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少艾》 第1章 初上九尊峰 宛州蓝府 颜霂急匆匆从檐廊下往外跑,她穿着宽大的袍子,挽起的头发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头上珠钗散的散,落的落,映衬出那张绝美娇艳的脸,有些狼狈。 她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的怀中用绸带紧紧地将一个两三岁女孩捆在身前,手中还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 因为走的急,小男孩跑的跌跌撞撞,却总在即将要摔倒的时候被颜霂给拉起来。 “梨儿,快,快跑!” 小男孩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鲜血和尸体,房檐下、走廊中、台阶上、横七竖八、姿势各异。这些都是小男孩平日里照顾他、哄着他、陪他玩、逗他笑的亲人或者仆从,但此时无一例外不是横尸惨死,血从身体氤氲开来,将一片一片的土地染红,犹如红色的染缸摔碎在地上。 浓重的血腥气逼的小男孩几乎无法呼吸,他感到有些恶心,害怕和恐惧。 但没有时间给他缓解,颜霂拉着他跑的很快,从后院到前院,各种烧杀抢掠之声、惨叫呼救之声此起彼伏,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娘,我好害怕!” “黎儿不怕,娘在呢,娘在呢,我们走!” 颜霂的脚步更快了,突然她目光陡然一缩,走到尸体旁边。 “甜儿,甜儿,你怎么样了?还能走吗?” 地上浑身是血的人儿努力睁开眼睛,还未开口,一大口一大口的血就吐了出来,她努力不让自己吐,伸手去推颜霂。 “快......快走!” 小男孩哭的眼泪汪汪:“小姑姑,小姑姑!” “不许哭!”颜霂大喝!吓得小男孩眼睛一愣,止住了哭声! 颜霂双眼赤红,忍痛起身,继续向外面跑去。 来到前堂之外,就看到死的人更多,颜霂趴在柱子边,朝里面看去,只见自己的夫君此时也躺在血泊中,他浑身都是伤,头发散乱,全身是血,仰躺在地,目光所望之处,便是颜霂。 他嘴唇翕动,分明说的是:“快走!” 颜霂死死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来,小男孩却想往外冲 “爹爹,爹......” 小男孩没喊出两句,就被颜霂死死捂住了嘴,此时外面几个江湖人,正四处砍杀剩余之人。 而颜霂的夫君,小男孩的爹爹,蓝府的当家人,蓝琅被人一剑刺下,当即气绝而亡。 小男孩目光圆睁,想喊想哭却被颜霂死死捂住,颜霂泪眼朦胧,四处看了看,前厅三人,侧厅两人,后院两人,她咬牙往角门逃去,穿过花园就能从小门逃出去。 她生生拖着小男孩,将其拖走,小男孩一路上就看到他的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三婶襁褓中的刚出生不到两月的小堂妹、堂兄、表姐、大姑姑、小阿姨、还有蓝氏旁支的七叔、九哥、昨天刚跟自己抢玩具的小表弟。 他们都躺在一起,血淋淋的,有的被一剑刺死,有的被抹了脖子,还有的断了腿和脑袋,有些人浑身是伤,血流而死。 小男孩的目光怔怔的,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哭,却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颜霂已经没时间也没精力不让小男孩看到这些了! 她边走边低头查看怀中的女孩子,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中的小女孩竟然已经醒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自己。 颜霂心中一阵柔软,宽慰着:“棠儿乖,不怕,娘在呢!” 然而刚拐过垂花门,就遇到了一个女子,看到颜霂,她当即冲了上来,颜霂另外一只手去挡,却被砍伤。 刹那间鲜血淋漓。 “娘!” 颜霂瞬间脸色苍白,她只顿了片刻,便跪了下来。 “求你,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他们只有两岁多,根本不会记得今日之事,我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颜霂磕的头咚咚响。 然后女子冷眼俏丽却无丝毫温度,长刀往下一砍,直接砍进颜霂肩膀,贯穿及胸。 颜霂吃痛,目光圆睁,她手握对方刀刃,鲜血自嘴角喷涌而出。 突然,颜霂松开了拉着小男孩的手,向前一扑抱着女子的腿,大声嘶吼着 “梨儿,快跑,快!” 或许是被颜霂这一声给吓到了,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往前面跑,边跑边回头。 “不要回头,梨儿,不要回头,快跑,快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女子一只腿被拉,抽了几下没抽出来,颜看着小男孩跑了,她气愤下几掌拍向颜霂脑袋,刹那间,血雾四散,鲜血顺着颜霂的头上汩汩流下,她的目光却只凝向小男孩。 小男孩回眸,一脸惊恐:“娘!娘——” “快跑!” 颜霂仍旧死死抱着那女子的腿,女子又死命拍了几掌,颜霂整个人都在颤动,手却牢牢不松。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活命吗?可笑!” 女子当即从颜霂的身上将刀拔出,反身甩出去,长刀带着疾风之速,飞向小男孩。 颜霂浑身是血,却已感受不到疼痛,她的瞳孔中,小男孩被长刀贯穿,直挺挺倒下。颜霂的身体随着女子抽脚的动作而微微晃动,她的手松开,被女子一脚踹进了尸体中。 颜霂目光愣愣怔怔,再无声息! 女子冷冷凝视着颜霂,啐了一口,暗暗嫉妒这女子长得真漂亮,比她好看,又砍了两下,这才泄气。 随后女子将目光移向了颜霂的肚子上,只见颜霂衣服宽敞,怀中鼓鼓囊囊,特别是肚子的地方很大,刚才就看到她一直在兜着肚子,像是在托着什么,此时摔倒在地上,女子才了然。 原来是怀孕了!而且看这月份,是快要临盆了。 她冷笑一声,暗骂没福的种又骂那个人真不是人。 但那人是谁,她却没有明说! 她转身走向小男孩,将小男孩从后贯穿的刀抽出来,上面沾了很多血,还有些其他颜色的杂质,她厌弃地用小男孩的尸体擦了擦,头也不回地扭身离去。 随后不久,大火燃烧起来,烈烈火舌冲天,呼啸炙热。 熊熊烈火中,颜霂的怀中一阵蠕动,没一会就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将自己身上的绑带给丢掉,茫然无措地站在花园当中,脚下是她娘亲的尸体,不远处是自己同胞哥哥的身体,身边还有很多很多堆积如山的尸体,每一张脸她都认识,身后是肆虐狂怒的炙热火焰。 噼里啪啦,屋瓦房梁尽塌,空气中充满着木头混着人尸体燃烧发出来的怪异气味。 小女孩茫然望向四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是一片寂灭! ...... 金秋时节,天高气爽。 山林间红枫烈烈如火。 大尧山,九尊峰下,一片热闹非凡。 来自各处的求学之人犹如江海一般汇聚在此,只为求一张上山的邀帖。 九尊峰正门大殿前,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嘈杂的声音在茂密山林中回荡。犹如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突然,一声女子不耐烦的吼叫声传了出来。 “没有邀帖的不要上前,看热闹的都往两边站站,谁若是再往前面挤,就莫怪我不客气!” 人群在众人的维持下变成了一条长龙,蜿蜒了十几个弯,很多人都伸着脖子往前面凑,时不时就有人在旁边问 “有没有邀帖?没有邀帖的就不要在这排着了!到了跟前也登记不了,进不去!” 阳光和煦,山林中树影斑驳,一阵清风吹过,带着不知何处的麦香。 这时“咚”一声巨响,仿佛是脚跺石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女一只脚踩在殿门前的大石板桌上,另外一只脚站立,左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微倾,右手一把抓住面前人的衣领,将他的头给微微抬起。盛气凌人又急躁不悦地朗声问道 “我在问你,怎么样才能得到邀帖!” 九尊峰、临仙宗归墟派是江湖上最大的剑派。 当今武林,刃分两派,剑为正派,刀为邪派。其中的剑派当中的泰山北斗,武林至尊便是这临仙宗归墟派。 其归墟三式,多年来威震武林,让多少想一分高低的剑派铩羽而归。而因归墟派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刚正清明、兼爱非攻。正直、公允、清明、磊落的剑派宗旨,让归墟派在江湖之上名声大噪,威名赫赫。 归墟派多年来严格践行此宗旨,门下弟子经常游走于武林当中,化干戈,止争斗,平不公,践一诺。 多年下来,江湖剑派纷纷拜臣敬服,遥以为尊。 有志青年纷纷想入门派学习,但是归墟派为武林正派至尊,并不轻易收徒。只每三年散下邀帖,各门派之人凭邀帖入派修习! 今年便是第三年,却未曾想,拜至山门的人比下邀帖的多了三倍不止。 有人是为了凑个热闹,有人是为找个机会。 显然这麻衣少女就是没有邀帖众人中的一个! 正在登记的是个玉面少年,长得浓眉大眼,估计是没想到面前的姑娘这么凶悍,吓得微微怔住,目光望向一直站着旁观的青衣少女那边。 青衣少女原本正在双手环胸,目光不悦地望着犹如盘龙一般的队伍,树木光影下她长眉入鬓,眼尾高挑,腰间配着一把青枝纹的佩剑。双唇紧抿,凌凌有冰寒之气。 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她目光斜睨,本就不悦的眼神,更不悦了三分。 径直上前,目光冰冷:“放开!” 麻衣少女放开了抓着那少年的手,脚却没放下来,歪着脑袋笑盯着青衣少女 “你们好大的威风啊,问了那么多遍都不应答。” 青衣少女下颌微挑,冷冰冰道:“拿下去!” 麻衣少女身形不动,笑的灿烂:“你先告诉我怎么能有邀帖!” 青衣少女目光望了一眼蜿蜒曲折的队伍,似乎是觉得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坏了自己门派的颜面。于是压着怒火道 “你先把脚拿下来!” 麻衣少女嬉笑着摇了摇头:“我刚才站在旁边喊了半天你们都没人回应我,排了快一个时辰了才到了跟前,你们还不理我。我没把脚放在桌子上,你们都不带拿眼瞧的。 现在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考虑拿不拿下去!” 青衣少女双手交叠在胸前,目光冷凝了那麻衣少女一会,心口微微喘息,似乎是在努力将燃起的怒火慢慢压下去。 好半晌她才耐着性子说道:“一来,我们门派每三年才会下帖一次,名额有限,不可能谁都有。二来,若非有武学底子,略有天赋之人,进了我们门派也是浪费时间。多有不到之处,还望大家海涵!” 青衣少女声音郎朗,铿锵有力,既是回答了麻衣少女的问题,也算是给仍旧想往前面挤的无邀帖之人一个回答。 麻衣少女笑着点了点头,但是脚却仍旧没下,继续问道:“第一个我同意,但是第二个.....你是怎么判断对方有没有武学底子,略有天赋的呢?如果对方有却没有收到邀帖呢?” 青衣少女冷嗤一声,似乎终于忍不住,讥讽道:“谁?” 麻衣少女伸出了一根白皙的手指,指向了自己,自信骄傲地说 “我!” “你有天赋?”青衣少女目光在麻衣少女的身上逡巡了几圈,嘲讽又带着不屑地笑道:“看着可不像!”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像?” 麻衣少女一再挑衅青衣少女,早惹的她十分不悦了,她目光低垂,眸中一转,嘴角微扬,笑道 “这样吧,你既觉得你有天赋,那不若就跟我比一场!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天赋!” 麻衣少女漫不经心,狂傲地扬了扬眉:“既然要比,那我若赢了如何,你若输了又如何?” 麻衣少女两句都是很自信地认定她肯定会赢,让青衣少女听得一肚子的火。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站在其身后的一位青年男子上前拉了拉青衣少女。 “柳柳,不可伤人!” 同时站在麻衣少女身后的一位书生模样的少年凑到麻衣少女的身边小声道 “你别跟她比。她叫尉迟柳,是归墟派二长老之女,自小就长在归墟派宗门中,性烈如火,下手狠辣。除了那位神俊少年聂清平,没人能制得住她。归墟派中仅次于大弟子的大魔头师姐。她的青釭剑锋利无比,气势汹汹。 所有新进山门的弟子,没人能在她的青釭剑下走过三招,而且敢跟她比的人,不受点伤,这位大魔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麻衣少女回眸莞尔一笑:“谢谢你的忠告!” 书生少年暗暗松了一口气,拿着自己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拍着自己的手心,似乎为能救下一人感到喜悦。 然而还没敲两下,就听到麻衣少女再次朗声问道:“喂,大魔头师姐,你想好了没有?” 书生少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以看壮士的眼神看向那麻衣少女。 而在其后的众人也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大魔头之名在江湖上看来是响当当的,后面的人听到这一嗓子后,有些人默默地就从排队的人群当中挪了出去,消失在队伍当中。 尉迟柳听到后,骤然变色,脸色瞬间铁青。手当即就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 青衣男子乃是归墟派四长老座下天字第一的张言,与尉迟柳负责此次的接待任务。 张言上前一把按住,摇了摇头,但也没忍住用惊讶的目光望了一眼那麻衣少女,一脸何方神仙,也敢撞山的眼神。 尉迟柳连抽两次都被张言给按了回去,她怒回头嗔道:“张言!” 张言手压着尉迟柳的剑,生怕她会一剑抽出来砍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 转头目光温柔地望着那少女,温声道:“姑娘,还请先回吧!” 麻衣少女不知死活,继续煽风点火地笑着说:“怎么?你不敢啊?” 这下尉迟柳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张言给推开,“唰”的一声将青釭剑抽了出来,指着麻衣少女道 “怕你?怕你我就不叫尉迟柳!今天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把名字倒着写!” 麻衣少女像是丝毫没感受到尉迟柳的杀气一般,仍旧笑的见牙不见眼,商讨道 “那先说说如果我赢了,或者你输了怎么算!” 书生少年一脸钦佩地望着麻衣少女,手默默地在倒着写尉迟柳三个字,发现太难写了,他的扇子一点一点在戳着自己的额头,一脸头大了的表情。 尉迟柳冷哼:“你若输了,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我若赢了呢?” “白日做梦!” 麻衣少女一脸惊诧:“我不赢也可以白日做梦的!这样吧,我若赢了,你们就给我份邀帖,让我进你们山门!怎么样?” 少女说完后,众人都望了一眼这有点虎的少女,纷纷往后面退去,生怕他们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尉迟柳的白日做梦自然不是麻衣少女口中的意思,但她却故意这样说羞辱自己。 尉迟柳气的指节发白,当即应允:“好!” 麻衣少女笑眯眯的,似乎终于达到了她的目的。 众人很自觉地让出了一片空地,尉迟柳上前一步,将长剑一抖,银白如雪般的剑身发出清脆的金属之声,铿锵有力。 “亮出你的兵器吧!” 麻衣少女目光在四周看了看,随即走到一棵碗口粗的树下,从上面折下来一截树枝,拿在了手中,坦坦荡荡,气定神闲地站在了尉迟柳的面前。 尉迟柳本来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此时看明白了,脸色瞬间由青转白,由白转红,一股杀气腾腾而起。 众人:“......???” 书生少年的扇子瞬间吓掉落在地上。 他哆哆嗦嗦地捡了起来,暗暗地想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这少女什么来头,竟然如此自信。 到底真的是功夫高深莫测,还是年少轻狂? 他安静地走了上去,小声嘀咕道:“姑娘,我这有一剑,可以借给你的。你若输了,赌的可是舌头,不是馒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成竹在胸,我都替你捏把汗!” 说着将自己腰间的佩剑递给少女。 麻衣少女笑吟吟地看了书生少年一眼,和气道 “你这白面书生还挺有意思的,不过我用不着你的剑,对付她,这根树枝就够了!” 众人一脸,哎呦,您这小祖宗有这本事还非要去他们门派干什么的表情。 场中的圈子更大了。 书生少年抱拳一礼,一脸壮士,请受小弟一拜的钦佩表情,缓缓地往后退了过去。 尉迟柳怒目而视,气的咬牙切齿:“我要砍了你的手臂!” 麻衣少女一脸害怕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但是那害怕,实在是非常没有诚意了。 众人心中暗想 太虎、太傲、太狂了,这哪里是来进山门的,这分明就是来砸场子来了! 也许是张言也感觉出来这姑娘并不是诚心想进山门的意思,本来还想叮嘱下尉迟柳收着点,莫要伤了人,但此时也选择了缄默,不再阻止,往后退了几步,静观其变。 尉迟柳早已等待不及,长剑一抖,阳光下一道白虹剑锋直刺麻衣少女面门。 麻衣少女侧身避让,尉迟柳反手上撩,划其腰腋。 麻衣少女一个游龙翻身拉开了距离,起身还不忘抖一抖犹带着树叶的树枝,树枝发出簌簌之声。 少女道:“青釭剑在你手上真是糟蹋,速度也太慢了!” 尉迟柳脸色涨红,杀心顿起,冷笑道:“等我砍了你的手,你就不会觉得慢了!” 说完,尉迟柳一个上步撩剑,跟着就是一个横扫千军。 麻衣少女暗暗笑了下:“有点意思!” 身体一转,避开剑锋,甩动着树枝在尉迟柳面前乱扫。 活像是在给尉迟柳洗脸。 尉迟柳被眼前簌簌作响的树枝晃得眼花缭乱,急忙回剑反削。 麻衣少女却突然矮身,一个旋风扫,扫其小腿。 尉迟柳一个不防,摔了一个后墩。 然而她也反应很快,当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还不忘顺势又是一个横扫千军。 麻衣少女笑带讥讽:“就你这还是大魔头?我看就是个小虫虫!”说着她双手一展,犹如雄鹰,飞跃而去。躲过了尉迟柳这一扫。 无论是大魔头还是小虫虫,对尉迟柳来说,都是羞辱。小虫虫更是羞辱当中的羞辱。 书生少年双手紧紧捏着扇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女。 张言眉头轻蹙,目光沉沉。 只见麻衣少女躲过这一剑后,当即用自己的树枝缠上了尉迟柳的剑身,还未等尉迟柳起身将树枝砍断,就见麻衣少女犹如闪电般,一个凌空翻身鞭腿,直接甩在了尉迟柳的脸上。 这一下极重,又连带上了翻转以及腰上的力量,差点没把尉迟柳给一腿鞭趴在地上。 麻衣少女倒是没继续攻击,站的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尉迟柳,傲笑问道 “你认输吗?现在认输,我就放了你!” 尉迟柳没想到这少女的速度这么快,自己的所有出剑和攻击都慢了这少女一步,但她出招自己却完全看不到,更别说防了。 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碾压羞辱,尉迟柳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当即跳起来,举剑边砍。 “谁让你让!” 一连砍出去五剑都被少女躲过。 麻衣少女玩味地笑着:“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说完,麻衣少女的树枝就扫向尉迟柳,以干扰她的视线,随即两个转身就逼到了面前。尉迟柳心下大惊失色,抽剑一个仙鹤拜山门,直击麻衣少女面门。 这一剑又快又凌厉,生生将少女给逼开,若非她反应快,这 一剑定然要刺到脸上。 “漂亮!大师姐这一招是归墟三式六形十二招的仙鹤拜山门,刚猛迅捷,避无可避!” “厉害,若不是她逃的快,就要被刺中了!” 一招稍稍挽回了面子,尉迟柳信心大增,笑睨着麻衣少女道:“现在才是真正开始!” 而麻衣少女却好似被惊吓到一般,目光怔怔地盯了青釭剑一眼,随即面色忽然变得阴沉冰冷。冷笑道 “好,很好!” 不知为何,张言眉头一紧,暗暗察觉麻衣少女好似是生气了。 果然,麻衣少女不再逗尉迟柳,下一招赶上来之前,她先是用树枝迎战青釭剑,被青釭剑劈断的瞬间。 麻衣少女竟然两指捏住青釭剑,顺势而下,逼到剑柄之处,随即握住尉迟柳手腕,一招分筋错骨手将青釭剑卸下,随即她上去就是一个过肩摔,将尉迟柳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力道不小,尉迟柳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形,几乎是以砸的样子摔在地上。 瞬间地上就起了一阵烟尘。 尉迟柳顿觉浑身巨震,一股巨大的疼痛席卷全身,完全动弹不了了! 众人:“......” 归墟派众弟子:“.......” 张言最先冲上前去,查看尉迟柳的伤势。 “柳柳,你怎么样?” 尉迟柳咬牙摇了摇头。 虽然摔的很重,但是毕竟没有用兵器,所以尉迟柳在地上歇了一会就勉强能起来了。 众人默默道:“这姑娘好厉害!” 麻衣少女却似乎仍旧有些不高兴,冷冷地横了尉迟柳一眼,不屑道:“不是我厉害,是她太弱!” 这话说的又狂又拽,却又让人反驳不得。 众人之中并不乏有高手在旁,却都能看的出来,尉迟柳的剑术并不弱,只是这麻衣少女的速度更快。而且尉迟柳的内家剑法其实还未真的出全,只用了一招仙鹤拜山门,就让那少女躲的吃力,不敢再以戏耍之心对敌,而是以速度之长,将尉迟柳重摔,尽快结束战斗。 若非如此,这少女兵刃上定然不是尉迟柳的对手。 麻衣少女站定后,又换成了一脸无辜的笑,看向尉迟柳和张言,挑了挑下颌。 “怎么样?” 尉迟柳在众人面前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气的面红耳赤,却忍着没吭声。 这邀帖是门派长老们的共同商议择定,不改不增。并非轻易能所得。刚才尉迟柳是根本不信她能胜过自己,所以张口便应承下来。 但此时想给她一份拜帖,谈何容易。 张言见状,上前温声道:“姑娘武学不弱,自可另拜良师。” 麻衣少女微愕了一下,虽然面上还是笑,却带着一丝讥讽 “怎么?你们想毁约?” 张言不急不躁,起身道:“姑娘出手迅捷狠辣,比试切磋却侮辱戏耍。想来姑娘只是想讨教讥讽一番,并非是真心拜师。