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又美又娇,得宠着!》 第1章 背叛 酒店豪华套房。 “热,好难受……” 云婳浑身酸胀,身子轻浮得像是飘在云端。 黑暗中,男人绵密的吻落下来。 腰间的束缚被解开,一阵凉意袭来,仅剩的清醒让她慌忙护住自己,“不可以。” 然而,下一秒,手臂就被男人按在头顶。 女人唇畔溢出低低的哭泣:“少衍,你别这样,我们还没结婚……” 男人身躯骤然僵住,随后她便再也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出来。 满室旖旎,一夜荒唐。 翌日中午,云婳拖着酸疼的身子下了床,因为脚步虚晃,还摔在了地毯上。 她慢吞吞地爬起来,皱着眉头吐槽:“臭男人,睡完就跑。” 冲洗完黏腻的身体,云婳喊助理过来,送了身干净的衣物。 助理乔姐盯着女人锁骨处的暧昧痕迹惊呼:“你你你……你和江少……你们?” 云婳坐在座位前,没精打采地由着化妆师给自己化妆,恹恹地点了点头。 乔姐笑着拍了她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调侃:“哎呦,终于啊。我们婳婳蜕变成女人了,感觉怎么样?” 云婳打了个哈欠,回忆了下昨晚,清秀的眉心顿时蹙起:“不怎么样。” 疼死了。 那男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而且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给她打电话。 生气。 “不应该啊,江少那身段,看着就很给力啊。” 乔姐摸着下巴道。 云婳白她一眼:“乔姐,收起你猥琐的笑容。” “不过婳婳,你和江少,也该步入下一个阶段了吧?” 云婳,出身帝都顶级豪门,云家唯一的大小姐,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不知烦恼为何物。 十六岁,云婳进入娱乐圈,别人都说,这位大小姐是来体验生活的。 她也确实是,一年到头出不了几部作品,却频频凭借美貌出圈。哪怕是公认的花瓶,也被不少粉丝和路人央求千万别退出娱乐圈。 这样极品的美貌,应当被摄影技术留给后世欣赏。 十八岁,她和帝都公认的第一贵公子江少衍官宣恋情。 直到现在,四年了,两人一直是公认的金童玉女。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在想,他们今年可能要结婚。 因为此前,江少衍便在应对媒体采访时说,等云婳大学毕业,他便娶她,给她最盛大的世纪婚礼。 云婳双手环抱,看着镜子前在化妆师手下越发精致美艳的一张脸,勾起唇角:“嗯哼,上个月我看到他定制戒指的发票了。” 而云婳的生日就在一周后,不出意外,她觉得江少衍会在那个时候向她求婚。 化完妆,云婳跟着乔姐出发去了机场。 他们要去国外录制一档旅行综艺,等行程结束,正好能赶上她的生日。 录制节目的这几天很忙碌,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累得一回到酒店就倒头睡。 等她睡饱了起床,下去吃晚餐,乔姐托着腮问她:“怎么这几天都没见你联系江少?” 江少衍也没给她打电话,小情侣闹矛盾了吗? 云婳喝了口白粥,气鼓鼓地回:“我生他气,把他拉黑了。” 乔姐:…… 像是这位大小姐的作风。 不过,每回吵架,或是江少惹她不高兴了,都得乖乖来哄她。 乔姐见多了,便也没当回事。 行程结束,云婳飞回国,精心挑选生日那天要穿的礼服。 云婳生日当天,帝都有头有脸的权贵都出席了。 外头雷声轰鸣,天气预报说,今夜有暴雨。 不过此刻,没人注意外面的恶劣天气,别墅里流光溢彩,大厅里还摆着巨幅的云婳画像。出自云老之手,每年生日,丹青名家云老先生都会给孙女画一幅肖像画。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云婳挽着云老的手臂,从阶梯处下来。 一袭艳丽的红裙,包裹着她婀娜的身段,女人的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白净的脖颈。从头到脚,无一处瑕疵,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众人举起酒杯,祝贺这位大小姐22岁的生日。 应酬完一圈,云婳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悠悠品酒。 而她的男朋友,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男子,正在与宾客交际,落落大方。 意外的目光相接,云婳撅起红唇,摆出娇俏的嗔怒脸,等着男人过来哄她。 不过,她没等到江少衍的靠近。 江少衍用勺子敲响玻璃杯,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云婳托着下巴,眯着眼眸满怀希冀地望着他。 “各位,今天是云婳的生日,我有几句话想说。” 江少衍忽然将目光从云婳身上移开,落到不起眼的角落,穿着浅蓝色衣裙的女人身上。 云婳跟着看了过去,唇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今天其实也是淑仪的生日,淑仪和云婳是同一天的生日,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过过一次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日。” “江少衍——” 云婳腾地从沙发起身,狭长的美眸死死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然而,昔日最顺从她的男人,此时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无视了她的愤怒,甚至还一步步,朝角落里的云淑仪走了过去。 云淑仪攥紧裙角,惊喜又意外地看着他。 人群中开始有轻声的议论。 这时,江少衍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云淑仪拿出了戒指,单膝下跪。 云婳看呆了,瘫软无力地重新坐回沙发。 “淑仪,我认真想过了。我心底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我想共度余生的人也是你,所以,我想请求你嫁给我。作为我的妻子,往后余生,我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淑仪,你愿意吗?” 云淑仪捂着嘴巴,无声地掉着眼泪。 “我愿意……” 她伸出手,江少衍往她细白的手指上套上了一颗硕大的钻戒。 是云婳喜欢的蓝钻。 她的男朋友,把原本属于她的戒指,套在了这个世界上她最讨厌的女人身上。 云婳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屈辱,端着酒杯,愤怒上前,直接将一杯红酒泼到江少衍脸上,又狠狠地,甩了云淑仪一个耳光。 第2章 谁毁了她的清白 “够了云婳,你别太过分。” 在她要甩下第二个耳光的时候,江少衍截住了她的手腕。 云婳眯眸,忿忿道:“我过分?江少衍,你作为我的男朋友,在我的生日宴上向这个女人求婚,你不过分吗?” 江少衍松开她的手,又将一旁惊慌失措的女人拉到自己身后紧紧护着。 云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底的怒火越烧越旺。 “云婳,一周前我们就分手了。” “分手?” 她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你什么时候跟我分手了?” “微信上。” 江少衍微蹙眉,又补充:“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我以为你也默认了。” 云婳冷笑一声。 多可笑啊。 四年的感情,微信上说一句分手就轻轻揭过去了。 而仅仅过了一周,他就向别人求婚了。 “少衍,你怎么能这么对婳婳?” 一旁,云婳的父亲云嘉诚看不去,为女儿挺身而出。 “伯父。” 哪怕在这种时刻,江少衍还维持着他贵公子的风度,面目从容地解释:“我和婳婳不合适。虽然我们在一起四年,可是这四年里,我从来没感受到婳婳对我的感情。她根本就不爱我,她只拿我当一个玩物……” “啪。” 云嘉诚看到云婳落下的眼泪,想也不想地甩了江少衍一个耳光,震怒:“你劈腿她的亲姐姐,还有脸说婳婳不爱你?” 他女儿可从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江少衍摸着被打的脸,舌尖抵了抵腮帮,像是终于按捺不住了,咬牙反驳:“伯父不如好好问问您的乖女儿做了什么!” “少衍,不要。” 身后的云淑仪连忙拉住他的胳膊,皱眉劝说:“你不能说出来,不然婳婳的名声就毁了。” “淑仪!” 江少衍拧着眉头看着她,“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在为她说话?她从来就没把你当成自己的姐姐,从小到大,你受她的欺负还不够多吗?” “可是……可是她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妹妹……” 云淑仪垂眸,擦了擦眼角的泪。 云婳被这样的对话恶心得反胃,“云燕儿,你没去当演员还真是演艺界的损失。” 听到这个名字,云淑仪身子一怔。 云燕儿是她的原名,她极其不喜欢这个名字,为了与千金的身份相符,她特意给自己改名云淑仪。 久而久之,几乎没人再喊她云燕儿这个名字。 除了一向看不起她的云婳。 “你倒是说说看,我云婳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能毁了我的名声,还需要你假惺惺地替我遮掩。” “云婳!” 江少衍听不下去她对云淑仪咄咄逼人的排挤,红着眼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便道了出来:“你跟别的男人厮混,酒店开房还被狗仔拍到,是淑仪出钱帮你摆平的。堂堂云家大小姐,给自己的男朋友戴绿帽子还被拍,这样的事情,能不能毁了你的名声?还是说,这样的事情,你其实做了不止一次,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少衍!别说了。” 云淑仪拉着他的手臂,着急地制止。 云婳乍一听觉得可笑,可忽然,一团混沌的记忆塞入她的脑子里。 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那儿不动了。 “你什么意思?上周六晚上的人,不是你么?” “周六晚上我在公司加班,难不成你云大小姐还想把这脏水泼到我身上,逼我对你负责么?” “云婳,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们在一起四年,你一直以名媛自持,从不越界。我以为你矜持端庄,却没想到私底下竟然随意和男人乱来……” 江少衍的声音在云婳耳边回响,可渐渐的,她却觉得自己头脑发懵,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那天晚上的男人不是江少衍? 可她分明记得,她喝醉后,给江少衍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她。 随后,她就被他带去了酒店……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江少衍,那是谁? 谁毁了她的清白?! “啊——” 云婳抱着脑袋,不敢往下细想。 “婳婳——” 云婳提着裙摆,无法再面对这么多人异样的眼神和指指点点,转身就跑。 高跟鞋被她踢掉,她赤着脚在下着暴雨的雨夜里狂奔。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心脏疼得揪紧,充斥着委屈和怨恨。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她…… 她一定要找出那个男人,然后亲手阉了他! “吱——” 街道上,黑色迈巴赫堪堪停住,险些撞到了雨夜里狂奔的女人。 饶是如此,女人仍旧被吓得瘫软在地。 车内,司机吓得连忙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查看情况。 然而,他刚开车门,身侧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车后座的男人不知何时下了车,先他一步走到了女人面前。 云婳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高档手工皮鞋,再往上,是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撑着一把大伞,替她挡住了雨。 这个视角下,云婳只能依稀看到男人紧绷的下巴和菲薄的唇。 “我不要你赔钱,麻烦送我离开这里。” 她怕再过会儿,家里的保镖就出来找她了。 她不想再回去,至少今天,她不想再回到那个有云淑仪在的家。 面前的男人浑身大牌,不是普通人。 何况在这座城市,云婳的脸是最好认的名片,没人敢对她动手。 除了,那天那个该死的男人! “是你横穿马路,何况……我看你并没有受伤。” 男人清冷的嗓音落下,伴随着雨滴落在伞面的声响,冷冰冰的。 言外之意就是说,这场事故他毫无责任,没有义务帮她什么。 云婳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倒霉的时候连个好心人都遇不到。 她只好从地上爬起,不小心没站稳,扶住了男人伸过来的胳膊。 她抬眸,对上那双幽邃漆黑的眼眸,脑子莫名其妙断了根弦,不由多看了两秒。 不是因为这男人好看。 当然他也确实好看。 刀削斧凿般的面庞,气度清冷俊逸,眉眼深邃凌厉,自带一层疏离冷淡的滤镜。 “云小姐。”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忽然喊住了她。 第3章 凶巴巴的男人 女人落寞地回首,不待她反应过来什么,双腿便忽然离了地。 她被男人抱了起来,为了维持平衡,她本能地勾住男人的脖子,目光正好落到他俊逸的侧脸上。 和江少衍那种精致讲究的贵公子不同,他的肤色没那么白皙,是很健康的浅蜜色。搭配深邃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以及削薄的唇,使得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冷硬。同时,又散发着一种叫作雄性荷尔蒙的迷人气息。 司机适时拉开车门,一脸惊讶地看着权景肆将一个路上捡来的大美人塞进了车内。 司机不敢多问什么,关上车门后就老实回了驾驶位。 “去哪儿?” 权景肆偏过脸看着身边的小女人,目光不留痕迹地将她淡淡扫了一遍。 她一袭华服被雨水浇透了,贴在白皙的皮肉上,透着股落拓的性感。曲着腿坐着,光着脚丫踩在昂贵的皮质座椅上,莹白的脚趾蜷缩着,白皙的脚背上有一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 权景肆蹙眉,从后拿了一个小型的医药箱递给她。 “谢谢。” 云婳接过,声音有些哆嗦,“去哪儿都可以,只要远离这里就行。” 男人没再开口,看向了车窗外。 正好遇到了一个红绿灯,车子停下,外面的商场上挂着一幅巨幅广告牌。 广告牌上,女人妆容精致,露出自信美丽的笑容展示脖子上的珠宝。 他再回头,就看到那女人一边啜泣掉眼泪,一边哆嗦着给自己的脚上药膏。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和广告上的光鲜明艳形成巨大反差。 权景肆眉头拧紧,眼瞧着那小女人什么处理都不做,直接往脏兮兮的伤口抹药膏。 她这样,伤口不发炎才怪。 “先消毒。” 他忽然的开腔似是吓到了她,她身子一颤,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怒气,野猫一样的眼神瞪着他:“凶什么凶,这是我自己的脚!” “……” 他哪有凶她? 云婳委屈得眼泪蓄得更大颗了,啪嗒啪嗒,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权景肆的脸笼上了层晦暗。 她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欺负了她。 想到这儿,他忽而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天晚上,这女人也是这样,不停地掉眼泪,哄都哄不好。 更重要的是,她躺在他身下,嘴里喊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后来,权景肆压着她,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教她记住自己的名字…… 那天晚上他酒里被人下了东西,又是初次开荤,有些把持不住,对这女人没多少柔情。 思及此,他心下一软,“药给我,帮你涂。” 云婳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权景肆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眸。 这女人也是有意思,自己嚷嚷着要上他的车,现在上了车,又恨不得将身子牢牢贴着车身,和他保持最远的距离。此刻,又一副警惕性的眼神盯着他,好似他对她心怀不轨一般。 他没什么心思和她较劲儿,直接便出手,扣着女人的脚腕,拉到自己腿上。 她一米六八的个子,不算高挑,可一双腿生得又长又直,还很白皙。正如此,这双白玉似的美腿上面沾染的污水和血迹便显得格外刺目。 男人的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轻轻拂过她微凉的脚。 云婳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专注的脸,一时有些失神。 是她的错觉么?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越是认真想,脑子里的画面就越是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 “啊……疼!” 出神的当儿,男人用酒精浇过她的伤处,疼得她直哆嗦,下意识要抽回腿,却被男人扣得更紧了些。 “安分点,马上就好了。” 他沉着嗓音道。 云婳皱着秀气的眉,委屈极了,可这男人看着凶巴巴的,她不敢和他呛声。 算了,看在他是帮她上药的份上,她原谅他恶劣的态度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物,都湿透了,贴着皮肉难受不说,还将她的曲线一览无遗地显示出来。 她捂着胸口,有些难堪。 权景肆帮她抹好了药膏,正要找纱布帮她包扎,余光便扫见了女人蜷缩身子,护着前胸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地褪下西装外套,扔给她,“穿上。” 云婳也没跟他客气,很快穿上。 上面还残留着前主人的温度和气息,清清冷冷的香味,挺好闻的。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手法娴熟,帮自己包扎伤口的男人,好奇地问:“你是医生吗?” “……不是。” 男人很快完成了包扎,甚至还在上面系了一个蝴蝶结。 云婳抽回腿,低声道了句谢。 她低头拨弄着脚背上的蝴蝶结,心想,这人还挺好的。 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还会给女孩子绑蝴蝶结。 比那个杀千刀的渣男江少衍好上千百倍不止! 他明明说过最爱她,这辈子非她不娶,结果扭头就和云淑仪搞上了。 看他们两人这进度,恐怕早就背着她乱来了。 也是,她从前就觉得云淑仪看江少衍的眼神不一般。她的闺蜜陆琬就不止一次提醒过她,让她小心云淑仪撬她墙角。 不过那时她并未在意,那女人从小到大都喜欢模仿她,暗暗和她较劲儿。觊觎她的男人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只是,云婳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样样比不上自己的女人,居然真的抢走了她的男朋友。 恐怕此刻,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这么多年,可算在某件事情上赢了她一次。还让她出了这么大的丑,估计得开心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了。 想到这儿,云婳胸腔的委屈再度袭来,眼泪又一次决堤涌来。 一旁,权景肆无意扫到她,便看到这女人又哭了起来。 他捏着眉心觉得头疼。 孟姜女转世么? 这女人怎么这么多眼泪? 正要开口询问什么的时候,前头的司机开了腔:“四少,飞机已经到了。” “嗯。” 飞机? 云婳抹了把眼泪,这时才察觉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 这是机场的方向。 “你要去哪儿?” 她问。 第4章 您的未婚妻是云淑仪小姐 “衔珠岛。” 听到这个名字,云婳眼睛一亮,“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衔珠岛在华国北方,是一座私人岛屿。 岛上气候宜人,林木森森,是富有盛名的度假胜地之一。 不过,因为是私人岛屿,对客流量有严格限制,要去岛上玩,得在网上申请排队。 通常,要等候三到六个月的时间。 云婳觉得麻烦,还没去过,不过陆琬去过,还给她拍了不少照片,特别漂亮。 权景肆看着上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下一秒就绽开笑颜的女人,脸色意味不明,“可以。” yes! 云婳心里放了一束小烟花。 她忙四下寻找自己的包包和手机,没一会儿,她便怅然地发现:她出来得急,压根就没有拿包,连手机都没带。 没有证件,连衔珠岛都进不去。 “怎么?” 权景肆看着一旁的女人像是被抽离了魂魄的精致木偶,问。 “我没带证件。” 云婳皱着眉头,老实交代:“手机也落家里了。” “没关系。” “可是衔珠岛的审核很严格啊!” 她又忽然凑近他,神秘兮兮地问:“难不成你能带我偷渡过去?” 权景肆眉头往下沉。 没等他说什么,女人又懊丧地摆头:“不行,要是被发现了多丢人了,我今天已经够丢人的了。” “……” 他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放心,跟着我能进去。” 她狐疑地盯着他,“真的?” “嗯。” 话落,车子停下。 权景肆刚下车,就有一队黑色西服的男人过来接应他,领头的一个与他说了些什么。男人点点头,眉目淡然。 这时,助理注意到了瑟缩在车内,形容狼狈的女人。 云婳淋了雨的长发披散着,脸上的妆容早花完了,此时一张脸虽素净,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她身上还披着男人的西装,衬得她身躯娇小,楚楚可人。 “四少,那女人是……” 要不是那女人美得太突出,身上还披着权景肆的外套,周助还以为自己雨夜撞见女鬼了呢。 权景肆回眸,这时才发现那女人还在车上。 他朝云婳走去,周助忙举着伞在后面跟着,怕他淋到雨。 他朝车里的女人伸手,云婳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地过去让他抱了。 权景肆一路抱着她上了私人飞机,期间,怀里的女人勾着他的脖子,一直好奇地四处张望。 等他将她放下,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是谁啊?” 看着来头好像很大的样子,去衔珠岛还能坐私人飞机。 不过,她怎么会从没见过他呢? 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都认识才对的。 飞机门阖上,男人并没着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给她拿了一双崭新的一次性拖鞋。 云婳穿上拖鞋,听见男人清冷的嗓音自上传来,透着几分玩味:“不知道我是谁,敢上我的车,还敢跟我走?” 云婳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底,娇俏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就行了啊。” 让她上车的时候,他不是喊了她云小姐么? “我是云家千金大小姐,云氏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爸爸和我爷爷可不会放过你。” 她勾着唇,话语里是满满的自信。 得罪她,下场可是比死还要难看呢。 “四少,找到了一套空姐的衣服。” 周助拿着一身衣物走过来,看了看沙发上的云婳:“小姐,不如您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吧,容易着凉。” “空姐的衣服?” 云婳嫌弃地皱眉,“不要,我不穿。” 权景肆睨她一眼,“随你。不过云小姐要是感冒生病了,可没人会照顾你。” 闻言,云婳思索再三,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那套衣物,转身去了洗手间。 待人走了,周助小心翼翼问:“四少,这位小姐是……” 怎么他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一旁的权景肆开了瓶红酒,沉缓开口:“云家的大小姐。” 周助恍然大悟,“对对对!她就是云婳!” 平时看到的都是她妆容精致、大杀四方的模样,这么狼狈的样子还真让他一时没认出来。 别说,周助还看过她几部剧呢。 只是那演技嘛…… 罢了,都长这样了,还需要什么演技呢。 “不过四少,您和云婳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权景肆在部队待了八年,刚回国没多久,前段时间去帝都也只是执行特殊任务,并没有多余的时间交际应酬。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怎么认识的? 床上认识的。 周助又想起什么,继续:“那您见过淑仪小姐吗?” “谁?” 权景肆晃着红酒杯,抿了一口,味道还行。 周助惊讶,“云淑仪小姐啊,云婳小姐的姐姐,您的未婚妻。” “咳……” 男人被呛了下,拧眉问:“不是云婳吗?” 周助:…… 周助默默摇头,“是云淑仪小姐。理论上而言,云婳小姐,是云家二小姐。” 不过,云婳一向在外以云家大小姐自居。 而云淑仪,一个外室小三的女儿,也确实没资格和她争地位。 权景肆放下酒杯,抬手捏眉心,有点头疼。 如果,他的未婚妻是云淑仪,那他把云婳给睡了…… 这时,云婳已经换好了空姐服,走过来了。 优雅端庄的红白空姐服,穿在云婳的身上,却多了重别样的韵味。 这套衣服意外得合身,将女人姣好的身段完美得衬托出来。 权景肆盯着走近的女人,眸色越发浓稠。 透过那身衣服,他竟不受控制地联想到衣物下白皙娇嫩的身躯。 除了身段,这女人的声色也是一绝。 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 哪怕他这样自诩克制的男人,也很难在她面前保持理智。 “干嘛一直盯着我?” 云婳噘唇,“本大小姐呢,哪怕穿空姐服也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权景肆唇角微勾,没言语。 这女人有骄矜的资本。 云婳随手将权景肆刚刚倒的那杯红酒拿起喝了,“82年的拉菲。” 她放下酒杯,挑眉看他:“你到底是谁?” 私人飞机上随便一瓶酒,便是这样的档次。 权景肆俯身,对上女人的视线,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权、景、肆。” 第5章 如果,我愿意娶你呢 “少衍,不要……” “看清楚我是谁,嗯?” “呜呜呜……” “乖,记住我的名字。权、景、肆。” …… 她盯着男人漆黑的眸,忽地浑身僵住。 一团混沌的记忆塞入她的脑海里,她来不及反应什么,呼吸急促,脑子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晚男人的声音—— “记住,我叫权景肆。” “是你?!” 云婳睁大了眼眸,撑着桌子勉强站稳,“那晚的男人是你?” 权景肆漫不经心地拿起女人刚刚喝过的那杯酒,又喝了一口。 “想起来了?” “你……混蛋!” 云婳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一旁的周助看呆了。 卧槽,怎么回事? 不过,本能告诉他,赶紧溜走。 周助默默地往边上迈了一步,离开了现场。 男人舌尖抵了抵腮帮,俊庞重新偏过来,对上女人瞬间涨红的眸。 原本的怒气,在看到那双通红的蓄满泪珠的眼眸后,立即偃旗息鼓。 “流氓,变态,混蛋……” 云婳攥紧拳头,搜寻着一切可以用来骂他的脏话,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我要亲手阉了你!” 说着,她就转身去找工具。 权景肆笔挺地立在那儿,看着女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弯着腰东搜西找,什么都没找到不说,起身的时候脑袋还在茶几上磕了一下。 “啊……” 她疼得一下子坐在地上,揉着脑袋哭得更厉害了。 权景肆皱眉。 他蹲下身子,抬手想帮她检查情况,却被女人一把打掉手:“别碰我,你这个大色狼!” 色狼? 权景肆眯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云小姐,首先,那晚是你主动送上门的。其次,我以为……” 以为她是他未婚妻,加之他酒里又被人下了东西,想着睡了便睡了,早晚是要结婚的。 “以为什么?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对男人投怀送抱的女人吗?” 云婳莫名被点燃怒火,咬牙瞪着他说:“明明是你见色起意,玷污了我,还把脏水推到我身上,你算什么男人?虽然我喝醉了很多都不记得了,可我记得很清楚,是你强迫我的。” 而且,还不止一次。 找不到东西,欺负自己的男人就在眼前,云婳想也不想的,直接扑过去咬了他一口。 权景肆眉心微蹙,看着女人在自己手背上留下了一排牙印。 挺狠的,还咬出血来了。 “出气了?” 他看着脸颊鼓成包子的女人,问。 “你以为这就完了?等我回去了,我要让我爸爸把你绑起来,把你打成残废,再废了你。” 权景肆闻言轻笑一声,“云小姐,私刑是犯法的。” “我们云家就是法!” 云婳说完又瞪他一眼,“何况你一个强奸犯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法?” “这么说来,你们云家在帝都一手遮天?” 权景肆眯眸玩味,“云小姐,你确定要在我面前告发自己家吗?” 云婳一怔,“你什么意思?” “我在部队待了八年,检察院不少熟人。” “……” 云婳懵了,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知道她是云家大小姐不害怕,还敢威胁她? 这男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我已经告诉你了。” 他云淡风轻道。 云婳垂眸,呢喃他的名字:“权景肆,你是……权家人?” 中南四大名门之首的权家,势力甚广。政军商三界,都有权家人的影子。 都说富不过三代,可权家却是一代比一代强。 尤其,如今的权家家主风流多情,子女无数,其中出众的便有不少。 但,权景肆这个名字,云婳是真没听过。 “嗯。” 云婳眼眸睁得更大了。 “权家人又如何,你欺负我,照样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我愿意娶你呢?” 云婳先是愣住,反应过来后又狠狠翻他一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强奸犯?喜欢我的男人从帝都排到了法国,你算什么?” 是不是真权家人还两说呢。 何况,权柏那么多儿子,他又没什么名气,没准儿只是一个没名分的私生子。 让她嫁给一个私生子,让云淑仪知道了,她这辈子都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了。 毕竟,她素来以小三的女儿为由瞧不起云淑仪,若是自己嫁了一个小三的儿子,她还有什么脸面嘲笑她? 她这句话显然激怒了他,男人深暗的眼眸盯着她:“云小姐是不是一直没上网?” 云婳眨了眨眸,疑惑地看他。 “热搜第一,云婳与男人宾馆开房,流出来的照片还挺精彩的,想看吗?” 他拿出手机,在指尖玩弄着,戏谑地盯着她。 果然,女人的表情如他所想的那样精彩。 “给我。” 她抢走了他的手机,看到了热搜榜第一上,果然是她私会男人的照片。 虽然拍得模糊,但云婳那脸那身材,路人都能一眼认出。 何况,有一张照片还是落地窗前,她被男人搂在怀里掐腰吻。吊带从肩膀滑落,露出诱人的香肩。 如此香艳的场景,刁钻的角度,让经纪公司想否认都找不出理由。 除此之外,热搜上还挂着一条,江少衍官宣分手。 云婳冷笑。 这男人真够狠的,他怎么不干脆买一个自己求婚的热搜? 原来也知道丢人啊,劈腿分手就罢了,还要把她彻底踩死。 这四年的时光,她拿去喂狗都还能博一个笑脸呢。 渣男! 权景肆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看相关话题的广场,毫无疑问,云婳被骂得狗血淋头。 前脚媒体曝光她夜会男人酒店激情,后脚江少衍就宣布两人已经分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婳背叛了江少衍,而清贵公子江少衍,被戴了绿帽子,很无辜。 这四年,江少衍有多宠云婳,所有人都知道。 宠了四年的女人以劈腿告终,网友纷纷表示心疼江少衍,骂云婳渣女、荡妇。 他正要熄灭屏幕,忽然扫到一条博文: 今天是云婳生日,让我们祝她好死。 权景肆脸色微变,再去看云婳时,女人的眼泪又流了满脸。 第6章 未来老公是中南权家继承人 “江少衍你混蛋,绿我就算了,还看上这么差劲的女人。劈腿就罢了,还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让所有人看我笑话……” 说好的最喜欢她,一辈子都不会伤害她呢? 都是放屁! 嘴里的话没一个字是真的。 云婳觉得很委屈很难过,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江少衍要这么对她?! 曾经将她捧在手心上的男人,转瞬就能为了哄另一个女人开心将她踩在脚底,一点情面不留。 她是混娱乐圈的,这几张照片,足以毁了她整个事业。 从此以后,她云婳就和“出轨女”“荡妇”这样的字眼挂上钩了。 一夕之间,事业、爱情,甚至是清白她全都失去了。 女人将脑袋埋在膝盖里,越哭越大声。 江少衍? 权景肆眸色一暗,脸色跟着沉郁下来。 那天晚上,那女人嘴里一直喊的名字就是这个。 思及此,他在网上搜了这个名字。 江少衍,江盛集团总裁,江家独子,因其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被媒体称为“京圈第一贵公子。” 百度百科上,甚至已经及时地将云婳标记成了前女友。 不过,网页上还是有许多相关的新闻通稿,宣传两人青梅竹马,从十八岁就开始的完美恋情。 京圈第一贵公子,模样倒是不错,就是太过清秀文弱,这样的男人,他一拳能打倒八个。 “喂。” 他被她哭得有点头疼,“别哭了。” “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 云婳抬眸瞪他,一看到他,就又想到自己如今被人看笑话,也有此人的一份功劳,怒意和委屈更盛。 “你这个坏蛋,色狼,流氓!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被人骂被人看笑话……” 女人发了狂,推搡着他,叫嚣着。 权景肆此时是半蹲着的,被女人推了几下,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而面前的女人,也因为甩出去的力道没了落脚点,直接往前扑倒。 “四……” 周助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向冷漠不近女色的权家四少,被一个哭哭唧唧的女人扑倒在地。 周助默默咽了口唾沫,连忙转身装没看见,走了。 “起来。” 男人拧着眉头,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女人。 云婳一边从他身上起来,一边忿忿道:“你还凶我?这时候装什么纯情少男,明明那天……” 她话语一顿,说不下去了。 权景肆理了理凌乱的衬衣,闻言挑眉看她,“连睡的人是谁都搞不清楚,倒是记得这些。” “你……” 云婳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瞪着他,最后吐出一句:“流氓。” 权景肆唇角微弯,来来回回几个词语,脏话都不会说,还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他敛眸,正色开口:“云婳,我跟你说认真的,我会娶你。” “我不要你娶我,我要你付出代价。” 凭什么她要嫁给他,这男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她才不要嫁给他。 他没理会女人泄愤的话语,淡淡道:“前男友是京圈第一贵公子,未来老公是中南权家继承人,云小姐,别人只会羡慕你,没人会看你笑话。” 云婳惊大了眼眸,“你是权家继承人?” 开什么玩笑,权家那么多少爷,光是她知道的就有五六个,轮得到他这个籍籍无名的么? “千真万确。” “我不信。” 权景肆挑眉,“随你。” “……” 与此同时,云家。 云婳在暴雨夜跑出去,没带手机没带钱,保镖全都出去找她了,直到现在依然音讯全无。 “啪——” 云嘉诚甩了江少衍一个耳光。 江少衍直直受着,脸都没偏一下。 老实说,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 云婳从小娇生惯养,要是真遇到什么意外,那他后半辈子都难安宁。 “婳婳从小心气高,你怎么敢这么对她?你怎么敢的!” 云嘉诚说着,又看向一旁的云淑仪。 云淑仪低头抹着眼泪,不敢看他。 “不是说新闻压下来了么?为什么网上还是传出了照片?” 而且那么巧,正好是云婳生日当天。 双重打击压下来,她怎么受得了。 “爸,我不知道,我真的花钱买下来了的。” 云淑仪边哭边解释。 “去查!查清楚哪家媒体干的。” 云嘉诚对身后的助理说,“以后这家媒体都不用再出现了。” “是。” 这时,查了附近监控的保镖赶回来汇报:“先生,监控上显示,大小姐她……” 保镖顿了顿。 “快说——” 云嘉诚震怒,脸上青筋绷起。 “大小姐被一辆黑色迈巴赫车主带走了。” “什么叫做被带走了?” “监控上显示,是一个男人,抱大小姐进车里的。车牌号排查过,对方是最高保密级别,信息一时间调不出来,得向上申报。” 最高保密级别,意思是说,带走云婳的人,是个背景强硬且身份神秘的人。 云嘉诚已经吓傻了。 云家是顶级富商,但在华国,权势永远压金钱一头。 也就是说,如果对方是权势金字塔尖的人,那么哪怕是云家也很难与之抗衡。 云嘉诚想到个人,忙拿出手机。 不过电话还没拨出去,二楼走廊便传来云老沧桑厚重的声音:“不必找了,婳婳跟我通过电话了。她没事。” 云嘉诚放下手机,问云老:“带走婳婳的人是谁?” “婳婳说,那小子自称是权家未来的继承人。” 云嘉诚皱眉疑惑,权家继承人,什么时候定下的? 不过,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云婳带走,又是最高保密级别的人,想来只有权家的人才能做到了。 第7章 落难公主 云婳跟着权景肆住进了他在衔珠岛的别墅。 当她托着下巴在全岛风景最佳的地方欣赏夜景的时候,才信了这男人真是中南权家的人。 毕竟,衔珠岛就是他们权家的私人岛屿。 当时他们的飞机直接落地停机坪,都不用任何检查。 网络上的照片和热搜都被云家撤掉了,可互联网有记忆,云婳几个小时就掉了三十万粉,最新微博更是被攻陷得没眼看。 她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丝质衣裙。 别墅里没有女人的衣物,这身衣裙还是仆人从外头买来的。 云婳从小到大,所有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制、手工制作,可今天,先是穿空姐服,又是穿一件她叫不出牌子的衣服。 现在,又被迫和强暴自己的男人待在一起,可谓是现实版本的落难公主了。 权景肆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女人披散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趴在窗台。素白的吊带衣裙随着夜风飘舞,裸露出来的四肢纤细白嫩,似月光般清冷。 如果希腊神话中的海妖真的存在,想必就生着这么一副模样了。 男人眸色微微加深,轻咳出声,朝她走去。 云婳转身,眼底还泛着微微的红,疑惑地看着权景肆带着一排排的保镖随从和女仆佣人进来。 直到最后两个女仆推着推车,上面摆放着一个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她才反应过来。 她微怔地看向一旁轮廓英俊的男人,“给我的?” “今天不是你生日么?” 男人语调平淡,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岛上的蛋糕店关门了,这是厨师做的,卖相一般,大小姐将就一下。” 有人关了房间的灯。 霎时,整个房间只有蜡烛冒着微弱的光芒。 云婳站在蛋糕前,蜡烛的光亮在她美丽的脸庞上闪烁。 她依旧有些愣,盯着一旁的男人疑惑打量。 他怎么知道今天是她生日?还特意带这么多人来给她庆生。 难道因为刚刚她说不愿意嫁给他,他便改变策略,打算讨好她? “看我做什么?” 权景肆眉眼疏淡,漆黑的眸里倒映出蜡烛的火光,以及女人那张素净的脸。 云婳收回视线,看着蛋糕,噘嘴嘟囔:“可是现在十二点了,我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男人抬眸看了眼腕表,嗓音冷淡:“准确地说是十一点五十八,还有两分钟,够你许愿的。” 站权景肆身后的周助忙补上一句:“云小姐,您放心吧,我们四少可是亲自在后厨盯着时间的……” 话没说完,便遭到男人一记冷眼。 周助默默抿住唇,噤声了。 云婳有些意外,不过眼下也没来不及问什么,抓紧最后两分钟过生日要紧。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她希望爷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希望于老师的病赶快好起来,早日回到舞台,希望自己日后能够像于老师那样成功。 她还希望江少衍那个混蛋,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最后,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老天爷能对她好一点,赐给她一个比江少衍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 “还有三十秒,别睡着了。” 男人催促。 云婳睁开眼,对上火光明灭中那张冷漠俊逸的脸,莫名呼吸一滞。 这家伙虽然凶了一点,长得是真帅。 云婳吹灭了蜡烛。 随后,周助起头,领着所有人给云婳唱了生日快乐歌。 云婳第一次过这样的生日,周围都是陌生人,没有礼物,蛋糕也很简陋。 不过,这样的感觉挺新奇的,而且,她意外地还挺开心。 至少给她绝望而痛苦的二十二岁生日,画上了一个还算温馨的句号。 “啾——嘣——” 窗外忽然传来声响,云婳吓了跳,抱着脑袋想躲,然后一头扎进了男人怀里。 云婳抬头,对上男人幽邃的眸,他眸色深邃,略带几分笑意:“是烟花。” 云婳默默移开脚步,又惊讶:“怎么会有烟花?” 话音刚落,她就被男人扣着手腕,往窗台的方向带去了。 海岛上空绽放了一簇簇的烟花,刹那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云婳仰头,眼睛里倒映出光亮,脸上的笑意逐渐蔓延开来。 帝都不让放烟花,她已经许多年没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了。 海岛的夜风很大,吹得她长发飘舞,裙摆飞扬。 柔软的发梢掠过一旁男人的手臂,又痒又麻,像是触电一般。 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到一旁女人的脸上。 她笑得很开心。 真难得,哭了一晚上,总算看到这位大小姐笑了。 倏地,云婳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张唇说了什么。 “什么?” 权景肆皱眉,俯身凑近她。 云婳心脏突突乱了两下节拍,对着他耳朵喊:“我说谢谢你。” 他唇角微勾,眼底的笑意浓稠,“不客气。” 周助往边上看了眼,便看到自家四少侧着身子倚在栏杆上,面对着云小姐,一副孔雀开屏的姿态。 没眼看。 周助双手环抱,心想:四少未婚妻是云淑仪小姐,可他现在和云婳小姐搞在一起了,老爷那边怎么交代? 何况,云婳小姐可是云家的掌上明珠,云家可舍不得这位大小姐远嫁。 不过,他只是一个小助理,还是少操老板的心了。 烟花燃尽,房间里的凌乱也收拾干净了。 云婳打着哈欠,要睡了。 一回首,见沙发上坐着一个抽烟的男人,薄唇吐出的烟雾很快被风吹散,男人那双漆黑眼眸带着人看不清的晦暗,正盯着她。 云婳吓得一怔,“你怎么还没走?” 他起身熄灭了烟,走到她身前,俯身盯着她:“云小姐,你打电话之前应该先和我说一声的。” 云婳眼睫颤了颤,从男人幽邃的眸里嗅出了几分危险和愠怒的气息。 她轻咬下唇,“我只是跟家里报个平安,何况,你说你是权家继承人,我就要信你吗?” 跟他走之前,她可不知道他就是那晚欺负她的人。 下飞机后,她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找路人要了手机打电话。 一是报平安,二,就是让她爷爷赶快派人接她离开。 第8章 我送你全世界最大的蓝钻 落地衔珠岛后,她信了他的身份,但他的人品,她不敢恭维。 不论如何,明天云家的人一定会出现将她带走。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介于你的前科,我对你防备一点有什么错?” 女人皱着脸蛋,姿态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可不论如何,还是难以掩饰眼神里自然流露的慌乱。 权景肆眼皮半阖,敛下神色。 看来那一晚还真是给这女人留下不小的阴影,他都如此尽心尽力给她过了生日,她还是怕他。 “你可以报平安,只是……” 权景肆顿了下,不知如何解释这场乌龙。 他刚刚接到了权柏的电话,权柏说,云嘉诚的电话打到了他那里去,控告他们权家未来的继承人,拐走了他女儿。 权柏知道权景肆去了帝都,以为他拐的是自己未婚妻,没当回事,甚至还笑着打趣云嘉诚:他们原本就有婚约在身上,年轻人的事情少插手为好。 结果云嘉诚怒斥:他拐的是小姨子,不是未婚妻! 权柏:…… “什么?” 云婳皱眉,疑惑地盯着话说了一半的男人。 他深吸口气,问:“你知道权家和云家有桩婚约吗?” 云婳愣了下,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 权家和云家十几年前的确定下过婚约,还是权柏亲自来谈的。 权柏当时看上的是云婳,但云嘉诚舍不得,便说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云家没有儿子,总共两个女儿,对他而言哪个都行。 定婚约的时候,权柏没说给哪个儿子定的,只说会娶云家的女儿做未来的权家家母。 思及此,云婳大惊失色。 “你你你……” 云婳哆嗦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这么说,你是云淑仪那讨厌鬼的未婚夫?” 云婳吓得腿软,直接往后坐到床上,眼眶一下红了。 权景肆知道这件事情荒唐,可也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好不容易哄好了,又开始哭了。 他拧着眉头,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云婳吸了吸鼻子,委屈得掉眼泪。 她男朋友被云淑仪抢了,她还被云淑仪未婚夫给欺负了。 她的人生怎么会这么悲惨…… “云婳。” 他朝她走近。 “你别喊我,别碰我!” 女人瞬间炸毛:“我讨厌死你未婚妻也讨厌死你了,你们两个最好绑在一起爆炸升天,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 男人半蹲在她面前,尽量沉着嗓音哄她,不让她情绪失控:“我说了我会对你负责,我不会娶你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 云婳很快打断。 “好,不管她是谁,我不会娶她。” “我也不会嫁给你。” 女人态度执拗,不过权景肆并不当回事,毕竟她现在情绪上头,脑子不清醒。 他英俊的面容依然沉静,只是稍带了点寒气,“既然你不喜欢云淑仪,又讨厌她抢了你男朋友,那你抢走她未婚夫,也不失一种出气的办法,你觉得呢?” 女人哭泣的动作顿住,湿漉漉的眼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权景肆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果然,这位大小姐孩子气得很。道理听不进去,他便顺着她的心思诱她自己跳圈套。 “论出身论背景论能力,我都不输你前男友。” 云婳想了想,似乎是真听进去了,还很认真补充一句:“你还比他长得帅。” 权景肆轻笑一声,无言。 言及此,云婳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人起来。 建模脸一般端正英俊的面庞,五官精致挺立,轮廓英气流畅。不论哪个角度上看,都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云婳从小跟着爷爷学画画,还没见过三庭五眼生得这么标志的人。 她捏着男人的下巴,让他偏过脸去。 权景肆眉梢微动,视线一直聚集在女人脸上,她有必要看这么久么? “你长得真好看。” 她再度给出评价。 “你是在验货?” 他挑眉。 “站起来给我看看。” 云婳继续得寸进尺。 权景肆黑沉沉的眼盯着她,喜怒不明,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站了起来。 甚至还听她的话,转了两圈。 “不错。” 云婳拍了拍手,站起来,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确实比江少衍那个渣男强。” 权景肆勾出个薄凉的笑意,眯眸问:“云小姐满意了?” “还行。” 话音刚落,腰间忽然多了一只手臂,将她往男人干燥温暖的怀里带。 她一愣,转瞬发现面前凑近的俊庞,晦暗不明地盯着她,“用不用我脱了衣服再给你检查检查?” 云婳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咽了口唾沫:“不用。” 话落,男人松了她腰间的手,脸上的神色也恢复淡漠:“明天云家来人,知道该怎么说吗?” “怎么说?” 云婳撇嘴,“那晚你我一见如故,一拍即合?” 他弯唇,“也行。” “……” 她白他一眼,“不要脸,明明是你强占我。” “这套说辞云家可不会接受。” 权景肆掏出一根烟,正要点燃,就被一旁的女人皱着眉头嫌弃:“不要在我面前抽烟!” 他看她一眼,将烟放了回去,“你是云家千尊万贵的小公主,权家虽然有权势地位,看着光鲜,可大家族,里头乌糟糟的很难堪。云家不会愿意你嫁给我的。” 闻言,云婳有些迟疑,“你们家真有那么糟吗?” “家?” 他嗤笑一声,“勾心斗角、兄弟相残的那种吗?” 云婳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从小骄纵长大的大小姐,自然是想象不出来权景肆所描述的状态的。 “那你这么说,我也不敢嫁给你了。” 他微微一笑,“放心,你要是嫁给我,我自然能护着你。” 云婳托腮想了想,“嫁给你也行,我有个条件。” “说。” “我要比云淑仪手上更大颗的蓝钻。” 男人不动声色,“好,我送你全世界最大的蓝钻。” 第9章 我不想嫁给你了 第二天清晨,云嘉诚便跟着随从出发去了衔珠岛。 而云淑仪,才后知后觉回忆起来自己有桩陈年婚约。婚约的另一方,就是带走云婳的人。 “权家是虎狼窝,出来的没一个正常人。” 云淑仪的母亲韩静一边拉着她的手,欣赏那颗硕大的蓝钻戒指,一边尖酸开腔:“不然你以为云家为什么不把云婳嫁过去,真要是什么好姻缘,还轮得到你头上?如今江少已经和你求婚了,你能嫁给他,已经是最大的福分了。” 也不枉费这么多年韩静的苦苦教导,让江少衍一颗心一步步从云婳那里,偏到了云淑仪身上。 男人喜欢漂亮娇俏的女人没错,可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的女人,才能真正拿捏住男人的心。 尤其是江少衍这样出身豪门、众星捧月长大的大少爷,碰上云婳这样高高在上、自我中心的大小姐,无止境的争吵求和,到最后谁都会累。再遇到云淑仪这样的解语花,抚慰他受伤疲惫的心灵,哪个男人把持得住? 云淑仪没听过权景肆这个名字,也没见过他。 不过,那天流传出来唯一一张能窥见一二男人身形面容的落地窗激吻照来看,那男人气质风度一绝、不输江少衍。 云淑仪皱眉,不悦开腔:“云婳还真是命好。本来给她安排的是大腹便便的秃头大叔,怎么到最后,她上了权家四少的床?” 韩静冷笑,“也就名头好听点罢了。你想想过去权家几个儿媳妇的下场,权家大少夫人,车祸身亡,二少夫人,一对双生子难产后疯疯癫癫住进了精神病院。更别说,权家家主权柏,外头情人无数,还和自己的儿媳妇传过秘闻……啧啧,云婳这样的性子,嫁去这样的人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这里,云淑仪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勾,“那也是她自找的。” …… 权景肆早起晨跑一圈回来用了早餐,又在书房处理了会儿工作,出来时,腕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到了十点。 而这时,次卧的女人还没起床。 他走过去敲门,无人回应。 推门进去,床上的女人长发盘住了脸,整个人埋进被子里,瞧不清面容。 “云婳。” 他走近,喊她的名字,床上的女人嘤咛了两声,娇滴滴的,有点不耐烦。 所谓帝都顶级名媛,居然还有赖床的陋习,真是让人意外。 他俯身,拨开女人脸上的头发,指尖触碰到她脸颊的那刻,权景肆呼吸一窒。 温度滚烫,显然,她发烧了。 “喊医生过来。” 权景肆吩咐外面的仆从,又将床上的女人抱起,给她量了体温——39度。 不知烧了多久,但女人此时意识已经混沌了,闭着眼睛在他怀里难受得直哼哼。 女仆拿浸透凉水的毛巾过来,贴在她额头。 但云婳不肯配合,哼哼唧唧的一会儿就将毛巾蹭掉了。 “别乱动。” 男人沉着嗓音道,环着女人腰身的手臂加了力道,将她禁锢。 但这样做显然让她更不舒服了,动弹不了又挣扎不出,她突然就开始哭了。 权景肆:…… 医生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里的沙发里坐着一个冷脸的英俊男人,眉头拧着,漆黑的眼底有压制的怒意,因为压抑着发泄不出来,导致那张脸更加阴沉骇人。 而他怀里,搂着,或者更确切一点是困着一个素净的美丽女人。因为发烧的缘故,脸蛋和耳朵都泛着不自然的红。 医生默默咽了口唾沫,拿着医药箱走过来:“四少。” “她发烧了,想办法让她快点恢复过来。” 见医护人员来了,权景肆才将女人放平在沙发上,但刚直起身,手就被女人拉住了。 “我不要打针!” 她拉着他的两根手指,说着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抓着男人的胳膊,躲到了他身后。一双眼睛悄悄的从后探出,打量前头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一连串动作快得都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装病了。 权景肆拧着眉头往回看,目光正好落到她光着的脚上。 原本就发烧,还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这女人是真不怕死。 男人胳膊动了动,直接将身后的女人甩到前方,没等云婳反应过来,双腿便离了地,被他公主抱了起来。 “刚刚量了体温,烧到了39度。昨晚淋了雨又吹了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权景肆兀自对医生解释。 医生点了点头,看了看不安分的娇俏女人,又重新帮她量了体温。 39度2. “既然这位小姐不想打针,那就吃退烧药吧。” 说着,医生已经从药箱里,拿出了常用的退烧药。 云婳听到不用打针,顿时就安静了。 一旁的男人淡淡睨了她一眼。 仆人倒了温水过来,就着水,云婳将退烧药吃了进去。 “隔两个小时量一次体温,如果温度降不下去的话,还是得打针。” “嗯。” 权景肆点头,往后看着吃完退烧药,又在脑袋上贴了退烧贴的女人。 她乌发如墨,自然地披散下来,因为生病的缘故,原本就很白皙的肌肤显得更苍白了些,透着股落拓的美。 两个小时后,权景肆帮她量了体温,温度降了下来。 女人黑白分明的眸盯着他,长睫扑闪,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到?” “已经到了。” 权景肆嗓音清冷,“在酒店和我父亲谈话。” 云婳眉心微皱,“谈什么?你和我的婚事吗?” 他晦暗的眸对上她,“嗯。” 云婳身子无力地往前倒,下巴顺势枕在男人肩头。 他微怔,僵住没动。 “权景肆……” 女人的嗓音懒洋洋的,“我有点后悔了。” “什么意思?” 他眉梢微挑,眸色深暗,指尖缠上女人的发梢。 “我不想嫁给你了。”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为什么?”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会幸福吗?” 当时她是挺想嫁给他气一气云淑仪,可睡一觉起来,她觉得这样的做法还是太幼稚了。 她为什么要通过嫁给一个更优质的男人来证明自己比云淑仪优秀,何况她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第10章 你瞧那两个孩子多般配 “是因为青梅竹马相恋多年的男友背叛了你,导致你对男人已经失去信心了?” 云婳趴在他肩头,没吭声。 权景肆鼻息间嗅到女人的发香,清清淡淡。 “不相信我会对你好,还是觉得我也会出轨,嗯?” 云婳这时才有了点反应,轻哼了声,语调轻缓又骄傲,“我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个直男都会喜欢的。至于出轨,你要是敢出轨,我爸爸我爷爷都不会放过你。” 联姻联姻,原本就是双强结合。 她有云家护着她、替她讨还公道的资本,谅他权景肆也不敢欺负她。 他唇角微勾,不置可否,“那你在后悔什么?” “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好歹也是结婚啊,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女孩子对婚姻总是有憧憬的,太草率的婚姻显得有点廉价,连期待感都没多少了。” 他侧过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嗓音较之平常温润平和许多,“放心,我会给你最盛大的婚礼。” 她眨了眨眼眸,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当初,江少衍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时过境迁,这话她又从另一个男人嘴里听到了。 “多盛大?” 她不禁问。 “云小姐会是日后所有人都津津乐道的豪门第一花嫁。” 她撇嘴,嗓音有了点愉悦,“听着还不错的样子。” …… 云嘉诚和权柏一同到的别墅。 彼时云婳已经退了烧,但依然病恹恹的。她换了身干净衣物,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懒洋洋地晒太阳。权景肆立在一侧,偶尔秋千不晃了,他过去推两把。 这个画面看上去安静祥和,画面上的两人也很是和谐融洽,不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倒像是相处了多年的恋人。 是的,他们两人简直般配得让人一眼就觉得是一对。 权柏本身就是中南出了名的美男子,饶是年近六十,依然丰神俊朗,不少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知他的来历背景也被他迷得团团转。 更别说,权景肆,是他所有儿子中长相最出众的一个。 继承了他父母最优秀的基因,青出于蓝胜于蓝。 “嘉诚,你瞧那两个孩子多般配。” 权柏笑眯眯地道。 云嘉诚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长得再好又如何,要是随了爹的花心,他女儿岂不是白白耽误? 何况,权家的浑水,他也不愿云婳去蹚。 “婳婳。” 云嘉诚出声,云婳扭头,看到来人,顿时从秋千上下来,朝他跑了过来,“爸爸。” 权景肆跟在身后,恭敬地道了句:“云叔叔。” 云嘉诚没看他,只是揉着自己女儿的脑袋,满脸慈爱地问:“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 “昨天淋了雨有点发烧,现在已经好了。” 云婳说。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云嘉诚领着云婳往客厅里去,全程无视权景肆。 权柏也不恼,反而在看清了那张比在电视荧幕前更惊艳的脸蛋后,不禁打趣权景肆:“你小子倒挺会挑的。” 别说云淑仪比不上云婳,整个帝都的名媛千金站一排,也比不上云婳的明艳动人。 她母亲当年可是海城第一美人,多少富商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后来美人香消玉殒,葬礼上富商名流齐聚,其中不少都是她当年的追求者。更有甚者,因为她至今未婚。 云婳的眉眼极像她母亲,又比她母亲娇俏灵动,更招男人惦记。很早的时候,就有人来给云婳说亲了,不过云嘉诚极其宠爱这个女儿,一个都没答应,只说希望云婳长大后自己挑选喜欢的男人。 谁料,兜兜转转的,竟还是折在了权家人手里。 权景肆眉眼淡薄,只问:“他答应没有?” 权柏摇头,“女大不中留,若是云婳执意要嫁给你,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权景肆无言,幽暗的眸里流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云嘉诚和云婳聊了聊家常,最后才试探性地开口问她:“你和那个权家四少,到底怎么回事?” 云婳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然不相信他女儿会在外面乱来。 因为长着张招蜂引蝶的脸,云嘉诚可是很早就给她普及两性知识,生怕她在外受人欺负。青春期后,他又教导着她端庄矜持,甚至不惜灌输她老古板的一套观念——婚前禁止发生关系。 所以,即便她和江少衍谈了四年,两人也从未逾矩。更别说云嘉诚还时刻盯着,怕那小子诱她女儿偷尝禁果。 提到这事,云婳就觉得心头委屈,“爸爸,我说我是被人灌醉了,稀里糊涂跟权景肆进的酒店,你信吗?” “当然信。” 他毫不犹豫。 云婳叹了口气,开始叙述那晚的事情。 她参加了个小酒局,此前刚和江少衍吵了一架,所以心情不好,喝多了点酒。她酒量一般但也不至于一杯倒,偏偏很早就有了醉意,意识有些混沌。 后来,她给江少衍打电话,让他过来接她。 她以为来的人是江少衍,还稀里糊涂地跟他去了酒店,谁知道醒来,却是和别的人睡了。 云嘉诚脸色阴沉,江少衍说自己在公司加班,虽然接到了云婳电话,但人赶不过去,便让云淑仪帮忙接。 而云淑仪说,自己赶去的时候,云婳就已经和男人进酒店了,还被狗仔偷拍了。 她不知前因后果,只知道得赶紧解决狗仔偷拍,防止照片流出。 “权景肆呢?他怎么说?” 云嘉诚黑着脸问,正好看到走来的权家父子俩。 “我恰好也在那间酒店,当时喝了点酒。云婳,是自己敲门进来的。” 他拧开门,女人便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立即倒在他怀里。 他问她是谁,女人便叫嚣着自己是云家大小姐,以及一些嘟嘟囔囔听不清的呓语。亦或者,是权景肆自己不记得了。 不过他当时很确信的一点是,自己被人下了药,欲火难消,而面前的女人,是云家大小姐,他的未婚妻。 所以,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第11章 没关系,我愿意嫁给他 其实在来之前,云嘉诚便已经连夜调查清楚了权景肆这个人的来历信息。 其中一些模糊的,方才在酒店他也得到了权柏的亲口证实。 权景肆,权家四子,权柏第二任妻子所出。 权家子女众多,但权景肆,是为数不多的婚生子之一。 他二十岁从国外大学毕业后,权柏便将他送去部队,他很快就通过选拔进入王牌部队,后来,他又在边境驻扎了四年,立功无数,是当之无愧的边境兵王。 权家纵横黑白,权景肆是其中唯一一个手上没沾血干干净净堂堂正正的。 或许是权柏想洗白,他从几个儿子里选中了权景肆。 至少权景肆接管权家后,权家能真正摆脱过去那些黑历史。 如若不是出身权家,云嘉诚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可置评的。 可他偏偏是权家人,云嘉诚便舍不得自己娇宠的女儿嫁过去。 云婳没什么心计城府,她未来的夫家,应当简单坦荡,能宠她爱她,显然权景肆不符合条件。 云嘉诚没给权家父子什么好脸色,摸着云婳的脑袋轻声哄着她:“婳婳,跟我回去吧,你爷爷因为担心你,昨晚都没睡好。” 云婳闻言,小脸惊变,当即从拉着云嘉诚的手往外走:“那我们快回家。” 爷爷身体不好,云婳自小就和爷爷亲,她可不想爷爷因为自己出什么意外。 “嘉诚……” 身后,权柏正要开口,前头一对父女已经熟视无睹地离开了。 权柏叹气,看一旁的权景肆:“你未来岳丈瞧不上你,这美人你怕是抱不上了。” 权景肆面色平静,俯身拾起地上女人刚刚盖着的薄毯,淡淡出声:“是瞧不上我,还是瞧不上权家还得两说。” 权柏:…… 云婳生着病,回去的路上不是闭眼补眠就是恹恹的没什么话。 到云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云老看到她平安无事,拉着她去了餐厅。 满满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虽然病了没胃口,但云婳还是怕云老担心,硬着头皮吃了不少。 云婳回来后,原本死寂的家又恢复了生气。 而云淑仪,表情复杂,一直沉默无话。 直到云婳回到房间休息,云淑仪才敲门,说是要和她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 云婳擦着湿发,没什么耐心地开腔:“反正我也玩腻了,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云淑仪怔了怔,不懂云婳离开不过一天,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大。 她虽然任性,可云淑仪知道,她绝对是在乎江少衍的。 不然,生日宴上,她也不会不顾礼仪当众发飙,还直接玩了一出离家出走了。 “婳婳,其实我也没想到少衍他会在你生日宴上跟我求婚……” 原本云婳是懒得陪她演戏的,不过她提到这个,她便实在忍不了,翻了个白眼打断,“云燕儿,你装得累不累啊?你是不是想说是江少衍自己移情别恋喜欢你,为了给你正名打我的脸才在我的生日宴上当众向你求婚,实际上你什么都不知情无辜纯洁得很?” 云淑仪被她一番话反驳得有些错乱,没等她解释什么就听云婳继续冷声道:“我一个月前就看到他定制戒指的发票了,只不过那时我天真地以为他是给我定的。就算你们两个串通得再好演得再像也改变不了你们一个劈腿一个小三的事实。” 云淑仪显然是没想到这茬,顿时被反驳得无言以对,只张唇说些混乱无章的解释。 “砰——” 云婳直接摔了房门,将云淑仪隔绝在外。 云淑仪脸色阴沉,默默攥紧了手。 罢了,让她知道了又如何,反正如今江少衍的心已经在她这里了。 …… 云婳养了两天,精神恢复了些。 这两天她虽然没出门,但状态看上去还算不错,不像是沉浸在失恋悲伤中的人。 云嘉诚宽了心,找了个午后,和她在书房谈了谈。 毕竟和权家的婚约是早就定了的,权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罪的。何况,那小子欺负了云婳,这件事情总得有个说法。 如今云淑仪和江少衍情义正浓,想必也不会愿意履行婚约嫁给别人。但云嘉诚,又不舍得将云婳嫁去权家,如此便陷入了两难之地。 “没关系,我愿意嫁给他。” 听完云嘉诚的话,云婳掀眸,从容地回答。 云嘉诚皱眉,“婳婳,这样太委屈你了。” 让她替姐姐履行婚约,嫁给一个欺负自己的人,简直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不过,云婳却很镇定,撑着下巴悠悠开口:“权家不好得罪,云家总要嫁一个女儿过去的。何况,如今我和权景肆的照片传得沸沸扬扬,我的名声早就臭了。让他娶我,反而有逆转口碑的可能性。以后就算离婚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几张照片而已,就被热衷于吃瓜造谣的媒体和网友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先是心疼江少衍深情被辜负,又是辱骂她出轨作风糜乱。 哪怕经纪公司澄清且给造谣者发了律师函,也逆转不了如今她的风评。 所以,除了嫁给权景肆,她其实没别的选择。 想来江少衍和云淑仪的事情也压不了太久,到时候两人面对媒体,宣布他们其实早已分手。他可以继续维持他深情贵公子的形象和云淑仪公开恩爱,她也可以甩掉脏水告诉大众她其实早有了新欢,算是两全。 云嘉诚想了想,云婳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只是他到底于心不忍。 无奈之下,他说:“若是结婚后,权景肆待你不好,或是权家人刁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虽然定了婚约,可没说要把女儿卖给他们。能结婚,自然就能离婚。” 云婳红唇勾起,笑容娇媚:“放心吧爸爸,你女儿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软包子。” 云嘉诚叹气,“就是自小将你保护太好,才怕你见识到真正的阴暗无所适从。” 第12章 你眼里心里就只有自己 云婳这些天不敢出门,连行程都推了好几个,违约金交了不少。 当然这只是小事,毕竟这位大小姐有的是钱,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逆转网络上的风评。 她约了江少衍在一间私人会所见面。 江少衍比她早到,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包厢门被推开,全副武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慢条斯理地摘下帽子和墨镜,又将盘起的长发放下,顿时恢复了明艳动人。 江少衍坐在对面,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落座。 他提前帮她点了咖啡,是她喜欢的卡布奇诺。 云婳也很自然地,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口,表情从容淡定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就像他们之前每一次约会时那样。 江少衍想到这里,莫名心头冒出了无名火。 被他甩又被他当众打脸,这些打击却没丝毫给她任何影响。她依然美丽松弛,神态间瞧不出任何疲惫和惆怅。 果然啊,这女人心里就从来没在意过他。 哪怕他离开的时候刻意要激怒她,试图找出一点点她喜欢他在意他的痕迹,最后也还是以失败告终。 这位大小姐,从出生开始就享受惯了周围人的追捧和宠爱,恐怕他对她的好她都从没放在心上。 要不然,她怎么连一丁点失恋的悲伤都没有呢? “淑仪和我说,你要结婚了。” 江少衍其实并不信,云婳这么高调难讨好的女人,怎么会因为前男友移情别恋,她就随便报复性地找个男人结婚呢。 “是啊。” 她甩了甩长发,笑容明媚又舒展。 江少衍神情一滞,疑惑:“你要嫁给谁?” “她没和你说吗?” 云婳语调慵懒,“云淑仪和权家的人有婚约,既然现在你们好上了,云家又不敢得罪权家,只好让我替嫁了。” 江少衍脸上的惊讶更甚,像是撞了鬼似的,根本无法消化女人这句轻飘飘的话。 “什么意思?” 他明明听懂了,可还是这么问。 因为他没跟云婳求婚,所以云婳就要嫁给别人了? 他有一瞬间忽然觉得很可笑。 从他有性别意识开始,云婳就是他梦想中的新娘,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想过自己会娶云婳之外的别的女人。 直到一次次争吵,一次次求和,一次次让他怀疑云婳是否喜欢他。 慢慢的,他累了也倦了,开始自我怀疑,最后发现同样痴情不移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对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云淑仪。 差不多是半年前,他对云婳的感情开始动摇。 随后抽丝剥茧般的,消耗殆尽。 可即便如此,在得知云婳要嫁给别人时,他还是不能接受。 就像他费力想得到的东西,被人轻易摘走那般,愤怒且难以置信。 云婳知道他听懂了,懒得解释,慢慢品着咖啡,等着他消化。 好半晌,江少衍才平复心情,压抑着嗓音的颤抖,问她:“你不是最看不起淑仪,怎么还愿意嫁给她不要的男人?” 云婳转眸看他,微微一笑,“我不是看不起云淑仪,是看不起小三和一切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原本呢,我只是讨厌云淑仪虚伪做作又学人精的德行,现在好了,她和她妈妈一样,成了我最看不起的小三。” 江少衍脸色微变,“云婳,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了。” 云婳平淡的神情总算多了丝尖锐和愠怒,瞪着他冷冰冰继续:“你早知道她喜欢你了吧?一边当着我的男朋友,一边和她暧昧不清。比较着我和她之间谁更爱你谁更适合你,出轨倒也罢了,还毫无风度地当众打前女友的脸给现女友出气,江少衍,我当初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才会跟你这样的人浪费了四年?!” 他面色晦暗,气息不稳地反驳:“我和你分手之前,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背叛你的事情。哪怕我知道淑仪喜欢我,我也没和她怎么样。倒是你,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开房,有什么立场指责我出轨?” 云婳扶着额头,对于这件事情她已经懒得再解释了。 “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晚上有人在我酒里做了手脚,我以为……” 话说到这里,她懒得再继续,免得这男人自以为是再胡思乱想什么有的没的。 “以为什么?” 他以为她编瞎话编到一半不知如何继续,冷笑一声嘲讽。 “我没什么好和你解释的。” 她重新抬头,“我今天找你就一件事,召开新闻发布会,告诉大家我们一年前就分手了。这样,你可以不用担心别人说你无缝衔接云淑仪,我也可以洗脱脏水,安心嫁人。” 江少衍眼眸眯起,冷冰冰地盯着她,脸上的笑意凉到刺骨,“淑仪说的对,你眼里心里就只有自己。” 和别的男人开房,她甚至不屑于和他这个前男友解释原因,安然地背叛他。 如今,还要来和他谈条件,美其名曰两全其美。 江少衍心口灌了风似的疼,他宠了四年的女人,最后成了他看不清的模样。 云婳挤出个笑容,心里却堵得难受,“是啊,你的淑仪说什么都是对的。祝你们幸福。” 话落,她转瞬收了笑容,拿起包包走人。 江少衍一拳砸到桌面,气得青筋暴起。 离开包厢后,云婳毫无预兆地落下一滴眼泪。 她抬手擦掉,自己都有些意外。 她以为自己放下了的,可看到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变了心,她还是有点意想不到的难过。 电梯里,她重新装扮好一切,在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的时候,迈步走出去。 然而,刚走到大厅,忽然乌泱泱的人群朝她汹涌挤来。 云婳吓得转身要跑,怎奈穿着高跟鞋,速度又实在不是专业狗仔的对手,她很快被团团围住。 一个个尖酸刻薄的话题朝她抛过来: “云婳小姐,请问那天和你在宾馆开房的男人是谁?” “你和江少什么时候分手的,是因为撞破奸情所以被江少甩了吗?” “有酒店前台爆料说你经常和不同的男人出入开房,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呢?” “江少对你痴心一片,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 第13章 你最好别再弄错 刺眼的闪光灯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四周被围堵得水泄不通,没有出口。 云婳咬着唇,眼眸憋得通红,“让开——” 这些天她在网上的热度居高不下,好不容易逮着人,娱记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必爆的新闻热点的。 她愤怒的反应落到他们眼里,成了他们持续攻击她的利器。甚至,混乱中伸出了几只手,拽掉了她的帽子和墨镜,使得她的脸蛋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又是一阵无休止的闪光灯乱晃。 “啊——” 这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对着她的脸喷了辣椒水。 尖锐的疼痛瞬间使得她捂着眼睛,发出尖叫。 耳边的嘈杂在她的世界里越发模糊不清,像是蒙上了层过滤器。 此刻,她全身的神经都被眼睛忽如其来的刺痛调动,疼得她不住往外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云婳——” 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云婳没有闲暇给出回应,忽然,她整个身子腾了空,被人抱了起来。 她倒在男人怀里呜咽,眼睛疼得完全睁不开:“我的眼睛好痛……” 他抱着她离开人群。 她吸了吸鼻子,一只手拽住了男人的领带,声音又轻又软,试探性地问:“少衍,是你吗……” 刚刚被喷了辣椒水后,意识在那瞬间变得混沌不清,可她清晰记得自己在黑暗中听到了江少衍喊她的声音。 抱着她的男人身子微微一僵,低沉冷冽的嗓音响起,带着浓稠的不悦:“是我。” 云婳愣住,“权景肆?” “嗯,你最好别再弄错。” 男人低声警告。 云婳默默噤声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婳被带到了附近的医院,她眼睛进了辣椒水,医生在帮她做清洗和消毒。整个过程十分痛苦,她不断地掉眼泪,难受地咬着下唇,身子直哆嗦。 她这次是全副武装,低调赶来赴约的,保镖都没跟上来。 发生意外后,保镖们也是后知后觉。 云婳在里面治疗,他们便在走廊外候着,目光时不时地扫过一旁黑色西装,面容英俊的冷脸男人。 江少衍到楼下的时候,发现云婳被记者包围,后来不知是谁对她喷了辣椒水,他喊她的名字赶过去,然而却晚了一步。 面前的男人,先他一步带走了云婳。 “你就是权家四少,云婳要嫁的男人?” 江少衍是初次见他,但几乎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长得一张高调的脸,周身的气场风度都很张扬,修长挺阔的身姿即使穿着一身西装,也给人无声的威严感。 都说权家四少是在特级部队里历练出来的野狼,此言不虚。这男人就只是站在这里,云婳那几个随从的保镖,都不敢近身了,连看他的眼神都是怯生生的试探,没人敢上前询问此人和他们家大小姐的渊源。 “嗯。” 他淡淡应声,目光不明不暗地瞥他一眼,不带任何流连和审视地收回,似乎对他这个和云婳交往了四年且刚刚分手的前男友毫不在意。 他在云婳出事没多久就出现,云婳打扮成这样,只能是见他。 不过,他显然并不好奇他们在这里谈什么。 也没有一个正常的未婚夫该有的醋意和警觉。 江少衍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云婳。 云婳自然也不会这么快对他产生感情,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强行结合,难道真的只是如云婳说的那样,她是替云淑仪嫁过去的? 江少衍心头忽然有点堵。 里头传来女人几声娇弱的哭泣,江少衍的身体本能几乎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相反,一旁的男人并没什么动作,反而因为他拔腿要赶去的动作,挑眉冷冷地盯着他。 江少衍默默收回腿,没来由地有点怒气上头,但生生压抑着解释:“她很怕疼,你最好过去陪着她。” 他敛眸,云淡风轻地点头,走了两步又似是想起来什么,转身对他道:“江少若是很闲,不如去抓那个泼辣椒水的人。另外,云婳和你在这里见面的事情,记者是怎么知道的?江少,我想你应该不是那种分手后巴不得踩死前任的人才是。” 江少衍被他几句温和的讽刺说得面容有些难堪,“她是我宠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我怎么会做伤害她的事情?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管怎么说,云婳也是在赶来见他的时候出了事,而且,权景肆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有点太巧了。 像是有人提前放出了风声,才能堵住云婳又往她脸上喷事先准备好的辣椒水。 如果不是他们赶到,后面还会有什么等着她,难以想象。 权景肆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拧开了医务室的门走进去。 江少衍看了医务室一眼,转身离开了。 医生说,云婳眼睛里进的辣椒水刺激性很强,是特制的那种,还好进去的量不多,不然灼伤了角膜组织,可能会瞎。 不过,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好,眼睛通红,视力模糊,而且很疼。 医生给她滴了眼药水,又给她蒙上了遮尘的布条,让她这几天都不要用眼,悉心照顾着。 权景肆带她离开了医院,将她抱上自己的车。 云婳一路无话,委屈地咬着嘴唇。 该流的眼泪刚刚在医院就流的差不多了,现在,她大抵是有些余惊未定。委屈、愤怒又难过,很复杂的情绪。 权景肆基本上没什么和女人相处的经验,更不懂得如何讨好哄人。 而且,这女人自从上次从衔珠岛离开后就再没联系过他。再见面,居然就戏剧性地撞到她私会前男友,且又一次将他认错。 是有多放不下那个男人,被背叛被嘲讽却还是在最脆弱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他的名字。 江少衍身上喷了香水,而权景肆,部队里待这么久的人自然没这么讲究。 就这么记不住他身上的味道么? 她都在他怀里了,还能将他认错,只能说,这女人潜意识里,根本就没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 第14章 云婳的心显然更偏于江少衍那边 司机在前头开车,车内无人说话,安静得只能听到女人时不时吸鼻子的声音。 她披散着一头长发,质感柔顺像是绸缎一般,乌黑发亮。白色的纱布遮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此时安静靠在车座上委屈咬着嘴唇的模样,简直是我见犹怜。 前头的助理只是从后视镜扫了眼,心脏就跟着塌陷下一块。 而再看一侧的男人,英俊的脸依然冷硬,幽邃的黑眸盯着一旁的女人,隐隐冒着几分寒气。 周助忙收回视线,心想,云婳小姐和前男友纠缠不清,大概让四少不高兴了。 看不见的女人,自然是不清楚此时狭小空间里流动的诡谲。 她伸手,摸索着四周,白嫩的手指摸到了男人的西装裤,下一秒手腕就被扣住了:“别乱动。” 他沉声开口,拧着眉头有些无奈地朝她坐近了。 “要什么东西?” “水。” 她嗓音有些哑,说出的字句却很清晰,只是充斥着浓烈的委屈,一副等着人来哄的模样。 权景肆拿了瓶矿泉水,帮她拧开瓶盖,脑子不合时宜地想起江少衍那句“宠了四年爱了四年的女人”,这话背后带着强烈的挑衅。 从他听到云婳哭声下一秒就紧张得抬腿要靠近的举动来看,他做她男朋友的时候,应该是很宠着她的。 云婳听到瓶盖拧下的声音,伸手要去接,不料男人却将瓶口递到了她唇边。 她愣了下,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转向了他那边。哪怕绑着纱布,权景肆也好像看出了她脸上的疑惑和惊讶。 “喝。” 他冷冷淡淡落下一句,不像伺候,更像命令。 凶巴巴的男人。 云婳腹诽,张嘴去喝水。 她唇上的口红早被蹭掉了,只带着点淡淡的痕迹。 娇俏嫣红的唇瓣含上瓶口,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看着是真渴了。 权景肆盯着她,眸色渐渐晕染加深,连带着喉咙都有点干。 云婳喝了一半,剩下的半瓶水都让他给喝了。 “你什么时候来帝都的?” 她平复了情绪,总算和他搭上了话。 “昨天。” “谈生意吗?” 虽然是钦定的继承人,可是他对生意场上的事情并不熟悉。权柏也有意慢慢培养他。 他很聪明,聪明有谋略的男人天生就适合商场。 “差不多。” 云婳感觉出来他似乎不太想和自己聊天,问了两句便也噤声作罢。 男人目光重新落到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嗓音低沉凉薄:“你没别的话要和我说吗?” “你想知道什么?” 云婳身子偏向他,瞧着十分坦然。 “你和江少衍。” 云婳微怔,她以为他问的是他们两人的婚事呢,没想到会是江少衍。 “我和他分手了啊,今天见面是想约他一起开新闻发布会,澄清网络上的谣言。难道你没看到,我最近在网上被骂得有多惨吗?” “你嫁给我自然就能平息谣言。” “总有人喜欢阴谋论,与其日后一直被黑子骚扰,不如我和江少衍出面,解释清楚。” 话都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权景肆沉默无话了。 只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刚刚在医院短暂的交流来看,他断定江少衍心里还有云婳。 哪怕分手了,也不代表多年的感情会瞬间消失不见。 何况,如今出现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在动物世界里,这会大大地激发雄性本能。三分的感情都能表现出十分出来。 而且,比起他,云婳的心显然更偏于江少衍那边。 如果江少衍脑抽了要挽回云婳,云婳未必会选他。 女人懒洋洋地打了哈欠,闭着眼睛自言自语般的闲散开口:“我已经说服我爸爸了,他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权景肆,别忘了你的承诺。” 他说要送她全世界最大的蓝钻,还要给她最盛大难忘的婚礼。 “嗯。” 云婳出事没多久,云家人便收到了消息。 等云婳和权景肆一起出现在云家的时候,网络上云婳被人喷辣椒水已经上了热搜。 不过,网友们情绪激愤,哪怕如此也不肯放过她,甚至不少人喊那人“勇士”。 没办法,谁让江少衍这个第一贵公子网上梦女太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全都转成了云婳的极端黑粉。 云老心疼极了,又喊了家庭医生过来,帮云婳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她的眼睛能恢复不会失明,才松了口气。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极端的做法,显然不是偶然。 云嘉诚看向权景肆,权景肆只摇头,“我只是恰好在那边谈生意。” 网络上没有提及江少衍,又是权景肆带云婳去的医院,云嘉诚自然而然认为权景肆与此事有关。 “爸,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云婳正要解释,权景肆的手机响了,他走到一旁接了电话,再过来的时候,便道自己有公事处理,要先行离开。 云嘉诚点了头。 权景肆匆匆离开。 听完云婳的解释,云嘉诚眉头仍锁着,“你和少衍见面的事情还有谁知情?” 云婳摆头,“我反正是只告诉了琬琬。” 言外之意就是说,肯定是江少衍那边走漏的风声。 不过,他既然已经去查了,肯定能查出些什么。 “新闻发布会之前,你都不要再出门了,好好呆在家里养你的眼睛。” 云嘉诚语重心长地交代。 “知道了。” 云婳抱着抱枕,托着下巴,歪了头问了句:“云淑仪不在家吗?好像没听到她的声音。” 她险些失明,那女人不来假惺惺关心两句真的很不符合人设呢。 “淑仪一大早去她妈那里了,说是生病了赶过去照顾。” 云婳撇嘴。 韩静那女人仗着生下了云淑仪,有了云家的血脉,虽然在云嘉诚妻子亡故后没能如愿填房,可云家依旧没亏待她,让她一个人住着大别墅,一大堆仆人伺候着。 不过这么多年,她可从没断过入主云家的心思。只是,云嘉诚显然早对这个昔日的初恋情人没了眷恋,唯一的联系纽带只有云淑仪而已。 何况有云婳在一天,那个女人就根本别想进云家的门。 第15章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吧…… 云婳的眼睛险些失明,云家很快便报警抓向她喷辣椒水的人。 一来云家是帝都名门,二来云婳是公众人物,这件事情在网上影响很大,他们也很重视。 当天晚上,警方便抓到了人。 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或者说,十五周岁,下周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家长一直在哭着和云嘉诚道歉,险些当场跪下。 放眼帝都,谁不认识顶级富商云嘉诚,惹上这样的人物,谁都会害怕。 云嘉诚皱眉,一时之间也乱了方寸。 要是个成年人,他还能施压判重点,可对方是个在读的高中生,家长的态度又实在让他狠不下心。 另一边,江少衍亲自去见了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他出现,还有些意外。 “江少,你是来保释我吗?” 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上去很兴奋。 她不懂法律流程,只是觉得自己替江少衍出了气,江少衍肯定会帮她,将她保释出去的。 男人眉头皱起,英俊的面庞蒙上阴翳,“你差点害她失明知道吗?” “啊?” 她竟然很是失望,“那个坏女人居然没瞎啊?” 亏得她根据网上的教程准备了那么久,以为那辣椒水只要入了眼,就一定会让对方失明。 江少衍被她的反应吓到,“她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讨厌她啊!她不过就是会投胎而已,演技那么差还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所有人都捧着她。十八岁就和国民男神谈恋爱,你还对她那么那么好,可是她呢?她居然背叛你给你戴绿帽子,还一手遮天地撤掉了所有新闻,炸掉了所有话题。她凭什么啊?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她有那么多特权?真当自己是小公主吗?” 江少衍捏着眉心,这些言论他并不陌生,网上讨厌云婳攻击云婳的,基本都是这一套话。 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居然会因为这些言论在现实中去伤害别人,甚至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江少衍嗓音冷淡,“她确实一出生就拥有了绝大多数人羡慕的起点,但那不是你们攻击她讨厌她甚至伤害她的理由。何况,她从来没有用自己的权势去欺压过普通人,甚至她还帮助过许多人。” 小姑娘撑着下巴,没什么耐心地听着,显然是并未听进去这番话的。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虽然你是未成年人,可你已经年满14周岁,依然要为你的行为付出法律责任,你知道吗?” 听到这里,小姑娘脸色才变了。 “怎么可能?我才十五岁!” 她显然没意料到,辩解说:“她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我是受未成人保护法保护的!” “故意伤害罪,未成年只能减轻你的刑罚,依然能将你送进监狱。” 她整个人呆滞住了。 江少衍追问:“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小姑娘很快吓哭了,向他诉说了原委。 她是云婳黑粉群的一员,很早之前他们群里的成员就在讨论让她付出代价。因为她是群里年纪最小的,所以被推出来做这样的事情。喷辣椒水,让她眼睛失明,就是群里成员给她支的招。 他们说,她是未成年,哪怕被抓住了,也有法律保护,不必担心。 “我不要坐牢,我知道错了,江少,你帮帮我好不好?” 小姑娘哭哭啼啼道。 江少衍没吭声,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离开了。 这件事情终究要由云家人来定夺,他没有资格评说,只是如实地将他们的对话告诉了云嘉诚。 云嘉诚虽然不忍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怎么样,可一想到云婳那双通红的眼睛,他又觉得什么责任都不追究很对不起她。 对方家长提出私了赔钱,可他们云家哪里是缺钱的人,只是出不了这口气罢了。 江少衍给云婳打了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很意外云婳居然没把他拉黑。 “云婳。” 他嗓音有些哑,简单地跟她说了警局这边的情况。 云婳也很意外江少衍居然去了警局,她以为他说的调查,只是查查谁走漏了风声而已。 她头疼地撑着脑袋,“算了吧,她不过是个被人推出来利用的靶子。” 他虽然约莫猜到了她的反应,但女人轻飘飘的回应还是让他有些讶异,“就这样算了吗?不然,让那小姑娘亲自跟你道歉,或者说在网上公开道歉。” “都已经是极端黑粉了,她能有几分道歉的诚意?我讨厌假惺惺的嘴脸,何况她不是说讨厌我以权压人么,这么做不是让她对我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江少衍薄唇抿成直线,“可是她原本就该和你道歉。” “江少衍。” 云婳直起身子,声音也拔高了两度,“这件事情的关键根本不在这里,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一天不澄清谣言,网上的风言风语是不会消停的,那些讨厌我的人,也根本不会因为我受了伤而对我心生怜悯。” 他站在窗外,有凉丝丝的风吹进来,使得男人脸上的温度都冷了许多。 “抛却网上的谣言不说,云婳,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那天和你在酒店开房的男人……” “江少衍。” 云婳再度打断他的话,“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难不成我和你解释清楚了,你打算扭过头重新追求我?你别忘了,你已经和云淑仪求婚成功了,我求求你把心定一定,别再跟和我谈恋爱的时候那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江少衍被她说得心口有点堵,“云婳,我自认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没亏欠你,也没有出过轨。” 云婳冷笑一声,“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那你呢?我起码是真心实意地爱了你那么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云婳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江少衍放下手机,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其实在发现云婳出轨之前,那枚戒指他一直都是打算送给她的。 可后来发现她出轨了,他才一气之下,当着她的面送给了云淑仪。 第16章 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足以惊艳 挂断电话后,云婳就被气得胸腔发颤。 陆琬拿着牛奶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云婳闭着的眼睛掉了一滴眼泪,小脸皱着看着很难过。 “怎么了这是?眼睛很疼吗?是不是刚刚我给你滴眼水弄疼你了?” 陆琬吓得连忙赶过来,放下牛奶问。 云婳摇头,嗓音带着点鼻音,“不是,刚刚江少衍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江少衍的名字,陆琬顿时翻了个白眼,“那渣男的号码你还留着呢?” “忘了拉黑了。” 毕竟过段时间还要和他一起开记者会,再讨厌也要保持联系。 “明明是他变心出轨,他却老是拿我被人下药欺负的事情刺我。好像我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出轨云淑仪就顺理成章了,他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要不是他那天没来,她又怎么会被人欺负? “好了好了。” 陆琬摸着她的后背宽慰她,“都已经分手了,就别提他了,也别为那个渣男白白掉眼泪。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了,云淑仪那女人不安分,江少衍又总是时不时地在你面前替她说话,他们两人肯定不正常。男人怜悯一个女人,就是对她付出感情的开始。” 是云婳自恃美貌,瞧不上云淑仪,没把她当回事。 可谁知道呢,这墙角还真让她撬成功了。 陆琬安慰了她两句,云婳情绪好多了,捧着牛奶小口小口抿着。 这时她手机又响了,陆琬帮她拿过来,“是未知号码。” 帮她接通后,手机传出一声陆琬陌生的年轻男音,低沉冷漠,却透着别样的性感。 陆琬眼睛亮了亮,抬眸看坐在沙发上闭眸的女人,“我是婳婳的朋友,你是?” “权景肆。” 陆琬眼睛的光亮瞬间暗下去,直接拉长了脸,没好气地对着电话那头辱骂:“你这个变态色狼还敢给婳婳打电话?要不是你,我们婳婳……” “琬琬。” 云婳皱眉打断她的咆哮,“把手机给我吧。” 陆琬难以置信地看她,“婳婳,你真要接这个男人的电话啊?” 虽说她也知道云婳马上要嫁给权景肆了,可她一想到云婳是替云淑仪那个女人擦屁股她就生气。凭什么云淑仪抢走云婳的男朋友,还要逼迫云婳替她嫁给一个品行败坏的陌生男人? 真是太便宜那对狗男女了,云婳做错了什么?从头到尾,她都是被辜负被欺负的那一个! “给我吧。” 无奈之下,陆琬还是撅着嘴,不情不愿地把手机还给了云婳。 “权景肆,找我什么事?” 女人声音平静。 而电话那头,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权景肆扶着眉心,有些无奈地开腔:“你还好么?” “挺好的,有家庭医生看护着,我只需要好好休息静养就行。” “喷辣椒水的人呢?找出来了吗?” “嗯,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被网上的言论影响,中二病发作要替天行道。” 云婳漫不经心,甚至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权景肆皱眉,“不懂事的小屁孩怎么会知道你的行程,还挤在记者里面浑水摸鱼。” “江少衍在查,不过好像还没什么结果。” 亦或者,他们刚刚忙着吵架,他没说。 权景肆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眸色晦暗,淡淡道:“他要是查不出来的话,我可以帮你查。” “他是帝都人,有些事情做起来比你方便些。” 何况江家的势力也不是吃素的,江少衍要查就自然能查出点东西。 “我在帝都也有熟人,或许比他可靠。” 他又道。 “那好吧。” 云婳也没拒绝他的理由。 “云婳。” 权景肆看向窗外,“我到你家楼下了,你方便下来吗?” 云婳惊讶,“啊?我……你有事吗?” 现在九点多了,也不早了。 “嗯,一会儿就行。” “好,你等我一下。” 云婳挂了电话。 一旁的陆琬莫名其妙地盯着她,她刚刚和那个色狼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怎么那么平静?陆琬以为,依照云婳的性子,肯定巴不得将那男人千刀万剐。 结果,她不仅愿意嫁给他,甚至还很平和地和他讲电话。 甚至,那男人一个电话,她还下去见他? 陆琬看不懂了。 “这么晚了,他能有什么事情找你?” 陆琬见她起了身,过去扶她。 “不知道啊,他已经到了,我就去看看呗……哦,我看不到。” 云婳轻笑。 “你还笑得出来。” 陆琬撇嘴,为她感到心疼,“你想好了吗?真要嫁给他?” “没办法,我只能嫁给他。” 云婳扯出一个凉薄的笑,陆琬看得更揪心了,长叹了一口气。 黑色迈巴赫停在别墅外,黑色西装的男人长身玉立,站在车旁。 恰好这时,有一辆车子也正好驶来,进了车库。 车窗摇下,年轻的女人探窗看过来,目光在落到男人身上的那刻好似被灼了下。 看他身高,约莫有一米八八的模样,身姿修长挺拔,模糊的面部轮廓哪怕在光线不好的黑暗下也帅得很显眼。 有些人,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足以惊艳。 陆琬搀着云婳出来,在看清男人那张脸的瞬间,她好像明白了点云婳愿意嫁给他的原因。 走到门口的时候,权景肆朝她走来,从她手里接走了云婳。 陆琬站在不远处等着,眼睛却像是长在他身上似的,一直在认真地打量。 啧,这身段这张脸,从外形上而言,还真是难得罕见地能够压住云婳的美艳张扬。 不过此时的云婳没化妆,一袭白裙,素净的脸清冷明艳。连夜风都格外偏爱她,吹动她的长发和裙裾,漂亮得不像话。 权景肆见她眼睛是闭着的,皱眉问:“完全看不到了吗?” “能看清一些,但是太疼了。” 云婳说:“而且,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又丑又吓人,还是闭着好点。” “你确定不追究对方的责任?” 娇滴滴的大小姐,没想到心还挺宽广。 “算了吧,她还小,等长大了自己后悔去吧。” 女人娇俏开口,“你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第17章 她从小到大就喜欢跟我抢东西 “我之前说,要送你全世界最大的蓝钻。” 夜风吹动路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男人的话语传到她耳边的时候已经被风吹得十分轻和了。 她秀气的眉头皱了下,“你这么快就找到了吗?” 世界上克数大的珍贵宝石,不是在博物馆、就是在各国皇室成员以及富商收藏家手中,要想弄到手十分困难。 哪怕是拍卖会上,也难得一见。 就连江少衍送给云淑仪的那一颗,都是从海外富商手里高价收来的,更别说,权景肆答应她的,是全世界上最大的蓝钻。 “嗯。” 云婳脸上的惊讶更甚。 她依稀听到布料摩挲的声音,随后男人抓着她的手,让她摸到了一颗硕大的、水滴型的冰凉物体。 云婳深吸一口气,“这么大?” “45.52克拉,目前已知存世最完美最大的蓝钻。” 听完他的描述,云婳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海洋之泪?” “嗯。” “不是说这颗钻石被私人收藏家买去了么?” 而且已经三十余年没有音讯了,以至于有人猜测这颗钻石可能随着主人一起葬送在了海底。 “是,确实花费了点时间才找到。” 权景肆云淡风轻地提起,好似整件事情无足挂齿。 云婳的手指继续抚摸着,“是一条项链?” “这么大的钻石也没办法做成戒指。” 哪怕是项链,这个大小也很吓人了。 云婳这一刻非常希望自己的眼睛能恢复,这颗传奇的钻石,拥有海洋一般蔚蓝的颜色,在黑夜下肯定非常漂亮。 “你今天谈的生意,就是这个吗?” “嗯。” 云婳仰脸问:“应该很贵吧?” 她甚至无法想象这颗上世纪就消失的珍贵宝石应该花费多少钱才能拿到手。 “还好。” 云婳看不到他的脸,不过从他的语调中感受到,他似乎全程都是平淡冷静的,和她的震惊意外形成强烈反差。 云婳皱眉,心里默默想,权家这么有钱吗?所谓的中南名门之首,实际资产比他们帝都首富的云家还要夸张吗? “我帮你戴上?” 权景肆看着女人素净的脸庞,哪怕闭着眼睛,也不难看出她心底的震惊。 云婳轻轻地点了点头。 冰凉的链条划过她白皙的脖颈,硕大的钻石项链挂在脖子上,重量十分可观。她抬手摸着那颗钻石,漂亮的水滴型,表面的切割工艺也很完美,摸上去质感温润。 “有十个亿吗?” 女人忽然冷不丁地问。 权景肆指尖微怔,帮她戴好项链,淡淡回话:“数字而已,没必要猜。” 云婳皱眉,“可是,你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回赠。” 之前和江少衍谈恋爱的时候,江少衍送东西给她也很大方,虽然云婳从小娇养长大,但不习惯白白占人便宜,她也给江少衍送过许多贵重的物品。 之前她也只是跟权景肆要比云淑仪手上更大的钻石,可他竟真的买下了最大的蓝钻。 一件难以估价的稀世珍宝,她白白受着,心里不过去。 “我不需要你回赠。” 男人照例是淡漠孤冷的调子。 云婳也猜到他会这么说,耸了耸肩,煞有其事地感慨道:“可是权景肆,虽然你们权家很有钱。但你爸爸那么多孩子,你这么些年又一直呆在部队里,估计手里头的资产比不上他们吧?一下子在我身上花那么多钱,你不会心痛吗?” 真想睁开眼睛看看这男人现在是什么表情。 云婳心里恶劣地想着。 “你是担心嫁给我,我养不起你?” 男人话语有几分戏谑。 云婳撇嘴,“我自己就能赚钱,不用你养我。” “嗯,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 云婳说不过他,干脆噤声了。 “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权景肆抬眸对上别墅二楼窗台投递过来的一道视线,漆黑的眼眸敛下情绪,开口:“二楼最右边窗台房间的女人,是谁?” 云婳闻言,唇角微扬,“噢,是云淑仪。就是那个,你原本要娶的女人。” 他微微蹙眉,收回了目光。 “她在看你还是看我?” “似乎是我。” 云婳忍不住想笑,“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不会碰巧和你差不多的时间到吧?” 权景肆想起刚刚驶进的车辆,淡淡应了声。 “那看来她已经看到你,既然看到了,又躲到房间里偷窥。啧。” 云婳鄙夷地摇头,“云淑仪那女人,不会看到你又后悔了吧。” 权景肆拧起眉头,盯着小女人那莫名的笑意,神色复杂。 “她不是和你前男友在一起了么?” “是啊。不过她从小到大就喜欢跟我抢东西,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喜欢江少衍呢。” 权景肆弄不懂这对姐妹的相处之道,不过也没什么兴趣询问。 远远地,他看到有车子驶来。 而这时,面前的女人走近他又问了句:“云淑仪还在看吗?” 他收回视线,“嗯。” 话音刚落,云婳便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权景肆皱眉,垂眸看她。 他知道这女人是做给云淑仪看的,甚至脸上还洋溢着狡黠得逞的笑容。 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幼稚得一本正经。 而这时,他余光察觉到一道更具侵略性的目光出现。 权景肆偏头,对上刚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江少衍和云嘉诚刚从警局回来,而刚刚,江少衍是亲眼看着云婳对那男人投怀送抱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是难以想象云婳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平时在他面前的矜持端庄,原来都是演出来的。 面对一个没见过几次的男人,她就能直接在大庭广众下投怀送抱了。 权景肆指尖拂过女人的发梢,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神色失常的男人。 同样是男人,他自然能读懂那样的表情代表什么。 “云婳。” 权景肆声音低沉。 “嗯?” 云婳仰头,然后下一秒,她就被男人堵住了唇。 云婳闭着的眼睛下意识猛地睁开,然后又被风吹得很疼,立马闭紧。 不过刚刚那模糊的一眼,男人俊逸清隽的眉眼却一下子烙印在她心头,经久不灭。 第18章 亲眼看见自家白菜被猪拱 原本他只是打算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在接触到女人柔软唇瓣的刹那,权景肆的大脑霎时断了一根叫做理智的弦。 闭上眼,那天晚上的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一幕幕香艳的场景撩人心魄。 他扣着女人后腰的大掌加了力道,使得她柔软的身躯被迫紧紧贴着他坚硬的胸膛,承受他越发肆意的亲吻。 “咳咳……” 云嘉诚走近,很是没眼看地出声提醒。 云婳身子僵住,猛地推开权景肆,脸蛋红扑扑地开口:“爸爸,你回来了。” “云叔叔。” 权景肆一派斯文淡漠,俊逸的脸上波澜不显,唯独在看向江少衍的时候,黑眸半阖,闪过一道精光。 云嘉诚看了眼云婳,又看了看权景肆,板着脸没作声,回了屋。 江少衍好半晌说不出话,只是盯着云婳,怔怔地看着。 他已经越来越看不清这个女人了。 他虽然没吭声,但云婳闭着眼睛,若有若无地嗅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她微蹙眉心,伸手拉了拉一旁男人的衣襟,轻声问:“江少衍也来了吗?” 权景肆眉心微沉,半是疑惑半是愠怒地应了声,“嗯。” 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江少衍在,还真是了不起的默契。 而此刻,江少衍正盯着云婳脖子上硕大的蓝钻出神。 他想起许多年前,云婳拉着他的袖子跟他说:江少衍,以后你跟我求婚一定要用蓝钻,我喜欢蓝钻。 江少衍当时问她为什么喜欢蓝钻。 她说:一来蓝色很好看,二来,蓝钻代表忠诚。我有感情洁癖,我喜欢的男人,必须身心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云婳微微一笑,问。 她这个表情江少衍再熟悉不过了,可以称之为大小姐的嫌弃。分明讨厌,但因为教养的缘故还是要微笑。 那笑容在江少衍看来,比任何情绪都来得讽刺。 “这些天别墅外面一直有专业狗仔蹲守,你出门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那些媒体记者,也是他们放出去的风声。” 这是江少衍调查出来的结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女人身上。 “蹲守的狗仔呢?抓到了吗?” “没有。” 云婳轻笑一声,似是漫不经心的调侃,“真有这么专业的狗仔么?别墅附近的安保工作一向做得很好,我被狗仔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就这么巧?我怎么看着,有点像内鬼呢。” 江少衍皱眉,“云婳,淑仪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云婳脸色微变,“我有说她吗?这么着急维护,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说你?” 江少衍薄唇抿紧,被女人三言两语堵得没话说。 “你知道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谁知道呢,我从前还以为你不会出轨呢。” 云婳继续出言讽刺。 江少衍脸色彻底暗沉下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总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站在有理的一方。明明她自己也做错了事情,却把所有的罪恶安在他一个人身上。 “哈……” 女人捂着嘴巴,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娇声娇气说:“权景肆,我困了,送我回家吧。” “嗯。” 权景肆上前,女人搭着他的手臂,往别墅内走去。 江少衍立在冷风里,双眸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好一会儿,他才驱车离开。 楼上的云淑仪看了全程。 她拉上窗帘,背靠着窗户冷着脸思忖。 权家四少是未来权家家主,模样还生得如此出众,云婳那女人好像被上天格外宠爱似的,凭什么到了这样的境地,她还能逆风翻盘? 甚至,从刚刚短暂的相处来看,云淑仪觉得那男人还格外宠着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隔了这么远,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可见尺寸有多惊人。 她低头看自己手指上的求婚戒指,这一刻显得格外得黯淡无光。 权景肆扶着云婳进了屋,一到客厅,便对上云嘉诚那张冷脸。 虽然他同意了婚事,这两人目前算是未婚夫妻的状态。 可是,亲眼看见自家白菜被猪拱,他这心里还是很生气的。 另外他也没想到这两人进展这么迅速,所以云婳之前在书房和他说愿意嫁给权景肆,是因为对这男人生了情? 就一天的相处时间,速度这么快吗? 啧,他家闺女还真是一个外貌协会,她甚至还不了解这个漂亮男人的底细,就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了。 她跟江少衍恋爱四年,都没被云嘉诚抓到当众亲吻。 结果,遇到权景肆,他之前所有的教导和说教全被云婳抛到脑后了。 这时,云老也从楼上下来了,权景肆打了招呼。 陆琬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进来的,见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她对云婳说:“婳婳,既然你未婚夫来了,那要不我今晚还是回去吧?” 原本陆琬是被云婳找来陪她过夜的,结果半路杀进来一个权景肆,陆琬就觉得自己成了电灯泡。 “为什么?” 云婳皱眉,想伸手拉她但是看不见没拉住,“他又不跟我睡。” “我睡酒店。” 权景肆也开口解释。 陆琬挠头,“那好吧。” 云老这时笑眯眯发了话:“我们家空房很多,这么晚了,小肆不如留下吧。” 云老年轻时候也当过兵,再加上这个年纪的老人,本身就对军人有情结。 知道权景肆在部队的战绩后,他没来由地对他心生喜爱。 权景肆从善如流,“也好,谢谢爷爷。” 云婳:? 云嘉诚虽然面上不高兴,但云老都发话了,他只能把情绪憋回去,一个字没吭。 陆琬后来还是偷摸离开了,毕竟她刚刚可是亲眼看见了那对小情侣有多亲昵。 既然权景肆留宿了,她就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很不懂事了。 陆琬是偷偷走的,以至于云婳都不知道她走了,她喊她半天没动静,直到权景肆推门,立在门口问:“什么事?” 云婳愣住,“我……琬琬呢?” “她回家了。” 云婳皱眉,心想陆琬怎么这么靠不住! 第19章 云小姐还相信爱情? “你怎么还没睡?” 云婳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见陆琬一直不来房间,才喊的她。 “正要睡。” 权景肆回答,“我在你隔壁,听到你一直喊就过来看看。” 云婳皱眉,想起刚刚在外面的事情,将他喊住,“权景肆。” “嗯。” “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权景肆看着坐在床上,长发如瀑的女人,又察觉到一侧有目光袭来,偏头对上。 是云淑仪。 云淑仪似是无意经过,往这边看了眼,步子缓慢地往楼下去。 权景肆收回视线后,便推门进去了,顺便,关上了房门。 而这一幕,被云淑仪看在眼里。 她脚步顿住,讶异得睁大眼眸,好一会儿都敛不住表情。 “淑仪,怎么还不睡?” 云嘉诚正好从楼梯处上来,撞见了她。 “爸爸。” 云淑仪唤了声,看着云婳的房间,轻声说:“我刚刚看到权少进婳婳的房间了。” 云嘉诚手里端着的一杯水险些泼落,“什么?” 云嘉诚的反应在云淑仪的意料之中,他素来对云婳管教严苛。就算他们两人要结婚了,可权景肆第一次留宿就和云婳睡一起,这样的行为简直逾越了云嘉诚的底线。 另一边,权景肆立在女人身侧,等着她开口。 “你刚刚为什么吻我?” 云婳直接开门见山,语气有几分不悦。 权景肆没想到她说的事是这个,微挑眉梢,“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 女人一本正经地皱眉生气,“我眼睛看不到,可你明知道我爸爸过来了,你还……” “是不想被你爸爸看到,还是不想被江少衍看到?” 她愣了下,“和江少衍有什么关系?” 权景肆幽邃的黑眸暗了暗,盯着女人那张实在没什么异色的脸,沉了气息,“他也在,随口一说罢了。” 云婳不明所以地皱着眉头。 莫名其妙。 “我想你大概也不想给我爸爸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虽然你已经留下了。” 云婳继续,“我爸爸对我管教严格,刚刚我和他打招呼他没理我,说明他已经生气了。在我爸爸生气的情况下你还留宿,他对你印象会更差的。” 听她说完,男人脸上约莫有了些波动,“所以,你爸爸不许你在公开场合和男人亲热?” 云婳被他直白的话语说得脸庞微红,顿了下,“差不多。” 权景肆唇畔泛起淡淡笑意,似乎明白了这女人为什么谈了四年的恋爱,接吻的时候还是跟木头一样。 她家里没有女性长辈,男性长辈又最懂大部分男人的心理,自然怕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受欺负。所以哪怕是谈了恋爱,也对她有各种条条框框的约束。 传统也好封建也罢,算是长辈一种变相的保护。 “好,我知道了。” 他答得诚恳。 “所以,以后在外面你不许碰我不许亲我。” “嗯。” 他很配合,没什么异议,云婳也就没什么好补充的了。 “你呢?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礼尚往来,很公平。 权景肆想了想,语调没什么波澜地开口:“我不会哄人,所以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大小姐的脾气。” 云婳愣住,被他这条要求说得有点受伤,“我哪有在你面前耍大小姐脾气?” 男人眼眸半眯,一字一句、十分清晰:“一直有。” “……” 云婳眉头皱起,没好气地偏过脸,“你给我出去。” 权景肆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她,“你现在就在耍大小姐脾气。” “你……” 云婳被他说得都有点自我怀疑了,“这怎么就算了?” “有不满就沟通,发脾气耍性子,解决不了问题。” 他温淡的口吻莫名听得她火大,不过为了不被这男人当众揪住小辫子,她还是强行压下了心里的不满,“好,我答应你。” “嗯。” 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手刚放到门把手上,身后又传来女人一声半是戏谑的打趣:“权景肆,你谈过恋爱吗?” 男人身子微僵,没有回答他她这个问题。 云婳继续往下说:“看你这样子就不可能交到女朋友。” 连女孩子发脾气都弄不明白,还说自己不会哄人。 哪里是真的不会哄,只是没兴趣不喜欢懒得哄罢了。 就像江少衍和她谈恋爱之前,谁也不会想到人前翩翩如玉的贵公子,人后会跟女朋友撒娇学猫叫哄她开心。 想到这里,云婳脸上的笑容猛地收起,换了张嫌弃的脸。 她干嘛好端端的又想起那个渣男。 男人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我在部队待了八年,你觉得我可能会有女朋友?” 云婳托着下巴,俏生生地说:“部队又不是不放假,按道理说你这么好的条件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才对。” 他再度转身对着她,女人的眼睛是闭着的,光靠那张脸还真瞧不出她现在是什么情绪。 “你想打听我的情史可以直接点,不必拐弯抹角。” “……”云婳无语,“我是在讽刺你。” 和他吵架一点意思都没有,根本吵不起来。 “我很早就知道我有婚约,所以哪怕有人喜欢我,我也不会接受。” 云婳有点意外,“是么?你就不怕你的未婚妻很丑?” 毕竟这个男人连自己未婚妻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没想过,豪门千金小姐,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现在的医学技术可太发达了,女孩子又是天然爱美的,先天不行还可以靠后天。 “那爱情呢?你就这么坦然地接受联姻吗?” 云婳真的太讨厌此刻自己看不到了,她真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爱情?” 他唇角微勾,有几分嘲意,“云小姐还相信爱情?” 云婳明明白白听出来了嘲讽,轻哼:“相信啊,为什么不相信?你别看我现在乖乖嫁给你了,以后我要是遇到了真爱,我会毫不犹豫和你提离婚的。” 权景肆依然是一副寡淡的模样,连脸上的笑意都浅得没什么痕迹,“以我的条件,你很难遇到比我更好的。如果你舍弃我去跟一个不如我的,不觉得愚蠢吗?” 第20章 她不爱他,以后遇到真爱随时能抛弃他 如果权景肆这番话针对的不是她,定然能让云婳激动地过去和他拍掌大呼一声知音啊!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以我的条件,江少衍这辈子都不可能出轨劈腿。可是你看现在,我不是照样跟小丑一样,还要被迫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所以说,爱情这种东西,根本不是看条件的。” 云婳感慨。 “那是他蠢。” 云婳很快应和他,“同意!” “爱情蒙蔽人的双眼,让人变得愚蠢。” 云婳又继续说:“你现在清醒理智,没准儿某天,你也会和江少衍一样,爱上一个样样不如我的女人。权景肆,希望到时候你别和他一样瞒着我,直接告诉我,我会成全你们的。” “不会。” 他很快接话。 云婳不以为然,“话别说太满,小心以后打脸。” 反正她是给他打了预防针,她不爱他,以后遇到真爱随时能抛弃他。 “你可以记住这话。” 他满是坦然,似乎格外自信。 云婳很欣赏他这种自信,但又真的不相信。 “早点休息。” “晚安。” 话落,权景肆拧开房门,一打开,云嘉诚贴着门的身子便晃荡着险些摔倒,权景肆下意识出手去扶。 “谁?” 云婳听到动静,问。 “是云叔叔。” 权景肆淡淡道,微微颔首算作打了招呼,离开了。 “爸爸!” 云婳皱眉,有几分不高兴,“你怎么还听墙角啊?” 云嘉诚挠了挠后脑,有些被戳破的不自在,“我这不是……怕那小子乱来嘛。” 他们两人的对话他只听了个大概,因为隔音,很多没听清。 不过,最后那几句因为权景肆就站在房门前所以听得比较清楚。 他们这两人,还没结婚就在讨论以后离婚的事情了,还真是出乎意料。 “您老是这么不相信我!” 云婳生气了,扭头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以前也是,她和江少衍出去玩的时候,随行的保镖恨不得贴身伺候,一有风吹草动,便要给他打电话告状。 有一回江少衍生病,她在他房间照顾他,眼睁睁看着保镖趴在窗台上偷窥,吓得她尖叫一声,对方也被吓到了,直接摔了下去。 还有许多奇葩的事情,数不胜数。 “婳婳别生气了,爸爸也是担心你嘛。你好好休息。” 云嘉诚哄着她,轻手轻脚地关了房门。 云婳眼睛不舒服,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她更是睡到日上三竿,被管家敲门喊醒。 洗漱完,家庭医生查看了她眼睛的情况,又帮她滴了眼药水。 她疼得直皱眉。 仆人扶着她下楼去餐厅吃饭,她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吃饭的速度都被迫变得很慢。 “权景肆回去了吗?” 她问一旁的管家。 “权少一大早就回去了。”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因为眼睛的缘故,这些天云婳一直待在家没出门,哪怕后面几天能看东西了,她也被严格管控着不许看电子产品。 陆琬这几天被她导师喊去做项目帮忙了,不能陪着她。于老师自己身体都不好,听说她出了事,还来看了她。 一个人待久了,总归有点无聊。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她很无聊,某个下午,云淑仪看到她在花园里坐着荡秋千晒太阳,特意过来和她搭了话。 她一身纯白底的碎花裙,披着长直发,清爽靓丽地走过来。 云婳目光不带掩饰地凉凉瞥过她。 从小到大,云淑仪都喜欢模仿她的一举一动。不过后来,青春期抽条后云婳和她的差距越来越大,她的模仿也越来越像是东施效颦。无奈之下,她才转了这种清纯小白花的类型。 人群中是够看的了,可是和云婳这种天生的浓颜美人在一起,她的清纯就显得寡淡了。 她立在那儿,手指若有若无地拂过钻戒。 云婳也很难忽视她这个刻意的动作,只能给面子地扫了眼,而后清秀的眉头就挑了起来,唇角跟着勾起一抹略带嘲意的笑。 云淑仪特别纤瘦,那枚戒指在她手上,尺寸稍大。 不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太出来。 “婳婳,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云淑仪微笑着问。 云婳脚尖点着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秋千,肆意自在,“很好。” 上次的事情只查出了个中学生作结,因为云婳不计较了,所以几乎没人受到伤害。只是,不知道云婳和江少衍说了什么,他仍旧疑神疑鬼的,甚至还试探性地问过云淑仪。 云淑仪当即就不高兴了,和他吵了几句,江少衍又无奈哄她。 “这么好的天气打扮得这么漂亮不出门约会,来找我扯废话,你是有多无聊?” 云婳抬眸看她。 那张素净的脸未施粉黛,也照样美得惊心动魄。 云淑仪轻笑,“少衍马上就来接我了。” “哦,原来是来找我炫耀的。” 云婳漫不经心地戳破。 云淑仪脸上的笑意微僵,她不懂这女人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还仰着一颗头颅骄傲得和公主似的。 被抢了男朋友,眼睛还差点瞎掉了,这几天权景肆人在帝都也没来看过她,她还能轻描淡写地讽刺她的幸福。 云淑仪心里冷笑一声,云婳成天说她装,她自己难道不是一样? 她不信她现在心里毫不在意。 云淑仪手机响了,是江少衍打来的,她极尽小女人的温柔和娇媚,和他讲电话。 挂电话后,又刻意再去看云婳,故作随意地提起:“婳婳,权景肆也在帝都,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找他。” 云婳微愣,想来也是没想到权景肆人在帝都。 云淑仪很满意她脸上终于出现点她想要的表情,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云婳很快喊了仆人,拿了手机过来。 最近上映了一部很不错的电影,云淑仪刚刚在电话里就说和江少衍一起去看。 云婳也挺想看的。 拨通电话后,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点意外她的来电,“什么事?” “你在帝都?” “嗯,我没走。” 云婳皱眉,脑袋靠在一旁的秋千扶手上,“哦,你很忙吗?” 第21章 这个男人不值得你嫁 隔着电话听筒,再迟钝的男人也听出了她话音略微的抱怨。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是有点,你找我?” 云婳眉角突突,她的错觉么?她好像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好像她……很黏人似的。 “没有,我只是无聊,然后有人和我说你在帝都,就给你打电话了。” “我过两天去看你。” 男人很自然地道,“眼睛怎么样了?” “快好了。” 云婳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想看电影。” “看电影?” 他微挑眉梢,“《最后的晚餐》?” 这部电影最近很火,很烧脑,票房居高不下。 “嗯。” “好。” 权景肆盘旋着手里的打火机,“呲”地一声冒出火光,又倏地熄灭,“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拜拜。” 云婳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她看着不远处渐渐西沉的落日,有一瞬的恍惚。 她和权景肆的关系很微妙,是她从前没有经历过的。没有感情基础却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陌生人,也不知道这样的一段关系能走多远。 她叹了口气。 云淑仪和江少衍看完了电影,江少衍很激动,从影院出来后喋喋不休地和她讨论着电影的情节。不过,云淑仪对这类电影不太感冒,她只是陪他看的而已。 江少衍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及时住了口。 “少衍,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 云淑仪摸着肚子说。 “好。” 江少衍定的是一家高档私厨的包厢,隐蔽性好。 路上,江少衍不经意瞥向一旁长发披肩、乖顺温婉的女人,竟恍惚地想到了云婳。 哪怕此时的云婳已经蜕变得美艳张扬,可她少女时期不施粉黛的模样,很乖很清纯。 那也是江少衍迷恋她最疯狂的时期,虽然他们十八岁才在一起,可他很早就对云婳表现出了喜欢。只是云婳碍于家教,屡屡拒绝他,说自己要好好学习,不能早恋。 云婳对他总是很冷淡,他那时候以为她根本不喜欢他,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拉着他的袖子娇俏地开口:“江少衍,你还喜欢我吗?” 他那时愣愣地看着她,茫然又愣生生地点头,“喜……欢。” “那你再和我表白一次。” 此前他已经表白被拒无数次了。 他不知道云婳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做了。 然后,云婳就扬起唇角,笑容明媚地答:“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男朋友啦。” 江少衍当时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了她一遍又一遍,云婳都被他问烦了,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傻乎乎的,再问我就不和你在一起了。” 江少衍忙住了嘴,然后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喜极而泣是什么感受。 云婳还很嫌弃地看他,“大男人哭唧唧的真的很娘哎!” “少衍,干嘛一直看着我?” 云淑仪抬头,就看到江少衍盯着自己出神的模样,她温和一笑,问。 江少衍回过神,摆头没说话。 偏过头时,他唇角缓缓勾起,笑容有些苦涩。 车子到了,两人下了车。 云淑仪刚下车,忽然看到门口进去的一群人中,有一个熟悉的男人。 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权景肆。 他在那群黑色西装的男人里太过拔尖,而混在几个西装男中的,还有衣着清凉的美女。 云淑仪皱眉,思索着什么,身后的男人就已经走到她跟前开了口:“那不是权景肆么?他怎么会和王家二公子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云淑仪刚刚只顾盯着权景肆看了,没留意人群其他人,听到江少衍这么说,她也怔住了,“王家二公子,那个吃喝嫖赌什么都干的混不吝二世祖?” 江少衍点头,脸色已经晦暗不清地阴沉了下去。 云淑仪却扬唇,笑容别有深意,“我还以为部队里出来的人能有多正派,权家的人,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都是一样的荒唐不堪。” 江少衍看她一眼,锁着眉头没吭声,只是拿出手机,手指正要按下去的时候,云淑仪制止了他,“你做什么?你怎么还有云婳的电话?” “权景肆背着她在外面玩女人,我只是通知她一声。” “然后呢?” 云淑仪皱眉,冷冷盯着她,“她眼睛不方便不可能赶过来,你是不是也要顺便帮她捉奸?” 江少衍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觉得面前的女人嘴脸有些陌生,但还是很好脾气地解释:“我只是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她,何况云婳现在非常讨厌我,她不可能这么做。” 她麻烦谁,也不会麻烦他。 “你还真是了解她。” 云淑仪冷冷淡淡道,已经拿出手机,快速发了一句语音过去。 江少衍见她如此,便也没再作声。 两人一路无话地进了包厢,江少衍借着去洗手间的空隙,拉了个服务员塞了点钱,要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服务员说,这不是权景肆和王家二公子第一次来这里了。 而且每一次,他们身边都有各色的美人。 江少衍点燃了一根烟,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是他圈子里一个爱玩的人,问了两句也就都知道了。 权景肆这几天在帝都,出入各种声色场所,他和王家二公子交往甚密,两人已经成了好友。 同时,还有人亲眼目睹,前两天权景肆和王家二公子的前女友去了酒店开房。 直到深夜,权景肆才从酒店离开。 江少衍挂了电话后,心里有点乱,后来还是没忍住给云婳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江少衍问她在哪儿。 云婳轻描淡写地开口:“一个人待着无聊,出来吃饭。” 他顿了顿,问:“来抓奸么?” 云婳也没否认,“你也看到了啊,那看来云淑仪没骗我。” “云婳。” 江少衍皱眉喊她,“你眼睛还没好,不要乱来。他的事情我已经帮你了解过了,权景肆这些天在帝都声色犬马,毫不避讳。云婳,这个男人不值得你嫁。” 女人冷笑一声,“江少衍,你少管我的事情,把你的心思花在你现女友身上。我可不想成为破坏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说完,她便掐断了电话。 第22章 女朋友都跑了,他还有闲心关心她 云婳靠在车座上,心烦意乱地吹着车窗外的风。 “大小姐。” 前头的司机出声提醒,“您的眼睛还没好全,还是别吹风了。” 说着,司机便自作主张地升上了车窗。 没有风,云婳心里更郁闷了。 没一会儿,她手机屏幕亮了,是江少衍发来的微信消息。 几张照片,其中包括权景肆和女人开房,以及和几个风流少爷出入各色场所。 云婳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上来,又开了车窗,透了气,她才好受点。 江少衍发这些照片的意义很明显,证据确凿,她没必要拖着一个病体去捉奸。 何况,顶级名媛捉奸未婚夫,要是被拍下来场面也很不好看。 车子正好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云婳拿起手机,手指有些发颤地拨了权景肆的电话。 那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了,没什么杂音传来,可见他是刻意找了安静的角落接她的电话。 “权景肆,你在哪儿?” 女人的声音恹恹的,他自然也觉察出来了。 “在陪一个朋友。” 他淡淡道,又很快问:“你怎么?不舒服么?” “我可以来找你吗?” 对方有片刻的迟疑,但没有拒绝,“好。” 他报给她地址,云婳挂了电话。 权景肆将手机放回裤兜,转身对上那张清隽斯文的面容,顿时了然了电话里女人的异常。 他黑眸微眯,笑意薄凉地打招呼:“江少。” 江少衍冷冷盯着他,朝他走过来,“你为什么会和王家二少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我好像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 权景肆比他稍高些,漆黑的眸垂下,居高临下的模样淡漠又倨傲。 话落,他便要侧身离开,江少衍别脸盯着他再度出声:“你不配和云婳在一起,放过她。” 闻言,男人脚步一顿,再度看过来时,那双幽邃的眸噙着沁骨的冷,“不管配不配,她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反倒是你,与其总是正义感爆棚地为别的女人打抱不平,不如把时间花在自己的女人身上。否则,我看云小姐也很快会踹了你。” 话落,他目光不留痕迹地落到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江少衍微怔,回头看去。 云淑仪正满脸愠怒地盯着这边,刚刚江少衍的话,她显然是听到了的。 “淑仪……” 没等他开口解释,云淑仪就已经愤然转身走了,江少衍上前追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盯着权景肆警告:“哪怕我和云婳分手了,我和她也是多年相交相识的情谊,我不会看着她被你这样的人玷污。” 说着,他才拔腿离开。 不过追了没几步,他脑子里闪过刚刚权景肆那句:她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什么意思? 云婳和他已经……? 怎么可能?云婳一向坚守底线,怎么会这么快和这个男人上、床? 云婳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云淑仪从门口跑出来,眼睛气得红通通的。 两双视线就这么遇上,云婳原本疏淡的眉眼,在看到云淑仪恶狠狠盯着自己的表情后,莫名疑惑。 “你果然还是来了啊。” 云淑仪扯着唇角冷笑一声,朝她走来,“我还以为你不屑于来捉奸呢。” 她现在的风评,要是被人路上看到,没准儿又会引起骚动。 上次被人喷辣椒水险些失明,现在居然还敢出门。 云淑仪这样真实厌恶她的反应对云婳还讲还算新鲜,她知道云淑仪讨厌她,可她很少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来。 怎么,和江少衍吵架了?没准儿还是因她而起,不然难以解释戴了这么多年的假面具她怎么舍得摘下了。 “你给我发消息不就是想看我亲自捉奸出丑的模样么?” 云婳声音娇俏,丝毫没受她的影响,甚至还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四周,“你安排的记者呢?难道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云淑仪脸色变了变,又很快不留痕迹地恢复过来。 这时,江少衍赶了过来。 “云婳。” 听到声音,云淑仪面色一沉,回头没好气地盯着江少衍。 江少衍朝她走来,云淑仪却推开他,“你别碰我,你不是对云婳旧情难忘吗?她已经过来了,你干脆帮她一起捉奸得了。” 江少衍拧着眉头看她,“淑仪,你在胡说什么?” 她从前那么温顺,怎么现在动不动就无理取闹? “我早跟你说了少管我的事情,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看自己的男朋友对别的女人关怀备至。” 云婳嗓音凉凉地响起,似在说现在,又似在说从前,“江少衍,你的风度没必要对着所有人,尤其是前女友。” 她当然知道他是好心提醒,毕竟这男人一向好心。 以前和她恋爱,就总是好心地劝诫她不要总针对云淑仪,云淑仪很可怜,她也很无辜云云。 云婳顶多觉得他烂好人看不透人心,可他在云淑仪面前维护她,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云淑仪可太讨厌样样优于她的云婳了,她心底估计巴不得云婳出丑被男人骗,江少衍的出手帮助,对她而言于背叛无异。 “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江少衍,你不觉得自己可悲吗?” 云淑仪冷冰冰地开口,拔腿离开。 江少衍皱着眉头,怔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竟一时没追过去。 云婳迈着阶梯要进去,见状难以置信地看他:“你傻站着做什么?她吃醋了你还不去追。” 他偏脸看她,一贯温和斯文的面容透着几分疲倦,“权景肆和那帮人混在一起,你确定要过去?” 云婳被他气得闭了闭眸,“你真是疯了。” 女朋友都跑了,他还有闲心关心她。 “云婳,你和权景肆,你们……” 云婳再度掀眸,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没了耐心,“你想说什么?” “你和他睡了?” 江少衍喉咙有些哑,饶是云婳曾经背着他和别的男人醉酒开房,他也难以相信云婳会这么快和权景肆发生关系。 难道她的矜持,只针对他一个人? 云婳冷笑一声,“我和他的亲密照被传得满天飞,你问我是不是和他睡了?”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第23章 果然女人还是聪明点比较可爱 江少衍像是被雷劈中似的,一下子僵住。 漆黑的瞳孔一点一滴地放大,终于意识到一个从前没有察觉的盲点。 所以,云婳之所以愿意嫁给一个云淑仪不要的男人,是因为那男人和她发生了关系。 云婳没理会他,转身正要走,忽然胳膊被人拉住了。 她回首,看到男人百味杂陈的脸,黑白分明的眸染上红血丝,咬着每一个字问她:“你说那天有人给你下药,所以你才给我打电话?” 毕竟此前他们吵了一架,云婳一直不肯搭理他,忽然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她,也只能是迫于无奈。 虽然身边有保镖,可她习惯了遇到麻烦的时候找他。 云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忽然变了的脸,抽回自己的手,“我不是早跟你说过?” 她是说过,可他那时一直蒙在云婳背叛他出轨的愤怒中,根本没信她。 他又忽然回忆起生日宴那天,云婳得知这件事情后的惊慌失措,她甚至还问了一句:那天晚上的人不是你吗? 江少衍身子再度一怔。 “你一开始,是以为那天的人是我,所以生我的气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是吗?” 他朝她走近了两步,气息有些咄咄逼人,一贯温和的眼眸此时翻滚着难以掩饰的波澜。 他当时以为,云婳是出轨了,不要他了,所以把他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可是,从云婳的角度来看,她只是以为,他把她带到宾馆睡了,事后还没解释,她很生气。毕竟云家家教严苛,被家长知道的话后果很严重。 云婳被他问得有点烦,“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事情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现在又翻出来讲有什么意义?” 话音刚落,云婳忽然愣住了。 因为她明明白白地看到,江少衍猩红的眸滑落了一滴眼泪。 “对不起。” 他忽然道。 云婳别过脸,冷冰冰地出声:“原来你现在才觉得自己对不起我。” 说完,云婳转身往里面去了。 她刚迈步进电梯,便收到权景肆的消息。 他问她到没。 电梯里信号不好,一直到出电梯,云婳的消息才发出去。 她立在电梯外,等着权景肆过来接她,脑子乱七八糟的,全是刚刚江少衍那滴眼泪。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落泪,只不过那滴眼泪包含着什么情绪,她其实并不太懂。 悔恨吗? 可是时至今日,她马上要嫁给别人了,他又向别的女人求了婚,这种虚假的忏悔还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男人总有这种劣根性,总是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得到手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假惺惺扮演深情。 挺可笑的。 权景肆过来的时候,女人一袭天青色长裙,披散着长发,素净的脸上凝着复杂的情绪。眼眸低垂,漂亮的脸蛋带着淡淡的忧愁。 男人定了定气息,唤她的名字,朝她走去。 云婳抬眸,权景肆依旧是淡漠的脸,黑色的衬衣妥帖规整,紧紧贴着男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性感又克制,迷人又内敛,衬衣和西装裤被他穿得一派斯文败类的模样,这男人还真担当得起行走的荷尔蒙的称号。 哦,这个称号是因为他最近和王家二少走得近,被圈内人冠上的。 短短几日,权家四少就已经在帝都圈子里走红了。 他过来牵她的手,发觉女人的手格外得凉,掌心还透着薄汗。 他垂眸看一侧女人敛下的长睫,她一声没吭,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着实不太愉悦。 权景肆带她去了包厢,推开门,里头空无一人。 云婳立在门口,没进去,只抬眸问他:“你朋友呢?” “他们在另一个包厢。” 他语调平淡无波。 云婳直勾勾地打量他,唇角微勾,“是觉得我拿不出手?” 他掀眸看他,漆黑的瞳孔依然没什么波澜,“因为他们不算我朋友,你想见我朋友,下次我可以带你去见。” 云婳明显觉察出了他脸上有淡淡的异色,但很快被他压下去,甚至,刚刚那句话,他语气格外温和,有点……哄她的意思。 “权景肆,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来找你吗?” 她懒得绕弯子,直接坦言。 男人走过来,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包厢里头带,然后顺势关了门。 接着,云婳就被他按在了门上,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俊逸的面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因为她的躲闪,他顺势捏住女人的下巴,迫使她对着自己。 她不喜欢这样被困的姿态,皱起细长的眉头,不悦开腔:“你想做什么?” “江少衍跟你说了什么,嗯?” 他嗓音沉了下来,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与此同时的,还有他因为靠近而散发的混杂香水味。 云婳当即便皱起鼻子,摆出嫌弃脸:“我还需要别人跟我说什么吗?你自己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他眼眸暗了半度,轻声解释:“那是别人的女伴,哪怕只是同在一个地方也很容易沾染上。” “权景肆,你当我蠢吗?” 云婳皱眉,声音拔高了两度,“我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这些天你在帝都做了什么。” “嗯,所以你打听到了什么?” 云婳真是佩服他的心态,到了现在他都面不改色,正直得好像她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你知道王二公子是什么人吗?你和那种人混在一起,你告诉我,你坦坦荡荡没有在外面玩女人?” 出了名的玩咖,一般人谁会和他交朋友?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既然连你这种家风严谨的顶级名媛都听说过他的名头,那说明这个人实在很是猖狂。” 云婳愣了愣,恍惚间想到曾经权景肆打趣过她的话。 她当初耀武扬威,说要让她爸爸废了他。 权景肆不动声色地反驳,私刑犯法,而且他在检察院有很多熟人…… “在想什么?” 他又凑近了她两分。 云婳闭了闭眸,干脆问:“你别告诉我,你和那种人混在一起,是在做卧底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话落,男人唇角弯起,在她唇边亲了亲,嗓音低沉婉转:“果然女人还是聪明点比较可爱。” 第24章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吃醋? 她抬眸瞪他,表情难以置信,“你说我笨?” 他轻笑,“我明明是夸你聪明。” 她被他直勾勾的近距离注视看得有点慌乱,瞥开眼眸,抱怨说:“我怎么知道你身为权家继承人还有这种副本任务?做卧底?是不是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你献身表忠心?” 他黑眸半眯,透露着几分危险的气息,“云婳,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吃醋?” 她重新对上他的视线,冷冷淡淡回复:“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情感洁癖很重。你要做我的男人,就得给我守住身子。” 他没忍住笑出来,好像她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似的,至少云婳还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的模样。 他平时的笑,都只是象征性地勾勾唇角,表情幅度特别小,以至于总有那么几分倨傲的意味。高高在上,冷漠且寡情,更重要的是,看上去凶巴巴的。 “嗯,知道了。” 他好半晌敛了笑意,回答她。 当然云婳还是觉得他心底在偷偷笑话她。 “有什么不对吗?” 她不高兴地皱眉,“反正这个要求我就能做到,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你自然不能背着我玩女人。” “很有道理。” 他点头。 “我也不是针对你,只是觉得你们家族的男性成员风评都不是太好。都说风流基因会遗传,权景肆,你觉得呢?” 被这么说好像是应该不高兴才对,云婳说出口才意识到这点,不过面前的男人并没什么波澜,继续顺从地点头。 话说到这里也算是该结束了,云婳推他的胸膛,“你起开,我饿了,我要吃饭。” 话音刚落,男人的俊脸忽然凑近,紧接着,她的唇就被堵住了。 “唔……” 她瞪大眼眸,下意识要推他,但显然她绵软无力的力道在权景肆看来更像是欲拒还迎。 女人并不配合,权景肆亲了没一会儿就被迫松开了她,薄唇贴着她红透的脸颊沉哑低吟:“做你的男人连亲你的权利都没有?” 云婳:…… 他感受到怀里女人僵了下,瞬间安分了下来。 于是,他的双唇再度碾上。 云婳被亲得有点透不过气,拽着男人的衬衣的下摆,不由得就掀起他的衬衣,连扣子都崩掉了两颗。 他再度松开她,垂眸看了看。 云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男人肌肉紧实的腹肌,线条完美得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 再对上他视线时,他眸色浓稠地盯着她笑,挑了一侧的眉头。 这个动作的暗示性不要太强,云婳连忙支吾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男人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重新系着扣子,这么平常的动作被他做得硬是有那么几分斯文败类的气息。 云婳脸庞一阵阵地发烫,想起什么,盯着他含糊不清地警告。 “嗯?” 他系好了扣子,没听清她的话,抬眸朝她看过来。 “我说了不许在外面亲我的。” “严格来说,这不算外面。” 权景肆偏头看她,“这是私人包厢,只有你和我。” “那也……不行。” 她倔强地坚持,白皙脸蛋上的绯红显得格外诱人。 权景肆眸色暗了暗,在理智再度失控的下一秒,拉着女人的手往里头走,“不是说饿了么,点菜吃饭。” 话题很自然地跳过去,权景肆将菜单递过来,云婳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单图片,一下子就忘了刚刚的事情。 吃饭时,云婳想起什么,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问对面的男人:“你过来陪我吃饭了,那边包厢的人怎么办?” 他修长的手指正在剥着一只基围虾,闻言淡淡出声:“没关系,反正也快收网了。” 云婳忍不住好奇,又问:“你是在帮你朋友调查么?” 毕竟对于帝都来说,权家四少权景肆是个非常新的人物。此前就连云婳都没听说过他。 一个新鲜的、有权有势,而且家族风评还没那么好的人物,和王二公子这种人混在一起,并不违和。 “嗯。” 他抬眸看她,眼底亮起欣赏的光芒,“像你这么聪明漂亮又有趣的女人,江少衍居然会劈腿,真是让人意外。” 他果然是愚不可及的蠢。 夸她的话云婳听得多了,不过出于这个男人之口,还是不免让人心里欢喜。 她娇俏地噘唇,“是啊,不然怎么说他蠢呢。” “他还喜欢你。” 权景肆将剥好的虾递过来,云婳眼睫微颤,看他,“哪里是喜欢,只是男人那种诡异的占有欲和自尊心作祟而已。” “这么说也行。” 权景肆幽邃的眸盯着她,问:“如果有一天,他又重新回来追你呢?” “那他还真是让我看不起了。” 云婳慢悠悠地吃虾,吃完又继续:“摇摆不定三心二意的男人,多没意思。他要是和云淑仪结婚了恩恩爱爱,没准儿我还能佩服他敢爱敢恨,也许还会自我忏悔自己是不是真的耽误了他。” 权景肆勾唇微笑,没言语。 “我等会儿让司机来接我,你继续做你的任务吧。” 她吃完最后一口,放下了筷子。 他睨着她,问:“吃饱了?” 她并没吃多少。 云婳摸着肚子,“最近长胖了,我要控制一下体重。” “你已经够瘦的了。” “不行啊,我是要上镜的艺人。虽然最近没事做,可过段时间澄清了谣言,差不多也要开始工作了。” 总不能一段时间不出镜,一出镜就被黑粉拿放大镜挑剔身材吧。 他擦了擦嘴巴,起身说:“我送你下去。” 云婳点头,跟着他身侧,两人出了包厢。 到了楼下,权景肆接了个电话,挂完电话他便对她说:“不是想看电影么?现在才七点,要不要去?” 云婳疑惑:“任务取消了?” “不是,任务有变。” 他很自然地楼上女人的腰间,带她上了自己的车。 云婳坐在副驾驶上,忽然好奇:“你那个朋友是谁?” 权景肆将车从停车场开出,淡淡回话:“你或许认识,郁家二公子,郁时安。” 云婳愣住,“郁时安?” 他疑惑她的惊讶,“怎么?” 第25章 云小姐只做一个演员太可惜了 十几年前,郁家还是帝都显赫的名门。不过后来一系列变故,导致郁家破败。 郁家是从政的,下台之后没了权势遭到许多地下势力的报复,一场大火加一场车祸的接连打击,导致郁家家破人亡。时至今日,郁家只剩下二公子郁时安,以及一个年迈的郁老夫人。 郁时安幸免于难,是因为彼时郁先生和郁太太刚离了婚,两人一人带着一个孩子。郁先生和郁长公子出事后,郁时安和母亲回来将郁老夫人接回国,从此郁家便在帝都销声匿迹。 忘了有多久,没有再听到这个名字。 不过再提及,云婳的脑海里还是很快闪现了张稚气秀逸的脸。 郁时安小时候长得很漂亮,安安静静的不喜欢和男孩子玩,反而更喜欢和女孩子们呆在一起。他很乖,再加之长得粉雕玉琢的,云婳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他当女孩子看待。 对了,最近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陆琬在国外念大学的时候。陆琬曾去一所学校参加辩论赛,在那里遇到了久违的郁时安。 那时他在念博士,是那场竞赛的评委之一。 陆琬当时向云婳描述,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她恐怕很难将眼前冷漠淡泊的男人和小时候乖顺可爱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他眼睫很长很浓,有一双漂亮得让人难以忽视的眼睛。然而,镜片下,那双漂亮的眼睛却透着极其冷的光,让人不敢直视。 “唔……他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吧。” 云婳缓了会儿神,回答。 权景肆似乎有些意外,“他能和你玩什么?” 云婳总嫌他凶,但权景肆觉得,比起那个男人,他的脾气已经算是很好了。 娇滴滴的大小姐,能容忍他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块脸? 云婳没忍住笑出声,“他小时候可喜欢和女孩子玩了,因为这点还经常被院子里的男孩子瞧不起。” 其实是因为他觉得那些男孩子粗鲁,而他又不喜欢出汗,和女孩子在一起,她们玩的游戏没那么大的肢体动作。 权景肆唇角勾起,没想到郁时安竟还有这样的往事。 而如今,那男人身边别说是女孩子了,母蚊子都没一只。 当然,这与他家里那个脾气古怪的女朋友脱不了关系。 “郁时安回国了吗?” 云婳又问。 她好像没听到什么风声,不过郁家早已不是从前的郁家,他低调回国也没什么奇怪的。 “还没,不过快了。” 权景肆说。 “他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让你帮忙调查王二……难道说,郁时安想回来复仇?” 云婳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出大戏。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太小,许多年后偶然听人说起,有说过王家是造成郁家惨案的凶手之一。毕竟自那以后,王家的势力就慢慢崛起了。 而且这么多年,王家二公子行为放纵、多次在公共场合被人抓住把柄,都相安无事,可见背后有多大的势力保着他。 “你对他很好奇?” 权景肆黑眸微微一眯,朝她看过来。 云婳也没否认,“毕竟是儿时好友啊,这么多年没他的消息,忽然回来了,当然会好奇。” 她答得坦荡从容,权景肆也没什么好挑刺的,也还是告诉了她,“郁家当年被彻底钉死了,郁时安现在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律师,掀不起什么风浪。” 云婳双手环抱于胸前,娇俏开口:“律师啊……国外律师地位那么高,他毕业也没多久,名气还没打响就选择回国,你跟我说他不是带着目的回来的,我可不信。” 权景肆转眸看她,眼底弥漫着淡淡笑意,没言语。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云婳又好奇。 “当年一个学校的。” 只不过毕业后一个继续深造,一个进了部队。 云婳点着下巴悠悠开口:“王二公子得罪了什么人,对方请了郁时安做辩护律师吧?” “是。” 他目光直视着前方,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唇角的笑意更深,“云小姐只做一个演员太可惜了。” 云婳很享受他的夸奖,夸她漂亮已经不能让她开心了,夸她聪明让她乐在其中。 毕竟世人总是默认漂亮的女人脑袋空空,可实际上,云婳念书的时候成绩就很好。如果不是从小拜了昆曲名家于海曼为师,她也会和陆琬一样继续深造,成为一个漂亮且优秀的女研究员。 车子在一间私人影院停下,介于云婳身份特殊,又怕被人认出来,这家高档的私人影院是最好的选择。 购票进了包厢,云婳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翻了个白眼。 “找我有事?” 她语调懒洋洋的,透着不耐烦。 电话里,云淑仪带着哭腔质问她:“云婳,你手段还真是高超。都分手了,还能吊着江少衍让他对你念念不忘。” 她生气跑走,江少衍居然没追上来。 不仅如此,他还找到了那间包厢,怕云婳受到那群人的欺负。 结果,云婳不在那里,权景肆也不在。 而江少衍无意间撞破王二公子欺负一个新来的漂亮女服务生,那女孩子衣服都被他扯烂了,绝望地哭泣。 既然撞见了,江少衍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王二公子一向瞧不上自诩清流、优雅矜贵的江少衍,硬是要和他对着来,结果一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江少衍一个贵公子,哪里是他们这些流氓的对手,后来自然是经理怕事情闹大早早报了警。 现在,一群人在警局做笔录。 不过云淑仪不知道这事儿,她只知道江少衍没来找她,肯定是帮云婳捉奸,安慰云婳去了。 “你脑子有病。” 云婳懒得和她掰扯,正要挂断电话,云淑仪那边大吼一句:“江少衍呢?他是不是在你旁边?他不接我电话,是不是已经和你和好了?” 这话一旁的权景肆也听到了,晦暗的光线下,男人那张英俊的脸轮廓模糊,淡淡出声:“她和我在一起。” 云淑仪一下子噤声,愣住了。 第26章 权景肆,你是不是喜欢我 电话被她掐断,不过云婳却怔在了原地。 她拉住男人的衣角,问他:“你刚刚说任务有变是什么意思?” 权景肆垂眸看她,然而因为光线太暗,云婳并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波动。 “包厢里发生了骚乱,经理报警了。” “江少衍在里面?” 云婳这话虽是问出来的,但说完她却很肯定这个答案。 要不然,他怎么没去找云淑仪,而且云淑仪还说给他打电话打不通。 “云婳。” 男人嗓音有些沉哑,透着几分威慑的意味,“你还想不想看电影了?” 云婳皱眉,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暗沉光线下的男人:“你刚刚为什么没和我说?” 他浓眉微蹙,嗓音更冷了些,“有这个必要?何况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在里面,他是跟着你来的?怎么,是觉得我护不住你,怕你被那群纨绔子弟欺负?” “权景肆。” 她听出他语调里的不满,皱眉反驳:“他只是怀疑你和王二公子那种人一样顽劣不堪,他就算跟着我也没别的意思,他这个人就是个烂好人,见不得自己眼皮底下有人受欺负。” 何况,就算他们分手了,也毕竟是认识这么多年的人。他不会置之不理。 只是云婳仍是没想到同样的错误他会一犯再犯,她都再三警告让他别插手管好云淑仪就行,他偏偏倔得跟头驴似的拉不住。 现在好了,跟王二公子那群人起了冲突还进了警局。 无法联系上,说明手机摔坏了,他弱不禁风的体格,怕是被揍得很惨。 云婳想了想,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是江少衍手下一个保镖的电话,偶尔她联系不上他,会给他保镖打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那头的男人依旧如从前那般恭敬地唤她:“云小姐。” “江少衍在你旁边吗?” “是,江少现在在医院。” 保镖又试探性地问:“您……要过来吗?” 云婳拿着手机没作声,抬眸看了眼一旁的男人,哪怕在黑暗中,她都感受到了他面庞的冷意。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色浓烈得像是要滴出墨来。 “不了,我让云淑仪过去。” 云婳说:“他在哪个医院?” 挂电话后,云婳将医院的地址发给了云淑仪。 云淑仪自然意外江少衍怎么会突然进了医院,但也来不及多问,立即起身赶去了。 云婳掀眸看一旁高大的男人,“进去吧,看电影。” 权景肆立在那儿没动,英挺的身姿显得他整个人都有几分冷傲,尤其,他脸上没表情就那么盯着人的样子,简直能看得人头皮发麻。 云婳抿着唇朝他走近,仰头看他,声音轻轻软软:“你吃醋了啊?” 权景肆眼眸微动,转瞬敛了神色,恢复淡漠,“人家为了你进了医院,你确定你还能心无旁骛地看电影?” “不能。” “……” 云婳叹了口气,很真诚地开口:“好歹也是为了帮我出的事,我心里肯定会愧疚。” “就只是愧疚?不感动,不心疼?” 男人薄凉的嗓音带着些戏谑。 “权景肆,你这幅口吻真的很像怨妇哎。” 云婳指尖缠着他的领带,一圈一圈漫不经心地缠绕,漂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落到男人眼底,说不出的撩人。 权景肆唇角微勾,下一秒便捉住了女人不安分的手,同时扣着她的纤腰将她往怀里带。 他俯身,薄唇贴着女人的微微发烫的脸颊,低声浅吟:“你们两个青梅竹马相识相知这么多年,他又对你念念不忘孤身犯险,我要是个女人都感动了。云小姐,你身边所有人都比我来得和你亲近,就像你摸不透我的性子,看到我和王二在一块会怀疑我一样,我也同样摸不透你的性子。” 更可笑的是,连他身边的好友,郁时安,都比他先认识云婳。 没准儿说起云婳,他也比他更清楚这女人的个性。 好一会儿,云婳没说话,她觉得这男人的声音可真好听。 低沉性感,格外有磁性,因此她还回味了一阵。 “唔……这么说,你还挺没安全感的?” 云婳偏脸看他。 咫尺距离,四目相对。 他眸色森寒,“就像你说的,爱情让人变得愚蠢。万一你对那男人还有感情,脑子不清醒也是有可能舍弃我选择他的。” “……” 用她的话来骂她,他是真厉害。 云婳微微皱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是你条件那么好,也许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呢?” 没安全感这几个字,似乎和他这样的男人不沾边。 不说别的,就说已经把江少衍抢到手的云淑仪,有时候看权景肆的目光都有些直勾勾的。 他眼眸微眯,隐隐透着危险的意味,“像你这么漂亮有趣又对我胃口的女人,还真没那么好找。” 云婳眼睛亮了亮,俏生生地问:“你喜欢我啊?” 这女人的得意劲儿完全藏不住,权景肆也意识到了她是在故意套话,直起身子,收敛了脸上难得露出的波澜,恢复一贯的冷漠疏淡。 云婳不满意他忽然的变脸,勾着他的脖子问:“权景肆,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这忽然的动作显然让他意想不到,他拧着眉头看着脖子上忽然多出的一双玉臂,身子也不由得被迫弯下,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瞳眸:“有什么奇怪的,我是男人,云小姐很符合我的审美而已。” 云婳似乎很受用这男人一本正经夸她的样子。 先是夸她聪明,现在又夸她漂亮。 唔…… 她以前好像没这么肤浅的,但是就是很高兴。 权景肆莫名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忍俊不禁的模样,她在傻乐什么? “既然觉得愧疚,那现在去医院。” 他将话题拐了回去。 云婳收回手,疑惑看他:“你不生气?” “生气什么?” 他淡淡道:“反正依你的性子也是要去看他的,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云婳想了想,没有拒绝,“好吧。” 第27章 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 江少衍伤得很重,云婳和权景肆赶到的时候,江少衍的父母也守在外面。 云淑仪比云婳先一步到,云婳没来之前,手术室外的气氛很尴尬。她和江家父母打了招呼,随后空气就一直凝重沉默,无人再作声。 江家父母喜欢云婳,看不上她这个外室女儿,云淑仪很早就知道这点。 不过,当云婳出现,江家父母那忽然热络的变脸还是让她觉得难堪,心脏像是蚂蚁爬过一般,十分难受。 当然,如果云婳身边没有权景肆的话,江家父母脸上的笑容会更灿烂。 在看到云婳身侧高挑英挺、俊逸淡漠的男人后,他们脸上的笑容就顿时褪下去了。 是啊,云婳和江少衍分手了,江少衍那个不长眼睛的,居然看上了云淑仪。 要不然,哪里能便宜了权家的人娶云婳。 江家父母心里可别提多懊悔了。 “江叔叔,叶阿姨,江少衍他怎么样了?” 云婳皱着眉头问。 “伤得很重,已经进去半个多小时了。” 江叔叔叹了口气,说:“他平时从不和王家老二那群人往来,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和他们打了起来。” 云婳闻言,垂眸抿着嘴唇,心里的愧疚越发重了。 江太太怒火中烧,“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王家的人给我赔命!” 江少衍可是他们夫妻俩唯一的孩子,虽然从小养得矜贵,但性子沉稳,一点没有富二代的骄矜。这么好的儿子,整个帝都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江太太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王家自然是想讲和的,甚至刚刚还押着王二公子过来亲自道歉,不过被江太太一个耳光甩走了。 江太太的意思,是绝不原谅。 王家人见此,便也露出了凶狠嘴脸,威逼利诱,让江家见好就收,不要不识抬举。 如此一来,两家算是结上了梁子。 一旁,云淑仪一直盯着这边的云婳和权景肆,眉梢吊着疑惑。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江少衍突然进了医院,为什么云婳明明去捉奸,却好像和权景肆关系更亲密了些。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般配得不像话,连周身的气场都非常和谐地融在一起,路人都能看出他们是一对。 而此时,权景肆低头,薄唇微动,不知和她说着什么。 女人皱着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脸上忧愁和担忧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许是察觉到了云淑仪直勾勾的眼神,云婳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云淑仪冷冷淡淡地移开眼,盯着对面的墙壁。而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了起来,指尖泛白,心里也难受揪在一起。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云婳,为什么她明明抢走了江少衍,江少衍心里还是最在意云婳? 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在今天晚上似乎成了一场笑话。 江家父母依旧不喜欢她,而她好不容易抢来的男朋友,因为他的前女友躺在手术室里。而云婳身边,站着原本属于她的未婚夫,他还对她那么温柔体贴。 云婳出去太久,又没和家里报备,接到了云老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江少衍出了点意外,我现在在医院。” 云婳简单地解释。 云老扶了扶老花镜,疑惑:“你和少衍在一起?” 他孙女可不像是会吃回头草的类型,何况那男人当初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她能记恨他一辈子。 云婳看了眼一旁的权景肆,“不是,我只是去探望,我和权景肆在一起。” 云老揉了揉太阳穴,“少衍怎么了?” 云婳深吸了一口气,在电话和云老讲述了前因后果。 云老缓了好一会儿,“哦……这样啊,那到时候你让小肆送你回来。对了,小肆这几天住哪儿?住宾馆的话还不如住我们家。” 云婳无奈,她爷爷是真喜欢权景肆。 别的不说,这么多年,江少衍都没在他们家里留宿过。 云婳嗓音懒洋洋的,“好,我问问他。” 说着,她便拿着手机,掀眸问一旁的男人:“我爷爷问你这几天住哪儿,要是没地方去可以住我家。” 权景肆眼底含着笑意,“好。” 云婳愣了愣,用口型对权景肆说:不行,我爸爸会不高兴。 就算是要结婚,那也还没结,让一个男人住他们家像什么话? 她甚至可以想象云嘉诚的口气。 “可是拒绝的话,爷爷会不高兴。” “……” 电话里,一向耳朵没那么灵光的云老竟然很快应声:“没错,我最近感觉身子骨不太利索,正好让小肆教我打打军体拳。” “……”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婳也无话可说了。 江少衍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们在病房待了会儿。 云婳看到病床上虚弱的男人,皱着眉头情绪复杂。 也是后来从江少衍的叙述中,大家才晓得他之所以和王二公子打起来,是因为替一个服务生出头。 江太太一边哭一边骂他傻,那群人都是混不吝的,他一个人瞎出什么头,被打成这样,瞧着就让她心疼。 云淑仪从始至终眉眼都很冷淡,不过知道江少衍受伤和云婳无关,她心里还是稍稍快活了些。 江少衍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眼波流转,声音有些颤:“云婳,所以你和权少……” “是误会。” 云婳出声解释,“他和那群人没有关系。” 江少衍脸上被揍得青肿,但此刻他表情的疑惑和震惊还是很明显,“你这么相信他?” 他都给她看了那么多罪证,她为什么还愿意相信他? 毕竟权景肆是在做卧底任务,云婳无法和他解释那些,只是说:“是啊,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恍惚让江少衍想到了别的。 眼见不一定为真,就像他当初看到云婳和别的男人酒店厮混的照片,他以为她是出轨背叛。 其实,云婳也是被陷害的,她以为对方是他,所以举止间并没有反抗的痕迹。 江少衍出神的瞬间,云婳已经出声告别,和权景肆一起离开了病房。 第28章 你又何尝不是抢了我的未婚夫 权景肆住进了云婳家里,云嘉诚自然是不高兴的。 不过,云婳原以为云老所谓的让权景肆教他打军体拳强身健体只是个挽留他的借口,谁料听管家说,一大早他们还真在院子里打起了军体拳。 老人家起得早,权景肆的作息亦是几年如一日早就养成了生物钟。而云嘉诚早起拉开窗帘,就看到院子里一老一少锻炼身体的场景。 看到这一幕,云嘉诚心里的不满倒也消除了些。 毕竟云老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能有个他喜欢的晚辈陪着他锻炼,倒是件好事。 打完拳,权景肆陪着云老用早餐,云老也顺势过问了下他的情况。 比如,他最近在帝都做什么,以及他和云婳结婚后如何打算。 权景肆舀了勺滚烫的白粥,一边晾着一边淡淡回话:“在正式继任权氏财团董事长之前,我会留在帝都。权家在帝都也有公司和项目,目前我主要负责这一块。” 权家虽是中南一霸,但帝都是商政中心,华国的生意人基本上都绕不过它的辐射领域。权家是地下势力起家,如今渐渐开始洗白,自然也要往帝都这边发展。权景肆,依仗他在部队的几年历练,以及他因此发展出的人脉关系,留在帝都是最好的选择。 云老听了自然高兴,毕竟如此云婳就不用远嫁,他能随时见到她。 “婚房呢?想好买哪里了吗?” “御庭壹号。” 帝都新兴的别墅富人区,而且离云家的别墅很近,来往也很方便。 云老满意地点头,“吃饭。” 权景肆低头开始喝粥。 云婳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权景肆已经出门了。 她吃完早餐,回到客厅遇到了正要出门的云淑仪。 昨天云淑仪在他们走之后没多久也离开了医院,因为江家父母明显不喜欢她,她也实在没办法装看不见腆着脸待下去。 云淑仪装扮精致,手里拿着保温盒,显然是要去医院给江少衍送吃的。 云婳淡淡瞥了眼,收回视线。 不过,云淑仪却忽然放下保温盒朝她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少衍,结果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她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冷不丁地落下来,云婳听了皱眉,回眸看她:“难道你还希望我跟你抢一个出轨男?” 云淑仪脸色白了白,“我的意思是,你根本没那么喜欢他,为什么纠缠他那么多年?” “纠缠?” 云婳听了想笑,“要说纠缠也是江少衍纠缠我这么多年,他从小就喜欢我你不会不知道吧?” “是啊,你就是仗着他喜欢你,所以肆无忌惮地发脾气耍性子消耗他对你的感情。你要是不喜欢他了,和他说分手不就行了?耗到最后他心灰意冷离开你选择我,你又凭什么指责他?至少我和他在一起,是在他和你说分手之后,我和他是堂堂正正的。” “堂堂正正?” 云婳眯眸,瞳孔里泛着冷幽幽的光芒,“这么多年你一直插在我和他之间,我和他每一次闹矛盾你都没少在其中指手画脚吧?前脚和我分手后脚就跟你求婚,你还敢说你们两人堂堂正正?” “我……” “云燕儿,既然你一开始就想撬别人的男朋友,那么就做好被人唾骂的准备。怎么现在一边得意洋洋小三上位,一边迫不及待要脱帽子指责起我这个受害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又要当什么又要立牌坊,形容你真是恰当。” “你……” 云淑仪被她讽刺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血冲上脸不淡定了,她攥紧手指,口不择言道了句:“你说我抢你男朋友,你呢?你又何尝不是抢了我的未婚夫?” 听到这里,云婳恍然大悟,笑音薄凉,落到云淑仪的耳朵里格外刺耳,云淑仪的脸色因此变得更加难堪了。 云婳盯着她,一副蔑视的神情,“我说你昨晚在医院怎么一直盯着我和权景肆,怎么,看到你原本的未婚夫条件比你好不容易抢到手的男朋友还好,后悔了?还是说,你天生就是喜欢别人的男朋友?” 亦或者,她就是喜欢和她抢东西罢了。 小时候争宠,结果发现无论她如何卖力表现,云老和云嘉诚都更宠爱云婳。 念书后争朋友,觊觎云婳身边每一个好友,仗着能扮柔弱又能装友好,比云婳这个看上去美艳不好相处的富家千金亲和许多,于是真的抢走了云婳不少玩伴。 青春期争男人,只是江少衍这种国民级校草对云婳太过痴心,她时至今日才算真的抢到手。 结果现在,她又流露出了对权景肆的兴趣。 有时候云婳都懒得搭理她,觉得她这种人活得实在是太别扭,一直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一点没有自我的模样。 “我只是就事论事。” 云淑仪咬牙反驳,眼眸气得泛了红。 云婳依旧云淡风轻,甚至翘着腿打趣她:“是,你说的没错。权景肆是你的未婚夫,反正我和他还没结婚,要不你努把力试试能不能把他抢走?” 云淑仪知道她是在挖苦她,可这欠揍的语气,还真的让她心里一度有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她能让权景肆喜欢上她,那云婳就无人可嫁,她想洗白自己名声的计划也就落了空。 只是……那个男人看上去那么冷漠难亲近…… “喂。” 云婳皱眉,清清楚楚地看到云淑仪脸上一闪而过的恍惚,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你还真想这么做?” 云婳冷笑,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云淑仪脸皮的厚度。 云淑仪回神白她一眼,没搭理她,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云婳手机响了,是权景肆的电话,问她晚上要不要去看昨天没看成的电影。 云婳语气恹恹的,权景肆便问:“谁惹你不高兴了?” 云婳撇嘴,“你未婚妻。” “……” “说真的,权景肆,如果云淑仪愿意嫁给你,那我爸爸肯定就不会让我嫁给你了。” 云婳趴在抱枕上,语调幽幽地继续:“而且我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概率似乎不低。” 第29章 所谓日久生情,不过是喜欢深化的过程 那头,男人玩味地眯起黑眸,“她跟你说什么了?” “唔……女人的直觉。” 云婳说:“江叔叔和叶阿姨不喜欢她,大概率不会同意江少衍娶她。何况,江少衍又总是摸不准边界,是个女人都难以忍受的。要是哪天云淑仪想通了,和江少衍分手了,回过头要和你履行婚约,那自然就没我什么事了。” “你想我怎么回答你?” 权景肆指尖燃着一根烟,青白的烟雾模糊了男人英俊的轮廓,那双幽邃的眸微微眯起,意味深长。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和你说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我只是提醒你做好准备罢了。” 云婳眉头沉下,“反正一开始,和你有婚约的人也不是我。” 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云婳也没资格和立场去争什么。 何况,争男人这种事情她真的不屑于去做。 “听你的意思,这件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 她似乎听天由命,毫不在意地把决定权全部交给他。 云婳一时沉默,那边男人的语调更冷了些,冷嗤一声,“那你就这么白白让我睡了?” 云婳脸色微变,这才想起来这茬,不过很快她又深吸了口气,淡定出声:“你不是说你也是被人陷害么?何况当时也确实是我主动进的你房间,既然如此,我还能追究什么?现代男女,还不至于为了一场露水情缘赔上一辈子。” 因为被睡了一次所以要被睡一辈子,本身就是个没道理的逻辑。 对面的男人猝不及防挂了她的电话。 云婳:…… 她说错了什么? 云婳茫然地看着手机被挂断的页面,锁着眉头不高兴。 她只是和他分析一下可能出现的结果,这男人干嘛莫名其妙挂她电话? 有病! 接连被云淑仪和她未婚夫气到,云婳不高兴地出了门,去找了陆琬。 陆琬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在家休息一天,云婳就火冒三丈地来了。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陆琬给她做了杯无糖奶茶,云婳咬着吸管狠狠喝了口,才和她吐槽了来龙去脉。 陆琬托着下巴笑她:“婳婳啊婳婳,你说你好歹也是十八岁就开始谈恋爱的人,怎么头脑这么迟钝?” 云婳皱眉,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权景肆他喜欢你啊,他不想娶云淑仪。可是呢,你好像表现得对他一点留恋都没有,好像他这个人可有可无,随随便便就推给了别的女人,他当然不高兴了。” 云婳茫然地想了想,“我是这个意思吗?” “在他看来你就是这个意思。” 陆琬点头,又盯着她娇俏漂亮的脸蛋问:“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他娶云淑仪吗?” 既然是云婳点头了愿意嫁的男人,陆琬觉得,她好歹对他是有点好感的。 要真这么无所谓,这位大小姐可不会点头。 云婳满脸惆怅,“可这不是我介不介意的问题啊,本来有婚约的就是他们两人,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这本来就是权景肆该考虑的问题。” “你不介意的话,干嘛要打电话试探权景肆的意思?” 陆琬憋着笑问,一句话问得云婳语塞了,“我……我好奇而已。” 陆琬笑着摇头,喝了口奶茶才道:“云淑仪和江少衍才刚在一起,就算真到了你说的那一步,那也远得很呢。万一在这段时间里,你和权景肆擦出火花了呢?” 云婳趴在桌子上,觉得感情问题真是比数学题还烧脑,郁闷地开口:“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权景肆喜欢我,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我符合他审美罢了。这么肤浅的喜欢,很容易就消失不见了……” 陆琬听着她越来越细小的声音,睁大了眼眸,惊呼:“天呐婳婳,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云婳一惊,忙反驳:“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都开始在意人家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漂亮,还担心他哪一天不喜欢你了。” 陆琬说:“这么患得患失的状态,可不像是我认识的云婳哦。” 云婳被陆琬说得好半晌没缓过来,她皱着眉心自我反省:“难道云淑仪说的是真的?我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陆琬被她这话呛了下,“那女人看着柔弱无害,一张嘴可会pua了,你别上她的当儿。” “可是不是你说我喜欢上权景肆了么?我确实才和江少衍分手没多久啊……” “喜欢这种感觉和时间又没关系,绝大多数的喜欢都是一瞬间的情绪。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会觉得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所谓日久生情,不过是喜欢深化的过程。” 云婳听着从没谈过恋爱的陆琬一本正经地和她分析着情感问题,疑惑地蹙眉:“琬琬,你又没谈过恋爱,怎么说起感情来头头是道的?” 陆琬一怔,笑眯眯回复:“没谈过恋爱,不代表没喜欢过人啊。” 云婳更震惊了,“你喜欢过谁?” 陆琬和她不同,陆琬性子比较内敛,属于心思细腻的类型。她什么都会和陆琬说,可陆琬却有自己的秘密花园。 陆琬苦笑了下,似是释怀了,所以淡淡提及:“我喜欢郁时安,暗恋他很多年了。” 听到这个名字,云婳惊得睁大眼眸,“郁时安?” 陆琬见她反应过于夸张,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对啊,我很小就喜欢他。之前在国外念大学的时候,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又碰到过他嘛。不过他变得太高冷了,我和他只见了几次,后来知道他有女朋友,我就放弃了,再也没去找他。” “权景肆和我说,郁时安要回国了。” 陆琬捧着奶茶的手抖了下,“真的?” 云婳点头,“嗯,他现在是律师,估计短时间不会再离开。” 陆琬又很快收敛情绪,淡淡笑了,“那也和我没关系了。” “万一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呢?” 毕竟也过去好几年了。 陆琬摇头,“不会,听他校友说,郁时安很喜欢他女朋友,为她拒绝了不少人。” 何况,郁时安那么冷的外表,足以拒斥大多数亲近他的女生了。 第30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不过,云婳还是没有想到,陆琬居然那么早熟。 郁时安比她们大五岁,离开帝都的时候差不多是15岁,那个时候,陆琬才10岁。 “婉婉,你这情窦开得太早了点吧?” 云婳皱眉吐槽。 陆琬扬唇,笑眯眯地并不反驳:“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早熟。” 云婳感慨地摇头。 “不过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后来念大学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喜欢。”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当年辩论赛他坐在评委席上,穿着西装斯文冷淡的模样,直到现在还清晰地刻在她脑海里。 记忆深处的偏爱和现实重逢的惊艳相融,催化出浓烈的欢喜,那时的怦然心动是她此生最难忘的记忆了。 …… 权景肆这两天没回云家,上次挂了云婳电话后,两人也没通过话。 云婳一个人缩在房间的沙发上,手机屏幕显示着权景肆的页面,在犹豫要不要点拨号键。 今天她爷爷还问她,权景肆忙什么去了,怎么不回来了。 云婳随意敷衍了过去,可事后心里又在想,他总不能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所以不回来吧? 一个大男人,心胸没必要这么小吧? 与此同时,机场。 权景肆开车从机场驶出,淡淡瞥了眼后座补眠的男人。 “你女朋友呢?” 他来机场接人,只接到了郁时安一个。 镜片折射出幽幽的冷光,看不清那双眉眼的情绪,他的声音低沉且淡漠,“吵架了,我先回来了。” 权景肆唇角微勾,“她肯让你一个人回国?” 就不怕别的女人缠上他? 还是说这些年,郁时安已经被她规驯得差不多了,她不再神经兮兮担心他会离开。 他没回这话,只是很快又阖上了眼睛。 半晌,许是实在睡不着,他掀眸看着窗外已经完全陌生的风景。 十二年了,帝都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这时,权景肆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黑眸微微眯起,点了接通。 因为连上了车内蓝牙,所以云婳的声音郁时安也清楚听到了。 “权景肆,你在干嘛?” 女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点试探性的小心翼翼,“你不是说陪我看电影的吗?”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找不到人陪你看电影才想起我?” 云婳:…… 臭男人,都给台阶了还不下。 “哦,你实在没时间也行啊。” 她的语气很快恢复了以往的骄纵,“我只是不想违约过来问问你而已。” 后座,郁时安已经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镜片下,那双深邃的眼定定地看着前头开车的男人。 权景肆放平唇角,正色开口:“郁时安回国了,晚上你过来一起吃饭。” “嗯?” 云婳愣住,“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现在,我刚接到他。” “那……我能多带一个人吗?” 权景肆锁眉,“你还要带谁?” “琬琬啊。” “嗯。” “ok,那我挂了。” 话落,女人便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权景肆:…… 郁时安回来了,她就这么高兴? 连多余的话都懒得和他讲了。 当然,云婳只是想着赶紧挂电话,然后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陆琬而已。 “那是云婳?” 郁时安虽然已经猜出来了,但还是冷幽幽地开腔求证。 “嗯。” “你和她什么情况。” “要结婚的情况。” 权景肆答。 郁时安皱眉不明,“江少衍呢?” 权景肆挑眉,从后视镜看他,“你不是都离开十几年了,还记得这号人物?” “很难不记得,他从小就喜欢跟在云婳身边打转。” 说到这里,权景肆想起云婳和他说的,郁时安小时候喜欢和女孩子玩。 还真是,记得江少衍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喜欢缠着云婳。 权景肆忍不住嗤笑一声。 郁时安摘下眼镜,有些疲倦地按压着鼻根,闭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扫下一片阴影。 他是晒不黑的冷白皮,甚至白得没什么血色,连带着唇色都很淡。掀眸的瞬间,那双眉眼带着几分阴柔的冷。 “就算他喜欢跟在云婳身边,你为什么就默认他们两人会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权景肆忽然开腔将话题跳了回去。 郁时安已经重新戴上了眼镜,闻言淡淡开口:“因为那位大小姐从小众星捧月,所有人都喜欢她。被娇宠长大的小姑娘,自然会选择一个无条件宠着她爱着她的男人。” 权景肆面色慢慢地沉下去。 “她愿意嫁给你也挺让我意外的。” 一向话少的郁时安继续开腔分析:“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和那位骄纵的大小姐会如何相处。” “……” 权景肆眸色暗沉沉的,菲薄的唇抿成直线:“她那套对我没用,我不会哄女人。” 郁时安眼眸半阖,认真提醒:“你要是不想以后老婆跟人跑了,可以试试看。” “……怎么说起她你话这么多?” 权景肆嗓音冷了下来,幽幽地问。 “我是提醒你,既然选择娶那位大小姐,就得承受与之而来的代价。” 前头遇到一个红绿灯,权景肆将车子停下,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下,男人的深邃的眸眯起,戏谑:“听你这么说,这女人这么麻烦,我确实是该考虑要不要娶她了。” 郁时安面无波澜,“她只是看上去嚣张跋扈,但其实,很好哄。” 若真是那么麻烦的女人,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围着她打转。 权景肆眼眸微动,回首淡笑地警告郁时安:“这么了解她?莫非你也喜欢过她?” 都十几年了,提起云婳还一副了然于胸的状态。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 “她太闹腾,我喜欢安静的女人。” 郁时安无视男人眼底快要溢出来的挑衅,淡淡回复。 权景肆转身,发动了车子,不再言语。 第31章 郁时安,你现在是单身吗 云婳是从实验室里把陆琬揪出来的。 明明云婳已经帮她问过导师了,可以让她晚上不必过来,结果陆琬却一直在实验室里磨磨蹭蹭不肯出来。 最后,云婳实在等不了了,就亲自去逮人了。 “婳婳,放手……” 走廊上,陆琬皱着眉头,甩开了云婳的手。 云婳回头看她,“不就是吃个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万一他和他那个女朋友分手了呢?这么久没见了,你不想看到他吗?” 云婳其实知道陆琬没放下,她这么安静美丽的女孩,在学校里简直不要太受欢迎。然而她却一直单身,拒绝了挺多优质学长的追求。 以前是云婳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要帮她一把的。 不然,就陆琬这闷闷沉沉的个性,怕是要暗恋人家一辈子而不得了。 “我……我怕尴尬……” 陆琬低头,难以掩饰脸色的慌乱。 “有我在怕什么?” 云婳说。 陆琬眉心一直皱着,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不过最后,她还是拗不过云婳,被她拉着出门了。 因为这几天都泡在实验室里,陆琬素面朝天,云婳看不过去,给她简单化了个妆。 陆琬不是五官惊艳的美人,但胜在天然的书香气,气质恬静温和,皮肤白净,十分耐看的长相。虽然云婳是公认的大美人,但其实念书的时候,给陆琬写情书表白的男生比她多多了。 毕竟云婳的美带有攻击性,可陆琬没有,她是那种自带清纯灵气的美人,男生心中永远的白月光长相。 权景肆定的一家高档中餐厅,毕竟多年没回国,他想郁时安应该很想念国内中餐的味道。 包厢里,权景肆收到云婳的短信,她们两个到了。 “我下去接她们。” 权景肆起身离开包厢,到了楼下,他一眼认出了人群里的云婳。 她穿着一件艳丽的红裙子,衬得皮肤如雪一般白净。为了怕别人认出来,她还特意戴了一个帽檐很低的棒球帽,只露出下半张脸。 从这个角度看去,权景肆只能看到女人娇俏的红唇和小巧的下巴。 他朝她们走过去。 云婳因为帽子的缘故,视力受限,因此当权景肆走到她身边揽上她腰身的时候,她才怔然反应过来,抬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 “走这边的vip通道。” vip电梯人少,云婳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怕被人认出来了。 刚进电梯,她便脱下了帽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刚刚差点在停车场被人认出来了。” 权景肆垂眸看着她,“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说我不是啊,只是长得像而已,然后跟他们一起骂了两句,这才骗过了他们。” 权景肆唇角的笑意加深,“怕被人认出来,还打扮得这么显眼?” “我哪有?” 她不满地皱眉。 “穿这么艳丽的颜色,还不显眼?” “一看你就不懂,这条裙子是爆款,街上穿的人可多了,我刻意穿的这件。” 权景肆看了眼一旁的陆琬,“再爆款也没有白色低调。” 云婳跟着他看过去,叹了口气说:“没有人穿白色比琬琬好看,既然琬琬穿了白色,我再穿就丑了。” “歪理。” 权景肆搂着女人腰间的手不动声色地掐了她一把,云婳顿时跳脚,瞪着他:“不许碰我。”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开了,陆琬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迈步出电梯。 云婳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冷落了陆琬,连忙推开权景肆,快步跟上陆琬,挽上了她的胳膊。 陆琬偏头笑眯眯看她:“没事的,你可以和权少腻在一起。” 云婳咬唇反驳:“谁跟他腻在一起了,我还在生气。” 陆琬笑而不语。 身后,男人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生什么气?” 云婳噤声,不理他了。 三人很快进了包厢。 郁时安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了,暗沉的背景衬得男人的白衬衣愈发清冷。他抬眸,对上刚进门的三人,镜片折射出幽幽的冷光。 陆琬的脸色有转瞬即逝的恍然,很快了无痕迹地归于平淡。 云婳的反应倒是非常大,饶是早就听陆琬描述过他的变化,但亲眼见到的震撼还是大于语言的描述。 她愣愣地盯着他半天,吐出一句:“你真是郁时安吗?” 权景肆眯着眸子看一旁呆滞的女人,将她拉过去坐下。 云婳仍盯着他出神,秀气的眉头皱得很紧,似乎真的一点认不出他了。 郁时安很配合地摘下眼镜,看到那双睫毛格外纤长浓密的漂亮眼睛,云婳才舒了口气,“真是郁时安。”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眼睛很漂亮。 只是瞳仁没有小时候那么清亮了,反而看着有几分道不明的疲倦和孤独。 几人开始看菜单点菜,一人点两样爱吃的菜。 郁时安的口味还和从前一样,偏爱清淡,不碰辣。 “郁时安,你现在是单身吗?” 云婳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一旁的陆琬被她这句劈头盖脸的话听得呛了下,她也太直接了。 权景肆掀眸朝身侧的女人看过来,微眯的眼睛里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郁时安看了眼权景肆,唇角缓缓勾起,笑意不达眼底,浅得让人难以捕捉。 “我有女朋友。” 话落,云婳的脸上出现了明显失落的情绪。 而这正好被一旁的权景肆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接下来,权景肆全程冷着脸,没再开口说一个字。 云婳所有的心思都在帮陆琬试探郁时安身上,根本没留意到身侧男人的变化。 “你女朋友是哪里人啊?” 如果是国外的话,那么异国恋估计坚持不了多久。 “国人。” 云婳心里沉下一分。 “你和她在一起多久了?” 如果在一起很久没结婚,那也还有希望。 “七年。” 云婳心里燃起了希望的苗子。 但很快,对方又开口:“快结婚了。” 云婳:…… 好了,完全没希望了。 她不做声了,默默吃饭。 偶尔,她看看陆琬的方向。 不得不说陆琬心态是真的很好,面上半点痕迹不显。 难怪这么多年,云婳都不知道她悄悄暗恋着郁时安。 第32章 我只是提醒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吃过饭,一行人到了楼下。 权景肆扣住云婳的手腕,薄凉的嗓音冷淡淡地响起:“你送陆琬回家,我带云婳去看电影。” 云婳愣了愣,掀眸看他,这时才注意到男人面容紧绷,幽邃的眸透着冷漠。 她眉心微蹙,心里暗自腹诽这男人莫名其妙又摆张臭脸凶巴巴地给谁看。 郁时安微微颔首,算作应下。 陆琬看向云婳,皱了下眉头。 云婳看出了陆琬的求助,她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但是又实在不想和郁时安待在一块儿。 “我今天不想看电影,我和琬琬……” 话还没说完,手腕上男人的手就加重了几分力道,兀自拽着她走了。 “权景肆,你松手……” 云婳一边挣扎一边被他带着走,手腕上一圈又紧又痛。 这样的场景势必会引起路人的围观,于是很快,权景肆便转身,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云婳:…… 那边,陆琬皱着眉头看着云婳被权景肆带走,身侧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走吧。” 陆琬回过神,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没敢去看郁时安。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话,车上安静得只能听到马路上传来的声响。 云婳被权景肆粗暴地塞进了车内,云婳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检查手腕上的红。 她皮肤白,那男人动作粗鲁又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一会儿就让她手腕起了一圈红印。 一侧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接着一道黑影便笼了上来,将女人圈在身下。 云婳掀眸,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瞳仁,隐约嗅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你弄疼我了……” 她揪着眉心,嗔怪道,又伸手去推男人的胸膛:“我不想和你去看电影,送我回……” 话还没说完,她面前一黑,双唇就被堵上了。 云婳瞳仁瞪大,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寸寸掠夺她的呼吸,让她喘不过气。 他不见半点温柔,甚至还略带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疼得她立马挣扎着去推他。 而很快,她不安分的手就被男人扣住,使不上半分力。 “呜呜呜……权景肆你这个臭流氓!” 好不容易他松开了她,云婳身子绵软无力地靠在他肩上,用最后的力气张嘴就是一口,边哭边叫嚣。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环着女人的腰身轻易地将她抱到驾驶位上,让她坐自己腿上。 这个姿势让云婳感到十分不自在,她动弹着要抽离,结果就被男人扣着腰身禁锢得更紧了:“别乱动。” 他嗓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沉哑。 女人眼眸红通通地盯着他,“臭流氓,放开我。” 他粗粝的大掌捏着女人的下巴,迫使她一张委屈含泪的小脸对着自己,“我只是提醒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好歹现在,他才是要她要嫁的男人。 