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冰冷军官竟是孩子他爸》 第1章 开局卖亲儿子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照现实!女主人设不完美!〕 “你要把我卖了,是吗?” 小男孩仰着头,神情冷漠,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眼睛雾蒙蒙的,神色镇定的好像在谈论别人的归属。 许瑶眼神复杂的盯着小豆丁,又瞅了瞅周围鸟不拉屎的环境。 哀嚎一声。 坏消息:以为做了个香艳旖旎的梦境,结果踏马发生事实了,还一炮就中,整出个娃来! 好消息:无痛当妈了! 白得一好大儿,许瑶该高兴才对,可她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出入别墅豪车的富二代,穿到缺衣少食的79年不说,还单身带娃,这要怎么活? 更别说,她的好大儿,以后会成为处处和男主作对,阴狠毒辣,心理变态的大反派。 世界意识察觉到许瑶的抗拒,在她脑中强调。 [注意,因为你误入平行时空,魂穿进了本世界“许瑶”的身体,睡了不该睡的人,意外生下大反派,导致小世界崩塌。] [你要救赎小反派,防止他黑化,引导他做个好人。] 世界意识交代两句就溜了,任由许瑶在脑中呼喊也没回应。 在它给许瑶播放的画面里,反派成长起来后,将小时候虐待又抛弃他的亲妈抓起来,吊在小黑屋里,拿皮鞭子抽…… 想到被吊着成咸鱼干,抽成托马斯陀螺状的许瑶,浑身汗毛直竖。 而她穿越的正是时候,原身准备把反派卖给隔壁公社生不出儿子的人家,那户人家,在把反派买回去不久后生下亲生儿子,对待买回来的反派自然非打即骂,反派就是在他们家水深火热的环境下,性格愈发扭曲。 “你给我松绑,我不跑。我巴不得到别人家享福。” 小男孩看到由远及近的陌生夫妻,微微背过身子,倔强举起被绑着的手。 精致漂亮的脸庞上神情淡漠,没有一丝一毫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伤心,唯独微微抿起的嘴角,泄露出别样的心思。 许瑶暗道一声作孽,随后蹲下身,赶紧给小豆丁松绑。 原身喜欢县城的放映员,但双方条件悬殊,于是给自己和放映员下了给猪催情的药,打算逼婚。 计划的很好,架不住中途她穿了过来。 作为富二代,她左手男模右手大明星,自然看不上平平无奇的放映员,从招待所里逃了出来,挑了个顺眼的男人睡了。 第二天她在自家的大别墅里醒来,全当做了个梦。 而原身计划泡汤不说,过了几个月发现自己肚子大了起来,打又打不掉。 未婚先孕,在这个年代,那是要人命的。 原身认为自己所有的苦难,都是这个小野种带来的,生下儿子后,没有给过他一天的好脸色。 许瑶有些难受,谁对谁错不好评判,毫无疑问反派儿子是最可怜的。 这时,她身后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 妇女脸色黑黄,皮肤粗糙布满晒斑,头发油的能炒三盘菜,她旁边的男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衣服脏的看不出颜色。 离的远远的,她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汗臭味。 胡大妈视线从许瑶身上,移到许嘉安身上,一张老脸顿时笑成菊花,亲昵的伸出油腻的手去摸许嘉安。 许嘉安小脸紧绷,偏头躲开。 在胡大妈把手伸过来的时候,许瑶下意识挪动脚尖,挡在反派儿子身前。 呵,这女人是怕别人拿人不给钱吧?许嘉安冷漠的想。 “哟,还躲呢,你亲妈不要你了,以后你就到我家生活,管我叫妈知道不?来叫声妈听听?” 伸手摸了个空,胡大妈有些不悦,想着孩子还小不记事,买回去能养熟,脸上重新绽开笑意。 孩子记事也没事,从小受到亲妈虐待,肯定恨极了亲妈,她和当家的,稍微对孩子好一点,保管比亲儿子更孝顺。 许瑶小时候没少被亲戚逗弄,说爸妈不要她了,那种恐惧和委屈,长大还记得清楚。 她最反感说这种话的人,此刻,反派儿子,不仅听了,而且是真的要被卖掉,得给孩子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想到这,许瑶俏脸裹上寒霜,一把将许嘉安的小手紧紧攥住,脱口而出道。 “我不卖了!他是我儿子,无价之宝,你们买不起。” “……” 沉默几秒,胡大爷嗤笑一声,眼神鄙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也想玩坐地起价那套?孩她妈,把钱给她,把孩子抱走。” 闻言胡大妈将钱丢到地上,胡大爷则推开许瑶,胳膊夹起许嘉安,夫妻俩掉头就走。 许瑶洗胳膊细腿,好汉不吃眼前亏,着急也不和他们厮打,抢不来孩子,扯着嗓子开嚎。 “来人啊,偷孩子啊,有人偷下河大队的孩子啦!!” 双方在河边交易,不远处就有田地,地里干活的社员看到许瑶和眼生的人说话,觉得奇怪但没多管闲事,听见许瑶求救,赶紧儿扛着农具追胡大爷胡大妈。 被抓住的胡大妈大腿都拍烂了,哭着喊着说他们不是人贩子,许瑶收了钱的,不信到公安局说道说道。 原身平时就对亲儿子很不好,面对大队里的人狐疑的眼神,许瑶尴尬咳了一声,将钱原封不动的塞回去。 “哪个当父母心情烦躁的时候,没说过丢孩子的玩笑话啊,许嘉安再怎么说都是我亲生的,我没那么狠心。再说了,要卖早卖了,哪能养他到5岁?都是误会。” 见许瑶没有追究的意思,众人把胡大爷两口子赶走便散了。 剩下一大一小相顾无言。 许嘉安小眉头皱起,他真是搞不懂这女人在想什么了。 不是已经绑他的手,决定把他卖了么? 突然反悔,难道又憋着坏折磨他? 至于她说的,什么他是“无价之宝”,他一个字都不信。 “咕噜噜。” 一道奇怪的声响,打破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 许瑶看向反派儿子,小孩精致漂亮的小脸表情冷漠,小嘴闭的紧紧的,肚子响了半天,依旧没有向她开口的意思。 轻叹了口气,许瑶牵住许嘉安的手,“走,回家吃饭。” 许嘉安没动,紧紧盯着许瑶包裹住自己的手,微微抿了下小嘴,猛地将手挣开。 第2章 要不要找孩子爹负个责? 原身虐待了许嘉安五年,他不信任许瑶情有可原,许瑶没有勉强,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当妈,刚穿来就对许嘉安有啥无私伟大的母子情是不可能的。 许嘉安挣开了许瑶,不过没有乱跑,不远不近的跟在许瑶后面走。 许瑶按照记忆的路线,沿着河边往家里走。 到家门口,许瑶目光呆滞。 一路走过大半个村,她对下河村的贫穷落后有所心理准备,毕竟连红砖瓦房都看不到两间,但眼前这屋子,无疑是最村里最破败的那户。 房子低矮逼仄不说,稻草盖的房顶,墙壁用黄泥混着麦糠筑的,整个墙面倾斜了不说,墙壁上破的洞和木窗大小有的一拼。 妥妥的危房! 许瑶严重怀疑,下个大雨,他们娘俩能变成五指山下的猴儿。 许瑶从兜里摸钥匙推开门,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熏的她赶紧退了出来。 匆匆瞟了一眼,许瑶发现屋里屋外如出一辙的破旧,家里甚至没有一件完好的家什,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如此,这日子可怎么过…… 许瑶沉浸在巨大的落差中,一时没进屋,许嘉安却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进进出出搬柴火,小小的身影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五岁的儿子尚且在努力,当妈的咋能被击垮。 许瑶重燃斗志,踩着夯实不平的泥土地直奔灶房,缺腿的橱柜里瓶瓶罐罐翻了个遍,最后只找到一捧玉米面。 说好听点叫玉米面,实际是用玉米杆子磨成的。 吃起来喇嗓子不说,还没有营养,这玩意放后世喂猪,猪都不吃。 “家里没别的啦?咱就吃这个?” 许嘉安提了提嘴角,讽刺道,“如果你把我卖了,这会儿你就有钱下馆子了。” 许瑶,“……” 这小屁孩,说话咋阴阳怪气的。 不过也不能怪孩子,被亲妈绑了手拿去卖,搁谁身上都得有阴影。 世界意识强调过反派儿子智商超群,许瑶糊弄乡邻说卖儿子是开玩笑,却骗不过当事人。 许瑶蹲下身,想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以示安抚,许嘉安瞪大眼睛,下意识避开。 随后,许嘉安想到他的躲避,会迎来更加暴虐的殴打,漆黑的眼睛略暗,强迫双脚钉在原地,抬起胳膊护住头。 他没有等来巴掌和棍棒,发顶倏地痒了一下,像是被人轻而珍重的揉过。 好半晌,许嘉安才难以置信的放下胳膊,好像许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决定卖他又反悔?明明很讨厌他,恨不得他去死。 为什么他反抗,没有迎来拳打脚踢,反而摸他的头。 许瑶看到小孩的反应,轻叹口气,到灶堂那蹲下,一边拾起火柴点晒干的麦秆一边说。 “因为我是你亲妈。我承认之前动过不该有的念头,不过已经反省了,不说以后对你多好吧,起码不会再把你卖了。” “嘿,我说的真心话,你那副表情不信任的表情收一收啊。” “你刚才提这事,是害怕我真把你卖了吧,想不到你对我的感情还挺深的哈。” 许瑶见气氛沉重,说了句略带调侃的话。 “谁对你有感情了!”小反派稚嫩的声音里含着被戳穿心思的羞怯,和对自己的不争气的恼意,大声反驳。 “我恨死你了,知道你把我卖了我不知道有多开心,我巴不得认别人当妈。” 话一出口,许嘉安就后悔了,生怕许瑶一生气,又把他卖了。 密密匝匝的眼睫颤了颤,小脸绷的紧紧的,嘴唇动了动,软话却一个字蹦不出来。 许瑶知道小孩说气话呢,没放在心上。 她划了四根火柴,麦秆还没点着,给自己整无语了。 许瑶朝许嘉安招招手,回头瞥见许嘉安纤长的眼睫湿濡得一根根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让妈妈很生气,罚你立刻马上帮我烧火。” 许嘉安紧绷的身体果然松懈下来,接过许瑶手里的柴火,三两下就把灶烧起来。 许瑶观摩完烧火的步骤,给铁锅倒入冷水,等水烧开再把玉米面洒下去。 她刚沾沾自喜煮饭没难度,揭开锅盖,就发现玉米糊糊糊了不少…… 将就着吃吧,不然饿肚子更难受。 许瑶以为她搞出像下了毒的食物,许嘉安会抱怨几句,谁知她刚盛到碗里给他,许嘉安就已经端起碗往嘴里灌。 嘴边溢出一些,他赶紧儿用另一只手捞起来塞到嘴里。 许瑶被这种吃法惊呆了,她都看见许嘉安烫的两条眉毛打结,赶忙抢走许嘉安的碗。 “你吃那么急干什么,我又不和你抢!” “给我!” 许嘉安眼神凶狠的瞪着许瑶,龇牙咧嘴像面临决斗的野兽,长长的指甲压在许瑶的手背上,他应该是想挠人,但最后没抓下去,愣是从许瑶手里抢了回去,一滴不漏的吃完。 吃完自己那份后,许嘉安虎视眈眈盯着许瑶的碗,却并不伸手抢夺。 他嘴巴一圈都是红的,张开小嘴不停吸气。 许瑶看得很不是滋味,拨出一些给许嘉安,“这些给你,不过你得边吹边吃。” 话没说完,许嘉安如法炮制又灌到了嘴里。 许瑶泄气的给小孩倒来凉水,算了,以后再慢慢纠正吧。 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听着外面虫鸟鸣叫,许瑶辗转许久才勉强睡着。 她身体好热,好燥,藤蔓一般攀附在男人身上,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身材实在太好。 凸起的肌肉肌理分明,结实紧致让人爱不释手,女人柔弱无骨的小手四处点火,殷红的唇瓣间发出令人浮想联翩的轻哼声。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来不及了,你要我吧……” “怎么还不吻我?你是不是男人?麻溜的给我灭火。” 男人体力好的不可思议,本就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被女人娇纵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弄的又好气又好笑。 盯着女人明艳秾丽的脸庞,鬼使神差的,锋利的唇角不再闪避,抱住胆大出格的女人,调转方向,掌握主动权,对准樱唇咬下去。 “我会负责。” “……” 后背被汗水浸湿,许瑶喘着气睁开眼,窗外月光透进破败的小房间,她缓了好一会儿,将身体的异样压下去。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穿成79年未婚带娃的农家女,处境艰难自不必说,早就淡忘的记忆,以梦境的方式重现,难道是世界意识给她的指引,让她找孩子他爸负责? 家里仅剩的那点粮食,昨晚已经吃完了,天一亮他们娘俩就得饿肚子。 许瑶对自己的能力很有逼数,做生意是不成的,现实不比小说,她父母就是80年代做生意起家,没少听他们讲创业故事。 80年代是个比较混乱的时代,黑社会盛行,犯罪率极高,她爸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退伍军人,身上都被人砍了一道致命伤疤。 何况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年轻漂亮的女人做生意呢,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思来想去,许瑶从床上爬起来,拿烧火棍一笔一划记下男人的电话号码。 六年过去,那人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第3章 被亲儿子卖了?? 不过那男人结不结婚不重要,哪怕两人有了许嘉安,她也没有非得把两人绑定在一起的心思。 按时给点孩子的抚养费就行。 解决了一桩心事,许瑶躺在硬实的木板床上,再度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许瑶感受到一双稚嫩的小手在脸上拍来拍去,她皱眉睁眼,就撞进一双格外漂亮的凤眼里。 小男孩一点也没有扰人睡觉的自觉,表情冷淡的提醒她。 “起来,张耀文来家里了。” 张耀文? 大队长家的小儿子,一个成年男人,大清早的,跑到单身妈妈家能干啥? 许瑶一个激灵,赶紧将衣服穿的整整齐齐,许嘉安瞟她一眼,麻杆似的细腿蹬蹬蹬跑到门外,拉开门闩。 隔着木门,许嘉安老早就闻到白面的清香,把人放进来后,想着他和张耀文的交易,眼睛一错不错的紧盯张耀文手里的四个大包子。 张耀文乐呵呵的,任由许嘉安抢走包子,一双眼睛在许瑶出来后,就牢牢锁定在许瑶娇艳明媚的脸上,憨憨笑着。 “许、许瑶,你吃了吗?” 仙女无语。 这不纯纯废话么。 “你有事?” “没、没有,我妈做了包子,我给你们送点过来。” 结结巴巴的语气,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张耀文喜欢原主,看样子还是个老实害羞的孩子。 原主未婚生子,按理该游街劳改的,而她现在有地方住,可能张耀文帮了忙吧。 许瑶挑了挑眉,“你进我屋,有人看见吗?” “没有,我特意避开人来的。” “成。”许瑶朝对方笑笑,“谢谢你的包子,你可以走了。” 说完,她无情的把人关在门外。 一点没有拿人手软的自觉,资本家的小姐没有心! 如果良心有重量,她愿意称斤卖了换粮食。 无论哪个世道,道德感越强的人活的越累,何况她饿都要饿死了。 这边,许嘉安拿到包子后,不管不顾往嘴里塞了一个,噎得直翻白眼,小拳头砰砰砰往胸口砸。 许瑶见状,赶紧儿给小孩倒了杯水缓缓,顺便把剩下的三个大包子夺回来。 小孩眼睛瞪的溜圆,非常不满。 许瑶还不满呢,边慢条斯理吃包子边训子。 “你看着我吃吧,这是对你的惩罚。你怎么能为了区区四个包子,就开门呢?” 起码得讨价还价一番,再拿一碟咸菜吧? “幸好他是个老实人,万一是个坏的,你就没妈了。” 她裤兜里揣着剪刀,咔嚓一刀下去,她得铁窗含泪吧? “儿砸,你这是卖妈妈,这种行为非常恶劣,知道不?” 要卖也得她自己来,无中间商赚差价。 许嘉安视线锁住香喷喷的大包子,闻言,没什么血色的小嘴一撇,“人不贩我,我不贩人。” “你卖我一次,我卖你一次,很公平不是吗。” 语气要多理直气壮有多理直气壮。 末了,许嘉安紧闭嘴巴,心想许瑶才不会有事,都说祸害遗千年。 他们家离大队部很近,办公室有干部值班,这女人嗓门大,干部耳朵又没聋。 许瑶,“我生你一次,你怎么不把我生一次呢?” 许嘉安,“…………” 这年月的食物做的实诚,包子都做的大,许瑶吃两个就饱了,剩下那个她掰了一半给许嘉安,剩下那半个锁柜子里。 不是她小气,小孩子胃口有限,吃撑了反而对身体不好。 解决完早饭,让反派儿子刷碗,许瑶想起她还不清楚自己长啥样,便照了照镜子。 瓜子脸,杏眼里仿佛含了一汪春水,随意一撩眼,说不出的妩媚勾人,琼鼻樱唇,和许瑶长的有五分相似,也是个可纯可媚的大美人,只是皮肤没有她保养的好。 难怪能把大队长家的小儿子迷的找不着边,啧。 放下镜子,将门窗打开通风,接着收拾破屋。 先把狗窝稍微休整下,再借钱给反派他爸打电话。 原身不是个勤快的,自己收拾的还算能见人,但家里又脏又乱,尤其是许嘉安的床单,上面长了蘑菇。 这几年许嘉安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许瑶掀床单的手都是抖的,幸好她没有洁癖,否则分分钟撞墙重新投胎。 被褥拆下来丢到盆里,许瑶揪住准备出门的许嘉安。 “出门之前和我打招呼,说下去哪玩,不然你不回来,我不知道上哪找。” 许嘉安眼神古怪的看向许瑶。 这女人不是巴不得他这个污点消失吗? 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儿砸,你别去浪了,帮妈做点事吧。” 许瑶不由分说的把棒槌和皂角塞给反派儿子,带着小孩往溪边走。 下河村,顾名思义,村里有条河,平时大家喜欢在下游洗衣服。 这会儿太阳不大,出来洗衣服的妇女很多,许瑶一过来,她们聊天的声音瞬间消失。 原身未婚生子,经常装病不上工,下河村按照人六劳四分配粮食,她不劳动白拿粮,别人自然没好脸色对她。 而且原身没粮食吃就找爱慕者伸手,村里的小媳妇老嫂子管不住自家男人、丈夫,就没有不讨厌她的。 许瑶无所谓的撇嘴,正好免了无效社交。 她照葫芦画瓢,像模像样的捶洗衣服,洗到一半腰酸背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没啥节操,抬头喊不远处挽着裤脚抓牛蛙的许嘉安过来。 许嘉安握紧牛蛙,一脸警惕的瞪她。 “……我不抢你的,你帮我把剩下的这些洗了,我晚点给你5毛钱行不?” “再加一颗糖。” 原身兜里一分钱没有,恰好有颗水果糖。 糖? 许嘉安黑沉空洞的眼睛,迸发一道难以忽视的光彩,天光破晓般,炫丽的让人心悸。 听说糖很甜,他从来没吃过糖,不清楚甜是什么滋味。 有一回实在想尝尝,听大军的话,跪下从他的裤裆钻过去,但是大军没给信守承诺,他气的把人揍了一顿,捡他们扔掉的糖纸舔。 许嘉安吞吞口水,夺过许瑶手里的水果糖,反正以前家里的衣物就是他洗,他刚沉默,是在想许瑶为什么反常给他钱,还有她哪来的钱。 前所未有的甜在口腔里化开,许嘉安好吃的恨不得整个吞下去,又怕化的太快尝不够味。 这孩子,是在笑吧?吃颗糖就满足啦?许瑶惊讶挑眉, 许嘉安唇角浅浅的梨涡和她原本的相貌很相似,她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松快的表情。 洗完衣服,母子俩各怀心思往家里走。 突然,一个背着斜挎包,穿着的确良衬衣的年轻姑娘叫住许瑶。 那姑娘看许瑶的眼神,莫名含着一丝轻蔑和得意,当视线里出现许嘉安的身影,立刻皱眉,脱口而出。 “他怎么还在?!” 对上许瑶似笑非笑的眼神,许兰香轻怔,软包子似的堂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气势?差点把她吓唬到了。 很快,许兰香挽住许瑶手臂,亲亲热热的说。 “堂姐,我有件大好事要告诉你,纺织厂副厂长那边松口啦!答应和你见个面。” “人家父母都是大干部,今年三十岁,长的英俊潇洒,只有一个儿子,条件可抢手,就是眼光挑,非要娶个漂亮的,不然也轮不到咱不是?” “但是吧,他家条件太好,肯定是不能够给别人养儿子的。” 第4章 竟是对照组里的炮灰? 许瑶拿开许兰香的手臂,偏头看向反派儿子。 小男孩单薄的身影挺的笔直,密密匝匝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漂亮黑沉的眼睛,安静听着一言不发,仿佛两人谈论的不是他的未来一样。 许瑶心里轻轻蛰了一下。 许兰香是原身小五岁的堂妹, 当初原身看上放映员,少不了许兰香天天在她耳边念叨,放映员有多么优秀。给放映员下猛药,是许兰香想出来的招。女人上工太辛苦,不如说两句好听的话哄男人,卖掉孩子,找个好男人嫁掉过好日子,也是许兰香的提议。 可以说,原身和反派儿子过成这鸟样,少不了许兰香推波助澜。 原身为什么那么信任许兰香呢? 因为许兰香算是村里最会读书的,文化人放个屁都是香的! 许兰香以优异成绩考进县里最好的高中,老师夸她很有希望成为下河村第一位大学生。 工人端的铁饭碗,大学生端的金饭碗!干部预备生。 原身名声有多烂,许兰香口碑就有多好,两人在下河村是对照组一样的存在。 而且许兰香每一回出的主意,打着为许瑶好的旗号,原身脑子不清白,可不就听文化人的话,被忽悠的团团转。 那个副厂长也不是个好的,前妻被他失手打死,后面又糟蹋了几个小姑娘。 原身长得貌美,差点被他得手,幸好碰到公安出手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名媛社交圈里,许瑶塑料姐妹多的是,看破不说破,姐俩好的反手握住许兰香,一脸愤愤的道。 “别提了,真晦气,我把许嘉安带到那里,结果人家说他瘦的像得了病,怕养不活,只肯给一点点钱。” “兰香,你借我些钱吧,我给孩子养肥点再卖个好价钱,顺便也给自己打扮打扮,争取让副厂长一眼相中我。” “等我成为副厂长太太,我肯定供你上大学。” 许瑶拉着许兰香的手,说的一脸诚恳。 许兰香犹豫许久,最终被那句供她上大学打动,从兜里摸出一沓钱和票证,分出一半交给许瑶。 听着许瑶激昂的语气,许嘉安薄薄的眼皮掀了掀。 他莫名感觉许瑶变了,此刻说的话就是鬼扯,但居然有傻子信了。 许兰香没有感受到许瑶的变化,以为许瑶一如从前好糊弄,没有多想,说话时带着一股子优越和炫耀感。 “我身上的钱票都是大伯给的,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堂姐你发达了,好好孝顺大伯就行。” 她口中的大伯,许卫东,正是许瑶和龙凤胎哥哥许刚的亲生父亲。 许卫东有点运气在身上,十多年前救过一个县里来视察的干部,干部为了答谢他,给他在县城纺织厂弄了份工作,而且是正式工。 按理说,有个工人父亲,许瑶母子不至于家徒四壁,连口饭也吃不上,但许卫东很神奇,媳妇不接到县里,亲生的子女不闻不问,拿工资供养隔房的侄子侄女。 许瑶顿时感觉手里的钱票不香了,替原身感到委屈。 想到色中饿鬼副厂长,许瑶眼睛一暗,“那个副厂长,是我爸牵的线吗?” “对,大伯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许瑶笑了。 拿亲闺女讨好领导,这不是亲爹,是仇人吧? 也许,许卫东不清楚副厂长的人品,被人利用了呢?单看条件,人家确实算金龟婿。 许瑶决定见见许卫东,看下对方是个什么情况。 一扭头,发现许嘉安眼神怜悯的看着自己,好笑的揉揉他的脑袋。 钥匙抛过去,“回家把衣服被褥晾了,别乱跑知道吗?” 许嘉安不理她,酷酷的抱着盆,开门进屋。 许瑶和许兰香一并朝老屋走。 老屋住着许老汉,长子许卫东的媳妇刘梅,次子许向北一家。 龙凤胎哥哥许刚在外修大坝,归期未定。 许瑶未婚生子被赶出家门,这还是头一回被允许回去。 而且是笑脸相迎。 许瑶看着亲妈刘梅忙忙碌碌给她冲蛋花,刚喝一口,听见二叔笑道。 “都说大哥对兰香好,要我说,大哥最疼亲闺女!不然怎么没想到兰香,把顶顶好的亲事留给瑶瑶呢。” “那可是纺织厂的副厂长,金龟婿,要是相中了,就是掉进福窝里了……” 许向北说的唾沫横飞,那架势,恨不得把自己嫁给副厂长,许瑶似听着就来气。 凭啥便宜你家占,好话你来说,坏事留给我承担。 “为啥不留给兰香?兰香将来考大学,留在省城,甚至首都发展,当然看不上县城的二头婚,不然轮得到我?” 许向北张嘴结舌,大侄女脑子什么时候变的好使了? 刘梅眉头打结,看向许卫东,轻声开口。 “当家的,人家条件那么好,城里大闺女也娶得,怎么愿意和瑶瑶相看呢?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她闺女的名声可不好听,别说县城人,村里人都不愿意娶,除了大队长家的小儿子,不过大队长不同意。 许老汉和他的两个儿子都长的一般,典型国字脸厚嘴唇。 许卫东对许瑶怨气满满的话语,没有丝毫反应,斜了母女俩一眼。 “你们俩妇道人家懂啥,副厂长没别的要求,就喜欢颜色好的。许瑶是我亲闺女,我能害她吗。” “行了,都别说了,让我清净会儿,你好好捯饬捯饬,我明天早上带你去县里。” 这爹没有相处的必要了,刘梅和哥哥许刚还不错,有好东西就往许瑶那边塞。 不过家里二婶当家,他们自己都吃不饱,能抠到的好东西实在有限。 许瑶眨眨眼。 “爸,我愿意去,但是我没有拿的出手的衣服,你给我点钱打扮呗?” 许兰香刚要说她已经给过,许卫东这边为了尽快把人打发走,拉着脸给钱。 看着给出去的钱票,许香兰心脏直抽抽,那都是她的生活费和大学学费啊! 回到破屋,许瑶清点坑来的钱财,不由撇嘴。 什么狗爹,比许兰香还小气,许兰香起码给了10来块和若干粮票布票,而他那沓钱看着多,全是一分一分的,加起来也才5块多。 许瑶数出5毛钱给许嘉安,许嘉安看一眼钱,看一眼许瑶。 那眼神,活像许瑶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许瑶露出八颗小白牙,两根麻花辫甩出一掷千金的架势。 “咱们有钱了,走,去镇上买粮食,再给你买双鞋。” “差点忘了,还要给你亲爸打个电话。” 第5章 儿子是大力士? 许嘉安一双乌亮的眼睛瞪圆,脚底一滑,差点摔下去。 许瑶第一次见这孩子这么大反应,顿时一乐。 “很惊讶吧?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树根里面长出来的?” 她小时候就被父母这样骗到过,甚至给自己埋土浇水,也不知道她消失了,爸妈会不会伤心,幸好她有个姐姐陪着两老,聊以慰藉。 许嘉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许瑶,面无表情,“我不是弱智。” 这种鬼话,三岁小孩才会相信吧。 他刚才差点滑倒,和所谓的亲爸无关,只是在惊讶许瑶居然真的说话算话,给他零花钱,而且她还说,要给他买鞋子。 许嘉安眼神复杂。 搁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信许瑶会对他好,可现在,许瑶变化太大,他不确定。 没有看到想要的反应,许瑶无趣撇嘴,“小子,你这样一点也不可爱,不过谁让你是我的崽呢,母不嫌儿丑。” “对了,丑话说前头,你别对那个人有任何期待,就当他是咱们娘俩的提款机,和咱们没有除了金钱以外的任何关系。” 顿了顿,许瑶认真的说,“你要是想要爸爸,可以对着我正面叫妈,背面喊爸。” 许嘉安,“……” 就离谱。 许嘉安身上穿的衣服不合身,大的能将他整个套进去,而且上面有不少补丁,许瑶翻遍衣柜,发现小孩统共没两件衣服,今早洗的那件比他身上穿的还破。 比起衣服,许嘉安的布鞋更惨不忍睹。 一只脚鞋底半脱不脱,脚尖开线,两只脚丫子露在外面,路都不好走。 十几块钱,只能优先买粮食和鞋子,没办法,钱不够用。 老话说的好,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原身臭名远扬,顶着捞女、狐狸精的名头,却不敢哄男人的钱,顶多要一口粮食,过的无比拮据,真叫人不知道说啥好。 镇上离大河村不算远,许瑶带着儿子步行三十多分钟便到了粮管站。 大米1毛8一斤,许瑶数着30斤的钱和粮票递过去,粮站人员称好递过来,许瑶猛的一提,差点把腰折了。 “儿砸,搭把手呗。” 许瑶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许嘉安一脸冷酷的,将手伸了过来。 面对粮站工作人员谴责的眼神,许瑶不以为耻,满脸骄傲。 啧啧,这臭小子,嘴硬的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心里却很体贴她这个妈妈嘛。 她没打算真让小孩提,手省着力,谁知走着走着,手里重量越来越轻,她诧异的松开手,看着面不改色拎着一袋30大米的小孩,眼睛越来越亮。 葱段般的手指,戳戳许嘉安单薄的肩膀。 “小子你是大力士啊,藏的够深的!” 原身是个武力废材,她拎不动的东西,许嘉安能够轻松拿捏。 所以原身卖儿子,许嘉安不是不能反抗,而是不想反抗。 许嘉安瞥了废物亲妈一眼,傲娇的轻哼一声。 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两岁记事,力气大的不像正常人,融入不到其他小孩之中。 他很恐慌,怕别人驱逐他这个异类,于是装作和其他小孩一样。 之所以现在暴露,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许瑶太蠢,他看不下去吧。 许瑶停下脚步,原地蹲马步,两只水汪汪的杏眼,亮晶晶的看向许嘉安,期待反派儿子给她的惊喜。 “好孩子,你背我下试试能不能背动,让妈妈看看你上限是多少!” 许嘉安,“…………” 许嘉安拒绝搭理许瑶,并且留给她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母子俩到百货大楼。 许嘉安没来过这里,深黑漂亮的眼睛瞪的溜圆,好奇的东张西望。 买大米花了5块4毛,剩下的钱不到10块。 许瑶看中一双军绿色解放鞋,比较耐磨,而且便宜只要三块钱,便让售货员给她拿许嘉安的鞋码。 母子俩穿的破破烂烂,售货员斜着眼看许嘉安,老大不乐意的拿鞋出来,却不给许瑶。 “脚这么脏,你们要试了不要,我们咋卖?” 话音落下,许嘉安默默将破鞋穿上,他的皮肤本来就白,此刻精致漂亮的小脸燥的通红,拉着许瑶的衣摆想走。 许瑶却很生气,直接拿走鞋,穿在许嘉安脚上。 在原来的世界,她想买衣服,要么直接约设计师来家里,要么到品牌店坐在沙发上,让店员试穿走秀给她挑选。服务态度这么差的,还是第一次见! 她倒没所谓,给孩子养成自卑的性格就不好了。 “哎,你这人怎么明抢……” “我们衣服旧,但是脚不脏!不像有的人,心脏看啥都脏。不就一双鞋吗,又不是买不起。” 这里售货员都一个样,拿鼻孔看人,顾客早就看她们不爽了,见许瑶把售货员怼的脸色铁青,悄悄给她竖起大拇指。 许瑶,“儿砸,你走两步看看合不合脚?” 许嘉安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步伐有些僵硬,抿了抿嘴角看许瑶。 没有回答,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仿佛啥话都说了。 许瑶痛快的付了钱,想许嘉安把新鞋穿着走,正要把旧鞋丢掉,许嘉安却紧紧抓着鞋不松手。 这孩子的鞋子是许刚买的,估计是缺爱,所以格外珍惜别人的善意,许瑶就不管了,拿袋子装旧鞋,找卖童装的摊位。许嘉安则拖着30斤的大米,跟在她身后大概半个身位的距离。 他们这对奇异的母子组合,吸引路人注意,纷纷用惊奇的眼神打量许嘉安,然后谴责的瞪许瑶。 卖童装的售货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许嘉安虽然瘦,但也突出了五官的精致和优越,又见许嘉安那么懂事帮妈妈分担,她一颗姨母心瞬间泛滥,塞了一把地瓜干给许嘉安。 许嘉安毫不犹豫的接下,一把塞到嘴里,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许瑶瞥见,回家再教育这小子! 她专心看衣服,一套童装八块钱往上,她钱不够。劳动布料倒是便宜,就是料子太硬,小孩皮肤嫩受不了。 王胜男看她为难,说道,“你可以买布自己做,会便宜很多。”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问题是她不会呀。 两人大眼瞪小眼,王胜男见没人注意这边,小声道, “我妈是制衣厂的女工,我家有做坏的童装不影响穿,价格比这低三成,你要是想要,我中午休息带你回去。” 许瑶忙不迭应下。 距她们午休还有差不多半小时,许瑶正好见缝插针,找个公共电话亭给许嘉安他爸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嘟声停止的那一刻,她心跳漏了一拍。 那晚对方身上灼热的温度,浓烈的荷尔蒙气息,齐齐涌上脑海。 许瑶不自觉舔舔唇,“你好,请问你是季珩同志吗?” 第6章 政委,我真有对象 某军区部队。 联络员听到那边温软礼貌的声音,耳朵麻了一下,随即快速把“季珩”这个名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我们这里没有叫季珩的,同志,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瑶高涨的情绪,瞬间兜头一盆凉水,冷静下来。 接电话的人不是那个人,那个男人声音比较有特色,低沉有颗粒感,声音很好听。 六年过去,在这个年月,他怎么着都该结婚生子了。 对方可能有了家庭,不想和再和她有什么牵扯。 许瑶低头看向许嘉安,冷静的捏着话筒。 “不可能打错,他是不是交代了什么,不愿意见我?” “麻烦你转告他,是男人,就别像缩头乌龟一样,把孩子抚养费结一下,我绝不纠缠。” “我给他一周的时间,一周后这个点我再打过来。” 再聊下去也没有意义,还浪费电话费,说完,许瑶便挂了电话。 一低头,就见许嘉安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许瑶好笑的摇头。 “瞎想啥呢,我没那么脆弱,不就是男人嘛,等我发达了,睡一个扔一个。” 许嘉安,“……” - 部队,政委办公室。 身穿绿色军装的男人站在靠窗的位置,宽阔的肩上印着两条金色细杠和三枚星徽,最上边那粒钮扣散漫敞开,露出锋利粗大的喉结。 往上,五官俊美如画,深邃立体,脸部线条轮廓凌厉流畅,一身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皮子,让他在不板着脸的时候,多了几分迷惑人的冷清仙气。 政委将桌子拍的噼里啪啦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训道。 “你到底咋想的,人家文工团团花,背景好,长的漂亮,脾气是娇纵了点吧,但在你面前都收敛了,你做了啥把人家气得闹退伍?你都27了还挑,我像你那么大,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季长聿一八大几的个头,闻言表情依旧无动于衷,气的政委直用眼瞪他。 季长聿行情多俏啊,17岁入伍,在家里没有背景的情况下,单靠自己拼搏,仅仅27岁,就升到了团长的职位。 谁见了不得说一句前途无量? 关键是人长的还俊,身为同性都不得不服气。 部队附近的女医生小护士,文工团里的小姑娘,谁不惦记他啊,托他做媒的人,门槛都踏破了。 政委无奈道,“你不为自己想,也为你家里人想想吧。你家里刚发电报,你妈身体不太好,唯一的心愿就是看你娶个姑娘留个后。” “要我说,团花真的可以,颜色好,比电影明星也不差。”男人嘛,嘴里不承认,本质就没有不好色的。 当然,他们只合法耍流氓,违背军纪的事儿不干。 部队没有隐私,为了防止敌特,电话和电报都是受到监控的,所以政委也清楚季长聿母亲的情况。 季长聿脸色微变。 他出任务刚回来,就被文工团那女的拦住,没来得及看电报。 他五指并拢,中指接帽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坚定道。 “别劝了,我有对象,只是……暂时找不到她人。你给我做媒,万一后面找到她,我岂不成了始乱终弃的混账?” “……”你真是为了躲避相看,啥话都编的出来。 认识多少年了,啥时候看他说过对象啊?他老家的母亲也不知道。 借口,都是借口。 政委琢磨着,喊底下有孩子的兵,多带着孩子去季长聿家里玩,他对女人不感兴趣,说不定看小孩子可爱,想生个娃呢。 - 给狗男人打完电话,许瑶见时间还早,带着许嘉安到供销社转了转。 这里供销社比百货大楼小很多,就比一间教室稍微大点,不过百货大楼生活用品居多,而供销社里有很多副食品。 许瑶向售货员问布料价格,转头看到许嘉安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玻璃柜里的糖果、饼干。 “想吃吗?”许瑶笑着问。 许嘉安闻言,微微仰了下头,一对眼珠极亮,由下往上看着许瑶。 “你小子,想吃就开口。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的诉求?记住,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许瑶食指轻点许嘉安额头,边教育儿子边指挥售货员拿5包蜜饯出来。 蜜饯5分钱一包,5包也才2毛5,简直便宜哭了。 拿到蜜饯后,许瑶递给许嘉安一颗,自己吃了两颗,在许嘉安意味不明的眼神下,将剩下的蜜饯揣在小包袱里。 穿到这里已经够难了,苦了孩子也不能苦自己! 许嘉安将蜜饯核咬的嘎嘣响,对许瑶说的那句话不以为然。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他以前挨饿受冻,哭着来找许瑶,想讨一口饭吃,穿一件暖和一点的衣服,许瑶却拿筷子打他,让他滚远一点,要死死外边。 从那时起,他就再也不会哭了。 别的小孩靠撒泼哭闹拿到自己想要的,他不能,因为他是个没有人爱的杂种。 许瑶……变了,也许,许瑶是打算联系他亲爸,才勉为其难对他好。 如果他的亲爸不认他,那么许瑶会变回去吗? 许嘉安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恐慌。 许瑶不知道反派儿子在想什么,她见时间差不多,到百货大楼找王胜男,王胜男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看到这对颜值超高的母子,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热情的在前面带路。 “胜男同志,你手真好看,手腕又白又细,很适合戴手表,瞧着秀气又大方。” 名媛圈里天天互吹彩虹屁,许瑶发现对方经常摸手腕,投其所好的夸了句,王胜男看她的眼神瞬间又亲切几分。 “哎呦,我也就手好看,不像你,长的和明星一样,这手表是我对象送的,我俩快要结婚了,如果能生出嘉安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就好。” 路过某条巷子口,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拦住许瑶和王胜男,男人四下张望,将篓子上面的碎布掀开一角,露出里头圆滚滚的野鸭蛋。 “芦苇荡里捡的,又新鲜又营养,给孩子补身体正好,8分钱一个不要票,要不?” 许瑶震惊。 好家伙,这是遇上传说中的黑市交易了? 农家攒的鸡蛋,都是拿到供销社换,一枚收购价是4分5,野鸭蛋在黑市竟然能卖8分钱?卖出一枚,不就是净赚3分5? 第7章 她为什么不高兴? “8分太贵,6分我全收了。我家就住这儿,你要是有货,不管鸡蛋鸭蛋,我全都要。”王胜男看着鸭蛋,表情明显意动。 她家里职工多,但是国家到处供应紧张,属于拿着钱也抢不到东西的那类人。 两个人讨价还价,最终以6分5的价格成交。 许瑶看着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搭把手帮王胜男把鸡蛋卸到她家里,不经意间打探道。 “野鸭蛋也不算啥稀罕东西吧,我们村鸡鸭鱼都有。” “你们不稀罕,我们这稀罕啊!”王胜男眼睛发亮的盯着许瑶,“你们家卖不?只要是肉,价格合理我都收。” “你平常什么价格收?”许瑶不动声色的问。 “母鸡每斤1块1毛,公鸡和鸭子7毛。”王胜男不假思索回答,“咱们这边私下交易,基本都这个价。至于鱼,我们没私下买过,你要是送过来,4毛5一斤咋样?” 许瑶注意力在鸡鸭身上,至于鱼,她只随意听了一嘴。 下河村鱼多,打捞的人也多,长年累月下来,鱼变少不说,个个和成精一样,难以捕捞。 “行,如果有老乡要卖,我让他联系你。” 两人谁也没注意,许嘉安耳朵动了动,将两人对话一字不漏听到心里。 王胜男笑容灿烂的拿出一堆童装,“你看看喜欢哪件,说是瑕疵品,但一点也不影响穿,我们家一般只给熟人留。” “可不,我对你也是一见如故。” 许瑶随意恭维两句,弯腰挑选衣服。 这个年代的童装,简单大方,不像后世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款式。 许瑶搭了两套布料柔软,颜色耐脏的衣裤出来,低头询问许嘉安,喜欢哪一套。 反派儿子停顿须臾,心不在焉的说,“随便。” 许瑶算看出来了,许嘉安好养活的很,吃啥穿啥不重要,有的吃穿就行。 第一次买童装,许瑶没把握,在问过王胜男可以试穿后,指挥许嘉安脱衣服。 许嘉安没动,身体有些僵硬,许瑶恍然,“小子,你该不会是害羞吧?亲妈都不给看啊?” 五岁的小屁孩,都知道害羞了。 王胜男笑了声,背过身体,许瑶见小孩还不动,直接上手把他衣服脱了,许嘉安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叽叽。 脱完,许嘉安单薄身板上,遍布纵横交错的伤疤,许瑶脑子闪过一些画面。 好像原身每次打许嘉安时,许嘉安不哭也不躲,明明这孩子有一身不逊原身的力气。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又酸又疼,更多是对原身的恼。 这么小的孩子,原身也下的去手! 再怎么样,孩子也是无辜的。 许瑶沉着脸,一言不发给许嘉安换上新衣服。 察觉到许瑶情绪变化,许嘉安心里莫名有些乱。 她为什么不高兴?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给她看小叽叽? 许嘉安低头,看着自己穿好的裤子,手指无意识搭在裤腰上,表情冷淡,任由也看不出内心的纠结。 小男孩薄薄的耳垂泛着绯红,许瑶笑着揉揉他耳朵,向王胜男买下这套衣服。 买完这套衣服,许瑶手里只剩下两块钱,想当年,她最穷的时候,卡里都有100万…… 此刻正值中午,折腾了一早上,许瑶早就饿了,等从镇上走回家再烧火煮饭,得不少时间,她索性带着许嘉安去国营饭店。 花1毛6点了两碗最便宜的素面。 素面上面点缀着几根黄瓜丝,放在以前,许瑶喂狗都嫌淡,但是现在…… 嗯,真香。 许瑶余光瞥见许嘉安一手护着碗,一手用筷子挑满面条往嘴里塞,水蒸气笼的许嘉安眼睛幽亮,泛着小野兽一样凶猛捕猎的光芒,许瑶吓的赶紧儿夺过许嘉安的筷子。 许嘉安漆黑的眼眸一眯,朝许瑶呲出糯米小白牙,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给我!” 他再生气,再想吃,也没有从许瑶手里抢回去。 许瑶忍着笑,见缝插针教育道,“给你可以,你先答应我,慢慢吃,绝不让自己烫到。” 见许嘉安表情发怔,许瑶再接再厉,“烫伤嘴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放心,这一碗面都是你的,我不和你抢,别人也抢不走你的。” “你答应我吗?” 许瑶的眼睛很亮,里头像藏了小月亮,泛着柔和不刺眼的光,许嘉安抿抿嘴,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声音很淡的应了声,“嗯。” 拿到面条,许嘉安果然不像之前那样狼吞虎咽,他暗中观察许瑶吃面的动作。 吹吹面汤,筷子卷起一支面条,轻轻吹两下,微微翘着小手指,然后再慢条斯理的张开小嘴,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优雅和矜贵,比村里最有文化的许兰香吃香好的多。 许嘉安捏紧筷子,精致的小脸微微发白。 不是这样的! 那个女人吃饭,才不会这样斯文。 她不是许瑶,她是谁? 吃完面后,许瑶带着许嘉安从镇上回家。 想起什么似的,许瑶严肃道,“你下次不要随随便便吃别人给你的东西,我点头了你再吃,万一别人在食物里下蒙汗药,把你拐走了呢?你长这么可爱,谁看了不想把你拐回家。” 许瑶习惯了这小子的沉默,不成想许嘉安居然淡声问,“包括你吗?” 他仰着小脸,语气认真的样子简直可爱至极,许瑶压根没往五岁小孩套自己话身上想,捏捏他的小脸,笑道,“当然啦。” “知道了。”许嘉安盯着脚尖,眼神晦暗不明。 回到破屋,许瑶没闲着,继续把家里打扫一遍,然后暗搓搓的问别人家有没有想卖鸡蛋的意思。 出去一趟,许瑶一个鸡蛋没收回来。 如果开门的是女人,见到许瑶二话不说关门。开门的是男人,少不了用言语调戏一番,甚至有个别人,直说让许瑶用身体换鸡蛋。 大队长家的张耀文,听说她要买鸡蛋,倒是十分热心肠的把他家的鸡蛋都送过来了,他妈则在后面边追骂,许瑶哪里敢收他的鸡蛋。 闯黑市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晚上许瑶吃了顿许嘉安煮的青菜粥,躺在床上睡觉,坚硬的木板床咯的后背生疼,翻来覆去许久才勉强入睡。 睡到半夜,许瑶梦到被自己抛弃的小男友泼了她一杯酒水,然后就惊醒了。 感觉不对劲,她伸手一抹,脸上湿哒哒的。 靠!屋顶漏雨了。 许瑶气的想骂人,骂骂咧咧爬起来,点上煤油灯,费劲的把床移了个不漏雨的位置,除了床头,还三处地方漏雨,她去厨房拿了容器接水。 全部搞完后,许瑶猛地一拍脑袋。 她差点把许嘉安忘了!! 她这间屋子,是破屋里最好的那一间,都能漏成这样,许嘉安那,还不知道成啥样了。 第8章 崽崽生病了 许瑶赶紧儿端着煤油灯到许嘉安的房间,刚进屋没走两步,两只脚呲溜一下,差点劈叉,撑着墙壁扶稳身子,煤油灯往下一照,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这里一滩水洼,那里一处水坑。 比起许瑶住的那间,这里简直漏的和筛子一样,许嘉安床铺的位置也未能幸免。 许瑶叫了两声没人应,掀开盖在许嘉安身上的薄被,入手就感觉重量不对,整条被子被水浸的透湿,摸上去又湿又热。 “儿砸?儿砸?许嘉安!” 被褥的热度明显不正常,许瑶边喊边摸向许嘉安额头,温度比正常情况下高的多,许瑶不敢耽搁,放下煤油灯,两只手举起许嘉安的胳膊,将人抱到自己屋里。 许瑶磕磕绊绊的给许嘉安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用毛巾沾上温水,给他擦拭额头、颈部、胳膊窝等地方。 看到许嘉安烧的嘴巴起皮,许瑶又倒了杯温水喂他。 在95年以前,许瑶父母忙于事业无暇照顾子女,她和姐姐跟着爷爷奶奶经历过一段苦日子,不然她穿到这里,也不会这样适应的还算好,现在照顾起人来也不算手忙脚乱。 可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和许瑶作对,之前对能入口的东西来者不拒,而这会儿却死死闭着嘴巴,任由温水沿着嘴角往下淌。 打又不能打,许瑶咬牙,温声哄道。 “许嘉安,乖乖张嘴喝水,喝完水水就不难受,痛痛飞走啦~” 许瑶正准备用手掰开小混蛋的嘴,这时,许嘉安意外的松了嘴,许瑶喂一口他乖乖喝一口。 许嘉安发现自己在火上面烤,他快要烤熟了,突然有个人递给他一盆水,他想起许瑶的话,没有许瑶的同意,他不可以随便接别人的东西,因为递水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将他放在火架子上面烤的坏蛋。 直到他听到许瑶的声音,递水的人变成许瑶的脸,他才放心的任由甘露淋遍全身…… “许大夫,许大夫,开门!” 许瑶把门敲的砰砰响,许久,屋里的老头披着衣服从屋里走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声,在看到淋成落汤鸡似的许瑶,脸色顿时更臭了,没好气道。 “许瑶?大半夜的你发瘟啊。” 赤脚大夫对许瑶没啥好印象,不检点不说,还没有半点人性,对自己亲儿子打骂起来毫不手软。 农村人打孩子的不少,可没有哪个像许瑶那样,恨不得把孩子打死一了百了。 虎毒不食子,许瑶比老虎还狠毒。 “许大夫,雨下的太大,把我儿子淋发烧了,你能不能给开副药?” 赤脚大夫吃惊的瞪着许瑶,许瑶居然会为许嘉安求药?她不是巴不得她儿子早点死么? 看许瑶焦急的神情不似作假,赤脚大夫没多问,回屋拿了一片安乃近出来。 “熬中药得花不少时间,儿童身体不经造,你先喂他西药吧。” “谢谢许大夫。”许瑶拿了药发现自己出来的急,没带钱,窘迫的道,“我明天再来您这结药钱成吗?” 赤脚大夫看她两眼,嗯了一声关上门。 许瑶给许嘉安喂完药,在床边守到天亮,下了一晚上的大雨,天终于放晴。 许瑶见他的体温退下来不少,于是到灶房烧水熬粥。 观察过许嘉安烧火做饭,许瑶已经掌握了生火的技巧,至于粥能熬成啥样,有待挖掘。 刚往灶里添了把柴,许瑶忽然听到许嘉安焦急的喊她的名字,她惊讶的走到外面,看到许嘉安已经赤着脚走到了门口,还有往外面跑的架势。 “我在灶房烧饭呢,你烧还没退,赶紧到床上躺着去。” 她说完,许嘉安单薄的身板变得僵硬,缓缓转身,黑沉沉的眼睛,在见到许瑶的那一刻,迸发出强烈的光彩,随后漂亮的如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生出一层水雾,湿漉漉的,像一头找不着家的小鹿。 许嘉安是在光线透过窗户,照到脸上醒来的。 他愣愣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是许瑶的屋,许瑶不准他进她的房间,他绝对不可能自己走错。 还有身上穿的衣服,他昨天穿的破衣服睡觉,可身上这件,是许瑶的衣服,散发着淡淡的肥皂香味。 脑子里面有一段模模糊糊的记忆,好像是许瑶抱他来的,还温柔的哄他喝水…… 许嘉安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如果是梦,他愿意永远不醒过来! 可是,那个对他好的妈妈呢? 许嘉安心里发慌,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往外跑。 听到许瑶的声音,他害怕是梦,怕一转头许瑶就消失了,但是他又想立刻见到许瑶。 确认许瑶没消失,他心里鼓鼓涨涨的,像泡在甜水里面,那种感觉用语言形容不出来,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跑到许瑶身边。 许瑶蹲下身张开手,小酷哥老是一副冷静小大人的样子,她头回见到这小子眼泪汪汪的朝她奔来,求抱抱求顺毛的样儿,不禁笑着张开手迎接儿子的抱抱。 “你小子昨天烧成了小龙虾,老母我半夜砸门给你买药,被赤脚大夫骂了个烧鸡大窝脖,又用火柴撑着眼皮守你小半晚。” “啧啧啧,我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你小子长大后记得报答我啊。” “要求也不多,先给我准备个几千平的大房子,开窗就是大海和七彩樱花树,席梦思至少五百米,能在上面开跑车的那种,浴室用纯黄金打造,让我边拉边啃着玩,再准备九十九个身高一八八的男仆贴身伺候……” “嘿,你咋走了?不和妈妈抱抱了?” 许瑶还没胡说八道完,许嘉安面无表情的从她张开的手臂一侧经过。 “我去烧饭。”许嘉安丢下一句话。 听到前面她说照顾自己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命都给她,听到后面,他的表情变得生无可恋。 有个脑子不正常的妈,除了好好照顾对方,他能怎么办呢。 许瑶啧了声,她最怕那种煽情的场面了,虚情假意她擅长,真心换身心还是别了。 毕竟她最爱的人是自己,她希望许嘉安也在最爱自己的前提下,再去爱别人。 刚才许嘉安朝她跑来的那一刻,对方眼睛里的深刻和执拗惊到她了。 “大姐,你在屋里吗?大伯让我喊你捯饬准备去县城,你俩吃饭呢?” 许兰香走进屋,打破许瑶母子俩静谧的氛围,穿着皮鞋的脚在积水的地面上跳来跳去,小心翼翼怕弄脏鞋子。 许兰香笑着对许瑶道,“随便对付两口别把肚子填饱,到了县城让副厂长带你到国营饭店去,你想吃啥让他给你点。” 自许兰香进来,许嘉安吃饭的动作慢下来,目光沉沉盯着对方,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像只随时能扑上去咬人的小兽。 听到许兰香的撺掇,许嘉安面上掠过一丝仓惶,无措的看向许瑶。 许瑶真的要抛下他改嫁吗? 许瑶突然对他好,是不是愧疚心作? 可是,改嫁后,她就能过上好日子。 许嘉安陷入纠结。 第9章 崽崽黑化了? 许瑶看到许兰香踮着脚,生怕弄脏鞋子的样子,暗暗翻了个白眼。 许老汉只是个普通农村老汉,整个许家,除了许卫东一个,全是靠天吃饭的农民,一年到头存不下几个钱。许兰香脚上这双皮鞋,毫无疑问是许卫东买的。 原身一直耿耿于怀许卫东不关注自己,却对堂妹百般宠爱,经常问许兰香,她哪里做的不够好,许兰香一边暖心安慰她,一边‘不经意’间处处向原身展示许卫东对她的疼爱。 说来也怪,长年累月下来,原身不怪许卫东偏心,反而自我洗脑,她不如许香兰争气,亲生父亲更喜欢许香兰是应该的!因而对许兰香言听计从,做出许多极端而疯狂的事情。 许瑶和原身不一样,她向来信奉:与其责怪自己,不如埋怨他人的理念,对许兰香这点小心思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站起身抻抻衣服,“都在等我?那走吧。” “你不捯饬一下,就这样去吗?”许兰香惊讶。 许瑶随意的松了松麻花辫,自信道,“不用,脸好披个麻袋也好看,长得丑穿金衣也像乞丐。” “我想清楚了,咱家啥条件,人家副厂长还不清楚?干啥要打肿脸充胖子?我现在穿破点也有好处,等和他好上了,让他多给我买几件衣服,到时候借你穿。” 许兰香是典型许家人的长相,国字脸浓眉大眼,放在男人身上算端正硬朗,长在女人身上,就不太合适了,尤其是国字脸,显得很钝。 平心而论,许兰香不丑,算是英气飒爽那类,但在原身明艳秾丽的面孔对比下,她像提鞋的小丫鬟。 许兰香蹙眉,怎么感觉许瑶话里有话,像是在含沙射影她长得丑?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许瑶哪有含沙射影的脑子。 许瑶不捯饬,那她给的十几块钱不就打水漂了? 至于许瑶说的借衣服给她穿,许兰香听的心里发笑。她只要勾勾手指,副厂长还不屁颠给她买衣服,用得着许瑶借她?只是她看不上二婚的老男人而已。 秉着隐蔽的高高在上的心思,许兰香也不计较被许瑶坑的十块钱,笑着挽住许瑶的胳膊,两人即将走出屋子。 许嘉安倏地朝许瑶背影喊了声,“妈妈……”你要丢下我吗? 后面那句话,太不男人,他揪着衣服,无论如何问不出口。 许瑶,“!” 她穿过来几天,许嘉安第一次开口喊她妈! 许瑶看着许嘉安雾蒙蒙,犹如幼兽一般的黑眸,心底软了下,顾及许兰香在这里,没将话说的太明显。 “你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别乱跑,我回的早就给你做中饭,回的晚你就到你姥姥家吃。” 总之,我不会不管你。 “好哦,我在家等你。” 许嘉安揪着衣服微笑,漂亮深黑的眼睛里,有晦暗的光芒在流转。 许瑶,你最好说到做到,别欺骗我,不然,我就算绑,也要把你绑回来! 小男孩面上乖巧平静,发丝柔顺的贴着脸,任谁也猜不出他冷静面孔下,藏着多少阴暗肮脏的想法。 - 塑料姐妹一起回到老屋,许老汉坐在堂屋凳子上抽旱烟,许向北坐在许老汉旁边,两人聚精会神的听许卫东讲县城里的二三事。 尽管已经听过无数遍,但是他们怎么都听不腻。 这个时代的农村人,对城里人有种天然的执念,城里的电灯泡、自来水和商品粮等等,让他们无比向往。 许老婆子,临死前在许卫东租的房子地板上躺了一晚上,合眼前的笑容满是满足。 许瑶没有听他们鬼扯,转头和扛着锄头准备去自留地的刘梅攀谈。 刘梅不放心的抓住许瑶的手,温声叮嘱道,“你爸那个人一根筋,你跟他到县城之后要多多留意,尽量保护自己,不要别人说啥你信啥。要真遇上啥事……就喊你爸,他不会不管你。” 许瑶连连点头,“昨晚下雨嘉安淋病了,您有时间就去看看他,我中午如果回不来,您给他添双筷子行吗?” “你、你这是……?”刘梅吃惊不已。 她还担心闺女和副厂长成了之后,自己的外孙要怎么办,毕竟闺女一直都对外孙很不好,要是能有个好前程,闺女绝对眼也不眨的抛下外孙。 可现在居然也会关心外孙了? 许瑶眨眨眼,“我之前想岔了,孩子是无辜的,他不应该为他爸的错误买单。” “你想清楚了就好,嘉安我看着。”刘梅笑中带泪,嘉安那孩子,多让人心疼啊,好在她闺女想通了,嘉安也终于苦尽甘来了。 至于副厂长说不能带孩子出嫁,她始终不相信副厂长能看上她闺女,就当去县城见见世面吧。 县城一中每半个月放两天假,许兰香平时住在学校宿舍,今天是她上学日子,回来的时候,她坐的许卫东的自行车,现在离开,多了个许瑶,这自行车就坐不下去了。 许兰香大方的让出后座,“大伯你先载大姐吧,别耽误大姐的人生大事,我自己走路去学校就行。” 比起懦弱丢人的闺女,许卫东更想带侄女,只不过眼下闺女有更重要的事。许卫东一脸欣慰的看向懂事的侄女,“你走快点,别耽误上课。” “知道的。”许兰香一脸乖巧,“谢谢大伯关心,等我考上大学,给你送一辆吉普车,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能坐车,谁也不落下。” “那我还得学开车。”许卫东黝黑的脸上浮现笑意。 看到这一幕,许瑶嘴角抽了抽。 不就是考个大学么! 给她讲课的老师都是名师,高考直接考进国内第一学府,要不是她穿过来时机不对,错过五月份的预选考试,参加不了今年的高考,说啥也要把许兰香踩在脚底。 许瑶跳上后座,两只白嫩小手抓紧车杠。许卫东对着其他人侃侃而谈,对亲闺女,却是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懒说。 世界意识给许瑶播放的画面并不全面,大部分围绕原身和令许嘉安黑化的人和事展开,还真没有多少关于许卫东的事。 许瑶很好奇,许卫东到底是不是卖女求容,如果是真的,啧,她说啥也不能放过这种渣爹。 第10章 举报偏心渣爹 到镇上后,许卫东收起自行车,带许瑶站在路边等客车,他们运气不错,客车来的很快。 下车的时候,许瑶试探道,“爸,你说人家虽然二婚,但是年纪不大,要事业有事业,要背景有背景,想娶大闺女容易的很,凭什么相看我这种农村带孩子的呢?” 许卫东不耐烦的说,“还能为什么?哪个男人没点癖好,他就喜欢颜色好的。” 见对方不愿意多聊,许瑶也没自讨没趣。 他究竟是不是卖女求荣,很快就知道了。 穿过七拐八拐的巷子,许卫东带许瑶来到一处联排两层小洋楼面前。 小洋楼周围比较开阔,许卫东满眼羡慕,介绍说,这里是以前苏联专家的住所,现在能住在这里的都是各个单位的干部和领导。 “你不像兰香能靠自己挣出一片天地,这辈子能不能住上大房子,就看你等会的表现。” 按照原世界轨迹,许兰香成绩不算太好,报考本省一所本科大学,毕业后进了一所不错的单位,但是在许嘉安成长后,她同样遭到了许嘉安的报复,吃了爆米花不说,尸体被扔在臭水沟里。 许瑶抿嘴微笑,一副羞涩状。 “放心吧爸,你对我这么好,等我成功嫁进他家,我就让他好好提拔你,封你当个车间主任啥的。” 许卫东有些不自在的“嗯”了声,他对许瑶这个闺女可算不上好,他敲了敲门,屋子里面出来一个男孩扯开门。 男孩大概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瘦长,头发遮住眼睛,稚嫩的脸上仿佛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他视线扫到许瑶脸上,冷笑一声,“又是一个来找梁志成的?我劝你们打哪来回哪去,我不要后妈。” 许瑶看向许卫东,人家孩子都这样排斥后妈了,嫁过去矛盾肯定少不了,然而许卫东注定让她失望。 许卫东讨好的笑笑,“后妈也有真心疼继子的,我闺女老实本分,你们肯定处的来。” 刚说完,屋里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双绿豆眼x光片一样审视许瑶。 “你就是许……许家的闺女是吧?别站在门口,进来坐啊。”想了一下,想不起来叫啥名了。 男孩不善的瞪了许瑶一眼,转身进屋收拾书包上学。 “我和孩子说两句话。”许瑶说完,跟着进屋。 梁志成没把许瑶的话当回事,她能和梁泽说啥?无非就是梁泽给了许瑶脸色,许瑶又一眼相中了他,想着第一回见面,给梁泽说点好话留个好印象。 梁志成心里美得慌,他原本看中的是许兰香,农村户口好拿捏,年轻漂亮会来事,成绩优异,很有希望考上好大学,不仅能教育孩子,带出去也不丢面子。 可惜许兰香硬要把她堂姐介绍给他,他原本没当回事,一个偷人生私生子的村姑给他玩玩都不配,现在他改变想法了。许兰香说的没错,小浪货长的比黄花大闺女好看得多,身材更是馋的他差点流口水。 梁志成盯了眼碍事的许卫东,“你们车间生产任务紧张,你也别在这干站着,赶紧回厂里上班吧。” “好好,我马上去。” 许卫东来到这就像刘奶奶进大观园一样,忙点头哈腰应下,和出房间的许瑶撞上视线,黝黑脸庞上浮现一缕笑。 “你好好和梁厂长处处,晚些时候看是梁厂长送你回去,还是你来厂里找我。” 男人对感兴趣的女人眼神不一样,许卫东感觉自己能当上副厂长的老丈人,对许瑶不自觉多了几分耐心。 “算了,你走之前来找我,省得耽误梁厂长宝贵的时间。”到时候给他汇报相亲结果,他好看结婚日子。 说完,许卫东红光满面的走出屋子。 这时,梁泽收拾好书包,斜了许瑶一眼,后脚出门。 碍事的人全走了,梁志成殷勤的领着许瑶参观他家,说他家的收音机是苏联科学家传下来的,沙发和大床从国外进口…… 话里话外显摆家底,他在麦乳精里下了药,准备哄许瑶喝下,但见许瑶一副惊叹崇拜的表情,自以为将人狠狠拿捏住,药也不打算喂了,搂住许瑶的细腰,把人往床上带。 “你也不是黄花大闺女,咱不讲究那些,只要你跟了我,保证亏待不了你。” 许瑶娇娇笑了一声,她那张脸本就生的明艳秾丽,媚骨天成,清透杏眼轻轻一勾,媚的人骨头瞬间酥了大半。 转个身,躲开梁志成的怀抱,许瑶娇声斥道,“什么好处都没给,就想吃上肉?当我是好哄的小姑娘不成?” “哼,你好歹带我去百货大楼,买几身好看的衣服呀。” 美人愠怒娇嗔,脸带薄红的模样极为好看,梁志成心猿意马答应下来,“买!多买几身!” 两人走到外面,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小公安往他们这边小跑过来。 梁志成瞥了眼没在意,许瑶却趁他没有防备,迅雷不及掩耳冲过去,扯出公安的袖子,指着一脸懵的梁志成大声道,“公安同志!我要报案!” “他,纺织厂副厂长梁志成,打着相亲的名义,约妇女到他家里,借机耍流氓!” 年轻公安被抓住袖子,有些不自在,低头看见许瑶娇媚的脸庞,耳廓有些发红,往前一步,默不作声挡在许瑶面前。 这会儿正是上班的点,不少住在附近的干部和干部家属过来看热闹。 原本世界进程里,原身就是被这个路过的年轻公安救了,所以许瑶才敢答应来相亲,如果公安没有来,也没事,她留了后手。 被这么多有头有脸的邻居盯着,梁志成想杀了许瑶的心都有了,伸手想扇许瑶,被年轻公安抬手拦住。 “干啥干啥?当着我的面打人?小心我把你抓牢里去。” 梁志成死死瞪向许瑶,“不要脸的臭婊子,你先不知廉耻的勾引我,被我拒绝后怀恨在心,故意在公安面前颠倒黑白污蔑我!” “你照照镜子吧,长的跟头猪似的,我眼睛又不瞎。”许瑶一番嘲讽,邻居笑出声,她躲在公安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 “公安同志,他在麦乳精里下药,不过我识破了没喝,他估计没少用这阴损的招对付其他姑娘,你不信可以在他家里搜搜看。” 先将梁志成这个毒瘤抓获,下一步举报许卫东这个卖女求荣的! 第11章 动心 梁志成一双瞪圆的眼睛又惊又怒。 他是在麦乳精里加了东西,可那是背对着人下的,眼前的女人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成? 他想反驳,可是公安进他屋里一搜,不全露馅了? 正当他绞尽脑汁,打算先好好安抚赔偿许瑶时。 一个妇女站出来,指着梁志成骂。 “公安同志,我相信这闺女没有冤枉他!梁志成他妈就不是个东西! 头几年他喝多了猫尿,对我小闺女说了不少骚话,我小闺女才十二岁啊,把孩子吓的一个月不敢出门。 请你们一定要把这个畜生抓了,为民除害!” 有人打头,又有一个妇女站出来,咬牙切齿的指认梁志成。 “何止说骚话,他还对我那回门的大闺女脱裤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牛子小! 我当时想报案来着,他威胁我不准说出去,不然就让我男人停职。公安同志,你们要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 梁志成本性风流,招惹过的小媳妇大姑娘不计其数,大伙碍于他的家世背景,对他的行为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咽。 现在有许瑶证据确凿的要举报梁志成,那些人便不再忍气吞声,想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让梁志成背后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闭嘴!都给我闭嘴!”梁志成又气又急,“你们胡扯,我没有……” 这时,人群外面,缓缓走出来一个清瘦少年。 他声音不大,掷地有声,七嘴八舌的人全都安静听他说-- “我可以作证,他们说的是真的。而且我要举报,梁志成贪污受贿、奸淫妇女、打死妻子。” 梁志成气的呕血,“逆子,白眼狼!” 周围响起各种抽气声,谁也没想到,梁泽会举报他爸爸。 许瑶复杂的盯着梁泽。 说起来梁泽也是个可怜人,梁志成借他妈妈的势力往上爬,站稳脚跟后妻子家势力倒台,他本性暴露,带各种女人回家鬼混,家暴他们母子,直至把原配打死。 而梁泽和他妈妈感情极好,愈发仇恨梁志成。 原剧情线里,梁志成差点强了原身,当时原身被威胁不敢报案,所以最后不了了之,出人意料的是,梁泽在事发两年后,亲手将梁志成送进监狱。 许瑶担心自己穿越,引发蝴蝶效应,公安没有从家门口经过救下她,于是和梁泽谈判,由他把公安引过来,她来举报梁志成,这样梁泽在未来就不会背负狼心狗肺的罪名。 但梁泽比她想象中更有魄力更疯,不愧是和她的反派儿子惺惺相惜的小反派。 见势不妙,梁志成想先逃走再说,肚皮上肥肉没颠两下,被小公安反手擒拿扣下。 那动作,很是利落干脆,许瑶羡慕的瞥了两眼。她上过两节跆拳道课,最后吃不了苦放弃了。 早知道会来这里,她咬着牙也要学两手啊。 小公安撞上许瑶亮晶晶,灿若星辰的杏眼,不好意思的慌忙移开视线,同手同脚的走了两步,回头想起什么似的咳嗽两声。 “我先把他带回派出所,然后有别的公安来搜查,要麻烦同志你和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做笔录。” 他转头朝梁泽颔首,“你也得去。” 梁泽无所谓的点头,心头轻哼。 对他就是一副命令的语气,对漂亮姐姐却温和礼貌。 派出所内。 许瑶向负责做笔录的老公安,交代梁志成如何见色起意想睡她,她又是怎么虚与委蛇逃脱的。 那边,梁泽很讲义气的,没有说是许瑶撺掇他叫来公安,只说见许瑶面色不情愿,怕他爸爸又强迫妇女犯下过错,所以才选择大义灭亲。 又是做笔录,又是派人到梁志成住处搜集证据,时间一晃到了中午,小公安韩高义见许瑶脸色有些不好,舌顶了下腮侧,安慰她道。 “你放心,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梁志成绝对逃不掉。” 许瑶摇摇头,皎丽恍如神仙妃子般的脸庞泛着一丝惨白,她细白的指尖不安的搓弄,明眸善睐的眼睛泅出点点雾气,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别说站在她面前的韩高义,就是负责送午饭的大妈见了也不忍心,忍不住问。 “小姑娘,你有啥委屈只管说,公安肯定为你做主。” 众人点点头。 气氛到了,许瑶只好难以启齿的轻声开口。 “我想不通,梁志成是我爸单位的领导,我一个带着孩子独自生活的农村妇女……我爸怎么会糊涂的撮合我和梁志成。” 都说梁志成是她爸的领导了,她爸还能为什么? 卖闺女换富贵呗! 公安局众人,看着自欺欺人娇娇弱弱的许瑶,义愤填膺的不行。 老公安严肃,“妹子,你爸估计和梁志成有见不得人的交易。韩高义,你吃完饭再去她爸单位把人带过来,一并问清楚。” 老公安说了两遍,处于恍神状态的韩高义愣愣点头,麻木往外面走,一张清隽的脸扭成麻花。老公安见他这样,欲言又止的的摇摇头。 韩高义心里苦哇。 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对方美丽、柔弱坚韧、聪慧灵动,这样美好的人,居然连孩子都有了!她明明看起来那么年轻。 他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 今个上班耽搁了一会儿,许卫东到车间时迟到了一会儿,车间主任逮着人哔哔赖赖半天。 想到他闺女即将成为副厂长夫人,闺女要提拔他为车间主任,再过不久大家都是平级,许卫东顿时不想受这个鸟气,重重将手里东西往机器上面一摔,吓的车间主任一哆嗦,抬头望了望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往许卫东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如此反常,反倒叫车间主任投鼠忌器,一直默默留心许卫东到中午,车间突然出现一个公安,把他们吓的够呛,忙问出了啥事。 许卫东心口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2章 季长聿:我给自己戴绿帽 韩高义心情不好,黑着脸说出梁志成被联名举报的事,“你都这岁数了,为了前途连闺女都卖,还是人么你。” 许卫东顿了顿,大呼冤枉,“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说想娶个后老婆,我闺女也亲口答应相亲。我要知道他只是玩玩,肯定不能把我闺女带过去。” 许卫东既心虚又委屈。 虽然梁志成风评不是很好,但那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谁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故意泼脏水呢。 就算是真的,大清朝的官老爷,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梁志成有权有势,有点花花肠子也无伤大雅。 他确实有私心,闺女当上副厂长夫人,他也跟着水涨船高,混个小领导当当。 但是受益最大的不还是许瑶吗? 带着一个父不详的小野种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嫁给梁志成却能吃香喝辣,住小洋房,过官太太的生活。 如果他早知道梁志成打着睡完不负责的算盘,他肯定不会把许瑶带过来。 韩高义懒得听他狡辩,强硬将人带走。 他带着人回派出所时,许瑶已经借口回家给孩子做饭先行离开。 梁志成是她举报的,许卫东不是,关于许卫东是否和梁志成有不可告人的交易,是他们自己的事,她不清楚,也就不需要她留下来配合调查。 心里想见的人不在,韩高义无精打采吃着饭,他回来路上还在想找啥借口请人吃个饭,现在不用想了。 这时,办公室里电话响了。 韩高义接起来一听,发现是昔日在部队的领导季长聿! 两人算半个老乡,韩高义住在县城,季长聿家在城西,距离不远,有这层关系在,季长聿对他很不错,他退伍回老家转业的事,就是季长聿办妥的。接到对方电话,韩高义整个精神起来。 听到季长聿说他母亲生病,韩高义立马表示他现在就请假照顾季大妈。 季长聿停顿了下,“别急,你抽个时间去看下她是不是装病。” 韩高义,“……” 收到季母病重的电报后,季长聿立马打了电话回去,那边语焉不详,觉得像是演的,毕竟为了骗他相亲,季母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如果真病了,你多照看下,费用我过段时间回来给。” 韩高义,“咱俩生死之交谁跟谁呀,说钱多见外!不过你要回来了?那感情好,咱们好好喝一杯。” 话锋一转,韩高义见没有同事注意自己,郁闷的向季长聿倾诉道。 “我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她哪哪都合我心意,唯独有一点,她带了一个孩子,我有点接受不了给人当后爹。” 某军区部队。 男人个高腿长,宽肩窄腰,锋利粗大的喉结下,军装扣到最上面那粒,神情淡漠,透着股浓浓的禁欲气息,然而他身后挺翘的臀,又将禁欲冲淡许多,平添几分色气。 此刻听到韩高义的话,季长聿俊脸沉凝,语气不由加重,暗含警告。 “我们团没有孬货。” “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孩子,赶紧打消念头,你要不想放弃,就别因为对方有孩子不珍重她。” 闻言,韩高义像被注入神奇力量一般,振奋道,“收到季团,我决定追求她。” 季长聿淡淡“嗯”了声,放下话筒,揉揉眉心。 奇怪,怎么感觉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没来得及思考原因,通讯员忽然拿着资料从外面走进来,直勾勾盯向季长聿,“季团,你认识季珩吗?” 季长聿轻怔,“我曾经叫这个名。” 季珩这个名字有些忌讳,他已经改名多年,部队的兵换了几茬,很多人不知道内情。 他说完,通讯兵看他的眼神古怪起来,幽幽的说。 “前天我接到一个找‘季珩’的电话,部队排查敌特,就查了一下,发现跟你有关系。” 难道怀疑他和敌特勾结? 季长聿身姿笔挺,八风不动,轻微挑起墨眉。 看到季团稳如老狗的样儿,通讯兵直接放出重磅消息,“那女人让你把孩子的抚养费结算一下。” 季长聿,“?” “你没猜错,她说你们有一个孩子。” 话刚落音,通讯员感觉有一阵飓风从面前刮过,他刚扶好军帽,风又刮了回来,不仅如此,他还双脚离地的被提起来。 “哪个地方打来的?她还说了什么??” “……”长得高就能为所欲为吗!! 通讯员一脸悲愤,“通讯地址显示在江城长溪镇。她说她一个星期后再打电话过来。” 季长聿蹙眉,抬手扯开领扣,大步流星往外走。 一个星期? 太长了。 他现在就去申请休假。 - 从派出所离开后,许瑶坐客车回到镇上,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沿着土路往村庄边上走。 昨晚下了场暴雨,今天放晴,到下午路面已经干的差不多。 下河村因为她风评不好,所以收不到鸡蛋家禽,那她换个地方总行吧?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 别的公社大队见她脸生,警惕的摆手说没有要卖的,她分明看见那家人鸡窝里揣着蛋。 还有一部分人猥琐男人对她流口水,想用几个鸡蛋和她钻草垛。 一圈转下来,许瑶口干舌燥不说,脚底板磨出水泡,却只收上来五个鸡蛋。 大小姐坐在石头上,快气哭。 真是钱难赚屎难吃,那些年代小说和电视剧太假了!上个山能挖到黄金和古董,在黑市里随随便便捣腾一下,转个手就成为万元户,至于招工,没有人脉,你连人家都的招聘公告都见不着。 只有真正来感受下,才知道搞钱有多难。 许瑶放弃做生意了,还是老老实实参加明年高考,挑个好一点的单位养老吧。 她走回村,先把欠赤脚大夫的账结了,后者拦住她,问许嘉安烧退了没有,让她买粒宝塔糖带回去给许嘉安吃。 许瑶知道宝塔糖,她小时候吃过,毫不犹豫买下。 许嘉安喜欢吃东西没有节制,许瑶上回买了蜜饯,一天只给他吃3颗,今天多给他一颗糖,他估计开心死了。 谁知许瑶走回家,大门外面锁的紧紧的,她赶紧把鸡蛋放回家里,去老屋找刘梅,扑了个空。 因为出生不好,附近孩子都不待见许嘉安,许嘉安也没个玩伴,他能去哪? 许瑶想到她离开前,许嘉安看她那个幽沉的眼神,心头发慌。 他该不会去县里找她,被人贩子拐走了吧? 许嘉安是有点力气,但和成年男人比起来悬。 第13章 妈妈,我捡垃圾养你啊 五月正值农忙,家家户户都忙着在地里插秧。 忙活了一整天,大队里喇叭一响,地里干活的人纷纷上交农具,盘点农具这会儿,大队聚集的人最多,许兰香她妈,孙艳芳眼睛提溜一转,清清嗓子开始显摆。 “要不说咱们家的瑶瑶命好!生了孩子又咋的?就那脸,不比电影女明星差吧?身材也好,腰细胸大。大哥单位的副厂长瞧见了她,魂都给勾走了,专门让大哥给他们俩牵线。” 放完农具的刘梅刚回头,就听见孙艳芳在说许瑶相亲的事,吓的赶紧扯孙艳芳的袖子,示意她别瞎说。 她不觉得许瑶和那个厂长能成,孙艳芳现在大说特说,不是把许瑶架在台子上下不来么?! 等许瑶回来,大家发现许瑶没被看上,指不定要怎么讽刺许瑶子自不量力攀高枝! 大队长媳妇,也就是张耀文他妈闻言,心里滋味复杂难辨。 她小儿子跟中邪似的,非许瑶不娶。她男人好歹是干部,许瑶名声臭成啥样?让许瑶这样的骚狐狸进自家门,不是玷污她家门槛吗? 听到许瑶终于要嫁人,她开心极了,小儿子这下总该死心,好好娶个正经媳妇过日子了。 但是许瑶嫁的也太好了。她瞧不上许瑶,结果人家转头嫁了个比她儿子更好的,显得她眼皮子很浅一样。 大队长媳妇酸溜溜的说道,“不是我酸,许瑶是好看,条件真算不上好,别是被人骗了。” “这……这不可能吧?副厂长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孙艳芳捂着嘴,一副震惊难堪的样子。 孙艳芳欲盖弥彰的反应,让大队里羡慕许瑶的人,瞬间转变风向。 都觉得许瑶被人白玩了。 刘梅气的发抖,当年她家乡闹饥荒,跟着大部队一路逃荒到下河村,途中和家人走散,独身嫁到这里。 没有娘家撑腰,就少了份底气,她在老许家只顾埋头干活,能忍则忍,尽量不和其他人冲突,可是这次孙艳芳太过分了。 她闺女本就名声不好,孙艳芳再大肆宣扬,许瑶还要不要活了!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刘梅气急败坏的打了孙艳芳一巴掌。 许瑶从老屋一路找到田地,看见刘梅和孙艳芳势均力敌的厮打在一起,旁边围着几个敷衍拉架的,赶紧跑过去,一边问一边假借拉架,实则朝孙艳芳身上又掐又抓。 “妈,你看见嘉安了没?” 这时,刘梅已经被拉开,她常年干重活,力气不比孙艳芳小,头一回打架她没吃亏,顾不上整理扯散的头发,忙说,“人不见了?我中午给他送饭他还在家,他能去哪?” 小孩子乱跑很正常,农村五岁的孩子都能带更小的弟弟妹妹了,比起许嘉安在哪撒欢,他们对许瑶和副厂长那事更有兴趣。 许瑶被问的很烦躁,村里小孩失踪,整个村子都会帮忙找,想着有求于人,她三言两语回答。 “那个副厂长是个畜生,想对我用强,恰好一个公安把我救了,他正在派出所。” “我爸?我爸也被公安带走了,他们怀疑我爸和副厂长勾结拐卖妇女,也被抓走了。判刑?大概要判个十年八年吧,对了,可能还会抄家。” “我家嘉安不爱到处跑,他还生着病,我担心他遇上事,请各位帮忙找找,谢谢大家。” 许瑶故意往严重了说,她回来路上想清楚了,明年就考大学,考上大学有补贴,凭文凭能找到合适的兼职,养活许嘉安不成问题。 到明年高考前,她们两张嘴需要吃饭,许嘉安亲爸是个指望不上的,只有暂时先啃啃老。 许瑶对啃老毫无心里负担,她不啃,全便宜了二房,好歹许卫东是原身亲爹呢。 许瑶满足了众人八卦的欲望,又见她面上急色作不了假,唏嘘一声,纷纷四散帮她找人。 只有老许家的人,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孙艳芳急切的抓住许瑶,吓的六神无主,“许卫东真被抓了?” 许卫东在县城干活,一个月43块5毛6的工资,绝大部分进了他们二房的口袋,要是许卫东坐牢再抄个家,他们二房吃什么穿什么?许兰香哪来钱上大学,许强哪来钱娶媳妇! 刘梅动了动干裂的唇,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怎么会这样! 她和许卫东结婚十年,许卫东对她很不错,可是后面许卫东对她越来越冷淡,甚至对侄子侄女比对自己一双儿女还好,她以为再怎么样,许卫东不至于伤害自己亲闺女,谁知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刘梅打起精神找人。 许瑶没理会孙艳芳,径自往去往镇上的那条路走,坚硬的鞋面磨得脚底水泡一阵阵疼,穿到这边纯属无妄之灾,她的超跑别墅酒庄男模全没了不说,养个孩子孩子也不省心。 她想哭。 朦朦胧胧视线里,忽然出现一个脏兮兮的小身影,可不就是许嘉安么! “许嘉安!”许瑶气急败坏。 许嘉安穿着那件不合身的破衣服,和掉了只鞋底露脚指头的旧布鞋,头发上汗水凝着灰尘,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衣服裤子沾满泥巴尘土,精致的小脸黑一块白一块,显得灰扑扑的,像是小叫花子。 看到许瑶站在不远处,许嘉安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将身后扛着的硕大破布包甩到前面。 朝许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脸,托着破布包一步步朝许瑶走过来。 “妈妈,我能捡垃圾养你。” 他脏兮兮的小爪子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拽住许瑶衣摆,灰扑扑的小脸上眼神坚定明亮,再次强调道。 “别嫁人,我养你。” 许瑶说让许嘉安报答他,许嘉安不知道许瑶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但许瑶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掰着小指头慢慢数。 “等我长大,给你弄几千平的大房子,七彩樱花树,席梦思,纯金浴室和一八八男模。” “……” 许瑶很难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她没有经历怀孕生子的过程,母爱不多,她对许嘉安的愧疚和同情有限,偶尔许嘉安的生活习惯和动不动冷脸的表情让她不喜,许嘉安突然离家出走,她觉得孩子不懂事,感到很烦躁。 现在,她的鼻子有些酸。 她来这里拯救许嘉安,许嘉安又何尝不是拯救她? 第14章 永别了,妈妈 孩子找回来了,许瑶便感谢大家不用再找了,其他人见状摆摆手问道。 “许瑶,你爸真要坐牢啊?他就算一时想岔了,你把他送进去对你也没啥好处吧。” 许瑶,“我不会追究他,是公安怀疑他还拐卖了其他妇女,正在调查。” 社员们见许瑶使不上力,不好多说啥。 只是他们想不通,许卫东好好的一个工人,每月领固定工资,过着他们羡慕至极的生活,干嘛想不开去拐卖妇女? “他工资是不少,不过许强不是要结婚,许兰香要上大学么?哪一样不花钱。” “这么说许卫东是为了许老二一家才犯法。” “可不是,你瞅瞅许卫东亲生的两个儿女穿的啥吃的啥,反正不可能是为他儿女走歪路……” 这年月,村子里没啥娱乐活动,众人的猜测很快就传到孙艳芳耳朵里,孙艳芳又气又怕,她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毕竟许卫东偏心侄子侄女的事人尽皆知。 她和许向北顾不上吃饭,打算去县里找许兰香问问情况,他们不敢去派出所找许卫东,就怕许卫东真干了犯法的事,他们现在用的是脏钱,公安让他们把吃的都吐出来。 夫妻俩刚出门,路过自留地,瞧见刘梅正弯着腰,埋头摘豇豆、茄子、青椒,一样摘一大把往大篓子里丢,摘完不带回家,而是随手递给许瑶,孙艳芳气的脑仁疼。 搁以前,刘梅哪敢光明正大的补贴那水性杨花的狐狸精,现在她是完全不把自己这个掌家的放在眼里了。 刘梅将篓子给许瑶背着,见许瑶身影晃了晃,用手托了托。 “要妈给你带过去不?你做饭不好吃,我顺便给你做顿饭。” 许瑶笑着摆手,“不用,我自己可以,爸做出这样的事,您心里肯定也难受。” 顿了顿,许瑶疑惑的问,“妈,他怎么那样对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要说重男轻女谈不上,许卫东对许刚也不怎么好。 “你这孩子说啥傻话……他以前对我们娘仨挺好的,态度突然变的很差,渐渐把二房两个孩子当亲生的养,我怀疑他中邪了。不管咋说,他敢卖你活该坐牢。” 刘梅想通了,这么多年,她和许卫东分居惯了,多个人少个人区别不大,他们俩仨也没沾许卫东多少光,许卫东要坐牢就坐牢吧,损失最大的是二房。 闺女改好了,他们三口人把劲往一处使,日子总不会太差。 是亲生的就更奇怪了,总不能是许卫东和许瑶一样,芯子换了个人吧! 许瑶压下疑惑,提前给刘梅通了个气,二叔两口子害怕和许卫东沾边,可能会断绝关系之类的,说完便背着篓子往破屋走。 许瑶推开家门,这时,许嘉安已经按照她的吩咐,烧好热水,两只手拎起一大桶水,准备在后院里洗澡。 找到许嘉安后,许瑶率先摸许嘉安额头,发现许嘉安烧退后,让他先回去洗澡,她则通知四散的社员,没有时间和许嘉安好好聊聊天。 放下背篓,许瑶跟到后院。 许嘉安衣服穿的单薄,三两下就脱了个干净,许瑶突然进来,他面红耳赤的赶紧儿捂住小叽叽。 想到上回许瑶带他去县城试衣服,他因为捂着小叽叽惹许瑶不高兴,犹豫再三,还是默默松开挡在前面的小手。 “妈妈,你怎么进来了?” 许瑶眼睁睁看着,许嘉安从脸蛋红到耳廓再红到脖颈,不由憋笑。 屁大点孩子,也就豆芽菜那么大,羞耻心还挺强。 “进来给你洗澡!” 其实,许瑶早就发现许嘉安洗澡没洗干净,不过之前不想当老妈子伺候人就没怎么管。想想也是,刚到5岁,又没家长指点,小孩子怎么可能洗的干净。 生病那次细心照顾许嘉安是没办法,怕反派儿子挂了她跟着消失。 这次,许瑶不再视若无睹,拿了肥皂认认真真的给许嘉安搓背。 她没少做spa,多少会一手,给许嘉安洗澡时顺便按按摩,心平气和的问。 “你那些纸壳子是哪来的?” “纸厂捡的。”许嘉安不再像以前那样,许瑶问话他爱答不理,不等需要继续问,昂着小下巴说道。 “那天我们去镇上,我听到别人说今天纸厂要倒垃圾,捡的多能卖几毛钱,我把纸压平了带回来的。” 捡废纸的人可多,不过都没他灵活,他捡的不比大人少! 镇上就有废品站,但是他听别人说,县城的废品站收购价格更高,他没舍得卖,想多捡一些,一次性拉到县城去。 “那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拐子,还独自跑到镇上去,要是被人抓走了,你想过后果没有?” 正闭着眼睛享受来自妈妈按摩的许嘉安小朋友,心里像藏了只雀跃的小鸟儿,在天空飞呀飞,冷不丁听到许瑶这句略沉的语气,小鸟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你要出去,好歹和大人打声招呼,我和村里人到处找你,差点把我急死。” 听着许瑶沉重的口气,许嘉安有些慌,翻了个身,偷偷去看许瑶脸色,微微抿紧唇瓣。 如果许瑶不见了,他肯定也很生气很伤心。 许嘉安头顶呆毛翘了翘,垂头丧气的从木桶里站起来,密密匝匝的眼睫宛如蝴蝶煽动翅膀。 “对不起妈妈,你打我叭。” 反派儿子这么乖巧,许瑶不忍心罚他,作势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 许嘉安捂着屁股,黑曜石般的眼睛弯了弯,一点也不痛,妈妈真疼他! 反派儿子智商高,许瑶担心他胡思乱想又搞出奇奇怪怪的赚钱办法,便和儿子把梁志成和许卫东的事情讲清楚。 “事情顺利的话,我们有吃有喝,不用去捡垃圾赚钱。” 许嘉安翘着呆毛,深黑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晦暗,“哦”了一声。 妈妈是他一个人的,他不想让妈妈花别人的臭钱。 可是他太弱了,赚不到多少钱。 他怎么这么没用。 许瑶猜不到许嘉安的心思,见许嘉安踩着小凳子炒菜,往他嘴里塞了颗宝塔糖。 许嘉安想抠出来给许瑶,许瑶头皮发麻的阻止他。 “这是给你肚子杀虫的糖,每个小孩都要吃。” 在肚子里杀虫? 是不是像给地里打农药一样? 他吃的糖是农药做的吗? 他见过小孩死掉,那些死掉的小孩,是被没杀完的虫子咬死的,还是被杀虫糖毒死的? 许嘉安精致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小眉毛纠成毛毛虫,他想问问,可是妈妈已经被人叫出去了。 他感觉肚子有点痛,赶快把饭烧好盛到碗里,吃了两口饭,边吃边掉泪。 想想他就快要死了,还是别吃多了浪费粮食。 放下碗筷,许嘉安找到许瑶给他的零花钱和新衣服等值钱的东西,整齐摆在床头。 然后双手交叠,闭上泪眼,安详的躺在床上。 再见了,妈妈。 第15章 不要蜜饯要亲亲 “许瑶,你没事吧?” 许瑶刚走出去,张耀文就拿紧张的眼神上下打量她,许瑶朝后面退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本来没事,被你妈挑拨的有事了。” 闻言,张耀文一张微黑的面皮涨的通红。 他今早跟他爸去公社,看看能不能托关系进运输公司,刚回到家,就听说许瑶和人相亲相出事来,他妈还挑拨了两句,抹黑许瑶的名声。被苦主一提醒,他此刻无地自容极了,嗫嚅的连声说对不起。 许瑶不耐摆手,准备进屋,张耀文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一阵心慌,“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还是别了,弟弟,你是大队长儿子,我高攀不起。” 张耀文这个人,很难评价,你说他深情吧,这么久了连他妈都搞不定,你说他不深情吧,为了原身单身到现在。 说白了,性格太懦弱,不是许瑶喜欢的类型,而且张耀文喜欢的是原身,早点说清楚对谁都好。 张耀文一脸伤心的目送许瑶进屋。 以前,许瑶不会这样拒绝他,总会给他留些念想,让他以为,只要他上进,许瑶迟早要嫁给他…… 许瑶回屋,发现灶房没人,两碗蒸好的米饭摆在灶台上面,旁边摆着洗好没炒的豇豆。 奇怪,她就在门口,没看见许嘉安出去呀。 许瑶疑惑的回到自己房间,就连许嘉安双腿并拢,眼角淌着泪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儿砸,起来做饭啊,怎么就睡上了?” 许嘉安睁开雾蒙蒙的大眼睛,“妈妈,我要死了。” “死啥啊?这不活的好好的吗?” 许嘉安摸摸瘪瘪的小肚子,精致漂亮的小脸白的和墙腻子一样,颤巍巍的说道。 “我感觉很不好,肚子很疼,马上就要被杀虫糖杀死了。” 他的肚子是真的痛,并非幻觉,许嘉安认定他活不了了。 许嘉安指指床边的东西,“我所有的好东西都在这,你在我死后拿去换粮食吃。” “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埋在土里,把我烧了吧,把我的骨灰带在身上,我会保佑你的。” 这样,他就能永远陪着妈妈了。 许瑶呆了下,意识到反派儿子想岔了,面皮疯狂抽动,忍着不笑,故意逗他。 “不行呀,咱这里讲究入土为安,必须埋土里。” 许嘉安噎了下,难过极了。 他都要死了,只有这一个小小心愿都满足不了吗。 果然,他妈妈还是不够爱他。 这个认知,令许嘉安揪心极了,比肚子痛还要叫他难受,他想,还是赶紧死吧,反正他也没人爱。 许嘉安咬着嘴唇,默默翻身背对着许瑶。 “噗。”许瑶被许嘉安的反应可爱到了,笑着摸了摸后者的小肚皮,“杀虫糖只能杀虫子,杀不了小孩,妈妈不会把有危险的东西给你吃,你肚子痛,可能只是饿了,快起来吃两口饭垫垫肚子。” 宝塔糖这玩意,许瑶小时候也吃过,当时拉出过虫子,不过她心大只觉得新奇。 在后世,水质都是滤过的没啥虫子,又有各种疫苗,宝塔糖退出历史的舞台。 “!” 许嘉安仔细感受了下,好像真是肚子饿了的那种难受,太好了,他又能陪在妈妈身边了。 许嘉安重获新生一样,稚嫩的眉眼跳动喜悦,在许瑶的规劝下,他没再狼吞虎咽,而是吃一口饭,朝许瑶望一下。 这年月晚上也没啥娱乐活动,睡的太早完全睡不着,许瑶寻思着许嘉安生活太单调,既没有玩具,也没有玩伴,这种下去,小孩很难不孤僻啊。 她这么大的时候,不常见着父母,但每回父母回家,都会给她和姐姐带很多漂亮衣服和玩具回来。 玩具暂时没条件买,许瑶想了想,在后院土地上用树枝画了个“井”,画好招呼许嘉安过来。 “这是什么?” 许嘉安紧挨着许瑶蹲下。 许瑶拍拍许嘉安肩膀,“井字棋,我教你怎么玩,你蹲到我对面去。” 许嘉安弧形漂亮的唇瓣微微抿了一下,不情不愿的离开许瑶身边,乖乖到对面去。 心底聚集的阴霾,很快便被下棋规则吸引淡去。 母子俩一人捏着一根树枝,在土地上你来我往。 许瑶算下棋高手,围棋象棋都曾拿过奖,一个小小井字棋更不再话下,许瑶闭着眼睛下,豪不意外的将许嘉安杀的节节败退。 红唇得意的翘起,“儿砸,你老娘还是你老娘,快夸我快夸我。” 许嘉安看许瑶一眼,忽然倾过身体,许瑶惊讶挑眉,让你夸我你这是干啥? “儿砸,咱不兴输不起就打人啊。” 许嘉安,“…………” 许瑶警惕着,倏然感觉脸颊上像落了片羽毛轻轻拂过,带着点微微湿润的温度,酥酥麻麻有些痒。 许瑶轻怔,摸了摸脸,她这是被自家儿子亲了? 对面小男孩蹁跹眼睫轻眨,小耳朵烧红,轻声夸赞,“很厉害,奖励你一个亲亲。” 许瑶嘿嘿一笑,两人继续游戏。 第二局,许瑶将眼睛睁开,第三局,两人打平,第四局,平。 如果两个人都做出最优选择,那么这个游戏就会打平。 许瑶震惊望向许嘉安,才五岁的孩子,仅靠自己琢磨,不到三分钟就掌握了技巧,放在整个下棋届,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在原来的世界,反派儿子没有上过一天学,都能靠智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果他接受正规的教育,应该能成为某方面的大牛吧。 也不知道许嘉安智商到底有多高,要是和那些天才班的学生一样疯狂跳级,说不定他们母子还能一起上大学…… 意识到自己太异想天开,许瑶回过神,就听许嘉安问。 “我的奖励呢?”放下树枝,许嘉安漂亮深黑犹如琉璃一样的大眼睛,湿漉漉像求食小狗一样望向许瑶。 “等下给你吃一颗蜜饯。” 许嘉安摇摇头,“不要蜜饯,要亲亲。” 他有些紧张的用手抠衣服,软软的嗓音像小狗一样呜咽,紧张的面红耳赤,头顶呆毛却不肯低下,强迫自己用一双期待又明亮的眼睛盯着许瑶。 “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有亲亲,为什么嘉安没有,你不喜欢嘉安吗?” 第16章 儿啊,苟富贵勿相忘 妈的,怎么能这么乖!这么娇! 被这么漂亮的小男孩用濡慕的眼神盯着,神仙也难顶啊,许瑶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陡然塌陷了一块,她凑过去,在许嘉安稚嫩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还差一下。” 许嘉安仰着小脸,湿漉漉的黑眸泉水一样,由下而上盯着许瑶,认真的说道,“再亲一下才行。” 许瑶表示这都不算个事,她凑过去啵啵又亲了两下,看到许嘉安脸上有些嘚瑟的笑意,猛然回过味来。 不对呀,一开始明明是她要许嘉安夸她,结果许嘉安直接把赢了的奖励改成亲亲,亲亲就算了,后面两局分明是平局,她又没输,怎么就成她受“惩罚”了呢。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她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孩绕进去了。 “妈妈,你怎么啦?”许嘉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许瑶。 也许是自己把人想的太邪恶了,屁大点小孩哪里这么多心眼子,许瑶摇摇头,“没啥,这游戏不好玩,我教你学拼音吧。” 这时,天色彻底黑下来,许瑶点燃煤油灯,教学阵地也从后院转移到卧室。 许瑶准备写拼音,提笔发现自己把传承给忘了,满脑子都是英语俄语葡萄牙语…… 对不起老祖宗!对不起国家! “韵母有a,o,e,i,u……” 后面是啥来着,许瑶想不起来,许嘉安斜她一眼,接着往下,“u,ai,ei,ao……” 幸好许瑶脸皮厚,不然就该羞愧的无地自容了,红唇轻挑,“你没上学,咋学会的啊。” “我捡过他们的练习本,听他们唱过。” 这个“他们”估计是村里上学的小孩吧。 就听别人念叨,自己对着废纸就学会了拼音。 许瑶已经被反派儿子的智商秀麻了,她拍了拍许嘉安的小手,慢悠悠的爬到床上,安详的躺下,吁了一声。 “儿啊,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重!苟富贵勿相忘,妈妈以后就靠你了。” 昏暗煤油灯灯光,在许嘉安黑亮的眼底破开一缕光,小男孩唇角翘起一抹甜蜜的弧度。 “好哦,给你靠。” 靠到死也没关系,前提是,“许瑶”不离开他。 如果她中途敢离开…… 小男孩垂下纤长眼睫,遮住眼底幽光。 - 镇上到县城的客车,一天固定时间也就两趟,许向北两口子走到镇上车站等了许久,一个打扮的很是体面的老太太告诉他们,车已经开走了,让他们明天赶早去。 “要是明天公安就来抄家了,那我们一点反应时间也没有。当家的,你快想想办法啊!”孙艳芳急的嘴角起泡。 许向北能有啥办法?他心里的无措不比孙艳芳少。 他就是个普通乡下种地的农民,这辈子连县城都没去过。 路过的老太太听到他们的对话,原本离开的步子折回来,打量他们几眼,摇摇头说道。 “抄家?我儿子就是公安,现在可不兴抄家。” 许向北两口子对视一眼,这老太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忙把许卫东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他们口中的许卫东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老太太活久了啥人没见过啊,对这种觊觎亲人家财的白眼狼很是鄙夷,故意往严重了说。 直把夫妻俩的脸色越说越惨白,失魂落魄回到家,睁着眼睛度过一晚上,第二天,天刚放亮,他们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闹了起来。 “分家!这个家必须分!” “拿着你们的东西走,赶紧走!” 听到消息的许瑶,赶忙带着许嘉安回老屋。 二房态度强硬,许瑶冲刘梅使了个颜色,刘梅眼一眨,眼泪哗啦啦掉下来,她一句话没说,社员们看不下去了,斥责许向北两口子不厚道。 许卫东没出事的时候,二房拿了多少许卫东的好处,对许卫东有多殷勤,大家有目共睹,他们居然想把二房的孤儿寡母赶走,二房这是人走茶凉啊。 “不怪我狠心,大哥他自己走歪路,凭啥要连累我们啊?我和老二无所谓,我们家兰香是考大学的人。” “上大学分配工作,是要审查家庭情况的,兰香是咱们大队的金凤凰,可不能毁在她大伯身上。” 孙艳芳当然知道他们的做法让人诟病,可只要许兰香考上大学,今天骂他们缺德的人,来日也只有巴结他们的份儿。 果然,她这么一说,有心想帮大房的人全歇了心思。 和有大好前途的二房比,大房实在算不得什么。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许瑶早就料到这一幕,不经意间开口,“我听说分家不认,得在户口本上断绝关系才行。” 在众人诧异的视线看过来时,许瑶一脸悲伤的握着孙艳芳的手说道。 “二婶,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爸是清白的,他肯定能放出来,等他出来会加倍对你们好的!” 孙艳芳两口子有些动摇,毕竟许卫东是下单的母鸡,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想放弃。 正在这时,大队部那边的人气喘吁吁跑过来传话。 “许瑶,县城派出所的电话打过来了,关于你爸的,你去接一下。” 派出所电话都打到这边来了,孙艳芳和许向北两口子眼神渐渐坚定,这家,必须分! 许老汉黝黑的脸上布满愁苦,吧嗒吧嗒吸了口旱烟,叹气道。 “分吧,老大媳妇,你把你和刚子的东西收拾收拾,现在就和老二去镇上把户口迁出去。” 原本,许卫东是大队里少数几个工人之一,给他狠狠长了把脸,他喜欢这个儿子,可谁叫他生的一儿一女不如老二争气呢。 许瑶到大队部接了个电话。 也没啥大事,梁志成那边证据确凿数罪并罚,肯定逃不掉,就想着拖许卫东下水,但许卫东一口咬定他是无辜的,喊许瑶过去再详细了解下情况,许瑶痛快应下,许卫东确实没犯啥事,估计过几天就能放出来。 聊完,许瑶在回去路上遇见老二两口子,双方都有意,很快就拿着大队开的介绍信,到镇上把户口迁出来 头顶阳光刺眼,刘梅背着小包裹,眼神恍惚,小心翼翼对许瑶喃喃道,“你那个破屋太小了,等刚子回来不够住,村里还有牛棚,我去住那……” “谁说我们要住破屋了?”许瑶弯唇,唇角弧度媚的惑人,挽住刘梅的胳膊,“爸在县城不是租了房子吗?” 第17章 没关系,我会出手 刘梅愣了愣。 她想到住村里的牛棚或者在知青点那里挤一挤,当然不能白住,她得分出一些口粮,帮着她们做做家务。 还能在许瑶那破堂屋搭一张床铺,不过她闺女性格拧巴,或许住两天,就看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思来想去,牛棚那要好一些,虽然味道臭,好歹能保住一些口粮。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许瑶会搬到县城。 刘梅踌躇的背着小包袱,“你爸没出事都不让我们去他那住,现在他出事,房东能让我们住么……” 许瑶笑了,“爸和房东签的租房合同没到期吧?既然没到期,房东要么退钱给我们,要么继续把房子租给我们。” “派出所刚才给我打电话,爸那边查清楚了,没他什么事,估计很快就能放出来。” 这年月租房子不像后世那么方便,三月租、月租都行,这里最低也是一年起租,许卫东在那住了十来年了。 刘梅听到许卫东能放回来,肩上的担子一下卸了不少。可对于许瑶说搬到县里的决定,心里不免惶惶。 以前,许卫东接他们一家三口到县城居住,后来许卫东说养三个吃白饭的负担太重,又把他们送回乡下。 如果许卫东真的卖闺女,她能拿着锄头挖死他,可许卫东没有,她就不好意思拖累许卫东了。 毕竟县城喝口自来水都要钱,他们娘仨加外孙四张嘴开销可不小。 刘梅习惯了逆来顺受,许卫东在家听许卫东的,他不在就听孙艳芳的,现在许瑶有主意,她虽然不赞同,也随许瑶安排。 镇上到县城的客车一天两趟,早上那趟错过只有等下午三点,许瑶带着刘梅两人脚程快,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回村。 回到家里,发现门锁着。 而门前的地上,用树枝刻着几个符号,刘梅没注意脚下,看一眼许瑶,细眉微蹙,“嘉安那孩子,也不知道去哪玩了。” 许瑶看脚下的拼音。 拼起来是一句话,“妈妈我去找大军玩,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我。” 许嘉安昨天用拼音给她上了一课,她都没想到用这个留字条,知道许嘉安只在村里玩,许瑶就放心了。 她拍了拍刘梅的肩,将许嘉安留的话念出来。 刘梅满脸欣慰自豪,“嘉安真聪明,随你!他肯交朋友是好事,要是中午还没回来,你再去叫他吃饭。” 这话许瑶不敢苟同,也就刘梅亲妈滤镜重,觉得原身聪明了,原身只勉强考了个初中,几次分不清好赖拿人当枪使…… 日头还早,不急着做中饭,母女两人边闲话边收拾搬家的物什儿。许瑶在破屋住了好几年,用的东西不像样,但比较齐全,刘梅舍不得放在这里落灰,想全都带上。 “费那劲干啥,要是爸不同意,我们还得搬回来。” 搬是不可能搬的,许卫东敢赶他们走,她就敢鱼死网破,让许卫东彻底丢工作。 一家人同甘共苦不是应该的吗?凭啥许卫东把甜留给自己和隔房亲戚,把苦留给老婆孩子!没有这样的道理。 许瑶享受不到,那就都别享受了。 这屋里的破铜烂铁她实在瞧不上,搬来搬去累得慌,只带了些私人用的脸盆、茶缸、毛巾、牙刷、被褥衣服等等,那些破烂衣服,许瑶也收拾进去,以免不时之需,像菜刀、砧板、米缸、棒槌、瘸腿的桌椅啥的都留下。 所有东西收拾完就两个包裹,寒酸的不行。以往大小姐哪次去旅行,不是至少5个行李箱起步?哎,往事不堪回首。 昨天地里摘的青菜剩下不少,刘梅洗菜摘菜做饭,许瑶帮着烧火,她饭做不熟,烧火技术一流,任你百八十斤重,进去一二十斤骨头架子回。 “哎呦火太大了,饭都烧糊了。”刘梅嗔许瑶一眼,“你赶紧叫嘉安回家吃饭,这里我来就行。” 被嫌弃了,许瑶摸摸鼻子,刚往外走,许嘉安兜着衣服进家门,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脏,沾了些土。 许瑶好奇的盯着许嘉安的衣兜,“你和小朋友玩了什么,兜里面是啥?” 许嘉安不卖关子,走到凳子面前,将衣兜里的东西抖下来。 玉米、地瓜干、花生、牛轧糖…… 许瑶傻眼,反派儿子该不会去抢劫了吧?? 许嘉安疯狂咽口水,目不转睛盯着那些东西,小手一挥,小嘴矜傲扬起一抹弧度。 “这些都是我和别人玩井字棋赢来的,我一口也没吃,妈妈,都留给你吃。” 那些小孩不老实,输了想赖账,许嘉安哪能让他们得逞。 用拳头一个个把他们打服气,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母子不是好惹的。 “儿砸你真棒!!牛轧糖给你吃,玉米现在就煮着吃,剩下的我给你存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时偷……赢针,长大赢金,反派儿子有这智商,干啥不成功啊。 许瑶想放礼花庆祝一下。 没办法,她命就是这么好,那个世界啃老,这个世界啃小。 许嘉安仰着小脸,深黑眼睛乌润乌润,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屋里传来刘梅的声音,许瑶没顾上儿子,应了声,赶忙拿着东西去后边灶房。 “哎。”许嘉安小小叹了口气。 他还没得到亲亲呢,如果里头是人不是疼爱他的姥姥,他说啥也要弄她。 许嘉安背着小手,表情沉凝。 一颗偏软的牛轧糖,在他嘴里愣是咬的咯嘣响。 下午三点,祖孙三人在镇上车站等客车。 大队长偏帮更有前途的许香兰一家,也没把事情做的太绝,得知许瑶一家要上县城问情况,很痛快就批了长假开条子。 严格来说,刘梅和许瑶已经算不上下河村的人了,许卫东可以把户口挂靠到他们纺织厂,成为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不过这会儿他们都以为许卫东完了,没想到这茬。 到县城后三人走了十来分钟,走到许卫东住处,刘梅才意识到他们没钥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商量道。 “瑶瑶,我和嘉安在门口等着,你去派出所问他拿钥匙吧?” 许瑶不答,叩响邻居家门,隔壁住的是机械厂夫妻俩,她一说是许卫东闺女,吴大妈一拍脑袋立马想起来了,回屋给许瑶拿斧头劈锁,语带同情。 “老许瞧着不糊涂啊,咋能做出把钥匙留给侄女不留给媳妇闺女的混账事儿,你们只管劈,劈完我把换锁匠叫过来。” 许瑶笑着道谢,在刘梅惊疑不定的视线里,喊许嘉安放开膀子劈锁。 许卫东不是不给他们钥匙么?没关系,她会劈锁。 许卫东不是偏心许兰香么?没关系,她会换锁,这俩谁都别想进屋。 第18章 你赚钱来我来花 许嘉安一切行动听指挥,几锤子下去,铁链哐当一下落地。 古有沉香劈山救母,今有嘉安劈门放母。 许瑶表示很满意,刘梅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许瑶索性将人推进去,从兜里摸出零钱和工业券塞过去。 “妈,你和嘉安在这里等着换锁的人来,新配的钥匙你藏起来,我去把爸接回来。” 刘梅差点把许卫东忘了,顾不上心疼旧锁,赶紧催促许瑶,“你快去吧,和他多说点软话。” 软话是不可能的,许瑶口不对心应下。 派出所在街道比较中心的位置,许瑶紧赶慢赶,在他们下班前到目的地。 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许瑶从兜里拿出一捧地瓜干,侧脸五十度忧伤望向天空,强颜欢笑道。 “不好意思,早上迁户口耽误了些时间,没赶上来城里的客车,耽误你们下班了吧?” 派出所墙壁上贴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标语,公安们指指墙壁,坚决不接受她的好意。 那天送饭的大妈也在,见许瑶这样,忙八卦的询问她好端端的为啥迁户口,许瑶瞥了眼被公安带出来的许卫东,痛心疾首的说。 “我爷爷和二叔他们担心被我爸牵连,把我们一家子赶出来了,也不怪他们大难临头各自飞,只是我替我爸不值啊,我爸那么好一个人,对他们掏心掏肺,他们居然不相信我爸的品行。” “这样的亲戚不来往也罢,早点看清他们是好事。”大妈安慰完,后边的许卫东脸色铁青的过来了。 “你说真的?” 许瑶直接甩出户口本,“你自己看吧。” 看完,许卫东双手死死捏成拳头,青筋爆出,眼里情绪翻江倒海。 那边不会听信梁志成一面之词就判刑,也不可能一直关着许卫东吃白饭,所以韩高义喊许瑶签字,把人领回家。 大队部那通电话,是韩高义打过去的,他从早上盼到现在,总算见着许瑶,还没说上两句话,眼瞅着父女俩要走远,忸怩了下,快步追上去,和许瑶并排走在一起。 “许、许瑶同志,梁志成肯定跑不了,你放心。” 许瑶笑着点头,“谢谢你公安同志,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放跑一个坏人。” 韩高义嘿嘿笑了两下,“你们被赶出来了,现在住在哪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目前在我爸这儿住,暂时不需要帮忙。” 许卫东因为太过震惊,本就大的眼睛瞪得像牛眼,想问问具体情况,韩高义却抢先一步开口。 “那你现在住县城?那可太好了。” 至于哪里好,韩高义没往下说,这会儿许瑶和许卫东后知后觉意识到,面前俊秀的小公安可能对许瑶起了点心思。 在普通人眼里高不可攀的顶流明星和嫩模,在资本眼里都是玩物,许瑶眼光挑,韩高义不差,但她看不上,随口敷衍两句和对方在岔路口分别。 走了一段路,许卫东回头悄咪咪打量韩高义的背影,刚从派出所出来,他哆哆嗦嗦和鸵鸟没两样,发现韩高义对许瑶的心思后,又摆起谱,用长辈口吻,语重心长的说。 “难得你这情况,能被人家小韩看中,你要好好把握,等回去我和你爷……你妈说说,两家好订个日子。” 闻言,许瑶美眸一眯,目光清泠迫人,许卫东撞上她的目光,不自觉后退一步,随即懊恼不已,他怕这丫头片子干嘛? “爸,你离退休还有好几年吧?要是丢了工作,可就要下地栽秧啦。 哦不对,你户口已经转出来了,你现在不是下河村的人,想种田也是没有的。” “虽然你没有拐卖其他妇女,只是出卖自己的闺女,伤害不到别人,这个污点无伤大雅,毕竟你也是为了升职,厂里谁不想往上爬呀?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到处宣传,绝对不会向你们单位举报你的。” 许卫东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你在威胁你老子?” 许瑶笑嘻嘻的,“哎呀真聪明,被你看出来了。” 许卫东,“…………” 什么时候,许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许卫东恼羞成怒,“我是你爸,我丢工作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有工作,对我就有好处了?”许瑶反问,许卫东哑然。 许瑶笑眯眯的说,“对啦,你给二房那么多钱和票,全扔进水里都能打出个响来,他们虽然把我们赶出家门,但相信不会把你拒之门外的……” 许卫东气的一口牙齿都快咬碎,“行行,我不管你婚事。” 弟弟一家,除了许兰香都是狼心狗肺的,可她一个没上大学的小姑娘怎么反抗父母? 至于工作,国家政策松动,已经有一批知青回城,包括街道上待业青年一大把,盯着他这个萝卜坑的人不少,若是被这死丫头举报,铁定丢饭碗。 这样就算完了? 想的美! 许瑶双手叉腰,“卖闺女这事有一就有二,我不相信你真能改邪归正。因为你,我每每想到梁志成对我的所作所为就失眠做噩梦,我的心灵受到了伤害,甚至想拉着大家一了百了……” “……你就直说你想干啥吧。”许卫东一脸痛苦的打断。 “我想代领你每个月的工资,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也不例外!” 许卫东气的手抖,因为她的狮子大开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许瑶也不掰扯,抬脚往纺织厂方向走。 许卫东真是怕了她了。 “我给你领还不行吗!” 他只能自我安慰,没有工作只能要饭,现在好歹保住了饭碗。钱不在自己手里,但死丫头不至于饿死他。 许瑶满意的朝许卫东甜笑,“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纺织厂人事处把手续办了,工资代领和开除正好在一个地办呢。若是没意外,明天你就能继续上班了,我安排的妥当吧爸?完全不需要你操心嘿。” “……”许卫东一口老血梗在心口,神色复杂斜许瑶一眼,“你真孝顺。” 第19章 亲爹也得死 许卫东在县城租住的院子是两室格局,后边带个小院,厨房和旱厕都在后院,房子比较老旧,胜在租金便宜,每个月只要五块二,一年也才六十二块多。 这房价放在后世想都不敢想,多少大学毕业生刚出来工作,光房租就占工资三分之一! 许瑶决定,等手头上有资金了,一定优先买房。 在县城住了三天,许瑶每天吃完晚饭,背着小手在县城各个地方继续溜达。 她颜色好,见人三分笑,说话声音甜嘴也甜,很快就和邻居打成一片,也成功问出县城黑市根据地。 县城人手头上捏的钱比镇上人多,他们的需求更大,也愿意花高价买肉。 许瑶不想错过发财的机会,琢磨着该怎么进货,机会就来了。 修大桥的许刚背着包,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许刚和许瑶是对龙凤胎,许瑶生的好,许刚样貌也不差,只是在外面干了一个月苦力,皮肤晒的又黑又糙,但五官还是好看的,许瑶从外面回来,见到和自己面容相似的许刚,一下生出好感。 许瑶以为许嘉安小心保留许刚给他买的鞋子,对这个舅舅感情一定很深,可许嘉安只是淡淡叫了声“舅舅”,许刚似乎习惯了许嘉安的冷淡,笑着点头。 这孩子,好像对谁都不爱笑,大概只在她面前这么外放吧。 “瑶瑶!听说城里都流行这个,你和咱妈一人一条。” 许刚朝许瑶露出大大的笑容,从背包里掏出两条丝巾和一件童装短袖,兴致勃勃要给许瑶把丝巾戴上。 那丝巾是红色纱质,许瑶审美不来,咳嗽一声,扯下来给刘梅戴上,“我觉得这两条很适合咱妈戴。” 收到儿子的孝敬,刘梅眼眶微微湿润,不自在的摸了摸纱巾,打了许刚一下,“你辛苦一个月才挣三十块钱,买这么多东西,钱花的差不多了吧!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现在结婚都早,尤其是在农村,许刚这年纪还不结婚,别人会默认他是要打光棍的。 许瑶静静看着淳朴的母子俩,在原来的世界,许刚一回来,听村民说的有鼻子有眼,妹妹被梁志成欺负了,他愤怒的跑去找人要说法,结果被梁志成悄无声息害死。 而刘梅见儿子不回来,不顾众人阻拦去县城找,被人贩子团伙拐走。刘梅能生出许瑶这样貌,模样自然也是标志的,至于她拐到哪里,世界意识没告诉许瑶。 他们两个最爱许嘉安的人出事早,不然许嘉安不至于厌世成那样。好在这辈子不一样了,他们一家人会越来越红火。 许刚脸有点红,“不说这个。村里人都说许卫东犯事了在坐牢,你们在县城乞讨,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会儿通信不发达,除了大队干部偶尔去公社开会外,基本没人来县城,所以许卫东无罪释放的消息没传到老家。 刘梅拉着许刚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许瑶逮着空隙将许刚拉了过来,说了想去黑市赚钱的想法。 “这边八分钱收一枚鸡蛋,母鸡每斤一块一,公鸡和鸭子便宜点,每斤一块。村里人把母鸡拿到供销社换,也才七毛钱一斤! 你说,我们如果花七毛五在村里收鸡,他们会不卖给我们吗?我们再到县城黑市倒倒手,那利润比在厂里工作赚多了。” 原本许瑶是不敢做生意的,她爸妈描述的黑社会太吓人,但她到这边观察发现本地除了人贩子猖獗,黑社会还没出现,不算很危险,况且她不打算久干。 “爸的工资看着不少,但是除了他我们都是农业户口,只能高价买商品粮,除开一家人吃喝就不剩下什么,这样下去一点钱也攒不到。” 许卫东在城里有工作可以把户口转道城里,但是刘梅没工作转不了,而生的孩子户口随妈,这是规定改不了。 许瑶观察到许刚被打趣时的反应,就猜到许刚不是不想成家,“哥,难道你真想打光棍?” 能老婆孩子热炕头,谁愿意天天洗裤衩子睡冷床啊。 许刚敢在冬天独自去山上打猎,能抢到修桥这种好差事,心思比一般人更活络更胆大,听到许瑶一点点掰碎了讲,咬咬牙应下来。 “只要能赚钱,我干!” 许瑶一颗心落了地,到时候许刚收,她来卖,“第一次收我们一起,后边你就自己去,先绕开下河村。” 两人商量完,这时,上早班的许卫东回到家,一眼就瞅见许刚,再看看自家婆娘妖里妖气戴着丝巾,给许嘉安穿新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是许刚买的,他探头。 “回来了?给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许刚没好气的斜他一眼,“找你好侄儿要去。” 许卫东,“…………” 一个两个的都阴阳怪气! 姐弟俩商量好,将这件事告诉刘梅,刘梅起初不同意,许瑶把说动许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刘梅吃苦惯了,她不介意过穷日子,可许瑶说的对,许嘉安要上学,许刚也要娶媳妇,后面刘梅只好无奈答应下来。 至于许卫东,在不确定他的屁股往那边歪之前,他是被踢出小团体之外的。 夏天天亮得早,大概五点多钟,天刚蒙蒙亮,许瑶就醒了。 她睡相不好,胳膊和一条腿都搭在许嘉安身上,许瑶慢腾腾挪动身体下床,她的动作很轻,刚弯下腰穿脱鞋,余光撞进一双漂亮深黑犹如琉璃一样的大眼睛。 许瑶好心情的压了压许嘉安的呆毛,“你接着睡,别自个乱跑小心遇到拐子,我大概下午到家。” “妈妈,我也想去,我可以帮你拎东西。” 许瑶不同意,可这小子耍赖抱着她的腿,路都走不动,她只好无奈同意。 在家吃完早饭,两大一小坐早班车到镇上,然后坐牛车到比下河村更偏远的村子。 这一次收购很顺利,有些村偏僻,上面查的松,家禽养的远超数量,许瑶和许刚一上午收购了13只公鸡和鸭子,6只不下蛋的母鸡,能下蛋的母鸡,一般人舍不得卖。 最容易收的鸡蛋只收了50枚,主要是没有适合装鸡蛋的托盘,担心在路上撞坏。 三人一路小心呵护,下午到镇上时,鸡蛋还是碎了5个。 50枚鸡蛋,拿到县城8分一个卖也才赚1块5,还不好运输。 许瑶心疼的说,“下次不收鸡蛋了,这些鸡蛋就在镇上卖了算了。” 能赚1块5已经很多了,许刚暂时不想放弃鸡蛋,“咱妈草编编的好,要是能编出卡槽就继续卖。” 这时,许嘉安的肚子响起来,许刚让许瑶他们娘俩先去吃饭,他则扛着尿素袋子直奔黑市。 许瑶带着许嘉安到国营饭店,点了两碗便宜的青菜面,面放久容易坨,等许刚回来再点他那份。 因为长相出众,许瑶习惯了别人关注,然而有一道强烈到不容忽视的视线,似要灼穿后背一样,逼的她回头去看。 许嘉安沿着许瑶的视线看过去,黑眸微微一凝。 那个人是要来抢妈妈的! 许嘉安如临大敌,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许瑶”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谁抢都得死。 亲爹也不例外! 第20章 安安是他儿子吗? 坐在窗户位置的男人,头发剃的极短,也正因为头发短,没有挡住五官,显得他五官优越极其能打。冷白肤质,高鼻梁,眉深目长,五官深邃立体,轮廓锋利流畅。 他穿着一件蓝色工装,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的手指骨很大,许瑶两只手圈不住的大瓷碗,被对方一只手轻松掌握。 这颜值,放在后世,出门在外肯定要被星探追着走的那种。 是她的菜! 许瑶抛了个媚眼过去。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许瑶不介意处一段,谁知她一个媚眼抛完,对方黑着脸别开眼。 许瑶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嘴,啥情况?难道是嫌她轻浮?也是,现在是男女拉拉手都要脸红的年代,比不得未来思想开放。 这时,一阵香味顺着风吹过来,一个男同志问另一个带着孩子进来的大妈,“诶,同志,你在哪买的油条?” 带孩子的大妈斜前边一指,“就对面那家饭店,人很多,你要想买赶紧去。” 油条炸起来特别费油,这又是个缺粮缺油的时代,即便是国营饭店,也不是每个星期都有,得碰运气。 许瑶穿过来几天,肚子里没有几点油水,看着大妈手里散发香味的油条,嘴里不禁分泌出津液。 “儿砸,你在此处等着,妈妈去给你买几个橘子……油条。” 说完,她飞快挤进买油条队伍中,顺着人流往外冲。 季长聿扫了眼几乎将整个头埋在碗里的许嘉安,犹豫了一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跟在许瑶身后。 从这儿到对面饭店,也就几十米的距离,却走的格外艰难。 许瑶从来没想过,买个油条能挤成这样!又不是抢金子,这些人至于这么疯狂嘛。 “排队!排好队再买,不然一个都别想买!” 服务员大喊一声,混乱的人群更加骚动,纷纷往前边挤都想排在前面,许瑶不知道被谁推搡了一把,身体失去平衡。 她索性把自己当根小草,随便往哪飘,反正周围都是人摔不到她。 “没事吧?” 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自许瑶后方响起,胳膊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握住,将她扶好站稳。 许瑶穿了件短袖,对方干燥温热的掌心毫无遮拦的贴着她的皮肤,烧的她发烫,幸好对方不是个小人,扶好后立马收回手,没有占便宜的意思。 这道声音,听着就令人如沐春风,一听就是大帅哥的声音,许瑶对扶了自己一把的人心生好感,边道谢边回头,撞进一双深邃又复杂的眼睛里。 哎呦,巧了不是,他不就是在饭店遇到的那盘菜么? “你也来买油条啊?”许瑶没话找话。 季长聿沉默须臾,“……嗯。” 他记忆力向来不错,随他那过目不忘搞科研的爹,对于许瑶这张脸,他在心里整整记了六年,虽然有些模糊,但一见到许瑶,看到那双含着小傲娇又清澈的杏眼,那份旖旎的记忆洪水般击打过来。 接到那通抚养电话,季长聿一刻不停的赶回来负责,可是在小饭馆,许瑶没有直接找他,而是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不确定许瑶认出他了没有,可能是顾忌孩子在,她没准备好相认的时机。 可是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许瑶想问什么,说什么都可以,但她只问了句陌生又客气的话,季长聿确定了,许瑶是真没认出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又复杂了几分。 季长聿是坐火车回来的,火车上出现扒手,他身手好,把扒手抓住后深受车厢老嫂子的喜爱,她们愣是逼着他听了一路八卦。 什么当兵的在部队不方便回家相亲,兵哥他妈给兵哥寄女方照片,兵哥一眼相中了,休假回家,家里人直接安排拜堂入洞房,结果醒来之后,发现新娘子是照片之人的姐姐,对方还怀着身孕,但是没办法,洞房了也不能退货,只好捏着鼻子认下。 季长聿热血上头的脑子,因为许瑶的反应稍稍冷静下来。 第一,许瑶只是喊他给抚养费,并没有说要他负责,所以很有可能许瑶已经结婚嫁人了。 第二,受到老嫂子们狗血八卦的熏陶,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许瑶口中的孩子,是否是他亲生的。他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但这件事总得弄清楚。 第三,孩子是他的,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会给许瑶一笔可观的赔偿金。 当年虽然是许瑶主动要求,但是他能忍着送人去医院,说到底,还是他自制力松动,鬼迷心窍犯下错误。 完事后,他想上门提亲,不过醒来找不见人,又接到部队的紧急通知,不得不暂时把找人的事放下,等他再次回到家,已经是一年之后,找起人来更困难。 几年不见,许瑶和孩子的日子过的好像很差,衣服洗的发白,儿子的衣服上更是有几个破洞没补上,或许过的这样差,和他有关。 心口微微泛酸,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加倍补偿。 可惜现在环境嘈杂,不是说正事的时候。 有季长聿这个个高腿长的人在后面圈着,许瑶这边总算没人挤她,成功买到两根油条。 她胃口不大,和许嘉安分吃一根就够,剩下那根留给许刚。 买完东西,许瑶也没有撩汉的心思,直接往饭店走。 她确定了,这个眼神锐厉身材高大,气场强悍的大帅哥,不是她可以呼之即来的男模,既然不能哄她开心,就没有撩的必要了。 季长聿随便买了油条,不近不远在许瑶后面走。 刚进饭店,就看见很多人围成一个圈在看热闹,一个尖锐刻薄的女音穿透人群。 “好啊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趁我排队没注意,偷我的油条吃!” 许嘉安坐在板凳上,两条细腿乖巧支着地面,此刻,一双极黑的眼珠布满阴霾的盯着他面前碗里的半根油条。 “我没偷。”小男孩精致消瘦的脸紧紧绷着。 “油条都在你碗里,证据确凿还敢狡辩?!瞧你穿的什么破烂衣服,你是孤儿乞丐吧?你吃的面,肯定也是趁主人不在偷吃别人的!真贱啊!我今天就替你父母教训你!” 许瑶刚拨开人群,就看见那个带孩子的妇女,甩着胳膊要打许嘉安,美眸一凝,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把人踹到地上,扛着板凳把妇女脖子卡在板凳腿中间。 “敢教训我儿子,你算什么东西?” 第21章 她已经嫁人了? 大门敞开,阳光从大门窗户洒进室内,烈阳投在许瑶身上,在她明艳秾丽的俏脸上,镀下一层暖光。 许嘉安轻眨了下眼睛,黑眸雾蒙蒙宛如山间小鹿,一眨不眨的看向许瑶,妈妈好像专门拯救他的小仙女,那么娇气柔弱的一个人,居然能打败比她体型大许多的女人。 同样往前跑的季长聿顿了顿,看见许瑶完全把人压制住,不动声色收回长腿。 被许瑶死死摁在地上的妇女一边尖叫,一边招呼人拉开许瑶。 “你就是小乞丐他妈?你放开我,就算他有娘生也没爹教,偷我油条是事实,证据就在他碗里放着,我打他两下还是我的错了?!” 围观群众开始劝许瑶把人放了,话里话外,都是许嘉安的错,谁叫许嘉安偷东西呢。 这些话,许瑶听的火冒三丈,甩出她刚才买的油条。 “你们瞪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我家小孩又不是没吃的,桌上那两碗面条是我买的,刚又去买了油条,我们偷你的油条干什么?嘉安,你给他们好好说说,你碗里的东西哪来的?” 许嘉安抬眸,复杂的看了一眼许瑶。 以前,村里谁家丢了把青菜,丢了捆柴火,经常会告到许瑶这里,冤枉是他偷的,而许瑶每次都会不分青红皂白,用洗衣服的棒槌打他,从来没给过他解释的机会。 而这一回,证据确凿情况下,他一句话也没解释,许瑶就相信他没偷。 许嘉安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眨掉眼眶里的湿意,也许上天终于睁眼看他,给他赐下一个绝世好妈妈。 许嘉安握拳,“我端着碗喝面汤,油条突然飞过来砸到我碗里。” 他很郁闷。 好好的面汤被人毁了不能吃了。 要是原来,面汤掉了泥巴他都能面不改色喝下去,不过妈妈说不行,很脏有细菌,不干净的东西吃了肚子会长虫子,他就不敢乱吃了。 “哈?你这话和天上掉馅饼有啥区别,还砸碗里,咋不砸别人碗里呢?”妇女脸色狰狞,嗤笑一声。 “那就要问你闺女了。”许瑶神色淡定,将站在人群里眼神游弋畏畏缩缩的小姑娘拉出来,“你来说,你妈妈放在挎包里的油条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不知道……”小姑娘似乎被吓傻了,一个劲想往外面跑,连她亲妈都不管了。 “不知道?”许瑶抓住小姑娘的手腕,将后者的掌心掀开,展露在众人面前,“你满手的油是哪来的?” “小姑娘,偷自家东西不犯法,不过偷东西还污蔑别人,可是要坐牢的,你不承认没有关系,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相信公安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那个小姑娘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哪里敢去派出所,被许瑶说的心态大崩,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崩溃大哭。 “我不去!我只想揪一点下来,看油条是什么味道,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那根油条是专门给爸爸和弟弟买的,她就想尝尝味,可实在太好吃了她没忍住。 “妈妈看我吃了那么多,肯定会打死我,所以……我把半根油条丢了。” 好巧不巧,丢到了许嘉安碗里。 那妇女一听,掀开许瑶压制她的板凳,抬手给她闺女甩了几巴掌,嘴里各种污言秽语骂的很难听。 “妈妈,你是怎么知道是她丢的?”许嘉安仰着小脸,满眼崇拜。 许瑶嘿嘿一笑,“因为妈妈有火眼金睛。” 许嘉安,“……” 妈妈真幼稚。 许瑶为啥一下就能锁定嫌疑人?当然是她干过这种事情啊,她小时候没少闯祸,怕挨打就甩锅给怨种姐姐和邻居小胖,那小女孩又一脸心虚样,不怀疑她怀疑谁啊。 当然,这种做法肯定是不对的,就没必要讲出来了。 那对母女骂完,拿着买好的馒头就要离开,许瑶牵着许嘉安,起身挡在她们前面,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盯着她们。 “冤枉完人,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怎么着也得向我儿子道个歉吧?” 要说向许瑶道歉,妇女勉强能接受,向个小叫花子样的小孩道歉,她拉不下这个脸。 “那么斤斤计较,你婆家不嫌?让开啊。” 女人胖胖的身体,刚把许瑶撞开,就被铁钳一样的大手紧紧攥住。 季长聿自上而下,视线冷淡的睨她,“道歉。” “你男人怎么也在?”妇女脱口而出,不敢和人高马大的季长聿对上,讪讪的说了句对不起,赶紧带着闺女跑了。 许瑶看着有鬼在追一样跑远的两人,朝季长聿点了下头。 这人看着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心肠却不错,帮了她好几次。 季长聿稍顿,接着回以微笑。 一瞬间,冰山融化,底下岩浆冒出一样瑰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望着被迷花眼的许瑶,许嘉安心头警铃大作,直接将季长聿从“很讨厌的人”升为“头号敌人”。 许嘉安拉了拉许瑶的手,甜甜的说道,“妈妈,爸爸快回来了,我们现在去把面买了吧?” 许瑶愣了下,随即想到许嘉安口中的爸爸是许刚,可能好大儿被那句有娘生没爹教伤到了,想要在别人面前证明自己有爸爸,怜惜的应了声好,就到窗口那点餐。 许嘉安翘着唇瓣,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桌边,大口吃油条。 外头太阳正烈,站在阳光底下的季长聿,却浑身发冷,心口像嚯开一条大口子,里头呼啦啦灌着凉风。 虽然做好孩子不是他的打算,但是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他还是不能免俗的难受起来。 那个喜欢冷着脸酷酷的小孩,终究不是他的儿子。 还有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也嫁做他人妇。 季长聿心头像压着一座大山,有种钝钝的痛感,不亚于心口中弹。 垂下眼,长指捏着瓷碗,滞闷吐出一口浊气,那会儿军令如山不得耽误,只怪他们注定有缘无分。 第22章 他哪里比不上她丈夫了? 许刚卖完鸡蛋,转转手就赚了一块钱,整个人显得喜气洋洋的,乡下种地,全家一年到头也才赚几十块钱。 修桥倒是能赚不少,一天一块钱,但是很累,要从早干到晚,而且这种活,不是每年都有,好不容易来活,还得和社员抢,不是每次都能干。 