归墟派此试虽落了下承,但也只是因爱幼之心,轻敌之故。若真论剑法玄妙,姑娘恐有性命之危。 在下念及姑娘年少鲁莽,不予与你计较,还请姑娘就此下山,勿要执迷不悟,继续寻衅滋事!” 麻衣少女听张言这一番文绉绉的话听的有些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再次问道 “反正你的意思就是不认刚才的赌约了呗?” 张言眉头也微微扬了下,眼中有讶异之色闪过,却很快镇定下来,试探道 “姑娘欲拜山门,仪礼却不敬不周。欲争比试,态度却不谦不逊。我归墟为正派名门,对弟子言行举止,品性礼仪要求严苛,姑娘性情飞扬、洒脱桀骜,恐与我派不合。还请姑娘另择良师,求学问道。” 麻衣少女面上笑容淡了三分,冷哼一声道:“你自诩名门,比试赌的却是舌头手臂。她这样的言行品性都能在你们门派,我怎么就不行? 况且,既是名门正派,不该最是重诺吗?我们比试之前就已说好条件,此时你们却想找别的理由搪塞赖账?羞也不羞?” 麻衣少女声音郎朗,让众人皆能听到。 一时间下面议论纷纷,对错难辨。 张言和尉迟柳在归墟派中都自有地位,此时却被这麻衣少女给逼问至此,顿觉面上无光。 但若是这样的人进入归墟派门中,尉迟柳如何肯依,张言又如何交代? 缓了一会,张言上前抱拳一礼道:“姑娘,刚才比试虽然是你赢了,但是若论剑术,我们却只出了一招,若是继续再比下去,姑娘未必能赢。 所以严格来说,胜负无定,我们并不想伤害姑娘,还望姑娘自重!” 麻衣少女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们可以再比!” 张言借力打力:“武学之旨,并非只为争强斗狠,姑娘心思不正,恐我派难容,还望姑娘见谅,另择良师。” 麻衣少女见对方拒不认账了,两手一摊,面向众人,复又转头,明朗一笑。 “好吧,既然你们不让我进山门,那就当着武林众人的面,承认一下你们输了刚才的比试,但就是不想承认,赖账泼皮,耍赖违诺。只要你们说了,我这就离开,不进你们山门了!” “你!” 尉迟柳此时气息稍定,当即就将青釭剑一抖:“我们再来比过!” 归墟派为武林至尊,名门正派,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是对自己门派的侮辱。 尉迟柳和张言都暗自恼火,怒目而视着麻衣少女。 “正所谓论语道:贤贤易色,言而有信!贵派身为名门,更当谨言慎行,重诺守信!” 忽然人群中传来朗朗之声。 众人望去,原来是刚才那个执着扇子,一脸书生相的少年。 少年将折扇一开,一手背身,一手摇扇,落落而行,磊磊直言。 “这姑娘虽然出手狠辣,但比武论剑不是舞文弄墨,本就是凶猛刚硬之举。若是想找温柔的,不如舞姬。 难道归墟派每每下山平定干戈,都是跳舞温柔地劝说?” 书生少年边说还边比划着扭了两下,只是手不是手,腰不是腰,怪异搞笑,引得众人纷纷嗤笑。 尉迟柳和张言面色铁青。 书生少年摇扇继续道:“所以出手狠辣,和贵派宗旨并不冲突。武学之上,虽有刚柔并济,但也有至刚至柔。不可以偏概全。 至于说这姑娘礼仪不敬不周,一来,她还未入贵派,你们的行为准则还要求不到她,二来,她礼仪周全的时候,贵派也无人理会啊,你看,那还站了一排仪礼周全的呢,都快被晒成人干了!” 众人顺着书生少年的手看去,只见一片阳光下,整整齐齐地站了一排刚才被他们要求候在一旁的人。 他们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这些人却眼巴巴地等着,身姿挺秀、目光谦逊。连太阳直照在脸上,汗流浃背,口干舌燥都没敢移动分毫,就怕留了不好的印象。 众人看过去,他们还一脸无辜地回看过来,自我检讨哪里做的不对,想稍微休息或纳凉的人,当即起身,又紧张局促地挪回了原先的队伍。 尉迟柳和张言的脸色更难堪了。 书生少年又道:“况且,依在下看来,这姑娘哪里礼仪不周,心思不正了呢?要比试的是你们,下了狠毒赌约的也是你们,这位姑娘不过是说话欠些周全,既没上辱先师恩祖,也没下曰污言秽语。你们却是割舌断臂,无理责备。 姑娘凭着自己的本事赢了比试,既没重下杀手,要其性命,也没乘胜追击,不依不饶。反倒你们找各种理由为自己的失败辩解,还不履行诺言。 都说归墟派是名门正派,武林至尊,今日看来,真是一见不如闻名。” 书生少年说到此,将折扇一合,面带嘲讽地笑看他们。 众人不少都纷纷附和。 “这少年说的没错啊!” “就是,那姑娘年纪小,说话不周全不也是正常?输了既不践诺,又不承认。” “这归墟派名门正派的名头谁给封的?” 甚至有几家真的很不屑再入山门,将邀帖丢了回去! 尉迟柳和张言脸上一时千变万化。 尉迟柳自小在山庄长大,无论是谁都得尊称一声“师姐”何曾受过如此憋屈气? 张言为天字第一,武功高强,更是受门派众人敬仰。哪里还敢有人跟自己这么说话? 一时间,二人都不肯低头,梗了一个脸红脖子粗。 “我们认输,姑娘贵姓!” 这时,从尉迟柳和张言的身后,款款走来一少年。 归墟派众人纷纷让到两边,皆目光一亮,面上欣喜兴奋。 只见那少年不过舞象之年,却相貌堂堂,英俊非凡,犹如神仙君子下凡,身姿挺拔,渊渟岳峙。是让人一眼见过,就终生不会遗忘的非凡俊美,大气端正。 他被簇拥而至,面色平和安静,犹如明月清冷。 归墟众人纷纷喊道:“大师兄!” 少年微微含笑,笑如太阳,明媚灿烂。 尉迟柳和张言纷纷回头,一个欣喜委屈:“大师兄!”一个欣慰镇定:“清平!” 此时下面排队的众人也皆是一阵骚动,纷纷言道 “这就是归墟派大弟子聂清平吧?” “肯定是,这雍容气度,神仙相貌,不是他还能有谁?” 之前将邀帖扔掉的门派,无论少年少女,瞬间就被聂清平给吸引过去,急忙去找被自己丢掉的邀帖,跟宝贝似的揽在怀中。 聂清平走到麻衣少女的面前,清清亮亮的眼神却微微一震,竟情不自禁地多盯了两眼。 心中默默暗叹道 好漂亮的小姑娘。 一双幼态的杏花眼,水灵灵,圆溜溜,懵懂可爱,笑起来犹如弯月,清澈明媚。眉若柳色裁,唇似绛草栽,腮如桃花砌,肤如白雪来。婴儿脂腻,梨涡浅兮,身形矫矫,肉肉圆圆。 看起来也不过豆蔻之年,懵懂可爱。 聂清平打量过麻衣少女后,又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尉迟柳,似乎有点不敢相信长得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只用树枝就将尉迟柳给打败。 聂清平抱拳一礼,声音谦逊,笑道:“此次比试确实是我们输了,没有理由,愿赌服输,敢问姑娘贵姓!” 麻衣少女似乎也觉得聂清平长得好看,笑的更灿烂:“我姓叶,叫少艾!” 此时阳光正暖,清爽的风从林间穿来,一束光芒恰好落在二人身上,柔和清风中,二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温和柔美,静谧风华 一旁执扇少年轻轻拍打着自己的手心,喃喃自语道:“叶少艾......好名字!”。 聂清平回身对登记的少年道:“张离,为叶姑娘登记上!” “大师兄!” 尉迟柳目光不善地盯了叶少艾一眼,凑到聂清平的面前,小声提醒道 “邀帖都是长老们定的,突然加一人,这不行!” 聂清平笑如春风和煦:“没事,我会去跟掌门说的!” 尉迟柳恨恨地瞪了叶少艾一眼,不服气地跺了一脚,扭身回去。 叶少艾笑嘻嘻道:“我能进你们门派学剑了?” 聂清平笑的温和:“很欢迎你的加入,日后我们便是同门师兄妹了!希望今日之事,你莫要介怀!” 少艾摆了摆手,很大度地道:“她是大魔头师姐嘛,我记着了!” 聂清平笑的一脸宠溺,拳握在唇边,咳了一声:“叫师姐就好!” 叶少艾就此跟着众人正式进入大尧山的归墟派修习剑术。但其实就算进了九尊峰也不定就是归墟派的弟子。 归墟派每三年会广下邀帖,给的是一些有发展前景的庄门剑派,以优秀弟子进归墟派学习修炼,以大宗门扶持之心相助。三年为期,最终考核为定,优秀的外门弟子才能成为归墟派内门弟子。 所以叶少艾进入山门后,是跟所有外门弟子居住在九尊峰侧峰,仰顶峰。 叶少艾上门后,由归墟派内门弟子带领,朝着他们所住的地方而去。 仰顶峰山势相对平缓,只有九尊峰的一半高,山上树木葱茏,金枫环绕。此时正是初秋,山风清爽,遍野红枫,烈烈犹如火烧。 仰顶峰上的初阳殿,宽阔雄伟,高大庄严,矗立在群峰之巅,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从天而降,遗落在绿水青山。 叶少艾跟着带领的人越走越偏,离最大的训练场也越来越远,林间小路蜿蜒虬曲,树木遮天蔽日,隐隐清凉孤寂之感袭来。 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一处茂林深处的竹林小屋,竹屋搭建在平台之上,石阶碧绿,好似有青苔铺满。 平台是一整块的巨石犹如横削而出,上面铺着深棕色的木板,里面宽敞明亮,窗后有竹海郁郁,竹叶如刀,飘飘而落。 叶少艾回身望了一眼,只见训练场只有巴掌大小,再往上看,寂静无人。 叶少艾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住处安排的挺幽静的啊!是师姐的特意爱戴吗?” 领路的归墟弟子自然不敢明着说是尉迟柳将这处房间特意留给她的,只能装傻呵呵笑道 “此处乃是我们宗门三长老曾经闭关修炼之处,以往皆为禁地,是姑娘有福气,三长老就在此处得修高深武学,希望姑娘也能有此造诣!” 叶少艾瘪瘪嘴,将自己身后的一个包袱给放了进去。 领路的人去了没多久,又带上来了三个姑娘。 叶少艾心想,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被特殊对待了啊,让我来看看还有哪三个倒霉鬼! 竹屋的前面有一个竹椅,叶少艾此时正双手背在后脑上,微微侧目看向几人。 只见其中一个姑娘长得娇滴滴,柔弱弱的样子,一身栀子黄的长裙,边走边往上边看,累得双手放在膝盖上大喘气。 声音都断断续续:“还.....还有多.....多远?” 领路人指了下竹林小屋道:“已经到了!” 那姑娘一脸“我的娘哎,可算是到了”的表情,将手中挽着的包袱奋力一丢,丢上了木板平台,一团圆圆的小包袱正好滚到了叶少艾的脚边。 另外跟在她身后的姑娘好似都很安静,只是一个安静的独自忍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咬牙坚持。另外一个则将包袱背的歪歪斜斜,总得不得劲的样子,眼睛往上看,脚就偏向一侧,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下去。 不过那姑娘虽然看着笨笨呆呆,却长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很漂亮,就像是聂清平那般神仙之姿,不似人间之人的漂亮。 眼尾上翘,目光低垂时,明明犀利好似鹰眼,却透着几分妩媚。但是一抬头,却又成了一股憨傻。 丢包袱的那个姑娘上来拣包袱,仰头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叶少艾。 她很热情地伸出手,笑如阳光明媚。 “你好,我叫乔羽!三国美人大小乔的乔,振羽高飞的羽” 叶少艾伸出手虚握了下,简洁道:“叶少艾!” 乔羽很热心,回首指着后面的两个姑娘道:“她叫乌山山,乌梅的乌,秀丽山川的山,跟在她身后的姑娘叫花允,百花齐放的花,允诺的允。我们也都是刚从山下才认识的,看样子以后就是我们四个人住在这里了。” 那两个安静的姑娘见乔羽打了招呼,也纷纷上前道:“你好!” 名叫花允的鹰眼姑娘,走过来的时候,应该是想学乔羽跟叶少艾握手的,但是脚却被木板拌了一下,一下摔进了叶少艾的怀中。 本来叶少艾是可以躲的,可若是自己躲了,她非一脑袋栽过去不可。于是叶想少艾只是扶了一下,并没有躲。 只心中暗嘲,这姑娘不只是看着笨,实际可能更笨! 花允连连道歉,扶着叶少艾的肩膀直起了身,近距离看向叶少艾的时候,因为尴尬,脸竟然红了。 叶少艾散漫笑笑。再次断定,这姑娘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三人进入竹屋,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整理好后,忍不住出来查看四周。 乔羽叽叽喳喳地问叶少艾。 “这里好偏僻啊,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你从哪里来啊?哪个山庄的?” “听他们说昨天有人闹事,你知道是谁吗?好想瞻仰一下那位英雄好汉!” “.......” 叶少艾听的脑子有点疼,轻轻扶额,举手打断乔羽的追问。 “一来,我也就比你早两个时辰。二来,那个人就是我!三来,你好吵,能不能少说两句话,少问两个问题?” 乔羽双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胸前,一脸崇拜地蹲在叶少艾的面前,啊的一声大叫,又惊奇又兴奋,当即挥手向乌山山喊道 “山山,花花,不得了啦......” 叶少艾一脸的不耐烦,蹙着眉头。 她无奈起身,乔羽却异常兴奋,追着叶少艾要她说说。 叶少艾却两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冷道:“你要是再聒噪,我就揍你!” 乔羽完全不惧叶少艾的威胁,拉着叶少艾的双手就在摇,笑的春光灿烂。 “你好厉害啊,不要那么凶嘛,我们以后可都是要住在一起的,有你在就太好了,晚上睡觉都能踏实点!” 叶少艾垂下的手暗暗捏紧了紧,却在须臾后松开,无奈道:“你别摇了。” 乔羽这才去找她们二人了。 叶少艾感觉有点头疼,独自朝着林中走去。 路过她们时,只见花允正在林中低头找野花,完全不看路,咚一声撞在竹竿上。揉了揉后继续低头找花,然后再次咚一声撞竹竿上。 乌山山则是拿着佩剑,丝毫不耽搁地就在林中比划了下。 乔羽则乌拉拉地跟她们说话。 叶少艾嘴一撇,郁闷道:“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竹林幽幽,清香阵阵。光透过竹林射下,一丝丝一缕缕,竹叶旋转飘落,在明暗中飞舞。 林中很安静,羊肠小道,鲜有人至。路边野草繁茂,野花争艳。林中还有鲜红的野果子,累累硕硕。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真的就要出人命了!”少年的求饶声从不远处传来! 叶少艾循声走去,只见在山林深处的一棵苍天大树下,尉迟柳正在暴揍一个蓝衣少年。 那少年抱头鼠窜,却躲不开尉迟柳如雨般的暴击。 尉迟柳边揍边道:“让你多嘴,让你多嘴,你竟然还敢上山门来!看我不把你的嘴给撕烂!” 说着尉迟柳从旁边的树上薅下一把树叶,硬塞进那蓝衣少年的嘴里! 少年躲无可躲,被尉迟柳拎着后衣领塞了一嘴的树叶,想吐出来,还被尉迟柳给捂住了嘴。 蓝衣少年呜呜咽咽地发不出声来! 叶少艾冷眼看着,目光却落在了蓝衣少年脚下的一本书和一个折扇上,她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又为何挨打了! 尉迟柳塞了那少年一嘴后犹不解气,两手伸过去就要真的去撕那蓝衣少年的嘴。 蓝衣少年吓得一脸惊恐,就在尉迟柳的手伸过去的瞬间,被人从侧边单手抓住手腕。 尉迟柳侧眸,惊诧之色一闪,继而就是愤怒。 “又是你?放开我!” “师姐这是在做什么?” “要你管!” “好,我管,你先把手放开!” 因为尉迟柳单边手给叶少艾抓住,所以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就抓住了蓝衣少年的肩膀。估计是用了点力,疼得蓝衣少年龇牙咧嘴。 尉迟柳气结,同样的情形再次发生,怒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叶少艾气定神闲:“人话听得懂,你的话听不懂!” 蓝衣少年一直被抓,疼的五官扭曲,此时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尉迟柳就是因为见打不过叶少艾才找他出气,这少年竟然还敢嘲笑自己。气的尉迟柳当即一脚过去,踹在少年腘窝,少年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不过也正好肩膀脱离了尉迟柳的掌控,没顾得上疼,斜撑着身子匍匐到了叶少艾的腿下。 叶少艾一脸嫌弃地看了蓝衣少年一眼,也将抓着尉迟柳的手给放了。 尉迟柳见他还敢跑,面上一怒:“还敢跑?” 矮身探手就要去抓蓝衣少年。 叶少艾身形未动,只将腿微微抬起,挡住了尉迟柳的手。 尉迟柳论身份是二人的师姐,叶少艾竟然用腿来挡她。昨日她又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丢脸,新仇旧恨加一起,尉迟柳当即怒不可遏,竟然一把抓住叶少艾的腿高高举起,想将叶少艾摔个跟头。 然而叶少艾的脚都被尉迟柳举过头顶了,她仍旧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尉迟柳心中念头一闪,当即抬脚扫向叶少艾站立的那条腿。 叶少艾冷笑一声,一手抓住尉迟柳肩膀,纵身跃起,躲过她那一扫后,腿劈了下来,正劈在尉迟柳的头顶。 不过这一下叶少艾只是借着放腿的力量,并不重。 只有一闷声的“咚”,砸了尉迟柳脑袋一下。 尉迟柳一怔,当即指着叶少艾吼道:“你竟然敢打我?入了门派,我是师姐,你是师妹,以下犯上,你现在就可以滚下山了!” 叶少艾双手环胸,笑吟吟地望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蓝衣少年,讽刺道 “这就是刚进门派的弟子没人能从她手中走过三招的原因吧?” 蓝衣少年将嘴里的树叶一点点抠了出来,还呕了两声,揉了揉自己的嘴,随后从地上将自己的书和扇子都捡了起来。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她刚才打人真的好凶,我现在身上哪哪都疼!” 叶少艾无语了片刻。 “你无故殴打师弟又该怎么算呢?” “他该打!” “仗义执言就该打?” 叶少艾说这句的时候故意提高了点音量,正好能让向这边走的聂清平听个清楚。 尉迟柳见叶少艾的目光看向别处,也顺着看了过去,就见聂清平正负手而行,从茂密山林当中走过来。 尉迟柳脸上瞬间变得有些羞赧,狠狠瞪了他们二人一眼后,也没跟聂清平打招呼,径直从另外一边离开了! 见尉迟柳走了,蓝衣少年松了口气,折扇轻敲自己心口,心有余悸地小声嘀咕 “这大魔头可算是走了!” 随即又向叶少艾抱拳一礼道:“多谢叶姑娘相救之恩!” 叶少艾笑了笑,目光打量了下蓝衣少年,觉得他很有意思。 “你若不为我说话,她也不会记恨你,真要算起来,该是我连累了你,你不怪我,反而谢我?” 蓝衣少年将折扇一开,瞬间脊背挺直,一派君子之态,昂首踱步道:“叶姑娘此话差矣,为姑娘说话出自在下本心,何来连累?我之所言,为之所理,又何来错处?倒是我被她打,被姑娘相救才幸免于难,自然要谢!” 叶少艾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不置可否。 此时聂清平已经走到了二人面前,望了一眼尉迟柳离去的方向,声音温柔平和。 “出了什么事了?” 叶少艾嚼着笑,没回答,只是看向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手一挥,爽朗道:“没事,没事,师姐看我可爱,找我说说话!” 叶少艾眉毛微扬,没想到这蓝衣少年倒是心宽。既然他不说,自己也没计较的心思。 “既然你没事,那就先回去吧!” 蓝衣少年笑的灿烂,应了一声“好”,抱拳一礼,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转头离开了! 叶少艾一脸堆笑:“大师兄怎么这么有雅兴在林中闲逛?” 聂清平温声道:“今天是你们第一次上山,我来看看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听乔姑娘说你在这,就来看看,可还喜欢?” “这林子有点深,我害怕,又想走走,大师兄能不能陪我闲逛逛?” 叶少艾的这句害怕实在没什么可信力。 但聂清平还是一脸宠溺般笑道:“好!” 二人并肩而行,走在林荫小道之上,山林中鸟鸣啾啾,遥远空灵。秋风凉爽,却也带着卷叶缠花的牵扯之力,簌簌而落的飞叶,带着三分萧条之感。 叶少艾一直闲庭信步地走着,好似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聂清平却先谦仄道 “柳柳多有得罪的地方,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叶少艾睨了聂清平一眼。 “你很袒护她嘛,她是你什么人?” 聂清平笑如暖玉:“和你一样,是小师妹!” “是吗?”叶少艾低头莞尔,嘴角却不经意地勾起一抹讥讽。 “他们为什么都喊你叫大师兄?” “可能是因为我来的比较早!” “有多早?” “三岁就来了!” “那你的剑法很厉害喽?” “勉强能看吧!” “以后能跟我切磋切磋吗?” “当然可以!” 叶少艾和聂清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聂清平性子柔和,身姿清逸,无论叶少艾问什么,他都非常有耐心地一一解答,将归墟派立派何时,有何故事都像是说笑话一般说给叶少艾听。 有时叶少艾会忍不住笑,笑如银铃,在山林中愈显清脆。 渐渐走的深了,聂清平就引导着少艾往回走,在其不知不觉就走了回来。 乔羽远远就看到了二人的身影,目光却有些怔。捂着嘴巴,偷着窃喜。 阳光正好,树影斑驳,婆娑的风吹不乱射下的光芒,二人从林中走回,明暗交替中言笑晏晏。 待走的近了,乔羽笑的谄媚。 “大师兄!” 聂清平笑脸回应,将叶少艾送至竹屋门外,柔声道 “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乔羽先少艾一步,娇滴滴地应了一声:“好!” 少艾见乔羽说了,她也就不说了。 聂清平身姿俊朗高梧,气定神闲地离开。 九尊峰玉阳顶后面大岩石上,尉迟柳抱膝坐在那里,望着远处的群山碧水发呆。 山高逸,水孤绝,云渺渺,天地清。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尉迟柳没有回头,只是眼睛狡黠一动,瞬间眼睛就红红的了。抱膝的肩在轻轻颤抖,口中也发出了啜泣之声。 “小师妹!你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尉迟柳眸光一闪,一丝疑惑和失望闪过,回头一看,却并不是聂清平。 霎时尉迟柳的眼睛也不红了,肩膀也不抖了,也不哭了,一脸凶巴巴地瞪着来人。 “左师哥,怎么是你?” 左萧笑的一脸谄媚:“我怎么了?我看你自己坐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左萧说着就挨着尉迟柳坐了下来,尉迟柳却嫌弃地往旁边让了让,冷冷哼了一声,噘嘴道 “遇到了你也不能怎么样!” 左萧一脸正义凌然:“谁敢欺负我的小师妹,师哥帮你出头。” “你可是师哥,还能欺负刚进山门的小师妹吗?” 左萧一愣:“刚进山门就惹着你了?胆子不小啊!” 尉迟柳身子一扭,又是一声鼻哼:“反正说了你也不敢动她,少问这些废话!” “谁说我不敢动她?