就算前几天她在那通电话里莫名其妙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那也改变不了她是他的女人,要嫁给他的事实。 可刚刚,从进包厢开始,她的眼睛就一直钉在郁时安身上,所有的话题也围着郁时安打转。 这让权景肆很难不生气。 云婳被他这幅凶巴巴的模样吓到了,委屈得眼泪一直往下掉。 一滴滚烫的泪砸到男人手背,权景肆眼眸微动,松了手,但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一直盯着她。脸上的气息凝重冷漠,不带半点温和。 “我现在的身份是云家大小姐,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他挑眉,“就只是云家大小姐?” 云婳眨了下眼睛,略带迷茫。 那不然呢?她还有什么别的身份需要他提醒她记住的? “云婳,你是不是想着你儿时的竹马回来了,你可以和他再续前缘。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取消和我的婚约,把我推给云淑仪,嗯?” 云婳耳边响起男人冰冷刺骨的声音,看着那张越发逼近的俊脸,她茫然地愣住。 “说话。” 他不耐地沉下眉头。 “你说郁时安?” 她难以置信地皱眉。 “不然还有谁?” 权景肆手指摩挲着她白嫩的下巴,“哦,对了,郁时安说所有人都喜欢你,没准儿你还真不止这一个选择。” 她推开他,反应过来什么,嫌弃地白他一眼,“权景肆你吃醋就吃醋,冤枉我做什么?” “冤枉你?你刚刚眼睛长着人家身上,以为我没看见?” “……” 她刚刚……她刚刚只是在替陆琬探听情况而已。 “一见面就打听人家情感状况,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不停追问,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当他下一任?” “……” “我……” 云婳还真没想到这男人这么敏感,几句话而已就让他脑补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我有个朋友喜欢他,我只是替我朋友打听的。” 权景肆面色阴沉地盯着她,“你说的那个朋友确定不是你自己。” “才不是!” 云婳恼了,她要是真喜欢郁时安,她早跟人家表白了,这么委婉的方式可不是她的作风。 权景肆见她的反应不像是装的,脸色略微和缓了些,漫不经心地分析:“你身边的朋友就那几个,需要你亲自出面打听这些,难道是……” 云婳在他说出名字之前,伸手捂住了他嘴巴,睁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警告:“不许乱猜。” 他盯着她,眼底有淡淡笑意漾开。 云婳被他盯得面色微微发烫,又连忙收回了手,敛色补充:“反正,你要是跟郁时安说我也不会承认的。” “我没这么无聊。” 他淡淡道。 云婳顺势白他一眼,“我觉得你挺无聊的,而且想象力格外发达。” 权景肆微蹙眉心。 “而且心胸就这么一点点大。” 云婳用手指比了一个特别小的距离给他看。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扣住后脑带到跟前,他眯眸俯身,在女人唇角轻啄了口,“嗯,你知道我心胸小,那以后就别在其他男人面前盯得眼睛都挪不开。” 云婳不满地噘唇,“我眼睛长我身上,我……唔……” 话没说完,她又被男人扣着一个深吻。 “你怎样?” 他不悦地眯眸。 云婳还是倔强:“你不许这么霸道……唔……” 第33章 我只想做你第一个爱的男人 过了许久,在云婳一次次反抗一次次被权景肆强吻后,她没了力气,身子瘫软无力地倒在男人怀里,呼吸急促又紊乱。 而抱着她的男人,唇角勾着极深的笑意。甚至姿态还很悠闲地,摸着女人垂下的长发,一圈圈缠绕在指尖,再滑落下来。 “权景肆你这个恶魔!” 云婳气息不稳地吐槽。 “休息好了?” “……” “呜呜呜……你欺负我……” 云婳硬碰硬输了,所以只能服软了。 她埋在男人脖颈里,眼泪大滴地冒出来,边哭边骂他:“我不要嫁给你了,你这么凶,以后结婚了肯定会打我,你这个坏蛋,臭流氓……” “……” 他眉头拧着,垂眸去看怀里的女人,嗓音温和了许多:“云婳……” “呜呜呜……” 他喊她一声,结果她哭得更用力了,权景肆胸前的衬衣都被她的泪水沾湿了。 他锁着眉头,心里慌了神。 他低头吻她的发顶,温声细语地哄她:“好了别哭了,我不过是亲了你几下……” “你凶我!” 女人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瞪着他。 他抿着薄唇,“嗯,我错了。” 云婳一愣,他认错这么快还真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她又很快委屈地噘唇继续控诉:“你还弄疼我了。” 他蹙眉,略带不明地盯着她。 “我的手,还有嘴巴。” 她把手腕上的红痕给他看,又指着自己红肿的嘴唇。 权景肆没忍住弯唇笑了。 “你还笑?!” 她难以置信。 他抬手将她脸上沾着泪水的头发拨开,嗓音温和沉缓:“你还真是瓷娃娃啊,这样就觉得疼了?” 云婳仿佛从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里看出了别的什么意思,她立即不满反驳:“就是很疼,你这个粗鲁的男人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好,我下次轻点。” 他从善如流。 “……” 云婳皱眉瞪他:“没有下次!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许碰我不许亲我!” 他瞳眸里的光芒黯淡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边帮女人擦着眼泪,一边沉着声音问她:“你以前和江少衍在一起也是这样的?” 云婳猝不及防,被问得很懵:“你什么意思?你提他做什么?” “好奇。” 他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只是直直盯着她,捕捉她脸上所有细碎的情绪变化:“好歹和他谈了四年,你别告诉我你们没接过吻?” 权景肆就算没谈过恋爱,也难以想象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能保持多少风度。 哪怕,江少衍是所谓的风度翩翩的第一贵公子。男人就是男人,总有被下半身支配的时候。 “当然有。” 云婳看不懂他,“这种醋你也要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也遵守着你说的这条规定?” “对啊。” 云婳十分坦然,又嫌弃地白了权景肆一眼:“而且他比你绅士多了,从不对我动手动脚,也没你……” “没我什么?” 他危险地眯起眸。 “没你亲得那么恶心。” “……” 她和江少衍在一起的时候还小,而且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学校里念书就是跟着于老师学昆曲,甚至还有娱乐圈的工作。所以那段时间云婳其实非常忙,两人至多是抽时间见面约会,何况约会的时候还有她爸爸派守的保镖看着。 权景肆轻笑出声,搂着女人的腰身将她再度带过来,“什么叫做没这么恶心?他不伸舌头?” 云婳被他直白的话说得脸蛋顿时爆红:“你……闭嘴!” 她和江少衍,确实也只是蜻蜓点水的吻。 多数时候,他只是亲亲她的脸颊。 权景肆唇角的笑意加深,薄唇贴着女人滚烫的脸颊,“严格意义上来讲,不伸舌头的不叫接吻。” “……” “所以,你的初吻也是我的。”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云婳心脏突突乱了两拍,脑子懵了片刻后皱眉去推他:“你还真是霸道得很。” 用他自己定义的概念硬生生抢走云婳的初吻。 “你怎么不再创造一个初恋的概念说我的初恋也是你?” 云婳嫌弃地看他。 他眉眼含笑地盯着她,“初恋不一定和爱情有关,我只想做你第一个爱的男人。” 云婳睁大眼睛,“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爱江少衍?” “在我看来确实不算爱。” “……” 云婳心里沉了沉,恍惚间想到江少衍质问她的那一句: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吧…… 她都有想过嫁给他,这难道不算爱吗? 如果这都不算,那什么才叫爱? 一定要像戏文里那样死去活来,为了对方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一辈子才叫爱情吗? 那这样的爱情她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要有,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另一个人完全牵绊。 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世界上好男人这么多,为什么要困在一个人身上? 她虽然相信爱情,但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非他不可的事情。 权景肆眼神阴沉地盯着女人恍惚的脸蛋,“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想江少衍?” 云婳回过神,定定地看着他:“可是,你不是说自己不相信爱情嘛,干嘛还要我爱你?” “我的确不相信爱情,但你不是说以后遇到真爱会抛弃我么?与其如此,不如你爱我。” 云婳仍是没懂他的逻辑,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你都不爱我,凭什么要我爱你?” “嗯,但我既然娶了你就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动心思。我能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离开我。” 云婳露出茫然的表情,她诚然是不懂权景肆的想法的。 对他而言,喜欢对胃口就够了,他能保持绝对的忠诚。 可对云婳而言,喜欢还不够,至少他觉得权景肆基于她的喜欢太表浅。等她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青春美貌随着时间消逝,可这时候外面依然有年轻漂亮的女人,她不信权景肆真的能做到不离不弃。 第34章 我不想动,你抱我 从电影院出来后,两人聊了一路电影的情节。 不得不说这部电影确实配得上它的口碑,剧情不老套,情节反转也刚刚好,有泪点有笑点,很合云婳的口味。 时间不早了,云婳也累了,一上车后就懒洋洋地打哈欠,一个字也没吭。 直到一旁的男人忽然冷不丁地提起:“刚刚吃饭的时候你说生我的气,什么气?” 云婳掀起疲惫的眼眸朝他看去,想了想他说的是什么,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你自己不知道吗?” 权景肆偏脸看她一眼,神色淡定:“我该知道什么?” 云婳一下子不困了,直起身子准备好好和他理论一番,“你挂我电话,而且这两天都没回家,爷爷还问我来着。” “……” 权景肆唇角扬起一抹笑,“你到底是气我挂你电话,还是气我没回家?” 云婳一愣,感觉她的话到了他的嘴里变了味儿,尤其搭配他那意味深长的笑意。 “当然是挂电话,你回不回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气鼓鼓地道。 权景肆在红绿灯路口停了车,手撑在方向盘上盯着她打量:“挂个电话也值得你生气?嗯?” “很没礼貌啊,而且你一声不吭就挂了。” 云婳皱眉。 “谁让你净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 云婳解释,“我只是实事求是地跟你分析可能出现的情况而已……” “我听着倒像是你要为自己找后路似的。” 从云淑仪那儿知道点苗头后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他,甚至表示如果这种情况出现她也无能为力,且根据云家的想法他也只能迫于接受。 没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不是,我……” 云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再加上她忽然想到了陆琬说的,陆琬说,她喜欢权景肆,所以潜意识里想试探他。 不,她才没有。 而且她才不要让这个男人自以为是觉得她已经喜欢他了,毕竟云婳都没觉得他有多喜欢她。 女人一下子噤声了,靠在车座上,垂着眼帘沉默。 权景肆发动车辆,瞥了她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累了,困了,不想说话。” 她语气恹恹的。 车内安静了会儿,直到云婳无聊开始刷微博,看到了关于江少衍受伤的报道。 她皱着眉头,想起些什么,给江少衍打了电话过去。 另一边,病房里江太太陪着江少衍,见他手机响了,走过去帮他拿,看到了屏幕上闪烁的“婳婳小公主”,眉头皱起。 “妈,谁的电话?” 江少衍动弹了下身子,虚弱地开口。 “是云婳。” 江太太把手机递给他,眼见着他脸上立即闪现出的意外和欣喜。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的女人的声音:“江少衍,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下周可以出院了,不过腿骨折了,需要休养一阵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云婳听到这里,也不好再问出口他们的记者发布会什么时候开了。毕竟他受伤有一半的原因算是和她有关,这么问也实在显得她太过冷血。 “嗯,那你好好休息。” 云婳淡淡道。 江少衍淡笑了下,“你放心,记者发布会我会尽快安排的。毕竟这件事情拖久了,网上也没那么多人关注了。” 时间久了,群众的记忆都已经固定了,没多少人会再去关注后续的澄清。 云婳心口一窒,“也不用这么着急,你身体情况不好的话,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开的。” “没关系,我也没那么严重。” 江少衍嗓音温和,“何况你一面之词也没多少信服力。” 云婳抿着唇,没作声。 “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是和权景肆一起看的电影么?” “嗯。” 云婳察觉到一旁冷幽幽的视线,“我先挂了,你好好休息。” “好。” 江少衍放下手机,一旁的江太太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失落,叹气道:“我早跟你说了让你把婳婳追回来,你和她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会比不过那个姓权的?另外,那个云淑仪我是一点都不喜欢,你看看你住院这几天,她来看过你几次?就连云婳都晓得给你打电话问问,比她有心多了。” “妈。” 江少衍无奈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话,“淑仪每次来你都没给她好脸色,她当然不愿意来了。” “我能给她什么好脸色?一个撬人墙角的小三,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我看着就讨厌。”江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继续道:“你也是蠢,云婳这么好的姑娘不要,偏被那狐媚子迷了去。” 江少衍捏着眉心,疲惫得不想再搭话。 云婳太困了,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她被人拨弄醒的时候,面前浮现一张英俊的脸。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皱眉迷瞪瞪地问:“干嘛吵醒我?” “到家了。” 权景肆勾唇盯着她笑,她睡糊涂了,一副懵懂迷离的模样瞧着还挺可爱。 “唔……” 她倒在男人肩上,顺势勾着他的脖子,嗓音模糊不清、娇娇软软地开口:“我不想动,你抱我。” 他眉梢微挑,垂眸看她,“确定?” 女人闭着眼睛,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两下,算是点头同意。 于是,权景肆帮她解开安全带,直接将她从副驾驶上抱下来,腾出一条腿关上车门,抱着女人往别墅里去。 一路上,好几个仆人悄咪咪地偷看。 连管家都惊讶得打招呼打到一半止住了,“大小姐她怎么了?” “睡着了。” 管家松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不过等她缓过神,又回头盯着权景肆远去的背影,那副画面看着还挺养眼的。 到了客厅,下来倒水喝的云淑仪愣是呛了下,眼神直直地追着那对人的身影。 这个点云老已经睡了,但云嘉诚没有,他瞪着眼睛正要发作,权景肆便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云嘉诚这才将目光落到云婳身上,但脸上的惊讶并未褪去。 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第35章 王家只是一个开端 江少衍出院前一天,权景肆去了病房。 彼时,是云淑仪守在江少衍的病床前,江太太在家里给江少衍煲汤,人还未到。 云淑仪坐在病床边,低头削苹果,直到病房门忽然被推开,她看清来人,原本完整的苹果皮一下子掉在地上,她的表情也惊讶凝滞住了。 事实上,权景肆并不算是多冷漠的男人。不过也许和他的经历有关,刀光血雨里厮杀过来的男人,眼神里自带着肃杀凌厉。加之他在外人面前不爱笑,端正的五官就显得冷硬,所以看着就更瘆人了些。 病床上的江少衍倒很淡定,只是眼神闪过一瞬的讶异,随即就收敛了,淡淡开口:“找我有事吗?” 他们之间的交情,还真没到他给他探病的程度,何况他是一个人来的,云婳没有跟过来。 可是,除此之外,江少衍也实在想不通这男人的目的了。 “听说你和王二和解了。” 权景肆立在那儿,垂眸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嗯。” 江少衍微蹙眉心,不懂他来打听这件事情做什么。 当天餐厅的人报了警,就算王家背景强硬也得在警局走一遭。一开始,王家态度傲慢,江家不依不饶,闹了不愉快。不过前几天,王家又带着王二公子亲自来道歉,态度十分诚恳。不仅如此,当天对江少衍出手狠的那几个,都被王家送进看守所关了几天,算是给了他们交代。 王家有政界资本,江家没必要和他们结仇,所以最后还是选择和解了。 权景肆眼眸微眯,“你不是一向自诩正义么?私下和王家和解,那天你出手救的小姑娘因此求告无门,被餐厅开除,前天吞安眠药自杀了。” 江少衍的确没有料想到这样的后果,闻言睁大了眼睛,“她……死了?” “抢救及时,没死,但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但这种情况,能自杀一次就能自杀第二次。 江少衍皱着眉心,“我不知道……但其实我也并不能再为她做点什么……” “你为她做得已经够多的了。” 一旁的云淑仪接话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每一个人都要你出头的话,你又如何做得过来?” 说完,云淑仪目光冷冷地看向权景肆,“你是来道德绑架他的吗?你明明知道,王家在帝都猖獗不是一日两日了,王二公子做下的混账事又何止这一件,这些和少衍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要他为了那个陌生女人,去得罪整个王家?” “是啊,王家在帝都猖獗不是一日两日。如果不是王二公子身上惹上了官司,他怎么会跟你低头服软?” 江少衍疑惑,“什么意思?” 云淑仪面无表情地出声:“前几天,有个外地商人状告王二公子,说他迷j未成年。” 王二公子被告不是一次两次的,每一次都像是一滴雨落进河里,掀起淡淡的涟漪随后毫无波澜。 更别说,这个人是个外地商人,在帝都状告王家,几乎没什么胜算。 江少衍闻言,也只是低低叹了句:“他还真是作恶多端……” 知道他荒唐,没想到连未成年都不放过。 “对方手里有强有力的证据,第一场庭审,王家败诉。并且,除此之外,他手里还有更多的东西。所以,王家才慌了。” 如果江家不依不饶,和对方联合起来,那王二公子这场牢狱之灾算是避免不了了。 江少衍也自然听出来了权景肆的意思,“所以,你来找我是……” “放弃和解。” 权景肆说:“我手里有那天的监控摄像,如果你肯出面作证,证实当天那群混账是在欺负那个小姑娘,所以你才出手,那么当天的那群人,一个都逃不掉。” 江少衍有片刻的犹疑,一旁的云淑仪看呆了,“你真要这么做?万一这场官司输了,王家……” “这场官司不会输。” 权景肆十分笃定。 江少衍静静凝视着他那双眼睛,好一会儿似是想通了什么,“你是不是很早就注意到那群人了?” 所以之前才一直和他们混迹在一起,那天的监控摄像早在第一时间被毁坏了,如果不是他提前做了什么准备,怎么会拿得到?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少衍也坚定了心志,“好,我答应你。” “少衍!” 云淑仪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真要听他的?” “嗯。” 江少衍面色紧绷,“那群虫豸,也确实该清除了。” “你真是疯了……” 云淑仪皱眉,没好气地看着权景肆,“你知道王家在帝都有多少人脉,有多少保护伞吗?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你就凭着一个监控摄像,想扳倒他们?就算这个案子判下来了,王二公子在牢里蹲了几年又会被放出来,那王家其他人呢?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后果你们想过吗?” 面对女人的质问,权景肆只是微微一笑,薄凉的笑意不达眼底,显得有几分冷,“云小姐知道狼群法则吗?” 云淑仪一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狼群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被盯上的猎物,会一步步逼入绝境,最后成为狼群的果腹之餐。” 说完这话,权景肆便转身离开了。 云淑仪并未听懂,不过权景肆最后一番话,却不由让她心悸。她仿佛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野狼狩猎猎物的阴鸷狠毒。 “少衍……” 她打算再劝一劝江少衍,不料江少衍却很坚持,“淑仪,我相信他。” 云淑仪不解。 “权景肆是边境兵王,他从没打过败仗。我想,这次王家可能真的穷途末路了。” …… 因为案件涉及未成年,所以第一场庭审是非公开的。 不过,直到云婳在热搜上看到相关报道,她才反应过来:王二公子这次是真完了。 那个外地商人后来大概也没想到,他的状告会是击垮王家的第一根稻草。 云婳托着下巴,看窗外明媚的景色,心想:看来郁时安这次回国,是真的做足了准备。 王家,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第36章 到底什么才是爱情 周末,云婳去了一趟于老师家里。 于老师近来身体好了许多,云婳陪着她在后院晒太阳,于老师要考她的功课,便随口道了一折戏,让她演唱。 云婳身着常服,但很快便入了戏,咿咿呀呀地唱起戏文。 于老师闭着眼睛欣赏,偶尔蹙眉,露出细微疑惑。 云婳唱完后,乖巧地立在一侧等于老师的评价。 于老师上下打量她,疑惑:“你这段日子是懈怠了,还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好好的一出戏,被你唱得这么没有灵魂。” 云婳皱眉,面露窘迫,“有吗?” 于老师严肃地板起脸,“当我听不出来?” 云婳抿着唇,乖乖地伸出手心。 于老师从轮椅上顺势抽出板条,往云婳白嫩的手心敲了两下。 于老师是严师,饶是云婳是她年轻一辈中最得意的门生,也少不了被她训罚。 老一辈人的艺术家,对待艺术十分认真,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出。要不然,等他们百年之后,若是自己的门生超越不了自己的成就,那不就一代不如一代,彻底没落下去了。 敲完手心,于老师脸色稍微和缓了些,继续评价:“台步不错,唱腔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唱得没有感情。《梁祝》这么经典凄美的一出戏,怎么到了你的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 云婳垂着脑袋不做声。 于老师看向她,“和江少衍分手后?连言情戏文都唱不来了?” 云婳皱眉,小声反驳:“和他没有关系。” 在于老师的视角看来,就是曾经深爱云婳的男朋友出轨背叛,伤害了她。而云婳呢,也不知怎的,反正现在就是要根据婚约嫁给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了。 《梁祝》这出戏,反而她十几岁的时候唱得最好。 那个时候的小姑娘最有灵气,什么故事都容易入戏。不过到了后来,融入了自己生活阅历的影子之后,才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和味道。 当然了,这是对于名角而言,每个名角都有自己唱得最拿手的戏。但他们这些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还远没到成角的那一步。 “那是为什么?这段时间懈怠了,还是刚刚在敷衍我呢?” 于老师不依不饶。 云婳叹了口气,忽然问:“于老师,到底什么才是爱情?” 于老师一怔,没想到她忽然问她这个问题。 她扶了扶老花镜,上下打量她,很是疑惑,“你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她不是刚结束了一段四年的感情吗? “我知道啊,可我理解的爱情,似乎和戏文里不一样。” 云婳轻声细语解释:“梁山伯在不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的时候就对她心生情愫,后来祝英台嫁人,他抑郁而亡,祝英台也因为他的死而殉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爱情吗?好像一个人生来就是为了爱另一个人,除了他就再也不能接受其他人,连生死都不能将他们相隔。” 这样的故事,放到现代,不就是恋爱脑? 为什么从古至今,这样的故事却一直流传下来,感动了一代又一代人,称之为经典爱情故事。 于老师镜片下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觉得这不叫爱情?” “他们当然是相爱的,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爱情会不会太极端了?世人都歌颂这样的爱情,可是我看现实生活中根本找不到这样的爱情。” “正是因为罕见,所以才值得歌颂。” 云婳叹了口气,懒洋洋地趴在于老师的腿上,“可是,以我目前的生活阅历,确实不太能理解这样轰轰烈烈的爱情。” 于老师唇角扬起,抚摸女孩的长发,“大概是因为,他们不仅是爱人,更是知己。这个世界上,爱情或许不难遇到,可知音从古至今都是难遇的。” 云婳身子颤了了,似乎是懂了点,“就像伯牙子期,子期离世,伯牙绝弦。放在梁祝上,梁山伯死了,祝英台自然就无法再嫁他人。” 于老师点点头,又问她:“怎么好端端地思考这些了?” 云婳撇撇嘴,“因为江少衍说我不爱他。” 权景肆也这么说,可她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和他谈恋爱,想过嫁给他,眼里心里也没装过其他男人,这还不叫爱他吗? 于老师发出低笑,“事实证明,他确实不值得你爱不是吗?” “没错!” 云婳忿忿道。 她要是跟祝英台爱梁山伯那样爱他,岂不是白白没了一条性命。 这么蠢的事情,她才不要做。 “从古至今,男人都比女人薄情。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至少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一心一意爱你之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是没错的。” “嗯。” 云婳点头。 于老师眼里带着淡淡笑意,问她:“你真的想好要嫁给权家那个四少爷了?” 云婳微怔,点了点头。 于老师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既然想好了,那找个时间,把他带来给我瞧瞧吧。” “好。” …… 权景肆这些天很忙,回云家的时间都在深夜,早上出门又很早。云婳差不多有四五天的时间没见过他了,不过她也大致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第二场庭审快开庭了,郁时安作为辩护律师,这些天没少被骚扰。 权景肆怕他“出意外”,所以这些天基本上守着他。 还真有那么一次,有不怕死的半夜偷摸进来,没等保镖发现,就先被权景肆揍一顿扔出去了。 这天,郁时安的女朋友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表达对权景肆的感谢。 她女朋友腿脚不便,一直坐在轮椅上,亲手做饭确实是很有诚意了。 郁时安知道后,拧着眉头半是不悦:“这种事情让阿姨做就是了。” 轮椅上的女人淡淡微笑,“不管怎么说这些天也确实麻烦人家了,何况我又不是总下厨,一次两次没关系的。” 餐桌上,权景肆尝了口菜,评价:“味道不错。” “你喜欢就好。” 女人露出微笑。 郁时安推着她过去,女人看着权景肆,说:“哪天让你女朋友也来吃顿饭吧?” 第37章 于老师就是我半个妈妈 权景肆点头,“好。” 蓝心雨看向一旁面色淡漠的男人,又继续:“听说景肆的女朋友和你是发小?” “嗯。” 女人脸上笑意更深,“那我还挺期待她能和我做朋友的。” 毕竟彼此的男朋友都是好兄弟,那双方做朋友也很顺理成章。 权景肆闻言,唇角却勾起,淡笑称:“就怕你嫌她吵。” 蓝心雨和郁时安一样,都是话少的类型。 再加之可能因为坐轮椅的缘故,蓝心雨不爱出门,多数的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地捧着书或者电影看。 除非,是郁时安有空,带她一起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 当然,后者的情况也比较少。 她微笑,“不会,时安一直劝我多出门走走。如果能有个外向的朋友,我会很乐意的。” 权景肆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道:“好,等空闲了我会带她过来的。” 蓝心雨笑着点头。 权景肆也猜到云婳会很愿意过来吃饭,当然原因是她想看看郁时安的女朋友什么样。 当权景肆和她提起的时候,果不其然,女人很激动地拉着他的胳膊问:“什么时候去?” 他淡淡睨她,“有空的时候。” “我随时有空啊!”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眯眸,扣着女人的后脑,按下她的激动,“吃个饭而已,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没有。” 她眼眸一转,装作不在意。 权景肆唇角的笑意更深。 看来他没猜错,云婳身边所谓的喜欢郁时安的朋友,不出意外就是陆琬。 不然,他还真不知道除了陆琬还能有个哪个朋友值得她这么上心的。 “她女朋友好看吗?” 云婳又忍不住凑过来问。 他垂眸看她,“好看。” 云婳噘嘴,又问:“多好看?” “没你好看。” 云婳脸色并无波澜,毕竟她觉得比她还好看的女人确实很少见。 直到权景肆又忽然补充一句:“也没陆琬好看。” 云婳顿时僵住,十分不淡定地伸手堵住他嘴巴,眼神慌乱地警告他:“你别胡说八道!” 他眉眼含笑盯着她,微挑眉梢,扣着女人的手腕将她手拿掉,眯眸说:“我胡说什么了?我只是陈述个事实而已。” 云婳瞪他,“你故意的!” 他轻笑,“放心,我说了会替你保密的。” 何况人家都要结婚了,他也没那么丧心病狂跑过去告诉郁时安陆琬喜欢他。 权景肆和云婳出门去吃饭。 路上,云婳坐在副驾驶上看窗外的风景,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一旁的男人:“下次开庭什么时候?” “三天后。” “你能把我带进去吗?” 他疑惑,“这个案子和你又没关系,你感兴趣?” “我讨厌王二啊。” 云婳双手环抱,眉心皱着说。 “他惹你了?” “他还真惹过我。” 云婳气鼓鼓地说。 权景肆眼眸倏地暗下,“什么意思?” “有一次参加晚宴,他喝醉了耍酒疯,摸我大腿来着。” 云婳说起这件事情就觉得恶心,“后来看清我的脸,知道我是云家大小姐,又连忙和我道歉说自己认错人了。” “我想着他一个醉酒疯子,就懒得和他纠缠了,转身走的时候,就听到他和同伴说关于我的下流话。我就气不过甩了他一个耳光,后来宴会就闹得不太好看。” 因为那是王家举办的宴会,她一个客人,再有理都变得无理了。何况,他和她道歉的时候,也有人看到。落到外人眼里,就成了她这个大小姐脾气不好,不依不饶地还当众打人脸没教养。 云婳当时年纪小,还气哭了。 “吱——” 权景肆将车子停在路边,转身看她,脸色冷如寒霜:“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多年前了,我那个时候大概十六七岁吧。然后因为那件事情,那段时间很多人都说我张扬跋扈。” 根本没人听她的解释。 在自家宴会上都敢对女宾客动手动脚,私下里可想而知。 权景肆眼眸眯起。 过了会儿,他冷澈的嗓音响起:“下次庭审的人员名单已经上报了,我会想办法带你进去。” “好。” 吃饭的时候,云婳想起于老师的嘱托,便说:“等这个案子处理完了,你陪我去见于老师吧。” 权景肆低头剥虾,闻言看她一眼,“你那个京剧老师?” 云婳白他一眼,“是昆曲!” “有区别么?不都是唱戏。” “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女人鼓起腮帮,看样子是真不高兴了。 他勾唇轻笑,将剥好的虾递给她,“行,昆曲。” “你要是在于老师面前说这种话,她肯定不会同意让我嫁给你的。” 云婳一本正经地说:“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所以某种意义上而言,于老师就是我半个妈妈。” 权景肆神色微变,忽然好奇,“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云婳提起她妈妈。 “车祸。” 她低头吃虾,语调一下子低沉下来。 “和云淑仪她们有关系吗?” 权景肆小心翼翼问。 毕竟,她那么讨厌云淑仪和她妈妈,应该有部分原因和她妈妈有关。 云婳低垂的脑袋忽然猝不及防地掉下一滴眼泪。 权景肆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好像开启了不该开启的话题。 他起身走到女人身旁,搂着她轻声说:“好了,不说这个了,吃饭。” 云婳放下筷子,转身扑到男人怀里,小声地啜泣着。 权景肆抚摸她的头发,将她抱住。 好一会儿,云婳情绪平复了些,她揪着男人的衣领,瓮声瓮气地开口:“就是她妈妈逼死了我妈妈,要不是她们母女俩,我妈妈才不会出车祸呢……” “好了,不说她们了。” 权景肆低头吻她的发顶,嗓音格外轻柔:“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她眼睫湿漉漉地看他。 “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唇角弯起,笑意浅淡。 “哦。” 她擦了擦眼泪,被好奇心驱使着,低头开始继续吃饭。 权景肆没去对面,就坐在她旁边,垂眸看着安静吃饭的女人。 第38章 我是公主,那你当然是王子了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云婳看着窗外变幻的风景。 “你那个助理呢?” 云婳看着开车的男人问,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不出意外这个点应该是在公司上班。” 云婳眨了眨眸,“公司?” 哪个公司?权景肆的助理抛下他一个人回中南了吗? “到了,下车吧。” 车子忽然停下,一旁的男人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云婳解开安全带,一侧的车门被拉开,权景肆牵着她出来。 她好奇地立在那儿,望着不远处的建筑物:“御庭壹号?” 帝都最新开盘的顶尖别墅区,陆琬考上帝都大学研究生的时候,她爸爸就给她在这里定了一套别墅。 “进去看看。” 权景肆拉着她往里面走。 云婳还是第一次来这边,不过之前陆琬给她发过图片。风景很好,里头各种设施也很齐全,可以说是非常适合享受生活的地方了。 “你在这里买房子了?” 她盯着一旁的男人问。 “不然我带你来做什么?” 他微笑。 云婳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可是你在这里买房子做什么?你又不常在帝都……” 他这段时间,也只是因为郁时安的缘故才留着。 要是郁时安的官司打完了,估计权景肆就要回中南了。 毕竟,他们还有一场婚礼要筹备,说好的第一花嫁,肯定不能马虎。 “婚房。” “婚房?” 她惊讶,“你要在帝都买婚房吗?” “爷爷没告诉你吗?” 他眯眸,看着女人过分震惊的反应,“我们婚后很长一段时间会住在帝都。” “真的?” 她瞳仁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开心地扑到男人怀里抱着他,“权景肆你真好。” 本来要她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帝都,离开有家人朋友在的地方,她就很难过。 有时候半夜睡不着想起这件事情,还会偷偷抹眼泪,尤其云婳还会想象力发达地脑补一些豪门大院勾心斗角的戏码。然后,她就把自己吓得更睡不着了。 他垂眸睨着怀里欢脱的小女人,摸着她的长发打趣:“看来郁时安说得没错。” 她确实,很好哄。 刚刚还很难过,现在很快因为婚房在帝都的事情,高兴得主动投怀送抱。 啧…… 她之前怎么跟他说来着? 不许在外面碰她。 结果自己一个开心,瞬间抛脑后了。 “什么?” 她仰头看他,皱眉疑惑,“郁时安说我什么了?” 他勾唇,“说你坏话。” “……” 云婳揪着眉心推开他,反驳:“郁时安才不会说我坏话,他可是我的右护法。” 权景肆挑眉,甚是意外,“右护法?那你的左护法是谁?江少衍?” “左护法是琬琬啊,江少衍他……” 云婳抿了下唇,不知是觉得难以启齿,还是不想提及,不过等她说出口,权景肆就知道是前者了。 “他是我的骑士。” 权景肆好笑又好气,“还是中西结合呢,那你是什么?婳婳小公主?” 云婳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你都能猜到?” 权景肆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笑到停不下来。 云婳鼓着腮帮瞪他,意识到这男人是在嘲笑她。 “有什么好笑的,那是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把戏,难道你小时候没玩过哦?” 权景肆好不容易收敛了笑意,摇头,拳头抵在唇边,好让自己严肃起来,“还真没有。” “……” “那就是南北差异问题。” “你这样让我以后没办法正视郁时安了。” 一个小时候当过云婳右护法的男人,难怪啊,云婳上次见他怎么都没认出来。 权景肆也实在没办法把他和“过家家”,“云婳的右护法”,这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 再想到上次去机场接他的路上,他的确说了云婳不少的好话。 啧,看来骨子里还是很忠实右护法的身份,对公主殿下十分地维护呢。 “你还笑?权景肆你讨不讨厌啊!” 云婳推他一把,气鼓鼓地往前走,然后没走几步就被男人拽了回来。 “好了好了不笑了,我确实很难想象,不过现在已经接受了。” 他点头,一脸诚恳,当然隐约还是能捕捉到笑意的痕迹。 云婳双手环抱于胸,掀眸看他,“难道你没有童年吗?” 一个过家家的头衔,至于笑这么久么? “童年啊……” 他唇角放平,认真回忆了下,“我童年玩的是真枪。” 云婳睁大眼睛,“这么酷的么?”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我第一次摸抢,然后十三岁的时候,对着人开了第一枪。” 云婳脸上的表情凝滞住,然而她看面前的男人,提起这件往事的时候毫无波澜,淡淡的,好似不在意。 “你杀了人?” 云婳嘴唇都有点抖。 意识到自己好像吓到了她,权景肆摸了摸她的脑袋,淡笑:“那倒没有,他打死了我的狗,我废了他一条腿而已。” 云婳:…… “权景肆……” 她喊他的名字,皱着眉头很心疼地望着他,“你童年没有玩具,没有玩伴吗?” 他唇角勾起薄凉的笑意,“有啊,旺仔。” “旺仔是谁?” “我的狗。” “……” 云婳眼睫微颤,望着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权景肆看着女人那副仿佛要哭的样子,皱眉朝她走近:“怎么了?” 云婳吸了吸鼻子,脸蛋贴在男人胸膛上,闷闷地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早知道他童年过得这么悲惨,她就不问了。 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这幅样子竟然是因为心疼他。 他轻笑着揉她的发顶,嗓音温和:“你这样,搞得我好像很可怜似的……” 云婳小脸皱得巴巴的。 他本来就很可怜啊,不理解小朋友玩过的游戏,童年唯一的玩伴是一条狗,还被人打死了。 这谁受得了。 云婳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男人英俊的脸,很认真地说:“权景肆。” “嗯。” 他垂眸对上她泛红的眼睛,眉心蹙起,怎么又哭了? “以后你就是王子了。” “王子?” 他皱眉,疑惑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 “对啊,公主都是要和王子在一起的啊。我是公主,那你当然是王子了。” 第39章 公主选择了恶龙 他看着女人黑白分明的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样笃定又认真。 权景肆从没见过像这样澄澈干净的眼眸,就像郁时安说的,云婳是被娇宠长大的小姑娘。她的世界就像童话一样,身边每一个人都爱着她宠着她,她甚至只是听到权景肆的一丁点往事,就心疼地皱眉觉得难以接受。 可是,他从来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贵公子,哪怕站在公主身边,他也不会是王子。 “和公主在一起的不一定是王子。” 权景肆反驳她。 云婳皱眉,不解,“谁说的?” 反正在她的世界里就是这样的。 权景肆挽着女人的腰身,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清冽的嗓音缓缓继续:“如果你当初和江少衍订婚了,那他或许会是你的王子。但你和我在一起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 “什么?” 云婳疑惑地看他。 “恶龙掳走了公主,公主选择留在恶龙身边。” 云婳愣住,好一会儿没说话。 权景肆带着云婳去看了他们的婚房,别墅刚刚开始装修,未见雏形。地段和房型还是挺好的,反正是权景肆出钱,云婳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有喜欢的设计师吗?” 权景肆问她:“房子可以按照你喜欢的风格来。” “真的?” 云婳将信将疑,“你不怕装出来不喜欢?” 他轻笑摇头,“你好歹是名媛千金,我相信你的审美。” 云婳被夸得很开心,“可以。” “家具呢?你有什么想法?” 两人又走到后院,这里有花园,泳池,还有一个小型的篮球场。 “到时候我问问琬琬吧。她家的房子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负责的,她应该能给我提供不少建设性意见。” 云婳走累了,挽着权景肆的手臂,几乎半个身子都靠着他。 之前答应嫁给权景肆,她心里还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可是今天,权景肆带着她来看婚房,和她商量婚房的装修设计,一下子,这种结婚的感觉就变得真实了起来。 这里以后就是她要生活的家了,而身旁的男人,就是要和她一起生活的人。 她心里一时有些感慨。 …… 江少衍出院没多久就开始着手安排记者会的事情。 与此同时,他还在秘密调查那天给云婳下药的人是谁。 他查看了那天的监控,又逐一排查了那天和云婳一起吃饭的人,并没什么异常。 虽然没查出什么端倪,但他莫名的就是很相信云婳,相信她没有撒谎。 这种感觉越是清晰强烈,江少衍的心就越是摇摆不定。 他躺在房间里养伤,关于云婳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扔,床头,甚至还摆放着他们的合照。照片上,女孩仰着脸蛋,笑容明媚如花。 有时候一觉醒来,他看到床头的照片,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一种云婳还在他身边,他们还是恋人的错觉。 而当这种错觉一点一滴被理智打碎时,留给他的就是无尽的茫然。 “少爷,不好了。” 这时,女仆忽然推门进来,揪着眉心开口:“淑仪小姐来了,她和太太在楼下吵了起来。” 江少衍皱眉,掀开被子要下床,女仆连忙过来搀扶,劝诫道:“少爷,您的腿还没好,还是别动了。太太不想让淑仪小姐上楼看您,我看她大概要走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哪怕他现在下楼了,也赶不上了。 江少衍的腿确实不支持他下楼,他刚下地,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女仆见状连忙又扶他回床上躺着了。 “你帮我劝劝淑仪,就说过段时间我去找她,让她不要生气。” “好。” 女仆转身离去。 云淑仪被江太太言辞尖锐地数落了几句,她到底年纪小脸皮薄,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走了。 江太太还对着她的背影喊:“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进江家的门!”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插到她心坎。 云淑仪捂着心口,难受得很。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家的人竟是这幅嘴脸。从前江少衍和云婳恋爱的时候,江太太虽说对她和云婳有区别,但到底也算是礼节周到。 那时她只觉得江太太见人下菜碟,嫌弃她这个私生女。 结果,轮到她和江少衍恋爱了,她的态度竟然恶劣至此,连家门都不让她进了。 如此一来,她还在坚持什么呢? 她妈妈还让她咬紧牙关,说是只要抓住了江少衍的心,不必理会其他人。可江少衍是独生子,她妈妈在江家又说一不二,连江先生都让着她,要是以后真嫁过去了,哪里会有她的好日子过? “淑仪小姐。” 身后,有女仆追上来。 云淑仪整理了下情绪,转身看过去。 女仆气喘喘地,“淑仪小姐,我们少爷的腿还不能下地。他说等他腿好了,会去看您的,让您不要把太太的话放在心上。” 云淑仪眉心微皱,所以,江少衍刚刚知道她和她妈妈吵架,他甚至没有出面帮她说一个字? 安慰的话说得好听,可是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他妈妈照样讨厌她。 “我知道了。” 她冷冷淡淡的,转身上了车。 女仆回去复话。 “她是不是生气了?” 江少衍问。 女仆点头,“是,淑仪小姐看着是挺生气的。” 江少衍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云淑仪回了云家,正巧云婳和权景肆也在,他们一家人热络地客厅里聊着什么。 云淑仪原本想无视,直接走过去,直到不小心听到一句: “中式设计永远不过时,大气恢宏,到时候再找个风水师瞧瞧,挑个好日子迁居。” 云老笑眯眯说。 “确实不错,御庭壹号原本就是主打新中式别墅园区。” 云嘉诚接话。 御庭壹号? 云淑仪顿住脚步,往那边看去。 云婳坐在权景肆身侧,悠闲地喝茶,听着他们发表的意见,“听着好麻烦的样子……” 光是选设计风格,就听得她头疼了。 住个新房子,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么? 她忽然就很佩服陆琬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搞定。 第40章 为什么她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幸福 云嘉诚笑,“这可是你家,你还嫌麻烦。” “唔……” 云婳放下茶盏,撑着下巴看一旁的权景肆:“你就不能直接装修好,然后我住进去就行了。” 权景肆对上她的视线,“你就没要求?” 对自己未来要住的婚房,肯定得满足自己的喜好才是。 “我很好养活啊。” 女人娇俏道。 云老轻哼一声,摇头叹一句:“又嫌麻烦又要挑剔,全天下就数你最不好伺候了。” “……” 云婳皱眉,嗔怪:“爷爷,哪有您这么拆台的。” 云老笑着看权景肆,“我倒是没事,反正以后,你这个小麻烦精就由小肆伺候了。” “才不要。” 云婳起身走到云老跟前,趴在他腿上撒娇,“我要麻烦爷爷一辈子的。” 云老笑眯眯地轻拍她后背,“你们看,谁家的姑娘二十几岁了还和爷爷撒娇的?” “爷爷~” 众人笑作一团。 云淑仪远远地看着,垂下的手攥紧。 云婳和权景肆,要住在御庭壹号? 不是说权景肆以后是权家家主么,竟然不带着云婳去中南。 如果云婳一直待在帝都,那她还要时时刻刻被这个讨厌的女人刷屏。 云淑仪转身上楼,身后传来他们其乐融融的笑声,那笑声刺痛了她的心。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经营,却依然一无所有。所谓的爱情,让她半点甜蜜的滋味都没尝到。 而云婳,为什么她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幸福。 她就像是老天爷创造出来讽刺她的存在,她嫉妒她,憎恨她所有拥有的一切。 第二天,办公室。 助理将最新的文件递过来,云淑仪淡淡接过,见她立着不走,她掀眸问:“还有事吗?” 助理咬了下唇,像是终于鼓足勇气般开口:“云总,上次云香阁收买的那个服务生昨天给我发了短信……” 闻言,云淑仪面色一白,冷言打断:“你和那种人还保持什么联系?” “不是,是他突然给我发消息。说是江总最近在查那天的事情,还去他们店里调了监控,问了当天值班的服务生。虽然没查出什么,但那个服务生要挟我,说……” 她顿了顿,闷着头皮继续:“说要给他一笔封口费,不然江总下次再来调查,他可能守不住秘密。” 云淑仪闻言色变,质问她:“你用自己的号码和他联系的?” “当时事出紧急,我又不知道,我……” 她慌张解释,但显然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怎么能知道,作为一个助理,居然还要帮着上司做这样的事情。 那天,云淑仪收买了一个服务生,让他在云婳酒里下了东西。全程,云淑仪没有出面,助理留电话,也是方便那个服务生事成之后联系她,随后云淑仪安排的男人就会将云婳带走。 “愚蠢!” 云淑仪忿忿地阖上手中的文件,气得胸腔上下起伏。 当初事成之后,她给了那个服务生十万块钱,虽然不多但对于他一个服务生来说也不少了。 结果,他居然如此贪心,还想勒索她? 不过,江少衍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起来调查那天的事情? 他之前不是一心认定云婳是出轨,怎么忽然改变了心思。 呵。 云淑仪冷笑,难怪最近他连电话都给她打得少了,看来是看着云婳要嫁给别人,他又后悔了。甚至不惜推翻之前的想法,一心找所谓的证据。 就算证明那天是有人陷害云婳,那又如何?云婳那样的性子,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江少衍这么做,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 “云总,现在怎么办?要是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江总,那我们……” 助理急得快哭了。 云淑仪白她一眼,看她这幅模样就让她头疼。 “把钱给他,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好。” 助理慌张点头,见云淑仪已经不耐烦了,连忙离开了办公室。 那个人手里不就是有一个通话记录作为把柄么,一个手机而已,或是偷了或是抢了,都很容易。 …… 王二公子夜遇歹徒被揍了一顿,伤得不轻,无奈之下,庭审被迫延期。 与此同时,权景肆告诉云婳,下次庭审可以带她一起进去。 云婳从手机新闻界面抬头看他,将信将疑地问:“王二被揍是你安排的。” “嗯。” “为什么?” 她皱眉,“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开庭了,郁时安那边遇到状况了吗?” 她倒是不怀疑这位权家四公子能在帝都不声不响地找人胖揍王二一顿全身而退,让王家找不出敌家——毕竟王二公子这个人,仇敌实在不少。只是,她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第一反应就是郁时安的证据链可能遇到了点小问题,所以需要延期。 权景肆走过来,将女人从沙发抱起来,云婳一怔,正要开口,就听到他淡声解释:“替你报仇。” 她再度愣住。 而后,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上次她和他提过王二公子几年前欺负过她的事情。 他将她放下,让她穿上拖鞋。 云婳穿好拖鞋,定定地看着他,“去哪儿?” “既然今天不开庭,郁时安有时间,你也很闲的样子,去他家吃饭。” “好吧。” 云婳点头,转身去衣帽间,“我看看穿什么去。” 第一次去郁时安家里,因为是朋友不必太隆重,但也不能太过随意。 她选了一条浅茶色连衣裙,优雅端庄,适合去别人家里做客。 权景肆见她像是要装扮很久的样子,索性下楼去客厅等她。 约莫过去了半小时,步梯处传来脚步声,他抬眸,对上的却是一张清冷的脸。 是云淑仪。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继续看笔记本电脑前的文件。 云淑仪立在楼梯处,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穿着黑色西装,面庞俊逸,气质凌厉疏淡的男人。 其实他在云婳身边的时候,云淑仪并没觉得这男人有多高冷难接近。可此刻,他周身像是有一层天然的屏障,隔绝了一切外物,冷漠得骇人。 第41章 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云婳 而且说实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实在奇妙得很。 明明是最初有婚约的两人,但其实自权景肆住进云家至今,他们还没说过一句话。 而他,多数时候看她的眼神和看家里女仆的眼神差不多,淡淡的,毫无波澜。好似她的存在于他而言毫无关系,像是空气。 想到这里,云淑仪心里没来由地有点不舒服。 云婳走到走廊,便看到楼梯处的云淑仪,注视着楼下沙发上的权景肆出神。 云婳轻笑了声,这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被云淑仪听到。 云淑仪回头,在看到云婳的一瞬间有细微的慌神,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她穿着一条浅茶色衣裙,头发卷成了波浪卷,有点轻熟妩媚的温婉模样。今天的妆容也很淡,与她以往不同。 不过一如既往的,非常漂亮。 云淑仪没作声,也没打算和她打招呼,何况刚刚云婳故意发出的一声轻笑,明显是在嘲讽她。 云淑仪快速下了楼。 因为脚步声太重,沙发上的男人掀眸看过来,这次看到的是云婳。 他阖上电脑,从沙发起身,“收拾好了?” 他说这话时,云淑仪已经走到他一侧,闻言她不由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他望着楼梯上的女人,方才还冷漠的脸色,此时已经温和许多了。 云淑仪快步离开。 云婳走到权景肆跟前,仰着脸娇俏问他:“好看吗?” 他刚刚看过去那一眼便已经瞧了个仔细,如今不过是看到了更细节的而已。 她温养多年的长发光泽柔顺,今日烫了卷,平添了几分女人味。就像是无知的少女,一下子蜕变成女人了一般。 “好看。” 他点头,去牵她的手。 云淑仪开着车出来,看着前方。两人亲昵地从里面出来,云婳挽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男人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不过偶尔点点头回应她两句,很有耐心的模样。 他帮她开车门,让她坐进副驾驶,随后男人绕到另一侧,车子启动离开。 云淑仪没着急发车,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拨出了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淑仪,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 云淑仪语气有点急冲,对面沉默了片刻继续:“抱歉,我这些天有点忙……” “忙?” 云淑仪冷笑一声,“少衍,你不是在家养伤吗?能有多忙,忙到两天没给我打一个电话发一条消息吗?你从前和云婳谈恋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对我就这样?” 从前都是他哄着云婳,云婳忙没时间,也都是他去找她。 可现在,为什么他对她就要区别对待? 凭什么? “抱歉。” 江少衍也没急着辩解,因为他听出女人一开始语气就不对,像是来直接找他吵架的。这个时候,怕是他说什么,她都只会认为他在找借口。 “等我把记者会的事情处理完……” “记者会?” 云淑仪打断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你都和她分手了,还要忙着和她有关的事情。那天我亲眼看到她和权景肆去酒店开房,现在,他们两个都要结婚了,你还要因为她的名声帮她鞍前马后。江少衍,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有你这么当冤大头的吗?云婳从头到尾就不在意你,难道你真觉得她和权景肆当初开房是偶然吗?” 江少衍默了默,“淑仪,是不是云婳又对你说什么了?” 不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情绪这么失控。 云淑仪流出眼泪,“是啊,你明明都知道的。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欺负我,说我是小三的女儿,处处看不起我。哪怕到了今天,我也被她永远压着一头。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这一切是我自己可以选的吗?她明明拥有那么多东西,为什么总是要和我过不去?” “淑仪,你冷静点。” “少衍。” 云淑仪擦了擦眼泪,语气稍缓和了些,“你会娶我吗?” 江少衍微愣,没想到她忽然将话题转这么快。 “我知道你那天和我求婚是一时意气,哪怕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未婚夫,可我还是觉得你好遥远。你家人不喜欢我,连家门都不让我进,你觉得我们真的会有结果吗?” “你冷静一点,不要胡思乱想。” 云淑仪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只觉得他在避重就轻。 这是胡思乱想吗?这难道不是他们目前面临的困境吗?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云婳?” 她几乎是从小看着江少衍如何对云婳献殷勤的,他当初有多爱她,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江少衍之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江少衍蹙眉,面对这一点,他并没有反驳:“是,你给我点时间,既然我选择了你,我会想办法……” 没等他说完,云淑仪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等他再把电话打过去,云淑仪不接了。 他无奈叹气,看着一旁的合照。 他也觉得自己可笑,和云婳在一起的时候,怀疑她的喜欢和忠诚。和云婳分手,他又不能完全舍弃,回忆着她的美好,留恋着他们的过往。 老实说,如果现在他和云婳还在一起,估计还会免不了争吵。这样的感情,也许原本就走不了太长远。 他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云婳那么轻易选择一个男人,不甘心有一个男人,随便就抢走了他曾经在心尖上放了那么多年的女孩。 …… 原本蓝心雨又要下厨,但郁时安看不下去,便过去打下手。 权景肆和云婳到的时候,他们两人还在厨房忙碌。 云婳不会做饭,就把权景肆往厨房推:“你去帮忙。” “不用了。” 厨房的门打开,轮椅上的女人笑眯眯地出来。 在来的路上,权景肆就和云婳说过对方是一个坐轮椅的女人,所以云婳看到她也没有露出惊讶,友善地和对方打招呼:“心雨姐你好,我是云婳。” “你好。” 蓝心雨笑,“时安说得没错,你果然很漂亮。” 第42章 他们不像是要结婚的情侣 云婳讶异,往厨房里面看,“郁时安还会夸我漂亮?” 一旁的男人睨她,“你不是从小被夸漂亮夸到大?有这么意外?” 何况郁时安还是她曾经的右护法。 思及此,权景肆唇角若有若无地往上勾了勾。 云婳抿着唇,“不过他确实没有夸过我。” 其实小时候,郁时安说,他觉得陆琬比云婳漂亮。 陆琬小时候其实并不如现在亮眼,她跟在云婳身边,大多数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后来陆琬青春期长开了,出挑成了大美人,不得不说,郁时安一双眼睛是很毒的。 蓝心雨笑容温婉,“是啊,他说你小时候就是整个帝都最漂亮的小姑娘了。” 云婳可想象不出来郁时安说这话的场景,不过听着还是很高兴就是了。 郁时安在厨房忙碌,蓝心雨便招待他们去了客厅。 蓝心雨其实并不算美人,五官没什么亮眼的地方,但胜在气质温婉恬静,而且总是笑盈盈的,看上去很好相处。 虽然云婳心里为陆琬感到惋惜,但同时又觉得,蓝心雨其实挺适合郁时安的。两人在外形上虽然不那么般配,但个性上大概能够互补。 毕竟如今的郁时安,冷得能让人结冰。 他女朋友正好相反,温和爱笑。 大概正因如此,所以他们才能在一起这么久吧。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蓝心雨问。 云婳看一旁的男人。 权景肆好像一直没和她提起婚礼的事情,她现在连婚礼的进度都不知道。 “还在筹备,应该要到明年初。” 准备大半年的婚礼,想来应该不会让人失望。 云婳顺势也问她,“你和郁时安呢?” 蓝心雨微愣,“嗯?我和时安,我们还没聊过这个话题……” 她有些尴尬,笑了笑,拿起面前的茶盏喝茶。 云婳不解,看向权景肆。 权景肆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让她不要再继续问。 云婳虽然疑惑为什么郁时安说他们要结婚了,但蓝心雨毫不知情。不过很快,她也就想通了。 也许,郁时安还没求婚,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罢了。 过了会儿,郁时安过来通知可以吃饭了。 一行人从客厅离开,去了餐厅。 一大桌子的菜,看着卖相相当不错,云婳光是看着就已经馋了。 她不由看向一旁的男人,问他:“你会做饭吗?” “自然会。” “做得怎么样?” 权景肆蹙眉,“能吃。” “……” “你多跟人家郁时安学学。” 云婳说。 权景肆睨她,“我又不是请不起厨师。” 再说了云婳平时在家不也是吃厨师做的东西,哪里轮得到他进厨房。 “可是自己做饭很有情调啊,显得真诚,而且有家的味道。” “这么有情调,怎么没见你学?” “……” 云婳被他堵得没话说,动了筷子吃饭。 对面的蓝心雨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失笑,“景肆,现在都是流行男人给女人做饭。不抓住婳婳的胃,怎么抓住她的心?” 云婳一直感慨于郁时安厨艺真好,没时间插话,边吃边点头赞同蓝心雨。 “我也没见她爱上过厨师。” “……” 云婳瞪他,狠狠咬着嘴里的鸡腿。 权景肆眯眸看着她笑,凉飕飕地问一句:“江少衍会做饭?” 不是号称第一贵公子吗?难道还会进厨房吸油烟? 云婳把嘴里的鸡腿吃下去,笑眯眯地回权景肆:“会啊,他专门为了我学的。” 权景肆面色一沉。 蓝心雨看着他们的互动,一直在忍不住地笑。 她看向一旁的男人,郁时安面无表情地吃饭,动作矜贵优雅,丝毫不受他们两人的影响。 蓝心雨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吃过饭,权景肆和郁时安在书房里谈公事。蓝心雨则陪着云婳在客厅里,两个女孩子间闲聊些话题。 从短暂的聊天中,云婳知道蓝心雨是海外华裔。她是被收养的女婴,养父母待她很好。郁时安住在m国的时候,和她是邻居。 两人十几岁的时候相识,她一直喜欢郁时安。后来,经过她锲而不舍的努力,他们才在一起。 云婳托着下巴,一边听她简单的讲述,一边心里淡淡想着:要是郁家没有出现当年的变故,那陆琬其实也是有希望的吧。 “你和我说说时安小时候的故事吧。” 蓝心雨微笑道,“时安很少和我提起从前的事情,不过我对他的过往很感兴趣。” 她遇到郁时安的时候,他便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冷冷淡淡的,话很少,不喜笑。 云婳笑了,“好啊。” 她和蓝心雨说起了一些儿时的趣事,她听得很开心,似乎很意外郁时安的童年竟是这样的。 权景肆和郁时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客厅里洋溢着女人的笑声。 云婳适时住了口,免得郁时安听到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觉得尴尬。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权景肆在云婳身旁坐下。 “不告诉你们。” 云婳噘唇。 权景肆眼睛眯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另一旁,蓝心雨看向表情淡漠的郁时安,方才的笑意已经收敛了,只温淡问他:“你们的事情谈完了?” “嗯。” 郁时安点头。 然后,两个人就没再对话了。 云婳在对面看着,也不知是郁时安这个人实在话少冷漠的原因还是什么,她总觉得对面的两人之间弥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她甚至很难想象,他们平时是如何相处的。因为郁时安太冷淡了,饶是蓝心雨这样温和的性子,似乎也很难将他融化。 和他们告别离开后,路上,云婳便忍不住问了权景肆这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郁时安和他女朋友相处起来怪怪的?” 一点没有恋人间的亲昵。 权景肆瞥她一眼,“什么意思?” “就……他们不像是要结婚的情侣。” 虽然在一起七年不至于热恋,但起码也会让人觉得亲密。 “那你觉得我们像是要结婚的情侣吗?” 云婳皱眉,“我们本来就不是情侣啊。” 权景肆唇角放平,冷冷道:“是么,也许人家觉得我们更奇怪。” “……” 第43章 你当初为什么会和江少衍在一起 云婳盯着一旁男人明显阴沉下来的脸,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手机响了。 她接了电话,是江少衍打来的。 记者会安排在下个月初八,业内知名的几家媒体都被邀请了。江少衍已经和他们商量好,到时候会出相关的专题报道,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和公众解释清楚。 “好,谢谢你江少衍。” 云婳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了云婳。” 江少衍轻叹了口气,继续:“淑仪似乎生我的气了,一直不肯接我的电话,麻烦你帮我劝劝她。” 听到这里,云婳眼睛眯了起来,“你确定让我帮这个忙?” 谁都知道她们两个不和,江少衍就不怕她越帮越忙? “好歹我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忙,何况这件事情,我只能找你帮忙。” 江少衍和她简单说了下自己和云淑仪争吵的原因,云婳听到一半就扶着脑门头疼了,“你是不是蠢?你觉得他会欣赏你的坦诚?女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尤其你这个优柔寡断的性子,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让她误会罢了。” 江少衍低着头挨训,没有反驳什么,只是低低道:“麻烦你帮我说说。” 云婳深吸一口气,很是无奈,“江少衍,我倒是能帮你这个忙。但是我必须先提醒你一句,你所认为的云淑仪,和我所看到的云淑仪从来都不一样。你跟你打赌,我去劝她,她只会觉得我在耀武扬威洋洋得意,没准儿事后,她会更生你的气。” “淑仪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云婳听得要翻白眼了,“哦?那你觉得不讲理的人是我?” 是啊,毕竟他一直都觉得云婳是那个欺负云淑仪的人。 电话那头停顿两秒,云婳便继续往下说了,“也对,是我忘了,你一直都觉得我蛮横不讲理对云淑仪太苛刻嘛。行,我帮你,但后果你自负。” 说完,云婳不给那头反应时间,直接掐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她便靠在车座上,一声不吭,望着窗外不断变幻的景色生闷气。 开车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偏头看她一眼,冷幽的嗓音响起:“既然每次都要把自己弄成一张怨妇脸,为什么还要接他的电话和他见面?” 怨妇脸? 云婳抬眸看着车窗前倒映出来的面容,不过是锁着眉心瞧着有些愠怒罢了,怎么就到怨妇脸这步了? 她转身给了权景肆一个白眼,“你才是怨妇。” 他睨她一眼,忽而询问:“你当初为什么会和江少衍在一起?” 她说他们两人如今不算情侣,那她之前和江少衍恋爱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 云婳看着前面的风景,语调稀松平常地响起:“他很喜欢我啊,对我特别特别好,虽然有时候会惹我生气,但他总会回来哄我。而且,他不论是家世还是外貌,都和我很般配,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权景肆静静地听着,也没着急发表什么意见。 她说的确实没错,就连离开十几年的郁时安,都很自然地认为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大多数的女人,能够遇到一个条件相当又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自然不会放过。 “你不是相信爱情么,我以为,我会听到一个更浪漫的答案。” 权景肆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云婳转眸看他,“对当时的我而言,这就是爱情。” 他对上她的视线,女人黑白分明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继续说:“青梅竹马、加上十几年的陪伴相守,以及所有人都知道的偏爱,这还不够浪漫吗?” “那你呢?你爱他吗?” 权景肆定定地问。 云婳眼睫颤了下,眼皮一下子耷拉下来,语气也变得低沉,“我以前是觉得我爱他的,可是后来他说我不爱他,你也说我不爱他。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 他轻笑一声,“他从小守在你身边,你或许只是习惯了他,以及你自己说的那些条件,让你不由自主地选择了他而已。” 云婳撇嘴,没什么兴致再谈这个话题的样子,“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不是么?” 她也不懂,为什么权景肆一定要问这么清楚。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 何况经过这么多事情,不论是她还是江少衍都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她也无法以现在的心境去揣测当初她对他的想法。 总之,那段感情大多数的时间给她的感受是愉悦的。 她想这就足够了。 云淑仪一直到深夜才回了云婳,她刚回房,云婳便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皱眉看着立在门口穿着睡衣的云婳,“你来做什么?” 云婳淡淡笑着,“受人之托,过来劝劝你。” 云淑仪眉心冷冷地挑起,“少衍让你来的?” 她还真是没想到,江少衍会让云婳来劝她?羞辱她么? 云婳没接她这话,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就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她见这女人立即摆出了不耐烦的脸,连手也放在了门沿上,像是要随时关上门表达自己的不满。所以,她便提前说了这句。 “江家的情况江少衍比你清楚,但他既然选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你要是还想嫁进江家,就得收收自己的性子。你以前不是装得挺好的么?现在是觉得把江少衍抢到手,连装都懒得装了?” 云淑仪脸色一阵阵发白,“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了?就许你云大小姐骄纵不满,不许我生气是吗?” 她是装了许多年,可她如今都是江少衍的女朋友了,凭什么还要忍气吞声。 江少衍从前不管云婳如何骄纵都会哄着她,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云婳眯眸,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我早跟你说过,你既然选择这么做,就得承受这样做的代价。你以为江太太是不喜欢你的出身,你明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不让你进江家的门。另外,你也没必要一天天把我当假想敌,我和江少衍既然分手了,我就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这一点,我想你也应该清楚。” 第44章 你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是啊,她一直都很清楚,云婳既然和江少衍分手了就绝对不会吃回头草。 可是,江少衍不一样。 他虽然选择了她,可除了手指上不那么合适的求婚戒指,她找不到任何自己是江少衍女朋友的痕迹。 云婳堂而皇之地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婚约,而她的男朋友还对她念念不忘,这样的局面,让她如何淡定? 而眼前这女人还假惺惺地来劝她,呵,云淑仪直直地盯着她,恨不得在那张漂亮无瑕的脸蛋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云婳也察觉到了云淑仪越来越浓烈的恨意,皱了下眉头,“行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回去睡觉了。” 她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云淑仪凉薄的声音:“云婳,你很得意吧?” 云婳脚步一顿,她回头,对上女人阴冷的一双眸。 果然啊,云淑仪真面目藏不住了,一天比一天地肆无忌惮。 从前,哪怕身边没人,她都要假惺惺和她扮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如今,倒是有彻底撕破脸的迹象了。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云婳眯着眼看她,凉笑。 “江少衍忘不掉你,连权景肆都宠着你,为了你留在帝都。明明被我抢了男朋友,你还要装大度来劝我和少衍和好,不觉得自己这副嘴脸很难看吗?” 云婳笑了,“论家世我是云家唯一的继承人,论美貌我是娱乐圈公认的大美人,论才华,我六岁学昆曲十六岁成名。以我的条件,你说的这两个男人,只能是高攀了我,要得意也是他们得意。” 云淑仪看她一本正经吹捧自己的模样,心脏密密麻麻的不舒服。 她一向如此骄傲,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也都是真的,因此她无话可反驳。 “至于你说我装大度?” 云婳笑容越发地淡,染了几分嘲意,“一来我早说过那个男人我不要了,二来,这句话从你的口中说出不觉得讽刺吗?从前你不是一直在我和他闹矛盾的时候充当说客,一边劝我别生气,一边在他那里暗戳戳地献殷勤,论装大度,你才是绝对的祖师爷。” “你……” 云淑仪被她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开口反驳,对面的女人已然敛下笑意,转身走了。 云淑仪“砰”地一声,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 第二场庭审在半个月后。 因为第一次的庭审,郁时安为了佐证王二公子行为不端有前科,举证了一些其他的罪名。所以,原本简单的性侵案,现在变成了多原告的共同诉讼案。而这些案子的原告,大多数都是普通人,郁时安是他们唯一的辩护律师。 反观对方,为王二公子辩护的两名律师,都是业内名状。 第一次庭审时,两位名状打包票,他们一定会能赢。且对方只是一个初出茅庐,没有几年工作经验的新人,他们一开始根本就没当回事。 直到庭审进行到一半,郁时安步步紧逼,怼得他们无话可说,他们才意识到对面的年轻人不容小觑。 如今,第二场庭审,对王二公子来说十分不利。因为这场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不说,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郁时安手里还有多少筹码。 云婳跟着权景肆进了法庭,两人坐在旁听席上。 开庭后,双方的人到达了现场,法官宣布开庭。 云婳看了眼被告席上的王二公子,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他还拄着拐来的,可见权景肆当初揍得不轻。 她看了看身侧的男人,权景肆正看着郁时安那边的方向。 原告席上,男女老少,一共七个。 法官也显得有些惊讶,而对面的两名律师,已经紧张得冒汗,小心翼翼和王二公子沟通相关情况。 王二公子没什么耐心的样子,答了几句就发脾气了。 是啊,他做过的孽那么多,哪里都会记得呢。 郁时安一身黑色西装,扶了扶眼镜,在法官cue到流程后,开始一一陈词,介绍这七个被告的情况。 郁时安还没说完,对面两名律师已经惊得瞪大了眼睛。 郁时安一边说,一边给给法官递交相关证件,法官低头看着,眉头全程皱着没有舒展。 王家人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看郁时安的眼神毫不掩饰。 那种,看死人,或者说,要杀人的眼神。 云婳听得直皱眉头,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实在坐不住了。 这还是只是郁时安可以搜集到证据的,那些没有证据的,还有多少呢? 权景肆垂眸看了眼一侧的女人,轻声开口:“后悔了吗?” 云婳对上他的眼睛,“嗯?” “这些事情,对你而言恐怕是不敢想象的吧。” 他语调平淡,云婳却从他的眼底看到淡淡的哀伤。 她眼皮耷拉着,“我虽然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可我知道世界上存在很多阳光照不进去的阴暗。” “权景肆。” 她趴在桌子上,桌子下的手去牵他的手,他的手指有点凉,“你所经历的事情,会比他们还可怕吗?” 她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他们这些人是被王二公子欺压的可怜人,可权景肆,他是权家四公子,又是日后的权家继承人。在他和她提起自己的童年之前,云婳绝对不会想象不到他的过去是那样的。 但正因如此,她此刻心底却又隐隐觉得,也许权景肆的过去,比他们这些人的遭遇还要可怕。 他眸底黯淡,让人瞧不清情绪,唇畔泛起有些冷的笑意,“你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毕竟他当初随便提一句,就能把她吓哭。 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云婳噘嘴,略有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应下:“好吧。” 她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庭审上。 这场案子太复杂,中间休庭了两次,最后法官还是没有宣判结果,需要再审。 宣判一下来,被告席怨声鼎沸,连旁听席都有人小声议论表达不满。毕竟郁时安的证据链十分充足,完全可以当庭宣判。 不过权景肆却并没什么表情,似是意料之中,他牵着云婳往外走。 云婳兴致不高,吐槽了一句:“王家是不是背后搞小动作了?” 第45章 你要的答案 一旁的男人扬起唇角,笑容浅淡得几不可察,“第一场庭审输得很难看,何况这个案子被郁时安搅得越来越大。如今,留给王二的只会是判得有多重的问题。王家人怎么可能坐得下去,一点花招不耍呢?” 他没告诉云婳,实际上郁时安那边都遭到几次报复了。 这段时间,除却必要地和受害者的联系,他都没有出过门。 别墅那边,权景肆安排了专业的人手保护他的安全。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万无一失的情况。 如今,王二公子的案子也受到了公众的关注。而郁时安,一个人单挑两大帝都名状,这样的事迹自然也让他饱受热议。 没多久,就有蜂拥的记者围堵上去,抛出一个又一个尖酸刻薄的问题询问郁时安。 王家的人远远地看着,面目冷淡地上了车。 这些记者,多数都是娱记和自媒体,自然也是拿钱办事的。 当初王家是拉郁家下马的主力军之一,郁时安出身自郁家,带着一群人来讨伐王二公子,真假不论,毕竟法院的宣判还没下来。但只要一些自媒体和娱记在网上带带节奏,吹吹风向,很快就能转移大众的注意力。 而这些天,王家也确实挖出了当年郁家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上热搜,抹黑郁时安看似正义实则报复裹挟私心的行为。 当年郁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提起依旧牙根痒痒。而作为郁家后代的郁时安,自然难逃网友的口诛笔伐。 郁时安只字未答,英俊的脸板着,镜片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目的白光。 见他一声不吭,这些靠剜人伤口腐肉的娱记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有人口不择言,直接问:“当年郁家案轰动全国,影响恶劣,如今郁家家破人亡,算不算得上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呢?” 郁时安掀眸,循着声源看去,镜片下的眼睛阴沉地眯了起来。 他这样的反应,落到对方眼里,自然以为郁时安被他成功调动了情绪。所以,他立马乘胜追击,继续往下问。 但没等他说完,男人眼底的情绪就消失不见,寡淡得寻不见痕迹。 郁时安最终在保镖的护卫下离开,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云婳一直在刷手机。 今天是王二公子案二审,网上有相关的词条,但讨论更热烈的,是关于当年郁家案子的词条。郁时安这些年的经历被他们挖出来,各个角度无孔不入地黑。 看来王家人在买水军玩弄网络风向上花了不少心思。 有人说,郁时安能在郁家衰败后出国定居、留学名校,当年郁家肯定贪污了不少,他花的都是民工的血汗钱。而郁时安在国外的车、衣服、手表等全部被扒出来,附带上了价位。网友们群情激愤,声称要对他的经济来源仔细调查,没收他的不当财产。 云婳眉头锁紧,顺带看了看王二公子案子的热搜,除了部分网友在认真分析案情之外,绝大多数的人的注意力还在郁时安身上。 毕竟,王家虽然在上流圈子里名声大,但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还是陌生的。所以绝大多数人能做的,就是等法律的裁定。而郁家的案子,家喻户晓,人人都能骂上一两句。 “这场案子还没结束,郁时安的职业生涯都要被网友骂毁了。” 云婳关了手机,感慨一句。 “正常。” 权景肆淡淡道:“现在王家是上位者,郁时安做这些事情之前,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那他打算怎么办?” 云婳皱眉。 “先把案子结了再说。” “就算把王二公子送进去了,王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恐怕,还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对付他。 只要有他们在,郁时安就很难在帝都站稳脚跟。 “别急,牌要一张一张地打,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局是什么样。” 云婳听权景肆的语气很淡定,而且对郁时安很有信心的样子。莫名的,她心里也跟着安定了不少。 郁时安回了家,吃晚饭时,蓝心雨脸色沉重地开口:“时安,等案子结了之后,我们还是回m国吧?” 她看了网上的内容,以这样的情况,就算郁时安胜诉把王二公子送进去了,留在帝都也只会是一个臭名昭着的贪官后代。没有人会买他的单,哪怕他业务能力再出众,也不会受到尊重。 郁时安面无表情地吃饭,没有接话。 蓝心雨皱眉,“时安。” 他将口里的食物吞咽下去,抬起眼皮,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我不会回去的。” “那奶奶呢?” 国外,还有年迈的郁老夫人需要照顾。 郁时安夹了一筷子菜到饭碗里,“等时机成熟了,我会把她接回来。” 蓝心雨叹气,“你这样做,就不怕……” 她说到这里顿住了,但郁时安显然懂了她的意思,他嗓音清冷地开口:“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和我在一起很危险,你要考虑清楚。现在,你依然有反悔的权利。” 蓝心雨神色变了,眼里闪过一瞬慌乱,“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时安,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郁时安没再开腔,斯文淡漠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蓝心雨低头,细长的眉头紧紧皱着,好一会儿没有动筷。 …… 江少衍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记者会安排在两天后。 这天,他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你要的答案:137xxxxxxxx】 他狐疑皱眉,除此之外,这封邮件没有任何信息。 上面留下的数字是一串电话号码,他想了想,拨打了出去。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您好。” 江少衍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你好,请问这里是……” “哦,是江少啊。” 对方露出了笑意,“您是找我们云总的吧?” 江少衍怔了怔,想起了这个耳熟的声音是谁。 “这是你的号码吗?” “是啊,云总在里面开会,等会儿我让她给您回电话。” “好。” 江少衍挂了电话。 助理也没多想,毕竟江少衍打不通云淑仪的电话,打给她也是有可能的。 而挂了电话的江少衍,将那封邮件看了一遍又一遍,神情越发凝重。 他要的答案,为什么是云淑仪的助理? 第46章 当时郁时安是帝都第一美男子 云淑仪开完会出来,助理一边递给她文件,一边告诉她,刚刚江少衍来过电话。 云淑仪接文件的手一抖,瞳孔睁大盯着她:“你说什么?少衍给你打了电话?他怎么会有你的电话号码?” 助理愣了下,小声问:“难道不是您给他的吗……” 云淑仪心下一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那种称之为女人的第六感的东西,隐隐提醒着她大事不妙。 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回到办公室后,她在座椅上发呆了许久。 前阵子,云香阁的服务生勒索她,她给了他一百万。但想到这样的事情对方一旦尝到甜头,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缠上她,与其提心吊胆,不如彻底解决。 所以,云淑仪雇了人,在他下班回去的路上抢劫了他。抢走了他的手机,顺带教训了他不老实的举动。 这件事情发生在上周,她只知道事后那人住了两天院,后来一直没去上班在家里休息。 是不是他告诉了江少衍? 不,不对,云淑仪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会呢?他手里唯一的证据已经被销毁了,他还能在江少衍那里胡说八道什么? 空口无凭,怎么就能认定是她做的了? “云总。” 一旁的助理瞧出云淑仪神色不对,小心翼翼询问:“会不会是上次那个服务生说了什么?” 云淑仪瞪她一眼,“别胡说八道。” 助理立即抿唇无言,垂下了视线。 云淑仪又问:“少衍有没有说什么?” 助理摆头,“江少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但是打一个电话过来,难道真是找她? 可是,云淑仪并没有接到江少衍的电话。 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直接把电话打到助理手机里呢? 过了会儿,云淑仪给江少衍回拨了电话。 那头语气镇定,她试探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什么异常。 他和往常一样,待她很温和,话语间也听不出什么。 云淑仪和他约了下午一起吃饭,江少衍也同意了,两人定在最常去的一家西餐厅。 吃饭时,云淑仪一直在小心观察江少衍的表情。 观察了好一会儿,她才彻底放下了警惕。 不过一个电话而已,是她自己吓自己了。 也许,江少衍是从什么别的渠道知道的她助理的号码呢。 而且下午的时候,江少衍自己也说了,只是想问问她忙不忙,要不要出来约会。因为怕打扰她工作,才打的她助理的手机罢了。 吃过饭,江少衍说自己要去郁时安家里,让司机送云淑仪回家。 闻言,云淑仪挽着他的手臂,笑眯眯地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江少衍皱眉,有些为难,但没有拒绝。 毕竟儿时,因为云婳和云淑仪关系不和的缘故。云婳的朋友,基本上都不太和云淑仪往来,比如陆琬和郁时安。 但江少衍想,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好歹是旧相识,应该没事。 但很巧不巧的,权景肆和云婳也在郁时安家里。 他们刚刚用过餐,现在在客厅里闲话聊天。云淑仪挽着江少衍出现的时候,郁时安下意识看向了云婳的方向,眉梢微挑,有一瞬的不解。 虽然到帝都时间不短了,但郁时安忙着官司的事情,还真没去了解过云婳和江少衍的过往。毕竟,云婳和权景肆也是不会闲得无聊提起的,所以郁时安此时并不清楚云婳和江少衍是已经分手的关系。 在他看来,曾经基本上可以算是云婳舔狗的男人,选择了云婳此生之敌。 郁时安大概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猜到这样的结果的。 云淑仪看到客厅里的云婳和权景肆,脸色也稍滞了片刻。 蓝心雨只知道他们是郁时安的好友,所以一视同仁,很热情地打招呼。 权景肆垂眸看一旁的女人,云婳悠闲地喝了口茶水,眼睛并没往那边瞧。 “江少衍和郁时安关系怎么样?” 权景肆低声问她。 云婳想了想,“他们小时候形影不离,江少衍被称作帝都第一贵公子,当时郁时安是帝都第一美男子,他们两人,又称帝都双璧。” 权景肆眉头微沉,略带嫌弃:“到底是谁闲得这么无聊想出来的头衔?” 搞得跟武侠小说似的,一人一个江湖封号。 中二是病。 云婳微笑看他,“某人不也是号称边境兵王?” “……” 虽然是曾经的好友,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郁时安又经历了这么多,个性早不是从前。所以,一种叫做时光的膜,还是将他们隔阂开来。 另外,郁时安也不再是从前显赫的郁家二公子了。 “抱歉,按道理说应该早来拜访你的。但前阵子出了点意外状况,所以拖到了现在。” 江少衍落座后解释。 郁时安淡淡点头,“无妨。我最近也很忙,没有去医院看你,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后面只需要多加休息就好了。” 郁时安点头。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停住了。 果然还是太久没见,江少衍都还没适应过来郁时安变成了这样冷漠的人。 那双小时候笑起来好看的亮晶晶的眼睛,现在戴上了眼镜,眼底的光也黯淡了,透着淡淡的寂寥。 蓝心雨适时充当起女主人调节气氛的作用,微笑询问一旁的云淑仪,“这位小姐是?” 云淑仪刚刚也在审视着变化太大的郁时安,忘了自我介绍,这时方有些慌乱地说:“我是少衍的未婚妻,云淑仪。” 未婚妻? 郁时安暼了眼她的左手,原来真是求婚戒指。 还是云婳喜欢的蓝钻。 郁时安看向云婳,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被她脖子上硕大的水滴形蓝钻项链吸引。 他微眯眸,竟是有些好奇这几人的关系了。 蓝心雨笑了笑,“你也姓云啊?那你和婳婳……” 蓝心雨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觉得凑巧,但看到云淑仪飞快变了的脸色,她便立刻住了口。 云淑仪皮笑肉不笑地回话:“嗯。” 一个“嗯”,没有多余的后缀和解释。 蓝心雨默默噤声,不再多言。 第47章 是你没有珍惜她 江少衍知道郁时安在和王家对抗,不仅仅是限于一场官司,后续还会牵涉更广。 而江少衍,作为上次餐厅事件的目击证人,也可以为压死王二公子身上的稻草上再加一根。 另外,江家在帝都还算有头脸有地位,郁时安如今处境不好,他多少能帮到他一些。 听完江少衍的话,郁时安也没和他客气,点头应了好。 一番交涉下来,这对昔日形影不离的少年兄弟,渐渐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男人们谈着正事,很快就忘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云婳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权景肆才道:“今天先到这里了,我们先回去了。” “好。” 郁时安点头。 云婳困了,没什么精神地跟着权景肆起身,很自然地挽上男人的胳膊,同时脑袋靠了过去,闭着眼睛倦怠地问:“几点了?” “才过十点,怎么困这么早?” 他垂眸睨着贴着自己手臂的女人,她眼皮就差一点点阖上了,只是勉强支撑着。 “昨天看了一部电影睡得比较晚,今天又没午睡。” 她嘟嘟囔囔地回话。 权景肆勾唇,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郁时安看向对面的江少衍,而此时后者正盯着那对离开的情侣出神。 郁时安眯眸,明显看出了江少衍眼神里复杂的含义。 实际上,江少衍此刻确实很纳闷。 他这段时间在家里休息,已经有好一阵子没看到权景肆和云婳了。再次见面,他们两人亲密无间,俨然和大街上的小情侣没有任何两样。 江少衍觉得震惊,且难以置信。 云婳喜欢那个男人吗? 他不知道,但至少,她不讨厌。 因为她一向爱憎分明,若是真讨厌他,压根不会碰他。 可是,江少衍又疑惑,云婳为什么不讨厌他? 权景肆玷污了她的清白,让她名声扫地,如今她的遭遇,起码有一半的原因和这个男人脱不了关系。她为什么不讨厌他,为什么还愿意嫁给他? “少衍。” 郁时安嗓音清冷地开腔。 他不知道江少衍盯着云婳和权景肆在想什么,连一旁的女人明显不高兴了他也没有察觉。 “嗯?” 江少衍这才回过神,对上郁时安略带锋芒的视线。 只一眼,江少衍就有种被他彻底看穿了的感觉。 事实上,郁时安也确实猜到了。 只是,他不知道背后的原因是什么罢了。 “我们去书房聊聊吧。” 郁时安起身,居高临下道,也没等他回答,就转身走了。 江少衍看了看一旁的云淑仪,云淑仪板着脸明显的不高兴,不置可否。 蓝心雨笑眯眯打破僵局:“他们要谈官司的事情,我们也插不上话,我陪你聊天吧。” 云淑仪淡笑,“好。” 江少衍遂跟上郁时安的步伐。 他们确实在书房里聊了好一会儿的正事,直到郁时安的话题有些生硬地转移到他的私事上。 “你和云婳是怎么回事?” 江少衍稍愣,很快又皱了下眉头,脸上明显不似刚刚谈正事的时候那般神采飞扬了,“我以为你知道。” 郁时安摇头,“不知道,我回来第一天,权景肆就和我说云婳是他未婚妻。” 那天还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江少衍苦笑,“他难道没告诉你,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郁时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直言:“权景肆从你身边抢走了云婳?” 他不怀疑那个男人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算是吧……” 江少衍简单地和郁时安解释了下来龙去脉,郁时安眉头皱紧,没想到这不是三个人的故事,而是四个人。 云淑仪的未婚夫权景肆,和江少衍的前女友云婳。 只不过在江少衍的叙述中,云婳是被逼无奈,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权景肆的事情,她只能嫁给他挽回口碑。 郁时安盯着江少衍那张明显不平的脸,淡淡出声:“少衍,你想简单了。云婳喜欢他,她是自愿嫁给他的。” 江少衍愣住,瞳仁因震惊而闪烁:“她这么和你说的?” 郁时安摇头,“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不可能,云婳不可能喜欢他。” 江少衍笃定。 郁时安黑眸透过镜片直直看着他,“你既然已经和她分手了,又为什么要介意她是不是喜欢别的男人?” 江少衍露出个薄凉的笑容,“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觉得不公平吗?你曾经付出那么多,才换回来她选择你。可权景肆一出现,哪怕是强占了云婳,云婳也愿意嫁给他,甚至慢慢对他产生了感情。” 江少衍沉默,眼波流动。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当初你没有出轨,云婳现在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哪怕权景肆再出现,依她的性子也只会想办法让权景肆付出应有的代价,她依然会安安稳稳嫁给你。是你没有珍惜她,把她推给了别人。” …… “阿嚏——” “感冒了吗?” 权景肆皱眉看她一眼,升上她这边的车窗。 云婳摇头,闷闷地道:“没有,好像有人在想我。” 他勾唇淡笑,“幼稚。” 云婳偏脸看他,“我有点冷,把你外套脱给我。” “嗯,等会。” 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权景肆停了车,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一旁的女人。 云婳披在肩头,身上男人独特的气息顿时笼罩下来。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云婳身子一下就暖和了。一暖和舒服,就容易犯困,她闭着眼睛,正要睡觉。忽然感到一片阴影压下来,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男人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 “干嘛盯着我?” “红灯太长了,无聊。” “你真是无聊。” 她缩了缩肩膀,动弹了下正要闭眼睡觉,男人温热的唇就贴了上来。 下一秒,云婳眼眸倏地地又睁开。 权景肆从前亲吻她的时候从不闭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闭眼。 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吻得温柔又克制,有种深沉且堕落的迷醉感。 云婳眨了眨眸,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48章 你就这么急着结婚? 记者会前一天,云婳再度上了热搜。 不过内容与明天的记者会无关,而是前一天晚上,她和权景肆在车内接吻,被狗仔拍到了。 除却偷拍这一点而言,照片本身是拍得很不错的。 夜晚的红绿灯路口,街边闪烁的霓虹灯,半开的车窗内,俯身探下来亲吻的男人。 女人脸色微红,白皙的下巴和随风飘舞的长发,只一个侧影只能就让人认出来对方是谁。 而作为另一个主角的权景肆,只露出小半张脸,但男人俊挺的侧脸线条,在明暗之下已足够迷人。他骨节分明的手捧着女人的脸蛋,吻得深情且专注。 很快,#云婳车内激吻陌生男子#就带了爆的标签,上了热搜第一。 广场上,随处都是辱骂云婳的路人。 有人说,她果然私生活糜烂不堪,这么快就又出现了和男人的亲密照。 有人为江少衍抱不平,毕竟他和云婳恋爱四年,狗仔跟拍这么久,最亲密的照片不过是机场的一张拥抱图。 也有人说,云婳已经彻底放飞自我,她这么明目张胆,恐怕早就不在乎这些了,毕竟她是云家大小姐,有钱有背景,不需要讨好大众。 更有偏激的,开始给云婳p图诅咒,她的私信更是没眼看。 一大早,乔姐就给云婳打电话,将她吵醒,询问她热搜上的事情。 “我的祖宗,那男人是谁啊?我三番五次提醒你小心小心小心,这都要开记者会了,怎么又闹出幺蛾子来了?” 云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你自己看微博。” 云婳点开微博,愣住。 她从床上坐起,头疼地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还能有谁……” 自从上次她和权景肆酒店亲密照被传得满天飞后,她就停了工作,和乔姐也许久没联系了。原本,她是想着开完记者会恢复正常工作了,再和乔姐好好解释的。 现在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 “同一个人。” 电话那边的乔姐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同一个人?” “就上次传出的照片啊,同一个人。” 云婳穿着拖鞋下了车,脚步沉重地朝洗手间走去。 乔姐再度惊讶:“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婳简单地和乔姐解释了几句,乔姐听完消化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所以,你要和他结婚了?明天还要在记者会上公开?” “嗯。” 云婳对着镜子梳头发,看了眼刚起床的自己,这几天没睡好,皮肤状态一般,等会还得去美容院一趟,不然明天出镜可不太好看。 “不行!” 乔姐严词拒绝,“你现在事业黄金期,怎么能公开婚讯?” “那不然呢?这种事情还能瞒吗?” 云婳现在对她娱乐圈的事业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当初进娱乐圈,本来只是一个机缘巧合。后来觉得挺有意思,加之她的名气无形之间带动了昆曲的大众影响力,她便一直在圈里混着了。 “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有点事业心啊?你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年轻的年纪,干嘛想不开去嫁人啊?你知道这样做,会流失多少忠实粉丝吗?” 虽然云婳演技一般,但她在昆曲界挺有名气。一来她是于海曼的学生,二来,她登过几次大型舞台,在业界也有口碑,所以她的事业粉其实是挺多的。每次有她演出的舞台,底下坐着的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的面孔,门票从来不愁卖不出去,甚至还需要抢。 但事业粉最忌讳的,就是偶像恋爱脑,她这么做,真的很给自己招黑。 “只是结个婚而已,我又不是从此退出演艺圈了。” 云婳不以为然,“乔姐,你放心好了。” “你就这么急着结婚?” 乔姐这句话倒是问倒了她。 虽然云婳要替云家履行婚姻嫁给权景肆,但确实没有谁规定一定要现在完婚。 只不过…… 她看着镜子前,自己脖子上那颗硕大的蓝钻项链。 这么贵重的礼物都收了,现在跟权景肆说她不想结婚了,要延期,他恐怕也不会接受。 …… 江少衍找到了那天发匿名邮件的人所在住址,同时,他又很轻易地拿到了那个人的相关信息。 向晓晖,27岁,云香阁的服务生。 云香阁? 江少衍眯起眼睛,所以,这个他想要的答案,和云香阁有关。 上次他去云香阁没有调查出任何线索,几天后却收到了这样的邮件,而邮件的信息又在暗示他,这件事情和云淑仪的助理有关。 云淑仪的助理和云婳无冤无仇,她至多是条替人做事的狗罢了。 只是,江少衍想不明白。 所以,他决定亲自走一趟。 两个保镖押着他过来,他缩着肩膀,面露惊恐,直到看到了包厢里喝咖啡的江少衍,才猛地一个激灵。 江少衍看向他,直接开口问:“是你给我发的邮件?” 向晓晖吓得双腿发软,摇头说不是。 江少衍淡笑,“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他双唇哆嗦,从男人温和平静的眼眸里,渐渐找到了点可信赖的感觉。 保镖押着他坐下,他垂眸不敢去看对面的男人。 江少衍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的时候那男人明显吓到了。 他疑惑地皱眉:“胆子这么小,那当初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如果他一开始就害怕掺和进这件事情,连最初调查问到他的时候都撒谎说不知道,那为什么后面又发了所谓的匿名邮件来提供信息? “我发的匿名邮件,我……我以为……” “以为我找不到你?” “是。” 他低下头。 江少衍微微一笑,“你放心,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很害怕他。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这么畏畏缩缩。 “前阵子你住了两天院,是怎么回事?” 向晓晖一愣,自是没想到江少衍早已将他调查得清清楚楚。 思及此,他便只好老实坦白了:“我缺钱,所以和那个人要了一笔钱。她把钱给了我,但第二天我就被人抢劫,还挨了一顿揍。” 第49章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了 “钱被抢走了?” 他摇头,“没有,她给的是现金。一部分我存了银行,一部分寄回了家里,一部分,在家。” “那你被抢劫了什么?” “手机,钱包。” 向晓晖恢复了平静,“我觉得这件事情太巧了,而且对方很明显是冲着我的手机来的。因为我手机上有她的通话记录,她知道江总您在调查这件事情,所以等不及销毁证据。不过她没料到,我记住了她的号码。” “你的意思是,那个号码的主人,就是当天对云婳做手脚的人?” “是。” 他点头,“她让我在云小姐酒里下东西,云小姐喝下去之后再告诉她。” 江少衍脸色越来越冷,“你知道骗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向晓晖抬眸看他,又着急又笃定,眼睛睁得大大的:“我要是撒谎的话,我妈妈就暴毙身亡!” 他借的钱很大一部分寄回家里给妈妈治病了,这样的赌咒,配上那样坚毅的眼神,很难让人怀疑他。 只是,江少衍仍旧不明白,为什么是云淑仪?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去的路上,他恍惚了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忽然就闯进来云婳的一句话,云婳说,他所认为的云淑仪,和她所看到的云淑仪,从来不一样。 是啊,这样的事情,哪怕证据明明白白摆在他眼前了,他都很难相信。 他印象里,云淑仪一直是个脾气温和、不争不抢、努力上进的女孩。 云婳和云淑仪两人之间,他一直认为云婳是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那个,而云淑仪一直是受欺负的一方。 可现在的事实却告诉他,云淑仪算计了云婳,让她失身,也导致了他误会云婳,和云婳分手。 他抬手捏眉心,越想越头疼。 拿出手机,更让他头疼的是,他看到了云婳的热搜。 车内激吻照。 虽然标题取得比较吸睛,但其实这是一张氛围感唯美的吻照。照片里的两人,吻得自然且投入,云婳也丝毫没有反抗的痕迹。 甚至,调高屏幕亮度,可以看到云婳黑暗中拽着男人领口的紧张的手。 江少衍眼神加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看了那张照片许久,像是要刻进心里。 在那一刻,他才终于相信了昨天晚上郁时安的话。 云婳喜欢权景肆。 如果只是简单的协议婚约,她不会允许这个男人亲近她。 可她不仅允许了,而且看起来这样的事情两人十分熟练,或许在大家看不到的背后,他们这样做过了许多次。 江少衍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坎像是要酸掉了一块儿。 如果,没有那天的事情,照片上亲吻云婳的人就会是他了。 而此时云婳,也该是他的未婚妻才对。 江少衍眼波流转,熄灭了手机屏幕,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呼吸越发沉重。 晚上,权景肆被云婳一通电话喊回家,他到家的时候,云淑仪正妆容精致地出门。 权景肆的眼神丝毫没落到她身上,倒是云淑仪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气质这种东西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哪怕那轻描淡写的一眼并不足以让她看清男人的脸,但那种扑面而来的致命吸引力还是让人不由心口一窒。 她默默按下那瞬间油然而起的悸动,走出门上了江少衍停在外面的车,车子从云家离开。 权景肆敲门,进了云婳的房间。 她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睡衣,正对着镜子吹头发。 从镜子里,她看到男人朝她走近的挺阔身形。 走近后,男人俯身低头嗅了嗅女人身上散发的香香软软的味道,唇角微勾,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云婳也没打断他,享受着他的服务,脑子里斟酌着等会和他说的字句。 乔姐说得没错,这场风波过后,她粉丝原本就所剩无几。这个时候公开婚讯确实不太理智,还未飞升,她就很快要被激烈的市场竞争淘汰。 何况,乔姐说了,圈内有个名导要拍新电影,给乔姐打过电话,说是希望云婳去试镜角色。 那个导演作品不多,但部部都是高口碑。他选演员的标准只有合适与否,从不管其他。 他将素人捧红过,也将过气明星捧红过,连口碑极差的演员,也因为他一部剧入围了国外顶级大奖,飞升逆袭国际大咖。 这个机会对云婳而言很宝贵,而且这个电影要是不出意外,就是明年开拍。也就是说,按照时间线来说,云婳的婚礼肯定是不能如期举行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权景肆帮她梳着柔顺的长发,嗓音温和地开腔:“不是说有事和我说?” 结果他一进来,这女人就洗了澡穿着睡衣,很难不让他遐想些什么。 他掀眸,对手镜子前那张素净的脸蛋,那双漂亮的眼睛明显在出神想着什么,因为被他突然的开腔弄得有些慌神。 他眯起眼睛,俯身凑过来问:“有这么难以启齿?” 云婳皱起眉心,还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才能不激怒他。 她垂眸思忖着什么,没留意到身后的男人视线越发炙热,充斥着直勾勾的欲望。 “权景肆……啊……” 她刚喊他的名字,结果猝不及防身子离了座椅,被男人直接抱了起来。 她茫然又无措地盯着他,“你做什么?” 话落,她就被他放到了床上,紧接着男人手臂撑着床压下来,腾出一只手,扯了扯领带,喉结上下滚动。 云婳眼睛瞪大。 这时,她才意识到面前男人的异样。 他眸色浓稠,灼热的视线在她白嫩的肩颈上掠过,最终落到她嫣红的唇上。 然后下一秒,他的唇便碾了上来。 “唔……” 她慌乱地推着男人的胸膛,很快就被他捉住了手腕,不悦地眯眸看她:“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云婳惊慌地喊,甚至有点破音。 她难以置信这男人居然堂而皇之地想在她家将她…… 他面色绷紧,阴沉地问:“不是你想要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了?” 云婳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他指尖勾了勾她睡衣的肩带,嗤笑,“那你大晚上把我喊回来,穿成这样一幅娇羞勾人的样子做什么?” 第50章 这两人总不至于这么快就分手了吧 “权景肆!” 云婳睁大了眼睛,一瞬间涨红了脸,“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垃圾?!” 她是苦恼怎么和他提起婚礼推迟的事情,结果在他眼里看来,却成了她卖弄风情蓄意勾引他? 果然平时再衣冠楚楚、高冷淡漠的男人,也摆脱不了用下半身思考的定律。 男人皱眉压下情绪,俊庞又逼近她几分:“那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你先起开!” 云婳别过脸,伸手推他的胸膛。 男人从她身上离开,动作漫不经心地系着衬衣的扣子,眼睛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他在观察她的反应,看起来好像是真不高兴了。 云婳板着脸从他身侧走过,回到沙发坐下。 想到刚刚权景肆的话,她随手拿了条丝巾披在肩头。 她不过是穿了条再普通不过的吊带睡裙而已,怎么就勾人? 想到这里,云婳给了权景肆一个白眼。 此时他已经整理好了衣物,长腿朝她迈过来,脸上也恢复了一贯的疏淡,好像刚刚那个压着她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不是他似的。 变脸速度可真快。 “聊什么?” 他顺手拿起茶几上明显属于女人的杯子,将里头装的半杯水喝完了。 云婳看着他,因为心情被他刚刚那番流氓操作弄得不太好,所以也不再顾忌对方的情绪了,直言:“权景肆,我们推迟婚礼吧。” 权景肆险些被水呛到,阴沉沉地盯着她:“为什么?” “等明天的记者会开了,我就要开始工作了,会特别忙,没时间筹备婚礼……” “筹备婚礼?” 他眯眸打断,英俊的脸上覆了层寒霜,连声音都冷了不少,“从头到尾都是我在筹备婚礼,你只需要穿上婚纱和我进教堂即可,一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云婳怔住,“我们的婚礼已经在筹备了?” “不然呢?” 他面色更冷了些,“因为怕麻烦,你就要叫停一切吗?” “可是我又不知道,你都没和我说过。” 云婳心虚得声音越来越小。 她以为,权景肆这段时间忙着郁时安那边的事情呢。 “你不是连选个装修方案都觉得麻烦?” “……” 云婳默了默,她觉得此刻权景肆居高临下看她的眼神里,略带嫌弃。 她大概是给他留下了骄纵又爱耍性子的大小姐印象。 不过云婳没反驳他,毕竟这次谈话的重点不是这个。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云婳说:“我现在结婚的话,对我的事业有影响。” 他更不屑了,“影响什么?我还能把你困在家里不让你出去工作?” “我刚大学毕业,正是事业黄金期,艺人结婚太早对后续发展不好。我刚经历了一番波折,如果再结婚,后面就很难掀起水花,也许就这么彻底销声匿迹了。” 以粉丝的角度来看,好不容易洗白,正是曝光度高开始认真搞事业的时候,她却扭头结婚嫁人,粉丝不脱粉才怪。不仅粉丝,路人都要进来嘲一句。 这也是为什么,圈内许多一线大牌明显,就算想结婚了,也会选择隐婚。直到实在没办法,才会选择曝光。但即便如此,也会有大批粉丝脱粉。 所以说,吃艺人这口饭,就不得不考虑粉丝考虑市场,维护好自己的口碑和形象。 她原本还想再展开和他解释,结果看到男人越来越暗沉的脸色,她默默噤了声,找补似的加了句:“只是延迟婚礼,不是取消。” 权景肆盯着她那双清澈的眸:“所以,你已经想好了?” “我是在和你商量。” “如果我说不呢?” 权景肆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云婳,你是不是就要取消婚约了?” 毕竟他不觉得云婳会在他和事业之间选择他,那女人一向理智清醒,不合适的男人转瞬就能抛下。 云婳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至少她从头到尾语气都是很温和的,可权景肆,从听到她说第一句话,就已经有了脾气。 “一定要立刻结婚吗?” “不然按你的意思,推迟到什么时候?半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你才22岁,哪怕再过十年在娱乐圈也是事业黄金期,是要等到你登顶国际影后,还是成为昆曲第一名旦?” 云婳皱眉,她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很快给了他坚定的回答:“最多五年,我一定会嫁给你。” “云婳,我等不了。” 他眼底有漆黑的暗流涌动。 云婳疑惑,正要说什么,就听他冷声继续:“婚礼不会取消,反正到时候,我的新娘会是云家的千金小姐。至于是哪一个,对我而言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云婳怔住,到了喉头的话一瞬间就堵住了。 她张着唇,愣愣地看着权景肆最后看向她的那个眼神,那么冷漠且疏离。 除了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从没觉得这个男人如此陌生过。 权景肆转身离开了,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陷入无尽的安静,静得云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她鼻腔一酸,莫名其妙就涌上一股委屈感。 云淑仪回来得很晚,云嘉诚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就问了句,她一声未吭,转身上了楼。 一旁的管家提醒云嘉诚:“淑仪小姐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云嘉诚皱眉,疑惑:“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两人总不至于这么快就分手了吧? …… 第二天记者会如期举行。 云婳上了保姆车,摘下墨镜。一旁的乔姐顿时惊呼:“你眼睛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啊?” 她平时那么明亮的一双眼睛,现在暗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不说,甚至还布满了红血丝。 这样子去记者会,在高清摄像头下,指不定会被记者们借题发挥脑补什么呢。 “很糟糕吗?” 云婳问。 其实她早上起来就看到了,敷了下眼睛也没见缓解。 “你闭眼睛休息会儿吧。” 乔姐说,从这儿赶过去也要一个小时,堵车的话还不止。 “嗯。” 云婳刚闭上眼睛,乔姐就忍不住问:“你和你未婚夫商量好了吗?” 云婳语调淡淡的,“商量好了,他把我踹了。” 第51章 如果我不嫁给他,他就要娶云淑仪了 “啊?” 乔姐震惊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为什么啊?等几年都不行吗?” 乔姐觉得难以置信。 云婳闭着眼睛,吹着窗外的微风,惬意地勾起唇角,不过那弧度却淡得几乎寻不见笑意的痕迹,“不知道,可能,我就是没什么男人缘。接二连三被甩,每段感情都结束得像个小丑。” 乔姐白她,“你都叫没男人缘的话,谁还有男人缘?” “唔……可是从小到大,真的没几个男人追过我。” 云婳很是神伤地说:“当然了,那些见色起意直接动手动脚的猥琐男除外。正儿八经追过我的男人,其实只有江少衍一个。” “为什么?” 乔姐不解:“是觉得你太漂亮了不好追,还是觉得既然江少都追不上你,那他们更没希望了?” “或许吧。” 云婳淡淡道。 乔姐叹了口气,“不应该啊,权四少怎么想的。” 云婳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他赶着完成kpi似的一定要立刻结婚。他说如果我不嫁给他,他就要娶云淑仪了。” 乔姐张大嘴巴惊叹:“啊?” 难以置信的剧情发展。 “可是云淑仪不是和江少在一起了?” 这个消息外界并不知情,她也是云婳告诉她,她才晓得。 不知道今天的记者会,江少衍会不会公布这个消息。 云婳撇撇嘴,“可是比起嫁到江家,她嫁权家的可能性更大不是么?而且,刚刚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云淑仪,她手上那颗睡觉都要戴的戒指取下来了。” 而且,云淑仪的眼睛都肿了,一看就是昨晚哭了一场。 和江少衍吵架了么? 吵架吵到连戒指都不戴了,这样下去下一个分的就是他们了。 多巧,权景肆不是捡了现成的,都不需要他亲自去挖墙脚了。 云婳把脸偏到一边吹风,闷闷的没再说话了。 云婳的车子和江少衍一前一后到的,两人也在媒体记者的闪光灯下久违地同了框。 还没到正式的开始时间,两人先去后台各自休息。 直到江少衍敲响了云婳休息室的门,乔姐开门见是江少衍,有些意外。 “江少,找我们婳婳有什么事吗?” “嗯,我和云婳说点私事,麻烦你们回避一下。” 乔姐愣了愣,回头看云婳。 云婳坐在沙发上,仍在闭目养神,淡淡出声:“你们出去吧。” “好。” 休息室的工作人员都离开了,云婳掀起眸子,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一身黑色西装,情绪寡淡的男人朝她走来。 看来真是和云淑仪吵架了,江少衍的脸上都明显出现了阴翳。 “你昨晚没睡好么?” 江少衍看她,问。 “彼此彼此。” 云婳没解释。 不过这么一说,江少衍也只会认为她是紧张今天的记者会,毕竟这段时间她被骂得太惨了。今天的记者会,算是她逆风翻盘的关键了。 江少衍轻声叹了口气,“上次云香阁的事情,我查到了点线索,和淑仪有关。昨天我问了她两句……” “然后她和你吵架了。” 云婳语调无波地打断,似是意料之中。 江少衍抬眸看她,疑惑于她的淡定,“你不生气吗?” 她本来就讨厌云淑仪,发现是她算计自己,结果反应这么冷淡? 还是说,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哪怕那是一次算计,但也阴差阳错促成了她和权景肆。所以事到如今,她都不愿意再追究了? “我早知道是她了。” 云婳面无表情地道:“不过我没有证据罢了。除了她,谁会做这样的事情?何况就这么巧,我被下药被拍到,又恰好在你们确立关系的那天曝光这件事情。我声名狼藉,她洋洋得意,这样的场面,若说不是她做的,那我就只能认为是你了。” “云婳……” 江少衍瞳仁闪烁,难以置信她会怀疑到他。 云婳笑意薄凉,悠悠开口:“怎么?想说我为什么要把你想得这么恶劣?是啊,你一向是个大好人,所以我说了啊,我怀疑的是云淑仪。” 何况那样的事情发生之后,她都觉得自己不认识江少衍了。以至于他若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云婳其实也不意外了。 “可淑仪说,不是她。” 江少衍垂眸。 云婳冷笑,“她当然不会承认,除非你拿到实际证据摆在她面前。哦,即便是那样,她也会给自己找出开脱的借口……” “你认定是淑仪做的?” 江少衍目前唯一的证据,就是那个服务员的一面之词,以及一个云淑仪助理的手机号码。 这确实不算是强有力的证据,而且云淑仪态度坚决,让他一度有些动摇。 云淑仪说,她是被人栽赃的。 仅凭一个手机号,确实没办法认定她所为。 “你找我是来说什么?替她开脱?” 她已经说得够明确的了。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而已。” 江少衍说:“毕竟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是你,可是我查到现在,只有这些。” “没必要查了,除了她不会有谁。” 云婳已经没什么耐心了,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见状,江少衍也没再说什么。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淡淡出声:“时间差不多了。” “嗯。” 云婳睁开眼,起身和他一起从休息室出来。 出门时,她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一旁的江少衍出手扶了她一把。 云婳的手搭在他手臂上,让自己勉强站稳,随后就立即抽回了手,波澜不惊地道了句谢谢,跟着乔姐先一步离开了。 江少衍跟在她身后,想到刚刚那瞬间肢体接触时云婳的本能反应是怔愣和抽离。好像一秒都不想碰到他,十几年的情谊,在短短的两个月内消磨殆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不久前,她还和权景肆在车里接吻。 如今,却连碰都不想碰她。 云婳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冷得这么快,变得这么硬? 恍惚间,江少衍似乎在拐角处看到什么人,但再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是他昨晚没睡好,出现幻觉了吧。 他捏了捏眉心,抬步跟上去。 第52章 你似乎很后悔和云婳小姐分手 这场记者会是江少衍一手安排的,加之云婳也要出席,热度和话题度都不会差,所以赶到的媒体非常多。 国内几个顶尖的媒体公司都到场了,此外还有一些有影响力的大v、自媒体等。 云婳和江少衍刚落座,台下的闪光灯就开始拍照了。 拍了会儿,主持人过来维持秩序,说了下今天记者会的主要内容。 首先,就是江少衍和云婳对外宣告,他们早就分手了,而且双方现在都有新欢。 然后,就是记者的提问时间。 云婳是这件事情的主人公,也是这段时间热度最大被骂得最狠的人,所以记者的提问基本上都是针对她而来。 “请问云婳小姐,那天和你在酒店被拍的男人是谁呢?” “男朋友。” 云婳语调懒散,说完又自我怀疑地皱了下眉头。 她和权景肆的关系比较复杂,但这些自然不能为外人道。另外,从昨天的事情来看,她都在犹豫“男朋友”前面要不要再加个限定词了。 “你和江少是什么时候分手的?为什么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云婳眯眼笑,看着那个提问自己的女记者,“他也有新欢啊,怎么我就不能找下一个?” “你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呢?” 记者像是没听到她这话,继续提问她。 “感情破裂。” 云婳意简言赅给出四个字,一旁的江少衍看了她一眼。 “此前都说云婳小姐家教甚严,和江少在一起的四年也从未被狗仔拍到亲密照,为什么和江少分手没多久,你就和新男友开房被拍了呢?” 云婳眼眸暗了暗,但脸上仍是笑着:“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和男友开房等于家教不好?” 女记者被她这话呛了下,眉眼尖利地继续咄咄逼人:“我只是觉得,云婳小姐此前刻意经营人设,与实际出入过大罢了。” 云婳唇角勾起,眼角的笑意带了锋芒,“你觉得?所以你就可以无限遐想、动用你媒体人的笔端添油加醋不论真假地肆意诋毁我是吗?” “诋毁?我们只是求证一个真相而已,云婳小姐若是早日出面澄清,外面的无端猜测不也少了许多不是吗?你就算能用权势打压我们的笔头,可你打压不了网民的想法。” “哦,现在网络上的谣言被撤也成了我的不是了。” 云婳阴沉沉地笑,心里已经燃起了怒火,“公司第一日就发了澄清,但是阻止网络谣言的散播了吗?没有人关心真相,大家只想看到一个有权有势的漂亮女艺人人设崩塌,你一句我一句将她钉在道德的十字架上慢慢烤死。” 一旁的助理乔姐见云婳语气越来越高涨,怕她和记者发生争执又被写进新闻里,于是凑过来和她低声耳语了两句,让她忍一忍。 这些人长着七窍玲珑心,一百八十个心眼和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云婳辩不过他们的。 “我们分手是我单方面的原因。” 江少衍忽然出声,他嗓音清冽,有条不紊,面对台下忽然变脸大惊失色的媒体记者,继续:“是我变心了。” 云婳愣了下,转眸看他。 原本他们都商量好了口径,他怎么忽然改口了? 对着记者说这些,等他们报道出来,一定会添油加醋,到时候炮火就往他身上引了。 果然,刚刚还和云婳辩驳的女记者都怔了下,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好。 很快,有记者追问江少衍。 “江少,你和云婳小姐青梅竹马,从公开关系之后也一直对她十分偏宠,到底是为什么导致你忽然变心了呢?” 云婳听了这话,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什么意思? 在他们口中,江少衍变心还成了她的过错了? 他这么问,是想江少衍说出她的不是,然后再继续转移目标攻击她? 江少衍面目清淡,闻言也只是苦笑了下,“人有时候总爱胡思乱想,想的多了,就陷入了迷雾。脑子不清醒,就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江少衍这番云里雾里的话听懵了云婳。 他说的是他自己,还是说她? 记者自然也没懂他这番所指,追问之下,江少衍没正面回答,只是说:“云婳什么都没做错,我们之间若论过错那也只会是我。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对她胡乱揣测,她很无辜。” 云婳怔住,茫然地偏头看着一旁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底下的媒体记者也没想到江少衍会说这样一番话,于是有人开始为难:“所以,江少的意思是,你变心了,做了错误的事情,导致云婳小姐和你分手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 云婳瞳孔里的惊讶更甚。 他疯了吗? 这样播出去之后,他让云淑仪怎么想? 还是说,他打算彻底和云淑仪分手了? 云婳收回视线,默默喝水无言。 一旁的提问还在继续。 “江少,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很后悔和云婳小姐分手?” “咳咳……” 云婳呛了下,乔姐给她递来纸巾。 云婳怕江少衍再度说出让她意想不到的话,随即插话道:“自然不是,江少已经有新欢了。我和江少也是过去式了,所以,请你们不要妄自揣摩。” 江少衍没吭声,只偏头看向了她。 “云婳小姐,前两天你被拍到车内接吻的照片,那个男人……” “是我男朋友。” “对方是谁呢?” “这个……无可奉告。” 云婳微笑。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个是我的私事。” “你脖子上的项链是传说中的海洋之泪吗?” 闻言,云婳大方展示,“是,男朋友送的。” 底下一阵细微的骚动,对着云婳脖子上传说级别的蓝色钻石拍了许多特写。 记者会在一个小时后结束,云婳筋疲力尽地离场。 走廊上,她问一旁的江少衍:“你刚刚说那样一番话,不怕云淑仪生气?” 江少衍苦笑一声,“昨天我们吵得很厉害,她把我送她的求婚戒指都扔了。” “你哄哄她不就得了。” 云婳漫不经心道。 江少衍却顿住,看向她很认真地问:“我想,你说的可能是对的。淑仪没有我想的那么纯良,所以……” 第53章 我和权景肆大概率要掰了 云婳眼睛眯起,看向他,“所以你打算和她分手了?” 江少衍看着她,淡淡道:“也许吧。” 云婳见他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抬步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云婳补了会儿觉。等她再睁开眼睛,手机上就已经有了记者会相关的报道了。 不得不说这帮新闻工作者为了抢占新闻热点,工作效率相当得高。 相关词条有很多,记者会、江少衍、云婳、云婳男朋友、以及云婳脖子上那条蓝钻项链。 江少衍直接在记者会上表示自己才是过错方,一下子扭转了当初的局势。吃瓜网友们纷纷跳出来问,江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导致他们分手? 【如果江少说的是真的,那云婳也太委屈了,无辜被骂两个月了。如果江少说的是假的,那他真的超爱。】 【卧槽,传说中的海洋之泪啊,云婳现男友是什么神秘大佬啊?!】 【完了,我看记者会视频磕到了过期糖。】 【楼上加一,江少看云婳的眼神真的太深情了。】 【吐了,别ky了好吗?两人都有新欢了,磕毛线啊!】 【江少新欢是谁啊?】 …… 等云婳随意刷了刷热搜广场打算退出,结果看到底下的实时热点——#烟花cp过期糖# 云婳:…… 网友的重点还真是时刻跑偏。 云婳刚关上手机,忽然又来了一个电话。 是陆琬的。 “婳婳,之前你让我帮你找的室内设计师联系上了,他说下个月有时间。” “算了。” 云婳语气恹恹的,“已经不需要了。” “怎么了?你又有别的想法了?” “不是。” 云婳轻声叹了口气,“我和权景肆大概率要掰了。” “……” 陆琬默了默,“发生什么事了?” 云婳简单地和她说了昨晚的事情,陆琬听了,皱眉不解:“他真的这么说?” “嗯。” 云婳闷闷地答。 陆琬听出她情绪不高,宽慰了她两句,又道:“我觉得你还是再和他聊聊吧,也许他有他的道理呢?” “什么道理?” 云婳噘嘴不高兴,“人家已经说了,娶哪一个对他而言不重要。既然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备选项,我干嘛还上赶着?” 显得很掉价的样子。 “……可是,你不难过吗?” 陆琬透过电话听筒,都大概猜到了云婳现在的表情。 “没什么好难过的。” 云婳倔强地表示。 “好吧。” 话虽如此,陆琬还是替她继续分析,“权景肆昨晚可能有点冲动,所以口不择言了。等他冷静下来了,会来找你商量的。” “随便了。” 云婳看着窗外的风景,“现在江少衍和云淑仪也差不多要分了,四个人恢复单身状态。有婚约的两个人不是正好履行婚姻么?爸爸原本就不想我嫁过去,现在的结局也许是他最想看到的。” “那你呢?你真的无所谓吗?” 云婳眼眸动了下,抿着下唇,脸色绷着没什么情绪流露,好一会儿,她才回了陆琬的话。 “不然我该去抢原本属于云淑仪的未婚夫吗?” 显得既丢人又没品,何况人家都不怎么在意她,何必让人看笑话。 …… 云淑仪看到网上流传出来的片段,气得打电话质问江少衍:“你什么意思?和我在一起是错误的决定?还是说,当初向我求婚是错误的决定?” “淑仪。” 江少衍语气很平静,他早已料到这通电话了,“昨晚说分手的人不是你吗?” 云淑仪心口一窒,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江少衍,吵架说的分手你也要当真吗?” 如果这样也算的话,那云婳当初和他吵架说了那么多次分手,哪次不是他腆着脸将人哄回来的?凭什么到了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要双标对待? “我想过了,我们在一起两个月,除了无休止的争吵之外没有任何意义。这两个月,你过得开心吗?” 云淑仪冷笑,眼角滚落一滴泪,“所以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开心,江少衍,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只是你拿来气云婳的一颗棋子是吗?” “不,我当初确实喜欢上了你。因为你总是那么温柔善解人意,总是在我需要安慰的时候出现,我那个时候觉得你像天使一样,我甚至因为你和云婳吵了很多次架。以至于后来,我觉得我不该和云婳继续下去,我当初和你求婚,不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我是真的想给你一个未来。可是在一起后,淑仪,我觉得你一下子变了,和从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江少衍说起这些时,脑子里还能浮现出曾经云淑仪笑颜如花的样子。那么温柔恬静的模样,他却已经觉得有些陌生了。 云淑仪眼睛红了又红,“就因为我跟你发了几次脾气,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栽赃,你就认为我和从前不一样了?江少衍,你从前不是那么对云婳的,为什么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 “你为什么总是要和她比,你们原本就不一样。” “是啊,云婳骄纵任性,但所有人都喜欢她捧着她。可我呢,我就只能装乖巧扮温顺,永远不能有自己的脾气,不然就是我的错是吗?” “淑仪,所以你从前真的只是在假装吗?” 云淑仪怔了怔,又很快反应过来:“不然我还能怎样?和云婳对着干吗?就算我和你在一起后不如从前温柔了,可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呢?” “我不知道。” 江少衍心思有点乱,“也许我从前喜欢上的,是你扮演出来的云淑仪。” 云淑仪冷笑了几声,他这话刺痛了她的内心,她也不再虚与委蛇,“喜欢?你真的喜欢我吗?你不过是被云婳伤了感情,在我这里得到了慰藉,所以你才选了我。可是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心里那个事事顺从没有脾气的假天使,我是有血有肉有自己感情的人。江少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重新追回云婳是吗?可是云婳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到你身边了。” 第54章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权景肆了吧 记者会过后,云婳此前的谣言都澄清了,她在网络上的风评一夜之间逆转。 而江少衍于昨日深夜回复了一个网友关于他感情状况的评论:目前单身。 云婳是第二天看新闻热搜知道的,他们两人动作够快的,合得快分得也快。 云婳坐在餐厅吃早餐,随意刷着网络上的热点。直到面前闪过一道人影,她才放下手机看去。 云淑仪素着脸,气色很差,带着红血丝的眼眸居高临下盯着她。 云婳咬了口吐司,面无表情地开口:“一大早地摆着张死人脸给谁看?” 云淑仪没吃东西,在她一旁落座,唇角冷冷地勾起:“少衍因为你和我分手了。” 云婳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翻了白眼回她:“你们分手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吗?” 云淑仪冷笑,“如果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他会一心认为是我蓄意陷害你们分手?警察抓人还讲究证据呢,他拿着一个电话号码就给我钉死了罪名。昨天的记者会过后,他就和我分手了。云婳,你没看热搜吗?网友们可都在说,少衍看你的眼神余情未了,还有你们在后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胡说八道什么?” 云婳打断她的话,“云淑仪,你恶人先告状是吗?你敢说当初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你敢发誓吗?” 云淑仪面不改色,“有什么不敢的?” 云婳放下食物,看她的眼神倒多了几分钦佩,“行啊,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要厚脸皮多了。” 不仅仅是演技好,心态也好,做了坏事还能在她这个受害者面前倒打一耙。 云淑仪面如死灰一般,勾起无波无澜的一个笑,阴沉沉地盯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开口:“你现在已经不喜欢少衍了是吗?” 知道江少衍和她分手,她还真就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哦,我可不像某些人,一心盯着别人的男朋友不放。” 云婳舀着豆浆,一勺一勺地喝着,姿态悠闲又淡然。 温和的讽刺听得云淑仪眼角眯起,“是么?那既然我和少衍分手了,按照当初的婚约,你现在盯着的男人,不也是属于我的吗?” 云婳喝豆浆的动作一顿,抬眸对上云淑仪的视线。 她现在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连装都不装了,明明白白地和云婳对着来。 云婳和江少衍在一起,她想方设法撬墙角。 云婳和权景肆要结婚,她又立刻收拾心情要履行婚约,一点都不为刚刚结束的感情难过。 云婳勾唇,淡笑,“你到底喜不喜欢江少衍?” “喜不喜欢很重要吗?他已经和我分手了,就像当初少衍和你分手,你不也是立刻要嫁给权景肆?我和少衍在一起不过两个月,你们可是在一起了四年呢。” 云婳听完笑了笑,低头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豆浆,“云淑仪啊云淑仪,你活着不累吗?别的倒也罢了,连谈个恋爱你都要和我争和我比,天底下就只有这几个男人了?” 云淑仪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天底下那么多男人,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盯着我的未婚夫呢?” 云婳脸上的笑意僵在唇角,“是,权景肆是你的未婚夫。你现在就可以告诉爸爸你要履行婚约,也可以去找权景肆让他娶你。” 云婳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云淑仪敏锐地察觉到她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总算得逞地露出笑容,将她喊住,“云婳,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权景肆了吧?” 云婳脚步顿住,因为她看到不远处,权景肆正立在那儿,面色不明地望着这边。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刚的话,这样的距离,他是可以听到一些的。 云婳看着那个男人瞧不清情绪的脸,冷冷淡淡开口:“你放心,我对别人的男人不感兴趣。”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了。 权景肆的视线一路追随着女人离开餐厅上了楼。 他面色霎时间暗沉下来,刚刚云婳的话他听到了,网络上那些找过期糖的cp留言,他也看到了。 江少衍这司马昭之心,他不信云婳看不出来。 所以她说那样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不同意延迟婚礼,她真的打算把他推给云淑仪? 云淑仪转身,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男人,愣了下。 权景肆淡漠地扫她一眼,转身离开。 云淑仪原本要说的话也堵在了口中。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男人开口交流,他不像风度翩翩的江少衍,对谁都有好脸色。他多数时候太过冷漠,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别人。 这样的男人,云淑仪不知道日后要是真的嫁给他,她会不会过得幸福。 但现在她可以确信的一点是,云婳在意这个男人,她要是和他在一起了,能膈应云婳好一阵子。 云婳去找陆琬了,陆琬正好今天没事,陪着云婳逛了一下午的街,晚上两人又去吃饭看了电影。直到回了陆琬家,云婳也粘着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琬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不早了。 “婳婳,你今天要留下过夜吗?” 陆琬家里有云婳的备用衣物,毕竟她们两人关系好,有时候会去对方家里住。 云婳点点头,眼睛盯着投影仪上放的综艺节目,“好。” 陆琬去帮她找衣服,回来的时候撞见云婳在打电话。 “不回去了,我在琬琬家。” 电话那头云嘉诚默了默,问她:“你和权景肆闹别扭了?” “关他什么事?” 云婳皱眉。 “刚刚淑仪过来找我,她说她和少衍分手了,可以履行权家的婚约。” 云嘉诚虽然觉得意外,但也没问什么,毕竟年轻人的感情他也不好置喙,“婳婳,我还是那句话,权家是个虎狼窝,我不希望你过去。淑仪比你聪明会算计,至少她能护好自己。” 云婳闷闷的兴致不高,闻言也只是说:“知道了。” “那你和权景肆……” 云嘉诚不知如何开口,他总觉得云婳有点喜欢那小子,这么做她可能会不高兴。 第55章 云婳,和我结婚 “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啊。之前的事情我也懒得追究了,反正他也算是半个受害者。既然现在云淑仪想嫁给他,他们之间又本来就有婚约,权景肆愿意的话,他们自然就能在一起。如果不愿意……他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女人话音自然流畅,听不出半分异样,云嘉诚心里也有了底,“好,我会和他说的。” 云嘉诚挂断电话,对上面前的男人。他长指搭在沙发扶手上,一下一下地点着,垂下的眼帘盯着地板上的一个光点,凝着脸不知在思索什么。 “当初两家定的婚约就是你和淑仪,现在淑仪和少衍分手了,她愿意履行当年的婚约。那你和云婳,自然就没必要继续了。” 他骨节修长的手顿住,掀眸看过来,“云婳怎么说?” “她也是这个意思。” 权景肆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是么?她现在在哪儿?既然想得这么清楚,怎么还躲着不敢回家。” 云嘉诚皱眉,他明显从这男人眼角的笑意里看出了几分诡谲的危险。 “婳婳在她朋友那里,这件事情我和你说也是一样的。” 云嘉诚说:“婳婳是我亡妻唯一的骨肉,自小被我们宠着长大,她不适合做你的妻子,也不适合做你们权家未来的主母。她只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小姑娘,以后的另一半,也该是简简单单、能宠她爱她的男人。” 权景肆敛下神色,没说什么,只是起了身,道了句离开。 云嘉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说:“权景肆,婳婳的前男友是十几年如一日宠着她惯着她的少衍。如果你做不到比他更好,她是不可能对你抱有任何想法的。” 权景肆脚步顿住,没接话,还是迈步离开了书房。 云嘉诚知道他不甘心原本的未婚妻从云婳变成了云淑仪,不管是从利益还是从单纯的条件来看,云淑仪都比不上云婳。所以他这点不甘心在云嘉诚看来其实并没什么意义。 换做任何人,也不会在能选云婳的情况下选云淑仪去联姻。 窗户没关紧,这几天降温,外头吹来的冷风让云婳一个哆嗦。 “我去关窗。” 陆琬说着,便起身走到窗前。 她刚关好窗要离开,忽然视线范围内闯进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他们家楼下。 陆琬怔住,过了会儿就看到车门打开,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里头走出,摔上车门。 是权景肆。 那男人也很敏锐地在下一秒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陆琬下意识转身就走,跑过去告诉云婳:“婳婳,权景肆来了。” 云婳此时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裙了,闻言揉了揉眼睛:“什么?” “就在我家楼下。” 这时,云婳的手机响了。 果然,是权景肆打来的电话。 她皱了下眉头,接了,那头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下来。” 云婳莫名被他这语气震慑住了,顿了下才回答:“我已经睡了。” “所以现在是鬼在和我讲电话?” “……” 云婳被他这恶劣的语气弄得情绪也不好了,“权景肆,有事明天再说不行吗?我已经在床上了。” “那你开门,我上来。” 云婳被他理所应当的话惊到了,“这是别人家,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而且是陆琬独居的别墅,他一个大男人闯进来,更没道理了。 “你这么懂礼貌怎么还赖在别人家不走?” “陆琬是我朋友,我赖她家关你什么事?” 云婳气鼓鼓地反驳。 这时,外头的门铃已经响了起来。 陆琬看了看云婳,叹气说:“婳婳,要不还是让他进来,你们聊聊吧。” “我困了,现在没精力和他聊。” 云婳回陆琬,电话里的权景肆自然也听到了。 “你想和我聊的时候一通电话把我喊回来就行,我想和你聊哪怕找上门你也不愿意见我是么?” 云婳被他反驳得心虚,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对陆琬说:“让他进来吧。” 陆琬过去开了门,一开门,男人便裹挟着外头的冷气进来,让陆琬一个寒颤。 “云婳在哪儿?” 他问。 陆琬看着他冷若寒霜的脸,指了一个方向,见他立刻拔腿要走,陆琬跟过去提醒了两句:“权景肆,你别对她发脾气。你要是想娶她,就心平气和地和她聊。” 他眉眼暗下来,嗤笑:“我什么时候对她发脾气了?何况,现在是她不愿意嫁给我,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陆琬轻叹一声,“反正你要是以现在的表情和态度去和她谈,只会把她越推越远。她得哄,你越是凶她冷她让她觉得你不在意她,她就会蜷缩起来把身上的刺都露给你看。” 权景肆眉目微动,脸上的寒意退了些,忽而问她:“她觉得我不在意她?” 陆琬长叹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两人冷战了两天,总算是找到了关键了。 “不是你说的,娶云家哪一个千金对你而言都无所谓么?” 他薄唇抿成直线,“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那么说不过是想刺激一下云婳,让婚礼正常举行而已。 “可是婳婳误会了啊。” 陆琬添油加醋说:“她这两天都很不高兴,我今天陪了她一整天。” 果然,对面的男人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我知道了。” 陆琬看着权景肆敲开了云婳房间的门,随后自己就先回房,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谈了。 云婳穿着睡裙,小脸冷巴巴地过来开门。 刚开门,面前高大的男人身躯便忽然压过来,将她搂在怀里,薄唇贴着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响起:“抱歉。” “……” 云婳僵在那儿,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他身上烟味有点重,云婳被呛得咳了两声,嫌弃地皱眉嗔怪:“权景肆你抽了多少烟啊,难闻死了。” 她边说边去推他。 权景肆直起身,直接脱下外套。黑色的衬衣贴着皮肤,修饰着男人若隐若现的肌肉,他直接走过去吻她。 云婳被亲得一脸懵,唇舌间充斥着她不喜欢的尼古丁的味道,很快让她皱起眉头。 但男人在她挣扎的下一秒就松开了她,抱着她近于虔诚地开口:“云婳,和我结婚。” 第56章 我们先领证,婚礼可以推迟 云婳心口一窒,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 她皱眉,推不开他倒也由着他抱着了,她指尖揪着男人的衬衣领口,脑子里绷着一根弦,没什么情绪地说:“权景肆,我现在没办法嫁给你。” “为什么?” 他松开她,漆黑的眸里有情绪暗涌,直直地看着她,“你可以在22岁嫁给江少衍,为什么不能嫁给我?” 关于22岁嫁人这个,还是权景肆在cp粉的留言里才知道的。 云婳倒不意外他知道这个,毕竟记者会后,她和江少衍之前的过期糖都上过几轮热搜了。 “这不一样。” 云婳说:“我和他之前的感情其实也算是公司营销的一部分,因为他名气大形象也好,这段感情对我的事业并不影响,甚至还有很多死忠cp粉。可是权景肆,权家不一样,权家是地下势力起家,口碑并没有那么好。我是公众人物,你和我结婚,你包括权家的所有都会被网友扒出来用放大镜挑刺。到时候不仅对我的事业有影响,对你对你们权家都有影响。” 虽说现在没几个大家族经得起扒,可权家,洗白没几年,挖出的黑料没准儿还是高清的。网友不会管这些事情是权家谁做的,反正权景肆是权家的继承人,他肯定要为此背锅的。 “那五年之后就可以了?” “起码现在权家现在定的继承人是你,我相信你可以在五年之内让权家完全洗白。而我也会努力,等我的事业上升到一个高度之后,那个时候结婚对你我都好。” 云婳说完,又顿了顿,想起什么,“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云淑仪才是你的未婚妻,如果她要嫁给你,我没有任何立场干涉你们的婚事。” “是她先背弃了这段婚约,而我们此前也定好了要结婚。为什么她回头说一声要履行婚约,你就直接放弃了?” 权景肆视线在女人脸上流连,试图捕捉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想我去跟云淑仪抢你吗?” “我只要你点头嫁给我。” “可你不是说婚礼不会推迟吗?” 权景肆仍是盯着她,眼底溢出几分无奈。 四目相对几秒后,权景肆开口:“我们先领证,婚礼可以推迟。” 云婳眨了眨眼睛,愣住。 这似乎也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不过只领证没有婚礼,没有仪式感的结婚,让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毕竟在她的词典里,结婚就是伴随着盛大的婚礼的。至于结婚证,不过是一份法律文件罢了。 “嗯?” 他见她呆呆的不说话,那个样子他也实在看不出来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不知道。” 他突然的提议确实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你一定要现在结婚吗?” “是。” “为什么?” “因为权家只有成婚才能分家独立出去,我不喜欢那个家。” “可你不是继承人吗?” 云婳听不明白,他还可以独立出去吗? “这并不冲突。” 权景肆说:“我父亲选我做继承人是因为我有能力,等他退位之后权氏交给我打理。但在此之前,我不想待在那个家里。” 云婳看着他平静的脸,心里却想起之前权景肆提过的他的童年,一下子,云婳就心软了。 “可是我爸爸不会同意的。” 她轻声道。 “你愿意就可以。” 权景肆说:“我会证明给他看我值得你托付。” 云婳低着头,心里乱糟糟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权景肆的目光跟随着她而动。 “那云淑仪呢?” 她想起什么,又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和她说?好歹,她才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你就这么抛弃她吗?” “是她先抛弃的我。” “可她事先不知道是你。” “我事先也不知道是她。” 云婳被他绕晕了,停下脚步认真道:“云淑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不跟她说清楚,以后她都会揪着这件事情讽刺我。” 权景肆眯眸,“理论上而言她不是也抢过你的未婚夫?” 他不懂云婳如此执着的原因。 “所以我讨厌她就很有底气啊。” 云婳说完又撇嘴,“如果我做了跟她一样的事情,那我和她有什么区别?” “……” 他闭了闭眸,“行,我会和她说清楚。” 云婳这才满意地坐在床边,晃动着两条白嫩的腿,“那你去吧,我要睡了。” 权景肆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眸色加深,“你还没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云婳仰头看他,亮晶晶的眼睛弯起,“你在跟我求婚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云婳噘嘴,“我可没见过这么敷衍的求婚。” 他笑了笑,“好,知道了。” 云婳又揪起眉心,自言自语般的说:“可是只领证的话,也算是结婚吗?这样一点仪式感都没有,想想就觉得很简陋。” 权景肆看着她那副有些神伤的模样,眉目微动,“婚礼会有的,我许你的第一花嫁,不会落空。” “那我们领证后还要度蜜月吗?” 都没有婚礼的话,蜜月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权景肆看着她亮晶晶的瞳仁,没接话,只是看着她笑,走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 云婳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俯身凑过来的俊脸,“你干嘛?” 不回答问题还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你想去哪儿度蜜月?” 他嗓音格外柔和地开口。 “衔珠岛!” 她几乎不假思索,“上次我都没来得及玩一圈就回来了,我想去。” “好。” 他点头,“附近还有个刚开发好还没来得及开放的岛屿,上面有很多花,你应该也会喜欢。” 云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露出兴奋。 权景肆笑意缱绻,凑过来吻她。 云婳忸怩了会儿,躲着他的吻,脸埋进男人脖子里,闷闷地出声:“你先把事情处理好再说。” 他看着女人红透的耳根,轻笑出声:“亲一下都不行,嗯?” “不要。” 云婳推开他,钻进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我要睡觉了,你出去记得关灯。” “好。” 权景肆离开了,下一秒房间就陷入了黑暗。 云婳刚闭上眼睛,忽然一个激灵又猛地睁开。 等等,权景肆都没跟她求婚,她怎么就和他聊起度蜜月的事情了? 难怪那男人刚刚笑得那么意味深长。 大意了! 云婳懊恼地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脸红得要滴血。 第57章 你明知道她不适合权家,也不适合你 第二天云婳起来吃早餐,陆琬咬着小笼包,盯了她一会儿出声:“你和权景肆和好了?” 虽是疑问句,可陆琬说的是陈述句的语气。 毕竟云婳情绪都摆在脸上,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可太明显了。 云婳没否认,鼓着腮帮子咀嚼食物,点了点头。 陆琬笑着摇摇头,没说话,低头喝粥。 云婳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皱眉不明,“你笑什么?” “替你开心啊。” 陆琬又勾唇,笑眯眯地看着她。 云婳怔了怔,眉目生动地解释:“我只是懒得和他计较了而已,反正现在的局面我也没办法干涉什么。” 陆琬听着她嘴硬的话,淡笑戳穿:“哦,这么说,你不想嫁给权景肆啊?” “我是没那么想啊。我年轻漂亮又有钱,干嘛这么急着结婚呢。” 云婳娇俏地撇嘴,低头继续吃饭。 陆琬捧着脸看着她笑:“婳婳,你就嘴硬吧。要是权景肆真娶了云淑仪,我看你都没地方哭。” 云婳鼓着腮帮子反驳:“我才不会。” 陆琬笑而不语。 云婳继续辩解:“现在是他非要娶我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啊。” 陆琬漫不经心地接话,专注着面前的食物,眼神没往云婳那儿看。 云婳觉得她敷衍,又很认真地继续解释:“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可没有缠着他非要嫁给他。” 陆琬深吸了一口气,掀眸看她,“可是你明明就喜欢他啊。” “喜欢又不代表什么,他又高又帅又有男人味,本来就很招女人喜欢。” 陆琬被她直白的表达听笑了,“那倒也是。” 过了会儿,陆琬恢复正色,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介意他和云淑仪有婚约,加之现在云淑仪又故意膈应你要在这个节点提出履行婚约。可是婳婳,婚约是长辈们定的,何况现代社会甚至没有任何法律效益。先不说云淑仪自己曾经背弃过这段婚约,现在权景肆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们在一起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你不要有道德负担。” 因为自己妈妈的经历,导致云婳特别憎恨第三者和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如果有一天她自己也处于这种模棱两可的境地,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所以哪怕此时她和权景肆互相喜欢,她也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让权景肆先把婚约取消了,她才肯往前迈一步。 陆琬总能一针见血地戳到云婳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皱着眉头,抿着唇沉默了会儿,“可是,如果他不把和云淑仪的婚约处理好的话,我心里还是有疙瘩。” “你既然和他说了,他肯定会做的。” 陆琬想了想又道,“至少我觉得他虽然看上去又冷又凶,但其实还挺有耐心的,尤其是对你。” 昨晚权景肆在云婳房间没停留多久,但是两人很快就和好了。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甚至已经说服云婳愿意嫁给他了。 陆琬觉得,他是听劝的,执行力也很强。 事实上陆琬猜的也没错,权景肆第二天就和云淑仪摊牌了。 “我不会娶你。”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在沙发上,努力维持面色平和的女人。 云淑仪唇角冷冰冰地挑起,看着面前黑色西装、神色肃穆凌厉的男人,虽是谈话,但他似乎没什么耐心的样子,只是站着,像是说完几句话就要走,不愿多待。 “这桩婚约是两家定下的,你和我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是么。” 他眉目凛然地盯着她:“之前你还不是说背弃就背弃了,现在分手了立马选择执行婚约,是拿我当备胎觉得我一定会娶你,还是说你只是故意要抢云婳的男人?” 云淑仪唇角微颤,眸中含着几分寒冷的笑意看他:“云婳的男人?” 他眸子暗沉下来没什么光泽地盯着她出声:“不然?” 云淑仪脸上的笑意止住,被这男人冷到刺骨的眼神盯得也没什么底气了。放在两侧的手指攥紧,指尖泛白。 面前的男人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某种程度上而言我该感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当初算计云婳,她也不会成为我的女人。” 云淑仪面上的情绪再也绷不住,死死地瞪着他反驳:“不是我做的。” “是么?” 他没什么波澜地笑笑,那漫不经心的态度落到云淑仪眼底,是更深刻的嘲讽,“这么看来,你倒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云淑仪皱眉不明。 “但凡有点手段没准儿我还能多看你两眼,毕竟在玩弄心机上云婳确实比不上你。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又蠢又无趣的女人,娶来做什么?” 云淑仪愣住,失神地看着他,像是隔了层雾,越发看不清。 这男人,似乎比她所想的还要阴暗些。 果然是权家出来的人,坏得非常坦然自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定要娶云婳?” 从小到大,云婳可不止一次落入她的陷阱。 算计云婳,看到她一次次失落失望,云淑仪就能从中得到报复的快感。 “她是云家继承人,又比你漂亮可爱,是个男人都会选她。” 云淑仪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也不会建立起多深刻的感情。 何况作为权家继承人,他的确要为家族利益考量。 云淑仪冷笑,“可在我看来,云婳就是又蠢又没脑子的女人。” “也许吧,不过她生了张让男人无法拒绝的脸蛋。” 云淑仪皱眉看他,“可你明知道她不适合权家,也不适合你。” 他眯眸,眸光冷淡地看向她,“你是在说自己比她合适。” “自然。” 他冷嗤,“没看出来。” 云淑仪手指紧了紧,“她从小被宠着长大,根本不懂如何玩弄人心。连事事顺从她的江少衍都有受不了她的一天,你又如何觉得自己能忍受她的骄纵任性?” 他淡淡道:“好歹江少衍忍受了她四年,至于你,两个月。在这件事上,你似乎没资格指责她。” “……” 第58章 你说得都没错,但我选云婳 云淑仪似是被挑拨到了某根神经,干脆直言:“那是我不想继续了,江家人不喜欢我,不值得我努力。但凡我还想,很快就能挽回江少衍。” 权景肆眼眸漆黑,没什么情绪地盯着她,“你倒是自信。” “当然。” 云淑仪唇畔勾起薄凉的笑意,带着几分自嘲地开口:“你是不知道从前的江少衍有多喜欢云婳,哪怕是这样,我也照样有办法把云婳从他心里一点一点地挖干净让他爱上我。” 权景肆浓眉微蹙。 几乎所有人都和他提到江少衍从前有多爱云婳多宠云婳,到底是有多宠,才能让身边这么多人都众口一致。 云淑仪见他出神地想着什么,以为他是在考虑,于是继续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我们都需要事事算计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理论上而言,我比云婳更适合你,也更适合权家。云婳不可能永远年轻漂亮,对女人来说,美貌是可消磨的资本,头脑才是一辈子的。” 权景肆回神看着她,黑眸溢出意味不明的笑意,“也许吧,但或许是在阴暗里生活久了,我想爬出来看看光是什么样子。” 云淑仪怔住,“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说得都没错,但我选云婳。” 权景肆眯眸,看她的眼神散发着危险的意味,“至于你,别再让我抓到你对我的女人耍什么心机手段。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对付讨厌的人,向来是眼不见为净。” 云淑仪脸上的情绪彻底失控,看着男人敛下情绪转身的背影,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权景肆——” 他停住脚步,回眸看她,似是又想到什么,问:“所以之前是不是你算计云婳,给她酒里下药?” 他分明还是那样一双阴暗漆黑的眼眸,可和刚刚相比,却让云淑仪一下子感到陌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不是我。” 她怔愣了会儿,有些慌乱地答。 他轻嗤一声,不冷不淡地说:“你我的婚约会尽快取消。” 云淑仪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里,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神。 他什么意思? 她以为他刚刚说那样的话,是对她更感兴趣的,结果最后,他竟然还是选了云婳。 那个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她和他一点都不合适,连他自己都承认这一点,可他为什么还是选了她? …… 当初权家和云家的婚约也不过是口头承诺,但既然是两方家长亲自定下的,取消的话,自然也需要权柏出面。 电话里,权柏听着权景肆的叙述,没什么语气地打断:“有什么值得大费周章的,云婳和云淑仪有什么区别吗?” 不就是当初定的云淑仪,现在权景肆要娶云婳么。权柏不懂,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 “云婳是云家正统的千金大小姐,她是云家日后的继承人,云淑仪和她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权柏眯起眼,“把你和云淑仪的婚约取消了,云家就能答应云婳嫁给你了?别到时候两个女人一个都没捞着,白费力气。” 权景肆脑海里浮现出女人妩媚可人的模样,唇角微勾:“我自有办法。” 权柏不以为然,“不都说云家两个女儿,云婳是骄纵的那个,云淑仪是温婉的那个。你娶个作精回家,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权柏风流半生,从来只有女人讨好他的份儿。对他而言,再漂亮的女人都不过是个消遣,懂事乖巧的女人还能让他多看两眼,骄矜任性动不动就发脾气让人哄的,他可没这心思招架。 “或许吧。” 他淡淡道。 权柏笑了笑,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一周后,权柏到了帝都,和云嘉诚商议,取消曾经定下的权景肆和云淑仪的婚事。 云嘉诚对于这件事情自然没什么异议,原本当初定下的时候他就没那么愿意。只是权柏这个节骨眼说取消,不得不让他想到别的什么。 权柏和云嘉诚在书房议事,彼时云婳在外面录她复出后的第一档综艺。 等她回家后,权柏已经离开了,她从管家那里知道了权柏今天来过的事情。 她累了一天,懒洋洋的只想赶紧回房间洗漱休息。 不过刚上楼,她便对上了云淑仪那张冷漠的脸。 “挡路了,让开。” 她没什么脾气地开口。 云淑仪眯眸冷笑:“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自诩清高,说对别人的男人不感兴趣的么?不过几天的功夫,你就又换了一副嘴脸?” 云婳其实并不知道权柏今天来做什么,不过听云淑仪这么一说,她也约莫猜到了。 她的笑容有几分疲倦,出声淡淡地嘲讽:“怎么?你又被男人甩了?” 云淑仪脸色白了白,“云婳,你装什么?” 云婳懒得搭理她,转身要走,云淑仪却不依不饶,跟上去继续质问:“你让权景肆取消和我的婚约,不就是想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么?” 云婳脚步顿住,闻言微微眯眸,“这么说,你们俩的婚约取消了?” “你还装不知道?” 云淑仪冷笑看她,“分明是你怂恿他这么做的。” 云婳被她这话气笑了,“云淑仪,人家不喜欢你不想娶你,和你取消了婚约,这你也能怪在我头上找我的茬?” “如果不是你,他又如何会这么做呢?” 云婳很佩服她的强词夺理,“不是你一边有婚约一边勾搭别的男人,和江少衍分手后想起来这桩婚约又被人嫌弃。从头到尾,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燕儿,你以为自己是偶像剧女主吗?所有男人都得围着你转,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盯着她,脸色越发难堪,“是啊,你才是偶像剧女主,身边永远有男主角围着你。” “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云婳手放在门把手上,又偏头看她一眼,“既然如此,你这个女配挑衅完了可以退场了吗?” 云淑仪目光凌厉地看着云婳敛下淡淡笑意,开门进了房间。 第59章 他不希望她嫁给权景肆 晚上,云婳被云嘉诚叫去了书房。 今天权柏来的主要目的是取消权景肆和云淑仪的婚约,但其实他也提到了云婳。只不过云嘉诚态度坚决,说什么都不肯退让,权柏见状才没继续这个话题。 但权家是什么人,云嘉诚不难想到如果权家真的一心求娶云婳的话,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一如当年,权柏趁着云家遇到危机的时候,提出两家联姻一般。 “爸爸。” 云婳也看出了云嘉诚神色不对,轻声唤他:“你有心事吗?” 云嘉诚掀眸看她,正色问:“婳婳,你喜欢权景肆吗?” 云婳一怔,没想到云嘉诚会问她这个,而且这么直接。 “我……是不是权家说什么了?” 云婳皱眉,朝云嘉诚走近。 要不然,云嘉诚也不会是这么一副为难伤神的模样。 云嘉诚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凭一己之力坐稳帝都首富的位置。但他妻子亡故后就没有再娶,又从小宠着云婳,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虽然云婳是云家继承人,但其实她对于经商并没有什么头脑和经验。 此前,云嘉诚想的是云婳如果嫁给江少衍,江少衍能在生意上帮助云婳。日后两人有了孩子,云嘉诚会把云氏交给他们的孩子打理。 可现在,云婳是不会再回头选江少衍的。 但如果云婳嫁给了权景肆,云嘉诚不敢想云氏日后会怎么样。 “权柏想让权景肆娶你。我看权景肆也有这个意思。” 云嘉诚看她,“但我不希望你嫁到权家,不过权家现在越发显赫,行为处事又一向不择手段,爸爸怕护不住你。” 云婳眼眸微动,直直地盯着面前人到中年的男人。 其实在她的印象里,云嘉诚一直都是威武强悍的形象。她很少见到他示弱服软的时候,毕竟这个男人是云家的顶梁柱。 但其实这根顶梁柱,已经年近五十,眼角的皱纹不知不觉深了许多,连鬓边都开始冒出银丝了。 云婳第一次发现云嘉诚长了白头发,她眼眸有些湿润,一直盯着那根白发看着,一动也不动。 “婳婳。” 云嘉诚语气有些沉重,“如果你喜欢权景肆,权景肆愿意答应我的条件的话,我可以同意你们在一起。如果你不想嫁给他,我会尽快给你挑一门合适的婚事,等你嫁人了,权家就不会再惦记着你了。” 云婳愣住,“爸爸,你认真的吗?” 云嘉诚点头,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你还记得秦家六少秦御吗?秦家是开国名将后人,家族庞大,政商结合。你要是嫁给了秦御,权家也没什么办法。我已经和秦家打过招呼了,明天你和秦御吃顿饭聊聊。” 云婳愣愣地听着,她爸爸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希望她嫁给权景肆。 “可是……” “婳婳,你要知道婚姻这种事情,还是听长辈的比较好。” 云嘉诚补充,眼神里透着云婳无法拒绝的严肃。 不过,云婳还是低低地问了句:“您说的要权景肆答应的条件是什么?” 云嘉诚眉头微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不会答应的。” “万一他可以答应呢?” “婳婳,你喜欢他是吗?” 云嘉诚淡淡道:“可你们认识不过两个多月,他再喜欢你,他也是权家未来的继承人,他不会为了你抛弃权家的利益不顾。” “可他并不喜欢权家。” 云婳又弱声补充。 “那是你不懂男人,更不懂权家的人。” 云嘉诚说:“他能从权柏众多儿子中脱颖而出,就说明他曾经付出的努力。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这些东西呢?” “所以爸爸你开出的条件是让权景肆入赘吗?” 云婳有点难以置信。 这种条件别说是权景肆,换作任何一个普通男人都不会轻易答应的。 “你确定他会愿意?” 云嘉诚没有否认。 云婳沉默了。 她当然不会愿意,就连她都觉得这样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她趴在云嘉诚腿上,声音很轻地道:“可是爸爸,只有这个条件才行吗?之前云淑仪没有和江少衍分手的时候,您不是默许了我和他的婚事么……” “因为之前没得选择,现在既然所谓的两家联姻取消了,就没必要让你跳火坑了。” 云婳抿着唇,仍有些倔强地继续辩驳:“可是我不喜欢秦御……” 秦御之前追过云淑仪,这一点就很膈应云婳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和她有关系的几个男人,都和云淑仪沾了点边。 如果最后要她嫁给一个云淑仪拒绝了的男人,她得被云淑仪笑话一辈子。 “秦家最出众的就是秦御了,你觉得他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女人语气闷闷的。 “……” 云嘉诚叹了口气,“你是除了权景肆,其他男人都看不上眼了?你要觉得秦御外貌不如权景肆,那不如你再看看少衍?” 云婳翻了个白眼。“一个出过轨的男人,我还要来做什么?” “少衍是一时糊涂,何况他和淑仪并没逾矩。他现在也清醒了,犯过一次的错不会犯第二次。他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是最适合你的人了。” 云婳噘着嘴不说话。 “不管怎么说,你明天见见秦御。” 云婳摇头,不满道:“他一向讨厌我,怎么会愿意娶我?” “秦家逼他联姻,你是他能选择的人里面条件最好的了,他怎么会不愿意?” “我看未必。” 云婳撇嘴。 那男人一向最看不惯她的脾气,每回见了她都要为她女神出口恶气呛她的。 云婳甚至都怀疑他就算愿意娶她,那也是方便日后帮云淑仪欺负她的。 “婳婳。” 云嘉诚语气难得有些重,“你就认定了权景肆不肯再看看别人?” 云婳低下脑袋:“我没有。” “那趁着现在还能断,不要再和他联系了,多看看别的人。” 云婳看着云嘉诚那张脸,说不出反驳的话,但心里密密麻麻的,说不出来的有些难受。 爸爸是最爱她最疼她的人,他做的决定她自然相信是正确的。 只是,她终究有点不甘心。 第60章 就算出家当和尚,也不会娶你的 权景肆这几天没住云家,云婳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 云婳放下手机,心事重重地闭上眼睛,辗转许久才入眠。 第二天,她带着两个保镖去赴了秦家六少的约。 他提前给云婳发了位置,云婳赶到的时候,座位空着,没人。 她脱下外套,放下包包落座,服务员给她递上菜单。 “秦少来了吗?” 云婳问。 服务员摇头,“还没。” 云婳没再说什么,将菜单放到一旁。 好在这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她托腮欣赏外面的夜景,倒也能打发时间。 只是,眼下她心绪杂乱,静不下心来。 看了会儿风景,她回神看时间,秦御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云婳自己都是踩点来的,没想到对方比她更过分。 不过她也不意外,毕竟她和秦御一直不太对付。 只是帝都圈子太小,谁也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会被长辈按头来相亲。 云婳想着,再等五分钟,他再不来她就离开。 四分钟后,秦御一身蓝色西装,烫着背头卷发,矜贵优雅地迈着步子而来。 男人漫不经心地落座,悠然开口:“抱歉,让你久等了。” 他叫来服务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面的云婳,“云小姐有忌口吗?” 云婳没什么表情地看他,唇角微动:“没有。” 秦御低头看菜单,点了几样菜。 老实说,除却偶尔会在晚宴上遇到,她和秦御已经好几年没打过交道了。 不过,再见面,两人的气场还是一如当初:互相生厌。 他才坐下两分钟,云婳已经开始后悔今天来赴宴了。 她喝了口白水,放下杯子,眼神随意地一瞥,竟正好对上不远处一双熟悉的眉眼。 那双眉眼清冷无波,隔着一层镜片,她并不能看清楚他眸底的情绪。但只是被这么盯着,云婳便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心虚。 郁时安默默收回视线,和对面的蓝心雨说了句什么。 但显然是和云婳无关的话题,因为蓝心雨背着云婳,并没回头看她。 云婳细长的眉头轻微蹙起,拿出手机看了眼。 权景肆依然没给她回电话,昨晚给他发的消息也没回。 他是不是和他父亲回了中南,不在帝都了? 可就算这样,为什么不接她电话也不回她消息了。 她正放下手机,忽然屏幕又亮起,是权景肆回的消息。 【好。】 云婳:…… 昨晚她发消息说要和他聊聊,然后他到了今天晚上才回一个“好”字。 相当敷衍。 云婳将手机背扣在桌上,不高兴地撑着下巴,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秦御皱着眉头看了她有好一会儿才开口:“云婳,你我都是老熟人了,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就算出家当和尚,也不会娶你的。” 云婳掀起眼皮,看着对面靠在座椅上,双手环抱于胸前,眯着眼很不屑的男人,不咸不淡地回一个:“哦。” “……” 秦御脸色微顿,然后看着面前的女人垂下眸子,揪着眉心出神,又时不时地拿出手机刷着什么。 她这样的反应自然是出乎秦御意料的,也莫名让他不爽。 “喂。” 他身子倾过来,扣了扣桌面,“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他人落座到现在,云婳就看了他两眼和他说了几个字。 明明这场相亲是云家主动的,结果这位大小姐姿态傲慢得好像他才是那个迫不及待要结亲的一方。 云婳看向他,“你都说那样的话了,还打算让我怎么讲礼貌?” 秦御轻嗤,“你果然是一点没变。” “彼此彼此。” “既然这么不情愿,还来相什么亲?” 秦御盯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兀自揣摩,“外面不都说你有新男友了么?还是说这么快人家就已经受不了你把你踹了?也是,毕竟江少衍都能被你作没,何况别的男人呢?” 云婳冷笑,“原来六少这么关注我的感情生活呢。既然这么讨厌我,那你还来和我相亲?” “你以为我想吗?我不过是应付一下家里的任务罢了。” “那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都闭嘴,吃完滚蛋就是。” “……” 秦御嘴角抽了抽,“你这女人真是粗鲁。” “多谢夸奖。” 云婳拿起高脚杯喝了口红酒。 秦御挂着脸,不说话了。 没一会儿,服务员将菜一一端了上来。 云婳看着桌上的菜色,唇角抽动,白了秦御一眼:“六少,你今年贵庚?” 秦御笑眯眯地回:“二十五。” “是么?我以为你今年三岁呢。” 云婳敛眸,喝了口红酒。 她其实不算是特别挑食的人,但总有那么几样不爱吃的菜。而秦御那家伙,正好往她雷区上蹦。 法式焗蜗牛、鹅肝、生腌鱿鱼、生鱼片、糖心鸡蛋。 这要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见对面的女人不动筷子,秦御微笑道:“云小姐减肥?” “是看到某人倒了胃口。” 秦御慢条斯理地进食,“那你定力不行,学学我。看到再讨厌的人,都能不动如山。” 云婳翻了个白眼,幼稚。 她偏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没去注意身后走近的人,直到一道黑影暗沉沉地压下来,云婳才恍惚回头。 她抬眸怔怔地看着他。 秦御放下了筷子,看看对面的女人,又看看站着一侧、脸色冷漠的男人。 “这位是?” 秦御问云婳,但眼睛却落在权景肆身上。 这男人周身散发着肃杀凌厉的气质,幽邃的眸看向他的瞬间,秦御就懂了他是谁。 那种雄性生物独有的看情敌的眼神。 如果在动物世界,那样的眼神之后就是扑上来将对方厮杀灭口了。 “我似乎来的不巧。” 权景肆嗓音冷冽地开口,话虽如此,他却顺势坐在了云婳身侧。手臂也很自然搂在女人腰间,偏头淡淡睨她,“他是谁?” 第61章 我有一万种强取豪夺的办法,逼你嫁给我 “不知道,不认识。” 女人声音轻轻懒懒的,说完又直接趴在他肩膀上,娇娇软软地撒着娇:“权景肆,我好饿,你带我去吃饭吧。” 对面,秦御一张脸看得抽搐不止。 这女人……还真是会一本正经说瞎话。 不过,很明显对面的男人很吃她这套,来的时候还脸色阴沉要杀人的样子,现在很快被女人的主动亲昵弄得阴霾散尽、云淡风轻了。 他抬手抚摸女人的头发,薄唇在她发顶亲了亲,“嗯。” 秦御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一男一女起身要离开。 “等等。” 秦御皱眉,觉得自己这样一点存在感没有。 “你就是权家四少?” “嗯。” “你和云婳……” 秦御觉得自己没看明白,“你们不是分手了?” “你这么和人家说的?” 权景肆垂眸去看一旁的女人。 云婳挽着他的手臂,眼眸清澈地摇头:“我可没说,他自己臆想的。” 秦御听得要炸毛:“那你还来和我吃饭?” “我没动筷子啊。” 云婳一脸无辜地说:“秦六少,你自己点的东西自己吃的,难道还要我买单啊?” “……” 秦御算是听懂了。 恐怕是云家不同意云婳和权景肆交往,所以才逼着云婳和他相亲。 结果正好被权景肆抓包,所以云婳才来了装疯卖傻这么一出。 秦御冷着脸看着离开的一对璧人,桌上的食物顿时没了胃口。 云婳那点糊弄自然是不可能瞒过权景肆的。 刚上车,男人脸色便转瞬阴沉,朝她逼近。 “我为了你取消了和云淑仪的婚约,结果你却扭头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相亲?嗯?” 云婳眨了眨眸,过于亲近的距离使得权景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存在感很强,让她有些呼吸不上来。 “我是要和你解释来着,但你不是没接我电话又不回我消息么?” “我这几天有点忙。” 权景肆说:“但这也不是你和别的男人相亲的理由。” “不是我要去的,是我爸爸逼我的。” 云婳皱眉,“权景肆,我爸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所以呢?你不会违背你爸爸的意思,他不同意你就不坚持了,甚至开始接触别的男人?” 他语气冷漠,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冷了许多。 云婳被他这冰冷的眼神和质问的语气弄得脾气也上来了,“那不然我该违抗我爸爸的意思,抛下一切跟你私奔吗?权景肆,我们才认识两个多月,甚至都算不上了解彼此,你希望我对你有多深的感情?” 男人眯眸,“是啊,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感情。可是云婳,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嫁给我。” 云婳怔了下,脑子里恍惚地响起昨晚云嘉诚说过的话。 他说,权景肆是权家的人,权家的人行为处事向来不择手段。 “什么叫做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得嫁给你?” 她愣愣地问。 权景肆又朝她逼近几分,两人的距离被拉得只剩微毫,“意思就是,我取消了和云淑仪的婚约,就是为了顺从你的意思让你心甘情愿没有负担地嫁给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有一万种强取豪夺的办法,逼你不得不嫁给我。” 云婳眼眸微动,说不出话来。 “你父亲是觉得让你嫁去秦家我就没办法动你了是吗?” 权景肆冷声:“可惜秦御对你没有什么意思,何况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也有办法把你抢过来。” 云婳呼吸有些不畅,好一会儿没说话。 权景肆盯着女人慌乱的眼眸,眼睁睁看着它泛起了红,又瞬间蓄满了泪珠。 权景肆拧眉,“你哭什么?” 云婳垂下眼睫,没去看他,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泪珠落下,有一滴砸到男人手背上,格外的烫。 “云婳……” 他唤她的名字,话音比方才威胁她的时候轻柔了许多,但显然女人此时情绪已经崩溃,感受不到这些。 她满脑子,都是权景肆刚刚那番话,和说那番话时冷漠坚毅的眼神。 他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因为她不肯说话,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失控。 “你之前不是愿意嫁给我的么?现在哭什么?”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那双破碎受伤的眉眼落进他眼底的时候灼了他一下,心脏坠坠地往下沉。 “我以为你喜欢我才要娶我的……” 可是听他的意思,她没有听到任何有关情感的表述。 比如,我喜欢你,所以我要娶你,你不许接触别的男人。 他说的是,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但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嫁给他,凭什么?就因为他们权家如今显赫,连云嘉诚都得忌惮三分,所以用手段来得到一个不爱的女人也显得理直气壮吗? “爸爸说得没错,你们权家人都是坏蛋,我一开始就该他的话的……” 女人闷闷沉沉地开口,带着浓厚的哭腔。 权景肆眉头皱紧,仍是不懂她伤心的点在哪里。 他环着她的腰身去抱她,倒是没有被她拒绝。她脸蛋贴在他胸膛上,依然在无声地落泪。 男人清冽的嗓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我不知道你怎么定义的喜欢。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我会老实履行婚约娶云淑仪。可是现在,云婳,我只想要你一个。” 怀里的女人身子僵了下,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可是现在我爸爸不同意,你要怎么做?” “我会让他同意的。” “权景肆。” “嗯。” “你不可以用手段对付我爸爸,就像当初你父亲用手段逼我们两家联姻那样。” 现在的权家早已不是当初,权柏几个儿子都很有出息,权家如今更是中南一霸,不是云家一个商人家庭对抗得了的。 “我确实想过。” 云婳皱眉正要发作,又听他继续往下说:“不过既然你愿意嫁给我,那事情就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 “……” 云婳在他怀里小声反驳:“我好像没有说过我愿意嫁给你。” 权景肆唇角微勾,听出她语气好了点,垂眸打趣:“是,但是你情绪都摆在脸上,我看得出来。” “……” 云婳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权景肆轻笑,拍了拍她的后臀,“坐回去,我带你去吃饭。” 第62章 被权家那小子拐走了 权景肆把云婳带走的事情,云嘉诚很快就从秦御那里知道了。 等他从公司回到家,问了管家,说是云婳还没回来。 云老背着手走过来,提着鸟笼打算上楼,闻言看了眼云嘉诚:“婳婳怎么了?” “被权家那小子拐走了。” 云嘉诚冷着脸答。 云老听完笑眯眯地道:“女大不中留,婳婳喜欢他,你是管不住的。” 云嘉诚皱眉看云老云淡风轻的反应:“父亲。” 云老放下鸟笼,在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且看吧,着急也没用。权家那小子要是真有心娶婳婳,自会拿出诚意来的。” 云嘉诚知道云老喜欢权景肆,但人是一方面,家庭是另一方面。 结婚不单单的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庭的融合。 权家那群人,说实话云嘉诚是真不想沾染。 此时云婳正在回家的路上。 管家悄咪咪跟她告状,说是她爸爸已经知道她和权景肆一起的事情了,很不高兴。 云婳放下手机,心里咯噔一下,默默抿着唇开始想着回家的措辞。 一旁的权景肆瞧出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我爸爸知道了。” 云婳轻叹了口气,“他昨天还在和我说让我和你断了往来,结果我今天就跟你走了。” 她爸爸肯定很生气。 “这么听你爸爸的话?” 权景肆不咸不淡地道。 “不然呢?我还能忤逆我爸爸吗?” 云婳撇嘴。 权景肆目光直视着前方,忽然想起些什么,问她:“云淑仪是你爸爸的私生女,而且还比你大。你爸爸做了对不起你妈妈的事情,你不讨厌他吗?” “我小时候是很讨厌他。觉得他对妈妈不忠贞,明明那对母女那么讨厌他还要照顾她们。后来妈妈去世了,我晚上睡不着想去妈妈房间看看,结果看到他抱着妈妈的遗像哭得很伤心。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妈妈去世的时候他都没哭。” “再后来,有很多人要给爸爸介绍对象,但是他都拒绝了。他开始花更多的时间陪我,再忙也会请假参加我的家长会,有空就带我出去玩。慢慢的,我就原谅他了,因为他真的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父爱。” “那云淑仪?” “云淑仪的妈妈是我爸爸手下一个保镖的妹妹。那个保镖跟在我爸爸身边很多年,他们是很好的兄弟。云淑仪的妈妈,是我爸爸的初恋。但当时爷爷奶奶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爷爷给爸爸选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就是我妈妈。可是谁知道她怀孕了,而且一直瞒着,到了月份大的时候才告诉我爸爸。没办法就只能让她生了下来。” “后来那个保镖因为保护我爸爸去世了,可能因为愧疚,所以这么多年爸爸一直都在照顾她们。哪怕,我一直都觉得当年是她间接害死了我妈妈。” 其实那个时候云婳还很小,可她记得很清楚,妈妈在世的时候,那对母女总来挑衅。妈妈不止一次摸着她的小脑袋,浅笑问她:“婳婳,要是爸爸妈妈离婚了,你想跟谁一起生活?” 小云婳每次听完都会哭,然后抱着妈妈不肯撒手,说不想爸爸妈妈离婚。 妈妈抱着她,轻声地叹气:“可是你爸爸不爱我,我们总要离婚的。” 她一直觉得云嘉诚不爱她,因为他的初恋以及初恋的孩子都在。他们的结合,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利益联姻,没有感情基础。 她像是一个多余的人插在他们之间,拆散了他们原本能幸福的家庭。 那个时候云嘉诚事业很忙,其实很少能有时间陪伴她们。她和他提过两次离婚,都被驳回了。直到,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新生命的到来似乎让他们的婚姻存续有了点希望,但这点希望却很快湮灭了。 三个月的时候,她流产了。 没多久,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但其实那个时候并没人发现这一点,她一向是个温和文静的人,大家也只至多觉得她有点伤心,毕竟刚失去了一个孩子。 直到,她开车去参加云婳家长会的途中出了车祸,车毁人亡。 她去世后,云嘉诚才知道她一直在吃抗抑郁的药。 “最开始的时候,爸爸因为韩静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加之是好兄弟的妹妹,一直很照顾她。妈妈虽然不会争宠吃醋,但她会难过。尤其,那女人时不时挑事,不是说云淑仪生病,就是说出了什么意外,把爸爸从妈妈身边支走。再后来,她哥哥因为救爸爸死了,爸爸自然更愧疚更照顾她一些。所以,妈妈才会说,她觉得爸爸不爱她,爱的是那个女人。” “妈妈心思敏感,又不喜欢对人倾诉,一直都郁郁寡欢。流产失去的孩子,其实也和她心情有很大的关系。爸爸是失去她后才知道这些的,可是再后悔再难过,妈妈也不会再回来了。” “妈妈去世后,爸爸就把云淑仪接回来抚养,和韩静断了联系。” 云嘉诚大概一直都知道容芷惜介意他和韩静往来,但他实在没想到她心底的疙瘩那么深,抑郁了许多年。 重度抑郁症容易诱发幻觉,这就是导致她出车祸的原因。 而她之所以会抑郁,就是因为韩静一直纠缠云嘉诚不放,以各种名义捆绑他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云嘉诚那个时候太忙了,加之容芷惜又是个闷葫芦,他并未察觉到多年来睡在枕畔的女人对他积怨尤深。 所以后来,他只能把对妻子的愧疚加倍补偿到云婳身上,给了她很多的爱。连云淑仪,这么多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嘉诚对云婳的偏心,嫉妒得发狂。 车子在路边停下,权景肆探过身子过来抱她,“抱歉,虽然知道你会难过。但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是很想知道。” 云婳脸蛋在他怀里蹭了蹭,小猫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说你的事情?” 他眼底的情绪不高,只淡淡回:“嗯,有机会会的。” 第63章 下个星期三是个黄道吉日 车子停在云家别墅外,云婳解开安全带,看了眼一旁驾驶位的男人:“你要进去吗?” 权景肆摆头。 云婳精致的眉眼微微眯起,看着面前俊逸淡漠的男人,“我还真是好奇你要怎么说服我爸爸。” 毕竟她已经探过底了,云嘉诚开出的条件,权景肆是不可能答应的。 可他又实在太淡定了,要不是她人到了家门口心底开始慌了,云婳甚至都要忘了这一茬了。 他唇畔漾起淡淡笑意,“下个星期三是个黄道吉日,不如我们那天去领证?” 云婳怔住:“不就是三天后?” “嗯。” 云婳茫然地看着他。 权景肆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唇角,“晚安。” 云婳下了车。 一路回去,她脑袋都是一片空白。 权景肆到底想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她爸爸有这么好糊弄吗?没有吧? 刚到客厅,云婳就看到沙发上一家子人都在,云老、云嘉诚,甚至连云淑仪都抬眸温温淡淡地朝她看过来。 “爷爷,爸爸,我回来了。” 云婳小声打着招呼。 云老笑眯眯地看着她:“婳婳,今天和秦家小六聊得怎么样啊?” 云婳见云嘉诚板着脸明显生气,便立刻坐到云老身旁,打算找个庇护所。 “不怎么样。” 云婳噘着嘴吐槽:“爷爷,人家很嫌弃我呢。” 云嘉诚淡淡地看她一眼。 “哦?” 云老配合着云婳,摆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怎么回事?我孙女这么漂亮优秀,他秦小六还敢嫌弃你?” “谁知道呢。” 云婳撇嘴,倒了杯水继续说:“反正人家已经说了,哪怕是出家当和尚,都不会娶我的。” “真是不像话!下次见了秦老头我得好好说说他,怎么教育的孙子,又没礼貌又没眼光,难怪一直单身没姑娘瞧得上。” 云婳被云老逗笑了,“爷爷说得对。” 一旁云淑仪摁捺着翻白眼的冲动。 云嘉诚则终于是无奈出声打断:“行了,你今天明明是和秦御吃饭,怎么中途跟权景肆跑了?” 云婳喝了口水,摆出张楚楚可人的脸向云嘉诚诉苦:“是他先迟到还羞辱我,而且都说了那样的话,我哪里还有脸待下去呢?爸爸,人家也是有自尊的。” 云嘉诚唇角抽了抽,虽然知道云婳在跟他撒娇但又还是无法苛责,只是问:“那权景肆呢?你跟他做什么去了?” “吃饭啊。” 云婳说到这里,又揪着眉心卖惨:“爸爸你都不知道,秦御那个幼稚鬼故意点我不喜欢的菜,我饿了一晚上就喝了杯水。” “他连你不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云嘉诚忽然道。 “当然了,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亲人就是你的敌人。” “……” 云嘉诚扶额,差点被云婳跑偏了话题,正色道:“我不是让你别和权景肆来往了吗?” “唔……可是这样不太礼貌吧,是吧爷爷?” 云婳转眸看向一旁的云老。 云老相当配合地点头:“是,毕竟还请你吃饭,听上去比秦小六靠谱多了。” “我吃得可饱了。” 云老微笑:“那就好。” 云嘉诚:…… 云婳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爷爷晚安,爸爸晚安。” 说完,云婳立刻脚底抹油,跑上楼了。 云淑仪回眸冷冷看了眼,心底像是蚂蚁爬过一样,很不舒服。 云婳没回来之前,云嘉诚还很生气的。 云淑仪原本想来瞧瞧云婳的笑话,毕竟她违背云嘉诚的意愿和权景肆出去约会,结果,云婳一回来,三言两语的,云嘉诚就放过她了。 果然啊,云嘉诚是不可能对云婳发脾气的。 不管她做了什么,她永远都是他心尖上那个宝贝女儿,捧着哄着。 秦家六少秦御是什么人,秦家最小最受宠的小少爷。 整个帝都若说拔尖的那几个少爷公子。江少衍是云婳的前男友,曾经的郁时安是云婳的好友,连名媛圈子里人人想结识的秦御,都只是云婳备选相亲对象之一,云婳还瞧不上他。 至于她,十几年前随便塞给了一个黑势力起家的权家联姻。哪怕现在权家今时不同往日,这样的婚约也因为云婳的介入而取消。 没有人过问她的感受,所有人只在乎云婳怎么想怎么做。 …… 上次乔姐和云婳提到的导演把部分剧本发给了云婳,云婳看了看,民国戏曲题材。难怪她在圈内演技一直备受诟病,但这个导演还是点名让她去试镜了。 是个女主向剧本,民国悲剧爱情,女主是戏子,男主是军阀。乱世的背景下,两人注定没有好的结果。 云婳读完剧本,桌面上就已经有不少擦泪的纸巾了。 她给乔姐打电话,说自己要去试镜。 乔姐自然是乐意的,又说到时候给她请个老师好好磨炼下演技,不然蒋导可不会手软。 他为了磨炼出好的作品,片场凶演员吼演员是家常便饭,乔姐怕云婳接受不了。 “知道了,我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云婳说。 “那就好。” 乔姐挂了电话。 云婳正要去洗把脸,刚起身权景肆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刚说了声“喂”,对面便问:“哭了?” “……” 云婳皱了下眉头,小声嘟囔:“这你也能听出来。” “怎么了?你爸爸凶你了?” “我爸爸才不会凶我。” 云婳靠在沙发椅上,惬意地吹着窗外的风,“刚刚看了个苦情剧本。” “……你倒是多愁善感。” 看个剧本也能把自己看哭。 云婳暼了眼桌面的日历,“权景肆,今天周二了。” 某人可是说明天要去领证的,结果现在,他都没说服她爸爸。 他轻笑一声,“这么着急?” “……我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我不会。” 他说:“我已经在来你家的路上了。” 云婳愣住,“现在?” “现在。” 她一下子坐直身子,心跳乱了节拍,“你做好准备了吗?” “不然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做。” “嗯,你马上就知道了。” 为了以防万一,云婳还是提醒了他一句,“我爸爸没那么容易说服的,他之前可是说,除非你答应入赘,否则不会同意。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第64章 她很好哄 “入赘?” 男人玩味着这两个字,淡笑一声,“你爸爸还挺狠的。” “就是说啊。” 云婳小声叹了口气,“谁让你是权家的人呢。” “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云婳的错觉,还是说要谈婚论嫁了,这男人今天和她说话的语气格外的温柔,近似于讨好:“你不用担心这些,一切交给我就行。等会见,宝贝。” 云婳:…… 权景肆挂了电话,云婳一下子皱起脸,备感不适。 他这是鬼上身了? 居然喊她宝贝,肉麻得让云婳觉得浑身发麻。 不过很快,云婳就知道权景肆的反常来源于什么了。 管家敲门告诉她,权景肆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云婳的外公外婆、舅舅妈妈……简言之,就是海城的一大家亲戚,都过来了。 云婳惊讶得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所以,权景肆的办法,是把她外公外婆一家人喊来撑腰? 不过等等,他什么时候说服了她外公他们? 云婳头脑发蒙地换着衣服,理智一点一滴地回笼,然后不得不佩服权景肆这个人的手段。 是啊,她的婚事,原本也不是她爸爸一个人说了算的。 如果外公那边对她的亲事不满施压,她爸爸也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意见。 云婳换好衣服下楼,客厅里乌泱泱的全是人。云婳下楼的动作不由顿住,先在走廊观察了一下来了哪些人。 哦,全来了。 “小花花,这里——” 第一个发现云婳的是她大表姐,大表姐甚至大着肚子都来了,笑盈盈地朝云婳招手。 云婳打着招呼回她。 然后,客厅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云婳的各种昵称: “哦呦,我们花花怎么瘦这么多了?” “囡囡看着憔悴了不少啊,是不是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影响气色了啊?” “小婳婳,过来让舅妈看看。” “行啊小呆瓜,背着你哥我私定终身。” “你男朋友这么高,你站他边上不是更像矮冬瓜了?” …… 云婳:…… 云淑仪今天身子不舒服,请假了没去公司。 她躺在房间里休息,结果被楼下的动静吵得根本睡不着。 “楼下在做什么?” 云淑仪愤怒地扔了一个枕头。 一旁照顾她的女仆捡回枕头,低声回复说:“是大小姐的海城亲戚过来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堂堂海城名门搞得跟菜市场贩夫走卒一样聒噪。” 云淑仪原本就生病,现在被吵得头疼更不舒服。 “权少和他们一起来的,应该是……来商量大小姐和权少的婚事。” 云淑仪表情狠狠一顿,“婚事?” 云婳还真要嫁给权景肆? 她不是一贯最爸宝女,现在接二连三忤逆云嘉诚不说,竟然铁了心要嫁给权景肆。 怎么,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这就爱上了? 云淑仪冷笑一声,长手一伸拿了床头的手机,给江少衍发了消息。 楼下。 云婳和海城的亲戚寒暄完,被安排坐在权景肆身旁。 她揪着眉心,拽了拽男人的袖口,低声问他:“怎么回事?” 权景肆微微一笑,“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 对面的云嘉诚脸色黑了又黑,盯着权景肆看了好一会儿,都想不通他是怎么办到的。 “嘉诚啊。” 终于,容老率先开了口:“婳婳和小肆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也知道你是为了婳婳好。可是婳婳和小肆真心相爱,你也不能拆散他们不是?” 云嘉诚对着容老十分乖顺,“是,岳父您说的是。但是婳婳年纪还小,又被我宠得任性娇贵,对于感情的事情她其实一窍不通。” 云婳听了,小声嘀咕着辩驳,她怎么就什么都不懂了? 不过长辈说话,她还是不敢插嘴的,只能默默看着双方较量。 “她和权四少认识不过两个多月,哪里就到相爱这一步了?” “是吗?” 容老看了看权景肆,“可小肆跟我说的是,他和婳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这步,是你不肯啊。” 云嘉诚:“他们两人确实不合适。岳父,权家的情况,您应该比我清楚。婳婳也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性简单,在权家那种地方怎么生活得下去呢?” “小肆,你把给我看的那份文件,给你云叔叔也看看。” “是。” 云婳茫然地眨眼,看着权景肆身后的助理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云嘉诚。 云嘉诚皱眉,一页一页地迅速浏览,脸上的表情像走马灯一样精彩。 云婳又小声问一旁的权景肆:“什么东西啊?” “条件。” 权景肆说:“我罗列出来的,说服你父亲把你嫁给我的条件。” 云婳更好奇了,“给我看看。” “等会儿。” 云婳继续问他:“你什么时候跑去海城说服我外公的。” “几天前。” 权景肆说:“包括这份文件,也花了我不少时间。” 云婳恍然大悟,“难怪你之前那么忙。” 原来是忙这个去了。 不得不说,权景肆是个一声不响干大事的行动派。 比如云婳之前不知道他在帝都买了婚房,又自己一个人筹备着婚礼,后来知道云婳介意他和云淑仪有婚约,他又去把婚约取消了。 知道云嘉诚不愿意把云婳嫁给他,他又跑去海城说服云婳的外公一家,直到今天,带着亲友团以及他罗列出来的条件,向云嘉诚求娶云婳。 啧,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云婳托着下巴,心里默默想着。 云嘉诚看文件的功夫,大家又都聊了起来。 “权景肆,我们家小呆瓜呢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你要是娶了她敢欺负她,我们一大家子都不会放过你。” “我自然不会舍得欺负她。” 权景肆云淡风轻地接话。 “你和小花花认识不过两个多月,就认定她了吗?” “是。” “她脾气很差,又娇气得很,受不得半点委屈。你确定你一个军营里待惯了的糙汉,能招架得住?” “她很好哄。” 云婳默默转眸看他,又打断他们不间断的啰嗦:“我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差劲啊?” 什么叫做她脾气很差?! 第65章 权景肆看起来就很猛的样子 大表哥凉飕飕地睨她一眼,笑眯眯:“全家就属你脾气最差了。” “……” 权景肆看着身侧气得脸颊鼓成包子的女人,唇角勾起。 到了现在,他才是真正懂得了郁时安之前说的,云婳是被宠着长大的小姑娘。 云家人纵着她,海城还有容家一大家子的人宠着她。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脾气,开心就笑,难过就哭,一点也不藏着情绪。 权景肆想起自己的从前,心想,难怪云嘉诚不愿意把云婳嫁给他。 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云婳如果跟他去中南,会被那群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所以,他不会带她回去。 她在帝都长大,爱她宠着她的人都在这边,生活在这里她才是最开心舒适的。 云嘉诚看完了文件,抬眸半信半疑地问权景肆:“这里头写的东西,你确定自己都能做到?” “是。” “如果婳婳不喜欢你,要和你离婚了呢?” “那就按正常程序来。” “你是权家继承人,你确定你们生下来的孩子,姓云?” 听到这里,云婳愣住,看向一旁的男人。 他面色毫无波澜,淡淡应声:“是。” “云婳是云家独生女,但权家并不止我一个,何况孩子跟父亲姓还是跟母亲姓都是自由的。以后,权家的家业,也会是ta的。” 云嘉诚点点头,像是再无话可说了。 毕竟,人家都已经做完了容家的功课。 这么一大家子,他一个人的声音也很微小,眼下他若是拒绝,倒显得他刻板保守,棒打鸳鸯了。 “也罢,婳婳既然愿意嫁给你,那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吧。” 云嘉诚松了口。 客厅里众人欢呼腾跃,都很高兴。 “婳婳,你们既然先不办婚礼,那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啊?” 舅妈问她。 云婳讶异,权景肆还真的什么都和他们说了。 “明天。” 一旁的权景肆接话。 云嘉诚皱眉,“明天?这么快?” 就算不办婚礼,一家人吃顿饭热闹庆祝也是要的吧? “明天是个良辰吉日,要等下一个吉日,得一个多月。” 云老戴着老花镜翻着老黄历,边看边点头:“明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云嘉诚又想起什么,问权景肆:“权家那边你通知了吗?” “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让我父亲过来。” 其余的人,就没必要了。 “权明森呢?” 云婳忽然问。 权景肆微微一怔,垂眸看她,眼神里带着质询:“你认识权明森?” “对啊。” 云婳点头,眸色清澈,“之前我跟于老师去中南演出认识的。” 那个时候云婳十七岁,但唱腔台步就已经很成熟了。台下看戏的人里面,就有几个中南的少爷。 舞台上涂脂抹粉,认不得人。 下了舞台,有个孟浪公子行为放纵,调戏云婳,是权明森帮她解的围。 于是,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后来云婳的几场演出,他也都有去看。 只是这几年,云婳才没了他的音讯,听说,是去南洋那边做生意了。 在认识权景肆之前,权家的几个少爷,名气最大的就是权家三少权明森。 所以当权景肆和云婳说他是权家继承人的时候,云婳并不信他。 一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二来,她觉得权明森才更像权家继承人。 “和他很熟?” 云婳摆头,“见过几次,吃过两顿饭,印象还不错。” 权景肆眼眸闪过一道锐利的光线,“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少跟他接触。” 云婳:…… 此前她觉得权明森是权家那些少爷里她印象最好的了,结果,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权家水可真深。 见女人一副懵懂的模样,权景肆低声补充:“他在南洋干的违法勾当,所以这几年才回不来,懂么?” 云婳一怔,默默点头。 啊,真是看不出来。 “权家的人,你还认识谁?” 权景肆问她。 云婳想了想,“最熟的就是权明森。不过我还见过二少爷权明仁、六少爷权景陆、七小姐权书绮、还有那个九少爷权九思。” 权景肆眼眸微动,淡淡道:“你运气还挺好。” “怎么说?” “最穷凶极恶的几个,都让你撞见了。” “……” “那你呢?” 云婳脑袋靠他肩膀上看他。 权景肆默默喝了半杯茶,方才接话:“我?我当然是最坏的那个。” 云婳:…… 晚上一大家子的人留下来吃了顿丰盛的晚餐,云淑仪不想见到容家那群人,干脆就以生病的借口,连晚餐都没下去吃。 云婳被她海城的表姐们拉去房间聊天,几个人很八卦地问了她一些和权景肆有关的事情。 老实说,在此之前云婳都没觉得她和权景肆是在谈恋爱,但实际上他们现在就是要结婚了。 以至于她们问到所谓的恋爱细节,云婳都支支吾吾地答不太上来。 “你和他有没有那个过?” 二表姐神秘兮兮地问。 云婳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那个是哪个,大表姐就拿玩偶打了二表姐一下,“你这话问的,婳婳和权景肆第一次开房不就被媒体拍到了。” “哎呦,也是,我忘了哈哈哈。没想到我们平时最单纯的小呆瓜,居然会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二表姐煞有其事地打趣她。 云婳捂着脸,“哎呀你们别说了……” “害羞啦?” 三表姐凑过来笑她,“这也没什么,都是成年人了。何况你现在都要嫁人了,怎么聊起这种事情还一副纯情少女的样子。” “人家本来就是纯情少女。” 云婳小声反驳。 然而,她三个表姐都是老司机。 二表姐甚至很快追问:“我看你这小体格,吃得消么?权景肆看起来就很猛的样子。” “……” 云婳听不下去想跑,被三表姐捉了回来:“跑什么啊?你们明天不就领证了?领证了不得圆房,你现在听听就受不了了,明天晚上可怎么办?” 云婳脸蛋爆红,捂着脸娇声娇气地开口:“别说了。” 然而她越是娇羞,几个表姐就越是来劲地打趣她。 第66章 老公你真好 “不然我给你推荐好用的tt?” “你该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qq内衣需要吗?学习资料呢?” 云婳:我想跑。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三个老司机,云婳洗完澡准备睡觉,看到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 江少衍? 云婳皱眉,他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云婳正要放下手机,江少衍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云婳接了,“这么晚了,有事吗?” “云婳。” 那头,男人的声音透着隐隐的克制,“你真的想好了吗?要嫁给权景肆?” 云婳唇角放平,“云淑仪告诉你的?” 那女人今天一天都窝在房间里没出来,没想到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江少衍的嗓音带了点不可抑制的沉哑,“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已经想好要嫁给他了吗?你就不怕这么草率的决定会后悔吗?” “实在不行就离婚嘛,现在这个社会离个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云婳淡淡道,“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总不至于是想要劝我不要嫁人吧?江少衍,你似乎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云婳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暗沉沉的夜色和星星点点的亮光,心里有点惝恍。 好奇怪,明明只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电话里这个陪伴在她身边十几年的男人,已经让她觉得陌路了。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云婳根本不会在这种时候想到他。 可明明,在此之前她也是有想过嫁给他的。 所以,人的情感真的能随着时间消磨得这么快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爸爸这么多年又是如何过来的。 从三十多岁意气风发的年纪,到现在年近五十,中间这么多年,他的身边都没有别的女人。 小的时候,云婳觉得他是在赎罪,是在请求她的原谅,化解父女间的隔阂。 后来大了,她慢慢看淡了,原谅了他。 再到现在,回过头看去,她觉得恐怕很少能有人做到她父亲这样了。 何况那个人是已经不在了,他还苦守着没有重新开始,哪怕不是结婚,只是养个情人之类的,都没有。 而她,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似乎已经将江少衍忘掉了。 嘶……想多了有点头疼。 云婳看着玻璃前映照出来的自己的影子,也许她爸爸说得是对的。 她对于感情的事情,还真是一窍不通。 随便想点什么,就想不清楚,把自己陷入死胡同了。 既然想不通,干脆就随性而为。 至少她现在可以清楚的是,她觉得嫁给权景肆没什么不好的,和他在一起也挺开心的,既然如此,她愿意尝试和他步入婚姻。 “我以为你不会那么快想到嫁人。” 他曾经说,等云婳22岁就娶她,后来他食言了。 但云婳还是在22岁这一年嫁人了,只是新郎不是他罢了。 江少衍看着落地窗前寂静的夜色,心里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你有……那么喜欢他吗?” 他问出口的时候,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出来的话也像是砂纸磨过一般。 喜欢到,哪怕只认识两个多月都愿意嫁给他。 “至少他答应我的事情都能做到,能让我看到实实在在的行动。” 云婳这话无形之中又在讽刺他曾经的过错。 “或许他没有你脾气好,没有你会哄我开心,可是很奇怪,我还是挺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 虽然他也经常惹她生气,有时候还凶巴巴的。 江少衍轻笑一声,脸庞却有温热的液体划过,“云婳,我希望你幸福。” “你也是。” 云婳也释然了,“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江少衍唇角苦涩地勾起,“好。” 不会了。 他的幸福在他一念之间悄悄溜走,他再也得不到他要的幸福了。 …… 第二天一大早,云婳就被权景肆叫起来去民政局了。 他们是今天第一对领结婚证的,从进去到出来,并没花多少时间。 回到车上,云婳看着那两个鲜艳的红本本,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没什么真实感。 这就……结婚了? 一旁的男人凑过来给她系安全带,见她呆呆的模样,轻笑一声:“还没睡醒?” 云婳转眸看他,“确实跟做梦一样。” “等你梦醒了记得安排一下日程,腾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出来。” “做什么?” 云婳愣愣地看他。 “你不是想去衔珠岛度蜜月么?” 权景肆说:“我已经关闭了这段时期的入岛审批,到时候整个岛只有我们两个客人。” “真的要度蜜月吗?” 云婳来了点精神,“那我们以后办婚礼了怎么办?” “你想的话也可以再度,反正不过是出去玩,就当旅游。” “好的。” 云婳开始联系乔姐。 她这段时间本来也没什么工作安排,除了那个电影的试镜在三天后,她需要去一趟以外。 “那等你试镜结束。” 权景肆说。 “嗯。” 安排完一切,云婳坐在副驾驶上准备补眠,刚闭上眼睛,她忽然想起什么,幽幽地开口:“权景肆你都没跟我求婚。” 开车的男人唇角勾起,“已经结婚了还要求吗?” “仪式感嘛。” 云婳抱着手臂说:“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准备求婚仪式的。” “抱歉,这几天太忙了。” 他从善如流地道歉。 闻言,云婳也想起来他这段时间确实忙。 要做她外公那边的功课,还提前做了财产公证,列出了一系列条件说服云嘉诚把云婳嫁给他。 甚至,他还抽空帮了郁时安处理官司的事情。 这男人的行动力高得像机器一样。 “老公你真好。” 权景肆放在方向盘的手僵了下,眯眸朝她看过来:“你叫我什么?” “老公啊。” 云婳闭着眼睛在补眠,“我们现在结婚了,你不就是我老……” 话没说完,她的身子就在座椅上回弹了两下。 权景肆忽然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云婳猝不及防睁眼的时候,他人已经俯身过来,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再叫一声。” 云婳眼睫扑闪。 原本她没觉得喊老公有多难为情的,毕竟结婚了他本来就是她老公。 但是权景肆这么一弄,她反而有点喊不出口了。 —— 围脖:木晚笛,后面会发新婚夜剧情~ 第67章 你们要在衔珠岛……洞房花烛? 云婳细长的眉皱着,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不太自在。 “这里不能停车的,你快开走。” 云婳推着他的胸膛。 权景肆很快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垂眸睨着她逐渐发红的小脸:“是不是除了三天后的电影试镜外,你这两天都没什么事?” 云婳茫然地看着他忽然转换话题,愣愣地点头:“差不多……” “那去衔珠岛吧。” 他当即决定,“电影试镜那天再送你回来。” 权景肆一向行动高效,在云家吃过中餐后,和家里人交代一声,他就把云婳带走了。 容家人还没走,云嘉诚原本还想阻止来着,毕竟一大家子人都是为了云婳来的,结果云婳就这么走了实在不太礼貌。 但阻止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容老打断了:“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的,随他们去吧。” 云嘉诚板着脸,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白菜被拱走。 可气的是,白菜还是自愿的,走的时候头都没回一个。 这傻丫头,真是被权家那小子拿捏得死死的。 上飞机前,云婳给于老师打了电话,说好了过几天带权景肆去看她。 最后一通电话,她是给陆琬打的,陆琬还不知道她和权景肆结婚了。 毕竟他们只领证,差不多算是隐婚,除了亲近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电话里,陆琬神秘兮兮地说:“啊?权景肆把你带到衔珠岛去了?而且岛上就你们两个人?” “是我们两个客人,那些小商铺还是开门营业的。” 此时的云婳并没意识到不对劲,甚至还在给陆琬解释。 “我是说,你们要在衔珠岛……洞房花烛?” 听到这个老土的名词,云婳先是皱眉,然后脸色狠狠一僵,脑子很快闪过昨晚三个老司机给她补的课。 啊?! “他是带我去玩的!” 陆琬呵呵:“晚上呢?” “晚上……” “那么大一个岛,就你们两个人。而且还是他的岛,到时候你不就是他案板上的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哦。” 陆琬调侃她。 云婳记忆深处涌现出不太美好的画面,伴随着不适和疼痛,她缩成一团,“可是我马上要上飞机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她小声道。 这时,权景肆过来敲车窗,告诉她飞机来了,可以走了。 云婳从车里出来,一张小脸百味杂陈,很是僵硬地落入他眼底。 他皱眉不明,“你怎么了?不舒服?” 云婳凑过来抱着他的手臂,眼睛暼着权景肆身旁的周助和保镖。 周助当即心领神会,带着保镖退去了一边。 权景肆看着不对劲的小女人,“到底怎么了?” 云婳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这种事情怎么说? 她又不能躲一辈子,但是……她还没准备好就是了。 她下巴枕在男人肩头,声音细若蚊蝇:“你不许欺负我……” “……” 他原本是不知道云婳在别扭什么的,但看她的眼神,他立马意识到她是在忸怩什么。 男人睨她的眸色加深了几分,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你知道你这样子,男人看了只会更想欺负。” 云婳像是被他这话吓到了,眼眸放大,“你果然是坏蛋。” 权景肆唇角勾起,去搂她的腰:“先上飞机吧。” 云婳噘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跟他上了飞机。 上飞机后,云婳想起第一次,不,是第二次和权景肆见面的时候,她就在这飞机上。 当时,她还傻乎乎的,以为碰到了好心人,跟他上了飞机。 哪里晓得一转眼,她又傻乎乎地上了这艘飞机,只不过这次,他们变成了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权景肆去吧台给她做了杯奶茶,此时云婳正趴在窗口上,看飞机外面的云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其实昨天晚上,云婳的几个表姐跟权景肆打过预防针了。 简言之就是说,云婳虽然和他发生过关系,但毕竟那只是一次意外。 而且,对她而言那还是一次不太愉快的经历。 云婳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男女之事上懵懵懂懂,非常单纯。 她们的意思是,让权景肆慢慢来,别吓到她。 权景肆把做好的奶茶递给她,云婳接过喝了口,眼睛亮起来:“哇,好好喝。” 云婳喜欢喝奶茶,但又因为工作原因要控制体重,所以一般喝的都是无糖奶茶。 能把无糖奶茶做好喝,是一门很厉害的手艺了。 “这什么奶茶?” 玻璃杯装的,看不出品牌,云婳已经喝了一半了。 “手工奶茶。” 她惊讶:“你自己做的啊?” “嗯。” 他点头,面上溢出淡淡笑意看着她。 “你还会做奶茶啊?” 云婳很是意外。 “现学的。” “好厉害。” 她很认真地夸奖,夸完又继续喝。 云婳把奶茶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飞机落地衔珠岛机场,又坐计程车回了权景肆的别墅。 因为是度蜜月,所以别墅里的仆人打扫完后都离开了。 原本很热闹的衔珠岛,现在非常安静,一路上云婳都没有看到车。 权景肆牵着她的手带她进别墅的时候,她还有种恍惚感。 “真的没人了吗?” 电视剧里经常演的,男女主到了一个无人的岛上隐居生活,大抵就是现在的情景了。 只不过,衔珠岛是旅游胜地,开发得很好,并不原始。 “嗯。” 他开了别墅的门,又让云婳录了指纹进去。 随后,两个人拉着一个行李箱,进了空荡的别墅。 途中颠簸了几个小时,云婳有点累,加之出了汗觉得身上黏腻,她直接打开行李箱开始找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洗澡。 权景肆在一旁看着她,只问:“晚上想吃什么?” “大餐。” 云婳回答简洁,摸着肚子说:“中午我没吃饱。” 吃饭的时候光顾着和他们聊天了,以至于一顿饭下来,她肚子只填了个六分饱。 “好。” 云婳抱着衣服上了楼。 浴室里洗漱用品什么的都很齐全,她把衣物放进去,先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报备自己平安落地。 云嘉诚点头:“好,你好好玩。” 挂了电话,云嘉诚脸上和煦慈祥的面容顿时消散,目光凌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第68章 你当然不能和她比 云淑仪咬着下唇,目光定定地对上他的视线,丝毫没有怯意。 云嘉诚见她这副倔强不服的嘴脸,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淑仪,你还是不肯承认是吗?” “没做过的事情,我凭什么要承认?” 云淑仪冷声道,又盯着云嘉诚,眼底有浓厚的恨意弥漫,“爸,您有证据吗?还是说只凭云婳的一句话,您就可以随意处置我?” 云嘉诚嘴角抽了抽,似是难以相信到了如今的地步,她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这么多年,他竟是没看出来,原来平日里装得乖巧温顺的云淑仪,实际上心里却是这般阴暗可怕。 “婳婳是和我说过她怀疑你,但仅仅是怀疑而已,她确实没有证据。但是淑仪,少衍已经把他查到的事情告诉我了。” 云淑仪闭了闭眼,仍是没什么波澜地道:“那又如何?” 江少衍查的那些,确实可以证明她有嫌疑,但还不足以将她钉死。 何况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一直扮演着温婉和顺的形象,哪怕怀疑到她,她以为也是没人能信的。 可是,谁让江少衍心里更在意云婳,云嘉诚心里更偏心云婳,在光明正大的偏袒下,她那么多年的伪装假面具,不堪一击。 “你知道你身边的助理是谁的人吗?” 云淑仪脸色僵住,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嘉诚。 云嘉诚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总算露出了惊慌的痕迹。 “爸……” 她身边最亲近信任的助理,竟然是云嘉诚的人? 不,怎么可能? 如果是云嘉诚的人,那一开始这个计划就不可能行得通。 云淑仪呼吸有些急促,脑海里乱糟糟的等理清头绪后,她才恍然自己被云嘉诚诈了。 “淑仪,我真是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云嘉诚这种商场老手,云淑仪刚刚那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云嘉诚皱着眉头,表情凝重,又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愠怒,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云淑仪瘫软地坐在地上,见状也无法再反驳,一下子飚出眼泪,“爸,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一开始没想到闹这么大的。我只是捉弄她一下她而已,她一直以来都讨厌我欺负我,您不是都知道吗?我只是被她欺负久了,心里不平衡才会这么做的,但是事后我就……” “啪——” 云嘉诚直接一个耳光甩给她。 云淑仪被打得一怔,捂着脸,瞳光闪烁地看着他。 “你说婳婳欺负你?淑仪,你以为有些事情我不说就真的不知道吗?” 云淑仪被云嘉诚咄咄逼人的视线盯得浑身发麻。 “这件事情,你若一开始坦诚认错,说自己一时糊涂办错事,我也许会信你原谅你。可你这件事情办得这么圆满,事到如今如果不是被我诈出来了你还在瞒着骗着。你的一颗心已经黑透了,简直无药可救。” 云嘉诚冷声道,看她的眼神不带半点父亲的温情:“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你接触你母亲。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也许你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听到云嘉诚最后这句话,云淑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抓住狠狠拧了一把,疼极了。 她凉凉地笑了下,盯着云嘉诚问:“爸,在你心里,我妈就这么不堪吗?” 是啊,云嘉诚在云婳的母亲去世后,就强行把她接到了云家,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让她们母女俩见面。 是后来云淑仪长大了,自己偷偷去见妈妈,再后来云嘉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了。 这么多年,云嘉诚都没给过她妈妈一个好脸色,如今提起她,竟是这样的态度。 云淑仪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得。 云嘉诚看她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今,不仅是她妈妈在他心里不堪,连她,在他心里也是不堪的。 “为什么同样是您的女儿,您对云婳就那么纵容偏袒,对我就这么严苛?” 这句话,云淑仪想问很久了。 她在地上跪了半个多小时,膝盖已经很疼了。可云嘉诚背对着她,像是看不到这些,亦或者他根本就不关心,在他眼里,只有云婳才是他的女儿。 他从来不会体罚云婳,连大声呵斥都不会。 小时候,云婳不小心把她的手烫伤了,云婳自己也吓哭了。云嘉诚甚至是安慰云婳,只喊了管家将她送去医院。 云嘉诚侧过脸,没什么表情地看她:“十个指头都有长短,是人就做不到完全的公平无私。” 何况,他的确是更喜欢云婳,他自己并不否认这一点。 云婳是他亡妻的女儿,他愧对自己的妻子,也愧对从小失去妈妈的云婳。 而且,云婳的一双眉眼,很像她妈妈。 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让他怎么能不对她偏疼? “淑仪,我给了你和婳婳一样的生活条件,如果不是你非要事事和婳婳攀比,你本来可以过得很好。” 若不是她自己作出这些事情,现在嫁给权景肆的人不就是她么? 何况,他除了没给她和云婳一样多的父爱,其余的能给的都给了,他自己问心无愧。 “为什么我不能和她比?” 云淑仪冷笑,“同样是您的女儿,为什么我就要差她一截?” 如果不是云婳作为对照组,从小将她衬得像丑小鸭一样,她本来也可以接受现状的。 可是,因为云婳的存在,她根本无法忽视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云嘉诚转身,眼眸冰冷地看着面前那个嘴脸陌生的女人,恍惚间想到了多年前,云淑仪的母亲韩静质问他的画面—— “因为我爱你啊,所以我受不了你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她给你生了女儿,我也给你生了女儿,凭什么她就要比我重要?” “我做错什么了呢?我不过是一心一意爱着你,容芷惜死了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心理脆弱,是她自己吃了药还开车!” …… 云嘉诚闭上眼,话语淡漠到几乎没什么语气:“你当然不能和她比。淑仪,你想怨想恨就冲着我,婳婳没有伤害你。” 第69章 等到失去你才知道原本的自己几斤几两 云淑仪怔怔地看着他,恍惚了一阵,脸上露出薄凉的冷笑。 她没想到云嘉诚居然会承认,堂而皇之地承认自己的偏心。 “就因为她妈妈死了,所以您偏心她,所以我不能和她比吗?” 云嘉诚眉头皱了一下,没什么耐心地回她的话,“她妈妈没去世,你也和她比不了。淑仪,有些事情是上一辈的恩怨,我不想牵扯到你。但是,婳婳的妈妈是我的妻子,这一点就决定了她在我心里比你重要。” “我又不能选择我的出身。就算您讨厌我妈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您说不牵涉到我,不还是牵涉到了?” “这些年,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好吗?你是私生女,但享受着和婳婳差不多的待遇,一毕业我就安排你进了公司,给你不错的职位。如果不是你的执念,对婳婳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嫁给权景肆的人是你。日后权家主母,也会是你。” 云淑仪脑袋垂下来,心里凉凉地想。 是啊,云嘉诚对她是不错,可再如何也比不上云婳。 私生女,作为一个私生女,她确实没办法和云婳相提并论。 可是,出身又不是她能选择的,要么就别生她,生了她认了她,又凭什么要嫌弃她的出身? 云嘉诚目光冷淡地看着她,云淑仪跪在那儿,低垂着脑袋,放在两侧的手攥得紧紧的,明显心有不甘。 她这样的性子,如果不打磨打磨,日后只怕会更加极端。 “这件事情我会替你瞒着,否则让容家的人知道了你对婳婳下手,你自己清楚是什么下场。” 云淑仪抬眸看他,眼神有一瞬的动容,但很快,云嘉诚的下一句话就是:“既然你那么讨厌婳婳,那日后就没必要待在云家了。” 云淑仪怔住,“爸,你要赶我走?” “你不是觉得这个家对不起你么?待得这么不痛快难道还想继续待着?” 云嘉诚语调顿挫,逼人的气势让云淑仪一时恍然。 “可我已经知错了,您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今天是云婳做了这样的事情……” “她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云淑仪被吼得一震,但很快冷嘲地开口:“是啊,她当然不会。她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哪里还需要费什么心机手段呢?” 从小到大,都是她挑衅云婳算计云婳,云婳根本不屑于搭理她。因为她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哪怕云淑仪从她手里抢走那么一点点,也根本不会让她觉得难过失落。 可她越是无视她看不上她,就让云淑仪心里越发不平衡。所以,她才费尽心思去撬江少衍。至少,一个那么爱她的男朋友失去了,会让她伤心难过。也会让云淑仪觉得,云婳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意,她也能从中得到一点安慰。 云嘉诚呼吸一窒,难以置信事到如今,她还想着攀扯云婳。 “你是过得太顺了,才会觉得自己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应得的,没有得到的也该是属于你的。”云嘉诚睨着她道:“除却云这个姓氏给你带来的东西,你靠自己努力获得的还能有多少呢?” 云淑仪冷着脸没有说话。 所以云婳得到的都是她该得的,她获得的东西就需要她感激涕零吗?凭什么? “从今天起,你不必去云氏上班,我也不会给你任何钱财救济。我倒要看看,没有云家,你,还有你母亲,还能如何享受原来的荣华富贵。” 云淑仪吓得面目失色,“这和我妈有什么关系?” 云嘉诚眯眸看她,“你妈这些年都是我出钱在养着,包括你,你们母女获得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她把你教养成这副黑心黑肝的样子,陷害到自己家人身上来还不知悔改,难道没错吗?既然你们母女半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反而心存恶意处处算计,那我能给出那些东西,就能收回。” “爸……” 云淑仪被云嘉诚的冷漠惊到了,她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留情面,她爬过去拽着他的裤子,泪流满面,“您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和我妈?” 云嘉诚抬腿,挣开她的手,语气冷到结冰,“我养你到23岁,让你享受到最上流的名媛教育。婳婳尚且能自食其力,你难道还养不活自己?” 她当然养得起自己,毕竟她是国外名校毕业,可是,哪怕是百万的年薪,也无法回到她当初刷卡不看金额的时代。 “您的心真的太狠了。” 云淑仪知道云嘉诚心意已定,她擦了把眼泪,死死咬着下唇,心里的不甘和怨恨到了顶峰。 “淑仪,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当你觉得自己拥有的所有都是理所应当的时候,等到失去你才知道原本的自己几斤几两。” 没有云家,凭她的学历和能力,她一辈子不可能过上从前23年那样富足无忧、豪车名包随便买的日子。 说完,云嘉诚离开了书房,皮鞋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 云婳洗漱完,吹了头发,擦了身体乳又做了全套的护肤,一整套下来花了两个多小时。 权景肆倚在卧室的门上,看着阳台落地窗前的女人心无旁骛地翘着一双腿,坐在秋千椅上,脸上贴着面膜在看一本刚拆封的全英文小说。 她姿态悠闲,一双白嫩得发光的美腿十分晃眼,莹白的脚趾泛着淡淡的粉,微微蜷缩着。 权景肆站那儿看了两分钟,她没发现他。 于是,他便朝她走过来。 卧室铺了高级地毯,他的脚步声轻微得忽略不计。 以至于身后有黑影压下来,云婳才恍惚有人靠近。 “饭好了吗?” 她仰头看他,放下手里的书,又摘了脸上的面膜。 “好了。” 他俯身过来抱她,云婳愣了愣,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也就乖乖勾着男人的脖子,由着他抱着自己离开。 不过身子离地后,云婳才怔然反应过来——他居然是单手抱! 离开房间的时候,甚至还十分轻松用另一只手关灯、关门。 云婳茫然地看着男人面色无波的侧脸,脑子里闪过她二表姐的一句话—— 权景肆看起来就很猛的样子。 第70章 权景肆,你在讨好我吗 权景肆将女人放在餐厅座椅上,目光掠过她脸上可疑的红晕,不解:“你脸红什么?” 云婳一怔,忙摇头:“没有啊……” 权景肆笑而不语,在对面的座椅坐下。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忽然的独处有点怪不习惯的。 不过,云婳很快就被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吸引了。 都是她爱吃的! “哇,好多菜。” 她拿起筷子,一个接一个尝,因为太饿了,以至于都把此前的教养礼仪抛脑后了。要是让她爷爷或爸爸看到她这副德行,肯定要说她。 “好吃吗?” 对面的男人并不急着吃,而是观察她的反应。 云婳狂点头:“好吃好吃,超好吃。” 再加上饿了,所以入口的食物自动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的美味值。 他这才放松地勾起笑容,给她舀了一碗砂锅鸡汤,放到她面前,清冽的声音响起:“那和江少衍做的比起来,哪个更好吃?” 云婳忽然呛了下。 权景肆皱眉,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嫌弃地开口:“你好歹是个千金大小姐,能不能有点吃相?” 吃个饭还能把自己呛到。 云婳擦了嘴巴,掀眸看他,“明明是你忽然说那种话。” 属实是吓到她了,才让她呛到了。 “怎么了?” 他把椅子拉过来,坐她旁边,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你别告诉我这桌饭是你做的。” 云婳很是惊讶,又难以置信地仔细打量了这桌美味佳肴。 权景肆不是跟她说,他厨艺一般,做出来的东西勉强能吃吗? 当然这一桌不能说美味到让云婳难忘,但味道确实是不错的,不像是他口中形容的“能吃”。 “是我做的。” 他看着她意外的反应,语气相当得淡然,“不过是稍微用了点心而已,做饭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只是浪费时间,而且他确实没兴趣罢了。 不过只要是他想做一件事情,自然就能做好。 云婳睁大了眼眸,诧异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他对上女人这莫名的视线,挑眉:“怎么?” “你特意为我做的吗?” 云婳眨着星星眼看他,别说还挺感动的。 这男人之前不是还很嘴硬,不屑于下厨房做饭,结果这么快就打脸了。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云婳噘嘴,看着男人那副傲娇又冷淡的样子,靠过去黏着他,娇声娇气地打趣:“权景肆,你在讨好我吗?” 他眯眸含笑,看着那逼近的娇俏脸蛋,顺势凑过去轻啄了她的双唇,“嗯,我在讨好你。” 云婳很是得意扬起唇角,很开心,继续埋头吃饭。 权景肆看了看她,一边给自己夹菜,一边悠悠开腔:“多吃点。” “晚上不能吃太饱。” 云婳边喝汤边说:“不然躺床上会睡不着。” 毕竟现在已经不早了,吃过饭没多久就要睡觉了。 “睡不着?” 他斜她一眼,“你今天还想睡觉?” 云婳噎了下,险些又被呛到,她睁大了眼睛看他。 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要干嘛? 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吃饭。” 云婳低头默默吃饭,不再开腔。 吃过饭,云婳帮权景肆收拾了下餐桌,碗筷直接扔了洗碗机。 她默默干活不说话,权景肆目光跟随着她,细细打量。在上楼时,他搂住了女人的腰,把她带到怀里,俯身看她:“怎么不说话了?” 云婳一张小脸神色复杂,垂眸躲着他的视线,眼底溢出细微的慌乱。 他低低地笑着,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吓到你了?” 云婳把脑袋埋进男人胸膛,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这么近的距离权景肆也听得很清楚。 果然是吓到她了。 她指尖揪着男人的领口,声音闷闷沉沉、黏黏糊糊的,他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我有点害怕……” 都已经结婚了,她当然是不可能不让他碰的。 只是,第一次给她的体验着实很差劲,她只觉得很疼很难受。 再加上那次她混混沌沌的,除了疼也没别的印象了,而现在要清醒着沉沦,到底有点紧张。 还有,隔着衣物,云婳也能感受到权景肆偾张的肌肉线条。 她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害怕。 他轻笑着,一边抚摸女人的长发,一边轻声宽慰:“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怀里的女人不吭声。 “我先去洗澡,你回房间等我,嗯?” 云婳闷闷点了点头。 权景肆松开了她,又很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离开。 他去洗澡的当儿,云婳就窝在卧室的床上,像只待宰羔羊似的瑟瑟发抖。 她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打算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拿出手机来玩。 陆琬给她发了消息。 【你还好吗?】 云婳:…… 陆琬这个八卦的老司机。 【我好得很!!!】 她三个感叹号强调。 【陆琬:那看来权少的肌肉中看不中用啊~】 【云婳:你怎么知道他有肌肉?(→_→) 】 【陆琬:权少穿衬衣的时候肌肉就很明显了。】 【云婳:不许yy我老公!】 【陆琬:……】 【陆琬:云婳你个没出息的小娇妻!】 【云婳: (*\/w\*)】 【云婳:他今天给我做饭了耶,做了一大桌我爱吃的。】 【陆琬:那你更得小心他了,他图谋不轨,打算先用美食收买你!】 【云婳:陆琬你个老司机!】 【陆琬:我只是提醒你,别被人吃干抹净了还傻兮兮的。】 【云婳:你这么聪明不谈个恋爱可惜了。】 【陆琬:智者不入爱河。】 【云婳:寡王一路硕博,我看你是要一路读到博士。】 【陆琬:借你吉言哦小娇妻~】 【云婳:……】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云婳吓得手一颤,险些把手机摔了。 权景肆围着条浴巾就出来了,他边擦着头发边走过来,浅蜜色的肌肉纹理上有许多细小的水珠滑落,顺着人鱼线,没入浴巾之下。 而他抬手擦头发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也很凸出漂亮,让人无法忽视。 云婳下意识看过去,然后立马吓得捂住眼睛:“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第71章 早安,权太太 男人漆黑的眸看向一瞬间钻进被子里的女人,眸色越发浓稠,稀碎的笑声从喉头溢出。 “我围了浴巾。” 他淡声解释,拿着吹风机去吹头发。 云婳从被子里小心翼翼地钻出来,捂着眼睛的手露出一条缝,从缝隙里悄悄观察。 他背对着她吹头发,身上只堪堪挂了条松垮的浴巾,好身材一览无遗。 宽肩窄臀大长腿,标准的倒三角,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肌肉非常的匀称漂亮。少一分太柴,多一分又太过惊悚,恰到好处的完美。拿着吹风机吹头发的手,耸起的肱二头肌线条非常流畅。 怎么说呢,云婳觉得,权景肆都可以去拍杂志封面了,身材一点不输男模。 她托着下巴看了会儿,直到不小心暼过落地窗的玻璃,和上面倒映出来的男人对上视线。 云婳一怔,脸当即涨得通红,又缩回被子里了。 权景肆唇角无声地勾起,放下吹风机,梳理下头发。 云婳手指攥着被子的一角,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抿着唇闷闷地想:权景肆一定是故意的! 好端端的不在浴室吹头发,跑出来光着上半身当着她的面吹,就是为了勾引她。 心机男! 可是她偷看他被抓到了,想想就觉得很丢人。 云婳懊恼地趴在床上,脸深深埋进柔软干净的床单里,装死,不想见人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没多久,云婳听到了关灯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周围细微的声响。 因为闭着眼睛,心绪紧绷,导致云婳听力很敏感,周围一点声响,都能引起她心里更大的波动。 扑通 扑通 扑通 她被自己心跳的声音吵得更烦闷了。 身旁的床塌陷下一块,熟悉的气息逼近,让她无法忽视。 她知道,权景肆上床了,于是她揪着被子的手更用力了。 房间里只剩下床头一盏幽微的橘色灯光,男人伸手去掀被子,结果就看到里头的女人趴着在装死。白嫩的手指死死抓着被子的一角,像是在做无声的抗争。 权景肆侧身躺着,手指掠过女人散落的长发,唇角弯起,“云婳,你睡着了?” 云婳身子猛地一僵,对哦,她还可以装睡。 于是,她不吭声,一动也不动的。 直到,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后颈,又麻又烫,让她无法忽视。 她没忍住,忸怩了下,然后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翻了过来,被迫平躺着,直直对着男人逼近的俊脸。 他低头吻她,温柔得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物品。 云婳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像根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僵在那儿。 直到他的气息挑拨动了她某根神经,云婳打了一个寒颤,勾住男人的脖子,脸埋进去声音轻轻软软地开口:“我害怕……” 身上的男人顿了下,低头亲她的脸颊,声音沉哑:“别怕。” 他的手从她睡裙下摆沿着腰身往上,忽而停住,皱眉说:“你睡觉还穿内衣?” 云婳仍勾着他的脖子,闻言扑闪着眼睛看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笑了:“你解不开吗?” 她一回别墅就洗澡了,刚刚又下去吃了饭,自然是穿了内衣的。 她这话像是挑起了男人的征服欲,他眸色一暗,“当然解得开。” 然后,他鼓捣了两分钟,无果。 云婳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笑得胸腔发颤:“权景肆,为什么你们男人连女人的内衣带子都解不开?” 他眯眸,噙着危险的气息盯着她:“你们男人?除了我,还有谁碰过这根带子?江少衍吗?” 云婳一怔,白他,“你胡说什么,我是在小说里看的啊。小说里的男主也是这样,笨手笨脚的。” “你看的什么小说?” “霸道总裁啊。” “少看这种,对脑子不好。” 下一秒,撕拉一声,云婳听到了布料撕碎的声响。 “啊——” 她反应过来后尖叫:“权景肆你个混蛋!这是我新买的!” 第一次穿就被他扯坏了! 他俯身堵住女人叽叽喳喳的唇,“嗯,我赔给你,赔你十件。” 随后,当他终于探到那块极致柔软,他在她耳畔哑声问她:“所以,江少衍有没有碰过这里?” 说着,他掌心收拢。 “没有没有没有!” 云婳咬着下唇有些屈辱地反驳:“权景肆你混蛋,他才没有你那么流氓!” 新婚之夜,他竟然还在这种时候提她前男友,还问这种问题。 他看到女人泛红的眼底,知道她生气了,于是凑过去温柔吻她:“嘘,别哭……” 夜还长着呢。 …… 之前,云婳的三个老司机表姐和她科普,说是一般男人也就十五到二十分钟,一次能有半小时就算表现不错了。 而且,性能还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衰退。一般男人到了二十五岁,基本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云婳一开始还想,权景肆都二十八快三十的老男人了,应该不会折腾她太久。虽然第一次他很恐怖,但毕竟是药物作用。 然而,现在云婳算是身体力行地了解了什么叫做天赋异禀。 有些人,就跟战斗机似的,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起初他还哄着她,说是就一次,让她忍忍。 然后他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又连哄带骗地说最后一次。 最后,他甚至不吭声直接就来。 云婳刚开始还挣扎,后来没劲儿了,像破布娃娃一样由着他摆弄。 她最后一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窗外冒着茵茵的绿光,天快亮了。 …… 第二天,云婳是迷迷糊糊地被男人吻醒的。 她睁开眼看到男人迷情的双眼,瞬间吓到了,推他的胸膛:“你疯了吗?还来?” 权景肆笑着看她,拨弄开她脸上的碎发,“早安,权太太。” “一点都不安,我要睡觉。” 说着,云婳就把脸埋进枕头里了。 权景肆细密的吻落在她白嫩的肩头,嗓音低哑:“别睡了,起来吃早餐。” 她不悦地发出忸怩声,不肯动,闷闷地控诉:“我昨晚都没睡,我要睡觉!” —— go to weibo to see more 第72章 权景肆是大坏蛋!!! 叫不起来,权景肆也只好由着她补眠了,毕竟昨晚确实累到她了。 云婳睡饱后,看了眼床头的闹钟,然后猛然惊醒。 她居然睡到下午两点? 疯了…… 权景肆那个疯子昨晚到底什么时候放过她的?她只知道她最后被他抱去浴室清理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云婳动弹了下,发现浑身酸痛,尤其是那里,酸酸胀胀很不舒服。 她悲哀地发现,她压根起不来。 坏蛋权景肆! 云婳心里低声咒骂他。 她忽然想起来,那男人昨晚意乱情迷之时,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婳婳,你知道张爱玲曾经说过,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是……” 当时听完他的话,云婳惊讶又羞愤地狠狠在他肩膀咬了一口:“不要脸!” 权景肆真的很变态!!! 他甚至在这种时候都不忘讽刺江少衍。 因为云婳之前说,江少衍为了讨好她学了做饭,想要抓住她的胃来抓住她的心。 然后,权景肆就给云婳做了一顿饭,最后还用张爱玲的那句名言来暗讽江少衍做的无用功。 因为那句话完整的是—— 胃是通往男人心灵的通道,□□是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 …… 权景肆走进卧室的时候,床上的女人趴在那儿,漂亮的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 他把食物端到床边放下,动静引起女人的回头,她鼓着腮帮瞪他不说话,眼睛里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生气、不高兴、要人哄。 权景肆唇角勾起淡淡笑意,朝她走过去,还没等他说话,云婳就扯了被子把自己埋起来了。 “云婳。” 他喊她,好声好气的,“起来吃点东西。” “不要。” 被子里传出女人闷闷沉沉的不悦声音:“我浑身不舒服,不想动。” “我喂你。” 他从善如流。 云婳从被子里探出双眼睛瞪着他:“都怪你。” “是,怪我。” 他从容开口,拿了碗粥过来,修长的手指捏着调羹舀了舀滚烫的粥,递到唇边吹了吹,掀眸看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今天一天都没吃,胃受不了。” 她也确实饿了,这种饥肠辘辘的时刻她也懒得和他较劲了。 她艰难地爬起来,没什么力气地靠着他,下巴枕在他肩头,噘着小嘴说:“白粥不好吃。” “先吃点,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可是我动不了。” 她委屈巴巴的。 权景肆皱眉看她,“有这么难受?” “嗯。” 她越说越委屈,眼睛红了,“我刚刚下床还摔了一跤。” 根本走不稳,出门怕是要被人误会是腿脚有问题的人。 他放下粥,神色严肃起来:“摔哪儿了,我看看。” 她把腿搁在男人的西装裤上,膝盖上一圈青紫很明显,看样子是磕到了家具上,确实很疼的样子。 “我帮你擦点药吧。” 他说。 云婳摇头,“好像没什么用,只能等它自己好了。” “那你先吃东西?” 她撇嘴,搂着男人的脖子娇气地开口:“我不想喝粥,我想吃好吃的,我好饿。” “好,我等会去找厨师过来给你做大餐。” 权景肆好脾气地哄着她:“但起码要两个多小时,你先吃点东西,嗯?” 云婳眼睛暼到餐盘上,妥协说:“那你给我剥鸡蛋,我吃鸡蛋。” “好。” 他将那颗水煮蛋拿起来,小心地剥掉外面的外壳。 云婳软绵无力地靠在他身上,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细致耐心的动作,忽然间想到什么,身子一震。 他看向她:“怎么了?” 云婳把脸埋起来,闷闷的,“没什么。” 坏蛋。 她心里腹诽一句。 他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她,云婳吃了两口有点噎,只好被迫喝了点白粥顺顺。 吃完鸡蛋,她就不想吃了,权景肆收拾东西要离开。 “你去哪儿?”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 “把东西放下去。” “那你还上来吗?” 他轻笑,“怎么?” “我一个人待着好无聊,又没办法出去,你陪我嘛。” “好。” 收拾完东西,权景肆拨了电话出去,叫了大厨上门做菜。 随后,他就上楼去陪卧室里的女人了。 他陪她看了会儿电影,但途中云婳一直心不在焉的,绷着张小脸好像有心事。 他暂停了电影,垂眸看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云婳觉得难为情,但是介于她刚刚自己去洗手间摔了一跤很疼的经历,以及她现在实在憋不住了,她只好很勉强地开口。 “什么?” 因为她声音太小,权景肆并没听清楚,他附耳过来。 云婳闭着眼睛,想着昨天晚上什么都做过了好像也没什么难为情,干脆就说了:“我想上厕所……” 权景肆怔了下,没忍住笑了。 他就说,那女人刚刚一直不肯喝粥,要不是噎得实在没办法了,才碰了那碗粥。 他一笑,云婳就更害臊了,用枕头打他:“你还笑,你个坏蛋,都怪你!” 他捉住她的手腕,好言宽慰:“好了,我带你去洗手间。” 他把她从床上抱起,云婳脸红红的,勾着他的脖子说:“你等会在外面等我就好了。” “那你要是把自己弄脏了呢?” “……我没有这么蠢。” “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害臊,我可以帮你。” 云婳闭上眼,“不要。” 他当然也只能依着她,不过还是想起些什么,强行检查了一番,云婳吓得一直在推他打他,喊他变态。 “好像有点肿了。” “……” “我去帮你买点药。” “……” “十分钟就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 权景肆离开了。 云婳窝在床上也没心思看电影了,她拿出手机,看到了许多条微信消息。 来自她三个老司机表姐的“慰问”,以及陆琬脑洞很大的担忧。 【感觉怎么样?】 【怎么不回消息啊,还没醒啊,权少的肌肉果然没白长。】 【啊?两点了,你还在睡啊?】 【婳婳,你没事吧?】 语音通话对方已取消x3 【婳婳,你不会死在权少床上了吧?】 云婳:…… 第73章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还活着,没死。】 云婳回复陆琬,陆琬发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权少真可怕。】 云婳和陆琬聊了没几句,权景肆就回来了,她放下手机,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过来擦药。” 她皱眉,看着男人坦然的脸,甚至刚刚在帮她检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半点波澜都无。 她不说话,因为她算是领教过了这男人说一不二的行动力,干脆由着他把她抱去洗手间了。 一番操作下来,云婳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没了羞耻心这种东西。 她趴在他肩膀上,一声不吭地由着他抱她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伸手揪了女人脸蛋,逗她。 “厨师来了吗?” 她转移了话题,好让自己跳过刚刚那段不愉快的记忆。 “到了,在厨房做饭。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我什么都想吃。” “行,到时候你尝尝这边的特色菜。” “海鲜吗?” “嗯。” “好吧。” 两人把剩下的电影看完,没一会儿权景肆便接到了电话,饭菜做好了,可以下去吃饭了。 他把云婳抱下去,厨师做完菜也都走了,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里的长桌上吃着大餐,吹着海风。 吃到一半,云婳托着下巴看着外面漂亮的夜景,心里想着: 她都来衔珠岛两次了,都没时间出去玩玩转转。 后天要试镜,也就是说明天就要回去了。 看样子,得等到度蜜月的时候再好好玩了。 吃完,权景肆喊了个阿姨过来收拾,抱着女人上了楼。 “要不要出去吹吹风?” 毕竟她在家里宅一天了。 云婳心里是想的,可是身体实在疲惫,不想动弹,摆了摆头。 权景肆也没说什么,把女人放到落地窗台的秋千椅上,她似乎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而且从这里正好能俯瞰半个岛的夜景,也算是能过过眼瘾了。 他拿出医药箱,兀自给她白天膝盖磕碰到的位置上药。 “嘶……” 云婳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点疼。 “忍忍。” 他出声淡淡。 云婳抿着唇看他。 他低头,认真且专注的模样,让她想到了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在车上十分粗暴地给她上药。 或许也不能说是粗暴,只能说当时云婳觉得他很凶,哆哆嗦嗦的不太配合,以至于他没什么耐心。 不过现在,权景肆的动作轻柔,连带着云婳看他都带上了一层滤镜,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也挺温柔的。 虽然昨晚他很蛮横,但今天一整天还是不遗余力地照顾她讨好她。 而且,除却她招架不住他无度的索求,其实他并没让她难受,还挺……舒服的。 意识到自己在出神想什么后,云婳身子一怔,权景肆掀眸看她:“怎么了?很疼?” 她心虚地摇头,“没有,冷。” 他起身关窗,又找了件薄毯披在她身上,“晚上温度低,是有点冷。” 她黑白分明的眸一直盯着他,权景肆眉梢微动,淡笑出声:“怎么一直看着我?” 上完了药,他在她身旁坐下,云婳靠近贴着他,他也顺势腾出一只手环着女人的腰身,搂着她。 她下巴枕在男人肩头,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俊逸逼人的脸打量:“权景肆,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他睨着她,漆黑的眼底笑意不明,“温柔?” 他记得这女人一向是嫌他凶的。 她很认真地点了两下头,脆生生开口:“对啊,我记得某人之前说,不会哄人的。” “你觉得我在哄你?”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她反而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吗?” 他今天对她简直不要太温柔,很有耐心,而且抱着他上上下下的,乖顺得很。 “他们不都说江少衍以前很宠你么?我只是这样,你就觉得我温柔觉得我在哄你了?” 听到这个再度出现的名字,云婳无语地闭眼。 倒不是她有多介意提到前任,而是权景肆提的次数未免太多了点,江少衍这个名字是绕不过去了吗? “怎么?” 他看着她忽然变了的脸,“每次提他的名字你就不高兴,你是放不下他还是什么?” “……” “我是觉得你有病。” 云婳说:“干嘛一直提他?”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回答我的问题。” 那也算是问题? 云婳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开腔:“很简单啊,他从小喜欢我,从小在追我,所以他对我好很正常。后来他把我追到手了,其实也没当初那么好了……” 她声音到最后有点淡淡的失落。 “他嫌我脾气不好,总是针对云淑仪。他越是可怜云淑仪,我就越是讨厌他想和他吵架,然后他就更觉得我不好,陷入死循环。直到后来,他和云淑仪好了,把我踹了还当众羞辱我一番。” 简单的几句话,道出了她和江少衍那段四年的感情。 权景肆敛下神色,想起云淑仪说的话。 她说哪怕江少衍曾经那么喜欢云婳,她也有办法让江少衍慢慢爱上她。 是啊,她不就是认准江少衍是个端正热心肠的好人,平时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说,对女朋友也有自己的高要求。女朋友若是一直对身边的朋友咄咄逼人,他自然是要置喙几句的。 尤其他被云淑仪蒙蔽了双眼,觉得她实在可怜,自然更觉得云婳无理取闹,像个任性作妖的大小姐。自然而然,他对她的热情和爱意就慢慢消磨了。 云淑仪那女人,在玩弄人心这方面确实是有一套。 “你明知道云淑仪不是什么好人,怎么不和他说清楚呢?” 云婳很委屈地噘嘴,“我说了啊,他根本不信。你现在觉得云淑仪不好,是因为云淑仪装累了懒得装了,以前所有人都对她夸口称赞,说她温婉可人。可是背地里,她一直在和我作对。抢我的朋友,抢我喜欢的东西,事事都要和我争,比不过就模仿我,简直讨厌死了。” “她使手段,你不会吗?” 他摸着她的头发抚慰她。 云婳咬着嘴唇,忿忿的,“我才不要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她就算模仿我也成不了我,就算抢我的东西,能抢走的也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何况我越是搭理她,她就越兴奋越要和我斗,反而我无视她,她才更加歇斯底里,心里扭曲得像只阴暗的蛆。她现在不正是如此,假面具戴久了摘下来,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第74章 后半生有我宠着你护着你 权景肆听完她说的话,意味深长地笑笑。 云淑仪说,从小到大云婳一直在被她算计,她笑她蠢,殊不知很多时候云婳根本没必要搭理她。 身边爱她的人太多了,以至于云淑仪给她造成的那点伤害其实并没什么值得挂齿的。反倒是她,越来越扭曲丧失自我,直到现在连假皮都绷不住了。 权景肆漫不经心地提起:“云淑仪被你父亲赶出云家了。” 云婳掀眸看他,有点意外,“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 权景肆又说:“而且,他将她们母女俩名下的房产和车都没收了,停了信用卡,什么都没了。以后,她们母女就要自力更生了。” 云婳虽然知道她爸爸肯定会给她出气,不过没想到会做得这么绝。 毕竟他爸爸重情重义的,答应了好兄弟照顾他妹妹就一直照顾到现在,现在把事情做得这么彻底,想必是云淑仪认错态度不端正,彻底激怒了他。 毕竟,在她爸爸印象里,云淑仪还算是听话乖巧的女儿。结果一朝让他知道她背地里对云婳下手,他肯定会勃然大怒。 云婳托着下巴,轻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爸爸多少会留点情面的。这样一来,我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跟爸爸告状了。” 毕竟云淑仪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权景肆看她:“你还有什么需要告状的?” “之前我眼睛的事情啊。” 云婳撇嘴,“我怀疑是云淑仪搞的手脚。不然一个普通的黑粉群,哪里来的消息源知道我的行踪,还计划周密地安排个未成年来行凶。除了云淑仪,我还真想不到是谁这么痛恨我。” 权景肆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才想起来告状?” “因为我在搜集证据。” 云婳说:“之前那个未成年我不是放过她了么。后来记者会开完,我让手下去找了她。那小姑娘也有点心虚,还算配合。她潜伏在群里,帮我搜集信息。因为当初的事情之后,有好几个人退群了,所以找他们花了点时间。排除掉几个真的黑粉,散播信息源后就彻底销号的,有两个。” “找个厉害的黑客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其中一个的ip地址,正好就是我们家。” 也就是说,证据确凿,当初泄露云婳行踪,安排记者又安排人泼辣椒水的人,就是云淑仪。 权景肆眼眸眯起,眼底有隐隐的戾气弥漫。 此时云婳没注意到,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言自语般的继续:“原本我是想着,让爸爸知道她有多坏,最好能把她赶出去就好了。现在她已经被爸爸赶走了,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爸爸会让她去坐牢吗?父女一场,大概是不会,可能打她几个耳光,再生很大的气……算了,和打她几个耳光比起来,还是不要让爸爸发太大脾气,对心脏不好。反正她现在已经不在云家,我的目的达成了,眼不见为净。只要她以后不来招惹我,我也懒得再搭理她……” “我帮你教训她。” 权景肆打断她的絮叨。 云婳愣了下,看向男人清隽英俊的脸庞。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只不过语气很淡罢了,似乎教训个人,哪怕是个女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毕竟此前,云婳不过是和他提起王二公子曾经占过她便宜的事情,权景肆便不声不响给人揍到医院去了。 “你要怎么教训她?” 总不能打女人吧? “以牙还牙,最简单不过了。” 他凑过来亲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婉转地响起:“所以说,权太太还真是好命。” 云婳眨了眨眼睛,对上男人笑意缱绻的眼眸。 “前半生有你爸爸疼着你纵着你,后半生有我宠着你护着你。你说,哪个女人有你命好?” 云婳脸上露出笑容,搂着他的脖子身子贴过去,“唔……所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太太,我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 云婳仰着脸蛋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比如,你喜欢我啊?” 他只是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云婳皱眉,对于他的沉默不太高兴:“你之前不是承认过你喜欢我的嘛。” “嗯,喜欢。” 虽然云婳觉得他很敷衍,但到底是点头承认了,她还是很开心。 “去睡觉吧。” 他说,于是非常自然地将怀里的女人抱起来。 云婳皱眉,“现在不是还早吗?” 何况她白天睡了那么久,现在还真是精神亢奋得一点都睡不着。 “睡不着?” 他挑眉。 “睡不着。” “那做点能睡着的事情。” 云婳:?! “权景肆你是不是人啊……” 云婳哀嚎一声,被放到床上后立马就逃,结果被男人拉着脚腕拖了回来。 …… 第二天启程离开的时候,她全程是被权景肆抱着的。 抱着上车,抱着上飞机,以及下飞机,再上车。 回到帝都,云婳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建筑物,感觉这两天过得像梦一样。 一场漫长的、好似没有止境的春、梦。 她倒在一旁男人的肩膀上,懒洋洋地开口:“权景肆,你真是个疯子,我反正是没脸回家了。” 他手剐蹭了两下女人的脸颊,“不回家想去哪儿?” 好像确实没有地方去,他们的新房还在装修,没个小半年也住不进去。 她懊恼地捂着脸,一想到等会要回家而她走路还打晃就觉得很难堪。 “怕什么,有我在。” 男人衣冠楚楚的,一派斯文正派的德行。 到了云家,云婳被权景肆抱下车,进别墅的时候管家看到又关切地问了句。 “脚扭伤了。” 权景肆说谎不眨眼。 云婳简直佩服他。 哪怕怀里的女人忸怩得很,但他斯文淡漠的样子,一点不让人怀疑什么。 还好这个点云老和云嘉诚不在,云婳避免了直面相遇的尴尬。 不过,当权景肆把她抱回房的时候,云婳还是生气地质问他:“我明天的试镜怎么办?!” 第75章 那天的男人是谁 她连路都走不稳,怎么试镜?! 权景肆轻笑,俯身过来亲她,却被女人撇过脸,躲着他的吻,气鼓鼓地控诉他:“你这个……淫虫!” “……” 继混蛋、流氓、变态之后,权太太又给他想了一个新的称呼,淫虫。 别说,是挺贴切的。 “好了,我帮你和他说,不生气,嗯?” 他鼻尖碰蹭着女人的脸蛋,轻声哄道。 云婳噘嘴,是真的生气了,“人家是业内有名的魔鬼导演,脾气躁人也狠。他才不管我是什么云家大小姐,这部戏可是我好不容易有的机遇,要是错过他的试镜,他就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蒋元?是不是?” 云婳点头,同时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你又没瞒着我,查一下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他淡淡道,又说:“他是中南人,我去帮你说。” 云婳皱眉,不懂为什么他们是老乡,他就可以帮这个忙。 “人家都来帝都发展二十多年了,攀亲也没用,更别说是同乡了。” “是,但是你们这部剧的取景不就在中南庆城?庆城有座百年宅院,是我太爷爷的,你说,蒋导会不会很想借这个地方拍戏?” 云婳一怔,“啊?庆城的桐园不是钟氏后人的吗?” 怎么变成他们权家的祖宅了? “他们后代没落,早就卖给我们了。在我太爷爷那一辈,就已经姓权了。只不过来历没那么正当,加之历史缘故,大家一直以为那还是钟家的府邸罢了。” 云婳:“原来从你太爷爷开始,你们权家就不干人事了。” 连人家的祖宅都要抢过来,真是可怕。 权景肆微微一笑,“这么说也没错。” 他薄唇辗转落到女人唇角,“不生气了?” 云婳情绪好了些,不过还是瓮声瓮气地说:“你能处理好再说。” “嗯。” 他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直起了身子,淡淡出声:“你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电影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过两天我来接你。” 云婳愣了下,“你不住这里吗?” 他摆头,“不,我有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 她仰头看他,“而且你要接我去哪儿?我们的婚房不是还在装修吗?现在又不能住。” “可以先住别的地方。” 权景肆说:“好歹你已经嫁给我,还住在云家算怎么回事呢?” “可是你说我可以回自己家住的。” “是可以,但不方便。” 云婳本想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但话到嘴巴,她看着男人衣冠楚楚、一派斯文的模样,忽而皱眉:“你……你能不能节制一点!” 权景肆顿了下,看到女人忽然红了的脸,唇角弯起,淡淡打趣:“我意思是我习惯了一个人住,和你爷爷爸爸一起不太习惯而已。你在想什么?嗯?” 云婳别过脸,心虚道:“没有想什么。” “你这两天好好养养身体。” 他在她耳畔沉声开口,云婳的耳根子一下就红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一顿,看向已经直起身的男人:“你现在就要走吗?” “嗯,郁时安的官司快开庭了。” “好吧,你去吧。” 他重新看向女人那张明艳中带着几分疲倦的小脸,眼底噙着浅淡笑意,“要不要亲一下?” 他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说完不等云婳的回应,当即俯身吻了下来。 他的吻缠绵且强势,云婳原本就没什么力气,没一会儿就倒在床上了。 他不慌不忙,继续加深这个吻。 好一会儿,他才松了她。 云婳躺在床上平复呼吸,胸腔起伏剧烈。 再回神,权景肆已经离开了。 她皱了下眉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心里有点疲倦,又有点空荡荡的。 权景肆刚下楼,撞见了带着人搬行李的云淑仪。 云嘉诚到底没把事情做绝,允许她把别墅里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搬走。 光是珠宝首饰、奢侈品这些,就够她衣食无忧下半辈子了。 只不过,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哪里忍受得了过变卖东西为生的日子呢? 所以,她冷着脸站在那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 权景肆淡淡暼一眼,想到云婳说的,这女人过去的二十几年一直在装温婉贤淑。也亏得她如此扭曲地活了这么久,现在露出的嘴脸,简直丑恶得不加任何掩饰。 云淑仪也察觉到了他,偏头看去,目光很快注意到男人脖颈处属于女人的抓痕。 他们俩人领证后就去衔珠岛了,听仆人说刚刚才回来。 她还真是想象不到,权景肆那种穿着西装冷漠禁欲、好似不近女色的男人,脱了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看起来,他在床上还挺狠的。 因为仆人说云婳是被他抱着回家的。 他从她身侧走过,带走一阵凉飕飕的风,从头到尾,无视了她。 就当他以为那男人要走了的时候,他又忽然停住脚步,想起什么,脸色比方才还阴沉,朝她走来。 还没开口,云淑仪就先被他眼底的凌厉震慑住了,心下一沉。 “那天的男人是谁?” 她怔住,“什么男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天你原本筹划要毁云婳清白的男人,是谁?” 云淑仪垂眸,掩饰眼里的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淑仪。” 他压下眼底的戾气,“你知道我是能查到的。” 他只是事情太多,要查两个多月且可能已经被抹灭的记录,有点困难罢了。 “你怎么知道的?” 云淑仪恍惚地看他,觉得越发看不透,“你不是说,云婳是自己敲门进你的房间的?你怎么知道那天还有别的男人在?” 他冷嗤,“回答我的问题。” 云淑仪呼吸一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撒谎!你果然在撒谎!” 她就说她那天安排得那么周密,云婳怎么会跑到权景肆床上去?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云婳是被权景肆带走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原本还有一个男人的存在? 第76章 凶巴巴的权少和娇滴滴的大小姐 “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让我查出来,我可没有你父亲这么好的脾气。” 权景肆居高临下、态度倨傲又冷漠地睨着她。 云淑仪被他盯得心里发怵,之前和他的一番谈话,就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心里阴暗。现在看来,他何止是阴暗,还很有手段。 “云婳知道吗?” 云淑仪忽然冷笑一声,“你骗了她,还骗了我爸爸,那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碰到了云婳被别的男人纠缠,把她带走了。还是更贴切你权家人的个性一点,你看上了云婳,强行占有了她,连所谓的被人算计,也都是假的吧?” 她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俊美冷漠的脸上看出细微端倪。 只可惜,他从头到尾都很平静,让她找不到任何错漏。 所以她也只能是猜测,根本看不出来孰是孰非。 “你似乎听不明白我的话。” 云淑仪轻嗤一声,“那个男人只是我随便安排的,别说你找不到,现在连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完,她又眯眼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怎么你都娶了云婳,还要介意那天的事情啊?难道说,云婳也并非全然没有被人侵犯,她是被那个男人摸了哪里,还是进行到一半被……啊——” 云淑仪话说到一半,忽然激怒了男人,被他掐着脖子抵在墙上,脑袋因为剧烈的撞击磕得发昏,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 “权少……” 一旁帮忙搬东西的云淑仪的朋友见状,连忙放下东西过来阻止:“淑仪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惩罚了,你就算要为云婳出气,也不能这么没风度地对一个女人动手?” 权景肆眉眼冷冷地横过去,“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女人被那个凌厉的眼神看得身子一怔,又很快硬着头皮说:“我是淑仪的朋友,权少,请你松手,放了淑仪。” “朋友?” 权景肆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掐着女人脖子的力道加重了些许,“你这种人,还有朋友?” 云淑仪呼吸不上来,气息越发粗重,脖子和太阳穴青筋凸起,好似下一秒就要咽气。 女人吓坏了,开始拉着男人的手臂,阻止他。 “你放手,你要掐死她吗你这个疯子!” “权少……” 这时,别墅里的管家也看到了这一幕,忙上前劝阻:“权少,有话好好说,您先放了淑仪小姐。” 在云淑仪觉得自己要被这男人活活掐死的下一秒,权景肆松开了她。 她一下子靠着墙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形容狼狈不堪。 云淑仪的朋友忙蹲下,吓得快哭了出来,“淑仪,你没事吧?” “没事。” 云淑仪的声音极哑,声带显然受伤了。 “你这个疯子!云家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你这种男人?” 女人对着权景肆骂骂咧咧,拿起自己的包包摔打在男人身上。 “静姗……” 云淑仪拉住她,哑着声音艰难开口:“别闹了,我们收拾东西离开。” 高静姗闻言,红着眼睛为云淑仪鸣不平,“淑仪,你太委屈了。被云婳那种女人欺负十几年就算了,现在还差点被她的男人掐死!他们云家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凭什么这么对你啊?” “静姗……” 云淑仪虚弱地咳嗽着,从地上站起来,面目苍白地瞪了权景肆一眼,转身离开。 高静姗扶着她,走了一半回头看了权景肆一眼。 那个男人,当真是可怕得很。 刚刚,她真的以为他要掐死云淑仪了。 “权少。” 管家看着男人森寒的一张脸,眼底隐忍着怒气,轻声劝慰:“虽然我不知道淑仪小姐为什么被老爷赶出去,但她一定是做了过分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老爷都会处理的,她好歹是老爷的女儿,您这么做,其实很伤自己的体面。” 权景肆转眸看她,眯眸冷笑:“怎么你也觉得她可怜是么?” 他分明是在笑,可那笑落入眼里却只让人生寒,管家顿了下,没有接话。 怎么说,此前,她的确是觉得云淑仪挺温婉的。多数时候,一直安安静静,不是个闹事的性子。 但现在,现在既然被赶出家了,肯定是做了不能饶恕的事情了。 只是,她还真想不出来是什么事情。 权景肆没说什么,敛下神色离开。 …… 权景肆和云淑仪的冲突,云婳是睡了午觉后肚子饿了,喊女仆送吃的,才听到的。 “什么意思?” 云婳一开始没听太明白,放下手里的点心,“你说权景肆刚刚差点掐死云淑仪?” “是的。” 小女仆目睹了全程,说起这件事情还瑟瑟发抖,“原本权少和淑仪小姐在说事情,后来说着说着,权少脾气就突然上来,直接上手掐了淑仪小姐的脖子。淑仪小姐的朋友一直在旁边阻扰叫喊,权少都没松手。后来权少松手的时候,淑仪小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婳惊讶地张大嘴巴。 云淑仪现在不装了挑衅她倒也罢了,权景肆她也敢挑衅? 不过,云婳也有点意外,权景肆居然真的会对女人动手。 看来,云淑仪是说了什么特别过分的话,才会惹恼他。 啧,这女人现在真的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啊。 先是把她爸爸得罪了,现在又得罪了权景肆。 云婳倒想看看,她离了云家,还能如何做以前人人喜爱的端庄温柔的千金小姐。 云婳吃饱喝足,准备继续休息。 小女仆收拾东西,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反应,试探性开口:“大小姐,您不害怕吗?” “怕什么?” 云婳靠在床头,拿起平板准备找部电影看,闻言掀眸不解地看她。 “就……您不觉得权少很暴力吗?他居然打女人哎!” 小女仆煞有其事道。 云婳笑了笑:“他又不对我暴力。” 小女仆其实也很难想象那个冷冰冰凶巴巴的男人,和他们家娇滴滴的大小姐是怎么相处的。 “是吗?” 她歪着头有些惊讶。 “是啊。” 云婳说:“而且他就算对云淑仪动手,那也肯定有他的理由。” 第77章 新婚,自然是陪我老婆 小女仆:…… 好吧,她见大小姐这么坦然、丝毫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完电影,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 云婳起床洗了个澡,又窝进床里,给陆琬打了个电话。 “琬琬,上次你帮我找的设计师还能联系上吗?” 之前她和权景肆闹脾气,结果人家好不容易有时间,日程被取消了。现在再想预约他的时间,恐怕有些困难了。 “我试试。” 陆琬说,“你回帝都了?” “嗯。” 云婳靠在床头,“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啊?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 “是啊,师兄生日请吃饭,大家都来了,我也不好拒绝。” 陆琬还是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接的云婳电话。 “是上次我去实验室找你,和你一起做实验的那个师兄?” 陆琬皱眉,“这你都能猜到?” “唔,随便一猜嘛。” 云婳手指卷着发梢,幽幽地开口:“上次我就想说了的,我觉得你那个师兄喜欢你。” “……” “今天他生日,你小心人家趁着这个时候跟你表白。” 陆琬呵呵,“乌鸦嘴,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我是好心提醒啊,你要是想借故脱身的话,就给我暗号,我打电话支你出去。” “好。” 陆琬点头,挂了电话,回到了1309包厢。 与此同时,1308包厢。 权景肆推门进来,包厢里已经坐了两个人。 同样的黑色西装,一个阴沉淡漠、一个斯文清雅。 权景肆瞳眸微暗,目光迅速从江少衍身上带过。 郁时安扶了扶眼镜,看向刚落座的男人,沉声问:“你来的路上有人跟踪吗?” 权景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语调冷淡,透着几分戏谑:“谁能跟上我?” 对面的江少衍朝他看来,男人喝了一口酒,喉结上下滚动。黑色衬衣的领口内,有一道明显的、属于女人的抓痕。 江少衍呼吸一滞,强迫自己别开了脸,脸色霎时变得暗沉。 “前两天去哪儿了?” “新婚,自然是陪我老婆。” 郁时安讶异,“你和云婳结婚了?” “嗯。” 权景肆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江少衍身上掠过,停在郁时安身上,“有必要这么惊讶?她原本就是要嫁给我的。” 郁时安镜片下的眸微微眯起,“她从小就构想着长大后嫁人的盛世婚礼,结果一声不吭,和你隐婚了?” 权景肆喝酒的动作一顿,他自然明白郁时安这话背后的意思。 他之前提出先领证再办婚礼的时候,那小女人脸上是有点不情不愿的味道。 不过,因为她很快接受了又没说什么,他以为她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 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从小就想着长大后的梦幻婚礼,还真是个天真又单纯的小公主。 “婚礼会补给她的。” 权景肆对上他镜片后深暗的眼眸,“你关于我女人的事情,有必要记得这么清楚?” “我关于谁的事情都记得清楚。” 江少衍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喝酒。 郁时安转眸看他,见他一脸郁闷,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后天开庭,不出意外的话,王二至少要在里面蹲二十年。” 如此一来,便彻底得罪了王家, 这场官司结束后,郁时安的日子会过得更加艰难。 “要不你先把你女朋友送出国吧。” 江少衍开腔,“少一个人,少一分风险。” 当年郁家的案子想翻很难,想复仇更难。但郁时安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就要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 虽说如今的社会管控比当年严格了许多,可真到了那一步,谁也说不准。 郁时安淡淡道:“她不想走。” 当初回国的时候,她便一心要跟过来,既然来了,就不会走的。 权景肆唇角弯起,不咸不淡地打趣:“你是多让她不放心?” 郁时安虽然生得俊美,但素来不是沾花惹草的类型。其实,在权景肆看来,郁时安简直不要太守男德。但即便是这样,他女朋友也从来没有安全感。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便是如此,哪个女人和他走得稍微近些,蓝心雨便要疑神疑鬼,和他争吵发脾气。 郁时安话少,且从来对这方面的争吵没耐心,所以每次都是冷处理。 反正,一切都只是蓝心雨自己的怀疑罢了,她从来没有任何证据。 当然,现在他们的状况好了些,许是之前吵了太多次,蓝心雨理亏,亦或者她终于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克制自持的人,近年来倒是没怎么因为这种事情争吵了。 但即便不争吵不怀疑了,也要待在他身边,生怕别的女人打他的主意,把他抢走了。 郁时安没做声,只面无表情地喝了口酒。 “她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江少衍说。 何况,她是个腿脚不方便的女人。平时,郁时安在外奔波,也没办法将她带上。 “我会和她再说这件事情,只不过成功的几率不大。” 江少衍亦皱眉狐疑,“她看上去不像是无理取闹的女人,是你之前出轨有过前科?” 郁时安眸色冷淡地看向他。 江少衍旋即承认错误:“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安,你不累么?” 权景肆眯着眼打趣。 重任在肩,每天在外劳碌奔波,回家还要面对一个无趣的女人,有时还免不了争吵。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七年。 “习惯了。”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郁时安接了电话,“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郁时安挂了电话。 1309包厢。 当生日歌唱完,缪志鸣拿着话筒看向她的时候,陆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 还真让云婳那个小乌鸦嘴猜中了。 陆琬低头装没看见,给云婳发去了求救的暗号。 “陆琬,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缪志鸣这话说完,一旁就有人递上他就准备好的玫瑰花束,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身后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陆琬被迫上前尴尬面对捧着鲜花的缪志鸣。 “在一起在一起……” 四周开始起哄。 第78章 你在她的追求者里排不上号 陆琬默默扶了扶框架眼镜,垂着头不去看他。 她有两百度的近视,但平时戴得少。今天参加聚会懒得化妆打扮,随意就披着头发,素颜戴着个黑框眼镜低调过来了。 陆琬天生带着出尘绝然的清冷气质,和云婳越美艳越精致的浓颜美人不同,陆琬是越素越美。所以她即便是这副看似不修边幅的模样,落到人群里,依然美得出众。 对面的男人面含期许地望着她,紧张地等着她的回应。 “抱歉……” 陆琬话刚说出口,云婳的电话来了。 她如释重负,接了电话,“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抱歉,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现在得赶过去。你们慢慢玩吧,我先走了。” 迅速说完这番话,陆琬转身就走。 缪志鸣愣住,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女人便拔腿走了。 包厢门一开一合。 他忙跟过去。 陆琬出来没走几步,就意识到身后有人跟着她了。 她皱眉,心里暗道这人怎么还追来了? 她已经这么委婉的拒绝了,是个人都能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难道非要她当众说不愿意让他难堪才行? “陆琬……” 身后的男人开始喊她,连脚步也加快了。 陆琬小跑着往电梯处去,一边跑,她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男人追到哪里了。 结果,拐角处,她一不留神,撞上了来人。 “抱歉……” 她闷着头道歉,连人脸都来不及看清,转身就要走。 然后刚迈腿,手臂就让人拉住了,“琬琬?” 陆琬一怔,回眸对上这道熟悉的声音。 是郁时安。 郁时安镜片后的眼眸眯起,审视着她这番慌乱的做派,“你怎么在这儿?” 会所包厢,陆琬这种从小到大好好学习的乖乖女,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只不过郁时安忘了,陆琬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安静不爱讲话的小丫头。 “我……” 她张嘴正要解释,缪志鸣已经追上来了,“陆琬,这位是?” 陆琬皱着眉心,“缪师兄,我真的有事,你别跟了。” 而此时,缪志鸣的注意力都在面前这个抓着陆琬手腕的男人身上。 他似乎并不比他大多少,只是穿着西装,面色深沉淡漠,看上去就比他们这种穿着常服的研究生成熟稳重许多。 他盯着他打量的同时,对方也在看着他,只是眼神淡漠得没什么情绪,像是在看一样物件。 “你是陆琬的哥哥吗?” 缪志鸣忽然想起来,陆琬有个哥哥。 只是,他们都没见过罢了。 “他……” “你是谁?” 陆琬正要解释,一旁的男人已经快她一步问了话。 “我是陆琬的同门师兄。” 郁时安的眸光不冷不淡地扫过男人怀里抱着的玫瑰花,“她是陆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你拿这种几百快的劣质玫瑰就想追她,不觉得可笑么?” 缪志鸣脸色僵住,看了看陆琬,又很认真地对上郁时安的视线,坚定道:“我知道她家里条件好,现在的我也配不上她,但是我会努力,总有一天,我会配得上她的。” 郁时安发出一声嗤笑,“陆氏财团身家千亿,你现在多大年纪?25还是26?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也不可能配得上她。” 缪志鸣的表情再也绷不住,眉心拧着,继续表着决心:“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你的真心不值钱,喜欢她的人也不缺你一个。你凭什么认为,她会选你?” “……” 陆琬看着缪志鸣的自尊心被郁时安淡淡的几句话轻易击破,有些不忍地开口找补:“缪师兄,你很优秀,我也相信你以后会很有出息。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你,和你出身家庭都没有关系。” 缪志鸣苦笑一声,看向她,“是么?如果我是秦家的人,我追你,你也不会选我么?” “是。” 他脸上的冷嘲更甚,“陆琬,我以为你和那些千金大小姐不一样的。可原来你们都是一样的,是不是在你们这种人眼里,我们这样的人,连喜欢你,追求你的资格都没有?” “缪师兄……” 陆琬正要开口解释两句,郁时安将她护到身后,眉眼冰冷地继续开腔:“你可以喜欢她追求她,只是你在她的追求者里排不上号,懂了么?” “郁时安……” 陆琬拽着他的袖口,示意他少说点这种刺激人的话。 但郁时安显然是不会听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已经拒绝你了,如果还不依不饶甚至将人家臆想成不堪的模样,不如回去反省自己有什么值得女人喜欢的。” “……” 缪志鸣心理防线彻底被郁时安击溃,“你不是她哥哥,你又是谁?我喜欢她追求她,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破防了就开始转移话题是么?” “……” 缪志鸣一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说不过郁时安又郁愤难平,转身走了。 陆琬看着缪志鸣落寞又愤怒的背影,幽幽地开口:“缪师兄在学校挺帮我的,而且他还和我一个导师,我们还有共同的研究项目。郁时安,你刚刚那样说他有点过分了。” 男人垂眸看她,“你不是学霸?难道还需要一个男人的帮助?” 陆琬仰头看他,“我需要和同门搞好关系啊,缪师兄在我们学校算是男神吧,他一直都挺骄傲的。你刚刚那么说,他自尊心都被你踩碎了。” “我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可是有些话不能说,太过尖锐,别人会受不了的。” 陆琬抿了下唇,小声嘀咕:“这种道理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他可能刚刚是误会了什么,比如缪志鸣纠缠她她才跑着躲他之类,所以出言比较尖利。 只是,她都提醒过了,他还那么说,就有点过分了。 “既然你觉得他人好,那他不至于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迁怒于喜欢的女人。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他也配不上男神两个字。” “……” “他是男神,但也是普通人啊。” 何况还是自尊心强的那一类人。 “算了。” 陆琬皱了下眉头,“我先回去了。” “琬琬。” 郁时安叫住她,“我送你。” 第79章 琬琬,你好像把我当陌生人了 陆琬脚步顿住,回头有些惊讶地看他,“我……你,你不是在这儿谈事情吗?” 她也只是猜测,不过郁时安的官司快开庭了,他肯定是无暇来这里消遣的,只能是谈事了。 “嗯,谈完了,正好要回去。” 他道,索性朝她走了过来。 陆琬眉心微蹙,想不出理由拒绝,就只好点头了。 从会所一直到上车,陆琬都没说话。 郁时安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陆琬眼睛睁大,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是坐后面吧。” 郁时安平淡地看着她开腔:“为什么?” 陆琬拉车门的动作一顿,重新对上他的视线,“你有女朋友,我得避嫌。” 他有些不悦地皱眉,“坐前面,我不是来给你当司机的。” “……” 陆琬只好坐了副驾驶。 她低头系上安全带,沉默无话,一路不是看看风景,就是刷刷手机,无所事事,全然就是打发时间的模样。 直到一旁的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不过两年没见,琬琬,你好像把我当陌生人了。” 陆琬拿着手机的手一僵。 一开始重逢的时候,陆琬还很高兴的,主动约他吃饭叙旧,叽叽喳喳的话也很多。 因为太久没见,她实在关心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再后来,知道他有女朋友了,而且两人感情很好,她就不再去找他了。 原本就不是一个学校,除了偶尔会在商场之类的地方碰到,哪怕是同城其实很难再相遇的。 后来,郁时安还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寄过礼物。 但郁时安生日的时候,她哪怕买好了礼物,也不敢送出去。 要是他女朋友误会了怎么办呢,换位思考,要是别的女人送她男朋友礼物,那个女人还喜欢她男朋友,她肯定是会不高兴的。 哪怕她的喜欢藏得很深,可她也不敢送出去。 “我……没有啊。” 陆琬挤出一个笑容,偏过脸看他,“我只是想你最近应该很累,所以不想吵你。” “是么?” 郁时安脸上情绪平淡,没什么波澜,“我以为你是不想和我说话。” 陆琬:…… “当然不是。” 她小声回,却又很快恢复了沉默。 陆琬觉得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给云婳发着消息。 【云婳:没事,做不成情侣还能做朋友嘛,琬琬你淡定点!】 【陆琬: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云婳:是你太敏感了,别想太多了。】 【陆琬:这段路好漫长啊,路上一直在堵车,我好想逃回家……】 【云婳:那你和他聊聊嘛,朋友间也可以聊天啊,干嘛不和他讲话,是我也觉得你奇怪。】 陆琬:…… 车又堵住不动了,陆琬放下手机,偏脸看郁时安,开始找话题。 还没想好找什么话题,郁时安手机响了,是蓝心雨的电话。 手机连接了车内蓝牙,所以陆琬也听到了其中的内容。 “时安,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嗯,路上堵车。” 蓝心雨语调低低沉沉,显得有些没什么情绪的凄怨,“你最近总是很忙,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时安,明天你晚点出门吧,我们一起吃早饭。” “好。” “你早点回来。” “嗯。” 电话挂断。 陆琬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这个时间,不算早,但也不算是很晚吧。 郁时安将陆琬送到家,陆琬道了句谢,下车回家了。 等郁时安回到家的时候,蓝心雨还没睡,他脱了外套去浴室洗澡。蓝心雨拿起他随手放到沙发的外套,正要帮他放好,忽然她眉头一皱,闻到了外套上若有若无的、属于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这个味道很少见,但这种质地的香水,这个女人要么很有钱要么很有品味。亦或者,两者都是。 蓝心雨拿着外套的手攥紧,脸上开始出现细微的情绪波动,连呼吸都开始愈发不可控的紊乱。 …… 轰动一时的官司最终以王二公子的锒铛入狱结束。 饶是王家上下打点,也盖不住证据确凿。直到王二入狱,互联网上关于他罪行的讨论声量才加大,只不过,关于郁时安的争议一直都有。 哪怕他一场官司打赢了两大名状,也依然改变不了他身上背负的污点。 贪官之子,郁家后人,这两座大山足以将他在华国的事业击溃。 云婳看完了新闻报道,关了电视。 正好,乔姐的电话打了进来,告诉她试镜通过了。 “真的?” 云婳很开心,“那什么时候开拍呀?” “原本要到明年的,不过蒋导说项目进行顺利的话,过两三个月就可以开机了。” “好的。” 乔姐翻了翻云婳的日程表,“我说大小姐,你最近工作越来越少了,要不要给你接几个综艺提高一下曝光率啊?” 云婳撑着下巴想了想,“不要,我年底还有个戏剧演出呢。” “……那还远得很!再说你的功底需要准备这么久吗?” “唔……可是于老师说我退步了,还说再不努力练习的话,要把我逐出师门。” “……一开始你不是说要两手抓吗?现在你的演艺事业不管了?” “这不是接到蒋导的戏了么,综艺什么的实在没什么意思,不想浪费时间。” “行吧。” 乔姐一向是做不了她的主的,谁让人家是大小姐,根本不愁钱。 “好了我要挂了,我老公给我打电话了。” 乔姐:“……你最好是真的练习戏剧,而不是恋爱脑发作!” 没等乔姐把话说完,云婳就已经把她的电话挂了。 “老公~” 云婳甜腻腻脆生生的一声“老公”,听得车后座的郁时安眉头微微皱起。 权景肆唇角勾起,“嗯。” “你不是说过两天来接我的嘛,这都过了三天了。” 权景肆唇角的笑意更深,“马上到了。” “哎?” 云婳从原本趴在沙发的姿势变成乖乖坐好,“你现在过来了?” “还有半小时。” 权景肆说:“郁时安的官司打赢了,我们去庆祝一下。” 第80章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好的。” 女人依旧是乖顺得甜腻的腔调,“那我去换衣服化妆了。” “嗯,待会见。” “待会见。” 云婳挂了电话,一骨碌从沙发蹦起来,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上了楼。 车内,连接蓝牙的通话断掉后,就恢复了一贯的安静。 车后座传来郁时安语调平淡的打趣:“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什么意思?” 权景肆眉梢微挑,从车后镜看向他。 “字面意思。” 郁时安垂下眼帘,阖上眼睛休息,不想再说话。 车子到了云家别墅,权景肆下车去接云婳。 入秋了,近来的温度也降了不少。云婳穿了件羊绒外套,下身是皮裙搭配高筒靴,露出一双又细又长的腿,十分吸睛。她将头发卷成了波浪,披散在肩头,妆容精致,美艳不可方物。 权景肆朝她走过去,搂着女人的腰身,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走吧。” 云婳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庆功宴在哪里啊?” “夜汀的包厢。” “都有谁?” “也没多少人,时安在帝都的一些朋友。” “那要不要喊琬琬?” 反正都是认识的人,喊陆琬一起来玩也不错。 陆琬是个宅女,平常不学习的时候,除非云婳喊她,否则一个人能待多久待多久。 “可以。” 云婳给陆琬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 陆琬今天倒是有空,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拒绝,“算了吧,你们玩吧。” 陆琬不肯来,云婳也没勉强,挂了电话后和权景肆闲聊了几句,拉开车门上了车。 上车后,她才发现郁时安就在后座。 “怎么就你一个?” 云婳往后看,好奇。 “嗯,我的车坏了,蹭一下你们的。” 郁时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神色疲惫。 云婳看着他叹了口气,“看来这场官司真的耗了你不少心血,后面几天好好休息吧,你眼睛全是红血丝。” “嗯。” 郁时安安静地坐在后座,一路上听着前面云婳和权景肆有说有笑的聊天,脸色黯淡郁沉。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划伤,眼底的光慢慢地暗下来。 郁时安和江少衍是少时好友,和权景肆又是成年后的知己兄弟。来之前云婳就想过江少衍会在,但是真正迎面碰上的时候,还是有点尴尬。 好歹旧相识一场,分手了也能做朋友,云婳还是出于礼貌,和他点头打了招呼。 随后,她便挽着权景肆,在江少衍复杂的目光追随中落座。 过了会儿人到得差不多了,云婳环顾四周,问郁时安:“心雨姐不来吗?” “她不太舒服,不来了。” 郁时安淡淡解释。 “哦。” 云婳也没多问。 席间,江少衍的视线一直不受控制地频频看向云婳。 就如同他一开始就搞不懂云婳为什么愿意替云淑仪履行婚约嫁给权景肆,以及后来搞不懂云婳为什么会喜欢权景肆,现在,他也依然不懂,云婳居然能和权景肆如此自然地相处。 好像是认识许多年,好像是在一起许久,那么亲密无间。 那么……让人忍不住嫉妒。 江少衍低下头,看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越发没了胃口。 他以为自己放下了,他也不止一次说服自己放下,可是真的看到云婳和别人恩爱亲密,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中途,包厢外有人敲门。 郁时安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那张熟悉的轮椅,以及轮椅上女人惨白如纸的一张脸,他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不是说不来么?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蓝心雨勾出一抹冷淡到虚假的笑容望着他,“忽然想过来了,怎么,不欢迎我吗?还是说,这里有其他人不欢迎我?” 话落,她探过身子往里瞧了瞧。 郁时安眸色一暗,冷声出口:“心雨,你不要在这里闹。” “闹?” 蓝心雨脸上一如既往是温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冷漠得有几分瘆人,“时安,我只不过是来吃个饭而已,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包厢里,郁时安一个人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有人出声问他:“时安,是谁啊?” 没等郁时安回答,蓝心雨便兀自将门推开进来了。 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对着大家打招呼,视线迅速扫过餐桌上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女人。 一共三个女人,她只见过云婳一个。 云婳放下筷子,看到她还有几分兴奋:“心雨姐你来啦。” 蓝心雨对着她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好像有点打扰你们了,你们是不是都吃完了?” “还没呢。” 云婳说:“菜也是刚上齐,心雨姐你来得正好。” 蓝心雨温温和和地笑着,推着轮椅过去。 郁时安跟在她身后,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眼镜下的眸色浓烈冰冷,隐着情绪。 他无声地将轮椅上的女人抱起放在座位上,又在一侧落座。 “时安,这些都是你朋友吗?” 蓝心雨说:“你帮我介绍一下吧。” 郁时安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偏脸看她,试图从那张温和无害的脸蛋中看出别的意味。 她漫不经心地将自己披散在肩的头发扎起,耐心等待郁时安的回应。 很快,郁时安便顺着她的意思,一一给她介绍了在座的人。 蓝心雨淡淡听着,平静的脸上有瞬间的错愕。 那两个女人,都是别人带的女伴,是他们的女友。 她原本就没什么胃口,没怎么动筷子。 后来散宴,众人各自离去,蓝心雨和那两个女人聊了几句。 郁时安西装外套上的味道,不属于她们任何一个。 所以,是哪个女人? 蓝心雨借故,说让云婳陪她一起去洗手间,云婳没多想,答应了。 “心雨姐,需要我帮忙吗?” 云婳想着她坐轮椅腿脚不便,不知道能不能一个人上厕所。 “没关系,我可以的。” 蓝心雨说。 她掀起裙摆,非常艰难地从轮椅站起,云婳这才发现,原来她的双腿都安的义肢。 第81章 结婚了才发现自己嫁了一只狐狸 云婳诧异了一瞬,就过来扶她。 蓝心雨的手扶上她的手臂,偏头对着她笑,轻轻柔柔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云婳忙摇头。 蓝心雨道了句谢,打开隔间的门进去了。 云婳在外面对着镜子补了会妆。 她听到隔间冲水的声音,又过去扶了蓝心雨一把。 蓝心雨重新坐回轮椅。 刚刚短暂的起立似乎对她而言十分吃力,她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云婳推她过去洗手,她对着镜子补了口红,又看了隔壁继续补妆的云婳,由衷称赞一句:“婳婳,你长得真好看。” 云婳手一顿,微笑回应:“心雨姐你也很好看啊。” 蓝心雨摇头,“我比不上你。” 像云婳这样年轻漂亮、又健康阳光的女孩,外面还有许多,而她不仅身体残缺,连容貌都只是普通,郁时安那样的人,外面有多少双眼睛落在他身上。 他总有一天,会厌了她弃了她。 闻言,蓝心雨手指攥紧,问云婳:“今天来的都是时安的朋友么?” “是啊。” 云婳说:“郁时安离开太久了,现在身上又有争议。目前肯和他继续来往,算的上朋友的人,也只有这几个了。” “是么。” 蓝心雨又问:“那……还有没有别人呢?” 云婳将口红放回包包,对上蓝心雨的视线,“别人?” 蓝心雨笑了下,“时安朋友不多,我作为他女朋友,很想认识他每一个朋友。原本今天不舒服是来不了的,但还是过来了。” 闻言,云婳点了点头,“那心雨姐你等会早点回去休息吧。” 蓝心雨点头,又问:“所以今天这些,是时安认识的全部朋友了吗?” “郁时安没跟你说过吗?” 云婳眉心皱了下。 一时之间,她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这段时间她也不是经常和郁时安往来,除了这几个,还有没有其他和他往来的朋友,这种问题她一时还真答不上来。 “他最近太忙了,这种事还真没说过。” 蓝心雨淡笑了声。 云婳推着她离开洗手间,忽然想起什么,说:“哦,还有一个,陆琬,琬琬。她、郁时安,我还有江少衍,我们四个小时候关系很好。” 陆琬。 蓝心雨脸色白了一瞬,追问:“你们四个关系很好?是一起长大的么?” “嗯。” 蓝心雨唇角不冷不淡地勾起,心里慢慢裂开一块。 一起长大的四个人,云婳和江少衍的名字,她都听他提起过,唯独陆琬这个名字,今天她还是从云婳这里第一次听到。 “她有男朋友吗?” “琬琬吗?没有,她一心学习,是个宅女。” “她今天怎么没过来?” “琬琬不喜欢热闹啊,宁愿自己宅在家里也不肯出门。” “听上去还挺可爱的。” 蓝心雨微微一笑,仰头看身后的女人,“婳婳,有时间你把她约出来,我们三个一起逛逛吧。” “好啊。” …… 郁时安的车坏了,权景肆便先把郁时安和蓝心雨送回了家,然后再绕道回自己的住处。 副驾驶的女人到了点又开始迷糊犯困,像只小猫一样窝在那里睡着了。 权景肆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凑过来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 女人嘤咛了一声,不悦地打掉他的手,“别吵我睡觉。” 话落,她身上多了件味道熟悉的衣物,迷迷糊糊睁眼,是权景肆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了她。 她也毫不客气地乖乖盖好,掀眸看了眼窗外的景色:“这是去哪里?” “盛都丽苑。” 听到这个名字,云婳一下子清醒了,她坐直身子看一旁的男人:“你说的暂时住的地方,是盛都丽苑?” 这种地方,可不像是那么随便安置的住处。 她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公寓之类的,毕竟只是暂住。 “嗯。” 云婳狐疑地盯着他:“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 “什么时候买的?” 他好笑地看过来,“权家在帝都有几处房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云婳眼睛睁大,想起之前的事情,“好啊你,权景肆你明明有地方住,之前还卖惨说自己住宾馆什么的。” 然后还借此理由在他们家住了好一阵,和她爷爷搞好了关系。 “我之前确实是住宾馆,何况我似乎也没说过……我没地方住?” 男人挑眉,对上她惊讶的脸蛋。 话虽如此,但云婳还是觉得,权景肆真是一个心机男! 她鼓着腮帮子,又问:“既然你在盛都丽苑有房产,干嘛还去御庭壹号买婚房?” “权家是权家的,我是我的,当然要分清楚。” 男人平静接话,“何况,你好朋友不是住那里。我以为,你会很喜欢和她做邻居。” 云婳脸上的惊讶更甚,“你……你早就调查好了啊?” “嗯。” 云婳:…… 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好,索性转过脸,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她一沉默,权景肆就觉得她心情不好,于是看向她问:“怎么了?” 云婳嘟嘟囔囔地开口:“没什么,就是结婚了才发现自己嫁了一只狐狸。” 贼兮兮的,把人耍得团团转。 他轻笑出声:“后悔了?” “有点。” 她鼓着脸闷闷地回。 “后悔也晚了。” 男人唇角弯起。 过了会儿,云婳又说:“我什么都没带,你给我准备生活用品没有?” “嗯。” 权景肆说:“你平时用的,还有一些应季衣物,都有。” 云婳偏脸看她,精致的眉头皱起,“我用的东西很多,而且有些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你都准备了?” “嗯。” “你是记下来的,还是偷拍了?” 权景肆眉头一沉,“自然是记住的。” 云婳惊讶,“这么多,你都能记住?” 她忽然很想到家去看看了,检查权景肆的脑子是不是真的这么好用。 “嗯。” 云婳惊叹:“你真是怪物。” 他轻笑,“你可以夸我聪明的。” 云婳双手环抱,靠在车座椅上悠悠地道:“我没见过你这样的聪明人,难怪,你能做权家继承人。” 第82章 人家和她男朋友好着呢 “看上去是夸奖,但怎么听着不太好听?” 权景肆眯眼看她。 云婳闭着眼睛,继续悠闲开口:“你真是比我还难伺候。” 权景肆鼻息间发出一声轻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难伺候。” 云婳闻言,倏地睁开眼,不满地看他,“你嫌我难伺候啊?” “没有。” 他很快接话。 云婳又娇俏地学着他刚刚的口吻:“不过你嫌弃我也晚了,你已经娶我了。” 他眉目含笑,从善如流地接话:“嗯。” 车子到了盛都丽苑。 云婳跟着权景肆下了车。 “刚住进来,别墅里还没准备佣人。看看你是想从云家调几个过来,或是另外安排,都行。” 权景肆说。 “嗯。” 一旁的女人困倦地点头,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走了几步嫌累,不肯动了。 “你背我。” 权景肆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笑,“马上就到了。” 都已经进小区了。 “我不想走了,我新鞋磨脚,脚疼。” 她皱着眉头撒娇。 权景肆目光看向女人穿的那双长靴,“磨脚还穿它?” “不穿怎么知道它磨脚呢。” “……” 于是,男人乖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云婳脸上当即露出笑容,趴到他背上去,他起身将她背了起来。 她搂着他的脖子,闻到了他头上洗发水的味道,和她的是同款。 云婳惊讶,他还真就记住了她用的东西。 “权景肆。” “嗯。” “你是从小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还是说留心就能记住。” “过目不忘的是超忆症,我只是记忆力比一般人好点而已。” “哦,那就是用心记住的呗。” 女人话语里有化不开的愉悦,两条腿晃了晃。 权景肆自然知道她在悄悄高兴什么,要不怎么说女人是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比起物质钱财,她们更关注细节。 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她们能从中知道许多丰富的信息。 有些是真的,有些,也许只是她们自己的脑补。 他背着她在小区里走着,路过小区一块空地广场,撞见了个熟悉的人。 秦御。 秦御最近被家里逼着相亲,心里烦躁,出来透透气。结果正要回去,就看到不远处的身影。 起初他只觉得眼熟,后来仔细一看,还真是云婳。 秦御看清女人脸上洋溢的笑容,眉目间的烦躁更甚了。 再看背着她的男人,权家四少权景肆,偶然的几次碰面,这男人都是一副高深冷漠的德行。可眼下,他居然十分讨好地背着云婳。 秦御站着那儿冷着脸看了会儿,直到权景肆和云婳也发现了他。 “那不是秦御嘛。” 云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不耐。 权景肆自然察觉到了,“你和他有过节?” “嗯,从小就是我的死对头。” 云婳撇嘴,“他眼瞎,还喜欢过云淑仪,后来没追上云淑仪,见面就找我的茬。” 权景肆眉头皱了下,“秦家六少秦御,云淑仪会看不上?” “谁知道呢。” 云婳趴在他肩头,“我以前以为云淑仪对江少衍是真爱,后来发现她也只是跟我抢东西上瘾。要说家世条件,秦御比江少衍还强一点呢。” 毕竟名将后人,家族又庞大,不是商贾之家比得上的。 三人很快碰面。 秦御先开腔,“你们怎么在这儿?” “就许你住这儿?” 云婳回怼。 秦御皱眉,有些意外:“你们住这儿?” “冤家路窄嘛。” “……” 云婳随便聊了几句,懒洋洋的也不想再说话了。 权景肆背着她从秦御面前路过。 秦御的目光还追随了会儿,脸色复杂地想着什么。 云家家教那么严格,以前云婳和江少衍谈恋爱的时候,身后乌泱泱跟一群保镖,从不在外面有什么过分的肢体接触。 怎么到了权景肆这里,之前的规矩都没了? 怎么晚了他们还在一起,这是……同居了? 电话响起,秦御看着上面闪烁的名字,翻了个白眼,“妈。” “我都说了,我和她不合适,算了,您别操心了。” “我才25,您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打算下个月去部队,待两年再回来,您也别老张罗给我相什么亲了,我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 “……我当然是直的,行了,不说了。” 电话里,秦母见他要挂,最后又问了句:“那云婳呢?” 秦御震了下,看着那道已经模糊的身影,冷淡接话:“人家和她男朋友好着呢。” 秦母微微一笑,“原来你喜欢云婳啊。” “鬼才喜欢她。” 秦御反驳:“那种娇蛮任性的大小姐,我怎么可能喜欢?!” 秦母脸上的笑容更浓稠了,“知道了,你喜欢云婳,云婳不喜欢你。” “……” “你去部队待两年也行,云婳这边我会帮你盯着的。” “我不喜欢她!” 秦母笑呵呵挂了电话。 秦御:…… …… 云婳回家后换了鞋子,脚后跟果然磨了一片红,有血迹渗出。 权景肆扫了眼后眉头皱起:“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不早说?” 云婳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小脸皱巴巴的,“你凶我。” “……” “家里没有药,你等我一会儿,我下去帮你买。” 他语气温和了些。 “嗯。” 权景肆出门了。 云婳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四处打量。 先去浴室,看了看权景肆准备的洗漱用品,一个没错。 然后,她又辗转去了衣帽间。 他对女人的服饰没什么研究,但记住了她常穿的几个牌子,买的都是最新的款式。尺寸,也是照她的拿的。 甚至,他连内衣这种东西都准备了。 云婳甚至都不用回家拿什么东西,可以直接住进来了。 楼下传来关门的声响,云婳下楼,走到一半便被男人拧着眉头抱了下来。 “脚都这样还到处跑,不怕从楼梯上摔下来?” “其实也没有很疼。” 云婳看着他阴沉的脸,小声解释:“把鞋子脱了就好了,不至于摔跤的。” 他没吭声,一声不响地将她的脚放他腿上,帮她处理脚后跟的伤口。 第83章 又娇又贵的,得宠着才行 “发现鞋子磨脚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去换双新的,一直忍着磨成这个样子,明明是这么怕疼的人,非要这么折磨自己,怎么想的?” 权景肆帮她简单处理了伤口,贴了创口贴。 云婳盯着男人线条流畅的俊脸打量,幽幽开口:“可是很多漂亮的鞋子刚开始穿都是磨脚的。” “那是设计问题。” 权景肆说:“连最简单的舒适功能都做不到,一个品牌效应就让你们女人这么趋之若鹜?” 云婳抱着胳膊,“哦,你是想说我们女人肤浅是吧。” “难道我说错了?” 云婳:…… 处理完一切,他简单收拾了下,回头再看,沙发上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云婳。” 他拧着眉心喊人。 楼上传来女人慢悠悠的回应:“我在洗手间。” 十分钟后,女人下来了,只不过脸色没那么好看,细长的眉头皱着,闷闷的没什么话。 权景肆找了衣物打算去洗澡,路过时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在生气刚刚那番小争执。 “怎么了?说你几句不高兴了?” 他淡淡开口。 云婳抱着抱枕,没什么力气地摇头:“没有,你去洗澡吧,我只是有点累。” “嗯。” 等他洗完澡出来,女人还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 权景肆朝她走去,见云婳抱着抱枕,身子蜷缩成虾米状,看着像是睡着了,便蹲下来捏了捏女人的脸蛋:“醒醒,去里面睡。” 云婳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像是水洗过一般,泛着莹润的光泽:“我还没洗澡。” “那先去洗澡。” “可是我有点难受……” 她声音细细小小的,带着点哭腔。 男人皱眉,“怎么了?哪里难受?” 她摆了摆头,慢慢从沙发爬起来,“不知道,浑身都难受。” 腰背都酸酸的,没什么劲儿,肚子也闷闷的。 她刚刚以为自己姨妈来了,结果去洗手间什么也没有,可即便如此,这种钝痛感若有若无地刺激着她,让她提不上力气。 “是不是来例假了?” 云婳继续摆头,“不过我例假推迟两天了。” 她一向是很准的,也很少会有痛经的症状。 陆琬倒是时常痛经,有时候她难受的时候,云婳在一旁照顾她,看着她浑身出冷汗。 权景肆过来抱她,“很难受吗?” “有点。” 她倒在男人怀里,整个人软绵绵的。 “我带你去医院。” “可是现在很晚了。” 云婳揪着眉头,小声说。 “你不是说难受吗?” “应该是快来姨妈了不舒服。” 她瓮声瓮气地说。 至少她觉得她现在的症状,和陆琬之前挺像的,唯一的是她姨妈还没到访罢了。 “那先去洗澡,我帮你煮点红糖水。” 云婳点了点头。 权景肆帮她放好了洗澡水,云婳泡了一个热水澡,身子暖和了,也没刚刚那么难受了。 外头,权景肆煮了红糖水后,又拨出了一个电话,叫了个医生过来。 等云婳从浴室出来,坐在沙发上捧着红糖水小口小口喝着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还疑惑这个点会有谁来,权景肆就去开门,进来了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四少。” 他打着招呼。 “先进来吧。” 权景肆给他拿了鞋套,男人走了进来,目光很快落到沙发上年轻美丽的女人身上,眼眸骤然亮起。 那是一种惊讶的、欣赏的、高兴的眼神。 云婳不认识这个大叔,不过看样子,他和权景肆应该是旧相识。 “您好。” 云婳先打了招呼。 “四夫人不必和我客气,我姓李,四少喊我过来帮您看病的。” “哦,好。” 云婳放下杯子,乖顺坐好。 李医生什么也没带,云婳还以为他是权景肆的亲戚之类,还奇怪怎么这么晚了过来呢。 没想到,居然是个医生。 “我先帮您把把脉吧。” “把脉?” 云婳愣了下。 “是,我是中医。” 李医生笑容温和,“四夫人不信中医吗?” “没有。” 云婳摇头,“不过我还没看过中医,有点惊讶。” 李医生淡笑了下,开始给她把脉。 云婳好奇又紧张地看着对面男人的脸色,他凝着脸,看上去表情挺沉重的,弄得云婳心里也悄悄打鼓,害怕自己是真的出了什么很大的问题。 权景肆在她身后站着,也在看李医生的表情。 “换一只手。” “哦,好。” 云婳顺着他的意思。 李医生又把了一会儿,“好了。” 云婳收回手,身后的男人先开了腔:“她到底什么问题?” 李医生不慌不忙,问云婳:“四夫人的例假是不是推迟了?” 云婳睁大眼睛,震惊了,“是,迟了两天。” “之前有痛经的毛病吗?” “十几岁的时候有过,后来一直小心注意,就几乎没有了。” “好。” 李医生点点头,“我知道了。” 权景肆有点不耐烦了,“所以她是怎么了?” “四少,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李医生起身,说。 云婳抬头看看权景肆,又看看李医生,疑惑,“我不能听吗?” 李医生笑而不语,走到了一旁,权景肆跟了过去。 云婳托着下巴,看着他们在一旁的角落说着什么。 她听不清,不过倒是看到权景肆的脸色狠狠震一下,朝她这边看了眼。 云婳皱眉,明明是说她的问题,怎么还不让她听?奇奇怪怪。 说了几句后,李医生又和云婳交代了两句:“四夫人是早产儿吗?” 云婳彻底愣住,“这都能把出来吗?” 李医生微笑,“您的体质不太好,我只是猜测。” 说到这里,云婳眉头沉下,幽幽道:“哦,我小时候是经常生病来着。” “也没什么太大问题,个人体质原本就是有差异的。何况您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更不必担心什么。” 权景肆在一旁补充:“也就说,她不仅是公主命,还有公主病。” 又娇又贵的,得宠着才行。 云婳不高兴地噘嘴看他,不过一旁的李医生却点头:“是这个意思。” 云婳:…… 第84章 因为我喜欢你啊 李医生离开后,权景肆走到沙发边垂眸看她,“好点没?” 云婳一下一下地点着头,“比刚才好些了。” “那去睡觉?” 她再度点头。 男人直接俯身过来抱她。 她搂着男人的脖子,想起刚刚的事情,眨着眼睛很认真地问:“刚刚李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说嘛。” 她揪着眉心,“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说我体质不好,难道我有什么难言之隐?” “……” 他将女人放到床上,走过去关了卧室的门。 云婳跪坐在床上,目光追随着权景肆一路走,“你告诉我嘛,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他越是不说,她就越是好奇。 他关了卧室的灯,掀开被子上了床,一旁的女人凑了过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挑眉:“不是困了?” 云婳眉头揪着,“你先告诉我我再睡。” 他直接伸手将叽叽喳喳的女人搂到怀里,跟着他一起躺了下来,“睡觉。” “权景肆!” 她娇嗔。 他偏头看她,窗帘没拉,外头清冷的月光洒进来,昏暗的光线下女人那张脸蛋的线条很模糊。但他俯身下来,还是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唇。 “唔……” 她嘴里的话被他堵住,化作稀碎的呜咽被他拆吞入腹。 好一会儿,他结束这个深长的吻,沉重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女人脸侧,她耳畔泛起阵阵的战栗,听到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他说,让我在床事上节制一点。” 怀里的女人身子一僵。 细密的吻沿着她的脸蛋落回脖子,痒呼呼的不太舒服,她动弹了两下推他:“他怎么什么都能把出来?这到底是中医还是巫术?!” 云婳是真的震惊了。 男人低低地笑着:“他要是不厉害,我也不会喊他过来了。” “……好丢人……” 云婳脸庞通红,埋进男人颈窝,不吭声了。 权景肆摸着她的后脑勺,胸腔发出轻微震颤的笑意:“没关系,人家是医生,见多了。” 云婳沉默会儿,忽然想起什么,问:“所以我不舒服是因为你?” “……” “是不是因为你纵欲过度,才让我那么难受?!” 云婳气鼓鼓地质问。 权景肆低头吻她,“抱歉。” 云婳把脸偏向一旁,“都怪你,还害我丢人。” “下次不会了。” 云婳转过身,背对着他睡了。 不过很快男人宽厚温暖的身躯便贴了过来,将她搂着,大掌覆在她小腹上,轻声问:“还难受吗?” 怀里的女人不吭声。 他便兀自帮她揉着小腹,好让她舒服点。 半夜,云婳有点认床,过了睡觉的点人清醒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直到一旁的男人将她揽到怀里,她嗅着熟悉的味道,才慢慢有了些许困倦的意味,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云婳混混沌沌地被一旁的男人吻醒,她眉心皱着眼睛都没睁开,哼哼唧唧地推开他,“别吵我睡觉。” 权景肆一怔,摸着刚刚莫名其妙被女人打了一巴掌的脸,眉头拧起。 “云婳,我去上班了。” 他说:“要不要我找个人过来照顾你?你肚子还难受吗?” “不要,我要睡觉。” 她大早上没睡好被吵醒本来就不高兴,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再搭理他了。 权景肆留她一个人在卧室睡,离开了。 等云婳睡饱起来,迷迷糊糊想起刚才的对话,愣住。 上班? 他上什么班?他在哪里上班? 拿起一旁的手机,她看到权景肆两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 【有事给我打电话。】 于是,她给他打了电话。 权景肆很快接了,“醒了?吃早餐没有?” “还没。” 云婳问:“你在哪里啊?” “公司。” “哪个公司?” “华景。” “噢。” 云婳没听过,不过还是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下班就回来。” “哦。” “肚子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那起床吃东西吧。” “嗯。” 云婳挂了电话。 不过她没急着起床,而是查了一下华景在哪里。 半年前成立的公司,是权氏财团旗下的。 权景肆之前说,权氏要往帝都发展,华景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窗口。而他,留在帝都,大概就是要经营这个公司。 云婳撑着脑袋,忽然想起些什么,脸色有点沉闷。 下午,权景肆回来,带她出去吃晚餐。 随后又顺路去了一趟云家,云婳拿了点东西出来,跟他回了家。 到家后,收拾完东西,云婳看着一旁已经洗漱好的男人,偏头看着他问:“权景肆,你在帝都有公司的事情,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 男人吹头发的动作一顿,看向她,“你不知道吗?” 他记得,此前和云老聊天的时候,他是说过的。 云婳摆头,“不知道。” 她朝他走过来,立在浴室的门外看他,“我忽然觉得,关于你的很多事情其实我都不知道。” 而权景肆则相反,关于她的事情,他都了解得很清楚。 他吹着头发,唇角的笑意复杂,“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稀里糊涂嫁给我了?” 云婳抱着手臂,现在想想也的确是如此,“对啊。” 他放下吹风机,对上女人清澈的一双眉眼,“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眉目微怔,有一瞬的愕然。 喜欢? 他忽而轻笑出声,没说话,拿起一旁的剃须刀开始剃胡子。 云婳皱眉,“你笑什么?” 她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每次说到感情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戏谑态度。 正常人听到喜欢的人跟自己表白,不是应该开心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嫁给你?” 权景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一旁盯着自己的女人。 他以为? 他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只知道他想要云婳,云婳也愿意嫁给他,那便正好如他所愿罢了。 至于那女人为什么愿意嫁给他,他隐约知道,但没细想,因为他没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第85章 你还记得秦御之前追过你吗 “我喜欢你,你不开心吗?” 云婳盯着男人英俊深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没看到她想要的反应。 他放下剃须刀,洗了把脸。 云婳一直站在边上等着他的回应,脸色一点点地沉下去。 直到男人收拾完朝她走近,不由分说地吻下来。 她愣了愣,眨了眨眼睛。 他薄唇贴着她脸颊,淡淡出声:“开心。” 她还是撇了下嘴巴,揪着男人的衣衫下摆盯着他看:“看着也没多开心的样子……” 好像是特意为了敷衍她,才说的开心。 他眯眸,眼里有淡淡笑意,“怎么?需要我放个烟花庆祝一下吗?” “……” “好了。” 他揪了揪女人鼓起的脸蛋,“周末我们去衔珠岛,嗯?” 她点头,又想起些什么,“你还没陪我去见于老师呢。” 于老师都催过几次了,说是要见见这个权四少。 “那周五晚上去她家吃饭。” “好。” …… 云淑仪离开云家后,找了个高档小区,和她母亲住了下来。 只不过这些天,她心情低落,去国外玩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她母亲训斥佣人的声音。 佣人捂着被打的脸,正好撞见她,哭诉说:“云小姐,你们家的工作我做不来。这个月我只上了五天班,薪水就不要了,就当还你之前的恩情了。” 说完,佣人便跑了。 云淑仪吸了一口气,拉着行李箱到客厅。 韩静坐在沙发上,妆容精致,抬眸朝她看过来:“你还知道回来呢。” 云淑仪看了看客厅的凌乱,花瓶打碎了,茶几的玻璃也裂了,地上一片狼藉。 她手指攥紧,平复了会儿呼吸开口:“妈,周姨是我从云家好不容易带过来的。她人老实肯干,您怎么把她气走了?” “老实?” 韩静冷笑一声,“她去我房间乱翻东西,手脚不干净被我抓到了,还跟我顶嘴,这样的人不教训,留着过年吗?” 云淑仪脸色紧绷,她自然是不信周姨会偷拿她妈妈的东西,无非是收拾东西,被她妈妈误会了。毕竟,她一向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但云淑仪忘了叮嘱周姨。 “算了。” 云淑仪拉着行李箱要回房间,“既然你对她不满意,那你自己再找一个阿姨吧。” “站住。” 韩静喊住她,从沙发做起来,“淑仪,你还真打算让我在这种地方待一辈子?这么多年,你爸爸虽然冷淡我可从没亏待过我,你居然能得罪他到连累我都被赶出来。怎么?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弥补么?” 云淑仪回头看她,“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爸爸他心意已定,是不会改的。” 韩静朝她走过去,闻言甩了她一个耳光,怒斥:“都是你不争气!我早告诉你让你抓住江少衍就行,你这丫头非得作妖和江少衍闹分手!要不然,好歹现在还有条后路可退。” 云淑仪捂着被打的脸,抬眸看她,“后路?江家父母嫌弃我是小三的女儿,压根不给我好脸色,这样的路,也叫后路?” 江少衍又不是个硬气的性子,不会为了她和父母硬来,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希望。她还觉得断得晚了,要是早点断掉了,也不至于让云婳和权景肆发展了感情。 就算权家水深,可那又怎样。权家的几个子女,真正出自正房的只有那几个,其他的都是权柏的情人生的。只有那样的家族,才不会嫌弃她的出身,她才能站得稳。 可偏偏,云婳毁了这一切。 就因为她喜欢上了权景肆,所以挑唆权景肆和她取消了婚约,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现在,她才落得这么狼狈不堪的下场。 听到“小三”两个字,韩静像是被踩到了尾巴,险些又是一个耳光甩下来。 她胸腔堵着一团气,忿忿道:“容芷惜才是小三!要不是她,我和你父亲才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样的话,云淑仪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转身回了房。 韩静气得折回去又摔了客厅一个花瓶。 “容芷惜!你在的时候抢我的男人,不在了还阴魂不散!还留一个女儿针对我,贱人!” 韩静坐回沙发,给早已拉黑自己的号码打过去电话,自然是没有任何回音的。 她气得抓狂,“云嘉诚,你这个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男人!” 房间的隔音效果一般,云淑仪堵着耳朵,强迫自己忽略客厅里发疯的母亲。 她看到了两天前高静姗给她发的微信,其中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秦御,对面坐着一个衣着打扮很精致的年轻女孩。 【淑仪,我刚刚撞见秦御相亲了。】 【和他相亲的女孩还没你好看呢,你还记得秦御之前追过你吗?】 云淑仪脸色微变,想起些什么。 高中刚毕业那会儿,云婳和江少衍在一起了,之后秦御就开始追她。 说是追,但其实不过是送花送礼物什么的,秦御连表白都没有。 不过,他是秦家六少,这样的行为也算得上是放下身段了。 毕竟,某种意义上而言,云淑仪算是他追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孩。 因为没有表白,自然也谈不上接不接受的。 追了两个月,这位秦六少就没动静了,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秦家催得这么紧?】 云淑仪回复高静姗。 高静姗秒回:【对啊,不过秦御一个都没相上,帝都的大家闺秀,基本都让他相完了。】 云淑仪想起此前,连云婳都和他相过,看来秦家确实逼得紧。 云淑仪抿起唇。 高静姗又发:【这么多年,秦御也就喜欢过你,他都没谈过恋爱你敢相信?】 云淑仪看着这段话,心里咯噔一下。 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淑仪,秦御不会还喜欢你,还在等你吧?不然,他怎么一个看不上,还不谈恋爱呢?】 【听说,他为了逃避相亲都打算去部队了。】 云淑仪看完这些话,搜索着好友列表,给许多年没联系的秦御发了一条消息。 很快,秦御回复:【你谁?】 第86章 礼尚往来,正好两清 云淑仪顿了下。 不过,他们也确实很久没聊过了。就连微信,云淑仪都忘了是在什么情况下加的了。 云淑仪指尖打字,很快回复。 对面,秦御正闷闷不乐地跟几个富二代公子哥一起野钓。 但等了老半天,他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本来是想玩玩手机转移注意力放松心情,结果就收到一条没有备注的微信消息。 “云淑仪?” 他皱了下眉头,改了备注。 云淑仪好端端的给他发消息,还约他吃饭? 这女人想做什么? 云淑仪抱着手机,忐忑地等了一会儿,三分钟后,秦御回了她的消息。 【好。】 云淑仪长舒一口气。 都说秦御是名媛圈子里出了名的难约,可两人这么久没见,他还愿意和她吃饭,可见心里确实念着旧情。 想到这里,云淑仪的心情一下子转晴,起来去衣柜找晚上吃饭穿的衣服。 几个小时后,云淑仪妆容精致地出门,韩静眉眼冰冷地看了她一会儿:“打扮这么漂亮去哪里?找江少衍复合吗?” 云淑仪脸色垮下,“你别做梦了,我和他不可能复合的。” 韩静瞪她:“那你去做什么?我们娘俩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出去玩?云淑仪,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生的女儿,怎么这么窝囊?” 云淑仪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看她,“妈,我知道该怎么做。倒是您,有时间跟我撒气,不如想想怎么让爸爸原谅我们。” 韩静摇晃着红酒杯,凉凉地笑着:“你爸爸的心早不在我身上了,这么多年不见我不理我,把我当个死人一样供着。现在好了,连贡品都没了,你这死丫头,但凡当初态度端正一点认错,你爸爸都不至于迁怒到我身上。我们现在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凄惨!” 云淑仪脸色白了白,没说话,直接出门了。 韩静凝望着红酒杯里的液体:“容芷惜,你现在在天上瞧着很得意吧?” 凭什么云嘉诚当初那么轻易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女人,容芷惜死了,他却为她苦守这么多年。 但凡云嘉诚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她也不至于那么嫉恨已经死去的容芷惜。 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云嘉诚还放不下她。 可当初,他才和容芷惜认识一个月就和她提分手,扭头和她结婚了…… 要不是她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云嘉诚早就把她甩掉了。 可是她怎么会甘心呢。 云太太这个位置,如果不是容芷惜的介入,原本是属于她的才对。 可现在,那个位置空着,却还被容芷惜的牌位霸占着。 她忿忿地摔碎了手中的红酒杯。 云淑仪和秦御吃了顿饭,席间两人闲聊着一些话,不痛不痒。 直到,秦御忽然问:“云婳是不是和她男朋友同居了?” 云淑仪手中的刀叉碰撞了下,疑惑看他:“你说权景肆?” “不然还有谁?” 云淑仪想起,云婳和权景肆现在只领了证,外面确实很多人不知道他们结婚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凉凉淡淡地笑着,意味不明。 她怎么记得,秦御一向很讨厌云婳的,居然会跟她打听云婳的事情。 秦御喝了口酒,没什么情绪地接话:“前几天碰到他们了,有点好奇罢了。云家不是一向管得很严么。” “那又如何,他们之前还不是被媒体拍到开房了?” 云淑仪勾唇笑道,低头吃着牛排。 秦御面色一怔,没再说话了。 …… 云婳这次的例假来得十分折磨,第一天的时候,她疼得在床上打滚,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花。权景肆接到她电话后就从公司赶来了,同时带来了那天来给她把过脉的李医生。 喝了一副药,云婳好受了点,但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气息奄奄,不想说话,也不想动。看到权景肆就忍不住发脾气,都怪这个狗男人。 要不是他不节制,她也不会疼成这样。 权景肆或许是心虚,陪了她一整天,期间她怎么发脾气他也受着。 第二天,她好了点,权景肆才去了公司。 周五,权景肆下班回来。 云婳已经装扮精致,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明艳朝气。权景肆脱下外套朝她走来,“身子好点了?” 云婳不咸不淡地扫他一眼,“你忘了,等会要去于老师家里吃饭的。” “我记得。” 他说:“只是怕你不舒服,实在不行可以改时间不是吗?” “我没事了。” 她说,“你收拾一下我们就出门吧。” “嗯。” 他点头,转身上了楼。 十分钟后,权景肆和云婳出了门。 云婳在门口等着权景肆将车开出来,眼神随意的一瞥,然后猛地怔住。 云淑仪?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怎么还敢住盛都丽苑这种高档富人区,还真是嫌自己奢侈品变卖的速度不够快。 不过很快,云婳就看到云淑仪拉开车门,上了一辆黑色豪车。 京aq8888. 这么嚣张的车牌号,只有是那位秦家六少的了。 云婳唇角牵起一抹冷嘲的笑意。 之前秦御追云淑仪的时候,云淑仪一心都在江少衍身上。现在云淑仪落魄了,回过头想起这位昔日追求者,两人又搅和在一起了。 权景肆车子开了过来,云婳拉开车门上了车。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黑色豪车内,秦御也注意到了前头刚离开的女人。 看来他们真的是同居了。 “六少,不走吗?” 一旁的女人柔声开口。 秦御淡淡地点了点头,将车子发动,“你想去哪儿吃饭?” “都可以,六少有推荐的吗?” 秦御暼了她一眼,忽的被女人温和中带着几分讨好的眼神刺中。 这样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此前相亲的时候,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就是这个样子。 秦御薄唇抿成直线,“那就还是上次的地方吧,礼尚往来,正好两清。” 云淑仪脸上表情僵住。 两清? 秦御什么意思?这是和她划开界限了? 她咬了下唇,忍不住问:“六少不喜欢和我来往吗?” 第87章 第一她起不来第二,她练不动 秦御专注开车,没什么情绪地接话:“没有,我很忙。” 云淑仪皱着眉头,轻声细语地道歉,“那看来是我打扰你了,抱歉。” 秦御看她一眼,“不必。” 云淑仪默默噤声,时不时地瞥两眼开车的男人。 虽然他看上去似乎对她没那么热情,但到底是陪她出来了。别的女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六少,听说你马上要进部队了,是已经决定了吗?” “嗯。” 云淑仪的心沉了沉。 如果秦御真去了部队,那她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她还真没把握让秦御重新回头追求她。 不过,她可以试试,毕竟这男人明显对她比对其他人有耐心多了。 …… 云婳刚上车,一旁的男人便递给她一个暖水袋。 云婳愣了下,“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刚刚,你鼓着脸生我气的时候。” “……” “放肚子暖暖,会舒服点。” 云婳乖乖照做,又忍不住看着窗外感慨:“现在才刚入秋呢。” “体质虚寒的女人一年四季都是需要保暖的。” 云婳扁着嘴巴哀怨地看他,“明明都是你害的,我以前可不会这样。” 权景肆不反驳,只是说:“等你例假结束了,我带着你晨练。” 云婳小脸当即垮下来,“我不要。” 第一她起不来,第二,她练不动。 念书的时候,八百米就够让她要死不活的,更别说权景肆每天早上的晨练是跑完步还要打军体拳。 她会疯的。 “云婳,你现在不好好锻炼,以后老了只能看着我和别的老太太一起跳广场舞。” “……” “也许你还活不到跳广场舞的年纪。” “……” “权景肆!” 女人鼓着腮帮子瞪他。 他眯着眼笑,朝她看过来,“我说的是事实。” 她嘴角向下,不满道:“那不是正合你意么。我年纪轻轻走了,你刚好可以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还不用有道德负担。” 权景肆眉头沉下,“你还真想英年早逝?” 云婳抱着手臂,不高兴说:“反正我不要跟你晨练。” 她是有教练的,只不过她最近懈怠了,太久没去健身而已。 “你们女明星不都是要练什么马甲线,你不想练一个?” “我有马甲线的!” 她皱眉反驳,正要撩起衣服给他看,然后又心虚地把衣摆放下。 最近没练,马甲线好像确实没了。 一旁的男人勾唇笑出声:“你有没有我还能不知道?” “……反正我以前是有的。” 云婳别过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车子到了远郊宅院。 权景肆下车,又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将车里的女人接下来。 夜里风凉,权景肆握着女人的手,被那冰凉的触感惊到了。 “怎么这么冷?” “我到了秋冬,手脚都是这样的。” 云婳小声叹了口气。 一旁的男人拧着眉头,语调生冷、近似命令的口吻:“晨练的事情没的商量。 “啊?” 云婳拖着长长的调子,拒绝,“我不要,我过几天会去找教练健身的。” 权景肆简直比她的健身教练还可怕。 男人眯眸朝她看过来,“健身教练?男的女的?” 云婳无语地看他,“你别什么醋都吃好吗?” “所以是男的。” “……” “你宁愿跟个陌生男人一起健身,都不愿意跟我?” 权景肆不懂她的逻辑。 “因为你凶,而且你运动强度太大,我跟不上。” 云婳撇嘴,干脆摊牌,一五一十地抱怨。 权景肆板着脸,正要反驳,宅院里的管家就迎了上来:“云小姐来了。” “春姨,这位就是权景肆。” 云婳和她做着介绍,“权景肆,这是春姨,于老师家的管家,春姨做的饭可好吃了。” “春姨好。” 权景肆敛下情绪,面色淡漠地打着招呼。 春姨笑眯眯打量着权景肆,领着他们二人先去了客厅等待。 春姨上楼,和于海曼回话。 “怎么样?” 于海曼挑选着待会给云婳的新婚礼物,漫不经心问道。 “长得一表人才的,英挺俊秀。” 春姨笑着说:“我刚过去的时候,那小两口还在拌嘴呢。” “拌嘴?” 于海曼抬眸看过来。 “好像是说要带云小姐健身的事情,云小姐一贯是懒散不肯动的。” 于海曼点了点头,“那小丫头什么都好,外形天赋都是一等一的,体质确实差了点。小时候练基本功都倒过几回,差点就没坚持下去。” 毕竟是豪门千金,爷爷宠爸爸疼的,舍不得看她吃苦。 但于海曼很珍惜这根苗子,加之云婳自己也有兴趣,这才没半途而废。 客厅里,权景肆仍旧不依不饶的,云婳堵上了耳朵,不肯听了。 “云婳。” 他拧眉,脸上浮出了淡淡的怒意。 云婳噘着嘴巴看他,一双清澈的杏眼无辜又委屈的。 权景肆压了压情绪,黑着脸没再说话了。 这时,于海曼穿着一身黛青色旗袍,身姿婀娜地下楼了。 云婳忙站起来,眉开眼笑朝她奔过去:“于老师。” 于海曼视线打量着她,“新婚燕尔的,怎么反倒清瘦了?” 云婳搂着她的胳膊,撒娇说:“因为太久没见老师,所以思念成疾、日渐消瘦了。” 于海曼被她逗笑,“你啊,越发油嘴滑舌。” 她带笑的眼睛看向对面的男人,权景肆也上前来打招呼。 于海曼点了点头,目光细细地打量他,“你当过兵吗?” “是。” “难怪了。” 她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领着两人去了餐厅的方向。 云婳跟在于海曼身侧,忽然想起来,于老师的未婚夫,就是死在战场上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单身未嫁。 如果不是她刚刚那句话,云婳都快忘了于老师曾经有过这么一段短暂的情感经历。 所以说,她单身不全是为了追求事业,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她心爱的人,死在了回不来的战场上,尸骨至今未归故土。 几人安安静静地吃过了一顿饭,期间云婳一直小心观摩于老师的反应,想从中看出她对权景肆的态度。 只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第88章 没准儿下一个就劈你了 吃过饭,云婳陪于海曼在后院散了一会儿步。 “等会要下雨,远郊的路不好走,你们早点回去吧。” 于海曼看了眼暗沉下来的天色,说。 云婳挽着她的胳膊,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于老师,您觉得他怎么样?” 于海曼对上女孩清澈的眼眸,笑言:“怎么问这个?难不成我说他不好,你还要和他离婚不成?” 云婳抿着下唇,“我只是好奇嘛。您之前一直说想见他,见了他,您也没说满不满意的。” 比如她爷爷就很喜欢权景肆,但她爸爸就不喜欢。 “毕竟是你决定要嫁的人,我只是想看看罢了。” 于海曼淡淡道,又看着女孩明媚的脸蛋,继续:“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他的,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本身就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那您觉得他喜欢我吗?” 于海曼依旧是温和的笑,“他喜不喜欢你,你还能不知道吗?” “不知道。” 云婳撇了下嘴巴,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结婚前我觉得他挺喜欢我的,可是慢慢的,我又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权景肆好像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表示过喜欢她。 从头到尾,他只是说他想要她。 一种霸道蛮横的占有欲,也许都不一定和爱情有关。 于海曼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姑娘,劝慰道:“你们是闪婚,原本感情基础就不够深厚。不过,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既然那么有耐心又那么费心尽力地要娶你,肯定是对你有感情的。你又知道自己喜欢他,日久生情,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 回去的路上,半途就变天了,轰隆隆的雷鸣声响起,闪电划破长空。 副驾驶的女人一脸小脸皱巴巴的,身上盖着薄毯,缩成一团,哆哆嗦嗦的,偶尔探出双眼睛打量外面的景色,看看还有多久到家。 忽然,一道雷声轰隆响起,云婳吓得身子一怔,又缩回去了。 权景肆睨她一眼,“怕打雷?” “荒郊野外的最容易被雷劈了!” 薄毯下,女人哆哆嗦嗦的嗓音发出。 权景肆唇角微勾,淡笑一声没说什么。 云婳见他嘲笑自己,露出双眼睛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警告:“我骗你干嘛?小学的时候我们去山上露营,结果半夜打雷,闪电把我隔壁的帐篷给劈了。” “云婳。” 权景肆忍着笑开口:“你知道法拉第笼吗?” 云婳眨了下眼睛,懵懂地摇头。 “简言之,我们在车内比外面被劈的概率低很多。就算雷电真的落下来,我们也是最后被劈中的,懂么?” 云婳半信半疑地盯着他没说话。 不过很快,外面又亮起一道闪电,接着轰隆一声,一道雷电落下,劈中了道路旁的一棵树。 云婳吓得尖叫一声。 权景肆愣了下,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雷电落下来。 虽然劈中的是一棵树,但刚刚几乎和他们擦身而过,就在旁边。 他看了眼一旁吓坏的女人。 看来云婳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还挺受雷电青睐的。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俯身去查看余惊未定的女人。 掀开毯子,里头的女人露出一双惊慌的眼睛看他:“干嘛停车?” “没事的,劈不到我们的。” 云婳揪着眉头,瓮声瓮气的,“可是刚刚差点就劈到了。” “不会的,相信科学好吗?” “那科学怎么解释我从小到大遇到好几次雷击?” 权景肆顿了下,“好几次是几次?” “加上刚刚那次,三次了。” “那你被劈过吗?” “……那倒没有。” “这不就完了,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它老劈我旁边的人。” 云婳神经兮兮地揣测:“权景肆,你小心一点,没准儿下一个就劈你了。” “……”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我一身正气,不怕雷劈。” 云婳撇嘴,盯着他小声说:“那要不你发个誓?” 权景肆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重新坐回去开车。 云婳偏过脸看他,“你还说你不怕,连发誓都不敢。” “发什么誓?”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 云婳想了想,娇俏地开口:“就发,如果哪一天你移情别恋不喜欢我了,或者说因为别的女人抛弃我了,就让雷劈你。” 他低笑一声,“云婳,别太幼稚了。” 发誓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哪里还会有渣男渣女呢? “那你发嘛。” 他无奈道:“如果哪一天我移情别恋、因为别的女人抛弃你了,就让雷劈我。行了么?” “好。” 她弯起唇角露出个笑容,乖乖坐好,将毯子抚平。 权景肆看她一眼,“你说你遇到过三次雷击,还有一次呢?” 云婳忽然笑了,眼睛亮晶晶地看他,“你真想知道啊?” 他看着她别有深意的表情,皱眉:“不会是劈中了江少衍吧?” “……那倒没有,他是被劈了帐篷的那次。” “……” “还有一次是生日的时候,秦御跟几个富二代捉弄我,把我扔路边了。然后下雨了,他们怕事情闹大又回来找我,我故意躲了起来看他们着急。然后,一道闪电就落下来了,哈哈哈哈……” 云婳大笑起来,“秦御那天烫了一个贼骚包的发型,结果劈成了自来卷哈哈哈……” 权景肆眉头皱起,一旁的女人笑得越发收不住。 “后来我喊了他好几年的金毛狮王哈哈哈……” 云婳笑了好久才止住笑声,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可每次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 “你和他很熟么?” 权景肆忽然幽幽地问。 “不熟啊。” 云婳说:“他就是一个讨厌鬼。” 云婳靠在车座上,继续说,“不过琬琬哥哥和他关系好,琬琬的哥哥没出国之前,我去找琬琬玩总会碰到他。” “陆琬的哥哥?” “嗯,琬琬有个哥哥啊。不过后来去了国外念书,现在还没回来。” 陆琬一家都是学霸,她在念研究生,她哥哥在攻读博士学位。 第89章 喊我帮忙的时候就叫老公 到家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饶是打了伞,但两人身上还是淋了一点。 权景肆想起上次云婳淋雨就感冒的事情,刚回家就催着她去洗澡了。 洗完澡,云婳窝在房间的沙发上,肚子又有点闷闷坠坠的,她捂着一个热水袋,身子软绵绵地靠在那儿。 没一会儿,权景肆也洗完澡出来了。 “明天中午的飞机去衔珠岛,东西收拾好了吗?” 云婳摇头,趴在沙发上,小鹿一样的眼睛望着他,“老公,你帮我收拾嘛。” 权景肆:…… “不舒服?” 他朝她走过来。 她脑袋沉重地点了两下,“可能刚刚吹了点风,有点受凉。” 权景肆弯腰摸了摸她怀里的热水袋,已经不热了,他拿过去充电。 “去床上。” 他俯身过来抱她。 云婳被他放到了床上,没一会儿热水袋也充好了,他拿过来给她,自己一个人去收拾行李了。 云婳靠着床头,托着下巴看着男人一丝不苟的动作。 果然是在部队待过的男人,连收拾个行李都井井有条的。 “权景肆……” “喊我帮忙的时候就叫老公,嗯?” 他掀眸看她,打断她的话。 云婳抿了下唇,重新说:“老公,我们的新房在装修了吗?” “一直在。” “屋内设计师呢?定了吗?” “嗯。” 云婳脸色一垮,完了,她好像还是错过了。 他看她抿起嘴巴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可是我也找了一个。” 云婳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时候?” “就……好久之前,还没结婚的时候。” 他收拾行李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朝她看过来,“是么。” 云婳无声地点了两下头,想着既然他都安排了,那就算了。 “你找的谁?” “罗桥。” 权景肆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这么巧。” 云婳眼睛亮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找的同一个。” 云婳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嗯。” 他走到女人的梳妆台,看着琳琅满目、各种文字的化妆品,眉头皱起,不知从何拿起。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个我明天化妆的时候自己收。” “嗯。” 他转身将行李箱阖上,拉到一旁。 云婳好奇地凑到床边,“你什么时候找的罗桥啊?难怪之前琬琬帮我约他,特别难约。” 他垂眸睨她,“一周前。” “一周前……那不就是没多久嘛。” 云婳自言自语,“那看来还是我先看中的他。” 权景肆眼底溢出淡淡笑意,伸手在女人脸颊掐一把,“这也值得你琢磨一下?” 云婳打掉他的手,皱眉,“疼,别老揪我的脸。” 跟逗小孩似的。 他笑而不语,反而俯身亲了下来,吻还没落下来,云婳就偏过脸,把自己埋被子里去了。 男人眉头不悦地皱起,“出来。” “我要睡了。” 被子里发出女人娇声娇气的抗议。 权景肆拿她没辙,上了床,将卧室的灯关了。 房间刚陷入漆黑,外头就亮起一道闪电,紧接着是轰鸣的雷声响起。 下一秒,刚刚还躲在被子里的女人很快就钻他怀里来了。 权景肆低头睨着哆嗦的女人,漆黑的眸底闪烁着浓稠的笑意,“不给亲,还想占我便宜?嗯?” 云婳:…… 云婳仰头看着黑暗中神色不清的男人,“我哪有占你便宜?” “抱着我不撒手,还不叫占便宜?” 云婳一顿,咬着唇倔强反驳:“那也是我给你便宜占。” “强词夺理。” 男人的怀抱宽厚温暖,云婳紧紧搂着他,有了安全感也就不害怕了。 过了会儿,头顶响起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过来,给老公亲一下。” 云婳没动。 “不然不给你抱了。” 云婳眉头一沉,但眼瞧着一旁的男人作势要转身背过她去,她连忙想也不想地勾着他的脖子,把唇递过去,主动吻了他。 黑暗中,权景肆唇角弯起,很快扣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 第二天,云婳精神状态不错,一路上都很激动,对着手机拍了好几张自拍,然后低头一边哼着歌一边修图。 一旁的男人朝她递过来眼神,见她把一张照片放大许多倍,对着细枝末节的地方修修改改,不解地皱起眉头:“这么小的地方也要p?” “嗯哼。” 云婳头也没抬地回他,“你不知道,总有些人喜欢拿放大镜看别人的照片。” 她社交平台很久没营业了,这次去衔珠岛玩,肯定要发几张美照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一旁的男人:“老公,你会拍照吗?” “还有人不会吗?” 云婳一听就知道他这个大直男没领会到她的意思,直接伸手跟他要手机,“你手机相册给我看一下。” 权景肆皱眉,“我相册没什么好看的。” “给我看看嘛。” 云婳直接攀着他的胳膊过来拿,权景肆由着她抢了过去。 “解锁。” 云婳把手机递给他,权景肆按下指纹,手机解锁。 点开相册,大多都是一些文件截图什么的,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连风景照都没一张,权景肆还真是一点享受生活的乐趣都没有。 翻了许多几乎重复的照片后,云婳都懒得往下看,正要把手机还给他,忽然在底下看到了一张合照。 显示的时间是两年前,穿着军装的权景肆,和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 云婳的注意力都被一旁的女人吸引,只简单扫了眼军装版的权景肆,比西装版更英挺帅气。而一旁的穿着月牙白旗袍、挽着他胳膊微笑的女人,让她盯着观察了许久。 这张照片显然是他即将回部队,让旁人帮拍的合照。 照片里的女人眉眼清冷犀利、一看就是十分有智慧的知性女性,而且生得很美,笑起来很好看。 云婳只觉得这女人眼熟,却忘了在哪儿见过了。 “怎么看这么久?” 权景肆凑过来看了眼,眉目微动,淡声道:“你不是见过她么?不认识了?” 云婳愣愣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恍惚道:“权七小姐……权书绮?” 第90章 权七小姐 她确实见过权书绮,可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而现在中南声名赫赫的权七小姐,也只是一个少女。 少女时期的她,活泼灵动,眉眼还不似这般凌厉。 乍一看,云婳还真没把这两张脸联系起来。 只能说,从权家这个虎狼窝出来,没人能保持纯善天真。 “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云婳又往下翻了翻,只发现了这一张合照。 其余的权家人,都没有。 “嗯。” 权景肆拿走了手机,没什么波澜地开口:“她救过我。” “救过你?” 云婳疑惑又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我小时候在权家日子过得很艰难,如果不是她时不时的救济,我早死了。” 云婳无声地张大嘴巴,瞳仁闪烁。 她只知道权景肆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没多久权柏又娶了一个,就是现在的权夫人。可不管怎么说,权景肆都算是目前权家众多子女中,为数不多属于婚生子的。 至于权七小姐……她的生母是谁外界一直没爆出来,但肯定是权柏某个不太能见得光的情人就是了。按道理说,权景肆的出身地位,不应该比权书绮高一点才对?怎么会轮到权书绮来救济他? 看来权家的水不仅深,而且浑。 “为什么?” 云婳皱着眉头,“你父亲只管生不管养吗?” 她实在不懂,权家家大业大的,难道还少这一口吃的? “权家不养闲人,不养无用的人。不少一口吃的,也不少我一个少爷。” 闻言,云婳仍然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地方。 她也无法想象,权景肆是如何从一个差点被饿死、无人关心的四少爷,到如今权家未来的继承人的。 这条路肯定走得很艰辛。 难怪呢,她爸爸之前说,权景肆是不可能放下权家的一切入赘的。 他如今的一切得来如此费力,怎么甘心放下。 也许,他身上还有未报的仇也说不准。 云婳越想心里越是酸涩,她挽着男人的胳膊靠在他身上,语调轻快地道:“没关系,以前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可是权家未来的继承人啊,多风光啊。而且你还有我这么漂亮的老婆呢,多少人羡慕你。” 男人笑了两声,胸腔震颤,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是么?说说看,都有些谁羡慕我?” 云婳撇嘴,“那反正就是有很多就是了。” 到了衔珠岛,云婳把相机拿出来,交给权景肆:“会用相机吗?” “嗯。” “那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拍照。” 云婳说。 他们两人来度蜜月,岛上没有其他客人,除了几个随行的保镖之外也没别的人了。所以,拍照的任务,只能交给权景肆。 权景肆低头摆弄了下相机,对着云婳直接卡擦来了一张。 云婳怔了下,“你就这么拍?” “不然怎么拍?” “哎呀,要找角度的嘛,还要注意构图、光线什么的,这样拍出来的照片才好看。” 云婳看着权景肆刚刚那张随意抓拍的照片,开始后悔没带个拍照的人过来。 “算了,一时半会的也教不会。” 云婳看向权景肆,“岛上肯定有照相馆,到时候雇个跟拍的摄影师。” 云婳转身回去收拾东西。 权景肆正打算顺着她的意思,让保镖去联系岛上的照相馆,这时手机响了。 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脸色凝了一会儿才接的电话。 “景肆,你怎么把衔珠岛封了?” “度蜜月。” 电话里的女人有一瞬的讶异,又很快轻笑开口:“度个蜜月而已,那位大小姐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么?别的人都不让进了……” “是我的意思。” 权景肆说:“我和她现在是隐婚状态,所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封岛比较安全。” “行吧,看样子我只能改变行程了。” “嗯。” 他淡淡接话,正要挂断电话,那头又说:“父亲让我过阵子去帝都帮你,景肆,你和云家的关系维系得如何了?云嘉诚,愿不愿意帮我们牵头这个项目?” …… 衔珠岛不大,但气候宜人,环境舒适,加之有客流量限制,需要申请才能进来,所以在国内的旅游胜地中常年稳居前列。 岛上盛产珍珠,远销海外,负有盛名。云婳来这里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海边捡珍珠贝壳了。 吃过饭,她就换了身适合海边拍照的吊带红裙,带着权景肆给她找的摄影师去海边了。 权景肆在遮阳伞下拿着笔记本办公,时不时地朝她看两眼。 云婳为了抓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已经跑得老远了,几个摄影师各个角度对着她拍。 此刻夕阳西下,黄昏的光线温和绚丽,正是出片的好时机,云婳自然不会错过。 岛上的摄影师常年帮游客拍照,技术自然是不用说,加上云婳是营业惯了的女明星,知道如何配合,所以拍照的效率很高。 只是太快出片,云婳觉得自己还没玩够、也没拍够。 “夫人,不然让四少和您一起拍几张?” 有个摄影师提议。 云婳也觉得不错,于是朝权景肆跑了过来。 远远的,权景肆就抬眼看到了奔她而来的云婳,他招呼身后的服务人员上果汁。 “权景肆。” 等她跑过来,权景肆便把果汁递给她,“无糖的。” “我不想喝。” 她放下果汁,拉着他的胳膊说:“你陪我去拍照吧?” 权景肆皱眉,身子仍坐着没动,“拍照?” “对啊,你都没和我拍过照片。” 云婳噘着嘴控诉,“说好是度蜜月的,你对着电脑都不理我。” 她一个人玩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看了眼屏幕前的文件,正犹豫着,云婳就坐在了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撒娇:“权景肆,工作是做不完的,今天的夕阳这么好看,不拍可就没了。” 他掀眸看她,漆黑的眼底溢出星点笑意,“夕阳不是天天有?” “可是今天格外好看啊。” 云婳指着天边的晚霞说。 他放眼看去,五彩斑斓的火烧云,在蔚蓝的海平面相接处碰撞出强烈的色彩反差。 确实挺美的。 第91章 婳婳宝贝老婆 “好吧。” 他合上电脑。 云婳顿时高兴地眉开眼笑,从他身上起来,拉着他往那边拍照的地方去。 摄影师给他们设计了几个情侣拍照的姿势动作,一边指导一边按下快门抓拍。 俊男美女、海边晚霞,拍出来的效果非常好,后期几乎都不用怎么修图,摄影师一边拍一边夸:“四少和四夫人真般配。” “四夫人真漂亮,我在这里拍了十几年了,就没见过比你还漂亮的女人。” 虽然夸奖的话听多了,但人总是爱听的,云婳被夸得很高兴,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也越来越好。 权景肆倒是没什么表示,毕竟这些人都认识他,也都知道他是未来的权家家主,他们夸云婳,无非是为了讨好他罢了。 “四少,您笑一下。” 权景肆唇角无声地往上牵起,云婳仰头看他一眼,皱眉吐槽:“你笑得太僵硬了。” 他垂眸睨她,“不然怎么笑?” “唔……这样……” 云婳伸手在他腰间挠了两下,果然把权景肆逗笑了。 “别闹了。” 云婳挠完他跑了,权景肆上前追她。 摄影师在后面跟着,拍了好几张漂亮的照片。 …… 摄影师的效率很高,拍完照回去,云婳吃过晚餐洗漱完,他们就把照片发过来了。 云婳窝在秋千椅上,一张一张地看着下午拍的照片。 随后,她选了几张单人照保存,等回去的时候发到社交平台。 其中有一张合照她很喜欢,是权景肆背着她,她手上拿着一个气球,笑得格外开怀。身后的晚霞非常漂亮,海面湛蓝如画。 她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权景肆的微信。 身后响起提示音,她回头看去。 权景肆在浴室里洗澡,手机放卧室里。 她起身过去拿他手机,又走到浴室门外,敲门问他:“权景肆你手机密码是什么?”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怎么了?” “我给你发了张照片,给你设置壁纸。” 他手机光秃秃的,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更别说是合照了。 他报出一串数字,云婳输进去,点去微信。 权景肆还把她微信置顶了,不错。 只是,这个备注怎么回事? 云婳抿了下唇,把原本的【云婳】改成了【婳婳宝贝老婆】,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保存图片,设置壁纸,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她刚放下手机,忽然一条消息闯了进来。 是一个微信名为“七”的人。 【市面上能买到的就这几款了,非得是天空之眼吗?】 【不是说那颗钻石是厄运之戒么?云小姐只管大小,不信这些吗?】 云婳没点开消息框,不过两条消息发过来的时候,桌面上的提示她都看到了。 天空之眼? 权景肆要买来给她当婚戒吗? 云婳回到沙发,托着下巴不高兴地想,怎么不偏不倚的正好让她看到了,她现在都知道了,后面都没惊喜了。 不过这个“七”是谁?权七小姐吗? 看头像,应该是个女人,大概率是她了。 云婳拿起自己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 果然,第一页的标题不外乎是:“天空之眼,传说中的厄运之戒,到底有多玄乎”、“天空之眼,那些顶级的艳彩蓝钻盘点”、“天空之眼的诅咒是真实存在的吗?”、“天空之眼现在在谁手中”…… 云婳默默关了网页,又给陆琬发了消息。 【琬琬,你知道天空之眼吗?】 【陆琬:那个蓝钻戒指吗?】 【云婳:对。】 【陆琬:五年前我在国外的钻戒博物馆看到过照片,确实很漂亮。】 【陆琬:权少要买给你?】 【云婳:好像是……】 【陆琬:权少可真舍得给你花钱啊,他这是要把全世界有名的几个蓝钻都买来给你?】 云婳咬了下唇,打字回她,【他差我一个婚戒呀。】 消息发过去后,云婳想起来,权景肆也没婚戒。 她是不是也该给他买一个? 只是,男人的婚戒不比女人,好像再怎么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那她再送他一个手表吧,云婳托着下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再回神时,陆琬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了。 【大家不都说天空之眼不详嘛。】 【不过也就是一个石头,想来也只是资本家的炒作噱头。】 【对了,我昨天参加一个晚宴,听到几个千金小姐聊天,说是云淑仪和秦御在一起了?】 【秦御这是时隔多年,又在同一个坑里栽了吗?】 【别的不说,云淑仪挺有手段的。先是江少衍又是秦御,好像就没她搞不定的男人。】 云婳看完陆琬的消息,回她:【是真的,我前几天还看到云淑仪来找秦御,上了他的车。】 【陆琬:窝趣,秦家比江家还严苛,云淑仪这身份,压根摸不到边吧?】 更别说,秦御是最受宠的那个,他未来的妻子,秦家是决不允许一个外室女儿来当的。 云婳撇嘴,【谁知道呢,也许人家是真爱呢。】 毕竟这么多年,秦御也就喜欢过云淑仪一个。 别说,云婳虽然讨厌他,但在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他的专一。 而且秦御虽然爱玩,但并不浪荡,私生活挺干净的。 忠诚专一加忠贞,算是难得的好男人了。 权景肆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看到了云婳给他设置的桌面。 他唇角弯起,不置可否,点开微信,看到云婳改的备注,唇角的笑意加深。 而这时,云婳已经聊完了八卦,正在浏览男戒。 看了一圈都觉得一般,而且价格便宜得她拿不出手。 毕竟,权景肆给她买的都是稀世级别的蓝钻。 于是,云婳干脆搜索:世界上最贵的男戒。 跳出来各种广告。 没意思。 “闷着头做什么呢?” 身后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云婳吓得一怔,回眸对上他。 权景肆微微眯眸,“在干什么坏事,嗯?” 这么心虚,吓成这样。 “我能干什么坏事?” 云婳一边关手机,一边默默地蜷着腿坐起来。 第92章 你这气性可一点不像是秦家的人 “困了吗?” 云婳摇头。 “那你先玩会儿手机,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云婳眨了眨眼睛,疑惑,“你最近怎么这么忙?” 连度个蜜月,电脑都不离手。 “是有点。” 他说:“等会要是太晚了你就先关灯睡觉。” “噢。” 云婳托着下巴看他,“那你要忙到几点?”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看情况,不会太晚。” 云婳点了点头,看着权景肆转身离开了卧室,带上了房门。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趴着继续看婚戒。 市面上看不到合适的,她又浏览了最近的拍卖会。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可算是找到了一款能入她眼的戒指。 只不过,地址显示在国外的某场拍卖会。云婳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帮自己弄张入场券。 忙碌完这些,她有点困了,躺在床上刷了会儿视频,眼皮就疲倦得有些睁不开了。 她熄灭了卧室的灯,躺下闭眼睡觉。 只是刚躺下,她便习惯性地往一侧倒,手臂也伸过去像是要搂住些什么,然而扑了个空,而她也立即惊醒。 云婳怔了下,后知后觉地想着:习惯还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 她好像已经习惯身旁躺着权景肆,搂着他睡觉了。 他不在,她反而有点睡不着了。 云婳在床上翻滚了几下,打算找个舒服惬意的姿势入眠,只是总是觉得少点什么,闭上眼睛总也睡不着。 加之她认床,身旁没有熟悉的味道,她迷迷瞪瞪的很快没了困意,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好半晌,她看了眼床头的时间,居然已经十二点多了。 这么晚了,权景肆怎么还在工作? 云婳掀开被子下了床,穿着拖鞋往书房走去。 敲门进去,她立在书房门口看着书桌前的男人。 他戴着一副银边防辐射眼镜,睡袍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肌。头发因为没打理,有几分凌乱的味道。 怎么说,有时候平时不戴眼镜的人戴了眼镜,平添了几分斯文禁欲的气息,格外性感撩人。 男人抬眸朝她看过来,扶了扶眼镜,唇畔泛起淡淡笑意,“怎么还没睡?” 云婳其实已经很疲倦了,只是睡不着罢了。 她拖着沉重的身躯朝他走过去,被男人顺势揽入怀里,低头嗅了嗅女人身上幽幽的芳香。 “你怎么还不去睡?” 云婳被他搂着腰身,绵软无力地靠着他。 他轻笑一声,朝她看过来,“我不在你睡不着吗?” 她点了两下头,没否认。 权景肆笑了笑,阖上电脑,起身,拍了拍女人的后腰,“走吧,陪你睡觉。” 云婳趿拉着拖鞋跟在他身后。 权景肆许是嫌她走得慢了,忽然转身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云婳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就乖乖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双腿圈着男人精壮的腰身,被他熊抱着去了卧室。 …… 云婳这几天玩得很开心,拍了特别多漂亮的照片,只可惜现在不能发出去,所以都一骨碌发给了陆琬。 一开始,陆琬还会回几句。 后来,陆琬干脆:【狗命也是命,放过我!】 天天秀,她也受不了啊。 云婳笑嘻嘻地回她:【不然你也去谈一个恋爱啊!】 陆琬默默回复:【不了,我要努力学习建设祖国。】 说完,她就放下手机,继续学习了。 学了没一会儿,她手机屏幕又亮起。 陆琬以为是云婳又给她发照片了,正想好措辞怎么回,结果一看是缪志鸣的消息。 陆琬脸色顿了下。 自从上次生日表白被拒后,缪志鸣就没和她说过话了。 陆琬本身也不是个外向开朗的人,对方冷淡疏远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找人家。不过,她还是给缪志鸣道了歉,让他别把郁时安说的话放在心上。 但当时缪志鸣什么都没说,只淡淡点了点头就走了。 陆琬原以为,他们的关系要这么一直尴尬下去了,没想到缪志鸣还会主动给她发消息找她。 下个月有个国际竞赛,缪志鸣邀请她组队,问她愿不愿意。 他主动破冰,陆琬自然是愿意的,毕竟之前也没少受他照顾。 当不成情侣,当好朋友也是可以的。 陆琬回了可以。 想着比赛地点离她哥哥学校很近,陆琬又联系了她哥哥,说是下个月出国比赛,可以见一面。 陆怀瑜回复:【ok】 …… 这段时间,帝都沸沸扬扬的都在传秦御和云淑仪的绯闻,甚至都传到了秦夫人耳朵里。 秦夫人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和云淑仪好了?” 秦御黑着脸回她:“您从哪儿听到的胡话?” 秦夫人看他这反应就知道是假的,这才放下心来,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昨天去李太太家打牌,听她们说的,还问我知不知道。” 她哪里知道这些。 风言风语的,压根不能入耳。 秦御懒得搭理,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不一会儿,秦夫人又倚在门边看他,问:“真想好了进部队?” 虽说秦家几个少爷,大多都去部队历练过。但秦御不一样,他年纪最小,娇生惯养的,不一定能受得了这苦。 秦夫人也不太舍得他离开。 “通知都下来了,后天就要走了,还能有假。” 秦御平淡接话,忽然抬眸看到床边的一个小玩意,想了想还是装行李箱去了。 秦夫人挑了下眉梢,“儿子,你这气性可一点不像是秦家的人。” 秦家的人都有血性,哪像他,喜欢一个姑娘还躲躲藏藏、扭扭捏捏的,连承认都不敢。 秦御无语地回眸看她,“都说了您别乱点鸳鸯谱,我没想怎么着。” 秦夫人嘴角往下,打趣他,“是么?那你把人家送的礼物带去做什么?” 秦御:…… “谁说那是她送的了?” 他炸毛。 “哦?” 秦夫人笑了下,“那这玻璃球谁送的?” “这是怀瑜送的!” 秦夫人撇嘴,煞有其事地说:“是么?他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还送个雪景玻璃球给别人。 好在秦夫人刚知道她家儿子是直的,不然真怀疑这两人有什么猫腻。 第93章 云婳在期待权景肆的求婚 秦御:“……您要是实在无聊就去打牌做脸逛街。” 秦夫人别有深意笑笑,“行,于海曼最近复出了,我去听听她的戏。顺便和她认识认识,以后有事没事的可以一起约出来玩,聊聊天什么的。” 秦御:…… 入伍那天,云淑仪来找了他。 秦御想起外头的风言风语,就不太想见,差保镖去回话。 保镖说,云淑仪非要见他一面,说是有重要的话告诉他。 秦御皱眉,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出了门见了她。 云淑仪看着他走出来,脸上是难以遮掩的欣喜,目光追随着他一路过来。 秦御老远就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了,大概是送他的礼物。 这些天,入伍礼物什么的秦御收了一箩筐,他原本人缘就好,女人缘更好。他又懒得措辞拒绝,照单全收了,堆了一房间的。搞得他入个伍,像是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果然,他刚站定,女人就把礼物送了过来。 秦御接过去,懒散道句谢就要走,云淑仪将他喊住。 “秦御,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秦御眉心蹙起,目光落到她慌乱羞怯的脸上。 这个表情神态,她不用开口,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抱歉。” 他先开口打断她的话,“外头的谣言我会派人去澄清的,给你造成的困扰很抱歉。” 云淑仪愣了下,他这话将她即将要说的一下子堵住了。 外头那些谣言,她自然是知道怎么来的。 一方面,是她在别人询问的时候默许了他们的说辞。另一方面,就是高静姗在外头宣扬他们在一起了。虽然,他们只是一起吃过几次饭罢了。 只是,不管是高静姗还是云淑仪,都认为他们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毕竟秦御从前就对她有过旧情,现在又明显对她和别人不一样。 只是,眼下他这番话,却是明显告诉她,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云淑仪愣神了会儿,小心翼翼地试探:“可能是因为我们最近走得比较近,再加上你以前追过我,所以他们才会误解。” 闻言,秦御眉头拧起,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点头闷闷一个“嗯。” 见他再度转身要走,云淑仪上前两步,有些紧张地拉住男人的袖子。 秦御低头睨着她的手,云淑仪忙放下。 “那个,秦御,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唐突,也许你不会相信。其实……以前我并非完全没有对你动过心的,只是你没有跟我表过白,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 “云淑仪。” 他见她的话题越发跑偏失控,忙打断,“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忘了。至于我们之间,我觉得做朋友就挺好的。” 云淑仪再度一怔,瞳孔有细纹裂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而此时,秦御已经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反复平复心情。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蜜月很快步入尾声了。 这段时间,云婳玩遍了衔珠岛每一个角落,甚至有点吃腻了海鲜,想念帝都的美食了。 她去捡了许多漂亮的贝壳石头,做了一个相框,送给权景肆,说让他摆在办公室里,嵌上他们两人的合照。 权景肆笑她幼稚,不过还是收了。 然后,她又跟着采珠人采了一天的珍珠,打算给自己做条珍珠项链。 只是,成色好的珍珠太难得了,一整天下来,都没挑齐做珍珠项链的珍珠。 最后,还是权景肆送了她一条,说是衔珠岛的镇岛之宝。 云婳一开始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后面她发给陆琬看,陆琬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她直接告诉云婳:他应该没开玩笑。 云婳:…… 她吓得有点不敢收,毕竟衔珠岛是权家的,不是权景肆一个人的。 镇岛之宝给了她,没事吗? 权景肆:没事,没了这一条还有下一条。 这玩意是流动的,上一条成色极佳的珍珠项链,戴在如今的权夫人脖子上。 云婳最后还是收了,不过小心翼翼问了权景肆一句:“你在我身上花这么多钱,不会舍不得吗?” 权景肆说:“权家有的是钱。” 不花白不花。 云婳托着下巴,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送出去的手工艺品非常掉价。 她在想,要不要找个时间偷摸拿回来算了。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权景肆已经把照片放进去了。 最后几天时,云婳心里一直吊着期待感。 都怪她提前看到了剧透,知道权景肆要送她婚戒,于是她又有强烈的第六感觉得,权景肆一定会在蜜月结束前给她补齐求婚仪式。 因为衔珠岛封了,到时候还可以全岛放烟花,浪漫又漂亮。 只是,她摸不准是哪一天。 于是,她后面几天神经兮兮的,一有风吹草动就绷不住神色。 最后,权景肆看出了什么,垂眸睨着她问:“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机了?” 云婳摇头,“我没有啊。” 她的确没偷看,她是不小心看到的。 他淡笑一声,不置可否。 云婳满脸写着心虚,显然心里有鬼。 蜜月结束的前一天,云婳仍然没等到权景肆的求婚。 于是,她有点神伤地想,权景肆知道她知道了,所以他取消求婚仪式了吗? 唉,早知道她就演得像一点了。 难怪别人说她演技不行,她演技确实不行,等回去了她得找个表演老师好好学学。 想着马上要回帝都了,权景肆这段时间又这么忙,连蜜月都在工作,云婳闷闷地想,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求婚呢? 蜜月结束的最后的一天,云婳已经放弃了权景肆会给她求婚的念头。因为这两天权景肆都和她待在一起,没有任何准备什么的端倪。 然而下午,权景肆忽然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云婳疑惑:“什么地方?”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有个新开发的小岛吗?” 云婳想起来了,“有很多花的那个?” “嗯。” 第94章 你还真是不跟我客气 云婳终于忍不住,兴奋地从沙发蹦起来,“你要跟我求婚了?” 权景肆抬眸看她,眼底含笑:“你不是说没看我手机,嗯?” 云婳脸色沉下,心虚地嘀咕:“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自己给自己剧透惊喜,不觉得无趣?” 他将女人从沙发抱下,云婳双脚顺势踩在他高档手工皮鞋上,歪着脑袋看他,“可是你最近那么忙,想来想去也只有蜜月的时候会给我求婚了。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吗?” “那倒也是。” 他把她放下来穿鞋,云婳很快转身上了楼,丢下一句兴奋的话:“等我换件衣服。” 是求婚哎,她肯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弥补他们之前没有婚礼的一丢丢遗憾。 半小时后,云婳下了楼。 她穿了一件香槟色渐变长裙,抹胸和束腰的设计,将好身材一览无遗地显露出来。 一头蓬松的波浪大卷发披在身后,妩媚性感。脖子上戴了权景肆最新送的珍珠项链,色泽莹润剔透,和白皙的皮肤交相辉映。 除了特殊场合,她很少穿深v,但这次罕见地穿了。 权景肆回眸看着她一步步下台阶的时候,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在她胸前停留了两秒,眉头皱起。 云婳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兴致勃勃问他:“好看吗?” “好看。” 他也换了一身更有质感的黑色西装,话落搂住女人的腰身将他带到怀里,低头扫了眼那圆润的弧度,不解:“你怎么做到的?” 云婳脸色一变,捂着胸口皱眉说:“人家本来也是有的好吗!” 这种东西,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而且,穿不同的内衣,肯定会有不同的效果。 只是她平时不屑于展露罢了。 权景肆笑而不语,搂着她出门。 云婳鼓着腮帮看他隐在唇角的笑意,有点不高兴地问:“你嫌弃我哦?” “没有。” 云婳轻哼了一声,不信,嘀嘀咕咕地控诉:“果然你们男人都一个样。” 权景肆莫名带着全体男性被攻击,沉眉看她,解释:“我真不介意这个。” “可是你明明就……” 云婳说说到一半顿住,脸蛋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这种话她也说不出口。 “我怎样?” “你……缺母爱。” 云婳说完觉得这话有点伤人,于是又换了一种说法,“你还没有度过口欲期。” “……” 权景肆低低地笑了声,笑得云婳更害羞了,耳根子红了。 “云婳,大白天的你说这个不害臊?” 她揪着眉头瞪他:“不许笑了。你都做得出来,我说说怎么了,这里又没别人。” 权景肆眸底的笑意更浓稠了,他低头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云婳立刻从耳根红透了整张脸,猛地推开他,“权景肆你不要脸!今晚不许跟我睡了。” 她踩着高跟鞋大步往前走。 他在后面跟着,不紧不慢地对着女人又羞又气的背影说:“走这么快当心崴脚。” 话音刚落,前面的女人身子歪斜了下,险些真崴到脚。 权景肆脸色一变,上前去搀她,云婳瞪他,“乌鸦嘴。” “我是好意提醒。” 他说,“等会要坐船,不然备双拖鞋,嗯?” 云婳没做声,权景肆在路边的小摊上随便给她买了双,云婳把高跟鞋换下来。 整个人轻松多了。 只是,她穿着平底鞋,人一下子矮了一截,气势上也输了。 权景肆整整比她高了二十公分,她现在站在他旁边,整整矮了他一个脑袋。 她仰头看他,皱眉,“你也太高了。” 她又低头看他今天穿的鞋,鞋跟也比平时高了些,看上去整个人跟一堵墙似的,衬得一旁的她越发娇小。 权景肆挑眉,“我高你也不高兴?” “显得我很矮的样子。” 她趿拉着拖鞋,闷闷开口。 “那我背你?” “好呀。” 她很快绕到他身后。 权景肆回头看她,好笑又无奈,“你还真是不跟我客气。” “你自己说的嘛。” 街上这么多人看着,都是认识他的,权景肆想了想,还是蹲下来了。 云婳趴上去,他将她背起来的瞬间,周围就响起一片惊呼声。 云婳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看他们,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趴在男人耳朵旁说:“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想上来就上来,想下去就下去,把我当什么了,嗯?” 骡子还是马,任劳任怨的。 “老公啊。” 云婳一本正经地回他,权景肆被她逗笑了下,拍了拍女人不安分的大腿,“没事,我背你过去。” 反正码头也没多远了。 “可是我害羞……” 她脸埋进去他肩头,不敢看四周。 “刚刚怎么不见你害羞?” “刚刚没注意。” 权景肆轻咳了声,往后示意身后跟着的保镖,保镖当即对着四周的商铺打手势,让他们别盯着看了。 大家虽然转移了目光,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两眼。 真是没想到啊,权家那个昔日最高冷最不苟言笑的四少爷,结婚后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对自己的妻子言听计从,温柔又和顺,简直就是忠犬型老公,反差不要太大。 —— 权景肆:宠女人很难吗?我一学就会。 第95章 属于云婳的云花岛 在码头,远远的,云婳看到了前方不起眼的小岛。 现在是十月,正是牡丹花开的时节,云婳上船后,拿着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 红艳艳的一片,非常漂亮。 “马上就到了,还怕看不到?” 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 云婳将望远镜放下,仰头看他:“这个新的小岛也是你们权家的?” “嗯。” 海风吹着女人的头发飞舞,她将两侧的头发拨到耳后,托着下巴打趣:“你们权家人还真是奇怪,看着冷血无情的一家子,居然还挺浪漫的。” 先是打造了一个衔珠岛,成为情侣度假胜地。 现在,又有一个种满花的小岛,和衔珠岛离得很近,到时候肯定也是旅游的好去处。 “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 权景肆淡声开口,“何况对权家而言,这只是生意而已。” 至于浪漫、向往什么的,都是别人附加在上面的意义罢了。 云婳又问他,“这个岛叫什么名字?” “还没想好。” 目前在地图地标上,也只是标注着无名岛屿。 权景肆看着女人明艳娇俏的脸蛋,又说:“不然你来想一个。” “我吗?” 云婳皱眉,“可我是取名废哎。”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还是歪着脑袋认真想了几个,“花朵岛?群花岛?繁花岛……” 总之来来去去的,都是围着“花”这个字来的。 一旁的男人忽然想起些什么,轻笑一声,打断她专注的动作,“我记得你有个小名叫小花花?” 云婳怔了下,脸蛋顿时尴尬又难为情地皱起,“那都是他们胡闹取笑的。” 什么花花、呆瓜、矮冬瓜之类的,关于她的小名她自己都数不过来。 权景肆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静静开口:“不如……叫云花岛吧。” 一旁的女人愣住。 云花,云婳? 是她想的意思吗? “跟我的名字很像。” 她试探性地说。 权景肆垂眸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嗯,属于云婳的,云花岛。” 云婳的瞳仁闪烁了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男人依旧是淡定从容的脸,分析:“云,本来就有众多的意思,云花岛,很多花的岛屿。谐音云婳,这个名字很不错,那就这样定了。” 他再度朝女人看过来,云婳还是一副木然没回神的表情。 “可……可是,这不是权家的岛吗?” 又不是权景肆私人的岛屿,用她的名字谐音命名,其他人没意见吗? 而且……刚刚权景肆还说,是属于她的云花岛? 他看着那副明显的受宠若惊的模样,淡笑了下,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两下,“傻不傻,当然是我的。” 云婳眨了两下眼睛,依旧没反应过来。 “我不是很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岛屿你会喜欢的。” 那个时候他就暗示过云婳,这个岛是送给她的。 不过,当时是权景肆和她提出先领证再结婚的事,她满脑子都是没有婚礼先领证,估计没想到这里。 “啊?” 云婳还是迷迷糊糊的。 而这时刚好船只靠岸了,权景肆牵着她上了岸。 虽然双脚已经踩在地面上了,可云婳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个岛屿,真的太美了。 放眼看去,像是人间仙境一般,颜色鲜艳得让人怀疑像是置身童话世界。 从登岛的那一刻起,她的表情就维持着惊讶状态,恍惚地跟在权景肆身侧,步子迈得很小,眼睛一直在四处张望。