他刚扛着尿素袋子走进来,挨着许嘉安坐下,许瑶给他端了碗青菜面上来,忙活了一上午,许刚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端起碗呼啦啦吸起面条,突然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许刚疑惑的看过去,见到一个长相俊朗,坐姿端正肃穆的男同志满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目光冷冰冰的,像是蓄势待发要拧断他脖子的猛兽一般。 神经病吧这人! 许刚回忆了个遍,确信自己不认识季长聿也没得罪过他后,瞪了回去,摸摸脖子继续吃面。 坐在靠窗位置的季长聿,收回视线,盯着碗里没吃几口已经凉掉的红烧肉,漆黑的眸,寒潭般冰凉幽怨。 他坐了整整三天三夜的火车,火车上吃的全是干粮,填不饱肚子,到家后放下行李喝了口水,就匆匆赶到镇上,分明已经饿的不行才来这吃口饭,可现在肚子莫名其妙饱了。 见到许刚,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自己哪里比不上许刚了? 许刚没他高,没他白,没他俊。 身板没他壮。 许瑶嫁给那样的人,还不如嫁给他呢! 生了会儿闷气,季长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能怪谁呢,许瑶后来找不到他,总不能让她一直等着自己吧,没有这样的道理。 许瑶不知道季长聿纠结复杂的心理,她看见许嘉安吃完半根面条后,对着她手里那半根咽口水,警惕的拿远了些,顺便伸手摸摸许嘉安的小肚子。 许嘉安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不少。 许瑶满脸严肃,“吃饱了就不要再多吃,吃撑了肚子会很痛,还会得肠胃炎,到时候得去医院开刀。你知道怎么开刀吗?用刀子把肚皮切开……” 以前许嘉安日子太苦了,饿怕了,每回吃东西都不知道节制,对胃很不好,许瑶故意把事情说的很严重。 她还没编完,许嘉安小脸登时白了,吓的直摇头,“我不吃了妈妈。” “乖宝宝。” 许瑶称赞,这个称呼,成功让许嘉安两边脸蛋烧成红苹果。 这个年月的吃食做的很实诚,整整一大碗面条,再加上油条,许瑶根本吃不完,她先把油条吃了,剩下半碗面条。 许刚不怕烫嘴,吃东西速度快,很自然把许瑶吃剩的面条拿过来。 不远处,看到这亲昵一幕的季长聿,长指下意识摸向腰间别着的家伙,触碰到冰凉凉的枪口猛然回神。 冷静! 你是保家卫国的人民子弟兵,不是悍匪! 季长聿默诵了几遍军纪才冷静下来。 吃完东西,许刚将卖鸡蛋挣来的钱交给许瑶,这是两个人一开始商量好的,赚的钱他们五五平分,许刚赚的那份,放在许瑶那保管,许瑶负责记账,等进货的时候,再从许瑶那里拿钱。 卖完鸡蛋,剩下的鸡鸭都是要拿到县城去卖,不过许瑶不想把王胜男那边的人脉断了。 王胜男在百货大楼上班,她妈妈是制衣厂的,镇上妥妥的有钱人,说不定用得上。 季长聿看着一家三口走出饭店,他迈着长腿,落后几个身位跟在她们后边。 他原本打算和许瑶结婚,组建幸福的一家三口。 而现在明显用不上他,那么他只需给足赔偿。 只是哪个碍眼的男人,一直跟在许瑶身边,他没有机会单独和许瑶谈谈。 他固然可以直接喊许瑶过去,可是许瑶的丈夫,一定会起疑心,若是他和许瑶的过去再次揭开,许瑶的丈夫,还能毫无芥蒂的对待许瑶吗? 同为男人,季长聿太清楚男人啥样。 看见许瑶从袋子里拎出一只肥鸡,他微微凝着浓眉,目送许瑶带着许嘉安走进百货大楼。 许瑶在百货楼里没见到王胜男,问了别人才知道对方今天轮休。 在家还方便点,许瑶让舅甥俩带着鸡鸭在外边等着,自己去敲门。 王胜男瞅见许瑶手里的老母鸡,顿时喜笑颜开。 “瑶瑶你咋来啦?哎呦,没想到你真能弄来鸡啊,太好了!我来称称有多少斤!” 老母鸡三斤出头,王胜男给许瑶数了三块三,想再加点钱,许瑶顺手匀了些在乡下摘的桑葚过去,嗔道,“咱姐妹俩的关系,难道还不值那几分几厘?桑葚自己摘的,不花钱。” 王胜男挺不好意思占便宜,尤其是她条件比许瑶还好,于是到屋里拿了一大包碎布,不容拒绝的塞给许瑶。 “我妈厂里的碎布,拿回去做啥都行,你别嫌弃。” 许瑶笑笑,不客气的收下。 “对啦,安安呢,他咋没来?” “在家待着呢,没带过来,我得回去给他做饭,就不多留了。”许瑶暂时不想让王胜男发现她倒买倒卖,毕竟她俩没那么熟。 王胜男只得遗憾的挥挥手,“下次记得带他过来玩呀。” 既然是合伙挣钱,又是亲人,自然要公开透明,许瑶出来就和许刚说那只母鸡卖了三块三。 “咱县城卖一块三一斤,卖给她亏了大几毛,不过也不是纯亏本。”许瑶晃了晃怀里的大布包。 许刚没意见,“你看着卖就行。” 他修完桥回来,妹妹变的特别有注意,不仅甩掉了蚂蟥二房,掌握了许卫东的工资,还提出这门赚钱的方法,许刚对她是很放心的。 两人的谈话,一字不漏进了季长聿的耳朵。 他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没忍住,主动现身,长腿迈开,绕到兄妹俩面前,将人拦住。 语气略沉,“你们在投机倒把?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虽然这时已经提出开放,但是全国各地响应力度不大,大家依旧按照原来那套法则,做生意照样要被抓。 季长聿眉眼深邃锋利,不笑时自带不怒自威气势,沉下眉眼的样子,身上那股杀伐气息叫人心颤。 看见许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季长聿微微软和了下脸色,正要规劝,就见许瑶朝他竖起中指。 “何不食肉糜?” 煞笔! 哼! 第23章 亲爹教训妈妈,他真该死 许瑶生气! 亏她觉得这人长的不错,尤其是翘臀,让她蠢蠢欲动,帮她两回是个心地善良的,结果却是个道德屌。 许瑶捏紧碎布头,上下打量季长聿一眼,冷笑。 “看你这身,应该没缺过钱吧?你住过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茅草屋吗?你吃过地里长的野草和观音土吗?恐怕你连观音土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我们饿都要饿死了,你跟我讲道义?合理吗你说说。” “大少爷,不是谁都像你们一样,有工作能赚钱,不捣腾,我们一家拿什么吃拿什么喝?你给我们啊?” 许瑶步步紧逼,季长聿绷着身体没有后退,两人仅仅距离半步之遥,男人略一垂眸,就看见许瑶挺翘的鼻尖,和蓬松乌亮的头发,呼吸的空气里带着许瑶身上浅淡幽香,这淡香,令他想起那个荒唐的夜晚,喉骨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嗯,我给。”声音有点哑。 这下,许瑶风中凌乱。 “!!” 她没听错吧? 许瑶掏掏耳朵。 她只是看对方打扮是个有钱的,想卖个惨,引起对方同情,不揪着他们投机倒把不放而已,万万没想到,卖惨太成功,对方不仅不追究,居然还要给他们钱? 啧啧。 这家伙,看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脑子被门夹过! 许刚起初担心季长聿会举报他们,现在季长聿没有那个想法,便赶紧儿扛着袋子抓着许瑶赶紧离开。 至于给钱的事,他只当季长聿要么是个智障,要么哄着他们玩。 反正他对这种人没啥好印象,早早远离才好。 季长聿正愁没机会赔偿许瑶,好不容易有机会把钱给出去了,他手刚伸进兜,许瑶就被拉着走了。 “……等等!” 他伸手阻拦,手臂在许嘉安面前晃了一下。 左手掌心虎口处的小红痣一闪而过。 许嘉安愣了下,右手悄悄摸了摸自己左手虎口。 他那个地方,有个一模一样的小红痣。 大军脸上有一块胎记,他妈妈脸上也有,听村里说那叫遗传,只有亲生的子女才会遗传。 许嘉安身上只有这一个地方有痣…… 这算是遗传吗? 许嘉安抿着嘴唇,小脸绷的紧紧的,仇恨的瞪了一眼季长聿。 之前没注意,仔细看看,那个男人和自己长的有点像,还真有可能是他亲爹。 亲爹刚才教训妈妈,他真该死! “安安人呢?”许瑶走了几步,发现腿上挂件不见了,忙回头寻找,“回去了,别掉队。” 许嘉安嗯了一声,小手指了指季长聿,“这个怪叔叔想打我,不让我走。” 季长聿继被许嘉安瞪了眼之后,又收获了许瑶的一枚白眼,他悻悻的松开手,斜了一眼许嘉安。 他什么时候打小孩了? 果然不是他的种,一点都不可爱。 季长聿视线笔直的看向许瑶,语气诚恳道。 “我是真心的。” “神经病吧。” 现在看,他不是脑子不好,是心坏了啊。 许瑶赶紧拉着许嘉安溜了,一边走一边教育许嘉安,声音顺着风送到季长聿耳朵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说要给我们钱,肯定下套等我们钻,谁信谁傻。” 许嘉安坚定点头,“我不信,因为他刚才想打我。” 许瑶停下脚步回头,朝季长聿竖起中指,“狗东西!” 季长聿,“…………” 这臭小子! 要是他儿子说谎,他不得打的他屁股开花! 镇上到县城的车,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而许瑶他们吃完饭也才一点半。 此时正值五月底,到下午天气比较热,许瑶干不出在车站傻等的事,就带着许嘉安逛旧书店,一来给许嘉安找着启蒙书,二来她想参加明年的高考,顺便看看这里有没有教辅书。 许刚对学习深恶痛绝,不愿意去书店,就在车站附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下。 旧书店整体不大,都是不值钱的旧书,按斤卖,许瑶扒拉了半天,找齐了小学一年级的课本,高中课本只找到数学和政治。找好要紧的书,许瑶又挑了几本大禹治水、三顾茅庐等连环画。 别看书沉,才花了不到五毛钱。 客车抵达县城,先将许嘉安送回来,许瑶再带着许刚在黑市卖。 这会正是下工的点,人流量不小,16只鸡鸭很快就卖完了,剩下两只鸡,许瑶打算让家里人补补营养,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扣掉成本,这次赚了将近三十二块钱。 许刚出来的时候,走路姿势都是飘的,拉着许瑶一遍遍确认,“我们真赚了那么多?要是我们本钱带够,岂不是赚的更多!” 许瑶也没想到卖的这么快,她看向红光满面的许刚,泼了盆凉水。 “我们不能经常去,不然太招眼了,容易被举报。” “那也能赚很多了!” 两人回到胡同口,已经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大大方方拎着两只母鸡往家里走。 周围邻居盯着他俩的鸡瞧,吴大妈自觉和许瑶很熟了,直接上去夸这鸡肥,养的好。 许瑶笑笑,“我妈在老家养的母鸡,不下蛋留着也浪费粮食,不如给嘉安补补营养。” “这鸡可不好买。”吴大妈看的眼馋,“小瑶,你家鸡能不能卖我一只?我想给我儿媳妇补补,该多少是多少,不占你们便宜。” 这时,扒在大人身后盯着母鸡流口水的小孩,突然高声唱起来,“哇~不下蛋的母鸡吃不下蛋的母鸡咯~” 许瑶愣了下,就看见吴大妈作势要打人,因为吴大妈的儿媳妇嫁过来五年,肚子都没有动静,邻居没少给他们家出主意。 熊孩子的家长李文慧笑了笑,瞥了眼走出来的许嘉安,半真半假的说道。 “吴大妈,你们都治疗五年了还没效果,不如干脆把嘉安那孩子过继得了,正好许瑶没有拖油瓶也好嫁人不是?” 铺垫好这句,李文慧开门见山对许瑶说出目的。 “我娘家有个弟弟,正儿八经的城市户口,眼光挑到现在还没结婚,我瞧着你还凑合,就是户口是农村的,还带了个孩子,担心我弟弟不同意。” 第24章 妈妈,你会嫁人吗 许瑶明艳的脸上依然覆上一层寒霜。 真当自己弟弟是根葱了? 还嫌弃她带拖油瓶!她同意相看了吗? 看来是她这阵子对谁都笑脸相迎,给人一种她是软柿子的错觉。 不等她开口,吴大妈率先骂起来。 “你那个弟弟谁不知道啊?也就欺负他们刚搬过来!长的跟癞蛤蟆一样,满脸坑坑洼洼,快三十的人了,好吃懒做每天躺在床上等着老娘喂饭,谁嫁给他谁倒一辈子霉!你可别给他介绍对象了,少干烂屁股的事儿。” 围观的邻居纷纷指责李文慧不干人事。 许刚沉下脸把鸡给许瑶拿着,撸起袖子一掌劈裂门前的实心砖,李文慧感觉他劈的不是砖,是自己的脑瓜,吓的连连后退,一脸警惕。 许刚恶声恶气警告,“老子还没死呢!轮得着你欺负我妹妹?再有下次,管你是不是女人,照打不误。” “得意啥啊,一个破鞋有人要就不错了,我看她能嫁个啥样的。” 李文慧吓的脸都白了,嘴里咕哝两句,飞快牵着熊孩子跑了。 搬到这里,许瑶最喜欢的还是隔壁热情借她斧头劈锁的吴大妈,吴大妈刚才又毫不留情呛李文慧,许瑶顿时更喜欢她了,再加上他们一家常住在这边,总要有个土着帮衬。 想到这,许瑶主动递过去一只老母鸡,“这只鸡送给你家珍子补身体。” 他们家以后不缺鸡吃。 “我哪好意思白拿?看你们家安安瘦的,我已经是豁出老脸抢孩子的营养了,哪能不要你的钱。” 说着,吴大妈跑回房间,拿了五块钱塞到许瑶手里。 板起脸道,“快收下,不然我夜里良心不安睡不着觉。” 吴大妈说话很有意思,许瑶笑出声,在黑市卖,一只母鸡大概卖四块五左右,这下不仅送出人情还多赚了些。 拎着仅剩的一只鸡,姐弟俩往屋里走,看见站在门口,分明长着一张稚嫩脸庞却满脸酷哥样的许嘉安,许瑶笑笑,“啥时候出来的?” “刚刚。” 回答许瑶话的时候,许嘉安身上那股冷漠劲一下子冲淡许多。 他伸出手,悄悄勾住许瑶的尾指。 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他才不是拖油瓶! “哥,你刚才真勇猛!” “猛啥啊。”许刚苦笑着把泛红的掌侧给许瑶看,“我手差点废了。” 他爹无脑怕事,只能靠他一个人撑门抵户了,城里人都很现实,看不起他们乡下来的,不露一手别人都当他们家好欺负。 许瑶安慰他,“等会把鸡腿给你吃。” 躲在屋里糊火柴盒的刘梅,听到他们要吃鸡,长吁短叹许瑶不会当家过日子,想把鸡拿去换粗粮,能吃的久一些。 许瑶可不想再吃那喇嗓子的粗粮,正好许卫东这个叛徒上晚班人不在家,就将他们今天的战果清点了一遍。 “这比不少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刘梅不可思议的感叹,才跑一趟就这么多,要是天天跑,那不比大队长家还有钱?! 刘梅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在她眼里,大队长家的日子是最好的。 到底是多吃不少盐的人,她很快清醒过来,“你们隔久一点再去,免得被人发现举报。” 许瑶点头,“放心吧妈。” 清楚家里的财务状况后,刘梅对杀鸡没啥意见了,她现在走路都和喝了酒一样脚底发飘。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瑶看着和许刚数钱时反应一模一样的刘梅,轻笑出声。 搬了个小凳子放到门口,对着课本教许嘉安一年级的知识。 她越教就越惊喜,反派儿子和海绵一样,不断汲取知识,她讲一遍就能融会贯通,还能举一反三。 “你的智商随了谁呀,真聪明!”许瑶捏了捏儿子的脸,夸赞道。许嘉安比同龄孩子瘦太多,捏起来充满骨感。 随口一句夸赞,许嘉安慢慢坐直僵硬的身体,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盯向许瑶,“随妈妈。” “你比我小时候聪明多啦。”许瑶没说谎。 她小时候又皮又爱玩,为了不交作业,还干出过煮书的混账事,不过被她嫁祸给姐姐了,害姐姐被爷爷奶奶打了一顿。 许瑶有点心虚。 她小时候是个妥妥的绿茶。 “就是随妈妈!” 许瑶沉浸在回忆里,许嘉安突然大声说道,他满脸执拗的看着许瑶强调,语气稍顿,轻声询问。 “妈妈,你会嫁人吗?” 反派儿子智商贼高,心眼也不大,小时候踢过他一脚的人都能被他记到大,许瑶不能把他当做一般小孩子糊弄,合上书本,想了想,回答道。 “应该会的,你会长大娶媳妇离开妈妈,妈妈也需要人陪伴到老,互相扶持。” “我不娶媳妇,永远陪着你,我还能跟着舅舅养你。”许嘉安可怜巴巴眼泪汪汪的看着许瑶,轻轻晃动许瑶的袖子,“不嫁人好不好?” “咳……你还小不懂。” 撒娇也没用,儿啊,不嫁人是不行的,若在未来天天换小鲜肉也没事,可这是在七八十年代,她要敢到处睡男人,社会能把她吃咯。 见劝说无望,许嘉安垮下肩膀,换了个问题,“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这时,灶房一阵鸡肉的香味飘来,许瑶吞咽了口口水。 “那我要求可高了,高富帅,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惦记着灶房里的鸡,许瑶赶紧儿扔了书,拉许嘉安去吃好吃的,拉了下发现没拉动,疑惑的低头,瞅见许嘉安小脸凝重,眼神纠结,不禁失笑。 大概是李文慧的话,让这小子心生不安吧。 “放心吧,这条件不好找,你妈妈我短时间找不到的,说不定这辈子就单着了。” 许嘉安咬着唇瓣。 好像不是很难? 那个男人,符合高富帅的要求,就是不知道他爹妈死了没有? “妈妈,明天就是一个星期了,你要和他打电话吗?” 许嘉安的眼睛极黑极亮,带着一丝侵略性,宛如一只随时会扑上去咬人的小兽。 - 与此同时。 韩高义去季长聿家里看过,老婶身体好着呢,就是想骗季长聿回家相亲。 得知季长聿回来了,立马约他到家里吃饭。 因为追不到许瑶心里苦闷,韩高义不自觉多喝了几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着季长聿诉苦。 “她说她忘不了前边那个男人,和我处不了对象。” “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啊,可她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欺骗玩弄她的感情,抛妻弃子,千万别让我遇到那狗东西,不然老子弄死他!” 季长聿打了个喷嚏,莫名感觉后背有点凉? 第25章 那个臭小子是他儿子! 凉不凉先放在一边。 季长聿喝了口酒,“那种男人确实该死。” 放在部队,分分钟要开除军籍的那种。 “她是个傻女人!如果是我,男人提上裤子跑了,我说啥也要去把孩子弄掉。”韩高义又倒了杯酒,喝的脸颊火烧过一样。 季长聿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某个机灵又欠揍的臭小子,心底的湖水泛起一丝涟漪,眼底很快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样子,斜了眼有些醉意的好友。 “人家善良坚定,所以她瞧不上你。” “……” 你到底是谁的兄弟啊。 “对了,季哥,你不是说那边还有事忙,过阵子才回吗,咋回的这么早,那边事解决啦?” 季长聿捏着筷子的手指骨节分明,因为用力略微发白,他含糊的应了声,“继续说你的事。” “我?我有啥好说的?我这两天,天天下班往她家里跑,送这个送那个,人家都不冷不热的,昨天明确拒绝我了,我要再上门,她就该拿扫帚赶我了。” 季长聿没追过人,但听过不少手底下的兵追他们媳妇的趣事,不介意充当一回狗头军师。 韩高义听的两眼发光,一掌拍向桌子,“好!有你的招,我肯定能把许瑶拿下!” “嘭!” 一声巨响,季长聿比韩高义拍桌拍的更响,凤眼瞪大,蹦射出缕缕凶光,“你要把谁拿下?” 这怒气来的莫名其妙,毫无征兆。 韩高义不明所以,张目结舌,下意识站直身体敬礼,“许瑶啊……怎么了?” “哐--” 酒杯在季长聿手里应声而碎。 …… 详细问完情况,季长聿骑车回四合院,凉风一吹,却吹不散他心里的半分躁动。 他狠狠砸向车龙头。 如果没有意外,那个欠揍的臭小子,竟然是他亲生儿子? 时间和年龄都对的上,仔细回想,那小子长得还真有点像他,就是性格不像。 小小年纪就构陷老子! 这点随妈! 季长聿想到韩高义说的话就觉得好笑。 许瑶忘不掉前边那个男人? 他都在许瑶面前溜几圈了,许瑶愣是半点也没认出他来,这像是忘不掉的样子么! 胡话张口就来,不过想到许瑶是为了拒绝韩高义,季长聿心里生出几分愉快。 回到家已经不早,听到车轱辘声音,季妈立马跑出来,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帮忙停自行车。 “哎呦可算回来了,你以前喜欢的爱华记得吧?人家听说你回来,等你到现在,你赶紧招呼招呼。” 什么爱华? 季长聿浓眉微蹙,整理领口往家里走。 对着门口的地方坐着一个年轻小嫂子和她的娃儿,见到人,季长聿就想起对方是谁了。 四合院黄叔的侄女,他们一起上过初中,后来黄对方没考上高中。 “季珩哥。”黄爱华站起来,看着季长聿俊朗的面容,红着脸颊,羞答答的喊了声,“你在外面吃晚饭了吗?” 以前上学的时候,季长聿长得好,学习一骑绝尘,是所有女学生的梦中情人,她也不例外,她甚至不敢表白。 不明白那样优秀的人,为什么一直单身至今,直到今天,她从季妈那里隐晦得知,季长聿那里有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没点毛病,也轮不到她。 黄爱华其实心里有点介意,不能行房算不得真正的男人,碍于季长聿现在升到团长,团长级别相当于县长,以季长聿的年纪来算,非常了不起,以后也能继续往上升,前途无量。 尤其在见到季长聿本人后,那点微妙的不满也烟消云散。 “刚吃完回来。”男人声音不咸不淡。 到这里,季长聿已经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将人送到门口,一脸无奈的让季母别操心他的婚事。 看到儿子将人赶走,季母气的心口疼。 “你是不是嫌弃她是寡妇?你糊涂啊!你身体又是那种情况,生不了孩子,别人不嫌你就不错了!再说她闺女年纪小不记事,你好好对她闺女和亲生孩子也没区别了,妈特意给你挑的,真是不知福。” 闻言,季长聿洗手的动作顿了下,“我不能生孩子?” “……难道不是吗?”季妈小心翼翼,感觉自己刚才情绪激动嘴快了,伤到大儿子了,这是她第一回挑明,但事情总要摆到台面上,幽幽道。 “我就没给你洗过裤头,我可怜的儿子,你的难处妈理解,爱华说了,她不介意。” 咳。 季长聿手抵在唇角,咳了一声,脸色唰的一下黑下来。 他那方面的欲望比较淡薄,偶尔有冲动就加大训练降降火气,他在家住的日子少,万没想到季母会误解他。 想到他三年没回家,四合院都在传他牺牲了,季长聿额角青筋直蹦,咬牙说道。 “您别瞎张罗,气跑儿媳妇和孙子,有您后悔。” 撂下这句话,他迈开长腿到外面打水洗澡,全然没看季妈眼里震颤的眼神。 “儿子!!你有媳妇和儿子了??我有孙子了哈哈,他们在哪里?!” 季长聿想到母子俩对他的态度,有些头大,给韩高义出主意头头是道,轮到自己一点招也没,想到自己教韩高义的那些,他恨不得捶自己几下。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季长聿不肯说,陆母便打算明天五点起来,找韩高义问清楚。 他俩关系好,肯定知道。 - 要不是许嘉安提起,许瑶都要忘了和孩子他亲爹的约定。 走到灶房,许瑶夹起一块鸡吹了吹塞到许嘉安嘴里,傲娇的摆摆手。 “不打了,他上回就不想见我,只有你妈不要别人,没有你妈贴别人冷屁股的。” 咳,上回是形势逼人,她兜里没钱,有法子赚钱了还舔着脸去要不是大小姐的作风。 “要是他来找你了呢?” “钱拿走,反手给他一个大比兜。” 许瑶想了想,感觉儿子很没有安全感,于是摸摸反派儿子的狗头,“放心吧儿砸,妈妈要考大学,在你长大之前不会结婚。” 许嘉安闻言,黑沉沉的眼睛亮了亮,伸出小手指。 “那我们拉勾。” “拉钩拉钩。”许瑶敷衍。 这时,两人谁也没想到,自己的誓言,会被第二天突如其来闯上门的季母打破。 第26章 你是不是还会走 虽说家里条件变好了些,刘梅节俭了几十年的习惯改不了,一整只鸡,切下一半和土豆一起焖,剩下的糊上盐放在房梁上吊着做腊鸡慢慢吃。 除了土豆炖鸡外,刘梅另外炒了盘青菜,再加上一碟隔壁吴大妈送的咸菜,主食不是照脸稀粥,而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端上桌,许刚狂咽口水,将鸡腿夹给许嘉安,感慨道,“难得吃这么丰盛,要是有一壶小酒就圆满了。” 说起酒,许瑶眼睛一亮。 她原来的家就有酒庄,她自身喜欢美酒,开过酒吧,也会调酒酿酒。 山里摘的桑葚正新鲜着呢,拿来酿果酒正好,家里男人女人都适合,许嘉安也可以浅尝一下味道。 “安安,你少点一点桑葚,我明天去买点糯米酒和冰糖,咱们酿果酒喝。” “你啥时候会酿酒?”刘梅疑惑的问。 “不会可以学嘛。” 连饭都煮不好,能学会酿酒才怪。 刘梅很不看好许瑶,但难得闺女变好,她也不想在大伙高兴的时候,打击闺女的自信。唉,随她去吧,糟蹋一遍东西自己就知道节约了。 许嘉安视线从碗里转移到许瑶脸上,看着许瑶自信的表情,黑眸微闪,将碗里的鸡腿,夹给许瑶。 乖乖的说,“妈妈吃。” 看着碗里的鸡腿,许瑶是真惊讶住了。 因为肚子饿怕了,反派儿子极度护食,恨不得把一切能吃的东西全都塞到肚子里,把自己碗里的东西给别人,还是第一次。 反派儿子的心理真是越来越健康了呢。 许瑶很感动,然后鸡腿到了许刚碗里。 “谢谢儿子。哥,你今天受累了,这只鸡腿说好给你吃的。” 转来转去也不嫌麻烦,家里以后又不缺鸡肉吃,许刚腹诽了句,正张嘴打算咬下去,就感受到一道充满敌意的视线,一抬头,就见大外甥两颗黑溜溜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他。 心一慌,鸡腿掉到了桌上,他一个激灵,赶忙夹给许嘉安,“安安你吃你吃。” 许嘉安浓密眼睫低垂,遮住眼底的黑暗,声音却很乖巧软糯。 “舅舅,姥姥做饭很辛苦,给姥姥吃吧。” “哎!” 许刚挠挠头,依言照做。 是错觉吧?外甥分明很孝顺,怎么会露出那么可怕的眼神。 晚上。 白天忙活了一天,许瑶身心俱疲,沾床就要睡。 她对睡眠环境要求高,周围有点动静就睡不着,许嘉安第二十次翻身时,许瑶忍不住摁住他的小肩膀。 “儿砸,有心事啊?” 许瑶思来想去,也没发生啥大事啊,难道许嘉安是被李文慧的话刺激到了?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原身正在卖许嘉安,也没见许嘉安这么没安全感,那时候许嘉安可不黏她。 她能感觉的到,许嘉安在一点点改变,打开封闭的内心,假以时日,反派儿子一定能接纳其他人,从大反派变成对国家有用的人! “没什么。”声音闷闷的。 “妈妈白天不是和你保证过了吗,暂时不会嫁人。” 没有等到回答。 许瑶困意消散,黑夜中眼里漾出层层笑意,“是不是因为太爱妈妈了,所以想一遍遍听妈妈保证?” 这时候人们对爱意的表达都很含蓄,哪怕是夫妻,也常用革命战友来形容,农村的孩子也是被父母放养长大,不挨打就算好的,许嘉安哪里听过这么直白的话。 他唯一一次出格,还是在生病发烧的时候,对许瑶撒娇要亲亲。 后面回想起来,每回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听到许瑶这句直白的话,许嘉安紧张的揪住薄被,心跳很快。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爱妈妈吗?可是妈妈很爱你诶,那妈妈可要哭死了。” 许瑶假装伤心的说道。 听到那句“妈妈很爱你”,许嘉安心头雀跃不已! 他就像一个偶然得到了宝藏的乞丐,因为没有能力守护宝藏,所以时时刻刻担心宝藏被人觊觎拿走,担心宝藏嫌弃他,自己长脚跑了。 而现在,宝藏说爱他诶!! 比起害羞,许嘉安更害怕妈妈伤心,他忍着羞耻,五根手指小心翼翼捏着许瑶的衣角,整个埋进许瑶怀里,嗓音甜到发腻。 “不是的,我很爱妈妈。”顿了顿,许嘉安觉得一个“很”字不够表达,又大声说,“我最爱妈妈了!” 说完,他羞耻的埋进许瑶怀里。 “嘿嘿嘿”反派儿子的反应真的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幼崽啊!许瑶简直爱死了,没忍住亲了亲小孩柔软的发顶。 感受到自己被亲了的许嘉安,小脸红扑扑的,从怀里探出头,略有些粗糙的小手捧着许瑶的脸,不甘示弱的回亲过去。 “妈妈最爱谁?” 夜色很浓。 伸手不见五指。 许瑶却能察觉到,对方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她不禁失笑,“怎么这么问?” “妈妈很爱我,也可以爱别人,可是我最爱妈妈,只爱妈妈。” 许嘉安的声音很轻很坚定,精致秾丽小脸上的偏执,散发着令人心惊胆颤的疯。 “所以妈妈,你最爱谁?” “……” 说实话,她很喜欢这小子,但最爱的肯定是自己啦,不过善意的谎言,是很有必要的。 得到想要的回答,许嘉安喉咙里发出愉悦的笑声,许瑶感觉这笑声有点怪怪的,没等细想,许嘉安的小爪子霸道的又重新环住她的颈,像是要把许瑶画地为牢一样永远圈住。 “你会走吗?原来的妈妈还会不会回来?” 许瑶大脑一片空白,像被雷劈过一般。 原来这小子早就知道原身换了个芯子?! 就连原身都亲妈和亲哥哥都以为,她只是改好了,从没有往别的方向想过,小反派的智商,已经逆天到这种地步了吗? 许瑶最大的秘密被戳穿,手脚不由自主发凉,毛骨悚然汗毛竖立。 久久等不到回答,许嘉安黑曜石一样漂亮的眼睛里,流出大颗大颗泪珠滴到许瑶脸上。 “妈妈,你是不是还会走?” 许嘉安肩膀一抽一抽,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有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第27章 我的乖孙在哪里 反派儿子的眼泪很湿很烫,溅到脸上,许瑶猛然清醒过来。 秘密被发现了又怎样? 总归在反派儿子心里,她比原身更重要。 原身绝对算不上个一个合格的妈妈,怀孕的时候就想打掉许嘉安,只是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成功。 生下孩子后,原身遭遇各种鄙夷的目光,被男人骚扰,更视许嘉安为仇人,是刘梅看不下去,一口一口用米汤把孩子喂大。 等到三岁,原身把家务活丢给许嘉安干,丁点大的小孩,哪里干的了这些?可原身不管,只要许嘉安干的不好,就抄家伙往死里打。 小孩子皮肤嫩,许瑶第一次见到许嘉安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都不忍心。 即便被这样惨无人道的对待,拥有怪力,明明可以反抗的许嘉安,一次也没有拿起武器把刀剑对准原身。 被原身卖掉的时候,也乖乖递上双手束手就擒。 这孩子,怎么那么乖,那么让人心疼啊。 他对伤害他的原身都那么包容,何况是对她呢?发现就发现吧,虽然现在不是她的身体,但是许嘉安确实是她造出来的。 许瑶听着耳畔幼兽般细细的抽泣声,眼角滑过一滴泪水,抱紧儿子。 “按理,我才是你妈妈,原来那个不算。” 抹黑擦掉许嘉安脸上的泪水,许瑶轻声哄,“宝宝别哭,妈妈发誓绝对不会走。” 她的话像是打开阀门一样,许嘉安的眼泪流的更汹涌了。 原来……一直伤害他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妈妈,现在这个才是!! 难怪……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会惹妈妈不喜。 后来他努力把每件事干好,地扫的一尘不染,橱柜灶台擦的干干净净,做好饭菜等妈妈回来吃,他已经足够努力,别人的妈妈都夸他懂事,可是他的妈妈依旧讨厌他。 被骂多了,他也自我厌弃,可能他就是个灾星吧,毁了妈妈的生活,他该去死的。 而现在,他总算明白,不是他不好,而是那根本不是他的妈妈。 他真正的妈妈,很爱他,最爱他。 他也是个被妈妈爱着的宝宝。 最后,许嘉安脸上的眼泪越流越凶,像是要把多年压抑的苦闷全部发泄出来,许瑶擦都擦不过来,只能抱着他,一遍遍说对不起,妈妈再也离开你身边。 到后来,许嘉安靠在许瑶身上哭昏过去。 许瑶想把人放平,稍微一动,许嘉安两只爪子紧紧揪住她的衣服,嘴里惊惶无意识出声,“妈……妈,不要走……” 许久,许瑶轻轻拍着小孩形销骨立的脊背,长叹口气。 全是时空错乱的错! 不然她不会因为身体不适,和许嘉安的爸爸那样,让许嘉安生下来就遭遇原身不喜。 可是不那样,聪明又可爱的许嘉安就不存在了…… 夜里十二点。 在纺织厂忙碌了一天的许卫东下班回到家。 刚进屋,闻到一阵令人口水直流三千尺的肉香,他忙拉开电灯,一路寻到厨房。 锅里、炉子、橱柜、碗里,全翻了个遍,比他的兜还要干净! 倒是脚下踩了块鸡骨头。 许卫东心里顿时不平衡了,一个没忍住,回到房间,把熟睡的刘梅推醒。 听到刘梅睡着做梦都在砸吧嘴,喊香,许卫东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你们晚上吃鸡了?” 想当年,他刚到纺织厂工作,把刘梅母子仨接到这里,每次下晚班回来,哪一次刘梅没在锅里留饭,等他回来直接吃啊。 刘梅睡的正香,被吵醒没啥好脸色,故意气许卫东,“是啊,好久没吃过这么多鸡肉了。” “我的呢?” “找你侄子侄女要去。” 许卫东,“……” 怎么一个个都把许瑶那死丫头的话学了去。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一家之主,你们靠我养,还吃独食?!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寒了我的心?” 刘梅背过身,不屑理他。 以前许卫东能赚钱,是村里少有的工人,她觉得许卫东有本事,对许卫东做的混账事能够忍受,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她生的儿子闺女都很有本事,出去一趟就顶许卫东一个月工资。 对男人的那点崇拜就没有了,再看许卫东,真是哪哪都很一般。尤其是心比天高,又没本事! “跟你说话呢,咋不理我?”许卫东急眼,掰正刘梅身体。 刘梅闭上眼睛,“到底是谁先寒了谁的心,你心里没数吗。” “……” 许卫东搭在刘梅身上的手陡然僵硬,许久,他收回沉重的视线,关灯睡觉。 - 由于许嘉安躺在自己身上睡觉,稍微一挪动这孩子就会惊醒,导致许瑶一整晚都没睡好。 天刚蒙蒙亮,她便轻手轻脚的推开许嘉安起床。 刚走出房门,床上躺着的许嘉安梦魇般惊叫坐起来,“妈妈!” 许瑶被他吓的差点摔倒,连忙回头。 许嘉安昨晚哭的有些久,漂亮的眼皮有些肿,眼尾泅出一抹绯色,精致小脸上表情惊惶,眼泪汪汪的看向许瑶,十足的小可怜样,许瑶三两步走过去,将人搂在怀里拍了拍。 “哎,在这儿呢。现在还早,你接着睡。” “我想看着你。” 许嘉安往她怀里钻。 许瑶也没办法了,小孩黏人得紧,于是在床上铺上凉席做瑜伽。 许嘉安一眨不眨的盯着许瑶。 虽然看不懂,但感觉妈妈的动作好美,像仙女一样! 早上,刘梅起来后瞟了眼睡的死猪一样的许卫东,直接越过对方起来做饭。 早饭做的很简单,玉米糊糊搭配咸菜。 粮食珍贵,每天做饭的分量都有定数,许刚吃完自己那份后,又到厨房添了一碗,刘梅拦住他。 “都盛完了你爸吃啥啊,好歹留点,别把人饿死。” “让他自己去食堂吃呗。”许瑶冷笑,“我不信他以前没存点钱,这钱他自己不花,迟早也要被许兰香哄走。” 听到这花,刘梅叹了口气不再阻拦。许卫东和鬼遮眼一样,自己一双儿女哪里比不上二房的? 他们吃完饭,许瑶惦记自己的果酒,迫不及待要到供销社购买材料。 话说开后,许嘉安更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亲妈,他紧紧牵着许瑶的手,生怕对方从自己手里飞走一样。 两人刚走出门。 “就是这里了!孙子呢?我乖孙在哪里!!” 人未至,声先到。 第28章 相认!!! 只见前面蹿出来一个穿着崭新衣服,精神奕奕的中年妇女,先是看了一眼许瑶家的门牌号,然后目光灼灼的盯向许嘉安,然后眨眼功夫,腿脚利索的冲到许瑶和许嘉安面前。 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把将许嘉安抱了起来。 一张风韵犹存的脸,笑的尤为不值钱。 “哎呦我的乖孙,瞧瞧这漂亮的小脸蛋,和你爹一样,随我!” 许嘉安头一回被陌生人这样热情对待,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拧了下小眉毛,身体不适应的往后仰,两只小爪子朝许瑶的方向伸。 “妈妈,救我。” 许瑶赶紧把许嘉安抱回来,一脸警惕的瞪着体面的中年妇女,“这位大妈,你认错人了吧?” 看着衣服穿的这么好,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是个很体面的老妇人了,怎么脑子不好使,连孙子都能认错。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你们从向阳街26号出来的,你们是住在这里对吧?”季母满脸慈爱的瞅着许嘉安,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看到这孩子第一眼就和照镜子一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一定是亲祖孙!” 许瑶嘴角抽了抽。 她可没看出来哪里像。 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么,那她还和世界首富长得像呢! 真能扯。 “妈妈,她是不是拐子?我好害怕。”许嘉安一脸害怕的扎在许瑶颈窝里。 漆黑的眼底,氤氲浓郁黑雾。 昨天那个男人看妈妈的眼神,他很不喜欢,一直担心那个男人找上来,今天他的担心就成了真。 为什么非要和他抢妈妈呢! 他只有妈妈了! 怀里的许嘉安小小的身体轻轻颤抖,许瑶顾不上手酸,抱着许嘉安往家里走。 这人打扮的这么体面,还跑到人家家门口拐孩子,许瑶感觉有点违和。 季母看见他们要关门,赶紧用手挡着门。 “哎呦我真不是拐子,韩高义亲口说你们娘俩住在这边,我大孙子叫许嘉安对吧?” 韩高义? 许瑶怒了,“他该不会是表白不成,故意请人演我们吧,看人模狗样,心眼这么小!” 闻言,季母比许瑶还懵。 随后声音比许瑶还大,许瑶目瞪口呆的看着比她更生气的季母。 “什么?!这臭小子,居然垂涎我儿媳妇,看我不跟他妈告状,让他妈抽死他。” “大,大妈,你入戏太深了吧。”许瑶目瞪口呆,演技这么好,韩高义给人多少演出费啊。 “妈!” 这时,一道身量极高的身影,由远及近,踏着稳健犹如尺量过的步伐,快步走过来。 男人背对太阳,淡金色光影勾勒出锋利分明的脸部轮廓,他周深萦绕的气场,强大到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季长聿无奈的喊住季母,垂眸,视线笔直的盯向一脸懵的许瑶,最后和许嘉安充满敌意的目光对视。 “瑶瑶,我就是嘉安的爸爸。” 昨晚从韩高义口中确认,许瑶这几年一直没有嫁人,和他长得有点相似的许嘉安,就是他的儿子,心口堵着的大石头顿时消失,他既高兴又冷静,还能沉下心来做将来的打算。 母子俩都不待见他,他明天要好好捯饬一下自己,然后到供销社多买点东西再上门,尤其是让战友寄些补品过来,他的媳妇儿子都太瘦了。 他这些年存下来的钱不少,分成三份,一份留给季母养老,剩下两份都交给媳妇保管……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今早跑完圈回来,发现屋里的季母不知所踪。 好好一个人在家不可能被绑走,只能是她自己长脚走的,以至于季长聿衣服都来不及换,空着两只手就赶过来了,就怕他妈又做出点啥,吓着许瑶母子。 媳妇儿子本来就不待见他,再减减分,他这辈子还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么! 季长聿在确认身份后第一次到许瑶和许嘉安,淡定的胸口突然躁动紧张起来,当然面色依旧一贯肃冷,任由也猜不出他手心紧张的冒汗。 “??”什么玩意?您再说一遍? 许瑶黑人问号脸。 这不是昨天那个金玉其外的翘臀哥么? 季长聿见许瑶不信,往前一步,压低嗓音说道。 “我就是季珩,现在叫季长聿,接你电话的通讯员不知道我改过名,我担心你会误会,立马向部队申请回家探亲,六年前,我在在麻头街道遇见你,我俩一起去招待所……” “停!我知道了。” 许瑶赶紧阻止季长聿,再说下去,她的节操就保不住了。 她当时脑子迷迷糊糊的,只记得那个男人身材很好,体力很好,具体长啥样有啥特征,都忘的差不多。如果不是世界意识给她提示,她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许嘉安亲爹了。 “你昨天想给我们钱,就是认出我们母子来了?” 季长聿嗯了声,伸手想摸摸许嘉安的头,那小子一点也不讨喜的躲开了,季长聿郁闷的开口说道。 “我听到嘉安管别人叫爸爸,以为你已经结婚,担心影响你的家庭,就没有相认。” 许瑶对他的印象不由得好上几分。 季长聿的长相本来就是她的菜,要不然她中药,也不会选择季长聿,现在发现季长聿比很多男人细心,很会为女人考虑,最重要的是,季长聿是当兵的,现在的军人思想觉悟高,津贴高,养得起他们母子…… 总之,看向对方的脸色,和颜悦色许多。 他们交谈,季母在旁边默默听着,听着听着,她神色越发古怪。 她向韩高义问清楚地址就骑车找过来了,来之前,她以为季长聿和许瑶是自由恋爱,因为许瑶是乡下人,家里亲人也拎不清等等各种原因,季长聿担心她这个老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儿媳妇,所以瞒着她他们的事。 现在听着,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好像是她儿子吃干抹净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事情说开就好,咱们一家总算团聚了,呵呵呵……”季母笑容心虚,蹲在许嘉安面前,声音温柔的可怕,“安安,我是你奶奶。” 许嘉安紧紧牵着许瑶的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倔强的瞪着外来者,脊背微微弯曲,糯米小白牙从红润嘴唇里呲出,一副随时要冲上来攻击人的状态,微微拔高了声音喊。 “你们走,我不要你们!” 第29章 婆婆给儿媳妇招赘 他五岁半了! 这么长时间,他抱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无数次夜里祈求,希望爸爸能像英雄一样拯救他于水火。 可是没有,所谓的爸爸一次也没来过。 妈妈好不容易变成他的妈妈,所谓的爸爸回来就和他抢人,凭什么!! 既然这么久不来,就永远不要回来啊! 许嘉安漂亮深黑的眼睛里渐渐氤氲起水雾,饱满圆润的唇珠被他咬出血迹。 季母看到许嘉安的嘴唇,心都碎了,狠狠瞪了一眼季长聿,想想还是不解气,四处瞅瞅,找到一块被许刚劈成两半的红砖,对准季长聿敲了上去。 “都怪你这个臭小子,居然做出始乱终弃的混账事!害的我大孙子连奶奶都不要!我们季家没有你这样的糊涂子孙。” “你赶紧跪下求你媳妇儿子原谅你,要是做不到,你就永远别回家了!” 许瑶看的目瞪口呆,好家伙,季母真是彪悍呐,别人家老母亲打儿子,那是作势拿鞋底抽两下,她是真拿砖头拍,要不是季长聿反应快,躲了过去,恐怕脑袋已经开瓢了。 “哎呦,吓着你了吧儿媳妇,别怕,妈替你出气。” 季母一回头,见许瑶神色古怪的瞅着她手里的板砖,浑不在意随意扔下,亲亲热热的拉住许瑶的手,发现许瑶手滑滑嫩嫩的,忍不住又摸了好几下。 瞅着许瑶花容月貌的小脸蛋,再看看大孙子精致的刀刻般的五官,顿时对傻站着不动的季长聿更嫌弃了。 她回头,笑眯眯看着许瑶。 “儿媳妇季长聿对不起你们母子,你们不肯原谅他,妈非常理解,妈也受够他性子了。 这样吧,我把他逐出家门,反正妈还有个儿子,就差个安安这样的孙子。你们母子跟我回家,妈认识不少年轻帅小伙,妈给你招个赘。” 许瑶,“…………” 阿姨,您真的是土着而不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吗?为啥您的思想如此前卫且炸裂! 门神般杵在门口的季长聿,闻言一张俊脸黑成锅底灰,他摸了把脸,沉声,“妈,你少说两句。” 想置他于死地就算了,给他媳妇物色男人,这是亲妈能干出来的事? 瞅瞅许瑶明显意动的神色,季长聿充满危机感,再不张嘴,他媳妇真要被他妈给拐跑了! “当年我想负责,但是军令如山,没来得及找你,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你,许瑶同志,你愿意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吗?” 季长聿的眼睛很黑很亮,像深不可测令人生畏的寒潭,望向许瑶的眼神,蕴含期待。 此刻他不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不是人民的子弟兵,也不是谁的领导上级,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想带着老婆回家的男人。 许瑶眨了下眼睛,秋水般的杏眼漾出浅浅涟漪。 原来的世界线里,原身讨厌季长聿,恨他夺走了自己的清白,让自己和心上人永远错过,恨不得这辈子永不再见,季长聿虽然有心找到她,但是因为职业和时代信息受限,和原身就此错过。 许瑶不排斥季长聿,对方有颜有钱有身材,就季长聿的条件,他应该很受女孩子追捧,能等到现在,足以可见他的心性和毅力。 “安安,你好好想一下,想不想要爸爸和奶奶,妈妈听你的。” 许瑶蹲下身,两手捧着许嘉安的耳朵,将决定权交给对方。 许嘉安僵硬的身体,在许瑶触碰的那一刻软和下来,像卸下布满尖锐倒刺的刺猬,露出柔软的肚皮任由许瑶搓扁捏圆。 在听到许瑶话里内容,他努力控制情绪,嘴角却依旧控制不住的翘起来。 妈妈问他的意见,说明在妈妈心里,爸爸和奶奶加起来都没有他重要! 他依旧是妈妈最爱的宝宝! 许嘉安翘着呆毛,神色冷酷扫一眼目露期待的季母季长聿,细瘦手臂环住许瑶的脖颈,埋头吸了口许瑶身上的味道,黑眸流连陶醉,声音稚嫩却也坚定的大声道。 “不要他们,我只要妈妈。” “好。” 许瑶站起来,两手摊开,“你们也看到啦,我儿砸不认你们,你们请回吧。” 季长聿和季母,好不容易找到媳妇儿子|儿媳妇孙子,当然不愿意无功而返,然而许瑶话一落音,听到动静躲在门后边偷听的刘梅和许刚,抄起扫帚和门闩朝着他们俩驱赶。 蝉联部队比武大赛数年的季长聿,单手就能对付他们一窝,可是是丈母娘和大舅子朝自己动武,他是万万不敢还手,最后被季母气咻咻拉了回去。 他们一走,刘梅立马把大门锁上,隔绝掉外面看热闹的视线,许刚摁住许瑶坐下,满脸严肃,一副开堂审问的架势。 “外面那个人真是安安的亲爹?你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他对不起你,我现在就把他抓回来揍一顿!” 说这话时,他已经到厨房提了把刀出来,许瑶喝下去的茶差点喷出来,她相信许刚真敢,原世界里,他就是替妹妹报仇反被人悄无声息做掉,许瑶赶紧摇摇头。 “他没对不起我。” 她把往事加工美化了一遍,听完,刘梅长叹一口气。 “造化弄人,确实怪不到季长聿头上。我看他各方面条件不错,他婆婆也一心向着你,你嫁过去受不了委屈。 安安对他爸爸心里有恨正常,等你们相处一段时间,他就知道有爸爸的好处,不会再排斥你们结婚了。” 他们说话也没避着许嘉安,许嘉安正在玩许刚给他做的木头玩具,听到刘梅的话,气呼呼的瞟了眼刘梅,小嘴抿成一条直线,气恼的跺跺脚。 “我说了不要他,讨厌姥姥!” “这孩子……”刘梅哭笑不得,想想闺女和外孙吃了那么多苦,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她私心里希望嘉安他爸爸,能够好好弥补一下他们母子,虽然嘉安爸爸不知情,但是他们母子吃的苦受的累都是实打实的。 许刚笑呵呵揪了把生闷气的许嘉安的呆毛,许嘉安往后一退,没让他摸着,许刚笑的像个诱拐儿童的怪蜀黍。 “舅舅支持你不认他们,能让舅舅摸摸你吗?” 许嘉安蹬蹬跑到许瑶身边,抱住许瑶的腿,煞有介事的说,“只给妈妈摸。” 谁支持他都不行。 第30章 半夜翻墙 “嘿,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你手里的玩具还是我亲手给你做的,摸一下还不乐意了。” 许刚憋屈郁闷的脸色,惹的许瑶发笑,顺手揪了下许嘉安的呆毛,开玩笑道。 “那你以后娶媳妇,还能不让媳妇碰?” “就是!”许刚附和,又不死心的想上手摸。 “不娶媳妇。” 许嘉安神色坚定的回答,顺便把许刚做的玩具还给他,他的心很小很小,以前装着舅舅和外婆,但是现在妈妈住进来了,妈妈一个人占的位置大,舅舅和外婆挤不下了。 “舅舅,你娶不上媳妇,我给你养老送终。”许嘉安两手护着头,躲避许刚的攻击。 刘梅和许瑶听的哈哈大笑起来,许刚满头黑线,作势要打他屁股。 “你小子,诅咒舅舅呢是吧?舅舅现在有钱了,想娶谁娶不到啊。” 院子里闹哄哄的,屋里睡觉的许卫东听到动静出来,正好听到许刚说他有钱那句话,目光一凛,顿时摆起大家长的谱。 “刚子,你哪来的钱?你的钱都是老子辛辛苦苦挣来的,瞎摆啥阔呢。” 训斥完许刚,他又将炮火瞄准许瑶。 “梁志成那事,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一个老闺女,总不能一直管着你老子的钱袋,说破天也没这个理!下个月的工资,我自己去领。” 钱在哪,话语权就在哪,许卫东经过这段时间的冷淡,已经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儿子闺女都是不孝顺的,刘梅也是,见他兜里没钱,对他的态度大不如从前了,洗脚水也不给他端! 还有昨天,他们居然背着自己吃鸡,连个鸡屁股都不给他留。 想到这件事,许卫东就心态爆炸,想想以前家里两个鸡腿都是留给他的。 许瑶一脸你在想屁吃的表情,瞪向许卫东。 “你想要你就去找你们人事科说呗,我无所谓,反正我领不到钱,就去你们单位闹一闹。对了,你们厂好像要分房子是不是? 某些人以为梁志成的案子结束,就又开始上蹿下跳,我倒想看看能跳多高,不想过好日子,那全家都去讨饭啊。” 许卫东脸颊肌肉疯狂抽动,“……” 把他那个脑子不好脾气暴躁的闺女还给他! 吵架吵不过许瑶,干架打不过许刚,许卫东摸着唱空城计的肚子,扭头找刘梅,“孩他娘,我饿。” “找你侄子侄女要吃的去啊。”刘梅顺口一句话。 许卫东,“……” 这日子没法过了。 出了点小意外,许瑶也没忘记正事,牵着许嘉安到供销社买酿酒材料。 家里有密封瓶和酵母,只需要买冰糖和糯米酒。 果酒的制作方法很简单,难的是材质和各种用料配比。 这会儿的糯米酒和冰糖不像后世那样,添加许多科技于狠活,都是纯天然,许瑶有预感,真正做出来,味道不比她以前酿的酒差。 许嘉安亲手参与捣碎桑葚过程,眼巴巴瞅着许瑶将瓶子密封,放在阴凉处藏好,舔舔嘴唇问。 “要多久能喝呀?” “二十天到一个月。” 许嘉安有些失望,饭他会做,酿酒还是第一次。 起先刘梅做好了许瑶嚯嚯材料的准备,但许瑶一抬手,和她做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整个散发着游刃有余的魅力,弄的她都有些期待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临近中午,刘梅取下房梁上吊着的腊鸡,虽然糊了层盐,现在天气热并不耐放,得尽快吃掉免得发臭。 许嘉安搬着矮凳坐在灶膛面前烧火,小脸被火熏的汗涔涔的,刘梅心疼的不让他烧火,他也只是往旁边挪一点,不愿意离开散发香味的铁锅。 刘梅拿他没办法,菜一炒熟,就先用筷子挑一些给他吃。 一天热过一天,家里有张小竹床,许瑶把竹床拿出来,搬到堂屋,躺在竹床上面,感觉热了拿蒲扇摇一摇,惬意似神仙。 “瑶瑶,睡着了没?”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隔壁吴大妈儿媳妇,成爱珍的声音。 成爱珍进屋就瞅见许瑶这幅模样: 清滟秾丽的脸蛋,宛如芙蓉花般娇嫩鲜艳,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四肢纤细匀称,皮肤白到发光,看不见一丝毛孔,一头瀑布般黑亮的青丝散落在床上,闭着眼,仿佛误入人间的妖精。 长成这样,她一个女人见了都心动,难怪那个长相英俊高高大大的男人,伏低做小也要把她接回家。 听到声,许瑶睁开眼,眼睛雾蒙蒙的,清波流转,浅浅嗅了嗅空气里面的香味,腾的一下起身。 “没呢,这是?” “我婆婆今天把鸡杀了,她让我送碗鸡汤给安安补补,对了安安呢?”成爱珍放下鸡汤,眼睛四处搜寻那到小身影。 许瑶郁闷的瞟了眼鸡汤,一大碗肉,汤都很少。 她儿子对着别人总是板着脸,一副别人欠他钱的冷酷样,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吸引女人的喜欢。 “他在厨房烧火。” “我看看去。” 成爱珍一溜烟进后院,过了会儿才出来,“安安那孩子真是懂事,我要有个像他这样的孩子就好了。” 许瑶知道成爱珍结婚五年,至今没有生育过,闻言只是笑笑,不打算多聊什么,不过,成爱珍却主动寻求帮助。 她五年没生育,许瑶独自带孩子五年,都是命苦的,不像那些个只知道嘲笑她的街坊。 成爱珍低声道,“瑶瑶,我听到你和那个人的谈话了,你们是不是一次就中啊?能不能告诉我一下秘诀。” 许瑶,“……都是凑巧,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大医院和老中医都看过,一开始说我有点宫寒,吃了不少药后就好了,我和海天的身体都没问题。” “那就是缘分没到。”许瑶安慰她,“好饭不怕晚,你越是着急越是难成。” 许瑶给了她一点建议,教对方用啥姿势容易受孕,还有注意次数和排卵期,不是越密集就越好。 成爱珍红了红脸,一脸受教的认真记下。 有些话医生告诉过她,像姿势啥的医生没说,很有学习价值。 “等我怀上,一定好好感谢你。” 许瑶摆摆手,“等你好消息。” 与此同时。 四合院里,季母也在催促季长聿赶紧把媳妇拐回来,给她生个像她父母那样漂亮的闺女。 季长聿满脑黑线。 他也想,问题是有个小混蛋不配合。 他真想把那臭小子丢到深山老林去! “你傻呀!怎么一点没遗传到你老娘的聪明呢!”季母很铁不成钢的拧他。 “山不找你,你就去找山。今晚你就去翻我儿媳妇的墙!” 第31章 眼神不清白 想当年,季母对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样的季父一见钟情,但季父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让季母媚眼都抛给了瞎子。 季母不抛弃不放弃,堵不到人之后,夜晚悄悄翻墙去找他,成功把人拿下。 “你爸多冷一个人啊,最后还不是架不住我穷追猛打。”季母得意洋洋诉说当年英勇事迹,季长聿嘴角抽了抽。 据他所知,完全不像季母说的那样顺利。 季母确实翻了墙,只不过翻错了墙头,到了季父朋友的房间,差点被季父的朋友当成采草贼给抓起来。 瞅着一脸淡定不动如山的季长聿,季母急的拿扫帚揍他,“我瞅着儿媳妇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没有感情的,你要是拿不下他们,接不回来我儿媳妇和大孙子,就别回来了!” 季长聿抬手抓住扫帚,定定看向季母,“妈,你再说一遍。” “你别回来了。” “上一句。” “接我儿媳妇和大孙子回来。” “再上一句!” “臭小子。”季母没好气,“我是过来人,儿媳妇看你的眼神不清白,够了吧。” “够。”季长聿骨节分明的手抵在唇边,胸腔里发出愉悦的震动。 - 深夜。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光躺着啥也不盖,就能热出一身热汗。许瑶躺在木板床上,无比想念她的空调房和大西瓜。 她的体温高,许嘉安体温偏低,许瑶喜欢贴着许嘉安的皮肤凉快凉快,可是没一会儿,许嘉安身上的皮肤也被她贴的一样热,她嫌弃的把人推出怀里,中间隔了点距离,方便散热。 “咔哒” 一声轻响,一道黑影出现在许瑶面前。 这会儿的窗户没有安装防盗网,所以很轻易就能翻进来。 月亮高挂星空,轻盈的月光勾勒出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许瑶抬手捂在唇边,轻轻笑了一声。 猜到季长聿不会轻易放弃,但没想到他看着正直严肃,居然做出这样的行径,估计是季长聿他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亲妈给出的主意吧。 季长聿翻窗进来,他听力极好,听到空气中那抹不稳的呼吸声,动作顿了一下,将露着肚皮,睡的四脚朝天的许嘉安抱了起来,快速送到外边,随后反手锁门进屋。 一抬眼,就见许瑶换了个姿势,侧躺着,手支在脑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季长聿看着婀娜的倩影,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喉结微微滑动,轻喊出声。 “瑶瑶。” “早上喊我媳妇不是喊的挺顺口的么。”许瑶调侃。 “你要喜欢,我以后就喊媳妇。”说着,季长聿一连喊了三声。 “你把安安弄到哪去了?”家里那张竹床许刚在睡,也没有多余的床铺。 “放厨房地上了。” “……”你可真是亲爹。 黑夜里人的听觉和嗅觉会放大,此刻,季长聿闻着许瑶身上散发的体香,还有许瑶娇娇的笑声,被战友戏称为柳下惠的他,此刻有些忍不住了,眼神变的愈发晦暗,他轻轻碰了下许瑶肤如凝脂的脸,嗓音暗哑的不行。 “可以吗?” “可以什么呀?” 许瑶装傻。 听着许瑶戏谑的语气,季长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头一热,当即捧着许瑶的脸,深深吻下来。 季母说的没错,媳妇果然看他的眼神不清白!只是碍于儿子,媳妇才压抑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季长聿又惊又喜。 来时,他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如果许瑶不愿意,他绝不会强迫人,看一眼就走。 抱着娇娇媳妇,季长聿就舍不得走了。 季长聿在许瑶眼皮上亲了亲,拉住她的小手哑声,“媳妇,帮我解皮带。” 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阴云密布。 …… 过后,季长聿抱着许瑶,亲亲她的耳朵,又亲亲她的手心,好像怎么都亲不够。 许瑶立马嫌弃的将人推开,“热,离我远点。” 季长聿委屈,“那再来一次?” “来啥啊,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这家伙吃啥长大的啊,体力这么好,再来一次,她的腰就废了。这种事情,解解馋就行。 季长聿盯着许瑶闭着的双眼,无情的侧脸看了半天,感觉自己被玩弄了。 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外面房门被敲响了,许瑶猛地睁开眼,她刚才也没多大声呀,该不会把许刚刘梅他们吵醒吧? 绕是脸皮厚,许瑶这会儿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把季长聿推下床,示意他赶紧翻窗离开。 季长聿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明天再来。” 来啥啊,许瑶吃了个饱,短时间应该不会馋肉。 许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摆摆手。 推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是许嘉安,许瑶担心他出声惊动睡在堂屋的许刚,赶紧捂着嘴把人带进屋。 许嘉安黑黝黝的眼睛,哀怨的盯向许瑶。 “妈妈,我怎么睡到院子里去了?”他被蚊子咬的身上都是包,痒死了。 许瑶心虚的咳了咳,“宝,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梦游呢?” 许嘉安虚心请教梦游是什么意思,许瑶详细给他解释了一遍,就在她以为成功糊弄儿子的时候,许嘉安眉毛蹙起,烦躁的嗅了嗅许瑶身上的味道。 野男人的味道。 妈妈怎么可以碰野男人呢! 妈妈说不是马上要被野男人抢走了? 许嘉安心慌、着急,他难过的紧紧箍住许瑶,“妈妈,你别和他走,等我长大了,给你找好多男模,让你玩一个丢一个好不好。” “……”儿砸,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问,反派儿子太敏锐怎么办! 许瑶想了想,回答,“除非你同意,不然我会不嫁他。” 这句话,总算勉强稳住这小子,不再纠结季长聿半夜来过的事。 清晨太阳升起,许瑶起来发现房间多了个硕大的包裹。 第32章 一夜暴富 她睡觉习惯锁门,不可能是家里人送进来的,那只能是季长聿昨晚来的时候放进来的。 许瑶走过去拎了拎,没拎起来,索性蹲在地上开箱。 两罐麦乳精,一罐奶粉,两大包牛肉粒,红枣,冰糖,红糖,一包麦丽素,麦芽糖,奶糖,六瓶水果罐头,两盒雪花膏两盒哈利油,一匹粉色布料…… 东西很杂,基本都是女人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和补品,还有一些女同志用的护肤品。 季长聿同志有心了。 将东西都整理出来放在柜子里,包裹底下就剩下两条手帕,这手帕在一众东西里面显得格格不入,许瑶选择最后打开。 手帕里面全是一张张大团结和各种军用票证。 许瑶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仔细数了数,整整两千块! 别看只有两千块,在这个年月绝对算笔小巨款了,这笔钱能在县城买两份工作和一套房子! 许瑶想着和许刚一起努力,把她上大学的生活费和许嘉安的学费挣出来,现在看来,她完全可以舒舒服服躺平呀。 这时,刘梅在外面敲门,喊许瑶母子起来吃饭。 大家习惯早睡早起,尤其是刘梅上了年纪,觉比较少,以往这个时间点,许瑶已经带着许嘉安在院子洗漱了。 “来啦。” 许瑶应了声,回头准备喊许嘉安,许嘉安已经赤着脚来到许瑶面前,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柜子里的东西,一双好看的眼睛黑沉沉的,充满郁气和不满。 “这些都是你……季长聿送过来的,算是他给的抚养费,该用用该吃吃,你千万别有心理负担,这是他该给的。” 许瑶看许嘉安的表情不对,担心他钻牛角尖,让她把钱还回去。 许嘉安却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低低嗯了声,许瑶诧异的看他。 “哼。”许嘉安傲娇的别过头,不愿意过多解释。 他虽然很想让妈妈只花他赚的钱,可也没有自不量力到认为他现在就能赚那么多。 妈妈很娇气,不像他有口吃的就行,她喜欢吃好吃的,喜欢穿布料柔软又漂亮的衣服,这些他暂时办不到,等他有能力买了,他就立马把那个人送的吃的全部倒掉,送的衣服全部剪烂。 他一定要快快长大。 刘梅今早煮的番茄鸡蛋面,许卫东今天上晚班,人在床上睡的很死,照例没他的份。 面条是自己擀的,比机器轧出来的香,番茄的酸和鸡蛋的鲜,好吃的许瑶忍不住想再添一碗。 她念头刚起,刘梅就给她又盛了半碗。 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许瑶脖子上的红印,说道,“你多吃点,好好补补。” “妈,你偏心眼啊,昨天我添饭你还说我来着。”许刚笑着吐槽了一句。 “去你的,你个孤家寡人能和瑶瑶比吗?” 昨天她睡在对面那屋,被动静吵醒,不过也能理解,谁没个年轻的时候,干柴遇到烈火那是一点就着,何况他是安安他爸,也不是外人。 估计今天亲家还会过来,今天得让许刚把安安带出去玩,她来和亲家商量一下婚事。 许瑶美美吃着面条,沉浸在一夜暴富的快乐里面,丝毫没注意到自家老母亲暧昧的眼神。 “妈,大哥,昨晚季长聿给我送了两千块钱和一些东西过来,我暂时都锁我柜子里了,怕放妈那屋被爸弄走,我等下拿一些出来,你们想吃别的随时找我。” “昨晚??” 许刚嘭地一下摔了筷子,眼珠都快瞪出来,“他什么时候进的你屋?还对你做了什么?!这个畜生!看我不打死他。” 许瑶咳了声,刘梅瞪眼,把人拉坐下。 “都是一家人,打打杀杀做什么。”刘梅笑眯了眼,“我听说城里不兴给彩礼,花个五六百置办三转一响就很不错了,他肯给你两千,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 “找男人,别看人家能赚多少钱,要看他愿意给你多少。” 这是刘梅的血泪教训。 别看许卫东工资不低,可是不给她花给外人外,一切白搭。 可不是嘛。 前世许瑶有个塑料异性朋友,对方喜欢和嫩模网红交朋友,又不做任何措施,要是女朋友怀孕,他就让人流掉,然后给十万块做分手补偿。 十万块钱…… 对那个朋友来说,九牛一毛,也就够他去会所消费一次,和打发狗一样。 在这点上,季长聿很加分。 不过,她也不是非得现在就嫁人,等啥时候季长聿把许嘉安搞定再说。 许嘉安默默看了眼笑成菊花样的刘梅,看瞅瞅许瑶带着轻快笑意的眉眼,最后默默端起碗筷,坐到了臭着一张脸的许刚身边。 妈妈和姥姥都被那个男人收买了,这个家只有他和舅舅是一国的。 “咱们不能让那小子轻易娶你妈!” 季长聿,不管你有啥苦衷,我妹子一个人养大孩子是事实,吃的苦不是你给一点点好处就能抹平的。 “嗯!” 舅甥俩达成共识。 吃过饭,许瑶担心家里有老鼠,重新把柜子里的吃食整理包装了一遍,分出一些给刘梅他们吃,再拿出一把牛肉粒和麦丽素放在许嘉安兜里,雪花膏哈利油给刘梅整理出来一份,麦乳精就不拿了,怕许卫东偷喝。 整理完东西,许瑶热出一身汗,她摸了摸脖子,拿着梳子到院子里扎头发,坐在堂屋糊火柴盒的刘梅见了,起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头花过来。 “用你带回来的碎布头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看着大红色的绢花,许瑶感觉眼睛被辣到了,她赶紧扎好头发,违心的说。 “我很喜欢,下次一定戴。” “别等下次了,可能等下亲家就过来了,现在就戴上吧。” “……” 为了不让刘梅伤心,许瑶勉强戴上了,没想到出门倒个垃圾,被不少小媳妇大姑娘围着夸,还问她是在哪里买的,许瑶说刘梅做的,她们纷纷表示愿意拿东西换或者出钱买。 弄的许瑶很是怀疑人生。 不过,她嗅到一丝商机。 回屋就把头花受到一众好评的事和刘梅说了,刘梅苍老但依旧好看的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和你姥姥比起来,我差的远呢。你姥姥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手巧的很,什么复杂的头型都会梳,她做的发簪可精巧,别家的大小姐都夸她内秀。” 大小姐是个裹小脚的好女人,知书达理,和丫鬟情同姐妹,可惜好人没好报,她的丈夫留洋带了个女人回来,非要和大小姐离婚。 第33章 二选一,你要谁 将往事抛开,刘梅含笑说道,“你带回来的碎布你看着办,我做个头花也不费时间。不过最好不要收她们的钱,影响不好,收两个鸡蛋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 许瑶痛快的点头,“都听你的。” 先弄几个头花看看反响,如果她们戴出去反响不错,再有人上门来问,这门生意就可以做。 只是不在县城里做,可以销往乡下。 许瑶现在是不缺钱了,可是许刚还单着,娶媳妇得先有个房子吧?彩礼家具又是一笔。 他是农村户口,想转城市户口,得有工作。许卫东才四十多,不可能把工作转给许刚,因为许刚接手之后,头几年的工资按照学徒工算,每个月才十几块钱…… 而许卫东有工龄加成,他的工资每年多多少少要涨一点,等到退休后,每月还能领退休工资。 这样算,许卫东工作,许刚慢慢做生意更划算,细细盘算,缺钱的地方多着呢。 …… 日头当空悬挂,刘梅没盼来亲家母子,倒是刘香兰先不请自来了。 大热的天,许兰香打着一把伞直挺挺冲进屋。 “大伯。大伯你在家吗?” “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坐在堂屋里,和刘梅学做头花的许刚,眼尖的看见许兰香,立刻直起身体,厌恶的盯着对方。 “大哥,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许兰香茶言茶语完,眼睛四处转,“我大伯呢?” 她上回给了许瑶十几块钱相亲,导致她这个月的生活费提前用完了,所以趁着午休时间,从学校赶到许卫东所在的纺织厂,工友说许卫东上晚班,现在没过来,她只好又从纺织厂赶过来。 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了刘梅母子! 许卫东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把他们接过来住? 看摆设,他们应该住了有几天了。 难道许瑶和梁志成的事成了,许卫东想讨好许瑶? 想到这个可能,许兰香心中得意,怜悯的看了一眼许刚。 恐怕许刚还不知道,他最疼爱的妹妹,此刻身在虎穴吧?梁志成是个啥玩意,她清楚的很,就算梁志成贪恋许瑶的美貌,肯把许瑶娶回家,许瑶也过不上好日子。 不说有梁泽这个难搞的继子,单单喜欢家暴的梁志成,就够许瑶受的了,被打死也是很有可能,毕竟梁志成前头那个就是这样死的。 毒辣的太阳晒的许兰香嘴唇起皮,转向刘梅,可怜巴巴的说,“大妈,家里有水吗?” “有尿你喝不喝?” 看到打扮的漂漂亮亮,气色白里透红的许瑶从屋子里走出来,许兰香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你,你怎么在这?!” 许瑶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来我家干嘛?” 刚在厨房和许卫东抢最后一个馒头,就听见有狗在叫,真是晦气。 “大伯。” 此时,许兰香看见许瑶身后的许卫东,立马两眼含泪,委屈巴巴的迎上去。 她满心疑惑想问,于是将许卫东拉到后院。 “大伯,我在学校不清楚情况,大姐和梁厂长的事成了吧?我看她现在过的应该不错,脸上长了不少肉,和嘉安都穿上了新衣服。看到她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许卫东脸色变了变,咬牙道,“她现在是很不错。” 昨天许嘉安亲爹过来,应该是送来不少好东西,他想尝尝牛肉粒是啥味道,不孝女只肯给他包装袋舔舔。 现在就这样对她老子,以后更不能指望她给自己养老了。 亲口听到许瑶现状,许兰香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指甲戳到手心肉里也没感觉。 同样都是许家的姐妹,凭什么因为许瑶长得白白净净亭亭玉立就可以不晒太阳不干农活? 因为她长得黑长得丑,活该上山砍柴下山喂猪么? 何况许瑶是家里长女,家里那些活本来该许瑶做的。 更令许兰香心里不平衡的是,大伯居然救了大领导,一跃成为工人阶级!每个月都工资给许瑶买新衣服,带许瑶下馆子。 而她爹,只能在地里刨食,等老天爷赏口饭吃。 这不公平! 许兰香从小发誓,要把许瑶的一切夺过来。 她拼命学习,用不光彩的手段挑拨,终于成为老师口中的天才,村里人眼中的金凤凰,也拉拢来大伯的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天赋有限,小时候还好,高中的课本不是考努力就能学好,只不过,能考上大学已经很了不起了。 许兰香不屑的笑笑。 梁志成现在对许瑶正新鲜,对她好一点正常,等以后腻了,有许瑶好看。 而她在那个时候,已经成为一名风光的大学生。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为了不辜负您的期望,我每天学习到深夜,常常肚子饿到睡不着,早上起来容易精神恍惚,老师说让我多补充下营养,我只能厚着脸皮来找您。 您放心,等我考上大学,在城里找一家好单位落户,到时候把您接过来养老。大城市那边的老爷子每天在公园里下下棋,打打太极拳,日子过的可惬意……” 许卫东听的很是心动。 他的儿女都不孝顺,以后只能指望出息的侄女,可惜-- “香香,你说的我明白,只是我的工资让许瑶代领了,我之前存了十几块钱私房钱都给你,省着点花应该能撑到你高考。” 什么?? 许兰香瞳孔地震,“她代领你的工资?怎么回事?” 许卫东正想说自己被威胁的事,两人身后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 刘梅、许刚、许瑶、许嘉安,四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许瑶面无表情鼓掌,“藏了十几块钱私房钱,厉害呀。” 许刚歪了歪嘴,“我们就不该留他的饭,让他自己掏钱去食堂吃。” 许嘉安小脸淡定,“妈妈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那以后不做他的饭了。”刘梅一脸失望。 她以为经历过被二房赶出来的事,许卫东会改好,意识到谁才是他的家人。许瑶则早预料到狗改不了吃屎,双手环胸,红唇勾勒出讥诮弧度。 “做个选择呗,是要你的好侄女,还是咱们一家人。” 第34章 把白莲花揍成鲜花饼 此话一出,不仅许卫东和许兰香惊的面无人色,连刘梅和许刚都愣住了。 他们以为顶多在家里给许卫东找点不痛快,不成想许瑶要把许卫东的窝都给踹了!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省的天天和许卫东住在一起,说话做事还要小心防着他,活的多累。 许兰香小白莲附体,委屈的看向许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大姐,你为什么要逼大伯做选择,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他么的叫谁大姐呢,你看着比我老没发现么,个丑东西。我都懒的揭穿你,你喜欢演戏,那我今儿把话挑明了。 六年前,张耀文给我送吃的,被你撞见,你告诉我,来大队放电影的崔良朋对我有意思,如果我能抓住他的心,嫁给他比嫁给张耀文强,我信了。 因为崔良朋父母嫌我是农村人,不肯娶我,你就给我出主意,说给他下药你再带人抓奸,逼他娶我,后来安安的爸爸阴差阳错和我……” “不是这样的,别说了你别说了!” 许瑶话没说完,许兰香脸色苍白的打断,可她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心虚,她否认的话也没有任何说服力。 “啪--” 刘梅忍无可忍的扇了许兰香一巴掌,目眦欲裂的样子似乎要把许兰香吃了。她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哪怕是被二房一家人赶出来也没有。 “你个黑心肝的玩意!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你居然撺掇她那样,你哪里是个人,你个畜生!” “我不是……”许兰香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下,那声音,许瑶听着都疼。 “大妈,我那时年纪小,考虑不周,以为只要大姐能嫁过去一切好说,我错了真的错了,求你原谅我。” 她哭的好不可怜,许卫东有些不忍心的伸了伸手,“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看让她先起来吧。” “那她把我介绍给梁志成也不是故意的咯?”许瑶冷笑,许卫东怔住。 他是听过梁志成想二婚的消息,但没往许瑶身上想,毕竟条件摆在这里。 而许兰香经常去纺织厂找他,他和对方提过一嘴,是许兰香说交给她来张罗,不管成不成,试试都没坏处,要是成了能帮他往上升一升。 他想着许兰香和厂里的干部能说上话,就随她去。 得知许兰香把事情办成了,他是又惊又喜,只觉得许兰香不愧脑子好,干啥都能成功。 看到许卫东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了点怀疑,许兰香顿时眼泪流的更凶了。 “大伯,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您看着我长大的呀。我真没坏心,还不是听您说您在车间干的辛苦,才想办法帮你运作。” “真会借花献佛,我的婚姻就能随便牺牲是吧。”许瑶斜她一眼。 “怎么算牺牲呢,梁志成条件那么好……” 不想再听她废话,许刚后槽牙都咬碎了,直接揪起许兰香的头发,“啪”的一个大耳瓜子,打在许兰香另外半张脸上,和刘梅打的巴掌印对称。 “贱人,你马上滚,再不滚老子弄死你。” “等一下。” 一直默默观战的许嘉安,此刻出声。 许刚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依旧保持着揪许兰香头发的姿势。 许嘉安迈着小短腿走过去,仰着脸,眼睛黑黝黝的,回头朝许瑶张开手臂,许瑶立马将他抱了起来,一脸看好戏样。 要不是母子俩有默契呢,视线变高之后,许嘉安扬起小手,“啪啪”朝许兰香脸上补了两巴掌。 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阴霾,许嘉安嗓音又乖又软,任谁也看不出他刚才出手的很辣样儿。 “妈妈,你那巴掌我替你打,免得脏手。” 许瑶喜笑颜开的亲亲许嘉安,“哎呦,真是妈妈的乖宝贝。” 许嘉安羞涩的翘了翘嘴角。 许兰香没出声。 因为她的脸被打麻了。 脑子也打木了,像有一千只苍蝇在耳边飞,耳蜗嗡嗡作响。 许兰香见鬼似的盯着许嘉安的手,尖叫一声躲进许卫东身后,“大伯,呜呜呜……” 一个五岁的小孩,力气竟然不比许刚打她的力道小,这是小孩吗??难怪她见许嘉安阴森森的,他就是个怪物。 别说叫大伯了,叫他玉皇大帝也不顶用啊。 许卫东看着许兰香肿成馒头的脸,吞了吞口水,颤巍巍掏出手帕。看来那祖孙三个,对他是手下留了情的…… “那啥,先擦擦嘴边的血再说。” 许瑶挑眉,“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容不下她,你要是喜欢,就和她过吧。纺织厂那边我亲自去说。” 又在威胁他!许卫东左右为难。 他肯定想保住工作,虽然不能领工资,起码刘梅母子不会饿死他。可是侄女又很有出息,铁板上钉钉子的大学生,他已经为此付出很多,半途放弃又不像样子。 “大伯,把他们轰走,我给你养老!” “……香香啊,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看我敢轰走他们中的哪一个?除了上夜班,他连家里钥匙都要上交。 许卫东默默为自己拘一把辛酸泪,“要不你先回去上课?” 他转头看向许瑶,目露祈求,“一定要这样吗,你们都是姐妹,香香也不是故意的,她现在都不知道梁志成被抄家的事。” “你个识人不清的东西闭嘴吧。” “爸,你要选择她也可以,你们俩在上面签个字,从此以后和我们断绝关系,并且许兰香负责给你养老,她给她爸妈啥待遇,就给你啥待遇。签完字我送到公证处去公证,白纸黑字赖不掉的。爸,你看我孝顺吧?” 许瑶从兜里掏出两张纸,甩在他们二人面前,露出一口糯米小白牙。 “那我的工作……” “你放心,你们先熬几个月,等许兰香上大学,自然有办法挣钱养你。她堂堂大学生,一个月的工资,顶你干一年。” 许卫东,“……”你要孝死你爹啊。 东西都写好,就等着他跳坑里是吧,心咋这么黑呢。 许兰香听都没听过啥子公证处,但看许瑶那样子,应该是有效应的。 她本来就没想过给许卫东养老,听许瑶话里的意思,许卫东有丢工作的把柄在许瑶身上,这东西绝对不能签。 “香香,你咋想的?”许卫东细细思考许瑶的话,觉得不完全是坏事。 大学生出来就是干部,到时候他不用干活有侄女养,反正刘梅生的那双儿女不孝顺,还不是他的种,不如把宝全压在侄女身上。 第35章 尿床 许兰香,“……” 她能咋想? 许瑶实在太狠了,明显是想让大伯和她离心。 这字她既不能签,也不能让大伯对她寒心。 总归大伯是长辈,许瑶哪能一直威胁大伯,等事情过去,她一定能继续哄大伯出钱供养她读书。 想到这,许兰香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哎呦,香香晕过去了,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去。” 许瑶白了一眼着急忙慌的许卫东,这种拙劣的伎俩也就只有蠢男人才会信。 蹲下身,对准许兰香的人中使劲抠掐。 须臾,许兰香痛的装不下去了,在心里骂了许瑶骂了几百遍后,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 “我,我这是怎么了……” “大伯,我愿意养你,这不是件小事,我要回家和父母说一下,还有我脸上的伤也要处理。” 许卫东听她说的情真意切,感动的连连点头,亲自扶她出门。 “你说的对,你赶紧上医院看看伤。” 说着,他下意识在兜里掏钱,这才想起来,他所有的钱都给许兰香了,而给许兰香的钱又被刘梅搜刮走了。 一张老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许兰香见他实在掏不出钱,也不敢找刘梅他们要,捂着猪头脸,满脸失望的跑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许卫东还没有看清楚许兰香的为人,或者说,许卫东不愿意看清,刘梅对他这个丈夫|爹极其失望。 “爸,其实许兰香才是你亲闺女吧?”许瑶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开口,“我看你们俩长的挺像,你该不会给二叔戴了绿帽吧。” 不然实在解释不清许卫东为啥执迷不悟。许瑶思来想去,就这一个原因。 许卫东跳起脚反驳,“你胡说什么!不害臊。” 刘梅摇摇头,她觉得不可能,二房两口子感情不错,要是许卫东和孙艳芳没啥来往。 许卫东原以为他要费一番功夫解释,没想到家里人全都散了,压根没人搭理他。 直接把他当做空气。 比之前对他的态度,更为冷淡。 许卫东委屈。 没有生恩,总有养恩在吧? 果然不是他亲生的,就不孝顺他。 - 许兰香找过来的时候,家里刚吃完中饭。 闹了一通,大家都有些乏了,正准备睡午觉,隔壁的李文慧抓着一把花生进来了。 “瑶瑶,我来给你赔不是来了。姐说话不过脑子,惦记这个事,睡都睡不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厚着脸皮进来,将花生放到桌上。 许瑶和许嘉安对她没啥好感,尤其是许嘉安,一双漂亮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随时准备咬断别人脖子的小兽,让李文慧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有啥事直说吧。” 许瑶说着打了个哈欠,美眸沁出一点泪花,显得杏眼愈发妩媚动人,李文慧暗骂了句狐媚子,然后笑吟吟的问道。 “刚进你们家门的那个妹子,和你们啥关系呀?今年多大,说人家了没有?” “想让我介绍给你弟弟?”许瑶感到好笑。 “是啊。” 李文慧知道许瑶是农村的,进他们家的那个妹子单看穿的洋气,实际搭配起来很是酸气,估计也是农村人。 “农村户口没事,只要长得过得去,人勤劳肯吃苦,我们愿意给300块彩礼。” 一个癞蛤蟆,300块就想娶心高气傲的许兰香,许兰香眼波流转,没有拒绝。 “她是我堂妹,目前在上学,等她下次来我们家,你再把你弟弟喊过来。” 见许瑶这么好说话,李文慧自是喜不自禁,“正好我弟弟住的离这边不远。” 两人又假惺惺寒暄了两句,李文慧顶不住许嘉安寒气森森视线,灰溜溜离开。 终于走了。 许嘉安冷冰冰的小脸融化了些,看了一眼霸占舅舅竹床睡觉的许瑶。 脱下小鞋子,小猫咪一样,哼唧哼唧钻到了竹床上面,小脸深深埋进许瑶的颈窝,小手搭在对方腰上,恨不得把整个团吧团吧成小毛球,镶嵌进许瑶怀里。 这小子体温偏低,许瑶抱着他像抱了团水球。 可没过多久,水球变成了火球,许瑶登时嫌弃的把人推开。 “妈妈,你不爱我了吗?” 小崽子一对眼珠极亮,里面氤氲朦胧水雾,湿漉漉的,像被母兽抛弃的小幼崽子。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 困到极点的许瑶闭眼亲他一口,“儿砸,娘热,咱俩一人一头睡哈。” 许嘉安密密匝匝眼睫垂下,遮住眼睑。 轻手轻脚跑下床。 走到院子里水龙头下面,放盆接水。 水管被太阳晒的有些热,里面的水温也高。 许嘉安把盆端进堂屋守着,等水凉的差不多了,再抹到身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他爬到床上,往许瑶怀里凑了凑,熟睡中的许瑶,梦到冰块赶忙抱了起来。 等到她感觉到热,有把“冰块”推开的迹象,许嘉安又在身上沾了层水,许瑶重新抱住他。 睡到自然醒。 见到两人身上的水渍,许瑶先是震惊,然后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儿砸,你尿床了。” 许嘉安,“…………” 许瑶抬起手闻了闻,“没尿味呀,难道是咱们吃的太清淡了?” “妈妈!” 许嘉安不承认自己尿床,更不想承认为了多抱妈妈一会儿干出来的蠢事,把水盆踢进竹床底下,精致五官烧红,垫脚捂住许瑶嘴巴,“请你不要再笑了。” 开始没想到,这种小把戏自然瞒不过许瑶,为了顾全小家伙的自尊心,她没有揭穿。 说到底,也是成长环境不对,许嘉安太缺爱的缘故。 午觉没睡太长,他们三点多就醒了。 这时,许卫东已经悄无声息去上班。 闲着也是闲着,刘梅教许刚做头花,许刚动手能力强,学的有模有样,许瑶拿着蒲扇教许嘉安认字。 听着童稚学习声,家里一片静谧和满足。 许刚,“学习要讲究劳逸结合,我等下给安安做玩具。” 除了学习,许刚啥活都愿意干,会打猎捕鱼,也跟着“狐朋狗友”学过一些木工活。 许瑶看了许嘉安一眼。 许嘉安淡淡的回,“谢谢舅舅。” 普通玩具对许嘉安没啥吸引力,许瑶想到益智类玩具。 记得这时候魔方好像还没传到我国,反正她在百货大楼没见过,和许刚描述了一下魔方的样子。 许刚咋舌,“真有这样的玩具?听起来有点意思,我试试吧,不行的话下次回村问问我朋友。” 话刚落音,门口一阵躁动。 远远传来季母那喜气洋洋和人对话的声音。 “是啊,季长聿是当兵的。” “职位不算高,升团长没多久。” “……” 第36章 提上裙子不认人? 团长?? 不仅是门外,屋内的刘梅和许刚也倒吸一口凉气。 下河村位置特殊,以前部队驻扎在村子边上,当时部队住不下那么多军人,所以有不少军人借住在房子比较宽敞的农家。 刘梅和许刚都很清楚,团长的职位有多高! 放在政界,那是堪比县长的存在。 更别说,季长聿那么年轻就有如此大成就,未来至少能再往上面升两级。 左邻右舍也是这样想的,纷纷向从家里走出来的许瑶投以羡慕的视线。 尤其是李文慧,人都傻了。 要是早知道许瑶有这样厉害的对象,她说啥也不会自不量力把弟弟介绍给她! “哎呦,嘉安爸爸真有出息,他们母子俩真有福气。” “谁说不是呢,回来了就好,再没人说嘉安是野孩子。” “对啊,嘉安长这么大,咋之前没见你出现?” “……” 有祝福的有说酸话的。 别小看人们八卦的力量,许瑶脸上挂着淡笑,不卑不亢的一一含糊过去,然后关上门隔绝掉外人视线。 她无奈的拍了拍刘梅和许刚。 他们被季长聿身份惊到,半天没回神。 刘梅起先只把季长聿当做普通女婿,甚至对他有淡淡的埋怨,而在得知他是团长后,都不敢拿正眼瞧他,拿抹布使劲擦了擦凳子。 “女婿,你,你们坐。” 瞟了眼季长聿和季母手里拎着的一箱茅台、两条大前门,两盒高级点心和一挂五花肉,刘梅更无所适从了。 这也是老百姓见到当官后的反应。 季长聿进门后,视线一直落在许瑶身上,听到刘梅小心翼翼的声音,笑了笑。 “妈,您太客气了,我坐瑶瑶旁边就好。” 他注意到家里凳子不多,将凳子让给刘梅,和许瑶坐在竹床边上。 身姿笔挺,脊背挺直如一柄开刃的利剑,散发着迫人寒芒,令人望而生畏。 原本许刚就觉得他人高马大气场强,近距离接触,那种感觉顿时更强烈了,但他比刘梅稳得住,起码面上不动声色。 季长聿也有些无奈,他并不是十分严肃刻板的人,努力让自己温和,但丈母娘依旧很敬畏他。 季母进门眼睛便死死黏在许嘉安身上,越看越喜欢,简直和她那死鬼男人长的一模一样。 她想伸手抱抱大孙子,可大孙子一脸冷漠的瞧她,让她不好下手,清了清嗓子说道。 “亲家,季长聿和瑶瑶这情况,我们原本该早上过来的,家里也准备好了,但是中途出了点意外,这孩子帮他的公安朋友抓拐子团伙去了,你看着,遇上这种事,咱也不好坐视不管,所以你们见谅见谅。” 刘梅肃然起敬,“亲家你说的啥话,女婿是个英雄哩,咱们夸他还来不及,咋会怪他。” 许瑶对季长聿的到来没啥感觉,局外人一样,拿起一把花生剥给许嘉安吃,听到这里,美眸才正儿八经扫向季长聿。 “拐子?” 季长聿以为昨天那事不光彩,把媳妇惹生气了,见媳妇终于搭理自己,身板挺的笔直笔直,嗯了一声。 “主要拐234岁的男童,不过这次他们一直找不到朝男童下手的机会,盯上了一个长得不错的妇女,那妇女力气不小,纠缠动静大,引起我们注意。” “干的好。” 如果没猜错,他们和原世界拐走刘梅的是一个团伙。 见许瑶盯着自己的眼睛亮晶晶的,季长聿喉咙发干,情不自禁想拉着她干点坏事。 他平时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人。 可能像韩高义说的,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喝喝茶,聊了一会儿,季母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四点半了,我们在春风饭店订了一桌,我们一家现在过去吃顿晚饭,顺便商量一下两孩子的婚事吧?” 她从头到尾没提许卫东。 从儿子那听来许卫东干的事,她对许卫东很不屑,说他没存卖女求荣的心思,谁信? “好好好。” 刘梅一直等着他们开口呢,她心里着急却没主动提,女孩子家家要矜持一些,还去饭店吃,真是讲究人家,这也说明了对她闺女的看重,她自然一百个愿意。 许瑶没急着走,施施然瞥众人一眼。 “抱歉各位长辈,结婚的事先不着急,我尊重孩子的意见。安安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如果他不同意我嫁,我们两家就当亲戚走动。” 闻言,季长聿瞳孔猛地一缩! 这臭小子不待见他,他完全没在意,毕竟他们是亲父子,等接触时间一久,还能不认他这个老子? 令他伤心的是许瑶的态度。 昨天晚上许瑶很主动,他心里欢喜,认为许瑶和他对对方是一样的心情。 却不想,许瑶居然提上裙子不认人?? 季长聿舔了舔后槽牙,看看许瑶决然的漂亮脸蛋。 硬生生被气笑了。 许瑶,你好样的。 大不了,老子直接把你绑回部队去! 同样震惊的还有刘梅,她是传统女人,接受的也是老一辈嫁鸡随鸡思想,闺女都和女婿有孩子了,女婿也不是条件差,完全没理由不嫁啊。 “胡说啥呢,那是安安亲爸,安安哪能反对你俩?孩子只是吃了太多苦,才心思敏感些,亲家,你们别多想。”刘梅安抚道。 季母从儿子那听来许瑶和梁志成的事,再看着瘦骨伶仃的许嘉安,脑补出母子俩在乡下被许家二房欺负殴打的画面,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理解,我们完全理解,安安不接受季长聿,和你们没有关系,都是季长聿的错,要是一辈子接受不了,就一辈子不认他。” 顿了顿,季母赶紧擦了擦眼泪。 “不过安安不认他是他的事,和我无关,当奶奶的,我肯定要对安安好。” 季长聿,“。” 合着您儿子的命不是命? 许瑶被哭的有些头大,有种被架起来的感觉,要是在后世睡个人哪有那么麻烦。 狠狠瞪了季长聿一眼。 俯下身,认真凝视许嘉安。 “安安,你想不想要爸爸?” 瞬间,所有火辣辣的视线集中在许嘉安身上。 第37章 随军 被众人火热的视线盯着,许嘉安小脸很是淡定。 因为没有爸爸,他被人杂种杂种的叫,偶尔往别家小孩那边凑,就有很多小孩拿泥巴和石头砸他,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多了,他早就学会不在乎那些,更何况现在他们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恶意。 “安安,你不想认奶奶也没关系,奶奶给你买糖吃,给你买新衣服穿。你放心,奶奶不强迫你离开你姥姥和舅舅。” 见许嘉安不答话,季母忍不住心疼的说道。 瞧瞧她的乖孙,瘦的让人心疼,短袖底下的手臂上留着疤痕,肯定吃了不少苦,指不定被村里那些野蛮人怎么殴打呢,她虽然很想让孙子认祖归宗,一家团聚,可是更不忍心逼迫孙子。 她看开了,不接回来就不接回来吧。 反正血缘亲情在那,她又没有工作,每天卖着老脸来这边也是一样的。 这样想着,季母胳膊肘撞了撞季长聿,示意他表个态。 季长聿瞥了眼季母,看向和自己凤眼如出一辙的许嘉安,淡声开口。 “你放不下你姥姥和舅舅,就在这边和他们住。 放心,我和你妈有时间就来看你。” 季母满头黑线。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嘴不会说话干脆别要了,难怪你儿子媳妇不想认你! 许嘉安,“!!” 他愤怒的瞪向季长聿。 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看妈妈的眼神就不一般,他就知道这男人是来和他抢妈妈的! 季长聿浓眉微挑,挑衅瞅着儿子,没再吱声,但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 你认不认祖归宗无所谓,反正你妈妈我是一定要带走。 许嘉安快气死了。 想邦邦给这该死的男人两拳。 但胳膊拎不过大腿,烦闷想杀人的情绪,最终被理智压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许嘉安冷冷勾了勾嘴唇,分别看向两人,“爸爸,奶奶。” “哎!奶的乖孙!”季母顿时喜笑颜开。 季长聿拧了下眉。 总觉得臭小子轻易妥协,怕不是憋着坏招,不过,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有几分能耐。 “乖儿子。” 季长聿稍顿,模仿季母的称呼,叫许嘉安,后者嫌恶的撇撇嘴。 反派儿子认可,许瑶也没啥再犹豫的。 她并不是不婚主义和丁克主义。 只是一直没遇到满意的人。 活了两个时空,季长聿长相身材是最符合她审美的那个,职业和发展前途也无可挑剔。 许刚坚持认为季长聿毁了妹妹,看季长聿哪哪都不满意。 但是大家都不反对,他只是歪了歪嘴,没说扫兴的话。 春风饭店距离许家不远,走个十来分钟即到。 而且是附近街道,最大的一家国营饭馆,季母能选中这家,也是有心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饭店。 服务员属于光荣的八大员之一,许瑶带着许嘉安到镇上饭店吃饭,服务员那鼻孔朝天的态度,不让客人服务她就算不错的。 而到这边,服务员对着他们热情的不得了,领着他们到后厨那,推开旁边一扇门。 房间不大,摆着一张圆桌,单个摆着十几张椅子。 居然是一间包厢! 许瑶享受惯了优待,坦然拉着许嘉安坐下,季长聿顺势坐在她另外一边,季母赶紧抢占许嘉安另一侧的位置。 刘梅平时连饭店都不赶进,更别提单独隔开的包厢,外面客人羡慕的目光,只会让她手足无措,屁股都不敢坐实了。 “亲家,在这里吃顿饭不便宜吧?不如你说说想吃什么菜,我回家做给你们吃。” 看出刘梅的不安,季母爽朗笑笑。 “我们也很少来这里吃,今天日子特殊,事关两个孩子的大事,正式一点好。待会我另外两个孩子放学后也要过来,看看他们嫂嫂和侄子,哪好意思麻烦你做那么多人的菜。下回你们来我们这边,我一个人可招待不来。” 季母的态度,让刘梅稍稍放下心来。 听到季母有两孩子,许瑶眼眸微微闪了一下,决定了要结婚,就避不开对方的家庭,最是弟弟妹妹是个好相处的,不然生活在一起也挺糟心。 她笑道,“不知道弟弟妹妹喜欢什么,我这个当嫂子的,也没来得及提前给他们准备东西。” 她承认是他媳妇了! 虽然打定主意,绑也要把人绑走,但听见许瑶亲口承认,季长聿脑中放起一簇一簇的烟花。 他一边简单介绍家庭成员,搁在大腿上面的手,一边借着桌布的掩饰,悄悄握住许瑶的小手。 他媳妇真是哪哪都软,小手嫩的和豆腐一样,滑滑的让他爱不释手。 许瑶认真听着。 季长聿的祖辈长辈均已过世,他父亲做科研的,具体职位和研究内容属于机密,自家人也不清楚,已过世十年。 他是老大,底下有对龙凤胎弟妹,目前高三,都过了预考,准备参加今年高考。 季长聿,“啥也不用给他们准备,不能惯着他们。” 被白的一眼的季长聿,“……” 黑眸凝视许瑶,低声说道,“没开玩笑。我一回部队就打结婚报告申请随军,接你过去。” “可得了吧,你那边疆苦寒之地,谁去谁后悔。” 一道娇纵的声音,接过季长聿话茬。 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穿蓝色娃娃领连衣裙的漂亮小姑娘,俏生生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身后,跟着个穿白衬衫慢吞吞走路的白皙少年。 季研雨原本很不愿意过来。 听季母说大哥找了个农村媳妇,她先入为主对许瑶没什么好印象。 因为她们班上有农村考进来的,对农村人的印象,不是土气自卑,就是心眼多,想勾搭城里男同学留在城里的,何况听说许瑶只有初中文化。 而她大哥,军校进修班第一,蝉联好几届比武冠军,她嘴上嫌弃,却对季长聿很是崇拜。 觉得许瑶配不上她大哥,靠下作手段生下孩子,和她们班上心术不正的农村人一样,心里很瞧不起。 “你们好,我是你们嫂子,许瑶。” 头回见面,许瑶脸上挂着淡淡恬笑,并不热络,两家身份差距在这,太热情容易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这时,季研雪从门口走进来,见到许瑶的脸,顿时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她愣愣盯着许瑶,脱口而出。 “你为啥想不开嫁给我哥?” 第38章 亲妈娇气,亲爹不战而败 眼前的女人,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服,也遮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肌肤如雪,腰如束素,长发柔顺蓬松,杏眼琼鼻,朱唇不点而红,只站在那里,便衬的白墙如天宫,而她,像下凡渡劫的小仙女。 季研雨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 她终于明白,那些女同学见到她二哥季白,为啥脸红心跳,话都说不清楚了。 季长聿握了握拳拳,紧张看向许瑶,随后斜睨了眼自家欠揍的小妹。 “闭嘴,二十个深蹲。” 要是平时,季研雨不敢不挨罚,当着嫂子的面,她底气十足料定大哥不想破坏好日子,笑嘻嘻的走过去抱着许瑶的手。 “许瑶姐,你看看我哥这人,一点不顺心就罚人,脾气可差了,你看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许瑶弯唇轻笑。 季长聿的家人真有意思。 先有拿板砖拍亲儿子彪悍的婆婆,后有劝嫂嫂改嫁的妹妹,就是季长聿的弟弟季白没说话,摸不清是个什么性子。 许嘉安沉着眼瞟了一眼季研雨,抱着许瑶的手,哼哧哼哧爬到许瑶身上,许瑶下意识伸手把他搂住。 许嘉安眉眼一片餍足,挑衅的瞥了眼季长聿。 亲爹跟他抢妈妈他拎不过,姑姑别想来抢! 这样一来,季研雨只得悻悻松开手,走到对面坐下,这个位置正好能肆意观赏许瑶的美貌。 “许瑶姐,我是季白,你可以叫我小季或者小白。” 季白朝许瑶友好的打了声招呼,在季研雨身边坐下,姿势颇有些散漫,淡色瞳孔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 季家基因不错,季长聿和他的弟弟妹妹样貌都很出众,放在后世,一家人可以组团出道的那种。 这让许瑶对过世的公公有些好奇,这个年代有很多默默无闻的科学家,因为国际局势,他们的功绩不对外公开,几十年后,人们才知道他们的名字。 颜值都很高的兄弟姐妹里,许瑶更吃季长聿的颜值,眉眼带笑时俊美如画,气场全开时锋利威武,满满安全感,翘臀真的很性感。 季母,“都是一家人,叫什么许瑶姐,要叫大嫂!这俩孩子呆头呆脑!” “我嘴快了嘛,谁让大嫂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比大哥小多了。”季研雨嘴甜道,许瑶朝她笑笑。 人都到齐了,服务员给他们上菜。 面对散发扑鼻香味,令人胃口大开的菜肴,季研雨没急着动筷,而是认真的和许瑶说。 “我没有开玩笑,我哥那边真的很艰苦,一般人受不了的。” 她有一回过年,突发奇想,想到季长聿的部队去陪他过年,于是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到了那边,还没抵达部队,她就后悔了。 因为实在太冷了! 那里处在祖国最北边,又恰好是冬季,冷风和刀刮一样可怕,从鼻子里呼出来的气能凝成冰雾。 她计划去北边看雪,却连踏出家门都勇气都没有。 在炕上窝了两天,实在冷得不行,又让季长聿把她送回来了。 饭菜上来后,许瑶将许嘉安放回座位,给儿子夹了不少他够不着的菜后,瞥季长聿一眼。 “说说你部队那边啥情况。”她想亲口听他说。 “研雨没乱说,那边是挺冷,冬天零下三四十度,学校、百货大楼和菜场离部队不算近,生活上面没有江城方便。” 季长聿手抵在唇边,他们部队条件确实艰苦,不少娇气的小媳妇过来随军,受不了回了老家。 以前,他对那些人,包括亲妹子季研雨都很是嫌弃,觉得她们娇滴滴吃不了苦又爱瞎折腾。 直到要带许瑶随军,最初的兴奋劲过去后,也不由得担心,她是否能受得住那边的环境。 季长聿又详细交代了一遍那边的情况,随军的艰苦和好处没有丝毫隐瞒,说完,深邃黑亮的眼眸,牢牢锁定住许瑶。 “想不想随军?” “不想。”留在这,有刘梅和儿子伺候,去那边说不定得伺候别人,傻子才去。 季长聿眼里的光亮啪地一下碎了。 无论何时,如松般笔挺的脊背,此刻弯曲下来。 许瑶呵呵一笑,搞男人可以,吃苦不行。 她已经能想象得到,去那边不到两年,她就能变成沧桑的妇女。 季母看看失魂落魄的儿子,笑眯了眼,边不走心的安慰他,边给许嘉安夹菜。 “不随军好啊,你那地方狗都不去,儿媳妇和安安就留在这里,我来照顾,保管把他们养的白白胖胖。”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许嘉安了。 幸好妈妈娇气,亲爹才能不战而败! 他难得不再冷着张脸,对心口插刀子正伤心的季长聿投去挑衅的眼神,随后朝季母翘了翘嘴角。 “谢谢奶奶。” 季长聿,“…………” 这臭小子,迟早得把他吊起来狠狠揍一顿。 随军的事暂时作罢,结婚证得提上日程。 聊起这个,季母思考很久后说道。 “我们住在四合院,人多嘴杂,贸然把儿媳妇和安安带回来,有些长舌妇估计要说些难听的话。” “不如就说,我不同意儿媳妇和老大的婚事,老大瞒着我和儿媳妇领证,看到我孙子都这么大了,我只好捏着鼻子认下?” 这样一来,就解释的清,季母一直让人帮忙给季长聿留意未婚姑娘的事,还能给儿媳妇和大孙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省得那帮嘴碎的老娘们在他们面前说三道四。 刘梅和许刚见季母这么为许瑶着想,不禁对他们印象更好了。 刘梅笑的见牙不见眼,“亲家你安排的很好,等明天我们回村让大队开证明。” 他们户口从本家迁出来了,但归属地仍在大队,开证明办事都得回去办。 “我晚上就递交结婚报告,流程批下来得等几天。”季长聿说道。 他部队驻扎在北边,走正常流程批下来很慢,恐怕批下来时,他的时假期都过了。 季长聿瞄了许瑶几眼,看着对方毫无瑕疵的侧脸,喉咙发痒。 想把她打上自己的烙印。 等不及,也不想等,动动人情能办的快一些,争取一周内把红本领上。 另外,他有个不用夫妻分离的办法。 第39章 赶紧送医院去! 许瑶不肯随他去北边,他可以申请调回来。 江城这边也有部队,而且大领导是他的老首长,不过这事不是谁和谁熟,打声招呼的事,调回来的可能性对半开。 在事情办下来之前,季长聿先不说,省得最后没成变成空欢喜。 季长聿侧眸,黑眸深深凝视了许瑶一眼。 那没心没肺笑起来的样子,让他觉得,哪怕没成,他媳妇也不会失望呢! 季长聿突然心塞起来。 一顿饭饭吃的宾主尽欢,两家人又亲热不少。 吃完饭后。 正是夕阳西下时分,古朴老旧的街道,被晚霞披上彩衣,听不到汽车鸣笛声,近处衣着简朴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闹说笑,一派安逸美好的景象。 刘梅和季母等人,默契的为了给刚定下亲事的两人培养感情,选择提前回家。 刘梅本想把许嘉安也带走,奈何许嘉安不愿意,刘梅只好随他。 季母见缝插针的让季长聿好好和儿子培养感情,顺便将自行车留给他们,让一家三口骑车兜兜风。 这会儿太阳落山,温度不算太高,许瑶担心紫外线晒伤皮肤,把人往最近的公园带。 季长聿人高腿长,走的也快,推着自行车,经常走两步回头等着他们母子俩,望着一大一小牵手的身影,那是他的媳妇孩子。 想到这里,心口酸酸涨涨,像泡在糖水里面,甜滋滋的。 如果臭小子不那么讨人厌就更完美了。 见许瑶停下脚步,弯腰给许嘉安那臭小子吃擦汗,季长聿心里泛酸,啥时候他媳妇才能对他这样上心?! 敛起心绪,季长聿往后退,大掌试探性勾了勾,见许瑶没反应,翘着唇角将对方整个柔嫩小手包裹住,嗓音也不自觉柔和下来。 “两千块钱你收好了吗?我部队那还有一本存折,大概有三千多,等我回部队寄给你。” 自从能领津贴,他每年往家里寄一笔钱,这钱全被季母开户存了起来,留给他娶媳妇用,如果不是准备结婚,他自己都不知道季母没动过他一分钱。 本想直接把存折交给许瑶,但季母说一本冷冰冰的存折,不如一张张大团结给人的震撼和快乐来的大,他觉得有道理,于是昨天他去了趟银行,把钱全取了出来。 “五千都交给我了?你不给自己留点吗?还有你怎么赚这么多!” 看着许瑶睁圆的杏眼,因为激动合不拢嘴的小财迷样儿,季长聿低笑一声。 “部队驻扎位置特殊,津贴和补贴高,我升的快,出任务多奖金也多。家里也不需要我寄钱给生活费,我基本没花钱的地方,所以存款比较多。如果调到其他部队,就没那么多了。” 许瑶心中祈祷,他最好别调任,就在那待到老算了。 有钱有颜有娃,不用伺候老公,还有婆婆伺候,这样的神仙日子,想想就爽,比起之前也不差多少了。 两人没走到公园,许瑶牵着许嘉安越走越慢,许瑶不得不放慢脚步,迁就后者的步子。 等到后面,许嘉安彻底撑不住了,松开许瑶的手,捂着肚子蹲在路边。 今晚的菜很多很好吃,他忍不住想多吃一点,再吃一点。 吃到整个肚子胀满,好像胃里面的食物顶到了喉咙,快要吐出来,他才放下筷子。 肚子有点痛。 只听过饿死人的,没听过饱死的,起初,许嘉安没放在心上。 想到讨人厌的男人再过不久即将离开,他心情好得想唱首歌,直到后面走了一段路。 肚子越来越痛,他甚至站不直,疼的他想打滚。 许瑶和季长聿看见许嘉安捂着肚子,脸上疼得直冒冷汗,立马急了,她扶起许嘉安。 “是肚子疼吗?还能走吗?” 许嘉安死死咬着唇,此时此刻,他疼的一句话都不想说,眼里含着泪花摇摇头。 “去医院。” 季长聿沉着脸,雷厉风行的将许嘉安抱到自行车横杠上面,回头抬抬下巴,示意许瑶上车。 许瑶跳上后座,给季长聿指路,不过后者对县城十分了解,比许瑶更清楚抄哪条近路比较快。 前面的许嘉安眨掉眼里湿意,伸手的摸了摸自行车龙头。 村里很少有人有自行车,姥爷就有一辆,有一回他好奇摸了摸车垫,被孙艳芳看见,对方边骂边拿扫帚抽他,许卫东在旁边斜眼看他被打的遍体鳞伤。 后来,他和妈妈搬进许卫东家,天天都能看见自行车,甚至妈妈还骑了它,并邀请他坐,但他再也不愿意碰那辆车。 “抓好,别掉下去。” 耳边传来那个男人讨人厌的声音,许嘉安心里有个莫名的念头,叛逆的故意松开手。 身体一歪,差点摔下去。 而后边伸出来一只大手,把他歪歪扭扭的身子扶正,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说道。 “再敢故意松手,我把你吊到房梁上拿鞋底抽死你。” “季长聿,你瞎说啥呢!”许瑶不满的呵斥,原身上辈子就被反派儿子这样抽成陀螺,死的很惨烈,她看了都留下心理阴影。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腰。 “再敢说这种话,我先抽死你。” 车子骑成蛇形,季长聿咳了咳,“慈母多败儿,好了别掐那里。” 许嘉安捏着龙头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浓黑眼睫遮住极黑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医院路上,许瑶脑袋空出来在思考,许嘉安肚子疼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这个时候的菜纯天然不像后世,吃坏肚子的可能性小,而且他们几个吃了都没事。 “你是不是吃撑了?” 普通吃撑,只是胃有点难受,运动消化一下就好。 但是许嘉安不一样,在他脑子里,好像缺了“吃饱”这个概念,无论给他多少吃的,他都能一口气塞进嘴里。 比如上回在镇上吃面,一大汤碗面条加半根油条,她吃剩一些面条,可许嘉安却吃了个干净,甚至还想要许刚手里的油条。 明明肚子已经很饱,他就像没有知觉一样,只想不停进食。 想到这里,许瑶心口一阵阵发紧,催促季长聿骑快一点。 —— 呜呜,安安真的好可怜。 看到这里的姑娘们,求个收藏呀,谢谢大家! 第40章 特殊的教育方式 听到许瑶危险的语气,许嘉安不安的抿抿嘴,隔着季长聿肩膀,看到许瑶严肃又紧张的模样,他不敢撒谎,小声嗯了一声。 许瑶又气又自责,她不知给许嘉安纠正了多少次。 但这回两家人坐在一起聚餐,她没一个没注意许嘉安吃了多少,就出事了。 许嘉安不知所措的低着头,看路上的石子,默默等待许瑶的训斥,可是半天了,许瑶却什么都没说,他小心翼翼的从季长聿肩膀处探出小脑袋,犹豫开口问。 “妈妈,你生气了吗?” “你说呢。”许瑶没好气道,“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肚子不要吃太饱,不然容易胃疼。” 许嘉安点头。 他很少有吃撑的机会,吃撑后肚子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这种痛苦,远远比不上饿肚子带来的难受。 饿肚子的感觉实在太过深刻,所以一有机会,他会尽可能多吃一些,防止下一顿没东西吃。 “乖宝,我知道你是饿怕了,但是咱们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有吃有喝,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答应妈妈,下次别再这样了,好吗?” 许瑶语气温和许多,里头夹杂的心疼,令许嘉安眼睫轻轻颤了颤。 半晌,他嗫嚅的说,“对不起妈妈。” 许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说到底他只有五岁,可能等下次食物摆在面前,他就忘了现在答应的事。 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行。 载着老婆孩子去医院的季长聿,听到母子俩的对话,心底泛起一股细密的疼,被针扎过一样,让他喉咙发涩。 早在见到母子俩的身形和穿着时,他就猜到他们生活艰难,却没想到,在粮食产量增产的情况下,他们连填饱肚子都是奢侈。 “教育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唱白脸你唱黑脸,务必要给孩子一个深刻教训。” “等他肚子不痛了,你把他揍一顿。” 耳尖传来一阵温热气息,许瑶一只手轻轻扯住季长聿耳朵,季长聿嗅到那股子清甜的气息,耳朵上的温度持续上涨。 抬揉揉发麻的耳朵,季长聿思考了一会儿,他是想揍这臭小子,当儿子的哪有用那种充满敌意眼神看老子的,他的确很不爽。 可在得知臭小子生活的比他想象中更艰难后,他有些下不去手。 叹了口气道,“他那么可怜,下次再揍吧,我自有办法。” 原身经常打孩子,许瑶想自己动手,又怕给许嘉安又留下阴影,毕竟他们已经说开了,许嘉安现在把她当做亲生母亲,要是她像原身那样动手,难保许嘉安会想,她和原身没啥区别…… 季长聿看起来是个靠谱的,许瑶听他这么说,将信将疑没再作声。 肚子痛不算急症,去小诊所开片健胃消食片就行,许瑶眼睁睁看着季长聿骑着自行车路过小诊所,直奔后面的大医院,迟缓的眨了下眼睛。 “那不是有诊所吗,我们走过了。” “没走过,大医院离的不远。” 可能当爹的想在儿子面前表现一下?左右两家医院挨着,许瑶便没拦着对方展现父爱。 三人从车上下来,许瑶自觉去前台挂号,季长聿单手抱住许嘉安,让后者坐在他胳膊上,另外一只手放在许嘉安的肚皮上,轻轻按摩。 医院人不多,挂完号后,三人到儿科诊室。 白大褂医生询问了下情况,又对着许嘉安检查了一通。 边唰唰在单子是哪个开药,边语气严厉的朝许瑶和季长聿训斥。 “从没见过撑成这样的!” “早干嘛去了?孩子疼成这样,你们当父母的怎么这么没常识?!小孩子嘴馋容易吃多,你们家长只顾着自己,也不会看着点!” “先吃药,吃药半小时内还没效果,就倒起来抠喉咙催吐。” 许瑶愧疚的低头。 季长聿眼神波动了一下。 许嘉安疼的脸上密密麻麻覆满了冷汗,有些低落到眼睫上面,他揉了揉眼睛,一双水洗过的眼睛,像世间最漂亮的琉璃。 认真反驳,“不许说我妈妈,是我自己要吃。” 季长聿咬咬后槽牙。 合着医生不能说妈妈,就能说爸爸了是吧? 他跑前跑后,一点功劳和苦劳也没有,这臭小子,就是欠揍! 医生抬眼看向他们一家,忽然笑了。 他给许嘉安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孩子身上有不少伤痕,而且严重营养不良,而他的父母,样貌不俗,穿着也体面,以为孩子是被他们虐待的。 但小孩维护他妈妈的模样,否定了他的猜想。 真是奇怪的一家子。 医生严肃的面容微微柔和,“我给你们开一片健胃消食片,等会拿到药就给孩子服下。另外他的身体亏损严重,你们要开中药给他调理一下吗?” “开。”季长聿毫不犹豫。 “医生,你不是西医吗?”许瑶惊奇的问。 “中西医都学,没办法,国家缺人才啊,各方面都要懂点,总不能遇到病人束手无策。我还会妇科。”医生低头开房子,觑了眼许瑶,“我看你气色也不太好,一起看看?” 许瑶当然没意见,让季长聿先领着许嘉安到窗口拿药,她则奉上手腕,让医生把脉。 静静等医生开完药方,许瑶大大方方问,“你们这里卖避孕用品吗?” 昨晚是个意外,要是不幸一发就中,那就生下来,许瑶估摸着,离季长聿回部队有几天,保不准他们还会发生点什么,买一些回来有备无患,能不生更好。 这年头有避孕意识的夫妻很少,医生更是第一见女同志来买它,眼里染上几分惊奇,“有套,一包两个,每包3毛钱,要几个。” 到药房没找到父子俩,许瑶把套丢进袋子里,在医院角落找到了父子俩,季长聿和女护士说了什么,女护士露出笑容,红着脸离开。 许瑶秀眉轻挑,走上前去。 外门锁着,木门上面开了一小处透视窗,季长聿正抱着许嘉安,方便许嘉安从窗口往里看。 “看到里面透明瓶子里装着的东西了吗?” 许嘉安脸色煞白。 一开始他看到一块一块的东西,不知道那是什么,觉得稀奇,那些肉为什么要放在水里泡着呢? 直到视线往下,他看到一具躺在床上,开膛破肚的假人,假人身体里装着的东西,赫然和透明瓶子里装的道具对照的上。 之前没接触过不知,等意识到那是什么。 “哇”的一下,许嘉安吐了出来。 第41章 儿砸,不带这么坑妈的 季长聿眼疾手快,抱着许嘉安的手转了个方向,身上没沾到一星半点。 男人浓眉轻扬,挑衅的看向许嘉安。 “这就受不了了?这次算你运气好,如果再多吃一口,药吃不好,吐不出来,只能像里面的人那样,躺在板子上,医生用刀子划开你的肚皮……剩下的,你自己想象。” 吐出来后,许嘉安肚子没有那么撑了,可是,听完季长聿的话,他感觉现在肚子比之前还痛。 那种尖锐虚幻的痛苦,令他手脚发软。 他紧紧护着肚子,在脑中想象了一下,白大褂拿菜刀切他的肚皮的画面,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情绪一下子绷不住了,眼泪汪汪扑到许瑶身边,一把抱住许瑶的腿,头埋在她腿上,颤着声音打嗝。 “我再也不敢吃那么多东西了!” 许瑶看着他那憋着两泡泪的小可怜样儿,又心疼又好笑,拿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边污渍,又擦了擦裤子上沾到的一些。 看了眼地上,扭头朝季长聿说道,“你把这里清理一下。” 季长聿颔首,去附近找扫帚,没走两步,刚才和他有说有笑的小护士拿着扫帚便过来了。 她仰头望向季长聿,眼里波光粼粼似含着秋水,温温柔柔的开口问。 “我帮你打扫吧。” “季同志,抱着你儿子的那个人,是谁呀?” 呦,别人连你姓什么都知道了。 季长聿下意识侧眸,对上许瑶看好戏的目光,心口有些堵。 浓眉微蹙,往后退开一步。 两人之间本就距离不近,他往后一挪,加之眉宇间笼罩着肃冷气息,让两方之间的画风,从少女纯爱变的剑拔弩张起来。 “我自己来就行。” 季长聿接过扫帚,站姿笔挺,略微侧身露出许瑶的身影,向护士介绍,“她是我爱人,孩子他妈。” 护士闻言,眼圈都红了。 她问了许嘉安的状况,得知孩子只是吃撑,就猜测季长聿的妻子应该没了,不然不会这么粗心大意放任孩子吃多。 “你魅力还挺大,才见一面,人家就被你迷的死去活来。” 小护士哭着跑开后,许瑶眨了眨眼,一脸调侃的看着季长聿弯腰扫地。 不得不说,这男人能吸引到她,不是没有缘由。 就连扫地这种接地气的动作,都让人瞧着赏心悦目。 不是优雅,而是那种认真利落的劲儿让人耳目一新。 尤其是弯腰的时候,翘臀显得更性感惑人。 光听这句话,像是许瑶在吃醋一般,季长聿抬眸望过去,许瑶脸上哪有半分吃醋的样子,分明是在吃瓜。 媳妇真是,一点也不在乎他啊。 季长聿既无奈又心塞的收拾好地面。 “我和她没说什么,你别笑了。” 不等许瑶回答,缓过来的许嘉安从许瑶身上拔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你和她有关系也没关系,妈妈说不能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座森林,你可以多娶几个媳妇,妈妈也能多找几个小哥哥。” 这样臭男人就更没时间和他抢妈妈了。 许瑶,“……” 那时,许嘉安担心她要嫁人,她安慰了许久,说了很多话,其中就有这句话…… 她没有抬头,都能感受到头顶那道死亡视线。 儿砸,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啥。 当着你老妈男人的面,不带这么坑妈的!! 季长聿深吸一口气,差点没被亲儿子气死。 黑眸晦暗,深深凝视许瑶,凉嗖嗖的气息顺着许瑶弯出来的后颈上掠过。 “小哥哥?” “你想找几个?” “呵呵呵……”许瑶摸摸鼻子,尬笑,“童言无忌。” “他说是你说的。”季长聿咬牙。 许瑶轻轻眨了下眼睛,清澈狡黠的杏眼,似有星辰闪耀,生动惑人。 “是啊,我的话可不就是童言无忌么。” “……”季长聿低笑一声。 看他笑了,许瑶松了口气。 刚才季长聿生气的样子太唬人了,手臂上的青筋鼓鼓囊囊,一看就很有力量,像是会家暴的那种人。 她有一丢丢后悔招惹上他了。 回去路上,繁星簇拥着明月,晚风徐徐吹来,氛围惬意的许瑶有夜跑的冲动。 许嘉安坐在座椅上面,由季长聿推着自行车走,季长聿摸了摸他的肚子。 “还难受吗?” 许嘉安摇摇头,“都吐光了,我有点饿。” 许瑶见他吐了不少,估摸着肚子估计都空了,于是说,“等回家让姥姥给你做半碗蔬菜汤。” 没走多久,就到了家门口。 季长聿是想留宿,但是周围隐蔽,在他眼里如同大大喇喇的八卦视线,让他不得不离开,他握了握许瑶的手,将两个中药袋子从车篓取下,交到许瑶手里。 “明天我就打报告,然后过来找你。” “你下午晚点过来吧,村里到县城的车一天只有两趟,我估计得下午四点钟才能回来。” 季长聿嗯了一声,依依不舍的看着母子俩进屋,这才骑着自行车离开。 他刚走,屋子里的许瑶立马被隔壁吴大妈叫了出来。 她来给他们送自己腌的咸菜,笑眯眯看了眼季长聿离开的方向。 “看样子是个规矩的小伙,你们打算啥时候办酒席?我做饭还可以,经常有人请我帮厨,有要帮忙的说一声。” 托许卫东大嘴巴的福,周围都知道许瑶未婚生子,她和季长聿没打结婚证的事想遮掩都遮掩不了,许瑶和气的笑笑。 “酒席还没定,打算先把证领了,到时候请你们吃喜糖。” - 下河村。 “香香,你就吃一口吧,饿坏了脑子怎么办?” 孙艳芳端着碗筷,随着许兰香左转右转避开碗,急得团团转。 整个家里,就数她闺女最有出息,全家都指望着她改换门庭。 在闺女前途面前,得罪并和许卫东划清界限,也不算大事了。 “我牙都被打松了,吃得下吗我!” 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许兰香卸下伪装,生气的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被打成这个鬼样子,她也没脸去上学,躲在外面,一口气从县城坐车回了老家。 孙艳芳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肯定是许瑶算计好的,我说怎么把她们娘俩赶走,她们闹都不闹一下,收拾东西就去了县城一直不回来。合着她们跟派出所演戏,故意让许卫东对我们失望,不能放过她!” 第42章 不是亲生 “她没有那个脑子。” 许兰香脱口而出说完,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许瑶从兜里拿出写好的证明,让她和许卫东签字时运筹帷幄的模样,那么陌生,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无疑变的更加耀眼。 给那张空有其表的脸,注入了灵魂…… 没由来的,许兰香摸了摸胸口,莫名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滞闷感。 “刘梅也没有脑子,不会是她的主意。”孙艳芳眼眸一暗,“可能她们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白白得了便宜。” 将碗筷重新摆在桌上,孙艳芳安慰道。 “许卫东那蠢货一直以为他那双儿女是别人的,刘梅母子的做法,只会把许卫东往外推,等伤好后,你再去他面前哭一哭,把成绩单拿给他看一看。 他把你当亲闺女那么多年,不是那贱人挑拨两句就能对你寒心。破船也有三根钉,他就是去借、去抢,也一定会把你这个亲侄女供出来!” 说起这个,许兰香眼里划过一抹得意。 小时候偶然听见村里人说她长得丑,而许瑶漂亮的像年画上的金娃娃,赞叹许卫东好福气。 等到稍大一些,许瑶就被接到城里享福,穿着她没见过的漂亮衣服,而她只能捡许瑶不要的东西吃。 许瑶颜色好,打扮起来更绝色,作为许瑶的堂妹,她又听见别人嘴她。 一气之下,她去河边哭,恰好遇上在河边抓鱼的许卫东,鬼使神差的对许卫东说。 “我听到大伯母对大哥和大姐说,等他们长大,就一起去找他们亲爸。二叔,你不就是他们爸爸吗,为什么他们还要找别人呀?” 五六岁的孩子,哪能编出那样惊世骇俗的谎话呢? 当时,许卫东的脸都气绿了。 但是没找刘梅佐证什么,似乎一切都表明,许兰香童稚的话是真的。 刘梅是逃荒过来,鬼知道她一个样貌漂亮的年轻女人,在路上经历过什么才顺利逃到这里。 而且许瑶和许刚两兄妹,七个月就生了下来。 样貌,也和国字脸,浓眉大眼的许家人不像。这点村里人就时常拿来开玩笑,许卫东彻底放在了心里,将刘梅母子赶回农村,把对一双儿女的好,全部转移到许兰香和许强身上。 毕竟下河村没有离婚的说法,挺着大肚子嫁人的不是没有,只要自己愿意当绿毛龟,外人顶多调侃两句,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许卫东亦是如此。 孙艳芳拍了拍许兰香的肩膀,好声好气商量。 “好歹吃几口,别伤到脑子。红芝那贱蹄子,本来该跟你哥领证的,听说许卫东蹲大牢后拖着我们,估计在观望,等你考上大学,看他们家怎么巴结我们!”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许兰香深吸一口气。 高中的课本不像初中,靠一些小聪明和努力就能学好,她学起来有些费力,但即便上个大专,也很了不起了。 - 送走吴大妈后,许瑶进厨房准备烧水洗澡。 然后看见刘梅在弄好吃的,许嘉安则在她身后眼巴巴看着。 往里瞅了一眼,许瑶说,“妈,你别给他煮太多,他刚因为吃多了进医院。”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刘梅心疼得不行,“吃多了不行,吃少了又饿,我就给她弄半碗。” 她说着,看见许瑶手里的中药,好奇的问,“这是啥?” “医生说我和安安身体不好,开的补药,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放锅里熬药。” 刘梅神色懊恼,“咱家有钱了,我咋之前就没想到要去看大夫呢,我真是粗心大意。” “要不是医生说,我自己也没想到。您又忙,哪能怪您。” “忙啥呀,比干农活轻松多了,家里吃的也好,比之前日子好过多了。”刘梅欣慰的笑笑。 她闺女真是懂事了。许瑶被对方脸上的笑,整的有点心虚。 动动嘴皮子就算懂事啦? 要求要不要这么低。 刘梅每天要伺候一大家子人,还要做头花为家里创收,生产队的驴也不过如此。 许瑶眼眸闪了闪,从碗柜里拿了只碗,转身回房间,给刘梅泡了一大碗浓郁散发香甜味道的奶粉。 “妈,我给你冲了碗奶粉。” 这时,刘梅已经给许嘉安煮好了蔬菜汤,回头瞅见许瑶亮晶晶的眼,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一把年纪喝啥奶粉,让人笑话,留给安安喝。” “这种奶粉男女老少都能喝,安安不缺吃的喝的,您别推辞了,晚上喝奶粉还有助睡眠的功效。” 不是许瑶小气不把东西交给刘梅,主要是怕许卫东这个吃里扒外的,偷家里东西讨好许兰香,这样就太膈应人了,所以大部分东西都被许瑶锁在了自己房里。 两句话的功夫,许嘉安碗里的汤已经喝光了,他扑闪着大眼睛,舔了舔小嘴巴,一脸期待的看着推来推去的两人。 “我想喝。” “你忘记你爸说的,吃多了的后果吗?”许瑶美眸眯起。 许嘉安霎时白了脸,慌忙摆手,“我不喝了!” “这孩子。”刘梅心疼说了句,满脸笑容的喝起了牛奶。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嘉安反常的没有滚到许瑶怀里,一板一眼平躺在床上,两只小爪子张到最大,分别从两边护着肚子。 小崽子突然不黏人了,许瑶有些不习惯,动了动身子,手垫在脑袋底下和反派儿子闲聊。 “如果十分是满分,让你给季长聿今天的表现打一个分,你打几分?” 许瑶想的很开,小反派一时接受不了季长聿很正常,她不会刻意做什么来改变许嘉安对季长聿的看法。 她讨厌那种不作为的爸爸,如果季长聿不用心对安安,那安安也没必要崇敬他。 不过今天季长聿的表现还算不错,不仅让安安不敢再乱吃东西,还误打误撞起了催吐的效果。 “……”许嘉安沉默。 想起坐在季长聿臂弯上的感觉,和妈妈抱自己不一样,妈妈的手软软的,每次抱他一会儿就抱不住了,而那个男人力量很强,抱了他一路也没嫌累,虽然看自己的眼神很凶,但护着没让他掉下车。 “0分。” 思考许久,许嘉安给出答案。 第43章 头花生意好挣钱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 正是上早班的点,许瑶和刘梅两只手串着头花站在屋门前,前天和她们预定的大姑娘小嫂子从她们门前经过,看见许瑶这个活招牌杵这儿,赶紧冲回屋拿鸡蛋交换。 4个鸡蛋换一个头花,许瑶之前和她们商量好的。 鸡蛋拿到黑市上面卖,8分9分一个,所以卖出一个头花,至少能挣3毛2! 而皮筋很便宜,一分钱10个,碎布头又是王胜男送给许瑶的,头花基本要没什么成本,收来的鸡蛋算是纯利润。 李文慧听到外面吵吵嚷嚷,跑出来一看,发现大伙都围着许瑶换头花,有些心动。 等问清楚价值,差点跳起来。 “凭啥卖那么贵啊?不就是拿布绕两圈吗又不费事,顶多值一两个鸡蛋!” 回答她话的女同志懒得搭理她,步履匆匆回家拿鸡蛋去,李文慧皱眉拦住她。 “你们是不是傻,别看许瑶戴的好看,她那是脸长得好看,才衬得头花好看,你换个人戴试试。” 李文慧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那女同志不耐烦的推开她。 “你才傻!东西不好大家干嘛都去她那里换,而且别人都有就我没有,显得我多寒酸!你不买别拦着我,再晚点她就换完了。” 李文慧傻眼,呆呆的看着换完头花,迫不及待就戴上头上的女人,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 咋大家都买了?她不买,显得她家很穷一样! 这已经不是美不美的问题了,而是她能不能拿出4个鸡蛋的问题。 思及此,李文慧偷偷摸摸避开婆婆,从罐子里摸出4个最小的鸡蛋…… 20个头花,不到二十分钟,全部换光! 来晚了的人,焦急的捧着4个鸡蛋,不让刘梅进屋。 “我家住的远了一点,来回花了点时间,你们咋就没了呢?” 那姑娘强硬的把鸡蛋塞到刘梅怀里,“婶子,鸡蛋你收下,你啥时候再做,最先给我留一个。” 反正刘梅婶家住这里,房子又不会长脚跑,也不怕坑她鸡蛋。 有这个姑娘开头,后面来的几个纷纷效仿,刘梅没遇到这种场面,朝许瑶投去求助的视线,许刚搂着翁,问许瑶,“咋整?” 不知不觉间,一家人以许瑶为首。 许瑶笑的满脸和气,“漂亮妹妹,碎布都是亲戚送我们的,已经没有多余的了,实在做不出来,要是她下次再送碎布,再帮忙给你们做。” 偶尔做一次还好,连着卖两次,难保不会招小人眼红把她们摊子给掀了。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也不好再为难她们,看见没买到的那些女人失魂落魄的脸色,买到头花的女人红光满面走路带风,不知的还以为她们在地上捡到钱。 客客气气送走了人,许刚搂着大翁进屋,刘梅手里拿着抹布,打算把鸡蛋外面沾着的鸡粪擦干净,许瑶拦住了她。 “城里人就喜欢带粪的鸡蛋,他们觉得这样更新鲜。” 许刚也点点头,“是这个理。一个头花换4个鸡蛋,20个头花有80个鸡蛋,能卖多少钱来着?” “6块4!”许瑶秒算,看了许刚一眼,大哥算术不行啊,看来得监督他学习了,不然做生意得亏死。 听到这个数字,刘梅已经震惊到半晌说不出话,她就空闲的时候,教儿子做作头花,费的时间也不多,就挣了6块多! 以前在乡下当农民,挣钱咋就那么难呢! 许瑶弯唇,“妈,你现在是咱家的大功臣,不比哥挣的少。” “是啊妈,你真厉害。”许刚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刘梅乐的两个巴掌都拍不到一块去。 她再也不是没有外家,给不了两孩子帮助的废人了。 回头卖鸡蛋的钱,都留给许瑶压袋,马上能领许卫东的工资,到时候用这钱给孩子置办两床被子和衣服,总算看起来不那么磕碜。 许瑶进屋喊许嘉安起床吃饭,出来的时候,上早班的许卫东也被刘梅喊起来洗漱。 刚睡醒的许嘉安,揉了揉惺忪睡眼,撅着小屁股坐在矮凳上面,正要接过刘梅端来的碗吃饭,想起自己没刷牙洗脸肯定要被妈妈说,于是蹬下凳子跑到院子里刷牙。 “妈妈,我们待会是不是要回下河村?” “对,我们大概不会再和那里的人有什么交集了,你有没有舍不得的朋友,记得和他们打声招呼。” 许嘉安撇嘴,那些狗东西才不配当他的朋友。 他也不需要朋友。 觉得说出来要被妈妈拎着耳朵教训,许嘉安小朋友聪明的保持沉默。 许卫东听到他们的对话,吐掉泡沫,顾不上讨饭,讶异的问,“你们回老家干嘛?不会想找老二报仇吧?” “谁有空管他们。”许刚没好气的翻白眼,“我们陪瑶瑶回去开结婚介绍信。” 以前确实恨他们二房的人,用着本该属于他们的钱,苛待他们一家,但是现在他们过的日子,是鼎盛时期二房也没有的好日子,过往的恨淡却许多。 回顾在下河村生活的二十多年,像一场缥缈的梦一样。 “啥?!”许卫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瑶瑶结婚?和谁?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刘梅给一家人端好饭菜,瞪他一眼,“你眼里只有你的好侄女,哪有时间关心瑶瑶,安安亲爸来家里几次了,两家昨天还吃了顿饭,把婚事定了下来。” 要不是到时候摆酒,新娘爸爸不来对新娘子影响不好,刘梅都懒得和他说。 “女婿是做什么的?这么重要的事,我必须跟你们一起回去!” 许瑶放下筷子,“我看你是不想上工,找借口躲懒吧。” 许卫东讪笑。 他每天辛苦干活,一分工钱领不到,反正请假扣工资也不心疼,人落个轻松。 去就去吧,看看那些落井下石的人肠子悔青了没。 最终,一家人换上最好的衣服,浩浩荡荡前往下河村。 “哎呦,你们快瞧瞧是不是我眼花,我咋看见许卫东了呢!”一个在田里劳作的妇女,扯着嗓门喊道。 “许卫东他不是蹲笆篱子了吗,怎么可能在这儿,该不会是被枪毙,魂跑回来了吧?” 第44章 谁敢给你气受 许卫东带着老婆孩子回村了! 这个消息,犹如龙卷风一样,不需多时,传遍整个大队。 正在给许兰香用熟鸡蛋滚脸的孙艳芳,听到许强带来的消息,惊的鸡蛋都滚到了地上。 许强眼疾手快的把鸡蛋捡起来擦了擦揣到兜里,想着等下给红芝送过去,红芝肯定很开心。 “妈,他们该不会过来,逼着我签断绝关系和养老保证书的吧?” 顾不上亲哥小家子气的举动,许兰香六神无主的从凳子上弹起来。 孙艳芳沉了沉脸,握住许兰香的手。 “别急,许卫东就是保住了工作,也只是个普通工人。你要记住,你是大学生,拿出未来国家干部的底气出来,村里人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工人,得罪国家干部。” 原本许兰香有些心慌,听完孙艳芳的宽慰,顿时变得很有底气。 村里人向来喜欢她,就算许瑶长了脑子,也不是她的对手。 暂时不清楚许卫东他们回来干嘛的,所以孙艳芳带着一双儿女,热情的迎接许卫东一家。 