敢欺负我的柳柳小师妹,无论是谁,我也得去教训教训!” “作为师哥,倚强凌弱,在门派可是要被关禁闭的!” “怕什么?为师妹出头,关禁闭算什么?” “你真敢?” “那当然!” 尉迟柳眼睛滴溜溜一转,莞尔一笑:“这样,明天就是誓师大会,你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帮我羞辱羞辱她!” “啊?”左萧惊了一下:“誓师大会?到时候师傅师伯们大师兄们都会参加,当众揍她,会不会太过分了?” 尉迟柳骤然变色,当即起身,目光鄙夷地瞪着左萧 “就知道你不敢,她不就是当着众人的面侮辱我的吗?说的这么好听,真让你做的时候,你又不敢了,胆小鬼!” 尉迟柳说完转身就要走。 左萧急急拉住:“好好好,你别生气,我明天在大会上好好教训教训她,替你出气好不好?” “怎么个出气法?” “你想怎么样才能解气?” “我要让她当众被赶出九尊峰,而且以后再也不能习武!” 左萧咬了咬牙:“好!” 尉迟柳仍旧扭着身子,但是嘴角却溢上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次日清晨,叶少艾跟乔羽她们起来的时候,天都还微微黑着,竹林幽幽,清早的风带着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的精神不由得一震。 叶少艾要走的时候,却被乔羽死死拉着。 “少艾,你别急嘛,等等我们一起走。这山林中这个时候还黑着,一个人走多吓人啊!” 乔羽边说边往自己头上簪花插钗。 叶少艾见她身穿一身火红色长裙,头挽可爱双髻,簪着一朵大红色牡丹,斜插着一根碧玉簪子。花花绿绿的,不俗气,反而平添了三分可爱。 她一边戴着耳环,一边指着花允道:“告诉你了今天是誓师大会,到时候所有人都在的,你打扮的好看点!” 花允刚起来没多久,睡眼惺忪,懵懵懂懂,听到乔羽的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转身去找衣服,却忘了床帘低矮,一头撞了上去。 “咚”一声,很清脆!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没顾得上喊疼,就又去找了。 换了一身后,乔羽看的目瞪口呆。 花允还有点不解:“这套行吗?” 叶少艾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花允,她本就长得妩媚多情,荆钗布裙都不掩其绝色,这一身月白色长裙一穿,真如明月落凡尘,皎皎不可欺。 乔羽哑了半晌后,默默地道:“你还是换回去吧,太招摇了!” 花允很听话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换。 叶少艾眉头一挑,果然她一回身,“咚”一声就又撞了上去。 少艾淡淡一笑:“别换了,就这身,挺好看的!” 花允笑的腼腆,挠了挠头:“好!” 乌山山打扮的倒是清爽,简单的劲装窄袖,十足十的剑客打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后,她将自己的佩剑戴上。出门还不忘拽拽自己的衣裳,好让它更平整,更好看些。 乔羽忽然发现叶少艾还是一身粗布麻衣,当即啧了一声 “少艾,今天可是誓师大会,你好歹也重视一点嘛,到时候可是有很多人的,你就穿成这样子?你是不是没有衣服?没关系,我这里有一箱子,我看你跟我身量差不多,你等着,我给你找一件,你换下!” 少艾冷言简短:“不要!” “要嘛,要嘛,你穿了肯定好看!” “不要!” “穿吧,穿吧,到时候我们一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乌山山有些不耐烦,冲乔羽喊:“你别找了,少艾就穿成这样挺好的,你打扮了半天,还没花花一身素衣好看,再让少艾穿好看点,你不是白打扮了吗?谁都比你漂亮!就现在这样,都快碾压你了,你省省吧!” 乔羽不以为忤,笑的一脸灿烂,真的起身盯着少艾看,再看看花允,嘴巴一瘪,颓然道 “还真是,少艾若是再打扮打扮,估计连花花都比不上!我是白操心了!” 须臾,乔羽便仍旧眉开眼笑,冲乌山山眨眨眼:“嘿嘿,比你漂亮!” 乌山山横了乔羽一眼,也打趣道:“你打扮的跟个野鸡似的,花花绿绿,那是没人比的过你!” 乔羽追上去要掐乌山山:“你才是野鸡,你才花花绿绿!” 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地往外面走去。 少艾和花允紧随其后,乔羽回眸望了一眼后,笑的春花明媚 “估计这次上山的人中,最好看的都在这里了。难怪要把我们安排在这么远的地方,竹林藏美人!” 山山继续打击她:“你太自恋了,竹林藏美人,藏得也是少艾和花花,可不是你!” “我跟着沾光嘛,开在奇花异卉旁边的草也肯定不是普通的草!” 二人相互吵嚷,一会你推我一下,一会我搡你一下。 不过很快二人就没精力吵了。 山林幽幽,小道虬曲,层层山林之外还是层层山林。山路崎岖,雾霭重重,湿冷的气息萦绕在身周,浸润在脚下。 青草如洗,碧绿如翡翠,但山路却因湿气显得有点滑。几人走急了就开始打滑,乔羽几次都差点摔了屁股蹲。若不是山山拉着,一身好看的衣服早白换了。 花允更是两步一后仰,三步一点头,叶少艾扶烦了,只好拉着花允的手。边走边很无语地问道 “你脚下是抹了油吗?还是这腿是摆设?” 花允被少艾骂,脸瞬间娇羞,红的简直像是鸽子血。嗫嚅着:“对.....对不起!” 叶少艾仰头无奈,心想就这体质是怎么得到邀帖进归墟派学剑的? 几人走着走着,天渐渐亮了,林中雾气慢慢散去,露出本来的样貌,鸟鸣阵阵,毛茸茸的松鼠一闪而过。地上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滑了,她们走的快了些。 但每次都觉得快到的时候,就还有小阶梯等着她们。走到后面,乔羽和花花都累的气喘吁吁。山山虽然也累,但是见少艾没吭声,自己也就咬牙硬挺着。 乔羽边喘边骂道:“哪个天杀的把我们安排的那么远,我是拆了她家还是偷了她庙?累死我了,腿都快走废了!” 少艾幸灾乐祸地笑:“喊累早了,晚上还得爬上去呢!” 乔羽回头望了一眼看不到小路的山林,都要怀疑自己住到深山老林中去了,眼睛瞪的老大,啊的一声反向山下冲去。 远远就听见她的声音喊道:“早死早脱胎!我先走啦!” 她凭着一口莽气,竟然直接往山下冲,没冲多久就累得想停下。但山路又长又陡,她这一跑起来哪里还能停的下来。 然后她们几人就听见乔羽哇啦啦的救命声震山响地回荡在山林当中。 山山估计原本也想冲下去的,但是看这样子,还是生生忍住了。 花允累得脸上薄汗津津,却莫名地散发着一股幽幽的浓郁香气,咬了咬牙,愣是没吭声。 渐渐的,山路小道上人越来越多,都是从两边的山林住处走下来的,大多是三五成群,气定神闲优哉游哉地下来。 看到花允和乌山山满脸是汗的样子还有点纳闷,望了一眼山林,心想她们这么早就去林中晨训去了?真是努力! 天色渐明,旭日初升,很快初阳殿前就站满了此次上山的所有人,远远望去,竟然有几百人之众。若非训练场够大,恐怕站都站不下。 而初阳殿前反而还搭了一个高台,此时归墟派的人将旗子插起来。 众人在归墟弟子的引导下有顺序地站好队,齐齐看向高台。 这时,叶少艾忽然听到有点熟悉的声音。 转过头就看到昨天那个蓝衣少年今日换成了一身黛色长袍,唯一不变的还是一手拿书,一手折扇。就站在叶少艾的旁边,正狂摇扇子打招呼。 “嗨,少艾,你好啊,好巧啊!” 少艾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声:“你好!” 没一会,归墟派大弟子聂清平上了台。 他先是对所有新来的弟子抱拳一礼,朗声自我介绍。 初升的太阳光斜洒进高台之上,将聂清平笼罩其中,他一身青白相间的归墟长袍,色若春晓,神如天人。艳艳有脱俗之态,皎皎似明月之姿。 虽然在说着话,却一直带着温和浅浅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聂清平先是介绍了归墟派立宗之本,后又说门派之规,接着一番慷慨激昂地言正山门宗旨,最后便是让众弟子博爱友好,勤学苦练,一分练剑,九分修身! 他郎朗说道:“剑直而韧,双锋带勇。修剑亦是修身。当今武林,弊端种种,以我清明之心,匡正义之业。希望所有弟子,光明磊落,锄强扶弱。侠义之心走天下,赤子之心坚身中。” 都言归墟派名门正宗,一向为武林去弊清邪,匡扶正义。一直锄强扶弱,温化干戈。今日众弟子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聂清平神仙之姿,君子之貌。清逸如山间泉水,磊磊似初阳之光。一番义正言辞下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瞬间就激起了这一群只有十来岁少年少女的正义之心。仿佛此时下山就能杀坏人,诛邪恶。 一片此起彼伏的郎朗回应之声,震彻山谷。 叶少艾站在人群当中,遥遥看着聂清平,脸上虽有讥讽不屑,心中血液却滚烫。 一生光明行走在阴暗交接,锄强扶弱,无愧于心,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谈何容易! 当聂清平说完后,下面众人早已经被感染的激情澎湃。也因为聂清平的神仙之姿,让下面不少的女弟子呼声尖叫。 随后,为了迎接新的弟子入山门,归墟派的先一派弟子们为众人表演了一段出神入化的剑法。先是很整齐而慢的众人剑法,随后便是单独的个人表演。 有的师哥剑法凌厉,速度迅捷,犹如灵蛇出击,猛虎下山。有的师哥剑法优美,闪转腾挪间好似翩迁起舞,剑却如影随形,如裙裾如绸绫,紧随其身,剑融一体。 也有师姐的表演,柔中带刚,剑法飘忽空灵,身姿优美灵活,像林间山野的猫,矫捷如风,快如闪电。 下面弟子一阵的欢呼雀跃,热泪鼓掌。 最后,聂清平抱拳道:“归墟派虽剑法出名,独步武林,却也愿谦逊受教,取各家所长,赏众门之精。若有弟子想切磋比试的,可踊跃举手!” 这里面,除了叶少艾是自己打上来的,全部都有邀帖。 归墟派的邀帖送不了游侠散仙,只发向各个有名望的武学世家或者出身将门的人。这些人多少都有些武功底子在,又因邀帖只有一份,能来这里的,不是家学渊源,就是别有天赋。 刚才在下面看的热血沸腾,此时还能上去讨教,自然踊跃。 于是下面纷纷举手! 聂清平笑的温和,身后也安排了资历长些的门派弟子。 随意点了一人上去后,一场比下来,简直就是完虐,很快就结束了。 众人一见,明白过来,看似简单的归墟派剑法,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应对的,于是刚开始踊跃的人,纷纷打了退堂鼓,只有几个莽的还要上。 然而两三个下来,众人就都明白过来了。 归墟派的剑法能够独步武林,不是聂清平太狂了,而是真的很强。 敢上高台的人,无论是自己的家学还是对自身的能力都是很有信心,但是上去却连三招都走不过去,更别说能逼出归墟派的立宗三式了。 渐渐的就没人敢上了。 这时站在人群当中的乌山山举起手来。 乔羽一脸震惊地身子微侧,诧异道:“你要干嘛?你要上去切磋啊?” 乌山山白了乔羽一眼:“不然我手举着干嘛?” 乔羽和乌山山多少都有些点性格相投,所以来了九尊峰后相处的也很投契,但毕竟相处时间不长,乔羽根本不知道乌山山的底子。 此时见她要上去讨教,震惊之余亦是一脸钦佩。 但她仍旧一边笑嘻嘻地拉着叶少艾,一边讽刺道:“别上去一招都接不住可就丢人了!” 乌山山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接不住就接不住,看着哪里有自己比过来的感受深?我上去感受下归墟剑法有多厉害!” 乔羽目送着乌山山上台,一脸看壮士的表情,还带着三分担忧地问叶少艾 “少艾,你说山山不会受伤吧?” 叶少艾默默地想把自己的胳膊从乔羽的手中给拽开,但乔羽就是不松手,反而是叶少艾越拉,她抓的越紧的性子。 “啧,少艾,你就让我拉拉嘛!” 叶少艾眉头皱在一起,冷飕飕道:“你就不能去拉花花?” “花花弱柳扶风的样子,还是拉着你有安全感,你说山山能接住一招吗?我看她那么自信,肯定能接住至少三招!” 少艾拉不回胳膊,面色不悦,硬邦邦道:“就她?根本就不用出招她就得下来!” 乔羽一脸诧异:“不会吧?看她很厉害的样子啊。” 少艾冷哼一声。 昨天她看乌山山擦剑拿剑的姿势都不对,显然是没摸过剑的,晨起将剑绑在身上的时候,根本不像是拿兵刃,更多的是把剑当做一个装饰品,好跟自己的侠客装相配。 果然,乌山山上去后,跟花允似的,弱柳扶风地跟对方对剑。然而对方力气用大了点,乌山山就摔倒了。 跟山山对打的是个小麦色的少年,似乎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弱,剑都拿不稳,别说出招了,他挡一下都得控制好力度,不然就能给乌山山震飞。 果然没挑两下,乌山山就自己握不住剑,飞了出去,剑还差点抹了自己的脖子,吓得那麦色少年急忙上手去拉,这才让乌山山没把自己杀了。 山山都下去了,那麦色少年还心有余悸地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这原来太弱的和太强的都很让人害怕啊! 乔羽在下面看的差点笑岔了气,趴在少艾的肩膀上笑的浑身跟筛糠似的。少艾一脸嫌弃,却又只能默默忍受! 但是等山山红着一张脸下来的时候,乔羽还是努力地压住了笑,拍了拍山山的肩膀,夸赞道 “不错,可以,勇气可嘉。反正我要是这水平,是绝没有你这勇气上台的!” 乌山山愣住,琢磨了下这是好话还是坏话,琢磨了一会后,还是选择推了乔羽一下,白了她一眼。 乔羽抱着山山笑,嘴里却也真的都是佩服的话。 什么她很厉害了,这么多人可没几个有她这勇气。什么虽然剑法很差,但是进步空间大! 听得山山似笑非笑,似喜非喜! 随着山山下台后,彻底是没人敢上去了,一怕打不过,二怕丢人。 聂清平原本是准备了十个人,却没成想只用了六个! 于是问道:“如果没有主动上来的,那我们就点几个了!” 此时众人一片哀嚎,顿觉聂清平这个大师兄太坏了。 聂清平听后,疏阔一笑。 “武术之道,便是跟自己的身体对话,这其中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手脚、关节、肢体,还有心灵上的怯懦、羞愧和柔弱。 我们要强身健体,也要大胆勇敢。既要练身也要练胆。刚才我们的山山小师妹就很好。武学上虽然欠佳,但勇气可表。 武学之道,正所谓精、气、神,内外兼修,三分招式七分气势。所以你们不要怕,若不能在招式上胜出,便学会让自己的精神胜出!” 虽然有聂清平的鼓励,却还是没人敢再上去,无奈下,聂清平只好让他们自己挑。 这时左萧大步流星地上了台,朗声道:“我先来!便是你吧!” 左萧上去就将手指向了叶少艾的位置。 霎时间,众人纷纷伸着脖子,垫着脚尖地来瞄是谁。 乔羽本来站在叶少艾的身旁,这一指差点没把她的胆给吓破,目光盯着左萧,左右晃了晃,发现左萧的手指并没有随着自己的晃动而动,瞬间明白过来,默默地长腿往旁边一迈,远离是非中心一般地小心道 “少艾,是指你的!” 少艾嘴角微扬,像是一个笑,却没有任何喜悦,淡淡道:“正有此意!” 说完便往前走。 前面的人,仿佛是被叶少艾的气势所震,纷纷往后退,让到两边,给少艾空出了一条道。 折扇少年将扇子点点自己的额头,又是一脸麻烦了的表情。 聂清平回身看到左萧,微微一愕,上前道:“你来干什么?这都是些初学的弟子,他们就能够应付的了,你下去!” 左萧大刺刺地笑:“我也没找初学者啊,我找的是她。听说她很厉害,便想来讨教一番!” 聂清平面上微恼:“萧萧,不要胡闹,她是有点功夫在身,但不是你的对手,你们实力悬殊,不可如此做!你下去!” “我不!”左萧一脸执拗,径直走向叶少艾,故意声音大了些道 “你就是叶少艾吧?听说你不是受邀帖进山门的,但我们门派有规矩,无邀帖不入,你既然入了,那便让众师弟看看你的本事,免得说我们门派坏了规矩!怎么样?敢不敢?” 左萧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那天少艾跟尉迟柳交手的事情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本来消息就瞒不住,昨日进山门的时候,这个事情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没想到竟然就是她。 这下后面原本没有兴趣在意的也都往这边望过来。 尉迟柳一直坐在看台的一旁,此时嘴角上扬,头微抬起,一脸的高傲笑意。 聂清平站在台上却顿觉有些头疼。 本来这个事情,就算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可知道的人也毕竟有限,进入山门的人更是分批登记,亲眼目睹的也就几十号人,便是议论些日子也就渐渐忘了,不会有多少人真的较真。 况且每次都有几百之众,便是没有叶少艾,每年也都有几个特殊情况的名额! 可此时左萧故意将此事当众公布,算是证实了这个事情。 可一旦有一个特例,他们就必须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特别是归墟派一向是以公正廉明为立宗之准则,江湖人也都传,九尊峰如神之汤谷,为日落之地,污浊尽消。归墟派为万水之眼,武学之正,邪不可立。 但这个交代又很困难。若是不比,少艾免不了被人说是靠别的关系进山门,也会质疑归墟派此邀帖是否公证。若是引起公愤,免不得到最后得把少艾赶出去,以正清明。 可若比了,左萧此情景下,既不会留手,也不能留手,否则便会留下话柄,引人置喙。可这样,叶少艾定然不敌,一旦输了的话,还是会被冠冕堂皇地给赶出去。 聂清平目光沉沉,叶少艾却是一脸坦然,缓步走了上来。 声音淡漠,自信张扬:“有何不敢!” 台下纷纷议论。 乔羽暗暗为叶少艾捏把汗,心想不会也是个跟山山一样的银样镴枪头吧,那可就麻烦了。 花允也在紧张地绞着手帕,小声询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折扇少年接口道:“他叫左萧,是归墟派四长老的儿子,刚猛剑见长!” 乌山山歪头道:“那个叫尉迟柳的不也是什么二长老的女儿吗?不照样没打过少艾!” 折扇少年的扇子一合,拍打着自己的手心,也歪了歪头,小声道 “不一样,我昨天都打听过了,尉迟柳虽然是长老之女,但是武学上并不是很厉害,那些什么剑不过三招,是因为她是师姐,没人敢真的打赢她。 至于仅次于聂清平什么的,指的并不是她的剑术,而是指在门派的地位。 况且那天尉迟柳也是轻敌,剑法就出了一招,少艾虽然赢了,但是侥幸居多。 但是今天这个左萧可不一样,归墟派有归墟三式六形十二招,依据剑法高低,还分天、地、人这三个阶层。 听说这个左萧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列入人字高手一列,要知道很多人待了几十年都排不进去。 而且他的剑法以刚猛为主,又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明年就有望挑战地字一门。 归墟派比武公正,晋级严苛,左萧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那可真的是实打实地练出来的!” 乌山山好奇道:“有多严苛?” “百人里面出一个!” 乌山山脸色骤变,不吭声了! 花允听的捂嘴惊诧,望着少艾,惊恐地问 “那可怎么办?他们不会真的伤少艾吧?” 折扇少年瘪了瘪嘴,扇子狂扇,担忧地说道:“说不好,这个左萧一直喜欢尉迟柳,今天很明显挑战的人群中并没有安排他,他突然跳出来,想来多是为尉迟柳出头,想将少艾赶出山门。 此时又挑明了少艾不是受邀帖上山,引得众人纷纷不平,其中肯定有很多人都希望少艾这个特殊的被赶下山去。 如此一来,左萧定然会全力以赴,不仅会将少艾打败,还会让她输的很难看,不得不被逐出山门!” 第2章 你太张狂了 花允听得胆战心惊,手牢牢抓着自己的心口,暗暗为少艾担心。 乔羽却自来熟地笑问道:“你不是也刚上山吗?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折扇少年嘿嘿一笑:“事在心中,话在口中,多问问也就知道了!” 乌山山眼神惋惜,唉声叹气:“真不希望少艾走!” 台下议论不停,台上聂清平却仍旧想周旋。 他先是去找了观礼的长老师哥们,看怎么解决,但是就连长老们也都没有办法。 左萧当众说了出来,那事情就得当众办! 尉迟柳笑吟吟地说道:“大师兄,你怕什么,她既然那么厉害,谁赢了谁还不一定呢!” 同样因为叶少艾被下了面子的张言不屑一顾,冷笑道:“就她那点手脚上的功夫,若是都能打赢我们门派地字一门的左萧,那我们门派的晋级可就真的是过家家了!一百个人里面,九十九个都是泥糊的笨蛋!” 尉迟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聂清平见这边没法解决,走了回去,来到左萧的身边,沉声说道:“她初入山门,未学剑术,虽然颇有天资,却还未开发,你只需与她切磋比试,探看她的天赋多高即可,不可欺负小师妹。” 摇扇少年嘴角上扬,颔首道:“这个大师兄真是妙人,知道大家看不惯少艾的特殊,便暗示少艾是因为有天赋才特殊招进来的。 至于这天赋多高,有何天赋,那就是他们说了算的。” 花允激动道:“大师兄在帮少艾是不是?” “那是当然!” 尉迟柳一听,脸色微变,目光阴沉。 左萧当然明白聂清平的心思,却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朗声道:“大师兄,比武之事,可没人能说的好,平时不是你告诉我们对战之时,要全力以赴才是对学武者的尊重吗?放心吧,我会好好尊重小师妹的!” 聂清平眼见不好,正欲再说,叶少艾却走了过来,笑盯着聂清平道 “大师兄,你不用再说了,他既然想比,就来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左萧下意识问道:“什么条件?” 叶少艾朗声道:“我知道我无邀帖进山门,有很多人都不服。所以今日比试,一定都想借此机会把我赶出去。 但是我告诉你们,就你们这样的.....都能有邀帖,显然这邀帖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这里是剑宗,不是科考,不比笔墨,比的是武学是兵刃。 他既想挑战我,那我们就定下条件,我若赢了,便留下来,谁若再对我入山门有异议,现在就站出来!他若输了......”少艾促狭一笑:“就抄一千份邀帖给我!” 少艾话音一落,满场哗然 这姑娘真的是太狂了,太狂了! 刚才满场跳出来的都没能跟归墟弟子过一招,而左萧可是内门弟子的佼佼者,她刚入山门,谁给她的自信认为能打败名门正宗,修习多年的左萧? 执扇少年气度雍容,显然要比第一次要习惯了点,颔首微微笑着。 心想这姑娘,又狂又傲,但那人可是左萧,可不是仗着师姐身份,实则是个绣花枕头的尉迟柳,她真的能打赢百里挑一出来的左萧吗? 这时他感觉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折扇,他疑惑看去,只见花允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眼神迷茫,不确定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艾说的那两句,是一个意思是吗?” 