这儿也看看,那儿也看看,怎么都看不够。 权景肆催促着她往前走,云婳慢慢地缓过神来看他,“这些花要种很久的吧。” 要保证每天岛上都有花朵盛开,自然要种上许多品种的花。 有些花娇贵,不易养活,就需要更加悉心地养护。 光是养护这些花,就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了。 “嗯。” 云婳抓紧他的手,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浓烈复杂的情绪,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权景肆,你是被什么高人指点了吗?” 她怎么觉得,权景肆结婚后变得越来越浪漫了。 送她一座种满花的岛屿,这样的事情,要不是亲眼见到了,云婳此前根本不敢想。 “怎么?” 他看她。 “唔……就是,忽然觉得你这个人挺浪漫的。” 她不由得唇角扬起,愉悦的情绪藏不住。 “那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我最喜欢花了。” 云婳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她跟着权景肆一路走一路赏花,直到脚下忽然出现一条红毯。 她愣了下,权景肆牵着她走上红毯。 云婳踩在红毯上,心情却像飘在云端。 一种兴奋、愉悦、好奇又惊讶的复杂情绪填满了胸腔,虽然她知道权景肆要在这里和她求婚,可是,他到底要怎么做,她却是一无所知的。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新奇有趣的充满惊喜的。 走了好久的红毯,久到云婳觉得自己踩着高跟鞋有点累脚,想问权景肆还有多久能到的时候,她看到了前方红毯的尽头。 是一片空地,精心布置了一番。 云婳被权景肆牵着,穿过一个又一个花朵缀成的拱形花桥,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张长桌旁。 上面已经提前放好了大餐,准备的人员也退场了,只留他们两人在。 云婳坐下,看到长桌上久违的食物,她食欲一下子上来了。 这段时间一直吃海鲜,都把她吃伤了,她现在看到这些食物特别亲切,想把它们统统塞进肚子里。 权景肆刚倒了一杯红酒,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掀眸看到面前的女人已经开吃了。 他摇头笑笑,放下酒杯,“饿了?” 云婳腮帮子鼓鼓的点头,嚼完嘴里的食物她又感慨一句:“好好吃。” 权景肆和她碰杯了红酒,云婳喝了口问他,“是不是郁时安教你的?” 红毯、鲜花、花朵编织的拱桥、满地花瓣的草坪、以及一大桌她爱吃的食物。 最后,是全岛盛放的烟花。 在烟花绽放的时候翩翩起舞。 这是云婳小时候构想的结婚场景之一。 第96章 我只忠于国家、和你 “我只是跟他打听了下,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权景肆说,又噙着笑意看她,“郁时安说,你从小就在构想自己的婚礼?” 而且还分门别类的,有许多种类型。 今天想这样的,明天又觉得那样的好,总之就是,她对自己的婚礼有无限的期许。 云婳有种被看透的窘迫,揪着眉头为自己辩驳:“那是小时候不懂事……” 小时候玩家家酒,不都要演什么爸爸妈妈、结婚吃饭之类的。云婳喜欢当妈妈,而且还喜欢设计自己的婚礼。 后来十几岁的时候,陆琬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还打趣云婳,“不然你去做婚礼设计师好了?” 反正她一肚子的点子,都不带重样的。 云婳闷头吃了会儿东西,忽然怔了下,想起些什么。 她原本胃口就不大,这会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过对面的男人还在吃,她就漫不经心地吃着,时不时地朝权景肆看两眼。 权景肆好歹是当过特种兵的人,云婳贼兮兮的小动作没一会儿就被他发现了。 他观察了她一会儿,见她也没别的什么,就是时不时偷看他两下,挺费解的。 权景肆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老看我做什么?” 云婳小脸一顿,满脸写着心虚地呆住,“我没有啊。” 他笑了下不置可否,又问:“吃饱了?” 云婳点头,拿起一旁的红酒又喝了一口。 权景肆抬眸看天空。 天色暗沉下来了,但是还没完全黑。 烟花还得等一会儿才能放。 再回神,对面的女人正托着下巴,双眸放光地看他:“权景肆,你会跳舞吗?” 他眉头皱起,“不会。” “那我教你?” 他凝着脸,似乎不大愿意的模样。 云婳起身朝他走过来,“我教你嘛,作为未来的权家继承人,必要的时候肯定需要跳交际舞的嘛。” 他坐着没动,只是抬眸看她,“什么时候?” 他还真想不到什么场合需要他去跳舞。 “婚礼。” 云婳很快说:“我们的婚礼上。” 权景肆眉头拧得更紧了些,“一定要跳舞吗?” 他四肢不协调,让他打架还好说,跳舞这种需要律动感的东西,他真学不来。 然而,云婳很坚持,还是把他拉起来了。 “有音乐吗?” 他摆头,这个他是真没准备。 云婳最后拿手机放了首悠扬的钢琴曲,然后示意权景肆搂着自己,她搭着男人的肩,开始一步一步教他怎么迈腿。 “啊……” 刚跳没两下,权景肆就踩了她一脚。 “抱歉。” 他闷着头说:“我说了我不会。” “没关系。” 云婳绷着小脸,“我们继续。” 然后,权景肆又踩了她好几脚。 云婳:…… “我们……还继续?” 他看着女人逐渐失去耐心绷不住的脸色,忍不住问。 云婳深吸一口气,眼神依然很坚定:“继续。” 权景肆没办法,只好顺着她。 云婳忽然想起什么,扬起唇角笑眯眯地开口:“权景肆,你不好好学,以后遇到这种场合,我只能和别的男人跳了。” “……” 他眯眸看着她,果然眼底渗出淡淡的戾气,“你敢。” 云婳勾着他的脖子,笑容明媚:“某人不是说老了要和别的小老太太跳广场舞,这么简单的交际舞都学不会的话,以后只有提音箱的份儿,根本上不了场。” “……” 他那是说着玩的。 他就算老了也不会真的去跳广场舞,打打太极拳还差不多。 他看了眼天色,天已经黑了,可以放烟花了。 “哎呀,你认真一点。” 然而身旁的女人却一心想着教他跳交际舞。 “你打算一个晚上教会我?” 他问。 “你不是很聪明嘛。” “人都是有短板的。” 他不得不承认。 云婳不理他,依旧醉心教学。 直到权景肆总算忍不住,扣着女人的腰身让她站在原地,又俯身低声问:“你还想不想要求婚了?” 果然,云婳顿时僵住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对了,权景肆是带她过来求婚的。 云婳松开了他,兴奋地问:“是要放烟花了吗?” “嗯。” 他手机发过去指令。 十分钟后,随着“嗖”地一声,夜空绽开第一束烟花。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烟花朝天空放射,将夜空点亮,将整座云花岛照耀得五彩斑斓。 云婳仰头看烟花,脸上的笑容就没放下去过。 “好漂亮……” 比上次生日的时候,权景肆在衔珠岛给她放的烟花更漂亮。 “云婳。” 身后传来男人郑重的话语。 云婳目光收回,落到他身上。 云婳的心脏在看到男人单膝下跪的一瞬间,开始扑通扑通,越来越快地跳动着。 明明已经知道了,可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地兴奋和激动。 权景肆掏出戒指盒,里面躺着的,正好就是云婳之前在他手机里无意看到的,天空之眼。 天空之眼,硕大的蓝色钻石,被周围许多的碎钻包围,像是花朵、也像是眼睛,所以被称为天空之眼。 夜空上烟花的彩光将男人漆黑的瞳孔点亮,云婳在他眼底看到了自己。 权景肆望着她,沉缓的嗓音、郑重又认真地继续:“既然你已经嫁给我了,好像再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有点多余。” 云婳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明媚又灿烂,眼睛像是水洗过一般,泛着莹润的光泽。 怎么办,虽然不够惊喜,但还是很感动。 感动得她有点抑制不住,居然想哭了。 云婳在强忍着。 “虽然我不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既然你相信的话,我想问,你愿不愿意爱我?” 云婳还是没忍住,嘴巴一扁,眼泪就飚出来了。 她又想着不能把妆哭花,于是抬头看天,烟花还没结束。 擦掉眼角的眼泪,她带着哭腔回:“哪有你这样的,你要先说爱我,我再考虑要不要爱你。” “心理学家认为,爱情会随着多巴胺分泌的减少慢慢消失。” 云婳愣了下。 “爱情会随着时间流逝,但军人的忠诚永不褪色。我只忠于国家、和你。” 第97章 她好像……被孤立了 我只忠于国家和你。 云婳脑子里飘过这句动人的情话,心脏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跳出胸腔了一般。 权景肆看着女人呆滞的反应,眉头微沉,拿着戒指的手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云婳,你不愿意吗?” 云婳摇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伸出手来,“我愿意。” 在这一刻,她猛然间觉得,权景肆单身这么多年只是他自己的选择而已。因为他自律克制,身上背负着婚约就绝不会随便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他的外貌条件本身就足够吸引众多女人前仆后继,加上,但凡他想,真的没有他追不到的女人。 他真诚又用心、行动力高效,虽然平时不怎么会说情话,但从不吝啬于给予。 嫁给他之前,云婳完全没想到,权景肆在讨女人欢心这方面,简直登峰造极。 他将戒指套在她手上,尺寸刚刚好。 云婳低头看着那枚闪烁的钻戒,想起那天微信上的内容。 这枚市面上买不到的稀世钻戒,权景肆是怎么弄到手的? 可想而知过程有多繁琐,可面前的男人从未和她吐露半字,饶是现在,他也只是起身抱着她亲了亲脸颊,笑着打趣她,“怎么还哭了?戒指喜欢吗?” 云婳很认真地点着头,脸蛋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人还没到家,云婳一路上就给陆琬发了无数条消息。 陆琬看云婳秀恩爱早就看得麻木了,不过今天的狗粮还是吃得她一愣。 【我靠?真的送了一整座岛给你啊?还是种满花,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岛屿,权少也太会了吧?!】 陆琬都惊呆了。 【就是一个很小的岛啦,不过他准备了很久倒是真的,嘿嘿嘿……】 云婳又给她拍了戒指的照片。 陆琬发了好几个表情包过来。 【好漂亮,实物肯定更好看。】 【我明天就回来啦。】 陆琬撇嘴,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街道,给云婳发了张照片。 【可惜了,我刚到英帝兰,下周才会回国。】 云婳打字回她,【那你好好准备比赛吧,加油哦。】 【好哒。】 刚放下手机,门外有人敲门。 陆琬过去敲门,是缪志鸣。 他们刚到酒店,还没来得及去吃午饭,缪志鸣喊她和大家一起去。 “好的,稍等一下。” 陆琬关上房门,回去换了身轻便的衣物。 再度开门时,缪志鸣还立在外面,陆琬和他一起并肩往电梯的方向去。 虽然他们现在一起组队来国外比赛了,只是前段时间两人的关系还是十分冷淡。以至于导师都来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和缪师兄闹矛盾了。 进了电梯,两人一直沉默,谁也没说话。 而酒店电梯里四方都是镜面,清清楚楚地倒映出此时两人的尴尬。 哦,尴尬的是陆琬。 陆琬闷着头,揪着一侧的裙摆,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僵在那儿。 缪志鸣神色如常,自然得仿佛他们之间原本就不太熟一般。 电梯门终于开了,陆琬默默吐出一口气,跟在缪志鸣身后,和大部队集合了。 一行参加比赛的几个人,只有陆琬一个人是研一,其他的都是研二研三的师兄师姐。也因此,她其实和他们不太熟,也不太能插上他们的话题。 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陆琬在一旁默默当着听众,有时候跟着弯下唇角。 她默默低着头,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酸涩慢慢填塞进她的胸腔。 她好像……被孤立了。 研一原本不具备做某些研究、或是参赛的资格,但陆琬很优秀,导师器重她,之前缪志鸣又带着她。而现在,她隐约得罪了缪志鸣之后,原本的优待就成了一种无形的冷落。 如果不是她确实有能力,恐怕这个比赛小组她也是来不了的。 就算来了,她现在也像是局外人一般。 只是,陆琬有点失落和难过。 她明明和缪志鸣解释过了,也道过歉了,为什么,还是成了如今的局面? 吃过饭,他们一行人提议去附近的酒吧玩,陆琬没有跟过去。 “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这边不比国内,你一个女孩子可不安全。” 有个师姐说,提议让陆琬和他们待在一起比较好。 陆琬仍是摇头,她不喝酒,去了酒吧也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儿。 “缪志鸣,要不你去送送?” 有人笑着打趣了句。 缪志鸣横过去一眼,那人立马抿唇噤声,想起些什么,一时间众人的表情都有点尴尬。 陆琬苦笑了下,“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 说着,她就兀自转身走了。 缪志鸣看着女孩的背影隐入喧闹的街道,瞳孔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嘴唇抿成直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刚刚那个搭话的学姐见状又忍不住说了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陆学妹不像是那么势利的人……” 人群中有个男生“嘁”了声,“得了吧,和缪师兄暧昧这么久,享受这么多好处,结果扭头嫌弃人家家庭条件不够格追求她。要我说,缪师兄肯带她来参加比赛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 “就是。”有人附和,“我看她就是看缪志鸣成绩好,想攀着他做学术妲己,又要装清高嫌贫爱富罢了。” “这种女人不值得同情,反正我们这些小镇做题家,一辈子不入他们的眼,干嘛还巴巴儿地讨好人家白富美呢。” …… 陆琬念初中的时候,开始抽条,人也越发漂亮。 像她这种清冷的淡颜美人脸,穿着校服长发飘飘又不带任何攻击性的样子,简直就是学生时代每一个男生的梦中情人。 她和云婳一个学校,但两人不同班,那个时候,学校贴吧里关于云婳和陆琬谁是校花可以吵上千楼。 不过最后的结果大抵是,女生比较赞同云婳是校花,男生比较认同陆琬才是女神。 陆琬个性比较安静,所以那个时候,她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霸凌。 第98章 喊哥哥的时候,必定有意外 当然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陆氏千金,上下学又有保镖接送,没人敢动手欺负她。 只是孤立、排挤,这样的冷暴力,有时候来得更加伤人。 陆琬那个时候低落了很久,一直郁郁寡欢,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后来云婳知道了,申请转到了陆琬他们班,和陆琬一起上下学,体育课课间操都带着她一起玩。 遇到那些说陆琬坏话的,云婳直接就上前和人家理论。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脾气不好,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有云婳这个骄横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在,很快吸引了火力,她们的讨论对象,也从陆琬变成了云婳。 慢慢的,那些原本孤立陆琬的女孩子,也开始打破隔阂,和她来往了。 因为被孤立过,所以她太了解那种氛围和滋味了。 尤其刚刚那句玩笑话后,所有人见鬼似的嘴脸,好像她是什么不祥之物一般。 陆琬越想越难过,吸了吸鼻子,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哥哥……” 她刚开口,对面的男人就皱眉冷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陆琬一般只喊他哥,喊哥哥的时候,必定有意外。 而电话里,她哭腔明显,陆怀瑜不得不想多。 “你能过来接我吗?” 陆琬看了看四周,报了一个建筑物的名字。 “等着。” 陆怀瑜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布加迪朝她行驶过来。 车门打开,个子高挑的男人走了出来,休闲裤包裹着长腿,皮靴在地上踩出清脆的声响。 陆琬蹲在路边,抬头看着来人,眼睛像是水洗过一般,落在陆怀瑜眼底,委屈又无助,像只走丢的猫咪。 男人眼眸眯起,“你不是来参加比赛的?怎么?走丢了?” 陆琬摇头,慢吞吞地站起来,可是因为蹲太久了,腿有点麻。 “先上车吧。” 陆怀瑜说着就转身走。 “哥。” 陆琬喊他,“等会儿,我腿麻了。” 他拧着眉头朝她重新看过来,“你可真行。” 他再度走向她,懒散地伸出一只手臂,“能不能动?” 陆琬攀上他的胳膊,尝试着走了两下。 能是能,但走得实在奇怪。 “我缓缓。” 她还是决定等等。 陆怀瑜将手插回口袋,立在一侧睨着她,“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 陆琬莫名的,语气又不自觉地委屈了,因此显得欲盖弥彰。 陆怀瑜眉头皱紧,“你同学呢?别告诉我是他们把你一个人丢这儿的。” 这边虽然是闹市,但飞车党也有很多,陆琬身上穿的戴的都价值不菲,最容易被盯上了。 “我缓好了。” 陆琬绕过他,走过去开车坐下。 车内,她闻到了香水味,显然不会是她哥哥的。 她哥哥虽然骚包,但这种香水明显是女人用的。 一旁的男人坐到了驾驶位,陆琬扭头看他,“哥,你谈恋爱了?” “没有。” 陆怀瑜说着发动车辆,问她想去哪里。 “都行。” 她说:“我想去安静的地方逛逛。” “把你哥当导游呢。” 陆怀瑜打趣,他这学业繁重的,可是翘了课过来的。结果这丫头什么都不说,还让他带着玩。 陆琬系上安全带,又从座位上找出一根属于女人的长头发。 “哥,你学坏了。” 陆琬拿着这根头发,皱着眉头说:“没谈恋爱,车上有女人的头发,还是红色的。” “你哥女人缘好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陆怀瑜轻嗤。 “哦。” 陆琬靠在车座上,“爸爸说,等你明年博士毕业了,要安排你和秦珂姐相亲。” 秦珂,秦家五小姐,秦御的堂姐,和陆怀瑜差不多大。 陆怀瑜露出个嫌弃的表情,“我真服了。” 相谁不好,相那个女人? 陆琬别过头看他,“秦珂姐多漂亮啊。” “这个世界不缺漂亮女人。” 陆怀瑜说,“帝都就这一个大小姐了?” 陆琬歪着头帮她哥哥想了想。 “对了,你那个好闺蜜呢,云婳,她有男朋友吗?” 陆琬嫌弃地白他一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婳婳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下得了手啊?” “什么叫做我看着长大的?你哥我有这么老吗?” 他也才二十五岁好吗?就比她们大三岁而已。 “你还真想打婳婳主意啊?” 陆怀瑜撇嘴,“反正都是联姻,找个最漂亮的呗。” 陆家以后要交到他手里,他的婚事他又做不了主,他早想开了。 “可惜了,婳婳有男朋友了。” 陆琬说。 “是嘛?前阵子我听秦御说,云婳不是和江少衍分手了吗?” “秦御?” 陆琬一怔,“他还和你聊婳婳的事情?” 陆琬记得,秦御不是很讨厌云婳的吗? “随便瞎聊。” 陆怀瑜说,“她这么快又脱单了?” “婳婳又不缺人追。” 陆琬说:“她男朋友是权家四少权景肆。他们两人感情可好了,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 “唉呀……” 陆怀瑜故作惋惜地叹了句,“可惜辽……” 看上谁不好,看上权家的人。 这小丫头的美貌是拿脑子换的吧。 陆怀瑜陪陆琬逛了一下午,两人又一起吃了晚饭,陆琬的情绪好转了许多。 “聊聊吧,谁惹你不高兴了?” 陆怀瑜见她情绪好了点,又问她。 陆琬轻声叹了口气,和他说了原委。 听完,陆怀瑜很是不齿地表示:“就这还男神呢?追不上你,就拉着一群同学排挤你?就算郁时安那话说得难听了点,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看,这人就是典型的又自傲又自负,感情受挫就发泄到女人身上,毛病。” 别说郁时安,就算陆怀瑜当时当场,也会说同样的话。 陆家是帝都顶尖豪门,除非是真的优秀到金字塔尖,否则,他还真不会让他妹妹和一个普通出身的人谈恋爱。 不同阶层决定了不同眼界,陆琬身上随便一件首饰,就是他想象不起的价格。价值观不一样的两个人,怎么过日子? 第99章 琬琬,你还喜欢郁时安吗 更别说,要是运气不好碰到一个凤凰男,仗着妻子家的权势钱财迈入上流阶级,等到妻子年老色衰后在外面找情人,再一脚踹了糟糠之妻,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样的例子,现实中简直不要太多了。 好好的白富美,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干嘛想不开去扶贫呢? 陆琬想了想,“可能……是他们误会了吧,也不一定是缪师兄让他们排挤我的……” “误会了不会解释?他默认他们这么做,不就代表他是故意的?” 陆琬垂着脑袋,没话说了。 “行了,这事儿包我身上,我送你回酒店。” 陆琬愣了愣,盯着陆怀瑜,疑惑:“哥,你要怎么做?你别打人啊……” 陆怀瑜拧眉看她,不悦,“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粗鲁的人?” “你之前在国内打的架还少吗……” 陆琬幽幽吐槽。 帝都和他同龄的公子哥,谁没挨过他的揍啊…… “那是年少不懂事。” 陆怀瑜手撑着栏杆吹风,许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英俊的脸上勾起懒散的笑意。 陆琬看他一眼,又想起些什么,问:“哥,你为什么不喜欢秦珂姐啊?” 帝都几个贵少里,江少衍斯文清贵,但一直对云婳情根深种,口碑虽好却太难得到;秦御呢,只喜欢和几个富二代公子哥一起混迹,对女人的示好十分不解风情,容易触霉头;唯独陆怀瑜,高大帅气人又幽默开朗,会哄女孩子开心,碰到谁都能夸两句,给人一种人人有希望的错觉,喜欢他的女人一向是最多的。 他没出国前,陆琬因为他这个风流哥哥,经常被人堵着送礼物讨好,就为了从她嘴里撬出点关于她哥的行踪。 甚至陆怀瑜都出国念书好几年了,每次回国都有女人约他,锲而不舍的。 “不喜欢还得有理由?” 陆怀瑜耸了耸肩,嗤笑声,“怎么?人家给你什么好处,让你到我这里做说客?那女人是实在嫁不出去了,非得赖给我了?” 陆琬皱眉反驳他:“你胡说什么呢,喜欢秦珂姐的人很多的好吧?!” 她只是觉得,如果她哥哥以后一定要和帝都某个人家联姻的话,不如选秦珂姐。 至少,陆琬和她挺合得来的。 但她喜欢没用,她哥喜欢才是王道。 “不喜欢一个人肯定有理由的啊,喜欢一个人才不需要理由。” 陆琬靠在栏杆上,有感而发。 陆怀瑜听着这句很有哲理的话,皱眉睨她,“你喜欢上谁了?” 陆琬身子一僵,忙摇头,“不是,我说你。” 陆怀瑜抱着胳膊,深邃的眸凝望着前方广场来往的人群,“她就是个……渣女。” “啊?” 夜晚的风有点大,陆琬没听清陆怀瑜最后两个字。 “没什么。” 陆怀瑜拍拍她脑袋,“走吧,送你回去。” “哦。” 陆琬温吞着跟在他后面,不情不愿地走着。 …… 云婳到帝都后,陆琬才和她说起了她现在的遭遇。 云婳听了直冒火,“要不要我出国一趟?” 必要的话,她可以出手。 陆琬笑了下,“没事啦,我哥说他会帮我。” 云婳皱眉,小声嘀咕:“你哥不会找人揍他吧?” 陆琬:…… “他说不会。” 陆琬仍有点心虚。 “那好吧。” 云婳撇嘴,“要是你回国之后他们还这样的话,我就出手。” 陆琬皱眉,“可是你能怎么做?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三观什么的早就定型了,没准儿他们还会觉得我们仗势欺人。” “那肯定是要解释清楚的嘛。” 云婳说:“总不能所有人听缪志鸣的一面之词吧?他是师兄、成绩好名望高,就可以欺负你一个研一师妹吗?” 多不公平。 陆琬抿唇,“再看看吧。” “琬琬啊。” 云婳皱眉,“有些时候就是要硬气一点,不然人家以为你好欺负呢。我看你那个师兄,人品真的不怎么样,还好你没答应他。” 亏得云婳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挺好的。 没想到,人品这么经不住考验。 “我本来也不会答应他啊。” 陆琬坦然地道。 云婳却想起什么,眉头皱起,试探性问:“琬琬,你还喜欢郁时安吗?” 郁时安和他女朋友感情那么稳定,想来也是没可能的。 没有希望的事情,还是早点放弃比较明智。 听到这个名字,陆琬的心脏忽的紊乱了一拍,但她脸上仍笑着,语调轻松地回:“没有,他现在很幸福不是吗?” 云婳顿了下。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只是,她还真没觉得郁时安很幸福。 她一直觉得郁时安和她女朋友感情状态怪怪的。 但是,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感情这种私人的事情她也不好置喙。 也许,是郁时安肩上责任太重,性子比较阴沉淡漠,所以在表现在感情上也比较冷淡罢了。 “也许吧。” 云婳说。 陆琬不在,云婳想找个人陪她一起逛街都难。 索性,她喊了两个保镖,跟在自己身后,去了附近的商场。 仔细想想,她确实很久没出来逛街买东西了,微信上的柜姐给她发的消息都积了许多了。 云婳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她得为拍卖会省钱,看来今天也不能花太多。 唔…… 果然是太久没工作了,钱有点不够花了。 于是,云婳路上就给乔姐打了电话,让乔姐帮她接个综艺。 乔姐:“大小姐,您恋爱脑退烧了?” 云婳扶了扶墨镜,娇俏回话:“我单纯是没钱了。” 乔姐呵呵,“帝都首富家的大小姐跟我说没钱?” 云婳故作叹气,“今年财政不景气啊,也许明年爸爸就不是首富了。而且,我都好多年没跟他要过钱了。” 她进娱乐圈拍戏后,就能自给自足了。 “你是不是买什么东西了?” 不然光靠年前新接的几个代言,怎么会没钱? “是准备买。” 云婳笑嘻嘻地回:“反正你给我找个合适的综艺吧,我最近挺闲的,可以赚钱。” “嗻。” “……” 到了商场,云婳直接去的男装区。 她带的两个保镖都是特意比着权景肆的身形来的,挑了一堆衣服,就让他们去试了。 第100章 大小姐在商场购物 帝都的几个高端商场都知道云家大小姐云婳的大名,这位大小姐财大气粗,来一趟就能让他们一个月业绩达标了。 这次,云婳来的男装区,导购精心伺候,还给她准备最爱的卡布奇诺,又询问她要不要来点甜点什么的。 “不必了。” 云婳放下咖啡,摘下墨镜,漂亮的眼睛弯起,问:“帮我挑几款皮带、领带,不能太热门,价格也不能太便宜,那种低调奢华、适合商务人士的。” 导购哈着腰,听她说完,又忍不住问:“是给男朋友买的吗?” 毕竟送爸爸还是送男友,肯定是不一样的。 云婳点点头。 “好的,云小姐您稍等。” 导购笑眯眯地带着人去挑货了。 逛了几家店后,整个商场的群里都传遍了云家大小姐今天来购物,出手阔绰买了不少东西,小费也给的十分丰厚。 【家人们,只要你认真介绍店里的东西,挑几样不错的夸,大小姐听得高兴了就下单了。】 【大小姐这次终于到男装区来当散财童子了。】 【我朋友刚刚那单直接六十万,羡慕哭了。】 【大小姐到哪里了?】 【现在在bk看袖扣。】 十分钟后…… 【我去!大小姐把bk典藏款星辰全系列买下来了。】 …… 最后,身后的保镖提醒:“大小姐,您已经超额了。” 来之前,云婳就跟他们提前说了,要防止她激情花钱。 只是,云婳一买就停不下来,看到什么都想进去买点什么。 “知道了。” 云婳抱着胳膊叹了口气,正想着可以离开了,又在拐弯处看到了一家手表店。 云婳灵光一现,要不买个情侣手表? 权景肆手腕上那块都是好多年前的款式了,他一直戴着,也该换一个了。 于是云婳扭头进了店。 身后保镖脸色惊变,正要开口,一旁的人阻止:“算了,大小姐都进去了。” “可是……” 斐利的表,大小姐这一买,肯定免不了花上百万的。 “我要高端定制款的。” 云婳一进去,直接开口道。 “好的,您先……” 导购闻声迎上来,对上那张脸后,脸上表情僵硬地凝住。 云婳也眯起了眼睛,凉凉地道:“怎么是你?” 高静姗将脸色缓了又缓,才没当着她的面拉下脸来,不过那张脸笑得十分不情不愿,生硬得像僵尸,云婳看了就倒胃口。 “云小姐稍等。” 高静姗转身去给她拿定制款的商品册,脸色顿时垮下。 群里说的那个出手大方的大小姐,居然是云婳?! 高静姗越想越觉得憋闷,立在一侧看云婳翻看册子,一张脸阴沉沉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妆容精致、明艳照人的女人。 云婳不经意地抬眸,碰巧撞见这张冷漠尖刻的脸。 高静姗表情来不及收,一时脸色有些匆忙的慌乱和无措。 云婳红唇勾起,“怎么,对我有意见?还是说,你们斐利现在的服务态度就是对着客人翻白眼?” 一旁一直在细心观察这边的经理听了这话,连忙上前赔笑解释:“云小姐,小高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要不我来服务您吧?” 说着,经理便递了高静姗一个白眼,将她推到一边去了。 高静姗脸色白了又白,心里有气但还是没说什么,扭头走了。 但很快,店长就将她喊过去批评教育了。 “云小姐想要定制什么样的表?” “情侣款。” 经理笑眯眯地给她推荐,“星空系列是我们的经典款,一直很受欢迎。还有这款全镶钻的,近两年也卖得很好。另外,云小姐如果想要低调一点的,这款情侣系列也不错。” 云婳点了点头,认真看着,问她:“可以刻字吗?” “当然可以。我们的手表都是全手工制作,如果您有特殊需求,我们都是可以满足的。” “好。” 云婳点头,指着册子上的一款说:“我就要这个。大概多久能做好?” “需要等待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 云婳想了想,“两个月可以吗?” “这个……我只能说尽量满足,毕竟我们都是瑞士那边直接制作发货的,工期可能会有点长。” “给我插个队吧。” 云婳淡淡道:“我可以支付额外百分之五的赶工费,我需要在两个月内看到成品。” 经理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云小姐稍等,我和总部那边沟通一下。” “嗯。” 云婳点点头,坐在沙发上休息。 有服务员给她递了果汁,云婳喝了口,味道还行。 十分钟后,经理笑着通知她可以,云婳起身去刷卡了。 出了店铺没几步,身后有人将她喊住了。 云婳转身看去,高静姗冷着脸朝她走过来。 云婳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找我有事?” “你把淑仪害成那样,现在还在商场挥金如土,同样是云家的女儿,云嘉诚简直太偏心了。” 高静姗一脸忿忿。 云婳听笑了,“云淑仪一个月给你多少钱,你这么护着她?哦,我就说你怎么会到斐利上班呢,云淑仪给你安排的吧?给你一点小恩小惠,你就跟疯狗一样不辨是非地乱咬人,难怪你能和云淑仪玩这么多年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互相取舍。 “你……” 高静姗捏着拳头,冷冷地盯着她,“我说错了吗?你害得淑仪被赶出云家,现在又遭人暗算,眼睛差点瞎了,这些难道不是你做的?” 云婳皱了下眉头,云淑仪眼睛差点瞎了? 哦,对了,权景肆之前是说过帮她以牙还牙报复回来的。 她片刻的沉默,在高静姗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她当即就像是咬住猎物命门一般不死不休地纠缠起来:“你抢了淑仪的未婚夫,害她被赶出云家,现在一无所有,眼睛还差点瞎了,你这么恶毒的女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高静姗故意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高声叫嚷,试图以云婳的公众人物效应,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云婳自然知道她是故意,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但很快,高静姗就像疯狗一样扑向她,一旁的保镖眼疾手快,直接上前将她推开。 女人倒在地上,摔得狼狈。 第101章 她今天至少花了五百多万 云婳冷冷淡淡地扫她一眼,扭头走了。 “云婳……” 身后的女人在喊她。 但不等高静姗继续说些什么,刚从地上爬起来,她就被店里得知外面热闹的经理跑过来拉住了胳膊:“你做什么?” 高静姗有些慌地乖正立好,“经理……” “你刚刚摆着那副死人脸差点赶走店里这么大一个客户,人家云小姐没跟你计较,你倒好,不依不饶地追出来丢人现眼的。” “我没有,是她的保镖推我,我只是和她说清楚一些事……” “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经理冷笑着打断她的话,气笑了,刻薄地道:“人家是云家大小姐,你呢?做个柜姐都要走后门进来的人,你和她讲道理?我看,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你这样的性子也实在做不了服务这行,你还是走吧,我们店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说完,经理转身就走。 高静姗慌了,忙跟过去,“经理,我知道错了,我和云婳她……” “我管你和云小姐有什么过节,做服务这行,顾客就是上帝。更别说我们做奢侈品的,这些千金大小姐都得捧着哄着才行,你敢得罪云小姐,我们可没胆子继续留你。” 说完,经理甩开她的手,走了。 高静姗愣在原地,面如死灰一般。 …… 商场买的东西陆续送到家中。 权景肆下班回来,看着来往的人群进进出出,降下车窗,随机问了路边一人。 那人笑嘻嘻地答话:“这些都是云小姐买的,我们过来送货。” 权景肆沉了下眉头,她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前头的周助也没忍住笑了,“云小姐是帝都出了名的爱逛街爱购物,四少,您得习惯。” 权景肆没说什么,拉开车门下车了。 东西陆续送到家中,但云婳却不在家。 问了她随行的保镖,说是回云家了。 权景肆点点头,转身要上楼,保镖喊住他:“先生,您不看看小姐给您买的东西吗?” 权景肆脚步顿住,疑惑看去:“什么东西?” 保镖手臂展开,“这些都是。” 权景肆愣住,“全部?” “全部。” “……” 权景肆回家的消息,保镖告知了云婳。 而没多久,权景肆就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云婳接了电话,甜滋滋地开口:“喜欢吗?” 权景肆看着堆着满地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看,因为东西太多,所以喊了人过来帮着收拾。 而此时,他站在衣帽间里,看着随从一样一样地将东西拆开,放进去。 很快,男人的衣帽间就塞得满满当当了。 他沉默了许久没说话,对面的女人不高兴了,“你怎么不说话?还没看吗?” “正在看。” 他说,“你是把人家的店都搬来了?” 光是袖扣,就跟玻璃球似的堆了一抽屉的。 “哪有这么夸张啊。” 云婳撇嘴,“这些东西都是我一样一样选的,帮你的衣帽间丰荣啊。免得你每次都是那几套西装来回穿,我都看腻了。” 男人唇角勾起,走过去看了看那一排排列整齐的男士衬衣,都是按着他平时的喜好买的,低调沉敛,细看,每一件都是高档的手工制品,价值不菲。 “云婳,你这是把我当芭比娃娃来打扮了?” 从头到脚,给他置办完了。 “权景肆,你在部队待了这么来,时尚品味这方面真的有所欠缺。” 云婳娇俏地说:“你别以为只有女人需要打扮,你们这些男人,许多场合也同样是需要装扮的。你老婆我呢,是名媛圈子里公认的时尚风向标,你身为我的男人,自然不能给我拖后腿。” 男人低声笑了笑,“知道了。” “你先看看吧,晚上我再回来帮你改造。” “晚饭不回来吃?” “不了,我在爸爸这儿吃。” “好。” 权景肆挂了电话。 等一行人离开,权景肆问了今天跟着云婳出门的保镖。 “她今天花了多少钱?” 云婳自从十六岁进娱乐圈开始赚钱后,就再没跟家里要过钱了。她最近都没什么通告,之前又一贯是花钱大手大脚的,想来现在身上不会有多少储蓄。 而今天这些东西,权景肆光是刚刚随便看了下衣帽间,就知道每一件都不是小数字。 何况,是这么多。 就连柜子里的袖扣,都是镶钻的,流光溢彩,贵气十足。 “先生,确切的数字我们也不知道。” 毕竟最后,云婳还定制了一款情侣手表,因为是准备的惊喜,所以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透露给权景肆。 “不过,小姐出门之前,确实是在发愁钱不够花,还让我们提醒她克制一点,花到五百万的时候拦住她。但是……” 保镖顿了顿,“后面小姐放飞自我了,我们也没劝住。” 也就是说,她今天至少花了五百多万。 权景肆点点头表示了然。 大概是他之前送了她许多礼物,所以云婳也想送他点什么,然后,就有了今天的局面。 刚花了这么大一手笔,云婳就跑回家了。 看来,是没钱了。 实际上权景肆的猜测没错,云婳确实是跑回家要钱的。 她下周要去国外拍卖会,所以不得不先回家,找她爸爸要点钱周转。 只是,太久没跟爸爸伸手要钱,冷不丁的,云婳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开口。 云嘉诚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云婳看到他板着脸,一下子忘了来由,忙道:“爸爸,你怎么了?” 云嘉诚这才注意到沙发上的云婳,勉强露出笑容,“婳婳,你回来了啊。” “嗯。” 云婳点头,“谁惹您不高兴了吗?” 云嘉诚皱着眉头,不太想提起的模样,倒是身后的随从帮着说了:“是韩女士,她跑到公司里找云董,吵着非要见云董。云董不肯见她,她就在公司楼下闹。” 场面有点难看,云嘉诚怕员工看笑话,到底还是让她上来了。 然后,她又哭又闹的,又是扯死去的哥哥,又是扯自己的青春,最后才说到云淑仪眼睛被人差点弄瞎的事情。 第102章 恶心自己还恶心别人 原本云嘉诚听到云淑仪出了事,还动容了一瞬,结果韩静又继续攀扯,说一定是云婳叫人做的。 于是,云嘉诚脸色顿时黑了,直接让保安把她轰出去,又吩咐公司上下的保安,不许这个疯女人再靠近。 “哼。” 云老提着鸟笼过来,闻言放下鸟笼,在单人沙发坐下,没好气地开腔:“这女人原本就心思不正,把淑仪带歪了不说,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说完,云老又想起些往事,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云嘉诚数落:“你自己造的孽,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你自己不信,现在成了一块割不掉的癞疮疤,恶心自己还恶心别人。” 云嘉诚垂着头,无言地抽了一根烟。 “爸,您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云婳皱着眉,走过去夺走他手里的烟,掐灭。 “婳婳。” 云嘉诚语气有些沉哑,抬眸朝她看过来,“她说淑仪眼睛让人喷了辣椒水,和你之前的遭遇一样,所以她一口咬定是你……” “爸爸你难道相信她吗?” 云婳打断。 云嘉诚摇头,“我当然不信你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只是觉得,韩静那么说似乎是出于心虚。之前你被人喷辣椒水的事情,难道是她做的?” 提到这个,云婳干脆和云嘉诚摊牌了,“不是韩静,是云淑仪做的。原本我是想告诉您的,但后来想着云淑仪都被您赶出去了,又怕您知道了生气伤身,就没说了。” “淑仪?” 一旁的云老咋舌,显然也是没想到云淑仪还做了这样的荒唐事。 云婳点头,“证据确凿,我查了好久的,不会有错。” “只有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落到身上才会怀疑是别人蓄意报复。” 云嘉诚总结,语气沉重:“我一开始以为淑仪是被她妈妈挑拨才一时行差踏错,现在看来,以前那个乖巧柔顺的淑仪,大概率也是她装出来的……” 接连做出让云婳失身、又险些失明的事情,她是要彻底将她踩死。 云婳做了什么,能让她如此痛恨? 想来想去,也不过是来自云嘉诚的那点偏心。 仅仅如此,云淑仪便要这么对待云婳,可见她已经坏到根骨、无药可救。 “和她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云老补充,又冷漠地看了云嘉诚一眼,最终还是将心里那口堵着的气憋回去了。 罢了,反正他也亲身体验到了,该受的惩罚和痛苦也有了。 那个女人该如何处置,倒也用不着他来操心了。 云老这么想着,起身,提着鸟笼走了。 吃过饭,云嘉诚在书房处理事务,云婳陪着云老下棋。 “爷爷,您刚刚说,您一开始就知道韩静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当初,您并不是嫌弃她身份低微,才不让爸爸和她在一起的?” 因为云婳母亲的缘故,关于当年的事情,在云家甚少提及。 云婳关于那些往事,其实也知之甚少。 有些是她幼年的记忆,有些,是她偶尔的打听,以及从家里年迈仆从那儿的道听途说。 云老抬眸看她,布满皱纹的眼睛依然明澈,“你爷爷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嫌贫爱富的人?” 云婳撇嘴,“倒也不是嫌贫爱富,只是爸爸是你们唯一的孩子,以后又要继承财团,找个门当户对的很正常不是么?” 她从来没觉得当初爷爷奶奶反对爸爸的初恋,强迫他娶门当户对的妈妈很过分,毕竟在豪门大院里,谁愿意看唯一的继承人,娶一个家里伺候的女佣呢? 是的,当年韩静,不过是云家的一个女佣而已。 就连这份工作,也只是因为她哥哥韩彬是云嘉诚的保镖,所以她才能走这个后门进云家伺候。 “她一开始是伺候你奶奶的,后来把主意打到你父亲头上,隔三差五地使点不入流的手段勾引你父亲。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为人正派,一心学习,老早就把财团的重任担到自己肩上,对于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压根看不出来韩静耍的小花招。” 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被一个看似可爱娇俏的小女仆吸引,很快心里就起了涟漪。 “后来你奶奶察觉了点苗头,敲打了韩静几番,她表面上装得乖巧柔顺,背地里又经常去勾搭你父亲。一来二往的,两人就这么好上了。” “年轻人谈个恋爱本来也没什么,但那女人心思不正,刚到云家,伺候人的本事还没学会,就开始勾引本家少爷。跟你父亲好了之后,就更把自己当少奶奶了,事儿也不做了,天天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跟在你父亲身边,弄得你父亲那段时间工作都常出纰漏,被我骂过好几回。” “你父亲那时被她迷了心窍,我们怎么说,他也只会觉得那女人柔弱可怜,觉得我们不通情达理,嫌弃人家出身,搞得他们像是八点档狗血剧里反抗世俗追逐真爱的男女主角似的。” 云婳喝茶呛了口,“爷爷,您这形容,还怪前卫的。” 别说,她脑子里一下就有了画面感。 “你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时常被他们两个气到,我那个时候自然更没耐心,逼着你爸爸和她分手,你爸爸死也不肯,就是要维护那女人。” “后来,你奶奶病重了,我也没什么心思管他们了。结果没多久,他们倒起了矛盾,时不时的吵架争执。” 至于原因是什么,云老当时还真懒得过问,他巴不得他们吵得越凶越好,最好赶快断了。 “过了阵子,你奶奶看你爸爸和她冷战了许久,看着要分手了,就安排你爸爸去相亲。虽然在冷战,但毕竟还没真的分,你爸爸也是不肯去相亲的。” “结果某个宴会上,你爸爸遇到了你妈妈,扭头就和韩静提分手了。” 云婳:…… “爸爸对妈妈一见钟情了?” 云婳张大了嘴巴。 这似乎和她知道的故事不太一样啊…… “那倒没有。” 云老说:“宴会上他们跳了一支舞,被韩静看到了,直接冲上去甩了你妈妈一耳光,闹得很难看。你爸爸可能在那一瞬间想明白了,下定决心分手了。” 第103章 所以,她妈妈一开始就喜欢她爸爸? 宴会上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此前,老太太安排相亲的时候,他们就见过。 她很漂亮,行为举止都很端庄,简直就是名媛典范。 但这样的名媛千金,云嘉诚在帝都就见过许多,所以第一次的相亲他其实并没有对她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唯一的印象,可能就是她那双清澈的、像是盛满星光的眼睛,很美。 后来宴会遇到,这个海城公认的大美人,在帝都的晚宴上引起轰动,许多公子哥都争着抢着想和她跳舞。 她有点难堪,又不好都拒绝,但实在选不出一个。 云嘉诚出面帮她解了围,至少在这些不熟悉的少爷公子哥里,他是她相过亲一起吃过饭的,她对他的印象不错,所以选了和他跳舞。 晚宴交际,跳支舞再正常不过了,但因为容芷惜和云嘉诚相过亲,又是云老太太竭力撮合的,所以韩静反应才那么大。 她觉得云嘉诚背叛了她,两人还没分手呢,他就和别的女人当众亲昵了。 而云嘉诚,大抵终于忍无可忍。 男人最怕丢面子,她那番不管不顾的做法,又顶着他女朋友的头衔,实在丢他的人。 所以,他提了分手。 虽然提分手了,但韩静一直不依不饶地缠着他想求和。 云嘉诚的心已经冷了,对她自然没之前的耐心。 因为韩静当众让容芷惜难堪,他还得去给人家赔罪,女人的态度比他所想的要温和许多,她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他,反而感激了那晚他的帮忙。 至于韩静的无理取闹,她甚至替人家着想,说是自己考虑不周,不该知道他有女朋友还和他当众跳舞让人误会。 云嘉诚当即怔住。 此时,一袭白裙的女人在他眼里,简直成了天使。 在和韩静互相折磨争吵的大半年里,他几乎快忘了刚认识的韩静是怎样的。 大抵是眼前的女人这样,或者说,是他以为的这样。 结果两人越是相处,矛盾就越是尖锐,越是合不来。 好像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女人,已经不是现在的人了。 回去后,云嘉诚忽然觉得,其实端庄温柔的名媛千金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情绪稳定,知书达理,在必要的场合也落落大方。 而韩静,多数时候他都不敢带她去这种场合。 想清楚后,他就更不可能接受韩静的求和,反而打定了主意要追求容芷惜。 云婳听完,不高兴地耷拉唇角,落了一颗子,吐槽云嘉诚:“爸爸也真是的,不管怎么说,都要把上一段感情处理好再开始下一段吧?之前相亲的时候看不上妈妈,后来觉得妈妈好又来追她,妈妈怎么还这么快答应他了……” 要是云婳,嫌弃过自己的男人,又和前女友纠缠不清的,她才不会选。 云老笑呵呵道:“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一表人才,能力又强,喜欢他的女人可多了。” “那也不能这样啊……” 云婳扁着嘴巴,“妈妈还是太心软,应该多考验他一下的。” 要是再等等,没那么快结婚,也不会到后来才知道韩静怀孕,一辈子被那个女人影响了…… “傻丫头。” 云老吃了云婳一颗子,悠悠然道:“追你妈妈的人那么多,她自己又是豪门千金,如果不是自己喜欢,怎么会愿意嫁呢?” 云婳愣住。 所以,她妈妈一开始就喜欢她爸爸? 难怪了,人家随便追追,她就那么快心软,点头答应了。 云婳托着下巴,听故事听得入迷,输了云老好几局棋。 云老嫌弃说:“下次你把小肆带来,你棋太臭了,下着没意思。” “……” “小肆最近工作很忙吗?怎么回家吃饭都不喊他一起?” 云老又问。 云婳恍然想起来。 对了,她是来找她爸爸要钱的。 “他是有点忙,下次我带他过来。” 云婳说,又看了眼时间,“爷爷,我先回去了。” “去吧。” 云老点点头,收了棋局。 云婳走到书房敲门,云嘉诚让她进去。 “爸爸。” 云婳坐在云嘉诚对面,一双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 云嘉诚看向她,眉头皱起,“这是什么眼神?” 有点久违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终于想起来后,云嘉诚笑了笑,“怎么?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跟我要钱的?” 云婳惊讶地睁大眼睛,“我都没说呢,爸爸你这都看得出来?” “你小时候缠着我要买东西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一脸的渴望,眼睛像星星一样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直到他妥协为止。 而云嘉诚,每次都对她那样的眼睛无法拒绝。 要什么都给她买。 “哎呀,我可以养活自己,我只是……” 云婳眼睛转了转,一本正经地继续:“跟你要工资来了。” 云嘉诚轻笑一声,“我欠你什么工资?” “代言费啊。云家的地产,之前我可是免费代言的。” 云婳煞有其事地说:“爸爸,你知道我在外面的代言费一年多少钱吗?您算算看,是不是拖欠了我不少工资?” 云嘉诚被她逗笑了,“行,你要多少?” 云婳默默举起一根手指。 云嘉诚眼也没眨,拿起钢笔打算给她开支票:“一个亿?那看来你的身价也一般啊,你还需要努力啊婳婳……” 云婳呆住:“爸,您是多有钱啊?” “怎么?” 他笔尖一顿,只微微蹙了下眉梢,“你要十亿?” 云婳震撼地摇头,“我要一千万就行了。” “……” 云嘉诚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么点钱你也来找我要?权景肆不给你钱花?” “不是啦。” 云婳撇嘴,“是我要买一个东西,不想告诉他。” 用他的钱给他买东西,那算什么呢? “而且,你闺女我又不用靠老公养,我是独立女强人啊。” 云婳笑眯眯地说。 “哼。” 云嘉诚轻嗤一声,不置可否,“独立女强人用你爸爸的钱养你老公?” “……没有。” 云嘉诚把支票递给她,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不想让他知道,难道不是给他买的礼物?” 第104章 先动心的那个容易受伤 云婳小脸白了瞬,“这您都能猜到?” 云嘉诚笑声爽朗,“自己养大的女儿,心里藏着的那点小心思还能不清楚?” 云婳撇嘴,将支票接过,虽然被戳穿,但还是倔强解释说:“他快生日了嘛。” 想来在权家那种地方长大,他不会过过什么难忘的生日。 所以,云婳打算给他过一个盛大的生日,顺便送他婚戒。 “而且爸爸,权景肆送了我好多东西。” 云婳重新坐下,眼睛兴奋地亮起。 云嘉诚目光扫过她手上闪烁的蓝钻戒指,淡声开口:“看到了。” “不止呢。” 云婳说:“他还送了我一条珍珠项链,还有一整座种满花的小岛。” 说到这里的时候,云婳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云嘉诚睨着她,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我也算是娇宠着你长大,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云婳撇嘴,“可是他挺用心的嘛……” “突然间这么讨好你,是不是别有所求?” 云嘉诚语调平淡,云婳立即皱眉不满,“爸爸你怎么这样啊?” 干嘛把人想得那么阴暗。 毕竟是新婚度蜜月,他给她准备惊喜,送她东西不是很正常嘛。 “我只是提醒你,别陷得太深。” 云嘉诚无波无澜地继续。 云婳小脸耷拉着,很不高兴,“爸爸你什么意思?我和他都结婚了,什么叫做别陷太深。” “在感情里,先动心的那个容易受伤。何况,老实说婳婳,我不觉得权景肆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反而是你,因为人家几次示好,就对人家掏心掏肺了。” “……” “你以前和少衍恋爱的时候,不是挺理智的么?” 云婳怔了下。 江少衍? “不一样。” 云婳不理解也不接受云嘉诚的说辞,闷闷地反驳:“江少衍是个中央空调,又老是在云淑仪的事情上当理中客和我唱反调。可权景肆对我很好,而且他只对我一个人好。” “你了解他多少?” “我不在乎他之前的事情,何况他在感情方面又没有什么白月光朱砂痣的,我也不用操心什么。” 云婳说:“爸爸,您别老是因为他是权家人,就对他有偏见。觉得他做什么事情,都一定有功利性。也许,他就是很喜欢我呢?” 云嘉诚盯着云婳那张明艳纯真的脸蛋,叹了口气,“算了,你早点回去吧。” 她现在正沉浸在甜蜜的海洋里,他这盆冷水是泼不醒的。 但愿,是他的偏见作祟。 “噢。” 云婳知道云嘉诚那是什么表情,不过说服不了他,她也不想继续了,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的。 “爸爸早点休息,别工作太晚了。” “嗯。” 云婳离开了书房。 …… 陆琬他们小组获得了比赛的金奖。 靠着这项荣誉,他们以后读博或是出国继续深造都会容易许多。 大家都很高兴,领完奖,就约着要去当地的高档餐厅庆祝。 陆琬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跟着大家一起。 “真的不带她一起吗?等会儿导师问起来,你们怎么说?” 其中一个师姐看着陆琬回到酒店落寞的身影,皱了下眉头,说。 “是她自己不去的,我们又不是不带她。” “就是,本来这次的比赛也是便宜了她,一个研一师妹,捞着这么一项国际大奖,这么好的事情谁敢想呢。” 师姐轻声反驳,“可她也确实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别的不说,其中一次比赛他们陷入瓶颈,险些被淘汰,还是陆琬看出了问题所在,转换了一种研究思路,才让他们找到新的突破口。 “没有她,我们也迟早会想到那一步的。” “走吧,定了位置别迟到了。” 缪志鸣打断他们的话,换了话题。 回酒店后没多久,陆琬接到了陆怀瑜的电话。 “哪儿呢?” “在酒店。” 陆怀瑜皱眉,“你不是说你们今天要去shelly cook庆祝?” “我不想去。” 陆琬沉闷地开口。 陆怀瑜翻了个白眼,“晚饭也不吃了?” “等会点个外卖。” “陆琬同学,现在,立刻,给我出门!” “哥。” 陆琬叹了口气,“我不想和他们一起。” 像个透明人一样,她很不自在,不如一个人待着快活。 “有你哥在你怕什么?” 陆琬眼睛亮了亮,“你请我吃饭吗?” “你出门就知道了。” “哦。” 陆琬挂断电话,去换了身衣服出门。 然而到了广场,陆琬也没看到陆怀瑜,她给陆怀瑜打电话,陆怀瑜没接。 就当陆琬想着,再等一会儿,等不到人就回去的时候,广场对面的led巨屏忽然亮起。 紧接着,广场四周的建筑物也亮起了有序的灯光。 这一看,就是有人投了大价钱弄的,因此来往的路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陆琬也跟着人群抬头看着,直到摄像头对准她,又将她的脸蛋投射到屏幕上,陆琬疑惑又震惊地睁大眼眸。 她往旁边移了几步,但屏幕上的画面明显是聚焦她,跟着她走动。 与此同时,餐厅里用餐的一行人,也透过落地窗,看到了对面的画面。 “那不是陆琬吗?” 众人看过去。 缪志鸣不明所以地看着陆琬被投射在led屏幕上,紧接着,画面一转,变成了英文告白。 i love u luwan。 陆琬:…… 别告诉她,这是她哥干的。 屏幕上的画面仍在变动着,不断转换各种动人的情话。 广场的路人不少惊呼的,许多人拿起手机拍照录像,上传到网络上,记录富二代追爱的壮举。 陆琬心想,还好这是国外,没什么人认识她,不然她就社死了。 持续一分钟的动画告白后,最后画面停留在署名上。 jay wang。 陆琬刚平静下来的脸,瞬间再度怔住。 而四周的路人反应更加沸腾了。 jay wang是英帝兰当地知名的华人富商之子,浪漫多情,社交网络上许多粉丝,名气很大。 再然后,十米之外的人群忽然出现一支快闪歌舞团,一边跳着歌舞,一边引导人群疏散,最后逼近陆琬,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第105章 我喜欢能懂我的人 直到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烫着卷发,抱着玫瑰花束的男人优雅含笑地朝她走来,陆琬的脸色才慢慢回落。 竟然真是汪桀。 汪桀祖辈是帝都人,小时候他来帝都省亲的那个暑假,他就跟陆琬表过白。 还说,等陆琬长大了,他会来娶她。 然后嘛…… 被她哥知道了,揍掉了门牙。 陆琬往四周看了看,她哥把她约出来,是为了撮合她和汪桀? 不应该吧。 陆琬此时思绪有些紊乱。 而这时,舞蹈停下,汪桀拿了话筒,在广场人群的围观起哄下对着陆琬深情表白。 他说的英文,大抵的意思就是十六岁那年暑假对她一见钟情,自此再难忘记。 十年后重逢,他希望陆琬给他一个机会,他会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有多真。 最后,他才说了中文:“陆琬,我的心里一直有个位置属于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陆琬看着他,面色淡淡,只问了一句:“是我哥让你这么做的吗?” “of course not!” 汪桀一脸的真诚,“我是出于真心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恋恋不忘,我还记得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了许多,但陆琬却并未听进去多少。 汪桀是浪子,西方文化下成长起来的他,对于感情的表达轰轰烈烈,但其中有多少真心的成分,陆琬不想深究。 毕竟,这家伙前女友太多了,估计每一任他都是如此“真心”。 好不容易等他把话说完,陆琬才有出声的机会。 “抱歉,汪桀,我们不合适。” 没等汪桀给出什么反应呢,吃瓜群众就一片唏嘘,像是没想到。 汪桀皱着眉头,一副伤心落寞的样子,继续追问:“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呢?” “不合适,就没有开始的必要了。” 陆琬说着,又往四周看了看,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了她哥的身影。 “谢谢你的用心,也谢谢你喜欢我,但我真的不能做你的女朋友,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 陆琬说完这话,就转身朝陆怀瑜的方向走去了。 汪桀低着头,默默离开,最后坐上他的限量敞篷车走了。 楼上餐厅的人也看完了楼下广场的热闹,与此同时,社交网络已经有了方才的视频内容了。 餐厅里的人都在讨论着,说居然能有人拒绝jay。 又帅又有风度的男人,名气又大,和他攀上关系,就算结束了关系,以后也能吃他的流量当个网红,一辈子衣食无忧。 何况,这男人每次给的分手费都十分丰厚。 所以他从来不缺女朋友,但主动追求且架势弄得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 怕是等会儿,就要上社交平台的热搜榜了。 缪志鸣一行人沉默了许久,脸色各异。 直到学姐悠悠然开口:“陆琬连汪桀这样的顶尖富二代都拒绝了,我看她真不像是嫌贫爱富的势利眼……” 说着,她眼睛看向一旁面色阴沉的缪志鸣。 缪志鸣抿着唇,眼底光芒黯淡,没说话。 一旁的师兄替他开口:“那又如何?可她对缪志鸣做的事情都是真的,之前攀附缪志鸣也是事实……” “什么叫攀附?” 师姐听不下去,打断他,“连导师都说陆琬师妹很有能力,包括这次的比赛,她也是有资格参加的。缪志鸣之前的确帮衬过陆琬,可这又不代表,陆琬一定要接受缪志鸣的示好……” “不喜欢不负责,吊着人家当舔狗,这还不够渣吗?” “陆琬之前也不知道缪志鸣喜欢她啊?” “大家都知道,她难道看不出来?” “你……” “够了。” 缪志鸣打断他们的争吵,黑着脸走人了。 师姐也懒得和他继续吵,也走人了。 于是,一行人闹得不欢而散,各自离开。 另一边,陆琬黑着脸走到陆怀瑜面前。 “哥,你故意的。” 把她叫出来,就是为了汪桀这场示爱表白。 “我当然是故意的。” 陆怀瑜搂着她的肩膀,要带她进餐厅。 陆琬打掉他的手,没好气地看他,“你出卖我?” “傻不傻?” 陆怀瑜皱着眉头看她,“你哥我是帮你。” “帮我脱单?大可不必。” 陆琬撇嘴,“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这家伙是个花花公子,让我离他远一点。结果,现在居然联合他一起耍我。” “你那些师兄师姐不是在上面吃饭么?” 陆怀瑜指了指楼上餐厅。 陆琬看过去,呆滞片刻后反应过来什么,“你……你是这个意思?” “正是。” 陆怀瑜欣慰她总算转过弯来了。 陆琬抿着唇,“可这是两码事吧……” “那个缪志鸣,拉拢他们排挤你,不就是因为郁时安那番话么。” 陆怀瑜淡淡分析,和她一起进了一家法式餐厅,“如果你连汪桀这种顶尖网红富二代都拒绝了,不就代表你根本不是因为他的出身不接受他,而是不喜欢他这个人。” “所以你耍了汪桀?” “什么叫耍?” 陆怀瑜轻嗤,“那臭小子的确一直觊觎着你,之前是我拦着不让他靠近你,后来我说给他一次机会,他可是对我感激涕零呢。” 陆琬:…… 虽然陆琬觉得陆怀瑜这招有点损,但当说不说,确实很有效果。 当晚汪桀示爱的事情上了热搜,被拒绝了也上了热搜。 陆琬的身份没被扒出来,但许多汪桀的粉丝都在骂她不识好歹什么的,小小的网暴了一番。 第二天启程回国的时候,同行的师姐就来主动找她搭话了。 飞机上,甚至有人好奇她和汪桀的事情。 陆琬和他们说了些往事,众人都惊呆了。 “所以陆琬师妹,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师姐忍不住过问。 学霸男神缪志鸣看不上,顶尖富二代也被她拒绝,到底什么男人才能入她的眼? 陆琬看着周围盯着自己的眼睛,沉默了会儿回答:“其实我并没有多高的要求,我喜欢能懂我的人。” 师姐琢磨着这句话,“懂你的人?能懂你,至少也是在意你喜欢你的吧?” 陆琬怔了下,茫然地答:“也……不一定吧。” 第106章 而郁时安,迟早会被她逼疯 “怎么不是呢?” 师姐笑了下,“如果你说的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而是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的话。能懂你,说明他平常留意你比较多,或者说,陪在你身边多年,像亲人一样。不然,怎么会懂你呢?” “可有些人,也许他们天生就比别人体贴细致。” “暖男吗?” 学姐想了想,“如果是对每一个人都暖,那不就是中央空调?这样你也喜欢?” 陆琬默了默,摇头,低声说:“应该不是。” 学姐眯起眼睛,像是察觉了什么,探过身子来看她,“陆琬师妹,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已经存在了?” 陆琬瞳孔惊烁,木然地摇头反驳:“不是。” 学姐却笑得意味深长。 她好像发现了陆琬师妹的小秘密呢。 不过既然她竭力否认,她自然没有深挖下去。 身后,坐在陆琬后面一排的缪志鸣脸色格外复杂,一路上都没说话。 …… 陆琬到帝都后,才将国外遇到汪桀的事情告诉云婳。 而此时,云婳在国外录制一个旅游综艺,顺便,去了拍卖会,拍到了她想要的戒指。 她结束工作回了酒店,和陆琬打着电话,听完她的叙述,云婳扬起唇角,打趣道:“原来网上疯传的拒绝汪桀的女人是你啊?” 只不过陆怀瑜为了保护陆琬的隐私提前控制了,只让消息在外网发酵了一晚上,很快就撤掉了,没传到国内。 “这不是重点……” 陆琬说:“重点是大家对我的偏见消除了,虽然我和缪师兄之间还是挺尴尬的。” “要尴尬也是他尴尬,毕竟是他自己先做出那样的事情在先的。” 要不是陆怀瑜安排了这一出,恐怕此刻陆琬还要被他们误会呢。 陆琬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你现在录的什么节目?” “时空恋爱。” 云婳托着下巴说:“简言之,就是一档恋爱旅游综艺,我是观察嘉宾。” 这节目刚上线两期,反响还不错。 “那你什么时候回国?” “后天就回来了。” 云婳说。 第二天要补拍嘉宾的采访镜头,节目组安排云婳看了几个片段,让她做出相应的评价。 后来,节目组又问了云婳相关的几个问题,云婳很配合,一一给了解答。 最后,采访的导演忽然笑着说了句:“看得出来你最近情感状态挺好的。” 云婳愣了下,笑了,“是吗?” 导演点头,没再说什么,说是工作结束,可以回去休息了。 云婳跟着乔姐离开了。 几天后,云婳配合节目组的宣传,发了上次在衔珠岛拍的美照,带了节目的tag,上了热搜。 节目正式播出那天,网友们的注意力都在许久没露面的云婳身上。 【只有我全程都在注意云婳手上的钻戒吗?戴无名指,是婚戒吗?】 【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戴钻戒。】 【救命,云婳美哭我了,笑起来好美好甜。】 【云婳很甜加一,这一期感觉没什么看点,反倒是作为嘉宾的云婳看起来比较有恋爱感。】 【恋爱感加一,她新男友到底是谁啊?!云婳状态都不一样了好吗?!整个人容光焕发,美貌值upup。】 【之前和江少衍的恋情一直是公开的,怎么这段这么神秘,一点风声都没有?】 …… 【时安快生日了,婳婳,你陪我去商场帮他挑礼物吧?】 【把陆琬也喊上吧,正好我和她认识一下。】 周末,云婳刚练完声,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蓝心雨发来的消息。 她怔了瞬,把截图发给了陆琬。 然后,她又清了清嗓子,给陆琬发去了语音:“琬琬,之前她有跟我说想见你来着,我以为是客套话就点头同意了。你看看要不要去,不想去的话我帮你找理由拒绝她。” 收到消息的陆琬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字回复说:【见吧,迟早是要见的。】 想来,她也不过当她是郁时安的幼时好友,想认识认识罢了。 【好。】 云婳回复了蓝心雨。 收到肯定回复的蓝心雨当即推着轮椅去衣柜前找衣服,她收拾妥当,敲响了书房的门,在门口处对着里头认真办公的男人说:“时安,我出去一趟。” “嗯。” 郁时安沉浸于工作,下意识回复,又倏地抬头皱眉看她:“你要去哪儿?” 蓝心雨平时很少一个人出门。 而现在,她不仅要出门,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在轮椅上温和地笑着:“喊了婳婳一起逛街,出去放松下心情。” 郁时安眉目冷淡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出事的。” 蓝心雨说:“你之前不是常说,我应该出去多转转吗?” 说完,她便推着轮椅离开了,带上了书房的门。 郁时安垂下眼帘,镜片下的眼眸凝滞了片刻,两分钟后给权景肆打了电话过去。 “云婳和你在一起吗?” “怎么了?” “她要和心雨出去逛街,你挑个亲近的保镖跟着。” 权景肆眯眸,不解:“你是怕有危险,还是别的什么?” “我最近和她关系有点僵。” 郁时安坦言。 而且根据他对那个女人的了解,他总有种预感她出门不是单纯的逛街。 只不过,她总不至于对云婳怎么样,毕竟看上去她还挺喜欢云婳的。 “又吵架了?” 权景肆语调淡淡,走出书房,来到衣帽间。 果然,云婳正对着一堆衣服发愁。 权景肆又回到走廊,沉声问他:“实在过得糟心分手不好么?” 郁时安薄唇抿着,有点疲惫地开口:“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有多复杂?” 权景肆嗤笑,很是不能理解,“不就是她因为你失去双亲又废了一双腿,你得照顾她一辈子么?郁时安,这种债是还不完的。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纠纷,已经把你的半辈子锁死了,现在感情也要困在一棵枯木上,你不觉得累么?” 他光是想想都累。 如果那个女人是个正常人,倒也能相处下去,可现在,她已经越来越疯了。 而郁时安,迟早会被她逼疯。 第107章 她没想到她那么漂亮 云婳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正拿着卷发棒对着镜子做造型。 忽的,她瞥见脖子上鲜红的草莓印,眉头一沉。 拿粉扑盖了一层,也没什么明显效果。 云婳皱着眉头,有些不悦,而这时,她从镜子前看到身后走近的男人。 “等会儿让肖牧陪你出门。” 权景肆手撑着两侧,话落俯身过来亲了亲女人的脸颊。 但吻并没有如愿落下,云婳撇开脸,眉头不高兴地皱着。 他眯眸,略带不明地开口:“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看。” 云婳指着自己脖子上的草莓印,“你干的好事,让我等会儿出去怎么见人?” 他眼神落到那颗嫣红的草莓印,不由低低笑了两声。 他笑声低沉微哑,蛊人又性感,听得云婳更羞臊了,“你还笑?” 坏蛋! “这有什么?” 他敛下笑意,但唇角仍弯着,“都是成年人了,何况权太太是已婚身份,没人会笑话你这个。” 云婳被他说服了一点,但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你下次不许这样了。” 她抿了下唇说。 “是。” 他从善如流地接话,在她脸颊亲了一下,“逛完街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去公司一趟。” “嗯。” 云婳点头,看着权景肆的身影从镜子前消失。 收拾完毕,云婳挎着包包出门。 “夫人,四少让我跟着您。” 云婳闻言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肖牧是权景肆的贴身保镖之一,大抵也算是他信任的人。虽然云婳不知道自己的保镖有什么不好,但既然是权景肆的人,能力上肯定比她的保镖要好点,所以云婳也没说什么,由着肖牧跟着了。 车子到了她们几人约定的商场。 因为三人不同地出发,所以约在商场的咖啡厅见面。 云婳到的时候,蓝心雨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坐在那儿边喝咖啡,边等待。 “心雨姐。” 云婳走过去和她打招呼。 蓝心雨抬头望向她,露出笑容。 云婳在她对面坐下,点了杯卡布奇诺。 蓝心雨喝的黑咖啡,入口浓烈的苦涩,她眉头微沉了会儿,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喝着。 云婳给陆琬发消息,告诉她她们都到了,陆琬回自己也快了,不过堵在了一个路口处。 “她还来吗?” 约莫过了五分钟,蓝心雨已经将面前的黑咖啡喝完了,微笑问。 “来的。” 云婳说:“她路上有点堵车,马上就到了。” 蓝心雨点了点头,又忽然发现什么,眼睛一亮,皱起眉头盯着云婳的脖子,“你被蚊子咬了吗?” “啊?” 云婳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蓝心雨从包里掏出一小瓶的花露水递给她,“还好我出门带了这个,你喷一下吧。” 云婳呆呆地接过。 “就这,你脖子这里。” 蓝心雨很贴心地示意她。 云婳脸色微怔,这时才反应过来蓝心雨是将她脖子上的草莓印当成了蚊子叮咬的印记。 但她又不好意思解释,只好拿着花露水,象征性地喷了两下。 “虽然现在秋天了,但有些人就是比较招蚊虫。” 蓝心雨见她表情不太对,主动开腔化解尴尬:“我就是这样,所以一年四季包里都备着这个。” 云婳点了点头,没说话,默默喝了口咖啡。 只是,她有点不太明白。 连她这种没什么男女经验的都能一眼认出草莓印,蓝心雨和郁时安在一起七年,感情稳定要结婚的关系,怎么会这么迟钝? “嗡嗡嗡……” 云婳手机震动起来,是陆琬打来的电话。 她已经到了,但没找到咖啡厅的位置。 “你等着,我过来找你。” “好。” “心雨姐,我去接一下她。” 云婳起身说。 蓝心雨点了点头,看着云婳匆忙地起身离开。 云婳离开后,蓝心雨便一直盯着咖啡店入口处。不断有人进出,每一次有人进来,都让她心里震颤一下。 那个和郁时安青梅竹马,却从来没从他口里出现过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是和云婳一样,娇俏漂亮的大小姐吗? 虽然没见到人,但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一定是那天在郁时安外套留下味道的女人。 终于,咖啡厅门口如愿出现了那张她想看到的脸。 云婳和她并肩进来,云婳和她说着些什么,只是此刻蓝心雨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一旁的女人身上,所以并没留意她的神情。 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外面穿着浅色羊绒外貌。黑色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慵懒又休闲,垂下的碎发使得她整个人散发温柔。 哪怕这个距离不足以让她看清陆琬的五官,但她朦胧的轮廓就已经美得让周围人黯然失色了。 蓝心雨的心脏在那一刻像是停止了跳动。 她猜到她会漂亮,但她没想到她那么漂亮。 在她眼里,眼前这个女人的威胁性甚至远超过云婳。 因为她知道,郁时安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而陆琬,绝对是长在郁时安每一个心动点上的女人。 哈。 这么多年,在看到陆琬的瞬间,她终于是懂了。 原来这么多年,她所有恐惧不安的源头,都来自于这个女人。 在云婳和陆琬走近的时候,蓝心雨不动声色地整理好了情绪。 “心雨姐你好,我是陆琬。” 陆琬主动和她打招呼,带着点怯生生的意思。 蓝心雨点了点头,微笑说:“你好。” 陆琬坐在云婳同侧。 “好奇怪,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 蓝心雨笑眯眯地说,眼神一直盯着陆琬。 云婳自然也注意到了,娇俏打断:“心雨姐,那你觉得我和琬琬谁比较漂亮?” 蓝心雨笑容浅淡,“都很漂亮,不同类型,各有秋千。” 陆琬垂下眼帘,看着菜单,点了一杯海盐拿铁。 “双份奶,不加糖,谢谢。” 蓝心雨眼睫颤了下,表情一时没绷住。 海盐拿铁,双份奶,不加糖。 这是郁时安最喜欢的搭配。 在这一刻,她彻底确定了。 第108章 他喜欢一个女孩,很多年念念不忘 从咖啡店离开后,几人去楼上商场逛街。 蓝心雨没什么意外的,从陆琬身上闻到熟悉的香水味,正是那天郁时安外套上的。 所以,那天郁时安就是和她在一起。 可那天蓝心雨问他的时候,郁时安却说自己和权景肆、江少衍一起,没有女人。 呵,没有女人,那外套上怎么会有香水? 郁时安瞒着她,和别的女人私会。 而这个女人,是郁时安的青梅竹马,她漂亮、健康、有钱,蓝心雨没有任何一样比得过这个女人。 思及此,她脸色郁沉,胸腔有澎湃的情绪激荡着,快要把持不住。 “心雨姐,你不舒服吗?” 云婳发现她的异样,关切询问了一句。 她脸色都发白了,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蓝心雨唇角勉强勾起,掀眸看她,摇了摇头,“没,可能是太久没出门,不太习惯。” 云婳想起来,蓝心雨确实是比较自闭,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家里。 久没见人,现在又在人流量大的商场,不自在也很正常。 “没关系,放轻松,我们可以聊天啊。” 云婳宽慰她,又说:“你不是说要给郁时安买生日礼物嘛,想好买什么了吗?” 蓝心雨坐在电动轮椅上,闻言情绪转换过来,稍显轻松,“我还没想好,你们有什么推荐的吗?” “男人嘛,无非就是领带、手表、袖扣之类的,再不济买一身衣服也行。” 云婳根据自己的购物经验,分析说。 蓝心雨听了点点头,又看向云婳身侧的陆琬。 陆琬话少,又站在云婳那边,和她隔着距离,蓝心雨不知道她是心虚还是内敛。 不过大概率,她觉得是前者。 毕竟,这女人私底下背着她和郁时安约会,眼下还要装没事人来陪她逛街,指不定此刻,她心里正在嘲笑她的愚昧和蠢笨。 “琬琬。” 她笑眯眯唤她,陆琬稍怔,意外地看过来。 除了亲密的人,很少人会直接喊她“琬琬”,到底是第一次见面,陆琬没想到,所以有些讶异。 “你呢?有什么推荐的?” 陆琬淡笑了下,“我也不懂,不过我觉得婳婳说的有道理。” “唉。” 蓝心雨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手表领带什么的都送过了,这次我想送点不一样的。你们都是时安的旧友,时安有什么特殊喜好,你们知道吗?” 云婳很认真地想了想,还真没想出来,“没有吧,郁时安小时候和现在差距太大了,儿时喜欢的东西现在不一定喜欢。” 蓝心雨唇角凉凉地勾起,谁说不会呢? “实在不行就送衣服吧。” 云婳说:“反正总能穿得上,而且他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蓝心雨点了点头,最后达成一致,给郁时安买身西装。 一行人进了西装店。 蓝心雨打量了下云婳身后带的保镖,说:“他身材和时安差不多,不如让他帮我试一下吧?” 云婳看向肖牧,肖牧点了点头,说是可以。 于是,蓝心雨挑了几样,让肖牧进更衣室试穿。 她们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等待,蓝心雨又淡笑着和陆琬搭话。 陆琬本来就有点社恐,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觉得一路上,蓝心雨似乎都在打量她。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对她比较好奇,她抛出来的话题,也大都围着她打转。 闲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蓝心雨又好奇起陆琬的感情生活了。 陆琬有点尴尬地笑了下,“我还在念书,压力比较大,所以不太想交男朋友。” 蓝心雨眼角眯起,不想交男朋友,所以勾搭别人的男朋友? “对了。” 在和陆琬聊了几分钟后,蓝心雨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一旁的云婳身上,“你们知道时安小时候喜欢的女孩是谁吗?” 云婳疑惑,“他小时候喜欢的女孩?” 陆琬也愣住了,不知道蓝心雨这话从何而出。 “是啊。” 蓝心雨眉目含笑,面对两双震惊的眼睛缓缓道来:“他小时候喜欢一个女孩,后来很多年都念念不忘呢。” 云婳听懵了,反驳说:“怎么可能?先不说郁家后来遭遇几年的变故,他根本无暇谈情说爱,再往前推几年,他才多大,哪里来的喜欢的女孩?心雨姐,你是不是听错了?” 蓝心雨余光打量着陆琬的反应,平淡地回话:“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这时,试衣间的肖牧走了出来,他身材板正,每一套西装穿在他身上都很好看。 最后几人挑来选去的,留了两套。 蓝心雨去付了款。 离开店时,蓝心雨又很热情地邀请她们到时候去她家吃饭,一起给郁时安过生日。 “好啊。” “对了琬琬,你有什么忌口吗?” 蓝心雨看向一旁的陆琬。 “我不吃葱姜蒜。” 其实陆琬忌口的很多,但毕竟是去人家家里做客,她还是保留了一点,免得显得自己是个很难伺候的客人。 “那羊肉呢?” 陆琬摇头。 “洋葱、茴香、皮蛋这些?” 陆琬眼睛睁大了些,有些惊讶,摇头:“不吃。” 蓝心雨垂下眼帘,淡淡笑着,放在一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收紧:“看来你和时安一样,口味都很清淡。” 陆琬心里忽然沉了一下,有种无声无息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但她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 蓝心雨不喜欢她。 “我去下洗手间。” 陆琬脸色有些发白,匆匆道。 “我和你一起。” 蓝心雨说。 陆琬回头,看向轮椅上笑容清淡的女人,恍惚间觉得她的笑容有几分瘆人。 “……好。” “心雨姐,东西给我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云婳说。 “好,谢谢。” 蓝心雨和陆琬一起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云婳靠在商场围栏上,刷了下手机。 “对了肖牧。” 云婳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一旁的男人:“权景肆是让你以后做我的保镖吗?” 肖牧摆头,“四少没有这个吩咐。” 云婳皱眉:“那他今天怎么安排你跟着我?” 肖牧正要开口回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第109章 要是琬琬死了怎么办? “琬琬……” 云婳怔住,双唇无意识地发出细微的两个音节。 接着,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思绪都没有,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偏头呆滞地望着一侧的男人:“肖牧,是琬琬,是琬琬的声音……” “夫人,您别着急……” 肖牧见状先宽慰她的情绪。 只是一声由远及近的属于女人的凄惨惊叫,其实很难辨别是谁。 但云婳很肯定那就是陆琬的声音,周围人也都停下脚步,往声源处看去。 只是,他们现在这个位置,什么都看不到。 云婳忙赶过去,肖牧跟在她身后。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前面已经围了不少路人,商场保安也及时赶到。 云婳加快步子跑过去,正想着如何拨开人群,她便已经从上而下看到了倒在电梯下方的陆琬。同时,还有摔倒了另一侧,轮椅卡在电梯上的蓝心雨。 陆琬已经昏死了过去,她的小腿往外汩汩冒着鲜血,染红了纯白的衣裙。 蓝心雨的腿原本就有问题,坐在轮椅上从电梯摔下,直接让她假肢都摔了出来,原本的血肉也变得模糊狰狞。 商场瓷白的地砖,此时被血迹弄得斑驳,十分瘆人。 有些小孩无意看到,被父母捂着眼睛,但还是吓哭了。 云婳愣住,脸上露出慌乱。 怎么会这样…… 因为发生了意外事故,所以电梯被紧急制停,人群也被疏散。 云婳只得坐直升梯下去,拦住了商场管理人员,语气冲动地质问他们怎么回事。 “抱歉云小姐。” 商场经理弓着腰道歉,态度诚恳谦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遗憾,但根据刚刚商场的摄像头显示,是那位小姐轮椅忽然失控,直直地冲向电梯,而恰好,误将一旁的陆小姐给撞下了电梯……” 也就是说,实际上,这个事故和他们商场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云婳茫然地转眸看向一旁,被工作人员扶上轮椅的女人。 蓝心雨整个人恍惚失色,像是吓坏了,云婳朝她看过来,她双唇仍在哆嗦,说话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是我,是我的轮椅忽然坏了,是我害了琬琬,是我害她摔下电梯,是我害她受伤的,我……” “心雨姐……” 云婳看向她残缺的双腿,上面血迹模糊,顺着截肢处往下流,滴到地面上,行成一滩液体。 云婳愣愣地僵在那儿,一时说不出什么话。 她张张唇,原本是想说几句宽慰她、免得她日后因此留下心理阴影的话,可一想到刚刚被送去医院抢救的陆琬,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另一边,肖牧已经把商场发生的事情,电话告知了权景肆。 权景肆语气恶劣,质问了一句:“云婳呢?” “夫人没事。” 随后,权景肆挂断了电话,将火气统统发到郁时安身上。 “郁时安,如果你管不好你的女人,我可以替你管。” 郁时安平静地听完他一顿指责,“她并没有伤害云婳。” 虽然他不知道她会为什么要跑去商场做这样的事情伤害自己,但她又不是第一次自残了,郁时安虽不理解但也并不意外。 “她害了陆琬,如果下次,她害云婳呢?” “你说什么?” 郁时安呼吸一窒,声调不由得拔高。 “我说,陆琬被她撞下电梯,送到医院紧急抢救了。她当场晕了过去,她可能会死,你知道吗……” 没听完权景肆的电话,郁时安就已经挂断了。 云婳接到了郁时安的电话,他直接劈头盖脸一句:“陆琬在哪个医院?” 他语气冷漠阴沉,带着逼人的压迫性,云婳恍惚了瞬,就被那头怒吼一句:“快说!” 云婳身子一震,“在时代大厦附近的医院,应该……是市二医。” 话音刚落,郁时安的电话就挂了。 “婳婳……” 云婳刚放下手机,蓝心雨不知何时凑到了她面前,面色惨白地抓着她的衣袖,呓语般的不断重复着:“是我害了琬琬,是我害了她……” “女士,请跟我们去医院处理伤口,您的腿再不止血会有生命危险的。” 云婳低头才愕然发现,地上已经全是她流淌下来的鲜血,连云婳踩着的高跟鞋,都被沾染了血迹。 “心雨姐,你快和护士去医院。” 云婳试图挣开她拽着她的手,可她死死拉着,就是不肯放,嘴里一直重复着是自己的错,是她害了琬琬。 “是轮椅失控了,你也不想的不是吗?心雨姐,你快点去医院吧……” 云婳看她失血过多,又心理崩溃不断地自责,只好先帮她平复情绪。 听到这话后,蓝心雨脸上表情果然缓和了些,但仍木然地仰头看她,瞳孔闪烁:“要是……要是琬琬死了怎么办?” 云婳愣住,当即便反驳:“琬琬不会出事的,心雨姐,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她要是真死了呢?” 蓝心雨自言自语着,语调近似癫狂的执拗:“那我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时安不会放过我的……” 护士见她不依不饶,怕她真的失血过多当场死去,几个人直接上来就将她抬到担架上去了。 在离开的时候,蓝心雨仍疯魔般的喊着:“陆琬要是死了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杀人凶手,不是我,不是……” 直到进了救护车,护士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才慢慢安静下来,阖上了眼睛。 在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帮她止血检查伤口的时候,无人发现,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云婳和肖牧也很快离开了商场,坐上车子往医院赶去。 途中,云婳给郁时安打了电话。 “郁时安,心雨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可能是刚刚的事情给她带来不小的冲击,我看之后你得给她找个心理医生……” “云婳。” 郁时安打断她的话,语气比第一通电话听上去平静些,但依然是刺骨的冷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琬琬怎么会受伤?” 云婳莫名怔了下。 郁时安为什么比起蓝心雨,似乎更关心陆琬? 他甚至没耐心听完她刚刚汇报的关于蓝心雨的情况。 第110章 她对时安有极强的占有欲 “心雨姐的轮椅突然失控,撞到了琬琬,两个人一起摔下了电梯。” 云婳说。 电话里,郁时安保持了很久的沉默。 云婳甚至以为他挂断了,正要挂电话,才发现他人一直在。 “郁时安?” 郁时安将电话挂断。 云婳这边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陆琬进了手术室,云婳交完费后就在手术室外等待,又通知了陆琬的家人。 很快,手术室外陆续有人赶过来。 权景肆是第一个赶到的,云婳看到他第一个过来还有点意外。 他直接走过来抱住她,亲了亲女人发凉的脸蛋:“是不是吓坏了?” 云婳埋在他怀里,闷闷地点了点头,一下子,眼睛就起了酸涩,带着哭腔开口:“权景肆,我好害怕,我怕琬琬会出事……” 她直接摔得晕过去了,那么高的电梯,先是被轮椅撞倒,又一路滚落下来。 她有多疼,云婳难以想象。 陆琬那声惨叫,直到现在都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不会有事。” 权景肆压着情绪说,又问她:“不是你和蓝心雨逛街,陆琬怎么会在?” “心雨姐约了我和琬琬一起。” 云婳说。 “婳婳。” 他温声哄着怀里不安的女人,“下次不要和她一起出门了。” 怀里的女人身子僵了下,疑惑地抬眸看他,眼睛湿漉漉的,“你说谁?心雨姐吗?” “是。” 权景肆说:“那个女人,精神不太稳定。” 云婳眨了眨眼睛,有点被吓到,“可是,怎么会……” 她并没有看出来蓝心雨有哪里不对劲,除了刚刚发生了意外,她被吓到之后有点慌乱无措,一直拉着她痴言痴语,不肯去医院之外。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云婳不懂,一时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很难说。” 权景肆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话解释,“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只是,她对时安有极强的占有欲,所有觊觎时安的女人,都会让她偏激抓狂,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但此前,郁时安和权景肆都不知道这次逛街陆琬也在。如果知道的话,权景肆自然不会让她们一起。 云婳脸色凝滞片刻,心里堵着满腔疑惑。 “可是……心雨姐和琬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怎么会……” 突然,云婳反应过来什么。 难怪,刚刚逛街的时候,蓝心雨一直在和陆琬搭话,询问她的感情状态。后来,还编造一段所谓的郁时安幼时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不过等等,云婳又不懂了,明明陆琬暗恋郁时安的事情,只有她和权景肆知道,连郁时安都不知道,第一次和陆琬见面的蓝心雨怎么会知道? 难道说,她说的是真的,郁时安小时候喜欢的女孩,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女孩,是陆琬?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电话里郁时安的暴躁和反常,以及他只关心陆琬的情况,丝毫没问一句蓝心雨的事情呢? 云婳大受震撼。 所以,郁时安也暗恋陆琬,且被蓝心雨知道了。包括今天的逛街,叫上陆琬,都是她精心安排,一手策划。 她就是要害陆琬,铲除所有能把郁时安从她手里抢走的人。 云婳总算想清楚后,感觉双腿有些发软,站不稳。 权景肆搂着她的腰身,防止她一下子瘫软倒地。 “权景肆……” 她呆呆地看向他,眼里蓄满了泪水,“是我给了她害琬琬的机会……” “和你没关系。” 权景肆说:“谁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想的,她就是个疯子。” “郁时安喜欢琬琬吗?” 权景肆皱眉,“我不知道。” 云婳凉凉地笑了,笑容苦涩得很,“连你都不知道,那说明郁时安瞒得很好,唯独没有瞒过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可即便是这样又如何?郁时安和琬琬,他们现在只是朋友而已,甚至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蓝心雨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婳原以为她刚刚不断询问“陆琬会死吗?”是因为她愧疚和害怕,现在看来,倒更像是她希望陆琬能死。 云婳被这样的念头震撼到。 郁时安,她记忆深处那个乖巧安静,小时候连死一只小鸟都要难过好久、精心给小鸟举办葬礼的小男孩,却和这样视人命如如草芥、不择手段的女人一起生活了七年。 为什么? “蓝心雨的腿,是因为郁时安废掉的吗?” 云婳忽然又问。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解释清楚他们两个为什么能纠缠七年。 “是。” 权景肆摸了摸女人越发凉的脸蛋,“当年郁时安跟他母亲去了国外,但追杀郁家的人却并没有放过他们。蓝心雨的一双腿,包括收养她的国外父母,都因此受到牵连。郁时安的母亲临死前交代他要一辈子照顾蓝心雨,不要复仇。” 前者他可以做到,后者,这些人让他家破人亡。他怎么可能不复仇? “一辈子照顾她,也不一定要做恋人。” 云婳自言自语地说:“显然郁时安并不喜欢她不是吗?” “他身上背着血债,要为郁家那么多条人命讨回公道,他并不在乎和谁在一起。” 或者说,除了陆琬,其他人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而显然他这样落败的家世和糟糕的名声,是不可能再和陆琬有任何关系的。 “加上蓝心雨一直喜欢他,提出和他交往,他没有反对。” 权景肆说。 没一会儿,陆琬的父母到了。 云婳和他们说明了下情况,陆父陆母没等听完就情绪崩溃了。 郁时安赶到的时候,云婳在安慰陆父陆母,权景肆在一侧陪着她。 郁时安站在不远处,忽然双腿像是灌了铅,走不动了。 直到陆长生擦掉眼泪,注意到他,唤了他一句:“时安,你来了。” 那句“时安,你来了”,恍惚间让郁时安回到了很多年前。 他被云婳差遣着去陆家把闷头学习的陆琬叫出来玩,郁时安有点害怕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陆长生,立在门口不说话,直到陆长生抬眸看到他,笑眯眯地说:“时安,你来了。” 郁时安乖顺地点头,喊了声陆叔叔好。 “是来找琬琬的吗?她在楼上学习呢,你去找她吧。” 郁时安这才往客厅里走,陆长生又笑眯眯地打趣他:“时安,你天天来找琬琬,等琬琬长大了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第111章 严重的话,会失明 彼时的十二岁的郁时安听得耳根发红,臊着脸没接话上了楼,身后传来陆长生爽朗的笑声。 他当然知道他是打趣她,因为那个时候已经十二岁的他,还和云婳陆琬这种七八岁的小女孩混在一起,很多男孩子都笑话过他。 后来,郁时安十三岁时开始变声,个子也开始拔高。他渐渐的,和云婳陆琬拉开了距离。 郁家遭受变故之前,郁时安的父亲还笑着问他,怎么不和那两个小姑娘一块玩了。 郁时安闷着脸不吭声,有点不高兴。 父亲就拍拍他的肩膀,像是说笑又像是认真地问他,云婳和陆琬,喜欢哪一个? 郁时安以为父亲和外面的人一样取笑他,皱着眉头板起了脸。 父亲看出他生气,笑呵呵的,“傻小子,江家那个都已经回去跟他爸爸说长大后要找云婳当新娘,你总不会还只知道扮家家酒吧?” 郁时安愣了下,茫然地看着父亲。 “云婳和陆琬两个以后肯定是帝都最受欢迎的千金小姐,不提前一点定下来,你这闷葫芦以后可抢不过人家。” “我喜欢谁,就可以选她做新娘吗?” 头一次冒出这种想法的郁时安殷切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当然。” 父亲笑着看他,直接从他眼睛里看出了结果,“你喜欢陆琬是吗?” 郁时安没说话,只抿了下唇。 父亲开怀地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过两天我去找长生说说,看能不能定下这桩亲。” 然而没多久,郁家就遭遇了变故,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 …… “陆叔叔。” 思绪一下子拉到现实,郁时安朝他们走过去。镜片下的眸色晦暗似墨,没有一点光泽。眼白处,更是悄然爬上了几根粗壮的红血丝,看上去疲惫不堪。 连陆长生都红了眼睛,可见陆琬这次伤得有多严重。 郁时安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在这逼仄封闭的空间里呼吸不上来了。 陆长生平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在一侧坐下,垂着头,盯着地面上光滑反光的瓷砖看了许久。 瓷砖倒映出他模糊的轮廓,那个人影一度让他觉得陌生。 有很长一段时间,郁时安都不敢照镜子。 他害怕面对自己,害怕面对眼前这个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畏惧的男人。 正如云婳一开始无论如何都认不出他一般,他很长一段时间也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 而在他内心深处,一直住着一个乖巧天真的小男孩。他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对世间万物都心存善意。他心思细腻又敏感,常常被大大咧咧的哥哥嘲笑像个女孩子。而他也确实更喜欢和温顺可爱的女孩子待在一起,因为她们和他一样,有着一颗柔软的心脏。她们会在他遇到挫折的时候安慰他,摔倒受伤的时候告诉他痛的话可以哭,她们可以捂着眼睛说没看见…… 后来,他亲手扼杀了那个天真温顺的小男孩。 他变得不择手段,他变得冷漠无情,他变成小男孩曾经最讨厌的大人模样。 而此时躺在手术室里抢救的陆琬,又隐隐唤醒了那个沉睡多年,他以为已经完全死掉的小男孩。 他在心里一声一声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让琬琬受伤。 都是你害的。 是你害了琬琬。 “郁时安。” 就在他心底无限折磨痛苦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嗓音自一旁响起。 云婳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很轻地说:“琬琬不会有事的。” 他没什么反应,依然保持着那个看上去诡异、抱着脑袋好像随时会疯掉站起来大喊大叫的姿态。 云婳默默注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心疼。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郁时安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小男孩。 看悲剧会哭,路边看到年迈做生意的老人家也会红眼。 有一回云婳发高烧,迟迟不退,甚至开始意识迷糊,郁时安听到医生说她烧再降不下来会有生命危险,直接吓哭了。 而此时此刻,他一直默默喜欢这么多年的女人就躺在手术室里抢救,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云婳不敢想象此刻郁时安内心有多焦灼和崩溃。 他只是在强忍着,像是一根绷紧的弦,随时会断掉。 两个小时过去了,陆琬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但此时,郁时安的手机响了。 他只拿出来看了眼,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般,忍住冲动将手机关机了。 云婳就在他一旁,看到了刚刚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是蓝心雨。 蓝心雨伤得也不轻,但郁时安一直陪在这边,没有过去。蓝心雨那边,或许只有她一个人在。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门打开,陆琬被护士推出来了。 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陆长生忙上前,询问医生陆琬的情况。 “患者从高处摔下,身上有多处骨折,而且头部受到重击,导致视神经损伤,所以醒来后视力会受到影响,严重的话,会失明。” 听到这里,陆夫人差点吓得晕过去,陆长生将她扶住,又问医生:“那我女儿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后续可以通过手术治疗,不过神经损伤比较复杂,还得视患者醒来后具体的情况而定。” 听到这里,云婳埋到权景肆的怀里不停地掉眼泪。 “琬琬是要做科研的人,她眼睛要是失明了,她这么多年努力学习、从小到大的梦想就全都泡汤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失去视力对陆琬来说,比让她死还可怕。 权景肆安慰她:“医生都说了,可以通过手术治疗好。国内不行还可以去国外,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总有办法的。” 郁时安僵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跟着他们去了病房,调整好情绪终于忍不住对陆长生开口:“陆叔叔……” “时安。” 陆长生打断他,“你老实告诉我,这是意外,还是她蓄意而为?” 第112章 我要你和琬琬结婚 郁时安的喉咙哑了又哑,面对陆长生并不算凌厉、甚至透着几分温和的质问,他根本无法撒谎,“不是意外。” 最后,他艰难吐出这几个字。 陆长生并不意外。 他早就猜到了,从郁时安匆匆赶到,又一直陪着他们在外面等这么久,期间没有出去打电话关怀一下那个同样受伤的女朋友,陆长生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了。 他将郁时安喊出了病房,两个人在走廊处谈话。 病房里,云婳接到了云嘉诚的电话,商场的事情上了新闻,陆家千金受伤的事情现在已经传遍了。 “琬琬刚从手术室出来,人还没醒。” 云婳说。 “人没事就好,太险了。” 在电梯发生意外,虽然没卷进去,但这么高摔下来,也很危险。 云婳和权景肆离开了病房。 权景肆看着一旁女人霜寒的脸,帮她按了电梯键位,云婳看向他,权景肆淡淡出声:“不是要去找她算账吗?”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云婳嗓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 “婳婳。” 权景肆搂着她的肩膀,温声道:“你和她讲不通逻辑的,不要试图理解她的行为。要是陆琬真出了什么事情,我相信郁时安也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琬琬做错了什么,琬琬她……” 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开了,门外,赫然就是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的蓝心雨。 她腿伤严重,所以无法戴假肢,两条腿都包扎了起来,手背上还在输液。 “婳婳。” 蓝心雨语调轻柔地唤她,“琬琬她还好吧?” 云婳垂眸看着轮椅上面容温和无害的女人,难以想象一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人,实际上包藏一颗如此黑暗的内心。 她唇角凉凉地勾起笑,“琬琬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蓝心雨脸色一怔,有些慌乱地看看她,又看看权景肆,无辜地开口:“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轮椅,它突然坏了不受控制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情绪又开始失控,一旁的护工没好气地替她反驳:“你们是病人的朋友吗?她刚刚发生意外受了很大创伤,你们怎么还说这种话刺激她?” “不,他们说的没错,是我害了琬琬。” 蓝心雨打断一旁的护工,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身子跟着一颤一颤地抖动着,哭得很伤心。 护工见她这样,又继续说:“她一个坐轮椅的女人发生这样的意外,身边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刚刚要不是护士看着,她情绪崩溃差点从窗户跳下去了。明明只是一场意外,她自己都险些因为失血过多死掉,怎么你们还要咄咄逼人,逼死她才好吗?” 云婳气得胸腔发颤,这女人还真是会利用自己的弱点博取身旁人的同情。站在护工的角度,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蓝心雨表现出来的这些,所以自然觉得她也是这次意外事故的无辜受害者。 权景肆搂着她的腰身,替她开口辩驳:“作为一个护工你的确十分善良负责,但你口中袒护的女人,不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她差点害死一个女人,哪怕你觉得她再无辜再弱小,事情也是她做出来的。” 护工愣了愣,再看向轮椅上的女人,蓝心雨的脸色已经有些难以控制的狰狞了。 她冷笑两声,“你胡说什么?时安是不是一直守着那个女人,他现在为了抛弃我,已经什么谎话都敢编造了是吗?他嫌弃我不想要我可以直说,为什么说这种话诋毁我?” 护工听懵了,看来整件事情复杂得很,既如此,她也默默噤声,不再置喙了。 蓝心雨推着轮椅进了电梯,护工只得跟了上去。 她按下楼层,一旁的云婳和权景肆见状没有离开。 因为这女人很明显,是要上去大闹一场。 “琬琬昏迷不醒,你想上去做什么?” 云婳盯着她问。 “我找自己的男朋友不可以吗?” 蓝心雨淡淡道,又凉薄地笑了下,“还是说他一直不接我电话,发生意外也不来看我,已经单方面和我分手了?” 疯子。 云婳被她气得不轻。 电梯门开了,云婳快她一步,拦在前面,不许她过去。 “琬琬刚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你不要乱来。” 轮椅上的女人抬眸看她,脸色异常的镇定。 她的情绪转换快得让云婳难以置信,这会儿的她已经露出了冷漠锐利的嘴脸,“你刚刚不是一直在怪我害了她吗?不管怎么说,我也该去和她家人道歉,另外,时安也在里面,我去找他,你为什么要拦?” “你该去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精神中心。” 云婳冷冷地说:“蓝心雨,你已经疯了。”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又凉薄,“我疯了?我就算疯了,那也是被郁时安逼疯的!” 说着,她便按下轮椅的自动键位,绕过她快速上前。 “蓝心雨。” 云婳想追上去阻拦,一旁的权景肆拉住了她,“拦不住的。陆琬的病房守了不少人,她做不了什么,她是去找郁时安的。” “可是……” “我们过去看看。” 云婳点了点头。 蓝心雨推开病房门。 陆琬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病房里陆父陆母,以及郁时安都在。 郁时安看向她,脸色一滞,顿时朝她走过去,“心雨,我送你回去。” “怎么?” 她抬眸笑看他,“我就这么让你丢人是吗?” 郁时安皱眉,镜片下的眼眸冷漠阴鸷,“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 “吵架?” 她凉凉地笑着,看着病房里看向她的两双眼睛,明显的都是看异类的眼神。 那种她最熟悉的疑惑、震惊、感慨,郁时安这样风姿绰约的男人,怎么会和她这样一个坐着轮椅姿色普通的女人在一起呢? 对了,他们现在还觉得她是个疯子。 “时安。” 陆长生面色沉重地唤他回来,“我的话还没说完。” “是,陆叔叔。” 郁时安又转身回去。 陆长生淡漠地暼了眼门口的女人,又看向站在自己面前身形如玉的男人,道出一句:“我要你和琬琬结婚。” 第113章 他是在救郁时安 “我要你和琬琬结婚。” 云婳和权景肆刚赶到,就听到病房里传来陆长生郑重的这句话。 云婳愣住,看了看身旁的男人,权景肆亦是骇然的模样。 而此刻,挡在病房门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冷不丁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更是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来,完全被吓呆了。 “陆叔叔,您什么意思?” 郁时安怔在那儿,不明所以地看着脸色平静的陆长生。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那句话震惊到了,就连一旁的陆夫人,都别过脸惊讶地看着他:“长生,你疯了?” “琬琬的情况不太乐观,我问过权威的眼科大夫,像琬琬这种情况造成的视神经损伤,很有可能会导致终身性失明。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但也不能不考虑在内。就算琬琬后续通过手术能恢复,她的视力也回不到从前,更别说各种术后反应、后遗症,这些都是无法弥补的伤害。” 陆长生看着郁时安迷茫的脸,继续说:“你刚刚说自己可以弥补,对我而言,这就是你弥补琬琬的唯一的方式。和她结婚,作为她的丈夫,用你的余生来弥补对她造成的伤害。” 陆长生说到这里的时候,门口的蓝心雨已经开始抓狂,作势要闯进来理论,但被权景肆拉住了轮椅,她动弹不得,只能在门口尖声嘶吼着反驳。 “陆叔叔,这对琬琬不公平。” 郁时安看着病床上的女人,眸色黯淡,“她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这对我而言并不算是赎罪。” 陆夫人听到郁时安的话,又愣了下,“时安,如果琬琬的眼睛再也好不了呢?” “她会好的,我会让她好起来的,如果真的不行,那她也不该委身于我这样的人。” 陆夫人有些意外,看向一旁的陆长生。 陆长生继续说:“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和琬琬结婚之后,就得以陆家大小姐丈夫的身份进入陆氏财团。我知道你在国外学的经济和法律双学位,所以这对你而言并没什么难度。但有一点,你在陆氏创造的所有财富不能拿走一分,算是你作为经济层面,对琬琬的补偿。” 郁时安听到这里,镜片下的眼眸睁大,原本漆黑黯淡的眸泛起光亮。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听懂了。 他的内心不由得塌陷下一块,随后便是彻底的分崩离析。 “陆叔叔……” “我不是给你选择,我是威胁你。” 陆长生继续打断他的话,又朝门口歇斯底里的女人看了眼,“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包括门口那个女人,我有一百种方式,让你们余生过得倍受折磨,尝不到一点快乐。” 蓝心雨失神地放大眼眸,声嘶力竭听不出任何清晰字眼地放声尖叫:“你疯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你凭什么这么对他?凭什么?!时安不可以娶别的女人,不可以!他是我的男朋友,和他结婚的人,只能是我才对!” 因为蓝心雨无休止的抓哭惊叫,护士给她强行注射了镇定剂。 慢慢的,她被迫没什么力气地瘫软在轮椅上。但一双眼睛,依然惊恐且没有聚焦地凝望着前方,郁时安的方向,嘴里不停地喃喃低语:“不可以,时安是我的……” 蓝心雨总算安静下来后,陆长生继续方才的话题,“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有责任,要照顾她一辈子。你可以把她留在身边,作为一个干妹妹照顾。不过时安,那个女人脑子有问题,我建议她看看精神科。” 说着,就有护士上前,推着蓝心雨的轮椅离开。 云婳往后看了眼,低声问一旁的男人,“她要去哪儿?” “陆长生刚刚不是说了么?精神科。” 云婳头皮有些发麻,看着病房里不动声色的陆长生,慢慢反应过来什么。 陆长生不愧是商场纵横多年的老江湖,只这一段时间,他便看透了里头的弯弯绕绕,并且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他哪里是威胁郁时安,他是在救郁时安。 看到这里,云婳终于是放心了,和权景肆离开了。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陆氏夫妻,一旁一直云里雾里的陆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长生,你到底要做什么?” 说实在的,郁时安这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就算陆家没落,他现在声名狼藉,但对她而言,郁时安和当年的郁时安没有任何区别。她一直很喜欢那个孩子,只是她不懂自己丈夫为什么要强迫郁时安娶自己的女儿。 “你还没看出来吗?时安喜欢琬琬,那个坐轮椅的女人,大概率是郁家留下来的孽债。这孩子过得太苦了,他一心想给郁家昭雪,又被一个疯子一样的女人纠缠着摆脱不掉,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帮他一把。当年郁家的事情,我没能帮上忙,就当弥补遗憾了。” 陆长生叹了一句,又回头看向仍在昏迷的陆琬。 陆夫人想了想,又看向了陆琬,“也行,反正你这个傻女儿,都喜欢人家这么多年了。经此一事,也算是了却她一桩心愿吧。” 陆琬喜欢郁时安的事情,陆氏夫妻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们知道自己女儿脸皮薄,所以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 实际上,陆琬也确实瞒得很好。如果不是当年陆琬在国外念书遇到郁时安,那段时间开朗得像是另一个人似的,不受控制地会在电话里和他们提起郁时安。以及后来,她又忽然恢复了安静寡言,陆父询问她最近怎么不说郁时安的近况了,陆琬故作欢笑说人家有女朋友了,总去打扰他,他女朋友会误会的。 连陆琬都不知道自己无意识表现出来的失落,但是陆长生察觉了,后来陆夫人也知道了。这就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没人提及。 而陆琬房间里那个国外念书回来一直摆着的没拆封的夜灯玩偶,不出意外是郁时安送的。 因为小时候玩过家家,云婳喜欢当公主,陆琬喜欢当侠女,那个玩偶就是侠女造型。 第114章 因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郁时安无权无势,他想和那些有权势的反抗实在是螳臂当车。不说别的,光是王家的权势,就足够压得他喘不过气。 所以,陆长生表面说威胁他进入陆氏财团为陆氏无偿工作,其实不过是给他一个跳板罢了。他和陆琬结婚,成了他陆长生的女婿,又进了陆氏财团,那么他做的一切就都和陆氏息息相关了。 陆长生,是要帮他。 郁时安自然能领会他的意思,所以那一瞬他才如此震惊,不断说自己配不上陆琬。 可不管他愿不愿意,陆长生都是要这样做的。 回去的路上,郁时安沉默了许久。 他孤独了许多年,备受折磨许多年,忽然一下子,塞给他那么多想要的东西。他明明该高兴才是,可这一刻,他的心却是无比沉重的。 如果,他失败了怎么办? 不,他不会失败,他只是怕连累陆家,连累琬琬。 …… 陆琬醒来后,视力下降得厉害,周围的事物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她被吓哭了,陆父陆母一直在陪着她安慰她,说是可以做手术复原视力,让她不要担心。 陆怀瑜知道陆琬出意外的消息,也赶了最近的航班回来。 陆琬隐约感知到病房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人,双眼无焦距地看过去。 “是哥哥吗?” “是我,琬琬。” 郁时安嗓音沉哑,朝她走近。 陆琬素白的脸上露出惊讶,“时安,心雨姐她怎么样了?” 事故发生得太快,很多细节她都记不清了,但她知道蓝心雨是和自己一起摔下去的。 她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女人,情况很可能比她更严重。 郁时安看着女人虽然没有焦距但依然清澈和善的眼眸,喉头有些哑,甚至不太忍心告诉她,她挂怀的那个人,就是蓄意伤害她的人。 “她没事。” 郁时安说。 而这时,一旁的陆长生,已经开口告知了陆琬昨晚他们的决定。 庞大的信息量让陆琬根本反应不过来,她脸色呆滞了许久没有做声。 所以,蓝心雨是故意的。 但是,她爸爸为什么要让郁时安和她结婚? 那蓝心雨怎么办? 蓝心雨不是和他在一起七年的女朋友吗? 陆琬忽然觉得头疼,皱着眉头作出痛苦状,陆夫人连忙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喊医生过来。 郁时安立在一侧,镜片下那双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疼痛难忍的女人,眼底溢出心疼。 陆琬和云婳不同,云婳不高兴或者疼痛都会摆在明面上,而陆琬,除非是真的让她受不了,她才会流露出来。 医生赶过来给她做检查,郁时安被护士拨到一边,以防阻碍医生检查。 另一边。 云婳一大早就去医院看了陆琬,不过那时陆琬还没醒来,所以她只能先离开了。 她去了一家私人疗养院,自然是陆氏旗下的,蓝心雨在这里接受治疗。 云婳坐在亭子里悠闲喝茶,护士将蓝心雨推了过来。 她面色惨白,一点血色没有,眼底下全是青晕,可见昨晚是个难眠之夜。 她没有血色的唇颤了下,发出低微的笑声看着云婳:“你来看我的笑话吗?” “随你怎么想吧。” 云婳听进去了权景肆的话,有时候,她还真不能强求疯子理解自己的逻辑。 “你也觉得我是疯的,觉得郁时安被我纠缠很可怜是吗?” 蓝心雨直直地盯着她 ,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起来,“可是怎么办呢?他就是欠我的,他答应了要照顾我一辈子,他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 “你现在住在一个月三万的疗养院里,享受最周到权威的照顾,不比你每天待在空旷的房子里,像只幽灵一样守着郁时安的躯壳,一步步蚕食掉自己最后的良心来得自在吗?” 云婳眸光幽冷地盯着她,“你到底是真的脑子出了问题,还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达到了不受控制的地步,变得又坏又无情,你自己清楚。” “哈哈……” 她笑声阴冷,“我有什么错?他本来就是我的男朋友,他不该对我忠诚吗?” “蓝心雨,从头到尾,郁时安说过爱你吗?他对你,从来只有责任吧。” 云婳盯着她阴鸷变形的脸,凉薄地质问:“你和他在一起七年,他碰过你吗?” 这句话像是一下子触及了她内心深处最隐蔽的角落,她脸上的情绪凝滞在一起,不断裂开、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你果然是来嘲笑我的……” 好一会儿,她才边阴冷笑着,边说出这句话。 云婳看她的眼神复杂,转过了脸。 她只是猜测罢了,虽然这样的猜测其实可能性很低,不过看样子,她居然猜对了。 那天蓝心雨认不出她脖子上的吻痕,她就有些讶异,后来知道郁时安喜欢琬琬,她才敢有这样的想法。 “我的腿因为他而废,我的躯体因为他变得丑陋,可是他却因此嫌弃我,他凭什么?” 蓝心雨心态崩了,嘶声力竭地控诉着。 云婳淡淡回复她:“很简单,因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他喜欢琬琬。” 蓝心雨瞳仁震烁。 一开始,她提出在一起,郁时安拒绝了。 那个时候,他说:“心雨,我不喜欢你。” 她的腿没废的时候,她就是郁时安身后的小尾巴,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她不止一次和他表白,郁时安也不止一次拒绝。 但她从不放弃,因为她太喜欢郁时安了,她觉得只要自己肯坚持,郁时安一定会是属于她的。 后来,她的腿因为他废了,郁时安的母亲要他照顾她,她理所当然地提出在一起。 郁时安虽然说不喜欢她,可蓝心雨依然觉得没什么。 她觉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而且郁时安又没有喜欢的人,朝夕相处下来,他迟早会喜欢她的。 后来,郁时安又提醒她,“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生活,你不会感到幸福的。” 那个时候她回答:“时安,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经足够开心了。” 于是,郁时安答应了她。 第115章 她只后悔行事冲动 在一起后,郁时安对她很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心生雀跃,觉得郁时安爱上她了。 可是日子久了,她又慢慢意识到这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郁时安,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从来不碰她。 人的贪欲是一步步成长膨胀的,一开始,她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能很开心。 后来,郁时安对她好,她也能很开心。 再后来,她开始奢求郁时安的喜欢,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因为郁时安不碰她,所以她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他嫌弃她,觉得她身体丑陋。 于是,她开始怀疑郁时安会在外面找女人,但她追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他在外面找女人。 不过,她慢慢发现外面有很多女人觊觎郁时安。 每天都有漂亮的女人在他身边打转,围着他和他说话,郁时安念书的时候,她在他包里找到过无数封情书。 甚至有迷恋痴狂的,会尾随他一直到家。 蓝心雨憎恨那些女人,憎恨她们觊觎自己的郁时安,憎恨她们漂亮健康,比自己具有性吸引力。 她一面憎恨,一面又怀疑郁时安的忠诚,虽然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找到郁时安出轨的证据。 他像一个完美无瑕的男友,哪怕女友身体残缺也从不对外隐瞒她的存在,必要的时候会介绍给别人认识,也从来不会背着她和别的女人乱来。 但是,他不爱她,他们之间也没有情侣该有的性生活。 蓝心雨逐渐变得不可控的扭曲,她甚至尝试过给郁时安下药。 郁时安知道后发了脾气,但他宁愿忍着煎熬在浴室冲凉水,也没有碰她。 那一晚上,蓝心雨哭得很伤心。 事后,郁时安告诉她,如果她需要的话,他可以给她买玩具解决需求。 蓝心雨终于忍受不住,和他争执起来,问他为什么? 郁时安淡漠地看着她,他说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欲望。 而且,他不想骗她,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蓝心雨冷笑,不都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欲念来了是个女的都行,郁时安,我该夸你守男德,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连个女人都不算? 郁时安却说,心雨,你不要这么糟蹋自己。 蓝心雨笑得更大声了,糟蹋自己? 她只是爱自己的男朋友,希望有一个正常的男朋友,她有什么错?! 后来,她便越来越偏激,开始做更多偏执的事情引起郁时安的注意。 郁时安忍受不住的时候,也向她提过分手,可蓝心雨不肯同意。 事后她开始忏悔,说自己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会,祈求郁时安的原谅。 只是事实证明,她从来没有真的改过。 在她的潜意识里,郁时安就是属于她的,谁都不能抢走。 之前那些女人倒也算了,蓝心雨后来都知道是自己的误解。 可是陆琬,这个女人,当她知道她就是郁时安这么多年藏在心底的女人,因为她连碰都不碰她的女人,她怎么不恨?! 她这么多年的痛苦和折磨,根源都来源于陆琬这个女人。 她巴不得她死了,只有她死了,郁时安才能彻底死心,才能踏踏实实和她过日子,才有希望扭头爱上她! “在琬琬之前,你还害过多少无辜的女孩?” 云婳脸色冷漠地看着她,“之前那些,郁时安尚且能出面帮你摆平。可是蓝心雨,你是这么多年被郁时安保护得太好忘了世间的残酷,还是说你已经疯魔到极致连郁时安的处境都不管不顾了?” 她没什么血色看着她,眸光森寒,不带一点温度和生气。 “你明知道郁时安回国是为了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帮不了他就算了还要连累他。你以为,陆叔叔看不出来你的伎俩吗?你害他的女儿,还想像从前那样全身而退?” 蓝心雨眼睫颤了下,脸上终于流露出些许悔恨,“我是冲动了。不然,也不会便宜了陆琬。” 她只后悔行事冲动,却不后悔伤害陆琬这件事。 “你简直无药可救。” 云婳拿起包包要起身离开,蓝心雨见状喊住她,“时安为什么不来看我?难道,他真的要将我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云婳侧过脸,没什么情绪地回话:“生病的人当然要在医院里将病治好,至于郁时安,他不过是像从前那样,替你的过错买单去了。” 闻言,蓝心雨脸色慢慢失控,失神地问:“他真的要和那个女人结婚?” “不然他还有别的选择?” “不。” 蓝心雨慌乱地摆头,“陆家的人是故意的,他们是故意要将时安和陆琬绑在一起,他是我的男朋友,他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 “是不是故意又如何,这些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么?” 蓝心雨呼吸一窒,看着云婳的身影在她面前越来越远,她的心脏也跟着狠狠揪缩在一团。 …… 因为陆琬发生了意外,所以不得不办理了休学。 在她眼睛没有恢复之前,她也没办法重回校园。 陆琬的事情,学校里的同学都听说了,这几天陆续都有人来看她。 陆怀瑜在病房里守着,他昨天飞机刚落地,就从父母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复杂来龙去脉。 前面就够复杂的了,后面,陆长生要让陆琬和郁时安结婚,他更是缓了好一阵。 他对郁时安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只是觉得,他妹妹可怜。 再加上陆琬出意外的事情,和郁时安那个女朋友有关系,所以陆怀瑜就对郁时安没什么好脸色了。 陆长生要工作,所以病房里多数时间都是陆怀瑜和郁时安在。 当然,陆夫人是刻意给陆琬和郁时安创造机会,只是没想到陆怀瑜这个电灯泡,比当事人都去得勤。 这天,两个大男人在病房里尴尬杵着,一个慵懒一个淡漠,谁都没开口说第一句话。 直到病房外有人敲门,推门进来。 “是谁?” 陆琬问一旁的两个男人。 陆怀瑜不认识,郁时安看着门口的那张脸,淡淡回话:“上次送你玫瑰花的男人。” 陆怀瑜挑眉。 第116章 秦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情啊 门口,提着果篮的缪志鸣忽然怔住,后背一阵发麻。 因为此时,病房里盯着他的两个男人,一个阴沉冷漠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一个面露不悦带着十分明显的敌意。 他只认识其中一个,毕竟上次见过,而一旁的男人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纪,想来就是陆琬传说中的哥哥了。 “你……你们好。” 缪志鸣一开口,声音不由得没什么底气,“我是陆琬的同学,听说她出事了,所以来医院看看。” “缪师兄,你进来吧。” 陆琬看不见,自然不知道此时病房里的情况,不过她不用看就知道,她哥哥肯定没给人家什么好脸色。 缪志鸣提着果篮进了病房,余光察觉那两道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他们虽然没出声,但不欢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看到了人,缪志鸣也没多待,和陆琬随意寒暄了两句,便起身要离开了。 人走后,陆琬低声叹了口气,对一旁的陆怀瑜说:“哥,你都把人家吓跑了。” 陆怀瑜轻嗤,“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关我什么事?” 陆琬摇摇头,没说话了。 “不过我说琬琬,这男的看上去挺一般的啊,这就是你们学校所谓的男神?” 陆琬闭眼无奈,“是,当然比不上我亲爱的哥哥了。” 缪志鸣算不上什么大帅哥,但是五官端正、身材高大,加上学霸光环,人缘也不错,在普通人已经很出众了。大家喊他男神,更多的还是对他学业上的认可,又不是真的说他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帅。 陆怀瑜笑眯眯很是受用,睨了眼一旁的男人。 这两天,郁时安多数时间都在,不过他话很少,陆琬和他说的话更少。 陆怀瑜反而觉得,这两个人看上去不像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因为看着实在是太不熟了。 他甚至怀疑,要是他走了,这两个人是不是也没什么话说。 就这,还是要结婚的人,陆怀瑜还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局面。 晚上,云婳和权景肆来过。 后来,郁时安有事离开了,病房里只有陆怀瑜和陆琬在。 兄妹俩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病房里的气氛还算愉悦,就这时,有人敲门。 陆怀瑜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了,这么晚了谁还过来? 正疑惑着,病房门开了,立在门口的,是一个留着短发、穿着职业装束的女人。因为服装的关系,她看上去利落干练,但那巴掌大的娃娃脸,却有着和年纪不符合的稚嫩。 漂亮的杏眼在落到男人身上的瞬间亮起,无声地静默了两秒,才转开视线和陆琬打招呼:“琬琬,我刚从国外出差回来,听说你的事情就赶来看看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 陆琬认出她的声音,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秦珂姐,你过来坐吧。” “好。” 秦珂踩着高跟鞋进去,放下手里的花束,在另一侧坐下。 陆怀瑜的笑容自秦珂进来后就敛下了,他起身,眉眼淡漠地说:“我出去抽根烟,你们俩聊吧。” 说着,他就开门出去了。 秦珂往后看了眼,细长的眉头皱起。 他明显是在躲她。 “秦珂姐。” 陆琬这会儿真是懊恨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她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好戏。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每次她在他哥面前提起秦珂姐,她哥总是很不耐烦的样子,可分明,他对别的女人都不是这样的。 她哥这种风度翩翩的浪子,对所有女人都很温柔有耐心,连拒绝别人的告白都很照顾别人的情绪。可偏偏,秦珂是那个例外。 陆琬其实挺好奇的,秦珂姐和她哥之间,是有过什么故事吗? “你的相亲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秦珂叹了口气,“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前阵子,不仅是她,秦御也被家里人催着相亲。秦御甚至为了躲避相亲跑到部队去了,秦珂没别的地方去,只能敷衍应付着,相了一个又一个。 不相亲,还真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奇葩的男人。 “要不你看看我哥啊,我哥也单身呢。” 陆琬说。 秦珂愣了下,有些意外,“是吗?可我听说,他不是一直不缺女朋友吗?” “你听谁说的?” 陆琬笑了下,“我哥只是女人缘好,但他真没女朋友。” 秦珂垂眸,似是想到什么,默了下没说话。 “秦珂姐,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哥?” 陆琬又试探。 秦珂摇了摇头,尴尬地笑了下,“不是,我和你哥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你们差不多大,以前又是同学,现在又都单身,怎么就不合适了?” “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琬琬,你怎么忽然这么八卦了?” 秦珂笑眯眯地,识破陆琬的计谋。 陆琬嘴角往下,老实交代,“我只是好奇,因为我总觉得你和我哥哥关系怪怪的。” “是你想多了,没有的。” 秦珂说。 “那好吧。” 从医院离开后,秦珂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之前相过亲的男人。 虽然她已经明确拒绝了对方,说他们不合适,但这个男人不依不饶,时不时的送她花约她吃饭什么的。 “我朋友说在医院看到你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是来看一个朋友。” 晚上风有点大,秦珂裹着外套往外走。 “我刚好在附近,要不要我接你回家?” “不用,我开车过来的。” 对面的男人有些失落,“秦珂,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们真的不合适。” 秦珂停住脚步,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又继续:“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秦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情啊。” 身后忽然传来凉凉的一句嘲讽。 闻言,秦珂朝后看去。 男人自黑暗中走来,路灯幽微的光亮落在那张轮廓清晰的脸上,幽邃的眸噙着淡淡笑意,并不友好。 他指尖夹着明灭的香烟,烟雾袅袅升起。 秦珂闭了闭眼,想起刚刚病房里陆琬的话,难怪人家会这么问。 “陆怀瑜,你想说什么?” 第117章 景肆,明森出来了 “我想说的已经说了啊。” 男人语调慵懒,眯着的眼眸带着淡淡笑意,只是落到秦珂眼里,更像是阴阳怪气。 她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别过脸走了。 陆怀瑜看着夜色里逐渐远去的女人,脸上的情绪缓缓收敛。 他将烟蒂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自言自语般的开口:“陆怀瑜啊陆怀瑜,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 之前的恋综云婳原本只是一个飞行嘉宾,但因为她出现的那一期节目效果很好,收视率也是最高的。广大网友天天在节目官号上请愿让云婳常驻,于是,节目组为了收视率,就真的找上云婳了。 她原本就要赚钱回血,加上难得她的风评好了点,自然要抓住机会。 这两天,云婳忙着录制节目,刚下飞机,又接到于老师的电话。 于老师身体养好了,又在舞台上复出了,下个月初有个大型演出,她让云婳也上台露个脸。 云婳最近本来也没什么日程,就答应了。 顺带着,云婳在微博上宣传了下于老师的最新的演出,底下很快就有粉丝蜂拥进来,说是一定会去支持的。 云婳年纪轻轻,师从于海曼,舞台经验丰富,一向是她的粉丝引以为傲的点。只不过,当她看到前排粉丝的控评,喊她“昆曲界冉冉升起的明珠”,她还是会害臊。 在事业粉的鞭策下,她不努力都不行了。 刚到帝都,云婳就拐去医院,探望了下陆琬。 陆琬这几天情况好些了,但身上的多处骨折还是需要静养。 而且,她的眼睛,现在越发看不清了。 手术方案还在制定中,总体上而言,这种神经性创伤的手术难度比较高,恢复期也很长。 陆怀瑜前两天回了学校,病房里多数时间都是郁时安陪着她。 见云婳来了,郁时安借着外出买水果的由头,把时间给了她们两个。 “怎么样,这几天你和郁时安有没有什么进展?” 云婳八卦道。 陆琬眉头轻蹙了下,“不知道怎么说,我现在只想让眼睛早点好起来。” 别的事情,她没那个精力去想了。 而且她其实是知道的,她爸爸让郁时安和她结婚,是为了帮郁时安复当年郁家的仇。要不然凭借郁时安的一己之力,要对抗几个家族根本不可能。 在这件事情里,她那点情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了。 她想,郁时安大概也是如此。 包括他现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和当初他照顾蓝心雨恐怕没什么区别。 云婳见陆琬情绪低沉,大概也是担心自己的眼睛,便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和她聊了些轻松愉快的事情,就离开病房了。 路上,云婳给权景肆打了电话。 她这些天忙着工作,两人都很久没见面了。 “老公,你在哪儿?” “公司。” 男人嗓音清冽,扫了眼桌面刚刚跳出来的新闻——《云婳今日机场照,身材火辣性感,下衣失踪大秀美腿》。 点进去,不过是几张再简单不过的日常穿搭罢了。所谓的下衣失踪秀美腿,也只是过膝长靴,露了点大腿而已。 只不过,文字里满满的都是女性凝视,甚至后面有几张图,特意截了些女性部位。 底下的几条高赞评论,更是恶臭得没眼看。 网页小编为了博眼球和点击量,简直毫无下限。 权景肆眸色一沉,往下看了眼消息来源。 三良娱媒。 不入流的小公司。 “你到帝都了?” “嗯哼。” 女人语调轻快,“你今天要加班吗?” “嗯,下午我来接你吃饭。” “好啊。” 云婳懒洋洋地打了哈欠,“我时差还没倒过来,我先回家睡觉了。” “嗯。” 刚要挂电话,云婳又想起些,“对了,下个月初三你有时间吗?我要去江城演出,你要不要去看?” “抱歉,最近有点忙,应该没时间。” “唔……那好吧。” 云婳挂了电话。 权景肆将网页上的恶臭新闻处理干净后,接到了来自中南的电话。 “景肆,明森出来了。” 权景肆眼眸眯起,声线寒凉,“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有阵子了,不过父亲瞒得很好,连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当初是你把他送进去的,他在里头待了这么久,出来后却没急着找你算账,大概率是藏着大招。你小心一点。” “我知道。” 权景肆看了眼桌面上的合照,是上次他从衔珠岛带回来的,云婳送给他的手工艺品。合照上,女人的笑容笑靥如花,漂亮得耀眼。 他将照片拿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想办法找到他。” 比毒蛇更恐怖的,是草丛里的毒蛇。 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冒出来,给你致命一击。 “好。” “小九最近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 电话里女人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过段时间他要来帝都打比赛,到时候应该会来找你的。” “嗯。” 挂了电话后,权景肆搜索了下最近的电竞赛事,下个月,帝都将举办荣耀英雄全球总决赛。 权九思是整个权家最“不学无术”的一个,从小醉心玩游戏,后来干脆去打职业了,在电竞行业还挺出名。 只不过权景肆不关注这个,只晓得个大概罢了。 …… 别墅里请了一个佣人,是权景肆从云家挑来的,云婳回家见了花姨,还有些意外。 后来一听解释,才知道详情。 大概是权景肆留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所以从云家选了一个仆人过来。云婳挺喜欢花姨的,所以没说什么,上楼补眠了。 “大小姐,等会儿要不要给您准备晚餐?” 花姨跟上来问了句。 毕竟是云家的老人了,所以她习惯了喊云婳大小姐,哪怕现在她已经嫁人。 “不用了,晚上权景肆带我出去吃。” “好的。” 花姨转身离开了,帮她带上了房门。 下午六点,男人的迈巴赫停在门外。 “她还在睡觉吗?” 权景肆问一旁擦拭花瓶的花姨。 “是的。” 权景肆上了楼,拧开房门进去,女人还在窝在床上安详睡着。 他俯身,拨了拨她脸上的碎发,痒呼呼地将她吵醒了。 云婳翻了个身,嘤咛一声,瓮声瓮气地开口:“几点了?” 第118章 白天运动和晚上运动,你自己选 “六点了,起床吃饭。” 权景肆嗓音低沉,听得云婳更想睡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那张久违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漂亮的眼睛扑闪了下,然后下一秒就被吻住了。 他亲了她一会儿,将人从床上抱起来。 云婳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懒懒散散的没什么力气。 “最近工作这么辛苦?” 权景肆打趣她,将她放在洗手间的镜子前。 云婳开始简单的洗漱,“是有点累。” 主要是前阵子休息太久,身体都懒了,忽然忙碌起来有点不适应。 洗漱完,她又去衣帽间挑衣服,问一旁跟在身后的男人:“我们去哪儿吃饭?” “你想去哪儿吃?” “有家新开的中餐馆不错,主打的中南特色菜,要不要去尝尝?” “嗯。” 换了衣服,云婳因为太饿了,就懒得化妆了,直接和权景肆出门了。 因为《时空恋爱》热播的缘故,云婳就算没化妆,戴着口罩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没办法,她只能和权景肆分开,让权景肆先去包厢点菜了。 她在大厅里给几个粉丝签了名,还拍了几张合照。 “云婳,刚刚那个男人就是你传说中神秘的男友吗?” “啊哈哈哈,别想太多。” 云婳试图蒙混过关,毕竟刚刚这几个女孩子瞧见了权景肆的脸。虽然她们不认识,但云婳不确定他们刚刚拿着手机拍她的时候有没有把权景肆也给拍进去,所以不敢承认。 “加油多演戏啊,别让网络上的负面评论影响到你,你演技其实没那么差的。” “下个月的演出我会去看的哦,老婆加油。” “老婆多在微博上营业啊,我会继续给你打投做数据的!” …… 云婳感动得快要泪目了。 经过几个月前被黑粉辱骂狂堵的战战兢兢后,她都快忘了自己有一群可爱的小粉丝了。 为了这些真爱粉,她也得努力工作了。 她挥着手和他们再见,进了电梯。 云婳进包厢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摆了几道菜了,都是她爱吃的。 她刚坐下,权景肆便眯着眼朝她看过来,淡笑着打趣:“这么高兴?” “对啊。” 云婳笑盈盈的,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菜,“被人喜欢本来就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男人没发表什么意见,帮她舀了一碗汤。 “这些够吗?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几样。” 权景肆说。 “够了吧。” 云婳看了眼桌面上的六道菜,“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免得浪费了。” “不是你前两天跟我说,在国外的东西难吃死了,想回家大吃特吃?” 他打趣。 “可是胃容量有限,而且我要保持身材。” 云婳摸着肚子,很得意地跟权景肆炫耀,“我最近瘦了两斤哦。” 男人淡淡睨着她,目光幽幽,“你再瘦下去就成竹竿了。” “哪有这么夸张。” 云婳撇嘴,“一上镜就胖十斤啊,没办法。前阵子还有营销号黑我长胖了,穿裙子像大妈呢。” “胡说八道。” 云婳看着权景肆正经反驳的样子,笑得甜滋滋的。 “这几天不忙,我带着你运动。” 他用平淡的语调叙述这句话,仿佛已经板上钉钉,没得商量了。 云婳脸色一滞,他居然还记着这回事呢?! “不要……” 她小声反驳,闷头开始吃饭。 一旁的男人见她气压瞬间低沉下来了,眼底溢出淡淡情绪,“云婳。” 他喊她的名字,语调近似温柔,但实则带着隐约的威胁。 云婳对上他的视线,满脸写着不甘愿。 “白天运动和晚上运动,你自己选一样。” “有什么区别吗?” 她下意识问。 刚问出口,看着男人幽邃眼底不易察觉的欲望,她才恍然一怔,脸红了瞬,瞪他,咬着下唇忿忿:“不要脸。” 他居然拿这种事情威胁她。 他默默给她夹菜,不动声色地道:“你还是没见过我不要脸的时候。” 他对她已经足够有耐心了。 “娶一个不能随便碰的老婆回家,你总得努力活着,陪我久一点吧?” 云婳低头吃着菜,一旁的男人忽然悠悠开口。 她吃饭的动作一顿,掀眸对上男人一贯漆黑深沉的眼眸。 莫名的,她从他刚刚那句话,读出了点别的什么。 “你好像很怕我会早死似的,是不是那天李医生还说了别的什么,比如我活不过五十岁这样的话?” 他眸色一沉,露出不悦,“别胡说八道诅咒自己。” “哦。” 她喝了一口汤,好像是她想多了。 “以我的体格活个一百岁没问题,就算你比我小六岁,但活到94也是天方夜谭。百岁不奢望,八十岁你总要活到吧?” 云婳险些被呛到。 “你想的还真是长远。” 她无语吐槽。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任何事物都在计划之中。” 云婳想了想,觉得他这话说的确实没错,这的确很权景肆。 “那我要是一不留神,还是英年……” “别乱说话。”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不悦打断,“避谶懂不懂?” 云婳抿了下唇,心想权景肆还真是迷信。 “行了行了,我跟着你一起运动。” 云婳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她觉得她要是再不答应,权景肆还会想出更无赖的招数逼她不得不答应。 中南的菜式还是挺合云婳的口味的,她吃得很饱,本来打算七分饱收筷的,但是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她把自己吃撑了。 想着来之前的遭遇,云婳和权景肆离开的时候也是分开走的。 云婳先走,先去停车场等他过来开车。 她在车里坐了会儿,刷刷手机,时不时看看窗外权景肆来了没有。 没一会儿,她就远远地看着权景肆走了过来,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忽然,权景肆身后赶来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女性,不知道和他说着什么,拿出了手机。 云婳笑容敛下。 她这是……目睹到权景肆被人搭讪了? 权景肆面对外人的时候总是很冷漠,想来这个女人也是鼓足了勇气上来要微信的。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权景肆拒绝,扭头走了。 女人在原地看着他离开,失落又不甘。 第119章 权景肆带云婳晨练 权景肆拉开车门坐进来,一旁的女人眨巴着眼睛看他,悠悠然打趣:“她刚刚是跟你要联系方式吗?” “嗯。” 他系上安全带,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将车子从停车位开出。 云婳忽然好奇起来,“权景肆,你是不是经常被女人搭讪?” 他看她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 云婳噘着嘴巴,心想刚刚那个女生看起来还挺好看的。高挑白皙,是人群里的美人了。 果然这个世界上帅哥还是太少了,美女遍地都有。像权景肆这样,高大挺拔,脸好看又有肌肉的男人,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确实吃香。 而云婳呢,帝都一向公认的大美人,长这么大正儿八经追她的男生却只有江少衍一个。 还是做帅哥比较好,追求者都是大美女,又不用担心被骚扰的问题。 “确实不少。” 他如实回答。 云婳摇头,啧啧赞叹,“真羡慕你。” “羡慕?” 他眯眼看过来,不懂她的逻辑。 “羡慕你们男人啊。” 云婳说,“搭讪的女生大都很有分寸感,不像是某些猥琐男,上来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第一次见面就约人家出去玩,有的还动手动脚的。” 当然,后面的,她更多的指的是陆琬。 追陆琬的男生特别多,其中不乏一些变态偏激的、难以理喻的。 “因为很多男人根本没把女性放在平等的地位上。” 不过是性需求品罢了,满足猎艳心理。 云婳点头表示赞同。 她看着权景肆的眼睛都一下子充满了光亮,“忽然觉得我好像嫁了一个绝世好老公哎。” 又帅又体贴,三观还很正。 权景肆唇角微扬,“你现在才知道?” 云婳抱着手臂,脸上洋溢着笑容,噘嘴说:“夸你一句,你也别太飘了。” 权景肆笑而不语。 晚上,云婳洗漱完,就窝在卧室的沙发里,看蒋导之前拍的电影。 身后传来动静,男人洗完澡出来了,正在吹头发。 吹完头发,他朝她走过来,阴影笼下,将沙发上的女人轻而易举地抱起。 云婳没留神,平板滚落到沙发上,她拍了下男人的肩膀,揪着眉头不高兴:“我电影还没看完。” “明天再看。” 他沉声说,把平板上的电影按下暂停,放到一边。 他身上带着沐浴后次第袭来的幽幽香气,只围了一条松垮的浴巾,上半身精壮的肌肉还爬着未干的小水珠,隔着衣物,将云婳的睡裙都弄湿了。 云婳被他圈在怀里,漂亮的眼睛盯着男人紧绷的下颚,忽然一怔。 “权景肆……” 她幽幽开口。 “嗯。” 他已经抱着她往床上走了。 云婳:果然。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放倒在床上。 他抬手关灯,卧室一下陷入黑暗。 “等等。” 她手指攀上男人有力的臂膀,此时他正撑在她上方,在黑暗中呼吸开始灼热。 “怎么?” 他嗓音已经变得沉哑,俯身下来亲她的唇角,细密的吻落在她脸上。 “李医生不是说让你节制吗?” 她声音细细小小地打断。 男人轻笑了下,低沉的气流声性感得蛊人,“已经一周了,我还不够节制吗?” 云婳:…… 她还在脑子里认真算了算,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男人堵着唇,汹涌地深吻。 …… 云婳想,权景肆的确是节制了,毕竟他今晚一次就放过了她。 只是,次数上节制,他就刻意延长时间,慢条斯理地享用美味。 所以,哪怕只是一次,云婳都被他折腾得够呛。 第二天是周末,云婳在男人怀里沉睡,第二天被他绵长的吻弄醒。 “早安。” 云婳皱眉不满,推开他,翻过身继续睡。 腰间很快多了一只手臂,将她再度拥入怀里,温热的躯体贴着她,“婳婳,起床晨练。” 这几个字像是魔鬼的低语,云婳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清醒了。 她昨天为什么要答应权景肆和他一起晨练? 她现在都想把昨天的自己打一顿了。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当听不见。 叫不起来,权景肆直接把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温暖的被子滑落,云婳觉得冷,只好缩进男人怀里,又咬他一口,忿忿不满:“我还没睡好。” “中午可以午睡。” 权景肆不带任何商量的,把她从床上带去了洗手间洗漱。 收拾好,云婳换上轻便的运动服。 来到客厅,看到墙上的挂钟,她迷糊的脸色一下子清醒了。 “权景肆,现在才六点半!” 他居然这么早就把她喊起来了。 她昨天晚上凌晨一两点才睡的! 这个变态! “一日之计在于晨,走。” 男人圈着她的脖子,将她拖出门了。 一路上,云婳还在叽叽喳喳地和他辩驳睡觉的重要性。 “我知道有的人觉少,比如你这种人。可是大多数人,像我这样,都是要保证八小时睡眠才行的好吗?你知道睡不好觉,对身体的影响更大吗?” “那你今晚早点睡。” 云婳睁大眼睛,愣住,“什么意思?明天也要早起?” “当然。” 说着,权景肆就已经开始做热身了。 “别傻站着,先拉伸一下肌肉,免得等会儿跑步扭伤。” 云婳一张小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 但是没办法,权景肆现在看起来凶巴巴的,而且一点不像是打算放水的样子。云婳只好跟着他的步骤,做起了热身。 热身完,权景肆就开始慢跑了,一开始云婳还能跟上他的步调,在一旁问他:“我们要跑多久啊?” “闭嘴,调整呼吸。” “……” 云婳鼓着腮帮,开始慢慢调整呼吸。 她好歹是女明星,基础的运动注意事项还是知道的。不过由于她天生就不太长肉的缘故,其实去健身房的次数确实很少。 除了有段时间,网上风靡女明星秀自己健身的好身材,腹肌、马甲线什么的。云婳为了蹭这个热度,才去认真健身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发现,健身实在太痛苦,不吃碳水和甜食简直太难过了。 比起吃减脂餐加健身,她觉得腹肌马甲线也没那么重要了。 第120章 云婳不喜欢晨练 跑了没多久,权景肆自然而然把云婳甩在后面了。 云婳原本还想着,权景肆跑太快了,后面看不到她,她就可以偷会儿懒了。 哪里晓得,她刚停下来喘口气,前面男人就已经往回跑了。 “云婳。” 这一声喊得她一激灵,皱着眉头撒娇:“我累了休息会儿。” “累了跑慢点,别停下来。” 权景肆在一旁板着脸鞭策。 云婳噘嘴吐槽:“魔鬼教练,一点人性都没有。” “你以前的教练都是这么带你的?” 男人发出一声灵魂质疑。 云婳选择沉默。 私人教练的态度当然比他好多了,会以顾客的需求为主,哪怕运动量不达标,也只会循序渐进慢慢来。 哪里像权景肆,时时刻刻盯着她,不许偷懒。 “今天还要跑多久啊?” “至少还得跑两圈。” “啊?” 云婳一下子崩溃了,小身板一下子颓了下来,她现在才跑了半圈。 这小区本来就大,跑这么久,明天她的腿还要不要走路了? “不跑了不跑了。” 云婳直接摆烂了,到一旁的长椅坐下。 权景肆眯着眼朝她走过来,“云婳。”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 云婳抬眸,清澈的眼睛对上他,因为摆烂了所以也无所畏惧,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很凶,但反正权景肆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三圈跑不了,除非你给我打个折。” 云婳一本正经地和他交涉。 权景肆被她气笑了,“你以为是买东西呢?” 还打折。 “哎呀,人家就是跑不了嘛。我现在就已经很累了,你还要我跑两圈半,我明天肯定会肌肉酸痛。” 可怕的是明天还要接着跑。 “行,那就两圈。” 权景肆无奈,妥协了,“起来,继续。” 云婳不情不愿地从舒适的长椅起来,不得不跟着他继续跑。 “你慢点跑,不许停。” 因为她速度实在太慢,权景肆最后还是选择甩开她了。 云婳慢慢吞吞地跑着,一张脸拉得老长,大清早的怨气十足。 小区里也有其他晨跑的,偶遇云婳还会跟她打个招呼喊她。云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吓得人家赶紧跑走了。 两圈总算跑完后,云婳抱着一棵大树直喘气。 权景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也懒得等他,等气息稳了就直接回家睡回笼觉。 “哎呀,这不是婳婳嘛?”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说笑声,云婳小脸通红,身上还流着汗,往后看去。 “秦夫人。” “喊我夏阿姨就行,不用这么见外。” 夏虹身旁还跟着个同小区的中年妇人,两人是一同约着晨练的。只是没想到,会碰到云婳。 原本夏虹就很喜欢云婳这个孩子,后来知道自己儿子暗恋人家,那更是把云婳当自己未来儿媳妇儿看了。 当然了,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追不上人家,她只能自己心里悄悄这么想。 “哎哟,难怪身材这么好,每天起这么早锻炼身体,现在能坚持早起的年轻人可太少了。” 夏虹笑眯眯看着云婳,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看看身旁的妇人,好似说给她听的。 对方也笑眯眯地点头,“是啊是啊。” 云婳有点尴尬,心虚地扣手。 老实说,她平时也睡懒觉起不来的。 “上回我和于海曼喝茶,提到云婳,人家赞不绝口。你说,现在肯学昆曲的年轻人本来就少,人家还特别有天赋。这嗓子,这身材条件,哎呀,以后谁家要是娶了这孩子,那可真是捡到宝了!” “就是,云婳这孩子从小就漂亮,帝都没有不知道的。” …… 云婳有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话说,她好像和秦夫人不太熟来着,怎么秦夫人今天见了她一直夸,搞得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夏虹一通彩虹屁夸完,又笑呵呵地问云婳,“你住哪一栋啊,有时间来阿姨家里吃饭啊。” 面对她的热情,云婳也只得如实相告。 聊着聊着,夏虹就拉着云婳的手,说是要带她回去吃饭了。 云婳一愣,忙找了个借口打断:“那个夏阿姨,不好意思我等会儿还有事。” “哦,有事啊。那算了,那改天吧。” 夏虹说。 “嗯。” 云婳点头,和她告别,“夏阿姨再见。” “好,再见。” 夏虹一路目送云婳走远,眼睛里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咋,你想让云婳做你家儿媳妇啊?” 一旁的友人问她。 夏虹叹了句,“咳,光我想有什么用,儿子又不争气。” “你家秦御这么好的条件,配云婳也是绰绰有余啊,人家总不至于看不上你儿子吧?” “罢了罢了,说多了无用,他人现在都不在这儿。” 夏虹摇摇头,走了。 云婳拖着疲软的身子回了家,花姨已经在忙碌着做早餐了。 “大小姐,您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 花姨疑惑,她的早餐才刚刚开始做呢。 “都怪权景肆,说要带我晨练,结果跑得我没了小半条命。” 花姨笑眯眯地说:“先生也是为您的健康着想么。” 云婳哀怨地看着她,“花姨,你居然帮着他不帮我。” 花姨笑了下,回去继续做早饭了。 云婳正要上楼洗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权景肆回来了。 “过来。” 他话音刚落,人就快步走到她身旁,直接单手将人旱地拔葱抱起来了。 云婳一脸懵,看着他带着自己往后院走。 “干嘛?我不要打军体拳!” 她皱着眉头抗议。 男人垂眸睨她,“刚运动完你就想躺着?” 云婳默默噤声。 她当然知道还要做拉伸,只是……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来了后院,云婳板着一张脸,满脸写着不高兴,跟着权景肆不情不愿地做完了运动后拉伸。随后,她头也不回走了。 洗完澡,云婳下去吃了早餐。 本来想补眠的,但是都起床这么久了,过了那个点也睡不着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找点别的事情做,比如练习一下昆曲。 至于权景肆,他吃完早餐就去公司了。 云婳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这么忙,连双休日都要往公司跑。 第121章 权景肆,我有点想你了…… 嘉盛,董事长办公室。 云嘉诚刚开完例会,秘书拿出文件放在他办公桌前,又交代:“云董,这份文件比较紧急,需要您签字。” “嗯。” 云嘉诚点头,拿起一旁的保温杯喝了口水,遂打开文件,开始浏览。 签完字,秘书拿着文件出去了。 云嘉诚拿起一旁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很快,对面响起女人的声音:“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婳婳在做什么?” “小姐下个月有演出,现在在楼上练习昆曲呢。” “嗯。” 云嘉诚手里把玩着钢笔,又问:“她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权先生这两天带着小姐晨练,小姐有点不高兴,不过还是乖乖跟着权先生早起出门了。” 闻言,云嘉诚脸上多了些和悦的神色。 云婳身子骨从小不好,她又懒散不爱动,除非是她自己心血来潮想去健身房,逼着她健身运动她是一万个不肯的。 云嘉诚又询问了些别的,花姨一一作答。 “先生,其实我觉得权先生对小姐挺好的,他们两人的感情也一直挺不错的。” 云婳骄纵难伺候,但偏偏权景肆能压制住她。 花姨看来,其实这两人还挺合适的。 只是,她也不敢妄自揣测云嘉诚的想法,毕竟他让她帮忙看着,总归是作为一个父亲,怕自己女儿闪婚所嫁非良人罢了。 云嘉诚没说什么,淡淡交代两句就挂了电话。 权家要往帝都发展,而权景肆是牵头羊,半月前,权柏和他电话里谈过一个项目,说是希望两家合力拿下。云嘉诚当时没有给出明确回答,前两日,权景肆又亲自来找他,和他聊起了这个项目。 云嘉诚还在考虑,毕竟这不是一个小买卖。 当初两家提出联姻的时候,云嘉诚自然想到了如今的利益纠缠,毕竟这也是联姻的一部分。 云嘉诚在帝都多年,根基牢固,人脉也广,权家要往帝都发展就不得不依靠云家。 只不过,他私心里还是希望,权景肆对云婳的感情是纯粹的。 只是他又不在他们夫妻眼前盯着,所看到的只是一些表象。他只是觉得,权景肆这个人很有手段,是能做大事业的人,而通常这样的人,不会被儿女情长牵绊。 可惜的就是,他那个女儿,偏偏是个感性十足的人,满腹的小女儿心思,藏都藏不住。 良久,云嘉诚拨了秘书电话,让他安排自己和权景肆见面,聊上次合作的事宜。 …… 又一个周末,因为于海曼喊云婳去演出彩排,所以云婳躲过了晨练。 出发前,云婳还将曲目从头演唱了一遍给于海曼看。 于海曼坐在藤椅上,边听边点头,眼睛眯着笑意。 等云婳一曲唱完,于海曼还给她拍手叫好,云婳有些羞赧地走过去。 “怎么样于老师,不会砸你招牌吧?” 毕竟是于海曼复出后的第一场大型演出,云婳又一向是她得意的弟子,她自然不能在这种场合出什么差错了,要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了。 于海曼笑盈盈地看着她,“一段时间没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是吗?” 云婳眼睛亮了下,她自己倒是没感觉出来。 不过,既然于老师这么说,云婳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真的。” 她点点头,“这折戏很适合你,到时候怕是要喧宾夺主了。” “老师您也太夸张了。” 云婳羞涩地低下头。 于海曼喝了口茶水,清丽的眼眸打量着她,“你啊,是个状态型艺人。” 状态好的话,怕是连她都比不上。状态不好,那就泯然众人,像个机械木偶,完全没了她于家特色。 “最近心情不错?” 于海曼眯眼打趣。 “还好啦。” 云婳扶着她从藤椅起身,两人跟着大部队会和,朝机场的方向而去。 “小肆不陪你一起吗?好歹也算是你最近最大的一场演出,他不来看看?” 路上,于海曼问。 “他最近很忙,没时间。” 云婳吹着车窗外吹来的风,惬意地眯起眼睛,心情愉悦。 于海曼也没继续问什么。 一行人颠簸着到了江城酒店,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到楼下吃过饭后,云婳就回房休息了。 明天是正式彩排,后天就要演出了。 距离上一次来江城演出,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次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云婳成年后第一次来江城演出。 入睡前,她窝在床上和权景肆通了电话。 原本是闲聊,权景肆也很忙,话很少的样子,但因为云婳认床,第一晚睡不着,权景肆的电话就一直没挂。 最后就变成,他在书房办公,云婳在电话那头睡觉,时不时地她说两句话,权景肆回两句。 直到权景肆阖上电脑,看了眼桌面的时间,十二点多快一点了。 “云婳?” 他试探性地低声开口。 回应他的,是女人依然很生动的语调:“嗯?” 他皱眉,“你还没睡着?” “你不也还没睡。” “你不是说明天要早起?” “嗯……” 她闷闷的,趴在枕头上,“睡不着,一点也睡不着……” 他拿起手机,离开书房往卧室去。 “江城有一家百年香铺,它们店里的助眠熏香很管用,明天你去买点试试。” 江城也属于中南一带,所以权景肆很熟。 “哦。” 黑暗中,女人忽然吸了吸鼻子,语气闷闷沉沉的,“权景肆,我有点想你了……” 他刚走到卧室,正拿起睡衣要往浴室而去,听到耳边女人这话,身子怔了下。 “不是过两天就回来了吗?” 他语调也变得十分温柔。 云婳“嗯”了声,就没再说话了。 “婳婳……” “你去洗澡吧,我手机没电了。” “嗯,晚安。” “晚安。” 云婳把手机放到床头充电,转身把自己脑袋埋进被子里,趴着开始酝酿睡意。 权景肆放下手机,眉头蹙了下,幽邃的眸里流转着某些情绪。 心口好像被蛰了一下,怪难受的。 第122章 深藏在心底的爱 因为有云婳的明星效应,江城剧院的票早早卖完了。 彩排那天,还有不少粉丝在剧院外守着。 云婳彩排完,就和他们见了面。 粉丝们制作了横幅和应援,云婳过去合影,一一签名,拍照留念。 当晚,云婳的粉丝就把这件事情带上了热搜,一连带着两个词条。 #云婳好美#、#云婳 戏服#。 年轻观众大多冲着云婳来的,而有阅历、懂行的爱听昆曲的,自然是冲着于海曼来的。 前头三排,早让中南各大权贵订走了,都是冲着于海曼复出来的。 正式演出当天,后台的花篮和花束堆了许多。 云婳正在装扮,等候上台,身后来了一个工作人员,抱着一束花走过来。 “云婳,刚刚有个男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那男人给她塞了一笔钱,说是要亲手送到云婳手里。 云婳对着镜子看了眼,“放那边吧。” 她指了指那边摆着花的地方。 “他说要你亲自看哎,这里还有一张卡片。” 闻言,一旁的助理把花接过去。 “谁啊,怎么送雏菊啊?” 在那一堆玫瑰、蔷薇、百合里,雏菊还真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云婳忙着化妆,没去留意,倒是一旁的助理拿起卡片,念着上面的文字:“送给我的小公主,演出顺利。” 云婳愣了下,这才看过去:“有署名吗?” 助理摇头,“没有,就画了几棵小草。” 云婳接过卡片看了眼,文字飘逸刚劲,倒是挺好看的。 不过没有留下信息,大概率是她粉丝送的,云婳也没在意,放下了。 助理将雏菊摆放到那些花束里,又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句:“云婳,你知道雏菊的花语是什么吗?” “烂大街了,当然知道了。” 云婳不以为然。 雏菊花语,深藏在心底的爱。 “不会是某个暗恋你的男人送的吧?” 云婳睨她一眼,“别胡思乱想了,搞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总不能是运气不好,碰到什么极端私生了吧? 不过他是让工作人员送来的,卡片上也没写什么过分的话,云婳还是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很快,轮到她上台了。 云婳一上台,台下一众粉丝立即激动了起来。 不过这是戏剧演出,不是演唱会,大家还是老实本分的,没带任何应援,安安静静地欣赏云婳的昆曲表演。 云婳一开口,前头几排的中南权贵,就有不少流露出惊喜神色的。 云婳在昆曲界年轻一代中算是名气最大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是明星艺人,有粉丝追捧。她在江城演出次数不多,所以台下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看她的演出。 原以为是粉丝效应捧上来的,没想到还真有真才实学,唱得非常好。 台下的鼓掌声很热烈。 第二排左手边位置,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女人。 他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台上女人的曼妙身姿,唇角的笑意慢慢加深。 他跟随着人群鼓掌,只不过比起其他人或是欣赏、或是赞叹、或是惊讶的神色,他眸色里流露出来的,是十足的占有。 云婳下台后,男人便也离开了。 与此同时,第一排中央,穿着雾蓝色旗袍的女人也跟着离了席。 奇怪的是,她明明是跟着那个男人出来的,出来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像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了。 权书绮走到一旁的角落,拨通了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那头才有人接。 “景肆,我看到他了。” “在哪儿?” “江城剧院,他在看演出。他应该是发现我了,我跟着他出来,他一下就不见了。不过我肯定他走不了多远,我马上部署人,把这边团团围住,一定能抓住他。” “他是一个人吗?” “应该是,我没看到其他人。” …… 云婳的演出反响很好,于老师给她的评价也不错。 她开心地在后台自拍,又和工作人员合影。 “云小姐,外头有个姓权的男士找你。” 云婳正拍得开心,忽然有个工作人员过来打断。 她一愣,收了手机,“姓权?权景肆来了吗?” 她自言自语般的,止不住兴奋,和大家说了等会儿见就先跑了,脸上的妆容都没来得及卸掉。 “他在哪儿啊?” 云婳跟着那个工作人员出来。 他带着她绕过剧院后台的几条过道,到了剧院后巷。 随后,云婳就看到穿着西装,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权景肆——” 她喊他的名字朝他跑过去,但刚跑没两步,那男人闻声回头,却并不是她想要看的那张脸。 云婳一下子怔住,情绪也慢慢凝滞在脸上,变得意外且疑惑。 他不是权景肆,但眉眼却有几分像他,他是权明森。 权家几个少爷,大都遗传到了权柏标准美男子的浓眉深眼。 而权明森,和权景肆差不多高,加上老远的云婳默认了他是权景肆,便更没多想。 只是眼下,认错了人,她下意识却往后退了两步。 因为她记得,权景肆警告过她的话,权明森不是什么好人,他在南洋犯了事,所以这几年才没什么音讯。 男人脸上重逢的喜悦,顿时在看到女人脸上闪烁的畏惧和排斥后,慢慢沉下。 “云婳,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权明森,之前在庆城我们见过,我经常去看你演出的,不记得了吗?” 彼时十七岁的少女如今已经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五官也更明艳灵动,从美少女,变成了大美人。 “三少。” 云婳淡淡唤他,算作打招呼。 权明森的脸瞬间没了任何愉悦和温和。 她以前从不喊他三少,她叫他权明森。 喊三少,权家三少,距离一下子拉开,同时也在隐隐提醒他,注意分寸。 毕竟他口中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嫁为人妇,偏偏,嫁的还是他最讨厌的那个男人。 如果当年不是权景肆耍手段,让他囚在南洋三年,权家继承人,也轮不到他来当。 云家大小姐,自然也轮不到他来娶。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从他手里抢走的。 第123章 他是不是喜欢云小姐 在云婳少女时期的记忆里,权明森温和俊朗,风度翩翩,初印象比起权景肆留给她的,要亲和许多。 只不过,那点原本就要褪色的记忆,经过权景肆轻描淡写的几笔添加后,变得不再美好,反而有些瘆人。 比如现在,云婳心里就不由思考,他为什么要用权这个姓氏来误导她以为是权景肆出来和她见面? 如果只是简单的见面叙旧,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偏僻无人的地方? 此前演出送她雏菊的男人,是否就是他? 云婳唇角微动,瞬间想起什么。 卡片上那不是小草,应该是用甲骨文书写的森字。 只是那时她匆匆掠过,没有深思,如今才回想起来,有几分毛骨悚然。 他为什么要送她雏菊? 哪怕十七岁那年,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交的朋友。如果不是后来遇到权景肆,提到权家的人,她压根不会再想起他。 好在脸上的舞台妆容还没洗掉,此时隔着厚重的油彩,权明森也无法从中推断她的表情。 不过,云婳本能往后退两步的动作,还是让权明森捕捉到了其中的微妙。 他淡淡微笑,有些戏谑地自嘲开口:“果然是把我忘了,还真是让人伤心。” 云婳双唇微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复他这番话。 恰好这时,权明森手机响了,他接了一个电话,神色微变。 挂了电话后,他便转身作势要走。 云婳总算舒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 “云婳。” 他忽然又回头看她,眸光意味长远,“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云婳愣了下,看着他快步离开,像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踪。 云婳重新折回,中途还迷了一段路,好在最后还是绕回去了。 卸掉脸上的妆容后,她跟着大家一起拍了合照,收拾东西要离开剧院。 刚到酒店,云婳看到了站在门口,好似在等人的周助。 周助是权景肆的助理,难道权景肆真的来了? 抱着这样一个想法,周助已经看向她了,朝她走过来。 他将手中的玫瑰花递给她,高贵典雅的路易十四玫瑰花束,每一朵都是精心挑选,刚刚盛放。 “夫人,这是权总让我交给您的。” 云婳接过玫瑰花嗅了一口,“他来江城了?” “是,一小时前刚到,不过被一些事情绊到了,等事情处理完,权总就会来找您的。” “知道了。” 云婳点点头,嘴角不由扬起笑容,“他不是说最近很忙,没时间过来嘛?” 周助皱了下眉头,“是,权总确实很忙,机票也是临时定的。应该,是不想错过夫人您的演出。” 结果,前面几趟的航班没有了,飞过来也只能赶上谢幕。 云婳低着头闻花,不由地想到昨天晚上的电话。 是不是昨晚她说想他,所以他就过来了? 这么想着,云婳脸上满满的愉悦。 她抱着花束,先回了酒店。 周助把花送到,就驱车往权景肆那边赶了。 “权总,花已经送到了。” “她有没有生气?” 周助想起刚刚云婳脸上藏不住的笑意,“没有,夫人很高兴。” “嗯。” 电话被挂断。 “景肆。” 一旁的女人抬眸看向他,“他跑了。” “算了。” 权景肆脸色阴沉,“他既然敢光明正大露面,就一定做足了准备。” 能抓到他的几率,原本就不高。 权书绮细长的柳叶眉皱起,“我听一个手下说,他在剧院后巷发现了明森的身影,可惜跟丢了。不过,景肆,他还说,他看到云小姐了。” 权景肆眉目微动,和权书绮视线对上,“什么意思?” “明森藏了几个月的行踪,露面就为了听个戏,他又不是什么戏痴,我只是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云小姐?” 权书绮见权景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继续说明:“他听完云小姐的戏就走了,目的很明显不是吗?何况,我的手下还撞见他们在后巷私会……” “私会?” 他打断,漆黑的眼底渗出淡淡戾气,“是你那个手下这么说的?” 权书绮唇角勾了下,只淡笑一下,“瞧你,我话都没说话呢。我又不是说云小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只是想说,明森喜欢云小姐,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吊他出来不是吗?” 权景肆转眸,看向别处,冷淡开口:“不行。” 权书绮看着男人黑沉的脸,狭长的美眸噙着笑意,“你舍不得?” “这件事情和她无关。” “景肆,一段时间不见了,你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权书绮盯着他,锐利的视线细细扫过那张明明半点没变却已经让她有些陌生的脸庞,“为了一个女人放下工作专程飞来讨好她,让手下代送一束花也要小心翼翼怕她生气。现在,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损失,你都不肯用。你这个样子,别说权明森,其他几个见了都要博一博了。你别忘了,你权家继承人的位置,来得如何不容易。” “哪怕你要当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也得把江山坐稳再说。别忘了,在父亲心里,权明森才是最符合他心意的继承人!” …… 回到酒店后,云婳把那束玫瑰花养在花瓶里,拍了几张照片,下意识分享给了琬琬。 等到回到洗手间洗手,出来后才猛然惊觉自己做了错事。 她都忘了琬琬眼睛看不见了。 可等她拿起手机要撤回消息的时候,又已经过了时限。 云婳皱着眉头,对着屏幕开始懊悔。 可这时,陆琬却给她回了消息。 “听说演出很成功,是权少送的花吗?” 云婳怔住,发语音过去:“琬琬,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没有啦。” 陆琬迟疑了一下,看向一旁的男人,低头继续:“是时安跟我说的,花很漂亮,可惜我现在看不到。” “抱歉琬琬,我忘了。” “没关系,我还是很开心你给我分享生活的。我总有一天能看到的。” 她的语气比起之前云婳看望她时乐观了许多,看来这段时间郁时安陪着她,确实有效果。 第124章 消失的雏菊花 演出团队要去聚餐,不过云婳想着权景肆到了江城,就没和他们一起去。 她窝在床上,已经洗了澡换了身舒适的衣服,给权景肆打过去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接。 他在忙什么呢? 云婳托着下巴想。 这时,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 云婳平静的脸上露出几分讶异,难道权景肆直接来找她了? 她穿着拖鞋下床,透过猫眼,却没看到人。 云婳皱起眉头。 她默默把房门打开,门外确实没人,视线往下,她看到了一束鲜艳的雏菊花。 云婳愣住。 她想起后台的那束花。 当然,今天送花的人很多,他们是不可能全部带走的。那束雏菊花,她就没拿。 她将那束花拿起,上面依然有一张卡片。 【权景肆不是什么好人,不要被他骗了。】 署名,依然是甲骨文的森字。 云婳后背发麻,可此刻,走廊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把花放到原地,连同卡片一起,然后“砰”地一声,摔上了房门。 心跳开始加快,云婳有种黑暗中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 她拿起手机,再度给权景肆拨去电话。 这次他接了。 “抱歉婳婳,我马上过来了。” “权景肆……” 女人的嗓音带着哭腔,他后背一下子绷直,脸色也随之沉下,“你怎么了?” 一旁的女人朝他看过来,眼里流露出异样的色彩。 “我有点害怕,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我马上到了,你别怕。” 云婳吸了吸鼻子,听着他的话心里也安心了些。 十分钟后,权景肆敲响了云婳的房门。 云婳趴着猫眼看到是权景肆,连忙开门,扑到他怀里。 这一刻,她紧绷的心才慢慢松懈下来。 权景肆抚摸她的长发,沉声宽慰:“好了,没事了。” 云婳慢慢松开他,忽然发现,刚刚还被自己扔在门口的花,忽然不见了。 她再度被惊吓到,又扑到男人怀里。 权景肆皱了下眉头,“到底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权明森了。” 他眉目微动,想起权书绮的话,竟然是真的。 “他给我送了一束雏菊花,他还说,他还会和我见面的。而且刚刚,有人敲我的房门,我没看到人,只看到一束雏菊花摆在门口。可是现在,那束花突然又不见了……” 这整个遭遇对云婳来说跟撞鬼无异。 “也许是酒店的保洁人员清理了呢?” “可我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云婳坚信外面没人来过,这十分钟里,她连走廊的脚步声都没听到。因为这一层都被他们演出人员包了,而这时候大家都在聚餐,所以不会有人来。 那束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是不是太累了?” 权景肆带她进了房门。 云婳瞳孔震颤,“你不信我吗?” “我相信。” 权景肆见她如此,便给周助打电话,让他调一下走廊的监控画面。 等待监控的期间,云婳一直窝在权景肆怀里瑟瑟发抖,像只受惊的猫咪。 权景肆说什么都没法让她平静下来,她一心只想着让他看到监控摄像,看看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那束雏菊花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很快,那段时间的监控摄像发到了权景肆手机上。 他点开,和云婳一起看。 一共有半小时的画面,包括云婳开门,走到走廊,再进去,再到权景肆过来敲门。 只是,离奇的是,云婳开门的画面里,却并没有她所谓的雏菊花。 云婳呆滞住,“不可能,不可能的,为什么没有雏菊花?” 她抬头看着权景肆,瞳孔因为惊吓放大,“权景肆,你相信我,绝对有人敲门放了一束雏菊花在我门口。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你不是什么好人,让我不要被你骗了。是权明森,是他的署名,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权景肆脸色复杂,一直在反复拉进度条,看监控画面。 肉眼看不出来做没做手脚,只是就算真做了手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如此完美无缺,也不大可能。 而且,就云婳所描述的画面来看,的确很符合权明森的作风。 “我相信你。” 他放下手机,不再看了,安慰着怀里的女人,“抱歉,让你受惊吓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吓我吗?” 云婳真的被吓坏了。 “他是为了报复我。” 权景肆的声调清冷,“是因为我,他才会被囚在南洋。” 云婳眼睫颤了颤,“可他做了违法的事情不是吗?” 南洋那边原本就很乱。 权景肆垂眸看她,淡淡点头。 云婳抓着他的胳膊,声音依然有些颤,“他会怎么对付你?” “不知道,不过目前而言,他还对付不了我。” 毕竟眼下,权景肆的势力比他大,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躲着了。 “我们早点回帝都吧?” 云婳说:“回了帝都,再怎么样还有我爸爸在,我不信他在帝都还能翻出风浪。” 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权景肆如今是云家的女婿,云嘉诚也不会坐视不理。 “嗯。” 他抚摸她的发顶,“我带你去吃饭?” 云婳小脸有些发白,愣愣地点头说好。 他牵着她走出酒店,吹了冷风,云婳一颗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何况有权景肆来,她怎么也都不怕了。 权景肆深邃的眸静静看着身旁的女人,薄唇掀起,在冷风里,他的话音也显得有些薄凉:“云婳,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我的确不算什么好人。” 云婳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所以,你不要对我抱有很高的期待。我也会做一些不择手段的事情,也许你不会理解,但我有这么做的缘由。” 她眨了眨眼睛,“我知道。” 权景肆看着她纯善的眼眸,心里淡淡想,你不知道。 “如果我做了让你一时无法理解、或许会让你愤怒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他拉开车门,目光追随着面前的女人。 云婳抬头看他,只问一句:“你会伤害我和我的家人吗?” “不会。” “那我会原谅你的。” 第125章 他一向是最懂她的那个人 入了深秋,天气越来越冷了。 陆琬眼睛看不见,但身体还保持着生物钟,会早早醒来。 这段时间,郁时安几乎每天都会来病房探望她。 他来的总是很早,给她带早餐,顺便读新闻给她听。 郁时安觉得,陆琬一下子失去光明,身体的不适应是一方面,心理的不适应来得更强烈一些。 毕竟陆琬从念书开始,一直是个勤奋学习的人,不仅是学业,她还喜欢看各种书籍,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现在,她什么都看不见,不仅和外部世界断了联系,和她自己的小世界,也越来越远了。 郁时安给她念最新的热点新闻,至少能缓和她一部分的焦虑。 陆琬静静听着一旁男人清冽的声音,伴着窗外徐徐传来的风,他的声音像是风铃一般悦耳。 亦或者是眼睛看不见,听觉被放大了许多倍,陆琬甚至能清晰听到男人的呼吸声,较之前几天似乎沉重了些。 “咳咳。” 郁时安的朗读被两声咳嗽打断。 陆琬看向声源处,眉头皱起,“你感冒了吗?” “一点着凉而已,没什么大碍。” 他说着,起身走到窗户前关了窗,又过来,帮陆琬掖了掖被子。 “还是不念了吧,喝点温水润润嗓子。” “嗯。” 他倒了两杯热水,也递了陆琬一杯。 陆琬小口地喝了两口,摸索着想放下杯子,但在半空中就被郁时安截住了,帮她放在了床头。 陆琬轻声叹了口气,“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要是眼睛没办法复原的话,我都无法想象如何度过余生。” “不要胡思乱想,你的眼睛会好的。” 陆琬低头沉默。 前两天做了检查,医生说,她的眼睛手术有些棘手,手术方案还在商讨中。 虽然已经请了眼科最权威的大夫,但也无法保证术后能恢复如前。 陆琬这种理科思维,对数字很敏感,普通手术都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何况是她这种,医生坦言要做好心理准备的手术。 她还真的很难不去多想,如果手术失败,她的眼睛永远看不见了,她的人生该如何继续。 “时安,如果你很忙的话不必每天来看我的。” 陆琬说。 其实她知道她爸妈在故意给他们两个制造机会,可是现在陆琬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的眼睛和与之息息相关的未来上。眼下,对她而言,真的不是他们所认为的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她甚至会觉得,自己会不会因此拖累郁时安。 他有那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却不得不把时间耗在她身上。 原本,她的眼睛变成这样也不是他的错。 蓝心雨的腿被废也不是他的错,可他却要因此照顾她这么多年,被她迫害这么多年。 郁家的家破人亡,也不是他的错,可这样的重任却不得不担在他的肩头。 郁时安,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累的。 陆琬,很心疼他。 她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到他呼吸又沉重了些,嗓音缓缓,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琬琬,你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 “不是,当然不是。” 陆琬忙否认,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都露出慌乱,“我是怕耽误你的时间。” “不会。” 他说:“我很喜欢待在你身边。” 陆琬愣了下,茫然地望着前方。 因为看不到,她所看的方向甚至不是郁时安所在的方向。 在陆琬看不到的画面里,郁时安那双黯淡阴沉了许多年的眼眸,闪烁着属于情绪波动的亮光。 他该怎么和陆琬解释这种感情呢,这不仅仅是男女之情。 事实上,小的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待在她身边。 在他看来,陆琬身上有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他变得轻松愉悦的魔力。 她安静又美好,像是天使一样的存在,笑起来非常治愈。 他不开心的时候,看到她笑一笑,也能缓解许多。 小时候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陆琬之于他,一直是治愈天使一样的存在。 就像现在,他深陷沼泽快要迷失自我的时候,是陆叔叔,和陆琬将他拉了出来。 有陆琬在的时候,一直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如果可以的话,也会是。 陆琬不知道如何回他这句话,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她默默低下了头。 只不过,她其实不用说什么,郁时安什么都知道。 他一向是最懂她的那个人。 哪怕中间隔了这么久的光景,他什么都变了,可在她面前,却又什么都没变。 比如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给她念新闻、念小说,郁时安会想到。 短暂的沉默后,郁时安又重新给她读新闻。 看到其中一条,他忽然挑起眉头,顿住了。 “怎么了?” “没什么,是权景肆的新闻。” “他怎么了?” “没什么事,普通的商业宣传而已。” 作为权家继承人,他其实一直都很低调,除了之前在帝都起了一阵波澜,新闻版面上很少露面。 当然了,权家人向来很少在新闻版面露面,毕竟背景没那么干净。但在坊间,他们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毕竟是中南一霸。 这样的新闻报道,很明显是买的营销。 这条新闻是很成功的,因为一身西装的权景肆,堪比男模的身材和不输男明星的样貌,就足够让网友们躁动了。 再加上,底下高赞还有人科普——当然是不是托也存疑,说权景肆在部队待了八年,其中还在危险的边境执行过许多秘密任务,是当之无愧的边境兵王。 配上这条评论,权景肆这个人算是一时半会,让网友们忘不了了。 豪门出身、顶级外貌、加上让华国网友自带滤镜的传奇经历,这张牌打出去就是王炸了。 而权家的股票,甚至都因为这条看似普通的商业宣传,蹭蹭往上涨。 另一边,权景肆在回帝都的车上,拨打了权柏的电话。 “父亲,项目拿下了,股票也涨了,您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兑现?” 第126章 权太太还挺招人惦记的 权柏手里有权家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曾经说过,谁成为权家继承人,会得到他手里百分之十五的额外股份。 加上,权景肆手里原本就有的百分之三,他应该有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才对。 权柏许诺了他继承人之位,让他娶了云家千金,但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却迟迟没有兑现。 “是你的自然会给你的,只是景肆,作为权家未来的家主,你得先带着云婳回中南,让她拜祠堂、入族谱,见过各位族中尊长,这才名正言顺。如此,你那些叔公什么的,也没什么话可说,不是吗?” 权景肆眉心蕴出怒意,“我如果这么做了,您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说?” “哈哈。” 权柏笑了两声,“你看看你,这么不相信我?行吧,我可以先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五,等云婳的名字入了权家的族谱,让各位叔公姨姥都认了她,我自然会给你兑现剩下的百分之五。” “一定要这样?” 他压着眉头,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中南规矩多,哪怕是如今的社会了,这些豪门大户也喜欢搞封建这一套。好像越是繁琐的规矩多,越显得他们家门显赫、与众不同。 “自然。” 权柏言笑晏晏,虽是笑着,但却隔着一层什么,淡漠得很,“毕竟你我父子之间原本就没什么亲情可言,所以合乎规矩就更显得必要了。” 权景肆眸色暗了暗,“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权柏藏着权明森这么一张牌,显然是冲着他而来的。 而可笑的是,当年权景肆把权明森送进去的时候,权柏全程都是知道的,他什么都没做。 现在,他又刻意养着他,让他成为牵制权景肆的砝码。 都到了这样一步,权柏还如此对他设防,或许如他所言,他们之间父子情缘淡薄,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想过把位置给他。 后来哪怕权景肆凭借自己的能力抢到了这个位置,他也始终不放心。 果然啊,他自己当年做过什么事情,还是会心虚的。 所以就怕一手养大的狼崽,等自己年迈无能之时,反咬他一口。 …… 权景肆要生日了,这些天,云婳放下工作,全身心都投入在给权景肆准备生日惊喜上。 当然了,她还得瞒着权景肆。 好在他总是很忙,云婳也不需要多费什么心机藏着掖着的。 只不过,每到周末,权景肆都要雷打不动地,喊她起床晨练。 其实该说不说,晨练还是挺有效果的。 第一周的时候,云婳死也起不来,都是被权景肆拖着出门的。 第二周的时候,情况好了些,但跑下来还是要死不活的。 第三周,她发现自己好像慢慢的,能够适应这个节奏了。 第四周,她甚至开始尝试跟上权景肆的步伐。 …… 直到现在,云婳已经习惯了每周末跟着权景肆出门晨练。 而这天,她跟着权景肆晨练,她已经跑完了两圈,打算再走半圈就回去。而权景肆还在跑,她就没跟了。 “婳婳,哎呦,又遇到你了。” 云婳别过脸,看到了同样在慢跑的秦夫人。 “夏阿姨您好。” 云婳打着招呼。 夏虹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听小区的人说,你每周末早晨都在跑步啊,这么勤快呢。” “还好啦,锻炼身体嘛。” 云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夏虹又凑近她,压低了音量,“那每天跟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是你的健身教练还是什么?” 云婳愣了下,想起来秦夫人并不知道她结婚的事情,就只好说:“是男朋友。” 夏虹神色变了,很是难以置信似的,“男朋友?你……你现在和男朋友住一起啊?” 话是这样没错,可被夏虹用这种难以接受的语气和夸张的表情说出来,就让云婳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悖世俗了。 当然了,未婚同居在现代社会而言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只是云婳一向是以家风严谨着称,对外人而言确实有些震撼。 “是……” 云婳又补充,“不过其实也可以说是未婚夫啦,因为我家里人都见过,以后是要结婚的关系。” 夏虹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更惊讶了,“已经定下了?” “嗯。” 云婳点头。 “就不再看看别人了?” “嗯。” “他就是那个……权什么肆?” “权景肆。” 夏虹叹了口气,搂上云婳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着:“傻孩子,权家那么远,权家水又深,你怎么找权家的人谈恋爱啊?” “他肯为我留在帝都啊,而且,我不在意他的家庭,我只喜欢他这个人就好了。” “单纯。” 夏虹撇嘴,“谈恋爱没事,结婚是一定要看双方的家人合不合得来的,毕竟以后是一家人,怎么能不在乎呢?” “夏阿姨,我知道的,可是我真的已经想清楚了。” “你还这么年轻,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呢,何况是找老公。” 夏虹干脆直言,“不然你看看我家秦御怎么样?咱们两家都在帝都,知根知底的,而且我也喜欢你,你以后要是嫁到我们家……” “夏阿姨。” 云婳皱眉打断,难以理解话题怎么会跑偏到这里来了,“我很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和秦御,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怎么会?” 夏虹睁大眼睛,“你都不知道秦御他……” “而且我很喜欢我男朋友。” 云婳再度打断,“除了他,我不会嫁给别人的。” 夏虹看着她,一下子噤声了。 这丫头,是真走心了。 看来她家儿子,机会渺茫了。 “那好吧。” 夏虹叹了口气,很是惋惜地拍拍她,“只能说,你和秦御缺了点缘分。” 云婳:…… 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缘分这回事! 夏虹又继续往前跑了。 云婳舒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回家,忽然对上立在不远处的男人。 权景肆朝她走过来。 云婳眨了眨眼睛,小声问:“你都听到了?” “刚好跑过来,听到了一半。” 权景肆垂眸睨着她,眼底溢出淡淡的笑意,“权太太还挺招人惦记的。” 第127章 云婳筹备生日惊喜 “不是啦,是秦家的人着急催婚,帝都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千金小姐,夏阿姨才会打我主意的。” 只是,她也未免太着急了,打听这些之前都不事先了解一下她和秦御之间水火不相容的关系吗? 权景肆也没说什么,而是去牵她的手,两个人回别墅吃早餐了。 权景肆难得有一天清闲的时间,宅在家里休息没有出门。 只不过……权景肆不出门,云婳想溜出去偷摸学厨艺,都不太方便了。 她花了好久的时间,终于摸清楚了权景肆的口味,当然他在饮食上并不算挑剔,什么都吃。只是,越是这样,就越难发现他到底喜欢什么菜,毕竟云婳想,他不挑食,是不是意味着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其实多数时候都在迁就她的喜好? 所以,要找出权景肆喜爱的几道菜式,还真是挺费功夫的事情。 尤其,还得做得滴水不漏,不能让他瞧见端倪,毕竟这男人观察力敏锐得很。 好不容易摸清楚了他的喜好,云婳这种从没下过厨房的人,还得找个厨师专门学习一下。只学了两天,她就已经觉得后悔了。 做饭实在太难了,要把东西做好吃,更难。 可是既然开始了,她又不想放弃,比如现在,她必须得出门了。 “我去于老师那里一趟。” 云婳起身,对一旁的男人说。 权景肆掀眸朝她看过来,平静的黑眸看不出什么情绪,“现在?” “嗯,晚饭前会回来的。” 云婳尽量绷着脸,不让权景肆瞧出什么异样。 毕竟要瞒过权景肆那双眼睛,还有点难度。 云婳见他没说什么,便直接转身要走,刚走没两步,身后传来男人淡淡的话语:“之前你不是说我太忙没时间陪你,好不容易有时间,你一定要现在出门?” 云婳后背绷直。 啊这…… 她不敢回头和他对视,怕自己露馅,“我就去三个小时。因为之前就答应了于老师,不好爽她的约。” “嗯。” 因为背对着他,云婳看不到他的表情,而这话的音调也着实平淡。 云婳想,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算了,反正她也是为了给他生日那天准备惊喜,到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云婳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云婳离开了,原本就很空旷的别墅一下子显得更幽寂了。 他在后院没坐多久,便起身下了楼。 到客厅时,花姨问他:“先生,今天需要准备晚饭吗?” 毕竟权景肆好不容易放假,以往这样的时刻两人都是更喜欢出去吃的。 “不必了。” “好。” 权景肆匆匆出门了,花姨往门口处看了眼。 奇怪了,今天是周末,两个人都有时间,怎么没一起出门? …… 今天的教学,云婳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点烹饪的门槛,然而就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切菜切到手了。 一旁的老师连忙帮她处理伤口,云婳皱着眉头,小脸发白,盯着自己绑了创口贴的指头,好一瞬没说话。 “抱歉云小姐。” 厨艺老师以为云婳是疼成这样的,忙在一旁鞠躬道歉。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云婳说,又低声叹了口气。 好烦,回去被权景肆看到的话,她该怎么解释? 烹饪课结束后,云婳坐上司机的车,给权景肆打电话,说自己马上回家了。 “你在于老师家里吃饭吧,我现在在公司,没时间陪你吃晚饭了。” 云婳皱了下眉头,“你今天不是放假吗?” “还是有工作的。” 云婳懂了。 权景肆大概是特意抽了一天时间陪她,结果她出门了,他闲着也是闲着,就又跑去公司加班了。 “好吧,你早点回来。” “嗯。” 电话挂断。 云婳让司机调头,将车子开去了云家。 到家的时候,正好他们也要吃饭了,云婳便直接添了一双筷子,和爷爷爸爸一起吃了晚饭。 “小肆怎么没一起来?” 云老照例是要过问一句权景肆的。 “他在公司加班。” “这么忙啊。” 云老又问:“再忙也要吃饭啊。” “我等会给他送点吃的过去。” 刚刚她已经吩咐厨房另做几样权景肆爱吃的菜了。 “婳婳,你的手怎么了?” 云嘉诚看着云婳左手的创口贴,问。 “不小心划伤了。” 云婳说,低头默默开始吃饭。 烹饪课的时候她就吃了点东西,所以晚饭没吃多少,提着保温盒匆匆离开了。 …… 华景总裁办公室。 权景肆忽然觉得有点头疼,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手下交上来的这份方案稀烂让人不忍直视,而是一种生理性的疼痛。 他扶着额头,呼吸沉重了些。 “权总。” 一旁的秘书林君开口:“您怎么了?” “没什么。” 权景肆脸色冷漠,唇色也寡淡,因此整个人显得更郁沉了些,“让他重做。” 林君接过文件,道了句是,又忍不住提醒:“您的晚饭需不需要再热一热?” 已经放了一个小时了,可他一直没什么要动筷子的意思。 “嗯。” 今天是周末,公司并没什么人,云婳一路上来也没遇到什么特别关注的目光。 她提着食盒,出了电梯,找着总裁办公室的位置。 她第一次来权景肆的公司,还不太熟悉。 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被一个穿着职业装束的女人拦下了,“请问您找谁?” 林君看着面前明艳精致的女人,有些意外。 她自然认识云婳,只是对于云婳的出现觉得惊讶罢了。 “林秘书,让她进去。” 没等云婳开口,身后就传来了周助的声音。 林君只好往一旁退去,疑惑地看看推门进去的云婳,又看看不远处的周助。 她朝周助走过去,询问:“云婳小姐为什么会来我们公司?” 她是怎么进来的? 又为什么,冲着总裁办公室而来? “咳,不该问的别问。” 周助神秘莫测地道出这么一句就走了。 林君心里的诡异感更甚了。 “出去。” 权景肆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语调冷漠地直接出口。 