等到了大队部,他们看见在地里干活的许老汉和许向北,已经眼巴巴的围着许卫东嘘寒问暖,孙艳芳不由得暗骂许老汉墙头草,加快了步伐走过去。 “哎呦,大哥你真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你说你没事也不带个话回来,害我和老二这阵子天天担心,晚上觉也睡不好,你瞅瞅我们眼圈。” 孙艳芳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昨晚顾着操心许卫东不扒拉他们二房的事,导致黑眼圈重了些。 “弟妹啊~”许卫东耐人寻味的拖长了音调。 对于自己一出事,就被家族抛弃的事,许卫东哪能没有丝毫芥蒂呢? 许老汉和许向北,再怎么不对,也是他的至亲,他们多半是由孙艳芳撺掇才舍弃他这一房。 “大哥你别怪我们狠心。”孙艳芳抬手拭泪,“香香是咱们全村的希望,我这个当娘的,就是被人戳脊梁骨骂,也不能毁了她。听人说他们分配工作有劳什子审核,和那啥军人结婚一样,要是户口本上有人犯罪,那就当不了干部。” “妈!”鼻青脸肿的许兰香冲出来抱住孙艳芳,眯眯眼含着猫尿,柔柔弱弱的解释道。 “大伯,我在学校,昨天回来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你们要是还不解气,就再打我一顿吧,他们也是为了我。” 许瑶最讨厌哭哭啼啼的白莲,翻了个白眼,也不管许卫东心不心软,反正他心软也没事,他的工资可是捏在自己手里。推开他们,到大部队办公室里找大队长开条子。 大队长听了来意,目光复杂。 正要说话,门口处的大队长家小儿子,张耀文捏紧拳头冲进来。 “真是安安他亲爹?那他这么多年,丢下你们母子死哪去了!突然回来认你们,怕不是个坑!!” “瑶瑶。”张耀文念出心里日思夜想的名字,嘴里尝到一丝苦涩的味道,红着眼祈求。 “别和他好,我马上就能到运输公司上班,成为工人阶级了,就算分家也养的起你和嘉安。我会对你好的。” 许瑶从他赤红的眼睛上掠过,心中叹了句孽缘。 原身心比天高,做姑娘时期瞧不上张耀文,不过带着个“拖油瓶”,她倒是愿意嫁到大队长家里,可一旦张耀文和家里闹翻,原身也绝不可能嫁给他吃苦。 如果张耀文能早点立起来,估计他和原身就成了。 别开视线,许瑶语调淡淡。 “安安爸爸是一名很优秀又负责任的军人,当年我和他有些误会,白白错过几年,总之他不会坑我们母子。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就是破坏军婚。” 大队长看着张耀文不争气的样子,拍了拍桌,“听到了吧甭惦记人家了。” 他很爽快的给许瑶开好条子,往外面瞅了瞅,想看看自己儿子输在哪。 “你爱人没来?” “他有其他事要忙。” 大队长媳妇瞥了眼伤心欲绝的小儿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忙啥啊,我看他就是对你不上心。你们都要领证了,他也不知道陪你回趟家,下个定啥的,等你嫁到他家去,更不可能跟你回门。” 许瑶哂笑,“婶,我们目前住县城,下定回门也回的县城,还是大队长和村里长辈做的主,把我们从村里赶出来的,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大队长媳妇不说话了,大队长表情也讪讪的。 许瑶瞧着颜色越来越好,脾气也变了。 不像之前喜欢大吵大闹,改为和和气气的说话,只是杀伤力却比大吵大闹更让人臊得慌。 开好条子出来,许瑶朝许嘉安招招手,后者立马和哈巴狗一样,抱住许瑶大腿。 “和你的小伙伴道别了吗?”许瑶瞥见男孩身上沾了点灰,顺手拍了拍。 许嘉安迟疑了一下,黑眸划过一抹晦暗,说道,“我没有朋友,也不喜欢他们。” 他刚刚听见大军他妈在私底下说,姥姥肯定是为了面上好看,才骗大家说妈妈是和他亲爸结婚。 不然他爸爸不会不过来。 气的他和她们争论,被推了一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只觉得这些人好讨厌,他们分明没说谎。 那个男人也很讨厌,但就是他亲爹。 许瑶戳了戳许嘉安气鼓鼓的小脸,没忍住笑了。 “哟,我们家小宝还委屈上了,谁给你气受啦?” “没委屈。” 许嘉安别过头,两只爪子遮住脸,拒绝承认在生季长聿的气。 许瑶低低笑了两声,从兜里摸出一颗牛轧糖哄小孩。 那边孙艳芳他们试图修复和许卫东的关系,十分热情的邀请他们回家吃中饭,许卫东巴不得多留一会儿,一个劲朝许瑶使眼色。 再回县城得等三点,不在老宅吃饭,就得自己到破屋开火,许瑶点了下头,许卫东立马高兴的连连说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老屋走,正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喧闹欢呼声。 “看,有小汽车!” “没见识,那叫吉普车。” “车里坐着人。” “废话,车里没人车咋开。” 村里的小孩全部围在吉普车周围蹦蹦跳跳,导致车开的很慢,最后直接停在了路边。 许瑶似有所觉的回头-- 第45章 求人办事 车门打开,一条笔直的长腿从车上踏到地面上,众人鼓着眼睛盯向那边,即便只露出一条腿,也显得极其气派,他们不由得扯着嗓子喊自家孩子回来,心想可千万别踩脏大人物的皮靴。 那只皮靴看着就贵,踩脏了说不定要他们赔钱。 “是你爸爸。”许瑶捏了捏许嘉安的手说道。 瞧不见里头的人,却敢笃定。 公社干部过来,也只是坐拖拉机,其他级别有资格配车的领导,更不会来下河村。 这样想着,许瑶脸上浮现了点笑意。 “我才不稀罕他来!”许嘉安板着脸说道。 从许瑶手里挣脱,拉住许刚的胳膊,面无表情的伸手,“舅舅,抱。” 车上的男人走下车。 男人脸部轮廓清晰流畅,五官俊朗深邃,眉眼萦绕着肃冷气息,身量极高,丢在人群里格外打眼,行走坐卧干净利落,透着股别样韵味。 一身绿色军装在阳光下,显得威风凛凛。 “是军人!” “不会是许瑶家的吧?许瑶不是说许嘉安爸爸是当兵的吗?” “可是许瑶没说,他男人能坐吉普车来啊。” “……” 众人议论纷纷。 “对,一定是弄错了。”许兰香指甲掐入掌心,明明是个穷当兵的,怎么有资格坐车来呢? 看那个人的气势,绝对不是普通人,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瞎了眼看中许瑶?怎么可能是许嘉安那个杂种的亲生父亲! 韩高义满脸憋屈的拎着喜糖下车,哀怨的将糖丢给季长聿,“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变成好兄弟的媳妇不说,还要被拎过来充当司机和电灯泡。 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可是没办法,谁让令他们头疼许久的人贩子,一下子就被季长聿抓到了呢。 所长听说季长聿要去未婚妻娘家接人,立马给人家卖好,愿意把所里的车借他接人。 “谢了。” 季长聿淡笑接过喜糖,拆开外面的包装,正准备给围着的小孩散糖,眼神无意中扫到朝他走过来的母子俩,眉宇瞬间舒展开来,直接将糖交给许嘉安,揉了揉后者脑袋。 “拿着。” “都给我?”许嘉安睁圆了眼睛,有些受宠若惊。 呆呆萌萌的样子,惹的季长聿眼里多了丝笑意。 “没让你一个人吃,给大家分分。” 他不是以德报怨的人,这里估计不少人欺负过他媳妇和儿子,对那些人,他是一颗糖也不想让那些人沾,由许嘉安看着给糖最好,他不愿意给谁,别人也不好和小孩子计较。 许嘉安嘴角微微翘了翘,琉璃般漂亮的眼睛,划过一抹幽光。 拎着糖,身形灵活的蹿到人群外。 看着许瑶许嘉安和男人亲昵的样子,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隔着人群,季长聿敏锐的睨向一道对他饱含敌意的视线,在他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下,另一端的张耀文有些狼狈的别过脸。 许兰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甲深深掐入许卫东的胳膊,此刻忘记伪装,失态的质问道。 “你不是说她男人是个穷当兵的么!” 哪个穷当兵的坐得起吉普车! 许卫东同样傻眼,都顾不上胳膊痛,又气又怒,“她们是这样跟我说的啊,连我都瞒着。” …… 这边,许瑶一家三口被众人团团围住,大伙好奇的盯着季长聿瞧,七嘴八舌的问。 “哎呦,你真是许嘉安的亲爹呀?” “长得和许嘉安是很像,一看就是亲生父子。” “咦,你不是普通军人吧?我家虎子也是当兵的,他说只有大领导才有车接送。” 季长聿沉吟了下,正要回答,韩高义自豪的说,“你家虎子说的没错,季哥是团长!” 人群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讨论声! “真是团长啊?可真了不起!!比我家虎子有本事多了,你在哪个部队呀,能不能提携一下他,咱是许瑶娘家,也算提携自家人不是?”虎子妈兴冲冲说道。 许瑶颇有些头疼的扶额,将季长聿的身子拉下来,附耳小声说。 “不管有多少人求你办事,谁都不要答应。你表现得凶点。” 季长聿本就不想被他们围着,许瑶这么一说,刻意收敛起来的杀伐气息瞬间气场全开。 众人有些怔愣他气场变化,被季长聿肃冷的视线一扫,虎子妈瞬间噤声,不约而同的给他们让开一条道出来。 孙艳芳掐了掐许兰香,“妈怎么跟你说的,她男人是团长,咱们得罪不起还得讨好,注意你的表情。” 说着,扭着身体满脸谄媚笑容。 “安安他爸也来啦,刚才还提起你呢。我是瑶瑶的二婶,今天就在我家吃饭吧,我去地里摘新鲜的菜吃。你是城里人吧?城里的菜不如我们自己种的好吃。” 季长聿高冷颔首。 由孙艳芳和许向北在前面领路,一路热情的招呼着。 对他们的问话和试探,季长聿表现的爱搭不理,这让他们觉得季长聿更高深莫测了。 一行人刚到家,发现许老汉的弟弟一家在屋门口杵着,许向北夫妻笑容顿时落了下来。 气咻咻开门。 许家子嗣单薄到有点邪门。 许老汉那辈只有一个兄弟,到他自己也只生了许卫东兄弟两个,而他两个儿子,也各自有只两个孩子。 村里赤脚大夫说他们家男人弱精还是啥,反正就是很难生孩子。 也正是因为这,这么多年了也没让刘梅再度开怀,就以为自己不能生,哪怕把刘梅休了,也没法拥有亲生孩子,所以知道自己当了乌龟王八,也忍气吞声。 许二爷大大喇喇坐在堂屋正中央,占据原本许老汉的专属位置,而季长聿和许瑶,被安排在了离他们最近的位置。 “听说你是团长?这不是巧了吗,我家斌子是连长,说起来你要随瑶瑶叫他一声叔呢,不知道你听过许斌没有?” 季长聿扫了眼憋闷的许老汉,语调平淡回应许二爷道,“我在最北边831部队,叔在哪个?” 提到自己的儿子,许二爷满脸自豪,“他在西北,每年给家里寄不少钱,可出息了。你是团长,级别比他高,津贴应该更多吧?瞧我说这个干嘛,不知道你那边能不能给他行个方便,给他升个副营长我就知足了。” 第46章 牛气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团长呢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得知许瑶的男人本事大,不仅平时来往得少的许二爷想分一杯羹,孙艳芳和许卫东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于是没有阻拦许二爷的试探。 如果季长聿帮了许二爷的忙,那岂不是不用自己开口,季长聿也会帮助他们? 许二爷此话一出,季长聿脸上本就寡淡的笑容,更是一丝不剩,幽深的黑眸,无端让人心里发怵。 满实寂静。 最后还是韩高义笑着打哈哈说道,“瞧您说的,部队也不是季哥开的呀,要晋升都凭关系,不论功绩,那咱们军队岂不是乱套了?不用敌人打,咱们直接不战而败。” “是这个理,我就是随口说说。” 被年轻后生落了脸面,在村里颇有威望的许二爷,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话题,“你是公安?” 韩高义笑笑,“以前是季哥手底下的兵,退伍后转业回老家当公安。” “当公安好啊,离老家也近,不像我斌子,几年回不了一次。”许二爷叹了口气,转而问季长聿,“你们都是城里人吧?咱瑶瑶户口还在农村。” 季长聿觑了他们一眼,不咸不淡的回答,“是城市户口。” 众人闻言,彼此交换一个眼神。 儿子许斌有出息,连带着让许二爷这一脉在村里变得很有威望,和季长聿以及韩高义聊起在部队和打仗的事,而许老汉对当兵的事一窍不通,只能郁闷抽旱烟,见缝插针拍掌说好。 到后面,许老汉见场子热络的差不多了,季长聿的脸色也没有那么紧绷,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孙女婿啊,你有能力有魄力,把瑶瑶交给你,我们放一万个心。 刚子是瑶瑶的亲哥哥,有你们帮忙也不需要我操心。 瑶瑶的亲堂妹准备参加高考,铁板上钉钉子的大学生,咱窝里的金凤凰也不用我们管。 唯独瑶瑶的堂弟,因为身体不好,下不了地,这些年可把我们愁坏了,要是能给他安排一个工作就好了,随便做啥都能,只要能养活自己。” 老登西的算盘珠子都崩到许瑶脸上来了! 当时许卫东出事,孙艳芳一家连夜迁户口,许老汉愣是眼也不眨的配合二房将他们赶出来。 现在居然还想让他们扒拉许强,脸呢?? 该不会以为他们肯赏脸来家里吃个饭,就是原谅他们了吧? 许瑶险些气笑。 许刚直接掀翻孙艳芳泡的茶水,低声吼道,“我是他大舅子,都没让他帮忙,你们说的出口!” 刘梅也担心季长聿对他们家印象不好,赶紧说,“你别管他们,你们两口子关起门过日子就行,路都是自己走的,我们不需要你提携。” 季长聿不动声色觑了觑许瑶沉冷的脸色,暗叹口气。 庆幸岳母和大舅子都是脑子清醒的,不然老婆孩子在这个家,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季长聿安抚许刚和刘梅先坐下,“我知道你们为我考虑。” “安排工作说难不难,我可以帮忙牵个线,但我不能插手太多,能不能成,得看你们自己。” 此话一出,许刚不可置信的脸色,和眉开眼笑的许老汉和二房一家形成鲜明对比。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许瑶朝他轻轻摇头。 从季长聿把喜糖交给许嘉安分来看,季长聿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说这话,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说不定挖坑等着许强跳呢。 旁边许卫东默默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算是看出来了,女婿完全不拿正眼瞧他,估计是刘梅他们在女婿面前说了他坏话。 在堂屋进进出出假装洗菜摘菜的孙艳芳,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嘴里哼着小曲。 招呼不情不愿的许兰香到身边,咬了咬牙,嘱咐许兰香去把母鸡处理了,然后让许强跟她进厨房帮忙。 许兰香脸上阴鸷一晃而过。 让她在太阳底下处理鸡,喊她哥哥在厨房摸鱼,妈真是太偏心了。 她上大学的钱还没着落,而长辈们却只顾着许强的前途。 笑死,许强好吃懒做,饭喂到嘴里都嫌硬的烂泥,能有啥前途? 许兰香满心愤慨。 以往有刘梅在家,都是刘梅做饭,看见孙艳芳手里拿着锅铲准备做饭,她条件反射的起身,立马被刘梅摁了下来。 “哎呦,哪能让大嫂做饭啊,你今天是客人,好好歇着,我来做就行。” 带着儿子到了灶房,孙艳芳一边热锅一边吐槽。 “真是的,就带了包喜糖和空着手来有啥区别,还得把我们家遭了瘟的母鸡杀了招待。” 许强此刻沉浸在自己马上变身工人的幻想里,对季长聿态度好的不得了,撇撇嘴说。 “妈你别那么说,他人那么好,肯定是来不及买。” 孙艳芳歪了歪嘴,不再多纠结这事,她甩了甩手说道,“你先在厨房待一会儿,等下再去找红芝,告诉他季长聿给你介绍工作的事。” 许强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现在就想去了。 在灶房磨蹭了好一会儿,许兰香杀完鸡回来,让许强帮着处理鸡毛,许强赶紧溜了去找张红芝。 他先去了张红芝家里,张母对许家一家都不待见,没啥好脸色的说她不在家,要是平时许强就忍了,不过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他重重哼了声,和未来丈母娘叫板。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堂姐夫是什么人?他是团长!” 张母却不惯着他,“牛气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团长呢。” 许强鼻子都气歪了,灰头土脸的离开,走到自家门口,远远看见张红芝和许刚走到一块说话,他赶紧躲在树后面。 “找我有事?” “刚子。”张红芝深吸一口气,脸颊泛红。 “我答应许强只是为了气你,他想娶我,我一直拖着。我家里反对我们,是因为你妹妹的名声和你们这房当不了家,但是现在你妹妹有好归宿,你们家好起来了,我家里也不会反对,你什么时候到我家提亲?” 这对奸夫淫妇! 许强拳头捏的咔嚓响,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们。 第47章 不许骂我妈妈,去死! 许刚看着面前低着头,含羞带怯的女人,满头问号。 他啥时候和她好上了? 许刚绞尽脑汁的想。 顶多就是,那次张红芝洗衣服的时候,脚下一滑,他伸手扶了一把,换做任何一个人,差点掉到河里,他都会伸手的啊。 再之后,两个人遇见,彼此打声招呼。 除此之外,他好像和张红芝没有多余的交情吧? 那些莫名奇妙,嫌弃许瑶,嫌弃刘梅不能当家做主的话,听着就让他不舒服。 更何况,张红芝还是许强喜欢的人。 许刚不想和这个堂弟沾边,抽着嘴角往后退开几步,拉开距离,面容冷淡的说。 “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你,更没想过娶你。” “不可能,你,你对我……” 毫不客气的话,让张红芝瞬间白了脸,还想再说什么,许刚却绕过她往屋子里走。 等了几秒,许强敛起阴沉的脸色,从树后面现身,故作惊讶出声。 “咦,我刚从你家回来,没想到你就来我家找我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张红芝脸色白了白,觑了觑许强满脸欣喜的脸色,稍稍定下心,娇小的身子靠过去,捂嘴娇笑。 “可不是嘛,我听说你姐夫是当大官的,过来瞧瞧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全村都知道。姐夫还说要给我找工作,到时候我把户口转到单位,就是正儿八经吃供应粮的城里人了。” 这会儿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外头太阳毒辣,门前恰好没人,许强伸手狠狠揉捏对方身上的柔软,张红芝本要反抗,听到后面那句话,整个倒在许强怀里。 “那太好了,强子哥你会带我一起去城里吧?” 许强心中冷笑,“当然了。” - 等到鸡子上锅焖,孙艳芳的娘家人闻风而动匆匆赶过来。 他们嘀嘀咕咕在灶房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孙艳芳笑容勉强的把她娘家侄女拎了过来。 “瑶瑶,你们在县城住了一段时间了,认识了不少县城的小年轻吧?要是有合适的,能不能给英子介绍一下?” 孙艳芳娘家就在这个大队,恰好许瑶认识英子,英子的弟弟大军,貌似还欺负过许嘉安? “要是不行就算了……” 许瑶抿了一口茶,施施然睐她们一眼,“好。正好邻居嫂托我给她弟弟介绍,他们不介意农村人,而且愿意出不少彩礼。” 孙艳芳傻眼。 以为凭许瑶小肚鸡肠的性子,说啥也不会答应,没想到她居然同意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谢谢姐!”英子羞涩一笑。 “我只是介绍,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证。”许瑶说道。 英子皮肤微黑,样貌中等偏上一点,要是这样还被李文慧的弟弟看上,只能说李家是个大坑。 而英子,若是见了李文慧弟弟本人,还愿意嫁,那只能说英子活该。 “没事儿,不成也不怪你。”英子妈千恩万谢说了不少好听的话,小心翼翼的问,“你们今天回县城吧?到时候能不能把英子也带上?” 这也太急了吧。 不过许瑶无所谓,成了她还能赚笔介绍费,顺带看看他们鸡飞狗跳的婚后生活。 许兰香不想见到一大家子殷勤围在许瑶身边的样子。 出去透透气。 这会有饭吃的早的人,好奇的在许家门口树荫下聚集,看到许兰香眼睛一亮,挥手让她过去闲聊。 “你姐夫真是团长?不是找人来演戏吧?” 许兰香倒希望是演戏。 “那么年轻的团长,长得又好,要啥样的城里闺女娶不到,凭啥看上农村户口的许瑶啊?要是看上你,还说的过去,里头是不是有猫腻?” 许兰香遮着脸,“大妈,我在学校上学,不清楚他们的事。” “哎呦你别遮脸了,你脸没受伤也比不上许瑶好看。脸长得好没啥用,你有知识,那才是真材实料的。” 闻言,许兰香神清气爽的放下手,“我也觉得姐夫出现的很突然,但是他对我家里人挺好的。” “对你们好说明心虚啊!以他的年纪身份,应该早就娶了个得力的老婆。怕是娶的媳妇不能生,才想起来乡下这个。” 村里小媳妇吃惊的问,“那许瑶是二婚还是外头那个?” 老婶子得意一笑,“你想想看,他娶许瑶除了能得到一个娃,还有啥好处?估计舍不得和前面那个离。” 许兰香听他们分析听的入了迷,忍不住道,“那我大姐不是成了那啥?”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在树下散开,各自找人八卦去。 - 许嘉安手里的那包糖,对小朋友来说,就是无法抵抗的诱饵。 他走到哪,一群小朋友跟在哪儿。 一群小孩来到打谷场空地上,见许嘉安终于不走了,纷纷七嘴八舌的或央求或威胁许嘉安拿糖给他们吃。 许嘉安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拿出一把糖,一颗一颗分给众人,分到一半,他将剩下的糖收了起来,说不分了,让那些人赶紧走。 拿到糖的也不纠缠,砸吧着嘴巴各自回家。 没领到糖的不干了。 “你什么意思,给别人不给我,是不是瞧不起我!” 说话的小胖子就是大军,也是村里的孩子王,他一个手势,剩下的十来个孩子收到他的信号,将许嘉安团团围住。 许嘉安记性好,谁朝他丢过石头泥巴,谁没骂过他杂种,他一一记得。 剩下的这些人,都是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许嘉安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大军,红艳艳的唇,透出丝丝诡异,大军缩着脖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他曾经和许嘉安打了一架,还打输了。 输给一个小杂种,他觉得很丢脸,这件事谁也没告诉。 想到这么多小弟在,他双手叉腰,瞬间牛气炸了。 “许嘉安,我妈说你妈妈是破鞋,有很多男人,这个爸爸给你一包糖,那个爸爸给你一包,你的糖是不是多的天天吃不完啊。” 四到六岁的孩子已经隐约听得懂好赖话,随着大军话落音,个个仰着脖子哈哈大笑。 许嘉安瞪着大军,黑沉沉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光,紧紧捏着拳头,朝着大军嚣张可恶的嘴脸,狠狠砸下去。 “不许骂我妈妈,去死!” 第48章 v13,没给你妈丢脸 大军只是个普通小孩,因为体型大,打架比较占便宜,但在许嘉安的力气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直接被打扑在地。 缓了一会儿,大军腿还抖着,愤怒的捂着脸站起来,招呼他的小弟们,朝许嘉安进攻,“都给我上!” 这时,许嘉安灵活的爬到高台上,居高临下睨着这群人,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你们不怕死就上来。” 许嘉安接连将两个爬台子的小孩踹下来后,一群小孩有些犹豫,不敢再当出头鸟。 大军是他们之中最能打的,他的脸一下子就被许嘉安打青了,他们不是更打不过许嘉安吗?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许嘉安拿出几颗糖往下一撒。 底下的小孩立马弯腰疯抢,抢到糖的立马往嘴里塞,生怕又被别人抢走。没抢到的仰着头求许嘉安再丢几颗下来。 看着这群没叛变的小弟,大军狠狠咬牙。 许嘉安唇角弧度微弯,露出小恶魔般的笑意说道。 “谁把大军踢一脚,我就给他一颗糖。” “谁敢打我!”大军怒吼完,就被人踢了一脚。 许嘉安很守信用的给他一颗糖,笑的更开心了。 “谁揍狗蛋一拳,这颗糖就是谁的。” “铁柱……” “二宝……” “……” 眼看着炖鸡的香味从灶房飘到堂屋,许嘉安还没回来吃饭,许瑶有些坐不住了,正和许刚打算到外面找,就看见一群女人领着一群鼻青脸肿的小孩气势汹汹的来家里了。 而许嘉安冷着小脸被几个女人拽着走在最前面。熟悉他表情的许瑶,看出藏在他冷酷外表下的小嘚瑟。 “许瑶!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我们好端端的孩子招谁惹谁了,被他打成这样!” 许瑶讶异的睁大眼睛,粗略一看,起码有十几个小孩吧,她儿子这么彪悍的吗?这是能当她小保镖的节奏呀。 不等许瑶询问,季长聿不动声色打量许嘉安,见到后者脸上没有明显伤痕,几不可见挑了下眉,起身大步朝婶子们走过去。 “你真打人了?” 他身高腿长,头顶几乎顶到门框上边,光是站在别人面前,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一身笔挺没有丝毫褶皱的军装,晃的一群来势汹汹的人情不自禁不敢造次。 婶子们讪讪放下许嘉安。 “你们是军官就更不能欺负老百姓了,不然算个什么事啊,我们家孩子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你看看他们现在成啥样的,路都快走不了了。”说着,她掀起裤腿,那孩子腿上擦破了一大片。 事不关己看戏的英子妈,突然跳起来,从孩子队伍里揪出大军,猛地拍大腿。 “哎呦我的大军啊,你咋也被安安打了?眼圈青成这样,以后还看不看得清东西呦。” 她目光如炬的盯着许瑶,大声说道,“虽然咱们两家是沾亲带故的关系,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小儿子被你家打成这样肯定要看大夫,你们得赔钱,军官更得赔。” 许瑶呵呵一笑。 以为她愿意不计前嫌给她家英子介绍城里人,就把她当冤大头了? “这不合理。”季长聿挡在许瑶和许嘉安面前,气定神闲的说,“我儿子一个打十几个?你们觉得可能吗?” 他说的底气十足,因为他并不知道,许嘉安说不定真打的过。 刘梅和许刚已经从灶房拿了锄头和菜刀出来。 菜刀往女人们面前一晃,“我看谁敢讹我们,不把你们往死里砍,我把许刚两个字倒着写。” 一阵咳嗽声传来,韩高义摁住许刚的菜刀,默默拿出手铐,“公安在这,砍啥砍啊,多不文明,谁冤枉我侄子,我直接拷走。” 一群气势汹汹的女人们,顿时安静如鸡。 她们到处找儿子回家吃饭,结果看到一群惨兮兮的孩子从打谷场回来,一问都说是许嘉安打的,想着许家如今发达了,许嘉安爸爸身份特殊不能把事闹大,肯定得赔偿,一时没细想不合理的地方,压着许嘉安就过来了。 “苍蝇不叮无缝蛋,都指认是许嘉安,还能冤枉他?至少也是他起的头。”英子妈嘟囔。 那群灰头土脸的小孩,七嘴八舌的附和英子妈的话,他们现在才会过来,自己着了许嘉安的道,对自己人自相残杀,愤怒得不行。 这群孩子说话没有逻辑性,听得人头大,许瑶手搭在许嘉安肩膀上,“儿子,你来说。” 许嘉安前面站着许瑶,许瑶前面站着季长聿,许嘉安面对一屋子来寻仇的人,心里头安定得不行,条理清晰的说道。 “我没把糖分给欺负过我的人,他们想抢我的糖,我不给他们就想打我,我对他们说,谁帮我打打我的那个人,谁就能得到一颗糖,他们就互相打了起来。” 顿了顿,许嘉安黑琉璃般的大眼睛里氤氲出委屈的泪水,可怜巴巴的揉了揉眼睛。 “他们想打我,我还手也不可以吗?” 他伸出三根手指,“我就打了三个人,每个人只打了一下。” 言外之意,他们这么惨,是他们自己打的,不关他事~ 一群小孩藏不住事,在实话面前,那点心虚和懊恼一览无遗。 众人沉默。 季长聿顿了下,将许嘉安抱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眼皮一抬。 “确定要我们赔偿?” 众人心口一跳。 许瑶呵了一声接过话茬,“你们家小孩之前没少对我儿子动手吧,既然你们觉得打人就要赔偿,趁公安在这里,我们坐下来好好算一笔账。” 众人彻底崩不住了。 前面吵吵嚷嚷非要讨个说法的英子妈,讪讪笑了声。 “我们刚才开玩笑的,哪能真找你们要赔偿,小孩子天天打着玩,我们哪管的过来,只要不严重就不算个事。” 说完,生怕许瑶和季长聿找她要赔偿,赶紧儿提起大军灰溜溜跑了。 留下来的英子一脸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剩下的家长,纷纷找借口溜之大吉。 等人一走。 许瑶蹲下身检查许嘉安,“有没有受伤?” “他们都没有挨到我。”许嘉安摇头,小表情很是傲娇。 季长聿面色严肃,正要教育他,煽动别人打群架是不对的,许瑶却满脸自豪的亲了亲许嘉安。 “好样的儿砸,1v13,没给你妈丢脸。” 男人绷住的表情出现一丝皲裂。 第49章 许瑶卖过亲儿子! 许嘉安神色微怔,深黑的眼亮晶晶的,语气藏着小雀跃。 “妈妈,你不怪我吗?” “都是头一回做爸妈的宝贝,凭啥惯着他们啊。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要是别人招惹你,不要忍气吞声,能智取就智取,智取不了就用你的拳头,再解决不了,回来找家长知道吗?” 许瑶顺了顺许嘉安的衣领。 这孩子以前因为没人撑腰,有反抗的力量却不敢用。 经过这段时间日夜相伴,她打心底认下许嘉安,心甘情愿给这孩子兜底。 “那我刚才算智取吗?”许嘉安若无旁人的问。 许瑶弯唇轻笑,“当然,你一个人打十几个多多少少会受点伤,让他们狗咬狗不用你动手又解了气,多聪明呀,连我也想不到。” 得到妈妈的夸奖,许嘉安冷酷的小表情再也崩不住,翘着的嘴角露出几颗糯米小牙。 张开双臂求抱抱。 季长聿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见到母子俩相拥,两张相似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话滚到喉咙口咽了回去。 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落在许兰香眼里,她攥紧手指,冷笑一声。 许瑶怎配过上好日子呢!走着瞧。 就在这时,午饭终于做好了。 毫无疑问今儿的主角是许瑶一家三口,烧鸡和鸡蛋都被刻意摆在他们面前。 许嘉安人矮夹不到远处的菜,许瑶给他夹了一些。 吃了一会儿后,许嘉安小眉毛揪成小麻花,把没吃完的碗往许瑶这边一推。 “怎么啦,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我好像已经吃饱了。” 许嘉安说着,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再吃下去,他的肚子就要痛了,说不定还要被刀子切开。 许嘉安小脸发白。 这么好吃的菜摆在眼前,能看不能吃,真痛苦呀。 嗖地一下跳下凳子,“我去院子里数蚂蚁。” 许瑶看着他的小身影,和季长聿含着浅浅笑意的眼对视,悄悄竖起大拇指。 吃过午饭,季长聿从院子里出来,许兰香终于逮到机会,将人堵到门前的树荫下。 睨了眼媳妇的堂妹,季长聿浓眉微蹙,“说吧,什么事。”吃饭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这人朝他看了几次,于是特意给她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许兰香仰头看着丰神俊朗的男人,眼里划过一抹嫉妒和惋惜。 她算计那么久,只为了把许瑶踩在脚底下,可是似乎连老天都在帮她。 不仅没被放映员夺走清白,还阴差阳错勾搭上这么优秀的男人。 许兰香不是不想抢,只是季长聿看许瑶的眼神充满了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她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掐了一把大腿,许兰香面上楚楚可怜,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姐夫,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重要的话就别说了。” “……” 硬邦邦的语气,顿时将许兰香一噎,赶紧拦住准备离开的男人,一口气说完。 “你别看大姐现在对安安好,其实她之前不是这样,安安身上有很多伤痕,都是大姐打的,半个月前她还想把安安卖了,因为和她相看的副厂长说,想嫁给他就不能带拖油瓶。” “人的本质是最不容易改变的,我总觉得她突然对安安好有什么目的,或许以后伤害到安安也说不定,姐夫你注意一点吧。” 说完许兰香心里颇为自得。 她总能轻而易举找到每个人都软肋,然后打着为对方着想的旗号,出谋划策或是不动声色挑拨离间。 季长聿闻言,深邃的眼愈发晦暗,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半晌,男人冷声开口。 “许兰香。” “啊?”许兰香无辜眨眼。 “拉拢我媳妇的父亲,霸占属于她的资源,你算个什么好东西?” 许兰香脸上表情凝固,季长聿眸色沉凝的可怕,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媳妇的事,我自有判断,轮不到你来说。” 若好赖都分不清,也不用打仗了,直接滚到敌军阵营里去好了。 那臭小子无论是肢体还是心理,都对许瑶有着非比寻常的依赖,或许许瑶确实打过孩子,哪个当爹妈的没对孩子动过手?但绝对不会像许兰香说的那样夸张。 “我说的句句属实。”眼看着季长聿眼神愈发不善,许兰香强忍着惶恐也要说。 “那人就是周口公社的胡大志夫妻,他们结婚好多年了一直没有儿子,不信你去和他们打听。” “大伯更喜欢我,我确实愧对大姐,等以后我上大学,一定加倍补偿她。但一码归一码,我真的心疼安安这孩子,不想看见他再遭受伤害了。” 末了,她还没从季长聿冷淡的神色看出他是个什么心思,对方已经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去。 这样位高权重丰神俊朗的男人,怎么不是她的呢,老天太不公平了。 吃完饭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许瑶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吧,回家睡午觉去。” 孙艳芳闻言,从家里翻出一个大背篓往外面走。 “再坐一会儿,你们城里买根葱都要钱,我去地里给你们摘了点带回去吃。” 为了让季长聿给她儿子安排好工作,孙艳芳也是拼了,摘了满满一筐蔬菜。 刘梅没拒绝,认真说起来,自留地的菜,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打理,包括中午杀的那只鸡,也是她一手喂大的。 以前是争不过,现在是懒得争。 当人拥有的多,就看不上那三瓜两枣。 一行人正要爬上吉普车,孙大英扭扭捏捏的走过来,低着头不敢看许瑶,瓮声瓮气的说。 “许瑶姐……我…还能跟你们去县城吗?” 她妈刚才想讹他们一家,她真是没脸再找过来。 可是她再不为自己争取,后半辈子就要窝在农村了,想想还是厚着脸皮来了。 正要扭头跑回去,就听见许瑶漫不经心的说,“你是你,你妈是你妈,想来就来呗。” 成了有钱赚有戏看,不成也白卖对方一个人情。 孙大英满脸感激,“谢谢许瑶姐。” 冷不丁的,季长聿锋利眉眼沉敛下来,低声问道,“周口公社在哪个方向?” 第50章 偏要嫁 “怎么突然问起周口公社?”许刚讶异的指了个方向,“喏,在这条河的上游。” 季长聿低低“嗯”了一声,拉开车门,扫了一眼坐在车里到处摸车身的许卫东,退了出来。 朝身后的许刚道,“车坐不下。” “孩他爸,你先回家睡会午觉,坐三点钟的客车回来。”刘梅推了推许卫东,总不能让女婿坐客车回去吧。 弯腰研究座椅的许卫东,满脸不乐意的扭头,“凭啥我下车啊,你咋不下?” 他这是第一次坐小汽车呢。 等他研究透彻了,到时候都是吹牛的资本啊。 许瑶怀里抱着许嘉安,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赶紧下去,等许兰香考上大学,有的是钱买车,你坐一辆丢一辆。” 听了这话,许卫东一阵牙疼,灰溜溜的下车。 这个年代四个轮子的车很少,不需要考驾照,也没有超载的概念,一辆车能塞多少个人全凭个人本事。 许刚一只脚踏进来,一拍脑袋,脚又缩了回去。 “差点忘了,我说要找勇子给安安做魔方来着,你们先走,晚点我和爸一起坐客车回来。” 双胞胎可能多少有点感应,许瑶猜他不跟车,想去乡下收东西,笑着抓了一大把喜糖给他,让他帮自己交给王胜男让对方沾沾喜气。 哪种车去县城都得经过镇上,没事就自己送了,许瑶特意让他送,估计是为了碎布,许刚了然点头,“放心吧,保证让她沾到喜气。” 许嘉安第一次坐吉普车,一开始还能矜持,过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大眼睛布灵不灵的东张西望,好奇的在许瑶怀里扭来扭去,不停的问东问西,一开始许瑶还能应对自如,到后边涉及到知识盲区,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上辈子她学的文科啊!! 理科只学了点皮毛,早就还给体育老师了。 季长聿看了她一眼,两手绕过许嘉安胳膊,把人腾空提起来抱到自己腿上,解答起许嘉安的问题。 “主要燃烧气缸里的燃料,产生动能,驱动发动机气缸里活塞运动,带动活塞上的连杆和连杆相连的曲柄……” 男人嗓音低沉悦耳,面容英俊,不疾不徐娓娓道来的样子,给人一种听觉和视觉上的双重享受。 许嘉安只被他抱过两次,一次是他肚子痛,二次是被大妈们围攻,潜意识里他不乐意被季长聿抱。 他在季长聿腿上挣扎了一下,很快便被话里的盲点吸引,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宝宝一样问,“什么叫动能?活塞又是什么?” 季长聿一一解答。 原本晦涩的知识,在他的描述下,变得轻松容易理解,许嘉安捏紧小拳头,语气兴奋道。 “这就是物理吗?爸爸,我将来也要学物理。” 话落,季长聿微怔。 臭小子居然喊他爸爸了。 真难得。 坐在他腿上的许嘉安,小身板僵硬得和雕塑一样,有些紧张的看了许瑶一眼,见她揶揄的看着自己,脸颊微红,赶紧转移话题,问起季长聿别的,季长聿笑了笑,装作没听见。 许瑶支着脸看他们父子俩精神抖擞的样子,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很清楚自己只是馋季长聿的身子和财富,谈不上有多喜欢对方,但是这一刻,被季长聿意气风发和侃侃而谈的样子帅到了。 戳戳对方硬邦邦的手臂。 “我以为你是个大老粗呢。” 几次看见季长聿打扮的都不算很讲究的样子,一身腱子肉,不是军装就是背心,从没穿过白衬衣和西装裤,就下意识以为他是那种没啥文化的大老粗。 他身材好臀也翘,穿个衬衣和西装裤肯定禁欲气息慢慢又不失性感,下次说啥也要看他穿! 季长聿漫不经心捏捏她光滑的小手,哼笑了下,“崇拜起我了?我会的多着呢,你慢慢了解。” “嘚瑟啥呀,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许瑶白他一眼。 在前面开车的韩高义见他们打情骂俏,心里别提多酸了。 明明是他先看上的…… 算了,论时间,人家六年前就勾搭上了。 刘梅笑眯眯的望向窗外,努力缩小存在感,盼着他们俩个多培养培养感情。 两人打闹声停下来,许嘉安歪在季长聿怀里睡着了,孙大英收回羡慕的视线,有些紧张的小声询问许瑶要给她介绍的是什么人。 许瑶顿了顿,沉吟少许,说道。 “我没见过邻居的弟弟,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丑话说前头,城里人一般不会找农村的,农村媳妇生下来的孩子户口也在农村,没地种不说,只能买高价商品粮,我估计那人可能有啥毛病。 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们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不不不,我不后悔。”孙大英啃着指甲,没一会儿就啃的坑坑洼洼,她小心看了一眼季长聿,小声说。 “我有心理准备,反正城里人再怎么也比乡下男人好,缺胳膊少腿我也认。” 能嫁给有季团十分之一有文化的男人,她就心满意足了。 车子开到许瑶家门口,刘梅邀请韩高义到家里坐坐,对方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说所里还有事下次再喝茶,就将车开走了。 许瑶带着孙大英去隔壁找李文慧,在门外喊了一声,李文慧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她头发凌乱,没戴早上在许瑶那买的头花,眼睛有些肿,好像哭过似的,屋子里隐隐传来她婆婆骂她败家的声音。 “找我啥事啊?” 许瑶顿了顿,拉过一脸羞涩期待的孙大英说道,“不是说帮你弟弟介绍对象么,我二婶娘家的侄女,你看她咋样?” 闻言李文慧这才打量起孙大英。 皮肤黑,五官平平,但是屁股大,手糙,一看就是能生儿子能干活的。 李文慧有点嫌弃,她弟弟喜欢颜色好的,但是再挑下去,只会越挑越差。 李文慧缓了脸色,让孙大英先等等,她去喊她弟弟过来。许瑶笑着应了声,带着人先回了家里等。 刘梅没有刻意拿好东西招待孙大英,她和孙艳芳不对付,虽然不至于迁怒到孙大英身上,但确实对她没啥好感。 但仅仅是摆在台面上的一小碟梅花糕桃酥和雪花酥,就令孙大英愈发坚定要嫁到城里的决心。 “许瑶姐,我能借你一件衣服穿吗?” 她局促的拉了下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 第51章 拍婚纱照 “行啊。”许瑶顿了下,“不过我的衣服也不怎么新,我带你去我衣柜里挑吧。” 说挑其实也没多少选择。 统共就三身衣服,她身上穿了一身,就剩两个选择。 两个女人兴致勃勃挑衣服。 这时候,刚放到床上没多久的许嘉安醒了,揉了揉惺忪睡眼,踩着小解放鞋从床上下来,一把抱住许瑶的大腿。 “这么黏人呀。”许瑶顺势搂住他走出屋子,将门带上,方便孙大英换衣服。 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锁在另外一个柜子里,不用担心对方手脚不干净。 季长聿看着腻歪的母子俩,神色发怔。 他常年待在部队,大部分时间穿军装,对穿着没怎么在意。 刚听两个女人的对话,这才注意到,许瑶一直穿着旧衣服,心口有些滞闷,“我上回带给你的那匹布喜欢吗?怎么没看见你做衣服?” “我不会做衣服,得等我妈空闲下来,反正也不急着穿。” 连漏水都茅草屋都住过,许瑶对穿着也没啥追求了,原身衣服料子也磨的比较柔软,能凑合穿。 季长聿浓密的眼睫微垂,视线转向许嘉安。 衣服看着崭新,大热的天,穿着一身卷到胳膊和大腿的长袖和长裤,脚上一双绿色解放鞋。 部队里有家属随军,天气热的时候,别人家小孩大部分穿小凉鞋,有些爱干净的就穿小白鞋,已经很少穿这样的解放鞋。 但他没资格指责或者怀疑许瑶什么,许瑶已经把自己最好的给了许嘉安,是他这个丈夫和爸爸做的不够称职。 季长聿长腿弯曲,视线和许瑶许嘉安平视,语气平淡的令人听不出心头翻涌的情绪。 “想不想去百货大楼?”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购物的诱惑。 有刘梅陪着孙大英在家里等,季长聿推出许卫东的自行车,胳膊夹着许嘉安丢到横杠上面。 小孩身体僵硬,踌躇好一会儿才没有挣扎着要下来,许瑶跳上后座,一家三口前往百货大楼。 县城的百货大楼比镇上大的多,一楼卖日用品,二楼卖奢侈品。 进门左手边是女装,许瑶一眼就看中了一条粉色方领长裙,裙摆打了褶,垂感很好,看着大方又显高级。 不过季长聿已经很给了她一匹粉色的布,买回来的话颜色就撞了,刚要让营业员把旁边那条大红色波点裙拿下来看看。 “同志,能把那条粉色裙子拿下来看看吗?”季长聿一直注意着许瑶的目光,见她看向粉裙子的目光发亮,猜她喜欢这条。 许瑶摆摆手,“不用,咱家不是有粉色的布吗,还是买别的颜色吧?” 营业员看到了季长聿腕骨上的浪琴,笑容真切了几分。 “我们这种款式自己做可做不出来,料子也不一样。娶这么漂亮的小媳妇,不得好好打扮打扮?有多少条裙子都不嫌多。” “就要这条。”季长聿一锤定音,“你皮肤白,这裙子露锁骨肯定好看。” 见许瑶一脸惊讶,男人笑了下,“研雨爱美,见了你之后,回去就和我念叨你们适合穿什么衣服。” 许瑶了然,将那条红色波点裙也拿下,另外买了一双坡跟黑色皮鞋和一双白色凉鞋。 女装铺子旁边就是童装,她让营业员拿了两身短袖,自己搭配同色系的短裤,在许嘉安身上比划。 “喜欢吗安安?” 许嘉安点点头,头顶呆毛随动作轻轻晃动。 “只要是妈妈买的,我都喜欢。” 小嘴真甜! 许瑶捏捏儿子的小脸蛋,又选了两双凉鞋和两条儿童小裤衩,让营业员一起包起来。 接着是男装店铺。 季长聿说他穿军装不需要买,许瑶xp还没满足,压根不听那些,上去就拿了一套白衬衣和黑西裤。 季长聿掏钱的时候,心里熨帖极了。 除了亲妈之外,第一个给他买衣服的人是他媳妇。 等上了二楼,季长聿在卖表的店铺停下来,让许瑶选一块。 家里没有挂钟,没个手表还真不方便,许瑶调侃看他一眼,“你的钱不是都给我了吗,那等下我选完得自己掏钱了,我们还没有手表票吧。” 三个人买几身衣服花了一两百块,许瑶刚才就疑惑他哪来那么多钱。当然了,要是季长聿留私房钱她也不会介意,毕竟那是人家自己赚的不是? 季长聿眉眼含笑,“放心,没藏钱,咱妈给的。我爸是做实验牺牲的,上边发了一笔抚恤金,妈一直留着给我们几个做彩礼和嫁妆。” 许瑶顿时就觉得,这钱用着有些烫手,刚想说,用他们自己的小金库买,季长聿低头已经挑了起来。 “不要多想,为了理想,他自愿做出一切牺牲,虽死犹荣。” 说的她心口微微震撼了下。 这个年代的表还是很好看的,许瑶看中了一款欧米茄蝶飞系列粉色表盘 一块手表花了四百多,看到季长聿数出一沓大团结交给营业员,许瑶后知后觉感到肉疼和心酸,以前她购物都是直接刷卡,卡里余额就是一串数字,刷起来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好在有钱人喜欢收藏这种老式奢侈表,保养得好的话,四十年后卖个几十上百万没问题。 买完手表,等到季长聿让她选自行车,许瑶赶紧拒绝,“你把自己攒的钱都给我了,今天又让你出了不少钱,婶子不会有意见吧?再说家里不有车吗。” 季长聿凝视着她,低低笑了一声,没忍住捏捏许瑶的手,“看不出来你这么贤惠。钱给我们就是我们的,既然暂用不上就先不买,剩下的钱和自行车票放在你那。” 豪门里婆媳关系难处,尤其是高嫁的媳妇,她这身份嫁到季家妥妥高嫁。 季母知情识趣,许瑶也不是小气的人,问了季长聿家里人的喜好,自己掏钱给季母和小叔子小姑子各自买了礼物。 买完东西,差不多就要回去了,街边副食店有卖汽水的,许瑶见许嘉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泡沫箱子看,停下来买了三瓶不同口味的汽水,就站在店里喝,喝完了汽水瓶得还回去。 可乐味的看颜色和后世碳酸饮料没两样,喝一口许瑶差点吐出来。 这哪是可乐,这是中药吧。 季长聿视线从她紧皱紧的眉头扫过,拿出自己那瓶跟她换。 喝到一半,许嘉安用他那半瓶青柠味的汽水,和许瑶荔枝味的换着喝,许瑶笑着问他哪种口味好喝。 许嘉安眼睛亮亮的,舔舔嘴唇,“都好喝。” 还想再喝一瓶,想到再喝下去肚子就该痛了,许嘉安皱皱眉,终究没有开口。 回去的路上,一对姿态亲昵的年轻男女从照相馆里面出来,许瑶停下脚步,心里有个想法。 第52章 奇怪的命格 一旁的季长聿同样看见那对男女,心思微动,见许瑶眼巴巴看着,拉着人进去。 “两位是来拍婚纱照的……” 店里老板看见一对容貌出色的男女来这,下意识以为又是一对新人,看见注意到走过来的小男孩,话到嘴边转个弯,“是来拍全家福的吧?” “都拍。我和她单独拍两张婚纱的,再和孩子拍两张。” 老板见季长聿视线落在挂起来的婚纱和西装上面,笑眯眯的说。 “好嘞,你们结婚的时候没来拍照吧?多少人没拍一张留念,老了后悔。”老板笑着继续,“全身照1块钱一张,租西装和婚纱另算,加起来2毛钱。” 老板说话的时候,许瑶已经在看婚纱了。 打开的柜子里摆着两套白色婚纱,一件从胸口到裙摆都堆着大朵大朵的花,裙摆蓬大夸张,另一件相比要简单许多,但也平平无奇没有丝毫特色。 说实话,两件都不符合许瑶的审美,她有点嫌弃,但是季长聿坚持,说他在部队训练的时候看见婚纱照更有奔头,等两人老了再回首会很有纪念意义。 “我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婚纱。”许瑶环着季长聿的腰娇嗔,“但是你想看,我就勉强为你穿好啦。” 季长聿大手搭在许瑶小手上面摩挲了下。 眼里笑意和欣喜满的快要溢出来,哪有半点在外人面前严肃正经的样? 许瑶弯唇,她最擅长付出一点不痛不痒的东西,来获得更大收益。 比如在父母面前多说说好听的话,他们给她的零花钱就会比姐姐多,实际上姐姐比她更懂事,经常做家务,给要出差的父母收拾行李。 她以前经常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要是被爸妈和姐姐知道不省心的小闺女要结婚了,肯定会吓一跳吧。 想到这里,许瑶杏眼氤氲出雾气,季长聿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给她擦眼泪,许瑶拍开他的手,哼笑。 “傻子,我那是喜极而泣。” 季长聿心口倏地柔软下来,想说此生不负国家不负她,觉得矫情便没说出口。 许瑶在屋里换上那件简朴的白婚纱。 本以为很土,没想到拎着裙摆一出来,在三个男人眼里看到了惊艳。 最先反应过来的季长聿心脏怦怦跳,有些傻愣愣的转头朝老板说了一句,“我媳妇真好看。” 老板深以为然的点头,催促季长聿赶紧换西装,他迫不及待想拍下来。 换衣服的时候遇到了点困难,季长聿个子太高,西装对他来说有点小,尤其是裤子那,露出一截小腿。 许瑶哈哈大笑,季长聿无奈极了,试着挥了挥绷紧的手臂,“我还是穿军装拍吧。” 许瑶顺便进去帮许嘉安也换上了新买的衣服,方便等下拍合照。 随着咔嚓的声音,本打算拍4张,结果拍嗨了,到后面又穿上新买的衣服拍了两张合照,许瑶说道,“我妈知道又得说我们乱花钱。” 季长聿笑道,“这钱花的值。” “你们把收据拿好,一个星期后拿它取照片。”老板对财大气粗的一家三口笑吟吟的开好收据。 季长聿浓眉蹙起,“一周太久了,有没办法办加急?” 他怕上面有紧急任务,得提前归队。要是到时候调任办不下来,又没有一张照片…… “有,加急明天就能拿,每张另外加5分钱。” 男人眉心这才舒展开来,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羡慕。 “妈妈,你真好看。”许嘉安牵着许瑶的手,嘀嘀咕咕。 许瑶莞尔,这小子从拍照憋到现在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反射弧也太长了吧。“你也好看。” “因为我长的像你。”许嘉安很快接过话茬。 季长聿故意逗他,“不对啊,别人都说你长的像我。” 小男孩顿时就不高兴了,绷着小脸闷闷的说,“不行,像你就丑了。” 季长聿,“??” 手痒,想打小孩。 许瑶笑了一会儿,想起正事,“你说帮许强找工作,是哄他的吧?” “我怕我走之后,他们还缠着你们不放。我回去打听一下,哪里有招工的,让他自己去考,考不上就不能怪别人了。” “招工?”许瑶激动的抓紧他的手臂,“那你也帮我打听一下哪里有招文职的,我想去。” “……”季长聿沉默少许,他媳妇的文化程度不高吧?好多高中生都考不进去,但许瑶兴冲冲的样子,他又舍不得泼凉水,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告诉你可以,不过我不能帮你走关系作弊。”季长聿顿了下,“不上班不好吗?再生一个排我也养的起你们。” “想的美!要安安一个就够了。我在家太无聊了呀。”她又不干家务,每天在家里又不能追剧打牌做美容,还不如上班找事做呢。 “你还挺有原则的。”许瑶掐了掐季长聿的腰,意味不明的哼笑。 将许瑶和许嘉安送到家时,已经到下午五点多,刘梅留季长聿吃晚饭,季长聿要赶最后一趟公交车回家就没留下来。 刚到屋,季母便风风火火拉着他到四合院的后院找老瞎子。 据说老瞎子算的太准,才克死妻儿,眼睛变瞎,实际也不是全瞎,能看到一点朦胧光线,早年破了四旧,老一辈观念还在,大院里谁家有喜事都喜欢找他算算日子。 季长聿不信这个,绷着脸来了。 季母脸上美滋滋的。 虽然季长聿回部队的时间紧迫,等审批一下来,就要赶着和许瑶领证,没有时间挑日子,但是能看看啥时候适合摆酒。 看到朦胧人影进来,老瞎子起身笑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想问什么?” “想让您帮忙给老大挑个摆酒的日子。” 本地摆酒就相当于结婚,意义不比领证小。 季母将鸡蛋放在桌上,报出季长聿和许瑶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老瞎子掐了掐手指,眼神古怪,季母见状紧张的问,“是不是最近没有合适的日子?” 奇怪,季家老大应该是大展宏图一生无妻的命格,许瑶该是小人缠身命运多舛的命格。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喜结连理? “您老说句话呀,急死我了,是最近没有合适的日子吗?”季母见老瞎子不说话,心里有些不安。 第53章 三个牲口 老瞎子没有回应季母的疑惑,又合了一遍两个人的八字,呈现阴差阳错的结果,看了一眼季长聿挺拔的身影,摇头失笑。 “哪一天摆酒都是好日子,看你们自己哪天方便哪天办。” 既然是阴差阳错,那日子过起来如何,全凭自己。季老大的人品和能力他略有耳闻,总归两个人过日子不会太差。 季母狠狠松了一口气,觉得他们两个是天作之合,才不用特意挑日子。 “太好了,谢谢您,摆酒的时候请您赏脸。” 等出门拐弯,季长聿看了一眼满脸喜悦的季母,掀了掀嘴角,“哪有天天都是好日子的,您不觉得奇怪吗?” “那是因为你们太般配了!你打算啥时候把儿媳妇和乖孙接回来?先接回来再准备席面也可以,别人不会说啥。” 季长聿沉默了一会儿,“我明天早上过去接人,后天摆酒。” 想到明天又能见到大孙子,季母乐的两个巴掌都拍不到一块去。 回中院路上,住在耳房的黄婶和黄爱华迎面走过来,黄婶眼神微闪,看了眼直勾勾盯着季长聿的侄女。 “季姐,你们这是刚从老瞎子那出来?” “……是啊。”季母想到当初把黄爱华介绍给季长聿的事,就想吃一粒后悔药。 前脚刚和人姑娘相看完,后脚大儿子就领着媳妇和大孙子进屋,这不是埋汰人么! 两家住的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叫什么事啊。 季母朝季长聿使了个眼色,后者老神在在看向夜空,一副你办的好事自己想办法搞定的样子,季母只好忍着尴尬假笑着解释。 “诶,说起来也怪我。几年前珩子突然跟我说他看上了一个姑娘,我嫌人家条件不好死活不松口,万万没想到他们俩背着我把证扯了,一瞒就是几年。” 说着,她看着黄爱华难看的脸色叹了口气,赶紧补充道。 “我也是前天让珩子去相看,他迫不得已才说出他和那姑娘有孩子,害得我一直以为珩子不愿意结婚是那方面有问题呢。” 黄婶拍拍侄女的手,一脸惊讶,“他们连孩子都生了?” 季母面带笑意,“是啊,都五岁多了。珩子在北边当兵,得亏那姑娘在娘家把孩子养大,这不,想让瞎叔给俩孩子算个好日子,正式摆个酒把他们母子接回来。” 黄婶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早知道他们这样,我侄女……你让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她早就盯上季长聿了,之前让侄女跟他接触,那会儿季长聿和木头似的完全不开窍,加上人又很少回来,这才作罢。 头几天听到季长聿回来,她侄女又恰好没了男人,心思又活泛起来,谁知季长聿这回更让人开了眼了,居然在外头还有个儿子。 一口气说完后,季母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改明儿请你们来吃酒。” 这件事早晚要和大院里的透露,不然等儿媳妇和大孙子搬进来,让那些人胡乱猜测更不好。 望着他们进屋的背影,黄爱华满脸不甘的跺脚,“婶,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该不会他是相上了寡妇,好面子故意这样说给别人听?” 黄婶沉吟片刻,“不至于吧,大家都知道季氏让人给他儿子介绍寡妇。” “反正我不信他真有那么大的儿子!” -- 送走了季长聿,许瑶往后院走,看到孙大英已经换回自己那身破衣服,弯着腰在帮刘梅炒菜。 她相看完人,已经是接近下午五点,回村的客车停了,刘梅不放心一个姑娘走夜路回去,就留她在这边住一晚。 见到他们回来,孙大英心事重重的朝许瑶笑了笑。 许瑶视线不动声色从院子里的挂绳上面扫过,上面挂着她借给孙大英穿的衣服。 刘梅习惯攒着晚上洗完澡后一起洗衣服,那只能是孙大英自己动手洗的。 其实衣服攒到晚上洗,许瑶也不会说什么,但孙大英的知情识趣和孙艳芳、英子妈不一样,让许瑶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她笑着问。 “相亲相的怎么样?” 孙大英炒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挺好的姐。他虽然长的不好看,但是条件不错,父母都是职工,上面有几个姐姐能帮衬我们。” 许瑶没想到她真相中了,挑了下眉,把从吴大妈那听来的告诉她。 “选男人不能光看家庭,自身本事也很重要,听说他到现在还躺在床上等他家里人伺候。” 一旁刘梅端着簸箕进来,让孙大英去旁边歇歇,她接过锅铲继续炒菜,接过话茬点评道。 “老话说的好,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人家男方说了,等他们结了婚,就让他妈把印刷厂的工作让给他,英子是个勤快人,再怎么样两口子的日子也能过下去。” 许瑶蹙了蹙眉。 本性在那,要改早改了,那男的说的话,怎么看都不靠谱。 “要不你找媒婆帮你问问?多看几个再决定。” 孙大英苦涩一笑。 相完李吉昌后,她不是很满意,隔壁吴大妈热心的给她介绍了媒婆,可媒婆一听她是农村户口,直言她户口和样貌都不行,劝她另请高明。 后面再找的一个媒婆也说了类似的话,然后带她见了一个断了腿的和一个光着身子的傻子。 农村人嫁到城里本来就难,相比之下,李吉昌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姐,我知道你为我好,我决定就他了。他愿意给我200块彩礼,比乡下的彩礼还高,我又能摆脱那个家,没有啥不满足的。” 原来英子妈在生下4个女儿后,才老蚌生珠生下宝贝疙瘩大军。 英子排行老4,前面3个姐姐都被英子妈用彩礼卖了。 大姐嫁到深山给兄弟5个当共妻,二姐嫁给老头当续弦,三姐嫁的男人打死过老婆,英子妈想把英子的彩礼凑一凑,给大军起一个大房子,将来好给他娶媳妇。 为了彩礼,英子妈根本不顾女儿死活,将闺女嫁出去后,还时不时上门打秋风。 本就给了高价彩礼想买断的婆家,在英子妈不讲道义的做派下,对媳妇更加不满,完全不把她们当人看,在婆家眼里,三姐妹只是可以随意处置的牲口。 第54章 搬进四合院 看过三个姐姐的惨状,孙大英痛到窒息。 父母都不把女儿当人看,婆家又怎会重视他家女儿呢? 她迫切的想逃离那个家,逃的远远的,不想被父母扒在身上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许瑶轻吸一口气,眸光发冷。 她望着眼眶通红的孙大英,缓缓说道,“彩礼你别给你父母,就说城里不兴给彩礼。他们如果要来县城找李家闹,你就把李吉昌的条件往好了说,告诉他们李吉昌能给他们介绍零工。” 乡下每年就指着那一亩三分地挣钱,不过一年到头一家也才几十块钱的收入。 运气好的话,偶尔有修桥修路那样的短期活干,一个月大概能挣三十左右,但那样的好活,每个大队都想抢,大队抢赢了,村民又要为一个名额抢破头。 所以这个时候的零工,对乡下人来说,吸引力极大。 孙大英泪眼婆娑的点头。 她一点也不想把彩礼都给父母,就是担心不给的话,他们压着她的介绍信不让她嫁。 “如果他们发现上当了,上门来闹怎么办?” 许瑶微微一笑,“木已成舟,闹也没用。你嫁过去嘴巴放甜一些,把公婆当亲爹亲妈孝敬,多给他们讲讲你爸妈不做人的事。他们就一个儿子,巴不得你跟家里断了,好一心一意伺候他们儿子。 闹起来他们会站你这边,而且李吉昌的几个姐姐都不是吃素的,她们也嫁的不远。” 李文慧当时说的彩礼数是300,估计他们对孙大英不是特别满意,将彩礼降了些,许瑶没打算质问谁,孙大英对彩礼没有不满,她一个外人更不会说啥。 孙大英这才破涕为笑,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到了晚上六点,饭菜都快凉了,许刚和许卫东还没有回来,刘梅担心许嘉安吃坏肚子,几个人就先吃了。 孙大英在水龙头底下洗碗。 这两人终于扛着麻袋回来了。 听到刘梅的询问,许卫东没好气擦了擦脸上的汗说。 “本来到镇上等车等的好好的,刚子突然想起来,说女婿托他收几只鸡。你说说,这么重要的事他不早想起来,我们又到旁边村里收了些鸡回来,错过了最后一班车,害的我俩只能走回来,鞋都磨破了。” 许刚,“你自己跟上来的,怪谁?” 不就走二十多公里路么! “我没想到会错过车!” 洗好碗的大孙大英硬着头皮给他们端好饭菜,许卫东拿起筷子立马开吃,许刚到后面水龙头那洗手,许瑶往袋子里瞧了一眼,惊讶抬眼。 “带这么多布啊。” “拿钱买的。”许刚顺便用冷水使劲搓了搓脸,“她说这些碎布是从库管那塞钱拿回来的,管我要了两块钱。” 许瑶粗略估算,这回的碎布有上回的三倍多,差不多能挣19块,“两块钱也很实惠了,关系都是处出来的,你下次找她带些镇上没有的糕点去。” 拉着准备起身吃饭的许刚,许瑶小声说,“我不打算做生意了,以后赚的钱你自己拿着。” 在许刚惊讶的视线里,她笑了笑,“我现在不缺钱了,没必要再冒风险,季长聿的职位特殊,要是被人发现他媳妇投机倒把,他的前途就完蛋了。” 他现在很熟悉流程,完全不需要她参与。就是算术不太好,多练习练习问题也不大。 许刚脸色莫名的看向许瑶。 这条路子完全是许瑶手把手带他走出来的,哪怕后面许瑶不参与,按照规矩,他应该给她一定分成或者用一笔钱买断,断然没有白拿的道理,可是许瑶完全不要,让他白占便宜…… 许瑶看出他的心思,轻笑出声,“别多想,你之前对我和安安的好我都记着呢,这是你应得的。没有你我一个人也收不上来啊。” 都说他妹妹自私自利,别人哪里知道她的好呢?! 晚上。 刘梅和许瑶许嘉安挤一张床,许刚和许卫东睡在主卧,孙大英睡那张小竹床。 许瑶本就怕热,三个人挤一张床,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等早上季长聿过来接他们城西,许瑶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考虑到许瑶要收拾的行李比较多,季长聿没有骑车,等会回去的时候也坐公交。 刘梅边不舍的给许瑶收拾行李,边详细问季长聿他们那边的情况,知道城西离县城不算很远,明天还要去那边办酒,心中的不舍淡了不少,转头叮嘱许瑶到了婆家要放勤快一点,眼里要有活。 “诶,你连饭都不会做,能指望你干什么呢?被婆家嫌弃了可怎么办。” 恨不得捂住耳朵的许瑶,“……” 蹲在地上自己和自己玩井字棋的许嘉安抬起头,“我帮妈妈做。” 刘梅瞪了眼许瑶,“没有一点当妈的样子,诶,亲家母要是说你两句,能忍就忍,别像跟妈似的顶她的顶嘴。我把你给他们买的礼物放在最上面,你记得一回去就拿出来。” 许瑶抱着枕头在床上痛苦的翻滚。 婆婆说的照顾他们母子的话还算数嘛!救命! 垂眸盯着许嘉安下棋的季长聿,别开视线,见许瑶一脸痛苦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笑了笑。 “妈,您别逼她了。我娶的是媳妇不是丫鬟,家里的活愿意干就干,不愿意我家里也不会有意见。” 不管话说的真不真,季长聿态度摆在那,刘梅放心多了。 收拾好东西,她故作嫌弃的摆摆手,让季长聿赶紧把许瑶这个大包袱带走。 许刚拎着几只鸡借口送送他们,走出门就和季长聿许瑶分道扬镳去了黑市。 差不多四十多分钟抵达车站,下车后走了一段路,穿过一排排瓦房,停在一座鹤立鸡群的四合院门前。 外表看不出是几进的四合院,灰青色建筑色调,青砖灰瓦,砖木结合的混合建筑,冬暖夏凉,看着很是气派。 许嘉安眼也不眨的盯着这里。 四合院和他之前见到的院子都不一样。 南方很少有四合院,季长聿解释这大院原本是北方大户人家南迁找工人建筑的,六零年初察觉到局势不稳,举家迁往国外。 许瑶记得这个时候已经有些人平反,国家归还了部分当初没收的财产房产。 再瞅瞅面前气派的院子,指不定没住多久,就要被收走,不禁牙疼。 第55章 季长聿和寡妇的二三事 听完许瑶的顾虑,季长聿笑她想太多。 “我们有房管局办的所有权证明。这栋院子也不是国家收的,是他们自愿捐给国家的。收为国有后,街道办把大院拆成一间间房子,租或卖给城里职工。” 许瑶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其实我们家也有……” “什么?” 季长聿握了握手心,“没什么。” 这是一处三进四合院,一进到插座,二进正房和三进正房,总共住了二十户左右,为了方便街道办管理,每个院子各有选出一位管事大爷和大妈。 季长聿两只手拎着满满当当的行李,带着妻儿穿过前院回到中院。 坐在前院石板上面的女人猛地站起来,略带好奇的扫了一眼许瑶和许嘉安,然后一个劲盯着季长聿手里的袋子瞧,似乎要把许瑶的行李盯穿一样。 “呦,季团带着媳妇孩子回来啦?让我看看你给他们买了啥好东西。” 经过昨晚季母不遗余力的宣传,整个大杂院都知道了季长聿明天要接人的事情。 说着,女人三两步凑过来,脑袋就要往里面看,季长聿面无表情的避开,沉下声音。 “让开。” 他声音不算大,但是有种魔力一般,冻的人骨头打颤,女人悻悻的努了努嘴,嘟囔了句小气便走开了。 许瑶奇怪的看了季长聿一眼,在下河村被那么多七大姑八大姨缠着,也没见他发火,问他是不是有啥隐情。 那女人尖下巴大眼睛,看着三十岁上下,长的还不错,胸口鼓鼓囊囊的,许瑶羡慕了。 季长聿顿了下,说道,“不是什么正经人,你以后见到她不用给她好脸色。” 原来那女人是住在前院的冷寡妇,她男人发生意外死了,没多久就拿着她男人的赔偿金和工作改嫁,结果被人骗了个精光,带着三个儿子灰溜溜住回了前夫家,和前婆婆一起住。 两个没有工作的寡妇带三个小子,日子自然是难过的,大杂院住户同情他们,给他们家组织过几次捐款,后来大家发现冷寡妇不太安分,她生的金蛋银蛋铁蛋也到处惹是生非,偷鸡摸狗,就没人再同情他们。 “那她勾搭过你吗?”许瑶好奇的瞠大眼睛。 “嗯。”想到那天季母出去忘记锁门,他推开门看见赤条条的身影,眼睛就隐隐作痛。 看着男人额角跳动的青筋,许瑶忍俊不禁。 大杂院住户不少,一路上遇见不少人打招呼,许瑶一一跟随季长聿把人喊了。 快到家门口时,旁边有个年轻女人端着急匆匆盆出来,许瑶差点和人撞上,女人呆呆的盯着许瑶的脸看了好几秒,随后狠狠瞪她一眼,又急匆匆离开。 许瑶简直莫名其妙,“我没招惹她吧?” “隔壁二房的侄女,在这里暂住,不用理她。” 季长聿收回落在黄爱华身上的视线,刚要进屋,听到声音的季母赶紧出来迎接,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 一口一个儿媳妇和乖孙。 “婶……妈,您坐下歇着,我自己来就行。”许瑶赶紧阻止季母给她倒水,拿出自己买给她的礼物,一罐上好的茶叶。 出门时刘梅的话多多少少给她敲响了警钟,毕竟婆婆不是妈,不会无条件惯着她,她得尽快找工作,然后交生活费逃避家务。 “别跟妈客气,这里以后就是你家。”季母笑眯眯的收下茶叶,反手送了她一个红包。 许瑶暗暗捏了捏红包,感觉有点厚,笑着塞进兜里。 季母给他们泡了两碗麦乳精。 伸出手想搂住许嘉安,许嘉安绷着小脸避开她的触碰,漂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屋子。 季母没说啥,笑着让季长聿带许瑶在大院里认认人,她帮他们归置行李。 许瑶惊喜又意外的看了一眼季长聿,心里很是熨帖。 婆婆做到这份上跟亲妈也没区别了! 季长聿冲她笑着点头,牵着许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我们住的地方是两间正房,以前会客和休息的地方,面积算是大杂院里最大的,将近六十平米。这算是堂屋,后面隔成了四个房间,最大的这间主卧原本是爸妈在住,现在当做我们新房。” “这间次卧是我和小弟的房间,我妈现在和研雨一起住这里,最小那个房间,原本研雨在住,现在换小白住。最里面那间是浴室。我爸常年不在家,我妈去厕所洗澡不方便,这间浴室是我爸给她改造的。” 许瑶秀眉轻蹙。 六十平米的面积本就不大,隔成四个房间哪怕是主卧也不见得多宽敞,许瑶看到主卧的床是新床,底下铺的被褥也是新棉絮,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可是再看看最小那间房,只能摆下小床和一张书桌,连转个身都难。小叔子今年上高三,不考大学的话,这两年就能结婚娶媳妇,哪怕他愿意,他媳妇能不闹么? “你想的太远了。”季长聿揉了揉她的头发,原来许瑶不知不觉将疑惑说了出来。 “他成绩好,应该会走我爸的路子,上大学住校,工作了单位会给他分房子。” 这一家子也太厉害了吧!季长聿看着学识不差,弟弟似乎更厉害!总算明白许嘉安的天赋哪来的。 “那安安住哪?和我们住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许嘉安仰头,深黑漂亮的眼睛掠过季长聿,扑到许瑶怀里。 “我和你住。” “想的美,他是我媳妇不是你媳妇。”季长聿单手将许嘉安拎了出来,“麦乳精凉了就不好喝了,有没有要喝的?” 闻言,许嘉安一秒都不带挣扎,跑到堂屋端起碗咕噜咕噜的喝。许瑶扶额。 那没节操的样子随了谁啊。 “和小白住。”季长聿一锤定音。 哪有侄子跟叔叔住的,许瑶怕小叔子心里不好想。 小时候兄弟感情好的同穿一条裤子,可等自己长大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有了私心,时间一久,难免心里不平衡,要是能换个大房子,给每个人留个大房间。 不管是以后季研雨出嫁了,还是季白搞研究回来,都住上自己的大房间,感受家里一直给他们留位置记挂着他们,能避免很多家庭矛盾。而且季母还能伺候她。 “你这是资本家思想。”季长聿不以为意笑睨了眼许瑶。 大家都是这样住过来的,多的是十几口人窝在三十平老房子的家庭,他们家人口不多房屋面积大,已经很招人羡慕了,哪怕是部队里津贴不菲的老首长,也没有奢侈到给家里每个人安排大房间。 第56章 敢道德绑架?揍她 许瑶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再过几年,市场经济活跃起来,人们的思想观念自然会发生转变,不再以穷和艰苦奋斗为荣。 他们回到主卧,季母已经把东西整整齐齐归置好了,她把大团结单独摆在桌上。 “钱就这么放着容易丢失,你们找时间去银行存一下。你们中午想吃什么,两菜一汤可以吗?” “我都行,安安也不挑食。”许瑶笑着说道。 想到刘梅的叮嘱,许瑶多少要表现一下,打算陪着季母一起弄弄午饭,当然,顶多帮忙洗洗菜切切菜什么的,谁知季母摆摆手让他们陪许嘉安熟悉一下环境。 “就弄个两菜一汤,方便的很,用不着你们帮忙。” 别家都是儿媳妇伺候公婆,轮到季母,季母倒是心甘情愿伺候许瑶。 男人常年不在身边的煎熬她太清楚了。 她自己吃过苦,就想要许瑶在生活上过的轻松一点。 她遇到的婆婆是个好婆婆。年轻那会儿,季父因为工作常年不在家,婆婆就一个儿子,拿她当亲闺女对待,伺候她和她的三个孩子,两人一辈子没红过脸,可惜婆婆去的太早。 刚才许瑶说想换房子的话,季母全听见了,更喜欢许瑶了。 她是个心胸宽广的友善弟妹的,别家长子结婚之后恨不得立刻分家,生怕弟弟妹妹占到他们一点便宜。 许瑶还不知道,因为她的好逸恶劳给婆婆一种错觉。 干坐着等饭熟不是个事,季长聿从柜子里拿出一副围棋出来,小脸冷淡的许嘉安眼睛霎时一亮,他不知道围棋是什么,但明显对围棋感兴趣。 “你家里居然有围棋!”许瑶惊喜。 “我爸买的。”季长聿言简意赅回答,本以为他们应该不会下,看见许瑶跃跃欲试的表情,笑了一下,“来一盘?” 许瑶挑眉,“谁怕谁呀。” 围棋是她众多业余爱好之一,曾经系统学过一段时间,打败业余选手绰绰有余。 两人边下边教许嘉安,直到季母喊他们吃饭,也没分出胜负,许嘉安意犹未尽的守在棋盘边,许瑶有些诧异,一时分不清是吃饭的诱惑减弱,还是下棋的诱惑太大。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 远远就闻到了饭菜的诱人香味。 一个开胃的酸辣黄瓜,一个水煮肉片,外加一个番茄鸡蛋汤。应该是考虑到许瑶他们第一次来,专门弄了大份量的水煮肉,油水和辣椒都放得很足。 本来因为天热没胃口的许瑶,闻到香味顿时食欲大动,刚要坐下来吃饭,门外探出三颗脑袋。 三个小男孩扒在门框外边,最小的那个看着年纪比许嘉安还小,他手里捧着一个大海碗,眼巴巴的盯着他们桌上的肉,狂咽口水,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直到被身后最大的男孩往前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迈着小腿跑进屋里,嘴里嘟囔着,“肉,我要吃肉肉。” 说着,不等主人家同意,黑乎乎的爪子就要捏住汤勺,往水煮肉片里舀! “啪--” 许嘉安快准狠,一巴掌拍到小男孩手上,那男孩手背顿时红了一大片。 “滚!” 许嘉安极黑的眼睛黑沉戒备,带着极强的攻击性,身体前倾两只手圈住桌上的菜,像是要咬人的小兽。 手背传来火辣辣的痛,铁蛋呆了一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守在门外的另两个孩子,听见弟弟哭了,一边叫嚷“让你打我弟弟,我弄死你”一边气势汹汹的扑过来,对着许嘉安左右夹击。 “安安!”季母吓了一跳。 平时金蛋银蛋铁蛋就喜欢闻着肉香去别人家里要饭吃,有时候季母见他们可怜,多多少少总要给一些,万万没想到他们不仅上手抢,还伤害自己的乖孙,一时又急又气。 季长聿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伤害自己儿子,冷着脸将他们丢到门外,插上门闩。 “你小子,怎么这么冲动。” 许嘉安又气又委屈,瞪了季长聿一眼,“分明是他们的错,抢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说我!我还没打够呢。” 他已经很克制狠收敛了。 要是再下河村,有人敢抢他的东西,他能把人打废。 季长聿叹气,“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三个报复心重,即便你这次打赢了,他们下次冲你使阴招,你怎么办。” 许嘉安闻言,漂亮的眼睛很沉很黑,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们尽管来,只要打不死我,等下次我就打死他们。” 许瑶听着外面三熊孩子哭闹的声音,默默给许嘉安点赞。 可不是,凭啥君子活该吃亏啊,得把那三个彻底打服打怕,让他们不敢招惹许嘉安才是对的。 “哎呦瞎说啥打死不打死的,小孩子家家的,你要吓死奶奶啊,赶紧呸呸呸,说童言无忌。” 许嘉安绷着小脸,一言不发大口吃饭。 季长聿扫了眼不服气的许嘉安,说那三个孩子就是他们在前院遇到的冷寡妇家的三个儿子。 以前大杂院的门都是随便敞开的,自从发现他们家三个孩子爱偷鸡摸狗后,家家户户开始锁门。 偷不到东西,三孩子便每天端着碗要饭。 许瑶听的无语死了。 外面哭声持续了一会儿,他们家的门便被人敲响了。 季母打开门一看,冷寡妇带着她的三个蛋要说法来了。 此时,中院紧紧闭合的门,悄无声息打开,邻居们端着碗站在门口看热闹。 “都怪我没本事让孩子吃不饱饭,要不然孩子也不会舔着脸出来要饭,大伙愿意救济,我们母子心里都记着你们的好,不愿意也是你们的自由。 他们还那么小不懂事,要是冒犯到你们,我给你们赔礼道歉,但是你们怎么能打孩子呢?我可怜的金蛋银蛋铁蛋从小没爹,身体弱,可经不起打……” 冷寡妇说着,掉起了泪花。 许瑶内心赞叹了一声手段高明,先是向大家卖惨自己和三个蛋过的苦,然后表示她记恩,拉拢邻居帮助,最后又内涵他们家欺负弱小。 一大三小哭的可怜哭的伤心。 一通组合拳打下来,谁看了不心软,谁看了不向他们赔礼道歉? 谁见了不得狠狠撕下一层皮来补偿他们母子? 季长聿顿了顿,一个大男人不好和寡妇计较,只要他出面,有理也变得没理。 看见季母低着头在地上找砖头。 许瑶红唇微弯,美眸发冷。 她们名媛圈里最讨厌的就是白莲花,经常抢走她们的父亲、丈夫、哥哥、儿子,对付这种人,许瑶有两个方案。 刚要开口,只见吃到一半的许嘉安突然跑了出来。 第57章 这儿子满身反骨,不能要了 小男孩脸上阴鸷的表情,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变得温软无害。 “他想抢我们家的肉,我只是轻轻拍了他一下,很严重吗?” 许嘉安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眼里浮现一层朦胧的水汽,声音似雾似幻,像可怜小兽发出的呜咽声。 既委屈又不解。 “我也很久没吃过饱饭了,但我从来没抢过别人的饭。” 许嘉安看向把门闩抽下来拿在手里的季母,睁着漆黑漂亮的眼睛,一脸天真的问。 “奶奶,挨饿就可以抢别人家的饭吃吗?可是妈妈说抢劫是犯罪,到底谁才是对的?” 小男孩稚嫩的嗓音,听的人心头一震。 再怎么说抢别人家饭吃就是不对,人家又不欠你的,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万万没有别人不愿意给,你就上手抢的道理,要是人人都去抢比自己富有的人,那社会不乱套了?! 季母怔了一下,脸上浮现又惊又喜的神情,哎呦,她的乖孙管她叫奶奶了! 她乐的连门闩掉在地上了也没有发现。 这时,许瑶施施然从门外走了出来。 蹲下身,揉揉许嘉安柔软的发丝,目光如炬扫向脸色难看的冷寡妇,轻声开口。 “当然是妈妈说的对,人穷志短,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穷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的出来。” 教育完儿子,许瑶抬眸看向铁蛋,话却是对冷寡妇说的。 “伸手让我看看,我儿子把你打成什么样了。” 邻居们早就对冷寡妇勾引自家男人的行为怨声载道,只是没有抓到现行,冷寡妇家里又确实困难,才隐而不发。 此刻你一言我一语的抒发怨气。 “装啥呢,季家的小子看着比铁蛋还瘦,这么小的孩子能打多重?” “长聿媳妇这话说的真有文化,难怪把孩子教育得这么好,不像某人,又不是我们把她肚子搞大,凭啥要接济她啊?” “就是想来讹人吧,真不要脸。” “……” 冷寡妇听着周围人对她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只觉得一道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哪还敢再不依不饶找麻烦。 她就是仗着季母心善,经常给三个儿子吃食,又看许瑶年轻以为她脸皮薄,所以上门来闹一闹。 却没想到不仅没沾到好处,还惹一身骚。 她抱着孩子灰溜溜回了前院。 “你小子,可以啊,都不用你妈出马,三言两语就把人解决了。” 回到饭桌,许嘉安一脸淡然的抱起他的饭碗,许瑶高兴的在他旁边坐下来。 不愧是她儿子,智商就是高,一下子就把不利的场面转变过来,让他们从被讨伐者变成受害者。 不过,总感觉许嘉安的做法,有点熟悉? 季长聿嘴角抽了抽,冷峻的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跟他妈没两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父子俩第一次见面,他就被坑的老惨了,媳妇差点不要他。 季长聿给许瑶夹菜,突然想到季母刚才在地上找砖头的举动。 “妈,碰到这种事,我知道您很急,但先别急。” 看了眼许瑶和儿子,男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多向您儿媳妇和乖孙学习。” 尤其是乖孙两个字,咬的极重。 季母连连点头,“哎呦,我就和这种不真诚的人处不来,看到冷寡妇哭我就想打她。真打了人咱还得赔钱,得亏有他们在,让咱们家省了一笔钱。” 孩子气的婆婆,一看就是被宠大的,许瑶最喜欢和她那样没啥心眼的人相处。 这时候许瑶当然不会领功劳了,她笑道,“我们就说两句话的事,还得是妈您站在旁边拿着武器,我们才有底气,不然哪敢和她们掰扯。” 她这话说的季母心里熨帖,笑呵呵的,过了一会儿,气不过的说。 “以后再也不给他们三个蛋吃东西了,都喂到猪肚子里了。” 她喜欢小孩,又可怜他们,所以经常投喂,平时没礼貌跋扈都没关系,她也不求他们记她的好,可是他们万不该觉得她心善,欺负自己乖孙! 吃过饭,许瑶假意要收拾碗筷,季母非常上道的没让她干活,让他们教许嘉安下棋去。 夫妻俩又开始厮杀起来。 最后许瑶赢了,手指支着腮,得意洋洋的看向季长聿。 要是身后有尾巴,她的尾巴都能摇成螺旋桨了。 季长聿忍俊不禁。 许嘉安看的津津有味,想让他们再来一盘,许瑶看了眼腕表,下午一点,她该午觉了。 假装没看见儿子幽怨的视线,谁也没法阻止她睡美容觉! 季长聿,“叫爹,我陪你下。” 许嘉安眨了一下眼睛,对他喊妈,问下不下。 “老子真是欠你的。”季长聿气笑了。 面对满身反骨的儿子,他盯了这小子好一会儿,后者仰着脸和他对视,最终还是咬着牙妥协了。 起初他下的很随意,渐渐的,发现许嘉安在模仿许瑶下棋的套路,浓眉微跳,神色认真起来。 许瑶一觉醒来,发现他俩还在下,愣了一下。 “谁赢了?” “他记忆力和举一反三的能力,还凑合。”季长聿没回答,看向许瑶的表情很沉稳,黑眸里却浮现一丝惊喜和骄傲。 他给的评价比较委婉,怕说的太过这小子骄傲自负。 早在吉普车上,他就发现臭小子问他发动机原理的问题时,条理清晰,但没太当回事。 “是吧?我儿子是个天才,字也认的快。”许瑶得意的说道。 她不赞同季长聿打压式教育孩子的理念,孩子做的好,当然要夸,这样才容易养成活泼自信的性格。 至于会不会伤仲永,发现不对她会及时调整。 夫妻俩又教孩子下了几盘棋,中途季母进来给他们送水,看到凑到一起的三颗脑袋,笑的鱼尾纹深浓。 等到太阳不那么大的时候,许瑶和季长聿到照相馆去取了照片,然后去银行存钱。 两千块钱算一笔巨款了,银行清点了几遍才办好存折。 这时候存折没设置密码,被人拿走可就糟了,季长聿看着许瑶上窜下跳放存折的样子,嘴角勾了勾。 小财迷。 —— 感谢 喜欢食火鸟的刘倩倩 的奶茶波波 第58章 本世界的小男主 等他们回到家里坐下,刚喝口水,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迈着欢快的步伐进了屋。 季研雨背着书包,人没到屋就问季母晚上吃啥。 进屋后看见许瑶和许嘉安在凳子上坐着,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绽开笑容。 亲热挽住许瑶的袖子,一口一个嫂嫂叫得超甜,视线紧紧盯着许瑶的脸。 一会儿问许瑶的皮肤是怎么保养的,一会儿问她头发怎么保养的。 正好许瑶对护肤和穿搭颇有心得,两个女人坐在一起说的眉飞色舞,投入忘我,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叹附和声。 许瑶突然想起来,她给他们买的见面礼还没拿出来,于是拉着季研雨到卧室,翻出一条嫩黄色格子连衣裙。 季研雨看着裙子眼睛发亮,笑嘻嘻的扑过去亲了亲许瑶,“还是你最懂我!” 季长聿站在门口黑着脸传话,“饭快做好了,你们俩别聊了,赶紧洗手吃饭。” “哎呀知道啦真烦人。”季研雨噘了噘嘴。 她跟漂亮嫂嫂聊女生话题,大哥跟门神一样杵着干嘛呀。 被当成苍蝇一样嫌弃的季长聿,“。” 起先季长聿还担心他妹妹性格娇纵,怕她为难许瑶,现在看来,他才是多余那个? 可能顾及到许瑶母子刚回来,晚上的菜也比较丰盛。 “你这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吗?”季长聿眉骨轻抬。 这话显然是对季研雨说的。 正吃着饭的季研雨,和季母虎视眈眈的视线对上,瞬间觉得嘴里饭不香了。 “嫂子他就是故意报复我刚才亲你!” 季长聿老神在在,并不否认,“所以你考了多少分?” “就还是老样子呗。” 这话明显说的底气不足,季母叨叨训斥了一通,季研雨两手捂着脑袋,满脸痛苦。 “哎呀,女生读书有啥用啊,不如收拾的漂漂亮亮的找个好男人嫁了。” 比如她妈和她嫂子,文化程度都不高,但是长的好看,也嫁的好呀。 为什么女孩子非得读书呢?嫁人也是一条出路! 美貌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资源,而女人的花期短暂,她可不愿意在肆意绽放美貌的年纪,把时间都浪费在学习上面。 许瑶静静听着季母和季长聿轮番管教季研雨。 面对季研雨求助的眼神,许瑶只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作为新嫂子,要真插手管教小姑子,容易被记恨,到时候弄的里外不是人就不好了。 一家人吃的心满意足,吃完后许瑶帮忙收拾碗筷,正要洗碗被季母拦住。 “瑶瑶,家里的活都留给我,要是不干活我容易焦虑,真没骗你,大夫也建议我干家务分散注意力。” 许瑶愣了下,看样子婆婆不是有啥焦虑症或者抑郁症吧? 看向季长聿,后者朝她颔了下首,许瑶也就没说啥了。 几人又在家里坐了坐,见外面天色渐黑,大杂院里各家差不多吃完晚饭了,季长聿和许瑶带着许嘉安到外面分喜糖,接客人。 由中院开始,最先去的是住在隔壁耳房的黄叔黄婶一家。 季长聿在外面喊了一声,黄叔和黄婶双双走出来。 黄婶对着他们态度不冷不热,黄叔就很热情了,招呼他们进去坐坐。 “下次吧。”季长聿抓了把喜糖过去,笑了一下,“第一个接的你们,还剩下不少长辈没接呢。”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黄叔听的一张老脸笑得满是褶子,避着人瞪了黄婶一眼。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人家季长聿是团长,没瞧上他侄女不是很正常么,有什么值得记恨的? 对有本事的人,他交好都来不及,哪能给人摆脸色呢。 正说着,屋里走出来一个差不多两岁的小女孩。 她长得很可爱,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许嘉安,伸手想和许嘉安玩耍。 黄爱华一出来,就看见许嘉安皱着眉毛,像避瘟神一样避她闺女。 像被踩着尾巴一样,气急败坏的骂她闺女没有眼色,伸手打小孩屁股。 一家三口无语的走了。 “她也喜欢你吧?”许瑶眼神戏谑。 季长聿端详许瑶的脸色,没看出吃醋的痕迹,心情有些低落。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认真解释道。 “哪来的‘也’。冷寡妇也不是喜欢我才做那样的事。 我和她不熟,这次我刚回来,我妈不清楚我俩的情况,想把她介绍给我,不过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许瑶惊讶,“她都有孩子了,你条件也不差,咱妈不至于让你当后爹吧?” 因为“咱妈”两个字,季长聿冷沉的面色稍稍缓和,虽然许瑶现在不爱他,但把自己融入了他们家。 顿了顿,季长聿无言的说道,“她以为我那方面有问题。” 许瑶没忍住笑出声。 送完黄叔家,接着是住在西厢房的纪鹏家。 进门之前,季长聿提前跟许瑶说了他们家和纪家的恩怨。 纪鹏和季长聿同样是军官,他季长聿要大三岁,目前在这边驻地担任营长的职务,他为人上进有能力,季长聿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但是他妈纪秦氏和季母有仇,两家来往不多。 纪秦氏喜欢季父,却被季母抢了先,一直心有不甘,不惜嫁到同一个大杂院,事事都要和季母争个高下。 因为季母结婚几年才生下长子季长聿,为此纪秦氏很是嘚瑟。 天天嘲笑季母费尽心思嫁给心上人结果守活寡,直到她男人早早去世,才夹着尾巴做人。 纪秦氏男人去的早,辛苦把纪鹏拉扯大,还让儿子当上营长,这是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她对纪鹏的掌控欲很强,后面纪鹏结婚娶妻生子,隐隐有了老婆孩子大过老娘的苗头。 纪秦氏能忍? 天天在大杂院大吵大闹,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儿媳妇,让儿媳妇上班抽空回来给她煮饭做家务,摆着婆婆的谱各种磋磨儿媳妇。 婆媳矛盾弄的纪鹏苦不堪言,索性从家里搬到部队宿舍,很少回来。 “等等。”许瑶抓住重点,“你说纪鹏的儿子叫纪琛?哪两个字?” 季长聿在许瑶掌心写下两个字,问她怎么了。 纪琛! 本世界的男主! 许嘉安的死对头! 难怪,营长和团长都是不小的职位,一个大杂院里就有一个团长一个营长,弄的许瑶都有种团长遍地走的错觉。 如果是男主他爸,就说的过去了,未来男主他爹会继续往上爬。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许嘉安搅风搅雨,男主几次落在他手里。 然而男主凭借着傲人的家世,最终还是将许嘉安抓了。 最后他拉着男主同归于尽。 他之所以会输,不是技不如人,而是输在了家世。 第59章 接客 许瑶突然有些难受。 也不知道将许嘉安捉拿的势力里,有没有季长聿的手笔。 毕竟季长聿很欣赏纪鹏,难保不会对他的儿子多有看重。 如果季长聿参与了,对他们来说真的太惨了。 同样是大杂院里的孩子,许嘉安爸爸的职位甚至比男主爸爸的职位更高,凭借他的智商,本该有辉煌灿烂的人生。 却生长在乡下,吃尽了苦头,最后被不如自己的人,因为等级压制败落。 太讽刺了。 “怎么了?”季长聿见许瑶脸色难看,心头一紧。 许瑶摇摇头,“觉得纪琛这名字挺好听的。那老太太心太狠,他儿子是个宝,儿媳妇就不是她父母的宝了?幸好我遇到了个绝世好婆婆。” 季长聿忍俊不禁。 说着,三人走到厢房门口,人没进去,远远就听到了纪秦氏骂儿媳妇的声音。 许瑶和季长聿对视了一眼,等里面声音稍微消停点,季长聿喊了声“纪婶”、“纪嫂子”。 纪秦氏拉着一张老脸出来,身后跟着她儿媳妇祝仲菊。 后者不到三十岁的脸上布满疲惫,看见他们笑了笑,“是珩子和你媳妇啊,长的真好看。” 她往许嘉安身上瞄了一眼,“儿子也很可爱,看着就机灵。” “机灵?”纪秦氏嗤笑一声,一双老眼浑浊刻薄,“看着有点呆,连人都不会喊,比我们家琛子木多了。” 话音落下,小男孩深黑冷淡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纪秦氏,殷红的唇瓣微微抿着,也不说话。 纪秦氏抱住手臂。 真是奇了怪了,咋感觉这小孩古里古怪,看着阴森森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有种身上被毒蛇爬过的感觉。 “安安怕生,婶你们家琛子呢?来客人也不出来打声招呼。”许瑶似笑非笑的看着纪秦氏。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我家孩子不喊人,你家孩子缩在屋里不见客,半斤八两,有啥资格说我家的? 臭不要脸。 “琛子吃完饭在外面玩呢。”祝仲菊见气氛不对,头疼的朝许瑶抱歉一笑。 “我婆婆说话直不过脑,她其实心里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千万别介意。对了还没恭喜你们团团圆圆,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纪秦氏听到这话,瞬间就炸了,指着祝仲菊的鼻子骂。 “你个小蹄子,说谁说话不过脑呢,真是翻了天了,等鹏鹏回来,我让他打死你……”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季长聿赶紧把喜糖放在桌上,打声招呼就拉着许瑶许嘉安走了。 两家关系一般,纪鹏又在部队回不来,散喜糖就行,不用接他们吃饭。 住在另一间西厢房的是中院管事大爷秦保家一家。 他们在听到隔壁吵架就端着碗出来看热闹。 见到季长聿带着老婆孩子上门,秦保家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结婚了就好。看你媳妇儿子瘦的,你说你妈也是,不就是乡下媳妇吗,你们家又不是缺那口吃的,有啥不能接受的? 早点把人接进门,也不会让他们俩在乡下饿成这样。” 他说许瑶和许嘉安瘦,实际上他自己也很瘦小,瞧着像营养不良,反而是站在他身边的一大妈,长的很圆润富态。 一大妈手肘撞了他一下,“大喜的日子你说马后炮干嘛。总归结果是好的,好饭不怕晚,你们以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行。” 季长聿含笑点头。 一个是自己亲妈,一个是自己媳妇,他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声。 许瑶不一样。 婆婆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不惜抹黑自己,她说啥都要表个态。 “这不是咱妈那时候不了解我吗?她认识我后对我可好了,研雨刚刚还在家里吃醋呢。” 一大妈腹诽,能不对你好吗?再不结婚,季长聿都成老光棍了,季母那家伙想孙子都想疯了,不惜给儿子介绍寡妇。 突然间得知儿子早就背着她娶了老婆,还生了个大胖孙子,不得把你当菩萨供着。 至于许嘉安,见过他的,倒没人怀疑他不是季长聿亲生的。 因为父子俩长的太像了。 “你们处的好,老季在地下放心,我也高兴。” 秦保家笑眯眯的拍了拍季长聿的肩膀,他个子矮,掂着脚拍大高个的模样,瞧着很是喜庆。 “你们明天办酒是吧?我明天得值班来不了。这样吧,我明早让徒弟给你们送两挂肥肉贺喜,钱就不用给了,我买肉方便。要是桌椅碗筷不凑手,你们尽管来我家里借,你们一大妈会帮你们的。” 这年月的肉可不便宜,随手送两挂肉价值不菲,没看见一大妈的脸都绿了吗? 许瑶望向季长聿,后者冲他们笑道,“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肉就不用了,我攒了点肉票,摆酒够用了。” 一大妈猛地点头,瞪了秦保家一眼。 “就是,珩子是团长,津贴比你一个小厨子高的多,用得着你补贴人家?咱们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都怀着身孕,咋没见你买肉回来给她们补补呢?看她们瘦的。 哦,你上回是买了肉回来,可说还没进家门,就被冷寡妇给哄走了。还有上上回,你打包了鸭肉回来,咱们孙子没尝个味,你转手就送给了院里的陈老太太。 我是作了什么孽,才摊上你这么个活菩萨,你普度众生咋就不照顾照顾你儿子孙子呢!” 说着说着,估计是平时受了太多委屈,一大妈的眼眶腾地一下红了,拉着许瑶的手哽咽道。 “你们结婚,可千万要强势一点,把男人管住,别让他们跟散财童子一样,搂空家底接济别人。” 许瑶简直头皮发麻,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幸好秦保家一通大道理把一大妈呵斥进去了。 季长聿把喜糖给了秦保家,秦保家反手塞给许嘉安两块桃酥。 走出来后许瑶长舒一口气。 “有这么累吗?”季长聿好笑道。 “不是累,嗯,怎么说呢,一大爷太热情了,感觉怪怪的。” “一大爷是出了名的大善人。” 许瑶沉吟道,“是善良,但是太过了。正常人都不会收他们家的肉吧?一大妈的反应那么大,还和我吐槽那么多事,就算心里苦闷憋屈,也不应该对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辈说这些话吧?” 第60章 倒霉三人组 季长聿有些意外的瞅了许瑶一眼。 仅仅一个照面,她居然看出来了。 小媳妇的敏锐程度超出他的想象,哪怕他的调任申请不下来,他也不用太担心小媳妇被人欺负了。 “别看一大爷长的瘦,他是钢铁厂的五级主厨,工资待遇比副厂长也差不了多少。” 许瑶讶异,“那一大妈还跟我哭穷哭惨?” 季长聿徐徐说道,“因为他喜欢救济别人,经常给人送这送那,不仅在我们大杂院名声极好,在钢铁厂也没人不夸他。几乎年年评选先进工人,还上过报纸。” 这世界上真有那样无私奉献的大善人啊。 许瑶很敬佩。 “难怪一大妈当着外人的面说他。”许瑶唏嘘不已,“可能真是情绪到顶忍不住了。” 季长聿笑着摇头。 “做好事的不止他一个,但只有他的名声传的最远,你猜为什么?” 许瑶不傻,季长聿一点拨,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不对劲,惊讶的瞪大眼睛,刚要说话,许嘉安突然开口。 “是一大妈传播的。” “对。”季长聿赞赏的看了眼许嘉安,“他们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每闹一次,一大爷做好好事,就被翻出来说一次。”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名声可不是那么好经营的!后世多少明星立人设最后翻车的呀。 他要好名声,得实打实接济别人吧?掏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他们家真是舍得。 许瑶的疑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季长聿言简意赅的解释。 原来一大爷秦保家的厨艺一般,根本达不到五级厨师的标准,却凭借先进工人的称号和上报纸等等光环,连连晋升。 要知道厨师证很难考,每个级别的工资待遇都差了一大截。 仔细算下来,以秦保家的厨艺,根本拿不到那么多工资,他现在的高工资,减去接济别人的那些,比他靠实力拿的工资绝对要多。 “心眼真多啊。”许瑶感慨,“他们看着挺老实和善,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杂院里有房本的少,租户占多数,其中有些是近几年搬过来的,季长聿也不熟悉,发完糖客气几句就走了。 接下来是季长聿在大杂院里的发小,住在东厢房的连广俊。 连广俊和他媳妇都是酒水厂的员工,前者在工会坐办公室,后者在生产车间。 “大俊,你在屋里吗?”季长聿在外面喊了一声。 随着季长聿和许瑶走进屋,蹲在门口边上挑竹签的两个小姑娘抬起头,好奇的望着他们。 待见到后面出现的许嘉安,眼睛登时一亮,伸手抓许嘉安要拉他一起玩。 许嘉安视线扫过两个小妹妹,见她们鼻涕快要流到嘴里,小的那个直接用手背一抹,有些嫌弃的避开了。 “哥哥陪我们玩~”小姑娘不依不饶的追上去,许嘉安神色惊恐的朝季长聿伸手要抱。 季长聿,“?” 他就是个工具人吧。 心里不满,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的把人夹在腋下。 许瑶看的直乐呵,视线扫到两个小姑娘身上,每天不由自主的蹙起。 她们一个五岁一个三岁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和露出来的其他部位都脏兮兮的,身上衣服很旧,四肢纤细,在空荡荡的衣服里显得格外瘦小。 比起许嘉安之前的境遇没好多少。 按理说夫妻俩都是职工,不缺钱,能把孩子养成这样,也是稀奇。 听到动静的一对夫妻走出来,两个小姑娘也不执着于许嘉安了,蹬蹬跑到父母身边。 连广俊看着和季长聿差不多大,长得白净斯文,而他身边的妻子方引樟,和许瑶差不多大的年纪,五官端正秀美。 这时,三岁的小姑娘连邀,眼看着鼻涕又要掉下来,连忙吸了一下鼻涕,发出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尴尬不已。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爱干净,说了多少次也改不掉这臭毛病。” 方引樟尴尬的瞅了眼季长聿夫妻俩,拿出手帕用力给小姑娘搓了把脸。 小孩不爱干净那是大人的原因,以前原身不管许嘉安,他就像个小叫花子。现在许瑶每天督促他洗澡刷牙,饭前洗手,孩子下意识就会保持自身干净。 连广俊神态自若的打量了许瑶和许嘉安一圈,拍了拍季长聿,笑着说道。 “嗐,以前还担心你打光棍,谁知不声不响讨了老婆,儿子比我家连婷还大,真是让人羡慕。” 方引樟脸色变了变。 羡慕什么?羡慕人家老婆还是儿子?! 季长聿笑容顿了下,先是邀请他们明天中午过来吃席,然后问酒水厂最近有没有招聘的消息。 酒水厂是江城除了钢铁厂几个重工业厂之外的大厂。 “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是宣传部的嘛,还真知道点内部消息。厂里开了一条罐头生产线,要招几个文职,不过竞争特别大,很多高中生报名,我估计嫂子悬。 要是去考生产线就好办,我在中间搭个桥,你们给主任送个千八百,保准能考上。” 许瑶闻言大喜,这时候工作可是个金饽饽,压根没有对外招工的机会,因为内部家属都分不过来。 她自动忽略后半句话,“你们厂文职考什么内容呀?” 连广俊讶异的瞅了她一眼,不是都说季长聿的媳妇是个乡下文盲么,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猛。 看了看季长聿的神色,他笑了笑,“考的挺杂的,你真想考我后天把以前考试的试卷整理出来,给你复习一下,再帮你报个名。” 许瑶自然是喜不自禁,连声感谢。 “以我和季哥的关系,说这些就见外了,”连广俊邀请他们进屋坐坐。 这时屋里传来奶娃娃的哭声,方引樟皱了皱眉,小跑进屋。 季长聿将喜糖抓了三把给俩孩子,推脱后面还有许多人要接,带着许瑶离开了。 出了门,许瑶长舒一口气,待在那里感觉滞闷极了。 “他就是你发小?她们母女都起的啥名啊,方引樟,连婷连邀连盼,这是有多重男轻女。” “我们好几年没怎么联系,他以前不这样。” 只能说人心意变,季长聿叹息。 生在他们家的三个闺女也是倒霉。 第61章 你以为我忍得住? 中院绕了一圈,最后回到自家正房旁边的那间耳房。 住在耳房的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小夫妻,他们是结婚的时候搬进的四合院,季长聿和他们不太熟。 男主人叫邓达文,在家具厂上班,媳妇何吟没工作,和过来暂住的婆婆在家带孩子。 他们在门外喊了声,出来的是一个牵着4、5岁男孩,长相清纯,皮肤白皙的鹅蛋脸女生。 看清女人长相,许瑶眼里浮现一丝惊艳。 这种清纯小白花的长相,放在娱乐圈里演白月光绝对要出圈。 而且身材保持的也很好,丝毫看不出生过孩子。 男主他妈祝仲菊五官也很不错,可惜眉宇间的幽怨,和长期辛苦劳作,让她脸上布满愁苦,冲淡了身上的灵气。 许瑶看何吟惊艳,何吟同样被许瑶狠狠惊艳了一把。 她视线落在许瑶和季长聿牵着的手上,眼里浮现一丝羡慕,两只手接过许瑶递来的喜糖,笑着说道。 “达文不巧在朋友家里喝酒,我替他恭喜你们结婚,祝你们百年好合,早日给安安添个弟弟妹妹。” 直到牵着手的夫妻走到后院,身影再也看不见,何吟才怅然若失的收回视线。 刚进屋,就迎来婆婆的阴阳怪气。 “还祝别人添弟妹,你有那份心思,不如好好琢磨怎么给小旭添个弟妹。” “人家生孩子和母猪似的,一窝又一窝,到你这偏偏比登天还难!” 邓老太一把抱过大孙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何吟心头苦涩。 难道是她不想多生几个吗? 男人不配合,她找谁生去? -- “她长的真好看。”许瑶感叹。 季长聿看她一眼,徐徐出声,“是吗,不觉得哪里好看。” “妈妈最漂酿!” 许嘉安举着小手,说完还煞有介事的点头。 “你们两个家伙就会给我灌迷魂汤。”许瑶忍不住笑了。 中院的人拜访完,接着是后院。 许瑶一路跟随季长聿叔叔婶婶大爷大妈的叫过去,嗓子都叫干了。 中途季长聿察觉到许嘉安走路姿势发飘,将人抱起来放在背上,没多久就在他身上睡着,发出轻微鼾声。 给前院两家散糖的时候,他们瞅见睡的香喷的许嘉安,刻意压低了声音。 最后是冷寡妇家。 冷寡妇笑吟吟的将喜糖装进兜里,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大大方方说她已经狠狠教训过三个孩子,希望他们不要再计较。 视线直勾勾往季长聿兜里瞧,摸摸肚子道。 “我们家晚饭吃了照脸稀粥,我饿肚子倒没啥,就是三个孩子在长身体,饿的睡不着,我才给他们灌下三碗凉水……” 她的意图很明显,想多要点喜糖呗。 许瑶心眼小的很,可不想惯着她,用手指戳了戳季长聿。 季长聿掀了下嘴角,不咸不淡的说,“我看到铁蛋端着碗从一大爷家回来,一大爷家今晚吃的干饭。” 被当众拆穿,冷寡妇脸色有些不自然,瞬间面不改色的回道。 “是到一大爷家要了点菜回来,可是我们家嘴巴多,分下去一人没两口。” 看出他们是真不愿意给,冷寡妇暗地里撇撇嘴,随便敷衍两句,扭腰回屋。 “这人脸皮真厚。” 许瑶抽了抽嘴角,她的脸皮已经算厚的,但和冷寡妇比起来,还真差上一截。 “你要实在不喜欢,可以不用搭理她,给她面子情。” 季长聿一手抱着许嘉安,一手牵着娇妻,路灯下昏暗的灯光,将他们一家三口的影子拉长。 心口暖融融的,想要时间再慢一点,在幸福的时刻多停留一些。 这条路终究没走多久,就到了中院正房。 “安安睡着啦?”季母守在门口炉子边上,眼神慈爱的看了眼儿孙,轻声询问。 季长聿点了下头,径直把人抱到季白的房间放下。 许瑶蹲在炉子边,闻到里面传来的中药味,一张昳丽的小脸苦哈哈的。 “妈,你这是给我们熬药呢?” 季母笑眯眯的说。 “给你们清理行李的时候发现的,病例上面写了怎么煎药,早上或者晚上喝最有效,我早上没闻到你们身上有中药味,寻思着晚上给你们煎了。你的放在罐子里盖着,安安的还没好。” 许瑶听的心惊肉跳。 要知道安安的病例单上面,不仅写着严重营养不良,还有遭受虐打,身上有斑痕等等。 婆婆该不会猜到了原身做的“好事”吧? 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恶毒亲妈?然后收回对她的关爱,让她和别家儿媳妇一样伺候他们一家吧? 想到纪鹏的媳妇不那副苍老疲惫的样子。 许瑶头皮发麻,见季母面上始终笑吟吟的,赶紧应了声溜进屋里。 以往难以入口的中药,灌在嘴里此刻也没什么苦味了。 趁许瑶在浴室洗澡,季母在院子中央的水池边伤,找到刷罐子的季长聿,见四下没有眼睛盯着。 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说起许嘉安身上的伤。 季长聿呼吸一窒,正要替许瑶解释。 季母抢先开口说道。 “你要知道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生活有多艰难,连瑶瑶的亲二叔都那样对他们一家,何况是生活在他们身边的外人呢?” “瑶瑶肯定很想保护安安,但是一个女人能力有限,抵挡不住那些天杀的坏人,我真恨你不早点找到他们,让他们吃了那么多苦!” 正勤勤恳恳给老婆孩子洗药罐子的季长聿,背上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呛得他咳了一声。 抬起头,看见季母泪流满面的脸,顿时一阵无言。 最想早点把许瑶接回来的是他吧! 他还担心季母对许瑶有意见呢,打算说多许瑶的好话,不过瞧老娘哭的那样惨,显然是他多虑了。 “妈,别哭了,待会叫人瞧见不好。” “你以为我忍得住呐。”季母没好气的哽咽道。 她才不想让别人说她娇气、矫情。 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抬手抹了抹。 妈的,越流越凶了怎么办? 许瑶洗完澡出来之后就回到了主卧,没多久季长聿准备洗澡,进来拿背心和短裤。 她按住男人,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白衬衣黑西裤,“穿这个。” 季长聿,“?” 大晚上穿这个? 第62章 买房!必须把臭小子分出去! 许瑶看出季长聿不情愿,笑着从床边跳到他身上,两条又细又直的腿盘在对方劲瘦的腰间,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软下嗓音撒娇。 “好不好嘛,就穿一小会儿,我看完就帮你脱掉。” 温香软玉在怀,季长聿喉骨不自觉滚动了一圈,非常会抓重点的记下后半句话。 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深邃的眼睛充满诱欲盯许瑶一眼,乖乖将衬衣西裤搭到臂弯上面,大步迈出屋子。 在他洗澡的时候,许瑶也没闲着,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盒套。 婆婆把这玩意放在床头柜,应该懂这是啥东西。 许瑶倒是不觉得羞涩,只是觉得季母真是个好婆婆。 这年月讲究多子多福,避孕的人极少,婆婆看见套也没有要求她生二胎,这点挺好的。 季长聿洗了个战斗澡回来,进屋的时候下意识放慢步伐,却发现他媳妇盯着小盒子发呆? 黑着脸捏着许瑶的下巴,将小盒子丢到一边,强制要求她看自己。 “它有我好看吗?” 语气轻飘飘的,颇为幽怨。 许瑶没忍住笑出来,答非所问道,“我很喜欢咱妈,她真好。” 末了这才看向男人。 男人头发剪的极短,没有发型修饰,整张脸依旧优越的不行。 脸部线条流畅清晰,五官深邃俊美,剑眉星目。长袖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恰到好处的肌肉,妥妥一个超高标准的硬汉形美男子。 白衬衣领口微微敞开一粒,露出冷白的锁骨和锋利粗大的喉结。 季长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淡禁欲得不行,偏偏西裤下包裹着的翘臀,平添许多性感和魅惑。 许瑶简直爱死了他这种禁欲又诱欲的气质。 葱白的小手勾住了他的衣领…… “妈妈。” 许嘉安闯进来的时候,许瑶坐在季长聿的腹肌上面,季长聿炙热的大掌贴在许瑶的细腰上面。 “你们在做什么?”小男孩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疑惑的问道。 季长聿轻吸一口气,额角青筋凸起,下意识朝腰间摸去,掀起被子罩住两人,冷声呵斥。 “出去!” 在最关键的时刻打断,要不是这崽子是他儿子,他真能一枪崩过去。 “生什么气。”许瑶拢了拢衬衣,季长聿的衬衣不知何时套在了她身上,宽大的下摆正好遮得严严实实。 “你爸爸心口不舒服,我帮他按按。” 想到今天刚搬到陌生地方,小孩子怕是不习惯,许瑶在被子里穿好衣服下来,走到许嘉安面前,牵起他的小手往外面走。 “你奶奶给你熬的中药放在炉子里温着,你先把药喝了,我给你准备睡衣。” 许瑶回到房间拿衣服,季长聿的脸色阴沉如水,微微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说。 “你说的没错,很有必要买房子。” 做军人的哪里没住过?出任务的时候经常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相比之下他们家比别家住的地方够好了。 所以许瑶提出来买房子,他没有放在心上。 要能调过来,到时候买个房子,他们夫妻俩搬进去,把这臭小子留在他奶奶这儿。 许瑶笑了一声,等许嘉安喝完中药,帮他洗了个澡。 相比一开始的扭扭捏捏,他现在大方多了,捂着小叽叽,哼哼唧唧的向许瑶撒娇,说背那里有点痒,让她多搓搓。 季长聿一直在房间里等着继续,过了半晌,许瑶却带着小崽子过来了。 “他非要跟我们睡。”许瑶无奈摊手,许嘉安正死死扒着她的腿不放,“刚换环境,就由他一次呗。” 能怎么着,真是欠他的! 一家三口躺在床上,许嘉安感受到季长聿不待见他,他还不待见他呢,自个气咻咻爬到最里面。 整个小身体张的大大的,八爪鱼般将许瑶抱的紧紧的,大眼睛不时朝季长聿投去挑衅的眼神。 季长聿冷哼一声,想到许瑶问连广俊要试卷的事,侧了侧身,偏头看她。 “你想考酒水厂,认真的?” “当然是真的!怎么了,瞧不起我?” “不是,上进是好事。”季长聿顿了一下。 他骨子里还是带了那么点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在家带孩子就行。 并非是瞧不起女人。部队里就有女兵,国内也有女科学家,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她们往往要比男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站到和男人同等的高度。 不然为啥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而不是一边天? 他完全有能力养家,舍不得老婆去外面吃苦,不过许瑶坚持,那他尊重她的选择。 “酒厂很难考,如果考不上我再问问别的单位,要是上班了,发现没你想象中那么好,随时可以辞职回来。” 许瑶沉默了,凑过去亲他一口,杏眼闪亮亮的。 “老公你真好~” 季长聿轻笑一声,他时刻注意着许嘉安,等人睡着后,轻手轻脚把人丢回小房间。 回来看着水蜜桃般的小媳妇,眼神一暗…… 因为新床很舒服,心情愉快,昨晚稍稍放肆了一些,导致许瑶成功起晚了。 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许瑶赶紧穿好衣服出来,就在前屋见到了帮忙择菜的刘梅和许刚。 看了眼腕表,这才九点多…… 刘梅瞪了她一眼,视线悄悄看向季母,假意训斥道。 “哪有媳妇睡到日上三竿的?要不是亲家拦着,我早进去抽你了。” 听到动静,季母和季长聿齐刷刷回头看她,季母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笑容灿烂的不得了。 “哎呦睡懒觉又不是个大事,我们家都把儿媳妇当亲闺女,没有要伺候一家人的规矩。” 说着季母喊许瑶去洗漱,早饭在炉子里温着。 看着亲家自然而然的样子,刘梅暗暗点头。 也只有季家这样的好婆家,能惯着她那个懒虫闺女了。 这次刘梅和许刚赶早班车过来帮忙,许刚在乡下收了六只鸡,在黑市里卖掉三只,剩下三只带过来给酒席添道菜。 大清早,季母就带着季长聿到供销社买了一堆菜回来,四只手都快拎不下,哪好意思收许刚的鸡。 好说歹说决定杀两只鸡办酒,剩下一只过几天再给许瑶母子补身体。 许瑶陪着许嘉安玩了会儿许刚带过来的魔方,眼见着大杂院里的婶子大妈们都来家里帮忙,而她在这边插不上手。 正愁要不要找点事情做装装她很忙的样子,隔壁的何吟邀请她去她家坐坐。 —— 61章被卡审核了,到现在没放出来!!这章有重要人物出没,大家别忘了看呀 第63章 许嘉安呢?叫许嘉安出来!! 许瑶一口答应下来,忙不迭随何吟到隔壁去。 何吟穿了一条深蓝色v字交领连衣裙,衬的一身皮肤莹白如玉,好看极了。 随着何吟走到耳房,许瑶才发现连广俊的媳妇,方引樟也在这里。 她对重男轻女的人没啥好印象,你自己都是女人,咋好意思歧视同性呢?何况是自己生的闺女。 不过许瑶没表现出来,热情的和方引樟打招呼。 “快坐,我给你拿汽水。” 看到何吟到缸里拿了瓶荔枝味汽水出来。 许瑶讶异了一下,笑着摆手,“你留着给你家小旭喝呀,我刚在家里喝完水一点都不渴。” “小旭也有。别误会,这汽水可不是我的,引樟请你喝的。”说着,何吟撬开瓶盖,递给许瑶。 方引樟笑看着许瑶,“我和大俊都在酒水厂工作,汽水厂是我们分厂,我们内部员工有优惠,比外面买便宜多了,等你进了酒水厂,也能拿到优惠价。” 大杂院里出了一个团长,而且两家男人关系还那么好,方引樟少不得要交好一下。 何吟惊讶,“你要进酒水厂?” 许瑶喝了口汽水,含糊的说考一下试试,何吟笑了笑,夸她丈夫津贴那么高还那么上进。 “你知道我为啥要拉你过来吗?我们刚在门口听到纪秦氏她们说你闲话,也没说别的,就说你懒什么的,你还是注意一点吧,大杂院里的大妈大婶们嘴很碎,背地里说啥话都有。” 想到什么,何吟笑了笑,“你男人有一回三年没回来,院子里传他牺牲了,气的你婆婆拿刀追着造谣的人砍。” 许瑶愣住,哭笑不得,“还有这种事,他没和我说过呀。” “也不是啥光彩的事,估计怕你对咱们大院印象不好吧。不过总体是好的,谁家出了事大家都乐意帮忙,一大爷人就很好,谁家有事找他,他准帮忙。” 一大爷?那个靠名声成为五级大厨的秦保家?许瑶淡笑不语。 “话说回来,我真是羡慕你有个好婆婆,要是我稍微起晚了一点,我婆婆早就骂起来了。”何吟叹道。 哪个人不想偷懒呢? 婆婆不在这里还好,过来之后,不仅要多伺候一个人,每天过的更压抑了。 “我婆婆也是,天天在家怨我生不出儿子。我也想生,问题是身不由己啊。” 方引樟对此深有感触。 许瑶顿了顿,她们俩都在吐自家苦水,要是她说婆婆好话,那不是找人恨么? 笑了笑说道,“我刚带着孩子过来,算是新媳妇,以后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三人聊了会儿天,关系拉近了许多,聊的话题也变得愈发开放。 突然,何吟起身拿了块巴掌大的小镜子,对着许瑶的脖子捂嘴偷笑。 “看看那是啥,你们昨晚闹的动静挺大,我在这边都听到了。” 从镜子里面看到后颈上有个吻痕,许瑶咳了一声,赶紧把衣领拉了起来。 昨晚是稍稍放肆了一点,没想到墙壁这么不隔音。 她的动作将两人逗的直笑笑。 “都是生过孩子的有啥好害羞的,兴许很快又有了。” 方引樟笑吟吟看她,想到什么,神情低落的摸摸肚子。 “你已经生了个儿子,第二胎生啥都好,不像我压力大,生完盼盼一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 才消停一年,已经生了三胎就盼着生四胎…… 许瑶瞠目结舌,但没傻到跟她理论什么,总归是别人的选择,就是可怜那几个闺女。 何吟眸光暗了暗,“你才一年没生,我都三四年没开怀了。” 很快,她振作起来,接着问许瑶季长聿是怎么做到的,体力那么好,许瑶适时的闹了个大红脸。 何吟把人许瑶叫过来,主要是大杂院里最有前途的就是季长聿和纪鹏,纪鹏的老娘太跋扈,媳妇又太忙,整天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做家务,她插不上手。 和许瑶相处过后,她觉得许瑶人很好,没有架子又会照顾别人情绪。 没想到长相清纯甜美的何吟,上来就聊这么劲爆的话题,还是认真的回答了。 “可能当兵的体力好吧,平时多锻炼一下,再注意饮食,有些食材和重要吃了壮阳,比如常见的鱼虾泥鳅牛羊肉、核桃栗子……” 何吟认真听着。 自从生下儿子后,邓达文就不愿意和她同房了。 她的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和生孩子前没两样,问邓达文,他就说工作太累。 再累也累个几年吧? 关键是邓达文也不是不行,就是单纯不愿意。 昨晚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她根本睡不着,推了推邓达文,对方睡的和死猪一样,完全没反应。 一直守寡不是办法,邓达文坚称自己没病,不愿意去医院也不吃药。 何吟握住许瑶的手,“妹子,我记得你娘家在乡下吧?你能不能让你娘家帮忙弄点你说的那些东西?然后你回门的时候带过来。我不白让你带,河里的……” 她咬了咬牙,“我愿意出8毛一斤,山货6毛一斤,你看怎么样?” 周口公社临山,那边应该有山货,对外卖多少钱一斤,许瑶不清楚。 不过王胜男之前提过想吃鱼,愿意出4毛5买,何吟8毛钱一斤还真不少,山货给的价应该也不低。 可惜这两样都没有鸡鸭好收。 “我们老家那边是有河,鱼虾泥鳅都有,不过那东西不太好抓,山货得去别的公社摘,可能不太好带,我等会问问我哥再给你回复。” 话刚说完,就见何吟的婆婆邓老太牵着邓小旭冲进屋里,没好气的冲何吟吼。 “就这么一个儿子还看不好,你有什么用!让他跟别人玩水玩的身体着凉了有你好看!” 许是顾及到许瑶和方引樟还在这里,邓老太没再骂何吟。 “哎呦,我还没给盼盼喂奶,瑶瑶你来我家拿酱油。” 方引樟找了个借口,拿着空了的汽水瓶,赶紧带许瑶溜了。 两人趁着邓老太没注意她们,在门口对视一笑,分开各自往家里走。 许瑶刚到屋坐下,纪秦氏带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男主纪琛,后面跟着满脸疲惫的祝仲菊,怒气冲冲的冲进来了。 “许嘉安呢?叫许嘉安出来!!” 第64章 努力赚钱养亲妈的崽崽 满屋子的大婶大妈彼此交换一个眼神。 “纪老姐,你这是干嘛?有什么事坐下好好说,小孩子吵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邻里邻居别伤了和气。” 季母噌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大葱差点丢到纪秦氏脸上,怒目而视道。 “喊什么?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少来冤枉人,我们家安安多乖啊!” 那根大葱擦着纪秦氏的脸划过去,纪秦氏更生气了,骂骂咧咧叫嚷开。 家里地方小,摆不下三张桌子,季长聿和连广俊他们正在院子里摆桌椅,听到屋里的动静,抹了把脸上的汗冲进来。 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许瑶和季母,黑眸微沉,沉声问。 “发生什么事了?” 纪秦氏将纪琛往前一推,“你们家好儿子把我大孙子打了。你看孩子哭的多难受!” 季长聿环视一圈,“安安呢?” 许瑶有些头疼的说道,“大哥带了魔方给他玩,我让他拿着魔方和院子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来着。” 小男主纪琛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微胖体型,年龄看着要比许嘉安大上一些,身为男主,五官自然是好看的,不过精致程度比不上许嘉安。 此刻一双眼睛哭的通红,鼻涕顺着往下淌,模样瞧着有些辣眼睛。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所谓的男主光环? 她担心许嘉安这个反派,一遇到男主就倒霉,哪怕现在的许嘉安在各方面已经不输男主。 “安安打你哪里了?让我们看看,要是严重我们可以赔偿。”季长聿蹲下身,视线盯着对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季长聿的身形太具压迫性,看的人太紧张,纪琛别开视线。 支支吾吾,一会儿说许嘉安打他头了,等许瑶查看时,又说许嘉安打他腿了。 许瑶问他现在还痛不痛,纪琛一会儿说痛,马上又改口说不痛。 这副心虚又慌张的模样,看的众人心里了然。 许瑶红唇弯起的弧度冷锐,正要去找许嘉安,他就自己背着个包,带着大杂院里的几个小孩回来了。 “妈妈。” 他朝许瑶喊了声,许瑶拉过他。 “你打了纪琛吗?” “没有。”许嘉安看向跟他一起来的小朋友,“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没有打他。” “对,我作证。” “他没打!” “……” “我,我……”到底是个小孩,纪琛很快就崩不住了,抽泣着说,“他没打我,但是他不和我玩,我很生气。” 在几个小孩七嘴八舌中,真相是这样的。 许嘉安一个人蹲在树荫下玩魔方,几个小孩没见过这种玩具,都想玩他的。 许嘉安提出可以用吃的或者玩的换,纪琛玩了一会儿魔方,却没有按照约定支付“报酬”,而且还想继续玩下去。 许嘉安当然不乐意了,以魔方来诱惑其他小孩不和纪琛玩。 孤零零找不到玩伴的纪琛哭着跑回家,纪秦氏见他哭的伤心,就问他是不是有人打他了。 他想给许嘉安一个教训,就说是。 “打架会给妈妈惹麻烦,所以我再生气也不会揍他。” 许嘉安抬了抬小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许瑶,一副求夸奖求顺毛的样子。 感情他一直记着在下河村被集体找麻烦的事呢。 真是太乖太聪明了! 既没有给对方把柄,又成功的教训到了人。 许瑶失笑,摸了摸他的呆毛,斜了纪秦氏她们一眼。 “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能控制情绪很不错,比某些大人强。” 听完事情经过的纪秦氏怒骂纪琛,并打了一下他的屁股,想揭过这件事。 祝仲菊满脸尴尬,从纪秦氏身后,抓着纪琛走到众人面前。 “你怎么能冤枉人呢?跟谁学的?你爸在部队要是知道了,不得怪我们没教好,把你往死里打!给安安和他家里人道歉!” 她平时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忙着伺候纪秦氏,没有时间管教儿子,这话暗里内涵了纪秦氏,许瑶意外的掀了掀眼皮。 “对不起。”纪琛蔫头耷脑,抹了抹眼泪,老老实实道歉,“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还能把魔方借我玩吗,我真的很喜欢,求求你了。” 许嘉安傲娇的哼了一声。 本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也没人受伤,这场小风波以小男主道歉告终。 听着纪秦氏破口大骂和祝仲菊不断小声内涵的声音,再看看小男主灰溜溜的背影,许瑶歪了歪嘴。 男主? 就这? 咋瞧着像个没头脑的傻白甜呢。 许嘉安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小朋友们回去,“我要和妈妈玩了,你们走远点。” “跟妈妈不好玩,你跟我们玩吧?” “安安,我想和你玩。” “男生就该和男生玩儿。” 小朋友们依依不舍追到家里,被许嘉安冷着脸,瞪了回去。 再看向许瑶时,小男孩琉璃般的眼睛里盛着笑意,“妈妈,我给你看看我换的宝贝。” 许瑶摸了摸鼻子。 儿砸,你咋像个妈宝男? 以前讨不着媳妇可咋办? 发愁的许瑶被儿子牵进屋里,许嘉安一个用力,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芝麻糖、麦丽素、桃酥、巧克力、连环画、竹蚱蜢……甚至还有一双半旧的小白鞋。 许瑶看的目瞪口呆,好家伙,这是啥? 收破烂还是杂货铺? 她该表扬他,把食物玩具和鞋子分开放的吗? 许瑶目光一直盯鞋子,许嘉安开口说道。 “都是给妈妈的。魔方借给秦小武玩到明天,这双鞋子就是他给我的。” 许瑶目光复杂,“儿砸,假如……秦小武的家长发现他不见了一双鞋,来找你要呢?你是给还是不给?” “当然不。” 许嘉安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份保证书。 这是一份勉强算的上交易协议的书。 他现在已经能写不少字,但是复杂的还是不会,用拼音代替,其他小朋友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许嘉安让他们在上面按了手印。 许瑶,“……” 估计是她让许卫东和许兰香签证明的事,又让小家伙记下了。 “行吧,就算协议有效,但是你不缺新鞋子,这双鞋不是你的码,你换回来也穿不上呀。” “我可以卖给别人换钱。”许嘉安用稚嫩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说。 “我本来想直接收他们的钱,可是你和姥姥让别人用鸡蛋换头花,说明直接收钱影响不好,我就收他们的东西,再把东西卖给别人。” 城里的小子们手里都有零花钱,他已经想好了,三粒麦丽素就收一分钱,一点一点卖,钱不多,不会引起大人注意。 至于鞋子比较贵,就托舅舅拿到乡下卖给大人好了。 许瑶,“……” 6! 第65章 婚礼、摆酒 时间转眼就到了中午。 刘梅帮着许瑶在卧室里打扮。 虽说这个时期的婚礼都办的不太讲究,但是该有的仪式还是得有。 许瑶换上那条新买的大红色波点裙,刘梅在帮她盘头发的时候,不小心瞥见后脖颈上面的印子,老脸一红。 原本全部盘上去的头发,改成半扎半披。 家里没有化妆品,不过许瑶杏眼桃腮红唇齿白,样貌浑然天成,即便不上妆依旧美的惊人。 由刘梅帮忙拔了下眉毛的杂毛,许瑶就在大家的祝福声中,和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季长聿来到大家面前。 开席之前,许卫东也到了场,不过没人搭理他。 婚宴第一个环节,新郎和新娘需要合唱一首国歌。 作为名媛,许瑶习惯了万众瞩目的场合,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从容笑意。 这时,季长聿突然牵住她的手。 他们站在前屋,没有太阳晒着,许瑶还不太热,但季长聿的手心汗津津的,握住许瑶的手黏糊糊的。 “媳妇。” 许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下颌线微微紧绷,喉结滑动的速度明显快的不正常。 不是吧? 这个男人居然在紧张? 许瑶轻轻笑了笑,在他手心挠了挠。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情绪感染到她,许瑶这个时候,才有了自己即将要结婚的真实感和紧迫感。 后来唱着熟悉的国歌,两人渐渐放开,眉眼透着柔和幸福的笑意。 唱完国歌,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两人念了两段伟人的最高指示,对着伟人的像鞠躬。 向双方长辈鞠躬,然后互相鞠躬。 最后面向宾客敬礼。 到这里,流程基本走完了。 挤在家里和门口的客人,回到座位上面等开席。 开席之后,许瑶要和季长聿端着酒水,挨个向三个桌子的宾客敬酒。 等许瑶坐下来准备吃饭,桌子上的菜已经被抢的没剩下多少了…… 哪怕是城里人,也不是隔三差五能吃上肉的,而季母为了彰显对儿媳妇的重视,席面弄的很是体面。 别人家办酒,一般礼金减去开支,要赚一点,但是季母还往里补了一点,这也导致了菜吃的很快。 许瑶没怎么动筷,看着他们边吃边聊。 和季母聊的最投机的不是刘梅,而是许刚。 也不算奇怪,毕竟他们都是喜欢一言不合拍砖块的狠人。 散席后,季长聿把许瑶拉到房间,变戏法般端出新鲜饭菜,许瑶又惊又喜。 “你留的?我正好没吃饱。” 季长聿轻笑,“知道你不爱吃别人的口水,我开席之前从盘里拨了些出来,都是没人动过的,赶紧趁热吃吧。” 小媳妇明明是个乡下人,却比城里人还讲究。 衣服料子不柔软不穿,枕巾粗糙的锁柜子里吃灰。 别人用筷子夹菜给她,她面上笑吟吟感谢,转头就趁别人不注意,把菜夹到他碗里。 有时候,季长聿都怀疑他媳妇投错了胎,是不折不扣的资本家小姐。 季长聿看她吃了一会儿,就到外面帮忙。 碗筷婶子们帮着洗涮,座椅板凳和借来的锅碗瓢盆都得他一一还回去。 谢过大杂院里帮忙的大妈们,屋子就只剩下自家人,许瑶将许刚叫到一边。 “咱们河里的鱼虾泥鳅好抓吗?你平时上山打猎,山里的板栗核桃之类的好摘吗?” 许刚笑道,“打野鸡野兔我会,你啥时候见我抓过鱼啊?不过你要是想吃鱼,村里的钱升阳擅长这个,我和他关系不错,等你回门我让他给你抓。至于山货,现在应该没熟,起码得再等半个月。” 把户口迁出来之后,许瑶原本回门不用特意回下河村,但是谁叫孙艳芳他们指望季长聿给许强介绍工作呢,生怕他们不回来了。 就和大队长书记合计,把许瑶之前住的那个破屋,过户给许卫东。 说起来搞笑,那破屋原主人是姓许,但和许卫东一脉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按理说轮不到许卫东继承。 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有季长聿这个出息的村女婿在,大队长和书记也愿意卖他们一个好,硬生生掰成许卫东的祖产。 说起钱升阳也是个苦命的,他妈在生他妹妹时难产去了,他爸没多久就给他娶了个后妈,他和妹妹在村里日子没比许刚兄妹俩好过多少。 为了打牙祭,许刚学会了打猎,他呢,抓鱼有一手。 “哎呀,不是我要吃,大杂院里有人愿意出8毛一斤买,山货她出6毛买,我来问问你方不方便弄,不好弄我等下就回绝了。” 许瑶寻思着收鸡鸭和头花能赚不少,何吟的钱可赚可不赚。 “这么高的价格,有钱不赚是傻子!”许刚振奋起来,“你等会就回她咱们可以帮她带。” 正好带带他最好的兄弟,一个人做生意,总有些不凑手。 许瑶点点头,儿子和哥哥都太有上进心了。 兴许再过十年,她能成为首富他妈/亲妹妹? 溜溜达达进了隔壁耳房,跟何吟说了一声能带水产品,打算离开,后者赶紧拉住她,钻进房间。 