少年被噎了一下,却见花允一脸纯真,懵懂憨直,竟然没绕明白少艾那狂妄的定然认为自己不会输的一句话。 少年忍俊不禁,连连点头:“对,是一个意思!” 她赢了,既不用被赶出山门,还要让左萧抄邀帖! 左萧一定,霎时间气血上涌,本就是争强斗狠的年纪,原本只是想为尉迟柳出头,好好教训她一番,此时却真的是因自己被小看了的愤怒,想给这个看起来肉乎乎的姑娘一点颜色。 聂清平哑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少艾是不想让他为难,心中一暖,却忍不住担心。 “少艾,他和柳柳不同,如果说柳柳的武学是一分,你有点手脚上的功夫,只要速度快,还能对一对。 但萧萧不是百分,而是千分,是门派众弟子中的佼佼者。刚才那些是刚入门的弟子,学的不过一点皮毛,就没人能走过一招,而萧萧是他们当中能以一招就击一百的高手,你不是他的对手,莫要逞强!” 叶少艾眉眼微挑,笑嘻嘻道:“大师兄这是在关心我吗?” 聂清平一直被称定力非凡,五色不上脸,便是面对台下几百人之众,也能侃侃而谈,气势十足。但此时却莫名地被叶少艾这带着娇俏的一挑眉给闹了一个脸红。 聂清平嗔道:“不要嬉皮笑脸,我说的都是真的!” 叶少艾吊儿郎当:“我说的也是真的!” 左萧已经忍无可忍了,上前道:“大师兄,你也听到了她说的,既然如此,就开始吧!” 聂清平无奈,只能让到一边。 左萧将长剑斜撑在地,凌凌有威,喝道:“你亮兵器吧!” 叶少艾又开始四处张望,执扇少年用扇遮面,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聂清平不解问道:“你在找什么?” 叶少艾回身莞尔:“大师兄,帮我找根树枝吧!” 少艾犹如撒娇一般的话把聂清平说愣了,脱口道:“找树枝干什么?” “当兵刃啊!” 叶少艾说的一脸理所当然,聂清平却被吓的脚差点打滑。 当日叶少艾跟尉迟柳对战的时候,聂清平并不在场,是有人通报了,他才下去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叶少艾当时是用树枝对战尉迟柳的。 左萧更是气的差点没跳起来,一脸铁青地不可置信:“你准备用树枝来对我的长虹剑?” 叶少艾眉眼高挑,嘴角轻扬,狂傲道:“对付你,树枝就够了!” 左萧这下终于能明白为什么尉迟柳会被这个姑娘给气哭了! 简直就是当众赤裸裸的羞辱! 叶少艾看了一圈,才看到台下旁边的山体上有颗柳树,径直往那边去,众目睽睽之下,她走下去,折下来,在手上甩了甩,然后再走回来。 脸不红,心不跳,脚不慌,面色不改! 而众人却都是一脸的瞠目结舌! 就连一向镇定温和的聂清平都呆愣地看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上前道:“少艾,你不能用柳枝!” 少艾道:“为什么?柳枝打人很疼的,武器里面这个最厉害了!” 聂清平一脸的乌云盖顶,手缓慢却坚定地将少艾手中的柳条给抽出来。 “少艾,这个不行!真的不行!” 聂清平心中简直一阵冒汗,她进山庄本来就是特例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柳枝对战左萧,无论输赢都是对归墟派的一种羞辱。 叶少艾目光凝了一眼观礼台上的归墟派众位师兄弟和长老,低头莞尔一笑。随即仰着一张无辜又可爱的脸,可怜巴巴地说道 “可是大师兄,我没兵刃!” 聂清平微微惊讶,来剑宗学武,却连配剑都没有? 叶少艾笑的一脸纯真:“铸剑很贵的,我买不起!” 叶少艾故意说的可怜,声音又大,好让那边归墟派的前辈们都能听到。 表明不是她叶少艾张狂,而是她真的没有佩剑! 乔羽当即一跳一跳地举手喊道:“少艾,少艾,用我的,用我的!” 说着就挤开人群,将剑递给少艾。 少艾不冷不热地接过,淡淡一笑。 聂清平手中拿着那根少艾折下来的柳条,莫名地觉得有点烫手。 左萧早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长剑一甩,发出铿锵之声。 “还磨蹭什么?” 少艾站定,先是垫了垫乔羽的剑,随即将剑抽了出来。 剑光寒芒,闪耀着银白色的光,光芒正好印在少艾的眼眸中,少艾清寒的眼眸落在剑的身上,阳光洒下,熠熠生辉! 不知为何,众人都感觉拔出剑的叶少艾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隐隐透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感觉。肃杀之气在她眼中流淌,好似瞬间就要取人性命。 聂清平站的最近,眼睛瞥过去,只见她眸色浅浅,犹如两汪寒潭,薄唇紧抿,眉头微蹙,身上透着不属于她这年纪的沉郁肃杀。 然而当叶少艾抖了抖剑时,那种感觉又瞬间消失了。 虽然她仍旧没笑,但是却因为有些肉感的脸而更多显的有点可爱! 左萧刚才也莫名地感觉脊背发凉,但是定睛再看,就像是个可爱的玉娃娃拿着不算趁手的剑一般。左萧不禁暗觉好笑。 叶少艾笑笑,将剑拿的跟个烧火棍似的,指着左萧道 “来吧!” 左萧冷笑,上步刺剑,直对少艾而来。 起势竟然是跟尉迟柳一样的,不过叶少艾拿的是剑,不是树枝了,所以她没选择再躲,而是直接迎上,将左萧的剑给撩开。 左萧速度可比尉迟柳快多了,剑被撩开后,当即一个转身,反削而去。 少艾横剑架挡,单腿抬起。笑吟吟道:“你比大魔头强一点!” 左萧冷哼一声! 左撩剑、右撩剑、左横扫、右横扫,上挑,下劈。刷刷刷,左萧身形快如闪电,连出七八剑。 他快,少艾速度更快,将剑耍的犹如漫天飞花。 台上的聂清平被少艾的剑法速度给微微惊到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 台下的乌山山则一脸的羡慕,心中暗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练到像少艾一样厉害啊。 乔羽则激动的很,双手放在嘴上,合成喇叭状,大声喊着 “少艾,加油!少艾,加油!” 执扇少年则看的一脸呆,默默地咬着自己的扇子头,腹诽道 “你这么厉害,还来归墟派学什么啊!” 对于少艾的速度,左萧也微微吃了一惊,估计是没想到初入山门的弟子中竟然有这样身手的! 见不能尽快解决战斗,左萧改变了剑法。 身体跟着脚步动,左萧在少艾身周,闪转腾挪,招招剑势凌厉。 不过很快聂清平就看了出来,少艾其实并不能用好剑刃。 虽然她挡的快,但是拿剑和拿柳枝于少艾并没有什么区别。 左萧自然也发现了,剑随手去,专削少艾反关节的地方。 本来剑随身走,刃随手至,周身都能环护在三尺锋芒之内。但少艾拿剑当棍用,手跟剑走,必然就有剑到的了,但是手到不了的地方。 左萧剑指少艾后背,少艾一个苏秦背剑,将其挡开,然而左萧下一招就是一个夜叉探海,挑其小腿。 少艾身形一转,三个空翻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少艾没忍住,看着剑啧了一声,似乎对这把剑很不满。 左萧却嘲讽道:“怎么?现在认输还来的及!” 少艾拿剑当棍甩了甩,笑点了点左萧的剑。 “它叫长虹对吧?抓稳点,五招之内,必夺你刃!” 左萧不屑:“哼,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上步便是一个撩剑, 被挡 跟着又是一个后削剑, 再次被挡, 接着左萧一个黄蜂入洞,直对少艾而去。 尉迟柳突然起身大叫:“小心!” 左萧正自纳闷小心什么时,只见少艾竟然两只捏剑,顺剑身向左萧而至。 尉迟柳就是被少艾这一手,给卸了剑,还被过肩摔。所以一看左萧剑刺,她就知道少艾下一步要干什么。 叶少艾气定神闲,笑道:“第一招!剑指滑刃要小心!” 左萧自然明白少艾想干什么,心中巨震。 以两指捏对方剑刃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毕竟那是剑,不是棍,两侧剑刃很容易就会断其手指,江湖上很少会有人用这招。 不是剑术异常高超就是内力异常深厚 但很显然眼前这个姑娘两者都不占,她却敢用这么危险的一招。 不过险虽险,一旦成功就能取其兵刃,断其面门。 左萧毕竟不是尉迟柳,反应很快,抓着剑柄的手一拧,少艾就被逼的不得不撤手,一旦撤慢了,手指可能就飞了。 叶少艾仍旧笑的自信:“不错嘛,第二招来了!” 手刚脱离危险,叶少艾就是一个下劈剑,将左萧的剑劈的往下一沉,就在左萧身体弯腰的瞬间,叶少艾抛剑换手,随即以鹰爪之手势对向左萧面门。 少艾道:“黄莺掐喉不留情” 左萧一听,瞬间吓出一身冷汗,急忙一个单手斜撑下鞭腿,将少艾逼开! 少艾曲臂横挡,被左萧的力量震的往后退了几步。 但她似毫没停,剑花一舞,以横扫千军斜劈过去。 左萧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仿佛已经被掐到了似的。 还没喘息,就见少艾已经攻来! 乔羽在下面看的激动不已,一手拉着乌山山,一手拉着花允,都快把二人给摇散架了。 “少艾好厉害,竟然能过这么多招,真是太帅了!” 下面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有人不屑道:“她肯定赢不了!” 有钦佩道:“是好厉害啊,速度我都跟不上!” 也有疑惑道:“她既然都这么厉害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而在台上的二人,却越战越勇,越战越快。 少艾道:“第三招来喽!” 只见少艾先一步攻上,左萧架剑去挡,少艾反手一撩,跟着云抹。左萧被逼退两步,正欲架剑去挡,少艾却直接追了上来,剑在身后挽背花,人影旋转欺身来。 不给左萧机会,少艾已经贴近左萧。 左萧举剑反手横抹,少艾却将剑收在身后,一个开门炮将左萧单手顶开,随即一手缠臂,一手顶膝。 左萧一只手拿着剑,只能用一只手手腕去挡少艾的膝顶。 少艾顺势反拧其手,冷笑道:“盘龙折臂不回头!” 左萧手臂被拧,疼得差点松剑。 但他也清楚,剑一落地,他就输了。 于是他生生咬牙忍住,一个翻身肘,击向少艾。少艾连折两下没折下长剑,挡了两下他的翻身肘。被砸的有点疼,少艾只能先松开他的手臂。 但是少艾却没拉开距离,反而贴身绕着左萧转了一个身,一个鞭腿击其后脑。 左萧也是硬气,竟然生生抗了下来,反手横削,将少艾逼退。 少艾趁他长剑未回,一个凌空翻身鞭腿,正砍在左萧肩头,这一下力道太猛,左萧被砸趴在地上。 还没爬起来,少艾就又跟着一个压身翻,跪膝在其手腕,想卸其剑刃。 少艾道:“少林拜佛偏用鼎!” 这一砸力道极重,左萧感觉自己手腕都快断了,却死咬着不松剑。 少艾见状,赞赏道:“有几分骨气嘛!我就不信你还能再接!” 说着少艾膝起,准备再跪。 若是再被膝压一下,左萧这手真的是要废了。 他急忙靠蛮力挣脱掉少艾,换剑一个缠头将少艾逼开。 少艾下腰,以一个铁板桥避了过去,接着一手抓着左萧手腕,一手背身顶肘。顶了两下后,见左萧力弱,她道:“力劈华山卸长虹” 跟着抱其腕砸向膝盖。 左萧执剑的手本就被刚才少艾那一下跪膝伤的不轻,若此时再被砸膝,左萧很清楚自己肯定就拿不住剑了。 若是剑掉了,那他就输的太难看了。 或许是逆境中生出孤勇,左萧竟然不顾手腕疼痛,借着她下砸的力道,揽腰将少艾抱住,一个抱摔将其丢出去。 少艾一个游龙翻身定住身形,站在左萧五步外笑吟吟。 “竟然没卸下你的剑,不错!” 聂清平在一旁看的心情激荡,完全想不到她看着一个娇滴滴肉乎乎的小姑娘,贴身时,手脚上的功夫这么厉害。 左萧也意识到少艾手脚上比她兵刃上要厉害的多,绝不能被她靠近,否则她便如那柔软的藤蔓,看似柔弱可欺,却异常坚韧,甚至轻而易举地被其绞杀。 左萧气喘吁吁,也放弃了用简单剑法将少艾秒杀的想法。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冷凝着少艾 “哼,你也不错,但从此刻,才算正式开始!” 左萧将长剑一抖,顿时凌厉之气蔓延。 聂清平眉头微蹙,替少艾暗暗捏了 一把汗。 尉迟柳在看台之上,目光低垂,嘴角嚼着一抹满意的微笑。 其身边的长老则暗暗心惊了下,没成想一个小姑娘竟然要把左萧逼到这个程度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偷偷说了一句 “左萧要开始反击了!” “他刚才不是在反击吗?” “当然不是,左萧可是以刚猛之剑突破人字最高阶的,刚才他一直在留手试探,现在他要真的用剑了!” 乔羽默默地拍了乌山山一下,苦笑道:“我那把剑算是白给了,她拿着当棍使,看样子在用剑上,她跟你都差不多!” 乌山山心中暗暗窃喜,似乎是觉得自己跟少艾的距离也没有那么远,不过一想到少艾手脚上的功夫,山山又颓然地泄了气。 花允看不懂,只是觉得心惊胆战。 一旁的执扇少年轻摇折扇,悠悠道:“少艾要危险了!” “怎么说?”几人问! 折扇少年淡然道:“我听说左萧的剑法很厉害,刚才很明显他都没怎么用内家剑法。接下来我估计他是打算用归墟三式的剑法了。 少艾用剑上本就不行,再对上归墟三式,恐怕是招架不住了!” “啊?”几人惊:“少艾不会有危险吧?” “那就得看左萧留不留情了!你们看,他要变招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左萧已经冲了上去。 横削,斜劈,右砍,左刺。 他的动作变得迅捷无比,刚猛有力。 少艾单手执剑边挡边退。 左萧冷声道:“仙鹤拜山门” 只见左萧翻手贴身刺,以身体旋转之势带着剑以飞花叩击之势对向少艾,速度之快,动作之灵巧是跟尉迟柳那情急下的一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少艾避一剑,下一剑一个转身就攻了过来。少艾拿剑的手竖着防备左萧的剑,然而左萧的速度太快,动作又刚猛,逼的少艾一直往后退。 虎口都被左萧的猛烈攻击震的生疼。 少艾鄙夷道:“一身蛮劲!” 左萧冷嗤:“你想要还没有呢!” 少艾眼见着就要被逼下去了。 花允看的花容失色,捂着嘴不敢叫出声。 聂清平上前一步,心想少艾剑法果然不行,只一招仙鹤拜山门就扛不住了。正欲开口结束时,只听少艾赌气一般地冷哼声 “不是只有你有蛮劲的!” 说完少艾扭身一个上挑剑,生生将左萧的来势给抗住。双方剑对剑,刃对刃。 “当——”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训练场,双方的剑刃竟然擦出了点火花 前排的人吓得纷纷往后面退。 左萧微愕! 聂清平也震了一下。 左萧的剑法在山庄同辈中属于佼佼者,人本就是长得魁梧些,平日里出手,莫说女弟子,便是同辈的男弟子都接不住他如暴雨般的连环斩剑。 今日却被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艾一下抗住了。 左萧脸色变得酱紫,双手用力向下压,少艾怒目而视,双手扛着上挑,双方竟成僵持之势。 少艾语气有些不悦道:“这一招竟然让你用成了这样,真是丢人!” 左萧本来就因为没将少艾砍下去而羞恼,此时再被一激,更是恼羞成怒,当即抬起剑还要再砍。 少艾竟然不避反上,迎着左萧的剑锋再次冲到他的面前。 左萧暗叫一声不好,当即半空转回剑,旋身一抹。 少艾原本伸手意欲抓左萧衣服,这一抹,将她的手生生逼了回来。 左萧莫名心惊了下,还没松口气,少艾则怒道:“哼,我不跟你玩了,两招内,卸你剑,你必输!” 左萧被吓一跳,却犹自不服。 “说大话!” 少艾却变得一脸肃容,好似真的被左萧给惹生气了一般,将剑一抽,挽花翻身下砸,这一砸力道不弱,左萧当即就抗。 一下,剑声铿锵。 两下,火花飞溅。 三下,剑刃嘶鸣! 乔羽在下面看的咬牙切齿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把剑,你可别给我砍断了! 少艾竟然用左萧刚才的那一招,反压着左萧打,左萧是旋转,而少艾是翻身,下砸的力道更猛。左萧竟然被连退三招,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四下的时候,左萧下意识举剑架挡,少艾却不屑道:“笨!” 没成想少艾翻身后一个虚晃,没下砸,反而是上撩,左萧全神贯注要下砸剑,一个不妨,少艾矮身用一招海底捞月,将左萧的长剑挑飞,左萧愣了一瞬后,还没要去接剑,少艾又一个翻身蹬剑,将左萧的剑蹬飞。 左萧的剑急速飞向看台,当——一声嵌入看台旁的一棵树上,剑身犹如震颤。而在离剑两步之外的尉迟柳,额头的碎发轻扬。 这一剑飞去的方向和力道都仿佛是在表达少艾的不满。 特别是对尉迟柳的不满。 最后,少艾的剑尖对上左萧的咽喉。 二人本来就打到了台子边缘,此时正对向所有人,少艾身姿挺拔犹如山间青松,左萧则一手悬空,目光怔愣,其身后不远的剑,孤峭地插入树中。 众人都被少艾这一下给惊到了。 一脚蹬剑,还能入木三分,这力道简直不敢想。 原本心中很不屑少艾特殊的人,此时心中只能默默地想着。 “果然能够特殊进来的人,都很特殊!厉害!” 左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就被她两招给卸了剑输了比试,一时间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羞红的几欲滴血。 尉迟柳被刚才那擦边的剑吓得魂飞了一半。 张言则一脸难以置信又面色难看地盯着少艾,双手紧紧握拳,嘴唇都无意识地紧抿了抿! 少艾用脚尖一挑刚被丢下的剑鞘,剑花翻身一周,直直插入剑鞘之中。将剑直接丢给了乔羽。 乔羽下意识去接,被震的往后退了两步,既没尴尬还很兴奋地扬了扬手中的剑。 仿佛是在对众人说 看,就是这把剑,打败了左萧,是我的! 少艾却鄙夷地望了一眼左萧,落井下石道:“练成这样还敢上来丢人现眼,还蠢笨如牛。呸!” 随后少艾走了下去。 左萧接了这么多招,被砸了这么多下,都没这一招“杀人诛心”来的疼。 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白如纸,脖子上青筋犹起。双手紧紧握拳,浑身轻轻颤栗。 聂清平听到最后一句,没忍住,轻轻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向左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比武切磋,有输有赢,实属正常,别往心里去!”随即聂清平又朗声道:“少艾能进山门,既是她的本事,也是我派稀才重能之举。其意一来,山门纳贤,不限武学之高低。二来也是让我派弟子不可狂傲自负,当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于剑术之上,恭谨谦卑,虚心纳谏。 他们的比试切磋,很精彩,同时也是告诉我们,晚辈、同辈之中,能者有之,当努力勤奋,以此为向。在此希望接下来的三年中,各位都能勤勉艰学,扶摇直上。” 原本归墟派因为左萧的狂傲之举却惨败结束而有些丢了面子,况且还是在誓师大会之上。但聂清平的这一番话,既圆滑周到又振奋人心。 让原本觉得归墟派也不过如此的人不可小觑,让不服不屑少艾特殊的人偃旗息鼓。表明他们既不会压制外门弟子的天赋异禀,也不会助长内门弟子的狂傲之风。 谦谦君子之态,彬彬有礼之语,让众人心中都不禁暗暗佩服。 归墟派不愧是名门正派。 乔羽和乌山山都一脸崇拜地遥望着聂清平,暗道 “不愧是大师兄,太好了!” 执扇少年也认同地颔首道:“归墟派大弟子聂清平,明月之姿,神仙之貌,润泽玉为之性,揽秋水谓之格,皎皎君子,清平明允!果然是名不虚传!” 花允却没听到几人的话,而是盯着向她们走来的少艾,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小声问道 “你,没事吧?” 少艾摇了摇头,似乎是余怒未消:“就这废物,若不是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非砍了他不可!” 执扇少年用扇遮挡半面,以掩浅笑。 聂清平说完后,将左萧给推了下去,随即聂清平将山庄中主要规矩再次重申了一遍。 例如什么不可打架斗殴、不可污言秽语、不可诽谤讹传、不可擅自下山等。 接着就是跟随归墟派一起祭拜天地,以示恭敬谦和。 一整套的繁文缛节下来,誓师大会可算是接近尾声。 第3章 一把求凰剑 正式的训练是从明日开始,今日誓师大会后,众人就都散了,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结束时,已过午时,太阳正是炙热的时候,四人走回去,林间清爽。又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誓师大会的所有事情,不知不觉也就走了回去。 乔羽等人都站的累的不行,倒回去要补觉。 少艾则从房间的后面拿了一把砍刀去了竹林当中。 花允也睡不着,从旁边的山泉水旁采了野花,看到少艾正在砍竹子,竹子中空,好似瓶子。花允看了眼手中的花草,犹豫了下,慢慢挪到少艾的身边。 少艾袖子微捋,挥舞着砍刀“咚!咚!咚!”地砍着。三下后,竹子哗啦一声倒了下来。 少艾又将竹叶捋掉,继续分断砍的咚咚响! 花允站在一旁嗫嚅道:“少艾,能帮我砍一截吗?” 少艾站起,额头上竟然有薄汗渗出,愈加显得她肤白如雪。她目光低垂了下,随即抬起目光问道 “是想用竹子做个花瓶?” 花允一脸惊喜,急忙点头:“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少艾下颚挑了一下,一脸你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花允却似乎没听懂,略微尴尬又腼腆地笑了笑。 少艾见她脸皮还挺薄,这一腼腆,显得人若三春柳,娇柔不可欺的样子。 少艾道:“等着!” 说完就咚咚咚地砍了一截竹子,将旁边的叶子砍掉一些,留了两片,又将竹筒里面的白色膜处理下,再将外面的碧绿色皮子擦了擦,这才递给花允。 花允见竹筒碧绿犹如翡翠,斜枝两片竹叶清新可人。花允喜不自禁,抱在怀里,来到溪边将所有花叶都淘洗干净,一枝枝高低错落地摆放在里面。 红花绿叶碧竹罐,美丽别致还清新。 少艾瞄了一眼,赞道:“花插的不错!” 花允低头浅浅一笑。 少艾心中则在想,昨天也看到她在摘花,如此喜欢插花,来学什么剑呢? 一会少艾就将竹子削成了想要的样子,拿了回去。 随即就将削成型的竹子加高在花允的床上,让花允的床架高了一些。这样她就不会再撞头了。 花允见状,高兴的不行,围着少艾转圈,不好意思又满脸堆笑地对少艾说道 “少艾,谢谢你!” 乔羽嘻嘻笑道:“少艾,我也要把床加高!” 山山道:“我也要!” 少艾横了二人一眼:“自己砍去!” 乔羽不满:“少艾偏心!” 次日清晨,几人又是早早地起床往山下赶,本来就困,路又不好走,走的几人怨声载道。 好不容易来到训练场后,就是紧张地训练项目。 乔羽一边学一边叫,山山则努力地在完成每一个动作,花允看着弱柳扶风的样子,竟然也坚持下来了。 倒是少艾让人意外。 本以为以她如今的身手,这样基础性的训练肯定会不屑,便是跟着练也肯定不会认真做。 但是让众人感到吃惊的是少艾不仅在认真地做着那些简单的动作,还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勤奋。这让本来有些懈怠的那些新入门弟子都不好意思再偷懒了。 一周下来,等到休息的那天,乔羽几人都累的趴在床上不想起来。 只有少艾跟个没事人一样,清晨起来后,竟然往后山去了。 少艾边走边四处看去,山林幽幽,层层密密、不知不觉中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原本林间还有若有若无的小路,但随着她越走越偏,渐渐的灌木越来越深,小路越来越细。 