云婳朝他走过去,办公桌上的食物只动了一口,看着却像是放了许久,蔬菜已经蔫了。 云婳放下食盒,人直接坐他腿上,不悦开口:“你怎么不吃饭?” 权景肆倏地睁开眼,“你怎么过来了?” 第128章 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在诉说爱意 另一边,被迫和老板一起加班的助理和秘书在喝咖啡续命。 林君端着咖啡,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对一旁的周助说:“权总今天脾气很差,云婳小姐进去不会触霉头吧?” 周助耸了耸肩,“不会的。” 权总对谁凶都不会对云小姐凶的。 办公室内。 权景肆还没反应过来云婳怎么忽然过来了,云婳就已经把食盒打开,命令他要吃晚饭了。 “吃过了,没什么胃口。” 他淡淡说。 “这可是我特意带给你的。” 云婳揪着眉头,不悦地说。 权景肆看她一眼,只好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味道还行。 而且,云婳还是特意准备的他爱吃的,看来她这些天的观摩还是有效果的。 是的,云婳偷偷观察他吃饭想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的事情,权景肆早就看出来了。 他甚至还故意把消息透露给她,毕竟她看上去是真的很苦恼的样子。 虽然,权景肆不知道她在盘算什么。 难道是像现在这样,偶尔来公司给他送饭? 听上去好像不错的样子。 于是,权景肆又多吃了两口。 “好了。” 他放下了筷子。 云婳皱着小脸,狐疑地打量他:“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吃得少,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没有。” 他虽这么说,但云婳已经把手伸过去探他额头了。 温度倒是正常,只是权景肆这恹恹的样子很不正常。 “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工作工作,权景肆,你需要休息。” 云婳说:“就算是机器,也需要偶尔的检修。” 他淡笑着看她,“我知道了。” “那你陪我回家休息吧?” 云婳坐他怀里搂着他,娇俏地开口。 “嗯。” 当林君看到办公室门打开,权景肆搂着云婳,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走出去,她一张脸彻底呆愣住了。 忽然,她眼前一黑,眼睛被人蒙上了,接着身旁传来周助低声的警告:“林秘书,还记得你签的那份保密协议吗?” 林君愣愣地点头。 “这也是其中一部分。” “……” 周助松了手,看着受到惊吓还没回过神的女人,提醒说:“老板走了,我们可以下班了。” “……好。” 林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可那两人已经没了身影了。 她忙转身跟上周助的步伐,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还是压着声音很警惕地问:“所以权总就是云小姐的神秘男友啊?” …… 权景肆生日的前两天,云婳拿到了之前定做的情侣手表。 全手工制作的钻石手表,云婳欣赏了一番,很是满意,将手表放了回去,让店员包装好。 “云小姐,这是您让刻的字。” 店员拿着平板,给云婳展示放大后的图片。 云婳让他们把字刻在机械手表的摆轮上,这么小的地方刻字很考验工匠师傅的能力,不过出来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云婳看着上面的文字,点了点头。 摆轮是机械手表的心脏,云婳在上面刻了对权景肆的表白。 机械手表的每一次震动,就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在诉说爱意。 云婳觉得很浪漫,这个点子,可是她想了很久的,绝无仅有。 而且,权景肆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这个小心思。 也许,等他们老了,坐在长椅上看夕阳,云婳突然想起来,会告诉他。 也许,是云婳弥留之际,抚摸着他的手表,告诉守在床边的权景肆。 就算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可是我年少时留下的那颗爱你的心脏,永远在跳动。 想着想着,云婳自己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云小姐,您的东西包好了。” 经理将袋子递过来,云婳起身接过。 离开时,她随意问了句:“高静姗辞职了?” 经理讶异了瞬,没想到云婳会问起这个人,她想,她应该没做错事吧? 虽然高静姗是云淑仪安排进来的人,可那天高静姗得罪了云婳,可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云淑仪和云婳虽然一贯不和,但毕竟是姐妹,经理还是怕自己好心做错事的。 “是,小高她不适合做这一行。” 经理如是回。 云婳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经理长舒一口气。 “肖牧,你知道权景肆最近在忙什么吗?” 拿到了手表,云婳又随意闲逛了下。 这些天,权景肆下班都很晚,回来的时候云婳都睡着了。 而等云婳起床的时候,他又出门了。 上周,他还去了外地出差,好几天没回来。 云婳原以为,他忙完一阵子可以闲下来,谁知道现在居然越来越忙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陪在云婳身边少,所以他就把最信任的肖牧拨给云婳当保镖了。 虽然云婳不懂为什么,毕竟她在帝都又出不了什么事,但权景肆说,以防万一,云婳也就由着他了。 “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大项目,所以权总很忙。” 肖牧说。 “好吧。” 云婳撇嘴。 她没什么逛街的心思,看了圈也没买什么东西,转悠转悠就要回家了。 刚拐弯走到另一条通道,云婳忽然瞥见商场对面刚出奢侈品店的一男一女。 女的,云婳一眼认出是云淑仪。 许久没见,她还是那个老样子,衣着打扮考究得体,标准的名媛千金风。 而一旁搂着她腰间,和她亲密咬着耳朵笑语的男人,是王彦和。 王家大公子。 自从王二公子进监狱后,王家的风评一度低迷,全靠王大公子挽救。 王二废了,王彦和就干脆撇清关系,免得连累王家的名声。 如今,王家一门心思捧着王大公子上位,这位王大公子为了挽回王家的名声,外头可是做足了营销的。 捐钱慈善什么的不说了,对外还营销宠妻的妻管严形象,时常被网友拿来玩梗。 总之,王彦和的个人风评非常好。 结果……和云淑仪光明正大地搂腰逛商场? 云婳一时间不知道该为哪个人感到震惊的好,云淑仪还是王彦和。 “夫人,照片。” “啊?” 云婳愣了下,看着一旁脸色冷静的肖牧不动声色递来他刚刚拍的照片。 “我想您可能需要。” 云婳看着手机屏幕前亲昵的两人,面露惊讶。 这行动力,不愧是权景肆培养出来的人。 第129章 她的小把戏又被权景肆看穿了 那两人身后还跟着保镖,一直左顾右盼的,应该也是警惕有人拍照。 当然,这是高端商场,来往的都是有钱人。 普通人不会冒着得罪王家人的风险曝光这种事情,而敢得罪王家的权贵也少。 毕竟王家和帝都许多官员有所来往,牵一发动全身,没人会因为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大做文章。 云婳看着那张照片,只让肖牧发给自己默默保存了。 不管怎么说,知道了这两人关系不一般,以后要找把柄总是有办法的。 何况,王彦和的夫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 “走吧。” 云婳收回了视线,淡淡摇了摇头。 云淑仪,果然还是走了她妈的老路子。 只可惜,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云嘉诚那样。 而云淑仪选的这条路,比起她妈当年可是蠢多了。 …… 权景肆生日的前一天,云婳提前给他打了电话,叫他回家吃晚饭。 然后,云婳就钻进厨房里。 “哎哟小姐,您吓我一跳。” 花姨拍了拍胸脯,一转身就看到云婳杵在那儿,她险些把刚刚起锅的菜打翻了。 云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花姨,您做了几个菜了?” “三个了。” 花姨掀开盖子给她看,“小姐看看您还想吃什么菜?” “我可以做一个吗?” 云婳虽是这么问,但已经把围裙系上了。 花姨上下打量她,疑惑:“小姐您什么时候会做菜了?” 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下过厨房。 “现在。” 云婳得意地说。 毕竟跟师傅学了这么久,云婳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出师了。 明天就是权景肆的生日了,她打算今天先小试牛刀,做一道菜让他尝尝看。 云婳切菜的时候,花姨一直警惕地在一旁盯着,眉头锁成川字,担忧得很,生怕云婳切到手。 不过,云婳的刀工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当然算不上好,只是显然不是一个刚拿刀的新手,明显是练过的。 花姨疑惑:“小姐,您跟谁学的做饭?” “烹饪师傅。” 云婳得意看过去,“怎样?我切的还挺好的吧?” “小姐小心!” 花姨忙说:“您还是看着菜切吧。” 刚刚云婳和她说话,脸都偏过来了,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险些就切到手了。 “没事。” 云婳笑了下,继续切菜。 花姨轻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些什么,“所以前些天小姐您手上的创口贴,是学做饭的时候切到手了吧?” 当时权景肆问起,云婳说是划伤的。 可是那个云婳整整贴了一个星期的创口贴,等好得差不多了才撕下来。 刀伤和划伤,后期的时候看不太出来,可恢复期是不一样的。 云婳没做声,算是默认。 菜切好了,云婳开始起锅烧油,花姨又在一旁担忧地盯着,怕她被油滴溅到。 “没事啦。” 云婳看着花姨紧张的脸,笑着打趣:“我真的会做的。” 花姨脸上的担忧并没消失。 菜下锅,翻炒,云婳熟练地加入各种调料,最后加少许水闷煮。 这时,花姨才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云婳,“小姐,您怎么忽然想起来学做饭了?” “因为明天权景肆生日啊。” 云婳眼睛盯着锅里的菜,专注地接话:“之前他给我做过一桌菜,他生日的时候,我打算也给他做几道菜。” 花姨面带欣慰的笑意,心想,小姐和权先生的感情可真好啊。 虽然不是第一次做土豆烧牛肉了,但毕竟是送到权景肆面前的第一盘,所以云婳不敢马虎,全程都在盯着。 花姨笑着说:“小姐,您看时间就好了,没必要一直守着的。” 好像菜自己会长腿跑了似的。 “没关系。” 云婳觉得,还是盯着安心。 花姨拗不过她,也只好由着她了。 等菜出锅,花姨又做了一道汤,然后将菜端到保温餐桌上,等着开饭。 云婳坐在椅子上,给权景肆打电话,电话刚拨出去,客厅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云婳掐断电话,起身朝客厅走过去。 权景肆刚脱下外套,云婳就朝他奔过来了,他顺势搂住她,眉眼间的疲倦在看到女人娇俏的那张脸后缓和了许多。 “你身上怎么一股油烟味?” 他俯身亲了她额头,又皱眉问。 “因为我刚刚在厨房看花姨做饭。” 权景肆轻笑一声,被云婳拉去餐厅,“你不怕油烟伤害你的皮肤?” 云婳一向很保护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毕竟某种程度上而言,她也算是靠脸吃饭的人。 “偶尔一次没关系的啦。” 云婳说。 权景肆洗了手,坐下吃饭。 他刚拿起筷子,就注意到了一旁女人灼灼的视线,她一直在看着他,眼中透着某种期许。 权景肆眯眸,“你看什么?” “没有啊。” 她移开视线,夹菜吃饭。 她还故意夹的自己做的那道土豆烧牛肉,以便给权景肆暗示,让他也第一筷子夹这道菜。 只不过,权景肆并没有接受到这个暗示,他先舀了半碗汤喝。 喝了汤,他才开始吃别的菜。 云婳默默吃饭,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等着权景肆吃她做的那道菜。 只是,权景肆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其他菜都吃了,偏偏没吃她这道。 云婳见他碗里的饭都消了一半了,只好出声说:“你怎么不吃土豆烧牛肉?” 她记得这道菜,可以排进权景肆喜欢的菜里面前三的。 权景肆淡淡暼了眼,轻描淡写回话:“油有点多,看着腻。” 云婳:…… “你不吃怎么知道腻?” 她皱着眉头不高兴地反驳。 对面的男人抬眸朝她看来,漆黑的眼里噙着笑意,“那你喂我?” 云婳嘴巴撅了下,不悦。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小把戏又被权景肆看穿了。 他是故意的。 权景肆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口中,咀嚼了两下。 对面的女人一直双眼放光地看着他,他还没咽下去,云婳就一直在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本来想隐藏厨艺等到明天再露一手的,既然被他发现了,云婳也就不装了。 在云婳满怀期许的目光中,权景肆将那块牛肉吐了出来。 云婳:? 第130章 权景肆,生日快乐 “权景肆!” 女人一张脸瞬间阴沉下去,皱着眉头不悦地喊他的名字。 “是肉筋。” 权景肆眉眼含着笑意回话。 云婳还是不高兴,鼓着腮帮不吭声,直到他吃下第二块,点头称赞说好吃,比花姨做的还好吃。 “敷衍……” 她撇嘴,不高兴地嘟囔。 怎么会有花姨做的好吃。 “真的好吃。” 权景肆起身坐到她旁边,给不满的女人夹了一块牛肉到嘴里。 云婳嚼了几下吞下,看他的眼神依然带着愤怒。 权景肆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脑袋安抚,“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 特地去学做饭,还把自己弄受伤,他还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免得戳破她的小心思让她不高兴。 有时候他觉得云婳,还真是单纯得可爱。 她眨了眨眼睛,闷闷开口:“你说这话还不如夸夸我呢。” 听着还让人高兴点。 “云婳小同学很棒,做的饭很好吃。” “……” 权景肆继续吃饭,接下来的筷子就一直在那盘土豆烧牛肉上停留。 云婳托着下巴看他吃饭,见那盘菜要被他吃光了,她的心情才慢慢好点。 “真的好吃?” 她又试探性地问。 “嗯。” 权景肆放下筷子,擦嘴离开餐桌。 云婳跟上他,挽着他的胳膊问:“你明天上班吗?” 明天是周五,但也是权景肆的生日,云婳想,他怎么着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他都连着好几个周末没有休息了。 权景肆脚步忽然停住,垂眸看向她,女人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他那张有些疲惫的面容。 他忽而笑了下,“原来是这样啊……” 明天是他生日。 但其实他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有时候还会忘记,忘了也就这么忘了。 只是他没想到,云婳会提前那么久,给他准备生日惊喜。 原来她之前悄咪咪观察他的饮食习惯,又跑去学做饭,是为了这个。 权景肆心头有一股暖流涌过。 他圈住女人腰身,俯身要去亲她,云婳偏脸躲开,他的吻落在她脸颊。 “你明天不要上班了嘛,放一天假吧?” 云婳推着他的胸膛,和他交涉。 “上午还是要去的,有个会要开,下午回来陪你,嗯?” 云婳撇嘴,“是我陪你。权景肆,你不会连自己生日都忘了吧?” 她见他好像也没什么期待感的样子。 “抱歉,我以前确实不怎么过生日。” 云婳眉头皱了下,“那你更要好好过一个生日了!” “好,听你的。” 然后,权景肆就转身上楼了。 云婳愣了下,“你去哪儿?” “书房。” 他回她,“把明天的工作做完。” “……” 他还真是有做不完的工作。 十一点多的时候,权景肆还没从书房出来。 云婳窝在卧室的沙发上看了眼时间,想着要不要先睡了。 可是这都快十二点了,十二点一过,就是第二天,就是权景肆的生日。云婳又想着,干脆她再熬一熬,等权景肆回卧室的时候还能和他说第一声生日快乐。 抱着这样的想法,云婳在沙发上抱着娃娃迷迷糊糊地打盹。 权景肆回卧室的时候,正好看到沙发上的女人抱着玩偶睡着了。 他走过去抱起她,手刚碰到她,她就一下子惊醒了。 “权景肆,生日快乐。” 他顿了下,看着那双迷糊的漂亮眼睛,轻笑:“不睡觉就为了跟我说生日快乐?” 她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趴在男人肩膀上,嘟嘟囔囔说:“我没有睡着,我是醒着的……” “嗯,我抱你回床上睡。” “你和我一起睡。” 她抱着他不肯撒手。 “我还没洗澡。” 权景肆把她放到床上,正要起身,发现胳膊被女人抱着,她困倦得眼皮一直睁开又闭上,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嘴巴还嘀咕着:“一起睡……” 他唇角勾起笑意,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我先洗澡再陪你睡好不好?” “唔……” 她嘤咛着摆头,就是不肯撒手。 “那你陪我洗澡?” 云婳身上穿着睡衣,显然是洗过澡的。 不过此刻她迷迷糊糊的,脑子也懒得动,呆滞住没什么反应。 男人继续在她耳边低声诱哄:“一起洗,嗯?” “……嗯。” 然后,她就被权景肆从床上抱起来,去了浴室。 直到她整个人泡在浴缸里,身子进了水后脑子才瞬间清醒了。 “权景肆!” 她看着靠在浴缸边沿眯着眼睛慵懒享受的男人,脸庞一下子爆红,“我洗过了的!” “陪我泡一会儿。” 他说着,精壮的胳膊朝她伸过来,楼过女人细软的腰身,轻易带到怀里,水花四溅。 好在浴缸里飘着泡沫,不至于太过露骨…… 只不过,这样看上去也并没有好多少。 当然他们不是第一次一起洗澡,之前权景肆折腾她厉害的时候,都是他抱着她去浴室帮她清洗的。 但那个时候,云婳没什么理智,可现在,她很清醒。 羞臊的感觉自然也就更清晰了。 她被自己心跳声吵得一下子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反观一旁的男人,甚至还在悠闲地喝着红酒。 云婳看着一旁的酒瓶,他开的那瓶酒度数还有点高。 “怎么要睡觉还喝酒?” 云婳皱眉问他,水下的身子绷得直直的,一动不动,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 “助眠。” 他说。 云婳眼睫颤了下,她只知道他这些天睡得少,但睡眠质量也不好吗? “你最近工作很忙,是不是压力也很大啊?” 云婳小心翼翼地问。 男人垂眸看她,她素白的脸泛着隐约的红,修长的脖颈和白嫩的肩颈也被热水泡得呈现淡淡的粉色。 看上去格外的……诱人。 权景肆扣着她的后脑吻下去。 云婳被他亲得一脸懵,同时也品尝到了他嘴里红酒的味道。 她平时喝的酒度数都很低,权景肆喝的这个,她接受不了,觉得干涩呛喉。 她皱着眉头被迫接受,然后男人便松开了她,绵密的吻顺着脖颈往下移动…… 云婳:…… 事情好像不对劲了起来。 【指路weibo】 第131章 传说中的爱屋及乌 早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床上的女人惬意地翻了个身,半梦半醒中眼珠滚动。因为恰好被刺眼的光线照射到,她迷迷糊糊地醒了,又一个翻身,眼前映入一张俊美的脸。 云婳长睫扑闪,一动不动地盯着身旁的男人,他睡得很安详。 这还是她第一次比权景肆醒得早,因为这男人觉很少,几乎每个早晨,都是他将她闹醒的。 不过,这段时间他因为工作的缘故起得早,云婳有时候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眼下,权景肆还睡着,她却醒了,云婳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细细端详面前那张俊脸。 他长得真好看啊。 哪怕闭着眼睛,那张脸也好看得雕塑似的。 眼窝深邃,眼睫纤长,鼻梁高挺,薄唇如削。 无可挑剔的五官配上顶级的骨相,云婳觉得自己在演艺圈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像权景肆这么帅的男人。 她轻轻动了两下,怕把一旁的男人吵醒。托着下巴趴在床上,伸出手指,隔着空气虚虚地描摹他的五官轮廓。 被子只盖到胸口,男人的上半身未着衣物,脖颈和肩膀上,还有昨晚留下的暧昧痕迹。 云婳眼神扫过,忽然觉得羞臊,脸蛋一阵阵发红。 她又躺下,闭着眼睛想着再补一个回笼觉,昨晚可把她累坏了。 再次醒来,她是被一旁的男人吻醒的。 云婳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迎合他的吻,直到男人的手掌沿着她的大腿往上,云婳才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权景肆!” 她皱眉,“你不是还要上班?” “嗯……” 他压在她身上缠绵地亲吻,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附在女人耳边沉哑低语:“你真是只妖精。” “……” “我可没勾引你。” 云婳气鼓鼓地反驳。 一旁的男人眯眸浅笑:“最顶级的媚术,勾人于无形。” 云婳皱眉,手推着他的胸膛说:“中午去我爸爸家吃饭,你别忘了,不要拖得太晚,你可是今天的主角。” “嗯,知道了。” 他在她腮帮亲了亲,随后便掀开被子起床了。 云婳看着男人三两下穿上衣物离开卧室,她手臂伸出去,将床头柜的手机拿来,悄悄在家族群发消息。 【到了吗?@全体成员】 【舅妈:刚下飞机,马上就到了!】 权景肆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云婳拿着手机,甜滋滋地笑着,打字回着什么消息。 “婳婳,我去上班了。” “嗯。” 云婳朝他看过来,脑袋认真地点了两下。 权景肆看着她,忽然又想亲她了,于是他又转身过来,一记绵长的深吻之后,才离开卧室。 云婳脸蛋红扑扑地倒在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埋起来了。 …… 等海城那边的亲戚差不多要到的时候,云婳也出发去了云家。 今天是她陪权景肆过的第一个生日,或许也是权景肆这么多年过过最认真的生日,云婳自然不想马虎。 所以,她甚至把海城的一大家子亲戚都喊了过来,一起给权景肆庆生。 云嘉诚觉得云婳阵仗弄得太大,搞得权景肆像过五十大寿一样。 可等海城容家的人来了之后,云嘉诚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另类,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表现得很兴奋,以至于云嘉诚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共鸣的人。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 因为他们宠云婳,所以自然喜欢权景肆。 云婳让他们过来给权景肆庆生,他们当然会来,毕竟是一家子热闹。 云婳高兴了,他们也就高兴了。 甚至,一群人还兴致勃勃地布置起了生日派对,挂了不少彩饰和气球。 当然,更让云嘉诚意外的是,云婳居然亲自下厨做了好几个菜。 云嘉诚在一旁看着云婳娴熟的动作,一时表情复杂,不知从何说起。 好不容易布置得差不多了,午饭也准备好了,就等权景肆这个寿星来了。 云婳给他打电话,催他赶紧回来。 “在路上了,有点堵车,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挂了电话后,云婳刚转身,碰到两个吃瓜看戏的表姐,嘴角的笑容放下。 她们别有深意地盯着她打趣,“哟,打个电话也能让你笑成这样啊?” “看来我们婳婳婚后生活过得挺甜蜜的嘛,现在都知道疼人了呢。” “何止啊,她现在连做饭都学会了,整个一个小娇妻状态,啧啧……” 云婳被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句打趣得不好意思了,“哎呀,你们别说了!” 云婳说着就要逃,但两个表姐哪里这么容易放过她,拉着她的胳膊挤眉弄眼地打趣:“权太太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小宝宝给我们玩啊?” 云婳脸唰一下红了,“我才刚结婚,哪有那么快。” “你懂什么,生孩子这种事情,早生早恢复,你看雪霏姐,她不就是结婚没多久怀的孕嘛。” 二表姐容雪霖说。 云婳无语,“雪霏姐不是意外怀孕的吗?” “新婚燕尔,难免擦枪走火。” 三表姐容雪霓笑眯眯地去扒云婳衣服的领口,云婳连忙伸手阻止,但还是慢了一步,锁骨上的吻痕被她们俩看得一清二楚。 “我就说,你好端端穿这么保守,肯定有猫腻。” 云婳:…… “婳婳,你要是现阶段不想怀孕呢,就做好措施。” 容雪霖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提醒她,毕竟这种事情,也只有她们能和云婳说。 “不过你们俩感情好,早点生孩子也可以,年纪轻恢复快嘛。” 云婳皱眉,“以后再说吧。” 她完全没有当妈妈的准备,要真给她一个孩子,她会吓死。 “那你记得做好措施哦,别相信什么安全期的,也别为了图舒服……” “哎呀!” 云婳被她们直白的话语说得羞臊不堪,捂着耳朵跑走了。 两个表姐在身后笑她,“这傻丫头,都结了婚的人,脸皮还这么薄。” 权景肆到的时候,云婳去门口接他,她耳朵还是红红的。 云婳扑到他怀里抱他,仰头甜滋滋地说:“老公,生日快乐哦。” 一旁的司机吃了满嘴狗粮,驱车离开的时候,降下车窗,对权景肆说了生日快乐。 第132章 生日派对 “谢谢宝贝。” 权景肆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云婳脸贴着男人温暖的怀抱,忽然想起些什么,拉着他的领带低声问:“权景肆,昨晚,你是不是没做措施?” 他垂眸看她,眉宇间并没什么特别的波澜,“嗯。” 云婳眉心微蹙,声音更低了,“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这种几率也是有的,毕竟昨晚浴室一次、卧室一次,都没任何措施。 “不会。” 他下意识说,又补充,“没那么容易怀孕。” 云婳眨了下眼睛,想起此前李医生说她体质不好的论断,“是因为我身体不好吗?” “部分原因,不过怀孕本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要是担心的话,下次我注意。” 云婳点了点头,被权景肆说服了。 是啊,要是怀孕这么容易的话,别人备孕的夫妻还需要准备那么久吗? 两人牵着手进了别墅。 推开门,别墅里暗黑一片,窗户都关了拉了窗帘,没什么光照进来。 权景肆脚步停住,下一秒,灯光倏地亮起,埋伏起来的年轻人蹦起,对着权景肆喷彩带和礼花。 “嘭”的一声忽然响起,权景肆下意识就将一旁的女人护在了身后。 而后,当那些五彩斑斓的彩带碎花落在他身上,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surprise!生日快乐!” 权景肆怔在原地,英俊的脸上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身后的女人扒着他的胳膊,探出头看他:“怎么了?” 他轻摆头,“没什么。” “谢谢大家。” 他口吻很官方。 “咳,谢啥,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 大表哥说着就过来热络地搂着权景肆的脖子,有说有笑地把他带去派对的场地。 云婳看着权景肆的背影,却想起刚刚他们一行人跳出来制造惊喜的瞬间,权景肆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应。 他大概是把那声响听成了枪声,以至于身体做出下意识的防备反应。 不过云婳没想到的是,权景肆居然会本能地把她护在身后。 “哎,小娇妻,你一个傻站着干嘛呢?去party啊!” 容雪霖拉着呆呆的云婳往里面走。 “哦。” 云婳跟上他们的脚步。 派对在别墅顶楼阳台,场所都是他们几个年轻人布置的,别墅里的仆人负责打下手。 哪怕看起来五彩斑斓的各种气球彩带很夸张,可对于一个没正儿八经拥有过自己生日派对的人来说,这些东西都很新鲜。 仆人将菜端上餐桌,但几个年轻人却嚷嚷着要做烧烤。 云婳表示反对,硬要拉着权景肆去吃她做的几道菜。 大表哥拽着权景肆的另一只胳膊,不让他走,嫌弃说:“你那菜也就祸害祸害小肆,我做的烧烤才是一绝!没人吃了不叫好的。” “这个我认证!” 容雪霖举手说,“大哥做的烧烤比外面的烧烤店还好吃。” “来,小肆你也别闲着,帮我翻动食材。” 大表哥已经在指使权景肆帮他打下手了。 “不要,权景肆你先去尝我做的菜!” “等会儿再尝也是一样的!” 大表哥说。 而另一半,舅妈看着这边的争执,无奈说:“先吃饭,再不吃都凉了,做这么多烧烤,等会儿还有蛋糕呢。” “没事儿的妈,不碍事,这么多人呢,分一分也没多少。” 年轻人聚在那里做烧烤,中老年人吃不惯,还是老老实实坐那儿吃饭。 云老笑眯眯地夹着云婳做的菜尝了尝,“哟,还挺不错的。” 容老也试了试,“这比我们家厨师做的还好吃,婳婳果然用心了。” 云嘉诚听着两个老人家的话,也夹了一筷子尝尝,只能说,他们的孙女滤镜太厚。 不过,云婳能做到这个水平,云嘉诚已经很意外了。 他往后看了眼,云婳一直缠着权景肆,满眼里都是他。 权景肆烤好了一只虾,往她面前送,云婳喜滋滋地正要张口咬,结果被一旁的大表哥虎口夺食。 云婳当即气得不行,鼓着腮帮子拉权景肆的袖口告状:“你看他!” 权景肆好笑地看着她,“我再帮你烤一只。” 云婳噘嘴不高兴,缠着他撒娇说:“我要两只。” 大表哥贱兮兮打趣她,“我说小花花,我烤的比你老公做的好吃多了,你真是没品味。” “才没有,把我的虾还给我!” “吃肚子里去了,明天你去洗手间找吧。” “恶心死了!” 权景肆一旁听着他们的打闹,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 同样是大家族,但容家的氛围,和权家简直是天上地下。 云婳把他们全都请来给他过生日,自然也是有让他快速融入他们整个家族的意思。 他们善良友爱、和睦相处,也真正把他当成一家人看待。 这个生日,是他过的最特别也最难忘的一个。 他看着一旁的女人,她正专注地给自己的烤韭菜撒辣椒粉,强迫症似的一定要撒得很均匀。 容雪霖凑过来,下巴枕在云婳肩膀坏笑打趣:“哇,这么心疼你老公?还给他烤韭菜?” 云婳愣住,呆呆地问:“怎么了?” 韭菜又不是什么大补的好东西,何况这是她烤给自己的,当然也会分给权景肆尝尝。 “哈哈哈……” 身后大着肚子的大表姐容雪霏听了笑个不停。 容雪霓也笑了,拍了拍容雪霖说:“你这个污女,婳婳都没听懂。” 云婳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但那三个老司机肯定又在开车,她鼓着腮帮不吭声了。 权景肆淡淡出声替她解围,“给大表哥吧,我不需要这个。” 说着,权景肆就把云婳烤了一半的韭菜递给了对面咧着大牙看热闹的大表哥。 大表哥:…… “我去小肆你真无情,亏得我刚刚还传授你我的独门烧烤绝技,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云婳心里想的是:我烤的韭菜凭什么便宜他?! 不过听大表哥这么一说,她又默默噤声。 “所以烤韭菜有什么好笑的?” 等这茬过去后,云婳凑到权景肆面前低声问。 “韭菜补肾壮阳。” “……” 第133章 你爱我吗 蛋糕是云家准备的,虽然云嘉诚没有承认,但云婳还是尝出了味道。 从小到大,她的生日蛋糕都是云嘉诚准备的,同一个店铺,味道太熟悉了。 五层的塔状蛋糕被仆人推上来,看上去十分夸张。 因为蛋糕很大,别墅上下的仆人都分到了一块。 云婳戳着盘子里的蛋糕,别脸正要和权景肆说悄悄话的时候,男人伸手帮她抹掉了唇角的奶油。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个下意识的反应看得一旁的男人眸色深了两分。 “还有吗?” 她问。 权景肆摆了摆头。 “你少吃点蛋糕哦,我也给你准备了蛋糕的,你要留肚子。” 云婳悄声说,生怕被一旁几个表哥表姐听到。 倒不是她不愿意分享,只是那个蛋糕是她自己做的,她怕又被她们嘲笑。 而且,她做的是一个小蛋糕,这么多人一人一口都不够。 权景肆眉目微动,“是么?” 一旁的女人很认真地点着头,又靠过来悄声说:“是你喜欢的香草味。” 权景肆唇角不经意地弯起。 想起这个信息的来源是云婳有一天忽然吵着非要拉他陪她去甜品店,回了家,她也要拉着他和她一起吃,美其名曰,下午茶需要人陪着一起聊天说话。 权景肆不喜欢甜点,那天唯一动过两口的,是云婳吃得最欢的香草味小蛋糕。 他不过是想尝尝她喜欢的甜点而已,结果却给云婳留下了他也喜欢香草味的印象。 “好。” 盘子里的蛋糕,权景肆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其实是他吃不惯,觉得太过甜腻,但在云婳看来,就是权景肆在给晚上她做的蛋糕留肚子。 她心里自然甜滋滋的很高兴。 她要保持身材,因此也只吃了一小块蛋糕。 午饭过后,几个年轻人又在派对里闹出了新花样。 中老年人没他们的精力,吃了饭就有些困倦,午休的午休,散步的散步。 派对里玩的游戏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真心话大冒险永远不过时,几个人一提议,自然就这么开始了。 大冒险改成了喝酒,因为容雪霏怀孕的缘故,她的酒由她老公来喝。 游戏是容雪霖提议的,原本是想套权景肆和云婳的话,结果开始的几局,啤酒瓶转来转去的,都指的他们容家人。 云婳找到了报复的机会,从他们嘴巴里问出了不少笑料,派对上氛围非常好,云婳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终于,在容家人被灌了不少酒又说了不少糗事之后,酒瓶转到了权景肆。 大家齐呼一声,终于轮到他了。 “嗯哼,我来提问!” 容雪霖举手说,“权少,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婳婳的?” 云婳愣了下,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朝一旁的男人看过去。 “第一眼。” 男人从容回话。 云婳托着下巴笑得很开心。 “一见钟情?这么老土的吗?” “不是吧不是吧,这也行?” “哎呀容雪霖你这个问题就问得不对,应该问他什么时候下定决心娶婳婳的。” 容家人起了内讧。 容雪霖追问:“真的假的?我可不信,你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酒店吗?见色起意?还是……” 容雪霖挤眉弄眼地发出老司机的笑声。 云婳:…… 权景肆淡淡笑了下,“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是属于我的。” 就算不是,那也要抢过来。 在权家这么多年,他学会的最浅显的道理就是,喜欢的东西要去抢。 否则,会被别人抢走。 云婳眨了眨眼睛,从权景肆眼底窥见了异样。 那样的眼神,她只在初次见面的时候看到过。 大概是她发现他是那晚强占自己的人,叫嚣着要让他付出代价,并且表示绝不可能嫁给他的时候。 那种冷静可怕,却又好像掌控一切的强势。 和权景肆在一起久了,云婳都几乎快忘掉他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了。 云婳想起权景肆不止一次告诉她,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对他抱有太高的道德期许。 她托着下巴想,对于权家的人而言,或者说对中南的人而言,权景肆是不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要命的是,云婳脑子里这么想的时候,竟一点不觉得害怕,她甚至是好奇。 她果然被权景肆蛊惑太深。 不过,谁叫她喜欢他呢。 对她而言,只要权景肆不伤害无辜,不伤害她和她的家人,他做什么她都能理解。 “是么?可如果她不是云家大小姐,你身上又有婚约,你要怎么办?” 容雪霖继续追问。 “没有如果。” 权景肆垂下眼帘,掩下情绪,“我的问题已经回答完了。” “好吧。” 容雪霖也没为难他,继续了游戏。 不过,权景肆自己却在心里如此构想了一番。 如果不是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转了几轮之后,转到了云婳身上。 容雪霖原本想继续提问题,却被权景肆抢了先,“我来问。” 云婳怔了下,“你想问什么?” 她本能地从权景肆眼睛里感受到了压迫。 不过,在他对上她视线的那刻,又转为温和,权景肆顿了两秒,最后问的是:“你爱我吗?” 云婳眼睫颤了下。 “哇——” 其他人都被这个问题肉麻到了。 “不是吧?这个问题不能算!太放水了!” 容雪霖出面阻止说。 云婳却觉得脸蛋阵阵发烫,有种被权景肆窥见心底无处可躲的感觉。 云婳想,他一开始不是要问这个的,明显是犹豫比较后,才问的这个问题。 他们觉得权景肆在放水,但云婳却知道权景肆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当初在云花岛上他求婚的时候,说的就是希望云婳爱他。 因为云婳曾经说,自己如果遇到真爱会和他提离婚。 可是,云婳已经爱上他了。 只是还没有告诉他。 “我来问。” 众人一致反对权景肆这个明知故问的放水题,最后还是让容雪霖问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 “如果当初江少衍没有出轨,你还会嫁给权少吗?” 第134章 我爱你 云婳一张脸僵住。 面对周围投射过来的视线,尤其是一旁,权景肆更深更灼人的目光,云婳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坠坠地在下沉…… 她看向一旁的男人,他的眼底也透着期待。 所以,他刚刚原本要问的问题,也是这个吧? 云婳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 这种没有如果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她放弃真心话选择喝酒,似乎又默认了不会。 可认真想想,云婳又觉得,如果江少衍没有出轨,在她的生日宴上向她求婚,她是会答应的。 她原本就做好了要嫁给他的打算。 所以,答案,是不会吗? 云婳心尖颤了下。 她这么说,权景肆是不是会很失望? 毕竟他刚刚可是说,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她。 两相对比,云婳就显得很……无情的样子? 可是,他们一开始也不是因为互相喜欢在一起的啊。而且权景肆第一次见面就把她误会了自己的未婚妻,先入为主,可对云婳而言,那时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虽然云婳现在确实喜欢权景肆,权景肆又说喜欢她…… 云婳被自己绕晕了,脑子一团浆糊。 “这种没有可能的问题,还是换一个吧。” 权景肆最终还是出声帮她把问题挡了回去。 云婳抬眸有些心虚看他。 看不出他脸色的异常,但云婳觉得,他心里肯定会不高兴。 “好吧。” 容雪霖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问错了,所以顺着台阶就下来了,“那就问,如果有一天权景肆出轨了你怎么办?” 云婳翻了个白眼,“你都问的什么破问题?” 权景肆也难得在他们面前露出阴沉的面色,“我不会。” “哎呀,都说了是如果,如果!” 容雪霖强调。 真心话,不问点刺激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那我就不要他了。” 云婳答得很决绝。 “我不会。” 权景肆在一旁默默补充。 “我知道你不会。” 云婳笑眯眯地看他。 一圈人又吃了波狗粮,游戏在继续。 离开云家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大家挽留云婳和权景肆一起吃晚饭,云婳却说自己给权景肆准备了生日惊喜,必须得走了。 “行了,让他们过二人世界吧。” 容雪霏笑着道,摆摆手阻止了大家的打趣。 云婳拉着权景肆走了,仆人在帮忙搬生日礼物。 一大家子人,一人送一个礼品盒,堆起来相当可观,后备箱都快放不下了。 云婳挽着权景肆的手臂说:“回去慢慢拆吧,看着就累人。” “谢谢你婳婳。” 权景肆低头亲吻她脸颊,语调温柔缱绻,“我会永远记得这个生日的。” “不,你还会有很多个像今天这样的生日。” 云婳娇俏反驳,“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认真给你过的。” 权景肆心底充斥着一种陌生的浓烈的情愫。 今天一整天,他都觉得像梦一样不真实。 浓烈的情感将他包围得快要喘不过气,他一开始甚至无从适从,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 他只会争夺、算计,却不知道如何接受爱意。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格外奢侈,那已经是很多年前,极为年幼的他才会有的畅想了。 可现在,梦想变成了现实。 这一切,都是云婳带给他的。 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玩了一天,回去的路上云婳有些困倦,在车里眯了会儿。 等到了家,权景肆拨了拨她脸上的碎发,痒呼呼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嗓音轻哑:“到了吗?” “嗯,要我抱你进去吗?” 云婳摆摆头,“不用。” 她打了个哈欠,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舒爽的风吹在脸上,她很快就清醒了,想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惊喜,特别期待权景肆的反应。 花姨在厨房忙碌,云婳让她稍微准备几个菜就行,他们都不饿。 到了顶楼露天阳台,云婳仰头看星空,天刚好全部黑了下来。 于是,云婳拿出手机发出指令,告诉他们可以了。 权景肆在她一旁看着她,“城区不让放烟花,你一直望着天空做什么?”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星星点点的光亮,越来越近。 权景肆顺着云婳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漆黑的夜空里,两列整齐的无人机正朝他们飞过来。 权景肆忽然懂了。 不能放烟花,但可以用无人机表演。 很快,庞大的无人机群便在空中摆出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权景肆眼尾眯起,搂着一旁女人的腰身,“的确是没想到的惊喜。” “喜欢吗?” “当然。” 她这么用心,他怎么会不喜欢。 从一开始,云婳为了他学做饭,他就很受宠若惊了。 无人机还在摆出各种漂亮的图案,其中有他们两人合照的模样。 云婳看着表演,笑得很开心。 最后,夜空中出现的是:老公,我爱你。 权景肆幽邃的眸眯起,读出上面的文字,朝她看过来。 云婳扑到他怀里抱着他,权景肆顺势搂住她腰身,眉目含笑。 “你低头。” 他乖乖照做。 云婳附在他耳边,声音很清晰地说:“权景肆,我爱你。” “真的?” 他挑眉,有点意外。 她皱眉,“这还有假?!” 他愉悦地笑着,“那你以后不会为了真爱抛弃我?” “……” 他果然还记得这句话。 “你就是我的真爱啊。” “那要是,你以后遇到更喜欢的人……” “不会。” 云婳脸蛋红扑扑的,但还是很坚定地说完:“我不会再爱别的男人了。” 权景肆自然很满意这个答案,俯身吻她。 但吻到一半,云婳忽然推开他,问:“那你呢?” “我怎么?” “你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我早和你说过,不会。” 云婳自然记得,权景肆说,他会永远忠诚于她。 云婳脑袋在男人脖颈间蹭了蹭,像只撒娇求讨好的猫咪,“可是,你能不能也说你爱我?” 他鼻息发出一声轻笑,“你想听的话可以。” “那你说。” 她仰头看他,眼睛像是水洗过一般,亮晶晶的。 “我爱你。” 他嗓音沉哑,像是有某种蛊惑力。 两颗心脏同时跳动起来。 权景肆微怔,这是他自己没有预料到的反应。 他根本不相信爱情这种受多巴胺和荷尔蒙影响的激情产物,他说出来不过是想让云婳开心。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跳也会紊乱。 第135章 拆礼物 今天权景肆收到了一堆生日礼物,都没来得及拆。 云婳把自己的礼物递过去,“打开看看。” 拆开包装盒,里头是一只男士钻石手表,高端奢华,一看就价值不菲。 “和你手上的是一对?” 权景肆看向女人手腕的同款表。 “嗯啊。” 云婳点头,举起手给他看,“情侣手表。” “我很喜欢。” “你手上那块表都过时了,以后就戴我送的吧。” “好。” 云婳帮他把手上的腕表取下,戴上她送的崭新的情侣手表。 钻石发出亮眼的光芒,一大一小两个表盘凑在一起,交相辉映,十分配对。星空的表盘设计,浪漫璀璨。 云婳很喜欢这对手表,不枉费她等了这么久。 “真好看。” 云婳拉着权景肆的手,甜滋滋地道。 男人眼尾带着缱绻的笑意,看着女人眼睫跳跃的喜悦,那笑意就更深了些。 直到,云婳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精致的深蓝色戒指盒,权景肆的笑意僵在嘴角。 “这么好看的手,好像缺点什么哦。” 云婳仰头看他,眼睛盛满了星光一般。 他看着云婳打开那个蓝色的戒指盒,里面卧着一只男戒,低调奢华。 权景肆对于奢侈品其实并没什么研究,但是从云婳给他送的这只钻石手表来看,那枚戒指也一定很贵。 他看着女人帮他戴上戒指,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尺寸不对,鼻尖渗出浅浅的几颗汗珠。 尺寸正好合适,她舒了一口气。 “云婳。” 权景肆盯着她,眼里噙着复杂的思绪,“你是,在还礼吗?” 他问得小心,怕让她不高兴。 果然,女人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什么还礼?因为你送我戒指送我礼物,所以我就不能送你戒指送你礼物了吗?权景肆,今天可是你生日啊,生日就是要收好多好多礼物的。” “嗯……可是,你送我的太多了。” “手表是生日礼物啊,戒指嘛,这是我们的婚戒。” 她很认真地说。 “还是说,权景肆,你也跟权家的人一样,觉得女人生来就是附庸男人的,只能花男人的钱?自己的女人给自己买东西,会丢你的男子气概?” “当然不是。” 他很快否认,又安抚似的抱住她,“抱歉,我只是……有点受宠若惊。” 云婳心脏快了一拍,仰头看神色紧绷的男人。 他今天一整天都有点这样,一种紧绷的快乐,像是窥探别人幸福的局外人。 可明明,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给他的。 云婳回抱他,脸蛋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声音轻轻缓缓地响起:“权景肆,因为我爱你啊,所以我会想对你好,给你买很多很多好看的东西。” 他低笑了两声,恍惚觉得自己有种被云婳包养的感觉。 “嗯,我知道了。” “那你喜欢我送你的婚戒吗?” 云婳甜滋滋地开口。 “喜欢,你送的所有我都喜欢。” 晚上,两人洗漱完毕,窝在房间里拆生日礼物。 权景肆原本是觉得太晚了,而一旁的女人又一直在打盹,提议明天再拆也可以,礼物又不会长腿跑掉。可云婳很坚持,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也要坚持和权景肆一起拆完所有的生日礼物。 “礼物都是大家的爱意啊,生日的时候最开心的环节就是拆礼物了!” 云婳一本正经地说。 而且,她也不帮忙,就在一旁坐着,看权景肆拆,然后帮他解读送礼物的人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事先下达过指令,让他们都好好准备礼物,不许敷衍的。 说起来,云婳也很好奇他们到底送的什么礼物呢。 权景肆第一个拿起的礼物,是云嘉诚送的。 云婳眼睛睁大,秉住呼吸翘首以待。 盒子拆开,包装纸拆开,里头是一尊玉雕。 云婳细细观摩了一番,知晓了其中端倪。 玉雕上一男一女,琴瑟和鸣,乍一看以为是云嘉诚对他们两人的祝福。仔细看看,上面的人物雕像,那可是千古第一美男的潘郎。 很多人只知他掷果盈车的典故,却不知除了容貌之外,他的才华亦是一绝。 除此之外,潘郎还是难得的痴情男儿,开创了悼亡诗长河,妻子死后没有再娶,也没有纳妾,写下无数悼念亡妻的佳句,引起后世文人效仿。 云婳嘴角抽搐,她怎么觉得,她爸爸在诅咒她? 当然,云婳知道云嘉诚原本的意思是希望权景肆学习潘郎,哪怕外面追逐他的女人成百上千,也只对一人长情。 云婳趴在男人肩头,俏生生问:“这个礼物你看懂了吗?” “嗯。” 权景肆点头,“父亲希望我像潘郎那样专情,一生只爱一人。” 云婳眉头微动。 她不是学文学的,潘郎的这些典故,她都是从陆琬那里知道的,毕竟陆琬喜欢看各种书籍,博通古今。 但权景肆,云婳怎么觉得他也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这你也知道?” 她惊讶。 他淡笑一声,对上她的视线,“很意外么?” “嗯。” 她点头,“你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 “以前念书的时候什么都看,略懂一二。” 云婳噘嘴,想起来,权景肆可是二十岁就获得国外硕士学位的人。要不是后来进了部队,在学业上深造的话,大概率也会很优秀的。 他将那尊玉雕放好,回来继续拆礼物。 这次拿的是一个比较大的礼品盒,拆开,里面是各种马赛克不可描述之物…… 权景肆:…… 云婳:…… 云婳脸色爆红,都不用看卡片就知道这肯定是容雪霖那个老司机送的! “烦死了,她脑子里怎么天天就这些东西?!” 这丫头以后要是结婚了,肯定要把她老公榨干。 权景肆见云婳一下子把礼盒抢过去了,拿起一旁的卡片: 【祝你们xing福!早日给我生个小姨甥玩玩~】 卡片上还贴心备注了: 【权少,今天可是你生日哦!婳婳那个薄脸皮,没准儿这是你唯一一次,可以要求她为你穿qq内衣的机会!不用谢我!下次我生日记得送我钻石就行!】 权景肆在心里默答:好。 第136章 生日愿望是…… 拆礼物仍在继续,云婳很快就把刚刚那茬忘了。 所以,在她没留意的时候,权景肆已经把那个盒子拿到了他顺手的地方。 总体上而言,大家送的礼物都挺用心的,云婳很满意。 当然,权景肆也是。 拆完礼物,云婳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 可是刚刚喝了浓茶的缘故,导致她现在反而睡不着了。 “我去拿杯牛奶喝,你要吗?” 她起身问。 权景肆摆头。 云婳转身离开卧室下了楼。 权景肆拿起刚刚那个盒子,里面有两套qq内衣,一套狂野奔放十分露骨,一套可爱魅惑俏丽十足。他选了后者。 剩下的,都是一些……咳咳,助兴用品。 权景肆边看,眉头边皱起。 容雪霖一个未婚女孩,懂的是不是太多了点? 果然有时候,女孩子好起色来,比男孩子还恐怖。 云婳在楼下磨蹭了会儿,权景肆将盒子里的东西看完了。 等她回到卧室,手里却拿着一个小蛋糕。 她面露惊讶,很认真地说:“我忘了给你吃我做的蛋糕了。” 她去冰箱拿牛奶的时候才发现这茬。 可是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权景肆的生日过了。 云婳有点懊恼。 准备的惊喜太多也有缺点,很容易漏掉其中一环。 好在,在云家的时候权景肆还是吃了蛋糕的,不然没有生日蛋糕的生日,总是缺少些什么的。 “没关系。” 权景肆说,“现在吃也可以。” 云婳发现了床上的东西,身子僵住,呆呆地开口:“你怎么……拿出来了?” 他漆黑的眸染着笑意,“你看到了?” 打开的时候,云婳一下子炸毛,直接把盒子抢过去了。 那么短的时间,权景肆以为她是没法看清楚里面有些什么的。 不过,他没想到云婳背着自己偷偷看了两眼。 “我……瞄了一眼。” 她脸蛋莫名红了。 “嗯。” 他点头,嘴角的笑却很蛊人。 云婳把蛋糕拿进去,关上卧室的门。 “那……你尝尝我的蛋糕。” 权景肆坐在床头,仰头看着走近自己的女人。 丝质长裙穿在她身上,里面空无一物,若有若无地展现出女人曼妙的身姿。 “不吃就……权景肆!” 云婳从他眼里看见了危险的气息,本能地转身要走,然后被男人圈住腰身带到了腿上。 “我的蛋糕差点掉了!” 她皱眉叫嚣。 男人却附耳低语什么,云婳的脸一下子从耳根红到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好像刚刚的话,根本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老实说在情事上,权景肆不算一个很狂野的人,他每次都会遵从她的意愿,很有服务意识。 所以,当他嘴里说出下流的话,云婳会觉得震惊。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叫做,蛋糕和她,可以一起吃? 更让云婳脸红心跳的是,他勾起床上布料极少的衣物,放在她白皙的大腿上,“穿给我看。” “……” “不。” 她咬唇,因为过于羞臊的缘故,眼睛都起了雾,看上去我见犹怜。 让人……更想欺负了。 “生日愿望。” 权景肆搬出了绝杀技。 云婳:…… “哪有你这样的!” 云婳皱眉。 权景肆在套路她。 “唉……” 他故作叹气,“连愿望都实现不了的生日,还真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权景肆你演技太差了。” “所以,帮我实现愿望吗?老婆?” 男人的低语简直要穿透耳膜直击心灵。 云婳的心脏跳得乱七八糟的。 “权景肆你学坏了!” 她整张脸都红透了,可偏偏腰间圈着她的手,让她无处可逃。 “宝贝,就一次,好不好?” “也许,你也会喜欢呢?” “……只有一次。” 云婳最终还是妥协了。 因为她了解权景肆,在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件事情上,他是纯种的权家人。 “好,谢谢老婆。” 权景肆笑得得意自在。 云婳从他身上起来,拿起床上那明明没什么布料看上去却十分繁琐的衣物,进了洗手间。 她研究了好久才搞清楚脑袋从哪个口子钻进去,又鼓捣好久才穿上。 “好了吗?” 门外甚至响起某人迫不及待的敲门声。 “马上。” 云婳闷闷地答:“太难穿了。”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 “蛋糕没拿进去。” “……” “要全部吃完才算不浪费你的心意,对吧?” “……” “所以,全部,好吗?” “……” …… 有某一个瞬间,云婳觉得自己好像穿越到了和权景肆刚领证的那个晚上,在衔珠岛的那几个夜晚。 他像是牢笼释放的困兽,不知疲倦。 甚至这次,更甚。 最后的最后,权景肆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花,很下流地说:“以后,你只准在我的床上哭。” 她在肩膀狠狠咬了一口,咬出血来,嗓音闷沉嘶哑:“你忘了你这样我会难受的,权景肆,我不想再肚子疼了。” “我只做了两次。” 云婳:…… 她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继续哄她,“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晨练,不会像上次那样的,何况,我心里有数。” 云婳眼睛红红地瞪他,“你带我晨练是为了……这个?” 他鼻息发出低低笑意,“我也是为你好。” “坏蛋。” 云婳揪着被子的一角,背过他转身要睡了。 权景肆将她搂在怀里,两人沉沉睡去。 …… 周一,权景肆去了公司。 刚开完早会,他就接到了权书绮的电话。 “礼物收到了吗?” “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林秘书就抱着一个快递盒过来了,见权景肆在打电话,她便没出声。 权景肆朝她勾了个手,林秘书把快递盒递过去。 上面写的发件人是权书绮。 “看到了。” 他语调平淡,拿着盒子进了办公室。 “我知道你不过生日,可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 权景肆将快递盒拆开,眉梢挑起,“手表?” “嗯。之前我送你的那个已经过时了,这个手表不一样,我特地改装过,遇到危险的时候,转动表盘,可以释放毒针。” 第137章 nine神的女神是云婳 “明森虽然不是什么阴险毒辣的人,但毕竟他被你害得入狱三年,三年的牢狱生涯,足以改变一个人。” “何况,这三年里,父亲没有管过他,他几度在监狱里熬不过去。” 权景肆眉目微动,“怎么可能。” 权柏这么多儿子,老实说没有一个是他真正放在心上的,硬要比较他最宠哪一个,除了权明森没有别人了。 权明森为他在南洋奔波,入狱也有他的原因在,那种地方的牢狱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权柏就不怕他死在里头? “别忘了,还有明仁和景陆。他们都在南洋混迹过,手很容易就伸过去了。” 在南洋监狱里折磨一个人,花点钱就行。 权景肆眉头凝着,没有吭声。 也许,那两人还是借的他的名义。 “而且,他还喜欢云小姐。” 权景肆听到这话便闭了眼,冷漠且嫌弃地开口:“他不是什么浪荡子,但也不见得多痴情,之前在南洋就招惹过两个女人,你觉得他对一个几年前萍水相逢的女人,有几分真心?” 权书绮嘴角弯起,“这么说来,你承认你对云小姐有真心?” 权景肆没有做声。 “景肆,他有多少真心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抢了他的位置,和他感兴趣的女人。云小姐作为一个女人很有魅力,她身后的权势,也是如此。” “你当初舍弃婚约非要云小姐,不也是考虑到这个层面吗?” 权景肆眸光有些震烁,看向一旁相框上明艳的女人。 他当初,的确是以这样的目的接近云婳的。 不过昨天的真心话,他其实也不算撒谎。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那个女人应该属于他。 后来他想娶她,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云家大小姐。 可是,其中又确实掺杂了他的算计。 他忽然有些不敢直视相框上女人的眼睛,将相框扳倒了。 “景肆?” 她见他长时间不做声,以为他没在听。 “嗯。” 他语调淡漠低沉。 “我已经和父亲说定了,下个月我就来帝都了。” “嗯。” …… 接下来的日子,权景肆依旧很忙,云婳的工作不多,闲暇的时候会去公司给他送饭。 去的次数多了,公司顶层办公室的人都被迫签了保密协议。 这种有八卦不能往外说,甚至还不能讨论,只能默默磕的样子,太憋屈了。 林秘书是感受最强烈的一个。 毕竟她有一次敲门进去,看到看似端正乖巧立在一旁的云婳,衬衣的扣子扣歪了。 林秘书:…… 合着你们刚刚是在玩办公室y?! 难怪让我在门外等这么久! 林秘书又不敢出声提醒,免得欲盖弥彰惹老板生气,装没看见,淡定地送完文件就走了。 关上门,她一颗躁动的心扑通扑通不停。 啊,来个人和她一起讨论下吧! 于是她瞄上了周助。 周助喝咖啡呛了下,“你什么眼神?” 看得他后背发麻。 林秘书笑容撩人,挺起傲人的胸脯朝周助走过去。 周助扭过头,不敢看不敢看。 “听说你会修电脑哦?” “找技术小哥吧,我不会。” 周助目不斜视,以至于林秘书很大胆地解了一颗扣子。 周助:我不看你真以为我看不到啊? 有种东西叫余光懂不懂?! 周助心里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 谁懂,你觊觎很久的女神忽然主动勾引你? 林秘书为何那样?! 女神形象崩塌了。 林秘书气不过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直接拽着人进了她的办公室。 周助:“你要干嘛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啊!” “砰——” 林秘书把门关上了。 周助双手捂胸,“那什么,等下班后比较好吧?虽然老板现在和云小姐在一起不会叫我们,但是以防万一……” “你在说什么?” 林秘书皱眉看他。 “啊?你不是要对我动手动脚吗?” “……” 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只是想你跟我说点老板和云小姐的八卦而已。” 周助唇角放平,手也放了下来,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你跟老板这么久,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啊!” 林秘书很兴奋的样子。 周助顿时恢复了一贯的正经,“林秘书你这样我真的很容易开除你。” “……” “保密协议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讨论、外传老板的私生活。” 说完,周助教育了林秘书一顿,扶了扶领带要走人。 林秘书在他身后声音很轻地问:“那……要是我跟你在一起了,是不是能和你讨论了?” 周助:? “你是来工作的能不能有点节操别这么八卦?!” 林秘书低头:“……好的我错了。” 周助开门走了。 关门后他长舒一口气。 好险,差点没忍住被老板开除。 …… 荣耀英雄比赛开幕,网上铺天盖地都是“nine神”的热搜。 nine,荣耀英雄现役第一的王牌选手。因为年纪小长得帅,又被称作奶神。 隶属nog战队,也是队内的人气王。 十七岁,身份背景不详,据传很有钱,是个超级大少爷。毕竟平时开的跑车,穿的衣服,都贵的离谱。 而账号上分享的日常生活,住的地方都是山清水秀的平层大别墅。 所有人都在期待,nine会带着nog战队拿到今年的总冠军。 采访时,nine表示很有信心。 媒体又问到网上最新的热搜,“nine神的手机壁纸是云婳,是她的粉丝吗?” 这时,江湖上傲娇的逼王nine神才露出点小男生的羞涩,笑嘻嘻地表示:“昂,我女神。” 当晚就上了热搜。 队友甚至毫不留情地戳穿这个逼王的人设。 nog粽子大虾:认证,云婳的电视剧他一集不落,是真爱。 nog捌玖十只花:投资方懂点事就把nine神女神请到决赛现场,他一定能超常发挥。 网友们也吃瓜看戏很欢乐。 【我去,我超话十三级也没把云婳所有电视剧看完(bushi)】 【梦幻联动哈哈哈】 【云婳关注他了,这小子今晚睡不着了】 【你小子,别人打比赛你追星是吧】 …… 有人故意在nine神评论区戳他心窝:【醒醒,你女神有男朋友的】 nine神回复:【今晚我去暗鲨】 权九思回复完评论,放下手机,隔着火锅蒸腾的烟雾看对面的权景肆,“四哥,帝都的火锅可真比不上我们中南,没劲透了。” 第138章 nine神怕被权景肆暗鲨 “我提醒过你,是你自己非要来吃。” 权九思喜欢吃火锅,除非是上火了,否则出去提议吃什么,他是一定要说火锅的。 虽然嘴上说不好吃,但筷子倒也没停过。 “你明天几点比赛?” 权景肆问。 权九思抬眸看他,“你要去看吗?” “不去,找点话聊而已。” “……” 他喝了口可乐,抚慰了下受伤的心灵,“四哥,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结婚了。” “咳咳咳……” 权九思被呛得直咳嗽。 权景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色幽深,“有必要这么震惊?” 他喝了好几口可乐,才顺下来。 “我去,什么时候的事?你都不告诉我?婚礼都不邀请我?” 权九思难以置信。 “没有办婚礼,只领了证。” 他淡淡道,从火锅里夹出一片肉。 “谁啊谁啊?” 权九思睁着双好奇的眼睛。 权景肆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权九思顿时被闪瞎眼,我去,这么贵的表,他四哥什么时候走这种高调路线了? “她快到了。” “谁?我嫂子吗?” 权九思顿时放下筷子,对着一旁的玻璃窗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然后,权九思在玻璃模糊的影像里,老远看见了他女神的身影。 帝都果然是个好地方,刚来就偶遇他女神了。 权九思转过脸,好像踩在云端似的,一张脸漾起无边的笑意。 云婳穿着件蓝色大衣,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脸上的妆容精致明艳,而且脸上还挂着笑。 她一笑,权九思的心都化了…… 一张脸越来越荡漾。 以至于对面的权景肆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这小子,什么表情? 权九思觉得,自己也许是在做梦,因为云婳居然是朝他们走过来的。 直到云婳在他们面前站定,权九思都觉得自己梦还没醒。 云婳看到权九思,很是意外:“nine神?” “啊?!” 权九思瞳孔震烁,心里好像火山喷发似的,“你认识我?!” 女神认识他!!! 云婳眉眼弯弯笑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权九思:? 话落,云婳脱下大衣,在权景肆身旁坐下。 “好热啊这里。” 云婳用手扇着风,“怎么选在这里吃?上次我们去吃的那家火锅店味道好多了。” “嗯,人太多了,没约上。” “好吧。” 权九思:?? “不是,四哥,你和云婳小姐……” “哈哈。” 云婳笑着打断他,嗓音如清泉流淌,“什么云婳小姐,这么见外做什么?” “叫嫂子。” 权景肆说。 权九思:??? 他一整个裂开。 你就是我今晚要暗鲨的目标? “四哥,你在整我,哈!” 权九思双手环抱,忽然一副了然于胸大彻大悟的表情,扬起下巴嚣张地说:“我还真差一点被你骗了,不过四哥,你这份心意我还是收下了。” 权景肆皱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云婳也没听懂,疑惑地看着他。 “演技不错,我差一点就要信了。” 他勾起唇角说。 权景肆收回视线,给一旁的女人夹菜,“别理他,打游戏打傻了。” “你别这么说他,他可厉害了呢。” 云婳把头发绑起来,毛衣袖口收缩,露出腕表。 和权景肆手腕上的,明显是情侣款式。 权九思瞳孔微缩,心里忽然没了底,“四哥……” 他默默咽了口唾沫,声音在发抖:“你……你真和云婳小姐结婚了?” 权景肆睨他一眼,“这还有假?”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权九思脸色僵硬,难以置信,“她为什么会嫁给你?” “……” 云婳被他逗笑了,“你四哥和我说你是他的小迷弟哎?这么看来,好像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云婳看向权景肆。 权景肆满脸黑线,不知道权九思哪根神经抽风了。 “不过,老公。” 云婳再度开口。 权九思唇角抽搐,老公? 你叫他老公??? “虽然我们是隐婚,但连九少都不知情,这会不会太隐了点?” 权景肆依然在帮她夹菜,思忖片刻说:“消息确实还没传到那边去。” “……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婳婳。” 权九思:婳婳? 你叫她婳婳??? 权九思一颗心碎得噼里啪啦响。 但面前两个人,对他熟视无睹,腻在一起秀恩爱。 “权家比较封建,只领证不办婚礼,他们是不认的。甚至……” 权景肆顿了顿,“还需要你陪我回一趟中南,拜祠堂入族谱,才算是名正言顺。” 云婳眨了眨眼,“这么复杂?” 入族谱倒也罢了,还要拜祠堂? 中南地区,果然传统得很。 “好吧。那就年前去吧,还能顺便拜个年。” 云婳说:“过年不会还需要什么繁琐的礼节吧?” “没关系,那些和我们无关。”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云婳入族谱而已。 云婳再看向权九思的时候,他眼神已经失去了光芒,整个人呆滞地坐在那儿看着他们。 “nine神,吃菜呀。” “叫他小九就行了。” 权景肆说。 “小九?还挺可爱的。” 云婳笑了笑。 权九思:…… 接下来,几个人继续吃火锅。 权九思从桌下默默拿出手机,删掉了他微博账号的各种脑残言论。 好不容易忙活完,又登录微博小号。 内容更是没眼看。 他懒得删了,干脆一键注销。 干完这一切,他才开始继续吃饭。 回去的路上,nine神删微博又上了热搜。 【这是暗鲨失败了吧?】 【怎么了我滴耐!耐你说说话啊,耐你还活着吗,耐!】 【奶神封心锁爱了,连微博小号都注销了。】 权九思刷到这一条狂暴汗。 我去哥们你互联网私生啊,我这么隐蔽的小号你都知道?! 不行,这个人得暗鲨。 不然让他四哥知道他曾经觊觎他的女人,他就要被他四哥暗鲨。 “这个给你。” 权九思低头玩手机,忽然头上多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 一抬头,对上云婳笑颜如花的脸。 美哭惹qaq…… 权景肆在一旁皱眉,“丑。” 云婳拍他,“胡说八道!多可爱啊!戴上兔子帽,才是真的奶神嘛。” 第139章 好可爱,想养儿子了 说着,云婳还在权九思脸蛋上揪了一把,笑得格外慈爱。 权九思:…… 有种被当儿子的感觉。 “我发现小九很有扮女装的天分哎。” 云婳边打量他,边对一旁的权景肆说。 “他小时候确实经常被认成女生。” 权九思炸毛,把帽子从头顶拿下,“四哥,你!” 人艰不拆。 权九思忿忿的,往嘴里塞了颗棒棒糖,跟在他们两个身后,踢着路边的一颗小石子撒气。 散了会儿步,权九思上了权景肆的车,被放在宾馆外面。 副驾驶的云婳还在说:“让他住宾馆好吗?反正家里有多余的房间……” “他要和队友住,明天要比赛,来往不方便。” 权景肆说完,朝窗外的权九思看过去。 权九思被权景肆一个眼神盯得激灵,狂点头,“是是是。” “好好打比赛,比完还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 权九思咬着棒棒糖问。 “比完再说。” 车窗升上,黑色的迈巴赫从面前离开。 权九思拿着女神送的兔子帽,想了想还是塞背包里,悄悄带走了。 车内,云婳心情不错,看向一旁开车的男人,“小九为什么和你关系好啊?” 权九思是权柏现任妻子所出,按道理说,一个前任一个现任之间肯定感情不和,孩子关系好的几率也小。 “不知道。” 权景肆没什么表情地接话,“他可能是受虐狂。” 云婳:…… 老实说,权景肆以前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经常凶他揍他。 至于那小子是什么时候开始表现出讨好迹象的,可能是权景肆进了部队之后,再回来,一段时间没见,原本见他就炸毛的刺头儿,居然成了他的小尾巴。 又软又别扭地讨好他,还破天荒地喊他哥。 权景肆也懒得打听他后来是经历了什么发生了这样的转变,反正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个帮手总归是好事。 第二天的比赛,nog战队顺利晋级,nine神完成了漂亮的五杀,互联网铺天盖地地吹nine神真牛。 这几天的互联网,也全被这场比赛霸占着。 因为此次比赛的人气选手喜欢云婳,官方为了热度,真的给云婳公司发出了邀请,希望可以让云婳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总决赛。 云婳反正最近不忙,而且权九思还是权景肆在权家为数不多友好的兄弟,她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云婳确认出席总决赛的消息,又上了一轮热搜。 云婳没玩过这个游戏,既然要去总决赛,她自然要补补功课,了解一下。 她下载了荣耀英雄,玩了没几局,心态崩了。 晚上,权景肆回到家,云婳还窝在沙发上,花姨说,她玩了一下午游戏。 权景肆皱眉朝她走过去,正好响起“victory”的语音,云婳激动地从沙发蹦起,顺势抱住了不明所以的权景肆。 他低头看她,“什么游戏这么好玩?” “就小九玩的,荣耀英雄。我不是要去总决赛当嘉宾嘛,就想玩玩看,真的很好玩!” 云婳激动地说。 “嗯,再好玩也要吃饭。” 说完,权景肆抢走她的手机,关了。 云婳:…… 后面的几天,云婳沉迷于玩游戏,以至于好几天没去给权景肆送饭。 周助一次帮权景肆送公司午餐的时候小心翼翼问一句:“权总,您和夫人吵架啦?” 权景肆拆开筷子,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去,“为什么这么说?” “夫人好几天没来公司了。” 周助声音更小了。 权景肆眉头皱起,想了想,云婳确实好几天没来了。 于是午休时间,权景肆下了一个英雄荣耀,果然逮到云婳在线玩游戏。 甚至,云婳还拉他加入游戏。 权景肆:不许玩了。 云婳:嘤嘤嘤。 权景肆:就一局。 十分钟后。 权景肆:再来。 十五分钟后。 权景肆:最后一局。 半小时后。 云婳:不跟你玩了,我要上分。 权景肆:? 【您的好友周助邀请您加入游戏——同意\\\\拒绝】 权景肆:同意。 …… 总决赛那天,云婳一袭金色长裙,明艳精致,从衣服到脸蛋再到一双美腿,接连上了三个热搜。 而当晚更爆炸的热搜是:#nine神 兔耳朵帽子#。 本身就清秀精致的少年,戴了一个兔耳朵的帽子上台,台下一片惊叫,互联网沸腾一片。 【nine神奶爆了!】 【这么奶的耐注定是要被我亲死的!】 【奶宝宝奶宝宝,哈基米哈基米】 【我去,耐神不走逼王路线了?躺平任嘲了?】 奶神一开始是黑称,刚出道的时候别人嘲讽他靠脸打比赛,只有人气没有实力。 后来,他凭借能力证明了自己有实力,于是奶神就成了粉丝的爱称。 不过,他本人是不太喜欢的。 毕竟他是一个大直男,谁喜欢粉丝天天喊他儿子喊他奶宝宝的…… 所以,nine神主动戴这么萌的兔耳朵帽子上场,粉丝们狂呼过年。 云婳坐在嘉宾席上,也是没想到权九思会戴自己送的帽子上台。 虽然,他一张脸还是嚣张地板着,逼气十足。 但架不住脸蛋太精致,给人奶凶奶凶的感觉,更可爱了。 云婳拍了好几张照片,分享给权景肆。 【好可爱,想养儿子了!】 权景肆:【真的?】 云婳:【假的。】 云婳:【我只想无痛当妈。】 玩了十几天的游戏后,云婳还去补了nine神之前的比赛,那操作叫一个帅。 她现在也算是nine神的半个粉丝了。 赛场上氛围很好,解说也很激情投入。 云婳正焦灼地看着,怕nog这局会输,权景肆忽然给她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她点开一看。 是一张超可爱的童年照。 不过只有一半,穿着黑色西装,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被一身旗袍的女人抱在怀里,可爱得像sd娃娃。 而照片里的女人,温婉秀丽,气质一绝,美得让人呼吸一窒。 【是你和你妈妈吗?】 【嗯。】 云婳呼吸更急促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权景肆的妈妈,她也太美了。 难怪,权景肆会是权家颜值最高的,毕竟他有一个天仙一样的妈妈。 云婳忽然觉得,中南地区出了名的美男权柏,都配不上她了。 第140章 他们俩给我带来的好运 因为照片只有一半,云婳想,另一半应该就是权柏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权景肆又发给她一张权九思的童年照。 问她,【谁可爱?】 云婳被他逗笑了。 【你最可爱!】 【我们以后的儿子会更可爱。】 云婳看着他发过来的这句话,脸庞微烫,打字回:【那要是女儿呢?】 【女儿也可爱。】 云婳沉浸于和权景肆聊天,直到听到身后的欢呼,她才反应过来这局结束了。 她忙放下手机。 今天的比赛权九思状态不错,不过他队友频频失误,导致前面他们连输两局,网上都吵开锅了。 连比赛前权九思的热搜,也被黑粉攻占,说是注重外表和热度,打起来臭地要死。这么注意形象就去出道演戏,别打比赛了等等。 权九思的粉丝也在积极维护,说他今天打得没毛病,是队友之间没有配合好之类。 总之,各种言论充斥在一起,乌烟瘴气。 好不容易翻盘一局,现场直接嗨翻了。 接下来,nog又拿下一局,最后一局的决胜局,现场气氛被彻底点燃,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大屏幕,翘首以待。 nine神在队内麦里说了句:“最后一局好好打,胜利属于……” “nog!” 队友齐呼。 终于,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nog打败h国选手,拿下了荣耀英雄年度总冠军。 云婳直接激动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欢呼鼓掌。 导播也抓拍到了这个镜头,投射到大屏幕上。 一旁的实时直播弹幕滚动着—— 【奶神你女神给你鼓掌欢呼了!】 【我去云婳美哭了。】 【重生之我的女神成为我的粉丝】 【奶神今晚帅呆了!】 …… nog队友上台领奖,nine神作为代表发言,简短一句话:“谢谢大家,nog永不言败!” 场上一片欢呼雀跃,观众齐呼他们的名字:“nog,nog……” 最后,主持人采访队员,问到nine神时,“nine神今天的兔耳朵是幸运帽吗?” 毕竟无法解释一向讨厌别人说他奶的人忽然扮乖装奶。 而且不得不说,nine神今晚的操作帅呆了,全程在线。 前面要不是他稳住局面,搞不好今天就要输了。 nine神捏了捏兔耳,很骄傲的样子,“昂,我嫂子送的。” 为避免误会,他又补充一句:“我哥付的钱。” “他们俩给我带来的好运。” 云婳托着下巴笑得很开心。 真好,权景肆也是有单纯可爱、喜欢他的兄弟的。 比赛结束,权九思跟队友去庆功宴了,云婳坐车去了权景肆公司,给他送了夜宵。 毕竟某人这么晚了,还在公司加班。 她敲门进去时,权景肆正在打电话。 云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用权景肆的杯子去接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权景肆挂了电话,去拆她带来的东西,“是什么?” “小蛋糕。” 权景肆:…… “都是香草味的哦。” 云婳甜滋滋地说。 他为难地皱起眉,轻声说:“其实我不喜欢小蛋糕。” 云婳险些呛到,惊讶:“啊?” “那你之前生日……” 脑子闯入一些马赛克画面后,云婳嘴角抽了抽。 权景肆轻声笑,“不一样。” 云婳揪着眉心走过来,准备把蛋糕收回去,“是我的错,我以为你喜欢的……” “不关你的事。” 权景肆笑着看她,“其实你可以直接问的。” “我不是想给你惊喜嘛。那种有一天我忽然准备了你喜欢的东西,你惊讶我怎么会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然后很开心。” 她很认真地说。 “嗯,出发点没错,可是婳婳,别忘了我之前是做什么的。你的小心思,瞒不过我,所以还是直接问比较有效果。” “……” 云婳黑着脸,“所以你之前都知道的?我悄悄观察你喜好的事情?” 他点头。 “你是故意透露给我的?” 他继续点头。 “啊?” 云婳颓丧地耷拉起了脸,“那多没意思啊……” 他就不能,敏感度低一点,别这么机警吗? 云婳觉得自己一辈子也玩不过权景肆。 “不过知道你要做什么,我还是会开心的。” 他说。 那种一本正经给她准备惊喜,小心翼翼准备很久,要讨他开心的样子,实在太可惜也太珍贵了。 “好叭。” 她撇撇嘴高兴了点。 “你工作做完了吗?我们去看琬琬吧?” “嗯,稍等。” 半小时后,两人从公司离开,驱车赶往了陆琬所在的私人医院。 陆琬的手术安排在下周,这些天,陆琬都很紧张。 她害怕手术失败,害怕自己真的一辈子也看不见了。 因为紧张害怕的缘故,陆琬这几天胃口都不太好,人也消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如纸,没什么血色。 可偏偏,她哪怕是如此病弱的模样,也是美的。 云婳来了之后,陆琬脸色好了点。 权景肆把时间留给了她们两人,和郁时安去了走廊。 “怎么瘦了这么多?” 云婳瞧着她都心疼,眼圈没来由红了。 陆琬淡笑着安慰她,“我是病人啊,还能长胖不成?” “琬琬……” 云婳忍住眼泪,“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周末去元山寺给你祈福,你一定能好的。” 陆琬笑了,“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我现在信了,你这么好的人,一定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希望如此。” 离开病房后,云婳又和郁时安聊了几句陆琬的情况。 最后,云婳提醒郁时安:“王彦和和云淑仪有染,我亲眼看到他们在商场购物。后来我让人去查,云淑仪现在住在高档别墅里,她和她母亲花销开支都很大,这些钱大概率都是王彦和给的。” 郁时安眸光幽冷,“是么。” 王彦和和妻子结婚多年未有所出,他妻子年龄也大了,近四十岁的年纪很难再有孕。就算他要找小情人,怎么找到云淑仪头上了? 权景肆在一旁出声补充:“那个女人有点手段,大概率能掀点波澜。” 王彦和和他老婆是联姻,利益相关,所以即便没有孩子也不能离婚。 但云淑仪,那女人哪里是肯做小的。 郁时安点头,“那就推她一把。” 第141章 姑舍是 周末,云婳在权景肆的魔鬼训练之下,已经养成了早醒的生物钟。 因为想着今天要去元山寺替陆琬祈福,所以她比权景肆醒的还早。 一旁的男人还闭着眼睛睡着,云婳已经睁开眼睛精神抖擞起来了。 “老公……” 她推了推权景肆,男人眼皮动了动,下意识抬手把她拥入怀里。 云婳在他怀里动弹了两下,“起床啦。” “再睡会儿。” 权景肆倒是难得赖床。 但是元山寺很远,云婳想早点过去。 所以,她还是从男人怀里溜了出来,先去洗漱了。 等她洗漱完,权景肆也起床了。 “今天醒这么早?” 他俯身过来亲一旁正在化妆的女人。 云婳正在扑粉,见状躲了他一下,“因为要去给琬琬祈福啊。” 他淡笑一声不置可否,进了洗手间。 云婳知道,权景肆是不信这一套的。 原本云婳也是不信的,几年前,她陪琬琬去过一趟元山寺。 那时候,她抱着好玩的心态抽了姻缘签,抽到了下下签。 签文她忘了,大概的意思就是她所托非人,正缘未到需要再等等。 那时候的云婳刚和江少衍在一起,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江少衍从小喜欢她,追了她很多年,算是难得的专一好男人。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可是挑了一个最好的男朋友了,所以气鼓鼓地拉着陆琬要走,还说一点也不灵之类的。 结果现在再看,云婳觉得元山寺简直太灵验了。 所以,她要再去一趟,给陆琬祈福。 简单吃过早餐,两人就出发了。 驱车过去也要两个多小时,路上的时间,权景肆甚至还拿着笔记本办公。 云婳枕在他肩头看他工作,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你是要把华景干上市吗?” 他笑了下没接这话。 云婳知道他忙,也就没打扰他了,挪到另一边,给权景肆一点安静的办公环境。 她无聊地拿起手机刷了下,忽然邮箱提示收到了新邮件。 邮件标题是:《这才是权景肆真实的样子》。 发送人:森001 云婳脸色变了,鬼使神差地点进去,里面是一个链接。 点进链接,手机屏幕当即显示出一张照片。 十几岁的少年,浑身是血,笑容阴鸷可怖,对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竖中指。 那个少年的脸上有斑驳的血迹,但五官很明晰,是权景肆。 他笑得得意,像是享受胜利一般,对着手机自拍。 云婳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权景肆……” 她呼吸有些急促。 “嗯。” 一旁的男人仍在醉心工作,没注意到她的反常。 “权景肆……” 直到她的嗓音带了点哭腔,他才皱起眉头,疑惑地朝她看来。 云婳一张脸吓得惨白,她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明晃晃的照片,他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脸色霎时间暗沉下去。 “是权明森发给我的。” 那个用户名,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他脸色阴暗极了,正想看个究竟,那张照片却突然不可查看了。 再重新点进链接,依然是无法查看。 他是故意的。 “不是我。” 他压着嗓音,语调也格外沉。 照片没有留存下来,真假不知,但云婳相信那是假的,是权明森故意发给她挑拨离间的。 她只是害怕,害怕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她靠过去抱着他,小脸委屈巴巴的,“他想做什么?” “他想报复我,又憎恨我抢走了你,所以才会一直纠缠。” 权景肆说着,把邮件转发给了权九思,【查一下ip】 这个时候权九思还在睡觉,估计要到下午才会回复。 “可我本来也和他没关系。” “嗯,他只是嫉妒。” 权景肆说:“毕竟他在监狱生不如死待了三年,出来后只能躲躲藏藏狼狈不堪。原本属于他的位置没有了,他喜欢的女人也没有了,被压抑了三年,总要发疯的。” 云婳眨了眨眼睛,听着他没什么波澜的话,“你好像很理解他?” 他抬眸想了想,“除却在南洋干的事情,他在权家其实不算坏人。” 在此之前他们也没多大的纠纷,互不相扰。 从前的他,看上去的确是像正儿八经的贵公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所以云婳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可他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付出代价很正常啊。” 云婳不理解。 “如果这么说的话,权家所有人都应该在监狱里待着。” “……” “在他看来,他是被出卖背叛了。” 他搂着云婳说:“没有哪一个大家族是完全干净的。” 云婳点了点头,这一点她倒是认可。 “那有什么办法吗?让他一直这么纠缠下去?” 云婳问。 “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的。” “我害怕。” 她往他怀里凑,权景肆抱着她,“没关系,有我在。” “他要是一直发这种血腥的东西给我怎么办?” “那就不看。” 权景肆说:“他不敢在我面前出现,也就只能在你这里使力了。婳婳,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他只是想你离开我。” 云婳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声。 元山寺一直在山顶。 到了山脚下,云婳和权景肆开始爬山。 今天没有晨练,爬山也算是一种锻炼方式了。 云婳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歇了又歇,最后还是保镖背着她上去的。 可现在,她已经能爬好一段距离了。 可见权景肆的魔鬼训练,对她体质的提升还是有明显效果的。 虽然到最后,云婳还是走不动让权景肆背了。 给陆琬祈完福后,云婳路过算命的摊位,又想去算算了。 权九思意外醒的早,看到消息就给权景肆打电话了。 云婳一个人在摊位抽签。 【姑舍是。】 注解是:不宜合之,否则惹是非,无利幸可图矣。 云婳的笑容僵在嘴角。 又是下下签! “不准!一点都不准!” 云婳气鼓鼓地起身。 算命的老头认出了她,笑眯眯道:“又是你啊小丫头。” “你算的一点也不准!” 云婳鼓着腮帮反驳。 老头把她的签文拿来一看,“咳,小丫头,你可有苦头吃喽。” 这丫头一看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老头觉得,她还会再来的。 第142章 有时间多陪陪你老公 云婳没有听到这句话,她直接转身去找不远处接电话的权景肆了。 权景肆看着女人漂亮的脸蛋皱在一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嘴巴也撅得老高。 他张开一只手臂,云婳吸了吸鼻子,扑进他怀里。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帮我追踪他,他和父亲应该有联系,回了中南你可以试试从父亲身上入手。” 权景肆对着电话那头说,同时搂着女人的手在轻抚她的后背宽慰。 “怎么了?” 挂了电话后,权景肆才低头去看怀里委屈巴巴的女人。 “没什么。” 云婳不想说她抽到了下下签。 她不相信,她觉得她和权景肆就是天作之合,哪怕签文上诅咒她以后是非纷扰不断,她也不信。 所谓的是非纷扰,不过是权家那几个人罢了。 她相信权景肆可以解决的,那些也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只要她知道她喜欢权景肆,权景肆也喜欢她,那么一切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回去的路上,云婳气压很低,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权景肆自然觉察到了,放下手头的工作去看她。 “是不是没抽到好签?” 云婳眼睫颤了下,很倔强地反驳:“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图个心理安慰,如果真的那么灵验,那所有人都去寺庙拜佛求签了。” 权景肆轻声笑了下,她刚刚来的时候,还一口一个这个寺庙很灵验,一定能保佑陆琬。 结果现在一下子口风变了,看来是抽到了很不好的签了。 “嗯,你说得对。” 他摸摸女人的后脑。 云婳靠在他身上,被权景肆安慰了两下,她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不过还是不吭声,乖顺地依靠着一旁的男人。 权景肆索性和她聊了别的话题,“权明森的ip在中南,小九已经答应我,等他回了中南,会帮我打探消息。” 权九思从小喜欢研究计算机,除了游戏高手之外,他还是一个顶尖的黑客。 之前权景肆在边境出任务的时候,权九思就帮过他不少忙。 云婳点了点头。 虽然云婳没抽到什么好签,但是几天后陆琬的手术很成功。 一行人守在手术室外,听到医生出来说手术成功之后,全都舒了一口气。 陆太太高兴哭了,抱着陆长生不断地掉眼泪。 云婳眼睛也红了,心里默默地说了句谢谢菩萨保佑。 陆琬被推到病房,因为病人需要休息的缘故,云婳没有逗留太久。 第二天陆琬醒来,云婳又来了病房。 得知手术成功,陆琬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只不过,神经修复是个缓慢的过程,哪怕手术成功了,陆琬的眼睛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云婳这段时间没什么工作,索性天天来医院陪着陆琬。 郁时安这段时间有事情要处理,陆琬手术后来的频率就减少了,不过隔个一两天,还是会过来看看她。 在医院疗养了一阵子后,陆琬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云婳扶着陆琬走出病房,走了没两步,郁时安就过来了。 他将陆琬直接拦腰抱起,云婳跟在他们身后。 郁时安把陆琬抱上车,转身对上身后女人明艳的脸蛋,清冷的嗓音响起:“云婳,琬琬我会照顾,你有时间多陪陪你老公。” 云婳脸色微变,“啊?你连我的醋都要吃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郁时安漆黑的眸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一阵子没去找权景肆了?” 陆琬手术后,她几乎天天都泡在病房里和陆琬在一起。 因为大家都忙,只有她空闲时间多点,所以她就想多陪陪陆琬。 怕她眼睛看不见,一个人待着容易抑郁。 “他一直都很忙啊。” 云婳说。 不过她的确很久没去公司找他了。 “嗯。” 郁时安没说什么。 但云婳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像是要和她说什么。 但她不知道怎么问,只好看着郁时安坐上车离开了。 云婳在原地站了会儿,心绪杂乱。 郁时安不会是想告诉她,权景肆身边有女人了? 这个念头只在云婳头脑闪现一瞬,就被她自己嫌恶地否决掉了。 权景肆不是那样的人。 那大概就是,公司里有人觊觎权景肆。 行吧,那她就去一趟。 云婳回去换了身明艳的衣服,妆容精致,妥妥的女明星风范。 随后,她就带着给权景肆送的午饭出门了。 等赶到他们公司,恰好是饭点。 云婳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林秘书,林秘书眼睛放大,由衷地夸了一句:“云小姐,你今天真好看。” 白色皮草大衣,搭配黑色修身短裙,露出一双美腿,长筒靴直到膝盖。披散的长卷发光泽柔顺,五官精致大气,简直从头到尾的贵气名媛风。 “谢谢。” 云婳对她笑了下,“你今天也很好看。” 林秘书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云婳从她面前走过,她还不由得追着看了会儿。 嘤!权总可太有福气了。 云婳冲着总裁办公室过去,半路被周助拦下了。 “云小姐,权总在谈事,您等会儿再进去吧。” “好吧。” 云婳也不恼,被周助领到一旁的会客厅等待。 周助给她倒了杯水。 “等等。” 云婳将他叫住。 周助回头,微笑,“夫人还有事要吩咐吗?” 云婳朝他勾勾手,周助狗腿似的过来,“夫人请讲。” “我最近没来公司,有什么新鲜事吗?和权景肆有关的。” “权总的新鲜事?” 周助没太明白。 “就比如,有没有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勾引他?” 周助郑重摆头,“一般小妖精可不敢勾引权总啊,权总一个眼神就很有杀伤力了。” 云婳满意地端起杯子喝水,“我想也是。” 权景肆平时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就算是有女人搭讪,也会被他拒绝的。 “而且现在七小姐来了,更没什么人敢动歪心思了。七小姐雷厉风行,对女人也是从不手软的。” 云婳放下水杯,“七小姐?权书绮来华景了?” 第143章 胳膊肘已经开始往外拐了 “是,上周刚到。现在七小姐是华景的总经理。” 周助说。 云婳敛下美眸。 总经理? 据她所知,权书绮在中南可是出了名的女强人,在男丁众多的权家,她一个女人丝毫不逊色,在权柏那里也很得脸。 早些年,还有人谣传,说是权柏可能会把位置交给权书绮,因为她能力丝毫不逊色于权家几个少爷。 她这么有能力,却只是在华景做个总经理,不觉得屈才吗? 还是说,权家如今确实很注重帝都这块的生意,所以连权书绮都派过来辅助权景肆了。 云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周助离开了。 权书绮算是权景肆在权家关系最好的一个亲人,帮衬过他许多,云婳想,她有必要和她搞好关系。 等待了会儿,云婳手边的茶水喝完了,正好周助过来告诉她,权景肆的生意谈完了。 云婳起身,朝办公室走去。 敲门,拧开门把直接进去。 “婳婳,你怎么来了?” 权景肆抬眸看向她,有一瞬的意外,后知后觉又想起来,今天陆琬出院,云婳不必天天待在医院里了,自然有时间过来找他了。 “给你送饭呀。” 女人娇俏地笑着,提着手里的食盒进去。 迈步进去,云婳才察觉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那女人一身职业装束,干练清爽,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精致的五官没怎么修饰,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具有压迫性。 云婳看向她的时候,她也看向了云婳。 是权书绮。 虽然和权景肆手机里那张穿着旗袍的照片相差有点大,但模样还是没变多少。 “这位想必就是七小姐了。” 云婳率先开口打招呼,“你好。” 权书绮眼角微眯,“云小姐好,最近事情太多了,本来是想着这周末去拜访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早知道七小姐在的话,我就多准备一份了。” 云婳放下食盒,走到权景肆跟前,垂眸看座椅上的男人,娇嗔:“你也不告诉我。” “没关系,公司有食堂。” 权景肆说着把她送来的食盒打开。 “食堂做的肯定不能和家里做的比啊。” 权景肆看着里头的菜式,就知道是云婳自己做的,忍着笑意看她,“是吗?” 云婳噘嘴,“全部吃光,不许浪费。” “知道了。” 男人从善如流地答。 权书绮看了他们一会儿,微笑说:“我先出去了,云小姐回见。” “好的。” 权书绮推门离开。 云婳坐在权景肆身旁,托着下巴看他,“你妹妹来了,你也不告诉我,搞得我什么都没准备。” 他语调淡淡,“不需要准备什么,她只是来工作的。” “那也是你的亲人啊,你之前不还说人家救过你对你有恩,你就这么报答她啊?” 云婳很严肃地教育他说:“搞不懂你们权家人,一点亲情观念都没有。这么突然的见面,我连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 喊她妹妹,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 而且就年龄上而言,其实权书绮还大她三岁,叫她妹妹,她一个女强人估计不太喜欢。 另外据权景肆自己说,他们俩的婚事,中南那边还没承认呢。毕竟他们权家封建到新媳妇得拜祠堂入族谱什么的,才算正式被接纳。 “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权景肆说。 云婳撇嘴,“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一点不讨喜。 这样的做法,在他们家叫没礼貌。 云婳又说:“那你周末叫她来家里吃饭吧,去我爸爸家吧,顺便也让他们认识一下。” 毕竟算是亲家嘛,都到帝都了哪有不见面的道理? “嗯。” “那她现在在帝都住哪儿?要不让她住我们家?” 权景肆皱了下眉头,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看她,“她不是来走亲戚的,会在帝都待很久。” “那也没关系啊,家里这么多房间。” “她有住的地方。” “好吧。” 云婳见权景肆不太乐意,也就没说什么了。 吃完饭,权景肆要午休,办公室里有另外休息的隔间。 云婳陪着他躺了会儿。 午休结束,权景肆的闹钟响了,云婳也醒了。 “要不要再睡会儿?” 他看着怀里女人抱着自己不撒手,轻声问。 “不了,我下午要去于老师那儿练昆曲。” 云婳瓮声瓮气地说,在他怀里蹭了蹭,起床了。 云婳从办公室出去,拐过长廊去等电梯。 走廊上,来上班的权书绮正好瞧见这一幕。 她手里端着咖啡,狭长的眼眸打量了下在等电梯的美丽女人。 从头到脚精心打扮,连头发丝都是漂亮的,果然是帝都公认的大美人,她只是站在那儿,就足够吸引男人了。 只不过,权书绮仍是没想到,权景肆竟然也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漂亮得像玻璃橱窗里的洋娃娃,对着男人撒娇讨好,还会亲自给男人送饭,从里到外都符合男人对于一个完美另一半的幻想。 这一点上,果然连权景肆都无法免俗么。 …… 陆琬回家后的第二天,陆家就已经对外宣布,陆琬将和郁时安结婚。 婚期未定,但诚邀各位届时出席婚礼。 陆家释放了信号,自然得罪了以王家为首的几个家族。 陆长生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一个落魄子弟,明显是要为当年的郁家撑腰。 而陆家这些年,也比当年要强大许多。 如此,帝都几个家族就开始了站队。 云家自然不必说,和陆家一向交好,云嘉诚是第一个表态祝贺,说会出席婚礼的。 因为定下婚约的缘故,郁时安现在就住在陆家,白天在陆氏工作,晚上回来照顾陆琬。 这段时间的接触,陆琬和郁时安之间关系亲近了许多,但因为眼睛的缘故,陆琬心里总隔着层什么。 她知道他最近很忙,不过他在她面前总是温和从容,不见任何疲态。 如果不是仆人和她说,郁时安前两天发烧晕厥,她什么都不知道。 陆琬去问陆长生,问他是不是给郁时安太多工作,所以他才会累倒。 陆长生笑她,“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已经开始往外拐了?” 第144章 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陆琬的脸色阵阵羞臊,但还是绷着身子没走。 陆长生叹了口气,“是时安自己性子倔。可能是觉得我把女儿嫁给他又帮他铺台阶复仇,心里愧不敢当,只好在工作上更加卖力。” 别的不说,光是这段时间,郁时安就已经帮陆氏拉了好几个项目了。 陆长生想到他能力会很强,但没想到他这么强。 果然是郁家的孩子,做什么都很出色。 打官司如此,做生意亦然。 “那爸爸你……” “我会让他休息的,毕竟他身体垮了,谁替我挣钱呢。” “……” “琬琬,时安对你好吗?” 陆琬低了下头,声音很轻,“他对我很好。” 他对谁都很好,但却没什么人对他好。 所以忽然有人对他这么好,他才会想拼命地报答,哪怕累到晕厥。 果然,郁时安骨子里,还是那个郁时安。 “那就好。” 陆长生点了点头,“早点休息吧。” “嗯。” …… 周五,下班后,权景肆告诉权书绮,明天下午去云家吃饭。 权书绮脸色微变,“去云家吃饭?” “嗯。” 权书绮眉头舒展开,半笑不笑地问:“云小姐的意思么?” “现在两家是亲家,你既然来了帝都,去吃顿饭也合乎礼数。” “我知道了。” 她懒懒地道:“我需要带见面礼么?” “随你。” 权景肆说完,阖上电脑,要下班了。 “景肆。” 权书绮喊住他,深吸一口气后才开口:“你为什么没戴我送的手表?” 不仅如此,她之前送的那块,也被他取下来了。 他现在手上戴的那块表,奢华的钻石镶边,璀璨的星空表盘,一看就是云婳送的。 权景肆回眸看她,眸光薄凉冷淡,没回她这句话,不过眼神的意思很明显。 权书绮对上他视线,“那块表是我特意为你定制的,可以给你防身。你手上这块,除了贵重之外有什么实际作用吗?” “表的作用就是看时间。” 权景肆说:“是你想的太多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 权书绮站在原地,心里莫名毛躁。 不仅仅是一块表的问题,权景肆对她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们以前关系亲近,无话不说,可现在他结婚之后,她好像成了一个外人。 他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竟然这么糟蹋她的心意吗? 周末,云婳和权景肆早早就到了云家,云婳甚至还想亲自下厨做两道菜来着,但被权景肆制止了。 云婳:“你不是说我水平有进步吗?” 干嘛又拦着她不让她做。 “可以,但没必要。” 权景肆拧着眉头看她,“你好像很想和她搞好关系的样子?” “当然啊。” 云婳认真地点头说:“她不是你在权家关系最好的亲人吗?” 权景肆无奈,“那也用不着这样。” “好吧。” 云婳撇嘴。 不做就不做咯,她又不是很喜欢做饭。 她只是表示一下友好而已。 权书绮还是准备了见面礼。 她今天换下了职业装束,日常休闲的款式,少了些锐利,多了些女人味。 因为她带了礼物,所以云嘉诚也去库房,打算给她挑一样回礼。 客厅里,云婳陪着她聊天说话。 气氛不算很融洽。 云婳是主动找了好几个话题之后,才意识到这点的。 她话比较少,虽然会接她的话,但好像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多数都是云婳问到她,她才会简短回一两句。 云婳也慢慢不吭声了,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放了一个最近的热门综艺。 果然,云婳不说话后,客厅就只有电视机的声音了。 云婳心里默默反思。 权书绮不喜欢她吗? 不过,也许是刚认识,她的确没什么话和她说。 云婳绕开了这个疙瘩。 原本,她还想从权书绮这里了解一些权景肆小时候的事情呢。现在看来,得以后熟悉之后再问了。 权景肆很快也来了客厅,挨着云婳坐下。 云婳很自然地靠在他身上玩手机。 权景肆睨她一眼,“怎么还在玩这个游戏?” “小九说他带我上分啊。” 云婳甜滋滋地说:“我现在已经是最强王者了!” 权景肆挑眉。 他之前也玩过这个游戏,确实容易上瘾,所以他及时止损了。 权书绮朝他们看过去,眉心微蹙。 她之前倒是看过网上的新闻,说权九思女神是云婳。 不过,小屁孩追个星而已倒也没什么。毕竟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云婳和权景肆的关系。 她倒是没想到,私底下,他们两人关系也这么好。 权九思可是从来不带妹的,而且打游戏的时候嘴很贱,遇到猪队友可以狙击人家祖宗十八代那种。 “不是说王者很难上?” “是啊,但小九会给我让人头。” 云婳笑着说。 “你现在不玩了?” “不玩了。” “我可以带你。” 云婳说。 权景肆表示怀疑。 毕竟之前,她就嫌弃过他害她掉分,不肯和他组队。 后来,连周助都嫌弃他了。 权景肆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这游戏,他是再也不会碰了。 “不了,我对游戏不感兴趣。” “好吧。” 云婳撇嘴。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也很安静。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吃了顿饭,后来权书绮又在客厅坐了会儿,就说有事要先离开了。 云婳和权景肆送她出门。 “不用送了,你们回去吧。” 权书绮说。 “那有空再来玩啊。” 云婳笑眯眯地道。 “好。” 权书绮点点头,“云小姐……” “叫我云婳就可以了。” “云婳,今天谢谢你的招待。等我那边收拾好了,你和景肆也可以过去做客。” “好呀。” 权书绮拉开车门,跟他们挥手告别了。 车子开走后,云婳就拉着权景肆的手,仰头看他委屈巴巴地问:“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权景肆眉目微动,“为什么这么说?” “她对我很客气,我和她聊天,她也很敷衍的样子。她对别人也是这样的吗?” “嗯,她就是这样的人。” “好吧。” 云婳叹了口气,低声说:“我还以为她人挺好接触的呢。” 第145章 她好像很依赖你 十二月,于海曼在帝都戏剧中心有场专场演出。 整个海曼剧团的人都会登台,云婳也是其中之一。 帝都戏剧中心是全国最大的戏剧舞台,加之又是于海曼师徒专场,重要性不言而喻。 云婳推掉了整个月的日程,专门筹备月底的演出。 与此同时,她也变得忙碌起来,没什么时间再去权景肆公司转悠了。 倒是权景肆,有时候下班早,会特地过来接她。 看着台上穿着戏服,身姿轻灵,咿呀唱着戏词的女人,权景肆忽然觉得,或许昆曲比他想的要有意思。 云婳换好衣服出来找他,兴奋地扑到他怀里,仰头问:“怎么样?我唱得好吗?” 权景肆点头。 他不通戏曲,不过哪怕是一个门外汉,也能从婉转的语调中听出些韵味。 “演出什么时候?” “28号。” 他想了想,“那我提前安排一下,到时候来看你演出。” “好呀。” 云婳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路上,她和他说了些排练的时候发生的趣事,期间还有其他剧团的来观摩学习,气氛很融洽。 权景肆耐心听着,偶尔应和她两句。 上车后,云婳兴致依然很高,在车上播放了于海曼经典的一出戏曲。 这也是她28号那天要唱的曲目,她想再听听于海曼的,想着能不能再精进一些。 “懒去梳妆临宝镜……” 云婳闭着眼睛,嘴里跟着轻声哼哼。 权景肆时不时看她两眼。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以往这时候,云婳早就恹恹的想睡了。看来她是真的热爱昆曲,唱了一天了,到了现在也是精神抖擞的。 这时,权景肆手机接到了一个来电,音乐也自动暂停了。 “景肆……” 云婳闭着的眼睛睁开。 是权书绮的声音,只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声音不再清冷疏离,反而带了点小女人的娇媚。 云婳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她看向一旁的男人,权景肆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淡淡应了一个“嗯。” “你可以来接我吗?我有点醉了……” 她声音有些虚颤,听起来确实醉得厉害。 “老张呢?” 老张是权书绮的司机。 “他有事过来不了。” “我让周助去接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嗓音恢复了些清醒,“你是……和云婳在一起吗?” “嗯。” “你在哪儿?” 云婳忽然出声。 权景肆看向她,刚刚还兴致颇高哼小调的女人,现在脸色明显有些冷了。虽然面上不显多少,但云婳开不开心,权景肆一个眼神就看得出来。 她不高兴了。 电话忽然被对方挂断。 云婳眉头蹙了下,气压更低了。 戏曲又自动播放,云婳俯身过去关了。 车内恢复了安静,静得权景肆可以清晰地听到云婳沉重的呼吸声。 “婳婳……” 他看向她,“怎么了?” 云婳此时看着窗外的夜景,从车窗里可以窥见她模糊的一张脸,不带任何愉悦。 老实说,云婳也不知道她在不高兴什么。 就是一种明显的,属于女人的直觉。 她怎么会觉得,权书绮喜欢权景肆? 当然,如果她没有在听到自己声音响起后立刻挂了电话的话,云婳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只是,他们不是兄妹? 哪怕同父异母,那也是流淌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亲人。 云婳无法解释权书绮这种行为。 占有欲吗?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互相扶持,所以哪怕权景肆结婚了,她也丝毫没有边界感,理所当然地在深夜给他打电话将他叫走。 更重要的是,云婳明显觉得她不喜欢自己。 云婳不搭理他,权景肆只好把车停在路边,俯身过来哄她。 “怎么了?” 云婳掀眸看他,红唇动了动,看到男人眼底浸满的柔情,又把嘴里那些难听的话憋回去了。 “她在帝都人生地不熟,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喝醉酒不安全,你不管她吗?” “她是权七小姐,除非她愿意,否则这世上没有男人能占她的便宜。” 云婳垂眸,依旧闷闷的不高兴,“她好像很依赖你。” 她心底忽然酸酸涨涨的,想起现在权书绮在权景肆手底下做事。 想起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演出的事情,没去公司找权景肆。 她又想起,郁时安那天暗示的话语。 云婳觉得自己脑海里的想法荒唐,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往这个方面想。 “或许吧。” 权景肆甚至没有否认这句话。 他将女人圈在怀里,声音低沉地哄着:“她只是妹妹,你才是我老婆,你没必要吃她的醋。” 云婳在他怀里蹭了蹭,心情倒也好了些。 她抿着嘴唇,低低沉沉地问:“那你去找她吗?” “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万一她真的醉的很厉害,又恰好被什么坏人盯上了……” “她不会让自己处在这种境地。” 云婳皱了下眉头,“你好像很了解她。” “嗯。” “好吧。” 权景肆都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回家吧。” “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她很认真地反驳,“我只是觉得……书绮小姐没什么边界感。” “嗯,我会提醒她的。” 权景肆坐回去重新开车。 云婳也被他哄好了,心情重新放晴。 周一,权景肆到公司后,就吩咐林秘书:“等会儿让权经理去我办公室一趟。” “好。” 林秘书放下手中的吐司,点点头。 没一会儿,权书绮就到了。 林秘书过去传话,权书绮一贯是冷漠没什么表情的脸,“知道了。” 林秘书心里悄悄吐了口气。 七小姐有时候,还真是比权总还可怕。 一个公司两个阎王,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而且,她磕的cp都好久没发糖了。 唉,云婳小姐什么时候再来公司呢? 权书绮放下包包,颓然地坐在办公椅上,双目无神地凝望着未开机的电脑屏幕。 那里倒映出她的脸。 精致冷艳,像是带刺的玫瑰,美丽却扎手。 曾几何时,她也像云婳那样,漂亮灵动,喜欢她的男孩子很多很多。 后来,她慢慢成了中南名声躁动的七小姐。 名气大,却无人敢亲近。 她恍惚地摸上自己的脸庞,是因为这样,所以连权景肆都疏远她了吗? 第146章 你爱上她了吗景肆 权书绮眼眸闪烁了下,神色突变,唇角冷冰冰地勾起。 不,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种靠着年轻漂亮、对男人卖乖讨巧的女人,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对于男人而言,那样的女人不过是一样消遣,满足欲望罢了。 在权家,她看过太多那样的女人。 等新鲜感过了之后,她们就会被男人无情地抛弃。 她就是不愿意成为那样依附男人的菟丝花,才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的。 权景肆喜欢云婳,也不过是最基本的雄性冲动,对于美丽的本能追逐罢了。 等时间久了,他自然会厌弃了她。 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美丽年轻的女人。 她深吸一口气,从办公室离开,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你找我。” 权书绮面色淡淡地走上前。 权景肆从电脑屏幕抬眸看向她,“你不像是在酒局应酬上会让自己被灌醉的女人,那天是怎么回事?” 权书绮在饮水机旁接水,闻言手微微抖了下。 再转身,她面色无波无澜,轻笑了下,“心情好,不留神就喝多了点。” 权景肆看她一眼,没接这话。 “怎么?云小姐不开心了吗?我不过是让你过来接我一趟,她跟你吵架了?” 以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也要将她叫来办公室问两句。 这种做法,可不像是聪明女人会做的。 权书绮唇角微勾,在沙发坐下,默默喝水。 “她没有。” 权书绮眉目微动,放下水杯,“那你找我说什么?” “书绮,我是有家室的男人。” 权书绮唇角的笑意僵住。 “所以除了工作之外,你我之间需要保持一点距离。” 她看着面色冷漠的男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竟如此自然流畅,好像是她纠缠他似的。 权书绮眯眼,“景肆,你别忘了,我是为了你来帝都的。除了工作之外,你把我当什么?工具人吗?”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你能顺利坐上这个位置?何况你现在位置还没坐稳,这就要对我赶尽杀绝了?因为云小姐讨厌我,所以急着驱逐我?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这么对我?” “你也是女人。” 权景肆打断她的话,“何况我觉得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权书绮脸色变了变,冷冷道:“你至于这么讨好她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认清现实,你我之间,除了兄妹,其他都不可能。” 权书绮紧紧咬着牙关,面色再也无法淡定。 权景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收回视线继续工作。 良久,权书绮忽然又开口:“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小心翼翼地护着?” “她是我妻子。” “你爱上她了吗景肆?” 权景肆敲键盘的手顿了下,敲错了一个字符。 他按下删除键,没回权书绮这句话,也没看她。 权书绮冷笑两声,嘲讽出声:“没想到权家如此无情薄凉的土壤,竟然还能养出你这样的痴情人。权景肆,你简直愚不可及。你别忘了,从一开始,你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她的。如果让权家那几个人知道,你的软肋是一个女人,你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吗?” “权书绮——” 他眉目间有了些愠怒之色,看向她,“你疯了吗?” 权书绮看着他忽然紧张暴躁的情绪,心里的酸涩更深,“疯的人是你权景肆,你竟然会对一个女人动情?你别忘了自己当初说过什么,你不是说你不相信爱情吗?你不是说,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被情欲牵引,现在的你,和当年的你母亲有什么区别?” “我和她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可是男人,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男人,说出去任谁都会嘲笑你。”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你想多了。” 他语调慢慢地冷下来。 “是,我现在已经有点后悔帮你了。” 权书绮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神色里尽是恍惚,“你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人,连我都要推开了……” “我不过是喜欢上一个女人,就值得你如此崩溃,权书绮,疯的人是你。” 权景肆漆黑的眼看着她,话语异常的平静。 权书绮眼眸动了下,薄凉地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足够强大,我们恰好也有共同的利益诉求,至于你喜欢的女人,除了漂亮之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为了一个花瓶一样的女人……” 权景肆浓眉蹙了下,听不下去她的话,打断,“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那又如何,你我之间本来就不是亲兄妹。你以为这么多年,父亲看不出来我的心思吗……” “但你在我心里,永远只是妹妹。” 权书绮被他这话刺痛了,一瞬间哑然。 “我哪里比不上她?” 权景肆不想回答她这么无聊的问题。 “景肆,你别忘了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你哪怕骗骗我,我也能信的,可你偏偏连骗都不愿意,你还说你不是爱上云婳了?” 他依旧不做声。 权书绮心脏刺痛,终于忍无可忍,起身离开了。 片刻后,林秘书进来送文件,小心翼翼地说:“权总,权经理她要休假,说是您已经批了……” 但林秘书这里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请假条,权景肆口头批准的吗? 而且,权书绮明显是和权景肆吵架了,臭着脸说了句自己休假就走了。 “嗯。” 权景肆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林秘书看出他情绪不高,所以也没说什么,放下文件就走了。 门关上。 权景肆心情躁郁,手头的文件也看不下去,摔在了地上。 …… 【老公你下班没?】 云婳在回家的路上,给权景肆发过去一条微信。 随后她就一边等着男人回复,一边刷着微博。 忽然,她手机页面划不动了,她愣了下,手指在屏幕上这里戳戳那里戳戳。 下一秒,手机屏幕仿佛中毒了一般,闪现出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男人手里拿着枪,对着夜色里被绑在木桩上瑟瑟发抖的人开枪,清空了子弹弹夹。 云婳被吓到了,以为自己手机中毒,想关机却没什么反应。 然后,视频的男人回了头,露出阴邪的笑。 而那张脸,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第147章 你的软肋是一个女人 “啊——” 云婳发出一声惊叫,扔了手机。 “夫人,您怎么了?” 前头的司机闻声看过来,副驾驶的肖牧也看向了她。 女人的脸色惨白,胸口上下起伏,呼吸沉重,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夫人?” 肖牧皱着眉头,试图和她沟通。 “我没事。” 云婳缓了缓,摆摆头。 她低头去找刚刚扔掉的手机,在座椅底下找到了。 手机已经恢复正常了,好像刚刚那段视频,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可是她记得很清楚,那张脸,血淋淋的,还对着镜头笑。 是权景肆的脸。 是少年时的权景肆。 可是,她不信。 哪怕是视频,她也不相信是真的。 视频也可以做假,对,视频也是可以做假的。 就算权景肆和她说,自己不是好人,云婳也不相信他曾经是这样虐杀为乐的变态。 那样的眼神,根本不会出现在权景肆的脸上。 一定是权明森的计谋,权景肆说过,他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云婳不断说服自己,慢慢恢复了平静,但心跳还是很快。 手机震动了下,云婳身子下意识地惊动,以为又是什么恶作剧的血腥视频。 但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看去,只是权景肆回她的消息。 云婳舒了口气。 肖牧从后视镜看了云婳一会儿,沉声问:“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刚刚不小心刷到个视频,吓到了。” 肖牧没再做声了。 权景肆说,今天加班,会晚点回来,让她早点睡。 云婳回他,【我可以来公司找你吗?】 【好。】 云婳对前头司机说:“调头去华景。” “好,夫人。” 车子调头。 这会儿公司已经没什么人了,连周助和林秘书都下班了,只有权景肆还在。 云婳直接推门进去。 办公桌前的男人神色暗沉,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许多。 云婳朝他走过去,权景肆转动办公椅,揽住她的腰身,让她坐自己腿上。 云婳贴着他,语调软软糯糯的,“老公,我手机刚刚被人黑了。” 权景肆垂眸看她,“嗯?” “不知道权明森怎么做到的,他黑进我手机,给我发了一段视频,很快就没了。” 他眉头皱起,“我知道了,我会让小九处理的。” 她仰头看他,纤长的眼睫眨了眨,“你不开心吗?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云婳看出他神色紧绷的愠怒。 “没有。” 他嗓音沉哑,对上女人清澈的眼眸,“亲我一下。” 云婳唇角弯起,将唇凑过去。 她以为的温柔缠绵没有到来,而是暴风骤雨般、类似发泄的纵情。 云婳愣了愣。 她想,权景肆确实心情不好。 亲了会儿后,他就不满足于亲吻,用腿分开女人,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云婳心里咯噔一下,揪着男人衣服的指尖攥紧。 “在这里吗?” “……嗯。” “万一有人来?” “不会。” 他堵上她的唇,没什么耐心地褪下她的衣物。 …… 权书绮从公司离开之后再也没回来。 一周后,权景肆给她打电话,无法接通。 他去她的住处找她,她也已经不在那里了,但东西并没有搬走。 权景肆眼眸暗沉沉地垂下,脑子里闪过那天争执时,权书绮说的话:“如果让权家那几个人知道,你的软肋是一个女人,你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吗?”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这么多年,权书绮一直都是权家最坚定支持他的那一个。 她说的没错,没有她的帮助,权景肆走不到今天这步。 但同样,他也的确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这些年,他对她的情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多的是利用。 聪明如权书绮,大概早该知道权景肆对她除了兄妹之情之外,没有别的感情。 但权景肆不明白,她明明知道,他也不过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而已,她为什么会如此抓狂? 权景肆想,权书绮也许说的没错,他大概的确被男女之情冲昏了头脑。 他不该任由一个曾经是自己爪牙的人从身边溜走,一旦她被逆反,那不仅是他,连云婳都要受到波及。 从别墅里出来后,权景肆给权九思打了电话过去。 “四哥。” “帮我查查书绮在哪儿。” “啊?” 权九思刚睡醒,人懵懵的,“七姐不是在你那儿吗?” “她一周前离开了,后面一直联络不上。” “哦,我知道了。” “还有权明森,不能再让他发任何东西给云婳,早点找到他的位置。” “好。” …… 演出那天,权景肆特地放下了工作赶去。 云婳帮他搞到了第一排的票,同时来看演出的,还有云嘉诚和云老。 还没到云婳上台,此时她在后台开嗓,还有点小紧张。 台上正在出演第二幕,台下的观众反响很热烈。 权景肆面无表情地望着台上的演员,本身他就是来看云婳的,云婳还没出场,他的思绪飘得很远,并没怎么留意剧情。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是权书绮的短信。 【我就知道你会后悔的。】 权书绮原本就没打算躲他太久,权九思找到她后,她就说自己会回去的。 【我在远山别墅,你过来找我。】 权景肆回复她,【明天。】 【现在,景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权景肆眸色暗下,拿着手机的手攥紧。 权书绮知道他太多东西,他不能不去将她安抚下来。 只是…… 他抬眸看着台上。 如果云婳上台没看到他,会不会难过。 权景肆如坐针毡地等了会儿,云婳依然还没上台。 但慢慢的,心底有一个阴暗的声音响起:权景肆,你现在不就是权书绮说的那样,分不清轻重缓急,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一场原本就看不懂的无关紧要的戏剧,和一个生死攸关随时会出卖她的女人。 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理智回笼。 权景肆起身离开了。 云嘉诚斜他一眼,脸色相当难看。 “权景肆。” 他低声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抱歉父亲,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席了。 云嘉诚的脸色比黑夜更暗。 第148章 他现在和权书绮在一起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戏剧性。 权景肆迈步离开剧院那扇门的刹那,云婳上台了。 他听到身后响起他熟悉的声音,回眸看去,但那扇门被工作人员关上。 从越来越小的缝隙里,他仍旧窥见了台上云婳的身影。 色彩艳丽的戏服穿在她身上很好看,浓墨重彩的妆容也并没有消解她的美丽。 但来不及仔细看,门被重重关上,同时隔绝了里头的声音。 他转身离开。 剧场内,云婳一上台就发现原本属于权景肆的位置空了。 那是她特意给他选的最佳位置,但他不在。 一开始她想,权景肆可能是去洗手间了,直到演出结束,那个位置一直是空的。 下台后,云婳拿起手机,看到了权景肆一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 【抱歉,临时有事要处理。】 云婳抿了下唇。 他总有做不完的工作,可是他此前明明说推掉了工作的,最后还是没能留下看她的演出。 算了。 云婳把手机放下,心里闷闷的不太开心。 但同时她又清醒地知道,权景肆一定是遇到了非常紧急的情况,要不然他不会人都到了还要走。 她撑着下巴,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没有动弹。 演出结束,剧院开始散场。 演员们在后台卸妆,热络地聊着天。 今天的演出很成功,效果也很好,于海曼很满意。 结束后,大家要去聚餐庆祝。 “云婳,这个是给你的。” 一起演出的师姐抱了一束玫瑰花,放到云婳旁边。 “谢谢。” 她兴致不高,懒洋洋地接话,看也没看一下,起身要去换衣服。 “哇,好漂亮的蓝玫瑰。” “这么大一束,有多少朵?99朵吗?谁送的啊?” “刚刚一个观众递给我的,我还以为是送我的,结果是拜托我送给云婳的。” “那应该是云婳的粉丝吧。” “这还有张卡片。” …… 听到身后的说话声,云婳眉头蹙了下,转身又走过去。 几个师兄师姐看向她。 云婳把卡片拿起,打开一看,瞳孔缩起。 【今天的演出很精彩,你是舞台上最耀眼的明珠。】 署名,是甲骨文的森。 只是在云婳看来,那个图案变得诡异,形如鬼爪。 她呼吸紊乱,情绪也险些失控,直接将卡片撕碎扔垃圾桶了。 师兄师姐看愣了。 “云婳,你还好吧?” “我没事。” 云婳转身去了更衣室。 换完衣服,云婳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去聚餐,说是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去回去休息。 大家也没说什么。 云婳走出剧院,给权景肆打电话,但他没有接。 外面寒风萧瑟,云婳又踱步回了剧院门口,在内厅等待了会儿。 权景肆不接电话,她打给了司机,让他过来接自己回家。 半小时后,车子开了过来。 云婳走过去,拉开出门,上了后座。 “去云家。” 云婳靠在座椅上,没什么情绪地闭上眼睛休息。 车子发动,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舞台妆卸掉了,也没有另外化妆,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清纯可人。 “不喜欢我送的花吗?” 安静的车厢内忽然响起男人清淡温和的嗓音。 云婳瞬间睁开眼睛,瞳孔猛地缩起,看着前头开车的人。 “怎么是你?” 她刚刚看到自家车子开过来就直接上车了,没怎么留意司机的位置。 云婳惊慌地看向窗外,这倒是去云家的路无疑,他没有绕路。 “你想做什么?” 权明森将头上的帽子摘下,英俊的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淡淡笑意,“云婳,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很不喜欢。” 透过后视镜,他对上身后女人的目光。 那么清澈美好的一双眼睛,看他的眼神却好像看到鬼怪一样惊悚。 “你从前明明很喜欢我的,权景肆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怕我?” 他自嘲地继续。 云婳想起他几次三番送花的举动,皱紧眉头没好气地道:“那是我年少不懂事,何况那也不叫喜欢。” “嗯,好吧,但总归你以前是不讨厌我的。” 权明森:“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伤害过你,你现在为什么要讨厌我呢?” “你给我发的那些东西已经构成骚扰了。” “我只是想帮你认清现实。” 权明森眸光冷淡,“照片和视频都是真的,我手里还有更多。权景肆,才是那个会伤害你的人。” 云婳别过脸,不想和他纠缠,只当他这话是放屁。 “你不信我?” 他瞳孔暗下。 “你以为你很了解权景肆吗?他从一个人人可欺、地位连狗都不如的落寞少爷,到如今的权家继承人,你以为,他是什么良善之人吗?” “他跟你说那些都是假的是吗?既然如此,我可以再给你其他证据,你去找个专业人士鉴定一下,就知道我给你发的照片是不是真的。” “云婳,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你而已。”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吗?” 云婳眉目微动,偏过脸看向前头的男人。 权明森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我想你应该见过权书绮了,作为一个女人,你应该看得出来她和权景肆之间关系不简单。” 云婳眉头皱起,“你以为说这些话,就能挑拨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吗?” “挑拨?你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把脑袋埋进沙子里自我欺骗,相信那些自己臆想出来的幸福。” “你无非是憎恨他,所以巴不得我离开他,你希望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样你才好对他下手,不是吗?” 权明森凉凉地笑了两声,“是。我不否认这个,但云婳,我没有骗你。” 云婳别过脸继续看着窗外,不再搭理他。 “他现在和权书绮在一起。权书绮救过他,他们两个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 云婳嫌恶地皱眉开口:“那又如何?对权景肆而言她只是一个妹妹。” “妹妹?” 权明森笑了,“原来权景肆连这个都不敢告诉你啊,权书绮只是姓权而已,她和权景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第149章 你难道想步你母亲的后尘吗 “什么?” 云婳彻底怔住,明亮的瞳孔无神地望着前方权明森的方向。 权明森如愿以偿从她脸上看到了想要的情绪,唇畔泛起得逞的笑,温和的嗓音继续:“权书绮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好兄弟,为了他死掉了,所以他把权书绮当做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这在权家是众所周知的秘密,权景肆,也早就知道。” 云婳眼睫颤了两下,急促的呼吸让她心口都觉得刺痛。 难怪,这么多年,外界关于权书绮母亲的身份一直不得而知。 权柏风流在外,自然不多这一桩风流韵事。瞒得这样好,只是因为他把权书绮当自己亲女儿看待,所以不希望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出去罢了。 云婳给权景肆打电话,但和上次一样,他没有接。 权明森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切,看着女人的脸庞慢慢失去了血色,变得怅惘若失。 “他们是一起朝夕相处长大的情谊,还是在他落难的时候给过他庇佑的人,你觉得在他心里,是你这个相识不到一年的妻子重要,还是从他最落魄的时候就一直坚定扶持他的权书绮重要?” 云婳抬眸看他,眼神冰冷,微颤的唇吐出薄凉的字句:“就算他现在和权书绮在一起,那也说明不了什么。我相信他,他绝对不会背叛我。” 权明森从镜子里对上女人笃定的眼神,“是么。” 云婳别开眼,看向了窗外。 权明森笑意愈发深了,“你还记得你母亲当年的处境吗?” 云婳心口一窒,从黑暗的玻璃窗前看到自己惨白的一张脸。 “你父亲当年因为自己兄弟的缘故,不得不帮忙照顾云淑仪的母亲。她阴魂不散地在你父母之间的婚姻里上跳下窜,导致你母亲最终抑郁离世。权书绮和权景肆之间的渊源,可远比你父亲和云淑仪母亲之间来得深厚。权书绮,同样也比那个女人有手段多了。” “权家人为了得到的东西从来不择手段,权景肆如此,权书绮亦然。你觉得你斗得过权书绮,还是觉得,权景肆会因为你和权书绮决裂?你相信权景肆不会出轨,可你能相信权书绮不会从中作梗?云婳,你难道想步你母亲的后尘吗?” 云婳呼吸越发紊乱,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好似这样能让她稍微逃离权明森魔咒般的低语。 “不一样,权景肆……他和我爸爸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毕竟你父亲是真心爱你母亲的。可权景肆,他一直在骗你。” 车子停下。 云婳睁开眼,看到近在眼前的云家别墅,立即将手放到把手上,想要开车门逃离这个逼仄恐怖的空间。 但权明森锁了车门,她打不开。 “放我出去——” 她眼睛已经有些红了,素白的脸在黑暗中看着那样可怜。 权明森望着她,低低叹了句,“云婳,你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是权景肆毁了你安稳的生活,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不会伤害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捏在指尖对她说:“这里有一段视频,你如果觉得我在骗你,可以拿去找个技术人员验证一下真假。” “权景肆,绝对没有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在你没有彻底沦陷之前,离开他,否则,你的下场绝对不比你母亲当年好多少。” …… “婳婳……” 管家告诉云嘉诚云婳回来了,云嘉诚刚出门,就看到云婳红着眼睛进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把自己锁在里面了。 “婳婳。” 云嘉诚在外面敲门,“你没和于老师他们去庆功宴吗?发生什么事情了?开门让爸爸和你聊聊好吗?” 云婳蜷缩在房间的地毯上,一边给权景肆打电话,一边止不住地掉眼泪。 她强忍着眼泪回云嘉诚:“爸,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云嘉诚刚刚分明看到她眼睛红通通的,哪里肯走,让管家去拿钥匙。 管家皱眉,低声回:“先生,会不会不太好啊?要不先让小姐一个人静静吧?” 这时,云老也过来了,“婳婳怎么了?” 云嘉诚叹了口气,“不清楚,回来就把自己锁房里了。” “是不是和小肆吵架了?” 听到这个,云嘉诚就皱起眉头不悦了,“那还用说,肯定是那小子欺负她了。” 说着,云嘉诚也给权景肆打了电话,但无人接听。 云嘉诚火气更盛了,“这小子还不接电话?!” 云婳一个人在房间,哭累了,她就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泡在浴缸里,身子舒坦了些脑子也清楚了点。 她翻看着手机里之前在衔珠岛拍的照片,又想起权景肆之前和她说的话。 她还是不相信。 哪怕她也觉得权书绮对权景肆心怀不轨,但她坚信权景肆对权书绮并没男女之意。 权景肆和她说过的,权书绮对他而言只是个妹妹。 云婳不相信他会背着自己和权书绮发生什么。 她摆了摆头,试图让自己理清思绪。 权景肆前脚有急事从剧院离开,后脚权明森就出现了,这分明是计划好的。 权明森是故意的,选在这个时候来找她,和她说那些亦真亦假的话,就是想迷惑她对权景肆信任崩塌。 她险些就上当了。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照片里的男人,心里默默想,所以权景肆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连电话都不接。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婳又持之以恒地给他打电话,一个不通继续打,她就不信权景肆一整晚都不接。 如果真的一点音信都没有,那她就报警。 终于,在打到不知道多少通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权景肆……” 她有些激动地开口,但那头的声音却让她一下子如鲠在喉,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了。 “云小姐,景肆喝醉了已经睡下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第150章 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云婳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下,险些将手机掉进浴缸。 她沉了沉气息,问:“他在哪儿?” “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不用担心。” “他和你在一起,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权书绮没有回她这句话,将电话挂断了。 再拨过去,就没有人接了。 云婳一张脸瞬间面如死灰一般。 …… 权景肆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 他从来没有睡到这么晚,从床上坐起,脑袋一阵阵的眩晕。 “你醒了。” 落地窗前的女人正在做瑜伽,姿态优雅,狭长的眼睛从他身上轻轻扫过。 “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 “我能对你做什么?” 权书绮淡淡道,跟着手机上的指令继续做下一个动作。 “你不过是多喝了两杯醉了,怎么,昨晚的事情不记得了?” 权书绮话语轻飘飘地传来。 他抿着薄唇没有做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景肆,厨房有醒酒汤,你等会儿记得喝。” 他没有接这话。 浴室门关上,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权书绮动作停止,将手机关了,转身离开了卧室。 权景肆洗漱完就要走,楼下餐厅的女人将他喊住,“这么着急做什么?你早餐还没吃呢。” “不吃了。” “景肆。” 权书绮脸色微变,“你是一晚上没回家,急着去找云小姐解释是吗?” 他脚步停住,黑沉的眸看向端着碗朝自己走来的女人。 “醒酒汤,喝了它。” 权景肆盯着那碗褐色的液体,“昨天你叫我喝的东西让我没了意识,现在,你觉得我还会喝吗?” 权书绮眼眸微眯,“你这话说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我不过是看你最近都没有休息好,所以给你加了点料让你睡个好觉而已。你这些天太劳累了,云小姐不心疼,我可看不下去。” 权书绮语调悠长地继续:“果然,我不在,没人替你分担,也没人心疼你了。” 权景肆一股恶寒涌上心头,“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 “你不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吗?对你嘘寒问暖,小意温柔。” 他别过脸,脸色冷漠得骇人。 权书绮的脸色再也绷不住,眸光幽幽盯着他,“她昨天给你打过电话,我告诉了她你和我在一起,你不必这么急着赶过去解释。” 权景肆脸色瞬间变了,“你和她说了什么?” “实话实说啊,怎么,你们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权书绮。” “权景肆!” 权书绮打断,“我要的不过是你待我像从前那样,从头到尾,变的人是你。因为你喜欢她,所以我没打算对她怎么样,但如果你要一次次因为那个女人跟我吵架的话,没准儿哪一天我会觉得她碍眼,做出什么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 “你在威胁我?” 权景肆唇角勾起,眼底渗出的寒意刺骨。 但权书绮丝毫不惧,“你觉得是威胁是吗?还是说,你要因为我说这样的话,对我做什么?” 权景肆没做声,不过看她的眼神格外的冷,让权书绮格外厌恶。 他拿起女人手里端着那碗醒酒汤,仰头喝尽,转身离去。 权书绮垂下的手攥紧。 她走过去拿走那个空碗,从里头所剩无几的褐色液体里,看到了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 是她讨厌的怨妇的模样。 权景肆把手机放到车里充电,开机后,他看到了昨天云婳打来的三十多个电话。 最后一通持续十几秒通话的,应该就是权书绮接的那个。 他给云婳回拨过去,但她没有接。 回拨几个都没有接回,权景肆打给了花姨。 花姨说,云婳昨晚没有回家。 权景肆心里开始有些慌了。 最后,他打给了云嘉诚。 云嘉诚很快接了,“你昨天跟婳婳吵架了?” “没有。” 权景肆问:“父亲,婳婳她现在在哪儿?” “她一早就离开了,没有说去哪儿。” 云嘉诚脸色板着,“她昨晚一个人回家的,在房间里哭了很久。也许一晚上都没睡。权景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权景肆眉头皱紧,“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你昨晚去哪儿了?戏剧还没看就走了,电话也打不通,现在才想起来找她。” “抱歉父亲。”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你该和婳婳道歉。” 云嘉诚越说越没了脾气,“权景肆,你最好别再让我女儿因为你伤心难过。否则,我会后悔当初草率同意让你们结婚的决定。” “我知道了。” 打了一圈电话,权景肆都不知道云婳去了哪里。 她没回家,没去陆琬那儿,她能去哪儿? 最后,是云婳给他回的电话。 “婳婳……” 权景肆喊她的嗓音有些抖,“你去哪儿了?” “工作。” 云婳声音异常的平静,“刚下飞机,我要去外地录一档节目。” “哪里?” “南城。” “抱歉,昨晚我……” “等我回去再说吧。” 云婳打断,“我还有台本要看。” “好。” “先挂了。” 云婳把电话掐断了。 权景肆心口好像缺了一块,往里灌着风,凉飕飕的。 隔着手机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感觉得到她的异常。 她太冷静了,冷静得叫人害怕。 权景肆电话打给了肖牧:“你和云婳在一起吗?” “抱歉四少,夫人不让我跟着。” 肖牧说:“现在夫人身边都是她之前的保镖。” 权景肆眉头皱紧,“她不让你跟你就不跟了?” 肖牧默了默,“我知道了。” “她去了南城,你赶紧找到她。” “是。” 权景肆烦躁地回了公司,低沉的气压充斥着整个办公室。 周助送个文件,都秉着呼吸怕声音太大惹怒他。 权景肆让他走的时候,他才总算松了口气。 到了宾馆后,云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她一点精神都没有。 她换了身低调的黑色衣物,从头到脚都包裹得很严实,进了蓝岸会所。 第151章 从头到尾,权景肆都在骗她? 蓝岸会所是中南地区出名的高档私人制会所,来往的都是权贵富商。 云婳之所以来这里,为的就是和蓝岸的老板打听权景肆的过往。 她不相信权明森给她发的那些东西,所以她打算自己亲自来看看。 很快,vip包厢的门推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云小姐。” “蓝老板,坐吧。” 男人坐下。 “你想打听谁的事情?” 蓝老板看向一旁年轻美丽的女人,眉眼间倒也少了些锋芒。 对于美丽的事物,所有人都抱着欣赏的态度,他也不能免俗。 帝都出名的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权家四少,权景肆。” 蓝老板脸色微微变了,有些为难的样子。 “权家是中南顶级豪门,这位四少又是未来的权家家主,我不相信你手里没有他的料。” “当然有,只不过云小姐花重金向我打听这个人,实在是浪费。” 蓝老板说:“在中南,街头巷尾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能问到他的事迹。” “是吗。” 云婳脸上没什么波澜,安静地喝了口茶,“那你说说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能成为下一任权家家主的人,能是什么人?” 蓝老板意味深长地道:“他十几岁时,在中南是出了名的恶霸。那时候社会管制没有现在严格,他街头巷尾地找人打架,经常弄出人命。” 云婳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抖了下,“怎么可能……” “您不信的话,出去后找个老街的人问问,当年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他后来不是进了部队,还有很多辉煌的战绩……”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当年受他欺负的人不少。权柏手段再狠,都不及他这个儿子,毕竟权柏注重名声,欺负不到普通人头上。可权四少小时候,那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顽童恶魔。甚至一度有人猜疑,这个四少,是不是心理变态,以血腥为乐……” 接下来的话云婳没怎么听进去。 不过蓝老板倒是越说越起劲,还和她讲了些曾经躁动的故事。 云婳听不下去了,起身要离开。 蓝老板也没拦着,由着她走了。 “大小姐……” 云婳身子趔趄了下,一旁的保镖扶住她,“您今天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没有胃口。” 云婳脸色冷漠。 接着,她按着蓝老板的意思,在附近找了个年头久远的小巷,问了几个门口乘凉的路人,又问了几个摆摊的小贩。 得到的回答都和蓝老板说的一样。 权景肆以前无恶不作,伤人无数,手里还有几条人命。 这样的权景肆,和云婳印象里那个在部队里执行各种危险任务,救人无数的边境兵王存在太大的差距。 一个人,真的可以有这么割裂的变化吗? 还是说,真的如权明森所言,从头到尾,权景肆都在骗她? 那么,他对她的感情呢?也都是假的吗? 云婳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心里发麻。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现在和她朝夕相处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眼前忽然一阵眩晕,云婳身子瘫软倒下。 “大小姐……” …… 再度醒来的时候,云婳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身子并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昨晚一夜没睡加上今天一天没进食,低血糖导致的晕厥。 “回酒店。” 云婳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掀开被子要下床。 这时,病房门打开,一抹挺拔的身影闯入她眼底,“夫人。” “肖牧?” 云婳眯眼看他,“我不是让你别跟着,你跟踪我?” “夫人,我只是不放心您。” 云婳别开眼,也懒得再说什么。 肖牧是权景肆安排在她身边,自然比起她,更听从权景肆的命令。 云婳不难想到,肖牧之所以这么快赶过来找到她,是权景肆的意思。 她从他身侧经过,脚步依然有些虚晃,肖牧皱起眉头,手里还提着些简单的吃食,“夫人,医生说你需要进食。” “我打过葡萄糖了,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 云婳冷冰冰的嗓音响起。 肖牧摸不准她的脾性,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不好对她用强硬手段,所以只能默默跟在身后观察情况。 不过云婳显然并不想让他跟着,上车后就锁了车门,车子扬长而去,将肖牧扔在路边。 肖牧没办法,只好联系了权景肆。 晚上云婳录制节目时,乔姐见了她吓了一跳。 “我的大小姐,你怎么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样子?” 整个人恹恹的没一点精神,连一贯最漂亮明亮的那双眼睛,也像是失去了光彩一般。 云婳在化妆镜前化妆,闻言看了眼镜子前的自己,很快垂下眼帘,淡淡说:“今天走点不一样的路线不可以吗?” 乔姐:…… 她自然看出了她状态不对。 但眼下节目马上要开始录制了,乔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吩咐化妆师,在妆造上花点功夫。 云婳以往在大众面前都是娇憨明媚的大小姐,今天化妆师给她化了一个清冷厌世妆。 她那张脸,天生的明星相,就算抹一把泥巴上去都是美的。 妆化好后,乔姐喜滋滋地给云婳拍了好几张照片,心想今天改换风格,没准儿还能出圈呢。 云婳录制节目期间,乔姐将刚刚后台拍的照片上传到了云婳的微博。 很快,这组图就被网友顶上了热搜。 录制将近结束的时候,#云婳 厌世妆#已经是文娱榜一了。 网友们齐发舔屏,很多美妆博主甚至都开始蹭热度点评云婳最新的妆造。 【有种倾国倾城的明媚大美人重生后成为恶女千金手刃仇人的既视感。】 【这几张照片故事感太强了吧,云婳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居然能驾驭这个妆容,这就是演员的信念感吗?以后谁再说云婳没演技,我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姐姐请杀我。】 …… 于此同时,在车里的权景肆也看到了这组图片。 他熄灭屏幕,一张脸冷漠骇人。 第152章 她喜欢你,而且你也知道 节目录制结束已经是深夜了。 云婳疲惫地回到后台换衣服,乔姐递给她半块巧克力,云婳掰了一小格子放嘴里,“苦的。” “当然是苦的。” 乔姐说:“你现在这样,吃糖都觉得苦。” 云婳掀眸淡淡暼她一眼,没说什么。 乔姐追上来说:“刚刚权总给我打电话了,他来南城了,等会儿会来接你。” “我现在不想见他。” 云婳声音清冷。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权明森说的那些,她当然不会全然相信。 只是,仔细想想,当初权景肆说要娶她的时候,百般讨好,做足了准备,她仅仅只需要点个头就行。 以前她觉得,权景肆这么做是因为喜欢她,巴不得早点娶到她。 但其实,他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希望赶紧结婚,摆脱权柏的掌控。 他当初口不择言的那句“娶云家哪一个千金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其实也不全然是气话。 如果云婳不愿意嫁给他的话,他肯定会娶云淑仪的。 这么想想,其实权明森说的没错。 很长一段时间,云婳都活在自己臆想出来的幸福里。 她预设了一个权景肆爱她的答案,所以他送她蓝钻项链,费尽心思做足准备,让云嘉诚不得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这些都被她自己归为权景肆爱她的佐证里。 可权景肆,真的有她所想的那么喜欢她吗? 在他心里,她和权书绮谁更重要? 云婳并不觉得,自己和权景肆短暂的婚姻一场,比得过在他身边陪伴十几年,对他有恩于他有利的权书绮。 她和权景肆之间的渊源,不过是男女之情,就连这点男女之情,都是权景肆自己所不齿的。 他以前就和她说过的,他说他不相信爱情。 哪怕他说过他爱她,可连他自己都不信的“爱”,又有几分真心呢? 至于权书绮,她对他有救命之恩,又有扶持之义,在权柏没倒台之前,她都会是权景肆有力的助手。 和她相比,云婳不过是占着权太太的空位罢了。 她根本没有和权书绮比较的筹码。 把一切都寄托在男人虚无缥缈的爱意里,终归是没有好结果的。 云婳换好了衣服,也想清楚了一些东西。 权景肆到了录影棚,才发现节目已经结束了。 “云婳呢?” 他拉了一个工作人员询问。 “云老师已经走了。” 权景肆眉头深锁。 转身正要离开,忽然,他余光瞥见一旁的高架松动,直直地要倒下来。 而一个瘦弱的女实习生,正低头收拾东西,毫无察觉。 “小心——” 权景肆几乎是出于本能,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人推开。 “啊——” 一旁目睹的人不由发出惊叫。 高架倒下,好在权景肆反应及时,并没有砸到人,只不过,他的左胳膊被砸了一下,男人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谢……谢谢……” 被救的实习生吓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道谢。 “那个,你的手……我送你去医院吧?” 现场的人蜂拥围过来,器材老师也吓到了。 刚刚那高架要是直接砸下来的话,那个瘦弱的女实习生肯定凶多吉少。 权景肆扶着左胳膊,皱眉道没事,他转身要走,忽然在门口处瞥见了女人清丽的身影。 乔姐有东西落了,云婳陪她过来取,正好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根本来不及思考,人性都是本能避险的,他却想也不想地直接冲过去,如果再稍微错开一点,高架就要砸他脑袋上了。 云婳思绪有点乱。 一个人本能冲上去救人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 也许蓝岸老板没撒谎,老巷子里的人也没撒谎,可之前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或许,是权家几个少爷,为了诋毁他,或者说毁掉他,逼迫他做了些不可饶恕的事情。 但云婳总归不相信,权景肆是一个坏人。 可越是这样,云婳就越是觉得,自己比不上权书绮。 她见过他最落魄最屈辱的时候,一路帮助他走到今天,她又有什么资格,在权景肆面前和她比? 权景肆扶着胳膊朝她走过来,薄唇微颤,忍着疼痛喊她的名字,“婳婳。” “我送你去医院。” 云婳搀着他说。 乔姐见状,没再跟上来,而是和现场几个人解释去了,怕他们误会什么。 云婳将权景肆扶上车,权景肆坐在一旁,审视着女人没什么情绪,但分明是心事重重的脸。 “昨天……” “七小姐和我解释过了。” 云婳打断,掀眸看他,语气淡薄得很,“你怎么来南城了?” “云婳,你不高兴的话可以冲我发脾气,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权景肆皱眉,漆黑的眼底波光闪动。 云婳唇角勾出淡淡的一抹笑意,“我没有不高兴啊,反倒是你,那么高的架子砸下来,估计骨折了,需要好好休养一阵。” “不过我最近工作有点多,可能没办法陪着你……” “云婳。” 权景肆呼吸沉重地打断,“那天你的司机被绑架了,是谁送你回家的?” 云婳脸色平静地回:“权明森。” 权景肆瞳孔收缩,“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很多,比如七小姐和你感情深厚,又甘愿抛下中南的一切为了你来帝都当个总经理。还有,七小姐不是权家人,她喜欢你。” 云婳对上他的眼睛,“他说的是真的吗?” 权景肆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云婳不知他是疼的,还是有些心虚了,连薄唇都在微微颤抖,“她确实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她喜欢你,而且你也知道。” 云婳敛下眼眸,语调冷漠地继续:“权景肆,你和一个从小爱慕你的女人朝夕相处,还骗我说你们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你觉得,我不该生气吗?” “你可以生气。” “但我也只能生气,是吗?” 云婳薄凉地笑了下,“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不会出轨的,你对她没有感情,你只喜欢我一个人。然后,依然任由着她在你身边打转。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远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要多,权景肆,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我就算相信你,也不相信她。姑且我信那晚你们是真的有要事要处理,以后呢?她是不是也可以随随便便将你从我身边支走?” 第153章 你现在是想把我推给她吗 “听上去好熟悉的故事发展。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看着爸爸被云淑仪母女俩抢走的。权景肆,我不是我妈妈,也做不到她那样为了爱情甘愿委屈自己一辈子。我和你说过的,我要的男人,他的身心都必须只属于我一个人。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么我们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手臂的疼痛在加重,但此刻心口的疼痛更甚。 权景肆深吸一口冷气,气息不稳地反问她:“你要和我离婚吗?” “不知道,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她将脸偏向窗外。 “云婳,你给我一点时间。” 他艰难地吐出字句,“我会和她理清关系的。” 云婳看着窗外明灭的灯火,“理得清楚吗?她可是救过你的命的,权家人做事不择手段,权书绮在你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她怎么甘心放弃呢?” 她的嗓音更冷了些,“或许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来招惹我。” 他的未婚妻原本是云淑仪。 这原本是属于云淑仪的劫,可却被她顶了去。 如果是云淑仪嫁给了权景肆,让她尝尝当年她妈妈的滋味,那该多好。 可偏偏,同样的一条道路,困住了她们母女二人。 上天多么不公平。 她闭上眼睛,眼睫微颤,有湿润的泪珠溢出。 他用臂弯将女人牢牢圈住,身体的疼痛让他呼吸越发沉重,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云婳,你别逼我。”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女人。” “就算死,你的墓碑上也得刻上我的名字。” “我不想对你用任何手段,所以,你别逼我。” …… 权景肆的手臂骨折了。 云婳陪着他包扎完,女人全程没什么情绪,像是精致的木偶,了无生气。 权景肆知道她还在生气,可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也能安心点。 手机响起。 权景肆看到屏幕闪动的“权书绮”三个字,眉头微蹙。 “怎么不接电话?” 云婳淡淡开口。 手机响了许久,云婳见他不打算接,就帮他接了。 “景肆。” 那头女人的声音格外娇柔。 果然外头多雷厉风行的女人,面对喜欢的男人,也是尽显小女人姿态的。 “他受伤了,七小姐要过来看看他吗?” 权书绮微怔,隔着手机听出了云婳语气的不对劲。 这就吵架了啊? 看样子,他们之间的感情,比她所想的要脆弱多了。 权书绮微微一笑,“是么?他在哪个医院。” “南城中心医院。” 云婳看着面前脸色越来越黑沉的男人,继续:“我这两天要录制节目没时间照顾他,麻烦七小姐多费心了。” “云小姐见外了,我照顾了他这么多年,知道该怎么做。” 云婳指尖攥紧。 下一秒,手机被权景肆抢走了,“我只是废了一只胳膊,不是瘫了,不需要人照顾。” 电话没挂断,权书绮自然也听到了。 胳膊废了? 她愣了下,权景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没等她问什么,电话就被权景肆掐断了。 “云婳,你现在是想把我推给她吗?” “需要我推吗?你们之间的感情原本就比我深厚,何况权景肆,那天抛下我去找她的人是你。” “我只是为了稳住她不让她出卖我,云婳,我有我的考量。” “我知道啊。” 她淡淡一笑,“之前那么多年,你们不也是这么相互扶持走过来的吗?你以为,我不告诉她你发生了什么,她就不会赶过来照顾你吗?” “所以你就这么任由别的女人照顾我?” “我有工作,权景肆,我也不是围着你一个人打转的。你可以为了自己的事业不顾虑我的想法,我为什么要放下一切,和一个在你身边这么久的女人争宠?何况权景肆,我不觉得我争得过她。至少目前,她比我更重要不是吗?” “你觉得自己争不过,就不争了是吗?云婳,对你而言,我到底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存在么?” 云婳闭了闭眸,“你不要偷换话题。” 他薄凉笑了下,只觉得心口难受得紧。 “她是救过我,但我也救过她。她依附我扶持我,一部分是喜欢,一部分是利用。很多往事我没办法跟你几句话讲清楚,但云婳,你根本没必要和她比。在我心里,能值得我付出生命去守护的女人只有你。” “如果今天,是江少衍回过头要和我争夺你,我也不会退让半分。可云婳,权书绮对我而言,甚至比不上曾经江少衍在你心里的位置,为什么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弃我了?你真的爱我吗?” 云婳咬住下唇,眼角有泪水渗出,“你要我怎么做呢?要我和她去斗吗?权景肆,你明明可以选择的。是你把她招惹过来放在身边的,你要我怎么办?你能为了我,不要她吗?” “你给我时间,我能做到。” 她身子颓然地垮下,脸上的泪花也越来越多,“可是权景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你……” 多久能做到呢?权柏退位,他正式接任权家家主之后吗? 期间这么长的时间,让她忍受一个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在他身边晃悠,她要如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她很害怕,如果期间发生了什么别的意外,期望落空,让她如何忍受那样的巨大心理落差。 她妈妈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相信云嘉诚总有一天能和韩静摆脱关系,一心一意回归家庭。可结果,等到的却是一次次失落和最后的黯然离世。 云婳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帮她梳头发,似是说自己也似在教育云婳: “我们婳婳这么漂亮,以后长大了肯定有好多男孩子喜欢你。” 当时云婳奶声奶气、很骄傲地回她:“现在就有很多男孩子喜欢我!” 容芷惜笑容温婉,“那婳婳长大后,一定要记得嫁给一个喜欢你对你好的。” “唔,为什么不能嫁一个我喜欢的呢?” “嫁给一个不够喜欢你的会很难过的。所以,一定要嫁一个宠你爱你、眼里心里只有你的。” 第154章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那时候的云婳并不懂得妈妈为什么要这么说。 后来她长大了,想起来这件事情,才知道妈妈的用意。 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后悔当初嫁给云嘉诚了吧。 当年爱她的人那么多,为她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人那么多,甚至她身死至今也有人对她念念不忘。如果不是嫁给云嘉诚,或许她可以过得很开心的。 可惜年少时的悸动和爱意,让她赔上了一辈子。 所以后来,云婳选了陪在自己身边很多年的江少衍,也想好了嫁给江少衍。 她当时以为,江少衍应该就是妈妈说的宠她爱她心里眼里只有她的人,可谁知道江少衍背叛了她。 接着她遇到了权景肆。 其实她在雨夜初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对那个男人怦然心动了。 因为一开始就心动了,所以后来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想当然觉得他也是喜欢她的。包括他吃江少衍的醋,想办法要娶她,在当时的云婳看来,这都是爱她的表现。 她不断说服自己,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嫁给一个明明才刚认识没那么了解的男人。 到头来,果然她还是错了。 后背传来男人身上熟悉的温度,他俯身用一只胳膊圈住她,薄唇贴在她耳畔,“婳婳,其实我早就猜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云婳身子僵住。 “你父亲很早就提醒我了,她说你被宠着长大,当初江少衍也很顺着你。如果我做不到比他更好,你迟早会离开我的。可是我还是选了你。” “云淑仪和我说,比起你,她更适合权家。因为你是心思简单、不会算计的小公主,而她心思重会玩弄人心,比你更能扶持我。但是云婳,我还是只想要你。” “哪怕你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日后什么都要我屈从呵护,但我依然甘之如饴。因为长这么大以来,你是我唯一一个,哪怕舍弃利益也要奔赴的选择。” “我知道你知晓真相后会生气会抓狂,哪怕会吵着闹着离开我,我也想要你。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云婳听着耳边蛊惑一般的低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砸到权景肆的手背上,烫得他心里生疼。 “你别哭。” 他轻吻她的脸颊,低声哄着:“你可以打我骂我发脾气,但你不要在我面前流眼泪,也不要离开我。”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的事情,都会做到。” …… 云婳因为工作的缘故要在南城待三天。 权景肆安排她住进了自己在南城的别墅。 别墅怎么也比宾馆住着舒服,云婳没有拒绝,但她对他还是冷淡。 诚然他那天的话让她很心动,可一想到权书绮,云婳心里多少还是有疙瘩。 不过对权景肆而言,云婳只要不排斥他,不对他阴阳怪气将他推给别的女人,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他也知道云婳在等自己的反应。 如果他能分清亲疏,和权书绮只保持工作关系,而不是像上次那样随随便便被她一个电话从她的演出里叫走,云婳是能够忍受那个女人的存在的。 但如果,权书绮要不断插足他们之间的话,云婳就不会再容忍了。 权书绮赶到南城的时候,才查到他们两人如今住在南城别墅里。 她原本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去找权景肆的,但看到权景肆吊着一只胳膊,一只手在厨房里忙碌,权书绮就无端生起了无名火。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权景肆冷漠地打量她。 权书绮冷笑一声,“你的手怎么会骨折?和云婳吵架搞的吗?” “不是。”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给她做饭?权景肆,你怎么堕落成这副模样了?为了讨那个女人欢心,你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是吗?” “给自己的妻子做顿饭而已,怎么就是堕落了?” “你是做给我看的吧?” 权书绮嗤笑一声,“想让我看看你们如今有多恩爱吗?权景肆,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你的良配。” “我喜欢就行。” 他淡漠的语气让权书绮心里更恼怒了。 “你是在自贬身价,你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能待在厨房里,公司那么多事情,权家那么多事情,你都不去管了吗?” “眼下这些都比不过我老婆要跑了重要。” 权景肆眼皮压下,“权书绮,拜你所赐。” 权书绮握紧拳头按捺火气,“分明是你被一个女人迷昏了头脑。” “如果不是你作出那些事情,我家庭和睦美满,原本也不会到这一步。” “你还真打算和云婳长相厮守?” “不然你希望我众叛亲离,得罪云家,在原本就寸步难行的境地下更添一分困难吗?” 权书绮话语哑然,微怔了下,半晌她看着男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试探性地问:“所以你只是为了稳住局面?” 权景肆没回她这句话。 不过权书绮心里,倒是由衷地有些庆幸。 她之前确实有些冲动,可那都是因为她以为权景肆爱上了云婳,要为了一个女人和她决裂。 他们之间利益相关这么多年,权景肆倒台对她也没好处。 她不会真的头脑发热去背叛他。 之前权景肆从云婳演出抽身赶来找她,她就已经原谅他了。 何况,权书绮觉得,权明森告诉云婳那些事情之后,云婳也不会再爱权景肆了。 所以说,权景肆,还是属于她的。 权书绮勾起唇角。 “七小姐。”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权书绮敛了神色,回眸对上身后女人明艳的脸蛋。 从头到脚都精致到挑不出毛病的美丽女人。 这么多年,权书绮也只对这样一个女人产生过危机感。 “云小姐。” 她眯眼回话。 云婳脱下大衣,姿态慵懒从容。 权书绮一直在打量着她,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往厨房,被忙碌做饭的男人搂着腰身亲了一下。 “稍等,饭马上就好了。” 云婳抱着手臂,精致的眉眼暼向一旁的女人,“你这副模样还下厨,七小姐看到了,还以为我故意刁难你呢。” 第155章 云婳反击 权书绮脸上神色不明。 面前的女人笑得娇俏,和从前好像没太大区别,唯独眉眼薄凉了许多,再没有之前那样浓烈到让她觉得刺眼的爱意。 云婳果然不爱他了。 权书绮这样想着。 但云家大小姐哪里是能忍下这口气的,她知道权景肆如今不会和她离婚,所以,她便开始作践他。让他带着一只骨折了的手,还要给她下厨做饭讨好。 权书绮心里一阵酸涩,有些不忍。 “做几样菜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男人的语调格外平静。 权书绮的表情却再也无法淡定,“云小姐想吃好吃的,找个大厨来就行,何必非要如此?” 云婳红唇弯起,好似逗趣般的靠在男人身上,嗓音软软懒懒地响起:“你瞧,七小姐果然生气了呢。” 权书绮指尖攥紧,面上一绷,面对女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她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可偏偏,权景肆半点回应都没有,反而很温柔地哄着她:“厨房油烟大,去餐厅等我。” “好。” 云婳推开厨房门出去,眼神轻慢地掠过一旁的女人。 权书绮跟上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云小姐,你是觉得这样玩弄一个喜欢你的男人很有意思吗?” 云婳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优雅地喝了一口,才轻笑着回她:“七小姐觉得他喜欢我吗?” 权书绮微怔,一时不太看得懂云婳这番要笑不笑的表情。 如果她真的深爱权景肆,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她不该痛哭难过才是吗? 可她现在这番仗着权景肆对不起她就在道德高地上随意玩弄他的举动,让权书绮看不出她的半点爱意。 这个女人,竟然比她所想的要深沉许多。 她还以为,云婳真是那种没有脑子的千金大小姐,随随便便就能被男人哄骗。 现在看来,这女人也不简单。 恐怕,她从头到尾,就没那么爱权景肆。 云婳撑着下巴看她,“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更喜欢七小姐呢?” 权书绮眼眸睁大。 “只可惜,他娶了我,而且现在貌似也没办法离开我。毕竟权家想在帝都发展,不靠我们云家真的不行呢。” “七小姐,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讨好另一个女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 权书绮难以置信看着她。 她果然是故意的。 “其实我还得感谢七小姐,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快看明白他的心思。幸好我抽身得快,否则还真叫你们权家人耍了。” 云婳薄凉地笑着。 权书绮望着她,心里开始慌了。 看来之前是她草率了,眼下权景肆还得抽身分神来安抚这个女人。 “你既然知道景肆是骗你的,怎么不离开他?” “离开?” 云婳笑了,“那也得等我耍够了才行呢。” “云婳!” 权书绮声音拔高了两度,“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婳脸色收敛,冷漠地对上她的视线,“怎么?他权景肆可以玩弄我的感情,我不可以玩弄他的吗?现在权家,想要他死的人可多着呢。七小姐,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真正想要他性命的人,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警告的人,可不是我。” 权书绮脸上的愠怒散去,眉宇间锁着愁绪。 是的,眼下权景肆危机四伏,权明森又是个不可捉摸的。 权书绮觉得,她此前是太过愚蠢,才会又让权景肆招惹上这样一个难伺候的女人。 云婳继续喝茶。 权书绮看她的眼神,好似要将她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来。 “就算他骗了你,可他没想过害你,云婳,你不许伤害他。” “那得看他的表现。” 云婳面无表情地继续:“从小到大,敢这么欺骗我玩弄我的人,他还是第一个呢。老实说,我忽然觉得,连权明森都比他强一点。至少,权明森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你……” 权书绮被她这话吓到了,“你想联合权明森对付他?” 云婳抬眸看她,“哟,这话说得,联合权明森的不是你吗?” 权书绮脸色僵住。 “那天你前脚把权景肆喊走,后脚权明森就出现在演出现场,还冒充我的司机和我说了那么多真相。难道这一切,不是你精心策划好的吗?” 权书绮瞳孔一寸寸地裂开。 “所以说,我其实是很感谢七小姐的。” 云婳微笑,“谢谢你帮我认清了一个男人。” “……” “饭菜好了。” 权景肆打开厨房门,说。 权书绮双目失神地望着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的男人。 所以,是她把权景肆害成这样的吗? “景肆……” 她出声唤他,权景肆却没搭理,放下手中的菜。 权书绮欲言又止,看着权景肆将一盘盘精美的菜肴端上桌。 “七小姐,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云婳微笑。 权景肆帮云婳盛了饭,又添了半碗汤,“小心烫。” 权书绮没动筷子,只在对面静静看着权景肆精心伺候着那个女人。 云婳喝了口汤,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娇声娇气地喊“烫”。 “那等会儿再喝,先吃菜。” 他帮云婳夹了一筷子菜。 “不要,我就要喝汤。” 云婳扬起唇角,“你喂我喝。” 权书绮眼眸睁大,亲眼看着权景肆舀了一勺汤放在唇边轻轻吹着,然后送到云婳口中。 云婳全程都是一副等着男人来伺候的高姿态,动都不动一下,只张开嘴巴接他喂来的汤。 “好喝,还要。” 权景肆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 权书绮看不下去了,她从来没见过权景肆如此低声下气讨好一个女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云小姐,你别太过分了,他还是个病人。” 云婳将嘴里的汤喝下去,笑盈盈地看着她,“怎么七小姐没谈过恋爱吗?我老公宠我,你好像格外看不顺眼呢。” 权书绮:…… “老公,不然下次我帮七小姐留意一下帝都的青年才俊吧?我看七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可对感情好像一窍不通呢。” “嗯。” 权书绮震惊,“景肆,你就任由她这么作践你?” 第156章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权景肆抬眸,眉眼冷淡地看着她,“书绮,你不吃饭的话就不用待在餐桌上了。” 权书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自然无法再看下去这样的场面,起身离开了。 但权书绮没走,她想和权景肆好好聊聊。 云婳吃过饭后就出门了,她晚上还有节目要录制。 云婳离开后,权书绮当即去找权景肆:“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那个女人是故意的,她分明是在耍你,景肆,你平时那么有手段,对付她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权景肆冷冷地看着她,“你和权明森里应外合,把我底裤都扒干净了,我还能做什么?” 权书绮一愣。 “书绮,如果你希望她放过我的话,那你就放过我。否则,她对我只会越来越过分。” “可是……” “你知道得罪她,就是同时得罪云家和容家。一个帝都首富,一个海城豪门,联合起来足以让你我在帝都无法立足。更别说,还有权家虎视眈眈的那几个。她现在之所以还能耐下心来耍我,至少还有一丝感情在,没打算彻底踩死我。书绮,为了男女之情不顾前景的人是你不是我。” 权书绮默默噤声了,半晌才弱弱地道歉:“对不起景肆,我没想到云婳会这样做。” “你自诩聪明,就把别的人当傻子。你明知道自己当初因为容貌被中南上下看轻,那就更该知道,不是所有美丽的女人都是草包。云嘉诚的女儿,怎么会毫无心计手段?” “是我错了。” 权书绮抿唇,“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权书绮离开了南城,回到华景处理这些天积累的工作。 云婳的录制也步入了尾声,那天权景肆救的小实习生,蹑手蹑脚地来后台敲门找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云老师,那天救我的那个男人是谁?当时事发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他。” 云婳抬眸看向她。 非常清淡素雅的一个女孩子,年纪不大,大概刚毕业没多久。 一个容貌俊美宛如神只一般的男人从天而降,英雄救美,那样的场景的确很让人心动。 云婳从她眼里,窥见了浓烈的爱慕。 权景肆果然招女人喜欢,各种类型的,都招。 “他是我朋友,举手之劳而已,没必要太过挂怀。” 女孩愣了下,又鼓起勇气继续问:“我可以知道他叫什么吗?” “权景肆。” 女孩的惊讶更甚,先是觉得这名字耳熟,后来恍然想起,这不就是前阵子互联网上火过一阵子的权家四少吗? 竟然是他? 他本人,可比网上那张照片好看多了。 “那他的手……没事吧?” 云婳起身要离开,女孩又小心跟在身后继续追问。 “骨折了。” 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他现在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他吧,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不太喜欢人打扰。而且现在已经不在医院了,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好吧。” 女孩有些失落,看着云婳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一旁的乔姐忍不住出声:“你和权总和好没?” 这两天云婳精神气好了点,但心情还是不佳,乔姐摸不准这两人如今是什么状况。 不过从刚刚云婳对待“情敌”的态度来看,至少两人还没闹得太崩。 “不知道。” 云婳没什么心思和乔姐说这些,乔姐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了。 出了大楼,乔姐看到外面熟悉的权景肆的车,就默默离开了。 云婳走过去拉开车门。 开车的是肖牧,权景肆坐在后座,云婳一坐上去,一旁的男人便朝她看了过来。 “中午没吃什么东西,下午想吃什么?” 云婳一上车后,就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补眠,权景肆不知道她是真的困,还是单纯的不想看到他。 “随便。” 女人红唇掀起,吐出没什么温度的两个字。 “我记得你很喜欢中南菜式,南城有家店做得不错,我们去那里吃,嗯?” “都行。” 前头开车的肖牧一张脸绷着,不敢往后看一眼。 但光是听着两人的对话,他就意识到了紧张的气氛。 虽然不知道权景肆和云婳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云婳已经和他闹了几天的别扭了。不过权景肆对她似乎格外有耐心,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见任何要生气的迹象。 肖牧想,大概是权景肆做错了什么。 因为他跟在权景肆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低声下气。 车子往前行驶,很长一段路车内都很安静。 直到,云婳忽然想起什么,淡淡问:“权书绮回去了?” “嗯。” 她掀开眼睛,看向一旁的男人,他不知何时已经挨着自己坐过来了,而她身上还盖着男人的外套。 云婳看着他英俊无波的脸,有点想笑,“她还真信了?” “嗯。” 云婳轻嗤一声。 她还以为权书绮有多聪明,到头来也就那样。 只能说,关心则乱。 至少说明,她对权景肆是真心的。瞧着云婳要和权景肆撕破脸了,怕权景肆因此得罪云家,又怕他搅黄了联姻,在权柏那里不好交代。所以哪怕不想看权景肆和别人的女人在一起,她也生生忍着。 这么想想,云婳都要被她感动了。 “说真的,权书绮要样貌有样貌,要头脑有头脑,对你又足够忠诚,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权景肆眉头锁住,不悦地看向她,“你在为她打抱不平?” “单纯好奇而已。” 云婳抱着手臂,脸上情绪寡凉,“身为女人,我如果是她,也很难接受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泡影。” “你觉得我利用她,欺骗她,觉得她很无辜?” “她无不无辜我不知道,但起码她对你没得说。” “你真以为权书绮有多单纯善良,对权家一个不受宠爱的落魄少爷雪中送炭,还一路扶持他上位?你要知道,这个位置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选择帮我就要对抗许多人,她不会那么蠢。” 云婳看向他。 “她不过是在赌,在继承人没有定下之前,一饭之恩足以让我牢牢记住她的恩情。后来她赌赢了,我起势了,她便选择来我的阵营。但这么多年,我和她之间,从来只有共同的利益。至于她嘴上说的喜欢,我一直都觉得,那只是她拉拢我的手段罢了。” 第157章 回权家 “你不觉得她爱你?” “爱?什么是爱?权家没人会把爱情当做衡量的标准,何况权书绮的所作所为,对我而言并不叫爱。” 她不过是觉得自己亲眼看着强大起来的男人,随随便便把另外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捧在手心,她心生妒忌。 因为她觉得,权景肆有今天和她脱不了干系,理所当然,他捧在手心的女人应该是她才对。 如果他今天不是权家继承人,权书绮也很快会趋利避害,选择另一棵大树倚靠,所谓的爱,根本渺小得不值一提。 “云婳,我和她之间从来只有利益关联。是她越过了那条界限,奢求其他的情感。” 云婳好像懂了点,垂下眼帘,嗓音轻轻淡淡,“我不知道这些,是你一开始跟我说她救过你,我就想当然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哪怕她当初心存算计,但她救过我的事情是事实,这一点我不会否认。” “那权明森和我说,你们感情深厚,一直互相扶持的事情呢?” 权景肆将眼底的情绪压了又压,“他当然是故意这么说诱导你的。” 云婳眨了眨眼眸。 想起权明森还说权景肆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哪怕中南的人也这么传,可云婳是亲眼看见权景肆冲过去救人,更别说他在部队的那八年,兵王的标签也都是做不了假的。 所以说,权明森的话,半真半假,目的就是为了误导她。 他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自己怀里,女人身上柔软清香,抱着让他心安,轻柔的嗓音自云婳头顶传来:“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不要自己胡思乱想,也不要听别人挑拨离间。” …… 云婳回到帝都后,云嘉诚原本还想过问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不过看云婳的状态,似乎是和好了。 夫妻两人在云家吃了一餐饭,云嘉诚不用开口说什么,光看餐桌上的氛围就懂了。 所以,他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再恩爱的夫妻,都是要吵架拌嘴的,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云嘉诚也不会介入,免得云婳觉得他还把她当小孩看。 这段日子,权书绮也安安分分的没再作妖。 不过,云婳没再来过公司,更没给权景肆送午餐了。 权书绮忍不住过问:“景肆,你和云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权景肆全神贯注看着电脑上的文件,只淡淡回应:“还好。” 权书绮不喜欢他的冷漠和惜字如金,好像他还在怪罪她的一时冲动所犯下的错误。 “那她还像之前那样颐指气使地对你吗?” 权景肆眼神从电脑前移开,“她原本也不是对着男人撒娇卖乖的女人。” 权书绮一噎,“你果然还在怪我。” 他没吭声,继续看文件。 权书绮想了想又说:“要不我找她聊聊吧?” “大可不必。” “那要是她哪一天想通了,打算撕破脸呢?” “我会想办法安抚她。” 权书绮头脑里不可避免地回忆起权景肆讨好云婳的模样,心里酸胀难忍,“等把父亲手里剩下的股份拿到,我会想办法帮你抽身的。没有云家,我们也照样可以。” 权景肆没说话,倒是想到了别的什么。 下周他要带云婳回中南,届时保不齐权明森会再度现身。 “你和权明森还有联系吗?” 权书绮脸色微变,“我说过了我不会背叛你,那次是我一时糊涂。” “这么说来是没有。” 他垂下眼帘自言自语般的分析,“你我二人加上小九,一直找不到他的半点行踪,看来是父亲非要保他。父亲不会留一个无用的人在身边,所以他到底想让权明森帮他做什么?” …… 云婳要跟权景肆回中南,云嘉诚不大放心。 “如果权家有人欺负你,给你脸色看,千万别忍着,打电话给我,我替你去教训人。” 云婳哭笑不得,“爸爸,人家好歹是大家族,不至于如此。” “那可是权家!血雨腥风里成立起来的家族,现在是管制严格了,才遮掩了过去的罪行,可他们这个家族出了名的恶劣,要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不让你嫁?” 云嘉诚苦口婆心道。 “我知道。” 云婳叹了口气,“你女儿我也不是随便能让人欺负的,从来只有我给人脸色看,不是吗?” 云嘉诚板着脸,仍旧不大放心,“把那什么族谱仪式的弄完就回来,没必要多待,和那家子的人,也没必要交心。” “……我知道了。” 云嘉诚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才放云婳出门。 上车后,云婳有些疲倦地靠在一旁男人身上,嗓音淡淡:“七小姐也回去吗?” 她从车后镜里看到了身后跟着一辆豪车,显然是权书绮的。 “嗯。” 权景肆说:“毕竟要开祠堂,权家能赶去的都要赶过去。” 下一任的家主夫人拜祠堂入族谱,连旁系的家族都要赶过去,起码要认识人。 “听上去好累。” 云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些事情会有人安排的,不会太累。” 车子到了机场,一行人上了私人飞机。 云婳睡着了,是权景肆抱着她上的飞机。 权书绮就在身后跟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心里十分不好受。 这个女人,现在把权景肆当什么?仆从吗? 简直太过分了。 上了飞机后,云婳一会儿嚷着饿了,一会嚷着渴了,过了会儿又说高跟鞋累脚,让权景肆帮她按按脚。 可分明,她今天都没怎么下过地,再累能累到哪里去? 她就是故意折磨权景肆为乐。 权书绮总算看不下去了,没忍住出声:“云小姐,权家人看重脸面,你这幅样子在我面前倒也罢了。如果到了权家,其他人看到你这样作践未来的权家家主,怕是连景肆的威严都立不住,还如何让旁系的家族诚服?” 云婳懒懒地掀眸对上她,“我是做了了不得的事情吗?你们权家的威严,要立在男女这点事情上,也未免太可笑了。” “就算景肆之前做错了事情,可现在过了这么久,你也该原谅他了。” “我原谅他了啊,我都跟他回权家了,你还要让我怎样?给他揉肩捏腿,奉茶扇风,才能立住你们权家威严吗?” 第158章 簪子 “啊,听上去,权家比我所想的还要封建呢,啧啧。” 权书绮:…… 她简直讨厌透了这女人利索的嘴皮子和理所当然的大小姐姿态。 可偏偏,现如今她不能做什么。毕竟权柏说了,得让云婳入族谱,才能把剩下的股份给权景肆。 所以,权书绮现在只能忍着。 下飞机之前,云婳又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她原本就够明艳漂亮的了,现在更是光彩照人,下飞机时,接机的人眼睛都盯在她身上,挪不开了。 权书绮跟在她身后,一下子被她的光芒遮盖住了。 她从前觉得碍眼的美丽皮囊,竟在这一刻油然生出了自己不够好看的心理。 权书绮想,自己大概是被这女人逼疯了。 坐进权家派来的豪车里,前头开车的司机往后探头,傻兮兮笑着:“嫂子,是我。” “小九?” 云婳看到他,眼睛亮了亮,“你怎么跑来当司机了?” “我想来接机的,可我妈不让,我就把司机赶走了。” 权九思说到这个还一肚子气呢。 云婳淡笑了下,从他随意的一句闲谈里,听出了现如今权家人对她的态度。 权夫人不让自己儿子去接机,显然,她这趟回中南并不受欢迎。 中南美食多,一路上,权九思都叽叽喳喳地说着好吃的店铺,说是要带云婳去尝尝。 云婳笑盈盈地回着他,车里氛围倒是不错。 只不过,权书绮的脸色没那么好看。 她没想到连权九思都这么喜欢云婳,权家几个人,云婳倒是收服了不少。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这么多男人的喜爱。 车子在权家大院停下。 云婳被权景肆扶着下了车。 权家远比她所想的还要富丽堂皇,光是外头这些建筑就很考究,整个府邸气派又隆重,连门口的一对石狮都比旁人的要精细许多,栩栩如生。 刚到权家,云婳便领略了权家的封建,比如“跨火盆”这种习俗,她只在电视剧上看到过。 不过入乡随俗,她倒也没说什么,抬脚迈步过去,带走一片飘摇的火星。 跟着管家的指引,一行人在偌大的宅院里绕了又绕,穿过一条条风景如画的长廊,总算到了内堂,见到了权夫人。 权柏现在不在家,是权夫人待客。 权夫人浑身上下,精致考究,从头到脚都佩戴的价格昂贵的首饰,连身上的狐毛大衣都是最顶尖的货色。 云婳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也不得不赞叹一句权家不愧是中南一霸,有钱得令人发指。 权夫人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能被权柏看上,她自然是无可指摘的大美人。 “权夫人好。” 云婳率先打了招呼,权夫人笑盈盈地打量她,“早就听闻云小姐是帝都有名的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权景肆,“小四,你可真有福气。” 权景肆微微颔首。 云婳往后勾了勾手,示意身后的保镖将东西拿上前。 “这是我从帝都带来的一点小礼物,权夫人看看喜欢吗?” 权夫人身旁的婢女接过递给她。 打开盒子,里头卧着一颗硕大莹润的珍珠。 权夫人眼睛亮起,“这种等级的南海珍珠,近年还真是少见了,云小姐有心了,我很喜欢。” “叫我婳婳就行了。” “婳婳。” 权夫人眯眼看着她笑,让下人把礼物收起来。 “正好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云婳接过她身边婢女递来的东西,是一只金钗。 “这个样式……” 云婳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前朝皇室的东西吧?” 权夫人喝茶掩嘴笑,“婳婳好眼力,这正是我前些年淘来的。前朝熙成帝最宠爱的姬妾舍里夫人的心爱之物。”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倒是不太敢收了。” “这有什么,你现在可是未来的权家家主夫人,再稀罕的物件也配得上。” 权夫人都这么说了,云婳也不好不收了。 只不过,谁都知道舍里夫人红颜薄命,虽然得到了熙成帝半生的宠爱,但他登上皇位之后,她却死在了前一天,没当过一天皇后,只在死后才被追封。 而且,舍里夫人虽专宠多年,却一生无子。 她死后多年,熙成帝才有了子嗣后代。因此,后世史料评价里,对她评价不高,都说她红颜魅主,又善妒专宠,险些让熙成帝绝后。 “来,我帮你簪上。” 权夫人拿起簪子,想将云婳长发挽起,直到一旁的男人忽然伸手阻止:“既然是舍里夫人的心爱之物,大概死后也被她带入墓穴了吧?死人的东西,夫人不觉得晦气?” 权夫人手抖了下,眯眼看向权景肆,“这可是皇室古董,怎么会晦气?” “魅主善妒、红颜薄命、一生无子,这是夫人对我妻子的美好祝愿吗?” 云婳看向一旁的权景肆,眼下两个人气氛胶着,显然杠上了。 权夫人收了手,凉凉笑了下,“瞧你说的,这都是些迂腐文人的记载。在我看来,熙成帝和舍里夫人之间的爱情可是可歌可泣的呢。我不过是希望你们像他们这般恩爱,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 权景肆脸色冷漠,“不如问问权家的叔公婶娘,看看他们怎么评价这根寓意美好的簪子?” 权夫人脸色当即变了。 权家人封建迷信,老一辈的人更不用说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这根簪子之前的主人是谁,那肯定会教育她一番。 权夫人微微一笑,看向云婳,“一个器物罢了,精致美丽就行,婳婳,你觉得呢?” “是啊。” 云婳笑了,顺着权夫人的话说下去,权夫人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那既然这样,这根簪子……” “这根簪子我就不能收了。” 云婳打断,权夫人笑容僵住。 “既然夫人觉得这根簪子能让夫妻二人恩爱和睦,那我觉得,夫人比我更适合它。” 权夫人脸色一寸寸地难看下来,眼角眯起锐利的光,“你什么意思?” 云婳依然是温温淡淡的笑意,“字面意思,希望夫人能和父亲恩爱百年。” 第159章 下马威 “你……” 权夫人的脸色阵阵青白。 原本她是想给这个新媳妇来点下马威,不曾想,这个女人竟然是个不好对付的。 “嘶……” 云婳扶着脑袋,身子晃悠了两下,一旁的男人眼疾手快去扶她,薄唇吐出淡淡字句:“你身体原本就不好,今天又坐了一天车,我先带你去休息。” “好。” 云婳点头,又重新看向权夫人,脸上的笑容温和却淡漠:“夫人,我先告辞了。” 权夫人绷着脸色,不置可否,只淡淡点头,看着他们两人离开后,才眯起眼面露不悦。 老实说,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她又是个新进门的,云婳摸不准这个权夫人在权家的地位,原本是没想和她对着来的。 后来看权景肆和她呛上了,她才顺着台阶往下走。 这么看来,其实权柏这个第三任夫人,在权家并没那么受重视。 刚刚几人对峙的时候,一旁的管家和仆从也仅仅是看戏,没有谁出面说两句帮衬。 一个当家主母尚且如此,可见权家的女人地位确实低。 难怪,权书绮见到权景肆那样对她,会这么看不下去。不仅仅是嫉妒,更多是权家原本就是个男尊女卑的老封建家族。 这么想着,云婳叹了口气。 “怎么了?” 权景肆问。 云婳摇头,“没什么,累了。” 她抬手捶了捶后腰,权家可真大,又是园林又是长廊的,还真像是古代的豪门大户。 “我背你?” 云婳往四周看了看,到处都是仆从。 “算了吧,我看你们权家比古代的王公贵族还要等级森严。” 云婳小声吐槽:“权书绮说得没错,要真让这些人看到你跟个小厮似的在我身边做牛做马,他们背地里会笑话你的。” “我都不介意,你在意什么?” 云婳幽幽地看向他,又见他继续说:“何况你知道还要走多久吗?” “多久?” “这里是中心园区,我们住在南园,至少还有两里路。” “……” 云婳脚步停下,踩着高跟鞋的脚已经有些发软了,嗓音懒懒软软地响起:“那你背我吧,我走不动了。” 权景肆墨色的眸夹杂几分轻笑,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云婳往前趴在他背上,男人起身将她背起。 身后跟着的拿着行李的仆从和保镖,以及园区里劳作的仆从看到了,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直到两人的身影远去,这些仆从才聚在一起闲聊了一些八卦。 “那就是四少从帝都带回来的云家大小姐啊,也太骄纵了吧,居然让四少背她?” “刚刚我听菊琴说,这位云小姐还和家主夫人呛声了呢,看来这个四少夫人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啊。” “四少待七小姐都没这么好过吧?” “七小姐以前怎么羞辱四少的你忘了?四少现在掌权了,以前欺负过他的人,怕是一个都逃不掉。” “好在我以前没给四少脸色看,阿良你还记得吗?之前把三少的狗食掺在四少碗里,后来四少把他扔进狗舍了,惨叫了一夜,吓死人了!” “啊?你说的是四少还是五少?” “嘘!不要命了!那个人你也敢提?!” …… 权景肆和云婳人还没到南园,八卦消息就传到了权夫人耳朵里。 权夫人阴沉着脸,冷哼一声:“老四是脑子糊涂了吗?竟然娶了个这样的女人放家里摆着,以后权家怕是要毁在他们两人手里了。” 权九思人刚到,才从下人那里听了一嘴刚刚的事情,脸色悻悻的,“妈,你也是的,哪有人送那样的东西当礼物的?” 权夫人横他一眼,“臭小子你帮谁说话呢?” 权九思撇嘴,噤声喝茶。 权书绮在权夫人左手边坐着,淡笑着回话:“夫人也别太生气了,云婳是云家独生女,从小娇宠长大,连景肆这样的性子都得惯着她,更别说咱们权家这些人,她一个帝都大小姐,娇贵着呢。” “帝都来的又怎样?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她还真把自己当王公贵族了?在中南四城,可是我们权家人的天下,他们云家的手可伸不了这么长。” “是的呢。” 权书绮笑着应和,“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权家的儿媳妇,您是当家主母,又是她的婆婆,她还能压你一头不成?” 权夫人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愉悦,“就是,既然是新媳妇,可不得好好跟我学学权家的规矩。要不然,她如何当好下一任家主夫人?” 权九思听着她们两人一唱一和的,脸上掠过阴翳,放下茶盏要走人。 权夫人睨他一眼,呵住:“站住,你去哪儿?” “出去走走。” “权九思,你有没有出息?” 权夫人没好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做什么去了,你和权景肆有什么关系,还真把人家当大哥了?” 权九思没吭声,直接走了。 “你……” 权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权书绮放下茶盏,起身道:“夫人,我先也去歇着了。” “去吧。” 