回来的时候,她数了十块钱塞给许瑶,“定金,到时候多退少补。” 许瑶拧了下眉,“多了吧?水产品养不了太久容易死。” “放心吧,你带一二十斤也吃得下,我娘家和朋友都要收呢,要是有别的肉也可以送过来。” 她的丈夫是家具厂的领导,一个月的工资算是高的了,要是没有碍眼的邓老太在这里,她的日子过的更滋润。 许瑶低调的笑了笑,“哪还有别的肉,乡下人自己吃都不够。” -- 因为今天要摆酒,季母和季长聿在供销社买了不少好菜,三桌酒席并没有全部用完。 头一天晚上,季母让季研雨给季白带话,让他今晚回来吃顿好的。 于是兄妹俩放学一起回来吃了顿丰盛的菜。 季白拿出的成绩单闪瞎众人的眼睛,和季研雨的分数形成鲜明对比。 郁闷之下,她捂着耳朵从家里逃出来。 “研雨。”一大爷秦保家家的孙女,站在门口朝季研雨招手,“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关于你嫂子的。” —— 看到有宝子说不喜欢做生意的剧情,征集一下大家的意见,看一下你们喜不喜欢?毕竟许刚是要成为女主大腿的人啊啊啊!! 第66章 英雄救美要不得 季研雨本来不想搭理她,她向来瞧不上对方。 看秦欣一副神神秘秘,有她嫂子大八卦的样子,还是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走了过去。 秦欣悄声说道。 “也不是啥秘密,大杂院里的人都知道。今天不是她和你哥的婚宴吗? 纪婶和院子里的大婶大妈们都在帮忙,包括你哥。你嫂子却十指不沾阳春水,东家串个门,西家喝个汽水,悠哉的不行。” “我没有说你嫂子坏话的意思,就是心疼纪婶,一把年纪了,本该享受儿媳妇的伺候,却还要反过来伺候儿媳妇,谁家儿媳妇睡到日上三竿饭也不做。” 秦欣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听说你嫂子的衣服都是你哥给他洗。” 季研雨“啊”了一声,“我哥真的给我嫂子洗衣服了?” 她咋这么不相信呢? 她哥前天还让她自己洗衣服,说是个小懒货来着,结果自己转头就给他媳妇洗? “……是真的,我妈亲眼看见的。别人说你嫂子的话可难听了,还有说你大哥没用,被婆娘拿捏。” 秦欣有点着急,季研雨咋就抓不住重点呢? “研雨啊,我真心心疼纪婶,那么好的一个长辈,忙的和陀螺一样,如果我是她儿媳妇,我肯定把所有活都包揽了,让她享清福。” 季研雨冷笑一声。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就你?说我嫂子坏话还想嫁进我家?我二哥啥人,也不看你自己配不配。” “长的那么丑,想的那么美,你咋不上天呢。” “懒咋了,我妈和我大哥乐意宠着她,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季研雨跺了跺脚。 她也懒啊,在家啥也不干,要是以后找了婆家,一想到会有秦欣这样的人在背后说坏话就生气。 看着季研雨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秦欣傻眼了。 一般闺女不都是向着亲妈,和嫂子不合的吗? 怎么到季家,完全变了个样呢? “大哥,你是不是给嫂子洗衣服了?”季研雨冷着脸冲进家里。 许瑶愣了下,看向季长聿,小姑子该不会要兴师问罪吧。 “注意语气,我俩的事你少掺和。”季长聿给了许瑶一个安抚的眼神,沉下声回道。 季研雨语气哀怨,“我才不想掺和,是一大妈看见了,她个大嘴巴告诉了别人,大杂院里的人说你们俩坏话呢。” 闻言,许瑶和季长聿对视一眼,男人反倒乐了。 “传吧,我自己的媳妇我乐意宠着,爱说闲话就去说吧,她们又不敢当着我们面说。” “她们就是酸的,瑶瑶你别多想。”季母端着药罐子进来,露出怀念的神色。 “老季只要在家,家里的活全是他干,院子里的小媳妇老嫂子就没有不羡慕我的。” 许瑶脸上笑吟吟的给婆家几人吹了个彩虹屁,回到房里把给小叔子的礼物,一支钢笔送给对方。对方笑着谢过她。 然后被季研雨神神秘秘的拉进房间。 “嫂子,你和我哥的感情真好,我以后也想找个他这么好的男人。你能和我说说,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吗?” 许瑶,“…………” 他俩遇见着实不算光彩,许瑶沉吟了一会儿,含糊的说她当时遭小人算计,是季长聿路过救了她,然后两人定情。 “英雄救美,和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季研雨双手托腮,眼里含着向往。 “我要是看中了哪个男人,我就雇几个人在他必经之路欺负我,等着他出手相救,然后我以身相许。” 许瑶,“…………”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害怕跑了呢?”许瑶无情的打破小姑娘对爱情的向往。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不可能,我这么好看,他怎么舍得!” 许瑶摇摇头,恋爱脑要不得。 看季研雨难看的脸色,许瑶也不再多说什么。 夜色四合。 睡觉又成了难题。 许嘉安非要闹着和许瑶一起睡,季长聿强硬的把他拎到季白的房间。 小家伙眼泪汪汪,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季母都看不下去了,又把他送了回来。 季长聿,“!” 男人双手垫在头下,一脸沧桑的想点烟,幽幽的说。 “你说的对,我们该买房子搬出去。” “买房子可以,搬就算了,住在这里挺好的。” 等九月份得送许嘉安去上学,所以做饭和家务活就落到了自己头上,哪有和婆婆住在一起舒坦呀。 季长聿抿了抿唇角。 闲着也是闲着,他索性拿出小学课本教许嘉安认字。 奔着给小孩催眠来着,没想到这小子越学越精神,像一块海绵一样,不断汲取知识。 季长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不容易抱走了熟睡的电灯泡,男人拉着许瑶的手亲了亲,后者嫌弃的推开他。 “你咋老想着这档子事呢,咱说点正事吧。” “我今天和何吟方引樟她们聊了聊,以为方引樟是哪种特别奇葩的人,但是除了重男轻女之外,其他地方还好,待人接物算大方的,还请我喝汽水了。” 季长聿,“方引樟不是文盲,正儿八经考进酒水厂。她娘家没有兄弟,只有几个姐妹,她自己生的又都是闺女,估计从小没少听人说闲话。连广俊帮我们介绍工作,不管考不考的上,我们回头给他回点礼去。” 难怪方引樟瞧着那么违和。 “是得送礼。隔壁的邓达文,看着高高瘦瘦挺斯文俊秀的一个男人,居然是个性冷淡,真是白瞎了何吟那个漂亮的一个姑娘,要我是男人,得天天抱着她亲热不可。” “你关注那个小白脸干什么!” 季长聿不高兴的说了一句,然后就来劲了,他箍着许瑶的细腰,大掌的热度源源不断传到后者身上。 嗓音暗哑抓耳。 “媳妇,我也是男人,你可怜可怜我行不行?” …… 到后面,被逼着说了一遍又一遍季长聿是最俊最棒的男人,许瑶嗓子都哑了。 她再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夸别人帅气。 第二天又成功的起晚了。 起床出来,对面季母笑吟吟的脸,她咳了一声,赶紧到炉子里拿早饭吃。 “你们什么时候回门?提前一天跟我说一声,我好去准备东西。”季母说道。 回门,不仅要去县城,还得回趟下河村把过户手续办了。 许瑶肯定是要回去盯着点,省得许卫东那个屁股歪的把房子转给许兰香了,乡下地基她虽然瞧不上,但她一点便宜也不想给许兰香占。 嗯……还得通知许强来县城参加招工考试。 二房一家对工作势在必得,最后愿望落空的嘴脸,肯定很有意思。 第67章 许瑶最好祈祷她儿子活久一点 按理说一般新娘和姑爷三天后回门,但因为工作和各种原因,两天一个星期回门的都有。 许瑶吸了口面条,“后天吧,我和长聿都有空,我们自己张罗就行,妈您歇着吧。” 后天正好是纺织厂发工资的日子。 “好,你看看你和安安还缺点啥,让他一块买了,过几天他就得回部队了。” 说到这里,季母想起他们结婚报告还没下来,打算去找儿子问问情况。 虽说办了酒席就是夫妻,但证没下来,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季长聿过几天得回部队了啊…… 许瑶心里突然涌现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几天和这人朝夕相处,她已经习惯了有啥事找他,猛然得知他快要离开了,心里怪不得劲的。 但这是正常的,和朋友、亲人待了几天,分别之后,心里也会产生怅然若失的情绪。 很快许瑶就抛之脑后。 等连广俊下班,她还得抓紧时间复习,争取一次考进酒水厂。 -- 一罐麦乳精,两斤红糖,一挂五花肉,一挂炼猪油纯肥肉,这就是许瑶的回门礼。 本该再买点烟酒,但是许瑶不乐意给许卫东享用,就没买。 不过有这些东西,已经很可以了。 加上之前季长聿买给许瑶的红枣、饼干、牛肉粒等等,被许瑶留了一部分在家,短时间内刘梅和许刚也吃不完。 大约坐了五十分钟的公交,又步行了十多分钟,一家三口回到县城里。 “哎呦,瑶瑶这么快就回门啦?安安瞧着长了点肉。” 坐在门口的吴大妈笑眯眯的,大着嗓门朝屋里喊,“刘姐,你家来贵客啦。” 听到动静的刘梅立马从屋里出来,满脸喜悦的看着他们,轻皱了下眉头。 “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这两挂肉得有5斤吧,亲家看了没意见?五花肉留着中午做给你们红烧,这挂肥肉你们带回去。” “还有麦乳精,我们一把年纪喝什么麦乳精,拿回去给安安喝。” 季长聿将东西拿到屋里放下,笑道,“我妈还嫌我们买少了,这挂肥肉就是她让我们加进去的。哥怎么不在家?” 许瑶侧了侧眸,他们是直接在供销社买了东西就过来,季母可不知道他们买了啥。 还以为季长聿这种板正的人,是不会说谎呢。 亲家真那么说? 刘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回下河村见朋友了,昨天就走了,也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 许瑶清楚许刚去摸鱼了,说趁今天回趟下河村,把房子过户的事情办了。 刘梅心有顾虑。 房子是拿许强的的工作换来的,要是许强的工作出了问题,孙艳芳能不兴风作浪? 她觉得现在的平静日子已经很好了,不想再和孙艳芳沾边。 “妈,大队长和支书都同意了,白纸黑字摆在那,孙艳芳就算闹也没用。而且老屋没大哥的份,要是不要这个破屋,他连个基地都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呀?” 刘梅本来就没主见,听许瑶说的有道理,当即就同意了。 许瑶带着刘梅去纺织厂把工资领了,签了张代领证明,以后都由刘梅来领,再把许卫东从厂里喊回来。 人都到齐后,他们走到门口,李文慧过来了,她将许瑶拉到一边。 偷摸塞给许瑶一块钱。 “孙大英和我弟定下来了,他今天就到你们村提亲,这是谢媒礼。” 给她弟弟李吉昌介绍对象的事,街坊都知道,谁要是不给媒人礼金,那是要被骂的。 一般至少给个两块吧,她这一块钱就和打发要饭的一样,真是小气。 难怪李文慧不当众给。 一家人踩着点坐客车到了镇上。 下车后,季长聿顺手将许嘉安捞到怀里,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下河村。 “哎呦,许老大一家回来了?感觉你们没离开多久,咋一个个都变了个样呢?” 地里干活的大妈们纷纷扭头看着他们。 “瑶瑶颜色好,裙子也衬她,比电影里的女明星还好看哩。安安这孩子脸上长了肉,瞧着和年画上面的仙童似的。” “是啊,刘梅也精神不少,她身上那件衣服我在百货大楼看过,没舍得买,还是她闺女女婿孝顺。” 原来这些人瞧原身的眼神里全是鄙夷,现在恨不得把许瑶的一根头发丝都要夸夸。 许卫东昂首挺胸,竖起耳朵听。 愣是没听到一句夸他的! 郁闷的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有个面容刻薄愁苦的大妈,看着这群马屁精冷笑。 “许瑶,你在城里过的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女人为难你?” 许瑶满头雾水,“没有吧,我婆婆人很和善,对我很好。” 等他们一行人走过去后,大妈洋洋得意的说。 “哼,看吧。肯定是她男人和前妻生不了,她婆婆和男人才对她那么好。许嘉安瞧着病恹恹的,脸白的跟鬼一样,许瑶最好祈祷她儿子活久一点。” 也是不知道她在背后说的什么话,不然他们非得把她的嘴撕了。 他们回门的消息传的很快。 许向北和孙艳芳两口子请了假赶紧回到屋,端茶倒水的伺候他们一家人。 平时嚣张的不得了的许强,像拔了指甲和牙齿的野猫。 亲眼看着他们喝下糖水蛋后,孙艳芳终于忍不住错了搓手,问起许强的工作。 季长聿气定神闲瞥他们一眼。 “找好了,酒水厂的生产部门。大概还有十几天考试,到时候打大队电话,你们留意。” 二房一家和许卫东闻言大喜过望。 在他们看来,季长聿已经打过招呼,许强到那边考试只是走个过场。 “太好了。”许向北一张老脸笑成菊花,“艳芳你愣着干嘛,去地里把最新鲜的菜摘了。” 他咬了咬牙,“把鸡也杀一只。” 孙艳芳痛快的应了声,跑到院子把鸡处理了。 把脖子、翅膀、鸡爪、屁股等肉少的部位放到一个盆里,用来招待他们。 剩下肉多的部分,抹上盐巴,等他们走了自家关起门来吃。 “哎呦我才想起来,刚大牛找我,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会儿。”许强屁股底下扎了针一样坐不住。 许向北知道他迫不及待想找张红芝显摆,非常理解的挥了挥手。 要不是他得留在这招呼老大一家。他现在早就跑到外面拿着喇叭宣扬了。 他儿子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了! 而他是工人他老子! 见孙子走了,许老汉也坐不住,想和村里的老太太唠唠嗑。 “我到外面撒个尿去。” 许嘉安抓紧自己的小挎包,眼睫轻轻眨了一下。 “妈妈,我去找我的小伙伴。” 第68章 把工作机会给许强,她们有那么好心? 许嘉安背着小挎包从家里出来,在田埂上没见到大军他们后,直奔打谷场后面的小树林。 夏天林子里凉快,许多小孩喜欢在树林玩耍或者烤抓来的东西吃。 许嘉安穿着新凉鞋,眼睛看着脚下,避免树枝划破鞋子,他走的很慢。 “你们看,那是谁?” 一群小孩蹲在一个简易烤架面前,其中一个发现许嘉安的身影,哇哇大叫起来。 其他小孩纷纷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小野种,他是小野种。” “不对,他是许嘉安。他爸爸是团长,我妈妈说不能再叫他小野种,不然会被他爸爸一枪崩掉。” 几个小孩默默抱团,敬畏又恐惧的盯着许嘉安。 他们此刻惊惧的眼神,许嘉安无比熟悉。 因为那些人用石头泥巴铺天盖地砸向他时,他也像这样恐惧。 真好啊。 他心里陡然升出报复般的快感。 “别怕,我爸爸不崩你们。” 许嘉安朝他们靠近,乌沉的眼睛一如从前冷淡深寂,殷红的唇瓣轻微勾起一点弧度,以示友好。 几个小孩微微张开嘴巴。 许嘉安和从前相差无几的,阴沉沉不讨喜的眼神,苍白的皮肤,令他们害怕恐惧。 而现在因为身份的转变,给许嘉安渡上一层神秘高贵的色彩。 看到许嘉安朝他们笑了,也就不那么怕他了。 几天过去,大军忘了被许嘉安揍痛的脸,好奇的问他。 “我四姐说你爸爸很厉害,他的肉是铁做的,你也是铁吗?” “不是。”许嘉安嘴角抽动。 要不是为了赚钱,他才不会和这群蠢蛋玩。 几个孩子嘴里发出哇噢的声音,捏捏许嘉安的胳膊,发现他和以前没两样。 七嘴八舌的问他在城里有什么好玩的,许嘉安忍着不耐烦吐出几个字,等到别人问他包里是啥,他立刻将小白鞋拿了出来。 “咦,你带鞋干嘛?” 大军大声说,“这双鞋我知道,镇上卖6块钱一双。” “许嘉安,你能把鞋子借我穿吗?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大军视线紧紧盯着它,城里人都穿小白鞋,但是他妈不肯,非要给他买布鞋,把多的钱给他买肉吃。 “想要吗?”许嘉安摊开掌心,“3块钱。” -- 亲口从季长聿口里听到工作搞定了,许强迫不及待飞奔出家门。 走到半道上面,想到自己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身份贵重,渐渐放慢了脚步。 路过的大婶看见他鼻孔对着太阳走路,好奇的问他上哪去。 许强抻了抻衣摆,忍住嘴角的笑意,故作淡定道。 “咳,婶子,也没啥,这不是我姐夫给我安排了工作么,我去红芝家里说一声。” 大婶正诧异呢,许强啥时候这么礼貌了?听到后面半句话,心头又惊又酸。 许强得意的歪了歪嘴,一路走到张红芝家门口。 大门拍的砰砰响,“红芝,红芝,老子是工人了!” 在屋里做饭的张红芝连忙在灶膛里拿了些柴火出来,听到许强说在酒水厂的工作,亮着眼睛夸了许强一遍。 “团长都给你安排工作了,许刚是他亲大舅哥,安排的工作岂不是更好?” 一听这话,许强的笑容落了下来。 目光阴测测的盯着她,他倒是差点忘了许刚!等回去问问他们,反正许刚的工作不能比他好。 他都愿意把那间破屋让给许刚了。 男人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他?死心吧,他工作越好,越瞧不上你。” 张红芝心想是这么个理,她现在能抓住的条件最好的人就是许强,眼看着许强眼神越来越冰冷。 身体朝他那边一歪,委屈的说,“哪有,我就随口问问,我心里只有你了。” “是吗,我不信,除非你给我摸摸。”许强朝张红芝伸出手。 -- 许老汉在村外面转了一圈,两个裤兜里塞满了老太太们给的瓜子花生,甚至还有一条裤衩子。 他到屋时走路都是飘的。 看着许瑶一家子的眼神,格外和善。 “也不清楚刚子啥时候回来,等会让艳芳给他留菜。” 话刚说完,下工回来的许二爷一家就来了,许老汉的脸瞬间拉的老长。 许二爷一进来就大摇大摆的坐在了许老汉身边。 他先是问许瑶在城里生活还习惯吗,许瑶敷衍了两句,他板起脸开始说教。 让许瑶在婆家万万不能享受,要孝顺公婆,伺候小舅子小姑子,照顾好许嘉安…… 许老汉旱烟都快捏碎了。 这些漂亮话本该他来说,白白叫老二钻了空子! 见许瑶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季长聿开口道。 “二爷,瑶瑶做的很好,我们一家子都很喜欢她。” 许二爷这才住了嘴,东拉西扯的差不多了,开不步入正题。 “小季,工作的事你费心了。你帮强子安排的是什么工作啊?强子从小体弱多病,下个地就晕倒,怕是很多活干不了。 我家木子就不一样了,这孩子从小身体好,就没生过病,遗传了他妈。你给强子介绍的工作,木子也能干,而且比他干的好。” 一旁的许老汉气的连旱烟都砸了。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孙女婿安排工作就直说,扯我家强子干嘛!出去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被撵出去的许二爷,还在朝季长聿喊话,季长聿脸皮轻轻抽动了一下。 “你千万别帮他家木子安排工作。他从小就和我不对付,刚结婚就闹着要分家,把我老爹老娘都哄走了!看见卫东有出息,天天在村里抹黑卫东。自从他儿子当了军官后,天天跑我家里来嘲讽卫东是最低级的工人……” 说起许二爷来,许老汉嘴没停过。 许瑶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听的头大,她真是佩服季长聿能面不改色听下去,忍不住打断。 “爷爷,工作哪有那么好安排,不然我们就让强子和我哥一起去上班了。现在给了强子没给我哥。” 假装拿东西的孙艳芳听见,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要是安排许刚和许强一起工作,完全说的过去。 但是把机会让给强子一个…… 他们有那么好心? 第69章 小天才也有遭到滑铁卢的时候 “瑶瑶,你们竟然没给刚子安排工作吗?这我们怎么好意思啊,要不还是把工作还给他吧?虽然我把刚子当亲儿子,但血缘上面毕竟隔了一层。” 孙艳芳试探的说道。 许瑶顿了下,假装紧张的看她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别管我哥了,我哥他要……反正强子有工作不就成了。” 孙艳芳见她这副表现,心头冷笑。 好啊,她就说他们那么咋好心把工作机会让给她儿子,肯定是季长聿给许刚安排了更好的工作。 瞧不上给他们的这个。 孙艳芳心里很不舒服,她儿子咋能比许刚差呢? 但是再不满,也只能先让许强暂且做着,等许兰香考上大学,再重新给她哥安排好工作。 看着孙艳芳两口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季长聿看了眼许瑶,手抵在唇边,遮住唇角的弧度。 他的小媳妇太狡猾了。 把人耍的团团转! 这样聪慧的一个人,从前怎么会过的那样惨? 季长聿眼里划过一丝浅浅的疑惑。 他妈说她生产的时候,也是这样性情大变,很没有安全感,动不动想哭,甚至不想活了。 许瑶一头雾水的瞧着季长聿,对方咋用那种心疼得不行的眼神瞅她? 她干啥了啊? 许瑶心里惦记过户的事情,可许刚不在这里,不能直接把房子转给他,正想着要不要让村里小孩找着他,许嘉安神色冷淡的回来了。 他出去时背着的小包依旧鼓着。 看来是东西没卖出去。 小天才也有遭到滑铁卢的时候呀。 许瑶笑着接住扑到怀里的许嘉安,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声说着只有他们听得懂的话。 “别灰心,没啥大不了的。” 许嘉安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没说什么。 这边,孙艳芳将菜端上桌,正要开饭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安安呢?他在屋里吗?” 听这道声音不算兴师问罪。 许瑶和季长聿对视一眼,许瑶留给刘梅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和季长聿带着许嘉安走出去。 见是英子妈带着大军过来,许瑶弯了下嘴角。 “听说李吉昌今天来上门,婶子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安安惹啥事了?” 英子妈有些阴沉的脸色,在见到季长聿高大的身影后,瞬间阴转晴,笑的比春花还灿烂。 “没惹事没惹事,英子和小李都在家吃午饭呢,我们本来打算吃完饭过来谢谢你做媒,但是这臭小子一直闹腾,说见不到鞋他就不吃饭。” “孩子不吃饭哪行啊,这不是没办法,才带他过来。” “鞋?什么鞋?”季长聿疑惑的盯向许嘉安。 许瑶拍了拍他的手,“等会儿和你说。” 许嘉安直接从包里拿出鞋,递给英子妈。 “大军非要穿这双鞋,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就让要么他买回去,要么别穿。” 乡下人很少买新衣服,要不就给老大买一件,老大不合身了,传给老二老三穿。 经常一件衣服穿几年,穿到勾丝破洞不能穿了才会用来当抹布。 小白鞋对城里小孩来说很旧,但在乡下人眼里,鞋子上面只是有一点洗不掉的污渍,鞋底和鞋面都是好的,只有一点点磨损,那就不算旧。 原本大军在地上打滚吵闹着要鞋子,弄的英子妈很不高兴,觉得许嘉安心眼多,害得他们在城里女婿面前丢人了。 但是在见到小白鞋后,她瞬间改变了想法。 稀罕的摸了摸鞋子,“真的只要三块钱?你爸妈能同意?” 有许瑶的指示,季长聿抿着唇没吱声。 许瑶特意让英子妈等了一会儿,假意不情愿的开了口。 “这双鞋质量好,又没破又没小,安安还能穿很久。说实话,我是不很想出手的。 但是他奶奶正在教孩子要说话算话,他既然同意给大军,我要是反悔不给孩子做了坏榜样么? 而且婶子你大热天辛苦跑这一趟为了啥啊?还不是为了大军!咱们当妈的,都是为了孩子,得相互理解。” 见许瑶一脸肉痛的表情,英子妈顿时就觉得自己买的太值了。 当即痛快的掏出三块钱给许瑶。 诶呦三块钱买了双小白鞋,既没花多少钱,又满足了宝贝蛋的心愿,可真是捡了漏了。 “对了,瑶瑶,你们城里职工是不是能带乡下人打零工?” 许瑶说是,英子妈拧眉问,那许卫东咋没带许向北去城里呢? 许瑶心想英子妈心眼真多,“工作不一样,纺织厂的员工都是固定的,像工地那些,经常要零工。” 看着他们母子俩满意离开的背影,许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现在市场上流通的二手物品,大部分都是家具书本,可对乡下人来说,那些并不实用。 已经过了饿肚子的阶段,乡下人也在追求时髦。 要是将城里的二手衣物拿到乡下卖,肯定有巨大的市场。 “妈妈!” 许嘉安仰着小脸,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许瑶,许瑶会意的在他脸上亲了亲。 “宝贝真厉害,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小朋友!” “这是怎么回事?”季长聿将他们拉到树荫底下,压低声音问。 许瑶没隐瞒,将许嘉安用魔方换东西,然后用东西换钱的做法全说了。 并说如果这样做对他有影响,以后就不让安安做了。 “你不让我卖,我不要你当我爸爸!” 见季长聿不作声,许嘉安心慌的咬了咬小白牙,一脸凶狠的瞪着季长聿。 他凭本事赚钱给妈妈花。 这男人凭什么阻止他! “安安。”许瑶按住许嘉安肩膀,一双美眸担忧的望向季长聿,“不行的话,我和孩子沟通。” 季长聿修长的手指用力摁了摁太阳穴。 这个逆子! 他之前不让许瑶做生意,是因为他有能力养活他们母子,许瑶没有必要冒险,甚至没必要工作。 上边虽然下达了改革开放的政策,市场经济是迟早的事,但是实施得花时间吧? 反正如今不兴连坐,大舅子想做的事情他管不着,但是绝对不能让许瑶和许嘉安当这个出头鸟。 深吸一口气,季长聿从树上折了根树枝下来,眼神沉冷的盯着许嘉安。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70章 挑拨 许嘉安僵着脖子,乌沉沉的眼睛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张了张嘴。 “我……” 他刚吐出一个字,立马被许瑶捂住了嘴巴。 “你爸说的是对的,这事有危险,你看你妈我不就没碰了吗?儿砸,你还小着呢,赚钱的事不着急,等你好好学习毕业之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她一边说一边给许嘉安使眼色,见孩子眼神闪了闪,不挣扎了,许瑶才将人松开。 她转头对季长聿劝道,“别打孩子了,怪我之前没给他带个好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监督他的,以后再也不胡来了。” 季长聿看着小媳妇亮晶晶可怜巴巴的眼神,还能说什么。 其实儿子有头脑,作为父亲他很自豪。 许嘉安年纪小,小打小闹上面也不会注意,就怕他尝到甜头,行事越来越放肆。 哪怕是他,也不一定能护住。 季长聿鼻翼里发出一声闷哼,丢掉树枝。 “小聪明不用到正道上面!” “看在你妈妈给你求情的份上,我就饶你一次。” 许嘉安漆黑乌沉的眼珠子,握住背包里的魔方,烦躁的瞪他一眼。 本来想把魔方借给大军他们玩,让他们拿东西换,可计划全泡汤了。 小手背在身后,迈着小短腿快步进屋。 “呵,这小子是怨上我了?”季长聿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家伙气咻咻的背影。 许瑶拉住他往屋里走,倒是不担心劝不动许嘉安。 “他很聪明,等回去我和他聊聊,他会明白的。” 他们在饭桌上坐下后,刘梅疑惑的问,“英子妈找你什么事啊,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把安安惹生气了。” “跟他爸爸闹了点小矛盾。”许瑶夹了一块鸡肉,凑到跟前,看到那块肉长得有点奇怪,中途拐了个弯放进季长聿碗里。 “英子和李吉昌成了,说一会儿过来感谢我。” “难怪上午李文慧把你叫走了。”刘梅为这个勤快懂事的姑娘感到高兴。 “跟上边几个姐姐比,英子的归宿算不错了。” 她没有在背后说人闲话的习惯,点到即止。 消息最滞后的许卫东闻言,瞅了孙艳芳一眼,乐的又多倒了一杯酒。 “诶呦,你们侄女的这门好婚事,是瑶瑶介绍的,向北啊,你们两口子不得敬我一杯?” 许向北夫妻俩对视一眼。 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许卫东这个脑子不好使的,随便挑拨几句,就相信了一双儿女不是自己亲生的。 人的脑子不好使,哪怕运气好,以后也走不远,没看见许卫东工作了十多年也只是个最底层的小职工么。 他们最想讨好的是季长聿,只是人家身份高,连许老汉也不敢一个劲朝他敬酒。 吃完饭,刘梅习惯性站起来收拾桌面,被孙艳芳笑眯眯的拦着了。 让她好好去屋里歇着,又喊许强去找许刚,回来把房子过户了。 许瑶一家三口被邀请到许兰香的房间午休。 这间房,床上被褥桌椅都比较旧。 房间小,朝向也不好,显得阴暗又潮湿,远远比不上许强那间向阳的大房间住的舒服。 许瑶挑眉,孙艳芳对外说她不重男轻女,许兰香是她最喜欢的孩子,这话只能哄哄外人了。 倏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孙艳芳脸色不大好看的告诉他们,孙大英带着李吉昌来了。 原本娘家侄女嫁到城里,是件无比值得炫耀的事。 事实上,李吉昌上门,村里确实人人羡慕,狠狠消除了她哥为了儿子,不顾闺女死活的谣言。 可偏偏许瑶带着季长聿回来了。 村里两个姑爷站到一块,就怕村里人又该骂她哥嫂了。 许瑶早就从吴大妈那里知道,李吉昌长的不好看。 见了面才知道,何止不好看,简直磕碜到家了。 脸上全是痘印,尖嘴猴腮瞧着就不是啥好人。 个子不算矮,可惜背部肩胛骨严重突起,像在衣服里撑了个树杈子。 哪怕穿了件的确良衬衣,也穿不出丝毫气质。 许瑶和孙大英互相打了声招呼,季长聿也朝李吉昌礼貌颔首。 自诩城里人,神气了一路的李吉昌,在见到季长聿后,不由自主缩了缩下巴。 磕磕绊绊的说,“季、季团长。” 孙大英跟两男人说了一声,拉着许瑶到旁边说话。 她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塞给许瑶。 “许瑶姐,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要嫁给……这五块钱你拿着。” 许瑶推辞一番收下,就问她和李吉昌把彩礼的口供串好了没。 孙大英笑着说道,“我和他说了我家里的情况,那两百彩礼我们两口子自己藏着花,他巴不得不给,还懊恼没找他爸妈多要一点呢。 他就带了一挂肉两瓶酒上门,说不给彩礼的时候,我爸妈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带着大军来找你,是不是你说了啥,她回来后对我们脸色好了很多。” 许瑶把她妈跟她打听城里零工的事讲了,“你妈还挺警惕的。” 孙大英笑着称是。 她算是知道了李吉昌在家里的受宠程度,等嫁过去,尽快怀个孩子,就算婆家知道他们夫妻俩昧下彩礼钱,也不会多说啥子。 谁叫李吉昌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呢?老两口手里的钱,最后还不是要给他和他儿子花? 被父母压榨惯了的孙大英,可算体会到了一把“特权”的福利。 见她们两个谈完了,李吉昌赶紧从季长聿身边走开,脚步生风的带着孙大英回家。 村里那些因着孙大英嫁到城里,而蠢蠢欲动的姑娘,得了空隙拉着孙大英的手闲聊。 “英子,不是我挑事,你男人和许瑶的男人,站在一起对比那叫一个惨烈。” “是啊,许瑶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嫁的男人高大俊俏,有职位有地位,可她给你介绍的啥人啊,又丑又驼背。” 见孙大英脸色拉了下来,她们以为孙大英听进去了,继续酸里酸气的说道。 “就是,这样的城里人还不如不嫁呢,乡下随便找一个都比李吉昌好。” “你给她多少谢媒礼啊?她这么不厚道,要我说不给都行。” 第71章 许大媒人 孙大英脸色彻底黑下来,声音蕴着显而易见安的怒气。 “是我求着许瑶姐给我介绍的,李吉昌是我自己选的男人,我对他很满意,也很感谢许瑶姐帮我做媒,再让我听到你们说闲话,我告诉许瑶姐去。” 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孙大英冷笑一声。 “你们要是觉得嫁到城里很容易,尽管去嫁,看有人搭理你们吗。” 城里人凭啥娶乡下姑娘啊? 娶了个乡下媳妇,要花高价买粮食不说,以后生的孩子个个都吃高价粮! 乡下媳妇不仅给不到男人任何助力,还要时刻提防乡下亲戚打秋风。 孙大英想的很清楚,根本不会被别人挑拨到。 她长的一般,远远比不上许瑶姐水灵,这辈子都没机遇飞不上枝头,能在树底下安家就很不错了。 虽然李吉昌长的不好看,但是父母双职工,本人又有手有脚,现在是懒的点,在她的督促下,肯定能慢慢改。 孙大英一番话说的几个人脸上烧得慌,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城里人还不给彩礼呢,还不如就嫁乡下,英子真傻。” “英子肯定后悔了,只是嘴上不说,在强撑着呢。” 她们说的热火朝天,将孙大英的傻和许瑶的不厚道从头到脚批判一遍,这才满意散去。 这边。 许强和许卫东到外面寻许刚了,许瑶正准备睡美容觉。 家里来了个村里的未婚姑娘甜甜,带着一篮子新鲜的菜,扭扭捏捏的想让许瑶给她介绍一个城里男人。 许瑶无语了好一会儿,说道。 “城里人没那么好嫁,英子的男人你看见了吗?” 甜甜点头,“我知道,穷一点没关系,只要外表长的不比英子的男人磕碜就行。” 她刚说完英子男人丑,转头找个比她男人还丑的,不知道要被骂成啥样呢。 至于为啥不找英子介绍? 她自己找的男人都那个样,帮她们找的,条件只能更差! 许瑶摸了摸鼻子,实话告诉她,城里媒婆只给乡下姑娘介绍有残疾的或者智力有问题的。 甜甜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口,残疾和弱智也没关系,满脸失望的走了。 她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刚才一起说闲话,同样挎着篮子的另一个未婚姑娘。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仰头看天。 甜甜尴尬的笑了一下,“诶,你也是被家里逼着来找许瑶说媒的吗?” 姑娘猛地点头,“是啊是啊,我妈非让我来试试。” 两人说着,赶紧在门口分开。 一连村里好几个姑娘找上门,许瑶的午觉彻底睡不成了。 她气呼呼捶了下床,“我应该在门口挂一个,‘本人不说媒’的牌子。” 季长聿低声笑了笑,“我在堂屋守着,你和安安在屋里睡。” 没等两人商量好,许刚扛着袋子回来了。 -- 许刚和钱升阳抓完鱼后,放在破屋的翁里养着。 搬家的时候,许瑶很多东西没带走。 橱柜桌子都有,床上也有破旧的被褥,晚上许刚就在这里落脚。 现在他手里有钱,跟村里人换了些粮食,带着钱升阳和他妹妹一起在破屋开火。 钱升阳家里继母当家,继母一心向着她的儿女,亲爹维护继母。 但凡家里稍微吃点好的,都让继母悄悄煮了,兄妹俩完全沾不到边。 钱升阳自己抓的鱼,也瞒不过精明的继母,大半都进了异母弟妹的肚子里。 三人窝在破屋里,煮一条鱼配着干饭,吃的心满意足。 路过的大队长媳妇看见破屋烟囱里冒烟,走进来见到许刚在里面,愣了一下。 “刚子,你咋不去你爷家吃饭?你爸正到处找你呢,你赶紧回吧。” 在人进来之前,许刚他们已经吃完了,他站了起来。 “他们回这么早?” 他以为许瑶过三天再回门。 “对啊。”大队长媳妇看他一脸迷茫,眼神闪了闪。 “你妹夫给许强安排了工作,给你安排的工作应该比他的好吧?瞧我问的啥废话,你是季团长亲姐夫,人家能亏待了你么。” 钱升阳刷完碗从里面走出来,“啥工作,没听你说啊刚子。” 大队长媳妇故作惊讶,“啊?季团长没给你安排吗?不会吧?” 许刚瞪了钱升阳一眼,简直烦死了村里这些长舌妇! 同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妹妹对他啥样,他能不清楚?用得着他们挑拨? 许刚赶走了大队长媳妇,往袋子里灌了点水,将鱼和泥鳅背在身上,左手揪着野兔。 和钱升阳说了声等下去找他,锁好门,往老屋方向走了。 “你看看这些东西够吗?”许刚将野兔和袋子放下来,打开给许瑶看,又踢了踢腿边的兔子。 “兔子是我在山上打的,你带回去给……”本想说给安安补身体,见季长聿在一旁,到嘴边的话一转,“给研雨和小白补补,他们读书费脑子。” 季长聿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许瑶,表情温和的揪起灰毛兔,“谢谢哥。” 许嘉安在屋里睡觉,许瑶和许刚到堂屋说话,刻意压低声音避免隔墙有耳。 “这有多少斤,你称过没?” “8斤鱼4斤泥鳅,用升阳家的秤称的。要是不够,我在破屋那还留了点。”许刚回道。 大杂院里人多眼杂,十二斤够了,再多引起别人注意就不好了。 许瑶数了9块6给他,“够了够了,再多我邻居也吃不完,剩下的你给王胜男卖点,她的碎布不能断。你头花拿到底下村里卖了吗?” “试着卖了一点,挺顺利的。”说这话时,许刚脸有点红。 许瑶盯着他泛红的脸,感觉有情况,挑眉,刚要继续发问。 许卫东和许向北他们都出来了,催着许刚去过户。 “瑶瑶,你们要买鱼呀?咋不和我说呢,不然我就让强子去抓了。” 孙艳芳亲眼看到许瑶掏钱给许刚,眼红的不得了。 许瑶呵呵笑了下,“二婶,他是我亲哥,况且我给他机会,他抓的到鱼吗?” 孙艳芳表情讪讪,不啃声了。 老屋除了许瑶一家三口,全都去大队部那边过户了,等大队部盖完章,还得道公社去盖章。 见季长聿黑眸沉凝,面色严肃的盯着那袋子鱼,许瑶眼皮一跳,赶紧走过去安抚人。 第72章 薅羊毛 “那天我跟你说邓达文不行,你还记得吗?这鱼和泥鳅有壮阳的功效,他媳妇托我买的,我真的是一分钱没赚!” 说完,见季长聿不为所动,许瑶凑过去搂住对方劲瘦的腰,轻轻晃动。 “真没有骗你,何吟8毛一斤收,我刚刚给大哥9块6,不信你问问何吟去。” 季长聿低头瞅着小媳妇明艳秾丽的小脸,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懈。 “一分钱不赚,你舍得。” “你别说,我自己都觉得我是活菩萨。”许瑶有些郁闷道。 她可是黑心资本家的女儿!钱都给别人赚了,说出去都要被笑话。 不过许刚不是外人,大哥好了,对她自己有益无害。 季长聿终于忍不住笑了,修长的手臂捏了捏许瑶鼻尖。 他何尝不清楚她无利不起早的属性呢,只是钱都给大舅子赚了。 “算了,帮人带十几斤没事,再多就要被盯上了。” 季长聿摸了摸许瑶毛茸茸的脑袋,放缓了声音。 “瑶瑶,我一个月津贴和奖金补贴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多,你要实在想攒钱,我可以多接一些任务。 咱妈目前不需要我们养老,我每个月的开销可以控制在5块钱以内,剩下一百多我都寄给你。” “……” 许瑶内心被震撼到了,良久没吱声。 他上回已经将这些年的存款都交给她了,她还没这么触动,毕竟季长聿工资高呀,哪怕没有存款也能过的很滋润。 这会儿季长聿直接把未来赚的钱也给她。 也就是说,季长聿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自己完全享受不到。 反正许瑶做不到这么伟大。 要是让她赚的钱,给别人做嫁衣,她能反手把嫁衣给撕烂喽。 “你是认真的吗?” 许瑶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我不说谎话。” “那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投机倒把了!”许瑶留了个心眼。 等到83年84年再做生意,那时的生意人遍地都是,就不算投机倒把了。 末了,许瑶踮起脚啵啵亲了季长聿好几口。 男人伸手搂着小媳妇,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我信你。” 大队部很顺利就给许刚盖了章,接下来许刚和许卫东要去公社。 镇上到县城的客车快到了,许瑶季长聿和刘梅不打算陪他们去公社。 刘梅和许嘉安拎着孙艳芳和英子妈给的菜,许瑶从地里薅了好多菜,可把孙艳芳心疼坏了。 季长聿提着鱼和泥鳅,去镇上的路上,遇到不少村民。 他们都是打听许强工作的事,顺便自荐来着。 “许瑶啊,你现在是过上好日子了,你当时被咱们村里骂的那叫一个惨。别人骂你,想把你拉去游街的时候我还替你说话了,不然你和许嘉安现在能活的好好的?” 说话的女人见季长聿面色冷峻如覆了层寒冰,连忙说道。 “我没有要你报答的意思,只是想问问城里有没有要零工的,我和你叔都是实诚人,做事麻利嘴巴干净,不会给你们添乱。” 周围人见状,立马说当时怎么怎么对许瑶好。 话里话外就是想让许瑶扒拉扒拉他们。 至于他们嘴里的好,反正许瑶是一点没感受到。 女人的白眼和男人的调戏,许瑶穿过来没少体会到。 季长聿看了眼许瑶往下撇的嘴角,视线有些冷,开口道。 “各位乡亲,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我是军人,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更不能滥用职权,占用别人的工作岗位。不然对不起我身上这身军装。” “是啊,许强那份工作,我们也只是帮他报了名,他考不考得上还是个问号。” 季长聿轻轻推了许瑶一下,许瑶赶紧结果话茬。 这话他们本就打算要宣扬出去。 不然许强到时候没考上,到县城找刘梅闹,他们也站的住脚。 反正工作机会给你了,你自己抓不住怪不到别人头上。 听了许瑶的话,众人撇撇嘴,认定是他们为了不帮忙说的托词。 心想有季团长出马,还能搞不定一份工作? 不帮就不帮呗。 -- 客车抵达县城,许瑶他们和刘梅道别之后,到车站坐公交回到四合院。 冷寡妇坐在前院门口的树荫下,见到他们回来,视线从袋子里一扫,眼睛立刻一亮。 扭着腰肢跟上前,“诶呦,你们从乡下带了啥好东西回来?满满当当这么多东西!” “带的再多,和你有关系吗?” 反正冷寡妇在大杂院里名声烂透了,许瑶也比没必要和她维持面子情,于是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拉着季长聿赶紧往家里走。 他们前脚刚走,一直快跟到中院的冷寡妇,对着牵着孙子遛弯的纪秦氏吐槽。 “我都看到了,那么多菜,还有鱼呢,肯定是自己地里不花钱搞来的。他们家又不缺一口吃的,就这也不愿意分一点,真是小气到家了。” “谁说不是呢?乡下媳妇就是没眼界,养出来的儿子也没教养,连人都不会喊。”纪秦氏接过话茬。 她本来就讨厌极了季母一家子,许嘉安带着大杂院里的小孩孤立纪琛后,她对他们一家更没好话。 从外面回来的连大妈,从她们身边经过,想着自家儿子和季长聿关系好,甩了甩手上篮子,帮着搭腔道。 “别人有就该给你们?那派出所所长,街道办主任有钱,你们去找他们要啊!成天惦记别人碗里的,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纪秦氏唾了一口,“我儿子是副营长,用得着惦记她?” 冷寡妇找不到反驳的话,哼了一声,拉着脸走了。 许瑶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背后议论自己。 因为他们在中院门口碰到了一大妈。 一大妈耸了耸鼻子。 “呦,你们带鱼回来了?是买的还是从河里抓的?还有只野兔呢。” “唉,别看你们一大爷是厨师,可我们家都好久没吃鱼了。上回吃鱼还是我二儿媳查出来怀孕那会儿,一大爷从食堂买的,说起来都有五个月了。” “上个月老秦倒是买了鱼回来,可后院的张家媳妇没奶水了,他不忍心孩子挨饿,又把鱼给了人家,害得我二儿媳气的直哭,哎呦我跟你们说这些干啥。” “鱼是帮别人带买的,不是我们自己吃,不然就分你们一条了。” 季长聿从许嘉安那摸出一个小番茄递过去,“您尝尝这个,自家地里摘的,很新鲜。” 第73章 季研雨出事了 “诶呦,那怎么好意思,我老婆子说这话可不是找你们要东西的。”一大妈摆摆手没收。 许瑶笑着说,“不是给你的,你家小武和我们安安关系好,要不是他带着,安安没那么快融入大杂院。” 其实,许嘉安融进大杂院和秦小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爱和院里的小孩玩,但是面子话谁都明白。 一大妈笑眯眯的接过番茄,“那我就替小武收下了。” 终于到家了,门一关,外面暗地里打量的视线全部消失后,许瑶长舒一口气。 “我们大杂院人真多,回趟家都被人死死盯着,各种人情来往也磨人。” 季长聿勾了下唇角,“那我们搬出去?” 许瑶斜了他一眼。 往乡下去了一趟,衣服都汗湿了,她把汗湿的衣服换掉,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的抱起枕头。 “那我宁可天天和冷寡妇打交道。” 搬出去了谁伺候她呀。 滚了一圈后,许瑶抬抬胳膊,闻了一下。 “不行,汗黏在身上难受,都有味了,你能不能帮我烧点热水,我想冲个澡。” 季长聿俯身凑到她脖颈上闻了闻,小媳妇还是很香,一点汗味也没有。 “现在都快5点了,你现在洗,睡觉之前还得洗,再忍两小时。” “忍不了了,求求你了,小季、季哥、珩子、长聿、老公、哥哥……” 季长聿看着许瑶被汗水泅湿的发梢贴在她脸颊上面,耳畔是娇媚入骨的嗓音。 别说他是她男人,就算柳下惠来了也顶不住。 男人眼神一暗,摸了摸发热的鼻尖,哑声说道。 “矫不矫情,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臭毛病。” 说完任劳任怨的去烧水。 许瑶摊在床上,望着男人的翘臀,红唇轻勾。 从浴室洗完澡出来,许嘉安带着围棋找许瑶,许瑶这会还有事,得把鱼和多余的钱给何吟。 于是她拒绝了许嘉安。 “你是小朋友呀,小朋友就该和小朋友多相处,这里没有人欺负过你,难道你不想和小武他们玩吗?” 许嘉安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想!” 前两天许瑶让他带着魔方找别人玩,他找了个阴处自己玩。 要不是大杂院小孩身上有利可图,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和他们说。 可那个男人不让他做生意了,所以他才不想和他们玩。 许瑶咬了咬唇,神色颇为纠结。 “我来跟他说。”季长聿蹲下身,凑近许嘉安耳边,和他说悄悄话。 他说完之后,肉眼可见的,许嘉安眼睛一亮,和季长聿拉完勾就出去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许瑶好奇的看着许嘉安离开的背影。 季长聿,“这是我们爷俩的秘密。” 许瑶白了他一眼。 带回来的鱼被季母放在一边,她正准备杀鱼,被季长聿阻止了,说是帮何吟带的。 许瑶见季母放下菜刀,有些过意不去,说要是知道季母喜欢吃鱼,她就多带一点回来。 “鱼哪那么好弄,我又不嘴馋,吃啥都行。本来也是给你们熬鱼汤补身子。”季母笑着指了指地上瑟瑟发抖的灰毛兔。 “那这只兔子呢,是先养着还是今晚做成麻辣口味吃?” 许瑶咽了咽口水,“今晚就把它吃掉!” 打了声招呼,许瑶就带着鱼和泥鳅到了隔壁耳房。 何吟没有工作,一般都在家里,许瑶敲门的时候,她正在前屋择菜。 看到许瑶带的东西,高兴的站起来,“好大的鱼,泥鳅也不少。” “你送给我们何吟的?”一旁整理菜的邓老太很是高兴。 许瑶歪了歪嘴,心想,你想的可真美。 何吟连忙解释说是她拜托许瑶从乡下买来的,邓老太一听就不乐意了,也不管许瑶这个外人还在这里。 就骂何吟不会当家,乱花钱,站着茅坑不拉屎…… 何吟气的脸色铁青,看了眼神色尴尬的许瑶,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你知道它们是补什么的吗?壮阳的。要不是达文……” “行了行了,你要买就买了,遭了瘟的母鸡,这个家迟早要被你败光!” 邓老太生怕何吟败坏她儿子的名声,骂了她两句,赶紧端着菜到外面水池边洗菜。 “让你看笑话了。”何吟叹气。 “没事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见何吟竖起耳朵,一副洗耳恭听许瑶烦恼的样子,许瑶好笑的摇头,从兜里拿出四毛钱。 “我哥说有十二斤,可以借个秤来称一下。” 何吟哪能真的称,那不是伤情分吗,而且她看这里分量只多不少。 一次能弄到这么多,她是真的惊喜。 原本想专门给邓达文吃的,现在自己也馋了,晚上他们吃一顿,再给她娘家送过去一条鱼,也不剩多少了。 何吟不肯要那四毛钱,又问许瑶她哥能不能再送点过来。 虽然赚钱,许瑶哪敢啊,赚钱的又不是她,再说频繁送来送去,季长聿不得有意见? 他可是甲方爸爸,平时使唤他干活没事,原则问题上不能过线。 “河里的鱼不太好抓,这都是我哥抓了几天的,想送也送不来呀。” 何吟只得作罢,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的邓小旭,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乖乖朝许瑶喊了声许姨,就嚷嚷肚子饿要吃饭。 “他真的只有5岁吗?看着比安安大多了。” “和同龄孩子比他确实很高。”何吟说着,问许瑶,“可以给孩子订鲜牛奶,每天早上专门有人送,鲜牛奶喝了对孩子身体好。” 她这么说,许瑶倒是想起来,她小时候也喝过订购的牛奶,用玻璃瓶子装。 送过来之后把牛奶倒在碗里,然后把瓶子还给送奶员。 鲜奶带着股腥味,她不大喜欢,当时偷着把自己那份给姐姐喝了。 不过那都是90年后的事了,现在竟然有,许瑶当然愿意给许嘉安买。 回到屋里,许瑶就把订奶的事说了,季长聿没意见,让她自己做主就好。 季母则有些懊恼,她之前没想到,也是院子里舍得订奶的人不多。 安安的身体确实需要补充营养。 正说着话,季研雨扁着嘴回来了。 她穿着许瑶给她买的那条黄裙子,裙摆有些皱,头发凌乱,脸颊两侧泛着红晕,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氤氲着雾气。 第74章 你在我旁边,我忍不住 进屋她也不喊人,直奔自己卧室。 看她这个样子,许瑶心里咯噔了一下,和季长聿对视一眼,男人面上冷沉如水。 握了握手指,走到季研雨房间门口,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研雨,发生什么事了?” 许瑶顿了下,轻手轻脚走到季长聿后面偷听。 突然感觉自己后背被轻轻顶了下,回头见是季母,季母手指伸到嘴边,轻轻朝她嘘了一下。 “也没什么!”季研雨犹豫了一下,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但到底是心里气不过,还是竹筒倒豆子说了。 “后院的丁正豪真是有病!他说我穿的裙子很好看,穿那么好看是不是想勾引男人!” 虽然她是想打扮的漂漂亮亮,嫁个像她爸爸和大哥那样的好男人,但是这和丁正豪有什么关系? 她讨厌丁正豪说这句话的语气,好像她是什么荡妇一样! “我推开他想走,他抢了我的书包举在头顶,非要我回答他的话,才放我走。” 听到这里,季长聿大概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不动声色的问。 “他问你什么了?” “问我是不是想考大学,还说考大学没什么好的,不如毕了业让家里安排工作,留在江城。” 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等考高完了就去相亲,但是她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插手。 丁正豪算啥啊,比她大几岁,摆什么长辈的谱来教育她? “后来一大妈来了,把丁正豪骂走了。”季研雨神色恹恹的说。 听完整个过程,季长聿捏紧的拳头送下来,他缓了缓声音道。 “我找他聊聊,他以后不敢拦再你。”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大哥你别动手。” 季研雨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她因为长的好,从小到大没少被男生表白,当然知道丁正豪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 他的行为虽然让她厌恶,但是对方也没有对她造成很大的困扰。 季长聿点头,心里却不这么想。 说他妹妹勾引男人,他不打丁正豪两拳,都没脸当季研雨他哥。 他一出来,就看见两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许瑶跟季长聿一起去找丁正豪。 上回发喜糖的时候,赶上丁正豪在厂里上晚班,她没见着人。 后院的管事大爷叫丁荣生,钢铁厂七级锻工,生了四子一女。 老大老二都结了婚住在家里,各自也生了几个孩子,老三就是丁正豪,目前在钢铁厂当学徒工,工资很低。 按理说七级锻工工资高,生活水平不会低,但丁家人口太多,他们自己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丁正豪嘴也欠,季长聿万万不会同意妹妹嫁过去。 “丁正豪,你给我出来。”季长聿在外面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屋子里面立马出来一个身影。 来人个子高,身上有不少肌肉,国字脸双眼皮,面皮微黑,长的比许瑶想象中好看多了。 她之前在大杂院里见过这人,还多看了两眼来着。 丁正豪看着他们,“季哥,嫂子。” 季长聿并不废话,活动了下手腕,许瑶没反应过来,他朝着对方脸上就是两拳。 屋里探头探脑的二大妈看到儿子被打,急忙出来护着丁正豪。 “诶呦,有事好好说,咋打人呢?” 季长聿深邃的黑眸笔直的盯向丁正豪,冷笑一声。 “当我死了吗,敢惹我妹妹。” “啊?你又去找季研雨了?你快跟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找季研雨了。” 丁正豪推开二大妈,直视季长聿一字一句道。 “我、做、不、到。” 季长聿手指骨捏的嘎吱响,丁正豪看着块头大,在季长聿手里和破布娃娃一样。 当然有可能是他不愿意还手。 到最后丁正豪再也不敢嘴硬了,季长聿才带着许瑶走了。 二大妈了解儿子,自知理亏,也不敢找他们算账。 “回来的这么晚,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 季母把菜端到桌上,擦了擦手,“你们先吃,我去找安安。” 等许瑶和季长聿洗完手,季研雨从屋里出来,小心的看了眼季长聿。 “你不会把人打残了吧?” 季长聿气定神闲,“我有分寸,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许瑶心想,人是没残,估计得在床上躺几天。 她真是疯了,竟然觉得他打人时充满爆发力的样子,有点帅?当然打架是不对的。 他们在桌上等季母带许嘉安回来。 季母笑呵呵的带许嘉安洗完手坐下。 “你们猜我在哪找到的安安?他和其他几个小孩在秦小武家,教别人下井字棋呢。” “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许嘉安傲娇的抬了抬下下巴。 忽然又觉得这群人笨笨的,赢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得意的,转头对季长聿说,“我和他们玩了的,别忘了你和我说的哦。” 季长聿漫不经心看了眼腕表,“才玩一个小时不到,吃完饭继续。” 吃完饭后,许瑶窝在卧室里看书。 连广俊把最近三年的考试试卷给她弄来了,差不多十天后就要考试了,她得抓紧时间复习。 因为考的是文职,所以题目偏向文科,有大量报表制作、阅读理解和公文写作,她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原身只有初中文化,为了不崩人设,许瑶装作不懂的向季长聿请教。 再就是专业知识。 她原来开过酒吧,涉及到酒水的知识,许瑶多少会点,更专业的她就两眼一抹黑了。 把专业题目单独圈出来,打算回头一起问问方引樟。 毕竟她是女人,直接问连广俊不太合适。 到了晚上,许瑶还抱着卷子,季长聿有些不高兴了,等到十点,他终于强硬的抽走试卷。 “再熬夜你皮肤就糙了。” 这句话精准戳到许瑶死穴,她乖乖趟进被窝,思维还很活跃一时睡不着。 戳了戳旁边的季长聿,闲聊道。 “也不清楚送出去的鱼和泥鳅有一点作用没有。” 吃一次效果肯定不大,得看何吟自己运作。 “好奇怪啊,他们能生出来邓小旭,那应该是没啥问题。你说真有男人开了荤之后,能忍得住吗?” 其实男女都一样,这种事不能开头,不然就会一直想,除非和自己一起的人技术太差。 “有,我自己。”季长聿长指摩梭着许瑶的细腰,嗓音略哑。 “你那不是在部队没机会么,和他情况不一样。” “不说他们了,说我们吧,反正你躺我旁边,我忍不住。” 说着,季长聿翻了个身。 炙热的手掌摁在许瑶心脏下方的肋骨上…… 第75章 安安被开瓢了 另一边。 住在破屋里的钱升阳完全睡不着。 他推了推一旁的许刚。 疲惫的嗓音里透着掩藏不住的兴奋。 “我做梦也没想过从河里抓的东西,还能拿出去卖,倒到手就赚了5块多!” 谁能想到村里常见的东西能卖钱呢! 有些人哪怕想到了,也没有那个胆子。 钱升阳不怕,他一无所有,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原本9块6毛两个人分一分,到手就是4块8,再加上卖给王胜男的两条鱼,两个人分了五块多。 从前,他一年到头也攒不了这么多钱! 河里的鱼不好抓,尤其是下河村。 他们先花钱找人租了渔网,再顺着河流走了很久到河上游才抓到那么多。 说实话,抓鱼很费劲,赚的还没有许刚在乡下收鸡鸭赚的多,许刚不打算发展抓鱼这门生意。 感受到钱升阳的兴奋劲,忍不住笑着说道。 “先别激动,发财机会多着呢。阳子,你是我最信任的哥们,我可以带你一起赚,但是我们的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们都完了。” “明白!我拿你当亲兄弟,何况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钱升阳一本正经的说道。 “等有钱了,我要盖个房子,就盖在你家旁边,再送我妹妹上学读书,不能像我一样,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说着,心里陡然升出一股淡淡的失落。 他和妹妹两天没回家,继母不管就算了,连他爸也当他们兄妹死了一样不闻不问。 还不如他兄弟靠谱。 今晚,同样无眠的还有许卫东。 刘梅几次快要睡着,都被身边翻来覆去的许卫东给吵醒。 她拍了拍人,“不睡就起来加班去。” 许卫东委屈极了,“连你也不心疼我了?” “……”一把年纪的人好意思说这话! “不知道为什么,瑶瑶嫁人了,刚子回老屋住,家里一下冷清起来,我还挺不习惯的。” 刘梅才不信他,“我看你巴不得连我也走吧?” “你这是说的啥话。”许卫东见老妻不买账,幽幽叹了口气,“我心里不得劲啊。” “你说说小季帮强子安排了工作,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安排的吧?可是强子一家人,愣是把我当个透明人,对我这个叔啊,一点表示也没有,真是白疼他了。 还有破屋,虽然我不稀罕,但是应该直接过户给我,越过老子给儿子,像什么样子。” 刘梅这下来了劲,翻了个身说道。 “你才知道他是白眼狼,他要孝顺也孝顺自己亲爹。要是你好好对我们两个孩子,他们能不把房子过户给你?” 刘梅说到一半,许卫东叹息着打断她的话。 “诶,我早就知道强子不靠谱,整个家里,只有香兰才是一心一意对我这个大伯好。” 刘梅气的胸脯一阵起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啥也不想说了,说啥也没用,许兰香给他灌的迷魂汤太多。 反正工资都捏在她手里,就看许卫东没有钱资助许兰香,许兰香会怎么对待他吧! -- 清晨,许瑶在外面嘈杂的交谈声中醒来。 看了眼手表,才七点钟呢。 她穿好衣服出来,就见季母急吼吼的拿着粮本往外面冲。 没等许瑶问,季母便朝她露出笑脸,主动解释道。 “今天是到粮站领粮食的日子,大家都很积极,免得去晚了只剩下陈粮。你要是不想起来就继续睡,饭在炉子里热着,随时都能吃。” 许瑶摸了摸脸,恐怕她是这个年代最懒的媳妇了吧? 听到外面一大妈在催,季母应了声,脚底生风。 许瑶感觉面前有阵风刮过去。 老太太真是老当益壮。 吃早饭时,许嘉安也醒了,母子俩吃完饭后,罕见的没缠着许瑶玩,屁颠屁颠的去了外边。 “你到底跟他说啥了,都不像他了。”许瑶虚心求教。 季长聿挑眉,“他不是喜欢赚钱么,我告诉他,在外面和别人玩6个小时,并且交到一个朋友,就奖励他5毛钱。” 他没说的是,他和许嘉安约定把钱攒下来。 等政策彻底开放了,许嘉安再用这笔钱当做启动资金,到时候他想怎么赚钱,他都不插手。 “……好吧。” 很离谱,也很有效。 弄明白了原委,许瑶拿出试卷继续刷题。 作为上过几万一节名师课的人,许瑶自己琢磨出一套学习方法,对知识点记的很深,看到这些题目,不会觉得很陌生。 而她要装作不懂,虚心请教季长聿。 季长聿惊讶她的基础知识扎实,根本不像是初中文化水平。 许瑶扁了扁嘴把锅甩到许兰香身上。 “我学习本来就很好。是许兰香说我学习太好,压过了我哥,我爸会不高兴,所以一直压分。我当时只顾着让我爸高兴了,哪想那么多。现在想想,她是怕我学习好,不然我爸该培养我,不培养她了。” “傻不傻,你不用为了别人改变,这样就很好。” 季长聿是清楚许瑶的家庭的,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过了会儿,他起身出门。 “她们应该到粮站了,我去帮妈把粮食带回来。” 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挤在一群大妈中间,所以等季母领到粮食再过去。 许瑶点点头。 做完两套试卷后,他们拎着粮食回来了。 这个时候,城市户口的人粮食都有定数。 男人32斤,女人28斤,中学生25斤,因为许瑶和许嘉安是农业户口,所以没他们的份。 季母想好了,要是粮食不够吃,可以拿钱去别家买,他们家不缺那点钱。 下午,季长聿到外面打电话给部队,他回来之后对家里两个女人说。 “结婚审批通过了,得再等两天,应该能在我回部队之前把证领了。” 因为先上车后补票,程序要稍微麻烦一点,不过问题不大。 许瑶听了这话,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她只是馋季长聿的身子,馋着馋着,发现他人挺好,没有大部分男人身上的毛病,有一点点心动。 这点心动,不足以让她放弃闲适的生活,跟他远赴北方。 唉,估计等他回了部队,长时间不见面,她刚萌芽的好感,就要胎死腹中了。 上学的季研雨回来后,饭也熟了,季长聿准备去大院子找许嘉安。 就看见许嘉安踉踉跄跄,满头是血的回来了。 —— 不要养文呀,各位读者老爷们!这本书不长,大概三十多万字! 划重点:绝不原谅许卫东,没有大团圆,他会被所有人抛弃,后悔终身~ 第76章 恶人先告状 “怎么弄的?” 季长聿轻轻吸了口气,双手捏住许嘉安的肩膀,还算冷静的问。 许嘉安抬头觑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珠,露出狼崽子般的狠意,殷红的唇瓣微微抿着,倔强的推开他。 “不用你管。” 季长聿气笑了,“我是你老子,我不管谁管?” 要是在部队,手底下的刺头敢这样跟他说话,他早就干一架了。 若不是家里女人护他护的厉害,说什么也要让许嘉安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听到动静的季母和许瑶季研雨都从屋里出来,看到许嘉安头上破开一条口子,外面汩汩流血的模样,三个女人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人,就在院子玩了一会儿,怎么变成这样?” 季母顺了顺胸口的气,让季长聿去推自行车,赶紧把孩子送到医院。 不用她说,季长聿已经准备将车推了出来。 许瑶正蹲在许嘉安面前,让小孩把手放下来,仔细看了看他额头上的伤口。 像是磕破的,幸好伤口不深,只是看着吓人。 许瑶问他怎么弄的,许嘉安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说摔的。 作为朝夕相处的母子,许瑶哪看不出来他在说谎呢。 平时许嘉安哪里破了点皮,都眼泪汪汪的撒娇让她亲亲抱抱,现在头破得这般瘆人,他却死咬着牙,闷声不吭。 只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送到医院。 “妈妈,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疼。”许嘉安看见许瑶绷着脸不说话,有些无措的伸手去拉许瑶的袖子。 大杂院里有不少门槛和台阶,不方便骑车。 季长聿在前面推着车,许瑶让季母她们先吃,他们从医院回来估计饭都凉了,然后牵着许嘉安往外面走。 大院里的人,看见许嘉安这副惨兮兮的样子,都吓了一跳,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听到有人责怪许瑶这个当妈的不尽责,许嘉安终于将打算把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事,大声说出来。 “不关我妈妈的事,是有人故意在台阶上抹油,还在台阶下面摆了很多碎石块。” 许瑶又惊又怒,以为许嘉安只是和小伙伴玩的时候不小心摔的,没想到还有内情。 “谁弄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许嘉安神色羞恼,在许瑶迫切的视线里,慢吞吞开口,“金蛋他们。” 说完,他立马别过脸,埋在许瑶怀里。 听到金蛋他们叫他过去,他仗着自己有一把子力气,并没有将他们三个放在眼里。 谁知他们用这种小手段害他中计。 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算计成功了。 许嘉安觉得很丢人。 所以他不想说,只是想着,等后边他用自己的方式,狠狠报复回来。 但是听到别人说他妈妈的不是,他再也忍不了了。 “难怪我看到金蛋他们几个,放学回来偷偷摸摸往院子里搬石头,原来是琢磨着怎么害人呢。” 邓老太平时就喜欢在外面转悠,这家捡点烂菜叶子,那边抠点别人家丢的酱油瓶。 哪家每个月用了几瓶醋她都一清二楚。 对她的话,大家自然没有丝毫怀疑。 因为冷寡妇的三个儿子,向来记仇,谁说他们一句,他们就盯着你家祸害。 偏偏他们碍于冷寡妇家里的情况,被祸害了还不能做啥。 头几天铁蛋被许嘉安拍了一下,他们肯定在报复呢。 “他们上回害我闪了腰就算了,把安安磕成这样,千万不能放过他们。我去把冷寡妇喊过来。”邓老太积极的说。 “不用了,先把孩子送医院,回来再算账。”许瑶沉着脸谢过众人。 出了大院,由季长聿骑车,许瑶坐后面,许嘉安坐在面前横杠上面。 一路人三人气氛沉凝。 季长聿担心许嘉安失血过多,让他从自己兜里拿帕子将头捂着,许嘉安试了一下。 手帕沾到伤口,疼得他小脸皱成一团,轻轻抽着气。 “疼就喊出来。” “不。”许嘉安摇摇头。 他习惯了疼,这种疼远远比不上饿肚子的疼。 季长聿却误解了他的意思,嘀咕了一句,“还算是个小男子汉。” 医院离的不远,季长聿骑的也快,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 医生看见伤口没说什么,用镊子把镶嵌在许嘉安伤口附近的碎石夹出来,再涂上药水。 头破的时候都没上药疼,许嘉安窝在许瑶怀里,紧紧揪着她胸前的衣服,时不时响起他抽气的声音。 等粘上纱布,全部处理完,许瑶拿出她那条干净的手帕,给许嘉安擦了擦眼泪。 “我自己来。”许嘉安不好意思的背过小身子,胡乱在脸上抹了抹。 许瑶又心疼又好笑。 假疼的时候哭的多欢啊,眼泪说掉就掉,真疼的时候反而不想被人瞧见脆弱的一面。 医生叮嘱他们现在天气热,得隔天来换一遍纱布,另外伤口痒不能摸也不能沾水等等,夫妻俩认真的记在心里。 出了医院,许嘉安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许瑶笑着问他想不想在饭馆吃饭。 许嘉安点头。 奶奶做饭很好吃,但是饭店的更美味。 “想吃红烧肉和糖醋排骨。” “不行,太油腻了,没听医生说这几天要吃清淡一点吗。” 许嘉安有点失落,很快就又高兴起来,吃别的也不错,只要好吃能吃饱就行。 饭桌上,许嘉安胃口依旧很好,看来没给孩子留下阴影,欣慰的夫妻俩丝毫不清楚许嘉安心里阴暗的想法。 大杂院门口坐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就连冷寡妇和她的三个宝贝蛋,也被人堵在院子里不让走。 见到许嘉安缠着纱布回来,院子里的大妈立马叫嚷起来了。 被众人架出来冷寡妇,动了动鼻子,从季长聿他们身上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脸上闪过一丝不忿。 很快就变成了一脸歉意的模样,变脸之快令人咂舌。 “安安没事吧?我听说金蛋他们调皮闯了祸,可把我担心坏了,好在是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不严重,看安安能走能跳,我就放心多了。 你们在外面吃完了饭才回来吧?可怜我和几个孩子,为了等你们,到现在也没吃上一口热乎饭。 我倒是不怕饿,就是孩子们在长身体,怕把身子饿坏了,没法和他们死去的爹交代。” 第77章 算账 冷寡妇的巧言善辩,许瑶上回就领教过。 短短几句话,先是对安安表达关心,然后说破这件事的本质是孩子之间的小事,大人不该插手,挑明安安伤的不严重,最后再来个道德绑架。 我们一家几口,为了等你已经饿坏了肚子,你们却在外面吃香喝辣,你们还想要我们怎么样? 如果自己计较,就是心胸狭隘跟小孩子过不去。 话到这个份上,谁还好意思再追究下去? 大杂院里不知多少人吃过冷寡妇的闷亏。 听到动静过来的季母和季研雨满脸气闷不已。 “冷嫂子,你们可以把饭端出来吃,我们边吃边聊。” 季长聿面容冷峻,对冷寡妇的暗送秋波丝毫不为所动。 “是啊,我们不着急,等你们吃完再慢慢聊也可以。”许瑶说道。 见他们夫妻俩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模样,冷寡妇强颜欢笑道。 “他们爸死的早,都怪我没教好,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责任当然在你。” 许瑶的话,让冷寡妇一噎,眼神不善的盯了眼她,她只是客套两句,死丫头还喘上了? 许瑶不管她的脸色,继续说。 “如果不是你家三个蛋来我们抢劫,安安就不会拍铁蛋的手,不拍他的手,就不会被你家三个蛋报复。 冷嫂子,不是我说你,你也没个工作,每天在家里待着,怎么偏偏把孩子教成这样? 也不知道是你没时间教,还是他们本性如此,让你教不好。” 许瑶眼神讥诮,季母憋屈的眼泪一下子就憋了回去,差点笑出声。 这么说的可真狠啊。 儿媳妇在提醒大家,冷寡妇成天忙着勾搭男人,或者守在门口惦记别人兜里那口吃的行为有多可恶。 如果冷寡妇不承认自己干了坏事,那就变相承认她的三个蛋是天生的坏种。 要是冷寡妇打安安,她能拿刀子拼,可若是小孩子打的,她就没理由上了。 还是儿媳妇聪明,嘴皮子利索,不然这个亏吃定了! 季母扯了扯季研雨,“多跟你嫂子学,省得以后吃亏。” 季研雨眼睛眨也不眨,“我每个字都记着呢。” “……”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冷寡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她真是小看了这个乡下来的小娘皮。 不过两个她都不能承认,期期艾艾的说道。 “只是小孩子之间开的玩笑,铁蛋他们也没想到会磕到头,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们。” 许瑶明艳秾丽的脸庞浮现一抹讥笑。 “看来嫂子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来大杂院的时间不长,就我知道的,就有几起他们报复别人的事件。 就因为你觉得是小孩子调皮,不严加管教,导致他们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报复别人。 若不是安安运气好,只砸破了额头,要是石头对着他的眼睛呢?安安岂不是要被戳瞎? 要是戳破喉管,安安如今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冷嫂子,他们不是调皮,是单纯的坏!谁知道他们泼油放石头的时候,是不是想置安安于死地!” 许瑶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冷寡妇撇了撇嘴,不就是害许嘉安跌了一跤吗,摔破头是意外。 至于小题大做么? 邓老太精明的眼珠一转,浑水摸鱼的说道。 “就是,你必须得赔,千万不能惯着孩子。我下午出去一下忘记锁门,回来就见到家里的油壶只剩下一层底,肯定是你们三个蛋偷的,你们得一起赔给我。” 被冤枉了的银蛋瞬间委屈的嚷嚷开了。 “你家才没有那么多油,我明明偷的一大爷家的!” 八岁的铁蛋朝银蛋背后拍了一巴掌。 蠢蛋,这话不兴往外面说啊。 正吃着瓜的一大妈脸色微微扭曲,她说做饭时感觉家里油少了,以为一大爷又拿去送给谁了,当时他没否认。 面对一大妈质问的视线,一大爷咳了声,倒没和孩子计较。 季长聿看见了冷寡妇的不以为意,面色严肃的说道。 “既然你管不好孩子,那就请学校老师管吧。我会把金蛋的所作所为如实告诉他们校长,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 见许瑶满脸疑惑,季长聿低声告诉她。 8岁的金蛋免了学费,在街道小学上一年级,而且学习差又爱惹事,已经上了两个一年级。 要是再犯错,很有可能会被退学。 被退学了,街道就不帮他们找免学费和学杂费的学校了。 冷寡妇眼前一黑。 这黑心肝的两口子,完全不给她活路啊! “季团长,你太狠了,你是想让我三个儿子以后上不成学啊!你们家也不缺那点医药费,可我们是在拿不出来啊,看着我家三个蛋……孩子饿死在你们家门口,你们难道就好受吗?” 大杂院里的人,不少人摇头叹息,竟然觉得冷寡妇也不容易,想要许瑶他们就这样算了。 许瑶是愿意吃亏的主吗? 显然不是! “大家听我说,嫂子也说了,我们家不缺医药费,我们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大家伙的安全呐! 你们想想看,因为一点点争执,三个蛋就把人狠狠记恨上了。安安命大,只是摔破了头留个疤。 那下次换别的老人和孩子呢?他们会不会不巧戳到眼睛上,或者割破喉咙管?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在石板上抹油,底下铺石头的恶毒法子,我们大人都想不出来,谁知道他们后面还有什么防不胜防的阴损招呢?要是他们不铺石头,改插刀子呢?” 众人原本觉得有些过,听完许瑶的话,再瞅瞅那三个蛋阴狠的眼神,不禁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谁都怕一个无心之举,被三个蛋记恨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赔点医药费而已,处罚一点都不重。 眼看着大杂院里都有人提议把冷寡妇一家赶出去,一大爷终于站出来劝说道。 “三个孩子还小,好好教能教好的。也确实是小冷管教无妨,幸好安安没出大事。 这样吧,小冷把医药费赔了,再多给5块钱的营养费,要是他们再敢报复,到时候我做主,把他们一家迁走。” 第78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瑶想也知道,冷寡妇一家是不可能轻易搞得走的。 她也没想过刚住进来,就落个得理不饶人的名声。 她的目的本来就是赔偿,震慑院子里的人,再也不敢欺负许嘉安。 因此痛快的点头答应下来。 冷寡妇却不乐意了,可怜巴巴的捏着衣角说街道办给的补贴少,要是付了医药费,他们家三个蛋,还有她和她婆婆,就只能天天啃树皮了。 许瑶“啊”了一声,表示他们太惨了,她还是去学校找老师管教金蛋吧! 冷寡妇差点气昏过去,看许瑶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戳出一个洞来。 以前三个孩子不是没闯祸,哪怕弄伤了别人,她卖卖惨再道了歉,别人也不会真的计较什么。 就算要她赔钱,她拖一拖,再带着别人看看他们家天天吃照镜子的玉米糊,榨不出丝毫油水,几次下来,别人只得铩羽而归。 见冷寡妇也痛快的答应赔钱,许瑶满脸狐疑的摊开手。 “10块的医药费,再加上5块钱的营养费,总共15。你先把钱给了,因为我信不过你们一家的人品。” 这年头医生和物资都短缺,所以看病很费钱,很多人宁可忍着也舍不得花钱去医院。 担心冷寡妇找借口,许瑶把收费单亮了出来。 “你……”冷寡妇咬了咬牙,强颜欢笑道。 “家里的钱都买粮食了,等下个月街道办把补贴发下来,我再给你。” 看来她是想赖掉这笔账了。 许瑶美眸泛起寒意。 “听不懂吗?我说了,我信不过你的人品,要是等你们下个月补贴下来,你又拿去买粮食了,我总不能把你们一家人都口粮搬走吧?” 许瑶说话的语气很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略微压低了声音,语气莫名的开口。 “冷嫂子,我知道街道办的补贴少,你有别的来钱渠道,否则你家三个蛋怎么养得这么壮实呢?你只要找那个谁谁谁开个口……” “我给!我现在就给!” 生怕许瑶嘴里吐出个人名来,冷寡妇急忙打断许瑶的话,她虽然脸皮厚,可被院里这么多女人用喷火似的眼睛盯着,城墙也能烧成灰。 她泪眼婆娑的转向一大爷,让一大爷借钱给她。 一大爷为人热情友善,为了大院里的和平,他十分愿意借。 一大妈呢,虽然不爽,但她身为一大妈,不能眼睁睁看着院子里闹起来,对她男人的名声不好,最后捏着鼻子把钱借了。 接过钱,面对冷寡妇怨怼的脸蛋,许瑶露出小白牙,朝她灿烂一笑。 “相信有了这次教训,冷嫂子在教育孩子的事情上,一定不会在敷衍了事了,我们大杂院里的人,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别人迫害自己。哦对了,让三个蛋向我们家安安道歉吧。” 冷寡妇气的快要吐血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青着脸,摁着三个蛋的脑壳道歉,然后领着他们进屋。 边走边打,远远传来三个蛋的哭嚎声。 金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边哭边发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冷寡妇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最近都给我老实点,还嫌赔的不够多吗!真是笨死了,害人也不知道隐蔽点!” 看着冷寡妇母子灰溜溜的背影。 许瑶哼了声。 如果冷寡妇老老实实赔钱,她压根不会当众揭她的短。 好戏落幕,最后走的人是一大妈,她对赶完人回来的一大爷叹道。 “白白损失了15块钱,冷寡妇肯定得在男人身上找补回来,就是不知道她要找哪个冤大头了。” “诶,希望她好自为之吧。”一大爷背着手摇摇头。 回到家,季长聿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 季母和季研雨两个人,睁着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崇拜的盯着许瑶瞧。 “我被银蛋掀过裙子,找冷寡妇理论,她说孩子小,眼里没有性别之分,还骂我多事,气得我那天回来连饭都没吃。”季研雨撅着嘴道。 季母平时总会给三个蛋一些吃的,三个蛋倒和她没什么冲突。 许瑶的做法,让她想起来年轻那会儿。 因为别人哭一哭闹一闹,而她说不过别人,有理也变的没理,心里憋屈极了。 后来她就不和人讲道理了,说不过就抄家伙吓唬别人。 回到家后,心里又气又怕真的伤着人,总是躲在家里偷偷哭。 会喜欢上季长聿他爸爸,也是因为他爸爸很聪明,一下子就能戳穿别人的伪装,坚定不移的认为她没有错。 “手欠心毒,这种小孩长大了就是社会毒瘤。” 见小姑子神情酸爽,许瑶骂了一句,低头看着若有所思的许嘉安,笑着逗他。 “安安,妈妈今天表现怎么样,满不满意?” 许嘉安愣了一下。 他不满意。 比起赔钱,他更想以牙还牙,拿着石头狠狠砸他们的头,砸得他们头破血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纤长的眼睫狠狠颤了一下。 遮住眼底深藏的狠戾和阴暗。 妈妈会不会认为他和金蛋他们一样,是社会毒瘤? 他不在乎未来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他在乎许瑶对他的看法。 在提起毒瘤那两个字,许瑶眼里的嫌恶根本藏不住。 他试着想象了一下,如果许瑶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他受不了! 他会死的! “妈妈,你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许嘉安瞳孔幽深,带着不符合年纪的聪慧。 “你很聪明,我希望你不要浪费你的智商,像你爷爷一样成为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 这应该是每个妈妈对孩子的期望,不过我呢,希望你的童年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成长,像个普通小孩一样,可以不那么懂事,偶尔调皮捣蛋。” 回答完,许瑶惊恐的发现,她居然把许嘉安完完全全当儿子了! “不过你长大了,我会督促你上进。儿啊,妈指着你赚钱给妈花呢。” 许嘉安觉得他妈都不像他妈了,听到后面他松了口气,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亲妈。 “你放心,我一刻也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 一旁的季母和季研雨乐呵呵的听着,觉着他们母子俩的相处真好玩。 几人围着桌子坐着说了会儿话,许嘉安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快要睡着了。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里面夹杂着季长聿的声音。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跑到外面。 第79章 投怀送抱 “诶呦,珩子你这是干嘛呀?桃子你赶快拿回去吧,我们又没帮上什么忙,实在受之有愧呀。” 连大妈假意推辞。 季长聿笑了一下,“怎么没帮?我都听到你帮我们说话了。瑶瑶眼里容不得沙子,但是谁对她好,她心里都记着。桃子您拿着给连婷她们吃,不然我回去交不了差。” 连大妈笑逐颜开的收下三个桃子。 “我只是见不得姓冷的老欺负咱们中院的人,桃子我收了,你回去交差吧。” “我就说人家许瑶虽然蛮横了点,但是心肠不坏吧?瞧她多懂事啊。” 拿到桃子的连大妈,转头对邓老太笑着说道。 同样收到桃子的邓老太,显然忘记自己刚才说过的闲话,撇了撇嘴说道。 “我也没说她啥啊,要是三个蛋敢对我们家小旭动手,我能和隔壁的季老妹一样,拎着刀砍死他们。” 不知不觉中,大杂院里的人,随了许瑶叫,对金蛋银蛋铁蛋的称呼,统称为三个蛋。 许瑶她们刚出来,就听到了季长聿和连大妈的对话,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尤其是许瑶,她是个长袖善舞的人,这回达成目的后,没有想过街坊邻居会怎么看她。 可能潜意识里还带着点清高,觉得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就不是那么在意别人的感受。 见许瑶低着头,一副懊恼的样子,季长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扬起手里的网兜。 “我们一起把剩下两家分了。托朋友弄的毛桃,只有这么点,前院和后院就不分了,剩下几个我们回去自己吃。” 他大概是调不回来了。 和部队通电话时,上级很生气,痛斥他不顾自己的前途,严辞拒绝了他的请求。 电话里说不方便,他决定回部队再试试。 如果还是不能回来,等季白到外面上大学,家里没个男人,许瑶她们和人扯皮没人撑腰。 他希望自己在家的时候,能为她们拉拉邻居的好感,多个人为她们说话也是好的。 “收到季团!我以为你是个只知道训练的直男呢,没想到挺懂人情世故的,谢谢你呀。” 许瑶笑吟吟的挽住他的手臂。 其实不是无迹可寻,季长聿找到县城里来,包括他们去下河村,和丈母娘大舅子,一众七大姑八大姨相处,都很有分寸。 保持威严和距离的同时,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懂变通怎么管手下的兵,打仗也要靠智慧,一昧用蛮力没法取胜。”季长聿摇头失笑。 身居高位的领导,哪一个不是文武双全。 “是这个理,项羽力能扛鼎,结果败给了刘邦。” 没分的那两家里,一家是纪秦氏。 两家两看生厌,但面子情得维持住。 如果纪鹏在家,也会关照一下他们家。 来到他家门口,许瑶冲里面喊了声,听到动静早有准备的祝仲菊从家里走出来,两人客气了几句,对方刚接过桃子。 躲在屋里偷听的纪秦氏忍不住出来刺几句。 “送啥东西啊,我们可没替你们说好话。” “妈。”祝仲菊皱眉,无奈的朝季长聿和许瑶笑笑,“她就是这样,你们别往心里去。” 许瑶撇撇嘴,纪秦氏重重哼了一声,回屋去了。 这时,屋里探出一个脑袋,纪琛扭动小身子。 眼馋的看了眼桃子,然后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问。 “许姨,安安还好吗?我能去看看他吗?” 许瑶沉默了下。 安安好像不咋喜欢小男主,小男主热脸贴冷屁股是个什么情况? 在原世界里,女主曾经对安安伸出过援手,像小太阳一样温暖了他,所以他接受不了女主对小男主好,失落远离。 当时,他还没想对男主出手,但是身为警察的男主,容不下犯下罪行的人,对安安穷追不舍。 安安对男主,更像是戏弄一样,七抓七放。 后来男主的仇家害死了女主,安安认为都是男主的错,把人噶了。 现在许瑶穿了过来,她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反派儿子不缺吃穿不缺爱,没有理由再黑化。 至于要不要和男主交朋友,看安安自己的意思。 “他现在睡啦,你可以明天再来看他。” 许瑶笑着回答,纪琛眼神失落,马上又振奋起来。 “那我睡一觉再找他玩。” 最后送的是住在西厢房的一大爷家。 出来的是一大妈,看见他们手里拿的桃子,笑的嘴巴咧到耳后根去。 “诶呦,怎么好意思要你们的东西呢?维护中院的和平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小冷犯了错就该惩罚嘛。” 季长聿将桃子递过去,“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有一大爷做主,我们还拿不到赔偿呢。对了,一大爷呢?” “他有事出去了。”一大妈笑着回应,嘴里说不要桃子,两只手却快速把桃子搂紧兜里,“你们找他有事吗?” “没事。”季长聿道,“随便问问。” 三人客套了几句,许瑶告辞回家。 一大妈盯着季长聿网兜里剩的几个桃子,歪了歪嘴。 那么多桃子呢,就给他们分三个,真是小气吧啦。 转身回屋,摸着大大的桃子又笑逐颜开。 白天学习,晚上又折腾了一通,把许瑶累的够呛。 看了眼睡的喷香的许嘉安,洗了个澡回房。 原本很困倦,躺在床上反而没了睡意。 等季长聿洗完澡过来,她侧身躺着,细白的手指,有一搭没一大的摁对方结实有弹性的腹肌,闲聊开口。 “你说咱们院里谁和冷寡妇有一腿?我看咱们中院的黄叔、庞文栋和胡攀登他们都替冷寡妇说话了,连广俊也……” 不是她小人之心。 人性如此,普通人,应该很难推开脱光了对自己投怀送抱的丰腴少妇吧? 毕竟不用自己负责,只要给一点好处就能得到。 季长聿攥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呼吸声有些重的回道。 “我很少回家,不清楚他们的事。不过一大爷也替她说话了,你怎么不怀疑一下他?” 许瑶瞪大眼,难以置信的张张嘴,“你的意思是他们?可是一大爷都快60了吧?” 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年代的人不避孕,很多女人和自己的闺女一起生孩子。 他们的小儿子秦小武也才6、7岁,足以证明一大爷老当益壮,如果不是一大妈不能生了,保不准后面还有个秦小文呢。 第80章 拿钱养小三 “我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反正她有几条腿都不关我们的事,别来祸害小白就行。” 见小媳妇亮着眼睛,一副相信了的模样,季长聿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诶,我还以为你看见了点啥呢。” 没有八卦听,许瑶兴致缺缺的侧过身子,闷头睡觉。 突然,一双略带薄茧的大手绕到她面前。 许瑶愣了下,她倒不是不乐意。 就是打桩机也不能天天运作呀,季长聿回的这些天,两人就没歇过。 加上天气热,许瑶轻柔的推开男人的手,“太热了,天天这样,你身体熬得住吗?” 不是说那啥太频繁,容易肾虚吗。 季长聿乐了,“我虚不虚你还不清楚吗?天气热光躺床上不干什么也流汗,大不了我等下烧水伺候你洗澡。行不行啊媳妇?我过两天就要回部队了。” 男人声音低沉抓耳,压低了嗓音说话,软磨硬泡的样子,简直能让人耳朵怀孕。 许瑶不可避免的被蛊惑到了。 翻了个身,细腿勾住他的腰,吻了吻喉结。 “看在你要走的份上。” 季长聿胸腔里震出愉悦的笑意,“行。” “媳妇,我感觉你有点喜欢我了。”情正浓时,季长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迷迷糊糊的许瑶差点惊的跳起来,指甲掐进对方的肌肉里,娇娇软软的撒娇。 “你才知道,我早就喜欢你了呀。” 季长聿哼笑了下,没说什么。 他媳妇看着柔柔弱弱,说话好听的很,实则是个特别没心没肺的人,要是她不喜欢他,不会同意他刚才的请求。 她还是对他心软了。 想到这,季长聿没忍住得意的笑出声来。 男人像是要被积攒了二十多年的热情一股脑发泄出来一样,许瑶直到睡着做梦,梦到自己成了一条咸鱼,被人放在砧板上翻来覆去。 第二天又成功起晚了。 季母乐呵呵的瞧着眼底泛着黛青色的许瑶,体贴的询问她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 许瑶看了眼腕表,都十点了,再睡就该吃中饭了。 吃过早饭,许瑶写了会儿试卷,半天不见季长聿人影,许嘉安不用说,估计在院子里和其他小孩“赚钱”呢,疑惑的问季母季长聿在哪儿。 “他有点事出去了,说中午回来吃饭。”季母拿着扫帚扫完地,顺手给许瑶刨了个油桃。 “你想吃什么菜,我去买。” 许瑶知道季长聿一会儿回来,心思渐渐平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说道。 “妈,您做的每道菜都好吃,我没有特别想吃的,不过天热,要是有凉冻或者冰镇西瓜开胃就更好了。” 她想坐在空调房里吃她的冰镇西瓜,一边数钱一边追男团选秀节目,可惜做不到啊。 “西瓜得过碰,凉冻倒是好办,保准让你晚上吃到。” 许瑶啃了口水蜜桃,笑眯了眼,“谢谢妈。” 两人在家里各自忙活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许瑶见季母放下手里的活,也跟着跑出去看热闹。 是胡攀登他媳妇胡玉梅在家里摔碗筷。 她又哭又闹的,时不时跳起来在胡攀登脸上来一爪子。 胡攀登坐在矮凳上,低着头一声不吭,任由他媳妇发疯。 “怎么回事啊?” 这对年轻的夫妻是从其他县城搬过来的,带着其他地方的口音。 胡玉梅说话语速太快,许瑶就听不懂她的方言了,扭头朝看热闹的何吟打听。 何吟挤眉弄眼,“和你有那么点关系。冷寡妇他们家每个月只能领几块钱,十五块钱她们不吃不喝也得攒几个月,可不就把注意打在大杂院里的男人身上了么?” “我没有说你不对的意思啊,冷寡妇赔钱那是活该。胡玉梅早上发现家里钱少了,问胡攀登钱去哪了,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胡玉梅猜到他给冷寡妇了,让他把钱要回来。” 许瑶摇摇头。 胡攀登人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真被许瑶猜中了。 果然,看男人不能只看外表。 “那要是他坚持不要回来,继续和冷寡妇纠缠不清,胡玉梅会不会跟他离婚?”许瑶问道。 要是她辛辛苦苦操持家务,男人却吃里扒外,她转头就把人踹了。 胡玉梅还年轻,刚生下一个儿子,再嫁也不难。 何吟点了下许瑶的额头。 “你说啥呢,这种事情多着呢,有哪家为这点小事离婚的,大不了慢慢教。” 和他们打交道不多,许瑶不再关注他们,将何吟拉到一边,邓达文吃了那些东西有没有效果。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俩关灯上床的时候还早,听到了你们闹出来的动静。 我都起了心思,他呢,有反应,但是宁可用手,也不要我,我还不如个手,真是没脸跟说这些。” 许瑶咋舌。 何吟继续倒苦水,“他要是真不行,我也认了,可是刚结婚那会儿,没你家的那么猛,但也很积极。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真的没辙了,不然不会和你说这些。” 许瑶也想不通,放着何吟这么个清纯大美人在身边,居然真有柳下惠。 安慰了何吟几句,见到季长聿拎着两台电风扇回来,瞬间眼睛一亮,丢下何吟围着风扇打转。 “你哪弄来的?” 她在城里的百货商店见过挂出的电风扇,但是一问价,就是早就被人订走的,不卖。 问售货员能不能交定金订一台,售货员以不知道啥时候有货,一口就给回绝了。 牛气的很。 这年头物资匮乏,城里不缺有钱有门路的人,像许瑶就属于拿着钱,没有门路也抢不到的那种。 “知道你怕热,托同学留的,前几天就找了,现在只匀出两台来。我跟他说好了,一周后再送一台过来,你有空给岳母捎过去。” 许瑶愣了下,心里泛着丝丝甜蜜,故意说。 “我们家里三个房间呢,一个房间放一台不是正好。” “华生落地扇占地面积大,放在我们主卧,等我回部队,让安安跟你睡。三菱台式就放在我妈屋里,她和研雨都能扇。 小白是男人不能娇气,扇不扇无所谓。”季长聿都安排好了。 第81章 他才不会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许瑶就喜欢季长聿这点。 身上有点儿大男子主义,但是不双标。 在他眼里,男人就应该不怕苦不怕累,多赚钱,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是应该的。 但是许瑶不爱干家务,他便自觉接过重任,想出去上班,他也不反对。 “你真好!”许瑶笑的一脸甜蜜,“不过小白回来了,不会有意见吧?” “我赚的钱,我找的关系,东西爱给谁给谁,他有意见也得憋着。” 季长聿理所当然的说道,见许瑶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补充了一句。 “放心吧,等过完暑假,他就滚去上大学了。” 许瑶弯了弯唇角。 瞅着夫妻俩拎着电风扇的嘚瑟背影,邓老太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 偏偏何吟这时候感叹了一句,“我怎么没想到买个风扇呢?不行,等达文回来问问他。” 好歹是家具厂的领导呢,买个电扇应该不难。 “你个遭了瘟的母鸡!又想乱花我儿子的钱!他给他媳妇买风扇,那是人家媳妇有本事!” “听说她马上要考酒水厂了,你呢,天天在家啥事也不干,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还要电风扇,你看你配吗?” 听着邓老太的叫骂,何吟心里委屈极了。 以前体谅邓老太前头生的几个孩子几乎都死了,只剩下邓达文一个老来子和上边一个姐姐,不想和她计较,可老太太越来越过分了。 她不生孩子,究竟是谁的问题啊! 许瑶并不清楚隔壁因为她,婆媳两个吵了起来。 她和季母正兴致勃勃围着电风扇打转。 主卧有插头,把落地扇屁股下面的插头一插,风扇就呼呼送来凉爽的风。 而次卧没有插头,季长聿没找电工,自己动手敲敲打打一番,往房间牵了电线进来。 许瑶对他的动手能力很满意,以后家里不需要请水电工了。 中午回家吃饭的许嘉安见了转动的风扇,知道是季长聿安了电线,让风扇转起来,摸了摸插孔边缘,对这个小小的孔能送来凉风的原理充满了好奇。 季长聿解释了一遍,见许嘉安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挑了下眉,说道。 “好了该吃饭了,到此为止吧。等你长大学了理科,就全都明白了。” 许嘉安听的意犹未尽,对理科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平常妈妈会和他说一些历史趣味故事,他很喜欢听。 相比之下,历史缥缈虚无掌握不住,他更喜欢动动手就能改造生活的理科。 “妈妈,我以后想学理科。” 许嘉安大口吃着饭,认真的来了一句。 许瑶笑了笑,“好啊,你想学什么我都支持你。” 据她所知,现在的少年宫就有很多兴趣班,有些班交钱就能学,有些有实力的老师,则看天赋收弟子。 等考完酒水厂的考试,她再带许嘉安去少年宫转转,孩子对啥有兴趣就学啥。 家里有这个条件,哪怕学不出名堂,培养情操也不错。 吃过午饭,几个人做了做家务,消消食后,许瑶搂着许嘉安午睡。 有电风扇在呼呼吹,母子俩睡的格外舒坦。 季长聿进来看见他们母子俩舒展的眉心,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柔和。 拿过被踹掉的薄被,搭在他们肚子上。 听到季母的喊声,他走出屋子。 这一觉睡的格外久,许瑶起来看手表都快三点了,赶紧把许嘉安叫醒。 午睡时间太长,对大脑没什么好处。 许嘉安起来后,问许瑶几点钟,然后很快计算出时间,“那我得和他们玩到四点四十分。” 许瑶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扑哧一笑。 “和他们玩就这么让你难受?你试着把自己想象成三岁,是不是就觉得他们不那么幼稚了?” “我想象不出来。”许嘉安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对了,你和纪琛玩的怎么样?” 小男孩嫌弃的皱起眉毛,“爱撒谎爱告状,我不喜欢他。” 诶呦,未来根正苗红的警察,小时候在同龄人眼里是这样不堪,许瑶又想笑了。 和许瑶挥手告别后,许嘉安双手插兜,来到大杂院里漫无目的的晃悠。 “安安!”秦小武朝许嘉安欢快挥手,“快过来,你今天怎么才来呀,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以前没有许嘉安在,他们玩的挺好,但这会儿见不着人,他们玩啥都不得劲。 纪琛看着许嘉安额头上的纱布,拉着许嘉安的手,被甩开也不生气,胖乎乎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意。 “安安,你头还疼吗?” 许嘉安冷淡的扫他一眼,觉得他问的废话,疼又能怎么样,他能代替他疼么? 许嘉安蹲在地上画的棋盘一边。 “小叔叔你让开点,我今天一定能赢安安。” 秦乐挤开秦小武,摩拳擦掌的看着许嘉安。 许嘉安撇撇嘴,不以为意的和他们下井字棋。 所有人轮了个遍,愣是没一个能赢他的。 总赢没意思,许嘉安不想玩了,退到一边坐着看他们下。 纪琛和他们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许嘉安参与,很没有意思,提议一块玩捉迷藏,得到了大家一致响应。 许嘉安本来不想玩,可是没到四点四十分,还不能回家,就无所谓的陪他们玩了起来。 他随便找了个地,躲在别人家墙角阴凉处,结果被纪琛第一个找到了。 纪琛哈哈大笑,无情的嘲笑他。 “安安,我终于赢你一次了,你藏的好明显啊哈哈,你真笨,居然站在这里。” 许嘉安很记仇,分不清玩笑和恶意,谁骂他都记下心里,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阴鸷的瞪着纪琛。 恨不得下一刻扑上去把他脖子咬断。 可纪琛沉浸在愉悦的思想里,只顾着傻乐了,丝毫没注意到许嘉安身上释放出来的恶意。 大大咧咧的勾住许嘉安的肩膀。 “没事没事,你不会玩我教你,我边找边教你藏在哪里不容易被找到,下次你就没那么快输掉游戏了。” 谁要他教了?他只是混时间,不然才不会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许嘉安甩开他的手,格外冷淡的想。 等看到纪琛把藏在犄角旮旯里的人找出来时,那些人惊恐又懊恼的神色,许嘉安薄薄的眼皮微微一掀。 第82章 勾引男人,打她孩子 一口气做卷子做到五点钟,许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小房间瞧一眼,稀奇的问季长聿。 “咦,安安还没回来吗?” 没等季长聿回答,一旁纳鞋底的季母乐呵呵的抢答了。 “他都玩疯了!和院子里小孩玩捉迷藏呢,在屋门口跑来跑去,乐子还想藏到我们屋里来,安安不让他打扰你学习,把人拉走了。” 许瑶讶异的眨眨眼,她一心一意在屋里做试卷,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要真是如季母所说,那是大好事呀。 之前安安一直为了完成任务似的,出去玩犹如上坟一样苦哈哈的,能和同龄人玩到一块去,就不那么孤僻了。 显然季母和季长聿都是这样想的,两人脸上带着笑意。 过了会儿,季母起身察看放在铝盆里的仙草冻,看见它们彻底凝固成形了,高兴的招呼许瑶过来吃。 许瑶走过去,见颜色绿油油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她想吃的是晶莹剔透的凉皮呀!咳了一声问道。 “妈,这是您做的凉冻?看着就很好吃。” “是吧,我们这边都是用凉粉草做的仙草冻,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说着,季母用刀切成一块块的,贴心的给许瑶盛了一大碗,再配上一个小勺子。 至于季长聿要吃,让他自己盛去,没长手呀? 许瑶接过瓷碗,尝了一小块。 余光瞥到堆在墙角的草木灰,冰凉凉的果冻,瞬间变的烫嘴。 这玩意,喜欢吃的人多,讨厌的人也不少。 不巧许瑶就不喜欢吃,尤其是这个年代没有碱卖,大家都用草木灰放在里头搅拌,方便凝固成形。 虽然草木灰没毒吧,但她心里过不去那关。 “我那张试卷还没写完,我端进去边吃边写。”许瑶笑的无懈可击,为了不让季母看出端倪,故意说道。 “妈,您晚上少做点我的饭。” 季母嘟囔了一声,仙草冻可以晚上饿了吃,晚饭不能少吃。 她还要做晚饭,说完就忙去了。 季长聿抬了下眼,刚进屋关上门,许瑶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迫不及待的让他把仙草冻全吃了。 “我就知道你不爱吃,你可以直说的,不然她以为你喜欢,下次还做。” 季长聿揉了揉许瑶的头发,坐下来就着许瑶吃过的碗筷,大口吃起来。 “长辈的一番心意,我不好就打击她的热情呀。等我缓缓,明天找机会再和她说清楚。” 季长聿就没说什么,这里没有凉粉草,他妈跑了不少路摘的。 三两口吃完凉粉,季长聿看向许瑶写的试卷。 字迹娟秀工整,回答的有条有理,直击要点。 这水平,放在部队的进修班,怎么说也能排进前三。 “你要是上了高中,没准能考上大学。” 许瑶瞥他一眼,哼了声,“没上高中我照样能考大学。” 季长聿笑笑,没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眼里,许瑶是一心一意要考进酒水厂的。 却不知道许瑶打算边工作边学习,等考上大学,就把工作卖了,多存点钱找机会买房子。 五点半钟,上班和上学的人差不多回来了。 在院里疯玩的小孩们各回各家。 季母招呼季长聿把菜摆上桌,许瑶刚盛好饭,就见许嘉安满头大汗的跑进屋,脆生生的喊了声妈妈。 “和他们玩的开心吗?” 放下碗,许瑶拿手帕擦了擦小孩脸上和着灰尘的汗水,许嘉安仰着头,眯着漂亮的大眼睛,小脑袋随着许瑶的动作左右摇晃。 “一般般吧。”许嘉安迟疑了一下,矜持的回答。 许瑶笑了笑没戳穿他,让他用盆里水洗手吃饭。 许瑶不喜欢的仙草冻,许嘉安吃的很开心。 滑嫩冰凉,口感很特别,和以前吃过的东西都不一样。 他再想盛第二碗的时候,季长聿伸出筷子拦住他。 “你不想吃晚饭了?还是不怕肚子痛了?” 许嘉安看着散发着香味的菜,咽了咽口水,再回想了下那天在医院看到的模型,果断的去盛饭。 仙草冻好吃,米饭更好吃! 吃完饭,许瑶陪着季长聿到院子水池里洗碗。 有些嘴欠的女人看到季长聿弯腰洗碗,而许瑶在旁边叉腰站着,怪声怪气的说了几句。 许瑶仰着下巴,一副我男人就宠我,你们嫉妒也没用的样子,把对方气的够呛。 回去之后,看见自己大爷一样躺着的男人,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张嘴抱怨。 男人被叨叨的耳朵疼,低声吼道。 “你羡慕个啥?人家是军人,一年能在家待几天?你要是想和许瑶一样守寡,你就直说。” 大声斥骂的女人一听,顿时不嫉妒了。 嘿呦,男人再体贴有啥用啊,一年到头也享受不到几天啊。 还不如自己男人天天待在跟前,哪怕偶尔搭把手,也比季团为他媳妇做的事多了。 许瑶和季长聿不知道别人的小九九。 突然听到前院冷寡妇的哀嚎声,对视一眼,把碗放回家里,跟着中院的大部队道前院看热闹。 这年头没个电视,大家就喜欢看热闹。 出来的时候没看见,许瑶到了前院才发现何吟和方引樟早就在那站着了。 冷寡妇当着众人的面,将金蛋的衣服和裤子都脱了下来,指着孩子身上的青紫流泪。 金蛋脸色涨的通红,赶紧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你们看看,胡玉梅这个毒妇,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她几岁,金蛋几岁,好意思欺负小孩子吗!” 冷寡妇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 胡玉梅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她很理直气壮的说,冷寡妇朝她最重要的人下手,她也要让冷寡妇尝尝心痛的滋味。 她表示自己已经很仁慈了,没打年纪更小的银蛋铁蛋。 躲在外面的胡攀登被人揪了回来,看到对峙的两个女人头疼不已,想拉着胡玉梅赶紧回家。 但冷寡妇能放过他们? 把一大爷请过来,非要让他主持公道不可。 胡玉梅丝毫不怵。 要不是对方不要脸的勾引她男人,她闲的发慌打人家儿子? 就算闹到派出所她也不怕! 第83章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大杂院里,有骂冷寡妇不守妇道连累儿子活该的,有骂胡玉梅缺德打小孩的。 双方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直到一大爷过来。 自从许瑶听过季长聿说的玩笑话,再见到瘦瘦小小的一大爷,视线总是控制不住的朝对方腹下看。 咳咳…… 冷寡妇泪眼婆娑的哭诉。 胡玉梅理直气壮的嚷嚷。 “想让我赔钱?没门!你从攀登身上哄来的钱还没还给我们!凭啥该我赔,我还没告你骗钱呢。” 一般有啥事两家自己就解决了,实在解决不了的,找街道办妇女主任调解,闹不到派出所公安局去。 一个“告”字,让一大爷面色严肃起来。 事情闹到街道办,他这个管事大爷怕就到头了。 “玉梅,你家里少了多少钱?” “整整5块钱!我都舍不得给孩子买奶粉,谁知他竟然……” 一大爷安慰哭起来的胡玉梅两句,转头严肃的问胡攀登,钱是不是给冷寡妇了。 当着大伙的面,胡攀登当然不肯承认搞婚外情,说把钱借给他的朋友了。 因为胡玉梅不让他和那个朋友来往,所以才不肯说实话。 胡玉梅大声嚷嚷他说谎。 “咱们院子里有谁看见攀登和小冷在一起了吗?” 一大爷扬声问,视线扫过的地方,众人纷纷摇头。 “那就是一场误会了。”一大爷一锤定音。 “玉梅太意气用事,没搞清楚真相就打了金蛋,是你的不对,你给金蛋赔3块钱营养费。” 胡玉梅气的直瞪眼,正要闹起来,一大爷赶紧拿话堵她。 “没有让你们摆正思想,也有我的责任,这钱我替玉梅出了,你们留钱给孩子买点奶粉。” 他愿意出钱,胡玉梅自然没话说,大院里的人纷纷称赞一大爷仁义。 后院的二大爷,免不了被拉出来做对比。 他狠狠朝地上唾了口,气的直骂一大爷有病,伪君子假仁义。 “他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带着目的做好事,但确实真金白银掏钱了。”许瑶叹道。 和富人做慈善一样,企业为了增加民众的好感和政府的信任,边投钱边大肆宣扬。 “他在和稀泥。”季长聿一针见血的点评。 “胡玉梅现在没反应过来,等回去她会越想越气,本来是她有理的事,结果被一大爷一通说,不仅变得没理,还显得她脑筋糊涂,落了个打小孩的名声。” “胡玉梅好惨,摊上这么个男人。” 许瑶感慨,然后问他们俩怎么都姓胡。季长聿解释,他们是出了五服的兄妹。 晚上许瑶吃的有点多,夜里躺在床上感觉肚子涨涨的,有点痛,穿好衣服,拉着季长聿陪她到处走走消消食。 不知不觉间走到后院。 四合院原本是个五进的院子,前面三院住着各个厂的职工,后面两进拱门被水泥焊死了,暂时没人住。 许瑶之前让季长聿抱起来,往院子里瞅过。 里头杂草丛生,靠近墙头的位置种了颗枣树,他们刚到枣树边,树叶子哗哗响了一下。 等下个月枣子成熟,估计有不少人会在院墙底下捡枣吃。 转了一会儿,许瑶的肚子丝毫没有好转,反而下腹有种往下坠的痛感。 她意识到不妙,正打算回去,隐隐听见院子里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 许瑶瞠大眼,悄咪咪将耳朵贴在墙边,听到一大爷放柔的声音。 “我给了你三块钱,你打算怎么谢我?” 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哼,没有你也有胡玉梅赔钱。” “那可说不好,她要是去金蛋学校闹一闹,金蛋以后咋上学。” 冷寡妇一下转变了语调,娇媚的哼了声。 “我知道你对我好。” 许瑶两手捂着嘴巴,无声的用口型说“是一大爷和冷寡妇”,激动的朝里面指了指,拉下脸色严肃的季长聿。 夫妻俩一起听人墙角。 “你说,我和胡攀登那小子谁厉害?” “……你……” 许瑶吸了口凉气。 好家伙,60岁的人了,好意思和20岁的小伙比啊? 眼见着里面的动静越闹越大,季长聿黑着脸,把一脸意犹未尽的小媳妇扛回了家。 “真被你给说中了,她真是饥不择食呀。” 冷寡妇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男人死了,她本来能继承她男人的工作,偏偏要和男人私奔,被骗的裤衩子也不剩。 就算把渣男工作闹削了,单位也不让她上班了。 说着,许瑶回屋一看,还真是来姨妈了,难怪肚子这么不舒服。 她正在屋里换裤子,垫东西,季长聿突然推门进来,赶紧把人轰走。 “我哪里没看过。”季长聿顿了下,到底尊重她的意愿,伸了只手进来。 “裤子给我,我帮你洗了。” 许瑶也不矫情,伸手递给他。 换完衣服,她虾米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季长聿看着她的样子,拧了下眉心,眼里明晃晃带着心疼,问她要不要喝红糖水。 许瑶摇摇头,滚进对方怀里。 “你明天早上起来,让妈这几天别给我熬中药。” 姨妈期间不能喝中药,季长聿记得医生的话,乖乖点头。 发现许瑶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对着风扇吹的额头也沁出冷汗,他搂紧许瑶,急切的说道。 “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医院吧。” “那你又要说我矫情了。” 许瑶不想去,去医院无非就是开点止痛药,那玩意吃了不好。 一般就头一天要疼一点,后面就没啥事了。 许瑶扯过他的热乎乎的大掌,覆在小腹上面,安抚的拍拍他。 “你的手像暖水瓶,给我暖暖就好了。” 季长聿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憋出一口气,真心实意的说道。 “要是我能替你就好了。” 许瑶扑哧一笑,“也不全是坏事。你现在不能动我,隔壁就听不到我俩的动静。” “他们能听见?!” “……” “你不早说!” 只要一想到小媳妇娇媚勾人的嗓音,全被邓达文那厮听了去,季长聿搂着许瑶的手臂绷出一根根青筋。 “怕啥,他们听见又看不见。” 季长聿咬了咬牙,“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他媳妇都没有羞耻心的吗。 第84章 招工考试,稳了 第二天。 周日,许多单位放假的日子。 许瑶难得的起了个早床。 脸色煞白煞白的,肚子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没昨晚那么疼了。 季母知道后,煮了拿什么暖宫汤,让她喝完再吃早饭。 那汤乌漆麻黑的看着不太靠谱。 为了不寒婆婆的心,许瑶到底还是照喝了,没想到有奇效,肚子确实不疼了。 刚神清气爽的走出屋子,迎面撞上一群大妈大婶,七嘴八舌的说明来意。 都是来看她家电风扇的。 许瑶,“……” “落地扇比台扇好,瞧着大气,要比台扇贵不少钱吧?” 庞大妈一个人独占风口,撩起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舍不得离开。 昨天买回来的时候,季长聿跟许瑶说了价格,三台风扇卖完,季长聿身上也不剩几个钱了。 许瑶如实相告。 “诶呦,两台风扇抵得上一辆自行车了!你们真是败家!风扇一年才用两三个月,买辆自行车,一年四季都能用。” 庞大妈捂着心口一脸肉疼的表情。 大杂院里日子艰难的人有,生活富裕的也有,是他们买不起吗? 不过是和庞大妈的想法差不多罢了。 许瑶笑笑,“我们家一辆自行车够用了。电扇质量好,用个二十年不成问题,平摊下来,每个月只要一两块钱,划算的很。” “天气热的时候吃不下饭,少吃的那几口就当拿去买电扇了。” 许瑶喜欢花钱,钱留着不花,不成了废纸吗? 至于花的是季长聿的钱,那更得花了。 自己男人的钱不花,难道留着给别的女人花么! 有的人一听,觉得有道理。 庞大妈撇撇嘴,被后面等着吹电扇的人推出去后,拉着季母到门外,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呀,就是太心善了。你看看你们娶的啥儿媳妇啊,天天睡懒觉,活也不干,还撺掇你家老大给她买这买那,我看要不了多久,你们家就要被她掏空咯。还不如不接回来呢!” “瑶瑶要是一无是处,我和珩子能对她好?” 季母脸上笑容渐消,语气有些冷,“大姐,你以后别说这种话了,免得孩子听了伤心。” 得,合着为她好,还错了呗。 庞大妈佝偻着腰,表情讪讪的走了。 不远处在池边洗衣服的祝仲菊停下手里的动作。 这时,纪秦氏走出来,将拆下来褥子一股脑丢在祝仲菊洗衣桶里。 “妈,这不是上个星期才洗过吗?” “上个星期洗了,这个星期就不用洗了?”纪秦氏刻薄的讽刺道。 “你昨天吃了饭,今天还吃不?” 祝仲菊无法反驳,只能认了。 看着慢悠悠出来洗漱的许瑶,眼底漾着深深的羡慕。 没忍住问出声,“妹子,你和你婆婆相处有什么秘诀吗?” “没啥,主要是我婆婆人好,明事理。” 许瑶吐掉牙膏,说了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想了想,补充了句。 “真有矛盾,找你男人说,让他解决呀。” 自古婆媳矛盾,不就是男人不作为造成的吗? 要是纪鹏爱重祝仲菊,她哪能被婆婆骑在头上压着欺负? 许瑶又不是妇女主任,见对方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摇摇头拿着杯子和毛巾走了。 吃过早饭后,季长聿有事出门了,许瑶坐在屋里整理试卷。 外面传来送奶员的声音,许瑶赶紧出去拿了牛奶,倒在碗里,然后把瓶子还回去,叫许嘉安过来喝牛奶。 “妈妈,我们家里不是有牛奶吗?为什么还要订?” 许嘉安不解的盯着碗里乳白色液体,他刚吃完奶奶做的肉夹馍,肚子还很饱。 “给你补营养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许嘉安端起碗喝了一小口,说好喝。 在他眼里,就没有难吃的食物,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只有好吃和特别好吃的区别。 “那原来的牛奶不能补充营养吗?我现在喝了它,就不能喝以前的牛奶吗?” 许嘉安好奇的问。 他每天都要喝一大杯牛奶呢,再加上早上的这杯,就是每天两杯了! “……” 小屁孩咋那么多问题。 许瑶哪知道牛奶和奶粉的区别,答不上来的她,一巴掌拍……摸在许嘉安后脑勺上。 “它们各补各的营养,从今天起,你每天喝两杯。” 求之不得的许嘉安,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 他的肚子已经很撑了,但放不下这碗奶。 就在不大的屋子里跑来跑去,觉得肚子消化了一点,就赶紧再凑上去喝一小口。 许瑶带着试卷去找住在东厢房的方引樟时,许嘉安那碗牛奶还剩下一大半没喝完。 孩子真是长记性了,搁在以前,饭菜顶到喉咙他都能咽进去。 许瑶在门前叫了两声,方引樟立马就出来了。 她甩了甩手,笑着道,“我刚洗完碗你就来了。” 说着,瞥见许瑶手里的试卷,眼里露出一丝了然。 她刚还在和连广俊纳闷,许瑶怎么一直没来问他们题目,还在说她是不是嫌题太难,直接放弃了。 方引樟邀请许瑶进屋坐。 两个小姑娘躲在连广俊身后,怯生生的打量许瑶。 和上回来拜访不一样,连婷连盼两个小姑娘,大概刚洗过脸,没有流鼻涕,瞧着干净了不少。 当视线扫到两个小姑娘脖颈上面的黑杠杠,许瑶噎了下。 嗯,还是熟悉的味道。 许瑶说出来意,方引樟自告奋勇要教她,得意的说道。 “我当初是自己考上的酒水厂,一百个人里就录了十几个呢。” 许瑶适时的夸赞她厉害,方引樟扬了扬头。 教着教着,她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求助的看向自己男人,脸上烧得慌。 “太久没接触这些东西,我都忘了。你考文职岗位和我当初考的内容不一样,我叫大俊教你吧。” 连广俊在教许瑶的时候,也看见了许瑶答的其他题目,面上的惊讶压根掩藏不住。 “嫂子,这些题都是你自己做的吗?也太厉害了,哪怕我比你懂专业知识,都不一定考的过你。” 许瑶谦虚了几句,问清楚连广俊录取分数线大概在80分左右,松了口气。 涉及到专业知识的部分,不到10分,其他类型题目共90分,她有信心拿到80分! 酒水厂的考试,稳了! 第85章 碰见前任 问完所有不会的题目后,何吟过来找方引樟玩,许瑶不好意思直接走,坐着和她们闲聊。 女人聊天,不就是围绕着男人婆婆和孩子。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拐到容貌和身材上面。 方引樟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肚皮。 “我是不是太胖了?最近大俊都对我没啥兴趣了,我倒不是想干那事,主要想要个儿子。” 她羡慕的看了眼何吟和许瑶。 “唉,我要是有你们这身材和容貌,还愁啥啊。容貌改不了了,你们教教我怎么保持身材呗。” 许瑶和何吟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这年月没多少长得胖的人。 方引樟细胳膊细腿,哪里胖了,就是孩子生的多,肚子大了点。 在爱美上面,许瑶颇有心得,手把手教方引樟瘦肚子的瑜伽动作,后者十分高兴。 说等她成功怀上儿子,亲自登门感谢。 许瑶简直听的头皮发麻,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她真是一点儿也不像是从乡下来的。”方引樟望着许瑶的背影,感慨道。 “我也觉得,比我见过的女老师更有书卷气。”何吟深以为然的附和。 她没说出口的是,许瑶瞧着挺像资本家的小姐的。 这话说出来和骂人差不多,所以她忍住了。 临近中午,季长聿赶在吃饭前回来了。 看着摆上桌的饭菜,他吁了口气,解开前边两粒钮扣,用蒲扇扇了扇风,语气可惜的说道。 “本来想带你们一起去饭店吃,结果没赶回来。” “什么日子啊还去饭店吃,你带瑶瑶和安安去就行了……” 季母想到什么,拧起的眉心骤然舒展,“你们结婚申请批下来啦?” 季长聿深邃的黑眸,亮晶晶的凝视着许瑶,眉宇间蕴着笑意。 “是,带好证明,我们下午就去领证。” 许瑶对一张证书没啥感觉,但被他的情绪感染,明媚的脸上也浮现笑意。 一家人吃过饭,许嘉安打着哈欠往主卧走。 人刚躺到床上,就被季长聿拎了起来,小家伙愤怒的瞪着他。 “想打我啊?你还嫩的很。” 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 “今天我和你妈领证心情好,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民政局。 填表的时候,许瑶猛然想到什么,黑色笔尖在白纸上重重划过一道痕迹。 “突然这么着急,你明天是不是要走了?” 季长聿停顿了一下,深浓的眼睫垂下,在眼睑上覆下一层阴影。 “本来是后天的火车,但组织命令下来了不得不提前走,明天早上六点的火车。” 沉默良久,许瑶雀跃的心情,像是被收了线不得不降落的风筝,不受控制的低落下来。 她故作轻松一笑。 “好吧。多一天少一天也没什么,你们的事就是国家的事,国家事大嘛。” 季长聿嗯了一声。 他的字迹遒劲有力、锋利刚正,和他这个人如出一辙。 两人很快就填好了表。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给他们两张奖状一样的结婚证。 还有暖瓶票、烟票、布票、煤票、糖票、米票、肉票之类的票证。 见到季长聿把票都交给许瑶,自己小心翼翼保管好两张结婚证,工作人员发出善意的笑声。 祝他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领完结婚证,许瑶顺便给许嘉安改了个姓,毕竟这年月可不开放,也容易落人口舌。 路过当初拍照的那家照相馆,许瑶又想拍照了,季长聿自然没有意见。 就是有点可惜,他没办法第一时间看见照片。 许瑶和季长聿并排坐在凳子上面,而许嘉安在中间,坐着他们的一条腿。 随着咔嚓一声,照片拍好了。 距离他们上回拍照不久,照相馆老板还记得他们这对颜值气质出众的一家三口。 笑眯眯的拿出之前的底片给他们看,和现在的一对比。 “你看,你们比之前笑的更开心了,感情也更好了吧。” 许瑶兴冲冲的凑上去看。 反派儿子表情依旧冷酷。 她呢,前面拍的那几张,她虽然脸上笑着,但视线紧盯着摄像头,而这回,她的目光在网季长聿那边偏移。 倒是季长聿,前后视线总在追逐着她。 显然季长聿也发现了这点,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高兴,让老板把这张照片多洗一张。 又嘱咐许瑶等照片洗出来,一定要给他寄到部队去。 许瑶被他看的羞窘,轻哼了声,拔腿往外走。 季长聿付了钱连忙跟上,两人快步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好像掉了点什么,回头一看。 许嘉安迈着两条小短腿,黑瞳里散发着森森怨气盯着季长聿。 “咳。” 季长聿抱起许嘉安,顺嘴嫌弃他腿短,赶在许嘉安发飙之前,神神秘秘的说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 道理马戏团演出的地方,许瑶很惊喜。 虽然相比杂技,她更喜欢买前排的票,看男团女团在自己面前表演,但这年头不是没歌舞团给她看么,看个稀奇也不错呀。 向来表情冷淡的许嘉安,见到骑着独轮车满场转着,向大家挥手打招呼的猴子,也忍不住睁大眼睛。 和许瑶说,“它和人好像哦。” “我们祖先和猴子还是亲戚呢。” 见许嘉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许瑶笑着给他科普人类的发展史。 小家伙听的嘴里发出连连惊叹声。 所有表演里面,许瑶最喜欢的就是熊猫的表演。 在她那个年代,熊猫的地位和人气可高啦,摸都不能摸,哪像现在辛辛苦苦和人表演杂技呢。 注意到许瑶直勾勾的眼神,季长聿偏头和工作人员沟通了两句。 他竟然抓着许瑶的手,摸了摸熊猫。 许瑶,“!”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我摸到熊猫啦!! 斜了眼傻乐的媳妇,季长聿也伸了伸手,不高兴的轻哼。 哪有他好摸?! 回去的路上,一家三口都兴致高昂。 正走着,迎面撞上一个骑着骑行车的年轻男同志。 那人骑车骑的歪歪扭扭,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差点撞到许瑶身上,被季长聿拉开了。 “许、许瑶?真的是你吗??” 许瑶紧盯着对方的脸。 这不是原身喜欢的放映员崔良朋么! 第86章 季白的异常 崔良朋能成为乡下姑娘眼里的香饽饽,五官自然是不差的。 就是那头发,全部梳到脑后,用发蜡打得油光水滑的,配合着他那眼神,显得格外油腻。 想到原身为他做过的傻事,许瑶眼神复杂,大大方方承认。 “是我。” 几年前崔良朋还是个学徒,总是往乡下跑,放露天电影。 不过自从原身给他下药的事情暴露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家里管束着,他再也没去过下河村放电影。 “你不是在下河村吗,怎么在这里?” 崔良朋自以为帅气的伸手抹了把油头,似乎才注意到许瑶身边的季长聿,眼里划过一抹自惭形秽。 无他,季长聿的气质太好了,手上戴着的手表也比他的贵。 他不要的女人,怎么能嫁个比他好的人呢! 下一秒,接收到季长聿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意,不由缩了缩脖子。 又看了看和季长聿容貌相似的许嘉安,了然的牵了牵唇角。 “你结婚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准备礼金。他是你后嫁的男人和他前妻生的儿子吧? 你生的那个儿子呢?没一起带出来啊?你们俩都各子带一个小孩,凑一块过日子正好,谁也不亏谁,挺好。” 这段时间,许嘉安吃的好而且不用干繁重的活,脸上养了些肉,身上穿的也是眼下时髦童装,瞧着和乡下男孩沾不上边。 因此他自然而然的认为许嘉安是季长聿前妻生的,不然季长聿看着就不凡,不是二婚,凭什么娶许瑶这个二手货呢。 听着崔良朋喋喋不休的话,许瑶恨不得上去给他两个大耳瓜子,让他闭嘴。 许嘉安捏紧小拳头,双眼喷火的盯着他。 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此刻崔良朋早就烧成了灰烬。 “你误会了。安安就是我和瑶瑶唯一的亲生儿子,我们俩都是头婚,你别污蔑我,不然我媳妇误会了,我得找人出气。” 季长聿半真半假的说道,一手抱着幼子,一手牵着娇妻,捏捏许瑶的手问,“他是你的故人?” “我以前和他处过。好多年前的事了。”许瑶大大方方的承认,从兜里摸出两颗糖递给崔良朋,伸出手笑着说。 “也是赶巧了,我们今天才领的证,你现在知道的不晚。给你吃喜糖,至于礼金,你可以现在给。” 崔良朋拿着糖的手格外僵硬。 进退两难。 还回去不好看,收下又得掏钱给礼金。 最后还是在季长聿凛冽的视线下,不敢不给钱,硬着头皮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骑着自行车飞快跑了。 回去的路上,季长聿忍着没有开口问崔良朋的事,许瑶主动提起。 原身当初对崔良朋示好,他很享受大美女的追求,一边吊着她,一边顺从父母的安排,和县城里的姑娘相亲,还一副我是被逼的,谁叫我是大孝子呢。 你要怪,就怪我那势利眼的父母吧! 季长聿听完,忍了忍,脸色没忍住泛黑。 “你以前的眼光真差劲!” 可不是,原身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许瑶大笑,“我也觉得。” 结婚发的票,两人不打算用。 一来家里什么都不缺,二来带着大包小包回去,聪明的老娘们看到他们买的东西,能猜的出来是结婚发的票。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国营饭店门口,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季长聿提议去里面吃晚饭。 被许瑶拒绝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没和季母说别做他们的饭,天热饭菜也不经放,那不是浪费了吗。 “我们买道荤菜,装在塑料袋里带回去大家一起吃。” 季长聿自然没有异议,他们运气好,今天特供了烧鸡,不过数量少,每人只能买半只。 许瑶和许嘉安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假装和季长聿不是一道的,站在队伍尾巴里。 好不容易排到她这里,结果卖完了。 队伍不能白排,她买了4个肉包子。 看着媳妇哀怨的眼神,季长聿忍俊不禁的拉着她的手。 “没事儿,往好了想,我不跟你们娘俩抢,研雨怕长胖吃不了两口,咱妈舍不得吃多少,说不定晚上半只鸡还吃不完呢。” 许瑶嘴里说着那怎么好意思让她们娘俩全吃了,眼睛却弯成月牙。 回到大杂院。 冷寡妇照旧和门神一样杵在前院门口。 狗鼻子灵得很,闻到香味就想凑过去,不过被许瑶似笑非笑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诶呦,你们出去一趟买了啥好东西啊,大老远我就闻到了香味。” 庞大妈从家里走出来,扬声站在中院拱门处,拦住他们的去路。 中院里的一些大妈,听到声音也在自家门窗外面探头探脑。 无论是大肉包还是烧鸡,都不是便宜的东西,不比番茄黄瓜给了也就给了。 许瑶早上听季母说,庞大妈说过自己话坏,更不愿意送东西了。 再说院里的大妈们都看着,分给她,不分给别人,那不是把别人得罪了吗? 要是见者有份,他们自家人还吃不吃啦? “他这不是明天要回部队了吗?下次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在临走前,让他吃顿好的。” 庞大妈有些不死心,刚想说话,西厢房的一大妈出来,手指搭在庞大妈肩上,一个用力把人拉到一边。 “时间过的真快,既然要走了,你们赶紧回家和家里人多处处。” 许瑶没想到要过番茄的一大妈,居然会帮他们。 看来人家只是爱占小便宜,但是心里有杆秤,做的不过分。 朝对方笑了笑,赶紧拉着季长聿和许嘉安进屋。 “一大妈也不是很坏,可惜了一大爷……” 见到季母出来,许瑶没把剩下的话说完。 “今天去哪里玩了,玩的开心吗?”季母笑吟吟的出来接他们。 见到烧鸡和包子愣了愣,却没说他们乱花钱,笑容不变的说道,“我等下少蒸点饭,省得给你们吃撑了。” 许瑶想拿两个包子给方引樟他们家送过去,季母和季长聿都没意见。 送完包子回来,季研雨也到家了。 放下书包,她脆生生的开口道。 “妈,大哥大嫂,二哥让我明天给他多带点钱到学校。” 季白吃住都在学校,季母一次性给他一个月的生活费,才过去一个多星期,他的钱就不够用了? 第87章 分别 “钱花完了?他在学校做什么了你知道吗?”季母忧心忡忡的问。 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小儿子向来懒散随意,对物质没什么追求。 偶尔他的生活费花不完,还会被小闺女要走买些花俏的衣服配饰。 这次实在是反常。 “我问了,他说他朋友家里出了点事,帮他朋友呢。”季研雨不以为意的说道。 “如果是借朋友倒没什么事,就怕不是。”季长聿缓缓开口,“你在学校多注意他,有异常赶紧向家里汇报。” “知道知道。”季研雨在心里腹诽着,季白能出啥事啊? 他们又不在一个班级,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平时在学校还真见不到。 但是季长聿脸色严肃,她也不敢敷衍了事。 “我在他们班有眼线,我明天找她问问行了吧。” 说完,季研雨看到桌上摆着的烧鸡和肉包子,眼睛亮了亮,兴奋的叫了声。 赶紧去洗了手,掰下一根大鸡腿给许嘉安。 