走到最后,少艾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下面,左右再看过以后,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她有点颓然地翻上了一块大石头,手中捏着一根草,坐在上面休息休息。 九尊峰,顾名思义是连绵的九座山峰,座座有高山有峡谷,高低错落,连绵千里。 少艾此时坐着的地方就是一处裸露的山石,上有高峰直插云霄,下有深谷溪水奔腾。 正兀自坐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少艾转头看过去,只见从林中钻出来一个人来,一手执扇一手拿书,正目不斜视地往前面走。山石有点高,他手脚并用地往上面爬。 刚一抬头就看到少艾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凝视着他,吓得啊一声摔了回去。 好不容易爬起来一看,面上顿时一喜,急忙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继续手脚并用地往上面爬,边爬边道 “少艾,你怎么在这里?你认得我吗?” 少艾自然认得。 当日上山的时候,他也是这一身书气十足的打扮,替少艾说话,还因此被尉迟柳拖到没人的地方暴揍了一顿。 少艾将他救了下来。 誓师大会那天他也站在她们旁边,一直聒噪个不停。 然后就是这几天的训练,他时不时就要往这边凑,聊上两句就跑开。然后继续跟别人聊。 来了一周,上百号人,他硬是都混了一个脸熟,比练剑都忙,跟谁都能攀上两句。 少艾点了点头。 执扇少年见少艾认识自己,笑的见牙不见眼,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然后坐在少艾的不远处。 少艾盯着他,只见他双眼犹如清澈的湖水,干净纯粹,白白净净的脸上透着一股浸染书卷的笔墨纸气,笑容谦和,恭谨有礼。一双手修长白皙,时时握着一把竹林云海的白玉折扇。 执扇少年忽然想起什么,说道:“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 少艾颔首! 执扇少年忽然起身,掸掸长袍,还整理了下头发,扇子一开一合,抱拳冲少艾一礼,很正式道 “在下姓别名知,字博渊号明月公子!” 少艾一愣,好似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介绍自己,不解问道:“你怎么这么多名字?平时该叫哪一个?” 别知笑吟吟地坐了下来,扇子一开,扇风道:“你想叫哪个?” 少艾面色微冷,将头一转:“我哪个都不想叫!” 别知歪头凑到少艾的面前,不在意地问道:“你有字吗?” “字是什么?” “跟名差不多!” “那有名为什么还要字?” 别知嘿嘿笑:“读书人都是有字的,比如李白字太白,杜甫字子美。” 少艾冷哼:“我没字!” “那我送你一个字好不好?” “不好!”少艾断然拒绝! 别知却不死心,笑道:“就叫棠梨吧,我最喜欢看棠梨花和吃棠梨果了!” 少艾原本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此时一听,却目光阴冷地扫了别知一眼,别知心中一俱,安静地看着她。 少艾冷道:“字什么?” “棠......棠梨!” 少艾倏然手一伸,一手掐住别知的脖子。 别知骤然变色,少艾手上用力,恶狠狠地瞪着别知:“字什么?” 别知明白过来,拿扇子轻轻拍少艾的手,哑声道:“没......没字,不取字了!” 少艾这才放手。 别知骤然吸到口气,连连躬身咳嗽,边抚自己心口边一手发誓道 “我不给你取字了,我错了,我以后连棠梨花和棠梨果都不吃了!” 少艾冷哼一声,没理会别知的油嘴滑舌! 别知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又笑吟吟地凑了上来,张口想问为什么她不喜欢取字。但是在看到少艾冰冷幽沉的眼睛时,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口不提“取字”这两个字了! 他换了话题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了?那边都是男子住的地方。” 少艾迷茫了一下,心想原来不知不觉中跑到这里了。 少艾还没开口,别知察觉到少艾刚才一闪而过的迷茫,明白过来,笑道 “是不是迷路了?九尊峰太大了,我之前出来也迷路了,找了一天才找到回去的路,回头才发现,自己在原地转了两圈。” 见被识破,少艾清冷地应了一声“嗯” 别知往少艾的方向挪了挪,献殷勤道:“别担心,有我在,你迷不了路。一会我送你回去。对了你知道这里叫什么吗?” 少艾目光扫了一圈,不就是几块裸露的大石头,还能叫什么? 别知笑道:“这里叫仰星台,听说夜里坐在这里看星星最漂亮了!我晚上来看过,确实非常漂亮,你若是喜欢,哪天晚上有空,我带你来看星星!” 少艾仰望了一下,只觉得天空淡远辽阔。她起身,一脸的不感兴趣,冷道 “送我回去!” 别知一愕:“这就走了?” 少艾嗯了一声! 别知颔首:“好,我送你回去,下次你想来的时候,我们一起看星星,我给你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少艾原本都已经跳了下去,却忽然又回头,好奇地问道 “牛郎织女是什么?” 别知风度翩翩地走了下来,扇子轻点自己的手心,一副老师教学生的样子。 “牛郎织女是我国古代的神话传说,说的是二人曲折的爱情故事!很有意思的!” 少艾目光微动 “什么时候?” 别知反应过来少艾是对故事感兴趣,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讲故事。 他没想到看似冷冰冰的少艾,竟然会突然对自己随口一说的事情感兴趣。当即正色道 “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少艾想了想:“一个月后的今天!”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夜里,乔羽她们因为艰苦的训练,早早就睡了过去。少艾独自出门,在小山路上等别知。 本来别知到这边来是绕路的,但是他担心少艾不认识路,夜里走迷了自己找都找不到,干脆过来接他。 等好不容易走到的时候,少艾发现别知的手上提了一个竹节小萤灯。 样式简单,烛火摇曳,看样子就是自己做的。 别知因为这段时间的训练,也累得浑身酸疼,再加上走了这么远,累得气喘吁吁 “你们怎么住的这么远?我快都以为自己找错了!” 少艾却不在意:“走吧!” 别知将小灯笼递给少艾:“天黑路不好走,照着点,别摔了!” 少艾接过,二人来到仰星台。 山野寂寂幽沉,犹如泼墨一般,只星空璀璨,郎朗疏阔,犹如浩瀚河流,在天空中悠悠流淌。月光朦胧,轻洒山川四野。 别知看的怔仲,忍不住吟叹道:“真是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少艾安静地看了一会,提醒道:“故事!” 别知反应过来,坐下来,绘声绘色地犹如说书人一般,将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缠绵悱恻地说给了少艾听。 少艾听的很有意思,甚至都没觉得别知有时候的反应太过夸张。 他时时仰星而描绘,让少艾感觉好似头顶的星河两端,真的站立着遥遥的两个人。 少艾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很少开口,但从不质疑别知的话,只偶尔逻辑不通的时候,好奇地问一下,别知能给圆回来,少艾就不吭声了。 听完后,少艾点了点头,表示对别知说故事的认可! 别知有点好奇,问道:“这个故事你没听过?” 这种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连三岁小孩的话本中都能看到。原本别知认为少艾只是以这个借口来看星星罢了! 但是现在看来,她好像是真的没听过! 少艾摇了摇头:“挺有意思的,还有吗?” “有,要多少有多少!” 原本别知只是随口的一句话,没成想少艾当了真,随后的一段日子里,隔三差五,两个人就来到仰星台看星星。 不过少艾对故事的新奇比对看星星的新奇可大多了。时间久了,少艾对别知也不再冷冰冰了,也少了几分拘束,一开始是抱膝聆听,如今已经躺在大石头上,双手枕在脑后,一条腿翘着,眼睛看着浩瀚星河璀璨,耳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别知讲故事。 别知也在少艾期待的眼神中,把讲故事的能力练的越来越厉害,从声情并茂到手脚并用,从含蓄内敛到胆大张扬。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故事,经过别知的加工编撰都能变成跌宕起伏,生动有趣的长篇故事。 别知为了吸引少艾继续听,甚至会故意将故事讲一半,留下一半吊少艾的胃口。 不过这个法子用了一次后,别知就不敢再用了。 因为有一次少艾实在没忍住好奇接下来的故事,竟然半夜三更将别知给提了出去,先是暴揍一顿,然后逼着他讲到大天亮,把故事都讲完了才让他回去睡觉。 少艾听得越来越有意思,甚至会忍不住在别知的描绘中笑出声来。 虽然少艾很少笑,但是笑起来却是一脸纯真,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犹如银铃一般,空灵愉悦,让人听了就忍不住跟着笑。 别知很喜欢少艾笑,后面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将故事讲的越来越有趣。引得少艾笑弯了腰,咯咯笑声在林中跳跃,仿若是来自天上的声音,清脆悦耳,令人神摇。 一转眼就到了冬天,夜里渐冷,二人便偶尔会在白天的时候去仰星台,故事讲完以后,少艾双手枕着手臂,面朝着天空晒太阳。别知则会坐在稍微有树荫的地方看书。 看累了,别知便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少艾看。 她皮肤白皙,在日光下更是如羊脂玉一般,晒久了会微微发红,犹如暖玉。鼻子高高的,与后面寒峭的山峰相融合,薄唇很自然地微张着,一呼一吸间,嘴唇鲜红如刚洗过的樱桃,鲜艳欲滴。 少艾能够察觉到别知的目光,却不在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为什么总是抱着一本书?那是什么书?” 别知笑脸犹如伸展的花,凑了过来,将书本上《大学》二字指给少艾看。 他说:“这是四书之一的《大学》科考用的!” 少艾目光微抬,瞄了一眼书本又瞄了一眼别知,复又闭上,闲适散漫地问:“你不是来练剑的吗?又科考什么?” 别知嘿嘿一笑,折扇点了点自己的头两下,带着点无奈地叹道:“我本不想来练剑的,但是奈何家中逼着,只能来。我心本就不在学武之上,来这里不过是学点皮毛日后赶考防身用的。我真正的梦想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少艾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别知却起了好奇心,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少艾的眉眼微动,似乎是在思索,须臾后她薄唇轻启:“我没什么梦想!” 别知不解:“怎么会没有梦想呢?梦想就是你最想做的事情!能够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有没有一件事情是支撑你在这纷乱痛苦的世界上坚持走下去的理由?” 少艾目光睁开,眯着眼睛望着天空中自由飘着的朵朵白云,半晌后才沉沉道 “有!” “是什么?” “不能说!” “我也不能说?” “你也不能说!” 别知颓然,一脸泄了气的样子:“好吧,你既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 少艾白了别知一眼,讥笑道:“说的好像你能勉强得了我似的!” 别知更泄气了! 少艾嘴角微扬,心情真的愉悦了! 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乔羽等人也渐渐适应了归墟派的各种训练,就连花允都看着精神了很多。 这一日训练结束后,聂清平将少艾单独给留了下来。 乔羽捂嘴轻笑,向少艾勾了勾眉眼,笑嘻嘻地道:“那我们先回去了啊,少艾,你和大师兄慢慢聊啊!” 经过三个多月的相处,少艾已经熟悉了乔羽这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格,横了她一眼后,跟着聂清平走向后山。 聂清平在前面走,袖手而行,身姿挺拔。少艾跟在后面,安静沉寂,缓步而行。 聂清平回身望了一眼,笑吟吟道:“一起走吧!” 少艾笑着回了一个好,和聂清平并肩而行。 “这几个月在山上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你手脚上功夫不弱,不觉得这些训练太过基础是好事!” “学武本就是要将基础打好!” 如今已经是腊月,山川一片寂寥,很多树枝都光秃秃的,露出褐色的树干,便是有零星的绿色也都没有任何生机,蔫蔫地在树上缠绵不落。 地上枯枝败叶落了厚厚的一层,二人走过时,踩出沉闷的声音。 寒风一吹,树叶簌簌而落,在二人周身飞扬。 聂清平低头莞尔:“这段时间我有一直在关注你的训练,发现你很刻苦,而且很有天分。不过想来是我年轻,总是看不出师承何方,能跟我说说吗?” 少艾嘴角浅笑:“没人教,都是跟着别人瞎练的,自己琢磨琢磨,学个模棱两可罢了!” 聂清平颔首,想到誓师大会那天,少艾将左萧打败的那招就是左萧用过的。 她好像确实很擅长模仿学习别人。 “再过段时间就是新年了,准备什么时候下山?” “不下山!” 聂清平微愕:“不下山?” 少艾“嗯”了一声:“无处可去,就在山上!” 是个孤儿吗?聂清平心想。见少艾不愿意多说,聂清平也就不再追问,只是提醒道 “新年的那几天,所有弟子都会下山过新年,山上恐怕会很冷清!” 少艾仰头笑道:“你也会吗?” 聂清平是归墟派的大弟子,也是归墟派掌门的亲儿子,是归墟派未来的掌门人,一直都是在山上。少艾想不到他下山会去哪里! 不知不觉间,少艾已经跟着聂清平走到了一处悬崖边上的凉亭。凉亭位于孤峭的悬崖峭壁边缘,一半枫叶林茂华肃杀,一半悬崖下壁立千仞。 凉亭四角飞扬,各挂着一串宫玲,北风寒急,宫玲发出清脆的响声。上面阳刻了三个行书字,名曰:“揽月亭” 亭中有一光滑石桌,四个雕花石凳。四角上还有偏倚栏杆,可以远眺山谷风景。 聂清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少艾和聂清平分坐两边。 聂清平道:“我不下山!往年山上也有很多因为各种原因不下山的弟子,我会安排他们统一住在九尊峰上,大家一起过年守岁。” 少艾莞尔一笑,目光望向远处山崖。 因为身处峭壁之上,对面山亦孤绝峭立,崖下怪石嶙峋,山间溪水汇流成河,水流之声气势磅礴。阵阵烟尘水汽从下面飞溅而上。带来冷冽之风。 聂清平笑道:“这里本是夏季避暑赏月之地,冬天来,未免有些太冷了!” 说着聂清平发现少艾衣衫单薄,荆钗布裙。头发高高挽起,在山风中青丝飞扬,犹如落天飞瀑。 他起身,有些谦仄道:“这里太冷了,我们往前面走走吧!” 少艾起身,却摇头道:“挺好的,就在这里吧,风景倒是很别致!” 少艾走向凉亭边上,往下看河水奔腾,往上看山峰高耸。风从山野而来,吹的少艾鬓角额头的碎发飞起,莫名地多了几分可爱。 聂清平在其侧边,从这里看去,只见少艾侧如山峰峭,眼似冬雪寒。薄唇紧抿,香腮圆润。明明是张可爱俊美的脸,却眉眼间总聚这一团化不开的忧愁冷冽。 聂清平看了下自己身侧,将一柄剑从腰间解了下来递给少艾 “这段时间我看你训练切磋的时候都是用的木棍,想起来之前你说没有佩剑,我特意打了一柄剑给你,你看看是否称手!” 少艾回眸,望了一眼那长剑。 剑身笔直修长,枣红色的剑鞘,上面刻着缠枝白梨花。剑柄上亦是白色梨花,还拖着一尾梨花白的剑穗。 少艾脱口而出道:“我没钱!” 聂清平温和一笑:“不要钱,就当是我这个做大师兄送给你的入山礼物!” 说着聂清平又往前递了下,目光示意少艾打开看看。 少艾将剑接过,唰一声将剑抽了出来。 剑刃雪白,犹如用极北之地的冰雪炼成,寒镜一般的剑身上能够清晰地印出少艾的面庞,通体晶莹,孤绝冰洁,在北风之中,犹如发出嗡鸣之声。 “喜欢吗?”聂清平目光温柔。 少艾将剑柄一送,聂清平微怔:“不喜欢?” 少艾笑着说:“你用剑比划两招给我看!” 聂清平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接过,大方道:“你想看哪两招?” 少艾道:“就你们归墟三式当中随意两招吧!” 聂清平点了点头:“好,那就仙鹤落瑶池和仙鹤隐云外吧!” 说着聂清平将剑身一抖,身姿矫健地翻转起来。 少艾发现聂清平不仅人如君子似玉,舞剑也润泽如水清明。剑在其身上游走盘旋,好似与身体长在一起,身随剑走,剑随人留。 山野间,他一身白色长袍,剑光在他身边闪烁,就好似群雪落山川。翻转腾挪间,姿势潇洒,出手利落。一股风雅之气荡于剑身,一派风流之态萦绕其人。 两招下来,聂清平身如山岳挺立,剑似寒雪相追。 聂清平见少艾目光灼灼,莫名地就感到耳热,好似有点不自信了,小心问道 “如何?” 少艾笑嘻嘻:“我觉得这两招若是用刀会更好!” 聂清平面上一肃,将剑收回,温声道:“别胡说!” 他走近,将剑递给少艾,少艾收回,将剑给收回剑鞘当中。 聂清平说:“当今武林,谁都知道,剑为正派,刀为邪派,只有像夜阑宗那种邪恶门派才会用刀。你既是来学剑的,听大师兄一句话,永远不要去用刀。” 少艾眉目低垂,嘴角浅浅嚼着一抹讥讽。 仰头时,已经恢复如常,笑的灿烂和煦 “你送我的这把剑起名字了吗?比如什么青釭长虹的!” 聂清平目光柔和,问:“你有喜欢的名字吗?” 少艾眼睛转了转,说:“就叫求凰吧?我最近刚听的一个故事!” 聂清平面庞一灼,目光怔怔愣愣地望着少艾,半晌没说话。 少艾目光不解:“你怎么了?” 聂清平只觉得耳朵烧的发烫,北风寒冽中竟然浑身燥热,他目光怯怯,竟然有些不敢看少艾,只是期期艾艾地再次问道:“你......确定?” 少艾颔首:“是不好吗?” 聂清平急忙摇头,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很好!非常好!” 少艾嫣然一笑,再次肯定道:“那就叫求凰吧!” 聂清平面上一窘,下面也不知道跟少艾说什么了,又简单聊了两句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少艾觉得聂清平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回到竹林后,乔羽一眼就看到了少艾手中多了一把剑,想到聂清平单独将她留下,当即就反应过来,乔羽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粘着少艾道 “唉,多了一把剑啊,让我看看是什么剑!” 说着就从少艾的手中将剑给夺了过去。少艾没理会,任由乔羽将剑给拔了出来。 霎时间乔羽两眼冒光,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斜睨着少艾,嘴角咧笑。 “哎呦呦,快来看看,好俊的一把剑。” 山山和花允都凑了过来,又是摸又是弹的。 山山羡慕道:“是把好剑!” 花允笑的温柔:“是大师兄送的吗?” 乔羽笑的比花还灿烂:“不是大师兄送的还能是谁啊?大师兄真好,看少艾这段时间都是用竹棍,还特意练了一把剑送给少艾,哎呀,好羡慕,我也要大师兄送我一把剑!” 山山一手指点在乔羽的鼻子上:“就这点出息,你那把微光剑可比这剑好!” 乔羽笑着凑到少艾身边,促狭道:“我原本也让家里打了一把剑,说正好过年的时候送给你当新年礼物,没成想竟然让大师兄给抢了先,你说,我和大师兄,你选谁?” 乔羽笑的一脸狡黠,活脱脱像个拈酸掐醋的可怜小媳妇! 少艾无语片刻,标指手将乔羽给推了出去。 乔羽跌坐在地上,假装哭的梨花带雨:“你个负心郎,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少艾一脸的乌云盖顶。 山山和花允皆忍俊不禁。 山山去拉乔羽:“她不要,我勉为其难把你收了当美妾吧!” “不行,就我这姿色,怎么也得是正宫娘娘吧!” 山山捏乔羽的脸蛋,忍俊不禁道:“要你就不错了,你还挑!” 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地闹着。 少艾瞄了一眼,仿佛是不忍直视一般,直接闭眼,但是嘴角上也情不自禁浮现一抹笑意。 花允将剑收了回去,看那剑身皆是白梨花,目光微闪。 她将剑双手递上,柔声问道:“少艾,你这把剑叫什么?” 少艾双手枕在脑后,慵懒道:“求凰!” “什么?” 第4章 风雪大年夜 原本打闹的乔羽和山山都停止了打闹,凑了过来。 “这把剑叫求凰?” 少艾察觉出来不对,微微颔首:“怎么了?” 乔羽忍俊不禁:“你知道大师兄的佩剑叫什么吗?” “不知道!” 乔羽朗声道:“叫凤鸣剑!” 山山笑:“凤鸣、求凰,大师兄这是喜欢我们少艾啊!” “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啊!” “表白,明晃晃的表白!少艾要成为我们的大师嫂了!” 山山笑的前仰后合,推了乔羽一把:“什么大师嫂,什么乱七八糟的!” 少艾一怔,倏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取这个名字后聂清平会那样的反应了! 花允也笑的温柔,喃喃道:“听起来就是一对剑呢!” 乔羽和山山又笑闹了一番,这才作罢。 转眼已到年下,山上竟然飘起了飞雪,乔羽和山山简单准备好了点行李就离开了竹林。 临走时,乔羽和花花拥抱后,又飞扑过来要抱少艾,少艾想躲,但是乔羽却跟藤似的非要缠。 “呔,少艾,你不让我抱,我偏要抱。” 乔羽跟扭股糖似的非要抱少艾。 少艾无奈,只能身体僵硬地拥抱了下乔羽。 “你过完年还是别回来了,烦死了!” “你不想让我回来?我偏要回来,就是要烦死你!” 说完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山山临行前,自然也拥抱了花花:“过完年我给你带好吃的!” 少艾无奈,也只能跟山山抱了下,这才将她们给送走。 花允和少艾都选择留了下来。 九尊峰山峰陡峭,若是迟了些,大雪封山就下不去了,于是这两日陆陆续续的人离开了山门。 因为过年期间,外门弟子的修炼就停了几日,不过内门弟子的学习却是并不间断。 少艾虽然留了下来,但是也并没有松懈,仍旧跟平常一样,早起到训练场上训练。 山路因为落雪更滑了,少艾便起的比平时更早了。 花允见天还黑着呢,北风呼啸,寒雪飞扬,少艾却已经穿戴好,朝着外面走去了。 花允裹紧被子,惊诧问道 “今天外面下那么大的雪,你也要去?” 少艾嗯了一声就要走! 