对付百香教的人,咱们谁都不帮,最多拉拉偏架,谢三败了于咱们也没什么好处!” 云竹不出面,廖昆在诺诚守着,他让儿子廖峰带兵与迟宴等人一起围剿水贼。 这些人没谁想打起来,谁会急着送命啊!每天相互对骂一番、装模作样地比划比划,之后鸣鼓收兵,就这样耗了快半个月。 谢三渐渐失去耐心,这些天,水寨四面被围,不能出去做生意,没有进项。他也看出来,廖家军就是来走个过场,跟之前他们的约定不太一样啊。看来,廖昆十分顾忌百香教,不敢撕破脸。 既然暂时对付不了云竹,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不如先回红海关,等廖昆与云竹分出胜负他再决定怎么办。 再这样耗下去,他不战都得自败,只好私下联系廖峰,让廖家军留个缺口,以便撤离。 廖峰不悦,事情还没有结束,他居然打算跑路,才区区几日就撑不住了?这谢三不就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人之利嘛,必须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第二天,廖家军发起了进攻,水寨的喽啰抵抗不利,失了一片水域。 谢三明白这是廖峰在警告他,让他别有旁的心思。他见逃跑不成,只能接着困守水寨。 直到起国的使者陈功到了,他们还在打嘴仗,动口不动手的日子挺好的,都没有损失。 陈功查看剿匪的状况,对廖峰不满,“廖家军这个打法,怎么能救回吾国王后?” “云国的水路归廖家军管辖,但这水贼中不乏武林高手,仅靠我等不能取胜,需百香教的人协助,可他们就是做做样子!”廖峰推卸责任,“贵使不知,廖家军已把水贼逼退了数百尺,若是百香教肯出些力气,早就剿灭水贼了!”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将军了?” “谢到不必,贵国王后在吾国被水贼劫持,我等难辞其咎,应当全力相救。”场面话谁不会说啊,廖峰没打算与起国为敌,“光靠迟宴她们不行,贵使还得劝说云教主出马,才能收拾这些水贼啊!” “看来廖家军不过如此,收拾小小水贼都不行!”陈功不客气,“将熊熊一窝!” “既然贵使看不上廖家军,那就另请高明,我等不用天天耗在这里,得时费力的!”廖峰冷笑一声,“悉听尊便!” “即是这样,还不赶紧离开,别妨碍我做事!”陈功毫不在乎。他的态度出乎廖峰的意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轻举妄动。 谈话内容不友好,气氛很僵。 这时,金超过来了,满脸写着着急,说有要事禀报少将军,把廖峰请到一边说话,神神秘秘的。 须臾,廖峰下令,让廖家军离开阵线,全军撤回,带着军队走人了。临走时,他对陈功说,“贵使想救人自己动手吧!” 陈功懒得理他,翻了翻白眼。 水贼可高兴了,以为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收回失地。 让人没想到的是,廖家军撤走的第二天,水贼的防线被人连夜破坏了,还攻战了水寨,据说是陈使者救人心切,带着百香教的人干的。 大当家的自以为他们的船速快,没想到,人家的船也快,被截住了,他看逃不了了,和几名心腹穿上牛皮囊,潜在水中,侥幸没被发现,逃过一劫。 水寨里并无王后踪迹,若是有。谢三还不得用来威胁百香教,这也间接说明廖昆谎报军情。 云竹早知道结果是这样,不过,没有证据,仅凭王后不在并不能定廖昆的罪。想对付廖家军,她自由安排,廖昆已经自顾不暇了。 自从马松投奔百香教,云竹就让他帮改良船只。所以,她才让迟宴拖延时间。待船只改好,她就准备动手。 动手前,船只的到位,廖昆也得防住。不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百香教与水贼交手,廖昆不但不能帮忙,没准儿还会趁火打劫,到时候百香教腹背受敌,损失惨重。 