权夫人摆了摆手。 …… 权景肆背着云婳进了南园。 云婳一路看着权家的风景,不得不说,中南地区的传统文化保留得很好。 光是权家这座园林,就古韵十足,完全可以拿来给电视机取景用了。 他们帝都看着显赫热闹,其实比起财富比起文化传统之类的,都输中南太多了。 “你以前就住这里吗?” 云婳趴在他背上问。 “嗯。” “我以前还纳闷,明明是同一个屋檐下,怎么一个大少爷还能被这么欺负。现在来了你们权家,我算是想清楚了。内院的事情,都是家主夫人管的吧?” “嗯。” “权家这么大,权柏恐怕也不会过多走动,所以就容易灯下黑。” 权景肆脚步微顿,“他小时候也住这里,也是这样过来的,他如果有心想管,并不是什么难事。” 也就是说,他本身就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那你是怎么起势的?” 云婳忽然好奇。 权景肆说,权书绮不是一开始就帮他,是他起势后才选了他的阵营。 所以,他是如何从那样的境地里绝处逢生的? 第160章 你可以随便得罪她 “早些年父亲和南洋有生意往来,但因为边境管控越来越严,南洋又为了占便宜时常监守自盗,父亲损失不少,但又不想断了产业链,只能自认倒霉。” “我给他出了个主意,解了他燃眉之急,他便开始留意我。” 云婳听入了迷,“然后呢?” “然后他又发现,权家几个少爷里,我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学业成绩永远是第一,记忆超群过目不忘,他便越发赏识我。内院的人见风使舵,很快没人再敢苛待我。” “唔……可那个时候,权明森不是最受器重吗?” “是。” 权景肆说:“他那个时候帮父亲在南洋奔波,父亲的确很器重他。而且那时,也没人觉得父亲用我是为了提拔我,毕竟我默默无闻那么多年,他一向觉得我只有脑子,没有血性……” 说到这里,权景肆眸色微暗,顿住了。 云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你父亲把你送去部队,又让你在最危险的边境待了四年,天天面对穷凶极恶的人,自然有了血性。” 云婳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隐约感受到权景肆身子绷紧了两分。 “这么说来,其实你父亲很早就选中你了吧?权明森只是个幌子,他是在给你铺路。” “如果权明森没有入狱的话,我也争不过他的。” 权明森这么多年积累的权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的,何况他在外八年,在权家早没了权势依仗。 而且曾经的权景肆,是个拿枪都害怕的人。 他进部队前唯一开过的一次枪,还是为了给他的狗报仇。 边境四年里,他身边有太多战友丧生,他自己也是几次险些回不来。 要说是权柏给他铺路,不如说权柏给他磨炼的机会,磨炼成功了,继承人的位置给他。失败了,战死也算光荣,权明森会顺理成章当这个继承人。 “可权明森不是你亲手送进去的吗?” 云婳歪着头问,“而且权柏也没保他,他想保的话,权明森大可以不用坐牢的。至少那个时候,权柏在你和权明森之间,选了你。” 权景肆脸色沉下,没有做声。 云婳小心翼翼地继续:“只能说,权柏是个另类的父亲。他没给你们任何人父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选出一个最合适的权家家主。他不是个好父亲,不是个好丈夫,但因为有他这样的人,你们权家才会历经几代人,越来越显赫。” 人性本身就是复杂的,没有谁是尽善尽美的。 “那你父亲这个人平时怎么样?” 云婳又好奇地问:“等他回来之后,我们要去见他吗?需要注意什么吗?” “你不是见过他吗?” 权景肆唇角牵起。 “是见过,可人是可以伪装的嘛,我摸不准他的脾性,怕万一说错话得罪他。” “不会,他其实还算是好相处的。” 权景肆想了想,薄唇轻抿了下,“至少我经常出言得罪他。” “……你是他儿子啊,我又不一样。我看你们权家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重男轻女的味道。” 云婳撇撇嘴吐槽,“尤其是权夫人,刚刚得罪了她,过两天指不定找什么机会反击我呢。” “你老公会给你撑腰的,你可以随便得罪她。” 云婳讶异,歪头看他,“真的吗?” “嗯。” 权景肆说:“权家上下都知道我不好惹,所以你可以仗我的势。我父亲也不会因为内院几个女人的口舌之争说什么,他这人最烦这种事了,权夫人也不会跟他告状。” “哦。” 云婳欢快地晃了晃两条腿,“我说你干嘛要背我回来呢,合着是做给他们看的啊。现在那些仆人背地里都在说我母老虎吧?” 男人闷声笑了两下,“不是你自己说走不动了?” “你们权家太大了嘛……” 云婳撅了噘嘴,“权景肆,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家特别小?” “别墅和中式园林原本就不一样。” “哦,你默认了。” “……” …… 权柏一直没回来,云婳跟权景肆回了南园后,就洗了个澡上床睡了。 从帝都到中南,奔波了一天,她也着实是累了。 原本到了饭点,云婳是想去主楼吃饭的,毕竟权夫人还特意差人过来请了。不过权景肆却没让她起来。 云婳靠在枕头上迷迷糊糊问:“不去的话,她不是更有的说了?” “你现在去,她只会借机找你的茬立规矩。” 权景肆说:“何况你白天的时候就已经不舒服了,她没理由逼着一个病人走过去吃饭。” 云婳眼睫扑闪,“我是演的。” “我知道。” 云婳唇角勾起笑了下,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那我继续睡了。” “嗯。” 权景肆把房间的灯熄了,离开了卧室。 权景肆来到厅堂,外面墨色的黑夜里走过来一个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身量模样都和肖牧差不多。 “四少。” 权景肆掀眸看他,“肖弋,这段时间权明森来过权家没有?” 肖弋摇头,“我没察觉任何迹象。” “父亲今天去做什么了?” “应该是谈生意,但家主行踪一向难测,我也不确定。” 权景肆迈出门槛,看着院子里那棵梧桐树,再往上望着天上一弯明月,嗓音低沉:“那他怎么样了?” 肖弋愣了下,缓了缓才意识到权景肆问的是谁,“密室看管很严,家主也警告了任何人不得靠近,所以……无事。” …… 云婳睡到七点多醒来,肚子饿得不行。 卧室一片漆黑,她抬手开了床头灯,“权景肆?” 她试探性呼唤男人的名字,唤了两声无人应,她便自己打开卧室门出去了。 厅堂外肖牧守着,见了她直接交代说:“夫人,四少出去给您买吃的了,您稍等片刻。” “买吃的?” 云婳皱了下眉头,“南园不是有厨房吗?” “嗯,但您不是想吃望月楼的菜式吗?” 望月楼? 云婳想起来,车上和权九思聊天的时候,她是有这么说过。 毕竟是中南名馆,别的地方都没有,既然来了哪有不尝的道理。 “好吧。” 云婳回去洗漱了。 第161章 权家有鬼 权景肆提着食盒回南园的时候,厅堂里挤满了人。 权夫人,以及几个权家目前所在的少爷小姐都在,此外,权夫人还特意请了四姑婆来。 四姑婆最是喜欢讲规矩生事的人,此前权家的大少夫人、二少夫人,没少受她的欺负。她仗着年纪大,总爱干涉内院的事情,权夫人一早就巴结上了她。 那几个小辈,有的是听说云婳生病了不舒服过来看看,有的干脆是过来看热闹,也有的,是好奇云婳的模样。 总之,权家几个人,现在都挤在了南园。 云婳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披散着头发,脸上的妆容早就卸掉了,看上去还真有几分病态的娇美模样。 权夫人和四姑婆说明了来龙去脉,四姑婆当即老脸一横,布满皱纹的眼睛盯着台下懒散的女人,嗓音尖锐:“还以为是病得起不来身了呢,刚来权家第一天就摆谱唱戏,云婳,你现在可不是云家大小姐了,你是我们权家的四少夫人。嫁到了权家,就得守我们权家的规矩!像你这样不知礼数的新媳妇,传出去我们权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权夫人请来了代言人,腰杆子都坐得直了,脸上藏不住笑意,想看看云婳如何接招。 权书绮慢条斯理地喝茶,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倒是一旁的权九思坐不住要说话,被她按下了,“长辈说话,你想做什么?你要是在四姑婆面前失态,你妈也要跟着遭殃。” 权九思一顿,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去寻权景肆过来。 结果刚出南园,遇到了回来的权景肆,权柏也在一侧。 夜色浓烈,石子路旁亮着橘色路灯。 父子两个不知在说些什么,权九思见到他们就赶紧跑过去告状了:“四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妈带着四姑婆,一起去南园欺负你老婆了!” 权景肆面色暗下,泼墨的眸看向一旁的权柏,“这就是你的用意?喊云婳回来就是为了让这几个女人磋磨她?” 权柏浓眉皱起,“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在所难免,跟我有什么关系?权家哪一个媳妇不上族谱的,你老婆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不也是权家的夫人?” 权景肆眉眼冰冷,没和他多费口舌,将食盒交给一旁的权九思,直接往南园去了。 “四哥……” 权九思一脸懵地抱着食盒,低头嗅了两口,好像是望月楼的。 权柏立在那儿没动,只看了会儿权景肆怒气冲冲的背影,又瞥了眼面前跟小狗似的耸着鼻子这儿闻闻那儿闻闻的权九思。 “南园发生什么了?她们打云婳了?” 权九思摆头,“那倒没有,不过四姑婆都来了,怕是要动家法。” 权柏幽深的眸噙着几分凉笑,“景肆倒是挺稀罕他那个娇气的小媳妇。” 刚刚还在跟他旁敲侧击权明森的事情,权九思一句话,他倒也不继续往下问了,直接跑过去救老婆了。 何况过两天就要开祠堂了,四姑婆也不会对她怎么样,顶多说两句嘴罢了。 就这,也值得他一副要提刀杀人的样子冲过去。 权九思掀开食盒,打算尝两样菜,一旁的权柏冷幽幽的开口:“你四哥给他老婆买的,你还敢偷吃?” 权九思舔了舔嘴唇,躁动不安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 四姑婆数落了云婳一番,又让她跪在堂前,说是为白天的失礼受过。 云婳倒是乖乖跪了,期间一言不发。 四姑婆说得口干了,喝了口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披头散发的女人忽然抬起头,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字一句地说:“权家有鬼!” 四姑婆被她的眼神吓得一激灵,拍着胸脯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在场的人也没想到云婳会忽然说这么一番话,都朝她看了过来。 权夫人亦是看不明白的样子看着她。 “真的,我回南园的路上,看到花园的枯井里有个白衣女鬼。她一直跟着我,在我耳边凄惨地诉说自己死得好惨……” “她说她才十九岁,是被人害的,有人把她生生投进井里淹死的。” 众人:…… 忽然,南园有个仆从小声嘀咕了句:“花园的枯井,当年好像真的……” “闭嘴!” 权夫人双唇发颤,怒斥。 那名仆从立刻噤声低下了头。 不过这句话,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回忆。 当年,权柏喜欢上一个跳舞的女人,还将她带回权家住着。那女人年轻漂亮,身段娇柔又讨得权柏欢心,导致权夫人独守空房许久,甚至一度有人传言,说权柏要和她离婚,娶那个女人。 权夫人按捺不住,趁着权柏不在,把那个女人投进了井里,还买通了几个下人,弄作是她自己失足的假象。 而那个女人死的时候,正是十九岁。 四姑婆看权夫人一眼,倒也是想起来了。 她老脸的皱纹慢慢散开,呆呆地想了会儿。 云婳才刚来,这种隐秘的事情自然不会是别人告诉她的。而且她回了南园又一直在睡觉,更没机会打听这样的事。 所以,是真的? 四姑婆心里道了句阿弥陀佛,将手腕的佛珠取下握在手里,睁大了眼睛一本正经地问云婳:“好端端的,怎么会撞鬼了?” 权夫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四姑,您还真信这鬼丫头的话?” “宁可信其有!” 四姑婆正色说:“要真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内院可就不安宁了!” 权夫人:…… “白天的时候,夫人给了我一只簪子,当时一看到那簪子我就觉得头晕不舒服,后来回去就撞鬼了。” “簪子?什么簪子?” “夫人说,是熙成帝爱妃舍里夫人的簪子。” 四姑婆瞪着惶恐的权夫人,“你把陪葬的阴私东西拿来送人?怪不得她撞鬼了!” 权夫人吓得浑身发抖,愣是没想到云婳还能这么算计她? “我……四姑,我……” “四姑婆,你一个旁系,有什么资格要求主家少夫人跟你下跪?” 厅堂门口,伴随着传来的阵阵夜风,响起男人凌厉的声线。 第162章 以后我们都要看她的脸色了? 没等云婳反应过来什么,身后便传来一阵凉风,随后男人的黑影便压了下来。 权景肆将她从地上扶起。 满堂的人都看着,脸色不一。 权书绮拿着茶盏的手抖了下,眼神里流露出异色。 从前在帝都倒也罢了,现在都到了中南地界,还是在权家,权景肆居然还出面维护她? 他难道忘了,之前在帝都的时候云婳是怎么作践他的? 还是说,哪怕云婳那样对他,他也丝毫不在意? 想到这里,权书绮忽然觉得胸口酸胀得厉害。 四姑婆没想到权景肆会突然出现,而等她要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权景肆寒凉的眸光直视得她一时哑然,“我……” “景肆,四姑婆再怎么说也是长辈。长辈教导晚辈规矩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倒是你,作出这副样子难道要对长辈不敬吗?” 权夫人开口道。 权景肆正要反驳,怀里的女人轻轻掐了他一下,先他一步开口:“是的,长辈教导晚辈天经地义,不过四姑婆,我们刚刚聊到哪儿了?” 四姑婆脑子一时被权景肆的突然出现搅糊涂了,被云婳一提醒才想起来,“啊,对,簪子!” 权夫人脸色又是一垮。 云婳仰头对身后的男人说:“是这样的,四姑婆说夫人白天给我的那根簪子不祥,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到权家来,还害得我身体难受不舒服。” 权景肆眉心微微蹙了下,很快从云婳的眼神里缓过神来,看向堂上额头开始冒冷汗的权夫人:“是的,当时要不是我拦着,夫人可就要把那根簪子插到婳婳头上了。不过,就这么轻轻碰了下,也让她难受头晕,回了南园就一直睡到现在。可见那不仅仅是一根死人的簪子,夫人怕不是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难不成是想谋害权家未来的家主夫人?” “我……你胡说什么?” 权夫人听着权景肆一番话,被吓得不轻。 这夫妻两个,一个比一个会编瞎话,这是要逼死她啊! 四姑婆平时就是个迷信的,现在又从一贯不信鬼神之说的权景肆口中听到这样的言论,更觉得这件事情蹊跷了。 “你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权夫人急得舌头都要打结了,“四姑,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做!” “那你好端端的,送个死人的东西给她做什么?” “我……我……” 她顿了又顿,她不过是想给云婳个下马威,哪里晓得这丫头怎么会生事,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了。 “那好歹是古董,我没想那么多,觉得珍贵就送她了。” “堂堂的家主夫人,这点礼数都不懂?莹玉,你是觉得我蠢?” 权夫人:…… 权夫人急得要哭了,不停地摇头分辨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权书绮看不下去,帮着说了一句:“四姑婆,夫人最多是想给新媳妇立个威罢了。何况那簪子她真想害她,叫个仆人悄悄放到南园就行了,何必自己动手惹人闲话?” “对,对,书绮说得对!” 权夫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感激地朝权书绮看过去。 “我看四少夫人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进门第一天就惹出这么多是非,又是给婆婆摆脸色又是撞鬼诬陷的,四少夫人一来,权家倒是不得安宁了。” 权书绮轻飘飘两句话,瞬间扭转了时局,权夫人也挺直了腰杆,指控说:“对,她一来就这么多是非,要说不祥也是这个女人不祥。” “你们一个送她死人陪葬品,一个逼着她下跪,现在还说她不祥。怎么,明天是不是要准备一把柴火把她献祭了?” 权景肆冷幽幽的嗓音在厅堂响起。 权书绮手指攥紧,脸色一点一滴地暗下去,直直地盯着权景肆。 他为什么总要护着这个女人,以前有仇必报的血性都去了哪里? “咳……” 四姑婆陪笑着打破沉默,“景肆,我们也是帮你调教媳妇。” “我媳妇很好,不用调教。” “……那她毕竟是四少夫人,总要懂点规矩吧?” “她是豪门千金,该懂的规矩自然都懂。不该懂的,也不必懂。” 四姑婆被权景肆这番话噎住了。 她平日里就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碰到权景肆这样的硬骨头,她可不敢得罪,只能见好就收。 毕竟,以后她的子孙,都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呢。 权夫人见状,仍然气不过地反驳一句:“这么说,以后我们都要看她的脸色了?” “不然看你的脸色?” 权景肆理所当然地回呛。 权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后妈!” “我当然记得。” 权景肆微微一笑,黑眸里闪现出冷森森的光芒,看得权夫人心里发麻,当即没话说了。 权景肆小的时候,她是如何薄待他的,又是如何算计他的,他可是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厅堂里几个小辈见权景肆把主位的两个长辈呛没声了,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老公……” 权夫人一口气咽不下去,正巧看到权柏来了,忙梨花带雨地哭着上前。 权柏眉头沉下,略带嫌弃地看着她贴上自己,哭哭啼啼地说权景肆如何霸道无理,还说以后整个家要归云婳掌管了,她不如死了算了。 “别死家里就行。” 权柏将她脑袋推开,嫌弃地用手扫了扫被她蹭上粉底的肩膀。 权夫人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权柏当然知道她舍不得死,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权柏年纪大了心性定了,没精力去外面沾花惹草了。她稳坐权家夫人的位置,哪里舍得去死。 “这是吵完了?” 权柏把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往后看了一圈,人人都低头不敢看他。 “吵什么呢?这么多人都在。” 权柏面上温淡,可话一出,却没人敢接他的话。 云婳觉得奇怪,老实说权柏看着还真不像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可偏偏,他的无声威严却能压得这么多人不敢看他的眼睛。 “哦,四姑婆说夫人不该送陪葬品给我。” 云婳清冷的嗓音响起,在厅堂里十分清晰。 权夫人身子直直僵住。 这臭丫头……一个簪子要说多少回?! 第163章 你已经把你的软肋暴露出去了 权柏点点头表示了然,看向四姑婆:“所以该怎么处理?” 四姑婆从权柏这里得到了身为长辈的威仪,当即坐直腰板开口:“夫人送的陪葬品不祥,害得四少夫人撞邪身体不适,确实不合礼数。既然是夫人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那就让夫人好好做一场法事,超度亡灵。” 权夫人惊呆了。 刚刚说了那么多,现在居然是这样的结论? 自然了,四姑婆是懂得看局势的。权夫人如今不得权柏宠爱,只是空有其名而已。可云婳,那可是所有人都看着的,被权景肆护得紧紧的,她可不敢得罪那两人。自然,最后也就只能这样说了。 权柏看向一旁惶恐失色的权夫人,依旧是温淡的嗓音:“这么简单的事情值得吵这么久?还这么多人都围起来看热闹,看来你们都安逸太久了。” 一句话,吓得几个小辈脑袋埋得更低了。 云婳光是看着,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虽然也不知道他们在紧张什么。 “就按四姑婆说的做,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 权柏说完,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起了茶。 一行人陆续散场。 云婳扯了扯权景肆的衣襟,轻声问:“那是给我带的吗?” 闻着好香,她一下午没吃东西,饿死了。 “嗯。” 云婳想过去吃东西,但权柏还坐在边上喝茶,她不好意思,就没动。 “你怎么还不走?” 身后响起权景肆冷漠的嗓音。 云婳愣了下,回眸看他。 权家那几个少爷那么怕权柏,他怎么一点不怕他? “怎么,喝你们南园一口茶都不行?” 权柏放下茶盏,清俊的眉眼含着一抹懒散笑意。 “咕咕……” 云婳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在安静的厅堂里非常清晰。 云婳脸蛋通红,觉得羞臊极了。 权柏倒是爽朗地笑了,“双眸清亮肚子还会叫,我看你倒是一点不像是中邪的样子。” “……” 她本来就是胡诌的。 什么十九岁女鬼,花园枯井的,都是之前权景肆背她来南园的时候,路过花园那口枯井,她觉得好奇才问了两句。 权景肆就跟她提了几句往事,哪里晓得后面权夫人带着四姑婆上门找她的茬,她灵机一动就胡编乱造了。 反正都知道权家封建了,而且四姑婆手上戴着的佛珠颗颗莹润有檀香,可见是个信佛的人,这样的瞎话别人不会信,她这样的人就不一定了。 权景肆兀自上前,把食盒拿过来,顺带回了权柏那句话:“你以为那几个女人嘴里有几句真话?” 权柏看向他。 “何况只是让那女人做场法事而已,便宜她了。” 权柏无意理会内院纷乱,喝完了茶见权景肆打开食盒,两人凑在一块儿要吃夜宵了,他才眯起眼找存在感似的说:“刚刚夫唱妇随演那么久,到我这儿连装都不装了?” 云婳饿极了只顾着想赶紧吃东西,权柏这么说,她才有些心虚地看向他。 这么说,他怕是没比权景肆晚几步到,合着都在外面听戏呢。 “我坐这儿茶都喝完了,也没个人喊人。” 云婳:…… 她正要开口喊“父亲”,权景肆头也不抬地打断:“别理他。” 云婳:? “吃饭。” 他塞了一个鸡腿塞她嘴里。 云婳茫然地看看权景肆又看看权柏。 这父子两个还真是比她想的还要奇怪。 “不是你说的,没拜祠堂入族谱就不算权家的儿媳妇。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喊你?” 权柏:…… “行,那我等着。” 权柏起身,倒也不恼,闲步离开了厅堂。 云婳往后看了眼,他还真就这么走了。 云婳咬了口鸡腿肉,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疑惑地看对面的男人,“好奇怪,你怎么不怕你父亲?” “我为什么要怕他?” “我看你那些兄弟姐妹都怕他啊。” 权夫人,四姑婆什么的,更不必说了。 “他们没用。” 权景肆情绪寡淡,夹了菜塞嘴里咀嚼。 “要是不知道你童年遭遇的话,乍一看还以为你们父子俩关系挺好的。” 权景肆动作一顿,漆黑的眸里有不明的情绪跳动,“你想多了。” 云婳一边又饿一边又好奇,索性也不顾什么礼仪了,边吃边说:“可他刚才也分明是站在我们这边啊,而且刚刚还和你玩笑打趣,看着像是要和你拉近距离的样子。”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毕竟以后权家是我的,他总得顾及到以后老得走不动该如何生活。” “……你为什么不能想他是要和你搞好关系呢?” “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现在我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他只会让我觉得碍眼。” 云婳默默抿唇,从男人充满戾气的眉宇间也看出了他们父子两个积怨太深,怕是结不开的。 别人都说,悲惨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 权景肆不原谅他父亲,云婳也能理解他。 云婳开始认真吃饭。 吃完饭,权景肆拿起手机,看到了半小时前权书绮发来的消息。 【她那样对你,你还要爱她吗景肆?】 【你们两个早就不可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那个女人?】 【刚刚你那么做,所有人都看到了。】 【景肆,你已经把你的软肋暴露出去了。】 权景肆看着最后那句话,薄唇抿紧沉默半晌。 可是,他终究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他就是本能地想要护着她宠着她,想看她像小猫一样软软懒懒地蹭着他喊他老公,想看她甜滋滋地对着他笑…… 这个世界上最难隐藏的,就是咳嗽、贫穷,和爱一个人的眼神。 他可以玩弄心计、心狠手辣,可唯独无法在云婳面前假装不在意她。 更别说,是看到她在他面前哭了。 她一哭,他连毁灭世界的心都有了。 第164章 云婳恶名在外 权夫人想给云婳下马威,结果被云婳反将一军,那天的事情,整个权家都传遍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权四少带回来的那个帝都大小姐,看着美艳张扬,性子也刁蛮泼辣,很不好惹,连权夫人以后都要看她的脸色了。 这天早餐,权景肆照例带着云婳在南园晨跑。 跑完两人一起散步回家,回去的路上,云婳总觉得南园的仆从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她拉了拉一旁男人的衣袖:“为什么大家看到我都躲躲闪闪的?” 跟撞了鬼似的,眼神里透着恐惧。 “是你想多了。” 云婳想了想,“好吧,也许是他们怕你。” 权景肆笑而不语。 到家后,南园的管家便告诉云婳要去准备等会儿的拜祠堂仪式了。 新媳妇拜祠堂,到时候权家旁系的叔公姨姥都会来。云婳想起那天见的四姑婆,不由得心里没了底。 “到时候我需要挨个叫人吗?是拜完就好了,还是有什么繁琐的礼节需要遵守?” 云婳像个好奇宝宝,一直缠着权景肆问东问西。 一旁的管家轻笑着接话:“四少夫人不用紧张,很简单的,到时候会有人引着你们的。” “哦。” 云婳点了点头,去洗澡换衣服了。 装扮完,云婳和权景肆往权家祠堂方向去了。 路上,云婳还是有些紧张,权景肆握着她不安的小手,温声哄慰:“不用怕,我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那些老头老太太都是旁系的长辈,你是主家的四少夫人,又是下一任的家主夫人,现在又名声在外,他们不敢刁难你。” 云婳边听边点头,直到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疑惑:“什么叫名声在外?” 她在外面有什么名声? 她怎么不知道。 男人轻笑低语:“进门第一天就让权夫人因你受罚,整个权家再也没有比你更厉害的新媳妇了。” 云婳:…… 厉害? 说她刁蛮还差不多。 云婳皱着眉头,忽然觉得不好意思了,扣着手心不安地嘀咕:“我就说那些仆从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都怪你权景肆,你都不提醒我,现在是不是整个中南都在看我笑话?” 中南这边重规矩礼仪,权家又一向在风口浪尖上,云婳怕自己在外面已经被传成母夜叉河东狮了。 “笑话是一时的,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软包子才是重点。” 权景肆打趣,“你云家大小姐不是一向不在乎别人对你的评价吗?” 云婳抿唇,“可是也不能瞎传吧……分明是权夫人刁难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嗯。” 权景肆将一旁委屈的女人揽在怀里,“权家家大业大,那些旁系本来就趋炎附势。权夫人为什么要给你下马威,还不是怕以后你这个四少夫人压她一头。所以那天的事情,要么是你被罚,要么是她被罚。你现在想想,是觉得名声重要,还是以后在权家的地位权势重要?” 云婳仰头看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何况日子久了,他们也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才不是母老虎呢! “而且,要是那天你被权夫人压住了。今天这些旁系长辈,肯定也会有样学样地拿谱摆架子。毕竟你现在是新媳妇,在权家根基不稳,他们倚老卖老的,还能占点便宜。” 云婳听得头疼,“你们权家跟宫斗剧似的,全是心眼子。” 权景肆黑眸溢出淡笑,“你说的其实也没错。不过婳婳,其实我还挺意外的。我以为那天你被她们几个老油条欺负了,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 云婳冷幽幽看他,“我听着这话不像是夸我……” “是夸你。” 权景肆摸了摸她脑袋,“你演技挺好的。” 云婳:…… “我可是演员!请尊重我的职业素养!而且我唱了那么多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的戏本子,编瞎话,不对,编故事还是很有一手的。” 云婳面容娇俏,十分骄傲地说。 “知道了。” …… 因为早就见识过了权家大院有多大,所以见到恢弘的权家祠堂,云婳倒也没多惊讶。 很符合她对权家家大业大的想象。 而且,祠堂里乌泱泱的几代人都来了,目光全都放在她和权景肆身上。 云婳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有点心里犯怵。 一旁的男人像是看出了她紧绷的不自然的状态,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掌心渗出了微弱的薄汗。 仪式本身是很简单的,但因为人多口杂,仪式结束后,众人在祠堂逗留了会儿并没离去。 期间,肖牧将权景肆叫去一旁,两人说了些什么,权景肆的眉心倏地皱了起来。 云婳在原地站着等他,不安的手心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小口地往口里送。 “云小姐。”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云婳喝茶的动作一顿,澄澈的眼往后看去,弯起来,“七小姐,我和权景肆已经拜了祠堂,我的名字也上了你们权家的族谱。按理说,你应该喊我四嫂。” 权书绮脸色微微变了,原本就是因为客套挤出来的笑容,现在挂在脸上显得很僵硬。 “呵……” 她淡笑一声,到底是没喊出那两个字。 “你之前不是说,玩够了就要离开他吗?现在连四少夫人的架子都摆了起来,看着倒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很想我离开他?” 云婳挑眉看她,笑意不明。 “你又不爱她,他也不会待在你身边一辈子。难不成你心高气傲的云大小姐,能接受被男人甩?”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弯弯绕绕的话。” 云婳扬唇,“我想离开的时候自然会离开的。但既然现在这个男人还挺爱我的,对我也挺好的,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你……” “何况。” 云婳眯起眼睛,对上权书绮已经乱了分寸的眼眸,“我要是在他最爱我的时候离开他了,他不得记我一辈子?这样的话,七小姐还怎么趁虚而入呢?” 权书绮有种被她窥见心底的感觉,可这女人偏偏还要说出来,故意刺痛她。 第165章 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 “不过七小姐,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们两人都没发展出感情来。你怎么就认定我离开他了,他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权书绮看不惯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笑回应:“你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你以为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能持续多久?何况在他心里,你的重量未必比得上我。” 云婳心里呵呵两声。 这个权书绮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 权景肆吗? 云婳把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收拾了下心情继续回呛权书绮。 “是,你说得对。女人对男人的喜欢也持续不了多久,没准儿在他腻了我之前,我先腻了他呢?” 云婳笑意薄凉地说:“不如七小姐就等着,看我和权景肆是谁先腻了谁好了。” 权书绮:…… 云婳转身走了,不想和她费口舌。 云婳不知道权景肆做什么去了,她和权书绮聊了几句的功夫,就没见着他了。 云婳抓了权九思问:“看到你四哥没?” 权九思摇头,“没。” 云婳板着脸走了。 权九思预感到不对劲,将手里吃一半的包子一骨碌全塞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给权景肆打了电话过去。 “四哥,你去哪儿了?嫂子在找你呢,嫂子好像生气了,你好自为之。” “……我马上过来。” 权景肆不在,倒也是有权家的人过来和云婳打招呼。 不过他们态度还算恭谨,没给她什么脸色看,反而多数人都是笑盈盈的,至少看着是和善的。 “父亲。” 云婳去找权柏。 权柏转身,见是云婳,脸上露出了笑容,“哎。” “……仪式既然已经结束了,我能先走吗?” 云婳小心翼翼问。 仪式已经结束了,但权家难得一下子聚齐这么多人,都凑在一块谈天说地。 看着其乐融融,但云婳觉得没准儿人人心里都揣着一百零八个心眼子。 权景肆不在,云婳和他们不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实在不想待下去了。 “景肆呢?” 权柏往周边看了看,“他把你丢下了?” “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云婳撇了下嘴。 “行,你先回南园吧。” “嗯。” 云婳刚离开祠堂,身后就有人喊她,“四夫人。” 云婳回头看去,是肖牧。 肖牧刚才还跟在权景肆边上的,现在他来了,权景肆怎么没来。 云婳眉梢微沉,停住脚步等了他一会儿。 肖牧跑上前解释:“四少临时有事要处理,让我先陪着四夫人。” “他去哪里了?” 肖牧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该不该和云婳说。 云婳看着他为难的脸,想了想,“是不是有权明森的行踪了?” 肖牧惊讶地看她。 云婳神色平淡,“我知道他这几天一直在找他。” 肖牧跟在她身侧,微微颔首,“是。三少一直在暗中破坏四少的生意合作,而且还……” 肖牧观摩了下云婳的脸色,继续往下说:“还觊觎四夫人你,所以四少必须找到他。” 云婳轻笑一声,“他才不喜欢我,他只不过为了恶心权景肆罢了。” 此前两人关系最亲近的时候,也不见他说喜欢。哪有过了这么久没见,忽然就冒出来的喜欢? 何况,他每一次出现,最主要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云婳离开权景肆。 肖牧没说话。 “对了。” 云婳看向他,“你跟在权景肆身边多久了?” “十五年。” 云婳眼睛亮起,“这么久?” “是。我和我弟弟很早就没了父母,一直在巷子里当小混混,为了活下去乞讨抢劫什么都做过。后来遇到了四少,他说我们俩身手好,就把我们带回了权家。” 云婳想了想,十五年前,那个时候权景肆十三岁。 “那时候权景肆在权家怎么样?” 肖牧摇头,“不好。四少把我们带回去,说让我们教他打架。” “打架?” 云婳惊呆了,“他那个时候不会打架吗?” 肖牧有些难以启齿,“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我弟弟就抢劫了四少,还……打了他一顿。” “……”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权家四少,原本害怕要躲的,没想到他养好伤后却来找我们,说要把我们带回去。他说,可以给我们兄弟俩食物和住处,但要我们教他怎么打架。” “你那个时候多大?” “九岁。” 云婳:…… 所以权景肆十三岁的时候,被两个九岁的小孩揍了一顿,还让他们教他打架? 云婳惊呆了。 这和她在巷子里打听到的,也出入太大了吧? “四少小时候其实很文弱,手里有枪却不敢用,后面哪怕学了拳脚,也不敢真的跟人动手。唯一一回,他发怒了揍人,是二少的朋友喝醉酒了欺负七小姐,差点把七小姐……。四少看到了,就上去和他打了一架,差点把人打死。” “这么看来权景肆和权书绮小时候关系挺好的。” 云婳凉凉地说。 肖牧皱眉反驳,“其实并不是。四少小时候卑微怯懦,七小姐很不喜欢他的个性,也曾和其他少爷一样奚落嘲讽过他。四少救她是因为七小姐以前给他送过几次饭,让他不至于饿死。四少一向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一直记得七小姐的恩情。” “后来四少得到了家主的重用,七小姐来扶持他,对四少的态度才慢慢转变了。” 云婳点了点头。 和权景肆跟她说的差不多,难怪权景肆不觉得权书绮喜欢他。她从前反而是讨厌他的,只是看他起势了,才来攀附他。 “那你弟弟呢?” 云婳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见过肖牧的弟弟。 “他留在权家,帮四少做事。” 云婳了然点头。 肖牧兄弟俩算是和权景肆一起长大的心腹,一个被他带去帝都,一个留在权家做他的眼睛。 云婳跟着肖牧上了回权家的车。 “四夫人。” 肖牧想了想,脸色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四少其实很喜欢你,比你认为、或者说比他自己所认为的,还要喜欢。” 他跟在权景肆身边这么多年,再也没人比他更了解权景肆,包括权景肆自己。 第166章 如果权景肆来救你,那他必死无疑 云婳系上安全带,闻言抬眸看向一旁的肖牧:“我知道。” 她来权家这几天,算是真切感受到了权家能出一个权景肆的不容易。 权家的几个少爷,都或多或少地遗传到了权柏的风流花心。何况在权家一个如此封建,不把女人当人看的地方,权景肆能宠着她纵着她的小脾气,在她面前时不时露出低姿态,不是喜欢是什么呢? 她可还记得某人在结婚之前怎么说来着? 不会哄女人。 不喜欢的女人当然不会哄了,可要是喜欢一个女人,再怎么神经大条,也是会无师自通的。 车子平稳地往前行驶,云婳低头玩手机,忽然车身晃悠了下,她后背在车座上砸了两下。 “肖哥,后面有车子跟着我们。” 司机说。 肖牧自然也看到了,他绷着脸,看着后面那几辆车,暗道不妙。 “调虎离山,遭了!” 肖牧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是冲着四夫人来的。” 云婳愣愣地收起手机,“什么?” 他们是谁? 她来不及问什么,前头的司机已经猛踩了油门,打算甩掉后面跟着的几辆黑车。 山路不好走,弯弯绕绕的云婳被晃荡得浑身难受。 “夫人,你要是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一旁的肖牧说。 云婳茫然地点头,慢慢闭上眼睛。 下一秒,耳畔传来一声枪响。 “啊——” 云婳抱着头尖叫一声。 “夫人别怕,是我开的枪。” 肖牧想要逼退身后的几辆车。 云婳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她缩成一团,心脏扑通直跳。 闭眼前她看了眼后视镜,后面跟着三四辆车,肖牧说冲着她来的。 所以,是权家的人? 有人想让她死? 云婳怕极了,脑子一团混沌什么都没有。 权景肆去哪里了? 她会不会死在这里? 云婳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场面,眼角渗出了恐惧的泪花。 忽然,车子急停,车内一片东倒西歪,云婳被安全带弹回座椅,狠狠砸了两下,脑袋发晕。 “肖哥,前面没路了。” 司机声音薄凉。 “下车,和他们拼了。” 肖牧作势要拉开车门。 司机慌了,把车门锁死了,“肖哥你疯了?他们那么多人,我们打不过的!” “不然在这儿等着他们来打死我们吗?” “他们是为了四夫人来的!” 司机冷静开口:“他们不过是想挟持四夫人威胁四少,不会对她做什么,你何必去送死?!” “你说的什么鬼话?四少让我们保护好夫人,你让我把夫人交给他们?” 云婳听着耳边的争执,慢慢睁开了眼睛。 “肖牧,他说的有道理。” 云婳声音冷静地响起,“他们人太多了。就算你们都冲过去,也救不了我。” “四夫人!” 肖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 这时,司机看到后面的车子出来一个人,眼睛惶恐睁大:“是三少……” 肖牧愣了下,回头看去,真是权明森。 可是,权明森不是去码头渡口了,肖弋是亲眼看到,才把消息传给权景肆的。 他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云婳,我不想杀人,你下车跟我走。” 后面传来权明森温淡的嗓音,“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云婳把手放在车把手上,对司机说:“开门。” “夫人,你不能跟他走。” 肖牧拉着云婳。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云婳看向肖牧,“你是权景肆的心腹,你不能白白死在这里。你回去告诉权景肆,让他来救我。如果你们都死在这里,那权景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肖牧一下子颓然,身子垮下,松开了手。 司机开了车门,云婳推开车门出去。 权明森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如玉,望着她淡笑。 “跟我走吧。” 云婳看着他身后的保镖,深吸一口气,朝他走过去,上了权明森的车。 直到后面的车子一辆辆都离开了,司机才调转了车头。 肖牧的唇瓣一下子没了血色,“四少要是知道我把夫人弄丢了,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肖哥,今天这一切分明是三少早就安排好的。怨不得你,四少不会怪你的。” 恰好在路上埋伏他们,把他们逼进这条正在维修的路上,或者说,前面的石块,也可能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 因为早上来的时候,这条路还是可以走的。 …… 上车后,权明森脸上带着难以抹去的笑容,甚至还愉悦地哼着小调,颇有一股计划成功、一切尽在他掌握的志得意满。 云婳嫌弃地看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权明森微笑看她,“云婳,我提醒过你很多次,让你离开权景肆。是你一直不听我的,今天的事情,是你自找的。” “你想用我威胁权景肆?” “威胁?” 他冷笑一声,“他现在可是权家继承人,风光无限,我一个成王败寇,能怎么威胁他?” “那你想做什么?” “他总不能事事都如意吧,你说呢?” 云婳偏开脸,“你想把我带走恶心他的话,那就打错算盘了。” “要不怎么说你是小公主呢。” 权明森笑意浅浅,“我的计划,比你想的还要有意思多了。” 云婳怔了下,重新看向他。 “权书绮跟我说,权景肆喜欢你,宁愿为了你和她决裂。我想试试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权明森脸上的笑容变得阴森可怕起来,“权家可从来没人折在一个女人手里,要是父亲知道他精心挑选的继承人,是个冲动上头的恋爱脑,你说会不会很有意思?” 云婳瞳孔微微收缩,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我会设计好一切,如果权景肆来救你,那他必死无疑。如果他不来救你,那我把你带去南洋,以后你就做我的女人。” “你做梦!” “你想说你父亲会来救你?哈哈哈,南洋山高路远水深火热,哪怕你是一国总统的千金,去了那里也不可能回来。” “我还真是好奇权景肆会怎么做,要不你猜猜看,权景肆会不会来救你?” 第167章 要不把密室那位放出来…… 权景肆从肖牧那里得知消息后,就召集人手要去了。 但刚出门,权书绮就拦住了他,“你疯了景肆?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故意引你上钩的?你今天要是走了,就没有命再回来了!” “让开——” 权景肆眼眸猩红地瞪着她。 权书绮瞳孔一寸寸裂开,从他的眼神里忽然了然了什么,“哪怕你知道此行必死无疑,你仍然要去是吗?权景肆,你是不是疯了!那个女人都不爱你了,你还要为她送命?” “她是我的妻子。” 权景肆声色沉哑,“让我做一个缩头乌龟,眼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抢走,我做不到。” “就算云婳跟他走了,她也不会死,权明森不会杀她的。倒是你,你要是去了,你就死了。等你死了,他还是会带走云婳。你觉得值得吗?你今天得到的一切有多不容易,你还有仇要报你都忘了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你简直是疯了!” 权书绮情绪失控,难以置信眼前冲动的男人会是她扶持这么多年的权家四少。 他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他一向杀伐果决、行事雷厉,走一步看三步,可今天,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他却还要往里跳。 “权书绮,如果不是你当初和他联手,让他知道用云婳就能威胁我上钩,那今天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所以,你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一起对付。” 权书绮瞳孔惊大,忽然意识到什么,险些站不稳,“你……你之前是在骗我对不对?你从来没想过放弃云婳,什么稳住大局,怕云婳取消婚约都是假的。你们两个联手唱戏,就是为了骗我?权景肆,在你心里,我和云婳……” “在我心里你只是妹妹,云婳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命,你和她,从来没有可比性。所以,让开——” 权景肆的手放在了腰间,那里有一把枪,“你多耽误我一分钟,云婳就多一分不确定性,别逼我对你动手。” 权书绮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建筑起来的高墙一夕崩塌。 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竟然比不过一个从天而降的云婳。 权书绮无法接受,她的心痛得都要呼吸不上来。 权景肆带着一行人,乌泱泱地从她面前走过。 权景肆拉开车门要上车,身后的肖弋忽然出声提醒:“四少,要不把密室那位放出来……” 他声音弱弱的,只是试探,怕权景肆怒斥他。 毕竟在权家,那是个不能提的绝密。 权景肆如果这么做的话,会得罪很多人,也会让权柏震怒。 “你疯了?” 肖牧没好气地对肖弋说:“他要是出来了,家主肯定不会放过四少的。” 加上权景肆今天的这番行为,权柏会觉得他为了女人不顾一切,哪里还敢把位置传给他? 那这样,权景肆多年的筹谋规划,就都全毁了。 “我只是为了四少着想,毕竟此行危险,有他帮忙可以事半功倍……” 肖弋解释:“何况,必要时候,可以用他代替四少去死。” 权景肆浓眉微蹙,看向肖弋,黑眸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精光。 “好,把他放出来。” 肖弋点头,“是,我这就去。” 肖牧惶恐不安地看向权景肆,“四少,您这么做太冒险了。” “他比我厉害,是刻在基因里的嗜血残暴,有他帮忙,救出云婳的胜算能大许多。” 权景肆垂眸低语,漆黑的眼底涌动着情绪。 “可他要是出来了,就很难再抓进去了。何况,四少不怕他对你动手吗?” 肖牧觉得,那虽然是一把好用的刀,可对敌对己,都是威胁。 何况他被关了这么久,愤世嫉俗,对谁都不会心软的。 哪怕,权景肆是他的同胞兄弟。 “我有办法。” 权景肆看向肖牧,“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救云婳。” …… 云婳被权明森带上了去南洋的商船。 权明森将她关在最里面的房间里,倒是没有绑着她。 偶尔,还来陪她说说话。 不过,他送来的那些食物,云婳一点都没碰,一滴水都没喝。 “你何必这样防范我?” 权明森看着她越发苍白的双唇,她分明很渴了,也该饿了,却死也不吃他的东西。 “云婳,我从来没想伤害你。” 权明森坐在一旁,望着她道。 云婳看着窗外,船已经离开码头了。 “权柏让你去南洋,是留你一条命,你何必要作死?” 权明森冷笑一声,“留我的命?我凭什么要这样灰溜溜地躲去南洋?如果不是权景肆,我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云婳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你觉得你现在这样是权景肆害的?” “不然还有谁?当年是他,亲手把我送去南洋监狱的。” 那种地方,生不如死,他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回来找他寻仇。 “你觉得,权景肆抢了你的位置,如果不是你入狱,现在继承人的位置是你的?” “当然!” 权明森眼里闪现厉光,一下子站起来,“当年我给父亲奔波卖命的时候,他权景肆只是权家一条狗而已,人人可欺!哪怕后来父亲用他,也不过是看他有几分能力,继承人的位置,他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当年权明森如日中天,云婳自然是知道的。 “你错了。是你父亲选了他,至于你在南洋监狱受到的折磨,和权景肆无关。” “无关?怎么可能?他巴不得我死在监狱里。” “他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什么要逼死你?何况杀一个人多简单,他为什么要留你一口气出来对付他?” 权明森微怔。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是被人耍了?折磨你的,让你痛恨权景肆对付他的,另有其人。” 云婳嗓音冷静,“你三少哪怕失势,手底下也有一群人为你所用。用你来对付权景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还用我来告诉你吗?” 权明森眼眸闪动,恍惚了会儿开口:“呵,你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我放了你。” 第168章 我不会死的 权明森摇晃着酒杯,目光噙着寒凉的笑意,在云婳面前蹲下身来。 “算算时间,权景肆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可现在天都要黑了,他还没出现。云婳,看来你们之间的感情,比我所想的要浅多了。” 云婳冷漠地看着他,“他才没那么蠢,什么准备都不做就直接带着人冲过来送死。” “哈哈哈……” 他发出刺耳的嘲笑,“这是我的船,上下都是我的人,他做再多的准备都没用的。” “云婳,你好像觉得他一定会来救你呢。” “他当然会。” “可是你别忘了,他是权家人。” 权明森眼角的光芒更加锐利了,伴着得逞后的喜悦,“你知道权景肆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吗?他小时候,最落魄的时候,甚至和一条狗住在一起,哈哈哈……权家所有人都可以欺负他,他那时候不像现在,柔柔弱弱又胆小怕事,连权书绮都看不惯他那副病歪歪的样子。” “后来他的狗死了,他才有了点脾气,可还是没有用,他在权家还是人人可欺。他好不容易得到父亲赏识,努力让父亲看到他的能力,慢慢挣到了一点尊严。再后来,他甚至学会了算计人心、培养了一堆心腹,可以和我抗衡。你说,他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切的权势地位,他会为了一个女人,一个结婚只有半年的女人放弃吗?” “你的确很漂亮,也足够有吸引力,可是云婳,这个世界上可太不缺漂亮的女人了。何况他身边还有权书绮,权书绮也不比你差多少,他凭什么要为了救你丧命呢?” “……” 权明森看着女人的脸色一寸寸地暗下来,漂亮的眼眸再也没了明亮的光芒,好像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他终于放声笑开。 “这样也挺好的,权景肆不来,那我带你回南洋。” “我的小公主,南洋是个炼狱一样的地方,你可要做好准备,别被吓哭哦。” 权明森阴笑着离开,关上了房门。 云婳摊在地上,捂着心口,觉得浑身难受。 她望着那扇小小的窗户,太阳已经落山了。 权景肆,真的不来了吗? …… 船身晃动,云婳原本就有晕船的习惯,没多久她就觉得体力不支,有些难受了。 她在洗手间吐了几回,难受得很,不得已喝了外面的水。 希望权明森没有在水里做过手脚,因为此刻她已经脱水厉害,不能不喝了。 她按捺着不适,曲着身子靠在船上,一直在看着外面的小窗。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船也在海里行驶了许久,但她心底总有一丝希望,她觉得权景肆会来的。 可是,她又怕他真的来。 权明森这么猖狂,怕是做足了准备,只要他来就会死。 她不想他死。 云婳眼泪往下啪嗒啪嗒地掉着。 被绑来这么久,她是第一次哭。 因为她害怕,害怕权景肆不来,又害怕权景肆真的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婳抱着膝盖,晕晕沉沉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权景肆为了救她,中弹落水而亡。 “啊——” 云婳一下子惊醒,大滴大滴的汗珠往外冒。 还好,是做梦而已。 “呕……” 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她扶着船身起来,又去洗手间吐了。 而等她颤颤巍巍地出来,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枪响。 云婳身子怔住。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枪声响起,像是放鞭炮一般,吵得人耳膜震痛。 云婳倏地睁大眼睛,心脏扑通跳动。 权景肆……他来了。 云婳让自己勉强站起,扶着一旁的桅杆。 她不敢开门出去,外面是一场血战,她什么武器都没有,只能在房间里等着,等权景肆来救她。 终于,外面的枪声安静了些。 云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直盯着那扇门,她不知道打开门的人,是权景肆……还是权明森。 “砰——” 门被人粗暴地踢开,云婳被动静吓得一怔,牢牢缩在角落里。 迎着光,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浑身是血,就连那双眸子,都是通红通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 他将眼睛睁到最大,张望着房间,寻找女人的踪迹。 “权景肆……” 角落里传来女人细弱蚊蝇的哭咽。 她吐了许多次,又累又虚脱,已经快没力气了。 但他听到了,朝她冲了过来,满是血迹的身子拥住她,“婳婳,我来晚了。” 云婳在他怀里哭着摇头,“我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不会。” 他托着她的后脑,“我带你离开。” 云婳虚脱地快要站不起来,权景肆只得将她抱了起来,往外走。 外头的枪战还在继续,枪林弹雨之间,他将她牢牢护着,云婳眼睁睁看着,一颗子弹打到他手臂上。 她吓得睁大眼睛,“权景肆,你……” “我没事。” 他咬着唇闷哼一声,抱她的手臂没有丝毫颤抖。 最后,他把云婳交给了肖牧:“你先带她走。” “四少,那你……” “这些兄弟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跟我来的,我不能丢下他们。何况,权明森还没死,我要亲手杀了他。” 权景肆咬牙说着这话,“我不会死的,你把云婳带走。” 肖牧一边流泪一边点头,“我知道了,四少,你要当心。” 云婳昏昏沉沉,晕得厉害,只模糊听到这些对话,来不及反应什么。 肖牧将她带到小船上,船上有人划桨,渐渐远离船上的血雨腥风。 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权景肆身子一歪,一颗子弹打在木桩。 “哥,要不是我,你可就死了呢。” 一旁的人闲散打趣,眯着眼睛看他,浑身的血迹让他的眼神变得痴狂。 他拿着枪,疯狂地对着四周扫射。 权景肆睁大了眼睛,制止他,“你疯了?” 他连自己人都打死了。 “他们本来也活不了啊。” 对方慵懒接话,语调轻松。 权景肆眼眸猩红地看着他,到底没说什么,转身去寻权明森了。 小船上的云婳意识到权景肆不在,恍惚醒了,趴在床沿问:“权景肆呢?” “夫人……” 云婳听到大船那边传来一声震天枪响,往后看去。 权景肆整个人往后栽倒,掉进了海里。 “权景肆——” 云婳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吓晕了。 第169章 权景肆失踪,云婳怀孕 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让人闻着不适。 云婳晕倒之后,肖牧将她带回了帝都,而后便重新回到中南寻权景肆了。 此时,云婳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手上插着输液的针。 因为她还没醒过来,病房里需要安静,不能留人,他们都在外面等待,只隔着玻璃窗,遥遥相望。 郁时安和陆琬匆匆赶到。 陆琬的视力已经恢复了一些,可以看到周围模糊的景象,但不太真切。 郁时安牵着她,怕她关心则乱,磕到碰到。 “云叔叔。” 陆琬站定喊人,“婳婳怎么样了?” “她没受伤,只是身体虚弱,现在还没醒过来。” 云嘉诚面色凝重地答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去一趟中南,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云婳险些没命回来。 那天肖牧送云婳回来,云嘉诚顺嘴问了句权景肆的情况,肖牧眼睛一红,没说话就走了。 可见,权景肆现在也是凶多吉少。 原以为权家现在定了继承人,内乱什么的应该过去了,可谁知道,还是一团乱麻。 “我早就说过了,婳婳不适合权家,她不能嫁给权景肆。” 云嘉诚铁青着脸,对一旁的云老说:“父亲,等权景肆回来,就让他们离婚吧。不然,我怕婳婳以后因为他还要吃许多苦头。” 素日里很喜欢权景肆的云老,眼下也没说反对的话,只是叹了口气,往病房里看去。 陆琬手指握紧,欲言又止,但被郁时安捏着手制止了。 陆琬抬头看他,眼睛一下蓄满了泪珠。 “眼下平安是最重要的。” 郁时安说。 陆琬点点头,低头没做声了。 得知云婳的情况后,郁时安一直在联系权景肆,没有任何音信。 他让自己的手下送云婳回来,现在云婳身边又没有留一个他的人,那只能说明一点,权景肆那边十分危急。 病房里,云婳手指动了,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云嘉诚见状,忙推门进去。 “婳婳。” 他轻声唤她,众人也是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病床上,女人素眉皱起,漂亮的眼睛没什么聚焦地扫过众人,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爸爸,我怎么了?” 说完,她低头看一旁的输液瓶。 她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还在打针? 云嘉诚一愣,“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云婳认真想了想,小脸很快露出愠怒,“我记得啊,江少衍那个混蛋,他竟然背叛我,还在我生日宴上闹事羞辱我。我早就看他和云淑仪不对劲了,没想到他真敢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 众人皆是一怔。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还有呢?” 云嘉诚又温声往下试探。 云婳不明所以地看他,“然后我就跑出去了啊,还险些被车撞了。啊,我被车撞了吗?所以来医院了?” 云嘉诚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云婳她……失忆了? 这怎么可能呢? …… 离开病房后,云嘉诚从医生口中得到了解答。 “分离性遗忘症。” 医生扶了扶眼镜,神色冷静地道:“这种情况其实在医学上来说并不算少见。简言之就是,云小姐因为遭受重大的创伤打击,身体选择保护自我的一种机制,让她暂时忘记了一部分记忆。” 众人震惊。 云嘉诚:“那她还能恢复记忆吗?” “多数情况下是可以的,当周围环境有刺激物再度出现,有可能激发她潜在的记忆。不过,我不建议家属为了唤起她的记忆强行给她刺激,因为她现在比较脆弱,这么做很容易适得其反,让她产生精神问题。总之,家属需要多关心她的情况,给予适当的排解疏通,让她情绪安定下来。” 云嘉诚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这样也好。忘了也好,忘了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他们两个原本就不应该在一起,权景肆带给她的只有伤害,让云婳忘了他,他们两人就能彻底断开了。 “另外。” 医生皱了下眉头,“报告显示,云小姐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 云嘉诚震惊。 “云小姐的身体状况,按理说是很难怀孕的。所以说这个孩子,我不建议家属打掉,不仅伤身,而且这个孩子,可能是云小姐唯一一次当母亲的机会了。” 云嘉诚的惊讶更甚。 医生走后,他久久难以平静。 原本云婳失忆了是件好事,可她现在有了权景肆的孩子,现在两个人岂不是藕断丝连? 云婳怀孕,陆琬自然是高兴的,但郁时安表情却闷闷不乐。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陆琬问他。 郁时安抿着唇,镜片下的眼眸漆黑如墨,“云婳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创伤,才导致她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忘了和景肆有关的一切?” 陆琬被他这句话问得直接僵住,双唇微颤,难以置信地说:“你是说,权景肆可能……死了?” “而且云婳可能是目睹他死了。” 闻言,一旁皱眉考虑如何处置云婳和权景肆关系的云嘉诚再度一怔,“什么?!” “云叔叔,我到现在都联系不上景肆。” 郁时安坦言。 云嘉诚呼吸急促,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给权柏打了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许久,那头才接了。 云嘉诚开门见山,只问了一句话:“权景肆现在在哪儿?” 权柏语气难得的低沉冷漠,“我儿子为了救你女儿,死在了海里,再也回不来了。” 云嘉诚泛着红血丝的瞳孔,一点一滴地涌上了眼泪,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就算再不喜欢权景肆,但也没想到他会死…… “云嘉诚。” 权柏咬着字句,“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说完,权柏挂了电话。 他费尽心思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亲手杀了自己兄弟,葬身鱼腹了。 权明森去南洋是他一手安排的,但凡权景肆来找他帮忙,他从他手里要一个女人回来简单得很。 可是他们父子之间隔阂太深,他不愿意拿云婳赌权柏的帮忙,所以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拼一条血路。 第170章 云婳想打掉宝宝 云婳忘了权景肆,但她肚子里还有权景肆的孩子。 不过,云婳还记得那晚酒店的事情,也就是说,在云婳如今的记忆里,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是那个“强奸犯”的种。 云婳当然不愿意生下一个强奸犯的孩子,但云嘉诚竭力阻止她打胎。 “爸爸,你疯了吗?难道你要我给一个强奸犯生孩子?” 云婳难以置信。 “婳婳,医生说你身体不好,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云嘉诚语重心长,遮掩着内心的悲痛。 医生说,云婳的记忆是可以恢复的。如果哪一天她记忆恢复了,却打掉了和权景肆的孩子,那她肯定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云嘉诚必须要阻止她这么做。 何况,这是他唯一的外孙,他怎么能让云婳打掉? 哪怕没有父亲,还有母亲,还有一大家子的人疼爱他,他依然能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那又如何?” 云婳只觉得恶心,皱着眉头反驳:“哪怕一辈子不生孩子,我也不要便宜了那个罪犯!爸爸,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找到那个人,让他付出代价吗?” “我当然会找。” 云嘉诚竭力安抚她,“可是婳婳,那也是你的孩子。是你这辈子唯一仅有的孩子,你可以讨厌他的父亲,但他是无辜的。” 云婳咬着嘴唇,偏过脸,还是无法信服云嘉诚这套说辞。 云嘉诚自然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这件事情,不过慢慢来,他们会看着她,免得她做出糊涂事。 云婳生了云嘉诚的气,不愿意见他。 云嘉诚只好去找陆琬,陆琬和她关系最好,让陆琬来劝她。 云婳看到陆琬来了,脸色茫然地看着被一扇门隔绝在外的郁时安。 郁时安是和陆琬一起来的,那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郁时安也在病房。 其实那时候她就想问了,为什么郁时安会在帝都? 他不是在国外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另外,云婳又想起来,她被强暴的事情不是发生在上周?她怎么就一下子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还有,事发至今,她都没看到云淑仪。云淑仪去哪里了?她现在连假惺惺的关心都不做了吗?还有江少衍,他这么心安理得地背叛她,不打算和她解释两句? 云婳忽然觉得脑袋疼得很,眉头皱紧。 “婳婳,你是不是不舒服?” 陆琬见状,忙上前询问。 云婳眼里渗出不明的泪花,她望着陆琬,声音细细小小:“琬琬,我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陆琬脸色微怔,模糊的视线里看着云婳那张茫然的脸。 她看得并不真切,但能够感受到云婳此时的迷惘惆怅。 她在床边坐下,“你病了一场,所以脑子才会糊里糊涂的。不过没关系,等你养好身体,一切都会好的。” 陆琬嗓音温和沉静,听着她的话,云婳心里慢慢安定了些。 陆琬眉目悲凉地望着她。 云嘉诚怕刺激云婳,告诫他们不许在她面前提权景肆三个字。 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云婳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一旦云婳想起来他这个人,想起来他因她而死,那她一辈子也不会放过自己。 逝者已逝,生者仍然需要好好活着。 陆琬能够理解,她只是觉得难过。 “琬琬,你都不知道爸爸有多离谱,他竟然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陆琬回过神,轻轻去抚摸她平坦的腹部。 云婳被她温柔的表情和轻和的动作看得一愣,试探性开口:“琬琬,难道你也觉得,我应该生下这个孩子?” “嗯。” 陆琬点头,“婳婳,你的宝宝一定和你一样漂亮可爱。” 云婳不高兴地皱着小脸,声音沉闷:“可要是跟他爸爸一样呢?琬琬,你知不知道,有些犯罪基因是可以遗传的。他爸爸是强奸犯,他以后长大了要是作奸犯科,那怎么办?” “不会。” 陆琬摇头,“你的孩子,一定正直善良。” “可他要是很丑怎么办?” 她见过漂亮的女明星嫁给大肚便便的富商之后,生下来的孩子可没一个继承她们美貌的。云婳要是碰到这种概率事件,让她养一个丑兮兮、长大后还可能是坏蛋的小孩,她不如打了他。 一辈子没孩子就没孩子,她才不要便宜了一个罪犯。 强奸,罪不至死。 要是那个人出狱后,还想认这个孩子,她又该怎么做? 想起来就觉得头疼,总之,她不想留这个孩子。 “不会的婳婳,你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看的那个。” 陆琬说。 “哎呀烦死了!” 云婳说不过她,干脆躺下,将被子盖住脑袋,郁闷地说:“你们真是中邪了,一个两个的都莫名其妙劝我留一个强奸犯的孩子!” 陆琬轻叹一口气,“婳婳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噢。” 陆琬起身离开了病房。 走廊外,郁时安见她出来了,走过来搀扶她,薄唇轻启:“她怎么样了?还是想打掉孩子?” “其实也能理解,对现在的婳婳来说确实难以理喻。” “那要是她偷偷打了怎么办?” “不会。” 陆琬摇头,“她现在的保镖都是云叔叔安排的,都会看着她的。” 郁时安点了点头。 陆琬有些感伤,进电梯后,不由说出一句:“时安,权景肆真的死了吗?” 郁时安抿着薄唇,“权家已经在操持他的后事了。” 云嘉诚原本还想赶过去吊唁的,但权柏阻止了他。 权柏说,人都死了,婚约也就作废了。 从此以后,权家和云家,再无半点瓜葛。 …… 云婳出院之前,云家就已经上下打点过了,任何人都不会再在她面前提“权景肆”三个字。 包括,云婳那段婚约,因为权景肆身死,也被云嘉诚注销了。 权景肆和云婳之前住的房子,被云嘉诚买了。两人装修到一半的婚房,也荒废在了那里。 云嘉诚,把权景肆的痕迹,干干净净地在云婳生活中抹去了。 转眼就到了新年,热闹的氛围让云婳又恢复了一贯的明艳欢快。 她肚子里那个想打却一直打不掉的孩子,成了她现在唯一的烦恼。 第171章 秦御打算追云婳 年关过后没多久,到了情人节。 云婳托着下巴在自己房间里闷闷不乐。 现在连她以前一直嘲笑寡王的陆琬都去约会了,朋友圈更是狗粮遍地走,就她一个人,怀着一个打不掉的孩子,被迫在家里养胎。 云婳实在搞不明白她爸爸怎么想的,就算觉得宝宝是无辜的,可她呢? 她好歹是豪门千金,未婚先孕这样的丑事传出去,谁还敢娶她啊? 她爸爸莫非打算让她一辈子不嫁人了,就守着一个孩子过? 云婳越想越生气。 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云婳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皱眉。 秦御给她打电话干嘛? 难道连他都知道她怀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云婳心里一凉,没接电话。 她才不要接电话,那个讨厌的家伙肯定要嘲笑她的。 秦御接连打了两个电话,云婳都没接。 然后他发了微信。 【要不要出来看烟花?】 云婳:?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秦御:…… “怎么样儿子,约到没?” 秦夫人笑眯眯走过来,好奇地问。 秦御难堪得很,避着秦夫人:“谁说我要约她?” 秦夫人立马变了表情,没好气地数落:“你说说你,过了年也是二十六岁的大男人了,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 “喜欢就去追啊,现在云婳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吗?” “……什么趁虚而入,您说的什么话?” 秦御将她往外推。 秦夫人皱眉数落:“我告诉你秦小六!云婳这个儿媳妇我是要定了的,你不跟人家表白,我帮你跟她说!” 秦御又急又恼,丝毫不怀疑秦夫人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知道个屁!” 秦夫人抱着手臂看他,“你要真知道,当年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和江少衍在一起。后来也不会让权景肆横插一脚,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优柔寡断的,活该没媳妇!” 秦御:…… 他低下头,眉宇间弥漫着阴翳,淡淡开口:“当年我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和江少衍在一起。” 毕竟江少衍追她那么多年,云婳可从来没表现出喜欢他的样子,结果生日那天,猝不及防就答应他了。 “至于后来,我也没想到,她会选了权景肆。” 毕竟依据她的性格,权景肆看上去冷冰冰凶巴巴的,她不吓哭就算好的,哪里会肯嫁给他? 只能说,云婳之前选的每一个人,都让他出乎意料。 “感情本来就是需要一时冲动的,一直犹犹豫豫,想着最好时机,可哪有什么最好时机呢?出手越快越好,慢一步就慢了一辈子了。” 秦夫人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您。” 秦御看向秦夫人,眼底生出几分不安,“云婳怀孕了。” 秦夫人愣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秦御猜到了她是这样的反应。 秦夫人不至于封建到觉得一个女人离过婚就配不上自己儿子,但要是她肚子里还怀着前夫的骨肉,就不一定了。 “云婳身体不好,云家不让她打掉这个孩子。” 秦夫人慌乱了下,缓了缓才继续:“她要生下来?” “嗯。” “那……你能接受?” “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秦御说:“倒是您,会不会因此嫌弃她?” 秦夫人眉头皱起,冷哼了声,自嘲道:“你这话说得,好像云婳已经点头要嫁给你了似的。” “……” “我都说了我喜欢云婳这丫头,你要是能娶到她,她就算怀的双胞胎我都认了。” 秦御心底安定了,“行,我这就去追她。” 秦夫人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另一边。 云婳怀孕后孕吐反应倒还好,除了前阵子有些恶心之外,这段时间都很安稳。 或许是宝宝知道妈妈不喜欢他,想着把他打断,所以他也乖乖的,不敢惹妈妈不开心。 不过,云婳变得很嗜睡。 总也睡不够。 睡了午觉刚起来,仆人告诉她,有人给她送了玫瑰花。 “是吗?” 云婳眼睛亮起。 说来也是奇怪,今年情人节,居然没什么人给她送花。 这还是今天第一个给她送花的,云婳想知道是谁。 仆从将花束拿上来。 99朵高贵典雅的路易十四玫瑰花束,看着很漂亮,也略显夸张。 看来,送花的人是花了大手笔。 云婳看着看着,忽然脑子一阵刺痛,闪过一些模糊零星的片段。 路易十四,好熟悉的玫瑰花。 之前有人也给她送过吗? 可是,江少衍好像没给她送过路易十四,所以是谁送的,她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路易十四的花语是只钟情你一人,大小姐,看来秦六少是想追你呀。” 女仆欢快地道。 云婳一愣,“你说什么?谁送的?” “秦六少啊。” 女仆把卡片递给她,“你瞧,六少还亲自写的卡片。” 云婳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奇怪,接过去一看还真是秦御的笔迹。 【希望你喜欢。今晚七点,盛世餐厅,不见不散。】 云婳放下卡片,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女仆:“我生病的期间,和秦御发生了什么故事吗?” “啊?” 女仆被问得一愣,“没有吧,六少进部队了,也是才放的探亲假。” 云婳:…… 他什么时候去部队了? 她真的只是生病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吗? 云婳猜不准秦御是想捉弄她还是怎么,给陆琬打了电话。 陆琬正和郁时安看电影呢,只好出去接电话,“啊?你说真的假的,秦御给你送花?” “你既然这么说,看来我没和他怎么样。” 云婳松了口气。 陆琬也不懂秦御的意思,“他是想追你吗?” “看着是的,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云婳靠在床沿,摸着下巴细细琢磨,“你想想,秦御从小到大都是个大坏蛋,动不动就找我的茬让我出丑。我猜,他肯定是知道我怀孕了,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一番。” “……也……不至于吧。” 第172章 云婳,我想追你 “反正我不要跟他出去。” 云婳轻哼了声,“情人节一个人过也挺好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情人节的时候,江少衍都会给她送花,还会想办法讨她开心,让她陪他出去玩。 云婳心情好,就会答应他。 至于秦御,云婳对他就没什么好印象。 挂了电话后,陆琬没有急着回去继续看电影,而是给陆怀瑜打了电话。 西方更重视情人节,此时陆怀瑜也在外面浪荡,接到陆琬电话,还挺意外,“哟,情人节还记得给你老哥打电话呢?” 陆琬抿唇,轻声开口:“哥,你和秦御关系那么好,我问你,秦御是不是喜欢婳婳啊?” 陆怀瑜听完就笑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秦御最讨厌的就是云婳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 陆琬:“……那看来婳婳的猜测没错。” “他怎么了?” “没什么,你好好玩吧。” 陆琬挂了电话。 秦御没有等到云婳。 他等了一个小时,云婳都没来。 其实早就该猜到的,云婳不可能出来。 他想起之前秦家安排他和云婳相亲,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都不敢去。 后来,还是店长亲自给他打电话,说云婳真来了,他才着急忙慌地出门。 来的路上,还因为超速被交警拦下了。 但云婳向来不喜欢他,他看到云婳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被逼的。 被逼着才来和他相亲,说出去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毕竟他秦家六少,一直是名媛圈子里想嫁的人排行前列。 既然她不喜欢这场相亲宴,秦御就故意搞砸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中途权景肆来了,还把云婳带走了。 后来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和云婳单独相处,云婳和权景肆很快就在一起了。 秦御起身离席,出去时,他遇到了江少衍。 江少衍最近和季家大小姐季若水走得近,两家有意联姻,让他们两人接触。 季若水温婉安静,在帝都圈子里名声不显,但口碑很好。 此时,他们两人刚看完电影,准备来吃饭。 迎面撞上了秦御,秦御和江少衍互相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江少衍素来是翩翩公子,季小姐很喜欢他,看他的眼神满是柔情。 秦御站定在门口,往他们看了眼,挺般配的。 秦御回了车内,司机问:“六少,回去吗?” 秦御望着窗外的夜空,淡淡开口:“附近有卖烟花的地方吗?” “六少想看烟花的话可以去江岸那边,现在烟花表演还没结束呢。” 江岸啊……太远了,云婳看不到。 “去买两箱烟花吧。” “可是六少,城区不让放烟花的。” “没关系。” “好。” 云婳白天睡饱了,晚上很精神,一个人窝在房间的沙发上,抱着平板看电影。 虽然是她最喜欢的电影,可却没什么耐心看。 烦死了。 她想出去玩! 可是爸爸说,医生让她头三个月在家好好养胎,不要乱跑。 真是烦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野种也要让她这样养着。 云婳指着平坦的小腹吐槽:“你最好给我长得好看一点!” 接着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最好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样可爱!” 说着,云婳放下平板,光着脚丫在地毯上走,在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找到一本相册。 那里有很多云婳的童年照。 她小时候长得像娃娃一样,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白白嫩嫩的,谁看到都想抱一抱。 “都说怀孕的时候多看长得好看的人,宝宝就能变好看。” 云婳自言自语:“既然是我的宝宝,那你长得跟我像没问题吧?嗯?是不是?” 云婳一个人边看相册,边嘀嘀咕咕了许久,好半晌她才悲凉地反应过来。 她也太惨了,没人跟她玩,她都只能和一个没成型的小宝宝聊天。 “云婳——”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云婳愣了下,放下相册,趴着窗外往外看。 是秦御。 他在楼下,车停在一旁,地上还摆了两箱烟花。 “你想干嘛?” 云婳皱着眉头问。 趴在窗口的女人披散着头发,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看上去清纯美丽。 秦御看着她,忽然觉得来这一趟也挺值得的,至少能看她一眼。 秦御没回答她,不过很快云婳就看到秦御把烟花点燃了。 云婳睁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直到烟花冲破薄膜,在夜空中绽放出美丽的姿态,云婳的眼睛倏地亮起,满脸的愉悦。 “哇,好漂亮的烟花。” 看了没一会儿,云婳忽然觉得脑袋刺疼。 烟花…… 烟花…… 她是不是在哪里,看过更盛大更漂亮的烟花? 云婳望着夜空,脸色凝滞,漂亮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两滴清泪无故地从眼眶划下。 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就是很想哭一哭。 烟花燃尽,云婳回过神,将眼泪擦掉。 果然怀孕的人容易多愁善感,看个烟花居然也把自己看哭了。 云婳这么想着。 不远处传来鸣笛声,秦御站那儿没动,扯着嗓子朝她喊:“你喜欢吗?” 云婳眨了眨眼睛,好笑地说:“这里不让放烟花的,你还不跑?” “我知道。” 他说。 云婳愣了下。 “你今天为什么放我鸽子?” 秦御又问。 云婳撇嘴,“我又没答应你,再说了,谁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而已。” 云婳撑着脑袋看他,“你有这么好心吗?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怀……” 云婳戛然而止,心虚地移开视线。 秦御很快回:“我知道你怀孕了。” 云婳再度愣住,小心翼翼地问:“你难道不是想嘲笑我?” 被人玷污清白,还未婚先孕,孩子还留着,说出去丢死人了。 “不是。” 秦御说:“那是你的孩子,你想生就生。” 云婳难以置信眼前的人是秦御,“你还真是难得说一句人话。” 或者说,难得一次不找她的茬。 “云婳,我想追你。” 秦御握着拳头,心脏扑通跳动,用尽毕生的勇气说出这句埋藏心底很久的话。 第173章 病娇兄控权景梧 云婳惊讶地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秦御说完那句话的下一秒,警车来了,问了两句是不是他在这里放烟花。 秦御点头,被带上警车了。 警车开走,一下子又恢复了空旷安静。 云婳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凉的脸,是秦御疯了还是她疯了? …… 郁时安去了一趟中南,毕竟他和权景肆兄弟一场,他的丧礼,他没有不去的道理。 陆琬眼睛还没完全恢复,原本是要和郁时安一起的,但郁时安不放心她,就没带她一起。 权柏一夜之间失去两个最得力的儿子,一下子老了十岁,从前丰神俊朗的男人,现在眉眼间没有半点生气,倒有了些符合年纪的沧桑老迈。 权景肆死了,权家上下虽然笼罩在悲伤氛围里,但同时也代表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原本的金字塔构型被打破了,现在剩下的几个少爷,都在暗暗发力较劲,想成为权柏下一个钦点的继承人。 此前权景肆还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明面上做什么,毕竟权景肆不管是权利还是声势,都比他们强多了。他们只敢背地里使一点小手段,让权明森去和权景肆斗。 现在不同了,他们所有人,都有机会。 郁时安和权柏打了招呼,说了来历。 权柏虽然第一次见他,但认识他。他虽然老了,但耳目神通,好歹是一己之力将权家推向辉煌的男人,很多事情他都尽在掌握。 比如,权景肆和郁时安的结交相识,其实早在他的算计之中。 或者说,是权柏选中了郁时安,去做权景肆的盟友。 只不过,他们两个年轻人不得而知罢了。 “权伯父。” 郁时安嗓音低沉沙哑,“景肆真的死了吗?他的尸体找到了吗?” “当时战况激烈,又是在海里,很难找到他的尸体。” “可是……” 郁时安始终不相信权景肆死了,他从前听权景肆说过几次死里逃生的经历。 他在边境苦战那么多年,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家兄弟的算计里,说出去,实在太过悲哀了。 “他枪里的子弹用完了,最后和明森拳脚相向,打死了明森,自己因为力竭掉进了海里。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权柏说到这里的时候,瞳孔震颤,双唇都在发抖。 “他总怀疑我留着明森是要对付他,可其实我不过是保明森一条命,想送他回南洋度过余生。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兄弟两人积怨颇深,明森最后临走前会来这么一手。” “三少从前和他关系并没有这么胶着,看样子是遭人算计了。” 郁时安说。 权柏当然知道。 他默默看向一旁,灵堂前跪着一众人。 权家继承人身死,所有人都要来跪灵堂,不论年纪。 郁时安上前上了一炷香,又拜了牌位。 转身走了没两步,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吊儿郎当地往这边走来。 郁时安脚步怔住,瞳孔狠狠一震。 那张脸,和权景肆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了解权景肆的眼神,可能会将他认成权景肆死而复生。 权景肆的眼神冷漠森寒,而那个人,则是阴鸷邪气,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恶劣。 “父亲,我的伤都没养好,您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郁时安听着那人和权柏交谈的话语,连声色都是如此的相似。 他穿着孝服,看制式和前头那几个权家少爷是一样的,所以说,他也是权家的少爷。 权景肆的双胞胎兄弟? 郁时安没听他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兄弟。 他面色紧绷,透着难以置信的慌乱,朝他走过去。 “不是能走?能走就能跪。” 权柏冷冷回复。 那人只笑了下,不见喜恶,瞥见朝他走来的郁时安,他眯着眼打量:“这人是谁?父亲又从外头带新的私生子回来了?” 权柏白他一眼,“他是景肆的朋友。” 权柏看向郁时安震惊得说不出话的脸,有些难堪地解释:“他是景肆的双胞胎兄弟,景梧。” 郁时安薄唇微颤,“这也……太像了。” 权景梧抱着手臂靠在一旁,唇角调笑地勾起,回答他的困惑:“当然像了,我和我哥连dna都像。” 同卵双生,连dna都只有细微差别的双胞胎。 “那为什么……” 郁时安自然反应过来他和权景肆是同卵双生的兄弟,但他困惑,这个消息权家瞒得很严实,没有人知道权家的四少和五少是双胞胎兄弟,更没人知道五少的存在。 “啊。” 他淡笑一句,“为什么父亲不让我见光是吧?” 郁时安点点头。 “很简单,我喜欢杀人。” 他说完笑了下,脸上的笑看着单纯无害,连说这话的时候,语调都轻松闲适,像是谈论天气。 “老是控制不住杀人,他们就把我关起来了。啧,真是一群讨厌的家伙,找个机会全杀了。” 郁时安:…… 权柏轻咳一声,瞪他一眼,“你别忘了景肆给你喂了东西。” “我记得啊。” 权景梧作出一副无辜状,“哥哥真是讨厌死了,要我帮忙还给我喂药,不让我杀人还放我出来干嘛呢?” “不过好在,前段时间杀得挺痛快的。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嘻嘻嘻……” 郁时安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抿了抿薄唇,眉眼间仍然带着些期许的眼神看他:“你亲眼看着景肆死了?” “谁说哥哥死了?尸体没找到,他肯定还活着啊。” 权景梧说完,不高兴地哼哼两句,“哥哥太蠢了,我都说了我可以帮他杀,他非要自己杀,结果掉海里去了。他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没我厉害。” “权伯父。” 郁时安看向权柏,沉声问:“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权柏点了点头。 权景梧看着他们两人走了,皱起眉头不高兴,“为什么说话也躲着我?真讨厌。” “既然景肆死了,您让景梧出来,是想代替景肆,还是……让权家五少重见天日?” 郁时安望着灵堂心怀鬼胎的一众人,问。 第174章 等孩子生下来,就让秦御带她出国 权柏看他的眼睛露出欣赏,“景肆死了,灵堂这些人看着诚恳老实地跪着,实际上我清楚他们心里想的什么。我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了,让他们这么厮杀下去,权家迟早要败在他们手里。” 郁时安听着他一番话,心里有了点底,但仍是不安地蹙眉,看向一旁不知从哪里找了根野草叼在嘴里的权景梧,他一派肆意的姿态,眯起的眼睛带着几分笑意,但看人的眼神却莫名叫人惊悚。 “可是,景梧和景肆虽然是兄弟,但差距太大了,他怎么能代替景肆?” “景肆临死前给他喂了药。” 权柏叹了口气,解释:“景梧从小就精神有问题,只对景肆这个哥哥言听计从。我只能把他关起来,免得出去为非作歹。景肆一直在研究抑制他的药物,杀人能让他兴奋癫狂,从而陷入痴迷的状态。景肆给他吃的药,可以暂时压制这种神经兴奋。只要杀人没了快感,他自然就不想动手了。只不过,这种药不能断,他必须一直吃下去。” “景肆走得太早了,这药也没有完全成功,副作用很大。如果不是为了救云婳,他也不会这么草率放他出来。” 再等两年,等药物药性定了之后,再给他吃会好很多。 “现在权家人心浮动,在没有选出下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之前,景梧必须代替景肆安定局面。” “可是,他行吗?” 郁时安十分怀疑这一点。 “他从小就喜欢模仿景肆,让他顶替哥哥的身份,他求之不得。” 郁时安黑眸敛下,“可是伯父,有一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你……” “你想说云婳失忆了?” 郁时安抬眸看他,“您知道?” 权柏浅笑一声,点头自嘲:“那丫头挺有福气,直接什么都忘了,倒是免得伤心一场。” 郁时安默了默,“失忆只是暂时的,只是医生说她现在状态不好,如果刺激到她的话,很可能让她出现精神问题。” 权柏没听完就冷笑了,“我儿子都为她死了,还不能刺激她?” “如果让她看到一张和权景肆九成九相像的脸,那她……” 郁时安知道这话有点过分,但他还是不得不说,“那她要是真疯了怎么办?” 权柏没什么耐心听下去了,脸色肃穆,薄凉一笑,“她一个人害死我两个儿子,我还得考虑她的处境?” “伯父,她怀孕了。” 权柏脸色怔住,目光惊讶地移向郁时安,“景肆的?” “当然。” 权柏脸上难得露出一分喜悦,不过没持续多久就散了,“那又如何,云嘉诚难不成会把孩子送到权家来?” 云嘉诚当然不会这么做。 “孩子妈不记得他爸,自然不会认我这个爷爷,既如此,那孩子就和我们权家没什么关系。” “可那是景肆的遗腹子,您不认吗?” 权柏深深吸了一口气,苍凉的眸光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诸多感慨,“我老了。要是再年轻十年,我还能教导景肆的孩子。可现在,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只能用余后的人生为权家考虑,景肆的孩子,在云家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也不必……和权家有什么瓜葛。” 何况,要是让权家的人知道权景肆还有一个孩子,尤其权柏还很看重这个孩子的话,恐怕还要连累这个无辜的孩子。 …… 郁时安无法说服权柏,参加完葬礼就回了帝都。 同时,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陆琬。 陆琬消化了许久,才理解了这么复杂曲折的故事。 “可是,如果权柏让权景梧扮演权景肆,那肯定会让他来帝都,云婳看到他受了刺激怎么办?” 陆琬很担心这一点。 “权景梧伤得严重,一时半会的来不了,何况这么大的决定,权家那边也需要安抚。不过,权柏执意如此,改变不了。” 郁时安眉头深锁,思忖着,“所以说,我们要趁权景梧来帝都之前,慢慢的把云婳安抚下来。” 一下子让她见到那张脸,当然会刺激到她。 如果是循序渐进,那就不会一下子有那么大反应。 只是……云嘉诚爱女如命,如今早就把权景肆的所有痕迹从云婳生活中抹去了。包括权景肆送她的所有东西,也都没了,要怎么让云婳慢慢接受呢? “可是婳婳想起来了,会很难过,我宁愿她这么忘了。” 陆琬说。 “是难过,还是可能精神失常,琬琬,我们没得选。” 郁时安望着她,嗓音沉哑,抚摸女人发凉的脸蛋,“我知道你心疼云婳,可是眼下我们只能这么做。” 陆琬失神地摇头,心疼地流下眼泪,“郁时安,你知道秦御跟婳婳表白了吗?权景肆已经死了,婳婳忘了他就是最好的结局。秦御喜欢婳婳那么多年,他甚至可以接受婳婳肚子里有别人的孩子,原本一切都可以顺利地进行下去的,为什么权柏要这么做?” “这样一来,婳婳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接受别的男人。甚至,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下来怎么办?因为伤心欲绝一尸两命又怎么办?她原本就身体不好,这个孩子怀得那么艰难,为什么要这么打击她……” “权柏会考虑这一点,等她生下孩子,权景梧才会出现。” “不……” 陆琬流着眼泪摇头,连连后退,“你们都不懂婳婳,她那么爱权景肆,让她目睹权景肆为她而死,你让她接下来怎么活?” “那就让她出国。” 郁时安看着女人梨花带雨的脸庞,心脏跟着难受得揪紧,黑眸隐忍,“等孩子生下来,就让秦御带她出国,她和权景梧见不了面,自然……就不会想起权景肆了。” …… 这段时间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是郁时安和权景肆此前的计划成功。 云淑仪和王彦和的事情败露,而且云淑仪还挺着肚子去挑衅王彦和的原配妻子,逼迫他们离婚。 徐小姐不是什么软包子,一气之下将她推下楼梯,流产了。 王彦和原本就被云淑仪迷得团团转,又是中年得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吵着要徐小姐为未出世的孩子付出代价。 如今,因为这件事情,王家和徐家的利益联姻破灭,两家因此结了仇。 第175章 云淑仪流产 没了徐家的助益,王家内乱,便有了郁时安的可乘之机。 至于云淑仪,因为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流产让她元气大伤,一条命险些没有捡回来。 此前王彦和给她的钱财,都被徐小姐以夫妻婚内共同财产为由,让她全额赔偿回来。 可那些钱早被他们母女两人花了,买的奢侈品更是不可能让她们自己吐出来的。云淑仪在医院休养,韩静去找王彦和。 王彦和现在自己都一个头两个大,家事捋不清楚不说,生意场上还被郁时安接二连三地压制,同时,他一向维护得很好的个人形象,也因为小三的丑闻直接发臭。 昔日的爱妻宠妻人设崩塌,养小三还让小三逼正宫退位,气得徐小姐心脏病发住院,网友们大肆讨伐,王家风评一跌再跌,股票也是跌到了谷底。 王彦和盼子心切,才找上云淑仪。眼下云淑仪因为流产的缘故,很可能再也无法怀孕,既然她也生不了,王彦和自然利索地和她划清界限,避免最小损失了。 云淑仪机关算尽,眼下名声坏了,身体坏了,连钱财都要被别人索要回去,她躺在病床上,恨得牙根直痒痒。 云淑仪让韩静变卖奢侈品去还徐小姐索求的债务,可韩静哪里是肯过苦日子的,买回来的东西就没有卖出去的道理。 “淑仪,不然去找你爸吧?” 韩静在病房里踱步,说:“好歹父女一场,他不会不管你的。” 云淑仪屈辱地咬着嘴唇,苍白的脸上淌下两行热泪,“妈,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脸去见爸爸吗?” 给一个不比自己父亲小多少的中年男人当情妇,原本想着上位,结果现在成了人人唾弃的小三。 外头骂她的各种话,难听得不能入耳。 “那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韩静几度要崩溃,扯着脖子对她吼:“要不是你一时冲动,跑去找人家王太太,现在咱们娘俩到得了这个地步吗?” “我肚子都大了,王彦和不娶我难道真让我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做情妇也比你现在强。” 云淑仪别开脸,冷冷地嘀咕:“我不是你……” 对一个已婚的男人死缠烂打一辈子,靠着孩子让别人养着,她做不到。 她不想她的孩子和她一样,成为别人唾弃的私生子,她是一定要上位的。 有她在,就不能有王太太。 那个四十多岁还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凭什么占着那个位置? 她都有了王家的骨肉了,王彦和也很宠爱她,她以为,这一切会很简单的。 却没想到,王彦和是一个孬种,现在知道她可能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居然不管她了。 “你现在都是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了,没有男人会再要你的,除了你父亲,你还能找谁?” 韩静尖酸刻薄地说。 云淑仪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妈,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她居然这么说她。 韩静轻嗤一声,“话是难听了点,可这是事实不是吗?淑仪,徐家要的是五千万,你让我从哪里给你凑五千万?” 云淑仪咬着嘴唇,伤心得不想再说话了,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无声地流泪。 韩静去医院外面走了圈,想着该怎么去找云嘉诚要这笔钱,结果,她在医院大厅看到了云婳。 而且,云婳身边居然还跟着秦御。 韩静咬着牙,酸得眼睛都要滴水了。 都是一个爸爸,怎么云婳身边不是江少衍就是秦御这样数一数二的男人,而云淑仪,却只能去给王彦和这样的人当小三。 不过,云婳不是和权景肆在一起吗? 怎么是秦御跟着她? 韩静觉得不对劲,于是跟了上去。 结果更让她咋舌的一幕发生了,云婳居然去了妇产科。 她怀孕了?! 韩静大吃一惊。 回到病房,韩静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云淑仪。 云淑仪顾不得伤心,也愣住了,“云婳怀孕了?秦御陪她做产检?”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 韩静越说脸色越黑,“那丫头可真厉害啊。这么快把权家四少踹了,找上了秦御,还怀了秦家的孩子。云家是富商,秦家是高官,这两家人要是结合,帝都还有别人什么事?” 云淑仪低垂着眼眸,恍惚地摆头,“这怎么可能……秦御那么讨厌她,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还让她怀孕了……云婳和权景肆什么时候分手的?” 秦御之前,不是喜欢她的?为什么又喜欢上云婳了? 难怪,之前她向秦御表白,他会说那样的话,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移情别恋云婳了。 想到这儿,云淑仪难过得快要呼吸不上来。 都怪她,要是当初她不是一心盯着江少衍,答应了秦御,现在他们没准儿都结婚了。 她哪里还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呢。 云婳,她还真是好福气,先是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婚约,现在,连原本喜欢她的秦御都被她抢走了…… 云淑仪紧紧攥着被子,心在滴血。 …… 云婳做完产检,才知道原来云淑仪也在这家医院。 原本今天是云嘉诚陪她来的,结果临出门,云嘉诚说临时有事,就走了。结果出门后,云婳看到秦御的车停在门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 云婳也是搞不懂秦御怎么想的,反正他现在就是在正儿八经地追她。 而她爸爸呢,很赞成这门婚事,巴不得把她立刻嫁去秦家。 云婳也是第一次怀疑她爸爸是不是真的疼她,哪里有父亲急着让女儿赶紧嫁出去的?不都是舍不得女儿嫁人才对吗? “秦御你女神在住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啊?” 云婳贱兮兮地打趣。 秦御眉头一沉,“你别胡说。” 云婳哼哼两声,“怎么?你以前不就是把她当女神的吗?” “从来没有。是你自己这么认为。” “本来就是,你以前一直帮我对付我,还不承认。” “……” 那都是当年年少不懂事。 一个傲娇薄脸皮的富家少爷,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一个明艳娇矜的大小姐,嘴里说不喜欢,眼里心里却都放不下。 现在想想,秦御也觉得自己以前很蠢。 第176章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听郁时安说,云淑仪和王彦和的事情是他设计的,他怎么做到的?” 云婳见秦御脸色不对,也就跳过了这个话题,问他。 “你不记得了?” 秦御下意识就问,问出去才想起来,云婳当然不记得了。 权景肆出现之后的那一段记忆,全被她忘了。 云婳脚步忽然停住,眉头微微蹙起,“我……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没有。” 秦御见状连忙安抚她,“你脑袋又疼了?” 云婳按了按脑门,“有一点点。” 等等,云婳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点。 她一开始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酒店那晚留下来的,因为她醒来,回忆起过去只能想到那晚和人发生过关系。 现在已经是四月了,中间这么久的时间都可以生下一个孩子了,可她现在只有两个月身孕。 这么简单,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可是,大家不都说她只是病了一场,她病了这么久吗? 云婳忽然抓住秦御的胳膊,眼神惶恐不安地看着他:“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秦御脸色微怔,一寸寸的慌乱在脸上弥漫,“我……云婳,你不是说酒店那晚……” “可那是我生日之前的事情啊,我生日是七月啊,秦御,现在已经四月了,为什么中间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就像是被人生生截取掉了,无声无息。 这种空虚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可她又总是隐隐的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可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秦御喉咙哑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云婳情绪有些崩溃,秦御只好先安抚她,把她送回了云家。 云嘉诚得知情况后从公司赶了回来,“婳婳怎么了?” “爸。” 沙发上的云婳一双眼眸黯淡无光地望着急匆匆赶到的云嘉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告诉我?” 云嘉诚看向秦御。 秦御有些心虚地低头,“云叔叔,抱歉,是我不好。” “和他没有关系。” 云婳当即反驳,“我早该想到的。时间原本就对不上,我脑子糊涂了,可你们没有啊。为什么你们要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那天酒店的强奸犯留下的?那个人是谁?” 云嘉诚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实说,一开始是云婳自己这么认为。 云嘉诚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已。 不过眼下既然云婳自己反应过来了,云嘉诚也只好编造个谎言圆过去。 “是秦御的。” 秦御猛然抬头,看着云嘉诚傻眼了。 云婳脑袋原本就混混沌沌,现在更是丝毫理不清思绪,漂亮的眼眸无声地睁大。 “秦……秦御?怎么可能?” 云老刚下楼,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八哥捏死。 不过很快,云老便叹了口气,理解了云嘉诚的用意。 如果告诉云婳,她此前有过一段婚约,那依照她的性格,肯定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哪怕是死了,她也是想知道的,长什么样子是怎样的人。 这样一来,云婳仍旧会受刺激。 原本云嘉诚就想让她放下过去重新开始,那么骗她孩子是秦御的,让她顺其自然和秦御在一起,是云嘉诚最想看到的场面。 秦御喜欢云婳,不嫌弃她和别的男人结过婚还有孩子,甚至连秦夫人都喜欢她,云婳嫁过去,一定能过得很幸福。 秦御看着对面的女人向他投射过来的灼灼视线,他有些不敢直视。 他知道云嘉诚的用意,可他害怕,要是云婳有一天想起来一切,会不会怪他骗她…… 他用这种卑劣的方法和云婳在一起,他自己也不开心。 从一开始,他就只想要云婳真心爱上他,愿意嫁给他。 而不是现在这样,把肚子里权景肆的孩子当成他的,不得不嫁给他…… 云嘉诚看着秦御为难的脸,以为他不愿意认这个孩子。 其实也能理解,这对一个男人而言是有些屈辱的。 “秦御,你不愿意对婳婳负责吗?” 云嘉诚试探性地问。 “不是。” 秦御垂眸敛下眼底的情绪,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嗓音格外低沉淡漠,“云婳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是不想她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和我在一起。” 这话一语双关,对云婳和其他人而言,是两个意思,又是同一个意思。 云嘉诚心底安心了,“没关系,感情可以培养的。我也不会逼着你们立刻结婚,等你们想结婚了再结不迟。” 云婳迷茫地眨眼,“我……我和秦御……什么时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婳婳,你遭遇了一次意外,忘掉了一些事情。” 云嘉诚耐心解释,“你和秦御之前在一起过,但你忘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云婳琢磨着这番话,依然毫无头绪,脑子里空无一物。 过去那段时间,她脑子偶尔会闪现一些零碎模糊的片段,可现在父亲说得这样清楚,她却什么回忆都勾不起来。 “秦御不想你因为孩子嫁给他,既然你们之前互相喜欢,那以后也是有机会的。之前没告诉你是怕刺激到你,因为你醒来什么都忘了,只记得那晚酒店的事情,所以我们才顺着你的话往下说,并不是故意骗你的。” 云婳缓缓点头,倒是能解释得通。 她就说,怎么所有人都不准她打掉强奸犯的孩子。 秦御又像是哪根筋搭错了,好端端的跑来跟她表白说喜欢她。 明明之前他很讨厌她的,现在对她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来,是他们之前在一起过。 她失忆了,所以秦御想重新追求她。 云婳看向秦御,目光细细打量他。 秦御莫名地看着她,低头不自信地看了眼自己。 “我们怎么在一起的?” “我追的你。” 云嘉诚在一旁补充解释,“你被少衍伤透了心,秦御正好出现跟你表白,开始追求你,你被他打动了,就在一起了。” 云婳将信将疑,眉头又蹙起,“可是爸爸,你不是说结婚之前不能发生关系吗?” 秦御和她谈恋爱让她怀孕了,云嘉诚居然是这个态度? 不应该是提刀把人轰出去? 第177章 我说他活着,他就一定活着 云嘉诚瞳孔狠狠一震,细微的慌乱在脸上蔓延开,“这……这不是……意外嘛。” 云婳:怀疑.jpg “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是很生气,可是婳婳,医生说你体质特殊,很难怀孕。既然怀了,对你而言其实是喜事,所以,我自然就没那么愤怒了。” “是嘛?” 云婳皱着眉头依然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态度,抱着手臂看向一旁的秦御。 秦御有些心虚地别过脸。 “可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啊。” 云婳直直地盯着秦御,眼见着秦御眉宇间露出惊慌的神色,她便更纳闷了,“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我……” 秦御抬眸看她,惊讶无话。 他原本就心里没底,在云婳面前扯这种谎言已经够让他难堪的了,可云婳偏偏不依不饶的,非要问个明明白白。 秦御自然无话可说了。 云嘉诚无奈地看他一眼,只好帮他解释:“是意外,你们喝醉了。” “嘁。” 云婳轻哼了声,纤长的眼睫掀起,“酒后乱性这种话也就骗骗小孩子。” 真喝醉了,哪里还有干那种事情的想法? 秦御见状,只好顺着她的意思低头,“抱歉。” 云婳眉梢微蹙,倒是没想到他认错这么爽快。 不过,她还是介意就是了。 “我累了,去睡觉了。” 云婳起身离开沙发,往楼上去了。 听到二楼关门的声音,秦御压着声音问云嘉诚:“云叔叔,这么骗她好吗?万一有一天她想起来了,她会恨死我们的。” 云嘉诚板着脸,在单人沙发落座,“秦御,时安之前去了一趟中南。他说,权景肆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秦御怔住,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嘉诚看着他继续,“权景肆死了,权家势必会内乱,为了争下一个继承人的位置,难免会有一番风波。权柏为了稳住局面,让权景梧,也就是权景肆的双胞胎弟弟代替他先坐这个位置。” “什么?” “等云婳生下孩子,你就带她出国,不能让她看到权景梧。只要远离了这边的一切,时间久了,她状态稳定下来,之前的记忆就很难恢复了。” 秦御迷茫地垂下眼帘,心里百味杂陈。 分离性遗忘症原本就比较特殊,医生说云婳这样的情况想起来的可能性很大。只不过,像她这样的创伤型失忆,一旦没有引导好,很可能产生精神类问题。 现在他们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也让云婳时不时产生头疼、焦虑、惊慌的症状,倘若让她看到权景梧,这样的刺激可能会一下子让她接受不了。 她可能想起来一切,知道权景肆死了,无法接受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悲痛中。 也有可能,因为刺激太大,产生精神问题。 介于云婳的母亲此前有过抑郁症,所以她有精神疾病的概率也会比常人高一些。 所以,眼下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 “我知道了……” 秦御怅惘地道。 …… 权景肆出事后的三个月里,权景梧一直派人在那片海域捞人。 所有人都说权景肆死了,连葬礼都办完了,可是棺材里只有权景肆生前的衣冠,权景梧不信他真的死了。 三个月都没找到尸骨,权景梧叫停了,让他们别捞了。 他立在岸边吹海风,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眼神乖戾地望着平静的海面。 身后有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 “捞了三个月,你总该相信他已经死了吧。” 权景梧眯眼看向一旁的女人,笑容阴邪,“你再说这种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权书绮脸色微变。 “三个月都没捞到哥哥的任何东西,说明哥哥肯定还活着。” 权书绮眉头微蹙,难以理喻地将脸转向一旁。 这个疯子。 “我和哥哥是双胞胎,有心灵感应的,我说他活着,他就一定活着。” 权书绮没什么表情,只当他这个疯子在胡言乱语。 受了那么重的伤掉进海里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天他带着人走的时候,权书绮就知道他回不来。 是他自己愚蠢,非要去送死。 结果呢,他死了,云婳扭头就把他忘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还有了孩子。 那个女人薄情寡义,却连累权景肆为她送死,权书绮想想都替他感到不值得。 “你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权家的人父亲也安抚下来了,你可以去帝都了。” 权书绮说。 权景梧望着海面,淡淡道:“不着急,父亲让我明年再去帝都。” 权书绮唇畔勾起凉笑,望着那张和权景肆几乎没什么差别的脸,“景梧,你哥哥是为了救那个女人才死的,可现在……” 权书绮话还没说完,权景梧眸光一寒,忽然伸手掐住了她脖子,权书绮瞳孔收缩,脸色一下子涨红,好似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我告诉你,我哥没死,你再说这个字,我就杀了你。” 权景梧一字一句地警告,字字冷厉。 说完,他松开了她。 权书绮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双眸通红地瞪着他:“你疯了?景肆他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权景梧眼神看死物一样居高临下睨着她,“哦,所以呢?” 权书绮勉强平复情绪,说服自己不和这个精神病计较。 “你哥哥是因为云婳那个女人才出事的,可现在她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有了孩子,她这么对不起你哥哥,你难道不应该为你哥哥讨回公道?” 权景梧淡漠的脸浮现出几分阴鸷的凉笑,“是么。这么说来,她确实该死。” 权书绮心里愉悦了几分,继续诱导,“当然。有她在,你就不是景肆心中最重要的人……” 权景梧看她一眼,权书绮被吓得一下子噤声,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像是要呼吸不上来。 “我不喜欢你说的话,这是第三次了。你要再说这种讨厌的话,我真的会拔掉你的舌头。” 他笑得邪肆:“哥哥心里,永远是我最重要。” 第178章 宝宝的性别 四个月的时候,胎儿可以看出性别了。 产检的时候,女医生温柔地询问:“你想知道孩子性别吗?” 云婳兴奋点头,“好。” “是男孩。” 云婳眨了眨眼睛,说不出什么感觉。 都说男孩像妈妈,女孩像爸爸,看来肚子里的小男孩,应该会像她。 是个漂亮的男孩子。 云婳弯起唇角,点了点头。 “爸爸妈妈都这么好看,宝宝生出来一定非常漂亮。” 女医生弯着眼睛打趣。 云婳愣了下,看向一旁的秦御。 秦御抿着薄唇,眼眸清清淡淡,没做声。 这几个月的产检都是秦御陪着她来的,秦御还在追她,对她很温柔也很好。但不知是云婳的错觉还是什么,每次陪她做产检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说。 云婳摸着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可琬琬和郁时安偏要在这个时候办婚礼,唔……我怕到时候我的身材已经穿不进礼服了。” 秦御思绪回笼,看向她,“不会的,婚礼就在下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肚子也大不到哪里去,不过确实显怀了。 原本郁时安和陆琬的婚礼定在陆琬眼睛恢复之后,但因为云婳生了孩子就要出国的缘故,所以他们只能将婚礼提前。 加上月份太大的话不宜去人多的地方,只能尽快办了。 郁时安这段期间很忙,一边要在生意场上和王家对抗,一边要准备婚礼,分身乏术。陆琬的眼睛还没完全恢复,需要休息不能操劳,陆长生按着她在家休息,婚礼让他们来操持。 陆琬无事可做,便只能去找云婳,陪在家养胎的云婳说话聊天。 云婳原本就好奇云淑仪的事情,索性陆琬给她从头讲到尾了。 云婳边听边笑,觉得十分痛快。 “她真是自作自受。” 云婳吃着剥好的夏威夷果,笑眯眯地说。 “不过我还是好奇,郁时安是怎么办到的?” “其实也没什么。” 陆琬说:“如果不是云淑仪自己心思不正,时安的计划也不会成功。他不过是买通了一个女仆,在云淑仪面前天天撺掇着她上位,挤掉王太太。可其实,这些原本就是她心里想的。时安,不过是帮了她一把。” 包括但不限于,让云淑仪给王彦和吃补药,助她早点怀孕。怀孕后,又挑拨云淑仪母凭子贵,让孩子光明正大成为王家人。 王彦和和他妻子原本就是利益联姻,没有感情,何况王彦和想要孩子的心情到了极点,云淑仪怀孕后更是给她摘星星摘月亮的,宠得不行。 云淑仪一时得意,加上旁人的挑唆和拱火,自然觉得自己大功告成,可以上位了。 谁知道,王彦和在乎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眼下,他们几个人,谁也没捞着。 倒是王太太,识破了一个渣男,避免继续沉沦下去。 “现在王彦和不管她了,之前花在她身上的钱,徐小姐都让她吐出来。云淑仪她妈妈是什么德行你也清楚,怎么可能愿意把钱吐出来,前阵子还去公司找你父亲,结果被保安轰出去了。” 云婳“呸”了声,“真不要脸。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想让爸爸给她们擦屁股,真是想得美。” “她们现在已经把之前的豪宅卖了,车也卖了。” “本来就不是她们的钱,当小三骗别人的夫妻共同财产,本来就是要还的。” 云婳说:“她们母女俩奢侈惯了,我看以后还有的作呢。” 恐怕,还会继续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呀。”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云婳忽然感受到肚子里的宝宝动了下,她愣住,低头看着腹部。 陆琬很兴奋,眼睛亮起问她:“是胎动了吗?” “好像是……” 云婳呆滞地摸了摸肚子,现在又没动静了。 “你快五个月了,按理说是会有胎动的,以后会越来越频繁。” “好神奇啊。” 云婳展开笑颜,心脏一片柔软,“肚子里有个小生命,真的好奇妙。” 在此之前,她都对肚子里的宝宝没什么感觉。 可刚刚,他动弹了下,一下子就有了存在感。 “是呀,你的宝宝肯定漂亮又健康。” 陆琬甜滋滋地靠过来,摸了摸她的肚子,“你的宝宝还挺乖的,之前也没怎么折腾你,以后生出来,肯定是个懂事的小男孩。” “希望如此。” 云婳轻叹了口气。 “对了,你现在和秦御相处得怎么样了?” 云婳喝水的动作一顿,将水杯放下,眉头轻蹙,“他人挺好的,对我也挺好的。而且他现在不跟我作对了,也不在我面前说云淑仪了,我不讨厌他了。” “那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怎么说。” 云婳垂下眼帘,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脑子一片混沌,“我都忘了之前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了……” 陆琬眼眸微动,“那你觉得,他和江少衍比起来怎么样?” 毕竟云婳之前想过嫁给江少衍,陆琬想,只要秦御能达到江少衍的水平,大概就能让云婳点头嫁给他了。 听到这个名字,云婳脸色变了,明显的嫌弃。 “他比江少衍好多了。” 江少衍老和她吵架,又多半是因为云淑仪和她吵架,经常把她气得不行。 事后又来哄她,可从来不改。 而且,他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最后以云婳最讨厌的方式出轨背叛她。 陆琬微怔,“那……你怎么还不喜欢他?” 云婳也说不清楚,撑着下巴想了想,“现在看着都挺好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我找不到他的缺点,他对我太好了,好得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好。” 陆琬:“……这,还不好吗?” “好啊,当然好。可再好的男人也是有缺点的,怎么会有人无条件地顺从屈服于另一半呢?而且,我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就像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不得不向我服软示好。” 陆琬表情凝滞,望着云婳淡漠的侧脸。 女人的第六感,是个很危险的东西。 第179章 权景梧夜袭云婳,蓝心雨要跳楼 秦御自然是有缺点的,如果云婳不是什么都忘了,他们也是会有矛盾产生的。 可秦御是矛盾的。 他和云婳能争执吵闹的地方,都是不能在云婳面前提起的禁区。 他再爱她,也会介意云婳爱别人,肚子里有别人的孩子,他还得介意自己骗她,心里有愧,所以越发地只能讨好她。 只是这样,却反而给了云婳不真实感。 是啊,太过纯粹太过顺遂的感情,的确让人怀疑。 秦御在她身边几个月,从不和她红脸拌嘴,什么都顺着她的意思。 哪怕云婳故意使小性子,秦御的反应也很平淡,像是没有脾气一般。 从前骄傲又洒脱的秦家六少,现在在她面前倒像是一个温和没有脾气的老实人了。 云婳撑着脑袋看出神的陆琬,“我以前很喜欢他吗?” 陆琬转眸不去看她,“还好,和你当初和江少衍在一起差不多。” “哦。” 云婳什么都不记得了,陆琬这么说,她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婚礼备选的婚纱送到陆家了,郁时安给陆琬打电话,让她回去试婚纱,陆琬便先离开了。 云婳窝在房间里,趴在窗户边上看远方的天空。 天很蓝,云朵像一样柔软白净,放目望去像是穿越到了童话世界里。 周围很安静,有微风轻抚而过,空气中带着点温热的气息。 这么安静美好的下午,云婳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她摸着肚子,自言自语说:“宝宝,一个人好无聊啊……” …… 深夜,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睡眠状态。 树影摇晃,阳台的窗户被人从外推开。 伴着清冷的月光,一袭黑色西装的男人无声无息地迈着步子,往床边走去。 柔软的大床上,女人睡得安静,呼吸声均匀。 长发散落,只露出半张脸,在黑夜中也漂亮得十分耀眼。 权景梧眯起眼睛,垂眸打量。 哥哥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 只可惜,这女人害得哥哥失踪音讯全无,现在还胆敢跟了别的男人,简直让人讨厌得恨不得刺破她的肚子,挑出她肚子里那个杂种泄愤。 可惜他被权柏喂了压制剂,鲜血不能再让他兴奋开心了。 但是,光是想想,那样的画面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这么漂亮的女人,她的五脏六腑,是不是也要比旁人生得好看呢? 男人唇角邪肆地勾起,抽出怀里尖锐的匕首。 一只手掀开薄被。 云婳穿着白色睡裙,与白皙的肌肤几乎融为一体,泛着柔柔光泽。 他用匕首拨开她的裙子,露出凸起的小腹,眼尾勾起兴奋的笑。 肚子都这么大了,看样子胎儿都成型了吧? 权景梧温凉的手指在她腹部轻轻游走,让他看看,胎儿现在在哪个位置,从哪里入手,能一刀直接杀了。 忽然,肚子里传来微弱的动静,权景梧放在女人肚皮上的手指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又僵又麻,他整个人也一时愣住了。 那小子,隔着肚皮用小拳头打了他一拳。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权景梧觉得自己又有了某种感应。 他收了刀。 直起身子,瞳孔闪烁地望着女人现在已经恢复安稳的肚皮。 是哥哥的孩子? 权景梧敛了眸色。 罢了,等孩子生下来再来杀这个女人。 权景梧转身走了,就如同他来的时候那样,无声无息。 …… 郁时安和陆琬婚礼一周前,疗养院的护士给郁时安打来电话:“不好了郁先生,蓝小姐知道你要结婚了,现在上了医院天台寻死觅活,说一定要你来才行。” 陆琬就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 郁时安脸色晦暗,“不是让你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抱歉郁先生,蓝小姐之前在做康复治疗,她现在……现在已经能走几步了,而且看着状态也很好的,所以我们就一时松懈了……” “我马上过来。” 郁时安挂了电话,有些为难地看着一旁的女人,“抱歉琬琬。” 陆琬摇头,“你不用和我道歉,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 两人匆匆离开别墅,坐上车子,往郊区的疗养院赶去。 郁时安没去看过蓝心雨,但蓝心雨在疗养院的所有费用,都是他支付的。 疗养院也会定期和他汇报情况,比如此前他们说,蓝心雨想开了,开始配合治疗,学习用假肢走路。他也和护士一样,以为她终于放下了执念。 原本,郁时安是想着过段时间去看她和她聊聊,没想到她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到了疗养院,两人在护士的指引下,往天台赶去。 消防员和警察都来了,但蓝心雨坐在栏杆旁,就是要等郁时安来才肯开口,别人劝她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终于,郁时安和陆琬出现在天台门口。 蓝心雨朝他们看过去。 这段时间,她瘦削了许多,穿着病号服,面容憔悴。 而对面的陆琬,从头到脚,精致又漂亮,和她行成鲜明的对比。 难怪郁时安不爱她。 蓝心雨薄凉地想着。 “我在这儿等着吧,时安,她大概不想看到我。” 陆琬看到蓝心雨的眼神,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索性没有再跟郁时安上前,只在原地等待。 郁时安迈步上前,天台的风吹动男人的头发和领带,使得他这个人平时一本正经的冷漠男人,有了几分肆意洒脱的模样。 “心雨。” 他嗓音冷静地开口,镜片下的眼眸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平静得让蓝心雨心痛。 “你先下来。” “时安。” 蓝心雨一开口,便落下眼泪,“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可是你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在这里不闻不问,还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我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不同的,可是你和他们一样贪色势利。陆小姐是白富美,所以你为了她不要我。可是时安,这么多年,都是我陪着你。我的父母因你而死,我的腿因你而废,你居然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你让我怎么接受?!”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吼着,声嘶力竭。 第180章 执念入魔 楼下聚集了许多病人和护士,蓝心雨的声音足够大,话传到他们耳朵里,引起众人一阵小声议论。 陆琬垂下的手握紧,听着这个女人这样说郁时安,她都觉得受不了,何况是郁时安。 她不知道这么多年,郁时安是怎样过来的。 因为如今,郁时安在听了她那样一番羞辱后,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异常冷静地回答她的咆哮:“心雨,我没有忘记当初答应你的事情。你可以重新站起来,等你恢复之后也可以离开这里,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心雨,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和你结婚。” 蓝心雨苦笑着,脸上没什么血色,瞧着有几分瘆人,“是啊,你现在有陆小姐,她年轻漂亮又有钱有势,你怎么可能会和我这种残废在一起呢……” “心雨。” 郁时安眉头皱了下,打断她,“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不会爱你。” 听着男人冷漠得没有任何温情的话语,看着他漆黑平静无波的眼睛,蓝心雨觉得郁时安真的是铁打的。 这么多年,她都没能融化他的心,他对她可真狠啊。 “那你爱她吗?” 蓝心雨指着陆琬,眼神近乎癫狂,“这么多年是我陪着你,你为什么爱她?小时候过家家酒的儿戏,真能让你记这么多年?郁时安,我不是傻子,我不相信。你肯定早就背叛我了,你和她肯定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琬琬不是那样的人。” 蓝心雨发现了,她无论怎么骂郁时安,骂他负心汉骂他贪财图利也好,他都没什么太大的波澜。唯独说到了陆琬,他眉眼间才有了波动。 “小时候懵懂不懂感情,只知道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后来郁家遭遇变故,这种感情对我而言便成了回不去的奢侈。直到,我和琬琬重逢。” 蓝心雨眼眸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么多年冷漠好似没有血肉的男人,在对自己如此柔情地诉说他对另一个的喜欢。 她不敢相信。 她嫉妒得快要发狂。 “是我卑劣,明明已经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她心生欢喜。想多见她一面,想再听她说说话,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在我身边待着就好。但那个时候,琬琬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我喜欢她,她甚至知道我有女朋友后躲着我不再见我。” “我想,她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喜欢,也觉得我卑劣,所以讨厌我了。我只能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找她,不去想她。我甚至说服自己去喜欢你,可是我做不到。心雨,就像我从前和你说过的那样,我可能永远不会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不会感到快乐。” “爱情从来不是生命的全部,你没必要强求一个不爱你的人去爱你。你可以过好自己的人生,找一个值得爱的,而不是我。” 身后,陆琬听着郁时安说起这段她从前并不知道的事情,震惊得双眸慢慢泛起了红。 心腔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有点难受,又有点心疼。 她其实并不知道郁时安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后来蓝心雨害她,父亲让郁时安娶她,在那样的事情之后,她才知道郁时安喜欢她。 但那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并不知情。 听完郁时安的一番深情告白,蓝心雨只想笑,她也确实在放声大笑。 笑完,她又流下了两行复杂的眼泪。 “郁时安,你真是太狠心了。” “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却在我面前说你爱另一个女人爱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也爱不上我,哈哈哈……” “我为你付出这么多,那个女人为你做了什么?说来说去,你还是爱她貌美,但凡我长得好看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爱上我了?” 郁时安闭上眼睛,无奈极了。 蓝心雨太过偏激,只相信自己所认为的一切,别人再如何解释也无用。 “蓝心雨,你放过自己吧。” 身后传来陆琬温淡的嗓音。 女人穿着高跟鞋上前。 蓝心雨的目光移到她那张明艳如画的脸蛋上。 那张脸生得真好看啊,难怪郁时安喜欢,她要是男人,也会喜欢的。 “放过自己?” 她冷笑。 “是。” 陆琬说:“如果你现在下来,好好做康复训练,以后还能恢复正常行走。时安会照顾你一辈子,你衣食无忧,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个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美好的地方,你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看看了?” 之前,她一直将自己困在别墅里。 因为觉得自己双腿残废,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安了假肢,但很少练习行走。 她自暴自弃,不愿意再站起来,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郁时安身上,天天担心郁时安会被外面的女人勾引走不要她了。 这样的想法入了魔,导致她偏激得几次三番对那些觊觎郁时安的女人下手。 最后,甚至差点害死了陆琬。 这八年多,她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把自己活成了行尸走肉,也快把郁时安的精血吸干了。 互相折磨,互相不痛快。 “可你要是这么跳下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时安还是会和我结婚,这个世界除了一则新闻之外,不会有任何变化。” 陆琬看着她已经有些回神的脸,继续劝说:“时安说你以前很喜欢潜泳,你喜欢大海,那你不想再下海看看吗?你还记得海里的景象吗?还记得,你曾经有多快乐,没有遇到时安之前,你很快乐的。你试着放下这一切,找回当初那个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蓝心雨。” 蓝心雨恍惚了瞬,回忆起了当初的自己,但很快,当她看到和郁时安并肩而立的陆琬,和郁时安看她深情的眼神,她眸中又闪过了怨恨。 “呵,你想劝我放下,你想和时安安安心心在一起?哈哈哈……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不痛快,你们为什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幸福?” 第181章 时安,这不是你的错 陆琬柔柔地笑了下,黯然的眼睛闪过落寞和冷嘲,“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当着我和时安的面跳楼,我们就会因为你的死介怀,无法幸福生活了?” 蓝心雨微怔,望着面前一贯柔弱无争的女人,放在栏杆上的手默默收紧,指尖泛着白,凉笑:“看来你们的脸皮比我所想的厚多了。” 陆琬神情收敛,双目所看到的画面难得清晰了一瞬,正好让她看到蓝心雨那挂在脸上嘲讽的丑恶嘴脸。 “你当初险些害死我,哪怕我捡回一条命,直到现在我也回不去实验室,我的眼睛至今无法恢复正常,我的膝盖到了下雨天还会酸痛。你毁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毁了我的健康,毁了我的梦想,我巴不得你因此付出代价。所以你死了,我心里只会拍手称快。” 蓝心雨双目无神地放大,像是难以置信这样一番话出于陆琬之口。 毕竟她一贯是最温柔最善良的那一个,连重话狠话都很少会说。 “还有时安。当初他们一家人为了避难才躲去国外,为了隐藏身份很少与周围邻居往来。你说自己的父母因他而死,你的腿因他而废,可时安做错什么了呢?杀你父母、废你双腿的人从来不是他,可你却把仇恨放到他的头上。何况当初,时安一直排斥你的靠近,是你非要缠着他,才被仇家波及。可即便如此,时安也一直坚守承诺照顾你。” “你口口声声用道德绑架时安,将他困在你身边。可倘若你真的介意自己父母被杀双腿被废的仇,那你就应该好好做康复,站起来为他们为你自己报仇。而不是把这些算在时安一个人头上,逼着他和你在一起。” 陆琬的一番话,说得蓝心雨无言以对。 她刺痛了她心底的最深处,将她内心最丑恶最真实的想法摊开给大众看。 这么多年,她的确没想过报仇,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废了。 她唯一想留住的,只有郁时安。 她知道自己卑劣,可她总觉得是郁时安对不起她,郁时安欠她的。 她越是痛苦,就越是看不得郁时安快活。 哪怕是下地狱,她也带着郁时安一起。 陆琬看着像泄了气的气球,无言地摊在栏杆上,好似一阵风随时能将她吹走的蓝心雨,垂眸敛下情绪,转身走了。 郁时安望着陆琬,深沉的眼底全是难以掩盖的怜惜。 “时安,我们走吧。” 陆琬这话落在他耳朵里,轻飘飘的。 “好。” 郁时安跟着她离开了。 蓝心雨像是一具了无生气的死尸,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越来越远。她眼底浓烈的怨恨随着他们的远去慢慢湮灭,最终化成了无波无澜的静。 陆琬和郁时安离开没多久,蓝心雨就从栏杆上下来了,底下的警察和消防员松了口气。 郁时安和陆琬刚上车,就接到了疗养院那边的通知。 郁时安和陆琬说起的时候,陆琬只轻轻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 “琬琬。” 郁时安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喉咙莫名哑然,“对不起。” 陆琬眼睫微颤,掀眸看他,“时安,这不是你的错。” 从头到尾,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可偏偏所有人的过错,都要由他来承担。 逝者已逝,生者艰难,郁时安肩头的东西太多太重,陆琬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承受过来的。 陆琬知道蓝心雨不会再寻死觅活了。 她原本就没想死,不过是想用这出戏,拆散郁时安和陆琬罢了。 她以弱者和受害者的姿态拿捏了郁时安这么多年,陆琬不想再看着这个女人折磨郁时安,索性一点情面不留,拆穿了她心底阴暗的想法。 她要死,就去死。 郁时安不欠她的。 知道从前的把戏不奏效之后,她自然就舍不得死了,一来死了难堪,没有任何影响,二来,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陆琬靠在男人的手臂上,想起刚刚天台上郁时安说的那番话,陆琬心头有些刺痛,她嗓音轻轻地响起:“时安,我从来没有讨厌你。” 郁时安微怔,垂眸睨着一旁的女人。 她的神情格外沉静,唯独眼睫有些湿润,飞快地眨动着,像是要避免泪花渗出。 “其实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见到你我很开心,哪怕觉得你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我还是很开心。帝都有阵子传郁家所有人都死了,我以为是真的,直到再看到你,我才知道你没死,过得很好。我疏远你不是因为讨厌你,我是讨厌我自己,因为我明明都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你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可是抱歉我没有给你还过一次礼……” “琬琬。” 郁时安看到她眼底有泪珠溢出,有些不忍,“对不起,我不知道……” 陆琬吸了吸鼻子,露出笑容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不要老跟我说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嗯。” “时安,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有任何顾虑。” “好。” 他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亲,嗓音沉哑:“谢谢你,琬琬。” 谢谢你爱我。 …… 郁时安和陆琬的婚礼办得很盛大,大半个帝都的权贵都去参加了。 从婚礼的宾客名单上,也可以看出如今在这番斗争中的站队情况。 王家如今自顾不暇,其他几个家族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中立的家族自然见风使舵,转到了陆家的阵地。 秦家是帝都最显赫的高官之一,开国功勋后代,子孙几个都不逊色,在官场平步青云。所以多数时候,秦家都是遗世独立,不参与任何纷争。 不过这次,秦家人也去了婚礼。去的是三房一脉,秦夫人夏虹,和秦六少秦御。 秦御是以云婳的男伴身份去的,而秦夫人的出席,自然就表明了秦家的态度。 秦家公开站队,婚礼上众人心思诡谲,都在猜想郁家当年的案子怕是真的要重新彻查翻盘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帝都未免又会陷入一场风波之中。 第182章 婚礼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刺激 一个秦夫人尚且引得在场宾客猜测纷纷,而接下来,门口迎宾处收到的庆贺花篮,更让大家惊讶。 门口的小厮拿不定主意,将人请到了里头,那人只传递了一句话。 “是薛首长送的,希望令爱婚姻圆满幸福,两人长长久久。” 陆长生闻言,眉宇轻蹙,压着嗓音细细追问:“是薛仲怀薛首长?” “正是。” 陆长生脸上的惊讶压了又压,才从容地微微鞠躬表示感谢:“麻烦长官替我向首长代谢。” 对方点了点头,目光冷静地扫过众宾客,落到一旁的明艳照人的女人身上。 云婳见对方看向了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对方眉目微动,瞧不出喜怒。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待人走后,陆夫人才敢上来问陆长生:“怎么回事?我们陆家和薛家从无交情,薛首长又一向是个不喜交际往来的人,怎么会给我们道喜?” 陆长生自己也没想清楚这一点,摇头轻叹:“不管是什么目的,能得到薛仲怀的道贺,说明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上头并没有异议。郁家的案子,终于等到了拨云见日的这天。” 如今的帝都官场,论背景雄厚,无人比得过秦家。但论起权势,无人比得过现在正当红的薛家。 薛仲怀,五十几岁的年纪便已经是最高军衔,军功赫赫。两个儿子,一个死在战场,一个是炙手可热的少校,以后恐怕也不会逊色于他。 这场婚礼,一个秦家,一个薛家,两大高官世家都来道喜,帝都的格局怕是从此时开始,便开始转变了。 送完花篮后,年轻的军士上了车。 “首长,外头所传的属实,云婳小姐现在和秦六少关系匪浅。她……肚子看上去确实有了身孕。” 后排身穿军装的男人脸色霎时暗沉下去,眼周的皱纹也因为隐忍的怒气变得越发清晰,“罢了,最是深情留不住。” 权景肆还昏迷不醒,这女人却已经有新欢了。 希望经此一事,他能从儿女情长之中彻底解脱出来。 这么好的苗子,一辈子见不到几次。 去经商太可惜了,权柏不珍惜,不如就他自己留着教养。 “回去吧。” “是,首长。” …… 云婳最近胃口特别好,婚礼上也一个劲儿地在吃。 直到仪式要开始了,她才放下手里的食物,转眸看向红毯尽头处。 伴随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陆琬挽着陆长生,一袭耀眼的白色婚纱款款走来。 陆琬今天很漂亮,眉眼间的温婉动人让人不由得扬起唇角,感染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幸福气息。 果然女人的幸福都是写在脸上的,直到这一幕,陆怀瑜才算是点头承认了郁时安这个妹夫。 没办法,谁让他妹妹喜欢呢。 云婳的目光跟着陆琬游走,心底油然生出兴奋和喜悦,眼睛也渗出了激动的泪花。 一旁的男人朝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张纸巾,“擦擦。” 云婳掀眸看他一眼,一滴清泪自眼底滑落,“谢谢。” 她接过秦御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云婳的眼泪一落下,忽然就止不住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一开始是替陆琬开心,觉得激动,再后来,心底竟然隐隐生出一些难过出来。 虽然,她并不清楚这无底洞一般无端涌上来的情绪是因为什么。难过陆琬结婚嫁人?自然不是,她以后还是可以经常见到陆琬,而且她确信自己是替她感到高兴的。 可是,她到底在难过什么呢。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快要将她心腔塞满,快要炸裂,她觉得自己甚至要难过得嚎啕大哭出来。 避免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云婳转身先离开了。 “云婳。” 秦御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跟了上去。 但没跟几步,一旁的就有来人制止了他。 “江少衍?” 秦御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你拦着我做什么?” 江少衍审视着他,淡淡开口:“秦六少,我们聊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说着,秦御往边上迈出一步,想从他身侧绕过。 江少衍不依不饶跟上,“秦御,外面都说云婳和你在一起了,还说她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可我刚刚看到她肚子已经显怀了,我不信她这么快就忘了权景肆跟了你。” 权景肆身死的消息,权家并没有放出来。 虽然权家内部秘密举办了葬礼,但介于权柏还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并不会对外宣称权景肆已死。 因此目前,除了极少数知情人外,并没有人知道权景肆已经死了。 外头所传,无非是云婳和权景肆分手,现在和秦御走得近,而且,还有了秦御的孩子。 秦御冷笑一声看他,“你想说什么?” “云婳和权景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失忆了,把权景肆忘了,就这样。” 秦御因为担心云婳,没什么耐心和他解释这些,说了便要走。 可江少衍听了,更觉得不可思议了,“你说云婳失忆了?” “是,而且她现在精神状况很差,你最好别在她面前提权景肆三个字刺激她,否则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说完,秦御便甩开他走了。 江少衍愣在原地,一时心里百味杂陈。 秦御刚到洗手间,便听到里头传来的哭泣声。 压抑着难过,听着让人心疼得很。 秦御脸色紧绷,在门口呼唤:“云婳,你还好吗?” 哭声弱了些,听得出来主人在刻意压制,可是收效甚微。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好难过,秦御,我好难过……” 她声音都在颤抖,秦御深吸一口气,猜想是刚刚的婚礼刺激到了她。 她和权景肆虽然没有办婚礼,可他们始终结过婚。 所以,婚礼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刺激。 “云婳,你先出来好吗?” “嗯……” 她哆嗦地应了声,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随后便出现在他面前。 妆容已经哭花了,那双美丽的眼睛透着几分凄惨。 第183章 你想恢复记忆吗 “对不起。” 她隐忍着眼泪,看上去格外楚楚动人,“可能是怀孕了比较多愁善感,一哭眼泪就停不下来了。” 秦御薄唇微动,喉咙一时哑然,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最后仍只是点了点头,“你没事就好。” 他陪着云婳回到前厅,云婳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光彩。 只是秦御在她身侧跟着,内心总觉得不安。 云婳的忽然失忆,虽然表面上忘记了那段记忆,可是内心深处,那样浓烈悲怆的情绪得不到宣泄,便会一直压抑着。 偶尔的一些小刺激,会让情绪往外泄一点,可终究无法触及深处。 如果哪一天,她把一切都想起来了,那么重大的悲伤像是洪水一般袭来。一旦她承受不住,便会精神失控产生问题。 这就是他们最担心的,也是医生不让他们强行唤醒她记忆的原因,因为谁也不知道潘多拉的魔盒里装的什么,打开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回到前厅后,云婳坐在云嘉诚身侧,安静地开始吃饭。 好像刚刚的事情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她自己也没过多留意。 秦御倒是没什么胃口了,一直出神地想着什么,直到身后,江少衍的再度出现。 江少衍忽然在他身侧落座,看着对面的女人,神色幽微地淡淡开口:“她失忆和权景肆有关是吗?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分手。可是秦御,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卑劣吗?云婳从未喜欢过你,你却趁着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下手,让她和你在一起,你太自私了。” 秦御拿着筷子的指尖用了力,泛着青白,压着嗓音极为忍耐地回复:“她没有和我在一起。江少衍,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云婳的事情?你一个脚踏两条船、不忠不义的人,跟我说自私?” “你……” 江少衍面色愠怒,但怕被周围人看出端倪,也只能忍着,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饶谁,“我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我没想过伤害云婳……” “蒙蔽双眼?” 秦御轻呵一声,只觉得讽刺,“枉你喜欢她这么多年,又轰轰烈烈地追了她这么多年,可是你根本不懂她。云淑仪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让你对她心生嫌隙,甚至误会她玩弄你的感情还出轨别的男人。你如果真的爱她,就知道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的感情,在我看来廉价得很。你说自己没有伤害她,可如果当初不是你,云婳也不会和权家的人沾染上关系,她有今日,有你的一份功劳。” 江少衍眸中慌乱,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出反驳他的话。 “我会比你对她更好,也会比权景肆更爱她,在你背叛云婳的那一刻起,你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以后,云婳会由我来照顾,不劳你费心。” 说完,秦御起身离席,绕过众人走到云婳身后,俯下身子和她说了些什么。云婳点点头,放下筷子跟他走了。 江少衍全程看着,手里的筷子快要被他折断了,却什么也做不了。 云婳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可秦御却非要带她离开,说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好在婚礼仪式都结束了,云婳也就跟他去了医院。 秦御和心理医生简单说了下云婳刚刚的情况。 心理医生听完,点点头表示了然。 云婳和心理医生沟通了一番,最后,她实在好奇得很,托着下巴问医生:“我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具体忘了什么事情,可她能够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很谨慎小心,生怕刺激到她。 云婳从没觉得自己是个病人,可她觉得周围人都拿她当病人看。 不管她去哪里,周围都有人跟着,总也不放心似的。 甚至大部分时间,云嘉诚都不太愿意她出门见人,说是肚子慢慢大了需要静养。 “云小姐,你想恢复记忆吗?” 医生反问。 云婳茫然地望着医生,“我不知道。” 她没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很大变化,除了肚子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以及和秦御有过一段她忘记的感情之外。 “您会有困惑,想回忆过去的冲动吗?” “刚开始的时候有,可是现在我好像已经习惯了。” 云婳坦言,“老实说现在的生活和以前变化不大,我也早就适应了。” 医生点了点头,大概了解了情况。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 医生说:“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只要你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应不舒服的地方,就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好。” 离开医院后,云婳深吸了口外面的空气。 她很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以前就不喜欢,自从失去记忆后,她就更不喜欢了。 今天是个很晴朗的天气,看到明媚的阳光,云婳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坐在副驾驶上,一旁开车的男人问她:“现在想去哪儿?” 说到这里,云婳倒是忽然想起了别的什么,她敛下神色,转眸平静地看着秦御:“秦御,我前几天去爸爸书房,看到了一些文件。爸爸他……好像在准备送我出国。” 云嘉诚忽然在国外买了庄园别墅,甚至连待产的医院都找好了,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平时跟在云婳身边伺候照顾的人员名单,都在上面。 非常精细的安排,可见云嘉诚已经下定决心了。 秦御面色微微一愣,面对云婳如此直白的眼神,他也无法撒谎,只好点头承认了,“是。” 云婳瞳孔收缩,疑惑:“为什么?是云家要出什么事了吗?” 不然,她无法解释那么疼爱她的家人要在这种时候送她出国。 连别墅都买好了,可见是打算让她在国外定居一阵子了。 “不是。” 秦御尽量用平和的语调回答她:“云家只是经商而已,不会出什么事。只是,云叔叔担心你的身体状况,想让你换个悠闲的环境好好放松休养。云婳,你不是很喜欢西西兰的吗?” 第184章 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那边环境好,人也少。云叔叔是想着,你生完孩子后肯定需要好好调养恢复,所以送你去那里,就当是度假了。现在名媛贵妇圈里,很流行去国外生孩子坐月子,等身体恢复好了,再回帝都。” 云婳垂下眼帘,瞧不出欢喜,只又追问了一句:“所以云家没出事?” “没有,云家不会出事。” 云婳一颗心放了下来,但想到要去国外生孩子,她还是有些想家。 “只有我一个人去吗?” “当然不会。” 秦御说:“云爷爷会陪你一起去,还有你三表姐,海城那些亲戚,他们都会轮流来陪你的。还有……我,云婳,我也会陪着你。” 云婳掀眸看他,望着男人真挚诚恳的脸,她双唇动了动,很轻地说了句:“谢谢……”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毕竟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按理说他也是该陪着她的。 只是,或许是记忆丢失的缘故,在云婳现在的印象里,秦御和另一半之间,依然是两个完全不相关的词汇。 她现在肚子里有他的孩子,秦御这段时间又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跟着她,对她无微不至的好。刚刚婚礼上,云婳都能直接感受到那些单身的名媛千金看她的眼神有多尖锐直白了。 甚至,云婳去洗手间的路上,还听到了几句自己的闲话。 大意就是说她手段高超,用肚子里的孩子上位,将这个昔日只知道钓鱼赛马的游手好闲公子哥拿捏准了,现在成了她小跟班似的,寸步不离守着。 现在,好多人眼热她。 换作从前的自己,听到这样的话或许还会沾沾自喜一番,毕竟这些人越是这样说,越是表明他们心生嫉妒。 可现在,她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一点点的愧疚之心,说不上来。 秦御喜欢她,她是知道的,秦夫人对她好,早就当她是未来的儿媳妇了,她也知道。 好像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觉得他们最终会在一起。 只不过,云婳却毫无那方面的想法和念头。 她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当初她选择江少衍,是因为江少衍相貌好对她好,而且名声也好,她觉得他们很般配。 而秦御,不比江少衍差,甚至比江少衍对她更好,更甚至于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明明是占尽先机,水到渠成的事情,可云婳却一直犹豫不决。 她也曾自我怀疑,为什么差不多的处境,她却做不出差不多的选择来。 除了秦御,她还能选谁呢? 还有谁比秦御更好吗? 应该是没有了,可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阻隔了她继续往前走。 她看着秦御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她却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中间有一道鸿沟,秦御走不过来,她也不想跳过去。 于是,他们便如此耗着,直到现在云婳肚子越来越大,云家的人已经在为她以后生产的事情做打算了,可她和秦御的关系,却仍然停滞不前。 心口像是忽然间灌进了风,云婳呼吸沉重且粗长。 “怎么了?” 秦御察觉到她不对劲,朝她看过来,眉宇间都是担心之色。 他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云婳望着他,眼底慢慢归于平静。 “秦御……” 她嗓音有些颤抖,眼神却很坚定。 在她说出他的名字的瞬间,秦御一颗心蓦然往下一沉。 她什么都没说,可看着她的眼睛,他也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云婳。” 他有些慌乱地打断,“你别急着拒绝我好吗?” 云婳眼睫颤了下,脸上露出细微的疑惑和惊讶。 因为她看到,秦御的眼眶泛了红。 她从没见过秦御这个样子。 秦御以前和陆怀瑜到处打架,被人揍得一身伤,也笑得肆意放纵。 在云婳印象里,他一直是个无忧无虑、开朗又骄傲的小少爷。 她从没见他这般小心翼翼、慌得连双唇都在颤抖的样子。 “你要是觉得我烦了,我也可以离你远一点,但是你不要推开我。我知道现在外面传的那些话你不喜欢,我会去处理,你也不必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就像当初江少衍追你那样,你就把我当一个普通的追求者,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云婳望着他,内心那股自责的味道忽然更重了些。 她小心翼翼、怕刺破那颗曾经属于少年的最骄傲的自尊心,“我……秦御,你对我太好了,我只是怕你觉得不值。” “不会。” 他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她:“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云婳情绪凝滞在脸上,一时无话。 她以前的确不知道。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隐约猜到了。 她想,秦御喜欢她的时间,大概不比江少衍喜欢她的时间短。 但他从前张扬又骄矜,从来只有女人讨好他的份儿上,他连和女人相处都觉得麻烦。 只是云婳从前直来直往的,怎么会想得到那个看似处处挑她刺、又老爱贱兮兮找她茬的秦六少,对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只会主动来招惹她一个女人,虽然是以云婳不喜欢的方式。 甚至,云婳也从没想过,为什么她以前十次有八次去陆家找陆琬,都会恰好碰到秦御来找陆怀瑜。 她以前觉得是冤家路窄,可是所有的巧合,都不过是他的蓄意安排。 以前他年轻爱闹不懂事,直到云婳就和江少衍在一起了,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觉得惋惜后悔。 云婳靠在座椅上,一下子沉默噤声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回应男人这番浓烈真挚的告白。 脑袋更是乱得像浆糊一般,有隐隐的刺疼感。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身体不好,女人生孩子更是从鬼门关走一遭,所以眼下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身体,把孩子生下来。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一旁传来男人沉稳的声线。 云婳点点头,慢慢地闭上眼睛,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第185章 薛家的邀请函 虽然郁时安工作很忙,但新婚后,还是带陆琬去欧洲度蜜月了。 陆琬不在,云婳出门的欲望就更少了。 加之肚子越来越大,她多数时间都在家里待着养胎。 秦御来找她的频率变低了些,或许是和那天的对话有关。 平静地过了两个多月之后,云嘉诚开始着手安排云婳去西西兰的事情了。 中南那边,权书绮也收到了云婳要出国的消息。 她急不可耐地去找了权景梧理论,权景梧还坚信着权景肆活着的念头,从来没有停止过搜寻。 权书绮找到他的时候,手下正在给他复命。 他摆摆手让人走了,眸光轻慢地看向一旁怒气冲冲赶到的女人。 “你又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杀了云婳吗?” 权书绮咬牙问:“她现在都要出国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权景梧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笑了,“怎么你看上去比我还想她死?” “我当然想她死。要不是她,景肆也不会死。这个女人凭什么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人我自然会杀,不过什么时候杀全看小爷我的兴致。权书绮,你是想教我怎么做事?” “你……” 权书绮早想过在这个疯子手底下做事艰难,眼下她唯一想他去做的事情他都办不好,权书绮就更不想待下去了。 “权景梧,你是想等她生下孩子再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怜香惜玉了?” “哈哈哈……” 他笑着从座椅起身走下,薄凉的眼掠过权书绮那张阴暗的脸,“我当然无所谓这个,只不过你这么坏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难怪我哥不喜欢你,权书绮,你确实挺让人讨厌的。” 权书绮脸上的表情绷了又绷,握紧拳头有些忧愤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 他姿态悠闲地在堂下拔了一根杂草,随意叼在嘴里,吊儿郎当地睨着一旁的女人,“连我这个大坏蛋都看不下去你,何况是我那心地善良的哥哥呢。” 权书绮:…… 她冷笑一声,“说到坏,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坏的人吗?” “当然没有了。” 他微笑,吐出嘴里那根草,背着手走了。 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云婳我会亲自动手,你别背着我搞小动作。” 权书绮站在原地,一张脸越发扭曲。 权景梧想做什么? 他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可偏偏到现在都没什么动作。 难不成,他一心认为权景肆没死,所以不想动云婳? 不行,不管权景肆是不是真的死了,云婳,都必须死。 权书绮眼眸掠过一道精光,转身离开。 …… 云婳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去国外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原本日子很平淡地过着,直到薛仲怀忽然递了请柬到云家来。 云嘉诚看着请柬上的内容疑惑。 他们云家只是个生意人,和帝都官场一直没什么往来。尤其,是薛仲怀这样的大人物。 他忽然邀请他们去他的生日宴,而且写明了,是邀请他和云婳一起去的,目的是什么? 云嘉诚摸不着头脑。 一般而言,身居高位的官员为了避嫌,都是不会和他们这些富商往来的,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说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尤其薛仲怀这等清流,更是从来不屑于和富商结交。 “不管薛首长出于什么目的,你都和我去一趟瞧瞧。他为人正直,风评一向很好,如果能交这个朋友的话,对我们云家日后也有帮助。” 云嘉诚放下邀请函,说。 “好。” 云婳早就憋坏了,能出门,虽然是无聊的宴席,她也认了。 生日宴那天,云婳精心打扮一番,和云嘉诚到了薛家。 因为不是整寿,薛仲怀只邀请了些亲人和关系亲近的朋友。 云嘉诚一落座,便感受到周围全是生面孔。 这么看来,他便更好奇薛仲怀邀请他们的目的了。 很快,薛仲怀就解释了他的疑问:“我女儿是云婳的粉丝,小丫头正叛逆,吵着闹着要见偶像一面。所以,我便邀请云兄和爱女一起来了。” 闻言,云嘉诚点了点头,和薛仲怀碰了杯,“薛首长客气了。” 云嘉诚面上平和,心里却惊讶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云婳的明星身份,还能在这种场合上发挥作用。 薛仲怀疼爱女儿众所周知,所以他这么说,云嘉诚也没怀疑什么,点点头信了。 吃过饭,云婳见到了薛仲怀口中那个喜欢了自己很多年的“小粉丝”。 “你跟我来吧。” 小丫头走过来,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云婳愣了下,才抬眸看到人。 十七八岁的年纪,应该还在上高中,青涩稚嫩。 她垂眸睨她,似在打量。 云婳很了解那样的眼神。 那绝对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和喜欢,而更像是一种讨厌排斥,还掺杂了点别的负面意味。 不过,云婳还是和她一起走了。 她带着云婳上了楼。 云婳忍不住问:“薛小姐要带我去哪儿?” “叫我薛雅就行了。” 前头女孩声音漫不经心的,像是不太想和她搭话。 云婳也就沉默了。 她带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陪我玩一会儿吧。” 云婳坐下时,薛雅给她递了一个抱枕,云婳枕在腰后。 薛雅开了电视,问:“想看什么?” “都可以。” 薛雅选了一个综艺,没什么兴致地看着,因为云婳察觉,她注意力在她身上。 云婳好笑地开口:“你明明不是我的粉丝,为什么薛首长会那么说?” “哦,我以前是,后来脱粉了,爸爸不知道而已。” “……” “我做什么事情让你脱粉了?” 云婳忽然好奇,然后见她眼睛时不时扫向她肚子,试探性开口:“怀孕?” 说到这里,薛雅脸色彻底一垮,鼓着腮帮质问她:“你怎么会怀上秦御的孩子?” 云婳眨了眨眼睛,一瞬间了然了。 原来,这小丫头喜欢秦御啊。 她笑了下,“我说我也忘了你信吗?” 薛雅委屈地皱起小脸,不高兴地将面前的抱枕撮圆又捏扁,嘟嘟囔囔地吐槽:“趁人之危!” “我趁人之危?” “对,趁着我没成年,对我的男人下手!” 云婳:…… 第186章 薛家昏迷不醒的男人 “还有。” 小丫头横她一眼,眼睛红得像是要哭了,“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本人比电视上还好看那么多,怀孕了肚子都那么大了,脸还是小小的,这还要不要别人活啊?! “你也很好看。” “没有你好看。” 云婳:…… 云婳笑了下,决定宽慰一下子这个曾经的小粉丝。 “我和秦御没有在一起啊,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你现在多大?” “还有三个月我就十八岁了。” “嗯,那你三个月后就可以追他了。” 薛雅疑惑,变了脸,“你不喜欢秦御啊?” “嗯。”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薛雅气鼓鼓地吐槽,这模样倒是不比刚才平静多少。 云婳笑了,所以她到底要不要她和秦御在一起? 怎么她不喜欢秦御,她还不高兴呢? “对了,洗手间在哪儿?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云婳起身。 薛雅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爸爸交代她的事情,她还没办呢。 “哦,我带你去吧。” 薛雅领着她离开了房间。 几个月前,爸爸带回了一个重伤的男人。 原以为是救不活了的,没想到那男人命硬,活了下来。 只不过,他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医生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 也许明天,也许没有明天。 爸爸交代她,让她带云婳去见见那个男人,薛雅当时问为什么,爸爸没说。 不仅如此,爸爸还说呢,让云婳和那个男人接触一下。 很奇怪的要求,薛雅虽然无法理解,但爸爸军令如山,她不敢违抗。 去过洗手间后,薛雅就领着云婳拐过长廊,去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哪儿?” 云婳意识到薛雅走了错路,脚步有些犹豫。 “嘘。” 薛雅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着声音很轻地解释:“这里有个昏迷不醒的病人,爸爸几个月前带回来的。” 云婳疑惑,“昏迷了几个月?” “嗯。” 薛雅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想推开门。 云婳制止她,“薛雅,这样不好吧?” “怕什么,我只想看看他醒过来没有。” 薛雅撇撇嘴,又看着云婳说:“你知道吗,他可厉害了。我爸爸说他以前是边境兵王,还救过我二哥的命呢。” 边境……兵王? 这四个字像是一根针,一下子扎了她一下,云婳觉得脑子有点疼,一时怔愣。 回过神时,薛雅已经将门推开了。 云婳朝房间内看过去。 偌大的床上躺着一个浑身包扎得像木乃伊的男人,只能从中辨认此人身形高大修长,其余的信息便无从得知了。 “不是说他昏迷了几个月,身上的伤还没好吗?” 云婳轻声开口。 站在她前面的薛雅也愣住了。 她上次来看的时候,这男人还不是这样的呢,怎么忽然包扎得这么严实了?连脸都看不到了。 “可能……是医护人员给他换了药。” 薛雅说。 说完,她又转身将云婳拉上前,“哎呀你近一点看嘛,这男人其实长得挺好看的。你看他眼睛,睫毛很长是不是?” 云婳没去留意这些,她心底一直疑惑薛雅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带她来看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仅仅是瞻仰一下兵王的面貌? 那也不至于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吧? 云婳还真怕有人这时候进来,毕竟是薛首长精心照顾的病人,她这么闯进来属实是不礼貌。 然而,云婳到底怀着孕行动不方便,还是被活泼的小姑娘推到床前了。 云婳垂眸,目光落到男人那双眼上。 她心口忽然一窒,没来由的,有一股酸涩的滋味涌上心田。 薛雅说得没错,那男人生得很好看。 哪怕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也能让人瞧出英俊来。 “你摸摸他。” 耳畔忽然传来女孩隐秘的低语。 云婳一怔,不明所以地看饱含期待的薛雅。 “摸他?” 云婳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薛雅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医生说了,他现在昏迷不醒,要我们这些人多和他交流一下。他是能感应到外界的,只是脑子一时清醒不过来而已。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能唤醒他的意识呢?” 云婳:……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 她转身正要走,忽然肚子里一阵翻腾,小宝宝闹腾得欢,云婳撑着后腰,有些难受地顺势坐在床沿。 “怎么了?” 薛雅见她表情一下变了,忙凑过来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云婳摇头,“没有,就是肚子里的宝宝一直在动。” 薛雅很好奇地贴上去看,“好像真的在动哎,哇,好神奇啊。” 云婳看着薛雅亮晶晶的眼睛,笑了,“是的,我第一次感觉到胎动的时候也觉得奇妙。” 薛雅掀眸,漂亮的眼睛很认真地盯着她问:“我可以摸摸吗?” “可以啊。” 薛雅把手覆上去,小宝宝还在闹腾,像是闹脾气似的,只不过折磨得妈妈不太舒服,一时也走不了了。 “嘿嘿嘿小宝宝,你是秦御的孩子,那也是我半个孩子,以后我就给你做干妈吧?” 说着,她看向云婳。 云婳点点头,“行,要是你以后真有缘和秦御在一起,可以让宝宝认你做干妈。” “哼,我肯定会和秦御在一起的。毕竟你眼瞎,居然连秦御都瞧不上。” 云婳笑而不语,慢慢地轻抚肚子,试图让肚子里的宝宝安静下来。 以往的胎动都只有一会儿,她的宝宝一直以来都很乖的,可是今天居然闹腾了好一会儿也不肯停。 云婳想,大概是到了陌生环境,宝宝也感应到了,觉得害怕吧。 所以,她只能尽量地安抚他,让他快点安静下来,这样她好离开这里。 忽然这时,云婳撑在床沿的一只手,感受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温凉的体温。 云婳身子猛地一僵。 她转眸,看向一侧,那只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又动弹了两下,接着,忽然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第187章 他喜欢的女人来看他了 云婳眼眸倏地睁大,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肚子里的宝宝更不安稳了,她盯着那只惨白的、没什么血色的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连骨节处都泛着青白。 她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天呐——” 薛雅看到这一幕,惊得一个劲儿感慨,说不出别的话来。 这个男人昏迷了这么久,现在居然有意识能动弹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婳,所以是为什么,为什么云婳能唤醒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和云婳是什么关系? 爸爸让她带云婳来见这个男人,可偏偏又将他封得严严实实,不让云婳看见他的脸。 奇怪,太奇怪了。 “我去找爸爸。” 薛雅说着,就转身跑走了。 “哎——” 云婳想喊她,可薛雅人影已经跑没了。 她试着挣脱了一下,可那男人抓得紧,她竟然抽不出手来。 肚子里的宝宝慢慢安静了下来,云婳垂眸打量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昏迷这么久的人不会一下子醒过来,不过,既然他手动了,那就说明有苏醒的迹象。 “你可以先松开我吗?” 云婳试着和他沟通。 薛雅说,他能够感知外界的状态,只是目前醒不过来而已。 然而,云婳说完,那只手却没有任何要松开她的意思。 她揪着眉心,又温声细语地继续沟通:“你抓得我有点疼,先松开我好吗?” 那只手慢慢地收了力道。 云婳觉得奇异,原来他真能听到。 她趁机将手抽回,再回神时,病床上的男人又恢复了刚刚一动不动的状态。 而这时,薛雅带着薛仲怀赶到。 薛仲怀神色慌张激动,扶着门框问:“他醒了?” 云婳看过去,摇了摇头,“没有。” 薛仲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往前走近。 可病床上的男人,依然和平时一样,呼吸沉稳安静,没有任何要醒来的意思。 薛仲怀眼里的兴奋光芒一点一滴地暗下去,“他还是没醒过来。” 薛雅在一旁激动补充:“爸爸,他刚刚真的动了,我亲眼看到的。我和云婳在聊天,他忽然就伸手抓了云婳的手,怎么都扯不开。” 闻言,薛仲怀转眸看向云婳。 他眸光锐利深沉,乍一看叫人心里发麻,云婳被他盯着,一时都觉得有些无措,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她点了点头,应和薛雅的话。 薛仲怀皱紧眉头,只对着身后的副官说:“去喊医生过来。” “是。” 见状,云婳便起身告别。 薛仲怀看她一眼,点头算作允许。 云婳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开房间,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因为薛首长上过战场的原因,云婳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好。 一众宾客离开薛家之后,医生赶到给权景肆做了检查。 “他刚刚手动了,是不是代表着他很快就能醒来了?” 薛仲怀不放心地在一旁地询问医生。 “的确有好转的迹象。” 医生点点头,“薛首长,刚刚病人的肢体动作是发生在什么样的状态下的?” 薛仲怀眉头沉了下,叹息:“他喜欢的女人来看他了。” 这臭小子,空有一身本领抱负,结果载在一个女人身上。 这段时间,他找了无数种办法想刺激他醒过来,都没效果。 让云婳来看他,不过是薛仲怀无计可施之下想碰碰运气的法子,没想到,还真就有效果。 他还真就只在乎这个女人。 医生有些讶异,不过也很快恢复了常色,扶了扶眼镜继续:“那看来,可以让这个女人多陪陪他,没准儿就能唤醒他了。” 薛仲怀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不太可能,那女人下个月就要出国了。” 何况,她都把他忘了,还有了良人在旁,哪里还记得这个因她废掉的男人。 “薛首长,目前最重要的,是他能醒过来。” 医生看得出来薛仲怀不太待见那个女人,可不管怎么说,比起那个女人,他还是更希望权景肆能醒过来的。 昏迷的时间越长,醒来的几率就越小。 再这么躺下去,怕是要出问题了。 薛仲怀板着脸,一筹莫展。 …… 两天后,云婳又收到了薛家的邀请函。 不过这次,是薛雅的名义。 上次走得匆忙,两人没留下联系方式,薛雅只好给她递邀请函,邀请她去薛家玩。 云婳觉得那小姑娘灵动俏皮,有点像她以前,还挺喜欢的。 而且陆琬度蜜月去了,没人陪她聊天说话,一个人待家里也挺没意思的。 不过,云嘉诚却觉得云婳现在肚子大了,还是少出门好。 哪怕,是薛家的邀请,也不必次次都去。 “没关系的爸爸,薛小姐懂分寸的,她只邀请我去她家里,来回都有这么多保镖跟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云婳说。 “行吧,那你晚饭前回来。” “好。” 云婳跟着一众保镖离开云家,上了车。 到了公馆,云婳下车,薛雅还亲自跑来接她。 “你小心一点,这有个台阶。” “好。” 云婳笑眯眯看她,“你不是说现在不是我的粉丝了,怎么还邀请我和你玩?” 薛雅撇撇嘴,心里腹诽,你演技那么差,我才没有粉过你呢。 只不过上次需要一个由头喊她到家里来,只能这么说。 “哦,我还有三个月就成年了,我得找你取取经,看三个月后该怎么追秦御好。” 云婳听笑了,“你倒是诚实。” “当然了。” 薛雅说:“反正你又不喜欢他,秦御现在是单身,谁都可以追,是不是?” “是。” 薛雅带她去了她房间。 她给她准备了点小零食,因为不清楚她的口味,所以蜜饯饼干之类的都有。 云婳倒真有点嘴馋了,吃了点蜜饯,和薛雅一起看了个电影。 期间两人聊了下秦御,直到薛雅又想起正事,打断话题问她:“上次你把那个兵王唤醒了,我爸爸可激动了。不过,他这两天一直没什么动静,不然你再陪我去看看他?” 第188章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真的 云婳咋舌,“什么?” 怎么薛雅还真以为那个男人是她唤醒的? 她不过是运气好,正好撞上了而已。 而且,她还记得上次薛仲怀看她的眼神,云婳想,薛仲怀大概很在意那个男人。所以,她还是少接触的好。 “去嘛去嘛。” 薛雅拉着她的手臂,“他可是一个大英雄啊,既然你能唤醒他,为什么不肯帮忙?” 云婳糊里糊涂地反驳:“如果我能帮忙的话我当然是愿意的,可是薛雅,上次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我……” “再试一下嘛。” 薛雅不依不饶地缠着她。 云婳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薛雅邀请她来玩是假,让她唤醒那个男人才是真吧? 只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反正你又不吃亏,如果他真醒了,我爸爸肯定会记得你这份恩情的。” 薛雅很认真地说。 “可是我觉得你爸爸好像不太愿意我接近那个男人。” “是你的错觉。” 薛雅说。 她爸爸借着她的名义,让她叫云婳过来,就是为了唤醒那个男人的。 “那……好吧,我试试看。” 云婳虽然这么说,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能做什么? 这种情况她从没遇到过,让她一个医学门外汉去唤醒一个植物人,实在是难为她了。 云婳又被薛雅带去了那个房间。 那个男人和她上次看到的一样,依然包裹得很严实。 云婳想,这应该不是换药的缘故了。 躺了几个月,外伤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的,包裹成这样,大概是此人身份神秘,不能透露出去。 薛雅拉一个椅子,让云婳在病床边坐下。 云婳看看那个男人,又看看一旁期待的薛雅,“我……我该怎么做?” “你和他说说话,摸摸他。” 云婳:…… 又是摸? “我觉得他喜欢你哎。” 薛雅娇俏开口:“上次一看到你就拉着你的手不放你走,大概是看上你了。” “……那只是意外而已。” “哎呀。万一真是看上你了呢?你陪陪他嘛。他这人在部队待了那么久,大概从没看到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所以对你一见钟情,也有可能啊!” “……” 云婳扶额,果然是青春期的少女,脑袋里都是粉红色的泡沫。 “你们单独相处一下,有事喊我哦。” 薛雅挤眉弄眼的,说完就出去了。 “哎——” 她走得很快,云婳又反应慢了一拍。 门关上了,云婳只好认命似的,在椅子上坐好,望着病床上的男人。 薛雅说他长得很好看。 看眉眼,这男人应该还很年轻。 一个年轻好看,部队里极有声望,甚至让薛首长都如此看重的男人,怎么会瘫痪在床上昏迷不醒的? 是执行危险任务,发生意外了吗? 云婳出神地想了一会儿,肚子里的宝宝忽然动弹起来,迫使她思绪回笼。 这倒是奇怪,上次也是这样,一到这个房间,宝宝就一直动弹,好像很兴奋似的。 云婳将手放在肚子上,和宝宝说话:“安静一点好不好,你这样乱动妈妈不舒服。” 像是能听懂云婳的话似的,宝宝果然安静了些,但还是时不时的,动动小手和小脚。 干坐了一会儿后,病床上的男人没任何反应。 云婳撑着脑袋看他,觉得自己可能被薛雅洗脑了,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地,和病床上的陌生男人说起了话:“他们说你是边境兵王,又在部队里待了很久。看来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所以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可是,你是不是忘了时间了,你睡了很久很久,该醒过来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不过应该能听到一点的吧?抱歉,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我也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是你醒来的话,我们就有机会认识了……” 说到这里,云婳忽然顿住。 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被薛雅洗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帮你介绍女朋友。你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不然的话,你发生这么大的意外,她应该陪着你才对。” 可是他现在却在薛家,他的亲人朋友呢?都去哪里了? 这么看来,这个兵王还挺可怜的。 云婳垂下眼帘,一时有些感伤。 云婳目光落到他手上。 上次还动过的手,现在却一动不动。 她小声叹了口气,果然上次只是巧合。 不过,她还是试着去碰了碰那只手。 小心翼翼的触碰,食指点了点男人的手背。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匀称,非常好看,只是太瘦了,手上的青筋都很明显。 云婳看着看着,脑子忽然一阵刺痛,眉头皱在一起。 好奇怪。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对那只手产生了熟悉感。 甚至……想摸摸那只手。 她慢慢地靠近,试探性的,用自己手覆盖上男人的手背。 温热的体温毫无保留地传递着。 一股奇异的,像是触电一般的感觉从两人皮肤接触处传递到云婳的大脑皮层,密密麻麻,宛如针扎的疼痛感袭来。 好难受…… 脑袋连着心口的位置,都莫名的难受,连呼吸都让她觉得灼痛。 她刚想抽回手,忽然,那只温凉的大掌再度握住了她。 云婳身子一僵,震惊地看向床上的男人。 他眉目依然平和,瞧不出任何要醒来的迹象,可他的手,又动了。 云婳后背有些发凉。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真的? 这男人,真的要被她唤醒了? 可是,为什么? 云婳一时之间思绪杂陈,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好。 不过这会儿他动了,说明他听到了她的话。 云婳趁机继续往下说:“你是不是想醒,但是醒不过来?” “没关系,你睡得太久了,所以肌体反应有些迟缓。你别着急,你能醒过来的,总有一天。” 过了会儿,男人的手慢慢没了力气,又恢复了昏迷状态。 云婳将手抽回,手心出了层薄汗。 她轻舒一口气,如果自己真的能唤醒他的话,倒也是功德一件。 她起身离开了房间。 第189章 云婳的新朋友 虽然云婳无法解释这个现象,不过她的确对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有一定的唤醒作用。 这两次的见面,那个男人都有所反应。 于是,薛仲怀便十分郑重地邀请云婳多来薛家作客,试试看能不能真的将他唤醒。 “不过云小姐,这个男人身份特殊,所以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都不可以。” “好。” 云婳点头。 薛仲怀往女人的肚子处看了看,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虽然外头都传云婳肚子里的孩子是秦御的,可是,介于云婳已经失忆了。有没有可能,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权景肆的? 云婳身量轻,虽然月份不小了,可肚子看上去并没有特别大。 所以如果不了解,很难猜准她准确的孕数。 但薛仲怀又不明白,如果真是权景肆的,为什么云家人要这样传? 难道说,云婳连权景肆都给忘了? “薛首长。” 云婳出声:“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薛仲怀回过神,点了头,“好。小雅,送一送云小姐。” …… 这段时间,云婳去薛家的次数越来越勤了。 连云嘉诚都察觉到端倪,忍不住问:“你和薛家那个小丫头现在关系这么好了?” 云婳笑着点了下头,“是,薛雅挺可爱的。” 云嘉诚恍若隔世般的感慨一句:“是啊,和你以前一模一样的性子。” 只可惜,云婳自从遇到权景肆,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之后,人慢慢的就变了。 变得安静又沉稳,不像之前那样洒脱自在。 虽然这样也挺好,毕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需要沉稳些。 只是,对于父亲而言,依然还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够过得无忧无虑,哪怕任性骄纵些,也无妨。 这天云婳照例要出门去薛家,正好在门口遇到了秦御。 “你来了。” 云婳慢步走来。 秦御上前扶了她一把,“你要去哪儿?” “去薛家。” “薛家?” 秦御皱眉,“你最近好像和薛家的人往来很频繁。” “嗯,交了个新朋友。” 云婳看向他,忽然想起薛雅喜欢秦御的事情,不知道秦御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小迷妹。 “你笑什么?” 秦御帮她拉开车门。 “爸爸刚刚说,薛雅很像以前的我,你知道薛雅吗?薛首长的小女儿,我现在的新朋友。” 秦御面无波澜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秦御要送她去薛家,虽然云婳说不必,可他都来了,也正好顺路了。 远远的,云婳就看到了公馆门前等着她的薛雅。 薛雅穿着长裙,可能因为等得久了有些无聊,一个人在门前踱步,踢地上的小石子玩。 十七八岁的少女,灵动娇俏,无忧无虑,天生就是美好的代名词。 云婳望着她,好像见到了旧时光里的自己,唇角不由得上扬。 车子停住,薛雅兴奋地朝她走过来。 车门一拉开,薛雅张嘴刚喊了她的名字,就注意到了车里的秦御。 一下子,少女的脸涨得通红,原本的激动劲儿也收住了,缩手缩脚地站在一旁,内敛又安静,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云婳好笑地看她一眼,小丫头有种被熟人拆穿的窘迫,给她使了一个嗔怪的眼色。 “你先回去吧。” 云婳对秦御说。 秦御点点头,板正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修饰着姣好的身形,看上去确实魅力十足。 不怪薛雅这么迷他。 “等会儿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 车子远去。 薛雅待车子没影了,才舒了一口气,窜过来搂住云婳的手臂:“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秦御也在啊?” 云婳看着她笑:“我也没想到你那么怂啊。” 薛雅鼓着腮帮子:“我……我只是害羞而已。” “害羞到连个招呼都不敢打?” 薛雅被她说得一愣,“我……我和他其实不熟,只见过几次。” “那你还喜欢人家?” “一见钟情不可以啊!” 她理直气壮。 云婳笑了,“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 薛雅看着云婳素净的脸,一下子小脸耷拉了下来,“你怎么素颜也这么好看啊?” “……我好看你也不高兴啊?” “当然不高兴了。秦御他那么喜欢你,你还比我好看,他当然不会注意到我了。” “……” “做真实的自己就好了。” 云婳说:“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他,等以后去跟他表白。” 薛雅有点丧气地垂着头,“我不敢。被拒绝的话多没面子。” “这有什么的,喜欢就去追,追不到就算了啊。反正还年轻,世界上又不缺好男人。” 薛雅有点讶异地看她,“你真就一点不喜欢秦御啊?” 明明肚子里还怀着人家的孩子呢,刚刚还和人家一起过来,结果现在鼓励她去追秦御。 薛雅属实是不太能理解云婳的逻辑。 云婳轻声叹了口气,“怎么说,我对他确实没那方面的想法。” “那你怎么不拒绝他?” “我……” 她想起上次秦御说的话,秦御说,让她不要急着拒绝他,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云婳也就一直搁置着这件事情。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也怕伤他的自尊心。何况他现在是单身,你确实有追他的权利。如果,他能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我不是不用拒绝了吗?” 薛雅想了想,好像也是。 “行吧,那我再努力一点,早点拿下秦御!” 背着人,这丫头倒是不害羞了。 “所以秦御喜欢什么样的?” 薛雅盯着她问,又很快自问自答,“哦,他喜欢你这样的。” “那我模仿你,他会喜欢我吗?” 云婳摇头,“我说了,你要做你自己。” “可是……秦御不喜欢我这样的。” “你这样,是怎样?” “就……没那么名媛淑女,他好像很讨厌我这种任性的大小姐。” 云婳没忍住笑了,“他要是真讨厌任性的大小姐,就不会喜欢我了。” 薛雅眨了眨眼睛,懂了又没懂,“可你现在又不任性。” “可他以前就喜欢我啊。” 薛雅鼓着腮帮又酸又气,“你真会拉仇恨!” 第190章 你知道云花岛吗 越说越让她吃醋,索性,薛雅直接把云婳带去走廊尽头的房间,让她去完成主线任务了。 这段时间云婳来过几次,只是这几次,这男人都没什么反应了。 云婳托着下巴看他,心想,莫非前两次都只是巧合,这个男人的苏醒其实和她无关? 可不管怎样,现在薛首长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哪怕真的只是巧合,她也只能照做。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下周我就要出国了,不知道要待多久,可能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我想,我回来的时候,你应该已经醒了吧。我知道你是很想醒来的,薛首长也一直盼着你能醒来,所以你肯定能醒来。” “不知道你有什么爱好,不过像你这样的大英雄,等你醒来之后,应该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吧?除此之外,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发生这样的意外了。好好活着,享受生活,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度过安稳的余生。” 云婳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男人平和的眉眼,“好奇怪,虽然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可每次在你身边待着,都给我一种莫名的安稳。” 那种熟悉宁静,甚至不想离开的感觉。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云婳自嘲地笑了下,“可能,这是专属于你们军人身上的安全感?” 云婳又去碰他的手,有些失落地察觉到他依然没什么动作。 “你以前手还会动弹,现在怎么一动都不动了,是我最近的话题你不喜欢了,还是说……原本就只是我瞎猫撞到死耗子。” “好吧,就算你不喜欢听我说话,但是你要知道关心你的人很多,你还是要醒过来的。” 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的缘故,云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不知不觉的,时间很晚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疲惫了。 “我要走了,有缘再见吧。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是你站着和我说话,不然一直是我说话,真的好累啊。” 她露出个微笑,站在床边看他。 笑容刚收敛,莫名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云婳忽然愣住,伸手去摸那一片的潮湿。 她怎么还……哭了? 像是一种不受自己控制的生理冲动一般,连带着心口都有点隐隐的不舒服。 也就见了几次面而已,难道她还真就多愁善感到离别都要难受流泪的程度了? 云婳叹息地摆摆头,是激素的缘故么? 她怀孕以来,莫名其妙情绪失控的状态,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她转身的瞬间,没有察觉,床上男人的手臂抬起要去抓她,只是正好差了一微厘,没有抓到,又落到了床沿,没了动静。 云婳只觉有一阵微风扫过一般,可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她唇角微微上扬,声音很轻地看着床上的男人:“再见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病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眼角处缓缓地,淌下两行清泪。 …… 一大早,云婳便坐上了去机场的车子。 秦御陪着她一起,云婳一路上很安静,靠在车座上休息。 她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说不上来,总之离开这座城市,她心里不太舒服。 秦御像是看出她兴致不高,一路上也没打扰,由着她一个人静一会儿。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云婳出神地望着车窗外,直到视线里忽然出现广场上的巨幕广告。 是衔珠岛的旅游宣传片,上面全方位展示了岛内的景观。 云婳看着看着,一下子心跳就乱了起来。 为什么,她看着那些画面会有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可是,她明明没有去过那里。 广告的最后,是一张一张快速闪现的游客照,其中有一张迅速在眼前闪过,云婳清晰地认出了自己。 她去过衔珠岛。 什么时候去的?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由于画面转得太快,她并没有看清楚那张一闪而过的照片里和自己并肩的男人是谁。 云婳的思绪一下子乱了。 然而没一会儿,她又看到外头关于云花岛的宣传。 云花岛,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可宣传照上却说,这是一座刚开放的岛屿,欢迎大家做第一批观光客。 “秦御。” 