花允见少艾比自己厉害还比自己努力,不禁暗暗惭愧,小声道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少艾只好抱拳等在门边,寒风冷冽,吹得竹林中呜呜响。天色还犹如浓墨一般,连一点星子都藏在了厚重的云层之中。 花允穿的厚厚的,还披着大氅,再见少艾,只见她一身劲装窄袖,只外面套了一件棉马甲,看着单薄清凉。 花允冷的咬了咬牙,转身从自己的箱子里面找出了一件云纹掐丝的一团雪素白袄子递给少艾。 “外面这么冷,再穿一件吧!” 少艾摇了摇头:“一会就不冷了!” 说完少艾转身离开。 花允无奈,只好拉着少艾往训练场走去。 山林寂寂,四野无声,山路上除了风雪之声,什么都没有,周围都是黑沉沉,幽黢黢的。花允有点害怕,紧紧拉着少艾的手,不解地问道 “少艾,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她们这些少年少女,被送过来修习剑法,大部分都是过来长长见识,并非真的要在这里学出什么来。虽然也有些对武学痴迷勤学苦练的,但是很少能有像少艾这么努力的。 努力到让人感觉有点拼命了。 她们几个也是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个竹林屋子,是专门给山门不喜欢的人住的。乔羽和山山不知道为什么会分在那里,但是少艾却是因为惹到了师姐尉迟柳。至于花允,她醉心的本就不是武学,所以被安排在这个不显眼的地方也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少艾非常乐观,并不觉得竹林有多艰难。 她会说山路远,正好热身,山路难走,正好锻炼灵活,就连雪天路滑,她也觉得可以磨练毅力和定力。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训练习武,丝毫不停歇地在剑术上学习。 可她并不怎么会用剑。 聂清平送给她的“求凰”,她连拔都没有拔出来过,每次比试切磋的时候她都当棍用。 别人都以为是因为她厉害,所以轻易不拔剑,但是少艾却对她们说 “我并不喜欢剑!” 如今就连山山的剑都耍的比她漂亮,但她仍旧拿剑当棍用。 可基础招式的学习,她却是一丝不苟地完成,就连尉迟柳的故意刁难,她也能完成的很好。 幽幽山林当中,花允牵着少艾的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摔一路。花允能够感受到少艾的呼吸,掌心中也能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温暖。 可少艾却很少说话,就在花允以为少艾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时,少艾淡淡的声音从黑夜中传了过来。 “因为我跟你们不同!” 花允怔了一下:“哪里不同?” 这次少艾真的没有再吭声了。 来到训练的地方,少艾在刻苦训练,花允则躲在一旁跺脚取暖。 天空渐渐亮了,但是因为云浓雪重,即使天亮了,也还是雾蒙蒙的。花允站在亭子中,遥遥看去,只见少艾身形单薄,却在漫天的飞雪当中一遍遍地训练着很简单的招式。 雪落无声,茫茫天地间好似就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隐隐绰绰中,花允都要觉得她缥缈的好似随时都能随风而去一般。 这时,花允只见茫茫飞雪间,似乎有个人靠近了少艾。 少艾正在专心练剑,就听到一声惊呼 “哎呦,还真有一个人在这里练剑呐?” 少艾定住,只见漫天飞雪之中,别知手持一把梅花枝的纸伞站在少艾面前。他一手拿书,另外一只手拿着扇子还撑着伞,看到是少艾后,上前一步,将纸伞顶在少艾的头上。 他嘴角含着笑,似乎早知道是少艾,却仍旧忍不住惊诧。 “虽然风雪之中舞剑这件事很风雅,但也真的是美丽冻人,你怎么才穿这么点?” 别知说着就将自己的雪白色大氅脱下来,披在少艾的身上。 少艾却后退一步,既没要别知的大氅也避开了他的纸伞,没有道谢,只是目光落在了他的扇子上。 她冷笑道:“这北风都是让你这一把扇子给扇过来的吧?” 别知嘿嘿一笑,复将纸伞撑在少艾头上,笑眯眯地说:“文人嘛,总是要装一装的!这么冷的天,别练了,我带你去烤烤火,给你讲个故事!” 少艾犹豫了下,别知给的诱惑有点大,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听别知说故事了。 “很好玩的故事哦,叫程门立雪!” 少艾咬了咬牙,望了一眼银装素裹的训练场,天地间雪色一片。将剑一收,沉声道 “走吧!” 别知嘻嘻笑,似乎就知道这个诱惑能让少艾老老实实地跟他走。 顺便走到亭子下,将花允也一起带走了。 二人跟着别知来到一处房间中,房门推开的时候,发现有不少的弟子都在其中,房间很宽敞,中间摆了一个火盆,熊熊火焰在燃烧,时不时传出树枝爆裂的声响。 一屋子的温暖,将冰雪寒风都关在了门外。 让二人没想到的是,聂清平也在人群当中,看到二人进来,聂清平当即起身来迎,让人挤出了一点空地,留给二人。 少艾因为誓师大会的一次比试,可以说一战成名,弟子当中没人不认识的。花允则是因为长得太漂亮,性格又温柔,也让很多男弟子心念神摇。 这二人一进来,不用聂清平说,就主动空出了两个位置给她们。 聂清平笑道:“我本打算安排人将你们喊下来的,没成想你们比我们还早来到训练场上,这么大的风雪,莫要冻坏了!” 少艾和花允席地而坐,中间就是大大的篝火,虽然少艾身上的雪遇到火就化了,但是里面温暖如春,少艾也并没有觉得冷。 别知坐在二人的左边,聂清平坐在二人的右边。 别知轻摇扇子,笑眯眯道:“现在知道这么大雪天,我为什么还要带扇子了吧?” 有人轻笑道:“显摆呗!” 显然这里面的人既都认识聂清平,也都认识别知。 别知眼睛中笑意愈浓,将扇子合拢,轻轻拍在自己的手心中。 聂清平道:“今晚就是除夕夜,要回去守岁,恐怕不能陪各位了,所以我命人安排了一下膳食,一会我们就拥着篝火饮酒吃肉,也算是过新年了如何?” “那自然是好!”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就有内门弟子奉命端来膳食。 平日里内门弟子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优越感,时常会笑话外门弟子学的好笑,今日他们却毕恭毕敬地为这群外门弟子准备年夜饭。 一群外门弟子的心中可算是平衡了。 然而很快一个人的到来,让本来热闹的篝火宴瞬间冷了三分。 当最后一道菜上完后,尉迟柳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冷着脸让聂清平右边的弟子让开。随后堂而皇之地坐了下来。 众人一时哑然。 尉迟柳仗着师姐的身份,无人敢惹,这刚进山门的几个月,外门弟子没少被她给欺负压迫。她借着练功的理由教训他们,让他们有苦难言,几乎每个外门弟子都被她耍过威风。 所以这些外门弟子对尉迟柳是又怕又恨。 没成想这过个年,还遇到这位大魔头! 一圈人心中都暗暗叫苦不迭。 特别是别知,恨不能用折扇将自己的脸给盖起来。他这人话多又碎,还喜欢到处交朋友,又因刚上山门替少艾说话被她给记着,于是有事没事都能被尉迟柳提出去教训暴揍。 所以他见到尉迟柳,就跟老鼠见到猫。 尉迟柳本来还没注意到别知的,但他一挡就触了尉迟柳的眉头,她冷哼一声,指着别知道 “你挡什么挡?都是同门师兄,装什么读书人?这么大的冷天还拿着扇子,再不放下来,信不信我把你的扇子给丢进火堆里?” 别知嘻嘻一笑,透出一只眼睛来偷瞄尉迟柳。 尉迟柳见别知不听自己的,顿时血气上涌,上来就要夺他的扇子。 别知求饶:“我放下,我放下还不行吗?大师姐莫要生气!” 尉迟柳冷哼一声,心满意足地放过别知。 少艾冷眼瞅了一眼尉迟柳,又瞅了一眼别知嬉笑道 “大魔头你都敢惹,怕是不想活了吧?” 虽然外门弟子乃至内门弟子都知道尉迟柳是个大魔头,在归墟派横行霸道的主,但是可没人敢真的当面这么喊她。 毕竟恭谨着都已经被她教训的够呛,谁敢喊出大魔头师姐这个称号,那还不是在老虎嘴上拔毛,不想活了? 平时尉迟柳也会故意去找少艾的茬,但是少艾武功比她高,训练比她努力,尉迟柳想找麻烦都找不到,所以顶多也就是指桑骂槐两句,少艾也从不往心里放。 此时一听少艾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喊自己大魔头,她当即就指着少艾摆起了大师姐的款。 “叶少艾,归墟派的规矩第一个就是尊师重道,尊卑有序。你如此对我不敬,是想出去罚站吗?” 现在外面大雪纷飞,若是真站一会,那可真的是会冻坏人的! 少艾嘴角勾着一抹坏笑:“我可没题名道姓的,大师姐怎么就往自己脑袋上扣着大魔头的名号呢?” 尉迟柳一哑。 所有人都知道大魔头就是尉迟柳的绰号,可没人敢喊。尉迟柳虽然心中也知道他们私底下这么 喊自己,但只要没翻到明面上,她也不能拿这个当理由。 现在少艾却学起自己平时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一套来。气的尉迟柳指着少艾冷道 “你!我刚跟别博渊说完话,你就接了口,你不是说我的还能是谁?少在我面前装无辜,你现在就......” “柳柳,不要生气!” 聂清平开口打断了尉迟柳的话。 在归墟派的门规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年长尊者,可在合理范围内惩罚弟子。此举只是让弟子们谨言慎行,归墟派大部分的先辈师兄们都很和气内敛,很少有人用到这个规定,毕竟这个规定用多了,门派还有一个规定是“凡年长尊者无故多次惩罚弟子,轻则免其尊荣身份,重则废武逐出师门。” 所以只要不是把师兄师哥先辈们给惹急了,是没人用这个特权的。 但尉迟柳不一样,她少时就在门派中长大,跟聂清平是青梅竹马,父亲又是归墟派身份超然的二长老,她想胡闹,谁都拿她没辙。 因此她才有了大魔头这个绰号。更有人歌:“大魔头,你莫惹,着了火,都你错。遇到魔头绕道走,老虎见了都发愁!夹着尾巴奔长流!” 此时若是让尉迟柳说出让少艾出去罚站的话,少艾少不得就得听着。故而聂清平才打断了尉迟柳的话。 尉迟柳有些不悦,嗔道:“大师兄!” 少艾却故意向尉迟柳挑衅地扬了扬眉,转而冲聂清平嫣然一笑:“谢谢大师兄!” 众人一阵森寒。 似乎都不敢信一贯冷脸冷性的少艾会对别人露出如此灿烂可爱的笑容。 众人默默道:“那是大师兄,那是大师兄,自然谁都喜欢!” 聂清平好脾气地哄着尉迟柳 “你是师姐,何必跟师弟师妹们计较,今天又是大过年的,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热闹热闹!” 尉迟柳虽然身为大师姐,但是聂清平比她身份高,二人一起的时候,她也不得不听聂清平的。虽然尉迟柳面上仍旧不高兴,却也没有继续找少艾的茬,只闷闷地坐着。 聂清平却很热情地招呼众人吃喝,因为是过年,难得的竟然有酒。都是一些年轻气盛的年纪,在家中受到约束不敢喝,此时皆都跃跃欲试。 其中一名为牧野的外门弟子,看到酒两眼放光,当即拿起啜了一口,豪爽道:“好酒!正好大家喝点暖和暖和!” 众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说话聊天,倒也开心。 牧野首先起身抬起了酒碗,冲聂清平道:“大师兄,来,我敬你一杯,祝你新年快乐!” 聂清平性格温和,起身举杯回应,二人碰了一杯! 有牧野开头,陆陆续续地就都一一起来敬酒。 聂清平虽然看着温和儒雅的样子,酒量却丝毫不差,被敬了大半圈,面不改色。 尉迟柳有些担忧地望着聂清平,小声道:“大师兄,少喝点!喝多了掌门肯定又要罚你了!” 聂清平温和地笑,眼睛都藏着温柔:“无妨,今日过年,不会管的!” 听此,又几个敬了酒。 很快就轮到了别知,他举碗正欲开口敬酒,尉迟柳白了他一眼,抢先道 “你若想喝,就敬我吧!” 别知笑的见牙不见眼,笑的谄媚:“本来就是打算敬大师姐你的,来,祝师姐新的一年,相貌越长越小,美貌越长越老!” 尉迟柳冷哼一声,也不跟别知碰杯,连起身都没起身,别知浑然不觉般地仰头喝下,一碗到底,尉迟柳却就抿了一口。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别知笑意盈盈,似乎根本没感觉到尉迟柳对他的轻视怠慢。别知又倒了一杯,意欲再敬聂清平。尉迟柳又抢先开口道 “我替他喝!” 别知嘻嘻笑着,不气不恼颔首道:“好!那就当我敬过大师兄了!”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尉迟柳仍旧目光不屑地抿了一口,就算是回应了。 聂清平侧目平和道:“柳柳,不能这么不尊重人!”说着,聂清平酒碗轻举,冲别知温和笑笑,慢慢将一碗酒给喝了下去,酒碗倒扣,示意酒未留分毫。 尉迟柳愤愤不平道:“就他也配?” “柳柳!”聂清平小声嗔斥。 少艾笑容晏晏,目光低垂了一下,虽然脸上溢着笑容,但眼睛中却是一片冷漠,她轻举杯对聂清平道:“大师兄,我敬你!” 聂清平刚想抬手,尉迟柳心疼聂清平喝的太多,又积极地道:“我替他喝!” 聂清平想说不用,还没开口,就听到少艾不咸不淡地嚼着一抹冷笑说:“你不配!” 别知听后,默默地将扇子抵在自己的下颌,低垂着头,努力地忍着笑。 尉迟柳瞬间就怒了,竟然抄过聂清平手边的酒就泼向了少艾。 酒水飞来,花允就坐在少艾和聂清平的中间,下意识地往前面一探,酒水全部洒在了花允的脸上。霎时间花允的脸颊和头发上都是酒水,花允目光微垂,一脸无辜可怜的样子。 本来尉迟柳的行为就让大家心中很不悦,此时再见花允白皙的皮肤上水渍挂着,眉眼头上还在滴滴答答地落下酒水,整个人犹如白玉从水出,既纤尘不染,又可怜兮兮。 一瞬间对尉迟柳的憎恶简直都要满出来了! 别知惊了一下,小心问道:“花花,你没事吧?” 花允沉默,安静地摇了摇头。 少艾一脸淡定,手伸进花允的衣袖中,将她随身带的手帕递给了她。 花允温柔小声道:“谢谢!” 聂清平也被尉迟柳的行为给惊着了,侧目愠怒道:“柳柳,你干什么?” 尉迟柳恨道:“哼,我泼的又不是她,谁让她自己往上迎!” “泼少艾也不行啊?” “我就泼了如何?可惜没泼到她脸上,作为一个外门弟子,对师姐如此不敬,莫说我泼她,便是现在命人拖下去打一顿也使的!” 人群中的牧野有点看不下去了,小声嗫嚅道:“你也太霸道了!” “我就是霸道又如何?不服的现在就可以滚下山!” “柳柳!”聂清平努力地在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循循善诱地道:“他们都是我们请来的,虽然是外门弟子,但也是同门师兄弟,你不能这么说!” “我就这么说!” 尉迟柳一脸的刁蛮,豁出去的不管不顾,连聂清平的面子都不给了! 少艾冷笑两声,拿起了面前的酒壶,边喝酒边站了起来。众人皆不知道少艾要做什么,尉迟柳仍旧兀自跟聂清平耍无赖。 只见少艾气定神闲地走到尉迟柳的身后,安静缓慢地将酒壶中的酒倒在了尉迟柳的头上。偏她还是一脸的淡然冷静,让人莫名地感到诡异的压迫。 尉迟柳愣了一下,随即遽然而起,上来就推少艾,然而手刚落在少艾身上,少艾面色不动地一手抓住,反手一拧,将尉迟柳的手指反向掰着往下压。 尉迟柳吃痛,蹲下身子,大叫道:“疼!疼!疼!大师兄!” 聂清平急忙起身去拉住少艾的手,温柔劝:“少艾,轻点,大过年的,别伤了她!” 聂清平边说边将少艾的手抽回。少艾倒是没继续为难尉迟柳,冲聂清平听话一笑,松了手,转身走了回来。风度翩翩地坐了下来,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众人一阵哑然,主要是少艾的动作和表情都太镇定了,镇定到让他们相信若没有聂清平,少艾真的会掰断尉迟柳的手指。 虽然动作不骇然,但是少艾那冷漠淡然的样子很有压迫感。 花允知道少艾这是在帮自己报仇,擦着自己脸颊的手都变得温柔了许多,眼睛边悄无声息地漾出一片喜悦! 别知则用扇子轻轻点了点少艾的手,小动作地做了个佩服的表情。 少艾面无表情地横了他一眼! 尉迟柳简直要气炸了,一边揉着自己被折疼的手指,一边又气又恼地嚷嚷:“大师兄,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欺负我?我怎么说也是她的前辈,是她的师姐,她如此不尊不敬我,违背了归墟派的宗门规矩,你现在就把她给赶下山去。” 聂清平似有无奈地望了少艾一眼,抓着尉迟柳的肩膀,一边给她沾头上的酒水,一边好脾气地哄着 “柳柳,本来也是你不对再先,少艾出手虽然过分了点,也是自保,你们两就算扯平了,你就别跟师妹计较了。你若见着心烦,就先回去歇歇,我这边结束后再去找你!” 尉迟柳冷哼一声,非但不走,反而指着少艾,冲聂清平吼道 “这口气我咽不下,要么她跟我比试喝酒,谁输了谁跪在雪地一夜,要么我现在就去找长老们,告她一个不敬之罪,按照门派规矩,鞭笞三十。要么她就滚下山去。” “柳柳,不要胡闹!”聂清平宽慰地拉着尉迟柳。 但尉迟柳当着众人的面被少艾如此羞辱,一口气瘀滞在心口,说什么都不听劝。 聂清平越是哄,尉迟柳就越生气。 少艾讥笑一声,仰头道:“大师兄,你别为难了,她想比酒,就比一比吧?” 聂清平有点为难地看向少艾,沉声道:“少艾,你不懂!” 别知身体微微凑向少艾,附耳小声说:“尉迟柳的武功可能不是山庄当中最好的,但是酒量一定是。她可是能喝趴归墟派所有雄性的人。而且我听说尉迟柳家学有一门逼酒的功夫,可以千杯不醉,万杯不倒,你别上当!” 尉迟柳之所以在归墟派当中,能横着走的原因有三。 一是自小长在门派当中 二是长老之女 三便是这酒无对手。 虽然她的武功只能算普通,但是酒量上,这是天赋,没人能在酒里占她的便宜。 正因如此,尉迟柳才选择跟少艾拼酒。 她不信少艾武功好,就样样都能好! 见少艾答应,尉迟柳并不给她后悔的机会,当即喝道:“上酒!” 聂清平担忧地拉了拉尉迟柳 “柳柳,今天过年,一会还要见长辈,不可酗酒!” 尉迟柳将手甩开,她不信自己什么地方都不如叶少艾。 聂清平有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又看向少艾 “少艾,小小年纪,不要喝酒!” 少艾正如其名,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两个雪白的腮帮子甚至还带着点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还能窝进去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少艾冲聂清平乖巧一笑:“偶尔喝一次,没事!” 这边尉迟柳已经将酒都准备好了。 少艾道:“你想怎么比?” 尉迟柳大手一挥:“这里共准备了五十坛酒,比试绰绰有余,谁先醉了,谁先输。输的人,今晚就跪在雪地一夜。” 少艾啧了一声。 或许连天都来烘托气氛,外面的寒风拍打的门更急了,好似是有人着急地想要进来,正在焦急地砸门。数点寒雪从门缝中被吹进来,悠悠落在地上,已经白成了一条线。 众人皆心想,这样的天若是跪一夜,估计得被活活冻死吧?就算不死,双腿也的跪废了吧?尉迟柳这赌约还真是够狠的! 少艾手轻抬,示意随时可以开始! 尉迟柳恨恨然,好似是炫耀一般,扬起碗就喝了起来。 少艾却不疾不徐,边吃边喝,只是吃的少,喝的多。 少艾一边饮着一边还笑意盈盈地盯着尉迟柳。 聂清平和花允在他们中间,一时担心地看看这个,一时担心地看看那个。 聂清平一脸的无奈。 少艾忽然笑道:“你这人其实挺失败的,打又打不过别人,训练也不刻苦努力,只会仗着自己先进山门几年就到处耍威风。就你这样的,若是下了九尊峰,估计连三天都活不了!我看你还是一辈子都待在这上面,不要下去了!” 尉迟柳目光冰冷,横了少艾一眼。 少艾丝毫不恼,继续道:“我见过很多脾气坏的人,有的人是兵刃硬,有的是命硬,但是你,可能就剩嘴硬了! 这世上很多人都没有耍脾气的资本,要么就是武功高强到能在江湖上横着走,要么就是身份背景强大到无人敢惹。但你显然哪一种都不是,所以你得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尉迟柳被少艾说恼了,反呛道:“很显然你也不是,我至少还能在归墟派横着走,而你,去哪里都不能横着走!” 少艾嘴角挂着一抹笑,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对尉迟柳的话不置可否。 二人一直拼酒,少艾都有点酒气上脸的时候,尉迟柳还神色如常。 聂清平不禁有些担心地望着少艾,越过花允小声道:“少艾,不要勉强!” 少艾目光迷蒙,似乎是有点醉了,竟然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下聂清平的鼻尖。聂清平很好看,丰神俊朗,相貌非凡。不知道有多少师妹师姐都喜欢聂清平这一张俊美到举世无双的脸。 但是没人敢点聂清平的鼻子,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少艾不仅点,还笑,不仅笑,还说。 “你长得真好看!” 第5章 欢快收货年 聂清平一向规束自我,轻易五色不上脸,但被少艾点了一下后,整个人竟然都怔住了,瞬间反应过来后,不仅耳根子,连面上都微微红了。 一篝火的同门师兄弟们,瞬间皆小声地唏嘘一声。 虽然江湖儿女豪爽疏放,但是女子毕竟面薄矜持,还没人敢如此大胆地当众调戏个男子,还是聂清平。 他虽对所有人都很温和,但身份毕竟在那里,大部分的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但是少艾却敢,还是明晃晃地敢。 别知也被少艾的行为给吓了一跳,以扇遮面,小声问道 “你不会醉了吧?” 花允在他们二人中间,这种事情莫说做了,就是看了一眼,她就比聂清平还害羞,比喝了酒的少艾还脸红,身体僵硬地跪坐在那,面上犹如彩霞,色彩变幻。 聂清平也有点担心地小声询问道:“少艾,你喝醉了,不要喝了!” 尉迟柳却气的不行,差点没蹦起来,指着少艾的手都有点哆嗦,鄙夷道 “你.....你,不要脸!醉了就能当借口吗?” 少艾睨着尉迟柳,语气很正常地讽笑说道:“谁说我醉了?没醉我就不能点一下大师兄的鼻子了?他是老虎吗?鼻子还碰不得?” 少艾一脸无赖的样子,带着点肉感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少了平时的一些冷漠疏离,多了三分娇憨可爱。 篝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喷出的星子在跳跃,橘红色的光映在少艾的脸上,柔和中她五官俊美,倾国倾城。 一圈人看的目瞪口呆。 聂清平也被少艾这一句给堵哑了好一会,只能轻轻端起酒杯自饮自酌,只是手却轻微地颤抖着,一颗心剧烈地跳动,好似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 从未有过的激动情感,从身体中往上涌,经过心脉直冲大脑。让他有点飘飘然,仿若身处云端。 尉迟柳气的脸红脖子粗,灌酒的手更快了。 两个盈盈弱质的姑娘,竟然没一会就喝了十来瓶。 少艾面上有点红,脚步有点晃地起身道:“我得出去一下!” 酒多胀肚,所有人都明白,尉迟柳面色不改也都去了两次,所以少艾的行为并不奇怪。 花允起身搀扶着少艾道:“我陪你一起!” 少艾笑笑,没有拒绝! 一会少艾回来了,虽然脚步还有点晃,但是眼睛要清明了许多,坐下后,继续喝酒。 聂清平见二人都喝了不少,篝火都燃了一堆,外面风雪露重,天都暗了下来。其他人一开始还盯着她们二人,但是因为都没有立即决出胜负,所以也开始喝酒聊天吃饭。 