她让阿余传信田冬,利用东郊的假王后,行调虎离山之计。廖家军一走,百香教便可放开手脚与水贼一战。 这些日子,不动真格的,水贼放松警惕。夜袭让他们措手不及,百香教一举拿下水寨。 水贼横行水路多年,廖昆一直没有剿灭。此次百香教出手大捷,在百姓心中地位更高了! 诺诚大街小巷都在传颂百香教为民除害,茶馆里的生意再次好起来,说书先生们讲得绘声绘色,顾客时有打赏,这都是托了百香教的福啊! 第十四章 染指 教宗剿灭了水匪,等于砍掉了廖昆的一条有力的臂膀,断了他的大半财路。 廖昆没想到,自家的军队一撤离,百香教就平了水贼。他和儿子商议,“看来云竹那丫头一直防着咱们,她倒是真有积分能耐。峰儿,如今不能等下去了!”他目光一冷,“王位也该换人坐了!” “那日郊外的宅子附近,来了许多身份不明之人,不得不加强守卫,只能撤军,才让那丫头钻了空子!”廖峰道,“父亲,此刻发动政变不妥,如今人人都在传颂百香教的功绩,顺帝与教宗血浓于水,恐失民心!” “民心算不了什么,女王得民心却守不住江山!”廖昆痛下决心,“只是那丫头的实力不容小觑,就算咱手里有她金兰姐妹这张王牌恐怕也没有多少胜算。教宗难以攻下,但是时候将宫中那对母子赶出诺诚了。” “父亲,孩儿本以为谢三有些手段,即便没有咱们,亦可撑上几日,没想到他不堪一击!“廖峰听说教宗的船不比谢三的慢。 ”那丫头一直拖着不肯出兵,想来早有预谋,她定是借此机会,改良船只。可惜为父轻敌了,没有想到这一层,还以为她投鼠忌器,怕水贼情急之下伤了王后。若是没有蹉跎那些时日,谢三也不能落到这个下场,咱们也不会折了臂膀!“ 就在他们父子后悔的时候,云竹趁着夜色悄悄地到了诺城。虽说廖昆防范森严,但难不倒云竹。她的轻功可不是吹的,一根竹子便可渡河。 王宫里一片萧条,国库空虚、顺帝幼小,王昭孤木难支,见到云竹不请自来,她又惊又喜。怕的是她对叶承不利,喜的是自己可以寻求帮助,“公主深夜至此有何要事?”她称云竹为公主而不是教主,是在提醒云竹念在已逝女王的情面上不要难为她和顺帝。 云竹怎会不知她的心思,见她容颜憔悴,定是为了顺帝操碎了心,“王后宽心,今晚云竹来此,是为了护你们母子二人周全。廖昆私通水贼,谋取钱财,意在王位,已是司马昭之心。如今我断了他的臂膀,怕他狗急跳墙,对顺帝做出不臣之事。” 闻言,王昭不由得眼含泪水,哀声道,“他早已不将我们母子放在眼中了,早晚会造反的。每念及于此,我就忧思难眠,还请公主指条明路,给我母子一条生路,顺帝这傀儡王上不当也罢!” “我就是担心廖昆逼宫,会伤及无辜,想与王后商议万全之策。这几年,诺城的百姓太苦了,不能再受战乱之苦。”云竹一心为了百姓,王位在她看来不值一提。 王昭悬着的心放下了,“这几年,多亏了教宗照拂。不然,我们母子早就撑不下去了。公主文武双全,爱民如子,若能继承大统是云国之幸!”她知道能保住性命已是幸运,王位还是让有能力的人去坐吧! “女王待我恩重如山,我虽无意这江山,但不能看着云国分崩离析,这也是女王的遗愿。待天下安定,我自会离开云国。教宗交与叶修公子打理,顺帝还会是顺帝!“ 听到这里,王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谢公主相助,王昭无以为报,但凭公主驱使!” “王后,论起辈分,顺帝是我的兄弟,我自当爱护。眼下,除去廖昆方可天下太平。明日,王后也该见见他了!”云竹说得云淡风轻。 第二日,王后宣廖将军觐见。她此举,正和廖昆之意。 他带着兵器和将士,大摇大摆地往宫中去了。 廖昆如此嚣张,早有暗哨给王谅送信。王谅岂会坐视不理,他带着护卫军迎上了廖昆,“将军这么大的阵仗,不知有何贵干!” “王相大人问得有趣,难道你不知是王后召见本将军吗?” 王谅还真不知道,他心里迷惑,表面却淡然,“即是如此,将军更不该带着这许多人马入宫!” “王相是在指责本将军吗?”廖昆冷笑一声,“本将军一向如此,王后还未指责,王相倒是不满了,难不成这天下姓王?” “将军何出此言?谁有不臣之心谁知道!”