季母瞅了眼一脸淡定盛饭吃的许瑶,掰了半个肉包子在她碗里,剩下半个给许嘉安。 时不时仰头瞅许瑶几眼,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妈,您有事直说吧,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许瑶再次捉到季母偷看过来的眼神,无奈说道。 “啊,也没什么,小白以前不这样,不乱花钱,这是头一次。” 许瑶懂了,婆婆担心她对小叔子有意见呢。 不禁笑了笑。 “我知道,小白很好,我没多想,您放心吧。” 要说家里最爱花钱的是他们小两口,买手表买电风扇就花了大几百,许瑶哪好意思说别人呀。 季母闻言,这才笑了笑,大儿媳妇是个大方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呀,吃的这么好,可惜不是中午吃,不然我就能多吃一点了。” 只吃了小半碗饭的季研雨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许瑶瞧了季长聿一眼,“你哥明天清早要离开江城了。” “啊,这么快。”季研雨鼓了鼓脸,“大哥我舍不得你走。” 虽然他在家里天天教训她,但他在家里,家里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偶尔还能在他手里抠点零花钱。 “那你跟我回部队去。”说这话时,季长聿视线暗暗瞟向许瑶。 “切,那我宁可在家里想你想得哭。”季研雨不假思索的回答,反过来劝许瑶。 “嫂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跟他回部队,那里条件可艰苦了。不过你要是现在想去也可以,现在那边天热,等到十月份再回来就行。” 季长聿伸出去揍季研雨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收回来搭在许嘉安头上,目光灼灼的盯着许瑶。 许嘉安用力咽下嘴里的饭,愤怒的甩开季长聿的手。 好不容易这尊瘟神要走了,又想来和他抢妈妈?! “不行。医生说我身体差,去了那边会生病吧?” 小男孩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许瑶。 “你可以留在江城,和你奶奶住。”季长聿眯了眯眼。 这臭小子,总坏他的好事! 迟早要把他丢了! 许瑶看了看泫然欲泣的许嘉安、目露期待的季长聿,坚定的摇摇头。 “不行的,我放不下安安,来来回回跑不是个事,而且我已经决定要考酒水厂了。我们可以写信,打电话呀,爸妈都坚持过来了,我们一样可以,现在的通讯还方便了不少。” 谈恋爱可以,吃苦不行。 苦了男人都不能苦了自己。 许瑶很是坚决。 那边天气冷,她担心自己扛不住,而且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哪有住在这里舒服。 “瑶瑶说的是,儿子,你坚强一点。”季母敷衍的安慰了他两句。 反正不把她大孙子带走就行。 “是啊哥,你放心的去吧。” 季长聿垂在裤缝上的手握了握,深吸一口气,差点被她们气死。 坚强。 他坚强个屁。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季长聿下意思将手贴到许瑶小腹上。 刚沾上去,就被肚子不痛了的许瑶拿开了。 “热,你离我远一点。” 季长聿,“……” 躺在床上,男人没有睡意,仔细回想有什么事是他忘记办的。 “许强那边已经通知了考试时间和地点,如果他没选上,跑过来闹,你就找韩高义。如果他去厂里闹,你就找连广俊。” 他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 韩高义那小子,不会挖他墙脚吧? -- 夏天天亮得早。 许瑶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惊坐起来,看了眼手边,才4点半,顿时松了口气,穿好衣服往外走。 见到在池子边洗漱的季长聿,也拿了杯子和牙刷过去。 “不是让你叫醒我吗,要是我不醒,你是不是要偷偷走掉了。” 季长聿笑了笑,“怕你和安安哭的稀里哗啦,我给你们擦眼泪耽误我上火车。” 许瑶哼了声,快速洗漱加醒许嘉安。 季母比他们起的都早,已经做好了早饭,满满一大碗肉丝面。 季长聿和媳妇儿子分着吃了,三人吃的很香。 一家人拎着皮箱往外面走,上厕所的纪秦氏瞧见,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来。 “这就要走了?没带许瑶娘俩随军?” 阴阳怪气个啥? “你们纪鹏住那么近,不也没让祝仲菊随军?”季母白了她一眼,率先往外走。 先在街道车站坐公交车,再到火车站。 火车站台上,随处可见依依惜别的男女、亲人。 许瑶从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身上收回视线,心情多了几分沉重。 由于他们来的晚,留给他们分别的时间不多。 季母拉着季长聿嘱咐了几句,低头笑着问许嘉安,有没有什么话要对爸爸说的。 闻言,季长聿目露期待的看着许嘉安。 许嘉安巴不得他赶紧走,再也别回来和他抢妈妈了。 想到以后他能和妈妈一块睡,眼里闪过一丝快乐。 不过他不能笑出声,否则肯定会被打。 许嘉安故作沉痛的问,“你走了,那我们的约定怎么办?” “没关系,如果你表现的好,可以让妈妈给你。”季长聿脸色隐隐有发黑的迹象。 “你还有其他想对我说的吗?” 许嘉安小身板站的可笔直了,眨了眨眼睛,扯出许瑶当挡箭牌,说她有话要说。 这时,列车员提醒还未上车的乘客赶紧上去。 一瞬间,周围机械声和人声一齐嘈杂起来。 季长聿握紧皮箱拉杆,许瑶两手搭在他的肩膀,踮起脚,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男人满脸笑意,说他没听见,再大声一点。 —— 求个五星评分啊,宝子们,爱你们??(灬? ?灬)啵 第88章 许刚去许瑶婆家住! 笑的满脸嘚瑟,没听见才怪。 许瑶瞪了他一眼,念在他马上要滚到远方,为他们母子俩赚钱的份上,揪住他的耳朵,又说了一遍。 “我说,在那边要注意安全,我也不是很喜欢钱,太危险的任务,就不要接了。” 季长聿收起笑容,满脸严肃的说道。 “那不行,身为军人,怎么能贪生怕死,拒绝领导分配的任务!尤其是我这种年轻一辈的团长,更要以身作则,冲在最前面。” 他说的是实话。 能升到团长的位置,都是他一步一个血脚印踏上来的。 至于说这话的目的,是想让小媳妇心里时刻挂念他。 不然凭她那没良心的劲儿,怕是走了没两月就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看见许瑶脸色有些发白,他有些后悔跟她说这些,张开双臂,用力把她抱在怀里。 车站噪音太大,他不得不大声说,“别担心,我有分寸,不会让你守寡。” 被周围善意的视线盯着,许瑶捶了他一下。 说那么大声干嘛,真烦人。 季长聿闷笑了两声,别了别许瑶耳后的碎发,在广播催促声里,说了最后一句话。 “照片洗出来别忘了寄给我。” “我很喜欢上边你看我的眼神。” 许瑶点点头。 车站门被人堵的死死的,季长聿把皮箱先从窗户里塞进去,单手撑在车身上边,一个用力,抬腿翻了进去。 他站在窗户边上,深邃的眼睛深深凝视着一家人。 季母和许瑶没说话,随着火车发动,随着人群往前跑了起来。 直到再也追不上火车,看不见人才停下。 “瞧我们俩,差点把安安丢下了。”季母揩了揩眼角,故作轻松的说道。 许瑶有些沉默,走到那边,牵起许嘉安的手。 “回去吧,再给研雨做早饭怕来不及,我们在路上买点。” 给季研雨买的是油饼和豆浆。 回到家里,季研雨刚收拾完,准备去上学,一边抱怨油炸的长肉,一边往嘴里狂旋。 许瑶想了想对季长聿和许嘉安的约定,单独拿出一个小本本。 告诉许嘉安,根据他每天的表现,她来决定是否要画一朵小红花。 集齐10朵小红花,可以兑换5毛钱。 “可是,比爸爸给的少很多。” 许嘉安精致的小脸滞了滞。 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原本他每天可以有5毛钱,现在至少要10天才能攒5毛钱! “你捡过破烂,应该知道赚钱有多难,我们娘俩不能做生意,所以身上的钱花一分就少一分,咱们要节约。而且5毛钱不少了,你最多一个月可以挣1块5,一年能存……” “18!” 许瑶还没算出来,许嘉安已经得出答案。 他抱住许瑶,“许嘉安在此宣誓,同意许瑶同志的小红花制度。不过季长聿同志欠我的钱要记账。” 反正他原本的目的是挣钱给妈妈花,妈妈多花一点钱,少给他一些也没关系。 别说十几块钱了,手里只有一个魔方他也能挣钱。许嘉安信心满满。 许瑶翻开一页,指着许嘉安看,“你爸爸都给你记着呢。” 给他们倒水的季母凑过来,笑眯眯的说,“这方法好。” 沉重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酒水厂考试时间拉近,许瑶很快就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季母以为她要睡个回笼觉,悄悄往里看了几次,见到许瑶这么用功,心疼的情绪更重了。 唉,她男人回研究所那会,她是也不能让自己闲着,非得把家里收拾一遍,不然眼泪崩不住的。 “瑶瑶,瑶瑶你在家吗?” 门外传来何吟的叫声。 “在呢,找我什么事?”许瑶放下试卷走出去,诧异的问道。 何吟瞥了瞥周围,感觉在外面说话不安全,眼神示意进屋说。 何吟摆摆手,不让许瑶忙活,说聊两句就走。 “还是上回的事儿。我嫂子在坐月子,喝完我送过去的鱼汤立马下奶了,刚断了几天没吃鱼,又给堵了,想问问你哥什么时候再过来,能帮忙再带几条不。” “我自己也馋泥鳅。”何吟舔了舔嘴巴。 原来她还记着这事呢。 许刚说了河里鱼难抓,不如收鸡鸭方便,所以许瑶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 “说句掏心窝的话,上回抓那几条鱼,我哥就费了老大劲儿了,我实在不忍心再使唤他。我说了他也不一定乐意抓不是?” “你嫂子那边有菜市场吧,怎么不去菜市场买呢?” 何吟叹了口气。 “一看你就没去菜市场买过菜,你婆婆对你真没话说。菜市场哪有那么多鱼卖,偶尔有,也得运气好才能碰上。” 许瑶露出了然的神色,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那能不能带两只鸡过来呢,鸡汤也下奶。”何吟求她,“我嫂子吃猪肉完全没用,要不是真没辙了,我也不至于这样没脸没皮的叨扰你,我们愿意出5块钱买母鸡,你看行不行?” “你婆婆不会有意见吗?” 许瑶是真烦那些抠门的老太太哔哔叨叨,担心惹火上身。 “我哥嫂出钱买,她能有什么意见。”何吟有些得意,“邓达文就这点好,给我管账,就算我买了,她除了骂几句也不能做什么。” 只买两只鸡,数量不多。 就算大杂院里的人注意到,也不会出什么事。 见许瑶答应下来,何吟立马笑着给她拿钱,被许瑶摁住。 “酒水厂的考试快开始了,我得在家里好好复习,得等考完试再回家。也不一定能带上,等带了你再给钱吧。” “都行,只要你带了,我肯定收,我哥嫂用不着,我自己还有朋友要吃呢。” 何吟笑眯了眼,事情搞定了,说不打扰她看书,就回家去了。 距离酒水厂考试的日子,还有四天。 许瑶在日历上标了个大大的记号。 -- 下河村生产队。 明儿就是酒水厂考试,也是许强成为工人的日子。 老许家所有人都兴奋的不得了。 孙艳芳天刚亮就爬起来给许强收拾行李。 明天早上考试,今天就得找大队长开介绍信去城里的招待所住下,不然时间来不及。 “妈,要不你别忙活了,我直接去许瑶那里住不就得了?” 第89章 考试作弊 孙艳芳本就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闻言眼睛一亮。 “可以是可以,就怕那死丫头不让你住,她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万一他不乐意你住在他家,把你的工作撸了怎么办?” 儿子什么样子,孙艳芳清楚得很。 嘴巴直,不会说话,总是在无意中把人得罪了。 而且许瑶和她那边的小姑子住在一起,万一儿子说了不好听的话,还真容易把季长聿给得罪了。 孙艳芳越想越觉得不能住。 “这样吧,我们把你送到镇上,打电话让香香在县城车站接你,然后让她和你一起坐车到城里。香香在县城读书,她熟悉路,知道在哪里搭车,这样我们也放心。” 正值高考关键时期,孙艳芳很注意许兰香的学习情况,但是她的前途在宝贝儿子面前,她更在乎儿子的安全。 反正许兰香学习好,耽误一天也不碍事,至于高考没考好,那肯定是许兰香平时没用功。 要不是孙艳芳没去过城里,不然就由她接送儿子了。 “可是我想去他们城里家里住。”许强说道。 “不行,在拿到入职报告之前,你别惹他们。” 许向北态度十分强硬,他当然清楚许强在想什么,不用花钱就有吃有住,对儿子软了声音。 “等你成为城里工人,季长聿回部队,你想在他们家住多久就住多久。” 两老都不同意,许强只好勉强答应。 见时间还早,孙艳芳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他溜达到张红芝家的院子。 张红芝在院子里扫地,见到来人眼睛一亮,丢下扫帚跟人跑了出去。 她一到草垛,许强就迫不及待把人压在身下,伸手去解她的钮扣。 “别……我们还没结婚。” “我今天就要去城里当工人了,村里想跟我的女人一大把,你再不给我尝尝甜头,我可就被别的女人勾跑了。”许强邪笑道。 犹豫几秒,张红芝撒开攥紧衣服的手,娇滴滴的说道。 “那你进了城可别忘了接我……” 许强嘴上答应的爽快,心里想得却是,睡完就把这婊子一脚踢开。 -- 马上到了许瑶考试的那天。 大清早的季母就起来给她做了碗荷包面,里面放着一截油条和两个荷包蛋。 就连许嘉安,也被季母安排穿上最喜庆的红色衣服,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瞧着祖孙俩如临大敌的样子,季研雨扑哧一笑。 “妈,你真偏心,要是我高考,你肯定没这么紧张。” “我紧张什么,就你在学校的表现,不用考我就知道考不上。你哥考试我也不紧张,他肯定能考好。”季母不忘损闺女几句。 “哼,那你错了,他不一定能考好。我们这次月考,他虽然还是年级第一,但是分数比上次少了十多分。” “有可能是卷子难了,分数普遍偏低。”季母皱了皱眉毛。 “那你想错咯,第二名和第三名都涨分了。” “你这死丫头,见不得我好过是吧?”季母朝她背上拍了一下,有些担心的说道,“你那个眼线说什么了?” 季研雨慢悠悠的喝了口面汤。 “她说二哥偶尔没上晚自习,去了外面,至于去了哪里,她就不知道了。” 季母听完没多问了,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许瑶身上。 过两天就是他们高中放假的日子,到时候她再好好问问。 他们还没吃完饭,住在耳房的连广俊夫妻就来了这边。 许瑶赶紧把面条吃了,她跟着他们出门的时候,季母说什么也要跟着。 “本来该珩子陪你去的,他不在我得陪着你去。” “婶,你说这话就是信不过我们了,等成绩出来估计得中午了,到时候我把她送回来行不行?”连广俊笑着说道。 许瑶赶紧道,“是啊,妈,安安还在家里呢,没你看着我不放心。你跟我过去,我压力也大。” 话到这份上,季母还能说什么。 对于从小看着长大的连广俊,她没什么不放心的,叮嘱他们几句,又让连广俊中午在她家里吃饭。 连广俊笑着应了。 到了酒水厂。 方引樟去了生产车间,连广俊带着许瑶到考试的地方。 有两间像学校教室,白墙玻璃窗,从窗户外面看,里面摆满了一张张单人桌。 门口站着乌鸦鸦一片人。 “这是干部开会的会议室。人多吧?要是我们对外部招工,来的人更多。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复习得很好,应该问题不大。” 许瑶谢过他,连广俊摆摆手,赶着去他的办公室了。 “许瑶!刚本和你说话的那人是谁啊?看着挺气派的啊。” 许瑶没注意到人许强,许强一眼就瞅到了她,所有人里面就属她最扎眼。 瞟了眼许强身后的许兰香,许瑶表情冷淡的开口,“季长聿的朋友,就是他帮我们弄的考试名额。” 许强一听缩了缩脖子,随后装模作样的说道。 “哦哦哦,那他肯定是个大领导吧?他也帮了我,你该让我们认识认识。” “你们好好考试吧,我先回去上课了。”许兰香瞪了眼许强,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 她昨天上课上的好好的,一个电话打进来,非要让她把许强送到城里来。 只好向老师请了假,带着人到城里,一路打听酒水厂的位置,在附近帮忙订了间招待所,打算回去。 结果许强那怂蛋,非不让她走,愣是要她陪他考试。 “你站住,就在外面等我,不然我回头告诉妈去!”许强在后头喊。 许瑶嘴角抽了抽,多大的人了,还找妈,丢不丢人。 这时,两个主考官模样的人,夹着一堆试卷进来拿锁开门,让他们自由找位置坐下。 许瑶和许强,一个考生产车间,一个考办公室文职,考场不在一块儿。 许强还想跟着许瑶进去,被人赶到另外一间。 卷子发下来,许瑶先是大致扫了下题目,多了点信心,正要拿笔写字。 坐在她左手边的年轻姑娘,似乎以为她要作弊,瞪了她一眼,胳膊死死压在自己试卷上面。 许瑶不管她,得心应手的做了起来。 考试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的时候,就写完了,她又检查了一遍。 左手边的女生见她写的飞快,咬了咬唇瓣,急得满头大汗,小声央求许瑶给她抄一下。 许瑶,“?” 许瑶举起了双手,毫不留情的举报她作弊。 第90章 没选上??! 监考官早就注意到了她们那边的动静,因为许瑶写的最快,属她最打眼。 监考官走到那女生身边,看了眼试卷上面写的名字,掀开钢笔笔帽,在招考名单上面划掉女生的名字。 “张爽是吧,你违反了考试纪律,请你立刻出去。” 众目睽睽之下,叫张爽的女生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难以置信的看着许瑶,死鸭子嘴硬说她没作弊。 监考官冷着脸说他都瞧见了,让张爽别再胡搅蛮缠。 张爽愤恨的瞪了眼许瑶,咬牙切齿的说。 “你给我等着,我厂里有人,你最好别考进来。” 许瑶没有把小学生式的威胁放在心上。 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确认能拿分的题目没出纰漏后,把卷子交了。 考完之后不能走,他们十点钟收试卷,差不多十二点出考试结果。 不得不说,效率相当高了。 许瑶在房檐下站了没多久,隔壁考试的许强也出来了。 见到她,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 “你是不是也一题都不会做,干脆出来透气来着?” 许瑶,“我写完了。” “我也写完了!我每道题都写的,反正只要不空着,写什么都能拿满分。” 许瑶,“……” 你高兴就好。 许强完全待不住,一双眼睛不住的东张西望,眼里充满了向往和胆怯。 非要让许瑶带着他到处转转,说是提前熟悉环境。 想去自己不敢去啊! 许瑶已经看出来了,许强是个窝里横的,在外面是个彻头彻尾的怂包。 她心中不屑,带着人转到小卖部,暗示性明显的盯着许强。 “你渴不渴?” 许强当然渴了,可他不想自掏腰包给许瑶付钱! 念在有求于人的份上,他咬牙问许瑶要喝什么。许瑶回荔枝口味的汽水,不要冰的。 两个人转了一圈回到考场找位置坐下。 这时候考试考完了,监考官们带着试卷下去批改,考场里闹哄哄的。 有吹牛一定能考上的,有着急忙慌和别人对答案的。 许强属于前者。 他正和人吹着牛皮,回头见到许瑶被人围着对答案,好笑的围上去,看许瑶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出来。 可是越听越不对劲。 那群人是傻子吗? 听不出来许瑶是乱写的答案么? 他心里的不安在许瑶侃侃而谈,自信放光芒下无限扩大。 直到十二点,人事干事将录取名单贴在了门上。 办公室文职录取名单:许瑶、石东、田爱、沈凯 许强先是看见了许瑶的名字在最显眼的位置,松了口气,高高兴兴的在另一边找自己的名字。 生产车间整整三十个人名里面,愣是没有他! 一连检查了三遍都没有自己,许强急红了眼,伸手揪住许瑶的衣服。 “你们是不是把我名字漏了?你快去让人加上去!” 许瑶好笑的掰开他的手,“你对结果有异议,你找人事说去啊,使唤我有什么用。” “不可能!你、你们骗我,好啊,你们居然敢合起伙来骗我!” 许强看着许瑶的神情,已经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满脸阴鸷的盯着许瑶,伸出拳头不管不顾的揍向许瑶。 挥到空中的拳头被连广俊伸手拦了下来。 “敢在我们酒水厂撒野,当我们单位没人么!” 看完录取结果,还没有离去的人,包括公布结果的人事,都围着许强,以防他再度动手。 “许瑶,你这个贱人!说好了让我当工人,等我兴冲冲的跑过来却没选上,这不是拿我开涮吗!” “我能帮你申请考试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自己没本事考不上怪谁?再说了,考试公平公正,大家哪个不是凭自身实力考上来的?你是在质疑考试的公平性和别人的能力吗?” 生产部门里不少走后门的脸颊泛红,听着别人附和许瑶的话,心虚的嚷嚷得最大声。 最后许强被保卫科的人丢了出来。 “我一定不会放过她!贱人!臭婊子!”许强赤红着眼,和许兰香说了这事。 许兰香听完久久无言。 许瑶和其他几个录取上的人,跟随人事到办公室办理入职手续。 人事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证明。 “今天周四,下周一来上班,你们可以拿着证明把粮食关系转到厂里,住的远的在附近租个房子,我们单位厂房不够分……” 分配给许瑶的是工会的保障部,连广俊主动跟她解释道。 “工会主要有三个部门,宣传部、组织部、保障部,我在宣传部工作,保障部主要是保护工人的权益、调解纠纷之类,和妇联有点类似,不过男女都要管。” “嫂子,你的粮食关系还在乡下吧?要不要我陪你跑一趟?” 许瑶哪好意思再麻烦他,忙说自己能搞定。 连广俊笑了笑,夸她厉害,许瑶适时的红了下连,不想让他送。 但是连广俊说他答应了季母,要去她家蹭饭。 躲在门口的许强姐弟,见到他们出来,立马跟了上去,但是两条腿追不上两个轮子的自行车。 很快他们就跟丢了。 “难道要这样放过他们吗!”许强一拳砸在墙壁上。 “许瑶曾经卖过许嘉安,只要你带着人,去她婆家和厂里闹一闹,我不信他们能当做没发生过。” “可是我们连她住哪都不知道。”许强道。 许兰香心累的说道,“找她厂里和她不对付的人打听打听,再不济你给门卫送点烟。” “成!你再教教我怎么闹。” -- 十多分钟后,两人骑着自行车回到大杂院。 季母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抬了抬额头,屏住呼吸问,“成了吗?” “嫂子可厉害了,第一名录取的。要是参加高考,没准能考上大学呢。”连广俊笑了笑。 “那可不是,我们家就没有不厉害的,除了研雨这丫头。”季母嘀咕了句,笑着招呼他们洗手坐下,她去端菜。 今天的菜很丰盛,季母打定主意,考上了就当庆祝,没考上呢,当做安慰许瑶。 她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现在看来都用不上了。 许嘉安眼睛亮晶晶的夸赞许瑶厉害,许瑶弯着眼亲了他一口。 家里的菜弄多了,季母做主拨出一些让连广俊带给他闺女吃,后者推辞不过欣然接受。 许瑶连着精神紧绷了几天,陡然考完松懈下来,一觉睡到下午。 等六点多天黑了,季长聿口中的朋友将电风扇送了过来。 许瑶此刻不知道下河村闹翻了天,拉过许嘉安,问他想不想回姥姥家,粮食关系也得回去开证明才能转。 —— 自从求完5星之后,评分还变低了,心态崩了,啥情况啊宝子们,每天写文很不容易,对我温柔一些啊呜呜…… 第91章 安安有弟弟妹妹了 奶奶对他很好,可姥姥和舅舅是最初就对他好的人。 他虽然最爱妈妈,但也喜欢和姥姥他们相处。 “那我们明天就回去看他们。” 原本想周末再回去,既然电扇提前两天到了,早点送过去也行。 这几天季家是大杂院里的大妈大婶们的重点关注对象,看到又有一台风扇送过来,又聚在一起讨论。 起初季研雨没说啥,买呗,反正都是自家人用。 等看到这台风扇,没有搬到季白的房间,而是放到了许瑶的房间,她坐不住了。 趁着季母晚上在外面洗衣服,跟上去问。 “妈,风扇是怎么回事,二哥明天就回来住了,不放在他的房间吗?” 季母面不改色的说道,“放他那干嘛,这是你大哥孝敬他岳母的,不是给你二哥用的。” “什么?大哥不给二哥买电扇,给他岳母买?到底谁和他最亲啊,说得过去嘛,我都替二哥心寒。”季研雨急的跺脚。 要是先给季白买了电扇,再给刘梅买,她一点意见也没有。 可东西只有一件,不应该先紧着自家人吗? 季母清楚季研雨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兄妹俩感情好,见不得双胞胎哥哥吃亏。 省得闺女想岔了,和她嫂子侄子生分,季母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们三兄妹的彩礼和嫁妆我都分好了,都是一样的。至于买电扇的钱,是彩礼也好,你大哥的工资也好,都是他们小两口的钱,他们爱怎么花怎么花。 包括你以后赚到钱了,我也不干涉你花到哪里了,你自己有数就行。小白要是嫌热,他可以管我要他的彩礼给他买。 他已经成家了,孝敬丈母娘是应该的,他不也给我买了电扇吗?你们不能自私的要求他非得为你们俩付出,等你们结婚自然会明白,小家最重要。” 季研雨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接受。 心里很不是滋味。 倒不是对嫂子娘家有意见。 就是觉得大哥结婚后,不是和他们最亲了。 “你要是敢给你嫂子甩脸色,看我不打死你。”季母一巴掌拍在季研雨背上,后者讪讪的说知道了。 有了小家先顾小家,人之常情。 吃过晚饭后,许瑶牵着许嘉安的手在院子里溜达。 大杂院里的人,看许瑶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之前虽然觉得她长得好,但眼里情不自禁还是会流露出轻蔑瞧不起。 而现在,碰到许瑶的,纷纷停下脚步,和她叨叨两句。 “是要转粮食关系,明天就带着安安回老家一趟。” “……” “那必须着急呀,这不马上就端午节了吗,我们指着街道办发月饼呢。” “……” “上个月刚摆酒,这次就不摆了,最近开销有点多,等我领到工资,给大家发点糖。” 本来想消消食,愣是站着说得口干舌燥。 许瑶想拉着许嘉安回屋,却抵不过婶子们的热情。 今天的主角除了许瑶之外,还有个连大妈。 她一个劲的炫耀,许瑶考上酒水厂,少不了她儿子和儿媳妇的功劳。 院里好些个没工作的人听了,暗暗打算等会儿就给连广俊送点礼,让他也帮自己捣腾捣腾。 “诶呦,不全是大军的功劳,许瑶自个上进。”连大妈拉着许瑶的手。 “珩子回来有一阵了吧,说不定肚子里都有娃了,你看双喜临门。” 许瑶实在不想被人当猩猩围观,故作羞涩的说了句,“那我借大妈吉言了。” 赶紧牵着许嘉安溜之大吉。 牵着牵着,许瑶发现不对劲,这孩子的手,咋越来越凉呢? 大热天的,她像牵着一块铁一样。 许瑶拧着眉心,回到家里后,借着灯光,清楚的看见许嘉安一张精致的小脸像纸一样白,死死咬着嘴唇,卡白的额头上不住往外冒汗。 平日里总是不安分的呆毛,被汗水浸湿耷拉在一旁。 许瑶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慌忙蹲下身,捧起他的脸。 “安安你怎么了安安,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嘉安缓缓抬起眼看她,乌沉沉的眼眸格外空洞。 好一会儿,他才聚焦到许瑶脸上。 张了张小嘴,齿关打着颤,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往外蹦。 “妈、妈,你生了、小弟弟、小妹妹,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许瑶还不清楚许嘉安是个戏精属性,她就白混了。 而现在的许嘉安,明显不是装的,哪怕是专业演员,也做不到他这个样子。 这孩子缺失的安全感,这段时间竟然没有填补多少。 许瑶心疼的紧紧抱住许嘉安,手心一遍遍抚过他的头发和后背,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抚。 “不会的,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人,我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没有什么弟弟妹妹!安安,妈妈不会再生孩子,你是我唯一的宝贝儿子。你信妈妈吗?” 好半晌,许嘉安湿润的眼睫颤了颤,嘴里吐出一个音节。 “……嗯。” 扒在门边的季母和季研雨,见到许瑶给许嘉安擦好眼泪,这才走出来。 季母满脸怒容,撸起不存在的袖子。 “是不是哪个嘴碎的婆子跟你说了,有的小的就不疼大的这种话?安安你告诉奶奶是哪个说的,我这就去和她掰扯掰扯。” 原本还不理解老大夫妻俩避孕的行为,现在全明白了。 要是安安能改变,他们愿意再生个孩子当然更好,就算不生了她也不会强求。 季研雨也表示要一起去撕了那人。 许嘉安不说话,小身子埋进许瑶怀里。 许瑶也无心客套,和她们打了声招呼,抱着孩子进卧室。 她在这边忙着哄孩子,丝毫不知道许强已经联系上了周口公社的胡大志夫妻。 许强让他们俩陪自己去城里找许瑶闹。 胡大志他们当然不肯放着好好的公分不赚,跑那么远瞎折腾。 “来回路费我出,另外再给你们2块钱。”许强咬了咬牙。 两张苍老的脸互相对视一眼。 2块钱抵得上他们半个月的公分了,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胡大志,“只用我们去一天是吧?行,不过你得先把钱给我,不然你反悔我们不是亏大了?” 第92章 吊死在他家门口 搂着儿子睡了一晚上,许瑶早上八点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许嘉安睁着乌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许瑶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你头发长长了,搭在脖子上热,今天带你去理个发。” 许嘉安没有异议,跟着许瑶起来穿衣服。 许瑶一脸自豪。 像隔壁的邓小旭,小男主纪琛,他们两个就不会穿衣服,大院里还有好些男孩被宠的不得了,每餐吃饭要大人喂。 相比之下,许嘉安基本不需要她操心。 早上吃的白米粥配葱油饼。 季母单独用油纸包包了两个葱油饼,让他们两个饿了在路上吃。 许瑶哭笑不得。 县城离这里就五十多分钟的车程,真没必要带。 娘俩个,小的拿着伞,大的拎着台扇出了大杂院。 到了外面,两人飞快交换手里的物什,由许瑶撑着伞,许嘉安包着台扇。 路过的人看许瑶的那个眼神呦。 和虐待儿子的后妈一样。 他们哪里知道,许嘉安的力气比许瑶大得多,和普通成年男性差不多。 季长聿说,经过专业训练,许嘉安的力量还会往上涨不少。 许瑶想着把户口转了,就带许嘉安去少年宫转转。 “瑶瑶,安安,你们怎么回来啦?” 敞开的大门里,正在扫地的刘梅看见回来的母女俩,笑的见牙不见眼。 她丢下扫帚,将许嘉安怀里的电扇放到一边,眼神上下打量许瑶。 “瘦……胖了胖了,看来亲家把你照顾得很好,女婿呢,他怎么没陪你来?还有安安怎么抱着个电扇?” 感受到刘梅拳拳爱子之心,许瑶没有丝毫不耐烦,左右手牵着祖孙两个,往屋里走。 “婆婆对我没话说,季长聿回部队了,电扇是他孝敬你的。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考上酒水厂啦,今天就是来转粮食关系的,我以后也是城里人了。” “真的?妹子你真是争气!”许刚从屋里出来,满脸笑容。 瞥见放在地上的电扇,戒备的看了眼往院子里探头探脑的邻居,赶紧抱进屋里。 当初得知许瑶要考试的时候,都不看好她,除了许卫东,家里没有人打击她的信心。 现在都替她高兴的不得了。 “那许强呢,他考上了吗?考试是不是很容易?” 刘梅是清楚自己闺女的斤两,人懒得出奇不说,考试成绩还差,上初中那会儿,还被老师家访过说她学习不用心。 她都能考上,说不定许刚也能? 许瑶,“妈,我是凭自己实力考上的,没有走关系,所以许强落榜了,他可能这阵子会憋着什么坏,你和大哥要小心点。” 刘梅失望的瞥了眼许强。 虽然儿子现在能赚钱,但是投机倒把哪有当工人体面和稳定? 不说别的,工人结婚都容易些。 许刚对许强嗤之以鼻,向许瑶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敢来我打死他。” 说着,回屋给许嘉安拿了个小木马的玩具出来,开关一按,小木马前后摇摆。 许瑶笑出声。 她回家就发现,刘梅在这里养白了些,脸上也有气色了。 许刚呢,晒得更黑了,和黑炭一样,不过五官还是帅的,身上肌肉壮实,瞧着比以前有精神多了。 许瑶帮他们插上电扇,让他们试了试凉风。 “妈在厨房做饭和在蒸桑……蒸笼里一样,大哥你回头找人在厨房给她牵个电线。” “费那功夫干什么,屋里能扇就行了。”刘梅嘴上嫌弃,脸上笑得很不值钱。 一个劲的说她婆家人好,让她在婆家手脚勤快点。 接着从屋里拿出四身衣服出来,两天款式不一样的裙子,和两件长袖翻领衬衫,全是粉色。 样子还有点好看。 “用你吴大妈的缝纫机做的,我瞧着你小姑子和你身形差不多,一样做了两身,你看看办给她一件两件,还剩些布,你看还要做点什么。” 要不是亲家和小叔子用粉色的布不合适,刘梅就一块给他们做了。 许瑶狠狠夸她手艺好,说先留着,等下回有用再说。 许刚见他们说到布,见缝插针的问许瑶,能不能给他做一身衣服。 许瑶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要穿粉色的衣服?可以啊,只要你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没任何意见。” “不是我……”许刚不好意思的咳嗽了声,“我不是处对象了吗,想给她做一身。” 刘梅和许瑶连忙追问他对象是啥人。 “伏山公社的知青,叫于秋荷,我在卖头花的时候认识的,认识也就十来天吧。” 才认识十来天就处上对象了? 虽然这年代多的是见过一张照片就扯证的,但是许瑶总觉得不靠谱。 虽然许刚长的不差,但脸太黑了,帅的不明显,没到让人家一见钟情的地步吧? 况且知青都是城里人,眼光高不说,现在政策开放了,有不少知青动关系回城的。 那个于秋荷和他处对象,难道不想回城了? “人靠谱吗?要是个好姑娘,你赶紧把人领回家看看,早点把日子订下来,至于衣服我给她做,用的料子你按照世面上的价格补给瑶瑶。” 许瑶理解刘梅迫切的心情,客观的分析了一遍于秋荷,劝许刚再相处看看。 不过许刚显然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 听不进去,完全听不进去。 许瑶叹气。 算了,等撞了南墙他就知道错了,于秋荷是个好的也说不定。 反正许刚现在能挣钱,不缺那点试错成本。 见时间差不多了,许刚陪着许瑶一起去下河村。 至于许嘉安,则留在家里,刘梅从吴大妈手里买了半个西瓜给他吃。 客车到镇上停下,许瑶不想顶着大太阳走路,和许刚坐的牛车回村。 到了村口他们付钱下车,许刚和许瑶往破屋的方向走。 一路上没遇见一个人,连大队部的门也锁着,而许家老屋那边黑压压围了一片人。 “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许刚让许瑶站在这里,自己往前走。 和全村人一起围观的钱升阳,眼尖的瞧见了许刚,忙钻了出来,兴冲冲的和他说道。 “听说许强没选上工人,张红芝一家找他们闹呢,说许强占了他们闺女的清白,要是不给个说法,他们一家就吊死在他们家门口。” 第93章 自己作的孽要承担后果 许刚咂舌。 他记得前阵子张红芝还对他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来着,转头就和许强好上了。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张红芝是觉得他们家发达了,想来分一杯羹。 姑娘家的用清白来做赌注,赌输了可不就受不了了吗? 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们一家闹起来,张红芝的名声不就臭了吗?许刚疑惑的问出声,钱升阳解释: “他们也是没办法了吧。昨天晚上张红芝一家摸黑找上他家门,他们先是不认账,然后改口说娶张红芝可以,就是他们不出一分钱的彩礼,还让她自带100块嫁妆。 说张红芝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许强不娶没人敢要,这不是欺人太甚嘛,张红芝一家也不是吃素的,全家都带了麻绳过来闹,绳子都系在门口的树上了,大部队的干部们正调解呢。” 看样子调解的工作一时半会搞不完了,得等下午再找大队长,许刚带着钱升阳去找许瑶。 许瑶回了破屋,一个大约十岁,瘦瘦小小的小姑娘给她开的门,自称是钱升阳的妹妹钱雪。 介绍完自己,就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了。 许瑶摸了摸脸,她长得不可怕吧? 这次回来,家里明显大变样。 被冲垮的后院重新盖了起来,院子干净,养着三只鸡一只鸭,地上也不脏,屋顶用麦秆泥土又加固了一遍。 破屋捯饬的有模有样的。 “许瑶姐。”钱升阳见面就喊人,担心她对自己带着妹妹住在这里,她有意见。 解释了一下家里的情况,然后说,“我家里不方便放鸡鸭,这里位置宽敞没人打扰,养点鸡鸭能瞒过别人的眼睛。” “这是我哥的屋子,他想给谁住就给谁住,你们住在这里挺好的,有人气了,屋子收拾的也干净。” 钱升阳没想到许瑶这么和善大方,脸上的忐忑化作了笑容,喊了妹妹到灶房做饭去。 “我一个人卖头花收东西有时候忙不过来,就找他帮忙,他家里那个情况你也知道,不可能出卖我。”许刚说道。 许瑶比较关心利益分配问题,许刚说是二八分,他占大头,原本想四六分,但钱升阳死活不愿意接受。 钱升阳不贪,许瑶就放心了,掏出钱问许刚买两只鸡,说邻居要。 许刚不想收钱,最后被逼着收了,“院里还剩一只鸡一只鸭,你拿回去和安安补补身体。” “好。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许瑶问。 这个问题把许刚问懵了,他就想多挣点钱好把于秋荷娶回家,下一步就是养老婆孩子。 “你想和人家知青结婚,得有个房子吧?她是城里人,你让她住在这个屋子不觉得亏待人家么。 县城那房子是爸租的,不够稳定,你拿啥娶人家啊。哥,你存钱在县城买个房子吧。 你看现在的厂越开越大,酒水厂都开辟了罐头生产线,别的单位也是,从乡下招来的工人越来越多,以后城里的房子绝对要跟着涨价。” 许刚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他一脸认真的点头。 心里计划着等他存够了钱,也和许瑶买一套房子留着,许瑶不住给许嘉安留着娶媳妇都行。 从灶房出来扒拉菜的钱升阳,正好听到了许瑶的话,乐颠颠的凑上来。 “许瑶姐,你也给我指点指点呗。” 许瑶笑,“行啊,你现在最想干啥?” “九月份送小雪去读书?就是她年纪有点大,都12了,她不太想上,怕别人嘲笑她。”钱升阳憨憨笑着。 “生产队有不少十来岁上一年级的呀,什么时候学习都不晚,包括你们,最好上夜校进修一下,不然算账都算不清楚,怎么把生意做大呢。” 吴大妈的儿媳妇成爱珍就是夜校老师,等回去问问情况,看能不能安排他们俩插班。 一句话说的两个大男人脸红脖子粗。 许刚还要好点,他能算就是算的慢,钱升阳更是一天学没上过。 事情交代完后,钱升阳就进去炒菜了。 兄妹俩的手艺还真不错,比许刚兄妹俩强多了。 一个泡鸡蛋炒丝瓜,一个番茄鸡蛋汤,一个青炒四季豆,许瑶吃过午饭,就到钱雪房间躺下了。 乡下要比城里凉快一点,许瑶睡的迷迷糊糊时,隐约见到一个小身影站在床边,下意识以为是许嘉安,往怀里一捞。 “……许姨。”钱雪小小声喊了一声,见许瑶彻底睡着,担心把人吵醒,就忍着没动弹。 鼻尖嗅着一股好闻的淡香,钱雪慢慢合上眼睛。 “醒醒,大队长回大队部了,要趁早找他开条子,不然回去晚了没车。” 熟睡的许瑶被许刚推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把小姑娘当抱枕了,难怪抱着这么热。 “许姨。”钱雪早就醒了,怕吵醒她一直没动,这会儿穿上鞋下床。 “真乖。”许瑶笑吟吟的望着她,“张红芝家的事情解决了吗?” 钱升阳一直在关注那边的情况,闻言赶紧说。 “因为他们算自由恋爱,谈不上耍流氓,大队长做主,让许强给张红芝家里补偿一百块。一百不少了,但是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家不会娶她了。” 张红芝想攀高枝的心思,村里人心里门清,觉得她又可怜又可恨。 自己做的孽,就要承受后果不是。 许瑶,“孙艳芳愿意拿钱?” 这不像是她的作风。 “她想赖,大队长让会计把账记上,年底分红从里头扣掉。” 钱升阳说着,许瑶从后院缸里舀了一瓢水洗脸,回头就见钱雪呆呆的看着她。 “看什么?” “你……好看。” 许瑶乐了,揉揉她的头发,和许刚、钱升阳一起到不远处的大队部。 大队长正为许强没当上工人的事纳闷呢,这会儿许瑶就说选上了,让他开条子转户口,怔了好一会儿,才问里头是个什么情况。 “那么大一个厂,哪能随随便便走后门?就为了这两个考试机会,我们已经搭了不少东西进去。” “他考试的那个生产部门,录取了一大半人,谁知道他一个考上过初中的人,居然还能落榜。” 第94章 蛇打七寸 看着许瑶一副坦然的样子,大队长嘴角抽了抽。 许强当初考上初中有多少水分,大家心知肚明,不然不至于刚上初一没多久,就被学校老师劝退了。 而许瑶也没强上多少,勉强把初中混了下来。 这样的学历,能考上酒水厂,肯定是走了关系了。 说到底,许向北一家子,对许瑶他们那样不近人情,他们想摆许强一道,也算情有可原。 勉励了许瑶几句,大队长爽快的给许瑶开了证明,然后状似无意间提起。 “看见你过的这样好,我就不自觉想起以前你和安安相依为命的日子,我家耀文心善,老是想接济你们母子,把我家婆娘气的够呛,后面耀文想出去闯,可外面哪像家里那么一帆风顺,真叫人头疼。” 许瑶客气的笑笑,“他对我们母子的帮助,我都记着。如果能帮得上忙,我不会坐视不管。” 他们一出来,许刚脸色就拉了下来。 “他什么意思?就算没有你,大队长也会把张耀文安排进运输队,他上头两个儿子,哪个不是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的意思,许瑶自然明白,不在意的说道。 “我只说能帮则帮,但我哪有能耐插手运输队的事儿。” 所以这个忙,她大概率是帮不了的。 但如果真能搭把手,她也会帮。 两人拎着鸡笼和钱升阳自留地的菜到镇上搭车时,无意间扫到身后的孙艳芳一家人。 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冲上来闹。 许瑶心里有些不安,“他们不会憋着坏招想报复我们吧?” 孙艳芳做事简单粗暴,许强父子俩外强中干,许老汉墙头草一个,家里唯一聪明的是许兰香。 可能许兰香忙着高考,无暇顾及他们这边? “跟谁怕他们似的,有种就来搞我。”许刚撇嘴。 “妈,她害我们这样惨,一定不能放过他们。”许强满脸阴鸷。 孙艳芳,“蛇打七寸,让她开心两天,到时候她上班你再带着胡大志他们去闹。” …… 赶着三点钟的客车到达县城。 到家就见许嘉安和刘梅坐在竹床上面吹电扇。 许嘉安怀里抱着半个西瓜,拿着铁调羹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别人吃西瓜,都是先吃最甜的瓜心,他却沿着瓜皮往中间挖。 刘梅端着个搪瓷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见到他们回来,许嘉安眼睛一亮,挖了一大勺最中心最甜的瓜瓤给许瑶吃。 “很甜,谢谢宝贝~” 许刚伤心欲绝,“安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有个舅舅。” 许嘉安说没忘,然后给他舀了一勺子边边角角。 许刚,“……” 刘梅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在她看来,许嘉安不和许瑶最亲才奇怪呢,这说明许瑶是真的改好了,不然许嘉安不会那么黏她。 她从竹床下面搬出酒坛,满眼惊奇,“你上回酿的桑葚酒好了,我倒出来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等会让刚子给你搬回去喝。” 许刚尝了一口,看许瑶的眼神更崇拜了。 不过许瑶对自己的杰作只打了七分,她给许刚留了一半,剩下的再带回婆家。 想着上夜校的事,许瑶正打算找下成爱珍,后者就自己来她家里了。 “上午就看到你来了,准备找你玩来着,结果一回头你们就回老家了。还没亲口恭喜你考进酒水厂。” 说着,她塞了一把糖给许嘉安,许瑶瞄了眼,从筐里摸出三个大番茄过去。 “自留地里种的,不值钱。你要是不找我,我还打算去找你呢。” 成爱珍愣了愣,笑着问她什么事,许瑶把上夜校的事说了。 “嗐,我当是什么大事,想上学直接八月最后一天来找我,我带他们报名就行。” 许瑶笑着应下,又问对方找她有什么事。 成爱珍拉着她到一旁说道,“婆婆明事理,男人对我也很好。除了孩子,我真没什么烦恼,你教我的那几个方法我都用了,可是昨天亲戚还是来了。” 许瑶沉吟的道,“你的身体检查过没问题是吧?有没有想过是你男人的原因呢?” “吴礼早就查过了,医生说一切正常,我们没有孩子是缘分没到。可是都五年了。再没缘分,我和孩子他爸也不至于走到一起吧。” 吴大妈和吴礼看着都是很和善的人,不至于做出联合医生修改病例的事。 何况现实不是小说,普通人没那么容易收买医生。 看着成爱珍郁郁寡欢的眉宇,许瑶轻轻吸气。 “我听说有过那样的例子,就是一对夫妻身体健康,怎么都生出孩子,他们离婚又各自结婚,没多久都有了自己孩子,原因是他们俩的基因相斥。” “你和吴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样的男人和婆婆是很难得的。” 许瑶拍了拍她的肩。 毁人姻缘这种事不道德,但是如果他们双方要孩子的想法大于伴侣,那尊重他们的选择。 成爱珍谢过她,满脸恍惚的走了。 站在门口的孙大英见着人走了,才抬脚走进来。 “许瑶姐,你和许刚哥是回家了吗?我爸妈他们有没有让你们带个话给我?” 孙大英嫁在附近,听到动静很正常,只是许瑶要让她失望了。 “我们回的匆忙,村里没多少人知道。” “没事儿,除了要工作要钱,他们估计也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孙大英有些失落,又有些释然。 她嫁进来一个多星期,皮肤似乎养白了一点,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软弱中带着韧劲。 她说她想让李吉昌接他妈妈在印刷厂的工作,对方婚前答应的好好的,婚后以一万种理由拒绝,每天就在家里躺着啥也不干。 不过她不后悔。 嫁在乡下也要伺候一大家子,起码城里能吃饱饭,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而且李吉昌时不时把鸡蛋藏起来留给她吃。 比乡下那些打老婆的男人好太多了。 “许瑶姐,我很满足,谢谢你对我的帮助。”大孙大英笑着给了许瑶一个煮鸡蛋就走了。 赶着搭车,许瑶没来得及带许嘉安理发,由许刚拎着大包小包送他们回去。 刚到大杂院门口,庞大妈就急吼吼的让许瑶赶紧回去,说季母和季白吵起来了。 许瑶赶紧往里走,没注意到落后一步,身上挂满东西的许刚,被冷寡妇盯上了。 第65章 怀孕 “这位弟弟瞧着眼生,是来找人的吧?跟姐说说你找谁,姐给你带路。” 许刚有些发懵,他上回来吃席没看见眼前这个。 庞大妈瞧着冷寡妇朝小伙子暗送秋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少发浪,这里我拦着,你快进去吧。”庞大妈冲许刚摆摆手,后者麻溜的进去了。 别以为他没看见,那女人一个劲往他背篓里瞧,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可她用错方法了,他对象比她好一千倍。 庞大妈重重哼了声。 她帮了他,他怎么就不知道从背篓里拿点东西感谢她呢? 乡下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小气! “外边跟你搭话那女的,还有一个年轻一点的女人,想搞我东西,幸好我跑的快。” 许刚洋洋得意说道,卸下身上的东西,见家里气氛有些不对,打声招呼准备走了。 “吃完饭我肯定赶不上公交车了,路途远骑自行车也不方便,您甭留了,我不是跟您讲客气的人。” 季母挽留不住,只好让他下次一定要来吃饭。 “怎么带这么多菜,有酒还有四只鸡鸭?”季母归置东西的时候看见,感慨亲家真是太大方了,问许瑶怎么处理。 许瑶说明天做酱板鸭吃,鸡先留两天炖汤,剩下两只母鸡她待会给何吟送去。 然后到季白的房间,和他谈谈。 进去的时候。 少年懒洋洋趴在小书桌上,浅黄色灯光在他纤长眼睫下投下一片阴影,侧脸英俊富有朝气,季家的人,个个都是睫毛精。 桌上书摊着,季白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在转笔,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嫂子你别问了,真没出什么事。” 许瑶摸了摸下巴。 季母说跟季白处的好的朋友,她都认识,季白没有必要瞒着她具体是哪个朋友。 能瞒着,肯定是有问题。 “妈的担心不无道理,你这个样子,不像是朋友出事,倒像是你处对象了。” 许瑶随便猜的,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无非就那点子事,但没想到,季白的脸色变幻了一瞬。 倒真像猜中了。 “咱妈很开明,你要真处了对象就大大方方的说,她肯定不会反对你们。” 许瑶看他,“是不是你对象出事了?你很聪明,但没社会经验,你告诉我们,真要有事,我们绝对比你处理的要好。” 季白眼神微凝,似乎是在掂量她的话。 良久,他抿了下嘴,“嫂子,你把妈和研雨叫过来。” 看了眼狭小的房间,他直起身,“算了,我自己出去说。” 许瑶见他肯好好谈,顺手将大门关上,隔绝掉外人打探的视线。 一家人围成一个圈,正襟危坐。 许嘉安蹲在地上摆弄玩具。 不久前许刚带给他的会动的小木马,被他拆的七零八落,这会儿子正在琢磨着怎么拼回去。 被季母、许瑶、季研雨三双灼灼眼睛盯着,季白难得升出一些难为情的尴尬来。 “在小明家里,庆祝预考通过那天,我喝了点酒,和一个女生发生了关系,她怀了我的孩子。” “二哥,你居然被人玷污了!”季研雨反应很大,她捂住脱口而出的尖叫,怒气冲冲。 “那个女的是谁!我要找她算账!” 足足愣了五秒,季母才反应过来,伸长了手猛打季白后背。 拍的砰砰作响,那力道一点水分没掺,季白直抽冷气,许瑶赶紧把人拉开。 “我怎么教育你的?你从小到大都不用我操心,没想到不声不响干出大事,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季母真是气疯了,口不择言的骂起来。 季白低着头碰了下后背,一言不发。 哪怕是亲母子,吵起架来也伤情分,何况季白还在青春期。 “妈,你少说两句吧,小白,你打算怎么办呢?那女生是个什么想法。” “她想生,除了生下来能怎么办。等我上大学,把她带过去,做做工怎么着也能养活他们,十月份年龄到了就去领证。” 季白表情很平静,显然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 “那女生是谁?你们不打算摆酒?”季母冷着脸问。 是,她是喜欢孙子,可什么年龄干什么事!还在读高中整出个娃来,她接受不了。 但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能亏了别人家姑娘。 男女那点事,总归是女方更吃亏。 “牛絮芳,她说这事不光彩,不摆酒。说我上完大学回来,孩子也大了,再回来别人不会说闲话。”季白说道。 季母难以理解。 难道不应该趁着月份还小,毕业就把酒摆了更好吗? 牛絮芳这人,她也熟悉。 一个街道上的姑娘,和季白是同学,家庭条件不好不坏,家里都盼着她考个好大学,可她没通过预选。 她不太喜欢牛絮芳,觉得这孩子心眼子多。 眼睛滴溜溜一转,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想法。 “是她主动的吧?” 季白捏捏鼻梁,“喝多了记不清了。” 闻言,许瑶挑了下眉毛。 喝多了根本支棱不起来,别是给人骗了。 她心里有数,让他们各忙各的去,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明天一早让季研雨把人约到家里聊聊。 各自心事重重的散了,许瑶拎着两只鸡去隔壁耳房。 “鸡真肥啊,我看的口水直流,可惜要给我嫂子,不然我就自己吃了。瑶瑶你对我真好。” 何吟喜笑颜开的盯着鸡笼,问许瑶能不能把笼子卖给她。 许瑶婉拒了,以后吃鸡的时候多,鸡笼她还要用呢。 何吟虽然失望但并不强求,站在门口左顾右盼,见邓老太不在,不知道去哪里捡垃圾了。 赶紧付完钱,从床底下拿出来一个小矮凳塞给许瑶。 “你家只有一个矮凳肯定不够用,你拿回去,达文他同事用边角料做的,不花钱。” 许瑶客气的收下,猛然想到她刚回来的时候,看见邓达文在门外边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现在想想,他们姿态颇为亲昵。 “你家邓达文出去了?” “没有,他今天还没回来。” 许瑶实话说了她看到的,何吟不以为意的笑笑。 “估计他朋友约他吃饭吧,他经常到他朋友家里玩,有时候喝多了第二天才回。” 第96章 兔儿爷 许瑶听了,感觉有哪里不对,提醒了她一句,男人夜不归宿不太好。 何吟笑笑,“都是男人,我担心什么呀。我巴不得他和他朋友关系好。” 她压低了声音,“你看到的那个,可能是达文的领导,说实在的,这个社会,靠实力是一方面,关系和人情也是一方面,没有他,我们达文升的没那么快。既然他俩在一起,我等下带瓶酒送过去。” 起先许瑶没往那方面想,经过何吟提醒,她意味不明的看了何吟一眼。 男人和男人怎么就不行了? 后世开放,男同也不会遭世人鄙夷,但是骗婚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可耻的。 许瑶想提醒她一下。 但是瞥见邓老太臂弯里挎着个小篮子回来了,她不好多聊,揣着小矮凳飞快走了。 一进门,邓老太气势汹汹的放下篮子。 里头的烂菜叶随着她的动作,掉出来一根,她连忙心疼的放回去。 转头对何吟劈头盖脸的骂。 “好啊,你个遭殃的母鸡!又把自家东西往外扒拉,看我儿子回来不打死你。” “邓文才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何吟撇撇嘴,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撇开那点不和谐的房事之外,邓达文其他方面没亏过她,尤其是钱和票,大头都在她手里攒着。 老太太再生气,也只能干嚎,顶多耳朵受点罪。 何吟把晚饭做好,拎着一瓶酒出门。 -- 晚上,许瑶开着电扇,教许嘉安认字。 小孩很聪明,她教过一遍的东西,全部都能记下。 她教的速度不快,按照现在的学习进度,大概在九月份开学前,许嘉安能自学完一年级课程。 不知道学校允不允许跳级? 许瑶支着下巴思索,听到外面传来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她穿上鞋,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只见到一道离去的背影。 “妈妈?”许嘉安不明所以她做贼似的行为。 合上门,许瑶瞅见小孩脖子上的汗,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根皮筋,把他的头发扎了起来。 没扎过头发的许嘉安,感觉头皮有点紧,不太自在的摸了摸小马尾,犹豫着要不要拆下来。 “只有女孩才扎头发。” “又没外人看见,就问你凉快不凉快吧?”许瑶眯着眼,葛优躺。 许嘉安琢磨着许瑶的行为处事,许瑶都按照自己心意来,那他也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避开大杂院里的闲杂人,季母鬼鬼祟祟的溜出来,沿着街道往南边走。 住在最南边那栋旧筒子楼里的就是牛絮芳的家。 路过一处荒废的老瓦房时,她听到点动静,捡了根烧火棍,停下脚步扒在门窗上面往里瞅。 这里原本住着一家三口,他们全都死于非命,街道办安排两家人先后住进去过,全都吓的搬走了,说里面有脏东西。 后来一直空着。 白色蚊帐飘动,里面人影看不清楚。 那声音,却无比熟悉! 季母一脸恍惚的来到牛絮芳家里。 这个点,很多人舍不得开灯,早早睡下。 昏暗的光线里,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水龙头处蹲着,给另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擦洗身体。 洗完澡后,她又拧开水龙头,着手搓洗盆子里堆积如山的衣物。 眼看着就要洗完收工了,季母松了口气。 怀孕的人,尤其是头三个月,怎么能长时间泡在冷水里呢。 “絮芳,你小侄女拉到床上了,快上来把床单换了。” “马上就来。” 季母心惊胆战的看着牛絮芳跑上跑下,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虽然还是很反感她,但多了几分同情。 许瑶抱着许嘉安从床上醒来,没有季长聿闹她,她七点不到就起来了。 母子俩出门就看见季母在门前处理鸭毛,许瑶咽着口水和她打了声招呼,季母笑吟吟的让他们去吃早饭。 早上吃的是季氏独创肉夹馍,搭配香甜的麦乳精。 许瑶和许嘉安都吃了不少。 想着周六街道办还在上班,许瑶就先带着许嘉安去把粮油关系转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屋里的季白兄妹俩才起来。 大杂院里这时候人多,许瑶带着许嘉安挨个喊人。 在水池边洗床单的祝仲菊擦了擦脸上的汗,盯着他们,“这么早去哪里?” “转户口,再带安安剪个头发。”许瑶和气的说道。 祝仲菊看着盆里的床单,屋里传来纪秦氏喊她洗碗的声音,身形一顿。 “趁着太阳没出来,你们快去吧。” 回到屋里,看着不停对她挑刺的纪秦氏,祝仲菊忽然一阵心累。 为什么她一个城里姑娘,嫁的男人还是职位高的营长,却不如一个乡下人过的顺心? 她最骄傲的地方在于,她是正儿八经的工人,而许瑶不是。 现在许瑶也成了工人,她的确被完全比下去了。 不过婆婆和善,男人职位高也没用,夫妻俩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不像她,男人就在一个地方当兵。 想见随时就能见。 祝仲菊脸上绽开一抹笑意,等明天单位放假,她就去军区见自己男人! 许瑶牵着许嘉安来到街道办,工作人员认真核对了一遍酒水厂的公章,扫了眼下河村生产大队的证明和其他证件,很利索的给他们娘俩转了户口。 “妈妈,我们是不是成城里人了?”许嘉安摸着新鲜出炉的户口问。 “是,高兴吗?” 许嘉安诚实的摇摇头。 不转户口他一样住在城里,那转不转户口对他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小孩上学不限户籍,安安那个年龄也不到领供应粮,仔细想想,转没赚户口确实没啥分别。 许瑶眉眼含笑带他到找了家理发店。 对发型,她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要短,越短越好,小孩子头发长得快。 人生第一次剪头发的许嘉安僵着身体坐下来,小脸绷的死紧,支起耳朵听理发师的指令,一动也不敢动。 深怕那推头发的东西,像挖土机一样把他脑袋给挖开了。 “好了。”理发师笑眯眯的放下工具,拍了拍许嘉安身上的头发,夸他沉着坐的住,“小朋友你看看喜不喜欢。” 刚才光顾着紧张了,许嘉安压根没心情注意自己的发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颗猕猴桃一样的脑袋,他扁了扁嘴,要哭不哭的看着许瑶,伸手挡了挡。 “我没头发了。” “很好看呀,和你爸爸的发型很像。”许瑶付了钱带着许嘉安回家。 许嘉安回忆季长聿的发型,眼里的湿意渐渐褪去。 母子俩刚进屋,就听到季母吩咐季研雨,以她的名义邀请牛絮芳来家里玩。 第97章 被女人唬的团团转 季研雨歪了歪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她和牛絮芳是同班同学,明明她是学校里长得最好看的,却不如牛絮芳受欢迎! 因为牛絮芳会装,在男生面前装汉子,和他们打成一片,在女生面前装知心姐姐,开解她们的心事,在老师面前装可怜! 就因为她说了对方一嘴,被对方记恨上,联合班里的同学孤立她。 直到牛絮芳没通过预选,回家去了,她的情况才好些。 要是牛絮芳成了她二嫂,她绝对不会当一个好姑子。 季研雨气咻咻的出门,季白拧着眉心拦下她。 “你态度稍微好点,毕竟……” 不说还好,说了无异于火上浇油,许瑶赶紧拉住他。 “早点请她过来,要是确定了……留她在家里吃个午饭,中午我做酱板鸭,让她也尝尝。” “谢谢妈。”季白撩起眼皮,又看向许瑶,“谢谢嫂子。” 等人的时间有些漫长,许瑶闲着没事看她们高三的课本。 而许嘉安感觉剃了个头发,像是被人脱了衣服,纪琛他们在门外喊他去玩,他躲在屋里,语气严肃的拒绝了。 拿起扫帚,哼哧哼哧的扫地擦桌子,帮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季母心疼孙子,让他放着,许嘉安还不愿意。 “我要拿今天的小红花,妈妈,我表现怎么样?” “很不错。”许瑶想到一会儿牛絮芳过来,谈到一些细节不方便小孩子听,让他出去玩了。 没多久,季研雨带着牛絮芳回来了。 “婶、许嫂子、季白。”牛絮芳颇为局促的站在那,挨个喊人。 季白盯了眼她平坦的肚子,拿凳子让她坐下,她赶忙说谢谢,瞧着挺礼貌的。 季研雨哼了声。 真会装。 之前看她的眼神不是很嚣张? “你和我说说当时说什么情况,你当时醉了没有?是跟季白两个人躺在一块没有别的人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事关重大,要了解仔细一些。” 季母的视线盯得牛絮芳发毛,但表情和语气是温和而客气的。 许瑶给她泡了杯麦乳精。 “那天大家都喝醉了,就我比较清醒,季白要去上厕所,但是一直站不稳,我扶着他去的,然后他就……” “尿你裤子里了?”季研雨脱口而出。 牛絮芳,“……” 季白,“……” 季母,“……” 许瑶,“……”噗。 “不是。”牛絮芳含羞带怯的说,“把人送到我打算走的,谁知他把我摁住了……” “后面我试探过他,他完全不记得那事了。因为我一直喜欢他,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没放在心上。谁知道我那个没来,才不得不找上他。” 季研雨拍桌,“哥,你居然这么饥不择食,眼瞎看上她就算了,还在厕所里那样。” 季白尴尬得不行,白皙的俊俏的脸庞像煮熟了的虾子。 “我那个时候不清醒,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月事不准有很多原因,不一定是怀孕。”许瑶看了眼脸色凝重的季母,谨慎的说道。 “发生那样的事,我很害怕,推迟了五天就去检查了。”牛絮芳低着头抠手指。 季母和许瑶对视一眼,这个牛絮芳不是一般姑娘,心理素质太好了,不用点手段她露不出任何马脚。 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下头。 季母刚准备板起脸,许瑶一扬下巴,一脸高傲说道。 “我们家小白有多优秀多招人喜欢,想必你很清楚,外头大把的姑娘哭着闹着要嫁给他,设计他的也有。 你不算里头最好的,他看上你这事确实有些奇怪,你说怀孕了我们总得去医院查个明白,不然就算勉强把你娶回来了,我们心里总有疙瘩,日后不好相处。” “老大媳妇,你说话太重了。”季母停顿了下,叹了口气。 “我倒不是怀疑你,就是你们家那条件,你身体底子差,去医院检查下也好,该补就补,我们总不能亏待了你和孩子。” 婆媳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这下子是把牛絮芳架在火上烤了。 一旁的季研雨恶声恶气的助威,“你不去医院检查,我们绝不会承认你。心机女!” “妈。”季白扫了眼脸色发白的牛絮芳,起身挡在她面前,“你们有点过了。” 牛絮芳低头擦了擦眼泪,扯过季白的袖子。 “你不要为我和家里伤了和气,她们要是都不相信我说的,我可以去医院,以后成了一家人,你们也不用总是怀疑我。” 季白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刚想说不用。 一错眼,季母已经拿着钥匙走到了门外,回头看着他们。 “愣着干嘛,快点走啊。” 牛絮芳,“……” 牛絮芳的心理素质极好,和季白小声交流丝毫不见慌张。 弄的许瑶和季母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一直来到医院门口,她才借口说肚子有点疼,让许瑶陪她去厕所。 许瑶应了。 这年头的厕所没有单间,坑位之间用一块低矮的水泥墙隔着。 许瑶一直关注着她那边的情况,冷不丁站起身往牛絮芳那边看,后者动作利索的提上裤子,难以启齿的说她那个来了。 “你不是检查过怀孕了吗?” “找游医看的,他说的信誓旦旦,我信了还给了他钱,没想到他诊错了。” 牛絮芳懊恼的咬了咬嘴巴,“我看他说的言之凿凿,给了他不少钱!这个骗子!” 小样儿,这心理素质真不错。 是个当特务的料子。 许瑶似笑非笑的睨她。 “怀孕也有少量出血的,兴许那游医没骗你,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真不用许嫂子,我自个来姨妈是什么感觉我清楚,量不小。” 牛絮芳表现她想回家换条裤子。 许瑶领着人从医院厕所出来了,向大家说明了下情况。 “季白找家里要了不少钱,那个钱……”季母说道。 “既然是场误会,等我回去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们。”牛絮芳面色镇定,借口不方便,急急忙忙先跑回了家。 虽然她全程表现得落落大方,镇定如常,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到医院就发现自己被误诊。 谁都不是傻子,季母沉着脸没发作,她不想把事闹大,让季白在临近高考的时候,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等她走了后,揪住季白的耳朵。 “你是不是傻,被她唬得团团转!” 季白脸色黑了又绿,绿了又青。 许瑶偷笑,回家路上,拐了一脚和季长聿打电话。 第98章 少年宫 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只是通讯员说季长聿在外面执行任务还没有回来,许瑶本想和他分享一下季白的窘事,闻言只好失望的挂掉电话。 她回到大部队里,季母还在数落季白。 “要不是你嫂子问出来了,你就着了那个女生的道!她想着让你把她接到你大学去,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你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我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季白垂了垂眸。 他和牛絮芳不在一个班级,和他关系好的朋友,喜欢带着牛絮芳玩,相处下来,他觉得牛絮芳人比较爽朗,不像其他女生那么忸怩,不排斥带她一块玩。 庆祝聚会上,他还安慰她落榜。 谁知她是那样的人? 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和那样恶毒又有心机的人生活现在一块,他不由头皮发麻,胃里翻涌。 “哼,你那是不了解她,她本来就是无耻又会装的人,在她离校前,她还煽动班里同学孤立我。”季研雨冷哼道。 季母大惊失色,“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 季研雨歪了歪嘴,意有所指的看季白一眼。 “有啥好说的,聪明人早就看穿她不理她了,而且我不屑和被她哄骗的傻子玩。” 被点到的季白,神色郁闷。 “行啦,吃一堑长一智,小白像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识到外面的险恶,这次过后,肯定能警醒起来,对他而言不是坏事。” 许瑶笑吟吟的打圆场。 “嫂子,谢谢你。”季白真心实意的说道。 “都是一家人嘛,应该的。” 经过这一遭过后,季白、季研雨兄妹俩,走路的时候,明显靠许瑶很近,说明他们对许瑶亲近依赖不少,季母欣慰的笑笑。 刚到中院,坐在门口的庞大妈瞧见他们,一屁股弹跳起来,大着嗓门道。 “诶呦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刚才看见你们带着一个女生去医院了,该不会是你们家季白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吧?” 此话一出,一时间中院里的人,全都从家里出来,目光炯炯盯着他们一家。 季母脸色大变,想伸手把嘴碎的婆子撕了,但是心口堵着一团气,差点没呼吸上来。 季白忙着给她顺气。 季研雨脸红脖子粗的憋出一句“别瞎说,你有证据吗”。 她那个样子,别说解释了,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许瑶幽幽叹气,目光笔直的看过去。 “那女生是一个街道上的牛絮芳,我们大院里应该还有人认识,她和研雨是同学,她突然肚子痛。 我们担心是她吃了我们家的东西,就带着她去医院了。不知道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她被人搞大了肚子? 小白是男生,被造谣影响不大,可牛絮芳就不一样了,要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被你污蔑得想不开怎么办?庞大妈,你能负得起责吗?” 大杂院里的人只想看八卦,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纷纷开口指责庞大妈乱说话。 “哪有那么严重,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你们那么上纲上线干嘛……” 顺过气来的季母,恶狠狠瞪向对方,“要是我说你儿媳妇和公公扒灰呢?” 庞大妈豁然变脸,“你这个老婆娘,胡说八道什么呢!!” “您也知道被造谣是什么感受,那还说别人?”许瑶客气的回应。 被造谣,他们没有歇斯底里,有理变的无理,而是温和又有力量的反问。 一大妈站出来调解,让庞大妈把早上买来的青菜给一把给季母。 庞大妈牙都快咬碎了。 拿着新鲜的青菜,季母笑的见牙不见眼。 “中午能多炒一盘菜,真是多亏了瑶瑶,以前我们和她们吵架就没赢过。” 有时候气狠了动手,她们还得倒赔钱。 不知道多憋屈。 许瑶笑了笑,故意问,要不要拿点菜给一大妈当做感谢,被季母否决了。 “平时给她送把子菜没事,你现在给她送过去,弄的她像受贿一样,她肯定不会接受,还要不高兴。” 许瑶一脸受教的表情,“妈,还是你想的周到。”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人情世故方面你还要跟着我学学。”季母很高兴的说道。 许瑶笑而不语。 季母为什么喜欢做家务? 一来,能疏通心情。 二来,体现自己的价值。 要是人情世故她能处理好,季母不就成了保姆吗? 总要给人一些发挥的空间。 -- 部队。 刚结束任务回来的季长聿,一路和人打着招呼。 “你可算是结婚了,不然我们都得打光棍。”赵翔他敬礼后,笑眯眯的说道。 “扯淡,我结不结婚,和你们打光棍有什么关系?”季长聿笑骂。 刚出完任务,热出一身汗,周围都是男人,他撩起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 布料下露出一片结实有力的腹肌。 赵翔打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你不结婚,文工团里的女兵,咱们军区医院的女医生护士都惦记你,哪瞧得上别人,你说我们单身多年,是不是都怪你?” 季长聿让他滚蛋。 他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叫到师长那。 “你要回老家?哪怕是脱下这层军装?你舍得吗?”中年男人满身威严,一脸严肃的盯着季长聿。 后者不闪不避的回望着他,“我的诉求,都写在电报里。” 师长猛地一拍桌,“真是不知所谓,你留在这儿,有更好的发展,你回去得重头开始,我看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季长聿身板笔直,“感谢您的栽培,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良久。 师长长叹一口气,“我看你就是在逼我,你明知道我舍不得让你退伍。” 许瑶并不清楚部队那边发生了什么,中午吃了一顿美美的酱板鸭。 星期天早上带着许嘉安,先去照相馆取了照片寄了一张给季长聿,然后再带着孩子去少年宫。 少年宫的课程很丰富,除了培养孩子的兴趣爱好之外,还有供人参观的文艺、体育和科技等活动。 第99章 被针对了 少年宫一楼很多小孩子玩闹,许瑶低头询问许嘉安,要不要先和他们一起玩。 不出意外的,许嘉安毫不犹豫拒绝了。 那些东西对他并没有吸引力,甚至没有和大院里的孩子捉迷藏好玩。 他们来到二楼,少年宫二楼是教学的地方。 有学音乐舞蹈的、有学书法绘画的、有围棋象棋的,甚至还有滑翔机课。 不过这些都不是许瑶的目标,孩子有把子力气,就好好发扬,谁也不清楚反派是不是天生的危险体质。 万一以后遇险,凭借武力好歹不容易受伤。 “安安,你想学散打吗?学了以后可以变的很厉害。” 站在门口,看着教室里的人打来打去,许嘉安毫不犹豫点头。 “我学了之后能打败爸爸吗?” “……” 许瑶难得噎了一下。 要是季长聿知道他的好大儿学武术是为了打他,不知道作何感想。 没有听到许瑶的回答,许嘉安自顾自说道,“我想学的,以后我就能保护你了。” “妈妈,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诶呦,她家安安真是个小暖男,许瑶嘴角勾了勾,没有急着报名,而是继续带着许嘉安在二楼逛。 她希望许嘉安身体健康不受伤,但也希望他能真正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要为了学而学。 现在找不到没关系,慢慢找总有合适的。 许嘉安不明所以的被许瑶牵着走,他们不是选好了吗?等走过两个教室,他就没空想乱七八糟的。 整个注意力都被吸引住。 教室里,老师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个汽车模型,边给孩子讲解边拆解给他们看。 许嘉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乌沉沉的眼睛,仿佛注入了亮光,里头无数星河闪耀。 他以为等长大了,学习理科才能接触这些。 现在就能学习到,怎能不兴奋。 台上的老师似乎注意到了门口的许嘉安,讲完让学生自由研究,走了出来,笑吟吟蹲在许嘉安面前。 “小朋友,喜欢汽车模型课?” “喜欢。妈妈,我能学这个吗?” 许嘉安仰头,以前的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少见的提出自己的诉求,许瑶当然应允。 小男孩微微抿着嘴角,露出一个欣喜的微笑。 来少年宫教学的闵老师,同样热爱自己的工作,见许瑶也同意,高兴的带着他们报名。 教汽车模型的闵老师,只在星期天上午带班,散打班星期六和星期天开两天全天班。 许瑶担心学习的时间太长,对小孩成长不利,就和散打班的老师说好,只在每个星期天下午学习。 和散打的张老师商量好交完钱后,突然教室里面冲出来一个孩子,低着头没看路,直挺挺撞到许嘉安身上。 后者条件反射的把人推开。 那孩子被推了个仰倒,生气的瞪着许嘉安,后者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甚至眼神比他更凶狠无数倍。 “你居然推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他说着,想揍许嘉安,又不敢动手的模样,最后委屈的抱住张老师的腰。 “爸爸,他是你新收的学生吗?你把他体罚了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他再有胆子推我……” “张之名!”张老师生气又尴尬的打断小孩的话,向许瑶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被他妈妈和奶奶惯坏了,性格跋扈了一点,但是本性不坏,你们别介意。” 好家伙,这不是年代版的“我爸是李刚”么? 小孩说的这么顺口、自然,平时没少威胁别人吧? 也就在一方小小的教室作威作福了,出了教室,谁认你爹? 爸爸在道歉,然而熊孩子不停的催促着说,“爸爸,你打他,打死他啊。” 许瑶美眸泛冷,凉凉的开口。 “不是我们介不介意的问题,你儿子太能耐了,分明是他自己不看路,有错在先,仗着自己爸爸是老师,说体罚就体罚,我看你们不是老师,而是咱们的领袖吧?” 看着张老师豁然变了脸,许瑶冷笑继续。 “哦不对,你怎么配和领袖比呢?领袖说人人平等,他的子女都没搞特权,你爸爸比领袖还厉害呢。” “学生家长,你说的什么话,小孩子嘴快,你一个大人和他计较什么?你看,你儿子把我儿子都推到了,我不是没责怪你儿子吗?” 先前态度端正,现在张老师装都不装了。 难怪他教室的学生那么少。 原来是人品不行。 许瑶懒得和他掰扯,让他退钱,到手了钱他自然不愿意退。 “行,你不退我就找你们负责人说,然后守在这里,等你那些学生家长来接孩子,告诉他们你儿子的品行。我不信别人没被你儿子欺负过。” “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一个人奈何不了你,所有家长联合起来,不信你还能再这里教书。” 眼看着许瑶找别的老师问,他们总负责人在哪里,急得满头大汗,忙拦住她,将报名费一分不少的还给许瑶。 “妈妈,你太厉害了,他吓都快吓死了。”许嘉安牵着许瑶的手,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妈妈刚才又保护他了! 真开心! 许嘉安身后有尾巴的话,尾巴早就摇成螺旋桨了。 “可是我还是想学,我也想保护你。” 刚才他根本插不上嘴,因为他小,别人都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他讨厌这种感觉,想尽快长高长大,成为一个说话有力度,别人不敢小瞧的人。 许瑶感动的不行。 儿子最可靠了! 两人在少年宫转了一圈,这会儿除了散打之外,没有跆拳道柔术之类的,许瑶只好在许嘉安学习汽车模型的时候。 找到散打的家长,一起去负责人那把张老师举报了。 她本来不打算管闲事的,可是孩子没有暂时没有别的地方学。 说不定搞掉了张老师,换了个品行好的弓老师呢。 反正她每周送许嘉安来上课,换没换老师很快就能知道。 下课后,许嘉安听说了许瑶为他做的,一双乌沉沉的眼睛化身为狗狗眼。 要不是许瑶力气小抱不动他,他能挂在她身上天荒地老。 周末休息过后,就是许瑶第一天上班的日子了。 原先办公室里部分干事被掉到新成立的罐头厂,目前办公室里剩下的干事不多。 轮到自我介绍环节,许瑶发现自己被人针对了。 第100章 搞孤立? 最先被点到名,开口介绍的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小年轻。 “大家好,我叫石东,很荣幸能成为宋主席的秘书!接下来我将不怕苦,不怕累,为宋主席服务,更为咱们单位广大工人服务!” 发言简短,中规中矩不抢风头,是个做秘书的料子。 办公室里的人热情的为他鼓掌。 接下来是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 “各位领导同事们好!我叫沈凯,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妈让我来考试。 我妈你们应该都认识,厂委老干事了,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追鸡我绝不撵狗,总之,她的决定不会有错。” 许瑶,“……” 看着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个妈宝男。 大家都有些受不了他,有个长着苹果脸的漂亮女生,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赶紧下去。 沈凯立马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闭上嘴巴。 再接下来就是田爱了。 四十出头的样子,剪着短发,刘海被发卡别到脑后。 她是酒水厂的老员工,之前在一个小生产车间当主任,属于内部转岗,和办公室里的人一副相熟的样子。 生产车间的小主任,工资比办公室的干事高,不过没有坐办公室轻松。 他们一一介绍完,许瑶打好腹稿,等着操办人点自己的名。 谁知他们挥了挥手就结束了。 各自的上级领导,带着他们熟悉岗位和工作。 保障部的余委员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妇女,领着一脸懵的许瑶到她的办公位置坐下。 新招进来的田爱坐在许瑶对面,她的旁边是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余委员丢给她们俩一沓档案,让她们分着看。 等熟悉了厂里的“麻烦户”再安排工作。 田爱没有为难许瑶的意思,分了一半资料给她。 许瑶确定自己被针对了,她那么大一个活人杵在那,能看不见。 她纳闷的询问一旁的时髦的小姑娘,对方讳莫如深的摇摇头。 明显心里门清却不肯说。 憋了一上午,到中午去食堂吃饭时,连广俊找到她。 “你得罪了曾可可,你们早上在厂委办手续的时候,她说你污蔑她的朋友作弊,让我们都别搭理你。” 因为没人搭理自己,许瑶连曾可可是谁都不清楚,经过连广俊解释,她才知道那个长相漂亮的苹果脸女生就是她,同时她还是厂长的外甥女。 “……难怪她看着那么年轻,连三个委员都敢指挥。” 至于污蔑作弊,就更可笑了,张爽作弊是事实,不存在污蔑一说。 许瑶打算等下和曾可可谈谈。 虽然她是来上班,不是来交朋友的,但大家都不搭理她,她一个新入职的,还怎么开展工作? 看着连广俊一脸为难,许瑶了然的和他保持距离,装作不熟的到另一个窗口打饭。 别看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干事,有后台和没后台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没见曾可可让别人都别搭理她,一上午都没人找她说话,连广俊能憋到现在告诉她实情就不错了。 许瑶悠悠叹了口气。 厂里的伙食说不上好,清一色的素菜,一点荤腥也没有。 她想念季母做的饭菜了。 吃过饭后,许瑶在同楼层走廊尽头闲置的办公区找到曾可可。 对方和余委员、几个不认识的女同志,睡在拼起来的桌子上面,肚皮上搭着个小毯子睡午觉。 被许瑶叫起来的曾可可,随着她走到外面,噘了噘嘴,不耐烦的说道。 “你最好找我有重要的事。” “张爽是你什么人?”许瑶不怵她,平淡出声。 曾可可双手叉腰,“你管得着吗。” “……” 看着就是个脑瓜子不大聪明的大小姐,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比牛絮芳好懂多了。 许瑶心里有了数。 “她因为作弊被监考员赶走的时候,让我等着,说她厂里有人,她的后台就是你吧?” 曾可可哼了哼。 一副就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的高傲姿态。 “她作弊是事实,不然监考员凭什么信我一面之词?” “监考员就是个傻的,他看错了。张爽本身成绩就很好,她干嘛抄你的!”曾可可反唇相讥。 “有没有作弊,你问问监考员就清楚了。”许瑶讽刺的翘了翘唇角。 好声好气说不通,那就来硬的! “当然了,可能监考员现在知道你和张爽的关系,把白的说成黑的也不一定。毕竟酒水厂是你们曾家天下,厂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你是咱们尊贵无双的郡主。” 许瑶看着曾可可先说得意,然后会过来之后,陡然沉下来的脸色,低着头指自己的膝盖。 “郡主生气啦?那我这等贱民是不是要给你跪下谢罪?郡主,您可以千万原谅则个,我等贱民考进来不容易,您要是非要处置我,我只好写一张状纸……” “闭嘴!你给我闭嘴!”曾可可急的跳脚,甚至亲自上手捂住许瑶的嘴。 大眼睛里全是惊惧。 她疯了吗!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反封建的口号都提了多少年了,许瑶给他们扣皇帝郡主的帽子,是要置他们于死地啊。 还写状纸…… 她想告到哪去! “我信你是冤枉的还不成吗?!” 许瑶挑了下眉毛,“对我的针对,撤不撤销?” 曾可可张了张嘴,想说没针对她,但是许瑶不知从哪知道了张爽,想否认也没理。 “撤。”她神情恹恹。 “行,等你回办公室,大伙都在的时候,你对我笑笑,说一声‘许瑶下午好’。” “我、你别欺人太甚!!” “郡主哇,我错了,求您别砍我的头,我跪下给您磕头了!” 眼看着许瑶膝盖一弯,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即将下跪,曾可可脑子一热,扶起人的同时,咬牙答应下来。 下午。 曾可可果然按照许瑶说的,对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管其他人怎么震惊,下午总算有人搭理她了。 下午五点半下班。 许瑶收拾收拾到车棚推车,忽然旁边来了一对夫妻。 女人肚大如盆,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上车很是艰难。 许瑶见状顺手扶了一把,随口问怀孕几个月了。 “谢谢你啊同志,我四个月了。” 许瑶,“?” 第101章 举报许瑶卖儿子 四个月的肚子,刚刚显怀,哪怕怀多胞胎也不可能像九、十个月那么大。 “肚子也太大了吧,你们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女人摸了摸肚皮,满脸幸福,“大家都说我有福气,一怀孕就揣了几个。” “就是怀个孩子而已,又不是生孩子,哪用得着上医院?再说了,不是还有很多女人就在家里生,我能让她去医院生就不错了。 同志你让开点,我们要回家了。” 前面的男人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他身后的女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朝许瑶勉强笑了笑,由着她男人骑车骑走了。 许瑶拧了拧眉。 瓷白的脸庞浮现一抹忧愁。 她在保障部,按理,人身安全问题归她管。 那个人的肚子一看就有问题,该早发现早治疗的。 还是经济发展水平不够,就像现代,有几个人不产检? “那个男同志说的没错,怀孕看什么医生,又不是生产。多胞胎没见过?真是显着她了?” 许瑶骑车走后。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也就是辛月如,朝一旁的曾可可说道。 曾可可深以为然的点头。 “可不就显着她了,一个小小的干事,拿着鸡毛当令箭。” 说着,她想到张爽,蹙了下眉,娇声说。 “张爽先算了,她都错过了这次考试,针对许瑶也没什么意思。下次招工再把她弄进来吧。” 纵然心里不乐意,辛月如面上依旧含笑,“都听你的。” -- 许嘉安望眼欲穿的坐在前院的小台阶上面,见到许瑶,眼睛噌地一下亮起来。 两只长了些肉的小爪子缠在许瑶腰上。 稚嫩的童音,一声声妈妈、妈妈的叫着。 叫得许瑶心都甜化了。 一大妈从院子外面回来,笑着说道。 “你们母子俩感情真好,院里的小姑娘也没这么黏自己妈的。” 许瑶想到沈凯嘴里,三句话不离我妈的样子,甩了甩脑袋,抱着许嘉安回家。 为了庆祝她第一天上班,季母早上特意买了点猪肉回来。 她语气可惜的提了一嘴,本来想买五花肉,结果那里只剩下一点纯瘦肉。 许瑶欢呼,她就喜欢吃瘦肉哇! 菜端上桌,季母询问许瑶在工会上班怎么样,季研雨、许嘉安两个,聚精会神的听着。 “……有点小波折,总体来说还不错,就是食堂的饭难吃,我想死妈做的菜了。” 季母一听,乐呵呵的给许瑶夹菜,让她多吃点,又问她遇到了什么波折,详细说说。 本来不打算说的,但他们的好奇心实在太重,许瑶稍微用诙谐的语气修饰一下说了。 许嘉安的小眉毛,听到她被欺负和反击,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她太可恶了,妈妈你能不能别上班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非上班不可呢? 家里不是不缺钱吗? 妈妈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 许瑶扑哧一笑,给他夹了一片瘦肉。 耐心的告诉他,人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当然,要是自己实在承受不了的话,也没必要硬撑着。 哪怕她爸那么有钱了,但总有比她爸爸更有钱的人,为难她,她不仅不能退,还要想办法化解刁难,得到对方的认可。 曾可可和那些人比起来,简直傻的可爱。 季研雨,“嫂子,你工作上的事我不懂,但有需要你尽管说。” “瑶瑶你辛苦了,多吃点肉。要不我每天中午给你送饭吃吧?” 季母已经知道了许瑶的习惯,她不爱吃别人的口水,就没有给她夹菜,只是心疼的催她多吃点。 许瑶狠狠心动了,但是她不忍心让辛苦操劳的季母盯着大太阳跑来跑去,就拒绝了。 唉,她还是太善良了。 许瑶心在滴血~ 一家人在屋里吃着饭,全然不知许兰香和许强,带着胡志强夫妻,一路找了过来。 许强不敢独自来城里找人,叫上县城里的许兰香一起。 四人先是到酒水厂找门卫。 可距离他在厂里闹事没两天,门卫认识他,坚决不接受他送的烟,不告诉他们许瑶的任何信息。 没办法,他们只好做贼似的,躲在对面。 看到许瑶骑自行车出来,一路跟着车追。 幸好路程不远,连走带打听,终于找到许瑶居住的大杂院。 “诶呦,我就知道许瑶不是个好东西!居然卖亲儿子,买家还找上门要说法来了,大家快出来看啊。” 蹲在前院的冷寡妇,最先收到消息,扯着破锣嗓子,嚷嚷的恨不得全天底下人听见。 住在中院的季母、季研雨也听见了。 她们自然不相信冷寡妇的挑拨,担忧的看着许瑶。 后者内心慌的一比,故作镇定的起身,“走,看看去。” 虽然她穿了过来,原身没卖成儿子,但是她有这个动机并且付诸行动,是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 出门,见到满脸奸诈的许强,许瑶毫不意外,先发制人。 “你说想要城里的工作,我看在你是我堂弟的份上,托关系帮你弄了考试名额,你不能因为自己考不上就报复我吧。” “吓我一跳,我就说许瑶不是这样的人,她堂弟心肝真黑,能报名就不错了,我家大俊好不容易才弄到两个名额。” 连大妈帮腔的同时,不忘炫耀一下儿子的本事。 “一个工作一两千,你想要,倒是把钱给许瑶。不给钱你说个屁。我呸!” 连大妈帮忙许瑶毫不意外,骂人从不分场合的邓老太会帮忙,属实有些意外。 何吟、方引樟帮着季母和季研雨把许强赶走,“我们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再不走我叫公安了。” 听到“公安”两字,许强心里有些慌张,随即挺了挺胸脯,走到外面把胡大志夫妇带了进来。 他们在外面等着,一是有些不敢进这看起来久气派有底蕴的宅子。 二是许兰香在教他们说话。 许兰香不打算露面。 因为她已经见识到了许瑶的牙尖嘴利,她即将高考。 撕破脸皮对她没有好处,有许强这把刀就够了。 “看,他们就是买家,你们不是要叫公安吗?正好把公安叫过来,看看人贩子坐几年牢。” 许强指着胡大志夫妻说道。 许瑶心跳漏了一拍。 最担忧的,还是来了。 第102章 反转 叫公安来不怕,说到底许嘉安好端端的在她身边待着,那就治不了她的罪。 主要是季家人会怎么想? 尤其是季母,把安安看的跟眼珠子一样,要是知道她曾经动过卖掉安安的念头,不知道会怎么看待她。 还有大院里的大妈大婶们,嘴巴碎,有事没事的当着自己小辈的面说几嘴。 保不齐他们家的小辈把话记在心里,用异样的眼光对许嘉安。 他们好不容易从下河村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里走出来,可不能再绕回去。 许瑶美眸泛着冰冷的光,刚要开口说话。 胡大志夫妻俩,见到许嘉安后眼睛一亮,从兜里拿出一把自家地里种的花生米塞给后者。 “脸上长肉了,比以前瞧着有精神多了,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比你还俊俏的小男孩。” 许嘉安别开头,冰冷戒备的小脸上浮现一抹讶异。 上回见面,他们看他的眼神,和货物没有任何区别,突然一下子热情起来,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发生了什么。 许瑶同样纳闷,伸手抱住他。 不清楚他们夫妻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没成为我儿子,可惜了。”胡大志看着许嘉安说道。 这话像打开了阀门。 他们两口子皮肤黝黑,满脸疲惫沟壑,穿着带着补丁的衣服,脚上踩着沾着泥土的胶鞋。 妥妥的老农民形象。 俩农民,大老远跑过来,亲口承认这事,和许强的一面之词,效果天差地别。 “呦,真有人证?那八九不离十。海燕呐海燕,你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个宝贝儿媳妇。在乡下熬不住,想卖儿子,在城里熬不住,岂不是要偷人?” 纪秦氏找着机会,好一顿挖苦。 既骂了许瑶,又贬低了季母。 而祝仲菊,怀着复杂的心理,没有阻止婆婆讲话的意思。 “闭嘴老妖婆,我不许你说我妈妈!” 许嘉安眼圈泛红,像生命受到威胁的幼兽一样,小炮弹般冲上去。 纪秦氏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到了地上。 许嘉安膝盖半跪在她身上,紧紧捏着小拳头,朝对方砸了两拳后,被一大爷赶紧拉开了。 纪秦氏捂着心口,痛的诶呦诶呦直叫唤,让他们家赔偿。 眼看着大院里许多人不满,一大妈没好气的出声。 “别嚷了。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没弄清事实你就骂人家妈,这不活该么。” 说着,又赶紧问胡大志夫妻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强也催他们赶紧说出许瑶的“罪行”。 “其实不是啥大事。我和我婆娘四十了只生了一溜烟的姑娘,想要个儿子,这不就想请个男孩来我们住两年,给家里添添阳气。” “听许瑶的堂妹说,她想卖儿子,就过来看看,安安这孩子长的是真好,我们一眼就瞧上他了,问了价钱才知道,许瑶舍不得孩子,压根没那意思。你看我们那么远过来,不得掰扯掰扯? 许瑶把我俩当成坏人了,让他们下河村生产队将我俩赶走了,这事他们村都能作证。” 胡大志一番话,完完整整的将许瑶摘了出来,许强整个人傻眼了,控制不住怒火的说。 “你们不是说,许瑶说过她要卖儿子吗?!” “她是说过,但她和我们解释了,她是在生气的时候说的,没真的这样想过。倒是你妹子,心眼太坏,一个劲说许瑶要卖,弄的我们真信了。”胡大妈说道。 许强咬牙,“你们不是因为价格谈不拢,许瑶恼羞成怒叫人把你们赶走的吗?” “没错啊,我们想买,许瑶多少钱都不想卖,可不是价格没谈拢?” 到这里,许强再看不出来自己被被耍了,那就是个傻子了。 他气的眼珠子通红,屁股一歪,躺在地上打滚。 “该死啊你们,说好的收了我的钱,替我作证,到头来句句为那个小贱人说话,我要让我爸妈和我妹打死你们……” 胡大妈眼神鄙夷,“黑心肝的,你堂姐帮你弄工作,不感恩就算了,还糟践别人,不怕天打五雷轰?” 大杂院里的人抽着嘴角,满脸无语的看着满地打滚的许强,又看看许瑶。 眼神询问她,这糟心玩意怎么处理。 许瑶笑了两声,“谢谢替我说话的大妈大婶嫂子弟妹,让他再这里多滚一会儿吧,就当打扫院子了。” 众人忍不住跟着乐,觉得许瑶心态好,差点被人算计了也不气急败坏,说话也有意思,笑了会儿各自回家吃饭了。 胡大志夫妻跟着许瑶到一旁说话。 面对后者的疑惑,他们苦笑道。 “有个长的很吓人的军官找过我们,管我们问了来龙去脉后,说如果有人找我们害你,让我们替你说话。” 他们口中的军官,是季长聿无疑了。 有一天他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估计是那天去的周口公社。 “他当时什么反应?”许瑶抿了抿嘴。 季长聿都知道了,怎么不和她说呢…… 真能藏事。 “我们不敢抬头,哪晓得他啥反应哦。” 许瑶没说什么,从兜里掏钱,没递过去就被挡了回来。 他们忙说自己已经收过钱了,不敢多要。 又问他们这么晚了,没车回去住哪,夫妻俩咧嘴一笑,说住桥洞随便在哪待一晚都行,反正是夏天冻不着人。 许瑶没管他们了。 在地上滚了几圈的许强,灰溜溜的跑到外面。 见势不妙的许兰香躲的远远的,他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人,忍不住责怪许兰香,请胡大志夫妻的钱打了水漂。 “别急,等我高考结束,给我们报仇。”许兰香深吸一口气,劝他先忍辱负重。 带着人灰溜溜回学校。 身上钱没剩几个,住不起招待所,许兰香哄着住宿的男同学和许强挤一晚。 “愣着干嘛,还不快扶着我,没点眼力见。”纪秦氏扶着腰,忍不住瞪了祝仲菊一眼。 那个死孩子,手劲真大,五脏六腑都疼。 她说了偏偏没人相信,认为她又在针对季家,一口气憋的她心烦不已。 祝仲菊反应慢了一拍,纪秦氏开骂。 “你个骚狐狸精,不伺候老小,一刻也离不得男人,趁我不注意,跑到我儿子部队勾引他……” 纪琛急红了眼,却不是为了他妈。 “奶奶你真坏,你骂了安安妈妈,安安不肯带我玩了怎么办?都怪你都怪你。” 纪秦氏顿了下,又开始骂祝仲菊没教好儿子,为了外人责怪亲奶奶。 许瑶送胡大志夫妻回来,听到纪秦氏污言秽语的骂声,赶紧回屋。 事儿没完,得和婆婆小姑子聊清楚。 第103章 这事没完 “瑶瑶,我能想象到,你一个未婚小姑娘带着孩子在乡下,肯定吃了很多苦。不管外人说什么,我们都不信,我们只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许瑶没来得及开口,季母和季研雨便一左一右拉着许瑶的手说道。 尤其是季母,她生头胎的时候老季不在身边,整天心情烦躁。 听到小孩没完没了的哭声,甚至动过掐死孩子,自己再一了百了的念头。 可真要下手,她哪里舍得? 她那时还有婆婆搭把手,环境比许瑶的好多了。 哪怕以前真有龌龊,她也不在意,只要许瑶现在对安安是真心实意的好就行。 “谢谢妈,谢谢研雨。” 许瑶笑了笑,没说什么煽情的话,许嘉安扑上来抱住许瑶。 两只手圈在她耳边轻声说。 “妈妈,你是不是在她要卖我的时候出现的?” 那个“她”指的自然是原身。 她在等待胡大志来之前,深怕他跑了。 用麻绳把他的两只手缠了一圈又一圈,缠的很紧,绳子勒的很疼。 而在买主来了之后,许瑶说他是无价之宝,把他的绳子解了,带他回家,给他煮了一锅糊的不成样的粥。 许瑶有些讶异小孩子的敏锐,笑着应是。 许嘉安满足的笑了,在许瑶侧脸亲了一口。 声音很轻的说,“谢谢你。” 看着从耳廓红到脸蛋的儿子,许瑶笑着摸了摸他的呆毛。 开了酒坛,给大家倒她自酿的桑葚酒。 三个女人一人一小杯,许嘉安年纪太小,许瑶给他倒了一点点尝尝味。 家里另两个女人浅尝一口,眼睛一亮,对她刮目相看。 没想到许瑶做饭不行,酿的果酒是真好喝。 没一会儿她们俩就喝完了,季研雨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问许瑶什么时候再酿一些。 “碰见卖葡萄的可以多买一些。” 上班第二天,许瑶来的比较早,办公室里没人,坐了一会儿后,辛月如进来了。 昨天下午,曾可可当着众人的面和许瑶示好后,许瑶对同事们有所了解。 辛月如的父亲是后勤处的主任,她和曾可可年龄相仿,又都是干部子女,两人关系好的同穿一条裤子。 今儿辛月如穿了条粉色的裙子,头上戴着同色系发箍和耳环。 正好许瑶穿的也是刘梅做的粉色连衣裙。 她皮肤白,颜色好,头发随意扎了个低马尾,散发着一股子慵懒知性的风情,让人挪不开眼。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看到辛月如脸色僵硬,许瑶笑了笑。 “你这身搭配得真好,一看就是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衬得我像是故意装嫩一样。” 辛月如脸上这才绽开笑容,伸手别了下额发,从斜挎包里拿出一块饼干给许瑶。 “昨天我不是故意不搭理你的,可可她有点霸道,我不敢不听她的,你别介意呀。” 许瑶意味深长的笑笑,“明白,和她做朋友,应该挺辛苦。”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门外来了个浓眉大眼,一脸憨厚相的青年龚康俊。 他也是保障部的一员。 来到办公室,他径直走到辛月如身边,熟练拿过她的茶杯。 后者轻咳了声,他如梦初醒般,询问许瑶要不要他帮忙倒水。 许瑶看了眼一脸羞涩的辛月如,了然的摆摆手。 “许瑶姐,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辛月如解释,“我和他是关系很好的同事、朋友。” 许瑶很上道的表示,她明白,不会乱说他俩的关系。 除了曾可可气不过,路过她办公桌旁边时,自以为隐蔽的瞪的那两眼。 一个上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可能他们部门比较闲,余委员没有给她和田爱安排任务。 被分到宣传部的妈宝男沈凯,已经着手写端午节的宣传板报了。 作为宋主席的秘书,石东和领导待一个办公室,忙不忙的,别人也瞧不见。 在食堂吃了顿淡出鸟来的午饭,许瑶趴在工位上午休。 瓷白的小脸被手臂勒出一道道浅浅的印记。 睡不着! 趴着根本睡不着! 呜呜,想念她以前上班买的豪华沙发床。 左右睡不着,她索性起来走动。 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头传来一道声儿。 “学义哥,我买了一件衬衫,觉得很衬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男人声音温和宠溺。 “讨厌~我俩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妈妈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好想马上嫁给你~” 伍萍伸手轻轻拍打于学义。 夏季衣服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料子,两人体温互相传递交融。 伍萍舍不得缩回手,于学义同样舍不得出声提醒,任由她搭在自己胸膛上。 两人含情脉脉对视,于学义低声下气的说。 “我姐往家里递信了,她这阵子要想办法办病退,从乡下回来,等她回来我让她帮忙和我妈说和。” “萍萍,我真想尽快把你娶回家,到时候你甭工作,我养你……”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许瑶不得不走出来提醒,不然后面的人还以为她有偷窥癖呢。 黏黏糊糊的一对男女,受惊小鹿般飞快弹开。 许瑶离开前,不经意瞄了一眼。 女方是厂委的干事,见过但不熟,男的穿着车间的蓝色工装,估摸是一线生产工。 下午。 余委员总算给他们几条咸鱼安排工作,主要是到生产车间,给一些他们帮助过的工人,做一个满意度回访。 据说市工会会参考。 不过事办的怎么样和他们关系不大,办的好也是宋主席升职加薪,因此小组成员兴致不高。 许瑶本来就想找那个怀孕四个月像要临盆的女人聊聊,苦于没机会。 此时在车间遇见了,就劝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夫妻俩都是职工,家里能困难到缺那点医药费? 方翠翠却露出幸福骄傲的笑容,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说她找瞎子算过,肚子里怀的是文曲星,大有来头,所以和别人孕相不一样,让许瑶别来管她。 许瑶,“……” 行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咦,我说许瑶姐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了,她和别人说什么呢?我们有任务在身,她这样乱跑不太好吧。” 辛月如回头,手里拿着笔记本和钢笔,嘴唇轻轻咬了一下笔帽,露出粉红色的舌尖。 龚康俊视线一暗,“我去把她叫回来,另外,回头如实向余委员报告。” 闻言,辛月如嘴角翘了翘。 他们单位特殊,新入职的员工都有两个月试用期,如果试用期不合格,将被辞退。 龚康俊是余委员的侄子,而许瑶工作合不合格,由余委员评判。 第104章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听到龚康俊在前边喊,许瑶赶紧小跑过去。 “不好意思啊,她的肚子大的不太正常,我和她聊了两句,没耽误大家时间吧?” “原来是这样,你也太细心了,我们都没有发现。”辛月如朝她笑笑,“太惭愧了,我们老员工还得多向你一新人学习。” 话说出来,龚康俊和田爱,看许瑶的眼神都有点细微的不对劲了。 能在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名媛圈里混,许瑶哪里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明捧实贬嘛。 让老员工烦她多事,新员工嫌她抢风头。 真是够够的。 不就是撞衫把她比下去了么,心眼真小。 许瑶眉心微拢,一副苦恼至极的样子说道。 “月如妹子,你这话也太给我拉仇恨了吧?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迫切想干事事儿的新人。 绝对没有把你们两个老员工比下去的心思,我有那个自知之明。要是无意间冒犯到谁,给你们说声抱歉。” 气氛稍稍凝滞住。 田爱当即摆手,说她没有多想,龚康俊别开脸,说没事。 许瑶这话,显得辛月如有点挑拨的意思在里头,后者脸色已然不大好看。 再看看许瑶,睁着一双无辜圆润的大眼,里头只有真诚和苦恼,看不出心机。 她憋屈的张了张嘴,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心里恨的要死。 许瑶一来,她心里就升出一股危机感。 无他,许瑶长得一副狐媚样。 她担心龚康俊被她勾走,不再受她掌控…… 上个班和演甄嬛传似的,许瑶回到家,看见迎面朝自己冲过来的许嘉安,不自觉勾唇笑。 “妈妈,我今天上午帮奶奶扫地、洗菜、洗碗了,还学习了一个小时的课本,下午和别人玩捉迷藏。” 许嘉安掰着小指头,一样样的数,仰着小脸,下巴在许瑶肚子上撒娇蹭蹭。 “安安今天的表现能得一朵小红花吗?” “我得问问你奶奶,情况是否属实。”许瑶笑着逗他,许嘉安骄傲的挺起胸脯,随便她问的样子。 听到他们的对话,季母端着饭菜出来,笑着说道。 “安安出息了,连家的大闺女连婷,晚上她奶喊她回家吃饭,她抱着安安不撒手,说要给安安当媳妇呢。” 闻言,许瑶看向许嘉安。 小男孩五官本就精致,这段时间将身上养出了肉,加上皮肤白,抛开亲妈滤镜,他就是许瑶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小男孩。 招小丫头喜欢,也很正常。 “诶呦,安安魅力这么大呢。”季研雨从房间里出来,打趣了一句。 见到她身上的衣服,季母当即皱眉,“天快黑了,好端端的你换裙子干什么?” “我早上看嫂子穿粉色的裙子好看,但我来不及换,现在就想试试。” “她带回来时,你不是试过了?”季母觉得哪里不对劲,让她赶紧把新衣服换了,不然被汗湿又得洗。 等小姑回房换衣服,许嘉安挨着许瑶坐下,两只爪子环住许瑶,吸了吸气,嗓音闷闷的。 “妈妈,我不喜欢连婷,也不娶媳妇。” “你现在小,不懂娶媳妇是什么意思,等你长大你就想了。”季母边给许嘉安盛饭边笑。 许嘉安埋在许瑶怀里,哼唧了两声。 他懂! 娶了媳妇就要和媳妇过一辈子! 他不想和别人过日子,只想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许嘉安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像妈妈说的,他离经叛道。 但只要能陪着妈妈,他宁可当一个离经叛道的人。 吃过晚饭,许瑶和隔壁何吟联络感情。 对方算是她在大杂院里最能说的上话的人,不能因为她有工作就疏远对方。 她来时,何吟刚吃完饭,端着碗筷准备到外面洗,见到许瑶过来,高兴得不得了。 “你们养在院子里的那只鸡,打算啥时候宰啊?我倒不是嫌什么,就是它每天在我跟前晃,勾得我直流口水,咽不下青菜。 诶,你什么时候再回老家,能帮我带点吃的吗?我不挑,山上跑的水里游的,有什么吃什么。” 何吟说着,吞咽了下口水。 “下周端午节回去,要是有就给你带。” 许瑶想着,之前和许刚说过她邻居想买板栗,这会儿都熟了,他应该会准备一些。 至于鸡鸭,不用她说,许刚都会给她送,到时候看看匀一只给何吟。 光站着看着人洗碗不是那回事,许瑶想帮忙,何吟连忙拦着她。 “你婆婆和你男人都没让你洗个碗,要是知道你帮我洗,不得撕了我。” 两人从酒水厂的女人聊到男人,许瑶停顿了一下,见四周没人注意她们,压低了声音。 “我不是管职工调解的么,你猜怎么着,我们厂的档案上面,居然有兔儿爷!诶,有的男人天生就喜欢同性,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但是他瞒着结婚生子就是他的不对了。” 提醒到几乎明示了,何吟不是脑子蠢笨的,怔愣了一下,两眼缓慢的看向许瑶,嘴唇有点抖。 “你的意思是达文他……” 不等许瑶说话,她奋力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说这话容易让我俩生分,但我把你当朋友,不开口我心里过不去。当然我只是猜测,我宁愿自己想多了,你自己观察吧。” 见她脸色苍白,许瑶安抚的拍拍她肩膀,帮她把洗好的碗筷放到她家就走了。 回到家许瑶就有些后悔了。 要不是何吟长的在她的审美上面,她不忍心一个清纯大美女受活寡,她真不想管这闲事。 不过说都说了,后悔也没用。 许瑶很快抛之脑后,和许嘉安在屋里吹电扇下围棋。 后者越来越厉害,许瑶已经下不过他了。 许嘉安眼神里带着点得意,撒娇说赢了,让许瑶给他甜头。 “人小鬼大。”许瑶点了点他的鼻子,忽然听到季母愤怒的声音,赶紧儿穿鞋下床。 母子俩赶过去,季研雨正哭着蜷缩在床上,季母边哭边用力打她的背。 “妈,有话好好说,先别动手。” 有许瑶拦着,季母顺势收回打得发麻的手,哭着抹了把眼泪。 “她不好好学习,在学校里搞对象,你说该不该打。” 第105章 杀猪盘 “我还没处上对象呢……”季研雨弱弱的开口。 “没处你留着别人给你情书干什么?没处你大晚上发什么疯换衣服,以为自己搞时装秀呢是吧!” 许瑶低头瞥了眼地上到处都是的纸屑,随手捡了一张起来,嫌弃的说。 “字如其人,这个字乍一看还行,仔细看,图有形却没有风骨,估摸是个花架子,我说的对不对?” 季研雨唇瓣翕动,“他长得还行,学习不差的……” “长的还行是有多行?比的过你两个哥哥吗?”许瑶问。 季研雨沉默。 季长聿和季白,是她见过长的最好看的异性了。 “学习不差的意思是年级前几名吗?比得过小白吗?”许瑶又问。 季白是全年级第一,断层的那种,他当然比不上。 哪怕是大哥季长聿,在高中时也是年级第一,若不是当时不能考大学,他的成绩考清北没问题。 季研雨再次沉默。 许瑶笑了,“你不是总说,要对着你爸爸和你大哥的标准找对象吗?我没见过公公,想必他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 “和他们相比,你现在的小对象有什么优势或者潜力?既然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要把你宝贵的青春,浪费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问题直叩心扉,季研雨的沉默震耳发聩。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明天上学就拒绝他。” 她利索的道歉,到底是在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姑娘,想明白后不别扭,很快就撒娇说背疼,让季母给她揉揉。 季母边揉背,边悄悄给许瑶竖起大拇指,后者耸耸肩牵着小男孩回屋。 端午节这天正好在周一,连着周天正好放两天假。 坐办公室有假期,一线工人这时候没有假日,不过所有员工都分到了四个咸鸭蛋两个粽子。 除了厂里发福利外,街道办给城里人发粽子和糕点券。 不白送,但是价格比在供销社买的便宜许多。 一大清早,周天一清早,季母就和几个大妈到街道办领了八个粽子和两斤绿豆糕回来,另一只上挂着两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季长聿人在外地街道办不算他的份,许嘉安人小没有他的份额。 这八个粽子和两斤绿豆糕是季母、许瑶、季白和季研雨4个人的份额。 “你们单位发的,全部带回你娘家去,他们领不到粽子和绿豆糕,我们自己留一半给他们送一半。这两斤肉是我加了点钱从别人那买的,买不到更多的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去准备。” 季母将带回来的东西分出一半,重新装好,抬眼问许瑶。 坐着吃早饭的季研雨悠悠抬眼。 没说什么。 自从新嫂子进来,家里伙食好了不少,隔三差五就有肉吃,这些肉都是嫂子从娘家带回来的。 许瑶将酒水厂发的咸蛋和粽子,从包裹里拿出来,“乡下不缺蛋吃,这些就够了。” 眼看季母又要装回来,她赶紧说她爸是城里户口,他们单位要发东西,季母神情略微恍惚。 她都快忘了有亲家公这号人物了。 带着许嘉安回娘家之前,许瑶塞给季母三十块钱,当做他们娘俩这个季度的生活费。 后者不肯收,后面被许瑶忽悠着收下。 十块钱在这个年月不算是小数目,再多季母就不愿意收了。 因为许嘉安要到少年宫上课,许瑶拜托季母送他过去,就没带着许嘉安回娘家。 坐在门口翘首以盼的刘梅,早早就见许瑶,脸上顿时绽开大大的笑容。 往后瞄了眼,没见着外孙,愣了下。 “安安怎么没带过来?” “他在少年宫上课,学的汽车模型,等下周再把他带过来玩。” 刘梅顿时不遗憾了,学习更重要,她朝屋里喊许刚出来。 “我昨天跟你哥打赌,你明天连休,肯定是今天过来,鸡都拔完毛放水里浸着。” 听到她们谈话声,许刚揉了揉脸,觉得脸色不那么臭了,出门迎接。 许卫东想了想,背着手跟了出去。 “大哥。” 许瑶见着人,笑吟吟打招呼,随后将手里的东西交到许刚手里。 无视某人咳的跟得了肺痨似的咳嗽声,径直走到屋里。 “许瑶!没张嘴啊,见到老子不晓得叫人?”许卫东忍不住生气。 都是些什么糟心玩意,一个比一个让他火大。 “哦,爸。”许瑶假笑着偏了偏头。 得到了想要的,可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许卫东更加气闷。 看他气不顺,许瑶就放心了。 转头和刘梅、许刚拉起家常。 于秋荷的事,许刚已经和家里坦白,听到许瑶问他们进展,许刚说道。 “我正要你们说。秋荷她妈生病了,她想回家探亲,问我借钱给她妈看病,我不知道借她多少钱好。” 许瑶拧眉,“她找你要多少?” 不是她多想,一个单身几年,好不容易政策松动,有希望回城的姑娘,为什么要在节骨眼上找一个乡下汉子? 若是她不想回城,为什么不早点找本地人嫁了,起码还有人能分担繁重的农活不是。 关键许刚皮肤黑,真没帅到让人一见钟情,放弃自己坚定的理想的地步。 “她没直说,就说她妈病的很重,家庭条件也困难。小时候她爸从楼上摔死了,奶奶和叔叔们抢了他们家产,反正很惨。” 刘梅叹气道,“秋荷妈是你未来丈母娘,咱们能帮则帮吧,到时候彩礼少给一点。” “先别急着借钱。”许瑶想也不想地说道,“不说远的,我们村不就有女知青抛夫弃子回城的?母子关系都不牢固,况且于秋荷和大哥证都没扯,她老家在哪你知道吗?” 让许刚不借钱给于秋荷,也不现实。 万一于秋荷是个好的,她错怪人家了,不就把许刚的姻缘给拆散了? 许刚摇头,神色纠结。 明显想借钱,又怕像许瑶说的那样,挣的几个辛苦钱被她哄走。 许瑶笑了一下。 “她回去探亲要找大队开条子,上面有她老家地址,你记下来。如果离这近,可以多借一点,让她写个欠条。离得远,欠条不用写,借个十几二十算了。 说句不好听的,大病治不了,小病不咋花钱。” 第106章 囤房子 话是这样说,但是能分配到本省的知青很少,一般得有路子和知青办说。 就当十几二十几块钱,让许刚吃个记性了。 许刚听她的。 一二十不少。 在做生意之前,哪怕是运气好能打零工,到年底能存下一二十已经顶破天了。 听着他们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自己的工资,许卫东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老子的工资,凭啥给外人花?我同意了吗?八字没一撇的事,我看是肉包子打狗子。人家要真想和你处,你就把她带回来,给我和你妈掌掌眼。”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许刚在捣腾鸡鸭的事。 家里鸡变多了,一直以为是许瑶婆家让他帮忙下乡下收的。 但凡稍微对儿子上点心,他不会看不出来。 不过刘梅和许刚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头花,他清楚他们在和别人换点鸡蛋什么的。 不过没往心里去。 他们做一个头花慢得很,换的几个鸡蛋刚够家里吃。 刘梅眼睛一亮,和许刚说,让于秋荷回城的时候,顺路来这里看看。 许刚应下。 见自己的提议被认可,许卫东立马飘了。 点了根最便宜的散烟,摆出大家长的架势吞云吐雾。 “你们啊,得听我一家之主的话,我比你们有经验有见识。” “对了,纺织厂要分厂房了,肯定有我一份。” 他环顾四周,“要搬新家,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装模作样那样儿,许刚忍不住白他一眼,一盆凉水浇灭许瑶的惊喜。 “别听他装!我和人打听了,他们厂房建的不多,压根不够分,十有八九没他的份儿。” 许瑶,“……” 讲道理,许卫东救过领导,厂里对他有几分面子情在,聪明上进点的,早就好好表现争取更进一步了。 能待在一个岗位十大几年,说明许卫东工作是真不出众。 被戳穿的许卫东恼羞成怒,伸手去拍许刚。 后者灵活逃脱,并将许瑶拉到一旁单独说话。 “我和阳子在乡下收鸡鸭被村里的张三儿看见了,他模仿我们用高一点的价格收,这附近的社员更乐意卖给他,弄的我们得跑的更远去收。” 许瑶早有心理准备。 鸡鸭那么大的目标,再避开人,也不是万无一失。 张三儿那人,家里兄弟四个,他最小最赖。 经常不上工四处溜达,被他发现不算奇怪。 张三儿稍微跟踪一下,发现里头的利润,能不心动? “但是现在他不和我们抢了,我和阳子纳了闷了,不信他不干了,就偷偷跟踪他,发现他和他兄弟几个,在周口公社后山坳那,办了个养殖场!” 许瑶愣了愣。 这年头,自家养几只鸡没人管,养殖场是必须得大队组织,经过公社批准才行。 张三儿的行为,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坐牢、枪毙都有可能。 “阳子想报他们抢生意的仇,说把他们举报了。”许刚道。 “千万别举报!”许瑶着急的说,“张三儿什么人?把他惹急眼了,能放过你们?哪怕不知道是你们做的,他都要拉人下水。” “我把阳子拦着了。”这也是他担心的。 “收鸡鸭的生意以后都断了,尽量少往乡下跑,免得被他们咬。” 许瑶有些心疼的说。 张三儿他们家几个没什么脑子,能被许刚他们跟着找到位置,迟早有别人知道。 幸好许刚平时在别的生产队收,就算张三儿他们攀咬,公安也不可能挨家挨户的去每个生产队问。 许刚心里明白,此刻收手能保全自己。 但是舍不得。 任谁放弃那么大一个进项都如同割肉。 许刚沉默了一会儿。 “那我们做的头花,也不送乡下去,就拿到王胜男那搭着卖算了。” 只是自己卖,和在别人那寄卖赚的钱差了不少。 头花啊…… 许瑶沉思。 不做鸡鸭的生意,可以做点别的,比如布料。 王胜男她妈在制衣厂工作,得到的布料只是零头,哪有许卫东在纺织厂搞到的原料多? 她甩了甩头。 不行,要承担风险不说,她又赚不到钱。 许瑶喝了口水,直勾勾瞅着许刚。 “若是我能帮爸把房子分下来,你能把房让给我吗?你们还是住那,只是房子是我的。等张三的风头过了,你们还能挣钱,再买房子不难。” 纺织厂这回建的新房,分到员工手里的厂房,可以一直免费住。 哪怕把工作让给了亲戚,或者员工退休了,继续住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许刚一愣,随后笑开。 “说的什么话,能分到那是你的本事,我不跟你抢。” 他并不介意这个,甚至有些不解。 许瑶没有必要争取房子的归属权啊,他们让给她,她又不在这里住。 原本就打算赚钱给她和安安买个房。 没有许瑶带着,他压根发现不了这条门路。 许刚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占了亲妹子便宜。 许瑶笑了笑,转头把话复述给许卫东。 后者讶异的坐直身体,扔掉烟屁股,来了点劲儿。 “行啊,要是你真能买下来,给你就给你,反正我是要在那里住到老。” 和懵懂的许刚、刘梅不一样,老油条的许卫东已经想到了许瑶的意图。 单位的厂房,一部分免费分给表现好的职工。 一部分租、卖给其他员工。 不过员工一般只租不买。 许瑶回屋找纸笔出来。 “口头承诺不算,我要你白纸黑字写起来。省的你将来把房给你好侄女。” 厂房只能内部员工买,不然许瑶不会经他的手。 “你这死丫头,你是我亲闺女,我能给香香?” 瞅着许瑶写好的证明,许卫东骂骂咧咧的签名盖手印。 明明不买房子也能住,死丫头想买厂房,真是钱多烧得慌! 反正他是死都不承认自己偏心侄女呗? 不过许瑶不在乎。 她美滋滋的看着证明,仿佛看见一套房子向自己招手。 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许多国营厂,在八九十年代中后期会倒闭。 原本的剧情里,纺织厂是八几年最先倒闭的一批,好像厂里许多人被清算了。 许瑶所在的酒水厂,倒是经过一系列改革,在时代浪潮里,站稳了脚步。 现在看起来能住到死的厂房,会在工厂倒闭之后,被国家收走。 纺织厂离城中心不远,以后城市扩建,这边就是新兴城区。 而如今房价不高,又有员工内部价,不囤房是傻子! 第107章 他归来 说了半天,许刚总算弄明白,许瑶想借着许刚的名义买厂房。 难怪许瑶那么问他。 一个员工只能买一套房。 许瑶是担心他会怪她,占了买房名额。 且不说他现在手头上只有三百来块,钱不够买房子。 就算够也没事,他心甘情愿让出去,都是血缘最亲近的家人,分什么你我。 日头渐大,哪怕坐在堂屋,身上的汗都不停往下淌。 刘梅清楚闺女娇气,开了电扇,对着她吹,又拿出自己熬的酸梅汤给她解暑。 喝着酸酸甜甜的酸梅汤,许瑶瞄着刘梅忙碌的身影,拉着她,让她休息会儿,别忙活了。 “我就在家做做饭,弄弄家务,哪算的上辛苦?要是在乡下,这会儿还在地里拔草呢。” 刘梅说着,许卫东赶紧儿顺杆子往上爬。 “都是我的功劳,要不我是工人,你们母子仨有这舒坦日子?快把电扇往我这边挪一点。” 许瑶白了他一眼,“照你这么说,电扇是我拿回来的,你别扇了。” 顿了顿,又道。 “你在纺织厂工作,弄匹布应该不难吧?好布不要求你拿回来,瑕疵布总能弄到一匹吧?” 就像在酒水厂工作一样,员工买酒买汽水都有内部优惠价,改明儿给家里带几瓶汽水回来。 “你想的太简单了,厂里那么多人,瑕疵布哪够分。”许卫东一脸戒备。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搞不定?你们仓库每个月都上报破损和丢失,你给仓管钱,让他把丢失的窟窿补上不就得了?至于他为什么帮你,给他送一包红壳牡丹试试。” “成了,我们皆大欢喜,还能给你用瑕疵布做几身衣服。不成,牡丹你留着自己抽。” 上回和刘梅去纺织厂找人事,他们稍微等了一会儿,许瑶塞了几根烟给办公室其他干事,打听了两句他们怎么处理瑕疵布。 尽管他们说的语焉不详,有公司管理经验的许瑶,猜的八九不离十。 纺织厂里蛀虫应该不少,不然那么大一个厂,不至于那么快倒下。 成不成许卫东都不亏,他答应了。 许瑶笑道,“要青色或者蓝色的,不要太花哨的颜色,料子厚点的,不要太薄。” 到时候给刘梅和季母做几身衣服,秋装和棉衣要开始准备。许刚的被套也快磨破了,季母的床品也不新。 一匹布大概四五十米,这样一算,一匹布也不多。 许瑶中午在家喝了顿鸡汤,一直待到下午,等太阳小点了,才撑开伞打道回府。 出门前,孙大英过来坐坐。 她刚从娘家回来,额头上热得都是汗,随手抹了抹。 “你猜我这次回去,发生了什么?张红芝她妈让我给她家红芝介绍对象。” “我说红芝都那样了,别说城里人,乡下人都瞧不上。不管老的丑的,她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嫁远点。” “还记得我刚相亲那会儿,说到的那个瘫子吗?他们两家同意见个面。” 那个瘫子…… 原本是正经工人,结果两条腿卷进机器,废了。 需要媳妇给他把屎把尿不说。 脾气特别暴躁,动不动就砸东西打人。 许瑶唏嘘了阵,“你家里人没为难你吧?” “找我要钱,我没给。”孙大英抿了下嘴,“给他们送了两瓶酒和三个粽子就不错了。对了许瑶姐,许强去你那闹了,你们没怎么样吧?” 一旁坐着的刘梅、许刚闻言,腾地一下站起来,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许卫东则皱了下眉。 没和他们说,就是不想都让他们担心,许瑶扫了眼孙大英,后者自知说错话,低下头。 “没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找了周口公社的一对夫妻当证人,他们占我这边,许强没捞到半点好处。” “下次见着,我一定打死他。”许刚重重捶墙。 孙大英听着声响,缩了缩脖子,找借口离开了。 许瑶回婆家时,许刚给她带了只鸡,和一大麻袋山货。 东西重了她拎不动,由许刚送她回城里。 守在门口边的冷寡妇,见到他们,眼睛盯着天,别开视线。 天色尚早,许刚留下来吃了顿晚饭。 许瑶把人送走,何吟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眼巴巴的询问他们从乡下带了什么好东西。 鸡恐怕以后没那么容易吃到了,许瑶打算留着自己吃,分了五斤板栗给她。 “都是山里摘的,没花钱,就当我送你吃。” “那不行,你这样我以后不好意思让你带东西了,你也知道我不差这点钱。” 何吟坚持要给钱,许瑶只好随她去。 本想问问邓达文是个什么情况,但对方没聊这个话题,她也识趣的不多问。 从何吟家里出来,恰好遇到方引樟来找何吟说话。 许瑶对方引樟笑了笑,没开口说要送的意思。 他们已经送了不少,足够抵得上两个考试名额和复习试卷。 再送反而容易养大他们的胃口,让他们觉得她欠了天大的人情似的。 许瑶牵着许嘉安在院子里溜达。 见到祝仲菊在水池边上洗碗,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祝仲菊叫住他们。 “看见安安在少年宫上完课回来,我家琛琛也闹着要上,你对那里了解,能和我讲讲那儿有什么课程吗?” 这种小事,许瑶自然乐意帮忙,把课程详细说了一遍。 “那些学了都没什么用,摩托车模型乍一听唬人,难道孩子真能造个摩托车出来不成?我看就散打有点用,被人欺负了能还手。” 许瑶感觉她在映射自己自己让许嘉安学汽车模型似的,没有多聊下去的欲望了。 “不指望孩子学什么,主要是培养他们的兴趣爱好。” 正要走,祝仲菊忽然轻喃。 “明天就是端午节了,不知道鹏哥能不能回来过节。” “他们应该有假,没有的话你可以去看他,几站路的事儿。” 祝仲菊看着许瑶,忽然笑起来。 “你说的对,不管咋说,我明天总能见着人。” 端午节当天。 季母早上蒸了粽子,让季研雨带两个粽子给季白。 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就要高考,高三没有放假。 中午吃的板栗烧鸡,到下午,季白和季研雨一起回家过节。 一家人吃着丰盛的晚饭,季研雨小声嘟囔,要是大哥在家就好了。 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瞄许瑶。 季母下意识看向许瑶,见后者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悄咪咪翘了下唇角。 “安安,你想不想爸爸?” 许嘉安低着头专心吃饭,冷不丁听到一道男声,心想谁想他,他巴不得他永远别回来才好。 猛然间意识到那人声音熟悉,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再一眨眼。 门口那道颀长的身影,已然大步走到许瑶身边,黑眸含笑的望着他们。 “傻了?” 第108章 婆家竟是隐藏豪门 撂下皮箱,季长聿伸手在许瑶眼前挥了挥,低沉嗓音带着满满的愉悦。 “你呢,孩子他妈有没有想我?” 季母、季研雨和季白都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只是目光揶揄看着他们。 回过神来的许瑶轻吸一口气,握住季长聿的大手,感受到他的体温,心里有了莫名的踏实感。 又喜又忧。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会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吧?” “没出事。”季长聿反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季研雨让开许瑶身边的位置,他毫不客气的坐下来。 “我回去之前和部队打了调过来的报告,两边都同意了,以后我就在江城驻扎地待着。” 许瑶简直被这个馅饼砸晕了,好多话想问,再看看季母他们的神色,不禁哭笑不得。 “你们早清楚了是不是,就我和安安蒙在鼓里,瞒的真够紧的。” 季长聿笑道,“头几天才确定下来,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他们先别说,幸好赶回来了。” 季母乐呵呵的给他盛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有许嘉安,看着最喜欢的饭菜,蔫头耷脑。 吃过饭后,家门口聚集了不少邻居。 都是来打听季长聿突然回来是个什么情况。 季长聿站在外面一时脱不开身。 许瑶见状,捂着嘴笑,跟着季母到外面水池边洗碗。 这会儿祝仲菊刚洗完东西准备走,错身的一刻,许瑶张嘴正要打招呼。 对方低着头,像是没看见她似的,端着盆匆匆走了。 “搁的像我们稀罕搭理她似的。”季母觑了眼许瑶的脸色,宽慰她道。 “我们两家本来就不对付,她以前喜欢找你说话,估计是觉得你不如她。现在你有工作,丈夫也在身边,彻底把她比下去了,她心里不舒坦。” 和她婆婆纪秦氏没两样,成天和人比来比去,又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和她比!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许瑶点头。 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你不如她的时候,她就是好人,愿意帮你,要是你一发达,她就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洗完碗回去,季长聿恰好送走最后一个婶子,许瑶见他面色有些疲惫,催他赶紧洗澡休息。 “还是媳妇心疼我。” 季长聿脸上显得很高兴,身上那股疲惫劲儿仿佛一扫而空,进屋拿换洗的衣服。 本来要拿黑色背心,想了想,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一旁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 他洗澡速度很快,许瑶和季母刚归置完他的行李箱,他人就进来了。 见到他那身衣服,许瑶想起之前两人胡闹的场景,小脸一红。 等季母乐呵呵的走出去,她嗔他一眼。 “今天先别了,坐几天的车回来,你好好休息休息。” 季长聿握住她推过来的小手,低声笑了下,嗓音磁性惑人,低声在许瑶耳边说了一句。 许瑶脸一热,另一只手勾住男人脖颈,直接吻了上去。 男人眼里划过一抹诧异,随即笑了一声,加深这个吻。 正常女人听到这话,估计没羞死也捂着脸不敢见人了。 虽然有点可惜见不到小媳妇羞涩的模样,但是热情的媳妇更叫他招架不住。 情正浓时,许瑶凭借着一点清醒,提醒他收着点,省得隔壁两口子听见。 幸好他们这屋连着前屋,而不是和季母、季研雨的房间连着,不然许瑶说啥也不好意思放肆。 男人脸上的汗珠滴落到许瑶脸上,他咬牙说道。 “我们该搬家了,搬到一个独门独户,最好周围没有任何邻居的房子,无论是客厅、厨房、卧室都没人听没人看。”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搬家就为了做那事方便? 许瑶哭笑不得。 “……你太异想天开了,符合你条件的只有别墅了吧?我们又没那条件住。” “你别说,我们家还真有别墅。”季长聿动作慢下来,和许瑶回忆起老一辈的事。 他爷爷辈原本是资本家,和国家合作开办了船厂和钢厂,算是公私合营。 后面风声不对,他们为了示好,把厂股份低价卖给国家,又无偿把土地、房子、珠宝和金条上交。 若不是季父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成了国家特殊人才,恐怕他们一家人不会整整齐齐。 “我记得房产没有全部上交,有几处房产是租给了国家,我那时年纪不大,家里情况不是很清楚,明天我找妈问问。已经有不少人平反,归还了房产,要是行,我找上面打听打听。” 许瑶惊呆了。 完全没想到婆家居然是隐藏豪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能归还房子,那她不是小富婆? 许瑶稳住心神,翻了个身,两只手撑在季长聿身侧,问他先前怎么不告诉自己,是不是还瞒着她什么了。 比如婆家留了些小黄鱼,没有全部上交什么的。 毕竟这年代的科学家工资真不高,但婆婆看着手里攥了不少钱的样子。 不过许瑶没问出口,婆婆对他们一家已经够好了,她也不惦记钱,就惦记房子。 希望能有三套?不然兄妹仨不好分啊。 男人隐忍的亲了亲她。 “先前不了解你,怕你嘴不严,这一带人,除了纪秦氏没人知道我们家底细。” “纪秦氏不是和我们家不对付吗?她怎么没揭穿你们。” 季长聿笑了笑,“她家原本是我爷爷家的佣人,她好面子,估计觉得丢脸吧。” “那咱妈呢,有没有什么特殊背景?”许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杏眼闪亮亮,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没有,大概是比普通工人稍微好一点的家庭。” 许瑶也不失望,知道爷爷家底好已经很惊喜了。 想了想,叮嘱季长聿不要冒进,他刚从北边部队回来,在这里没站稳脚跟。先等等,安定下来后,再探探上面口风,要是行,就把房子要回来。 要是不行,就算了。 普通人没法子对抗上面,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他们现在又不是不能过日子。 “知道,我有那么傻吗,和上边硬刚。” 季长聿笑着刮了下许瑶的鼻子。 两人并排躺在床边拉家常。 许瑶先提起胡大志两口子的事。 她其实很不想替原身背锅,但没办法,不说开,担心季长聿心里有刺。 “我当时精神状态不太好,浑浑噩噩的,分不清身边的人是人是鬼,受许兰香的撺掇,想把安安卖了。 但是胡大志他们还没来,我就后悔了,发现自己还是爱着孩子。我说的话,你相信吗?” 第109章 勾搭 许瑶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想编一个像样的理由吧。 季长聿已经去找过胡大志夫妻,真相如何,他心里有数。 她说的再多,在他眼里都是狡辩。 倒不如一开始就承认自己的错误,争取宽大处理。 说完,她有些忐忑,等着别人审判自己不是她的作风。 她略一翻身,跨坐到对方身上,长腿勾着对方的腰腹,双手捧着他的脸。 嗔道,“你说话呀。” 季长聿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嗓音带着撩欲的哑。 “信。你能生下安安,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不管有没有动过歪念头,结果是好的就行。” 说着,季长聿搂着许瑶的细腰,一个用力,两人位置调转。 “我听说不少女人生了孩子会得产后抑郁症,你当时可能是病了。” 略微粗砺的手掌摩挲掌心下细腻的肌肤,许瑶感觉自己快死在他手里了。 忍不住低下头,贴在他胸膛上,听着对方并不平静的心跳声。 冷静下来想想,原主生下安安后,彻底绝了和崔良朋的关系,又遭受周围人的流言蜚语,每天都处于崩溃发疯的边缘。 不过她没将尖刀刺向自己,而是对准了许嘉安。 “可能是吧,那时候没钱看医生。”许瑶不想多聊这个,转移话题道。 “你明天有时间吗?你刚过来,应该会给你几天时间休整吧?” “有两天假,明天要去办个手续,有半天时间,怎么了?” 许瑶高兴的和他说了买厂房的事。 “你那边的房要不回来,咱们以后也不缺房子住。不过我信不过我爸,怕他没把房买下来,和我们瞎报价,你明天陪他去一趟行吗。” “行,你是我媳妇你最大,你喊我办事儿,我能说不行?”季长聿笑睨了她一眼。 “老丈人同意把房子名额给你,咱哥没意见?” “没有,他对我可好了。你那个存折先别给我,买房的钱往里扣。” “都行。”季长聿瞅着小媳妇傲娇那样,心思一热,“还有什么事要我办吗?没有的话,我可就办你了。” 许瑶嗔了他一眼。 两人许久没见,许瑶也有些想他,由着对方胡来。 结果上班差点迟到。 季长聿在前面蹬车,她坐在后边,一手搂人一手啃香酥饼。 上午没什么事,按部就班的上班。 午休吃完饭,大伙坐在办公室咵天。 各位委员和曾可可都不在办公室午休,几个干事聊天就没那么顾忌。 昏昏欲睡的许瑶忽然被沈凯点到名。 “许瑶姐,你有没有什么姐妹,把合适的介绍给我认识认识,长你那样的就行。” 他比许瑶要大两岁,但是未婚,管已婚的许瑶叫姐。 “你妈前两天还托我给你介绍,圆脸骨架大的姑娘,许瑶巴掌脸腰又细,可不是你妈喜欢的类型,难道你想要违背你妈的意思?那我得跟你妈说道说道。” 田爱,也就是从车间主任转岗过来的那位,一脸戏谑道。 混熟之后,许瑶才知道,田爱精着呢。 她车间主管的位置,没便宜别人,给了自己儿子。 若是普通工作传给儿子,很容易,但管理层接班很难。说明人家有路子。 工会新招的四个人里面,看似最没有背景的石东,人家是钢铁厂副厂长的儿子,被家里安排进来历练来着。 所以许瑶才是最平平无奇的员工。 不过她无所谓,她又不指望在酒水厂干出一番成绩,混到明年把工作卖了完事。 听了田爱的调侃,沈凯一张脸发绿。 他喜欢许瑶狐狸精那款,但他妈给他挑的媳妇,都是脸盘子、屁股大,看着好生养的。 他当然没有违背他妈的意思,只是想和对自己胃口的女同志偷偷处对象罢了。 反正处对象又不是结婚。 这话他不能说,苦笑着道。 “我妈按照她的标准给我挑了几年,也没找到一个满意的,我就想着按照反方向找找,没准瞎猫碰上死耗子。” 沈凯家条件好,能挑几年,他们真够挑剔,谁嫁谁倒霉。 “我有个堂妹,今年大概率能考上大学,长得倒是符合你妈的标准。等下回见着她,我帮你问问。” 沈凯愣了愣。 不是,许瑶长成这样,她堂妹怎么是大脸大屁股? 姐妹俩没一点想象的地方么? 倒是勾起了几分兴趣。 办公室里说话声音小了下去,不少人扛不住困意,爬在桌上午休了。 许瑶正准备休息会儿,无意中瞥见坐在她斜对面的龚康俊眼神不对,愣了下。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坐在他对面的辛月如…… 辛月如今天穿了条v字领的裙子,领口略低。 此刻胸卡在桌上,拿着纸笔斜趴着写写画画,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龚康俊的视线。 她这个姿势,原本5分的资本,都能挤出8分的效果来。 察觉到许瑶古怪的视线,龚康俊咳了声,战略性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水果罐头给辛月如。 “我不想吃,你等下给可可吃吧,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辛月如推了回去。 等下午上班时间到,曾可可午休回来,许瑶就见龚康俊把罐头给了曾可可。 后者开开心心接过来,见许瑶望着她,得意洋洋的瞥了许瑶一眼。 “看什么,你嫉妒我呀?” 嗯,捡别人不要的东西,是让人挺嫉妒的。 许瑶笑了下,“你俩在处对象?” “我还没答应他。”辛月如羞涩的看了龚康俊一眼,随后瞪向许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关你什么事!” “对呀,你为什么要回答我?” 曾可可看许瑶笑吟吟那样,想到前不久自己被她威胁,头发差点炸起来。 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等着,我要让我舅舅处分你。” 许瑶轻笑,她发现自己很喜欢逗曾可可玩。 看着那张漂亮又傻的可爱的脸蛋憋红的样子,不要太好玩。 “你要假公济私呀,大家都看着呢,我被处分了,不就证明我们厂长那啥。” “我开玩笑的,你这人,真心话玩笑话都分不清!”曾可可气咻咻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大伙发出善意的笑声。 下班,许瑶骑车到家门口停下,抬着车刚要跨过门槛,车头被另一只修长的大手把住,轻而易举的抬起来。 许瑶瞥他一眼,没见着门神冷寡妇,压低了声音问,“房子办下来啦?” 第110章 拿捏他的命脉 季长聿一手拎着一辆新自行车,咯吱窝底下夹着一台半旧电风扇,另一只手抬着许瑶的车,挑眉笑了一下,“回去说。” 行,房子的事不好在外面说,许瑶指了指他手里的自行车和电扇,让他老实交代哪来的。 季长聿不答反问。 “你愿意跟我住部队吗?我这个级别,能申请到两室一厨一卫,到时候你想带安安过来就带,不想带就不带。” 要他说,不带孩子过二人世界正正好。 许瑶笑吟吟的说。 “你那个驻地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每天一来一回太耗时间,再说住家里多方便呀,我要带安安搬走了,咱妈得伤心死。” 想想六点下班,七点半到家,哪怕不做饭光吃饭,再洗个澡随便干点别的,眨眼就该上床睡觉了。 “你不和我住,只能我搬过来跟你住了。” 季长聿意料之中的笑笑,拍了拍新自行车,“到驻地的公交车,和我去来时间对不上,买辆自行车方便点。” “至于电扇,你也看见了,不是新的,新的要提前订。我找了回收站的熟人,自己组装了个,别看它旧,风大得很。小白过阵子要高考了,他那个房间小,和安安住两个人都热,需要一个电扇。” 你是怕我把安安接过来睡吧? 许瑶在心里腹诽。 自己睡大床房吹落地扇。 让亲弟弟和亲儿子挤在小床用旧电扇,真是个好哥哥好父亲呀~ 两人一路走到屋里,都没发现冷寡妇的踪迹,有些纳闷。 将自行车和电扇放好后,季长聿主动和季母说这两样的归置,后者笑了笑。 “我怕安安热着,打算今晚让他来我们屋里睡,你心里有成算正好。” 聊完这个,两人进屋说纺织厂厂房的事儿。 季长聿喝了口水,说道。 “他们新建的厂房有五层楼,我想着你也不会去县城住,主要为岳母考虑,怕她老了腿脚不方便爬楼,选了靠近路边的二楼,一楼容易返潮就不考虑了。” “632块钱93平,三室一厅,改明放假了你去看看。” “价格真实惠!这房子买对了。我昨天忘了和你说,上班还担心你没买好呢,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许瑶高兴的搂着他的脖颈。 她原本预想的也是买二楼或者三楼,方便刘梅进出,没想到和季长聿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六百多买套房子,真是太便宜了。外面这价格,只能买个一半面积。 “忘了?为什么忘?”季长聿浓眉一挑,深邃的凤眼里透出几分不正经。 喉结滑动,“要不要我帮你回忆?” 男人修车的手指刚有动作,外面就传来季母喊他们吃饭的声音。 季长聿抽出手指,用许瑶兜里的手帕擦了擦,胡乱塞进自己口袋。 咬了咬后槽牙,“先吃饭!” 许瑶忍着笑。 晚上吃的炸酱面,面条很劲道,配上季母特制的肉酱,拌一拌吃起来特别香。 不知怎么,许瑶闻着那味,突然“呕”了一下。 桌上几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 许嘉安乌亮的眼睛,不安的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该不会是怀宝宝了吧?”季研雨眼睛骤亮,脱口而出道。 随即想到许嘉安上回的反应,赶紧捂着嘴。 季母给许嘉安夹了一片泡菜,淡声,“瞎说什么!珩子,你等会带你媳妇去医院看看,把安安也带上。” 许瑶知道季母是个什么意思。 她总不能跟安安解释她半个月前来了月事,没有怀孕吧? 孩子年纪小,不懂这个,去医院检查让他安心也好。 季长聿应下来,许嘉安突然说,“我相信妈妈,她答应我就不会再生弟弟妹妹。” 又道,“如果妈妈不舒服,还是要去医院检查。” 许瑶看着许嘉安乌溜溜的眼睛,心里陡然升出一种孩子长大懂事了的感觉,欣慰的摸摸他的头。 “我只是昨晚着凉了,胃有些不舒服,不用去医院。” 季长聿看了看许嘉安,拧了拧眉,吸了口气正要说话,许瑶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回头说。” 等吃完饭,许瑶和他熟了,他回部队,那孩子以为她怀孕时的反应。 “真是反了天了,历来只有老子做儿子的主,他倒好,管起上人的事来了!真是欠揍!” 季长聿眉眼一沉,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上回买套是情况特殊,媳妇身体不好,不适合怀孕。 但不代表他不想再生几个孩子。 那臭小子长得像他,再生两个长得像媳妇的多好? 别说仨孩子,哪怕生一个队,他都养得起! “怀孕到生孩子再到坐月子,你起码得半年时间不能碰我,嗯……等孩子三四岁那么大,该记事了,到时像安安那样黏人,如果我们再生两个,我算算我俩能在一起的时间哈。” “算了,不生了!”季长聿裹住许瑶的手指头,眼神坚定。 生啥啊,有一个儿子就够让人头疼的。 再生俩不得要他的命? 许瑶偷笑。 她算是捏到他命门了。 站在门外的许嘉安,听着里面的对话,翘了翘嘴角。 端着棋盘走进来,“妈妈,你陪我下棋好吗?” “好,当然好。” 季长聿脸色黑了黑。 果然,儿子都是来讨债的! 一盘棋没下完,季长聿去找连广俊了,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许瑶也没注意。 大杂院里住了几十户人家,发生口角是常有的事儿。 “瑶瑶下棋呢?先别下了,外面有好戏看,走,看热闹去。”何吟兴冲冲的拉许瑶起来。 放下棋子,许瑶牵着许嘉安往外边走,纳闷的问,“谁家热闹?” “寡妇怀孕,稀奇不?”何吟坐看又看,没见着季母和季研雨,估摸着早就看热闹去了。 院子里寡妇不少,年轻寡妇就冷寡妇一个。 到外面一看,还真是她! 胡玉梅,就是胡攀登媳妇,使劲抓扯冷寡妇的头发。 一大妈、邓老太和庞大妈她们,死死箍着胡玉梅的腰,劝她冷静点,但那劝人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让胡玉梅理智全失,被扒拉到一边,还够着手脚,尤不死心的往冷寡妇身上招呼。 听听庞大妈是怎么说的--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你家攀登的,你就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要长得像攀登,离婚还是接过来养,你再考虑呗。” 第110章 孩子必须流 要不说庞大妈这人蔫儿坏呢,明着劝架,实则拱火。 一大妈拍了拍她,“行了你少说两句。” 说着,转头问蹲在一旁的胡攀登,“你咋想的,和大家说说。” 胡攀登蹲坐在地上,头埋在臂弯里面,对一大妈的话,充耳不闻。 一大妈又气又急,“你这孩子,心里什么想法,你要出来,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劝玉梅跟你好好过日子?” 在她们眼里,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固然可恶,但哪个男人没点花花肠子? 冷寡妇是什么人?说句不好听的,一双玉臂千人枕万人骑,哪个正经男人能看上她?不过和她玩玩罢了。 这玩够了,自然得回家,外面的哪有自家老婆孩子香? “您甭问他,他压根就不想跟我们娘俩好好过日子。”胡玉梅抹了把眼泪。 众人惊诧,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经过她一番解释,众人明白发生了什么。 冷寡妇发现自己月事没来,身上的种种症状,和她怀三个蛋时差不多,她去医院一检查,发现怀孕一个半月。 这发现怀孕了,不管是留还是打,不得找孩子他爹负责? 这一找,就找到胡攀登头上。 关键胡攀登是真高兴,和冷寡妇商量离婚娶她,被胡玉梅听见了。 人家正宫老婆可不就闹起来了么? 许瑶一合计,“不对啊,距离上回胡玉梅抓包,和他男人闹,才一个月吧?” 何吟翻了翻眼睛,“这是抓到的,谁知道他们之前睡了多少次,胡攀登能认,说明他们那时就有牵扯。” 好吧,许瑶默然,瞅了瞅垂泪的胡玉梅。 对方身材扁皮,长相只能说平平无奇,丢在人群里,怎么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当然胡攀登自己长的也不咋地。 反观冷寡妇,身材丰腴,五官明艳勾人,眼角眉梢都带着成熟女人的风情,一举一动说不出的风骚诱人。 如果她不是寡妇,凭胡攀登的条件,这辈子没可能占有她。 啧,男人啊…… 许瑶瞪了眼姗姗来迟的季长聿,后者摸了摸鼻子。 满脸无辜的朝她使眼色。 媳妇儿,讲点道理行不行?胡攀登干的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大妈将胡攀登拽起来。 “你考虑过和玉梅离婚的后果没有?如果她把孩子生下来,发现不是你的,你是捏着鼻子认下,还是离婚?” “她亲口说孩子是我的。” 胡攀登见冷寡妇没看他,脸色有点不好看,语气越说越轻,显然是动摇了。 “这话她对不少人说过吧?就你傻好骗。” 一大妈转头问胡玉梅,还想不想和胡攀登过日子,后者点头。 许瑶看的叹为观止,“为什么要在垃圾堆里捡男人?” 季长聿咳了咳,“不守男德的男人就该枪毙,省得活着连累我们正经人。” 许瑶瞥他一眼。 胡攀登似乎有些动容,抬眼看他媳妇一眼,说他不离婚了,要好好过日子。 大家松了口气,事到这儿就算完了。 至于冷寡妇的肚子,她自己决定。 她那个婆婆性子软的很,不然当初冷寡妇跟男人跑了,她婆婆不会让她回来继续住着。 谁也没想到,胡玉梅会来个回首掏。 一脚踹到冷寡妇身上,若不是一大爷把人拉开,冷寡妇不死也得丢条命。 “我不管!要么把孩子流了,要么我到街道办举报她乱搞男女关系!”胡玉梅摔在地上,大声喊。 要是孩子生下来,长得像她男人,那日子彻底过不下去了。 一大爷生气的瞪了瞪眼。 “我们大院没有举报人的先例,你要是举报人,就自个先搬出去!” 向来老好人形象的他,难得撂下一句重话。 “你自己选吧。” 他这话有欺负外地人的嫌疑,谁都知道他们两口子是租的房子。 到家后,一大妈不赞同的说,“你干啥不让她把孩子流了,生下来不是个祸害么。” “流啥?那是害性命,遭雷劈!”一大爷手里拿着个小圆镜子照来照去,白发往后顺了顺,“你瞧我年轻不?” “孙子都大了,年轻个屁。” 许瑶和季长聿并排回家,半路杀出来一个祝仲菊。 她从兜里摸出两个拇指大小的野生李子,塞到许瑶手里。 “你们打算在家里住,还是搬到驻地去?” 到底是一个大院里住的,许瑶不想和撕破脸皮,谢过收下,闻言道,“在家住,怎么了?” 祝仲菊咬了下嘴巴,“那你能不能劝劝大鹏,让他也回来住?” “等我后天过去,我和他聊聊,成不成让他回趟家和你亲自说说。” 季长聿不清楚祝仲菊那点子别扭的心思,只当她是个深受婆婆欺压,不得不和丈夫分居的可怜女人。 祝仲菊脸上带笑,连声道谢。 回到屋里,许瑶洗了洗李子,咬了一口差点把牙酸掉了,她赶紧呸呸吐了出来。 “你少同情点她吧,人家没你想的那么可怜。” “你该不会报复给你酸李子吧?”季长聿开玩笑道,随即正了正脸色。 “我听你的,帮她带个话,以后都不管她了。” 开玩笑,因为胡攀登那事,整得他媳妇差点对男人不信任了,他当然得表现好点,无条件和媳妇统一战线。 许瑶轻哼,收拾好睡衣,喊许嘉安去洗澡。 夜里夫妻俩躺在床上,许瑶戳了戳男人结实的手臂。 “你说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季长聿浑身炸毛,“这可和我没关系!” 许瑶好笑,“没怀疑你,就是随便聊聊。” 那三个蛋,性格顽劣,恐怕轻易接受不了冷寡妇怀了别人的娃,正憋着什么坏吧。 “有空聊她,不如聊点别的。”季长聿翻了个身。 一晃两天过去,许刚踩着下班的时间点,带着布料来找许瑶了。 “诶呦,珩子他大舅子,这回没带鸡鸭来昂?” 基本回回带着鸡回来,太招人眼! 许刚瞄了眼一大妈,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掐了掐掌心说道。 “连亲戚家的鸡都被我薅光了,想送也送不了啊。” “那是,你拿吃法比地主老爷能造。手里拿着的是布?” 第112章 滚雪球一样的利润 “是啊,我爸在纺织厂上班,他好不容易抢到一匹瑕疵布,我给我妹子带过来。”许刚镇定的说。 一大妈眼睛一亮,“诶呦,纺织厂是个大厂哩,你们这匹布用得完吗?能不能给我扯几匹?” “用不用得完得看我妹子怎么规划,不如您晚点问她?我先进去?” 见别人没怀疑什么,许刚渐渐淡定下来,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一大妈粗略一扫,感觉那块瑕疵布,表面上看不出来啥瑕疵,是块顶好的料子。 琢磨着等会儿拿点钱,和许瑶商量不用票,用供销社的价格买。 他们家人多,单位里发的那点布票完全不够用,家里统共就两尺布票,只能做个裤衩子。 “行,你快进去吧,我不耽误你正事了。” 说着,她回屋拿钱去。 前院到中院的距离并不远,许刚拎着布料走到屋,被好几个婶子拉着想扯布。 好不容易脱开身进屋,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和季家人打招呼,放下布说道。 “婶,您别招待我,我自个来就行,我在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待会留下来吃个饭吧,我再去弄个凉拌番茄。”季母应了声,放下水壶就走。 季长聿朝他点点头,走到旁边继续和许嘉安下棋。 “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把东西装在筐里了,院里那些大妈大姨,缠死个人。”许刚找个凳子坐下。 “你上回和我们回来不就见识到了?”许瑶笑他不长记性,倒了杯水给他,许刚热的够呛,三两下就喝了,许瑶又给他倒了一杯。 这布选的好,蓝底白花,男女老少都用得上,男人穿不上衣服,做成床品也能用。 主要是这布,只有最边边上有一块染坏的地方,稍微裁剪下,和好布没任何区别。 “这布不要票吧?花了多少钱,我拿给你。” “27,没要票。”许刚看了眼一旁的季母和季长聿,闭了闭嘴巴。 许瑶扬声,“行,进屋我给你拿钱去!” 到了里屋,许刚压低了声音说道。 “按照你说的,妈给他买了包牡丹烟,没费什么功夫库管就同意了。这布瞧着好吧?爸说他们库房里还有不少这样的布,看着和好布没区别。我怀疑……”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怀疑啥? 怀疑有领导故意中饱私囊,以好冲次呗! 染坏的时候有,但库房堆积那么多瑕疵布明显不正常,连许卫东那笨嘴拙舌都,都能弄到瑕疵布,他们不信别人弄不到。 许瑶轻吸一口气。 难怪那个纺织厂,能成为第一批倒闭的国营厂。 里头有蛀虫,若不是国家补贴,估计早就撑不住了。 许刚用气音说道。 “外面卖4毛一尺,厂里半价卖而且不要票,这瑕疵布,哪怕按照正价4毛卖也卖的出去,我们能挣一半。” 三尺一米,一匹布在四十到五十米,卖掉一匹布的利润在二三十! 利润和卖鸡鸭差不多了! 而且布料是死的,不像鸡鸭那样显眼,倒卖起来更方便。 “你能想到的,别人想不到?恐怕已经有人在私下卖了,利润太大,别人收不了了手。 它们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你不怕纺织厂被挖空,最后清算到你头上?” 若是纺织厂没出事无所谓,既然出了事,那就少掺和。 明知道前边有座金山,却只能看不能动。 那种心情,别提多难受了。 两人表情沉重的出来,季母放下碗筷,担忧的看着他们,“家里遇到难处了?” 季长聿瞥他们好几眼,“需要帮忙吗?” “不是。”许刚站起来帮着端菜,“我处了个知青,她妈生病,她想回城探亲,我去借钱给她,发现她也病了,大队给她办了病退。” 季母和许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她要是回城,你俩不就黄了?” 季长聿瞧许刚一眼,回屋开了瓶黄啤,给他倒了一大碗。 许嘉安好奇的闻了闻,拿着季长聿装酒的碗,想喝,被后者扫了一眼,收了回来。 “我在她眼里,都不算对象。”许刚喝了口啤酒,苦笑着说道。 “要不是我看了她的文书,都不知道她老家就在江城。 他们村的一个男人,和我说了实话,于秋荷就不是个好东西,同时吊着好几个男人,让我们给她花钱。” “如果不是她在回城前想从几个男人身上捞一笔,恐怕我们几个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季母听的直拍桌,“这女人太过分了,你知道她具体住在哪里不?我们找她去!” “妈,你别老想着打架,到时候人家往地上一趟,又是钱的不是。”季研雨劝道。 “不打架,我把她名声搅臭。”季母讪讪的咳了一声。 许刚很感动她们为自己出头,挠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算了,于秋荷就从他那儿骗走一件衣服。 他也不算特别吃亏,起码亲了人家一口。 许瑶似笑非笑,“理解,你初恋嘛,男人对初恋总是特别宽容。” “我的初恋是你。”季长聿赶紧表态。 “初恋是什么意思?第一个喜欢的人吗?”许嘉安睁着漆黑湿润的大眼睛,“那我的初恋也是妈妈。” 季母、季研雨被逗的哈哈大笑,许刚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他刚说处了个知青那会儿,许瑶就察觉到不对劲,幸好损失不大,没必要责怪抱怨他什么。 那么大一个人,吃一堑长一智就行。 吃过饭,许瑶抻了抻布,用软尺给季母量尺寸,问她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 刘梅在县城做家务做头花也不容易,许瑶不打算再麻烦她,后院就有个退休的老裁缝,做衣服的手艺还不错。 季母闻言很是惊喜,说季研雨和季长聿是两个没良心的,三个孩子加一块都没儿媳妇贴心。 在家里说不够,到院子里又溜达了三遍,逢人就说。 “你们都说我惯着我儿媳妇,你看谁家儿媳妇有她贴心?亲戚家养的鸡鸭全送过来给研雨、小白补身体。 这么好的布,给我做衣服、做被褥,诶呦,我一个老婆子穿那么好干嘛?但是没法子,她愣是要孝顺我……” 第113章 让我连长爸爸崩了你 院里的大妈大婶们酸的不行,纷纷咨询季母怎么从儿媳妇那搞到东西。 “人和人相处,不就是那样,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你得先把你儿媳妇当亲闺女处……” 大妈们没话说了。 要让她们把活全包揽,让儿媳妇快活,她们宁可指挥儿媳妇多干点活。 而有女儿的人家,则回家之后,耳提面命告诫她们,千万别学许瑶,把娘家东西使劲往婆家扒拉。 一旁的纪秦氏撇了撇嘴。 真是显着她了! 有这样的坏典型摆在前面,看谁家好男儿敢娶他们家季研雨! 回到家里,看见祝仲菊拿着扫帚在扫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扫地扫地,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扫地,为家里做过什么贡献没有!” 祝仲菊被吼的一懵。 放下扫帚,眼里浮现水花,“做家务、上班挣工资,您觉得不是贡献?” “家务本来就是媳妇该做的,工作是我退下来让给你的,我要不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扫个地上个班就很了不起? 娘家娘家不顶用,生怕从娘家带根草回来!和许瑶比起来,你真是狗屁不如。” 祝仲菊眼泪控制不住冒出来。 当初分明是她说她娘家兄弟都是吸血虫,让她少和娘家少来往,一心一意伺候纪鹏。 可如今,和娘家断绝关系,倒成了她的错了? 许瑶,又是许瑶。 自从她嫁进大院,婆婆没有哪一天不比着她俩! 祝仲菊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周日这天,季长聿和纪鹏从驻地回来,一起送孩子去少年宫上课。 回部队后,季长聿就找他聊过,纪鹏虽然没办法忤逆他妈的意思,但是愿意多回来看看。 原本祝仲菊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可一回头,看见纪琛像跟屁虫一样,在许嘉安身边转来转去,后者又一副冷淡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忍不住伸手打纪琛屁股,“你不能安静点吗?你看看人家安安多文静。” 纪琛委屈得哇地一声哭出来,“我为什么要和安安一样,话多不好吗,你真讨厌!安安妈妈从来不动手打安安!” 祝仲菊听到这句话,气的又朝他伸手,被纪鹏拦了下来。 男人目光有些冷,“你在家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祝仲菊心一慌,“不是,我没时间管,一般都是妈在带他……” 纪鹏瞥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路上照常和季长聿、许瑶夫妻俩搭话,很少再和祝仲菊沟通。 到少年宫后,许瑶先将许嘉安送到学汽车模型的教室,然后带着他们一家三口,从一楼开始,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转。 路过美术绘画之类的艺术教室,他们脚步都没停一下,祝仲菊直接打听散打在哪个教室。 “就在安安那层,往里数两个教室。”许瑶带他们过去。 恰好遇上半个月前,她联合过的学生家长,对方热情的拉住许瑶的手。 “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家儿子不知道被原先那个折磨成啥样。” “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他们换老师了?”许瑶问。 “可不是,他们把姓张的辞退了,请了两个新老师上、下午轮流教,比之前更有效率。你要不给你家孩子再报个名?” 许瑶笑道,“等会儿我和孩子商量一下。” 纪琛眼睛发亮的瞅着许瑶,转头抱住纪鹏,说。 “爸爸,你们也商量一下,我能不能和安安一起学汽车模型?他很厉害,他学的东西肯定也很厉害。” 无视祝仲菊沉下来的脸色,纪鹏爽快应下,“除了汽车模型,你再学个散打。” 当军官的都比较注重培养孩子武力,若是纪琛不提,他原本打算找个退伍的老兵,教孩子学一些防身术。 纪琛噘嘴。 学那么多,他还有时间玩耍吗? 不过纪鹏下一句话,就让他高高兴兴接受了。 “你的好哥们安安八成也要学散打。是吧长聿?” 季长聿笑了下,“不一定,他从文也可以。” 说到这个,纪鹏是真羡慕季家人个个学习好。 他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否则不至于一直待在营长的位置上面。 不过没事,他已经在学习文化知识了,早晚升上去。 趁着闵老师中途和纪鹏聊上课,许瑶把许嘉安叫出来,得知他愿意学散打后,等他们那边结束,一起给两个孩子报名。 第一次上课,纪琛显得有些不安,一个劲拉着他爸妈的手,不愿意进教室,问下课之后能不能见到他们。 几个大人商量晚上来接他们,这情况,他们只好留下来吃个午饭再回去。 许瑶看了眼手表,“现在十点半,他们一个半小时后下课,我们也陪安安吃顿饭再回去?” 季长聿没意见。 为了方便住的远的家长,少年宫里有供孩子选择的午饭,需要钱和粮票够买。 之前只上半天课,上完课许嘉安可以回家吃,报了散打后他中午得留这吃午饭。 正好看看食堂饭菜怎么样。 要是口味和营养不过关,他们中午轮流给孩子送饭。 少年宫除了教室外,有许多艺术展,许瑶一文科生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时间到了,四人上楼接孩子去食堂。 教室里。 陈友谅趁老师一走,抢走许嘉安手里的模型。 他个头比许嘉安高得多,看着八九岁的样子,许嘉安用力握住手指,没有伸手抢。 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诡谲的光,一瞬不瞬直视着对方。 “还给我。” “就不给就不给!谁让你学的那么快,被老师夸奖很得意吧?我让你得意!让你学的快!” 说着,他跳上课桌,将手中的模型,狠狠往地上一摔。 许嘉安好不容易拼好的模型,瞬间四分五裂。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沉寂下来。 像是一口深不见底,透不进丝毫天光的深井,沉得可怕。 陈友谅缩了缩脖子,生出一丝惧怕。 像被幽凉毒蛇死死勒住脖子般,莫名窒息。 “你瞪什么瞪,我爸是连长,你敢对我动手,我让他一枪崩了你。” 纪琛打不过他,愤怒捶桌,嚷嚷道。 “连长了不起?安安爸爸是团长呢!级别你爸爸高多了。安安,你快让你爸爸把他和他爸一起崩了。” 许瑶他们进来就听到这句话,抽了抽嘴角,正要教育孩子,不是谁级别高,就能随意崩比自己级别低的人。 祝仲菊冷不丁轻声出声,“错了,安安他爸已经不是团长了。” 第114章 许兰香来抢房子? 话落,许瑶愣了一下,目光朝季长聿转过去,男人面色略微沉凝,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想。 若是往上升,这种大喜事,季长聿肯定没必要瞒着家里。 除非,他被降职了。 “你是不是……”降职两个字,许瑶有些说不出口,她恼怒的瞪着季长聿,“那么大的事,要不是祝嫂子说,我到现在都蒙在鼓里。” “诶呦,珩子没和你们说吗?”祝仲菊捂着嘴巴,一副懊恼的样子,“都怪我多嘴。” 季长聿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安抚性的捏捏许瑶的手指,“先把孩子的事解决了,回头再说。” 他们夫妻俩走进教室,纪鹏斜了眼祝仲菊一眼,“没事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又不是故意的!”祝仲菊跺跺脚,眼圈泛红。 纪鹏懒得管她是不是故意的,进去接儿子。 教室里,陈友谅依旧踩在课桌上面没下来。 不是不想下来,而是不敢。 许嘉安比他矮了一个头,但是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气势,比他爸爸还要吓人。 “你快滚开,再不滚我打你了啊啊啊!!”陈友谅虚张声势的大喊。 “赔我的车。” 许嘉安低头,看着砸的四分五裂的汽车模型,眼圈泛着一圈狠厉的红。 这个模型,是上周奶奶带他到少年宫买的,并不便宜,他得攒一个多月的小红花才能买到。 “对,必须赔钱,不赔钱不让你走。”纪琛围在课桌下面,小肉手拍了拍桌。 “是你们自己接不住,凭什么要我赔!” 陈友谅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脯,“我爸是连长,他有枪,你们敢和我叫板,我叫他打死你们!” 平时有谁敢惹他,他报出他爸爸的名号,再配上这句话,比他大的小孩都能吓跑。 纪琛和许嘉安却不怵他。 “我爸爸是营长,安安爸爸是团长,比你爸爸大,要打也是打死你。” “不可能,我爸爸是最大的!”陈友谅大声嚷嚷,压根不信他们的话。 “安安!”季长聿先叫了一声,奈何屋里对峙的三个小孩,完全没注意到外面动静,扬声又喊了一遍。 “爸爸?”许嘉安偏头,朝季长聿走过来,看见他身后的许瑶,毫不犹豫奔向许瑶的怀抱。 “妈妈,他砸坏了我的模型。” 小孩委屈得鼻尖泛着薄红,许瑶美眸泛冷,“知道了,妈妈会给你讨回公道。” “嗯!”许嘉安重重应下,世界上最爱他的就是妈妈! 瞅了眼黏黏糊糊的母子俩,季长聿扯了扯领口,有种自己多余的感觉。 “先去吃饭,吃完饭我来解决。” 另一边,纪琛也在向祝仲菊诉说委屈。 后者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训斥他。 “他针对的是安安,本来没你的事,你非要掺和进去,出事了能怪谁?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你就找老师知道吗?” 她本来说,让他别管闲事,看到纪鹏不赞同的视线后,改了口。 “他是我兄弟,我不能看别人欺负他。”纪琛说,“如果我和安安能打赢他,就不找老师,打不过我就让他顶着,我去找老师。” 刚刚安安一声令下,他就直接上了。 可安安没想打架,他只好忍着。 纪鹏这边欣慰儿子没被媳妇养歪,和季长聿一家三口一起到食堂吃饭。 食堂窗口不多,饭菜都差不多,有荤有素。 伙食看着不差,当然价格也不低。 独自来食堂吃饭的小朋友不少,这年头舍得把孩子送到少年宫来的家庭,就没有穷的。 差不多一个大长桌上有一位阿姨帮着照看小孩吃饭。 许瑶尝了口青椒炒肉和清炒竹笋,味道还不错。 许嘉安对吃的不挑,大口大口吃饭,吃的喷香。 “爸爸,汤好喝。”纪琛吃的津津有味,祝仲菊闻言,赶紧把自己那份汤让给纪琛。 他欣然接过,结果喝完两份汤后肚子饱了,看着香喷喷的米饭愣是吃不下,红着眼睛大哭。 反观许嘉安这边,除了丝瓜汤剩点清汤之外,米饭和菜吃的干干净净,心满意足。 纪鹏黑了黑脸,“你给他喝那么多汤干什么!” 怎么就不如别人会养儿子! “汤水好消化,等会再接着吃。”祝仲菊委屈极了,她不是想表现表现么? 平时在家,都是婆婆管孩子,孩子都和她不亲了。 他们在食堂等肚子消化,季长聿这边先去找了在办公室休息的闵老师。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看见许瑶后,脸色有些古怪。 闵老师吓了一跳,“安安家长,不会安安又被欺负了吧?” 上回欺负安安的孩子和带他的老师,被许瑶打包踹了出去,他们现在都唏嘘着呢。 “您说对了,我们来聊聊陈友谅那孩子。”许瑶微笑。 听完来龙去脉,闵老师松了口气。 “你们放心,我现在给陈友谅家长打个电话,让他家长过来聊聊。” 许瑶和季长聿对视一眼,“下周末再叫他吧?我们下午有事,等会就得走。” 闵老师同意了,陈友谅在他这里上课,又不会跑。 把许嘉安送到散打教室后,许瑶和季长聿坐车回县城那儿。 厂房是以职工许卫东的名义购入,他们得叫上他一起去房管所过户给许瑶,房子才算落实下来。 一到车上,许瑶就询问季长聿职位的事。 “这不是怕你怪我,害你没当上厂长太太,才没说么。”季长聿戏谑的说。 其实是北边部队不想放他走,如果他坚持,上面不强留,只是会给他考验。 他选择接受考验。 “厂长太太怎么说?”许瑶杏眸漾着好奇。 季长聿捏着她的手指把玩。 时而十指相扣,时而捏捏手指骨。 声音缓而慢的解释。 “团长那级别,转业回来,至少是中小厂正厂长,大厂副厂长,但是我不想转业,就没选。” “我现在是副团,降了一级而已,很快就能升上来,我想等升上来再告诉你,省得你怪我,影响咱们夫妻关系。” 他没说谎。 以他的功绩和级别,完全可以胜任厂长的职位。文化程度也高,甚至可以从政。 不过他想留在部队,接受上级的考验和检阅。 许瑶不傻,季长聿留在北边前途肯定更坦荡,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她有心里负担。 她轻哼,“你要和我商量,我肯定让你选厂长,到时候我给你当小秘。” 季长聿喉结微微滑动,忍俊不禁。 今天周日,许卫东放假和刘梅他们在搬家,许瑶喊他带上房产证去房管所时,他顾左右而言他,半天不肯动。 一旁的许刚见状,恨得牙痒痒,“许兰香来找过他了,估计他想把房留给她。” 第115章 试用期被刷 “你别瞎说,我啥时候说要把房子留给她了?!” 瞥了眼脸色沉凝如水的季长聿,许卫东吓了一跳,跳起来反驳道。 “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清楚。” 正在打扫卫生的刘梅扔了扫帚,脸上浮现一抹讥笑,对许瑶说道。 “我昨天到他们单位领工资,发现结算不对,问了人事才知道,前天他领着许兰香到他们那预支了一半工资!” 不等许瑶发怒,许卫东赶紧儿捂着脑壳投降,好声好气的解释。 “你先别说话,我也是为了你们好。香香他们家现在拿不出钱供她上学、考大学,我们在她人生最关键的时候,拉她一把,等她考上大学,肯定会记着我们的好。” 许瑶气笑了,“她对我们的好,就是带着许强跑到我住的地方闹事,毁我名声么?” 那也是你们先不仁,说好了给许强安排工作,结果摆了他一道,人家不怨怼才怪。 当然,这话许卫东不敢说出口。 只是说,“香香和我说她拦着了,可是她拦不住,她不带路,许强就在学校闹,不让她上课。” 干的所有坏事,都是被逼之下的无奈之举? 合着许兰香就是一朵最纯洁无瑕的茉莉花呗? “她说什么你信什么,说你是煞笔,你就是煞笔呗。” 许瑶清润的眸子,越来越冰冷,看着许卫东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许卫东一噎,恼羞成怒道。 “你一个姑娘家,女婿还在旁边看着,说脏话不嫌丢人!” “她说实话,我不觉得丢人?倒是您叫我大开眼界。”季长聿大掌抚着许瑶的背,嗓音冷冽如冰。 “对侄女比对亲闺女好,您是想毁了二婶和许兰香的名声?” 季长聿长得一张极为正派的脸,搁在拍电影里,都演不了反派的那种,此刻肃冷着脸,讽刺起人来,却刀刀见血。 “若是这样,倒是说的过去。” 众人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张张脸神色各异。 刘梅想到许兰香那张脸,和许卫东确实极为相似。 她不是没怀疑过,但许卫东和孙艳芳瞧着,不像是有那么回事。 但万一他们瞒得好呢? “你,”刘梅大口喘气,许刚和许瑶赶紧一左一右扶住她,季长聿迈着长腿倒水。 “你说清楚,到底是不是想把房子给许兰香?!她是不是你的……” 那两个字,刘梅实在说不出口。 原本许卫东打算能拖一时就尽量拖一时,把房子的事情糊弄过去,但见他们越想越离谱,不得不头疼的出声。 “你们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把房子给她?我就是……”他看了看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咳了咳。 “不能怪我啊,瑶瑶看着就不是个会给我养老的孝顺闺女,我怕我老了,她把我从房子里赶出来了,到时候我上哪哭去。” 许瑶不是他亲闺女,靠不住,现在就靠不住,他现在手里都难得存一分钱,更别提以后了。 若不是许兰香点醒了他,他还没想到这头。 所以他要把房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将来只有他赶别人,没有被赶走的份儿。 许瑶沉默了一会儿,“所以许兰香真不是你和孙艳芳的……” “当然不是!!”许卫东只差没赌咒发誓,“她是我弟媳,我能干出那种畜生事?” 他一张老脸憋的通红,耿着脖子像被掐住喉咙的老母鸡,许瑶姑且信了他。 “行,你把房本和户口本拿出来,我们去房管所过户。” 季长聿高大挺拔的身躯,直挺挺杵在许卫东面前,他哪怕再不愿意,也不敢和女婿硬钢。 乖乖搭好梯子,从房梁上把证件拿下来。 “藏的真够紧的。”许瑶拿在手里翻了翻,随口嘀咕,“我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许卫东手抖了抖,眼睛悄摸看向刘梅,可惜后者离的有些远,没听清楚许瑶说的什么。 这年月工作人员办事效率很高,只跑了一趟,许瑶手里就多了一个新鲜出炉的房本。 放好房本,许瑶勾了勾季长聿的手。 “你会不会觉得我买房子给娘家人住的行为不太好?抠婆家的钱补贴娘家什么的?” 季长聿笑了笑,“就你爱财如命那样,能做亏本买卖?给他们住就住吧,房子总归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们儿子的?” 他不是色令智昏的人。 上边政策下来,他就感知到变天是迟早的事儿。 沿海那边,已经出现了私人企业,这对国营厂来说,以后绝对是个不小的冲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而他的小媳妇非常有前瞻性,敢想也敢做。 许瑶嘿嘿一笑。 明艳秾丽的小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季长聿看着她的笑脸,慢慢弯起唇角。 拿到证件,许瑶两口子回到住所,帮刘梅他们收拾东西。 他们搬家没有提前说,不然季长聿能帮他们叫辆车来,现在临时弄不到车。 只能往公交车上搬。 隔离的吴大妈和成爱珍过来帮他们收拾,吴大妈和刘梅已经相处的很好了,陡然搬走,谁都不舍。 “你们房租到期了没?” “只剩下一个多月到期。”刘梅说,“你们要是想放东西或者进来住都可以,别破坏这里的家具啥的就行。” 这边租房就是这样,签多久住多久,提前搬走,房东只退押金,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吴大妈喜笑颜开,“那感情好,我娘家侄子高考完想过来住一阵,我家里没多余的房间给他。” 这边,成爱珍和许瑶在厨房说着悄悄话。 “我带他又亲自去医院检查了一遍身体,结果和以前一样,一点问题没有。我把你说的,两个人血脉不相融的话告诉他,他说只要我俩好好的,有没有孩子无所谓,大不了抱养亲戚的孩子。” 看着成爱珍羞涩的笑脸,许瑶说了好几句祝福的话。 成爱珍笑着让许瑶等等,她回家拿了两本笔记出来。 “一本语文一本数学,希望对刚子和他朋友有所帮助。” 许瑶替许刚和钱升阳谢过他。 搬完家回到大杂院,许瑶热出一身汗,此时许嘉安被纪鹏夫妻捎带回来,见状许嘉安给她端来一碗在水里镇过的酸梅汤。 周一中午,许瑶在食堂吃饭,连广俊端着铝碗在她对面坐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116章 举报人这事一回生二回熟 许瑶左右看了看,“引樟呢?你们没一起吃饭?” “她怀孕了,早上起来肚子有点不舒服,没来上班。”连广俊说道。 许瑶惊讶的说了声恭喜,眼神复杂。 已经生了三个不当回事的女孩,这胎若是男孩,上面三个姐姐估计日子更不好过,若是女孩。 得,四个大怨种排排站。 “没去医院检查,不过她生了仨孩子,八九不离十。”对方又问她,在这里上班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来了半个多月,感觉还行,工作轻松不累。”许瑶客观的评价道。 连广俊嗯了一声,委婉的说道,“女人都喜欢成群结伴吃饭上厕所,你好像一直独来独往,是不是和你们部门同事处不来?” 许瑶从来没有过人际交往方面的烦恼。 她性格不说多外向吧,算得上大方随和,从小到大身边玩伴没少过。 不过来这边上班之后,确实没怎么交朋友。 一来,男大女防严重,她作为已婚妇女,不好和男同事交往过于亲密。 二来,办公室女同事少,辛月如心机重,她懒得和她虚与委蛇,田爱对谁都很和善,但都不走心。 至于曾可可,那位炸毛猫一样的姑娘倒是有点意思,不过许瑶没想刻意去结交她。 “是不是谁在背后说了我什么?”自从上班后,许瑶一直很低调,除了得罪过辛月如,她没和别人结仇。 “没事,说我坏话我不在意。” 反正她上几个月班就走人,没打算和这里的人交朋友。 “不是,”连广俊放下筷子,停顿了下,“你知道我们单位有试用期吗?龚康俊对你印象不太好。” 早上他在外面采集稿子,无意中听见龚康俊跟余委员说许瑶坏话。 余委员只说,会再看看许瑶的表现。 “咳,他是你们余委员的侄子。”担心许瑶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他解释了一句。 连广俊提醒许瑶,“作为你的直属领导,余委员有权利让你不通过试用期。” 许瑶只在他开口的时候挑了一下眉,嗓音平淡的说知道了。 “余委员有没有特别的背景?” “好像没有,她一个女人能爬上来挺不容易,大家都佩服她。”连广俊纠结道。 “实在不行,你把季哥团长的身份拍出来,别人再欺负你,也得掂量掂量。” 若有所思的许瑶听了一乐,“用不着,我自己能搞定。” “好吧,要真被刷下来,我们再找季哥帮忙。”连广俊摇头叹气。 认为许瑶在说大话,她或许考试学习还行,但在办公室混,还嫩了点儿。 许瑶也不解释,安安心心的吃饭,按部就班的生活。 嗯…… 举报人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 酒水厂不比纺织厂烂到骨子里,而且工会隶属于省工会管,余委员没有那么大权利不给她过。 除非对方能拿出证据,证明她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不然凭啥大家都干一样的活,别人都给过,偏拦着她? 当然,许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她从连广俊那要了不少日报晚报青年报,学习完上面先进的思想,文思泉涌写了一封举报信。 她的小作文向来写的好,希望它没有投递出去的机会。 下班回到家,季母做了红糖包子,许瑶给方引樟家送了两个过去。 “怎么突然给他们家送东西?”洗完澡回到房间,季长聿搂着许瑶的腰问。 “工作上面,连广俊帮了我不少,引樟也怀孕了。”许瑶惊讶他的敏锐,但不希望他为这事担忧,季长聿没有多想。 脱衣服的时候,许瑶看见他身上的伤,惊了一下,摸着他身上的淤青问怎么回事。 季长聿哼笑,手指贴上许瑶光滑的手,不以为意的回答。 “没事,我刚调过来,手底下那群兵心里有些不服,憋了几天,趁今天有机会,和他们过过招。” “所以最后还是你打赢啦?” “那还用说?我的能力你不是最清楚?”季长聿带点小傲娇的说道。 许瑶特喜欢看他打架时脖颈上面青筋崩起来的样,显得特别有劲有男人味,简直荷尔蒙严重超标。 可惜没亲眼看见。 许瑶从柜子里找了红花油,涂在季长聿有淤青的地方,用力揉搓。 她力气小,再用力,在季长聿面前和挠痒痒差不多。 揉着揉着,男人看她的眼神逐渐变深,然后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许瑶同志,你要不要再亲自感受下你男人的能力?” -- 随着高考的日期越来越近,家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 整个大杂院的前中后院,都被季母挨家挨户敲了一遍,拜托他们小点声,不要吵到季研雨复习。 关乎到个人前途命运的时候,院里的人很团结,每次季研雨放学回来,院里静悄悄的,谁家小子大叫一声,他家长立马跑出来捂着他嘴拖回家。 原本随缘考试的季研雨,被弄的紧张兮兮,神经紧绷起来。 考试的前一天晚上,门前蹿进来一只野猫,季母拿烧火棍将它撵了十万八千里远。 季研雨看着她撵猫的背影,哇地一下,大声哭出来。 “嫂子,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我妈那么用心伺候我,我却辜负她的期望,我真该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瑶,“……” 你早干嘛去了。 “没关系,妈那个性子,你今年考不上,会让你明年接着考,直到考上大学为止。” 许瑶安慰完,季研雨瞬间哭的更大声了,将许瑶肩膀处的衣服浸湿大半。 许嘉安拿着二年级课本走过来,神情冷淡的安慰,“姑姑,考不上没关系,可以和我妈妈一起参加明年的高考,她能教你。” 季研雨,“……” 妈的,更扎心了。 赶完猫,和收工的季长聿一起到家的季母,发现季研雨眼圈红着,紧张的问她是饿了还是渴了,还是被蚊子叮了身上痒。 季研雨抹着眼泪,“妈,我一定拼尽全力高考。” 季母点头,“就你那成绩,妈不要求别的,上个大专就行。” 上大专要求还不高么?季研雨哭唧唧。 刚恢复高考没几年,大专不像后世,含金量挺高,有这个学历,出来能当干事、干部。 7月7号这天,季母准备了清淡的饮食,送季研雨去高考。 兄妹俩的考场一个在隔壁县城,一个在市中心。 季长聿请假陪季白到隔壁县城考试,季研雨这边由季母陪着。 晚上许瑶回到家里,看着季研雨拿着书啃,没有问她考的怎么样,省得给对方心理压力。 第117章 桌下勾引 三天高考考完后,季长聿领着在县城考试的季白回家。 季母给他们端了两碗酸梅汤,询问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发挥出了正常水平。”季白矜持的回答。 他说完,觉得有些累,就回房休息了。 季母本想让他和季研雨对对答案,估一估女儿能不能考上大学,但见儿子疲惫,她不忍心喊人起来,对着缩在矮凳上的季研雨黑了黑脸。 “你瞅瞅你哥多累,你考完试活蹦乱跳的,一看就是没用心考试!” “反正我在你眼里,连呼吸都是错。”季研雨眼泪打转。 她很用心答题了好不好! 只是脑筋狠狠绷着,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被家里逼着复读。 身体疲惫,思维混乱又活跃,想休息也闭不上眼。 “妈,考都考完了,少说两句吧,研雨是大姑娘了,你那些话,别叫她听到心里伤感情。” 季长聿站出来,把电扇开了,让季研雨回屋休息。 季母看着季研雨憔悴的脸色,心里也是疼的。 只是她瞧不上她平时不努力,临了要死要活那样,忍不住拿话激她两句。 希望她能振作起来。 许瑶知晓婆婆心是好的,帮着劝慰道。 “她无非是觉得女孩子不用工作,嫁个好男人就行。妈,你这段时间多带她往各个婶子大姨家里转转,等看到寻常人家的妇女,是怎么生活的,兴许能逼她上进。” 小姑子生活在象牙塔里,没有见识过外面的险恶,不过这法子不一定能行。 因为她自诩颜色好,和普通女人不一样。 “多带她到何吟、方引樟、祝仲菊那转转。” 她们三个都是院里长得不错,但日子过的不算特别美满的女人。 考完没一个星期就是季研雨的生日,季母想着给她订个水果蛋糕热闹热闹,被她神情恹恹的拒绝了。 说考上大学和季白一起庆祝。 没考上就蹭八月份许嘉安的生日蛋糕。 主打就是一个低调。 季研雨的状态被大院里的人看在眼里,后院二大妈特意为她儿子过来探口风。 话里话外都是,季研雨考不上大学,没骄傲的资本了,该嫁人了,他们家丁正豪就不错,对她一往情深,被季母生气的撵了出来。 “呸,我家姑娘哪怕没文化,也看不上你家小流氓!” 季研雨看在眼里,更郁郁寡欢了。 -- 许瑶每天按时上下班。 假装不清楚辛月如、龚康俊背后打她小报告的事,照常和他们俩搭话嬉笑。 谁还不是个戏精了? 目前看来,余委员没有对她使绊子,工作相对别的部门来说,轻松多了。 同一批入职的妈宝男沈凯,每天忙着写稿子,但他的功夫不到位,目前为止没被采纳过一次。 但他一点也不担心。 他才来多久?要是把老员工比下去,才该着急。 再就是秘书石东。 每天跟着宋主席忙的脚不沾地,每周至少出一次外勤开会。 这天许瑶笔掉了,她弯腰到地上捡笔。 无意间看见辛月如双腿交叠坐着,黄色塑料凉鞋里的拇指翘起来,轻轻划过她对面龚康俊的大腿。 被撩拨的龚康俊耳廓连着脖子都是红的。 许瑶以为他是热的,嗯,现在看完全不是。 借着青梅竹马胜似亲兄妹的名头,暗度陈仓真是够够的。 许瑶倒茶的时候,顺手帮他泡了杯降火茶。 曾可可眼神戒备的盯着许瑶,“你为什么要帮他泡茶?!他是我对象!” 龚康俊最近追她追的很紧,她想着对方长得不寒碜,对她还可以,就答应了。 许瑶,“……” 她没有解释,反手给曾可可泡了一杯茶。 然后托腮笑吟吟看着曾可可慢慢涨红的脸。 “要是泡个茶就代表对对方有意思,那我对你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吧?” “你要不要脸啊!!!”曾可可脸颊慢慢染上一层绯色,明白自己又被耍了,气恼的瞪着许瑶,鼓了鼓脸。 “你真讨厌!” 许瑶哈哈大笑。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笑,田爱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小许,你再逗她,她该急眼了。” “没事。”许瑶心道,她就喜欢看她急眼的样子。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上午上厕所,许瑶在外面水龙头底下洗手,看见曾可可身子晃了晃,看那样,估摸是低血糖了。 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她。 “在厕所里给我糖,你想我边闻臭边嗦口水吗?”曾可可扶着墙站稳,撅了噘嘴。 “不吃算咯。”许瑶刚要收回来,就被她抢了过去,生怕她要回去,连忙剥开糖纸塞到嘴里。 “不怕臭了?” 曾可可呕了一声,离厕所远了点,“我回头还你。” “那你得还我十颗。” 许瑶摆了摆手,笑着走远。 给一颗还十颗,抢劫啊你! 曾可可撇了撇嘴。 辛月如上完厕所出来,听到曾可可在吐槽许瑶,附和了一句。 “她很可怕,每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你不就折了十颗糖?以后离她远点吧。” “她不是这样的人。” 辛月如瞧着曾可可那魂不守舍的样儿,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一股浓重的危机感。 “不说她了,康俊买了三张电影票,我们放假一起去电影院看?” “好啊。” 许瑶没有刻意去结交谁,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大家知道她开的起玩笑也爱开玩笑,都乐意带着她玩儿。 中午吃饭,不知不觉形成一个大部队,一起到食堂排队,坐一个长桌。 厂里有两个食堂,工人们分批吃饭,许瑶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那个怀孕四个月,像要临盆的女人。 一个月过去,她的肚子更大了。 像塞了一整个骑车轮胎进去,改过的宽大衣服,被肚皮顶得扣子都快绷开。 她扶着大肚子摇摇摆摆去打饭,许瑶每次见了都替她捏把汗。 这时,门口黑压压涌进来一批工人,王亚茹着急一会儿和他们挤,回头望了一眼,加快脚步往窗口走。 结果转身时没注意,“哐”地一声,硕大的肚皮撞到桌子尖上,瞬时疼的摔在地上。 一股浓黄色的液体,顺着裤管淌下来。 从没见过生孩子不流血流“脓”的,周围人惊呆,站在原地,忘记反应。 第118章 讹许瑶钱 许瑶看着浑身冒汗,痛苦呻吟的女人,拧着眉心站起来。 指挥龚康俊他们赶紧去后勤处那叫车,把人送到医院去。 龚康俊和沈凯都没动。 自古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进厂房,省得被冲撞。 何况是别人家媳妇生孩子? 而且王亚茹流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黄色的血,鬼知道有没有传染病或者诅咒。 在许瑶深吸一口气,再度催促下,沈凯苦着脸说道。 “许瑶姐,不是我冷血,我妈那个人,你们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我沾这事,得把我手打折。” 龚康俊后退一步,指着曾可可说,“我刚谈对象,就不掺和了。” 沈凯见状赶紧说,他也刚谈对象。 “龚康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在生命面前其他事小,我不介意,你赶紧去救人!!”曾可可深吸一口气,眼里闪烁着一抹失望的光。 她哪里不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呢? 按照他们的说法,有对象的、有媳妇的都要避嫌不能救人,那大家都看着她去死好了。 怎么能那么冷血! 龚康俊还是动了,不过他动作慢了一步,连广俊和谭宏盛他们已经将人抬到桌上,另外有其他人去后勤部叫车。 看着许瑶给王亚茹喂水扇风,忙前忙后疏散人群,跑到门边问车到了没有,曾可可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喊辛月如一起去找她爸。 辛月如微不可见的拧了下眉。 她爸管车,要是车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得她爸负责清理干净。 若是领导们嫌车晦气,她爸得吃挂落。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想干。 可是看着辛月如着急忙慌的样子,她实在没法子拒绝。 许瑶、曾可可、龚康俊把人送到医院半个多小时后,王亚茹的丈夫,梅子荪姗姗来迟。 到医院后,他嘴里一个劲念叨,王亚茹五个多月身孕,这一摔孩子估计没了。 然后把视线对准了工会几人。 “你们工会到底是吃白饭的?那么久才把人送到医院,要是出了好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说着,他赤红的眼睛,对准许瑶。 “你看出亚茹孕相不好,为什么不再劝劝她来医院检查?她有事,你也别想跑。” 许瑶懒得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计较,曾可可却听不下去了。 “你讲讲道理吧,腿长在她身上,许瑶难道把她绑到医院?我们把她送过来,尽职尽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们!” 他的想法,许瑶心里门清。 要说有多在意他媳妇,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不会为了省钱不带他媳妇去医院检查。 顶多在意他媳妇肚子里那块肉。 肉没了,他自然想多讹点钱。 但王亚茹的问题,恐怕不是一点钱就能解决。 果然,半个小时后,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出来,摘下口罩,问清谁是患者家属后,说道。 “病人腹腔积水严重,需要做几次手术抽出来,我们怀疑她脑子里长了瘤引起的腹积水,建议你们转到一医院再检查看看。” 梅子荪心口一颤,“长瘤??你们确定吗?” “这种可能性很大,有过类似先例,你们去一医院拍片看看。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真是脑子长了瘤,得转到京城医院治疗。” 而且不一定治得好。 医生同情的看着梅子荪。 “那她的孩子……” “没有孩子!”医生语气严厉,“她根本没怀孕,那是腹积水撑起来的,你们在哪个医院做的检查?” 梅子荪抖了抖唇,他们没去医院检查。 “那治疗费要多少?” 医生回答可能要大几万。 许瑶他们本就是工会保障部,王亚茹这种情况,归他们负责。 因此,许瑶守在医院,辛月如去通知王亚茹的父母和婆家,龚康俊回厂里汇报情况,顺便带一些滋补的红糖鸡蛋过来。 许瑶洗了个手回来,在门口听见醒来的王亚茹和梅子荪在吵架。 男人冷漠无情的说她的病治不好了,要离婚。 然后拎着厂里送来的鸡蛋和红糖回去了,撞见门口的许瑶,既没有一开始要找她赔钱的意思,也不显得心虚。 “他说了我的病情之后,我没想拖累他,可是他开口就是离婚,一点情面都不留,我真傻,死到临头还在为他考虑。”王亚茹哭着说道。 她没多少钱,花光了也不够治病,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想过治病。 许瑶给她擦了擦泪,“事情没到最糟的时候,我们先到一医院检查看看。” 一医院的结果出来,上天并没有眷顾她。 医院愁云惨淡,辛月如握住她的手,“亚茹,你好好养着,我家里有亲戚当医生,我拜托他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专家。” 虽然治愈希望渺茫,但有她这句话,还是给了众人一线希望。 回到家里,许瑶在卧室用钢笔写写画画,写了整整两页纸。 然后又抽出几张纸,誊抄下来。 抄写三遍后,外面天黑了,从部队回来的季长聿,拍了拍她肩膀,低头扫了眼。 “写什么这么认真,妈喊我们吃饭了。” 收起写好的病情书,许瑶用笔袋压好,和男人一起到外面洗手吃饭,把王亚茹的事说了。 大家听了心情都很沉重。 季研雨看了看自己的猫食,又去盛了小半碗饭。 “在生命面前,考不考得上大学,身材苗不苗条都没那么重要了,健康就好。” 许嘉安点头,见缝插针的说,“妈妈你也多吃一点,再瘦不健康了。” 许瑶扑哧一笑,这小崽子,把季母说季研雨的话给学了去。 “我想着给京城那边的大医院和医学院教授写封信,可能没有用,多少尽份心意吧。” 厂里会给王亚茹组织捐款,大家捐多少她捐多少,多捐是不可能多捐的。 不过她愿意帮点小忙,如果首都那边没人搭理,那就没办法了。 如果那边肯出手帮忙,不管治不治得好,都算她的功绩。 工会那边就没理由不让她通过试用期。 季长聿将许瑶吃剩的饭菜三两口扒进嘴里,叮嘱家里几个小的,不要把这事往外说。 “街道里有不少酒水厂的职工,稍微一传播,成了还好,不成你们嫂子讨吃力不讨好。” “知道,知道,我们又不傻。”季研雨摆摆手。 没等到首都那边的回信,大学通知书率先发了下来。 第119章 省状元 最先收到通知书的是季白,国内最好的燕京大学。 而且是他们学校的校长和主任,开着吉普,亲自送的通知书。 季母一出来,校长就和她握了手,不停夸她教子有方。 见着季白,校长更是激动的抱住他,直夸“好小子,就知道你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季研雨第一次知道,原来严肃的老校长,笑起来脸上全是褶子,和普通老人也没区别嘛。 当着看热闹的人的面,老校长郑重的把通知书交给季白。 “你去了大学千万不能放松,一定不能浪费你的才华,要做一个对社会,对祖国有用的人!” 季白收起散漫,眼神明亮的应下。 说完这个,老校长严肃的脸,再度笑成菊花。 “你是我们省理科状元,高出第二名整整二十六分,有记者联系了学校,要采访你,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 市二中不是第一次出省状元,毕竟江城是中部文化最鼎盛的城市,二中又是市里最好的学校之一。 但和第二名拉开这么大分数的,季白是第一个。 而且他样貌俊逸,不输电影明星,是个极好的宣传素材。 这绝对是市二中扬名的好机会。 敲定了采访时间,主任从车里拿出了搪瓷盆、毛巾、暖水壶、钢笔还有一沓钱给季白。 “这是我们学校一致决定奖给你的,另外下个月15号,市里教育部要给你们这些优秀学生颁发额外奖励,到时候我们接你过去。” 季母喜气洋洋的去买了三串鞭炮回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炸得人心里闹哄哄的,热热闹闹送学校领导上车。 “我们家研雨你们知道不?不知道她的成绩下来没有……” 因为校长对季白一直很关注,所以季研雨他也认识,轻咳了声说道。 “重点大学和普通大学通知书不是一起到,你们再耐心等等,研雨那孩子能通过预考,有希望能考上大学。” 这话安慰居多,季母叹了口气。 整个大杂院的人却都激动的不行! 老天爷啊,高中校长亲自送通知书、高考省状元,这是何等荣耀! 他不是恢复高考后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去年住在后院的罗万河就是个大学生,不过他考上的是大专。 两年出两个大学生,说明他们这里风水好呀。 有些家里有适婚儿女的人家,溜溜达达转到外面,汇报这一喜讯,话里话外透露,他们这地专门出人才。 一大爷下班回来,听说这件事,立马乐呵呵的找上门来。 “小白真为咱们大院争光!必须给他办升学宴,这回啥也别说了,我一定要带两挂好肉,亲自掌勺给孩子庆祝。” 季母笑着道,“先谢谢您了,不过升学宴先不急办,我家里还有个没出成绩。” 又送走一波来祝贺的人,季研雨托着下巴唉声叹气,转头找许瑶倾诉。 二哥那么风光,她要是落榜了可怎么办呀。 许瑶瞧她一眼,轻哼。 “你要考不上高中,就是高中毕业,现在大学生不少,高中生就更不稀罕了。你要不想在家生儿育女,高中学历未必够用。” 这段时间,季研雨没少杯季母拉出去串门。 未婚的、已婚的男女见了不少,既看见了本事没多少,脾气真不少的青年,又看了结婚后一地鸡毛的小嫂子,整的她现在整个迷茫住。 不读书,去结婚真的是她的出路吗? 周围并没有一个比的上她爸爸和哥哥的男人。 可是继续读书…… 女人读完书,不是还得结婚吗? 不知不觉间,她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许瑶告诉她。 “当你迷茫的时候,踩着优秀的人的脚步,跟着跟着,你就会发现,自己突然到了山顶,再看脚下的路,一切都清晰明了。” “我知道了嫂子。”季研雨眼神浮现波动。 又过了一个星期,第二批考高成绩出来了。 季研雨收到大专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欣喜若狂,高兴的在屋子里蹦蹦跳跳,不小心把许嘉安的棋盘打翻了。 “对不起安安,我马上给你捡起来!!”她抱着许嘉安亲了一口。 后者停顿了一下,忍了几秒,见季研雨没注意自己,走到外面扑着水花洗了把脸。 再回来时,注意到许瑶似笑非笑的眼神,黑眸微微闪了闪,糯叽叽的抱着她的腰撒娇。 “小姑亲我了。” “嗯?所以呢?” “想要妈妈重新盖章。” 许瑶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臭小子真是长大了,搁在刚搬进来时,他连话都不想和其他人说。 现在还知道顾及别人情绪了,没当面擦脸。 “妈妈,姑姑考上大学了,我今天能得两朵小红花吗?” 许嘉安小朋友不仅学会了体贴别人,也学会了看许瑶心情好顺杆子往上爬。 许瑶捏捏他的小脸蛋儿,“她考上大学和你没有关系,不过办酒那天,你好好表现搬搬凳子收拾桌椅,可以给你双倍。” “……” 与此同时,下河村生产队,收到了来自许兰香的录取通知书。 张耀文跑完一趟长途运输回来,恰巧碰上邮递员,对方让他一道带回来。 “江城职业学院,这是什么学校?是不是重点大学?”勉强认识几个字的许向北,抢先拆开红封。 “是大专。”张耀文实话实话,一旁的许兰香脸色白了白。 许向北、孙艳芳、许老汉和许强全都愣了愣,齐刷刷看向许兰香。 “什么?!你个死丫头,不是说能考上本科,怎么只考了大专!你让我们怎么有脸见人,你干脆抹根绳子吊死得了。” 不仅孙艳芳接受不了,全家人都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 因为许兰香说的信誓旦旦,许向北他们,生怕村里人不知道她学习好,给整个大队都科普了一遍本科和大专的区别。 现在好了,她只考上大专。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孙艳芳眼前一黑,许兰香赶紧扶着她。 “妈,大专照样分配好工作,怎么没脸见人了?我以后肯定比许瑶混的好,给你争气。” 第120章 许兰香来找许卫东要学费 “不见得,你上的又不是什么好学校。”一旁的张耀文凉嗖嗖的接过话茬。 许兰香一噎,气的牙痒痒。 想叫他赶紧滚,别搁在她们面前说风凉话。 但他好歹是大队长的儿子,到底忍下来了。 当初她怎么就没在许瑶听她话的时候,哄许瑶玩弄他的感情呢。 “你这话不对,再不济我也是大学生,堂姐只是个初中毕业,虽然靠着婆家有了一份工作,可打铁得自身硬。” 张耀文没有反驳,两人学历悬殊大是事实。 许兰香心念一动,蛊惑道,“我堂姐其实不喜欢她现在的丈夫,只是为了安安才跟的他,她心里其实一直有你,我看你也放不下她,不如我约她跟你见个面?” 有季长聿那样的丈夫,她不认为许瑶会看得上张耀文。 不过,只要他们见上一面,她就有发挥的余地。 到时候别说军官太太了,她只会变成烂泥! 张耀文哂笑,“你想害她?什么仇什么怨?她以前待你不薄吧?她爸更是把你当亲闺女疼,你真是狼心狗肺啊。” 他又不傻,哪能看不出许兰香的恶意? 以为许卫东是傻子,当所有人跟他一样呢,真是可笑至极。 许兰香脸色不好看,想掩饰两句,对方不耐烦听她废话,转身走了。 临走前不忘让她老实点。 “都给我等着!”许兰香发誓要出人头地,将许瑶狠狠踩在脚下。 孙艳芳不耐烦看小年轻之间的情情爱爱,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家里赔了张红芝那小贱人一笔钱,已经没钱供你读大学,你自己去找许卫东要钱。虽然只考了大专,在我们村也是头一遭。 得摆酒席,收上来的份子钱,留给你哥娶媳妇,他年纪不小了,再不结婚就得打光棍。” 靠她收上来的份子钱,留给她哥花! 许兰香心里恨得滴血,面上却笑着应和。 “行。哥那情况,附近不好找,去偏远村里看看。等我从大伯那搞来钱,分一半给他做彩礼。” “你上大学用不着多少钱,留个生活费就行了,对你哥好点,以后你受欺负了,他也能给你撑腰。” 孙艳芳说着,迫不及待到村里那棵老槐树底下,宣扬摆酒的事。 -- 家里儿女都考上了大学,季母很是高兴,大杂院里的人见了他们一家,一个比一个面色和善。 就是院子里也多了很多陌生人。 晚上许瑶下班回来,见何吟在池边洗菜,纳闷的问,院里咋来了那么多脸生的。 “嗐,还不是你家小叔子小姑子争气,都在传这院里风水好,带着这里的单身汉成了香饽饽。 呐,才进去的那姑娘,就是丁正豪的未婚妻,带这回,算是见了两面就把日子订下来了,九月底结婚。 一大爷家的秦欣,也相看了不少人,她爸工作好,上头几个哥哥都是工人,行情紧俏得很。” 何吟压低了声音,“我看见秦欣和你家小白表白了,你猜小白怎么着?一跳三丈远,人家是姑娘又不是瘟疫。” 许瑶忍不住笑,那孩子估计被牛絮芳骗出心理阴影来了。 至于丁正豪,他妈前一阵来家里给季研雨提过亲,估计是看她考上大学,彻底死心了。 也不知道是院里的男女突然都躁动起来勾得她心痒,还是怎么着,何吟突然说,她想去邓达文领导家里坐坐,许瑶明白她的意思,没阻止也没有煽动什么。 中秋节再周六,季白和季研雨的升学宴,订在星期天中午。 季父是独生子,上面两老走得早,那边没什么亲戚,许瑶这边,刘梅和许刚都来了。 而许卫东,许瑶对外说他要上班,单位不好请假,来不了。 当然,真实原因是许瑶不许他来。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许瑶拿出她自己做的果酒,不多,每个人就沾沾味。 掌厨的一大爷尝了口,直夸她做的比外面卖的还好。 许瑶浅浅笑着。 她喝了小两杯,用酒瓶盖给许嘉安倒了一盖子,再给自己倒的时候,季长聿拦着不许她喝了。 许瑶眨了下眼睛,上辈子她纯白都能干二两,别说小小的果酒了。 主桌除了季、许两家人外,还有一大爷二大爷他们,几个男人喝了酒就开始吹牛,许瑶乐的直笑。 淡淡的绯色爬上明艳的脸庞,期间季长聿瞧了她好几眼,发现不少男人在偷瞄她。 最后黑着脸,忍无可忍的把人扛回家。 许嘉安踢开凳子追上去,被季母拦了下。 “奶奶,我妈妈醉了,我要照顾她。”许嘉安认真的说道。 院子的大爷大姨们,夸他是个好孩子,许嘉安趁机溜了回去。 季母很是无奈。 不是别的,她生的儿子她清楚。 看着是个严肃正经的,但在那事上格外没有节制,她担心孙子撞见点啥。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多余了。 许瑶嘴里一直喊渴,季长聿给她端了杯凉白开,大掌扶着她后脑勺,慢慢喂水。 “我不喝水,我要喝白兰地。”许瑶挥开水杯。 “你知道白兰地?”季长聿有些诧异,以为她是在书上看见,整理了下她脸侧汗湿的头发,“你喝醉了,先睡一觉,我到外面招呼客人。” 许瑶躺在床上,惊出满身冷汗,她差点说出上辈子的事情。 虽然他们是夫妻,但有些秘密不能说,人性经不起考验。 “妈妈,你怎么了?”许嘉安脱了鞋子爬上床,冰凉的小手贴在许瑶脸上。 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给你按按头。” 许瑶握住他的小胳膊,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菜是全家人一起去买的,买的时候你一提我一袋,结果酒席办完,剩了不少菜没动。 季母装了许多菜给刘梅,“亲家,你就当行行好,这菜不经放,我们吃不完治能看它放烂丢了。” 刘梅客气一阵笑着收下。 昨天中秋许瑶没回去,打算带着带许嘉安和季长聿回去坐坐,晚上再回来。 季长聿两手拎着节礼,随着刘梅许刚回厂房。 一行人,远远就看见许卫东、许兰香和厂里人事科主任在说着什么,许瑶眼神冷了下来。 “估计又是来要钱的。” 第121章 杀人不见血的报复 许刚咬了咬后槽牙,“这是拿他当信用社了!” 刘梅看了看儿女的脸色,又看了看季长聿冷淡的脸,出声安抚道。 “没事,我按照瑶瑶说的,和厂里的人事科主任的媳妇混熟了,她知道我们家情况,不会再给他们支钱。” 果然,直到他们越离越近,许卫东还在和主任掰扯,而主任也没有要给他的意思,甚至直接回屋里把房门一关。 “大伯,我真心心疼你啊,明明你才是一家之主,可是你连自己挣的钱,都没有权利处置,大伯母也太跋扈了,靠你的工资养活,却丝毫不把你放在眼里。 若是放在下河村,像你这样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被女人捧着、仔细照顾着,可我瞧你又瘦了不少,这阵子没少受累吧。” 许兰香心疼的望着许卫东,后者眼神触动,张了张嘴,叹气。 “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拿我当亲人了。” 原本他偶尔还能得点散烟抽。 自从上回给许兰香预支了半个月的工资后,散烟没了,伙食直线下降,每餐都是刺嗓子的粗粮,衣服也没人洗,堆在盆里发臭长蘑菇了。 害他没少被同事调侃。 真是想想就心酸。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是我实在忍不住要说,以你现在的处境,还不如离婚算了。” 许卫东瞳孔一震,“离婚?” 下河村没有离婚,只有丧偶后再娶、嫁的,他被侄女大胆出格的言论,惊的差点跳起来。 “没错。你是城里工人,堂哥和大姐大了不需要你管,没有任何负担,这条件,别说乡下一大把寡妇想嫁,城里年轻寡妇也娶得了。而且她们配你都是高攀,肯定把你伺候得服服帖帖。” 许兰香画了一个超大超香的饼。 就看许卫东接不接招。 站在不远处拐角地方的刘梅,狠狠吸了口气,捂着心口,一口气差点呼吸不上来。 许刚和许瑶赶紧安抚她,“要是他敢答应,我们就办了他。” 季长聿顿了顿。 算了。 真打起来,他肯定要帮着拉架。 若是打到哪个,也是不小心。 在许兰香鼓励的眼神下,许卫东喟叹道。 “一把年纪了费大劲离婚干啥,夫妻还是原配的好,我离婚能再娶,她能咋办?连娘家都没有。” 刘梅松了口气。 许刚和许瑶对视一眼,挑了下眉。 许卫东这命,算是保住了。 “您担心她干什么?她有大姐,大姐夫家能看着她住回乡下破屋?说不定把她接到城里,舒舒服服伺候着呢。” 许兰香仍在鼓动着。 “大伯,她带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你,这么多年,你难道一点都不恨吗?你难道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话音落下,拐角处的几人全都震惊住了。 没来得及消化,刘梅已经怒不可遏的冲了上去,一把子揪住许兰香的衣领。 “我带着别人的孩子?!你给我说清楚,我一个大姑娘嫁的许卫东,哪来的孩子!!” “妈,回家说。”眼看着刘梅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季长聿赶紧把他们劝回家里。 许兰香见情况不对,原本想趁乱溜走,被许刚揪着衣领提回家。 门一锁,季长聿顿了顿,拍了拍许瑶,说有事喊他,带着许嘉安到里头次卧。 其实里面能够听到客厅的声音,只不过他一个外姓人在这,不好旁听岳母的隐私。 担心他们说出少儿不宜的话,季长聿扯过床上的薄褥子,将小孩丢到床上,兜头盖住他的脑壳,一跳长腿曲着,另一只手,慢条斯理的压着边沿。 季长聿绝不承认自己是在报某人和自己抢媳妇的仇。 反正闷不死就行。 客厅里,许兰香回头,就见堂哥堂姐吃人的目光,期期艾艾的躲在许卫东身后。 刘梅没管她,红着眼睛问许卫东,他是不是也这样想她? 许卫东额眼神闪躲,没吭声。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难怪他对许兰香和许强,比对我们好。”许瑶双手环胸,美眸浮现一丝讥讽。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脑子是怎么被驴踢了,居然怀疑起妈来了,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她挑眉看向躲躲藏藏的许兰香。 指的谁很明显。 许卫东咽了咽口水,没出声。 一开始是许兰香好奇的过来问他,然后他无意中听见村里大妈们在说,两孩子长的和他一点都不像。 小脸翘鼻,完全没有许家人宽脸浓眉的特征。 再就是,有人传双胞胎都是有遗传啥的,他们许家没出过双胞胎,所以生不出双胞胎。 疑心,就这样一点点建立起来。 不过见着季研雨和季白他们,他才知道,遗传不一定准。 季家上边就没有双胞胎基因。 见许卫东不说话,刘梅一脸受辱的表情,气的边飙泪,边伸手打他。 “都是你娘逼我挺着大肚子在地里干活动了胎气,早产生的他们,差点丢了一条命,你居然怀疑我,有没有良心!!” 许卫东抬手挡了挡,“就当你是早产吧,你看看他们,身上哪点长的和我像?” 而且新婚夜刘梅没出血,不像是第一次。 话音落下,室内寂静下来。 许瑶和许刚互相打量对方,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 还真不像…… 不过他们绝对相信刘梅的人品。 可惜亲子鉴定在80年代中后期才引进来,不然直接做个鉴定就完了,省得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哪里不像了?看看他们额头和嘴巴。”刘梅指出华点,“你们觉得不像,是你们许家人长的丑,自卑!觉得自己生不出来好看的娃。” 许卫东气的捏紧手指。 这婆娘说话真不中听,许家人哪里丑,当时喜欢他的人多得是,只怪他瞎了眼。 一眼就看中了逃荒过来的刘梅。 许兰香眼神阴冷的扫了眼许瑶。 她最痛恨别人说她丑。 “大伯说的实话,你们确实不像。不信让他们出去走一圈,看别人认得出来他们是父子不。”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许瑶敲桌,眼神若有所思。 “以前他对我们还可以,后面把我们赶回乡下,开始补贴他们二房,对你视如己出,是不是你们散播的谣言?” 谁得利谁有嫌疑,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虽然许兰香坚决否认,但许瑶捂着耳朵不听她废话,命许刚将人箍住,用皮鞋鞋底左右开弓抽了她两个大嘴巴子。 别问为啥不用手,打她,她会手疼! “你以后别来了,我保证你在许卫东身上榨不出一滴油水。行了,叉出去。” 许瑶并没有把许兰香放在眼里,但事不过三,对方接连挑衅几次,真当她是活菩萨不成? 若不是时代特殊,这房子必须以许卫东的名义买,如果许卫东没来住的话,上边会来查,不然她早就让他收拾铺盖滚蛋了。 许瑶朝许刚招了招手,“大哥,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听完,许刚迷蒙了一瞬。 这也太毒了吧。 简直杀人不见血。 第122章 刘梅,别不要我 不过许兰香先害他们在先,哪怕砍了他们手脚也不过分。 许刚眯着眼点头,“张三儿被抓之前,我不方便在村里露面,等我晚上偷偷回去找阳子,让他帮忙。” 许瑶问钱升阳一个大男人,拉的下脸干这事儿不,许刚就笑了。 “你放心,他重义气,把我们当亲哥姐看,知道许兰香他们刚特意来城里坏你名声,就算我们不说,他背后也要使坏。” 这边小声商量完,许卫东瞅着他们兄妹俩“阴险”的表情,不禁汗毛倒竖,问他们在嘀嘀咕咕什么。 该不会又想着,把他的生活水平,再降低一个档次吧? 现在他每天吃着喇嗓子的高粱面,眼睁睁看着他们娘俩在自己面前吃白米饭,已经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了。 总不至于让他吃米糠吧? 想到自己吃糠咽菜的场景,许卫东悲从中来的吸了吸鼻子。 许瑶纳闷的瞅了眼他泛红的眼圈,她还没说话,就哭了? 难不成知道她要对付他的好侄女不成? 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许瑶拉过刘梅,满脸认真的劝说。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爸打心眼里认为你骗了他二十多年,半个字不透露,心机沉的可怕,这种人做枕边人太可怕了,要不你们离了吧?” “离了之后我和大哥每个月给你生活费,你就住这儿不用搬,要是觉得日子无聊也没事。 我在丹阳街道认识不少条件不错的大爷,都是工人,回头我给你找子女都结婚了的,你嫁过去就两口子过日子。” 许卫东被子女的表情弄得心有戚戚,不停的喝茶降燥。 听到这话,手里的搪瓷杯“啪叽”一声砸到脚指头上,疼得“嘶”了一声。 急的边单脚跳,边吱哇乱叫。 “梅子,我的好梅子!你不能不要我啊!两孩子不是我的,我都能当乌龟王八给你养了那么多年,我是真稀罕你,不然早就把你休了。” “你别听她说的好听,她已经结婚了,婆家能允许她一直贴你?还有刚子,以后也要结婚,有自己老婆孩子要养。 他们就算孝顺有心无力啊,我现在有工资,老了有退休金,我都给你花。” 他就知道,这俩死孩子没憋出好话。 居然连糠咽菜都不给他吃,直接把他的底裤衩子都给撅了。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养出这么两个要爹命的死孩子。 不是他亲生的,还好想一点。 要是他亲生的,他当初就不该射出来! “瑶瑶……”刘梅被女儿惊世骇俗的话,止住了泪,犹犹豫豫的看着她。 她知道女儿为了她好,说的话也是真心实意的。但, 哪能离婚呢? 谁家不是磕磕绊绊、吵吵闹闹过来的,村里拿刀互砍的也没离婚啊,最后还不是照常过日子。 不得不说,许卫东那番话,触动到她了。 一个男人,在以为自己给别人养孩子的情况下,都能将养着他们,确实对她算不错的。 搁在别人家里,不是浸猪笼,也要被男人打死。 “妈,你先别急着做决定,他的工资和退休金不一定都给你,别忘了他吃里扒外。 你本来就长的顶好看,在县城里又养白了不少,又善良能干,比许多城里老太太都强,要是我放话,别人铁定排着队娶你。” “你再看看他,头发买两根,脸皮瘪,糟老头子一个,哪配得上你?别觉得年纪大离婚丢人,那是乡下思想,城里黄昏恋时髦得很。” 他头发哪少了?脸皮哪里瘪了? 许卫东不服气的从脸往上边摸,先是摸到颧骨,然后揪下来一把头发,顿时满脸惊恐。 “梅子,我不梳头了,我多吃饭,不,我不吃饭,你给我吃米糠,我养养肉行不?” “那个许兰香,我保证再也不搭理她了!我见她一次,撵她一次,你看我还有哪里需要改。你说我觉得照做!” 刘梅脸色为难的看向许瑶,“瑶瑶,你说呢?” 许瑶多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啊。 看亲妈这样,就知道她不想离婚。 原以为搬来城里,她变得开朗爱笑了许多,和从前判若两人。 没想到软弱没主见的传统女人性格深埋在骨子里。 说实话,做子女的,干涉不了父母的婚姻。 她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难道还能压着他们去离婚不成? 许瑶摸了摸下巴,“狗改不了吃屎,要他别搭理他的好侄女,估计他现在答应,下回就忘了。这样吧,大哥你来监督,要是他犯规了,你就把妈送到我那边住,我给她介绍几个好的大爷。” “不是以为咱妈红杏出墙吗?不坐实了,真是对不起他对咱妈的冤枉。” 许瑶没说假话,等季研雨和季白去上大学了,家里空出房间给刘梅住,多和城里单身大爷接触,没准就改变想法了。 纺织厂没倒闭,许卫东能挣钱,等厂子没了,他的退休工资发不出来,就没有利用价值。 不踹他留着过年? 听完,刘梅绕是被惊得脸红脖子粗,都没吭声。 因为她清楚,许瑶在逼他改好。 都是一家人,他胳膊肘往外拐,肯定深深伤害了两个孩子。 屋子里的季长聿,听着小媳妇胆大出格的话,听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恨不得冲出去把她的裤子脱下来,狠狠打几下。 同为男人,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岳父此刻的心酸,闺女给爹戴绿帽的,恐怕全国就许瑶和他妈干得出来。 许瑶这一出,极有可能从他妈那学来的。 季长聿不由得庆幸,没让许嘉安听到这些话,不然他有样学样,在许瑶面前说他坏话,把他给撅了怎么办? 这绝对是臭小子能干出来的事! 伸手把被子又缠了两圈,捂的更紧了些。 被闷得不行的许嘉安不清楚他在发什么疯,抗议无果后,直接实行武装夺取政权的策略。 他的力气本来就大,趁着季长聿分心时,猛地一个后踢腿,直中酱季长聿的蛋蛋。 …… “给我点时间想想吧,多年夫妻,我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刘梅觑着许卫东红彤彤的兔子眼,忍着笑意说。 “过几天气温降下来,我去你那住几天。” 听到前边欣喜若狂的许卫东,渐渐瞠大眼。 趔趄冲过去,将眼泪擦在刘梅身上。 离的近了,他衣服上的汗臭味和霉味,熏的刘梅狠狠皱眉,不自觉往后退。 这让许卫东更加自卑了,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你别走啊!!我不吃米糠了,我吃土!” 第123章 药不苦,命苦 甭管吃土还是吃粑粑,刘梅只是吓吓他,因此在他说完话后,假意勉强留了下来。 外面动静一停,屋内的动静就变得明显起来。 许瑶和刘梅许刚,赶紧拉开房门进屋。 就见到季长聿父子俩在屋里打架。 尽管许嘉安的力气堪比成年男人,但是在常年训练的季长聿面前,弱小可怜的和鸡崽一样,完全被他摁在地上锤。 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季长聿目光一凛,立马收回手脚。 可狡猾的小崽子,凭借灵活的身姿,两条小短腿倒挂在他身上,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 从外面看,就像是他在吊着打小孩。 “妈妈,他揍我。” 许嘉安从季长聿身上滑下来,一瘸一拐,步履艰难的朝着许瑶走过去。 乌黑凉淡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随着他慢吞吞的步伐,簌簌往下掉。 最后乳燕投林般,依赖的扑进许瑶怀里。 小可怜见儿的样儿,令刘梅和许刚心疼得不行,拿眼神凌迟季长聿。 “宝宝,是不是很疼?” 许瑶伸手碰了碰许嘉安裸露出来发红发青的皮肤,拧着眉心轻声问他,还有哪里受伤。 说着,直接上手掀开了他的衣服。 许嘉安一只手害羞的捂着小鸟,另一只手朝身上这里指指,那里指指。 “妈妈我疼,你别怪爸爸,他本来能捂死我,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打了我,我只是有一点点疼,养几天就好了。” 季长聿,“??” 许瑶、刘梅和许刚愤怒的瞪着季长聿。 尤其是刘梅和许刚,两个人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打一顿给外孙|外甥报仇。刘梅皱着眉,去卧室拿药。 许卫东咳了声,用语言表达对他的支持。 “你们先别激动,哪有当爸的无缘无故打孩子,一定是安安做了什么,女婿才动的手,是把小季?” 女婿做了他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 诶,他早就想揍那兄妹俩了,不把他当爹看,给他戴帽子。 一个比一个过分。 季长聿瞥了眼许瑶生气的脸色,果断把为自己说话的岳父卖了。 “不是,我就是手痒,心情不好,揍个孩子玩玩。” 许卫东,“……” 许瑶,“……” 许嘉安看到刘梅过来给他上药,眼睫一颤。 “妈妈,我没关系,药不苦,我命苦。” 刘梅,“……” 小孙孙,这药不是吃的,是涂在伤处的。 许瑶再看不透自家儿砸是个小绿茶精,就白吃那么多米了。 但季长聿打孩子是事实,看见对方朝自己使眼色,没好气的说,“回头你给我好好解释。” 话音落下,许嘉安从许瑶的肩膀上露出两颗大眼睛,里头写满了得逞的快意。 “……”季长聿手又痒了。 这小破孩不能要,干脆打死得了。 给许嘉安揉开了药,一通折腾后,许瑶起犯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憋出泪花。 刘梅看见,让她等会儿,她去铺床。 “刚子住小屋,稍大的那间我给你留着,托吴姐弄的棉花,都是新絮,你放假了随时回来住。” 说着,她往木板床上铺棉絮,然后放了张凉席在上面垫着,又把主卧的电扇搬了进来。 闺女娇气着呢,这样既睡的软,又不会热。 许瑶喉咙发痒。 刚才季长聿和许嘉安在许刚的那个小房间,她就觉得纳闷,大屋不住住小房。 现在算是明白了。 她买完房子后就帮忙搬了个家,没怎么管,家里的床和柜子,包括新棉絮,都是刘梅和许刚自掏腰包置办的。 而许刚自己还用着旧被子。 他们俩对自己真是没话说。 “妈,我又不怎么回来住,空着也是空着。你让哥搬进这间屋吧,我没意见。” 刘梅瞥了眼在客厅大眼瞪小眼的女婿和外孙,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的房子,怎么能没有你的房间,你别操心你哥,我们做头花能赚不少钱,他自己存了点,过不了一两年就能攒钱买房子,到时候他跟他媳妇自个住去。 没有姑嫂矛盾,你和安安随时都能过来,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弄。” 许瑶抱着刘梅撒娇,“妈,你真好。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妈妈,我上辈子肯定是绝世大善人才有这么大的福气吧?” “你这孩子。”刘梅不自在如此亲密的表达方式,嗔了她一眼,不舍得推开她。 “剩下不少好菜,我把饭做早一点,坐车来得及。你们吃完晚饭再走?” 许瑶笑眯眯的说“一切听母上大人安排”。 铺好床铺后,刘梅出来,坐相爱客厅里时不时偷瞄的父子俩,见她们说完小话,争先恐后的往许瑶的房间冲。 小短腿比不上大长腿。 季长聿率先回到屋里,占据许瑶身边的床位,扳回一城后,得意的翘了翘嘴角。 然而,不等他搂着亲亲小媳妇,就被对方踢下了床。 满脸爱怜的抱着一瘸一拐的臭小子上了床。 而且还是他刚才睡过的位置! 那臭小子示威一样,哼哼唧唧的把小短腿放在许瑶身上,让她给自己揉揉。 季长聿俊朗的面容顷刻间沉凝下来,舌尖顶了顶左侧腮帮。 冷哼,“你之前瘸的不是左腿吗,怎么右腿也断了?” 许嘉安神色一僵。 遭了! 他没注意! 心里将季长聿骂了几百遍。 小手扒着许瑶的手臂,小心翼翼去看她的脸色。 许瑶摁住儿子的头,轻哼,“你管他疼的是哪,你把他揍了是事实,你睡客厅去,今晚和你弟弟睡吧。” 许嘉安心里美滋滋的,默默在心里唱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 季长聿则呛了口口水,回头关了门,压低了嗓音,狠厉的说道。 “他踢我的命根子!那是他能动的地方么!” 随即想到什么,脸上的狠劲全部消失,他蹲下来。 俊朗冷意的脸蛋上,显露出几分脆弱和可怜。 “媳妇儿,他踢的很重,我到现在都觉着疼的厉害!怀疑身体不好使,你说我该不该打他?” “啊~”许瑶盯了他半晌,摸着下巴幽幽叹气,“真要这样,那我得换个男人了。” “换个后爹??!!” 许嘉安垂死病中惊坐起。 第124章 许兰香奸生子 季长聿心里的委屈,就和汇入海洋里的水一样连绵不绝。 再看看那个臭小子,一口一个妈妈,正甜甜的依偎在许瑶怀里,酸的直冒泡。 三人在家里吃了顿晚饭,赶回大杂院。 第二天早上,许刚就坐车回了下河村。 他现在算是半个城里人,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一路上不停的回应村民打的招呼。 “……” “我工作的事还没影子呢。” “哪那么容易安排,我妹夫为人正直,不开后门。” “考试?我连初中都没考上,拿什么和城里人比?瑶瑶本来就聪明,她那是故意考差才考不上高中。” 眼看着要说个没完没了,许刚赶紧道。 “瑶瑶想吃山野栗子,我回来给她摘点送过去,对了,谁家有鸡蛋?送到我屋里来,我6分收,要30个一块儿带给她。” 那些问的正欢的大妈们,一听他要收鸡蛋,戒备的看着其他大妈,脚底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麻溜冲回屋。 供销社5分5收,而且只要个头大的,许刚这儿,一个鸡蛋净赚5分,30个鸡蛋能赚1块5呢。 不卖给他是傻子! 许刚见她们散了,赶紧回小破屋。 正值农闲,很多人都待在家里不出来,分了家的钱升阳亦是如此。 许刚好一阵没回来,钱升阳见到他热情的捶了他肩膀两下,探头朝周围望。 “不是说等风头过了再回吗?你过来没人看见吧?小雪儿,给你刚子哥倒茶去。” “……都看见了。”许刚接过水喝了一口,把刚才的事说了。 下河村人来人往,避开人真不算容易,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来。 30个鸡蛋不多,就算张三儿把他举报了,也定不了罪。 两人没说一会儿话,大门被外边敲的砰砰响,许刚开的门。 几个大妈一齐涌了上来,差点没把破门挤掉。 “刚子,你摸摸我家的鸡蛋,个头大又新鲜,上边还沾着热乎的鸡屎呢。” 大妈很快被另一个老婆子扒拉下去。 “呸,你个黑心肝的,鸽子蛋似的,头好意思说大?你瞅瞅我家的,30个白白胖胖的,你数数?” 许刚被她们吵的头大,随便收了一个。 其他三个婶子和后面姗姗来迟的两个大姐不甘心,央着他多收一些走。 许刚故作为难的说,“不行、不行,30个够了,再多弄得跟那什么似的,不符合规定。” “什么那什么?邻里相互换点东西不正常吗?天王老子来了咱也不怕!有谁说嘴,我第一个撕了他!” “就是就是,你妹子要吃,梅子也要吃,再多收点吧,你们在县城养不了鸡吧……” 许刚牵强的笑了笑,又多收了几个鸡蛋,承诺下次有需要,优先找她们几个。 这才将精神抖擞的几人送走。 “刚子哥,你真聪明,和瑶姐一样。”钱升阳看得目瞪口呆,不自觉改了称呼,听着婶子们的话,才意识到他在下一盘棋。 若到时候被张三儿举报了,也能多拉几个人说情。 说完,叹了口气。 他就不聪明,既争不到公社临时工的资格,也没有做生意的头脑。 不过跟着聪明人莽就行了! “快开学了,你别忘了帮小雪报名,等她上了学将来也聪明。” 许刚说了一句,又说了许强他们带着别人在许瑶闹事,还有许兰香上门要钱的事,听的钱升阳拳头都捏紧了。 “他奶奶的,我说许强上个月去城里干嘛,还有许兰香昨天回来脸上带着伤,她跟我们说不小心摔的……今晚我就给他们套个麻袋,打的他奶奶的,三天下不了床。” “事办好之前先别打,省的别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许刚把托他办的事说了,钱升阳嘴角一咧,说包在他身上,保证出色完成任务。 不就是挑事吗? 他后妈可没少干过,他就照葫芦画瓢干就完了。 做戏要做全,许刚到山里摸索了一阵,找到一些野菌子和野果,混着摘好的野板栗一起带回去。 和钱升阳钱雪一起,把外面的刺壳剥掉,将野果和菌子留给他们,坐着下午三点的车回了县城。 原本孙艳芳暂定中秋节过完就办升学宴,但是许兰香两边脸都被鞋底抽肿了。 作为主角儿,肿着脸不好看,窝在家里修养了两天,消完肿孙艳芳就迫不及待招呼起来。 办的很是风光,整整五大桌,院子都摆不下那么多,有一桌放到外面。 但再看看菜,全是绿色儿,没有一点荤腥。 扣扣搜搜的样子,让宾客脸色有些怪。 他们想着考大学是件特大喜事,特意封了大红包来着,没想到就给他们啃草。 许向北整理衣领,清清嗓子。 “大家都清楚,咱家刚出了点事,手里钱不凑手,只能先将就着,等我们香香分配工作了,一定重新摆上好酒好菜招待各位。” 想着许兰香以后定能出人头地,他们也能跟着沾光,亲朋们这才露出笑容。 纷纷夸赞许兰香聪明、有出息,许向北生了个好闺女。 许强捏着厚厚的红包,笑歪了嘴。 这些都是他以后娶媳妇的钱。 气氛正好时。 “嘭”地一声,瓷盘子砸到地上,菜汤洒了一地。 “钱老大,你想造反??”许向北怒不可遏,他这辈子就数今天最风光! “你待会别走,把盘子和菜给我赔了!” 见吸引到所有人的视线,钱升阳盯着他的头顶,冷笑一声。 “听我说完,你还有心思找我赔钱,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闻言,众人目露疑惑,朝许向北露出八卦的眼神。 许向北皱眉,“什么意思?” “她考上大学,最高兴的人是许卫东,因为孙艳芳给你戴了绿帽子,许兰香是他们俩通奸生的孽种。” 许刚不卖关子,直接一口气说完。 众人大跌眼镜,许兰香和孙艳芳两人彻底傻眼,看着许向北不可置信的表情,齐声开口,“别听他胡说!” “大家仔细想想,他们俩是不是特别像?几乎一模一样的眉毛和脸型。许卫东对许兰香有多好,眼睛不瞎都看得见。 许瑶姐小时候生病,他不管不问,而许兰香生病,他连夜护送她到镇里卫生所,出力又出钱给她治病。” 第125章 落魄凤凰不如鸡 “试问哪个大伯能做到这种地步?”钱升阳掷地有声,一锤定音,“他们就是亲生父女。” 在钱升阳小时候,村子里传,许瑶和许刚是刘梅在逃荒路上怀的野种。 多少年过去,陈芝麻烂谷子,又没有证据的事没人再提,要不是许刚提醒,他还联想不到孙艳芳一家身上去。 不是喜欢拿长相污蔑人吗?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卫东和许向北作为亲兄弟,容貌很是相似,几乎和许老汉稍年轻时长一个样。 许兰香长得像许向北,自然也像许卫东。 当然,这一点并不能说明,许兰香就是奸生子。 不过,许卫东对侄女确实胜过亲女儿。 众人联想到小时候的许瑶和许刚,两个娃娃长的玉雪可爱,和年画里的童子一样。 若自己生出这样的龙凤胎,扪心自问,他们能不喜爱吗? 见许向北脸色惊疑不定,孙艳芳顿时慌了,赶忙解释。 “外人不清楚内情,你咋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对咱香香好,还不是因为香香读书好,将来有出息能给他养老! 瑶瑶从小不爱读书,刚子游手好闲,大哥拿啥指望他们俩成才?若不是瑶瑶运气好,嫁的好,他们现在还在破屋里窝着。” 钱升阳嗤笑。 “放你娘的屁!许卫东正儿八经的工人,干不动了就把工作传给刚子哥,再不济,他老了有退休工资,用得着她来养老?” 院子里外一片寂静无声,大伙都在琢磨他的话。 脸上的怀疑,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许向北眼神变换,脸色黑如锅底。 好像是有那么一阵子,孙艳芳天天爱往娘家跑,说是嫂子坐月子她过去帮忙。 至于是不是去帮忙了,他又没看见! 如果那时他们两个…… 他一定要打死这个贱人! 许向北盯着许强瞧,登时眼前一黑。 怎么看,怎么觉得像自己大哥…… 大好的日子,被人扣了个出轨的帽子,孙艳芳满脸怒气,对着钱升阳一通辱骂。 什么脏的臭的,不要钱似乎往外倒。 村里的男人皱眉,粗鄙的大妈们都嫌她骂的脏。 钱升阳却不生气,笑嘻嘻的指着她说。 “你看她,被我戳穿,恼羞成怒了。” 孙艳芳一噎,气的差点背过去,随手抄起身边的木棍往他身上招呼,许兰香想拦没拦住。 钱升阳专门往酒席边蹿。 导致孙艳芳不紧没打到人,还打碎了两个盘子。 “够了!还嫌弃不够丢人吗!” 许向北扯着孙艳芳的衣领,甩了她一个巴掌,死死盯着钱升阳。 “你有证据吗?” “爸,你别听他胡编乱造,他和许刚关系好,肯定是嫉妒我考上大学,存心给我们找不痛快。你信了就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许兰香语气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心里把许瑶咒骂了一万遍,这么毒辣的手段,只有女人喜欢用。 不过许瑶失算了,哪怕村里人怀疑她是奸生子又怎样? 顶多嘴几句,又掉了几块肉。 等她大学毕业,一飞从天,还会窝在这个小村子里不成? “证据?我有啊。”钱升阳笑的吊儿郎当。 “她前两天到县城找她亲爹,你们知道她干啥了吗?她让许卫东把刚分到的厂房转到她名下。” “侄女敢向大伯开这个口?说他们不是亲生的,我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他说完,躲在院子外面的钱雪,赶紧往地上呸呸呸。 许兰香心口一窒,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她得知许瑶以许卫东的名义买厂房后,只是让他把房本攥着,别把房子过户出去。 但是从来没说过,让他把房子转给自己啊。 她心里很清楚,许卫东虽然疼她,但绝对没有到昏了头的地步,所以她没有开这个口。 说了,容易破坏她在许卫东心里的形象。 任由她怎么解释自己没做过,钱升阳就是一句“不信我们上县城对峙”的说辞。 绝大部分乡下人,一辈子都没进过县城。 更别提为了吃瓜特意跑一趟了。 看着许兰香浑身张满嘴说不清的模样,钱升阳神清气爽的带着钱雪离开。 这事没完哩,且再等许瑶姐发挥~ 许老汉咂嘴。 “没影子的事儿,老二你别七想八想,来,坐下来吃席。” 甭管许兰香是大儿子的还是小儿子的,总归是他孙女。 他给孙女庆祝,有问题吗? “吃个叽霸。” 许向北大吼一声,两只手揪着孙艳芳的头发,砂锅大的拳头朝她脸上招呼。 敢出轨的女人,被打死他们也只会拍手叫好。 看在她是大学生亲妈的份上。 吃席的亲朋作势拉了拉,实在“拉不开”他们,各自分了菜,端着碗拿回家吃了。 许兰香只好自己去拉架,混乱中被踢了好几脚。 担心宝贝孙女聪明的脑瓜被打坏了,许老汉赶紧喊上许强一起拉架。 “爷,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我巴不得她被打死哩。” “憨货,她死了,哪个帮你赚钱娶媳妇,哪个给你安排工作?” 许老汉一巴掌拍到许强头上,后者闻言这才上前拉架。 听到他们对话的孙艳芳和许兰香,气的差点昏过去。 -- 老许家鸡飞狗跳,城里的季家却喜气洋洋。 今天是许嘉安小朋友满6周岁的日子。 时间有些不凑巧,卡在周六,许瑶白天得上班。 一大早她就到蛋糕店,订了一个十寸的水果生日蛋糕。 不止是许嘉安过生日,前阵子季白和季研雨也满了十八岁。 那时季研雨没收到通知书,不好意思太张扬,索性把生日和许嘉安一起过了。 而季白,早就和朋友一起过了生。 这种老式的生日蛋糕,六几年就有,不过生意不温不火,很多人才勉强吃饱饭,哪有闲钱买这个。 听完许瑶的要求,蛋糕店老板连声点头,“得嘞,要求都记住了,您到时候瞧好了。” 晚上,许瑶下班回来,和红光满面的祝仲菊打了声招呼,纪鹏差不多半个月回来一次,她脸上肉眼可见少了许多愁苦。 回到家里,季母已经把蛋糕取了回家,放在桌上。 家里多了三个陌生女孩,季研雨冲她喊了声嫂子,介绍道。 “她就是我嫂子,长的好看吧?嫂子,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叫她们双双、琳琳、华珍就好。” 三个女孩目露惊艳,有些紧张的向许瑶问好。 许瑶三言两语让她们放松下来,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相谈甚欢。 本该是主角的许嘉安,在许瑶周围走来走去,许瑶瞧他一眼,就收回视线。 “嗯?想吃蛋糕?你先去奶奶那随便吃点垫垫肚子,等你爸爸回来我们切蛋糕。” 小男孩乌亮的眼眸,渐渐黯淡下来。 手指不小心划到木桌上的倒刺上。 两个小手指一挤,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第126章 看电影被调戏 “妈妈。”许嘉安扑倒许瑶怀里,翘着小手指给许瑶看,“我流血了。” 许瑶从兜里拿出手帕,随手擦掉上边血迹。 挑了下眉毛,“幸好你找我找的及时,再晚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许嘉安的小身影僵了僵,一言不发的从她身上爬下来,左手握着右手,交叠放在身后。 迈着小短腿一步步慢慢往外面走,那身影,别提多萧瑟可怜了。 他走到家门口蹲下来,抠着小手指。 时不时用深黑漂亮的眼睛,充满委屈的瞟许瑶一眼。 别说许瑶和季研雨了,双双她们都觉得许嘉安这样子简直可爱死了,恨不得偷回家,天天rua,使劲rua。 许瑶没忍住笑出来,她走过去,揉了揉小狗狗的脑袋。 “妈妈刚刚跟你开玩笑的,你是今天的寿星,怎么会忽略你呢。” “你夸她们可爱了。”许嘉安歪了歪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像银河里闪烁的万千星辰。 无尽寂夜之中,唯见她有光。 “你也夸过我可爱,我和她们谁更可爱?” 他说这话时,握了握手指,脖颈有些紧绷,一瞬不瞬的盯着许瑶。 “小醋精。”许瑶朝他招了招手,在小朋友耳边轻声哄道。 “我夸她们,是因为她们夸我漂亮,我觉得她们没有我好看,所以夸她们可爱有活力,这是一种礼貌,并不代表我像喜欢你一样,喜爱她们,知道了吗?” 这孩子智商很高,无论是小学的课程,或者少年宫的汽车模型和散打课,他都学的游刃有余。 但一旦被情绪蒙蔽,智商瞬间化成了0。 许嘉安轻哼一声,嘴角翘的老高。 把儿子哄高兴后,许瑶趁机让他把玩的好的几个朋友叫过来,待会一起在家里吃个饭。 “我不想他们来。”许嘉安神色冷淡下来,扁着小嘴有些委屈。 等他们过来,到时候她肯定又要照顾他们几个了。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她照顾别的小朋友。 一点也不想把本该属于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许瑶以为他护食,耐心的劝道。 “秦小武过生日,不是也请你了吗?礼尚往来,该你请他们了,只进不出,很伤朋友情分的。” 许嘉安皱着小眉毛想了想,说道。 “我可以送给他们吃。” 许瑶严肃的看他,许嘉安最终抿了抿嘴,妥协的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秦小武、秦乐子、纪琛、邓小旭和连婷他们都来了。 看到秦小武,许瑶就想到了他爹,和冷寡妇野战的一大爷。 许瑶带着小朋友们用肥皂洗手,顺便给连婷洗了把脸。 这边饭菜刚熟,季长聿从部队回来了。 方桌坐不下那么多人,大伙先围着桌站着切蛋糕。 许瑶掀开罩子,十寸大蛋糕露出来,大人小孩嘴里发出一阵惊叹欢呼声。 “你这蛋糕订的真好看。”季母说不上来哪好,反正和以前的不一样,瞧着精致许多。 “老板手艺好,以后都在他那订了。”许瑶笑了笑,和大家一起唱生日歌,然后到了送礼物环节。 她送给许嘉安的是一册儿童读物,希望他能和正常小朋友一样,充满童心,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给季研雨的则是一双白色坡跟小皮鞋,价值和用心程度比不上许嘉安的礼物。 给季白的礼物,在他去饭店和朋友过生日时已经送过了。 季母的礼物很实用,给季研雨一只钢笔,给许嘉安买了一身秋装。 差不多到下个月降温就能穿。 季白送给他们俩一人一个有档次的笔记本。季研雨则回他一个斜挎包。 季研雨的朋友们,也纷纷送上礼物。 纪琛见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啊,我们没有给安安准备礼物诶。” 不等许嘉安开口拒绝,他就风风火火往自己屋里跑。 “安安你等等我,我现在就给你拿。”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都各自跑回家拿。 不多时,许嘉安就收到了一堆东西,吃的、玩具都有。 这些都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许嘉安看着他们依依不舍又故作坚强的表情,眼神微微闪了闪。 两只手圈着,搬到自己房子里放好。 “安安爸爸的礼物呢?”许瑶拿着塑料刀切蛋糕。 分蛋糕的时候,无论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都是他们最期待的一个环节。 许瑶先给两个寿星分了一大块,然后再给客人分。 “还有我的礼物!”季研雨端着蛋糕,看了看季长聿空空如也的手,失望不已。 “不会没准备吧?不给我买就算了,你连安安的礼物都不买,安安肯定伤心死了,对吧安安?” 她揶揄的说道。 季长聿见许瑶切蛋糕的动作比较慢,几个小孩子都等的快着急上火了,接过她手里的刀,流畅利索的下刀。 闻言,抬了下眉骨,手里动作不停。 “没时间买,看上什么跟我说。” “好耶,我得好好想想。” 季研雨激动的大喊,嘚吧嘚吧吹了五百字的彩虹屁,她口才一般,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 听的季母直翻白眼,一叉子敲过去。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价格太贵就别买了,惯得她!” “没事,她生日我难得在家。”季长聿轻笑一声。 他已经想好了,九月份她就要去上学,没个手表不方便,就送她一块手表,回头和许瑶商量。 两人意见不一致,他再参考季研雨想要什么。 “你呢?想要什么?” 慢悠悠尝了口蛋糕,季长聿就停下,他不爱吃太甜腻的东西,别过脸问许嘉安。 大口吃着蛋糕的许嘉安,添掉嘴边的奶油,凑到他耳边说,“你能和妈妈离婚吗?” “……” “他要什么,你脸色这么难看,总不至于他想上天吧?” 许瑶见季长聿脸色黑如锅底,笑着问了一句。 可不就是想上天么! 逆子! 等着! 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季研雨跑到她朋友家里去玩。 外边天没黑全乎,许瑶摸了摸有些撑的肚子,提议一家人去看个电影。 走到电影院,多少能消化一些。 季母说她老眼昏花,看不清就不去了。 季白说他要抓紧时间看书,也不愿意去。 他被燕京大学物理系教授看中了,有意收他做关门弟子,老早就给他寄了相关书籍,希望他能在暑假提前预习。 见状,许瑶没有强求,一家三口去电影院。 买好票,季长聿让许瑶先进去坐着,他揪着许嘉安到那边排队买汽水和瓜子。 隐隐约约,听到他揍孩子的声音。 “妹妹,一个人来看电影多无聊啊,要不要哥哥陪你?” 突然蹿出来一个男人,手搭在许瑶肩膀上。 第127章 背着人乱搞 许瑶抖擞肩膀,避开他的脏手。 在卖东西的地方没看见季长聿,心里有一丢丢紧张。 季长聿去哪儿了?她一个弱女子,真打起来,铁定吃亏。 面上却一点不显,镇定的朝外面一指。 “我们一家人来的,我男人练武的,就在那儿。” 男人朝外边看了一眼,哼笑一声。 “骗鬼呢,你瞧着那么年轻漂亮,你男人放心留你一个人坐这儿?” 说着,再次伸手去抓许瑶。 这边民风彪悍,许瑶未雨绸缪的留起了指甲,见他不听劝,非要手贱,当即对着男人的脸狠狠抓过去。 男人愣了愣。 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特别好欺负的许瑶,居然会动手。 “草,你个欠草的小娘们!” 他摸了摸脸,疼得龇牙咧嘴。 估计脸上有好几道血印子了吧。 乖乖跟他玩玩不就什么事都没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他捏着拳头朝许瑶头上招呼,拳头刚挥出去,就被一股大力踹飞出去。 退了好几步跌到地上。 “没受伤吧?”季长聿俊脸冷沉,居高临下的瞥了那男人一眼。 估摸着他得一会儿才爬的起来,伸手捏住许瑶的胳膊,紧张的上下打量。 “我抓了他一下,他正要打我,你就来了。”许瑶有些得意的指了指男人脸上的血印子。 季长聿感觉脸皮子有些麻。 “欺负我妈妈,你真该死。” 两人说话间,许嘉安冲了上去,对着地上的男人拳打脚踢。 季长聿眼帘微掀,没有阻止的意思。 在外人眼里,只是一个小孩为自己妈妈出气,无关痛痒的打了几下。 而在小流氓眼里,却仿佛正在遭受雷霆重击。 早在许瑶和小流氓发生冲突时,就有热心人去喊保卫科的人来。 见到保安,小流氓犹如见到亲人一样激动,抱住他们的裤腿飙泪,指着许嘉安和季长聿道。 “快把他们抓起来,我快被打残了……” “切,别装了,我们都看到是你先调戏的良家妇女,她男人只是踢了你一脚,小孩揍了你几下,至于么?” “他肯定想讹钱。” 小流氓说许嘉安力气特别大,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最后被保安拷住手拖走了。 许瑶拉了拉季长聿的手,想让他把人送到派出所去,省得嚯嚯其他妇女,季长聿示意她稍安勿躁。 原来这年代的保安不比后世,他们权力很大,有保安作保,小流氓的大牢蹲定了。 一场闹剧平息下来,电影快开场了,他们找到位置坐下来。 因为刚刚着急打斗,买好的汽水和瓜子全都掉到地上不能吃了,季长聿说他再出去买。 许嘉安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揍我,耽误了时间,妈妈就不会被人调戏,汽水不会洒,瓜子也不会掉。” 说着,转头蹭了蹭许瑶手臂。 “这种男人不靠谱,不能要,要不我们把他踹了吧?我给你找十几个帅气,身高一八八的男模。” 尽管他不知道男模是什么意思,但是许瑶的诉求,他都记得。 反正就是又高又帅的男人。 季长聿揪他的呆毛,咬了咬牙,“没被揍够?想死?” “诶呦你们别吵了,电影马上要开始了,别吵到别人。”许瑶拨开一触即发的父子俩。 本来想嗑瓜子的,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 正遗憾着呢,坐在前排的人回头,一张娇俏的小脸出现在许瑶面前,她眨了下眼睛。 “曾可可?你怎么在这儿。” “我早就在这儿了,是你一直没发现我。”曾可可鼓了鼓脸,语气充满怨念的说道。 还是她去叫的保安呢。 她左手边的两个人,和许瑶打了声招呼。 辛月如眼神复杂,她以为许瑶的男人是个普通工人,没想到外形和气质那么出众,刚才露的那一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们是你丈夫和孩子吧?” 嚯,竟然是龚康俊和辛月如。 他们三个一起看电影,玩的真够花的。 许瑶笑着回,“对,一家人出来看个电影,刚才让你们看笑话了,你们能不能替我保个密。” 工会工作比较清闲,大伙喜欢聚在一块聊八卦,许瑶不想成为他们嘴里的谈资。 “我嘴巴没那么大。”曾可可轻哼一声,从小布包里倒出一大堆瓜子塞给一脸诧异的许瑶。 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不是给你,给你儿子的。” “谢谢。”许瑶笑着收下,把瓜子和他们分了。 这时候电影院不像后世那样,整体素质偏低,说话声、嗑瓜子声此起彼伏。 大家互相影响,不过总的来说很热闹,像村里放电影那样的氛围。 这是一部抗战片,看到剧中的男主角,在炮火中牺牲的那一刻,影院里杂七杂八的声音消失,只剩下大伙的抽泣声。 “太英勇壮烈了,咔嚓咔嚓。” “向英雄致敬!咔嚓咔嚓。” “太感人了,我要哭了,咔嚓咔嚓。” 许瑶抬起手背,擦掉流下来的眼泪,然后翻了下手掌,又嗑起了瓜子。 刚吐完壳,眼泪又掉了下来。 季长聿,“……” 在兜里找手帕的时候,瞥见许瑶右手边的许嘉安,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大口咀嚼剥好的瓜子,眼皮不禁抽了抽。 他们怎么做到边哭边吃的,嘴里的东西不会掉出来吗? 男主角死后,电影差不多结束了,大家都往外面走。 看在那一堆瓜子壳的份上。 许瑶把哭肿了眼的曾可可拉到一边,两双红眼睛对视,许瑶率先开口。 “友情提醒,小心龚康俊和辛月如背着你瞎搞。” “不会吧,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和亲兄妹一样,要有可能早在一起了。” “你要不信……那就不信吧。”许瑶掐了掐小姑娘鲜嫩的脸蛋儿,“到时候别找我哭。” 曾可可拍开手,水汪汪的大眼睛恼怒的瞪着她,一副小姑娘被恶霸调戏了的样子。 看得许瑶忍不住手痒,笑着回到老公和儿子身边,一起朝家里走。 电影放了两小时,走回家九点多快十点了。 他们这边刚到屋,准备兑炉子上面的热水洗个澡,纪鹏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进来。 和许瑶打了声招呼,急忙拉着季长聿到屋里。 没一会儿,他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许瑶拧了下眉,“他怎么回事昂?” 第128章 许瑶功劳被抢走 “来借套。”季长聿双手交叉摁着衣摆,往上一扯,上衣迅速脱下来,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 看得许瑶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难怪纪鹏那个姿势,原来是箭在弦上,不好见人呀。 都是合法丈夫了,她也不忸怩,伸手在男人腹肌上掐了掐,表情疑惑道。 “他们就一个纪琛,难道不再多生几个?” 原世界线里,纪琛就是独生子。 这很奇怪。 不管哪个年代,只要养的起,没有不想多生几个孩子的。 尤其是男人,传播基因几乎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 当然,他们家情况特殊。 许嘉安的性格不允许,另一个,许瑶怕疼,不想遭受生孩子、坐月子、养奶娃娃的痛苦。 季长聿温度升高,大掌捏住许瑶点火的小手,闷哼一声。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不管他,我们赶紧去洗澡。” “等安安先洗,我们去烧个水。”许瑶哪看不出他的意图,把人往旁边一推,将睡衣拿出来,往炉子上添水。 这一个多月,纪鹏统共回来三次,祝仲菊瞧着容光焕发不少,纪秦氏虽然嘴里骂儿媳妇是狐狸精,但是脸上笑容一点不见少。 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哪能不想见他呢? 若是祝仲菊又怀了,纪秦氏是高兴多了个孙辈,还是不高兴祝仲菊在她儿子心里多添了一份份量? 不过好戏看不成了,人家才借了套。 “媳妇儿,研雨不是要上大学了么,我想趁她过生,给她买个手表,你觉得怎么样?” 酣畅淋漓过后,许瑶倒在床上昏昏欲睡,冷不丁听见季长聿出声,愣了一下。 “可以啊,你想买就买。” “你同意了?”季长聿撑着手臂看她。 许瑶白了他一眼,“我有那么小气吗?给她买,是不是也要给小白买一个?省得俩孩子生了嫌隙。咱们工业券够吧?我不问了,不够你自己能凑。” 季长聿高兴的抱着许瑶亲了好几口。 一个最便宜的梅花牌手表,至少要120块钱,他现在一个月的津贴都没有120,买两只手表,相当于他两个月多月的津贴。 这媳妇娶的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小白不用买,他们做研究的经常废寝忘食,买了也没用。” “这话我明天和他说去。” 季长聿做事雷厉风行,第二天晚上下班回来,就给季研雨带了手表。 后者高兴的和得了世界大奖一样,季长聿笑着说。 “你嫂子让我给你买的,你要谢就谢她吧。” “嫂子,我太爱了你!”季研雨转头抱住许瑶,在她脸上啵啵两口。 许瑶朝门里看了眼,正在看书的季白,坏心眼的说,“我说给小白也买一个,你哥说他用不着,看他心眼偏的。” “我说的实话,手表有用,咱爸胃病不会那么严重。”季长聿清楚许瑶的打算,乐得配合。 季母嗔了许瑶一眼,说她不该给季研雨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是去读书又不是去攀比的。 话虽这样说,姑嫂相处和谐,眼里却是极为高兴的。 季研雨为之前的小心之心而羞愧。 没想到嫂子这么大方,上回没给二哥安装电扇,先给嫂子娘家安排,肯定是大哥想出来的馊主意。 -- 周一到酒水厂上班,领导没有安排任务,许瑶拿着借来的高中课本看。 她看了有一阵了。 工会活不多,做闲事的人不少,只要不影响工作,委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构建过记忆宫殿,对于高中课本上的知识,她记得大部分,少部分和后世的内容有些出入,她主要看有出入的部分。 “许瑶姐,那天见到的真是你丈夫和儿子?没想到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辛月如边转着笔,边偏过身子问许瑶。 “谢谢你夸我年轻。”许瑶和气笑着。 辛月如一噎。 谁想夸她了? 顿了顿,她笑着问,“你丈夫是什么啊?我那天看他穿的军装,是不是军官呀?”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军人。” 辛月如再度哽住。 那样貌,那气质,怎么看都不是普通军人吧? 如果心里没鬼,至于藏着掖着吗? 她说一个初中毕业的人,怎么考进他们工会,原来靠的她男人的关系。 部队不比其他地方,管理严格得很。 视线一转,瞥见许瑶手里拿着高中课本,辛月如嗤笑。 真能装模作样,一个初中生,看得懂高中课本么。 这时,办公室电话响了。 干事接了电话后,兴奋的向大家宣布。 “王亚茹有救了!首都脑科专家同意免费为她做开颅手术!!” 大家都替她感到高兴,尤其是宋主席,他一心想往上面再升一升,调到市里工会去。 王亚茹的情况,搁在别的厂,只能吃席。 可是首都的专家愿意治疗,不管成不成功,说明他们工会不仅对工人尽心尽力,而且有人脉有魄力! 这将是很好的素材和功绩。 宋主席吩咐宣传部好好写稿子,一定要把材料写的漂漂亮亮的,往上面递,往外面递。 “组织给她捐款的事落实了吗?钱方面别紧着,一定要把她平安送到首都去。” 组织部委员点头。 趁着气氛正好,龚康俊喜气洋洋的说,“是首都哪个专家?” “月如有个医生亲戚,专家应该是她亲戚帮忙联系的,是吧月如?可可也听见了。” 辛月如有些没反应过来,宋主席朝她投以赞赏的眼神,她才矜持的笑着说道。 “我确实联系了亲戚,请他帮忙介绍医生给王亚茹,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好!原来是你这边的人脉,小辛啊,你真是立了大功了。”宋主席高兴的说道。 他虽然没说要给出奖赏,但是谁都清楚,辛月如在大领导面前露脸,以后机会少不了。 许瑶拧了下眉。 不是她小人之心,辛月如表里不一,她真的会帮助王亚茹吗? “请问那个专家姓什么,是哪个医院的?”许瑶问了一句。 第129章 这脸打的真疼 如果真是人家联系的,她就不说啥了。 但若是她写信说动的专家,那她绝不允许自己被人摘了桃子。 “姓什么没说,只知道他在首都协和医院,怎么了?”干事疑惑的看着许瑶。 后者清凌凌的眼睛,一瞬不瞬看向辛月如,一字一句说道。 “你现在就问问你亲戚,他联系的哪个医院的医生。” 辛月如不想打电话,想推脱过去,可许瑶不依不饶,她忍不住撕破脸。 “你有病吧,他现在在上班,说不定在做手术,是你想联系就能联系到的吗。 你怀疑不是我联系的专家,给出证据来啊,搁这儿上蹿下跳的有什么意思?” 龚康俊站出来,护在辛月如面前,虎视眈眈盯着许瑶。 “你怀疑她干嘛?不是她联系的医生,难道是你联系的不成?你进厂前还是乡下人。” 言下之意,一个乡下人,哪来的人脉。 “俊子,算了。她可能就是看不惯我出风头吧。我们没必要和她争论什么,她刚参加工作,很多事不懂,别和她计较了。” 辛月如反过来劝龚康俊。 她这么一说,很快就把焦点转移到龚康俊身上,并使自己成了善良大度的受害者。 一旁的曾可可,看着龚康俊竭尽全力维护辛月如的模样,噘了噘嘴,脸色不大好看的说道。 “月如,你亲戚联系上了,怎么没和我说?” 要知道,自己和她可是无话不谈。 龚康俊反问,“她亲戚不是说,要给她惊喜么,她自己都没确定的事,怎么和你说。” 曾可可深深看了他一眼。 眼里情绪格外复杂,再没有开口说话。 “我质疑她,因为我查过很多脑科专家,给他们写过信,请他们出手帮忙。啥也别说,我亲自打电话到协和医院问一问就真相大白了。” 许瑶正要去拨通电话,办公室门被人敲响。 回头一瞧,挺着大肚子的不是王亚茹是谁?! 她走进来,乍然见到那么多领导有些紧张,许瑶扶着她坐下,她慢慢不紧张了。 “各位领导好,我在家躺着,居委会突然拿着信来通知我,给我安排两天后去京都的火车,我特意来感谢许瑶同志。 要不是她给那边医院写信,我没有治病的机会。我想在走之前,给她道了歉。 她早就提醒过我,我那时候态度很不好。许瑶同志,谢谢你不计前嫌,愿意帮忙。” 她朝许瑶鞠躬。 那肚子看着就吓人,许瑶赶忙扶住她,偏头问宋委员。 “领导,她人在这儿,要不现在就捐款?” 宋主席脸色不大好看,瞪了辛月如和龚康俊一眼,和颜悦色的冲许瑶点头。 虽然没单独说什么,但许瑶清楚,通过这件事,她的试用期稳过。 那些举报信,暂时用不着了。 大伙各自忙碌起来。 辛月如小脸连着整个脖颈,胀得通红,活像被人狠狠抽了几十巴掌。 她趴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 龚康俊也不不遑多让。 如果说辛月如是无耻、冒领功劳的小偷,那他就是上蹿下跳的小丑。 哭声听的实在烦人,许瑶给她递了抹布,希望能堵住那两个窟窿眼。 对方却会错了意思。 拿着抹布擦了擦脸,擦完感觉有些怪味,此刻顾不上那么多,拉着许瑶的手解释。 “许瑶姐,可能我亲戚请的专家还没给回应,我认错了人,绝对没有想领你功劳的意思。” “大家都明白。”许瑶抽出手,和气的说,“事情说开了就好。放心,我不会怪你。” 办公室里没几个傻子,事情到底如何,大家心里有杆秤,不是她几句话就能粉饰太平。 回到家,许瑶和春光满面的祝仲菊打了声招呼,就到何吟家里吐槽今天发生的事。 何吟听得直庆幸,“办公室里真是勾心斗角,幸好我不用工作,不然一天天的气都要气死了。” “不过你怎么说动的专家,他们居然真的愿意帮忙。” 其实除了那个专家外,许瑶也收到了几封别的医生的回信。 他们都愿意帮忙,也向各自的医院申请了为王亚茹免费治疗。 只是碍于医院设备不够先进、成本过高医院无力承担等原因,束手无策罢了。 感慨了几句,何吟问许瑶是不是准备让许嘉安上学。 她想着男孩子上学晚一点没关系,就没急着报名。 算算年纪,小旭九月份开学上学前班,明年7岁上一年级正好。 得知许瑶直接送儿子读一年级惊了下,又觉得理所当然。 “安安确实聪明,院里比他大两三岁的都听他的话,那我也送他读一年级吧,两孩子一块上学有个照应。” 说着,她又想到了纪琛他们,估计也要送去读书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上不上学前班。 聊完孩子,不知不觉聊到男人身上,许瑶对她和邓达文的事好奇,但没好问。 直到何吟主动说,她在邓达文常联系的几个朋友家里去过好几次,但没有发现不正常的地方。 那些朋友全部都有妻有子,有的甚至孩子都有好几个。 许瑶沉吟,邓达文那模样瞧着像0号,就让何吟在家里仔细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何吟想了许久。 “他有个带锁的箱子,说里头放着咱儿子的物品,留着老了做纪念。我找机会拿了钥匙打开看看。” 两人聊了会儿,邓老太从外面薅了几个纸箱子回来,许瑶佩服她省钱有一手,准备离开时,方引樟来了。 许瑶对重男轻女的人没什么好感,和对方聊不到一块去,互相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走之前,看见邓老太一脸羡慕的瞅着方引樟的肚子。 她那才两个月大,都没有显怀,何吟也是无奈。 夜里,夫妻俩躺在床上,说着小话,许瑶聊到隔壁。 “邓达文肯定是兔儿爷。” 季长聿好笑的点了下她额头。 “别瞎猜,我看他还挺正常,兴许只是被何吟生产时的场景,吓到了。” 许瑶愣了一下,忙追问是怎么回事。 第130章 去军校进修 “我是前阵子听别的副营长说才往那方面想。他说他心疼他媳妇生孩子,生产的时候闯进来,全程看着,觉得恐怖又恶心。 