其中一半的人都已经醉趴在地上,躺了一个横七竖八。 然而尉迟柳和少艾仍旧在比着,仍旧没分出胜负。 二人来回出去已经有十来趟了,竟然僵持上了! 聂清平都咋舌,心想这两个姑娘怎么这么能喝?小小的身子能容纳那么多酒吗? 别知也跟聂清平一样的心思,看着少艾的时候,满脸都是佩服。扇子时不时地戳一下少艾,小声问着 “你还能喝吗?别勉强!” 少艾眉头一蹙,拿着筷子尾就往别知的头上敲,敲的咚咚响,别知只能连连求饶。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就算是尉迟柳都已经显出迷茫之色,但她不甘心,仍旧一碗一碗地灌着。 少艾轻轻啄着,叹了口气。 聂清平问:“你怎么样了?不能喝就别喝了!” 少艾嫣然一笑,带着点微醺的笑容,美的动人心魄。她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这次不是点了,而是整个手掌都摸了上去。 聂清平吓了一大跳,急忙退了回来,因为慌乱,还弄洒了酒碗,随着碗咚一声摔在地上,尉迟柳也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聂清平顾不得害羞和拣碗了,急忙扶住了尉迟柳。 少艾笑靥如花,俏皮地扬了扬眉。 “她输了!” 聂清平无奈地眼睛中一脸地宠溺。 “少艾,不要胡闹!你也差不多了!” 少艾笑:“你要不要也跟我比一比?” 聂清平知她还能再喝趴下一个自己,摇了摇头。 少艾忍俊不禁,指着尉迟柳,对别知道:“以后她的消息知道了吧?都不可信!” 别知一脸的乌云盖顶,望了一眼躺在地上都快睡醒一觉的那些人。 心想,她已经非常能喝了,只是你更能喝! 回去的路上,风雪袭人。聂清平送尉迟柳回去,别知自告奋勇地要去送少艾和花允。 夜深了,北风呼呼地刮着,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呜呜声中,雪花肆虐。每一片劈头盖脸地打过来,都带着透骨的寒意。 虽然少艾一直喝到现在,但是却还能拉着花允在深一脚浅一脚的雪窝中稳稳当当地行走。 别知有些不敢思议地跟在后面,踩着两人踩过的脚痕行走,张口道 “你真的没喝醉?” 花允被少艾拉着,发现少艾非常清醒,拉着自己的手都是温暖的,她定力没有少艾好,时不时就会被拌倒,但每次都是少艾拉着。 花允也不禁暗暗惊道:“少艾,你真厉害!” 少艾冷哼,又是一句很狂傲的话:“就那跟清水似的酒,我再喝三天三夜也不会醉!就是太胀肚子了,快走!” 别知忍不住道:“你这妖孽从哪里蹦出来的?” 少艾回眸望了一眼别知,脚一抬,将别知踹进了雪地里。 别知摔了个四脚朝天,一身的风雪,胡乱地爬起来,气恼地吼:“你怎么对我这么凶?一看到大师兄就笑的一脸不要钱的样子!” 少艾冷哼:“你当着尉迟柳的面也敢这么吼?” 别知偃旗息鼓,缩了缩脖子,继续跟着走。 竹林深深,几人到的时候就听见大雪压的竹林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跟放炮似的! 虽然少艾并没有喝醉,但是毕竟喝的太多,酒气上头,倒是让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花允将别知给送走后,关好了门窗。 风雪凄凄,北风怒吼的声音刮过竹林,像是呜咽又像是低语。花允躺在床上,目光微恻,只见少艾睡颜乖巧,俊美无俦。 虽然外面的声音像是野兽咆哮,但是在这一室当中,花允却觉得分外安心,看了一会后闭上眼睛睡觉了。 次日,少艾竟然雷打不动地仍旧在天还没亮就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将花允吵醒。 花允有些无奈道:“少艾,外面还在下雪呢,积雪肯定很厚,训练场上都不好练武的,你就多睡一会吧!” 少艾边穿衣服洗漱边道:“我去走走,你再睡会吧!” “不是去训练吗?” “嗯,在竹林中走走!” 花允安下心来,卷了卷被子,将自己埋进了暖暖的被窝中。 少艾洗漱完后,吱嘎一声,推门而出,一阵寒风吹了进来,花允将头埋的更深了! 少艾出门后,沿着山路去了别知的住处。 他说自己平时需要安静地看书,所以住的地方跟别人都不一起,而且是个独立的房间,只有他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少艾半夜将他提起来的原因。 别知此时正好梦正酣,突然就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门。 别知对自己说,肯定是听错了,这么大的风雪,这么糟糕的天气,还是大年初一,鬼才会来敲自己的门。 然而敲门的声音这次换成了“砰砰砰!”已经不是敲而是拍了! 天气太冷了,别知探头看了窗外一眼,天都没完全亮呢,风雪的怒吼声肆虐狂妄。别知卷了卷被子,继续睡! “哐哐哐!” 砸门的声音传了进来,别知想不理会都不行了,将被子一卷,起身开门。 咯吱一声,风携着飞雪扑面而来,让别知的精神都一震,定睛一看,竟然是少艾。 别知真的就跟见了鬼似的,瞪大了一双眼睛,瞠目结舌道 “你怎么来了?” 想到少艾一向这个时辰起来去训练,别知更咂舌了,震惊道:“你昨天是真没喝醉啊?今天竟然还能起这么早?而且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一天不训练你会死吗?” 少艾冷哼一声,将别知一推,径直走了进来,坐了下来,理所应当地说:“你昨天答应我的故事还没说!” 别知将门一关,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就为这?” “就为这!” 别知这次彻底相信少艾真的从来没听过任何故事了! 别知急忙跑回了床上,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蛹,无奈地吸了吸被冷风吹凉了的鼻子,一脸服了她的表情,选了程门立雪的故事,跟少艾说了。 说完天也快蒙蒙亮了,少艾径直起身离开。 别知暗暗佩服了下后,又继续睡觉去了! 天色将明,风雪也渐渐小了,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白雪堆砌的山川好似与天融合。鲜亮美丽的仿若仙境。 今天是大年初一,便是内门弟子也可休息一日,因为下了一场大雪,很多人都出来看雪,玩雪,堆雪人。 若说哪里更方便堆雪人,自然是宽敞平坦的训练场。 聂清平一早就被师兄师弟们给闹了起来,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冲向训练场。 突然有人惊叫道:“训练场上有人!” 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少艾一身单薄地在训练场上练习着早已经滚瓜烂熟的动作。厚厚的白雪之上,留下了独属于她的脚印。 她人小小的,一身拼色的劲装窄袖,求凰剑并未出鞘,只是当耍棍一般左右横斩。她练的认真,动作虎虎生风,雪在其棍下激荡飞扬,将她笼罩在一片雪色烟尘当中。 天地一色,莽莽苍苍,仿若她置身在白云之间,空蒙缥缈的不似真人! 一众弟子都看呆了,瞬间就没人要下去堆雪人了。 聂清平看到那道倩影,也震撼了下。 他自小就在归墟派中长大,勤奋努力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事情。但此时,他才发现,原来有人是比他还要努力还要勤奋的。 聂清平顿觉自惭形秽起来。 少艾练的有点累了,走到平时休息的地方,将雪扫出了一片,坐了上去。雪气冰凉,她却并未觉得,因为训练,她都快热出汗了。 白雪苍茫纯洁,少艾将求凰放在一旁,双手捧了一把,慢慢捏紧在手中,捏成了一个球。刚想砸出去,就看到了聂清平。 聂清平笑容温和,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松,郎朗而行,温润如玉。天地间茫茫一色,他俊美如仙,衣袍飞扬。 聂清平道:“什么时候就来练剑了?” 少艾浅笑:“卯时一刻!” 聂清平一愣,那时候他也还在梦中呢。 “新年第一天,可以懒惰一下!” 少艾不以为然:“反正也没别的事情!” 聂清平垂眸一笑,突然促狭一下:“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吗?” 少艾歪着头,嘴唇微微上翘,眼睛中狡黠顿起:“你是指喝酒打赌的事情还是点你鼻子摸你脸的事情?无论哪一个,我都记得很清楚!” 聂清平一窘,悠悠叹气。本想促狭地逗一逗她,好让她觉得不好意思的,他总觉得少艾是因为喝醉酒了才当着大家的面做出那样的行为来。 没成想她真的是一点没醉,反闹了自己一个不好意思。 聂清平从侧边掏出了一个小包袱,递给少艾,转了话头道:“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少艾微愕,接了过去,将一层层包袱拆开,发现是一件天青色的大氅,上面是紫萝繖的缠枝花,娇艳明媚,华丽艳艳。 聂清平道:“天气冷,大家都有,却独见你穿的单薄。” 少艾说:“我不冷!” 聂清平温声道:“那就等冷的时候披着!” “大师兄!”少艾双手抱着大氅,歪着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水灵灵的。 “嗯?” 聂清平见少艾此举,心又莫名地剧烈跳动起来,像是一头寒冬中的迷途小鹿,慌不择路地一下撞到了他的心上。 少艾展颜一笑,娇俏可爱:“你真好!” 聂清平血气上涌,面红耳赤!竟然没忍住地抬手挠了挠头,腼腆微笑:“这都是做大师兄应该的!” 少艾噗嗤一声轻笑,将刚才手边攒的雪球砸在聂清平的身上。 “我看别人下雪后都会堆雪人,大师兄你会不会?” 聂清平笑声爽朗,面色已恢复如常,卷了卷袖子道:“这你可问对人了,堆雪人我最在行了!” 因为聂清平性格温和舒朗,在山门之中人缘极好,每年冬天都会被拉起来参加这种堆雪人打雪仗的活动,所以他是真的十分擅长! 聂清平带着少艾堆雪人,发现少艾真是很聪明,一开始还有点笨手笨脚的不知道怎么攒大的雪球,怎么修边,怎么固形。但是聂清平说完以后,她上手很快。 很快就堆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雪人。 她并没有找石头来当雪人的五官,反而是一点一点地挖,很快就将一个水灵灵大眼睛的雪娃娃给雕了出来。 雪娃娃憨态可掬,笑容可爱。连聂清平都忍不住赞她手很巧。 少艾则道:“我看过年时的年画娃娃不就长这样吗?就雕了试试!” 因为二人在训练场上堆雪人,很快就吸引了其他的人一起加入进去。有些在堆雪人,有些则在相互扔雪球。 很快训练场上就成了一片乐园,雪球飞溅,很多堆好的雪人受到了波及。 可能这是少艾第一次做雪人,她很喜欢,站在自己的雪娃娃旁边,将所有打向这边的雪球皆一一击散。 别知到的时候,少艾将他给拉了过来,指着雪娃娃道:“帮我扛回去!” 别知一脸“大哥你没事吧”的表情,连连摆着自己的扇子,转身就想逃,少艾却拉着他的衣服,坚持地说着:“帮我扛回去!” 别知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深呼吸了好一会,肩膀一耸,双手抱拳道:“这个我真的扛不回去,您另请高明!” “我就找你!” “为什么?”别知梗着脖子一脸不服。 “不为什么!” 别知急忙往聂清平身后躲去,拉着聂清平的衣服求着:“大师兄救我!” 少艾还要来抓别知。 聂清平笑的无奈:“少艾,别为难博渊了,这么大的雪人真的扛不回去!” 少艾嘴唇抿的紧紧的,好似有点委屈,看的别知和聂清平都有点于心不忍。 聂清平道:“一会我陪你回竹林,在你门口再堆一个!” 少艾摇了摇头。 别知从聂清平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扇子一抖一抖,眉头深深蹙着,嗫嚅道 “要不.....我试试?” 还没等别知过来试试,突然一个大雪球从后面砸了过来,将少艾大娃娃的脑袋给砸了下来,胖胖的肚子还在,脑袋却没了。 被少艾精心雕刻出来的笑脸娃娃,五官都散落在地上,两只溜圆溜圆的大眼睛散成了一团雪粉。 几人回头,就见尉迟柳拍了拍手,正在得意洋洋! 聂清平心下咯噔一声,心想得出事! 别知目光一愣,看了眼碎了的雪人,一阵心痛,又觑向少艾,为她惋惜。 少艾身体慢慢转了过来,径直朝着尉迟柳走去。 聂清平见状不好,当即拦在少艾的面前,劝道 “少艾,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再陪你堆一个!” 别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突然吼道:“师姐,你干什么?这是少艾的雪人,好不容易堆的,你干嘛砸了?你不知道堆出来这么大的一个不容易啊?” 尉迟柳见别知都敢跟自己喊了,当即捋袖子就要来教训别知。 “别博渊,你胆子挺大啊,都敢冲我吼了,我就砸了怎么了?她难道还会为个雪人跟我闹?” 聂清平垂眸看向少艾,只见少艾双手紧紧握拳,气的心口都在暗暗起伏。 聂清平柔声劝:“少艾,好师妹,别跟柳柳计较,看在我送你新年礼物的份上,给大师兄一个面子,不要生气,我会说她,替你出气,但是你别直接跟她起冲突!” 周围明明嘈杂纷乱,但是聂清平就是能听到少艾好似沉沉地舒缓了一口气,紧握的手慢慢松开,仰头的时候,眼角还带着点委屈,但面上已经不露分毫,笑了笑 “好,大师兄替我骂她!” 聂清平不知为何,看到如此乖巧听话的少艾,对尉迟柳的行为更是气愤了三分。原本只是想避免冲突的缓和之语,此时在看到少艾眼中对雪娃娃的惋惜心痛之色,让聂清平觉得真的有必要好好说说柳柳了! 聂清平转身拦下意欲教训别知的尉迟柳,声音冷了三分道 “柳柳,给少艾道歉!” 尉迟柳一脸震惊:“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聂清平道:“你弄坏了少艾的雪娃娃!” 尉迟柳更惊了:“就为了一个雪人?” 聂清平颔首:“对你而言只是个雪人,但是对少艾而言却是一份新年给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你无缘无故就将雪人打碎,自然要道歉!” “你们没事吧?就为了一个雪人?这么多人都在乱飞雪球,她怎么不干脆藏屋子里面抱怀里呢?这训练场又不是只有她叶少艾能来,自己放的不是地方,还怪别人?” “柳柳,你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大师兄!” 少艾没心思听他们吵,也知道尉迟柳肯定不会给自己道歉。她抱着聂清平送的大氅,离开了欢声笑语,雪球乱飞的训练场。 花允见状跟了过来,目光落在少艾抱着的大氅,柔声道:“真好看,是大师兄送你的吧?” 少艾嗯了一声。 花允伸手去拿,将大氅抖开,披在了少艾的身上。 “天气冷,正好用得着,你披着,真漂亮!” 少艾的目光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说。 训练场上正在和聂清平争吵的尉迟柳余光在雪地中一扫,当即就看到了那件天青色的大氅,天地雪白一色,尉迟柳的大氅天青淡雅,娉娉袅袅。 尉迟柳顾不得说雪人的事情了,指着少艾的大氅质问着聂清平 “那就是上次你下山的时候买回来的?放在你的房间都一个月了的那件大氅?” 聂清平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尉迟柳脸色瞬间变了,她经常去聂清平的房间,早都看到了他藏在衣柜中的那件大氅,尉迟柳还以为是聂清平准备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 毕竟他每年都送,今年过年自己喝醉了,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也没任何表示,原本她都满心欢喜地在等着那件大氅了,甚至还偷偷买了一套适合跟大氅搭配的首饰和衣服。 而如今才知道,竟然不是送给自己的,送了别人,这个别人还是自己最讨厌的少艾。 上次他送少艾求凰剑时,尉迟柳就大吵了一顿,聂清平说那个名字是少艾取的,她才不气聂清平了。但是现在他竟然又送衣服给少艾。 衣服这种东西,本就是贴身之物,含着若有若无的其他意思。 这么多年,聂清平虽然都会给自己送礼物,但是却从未送过衣服,她本以为今年自己的大师兄终于开窍了,想跟自己说明告白。 没想到,竟然都是她一厢情愿了! 少艾一上山门就是非常特殊的存在,训练时亦如是,就连尉迟柳引以为傲的拼酒她都稳操胜券。尉迟柳气愤,却也明白为什么聂清平对她青眼有加。 漂亮、可爱、在聂清平面前又听话。武功高、天分高还异常努力。聂清平自然欣赏。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欣赏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尉迟柳面上一时白一时红一时黑,目光遥遥望着少艾远去的方向,咬牙切齿,心中暗暗道 叶少艾,我绝不会放过你,一定要把你赶下山去! 尉迟柳顾不上跟聂清平争吵雪人的事情,恨恨地瞪了聂清平一眼,扭身跑开了! 别知一直就站在聂清平不远,察言观色的本事简直就是与生俱来,见尉迟柳的神情,就知道她肯定又要闹事,他顿了一下,去追少艾! 少艾和花允已经往林中走去,积雪厚重,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竹林中走去,因为雪高,少艾的大氅还拖卷了一些。 大氅的大绒帽将少艾盖的严严实实,从后面看并不能看出轮廓。但是天青色人影,亭亭玉立,徐徐而行在雪白天地间,犹如一道美丽的风景。 别知在后面看的呆了,都忘了追上去了。 后面的时间,少艾每日都雷打不动地早起训练,没有一日懈怠。只是隔三差五地将别知从睡梦中敲起来,说故事给她听。 就仿佛是爱喝酒的人,不时就要饮上两口才能心满意足。 少艾听故事亦是如此。 别知有时候都觉得这感觉很奇妙。 少艾除了面对聂清平,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在听故事的时候,她却乖巧地像个可爱的小孩子,有好奇、有欣喜、有愤怒也有释然。 别知说的每个故事都能深深吸引着少艾,时不时低头浅笑,很高兴的时候也会咯咯笑出声,那种笑很愉悦,是从少艾白腻的腮边而起,蔓延至嘴角,然后走向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睛会笑弯成半月,清清亮亮,犹如璀璨的星星。 有一次少艾甚至笑出了眼泪,手拍着椅子边。声音悦耳动听,仿佛风铃在侧,将别知心中所有阴暗的地方都照亮了。 听多了,别知会突然发现,她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种笑,都非常不走心,只是嘴角在笑,笑只在脸却不在心。 哪怕是对聂清平,那种笑也大多很没诚意,甚至不代表她的任何心情。 别知偶尔会觉得有些糊涂,不知道少艾的笑为什么那么多种,正如她这个人,武功高强却喜怒无常。可就算那笑容十分不走心,她也只会对聂清平笑的多,对别人,更是连不走心的笑都没有。 至少别知就没在讲故事以外的时间里,见过她能对自己平和却不走心的笑。 转眼正月已过,山门的弟子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乔羽和山山两家地方并不远,二人结伴而回。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将少艾和花允给抱了一个满怀。 “哈哈哈,你们两个有没有想我们啊!我在家可想死你们了!” 山山低头收拾东西,将带给少艾和花允的礼物一一给掏了出来。 花允笑的温柔腼腆,少艾则是一脸的不耐烦。 乔羽看少艾一张臭脸就不爽,两只手捧着少艾肉乎乎的腮帮子就开始蹂躏。 “你干嘛天天一副谁欠你钱的样子,来,给爷笑一个!” 少艾的腮帮子被乔羽给揉变形了,少艾眉头越蹙越深,手轻轻一抬,在乔羽的腋下点了一下,乔羽吃痒,当即笑哈哈地缩回了手。 “哈哈,少艾,你好坏!” 山山就比乔羽要正常地多,知道少艾清冷的性格,将送给少艾的故事书轻轻放在她的床边。山山也是偶然听到别知说她喜欢听故事。 少艾虽然嘴上没说,但是目光却是一亮。 乔羽则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瓷娃娃,雪白的胖身子,光洁莹润,明亮鲜艳。样子是过年的那种福娃娃,胖乎乎的,憨态可掬,笑的露出雪白的一口皓齿银牙,眼睛弯成一个月亮。猛然一看,还有点像少艾过年时候给自己堆的那个雪娃娃的缩小版。 乔羽拿在手中在少艾面前晃 “怎么样?可爱吧?我精心为你挑的,天天摆着一张臭脸,要学学它,笑的多开心啊!” 乔羽说着,还将胖娃娃往少艾的脸上怼,让胖娃娃亲少艾似的。 少艾肉乎乎的腮边被胖娃娃顶进去一个窝窝! 少艾无奈,白了乔羽一眼,顺手接了下来,放在自己的枕边。 花允笑的温和:“乔羽、山山,真是难为你们了,背这么多东西还给我们带礼物,很辛苦吧?” “不辛苦!不辛苦!” 乔羽嘴上说着不辛苦,却将白腻的脸往少艾的面前凑,邀功一般 “看我辛苦给你背娃娃的份上,亲我一个!” 花允捂嘴轻笑,山山则是一脸无奈地摇头。 少艾面无表情,却是伸出一指,将乔羽凑过来的脸给点了回去! 乔羽瘪瘪嘴,可怜兮兮地说:“别那么小气嘛,来亲一个!” “来,我亲你一个!” 山山突然冲过来,捧着乔羽的脸就要亲,乔羽瞬间怂了,吓得哇哇大叫。 “我错了,我错了,不亲了不亲了!” 两人打闹着,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出去。 花允笑如暖玉,看着她们。 第6章 突然被偷袭 少艾则是一脸不冷不热,安静地坐在床上,拿起了山山送的故事书。那里面有各种有趣的图画,少艾冷淡的脸上浅浅地溢出一丝笑意来。 新年过了,接下来又是紧锣密鼓地训练。 这一日众山门弟子正在训练场上练习基础功夫扎马步,训练的内门弟子道 “不要小看这一功夫,虽是基础,却非常重要。脚步得稳,能够重如山岳才能灵活地学习步法,剑虽手出,但脚下功夫也要跟上才行!” 一边说着,一边行走在众弟子中间,时不时伸出脚踢一下,便有人下盘不稳,摔了一个屁股蹲。 他轻斥道:“都是软脚虾吗?这点力道都受不住?” 少艾跟乔羽他们都被安排在最前面。 他走到少艾的后面,趁其不备,踢了一脚。然而少艾却纹丝不动。他又加重了一点,少艾仍旧岿然不动。 他点了点头,绕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时从初阳殿中走出来一名男子,他锦衣玉冠,风度翩翩。只是眉眼犀利,不怒自威。扫了一眼训练场的众人,缓步走来。 乔羽头微侧,问向身后方的别知。 “别博渊,他是谁啊?” 别知的扇子被他插在后脖颈中,扎马步扎的满脸通红,憋着气瞄了一眼,小声道 “二长老门下,天字第一的丁扬!” 乔羽没忍住:“咦呦,这等内门高手怎么到我们新手村来了?” 别知鼓着劲道:“可能就是路过一下吧!” 山山喃喃道:“高手就是高手,感觉都不一样,好有压迫感!” “那是,天字第一,内门弟子中的顶尖高手了!” 丁扬站在第一排,冷峻的眉眼将场中扫了一圈,瞬间几人就大气不敢出了。 