云婳呼吸有些急促,她偏过脸看向秦御,后者被她的脸色吓到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知道云花岛吗?” “云花岛?” 秦御皱了下眉头,摇头。 不过很快,他便看到了外头关于所谓云花岛的广告。 “这个岛怎么了吗?” 秦御问她。 云婳低垂着眼帘,小脸煞白,“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 “云花岛……云花,云……婳?” 秦御说着说着,自己都吓了一跳,而一旁的女人,忽然抱着脑袋直喊头疼。 第191章 所有人好像都有事情瞒着她 “不如……叫云花岛吧。” “跟我的名字很像。” “嗯,属于云婳的,云花岛。” …… 脑海里忽然响起一段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那些画面久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隔着一层浓雾,她努力想看清楚,却根本看不清楚。 越是拼命想要回忆起,脑袋深处的刺痛感就越是强烈,最后,云婳甚至出了满头的汗。耳边秦御的话语仿佛越来越远,她一个字也听不清,完全沉浸在自己扭曲拧巴的世界里。 “停车。” 秦御无奈之下,只好将车子叫停了。 车子停靠在路边,云婳的状况越来越糟糕,秦御按着她的肩膀,一声声呼叫她的名字,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好一会儿,云婳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双眸无光,唇色惨白地望着秦御,嗓音凉得像是隔夜的茶,“秦御,我是不是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虽然是在问他,可话语异常的平静,像是在陈述事实。 然而这也确实是事实。 秦御面对云婳脆弱的眼神,甚至无法对她说谎。 “云婳,你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不要勉强自己回忆过去。往前看。” 往前看…… 可是,她心里空荡荡的好似缺了一角。 那一角补不齐,她连眼下都觉得迷惘,更别说是以后了。 云婳沉默下来,闭上眼睛休息,可脑子依然乱成一团。 秦御看着女人沉静的脸,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煎熬地看着她,祈祷她能平安离开帝都,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 秦御收回视线,再度看向窗外,发觉今日衔珠岛的广告格外得多,还有那个此前没听过的云花岛。 为什么就这么巧? 秦御给手下发了条短信:【查一下怡园路最近的商务广告投资商。】 去机场的路很远,途中云婳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就到机场了。 他们在贵宾室休息候机。 秦御给云婳倒了一杯热水,云婳接过,她捧在手心,没往口里送。 一双漂亮的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婳安静了许久,安静得让秦御有点担忧她的状况,他甚至已经联络好了心理咨询师,等飞机落地,直接带云婳去看心理医生。 过道有小孩跑过,撞翻了云婳手里捧着的那杯水,她回过神,没什么情绪地看着自己打湿了的手。 “抱歉啊小姐。” 孩子的妈妈拿出纸巾帮她擦手,一直在道歉。 “没关系。” 她声音很轻,慢慢收回手。 “哎?四夫人?!” 那女人瞧清了她的脸,忽然惊讶地说出这么一句。 云婳愣住,莫名其妙地对上她的视线。 一旁的秦御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起身挡住两人,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个孩子妈妈,“你认错了。” 妇人被秦御的眼神震慑到了,忙牵着自己的孩子走了。 “秦御。” 身后的云婳拉了拉他的衣角,“她刚刚喊我夫人?” 四夫人? 她竟会觉得这个称呼耳熟。 “她是不是见过我?” “怎么会。” 秦御转身看她,眉眼柔和了许多,“她是认错人了。” “是么……” 云婳转眸往后看,那名妈妈带着自己的孩子到了离他们很远的位置。 那小男孩一直在盯着她看,眼睛亮晶晶的,和自己的妈妈说了句什么,被妈妈捂住了嘴巴,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 云婳看懂了女人的唇语:我知道,别说了。 云婳靠在椅子上,脑子更混沌了。 四夫人这个称呼,像是一句呓语,不断在她脑子里回响。 明明觉得熟悉,可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情景下产生的了。 同时,她心底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她周围所有人,好像都有事情瞒着她。 她明明失忆了,可所有人对于她失去的那段记忆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状态。她每次问起,他们都是几句话带过,像是不太愿意提及。 连秦御,都是这样的状态。 可偏偏,他们越是不愿意告诉她,她就越是好奇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想不起来,就会头疼,一头疼,就更痛苦了。 秦御让手下私底下找那对母子聊了一下,后来知道他们是衔珠岛的人,此前在衔珠岛见过云婳和权景肆。 忽然间遍地的衔珠岛旅游宣传,候机室又偶遇来自衔珠岛的母子认出云婳。 真的有这么巧么? 秦御觉得,冥冥之中,像是有人故意要刺激云婳。 机场响起了登机提示音,乘务员带着大家去登机。 秦御扶了云婳一把,她状态不好,连脚步都很虚浮,像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云婳。” 他薄唇隐忍地抿着,“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在飞机上睡一觉。” 如果真的有人安排好了一切,想刺激云婳的记忆,那么保不准等会儿飞机上会出现些什么。 所以,让云婳睡着是最好的选择。 云婳点点头,垂下的眼帘掩盖低沉的情绪。 上了飞机后,云婳盖着一条薄毯,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睡着。 可是心绪太乱了,哪怕环境很安静,她依然睡不着。 座位一旁的秦御拿着刚刚乘务员发的水,瓶身的商务广告,是衔珠岛。 就连飞机的小电视上,也是铺天盖地衔珠岛的宣传。 现在是旅游旺季,衔珠岛原本就是旅游热门景点,做宣传很正常。 可是这种无孔不入的宣传,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云婳,实在是太过刻意了。 秦御要了一个眼罩,递给云婳。 云婳没说什么,戴了眼罩,窝在飞机的小床上休息。 半小时后,云婳觉得累了,将座椅调整回来。 她顺手拿起一旁的杂志,然而刚翻开,就被秦御夺走了。 云婳疑惑看他,“为什么不让我看?” 秦御脸色紧绷,只淡淡说:“我先看。” “……” 他得先检查一遍,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果不其然,翻了没几页,秦御就看到了上面一篇文章。 【神秘钻戒“天空之眼”】 文章还有配图。 天空之眼,是之前权景肆送过云婳的婚戒。 再翻两页,甚至还有关于权家的新闻报道。 现在,秦御已经确定了,有人在故意搞鬼。 “秦御。” 忽然,一旁的女人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那个戒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192章 我是不是结过婚 秦御拿着杂志的手抖了下,顺着云婳手指的方向看去。 左前方的女人戴着眼罩休息,她的手随意地放在一旁,那颗耀眼的钻戒很难让人忽视。 秦御脸色僵住。 天空之眼,权景肆送给云婳的婚戒。 此前,云嘉诚把这个戒指捐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会出现在这架飞机上。 果然是精心安排。 秦御手指攥紧,正要上前询问一二,那女人取下了眼罩,戴着戒指的手慵懒地理了理长发。 秦御上前,没想到竟然是个脸熟的人。 “秦六少,好巧啊。” 对方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笑容温和。 “陈太太。” 秦御也打了招呼,“冒昧问一句,您手上的戒指是从哪里来的?” “哦,你说这个啊。” 陈太太展开手,自我欣赏着那颗漂亮的戒指,“前几天从一个收藏家那里淘来的。” 陈太太一向喜欢各种珠宝首饰,所以闲暇无事,就喜欢四处买买买。 这个戒指来头大,戴出去也有面子,自从买了之后,陈太太几乎是从不离手,喜欢得紧。 秦御和陈太太也算是老熟人了,知道她和这件事情无关,而策划这件事情的人,也不会轻易露面。 “陈太太方便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我也没见过,我是和她手下交易的,不过听声音,是个年轻女人。” “好,多谢陈太太。” 秦御回了座位。 有钱有势的年轻女人,想要借机刺激云婳,甚至不惜淘来了她之前的婚戒。 那个人,到底是谁? 秦御一时没什么主意,思绪也因云婳的情绪失控打断。 “云婳,怎么了?” 云婳缩在角落里,难受得一直流泪哭泣。 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不肯说话,抱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哭。 后来,空姐甚至帮忙紧急在飞机上广播寻找心理医生。 好在运气不错,同乘的人里就有个从业许多年的心理医生。 云婳被带去了休息区,秦御陪着她一起。 他和医生简单说了一下她的情况,医生点点头,“她情绪这么不稳定,按理说陌生环境更不利于她调养,为什么非要带她出国不可?” 只是出趟远门,就能失控成这样,肚子还这么大了,看着挺棘手的。 这两人的衣着,一看就是有钱人,医生也有点害怕自己处理不好这种情况,反而会得罪他们。 “她之前状况很稳定的,是今天……接二连三受了刺激。” “受刺激?” “是。” 秦御慌张地嘴唇都在颤抖,“医生,麻烦你好好安抚她,不要让她出事。” 心理医生叹了口气,“我当然会尽量安抚。” 云婳现在情绪稳定了一些,但她了无生机地坐在沙发上,双眼不停地往下流着眼泪。一双漂亮的眼瞳,没什么焦距,呆呆愣愣的。 医生一见她,眉头便蹙了起来,“她心结很深啊。” 秦御在一旁低下头,没说话。 “云小姐。” 医生在她对面坐下,尝试和她对话。 “你现在很难过是吗?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吗?” 云婳眼睫动了下,一颗眼泪滚落下来,嘴唇动了动,嗓音沉哑得不像话:“我……我不知道。” 刚刚秦御已经告诉过他,云婳有分离性遗忘症。 这样的状态,原本就受不了刺激,偏偏她接二连三地受了刺激。 难过,却不知道难过的原因是什么,这样人很容易钻牛角尖,长此以往,会出现精神问题。 她还是个孕妇。 之后怀孕产子,身体心灵双重的打击,这样的状态就更加脆弱了。 心理医生再度叹气。 忽然,云婳脑子抽疼一下,她抱着头觉得骨裂似的难忍。 “怎么了?” 医生忙问,“是头疼吗?” 云婳慢慢放下手,苍白的脸缓缓出现些情绪,她看着秦御,忽然问出一句:“我……我是不是结过婚?” 秦御猛地一怔,“你……你想起什么了?” 云婳恍惚地摆头,“没有,我只是觉得那个戒指很熟悉。好像之前,我也有过那样一枚戒指……” 在她拼命想看清的那段记忆里,还有一个送她戒指的男人,可是她实在记不起他的模样了。 心理医生朝秦御走过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为什么不告诉她事实呢?” “因为和她结婚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她是因为那个人才失去的记忆变成如今的样子,如果让她想起来,她会生不如死的。” 医生又叹了一口气,“不过我看这位小姐的状态,一直瞒着只会让她越来越迷失。这样也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秦御无措地低下头。 “我只能尽量。” 医生说:“她是个孕妇,连镇定剂都无法使用。眼下她情况很糟糕,我不能保证自己能起到多大作用。” “麻烦你了医生。” 经过两小时的心理疏导,云婳慢慢稳定下来。 她回到座位,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一共十小时的飞机,路途很远,但秦御一直没睡,在一旁警惕地守着她。 见女人睡颜安详,他一颗不安宁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如果真的有人想对云婳下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看来哪怕到了国外,也有人惦记着要找她的不痛快。 是权家的人吗? 权家的人担忧云婳肚子里的孩子是权景肆的,怕这个孩子生下来,所以才这样做? 虽然外头一直传这孩子是他的,连权柏都没过问这个孩子的事情,像也是默认了。 只是,总有人不放心,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如果不是权家人的话,秦御都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想让云婳出事了。 飞机终于落地了。 秦御长舒了一口气,带着云婳离开。 云婳睡得迷糊,坐上车后才慢慢恢复意识。 秦御不放心她,车子直接往医院的方向开。 云婳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只是梦里一切都是混沌不清的。 车子开到了闹市,云婳面色淡漠地靠在车座上闭眼休息。 外面有人举着棋子在搞呼吁和平的游行,手里还拿着彩弹枪,嘴里义愤填膺地进行游说。 “砰——” 不知是谁开了一枪,云婳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急剧收缩。 第193章 好人做事才讲证据 “啊——” 像是一根绷紧的弦终于到了极限,云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在那一瞬间被点燃。 一旁的秦御原本有些疲倦地阖上眼睛休息,听到身侧忽然传来的尖叫,他立刻睁开眼睛。 云婳的状况比飞机上更糟糕,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不管秦御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眼睛睁到最大,有些惊恐地望着他,哭了好半晌她才木然地开口:“秦御,我是不是害死了什么人?” 秦御身子僵住。 云婳抓着他的胳膊,有些痴狂地追问:“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好多枪声,有个人浑身是血,他在海里飘着,问我为什么要害死他……秦御,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害死了好多人?” “没有,云婳,你记错了。” 秦御按着她躁动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你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可是我记得那一声枪响,我记得很清楚,刚刚……” 秦御看向窗外的游行队伍,“云婳,是外面的游行,那不是真的枪,你弄错了。” 不是真的枪…… 怎么会不是。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样的声音,震耳欲聋,在那瞬间好像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啊——” 云婳忽然皱紧眉头,抱着肚子难受起来。 秦御慌了又慌,“怎么了?” “肚子疼……” 秦御脸色冷硬地催促司机:“还有多久到医院?” “十分钟。” “开快点。” “是。” 腹部强烈的疼痛让云婳痛苦地瑟缩成一团,秦御见状乱了阵脚,也不知道自己眼下能做些什么减轻她的痛苦。 这一路,云婳接连受到刺激,包括刚刚的游行,那一声致命的枪响,恐怕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秦御一边懊悔自己没有准备充分,临走前还跟云老打包票,说自己可以照顾好云婳,让他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来西西兰。 结果,云婳一路上却状况不断。 同时,秦御又在痛恨权家人的心狠手辣,连一个孕妇都能狠下心来算计。 如果云婳出了什么事……不,她不会有事。 他一定会调查清楚,今天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车子到了医院。 秦御抱着云婳,往急救室的方向跑。 等他将女人放在担架上,却恍惚间发现自己掌心有血迹。 秦御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扶着墙壁,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接了口袋里一直在响的电话。 是云嘉诚打来的,秦御手指在颤抖,嗓音哑得不像话:“云叔叔……” 云嘉诚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云婳出问题了。 “她怎么了?” 云嘉诚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 秦御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一路上的遭遇。 之前确诊分离性遗忘症的时候,医生是说过她精神状态不好,需要多加留心。可是这段时间,云婳情绪一直很平稳,除了那段失去的记忆之外,她似乎没变多少。 偶尔几次的情绪失控,也只是掉几滴眼泪,很快就好。 所以,这几个月她给了所有人一个错觉,就是她没什么大碍。 可是,今天一路上,她接连受到刺激,情绪几度崩溃,刚刚甚至见了红…… 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 秦御不敢往下想。 “她受了刺激,现在在医院。” 云嘉诚挂了电话,当即从办公室出去,“去机场。” …… 云婳进医院抢救的消息,权书绮很快就收到了。 虽然比她所想的要艰难一些,毕竟她一开始构想的,是云婳在飞机上一尸两命。 可惜她运气好,居然正好碰到个心理医生,把她情绪安抚了下来。 不过嘛,最后她还是没躲过那个游行。 权书绮得意地给自己开了瓶好酒,等着那边传递过来的好消息。 她现在快八个月了吧,这么大的孕龄可是很危险的,尤其那女人还一直身体不太好。 就算活了下来,难产加上心理折磨,这女人不丢半条命也会疯了。 想想都让她觉得痛快呢。 “哈哈哈……” 权书绮难以控制地笑出声,摇晃着酒杯正要将酒入口。 忽然,“砰”地一声,门被踹开。 权书绮愣了下,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就看到门口处一左一右站着的男人。 一个邪气阴鸷,一个稚气清隽。 是权景梧和权九思。 权书绮脸色僵硬地看过去,“你……你们来做什么?” 在权家,权九思最听权景肆的话。 权景梧,更不必说。 不过,他们两个人之间却是一向不太对付的。 所以,当这两个人同时出现,还都是一副明显来找茬的表情,权书绮就慌了。 “我好像警告过你,让你不要背着我搞小动作。”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踩在人心尖上,让人战栗不已,权书绮拿着酒杯的手颤了颤。 权九思跟在权景梧身后,相比于权景梧的漫不经心,他脸上的怒意很明显,垂下的手握成紧紧的拳头。 “四嫂进了医院,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权书绮看向权九思,疑惑他居然能这么快收到消息。 看样子,这小子是一直盯着云婳。 知道云婳出了事,所以找了权景梧一起来质问她。 权书绮凉凉地笑了两声,将酒杯放下,“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 话还没说,一阵疾风而过,不待她反应过来,权景梧的手已经捏住了她的脖子,权书绮说不出话来。 “找把刀给我。” 权景梧依旧是一副懒散的腔调,“这女人不老实,我得把她舌头割下来,这样她就没法说谎了。” 闻言,权书绮眼睛倏地睁大,开始挣扎。 只是,她一个女人,哪里是权景梧的对手。 权九思在后面看着,眉头微微蹙了下。 他一贯是不太喜欢权景梧的,不过这次,他倒是赞成他的做法。 他给他找了把小刀。 “你不问问她吗?” 权九思看他,毕竟他也只是猜测,没证据。 他利索的动作摆明了他懒得问。 “啊——” 女人凄厉的尖叫响起。 “好人做事才讲证据呢,我又不是好人。” 他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笑得邪气。 要不是看这女人昔日对他哥哥有恩,他早杀了她。 云婳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他会再来找她算账的。 权九思皱着眉头,将头摆向一边。 第194章 权景肆苏醒 从权书绮的住处离开后,权九思跟上权景梧。 权景梧停住脚步,歪着头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之前说四哥没死,是不是真的?他现在在哪里?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哥哥做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 权景梧抱着手臂,一本正经地答。 权九思眉头沉下,“你该不会也不知道四哥在哪里吧?” 权景梧嘴角往下,“关你什么事。” 说完,权景梧继续往前走,权九思不依不饶地跟着。 “你要是知道四哥在哪里,你跟我也说一声,我也想见四哥。” 权景梧停下脚步睨他,“你见他干嘛?” “现在权家乱成一团,四嫂又出了事,四哥当然要出来啊!” 权景梧想了想。 他要是知道哥哥在哪就好了。 只可惜,他也不知道。 不仅如此,权柏那老头还让他假装哥哥的身份。 虽然他以前也喜欢顶着哥哥的身份出去玩,但是,演一会儿是好玩,一直演就不好玩了。 而且,当哥哥一点也不好,处理不完的事情,还要控制自己的脾气。 所以,他现在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只是哥哥一天不出现,他就一天不能解脱,得替他顶着财团,实在是压力山大。 权景梧拉开车门,一扭头权九思还跟块橡皮糖似的黏着,他白他一眼,“臭小孩,你再跟着我,我开车撞你。” 权九思脸色耷拉下来。 介于他刚刚目睹了他没有证据都割了权书绮的舌头,他是真的不怀疑他能做出开车撞他的事情,所以只好看着他开车走了。 四哥啊四哥,你到底在哪儿。 …… 云嘉诚还没到机场,就接到了秦御的电话。 云婳被转送到病房了,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情绪失控的缘故,有了先兆早产不伴分娩症状。胎儿受到波动,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也以为要早产,不过最后还是保了下来,宝宝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现在云婳卧床休息,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她一直精神恍惚,秦御在一旁和她说话,她都像是听不到一般。 秦御离开病房,和云嘉诚通电话,“云叔叔,她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我怀疑,她可能是想起些什么了。” 秦御告诉云嘉诚,之前云婳问过他自己是不是结过婚,是不是还害死了一个人。 虽然她想不起来那些事情,但总有一些印象深刻的模糊片段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 秦御觉得,云婳想起来是迟早的事情。 得提前做好准备。 云嘉诚抿着唇,一时也没了主意。 他们一开始的构想,是觉得时间久了,云婳可以慢慢淡忘那段记忆。 前段时间,她也的确有这样的趋势。 可现在,她却忽然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背离了他们一开始的初衷。 云嘉诚始终担心,如果云婳有一天真的想起来了全部,她该怎么办。 云婳突发意外,第二天所有人都赶去西西兰看她了。 只是,她还是不肯说话,窝在病床上,漂亮的眼睛毫无神采。 秦御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云婳,和云嘉诚道歉,同时也说了自己的担忧。 昨天云婳接连遭受刺激,是有人故意为之。 云嘉诚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秦御看向他,“是谁?” “权家的人干的,权柏和我通过电话,说是对方已经有了教训,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话虽如此,但云嘉诚心里还是有气。 他们权家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云婳肚子里的孩子,流着一半权家的血液,居然还有人想对她下狠手。 一个未出世的胎儿,难不成还能威胁到他们权家人的地位? 事实上,权家真的有人是这么认为的。 尤其,在权书绮因为被权景梧割了舌头去找权柏哭诉告状,权柏从权九思那里知道了前因后果,没有对权景梧有任何处置之后。 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云婳肚子里的孩子。 也有人开始怀疑,权景肆是不是根本没死。 要不然,权景梧那个疯子为什么要护着前嫂子的一个孩子,而权柏,为什么要让权景梧这个疯子,去顶替权景肆接任财团。 他能做什么? 他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暂时替权景肆占着位置的傀儡。 权柏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在等权景肆回来。 这样的念头触发之后,权家看似平静的内部,就又起了波澜。 云婳经历那次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安静了。 她没有再问起失去的那段记忆,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 只是,所有人心里都默默焦虑起来,觉得她出了很大的问题。 临产在即,大家怕她出事,虽然雇了一个私人医生全程陪着她安抚情绪。可是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愿意沟通,这样即便是再好的心理医生也没办法。 与此同时,帝都薛家公馆。 十月的最后一天,那个病床上躺了半年多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薛首长得知后,放下工作赶回家。 由于长期卧床导致的肌肉萎缩,他现在肢体僵硬,需要做康复训练才能慢慢恢复如初。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黑茫茫的眼睛望着门口的薛仲怀。 “薛叔叔。” 他往外吐着字句,喉咙哑得像是砂纸磨砺过,“云婳呢?” 薛仲怀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这臭小子,醒来就知道找老婆?” 权景肆望着陌生的房间,他知道自己在薛仲怀家里,但是不知道原因。 为什么他醒来这么久了,云婳没有来找他。 “景肆。” 薛仲怀不知道如何和他说,叹了口气才继续:“你先好好养身体,等恢复好了,再谈别的事情。” “她怎么了?” 权景肆眼眸微动。 他虽然躺了这么久,可是他记得很清楚,云婳来看过他的,还和他说过话。 “她现在在国外。” 薛仲怀面露难色:“景肆,云婳她,失忆了。云家想让她好好调养,把她送国外去了。可能有一阵子不会回来了。” 第195章 她这段时间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权景肆英气板直的脸抽搐了两下,“什么叫……失忆了?” “她不记得你了。” 薛仲怀看他一眼,直言:“据说她去国外后,精神状况更差了,现在出行都有医生陪着。另外,景肆,她怀孕了。” 男人的瞳孔狠狠一震,张了张唇,嗓音沉哑:“我的?” 薛仲怀为难地蹙眉,“老实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的。毕竟她失忆后,云家人怕刺激她,从没在她面前提到你。而且,秦御一直陪在她身边,还陪她去了国外。外头传,那孩子是秦御的,连权家那边,都没过问过那个孩子。” 薛仲怀的言外之意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是他的孩子,权柏不会不管,也不会任那孩子认别人作爹。 所以,薛仲怀觉得,大概率不是权景肆的孩子。 只是他终究没有证据,不能太武断地下结论。 不过不管是不是他的孩子,薛仲怀都不想再看权景肆去找云婳了。 为一个女人死一次就够了。 何况那女人现在状况不稳定,云家的人还不一定肯让他见。 当然,这样的话权景肆是不会听的。 他额角青筋绷起,努力想从床上爬起来。 只可惜,躺了太久,肌肉萎缩严重,他对肢体的控制力并不好。 “景肆。” 薛仲怀上前按住他,“你现在连走路都成问题,就算要去找她,也得把身子养好了再去。” “她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权景肆对上他的眼睛,直直地问。 薛仲怀摇头,“我不清楚。” “那是我的孩子。” 他十分笃定,黑眸泛着血丝,一字一句强调:“她不可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云婳从生到死,都只能是他的女人。 薛仲怀早猜到他是这个反应,眼下只能尽力安抚,“你躺着别乱动,我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躺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身体有没有出什么别的问题。 薛雅放学回家,才知道那个男人醒了。 她好奇扒着门偷偷看了眼,那男人浑身戾气坐在轮椅上,倔强地要从轮椅上站起来,然而结果就是连人带着轮椅一起翻了。 薛雅吓到了,忙上前去搀扶,然而手刚碰到他,就被男人粗暴地甩开:“滚——” 薛雅愣愣地坐在地板上,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喂你这个人,我好心扶你起来,你还凶我?” 连站都站不起来,甩她倒是有力气。 权景肆抬眸看向他,冷厉的眼神看得小姑娘一下子噤了声,默默抿唇。 这男人长得挺英气儒雅的,结果脾气暴躁得跟吃了炸弹似的。 薛雅干脆懒得搭理他了,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权景肆匍匐在地板上,努力想起来,然而浑身使不上力气,虚冒了一身汗。 薛雅皱眉实在看不下去,便说:“你躺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一下子站起来?等明天疗养师来了,他会帮你做康复训练的。” 这时有仆人推门进来,将他从地上扶起。 这次他倒是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整个人还是躁郁得很。 他像一个残废一样由着人摆布,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看来还是云婳厉害,还真把他唤醒了。” 薛雅在一旁小声嘀咕,这话隐隐落到权景肆耳朵里,他脸色一怔,“你说什么?” 薛雅见识到了他的脾气,被他这么盯着看,她下意识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我没说什么。” “你认识云婳?” 薛雅点头,“认识啊。” “你让她来见我。” 薛雅莫名其妙看着他,“你有病吧,人家都去过国外养胎了,眼看着马上就要生了,干嘛要跑来看你?” 权景肆捕捉着关键词。 要生了。 算算日子,那也只能是他的孩子。 “她和秦御在一起了?” 权景肆想起薛仲怀的话,又问。 薛雅当即反驳:“怎么可能?!” 秦御是她的好吗! 权景肆垂下眼帘,气息稳定了些,“那你给她打视频,我要见她。” “景肆。” 这时,薛仲怀正好过来,听到了这话,他板着脸不悦反驳:“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权景肆淡淡地苦笑着,隐忍内心的郁闷和痛楚,“薛叔叔,我想见她。” 就算无法看到她的人,哪怕隔着屏幕看一眼也好。 “她现在精神状况不好,还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让她猝不及防看到你,有两个结果。第一,她想起你了,情绪波动太大伤身导致早产。第二,她没想起你,但你刺激到她了,情绪崩溃导致早产。这两个结果,你能承受吗?” 权景肆默默听着,声音阴阴沉沉地响起:“我不信她忘了我。” “那你愿意用这个赌她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危?” 权景肆噤声了。 一旁的薛雅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感觉自己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彻底惊呆了。 原来,云婳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难怪只有云婳才能唤醒他。 “那……那个,你别担心。” 薛雅小心翼翼出声,“你好好养身体,云婳她没有喜欢别人,是秦御单方面追求她而已。等你身体养好,再去找她就好了。” “我想见她。” 他还是重复着这话,对薛雅说:“你和她打视频,我不入镜,让我……看看她。” 薛雅拿不定主意,回眸去看薛仲怀。 薛仲怀闭眼无奈,点头。 薛雅打了视频过去。 提示音响了许久才接通,权景肆绷着脸,连呼吸都在颤抖,然而画面上却不是云婳的脸,是秦御。 权景肆的眸色一下子暗得如墨一般。 薛雅看到秦御,吓得差点拿不稳手机,脸庞倏地飘了红,说话都在支吾:“那……那个,怎么是你?云……云婳呢?” “她在接受心理疏导。” 秦御嗓音低沉,“薛小姐找她有事吗?” “她最近……还好吗?” “不是很好。” 秦御说:“除了心理医生之外,她这段时间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权景肆的脸笼上晦暗不清的情绪。 他无法想象那个每天在他身边叽叽喳喳闲不住的小公主,是怎么做到……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的。 她的情况,比他想的要糟糕。 第196章 你对那个人还有什么印象吗 薛雅想着权景肆那么想见云婳,便找着各种话题,询问云婳的状况,好让秦御别挂断视频。 好在没多久云婳就出来了,否则薛雅觉得秦御都要察觉自己的不对劲了。 她为了云婳和权景肆,可是厚着脸皮和秦御说了很久的话了。 后知后觉,她心里才泛起涟漪,觉得害羞。 云婳其实没变多少,虽然精神状态不好,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该吃的该喝的她还是一样不落,所以气色看上去还好。 只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空洞地望着前方,透着股虚无的迷茫。 一旁有人搀着她,和她说着什么话,她微微点头,面容沉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的确,没有说一个字。 秦御挂了视频。 权景肆一张脸又黑又沉,薄唇抿成直线,眼底的情绪翻滚着:“我多久能站起来?” “站起来事小,景肆,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时间好好修养。” 薛仲怀说:“要恢复到从前的状态,至少需要三个月。” “我等不了。” “云婳那边有她家人陪着,她不会出什么事的。” 薛仲怀拧着眉心,语重心长地说:“倒是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好好养身体,你是想再死一次?” “薛叔叔,你觉得她这样的状态是没什么事?” 权景肆低低地冷笑一声,“她已经出问题了,因为是个孕妇所以连治疗的药都不能吃,只能生生忍着。生了孩子之后,身体虚空再加上精神恍惚,她迟早会疯。” 甚至如果因此产后抑郁了,那怕是更无力回天了。 “你说的这些,她的家人自然也知道,就非得你去操心?你能不能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 薛仲怀要被他死了,强按着他继续:“你别忘了除了云婳,你还是权家的继承人。你知道你昏睡的这段时间,权家发生了什么吗?你父亲,把你弟放出来了,他现在在帝都,以你的名义帮你监控着财团。景肆,就算你不在意权家,那你再想想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如果他真是你的孩子,那么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拖着一副病体去找云婳,是想彻底死在她面前逼疯她?” …… 看完心理医生后,云婳便一个人安静地坐着。 身旁一左一右坐着她两个表姐,都在试图和她说话,云婳只是偶尔眨眨眼睛,除此之外,那张漂亮的脸蛋没有任何波动。 两个人对视一眼,无奈又心疼。 另一边,心理医生在和云嘉诚和云老交代云婳的情况。 “中度抑郁,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拒绝交流。” 医生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神色焦急的人,“她跟我们说,你们所有人都在骗她。她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可她想不起来。她每晚都在做噩梦,梦到有人开枪,梦到遍地的尸体。” 云嘉诚呼吸有些沉重,“可是,如果我们不骗她,事实的真相她更难以接受。” “事到如今,也只能慢慢的告诉她,让她学着接受。否则,她觉得你们骗她,她心里无名的负罪感就更重,病情也会越来越重。” 云嘉诚看了眼云老,又看向医生,“告诉她……所有事实吗?” “看她能想起多少吧。” 医生也很无奈,“现在只希望她能平安生下孩子,没有负担地接受心理治疗。” 回去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试着一点点地告诉云婳那段她忘记的记忆。 云婳坐在沙发上,眉目平静地望着大家。 云嘉诚先开口,有些为难,字字斟酌:“婳婳,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们在骗你,又认为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但其实,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起初是为了你好,怕你接受不了才不告诉你。” 云婳眼睛眨了下,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你之前确实结过一次婚,但那个人已经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云嘉诚说完,小心翼翼观摩她的情绪,“你对那个人,还有什么印象吗?” 云婳无声地摇头。 “他不是你害死的,只是你亲眼看见了他掉进海里,受到的打击太大才让你忘了。” 云婳垂下眼帘。 云嘉诚说的这些,她倒是有隐隐的熟悉感,可是她想不起来。 记忆里的画面都很模糊。 只有做梦的时候,那些画面才是清晰的,可一旦她醒来,那些东西就又烟消云散了。 “那段记忆对你而言有些痛苦,所以婳婳,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要为难自己。” 容雪霖说。 “我……能看看他长什么样吗?” 云婳声音微弱地开口。 众人皆是一怔,看向了云嘉诚。 云嘉诚神色凝重,劝慰她:“你确定吗?婳婳,我怕你承受不住。” “我想看。” 那个她一直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云嘉诚低头开始在手机上找照片。 秦御这时正好过来,出声制止:“云叔叔,你确定要给她看照片吗?你别忘了,之前她只是看到了那个戒指,就险些在飞机上……” 秦御顿了顿,长腿朝云婳迈过去,“云婳,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忘了,为什么你一定非要强迫自己想起来不可?你难道忘了之前受到的刺激,那种痛苦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怕吗?” 云婳异常镇定地看着他,“可是秦御,我想知道。” 秦御眼底的光芒一点一滴沉下,终是无奈抿着唇,“你会后悔的。” 云嘉诚见她执着,又想起医生说的话,最终还是把照片递给了云婳。 那是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女人笑颜如花,被男人背在背上,英俊的男人回眸望着她,眼底都是爱意。 背后是大海和夕阳,天空中还有飞起的海鸟。 是衔珠岛上拍的。 云婳的手指攥紧,瞳孔猛地收缩。 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带来的不是恍然大悟,而是一种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痛,弥漫全身。 “云婳——” 秦御见她身子一软倒向一侧,忙出手接住她。 第197章 枭景,中药名,可止痛 十一月的第一天,云婳在医院生下一名男婴。 虽然是情绪波动导致的早产,但好在生产过程还算顺利。 守在外头焦灼的云家人总算舒了一口气。 如果云婳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他们谁也不会原谅自己。 等云婳醒来,看到病房里守着的众人,她没什么力气地半阖上眼睛,“我想看看宝宝。” “好。” 宝宝虽然早产了十几天,但早上就被护士从保温箱抱出来了。 他很健康。 云嘉诚将孩子抱到云婳身旁,云婳动了动身子,垂眸看着宝宝粉嫩的脸颊。 他睡得很安详,小脸还是皱巴巴的,不过护士说,这孩子长大后肯定特别好看。 “婳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云嘉诚小心翼翼询问,昨天他一夜没睡,一张脸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云婳生产的时候,他在外面提心吊胆,生怕他们母子俩有什么意外。 同时他又不断在后悔自己太过急切,不该让她看那张照片。 “还好。” 她声音很轻很弱,像是疲惫得没什么力气。 “好,那你好好休息。” 云嘉诚也不敢再问别的什么了,只要她现在没事就好。 两天后,云婳离开医院回了庄园。 她原本身体就不好,生产过后更是脱了层皮。云嘉诚请了个老中医帮她看,开了调理身体的药方,又叮嘱云婳最好做个双月子,好好养养身体,不要操劳。 这些倒是其次,毕竟云婳坐月子期间,云家容家的人都来了,身体好调养。只是,云婳的精神状态,一直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 上次的事情之后,云婳没有再主动问起之前的事情。她不问,他们也不会主动去说。 只是,大家隐隐的,还是担心她的状况。 所以一个午后,云婳靠在床头看书,心理医生敲门进来了。 “韩医生。” 云婳放下书本,素净的脸没什么血色,话音也很清淡,“你怎么过来了?” “云小姐,现在你已经生产完了,我想再和你聊聊。” “坐吧。” 韩医生观摩着女人的脸色,她除了气色不太好,眼神看上去还算平和。 “上次看过照片之后,你想起什么了吗?” “什么照片?” 女人柔柔地问。 韩医生愣住,“你生产之前,云先生不是给你看过一张照片,你不记得了?” 云婳眉心微蹙,认真想了想,依旧是温淡无波的态度:“哦,是么,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是张什么照片?” 韩医生皱眉,看她的表情不像是撒谎,她似乎的确忘了那张照片的内容。 韩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和云婳聊起了别的。 聊完之后,韩医生下楼和云嘉诚汇报情况。 “云先生,上次云小姐看到照片之后是什么反应?” “她吓晕了。” 云嘉诚叹了口气,“醒了之后,她就情绪崩溃,没一会儿就喊肚子疼,我们就送她去医院了。” 韩医生闻言,脸色凝重,扶了扶眼镜框说:“恕我直言云先生,云小姐的情况非常糟糕。我刚刚和她沟通了一番,她又失忆了。” 云嘉诚又惊又疑,“什么叫又失忆了?” “之前她还自己想起来过结过婚,有个男人因为她掉海里,可刚刚我和她聊了一番,这些内容她又完全不记得了。包括那张看过的照片,她只记得你们给她看过照片,但内容是什么,她忘了。” 云嘉诚睁大眼睛,嘴角隐隐抽搐,难以置信:“还可以这样?” 已经想起来的事情,因为看到了权景肆的照片,又忘了。 “虽然她现在看上去情绪比之前稳定了,但那是因为肌体的又一次创伤修复,如此反复,对大脑神经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 “可之前,杜医生说,让我们试着帮她找回记忆,否则她自我封闭会加重病情,所以我才……” 云嘉诚难以理解现在的局面。 一会儿要帮她找记忆,一会儿又不能再刺激她。 到底该怎么做才行。 “她的心结太深了,她记忆深处忘不掉那个男人,忘了又想记起他,可记了起来,又因为极度的痛苦再一次陷入自我封闭。如此循环往复,恕我直言云先生,云小姐现在不仅仅需要心理疏导,我建议她去看精神科。再这样下去,她的脑子会出问题的。” …… 宝宝满月的时候,云老给他取了名字。 云枭景。 枭景,中药名,可止痛。希望宝宝的到来,能让他妈妈少受点痛苦折磨,恢复正常生活。 同时,宝宝的名字里有他爸爸的名字,也算是一种纪念。 小景儿满月之前非常闹腾,整日整夜地哭闹。 云老怕他吵到云婳坐月子休息,还特意把婴儿房设置得远远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闹腾。 或许是母子连心的缘故,每次他哭了没一会儿,云婳就过来找他。 云婳一抱他,他就不哭闹了。 可是妈妈身体不好,需要休息不能总带着他,偏偏小崽子是个折磨人的,只能跟着妈妈才乖乖的。 没办法,云婳只好带着他一起睡。 满月之后,他哭闹情况好了些,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允许别人抱抱他。 不过不能抱久了,不然他还得哭。 三个月的时候,小景儿长成了粉嘟嘟的奶娃娃。 不过云婳抱着他,时而会盯着出神,生出疑惑来。 “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我。” 亏她怀孕的时候不停地看自己的童年照,希望孩子长得和她像一点。 结果呢,和她一点也不像。 不过,还是很好看就是了。 有时候云婳推着婴儿车出去晒太阳,周围邻居都要惊叹这个东方娃娃长得真精致。 可惜,小景儿不喜欢外人,看久了不高兴就要哭了,云婳只好把他抱回家。 深夜,树影婆娑。 两个黑衣人装扮的翻过墙,正要甩着手里的绳索往上爬时,身后窜出一个黑影,三两下将他们揍得没声了。 权景肆将人按在地上,嗓音冷冽,“权家的人?” 拳脚功夫他很熟悉,权家的人无疑。 对方愣住了,“你……你是?” “告诉你背后的人,不想死的话,就别打这家人的主意。” 权景肆拎着他脖子将人提起来,踹了一脚后,那两人迅速跑没影了。 他在他们身上装了微型监听器,他倒想看看,权家哪个人胆子这么大。 第198章 婳婳,我回来了 收拾完人,权景肆顺便捡了刚刚他们扔下的绳索,甩上去,轻松爬到了二楼。 运气不错,找了两间屋后,他找到了云婳的房间。 推开窗户,轻手轻脚地朝那张大床走近。 周围静得让他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 越来越快。 刻骨的思念,到了此刻,所有的情绪都激涌到了极致。 三个月的时间对他而言,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借着外头的月光,他看到女人模糊的轮廓,和他记忆里没什么区别。 只是,她瘦削了许多,下巴都尖了。 她从前柔顺飘逸的长发剪短了,现在只到肩膀,整个人看上去小小的一团。 权景肆曲着手指碰了碰她的脸,软软的,凉凉的。 他俯身想亲她一下,脸刚凑近,忽然哪里传来一声“咿呀”,吓得他直接僵住了身子。 一只小小的奶白的手握成拳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碰到了他的嘴唇。 接着,又一只莲藕般的胳膊伸出来,像是要从被子里钻出来,小手小脚都在用力。 权景肆拨开被子,和里头粉嫩的小人视线对上。 权景肆挑眉,唇角勾起。 他眼睛大得跟葡萄似的,圆溜溜地盯着他打转:“呀啊呀……” 小粉团子好像很激动,两只小腿有力地踢着被子,嘴里还叫个不停。 权景肆怕他把云婳吵醒,直接将小人抱了起来,把他嘴巴捂上,“嘘,别吵。”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似的,安静了下来,但小舌头舔着权景肆的手心。 权景肆揪着眉头把手放下来了。 “饿了?” 他抱着小家伙离开房间。 现在是深夜,大家都睡了。 只是,权景肆想起刚刚那两个袭击的黑衣人,还是不由得叹息一句:“长这么大还没被偷走,你运气不错。” 找了一会儿,他找到了婴儿房,给他泡了半瓶奶,塞他嘴里。 小家伙很快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权景肆借着婴儿房的小灯,打量那个粉嘟嘟的奶娃娃,眼角的笑意浓稠:“臭小子挺会长的。” 完全就是他婴儿时期的翻版。 小景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大眼睛提溜提溜转了转,一直盯着他看。 “你还挺乖的。” 权景肆看着怀里的奶娃娃,唇角的笑压不下去。 小景儿眨了眨眼睛。 这话要是让照顾他的女仆听到了,怕是要狠狠吐槽了。 照顾他的保姆都说,就没见过他这么难带的小娃娃,太难伺候了。 他不会说话,觉得他们没伺候好,唯一的方式就是哭闹了。 吃饱了,小景儿眼睛迷糊要睡了。 权景肆把他放回去。 他低头,亲了亲熟睡的女人,嗓音婉转沉哑:“婳婳,我回来了。” …… 权景肆苏醒之后没多久,就和权九思联系上了。 权九思一直帮他盯着云婳,所以云婳很多的私密治疗记录,他都掌握得很一清二楚。 “四哥。” 权九思说:“之前云家的人给她看过你的照片,结果刺激得她直接早产了。但是醒来,她又忘了。” 权景肆拧着眉头不解,“你是说,她看了我的照片,还是没想起来我?” “是。” “这怎么可能……” “现在有两个问题。四哥,如果你直接出现在四嫂面前,四嫂不一定会想起你。如果她没有想起你,云家的人恐怕不会愿意你带走四嫂……” 毕竟在云家人眼里,云婳变成这样,和权家的人,以及权景肆都脱不了关系。 跳过一次的火坑,他们不会愿意云婳再跳第二次。 “还有一个问题是,四嫂之前看过精神科。因为当时怀孕不能吃药治疗,再加上后来的几次刺激,所以症状加重了。也就是说,四嫂现在精神状况很糟糕。” 权景肆沉默,黑沉的眸染上一层雾气。 权景肆没有直接出现在云婳面前,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云婳的状况。 她很少出门,多数时间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她身体还是孱弱,只有偶尔阳光比较好的时候,她才会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她穿着一件丝质长裙,坐在藤椅上吹风晒太阳。 她脸色白皙得没什么气色,连带着唇色都很浅淡。短发随意披在肩头,整个人有种易碎的美感。 宝宝都三个月了,她却一点肉没长,腰肢纤细得像是能一把折断。伸手逗孩子时,手腕也细得完全挂不住镯子。 权景肆的淡漠深沉的脸慢慢沁出滚烫浓烈的情绪。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权景肆转身几步走开,接了电话。 “四哥,你之前装的那个窃听器有结果了。” “说。” “是……五哥的人。” 权九思抿唇。 权景肆眉梢微动,只有一瞬的讶异,但很快归于平静,“我知道了。” “四哥,要不要我帮你跟他……” “不用。小九,你离他远一点,别让他知道你知道我的行踪,不然他会想办法撬开你的嘴。” 权九思心尖一颤,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帮我找一下肖牧。” “肖牧?四哥,你出事之后,肖牧就不在权家了。不过肖弋倒是在,不然我去找他?” “肖弋已经是权景梧的人了。” 权九思惊讶,“四哥你怎么知道?” 肖弋现在确实是在帮权景梧做事。 但权景肆苏醒之后,权家的事情,他好像没跟他打听过。 权景肆抬眸看向远处,薄唇微动,“他很早之前就是了。” 那天,肖弋把权明森的消息透露给他,将他支去码头。 结果云婳被权明森劫走。 他料定权景肆会去找权明森要人,而这种情况,他便提出要放权景梧出来。 哪怕权景肆不答应,他也会趁乱放人出来。 那时候,权景肆就知道他叛变了。 但没办法,当时他只想救云婳回来,顾不得这么多。 之前他让肖弋找权明森,他一直推脱说找不到他的行踪。 现在看来,他早知道权明森要走,也知道走之前他会搞鬼。 他为了放权景梧出来,甚至故意配合他的诡计,将云婳作饵。 第199章 重逢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肖弋这个人,等到日后他再处理。 “你试着派人去暗园找找。” “好。” 这几天晚上,小景儿格外得爱哭闹。 就连云婳抱着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也没生病啊,怎么一直哭个不停?” 云婳抱着他在房间里踱步,长长地叹息一声,望着玻璃窗前自己瘦削的身影,淡淡道:“天又黑了呢。” 时间过得好快啊。 云婳有些累了,怅然地坐在沙发上,怀里的宝宝似乎感觉到了妈妈心情不好,哭着哭着也就安静下来了。 一旁的女仆把泡好的奶递过来,云婳接过,塞到他嘴里。 小景儿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妈妈,大口大口地喝着奶瓶里的奶。 云婳见他终于安静了,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女仆说:“你回去休息吧。” 女仆不放心地问:“小姐,不然还是我来照顾小少爷吧,您去休息。” 小景儿刚刚折腾了半天,云婳的面容看着也着实疲惫,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算了,好不容易安静了,等会儿又哭了。你下去吧。” “是。” 女仆走了。 房间安静下来。 小景儿很快吃完了奶,云婳放下奶瓶,给他拍了拍奶嗝。 见他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云婳终于松了口气,把他放到床上,起身拿起奶瓶,去洗手间清洗。 等她洗完奶瓶折回,刚刚还在床上的宝宝,一下子没了。 云婳呼吸一窒,忙喊人。 很快有女仆推门进来:“小姐怎么了?” “小景呢?” 云婳双眸失神地望着来人,“谁把小景抱走了?” “没有啊夫人,小少爷不是您在带吗?” 话音刚落,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枪响,接着几个保镖闻风而动。 有人在喊,有人在开枪,其中还掺杂着婴儿的哭闹声。 云婳吓坏了,慌乱之中跑下楼,还因为手脚发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小姐——” 女仆惊叫一声,将她扶起。 云婳的膝盖瞬间青紫一片,她牢牢抓着女仆的手臂,眼泪无声地落下。 外头的动静惹得云老也起身查看,刚到走廊就看到云婳摔倒在楼梯,“发生什么事了?” 云老问一旁的管家。 “不知道从哪里窜来的一伙歹人劫走了小少爷,保镖已经在追了。” 闻言,云老也顾不得什么,转身就去房间里拿枪。 “云老先生——” 云老扛着猎枪下楼,女仆要给云婳上药,但云婳不顾双腿的青紫淤青,硬是跑出去。云老拦住她,“婳婳,别担心,小景不会有事的,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说着,云老就扛着猎枪出门了。 云婳瞳光幽颤,耳边的枪声忽然停下,但她脑子里,却响起了一道枪响。 “小姐,小姐?” 女仆见云婳忽然呆愣住了,推了推她。 云婳眨了眨眼,忽然猛地推开面前的女仆,往外跑去。 “大小姐——” 身后的女仆倒在地上,看着她的身影睁大了眼睛。 别墅里的保镖都去对抗那群歹徒了,连云老都走了,自然没人拦着云婳。 她跑到外面,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受伤的人,脑子一瞬间刺疼,闪过更血腥的画面。 浓重的血腥味,隔着记忆像是要将她冲垮,耳边到处是枪声响起,噼里啪啦,她哪怕捂着耳朵,也无法遮盖。 “啊——” 云婳抱着脑袋,尖叫一声,整个人疲软地倒在地上。 身后的女仆冲过来扶起她,“大小姐,外面危险,你跟我们回去吧。” 云婳泪流满面地望着女仆,“爷爷,小景,他们……会死吗?” 女仆愣了下,当即摇头:“当然不会,没人会死的,小姐,他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怎么会……那么多人都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云婳呓语般的说完这句话,忽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大小姐。” …… 云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喉咙干得很,一旁的女仆给她喂了点水,将她扶起靠在床头。 “爷爷和小景呢?” “小姐,小少爷没事,现在保姆在带他。老先生也没事。” 云婳紧绷的一颗心放下,“没事,没事就好。” “不过几个保镖伤得很严重。好在昨天遇到了个身手厉害的男人,是他从那群人手里抢回的小少爷。” “是么。” 云婳抬眸看向一旁解释的女仆,“那他人呢?” “老先生在和他说话。” 女仆说:“他受了伤,昨晚住在家里。听说他也是华人,好像是想留下来当保镖。” “听说?” 云婳不解。 是不是华人,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么。 “是的,他看着神神秘秘的,昨晚见到的时候,脸上还戴着面具呢。” “戴面具?” “是的。” 女仆干脆坐下,和云婳聊起了昨晚见到的那个神秘男人。 “他戴了一个半脸面具,而且下半张脸还有疤痕,看着挺吓人的。” 她边说边比划。 云婳茫然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门外有人敲门,随后响起云老温和的嗓音:“婳婳,你醒了吗?” 女仆走过去开门,“老先生,小姐已经醒了。” “好。” 云老领着人进去。 云婳靠在床头,素净的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煞白,目光很快落到那个跟在云老身后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高大,脸上确实戴着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唇角,下巴,两侧的脸颊都有伤疤。 “婳婳,昨晚就是这位先生出手帮忙,才把小景抢回来了。” 云婳目光钉在那人身上。 隔着面具,她看不太清他的眼眸,但能清晰感受到,她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云老见云婳神色呆滞,眉眼处也起了异色,望向一旁的男人。 一开始,他也觉得此人甚为眼熟。 身形和身高,都和权景肆十分相似。 但他说,他只是云婳的一位故人,云婳见了他就知道他是谁了。 “我……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那种扑面而来,直达心灵的熟悉感,让她心腔的位置不断塌陷。 那人微微一笑,“是,在薛家见过。” 第200章 大小姐的贴身保镖上线 薛家? 云婳愣住,云老也很惊讶。 他是薛家的人? 权景肆继续:“云小姐不记得了吗?当初我在薛家躺了半年多,是你把我唤醒的。” 云婳双眸放大,反应过来,“你……是你?” “是我。” 权景肆唇角敛下。 一旁的云老盯着他看了又看。 老实说除了身材相似,那张戴了面具即便只露出半张脸的模样,和权景肆却是一点不像的。 单纯从皮相上来看,应该也不会是一个人。 何况,看样子他和云婳的确是旧相识,还颇有一段渊源。 “你怎么会来西西兰?” 云婳疑惑。 “听说云小姐来了西西兰,所以我来了。” 云老仔细听着他的声音。 有些若有若无的像,但又确实不一样。 看来是他太过想念权景肆,以至于这么久了,他也总觉得他还活着。 可其实,权景肆已经死了一年了。 云婳眼里的情绪更茫然了,“为什么?” “报恩。” 云婳怔了下,他如此郑重的两个字,倒是让她有些意想不到,“我也没做什么,何况我走之前,你还没醒的。是你自己醒来的,昨天的事情很感谢你。” “不,的的确确是你唤醒我的。你走后没多久,我就醒了。” 他声色深沉厚重,透着股不容置疑的严谨。 云婳甚至有种念头,觉得这男人认定的事情,她似乎没法改变。 云婳注意到他手臂上包扎的伤口。 按理说,他现在算是她的恩人才对。 “你……不用回部队复命?” 云婳干脆转了话题,她想起来,这人是边境兵王,而且很受薛首长的器重。 好不容易醒了,却到异国他乡给一个女人当保镖,说是报恩,可其实对他而言真的很屈才。 他这样的人,应该去更大的世界发光发热,云婳可不敢困着他。 “我退役了。” “哦。” 云婳点点头。 “何况,云小姐,看昨晚的情况。我觉得眼下你应该很需要我。” 云老在一旁点头补充:“是,这位长官,昨天很感谢你。如果你愿意留下当保镖的话,我们也不会亏待你的。” 身手如此矫健,以一打十,这样的馅饼,不是天天都掉的。 尤其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云老也很想留下他。 权景肆转眸看向一旁的云老,“好。” 云婳眨了眨眼,这就……定下了? “对了,长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云老对当过兵的人总是有特别的情感,尤其这人昨晚还救了他和小景,眼下看他更是十分亲切了。 权景肆想了想,“肖肆。” 云老微怔。 肖肆。 还真是巧合,又让他想到小肆了。 云老再看他时,眼里亮晶晶的透着光,点点头离开了。 女仆抱着医药箱上来,“小姐,我帮你上点药吧。” 权景肆立在一旁看她,眉头沉下,语调不自觉有些急促,“你受伤了?” 云婳掀开被子,漫不经心地接话:“昨晚太着急了,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了。” 权景肆看到她膝盖上的淤青,眸色黑沉沉地压下。 云婳抬眸看他,“肖先生,你身上还有伤,先去休息吧。” “嗯。” 他深深看她一眼,离开了房间。 昨晚说来也是凑巧。 权景肆原本就易容乔装好了,想着过两天去他们别墅应聘保镖。结果正好碰见权景梧的人又来了,权景肆便直接出手了。 那群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抢小景的。 权景梧找不到权景肆,但又不想权景肆的孩子在云家人手里,所以一次一次地派人来偷。 看来权家那边,他也不得不出手干涉一下了。 他之前在边境执行过许多危险任务,乔装打扮、改变声线这些对他而言都不是难事。 只要能接近云婳,在她身边陪着她,让她慢慢好起来,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能让云婳喜欢上他一次,就能让她喜欢上他第二次。 “肖先生。” 房外有人敲门,女仆领着医生来帮他换药。 “东西放下吧。” 权景肆淡淡道。 “肖先生,你身上有伤,还是让医生帮你换药吧?” 虽然身份是新招的保镖,可毕竟他是帮了主人家的贵客,女仆自然不敢怠慢他。 “不必。” 男人淡漠回绝。 女仆只好放下药箱,带着医生走了。 权景肆换好药,正要合眼休息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吵闹的婴儿啼哭声。 听到的不止有他,还有云婳。 云婳原本在楼下吃早餐,吃了没两口就放下了勺子,“把小景抱下来吧。” 女仆立在一侧,揪着眉心劝她:“小姐,您还没吃饭呢。” “他最近哭闹不止,只有我带能好点。” 云婳没了胃口,“去吧,把孩子抱下来。” 女仆抿着唇,虽然不情愿,还是不敢违抗她。 一个保姆,两个女仆,都伺候不了小少爷。他就像是混世小魔王,怎么样都不如意,哭声又格外洪亮,吵得人无法忽视。 云婳身为母亲,自然是听不下去他一直哭的,所以每次他一哭她就去哄他。 这些日子,云婳带孩子的时间,远比这些专门照顾小景的女仆多多了。 女仆人还没到婴儿房,忽然里头的哭声停了。 她舒了一口气,边走过去边吐槽:“你们终于把小少爷哄好了,小姐早饭都没吃呢,被吵得一点胃……” 走到门口,她看到里头的画面,话音一下子戛然而止。 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深灰色衬衫和熨烫得妥帖的西装裤,抱着含泪的奶娃娃给他喂奶,他手臂上还绑着绷带,画面看上去有些诡异,尤其他绷着的下巴还露出几分柔情。 “肖……肖先生。” 女仆惊得睁大眼睛,“那个,你手上的伤还没好,还是我来给小少爷喂奶吧。” 说着她就要上前去抱孩子,但被一旁累得额头冒汗的保姆制止了,“哎,小少爷好不容易肯喝奶了,可别再碰他了。” 权景肆望着房间里战战兢兢的几人,面具下的眉梢挑了挑。 自己带不好孩子,还怪起他儿子来了。 明明乖得很。 小景儿大眼睛睁得圆圆的,一个劲儿地盯着权景肆看,似乎很好奇他脸上的面具。 第201章 小景儿要爸爸哄 权景肆给小景儿喂奶的时候,一个保姆三个女仆整整齐齐地站在边上看着,惊讶得睁大眼睛。 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喝完奶,小景儿也没哭,还由着权景肆将他抱着拍奶嗝。 莲藕般圆滚滚的小手臂环着男人的脖子,小脑袋枕在他肩头,歪着头,大眼睛对着几个女仆眨巴眨巴,简直萌坏了。 这些天被小景儿折磨的痛苦,在看到那样的表情之后,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几个女仆不由露出姨母笑,甚至还尝试去逗逗小景儿。 小景儿格外配合,甚至咯咯笑了两声。 “天呐肖先生,你太会带宝宝了。” 保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素养,毕竟她都是云家精心挑选的经验丰富的保姆了,可还是招架不住小景儿。 权景肆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他儿子本来就好带,是他们不行。 “肖先生,你有孩子吗?” 女仆不禁询问,看着手法很娴熟,抱孩子的动作也不像是新手。 权景肆淡淡摇头。 带孩子有什么难的,他之前在网上学了会儿教程,自然就会了。 何况,他儿子那么乖。 小景儿吃饱喝足,趴在权景肆的肩头睡着了,小手还搂着不肯放,脸颊上的肉挤得圆嘟嘟的。 保姆压低了声音,“小少爷睡着了,肖先生,把他放摇篮里去吧。” “嗯。” 权景肆把孩子放下,小景儿闭着眼睛动弹了会儿,他动作停住,见小家伙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就慢慢将他放了下来。 哪里晓得,后背刚沾上摇篮,他立马就张嘴哇哇哭了起来。 权景肆皱了下眉头,无奈又把他抱了起来。 抱到怀里,他一下子不哭了,还把刚刚哭出来的鼻涕眼泪,都往他衬衣上抹。 “这……” 保姆看得更惊讶了,轻声细语地低喃:“小少爷好像很喜欢肖先生。” 要知道,她们和小景儿相处几个月,才勉强得到他一点青睐。 别的刚见面的陌生人,小景儿可是见了就哭的。 那些看他可爱想逗逗他的外国邻居,没一个能入他的眼,回回都要哭闹。 次数多了,云婳都不敢带他出门玩了,怕是人人都要知道这个漂亮的华人宝宝,是个见人就哭的小哭包了。 云婳吃完早餐上楼,走到门口就看到身材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奶娃娃在哄睡。 她愣了下,“你们怎么让肖先生带孩子?他身上还有伤呢。” 云婳说着就要上前把孩子抱回来,权景肆倒是没阻止,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将孩子给了她。 然后,小景儿皱着小鼻子嗅了嗅,觉得味道不对,闭着眼睛又哇哇哭了。 云婳抱着他哄着,可小景儿却哭得停不下来。 “给我吧。” 权景肆走上前。 云婳抬头看他,视线掠过他手臂上的伤,“你身上有伤。何况,小景本来就不好带,我哄哄他就好了。” 权景肆只好立在一旁看着。 女人一袭长裙,腰腹处纤细得没什么肉,连脚步都显得虚浮无力。同时,眉眼处的疲倦也透露着她最近睡眠不好。 自己都这么憔悴了,还要带孩子,权景肆心腔涌上一阵酸涩。 他想起权九思跟他说,云婳怀孕后期很艰难,一边精神状况持续恶化,一边还要忍受孕后期身体的不适。双重折磨之下,她只能强忍着,将孩子生下来后,月子期间虽然精心保养,可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好。 小景儿不喜欢别人带他,恐怕这段期间,也没少折磨云婳。 这么想着,刚刚还觉得乖巧可爱的儿子,现在权景肆看他就只剩下嫌弃了。 婴儿吵闹的哭声响彻整栋别墅。 权景肆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把孩子抢了过来。 云婳还没反应过来,小景儿就在权景肆怀里了。 “我……” 她正要伸手把孩子抱回来,忽然间,小景儿哭声慢慢小了,小小的身子缩在男人怀里,只是刚刚哭久了,时不时的抽抽两下,还挺委屈的,脸埋在权景肆胸膛前,嘴里呜哇呜哇的听上去骂骂咧咧的。 云婳难以置信地看着,说不出话来。 她儿子这是……不认生开始认亲了? 以前明明只有她抱不哭的,几天前开始莫名其妙就变得她抱也哭,现在居然开始黏一个陌生人了。 云婳莫名有种背叛感。 真是养了只小白眼狼。 权景肆忍着笑意,语调轻快地开口:“看样子,小景确实很喜欢我。” 云婳看着他,面露尴尬,“不好意思肖先生,麻烦你了。” 老实说,她刚刚被小景儿哭得脑子嗡嗡的,现在还真不敢去抱那小崽子了。 “不过你手上的伤……” “一点刀伤,不碍事。” 他云淡风轻地道。 何况他一只手也能抱孩子,那只受伤的手只是虚虚扶着,没使什么力气。 折腾了好一番,小景儿在他怀里睡着了。 过了会儿,权景肆确定他熟睡了,才把他放摇篮里。 小家伙睡着后,倒是安安静静的,粉嫩的小脸圆嘟嘟的,睫毛很浓密。 虽然是个不好伺候的宝宝,不过却养得白白胖胖很健康,倒是他妈妈,更让人忧心。 权景肆抬眸看向一旁的女人。 正巧云婳立在也在看他,许是被察觉了,女人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那个,肖先生,谢谢你。” “云小姐不必和我客气,现在你是我的雇主。” 云婳对上他的视线,漂亮的眼睛透着股探寻的意味。 她觉得此人格外熟悉,因此总想盯着他看,这种感觉和动作更像是一种无意识,她自己都无法控制。 “其实昨晚你的所作所为已经算得上报恩了,何况你这样的人留在这里当保镖真的屈才,肖先生,你……” “云小姐对我有戒心吗?似乎总想赶我走?” 权景肆打断她,同时往她走近了一步。 现在婴儿房里,保姆和女仆都离开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随着男人的靠近,伴着窗外吹来的轻柔的风,云婳无意间嗅到了一股格外熟悉的气息。 像是一滴水落到河里,无声无息地掀起了涟漪。 第202章 顶着他的名义跟云婳抢孩子 她望着他,平静的眼眸忽的震了下,紧跟着连心尖都颤了颤。 就这时,身后有女仆来了,“小姐,秦少来了。” 云婳收敛神色,点了点头,“知道了。” 权景肆眉梢微挑。 秦少?秦御?那男人还没死心,竟然还跟在云婳身边。 “肖先生,你好好休息养伤,我先走了。” 云婳转身离开。 权景肆也出了婴儿房,她看着女人瘦削纤细的身影,目光追随着她下了楼。 楼下客厅,秦御急匆匆赶到,看到云婳下来了,忙上前问:“我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你没事吧?” 云婳摆了摆头,“爸爸怀疑是权家人动的手脚,已经在和那边沟通了。” 秦御闻言,急躁开口:“权家的人真是可恨,把你害成这样还不够,居然还要动小景的主意。” 楼上,躲在角落听动静的权景肆面色一沉。 这么说来,云婳知道小景是权家的血脉? 云婳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眼眸垂下,“小景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带走他。” “自然。” 秦御在云婳身旁坐下,目光柔柔地望着她。 那样的眼神落在权景肆眼底,相当得刺眼。 “肖先生?” 身后传来声音,权景肆转脸看去,是一个路过的女仆。 女仆似乎很疑惑他躲在这儿,因此茫然地看着他。 “楼下那个男人是谁?” 权景肆压着声音问。 女仆往楼下看了眼,轻笑了声,“哦,那是秦少,小姐的追求者。” “追求者?看上去和你们家小姐关系挺好的。” “当然了。秦少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对小姐很痴心呢。” “他一个大男人,就没什么事业?” 权景肆话里话外的,透着隐隐的讽刺。 跑来异国他乡,就为了追一个女人? “有啊,可是秦少很喜欢小姐,所以宁愿坐飞机两头跑。” 女仆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藏不住,不过这样的笑在权景肆看来十分刺眼。 女仆正要走,权景肆抿着唇忽然想到什么,又拦住她,“小景的爸爸是谁?” 他想知道,眼下云婳对他的存在到底有没有印象。 女仆眼睛放大,有些意外,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肖先生,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问了。” “为什么?” 他皱眉不明。 “因为小少爷的爸爸,在这个家是一个禁词。” “……为什么?” 女仆狐疑地看他,之前瞧着觉得他挺冷淡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话这么多,还这么好奇小姐的事情? 都说了不许问,还一直问个不停。 无奈之下,女仆还是好心跟他说了,“小姐现在变成这样,都是那个男人害的,而且,小姐还在坐月子的时候,那男人就派人来要孩子了,把小姐气得不行。没想到之前孩子没要到,现在居然暗抢了,简直是流氓行径!” 权景肆:…… 小女仆话匣子一打开,吐槽就停不下来了,“小姐怀胎那么辛苦,他从没出现帮忙不说,凭什么孩子生下来就得给他?就算是到法庭上,他也没理由要回孩子……” “等等。” 权景肆越听越不对劲,打断她,“所以那个男人是谁?” “权家四少。” 说完,女仆就翻了个白眼,“权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权景肆脸色十分难绷。 所以,这些事情,都是权景梧那臭小子做的? 跟云婳抢孩子? 还顶着他的名义? 权景肆深吸一口气,脸色阴郁得十分骇人,转身走了。 回了房间,权景肆给权九思打了电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景梧之前顶着我的名义跟云婳要过孩子?” 权九思隔着电话听筒,也感受到了权景肆要爆炸的怒意,“是……四哥,现在五哥在帝都,一直是以你的名义行事的。这是父亲的意思……” “包括抢孩子?” “抢孩子应该不是,不过四哥,他那个人你也知道。他虽然一直认定你没死,但又找不到你,他不想你的孩子给别人养,所以就做这样的事情出来……” 权九思小心翼翼解释,“四哥,现在你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他现在就是你,你把他关起来了,又不回财团的话,权家就要乱了。” 他虽然行事荒唐,可在扮演权景肆这件事情上,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有他在,加上权柏的支持,权家才能维持表面的安定。 除非权景肆回来了,否则,还真没人能压下这团骚乱。 可偏偏,权景肆现在一门心思在云婳身上,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眼下,他奈何不了权景梧。 权景肆握着拳头,骨节处咯咯作响,忍着不悦,转而他又想起什么,问:“云婳见过景梧没有?” “那倒没有。财团的事情很多,他抽不开身,都是让手下去做的。” “嗯。” 权景肆垂下眼帘,“我知道了。” 权景梧是个不受控制的疯子,哪怕他听权景肆的话,可权景肆也无法奈何他。 如果他真那么好摆布的话,权柏之前也不会把他锁起来了。 他要做的事情,自然也是不肯罢休的,可再让他这么骚扰下去,怕是迟早会出乱子。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暗园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继续找。” “是。” …… 几次下手失败,权景梧对着一群手下喊废物,拿着枪指着人,险些就要扣下扳机,直到一旁的人说,有电话找他。 权景梧冷笑一声看过去:“没看到我要杀人吗?不会看眼色?” 手下低头不敢看他,只汇报:“权……权总,他说他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权景梧眼眸眯起,收了枪,将面前跪着的人一脚踹开,走过去接了电话。 “景梧。” 电话那头声音响起,权景梧的眼睛当即就亮了。 “哥哥?!” 权景梧咧着嘴笑:“我就知道你没死,你在哪儿?” “我有事情要处理,暂时不会回来。” 权景肆审视着玻璃窗前自己那张易容过的陌生的脸,“你别动小景,也别动云婳。” 权景梧嘴角向下不悦,“哥,我只是想把你的孩子带回来而已。至于那个女人,她害了你,她该死。” 第203章 要让云婳重新爱上他 “景梧。” 男人的声音分明多了戾气和警告的意味。 权景梧压着唇角,脸上的不悦的情绪更强烈了,“哥,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 “她是你嫂子,是小景的妈妈,你对她下手,你觉得小景长大后会放过你?” “那又怎么,小景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撇嘴,不以为然地轻哼。 “那你当初怎么把唐夫人剥皮抽筋,做成人彘了?” 权景梧面色微变。 唐夫人,权柏的原配。 权柏后来移情别恋,娶了权景肆的母亲,唐夫人一直介怀在心。所以她暗中派人做手脚,不仅让她生产的时候险些没活下来,甚至后面,也死在她的算计之下。 唐家是中南名门,哪怕权柏知道是她动的手脚,也没对她怎样。 不过,十六岁的权景梧血洗唐门,发了疯似的杀了唐家好多人,甚至活捉了唐夫人回去,生生折磨至死。 一夜之间,唐家陨落。 不过这时候的唐家,已经和权家拉开太大的差距了,何况权景梧是疯子,他做的事情,也不是权柏授意。唐家要闹,也闹不到权柏眼皮底下。 而这件事情之后,唐家彻底失势殒落,而权景梧,也被权柏关了起来,不让他再出去为非作歹。 “我是他叔叔。” “叔叔会比妈妈亲吗?” 权景肆嗤笑,“你自己觉得你把权家那些叔伯放在眼里了没?” 权景梧拉长脸,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反驳:“我会对小景很好很好的,我和他们不一样。” “景梧。” 权景肆压下眼底的情绪,最后警告:“不许动他们。” 权景梧有种被压迫的不自在感,躁动地坐下,拧着眉头说:“哥,你不恨那个女人吗?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该恨的人已经死了。” 权景肆说:“何况不是我,她也不会遭遇那些事情。” 权景梧不听他这套理论,“那女人一定是狐狸精变的。” 把他哥迷得七荤八素。 …… 后来权景肆才知道,云家人其实是知道现在掌控财团的人是权景梧,和云婳抢孩子的也是权景梧,而让云婳到西西兰暂居,也是为了避开权景梧。 他们以为,权景肆死了,和权景肆长一张脸的权景梧,会刺激到云婳。 只是没想到,躲到了国外,权景梧还是阴魂不散,连孩子都要抢。 云婳失忆了,又因为权景梧公开以权景肆的名义,也就是孩子爸爸的名义要孩子,所以在云婳如今的印象里,那个人就是她前夫。 瞧,权景梧把他在云婳心里的印象搞得如此糟糕。 而云婳,又没想起来那些事情。 甚至,她只知道那个人的存在,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因为权景梧行迹太可恶,云婳即便忘了他的模样和与他有关的事情,也恶心得并不好奇。 权景肆原本的打算,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陪在云婳身边,慢慢治好她,让她爱上他,然后再慢慢告诉她,他其实就是小景的爸爸。后来即便她想不想得起来,她爱上他了都会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可现在倒好,权景梧扰乱了他的计划。 不过,不管怎样,让云婳重新爱上他,都是现在的最终目的。 但现在有一个关键问题,权景肆在走廊焦躁地踱步。 刚刚,秦御又来了,这男人一个星期能飞来两三趟,阴魂不散地缠着云婳。 而云婳,对他印象似乎不错,甚至让秦御单独进她房间。 孤男寡女,他们在做什么? 权景肆恨不得踹门进去瞧个清楚。 不然……他去把儿子弄醒? 小景醒了,云婳就没时间和那男人相处了。 说干就干,可他走到婴儿房,保姆和女仆都守着。 他要是将人赶走,再把孩子弄醒,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权景肆握着拳头,面色阴郁得能滴出墨来。 罢了,明显就明显,不能让那姓秦的缠着云婳。 权景肆正要开口,忽然身后有人喊他。 他回眸,冷冰冰看去。 是别墅里一个保镖,看他的眼神十分崇拜:“肖哥,你之前说要教我们功夫,那现在你有时间吗?” 权景肆冷漠:“没有。” 保镖疑惑,“可我看你在走廊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明明闲得慌。 “……” “肖哥,求你了,我们几个人都想跟你学两手。” 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就很崇拜权景肆。 哪怕权景肆态度很恶劣地讽刺他们功夫差得不如回家挑大粪,他们也没生气。 别人比你强一点,你会嫉妒。 但别人要是碾压式地强过你,你只会崇拜。 这种强者,学到就是赚到,骂废物都忍了。 权景肆眉头皱成川字,还是无奈跟他走了。 他满腔的怒火无处泄,正好便宜了这几个保镖。 其实秦御来找云婳,聊的是权景肆的事情。 秦御几天前才知道云婳这里多了一个神秘的、很能打的保镖,不求名不求利,只为了报恩,甘愿留在这里。 “我问过薛首长,肖肆的确是他的人。他身份特殊,薛首长说不能外泄,但他确实是好人。” 云婳点了点头,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青晕。 秦御注意好久了,终于没忍住询问:“最近还是睡得不好吗?” 云婳浅笑了下,“没什么,都习惯了。” 她现在常备安眠药,睡不着就吃,只是久了,有了耐药性,倒也没什么作用了。 “我记得薛首长挺看重他的,一直想唤醒他,结果他醒了,薛首长肯让他去当一个小保镖?” 云婳仍旧觉得不对劲。 秦御点点头,“薛首长的确看重他,不过薛首长说他这个人重情义,有恩必报。你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来报恩也无可厚非。不过我想,他应该待不了太久,大概过个一年半载的,薛首长就会喊他回去了。” 云婳点点头,总算是放心了。 “另外,我看薛首长的意思,似乎有意把女儿嫁给他。” 云婳咋舌:“你说薛雅?” “嗯。” “怎么可能?” 云婳看着秦御,脱口就是:“薛雅不是跟你表白了吗?” 秦御一张脸又白又青的,“我和她根本不可能。” 第204章 醋王上线 云婳掀眸,平静的眼眸亮了瞬,唇角弯弯,笑容浅淡,“为什么?” 她这段日子笑的时候很少,秦御难得看她笑一回,可他看着却并不舒服,而是十足的难受。 “云婳。” 他薄唇微动,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不带任何迟疑:“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云婳眼睫扑闪,低低叹了声气,“秦御,说实话,我这样的状态,顾好自己都困难,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开展一段感情。” “你只要给我照顾你的机会就行。” “你一直在照顾我,秦御。” 云婳看着他,眉眼有几分动容,但那不是心动,而是一种惋惜和愧疚,秦御自然看得明白。 “我现在是个随时会出现情绪崩溃的精神病人……” “你不是。” 他皱眉打断。 云婳依然是淡淡地笑着,“那也就只差一步了。秦御,我妈妈之前和我说,让我找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对自己好的男人。其实你就是这样的男人,我也曾不负责地想过要不和你在一起算了。可是秦御,这对你不公平。” “男人也是人啊,爱一个人的同时也会渴望被爱。何况像你这样的男人,外面有那么多比我更好的女人爱你,你其实没有必要守着我这棵枯木。” “我现在的精神状况,根本无法去爱一个人。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我只会拖累你,消耗你对我的爱,然后你会觉得很累,慢慢的也就不再爱我了。这样的结局,你和我都不会喜欢的。依赖会成为一种习惯,习惯是很难改的,所以一开始,秦御,我只把你当很好很好的朋友,因为我不想自己习惯性依赖你。你那么好的一个人,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 秦御听着她诚挚的话语,心底弥漫淡淡的酸涩和心疼,他苦笑一声,“云婳,你连拒绝人的理由都让人无法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啊。” 云婳望着他淡淡笑着。 她有些累了,干脆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眼皮沉重地几近合上又睁开。 “其实我也想过你不会喜欢我。” 秦御忽然又道,“之前云叔叔要我骗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个时候,你对我也没什么变化。” 那个状态下的云婳,以为自己和秦御谈过恋爱,还有了一个孩子。 即便有这样的前提,她对秦御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同出来。 可见,她哪怕没有精神问题,也不会喜欢他。 也许会像当初选了江少衍那样,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点头答应嫁给他。 可她对他的感情,永远不会像当初对权景肆那样轰轰烈烈、毫无保留。 因为他死了,所以身体宁愿自我欺骗忘掉整段记忆,也不愿意承受那样的痛苦。 导致现在,这么久了,她依然深受其害。 其实她记不记得又如何呢,她都会因为权景肆的离去感到痛苦,只是表现的形式不一样罢了。 这样状态下的她,又怎么会爱上别的人。 “是我不够好。” 云婳望着他,很认真地说:“秦御,我说这话不是套路,而是我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秦御对上她的视线。 眼前的云婳,安静平和,透着股岁月磨砺后的温润和悲悯。 和他最开始怦然心动的那个女孩,其实已经相差很多,或者说除了那张面皮之外,从前的云婳已经不剩什么影子了。 但秦御还是喜欢她。 因为他觉得,他可以帮她找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肆意洒脱的大小姐云婳。 可现在云婳的眼神告诉他,他做不到。 云婳看着男人深沉的眼眸沁出些令人心疼的红血丝,轻笑打趣,缓解气氛:“其实你要是早点跟我表白的话,我肯定会选你的啊。因为你比江少衍好太多太多了,只是现在的我已经配不上现在的你了。不过现在的你,还可以找到像当初的我那样的女孩。” 比如薛雅。 薛雅就像当初的她。 不过薛雅比她眼光好很多,她看上的是秦御。 只要再勇敢点,努力追,她肯定能追到秦御的。 “秦御,就算不和我在一起,你也会很幸福的。反而现在的我,其实已经不是你当初喜欢的那个云婳了。” 秦御薄唇微动,沉默了好半晌才问:“那从前的云婳,还会回来吗?” 云婳垂下眼帘,笑容有些凉了,“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了。” 她现在,连病都治不好,还怎么回去呢。 她倒是不奢望回到当初的状态,她只希望自己不会走上妈妈的老路,她想活得久一点,陪小景久一点。 妈妈当初也是精神出了问题,后面发生意外走了。 所以,她得更加小心谨慎地保护好自己才行。 小景,还那么那么小,连记忆都还没开始行成呢。 “啊——” 外头忽然传来几声惨叫,打乱了云婳的思绪。 她狐疑地偏头看向窗外。 “怎么了?” 她穿着拖鞋走去,推开窗,正好看到权景肆一脚踢飞一个保镖。 云婳吓得捂住嘴巴。 这是在干嘛? 哪怕隔着面具,她也感受到了此刻男人的阴沉躁动,于是云婳第一眼就觉得他是在和他们打架。 当然,是他单方面碾压。 “肖肆,你做什么?” 云婳惊恐地往下喊,打断他的动作。 权景肆动作一顿,将手里拎着的人松开,抬眸看女人煞白的小脸,很快又注意到她身后站着的男人,同样也是皱眉不明的模样盯着他。 一前一后,站得还真近啊。 权景肆的拳头又硬了。刚刚泄出去的火,很快又冒了起来。 权景肆嗓音冷冷地响起:“是他们让我当教练的,云小姐,你们家的保镖真的很不怎么样。” 加在一起都不够他打的。 云婳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哎呀哎呀喊疼的人,他们居然还在点头。 “肖哥,你太牛了。” “我算是服了。” “刚刚那招叫什么啊,一招就打得我找不到北了。” …… 云婳:…… 你们男人之间的交流真的让人看不懂。 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被羞辱了,居然还能虚心讨教。 第205章 小景儿黏着爸爸 手臂的伤原本没什么大碍了的,但由于下午动了气,和几个保镖练手的时候也丝毫没收力,所以,权景肆的伤口又绷开了。 他自己倒是没留意,因为这会儿小景儿醒了,闹个不停,几个女仆哄不好,权景肆只好去带孩子了。 “哇,好神奇啊,小少爷好像真的只和肖肆亲呢。” “是啊,一抱他就不哭了。” 旁边几个女仆惊叹不已。 他刚操练完,身上还一身汗,原本要去洗澡的,可小家伙哭得太伤心,他看不下去了。 不过哪怕是一身汗臭味,这小崽子也黏得很,喝完奶后抱着他不撒手。 云婳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小景儿贴在权景肆怀里,大眼睛盯着他提溜打转。 “肖肆。” 云婳皱了下眉,“你手臂流血了。” 权景肆闻言睨了眼,淡淡道:“没事。” 伤口绷开了而已,他就说那里怎么有点疼。 “刚刚打的?” 云婳一边问,一边招呼一旁的女仆去拿医药箱。 他轻嗤一声,“你觉得那几个人能让我挂彩?” 云婳搞不懂他们练个手也能这么投入,皱着眉头说:“那就是你的伤还没好。” “嗯,应该。” 他看向她,目光不留痕迹地快速将她周身打量了一圈。 “秦少走了?” “嗯。” 权景肆心里那股浓稠的不悦消了点,抱着孩子,两双眼睛都盯着云婳看,“你喜欢他?” 女仆刚把医药箱递给她,云婳接过,手一抖,看着男人这莫名其妙的像是质问的态度:“肖肆,你这是和雇主说话的语气吗?” 权景肆压着不满,“哦”了声。 他看着云婳抱着医药箱朝他走近,眉梢微挑:“大小姐要给我上药?” 云婳脚步微顿,抬眸看他。 这句大小姐,怎么有股嘲讽的意味。 “我是看你抱着孩子不方便,而且看样子……” 云婳看着男人怀里乖顺的小景儿,酸酸地继续:“小景挺喜欢你的。” 云婳甚至觉得这小崽子现在比起她,更黏着肖肆。 那群保镖不说了,毕竟崇尚武力,他厉害所以崇拜他。 但这小家伙懂什么,居然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甚至连云婳自己,每次看着他的时候,都有种不自觉的被吸引的感觉。 这男人,简直是狐狸精变的,太会蛊人了。 云婳打开医药箱,在里头翻找着药膏,身后,权景肆摇着拨浪鼓,逗得小景儿咯咯直笑。 云婳不由回头看去,奶娃娃在男人高大的身躯衬托下只有小小的一团,加上小景儿长得精致漂亮,像个假娃娃似的。 男人逗他,他盯着他笑,乍一看这画面异常的和谐。 云婳拿了药膏朝他走过去。 权景肆看她一眼,顺势坐下。 云婳捋起他的袖子,看到他手臂上的刀伤,已经有些发炎了,她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听他们说你的药都是自己上的,你的伤口发炎了你不知道吗?” 他没什么情绪地看了眼,像是才发现似的,“没关系。” 这种小伤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后面几天都没怎么上药。 云婳帮他先消毒了,全程那男人眉头都没皱一下,云婳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低低地叹气说:“受过重伤的人,所以现在看不上这些小伤了?” 权景肆目光盯着她,唇角微勾,“大小姐听着好像是心疼我了。” 云婳动作微怔,皱了下眉头,“你不要喊我大小姐。” “刚刚你不是说,让我注意和雇主说话的语气?” “……你这人真是……” 她话说一半不说了,抿着唇角给他上药。 “什么?” 权景肆似笑非笑盯着她。 云婳白他一眼,“看着以为是个多正经严肃的人,其实也不尽然。” 他轻笑一声,想起之前刚认识的时候,云婳动不动就吐槽他,说他凶巴巴的讨厌死了。 现在他逗逗她,她也要嫌弃他不正经。 怎么样她都不高兴。 所以她喜欢哪样的? 秦御那样的? 想到秦御,权景肆的脸色很快沉了下去。 云婳帮他上好药,无意扫他一眼,发现这男人又迅速变了脸,冷冰冰的像是要吃人。 云婳暗暗腹诽,这男人还真是奇怪。 “你去洗澡吧,小景给我带。” 云婳向他伸手。 “好。” 权景肆把小景儿递给他。 云婳抱着小景儿,小景儿人到了她怀里,眼睛却还在权景肆身上。 权景肆离开婴儿房了,小家伙的大眼睛还盯着看个没完。 云婳气到了,揪了一把小景儿脸上的软肉:“臭小子,是谁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的,怎么几天不见连我都不认了!” 小景儿听到她说话,仰头看她,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也不知道听懂没。 云婳把孩子抱回自己房间了。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对小景儿更谨慎了,总害怕半夜有人来抢孩子。 所以,小景儿一定要和她睡,而且她半夜总要醒来几次,摸摸孩子还在不在。 原本她睡眠就不太好,这样一来,晚上就更睡不到一个好觉了。 临睡前,云婳抱着小景儿,和在帝都的云嘉诚视频聊天。 云嘉诚生意都在帝都,所以多数时候都不能到这边来,想外孙了,就只能先通过视频解解闷了。 “小景又胖了点,倒是你婳婳,你最近越来越瘦了,是没休息好,还是没胃口没吃多少?” 云嘉诚忧心地看着她。 云婳淡淡笑了下,“我没事的爸爸,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就行。” “唉。” 云嘉诚叹了口气,“你早点睡吧。” “嗯,爸爸晚安。” 云婳拉着小景儿的小手和云嘉诚告别,挂了视频。 云婳给小景儿喝了奶后,就抱着他准备带他睡觉了,结果小家伙忽然闹腾起来,不肯睡不说,还哭了起来,怎么也哄不好。 云婳被吵得头疼。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大小姐,小景怎么了?” 是权景肆的声音。 云婳抱着哭闹的小景儿走过去开了门,“他没什么事,就是哭闹着……” 话说到一半,云婳惊讶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奶娃娃,居然在向对面的男人伸手要抱抱。 云婳惊呆了。 第206章 我要想办法让你好起来 权景肆很自然地伸手将小景儿接过去,云婳呆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拍着奶娃娃的后背,轻哄着,小景儿哭得一抽一抽的,靠在他怀里,慢慢的哭声就小了。 云婳脸色有些发白,盯着被权景肆抱在怀里的孩子,心脏坠坠地往下沉,有点难受。 权景肆看向她,淡声解释:“大概是前几天吓着了。” 云婳闷闷地点了点头。 那晚上凶险万分,小景儿虽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可是也会害怕。是权景肆把他从那些人手里抱回来、又哄着他睡觉的,所以小景儿这几天格外黏着他。 这么想着,云婳心里升起隐隐的挫败感。 身为一个母亲,她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她的孩子都不和她亲了。 权景肆看着女人眼底泛起的红,面色微怔,温声道:“现在很晚了,我帮你哄他睡觉,你也去睡。” 云婳摆了摆头,“我现在睡不着,等你把他哄睡着了再给我。” 权景肆眉梢微蹙。 云婳向来是个觉多的人,而且生物钟很稳定,到点就困了。有时候回来晚了,她在车上就睡着了,到了家还不肯醒,撒娇要他抱她回去。 现在的时间换作从前,她早就睡了。 一个原本精神就有问题的人,睡眠再得不到保障,身体状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思及此,权景肆面色紧绷,直接推门进去。 云婳愣了下,伸手要拦他:“你怎么能随便进我的房间?” 这么晚了,一个男保镖擅自闯入女雇主的卧室,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权景肆垂眸凝视着女人慌张的神色,“大小姐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他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又因为担心云婳身体状况的缘故,所以语气听上去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云婳轻蹙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当然不会觉得这男人觊觎她什么或者说要占她什么便宜,只是这样的行为本身不那么合乎规矩罢了。 云婳自然是拦不住他的,权景肆抱着孩子走了进去,但房门没关。 云婳看了眼外面的走廊,干脆折身回房了。 婴儿原本睡眠就多,刚刚哭累了,现在小景儿趴在他怀里,大眼睛迷瞪瞪的,看着马上就要阖上了。 权景肆抱着他在房间踱步,眸光看向一旁立在的女人。 她一直望着他,和他怀里的小景儿,素净的脸蛋情绪很寡凉。 她一袭简单的白衣睡裙,素着脸披散着头发,这副模样和从前明艳照人的云大小姐已然相差甚远。 云婳从前的美张扬带锋芒,任谁见了都知道她是家境优渥、万千宠爱的大小姐。现在的云婳,美丽仍在,但被磨砺得清冷淡然。 就像是美丽的玫瑰,蜕变成了素雅的白菊。 眉眼间的疲惫和迷茫,使得她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戚戚。 这样破碎迷离的美能轻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但权景肆看了,眸色沉得厉害,只觉得满心悲凉。 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 如果他没来招惹云婳,她原本可以一直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恶龙掳走了公主,却没守护好公主。 怀里的小人慢慢睡着了。 一旁的云婳终于舒了口气,朝他走过来:“谢谢你了,把小景给我吧。” 权景肆抱着孩子没动,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家里有保姆有女仆,小景晚上还要喝奶,不会吵你休息?” “没关系,我习惯了。” “云婳。” 权景肆皱着眉,语气有些急促。 女人抬眸看他,依然是温淡的模样,“怎么了?” 这男人莫名其妙的,似乎是生气了。 “你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还要费力照顾小景?” 云婳不懂他这莫名的指责语气,“肖肆,小景是我的孩子,何况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不放心把小景放到别的房间睡。” 男人抿着薄唇,“有我在,不会有人抢走小景。”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我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作用。” 云婳语调冷了些,“把孩子给我。” “不行。” 权景肆转了个身,眸色深得厉害,“小景本来就不好带,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云婳被气笑了,见这男人态度强硬不好沟通,她只好软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肖肆,如果没小景,我更睡不着。” 他眼瞳狠狠一震,薄唇抿成直线,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小景陪着我,我自己也能安心点。至少,不用吃安眠药就能睡了。” 听着女人格外平静的话语,权景肆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有许多蚂蚁爬过一样,难受得很。 他隐忍着情绪,“那晚上他喝奶呢?” “我已经养成生物钟了,能在差不多的时间醒来给他喂奶。他现在晚上只喝一次奶,第二天早晨会有保姆给他喂奶的。” “你之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权景肆将胸腔涌起的浓烈情绪压了又压,但声调还是有些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 “是。” 她轻轻笑了一下,自嘲般的说:“我之前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生了小景后好了点。有孩子陪着我,能够安定些。” 权景肆瞳仁止不住地震颤,而后只好抱着孩子转身,看向别处,以防云婳瞧出端倪来。 云婳看着男人的后背,忽然间起了一股奇异的熟悉感,身子忽的僵住。 以至于,她就那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背着自己的男人嗓音沉咧地开了口:“云婳,我帮你守夜,帮你带孩子,你好好休息。” “什么?” 她出神没有听清他的话。 权景肆转过身来看她,面具下那双眼睛如墨色浓稠:“我说了,我是来报恩的。你让我醒了过来,自然,我也要想办法让你好起来。” 云婳惊讶看他,“你让我好起来?” 心意她领了,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好起来。 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都治不好她。 以上这些,还比不上小景的存在。 “是。” 权景肆说:“首先,你要好好睡觉。” 第207章 刻在基因里的气味吸引 云婳看他的表情越发看不清。 “我守着你和孩子,你好好睡觉。” 她眉心轻蹙,一字一句重复他的话:“什么叫,你守着我和孩子?” 他下巴点了点一旁的白色沙发:“我看你卧室的沙发就挺大的。” 云婳怔住,“你要睡我房间?” 这说出去,她还要不要名声了? 就算他们两个清清白白,外人也会无端猜测。 当然别墅里的佣人不会往外说,只是……他们大概心里也会有想法。 何况,云老也不会答应的。 就算他是薛首长的人,人品能得到信任,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你怕人说闲话,大可以像现在这样,不关卧室的门。” 他看向一旁虚掩着的门,说。 “那也不行!” 云婳坚决反对,走上去抱走了小景儿。 权景肆俯身,平视面前女人恼怒的脸,眼底深沉,溢出淡淡的笑:“你相信吗?我能让你好好睡觉。” 男人蛊惑般的低语让云婳皱起了眉头,厉色反驳:“你是薛首长的人,所以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但君子论迹不论心,一个大男人睡在单身带娃女性的卧室,哪怕是睡在沙发,也是相当无理的要求。” “你觉得是这些没根据的闲言碎语重要,还是你自己的身体重要?” 云婳对上他的视线,“那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让我睡个好觉?” 权景肆凝视着她,心底有个声音默默响起: 因为我是你老公。 因为以前睡觉的时候,都是我抱你哄你睡的。 “信不信的,不如我们试试?” 云婳怔住。 这男人一副理直气壮还胸有成竹的模样,竟让她自己一时都恍惚了。 “我……我凭什么要试?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是你了,现在哪怕房间里多了一个我熟悉的人,我都睡不着。” 何况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现在原本警惕心就特别高,一个大男人睡在她卧室,她光是想想都觉得诡异,能睡着才怪! “云老应该带你看过许多名医,看你的情况,那些医生都不管用。既然现在我说我有办法让你睡着,你试一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为什么不要?” 云婳:“……” 她扭头就走,“不用你,我吃安眠药也能睡。” 她将小景儿放在床上,抬手就要拿床头柜的药,然而刚拿起,手腕就被男人截住了。 “云婳。” 他嗓音沉了些,“这种药物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那总比睡不着的强。” 他夺走她的药,云婳转身要去抢,但权景肆人高手长,他举着药瓶,云婳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科学家认为,每个人身上都会分泌一种叫做费洛蒙的激素,行成自己的独特气息。在我昏迷的时候,是你的气息唤醒了我。这种刻在基因里的吸引力法则,通常无声无息但又不可抵挡。如果你能吸引我,那么,也许我也能够吸引你。” 云婳只顾着抢回她的药,根本没去细听那男人神神叨叨的一段话,直到他的手臂忽然揽上她的腰身,将她轻易带他怀里。 云婳吓得僵了身躯,睁大眼睛瞪着他:“你疯了?放开我!” 然而下一秒,权景肆便将她牢牢抱紧,让她动弹不得。 这个拥抱,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此刻,他嗅着女人身上熟悉的幽香,无比地释然和满足。 云婳先是挣扎,而后意识到挣扎不掉,同时,男人身上铺天盖地的荷尔蒙气息像是要将她淹没。 人类对于气味的记忆总是十分持久深刻,她忽然怔住,觉得这个味道刻骨的熟悉,可是,她又实在唤不起与之相关的任何记忆。 她彻底放弃了抵抗,愣愣的由着男人抱着她。 权景肆也意识到怀里的女人安静了下来,他嗓音很轻地在她耳畔低语:“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放心,我不会对你做别的什么。” 女人依然没什么动作,甚至连脸蛋都有些发凉。 权景肆开始有点慌了,试探性开口:“云婳?” 云婳眨了眨眼睛,木然地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权景肆脸色狠狠一怔,“你……想起什么了?” “不知道……” 她嗓音凉凉的、没什么气力地继续:“我就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好熟悉……” 他大掌摸了摸女人的后脑,“也许这就是我说的,刻在基因里的气味吸引。” 云婳眉心皱了下。 老实说,她刚刚一直觉得那男人乱七八糟的话都是自己胡诌的。可眼下,她的的确确在他怀里感受到了贪恋和自在,甚至有种不想离开的念头。 她觉得自己荒唐,因为这样,她才开始怀疑那男人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好像不是在骗她。 权景肆忽然觉得胸膛处潮湿,松开些怀里的女人低头看去,才看到她眼泪漱漱落下,无声无息的,像是不受控制。 “云婳……” 他呼吸一窒,慌忙问:“你怎么了?” 她抬眸看他,隔着面具,她只能看到男人紧绷的下巴。 那双薄唇紧抿着,但唇角止不住地微颤。 她缓慢抬手,温凉的指尖触摸到男人的唇角。 权景肆僵住,他脸上做了易容处理,他怕云婳摸出什么不对劲,所以只好握住她的手腕,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怎么哭了?” 云婳眼睫扑闪,茫然的思绪慢慢回笼。 她往后退了半步,和他拉开距离,脸色恢复了平静,但眼泪依然往下滴着。 “抱歉,我有时候就是这样,情绪不受控制,包括眼泪也是。” 权景肆望着她,垂下的手握紧成拳,压抑情绪。 “我吃药,吃药就好了。” 她像是觉得自己刚刚被那男人抱着不抵抗,反而在他怀里哭的动作很难堪,手脚有些慌乱地转身要去找药。 “不要吃药了。” 身后的男人拽住她的手腕,从后抱住她,嗓音低低沉沉、带有抚慰性质地响起:“云婳……” 对不起。 他在心里小声说。 我来晚了。 “你别这样。” 女人的声音有了些排斥和厌恶的味道,“别碰我。” 哪怕身体很贪恋那个男人的怀抱,可作为名媛千金的教养让她无法忍受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抱着。 第208章 哄完宝宝哄老婆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好受点。” 权景肆尽量让自己语调听上去平和些,没那么急躁和担忧,“何况,你刚刚明明很喜欢的……” 话没说完,他就被女人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然后一个耳光甩在脸上,险些把他脸上的面具都给打掉了。 权景肆愣了愣,才看到女人恼怒通红的脸,冷冰冰地盯着他开口:“肖先生,我当你是君子,刚刚的事情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发生过,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也请你以后和我保持距离,我的房间不是你可以随随便便进来,包括我的人,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碰的。” 权景肆神色幽微地盯着她。 她是真生气了。 当然他理解云婳生气的点。 毕竟对她而言,他不过是一个见过几面的男人,谈不上熟悉更谈不上了解。 恐怕刚刚那点温柔小意,都只是因为他沾了点小景喜欢他的光,否则,他连云婳的卧室都进不去。 权景肆又想到,云家对云婳一向管教严苛,她对男人的警惕自然也比旁人重一些。 所以当初,如果不是他一见面就把云婳带上床睡了,恐怕还有的磨。 这位大小姐,哪怕现在精神极度脆弱,也是相当难追的。 看秦御就知道了,一周飞两三趟,半年多了,风里来雨里去的,换个别的女人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以身相许了。 而云婳……权景肆不知道云婳有没有动心,但至少他知道秦御还没追到。 所以,他也不急于一时。 只是眼下,他迫切希望云婳能早点接受他。 哪怕他的确对她有欲望,可还不至于禽兽到对她下手,因为现在的云婳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根本经不起他的折腾。 他只是希望,云婳能够养好身体。 她的精神状况出现问题是因为那天枪林弹雨,遍地血淋淋的尸体,她亲眼目睹他遍体鳞伤地掉进海里。 不管她会不会恢复记忆,会不会想起他,他都希望云婳能够恢复正常生活。 床上的小景儿被他们两人的争执闹醒了,云婳回头看去,正要过去抱孩子,一旁的男人快她一步,把小景儿抱了起来。 云婳站在一旁,冷冷淡淡地望着他。 他并没有因为刚刚她的话流露出什么别的情绪,或是生气或是恼羞,都没有。 他很平静,哄着小景儿慢慢又睡着了。 他再度把小景儿放下,转眸看向一旁的女人。 现在夜已经深了,她依然没什么困意,那双明显缺乏休息的眉眼淡淡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为刚刚她说的话做出回应。 权景肆觉得,如果他不顺着她的意思的话,按照云婳的脾气,很可能会把他轰出去。 不过,他不会妥协。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同样我再重申一遍我的意思,云婳,我只想你好好休息。你觉得我抱你的行为孟浪,我能理解,但它对你的确有效果不是么?心理治疗中,亲密疗法也是其中一种方式。你神经太过紧绷,既然我的怀抱能平复你的情绪,你为什么要拒绝?” “你怕我对你抱有别的想法?还是怕我占你便宜?” 云婳脸上没什么波澜,依然只是淡淡看着他。 “你知道薛首长器重我,那你知不知道,薛首长有意把他的女儿嫁给我?” 云婳眉目微动。 秦御和她说过这件事情。 “薛首长爱女如命,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他作为一个父亲的眼光。” 云婳眼帘垂下,默默咬紧下唇。 薛雅才多大,眼前的男人,比薛雅大了十来岁吧? 薛首长怎么就这么看重这个男人,甚至不惜要把最宠爱的女儿嫁给他。 不过他这么说,云婳对他的戒心倒是放下了。 一个正常男人,有着大好的前途以及小娇妻在前头等他,他怎么还会对别的女人动心思?何况薛首长那么疼爱自己的女儿,就算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这门极好的婚约,他也不会在外做出越界的事情。 为了一时的色心,不值得。 所以,他抱她只是单纯地希望她平复情绪好好睡觉。 云婳眉头轻轻地皱起,“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自己的怀抱对我有效?”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很自信。 “荷尔蒙的吸引力法则。你能吸引我,也许我就能吸引你。” 面具遮住了他半张脸,云婳对他的表情看得不太真切,但是这话依旧听着人怪怪的。 “作为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你对另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很不妥。” “未婚妻?” 他皱眉,“我没答应要娶薛小姐。” 云婳这下震惊了,“为什么?” 大好的前途和美貌小娇妻,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的。 他想了想,很是认真地开口:“我相信爱情。” “相信爱情?” 云婳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不出来,这男人年纪不小了吧,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说自己相信爱情。 怕是没几个男人,会在这么巨大的诱惑面前,以自己相信爱情的理由拒绝。 他看了眼一旁的钟表,说了这么久,都很晚了。 他朝她走近,高大的身躯衬得面前的女人越发娇小瘦削。 “云婳,相信我。” 他垂眸睨着她,朝她张开臂膀。 云婳看着他没动。 空气凝滞了两秒钟。 权景肆干脆直接俯身抱了她。 怀里的女人僵硬得一动不动,不过这次没再推开他。 他下巴抵着着她的额头,嗓音很轻地响起:“去床上。” 云婳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再重复:“我不碰你,我陪你睡,你睡着了,我就去睡沙发。” 她仰头难以置信地看他,甚至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权景肆也从她闪烁的瞳孔里读懂了女人的震惊。 不过他还是温声继续哄着她:“你就把我当个玩偶,我陪在你边上就行,试试看你能不能睡着。” 见她不动,权景肆干脆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往床上一放,不等她出声骂他制止他,他就扯了被子把她盖好了。 接着,整个人动作迅速地,往边上一躺。 第209章 奶爸上线 “你……” 云婳震惊地睁大眼睛。 这男人也太得寸进尺了点了吧? 她都没同意,他就上她床了! “嘘,很晚了,睡觉。” 他甚至顺势关了卧室的灯,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不过,他的确如他自己所说,没碰她,只是老实躺着。 被子只盖了云婳自己,权景肆贴着床边,都没怎么挨到她。 云婳平躺着,一开始觉得诡异,翻来覆去的觉得不舒服,后来慢慢的,她惊异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起了困意。 以往这个时候,她还在失眠的。 鼻息间若有若无的,传来一旁男人清冷幽微的体香。 云婳眼睛开始迷离,半开半闭之间,她心里默默想着: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荷尔蒙吸引力法则? 她知道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味道,只是这种吸引,也未免过于强大了。 剩下的云婳来不及想,因为很快,她睡着了。 权景肆听着耳边女人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动作很轻地翻了个身,侧着身子面对她,轻声唤她:“云婳?” 睡着了。 他悄然松了一口气。 睡着后,云婳身体无意识地靠近权景肆,权景肆看着凑到自己怀里的女人,鼻尖涌起轻微酸涩。 从前的很多个晚上,云婳就是这样靠着他睡觉的。 她怕黑,想象力还格外发达,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很危险。 有时候他在书房工作晚了,她就抱着枕头面色幽怨地来找他,抱怨他还不来陪她睡觉。 他在她身边躺下,她凑到他怀里,很快就能睡着。 权景肆脑子里又闪过那个书房门口脸颊鼓得像包子,委屈巴巴的小女人,这段时间以来,她是不是没睡什么好觉。 身边没有他,她精神又出了问题,后来还有个小宝宝闹着她吵着她。 那些夜晚,她得有多难捱。 权景肆眼眸起了阵雾,有些潮湿。 他缓缓低头,在熟睡的女人脸上亲了亲。 或许是太久没睡这么安稳的觉了,她睡得很沉很沉,以至于权景肆在她脸上偷偷亲好几口。 直到亲满足了,他才轻手轻脚的,要离开床。 然而刚起身,一旁的女人胳膊就搭了过来,将他搂住,嘴里还呓语般的嘟囔着:“不要……” 权景肆只好又躺回去。 他盯着她打量,不知道她是醒了,还是在做梦。 不过,女人的胳膊牢牢抱着他,不肯撒手。 凌晨四点多,小景儿醒了。 权景肆把小家伙抱起来,云婳还在睡着。 原本小景儿半夜醒了是要哭闹着喝奶的,不过今晚倒是乖乖的,咿呀叫了两声,没哭。 权景肆抱着小家伙离开卧室。 小景儿趴在他怀里,长睫毛扑闪扑闪,弄得他脖子痒痒的。 权景肆盯着他笑,手指拨弄小景儿脸颊的软肉:“你一个男孩子,长这么长的睫毛做什么?” 小景儿听不懂,以为他在逗他玩,咯咯笑了两声。 泡好奶,权景肆干脆在婴儿房给他喂了奶再带他回去睡。 “哎?肖肆?” 身后忽然响起云老意外的声音。 权景肆抱着孩子看过去。 云老穿着睡衣,颤颤巍巍走过来,以为自己看错了,盯着他俩一个劲儿瞧,“怎么是你给小景喂奶?” 这段时间小景儿跟着云婳睡,都是云婳起夜给他喂奶的。 老人家睡眠浅,也常被半夜啼哭的婴儿闹醒,所以这个点也养了醒来过来看看的生物钟。 不料今天,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画面。 而且,小景儿今天没哭,喝奶的时候也乖得很。 “云老,您醒了。” 权景肆颔首,“云婳最近休息不好,正好小景跟我还挺亲的,所以我就代劳了。” 云老更意外了些,“婳婳没醒?” 云婳睡眠质量不好,一晚上醒个两三次的,有时候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年纪轻轻的,倒是比老人还睡得差了。 “没有,她今天睡得挺好的。” 云老脸上的惊讶更甚:“等等,小景今天跟你睡的?” 权景肆微怔,面露迟疑:“我今天帮他们守夜。” “你没睡?” “睡了,不过我天生觉少,一天睡三四个小时足够。” 云老在房间踱步,盯着权景肆这看看那看看,一张沧桑的老脸藏着深深的心思。 他没说什么,道了句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喂完奶,权景肆抱着小景儿回卧室,没有再出来。 云老房间的门没关,透着门缝,他看得清清楚楚。 老人家脸上一时疑惑一时惊叹的,有些拿不定主意。 或许是白天睡久了,吃饱后,小景儿活力四射,不肯睡了。 权景肆把他放到床上,他呀呀呀地叫个不停。 “嘘。” 他把小景儿又抱起来,警惕地看了眼床上的女人,还好云婳没被吵醒。 看来,她真的太久没睡一个安稳觉了。 好在小婴儿的精力很快就耗光了,陪他玩了差不多一小时后,小家伙困得开始打哈欠了。 权景肆把小景儿放回床上。 小景儿贴着妈妈,很快睡着了。 第210章 云老开始怀疑 第二天云婳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得老高了。 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居然十点半了。 她手指梳着头发,从床上起来,整个人还有点迷糊。 不过,她昨晚意外地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不说,居然还睡了这么久。 卧室里,小景儿和权景肆都不在了。 白色的沙发上,有一条折叠得像豆腐块的毯子,上面放着一个枕头。 云婳盯着看了会儿,他昨晚,真的睡沙发了? 推开窗,院子里传来小景儿欢乐的笑声。权景肆抱着小景儿,旁边围着几个女仆,在逗他玩,小景儿难得这么给面子,谁逗他都笑。 精雕玉琢的奶娃娃原本就格外惹人喜欢,笑起来更是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此前照顾小景儿疲惫不堪的女仆,这会儿一下子觉得一切都值了。 暖洋洋的太阳光洒在抱着孩子的男人身上,云婳看着看着一时入了迷,恍惚间,竟然产生了一种格外奇异的感觉。 她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不过眼前的画面和谐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怔在那儿,一时间连去洗漱都忘了。 直到权景肆发现了她,抱着孩子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举着小景儿的小胳膊学着孩童的语气跟她说妈妈早安。 云婳淡淡笑了下,转身去洗漱了。 收拾完,云婳下楼吃早餐。 外头溜达一圈的云老正好提着鸟笼回来,往餐厅方向走来。 “爷爷。” 云婳和他打招呼,“爸爸他们到了吗?” “下午才能到。” 云老坐下,目光盯着她打量。 今天是小景儿百日,他们在当地一家华人酒楼预定了宴席。云嘉诚,以及容家的亲戚都在往这边赶。 因为在国外,所以也就一切从简,只邀请了一些亲戚和亲近的好友来参加。 云老将鸟笼交给一旁的女仆,又看向云婳:“婳婳,昨晚睡得怎么样?” 云婳喝豆浆的勺子顿了下,掀眸看向对面的云老,“挺好的。” 她这才想到,这些天她起夜给小景儿喂奶的时候,爷爷关心她,也会跟着去,过来瞧瞧情况。 昨晚……她破天荒睡过去了。 小景儿也没哭闹,大概率是那个男人喂的了。 爷爷看见了? 云婳莫名一阵心虚,虽然她什么都没做。 “小景挺喜欢肖肆的。” “嗯。” “肖肆带了他一上午,他一下都没哭。” “嗯。” “我和薛首长聊过,薛首长说肖肆现在是少将军衔……” “嗯……咳咳……什么?” 云婳险些被呛到,放下勺子,眼底挂着惊诧的神色。 云老倒是异常平静,继续说:“三十岁的少将,开国至今也找不到几个。” 权景肆是什么军衔来着? 云老当初问过,但他没说,只说自己已经退役从商了,那些都不重要了。 云婳脸上的惊讶久久不退,放下勺子,愣在座椅上。 云老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兵,云婳自然知道部队里这些军衔的晋升有多难。 一般而言,晋升少将至少需要二十年的军龄,而且还要等空位才能往上晋。 而现在能升到这个位置的,至少也要五十岁的年纪,这还算是一路走来比较顺利的情况。 而薛首长五十岁时,已经是最高的上将军衔,他已经算的上是传奇了。 不过,薛首长这种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立过军功的,晋升自然也要比旁人快些。 但肖肆…… 他才三十岁,居然已经是将官了…… 难怪,薛首长那么器重他,甚至不惜把小他一轮的女儿嫁给他。 这样的人才,怕是前没什么古人,后也没什么来者了。 云老眼睛亮着精光,继续说:“婳婳,他这样前途无量的人,跑到异国他乡给你当保镖带孩子,你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云婳对上云老殷切的目光,茫然摇头,“他……他之前在薛家躺了半年多,是我把他唤醒的,所以他说,他来报恩。” 现在知道这个人的军衔有多高之后,云婳说这句话都没什么底气了。 “唉。” 云老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话题一转又问:“昨晚怎么忽然睡得香了?” 云婳耳根莫名红了,面色紧绷解释:“可……可能是肖肆帮我守夜,有安全感,就睡得比较好……” 话说到最后,云婳声音越来越小。 她不知道那男人有没有和云老说什么,但应该不会把他上她床的事情说出去。 别说是他,云婳现在自己想想,都觉得难以置信。 她是怎么允许那个男人上她的床的?! “你好好吃饭。” 云老语重心长落下这句话,起身离开了。 云婳埋头继续吃饭,脑子出神地想着什么,连带着肢体动作都有些僵硬了。 云老让权景肆把小景儿抱去了他的画室。 云老年轻时经商,但一直有画画的爱好。后来公司交给云嘉诚,他独当一面后,云老也就早早退休,沉浸于自己的绘画事业了。 云婳每回生日,云老都会给她画上一幅画。 现在到了小景儿,这个传统也不能丢。 权景肆把小景儿放到摇篮上。 难得这小家伙乖巧点,不哭不闹的,云老自然抓住机会,好好给他画一幅百日肖像图了。 这幅画画了几天,最后不需要多少就画完了。 权景肆正要把孩子抱起来,云老忽然看着他道:“肖肆,不然我也给你画一幅吧?” 权景肆淡淡:“不用了,我脸上有疤,画了也不好看。” “没关系。” 云老微笑着,手上已经麻利地拿了一个新的画板,在上面涂抹颜料,“我自有办法。” 权景肆抱着小景儿,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的云老。 面具下,男人的黑眸闪过一瞬异样,“云老,真的不必麻烦。” 权景肆想,云老大概怀疑他的身份了。 哪怕他有薛首长替他遮掩身份,也精心易容乔装了,可画家的眼睛是最毒的。 皮相容易伪装,但骨相却是生来注定的。 云老给他画画是假,试探他的真假才是真。 云老笑容不见什么波澜地继续:“你脸上的疤痕,是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下的吗?” 第211章 你真的……还活着…… “是。” 他颔首。 云老慢条斯理地在画板上描摹,语调平淡地继续:“薛首长跟我说,你退役的时候已经是少将军衔了。” 权景肆瞳孔猛地收缩,抱着怀里孩子的手指都用了几分力,“是。” “目前为止,全国最年轻的少将。大好前途,怎么忽然就退役了呢?” 云老的话语从始至终都很温淡,不像是试探,倒像是长辈和晚辈稀松平常的聊天。 只不过,这话题对权景肆而言,处处都是雷。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军功又这么显赫,按道理说往后都是舒服的日子。何况薛首长又这么器重你,就算要报婳婳的恩,那也有很多方式。这种舍弃自己前途,不管不顾往前奔赴的行为,值得吗?” 云老画笔停下,掀眸看他,那双苍老的眼睛透着锐利的光芒,有隐隐的泪光闪烁。 只不过,他在隐忍。 听到这里,权景肆已经无从辩驳了,只抿着唇说:“爷爷,希望您……替我保密。” 一声“爷爷”,喊得云老眼睛一下红了。 “小肆……” 云老嗓音哑得厉害,泪光盈盈,手里的画笔再也拿不稳,掉落在地板上。 “你真的……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回来了。 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见到他的第一天,云老就有所怀疑了。 只是那样的可能性太低太低,所以哪怕怀疑,他也完全不敢往那方面想。 身负重伤掉进海里,权家的人事后在那片海域捞了三个月,杳无音信,连葬礼都举办了。 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觉得他死得透透的。 直到薛首长无意间提起的那句,他是少将军衔。 这么年轻,这么显赫的军衔,能有几个人? 又这么巧的,他叫肖肆,和权景肆身形身材都这么相似。 除了因为在部队表现出众,被特意指派去边境执行危险任务,几次死里逃生,甚至拿了两次一等功的权景肆。 还有谁,能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当上将官。 “是。” 权景肆垂眸,深邃的眼底泛着幽微光芒,嗓音沉沉地解释:“那天很巧碰到海巡船,把我捞上来,救了我一命。” 其实掉进海里的时候,除了胳膊上中的一枪,他身上没什么致命伤口。和权明森肉搏的时候,权明森也不是他的对手,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反而是掉进海里后,他在海里待了太长时间,差点溺亡,损伤了大脑神经,才一直醒不过来。 船上的海军有他的熟人,认出了他,后来消息就传到了薛首长耳朵里,薛首长就把他带回去了。 第二天,权家的人就开始大肆搜寻他的踪迹。 薛首长摸不准情况,所以没把他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 何况,他一直躺着,医生都说他不一定能醒过来。 直到,云婳来看他,他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云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布满皱纹的脸激动又喜悦,盯着他脸上的面具和疤痕打量,“那你脸上这些……” “假的。” 权景肆老实交代:“我……我怕你们不愿意我再接触云婳。” 老实说站在云家的人角度,他也能够理解。 娇宠长大的姑娘,因为遇到了他,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成了半个精神病人。 何况云嘉诚原本就不认可他,此前愿意把云婳嫁给他也只是迫于压力,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怎么还会愿意权景肆带走云婳。 从云婳失忆后,他们把他的行迹在她生活里抹去得干干净净就可得知,他们有多后悔当初让云婳嫁给他。 云老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云婳虽然不记得我了,但她潜意识里还很依恋我。我想,她只是暂时忘记,以后应该能够想起来。不过她现在精神太脆弱,我不敢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一切真相。”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她的精神问题。” 云老点点头,试探性地问:“你陪在她身边,她能够睡得安稳些么?” “是。” “好。” 云老如释重负,“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心结原本就在你身上,恐怕,也只有你能让她走出来了。” “爷爷……” 权景肆的声音有些抖,“您,不怪我么?” 云老泛红的眼睛看向他,“怎么会不怪你呢?不过小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重要的是解决眼下的困境。我只希望婳婳能快点好起来。” 她活泼可爱的小孙女,现在都快活成成行尸走肉了。 “嗯,我会努力的。” 权景肆郑重道。 …… 郁时安和陆琬出发早,他们俩是第一个到的。 陆琬一到,就迫不及待要去抱小景儿。 结果就是,小景儿在她怀里哭得昏天黑地的,把陆琬吓着了。 云婳笑着把孩子抱回来,“小景最难伺候了,有时候我抱他,他都要哭。” 陆琬噘嘴不高兴,在泪汪汪的小人脸颊轻轻揪了一把,“你这个小不点,现在连干妈都不认了?” 是的,陆琬在小景儿满月的时候,就做了小景儿干妈,连认亲礼物,云婳都帮小景儿收好了。 陆琬又往小景儿胖嘟嘟的小手上戴了两个金镯子,“来,干妈送的百日礼。” 小景儿大眼睛眨巴眨巴,许是觉得太沉了戴得不舒服,小手一直摆来摆去的。 不过被镯子吸引了注意力,倒是没再哭了。 陆琬身侧的郁时安收回看向外头的视线,“怎么别墅外面这么多保镖?” “前几天权家的人夜里派人来抢小景,所以又增加了人手。” 云婳解释。 “啊?” 陆琬震惊,“权家人还不死心?” 从头到尾,权景肆就出了一颗金子,权景肆还死了,现在这孩子和他们权家有什么关系? “那个权总还真讨厌。” 陆琬吐槽的自然是权景梧。 顶着张和权景肆一样的脸,又顶着他的名目做事,就真当自己是权景肆了? 权景肆要是还在的话,知道权家的人做这样的事情,肯定要找他们算账。 第212章 被爱情滋润的陆琬 只可惜,权景肆不在了。 云婳现在又是这么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纤瘦得叫人心疼。 陆琬低低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你和秦御怎么了?” 都是从帝都出发,原本陆琬和郁时安想喊秦御一起来的,但秦御拒绝了。 至于原因,他没说。 郁时安也没问,陆琬倒是好奇得很。 过去的一年多,秦御对云婳有多体贴周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哪怕云婳分明还没和他在一起,帝都早就传开他们两人的绯闻了。 在所有人看来,云婳和秦御结婚都是迟早的事。 甚至连陆琬,心里也隐隐这么觉得。 一个外貌、家世、品行都挑不出毛病,专一又深情的男人,实在是稀缺物种。 任何女人遇到这样的男人,都很难不动心。 “我和他说清楚了。” 云婳声音轻轻缓缓,陈述着:“他在我身上已经消耗了太多时间和精力,我不想再拖着他耽误他了。” 陆琬面色一时凝滞,怔怔地问:“你一点也不感动吗?” 秦御为云婳做的这些,比当初江少衍可是多多了。 她从前能给江少衍机会,为什么不能给秦御一次机会? “感动,越是感动,我就越不想耽误他。” 陆琬抿唇,“婳婳,你是自己心死了。” 她哪里是不给秦御机会,她是不给自己机会。 她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拖累家人倒也罢了,她不想再拖累秦御。 之前是因为误会,要早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和秦御无关,她也早和他说开了。 现在,云婳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养着小景长大。 至于她自己,好好活着,就已经够辛苦的了。 爱情从来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只是一样添加剂而已。 小景吵着要喝奶了,云婳抱着他上楼,陆琬跟上她。 她们闺蜜两个说话,郁时安不好打扰,索性到书房,陪云老下棋了。 “现在眼睛好了吗?” “恢复到原来是不可能了,不过倒也是能正常生活了。” 陆琬话语中还是有些失落。 她现在回了学校继续上课,郁时安在公司上班,两个人都挺忙。不过有对方挂念着,一见面还是蜜里调油的。 陆琬看着给小景喂奶的云婳,眸中亮出柔柔的光芒,“真可爱。” 小景虽然还小,可这小脸蛋长得,简直太像他爸爸了。 陆琬托着下巴,问云婳:“生孩子的时候疼吗?” “疼啊,怎么会不疼。” 陆琬听得直皱眉,“你真勇敢。”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发麻。 云婳眯着眼睛笑,“怎么忽然问这个,郁时安催你给他生孩子了?” 陆琬撇嘴,“他才没有。” 何况这种事情,他想催也没用。 两个人都忙着,也没时间去生。 云婳看着陆琬生动的眉眼,一时有些羡慕。 连琬琬从前那样温静平和的女人都变得俏皮灵动多了,可见和郁时安结婚以来,她确实过得很幸福。 说到对方的时候,哪怕是撇嘴,也是娇憨动人的小女人姿态。 “小景才三个多月,你就给他戒母乳了吗?” 云婳拿着奶瓶的手颤了下,面色有些暗沉地说:“我身体不好,没什么母乳,他出生到现在,就没怎么喝过。” 陆琬心疼地皱起眉,语调轻柔地询问:“婳婳,你现在还会做噩梦吗?” “偶尔会,最近好了点。” 云婳淡淡答。 但其实,她撒了谎,她也就昨晚一夜无梦,睡得比较安详。 从前,或深或浅的,她都会做些模糊的零碎的梦。 有时候是日常生活,但醒来就记不太清了。 有时候是血淋淋的噩梦,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 吃安眠药才能让她睡得稍微沉一点。 “等放暑假了我就来陪你。” 陆琬摸着她的手背,说:“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睡觉的,我陪着你。” 别看陆琬一副与世无争的温和模样,但其实她心理素质强大得很。 反而是云婳,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外强中干,肚子里尽是些小女孩的心思。 小时候,云婳怕黑怕鬼怕打雷,但又怂又爱看鬼片,和陆琬两个小脑袋挤在被窝里看,看完不敢回家,就留在陆琬家里睡。 然后半夜把自己吓得瑟瑟发抖,抱着陆琬叽叽哇哇地喊这里有鬼那里在动。 陆琬就跟个小大人似的,摸着她的脑袋说世界上没有鬼的,这么怕的话以后我们就不看恐怖片了。 云婳嘴里说好。 下次,还是要拉着陆琬一起看。 想到童年,陆琬弯起唇角笑了,眼角有泪光闪烁。 要是那个讨厌的权景梧不在帝都瞎晃就好了,云婳就可以回去,不必待在异国他乡,她可以想什么时候来找她,就什么时候来找她。 或者,云婳的病能好起来就更好了。 陆琬还记得,云婳之前跟她吐槽自己唱的戏文,说男女主动不动一个殉情一个死去活来的,好像没了爱情不能活一样。 可从前那样理智清醒的云婳,最后也栽在爱情上,成了她自己唱过的戏文里的主角。 没了权景肆,云婳都不是云婳了。 “琬琬。” 怀里的小景儿喝完了奶,云婳将奶瓶放到一旁,欲言又止地问陆琬:“如果一个人莫名其妙对另一个人身上的味道产生依恋,是为什么?” 陆琬眨了眨眼,疑惑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你说谁?” “我……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陆琬一副看透不说破的表情,笑了笑回答:“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或者说当你的基因认为那个人更适合和你繁殖下一代的时候,你就会喜欢那个人身上的味道。还有一种说法是,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喜欢你,那么你就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费洛蒙的气息。就像是一种信息素,可以说是一种基因选择吧。” 云婳愣住。 陆琬说的话,和那个男人几乎一样。 “基因选择?喜欢一个人身上的味道,是基因注定的?” “可以这么理解,这个理论目前是不是对的,我也不好说,毕竟科学不是停滞的。” 也许以后会被推翻,或者被证实。 但这个说法,确实存在。 第213章 助攻小景儿上线 云婳眼睛黑茫茫的,没什么焦距地出了神。 陆琬俯下身子,逗刚喝完奶的小景儿。 小景儿打了个奶嗝,小手一下子抓住陆琬的小拇指,笑得甜滋滋的。 陆琬简直被他萌化了。 “我想抱抱他。” 云婳把小景儿抱给她,陆琬小心翼翼接过。 小景儿一双大眼睛提溜打转,一副迷瞪瞪的样子,直到意识到抱自己的换了人,马上就眉头一皱,小脸耷拉着哇哇哭了起来。 陆琬慌了,忙将孩子还给云婳,云婳哭笑不得地接过。 “怎么变脸这么快啊。” 陆琬看着回到亲妈怀抱的小景儿,挂着眼泪水,小脸颊鼓囊囊的,倒是没再哭了。 不过看样子,还挺委屈的,钻到妈妈怀里贴贴,也不看陆琬了。 陆琬好笑地开口:“哎呀,我不跟你抢妈妈,也不跟你妈妈抢小景。” 小景儿肯定是听不懂的,不过小手牢牢抓着妈妈的衣服,粉嫩嫩的指尖都用力得泛了白。 陆琬看着笑得开怀。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云家容家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晚宴定的是七点,这会儿大家在客厅休息聊天,云婳抱着小景儿,挨个给他们看。 大表姐容雪霏的孩子刚满了周岁,这次也一起带了过来,连平日里最为忙碌的大姐夫也来了。 大表姐也生了个男孩,叫顾晏钧,小家伙养得很好,专挑爹妈的长处遗传,漂亮又乖巧。容老和容老太太都很喜欢他,给他取了个俊俊的小名。 “我看我们小景儿以后怕是要比俊俊还好看哦。” 容老太太逗着小景儿,笑眯眯地说。 容老也凑在一旁瞧,“是啊,小景这小眼睛小鼻子生得,简直……” 话音一顿,容老微微变了脸色,又很快以微笑盖过去,继续逗孩子。 小景儿长得太像他爸爸了。 容老也是这么一细瞧,才觉得简直神似。 明明还是襁褓里的小婴儿,那眉眼却和他爸爸一个样。 云婳把小景儿交给保姆,打算上楼去收拾一下自己。 每天带孩子,蓬头垢面的,小景儿百日宴,要出门,不得不梳洗打扮一下。 郁时安和陆琬也在二楼,见云婳上来了,郁时安朝她走去,递给她一个礼盒。 “这什么?” 云婳接过问。 “江少衍让我带的,送小景的礼物。” 虽然有过那么一段不太愉快的感情经历,但好歹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情谊,不至于分手后就彻底闹僵。 云婳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帮我谢谢他。” 她虽然在西西兰,但偶尔也听陆琬提到过江少衍的近况,据说他已经和季小姐订婚了,估摸着要不了两年也要结婚了。 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云婳化了个淡妆,外面气温低,她穿了件羊绒衫,搭配浅色外套。头发扎起,在后面挽成发髻,两缕碎发别到耳后。 六点的时候,大家从别墅出发去宴席地点。 云婳抱着小景儿出来,化了妆后她整个人气色显得好了些,恢复了点昔日的明艳。 权景肆在一侧,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她身上。 小景儿发现了权景肆,原本趴在妈妈肩头昏昏欲睡了的,结果大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对着权景肆的方向咯咯笑了两声。 然而权景肆只顾着看媳妇儿,没注意到他,小景儿脸蛋皱巴巴的,委屈上了。 下一秒,云婳怀里的小人哭了起来。 云婳愣了下,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他,一旁的保镖帮她开了车门,云婳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 小景儿哭得更厉害了。 云婳有些头疼,一旁的保姆又给他塞奶嘴又是摇拨浪鼓逗他,小家伙都无动于衷,哭得专心致志的,泪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 云婳看过去。 不远处,云老在和权景肆说着什么,权景肆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他脸偏过来,恰好和她视线对上。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迈着长腿走来。 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玻璃窗,云婳将车窗降下。 “小景怎么了?” 话音刚落,权景肆就看到他儿子的小手手伸了出来,因为手臂太短了,够不到他。 但小家伙很明显,是想让他抱他。 权景肆唇角微勾,对云婳身侧的保姆说:“不然你去前头坐,后面的位置留给我。” 原本出行就要带保镖,权景肆因为武力出众,没什么意外地成为了家里的保镖队长。 小景儿的百日宴,他也是要去的。 保姆早见识到了权景肆哄小景儿的能力,一声不吭地乖乖照做。 男人绕到另一侧,开了车门进来。 云婳皱着眉头,或许是想到了昨晚的缘故,看他的眼神有些闪躲,“谁让你坐这里的?” 她都没同意,他就自己安排好了。 甚至连保姆都没来求证她的意见,理所当然地听了他的话。 他才来几天啊,家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都被他收服得差不多了。 怀里的小人是第一个叛变的。 权景肆薄唇忍着笑意,将小景儿抱过去,“小景让我来的。” 云婳看着到了男人怀里就开始安分的小家伙,面色一沉,无话可说。 然而,其实是刚刚云老就和他说,让他坐云婳这辆车。 小景儿当了一下午的参观物,现在是真累了,在权景肆怀里没一会儿,小家伙就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权景肆换了个抱他的姿势,让他躺自己怀里睡,他也没醒,睡得很安稳。 云婳看着男人怀里的小人儿,低低叹了口气。 她莫名的想到陆琬和她说的费洛蒙,这种东西真有这么强大的作用力么? 不仅对她起作用,连她儿子都难逃。 云婳找了条薄毯,盖在小景儿身上,小家伙在提篮里,小小的一团,睡着后乖乖的,粉嫩嫩的脸颊非常可爱。 云婳没忍住盯着看了许久,自言自语般的说:“外公他们都说小景一点也不像我。” 权景肆看她一眼,“皮肤白像你。” 权景肆小时候虽然也白,但还没小景儿白得这么夸张。 显然,这身白嫩嫩的好皮肤,是他妈妈遗传给他的。 第214章 云婳难以抵抗的费洛蒙 云婳眼神幽怨地看他,意思是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五官找不到像她的,就只能说个皮肤白了。 权景肆唇畔漾着笑,曲着手指碰了碰奶娃娃软乎乎的脸颊,“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好么?要是个女孩,当然越像你越好。” 云婳掀眸,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面具挡了他一半的脸,露出的嘴唇和下巴……隐隐有点熟悉。 云婳脑子白了一瞬。 又看向提篮里的奶娃娃。 小景的嘴巴,和他的很像。 男人的余光自然察觉到了一旁女人的注视,不过他当没看见,视线一直落在小宝宝身上。 直到,前面道路遇到个阻碍,车子一个急转弯避开,云婳的身体因为惯性作用,往一旁男人身上倒去。 权景肆顺势伸手搂住她的腰身,防止她磕碰,下一秒,女人的红唇从他下巴擦过。 他垂眸看她,眸色一暗,连带着那一片的肌肤都因为刚刚那无意间的亲密接触变得灼热起来。 “我……” 云婳愣住,抿了抿唇,下意识想道歉,但很快她察觉男人的手还搂在她腰上,她低头看去。 权景肆收了手,“抱歉,冒犯了。” 嗓音明显的有些哑,但因为云婳此时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刚刚不小心亲了他的事情,所以并没察觉。 她当即拉开两人的距离,往边上挪了挪,声音有些细微:“那个……你这里,擦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云婳觉得自己尴尬得想死。 但对方,倒是镇定得很,闻言擦掉了下巴的口红痕,眉眼没什么波澜地望着前方。 云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一直到下车,云婳脸上诡异的红都没有褪去。 当然,她是臊的。 作为一个家教严苛的名媛千金,原本她今天一整个白天都在后悔昨晚不该鬼使神差默许那个男人上了她的床,甚至她还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点,跑去问陆琬,了解了专业的科学知识之后才慢慢开解自己,让自己羞耻感没那么重。 可刚刚,那个意外的吻…… 啊啊啊啊…… 云婳现在已经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了。 但可惜,他现在就在她身侧,抱着她熟睡的儿子,两个人站在一起往酒楼里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用陆琬的话来说就是—— “你们过来的时候还真像一家三口。” 这话是落座后,陆琬和云婳说的。 那男人哪怕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但那高大挺拔的身姿,穿着西装都遮盖不住的肌肉线条,散发着蓬勃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试问,云婳现在能接触到的男人,还有谁能比他更有男人味。 陆琬觉得,别说是什么喜欢他的味道了。 就算是喜欢他的身材,喜欢他的气质,也很正常。 这男人,比起权总,丝毫不输。 甚至,或许比权总的肌肉还要发达一点。 云婳脸更红了,头快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陆琬把她扶正,凑过去问:“怎么回事啊?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云婳眼眸有些泛红,看陆琬的眼神还有点委屈和急切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是你说的费洛蒙?” “……” “他怎么戴面具啊,毁容了?看下巴确实有几道疤痕……” 陆琬盯着不远处的男人打量。 他们这是主桌,随行的保镖自然是不会坐到这里来的。 云婳脸红得要爆炸了。 陆琬这时才察觉,有几分迟疑和疑惑地问:“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陆琬可从没看到云婳这么羞臊、闪躲的样子。 云婳生无可恋地靠在陆琬肩头,慢慢吞吞地说:“很丢人,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那就慢慢说。” 云婳叹了口气,“算了,回去再说。” 陆琬:…… 虽然宴席上很欢乐,但主人公小景儿却睡得很香,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不过中途,云老让保姆去接权景肆怀里的小景儿,没一会儿小景儿就醒了,哭了一阵又被权景肆抱回去。 云老让权景肆坐自己身旁,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感叹了句:“果然是你亲儿子。” 这么点大也知道谁是爸爸,睡着了还非要爸爸抱着他。 权景肆很享受小崽子黏着他,毕竟云婳怀孕生产坐月子的时候他都不在,小景儿喜欢他,他就能多带带他,云婳也能轻松点。 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小景儿才迷迷糊糊醒了。 保姆泡了奶递过来,权景肆拿着奶瓶给他喂奶,小家伙乖乖地喝奶,也没打扰爸爸吃饭。 大眼睛一直盯着他,似乎很好奇他在吃什么。 宴席结束后,陆琬和云婳一起离开的酒楼,陆琬往后看一眼,面具男还抱着小景儿。 “你儿子好像给自己找好爹了。” 陆琬打趣。 云婳皱眉,嗔道:“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陆琬看她。 都已经喜欢他的味道、说到他就脸红得不像话,儿子都跟他这么亲密了,难道他们两个还不是那种关系? 那陆琬是真不懂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云婳往前迈着步子甩开陆琬,似乎是生气了。 陆琬愣愣地摸不准头脑。 郁时安上前挽住女人腰身,温和询问:“怎么了?” “不知道。” 陆琬撅了下嘴巴,又搂着男人胳膊小声问:“你注意到那个面具男没有?” 郁时安点头。 “你觉得……” 郁时安挑眉,“你也觉得他是权景肆?” “啊?” 陆琬震惊得瞪圆了眼珠子,“你……你说什么?” 郁时安看女人这副快要咬到自己舌头的模样,才知道她并没看出端倪,他敛下眸色,揉了揉她脑袋,压低声音:“回去说。” 陆琬:…… 不过,回去的路上,陆琬倒是想明白了。 回去时,权景肆还是和云婳坐的一辆车。 他本来想把小景儿给她,但看她情绪不对,便出声问:“不高兴么?” 云婳眼皮动了下,才注意到他上车了。 她没吭声。 权景肆看出她情绪不佳,但车上还有司机和保姆,他不好说什么。 云婳原本在酝酿话语,想着该怎么和他说清楚昨晚的事情是巧合,哪怕她真的因为他睡了一个好觉,但不代表以后他都要可以睡她边上,这种行为是……是…… 云婳想着想着,居然觉得自己有点困了。 再后来,她眼一闭,脑袋倒在一旁男人的肩上,睡着了。 第215章 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权景肆回来了 肩上一沉,女人身上的幽幽清香阵阵袭来。 权景肆垂眸,看向枕在肩头的云婳。 鸦羽似的的长睫在眼睑下方扫下一片阴影,因为路上的颠簸她睡得不算安稳,眉心时不时地轻蹙一下。 不过看样子,她很累了,所以即便这样也丝毫不见醒来的迹象。 小景儿吃饱喝足,一个人在婴儿提篮里玩他的小玩具,乖得很。 直到大眼睛注意到依偎在爸爸身上睡觉的妈妈,小家伙咿呀咿呀地叫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嘘。” 权景肆对他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小景儿哪里懂这些,他还以为爸爸在逗他玩,笑得更欢快了,婴儿尖细的叫声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嘈杂。 权景肆眉头一沉,瞳眸间闪过细微的慌乱,注视着一旁的女人,生怕她被惊醒。 但好在,云婳只是轻微动弹了两下,没有被吵醒。 前头的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保姆都从后视镜上看到了熟睡的云婳,在这个家工作时间不长,但女主人的特殊情况他们都差不多知晓。 所以,车内十分安静,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地屏着,怕打扰她。 车子平稳行驶到家。 车门打开,保姆将提篮上的小景儿提下车,将孩子抱出来。 权景肆示意司机帮他开另一边的车门,他将云婳从车里抱了出来。 过程中,云婳迷糊呓语了两声,权景肆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不过他压着嗓音抚慰:“到家了。” 她慢慢的又睡过去。 他们这辆车是最后到的,前面的人都到了别墅。 因为时间太晚,来回一趟也不容易,所以大家今天都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此时客厅里,大家还十分热闹地聊着天,直到,权景肆抱着云婳出现,说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婳婳怎么了?” 云嘉诚愣住,第一个开口问出声。 大家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神色各异。 陆琬攀上郁时安的胳膊,瞪圆了眼睛,手指用了力,压下自己内心的激动。 是权景肆。 一定是他。 郁时安从陆琬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激动,点点头,怕她表现得太过让人瞧出来,往她嘴里塞了块糕点。 “睡着了。” 权景肆淡淡解释。 云嘉诚又是一怔,恍惚地看着那个戴面具的高大男人将熟睡的女人公主抱抱上楼,这个画面,他怎么看怎么眼熟。 甚至,连对话都十分眼熟。 现在确实不早了,但云婳这段时间睡眠一直不太好,心大到车上就睡着的行为,是她从前才有的。 云嘉诚敛下眼底的情绪,回想一些事情,又将那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 像,又不像。 可能,但又不可能。 抱着这样复杂又茫然的情绪,云嘉诚问云老:“父亲,他就是您之前说的,把小景救回来的保镖?” 云老手里拿着茶盏,不动声色地吹着浮在上头的茶叶,点点头。 “肖肆?哪两个字?” 云老慢慢摇头,“这我不知道。不过他的来历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薛首长也给他作保,他是个可靠的人,又帮了我们,我就留着用了。” 云嘉诚心里仍旧有疑虑,“您不觉得,他有点像……” 话说到一半,在场的人都懂了云嘉诚的意思。 别说是有点了,当那个男人抱着云婳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当时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权景肆回来了。 所以在那瞬间,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转念一想,他死得不能再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云老看向云嘉诚,饱经风霜的脸深沉内敛,“你说他像小肆?确实很像。他也在部队待过,当过兵的人,举止气度总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何况,如果他真的没死,活着回来了,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当保镖呢?权家现在一团糟乱,权柏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还活着。” 云嘉诚脸色冷凝,提起那个男人,他有三分怨恨四分后悔,剩下的,才是怜悯。 他琢磨着云老这话,好一会儿才开口接话:“就算他真的没死,我也不会再让他接触婳婳。如果不是她,婳婳压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旁的容老和容老太太也叹了口气,并未反驳云嘉诚这话。 陆琬眼眸晃过淡淡失落,抬眼看自己身侧的男人。 郁时安面色清隽温和,看不出情绪。 陆琬靠着他,用气流声低语:“所以,这是权景肆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现在云家的人,包括容家的人,多多少少对他有怨恨,介怀云婳因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就只能改头换面,以另一种方式接近云婳。 郁时安轻轻点头。 “可是,他这么做,瞒不了多久吧?” 先不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暴露身份是迟早的事情。何况,权家那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小景儿,迟早会注意到他这个异类。 权家诡谲云涌,他一个正统继承人不去打理家业,为一个女人丢过一次性命,现在还如此放低姿态地做这样的事情,他的脊梁骨到时候都不够一大家子人戳的。 陆琬想起此前,云婳和她说,她抽过自己和权景肆的姻缘签,下下签。 从之前发生的事情来看,倒是应了签文里说的劫难。 从现在的境况来看,不管是云家还是权家,他们两人之间都隔着重重阻碍。 还真是……荆棘丛生。 留给权景肆的时间,不多了。 …… 第二日清晨。 云婳醒来的时候,卧室里照例只有她一个人了。 小景儿不分白天黑夜,一般六七点就闹着要喝奶了,所以这会儿不在卧室了。 云婳茫然地从床上下来。 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好像在车上就…… 云婳拍了拍自己脑袋,莫名地懊恼。 她到洗手间泡了一个热水澡,蒸腾的水汽让她脸蛋又红又烫。 她扒着浴缸边沿,脑子慢慢回想昨晚的事情。 她似乎……是靠在那个男人肩膀上睡着的。 而且,还是那男人抱她回她的卧室。 因为她隐约记得,她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辗转醒来,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哄小孩似的,嗓音又低又沉:“乖,好好睡觉。” 云婳眼睛倏地睁大,下一秒,她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浸在浴缸里了。 第216章 她摔个跤,他看上去却比她还要紧张 别墅里的客人吃过早餐就陆续离开了。 权景肆抱着小景儿,拉着他的小胳膊,像是门神似的立在门口,跟所有离开的人道别。 小家伙在他怀里乖巧温顺,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众人,萌哒哒的,所有人路过都忍不住过来摸摸他的小脸蛋。 不过,小景儿不喜欢别人碰他。 第一次被摸脸的时候,他还一副懵懂的模样,第二个来摸他脸,他小脸就皱巴巴地耷拉起来了,然后第三个来摸他脸时,他就哇哇哭了。 “哦哟,还不让人碰呢。” 容雪霏摸摸他小脑袋,结果小家伙头一摆,就埋到权景肆怀里,抽抽了两下。 权景肆拍拍他的后背哄他,小家伙才慢慢不哭了。 “这小不点,这么点大就矜贵得要命,长大还得了。” 容雪霏调笑。 权景肆睨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唇角压着淡淡的笑。 云嘉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他离开的时候,云婳还没下楼,不过佣人也不敢去打扰。 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赖床也没什么大不了。 权景肆抱着小景儿,云嘉诚逗了逗小景儿,小景儿没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趴在爸爸肩头,把后背留给云嘉诚。 云嘉诚笑了笑,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权景肆身上。 他细细打量他那张戴着面具、又有伤疤的脸,眸光幽微,欲言又止,不过终究没说什么,只道了句辛苦,以及希望他能好好看顾这个家。 “云先生放心,我自然会竭尽所能。” 云嘉诚点点头。 别墅里的人一走,一下子就显得空落落的了。 云老在院子里练太极,权景肆抱着小景儿去晒了晒太阳。 云老抬眼看到他,气定神闲地问:“婳婳还没起床吗?” “没有。” 权景肆唇角微勾了下,淡声说:“她向来觉多。” 晚上十点半就要睡,第二天八点多才醒。 那段时间,权景肆的生物钟也被迫和云婳保持一致,当然,他睡不了那么久。 不过,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权景肆觉得,云婳睡得够久了。 所以,他抱着小景儿上了楼,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床上的被子掀开了,女人已经不在那儿了。 “云婳。” 他唤着她的名字。 “呀呀。” 怀里的小宝宝忽然也跟着叫了两声。 权景肆被他逗笑了,垂眸去看他,“你也想说话了?” “呀呀呀……” 小景儿又叫了两声,咯咯笑了起来。 权景肆的笑意越发缱绻。 别说,这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砰——” 父子俩正嬉笑玩闹着,忽然,浴室里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权景肆的脸色顿时变了。 “云婳——” 他嗓音一急,不由得没压住,发出了原本的声音。 但很快,他便蹙眉敛住,将怀里的小宝宝放到摇篮上,大步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浴室门关着,他敲了敲,“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里头的女人才出声回了话:“我没事……” 云婳有些懊丧。 都怪她思绪太乱,才会没留意打翻了沐浴露。 原本想着泼了几滴也没事,谁曾想,她从浴缸出来,正好一脚踩上那一片湿滑,摔了个结结实实。 疼得她半天都出不了声。 这会儿,她坐在地上,扶着膝盖和脚腕,忍着慢慢袭来的剧烈疼痛,动弹不得。 摇篮里的小景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在摇篮待着,哇哇哭了起来。 外头婴儿的哭声吵人,盖住了浴室里头女人压抑的吸气声。 权景肆被小景儿的哭声吵得头疼,但此时他只关心浴室里一声不吭的云婳。 这么久了,里头却没什么动静。 可刚刚那一声,他听得很清楚,她好像是摔了一跤。 权景肆把小景儿抱了起来,带去给了保姆。 随后又折回卧室,敲浴室的门:“你还好吗?” 这时,他才隐隐约约的,听到里头女人压抑的吃痛声。 很明显她不想让人听到,十分含糊。 云婳咬着手背,忍着疼,想站起来,结果发现摔得狠了,似乎有些骨折,疼得根本动不了。 “我开门了。” 权景肆沉声道,已然没了耐心。 “不要——” 云婳慌忙出声。 “我……我没穿衣服……” 云婳说着,抬手扯掉挂在一旁的浴巾,忍着疼痛将自己围住。 “好了没?” 门外的男人嗓音越来越深沉,耐心也越发消磨殆尽。 从刚刚那声巨响到现在已经隔了太久,他只知道云婳出了事,但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里急得抓心挠肝,每秒都是煎熬。 “好了,你让小茹……” 话还没说完,浴室的门被男人急躁地踹开。 坐在地上,只虚虚裹着条浴巾的女人怔愣住,红红的眼眸还挂着几滴泪珠,但此刻看向男人的眼神里只剩下震惊。 他随便进她的卧室倒也罢了,怎么连浴室都这么不讲究? 这男人,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 她话都没说完,万一她现在还是光着的怎么办? 云婳脑子里乱糟糟的很多思绪,但不及她多想,男人已经沉着脸大步迈步过来,将她从湿漉漉的地上抱了起来。 云婳皱起眉头,在他怀里吐槽了一句:“肖肆,你别忘了你是个男人。这种情况下,正确的做法是喊个女仆过来。” 而不是一脚踹开浴室的门,面对可能裸露的女雇主。 权景肆垂眸看着眼泪还没干的女人,眸色极深,“我不放心。” 云婳眨了下眼睛,人被他放到了床上,“什么?” 他没回她这话,因为下一秒,这男人便半跪在床前,让她白嫩的脚趾踩在他黑色西装裤上,骨节分明的手落到女人脚踝。 他抬眸,声音沉缓:“忍忍。” 云婳还盯着他没反应过来。 然后就是一声剧烈的疼痛传来,让她不由得闷声叫了声,“呃……” 她脚踝骨折了,他徒手帮她正了回来,但是膝盖上的一片青紫,怕是得养上好几天。 “怎么洗个澡也毛毛躁躁的?” 他继续帮她上药,说话间的语气,如果云婳没听错,有些埋怨和责怪的味道。 她摔个跤,他看上去却比她还要紧张似的。 云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这话。 第217章 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吗 她看着男人细致的动作。 看不出来,这男人温柔起来,倒是比女人还细心些。 “怎么不说话?” 权景肆见她不吭声,在她脚踝打了个蝴蝶结,再度看向她。 云婳对上他的视线,眼里的红还没褪去,眼睫也还是湿漉漉的,湿发垂在肩头,整个人散发着落魄的美感。 女人看他的眼神透着几分审视的味道。 “肖肆。” “嗯。”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权景肆微蹙眉。 接近?目的? 这用词,似乎他是什么居心不良的坏人似的。 他轻笑一声,将一旁的医药箱收起来,同时人也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使得云婳看他的视线也不由得上移。 男人垂眸睨着她,话语里染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大小姐这么聪明,可以猜猜看。” “……无聊。”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还猜。 云婳低头看了眼自己包扎好的脚踝,将腿收回床上,温淡的声音轻轻继续:“你舍弃那么多来到我身边,我不信你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报恩的方式有太多种。 他这么做,实在令人费解。 当然更让云婳想不通的,是这男人一出现,就带着她无法抵抗的致命吸引。 她有时候都控制不住的眼睛和心跳,无意识地看着他,没来由地……为他心动。 这种不受控制、又找不到原因的怪异行为,加上他不清不楚的来历目的,都让云婳感到不安。 尤其是,这男人身上的费洛蒙,是她抵抗不了的。 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她确定了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她就能安稳睡觉,连吃安眠药都不用。 这实在……太可怕了。 这样的男人,对她而言浑身是迷,搞不懂清楚这些,她都不敢再留着他了。 婴儿的哭闹声越来越近。 很快,保姆就为难地抱着小景儿走到了门口,“抱歉肖先生,小少爷哭闹半天了,我们怎么哄都哄不好。” 云婳看过去,被保姆抱在怀里的小景儿,眼睛鼻子都哭得红红的。 而且,他还看着权景肆哭闹,流露出来的意思太过明显。 小景儿想让权景肆抱他。 权景肆走过去,将小景儿接过。 保姆满头大汗地,总算舒了口气,和权景肆说着什么。 云婳出了神。 不仅是她,连小景儿,都格外喜欢黏着那个男人。 自他来了以后,多数时间,都是他在带着小景儿。 连保姆在小景儿哭闹之后,都会非常自然地来找他。 这一切,都让云婳感到匪夷所思。 …… 周末,韩医生来回访。 “云小姐,您的腿怎么了?” “不小心摔着了。” 云婳放下书本,“韩医生,坐吧。” 韩医生点点头,在一侧沙发坐下。 她打量着云婳的脸色,“云小姐,您的气色好多了,最近还会做噩梦吗?” 云婳闻言愣了下,摸了摸自己脸蛋,“是么。我……这几天确实没再做噩梦了。” 韩医生舒了口气,为她感到开心,“看来您的情况有所好转了。” 云婳眉心微蹙,想起些什么,欲言又止的,“那个,韩医生……” “云小姐有什么想问尽管问吧,我其实也很好奇您是如何转变的。” 之前,她的情况还很糟糕。 现在却明显得好转了,哪怕身上有伤,看上去也比从前要好许多。 云婳低低叹了口气。 算了,和韩医生,她也没什么隐瞒的。 索性,她便一股脑,将那个男人,以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韩医生。 韩医生听完,居然笑了。 云婳疑惑地看着素来正经的韩医生笑得如此开怀。 “云小姐,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云婳愣愣地看她。 韩医生和她说了许多话,她指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我之前和你说过,让你试着接受秦先生,不过你不愿意。不过看样子,你现在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云婳是因为所爱的人死了,受到严重刺激,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对她而言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开展一段新的恋情,慢慢地淡忘掉那个人。 不管以后想不想得起来那段回忆,这样她都能走过去。 只是她心结太深,既忘不掉那个男人,又连秦御这样的绝世好男人都看不上。 一度,连韩医生都觉得,云婳可能没得救了。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终于来了一个能让她心生涟漪的男人。 难怪,她一下子气色都好了许多。 云婳顿住,皱眉反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那个人没任何想法……” “可是你刚刚才说,看到他会莫名其妙心动,忍不住一直看着他,而且,他陪着你,你才能睡个好觉。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你喜欢他吗?” 云婳:…… “不可能。” 她咬着唇倔强反驳:“那个人才来多久,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都不了解他,我喜欢他什么?” 韩医生笑得更开心了,“云小姐,喜欢就是这样的,不需要理由。” “……” 云婳觉得自己无法被说服。 她抱着抱枕,不悦地板着脸,“反正我不喜欢他。” “好吧,那换个说法。” 韩医生忍着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大小姐灵动了起来。 认识她这么久,她一直郁郁寡欢,没什么生机。 今天,倒是有了些生气,像个有喜怒哀乐的生动的人了。 “云小姐,听你的形容,这个男人事业有成,还有贵人相助,偏偏他抛弃一切,甘愿到你身边做个小保镖。甚至,连孩子都愿意帮你带。” “对。” 云婳点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韩医生,“你也觉得他奇怪对不对?” 韩医生又笑了,“奇怪么?云小姐,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应该从小到大都不缺男人追求,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吗?” 云婳再度愣住,眼底爬上震惊复杂的情绪。 “他,喜欢,我?” 她一字一句复述韩医生的话,又猛然摇头,反驳:“不对,他喜欢我什么?他之前躺在床上,见都没见过我。” 就算喜欢没理由,也不能这么没理由吧? 第218章 他的目的就是你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他喜欢你这点,我可以百分百保证。” 云婳唇瓣微张,一字一句试问:“百分百?” 这么确信吗? “百分百?”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他是另有目的。” “他的目的就是你啊。” 韩医生笑了,“不然你觉得,他还能有什么目的?抢走小少爷,还是加害你们?可这些天,他不是一直在帮你吗?而且,连你的病都因为他慢慢好了起来。” 云婳抿起唇角,默默地不做声了。 晚上,云婳洗完澡躺在床上。 她的腿受伤了,现在连行走都困难。 她靠在床头,想着白天和韩医生的聊天。 肖肆喜欢她? 云婳怀疑这一点。 不过既然怀疑,那就去问他好了。 不过,这男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小景儿在保姆那里,他却没了踪影。 云婳喊了个女仆来询问,女仆说没见着他。 云婳觉得奇怪,从床上起来,撑着拐杖,一只脚慢慢地跳着往前。 “大小姐要去哪里?我扶你过去吧。” 女仆过来搀扶。 云婳摆摆头,“不用了,我起来走一走。” “好,那您小心点。” 云婳拄着拐杖到了后院。 果然,她在不远处发现了那男人的身影。 树影婆娑,院子里只亮着微弱的路灯。 他立在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下,似乎在打电话,话音不高,云婳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嗯,你让肖牧先别露面。有什么事情跟我汇报,不要轻举妄动。” 权景肆对着电话那头说。 夜风吹起,带来阵阵幽微的清香。 嗅到这个气息,他唇角微勾,意识到有个女人偷偷摸摸地躲在身后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被权家的人弄得神经紧张了,云婳这几天总用警惕的眼神看他。 虽然,她并没排斥他晚上陪她睡觉这一点。 但她总要再三警告,不许偷偷留在她床上睡。 因为她每次醒来的时候,他都不在了,所以她也不清楚是不是每次自己睡着后,他都会去沙发上睡。 权景肆挂了电话,往回走。 云婳忙往边上挪了挪,怕自己被他发现,她躲在一棵树旁,并未意识自己已然暴露。 直到,那男人准确无误地走到她所在的大树前。 云婳避之着急,脚步一时慌乱,往边上一倒,男人眼疾手快移步过来,顺势将她抱起。 拐杖掉落在地,发出声响。 云婳愣愣地看他,“放我下来。” “大小姐,偷听别人打电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 许是心虚,她咬着嘴唇辩驳:“我只是来散步的。” “绕着树散步?那倒是十分新奇。” “……” 云婳眼一闭,从他讥诮的话语里听出了他早发现了自己,便坦白:“谁知道你鬼鬼祟祟的跟谁打电话。” “是男人。” 云婳:? “我又没问你。” 莫名其妙跟她解释是男是女做什么。 搞得她是来捉奸的似的。 她明明……是来抓他把柄的。 比如,这男人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才待在她身边任劳任怨。 “那我主动解释。” 他从善如流,睨着怀里女人模糊的轮廓。 月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 “放我下来。” 云婳推他。 “你的腿走不了。” 他说着还抱得更紧了些。 “我带了拐杖。” “哦,摔坏了。” 他不动声色地扯谎,说着就抱着她往屋里走。 云婳睁大眼睛,“你……” 好一会,她才想出一个词:“流氓!” 权景肆眉眼缱绻,唇角勾起笑。 好熟悉的一个词,连说出来的语气都这么熟悉。 之前刚认识的时候,云婳也是动不动说他流氓。 还有坏蛋、色狼、变态、色痞什么的。 总之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尤其女人音色天性娇软,听着更像是撒娇和嗔怪。 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她被他抱回卧室,放到柔软的大床上。 男人的身子正要离开,被女人拽着领带又拉回,忽然的动作让他猛然凑近,两人的脸庞只隔着咫尺距离。 云婳愣住,慌忙收了手。 权景肆盯着她,喉结动了两下。 云婳看得分明,睁大了眼睛,“你……你……” 你个半天,她没说出话别的字句来。 权景肆站起身子,扯了扯被女人弄乱的领带,黑眸瞧着她:“大小姐有事找我?” 不然好端端的,拄着拐杖来院子里偷听他打电话做什么。 云婳扯了被子将自己盖上,干脆迎上男人直勾勾的视线,一鼓作气:“你是不是喜欢我?” 权景肆微怔。 有点想笑。 事实上,他唇角也确实弯了起来。 云婳见他不回答,反而露出了笑,她一时看不懂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好像看起来,更像是……觉得她好笑。 云婳露出一丝窘迫的神情,避开男人的注视。 有什么好笑的,是不是不就几个字的回答么?至于沉默这么久么? 好半晌,权景肆才收敛情绪出声:“这就是你猜了几天的答案?” 云婳再度看他。 他脸上的笑意未散,只是浅淡了些罢了。 “嗯。” 她倒也不惧了,反正韩医生都这么说。 如果他不喜欢她的话,那么就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这男人接近她别有用心。 “猜得……还挺准。” 男人轻笑,黑沉的眸子透露几分散漫不羁,但眼底的情绪却是直接浓烈,毫不隐藏的。 这下轮到云婳愣住了。 一时间,她觉得连空气都弥漫着她的尴尬和无措。 好在,这会儿保姆抱着小景儿过来了,说是小少爷刚喂了奶,可以睡觉了。 权景肆将孩子接过,顺带着,关上了卧室的门。 一下子,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 小景儿趴在权景肆肩头,肉乎乎的脸颊鼓起来像包子一样,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你喜欢我什么?” “你之前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喜欢我?” “你一定别有居心,我才不信你。” 沉默好久的女人冷不丁说了一串话出来。 权景肆拍着小景儿的后背哄他睡,闻言看向床上白皙素净的女人:“见过,喜欢就是喜欢,你变成什么样都喜欢。” 第219章 难道要让我赖着你一辈子 男人说这话的语调很平和,但却听得让人觉得心动。 云婳眼睫轻颤,张唇一时哑然。 她看着怀里安详睡着的小景儿,唇角抿了下,继续:“我结过婚,生过孩子,现在还是一个精神病人,我这样的女人,你喜欢我什么?” “结过婚生过孩子并不会让你的女性魅力贬值,至于你的病,我能养好。” 云婳将头偏向一侧,淡淡道:“你真是疯了。” 权景肆将熟睡的小景儿放到摇篮里,盖上被子,小家伙睡着了,嘴巴还动着,似乎是做了个喝奶的梦。 “云婳,你别忘了,你曾经是整个帝都人人惊羡的顶级名媛。哪怕如今,你结了婚有了一个孩子,那也丝毫不会影响你自身的优秀。有病又如何,把病治好就是了。从前喜欢你的男人那么多,你都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什么现在要作茧自缚将自己囚起来,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作为男人的追求呢?” 云婳看着走到自己面前,字字清晰诚恳的男人,眼睫扑闪。 她当然不会觉得作为一个女人结过婚生过孩子就是污点,但在世俗人眼里,能选一个未婚的年轻姑娘,自然不会选一个离异带娃的。 何况,她的精神问题,确实也很严重。 只是这男人来了之后,她甚少再发作罢了。 但眼下,云婳却觉得,自己面对他的质问,无从作答。 她似乎有点被他说服了。 云婳理了理思绪,重新看向他,“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我对你口中说的认真追求,有待怀疑。” 他薄唇轻挑,“那你对男人的样貌有要求吗?” 云婳轻蹙了下眉心,她的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不是,这男人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 她记得在薛家的时候,薛雅和她说过,这男人生得很好看。 可如今,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要追她,她却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当然要好看。” “嗯,我觉得我不会让你失望。” “那不得看了才能知道。” 云婳盯着她面具下的眼眸,意图窥见些什么。 但可惜,半面面具遮得严实,连看他的眼睛都有些吃力,别说其他的部分了。 “大小姐,我的身份特殊,需要保密。为了你,也为了云家,现在我不能摘下面具。” “偷偷给我看也不行?” 他摇头,同时又轻笑着补充一句:“除非你喜欢我,愿意跟我走。” 云婳疑惑看他,“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现在就好奇这个问题,难道你已经对我动心了?” 男人歪着头看她。 云婳神情顿时收敛,掀开被子躺下,背对着他不再看他:“别自恋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不会?” “不会就是不会。” 一个来历神秘、她一无所知的男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还想她喜欢他跟他走? 做梦! 权景肆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团,微微一笑,“要睡了吗?大小姐稍等,我现在就去洗漱。” 云婳原本闭上的眼睛倏地睁开。 这男人……真的有够放肆。 她就不信,她还真就离开他不能睡觉了。 云婳气鼓鼓地闭紧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时间飞速流动,连云婳都没意识到过了多久,反正她没睡着就是了。 直到男人推门进来,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以及沐浴后次第的水汽和清香袭来。 云婳眼眸微动,翻了个身,果然那男人已经立在床边了。 “就给我留这么点空间么?” 云婳看向一侧,这才发现自己辗转睡到了床边。 而这段时间,床边都是他躺的地方。 “你不许上我的床了。” 云婳坐起来,一本正经警告。 他挑起半边眉毛:“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居心不良,万一你趁着我睡觉对我动手动脚怎么办?”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他的目的居然是得到她。 云婳怎么还会让这样的人睡在她边上。 这样就像是在狼嘴边放块羊肉,哪只狼能忍得住不去咬一口? 他好笑地漾起唇角,“我不会。” “我不信。” “那你不用我哄你睡了?” 云婳被他这个字眼刺得额角突突,“什么叫哄我睡?” “没有我你睡不着,我在你旁边你就能睡,不就是……哄你睡?”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云婳更恼怒了。 “滚去沙发,不许上我的床!” 说完,云婳掐灭床头的灯,往床上一趟。 黑暗中,权景肆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老实照做。 只不过一个小时后,床上的女人还是辗转难眠。 权景肆保持着清醒,因为他在等,等云婳妥协。 云婳急躁地坐起,打开床头的小灯,打算吃安眠药。 还没打开药瓶,权景肆就从沙发站起来,长腿快速迈步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药。 “给我!” 云婳叫嚣。 权景肆把药扔垃圾桶了。 云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动作,懵了,“你……肖肆!” 她生气了,“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雇主!” “我记得。但大小姐,你也别忘了,你的病刚好点。” 权景肆嗓音冷了些,“明明可以不吃这种药,为什么非要伤害自己?” 许是他语气里质问和责备的语气太重,云婳听着一时觉得委屈,连嗓音也软了下来,带着细微的哭腔:“关你什么事?难道要让我赖着你一辈子,每天要你陪着才能睡着吗?” “为什么不可以?” 权景肆反问:“我不是送上门给你赖着吗?” “我……” 云婳顿了下,一时表情复杂,“你……” 权景肆也不等她支支吾吾什么的,直接上了床。 当然,他没进她的被子,只是照例,躺在床边。 云婳只要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能安稳睡着,至于凑他怀里抱着他什么的……都是她自己睡着后主动的。 他可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顶多……动动嘴。 云婳拽着被子,许是觉得委屈,或是羞愤,或是什么都有,总之莫名的,吸了吸鼻子,滚落了一滴眼泪。 权景肆听着耳边的动静,心尖一颤,扭头对着她:“哭什么?” “……你凶我。” 权景肆心脏倏地塌陷一块,抬手擦掉她眼下的眼泪,嗓音温柔婉转:“我没有凶你。” 不过是一时急切,音量高了些。 这样的对话让他格外熟悉。 刚认识的时候,云婳也是动不动说他凶她,委委屈屈的。 第220章 他像个狐狸精 “不许碰我!” 她打掉他伸过来替她擦眼泪的手,温软的嗓音即便生气也没什么锐气。 权景肆淡笑了下,收回手,又温声细语地开口:“抱歉,我刚刚不是凶你,我只是不想你吃那种药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说喜欢你要追你,没有让你现在给我一个答复。首先,把你的身体养好,我们再说别的,嗯?” 这男人温和起来的嗓音确实有几分蛊人,低沉性感,自带让人信服的魔力。 但云婳还是抿着唇,不情不愿地说:“你总是这么自信。” 先是自信自己能让她睡着。 现在又自信他能让她病养好。 偏偏前者,他真就已经做到了。 云婳思绪没想多深,因为她惊讶得发现,她开始困了。 眼皮慢慢变得沉重,连脑子都不太想动了。 混混沌沌间,她慢慢阖上了眼睛。 …… 云婳养腿伤这段时间,小景儿大多都是权景肆在带,几个照顾他的保姆和女仆,近来清闲了许多。 倒不是她们偷懒,而是小景儿聪明又矜贵,才刚会灵活翻身的年纪,就已经开始挑剔伺候他的人了。 不过,反正是带自己孩子,权景肆本人是甘之如饴的,他很喜欢这个小崽子。 小景儿在他这里不哭不闹,乖得很,所有人都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 只有云婳觉得怪怪的。 私下,她还会和保姆说,让她多和小景儿亲近,别老麻烦人家,毕竟他是来当保镖的,而不是保姆。 保姆为难回话:“大小姐,没办法,小少爷就喜欢他。而且,老先生也说让我们不要管,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 云婳愣住。 说到这个,她倒是想起来了,不仅是小景儿,爷爷好像也很喜欢那个男人。 老人家睡眠少,早上起来得早,这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晨练。 傍晚时分,他还会抱着小景儿,和云老一起出去遛弯。 小景儿在他怀里异常温顺,还破天荒地和周围邻居的宝宝认识了一圈。之前还避之不及的邻居,现在都愿意凑过来看看他,逗逗他了。 云婳的腿养好了,陪云老在书房下棋。 云老向来是嫌弃她棋臭的,好端端的让她过来下棋,云婳就猜到云老有话和她说。 “婳婳,我听韩医生说,你最近情况好转了很多。” 云老落下一子,掀眸打量对面的女人。 不需外人多言,云婳的情况变好是他们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只不过作为专业心理医生也这么说的话,大家自然更安心了。 “嗯。” 云婳没什么别的话,专注下棋。 “现在觉也睡得香,不做噩梦,头也不会疼了?” 云老继续小心试探。 “嗯。” 云婳抿了抿唇。 云老微微一笑,拿起一旁的茶盏喝茶,悠悠地开口:“看来肖肆确实是我们家的贵人。” 云婳微愣,注意力从棋盘上游离开,望向对面笑得意味深长的云老,“爷爷,您好像很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吗?” 云老忽然的反问让云婳有些措手不及。 她神色慌了半拍,避开视线,假意思考棋局,“不讨厌,但谈不上喜欢。” 云老笑意温和,“大家都很喜欢他,你为什么不喜欢?” 云婳眉头拧了下,彻底没了下棋的心思,跟云老告状说:“因为他这个人居心不良,他……” 云婳顿了顿才继续,“他喜欢我,他是故意接近我的。” 云老爽朗笑开,“喜欢你接近你也算是居心不良吗?” 云婳被云老调侃臊了脸,“我……反正……他这个人浑身是迷,我觉得他不可信。” 她就没见过这么追求人的。 身份来历背景一个不说,耍赖流氓犯浑一个不落。 连长什么样子都遮遮掩掩的,让人怎么相信他嘴里说的话是真是假。 “婳婳,他肯定是可信的人。” 云老打包票说:“从一开始,薛首长不就打过包票了吗?” “反正我不喜欢这样……” 云婳嘟嘟囔囔地说,有些不悦。 越是所有人都被他吸引,觉得他这个人多么好多么完美,云婳就越是觉得他可疑。 她起身离开了书房,回了卧室。 云婳给薛雅打了电话,问了问那个男人的情况。 薛雅挠头,“老实说我也不了解他哎。不过我两个哥哥,都和他关系很好。我爸更是拿他当亲儿子看,喜欢得不得了。” 权景肆和薛家长子薛仁是战友,后来薛仁死在了战场,没有回来。 薛家次子薛义,因为哥哥的缘故所以对权景肆也很亲近,在边境的时候,他们就是一个队伍的战友。薛义有次死里逃生,是权景肆救了他。 更别说,薛仲怀有多器重他,恨不得从权柏那里抢走这个儿子了。 “他在你那儿都两个多月了,怎么忽然想起来打听他?” 薛雅好奇。 云婳皱了下眉心,“没什么,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像个狐狸精。我周围所有人,除了我以外,都被他迷得死死的。” 薛雅笑了,“这么说也是,我们家的人也被他迷得死死的。不过,我觉得那个男人又凶又冷,可怕得很。” 云婳微怔,“可怕……也不至于吧。” “你不觉得他脾气很差吗?” 薛雅反问,而后忽然回想起来权景肆和云婳的那一层关系。 她懊丧地拍脑门,哎呀,差点说漏嘴了。 “还好吧。” 虽然有时候确实凶,但都是他不让她吃药的时候…… 说到底,好像也是为了她好。 “好了不跟你说了。” 薛雅觉得自己再说下去肯定要露馅,她本来也不是擅长给人打掩护的人。何况,现在那边的情况,她也摸不清楚,要是不小心说了什么,她可找补不回来。 “我要出门了。” “去做什么?” 薛雅嘿嘿一笑,“去追秦御呀!” 云婳被她逗笑了,“好,那你加油。” “我会加油的。” 薛雅信心满满的样子,从沙发上起来。 第221章 四哥,你该回来了 权景肆“身死”一年,但权柏始终未定下下一个继承人。 一开始,他让权景梧暂替权景肆坐那个位置,是为了稳定局面。 但时间久了,权家人心浮动,权景梧又根本压不住,权柏的压力越来越大。 权家几个旁系都开始联合起来,让权柏早日定下继承人,权景梧这种人根本不能担此重任。 这话听到权景梧耳朵里,自然让他不高兴,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位置事多麻烦,他其实也懒得待。 只是哥哥一天没回来,他就不能让这些人闹着选什么下一个继承人。 权家继承人,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权景肆。 权家起了风波,权景肆这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权景梧打架是个好手,但脑子,他的确转不过其他那几个心思诡谲的。如果不是权柏替他在后面顶着,他根本待不了这么久。 “四哥,你该回来了。” 权九思抿唇,认真道:“现在权家分成三派,一派支持权明仁,权书绮和权景梧闹翻了,也倒戈到了权明仁的阵营。还有一派按兵不动,看父亲的意思行事。剩下的一派……” 权九思顿了顿继续,“就是我妈在搞鬼,拉拢收买人心,想扶持我上位。” 可权九思根本没这个心思,权家家大业大,他一个打游戏的,哪里懂得如何经营这么大的产业。 所以,权九思只想权景肆赶紧回来主持大局。 只有权景肆回来,才能压住这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 “父亲不是很有手段么?之前都能说服他们接受景梧以假乱真,才过了一年,这么快就顶不住了?” 权景肆在公园里坐着,怀里抱着刚刚喝完奶的小景儿。 小景儿手里抱着玩具,大眼睛却盯着爸爸,似乎很好奇他在说什么。 “父亲近来身体不是很好。” 权九思坦言:“他年纪大了,从前再威风的人,也逃不过生老病死。” 权景肆眸色微滞,淡淡问:“什么病?” “也没什么大病,就是积劳成疾。他年轻时候那么拼,老了身体自然要出问题的。” 从前他身强力健的时候,权家就是他的一言堂,包括那些旁系,从来只有听他行事的份,哪里还敢动别的心思。 可是英雄迟暮,身边的人个个开始算计,计较利益得失,他已经快压不住了。 权景肆眼帘垂下,黑沉沉的眸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很平淡:“小九,你觉得父亲知道我活着吗?” 权九思愣了下,“不知道啊。四哥,你死……不对,你当初出事的时候,父亲派人在海里捞了一夜呢。他还把港口都围了,怕有人趁机生事。” 权景肆眸中晃过一道精光,“你说我出事那晚,他的人在那片海里捞了一夜?” “是啊。” 权九思叹了口气,“不过什么都没捞着,父亲就一心认定你葬身鱼腹了,后来连葬礼都办了。权家的旁系都赶来跪灵堂了的,整整七天七夜,灵堂里一直跪着人。” 权景肆的脸色慢慢变了,似是想起什么,眸色缓缓加深。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国的。” “四嫂她怎么样了?” 权九思小心翼翼问。 权九思想,四嫂情况不好的话,四哥也不会回来的吧。 “好很多了。你继续盯着权家,另外你和肖牧联络的事情,别告诉任何人。” “好。” 权景肆挂了电话,垂眸睨着怀里的奶娃娃。 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不高,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看,抱着玩具乖乖的,也不吭声。 权景肆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自言自语道:“你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呢?” 这段时间她似乎接受了他的存在,不论是睡眠还是精神状况都好了许多,慢慢的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权家那边一团糟乱,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得让云婳快点恢复记忆。 …… 云婳的腿伤养好之后,权景肆就带着她开始魔鬼训练——当然,这只是对云婳而言。 所谓的魔鬼训练,不过是从前一直有的晨练。 只是身子惫懒了许久,云婳根本动不起来,但在晨练这件事情上,这男人格外坚持,态度强硬,云婳软的硬的都来了一遍,也不起作用。 她气喘吁吁地跟在权景肆身后,实在跑不动了停下。 “我跑不动了。” 她撑着后腰,大口喘着粗气。 前头的男人朝她走来,“还有半圈,再坚持再坚持。” 云婳皱着眉头看他,“你别太嚣张了,我是你的雇主!”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保镖,不服从她的命令不说,还要命令她做这做那的。 说好的喜欢她,结果每天做的都是些让她不喜欢的事情。 讨厌死了。 现在才早上七点,扰人清梦,等同于谋财害命。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精力无限,睡得少还能活蹦乱跳的。 云婳实在受不了了,鼓起腮帮吐槽:“你再这样,小心我解雇你!” 权景肆立在一侧,清俊淡漠的眉目紧紧盯着她,话语轻飘,似是低吟:“我原本也待不了多久了。” 云婳微怔,没有太听清,眼睛陡然亮起看他,“什么?” “没什么。” 他摆头,提着女人的衣领迫使她直起腰身,“继续。” 云婳迷茫地跟在他身后继续,脑子里却回响起他刚刚呓语似的叹息。 他似乎是说自己待不了多久了。 他要走了吗? 云婳记得,一开始,秦御就告诉过她,他不会待太久。 也是,他这样的人,原本就有更宏伟的事情要去做。 只是,忽然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云婳的心里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晨练完,她跟着权景肆回了别墅。 小景儿的哭闹声很大,几个人围着哄都不行,权景肆喝了水,很自然地走过去抱过孩子,上了楼。 云婳在他身后默默看着,眼底弥漫出复杂的情愫。 习惯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不仅仅是小景儿,现在,连她都在无意识中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他忽然走了,她一时间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第222章 云婳,你愿意跟我回国吗 陆琬回到学校之后,又开始了繁忙的实验。 好不容易周末空闲,她给云婳打了电话,想了解下她最近的情况。 当然,她知道云婳最近身体好转了不少,这都是权景肆的功劳。 但陆琬更想知道的,是权景肆的追妻之路走得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让云婳彻底恢复,让她回国。 “挺好的,吃好喝好睡好。” 云婳窝在沙发上,和陆琬讲电话,“韩医生说,我现在都不需要她的心理辅导了。” 除了那段失去的记忆,她现在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而现在,云婳自己也对那段记忆没了兴趣。 不想去深究,自然就不会陷入内耗和折磨,精神就不会出问题了。 “那肖肆呢?” 听到这个,云婳脸色凝滞了下,“你怎么忽然问他?” “你之前不是说,他跟你表白了吗?朝夕相处这么久了,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云婳托着下巴,想了想,“他这个人神神秘秘的,一出现就特别耀眼,理所当然地让周围所有人都喜欢他。我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怕。”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云婳皱眉,小声嘟囔:“你怎么和爷爷问一样的问题?” 陆琬笑了,“因为他虽然招人喜欢,但他只想招你喜欢啊。” 云婳脸蛋臊了下,拿了个抱枕抱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回话:“你别告诉我,你也被他吸引觉得他很好。” “对啊,他就是很好。” “……” “他帮你那么多,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好呢?” “因为我对他一无所知。谁知道我现在看到的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琬轻声叹息。 不得不说云婳是个很敏锐的人,但有时候太过敏锐和谨慎,也不是个好事。 “你很好奇他的事情吗?” “我……” 云婳话语一塞,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陆琬笑了,“哎呀,原来是这样啊。” 云婳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什么?” “婳婳。” 陆琬恢复正色,一本正经道:“你知道,好奇是喜欢的开始吗?” 