现在孩子都几岁了,每次想同房,脑子里不自觉想起那时的场景,就什么冲动也没有了。邓达文就是在产房陪她生的投胎。” “你战友都是些什么人啊!”许瑶生气的说道。 女人九死一生生孩子,他居然觉得害怕恶心,有本事别要孩子,或者自己去生啊。 季长聿拍了拍许瑶心口。 “别生气,除了不交公粮,他对他老婆孩子很好。” “哼,你们纪律又严,他敢不对老婆孩子好么,起码明面上得好,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 说完,许瑶又一想,那副营长怎么样,和自己没关系,随口问了下纪鹏怎么样了。 季长聿黑了脸,警惕的翻了个身,压在许瑶身上。 “你问他一个老菜帮子做什么?” 纪鹏只比他大三岁好么! 人家是老菜帮子,那他算啥? 所幸季长聿很快恢复理智,傲娇的想。 有他成天在许瑶眼前晃悠,他不信她能看上瓦砾。 “他在补文化课,准备去军校进修一个学期。不清楚他和家里说了没有,纪秦氏大概不会同意他去。” 这是季长聿佩服他的地方,小时候任纪秦氏怎么拿鞭子抽,都学不进几个大字的人,如今有空就抱着书啃。 还在领导面前积极争表现,他升上去,迟早的事。 季长聿突然有了一丝危机感。 纪鹏升上来,不就和他级别一样了么? 他瞧了瞧身边的娇妻,男人的胜负欲前所未有的大。 原本觉得刚调过来,要多沉淀一段时间,现在想想,完全没那个必要。 国家需要他,部队需要他! “他妈没那么愚昧吧?明显对她儿子有好处的事,还绑着不让人去。” 许瑶没注意季长聿骤然变化的眼神,嘴里嘟囔了一句。 聊着聊着,她有些困,正要睡着,突然被隔壁耳房摔东西的声音吵醒,刚支起耳朵,那边紧接着响起来更激烈的争吵声。 她推了推季长聿,拉灯穿衣服,“走,看看去。” 今晚邓达文回来,何吟装作没事人一样,照常和他说话。 趁着他睡着后,从他每天上班的斜挎里找到了一串钥匙。 她心大,不像别的女人把自己男人看的死紧,基本不过问丈夫的事,因此邓达文并没有防着她。 她一个钥匙一个钥匙的试,最后把箱子打开,看到了几样奇怪的东西。 圆柱形,不知道干嘛的,但绝对不是儿子的东西。 邓达文在说谎。 何吟没有把人叫醒询问,而是摔了箱子,把对方吵醒后,故作崩溃的炸他。 “这是什么?!” 见到邓达文惊慌失措的那一刻,何吟这下真的崩溃了。 “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它是干嘛的,你喜欢男人对不对?你既然喜欢男人,为什么不在结婚之前说清楚!早知你那样,我就是当一辈子老姑娘,也绝不嫁给你。 你明知道你妈一直催我们生孩子,她天天怪我没女人魅力,笼络不住你的心。我以为你压力大,想方设法给你做好饭好菜,你对得起我吗?” 何吟跌坐在地上,邓达文惨白着脸拉她起来,见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邓老太,眼前一黑。 “妈,你醒了?我,我们……” “我都听见了,达子,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邓老太两只手使劲揪着心口,一副随时要撅过去的样子。 邓达文沉默。 铁证如山,再加上他常年不和何吟不同房,饶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站在外面听到了全程的季长聿和许瑶,同时看见打开门,正往这边走的一大妈和庞大妈她们。 重重在原地跺了几脚,走到他家门口。 许瑶,“何吟,你们出什么事了吗?刚在屋里好像听到你们在吵架。” 邓达文赶紧将箱子里的东西踢到床脚下,见季长聿和许瑶,脸上除了好奇没别的,悄悄松了一口气。 “有个女同事生病,情况比较着急,我先拿家里的钱借给她了,这不,被她发现了正闹嘛。” 说着,他回头,眼神祈求的看着何吟。 许瑶挠了挠季长聿的掌心,啧了一声。 人真是越缺什么,越要彰显什么。 别人要编编个男同事,他倒好,编个女同事。 生怕别人怀疑他不喜欢女人。 这会儿院里不少人没睡着的人出来看热闹,包括季母,都被邓老太冷着脸堵在他家门口。 要是何吟当众说点什么,他的名声就臭了。 何吟看着懵懵懂懂的儿子,卯足力气朝他甩了一巴掌。 “心里没鬼,你干嘛怕被我知道?!” “我发誓,绝对和她没关系,要有天打五雷轰……”邓达文盯着刺目巴掌印,竖起四根手指。 大妈大姨们清楚了他们吵架的缘由,邓老太再赶她们,她们就离开了。 “我信达子,要是他在外面找女人,那世上没好男人了。”庞大妈走了两步说道。 平时邓达文给大家的印象不错,爱妻子,顾家,何吟想要电风扇,他立马去弄了个回来。 纪秦氏撇嘴,“这可不一定,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人呐,不能光看表面。鬼知道他们有没有暗度陈仓,是吧海燕?” 当年无意中听到季行止对父母说想娶一个姑娘,她嫉妒极了,向王海燕打听对季行止是什么感觉。 王海燕当然认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季行止,但是他非常厉害,高岭之花一样让人遥不可及。 她从没想过和将来会嫁给他,就回答没有感觉。 谁知那件事被纪秦氏记恨了这么多年。 和儿子、儿媳妇快走到家门口的季母,回头朝纪秦氏冷笑一声。 “说的好,比如有些人喜欢立贞节牌坊,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前一阵路过街道那间……” “诶呦!”纪秦氏突然跳起来,指着后面的庞大妈吼道,“你踩我的后脚跟做什么?” 庞大妈也不是好惹的,跳起来反驳,“我啥时候踩你脚了?冤枉我孙子没屁眼……” 第131章 发毒誓,真没出轨 一连两天,隔壁邓达文家里的气压都很低。 平时喜欢到外面东家薅一根草,西家捡一个空瓶子的邓老太,都老老实实缩在家里不走动。 大杂院里的人,都识趣的没往他家门口经过。 但该八卦的还是要八卦。 这天许瑶下班推着自行车回家,被坐在树荫下择菜的黄婶拦住。 “珩子媳妇,你跟何吟住的近,那天晚上听到他们吵架的内容没有?是不是 真像外边说的,达子在外边找女人了?” 他们两口子冷战了两天还没个结果,许瑶当然不能告诉别人真相。 无论谁找她问,都是一套说辞。 “我那天被吵醒才出来看看,没比你们早到多少,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要不您自个去问问?” 不是没人去打听,不过都被邓老太用扫帚打出来了,一大妈也在院里说让她们少八卦,这不才想起来找许瑶问问。 她和何吟关系好,不可能不知道,黄婶撇了撇嘴。 “问啥啊,要我说,就是何吟事多。达子挣的工资一分不留全给她了,就算有花花肠子,没钱哪个女人跟他? 结婚多少年了,只生了一个儿子,达子没把她休了,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成天怀疑自己男人,真是不知足……” 许瑶听不下去了,同为女人,却喜欢站在男性的角度,来道德绑架同性。 她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 可悲的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裹着小脑的女人有千千万万个。 “那什么,安安在喊我,我得早点进去了。” 找了个借口,许瑶匆匆进屋,见黄婶不在外面站着,赶紧到隔壁耳房找何吟。 将黄婶对她的批判说了。 “你怎么想的?离婚还是将就着过?不管咋想,早点做决定吧。院里的人对邓达文印象好,都把错归结到你头上,对你名声不好。” 关键何吟是本地人,娘家离大杂院不远,就隔了两个街道。 她名声坏了,多多少少会传到家里。 何吟没想到院里的人那样想她,又委屈又难受,咬了咬牙。 “我是过不下去的,我还年轻,再找个男人不难,没必要在他身上蹉跎一辈子,只是他不肯离婚,一直求我,等他下班回来,我再和他提。” 许瑶点头,没坐一会儿,趁着外面没人注意,赶紧回到自己家里。 季研雨对隔壁的矛盾略有耳闻,见到她从隔壁回来,好奇的问她邓达文是不是采野花了。 “我看你长的像个野花!” 正在做饭的季母曲直敲她脑壳,“好的不学,净打听那些歪门邪道的事,难怪你成绩差。” “我哪差了,班里过预选的只有二十多个,考上大学的只有五个,我明明是大聪明。” 季研雨噘着嘴很不服气,瞪了眼在房间里预习大学课程的季白,再瞅瞅跟着季白全神贯注学习的大侄子安安。 都怪家里有几个天才,衬得她脑子笨。 “嫂子,我以后一定要嫁的远远的,十年回一次娘家。” “为啥?就因为妈刚才说你了,她又不是第一次说你,你还没习惯昂?” “……不是的。”季研雨神情认真。 “你看安安多聪明,以后二哥生的孩子,估计和安安一样聪明,我不想我以后生的小孩,被他们比得自卑。” 许瑶觉着她想的太远,没发表意见,那边季母拿着锅铲打她。 “你才多大,就想着生孩子,我看你就是个孩子!” “是是是,我是孩子,您再打我,我躺地上打滚了!” 季长聿从外面回来,就见到季研雨护着脑壳上蹿下跳,伸手夺过季母手里的锅铲。 “妈,她怎么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教训她。” “你就护着她吧。”季母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拿走锅铲回去做饭。 “你今天怎么回这么早?”许瑶看了眼手表,接过他手里的大西瓜。 发现西瓜有点重,没拎过来,就把网兜又塞回去了。 季长聿挑了下眉,了然的拎着西瓜放到桌上,随手扯了张凳子坐下。 “放水里冰一下,明天再开吧。” 停顿了一下,继续。 “等会我要去执行任务,去的时间有点久,想着电话里说怕你们着担心,回来特意跟你们说一声。” 回来说,她们就不着急了? 见许瑶表情有点不对,季长聿心疼的同时,心里还有些小得意。 “短的话三五天就回来了,长的话说不准,大概要半个月。” 调到本地后,季长聿不是没出过任务,可大多待个两三天就回来了,特意回来说,还是头一次。 尽管他说不危险,但家里几个女人避免不了多想。 “你们任务是机密不能说,我不问你去哪,我只和你说一句,要活着回来。” 许瑶将人拉到屋里,抬手整理他的衣领。 “你知道良心我有,但不多,如果你牺牲了,我肯定要改嫁的。” 闻言,季长聿脸色一黑。 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屁股。 小没良心的,他那么拼是为了谁? 不过男人建功立业是理想,哪怕没有女人,他照样会一往无前。 季长聿有很多话想说,想想觉得矫情,最后只是深深看着许瑶,理了理她耳侧的头发。 缱绻情意,藏在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里,低声说道。 “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回来。” 等季母加快速度炒完菜回来,屋里已经没有季长聿的身影,她愣了一下,语气低沉抱怨。 走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许嘉安察觉到气氛不对,问了许瑶。 虽然她们没说有危险,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他一直觉得季长聿不做人,想换个爸爸。 仔细想想,他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好像没有比现在这个更优秀的。 真麻烦。 所以,他得快快上学,争取早点跳级,见世面,认识更多的人,好给自己物色一堆好后爸。 隔壁同样不平静。 邓达文被院子里的大妈们拦住询问,苦涩的说。 “毒誓都敢发,我真的没有动过招惹女同志的脑筋,要不你们帮我劝劝小吟,让她别和我怄气。” 出来透气的何吟,恰好听到这句话,看他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 第132章 拿家人威胁 邓达文说完话,一回头看见何吟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咳嗽一声,赶紧舔着脸拉她进屋。 大妈们瞅着他夹着尾巴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不由对何吟的感观更差了。 “难怪院里人看我眼神不对,原来是你朝我泼脏水。” 夫妻一场,两人又生了个儿子,何吟得知对方骗了自己,念着往日情分,没有撕破脸皮。 没想到却给了他操作空间,有错的一方,倒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了。 真是讽刺的很。 被亲眼看见,邓达文没有解释,红着眼看着她。 “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如果我工作丢了,你和小旭怎么办?你不是想送他去上学吗,我成了过街老鼠,难道你娘家愿意供他上学? 是,你年轻漂亮,你能改嫁,可后头那个,能对小旭好吗?小吟,我知错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求你了,我保证和他断了,以后守着你一个人好好过日子。” “我对你不好吗?赚的钱都给你花,你想买什么我不说一句话,你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要是想男人,我可以给你介绍别人。” 何吟咬牙,人竟然能无耻成这样。 当丈夫的,给妻子拉皮条! 人不要脸之后,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至于离婚后怎么办,她早就想过了,她不怕带着孩子过苦日子。 主要是,邓达文不离婚,死死捏着儿子邓小旭的抚养权。 一个兔儿爷,怎么养儿子? 若是又养出来一个兔儿爷,她能怄死。 见何吟表情不为所动,邓达文收起眼泪,表情发狠的说道。 “行,你非得把我名声搞臭,看我丢工作出怨气是吧?今儿我把话撂在这儿,我相好职位高,上面若是查到他那,你这个举报的也别想置身事外。” “你可以不为自己想,别忘了你家老娘老爹哥哥弟弟,你那侄子刚出生没一个月吧,他可真小啊,大人两根手指轻轻那么一捏……” “你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何吟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邓达文摸了摸脸,脸蛋依旧清隽儒雅,眼神却极为凶狠。 “不就是没碰你,你心里不好受么?我现在就满足你……” 何吟的衣服被一间间剥落,别看邓达文瞧着瘦长,力气却不小,反剪着何吟双手,令她动弹不得。 这时,邓老太出现,拿着烧火钳子狠狠往儿子背上一抽,痛心疾首跺脚。 “畜生,还不快放手!” 差点被强暴,何吟今晚不敢回家睡了,穿好衣服,伸手理了理凌乱头发,拿着枕头来许瑶这边挤一挤。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许瑶给她端了杯水,冲许嘉安使了个眼色。 “你不是有题目不会写吗,趁你小叔没开学,赶紧问他去。” 后者好不容易能独占亲妈,晚上抱着香香的妈妈睡觉觉。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精致的小脸紧紧绷着,活像别人欠了他百八万似的。 鼓了鼓腮帮,一脸怨念的离开。 听完邓达文威胁何吟的话,许瑶被男人的无耻震惊到了,轻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劝道。 “不能这么憋屈的过一辈子,找公安吧,要相信国家的力量。” “我先回家住几天,再好好想想。” 何吟心乱如麻。 若是她有个像季长聿这样的靠山,她哪里会怕别人威胁。 说到底,还是她娘家底子差,都是一些普通又老实的工人,没有任何背景,她做事就没有底气。 兴许当初邓达文看中她,未必不是觉得她好欺负。 想到这,她心里更恨了。 别人的生活,许瑶暂时无暇顾及。 因为时间来到八月底,距离大学开学只有一周时间。 小学和高中都要开始报名了,为此酒水厂给办公室职工们多放了一天假。 许嘉安报名很顺利。 得知他头一回上学,学校老师说他年纪不大,劝他先上个学前班,再读一年级不迟。 不过他当场算出三位数的乘法后,老师顿时啥都不劝了,看着他的眼睛都在发光。 直夸许瑶把孩子培养的很好。 许瑶十分谦虚的说是孩子聪明,但老师那神情,显然只信了一半。 母子俩报完名从办公室出来,碰见了带着金蛋来报名的冷寡妇。 自从怀孕后,她低调了不少,没天天守在门口雁过拔毛。 今天她穿着一件修身短袖,脸蛋养的圆润了不少,连带着金蛋也壮实不少。 在一群一年级学生里,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估计冷寡妇那些情夫,都以为她怀着自己的孩子,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 许瑶觉着,冷寡妇一口气生下三个儿子。 那些人送吃送喝,未必没有想再添个儿子的念头。 错身经过时,金蛋恶狠狠的瞪向许嘉安。 而许嘉安回望他一眼,小脸冰冷,嘴角翘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气的金蛋想动手。 “金蛋!”冷寡妇扯了扯儿子,愠声警告,“给我好好上学,要是再留级,你哭着求我都别想上学了。” “我知道,你想让你肚子里这个上学对不对?你干脆把我和银蛋铁蛋都丢了,只养一个肚子里的儿子好了!” 金蛋挣脱冷寡妇的手,飙泪狂奔。 八九岁的小子,跑起来和兔子一样,孕妇还真追不上,冷寡妇冲许瑶冷哼一声,着急追过去。 “如果金蛋敢对你动手,你就打回去,把他打怕,让他不敢再来惹你。”“与其自己受伤,不如让别人受伤知道吗?” 那三个蛋没一个省油的灯,手段又阴又毒。 许嘉安额头上的疤就是证明,许瑶担心他在学校吃亏。 反正她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的性格。 大不了到时候赔医药费完事,儿子是不能够欺负的。 他们快走到校门外面,这时身边有一对母子经过。 母亲对儿子说。 “在学校千万不要惹事,别和人对着干晓得吧?如果别人欺负你,你先想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再去改正,不然别人为什么偏偏欺负你?” 许瑶,“……” 许嘉安仰头,乌润的眼睛格外明亮的看着许瑶,眼睛弯成天真的弧度。 “妈妈,我觉得你教的才是对的。” 被人欺负了,就要十倍百倍还回来。 哪怕现在不能报仇,也要牢牢记住仇恨,不管等多少年,有能力后再报复回来。 许瑶,“没错! 第133章 许瑶求学被拒 给许嘉安报完小学后,许瑶把自己想参加高考的事和家里人一说。 许嘉安酷酷的撂下一句话,“我支持妈妈的决定,妈妈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学校。” “……”季研雨对他这个无脑妈吹很无语,有些小郁闷,要是嫂子考大学,估计比她考的好,这样自己又要被季母嘲讽了,唉~ 不过嫂子出息,她脸上也有光。 季母和季白两个比较理智,虽然对许瑶的决定不太能理解,但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让她自己决定就好。 和家里人商量完后,许瑶琢磨起江城几个高中。 江城比较有名的,而且离家里近的高中,有一中、六中、江大附中。 其中离季家最近的是一中,也是季研雨和季白上的高中。 许瑶在他们高一报名的那天,请假去找他们学校的教务主任。 对方是个四十多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严肃男性,许瑶说明来意后,他愣了一下,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我看你面相很眼熟,我想想在哪见过你……你是不是我们学校季白的亲戚?” 因为季白的高考成绩太耀眼,记者来家里采访那天,学校老师也来了,许瑶记得他,不过那时两人没搭上话。 闻言,她笑着点头,“我是他嫂子。” “想起来了,你儿子五六岁了吧,现在在酒水厂上班对不对?” “您记性真好。我想在学校借读,参加明年的高考。”许瑶含笑回答。 教务主任此刻眉心已经高高耸起,接着问道。 “你是几几年毕业的高中生?” 许瑶斟酌着回答,“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上过高中,但是期间一直没有懈怠学习,您放心,我有能力跟上其他人学习进度……” 话没说完,就被教务主任打断。 “当我们学校是儿戏?初中学历,上来就要参加我们学校高考?我欣赏你的勇气,但这不合规矩,起码得有上高中的学习经历。 即便你是季白同学的亲戚,我们也不可能给你开这个后门,你请回吧。” 接受过精英教育,精通多国语言的许瑶,有着文人的傲气,看见对方眼神里的轻蔑,想当场做张试卷证明自己。 这样想着,外面有人来找教务主任,他从许瑶明艳的脸庞上扫过,眼里下着逐客令。 许瑶深吸口气,头也不回的走出门。 其实对方的态度算正常,谁也不想再个初中生,拉低学校的升学率,就是太急躁了,完全不听她把话说完。 她不准备在学校上课,所以去哪个高中都一样,接着她来到江大附中。 自从隔壁一中出了省状元后,江大附中对学习抓的更紧了,他们高三生暑假一直在补课。 附中的教务主任是个谢顶中年男同志,人瞧着很和气,听完许瑶的自我介绍,眼里露出一丝惊奇。 “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有家庭有工作,为什么想读大学?读完大学出来,不还是要工作嘛,何必多此一举。” 许瑶轻笑一声,“那区别大了。为了降热,现在我只能在厂里不停喝水,读完大学,我可以分配到政府单位吹电风扇。” 教导主任被逗得哈哈大笑。 “那你挺有志气。不过你当年没考上高中,为什么觉得自己现在能考上大学?要知道大学比高中难考多了。” “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庭中望月,那时年纪小,不理解读书的好处,学习不用心,随着年纪越大,发现知识不够用,想要继续进修。 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可以当场做高考试卷。” 主任很欣赏她这样上进的人,笑呵呵的答应了。 当即给许瑶发了一套试卷。 “这是我们学校刚考完的摸底试卷,如果你能考进班里前十,我们可以收你。” 真是老狐狸,这是怕她提前背好了高考试卷,特意防她一手。 能考进他们学校班里前十的,都是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好苗子。 一旁准备阻止主任的于老师,听到这要求,不吭声了。 若许瑶真能考进来,破例给她弄个学生证,让她借读也行。 文科一直都是许瑶的强项,她专门训练过,对许多记忆点都很深刻,尤其是英语和语文,她基本不怎么需要复习。 前段时间主要是琢磨数学和政治两门学科,前者不是她擅长的科目,后者则是和她学习过的知识有些出入。 六门科目不是一上午就能写完,中午主任邀请许瑶一起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后,继续回来写。 在下午上课铃声响起来之前,她终于全部写完。 此时先做出来的语文和英语已经改了出来,语文105,英语110,离120的满分差不了多少。 这成绩相当耀眼了。 于老师和其他老师都非常期待许瑶接下来成绩。 后边政史地也考的不错,几位老师眼里透着惊喜,觉得他们捡到宝了,直到数学成绩出来,他们都沉默了。 71分…… 真是差点就及格了呢。 “你数学咋学成这样呢!!”于老师痛心疾首的瞪许瑶。 许瑶,“……” 天生学不进去,能咋办? “算了算了,你跟着我好好学,分数会升上来的。” 其他老师谴责的瞅着于老师,他们都看中的好苗子,咋能被抢走? 纷纷邀请许瑶加入自己班级。 “感谢各位老师,我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没办法像别的学生一样待在教室里学习,我只是想有参加预考和高考的资格,你们能接受吗?” 他们能咋办? 碰到个很好的苗子,难道眼睁睁看着苗子插在别家的地里? “行吧。”主任答应的很勉强,“我们学校每个月都有联考,你必须参加,让我们了解你自学进度。” 许瑶没意见,双方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然后抱着课本和拎着一捆于老师给的数学试卷回家了。 “你手里拿的是卷子?” 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祝仲菊,站直身体捶背时,见到许瑶手里拿的东西,神色有些纳闷。 季家两个高考生不是考完了吗?哪来的卷子。 第134章 许兰香被退学 许瑶将自己成为借读生,要参加明年高考的事说了。 主要是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在屋里放个屁隔壁都能听见,总是瞒不住的。 祝仲菊听完愣了许久,表情有一丝微妙,“你也只是初中学历吧,参加高考真是有勇气……” “没办法,我的学历是办公室最低的,不努力一点指不定被人挤下来。” 带着纪琛报完名回来的纪秦氏,听见这话,忍不住刺道。 “有些人不是正儿八经考进去的,可不就心虚嘛。” 原本纪琛这年龄上学前班刚好,名都报完了,结果发现许嘉安上的是一年级。 他在家闹着要和他上一个年级,心疼大孙子的纪秦氏,只好把学前班的学费拿回来,和一年级老师软磨硬泡让孙子插班。 许瑶懒得和她掰扯,转身回家,冷冷撂下一句,“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纪秦氏朝她背影唾了口,扭头喷起祝仲菊来。 “你就不能学学人家,你还是个城里人,不说她有几分真材实料,起码她上进,你呢,你赶的上人家一半吗?” 祝仲菊撇撇嘴。 一万个不信许瑶是凭自己能力考上的大厂,绝对是季长聿在背后帮她。 纪鹏不愿意帮她调到一个舒服的岗位,她能咋办? 况且女人那么上进做什么,传宗接代才是正经事。 许瑶回来的时间还早,恰巧碰见听到动静,专门出来接她的季母。 她往对面望了一眼,“那老不羞的又挑你刺了?你别让着她,她下次再敢说你,你就用她和一……” 说着,见季研雨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们,没好气的撇撇嘴,“回你屋收拾东西去,明天就要去报名了,看你怎么办。” 季研雨撇撇嘴。 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她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听不得。 等人进屋,季母压低声音说道,“我半夜溜达,碰见她和一大爷在街道那间闹鬼的破屋里干那事,她再说你,你就拿这事威胁她。” “一大爷不是和冷寡妇……咳咳。” 好吧,搞一个和两个三个有什么区别呢? 只能说一大爷不挑嘴,下到三十岁的美妇,上到五六十岁的老妇都喜欢。 季母听到许瑶欲言又止的话也震惊了。 难怪冷寡妇怀孕,搅和得大院里男人女人心神不宁,一大爷却没把她赶出去。 可能怀的还是他的崽呢。 瞧着瘦瘦巴巴的老头子,没想到体力那么好,就知道的有三个,外边不知道还有多少,他应付得过来么。 不过也是,力气不大当不了厨子。 婆媳俩聊完八卦,就去帮季研雨收拾行李。 季白要坐火车前往学校,所以两天前就出发去了京都。 而季研雨上的本地大专,离家三十多公里,需要住校。 说起来,她和许兰香考上的还是同一所大学。 算算时间,许兰香也该报名了吧,不知道她收到自己送的大礼没有? 晚上,许嘉安背着小书包回家,许瑶问他在学校上课的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 这是他比较委婉的说法。 何止不好,简直糟糕透了。 开学第一天就有小孩闹着要回家,其他人跟着哭,像几百只青蛙在耳边呱呱叫。 好不容易不哭了,老师开始讲课,那些他都会。 不想听课,看着同桌抻着脖颈像大白鹅一样摇头晃脑,晃得眼睛疼。 许瑶轻笑一声,她想着,让许嘉安和同龄人培养一下同窗之宜,对他的身心健康有好处。 先不急着跳级,再试着待一阵,实在不行就不强求。 “你先上一段时间,等你学完三年级的课程,直接插班上四年级怎么样?” “好!” 许嘉安眼前一亮,在小叔的辅导下,他二年级的课本已经学完了,若不是小叔太忙,他能学的更快。 与此同时。 被许瑶惦记着的许兰香,在全村人期盼的目光里,踏上去往大学的旅程。 “这些饼你拿好,多吃几天放不坏。”孙艳芳夫妻送她到镇上车站,细细嘱咐道。 “听说大学能边读书边挣钱,咱家情况你心里有数,给你凑学费不容易,家里还欠着债,能还一点是一点。” 还债是假,给许强存钱娶媳妇盖房子是真。 之前她从许卫东那扒拉了不少钱,指甲缝里露出来的都不止赔给张红芝那一百块。 许兰香眼里划过一丝冷意,含泪抱住她。 “妈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为家里挣钱,争取早点当上干部,给哥弄一份体面的工作,你不用着急帮他相看,到时候他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娶不着。” 孙艳芳听的热血沸腾,不过没听她的。 强子都二十几的人了,再过几年成老光棍了,不如先娶个媳妇生儿子,大不了后面休了再娶新妇。 许向北也是激动得不行,他看的更长远一些。 他都这把年纪了,养了许兰香那么多年,哪怕不是亲生,养恩也比生恩大。 如果许兰香以后不给他养老,他就拿孝道压死她。 现在看来,她算孝顺,他不介意缓和下两人的关系。 不顾孙艳芳的眼色,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和票,囫囵塞给女儿。 “你说的对,强子不急着用钱,你是大姑娘了,花钱的地方多着,不要太节省。 爸想清楚了,你和强子都是我亲生儿女,那天不小心打了你,我很后悔,你别放在心上。” “你是我亲爸,我不怪你。”许兰香热泪盈眶,发誓要狠狠孝顺他们。 然而转身上车时,抹掉眼泪的眼睛只剩一片寒凉。 她一定要在大学里争表面,竞选班长或者支书,毕业分配到国家单位,尽量走的远远的,和家里老死不相往来! 江城职业学院门口,热闹非凡。 两个门卫挨个排查大学录取通知书,确认误会后放学生和学生家长进去。 许兰香交了通知书,有些羡慕的望着前面一对母女。 母女俩容貌和气质都十分出众,一口地道的本地城里口音,惹的旁人频频侧目。 女儿娇俏可爱,叽叽喳喳说要吃这个买那个,母亲瞧着不耐烦,眼里却充满慈爱。 “你就是许兰香?”门卫古怪的瞅着许兰香,前边那对母女听到声音,忽然回头,许兰香愣了一下,“是我。” “请你离开,我们学校不能接收你。”门卫冷冷的说。 “为什么?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或者有和我同名的?”许兰香彻底懵了。 第135章 人没了 门卫又确认了一遍许兰香的家庭住址,“没认错,就是你,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工作。” 许兰香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眼看着要和过去灰扑扑的生活告别,迎来崭新灿烂人生,突然遭受重击,美梦破碎,哪肯就此离开。 她着急的扯着门卫的衣服。 “学校亲自发的通知书,为什么不让我上学?是不是有人害我,你们必须给说法,不然我找你领导,找记者,找市长要说法去!” 门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推开她。 “我实话跟你说,你这情况,你找谁都没用。你是你妈和你大伯生出来的奸生子吧?” 许兰香眼前一黑,恨不得把许刚、许瑶和钱升阳的皮扒了。 他们在下河村污她名声不够,居然来学校乱说? 不知道上大学对她有多重要吗? 许兰香掐了掐手掌心,努力镇定下来。 “谁说的,有证据吗?没证据就是污蔑!你们学校教书育人,难道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许兰香很清楚,这种造谣没有办法自证清白,是解释不清楚的。 就像她当初给许刚许瑶兄妹俩泼脏水一样。 “退一步说,哪怕我是他们俩生的,难道我生来有罪,没有读书的资格了吗? 上面努力消除阶级和偏见,你们却玩起那一套,我倒要问问,你们学校大的过国家意志吗?” 来往的学生及其家长们,纷纷停下脚步观望。 眼看着自家学校被扣上帽子,门卫又急又气的解释。 “不止是你的出身问题。你作为奸生子,撺掇纺织厂副厂长给同父异母的姐姐下药,害她差点被辱。 你没有动手,法律制裁不了你,但我们学校校风清正,绝对不允许有你这样品行不端的学生存在。” 在这个时候,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小学、初、高中的老师,都有开除学生的自由。 何况是大学。 不止是江城职大,任何一所大学,都不会让许兰香这样的毒蛇入学。 许兰香唇色发青。 张着嗓子,嘶哑出声,“都是污蔑,有人要害我,你们没有证据,你们不能……” 这时,被学生请过来教务主任,环顾四周,大声说。 “我们学校绝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学生,你不是要死的明白吗?跟我来看犯人的供词。” 校方领导出来,基本上盖棺定论了。 许兰香一双眼睛恨的快要滴出血泪来。 她做的并不高明,想过被梁志成被抓后会把她供出来,但她只是出出主意,并没有参与里面的任何一个环节。 连送许瑶到梁志成家里的也是许卫东。 所以她想,只要咬死不承认,仅凭他一面之词,无论如何判不了她的罪。 却没想到,报应在这里等着她。 …… 许瑶下班回来,听到季母问她,许兰香这名字听着耳熟,是不是她娘家堂妹,许瑶说是。 “还真是她,我瞅着她和你爸长的有点像呢。” 说着,想到门卫说的奸生子,怕许瑶听了难受,赶紧中止话题。 “我送研雨上学碰着她了,她被学校领导退学了。领导说她人品差,害过亲姐妹,瑶瑶,她害的人是不是你?” 她对许瑶娘家的情况略有耳闻,清楚许爸偏心侄女,许瑶和许刚都不待见他。 没想到许爸算是偏心另一个女儿。 见许瑶点头,季母看她的眼神更心疼了。 “他们简直不是人,下十八层地狱的玩意!我听到她名字,觉得像是你亲戚,在她出来的时候,给她拌了一跤,摔了个大马趴。对了,那个纺织厂厂长,你那时怎么解决的?” “我看出来我爸他们没安好心,留了心眼跑到门口,被公安救了。”担心婆婆误会她被人那啥,许瑶顿了下。 “那公安是长聿的朋友,韩高义。梁志成判那么多年,主要不是在我,他做了不少贪污受贿迫害其他妇女的事。” “他没和我说啊,难怪他追你,原来你们那样认识的。”季母很是庆幸。 要是儿子再回来晚一点,说不定儿媳妇真跟人跑了。 她得知韩高义撬儿子墙角许瑶,看那小子很不顺眼。 有救命的恩情在,看来等有时间给他送点礼感谢一下。 许瑶更好奇另一件事,“妈,你说领导知道她害过我?” “领导亲口说的。” 她给学校递了一封举报信,只是攻击许兰香出身不清白,没往梁志成身上想。 不知道哪个好心人在帮她? 难道是许刚? 在她的心心念念中,没过两天许刚就背着一筐子菜过来找她。 他来这边比较频繁,院里大妈大姨们没把他当外人,被薅了几把青菜后,终于走到了季家。 “刚子来啦?你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添双筷子。” 许刚连忙阻止热情的季母,“我路上吃过烙饼来的,您别忙活,我和瑶瑶说几句话就走,晚点得上夜校去。” 季母得知他上夜校了,笑着夸他上进,给他洗了个苹果,又坐下来。 许刚给许瑶使眼色,后者摇摇头,除了以前做生意,没什么好瞒着婆婆的,就是不是许兰香的事。 “阳子说她被学校退学了,在外面找了个招待所住,结果被人在衣服上划口子,身上所有的钱票都没了。 也不回家,可能是没钱坐车回家,反正在街道上面游荡被公安盘查,送回来了。” 许瑶想笑,这也太惨了点。 季母笑得前俯后仰,追问她回家之后,许家人什么反应。 许嘉安则一脸淡定的听着,没有这回,以后他也是要向坏女人报复回来的。 “她跟村里人说我们害的她,想让家里人支持她再复读一年,考个好大学。 那公安把她送到县城后,韩高义主动接的手,当即就把她拆穿了,说没有任何一所大学愿意收她。 许向北骂她野种,把她赶出家门,那些送礼金庆贺她考上大学的人,都跑回来找他们退钱。 他们被闹得没办法,只好退了,许向北气不过把孙艳芳打得进了卫生所。” “他舍得把人送卫生所?”许瑶意外。 “不送人就没了。”许刚觉得痛快极了。 更戏剧的还在后边。 第136章 收回豪宅 嫁到城里的张红芝,天天被她那个瘫痪丈夫家暴,她往娘家逃了几次。 她妈心疼她,愿意收留,不过她家嫂子不愿意,每次都没住两天就被她哥送了回去。 这次她逃回来,得知许家发生的变故后,找了许强,想和他再续前缘。 许瑶大为吃惊,“许强那德行,他那条件再娶一个媳妇也难,送上门来的肯定不会拒绝。不过张家愿意?不怕城里姑爷找上门来?” “张家不愿意,许强带着人私奔了。”许刚一脸笃定的说。 “他那种人怎么睡山洞,最多两天就回来了。” 许瑶想,他是不是打着把人家媳妇睡了,以后不愿意再要一个私奔的老婆的主意。 季母从人性的角度出发,肯定了许瑶的猜想。 “张红芝她男人再娶媳妇也不容易,兴许不在乎她忠贞不忠贞,只是想找个免费保姆伺候自己,供自己出气。 要么他们永远别回来,要是回来,指不定被他男人怎么整。” 许瑶和许刚都没见过张红芝的丈夫,没发表意见。 谁也不知道,此时她的话一语成谶。 “你们上夜校适应吗,能跟上进度吗?”许瑶见他不着急上课,多关心了几句。 “我们从基础班上起,成老师带我们,目前不难。” 说着他顿了一下,季母不是大嘴巴,就直接说了。 “她丈夫跟一个寡妇搅和在一起,估计处了有一阵儿了,查出来怀孕两月,和她闹离婚呢。” 许刚都不知道怎么评价。 原本吴礼想等寡妇把孩子生下来,当捡来的抱给成爱珍养,这是当初两人说好的。 后来寡妇不乐意了,威胁他如果不娶,就把孩子打了。 结婚五年,吴礼才盼出来一个孩子,自然而然选择了孩子跟寡妇。 许瑶叹了口气。 上回搬家那会儿,成爱珍一脸幸福的说,吴礼不在乎能不能生,只要他们两人在一块比什么都强。 结果现实打脸来的太快。 “这些菜你带一些给她,你和阳子都在她手底下学习,交好总没错。” 许瑶去筐子里捡菜,被许刚拦住。 “不用,你们吃。阳子给她带了不少菜,估计放蔫了都吃不完。” 许瑶闻言放下菜,钱升阳人不错,知恩图报,他爸真是瞎了眼,白白舍弃这么好的儿子。 几个人又叨了会儿,许刚才想起来,他托木匠朋友给许嘉安做了个小汽车。 能跑的那种。 许瑶觉得他那朋友真是厉害,没准儿在后世能整个非遗传承啥的。 许嘉安看见很喜欢,他有铁质小汽车模型,但和木头做的不一样,撅着小屁股,给他送了个用弹壳粘成的小坦克。 弹壳都是季长聿从部队带回来给他玩的。 小外甥第一次给自己回礼,许刚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忙揣到兜里,发现装不下又拿在手里。 许嘉安嫌弃的看着他,“我给将来的小表弟小表妹玩的,舅舅你别弄坏了。” “……” 被于秋荷欺骗了感情,许刚可不敢再沾女人了。 闲聊了两句,告辞离开。 又过了两天,院子里有人传季长聿一个多星期没回来,怕不是牺牲了。 听到这话的季母,拿着菜刀追了庞大妈三条街。 许瑶心里有些不舒服,找一大爷说了这事,一大爷特意敲锣召开全院大会。 宣布季长聿是保卫国家的军官,谁再胡咧咧,告到居委会那集体接受改造。院子里再没人敢瞎传。 不敢聊季长聿,他们又说邓小旭可怜,孩子都成啥样了。 说何吟没良心,回娘家那么久不回来看看,怕不是下定决心不要他们父子俩了。 劝邓达文把媳妇接回来。 邓达文正有此意。 没何吟打理,家里有些乱套。 老娘节省,家里的饭菜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油水,吃的嘴里淡出鸟来。 今早起来上班慌慌张张的,穿了一只白袜一只黑袜,到办公室被人点出来,才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 吃过晚饭,他正要出门,何吟自己回来了。 “哟,想清楚和我好好过日子了?”邓达文一脸得意,回屋若无其事翘起二郎腿。 “你说把工资都给我花,允许我找私下男人还算话吗?”何吟垂着眼问。 “谁叫你非要闹得我难堪,以后交给你的工资减半。至于男人,你就别想了,我可以不碰你,你也休想给我戴绿帽子。” 谁叫她先低头回来呢! 何吟实在没办法才回来。 她没有工作,长期住在家里不是个事,家里人劝她看在钱和孩子的份上忍耐。 她打着商量,“我们和平离婚,我不戳穿你,孩子也可以给你。” “不行,我信不过你。” 离了婚,他又得娶老婆掩人耳目,与其忍着恶心睡女人,不如留何吟在身边。 她做饭收拾家务有一手,他用惯了的。 “你别太过分!” 邓达文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不乐意,你现在就去举报我吧。” 他就是仗着何吟没胆子拿她家里人的安全赌,肆无忌惮的作践她。 听到外面动静,许瑶出来得知何吟回来了,不放心的到隔壁找她。 看见她正抱着邓小旭说着什么,刚要走,何吟松开儿子,让他回屋写作业,自己跟许瑶到季家说话去。 “我哥和人打听过,他们这种情况,算私德有亏,顶多厂里把他们开除,但是坐不了牢。我怕他们报复我和家里人。” 这确实是现实该考虑的问题,因为公安只能在他们伤人后抓人,那时候即便住起来,人也受伤了不是? 许瑶也不知道说啥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季长聿到现在没有回来,不知道任务顺不顺利,有没有受伤。 许瑶怀疑她的嘴开过光,念叨的第二天,季长聿就回来了。 所幸没受大伤,身上一些擦伤和摔伤,抹点药就好了。 季母去托一大爷弄只猪蹄过来,给他好好补补。 一大爷作为大厂主厨,不会轻易答应别人带肉,不然大院不乱套了? 不过季长聿身份和情况特殊,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屋里,许瑶给他抹药,季长聿让她手劲再大点。 “我去喊安安过来。” “别,有正事和你说。”季长聿拉住她的手,锋利眉眼含笑。 “我用军工把我们祖辈租出去的别墅换回来了。” 第137章 选哪个豪宅好呢 许瑶愣了愣,接着便是狂喜。 这两年平反的人不少,但不是每个被平反的家族,都能收回自家的财产。 进了别人的口袋,再拿回来无疑很难,和借钱容易要钱难一个道理,能收回小半家产就很不容易了。 “哪儿的别墅,我见过吗?” 说完,她轻咳一声。 搬到边郊城区后,她基本在胡同和酒水厂附近转悠,只零星见过少数小洋楼,都算不上别墅。 季长聿从许瑶亮晶晶的眼睛上面扫过,黑眸里笑意愈发深浓,从兜里拿出几张旧照片,一一摆到梳妆台上。 “你看照片,一共五处房子,江城中心地带有两栋连着的别墅,城南有一处庄园,京都一座四合院,再就是沪市的别墅。 它们被租去办公,其实还有两处房子,不过被大领导用作退休的居所,暂时收不回来。” 办公的地方好说,那些先勋们为国家付出不少,本来住的舒舒服服,临了要折腾别人,让别人腾地不太厚道。 五张照片已经很旧了,看得出来拍照的人并不用心,可能是租用留档时拍摄的。 尽管如此,从外观上面看,已经很令人震撼了。 季长聿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其中一张,片刻后翻到背面,上面写着别墅位置、占地面积和租用日期等等。 那是他曾经住过的房子,小时候祖父已经察觉到时局不对,很多资本家带着家产逃往国外,但祖父是位真正的爱国人士。 他坚持与国家共进退,捐出合营和独资厂子的股份和家里存下来的金条、文玩古董,卖掉了家里所有的土地,剩下几处房子没有卖,以每年一元的低价租给政府。 然后换下华服,带领全家人挤在小屋子里面生活。 他不知道祖父是否后悔过,没有躲往国外。 说到这里,季长聿抬手遮了下眼眶。 无论是祖父还是父亲,他们都是很值得尊敬的人。 许瑶看了他好几眼,等对方整理好情绪,眼神恢复清明,抱着他安慰了一会儿,放轻了语气。 “你有没有想过,家里三个兄妹,五处房子该怎么分?” 在她眼里,女儿和儿子一样拥有继承权。 譬如她原来的家,她爸妈就没有搞出一个小她们姐妹俩一二十岁的弟弟出来。 而是让她们一起学习如何管理公司,担心她们俩因为分配不均影响感情,努力开辟别的赛道…… “你想怎么分?”季长聿深深看着她。 这个问题他也比较纠结,刚刚没有当着季母的面说,就是想先了解下许瑶的想法。 他猜想许瑶会想把五处房产据为己有,她平时表现得很财迷。 虽然她对季研雨和季白都大方,但房产不比小恩小惠。 实打实的利益面前,没有人不会心动。 而且房子是他用军工换来的,难保她没有想法,人之常情,季长聿能够理解。 如果她全都想要,那么他得花些时间说服她。 季长聿有些苦恼的想着,就听到许瑶兴致勃勃的搓了搓手。 “不如抓阄吧。三个人按照先后顺序,各自选一套,然后剩下两套再次抓阄,运气不好的那个落选!” “……” 季长聿看许瑶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终极赌狗。 许瑶眨了眨眼睛,越想越觉得可行。 “我觉得这样很公平很好玩啊,输了不怪别人,只怪自己运气差。” “你啊。”季长聿看了她半晌,哭笑不得揉揉她的脑袋,媳妇的脑筋总是出乎意料。 “太草率了,我们和妈商量商量。” 许瑶提起许兰香被退学的事,季长聿神色不变,淡定道。 “我从公安局给他们寄的信,学校再收她,那该好好自省了。” 许瑶愕然,“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不过我想着没那么容易让她退学,打算先把她的风评搞坏,再给她下套……” “你和哥商量的时候,不巧我听得到。我不想你为了她想方设法,脏了手,不如我来办。” 季长聿看着许瑶脸上浮现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轻笑一声。 “咱俩一个被窝睡那么久,我能不清楚你什么性格?我就喜欢你这样,太乖的不对我胃口。” 他们出去时,季母恰好从一大爷那里回来。 “你刚出完任务,明天休假吗?”得知季长聿不休,季母也不失望,只是说。 “那你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做蹄花汤。” 季长聿嗯了一声,将照片拿出来。 听完前因后果,季母睁大双眼,看向许瑶,问她怎么想,后者把抓阄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如果不是珩子,房子拿不回来,这样吧,我做主,你们优先选两套房子,剩下的小白两套,研雨一套,这里的四合院也留给她。” 看出来儿媳妇能提出这么离谱的分法,肯定没有占大头的意思,她在适度的情况下,尽量为三个孩子公平分配。 “如果后面两处房子有幸收回来,一处补给你们,一处给研雨,你们觉得怎么样?” 旧社会,包括现在新社会,分家的时候,长子都要占大头,并且承担养老的责任,何况没有大儿子,家里房子真收不回来。 占了好处的许瑶当然没有意见,“您先问问研雨和小白吧?他们有想法可以再商量。” “他们肯定同意。”季母对许瑶更喜爱了,这么说着,还是到外边分别给他们俩打电话。 婆媳相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有个大气好商量的儿媳妇,给她少了不少头疼的机会。 首先接到电话的季研雨,被惊喜砸的有些懵,她记事起就住在大杂院了,以为家里只是小富,而且财产全部充公了。 “嫂嫂大气,我没有意见。”她对许瑶的感官更好了。 原本想着,二哥结婚生子后,家里房子没有她落脚的地方了,那五套房子他们兄弟俩自己分,她能分到四合院就很不错了。 没想到许瑶太深明大义了。 谁家女儿能分到房子呀!! 她拥有天底下最好的家人! 接下来电话打到季白那边,搁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回拨过来。 季白的嗓音里透着疲惫。 他的老师简直不是人,他就是一颗被拔苗助长的可怜小苗。 听完房子的分配,季白语气半点丝毫波动也没有,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研雨那小妮子没闹?要是她闹,我可以和她换换,我没所谓。” 反正他的未来注定要和实验室相伴,衣食住行都有专人准备,再好的房子他住不着,放着吃灰不如让自家住。 听到季研雨欣然接受这个决定,他愣了下,轻哼一声,“那随便吧。” 得知弟弟妹妹都同意后,许瑶和季长聿开始兴致勃勃的选房子。 季长聿对小时候住过的别墅有感情,肯定要留下。 五百平的建筑面积,欧式装修风格,后边带一个六百五十多平的院子,选了不亏。 相邻的别墅也不错,可以给安安那个黏人的家伙住。 不过许瑶的视线,黏在城南庄园上面。 那是一处典型的江南园林的宅子,约五千三百平方米,古朴又大气,很适合夏季纳凉和修身养性。 第138章 花园挖宝藏 照片拍摄出来的冰山一角,已经很令许瑶心动了。 他们家的休闲山庄怕是都比不上这个。 和庄园的宏伟大气相比,沪市的别墅显得逊色一些。 灰墙白门的老派美式独栋别墅,地上地下各两层,建筑占地约六百平米,带个种满花草的大院。 和江城的那两栋别墅差不多,不过它位于沪市,论实用价值,比不上江城的房子,论升值价值,比不上京都的四合院。 季家位于京都的那座属于四进四合院,占地面积约一千三百平米。 位置也好,放在后世属于有市无价的那种。 “四进四合院在清代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住吧?咱爷爷真不是一般的有能耐。” 别墅和庄园都好说,用钱买的着,但一个江城本地人,在京都拥有这么大的四合院,真不是随随便便能办到的。 不知不觉间,她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季长聿闻言,轻笑一声,“没什么好奇怪的,祖上有京官,那宅子就一代代传了下来。 另外两处暂时没收回来的宅子,一处也是京都四合院,不过是三进院,另外一处是西湖边的庄子。” 许瑶一脸敬佩。 三进院,只有三品大员才有资格拥有,更别说四进院,季家真是底蕴深厚,怕是出过不少大官。 的确如她想的那样,季家人丁不旺,一门三进士过。 爷爷生意做得大,和祖上积攒的财富有关。 如果不是把财物都捐了,家里的财富估计会让人疯狂。 现如今是新社会,谈过去的光辉没意思。 季长聿舌尖抵着腮淡淡的想。 光这些,许瑶已经很满足了。 她这辈子好像都没吃过什么苦,原先有父母创业,让她做个挥金如土的富二代。 现在嫁人,靠着夫家祖上蒙阴,照样能躺平,更别说有个前途无量的老公和超高智商的儿子。 人生赢家四个字,是对她最好的写照。 “叹什么气?”季长聿深黑色瞳孔,静静注视着她。 “突然感觉人生没有了奋斗的目标啊。” 没有目标,就成了咸鱼一条。 这种痛谁懂啊? “那把工作辞了?”季长聿挑了下眉毛,许瑶猛然站直身体。 “不行,辞了我天天在家,跟那些大妈大姨们聊哪个姿势好,怎么拴住男人的胃吗?” 大妈们聊天尺度可大,她担心自己肾虚。 季长聿憋笑,“行,你自己看着办。” 他们选好了两套房子,剩下三套,季母打算等下回他们放假回来,让他们面对面商量。 另外把许嘉安拉过来叮嘱一番,告诉他财不外露的道理,小孩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知道了。 他并不在乎是住大房子还是住小房子,如果妈妈喜欢大房子,那么他会努力给她挣钱买房。 房子走流程花了几天。 周日上午,季长聿带着许瑶和许嘉安,带着清扫工具,一起去看他们的房子。 季母估计怕触景生情,没有和他们一同前往。 房子竟然意外的保存的得很好,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外观看起来和十几年前拍摄的没什么两样。 由于空了一段时间,里面布着不少灰尘和蜘蛛网。 房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张普通的办公桌椅外,什么家具都没有。 “这间是爷爷奶奶住过的主卧,这边是佣人房,二楼主卧是爸妈的房间。” 季长聿眸色深沉的推开一扇门,“我住这儿。” 男人手肘撑在窗沿,眺望远处的风景和略显繁华的街道。 从这里搬出去的时候,他还没有从下往上数第二节窗户那么高,转眼过去那么多年,他还有再搬回来的一天。 祖父慈爱和善,祖母温柔善良。 两个温柔的人,生出了个芝麻汤圆。 他爸表面冷清不食人间烟火,实则非常腹黑,属于把别人卖了,别人都要帮他数钱的那种。 他小时候没少被他坑,挨了祖父不少打。 相比之下,许嘉安过的太幸福了。 察觉到一道意味不明视线的许嘉安,仰头瞥了他一眼,傲娇的别过头,勾了勾许瑶的手。 “我们要搬过来住吗?” 他不太想搬,这个房子太大了。 住在大杂院里只需要走几步路就能见到许瑶,搬过来找人都困难。 不过如果妈妈想,他不会给她造成困扰。 “暂时不搬吧?我们可以先添置家具,偶尔放假过来这边玩。” 许瑶看向季长聿,他们住在这么奢华的别墅里,不会被别人举报吗。 这里离他们上班上学都不太方便,等过几年再搬不迟。 季长聿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房子就在这儿,不会长脚跑,早住晚住没多大区别。 三人在三层大别墅里溜了一圈,从地下室出来,那里以后可以当车库用。 再就是后院,大片空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他们可以慢慢把草都拔了,翻翻土种花,等住进来的时候,鲜花盛开,姹紫嫣红的多好看。 季长聿听她这么说,想起了小时候祖父问过他有什么心愿,带着他将心愿写在纸上,埋进院子里。 让他长大后挖出来,看看心愿实现了没有。 那时比较崇拜爸爸,他写下的愿望是当科学家。 季长聿想到往事笑了下,和他们说了声,找对门邻居借了铁锹,对着记忆里的地方,一铲子一铲子挖下来。 九月天气依旧很热,许瑶和许嘉安在打扫别墅内部,令人刚洒扫好一楼两个房间。 就见季长聿端着一个约19cm*14*12的小箱子进屋。 “你们埋心愿不用瓶子用箱子呀。”许瑶好奇的瞄了一眼。 “它好像不是我们当时埋的箱子。” 季长聿掂了掂手里的家伙,里头明显不是放了张纸的重量。 箱子埋的有些深,他几乎以为要挖不到了。 祖父去的早,当时没留下只言片语,不过箱子只能是他放的,在这里办公的人,不可能在离开时不带走。 不管里头是什么,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季长聿让他们让开点,挥着铁锹砸开外边的锁。 箱子一开,里面各种类型珠宝在日光下,几乎闪瞎人的眼睛。 第139章 继续挖宝藏! 三人对视一眼,表情都不淡定了。 许嘉安虽然不清楚它们的价值,但看父母眼神里的激动,显然它们不是亮晶晶的玻璃球。 许瑶问季长聿院门关上了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将价值连城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刚擦洗干净的办公桌上面,开始清点。 一串翡翠项链、两串红宝石项链、一对白玉麻花镯、一对镶蓝宝石的纯金手镯、一对圆形羊脂白玉佩、三块祖母绿宝石、四块鸽血红宝石、六块蓝宝石。 项链和手镯都不是成套的,看的出来装东西的人非常随意。如果是成套首饰,价值绝对要往上翻一翻。 不过许瑶大学读的金融系,选修珠宝鉴赏。 凭她的经验和眼力,这一匣子珠宝,没有一件凡品,单拎出来照样价值连城。 用这匣子东西,可以在京都买几套房,然后坐等升值了,毕竟现在没有限购,想买多少都行。 不过这种等级的珠宝,世面上少见,完全可以当做传家宝留下来,卖了有些可惜。 “这是咱爷爷埋的吧?” “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季长聿发现手里的匣子依旧有些重,曲指敲了敲侧面,听见里面的声儿,两根手指往里摩挲。 “咔哒”一声,取出一层隔板,依次抠出5根金灿灿的大黄鱼。 大黄鱼就是民国时期政府铸造的金条,一根5两重,相当于两斤半的黄金。 “这些东西居然没有被人挖出来,我们运气真好。” 许瑶笑的见牙不见眼,琢磨着这么多东西就这么放着不安全,最好先埋回去,等买一个保险柜再装里头。 季长聿也笑着点头。 可能当时他们家最为表率,表现得最为积极配合,让上边放松了警惕。 除了祖父,连祖母也没想到他留了一手,不然她过世的时候不至于一点口风不露。 “这是在我们家里挖到的,不用跟研雨和小白分吧?”许瑶目光炯炯的看着季长聿。 后者赶紧举手投降,“你自己留着就行。” 他要是敢反对,估计媳妇就没了。 许瑶哼笑一声,他们家能挖出来东西,可能隔壁别墅和其他租出去的宅子也有。 到时候提醒一下弟弟妹妹们,挖出来是他们的运气,挖不出来……该他们家占便宜。 “后院里可能还有。”许嘉安冷不丁出声,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他翘了下唇角,“没挖到宝也不亏。” 季长聿正有此意,他见识过家里的富贵,这一小匣子宝贝,对原本的家族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祖父给子孙后代留了一手,未必只留了一手。 面对未知的宝藏,许瑶瞬间来了精神,一点都不困了,戴上手套,兴致勃勃要帮季长聿拔草。 那草长的着实有些深,分不清是她拔草还是草拔她。 许嘉安看不过去,撑了把伞交给她,让她坐在凳子上,看他来拔。 父子俩合作默契,没一会儿就挖出一米范围的坑。 见没挖出东西,许瑶有些失望,不会只有一个匣子吧? 季长聿微微倾身,让许瑶给他擦汗,换了个方向继续。 这回挖了五六分钟,就见到了木板,三人精神一震,又挖了五六分钟,终于窥见箱子全貌。 院子里草有些深,正好挡着一部分,季长聿借着深草的掩护,将半人高的箱子小心翼翼从后门抬进屋里。 走起路来,箱子里的东西哐哐铛铛响,季长聿猜测里头装着一些古玩字画。 祖辈出文人,文人喜欢收藏字画附庸风雅,听说曾祖父那就有不少高价收来的真迹。 一打开,果然是古玩字画。 估计来不及做保护,它们随意堆积在一起,只有箱子里面做了防潮装置。 许瑶随便打来一副卷轴,瞪直了眼睛,激动的语无伦次。 “王羲之的《兰亭序》??这是真迹吗?我不是怀疑咱祖宗啊,只是它太有名了,我实在想不到咱家有本事收藏到它!!” “不确定。”涉及到季长聿的知识盲区,他不没有妄下结论,严谨的回答。 “家里大部分是真的,少部分祖宗实在喜爱,又弄不到的会收一点高仿。” 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也绝了好吧。 许瑶深呼吸,告诫自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定要冷静下来。 马德,冷静不下来,她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没办法,前世家里底蕴差,想买些字画装点牌面,稍微好一点的,收藏家都不屑卖给他们家。 “对了。”许瑶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政府那还有我们家的钥匙吗?” “都还回来了。” 季长聿沉吟,“保险起见我们得重新换锁,等会买新锁,我自己换。” 家里大大喇喇放着宝贝,让外人进来不方便。 “我现在就去买锁。”许瑶一刻也等不了。 从邻居那借工具换好锁,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三人洗干净手,坐等衣服上的汗水干的差不多了,检查两遍门锁后,到外边饭店吃饭。 在屋里小心翼翼捧着宝贝字画,生怕被贼人惦记的许瑶,到外面后一脸淡定自若。 季长聿表现得往常一样沉稳可靠。 而许嘉安,即便清楚价值,对珠宝黄金古玩字画的兴趣,仍比不上一碗到嘴边红烧肉来的兴奋。 “好巧,你们一家也来吃饭。”一位满头银发的气质老太太,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过来。 其中男青年刘海略长,遮住左眼,脸上表情阴沉沉的,面相瞧着不太舒服。 季长聿站起身,向双方介绍,“她是我们对门的邻居伊婶和她的孙子孙女,换锁的工具和铲子都找他们借的,和我们家算世交。” 说着,他指了指一块站起来的许瑶和许嘉安,笑着道,“我媳妇瑶瑶,儿子安安。” “生的真好,你小子有福气,转眼间儿子都这么大了。”伊婶笑的一脸慈爱,聊了几句往事,带着孙子孙女到窗口排队点餐。 伊昊岷抿了抿嘴,“奶奶,你说他们又说借铲子又买锁,该不会家里埋了宝贝吧?” 第140章 前世梦 “他们只是想把前门后门边上的杂草铲了,别胡思乱想。” 见孙子一脸不服气,她轻叹口气,“真埋了宝贝,轮得到他们回来挖?我们家……地底下不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因为他们家私藏那东西,被分配到更艰苦偏远的农场,那么大的家族,死的只剩下老少三个。 伊婶沉声告诫他们,“少动歪心思,我们家只剩下一套房子,再经不起任何风浪。而人家季老大,身居要职,千万别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们家只有和人家交好的份。” 她豁出老脸找关系,好不容易才搬回来,现下唯一的心愿,就是两个孩子能平平安安,顺遂一生。 伊昊岷和伊云淡收起复杂的表情,齐齐点头。 曾经势力相当的两家人,如今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归根结底,季家人脑子好,及时表明态度,又出了个为国家做研究的天才。 为了让季行止老老实实做贡献,国家也不会把季家人怎么样。 想到前阵子看到报纸上面,采访季白的文章,伊婶眸光一闪。 季家,怕又要出个季行止了。 他们两兄弟互相辅佐,不出多十年,整个江城谁敢和他们作对? 想到这里,她多点了一盘糍粑鱼,给季长聿那边送过去,不等他们推辞。 一脸慈爱的说,“安安叫我一声伊奶奶,我总得有点表示不是?我们家那情况,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一盘糍粑鱼可别推辞。” “那就谢谢您了,等我们下回过来,给您带我妈做的槽子糕。” 许瑶笑看了许嘉安一眼,后者扯了扯唇角,配合露出一抹笑。 “谢谢伊奶奶。” “还记得我喜欢吃你妈做的那玩意呢。”伊婶笑了笑,多看了许嘉安一眼。 “安安看着就聪明,和你爷爷、叔叔一样。” 这话出自真心,孩子聪不聪明,看眼睛就知道,那孩子眼睛又沉又灵,一看就是个早慧的孩子。 吃完饭回到别墅,许瑶想到那个看他们眼神有点阴沉的男人,担忧的说道。 “他们不会猜到我们在做什么,举报我们吧?” “当初拿走房子,你以为他们凭什么不抄我们家?”季长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后来琢磨了一下,估计看在他爸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上边要求保密,不清楚他爸具体做了什么贡献,但没发生那事之前,他爸在大学已经跟着教授做研究了。 属于被各大研究所抢着要人的那种。 “你这反应……我早想过,被发现举报了也没事,上边都在归还家产,我们不找他们要回捐赠的部分,他们该偷着乐才是。” 季长聿轻轻敲了敲许瑶额头,“别想有的没的,有空多想想这些东西放哪儿。” 刚吃完饭父子俩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在家里挖来挖去。 许瑶担心他们中暑,给他们每人买了两瓶北冰洋,劝他们休息会儿。 “没事儿,我不累,早点挖完,省得你晚上睡不着觉。”季长聿戏谑道,别过脸,看向许嘉安。 “你去休息会儿。” “我不弱!不累!”许嘉安绷着脸,用新借来的铲子继续挖,最后还是被许瑶拖回家强制休息。 经过父子俩一天的努力,成果非常客观。 目前有38根大黄鱼,169根小黄鱼,325件珠宝首饰,109件古玩字画。 他们只挖了一部分,靠近外围长满深草的部分没动,等哪天天黑了再挖。 虽然季长聿说没事,但能低调还是要低调。 哪怕后边没挖到宝,现有的东西足够他们富贵三代人。 到时候经济全面开放,知晓未来发展方向许瑶再做些投资,兴许能成为全国首富。 “就把它们摆在家里吗,外面会不会有人看见?”许瑶总觉得不放心。 “一楼有一处暗室通往地下,祖父私下找人修的,别人应该发现不了。” 这个别人指的普通小偷,不包括上边那波人。 说着,季长聿抠开一处墙砖,地板转动,一间四四方方的小房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许瑶哇了一声,没想到电视剧的机关竟然是真的。 季长聿看着娘俩如出一辙惊叹的表情,轻笑一声,把东西一样一样往里面搬。 搬完后,见许瑶戴着一枚戒指在那臭美。 她皮肤白,手指骨细长匀称,戴在上面好看的犹如一副画卷。 季长聿不禁多瞄了几眼。 “喜欢粉钻?过几年我让人把那些粉钻做成一套首饰。” 许瑶没好气的嗔他一眼,将钻戒随意放进珠宝匣子里,“我又没说要现在戴出去显摆。” 她是那种没轻没重的人嘛? 看在一屋子宝贝的份上,懒得和他计较。 不过房子空着,总归不放心。 不知道婆婆愿不愿意过来住?到时候在大杂院那边以亲戚的名头请个保姆照顾他们。 不过他们都住在四合院,婆婆那性格,估计不愿意孤零零的过来。 倒是她妈那随遇而安的性子很合适。 院子里可以先不种花,种一些青菜方便她生活。 -- 从镇上卫生所转到县城医院的孙艳芳,命保住了,只是从此跛了一条腿。 许向北这回学聪明了,怕出人命被许刚兄妹俩告到派出所,咬牙给她治疗。 这趟医院,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不说,另外欠了一些债。 他将错归结到许兰香头上,虽然抱着一丝能东山再起的希望,暂时没有把她赶出去,但可劲压榨对方。 短短几天,许兰香手、脸粗糙的可怕,不甘心从此当一个村妇,咬着牙又找上许卫东。 许卫东远远看见她就躲,生怕被别人发现,告状到刘梅那里。 到时候连糠都吃不上了!! “卫东,她是你闺女?你躲她干啥啊?” 厂里新来的同事纳闷的问,许兰香见状,连忙喊爸,让年轻同志帮她抓住许卫东。 他在二十岁年轻人面前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眼瞅着刘梅在串完门往这边走。 急的一巴掌扇到许兰香脸上。 “滚滚滚,我不认识你,少来沾边。” 许兰香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盯着她的瞳孔,许卫东脑子忽然翁了一声,紧接着便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 那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 他以为自己被侄女的眼神刺到,趁着同事不注意,赶紧挣开跑了,哈巴狗一样向刘梅示好表忠心。 刘梅亲眼看到他划清界限,其实没怎么生气,但心口莫名堵得慌。 当天晚上,夫妻俩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 梦境格外惨烈!! 第141章 许卫东离婚,让工作 梦里,刘梅漂在空中,看见亲闺女把外孙卖了,急得伸手打她,可手从许瑶身体里穿过。 只能眼睁睁看着许瑶狠心抛弃儿子,和梁志成相亲,差点被下药强迫,心跟着揪了起来,幸好被路过的公安救了,在派出所住了一晚。 因为她没有回来,孙艳芳他们在村里散播谣言,说许瑶被梁志成睡了,气的努力伸手掐死他们。 而“自己”和许刚担心的不行,儿子单枪匹马就进了城,被梁志成反手用锤子击中后脑勺,最终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 鲜红的血光,点燃了她眼底,唇齿颤抖,原来恨到极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疯狂抠抓自己,手指一次次从身体里穿过,恨自己没有实体,干瞪眼看着梁志成把儿子凉透的尸体埋进后花园。 “自己”好不容易等女儿回来,儿子却一去不复返,毅然决然的去城里找。 刘梅目光炯炯的一路追随“自己”,想看自己给一双儿女报仇。 可是,她刚到城里,就被一个面容和善打扮体面的老太太给骗了,被一伙人卖到偏远山区。 她试过逃跑,逃不出去后,又不愿意伺候老头子,最终一头撞死在墙上。 刘梅垂着眼看自己的尸体,眼里淌出血泪。 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她想起来了。 先是许兰香不停撺掇她女儿卖掉安安,好和城里人过日子。 再就是孙艳芳两口子,在村里散播流言,毁她女儿名誉,害她儿子关心则乱被打死。 许兰香、孙艳芳、许向北…… 刘梅心中默念这三个名字,恨不得生啖其肉,力道大的牙龈渐渐出血。 尝到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与此同时。 许卫东做着同样的梦。 他漂浮在空中,像神灵一样,毫无阻碍的俯瞰众生。 看着许兰香,盯着许瑶的眼神越来越嫉妒,直到某天,许瑶送给她一条穿不下了的小裙子。 她将八成新的裙子剪烂,和孙艳芳密谋散播许瑶和许刚是野种的谣言。 然后故作天真的到自己面前,询问大堂姐为什么和他长的不像。 原来许刚许瑶真的是他的孩子! 仔细看看,那俩孩子的额头和下巴确实和他很像。 许卫东又惊又喜,心头弥漫着浓浓的愧疚。 其实,他并没有完全信了流言,偷偷去医院检查过身体。 医生说他精子不行,很难生孩子。 得知结果那一刻,他天都塌了。 刘梅嫁给他没多久,就生了一对和他不相像的双胞胎。 种种结果都表明,他当了绿毛王八。 冷静下来,除了自欺欺人,努力忘记去医院检查过的事,装聋作哑之外,能怎么办呢? 刘梅是个好女人,漂亮、勤劳、温顺,他是真心喜欢过她。 离婚之后娶了别的女人,生不出孩子,村里人怎么看他?同事怎么看他? 许卫东看着孙艳芳母女俩得了他的好处,沾沾自喜。 恨不得冲上去扇自己几巴掌。 又看见自己带着女儿去相亲,儿子被他眼里“最佳女婿人选”打死,媳妇撞墙气绝身亡…… 许卫东满身冷汗的惊醒过来。 窗外月光泠泠洒进屋内,枕边人不知何时坐起身,看不清对方冷漠彻骨的眼神,漆黑的光影笼罩在他身上。 “梅子……”许卫东紧紧抱住刘梅,失而复得的喜悦达到顶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你也做了那个梦是吗?”刘梅语气幽凉开口。 许卫东悚然一惊,这才察觉到不对,冷汗滴到眼角,分不清汗还是泪,嘴唇颤的厉害。 “什么梦?你和刚子……” 他说到一半,豁然闭嘴。 “哪有那么巧做一样的梦,就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额头尖锐的痛感身临其境一样,时时刻刻提醒她,那并不是幻觉。 她和刚子的确真真切切死过一次。 一抹冰凉湿润的触感划过喉咙,下一刻,许卫东陡然被刘梅掐住喉咙,用力按压喉骨。 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他本能的将刘梅掀翻到地上,咳了几声,心虚的伸手去拉她。 “我不是故意,你也太吓人了,上来就掐人!” 这么一折腾,刘梅也清醒几分,为一个又蠢又自私的男人坐牢不值得。 冷冷凝睇着男人,“起来穿衣服,天亮就去离婚。” 许卫东撞上她的眼神,说不出那只是一个梦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似乎有道声音,不停在强调。 那不是梦,他害死了媳妇和自己亲生孩子……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怀疑他们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你们都活着,让我下半辈子做牛做马弥补你们行吗?” 他跪下来,涕泗横流。 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生孩子。 可是并非不能生,这辈子唯一的两个孩子,因为他太武断、识人不清,死的死,毁的毁。 -- 星期一中午,许瑶合上高中课本,伸了个懒腰。 既然决定要考大学,那就得考一个漂亮的成绩,走到食堂吃饭,远远看见了刘梅和许刚来找她。 小半个月没见,刘梅眉眼见似笼罩了一层阴霾,许瑶吓了一跳,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忙走过去问他们出了什么事。 “我和你爸离婚了。”刘梅把她和许卫东做的梦说了,眼神直勾勾盯着许瑶。 “瑶瑶,你是不是也梦见了什么,所以才没有卖掉安安?” 这难道是世界意识给她的福利? 她之前想让刘梅和许卫东分开,但刘梅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化解。 在做啥都需要介绍信的年代,他们做子女的,总不能把人绑着离开吧? 刘梅自己想开,真是太好了。 许瑶迟疑了须臾,看了眼神色不变的许刚,承认了。 “你们离婚了要搬出来吧?正好我们家空出来一套房子,你们先在四合院住两天,等我这把新房子家具添置好了,你们再搬进去。” 说这话之前,许瑶想过,依她对季母和季长聿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有意见。 先斩后奏没什么问题。 刘梅握紧的手指悄然松开,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来。 女儿身上的改变她不是不疑惑,如果说她提前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她握住许瑶的手,“耽误你吃饭吗?你先去打饭,边吃边说。不用管我们,我们吃过饭来的。” 许瑶点头,在窗口那多买了两个菜包子递给他们,不是她不舍得买肉包子,而是酒水厂这样的大厂,一周也才供应一点肉沫。 “许卫东说他愿意把工作转给我。”许刚咬了口包子,一脸难言的表情说道,“条件是我不能改姓。” 他现在连爸都不想叫了,在听完刘梅描述的梦境后,心脏莫名难受,后脑勺某处位置,发出一阵不容忽视的闷疼。 所以,他对那个梦境,从怀疑、荒谬到深信不疑。 许瑶眼神惊诧。 许卫东把工作看的跟命差不多,他不是不相信她和许刚不会给他养老,指望退休金养老么? 梦的威力那么大? 第142章 他走了孩子怎么办 “他应该是真心实意的。”许刚四下张望,见周围没注意他们,压低了嗓音说道。 “做生意赚钱啊,一出去跑个一两天,抵得上工人一个月工资了,我不想当工人,想把工作卖了,但咱妈不同意,你帮哥劝劝她。” 改不改姓倒无所谓,许这个姓又不烫嘴,白得一工作多划算。 刘梅瞪了他一眼,担心隔墙有耳,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三个能听到的音量。 “赚钱是赚钱,鸡鸭生意不是做不了了吗?好一阵坏一阵的,太不靠谱。 刚子,妈没指望你出人头地,有一份正经工作,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子就够了。瑶瑶,你劝劝他。” 被两双灼热视线盯着的许瑶,“……” “我梦里再过六、七年,纺织厂就倒闭了,铁饭碗端不牢靠,妈你也别想着当一辈子工人了。 要不哥你先把班接过来,以后能做生意了,再把工作卖掉?” “行吧,我先干着。” 许刚觉得张三儿他们做事不谨慎,办的养殖场很快就会被人举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捡起生意,工作转来转去麻烦。 但许瑶和刘梅两个最亲密的人都不支持,他就不坚持了。 至于结婚生子。 算了吧! 谁知道下一个对象不是于秋荷那样的人呢? 反正他目前没有结婚的心思。 好好上夜校,机会来了多赚点钱才是硬道理。 许瑶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给刘梅。 “哥接了工作就没那么多工钱了,你们在城里买根青菜都要钱,拿着吧。” 刘梅说什么也不要这钱。 “你的工资都是给你婆家赚的,总补贴娘家要被人戳脊梁骨!你婆婆人好,咱也不能仗着她好,就占她便宜。 人的好意都有限度,等有一天消耗完了,有你哭的。” 许瑶无奈了。 金银珠宝她有几百件,真不缺那几十几百块。 不过外人眼里,国家只是归还了他们空房子,他们表现得太有钱难保被人盯上。 再忍忍吧。等机会来了,把家底透露一些,借钱给许刚做生意。 许瑶吃着饭,安静听许刚对未来的打算。 回去之后,他就把工作接过来,从学徒工干起,一个月工资21块5。 既然离婚了,房本上写的也是许瑶的名字,那么许卫东没资格和他们住在一起。 他们也膈应。 许瑶点头,“如果他死皮赖脸不肯走,你们就去派出所找韩高义,他和长聿关系好,不会坐视不管。” 依许卫东那怂不啦叽的性格,看见公安不得吓得腿软? 再不济长聿出面,他敢说半个不字? 情况比许瑶想的要顺利,工作让出去后,许卫东一脸不舍的收拾东西回乡下,和许向北他们争老屋去了。 而许瑶送完他们回到办公室后,曾可可一脸神秘的凑过来。 “那是你亲兄弟?你们俩长的好像。” 双胞胎能不像么。 许瑶弯唇,“你对他有兴趣?正好他单身,我不介意牵个线。” 自从那天辛月如冒领功劳,龚康俊一个劲维护她后,曾可可就提了分手,并渐渐疏远辛月如,和许瑶走得近。 曾可可唾了口,脸有点红。 “呸,谁对他有兴趣了?长的还没你好看,我嫁他还不如……” 许瑶微微侧头,曾可可哼了声,不说了。 周天,季长聿和许瑶将许嘉安送到少年宫后,夫妻俩到家具厂挑选家具。 百货大楼里有家具卖,不过季长聿有个同学在家具厂上班,不要票就能买到更好的料子。 别墅是欧式风格,挑选的家具以柚木为主,两人挑完,季长聿的朋友把供销科科长喊过来开单。 来人竟然是邓达文,他脸色有些不自在。 他家和正房就隔了一道门,怀疑何吟骂他兔儿爷时,被他们听见。 定了定神,邓达文扬起笑容,故作轻松说道。 “你们买家具早点和我打招呼啊,大家都是邻居,这也太见外了!我给你们算便宜点,再多添几张凳子,算我送你们。” 季长聿觑他一眼,淡淡颔首,“不用,怕给你添麻烦。” “小事儿,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说着,不容置疑的在单子上唰唰多划了几笔,监督装卸工把多的几张凳子抬上去。 季长聿和许瑶上车时,听到后面传来叫邓达文的声音,回头瞧了一眼。 叫他的人穿着黑色老头背心,搭在邓达文肩膀上的手肌肉微微隆起。 邓达文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触电一样把手拿下来,戒备的看了季长聿他们一眼。 季长聿,“……此地无银三百两。” 显然,邓达文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咬着唇,神色懊恼。 后面和他身边的男人解释了句什么,许瑶没听清楚,摇摇头说。 “喜欢同性就喜欢同性吧,骗女孩跟他结婚生子做什么,真是个垃圾。” 季长聿眸色微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今年中秋和国庆节在同一天。 作为表现出色的军官,以及优越的精气神,季长聿有幸被挑中成为天安门里阅兵仪式中的一员。 听到这个消息,季母和许瑶都非常高兴,准备提前两天坐火车去京都,一展阅兵风采! 大院里的人都感到自豪,除了纪秦氏和祝仲菊之外。 季长聿提前到京都彩排,这天晚上,许瑶陪许嘉安下了盘棋出来溜达,被一脸阴沉的纪秦氏拦住去路。 “我们家大鹏资历深,凭啥没选他反而选上你家的?你们是不是到处走动了?不行,我非得找他们领导要个说法不可。” 周围的邻居听了有些生气,不过许瑶很淡定,不遭人嫉妒者是庸才。 她淡道,“凭他年纪小职位比鹏哥高,凭他长的好,当然了,我不是说鹏哥不好,只是他没有我家长聿优秀而已。 我啊,就怕您不找驻地领导闹事,也省的长聿不明不白的,被扣上走后门的帽子。” 纪秦氏气的发抖,但看见许瑶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一时之间不敢闹了。 祝仲菊心里有些不平衡,比起摸不到的阅兵仪式,她更关心纪鹏本人情况。 拉着许瑶的胳膊问,“对不住啊,我婆婆那人不会说话,嫂子给你道个歉,你别往心里去。 鹏子和长聿关系好,我想问问,前阵子他一两个星期回一次家,回的好好的,怎么这阵子突然没影了,是不是部队里出了什么事?” 她绞尽脑汁的回想,除了那件事,她没做别的事惹纪鹏生气,况且纪鹏对那事一无所知,他为啥不回家了呢? 上次回部队时,他和平常一样啊。 许瑶故作惊讶,“鹏哥没和你说吗?他参加进修班,去外地学习了,大概要一个学期才能回来。” 去进修后,如果表现出色,可能被别的领导看中带在身边培养。 也就是说,纪鹏有调到外地,几年回来一次的可能。 进修的事儿,许瑶早听季长聿说过,作为本世界小男主的大腿,纪鹏没上进心才奇怪呢。 对方担心节外生枝,让他们晚点再和他媳妇老娘说。 看着祝仲菊一脸惊慌失措,捂着肚子摇摇欲坠的模样,许瑶才意识到他的担心是对的。 “他走了,那我肚子……和琛子怎么办?” 祝仲菊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 今天只有一章~成绩不太理想,大概还有两三万字就要完结啦,我会把前面的坑都填完,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在本章评论?? 第143章 安安早恋? 大院里其他人不能和祝仲菊共情。 一大妈酸溜溜的说。 “肯上进是好事儿啊,他那个年龄,不想着晋升,再混几年就得退伍转业了。 没准进修完后,他当上团长了呢!到那时你就是团长夫人,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祝仲菊抿着嘴不说话。 好什么好?独守空房天天受婆婆指手画脚的日子,谁过谁知道。 她宁可纪鹏转业回来当个厂干部,起码能天天回家帮忙劝劝纪秦氏! “呦,有那么依依不舍?怕不是身体缺了男人不行吧。” 胡玉梅怀里抱着个襁褓,笑着说了一句,院子里的大妈们顿时哄笑一片。 祝仲菊朝她唾了口,不甘示弱的讽刺回去。 “有的女人天天跟自己男人睡觉都守不住他,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鹏子隔那么远,我不放心不是很正常么。” 话落,胡玉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再想骂两句,被胡攀登连拖带拽的拉回家里。 “都怪你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不然那小贱人哪来机会骂她! 胡玉梅越想越气,抬手使劲拍打胡攀登后背。 随着后背拍打力度越来越大,胡攀登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 满眼失望的盯着呆住的女人。 “玉梅,你从前很温柔贤惠的,啥时候变得这么惹人嫌了?我们不是本地人,你没事多嘴说别人干嘛?生怕他们不排外吗?” 胡玉梅抱着婴儿,眼泪一下子冒出来,越流越凶。 “胡攀登,你不是人!” 是谁搞婚外情,有概率弄出个私生子? 是谁打着工作辛苦的名义,当甩手掌柜? 胡玉梅悲哀的想,在她发着高烧爬起来哄孩子,却发现丈夫在逗寡妇家的小孩时,那个温柔的自己已经死了。 杂院里哪个不是人精,看见祝仲菊护着自己肚子,就问她是不是有了。 纪鹏不是不想要孩子,还找他们借套吗?祝仲菊咋怀上的? 许瑶偏头瞥了祝仲菊一眼。 后者看了眼神色诧异的纪秦氏,讪讪的说。 “没有,这两天胃有点不舒服,你们甭瞎猜了。” 一大妈仔细端详她的脸,斩钉截铁的说道。 “肯定怀了。我眼神准着呢,怀没怀我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好事儿啊,琛子孤孤单单的以后有伴了。” “这孩子,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真有了?” 纪秦氏喜出望外的拉着祝仲菊往医院走,回过头说。 “诶呦,我们先上医院看看去,回头给你们发喜糖啊。” 回到家后,许瑶将纪鹏不想要孩子,祝仲菊却怀孕的事讲给季母听。 “夫妻俩意见相佐哪能把日子过好?”季母摇摇头。 “我不催你们生二胎,包括研雨和小白,他们不想结婚就不结,不想生孩子就不生。” 仔细想想,人这一生漫长又短暂,不是非得循规蹈矩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后悔就行。 第二天清晨。 纪秦氏挨家挨户的送喜糖,向大伙宣布儿媳妇怀孕的好消息,许瑶随手将糖放进兜里,不走心的说了句恭喜。 距离国庆节前两天,许瑶下午到学校给许嘉安请假。 鉴于他平时在课堂表现优异,老师立马批假。 纪琛和邓达文也想请假,但老师不同意。 一来,他们没有家长来请假。 二来,本来就有点跟不上,再落下课就不好了。 在小伙伴们羡慕的眼神里,许嘉安牵着许瑶的手,步伐迈的欢快。 乌黑的眼睛里,透着对京都的好奇和期待。 “安安,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许嘉安顿了下,实话实说道。 “金蛋找过我麻烦,带着他几个哥们放学堵我,不过被我和纪琛邓小旭他们打跑了。” “怎么没听你提?什么时候的事儿,没受伤吧?” 许瑶紧张的蹲下身查看,许嘉安翘了翘唇角。 “没有,他们打不赢我们。” 如果不是有同学去喊老师,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收手。 反正他们没吃亏,身上只挨了几拳,就没和家长说。 金蛋银蛋他们以多打少还输了,估计嫌丢人也没说。 许瑶明艳秾丽的脸上划过一抹冷意,冷下声。 “他们家日子还是太好过了些,几个小崽子成天想着害人去了。” 说着,许瑶找门卫借了纸笔,五分钟就写好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投递到居委会信箱。 领着救济金的寡妇怀孕,这事可大可小,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那种。 既然她举报,那街道办每个月发的钱票就别想领了。 你自己找了男人,准备组建小家庭,那三个蛋的开支,就由后爹来负责呗。 从居委会出来,回家接季母的路上,许嘉安冷不丁问。 “妈妈,如果一个男生,总喜欢欺负一个女生,又给她带好吃的,算讨厌她还是喜欢她?” 许瑶眨了下眼睛,“不会吧儿子,你有喜欢的女生了,快和妈说说,她叫什么名字,我见过吗?放心,妈妈很开明的,绝不棒打鸳鸯。” 虽然本世界小女主在后期才出现,但小男主都能变成她儿子的狗腿子,换个女主也不奇怪吧。 看着许瑶一脸兴味的模样,许嘉安小大人似的叹气。 “知道了,那个人是金蛋。” 金蛋仗着自己个头大,召集一群小弟,经常欺负班里不是他小弟的那群人。 他特别爱扯王玲花的辫子,用铅笔戳她的手,又总省下自己的口粮丢给她吃。 王玲花长得瘦瘦小小,皮肤很白,眼睛乌沉乌沉的,看人时总带着一股狠劲。 虽然他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但他和她对视就知道,他们是一类人。 嗯,知道是金蛋喜欢她,就好办了。 “切,小小年纪不好好上学,学别人早恋,真是社会渣子。”许瑶翻了个白眼。 许嘉安,“……” 你刚才以为我早恋,可不是这个样子…… 季母老早收拾好行李,见他们回家,立刻扬起笑容,让许瑶把裤子脱了。 要在她裤衩子上面缝两个口袋装钱。 “我们就玩两天,不用带很多钱。妈,你给安安缝吧?” 许嘉安连忙捂住小叽叽,眨了眨卷翘的长睫毛。 “妈妈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见。” 第144章 天才少年班 他们买的下午五点的火车票,三张硬卧。 一家人刚到月台上,一位身穿军装站姿笔挺,瞧着格外精神的年轻小哥大步向他们走过来。 “你好,请问你们是季哥的家人吗?” 他问季团他家里人长相,对方傲娇的回答。 “人群里最抢眼的女子就是我媳妇。” 他当时和队友一起起哄,说他媳妇那么漂亮,怎么不带过来让大家瞅瞅,现在一看,还真不是吹牛。 光站在那,就跟会发光一样。 季长聿不放心他们三个妇小长途跋涉,提前派了战友一路送他们到京都。 许瑶含笑点头,“对的,请问你怎么称呼?” “嫂子,婶儿,你们叫我小陈就行,甭和我客气,随时使唤我。” 小陈笑着说了一句,主动伸手接过季母和许嘉安手里的行李。 正要伸手去接许瑶的,发现她两只手空着,愣了一下。 忍不住想问,又怕自己太冒昧,正纠结着。 就见许嘉安站在车厢底下,说了句,“妈妈,我们从这里上车吧。” 说着,两只小短手将许瑶举了起来,托到对方顺利到达车厢里面。 小陈看的目瞪口呆,手里的行李差点摔下来。 季母笑了笑,“我孙子力气稍微有点大。” “……” 他都快不认识稍微两个字了!! 第一次坐火车的许嘉安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多了几分孩童的天真,时不时拉着许瑶的手,问她一些问题。 涉及到知识盲区的,许瑶说,“明天你小叔到火车站接我们,咱们不懂的先记着,回头问问他。” 国庆连着中秋和双休,大学一共放九天假,季研雨本来也想跟过来,但他们辅导员不给批假。 已经跟着教授研究项目的季白请假就比较自由了,不过算是他牺牲平时的假期换来的。 十四个小时的火车,有小陈一路虎视眈眈看着,倒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早上七点四人顺顺利利抵达京都。 许瑶想留小陈在招待所好好休息一晚再回去,小陈以他们还有任务为由婉拒。 “瘦了瘦了,你们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吗?”季母一脸心疼的打量季白。 后者抬了下眉骨,将行李拎起来,带他们七拐八拐。 “饭菜很好吃,看完阅兵我带你们到学校玩儿。” 季白扫了眼神色有些疲惫的三人,“先去吃这边的特色早饭,吃完去招待所洗个澡休息,等睡醒我再带你们到处转转。” 三人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坐的有些累。 季白绕开火车站附近的店,带他们到一家苍蝇馆子。 他刚来没多久就被教授带着学习,对这边吃的玩的也不了解,问了老师之后选了这家小店。 这边比较有特色的早点有不少,许瑶前世没少吃,点了份清淡的粥。 倒是季母和许嘉安,听老板娘的推荐,点的炒肝和豆汁。 向来对吃食来者不拒的许嘉安,喝到豆汁的那一刻,脸都绿了,但为了不浪费,强忍着咽下去。 许瑶看的哈哈大笑,让服务员重新上了杯豆浆给他。 下午,醒来吃了顿中饭后,季白带着他们到京都城到处转了转。 许瑶惦记他们在这边的四合院,要钥匙在季长聿那儿,只能等阅兵仪式结束后,再看房子。 国庆当天,一家人早早起来赶往天安门,他们到的时候人山人海,季白随大流去摊边人手买了一面小红旗。 快到十点,国旗缓缓上升的那一刻,所有人不自觉随着音乐唱起了国歌。 随着方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气势如虹朝着人群走来,人们情不自禁被震撼着,挥舞着手中的红旗,高声呐喊,为他们、为祖国骄傲自豪。 “好多人,不知道珩子在哪?” 季母刚说完,许瑶就在陆军的队伍里面看见了季长聿,激动的拍拍季母的手,示意他们快看。 “我儿子可真精神。”季母乐呵呵的说,眼里闪过一丝惆怅。 可惜老季走的太早,看不见孩子那么有出息…… 许瑶点头,她男人那颜值,硬汉天花板,他的照片若是流传到后世,至少能惊艳两辈人的那种。 阅兵仪式结束后,天还没黑,季长聿让同来的战友先走,带着许瑶他们到博物馆转了转。 季母婚后到京都小住过,不过那时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季长聿几岁时候时局就不太好,全家都窝在江城低调生活,因此他对京都的房子没有任何印象。 按照条子上的地址找过去。 眼前的四合院比他们在江城住的大杂院更气派,门口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 许瑶看着宽阔的屋子,心情有些激动,在七十年代,拥有这座院子相当于走上了人生巅峰哇! 再瞅瞅其他几个人,面色一个塞一个淡定。 好吧,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季长聿看了眼漫不经心的季白,“本来要把小雨接过来当面商量房子的归属,但他们老师不批假。你有想要的房子吗?” “随便,让研雨先选。”季白懒懒的掀了下眼皮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似乎除了对学术外的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季长聿习惯了他这幅样子,闻言点头。 “行,我们回去和她商量。” 四合院现在没法住人,大伙溜达了一圈回到招待所住下,接下来两天,他们玩遍了京都有名的景点,去了季白所在的燕京大学。 在食堂吃饭,碰见了他的教授,教授很喜欢小孩子,随口考了许嘉安几道题目,嚷嚷着说要把他抢过来当自己孙子。 临走前,教授痛心疾首的看着季长聿和许瑶。 “让这孩子循规蹈矩的上学,只会耽误他,你们真的不考虑带他测测智商吗?我认为他绝对有能力加入天才少年班!” 天才少年班是国家为了培养人才,从全国各地搜罗的天才少年,组建的一支特殊班底。 里面的孩子各有所长,将来会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大放光彩。 国家正值需要人才的时候。 季长聿早就想把许嘉安踹走,奈何许瑶尊重孩子的意见,一脸诚恳的说。 “谢谢您的好意,我们做家长的当然希望孩子成才,但安安只有六岁,等他稍微大一点再做决定吧。” 第145章 共妻 那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短袖衬衣,挺直身板坐在包厢里,光气质就有那么点她大哥的味道。 再说那脸,也清隽逼人,挑不出明显瑕疵来。 一大妈见季研雨羞涩的低下头,脸上笑容顿时更大,热情介绍道。 “婶看着你长大的,不会害你。这陈望啊,和你一大爷一个厂,知根知底,今年二十八岁,工农兵大学毕业,在厂里担任工程师,别人都叫他陈工,工资老高了。 而且是干部家庭,上头四个姐姐都嫁得好,能帮衬你们两口,等你毕业,他们可以帮你安排好工作。 他家房子大,你嫁过去,生几个都住的下,生完他妈还能帮你带孩子,多好的姻缘呐。” 一大妈一拍巴掌,季研雨轻咳一声,“条件是不错,但他……” “傻不傻!”一大妈会意的说道,“你们在外面吃饭,我们看见你了,准备过去打招呼,刚和他们说呢,陈望就对你一见钟情,托我过来和你说。” “你要是看的上他,等吃完饭,你俩逛个公园,看个电影什么的,看你意思,他说都听你的。” 话是这样说,显然她并不觉得季研雨,或者说任何女人能拒绝陈望。 毕竟他的家世、样貌和自身本事完全没得挑,再年轻个三五十年,她豁出脸皮都要倒追的小伙子。 在一大妈揶揄的目光下,季研雨往包厢内瞟了一眼,恰好撞上对方黑亮的视线,悄悄红了脸。 瓮声瓮气的嗯了声,“那我先和同学吃饭。” 她回到位置上坐下,听完全程的双双和华珍满脸羡慕的拉着她叽叽喳喳。 “他没有兄弟,你嫁给他,家产以后都是你们的。” “而且长的那么帅,条件差点我也愿意嫁啊。不过刚上大学就结婚,你们辅导员会骂你吧。” 被季母带着看过不少糟心事的季研雨褪下红晕,淡定的喝了口汤。 “谁说相亲就要立马结婚了,目前看条件不错,是不是金玉其外还有待观察。” 反正早晚都要嫁人,遇到条件好的,她愿意处处看,不合适分手就行了。 遇到合适的,十八结婚不算特别早,他们学校好些没考上大学的女生,都回家嫁人了。 吃过午饭后,外头日头有些大,陈望体贴的带季研雨去看电影。 影院里很多小情侣摸黑做些亲昵的举动,季研雨看的脸红心跳。 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悄悄牵起她的。 她有些不自在,紧张的额头冒汗,好在对方没有更进一步动作。 -- 季长聿和许瑶他们回到江城四合院,刚到屋门口,就听婶子大姨们七嘴八舌说季研雨处对象的事。 虽然她们话里话外有些酸气,羡慕她对象找的好,但季长聿和季母两人可生气了。 他们才出门几天,家里的小白菜就被人拱了? 许瑶斜了眼她们,“婶子,他们只是相亲还没有定下来,硬把他们凑成一对不好吧?万一没成…… 谁家没几个待嫁的女儿妹妹,今天你传我流言,明天我败你名声,这样不好吧?” 听出她语气里的威胁,大婶大姨们悻悻闭嘴。 这季家大儿媳妇啊,大方是真大方,气性也是真大,不就说他们家两句,就想到要报复她们了。 几人回屋,季研雨正咧着嘴角,对着镜子扎辫子,季母沉着脸,让许嘉安先回屋,让季研雨一五一十交代和陈望认识相处的过程。 听到俩人没做亲密的事,季母微微松了口气。 许瑶挑眉毛,“你说陈望上边有四个姐姐,他后面没弟弟妹妹?” 得到季研雨肯定的回答,许瑶歪了下嘴。 “这样的家庭小心了,极有可能重男轻女,你嫁过去就有五个婆婆。” 季长聿深以为然点头,“咱家不差什么,不需要你夫家帮衬。听你描述,他不差,眼见为实,把他和他妈叫过来做客,我们给你把把关。” 说着,他看了眼许瑶和季母,“他妈不好相处,你也甭嫁了。” 季母也是这个意思。 如果对方一家人品好,值得托付,早婚也勉勉强强能接受。 中间一大爷传了个话,第二天一大早,陈母和陈望拎着礼物上门。 陈母脸上涂脂抹粉,身材保养的不错,穿着一条深蓝色绸缎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看着不像大家闺秀,倒像旧社会专门勾人的姨太太。 “听说你们要和我商量俩孩子的婚事?” 她打量着屋子,随手取下手包,想往桌上放,又似乎嫌弃桌上不够干净,没沾上边就收了回来。 她就像没看见季母和季长聿难看的脸色似的,盯着季研雨瞧,仰着下巴嗤了声。 “我对儿媳妇只有两点要求,颜色好,脑子聪明。你们家的背景我其实不太满意,穷又不穷,富也不富,不上不下弄的我们也很难办。” “妈!” 眼见着未来丈母娘在找扫帚,陈望赶紧阻止他妈继续说下去,歉疚的看着季研雨他们。 “我妈的意思是,对小雨没意见,我们家不太看重家世好坏……” 话没说完,就被季母赶了出去,连同他们送过来的礼物一并扔到外面。 小女儿差点被拐走,她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对方母亲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不爆发都说不过去。 逃出四合院,陈望狼狈的整理头发,皱着眉抱怨。 “妈,你是故意的?!” 陈母横他一眼。 “对,我打听过了,她大哥是副团长,她二哥是高考状元,他们两个以后前途无量,知道他们妹妹以后伺候几个男人,他们能放过你?” “说不定婚后她体会到乐趣,不和家里人告状呢。你们女人不都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吗。妈,她长的好看,我真心喜欢她,想娶她。” 陈望舔了舔唇,手自然而然搭在陈母腰上,眼里露出一丝渴望。 “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陈母从鼻腔里重重哼了声,“出息!家庭背景是麻烦了点,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那种人家最注重名节,等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她已经想好了,晚上把灯一拉,换个人进屋,黑夜里谁看的清谁? 说句喝醉酒走错屋,再让儿子说几句不嫌弃她的好话,不就结了。 这种事情,一旦开条口子,后面就容易接受得多。 第146章 我出一千彩礼,还不感恩戴德 陈家母子俩一走,季母立刻对季研雨耳提面命道。 “什么东西敢嫌弃我们家!瞧她那样我真想扇她两巴掌。天底下男人死绝了,都不能嫁到他们家知道吗?” 若不是打了相亲亲家母,传出去影响季研雨名声,她早就一巴掌呼死他们。 “我瞧陈望眼神不够清正、坚定,说不定内里是个黑的。” 季长聿给季母端了杯降火茶,冲许瑶使了个眼色,后者看了季研雨一眼。 “嫁人得挑婆家人品,像我找了妈当婆婆,和我亲妈没啥差别,日子过的多舒坦。你这么年轻,不着急找对象。” 季母不自觉挺了挺胸脯,季研雨老老实实点头。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看不中,我绝对不要。” 她对自己的眼光没啥信心,陈望虽然有点小帅,但也不是不可替代。 本以为把人赶走就表明态度了,结果这天季研雨从朋友家里回来,被陈望堵在巷子里。 不等季研雨询问,他彬彬有礼的道歉,说他妈妈已经彻底接纳她,想继续和她发展。 “可我家里人不同意,咱们还是算了吧。” 说着,她绕开对方,继续往前走。 下一刻被陈望箍住手臂,他低着头,自以为充满深情的望着她。 “我都可以为你反抗家里人,你为什么不可以?小雨,为了我们的爱情,你勇敢一点可以吗?” 季研雨满脸冷漠的甩开他的手。 “我只听家里的,除非你能让我妈妈哥哥嫂嫂松口,否则别来找我。” 季研雨用眼神制止他追上来,“我马上到家,你再跟来信不信我喊人。” 这边的确离四合院很近,陈望只得停在原地,单手插兜,身板挺的笔直的在后边喊。 “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错过我后悔终生!” “看得出来你心里有我,你再劝劝你家人,说我愿意出一千块钱彩礼。” 他说完,自信满满的抬下巴,季研雨却加快步伐,头也不回的走进四合院。 瞧着那么清爽的一个人,说话怎么那么油腻恶心呢。 一千块彩礼真是太多了,能买得到她庄园里一小块地呢,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回到家,季研雨将陈望来找她的事告诉家里人,包括他说的那些自信得令人好笑的话。 听完,季母面色一沉,扔下菜就去找一大妈。 许瑶想了想,喊上季研雨一块去。 这会儿上班的人都差不多下班在家,一大妈在家炒菜,一大爷坐在摇椅上喝茶。 “一大妈,你替研雨牵线是好心,研雨同意和他约会,也是信任你和一大爷。可人家第一次见面就想对研雨动手动脚,瞧着不是正经人。 今天他妈来我家一趟,瞧不上这瞧不上那,那不是打我的老脸吗? 我脸不值钱,可研雨哪差了,要被他们家这样作践?一边看不上我们,一边私下把人堵在巷子里,他是想干嘛,想耍流氓?! 我们不像他们家有当官的,老季虽然不在,他曾经的朋友活着,我们家也不是半点人脉没有。 正好一大爷也在家,陈望是你们厂的,你替我转告他,敢动研雨,我豁出一身剐,也要把他拉下马。” 季研雨挽着许瑶的手臂,不好意思的开口说。 “我刚从朋友家回来,如果不是快到家了,他是要对我动手动脚的。上回看电影,他拉我手了。” 一大爷听的眉头直皱,放下茶杯,安抚她们道。 “陈望在我们单位风评不错,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他年纪小,不太会处理男女感情,回头我让他给你们赔礼道歉。” 许瑶抬手压了压,冷声说道。 “不用道歉,您转告他,以后别来缠着研雨就行。长聿那脾气你们都清楚,上回二大爷家的对研雨起心思,他把人家打的几天下不来床。 这事说到底是陈望耍流氓,哪怕把他打伤了,也情有可原,公安怪不到我们头上。” 话到这个份上,季家明显不想和陈望一家产生纠葛,一大爷赔着笑脸,满口应下。 “诶,都怪那小子没分寸,你们放心,我明天上班一定转告。陈家有头有脸,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姑娘不少。 我没有说你们没眼光的意思,诶,我嘴笨,只是我把话带到,他们好面子,肯定不会再缠着研雨。” 话刚落音,一道颀长的身影迈进屋子,季长聿鹰眸一扫,解开军装最上面那粒钮扣。 “陈望缠你了?” 他瞅着季研雨,后者轻轻点头,将事情复述一遍。 季长聿听气笑,“以为一千块钱娶我妹妹,就是天大的恩赐了?他算什么东西?” 男人眸光冷锐,“一大爷,烦请指个路,我想亲自找他聊聊。” 他那个样子,哪像是找人聊天,把人头拧下来踢皮球还差不多,一大爷冷汗直流。 这两个人他哪个都得罪不起,不停明示,陈家有钱有势,得罪他容易被报复。 季长聿舔了舔后槽牙,“行,不找他。” 许瑶多瞧了他几眼,回到家就说这不像他,男人没好气的捏捏她手指。 “我有家有口,当我是孤家寡人的莽夫呢?” 现在无凭无据冲到陈家打人,那他有理成无理,反而被陈家捏住把柄。 他慢悠悠呷了口茶,“这事能不能算,不在我们,全看陈望怎么做。” 有差点被耍流氓在前,季研雨接下来两天都没有出门,直到学校上课的头一天,从家里坐公交到学校。 校门口到女生宿舍要经过一片人工湖和小树林,那边位置比较偏僻。 此刻天有些黑了,季研雨不自觉加快步伐。 忽然,一双铁臂紧紧从背后箍住她,季研雨尖叫声引起同学注意。 两个女生结伴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陈望捂着季研雨嘴巴,“没事儿,我女朋友和我闹了点别扭。” 女生们看见陈望英俊的脸庞,下意识没把他往外人方面想,犹豫着后退。 “救命!我不是他对象,他在耍流氓!” 季研雨没被控制住的一只手,指甲疯狂抓挠他的手背,直到指甲缝里有一层恶心的污垢,陈望吃痛放手,她才逮着机会说话。 第147章 许瑶被停职了 她大哥呢?怎么还没来! 万一这两个女生信了陈望的话,她该怎么办? 正惴惴不安着,身后传来一道疾厉的风,随后禁锢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消失。 陈望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狂风骤雨般的拳脚。 “啊,打死人了,快去叫保安。” 季长聿明白打人哪里既看不出外伤,又最疼。 等保安过来,陈望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爬都爬不起来。 起先保安们都觉得季长聿动手太狠,得知是陈望耍流氓在先,顿时没好气的踢了踢他。 “起来,别装死。” 无奈,几个保安合力把人抬到派出所。 季长聿、季研雨和两个目睹全过程的女学生,一起到所里做笔录。 没多久,收到消息的陈母坐着吉普车匆忙赶过来。 看见躺在地上不停哀嚎挣扎的儿子,立马红着眼把人抱在怀里,瞪着所里公安们。 “你们知道我儿子是什么身份吗?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不把他送到医院就丢在这儿,他要出了事,我和你们没完。” 她阴狠的瞥了眼季长聿兄妹俩。 有经验的老公安看得出来陈望受的闷伤,但他那样的人渣,吃点苦头是应该的。 因此默认和年轻公安们,指责他在装佯,把人丢到地上不管不顾。 老公安脸色严肃,“领袖说人人平等,你儿子怎么,高人一等?” 陈母一噎,狠狠瞪他一眼。 这时,陈望反手搂住陈母,迈在她胸口呜呜哭泣。 “妈,我浑身都疼,先送我去医院。” 这年头虽然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但到了年龄,男女会自动保持距离。 像他们埋胸哭的黏黏糊糊情形,众人看的别扭极了。 陈母招呼司机将人抬上车,季长聿长腿一迈,拦在她面前。 “我下手有分寸,没那么严重。你装模作样想逃过一劫?门都没有,做完笔录再走。” 开玩笑,这时候不解决,难道给陈家找关系的机会? 两个人证也在这儿,公安自然也不会放他们离开。 季长聿有条不紊的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陈望和陈母来家里相看,被拒绝一次后,再度骚扰季研雨,托邻居带话两次拒绝后,陈望直接来学校试图强暴她。 重点是他们明确拒绝过两次,一大爷包括四合院住户都能证明,陈望的行为不顾妇女意愿,涉嫌犯罪。 “我怕陈望贼心不死,不放心妹妹一个人来上学,远远跟在后面看她回宿舍。不仅是我,她的同学也看见他耍流氓了。” “对的对的,我们能作证。”两个女大学生,毫不畏惧陈母威胁的视线,亮着眼睛比划道。 “男同志抱着她,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女同学说不是,我们觉得奇怪,正打算赶走他,她哥哥就来了。” 陈母替陈望狡辩,他只是在追求女同志,用错了方法而已,绝对没有要用强的意思。 公安哪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口头教育季长聿后,把陈望送到医院治疗。 发现只是皮外伤不用住院后,关到看守所里,等后续判决。 季长聿回到家说了这事,许瑶眉梢一挑,骂他活该。 “你说陈望头搁在他妈胸口?他们该不会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季母被她说的瞠目结舌,“他们长得像,应该是亲母子,怎么可能呢。” 咋不可能? 许瑶记得网络上疯传一时的“鄂州一家人”事件,所有家庭成员都…… 总之一切皆有可能,林子大了,啥变态都有。 “还真有可能。”季长聿古怪的看了许瑶一眼。 他做过侦察兵,陈望母子俩那点小动作,确实不像母子倒像情人,准备找人调查一下。 一般人不会望那方面想,他媳妇,嗯,不是一般人。 隔天,陈望的审判下来了,判刑一年。 虽然只判了一年,但陈家名声毁了,陈父工作受到影响。 而他本人不仅丢了工作,以后不好再娶媳妇。 放在几十年后,他那种骚扰程度,连拘留都不用,许瑶和季母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大杂院里不止一大爷在钢铁厂工作,发生这样的大事,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 有同情季研雨遇到渣男的,也有说季研雨穿的花枝招展故意勾引男人的。 差点把季母气炸,拿着菜刀冲进一大爷家。 “妹子,我正准备找你们澄清,你等着啊。”从外面刚回来的一大爷,抹了把冷汗。 敲锣召开全院大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季母赔了两挂五花肉。 “各位,研雨丫头那事怪我,那陈望看着是个青年才俊,谁知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连我都看走了眼。 有些背后说研雨闲话的,别被我逮到,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哪回见着你们不是婶婶大姨的喊,说她闲话你们亏心不? 这事翻篇,不准再议论,否则直接滚出大院。季妹子,小许,这两挂肉你们一定要拿着,不然我亏心呐。” 到底被一大爷管着,季母不好撕破脸皮,两家人又重归于好。 一大妈扶着儿媳妇,看着两挂肉心口绞痛。 唉,以后再也不给人说媒了,真是吃力不讨好! 夜里,靠近枣树的院墙外面,发出阵阵吟哦声。 事后,冷寡妇摸着大肚子不满的嗔了一大爷一眼。 “召开全院大会就行了,你把肉给他们干嘛,嫌肉多撑的慌,你吃够了,咱儿子还没吃呢。” 一大爷心情激动的摸了摸她的肚皮,叹了口气。 “不给不行,陈家我已经得罪死了,季家那再不补救补救,今年铁定评不上工人模范。” 冷寡妇哼了声,往前伸了伸手。 “给我五块钱,金蛋他们要去动物园郊游,得交班费。对了,这个月的贫困补助,你路过居委会那边帮我带回来。” -- 第二天清晨,许瑶去池边洗漱,何吟正好洗完脸准备进屋,碰着她,贼眉鼠眼的说道。 “我昨晚在院子里散步,走到后院院墙那边,看见冷寡妇从上面往下爬,你猜跟她后面出来的男人是谁?” “胡攀登?” “错啦,是一大爷,虽然那边黑,但我眼尖,看身形绝对是他俩。” 何吟感慨他真是为老不尊。 许瑶早就知道他们有一腿,故作惊讶,看见有人出来,两人装作没事人一样散开。 何吟似乎和从前没两样,她现在每天和邓大妈睡一个屋,除了生活费少了一半,生活和从前区别不大。 不是不怨,只是为了家人低头。 刚到酒水厂办公室,许瑶便被一脸严肃的送委员叫到办公室。 “有人举报你丈夫滥用职权,走后门进我们单位。小许,你丈夫是副团长?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第148章 黄昏恋 看着宋主席略带审视的目光,许瑶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他的确是副团长,但没有滥用职权。要说走后门,那走的也是我们工会连广俊的关系。 他和我爱人是朋友,又住在一个四合院,是他告诉我内部招考消息,帮我整理复习题,我凭自己能力考进来。 如果这也算滥用职权走后门,那我无话可说。” 要是非要这样算,厂里拔萝卜带坑,一个都逃不掉。 “你先别激动,你的优秀我都看在眼里,凭你的能力完全能考进来。就是有人举报,我们得例行公事,找你问问话。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两天,期间不扣你工资,顺便把连广俊叫进来。” 虽然宋主席面色由严肃变得和颜悦色,承诺停职期间不扣工资,说明对她还是比较信任的。 停职调查啊,不管在哪个年代都很严重。 举报她的,估计背景不简单,以至于宋主席要把流程走完。 许瑶倒是稳得住。 反正她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上面人调查。 停职几天,正好安心在家复习高中课程。 回到办公室,喊连广俊过去一趟,收拾了一下课本,放在背包里面。 对面田爱见了,疑惑的问她这是要上哪去。 许瑶挑了下眉梢,边解释边注意辛月如的神情,看她那反应,就把人排除在外边。 “什么?举报就举报,怎么停你职,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行,我要去找舅舅。” 曾可可捏着拳头,噌地一下站起来。 许瑶抬手往下压,轻笑一声。 “别去,不干活还有工资拿,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听着她轻松的口气,和她关系不错的同事都笑了,纷纷出声安慰她。 许瑶不到中午就背着包回来了,大杂院里的人看到她都很好奇。 甭管谁问,她都实话实说。 “诶呦,可真是够糟心的,你们得罪谁啦?”连大妈蹙眉,猛地一拍手。 “是不是陈家干的?一大妈不是说他家很有背景么?你们把陈望送去蹲大牢,肯定是他们在报复你。” 排除掉辛月如后,许瑶最怀疑的人也是陈家。 许兰香没有那个能耐让宋主席重视,除了陈家就是季长聿那边的死对头。 季长聿的对头都应该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滥用职权,所以也排除。 那么只剩下陈家,他们真是一刻也等不得,生怕别人怀疑不到他们头上。 只能说,他们太自信了。 “瑶瑶你别害怕,你公公离世前给我们留下一条人脉,实在不行我联系京都那边的人,绝不让你白白蒙冤。” 季母拉着许瑶的手安抚。 后者哭笑不得,比起她被冤枉,季长聿那边被冤枉滥用职权更严重一些吧? 许瑶回握住她,美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 “我不怕,陈家总不至于一手遮天吧,我们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信能被他们描成黑的。” 如果陈家给他们捏造莫须有的罪名,她就反手把陈家违反公序良俗的消息传给他对家。 问题是,在哪里去找私家侦探? 民国时期私家侦探合法,现在却是不被允许。 不知不觉间,她把心里话说出来,季母轻咳一声。 “我有一个老朋友,在偷摸做这行,不过他们一家真像你们说的那样畜生吗。” “陈家那么卑鄙,应该有不少腌臜事,没这一件,拿到别的把柄也好啊。” 季母一听,觉得也是,当即风风火火的拉着许瑶出门找她的侦探朋友。 地点在一家寻常的胡同楼里面,男人姓禹,名正青,许瑶管他叫禹叔。 禹正青爽朗的应声,给她们又泡茶又拿点心。 “你最喜欢喝的碧螺春。”他笑眯眯的将茶端到季母面前。 季母客气的道谢,说完来意,禹正青爽快的答应下来。 “我一生无儿无女,了无牵挂,早就赚够养老钱收手了,不过难得有老朋友找上门来,重操旧业也算不得什么。” 季母淡淡看他一眼,小坐了会儿,许瑶交完订金,禹正青亲自送她们出去。 两人走的远远的,许瑶回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心下一动。 “妈,他话里有话,别有用心。” 季母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长辈的事都打听。” 话虽如此,脸上却没生气的表情。 禹正青啊,等了她一辈子。 说没有半点触动是不可能的,不过她没有找老伴的心思。 人啊,在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否则遇见别的风景,也无暇驻足欣赏。 许瑶的工作被停职,季长聿那边同样被叫去问话。 他平时表现在那摆着,又刚去京都参加完阅兵回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不是证明大领导选人眼光不好么。 上边问几句后,就放他走了。 季长聿在路上耽搁了会儿,到家时间比平常晚,刚进四合院就被八卦的大妈大姨们围住。 “没处分没退伍……瑶瑶厂里结果不是没下来么?她那边也不会有事。” 打发走她们,季长聿这才回屋,询问许瑶在酒水厂的具体情况。 许瑶复述了一遍,和季长聿从婶子们那听来的大差不差。 “应该是陈家。”季长聿从怀里拿出一沓资料。 “我托人查的,这是和他们朋友和仇家的资料,违法犯罪的证据暂时没查出来,不过要不了多久。” 他说完,让许瑶在家安心休息,不要担心乌七八糟的事。 “现在有双重保险,我更不担心啦。”许瑶笑着把他们找过禹正青的事说了。 回到卧室,她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手臂。 “那个侦探对咱妈有意思,要是咱妈来个黄昏恋你介意不?” 季长聿风轻云淡的脸色陡然变了。 然而沉思良久,咬着牙说道,“我希望她和我爸的感情从一而终,我爸过世那么多年,她过的很辛苦,真要再嫁,我不反对。” 许瑶见他那么纠结,忍着笑说道。 “好啦,逗你的,妈完全没那个意思。” 面对被挠住的咯吱窝,许瑶擦着泪求饶,“错了我真是错了,老公,求你放过我吧,我要复习了。” 学历这玩意可以没用,但她得有! 顶着初中生身份做事,再出色都容易被质疑。 第149章 金蛋被退学 丹阳小学组织郊游活动,包括门票在内,每个人收取5毛钱班费。 将钱交给老师后,金蛋用铅笔在王玲花背后戳戳戳。 铅笔芯被小刀削的尖尖的,王玲花不仅衣服上面全是黑点,甚至后背、手臂上都有陷进去的笔芯。 她其实特别讨厌金蛋。 和老师反映过几次,老师警告过金蛋之后就没管。 而后妈,更不会管她的事,爸爸也都听后妈的。 所以她只能忍耐。 女孩突然回头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金蛋脸色瞬间涨红,结结巴巴的开口,“谁喜欢你,别瞎说。” “我们出去说。” 随着王玲花起身,金蛋犹豫了几秒,跟着她走到外面,恼羞成怒正要反驳,女孩脆生生的说。 “你太穷了,我不喜欢你。”王玲花指着金蛋裂开的球鞋说道。 他脸色涨成猪肝色,紧紧捏着拳头,大吼,“谁要你喜欢!” “我想要一个新书包,如果你能送我一个,等长大我当你老婆,送不了,你就不要找我玩。” 金蛋怔怔的盯着王玲花。 她皮肤特别白,长长翘翘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眨的特别好看,班里小孩子都喜欢和她玩。 好多同学都想娶她,现在机会摆在面前,金蛋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可是我没有钱……” 他妈只能让他们哥几个吃饱饭,多的钱是真没有。 “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我要看见书包,不然我再也不搭理你了。” 说着,王玲花不耐烦的推开金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教室,朝许嘉安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弯唇笑了一下。 原来,可以用这种方法对付“敌人”啊。 金蛋原本就喜欢带着弟弟在大杂院里偷鸡摸狗,王玲花的饼吊在眼前,立马就盯上了他们刚交上去的班费。 这次秋游,全校都去,一三六年级周六,二四五年级周日。 而每个年级的班主任都在二楼一个办公室里,金蛋带着小弟木子,每节课下课都在办公室外面晃悠。 终于被他逮着机会,办公室里没有老师,赶紧将他们班主任抽屉里的班费全部拿走。 见没人进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走另外两个老师抽屉里的钱。 听到木子“咕咕”“咕咕”在叫,他不舍的看了眼其他办公桌,利索的冲出办公室。 两个孩子没见过那么多钱,逃课到学校院墙外面蹲着数钱。 三个老师加起来总共有八十六块五毛钱,木子疯狂咽口水,“金蛋哥,咱俩一人一半吧?” “噶!你就在外面帮我放个风,还想分一半,信不信我打死你个逼崽子。” 金蛋扔给他五块钱,也不管木子什么反应,他能分五块钱就很不错了好吧。 带着其余八十五块钱直奔商场卖童鞋的地方。 “我没有票,但我有钱!我愿意多出钱。”他昂首挺胸说道。 牵着小孩出来买东西的妇女听见,半信半疑卖了布票给他。 一旁售货员看见他手里捏着的钱,给他推荐了两身不便宜的衣服,金蛋全都买了。 剩下的钱刚好够买两个书包。 他自己背一个,两外一个拿在手里回学校找王玲花去。 下午放学前,办公室里的三个老师都发现抽屉里的钱被偷了。 正留堂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偷钱的学生主动站出来。 打扮的焕然一新的金蛋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被班主任叫住。 “金蛋,你下午没上课跑哪去了?还有你身上的新衣服和新书包都哪来的?” “我妈妈给的!我自己家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你管的着吗?” 金蛋理直气壮的推开逮他的老师,耿着脖子大声说道。 他像头小牛犊一样,柔弱的班主任差点摁不住他,好在许嘉安和纪琛及时压住他。 这时,有班里学习委员作证,他在送作业的时候,见到金蛋和木子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办公室门口徘徊。 “犯错不可怕,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你们跟老师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们偷的。 明天还是没有人承认,学校就会报警,公安过来调查,就不是简单道个歉的事。不仅退学,还要坐牢。” 在班主任故意吓唬下,木子脸色煞白,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我、我承认,是金蛋非要让我给他放风。他偷了八十五块多,只分了我五块!” 说到后面,他还委屈上了,老老实实把五块钱还给老师。 就分了五块钱,凭啥要被退学坐牢啊。 金蛋一脸阴沉,眼神浸满毒汁般瞪向木子,随后指着王玲花说。 “是她找我要书包,我才偷钱,最要怪的人是她。” 王玲花委屈愤怒的眼眶泛红。 “他撒谎,他讨厌我,总是欺负我,怎么会给我买书包。” “金蛋,你再冤枉我,我撞死给你看。” 眼看着她要往墙上冲,班主任吓了一跳,急忙拦住她。 王玲花不止一次向她告状,班主任认为金蛋真是没救了,被抓还要连累无辜女同学。 她摸了摸小女孩头发,“老师相信你,你们都放学,老师先去金蛋那家访。” 许瑶停职在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被何吟拉到前院去看热闹。 大着肚子的冷寡妇姗姗来迟,看着班主任造反心头咯噔一下,赔着笑脸招呼她喝茶。 “金蛋妈妈我不渴,别忙活了。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给了他不少零花钱?” 冷寡妇下意识寻找金蛋的身影,没见到人后迷茫的摇了摇头,“没有啊,他又闯祸了?” 班主任眼神一沉,挥手让被许嘉安他们压着的金蛋过来。 “他偷了三个老师共八十五块五,撒谎说这钱你给他的,钱也估计被他花的差不多了,你看你什么时候补给我们。” 听完冷寡妇差点没昏过去,看着金蛋的新衣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去拿筷子往他身上抽。 边骂孩子边哀求道。 “老师你放心,我肯定还。以后好好教育孩子,学校那边请你们再给他一次机会……” “鉴于他平时在学校的表现,金蛋妈妈,你给孩子换个学校吧。” 冷寡妇眼前一黑,背着污点被退学,以后哪个学校愿意收他? 想着,肚子忽然一阵一阵抽痛。 第150章 捐款?就不捐 院里的人见状,赶紧将冷寡妇扶到屋子里坐下休息,倒茶的倒茶,扇风的扇风。 虽然冷寡妇不招女人待见,但她肚子里揣着一个,女人无论生孩子流产都是在要鬼门关走一趟。 事关两条人命,个人恩怨先放在一边。 得到消息的一大爷、胡攀登和院里一些男人也赶了过来。 瞧了一眼冷寡妇的惨样,不忍心的劝道。 “他们家这情况着实难办,她一个女人要管三个调皮小子,还要照顾上边婆婆,对金蛋难免有疏忽的地方。 我一把年纪,请您看在我面子上,原谅他这一回,要下次再犯浑,你随便处置,我绝对不说二话。” 年轻班主任看着团团将她围住的人群,再看倚老卖老的一大爷,气不打一处来。 绷着脸蛋说道。 “金蛋经常逃课、扰乱课堂纪律、欺负班里的同学,每回考试成绩垫底。 甚至冤枉班里的女同学,说人家让他去偷钱。 这次性质很恶劣,丢人丢到别班去了。 他留了三级,据我所知,每一位带过他的班主任都家访说过这事。 各位邻居大爷大妈们,学校看在她家情况特殊份上,给过好多次机会。他自己不珍惜怪谁。” 班主任眼睛往冷寡妇肚皮上一扫。 “你们家情况似乎有所好转,我先说声恭喜。我自问没有能耐纠正他。继续留他吧,又严重影响其他学生学习。你们还是给他另外择校吧。” 班主任态度十分坚决,冷寡妇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挣扎着从椅子上滑下来,给她跪下来道歉。 “老师,求求你,我保证……” “妈!你起来,”金蛋怒吼着冲过来将冷寡妇扶起,“不读就不读,我不稀罕。” 银蛋和铁蛋,一个人手里拿着擀面棍,一个人拿着鸡毛掸子,往班主任身上招呼。 两个小的手脚灵活,周围人多又堵了避让的路线,等冷寡妇看见阻止时,班主任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 顿时急的上火。 “银蛋、铁蛋,你们俩别打了,赶紧跪下认错。” 班主任神色极冷,捂着被打到的手臂,“不用,你明天记得把偷的钱带上,顺便办退学手续。” 说完,她快步离开。 “诶呦,金蛋被退学了我可怎么活呀,不如死了算了。” 冷寡妇一拍大腿,往墙上冲过去,一大爷和旁边的人死死拦住她。 “不为自己也为其他孩子想想,学校我帮你找,钱的话,我组织一下捐款。” 一大爷说完,回到自家屋里敲锣,召开全院大会。 前中后院的都到齐了,许瑶手里拿着一捧瓜子,嗑的咔咔响,见面何吟,顺手给了对方一半。 “各位,我们都是住在这里多年的老邻居,小冷为人热情,活着的时候,大家多多少少受过他恩惠,现在他老婆孩子有困难,咱不能坐视不管。 不管咋说,先帮她把钱还上。我先起个头,给他们家捐5块,你们尽自己心意。” 说完,一大爷盯上院里生活水平比较高的何吟。 后者翻了个白眼,看在一大爷的面子上,不情不愿的拿出五毛钱。 一大爷有些不满意,觉得她给少了,忍着没发作。 接着,轮到季家。 “我们不给。”不等许瑶拒绝,许嘉安小手背到身后,表情冷淡的说道。 “金蛋带着一群小弟,在学校找过我麻烦,我被他打了好几下。还有上回。” 许嘉安指着脑袋,“他们三个害我磕破头,我们凭什么给钱。” 邓小旭、纪琛还有秦小武他们都站出来作证,金蛋带人打过他们。 何吟一听,赶紧把捐出去的五毛钱抢了回来,横眉竖眼的。 “打我儿子还想让我捐钱?门都没有!小旭你怎么没和我说,不然我早找冷家上门要说法了。” 许瑶冷眼睇着满脸焦急的冷寡妇,瓜子塞到季长聿手上,淡声开口。 “一大爷,不是我们狠心,实在是金蛋他们太过分,这钱我们要捐出去了,不就寒了孩子的心吗? 金蛋可怜,谁来可怜被他三番两次欺负的安安呢?都是妈生爹养的,我们不惯着他。 要我说,没必要捐款,他那两身衣服不是新买的吗,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人想要,可以卖出去回回血。” 金蛋打安安是事实,又有季长聿冷眼瞧着,一大爷不好再强迫他们捐款,招呼其他人。 庞大妈她们说话更难听,喊她们搭把手可以,让她们吐钱,那不可能。 到最后,冷寡妇只收到一大爷的五块钱,二大爷甚至都不愿意捐。 胡攀登倒想掏钱,被胡玉梅吼回去。 他觉得没脸,背着手灰溜溜回屋。 弄到最后没办法,一大爷说算是管大家借的,好歹先让冷寡妇把窟窿补上。 哪怕是借,都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冷寡妇深吸口气,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努力让心情平复下来。 反正窟窿一定要补上,不然别说金蛋,以后金蛋铁蛋,包括她肚子里的这个,都别想有学校收他们。 冷寡妇呢,只能找一大爷把钱借上,一大妈哭天抢地说家里就剩下那一点钱,借了儿媳妇生孩子咋办。 被架上来的冷寡妇只好打欠条,每个月从街道办补助那偿还一部分。 然后她想起来这个月补贴还没发,眼下街道办下班,她直接找到办事员家里询问。 办事员无语的瞧了眼她的肚子,“咱国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个个来薅羊毛。” 回到家,冷寡妇就在四合院大闹了一场。 骂骂咧咧哭天抢地说有人害她,肯定是院里的人走漏消息,才让她没有钱拿。 听着她嘴里的脏话,许瑶淡定的啃了口苹果。 还以为这事不了了之了呢,嗯,看来举报很有用滴。 季长聿扫了眼一旁啃得咔咔响的乖儿子,察觉到对方心情似乎不错,眉梢一挑。 “金蛋偷钱不会和你有关吧?” 许嘉安仰头,抬手压了压唇角,“算是吧。” 他告诉王玲花,金蛋喜欢她,让她利用这份喜欢,指挥金蛋做事。 许嘉安乌沉的黑眸里泛起一丝波澜。 王玲花没有让他失望,他们是一类人。 “你小子,真是出息啦。” 许瑶没有指责他的意思,被欺负了还击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安安主动去招惹别人。 “你课程学到哪里了,想过以后是慢慢跳级,还是直接去少年班吗?” 在首都时,许嘉安说他没有想好,许瑶便等了一段时日再问。 —— 本来想早点完结,发现好多坑填不完!! 预计还有三万字完结,明天开始每天更两章,谢谢宝子们的支持和打赏,爱你们?? 第151章 敌特 许嘉安精致的小脸隐约发白,唇瓣没什么血色的看着许瑶,飞快垂了垂眼。 “妈妈,对不起,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许瑶拧了下眉心,随后舒展,哭笑不得的揉了揉他的小卷毛。 “不,你能兵不刃血,特别聪明,我很为你自豪。” 小男孩的心思很简单,喜爱依赖母亲是小孩子的天性。 尤其是许嘉安长期遭受身体和精神双重虐待,在她出现后,稍微给了他些许温暖,小孩就将她视为救命稻草、生命里的光。 那样并不好。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拥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格。 没有谁生来就是为别人而活。 他应该挣脱桎梏,寻找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许瑶轻轻拂过许嘉安发懵的眼睛。 “你偷偷给教授回信了对不对?你很喜欢教授,也很喜欢他那个有无数奇思妙想的世界,那么你在顾虑什么呢?不想离开妈妈?” “安安,你不是我的附庸,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路,而我最多只能陪你走十几年,你的朋友也是一样,后面的路你总是要自己走的。” “真的喜欢,就不要错过这次机会。无论我们距离多远,我对你的爱都不会随着时间、距离消失。” 每回谈论到京都的教授,他表面装作不在意,总是下意识侧着耳朵,聚精会神听着。 眼睛里有光。 许瑶希望他能仔细考虑。 许嘉安仰头,看着许瑶真挚的眼神,眸光微闪,张了张嘴。 “妈妈,我想再考虑一下。” “不着急,再晚两年你的年龄也能进。”许瑶嘴角含笑。 “反正无论做哪个决定,都有后悔的时候。” 在家待了三天,许瑶将老师给她的试卷做了五套。 看了眼腕表,下午六点多,季长聿这会该回来了,于是从卧室出来到院子里逛逛。 陈家的事需要解决,因此他请假几天,在外面走动。 十月中下旬并不热,正是适合溜达的时候。 到了晚上天气转凉,不少人从短袖换上长袖。 季长聿从外边回来,和院子里的人打过招呼,许瑶见他眉飞色舞,猜到他那边有啥好消息,随口问了句。 “陈家的把柄有了,回屋说。”季长聿牵着许瑶的手进屋。 “回来啦,洗个手准备吃饭。”季母笑呵呵的解开围裙,朝季长聿招手。 季长聿应声,一眼就看见许嘉安坐在前屋拆解模型,眉心轻皱。 “去找你朋友玩五分钟。” 许嘉安抿嘴看他,有什么他不能听? 想到妈妈劝他去京都,以后很久看不到妈妈,而他天天都能陪着妈妈。 心里一阵烦躁。 声音冷淡,“不去。” “呵。” 季长聿冷笑了声,直接拎起他的后衣领,丢到外面,闩门。 动作一气呵成。 许嘉安,“……”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回头安安要不高兴了。”季母不赞同的端着菜走过来。 季长聿起身帮忙端菜盛饭,不咸不淡的说道。 “那小子性格古怪,你们再惯他该无法无天了,我想放寒假把他丢到军营里磨磨性子。” 哪有儿子成天想搞走亲老子的? 撇开私人恩怨。 那小子心思蔫坏,力气又大,不趁年纪小压着他,他能把天给掀翻。 季母见儿子心里有数就不说了,关心的问是不是陈家那边有消息。 季长聿冷笑,“他们家父变夫,母变妻,子不子女不女,女儿在他家是随时随地能交换的资源。就查到的,像他们这样互相换人配对的家族就有几家,在他们行业级别都不低。” 季母震惊的半天没说话,许瑶早就预料到了,很快反问道。 “那我们还能不能扳倒他们?” 光一个陈家,就能让她丢工作,再多几个仇人,又要节外生枝。 势不如人该低头就低头,没必要死扛到底,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 实在不行,这工作丢就丢了吧,顶多损失一个卖工作的钱,没高考重要。 她不信陈家手眼通天,能阻止她参加高考。 季长聿视线从家里忧心忡忡的俩女人脸上扫过,唇线微微绷直,沉磁低缓的嗓音,给人安心定神的力量。 “不瞒你们,确实有点棘手。目前的形式,要么把他们那些家族不错漏一个,连根拔起,要么和陈家赔礼道歉。” 正在上学的季研雨,也被学校以乱搞男女关系的名义,暂时休学。 她担心季母担心,只告诉了季长聿这事,后者让她暂住在朋友家里。 季母闻言,牙齿咬的死紧,下巴绷的紧紧的。 “那我一个人去道歉,反正我一张老脸不值钱。” 季长聿眼神微沉。 他妈要强了一辈子,没和任何人低过头。 若他爸知道,百年之后得拿火箭轰他吧? “我去,我说话好听。”许瑶语气坚定。 季长聿看着家里两个女人,曲指敲了敲桌面,语调沉静和缓。 “咱家没轮到要与人摇尾乞怜的地步,谁都不用去,我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不是个说大话的人,季母和许瑶见状没多说,只说有需要的随时喊他们。 禹正青那边兴许有线索,季母打算明天找他问问。 禹正青还真拍到些东西,陈望父亲和他三姐夫鬼鬼祟祟传递不知道什么消息。 拿到这些照片,分别去找他们死对头谈合作,扳倒他们十拿九稳。 剩下的事,交给季长聿来办,许瑶安心在家复习,突然接到连广俊带来的通知。 厂里喊她回去上班! 这说明陈家的事解决了! 许瑶喜气洋洋的告诉季母,季母晚上多炒两个菜。 等季长聿回来,看着她们俩期待的视线,笑着点头。 “他们居然是敌特,一直和国外有联系,上面查清楚后,直接把他们一网打尽。” 可惜了,来不及让他们一家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他们家女人道歉。 “老公你真厉害。”许瑶毫不吝啬夸赞道。 季长聿翘了翘嘴角,傲娇的抬抬下巴。 旋即嗓音低冽的说道。 “这里面有禹叔的功劳,请他来家里吃个饭吧。” 第152章 男人卑劣的算计 季母有些别扭的撇开脸。 “不用,我们谈了价钱,明早我把尾款给他。” 见状,季长聿不多说话了。 他说那句话,就是表明下自己的态度,不反对季母找个老伴,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没有那个想法,那就算了。 第二天清晨,许瑶精神抖擞的早早起床,吃过季母做的营养早餐出门上班。 路过前院,看见冷寡妇端着碗筷,坐在台阶上面,见人就死死盯着。 只差没问出声: 是不是你个贱人举报的我? 许瑶面不改色从她身边经过。 索性冷寡妇得罪的女人太多,她怀疑的目标又不止她一个。 一个星期没来上班,许瑶摸摸桌椅,发现上边一点灰尘都没有。 正纳罕着,曾可可走过来轻哼一声。 “我每天没事顺手给你擦擦,接下来一周我这边的卫生你来做。” 许瑶莞尔,“这么怕我不来上班啊?打扫卫生,行啊。” “谁稀罕你来!”曾可可傲娇的扭头,蹭蹭回到自己工位上。 “小许你终于来了,没有你我们办公室怪冷清的。” “哎!我找你唠嗑可别嫌我烦。”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来上班,许瑶一一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对面的田爱笑着和许瑶闲扯,视线里带着几不可见的审视与衡量,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你男人真是副团长?怎么没听你说过。” 原本干别的事的人,全都支起耳朵,暗戳戳的打量。 有好些个人,面上不大好看。 他们以为办公室最没有后台的那个,居然深藏不露。 “嗐,有啥好说的,你们现在知道了,还不是管我叫小许,难不成叫我一声团长夫人?可别臊我,怪难为情的。” 许瑶一句调侃,惹得其他人纷纷笑起来。 是啊,无论是小许还是团长夫人,她都没与人摆过架子。 进来送资料的石秘书,好奇又羡慕的问了句。 “听说你男人抓到敌特了,那职位是不是又要往上提一提?” 他是别厂厂长的儿子,消息比一般人灵通,许瑶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好笑道。 “团长又不是大白菜,哪那么好升。可能会记记军功,发发奖励什么的。” 田爱赞同点头,“职位越高越不好升,攒攒军功下次升,他有本事,早晚的事儿。” 一旁辛月如脸上的浅笑几乎快要维持不住,微微拔高声音说。 “那我上回问你男人是干嘛的,你说普通军人,这不是骗人吗?” “我若是实话实说,你还敢把自己的任务丢给我做吗?”许瑶看着她骤变的脸色,冷笑出声。 “辛干事,我感谢你把活丢给我,我才来没多久,正好需要锻炼,谢谢你给我的机会,我现在干的不比你差。” 反正她的身份已经曝光,没必要一直和和气气下去,省的别人都以为她好说话。 指不定要找她、找季长聿帮忙办事。 先杀鸡儆猴吧。 许瑶说话尖锐,丝毫不给人留脸面。 辛月如忍受不了众人古怪的视线,捂着脸跑出去。 她对面的龚康俊犹豫了一下,跟着追过去。 曾可可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呸了一口。 谁和他们狗男女沾边谁倒霉。 幸好她醒悟的不晚,不然多膈应啊。 她感激的瞅了许瑶一眼。 许瑶不明所以的对视,低头规整桌面,整理一些垃圾扔到外面。 路过隔壁厂委办,突然发现伍萍的工位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较为眼生的男人。 厂委办和工会办离的近,她们工作偶尔需要对接,说的上两句话。 那姑娘傻里傻气,有点子好玩。 她没有贸然去问,而是回到自己工位上面,和别人闲聊说道。 “伍萍是不是调岗了?刚在厂委没看见她。” 说到厂委里的事儿,亲妈在里头的沈凯,那就有话聊了。 “不是调岗,她把工作让给她家死对头的儿子,于学义了!等伍萍她家里人知道,肯定得闹。” 沈凯说。 伍萍和于学义他爸平级,都是酒水研发员,当年厂里分房子。 两家人都看中二楼最后那间房,后来伍家走关系搞到手,于家被迫住到五楼。 于学义他爸,有次喝多酒收衣服,不小心从五楼栏杆上翻下来摔死。 于家认为如果伍家不抢那二楼的房子,于学义他爸怎么都摔不死。 没少找伍家闹事。 伍家呢,觉得自己怨死了,又不是他们让他喝酒,自己站不稳怪别人做啥? 因此两家彻底反目成仇。 许瑶撞见过一次伍萍和她对象私下谈恋爱,有家仇在,难怪他们俩要偷偷摸摸的。 “你们做好准备随时调解,伍萍把那么好的工作让给于学义,于学义把他在生产车间的工作,让给他姐于秋荷,她家里人肯定要过来闹。” “于秋荷?” 许瑶眉毛蹙起,一下子想起来,许刚前对象不就叫这名吗? 而且于秋荷也是本地人。 两相结合,可不就巧了。 只不过许刚没被她骗到什么钱,就没在茫茫城市里找她。 许瑶微微有些迫切的问道,“她是不是本市伏山公社的知青?” 沈凯发懵,“你认识她?要不我现在去问问我妈?” “算是认识,和我娘家公社有个同名,想知道是不是她。” 几个委员都不在办公室,大家行事都比较随意,厂委办又在隔壁,许瑶说她一起去。 她想着,于学义本人就在那,直接问他就行。 谁知他们刚出门,就看到伍萍她妈妈和她大哥,在厂委里头闹事。 要求人事科把伍萍的工作关系转让书撤掉。 伍萍心慌的看着恋人难看的脸色,着急的去扯她妈的袖子。 “妈,没有受任何人蛊惑,我自愿把工作给他。学义说了,等我们结婚,他承担养家的重任,我留在家里带带孩子就行。” “你糊涂啊!” 伍母气的发抖,指着于学义的鼻子口不择言的说。 “好算计啊,牺牲萍萍一个,你当行政员,你姐当上工人,你们全家皆大欢喜,快要笑疯了,觉得萍萍单纯好骗,得意死了是不?” “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娶她!” “妈!你这是干嘛,我自己的工作,我还不能自己决定吗?你不了解学义,他真的很好很好。” 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伍母身子晃了晃,气的嘴唇发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瑶看看热闹的场面,她只关心于秋荷啊! 第153章 你想变二婚吗? 许瑶看着伍母那样,有些可怜。 她生出那样恋爱脑的女儿,恐怕得当场表演个原地去世。 忍不住劝道。 “工作是立身之本,重要性就不多说了,如果你们结为夫妻,就是双职工,养孩子压力不大,现在你把工作给他,单职工经济压力要大不少,还委屈孩子。” “他真的喜欢你,又想要你这份工作,应该扛起男人的责任,好好把握上进的机会才对,而不是找你索取。那次考办公室他怎么没参加?” 于学义脸色一阵黑一阵红。 他参加了,但没考上。 许瑶不是故意刺激他,那天考试人多,是真不记得有这号人。 伍萍小心翼翼觑了眼于学义的脸色,讷讷解释道。 “他有上进心的,只是运气不好。婚后钱少点就少点吧,精神共鸣最重要,我和他有共同话话题,我们理想一致,能克服万难! 妈妈,大哥,我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反对也没用,我和他已经领证了!除非你们想让我变成二婚。” 她说完,整个办公室一片寂静。 “啪--” 伍母甩了一巴掌过去,于学义赶紧搂住伍萍,满是厌烦的盯着她。 “萍萍现在是我的妻子,你想打她,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他说的义正言辞,配上那张看的过去的脸蛋,霸总味儿那叫一个冲。 “学义你对真好……” 伍萍捂着脸,满脸感动的看着维护她的男人。 伍母险些气被背过去,被伍大哥伸手扶着顺气。 “你糊涂啊!” 若不是妹妹每天晚上都回家睡觉,两个人应该没做那事,等待于学义的就不止一巴掌。 许瑶掰不回恋爱脑,惦记于秋荷,就问了下她的情况。 于学义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 许瑶美眸微眯,看这边人多,单独将他叫到外面说话。 开门见山道,“你姐姐在乡下哄骗男人财物的事你清楚吧? 她打着处对象的名义,收了我哥一件新衣服,和一些鸡蛋几只鸡鸭。 我不想多管闲事,但东西不能打水漂。对了,我哥叫许刚,你可以问问你姐。” 于学义因为许瑶先前那段话,对她敌意很重。 此刻又从她嘴里听到于秋荷干的好事,一张脸和调色盘一样精彩。 许瑶说的有鼻子有眼睛,不太像是编的。 他忍了忍,说道。 “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回去问问她,真有这回事,你放心,我一定让她赔给你们。” 许瑶满意点头。 他们姐弟俩正是升职、入厂的关键时刻,不怕他们抵赖。 两人各自回办公室,满脸郁色的于学义刚进来就被伍大哥揍了一拳,伍萍赶紧上去拦着他们。 其他同事见状将他们分开。 “有话好好说,真动手了,以后不好当亲家。” “呸,我今天把话撂这儿,我们姓伍的,绝不认姓于的当亲戚。”伍母语气坚决。 伍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崩溃大哭。 “你们想逼死我吗,我的婚姻、工作难道不能自己做主?” 厂委办有工作要办,不能任由他们在办公室吵架,领导放他们一天假,叫他们商量好了再决定。 伍父是厂里技术骨干,伍萍上边几个哥哥也都在厂里工作,他们更倾向伍家大家长的意志。 看完戏回来的沈凯,评价道。 “看伍家那态度,于学义的调任搞不好要作废。” 许瑶整理错题集,还有一周就要十月月考。 九月月考她只考了第三,想冲冲第一名,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许瑶下班回大杂院,碰见何吟在水池边洗苹果,对方顺手给了她一个。 这年头水果卖的不便宜,大家只是客气客气,尤其是和大妈们打交道,要真收了,背后得被人骂死。 她推脱家里有苹果。 何吟不由分说塞给她,得意的抬抬下巴。 “吃吧吃吧,你家是你家的,我给我自己的心意。我算是想开了,男人和钱总得有一样。我借口小旭要用钱,找他要了不少,我要使劲花。” 以前想攒钱,给儿子买房子存彩礼,现在看开了。 邓达文领导那么有本事,他动动身子,就能得到不少好处吧。 儿子的以后用不着她操心。 这样一想,生活似乎没那么苦。 许瑶动作一顿。 有的人表面光光鲜,内里却暮霭沉沉。 她想帮忙又有心无力。 谁知道邓达文领导有什么背景,要是惹到大人物,不是自找麻烦么。 “吟吟,小旭白天上学,你总在家带着挺闷的,想不想到外面工作,不说赚多少钱,多接触一下人,分散注意力就行。 你要有意,我可以帮你问问哪里要人,话说前头,不一定能帮你找到啊。” 何吟若有所思。 邓达文赚的钱够花,不过许瑶说分散注意力,她有些心动。 成天窝在家里听那几个婶子聊家常,鸡零狗碎的事听多了,心情更郁闷。 “那太好了!重活我干不了,做做饭打打杂什么都可以,工资低没事。” 两人聊了会儿,许瑶揣着苹果进屋,用刀子切成两半,给季母和许嘉安分了。 家里条件好,家里水果营养品没断过,他们也没客气的接过去吃了。 到晚间季长聿从驻地回来,许瑶在饭桌上说了于秋荷哄男人财物,和伍萍让工作的事。 “难怪大舅哥那阵看着心情不好,原来被女人骗财骗色。”季长聿不厚道的笑了笑。 “找到她了,多少挽回点损失,往好了想,吃一堑长一智不是。” 许瑶斜了他一眼。 这人心眼子咋那么坏呢? 好吧,季白被牛絮芳糊弄,她也没少笑。 笑完,季长聿正了正色,说道。 “于学义算盘打的挺响。伍家家境比他家强太多,他勾搭伍萍,既膈应了除伍萍外的所有伍家人,又给自己谋了个好前程。” “伍于两家结怨时间长,按理他们走不到一块去,除非有人处心积虑。男人了解男人,那于学义不是好人,你避着点。” 许瑶认真点头。 这个年代的男人,大多数淳朴,像他那样算计的不多。 伍萍傻,她家里人不傻,但愿能说动她吧。 说起于学义,季长聿想到邓达文的男姘头,他媳妇背景大,邓达文算高攀,可惜女的心大。 他找朋友暗示过,人家愣是不往那方面想。 刚吃完饭准备刷碗,就听到黄婶在门口喊他们。 “小许,外面有个姓于的小伙找你。” 第154章 鸡飞蛋打 姓于? 于学义? 现在就来,真够着急的。 不过能理解,他正处于能不能保住工作的重要时刻,若从她这传出他们姐弟俩坏名声,那就完了。 黄婶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审视于学义,眼神里透着一丝满意。 高高俊俊,配她侄女正好。 扫到他手里拎着的包裹,忍不住问他。 “咱们院里的许瑶已经结婚生子了,你要是来提亲,那就白瞎咯。” 不怪黄婶这么问。 实在是许瑶长的太招眼。 往外面溜达一圈回来,总有不认识她的人往院子里打听。 于学义穿着深蓝色长袖,袖口微微卷起,身上透着股斯文的书卷气,闻言微微一笑。 “婶子,这些东西确实是带给她的,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黄婶正要再问问他的个人情况,许瑶就从屋里出来,态度稍显冷淡的说。 “东西还回来就行,我们家里小,就不招待了。” “你要清点东西,在外面不方便吧。”于学义看见探头探脑的妇女们,勉强笑道。 “没事儿,我就站这点。” 于学义见说不定,面上闪过一丝恼怒,许瑶看的好笑。 咋,你姐姐骗我哥东西,有求于我,还指望我给你好脸? 看着周围越聚越拢的人,于学义小声说道。 “嗯,你先点点,衣服穿过怕你们不要,拿的新布料,有些不好弄,我们换成钱放里面了。要是不够,我们好商量。” 说着,他把包裹递给许瑶。 后者打开一看,里头的粉色绸布粗略估计有六尺,还有五个崭新头花,一盒雪花膏一盒雅霜一盒点心。 另外旧手帕里包着五十块钱。 许刚说他给于秋荷送过一篮子鸡蛋,五只母鸡。 每只鸡按照六块算,怎么算也不要五十,多出来的钱,估计是封口费。 许瑶抽出两张大团结还给他。 “三十就够了。” 黄婶见于学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的问。 “他送你东西干嘛,你男人看见不吃醋?” 说着,朝在水池边洗碗的季长聿身上望了一眼。 许瑶哭笑不得,她不说清楚,估计明天大院就有各种离谱传言了。 “哪门子的醋,这是他还给我哥的,不是给我的,跟我半点关系没有。” 她一解释,黄婶她们更好奇了。 两个大男人送啥雪花膏和粉布啊。 这时,于学义看见吃完饭出来走动的连广俊。 生怕许瑶把真相说出来,抢先一步解释道。 “我姐下乡时与她哥处过一段,后来他们俩分手了,我来把她哥给我姐的东西都还回来。” 话音落下,围观的大妈大姨们炸了。 炮火全都对向许瑶,说她和她哥做事不地道。 “甭管咋算,处对象都是女孩吃亏,人家跟你哥甜甜蜜蜜完了,你男人虚荣心满足了,哦,分手了,就把东西全要回来,再送给下一个对象,磕碜不磕碜啊。” “诶呦,许刚瞧着挺好一小伙子,居然那么小气。” “虽然后面搬县城里了,算是城里人,但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好改啊。” “亏我打算把侄女介绍给他,幸好没来得及说,否则我嫂子得骂死我。” “……” 许瑶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说教声,一个头两个大,狠狠瞪了于学义一眼。 这一出春秋笔法用的妙啊。 含糊带过他家不是,反倒弄的她家不是东西了。 后者神色很不自然,可能没想到这里的婶子战斗力那么强,朝她露出一个歉疚的眼神。 “婶子,嫂子,大舅哥来咱们大院好几回了,他像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人吗?” 季长聿刷完碗走过来,将许瑶扯到自己身边。 他深邃高耸的眉骨显出几分凌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居高临下睨了于学义一眼。 凤眸里没有丝毫温度。 “这位,于同志是吧,不算说谎,只不过说话含蓄了点,模模糊糊的容易误会。 他姐姐精力旺盛了点,一次跟几个男人处对象。感情被伤害了,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好歹挽回点损失,不算过分吧。” 许瑶快要笑死了。 季长聿那嘴啊,话里没一个脏字,却把于秋荷的贪婪、于学义那张伪善的面皮给扒的明明白白。 刚才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差点被大妈们用口水给吞了。 尤其是黄婶,眼里的鄙夷真情流露。 “我就说刚子是个好的,他接了他爸的工作,又分了厂房,手里不缺钱。这无缘无故的,干嘛去为难前对象。” 大杂院里的老娘们差点被于学义糊弄过去,心里恼火着呢,说出来的话比指责许瑶兄妹俩的难听多了。 于学义听不下去,落荒而逃。 许瑶把东西给季长聿拿回家,对他映象更差了。 “什么东西,有求于我还整这一出,当我们是软柿子好拿捏是吧。” 季长聿弓眉皱了下又展开,伸手将布料平铺到书桌上面,淡淡道。 “他说话不过脑子,你不用搭理他,他那性格暴露在人前,不用我们出手,有的是人收拾他。” “这块布料颜色太招眼了,穿出去跟旧社会太太似的,要不把让后院里裁缝婆给你做成睡衣,在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许瑶嗔了他一眼,媚眼如丝,葱嫩手指点了点他结实的胸膛。 “是是是,衣服太漂亮,你老婆穿出去招蜂引蝶,所以要在家只给你一个人看是吧。” 季长聿手指掐住她的纤腰,闷声笑道,“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不愿意!我那么好看,只给你一个人看多亏啊。”许瑶伸着手指,继续在他身上戳戳戳。 “你还想给谁看?” 季长聿抓住在他身上点火的下手,低磁的嗓音略微暗哑,“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第二天清早,许瑶扶着有些酸痛的腰肢去酒水厂上班。 她今天来的比较晚,几乎踩着点上班,路过隔壁厂委办,忽然看见伍萍的工位上又换了个人。 从于学义变成一个陌生女人。 好奇之下问了沈凯两句。 掌握一手八卦的沈凯,很是得意的说。 “伍萍昨天在家跪了一天,和她家里人大吵一架,断绝关系了。昨天夜里,她收拾东西,搬到于家去住,她的工作也没便宜于学义,给她三嫂了。” 许瑶听得津津有味,“你咋知道的那么清楚?” 沈凯嘿嘿一笑,“我们都住在厂房,中间就隔了条过道,他们两家的事,我一抬眼就看得到。” 许瑶了然。 伍家几个男丁,就伍萍一个闺女,被家里宠的天真烂漫,她家里人舍得放她走? 不过舍不得也没办法,结婚证都领了,最好的情况,也是变成二婚。 “于家估计没想到伍萍那么轴,害他们鸡飞蛋打,心里怕是要憋屈死。” 而此时,于家正在上演许瑶的话。 —— 快完结了,成绩终于起来了一点,感谢一直陪我到这里的读者,没有你们我根本写不下去呜呜(┯_┯) 第155章 又来钓许刚? 于母给儿子和女儿盛好面条,朝屋里看了一眼,眉心里的褶皱能夹死苍蝇。 “她还睡着呢?一个新媳妇,嫁过来第一天,睡的跟死猪一样,还要婆婆伺候她吃早饭!我倒要去问问,伍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妈,萍萍昨天累了点,你多包涵。”于学义大口嗦着面,面上一片春风得意。 两人领证有小半个月了,他头一回尝鲜,不自觉兴奋了些,把新媳妇折腾的累了点。 于母斜着眼瞥他,没再说伍萍坏话。 男人都这样,刚睡的时候稀罕,护的厉害,等过一阵子,该咋使唤咋使唤。 她敲了敲碗筷道。 “她真把工作让给家里了?那你怎么办?秋荷怎么办?不行,你得把她叫醒,工作一定要拿在手里,不然我们娶她干嘛。” 她儿子条件好,外形高大帅气,有稳定工作,又没有什么负担。 娶个大学生都娶得到。 之所以选择伍萍,一来她家境好,人养的单纯好拿捏。 二来,膈应伍家。 看着他们捧在手里心的闺女,为他们儿子要死要活,就觉得痛快无比。 于母踢了一脚有些心不在焉的儿子。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自己是男人清楚你们男人有多现实吧?你姐不是黄花大闺女,要是有一份像样的工作,踮踮脚还能高嫁。 她嫁的好了,能亏待你这个当弟弟的?反正工作,你一定要说服伍萍拿到手。” “知道了妈,她对我死心塌地,我的话她肯定听。实在不行,我让她假装上吊去威胁她爸妈。” 于学义心疼的看了眼于秋荷。 他昨天才弄明白,为什么他姐下乡还能时不时给他们寄东西。 之前问她,她回答,乡下有田有地,能种菜养猪,日子比城里好。 他信了。 实际却是他们的舒坦,都是靠他姐牺牲自己换来的。 “要不把萍萍的工作让给姐吧?” 于母瞪他,“失心疯了吧你,你现在的工作就够了。” …… 伍萍起床吃完早饭,光明正大的坐上于学义的自行车后座,搂着他的腰,心中甜蜜不已。 他们终于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她傻傻笑着。 于学义回头看了眼落单的于秋荷,拧了下眉心,欲言又止。 后者朝他们笑着挥手,“你们先骑车过去,厂里离家近,我马上到。” 伍萍答应到厂里之后,找人事科主任,说商量好了,自己确认把工作转给于学义。 他再把他的工作转给大姑姐。 反悔就反悔吧,娘家那边,能理解最好。 反正她自己的工作,想给谁给谁。 谁知,三人来到酒水厂,看到三嫂已经办完所有交接流程后,彻底傻眼。 “不行,没有我本人同意,她手续不合规!这不合理,我要往上面报告……” 伍萍看了眼脸色沉下来的爱人,朝人事科主任嚷嚷道。 主任冷笑一声。 “你昨天亲口说把工作给你三嫂,我们都听见了!非要算清楚,那我和你好好掰扯。” “你这工作怎么来的,你家里出了多少力气,大家都看在眼里,准确的说,这不是你的工作,而是你家里的工作!” “萍萍,你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小一团那么招人爱,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你爸妈哥哥多伤心呐。” 伍萍嗫嚅着唇,说不出反驳的话。 三人走出办公室,神色各异。 “我还上吊吗?”伍萍小声问。 “木已成舟,吊死也没用。” 于学义忍着火气,于秋荷见状勉强笑着安慰他们。 “没事儿,学义你好好工作,我有别的打算,你们别着急。” -- 中午休息,纺织厂三三两两结伴,一部分去食堂,一部分回家吃。 许刚原本在食堂吃饭,食堂饭菜不贵,主要是方便,中午吃完饭能休息一会儿。 可他发现,他不在家吃饭时,刘梅就随便弄点疙瘩汤糊弄一顿,甚至干脆不吃,直接省一顿饭后,干脆到饭点就在家里吃。 单位分的厂房,离厂里也不远,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骑上许卫东留下来的旧自行车,要更快一些。 “刚子。”门卫室里的老李头大声喊住许刚。 “刚才有个闺女找你,说她在对面饭馆等你,长的年轻又漂亮。” 同行的王刚指了指自己,“找我的?” 老李头翻了个白眼,“屁,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人家找的许刚!” 王刚一脸失望,随即暧昧的笑着使劲拍许刚肩膀。 “不是说你没对象吗?你不老实昂!” “真没有,可能是我妹妹,你先回去。”许刚一脸淡定的推开他,迫不及待骑车去饭馆。 纺织厂规模比较大,饭馆也不小。 他找了两圈,除了见到一个比较晦气的前对象外,没看见许瑶的影子。 正纳闷呢,于秋荷眼神惊艳,试探的叫住他。 “许刚?” 才过去两个月,许刚肤色变白了,原本优越的五官毫无遮拦。 穿着一身蓝色工装,头发打理的熨帖工整,胯下骑着自行车,和城里人没二样。 甚至比绝大部分城里人更显眼! 她险些没认出来。 咬了咬牙,目光多了丝埋怨。 若是许刚早点说,他妹妹是酒水厂的干事,妹夫是副团长,她就不会不辞而别了! 许刚皱眉。 脚步顿了一下,往她那边走。 指着桌上四盘菜问,“你约了人在这吃?” “约的你。”于秋荷一笑,做了个手势,“请坐。” 许刚没坐,目光略带警惕的盯着她,“有事你直说吧。” 得知被骗的那会儿,他既伤心又愤怒,想过等找到人,说啥也要把她揍一顿。 可真正见上面,他心里竟出乎意外的平静。 连质问她为什么骗他的想法都没有。 毕竟骗他一个人或许有别的理由,骗好几个,她想让自己日子好过一些。 “我想给你道个歉,我从小在城里长大,跑遍关系才插队到本地农村,可农村生活我怎么也没法习惯,但是不下地干活就要饿肚子。 我哄着男同志帮我干活,女知青呢,嫌我娇气,排挤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几年我怎么过来的,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说着,她将自己一双手摊平。 “你看,即便我哄别人帮我干活,我依旧有很多事情要自己干。下乡前,我连碗都没洗过。” 看着她手上的老茧和伤痕,许刚沉默,神情恍惚。 他想到自己妹妹,在村里名声不好的那几年。 村里男人调戏她,女人鄙夷她,见到她就捂着鼻子绕道走,仿佛她是什么臭虫。 心里微微刺痛了下。 “你送我的东西,我让弟弟送到你姐家里了,你收到了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弥补之前做的错事,让心里好受一些,你能原谅我吗?” 于秋荷眼眶泛红,睫毛湿润,一簇一簇宛若翩跹蝴蝶。 她长的清秀好看,哭起来的样子惹人怜惜。 许刚递给她一块手帕。 第156章 青涩的男高中生 于秋荷心里一喜,面上几乎控制不住喜意,接过手帕的时候,手指状似无意般划过许刚手背。 脸红了红。 飞快看了眼对方,无辜的垂了垂眸。 许刚快速抽回手,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他们刚处上对象时,于秋荷也是这样,一点点肢体接触就让她脸红心跳,惹得他身上的温度随之节节攀升。 后来到纺织厂见得多了,发现那些小女儿家的情态,不过是她的小把戏罢了。 他索然无味,转身就走。 身后,于秋荷连忙叫住他。 “你不吃饭啦?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的道歉你接受吗?” 许刚好笑的问道。 “以后我们不会再有接触,我原不原谅你重要吗。我不接受的话,你想怎么办?跪下来给我磕两个头?” 于秋荷咬牙,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勉强的牵了牵唇角。 “你非要这样,也可以……” 许刚停顿了一下。 “你过来找我,无非是你回城后过的并不好,偶然间发现我现在过的不错,想吃回头草。” “长眼睛的不只你一个,给我说亲的女同志不少,我为啥要把你这坨屎再捡回来?” 默默看戏的食客,忍不住笑出声。 许刚不傻,头一回接触女人,看不透她的小把戏,总不至于再在阴沟里翻船。 不然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着,他留给于秋荷一个决然的背影。 于秋荷气的眼睛都红了。 许刚怎么回事? 他不是最好哄的吗!又憨又呆,像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一样。 难道是当工人后,被别的女人调教了? 这时,服务员气势汹汹的朝她跑过来。 “你说先点餐,等你对象来了再付账,刚走的那个是你对象吧?赶紧把账结了!” 于秋荷,“……” 许刚白天上班,晚上没排班要去夜校上课,因此有一阵没和许瑶联系。 许瑶一边上班一边抓紧时间学习,没时间回家,因此不清楚于秋荷去找过许刚。 不然高低得警告他们几句。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底,江大附中举行月考的日子。 上个月许瑶没怎么复习,几乎在原地踏步,而别人在学校进行系统的学习。 学习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她没考过别人,只拿了年级第三的成绩。 学校按照考试排名,分配考生座位。 许瑶被分在第一考场,靠近门边的第三个位置。 她来的比较晚,刚进来,就感受到好几道视线,齐刷刷的打量她。 她习惯了各种注视的目光,淡定的走到位置上面,拿出笔和草稿纸。 “你就是许瑶?” 一个高高瘦瘦,长得清隽男生,走到许瑶面前,目光略带敌意的盯着她。 “是我。有事吗?” 许瑶看着对方从第一名的位置上走过来,蹙了蹙眉,别人居高临下看她的视线,令她有些不喜。 正好他们中间的第二名还没来。 “你能坐下来说话吗?你太高了,我头仰的有点累。” 男生愣了下,连说三声哦然后乖乖听话坐下来。 原本像来找茬的气势,一下子弱下来。 他咳了声,语气不自觉放轻。 “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这样看人不太礼貌。” “没关系。”许瑶礼貌微笑。 那男生低了低头,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叫陆放。你没有来学校上课,却考的那么好,我,我们都对你很好奇。” “嗯,然后呢?” 许瑶鼓励的看着他继续说下去,感慨这年代的男高真是内敛,不像四五十年后的男高。 一口一个姐姐放过他,让我来,叫的可欢快了。 半晌没听到陆放说话,他的脸越来越红,许瑶有些无语,主动开口询问。 “你是不是想我分享一下,我的学习方法?” 陆放眉心一皱,随即松开。 “……对,可以吗?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 “就这点事儿,你早说呀。”许瑶笑了笑。 “我的方法比较特殊,马上要开考了一时半会说不清,等下回考试,我把资料整理好了分给你们。” 陆放眼神复杂,沉默过后,说了句你人真好。 明明他刚过来,是想探探她的深浅,看她有没有可能超过自己。 从而制定更严密的学习计划,保住年级第一的地位。 许瑶,“……” 她不全是为了帮国家培养人才,也有自己的私心。 在座的人都能考上大学,得了她的好更上一层楼,说不定能成为她的人脉。 这次的试卷比上回要难一些,许瑶没有提前交卷,认真检查一遍,差不多就到时间了。 交完卷子,她和陆放没有交流,简单回应了下其他学生的问题,骑车回家。 丹阳小学距离大杂院近,她到家的时候,许嘉安已经回来了。 “妈妈。”许嘉安看着许瑶叫了一声。 他手里拿着笔,摆着一张臭脸写作业,对面坐着一个长得白白嫩嫩,漂亮但有些瘦弱的小姑娘。 许瑶眼睛一亮。 诶呦,我的崽终于交到大院以外的朋友了! “哎!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是不是安安的同学?阿姨给你倒杯水去,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顿饭吧。” “她不吃。” “好呀,谢谢阿姨,我叫王玲花,可以叫我小花。” 两道声音交叠。 许嘉安不悦的抿抿嘴。 王玲花到底想干嘛? 骂也骂不走,打也打不走,非要跟着她回家。 妈妈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都看不见他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许瑶给两孩子冲了两杯麦乳精,等会要吃饭,她没冲太多。 小花口齿伶俐,机敏灵动,安安和她多接触接触没坏处。 这样想着,许瑶食指点了点许嘉安额头。 “儿砸,作业先别写了,喝完带着小花去找其他小朋友玩吧,吃饭我叫你们。” 王玲花眼神跃跃欲试。 许嘉安浑身上下写满抗拒。 眼神警告她,然而下一秒,被许瑶赶了出来。 许嘉安冷静的看着王玲花,冷声警告。 “金蛋就住在这里,你害他被退学,不怕被他揍吗?” “不怕。”小姑娘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我相信你会保护我。” 许嘉安心口划过一阵异样的感觉,他握紧手指,反驳。 “不,我会跑。” “那我就告诉金蛋,是你教我暗示他偷钱。” 许嘉安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人,手心发痒。 好想揍她。 第157章 你可一定要是儿子 试卷改的很快,隔天,许瑶下班之后,带着她整理出来的学习资料,去了趟学校。 江大附中有晚自习,她到的时候,办公室的门锁着,老师们估计在吃饭。 许瑶背着小布包,晃悠到于老师带的班级。 “同学,你找谁?” 一个短头发女生好奇的盯着许瑶。 “我叫许瑶,算是你们班的学生,来找于老师要下个月的卷子,不巧他们办公室门关着,随便过来转转。” 短发女生满脸惊奇与崇拜,“是你!自学能考的那么好,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回头我分享下学习方法给你们。” 低着头写数学运算的陆放,听到熟悉的清爽嗓音,蓦地停下笔,目光直勾勾看过去。 “许瑶。” 他站起身,三两步从座位上走到许瑶面前,视线落在许瑶布包里露出一角的笔记本,微翘了下唇。 “我带你去办公室。” “你?”许瑶惊讶。 “我是班长。”陆放腼腆的笑了笑,从兜里掏出办公室的钥匙。 “于老师今天请假了,但我看到他把你的试卷放在桌子上,你着急用我可以先带你去拿,不着急你明天再来。” 许瑶懒的再多跑一趟,“那麻烦你了。” 陆放嘴角翘了翘,“你还不知道这次排名吧,恭喜你又前进了一名,只低我八分,可能下次考试,你就赶上我了。” 许瑶眉梢微挑。 只觉得小男孩的心思变幻莫测。 前两天考试,他分明因为她在家自学,考的还不错,心里有些不服气。 这会儿就能笑着谈论她超过他的可能了。 陆放打开门,先把这次月考的试卷和答案拿给她。 “你别的科目都考的很好,如果你把数学补上来,超过我轻而易举。” “说的容易,我就是学不好数学。”许瑶道。 怎么说呢,她一看见数学,就有种生理性的排斥,看见就头晕心烦。 在家里的时候,不是没让季长聿教过她,可惜效果甚微。 陆放找许瑶下个月的试卷,有些紧张的望着她。 “我自己整理了数学笔记,从基础到进阶都有,我现在用不到了,你需要的可以借给你。” 许瑶立马应下,“好啊。” 她听于老师不止一次的说,陆放数学成绩有多好多好,她要是有他的数学成绩,拿个全国状元都不在话下。 她也想看学霸的数学笔记。 陆放立马笑了。 “谢谢。” 许瑶接过一沓试卷,另外从布包里拿出三个笔记本。 “这里面有我的错题集和一些学习方法,你可以和班里的同学一起看一下。你英语比较弱,这本有写记单词和语法的方法,你可以重点看。” 陆放心头烟花绽放,笑弯了眼睛,“许瑶同学,你知道我英语不好?你真是个好人。” 虽然大家是同学,但每个人都是竞争的关系,互相不愿意分享学习方法,藏着掖着。 很少有许瑶这样大公无私的同学。 许瑶忍俊不禁。 小朋友就是容易被收买啊。 拿到想要的东西,许瑶告辞。 “今天麻烦你了,别忘了明天和于老师说一声,我先回家了。” 陆放嗯了一声,落后一步锁门,盯着许瑶窈窕的背影,忍不住问出声。 “许瑶,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不在学校学习吗?是不是家里有困难?” 说着,他懊恼的咬了下舌尖。 她身上穿的,戴的手表,完全不是家里有困难的样子。 许瑶回头笑道。 “不是,我得上班,工作比较轻松,不影响我学习的。” 她参加工作了? 陆放一怔,回过神来,许瑶已经走远。 这时,他肩头被人拍了拍。 “陆放,你怎么站在门口?” “于老师。”看见来人,陆放舔了舔唇,“刚才许瑶来找您拿试卷,她有急事,我就自作主张先拿给她了。” “她这人,老是来也匆匆,我想找她好好聊聊数学都没机会。” 于老师可惜的摇头,随即奇怪的望着他。 “你脸怎么这么红。” “可能教室有点闷。”陆放眸光微闪。 -- 晚上吃饺子,许瑶提前打了招呼,季母多做了一大盘饺子。 季长聿和许瑶端着饺子去连广俊家里时,他们正在吃清粥 方引樟怀里抱着小女儿连盼,喂她喝米糊糊。 但连盼明显对米糊不感兴趣,头摆来摆去,两只小爪子去扒妈妈的领口,寻找口粮所在地。 看见圆滚滚的白面饺子,连婷连邀两个小家伙眼睛都挪不开了,手背随便擦了擦滴下来的口水。 眼巴巴的问,“许姨,我能吃饺子吗?” 方引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朝她们背上拍了两巴掌。 “你们两个死丫头,饿死鬼投胎啊,平时没给你们吃嘛,馋死你们得了!” “小孩子嘴馋很正常,这饺子本来就是给你们吃的。”季长聿放下饺子,对两个小丫头笑着说道。 “包菜猪肉馅,你们尝尝好不好吃。” 方引樟连忙推回去,“诶呦,无缘无故的送啥饺子,你们快拿回去给安安吃。” “家里有,我们不小心把饺子包多了,你们千万要收下,天热,放不住就坏了。前阵子我不是被陈家举报停职了吗,大俊介绍我入的厂,差点连累到他,是我们不是。 诶,我们怕别人说闲话,影响不好,不然早就来这一趟了。引樟不是怀孕了吗,我听何吟说她爱吃包菜猪肉馅的,就让婆婆顺手包这个馅。” 这一番话,方引樟听的身心舒畅。 心里那一丝不满,彻底消散。 那阵子,连广俊没少被领导叫走谈话,包括她,在生产部门没少被人以各种理由找茬。 说到底,许瑶也是被牵连的。 “都是小事,不值一提。饺子我们就收下了,谢谢季哥、嫂子和季婶。”连广俊笑着说道。 许瑶和季长聿对视一眼,正要告辞离开,就看见连老太往方引樟碗里夹饺子。 连婷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趴在桌上眼巴巴瞧着说。 “妈妈,你多吃点,给弟弟补营养,等他长大了,给我们撑腰。” 这时,方引樟怀里的连盼,张着小嘴哇哇大哭,指着妈妈要奶。 方引樟尴尬的把她塞给连大妈。 许瑶看着瘦弱的像猫一样,哭的快断气连盼,拧了下眉。 小丫头才一岁出头,还没有断奶,但方引樟怀孕就没奶水了。 “实在不行,你们买点奶粉吧,一大爷的大孙媳妇那儿也可以救救急。” 一大爷的孙媳妇前阵子还说涨奶难受呢,给她偶尔分担下也不错。 这里有两大爷在,许瑶没说后半句话。 谁知方引樟摇摇头,“一次两次还好,去多了招人烦,狠狠心把她的奶断了就好。 奶粉就不买了,那玩意精贵,给她喝浪费。 她现在米糊糊能敞开喝已经很不错了,我小时候天天饿肚子,不照样长大。” 说着,她摸了摸肚皮。 肚皮很尖,这回,应当是个儿子。 她的钱,要留着给儿子读书买工作娶媳妇,一丁点都不能浪费。 儿子啊儿子,你可一定要是个儿子。 第158章 腿打断了 季长聿和许瑶对视一眼,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目光同情的看了眼三姐妹们。 她们真不会投胎,那么多人,偏偏投到家里都是女娃,又重男轻女的人家。 可又怪不了她们,她们也身不由己。 方引樟对外人客气礼貌、通情达理,对自己生的女儿却狠的下心。 而连广俊呢,看似不算重男轻女,却对家里三个女儿的处境视而不见。 季长聿对他的做法看不上眼,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客气了几句,和许瑶一起回到家。 许嘉安冥思苦想的做着教授从首都寄过来的奥数题,季母喊了几声吃饭都没听见。 “我去看看他。”季长聿进屋找他,许嘉安沉浸在题海里,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进来。 季长聿低头瞥了眼上边的题目,略微思索,直接报出答案。 许嘉安猛地抬头,“怎么得出来的,你教教我。” 季长聿低眸哼笑,“行啊,你大喊三声,‘爸爸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忤逆你了’听听。” “嗯?喊什么,我刚走神了,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许嘉安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茫然无辜的望着对方。 季长聿刚要复述一遍,话到嘴边,意识到什么,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舌尖抵着后槽牙,没好气的说道。 “逆子,想摆老子一道,你还嫩了点。” “是吗?”许嘉安微笑,“你差点就上了我这个逆子的当了。” 季长聿瞪着他,“什么叫差点,我就不可能上你的当!” 他说进去叫人出来吃饭,叫着叫着人没了,许瑶进屋找他们俩,听到他们的对话,白了他们一眼。 “你们俩加起来有三岁吗?赶紧出来洗手吃饭吧。” 晚上吃的蒸饺,吃完后季长聿顺手把许嘉安做不出来的题目给他解答了,然后又来辅导许瑶数学。 见到她新拿出来的数学笔记本,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眼神微微一暗。 “这是男生的字迹吧,谁给你的。” “班里的一个男同学,还挺厉害,这次月考数学将近考了满分。”许瑶随口答道。 “男同学?”季长聿抽走她的笔记本,微微眯起眼,眼神危险的盯着许瑶。 “他没事给你笔记干嘛?许瑶同学,最厉害的数学老师就坐在你旁边,你翻着别人的笔记,是不是对我的教学很不满。” 许瑶盯着他满脸写着‘不高兴’,‘我吃醋了,快来哄我’的脸,不禁笑了。 “哪有不满。江大附中这一届有不少好苗子,我想着多结一份善缘兴许有用,就把自己的学习方法教给他们,礼尚往来,他也和我分享了。” 说着,停顿了一下,某人吃醋的样子太明显,她笑着继续哄。 “他叫陆放,是个腼腆的孩子,一心扑在学习上,之前还怕我超过他呢,放心吧,他只是单纯感谢我才给我这个。” 季长聿锋利的下颌线紧紧绷着。 “他那个年龄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我信你不信他,不说这个,反正你多留个心眼吧。” 不怪他多心,实在是许瑶长的太招眼,每回带着她出门,总有许多觊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而半大的毛头小子最是经不起撩拨。 许瑶生了双湿润灵气的杏眼,只要不是故作冷淡,看人时总是不自觉带上几分柔媚的情意,容易令人产生错觉。 季长聿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曲指点了点桌面,缓缓开口。 “我换一种方法教你,你看他的笔记有用,还是我教的有用,你再决定用谁的。” 他总不能拦着不让他媳妇追求上进吧。 陆放的存在,激起季团长的斗志,是许瑶没想到的。 -- 想着有一阵没回家了,趁着放假,许瑶带着季长聿回了趟家里。 至于许嘉安,他周日要去少年宫上课,就没过来。 他们来的巧,恰好许刚今天刚轮休,和刘梅在家里做头花。 “妈,大哥,忙着呢?” 许瑶和季长聿拎着一挂五花肉过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刘梅不高兴的看着他们。 “你们回自己家,带什么东西,把妈当外人了是不。” “是我自己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许瑶笑嘻嘻的说道。 刘梅板着的脸,瞬间笑了,看了眼外边天色说道。 “你们过来可以提前给刚子打电话,我好早点去买菜,现在外面买不到新鲜菜了,你们还想吃什么,我去别家借菜去。” “有红烧肉就够啦,我们又不是外人,不用刻意准备。” 刘梅嘟囔了句那哪行,就喜气洋洋的到外面借菜去了。 许刚给他们泡了两杯茶,三人坐下来聊。 “你们是不是碰着于秋荷了,她来找过我两次,和我道歉,有点想吃回头草的意思,我没同意。” 他顶了许卫东的班,变成工人的事不是秘密,大杂院里的人都清楚。 于学义来过大杂院,听到点消息不奇怪。 许瑶把于秋荷姐弟于伍萍闹剧一样的婚姻说了一遍。 “她是到手的工作飞了,才想起你来。哥,你别又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小心她打着和你处对象的名义,把你工作哄走。他们姐弟俩一个窟窿眼出气,绝对干的出这事。” 许刚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那会儿不是年轻没经验吗。 “放心吧,我嘛了她,她要脸就不会再来找我。” 许瑶见状满意点头,把他们归还的三十块钱递过去。 “他们还还了一块布,粉色丝绸的,够做一件上衣或者短连衣裙,布我还没动,不过我想要,做成裙子我穿了好看,哥哥就你给我吧?” 她很会撒娇,许刚一下子就笑了,叫她自己处置。 至于三十块钱,他没瞎客气,直接收下了。 妹夫一个月工资一百出头,加上许瑶三十多的工资,也不缺那点钱。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季母拎着一条新鲜的大鲫鱼回来,说给他们做糖醋鱼吃。 季长聿看着岳母笑眯眯的脸,关心的问道。 “下河村那边,没有人来找你们麻烦吧?” 说起这个,许刚立马笑起来。 他没回老家,但是钱升阳要上夜校,老家又有妹妹需要照顾,凉透跑,因此消息格外灵通。 “许强和张红芝不是私奔了吗?没两天他们就回村了,张红芝的丈夫虽然是个瘫子,但他让人找了几个二流子守在村口,把他们狠狠打了一顿。 许强两条腿都敲断了,送医院都接不回来,以后都下不了床,也成了瘫子。许卫东忙着争老家那三瓜两枣,他们现在,没人有工夫来找我们麻烦。” 许瑶惊诧,“不对呀,孙艳芳能不为宝贝儿子报仇?” “许强有错在先,张红芝的男人没举报他诱拐妇女,坐穿牢底就谢天谢地了,他们哪里敢。” 许瑶闷笑。 哎呦,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 下河村,季家。 第159章 许兰香一步登天了? “香香--许兰香,你死哪去了,老子叫你几遍还不来,你没长耳朵啊。” 许强躺在床上不停的吼叫,声音大得传到院子外面。 刚出地里干完农活回来的孙艳芳听见喊声,看见许兰香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在那挑水,不由得破口大骂。 “你个死丫头,没听见你弟弟叫你吗,耳朵不管事就割了,留着干什么!” 许兰香麻木的看了她一眼。 长期超负荷劳作,令她疲惫不堪,麻木不仁,面对亲妈的叫骂,整个人显得很平静。 平静的将水倒进水缸里,淡淡的说。 “他总是没事叫我玩,我现在不挑水烧水,你们等下喝什么。” 许向北摆摆手,“先别管他,饭做好没有?你先把吃的端上来,再给他盛一碗饭过去,看他是拉了还是尿了。” 他对一双儿女寄予厚望。 希望许兰香考上大学有能耐,给许强安排好工作,接他到城里住。 眼见着女儿没学上,儿子也废了,谁也指望不上,心里那股气,全都转移到孙艳芳身上。 而孙艳芳挨了打,就把挨打的气和儿子瘫痪的苦,全撒在许兰香身上。 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变得支离破碎。 许兰香把饭菜端上桌,揉了揉被打肿的脸,面无表情的去后屋找许强,听他差遣。 饭都是分好的,一人一浅碗米饭,菜只有两样,全是自家地里种的青菜。 别说肉了,连鸡蛋沫子都没有。 许卫东皱着眉吃饭,“家里不至于穷的连鸡蛋都吃不上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自从他回乡,就没见过荤腥! “过不下去你走啊,艳芳和强子上医院花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家里欠了一屁股债,鸡蛋不攒着换钱给你吃啊。” 许向北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许卫东反唇相讥,“以前给你们那么多钱,都塞到屁眼里了?我不信你们没藏钱。” “说没有就是没有。”孙艳芳加入战局,“你要是不满,就找许太爷分家,省得我们一家伺候你。”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人又没老,一个月四十大几的工资不要了,非要把工作让给许刚,跑回老家来啃他们二房。 东西就那么多,他多占一分,他们就少一分。 早分家早好。 许卫东冷笑,“分家,行啊,你们把这些年吃我的拿我的都还回来,我二话不说马上走。” 许老汉一脸头疼外加心烦的听他们吵吵。 家里出了变故,他珍藏的老太太们的裤衩子都被要了回去,这个家没法待了。 “我老了,没几年好活,管不住你们兄弟俩,就想在剩下的年头里享享孙子的福。 老大,你去给刚子打电话,让他接我进城。” 他听老大说,他们单位给他分了厂房。 那是自家正儿八经的房子,不像以前租的房,让他住都不想去,不是自己屋住着不舒坦。 许卫东脸色一僵,无比后悔自己大嘴巴,梗着脖子嚷嚷道。 “我都和刘梅离婚了,两孩子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更别提你这个当爷爷的,你硬要去,那叫侵、占有他人财产,是要坐牢的。” 许老汉一摔碗筷,生气道。 “呸,别说你们离婚,就是你死了,他都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孙子,当爷爷的找孙子养老,天经地义!” “我倒要亲自去厂里问问他不可,到底是你不想管你老子,还是他不想给我养老!” 许卫东头皮发麻。 这些日子,他何尝不想前妻和一双儿女呢。 只是他不敢找他们,不敢面对他们。 一想起那个逼真的梦,每天晚上一闭上眼,他们的死状无数次在他脑海里面显现,搅的他心神不宁、后悔不已。 他对他们最大的补偿,可能就是永远都别出现,碍他们的眼。 现在许老汉想去打搅他们,他必须拦着。 “你去吧,我们一起,你说他一句不孝,我就说一遍你是怎么勾搭村里老太太的!我看家属楼里谁敢让你住进来。 爸,你一把年纪了,好好想想,是要在村里安分活着,还是去城里丢人现眼。” 许老汉气的直掐大腿,跳起来骂他不孝子。 许卫东满脸淡定。 “你这样有活力,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需要哪个给你养老?” 这样的闹剧,基本隔两天就上演一次。 给许强擦完屎的许兰香见怪不怪,麻木的吃完饭,又麻木的收拾家里。 下午四点多,邮递员忽然造访。 “许兰香,你的信。” 他目光鄙夷又复杂的看着,开学第一天就被退学的许兰香,“首都寄过来的。” 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的许兰香,眸子顿时迸发出异样的光彩,回光返照般夺过他手里的信。 “首都?”躺在竹椅上眯着眼的许向北腾地一下起身,催促道,“你有在首都的朋友?快念念。” 许兰香粗略扫了眼信,大致看出来是好事,随即扬起笑容,大声朗读出来。 “兰香: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你的来信我已经收到了,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你堂姐心思恶毒,堂姐夫位高权重,以权压人,我十分难受,却身在首都,有心帮你却无能为力。 如果你走投无路,可以来首都,我舅舅有些门路,兴许可以为你介绍工作,或者重新参加高考……” 看完信,许兰香胸腔情绪激烈震颤,久久无法平静。 她的人生,不该局限在一方小小村庄。 她应该如大雁般冲破云霄,翱翔天际。 她现在无比庆幸,上学时见梁育明吃穿比别人优越,用心哄过一阵。 所有付出都有回报! 许向北和孙艳芳一扫苦闷,整张脸容光焕发,犹如年轻十岁。 孙艳芳尾巴高高翘起,得意洋洋瞥了眼许向北和惊呆了的邮递员。 “看吧!我就说我生的都是有大出息的,这可是首都啊,许瑶、季长聿算个屁,他们怕是连首都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香香啊,你一个人出远门妈不放心,妈和你一起去,路上也好照顾你。” 许兰香撇嘴,勾起一抹冷笑。 —— 我已经写完啦,还有十章存稿,大家想一次性看完还是每天发三章? ps:大家想看谁的番外呀?我来写哇。 感谢,甜甜是我的啵啵奶茶?? 第160章 季长聿要转业了? 这一笑,当即扯到嘴角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见状,孙艳芳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许兰香脸上的伤,是她在被许向北无缘无故发火打过后,满心怨怼无处宣泄的情况下,施加在许兰香身上的。 许兰香眼神冷淡的看着无比殷勤的家人们。 “我身上的伤都是你们造的,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吗?” 许向北眼神闪了闪,“我这不是以为你只能一辈子窝在小山村吗?你被我惯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后怎么好找婆家。 我是为了你将来的幸福着想,才让你学着干活,总比你到了婆家遭外人打骂强吧。 香香,你太年轻,不了解上人的苦心啊。” 说着说着,许向北自己都信了。 眼神谴责的盯着许兰香,仿佛在骂她不懂事。 许兰香看的心底发笑,转而望向孙艳芳。 孙艳芳咽了咽口水,说道。 “我和你爸一个意思,你心高气傲,嫁人后肯定要被婆家教训,不如我们当父母的先给你上一课,磨一磨你的性子。 你看,你现在不是越来越能干了,既能洗衣做饭又能下地干活。” 许老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没说话。 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去县城养老。 大儿子、大孙子都不能满足他这点心愿,更别说去首都了。 他这具身体,也遭不住去那么远的路。 许兰香沉默了一瞬,被父母的无耻震惊到了。 转念一想,他们不要脸,她也不是好东西。 心里竟诡异的达到了一丝平衡。 “行吧,你们的理由我接受了,但我要一个人去。我和梁育明只是朋友关系,他在首都上学,靠的还不是他爸妈,只是舅舅。 我去已经很麻烦他们了,你们再跟着就吃相难看了。等我在那边稳定下来,再回来接你们,首都医疗条件好,说不定能治好弟弟的病。” 许兰香这个大饼算是画到夫妻俩心坎里了。 女儿再出息,那也是别人家的,不像儿子,以后能给他们端屎端尿,在床前尽孝。 孙艳芳顿时眉开眼笑,“那感情好。你把我带过去,我不给你们添麻烦,我能当保姆,啥活都能干!” 许向北张了张嘴,突然发现,和孙艳芳比起来,自己确实没啥优势。 许兰香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再能干,也得等我们确定关系后再作打算。 他看到我拖家带口,认为我家里累赘太多,吓着他怎么办。 你们再上哪儿去给我条件这么好的冤大头。” 两口子默不作声。 许兰香再接再厉道。 “火车票,住宿费都得花钱吧?咱家里还能拿出几个钱?” 众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仅家里没钱,亲戚也借了不少。 让许兰香一个人上首都的钱都不一定借的着,何况其他人。 许向北咬着牙,一锤定音,“行,那就你一个人去。你别想着找工作、考大学了。 把你同学的心笼络过来要紧,最好生个儿子,把人套牢了。 要是他不认账,你就拿孩子威胁他前途知道嘛?” “知道了,爸。” 一直当透明人的许卫东,此时,听着弟弟的算盘珠子蹦到脸上,神情呆滞。 以往他每个月拿出一部分工资给管家的孙艳芳,他们夫妻俩表现的人模狗样。 而他一无所有,没有利用价值后,他们在他面前,丝毫没有伪装。 简直将无耻、自私两个词语,刻在骨头里。 不由得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俩又是怎么苛待刘梅母子仨的。 许卫东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竟弥漫出晶莹的液体。 鼻音浓重的朝他们泼冷水。 “靠哄骗得来的婚姻不牢靠。梁育明舅舅没本事,你们哄他也没用。 他舅舅有真本事,你们这点小伎俩不够他看。” 所有没有任何意义。 他说这话,不是劝解他们,只是为了膈应他们。 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了,他们也不会听。 他们害苦他的妻儿,他巴不得他们一家倒霉。 果然,许兰香变了变脸。 “虽然没说他舅舅干嘛的,但职位一定不低,京官总比你那个团长女婿高一等。” 她神色古怪,“我没说啥吧,大伯你哭什么。” 许卫东吸着鼻子,哼了哼。 许瑶收到许兰香前往首都的消息,已是一个月后。 她听了没多大反应。 如果对方没害过她,她听了她的“传奇故事”都想给她鼓个掌了。 在老家被传出野种的名声,大学报名当天被退学,几乎算是跌落到谷底的人,都能找机会爬起来。 不过许兰香有些小聪明,嘴甜会哄人,擅长察言观色。 她能东山再起,不算太奇怪。 许瑶笑着安抚许刚。 “她去就去,她的手再长,能从首都伸到江城?即便能,长聿也不是吃醋的。 说实话,他顺着陈望家顺藤摸瓜,把那一伙敌特全部揪出来立了大功,上面等着他自己做决定。 他年纪不大,恢复成团长容易,再往上就比较难了,但是转政就好很多,容易出政绩,而且他学历也够。” 别的转业干部,可能分配到工厂,当个厂长,或者去某地武装部,当个干事部长之类的。 季长聿不一样,他文武双全,文化知识吊打一众进修班学员。 连学校老师都夸他,恨不得把他劈成两半,一半拿枪,一半拿笔杆子。 他在上边挂了名,转政并不难。 只是他觉得自己不到三十岁,身体素质强,不用急着退伍罢了。 他的老领导,和他意见相左。 觉得他应该乘风起,大有所为,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部队里面。 “他转业的话,最低是副县。” 许刚手指一颤,手里端着的搪瓷被子一骨碌掉到地上。 热水打湿鞋面,浸透到袜子里面,被烫到才回过神来。 “副、副县?” 短短两个字,他说出来像烫嘴一样。 顾不上脚上的热度,目瞠目结舌盯着许瑶。 许瑶沉默了一瞬。 这不说人尽皆知的吗…… 她还没说,上头有意让他跟着市长历练,从秘书再到正级。 担心说了许刚会飘,她默默咽下嘴里的话。 许刚已经飘了。 整个人像踩在云端,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公社主任。 副县啊,他想都不敢想象的人物。 居然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第161章 张三儿摊子被掀 “大哥怎么了?” 季长聿从驻地回来,就见许刚一副喝醉了酒,脸色熏红,兴奋高涨的模样。 许瑶,“……大概吓着了吧。” 吓成这样? 季长聿沉默。 这时,许刚冲上去紧紧握住季长聿的手,使劲晃了晃。 “别叫我哥,你是我哥!” “大哥!” 季长聿,“…………” 想抽开手,动了动,居然一时没挣脱开大舅哥的两只爪子。 他侧了侧眼,目光充满疑惑的望向许瑶。 “他喝多了?身上没酒味啊。” 没喝酒,但比酒精更上头。 也能理解,一个生长在乡野间,而且消息闭塞的年代,连外面大千世界都没见过。 突然告诉你,你身边有个大人物,搁谁身上不激动啊。 许瑶只好无奈的提醒道。 “哥,你冷静一点,事情没定下来,别叫外人看出端倪,免得好事变坏事。” “你说的对。”许刚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很快冷静下来。 妹夫的事,可不能在他身上掉链子。 不然不需要别人怪他,他能自己就能把自己怄死。 俊俏飞扬的眉眼,霎时平缓起来,只有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彰显着他不平静的内心。 许瑶笑了笑,“你们心里有数,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就行,别往外面说。” “你放心,我晚上说梦话都不会说。” “你们兄妹俩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季长聿脱下军装,挂到一边。 这么问着,心里却因为他们的对话,隐约猜到什么。 许瑶把许兰香疑似搭上某位大佬,去首都的事说了。 季长聿不以为意的笑笑,“部队不是他家后花园,想除掉哪根草就除哪根,我们更不是草,你们安心。” 许刚精神一震。 得,白操心了,得把消息给刘梅说说才行,省得她晚上又睡不着觉。 “这就要走了?在家吃顿晚饭吧。” 许刚瞧了眼外面天色。 十二月份,天黑得早,公交车收班时间也早。 他摇摇头,“来不及了,我赶着上夜校,下完课再回家吃。” 听到声儿,季母急忙走过来,不由分说塞给他两块大饼。 “不按时吃晚饭怎么行,你拿着在路上吃,好歹垫两口。” 送走大舅哥,季长聿回屋,看见许瑶裹着大花袄,缩在椅子上整理试卷,小小一团,心口不由发软。 从背面抱住她。 下巴搁在她颈窝,蹭了蹭。 由于他每天雷打不动刮胡子,许瑶一身被娇养的皮肉,没有觉得刺痛,只有些痒。 她笑着往外推了推。 “干啥,我做正事呢。别撒娇啊,马上要出去吃饭了,妈等会叫我们,看见你这样,啧啧,你的形象就没了。” “我在她那压根没形象,就抱一会儿。” 季长聿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根本不想撒手。 尤其是这会儿她穿着他妈做的,那身特别喜庆的大花袄,看着就想笑。 其实不丑,袄子颜色红,她鼻尖也红,瞧着特别软。 季长聿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特别想把她揉进心里那种感觉。 她平时出门是不穿的,只在家里穿一穿。 “你想我从政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讨论这个问题。 他既然问了,许瑶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我这人吧有点虚荣,还希望能当上总统夫人呢,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对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满意,你若从政,肯定很忙,咱们以后能不能待一个地方都说不好。 各有优缺点吧,看你怎么想,再说,我的建议你又不听。” 如果从政,他可能会经常调动。 到时,两人见一面都难。 季长聿心虚的咳了一声,“胡说!谁说不听,我会认真参考,合理采纳。” 许瑶轻哼。 他若想转业,早就上报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她之所以告诉许刚那番话,是希望他和刘梅安安心心的。 外面季母叫了一声,季长聿牵起许瑶的手。 “走吧,吃饭去!” -- 十二月中旬,江城下了场大雪。 这天,许瑶正常上班,沈凯传话,说外面有人找她。 许瑶以为是方引樟,出去一看,竟是钱升阳和许刚。 许刚还好,身上穿着工作服,脸上隐约带着肉眼可见的焦急。 钱升阳就狼狈了,眉毛上结了层冰霜,棉衣上被雪浸湿,脚上鞋子踩的都开胶了。 他穿的单薄,不知走了多久的路,走路姿势都僵硬了。 “等会儿说,你们先坐下缓缓。”许瑶看到他们那样,心里咯噔一下。 怕他们冻出事儿来,带他们去会客室,给他们倒了杯暖茶,再才询问出了什么事。 “是张三儿。”许刚喝了口热茶,关切的看了钱升阳一眼,继续说道。 “他们兄弟几个被人举报了,全部抓进去了,他们揪出另外两户也被抓了,阳子怕他们把我们也供出来。” 这时,喝完一盅热茶,缓和过来的钱升阳,颤着齿关说。 “回头他们肯定想起我们,我和刚子哥卖货被他们看见了。” 他说着,起身给许瑶跪下,后者一惊,赶紧儿把人拦着。 钱升阳哆嗦了一下,“要问起来我一个人承担,小雪还小,我家里又是那情况,只求你们能替我照顾下她。” 许瑶和许刚对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瑶说。 “这不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吗,慌什么。你别担心,抓贼都要抓脏呢。 我们快半年没碰了,真要查能查出什么来? 上边有人问,你们就一口咬定,我们家养的不够吃,从乡亲们那收了几只。” 许刚比钱升阳淡定许多,理智的思考道。 “你这时候越慌越容易引人怀疑,像听到风声赶紧逃跑一样。我们冷静点。 等会儿去百货大楼里转转,给小雪买身棉袄回去。别人问起来,就说许瑶当干姐姐的,给妹妹在市里买了身新衣服。” 大伙都清楚季长聿是团长,动他的人之前要先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 这也是他不慌的原因之一。 “这样说可以吧,要是连累到你,就换一种说法。” 他看向许瑶。 后者沉吟了一会儿,“我觉得可以,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应该抓不到你们头上。” 保险起见,她没有立刻答应,决定先去驻地问问季长聿。 第162章 因爱生畏 听完他们的计划,季长聿十分豁达的应下。 “身上虱子多了不怕痒,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区别。不就多个干小姨子吗,我没问题。” 这话说的,许瑶都有点愧疚了…… 她不好意思的挽起他的手臂,“给你添麻烦了,实在不行,咱们不逞强好了。” “说什么傻话,那是你亲哥,我亲大舅子,我能不管他?”季长聿笑着点了点许瑶额头。 他若是没眼色应了,大舅子真出事,她不得怨他啊。 “你不是说他们早就收手了吗?只要他们咬死不认,上面想查也难。况且没找到我们头上,先以不变应万变。”季长聿说道。 好在大舅子是个有分寸的,早在半年前就收了手,不然他现在也不好办。 许瑶认同的点头,“你了解那方面,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告诉他们去,省得他们担心。” 她这是第一回来他们驻地。 一来她工作和学习忙,没多少时间过来,二来,季长聿不放心这里的每一位和尚兵。 想着好不容易来一回,带她四处转转。 但许瑶有重要的事做,他只好遗憾的放人离开。 目送她走远。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 “副团,这就是嫂子?长的挺漂亮的啊,你老藏着掖着干嘛,搞的我们以为嫂子丑的见不得人呢。” 小陈,也就是送许瑶她们去首都坐火车的小连长,闻言翻了个白眼。 “就是太好看了,才舍不得给你们这群牲口看,对吧副团。” 季长聿黑眸漾着浅浅的笑意,傲娇的抬抬下巴。 “当我的面议论你们嫂子,胆挺肥,一人两百个俯卧撑。” 另一边。 从驻地出来,许瑶就带着去百货大楼逛了逛。 她忙着考试,上回逛街在十一月份,趁现在有机会,给许嘉安和季母一人买了一身棉衣。 向钱升阳问过小雪的鞋码后,挑了双暖和的棉靴,接着让营业员将粉色白花的棉袄包起来。 她问价时,钱升阳就在旁边,赶紧窘迫的阻止道。 “这衣服卖的比镇上贵几倍,不划算,我们买双鞋回去就够了。” 刚才那双鞋被钱升阳抢着付了钱,这件衣服许瑶说什么也要拿下。 她轻笑,“就是要买镇上买不到的衣服,才更有说服力啊。何况我是小雪的干姐姐,总得有点表示吧。” 这个年代的干亲,和亲生的差不太多,逢年过节都是要来走动的。 小雪那孩子她很喜欢,不然她也不会主动应下。 见她这么说,钱升阳不再阻止,只是神情有些黯然。 许瑶问他怎么了。 “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都得找人帮忙。” 许瑶一笑,“能有人愿意帮你,就是你的本事。” 许刚也笑,“别搭理他,他和成老师有点苗头,担心自己给不了对方好生活,天天在那伤春悲秋呢。” “成老师,是成爱珍吗?”许瑶惊讶。 那不是原先住在槐花路隔壁吴大妈的儿媳妇吗? 结婚好几年生不出孩子,丈夫和寡妇勾勾搭搭,寡妇一怀孕,丈夫就提出离婚的那位? “是她。成老师比他大三岁,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许刚笑着道。 他们俩一起去夜校上课。 时间一长,发现成老师总喜欢叫钱升阳帮她拿课本搬桌椅之类的。 而钱升阳呢,跑的也殷勤。 他谈过对象,他们之间那点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逃不过他的眼睛。 钱升阳黝黑的脸色,微微涨红。 “别瞎说,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我家那条件,娶哪个女人进门都委屈她,何况是她。” 他舍不得委屈她啊。 所以,哪怕对方暗示的近乎明示,他也不敢表态。 她是城里人,前夫是正儿八经的职工。 而他只是一无所有的乡下汉子。 哪里敢高攀。 许瑶见钱升阳很是自卑,不禁提点他两句。 “你清楚你的条件吗?兴许她不介意呢。我结婚前接触过她,她并不歧视乡下人。 你长得高大,身板结实,勤快肯干,重义气有责任心,除了家里拖了点后腿,不比别人差。 你看上她,照样有别人看的上,你抓紧时间和她摊开说清楚吧,别错过良缘。” 条件差点没事,他有做生意的经验。 过两年经济形势变化,他何愁找不到出路呢。 钱升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都不知道他有那么多优点。 不过,许瑶的话,点醒了他。 不能再拖拖拉拉下去了,万一爱珍和别人跑了,他哭都没地方。 一周后。 许瑶被上面叫去问了话。 关于做生意的事。 她神色淡定,好笑道。 “说句实话,我每个月工资三十多,不算我自己,我丈夫的级别,每月也有一百一十多。 公公留了一大笔抚恤金,足够供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上大学。满打满算,我们只有一个孩子要养。 单我丈夫一个人的工资,足以养活我们一家三口,我没有理由投机倒把啊。” 也许被她的话说动,也许上边只是例行公事。 问过之后,再没人找过她。 许刚、钱升阳那边也是如此。 后者带着成爱珍来城里找过她一回,邀请她吃饭,希望她能参加他们的婚礼。 许瑶欣然答应。 成爱珍家里姐妹三个,没有儿子,他们家只接受钱升阳入赘。 他没有丝毫不情愿,欢欢喜喜应下。 算是皆大欢喜。 圣诞节那天。 曾可可邀请许瑶去她家里玩。 特意嘱咐她,打扮的漂亮点。 许瑶不清楚她的用意,但认真搭了衣服和 “瑶瑶,他是我对象,卢一鸣。” 她指着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介绍道,“一鸣,许瑶是我最好的朋友。” 互相介绍完,曾可可发现卢一鸣看许瑶都看呆了。 她叫了他两声,才堪堪回过神来。 眼睛里面止不住的惊艳。 热情的伸出手,和许瑶打招呼,想牵她手。 气的曾可可将人赶了出去。 许瑶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又好气又好笑。 感情这丫头拿自己当她感情试金石来着? 第163章 季研雨休学拍电影 “我看看你脑容量有几毫升,才想出这么个昏招!人性最经不起考验。”许瑶点她额头。 曾可可委屈扁嘴。 大声反驳,“我没那么想,就想炫耀一下我有个漂亮的朋友,鬼知道他是个色鬼!” 当初许瑶点拨她,龚康俊和辛月如关系不一般。 所以,她想请她过来,帮忙掌掌眼,现在的对象。 谁知卢一鸣那么肤浅。 许瑶语塞。 沉默过后。 “他经不住考验,不关我的事啊。” 她可没有释放暧昧的信号。 曾可可郁闷的看她一眼。 “讨厌,我是那种迁怒别人的人嘛。” “……你是。” 许瑶没忘记,她刚进厂时,曾可可和辛月如关系好。 因为辛月如针对她,所以跟着针对她。 那丫头,单纯的透着一股傻劲。 曾可可不服气,捏着小拳拳作势要打许瑶。 随即,撑着腮帮子长吁短叹。 “找个好对象,比找工作难多了。” -- 元旦这天,恰好与周末连在一起。 各个单位至少有两天假期。 和季研雨一个大学的罗万河回到大杂院。 季母左盼右盼,直到大中午,都没见着季研雨回来。 不由得抓心挠肝跑到罗万河家里询问情况。 对方听到来意,愣了一下。 “她不是说家里出了些事,休学一个学期吗?我以为她一直在家啊。” 他回来还纳闷,除了远在首都上大学的季白之外,见季家几个人都好好的,在想他们出了什么事呢。 季母傻眼,忍不住拔高音调,“休学??” “是啊。”罗万河愣愣的点头,跟着着急起来。 “十月份她就休学了,我还问了她,她家里出啥事了,她没说。她不在家里,那在哪?” 两人信息一对,季母差点晕过去。 收到消息的许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年代的大学,学习氛围浓厚。 许多大学生,周末放假也聚在图书馆学习,参加各种研讨会。 罗万河不也是只在十月一回了次家? 因此季研雨没回家,他们没有察觉出异常。 “我不该给她一学期的生活费!”季母懊恼的不行。 她该一个月一个月的给。 怪她没有去她们学校看看。 都怪她! 要是孩子出了事,百年之后,她没脸见季行止了! “妈,你先冷静一点。”季长聿给她倒了杯水。 说了陈望害得季研雨被休学,他安排对方暂时住在他朋友家里的事。 “兴许我朋友清楚她的动向,我打个电话问问。” 季母推他,“我没事,你快去问。” 她顾不得生气他们兄妹俩瞒着自己了,只想确认女儿的安危。 没一会儿,季长聿回来了。 俊脸有些沉重。 “他说研雨只在他家里住了一个星期,然后去上学了。 不过他爱人说,研雨好像结识了一群什么人,有时候回家,脸上带着妆。” 季母闻言,眼前一黑。 什么情况下,需要一个女孩化妆,变的臭美的? 思绪不受控制的往不好的方面飘散。 认定了季研雨和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 她开始整夜睡不着觉。 季长聿也向部队请了假,到处托人打听季研雨的动向。 可在没有监控,连通讯都不发达的时代,想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一周后,季母都想放弃,准备喊季长聿回部队去的时候。 季研雨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自己回来了。 她烫着时髦的卷发,身上穿着呢子大衣,变的特别漂亮、时髦。 大杂院里的人都看呆了。 纷纷询问她干嘛去了。 只差没明着说她,是不是给有钱人当姨太太了。 听到院子外面的动静,季母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拿着菜刀冲上去。 “再胡咧咧,信不信我撕你们的嘴!” 她可以骂她,但别人不行! 众人一听,撇撇嘴没说话。 季研雨也不想自己名声没了,大大方方的回应众人的疑问。 “我去拍电影了,演女二号呢。” “绝对是正经电影,庐山恋都看过吧,我们一个导演,特别有名。” “没赚多少钱,我给家里人埋东西,全花光了。” “咋样才能拍戏?起码得长的好看吧?我就是在路上被导演看中的。” “我也不知道电影啥时候播,等播了我通知大伙。” “……” 经过季研雨一番解答,院里大部分都信了。 “哎呦,咱们院里要出一个大明星嘞,这多光荣啊!季老妹,你得摆两桌庆祝庆祝啊,我们都去你家里帮忙。” 一大妈拍着巴掌,乐呵呵的说道。 季研雨想答应,但见季母和季长聿脸色不好看,默默将话咽回去。 季长聿脸色已经黑了,拽着季研雨回屋。 “跪下。” 季研雨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下来。 那声响,许瑶听着都觉得疼。 “爸妈,大哥大嫂,还有安安,我给你们买了礼物,要不,你们先看看去?” 季研雨睁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看向家人们,朝许瑶投去求助的视线。 许瑶咳了一声。 故意弄出特别大的动静,拆开礼物,用夸张的语调说道。 “武夷山红茶,安神香,最适合妈用了,研雨真有孝心。 还有给我买的大衣?真好看,从沪市那边买的,花了不少钱吧。 呦,这是给安安的玩具,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种玩具,长聿你过来瞧瞧怎么玩。” 季长聿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很淡,“媳妇,你先别说话。” 他那语调,明显正在气头上。 许瑶耸耸肩,朝小姑子露出爱莫能助的眼神。 “你放着好好的学不上,跑去拍戏!那是戏子,下九流干的事儿!”季母气的直拍胸口。 手指捏成拳头,一下一下往季研雨身上砸。 季研雨吃痛,哭着说道。 “民国早亡了,你思想封建、迂腐!直到拍戏,我才明白,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是怎样的。 我不喜欢读书,哪怕人在教室里面,思想早已遨游天际,我喜欢自由自在,喜欢扮演不同人的一生。 每个人都有梦想,我追求自己的梦想,有错吗。” 听完她的话,季母被雷击中一般,流下眼泪。 她年轻时,也喜欢追求新事物。 喜欢穿小洋裙,去咖啡厅和咖啡,喜欢参加舞会,后来,慢慢被生活磨平了所有喜好。 换上灰扑扑的衣服,和普通女人一样,操持家里。 季长聿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 “你错在,不该瞒着家里人。你看妈头上的白发,从元旦那天发现你休学不知所踪后,她就没睡过整夜觉。” 第164章 新年好 季研雨抿了抿唇,小声道。 “我知道不应该瞒着,怕你们不同意我休学拍电影,所以没敢告诉你们。 我提前问过罗万河什么时候回家,原本想赶他前面回家里,可时间来不及……” 打完人后,季母坐在旁边微微喘气,目光如炬盯着她。 “不止我,你大哥在晋升关键期请假,到处去找你,对他的工作肯定有影响。多说没用。 你休学一个学期,这两个月就在家好好学习,把落下的课补回来,下学期就回学校上课去。” 去拍电影了,总比被野男人哄骗了好。 季母自我安慰的想。 季研雨张了张嘴,“可是我不想上学了,导演说我演的好,接下来有好的本子,再找我演,我不想错过机会。” 当明星多好啊,她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 每每听到大街小巷,议论某某明星的声音,总是不自觉把自己的名字代入进去。 光是幻想一下,就令人热血沸腾。 这番话一说完,季母刚降下来的火,又升腾起来。 忍不住脱下鞋底,把她暴打一顿。 许瑶见状赶紧拦着,给季研雨使眼色。 婆婆打人是真打啊,她听那声音都嫌疼。 “你咋那么轴呢!妈不是反对你拍戏,是反对你放弃学业啊。你上完大学再拍戏不好吗? 你们那一行,漂亮的女明星有很多,有学历的没几个。你和别人的竞争力在哪里呢? 你上完大学再拍戏就不一样了,别人提起你,想到的不是普通的女明星,而是最有文化的女明星!” 季研雨一双鹿眼微微睁大。 还能这样? 嫂嫂的话,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拍戏的女主角长的不比她差,但对方只上过小学,剧本上许多字都不认识。 甚至需要她来教。 导演还夸她聪明来着。 就在季母和季长聿,想着打断季研雨的腿,绑她到学校时,季研雨痛快的答应下来。 “嫂子,你说动我了,我要好好上学,争取提前毕业!早日拍戏。” 季母和季长聿对视一眼,瞪大眼睛。 这就同意了? 不用家法伺候了? 许瑶背着小手,深藏功与名。 和叛逆小孩交流,来硬的没用,不如给她画个大饼吊着。 季研雨智商不低,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后,进步得很快。 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竟然没有挂科,乐的季母两个巴掌都拍不到一块去了。 再就是许嘉安和许瑶,两人都考了第一。 跟着教授做实验的季白,给家里来过信,说实验进行到关键处,过年不回来。 遗憾的同时,大家都为他自豪。 三十那天晚上,季长聿几个战友没法回家过年,他领着他们到自家吃顿年夜饭。 韩高义也跑来蹭饭。 家里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客人,季母一个人忙不过来。 何吟家里人少做不了多少菜,便自告奋勇把厨房借给她们用。 见识到许瑶的炒菜技术后,抽着嘴角,一屁股把人挤开。 “你在那洗菜,别过来啊。” 许瑶,“……” 好在季长聿带回来的战友都不是没眼力见的,各自带了礼物不说,帮他们忙前忙后做卫生、洗菜。 倒不用许瑶大冷天的碰凉水。 何吟这边帮忙炒了六盘菜后,与许瑶一道端到他们那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一道格外炙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顺着视线看过去,见到一个浓眉大眼、高大帅气的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朝他狠狠剜了一眼,姿势僵硬的走出去。 大伙围着两张八仙桌坐下后,韩高义悄咪咪摸到许瑶身后。 刚探过头,还没说话,便被季长聿充满敌意的踢了一脚。 揉着小腿,韩高义各位委屈的嚷嚷道。 “那事早过去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问问嫂子,刚才和你一起进来的女同志是谁。” 她长的是真好看,像梦里的小仙女一样。 巴掌大的小脸莹白莹白的,眼睛鼻子小巧精致,头发用发带挽着。 不难想象出,全部放下来,散落在腰间,是何种美丽。 许瑶刚喝进去的饮料,差点喷出来。 转念一想,何吟样貌纯美,被一见钟情不奇怪。 抽着嘴角审视对方。 “你看上她了?死心吧,她孩子都六岁了。” “……” 这句话,咋听着那么耳熟呢? 韩高义面无表情的想。 哦,原来在大半年以前,他听过一模一样的话。 他活了二十多年,唯二动心的女人,都生过孩子。 真是造孽啊。 韩高义悲从中来,不禁多喝了几杯。 回到二房的何吟,想到那个各位炙热的眼神,心跳微微失衡。 看着出去玩,刚回到家的邓小旭,脸上热度渐渐消退。 她有丈夫,怎么能想别人呢? 初二那天,许瑶领着季长聿和许嘉安回了趟娘家。 刘梅见到他们,嘴角笑容就没落下来过,高高兴兴给他们做了一大桌子菜。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阖家团圆,平淡幸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许刚的人生大事了。 再拖下去,真成老光棍了! “瑶瑶、小季啊,你们快劝劝他,一把年纪了还不成家,是不是没开窍。 那车间主任看中他,想把女儿说给他,他还不乐意。 那孩子我见过,孝顺又勤快,我特别喜欢。” “妈,我跟她不合适,您甭管了,遇到合适的我自然就开窍了。” 许刚有些头疼的说道。 许瑶和他一个意思。 才二十五,急什么。 季长聿顺着媳妇的意思,反过来劝刘梅。 “如果不是瑶瑶后来找我,我二十八了还没娶上媳妇呢。 缘分急不来,勉强凑一块过,结成孽缘对大家都不好。” 刘梅不说话了,叹了口气。 她想到自己和许卫东,还有离婚的成爱珍她们。 算了,随孩子去吧。 “我明天回趟老家,咱妈不去,你去吗?”许刚问许瑶。 他在老家有房子和田地,得回去看看,顺带展示一下自己混的好,起到一个震慑作用。 让别人不敢打他财产的主意。 许瑶意兴阑珊,“还回去干啥,你回来说一下许兰香一家的情况,让我乐呵乐呵。” 第165章 捉奸在床 许刚忍俊不禁答应下来。 吃完年夜饭,他拿出一个小金锁戴到许嘉安脖子上面。 许瑶一愣。 现在金价也不便宜,他只做了两个月生意,买完这个小金锁,他身上怕是一分不剩了。 “这是我和咱妈的一点小心意,以前手里没钱,想买点啥也买不着,迟了好几年才送出来一件像样的东西,你们别嫌弃。” 一旁的刘梅含笑看着外孙。 见状,季长聿朝许瑶使了个眼色。 他们不缺金银珠宝,可若是不收,丈母娘和大舅哥心里不舒坦。 觉得他们瞧不上小金锁,看不起他们。 以后在别的地方补偿他们就是了。 许瑶眼眶微微湿润。 他们省吃俭用,舍不得浪费一分钱,却眼也不眨的给许嘉安花光。 他们是很好的家人。 她顶替了原身,享受他们的关爱,也会替原身好好照顾他们。 许瑶想着,再过几年,经济彻底开放,给许刚多投些钱做生意,改换门庭。 一回到下河村,许刚便被村里人围了起来。 朝他身后张望,没见着刘梅和许瑶,话里话外酸气冲天。 觉得他们发达了,不认父老乡亲。 许刚温和笑着解释。 “我妈不是本地人,离婚了再回来不好看。” “瑶瑶边上班边上学,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两边放假,就在家休息。” “上学?她不是当工人了吗,上啥学?”众人不可思议的问。 有些人直接笑出声。 上学不就为了找份好工作,许瑶不是多此一举吗! 况且她原来读书就不行。 “她自学考上高中,今年参加高考。”发现大伙眼里写满嘲弄,许刚顿了顿,说道。 “她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一。” 这下,质疑声全部咽回到肚子里。 有些人觉得他在吹牛,等着七八月份看他家笑话。 许刚不过多解释,隔着人群,和许卫东遥遥相望。 几月不见,许卫东老的很快,许刚诧异的挑了下眉,心头波澜不惊。 人群散去,许卫东把儿子叫到一边。 他许多话想说,想了很久,只是轻声嗫嚅道。 “你爷爷想去城里找你,被我劝住了。” “哦。” “许兰香给家里寄信,说她和梁育明处上对象,要重新参加高考。” “嗯。” 许刚不咸不淡的态度,令许卫东嗓子眼发干。 有心再说点别的,拉进一下父子俩的关系,许刚却不耐烦的转身离开。 望着儿子的背影,许卫东不禁老泪纵横。 他们那么想象,连走路姿势都一模一样。 他鬼迷心窍,才觉得他们不是亲父子啊! 没人在乎许卫东有多懊悔,许瑶正给何吟介绍工作呢。 酱油厂食堂缺个帮厨。 这年头弄个工作不容易,适合何吟的更少,拖拖拉拉许久,许瑶才打听这么个工作。 何吟从没上过班,起初很兴奋,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没两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与许瑶道歉。 “我真的想好好干,但是太累了,我每天不停切菜,回到家手臂都抬不起来。洗菜洗的手指头都泡腐了。” 她看周围没人,脸上因为羞恼涨红,小声吐槽道。 “而且那些厨师手脚不规矩,手臂手掌经常有意无意擦我的胸和屁股。 偏偏我盯着他们看,他们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假惺惺的问我怎么了。 这些话我不好和单位的人说,怕他们说我小题大做,污蔑他们。” 许瑶气炸了,轻吸一口气,冷静冷静。 可能那些厨师,无差别的揩油,或者见何吟长的漂亮,只那样对她。 无论如何,这班没必要上了。 “既然得罪不起,那咱不上了。回头我和田爱婶打声招呼。” 何吟愧疚道,“好不容易找的工作呢,你同事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她的人情我承了,白还给她一个工作岗位,她高兴都来不及,有啥意见。” 见许瑶这么说,何吟松了一口气,端给她吃自己做的江米条。 帮厨工作实在太累。 她想试试别的工作,但此时不好意思再向许瑶开口了。 两人在屋里说着悄悄话,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隐约中,听到一道爽利女声,喊着何吟的名字。 她们对视一眼,一齐走到外面。 就见为首一个三十来岁,打扮得贵气十足的女人,揪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朝她们走过来。 后面跟着畏畏缩缩,遮遮掩掩的邓达文。 许瑶眼眸微闪。 那男人,不是他们在家具厂,见过的和邓达文有一腿的人么? 这下,有好戏看了。 “你们谁是邓达文的老婆?”女人问。 没摊牌之前,何吟去过邓达文常去的朋友家里。 里头坐着几个大老爷们,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对职位最高的乐驰有敌意。 摊牌后,邓达文承认,身为副厂长的乐驰就是他的相好。 何吟不安的站出来,揪着衣摆,“我是,怎么了?” 展婷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一旁的乐驰,眼神祈求的盯着她,放软声音道。 “咱有话进屋说,有头有脸的人,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不丢人啊。” 展婷不吃他那一套,抬腿踹他一脚,冷笑道。 “犯错的又不是我,我怕什么?” 说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何吟。 “你与邓达文每天同床共枕,我问你,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大杂院一片哗然。 展婷娓娓道来。 原来,乐驰身边的秘书升职,临时找了个女人顶上。 展婷在家里打牌,听到牌友的小辈说,乐驰和女秘书去招待所开房。 好半天没看见女秘书下来,怀疑他们在偷情。 以前他借口在厂里休息不好,常去外面开间房休息。 可都是男秘书开的房,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他身边连只母苍蝇都没有。 所以,听到女秘书开完房没下来。 展婷不淡定了,当即带着姐妹们去捉奸。 她们命人开门,看见乐驰和邓达文脱的光溜溜的躺一块。 怀疑他们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他们咬死不承认,于是展婷直接领人过来对峙。 面对周围人异样的视线,邓达文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急吼吼说道。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中午休息,去他那蹭房睡了个午觉。 大冷天穿衣服睡不舒服,我们就把衣服脱了,正准备起来上班,她们就闯了进来。 我是不是兔儿爷,吟吟清楚,我和她夜生活很和谐,怎么可能和男人……吟吟你说句话啊。” —— 啊啊啊啊,收到大家的需求了,我想无缝衔接开新书来着,所以分了两天发,明天直接发大结局~ 感谢杞湲的催更符 网络忘忧的啵啵奶茶 第166章 惩罚+生产 他眼睑微微沉敛,隐含警告的意味,不停的用眼神示意,何吟为他说话。 何吟攥紧手指。 沉默着。 她被骗婚,自然不想放过邓达文。 可是,乐驰是副厂长啊,他那么年轻就当上副厂长,听说家里特别有人脉。 她得罪不起。 她没有许瑶、季长聿的底气,得罪陈家后,反手把他们送进牢里。 她不怕自己吃苦,就怕连累父母、哥嫂和小侄子。 展婷见何吟久久不搭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 “三月的天,能有多冷,是能把你蛋蛋冻掉吗?非得丢别人手里捂着是吗?” “还有你,在犹犹豫豫什么,发现了不敢说?你别怕,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不为难你。” 围观的大妈们噗噗笑出声。 展婷昂首。 揪着乐驰和邓达文过来,不是为了让何吟作证。 凭她的家世,能轻而易举断了狗男男的前途。 不过是在朋友面前,她的男人喜欢男人,害她丢了脸面。 她也想叫这对狗男男尝尝在熟人面前,身败名裂的滋味罢了。 听着周围的哄堂大笑声,邓达文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 “什么蛋……你别胡说八道!我这人怕冷,睡觉就需要人暖床,不信你问我媳妇去啊,看我是不是每天晚上抱着她睡。” 说着,他又悄悄给何吟使了个眼色。 何吟身形僵硬,脸上不知是羞涩还是气愤,没有说话。 一旁,许瑶看得着急。 那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何吟在犹豫什么啊。 一起把渣男捶死不好吗! 原本季长聿的朋友,给展婷暗示过,对方一直没动静。 她以为展婷和乐驰各玩各的,不在乎他在外面有男人或是女人。 现在才知道,人家不是不在乎,纯粹是心大,没往那方面想。 许瑶沉吟了一会儿,小声走到何吟身边,说道。 “乐驰是凤凰男,靠他媳妇展婷才当上副厂长,展婷现在的态度,是想和乐驰彻底撕破脸。 你想与邓达文离婚,就赶紧揭穿他们,和展婷统一战线。想维持现状的话,就帮他遮掩。 你在担心小旭?现在不时兴连坐,他爹的错,和他有什么关系?别人顶多议论一阵。 但大伙都猜到邓达文是兔儿爷了,哪怕你现在不揭穿他,小旭照样要承受风言风语。” 何吟抬起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许瑶,随后看向高大威猛的乐驰。 无论是身形还是外贸,他都十分不错。 反观他的妻子展婷,气质出众,但五官不算好看。 尽管保养的好,眼角的皱纹也藏不住。 实际年龄怕是快四十了。 如果乐驰的家世背景,真的像邓达文说的那样硬,何必娶一个样貌平平,比自己大十来岁的女人呢? 何吟气的发抖。 心里涌现无限怒气。 邓达文卑鄙无耻。 居然骗她,说乐驰后台有多硬。 毕竟对方二十几岁,就当上副厂长,所以她信了。 她现在的火大程度,不亚于在邓达文的箱子里翻到那些小玩意! “啪”地一声。 何吟一巴掌甩到邓达文脸上。 邓达文皱眉,现在不能和何吟翻脸,于是不满的瞪向许瑶。 都是她跟何吟说了什么,何吟才突然翻脸。 正要开口,季长聿挺身护在许瑶面前,漆黑锋利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顿时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有证据!他有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兔儿爷需要用到的东西,我拿给你们看。” 何吟转身回屋。 许瑶点醒了她,事情已经闹大,藏着掖着没有意义。 展婷想叫他们当众难堪,她就配合她。 给有背景的人卖好,兴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邓达文眼见何吟进屋,目眦欲裂的追上去。 缩在家里,仔细听着外面动静的邓大妈,上蹿下跳把箱子丢出去。 她愧对儿媳妇,可达文是她亲儿子、唯一的儿子啊。 两者之间,她只有委屈儿媳妇了。 就在何吟找不到东西,她松了口气的时候。 住后院的老裁缝抱着小箱子走过来。 “邓家的,这是不是你家丢的东西,我看它就放在你家窗户底下。” “对,是我家的!”何吟眼睛一亮。 “一大爷二大爷都在,请你们为我做主,自从我生下小旭后,他再也没碰过我。 直到我发现他藏的这些东西,他才承认和我结婚是为了生孩子、掩盖他喜欢男人的事实。 我早就想揭穿他了,可他骗我,说他的相好多有能耐,如果我揭穿他们,他们就找我娘家麻烦……” 邓达文、邓大妈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昔日里高高爱上的乐副厂长,如丧家之犬一样,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抓着展婷的裤腿说。 “都是他勾引我的,我之前只喜欢女人,你相信我好吗?” 邓达文一脸伤心的看向他,神情凄凉。 何吟左右看看,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展婷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弯下腰,一把揪住乐驰的短发,高傲的脸上满是不屑。 “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就该像狗一样效忠我! 管你找男人还是女人,总归成了脏抹布。 我展婷,从不用脏东西。 滚去水里跪着,什么时候我觉得干净了,你再出来。” 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滚去离婚。 好飒的姐姐!! 许瑶和何吟望着展婷都有些挪不开眼。 季长聿有些吃味的用两根手指,掰正许瑶下巴。 眼神幽怨。 “媳妇,你喜欢男人没错吧?” 许瑶好笑的正要开口,旁边挺着大肚子看热闹的冷寡妇,突然尖叫一声。 “啊,我要生了!” 退学在家,一直没有学校愿意接收的金蛋,与两个弟弟慌忙扶住人,大吼着让人帮忙。 他态度属实差劲,别人又不欠他家什么。 不过生死关头,大妈们懒得和他计较,张罗板车和生产要用的东西去了。 胡攀登和一大爷,两个人为谁拉板车,送冷寡妇去医院,差点打起来。 胡攀登能理解,大伙都知道他和冷寡妇有一腿。 但一大爷…… 一大妈死死拉住他的胳膊。 “你一把年纪马上要退休的人了,和小年轻争什么!你在家炖鸡,我陪小冷去医院。 她前面都生了三胎,估计这胎生的快,你鸡炖好送过来,她也生完了。” 纪秦氏阴阳怪气的说道。 “她生孩子你急啥,你儿媳妇生孩子,也没见你那么关心啊。” 季母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纪秦氏。 一脸吃瓜的表情。 没发现他们俩奸情前,她只当纪秦氏嘴贱,见谁都刺两句。 现在嘛,个老女人,还吃起醋来了。 啧啧啧。 感受到周围人怪异的视线,一大爷摸了摸鼻子。 正要答应下来。 躺在板床上,捂的严严实实的冷寡妇猛地攥住他的裤腿。 “一大爷,我现在不想喝鸡汤,你在后面推车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大爷心里犹如吃了蜜一样甜。 双手托住车屁股,老汉推车,突突突往前横冲直撞。 瞧她依赖乖顺的态度,肚子里这胎,百分百是他的。 而胡攀登拧了下眉,狐疑的看了眼一大爷,倒没往那不好的方面想。 毕竟一大爷的年龄可以当她爸爸。 可能是她家里没有男性长辈,没有安全感吧。 他想了想说道,“你要是不安心,我把我爸叫过来伺候你。” 一大爷沉下脸,“你爸伺候她哪里?” 第167章 大结局 两小时后,冷寡妇产下一子。 一大爷去外面打热水,一大妈二大妈她们忙着伺候产妇。 胡攀登迫不及待的从护士手里接过小婴儿,嘴角咧到耳后根。 胡玉梅见状,眼神冰凉凉的射向他。 “她给你生了个儿子,你是不是觉得倍有面儿啊。” 兴头上的胡攀登,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觉得一阵心烦,故意唱反调道。 “是啊,哪像你,屁股小生不出儿子。” “你!” 胡玉梅气的伸手打他。 “你少说两句,玉梅不高兴,你该受着。”黄婶瞪了他一眼。 担心他们打起来伤着孩子,便自个抱了过来。 低头一瞧。 脱口而出,“诶呦,这五官,看着咋像一大爷?” 拎着热水进屋的一大爷,听到这话,顿时喜上眉梢,嘴角高高扬起。 “真的?给我瞧瞧。” 大喜之下,顾不上别的。 当即抱到手里,捏捏小手又捏捏小脚,嘴里哦哦哦的逗着。 看得一大妈眼皮子一跳。 她知道一大爷不老实,外面有相好,也察觉到他对冷寡妇过分关注。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 还整出一个儿子。 她绝对不允许这孩子来抢她儿子、孙子的家产! 她勉强笑道。 “刚出生的娃娃五官都没长开,哪看的出来像谁?要说像,也应该像攀登啊。” 看见一大爷喜上眉梢那样,黄婶会意,眉梢一扬。 一大妈的厉害,是一大爷给的,所以能讨好一大爷,她不怕得罪一大妈。 “我眼睛尖,错不了。不说脸型一模一样,你看这孩子的耳朵,招风耳,厚耳垂,和一大爷有区别吗?” 为了维持自己先进工人的形象,一大爷刻意板着脸,训斥她们。 叫她们别乱说,不要毁他的名声。 “这孩子和我耳朵确实像,既然这么有缘,我就认下他这个干儿子。” 说完,又装模作样的问冷寡妇有没有意见。 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是谁的种,因此每个人都吊着。 她跟过的男人里面,一大爷职位最高,她想也不想的点头。 “小名叫蛋蛋,你给他取个大名吧?” 一大爷克制脸上的喜悦,故作淡定的想新生儿的新名字去了。 三个蛋依次蹲在冷寡妇床前,后者抬手摸摸他们头发。 “要好好照顾弟弟知道吗?” “他才不是我弟弟!” 金蛋愤怒的打开她的手,其他两个蛋有样学样。 只有一个爹妈生出来的才是他们兄弟。 金蛋如毒蛇般阴暗的目光,黏腻盯向一大爷。 胡攀登的脸色彻底黑下来。 看见孩子的样貌特征,和冷寡妇对待一大爷的态度。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想到过往那些甜蜜,他恨的牙齿不住颤抖。 胡玉梅捂着嘴巴,看着男人痛苦的模样,畅快的笑了。 “攀登啊,你说说你有什么用,连六十岁的老大爷都比不上。 究竟是我的地结不出花,还是你的种子不行!” 胡攀登靠着墙壁,滑倒在地上。 漆黑的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面。 到了晚上,黄婶她们回来,许瑶听说冷寡妇四胎是一大爷的,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 一大爷真是老当益壮啊…… 冷寡妇给他生了个儿子,以后日子会好过许多。 说不定一大爷爱屋及乌,使出浑身解数,帮金蛋牵线搭桥,让他重返学校。 啧啧,真是想想就令人不爽。 季长聿从过后面揽着她,长指松开她她长发。 闻言嗤笑一声,原来她不知不觉间将心里念叨的话说了出来。 “一大爷能帮早就帮他了,如果现在肯花大代价送他入学,无非想他多照顾下他的亲儿子。 但你看金蛋那性格,不动手打他亲儿子就不错了,一大爷帮他才怪。” 许瑶一想,觉得也是,心情舒畅不少。 没想到两天后,冷寡妇刚从医院回到大杂院。 当天晚上,就传出小儿子的死讯。 对外说是突发急性病,冷寡妇急匆匆拉到医院后山埋了。 大杂院里的人震惊不已。 那孩子看着强壮,咋说没就没了? 匆匆瞥到过尸体的庞大妈神秘兮兮的说。 “可怜的孩子,脖子和脸上有好几个小手指印呢,三个蛋心太毒了!那么小的弟弟都下的去手。” 尽管大家都知道蛋蛋怎么没的,但三个蛋年纪太小,犯法也没事,况且冷寡妇这个当妈的都不追究。 外人更不好插手。 只是所有人,见着三个蛋都绕道走。 生怕不小心沾上他们,否则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他们一家几口,无形之中被人孤立了。 一大妈说娘家出事,叫冷寡妇把欠他家的债还上,一大爷没有拦着,估计心里有气。 城里吃根青菜都得花钱,而冷寡妇断了低保,一大爷和胡攀登他们,出于多种原因,没给她钱花。 没撑半个月,全家就搬回乡下老家。 他们搬家那天,方引樟洗衣服时抻着腰了,提前发动。 准备洗洗睡觉的季长聿和许瑶,赶紧煮了一盒子鸡蛋,又带着一包红糖,去医院看人。 她这胎生的艰难,险些要了半条命。 然而,在掀开布包,亲眼验证是儿子的那一刻,她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全家人都围着新生儿打转,许瑶看过人,不想再待下去。 说回家帮他们看下连婷她们,就和季长聿一起走了。 时光转瞬即逝,眨眼间过去三个月。 五月预考通过后,许瑶请同事们吃了顿散伙饭。 将自己的工作岗位,以一千八百块钱的价格,卖给一个高中毕业的小姑娘。 自己则回到学校上课。 工作金贵,尤其是行政岗,一千八算是友情价了。 怕许刚心里有意见,许瑶便和他解释,未来可能会有更大的机遇。 “我把工作让给你,你得另外在市里租房子,到县城上夜校也不方便。” 许刚笑着道,“我们是亲兄妹,你能害我吗,不用解释,我信你。 你学习怎么样了,我上周弄了些野核桃,那玩意吃了补脑,正准备给你送过去。” 许瑶甜笑着谢过。 随着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家里氛围一天比一天紧张。 季母每天变着花样弄好吃的。 许嘉安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生怕打扰到许瑶复习。 决定转政的季长聿,每天风尘仆仆从下面县赶回家,给她按摩。 她算是狠狠感受了一把季研雨当年的压力。 感觉不考个状元,有些对不起家里人的付出? 第168章 番外——大学篇 好在许瑶心理素质过硬,很快调整好心态,迎接高考。 经过季长聿同志高强度的补习,许瑶的数学已经不再拉垮。 恰恰这年数学最难,她大题没做完。 考完她觉得要遭,回学校时和陆放他们对了对答案,又淡定了。 嗯,她难,别人也做不出来呀。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许嘉安和季白的教授一直没有断过书信来往。 他思考许久,决定加入天才少年班。 他学习进度快,已经学到了初中课程。 按部就班的上小学,除了耽误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小屁孩小嘴特别甜,说要好好学习做国之栋梁,做一个让妈妈和奶奶骄傲的好孩子。 直把季母哄的眉开眼笑。 许瑶,“……” 你最好不是因为我志愿填的清北大学,才决定去首都的少年班! 少年班不按照常规寒暑假上课。 许嘉安决定的那一刻,教授就已经替他订好了去首都的火车票,安排专人接送。 “他们把课本寄过来,我九月份再上学不可以吗!”许嘉安垂死挣扎。 “不行,说好了的,会给你的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许瑶翘着二郎腿,冷酷无情的拒绝。 “儿啊,你长大了。 该和妈妈说再见,去远航了。 等妈到首都上大学,会常常去看你的。” 国家很重视培养人才,专门派了退伍精兵护送许嘉安。 家里最和矛盾最多的季长聿,这时候最不放心,坚持亲自送他。 许瑶和季母也无事可干,便叫上放暑假的季研雨一同去首都。 季长聿有政务要处理,提前回来,她们则在首都狠狠玩了几天,才回来。 录取通知书还未下来,江大附中的副校长和许瑶的班主任便来报喜了! “诶呦,瞧瞧我们省文科状元!这样貌,一看就聪明! 这是我们学校给你的奖励,拿好咯,别嫌少,下周一咱来市教育局领大奖!” 他们两张老脸笑成菊花,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许瑶之前去一中求学,吃了闭门羹的事。 他们下达完通知,忙不迭的去一中炫耀。 许瑶,“……” 太高调了,真的不怕被一中校长打吗? 考上清北,最高兴的非季母莫属。 家里小辈各个有出息! 她摆了四桌,放了四挂鞭炮庆祝。 季研雨心里默念:我不是这个家最菜的,我不是,绝不是…… 同月,祝仲菊为小儿子办了满月酒。 已经尽力办的盛大,可和许瑶的升学宴比起来,甚至都成为不了别人嘴里的谈资。 九月份开学前,陆放从老师那问到许瑶的地址,约她一起坐车去首都。 刚到四合院门口,便见到一个身形挺拔、不怒自威的男人,和许瑶姿态亲昵的站在一辆吉普车面前。 不由对比起两人之间的差距。 雀跃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垂了垂眼,黯然离开。 “你不是喜欢在外面装正经的吗,怎么突然肉麻起来了?”许瑶眨了下眼。 看见那抹青涩身影消失,季长聿收回余光视线。 长指轻轻抚过她的红唇,眸色渐深。 英俊深刻的五官,却格外严肃。 “许瑶同志,在外地上大学,请你务必记住,你是有夫之妇,不能随便被人勾走。 当然,我也会努力工作,争取早点调到首都。” “到时,我们一家团聚。” 顿了顿,他说。 -- 许瑶开学那阵,季长聿正忙,抽不开身送她。 另外请了一个退伍兵和一个三打五粗的大妈送她。 “你就是江大附中的许瑶?” 负责招生的老师,拿着许瑶的录取通知书,扶了扶眼镜,仔细核对。 时不时抬起头审视的看她一眼。 总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敌意似的。 许瑶不明所以的轻眨了下眼,“是我。” 来火车的路上,大妈得知许瑶就是高考状元,对她崇拜的不得了。 闻言接过话茬子,炫耀道,“她是咱们省的女状元,特别了不起!” “那就是你没错了,许瑶,你……” 话说到一半,季白和他的教授由远及近赶过来。 教授主动伸出手,许瑶将招生老师抛之脑后,立马受宠若惊的握上去。 “您怎么亲自来了,小白真是不懂事,叫您过来,不是耽误您宝贵的时间吗?” 教授哈哈大笑,“前阵子实验忙,一直没放小白回去,这不有时间就顺道过来打声招呼。 安安你尽管放心,他很适应新的学习环境,没有闹着要回家,他们再有一个月就放假了。” 笑着笑着,他有点心虚。 国家迫切需要人才,所以少年班的学习强度很大。 那些半大的小孩,压根没时间想家。 而且他们教学方式与实践结合,上课的地点不固定,天南海北都可能跑到。 说是三个月放一次假,可能假期还不够回一趟家…… “太好了,麻烦您了。” 想到这,教授笑容愈发和善。 “安安也算是半个学生,我们都别见外。中午我们一起去食堂炒两菜。 对了,你想住多人寝还是四人寝,都可以安排。” 许瑶没客气的说要四人寝。 旁边招生老师,看着和教授熟稔的许瑶,冷汗直流。 他们那边简单聊完,许瑶回头看向招生老师。 “不好意思,您刚刚要嘱咐我什么来着?” “没什么……”他强颜欢笑的勉励许瑶几句,忙不迭的托另一个老师看着,急匆匆的走了。 褚教授为人低调,但他的家世一点都不低调,家里出了几个省厅干部。 自己是重要科研项目负责人不说,亲哥是教育局局长,甩教育局组长几条街。 他疯了才去得罪许瑶。 得赶紧把这活退了。 许瑶想好了未来的路子该怎么走,光一个清北大学生的名头还不够。 于是积极竞选班干,加入社团,成为社团核心人物,组织学校各项活动。 一学期下来,她成为学校风云人物之一。 快到期末,教育局的梁组长下台,许瑶才从褚教授那里得知。 梁组长曾经卡过她入学。 许瑶满头问号。 她认识姓梁的吗?? 这个疑问只是短暂的在脑中停留了一瞬,梁组长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她又忙,没时间想有的没的。 期末考完试,许瑶终于能好好享受一个小长假了。 她穿着呢大衣站在门口,等季长聿来接,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 突然,斜后方伸过来一双毛线手套。 许瑶愣了下,小男生红着脸往前递了递。 “学妹,这是我自己织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许瑶表情那叫一个酸爽。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招弟弟。 这学期向她表白的人有几十个了,她解释过她有丈夫有孩子,可惜他们不相信。 正要拒绝,一道挺拔的身影,将许瑶笼罩在怀里。 季长聿低眸,淡淡看向呆若木鸡的小男生,唇线绷成锋利的弧度。 “我的媳妇不劳你费心。” 男生失落的走了。 许瑶笑笑,准备上车,被季长聿大手拉下来。 他浑身冒着冷气,揽着许瑶纤腰,凉嗖嗖的开口。 “你们学校还有不少人没走吧?带我逛逛你们校园。” “……” 逛校园是假,宣誓主权是真! 第169章 番外——首富篇 首都比位于中部的江城包容性强。 八零年的街道上面,不乏小商小贩,城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如果想做点小生意,可以来首都试试,我们家有栋四合院,不用另外租房子。” 许瑶对许刚说道。 四合院离她学校不远,坐公交车七八站路。 开学时她就简单收拾过,住了两晚,听邻居说家里遭贼了,就没敢再住。 许刚若在首都做生意,正好照门,她也能从宿舍搬回家里住。 比起一个月拿二十出头的工资,他当然愿意做生意。 以前捣腾一天赚的钱,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 听到许瑶说首都政策松,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过去。 刘梅却没他们那么乐观,忧心忡忡的说。 “你们忘了,张三儿他们兄弟五个,现在还在牢里蹲着。 我不求你们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好。” 许刚和许瑶对视一眼。 前者使了个眼色,许瑶开口说道。 “妈,首都那边,被抓了也就罚点款,拘留都不用。 但是现在做生意,算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收益很大,我觉得值得去冒这个险。 妈,哥去首都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江城,到时候你也去。工作可以给阳子。 我呢不住学校住家里,到时候你可以看着我俩,情况不对咱就不做了。” 刘梅有些意动。 许瑶在外地上学还好,他们去做生意,她是真不放心。 如果自己也去,一家团聚不说,可以多盯着点,给他们煮煮饭。 做生意先暂定下来,至于是摆摊还是开早点,去了再决定。 二十九那天。 许瑶帮着季母做饭,身量拔高了许多的许嘉安在一大爷家里,和纪琛他们玩耍。 外面突然传出来一阵喧闹声。 方引樟抱着小儿子叫许瑶,许瑶下意识去隔壁找何吟。 刚转了个弯,忽然想到邓达文被家具厂开除,和何吟离了婚回老家。 如今何吟也回了娘家。 “是不是想何吟了?”方引樟笑着瞅许瑶一眼。 “她现在可没空想你,估计正和家里人一起接待韩高义呢。” “韩高义?他们在一起了?”许瑶惊讶。 “可不是,人家从县城追到市里,非要给小旭当后爹,小旭也喜欢他,何吟……” 方引樟神秘一笑,“嘴里说要好好考察他,生怕他中途放弃。 两家定了日子,初八过门。你算是他俩的媒人,本来说给你寄信。 想想你过年要回来,他俩打算亲自来接你吃酒。” “这还差不多,以为她把我忘了呢。” 许瑶笑着道,回头得和季长聿说说,别把韩高义追过她的事,透露出去。 不然不是给何吟找不痛快吗。 “小许,外面老两口说是你二叔二婶,你看看去。 要不要我帮你叫珩子?” 一大妈端着盘饺子从外面回来,对许瑶说道。 老两口瞧着一副落魄户的模样,说不准是来打秋风的。 她怕许瑶一个弱女子扛不住他们胡搅蛮缠。 “不用,他已经来了。” 许瑶刚要说话,便见听到动静的季长聿大步迈了过来。 他牵过许瑶的手,两人并肩往外面走。 门口台阶下面,站着两个面色苍老,佝偻着背的老人。 他们似乎不敢见人,一直低着头盯着脚尖。 许瑶叫了两声,他们才回过神来,迫切的盯着许瑶。 伸出来拉许瑶的衣服的手,被季长聿拦住。 他们只好讪讪放下手。 “瑶瑶,我是你二叔啊,听说你考到首都去了,你有没有见到香香?” “她怎么了?”许瑶不动声色的问。 “我们借遍了亲戚朋友,给她凑钱,让她到首都找同学。 ‘她到了那边,说她日子不好过,没有站稳脚跟,我们又寄了一回钱给她。 那些人要债,我们再找她,她说她没考上大学,同学舅舅也倒台了。 人家好好一大官,怎么说倒就倒?你碰着她了,叫她赶紧把钱还了,不然我们就去京都找她!” 许向北愤恨的说。 许瑶神色古怪,“她同学的舅舅是不是姓梁?” “你认识?”孙艳芳猛地点头,眼巴巴看着许瑶,“他和舅舅一个姓,叫梁育明!” 许瑶缓缓笑了。 “我说我怎么开学被摆了一道,原来是香兰在阴我啊。” 许向北,“那你更应该告诉我们她的下落了,我们来办她!” “虽然很想看她倒霉,但我确实不知道她在哪。”许瑶如实回复。 孙艳芳和许向北从许强嘴里,问出他们地址,好不容易才找过来。 无功而返自然不甘心,但季长聿开口叫他们滚蛋,他们也不敢多待,灰溜溜的走了。 谁也没把许兰香放在心上,年三十那天晚上,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去电影院,看季研雨拍的电影。 她在革命爱情片里面饰演悲情女二号,戏份不少,而且演技特别自然。 她牺牲的那一刻,电影院里很多人都哭了。 季研雨也哭了,借用许嘉安的手背擦眼泪。 “嫂子,我演的好感人啊,我真的哭死。” 许瑶,“……” 走出电影院,季母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听着周围对季研雨角色的讨论声。 嘴角勾出一抹骄傲的笑意,“想不到你学习不行,演戏还有点天赋。” 季研雨握拳。 可恶! 她学习哪里不行!! 只是和家里的妖孽们,比起来差了亿点点而已! 初八,季长聿和许瑶参加何吟、韩高义的婚礼。 初九一到,两人就忙碌起来了。 许刚把工作传给钱升阳,一家子前往首都。 刘梅厨艺不错,在四合院门前支个摊子卖起早点。 起初刘梅战战兢兢,生怕有人掀他们摊子。 发现没人管后,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数钱。 一开始谁能想得到,生意不温不火的摊子,一天能挣一两百呢。 许瑶大三的时候,季长聿终于调到首都,住进四合院。 “哥,你敢不敢玩点大的?” 许刚精神一震,“去羊城?” 他早就注意到,周围有些胆大的街坊,时不时消失一阵子。 回来的时候,烫着头发,穿着花衬衣喇叭裤,开着小汽车,豪气的不行。 他拉着关系比较近的喝了顿酒,得知他们去羊城发财了,早就蠢蠢欲动。 正愁要怎么说服刘梅,许瑶就先提出来了。 许瑶笑着点头。 “去羊城进货,拉回咱们老家卖。我们老家的小商小贩多了起来,老百姓手里有钱。 阳子不是说纺织厂拖欠工资吗?干脆别干了,和你一起去羊城,你俩相互照应。” 许刚眼睛发亮的点头,他没想单打独斗,打算拉着首都的朋友一起干。 比起后边结识的朋友,他更信赖一起长大的钱升阳。 钱升阳那边遇到一些阻碍。 成爱珍怀着二胎,觉得纺织厂的困境只是一时的,很快就能好起来。 怕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宝生出来,家里又多了张嘴,我工资就那么点,舍不得委屈你们娘仨。 刘梅姨厨艺不算特别好,往那儿支个摊,一天的收入顶我们一年,钱好赚吧? 瑶姐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从前就上了个初中,谁见着她不竖大拇指,她的决定准没错! 而且刚子哥和我一起,他们都是聪明人,我跟着聪明人做事,吃不了亏。” 他方方面面都说到了,成爱珍顾虑少了些,决定放他放手一搏。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没有错。 许刚和钱升阳从羊城回来一趟,随便倒到手,就挣了一万二。 他们几乎没有费力去卖,货一到就被抢个精光。 钱升阳出资比例少,哪怕只挣两成,也赚了两千四。 他们将赚来的钱,全部投入进货,再拖回来卖。 钞票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年底一算账,足足挣了八十多万。 在万元户都值得吹嘘的年代,八十多万可想而知有多炸裂。 许瑶和季长聿见过世面,两人很淡定,刘梅和许刚都十分激动。 稍微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许刚说道。 “像我们这样跑来跑去,辛苦不说,挣的也不是最多的。我想盘下服装厂,自己做生产。 我在羊城认识不少老板,只要衣服款式好看,哪怕质量差一点,也不愁卖。 就是我没有管理厂子的经验,怕被手底下人糊弄,把厂子搞砸了。” 许瑶看他的样子,清楚他已经做了决定,只是需要家里人一些支持。 于是鼓励他道,“想干就放开手干!我还算有些人脉,可以请设计专业的同学给你设计款式。 你没经验,服装厂可以盘个规模完整一点的,他们体系不需要大动,方便你管理。 钱的问题不用操心,我可以给你投资。另外我想买地皮建酒店,但我不方便出面,记下你名下,你来管理。” 许瑶和季长聿走一个路子,再经商就不合适。 而许刚,是她完全能够信任的人。 “我没问题,但是地皮涨的厉害,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算什么涨价,以后地皮才贵呢。 许瑶心想。 如实道,“都是长聿祖辈留下来的家产,反正钱的事不用操心,我们聊聊实地考察的事吧。” 两人商量好,边雷厉风行的坐火车南下。 火车站里,许瑶感受到有股视线牢牢锁住她,疑惑的顺着视线看过去。 只看见一个身材臃肿,牵着一个小孩,腿脚有些不便的女人的背影。 可能看错了吧,她刚回过头。 就有两道身影扑上来,死死摁住那个女人,不停往她身上挥拳头。 “你个被男人抛弃的贱丫头,死瘸子,想跑到哪里去?” “我们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你休想不还!” 许向北揪着许兰香的头发,把孩子踢开,一巴掌把许兰香扇懵,一路拖着她上火车。 “老实点,我给你找了个好男人,他年纪大了点,但他儿子有出息啊。 不知道上哪发了大财,一次性给我们五千块彩礼,只要你伺候好他爸,每个月再额外给你零花钱,多好的喜事啊。” 许兰香麻木的听着,看着一窗之隔,神采奕奕的许瑶。 再看自己断掉的一条腿,突然泪如雨下。 如果复读那年,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嫁给梁育明身上,她本可以考上大学的啊。 哪怕只考个专科,梁家出事,对她也没有太大影响。 或许能像许瑶那样风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顶着一具残缺的躯壳,嫁给一个半截身体入土的老人…… “在看什么?”许刚问。 许瑶收回目光,笑道,“没看什么,在想自己命真好。” 她都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许兰香就自己把自己玩完了。 而季长聿现在的级别,哪怕是进修回来纪鹏,拍马都追不上。 她和安安,都跳出原剧情的悲惨结局,而且,会生活的越来越好。 一瞬间,许瑶感觉心口盘旋的气忽然散了。 头顶阳光正好。 第170章 番外篇——冤种兄妹相爱相杀日常 我叫嘟嘟,大名季嘉嘉,今年六岁啦,是别人口中的小神童。 我有一个大我十岁的哥哥季嘉安。 他特别神秘、聪明、英俊。 他很少回家,每次回来,周围的长辈都对他赞不绝口。 疼爱我的奶奶、外婆、舅舅也围着他嘘寒问暖。 完全忘了我这个小可爱。 我很生气。 他一来就抢走了别人对我的关注。 他揪着我的小呆毛,对我这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可爱脸蛋,冷声警告。 “搞清楚谁先来后到!你抢走了妈妈,我还没找你算账。” “安分点,再陷害我,我就不客气了。” 我被他冷锐的脸吓哭。 哭着要妈妈抱抱。 哦,妈妈不在。 她工作很忙,和爸爸都在北方,我很少见到他们。 他们是很厉害的人,为老百姓做事,所以我不怪他们不回家。 我擦干眼泪找小伙伴玩耍。 没过多久,就哭着回来了。 我的粉色公主裙被扯坏了,奶奶编的头发打散,在泥地里滚了几圈,身上脏兮兮的。 奶奶吓坏了,拉过我左看右看。 “怎么弄成这样?身上有没有受伤?” 我眼里蓄着泪水,悄咪咪看向哥哥。 他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眼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深邃。 嘲弄的说了一句“小叫花子”。 我再也憋不住,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姑姑是影后,她演示过女孩子怎么哭最楚楚动人。 但我偏不。 我哭的超大声,眼泪鼻涕一起往哥哥身上蹭。 “呜呜……她们说妈妈不要我了,我是没有妈妈爱的地里小白菜。” “她们胡说八道,妈妈明明很爱我。我,我就和她们打了一架。” 哭着说完这句话后,一脸嫌弃,伸手推开我的哥哥,忽然又将我拉了回来。 俯下身,视线笔直的盯着我,淡声开口。 “带路。” “嗯?”我懵了。 一旁的奶奶笑着道,“你哥哥不是不喜欢你,他对除他妈以外的人,都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你看,他这不是要替你找场子吗?” 说着,奶奶又叮嘱哥哥悠着点,咱这别墅区的孩子个个都金贵,别把人伤着了。 “她就不金贵了?”哥哥反问。 奶奶笑而不语。 我心里乐开了花,脏兮兮的手牵住他的衣角。 故意把他洁白的衬衣弄脏。 他低眸斜了我一眼,绷着嘴角,却没有打开我的手。 “哥哥,你不是讨厌我抢走了妈妈吗?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 哥哥的声音很轻,顺着风吹进我耳朵里。 “突然想清楚了,你比我惨。我至少好好拥有过两年完整的母爱。 但你刚满月就被丢给奶奶抚养,连名字都是捡的我的。 长到五岁,也没见过她几次面。 如果没有照片,你恐怕连她的样子都记不住。 你是意外产物,这样的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嫉妒。” 我撅起嘴装作不满,心头却如同八音盒一样转呀转。 才不是呢。 爸爸妈妈再忙,每个月都会抽空回来看我一次。 偶尔还会把我接到他们那里住。 这一切,极少回家的怨种哥哥毫不知情。 我突然同情起他。 走到邻居家门口,我又担心起小伙伴们。 她们不会被哥哥揍吧? 虽然我们打了一架没错。 可是,是我故意挑衅她们来着,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她们身上的多。 我常听别人说哥哥很强,此前一直不服气,明明我也很聪明。 而且哥哥没有看穿我的苦肉计!! 他对我心软了嘿嘿~ 直到,我看到哥哥以辅导小伙伴们学习为由。 把她们的试卷聚集在一起,一目十行的掠过。 揪出她们一再写错的题,分别找到她们家长,一脸惋惜的摇头。 “泠泠脑袋灵光,有设计天赋,学前班时成绩名列前茅。 好好培养必成大器,可惜玩心太重。 你看,第一次考试,她和笑笑做错了同一道题。 第二次考试,笑笑改正了,她依旧写错,结果让笑笑后来居上了。” “什么??泠泠真能成大器?” 我眼睁睁看着,泠泠妈神情由激动兴奋变得为严肃。 “安安,姨信你的话,这就对丫头严加管教!” 说着,抄起鸡毛掸子把泠泠狠狠揍了一遍。 其他几个小伙伴,都被父母抽了一顿,关在家里学习。 什么叫兵不刃血? 我哥就是。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就是。 我没有玩伴了。 只能蹲在大花园里,可怜兮兮的拔草玩。 一双黑色皮鞋,突然出现在我眼皮下。 顺着一双笔直的大长腿,我看到我哥那冷淡锋利的下颌线。 “小鬼,要不要去看马戏团表演?” “去去去!” 我正要邀请奶奶一起,住在隔壁别墅的外婆突然造访。 好吧,她们又要一起看狗血爱情剧了…… 我不是第一次来马戏团,可依旧情不自禁睁大双眼,发出阵阵惊叹。 哥哥漫不经心的回应我的疑问。 他懂的好多哦! 我对他有那么一丢丢崇拜了,好奇的问。 “哥哥你和二叔、爷爷他们是研究什么的啊?” 哥哥神情一顿。 “爷爷制造战坦,二叔航天,至于我,想组建瞳孔虹膜匹配部门。 希望所有被人贩子拐卖的小孩,都能回到父母身边。” 我怔怔的看着哥哥,心情有些沉重,我知道他差点被拐卖。 他唇角缓缓勾着笑,抬手揉乱我的头发。 “小鬼,胡思乱想什么。你不会真以为,那点小把戏能瞒过我吧?” 他的眼睛冷淡,淡中带笑,我慌忙撇开头。 无意中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猛地眨了眨眼睛。 他们还在! 我扯过哥哥的裤子,“哥哥,你看那是不是爸爸妈妈?” 话没说完,我掌心一空,眨眼间,他就飞奔到妈妈身边。 “你们偷偷回来不告诉我?还是不知道我也回家了?”哥哥眼睛红了。 妈妈有些心虚的哄他说道。 “知道知道。我们这次有一周假期,恰好有两张票。 打算看完这场演出,再回家陪你们来着……” 哥哥像只悲伤大狗狗一样蹲在妈妈身边,妈妈爱怜的摸了摸他的狗头。 刚要继续安慰他,爸爸就把他们隔开了。 冷着脸怼道。 “够了许嘉安!多少年了还跟我抢女人,她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 “妈妈。” 哥哥攥紧手指,冷静的看着妈妈,嗓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小时候答应过你的,现在能帮你实现一部分了。 他现在变成不中用的老男人了。 但我可以为你找18个一米八八,宽肩窄腰,长腿有腹肌的十八岁弟弟了。” 妈妈精神一震,悄悄看向爸爸。 不中用·老男人·爸爸,慢条斯理将袖口卷到手肘处。 卸下手表掷给妈妈,随后行至无人处,暴揍哥哥。 没几下哥哥就落入下风。 妈妈悠哉悠哉的掏出了一把瓜子,咔嚓咔嚓,一边吃着,一边不忘喂我。 “别急闺女,你爹下手有分寸。 去搬两个凳子过来,咱们坐下慢慢看。 哎,他们一个如同沉淀下来,醇香浓厚的美酒。 一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无论伤了哪个,我都会心疼的。” 我,“……” 眼见哥哥帅脸要遭殃,我着急的冲入战局。 还没靠近,便啪叽,碰瓷摔在他们脚下,捂着胳膊喊疼。 “爸爸哥哥,你们不要再打啦,都是嘉嘉的错呜呜呜……” “嘟嘟摔疼没有,都是爸爸的错,要不你打爸爸吧? 你之前说想出国玩,爸爸今年一定带你去。” 身为女儿奴的爸爸,架也不打了,连忙抱起来哄我,抓着我的手打自己。 “哥哥也去吗?”我问。 “不带他。” “那我不去了。”我闷闷的说。 爸爸忍了忍,“去,都去。” 我透过他的肩膀,朝哥哥眨了眨眼睛。 看着对方的唇角的弧度,我叹着气揉了揉屁股蛋。 哎,为了不让这个家四分五裂,我只好多承受一点了。 妈妈含笑轻拍哥哥的肩膀,说道。 “你现在每年有一次请假的机会对吧?元旦前后可以吗? 行,打电话给你舅舅舅妈,还有你表弟,叫他们时间空出来,咱们两家人今年去国外跨年。” 顿了顿,妈妈又道。 “顺便问问纪琛和玲花他们去不去。” 哥哥神色微恼,“您不喜欢祝婶,就不叫纪琛了。 我跟王玲花没有关系。” 我没有注意哥哥和妈妈又说了些什么。 听到舅舅一家也去,一蹦三尺高。 表弟,哦,其实是大我一岁的表哥,许言澈。 他与做生意的舅舅舅妈生活在沿海,人特别傻呆。 有他在,我可以尽情闯祸,他是最最最最好的背锅侠。 偶尔,他被揍狠了,我也会良心不安。 可妈妈说,良心素什么,能吃吗? 嘉嘉举爪同意! —— 看完的仙女们,求五分好评呀,评分好低好低呜呜,真的很需要你们?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