王谅见廖昆这样跋扈,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再想女儿在宫中的处境。他既担心,又愤怒,“本相欲与将军一起面见王后!”说罢,他暗示心腹调动所有的护卫军。 两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入了宫门。 王后已在大殿等候廖昆。 他见了王后马马虎虎地行了个礼,“王上怎么不在?” “昨夜王上受了寒气,龙体不适,是以没有临朝。宫中吃穿用度已是入不敷出,王上尚幼,能倚仗的只有将军,还望将军想个法子才是!”王后对廖昆的不敬未敢有丝毫不满,还得做出一副倚重他的模样。 这场面看得王谅心酸不已。 廖昆见王后忌惮自己如斯,心里很是得意,更加嚣张,“法子不是没有,只是不知王后可舍得这荣华富贵!” 王后苦笑一声,目光游离,“大殿上都快燃不起火烛了,我们母子想吃些糕饼都得靠娘家接济,大臣的俸禄也遭克扣,他们多称病不来早朝。将军,如此的富贵我还有何不舍!” 廖昆本就想篡位,只是他没想到王后如此配合,心里起疑,“王后,教宗不是尚可贴补一二?” “自从女王大丧,教宗便不再送钱粮。”她扶额道。 廖昆心知那些钱粮运至诺诚已被他做了手脚,据为己有。宫中越是衰败,他越有机会坐上王位,也可挑拨王后和教宗的矛盾。于是,装模做样地附和,“教宗不念旧情,想必意在诺诚。如今起国将士前来,教宗势力大增,相信不日将会把你我置于死地。” “将军所言及是,这王位应有德者来坐。放眼朝中,唯有将军可以担此大任!” 她的话惊到了王谅,他不暇思索,极力反对,脸色铁青,训斥道,“王后怎可说出这样的话,这天下姓叶,岂容外人染指!” 第十五章 谄媚 廖昆见王谅气得厉害,以至于连君臣礼仪都顾不上地跟王后大发雷霆。王后却不管父亲动怒,只哭着述说自己的辛酸,她们母子过得实在艰难。 双方争执不下,看着不像父女两人在演戏。廖昆心想王昭真是撑不下去了,才会这般,不然,平日里端庄贤淑的贵妇,怎会不顾妆容仪态如市井妇人! 女王在世,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至少对王昭母子表面上不敢怠慢。女王已逝,这些人看她们孤儿寡母的,除了有个年迈的王相护着,哪还有什么实力稳住王廷,纷纷自谋出路,其中不乏有人投奔廖昆! 廖昆的人早就遍布朝野,这也是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教宗送来的钱粮据为己有的原因。 王谅虽有些迂腐,但他心疼女儿,也知近些年家族势弱,没有出息的子弟,不能助女儿一臂之力,何必让女儿在这冷冰冰的王宫里渡过后半生呢? 他仰天长叹,面向用年册方向叩首道,“先王,老臣守不住江山,向您谢罪了!” 廖昆见他父女二人歇了争执,统一了思想,心里很满意。正要与王后商议如何让他这个有能力者登上王位,就听到大殿外一片喧哗。 只见护卫军统领王阳进了大殿,他先叩拜王后,又跟王相行礼,“听闻有人无视礼法,微臣心系王上安危,不得已带护卫兵入宫,还请王后、丞相示下!” 王阳是王谅的亲侄子,他功夫平常,但对叔叔忠心耿耿,对王后恭敬有加,是已身居要职。他痛恨乱臣贼子,对廖昆反感之极,往日两人见面也不过敷衍见个礼。 廖昆见他没搭理自己,也不在意。在他看来,王位近在咫尺,反对他的人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道,“王统领,你说的无视礼法的人是谁啊?大殿上就这几个人在,难不成你对老夫有所误会不成?” “如今这诺城,将军都能带刀上朝了,真是千古奇闻,用得着误会吗?”王阳看得明白,王后眼睛都哭肿了,她定然受了委屈。他是王后的堂兄,不为堂妹出头,还能指望谁! 没想到,叔叔王谅插话,“住口,怎可对将军无礼?王后有意让王位于可堪大任之人,依本相看来,将军乃不二之选!”这话出自王谅之口,惊呆了王阳,他一时愣住了。 王后一脸疲惫,哑声道,“满朝文武,无人能出将军其右!