云婳眸光定定地望着前方,瞬间脑子空白忘了思考。 “你如果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把他当一个普通的保镖,你会好奇他有没有骗你,他的背景经历是什么吗?” 云婳不知如何作答。 “你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在意他看似那么完美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伪装的痕迹。如果他把一切都告诉你的话,你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了?” 云婳觉得自己好像被陆琬绕晕了。 怎么就到……他喜欢那个男人的程度了? “我……琬琬,你了解他吗?为什么好像很想撮合我和他的样子。” “我嘛,应该比你了解一点。” 云婳眨眼,疑惑,“是吗?” “对啊。” 陆琬继续说:“婳婳,你不要想的太多了,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我觉得,你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他肯定愿意告诉你一切的。” “才不会。” 云婳低下头,嘟嘟囔囔的有几分委屈的样子,“他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给我看。” “你喜欢他了就不一定了。” 云婳皱眉不解,“好像你很了解他的样子?” 陆琬弯起唇角,忍着笑意,“我都说了,我比你了解他一点点。” “听不上去可不止一点点。” 云婳嗓音细软地吐槽。 陆琬哭笑不得,“你总不至于连我的醋都要吃吧?” 云婳一下子愣住,脸都跟着红了起来,辩驳:“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才没有吃醋。” 陆琬笑得不行,正好郁时安走过来,瞧见她打个电话也这么开心的样子,挑眉不明。 陆琬朝郁时安招手,郁时安走到她跟前,陆琬将电话外放,继续说:“好了好了,你没有吃醋。那你快去找肖肆说清楚吧,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电话那头传来的女人声音越发娇嗔,“琬琬你学坏了,我都说了不是这个样子!” 云婳羞臊地挂了电话。 陆琬笑得不行,钻到郁时安怀里,郁时安搂着她,垂眸若有所思:“听上去,云婳恢复得不错。” 慢慢的找回了原来的影子。 陆琬枕在他肩头,很认真地点头:“是的,果然心病还须心药医。婳婳的病只有权景肆能治,大家精心陪护了她一年,反而越来越严重。权景肆一来,婳婳就好了。” “她再不好的话,恐怕权家这边要出大乱子了。” 郁时安说。 陆琬恢复正色,睁大眼睛看他,“怎么了?” “权柏病重,权家的人闹着要定继承人,权景梧顶不了多久了。这种情况,只有景肆出面才有用。” 陆琬眉心微蹙,点了点头,“不过既然婳婳已经动心了,恢复记忆的话,应该很快了吧。” 就算是无法恢复,总之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人。 权景肆这一趟的目的,也差不多达成了。 …… 云婳最近觉得那个男人心事重重的样子。 虽然隔着面具,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沉郁的气息十分厚重,站在他边上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名的压迫感。 云婳垂眸想,是不是国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之前不是说,自己待不了多久,所以……他要走了吗? 云婳捧着面前的咖啡杯,指尖处泛白。 他立在窗前,阳光洒在他身上,一边的身子镀了闪闪金光,另一边则在黑暗中。 他一直在看不远处的海岸,一动没动,挺拔的身姿却透着股无故的落魄感。 “肖肆。” 云婳唤他。 他没什么动静。 “肖肆。” 她又唤了一声。 “嗯。” 他侧过身子看她,黑羽似的睫毛垂下,沉静深邃的目光无误地对上她。 那瞬间的注视,似乎隔着漫长时光,让人怦然心动。 云婳收敛脸上细微的慌乱,试探性询问:“你有心事吗?” 他没回这话,喉头滚了滚,再开口时嗓音沙哑得厉害:“云婳,你愿意跟我回国吗?” 云婳呼吸一窒,看着在他发梢跳跃的阳光,平静的心脏掀起了波澜。 第223章 景肆,你回来了 回国。 她当然是要回国的,她到西西兰,原本只是为了更好地调养身体。 总有一天,她是要回去的。 可是,他说的,愿不愿意跟他回国?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类似于愿不愿意接受他? 这也太快了吧…… 云婳小脸绷紧,清澈的眼睛闪着光芒,红唇抿着,没有吭声。 就这么对视沉默片刻后,面前的男人低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云婳愣了下,视线追随了他一段路。 他这几天都看着很苦恼的样子,刚刚更是霎时间整个人就落寞了起来。 她也没说不给他机会,只是,她还需要再想想。 权景肆早上出去后没有回来,下午云婳有些惫懒,打算去睡个午觉,进了卧室发现女仆在帮她收拾房间。 床头柜上原先她在吃的药,都被女仆收拾了出来。 “大小姐,韩医生说您现在不需要吃这些药了,我帮您处理掉吧。” 女仆询问她的意思。 云婳站在门口,有些恍惚地点头。 那些药瓶于她而言熟悉又陌生,从前很多个夜晚,她都是靠着这些药睡下去的。 而她情绪崩溃的时候,也是吃的这些药。 有段时间,她很想找回那段失去的记忆,所以陷入无尽的自我折磨当中,十分痛苦。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慢慢的对那段记忆没了兴趣,不再苦苦探寻。 而且,她的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好了起来,可以一觉到天亮。 因为每天早上晨练的缘故,胃口也好了,身体也开始圆润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如今站在此刻往前看,她自己都为这样的变化吓了一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显然,是那个男人来了之后。 琬琬说的没错,他带给她的都是好的变化,他确实帮了她很多。 不过,他最近郁郁寡欢,云婳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帮他。 他在这边待了太久,应该要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吧。 之所以还没走,是……因为她吗? 所以,他才问她要不要跟他走,他想带她一起走? 云婳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震惊。 一直到晚上,那个男人都没回来。 直到云婳接到他的电话,他说自己要请两天假,如果她晚上睡不着的话,可以抱着他的枕头睡。因为枕头上有他的味道。 云婳一整天思绪都很乱,甚至都没理他那句听上去有些无赖的调侃。 “你是不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云婳问。 电话里,男人发出一声淡淡的轻笑,“大小姐是在关心我吗?” 云婳眉头轻蹙了下,她当然知道他最近不对劲,这种时候,他还跟她开玩笑装作没什么事情发生的样子。 “你会受伤吗?” 云婳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男人伤得有多重,浑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瞧着可瘆人了。 “不会。” 权景肆已经回国了,此时他在坐在车内,看车窗外的夜景,“云婳,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听到这句“等我回来”,云婳一下子心定了。 他还会回来的。 她靠在床头,默默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地对电话那头说:“你也是。” 说完,她心跳突突紊乱了。 云婳自己都愣住了。 权景肆挂了电话。 一旁,小景儿已经睡着了。 他现在月份大了,没之前那么折磨人了,保姆和女仆终于和他混熟了,得到了这个小家伙的信任,他也肯让他们带了。 只是云婳带他睡觉带习惯了,改不了而已。 她抚摸着一旁安稳睡觉的小宝宝,忽的,脑子闪过什么画面,震得她指尖都在打颤。看小景儿的眼神也变得惊恐和恍惚。 她为什么会觉得,小景儿看上去那么眼熟。 或者说,他越长越让云婳觉得眼熟。 似乎那样的一张脸,她在别处也看到过一样。 …… “四少,四夫人还没想起你吗?” 虽然只过去了一年多,但经历当初那样的重大打击之后,肖牧整个人沧桑深沉了许多。 好在,权景肆还活着。 “嗯。” 权景肆淡淡出声。 “四少,我之前偷偷潜去看过家主。他原本只是累倒了,情况没这么糟糕的,可是莫名病情加重,直到现在也起不来。” 肖牧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权景肆自然也懂了。 或者说,他早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狼群里,一旦狼王显现出衰弱之相,那么族群就会有狼蠢蠢欲动,想要挑战狼王。一旦狼王被战胜,那么属于他的传奇就过去了,族群会有新的首领出现。 如今的权家,正是这样的情况。 权柏压制了这个家族这么多年,他病倒了,原本的继承人死了,现在的权家,人人都想当新狼王。权柏被人算计,再正常不过了。 “四少,我知道您惦念夫人。不过现在,权家也需要你。” 肖牧很诚恳地说:“五少手里虽然有属于您的最多的股份,可他的脑子……实在转不过那些人。如果您再不出面,恐怕五少会把您手里的股份败光了。” “我知道。” 权景梧就是个凭感觉做事的莽夫,发狠起来谁都怕他。 可是这种事情,可不是靠杀人放火能解决的。 何况,权景肆不在,权柏病倒,原本就疯的权景梧,很可能会被他们算计进监狱。 到时候,权家就真的到了他们那些人手里了。 权景肆到了中南权家大院。 权景梧现在扮演着他,所以即便他大摇大摆地进去,所有人也都只会以为他是权景梧。 权九思看到他,险些要哭出来,不过还是怕被人瞧出端倪,生生忍着,引着他去见了权柏。 房间外头的人都被赶走,只留了几个心腹看守。 曾经中南人人敬畏的权家家主,如今面色憔悴地躺在床上。头上的白发格外刺眼,这个男人,似乎瞬间就老迈了。 权景肆立在窗前,黑沉沉的眼眸瞧不清情绪,只是盯着他看着。 许久,权柏缓慢地睁开眼睛。 在看到来人的刹那,他瞳仁闪烁,面上浮现欣慰的笑意:“景肆,你回来了。” 第224章 她和权家的人不一样 权景肆面色沉沉地看着他,“你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 病得这么严重,还能一眼认出他是权景肆而不是权景梧。 “当然。” 他闭上眼睛,呼吸沉重,似乎连说话都格外费力,“你哪有那么容易死呢。” 权景肆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是你把我送到薛叔叔那里去的?” 他陈述着这话,原本他还觉得自己命大,碰巧遇到巡海的把他捞上来了,又辗转被远在帝都的薛仲怀救走。 直到权九思和他说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他才想明白。 他在事发之后甚至封了港口和海域,就是怕权家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 甚至事后,他还给权景肆举办了葬礼,把权家所有人喊来守灵堂,让他们没有反应和调查的时间。 葬礼举行完,权景肆就已经在薛家好好躺着了,他们再想去查,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权柏重新睁开眼,那双眼睛虽然因为病重而浑浊,但依然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嗯。” 权景肆坐下,淡淡地扫了他周身,“被自己身边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 “咳咳……” 权柏咳了几声,伴着沉重的喘息声。 权景肆凝视着他,拿起一旁的水杯,放上吸管,递到他唇边让他喝了两口水。 “我会想办法把你边上的人调走,换成我的,你好好养身体,现在还不能死。” 权柏抬眸看他,“暗园里有一支雇佣军,必要时,你可以……” “我知道,早就是我的人了。” 权柏愣住,似是全然没有料到。 权景肆面无表情着看他,“抱歉,我也在算计你。” “……” “我早就知道你在那里养了人,但我不清楚你是用来对付谁的。所以,我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权景肆放下水杯,嗓音沉缓继续:“当然,那群人明面上还是会听你的。除非,你用来对付我。” 权柏咳了一声,“你对我总是有很深的防备。” “权家是你的一言堂,你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荣耀。哪怕你定了我是继承人,我也不得不留个后手。” 权景肆望着他,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这个曾经雷厉风行的男人,竟有了些慈和的味道。 “这些都是你教给我的,很小的时候,你就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事都要留后手。” 因为那时候,权柏觉得他心太软,太容易相信一个人。 他便一次次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一个人的心可以有多黑有多恶。 权柏闭上眼,平躺着,淡淡道:“是啊,你一直做得很好。唯独明森那件事上,你一点后手没给自己留。如果不是我发觉密室有人闯入,知道你去做了什么,替你安排好一切,你根本活不下来。” 权景肆眉目微动,“她和权家的人不一样。” 权柏看向他,“听说小景长得很像你。” “嗯。” 权景肆对上男人苍老的眼,“他很喜欢我,一见面就缠着要我抱他。” 那么点大的小婴儿,竟然也会认爸爸。 权柏眼眸有些湿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是么,那确实和你很像。” 权景肆小时候也是如此。 哪怕他很忙,去南园的次数很少,可每次见面,他见到他都很欢喜,黏着他不肯撒手。 权景肆眸色沉下,似乎很反感这样的话题,冷厉的声线响起:“都说人临死的时候喜欢忏悔,你还是省点力气,好好活着。” “就这么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我,太便宜你了。” 说完,权景肆起身。 他走到门口时,床上的男人出声喊住他,“我想见见小景。” 权景肆回眸看他,“等你养好病自己去见。” 权景肆推门离开。 离开权家大院后,权景肆吩咐肖牧:“想办法把沈莹玉的人都换掉,另外,把李医生找回来。他被人下了药,身体本身应该没什么大病,养养就好了。” “是。” 肖牧点头,跟着权景肆离开,又忍不住问:“四少,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看权景肆的意思,他似乎在中南待不了多久。 “快了。” 权景肆想了想,“必要时,可以联系暗园的老万,他手底下有人,可以帮你做事。” 肖牧点头。 “另外。” 权景肆回头看了眼权家的大门,“把我活着的消息,散布出去。” “是!” …… 权景肆说请两天假,但第三天时,他还是没回来。 云婳抱着怀里打着哈欠犯困的小景儿,看着空荡荡的卧室。 很奇怪,别墅里人还是很多,只是少了他一个而已,可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静得让云婳觉得不太适应。 她拨着小景儿脸上的软肉,小家伙在她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大小姐,不好了……” 女仆忽然推门进来,小景儿一下子被吵醒了,哇哇哭着。 云婳抱着他哄了哄,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那个人……来了。” “哪个人?” 女仆绷着脸,只好老实说:“就……权总,他……他亲自来了。还带了好些人过来,云老先生带着保镖将他们拦在院子里不让进。看样子,他还是为了小少爷来的。” 云婳怔住,脑子一瞬空白,连孩子的哭声都听不到了。 第225章 云婳想起了这个人 院子里。 权景梧带了好些人过来,只不过云老带着保镖拦着他,不让他进屋。 两拨人就这么在外头僵持着。 权景梧摸了摸后颈,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拨开前头的保镖上前,亲自和云老对峙:“老头,小景是权家的骨血,他理应跟我回去。我看你一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就放你一马,你老老实实把人交出来,免得溅的一身血,多难看呢。” “权景梧!” 云老瞪着他,权景梧被盯得一愣,笑了,“哟,你居然认识我。” 毕竟现在在外面,他打的都是权景肆的旗号。 之前他虽然勉强答应了权景肆不碰小景和云婳,可是眼下权家一团糟乱,权景肆又因为这母子俩的缘故不肯回中南。权景梧没了办法,只好亲自把小景儿带回去。 只要儿子回去了,权景肆就肯定会回来的。 等权景肆回来了,权家那些人就没法蹦跶了。 权景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那些人天天来找茬,他实在扛不住了。 至于那个女人,他念着她是小景儿的母亲,就先不杀了。 但小景儿,一定要回去。 否则,谁知道那女人日后会不会改嫁,他的侄子,可不能随随便便认别人做爸爸。 “小景是婳婳和小肆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的去留?” 云老手里拿紧手里的家伙,随时准备干仗。 权景梧嘴里叼着糖,闻言笑了,取下糖棍,“你还敢提我哥呢?要不是那个女人,我哥能掉进海里差点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我哥也一心放在那女人身上,权家的事情让我一个人去处理,我头都要炸了!今天,我一定要带走小景,至于你们这些人,敢拦着我,就都别想好过!” 云老身后的保镖都拿出了枪,随时准备上前护主。 这男人来势汹汹,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这些天他们在权景肆的调教下,也长进了许多,正好想找机会练练手呢。 “等等。” 女人的嗓音从后传出。 云婳只身一人,从别墅里出来。 她一袭素白衣裙,披散着头发,脸上没有化妆,眼神却很坚毅,朝前头走去。 “大小姐。” 有保镖拦住她,“您就别去了,有我们在,您和小少爷都不会出事的。” 云婳看着前方乌泱泱的人群,人太多了,她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不过,别墅里的保镖都拿了枪。 既然用到了这个,可见今天一定是要见血的了。 “他想带走小景,我是小景的母亲,他至少得先过我这关。” 她虽然忘了她是怎么嫁给这种强硬不讲道理的男人,也忘了他们之间的过往。但今天,既然他来了,她倒想看看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婳婳。” 云老听到她的声音,慌张从人群中走来,挡在她前面,眸光灼灼:“你不能见他!” 权景梧,和权景肆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她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被权景肆调养好了,冷不丁得见到那张脸,万一又受到刺激了怎么办? 她就算要见,也得先看到摘下面具的权景肆再说。 现在权景肆不在,云老无法确保云婳看到那张脸的反应。 云婳皱眉不明,云老的反应太过强烈,让她不解,“爷爷,您为什么不让我见他?好歹婚姻一场,他还能一枪嘣了我不成?” 云老面色纠结,他不知道如何和云婳解释那个人。 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打着权景肆的名义来抢小景,让云婳觉得他就是小景的父亲,她应该把小景给他,可他根本就不是权景肆。 之前是不知道权景肆活着,所以这个误会就这么行成了。 可现在既然知道权景肆活着,那这两个人,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 “哟,这不是我那没良心的前妻么。” 身后,男人懒散的调子传来,打断了云老着急忙慌的话。 面前的云老挡住了云婳的视线,云婳转眸想去看,一旁的保镖眼疾手快地蒙住了她眼睛。 云婳愣住,“你干什么?” “你……” 云老转身,脸色震怒地瞪着来人:“你别太过分了,你明明知道婳婳的情况,你还故意打着小肆的旗号来抢小景。” “哈哈哈……” 权景梧笑声缱绻悠长,“连我的脸都不让她看,这女人是有多心虚?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连累那么多人为她丧命,活着特别地悲哀啊。那天上船的,可都是哥哥这么多年培养的心腹呢,结果,活着回来就几个人。” “她能活着原本就沾了小景的光,她要疯要傻的,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欠她的,是她欠我,欠我哥哥,欠那群跟着我哥哥一路走来的兄弟的。” 云婳虽然被蒙着眼睛,可权景梧的话,她听得分明。 恍惚间,她脑子里闪过许多片段回忆。 轮船上,空气中都弥漫着死亡的血腥气味。枪声在耳边四乱响起,船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年轻的尸体。 她被人抱着,男人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犹如踩在湿漉漉的地面,溅起水声。只不过那不是水,而是鲜血铺就的泥泞…… 那些人,都是为了她死的…… “放开我……” 云婳扒开遮挡在面前的手掌,高跟鞋用力踩了身后人的脚,才迫使他吃痛撒手。 入目的,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 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他挑起半边眉毛,眼睛半眯勾起邪肆的笑,弯起的唇角更是淡薄得没什么弧度。漆黑的眼睛看她的眼神,厌恶到了骨子里。 云婳睁大眼睛,彻底愣住。 与此同时,她脑子里闪过一些与之相关的画面: 他拿着枪,对着一群人扫射,大笑着,笑声尖锐得要刺破人的耳膜。 还有,地上模糊不清的血肉,辨不清人样,他浑身是血地冲着她笑。 “啊——” 云婳想起了这个人,尖叫了一声。 他是个杀人狂,她见过他杀人的画面,他杀了很多很多人。 他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要……杀了他们所有人么…… 第226章 云婳,你……想起我了? 云老眼见着云婳情绪失控,收了枪去抱她,“婳婳,婳婳,你冷静一点,” “爷爷……” 云婳慌得嘴唇都在抖,拉着云老的衣襟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他是个杀人狂,他杀了很多很多人,我想起来了,他是个杀人狂,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的,爷爷你快跑,你带着小景快跑……” 云老面色凝滞,一时怔住,看着云婳呓语般的重复这话,“婳……婳婳,他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之前又没见过权景梧,在她印象里,那张脸对应的人,应该只有权景肆才对。 她看到那张脸,只有害怕和恐慌,甚至说……他是杀人狂? 云老的心有点发凉,还好权景肆不在。 如果他在的话,他看到云婳这样的反应,心里该有多难过。 他隐姓埋名、乔装易容,好不容易一点一滴撬开她的心扉,让她病养好了,就在他盘算着要公开身份的时候,云婳却那么害怕见到他的真面目…… 他这些天的精心筹划,好像一下子落了空。 “砰——” 不远处有人发了空枪,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权景梧转过身,没等他看清来的人是谁,面前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沙包大的拳头就狠狠揍在了他脸上,他整个人被打在地上,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谁让你过来的?” 权景肆声音又冷又厉,抬脚又踹了他一脚。 地上的男人发出一声痛苦哀嚎。 “不许动——” 肖弋拔出枪对着权景肆,权景肆抬眸看过去。 面具下,那双眼睛盯得肖弋浑身震颤。 好……好熟悉的压迫感。 但肖弋还是拿稳了枪,出声威胁:“你是谁?敢动我们权总,不要命了吗?” “我艹你……” 权景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得这么狼狈,爬起来就要跟人对打,结果手臂刚抡出去,就被人再度甩在地上。 他都要被打懵了。 这辈子,他打架就没输过谁。 “别动!” 肖弋的警告声再度响起。 “怎么,背叛了我一次,现在都敢拿枪指着我了?” 男人冷幽幽的嗓音传来。 这次,他没有改变声线,用的原音。 肖弋手一抖,枪掉在了地上,“四……四少……” 地上的权景梧再度爬起来,“哥?!” 他难以置信地打量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想清楚后脸色又是狠狠一震,“你让我在帝都帮你对付那群豺狼虎豹,你跑到这里给这个女人当保镖?!” 他话语间委屈坏了,相当不能理解权景肆的做法。 要不是肖弋,他几度就要被权家的人算计进局子里了。 他为了扮演好哥哥,忍了那么多的羞辱和痛苦,都多久没杀人了,他都要憋屈死了。 结果,他哥居然跑这里陪女人玩角色扮演? 权景梧这一刻特别想杀了那个女人。 “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权景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厉声呵斥。 权景梧被他吼得发懵,也炸毛了:“你让我滚?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难道在你眼里,那个女人比我还重要么?” “滚。” 权景肆看他的眼神只剩下嫌弃。 权景梧眼睛都气红了,“啊!” 他暴躁地叫了声发泄自己压抑这么久的情绪,“你真的觉得那个女人比我重要?你还为了她打我?你……” “啪——” 权景肆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了,肖弋眼疾手快接住人,不敢去看权景肆,小心翼翼说:“四少,我会把五少带回去的。” 要知道权景肆在这里,打死他也不敢跟着权景梧过来抢人。 权景肆冷眼看他,“这就是你费尽心思放出来的人。” 肖弋低下头,“四少,当时那种情况,我只是觉得五少出来能帮你。” “你觉得?那你觉得他现在也在帮我?” 权景肆看着对面吓得脸色煞白的云婳,抿起了唇角。 “四少。” 肖弋抬眸坚毅地说:“我从没想背叛你,我只是觉得,四少你变了。从前是你说,人一旦有了弱点,就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是你给自己制造了弱点。” 他做的,不过是帮权景肆铲除那个弱点。 一个女人而已,相对于权景肆要做的事情,简直太渺小了。 何况那个女人,她的存在只会拖累他。 权景肆看他的眼神深了几分,“你走吧,管好他,在我回来之前,别让他再发疯。” “是。” 肖弋点头,又忍不住问:“四少,你什么时候回来?” 权景肆没答这话,只做了一个退散的动作,让他们都走。 肖弋带着人撤离了。 权景肆迈步走向神色恍惚的云婳,问一旁的云老,“她看到景梧了,想起什么没有?” 云老面色凝重,为难地叹了口气。 这让他……怎么和权景肆说? 倏地,面前的女人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权景肆怔了怔,缓慢地回抱住她,瞳仁闪动,一时间又惊又喜:“云婳,你……想起我了?” 他小心翼翼试探。 怀里的女人仰头,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才回来?” “抱歉。” 他抿着薄唇,“我有点事情要处理,让你受惊吓了。” “你认识那个人吗?” 权景肆微蹙眉心,看着她。 “他是个杀人狂,你离他远一点,他会杀了你的。他杀了好多人,他特别可怕……” 权景肆身子僵住,一瞬间,脸上的情绪也凝滞住了。 “你听到没有?你不要接近那个人,他很危险的。” 他僵硬地低下头,难以相信她口里说出的话:“你说他是杀人狂?” 云婳点头,“是,我想起来了。我看到他就想起来了。” “你看到那张脸,就只想到这个?” “是,他很可怕。” 权景肆噤了声,沉默住了。 一旁的云老出声宽慰:“小肆,你之前是不是和婳婳提起过权景梧?” 权景肆无声地摆头,“从来没有。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云婳没有见过权景梧,更不知道权景梧这个人。 她说的杀人狂,是他。 是那天在船上,他杀了太多人,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么? 所以,她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他害的? 是啊,原本就是他害的。 被权明森绑架,让她目睹枪林弹雨、横尸遍地,她这种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怎么会不害怕呢。 第227章 他是造成她痛苦的根源 云婳只是被权景梧吓到了,权景梧走了,她的情绪也就稳定下来了。 她现在又恢复了宁静,在婴儿房陪小景儿玩玩具。 权景肆立在门口看了会儿,就去书房找了云老。 “你说你要走?” “是。” 权景肆薄唇抿成直线,“我父亲病倒了,身边都是他们安插的人手。权景梧那种脑子,迟早会把自己害死。我不出面的话,权家就要被他们瓜分干净了。” 云老点点头。 虽然远在国外,可权家的风声,连他都听到了些,可见权家确实很动荡了。 眼下这种局面,只有他亲自出面才行。 “那婳婳呢?” 云老想起刚刚的场景,一时有些心疼权景肆。 权景肆垂下的眼帘闪动着暗沉沉的光,苦笑了声,“抱歉爷爷,我到现在才彻底明白,她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 云老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再说这些都晚了。” “我开始娶她的时候,想着她是云家正统的大小姐,既然和我发生了关系,那么对我而言她就比云淑仪有更大的作用。所以,那个时候我步步紧逼,让她嫁给我。我让她相信我爱她,所以哪怕没有婚礼,她也愿意嫁给我。” “虽然当初我跟你们保证过,绝对会保护好她,可事实是我错了。我根本保护不了她,还害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还好,韩医生说她现在病好了,她也走出来了,不再深究那段过去的回忆。从此以后,她可以开始正常生活了……” “小肆。” 云老眼皮微动,意识到话语的走向不对,打断她,“你是……放弃婳婳了吗?” 权景肆自嘲笑了声,“我没有资格谈放弃。从始至终,我和她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是我,非要把她拉到我的世界里。现在,她连看到我都觉得害怕,她又怎么会……爱我呢?” 在云婳心里,他现在是一个杀人狂。 他永远无法忘记刚刚云婳看他的眼神,那么恐慌,她一字一句警告,离权景梧远一点…… 而权景梧,就是他过去给云婳造成的阴影。 “我问过管家,这几天我不在,云婳也过得很好。她的病已经好了,她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原本该属于她的,没有波折、没有困难,一帆风顺的大小姐的生活。找一个全心全意爱她、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痛苦的男人,快快乐乐地过完下半辈子。” …… 这天晚上,权景肆没有进她的卧室。 云婳先是觉得奇怪,后来意识到,她现在自己也能好好睡觉了,干嘛还想着那个男人? 只是,一躺下,云婳还是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他刚刚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好像心情不太好? 不然,她去问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行。 云婳翻了个身,要是问了,那男人肯定又自恋地说她关心他。 云婳闭上眼睛。 过了会儿,她又辗转睁开眼睛。 可是,他对她那么好,关心他一下,也没什么不对吧? 好,明天就去问问他。 云婳想清楚后,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云婳醒的很早。 可能是习惯晨练了,所以哪怕他没来喊她,她也醒了。 洗漱完下楼,云婳正好撞见了权景肆。 他看她一眼,似乎有意躲避她的视线,转身就走。 云婳跟上他,“肖肆,你不带我一起吗?” 权景肆停下脚步看她,“大小姐,今天不晨练了。” “为什么?” 云婳歪着头看他。 这男人昨晚没睡好么?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面具下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瞧着有些瘆人。 “因为……” 他喉头滚了滚,隐忍着情绪,“我要走了。” 云婳愣住,“你要去哪里?” “回国,处理我的事情。” 权景肆勾出一个生硬的笑,试图让自己语气平和些,“一开始我就说了,我是来报恩的。现在你的病好了,自然,我就该走了。” 云婳表情凝滞住,有些呆愣,一时间惊慌有些口不择言,直接开口质问:“可是,你不是说你喜欢我?” “你还说你要追我,说……要带我回国,你现在就一个人一走了之了吗?哪有你这样的人啊?!” 说到最后,云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带了点哭腔。 权景肆面具下的脸一寸寸僵住,云婳这是……喜欢上他了? 多可笑。 原本他想着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接近她让她喜欢他,然后摘下面具告诉她,他就是她的丈夫、小景的爸爸。 可是,面具下的这张脸,就是导致云婳痛苦的原因。 她隔着面具,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他扮演出来的,但不是他。 他心腔酸涩难忍,背过身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证明云婳是可以忘了他,爱上别人的。 只不过这个事实,让权景肆难过得连呼吸都在颤栗。 背后贴上女人柔软的身体,她从后抱住了他,委屈巴巴地控诉:“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不是你之前说,是为了我来西西兰的吗?你还说要让我赖你一辈子,结果是骗人的,你是不是回了一趟国,看到了薛雅,觉得她年轻漂亮,觉得还是服从薛首长的安排比较好,你是不是看到她……就不要我了……” 权景肆眼眸红得不像话。 他根本无法以这种姿态面对她。 “云婳……” 他嗓音低沉沙哑,“对不起。” “骗子!” 云婳叫嚣:“你就是移情别恋了对不对?” 他无言以对。 他的沉默彻底激发了云婳的情绪,她松开他,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往下淌,“要么从一开始你就说你有未婚妻,别说你喜欢我为了我来的。现在你骗我还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要走了,肖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云婳转身跑上楼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摔上。 权景肆的眼泪彻底落下,他无声地立在那儿,隔着面具也遮盖不住他脸上的痛楚。 对不起云婳。 我走了以后,你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了。 第228章 对云婳而言,你一直是你 其实云婳也没意识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对那个男人的感情竟然悄无声息地越来越深。 他离开的那几天,她甚至还在纠结,要不要答应跟他交往。 小景儿喜欢他,他人又挺好的,他也让她变得越来越好。 从各个角度上而言,这个男人都是完美的伴侣。 可是,谁知道到头来,他竟然是在戏弄她。 主动来撩拨,让她喜欢他之后,他居然就一走了之了。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那个男人再没来找过她,从头到尾,他只说了那句对不起。 好像他道歉了,她就该原谅他一样。 讨厌,讨厌死了。 云婳扔掉了沙发上属于他的枕头,外头忽然传来一声轰鸣,要下雨了。 云婳擦了擦眼泪,定了定气息后,给陆琬打去了电话。 “琬琬。” 云婳一出声,陆琬就知道她情绪不对。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正色问:“婳婳,怎么了?” “肖肆他跟我说他要去回国了,他是不是……要和薛雅订婚了?” 陆琬听出女人隐忍的哭腔,但显然这句话的信息更让她震撼,“怎么会?没有啊,薛雅最近和秦御走得很近,何况肖肆那么喜欢你,他怎么会因为别的女人不要你呢?” 权景肆到底干了些什么? 陆琬示意一旁的女仆,让她去把郁时安喊来。 “他不喜欢我,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他就是耍我……” 云婳越说越委屈,“他让你们所有人觉得他喜欢我,让我也觉得他喜欢我,可是现在,他要走了。而且,他不要我了……” “不可能。” 陆琬打断,“婳婳,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他怎么会不要你?他就是为了你来的西西兰。” “他亲口跟我说的。” 陆琬怔住。 正好这时,郁时安进了书房。 陆琬拿着手机,直接问走过来的郁时安:“权景肆在搞什么鬼?他好不容易追到婳婳,现在不要她了?” 郁时安蹙眉,淡漠的脸上浮现不明,“发生什么事了?” 陆琬看他这个样子,想来也是不知道内情。 所以,权景肆在想什么? “权家出事了,他回国是迟早的事。他是不是想先平复权家的事情,再来接云婳回去?” 郁时安猜测。 陆琬摇头,“我看婳婳的意思,权景肆似乎是和她一刀两断了。” “这不可能。” 郁时安抿唇。 他和权景肆认识这么多年,那个男人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放弃的道理。 他为了云婳付出这么多,眼见就要拨云见日,这时候不要她,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他这种人,哪怕云家的人都不愿意他带走云婳,他也会想尽办法劫走和她永远在一起。这才是他权景肆的风格。 “你去找他聊聊,我先安慰婳婳。” 陆琬叹息道。 郁时安点点头,但打给权景肆的电话,无人接听。 此时,西西兰别墅庄园。 云嘉诚飞机落地,才知晓权景梧闹的那一出。 而等他到了别墅,才从云老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 他沉默了许久。 现在是下午三四点,但黑云压城,空气中弥漫着大雨倾盆之前的压抑。连带着,让人的心情也到了最极致的冰点。 有阴风从窗户吹进来,窗帘响动,仆人过去关窗。 云嘉诚抬眸,黑沉沉的视线落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怀疑过他的身份,但仅仅是怀疑。 毕竟,这个男人是权家继承人。他沉睡的这些日子里,权家发生那么多事,他没道理撒手不管,跑来接近一个女人。 何况,云嘉诚想,权景肆也该想得到,他不会再让他带走他的女儿。 所以,那样怀疑的念头只起了一瞬。 谁曾想,他还真是权景肆。 云嘉诚盯着那张面具,目光又流连过他下巴修饰过的疤痕,还真是……用心良苦。 为了重新接近云婳,他还真够下得了本的。 现在权家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权柏都病重不起了,他居然还能待得住。 “云婳的病已经好了,您可以把她带回国了。” 权景肆薄唇微启,冷冽的嗓音在阴沉的氛围底下显得更低沉了些。 云嘉诚没说话,但那双眼睛表明,他对眼前的男人还有余恨。 饶是他人在帝都,来西西兰的次数不多,但也知道这边的情况。 这些天,权景肆以另一重身份,差不多已经博得了云婳的信任。 甚至……可能重新博得了云婳的欢心。 看,这男人算计得多准。 不管云婳能不能想起他,他都能让她爱上他。 有了爱情,就像当初那样,他挡不住云婳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迫切心情。 从头到尾,他都将云婳算计得死死的。 “之前,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她,是我让她有了精神问题,也是我……给她原本一帆风顺的人生制造了阻碍。” “我知道我说什么做什么您都不会原谅我,好在我让她恢复了正常,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她。她现在已经和从前无异,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没有我的,原本美好的生活。” “至于小景。小景是我的儿子,但我不会跟云婳抢他。以后权家的家业,我会交到小景手中,算是我作为父亲的补偿。” “至于云婳,我想,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 “对不起,云先生,是我辜负了您的女儿。” 男人高大的身躯弯下,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云嘉诚眉眼闪动,原本怒气遍布的脸,忽然愣住了,情绪凝滞在脸上,像是完全没有意料到。 饶是云嘉诚不喜欢权景肆,觉得他不适合云婳。 但他知道,他是爱她的。 他肯拿命、不顾一切去救她,又在苏醒之后,把权家的利益抛在身后,一心想调养好云婳的身体。 做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结果,选择了放手。 云嘉诚沉默了许久,才道出一句:“你出事后,她就病了。你回来了,她的病就好了。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你戴着面具,但对婳婳而言,你一直是你。” 第229章 云婳想起了一切 云嘉诚其实能懂权景肆放手的原因。 云婳看到权景梧的脸会害怕,对他而言,她怕的其实是他。 他意识到自己才是造成云婳出现问题的罪魁祸首,所以他心灰意冷,彻底死心。 可隐隐的,云嘉诚又觉得。 哪怕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到底是两个人,对他们而言,他们没什么区别。 但对爱他的人而言,他们怎么会一样呢。 哪怕基因相似,面貌相似,但她爱的只有他一个,独一无二的那个。 权景肆苦笑一声,没说话。 对他而言,云婳怕他,爱上了一个他制造出来的人物。 或许其中有他的原因,但世界这么大,相似的人很多。 某一天,她会爱上另一个和他相似,但不是他,比他更好的人。 而那个原原本本的他,不可能再回到云婳身边了。 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权景肆和云嘉诚道歉,和云老告别之后,离开了别墅。 “大小姐。” 门外有人敲门。 云婳挂了和陆琬的电话,“怎么了?” “肖肆走了。” 云婳的面色瞬间煞白。 走了…… 这么快,他这么快就走了。 他连告别的时间都没留给她,就这么走了。 云婳跑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马路。 轰隆一声雷鸣,吓得云婳一哆嗦,但她依然趴在窗边,没有退回去。 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真的走了。 “肖肆——” 云婳喊他的名字。 男人脚步顿了片刻,又很快迈步走开,连头都没回。 云婳一下子簌簌落下眼泪,哽咽得发不出什么音节出来。 大雨落下,权景肆开了一把黑伞,高大的身躯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婳婳——” 云嘉诚还没从刚刚权景肆的话中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抹身影从面前晃过。 云婳从楼上跑下来,跑出去了。 “外面打雷闪电,她怎么还往外跑?!” 云嘉诚忙吩咐保镖去追她。 她明明最怕打雷也最怕闪电,为了追一个男人,真是什么都不顾及了。 云婳只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很快就被身后赶来的保镖拦住。 “放开我——” 她挣扎着,但被保镖拦得死死的,根本没法再上前。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雨幕中越走越远。 恍惚间,那个身影,于她记忆深处某个影子交汇重叠。 脑子像是被电流击中,云婳恍然怔住,嘴里呓语般的说出一个名字:“权景肆……” “轰隆——” 闪电划破暗沉的天空,带来一道雷鸣。 云婳震得身子一激灵。 权景肆。 那些模糊的片段一下子串联起来,越来越清晰,云婳茫然的眼睛也亮起光芒。 他是权景肆。 “权景肆——” 云婳对着那个身影喊他的名字。 可是,雨声太大,雷声环绕,盖住了她的声音。 男人毫无留恋的脚步表明了,他什么都没听到。 倒是身后赶到的云老和云嘉诚怔了怔,面面相觑,两相无话。 云婳这是……想起来了? “放开我——” 云婳拼命挣扎,连保镖递来的伞都被她摔在地上踩烂了,“不要拦着我,放开我。” “轰隆——” 一道闪电落下,霎时像是炸开了天光,前头的耀眼让众人皆是一顿。 然而很快,他们便看到不远处举着伞的男人,直直地倒下。 权景肆被雷电击中了。 保镖都愣住了。 于是,云婳得以冲开束缚,往前跑过去。 愣了好半晌,他们才追上去。 云婳半跪在地上,被雷电击中的人会有短暂的昏迷。 但刚刚那道闪电那么大,云婳害怕他会出事。 “权景肆,权景肆……” 她推着他的肩膀,意图将他唤醒。 大雨浇在她身上,云婳形容狼狈不堪,但她根本顾忌不了这些。 雨水混杂着泪水,让她原本秀美的面庞落魄不已,她晃荡着地上男人的身躯,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但好在,他还有呼吸,他应该没有大碍。 云婳看着他的脸。 面具已经歪了,她想也不想地,伸手要揭开。 白皙的手指颤颤巍巍,像是触碰到什么易碎的物品一般。 但很快,她注意力被别的吸引走。 他脸上贴的疤痕见了水,泛起了白边。 是假的。 云婳愣了下,将那些疤痕一点点撕掉。 处理完一切,她发现他整个下半张脸都做了伪装。 为什么? 她再度看向那张面具,手放在上面,手指颤抖着拿掉。 那张脸,原原本本地出现在她面前。 云婳瞳孔收缩,在那瞬间,仿佛忘记了呼吸。 脑子里那些模糊的画面,全部变得清晰起来。 甚至,她破天荒想到了在酒店初次见面的那天,那个她原本因为药物和酒精双重作用遗忘了的回忆。 她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搀着,他拿着江少衍的信物,骗她说他是江少衍的手下,带她去找江少衍。 结果她被那个男人带去了酒店。 甚至等不及进酒店的房门,那肥猪一样的男人就要扒开她身上的衣物对她动手动脚。 这个时候,权景肆出现,将那个男人揍了一顿。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烟酒味,肥猪男被揍怕了,溜得快,逃过了一劫。 他转身将身后衣物凌乱的女人抱起,云婳趴在他肩头,嘴里还嘟嘟囔囔叫嚣着:“我是云家大小姐,你敢碰我,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云家大小姐?” 权景肆垂眸打量她。 在酒精和药物的作用下,他一时没把持住,将她带去了自己房间。 云婳面色绷紧。 那天原来是这样。 但权景肆却说,她是自己一个人进他房间里的。 他这么说,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被那个肥猪男占了便宜。 倘若那天不是他,恐怕她不只是被猥琐男摸了几把那么恶心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慢慢恢复意识,苏醒过来。 入目的,便是女人那张恍惚发白的脸。 “云婳……”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躺在地上,而云婳盯着他出神。 权景肆一愣,忙伸手去摸脸上的面具。 什么都没了,面具,疤痕,都被弄掉了。 “权景肆……” 胸腔涌起浓烈酸涩的情绪,云婳扑到他怀里,死死抱着他不撒手:“你没死呜呜呜你没死……” 第230章 云嘉诚认可权景肆 他身躯恍然僵住,坐在地上任何反应都没有,由着怀里的女人牢牢抱着他。 雨越下越大,赶来的云嘉诚和云老默默看着这幅画面,两双眼睛流露出来的,都是心疼。 云嘉诚绷着脸,没吭声,只默默举起自己的伞,遮挡住他们两人。 云婳哭得越来越厉害,似乎要将心里埋藏许久的痛苦全部倾泻出来。 权景肆先是安慰,后来见不起效果,便沉默了。 她压抑了这么久,想起来了一切,这样浓烈的情绪,总要宣泄出去的。 之前之所以精神出问题,便是因为经历重大打击之后,情绪没有得到宣泄,积郁在心里造成了精神创伤。 但雨下得太大了,权景肆只好先将她抱起来。 云婳抱着他不肯撒手,他也便由她挂着,将她带回了别墅。 一路上,别墅里的仆人都无言沉默,又都很默契地退到外室,把空间留给他们。 云婳哭得很厉害,身躯都在抖动,权景肆带她回了卧室。 客厅里,云嘉诚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女儿半条命,都拴在那个男人身上了。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已经看开了,只要云婳健康快乐就好了。 至少权景肆,比当年的他靠得住。 他的确很爱云婳。 良久,女人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 但是,她还是牢牢抱着他,一刻也不愿撒手。 权景肆不止一次哄着她,让她先放开,淋了这么大的雨要去洗澡,不然会感冒。 “不要。” 云婳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哭腔,“权景肆你混蛋,你居然想着不要我了,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他默默低下头来,眸色黯淡,“因为你怕我,云婳,你知道你说你喜欢肖肆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么。” “你爱上别人,却畏惧我。” 云婳松开他,湿漉漉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肖肆就是你啊,你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 云婳不懂他的逻辑。 权景肆抚摸她发凉的脸庞,“可是景梧和我长得一样,你说你怕他,说他是杀人狂……” “不一样,你们怎么会一样?” 云婳皱眉反驳:“你是你,他是他,你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可你怎么会知道他?你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 “我见过。” 云婳蹙了下眉心:“之前,权明森给我传过好几个录像,你忘了么?” 权景肆恍然想起来。 “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录像带里那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是。” 权景肆话语低沉,“但我以为,你不知道还有个他的存在。” “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哪怕那个人和你一模一样,哪怕那些视频都是真的,可是我从来不觉得你会是一个肆意杀戮的疯子。” 云婳越说越委屈,又贴在他怀里,“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呢。” 权景肆的心脏因为女人这句温软的话变得格外温暖。 他抚摸女人的湿发,低头吻了她的发顶:“嗯,我知道了。现在去洗澡好么?” 她会感冒的。 “那你还走么?” 云婳抬眸看他,湿漉漉的眼睫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格外殷切地盯着他。 他摇头,“不会。” 云婳撅了下嘴巴,似乎是不信。 权景肆淡笑一声,自嘲道:“已经被雷劈一次了,我长教训了。” 云婳眉目生动地笑开。 之前云婳开玩笑似的让他发过一个誓,说是权景肆要是抛弃她的话,就让雷劈他。 权景肆一个无神论者,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真有被雷劈的一天。 当然,他也很感谢这个雷。 不是这个雷,云婳也不会想起一切。 不是这个雷阻止了他,恐怕,他真的会离开云婳。 …… 洗漱后,女人身上带着清淡的香气。 权景肆帮她吹好了头发,刚放下吹风机,身后的女人就张开臂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抱抱。” 他轻笑一声,将她抱住。 云婳在他怀里依偎了好一会儿,慢慢想起来什么,温声细语地开口:“权家是不是出事了?” 前阵子他心情一直不太好,后来又赶着回国,说要处理事情。 “嗯。” 他大掌抚摸着女人的长发,嗓音沉哑:“景梧原本就是个假的继承人,他手里属于我的股份,很多人都在觊觎。” 而权柏,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劫。 “回国吧。” 云婳抬起头看他,认真说:“我陪你一起回国。” 他漆黑的眸闪动,“好。” 过了好久,云婳和权景肆才下楼,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 饭桌上,云嘉诚和云老一直在打量云婳的情况。 她看上去一切如常,虽然刚恢复记忆的时候,哭得像个傻子,怎么也哄不好,好像谁说的话也听不到似的。 不过现在,看着乖巧温顺,没有一丝异样。 云婳无意抬眸,对上他们两人关切的视线。 云老和云嘉诚连忙低头佯装无事,但云婳还是轻轻笑开解释:“爷爷,爸爸,放心吧,我没事。” 云嘉诚皱眉看她,“全都想起来了?头也不疼了?” 云婳点头,“我很好。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明天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就是了。” 云老点点头,“那就好,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云婳想了想又说:“我打算明天和权景肆一起回国了。” 云嘉诚意料之中,点点头。 “爸爸,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对他有意见,可是……” “他在我这里已经过关了。” 云嘉诚打断,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一旁薄唇抿成直线,不敢出声的男人。 毕竟白天的时候,他还在说,永远不见云婳。 然后现在,还要把云婳带走,他怕云嘉诚不乐意。 权景肆有些意外地看过去。 “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不容易,他很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也甘愿为你放手。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从始至终,只希望你开心幸福而已。婳婳,你跟他回去之后,中南那边的事情我插不了手,不过需要帮忙的话,尽可以来找我。你父亲在商场这么多年,也是有人脉的。” 第231章 权家大乱 云婳和权景肆回程的飞机还没落地,中南那边便已经收到了风声。 “他真的没死?” 权夫人震惊得打翻了手里的茶杯,“这怎么可能?是不是老五那小子使的什么诡计,以为冒充了老四,他就真是老四了?” 他掉进海里之后,音信全无,怎么可能还活着? “千真万确。不仅没死,连孩子都带回来了。” 堂下坐着的三叔公,将照片递过来。 上面都是机场流出来的照片,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小婴儿在他怀里抱着,一旁的女人明艳照人。 权夫人哆嗦得连照片都拿不稳,“还真是他的孩子啊……” 权柏瞒得够严实的。 之前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说那孩子是秦家的种,而秦家六少,也的的确确时不时往西西兰飞。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结果,权景肆忽然就出现了,那个病歪歪的女人忽然好了,连孩子……都成了他的。 “不行。” 权夫人额角突突,当即拍桌下了决定:“真让他回来了,我们这些人一个人都别想逃。他消失这么久,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这时候权柏病重,他定下新继承人十分合理。到时候有了新的继承人,他就算回来了,也于事无补。” 底下的人叹了口气,“夫人,您说的简单。要真那么容易,我们当初何必冒险对家主下手呢?” 不就是权柏不肯选新的继承人,他们才给他下药让他重病。 他一倒下,他们才有骚乱的机会。 谁曾想,权景肆这个死人还能回来。 权夫人眼睛眯起,冷笑:“那他现在不是还没回来么?权柏眼下在我手中,定一个继承人,快得很。” 老家主临死前定下继承人,那这个继承人就会是新的家主。 就算权景肆回来了,他还能能耐过这个新家主么? 说着,权夫人就起身,要带人去内院围堵病在床上的权柏。 三叔公虽然到了权夫人的阵营,可眼下的局势…… 说实话,这女人完全不是权景肆的对手,他不敢和她这么冒险了。 “莹玉。” 三叔公出言阻止,苍老的嗓音透着厚重:“你真要这么做了,就一点回头路都没有了。” 倘若权景肆回来,他们乖乖交出一切,承认他这个新家主,那么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若真到了对权柏下狠手的这一步,就走到绝路了。 真让权九思当了这个新家主又如何,让他们瓜分到了权益又如何,权景肆那个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他这个继承人的位置,从来不是权柏一句话决定的。 这么多年,他的能力手段,早就超过了当初的权柏。 三叔公虽然人老眼花,可看得很分明。 权夫人急火攻心,脑子早就不清醒了,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怎么舍得功亏一篑。 那小子回来总归不会放过她,与其束手就擒,不如她先发制人。 “三叔公,念着您之前一直帮我,这话,我就当没听过!等老四回来,他会不会放过我另说,权柏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没有机会了。” 说着,权夫人就带着人出了园子。 然而没走几步,他们就在花园处被人堵了。 “妈,您收手吧。” 是权九思,他带着他手底下仅有的一伙人,拦住了权夫人一众人的去路。 权夫人气得险些要吐血:“臭小子,老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还敢在这种时候帮着外人对付我?” 权九思眉头皱着,“我从来没想当什么家主什么继承人,我就想当个逍遥快活的大少爷。何况,您认为我比得过四哥么?四哥是父亲一手培养起来的,就算您趁他不在抢走权家的主权又如何?四哥一回来,那些旁系的家族见风使舵,迟早会背叛您。您收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权夫人直接冲上去给了他一巴掌,“我沈莹玉聪明一世,怎么生出你这么懦弱无能的儿子?!” 到手的东西还非要捧给别人。 一口一个四哥叫的,倒是比她这个亲娘还要亲了。 “把他给我捆起来!” 权夫人带的人都是练家子,权九思那些保镖自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得没了还手之地。 连权九思,也被权夫人的人抓住了。 权九思被捂着嘴巴,还挣扎着要劝权夫人回头。 只可惜,权夫人眼下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等他们乌泱泱的一群人到了权柏居住的主宅,却发现外头早已经围了人。 权夫人眸光冷冷地沉下来,认出那是老二权明仁的人。 看样子,权景肆要回来,不止她一个人想着鱼死网破。 权夫人的人被拦住了。 权夫人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喊:“老二,现在的局面,你我合作才是最好的出路。” 她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傻儿子就算当了家主,也会傻兮兮地把位置让给权景肆。 与其如此,不如她和权明仁合作,反正,那个位置一定不能是权景肆的。 不然,她,包括她身后的家族,就都完了。 她想要的,从头到尾就是权势,她一个女人,抢不了家主的位置。但她可以让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利益最大化。 大堂里走来一个穿着旗袍,身姿摇曳的女人。 是权书绮。 她现在到了权明仁阵营,像当初协助权景肆一般,把自己的势力和人脉,都给了权明仁。 权书绮依然很漂亮,只不过她被权景梧割了一半舌头之后,现在发音有些困难,说话口齿不清。 她立在那儿,笑容有几分轻蔑,摆了摆手,让人放她进来了。 到底是亲父子,权明仁没那么狠心直接动手。 他还在和权柏好好商量的阶段。 权柏病重是因为被下药,断了药身体自然会好,只不过他年纪大了,本身也有小毛病,就算好了也不能像当初那样生龙活虎。 也就是说,要不了多久权家就会换新家主了。 “父亲。” 权明仁一身白色西装,斯文英俊,脸上的笑意却有几分阴邪,他望着床上曾经压迫他们整个大家族的男人,莫名有股畅快感。 原来这个男人,也会老,也有倒下的一天。 第232章 权景肆的先手 权柏布满皱纹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呼吸粗长,看上去像是随时会咽气。 权明仁拿了个苹果,用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果皮,眉目清淡地絮絮念着:“您可真是偏心啊。您当初在我们每一个人的成年礼上都说过一句话,权家的男人,争权夺势可以,但不能互相残杀、赶尽杀绝。老四他都犯了您的忌讳,您凭什么还留着他的位置。” 权柏转眸看向他,浑浊的眼睛没了神采。 “他亲手杀了明森,那也是您曾经器重爱护的儿子,您的心怎么这么冷这么硬呢?为了偏袒他,护住他的位置,您甚至算计了我们每一个人,让我们所有人相信他已经死了。还让老五这个疯子出面占着位置,您说,您都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我们为什么还要守着那条禁令?” “明森比他差在哪里,我又比他差在哪里?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适合这个位置!” 权明仁削了一小块果肉递到权柏唇边。 他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不愿张口。 权明仁淡笑一声,将苹果和小刀放下。 “您说您这是何苦呢。不管是老四还是我上位,您都是权家最尊贵的男人,我依然会尊敬你这个父亲。甚至,我会比老四更爱戴您这个父亲。老四有多恨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把位置给了他,就不怕他等你老了病了,找你算账么?” 权柏眸光暗哑,苦笑一声,终于开了口:“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不也是趁我老了病了,对我下手么?” 权明仁眯起眼睛,“您的病可不是我害的,父亲,您要知道这个宅院里,人心如鬼魅。” “明仁。” 权柏嗓音沉重,“明森向来最听你的话,当初他在南洋监狱,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他让权明森记恨权景肆,出来后对他纠缠不休,最后还要带着他最爱的女人离开。 两虎相斗,一个死一个伤,而他顺势而起,现在都可以到他床边威胁他退位了。 权明仁唇角弯起,“是又如何。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和他们所有人一样,不惜一切手段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罢了。” “包括现在,逼迫我把位置给你是么?” 权柏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继续:“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就要对我下手了?亲手弑父,明仁,你真的能下这个手么?” “我手底下这么多人,轮不到我亲自动手。” 他从座位站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从前一直让他仰望的男人,“父亲,到了这样的境地,你都自身难保了,也要偏心老四。你说,你让我怎么认你这个父亲?” 权柏闭上眼睛,唇角缓缓地勾起弧度,“明仁,在这一点上,你永远比不过景肆。” 听到这个名字,权明仁额角突突,握拳忍耐怒气。 “我比不上他?他一个为了女人就能抛下一切的恋爱脑,哪里配和我比?父亲,我看你是老眼昏花,脑子也糊涂了,事到如今还看不明白,谁才是适合权家的当家人。” 权明仁忿忿离开房间。 大堂里,权夫人看到他出来了,忙走上前:“怎么样?他答应你没有?” 权明仁冷着脸,显然没有达成目的。 权夫人冷笑,“老二,事到如今,只能行下策了。” 权明仁看向权夫人,挑起半边眉头,半信半疑地试探:“夫人这么快就想清楚要和我合作了?之前,您不是一心想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么?” “别跟我提那个蠢货。” 权夫人想起刚刚权九思的所作所为就来气,“他被老四洗脑了,现在对老四比对我这个亲娘还好。靠他,我们沈家怕是迟早有一天要被老四灭门。” 权明仁淡淡笑了,“我倒是可以和你合作。只要……” 他眯起眼睛,望向权柏卧室门口:“你让那个老家伙点头,把他手底下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我。包括,属于权景肆的那份,也要拿回来。” “全部给你?老二,你胃口有点大。” 权夫人抱起手臂,自然对于这样的分配不然。 “行,老家伙的给我,老四的,你我一人一半。” 权夫人想了想,眼下也没别的办法,点了头。 “好。” “你确定你有办法?” 权明仁疑惑看她。 权夫人眯眸冷笑:“我能喂药让他重病不起,自然就能喂药让他浑身难受。折磨够了,他自然会屈服。” 权明仁眉头微微皱起,只迟疑了片刻,就点了头。 罢了,那老家伙年轻的时候自己做过孽也不少,临了了,就当是替年轻的自己还债吧。 权夫人带着人要进去,但在门口时,被拦下了。 权夫人一愣,“你们这是做什么?” 等她再抬眼看去时,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她当初安插下来的那些了。只是,他们做了精心的伪装,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你……” “别动。” 那人眼疾手快,迅速拿枪抵在权夫人脑袋上,抓住她做了人质。 权明仁几人闻声看去,面色大变。 怎么回事? 这些人,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权家里里外外,不都全部被换成了他们的人吗? 居然还有人能够混进来。 “全部退出去,否则,我就杀了她。” 那名保镖扮相的男人抬眼,冷冷扫向四周,沉声道。 权书绮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走上前几步,恍然出声:“是景肆的人。” 权明仁转眸看她,面露震惊:“他不是还没回来?” 权书绮勾唇凉笑:“看样子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权景肆什么时候活过来的,他们不知道,只在前几天,忽然就传了风声出来,说他还活着。 然后没几天,机场照就流了出来,他真的要回来了。 所以,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根本没多少。 权书绮夺走身旁保镖的枪,对着权夫人的肚子,毫不犹豫开了一枪。 连权明仁都愣了愣。 权书绮面无表情地说:“明仁,既然他早有防备,那么今天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第233章 如果我不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权明仁看着倒在地上、惊恐地睁大眼睛的女人,缓缓地道了句:“好。” 是的,既然权景肆留了先手,那么,就不能再耗下去。 他随时会回到中南,等他回来了,一切就都晚了。 权明仁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就都冲上去,和守在门口的人打了起来。 到底是一些卧底,数量上丝毫比不过他带来的这些人,权明仁胸有成竹,丝毫不慌。 权书绮看着地上的权夫人,眉目冷淡地摆摆手,让人将她先带下去。 救不救得活,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反正,今天谁也不能挡他们的路。 “砰——” 权夫人还没被扶起,院子外又响起了枪声。 权明仁浑身一僵,看向一旁脸色同样变了的权书绮:“这么快?是他来了么?” 权书绮定了定气息,瞪他一眼,“你怕什么?他飞机还没落地,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中南?” 权明仁深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稳了心神。 “看样子,他还有人。” 这几个卧底,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 只是,权书绮不明白。 权景肆手底下那些心腹精锐,早在去救云婳的时候折损得差不多了,怎么到现在,他手底下还有这么多人? 很快,权书绮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雇佣兵?” 权明仁瞳仁一缩。 那些人的身手老练,以一打十,枪法更是一绝,绝对不是寻常的保镖之类。 权书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身子有些瘫软,往后退了两步,“是父亲的后手……” 当初她跟在权景肆身边的时候,听他提起过,权景肆说,权柏秘密养了一队雇佣兵,但他查不出具体信息。 看来,就是今天来的这些了。 权书绮往后看权明仁:“我们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撤。” 权明仁点头。 一群人边掩护他们,边撤退离开了主宅。 骚乱过后,主宅一片狼藉。 肖牧带着那队雇佣兵前来清理现场,他发现了大堂里躺着的气息奄奄的权夫人,安排人将她带走了。 不过,她流了太多血,只剩下一口气了,就算到了医院,也救不活了。 “去找九少爷,让他和夫人见最后一面。” 肖牧面色沉重地交代身边的人。 肖牧进了卧室,立在窗前,和权柏交代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权柏点了点头,面色没太大波动。 “家主,您现在在这里不安全。我已经找到李医生了,四少的意思,让我带您去帝都调养身体。” 肖牧说。 权柏闭着眼睛,嗓音有些哆嗦地道了句:“好”。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养的那些儿女会联合起来算计毒害他。 为了得到自己的利益,连他的性命也不顾。 看来,他是真的错了。 “景肆回来了么?” “已经在路上了。” 肖牧说:“四少料到他们收到风声会有所行动,所以早就让我带着人在周围埋伏好了。” 权柏眼睛亮了瞬,满意地点头:“好。” 几张机场照片,就让他们这些人吓破了胆,情急之下兵行险着。 权景肆人还没到,他们就闹起了“逼宫”的戏码。 结果,一个死,两个狼狈退场。 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提前安装好的摄像头记录得一清二楚。 权明仁和权书绮,作茧自缚,一个也逃不掉了。 权景肆回来,都不用再做什么,他们自己就乱完了。 …… 权景肆飞机落地后,就得知了几小时前中南发生的事情。 正如他计划的那一般,那群人狗急跳墙了。 甚至,还有了意外收获——权夫人被权书绮打死了。 他原本还纠结怎么收拾权夫人的好,直接弄死的话,她好歹是小九的母亲,不得不顾忌这一层关系。 不弄死她,又让他实在放不下这女人当初对他几次算计羞辱的仇恨。 现在,她死了,倒是免得他再动手了。 怀里第一次坐飞机的小景儿还难受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挂着眼泪水,哭得一抽一抽的。 权景肆拍了拍他的后背,哄了哄。 “我们直接去中南吗?” 飞机落地的机场是帝都机场,不过云婳见权景肆一落地就很忙,电话接不停的样子,觉得权家那边,似乎等不了了。 “不。” 他淡淡摇头,接过保姆递来的奶瓶,塞到奶娃娃嘴里,“权家现在一片狼藉,他们这会儿正盼着我回去。这群人趁着我不在,把权家搞得乌烟瘴气,现在我回来了,人人八百个心眼子都在盘算我的想法。让他们急一急,反正,我不着急。” 云婳疑惑:“可是,之前你不是说权家那边十万火急吗?” “现在不急了。” 权景肆微微勾唇,和她叙述了那边发生的事情。 云婳听得目瞪口呆,“这……” “其实很好理解。权书绮自以为很了解我,觉得我手底下没了人,所以趁我没回来之前夺权。到时候就算我回来了,再想和他们争。一来名不正言不顺,二来,我也没人可斗了。” “不过,我的底牌自然不会轻易亮给任何人看。权书绮,不过是自作聪明。” 暗园里,多的是他培养的人。 连权柏手底下的亲兵,也早被他收买了七七八八。 可以说,当初他这个继承人,实际上背后的人手比权柏还多。 他想造反的话,随时能成功。 只不过他都已经是继承人了,权家总有一天是他的,没有必要而已。 云婳陷入了沉思,眼睫扫下一片阴影,低低道:“当初你的人为了救我,死伤那么多……” “和你没有关系。” 权景肆打断她,“婳婳,他们都是自愿跟我走的。就算要论谁害了谁,那也是我害的他们,和你无关。” 云婳还是觉得有些内疚,抿唇看他:“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他们都是一群亡命徒,每一次任务,都是视死如归的心态。你不要听景梧胡言乱语,这些和你无关。” “但你不是。” 云婳注视着他的眼睛,“你那个时候,就没想过退缩么?去了之后,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他漆黑的眼底缱绻深情:“我那个时候想的是,如果我不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么想想,似乎死也没那么可怕了。” 第234章 云婳求放过 十几个小时的路途奔波,到家的时候,别说是小景儿,云婳也累坏了。 家里提前准备好了婴儿的各种用品,之前在西西兰照顾小景儿的保姆和女仆也跟着一起回了国。 到家后,小景儿就睡着了。 云婳浑身黏腻不适,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权景肆正在打电话。 “怎么了?” 她朝窗边的男人走去。 权景肆放下电话,眉眼深邃地凝望着她:“没什么,我父亲到帝都了。” 云婳眼睛亮了瞬,“那……我们现在去看他?” 她听说,权柏病得很严重。 而且权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想必给他的心理也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年老病重,却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待,他现在心里的痛苦,恐怕不比身体上的少。 “不急。” 权景肆朝她走近,捏着女人的下巴,迫使她仰头,温热的薄唇贴上。 深吻过后,两人气息都有些紊乱。 云婳身子疲软地靠在他怀里,瓮声瓮气说:“你先去洗个澡。” “好。” 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的男人只虚虚挂了件松垮的浴袍,迎着水汽就将女人一把抱起。 云婳愣了下,她还在和陆琬打电话呢!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那头,陆琬听到她发出一声惊叫,还慌了慌,“婳婳,怎么了?” “权景肆,你……唔……” 陆琬:…… 前几天谁哭着给她打电话,说权景肆不要她了。 这才过了几天,两个人就这么腻腻歪歪的,能不能顾忌一下她的感受啊! 起码先把电话挂了吧! 陆琬默默挂了电话,挂断前还听到那边传来的一串串不堪入耳的动静。 啧…… 权总还真是憋坏了。 陆琬挂了电话去书房找郁时安了。 郁时安穿着一件深色衬衣,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折射出光亮,底下一双眼睛深邃狭长,眼睫浓密纤细,每一下眨眼,都仿佛在人心尖上蛊惑。 听到脚步声,郁时安掀眸看去,见是陆琬,那双漂亮的眼睛便眯了起来,薄唇漾起笑意:“琬琬,你怎么过来了?” 陆琬很少在他工作的时候来书房打扰他。 “时安,今天是周六哎。” 陆琬朝他走过去,走近时,男人很自然地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身。 然后下一秒,陆琬顺势坐到了他大腿上。 郁时安有片刻的迟疑,直到看到女人泛红的耳根,眉稍轻挑,“嗯?” “我们去约会吧。” 陆琬搂着他的脖子,很认真地提议。 他们都太忙了,结婚以后,正儿八经一起出门约会的次数并不多。 郁时安镜片底下那双眼眸变得浓稠无比,渗出笑意,大掌隔着轻薄的衣物轻轻抚过她的纤腰,“吃饭,逛街,看电影,还是去游乐园?” “琬琬,你不是说这些活动很无聊么。” “可是和你在一起就不无聊了啊。” 陆琬又凑过来了些。 郁时安只需要稍微往前,就能吻住那张娇俏的红唇。 陆琬在家没有化妆,那副素雅的模样,偏生格外清纯魅惑,勾人于无形。 “不过我今天的工作有点多,最多只能抽两个小时的时间出来。” 陆琬失落地皱眉叹息:“啊……” “不然,我们跳过前面那些步骤?” 陆琬眨了眨眼,对上男人那张清隽斯文的脸,还没意识到不对劲。 “那我们做什么?” “做点效率更高,更适合增进感情的事情。” 话落,男人腾出一只手扯了扯领带。 随后大掌往下,托住女人的臀部,将她放到办公桌上,劲瘦有力的腰身逼近。 陆琬脸庞倏地通红起来,看着男人绷紧的肌肉,连高级丝质衬衣都绷出了痕迹。 他一只手取下眼镜,那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喉结上下滚动,轻轻溢出一声笑,“琬琬?” 她似乎是被吓到了,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郁时安……” “怎么?” 他嗓音哑得不像话,眼底的欲望却更深了,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女人肩颈。 “你居然……” 陆琬眼睫扑闪,有些意外。 老实说,结婚之后,她并不觉得郁时安是个欲望很重的人。 本身他这个人长得就是一副斯文正派、温文儒雅的模样,在床事上也是极尽温柔,生怕弄疼她。 而他们,除了在卧室,别的地方,都没有过。 郁时安,也甚少露出这样失控的表情。 当然,也许是之前陆琬都比较内敛害羞,在这种事情上从不主动。 今天她主动来书房找他,还坐他大腿,也许给郁时安传递了某种信号。 不管她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郁时安已经接受到了信号,并且打算满足她。 他托着她的后脑,十分温柔地亲吻。 缱绻沉哑的嗓音在陆琬耳畔响起:“琬琬,其实我一直很想在书房……试试。” 陆琬听得羞臊,将脸埋进男人颈窝,手指嵌入他的脊背…… …… 这段时间原本就是权景肆在带娃,小景儿到了陌生环境,虽然身边有熟悉的保姆和女仆,但还是哭闹不止。 没办法,保姆只好来敲卧室的门。 权景肆满脸沉郁地接过哭闹的小景儿。 云婳没什么力气地趴在柔软的大床上,费力地掀眸去看笼罩在乌云下的权景肆。 他臭着一张脸,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拿着奶瓶给他喂奶。 这小崽子也是,都是喝奶,喝的同一瓶,谁给他喂不都一样,就非得缠着他。 权景肆很躁郁。 哪怕此刻,小景儿大眼睛很无辜地盯着他看,他也止不住生气。 他安慰自己:自己的崽,忍忍,不能丢。 云婳倒是因为小景儿躲过一劫。 她想权景肆大概是疯了。 现在天都黑了,这男人来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没有消停的意思。 要不是她儿子,她现在都不能好好休息。 云婳趴在床上要睡了。 权景肆走过来,话语如鬼魅一样响起:“别睡着了。” 云婳听着头疼,翻了个身求饶:“老公,你放过我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明天就要死了,再也做不成了呢。 权景肆笑意浓稠:“嗯,我是说,你还没洗澡,别这么睡。” 云婳没什么力气地回:“我没力气洗了。” “那等会儿我给你洗。” 听到这话,云婳一骨碌从床上下来,险些因为腿软摔在地上。 她扶着床站起,往浴室走:“不用了。” 权景肆每回帮她洗澡,都要索要报酬。 她给不起了…… 第235章 原来你那么早就爱上我了 一番折腾之后,云婳又累又饿,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男人过来敲门催促:“睡着了?” “……” 云婳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绷紧了,趴在浴缸边沿轻轻软软地回话:“我饿了。” “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什么就行,我想睡了。” 男人发出一声闷笑,“你到底是饿还是困?” “又饿又困。” “行。” 权景肆点点头:“我让厨房做点东西送上来,床单被套都换过了,先出来休息。” “好。” 不多时,云婳穿着简单的睡裙出了浴室。 没走几步,就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揽在怀里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大口。 云婳幽怨的眼神看他:“你不是让我出来休息?” 男人轻笑着挑眉:“是休息啊。” 说着,就把她抱上床,盖上了被子。 云婳黑白分明的眸盯着他,同样,权景肆的眼神也一直钉在她身上,好像稍微移开视线,床上的女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哎呀,你去洗澡。” 云婳被他看烦了,莹白的小腿从被窝里伸出去,踢了他一脚。 “好。” 他笑意缱绻,转身进了浴室。 饥肠辘辘让她实在睡不着了,不过也确实是困了。 云婳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睡不着,索性就趴在床边,看一旁摇篮上熟睡的小景儿。 小景儿跟她一起睡惯了,所以摇篮就放在了他们卧室。 摇篮里,小景儿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嘴巴微张,娇嫩的嘴唇水润润的,偶尔还动一动,睡得怪香的。 云婳弯起眼睛,伸手替他盖好小被子。 小景儿除了不好伺候以外,身体倒是一直很健康,出生到现在就病过两回。而且好得挺快,没让她操什么心。 尤其权景肆来了以后,小家伙天天趴在爸爸怀里,不吵不闹,每天就是吃喝睡,一天比一天更大了些。 之前云婳失忆的时候,总觉得小景儿不像她,但又格外眼熟。 现在再看,六个月的小家伙,简直和当初权景肆给她看的那张童年照一模一样。 这个孩子生的,云婳觉得自己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权景肆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云婳趴在床上满脸慈爱地打量摇篮里的小景儿。 男人眼眸微眯,擦着湿发走过来,带来氤氲清香的水汽。 “老公。” 云婳抬眼看他,忽然想起什么,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透着疑惑。 “嗯。” “当初我查出怀孕的时候,医生说我很难有孕,连怀上小景都可以算得上半个奇迹。可我记得,之前你让李医生给我把过脉。他医术那么高明,难道没发现什么端倪吗?” 或者说,李医生告诉了权景肆,但权景肆没告诉她。 因为云婳记得,自那以后,权景肆就开始带她晨练,以锻炼身体为名。 权景肆微微皱眉,黑沉的眼眸对上女人澄澈的双眼,一时看不太分明她脸上的情绪。 这是……生气了? 质问他? 可是,看脸色倒还算平静。 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她道:“因为这件事情只能我知道。” 云婳脸上的疑惑更深了,“为什么?” 但说完,她便忽然想起什么,试探性询问:“是……不能让权家那边的人知道吗?” 权景肆点头。 云婳垂下眼帘,默默抿紧了嘴唇。 也是,权景肆是权家继承人,娶了她,她就是权家以后的当家夫人。 如果,主家的当家夫人是个不能生的,那么别说其他几个有意见,连权柏都要重新思量这个位置该不该给他了。 没有自己的孩子,意味着以后要从其他宗族过继孩子当继承人,那么到时候一个亲生父母,一个生身父母,利益关系便十分复杂了。 不过,就权柏对权景肆的器重来看,恐怕到时候,更可能的情况是,权柏会要求权景肆和云婳离婚,另娶一个女人。 云婳托着下巴看他,眼睫扑闪,话语温软:“可是,那个时候,你明知道我可能生不了孩子。而且,这件事情也瞒不了多久,到时候这个雷一定会炸开。”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云婳撇嘴,不满意他这个答案,“才不是。你这种人,不是永远把事情想得清清楚楚,任何事情都不能逃脱你的掌控么?” 权景肆黑眸沁出几分笑意,“嗯,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 云婳眉眼弯弯,娇俏地回答:“当然是你怕你父亲知道后要你和我离婚,你舍不得我呗。” 所以他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连当事人云婳都不清楚。 权景肆喉头发出细碎的笑声,拨开女人垂下的头发,俯身亲了亲她的脸蛋,嗓音沉缓:“嗯,你说的对。” 云婳得意地扬起嘴唇,从被子里钻起来,跪坐在床上,搂着男人的脖子靠过去,漂亮的眼睛里尽是得意:“你真这么想的啊?” 他点了下头,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云婳笑得更开心了,“哦,原来你那么早就爱上我了。” 那个时候,他们才结婚没几天。 他俊庞逼近,温热的呼吸交融,淡笑开口:“那看来是这样没错。” 云婳眨了下眼睛,因为距离太近,脸庞不由得红了。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什么,噘着嘴巴不高兴了,“可是权书绮说,你是看中我的身份才急着娶我的。” 他低声叹了口气。 女人都喜欢翻旧账,当然这个旧账他是逃不掉的。 “是,但我也确实喜欢你。” 云婳又弯起唇角被他哄好了。 他是想利用她,也想算计她。 但没料到的是,他自己也很快沦陷了进去。 既然娶了她,他就没想过要离婚,更不想,云婳对别的男人动心思。 他当初说,要她爱他,也是真心的。 只有她爱他,她才能永远待在他身边。 但那个时候,他并没意识到这样的占有欲,其实也是心动的一部分。 他只是习惯了算计、习惯任何事情都要在自己的盘算之中,连感情也是。 在遇到云婳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动感情。 因为他从不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是遇到云婳之后,他发现自己离不开这个女人,他想将她留在身边,更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不想她难过,不想她讨厌自己。 他想她爱他,离不开他。 如果这是爱情的话。 那他毫无疑问,早就爱上云婳了。 第236章 太子爷小景儿 权景肆望着摇篮里熟睡的小景儿,眸光深沉,嗓音温和地叙述:“其实对我而言,小景更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靠在他身上的女人闻言看向他。 “当初,如果不是我孤注一掷,带着人将你救回来。那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也见不到小景了。” 而在那样的环境下,云婳能不能保下肚子里的孩子还得两说。 南洋是一个像炼狱一般的地方,她人生地不熟,被一个讨厌的男人囚困,别说是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的性命都难保。 男人清冽的嗓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十分清晰地响起:“正因为我这么做了,所以老天爷,就把小景赐给我们了。” “这么想想,哪怕九死一生,其实也是值得的。” 云婳听着他的话,眼睫有些湿润了,“你不是不信这个的么。” 居然还说什么老天爷赐给他的孩子。 唉,权景肆还真是变了很多。 “之前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 尤其在当初云婳占的签文应验之后。 “没关系,难关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云婳靠在他怀里,甜滋滋地道。 “嗯。” …… 权柏被安置在云家旗下的私人疗养院调养身体。 他身上倒是没什么大碍,虚弱无力是药物的缘故,不过他年纪大了,哪怕是这样还是给他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权景肆找到了李医生,李医生是中南地区的中医圣手,权柏的身子交给了他去调理。 在帝都落定之后,权景肆便抱着小景儿,和云婳一起去疗养院探望了权柏。 权柏躺在洁白干净的病床上休息,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手背上输着液。沉静的眼眸,虚浮无力地望着窗外,好似随时要阖上一般。 病房门被推开,权柏才慢慢转动脖子看过去。 门口,高大的男人抱着孩子,身边跟着年轻美丽的女人,那幅画面看上去异常的和谐。 权柏的眼睛亮起,目光很快落在被权景肆抱着的小景儿身上。 小宝宝很可爱,就是不喜欢坐车出行,刚又哭了一场,现在嘴里塞着安抚奶嘴才乖顺下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盯着他打量,一闪一闪的。 权柏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小景确实很像你。” 权景肆在一旁坐下,云婳坐在他身侧,皱着眉头看着一旁的检测仪器。 “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怎么连仪器都用上了。 “人老了,就算不被算计,也难免有小病小痛。” 权柏低低叹息,又看向一旁俊脸冷毅,不露什么情绪的男人,“中南那边怎么样了?” 权景肆将小景儿嘴里的奶嘴取下,淡淡开口:“一团糟乱。沈莹玉被权书绮一枪打死了,沈家的人现在上门闹事讨说法。权明仁是权书绮的同伙,他自然也逃脱不掉。景梧回了中南,不过他肯定不是去解决问题,是想趁机作乱,把那两个人彻底收拾了。” 之前,权书绮和权明仁就没少给权景梧下套。 权景梧也几次险些中招,脑子斗不过他们俩,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自己犯蠢,权景梧肯定要回去落井下石的。 权柏脸色凝重,无奈地叹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权景肆轻嗤,“等他们闹够了再说。” 权柏皱眉。 权景肆漫不经心地打量怀里的小景儿,姿态懒散:“他们不是喜欢斗么。干脆斗个干净,人人鬼鬼的全都揪出来,斗完了,权家才能真的安宁。” “那要是他们鱼死网破,把权家彻底闹崩了呢?” “不会。权家股份的大头是您,其次是我,他们那群人既夺不了权,也不会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权家倒了,他们自己也就倒了。何况,暗园有你的人也有我的人,不怕他们搞事,就怕他们握手言和。” 权柏懂了,点了点头,“你有盘算就好。” 权夫人的势力、权明仁和权书绮的势力,权景肆是一个不想留的。 眼下权夫人死了的导火索,足以把他们烧起来,互相厮杀。 “自然。” 权景肆逗着怀里的小景儿,小景儿咯咯笑着,口水流到下巴,他帮他擦了擦,语调闲散地继续:“权家到了我手里,当然不能再像当初那样。不然,我儿子以后就得吃苦了。” 他就这么一根独苗,当然要得好好养着。 权柏闭上了眼睛,听出了权景肆在讽刺他,“你什么都替他盘算好了,也不怕把人养废了。” 养成个只会贪图享乐的二世祖,再大的家业都要败光。 权景肆掀眸看他,“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他儿子怎么可能废得了。 小景儿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专心致志地啃起了手手。 云婳拧着眉头打掉他的手,他又盘起来吃上,云婳再弄掉,几次之后,小家伙就哭了。 权景肆抱他起来哄了哄,小家伙哭得一抽一抽的,趴在他肩膀上,委屈唧唧的。 云婳幽幽地看着权景肆这溺爱的姿态,忍不住吐槽:“我看父亲的担忧挺有道理的,他一哭你就抱,他一闹你就哄。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那就送他去当兵。” 权景肆说。 云婳无奈地摆摆头。 所以,小景儿长大后唯一的波折,就是去当兵? 想想也是,爸爸是中南地区最强势的家族当家人,妈妈是帝都首富之女,还有个当上将的首长干爷爷。他又是独子,这以后,不得是太子爷一般的待遇。 云婳觉得,既然权景肆要当慈父,那她就得当严妈了。 要不然,两个人都这么宠着,他以后肯定要被宠坏,横行霸道了。 第237章 我们再换一个婚戒 “您好养养身体。虽然我现在还是权家的继承人,可介于权明森死于我手。恐怕有些人不会那么轻易服我,所以,还得您出面。” 权柏眼睛重新睁开,迎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亮,看着面前英气俊朗的男人,“当初我只是想留明森一条命。” 他知道权景肆一直在找他,也知道权明森一直兴风作浪,这两个儿子,一个是他器重的继承人,一个是他重用过的,他不想他们斗得两败俱伤。 所以他才帮着权明森掩盖踪迹,必要时送他离开。 权景肆眸底没什么情绪地对上他的视线,“我找他,也只是想解开误会。” 权明森恨他,无非是当初他害他入监狱,他又在监狱里饱受几年折磨。 在此之前,权明森和他关系不说友好,但也谈不上恶劣。 至少,他比其他几个坦诚许多,他和他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入监狱是他所为,但折磨他,很明显是权明仁的手笔。 权明森和权明仁是私生子,当初在权家的处境,不比权景肆好多少。 只可惜,权明森临死前,还是最信任最倚重他,殊不知权明仁一早就在算计他了。 “如果不是他绑走云婳,非要置我于死地的话,我也不会亲手杀了他。” 那么多兄弟跟他出来,他不得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权明森,必须死。 权柏眸光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十分郑重:“我的意思是,景肆,从我定下你是继承人开始,就没动别的心思。我会扶持你、也会为你扫清障碍。只可惜,你一直意识不到这点。” 男人俊脸绷紧,幽邃的眼眸更暗了些,连身上墨色的衬衣都显得肃杀起来,“是么。” 权柏的意思,是他自作聪明? 他原本不必去冒险送死,是他一意孤行? 呵,以权明森当年的执念,他不觉得权柏能说得动这个男人交出云婳。 何况,当时的云婳还怀孕了。 她身体不好,更经不起那样的颠簸折磨。 就算权柏真的出面交涉,权明森也肯定要谈条件耗时间,这样下去,云婳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权景肆并不后悔他当时的决定。 只是,他不喜欢权柏这种马后炮,似乎他们父子俩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当初他待权明森比他好太多,他从没有给过去赌他偏向他的底气,他又如何敢这么想呢? “你好好养身体。” 他抱着小景儿就要走,给了云婳一个眼神。 云婳起身告辞。 他们走后,空荡的病房再度恢复安静。 病床上的权柏闭着眼睛,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 回去的路上,权景肆脸色不太好。 云婳也没说话,她早见识过了这对父子之间的淡漠。 虽是父子,但很难从中找出一点亲情出来。 权景肆不信任这个父亲,权柏,也没给过他什么父爱。 他们唯一维系亲情的,是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以及世俗的父子纽带而已。 “呀,哒哒……” 宝宝座椅上的小景儿在玩他的新玩具,嘴巴叽叽喳喳的停不下来,乖巧又可爱。 他的几声婴语,倒是让原本压抑安静的车厢多了些生动的气息。 权景肆转眸看向一旁的小宝宝,摸了摸他的脑袋。 车子开动,小家伙脸色一下子变了,绷着脸蛋紧张兮兮的样子。 权景肆摸了摸他,他才慢慢安静下来,继续玩玩具。 权景肆掀眸,正好对上云婳平静看来的视线,“婳婳。” “嗯。” 他忽然皱了下眉头,想到什么,“我之前送你的东西,都被扔了吗?” 云婳:…… 戒指就不说了,他送她的项链,他也没再见她戴过。 “我问过我爸爸了,除了戒指,其他的东西都在家里,被他收起来了。” “那戒指呢?” 云婳抿了下嘴唇,“爸爸说那个戒指不吉利,就……捐给慈善组织了。” 结果后来流了出去,到了陈太太手中,至于现在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不吉利…… 权景肆眉心蹙了下,想起之前要买的时候,卖家也提过这一点。 天空之眼,一直以来都被说是厄运之戒。 不过,权景肆百无禁忌,不信这些。 不过是一颗石头,哪里的吉不吉利之说。 而现在,权景肆眉头舒展开,认真说:“确实不吉利。我们再换一个婚戒。” 提到这个,云婳看向他的手,“那我送你的婚戒呢?你放哪里去了?” “薛叔叔帮我收起来了,当时我走得匆忙,没拿走,还在他那里。” “哦。” 云婳点点头。 “等权家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权景肆正色道。 云婳眼睛放大,“真的?” “嗯。” 权景肆点头:“我当初答应过你,要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好呀。” 云婳笑得甜滋滋的。 她当然记得了。 权景肆欠她一个婚礼。 当初他出事后,他们的婚约被云嘉诚注销了。 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没结婚。 “啊啾……” 安全座椅上的小景儿打了个喷嚏,玩具也被他震掉了。 小家伙立马转过头看向爸爸,权景肆弯腰帮他捡起来,用湿纸巾擦了擦,重新递给他。 云婳靠在权景肆身上看小景儿,“到时候,让小景给我们当花童?” 权景肆笑了,“他才多大,你要等他会走路才办婚礼?” 云婳仰头看他,撅嘴娇嗔:“是你说最盛大的婚礼嘛,那不需要时间准备吗?” 再说了,小景儿现在六个月了,眨眼的功夫,他就能走路了的。 何况,权家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 算算时间,其实也差不多。 “好,听你的。” 小景儿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玩他的小玩具,玩得小恐龙上面全是他的口水。 最后权景肆看不下去,嫌弃地拿掉了他的玩具。 他愣了一秒刚要张嘴哭,嘴巴就被塞了奶嘴,小家伙立马安静了。 第238章 说到底,你不过是嫉妒我 权景肆打定了主意不去管中南的事情,期间权九思倒是找过他,知道他的心思后也没说什么。 他母亲去世,他还得为她操办后事。 只是,沈莹玉生前好歹是权家主母。死后……介于她生前的所作所为,死后的葬礼极其简陋,只有他这个儿子为她操持一切。 权家那些旁系,知道沈莹玉犯了错,对权柏下手。加之权景肆也和她有过节,所以她的葬礼,他们都不敢去。 甚至一些宗族老人,还顺势提出,她谋害亲夫,大逆不道,不能入宗祠,连她的名字,也从族谱中划去了。 至于权书绮,她被沈家的人捉住不放,权柏不在,无人护她。权明仁,也和她撇干净了关系,一时间,她孤立无援,甚至逃来帝都,求助权景肆。 权景肆是在地下停车场被她堵住的。 她乔装打扮,遮盖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她穷追不舍,权景肆还当真没认出她来。 “景肆……” 她一开口,权景肆就挑起了眉头。 权书绮被权景梧割了舌头的事情,他有所耳闻。 眼下,这女人一开口,口齿不清的样子,和她素日干练的气质大相径庭,属实有些惹人发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权景肆只暼她一眼,作势要上车。 “景肆。” 她再度跟上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你帮帮我……” 车窗降下,露出里头女人明艳精致的脸蛋,耳上的钻石,一下子闪到了外头的女人。 权书绮看到车内的云婳,表情僵住,伸手去拉权景肆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云婳红唇缓缓勾起,“好久不见,七小姐。” 权书绮深吸了一口气,佯装淡定看她,“好久不见。” 这女人恢复得够快的。 生了孩子,精神又出过问题,现在,却和从前无异,漂亮得耀眼。 她身上只多了些被爱情滋润的娇美,连笑容都是沁入骨子里的媚,隔着明艳的外皮,传达出主人的幸福状态。 而权书绮,形容狼狈,甚至还要将自己遮掩得不人不鬼,逃避沈家的追查。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一开口,都只会让人笑话她的半截舌头。 她胸腔里的心脏瑟缩起来,疼痛得很。 云婳欣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话音慵懒散漫地响起:“七小姐贵人多忘事,不过你之前做过什么,我可是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权书绮脸色霎时发白,冷冷开口:“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云婳掀眸看她时,笑容就凉了下来,“看样子,半截舌头也没让你长记性呢。” 权书绮脸色阴沉地暗下来,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撕碎了她。 “既然嘴里吐不出真话的话,舌头留着确实没什么用。” 云婳继续出言嘲讽。 “你……” 她胸腔剧烈起伏,“就算是我做的又怎样?当时我以为景肆被你害死了,我就是讨厌你,恨不得你也去死。” 云婳敛眸,冷漠地看她:“说得我都要感动了,你是为权景肆打抱不平,还是报你的私仇,你自己最清楚。” 她当时可还怀着孩子,那么大的肚子,她也要算计她。 都是女人,权书绮的手段可真够卑劣的。 “哈……” 她冷笑,“我和你能有什么私仇?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景肆。是你蛊惑了他,让他为你送死,你一个女人,他……” “七小姐,你也是女人。” 云婳打断她的话,“如果你不是非要和我作对的话,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你的。身为一个女人,在权家那么重男轻女的地方,你能立住脚跟,还在中南打响了你七小姐的名声,不比权家任何一个男人差。作为一个商人,你相当得成功。” “只可惜,你的心太黑太狠了。你说权景肆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不顾,你又何尝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最起码的良知都没有了。” 权书绮表情一寸寸地冷下来。 云婳看着她继续挖苦:“你一面放不下利益,一面又想拴住一个男人。你讨厌权家人轻视女人的态度,可你自己不也是如此。作为一个女人,你也轻视女人,不仅如此,你还希望你爱的男人也是如此。可如果权景肆也和权家那些人一样,你还会爱他吗?你不会。说到底,你不过是嫉妒我。” 权书绮眼底泛了红,素净的脸一阵发白,一阵发青,难看得很。 “我嫉妒你?” 她冷笑。 “是啊。” 云婳勾起唇角,悠长的调子继续:“你嫉妒我明明什么忙也没帮上权景肆,他也爱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而你,站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也看不到你。” “你很得意。” 权书绮语气又酸又冷,“那是因为你运气好。” 她泛红的眼眸转向一旁面色暗沉的男人,他看她的眼神,可真是厌恶极了呢。 “景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却只在乎她。现在,还眼睁睁看着她羞辱我?” 说着说着,权书绮眼底滚落下泪珠。 云婳白了她一眼,偏过了脸。 果然再要强的女人,到了一定地步,还是会用眼泪来示软、博取同情。 “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都是你自找的。” 权景肆嗓音冷冽,“书绮,曾经,我还拿你当妹妹。现在,你对我而言,是伤害过我老婆孩子的女人。你现在站在这里,我没有对你动手,已经念在多年情谊的份上了。” 权书绮听到他这话,彻底死了心。 “所以,你打算眼睁睁看着我被沈家的人咬死吗?” 权景肆拉开车门,没去看她,嗓音冷硬:“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人是你开枪打死的,你当然要付出代价。” 权书绮身子倏地塌下,冷笑了两声,“杀人偿命?哈哈哈,在权家这种地方,你和我说杀人偿命?” 权景肆眸色沉下,忽然想到什么,阴鸷的眸盯着她,“我问你,当年你给我送吃的,是不是父亲让你做的?” 权书绮脸色微怔。 他怎么忽然问到这个? 权景肆从她诧异的神色里,了然了一切。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面色冷凝,望着前方,嗓音冷到刺骨:“下次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手软。” 说完,车窗升上,隔绝了外面权书绮那张震惊惶恐的脸。 第239章 权景肆父凭子贵 云婳看向一旁表情淡漠、眸光暗沉的男人。 她想起之前权景肆和她说过的话。 他说,权书绮也不是一开始就选择帮他的。但权景肆一直念着当初他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是权书绮偷偷给他送吃的,让他不至于饿死。 所以,哪怕那时候的权书绮,也曾和其他人一样瞧不上他,他也从来没记恨过她。 因为不是她,他早死了。 后来他起势,权书绮来帮他,他也曾和她推心置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只是,权书绮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生了情愫,以至于后来,她处处看云婳不惯。 他一死,权书绮就谋害起他的妻子和孩子,这样的感情,他还真是承受不起。 她如果真的足够爱他,就应该去找算计他和权明森相斗的权明仁报仇。而不是伤害他拼了命要保护的女人,何况云婳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 云婳说的没错,她不见得有多爱他,她更多的是嫉妒云婳。 她出身优渥,从小万千宠爱长大,又轻易地抢走了她一心想要的男人,和她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怎么忽然问她这个?” 虽然答案确实令人惊讶,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权景肆突然提起来,确实费解。 男人眼眸微动,嗓音低沉地叹息说:“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也许,那男人也没我想的那么可恨。” 云婳默默抿唇。 权景肆口中的男人,自然是指的他父亲了。 权明森当初大势已去,但心气又高不肯作罢,权柏把他送去南洋是为了给他保命。 权景肆想的是,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权柏没撒谎的话,那么他不至于在他小的时候那么冷血无情,眼睁睁看着他被刁难至死。 他其实也只是起了点疑心,问问权书绮而已,哪里晓得猜对了。 云婳靠在他身上,嗓音轻轻软软地试探:“我只知道你讨厌你父亲,是因为你小的时候,他没管过你。这么看来的话,其实他对你的情况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至少,他还保证了他好好活着,让权书绮给他送吃的。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养个猫猫狗狗的,都不至于这样。 男人语调低沉,“我小时候,觉得他薄情寡义,冷血无情。当初他明知道我妈是被人害死的,因为不想得罪唐家,他什么都没做。没几年,他就又娶了一个女人进门。” “最开始的时候,他来南园看我,我会很高兴,想着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讨他欢心。可是他永远冷着脸,嫌我心软怯懦,又说我除了脑子好使以外,完全是个战五渣。” “那个时候,他不喜欢我,沈莹玉忌惮我,家里的下人刁难我。我很难不讨厌他。” 云婳点了点头。 权景肆闭上眼睛,一时心绪有些紊乱。 “可是,你出事之后,父亲又帮你料理了身后的烂摊子。你的继承人之位,他也没给别人。” 权景肆再度掀眸,看着云婳:“你怎么知道?” 云婳撇撇嘴,“很明显嘛,也不难猜。” 他点头,语气格外平淡,眼眸却又格外深沉,“嗯,他还救了我。” 云婳眼睛睁大,疑惑:“不是薛首长救的你吗?” “薛叔叔在帝都,这么远的距离,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的,包括让薛叔叔救走我,瞒下一切信息。” 因为权柏知道,这种时候只有薛仲怀能保下他,还不被外界知情。 云婳恍然地呼出一口气,“原来如此。” “这么看来的话,你父亲……还真是一个复杂的人。” 云婳望着男人紧绷的下巴,叹息说。 “是啊。” 男人漆黑的眸扫向窗外,低低地道。 甚至往前看,给了他一种,权柏是不是从小就在培养他的错觉。 把他从一个心软善良、文文弱弱的小男孩,培养成现在这样冷漠寡情、事事算计的阴狠之人。 如果不是遇到云婳,恐怕现在的他,和从前的权柏,没什么两样。 …… 小景儿一天比一天大,云嘉诚贼喜欢这个小外孙,恨不得提前退休,天天在家带孩子。 只可惜,他退休不了,云家后继无人呐。 他还得再撑二十年,等这个小崽子长大,他才能退休。 然而,小景儿虽然大得满地爬了,但还是最喜欢爸爸。 和别的人玩,小景儿玩一会儿就扭屁股跑掉了。 唯独权景肆来了,恨不得站起来抱大腿黏他身上。 这天,权景肆来接孩子回去。 小景儿远远看到爸爸的西装裤,小家伙笑得咯咯叫,直接把玩具扔了,转身就爬去找爸爸。 权景肆长腿往前迈,将地上的奶娃娃提起来抱在怀里。 小景儿开心得不得了,弄得他衬衣都是口水。 “父亲,我先把孩子带回去了。” 云嘉诚黑着脸看他,他还没和小景儿待够呢。 孩子不在自己家就是不好,果然女婿还是上门的好,这样随时都可以看外孙。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周末才能抽空陪外孙玩。 “时间还早,急什么,留下来吃个晚饭。” 云嘉诚收拾着地毯上小景儿的玩具,说。 权景肆挑眉。 稀奇,他一个人来云家的时候,云嘉诚从来不留他吃饭。 他还真是沾了这个小崽子的光了。 “好啊。” 他答。 “婳婳呢?” 云嘉诚把玩具收好了,又问。 “她拍广告去了,不回来吃,我等会儿去接她。” “嗯。” 云嘉诚点头,又朝他走过来,对着怀里的小景儿拍手,示意小景儿来他怀里。 小景儿靠在权景肆怀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了他两眼,随后一个扭头,趴权景肆肩膀上,撅着小屁股对着云嘉诚。 云嘉诚:…… 这养不熟的小不点。 吃饭时,小景儿坐在宝宝椅上,权景肆给他喂完了辅食,才动筷子吃饭。 云老笑眯眯地给小景儿擦嘴巴,小景儿舔着嘴唇对他笑了下,把云老心都笑化了。 第240章 只会缺德,不会缺钱 在疗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权柏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 每天有人伺候,给他送营养周全的三餐,闲来无事和同龄人下下棋喝喝茶,日子相当悠闲。 绷紧了几十年的弦,一朝松懈下来之后,便不想再回去了。 他忽而觉得,自己可以退休了。 这样的日子,清闲自在,才像是人该过的生活。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退休,权家那边乱过之后,现在人人自危,怕他回去清算总账。 周末,权景肆抱着小景儿,到疗养院探望了他。 权柏坐在廊檐下晒太阳,抬眸迎着日头光看去,小家伙越长越大了,一张脸也越来越像权景肆。 趴在他怀里,就像是q版的权景肆玩偶。 “看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打算什么时候回中南?” 权景肆在一旁落座,怀里的小人也乖乖坐在他大腿上,手里抱着一个棒槌似的小玩具,这里敲敲那里敲敲,发出铃铃铛铛的声响,小家伙很是喜欢。 权柏探过身子,眯着眼睛逗小景儿玩,小景儿看他一眼,拿起手里的小棒槌,对着权柏的脑袋就是一下。 权柏:…… “哈哈哈……” 小景儿的笑声格外清脆。 权柏又气又笑,捏着小家伙的脸蛋吐槽:“臭小子,你爷爷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敲我脑袋。” 小景儿可听不懂,手里的小棒槌挥得可起劲了,眼看就又要一锤下去,权柏坐回去,叹了口气,看权景肆:“你教的?” 权景肆薄唇勾起淡笑,“我儿子这么聪明,不用教。” 这是小景儿最近的玩具新宠。 这段时间权景肆带着他到处溜达,大眼萌娃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都想逗他玩。可小家伙不乐意,所以最近喜欢上了这个棒槌玩具,拿来保护自己。 不喜欢的人靠近他了,他就拿小棒槌敲人家,让对方保持距离。 除了爸爸妈妈,周围的人都被他的小棒槌敲打过。 “咳。” 权柏靠在藤椅上,舒服地眯着眼睛,“舒服日子过久了,不想回去了。” 权景肆睨他,“中南那边不管了?” “懒得管了。” 他语调悠长地叹道。 不过,权景肆还是汇报了那边的情况。 “权明仁出国了,大概率不会再回来了。权书绮搭上了沈宏明,沈宏明把她保下来了。” 沈宏明是沈家如今的当家人,大了权书绮近二十岁。 说来也是讽刺。 从前,权书绮因为年轻貌美,在商场上被人轻视,男人们觉得一个漂亮的女人理应是个花瓶。 后来,她花了不少精力,让所有人记住了权七小姐的名号。 结果到最后,救她自己出泥坑的,还是自己曾经最不屑的美貌。 沈莹玉原本就得罪了权柏,等权柏回来,他们沈家怕是躲不过追责。 所以,哪怕沈莹玉在那场混乱中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沈家见大势已去,不得已撇清干系,将从前沈莹玉的所作所为,算作她自己一意孤行。 毕竟在中南,得罪了权柏,得罪了权家,那可就寸步难行了。 权柏眼眸冷静下来,嗓音低沉:“嗯,我知道了。” …… 权景肆回到帝都之后,就开始筹备此前搁置到一半的婚礼了。 当然,婚礼这些事情有专门的人准备,但新的婚戒,他还没什么头绪。 陆家是做玉石生意的,现在基本上是郁时安在打理,权景肆打算咨询一下他。 郁时安工作繁忙,也是下班后抽的时间去见的权景肆。 推开包厢门,里头的男人正在给小景儿喂奶。 小家伙听到动静,大眼睛还转眸看向了他。 郁时安原本就淡漠的脸色更冷了,他长腿迈进去,关上门。 “你就这么稀罕你这个儿子,到哪儿都带着。” 郁时安冷言冷语地说,在对面沙发坐下。 公司被权景梧接手之后,弄得一团糟乱,权景肆理应很忙才对。 当然,他的确是很忙,但再忙,他都要带着他的宝贝儿子。 他的办公室,现在和育婴室没什么差别。 随身跟着保姆,他忙工作的时候,孩子就给保姆带,忙里偷闲,就去抱孩子,简直是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 权景肆沉声接话:“像你这种没有儿子的人,当然是没办法理解的。” 郁时安:…… 他扶了扶眼镜,作势起身要离开,“你要是为了在我面前炫娃的话,我现在就走。” 权景肆放下奶瓶,抬眸看他,“急什么,找你当然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 郁时安看着面前开始给奶娃娃擦嘴的男人,动作细致温柔得完全不像是军营里出来的人。 “我在筹备婚礼,但戒指还没定,你做玉石生意的,人脉广,帮我淘一个。” “你想要什么样的?” 郁时安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口,“最近市面上的蓝钻,可不便宜。” “我像是缺钱的人么?” 郁时安幽幽抬眸扫他。 权家人,只会缺德,不会缺钱。 他刚追云婳的时候,那蓝钻跟不要钱似的,又是送最大的,又是送品质最佳的。 恐怕他那个时候淘到的价格,比市面上贵上一大截。 毕竟有些宝石,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那你有什么要求?还是蓝钻?” “她喜欢蓝钻。” 权景肆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品质上乘、克数大、又很吉利的钻石。” “吉利?” 郁时安扶眼镜,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 “foreverlove,永恒的爱。” 郁时安淡淡道:“符合你的要求。连名字,都很吉利。” 权景肆点点头,“那就这个,你帮我弄到。” 郁时安漆黑的眸沁出笑意,“这颗钻石在英帝兰皇室的收藏室,你让我怎么帮你弄到手?” 这是上世纪的皇室王后结婚的婚戒,王后去世后,这个戒指便被收藏了。 因为特殊寓意,现在这颗钻石可以说是市面上最贵的一颗蓝钻,千金难求。 除非皇室自己拿出来拍卖,否则,根本不可能弄到。 权景肆捏着怀里奶娃娃的小手,出神地想着什么。 第241章 那要不你换个人喜欢 云婳一年多没工作,一复出,广告邀约什么的倒是不少。 她形象好气质佳,一向是各大牌的宠儿,复出后,很多广告都递了上来。 此前,原本有个代言定了她,后来不知怎的,取消了。 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所以云婳并没在意。 不过,乔姐长了一个心眼,帮她查了下原因。 “是季小姐的意思。” 云婳坐在化妆镜前,闻言挑了下眉头:“季小姐?哪个季小姐?” “就江少的未婚妻,季若水啊。这是季氏的合作,季小姐大概介意你之前和江少的关系,所以……” 乔姐耸了耸肩,“他们两家是商业联姻,但季小姐似乎挺喜欢江少的。江少……他这个人,既然点头了联姻,应该不会亏待她。” 但女人嘛,一旦动了心,就会奢求对方同样的真心。 如果对方对她冷冷淡淡,那么心里就会胡思乱想,觉得他的心在外面。 云婳皱了下眉头,“罢了。大不了以后不和季氏合作就是了。” “好。” 乔姐点点头,把文件放下,“那以后就避开季氏吧。” 但季氏是做传媒的,在娱乐圈混,要避开,还得特意留个心眼才行。 工作结束后,云婳赴了薛雅的约。 秦御快生日了,薛雅让云婳陪她逛街,买个礼物送他。 一年多没见,薛雅倒是转眼成了大姑娘。衣着打扮,都成熟了不少。 当然,她现在也不是高中生了,已经上大学了。 虽然,在秦御眼里,她还是个小朋友。 问到他们两人的情况,薛雅也是一肚子的气。 “我都十九岁了,他还老是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育我。说什么让我好好学习,别一天天的看偶像剧看得脑子出了问题……” 薛雅气得拎着包,差点就甩丢了。 “更可气的是,他还让我喊他叔叔,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云婳笑得肚子都要疼了,“喊叔叔?” “是啊,他就比我大七岁零九个月,凭什么让我喊他叔叔?” 薛雅鼓着腮帮子,走路都忿忿的。 “既然他这么讨厌,那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别追他了。” 云婳一本正经地逗她。 薛雅“啊”了声,一脸幽怨地回头看她,撅着嘴巴嘟嘟囔囔:“那我还是要追的。” 云婳忍俊不禁,和她进了一家男装店。 “那你生日的时候,他送你礼物没有?” 云婳看着一排排最新的男士衬衫,问。 “送了。” 薛雅委委屈屈的样子,撇嘴,“不过是我逼着他送的,他根本就没想送。” “那不还是送了。” 云婳回眸看她,笑了笑,“你要知道,多少千金小姐求着他送都求不来呢。你能求到,那也是你的本事。至少说明,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嘛。” 薛雅听她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点愉悦,歪着头贴上来问:“真的吗?” 云婳认真点头,“真的。” 薛雅开心了,脸上挂着高高兴兴的笑容,去挑礼物了。 逛了一圈,云婳也给权景肆和小景儿买了点东西。 买完东西,两个人在楼下咖啡厅坐着喝咖啡休息。 云婳看着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忽的,正巧看到了同样来逛街的季小姐。 她和季小姐并不算熟悉,但同在帝都名媛圈子里,多少是脸熟的。 两人视线对上,云婳对她点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不多时,季若水也进了这家咖啡店。 她走到她们桌前,微笑:“我可以坐下吗?” 云婳点头,“当然可以。” 季若水坐了下来。 薛雅和季若水也不熟,只和她打了个招呼,就拿起手机,骚扰秦御去了。 云婳捧着咖啡喝了一口,一旁的季若水眸色幽微,情绪不明地望着她。 她喝的卡布奇诺,连喝咖啡的动作,都和江少衍很像。 或者说,是江少衍像她。 毕竟当初,江少衍追求她的事情,整个帝都都知道。 在一起很久的人,总是有些生活习惯是相似的。 这一年多,云婳不在帝都,但帝都关于她的消息就没断过。 一会儿传出她怀孕了,孩子是秦御的。 又一会儿传出,那孩子是权家四少的。 还有段时间,传她生了很严重的病,在国外是养病。 现在,她回了帝都,和传言里说的一点也不同。 她光彩不输往日,一张漂亮的脸不需要怎么打扮,这副从容的姿态就已经美得耀眼了。 这哪里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她似乎一直这样耀眼,在帝都名媛圈子里,就没人不知道她云家大小姐的。 云婳对上季若水的视线,淡淡笑了,放下咖啡,“季小姐似乎有话和我说。” 坐下没多久,便盯着她看了许久了。 季若水低头笑了下,喝了口咖啡才道:“我只是有点好奇。都说少衍从前很喜欢你,追了你十几年才追到。云小姐确实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是个绝色大美人。” 几经波折,容颜依旧。 夸她漂亮的话她听多了,但从同样漂亮的女人口中听到,那又是不一样的。 云婳微微一笑,“季小姐也很美,温婉动人,是江少衍喜欢的那种女人。” 季若水眼皮微动,疑惑她这话,“他不是喜欢你这样的么?” 云婳轻笑,叹道:“或许曾经喜欢。但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经常嫌我不够温柔不够宁静。” 要不然,他怎么会被假意温柔的云淑仪吸引呢。 江少衍是个翩翩公子,喜欢的,也是温婉大方的千金小姐。 虽然,云婳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对她动心。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是个被宠坏的任性大小姐。 季若水还是不懂,抿起唇角,低声抱怨:“他喜欢你,哪怕过了这么久,他的书房里还摆放着和你的合照。” 别说是书房,就连他的卧室,她有一次无意间闯入,看到了床头的照片,是十八九岁的云婳,青春靓丽。 云婳皱了下眉头,一下子了然了季若水的来意。 她这是怀疑江少衍对她余情未了? “是么。” 她唇角的笑意薄凉,语调轻淡:“那季小姐就给他扔了。都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了,还留着前任的东西,季小姐还真是够好脾气的。” 第242章 云枭景vs权枭景 季若水愣住,红唇微张,似是没想到云婳会这样说。 “可……我怕他会怪我……” 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轻。 云婳叹了声气,“季小姐,他是你要结婚相处几十年的男人。这还没结婚,你就一再忍让屈从,以后结了婚不得委屈死?” 季若水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但她还是疑惑地问:“你……一点也不喜欢他了吗?” 云婳眼睛睁大,难以理解她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难道,季若水担心的不是江少衍对她余情未了,是他们两个会复合? 云婳还真是两眼一黑。 连一旁骚扰秦御被秦御骂了的薛雅,都听了这话抬头,“啊?她连我家秦御都看不上,哪里看得上江少衍那个渣男啊?” 季若水:…… “哦,我不是说江少衍不好。但他当初出轨是事实,云婳怎么可能还和他复合?” 云婳用力点了两下头。 感谢薛雅这个嘴替。 薛雅又补充一句:“季小姐,你的心操错地方了。你应该想怎么让江少衍爱上你,而不是担心别的女人抢走他。男人是你的,外头的女人可不归你管。” 云婳给薛雅竖起大拇指。 没白陪她逛街。 薛雅嘿嘿一笑,低头给秦御发了一串贱兮兮的表情包。 秦御把她拉黑了。 薛雅脸一僵,忙给他道歉,说再也不在他上班时间骚扰他了…… “抱歉云小姐。” 季若水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主要是外头关于你的消息太多太杂了,而少衍又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所以我才会误会。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 云婳扬起唇角,“没关系,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说到这个,云婳想起来,现在外头关于她的事情,还真是传得五花八门的。 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权景梧代替权景肆监管公司的时候闹出来的。 外头就传她和权景肆闹掰了,两个人还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闹得很难堪…… 这时,云婳手机响了,是权景肆打来的,问她在哪儿。 云婳报了位置。 十分钟后,一身黑色西装、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了过来。 季若水抬眸看过去。 那男人英俊逼人,深邃的眉眼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冷漠。但人停在云婳身旁的时候,那双眼睛又变得深沉缱绻,染了笑意。 “走吗?” 云婳点点头,和她们说了告辞。 季若水看着权景肆自然地拿起她地上的大包小包,一旁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姿态甜蜜地倚着他,两个人异常和谐恩爱地离开了咖啡店。 这一刻,季若水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自己那话有多荒唐。 虽然她不知道云婳和权景肆是怎么和好的。 但看样子,这两个人感情好得很,云婳怎么可能吃回头草。 何况,权景肆一进来,那强大的气场和无端的压迫力,简直让人气都快喘不上来。 可偏偏这样冷漠强大的男人,对她温柔深情,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别说是季若水,连薛雅都捧着脸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身影许久,认真地感慨:“秦御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对我就好了……” 权景肆拉开车门,云婳猝不及防,和宝宝座椅上抱着奶瓶喝水的小景儿目光对上。 小家伙看到妈妈,手里的奶瓶立马就放下了,张大嘴巴笑得咯咯响,小手欢快地舞动着。 云婳满脸黑线,偏头看向一旁的男人,“你怎么去哪儿都带着他?” 她没记错的话,权景肆上午不是去邻市开了个会,现在才回来么? 这是……把小景儿也带去了? 权景肆扶着车门,黑眸睨着身前的女人:“我儿子那么乖,出来见见世面怎么了。” 云婳懒得理他了,探身进了车内。 权景肆也坐了进去。 前头开车的司机还打趣:“夫人,小少爷确实很乖。一路上不哭不闹的,可听话了。” 权景肆扬起眉梢,嘚瑟地看向一旁的女人,意思是:看吧,我就说。 云婳摇头无奈,把小景儿手里的奶瓶拿下,替他擦了擦喝水弄湿的下巴。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中南?” 云婳前几天去疗养院看过权柏了,他身体已经恢复好了。 现在每天的日子跟退休生活似的,悠闲自在。 而权景肆呢,每天忙忙碌碌的,似乎他们父子二人,都把中南那边的事情忘了。 “下周。” 云婳看向他,“那我也要去吗?” “当然。” 他点头,又看了眼乖顺的小景儿,“小景也回去,这小子还没上族谱呢。” 说到上族谱…… 权柏知道小景儿姓的是云而不是权后,很不高兴。 义正言辞地警告权景肆,他们权氏的股份,只分给权家的人。 而权景肆身为未来的权家家主,小景儿又是他唯一的儿子,以后肯定是要继承权家的。 权家的继承人,不姓权,这说出去,别说别人会笑话,那些旁系的权家人也不会同意的。 不过是结了个婚,就把他们权家打包送给姓云的,权柏不干。 当然权景肆是觉得姓什么无所谓,当初求娶云婳的时候,是他说的,孩子随云婳姓。 当然,那时候他没想到云婳的身体条件不易有孕。 如果他以后只有一个孩子的话,权家的继承的确是个问题。 而云嘉诚呢,他原本就只有一个女儿,云婳还无心经商。 云嘉诚打的算盘,是他以后的家业,要给云婳的孩子,就是小景儿打理。 这么一来,云嘉诚就不会允许小景儿改姓权,同理,他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送给姓权的…… 如此,云嘉诚和权柏就这么杠上了。 云嘉诚现在,喊小景儿不喊小景,喊云小景。 权柏呢,也不喊小景,喊权小景。 小景儿一个人,现在两个姓氏。 身份证上是云枭景,但回了中南上族谱,又是权枭景。 懵懵懂懂的小家伙现在还不知道长大后等待他的是什么,两个大家族的家业,都抢着让他去继承。 云婳觉得,她儿子真的很累。 第243章 小景儿不想分房睡 虽然权景肆很宝贝他这个儿子。 但是,一到了晚上,他就开始嫌弃了。 昏暗的卧室里,云婳刚从浴室出来,就被男人一把抱去了床上。 柔软的大床塌陷下去,男人宽厚的身躯压下,带着一股压迫性十足的雄性荷尔蒙,像是要将人吞没。 卧室里温度攀升,荡漾开旖旎的氛围,云婳慢慢沦陷于男人的柔情亲吻中。 “哒哒,哒哒……” 小景儿趴在摇篮边上,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床上的爸爸妈妈,精力十足,嘴里叽里呱啦地吵得很。 瞬间,暧昧的气息被冲散。 权景肆面色阴沉地看过去,“他都八个月了,该独立了。” 不然这小子在一旁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少儿不宜,婴儿也不宜。 云婳还没缓过神来,脸色酡红地看他,“什么?” “把他放婴儿房去吧?” 权景肆垂眸睨着身下的女人商议。 云婳皱眉:“你舍得?” “舍得。” 他很认真。 云婳笑了,嫩白的手指攀上男人血脉偾张的胳膊,“好啊,那你把你儿子抱走吧。” 权景肆听完就起身,赤裸着上半身,高大的身躯朝摇篮里的宝宝走去,将他抱起来。 此时,小景儿还没意识到不对劲,以为爸爸要带他玩游戏,兴奋地咯咯直叫。 直到,权景肆抱着他走出卧室,来到空旷了许久的婴儿房,将他放在摇篮里,转身,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景儿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无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先是愣了愣。 而后,他便趴在摇篮边,哇哇大哭了起来。 床头的监听器传来婴儿的哭闹声,权景肆刚进卧室,就满脸黑线。 云婳趴在床上看他,曲起的两条腿十分勾人地来回晃动,漂亮的大眼睛弯起打趣:“怎么不过来?” 权景肆浑身绷直,立在卧室门口,脸色郁沉,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的。 又想跟老婆腻歪,又舍不得孩子,这还真是一个千古难题。 更要命的是,因为他最近去哪里都带着小景儿,小景儿黏他得很,保姆根本带不了他。 没办法,他只好又冷着脸回去抱儿子。 云婳就猜到会这样,在床上笑得不行。 权景肆抱着泪眼汪汪的小景儿回来,小景儿回了卧室,一下子不哭了,只是小手紧紧搂着权景肆的脖子,不肯放,似乎是很怕爸爸再次丢下他不管了。 “放手。” 权景肆要把他放摇篮里,他也不肯了。 “放床上来吧。” 云婳靠在床头提议。 “不行。” 权景肆抿着唇,“他好不容易才习惯了睡摇篮。” 在一间卧室就够让人头疼的了,还一张床,那他真去当和尚算了。 他哄了会儿,小景儿才撒手了,身子还哭得一抽一抽的,抱着奶瓶,自己喝水去了。 权景肆见他好不容易乖了,长舒一口气,关灯上了床。 只是这么一来,他没了兴致。 云婳身子贴上来,搂着权景肆,甜软的嗓音响起:“睡吧,我困了。” 权景肆眉头狠狠一拧,又一个翻身,对着女人吻下去。 “唔……” …… 启程回中南那天,云婳给小景儿穿上了上次在商场买的小西装。 背带小西装,脚上穿着小皮鞋,头上戴一个贝雷帽,小家伙简直又萌又帅气。 权景肆从衣帽间出来,看着地毯上缩小版的自己,眉头拧起来。 他就说,云婳好端端的,怎么指导起他的穿搭来了。 原来给他拿的这身衣服,和小景儿是父子同款。 权景肆转身要去换,云婳看到了,走过来拦住他:“多好看啊,干嘛要换掉?” 男人脸色阴沉沉的,“不行,很幼稚。” 回中南会被人笑话的。 他一个高冷霸道的总裁,怎么能穿亲子装这种东西,很崩他的人设。 云婳嘴角往下,不高兴地撇嘴,抱着手臂说:“好啊,你不穿的话,那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这是两码事。” “在我这里就是一码事。” 云婳和他杠上了。 她就是觉得很好看,这套西装,不管他们两个谁穿都很好看。 因为是亲子装,权景肆就排斥,她不理解。 权景肆为难地皱起眉头,“云婳……” 话还没说完,小景儿就摸着墙壁站了起来,两条小短腿还很灵活地往他们这边来。 权景肆和云婳都看呆了。 “小景会走路了?” 虽然是扶着墙壁走,可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变化了。 “嘿嘿……” 小家伙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一路走来嘴巴都张得大大的,笑得很开心。 云婳挑眉看权景肆:“看,你儿子很喜欢这身衣服。” 不仅很喜欢,他还一路摸爬到了权景肆脚下,抱着他的大腿要抱抱。 权景肆将小景儿抱起来,“……行吧。”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云婳扬起笑容很开心,说着就要往权景肆脑袋上也扣一顶帽子。 “等等。” 权景肆无奈打住,“这个就算了。我不喜欢戴帽子。” “好吧。” 两个男人打扮起来倒是快,不过是换身衣服的时间,至于云婳…… 权景肆抬手看表,已经一个小时了,云婳还没下来。 怀里的小景儿,都张着嘴巴打起哈欠,想睡午觉了。 半小时后,云婳从楼上下来。 养了几个月的头发已经长回了原来的长度,波浪卷发披在身后,明艳大气。妆容精致,搭配身上最时兴的衣裙,简直就是画报上的女明星照进现实。 她这副打扮,别说是回中南,就是立马去拍广告也是足够的。 权景肆薄唇勾起笑容,抱着小景儿从沙发起身,“走吧。” “好呀。” 云婳走上来挽着他的胳膊,一家三口出了门。 一行人在机场会和。 在疗养院住了几个月的权柏,也一改前阵子的轻松闲适,换上了正装。 头发疏在脑后,发丝都在闪着光。 端正的五官哪怕经过了岁月的痕迹,也依然英气俊朗。 难怪风流一生,迷倒中南无数千金大小姐。 都六十多岁了,还是精神奕奕的帅老头。 第244章 回中南 权柏看到一身父子装的权景肆和小景儿,拉下墨镜,眉头挑得老高。 还真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他儿子啊。 小景儿在爸爸怀里荡着两条小短腿,很欢乐的样子,还不知道等会儿他面对的,是他最不喜欢的飞机。 权柏笑盈盈地上前逗小景儿。 小景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权柏来左边,他脑袋偏向右边;权柏来右边,他又偏回去…… 总之,小少爷表示他不想营业。 “来,权小景,爷爷抱抱。” 权柏耐下性子哄他,拍拍手吸引他的注意力。 小景儿看他一眼,把脸埋到爸爸怀里去了。 眼不见为净。 习惯性吃瘪的权柏早就锻炼了强心脏。 没事,孩子还小,长大了,他再慢慢培养。 可不能让云嘉诚抢了去,小景儿以后,是要继承他们权家的。 上飞机之前,云婳和云嘉诚通了电话。 云嘉诚工作忙,今天没时间来送他们,这会儿刚开完会议。 “让我和云小景聊聊。” 云嘉诚说。 云婳扶额,“爸,小景他又不会说话。” “我听听他的声音嘛。” 云嘉诚很执着,云婳只好把手机递到小景儿耳边,又逗着小家伙发出几声笑。 云嘉诚听得很满意。 挂了电话,一行人上了飞机。 果然,一上飞机,小景儿就哭丧着脸,作出一副不舒服马上要哭闹的表情。 权景肆拿出准备好的玩具哄他,小景儿拿着他的小棒槌敲啊敲的,慢慢被转移走了注意力。 权柏和权景肆要回中南的消息,前一天就已经传了出去。 所以,当飞机落地的时候,机场上就已经聚了不少权家的人了。 下飞机的时候,小景儿睡着了,权景肆抱着他,小家伙一动也不动的。 候机的人都被那对身着父子装的人吸引了注意力,人群里有人悄声议论: “真是景肆的孩子吗?之前不是说,那孩子是秦家的种吗?” “景肆刚出事,那女人肚子就大了,孩子也是在国外生的,谁知道是不是我们权家的。” “是啊,这种事情可不能马虎。万一哪天权家到了这孩子手中,他身份不明,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 权九思听着身后那些权家旁系的议论,回头看了眼,眼神冷漠。 那群人闭了嘴,可脸色还是复杂各异。 权柏走近,神色肃穆地打量那些来接机的人。 权明仁去了国外,权书绮现在在沈家,摸不准权柏的心思,她一时半会的也不会过来。 权景梧,半个月前就不见了踪迹,听说也是出国了,一直没回来。 不过,权景梧身边有权景肆的人在,想他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被关了这么多年,又被迫扮演了权景肆这么久,他被束缚这些日子,想出去放纵也很正常。 只要,他不闯祸乱来就行。 “走吧。” 权柏沉声道。 所有人都在观察他的表情,心里想着权柏会怎么处理现在的权家。 但从面上,还真是一点看不出来他的盘算。 权柏这个人,原本心思就深,表面很少显山露水。 权景肆怀里的奶娃娃还在睡着,埋在爸爸怀里,只露出脸颊的软肉,旁人看不到他的脸。 云婳和权景肆上了同一辆车。 车队浩浩荡荡的,从机场往权家的方向开。 半路,小景儿醒了,吵着要喝奶。 车子停在路边,云婳给他泡了奶,塞他嘴里。 喝好了奶,车子才继续行驶,小景儿也恢复了精力。 权景肆把他的小棒槌给他,小家伙拿着小棒槌又是一顿猛敲。 铃铃铛铛的响声,在车里回荡。 到权家后,权景肆抱着小景儿下了车,迈进了权家的门槛。 也就是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怀里的小景儿。 那粉雕玉琢、可爱乖巧的脸庞,和小时候的权景肆一模一样。 几个权家的旁系长辈们,在这一刻全都默默噤声了。 舟车劳顿了一路,权景肆和云婳先带着小景儿回了南园。 主宅的事情,权柏自然会处理。 不过来中南之前,权柏倒是隐晦地暗示过权景肆,他老了身体不行了,打算退休养老了。 权柏前脚刚到权家,后脚,沈家的人就乌泱泱地来了。 沈家,自然是来找权柏赔罪、和沈莹玉划清关系的。 其实谁不知道,沈莹玉做那些事情,背后有沈家的人支持。 否则,她身为权夫人,何必要冒这样的险? 但事已至此,沈莹玉死了,无从对证。沈家也没再追究那场混沌中,“误杀”沈莹玉的权书绮的责任,明显的,还是想抱权家的大腿。 权景肆在南园,倒是有人来请他,但他不愿意凑这样的热闹。 人都死了,沈家的其他人,他并不关心。 他在南园带孩子。 小景儿很喜欢院子里的梧桐树,小家伙刚学会扶墙走,就想爬树了。 权景肆拽着衣领,将他提了回来。 小景儿两条小短腿还在空中扑腾,很不乐意地嘤嘤了两声。 不多时,权九思来了。 “四哥。” 权九思眼底一片青黑,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段时间,估计他过得不太好。 母亲新殇,沈家又卸磨杀驴,权夫人,不仅在权家的族谱除名,连沈家的祖坟都进不去,只能草草葬在了公墓里。连葬礼那天,都没人来吊唁祭拜。 可是,她做这些,不都是沈家人教唆的么? 饶是她罪贯满盈,到底母子连心,权九思十分不忍。 权景肆坐在藤椅上,两条长腿敞开,围着中央的小景儿,手里拿着拨浪鼓,逗小景儿玩。 “找我有事吗?” 他语调淡淡的,目光也是漫不经心地落在儿子身上。 权九思话音低沉,抿了抿唇才道:“我知道你有那天的摄像记录。我母亲,根本不是权书绮误杀,是她故意开枪打死的。四哥,我希望你帮我。” 权景肆掀眸看他,“她现在抱上了沈家家主的大腿,没多久,就要当上你的舅妈了。沈家人都放弃追责了,你这么做,会得罪整个沈家。” 沈家现在还寄希望于权书绮的联姻,能让他们牢固和权家的联系。 死了一个权夫人,于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活着的人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第245章 小景儿和他的小棒槌 权九思握拳,字字冷冽郑重,重复着那句:“四哥,我希望你帮我。” 权景肆眉目微动,将面前摸索着要跑掉的小景儿提回来抱在大腿上,拍拍他衣服上的灰尘继续说:“小九,报仇不是只有一种方法。沈宏明好色,他现在被权书绮迷得神魂颠倒,沈家人又要依靠权家这层关系。但你别忘了,沈宏明有一儿一女,年纪都不小了,而且,他前妻可还活着。权书绮就算真嫁到了沈家,日子也未必会好过。” 权九思皱眉,“难道,我还要等着她嫁进沈家,称呼她一声舅妈?” 想想就让他觉得恶心。 那女人,可是亲手杀了他母亲的人。 “权书绮于沈宏明而言,是她的美貌和才能重要。于沈家其他人而言,是她权家人的身份重要。容貌的吸引是一时的,她最重要的资本,还是权家这层身份。所以,你要动她,就得从这个方面下手。” 权九思琢磨这话,似懂非懂,“那你手中的视频……” “视频当然很重要。但时机更重要,眼下不是好时机,你动她,会得罪沈家。” 权景肆说。 权九思想了想,晦暗的眸色沉下,“我知道了。谢四哥。” 权九思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权景肆的话。 权书绮手里有权家的股份,但她之前算计了权柏,恐怕以后也不会得到重用。 权柏留着她没动,不过是因为她亲生父亲的那层情谊。 得不到重用,权书绮就会被权氏边缘化,那么,她手里的权势也会慢慢失去。 等她没了权势,在沈家也就没什么立足之地。 而沈宏明,迷恋她一时,不会迷恋她一世。 何况沈宏明有儿有女,都不会轻易接受她这个后妈。 四哥说得没错,现在不是好时机,他要再等等。 …… 权家骚动期间,虽然是权明仁和权书绮、权夫人两派人的躁动,但这两派都有不少人参与其中。 他们虽然不是领头人,但到底在其中起了作用,对不起权柏。 在权柏那里乌泱泱地认错表完忠心之后,他们又跑到南园来骚扰权景肆。 权景肆听完仆人的通报,冷声就是一句:“不见。” 但话音刚落,那群人就自己冲进来了,又是哭又是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他们来号丧的。 一个个口中都说着什么逼不得已,权家那时候没了当家做主的人,他们没办法,是被逼的之类…… 但真真假假,谁又知道几分? 权景肆就是烦这种戏码,才懒得去主宅。 结果躲到南园,还是逃不掉。 怀里的小景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拿着自己的小棒槌,愣愣地看着大堂里跪倒一片的人。 “去。” 权景肆把他放到一旁的学步车上。 小景儿拿着小棒槌,笑得咯咯响,对着最近的一个人的脑袋,就是一下。 “啊?” 那人被打后,莫名地看着一旁的小人,又看看坐在前面的权景肆,不知所以。 “要我原谅也可以,我儿子原谅了,我就原谅了。” 权景肆拿起一旁的茶盏,话音幽幽。 堂下的人更茫然了。 有个旁系的堂兄弟问了句:“那小少爷怎么样算原谅了?” 权景肆放下茶盏,薄唇弯起,清冽的嗓音在大堂回响:“他的小棒槌敲了谁,那就是原谅了谁。” 话落,堂下的人立马起身,朝小景儿走过去,个个弯着腰,把脑袋凑过去让他敲。 “这里这里。” “小景打我,我脑袋打得响!” “来来来,往这里敲。” …… 伺候在一旁的仆人,看着这样滑稽的画面,捂着嘴巴忍不住笑。 云婳被大堂里吵闹的声音弄得睡不着觉,起来看了眼,就惊呆了。 这是在干什么? 一群人把脑袋凑到小景儿面前,围得水泄不通,还有人握着小景儿的小手,让他用棒槌敲他脑袋? 云婳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 好,她没做梦。 再看坐在前头的权景肆,漆黑的眸底渗出嘲讽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睨着堂下骚动的人群。 “他们在做什么?” 云婳问一旁的仆人。 仆人忍着笑回话:“四少说,小少爷的小棒槌敲了谁,就原谅谁。所以,他们就上赶着让小少爷敲他脑袋。” 云婳:…… 离谱。 不过,小景儿玩得倒是很开心。笑得合不拢嘴,咯咯直叫,小手敲得很欢快,大堂里响起小棒槌落下时铃铃铛铛的声音。 敲一个脑袋,就缩回去一个,又凑上来一个,跟打地鼠似的。 一圈的人,都被他敲了个遍。 好不容易,终于消停了下来。 权景肆朝小景儿拍手,“来。” 小景儿转个身,学步车的滑轮带他去了爸爸那里。 权景肆将他抱起来。 “四少。那这下,您原谅我们,不追究我们的责任了吧?” 有人试探性问了句。 虽说,这样的原谅太过草率。 但眼下,能不追究他们的责任,管他有多草率呢。 毕竟他们一群人去找权柏,权柏扶着额头说头疼,把他们打发到了权景肆这里,说只要权景肆不追究,他就不追究。 他们来找权景肆,结果权景肆说,小景儿的小棒槌敲了谁,就不追究谁。 眼下大家都被敲了,虽说这样的决断荒唐,但按理说,应该是不能再追究了的…… “嗯。” 权景肆没什么耐心地答话,抱着小景儿起了身,“你们可以走了。” 一群人终于松了口气,道了句告辞就乌泱泱地离开了。 小景儿玩累了,打了个哈欠,趴在爸爸怀里。 云婳朝他走过来,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就这么原谅他们了?” “一群乌合之众,掀不起什么风浪。” 何况都是权家的人,还能都一一赶出去不成? 那些头目都散了,他们这些小喽啰,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好吧。” 他们权家的事,云婳也懒得插手,摸了摸小景儿软乎乎的小脸。 小景儿迷迷糊糊的,像是要睡了。 “来。” 云婳朝他伸手,小景儿张开手臂,投到妈妈怀里去了。 云婳也累了,“我和小景去睡午觉了,等会儿吃饭你再喊我。” 第246章 权景肆开始怀疑人生 权柏和权景肆回到中南后,权家的风波算是彻底过去了。 一周后,权家开了祠堂,将小景儿的名字加入了族谱。 权柏将仪式弄得很盛大,在场所有人都差不多默认了,眼下这个在权景肆怀里,还不会走路和说话的奶娃娃,就是未来下一任权家继承人。 开宗祠那天,权柏当众宣布,未来权家由权景肆当家做主。 至于他,就在权家大院里安心养老。 权景肆一时半会的不会从帝都回来,那边还有生意需要他。权柏会替他守着中南这边,但以后权氏,就是他权景肆的了。 而权柏手底下的股份,会再划一部分给他,此后,权景肆就是权家股份占比最多的人,当之无愧的,权家家主。 在场人自然没有任何异议,毕竟经历这样的风波之后,除了权景肆,没人能镇得住如今的权家。 当天晚上,权氏的官方账号,就对外宣布了这一变动。 权家四子正式上位,权家迎来权景肆的时代。 而中南地区的格局,也在悄悄发生变化。 直到要离开中南的前一天,云婳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弟弟呢?在中南待了一个多月,都没看到他。” 云婳坐在地毯上,和小景儿一起玩玩具,抬眸看着沙发上端着电脑办公的男人。 闻言,权景肆转脸朝她看过来:“你不是不喜欢他?怎么忽然问他?” 不仅仅是不喜欢,权景梧此前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拎出来,都够权景肆暴揍他好几次的。 要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早灭了他了。 云婳歪头看他,神色意味不明,笑道:“你这是……吃醋?” 男人薄唇微抿,视线落回面前的电脑屏幕,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话音散漫看似不在意,“我吃什么醋,问问而已。” “我也是问问啊。” 云婳笑了,“他不也是权家人,还是你亲弟弟。小景入族谱的时候,权书绮都来了,他却不在。” “他在国外。” 权景肆说。 “你把他送国外去了?” 云婳疑惑。 毕竟,她知道权景梧是个兄控,情绪又不稳定,肆意妄为的。而且,对云婳还有很深的敌意。 “那倒没有。有件事要他处理,所以差他去了。” 说到这里,权景肆眉心微蹙。 他去了够久的,事情还没办妥么? “哦。” 云婳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陪一旁的小景儿玩。 权景肆却忽然想到什么,阖上电脑,朝地毯上的母子走来。 云婳洗漱完,穿着简单的睡裙,披散着头发坐在地毯上,模样看着温和恬静。 “婳婳。” 他在她身侧坐下,嗓音格外温柔地唤她。 云婳唇角微勾,没去看他,手里还摆弄着小景的玩具,“干嘛?” “你为什么能一眼认出我和景梧的不同?” 除却权景梧被关了许久,皮肤比他略白一些,他们二人的五官身形,都极为相似。 小时候,经常有人分不清他们两个。 权景梧做的事情,常被人推在他的头上。 他给他背的黑锅,都快数不清了。 云婳叹息一声,抬头看他,眼眸亮晶晶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就算他和你长得再像,在我眼里,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两个完全不一样。” “是么?” 他仍是半信半疑地挑眉。 云婳放下手中的玩具,她觉得以权景肆这种较真的性格,她不给他说清楚,以后没准儿他还要问。 女人白嫩的胳膊搂上他的脖子,素净的脸蛋凑近,带来一阵阵清香,温软的嗓音开口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你想想看,你当初假装肖肆,连脸都没露,就让我喜欢你了。可见,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的人,和你长什么样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权景肆被说服了点,面色缓和了些,但很快他又拧眉追问:“那你不喜欢我的脸?” 云婳:…… 他还真是会举一反三地找茬。 “喜欢啊,你长得多好看啊。” 云婳扬起唇角笑得甜甜的,还很卖乖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可是这张脸,也只有长在你的身上,会让我心动啊。” 权景肆黑眸半眯,喉结滚了滚,脸上的愉悦表明他被哄好了。 他直接将女人一把抱起,云婳猝不及防,就被他抱着腾空了。 她睁大眼睛,愣愣的:“放我下来,现在才几点?” “不是正好做点消磨时间的事情?” 男人理直气壮。 地毯上专心玩玩具的小景儿抬头看爸爸妈妈,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作势也要站起来,只可惜,刚爬起来,就摔了个屁股墩。 他现在只能摸着东西走,还不会站起来走路。 于是乎,小景儿眼睁睁地看着爸爸把妈妈抱走了。 小景儿立马翘着小屁股,从地毯上往大床爬。 “权景肆……” 云婳揪着眉心推开他,“你儿子不管了?” 权景肆回眸,对上已经爬到床边的小人儿。 床太高了,小家伙爬不上去,急得满头汗,都要哭了,委屈巴巴地看着爸爸。 “你什么时候能独立?” 权景肆一本正经地问无辜的小景儿。 小景儿听不懂爸爸的话,但是爸爸的语气很恶劣,他以为是凶他,就委屈地飚出了眼泪,哭了。 云婳白权景肆一眼,推开他,把儿子抱了上来,哄他。 权景肆黑着脸躺在边上,一动不动,开始怀疑人生。 这儿子,是一定要养吗? 第247章 小景儿喊妈妈 入了秋后,天气逐渐凉爽。 权家大院原本就是一块精心构建的风水宝地,冬暖夏凉不说,到了这时节,天气也很宜人。 就算有太阳,石板路两旁都有树木,隔几米就有凉亭,有山有水还有风,十分舒适。 小景儿最近学走路的心情越发迫切,每天坐在学步车上,一双小短腿都能走上万步了。 权家是中式园林建筑,特别大,光是南园就够小景儿玩耍的了。 他每天吃过饭后,就坐着学步车出去玩,手里还拿着他心爱的小棒槌,铃铃铛铛地响一路。身后跟着一群群的仆人,生怕他磕到碰到。 远远的,小景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以为是爸爸,小短腿迈得可欢了,朝不远处跑过去。 身后的仆人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当即跟紧,生怕出什么岔子。 约莫两米的时候,男人听到动静转过脸,眉梢扬起,脸上露出笑意。 小景儿愣住,发觉不对劲,转身要走。 权景梧长腿几步上前,将学步车里的小人儿拎起来抱在怀里。 小景儿不喜欢被他抱着,一个劲儿地挣扎,哭着闹着要下来。 仆人在一旁小心出声提醒:“五少,小少爷不喜欢别人抱他。” 权景梧脸色一沉,双目横她,“我是别人吗?我可是小景的亲叔叔。” 说着,权景梧就要逗小家伙笑,但小景儿哭得哇哇的,就是要下来。 权景梧阴沉沉地拉下脸,只好把人放了回去。 小景儿蹬着小车,双腿撒欢得跑,很快就跑远了。 权景梧手插着口袋,不高兴地盯着看了一路,才去找了权景肆。 南园来了客人,是二叔公家的孙女,叫权明珠,和权景肆是同辈人,称呼云婳一声四嫂。 权明珠在中南地区很有名,师承湘绣大师,好几个作品都被收藏家高价买去收藏。连此前的外交场合,都曾用过她的作品馈赠对方,视为国礼。 权景肆请她给云婳做新婚嫁衣,全手工制作,很是繁琐不说,耗时也久,要不是本家人,这种活,权明珠还真是不愿意接。 何况,权景肆还相当挑剔,让她拿出毕生所学,做出一件穿过之后足以放进博物馆珍藏的作品。 这还是难为她了。 权明珠给云婳量好了身形,又询问她一些意见。 云婳也是她来了之后,才知道权景肆要给她做中式嫁衣。 关于婚礼的事情,云婳一无所知,有时候问起,权景肆也是含糊其辞,让她不用操心。 云婳好奇问权明珠:“是要做什么样的婚服啊?旗袍,秀禾服?还是婚纱?” 权明珠闻言,疑惑看她:“四哥没和你说吗?” 什么旗袍、秀禾服,权景肆让她做的,是凤冠霞帔! 而且还只给了她一年工期,简直是把她当牲口使了。 云婳茫然摇头。 权明珠看着女人一无所知的脸,低声叹息:“唉,四嫂你还真是命好。” 看样子,这种无理的要求,只能是权景肆自己提出来的了。 这时,小景儿蹬着他的学步车,哇哇大哭地走了过来。 云婳闻声看过去,把小景儿抱起来,问身后的仆人:“小景怎么了?” 女仆为难开口:“五少回来了,小少爷在花园玩撞到他了。五少想逗小少爷玩,结果小少爷就哭了。” 云婳皱眉,权景梧回来了? 云婳抱着小景儿回了屋里,给他泡了奶。 小景儿抱着奶瓶喝奶,大眼睛还是泪汪汪的。 权明珠走上前,低声对云婳劝说:“四嫂,虽然说五哥是四哥的亲兄弟。但恕我直言,他那个人,这里有问题的。” 权明珠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抿着嘴唇,讳莫如深的模样。 “十几岁的时候,手里就不少人命了。要不是家主保他,他哪里活的到现在。” 云婳点点头,“我知道。” 之前,权明森给她看的那些录像带,想迷惑她误以为是权景肆。 其实,那里面的人都是权景梧。 他的确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所以说,以后你还是谨慎些,别让他单独接近小景。” “嗯。” 云婳心事重重地,抱着喝奶的奶娃娃,拍了拍。 …… 权明珠下午陪云婳说了好久的话,云婳也从她口中知道了权家许多往事。 权景肆今天回来得晚,天黑了,云婳和小景儿都洗漱完了,他还没回来。 云婳陪着小景儿玩积木,小景儿兴致颇高,嘴里咿咿呀呀的,喊了声“妈妈”。 这可把云婳高兴坏了,连忙拿出手机,对着小景儿,引导他再喊一声。 “嘛嗯嘛,嘛嘛,麻麻……” 小家伙欢快地张嘴,一声比一声喊得清楚。 云婳记录下来,发给了权景肆,十分得意:【你儿子会叫妈妈了。】 而且,小景儿喊的第一声是妈妈,不是爸爸。 权景肆这会儿正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云婳发的消息,唇角弯起,打字回她:【不错,小家伙长大了。】 其实,他没有告诉云婳的是,一个月前,小景儿就会喊爸爸了。 只是云婳那会儿睡着了,小景儿又是无意间喊出来的。 所以说喊妈妈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崽子第一声喊的可是爸爸。 权景肆回到卧室,云婳累了,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小景儿一个人坐在毯子上搭积木。 回头听到动静,看到是爸爸回来了,小景儿立马爬过去,高兴地咯咯叫。 “阿巴阿巴……粑粑……” 看电视的云婳忽然一个激灵,看着权景肆一把抱起地上的小景儿,满足地“哎”了声。 云婳坐起身,疑惑看去:“我没教他喊爸爸啊。” 她还想着等权景肆回来,让权景肆嫉妒一下的,所以一直教小景儿喊的妈妈。 小家伙喊得可标准了。 怎么权景肆一回来,他直接跳过妈妈,喊起爸爸了? 权景肆抱着儿子坐下,面带笑容:“说明我们小景聪明,雨露均沾。” 爸爸妈妈都会喊了。 云婳鼓着腮帮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高兴地问:“他是不是早就会喊爸爸了?” 权景肆转眸看她,淡笑:“碰巧,碰巧而已。” 第248章 权景梧的处理 云婳撇撇嘴没说话了,靠在权景肆身上,嗓音清清淡淡地响起:“下午明珠来了,说是要给我量身形做婚服。权景肆,你居然让人家手工做凤冠霞帔,你还真是魔鬼。难怪人家一开始来的时候,对我没什么好脸色呢。” 还好后面权明珠知道这是权景肆的主意后,神情就缓和了。 “中南这边传统,大家族结婚都是按中式来的。既然我说要给你盛大的婚礼,那用凤冠霞帔,不是很正常么?” 权景肆理直气壮。 “可那是权明珠哎!国手级别的绣娘,外头她一幅绣图都千金难求,你竟然让人家做这个。” “那又如何,她到底是权家人。” 权景肆垂眸看她,“何况这种东西一生一次,当然要好好对待。以后,还可以珍藏起来做纪念,你说是不是?” 云婳拗不过他,低声叹了口气。 小景儿在爸爸怀里玩玩具,偶尔听他们说话,抬头看看,装作认真听就能听懂的样子。 “对了,今天小景还碰到你弟了。明珠和我说了一些他的事情。他之前一直被你们关着,现在你回来了,打算怎么处理他?” 权景肆摸摸小景儿毛茸茸的小脑袋,语调低低沉沉地答话:“他是脑子有问题,我找人研究了很多年抑制他神经兴奋的药物,差不多已经有了效果。他被关了十二年,再关下去,怕是要真疯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现在权景肆不打算再关着权景梧了。 云婳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心里还有些不安,“他很讨厌我,要是以后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怎么办?” 权景肆看向她,话语镇定:“如果他真的还对你抱有什么极端的想法,我是不会由着他出来的。婳婳,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最不想你出事的人,是我。” 这话倒是让云婳心安了下来,她点了点头,靠在权景肆身上,长睫微垂。 …… 权景梧出来之后,权家人心惶惶,想着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些天,权柏耳朵里塞了不少关于权景梧的言论。 总之就是说,他是个定时炸弹,不能放任他出去胡作非为。 从前一年他安静没惹祸,是因为他要扮演权景肆,得克制自己。 可现在,做回了自己,那还有谁能管束得了他? 权柏对于这种话都是摆摆手,把他们打发到权景肆跟前去唠叨。 但他们可不敢,万一认错了人,找权景肆告权景梧的状,结果找到权景梧跟前,不得直接被灭口了? 想想就让人害怕。 不过权家,除了权柏之外,还有一人能精准认出权景梧和权景肆的分别。这人就是权家大少爷——权泰仪。 权泰仪在权家虽然是长子的身份,但是他格外低调,因为他体弱多病,又因为,唐家灭门之后,他母亲氏族一夜没落没了依仗。而在权家,权柏子女众多,他并不显眼。所以,权泰仪这么多年,一直都谨小慎微,默默无闻。 眼下权景梧出来,权泰仪比任何人都气愤。 毕竟这个人是害了他母亲一家的人,却能逍遥法外,如今还恢复了自由之身,这让他怎么忍下这口气? 南园那边,权景肆和云婳原本打算明天回帝都,连行李都收拾好了,结果傍晚的时候,主宅的仆人急匆匆赶到,说是权泰仪和权景梧打起来了,请权景肆过去看看。 权景肆皱眉:“父亲呢?” “家主也在,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很广,所以家主让我来请您过去。” 权景肆面色紧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云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拉着男人的胳膊问:“怎么回事?” 权景肆便和她说起了十几年前的那桩旧案。 云婳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权家的人那么害怕权景梧出来。 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屠了唐家满门,这让谁敢和他相处? “先去看看吧。” 权景肆垂眸看着摸着东西走过来,抱着他大腿的小人儿,小景儿仰头看他,大眼睛眨巴眨巴,想让他抱抱。 云婳看了眼小景儿,“这种时候,就不带小景去了吧。” 还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呢,万一很血腥,小孩子看到了肯定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嗯。” 权景肆也点头,把孩子抱起来,交给一旁的保姆。 权景肆和云婳刚出门,小景儿嘴巴就一瘪,哭了。 权景肆走了没几步又折回,把孩子抱走了。 主宅那边,权泰仪这种文弱书生,哪里是权景梧的对手。 原本是他先打的权景梧,结果反被揍得浑身是伤。 权景梧倒是没挨他几拳,不过权泰仪直接偷袭,一来就拿枪指着他打。 要不是他自己也有点害怕,枪口歪了,打中了手臂,现在权景梧可就没命在这儿等着医生给他处理伤口了。 权大夫人在一旁哭哭啼啼,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权泰仪,一心想让权柏给个公道。 权柏坐在堂上,沧桑的脸上尽是为难。 权家的风波刚平,这会儿又来了两个反目成仇的兄弟,看样子,是安宁不了了。 “四少爷到。” 前堂传来话,权景肆一身黑色西装,脸色冷峻,步伐生风。怀里乖巧可爱的小景儿,倒是给他凌厉的轮廓添了些柔和的气息。 云婳跟在权景肆身侧,淡淡扫了周围一圈,看到了两个主人公的状况。 一个鼻青脸肿,一个身负枪伤,都不乐观。 “来,权小景,到爷爷这里来。” 权柏看到小景儿,露出了欣喜,朝小景儿拍拍手。 小景儿摸着椅子,走到了权柏身前,权柏把小家伙抱起来,又吩咐一旁的女仆上点宝宝爱吃的甜软糕点。 “父亲!” 权大夫人见状,又抹着眼泪大哭大喊了起来:“老五和老四是一母同胞,您让他来有什么用?就是他把老五放出来的,他从前就肆意妄为,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现在,又险些把泰仪打死,他这样的人,要么待在精神病院,要么待在监狱。总之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也不活了!” 第249章 当年的真相1 权景梧刚处理好伤口,闻言不高兴地把脸一板:“你嗓门大了不起啊?明明是他拿枪打我,我合法自卫而已!我不打他,难道等着他用枪打死我?” “要不是别人拉着,你就要把他打死了。” “那要不是他自己枪法不准,我还要被他打死了呢!” …… 权柏听着他们一人一句地又吵了起来,头疼地扶额。 小景儿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手里抱着块糕点,新长的两颗乳牙在糕点上磨啊磨的,没吃多少,倒是掉了不少屑在权柏裤子上。 “父亲。” 权泰仪抬手阻止一旁女人的吵闹,忍着疼痛沉声开口:“这个人,杀了我外公一家,他死不足惜。就算是精神病,没办法拿他怎么样,那您也不能这么偏心把他放出来。他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个祸害,应该一辈子关起来才是。” 权景梧听这种话听得满肚子火,起身要发作,被权景肆一个眼神盯回去,又无可奈何地坐好了。 “泰仪,当年的事情,我知道你心结重。只是……” 权柏叹了口气,“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景梧是做了错事,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被关十二年,就能抵消了那么多人命了吗?” 权泰仪双眼发红,脖子上的青筋绷起,怒而反驳:“唐家自此没落,直到现在完全湮于人世。这些,他拿命都赔不起……” 说完,权泰仪又看向权景肆,双唇发颤,字字郑重:“你现在是权家当家人了,可再怎样,你也不能这么偏袒他。权景梧这个人怎么样,难道你不清楚么?” 权景肆转眸看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却莫名显得冷漠无比,“你要扯旧事的话,那整个权家都扯不清楚。” 权泰仪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瞳孔闪动,透着几分难以置信,“你还真要偏袒他?” “权泰仪,你痛恨他杀了你们唐家几口人。可你别忘了,你们唐家之前做过什么?我母亲当年怎么死的,我和景梧又是如何被你们唐家人暗算的。甚至,景梧的病是怎么来的?这些,你扯得清楚么?” 权泰仪面色一寸寸裂开,接着爆发几声大笑:“你是仗着唐家人死光了,所以随便给他们泼脏水。你说这些,不就是为了维护你弟弟么?就算我母亲当年害死你母亲,那我外公、舅舅舅妈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唐家死去的那些人,都欠你们的吗?” 权景肆薄凉地勾起笑容,双眸眯起,一字一句反驳:“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些人还真是欠我们的。” “你……” 权泰仪听得太阳穴凸起,手臂撑着要站起,然而身体剧烈的疼痛又迫使他坐了回去。 权大夫人没想到权景肆会这么拉偏架,直接破口大骂权景肆:“看来权家真的是要变天了,现在一个杀人狂都要护着,他当年屠杀唐家满门的事情还没过去呢,街头巷尾所有人一问都知道。现在,连权家长子都险些被他打死,就这样,你们权家所有人还要护着他!我看这个权家,没有王法没有天理,咱们不待也罢!” 权大夫人说着就要扶权泰仪走,可权泰仪哪里肯走,他今天讨不回公道,就这么灰溜溜离开,他不甘心。 “父亲。” 权泰仪忍着身体的疼痛跪在那里,字字泣血,眼睛红得不像话:“难道您对我,对我母亲,对我外公一家都毫不在意了吗?他们是死了,对权家无用了,可当年,我母亲可是您凤冠霞帔,亲自背进权家的原配夫人啊!” “我不相信您的心这么狠,您能保一个疯子,难道,您就丝毫我不在意我这个长子吗?” 权泰仪淌下热泪来,头颅没有力气地垂下,整个身子疲软无力地跪坐在堂下。 他还记得,他母亲在世的时候,权柏对他很好的。 他是长子,是他第一个儿子,对他寄予厚望。 可是,后来他移情别恋,娶了第二个老婆之后,所有心思就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他母亲失宠,连带着他也失去了父亲的宠爱。 唐家的人算计那个女人,算计权景肆兄弟俩,无非是为他讨公道。 那个女人,原本就来路不正,家世背景又一般,凭什么把他和他母亲踩在脚底下? 如果他母亲还在,唐家还在,他身为权家长子,又怎会默默无闻,被人瞧不起呢? 权柏拧着眉头,神色凝重复杂地望着堂下跪着的权泰仪,他让人把小景儿抱到云婳那里,又摆摆手,让所有仆从都退下了。 一时间,大堂就只剩下权家的人在。 权柏从椅子起身,长长地叹息一声。 “泰仪,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当初唐家算计锦儿是事实,算计景梧,也是事实。” 权泰仪重新抬起头,目光震烁:“父亲,连您也……” 权柏重新坐回座椅,很是无奈,讲述了当年的事情真相。 权柏当年的确是移情别恋,和原配唐夫人离婚,没多久娶了一个江南舞姬进门。 那个女人格外漂亮水灵,嫁给权柏的时候刚二十岁,她就是权景肆的母亲——慕容锦。 权家当年就是中南显赫的名门,原配唐夫人算是和他门当户对,可这个慕容锦,家世普通,只是剧团里跳舞的小演员。 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勾引权柏,嫁入豪门,而权柏生性风流,对女人见一个爱一个,十分正常。只不过那女人手段高明了些,竟然让权柏娶了她而已。 他总有一天,会像腻了那些女人一样,腻了她。 然而婚后三年,权柏还是很喜欢那个女人,甚至少见地没在外拈花惹草了。 这时候,唐家人才起了戒心。 后来,慕容锦怀孕了,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就是权景肆和权景梧兄弟俩。 唐家人这时候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买通了伺候慕容锦的手下,开始对慕容锦下手。 第250章 当年的真相2 唐家是医药世家,深谙中医阴阳相克的理论,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 慕容锦身子变差后,权柏找了个中南名医替她调养身体,结果这个医生也被唐家买通了。 慕容锦的身体越来越差,后来年纪轻轻地死了。 事后权柏有所察觉,但碍于没有证据,且唐家在中南有一番地位,他没有追究。 慕容锦死后,按理说唐家人该放心了的。 毕竟她家世一般,就算生了两个儿子,以后也斗不过身后有唐家扶持的权泰仪。 只可惜,他们都低估了她留下的两个儿子。 权景肆和权景梧,都是智商超高的天才,很小的时候就初见端倪。 权景肆幼时文弱,手无缚鸡之力还经常生病,不讨权柏喜欢。 而权景梧,活泼又机灵,七八岁的时候就能和成人打上个来回,权柏相当喜欢他,经常把他带在身边。 于是,唐家人又开始打起了权景梧的主意。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物,损伤了权景梧的心智,让他变得疯魔,以嗜血为乐。 九岁的时候,权景梧就动手杀了第一个人,那时候,权柏才意识到他不对劲。 带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精神有问题,行为偏激,易躁易怒,长大后肯定会连环犯罪。 权柏很是难过,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后来,权柏又十分看重权明森。 但权明森只是个私生子,唐家人觉得他不足为惧,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直到,那个原本默默无闻的权景肆,再度闯入众人视线。 虽然权柏表面上重用权明森,但唐家人看出来,权柏在有意培养权景肆。 果不其然,很快,十六岁的权景肆就已经大放光芒。 于是乎,唐家人继续自己的算计。 唐家人故意放出风声,说当年慕容锦的死,是唐家人的手笔。 身为人子,他们想权景肆一定会追查这件事情。 在这个节骨眼上,唐家又设鸿门宴邀请他,设计了一个很大的陷阱等着他来闯。 可谁想到,那天晚上,来的人不是权景肆,而是发了疯的权景梧。 什么陷阱、机关的,权景梧都不管,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要为自己死去的母亲讨个公道。 那一晚,唐家死了许多人。 从此,唐门陨落,而权景梧,被权柏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十二年。 云婳也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听到关于当年唐家灭门案的真相。 她呼吸都有些发颤,紧紧抱着怀里的小景儿。 原来,权景梧不是天生就疯的,他是被人害的。 而可笑的是,害他的人,最终反噬到了自己身上,家破人亡。 权景梧原本智勇无双,他的前途不会比权景肆差,甚至可能还要超过权景肆。 可现在,他是一个控制不了自己情绪,心智都如孩童一般的疯子。 这些,都是他们唐家人害的。 一个疯子,哪里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这是他们要的结果,最终也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权景肆说的没错,当年的事情复杂,牵扯不清楚,权泰仪要闹,那权景梧,包括死去的慕容锦,他们又怎么办? “不,父亲,我不信……” 权泰仪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惶恐地睁大双眼,连连摆头:“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你想让我放下仇恨,所以故意骗我的……” “泰仪,你不信的话,可以回去自己调查。但今天,我能说的只有这些。景梧是做了错事,但那个时候,他被你们唐家害得神志不清,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他以鲜血为乐,越多的血只会越让他兴奋。” 权柏嗓音低沉,眼底泛起了红,“当年,唐家的人还拍了景梧不少杀人的画面。目的就是日后栽赃给景肆,如果景肆当上继承人,他们就把这些东西放出去,引导舆论逼他下台。他们做这些,都是为你筹谋。但他们的手段,实在太黑太狠了。” “父亲。” 云婳忽然柔声开口询问:“那您说的那些录像,现在在那里?” 权柏看向她,“唐家没落后,我从唐家后人那里花高价买到了。” 云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我看过那些录像。之前权明森给我看过,他手里怎么会有?” 权柏疑惑:“是么?” 他当年早就销毁了。 如果权明森有,那么说明,唐家当年还留了后手。 他们把东西交给权明森,就是想利用权明森之手扳倒权景肆。 而当时权景肆盯权明森太紧了,他没办法将手里的东西出手,所以那些录像一直没流出去。 不过,权明森看样子没有把录像带给权明仁。 否则,权明仁早就交给媒体大肆报道了,也不至于灰溜溜逃到国外不再回来。 小景儿困了,云婳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抱着小景儿先回去了。 离开主宅的时候,她听一旁伺候的女仆说,刚刚权书绮来过。 云婳皱眉,转身去问:“七小姐人呢?” 女仆答话:“七小姐打听了里面的情况,就走了。” 云婳眯眼。 有意思,权书绮人在沈家,耳朵倒是挺灵的。 权景梧和权泰仪打架,权景肆赶去,其中才多少时间,她这么快就从沈家赶过来了。 “你们刚刚怎么回她的话的?” 云婳又问。 “就说四少来了,里头吵了起来,四少要维护五少。其余的……我们后面被家主赶走了,就不知道了。” 云婳点点头,心里默默想。 只是听到这里,权书绮就走了,还真是不符合她的个性。 之前云婳被沈莹玉刁难,她都要赶着凑热闹,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直接走了。 她来这一趟,倒像是……来看权景梧还活没活着。 权泰仪深居简出,默默无闻的一个人,又身体不好一直养着病,他哪里搞到的枪,还直接拿着枪过来找权景梧。 估计背后有人给他出招,让他直接打死权景梧,给唐家报仇。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权景梧割了权书绮舌头,权书绮的个性,肯定要报复回来的。 这女人,借刀杀人,好算计。 第251章 权景梧道歉 主宅的事情处理完后,权景肆提着权景梧的衣领,把他带到南园,给云婳道歉。 权景梧一路上还很不乐意,“哥,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之前权景肆不是说,他帮他把钻石拿到手,他就原谅他了么? 现在钻石他拿到手了,权景肆应该说话算数,原谅了他才是。 既然如此,那他还道什么歉? 权景肆横他一眼,“我原谅了,不代表你嫂子原谅了。” 权景梧听到“嫂子”这两个字就觉得头疼,摸了摸后面被权景肆弄乱的领口:“那我还没原谅她呢,她之前害你是事实吧?害死你那么多兄弟也是事实吧?” 他说错什么了? 做错什么了? 他又不知道权景肆活着,他想把小景带回来,想给权景肆报仇,他哪里有错? “景梧。” 权景肆皱眉,话音拔高了两度。 这个声调权景梧再熟悉不过了,哥哥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喊他的。 权景梧蹲在地上,耍赖不干,“反正你不说清楚我哪里错了,我就不用道歉。” 说着,他还拔了路边一根草,叼着嘴里,姿态悠闲地摇头晃脑。 权景肆扶额,有时候看着权景梧顶着他的脸做一些幼稚的事情,还真是看不习惯。 拳头有点痒。 “害死那些人的是权明森,和她没关系。” 权景梧仰头看他,迎着清冷的月光,男人的轮廓在夜晚的光线下也格外俊朗。 “那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救她?这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你就非得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她吗?” 权景梧不懂。 “我不去救她,那你还能看到小景吗?” 权景梧一愣,似乎觉得权景肆说的有点道理,吐掉了嘴里的草,又听上头传来男人更清晰郑重的嗓音:“另外景梧,她是我的妻子,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还有什么用?” 权景梧似懂非懂,站起来,和权景肆差不多的身形身高,平视他问:“可是一个男人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女人,父亲不就有很多女人?” 权景肆蹙眉,“那你觉得他是个好男人吗?”| 权景梧歪着头想了想,摇头,“不好,一点也不好。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他只会玩女人。” “……” “所以说,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权景梧头疼,“哎呀,我不想道歉。” “你不和她道歉,她就不喜欢你。她不喜欢你,小景就会不喜欢你。” 提到小景,权景梧恢复正色,想起前几天在园子里撞见那个小不点,一抱他就哭,看到他扭头就跑,就撞了鬼似的。 “行吧。” 权景梧被说服了,“我跟你去道歉。” 权景肆把人带来的时候,云婳刚给小景儿洗完澡。 白白嫩嫩的小家伙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柔软的头发湿塌塌的,大眼睛亮得像灯泡,可爱极了。 云婳一边给他拍爽身粉,一边逗他玩,小家伙咯咯直乐。 “夫人,四少来了,还带了五少过来,说是要见您。” 身后有女仆敲门,说。 “知道了。” 云婳给小景儿换上卡通睡衣,抱着他出了卧室。 小家伙刚洗完澡,精力很旺盛。 云婳抱着他过来的时候,人还没到,小景儿咿咿呀呀的就吵了一路,欢乐得很。 客厅里,权景梧听着小萌娃的声音,脸上露出傻兮兮的笑。 云婳抱着小景儿出现在客厅,小景儿看到权景梧,立马一个转身,趴在妈妈肩膀上,翘着一个小屁股对着所有人。 这是他不愿意见人的表现。 云婳抱着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小家伙又从她怀里爬出去,两条小短腿扑腾扑腾,爬到爸爸怀里。 权景肆皱起眉头,想拨开他:“爸爸还没洗澡,去妈妈那里。” 小家伙不听,非要缠着他,还抱着他的脖子不放。 抱好后,还回头看了权景梧一眼,大眼睛眨了下,又猛地扭头将爸爸抱紧。 权景肆不懂小家伙这番操作,但还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抚了一番。 “嫂子,对不起。” 权景梧直接开门见山,“我之前不该跟你抢小景,我已经知错了。” 云婳看向权景肆,权景肆点了点下巴,让她拿主意。 “嗯,我原谅你了。” 云婳说。 他也是个可怜人,被人算计成这样。 何况,他是权景肆的亲弟弟,权景肆亲近的人不多,权景梧算一个,她当然不会和他计较太多。 “真的?” 权景梧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得到了原谅,眼睛亮起,直直地问:“那我可以抱抱小景吗?” 云婳眉梢微挑,几个意思,跟她道歉是为了亲近她儿子的?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云婳看向权景肆怀里的小景儿:“那你看小景愿不愿意吧。” “好。” 权景梧说着就要起身。 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小景儿像是听懂了似的,又从爸爸怀里爬走,爬到妈妈这里,抱着云婳,小脑袋对着权景梧的方向,“哒哒哒……哒哒……” 权景梧愣住,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脸颊气鼓鼓的,嘴里像是骂骂咧咧的,只是他听不懂。 权景梧呼吸一窒,忽然想到什么。 这小家伙,总不能还记得他之前半夜提刀来杀他妈的仇吧? 不应该啊,他那个时候还在肚子里,知道个什么? 不过不管小景儿知不知道,他不喜欢权景梧是事实。 权景梧凑近他要亲近,小景儿骂不过就哭了。 权景肆拧着眉头打掉权景梧的手,“他都哭了,滚回去。” 权景梧不高兴,但又只能乖乖坐回去。 小景儿不喜欢他,他得想办法让他喜欢他才行。 后来,权景梧为了讨小景儿欢心,用了很多法子,但都没什么效果。 直到小景儿开始上学了,在学校里调皮捣蛋被叫家长,他就来找权景梧,让权景梧帮他作掩护。 一来二往的,这两人狼狈为奸,关系贼好。 连被权景肆知道后,挨骂挨揍都是一起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252章 小景儿找妈妈 回到帝都后,云婳没有待太久。 蒋导的戏要开机了,此前原本就定了女主是云婳,不过因为云婳遭逢意外的缘故,搁置了一年多。 但这段时间,蒋导也没有遇到比她更合适的,所以云婳复出后,蒋导便再度邀请她进组了。 云婳原本就很珍惜这个机会,自然答应了。 这部戏是民国背景,取景在中南庆城,云婳跟组再度去了中南。 取景地之一的桐园现在是权氏的产业,云婳便顺势住下了。 有权景肆这个称职的奶爸在,云婳都不用操什么心,安心拍她的戏就是。 而小景儿,妈妈在的时候黏着爸爸,妈妈不在了,又一天天地想找妈妈。 小景儿满了周岁,会走路了,也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 动不动的就缠着权景肆问:“麻麻呢?”“麻麻去拉里惹?”“要麻麻肥奶!” 权景肆上班的时候,小景儿就在云家,由云老照顾。 云老养了许多鸟,被小景儿盘死不少,云老精心调教的会说话的鹦鹉,也差点被小景儿丢进池塘淹死了——因为小景儿和鹦鹉吵架,吵输了,很生气。 后来,小景儿和鹦鹉关系处好了,又天天缠着鹦鹉问:“小辽,你鸡道窝麻麻债纳尼吗?” 鹦鹉被他问烦了飞走了。 小景儿又抓住云老养的猫,让猫带他去找妈妈,结果被猫抓伤了。 云老知道后心疼得不行,险些把猫揍了一顿。 后来看到地上满地乱飞的猫毛后,又忍住了。 最后,小景儿在他的儿童画本上看到了《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他也扑腾地跑去池塘找青蛙。青蛙没找到,人倒是险些栽到池塘里。 权景肆知道小景儿在云家的事迹后,拧着眉头告诉他,想妈妈的时候就去看电视,电视上可以看到妈妈。 小景儿于是在电视机前,对着妈妈演的电视剧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权景肆无奈之下,只好抽了几天时间,带他去庆城影视基地找云婳了。 小小的人儿缩在爸爸怀里,大眼睛对着车窗外眨呀眨的,看到外头不少奇装异服的人,小景儿记得自己在电视上也看到过。 “粑粑,他萌系坏人!” 权景肆垂眸睨他。 小景儿一本正经地继续:“坏人把窝麻麻抓走惹!” 权景肆:…… 权景肆抱着小景儿过来的时候,云婳正好结束了一段戏的拍摄。 “妈妈!” 小景儿看到她,双眼放光,连口齿都清楚了。 云婳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清晰地看到权景肆和小景儿,她才露出笑容,朝他们挥手走过去。 片场里的人都循着声源看去。 云婳有孩子这件事情,圈内都知道,但并未在网上传开。 不过,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云婳的孩子。 再看抱着孩子的西装男,身材高大,英俊脱俗,和怀里的小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下子,不仅孩子看到了,连孩子他爸他们也看到了。 众人捂着嘴巴,暗自惊叹。 云婳走过去,小景儿便从权景肆怀里,扑腾到了她怀里。 云婳抱着小景儿,小景儿小嘴一撅,鼻子眼睛就都红了,委屈地趴在妈妈怀里说:“小景找到麻麻惹……” 云婳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看向权景肆:“他有这么想我吗?” 之前她在家的时候,小景儿都是喜欢黏着权景肆的。 权景肆点头,眼底透着无奈:“他都跑到池塘去找你了。” 云婳疑惑:“池塘?” “跟小蝌蚪学的。” 权景肆抬手给小景儿擦掉眼泪,“行了,别把你妈妈的衣服弄脏了。” 小景儿鼓着腮帮子,不肯撒手。 后来,权景肆一有空就带小景儿来探班。 小景儿也慢慢明白了,这是妈妈的工作,妈妈没有被坏人抓走,是在工作。 剧组的工作进入尾声的时候,婚礼的事宜也慢慢要提上日程了。 他们的婚房已经装修完毕,现在在敞风,过段时间就能入住了。 而婚礼基本上也准备得差不多,就等云婳的电影拍完,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举行了。 小景儿从爸爸那里得知,他要在婚礼上当花童,高兴坏了,每天在家里挎着个小花篮练习撒花。 后来被郁时安无意中撞见,调侃了句“哪儿来的小花仙子”,小景儿就不高兴了,跑去跟爸爸告状。 权景肆冷笑:“你郁叔叔是嫉妒。” “粑粑,什麽是嫉妒?” “嫉妒就是,他想把你抢走当他的儿子。” 小景儿一听,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立马抱住权景肆的大腿:“不要不要,小景不要被抢走!” 这件事情之后,郁时安在小景儿心目中就是人贩子的形象了。 以至于后来郁时安怎么都搞不懂,怎么小景儿见到他就跑? 直到有一回,小景儿趴在陆琬的耳朵旁,神秘兮兮地问:“陆阿姨,你也是被郁蜀黍抢来的吗?” 陆琬一愣:“啊?” 小景儿用很可怜的眼神看她,正好这时郁时安来了,小景儿撒腿就跑了。 郁时安:? “权景肆是不是跟他儿子说我坏话了?” 郁时安下了结论,看向陆琬。 陆琬摇头,“不知道。” “琬琬。” 郁时安很认真地说:“不然我们也生一个孩子吧?” 陆琬:? “最好生一个女儿,气死权景肆。” 陆琬躺在沙发上装死。 “琬琬?” …… 第253章 夫妻情趣,让大家见笑了 权景肆正式接手权氏后,在媒体上就成了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云婳在剧组里,经常刷到他的新闻,就连他的个人社交账号,也聚集了许多网友喊老公,各种吹彩虹屁。 云婳托着下巴想,老公太出名也不是一件好事,到处惹人惦记啊。 权景肆刚接手之初,也曾在网络上遭人诋毁和议论。 大家争议的点无非在于权氏曾经沾过黑,哪怕现在洗白了,但还是没那么干净。 不过,权景肆还是以一己之力,把权氏洗白了。 毕竟他个人的履历,实在挑不出任何污点。 再加上网友们对于这种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自媒体的风向怎么变动,网友们的态度也就跟着变动。 权景肆上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权氏就已经彻底洗白翻身,在公众面前频繁露脸了。 云婳也是这时才恍然大悟,权柏这一手棋下得可真绝。 一个十六岁考上国外名校,二十岁进入部队,二十四岁到边境执行无数危险任务,最后以少将军衔退役的男人,豪门背景、名校光环、部队经历、传奇事迹,这些因素组合在一起,等他上位之后,不愁洗不白劣迹斑斑的权家。 难怪唐家的人在那时候就敏锐察觉,权柏明着是重用权明森,但其实暗地里真正培养的人,是权景肆。 电影拍完之后,云婳参加了一个娱乐盛典。 几乎大半个娱乐圈的人都来了,云婳现在的咖位,二线有余,一线不足。话题度她有,但作品上不去,只能算家喻户晓,不能算有口皆碑。 所以,当天晚上,云婳也只是领了一个“大众喜爱奖”。 就这,还是因为她是国家级昆曲演员的缘故,和她的演绎事业没什么关系。 不过没关系,她还年轻,路要一步步走。 拍电影期间,连一向苛刻的蒋导都夸了她,说她演技不错。 经历一番生死离别,云婳这种原本不知人间疾苦、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大小姐,对于角色情绪心境的把握和揣摩,都多了一重体验。 所以说,祸兮福所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领完奖下台,云婳才发现坐在第一排的投资商里,有权景肆。 她眼睛亮了亮,权景肆没告诉她,今天的晚会他也在啊? 早知道自己老公是投资商,她就该走下后门,给她安排一个好座位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一个她不喜欢,老是发通稿拉踩她的女演员旁边。 真是扫兴。 “恭喜啊云小姐。” 对方叫于萌萌,比云婳小一岁,正好是云婳息影期间跃起来的人气小花。 在娱乐圈,有人质疑云婳的演技,但从没人敢质疑她的美貌。 这位新晋小花,出道的时候就仗着和云婳有几分相似,营销自己和云婳长得像,是云婳平替。 后来一部戏火起来了,直接舞出一个“演技版云婳”,说是云婳高配版,有容貌有演技。 尤其云婳刚复出那段时间,她的粉丝怕云婳抢她的代言和戏,天天黑云婳。 主办方为了话题度和流量,故意把他们安排坐在一起。 云婳咬牙很生气,但还是皮笑肉不笑回一个:“谢谢。” 云婳坐在席位上,偶尔听到耳边传来的几声议论。 议论的主角,是坐在前头的投资商。 “那个就是权家四少?确实很帅啊,新闻稿上的照片倒是把他拍丑了。” “之前何婧婧想勾搭他,主动敲门投怀送抱,结果被人家扔出来了。” “真的假的?何婧婧那种咖位,不至于做这种事情吧?” “你懂什么,权家是中南地区第一财阀,现在这位四少又收购了帝都几家传媒公司。巴上了他,娱乐圈都可以横着走了。” “啧,看来这位四少是个硬骨头啊。何婧婧那身材脸蛋他都不为所动。” …… 云婳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 几个意思,她在剧组闭关拍戏了一年多,外面这么多女人觊觎她老公? “云小姐知道吗?《天纵长歌》这部戏,就是权总投资的。” 身旁的于萌萌忽然说。 云婳转脸看向她。 这部戏是大制作,之前乔姐和她提起过,说是帮她争取一下。 据说,于萌萌也在争取这部戏。 她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云婳唇角扬起,“哦,是么?” 于萌萌从她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眯了眯眼睛,心里盘算着: 云婳是豪门大小姐,有底线又不差钱,应该不会像某些女艺人那般,使一些下作手段去争取角色。 只要她不作妖,于萌萌觉得自己的演技,可以赢过她。 她放下心来。 晚会又臭又长,云婳早就又累又困,没了耐心。 她偷偷给权景肆发消息:【饿了累了困了】 权景肆:【那到底是要吃要睡?】 【都要。】 权景肆忍俊不禁,通知一旁的主办方,削减流程,早点结束。 十五分钟后,晚会结束,众人各自散开。 权景肆直接起身来找云婳。 云婳打了个哈欠,见权景肆过来了,她没什么力气地靠在男人身上,小声嘀咕:“权总还真是大红人,整个晚会净听你的八卦了。” 权景肆微笑挑眉,睨着怀里的女人:“哦?都听到什么了?” “说好多人跟你投怀送抱,想你潜规则她们呢。” “这是污蔑。” 男人一派斯文的模样,在众人各色讶异的目光中,托着女人的脸蛋亲了亲:“我已经有夫人了,不是么?” 云婳轻哼了声,算作被哄好了。 身后,于萌萌看呆了。 云婳这是……早就搭上权景肆了? 这样的话,那部戏她岂不是没希望了。 她皱眉暗道不妙,跟身后的经纪人咬耳朵,让她把消息散播出去。 今天晚会可来了不少记者,这一出好戏,可不能让记者同仁们错过了。 云婳和权景肆离开的时候,被一群闻风而动的记者围住了。 有人直接询问:“请问权总和云婳小姐是什么关系?” 有人尖酸讽刺:“权少知道云小姐曾经与人厮混吗?” 云婳被闪光灯照得眼睛疼,瞌睡都醒了。 一旁的男人将她护在怀里,笑里藏刀,字字凌厉:“夫妻情趣,让大家见笑了。” 现场一片哗然。 “权总和云小姐结婚了?” “很快。” 丢下这句话后,权景肆便护着云婳离开了现场。 第254章 结局篇:豪门第一花嫁1 婚礼日期定在半年后,同时两人要结婚的消息也放了出去。 一时间,互联网上铺天盖地都是相关报道。 请柬是云老亲自书写的,小景儿还在一旁帮忙——用他的小嘴巴,呼呼吹气让毛笔的墨迹快点干。 “爷爷,什么是结婚啊?” 小景儿托着下巴问。 云老笑眯眯看他,“结婚就是,相爱的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生活。” 小景儿眼睛眨了眨,似懂非懂地点头,奶声奶气地问:“可是我也爱爸爸妈妈,我也可以和他们结婚吗?” “不行哦。” “为什么?三个人不能结婚吗?” “等小景儿长大了,可以找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结婚。” 小景儿噘着嘴巴,“可是我喜欢妈妈,为什么不能和妈妈结婚呢?” “……” 云老说不过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好吧。” 小景儿歪着小脑袋。 真奇怪,为什么很多事情,要等他长大了才能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要是快点长爸爸那么大就好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 婚礼地点定在云花岛。 云婳也是后来才知道,权景肆背着她,在云花岛上建了一个城堡。 童话风的城堡,到了晚上还会亮起灯光,远远看去非常好看。 云花岛的旅游通道早就关闭了,一年前,岛屿的所属权就被划分到了云婳名下。 也就是说,现在云花岛就是云婳的私人岛屿。 用权景肆的话来说就是:“公主当然是要住城堡的。” 以后,她随时可以来这里休闲度假。 云花岛离衔珠岛还很近,出行游玩都很方便。 婚纱城堡,浪漫的音乐和优雅的宾客,这是帝都的婚礼。 而回了中南,就换成了中式风格,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婚礼还没开始,互联网上关于这场婚礼的议论就已经要爆炸了。 原本云婳的粉丝知道她要英年早婚,还不太高兴。 结果发现她嫁的是权氏总裁,心里稍微平衡了点。 再后来发现他们的婚礼竟然这么隆重盛大,直接带头在网上磕生磕死。 云婳甚至还邀请了她的一些死忠粉来参加婚礼,一下子好多明星的粉丝都羡慕死了。 婚礼那天,云婳早早地起来梳妆。 婚纱是前几天刚送到的。 整个婚礼都是权景肆一个人在准备,就连婚纱,云婳也是前几天才看到。 正好是她的尺寸,是国外知名华人婚纱设计师的作品,也是权景肆一年前就定制的。 一针一线,全手工打造。 云婳化完妆,穿上婚纱,看到镜子前的自己,都不由得愣住了。 都说穿婚纱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一天,真穿在了身上,云婳才能切身感受到这样的感觉。 一旁的陆琬和薛雅,都忍不住捂嘴要哭了。 “好漂亮!” 陆琬盯着她打量:“这真的是权总定制的,丝毫没问过你的意见吗?” 云婳愣愣点头。 “他也太了解你的喜好了吧。” 陆琬感慨。 这样一件婚纱,送过来的时候,陆琬就觉得那婚纱上写着云婳的名字。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那样一件婚纱是属于她的。 明艳张扬、美丽大方,符合她的气质,每一寸的设计都在云婳的点上。 云婳脖子上,戴了权景肆第一次送她的礼物——海洋之泪钻石项链。 整条婚纱镶了无数碎钻,散发亮晶晶的光芒,和脖子上的项链交相辉映。 她站在那里,简直就是惊艳这个词本身。 小景儿穿着白色小西装,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哇,妈妈你好漂亮呀!” 云婳看着他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爸爸让我来过来看看。” 小景儿说着,手里还举着手机,对着云婳拍了几张。 “好啦,我的任务完成啦!” 权景肆让他过来当小间谍,偷拍几张照片发给他,因为他这会儿忙得脱不开身,但又实在想看穿着婚纱的云婳。 小景儿不懂什么叫偷拍,反正他拍了照片,也发过去了,就是完成任务了。 “我们小景真是越长越像权总了。” 陆琬感慨,蹲下身子,揪了把小景儿的脸蛋。 小景儿嘿嘿笑了,“那等我以后长大了,也可以娶妈妈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吗?” “当然可以啦。” 陆琬甜滋滋地道:“小景可以娶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子。” “不行哦。” 小景儿撅了撅小嘴巴,摇头,“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子是妈妈,爷爷说我不能娶妈妈的。” 大家被他这话逗笑了。 “婳婳,你儿子比权总会说话多了。以后不知道得多讨女孩子喜欢呢。” 陆琬笑着打趣。 薛雅顺势道:“那以后我要是生女儿,就嫁给小景儿吧。” 薛雅追了秦御两年,好不容易让秦御点头答应和她交往了。 这才刚交往,薛雅就开始畅想以后生孩子了。 云婳笑着看她,“你还真是不害臊,秦御知道你把他女儿许出去了吗?” 薛雅哼哼两声,“反正家里是我做主,他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御不顺从她的时候,她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哭就闹,秦御很快就妥协了,被她吃得死死的。 陆琬站起身,也加入了这场闹剧:“那不行,小景已经被我女儿预定了。” 云婳调笑,“恐怕郁时安不会答应哦。” 郁时安倒是想生女儿,可陆琬刚毕业没多久,没这个心思。 何况,郁时安想生女儿是为了跟权景肆较劲,免得权景肆一天天仗着自己有儿子就在他面前秀。 要是自己的女儿被权景肆的儿子拐走了,郁时安不得气吐血。 小景儿这会儿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抢手了,还笑嘻嘻地一个个都答应了。 云婳哭笑不得,“你到底要娶几个啊?” 怎么谁说,他都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