若是谁人有异议,逐出诺城!”她对廖昆道,“今后我不再是王后,我儿也不是王上。云国的天下就托付给将军了!” 廖昆闻言喜不自胜,但他还是小心提防,“即是王后重托,本将军也就不推辞了,不过,还需名正言顺,否则本将军岂不成了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了!” 王后思索片刻道,“这天下换了姓氏,就算我们母子没有异心,也恐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不如我们和整个王家投奔教宗,想来他们不会据我们于门外。我给将军一纸禅位诏书,将军允我带家人及护卫军离开诺城,可好?” 护卫军听令于王谅,人数不算多而且其中并无多少功夫出众之人。 王后要带走这些兵,廖昆没什么舍不得,他心想护卫军的俸禄比普通军士高,这样一来能省下不少军资。 于是,他同意了,“王后且宽心,待本将军坐上王位,就算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也不会对前朝王上不敬的。王后不必担忧,本将军是不会强留你们在诺城的,王后也可带走护卫军精锐人马!” “多谢将军体桖!”王后让廖昆退下,让他明早到码头相见即可。又吩咐王谅把相府家人尽快接到宫中,王谅知此时多说无益,行礼转身退下。 之后,她令王阳清点愿意随她去教宗的护卫军,“辛苦堂兄派人安排船只和随从的军士,我打算明早就离开诺城!今晚,护卫军就驻扎在王宫,保我母子平安!” 王阳能当统领,自然不是一般人,还是有些头脑的,“王后,时间紧迫,恐安排不周,出现纰漏!” “这宫中早就不是净土,廖昆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送信都送不出去。今日也是巧了,父亲让护卫军入宫,助我一臂之力。”王后说着,悲从中来,“堂兄,如今我能相信的也就是自家人了……” 廖昆从大殿出来,看着护卫军和他的将士剑拔弩张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呵斥手下不懂规矩,让他们收起兵器,原地候命。他等王谅从大殿出来,迎了上去,“王相是要回府吗?” 王谅眼皮都不想抬,哼了一声。廖昆心里高兴,不想计较,跟在王谅身边,“还是本将军派兵护送王相回府吧!”说罢,他不管王谅是否同意,让廖峰带着一些将士去相府,自己和其他将士留在宫中。他这是怕夜长梦多,提防着王谅父女。 王谅知道反对他所说的护送也没用,只能和廖家军一起回府了。 宫中的人大多数是人精,今天护卫军和廖家军都入宫了,他们肯定要有大事发生。现在,放眼整个诺城哪有人能和廖昆抗衡。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不,大内总管隆泰得了消息,来见廖昆,“将军,已近午时,杂家已吩咐下去为将士们准备些吃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廖昆见这宦官有意亲近,自然不会拒绝,“也好,有劳总管了!” “将军为国事操劳,请移步到御书房,杂家为将军备了酒席!”隆泰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起来,谄媚之极,他得为自己找个新靠山。 廖家军有饭吃,护卫军却无人问津,肚子饿得咕咕叫。别说他们了,就是王后都没饭吃。 此刻,王后寝宫里冷冷清清,只剩下贴身侍女宜春照顾着顺帝。她见王后回来,赶紧禀报,“王后,伺候的人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要变天了,他们慌忙寻出路去了。”她边说边着急,哭了。 出乎意料,王后丝毫不在意,问她小厨房可有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