虽然都是刚进山门的人,但是高手的气场还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暗暗察觉出了危险,不敢再有任何懈怠动作。 突然,少艾察觉危险,瞬间抬脚后撤。 原来站在少艾近处的丁扬竟然突然袭击了少艾,他一个下旋风,来势汹汹。带着疾风知劲草的凌厉扫向少艾。 众人皆一阵惊呼,暗暗心惊刚才那一下若是扫自己腿上,恐怕就不是摔个屁股蹲,而是直接腿断了! 少艾眉头微蹙,警戒着丁扬。 乔羽和花允都被吓的尖叫一声。 乔羽当即喝道:“你干什么!” 丁扬却一句话不说,双手呈虎爪之状,拿向少艾面门,竟然是要跟少艾比拳脚上的功夫了。 少艾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不急不忙地左右闪身,避了过去。 丁扬不愧是天字第一的高手,出手虎虎生风,让人胆寒。 丁扬见一击不中,当即垫步侧踹,这一下力道极猛,看的人都不禁有点心惊肉跳,若是被踹上,恐怕得飞出去五米远,肋骨都得断个几根! 没想到他突然出手,一出手就招招狠辣,竟然是奔着废了少艾去的。 乔羽看的胆战心惊当即吼道 “快来人啊,有没有人管啊,他恃强凌弱。” 山山也跟着喊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太卑鄙了吧?” 花允则绞着双手,一脸担忧 “少艾小心!” 少艾堪堪避过,头发都被他的腿风带着飞扬。然而少艾也不是站着挨打的主,一下避过后,当即矮身一个旋风扫,扫向丁扬。 少艾从他突然出手就知道他是故意来找自己茬的,出手如此狠辣,可不是切磋的意思。当即也不留手。 甚至还冷笑着道:“就这点本事?” 丁扬一个大意被少艾扫到,摔的侧趴下来。 乔羽等人一阵叫好 “少艾威武!” “少艾好厉害!” 丁扬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脸却闹了一个红,当即一个鹞子翻身,拳拳携劲风之势攻向少艾。 他的基本功显然非常扎实,一招一式都刚猛有力。 少艾左右曲臂横档了两下,却被丁扬以刚猛之力给震的后撤几步! 少艾蹙眉:“又来了一个蛮牛!” 丁扬更气了!出手更快更狠。 少艾左一个十字交叉格挡,右一个曲臂翻肘格挡,却仍旧被丁扬刚猛之力打的连连后退。 丁扬仿佛是有意卖弄灵巧,几个翻身下劈直击少艾头顶,少艾抓住一个空档,一个朝天蹬将其腿踢开,借着一个凌空翻身下劈,砍在丁扬后颈。 然而丁扬基本功非常扎实,竟然以一个千斤锥定在地上,双臂合拢在胸前,背部绷紧,生生硬接下少艾的这一腿。虽然将他砸的晃了晃,却并未摔倒! 变故突生,众人纷纷吓得往后退,给二人的打斗空出了一大片宽阔区域。 别知将插在后衣领中的扇子给拿了下来,眉头深蹙,一脸担忧,预感不好地喃道 “少艾麻烦了!” 乔羽等人就站在他身边,急忙问:“怎么了?” 别知的扇子一下一下地拍在掌心,忧心忡忡地说道:“丁扬不是来随意看看的,他是专门来找少艾的。 他是天字第一,横练高手中的顶级。二长老?看样子又是尉迟柳干的好事。” 山山担忧道:“那可怎么办?要不要找人阻止他们啊?” 别知四处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聂清平,看样子尉迟柳是知道今天聂清平不会来这里,才让丁扬来的。 乔羽冷哼一声:“你没看到他们都站在一旁观战了吗?显然是知道丁扬的身份,故意看热闹的。少艾两次败了他们门派的人,他们心中不服,故意找个高手来教训教训少艾,真是太过分了!” 别知摇头道:“恐怕没这么简单,丁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少艾毕竟是个姑娘,横练功夫面前比的是外家功夫,男女体力天生悬殊巨大,少艾会很有危险!” 花允啊一声:“他们难道敢当众杀了少艾吗?” 别知的扇子侧着点自己的脑袋,心中疑云顿起,却也摸不透他们的真实想法。 他喃喃道:“归墟派为名门正宗,不会做这种恃强凌弱,暗下杀手的污糟事。可若是试探,他们又在试探少艾什么呢?难道他们是觉得少艾的武功还远远没有展示出来,想逼一逼少艾? 少艾是手脚上功夫厉害些,但横练外家功夫,少艾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毕竟天身的局限在那里,况且她如今还很年少!” 别知一时半会分析不出什么。 然而场中却传来一阵鼓掌欢呼声 “好!” “闪的漂亮!” 原来几人说话的功夫,少艾和丁扬已经拆了十几招,丁扬横练的功夫扎实,一转一定间,犹如山岳矗立,扎实稳重。 无论是出拳还是出腿,皆一板一眼,稳扎稳打,凌厉刚硬,虎虎生风。 少艾硬扛了两招后,就手臂酸疼,被震飞数米,若非她平时定力非凡,稳稳站住,恐怕早已经摔了一个人仰马翻。 少艾见硬功夫上比不过,便避其锋芒,攻其所短,以灵活之姿对丁扬刚猛之力。 丁扬快,少艾速度更快,又因身姿相对丁扬娇小,动作更灵活。犹如山猫一般,绕着丁扬打。 丁扬浓眉深蹙,似乎也没想到少艾能如此灵活,几个转身间竟然都没抓到她。不禁一时有些气恼。怒吼一声,犹如猛虎下山,击向少艾。 少艾却一个灵猴蹬枝,借力打力地飞了出去,两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地。 少艾笑嘻嘻,眼睛在丁扬身上逡巡一圈,戏谑道:“你这么大的力气,不去耕地真是可惜了!” 丁扬乃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便是行走武林,也不可小觑。为人又高大魁梧,力量非凡,便真是猛虎,也能生生地打死。 可从没人敢说他像蛮牛,还讽刺他一身力气该去耕地。 气的丁扬怒吼一声,手变鹰势抓向少艾手臂。 少艾如狐,闪转腾挪迅捷无比,但丁扬却是猛虎硬爬山,刚猛无俦,少艾闪的再快,只要不是逃跑,消失无踪影,在丁扬身侧总会被抓到。 他手如铁箍,一把抓到少艾的胳膊,就将少艾高高举起,竟然想把少艾往地上砸。 乔羽等人吓的花容失色,急忙喊道 “够了够了,不要打了!” 就在要摔下去的瞬间,少艾却将腰身一拧,双臂抱住丁扬的头,让他砸都砸不下去。少艾犹如柔软的藤蔓,虽然力道不强,但是韧劲十足,丁扬一下没摔出去。就欲再抓。 少艾见状,瞬间杀心暗起,清冷的眉眼,陡然变得阴鸷狠厉,手以龙爪之形,欲探其颈断咽喉。丁扬再猛也有柔软之地。 丁扬莫名地感到脊背冰寒之气上涌,仿佛是濒死之际的感觉。心跳猛然加速! 别知原本身形微垮地担忧看着,但是注意到少艾的眼神变幻之后,他也莫名地浑身一寒,当即站直,仿佛在这一刻,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少艾。 乔羽等人还不明所以地问:“你怎么了?” 但少艾下手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龙爪变剑指手,微弯成勾,力道不轻不重地戳了下丁扬的一双眼睛。 丁扬吃痛,眼睛一闭。少艾顺势一个下腰,犹如灵蛇反扭,扶着丁扬的双胯,翻身而下。下来后还双脚一勾,将丁扬摔的往前一趴! 众人哄堂大笑。 乔羽等人见状,也只看明白少艾戏耍了丁扬一下,却并未看到那一下的危险。 但是别知和丁扬都察觉到了。 刚才少艾那一下,若是力道重点,就是瞎眼断喉,再无生机! 别知怔愣了一会,目光凝视着少艾,心中隐隐升腾起一股很浓重的好奇。 叶少艾到底是什么人? 看似孑然一身,但是却有不弱的手脚功夫,看似温和微笑,却从不走心。惹急了,甚至有杀人之心。这样的胆识,可不是一个流浪的孤儿该有的! 丁扬被少艾当众戏弄,顿觉颜面尽失,愤怒下也懒得跟少艾继续缠斗手脚上的功夫了,当即腰一拧,将自己长剑唰的一声给抽了出来。 他人高大力道刚猛,所用佩剑也是粗长厚重,只扬起就带起一阵疾风! 少艾手脚上应对的已然有些困难了,此时他出剑,剑锋更猛,攻击范围更广。 他一连劈下几剑,少艾举剑鞘架挡,被震的虎口生疼,再低头一看,剑鞘上累累剑痕。少艾不怒反笑 “你这蛮牛,干脆别拿剑了,拿着锄头更适合!” 丁扬被气的咬牙切齿,一直憋着不吭声,此时也憋不住了,喝道:“少废话!” 少艾见他说话,笑的更开心了。边躲边道 “哈哈哈,丁扬耕田不用手,一把重剑地上杵。一撅一撅快如锨,一点一点莽如牛!” 她竟然被如此剑压逼着还能笑着唱出来! 丁扬何时被人如此戏耍嘲笑过,血气方刚,剑道更猛。 众人听的笑成了一片,乔羽笑的前仰后合,拍手赞道 “唱得好,唱得好,我要记下来!” 少艾左腿一个外摆莲,右腿一个外摆莲,只躲不进攻。连求凰剑都没出! 然而众人也都心知,也只有少艾还能在如此步步紧逼下还能看起来如此轻松了,丁扬的每一下剑,在地上的砖石上都砸出了一个凹坑,可想而知若是砸在人身上,就是无锋也得被砸断成两截。 尘土飞溅,剑气汹汹! 丁扬被气的怒吼着让少艾闭嘴。 少艾非但不闭嘴,还继续边挡边唱。 “丁扬力大如山兮,一人能耕十亩地,买牛不如买丁扬,回去还能入洞房!” 少艾这歌一出,场中的笑声简直要掀翻初阳殿顶了,鼓掌声,拍腿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不嫌事大地撮唇为号。 山山和花允都听的一愣,皆是二八左右的闺阁姑娘,便是江湖儿女豪放些也没见过少艾如此豪放的。 乔羽更是笑的肚子都疼,一边捂着肚子哎呦呦地喊疼,一边还赞不绝口地夸少艾会编歌。 别知面色黑沉如乌云盖顶,以扇遮面,也没忍住羞窘之余的抿嘴轻笑,因为忍的太辛苦,肩膀都跟着一颤一颤! 丁扬气的脸如关公,鼻间呼吸都重了几分,哼哧哼哧,更像牛了! 少艾嘻嘻哈哈,剑都不出鞘,虽然了解少艾的都知道少艾拔不拔剑都一样,根本不会使,都是当烧火棍一般乱挥。 但是丁扬不知道,见少艾连剑鞘都没出,却频频能挡下自己的招式,还有闲心胡说八道,虽然她没赢了自己,但是自己一时三刻竟然也没拿下他,顿觉脸上无光。 他如今已经是内门弟子中外家功夫的佼佼者,从未遇到少艾这样的对手,被气的气息紊乱,剑锋都偏了偏。 然而一时怒火攻心,他也顾不得其他,只想着要么拿下少艾,要么砍了她。哪怕是被逐出师门也要一雪今日之耻! 想到这,丁扬力道更猛,来势更凶,众人虽然笑归笑,但也无不震感。丁扬剑法凌厉,若是旁人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更别说还有闲心唱歌了。 就算是少艾,众人也都看的明白,她不怎么会用剑,一直都是用剑鞘格挡,好几次都差点被震飞出去。她的手都在轻轻地颤抖,很显然对战丁扬这种内门弟子中的高手,少艾也是相形见绌。 少艾看丁扬因为愤怒,速度更快,气息更重,嘴角勾着邪性的笑,边走边继续道 “丁扬大师哥,高高大大的欺负我一个小姑娘,羞不羞呦!” 丁扬不答,面上却是爬上了一抹羞赧。 以他如今在归墟派的身份地位,莫说跟少艾一个外门弟子打,就是跟左萧打,都觉得有点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归墟派门规正直磊落,他一直以此为宗旨。但今日他不仅跟外门弟子动手,还是个小姑娘,重要的是到现在还没赢,还被戏耍了一番。 一时之间,又是气又是羞又是恼。手上动作出去都有点理亏的感觉! 因为各种情感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丁扬出手的时候未免就多了些犹豫,这也是少艾能一直躲到现在的原因。 少艾将丁扬因为心思正直而有点愧见自己的短处,滴溜溜圆的眼睛一转,想到利用之法。一个翻身拉开距离,笑问道 “丁扬大师哥,看你如此刚正耿直,今日比试肯定是有人逼你的吧?你说你胜了我也是丢人,不如风度大点,让一让小师妹我!” 丁扬羞愧,却也气恼,上来攻击,冷哼道:“你刚才如此戏耍于我,现在才想求饶,未免有点晚了。” 但是手上动作却缓了一缓,少艾一个弹腿,将其剑锋踢歪,娇笑认错 “大师哥还跟我这个小师妹计较啊?师哥若是不高兴,小师妹在这里给师哥抱拳赔礼了!” 少艾说着,竟然真的抱拳一礼,少艾本就长得玉雪可爱,如杏般的大眼睛秋水含情,娇俏认错的时候,更添了三分妩媚。 饶是丁扬这种硬汉子也不免有些耳热心燥。 同时让他丢掉的脸面稍稍好了一些。 手上不知不觉地缓了下来。 少艾见此机会,突然攻上,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欺到丁扬的面前,丁扬惊讶瞬间,举剑就砍,然而少艾却身形一转,犹如灵蛇出洞,只听唰一声求凰出鞘,一招追形截脉,却不是截其手腕,而是直击其咽喉。 同时丁扬的重剑被少艾用剑鞘扛下。 胜负立显! 少艾扭着身子蹲在其身前,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盈盈,犹如两汪秋水。 丁扬微怔了下,本想着他本就没下死手,就此结束虽然不好看,但就当自己这个做大师哥的让她算了。 将重剑收回,表示不打了! 少艾缓缓起身,原本一脸的娇俏可爱消失不见,转而就变成了一脸的鄙夷冷漠,冷声讥讽道 “就你这莽牛一般的剑法还跟我比,还天字第一的高手,也不过如此!若非我让着你,今日你必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原来少艾刚才那两句就是故意逗丁扬,让其放松警惕,乱其心智的,莫说别人隔的远听不到,便是能听到,也只能证明少艾兵不厌诈。 此时丁扬输了比试,少艾竟然公然鄙夷,简直是将丁扬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虽然很多人都看出了少艾论剑上不如丁扬,但终究还是丁扬输了。 这里大部分都是外门弟子,看不懂更深奥的地方,只知道丁扬突然来比试,结果一路很厉害,最后却输了。 况且少艾虽然一直避其锋芒,可也有那个本事避,一直剑不出鞘,一出鞘便决出胜负。怎么看,都是少艾技高一筹,正如其所说,是让着丁扬呢! 本就对丁扬一声不吭突然袭击行为不满的人,此时肯定更愿意相信是少艾厉害! 乔羽比谁都激动,高声喊道:“少艾威武,连归墟派的天字第一都打不过她,干的漂亮!” 山山和花允没乔羽那胆子,却也默默为少艾感到开心。 别知扇子轻摇,一脸的若有所思! 丁扬突然袭击,在武德上本就落了下乘,若是很快赢了,还有话说,但没成想拖了半晌竟然还输了,输的还这么难看! 丁扬犹如晴天被雷劈了一般的神情,完全不敢相信少艾前后神色变化竟然这么快,一股怒火自丹田而起。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他又羞又窘又怒。学武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诡谲狡诈的对手,一时间被气的身形微晃,竟然真的不在乎身份了。怒吼一声,举剑向少艾砍来! 众人皆吓得惊呼。 少艾却郎朗而笑,高声喊道:“呦呦呦,二长老门下的天字第一就这么大气量,竟然偷袭不成功,输了不认账,结束了还继续打,羞羞羞,不要脸哝!” 边说着,纵身一跳,又躲了过去。 丁扬气的理智全消,暴怒而起:“妖女,我杀了你!” 少艾边跑边笑 “哎呀呀,我好害怕啊!救命呐,谁来救我啊,大师哥要杀人啦!” 少艾嘴上喊害怕喊救命,却无一丝俱色,讥讽的笑挂在脸上,眼睛中都是“你能奈我何”的狂傲!。边跑边嚷嚷,也不跟丁扬打,好似就要嚷的整个九尊峰都听到。 丁扬被气的啊啊叫,胸膛都快炸了,但奈何他就是跑不过少艾。 少艾还离他就不远,但是身姿柔软灵活,总是能避的过去。 众人只见她凌空翻身、游龙摆、铁板桥、鹞子翻身、鲤鱼打挺、倒挂金钩。一整套下来,动作行云流水,姿势漂亮灵活。 丁扬的剑势早已乱了,追着追着已然不是比剑,而是他单方面追着少艾砍,还砍不到。 少艾姿态倨傲,时不时就要刺激丁扬两下。嚷嚷着 “笨!这下出慢啦!” “就这剑法,傻子教你的吧?” “再进三寸才能砍的到人!” “大蛮牛,空有力气没脑子!你都对不起你手里的这把剑,拿根铁锨都比你舞的好!” “我要杀了你!” 丁扬癫狂,竟然不顾其他弟子的阻拦,势必要追上少艾。 少艾见他被拦,正跳在一块石头上,双腿蹲下,闲适的就像是在看猴,调皮地冲丁扬吐了吐舌头,狡狯一笑 “是尉迟柳让你来的吧?你们二长老门下不行啊,女儿女儿菜的跟小鸡似的,这来了个第一也不过如此,我看还是把你们二长老给捋下来吧,显然他教弟子不行!” “叶!少!艾!” 丁扬将拦他的人一甩,继续冲少艾砍来。 场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乔羽被少艾的动作和话逗的嘎嘎笑。 山山却扶额担心地道:“少艾胆子太大了,什么话都敢说!” 花允莞尔一笑,目光盯着少艾,眼神敬佩缱绻。 别知也是一扇遮面,无语道:“少艾剑法行不行不知道,但这气死人的本事,肯定无人能敌!” 乔羽笑的拍着别知的肩膀,拍的别知都快站不稳了。 “哈哈哈哈,少艾太有趣了,我太喜欢她了,干的漂亮啊,谁让他先偷袭我们的,别仗着我们是外门弟子就是好欺负的,少艾太给我们挣面子了!” 离乔羽不远的外门弟子一听,顿觉有礼,跟着就笑。 本来还严肃的训练场,因为少艾的这一架打的,早已经人仰马翻。 去追丁扬的追丁扬,追上了还被他掀翻在地。 追少艾的追少艾,摔的乱七八糟还追不上。 这边不嫌事大地拍手叫好。 那边听不下去寻衅滋事。 又得有人安抚下暴乱的众人。 整个训练场,就看人乱跑,不是你摔就是我倒。 这时,聂清平出现在了训练场外,看着乱成一锅粥的训练场,目瞪口呆。他不明白怎么自己才半天没到,就乱成了这个样子。 少艾见到聂清平,不乱跑了,一个纵身翻躲到聂清平的身后。将所有的张狂瞬间一收,犹如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拉着聂清平的衣裳叫道 “大师兄快救我,丁扬师哥要砍死我!我打不过他,好害怕呀!” 她的害怕真的是没诚意透了。 聂清平却下意识地去安抚她。 丁扬竟然气的连聂清平都不顾了,一刀砍了过去。 众人只见白光一闪,聂清平的凤鸣剑出鞘,只单手就横挡住丁扬的下劈。 当一声,火花四溅! 聂清平目光微沉,冷道:“丁扬师哥,你干什么?冷静点!” 丁扬此时才仿佛神志清明,将重剑拿下。声音有点闷闷地喊了一声:“清平,你回来了!” 聂清平将剑收鞘,目光中皆是浓重的疑惑,但扫了一眼乱糟糟的训练场中,他沉了沉气,对下面的人吩咐道 “今日训练到此为止,丁扬师哥和少艾,你们跟我来!” 聂清平将二人带去了初阳殿中,先是命人各斟了一杯茶,让二人饮了冷静冷静。 少艾仿佛是真的渴了,连喝了三杯才放下茶盏,神色间笑眯眯的,一脸可爱。 “大师兄,这是什么茶?挺好喝的,送我一点吧?” 聂清平温和看着少艾,眉眼间都是暖暖的笑意:“我一会命人给你送去!” “谢谢大师兄!” 丁扬却喝的犹如吞黄连,手捏着杯子,恨不能将杯子给捏碎,目光犹如犀利的鹰,死死盯着少艾,仿佛随时都会给少艾致命一击。 少艾装的好似有点怕的样子,往聂清平的身边挨了挨。 聂清平也不解丁扬的眼神,出声打断 “师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艾笑的一脸无辜:“丁扬师哥,大师兄问你呢,你就老实地说吧!” 然而丁扬憋了半晌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开始是他突然袭击的,最后没打过也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还因为她的两句话,气的失去理智满场追着她砍。 当时被愤怒占据了理智,现在回想下,他只觉的善意被利用,理智又失控,简直无地自容!哪里还有脸再去争辩谁对谁错? 少艾就是不开口,那也是丁扬的错,他自然开不了口! 丁扬气的声重如牛,霍然起身,哼哼道:“我现在就去面见掌门,自请下山!” 丁扬说着就往外走! 聂清平怔了一下,当即起身喊道:“师哥!” 然而丁扬还没走出去,就见两人走了进来,将丁扬拦下。 那二人一身道袍,一青一黛。 黛色长衫的更年长一些,身材魁梧硬朗,眉眼刚硬冷峻。青丝泛白,须髯透青。行走如风,落步有力! 青色长衫的小一些,但也有四十左右,头发飞扬上翘,眉眼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俊逸潇洒。进来时两袖清风,迈步时双腿轻盈。 丁扬见二人,当即僵在原地。 聂清平起身相迎,还拉着少艾,作揖行礼,对黛色长衫的道:“二师伯”对青色长衫的道:“三师伯!” 少艾虽然跟着行礼了,但是却并没有任何尊重之意,有些散漫和悠闲。她边行礼脑子边转。 别知跟他们聊过,归墟派有四大长老,大长老白尧之,二长老尉迟方,三长老逍遥子,四长老左青商。 其中二长老,也就是尉迟柳的父亲,性格暴烈如火,最看不得别人练剑时偷懒耍滑。三长老最和气,乐天派,对门下弟子讲究行道于怀,不拘于礼,逍遥自在,侠义之心。 二人见到丁扬,大长老冷哼一声,似有怒色,冷斥道:“回去!” 说完不再理会丁扬,径直走了进来。进来时,沉郁的目光还在少艾的身上滚了一下。 三长老就和气多了,轻轻地拍了拍丁扬的肩膀,笑着道:“别生气,一场比试而已,你年轻气盛,是该多磨练磨练,不是坏处!进去吧!” 第7章 风中远方来 丁扬低头走回。三长老对聂清平和少艾都温和地笑了笑。 二长老进来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最上面,三长老坐在另外一边。 聂清平比丁扬还年少些,所以刚才就算是问话,他也是跟丁扬坐在相对的位置上,刚才上面的位置是空的。 此时他们二人坐在上面,丁扬和聂清平相对,少艾仍旧坐在聂清平的旁边! 聂清平起身为二位长老斟茶,谦仄道:“惊扰二位长老,弟子实在惭愧!” 逍遥子笑着拍了拍聂清平。 “这事跟你没关系,就是知道你今日下山,我们才刻意选这个时间让丁扬去的!” 聂清平微愣,退了下来。 少艾不冷不热地嘻嘻笑问道:“刻意选这个时间让他不讲武德地偷袭我?” 尉迟方鼻音沉重,冷哼:“若不偷袭,何以能逼出你的真实武学?你敢说今日你出手没藏拙?既然不敢使出全力,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少艾笑,眼睛却无一丝笑意,反而带着三分冷冽,嘻嘻道:“哪里是我藏拙,我本来就打不过丁扬师哥!” “你少在我面前嬉皮笑脸,你武学并非正派,非要入我山门有何居心?” 少艾不疾不徐:“怎么?侥幸赢了你门下的天子第一,就怀疑我居心不良?大家都看到了,丁扬师哥要砍我,我没还手之力,只能逃。若非大师兄回来了,也许我这小命就不保了,你说我能有什么居心?” 少艾目光狡黠诡诈,虽然一直在笑着,也不卑不亢,但是就是能让人感到不舒服。那是一种表面附和,背地里却十分不屑,甚至轻蔑的感觉。 尉迟方一双冷峻审视的眼睛盯着少艾,仿若一条毒蛇吐信。若是寻常弟子,吓都吓死了,更别说对视了。 但少艾就是明晃晃地回盯着尉迟方,圆溜溜的大眼睛纯真清澈,红红的小嘴还微微勾着,勾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嘴角边梨涡浅浅,她歪着脑袋,丝毫不惧地和其凝视,虽然在笑,但眼睛中却连丝毫笑意都没有。 逍遥子见状,低头莞尔,扬声道:“你说不敌丁扬,但刚才在训练场中,我可听到你说什么你们二长老门下不行啊,女儿女儿菜的跟小鸡似的,这来了个第一也不过如此,我看还是把你们二长老给捋下来吧,显然他教弟子不行!” 逍遥子故意学了一下少艾的嗓音,多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尉迟方气的吹胡子瞪眼,不仅瞪少艾,连逍遥子也一块瞪了。 少艾咯咯一笑,噘着嘴不满道:“他都要砍我了,还不许我刺激刺激他一下啊!他连归墟内门武功都没用,就把我逼的只能躲,要怪就怪他定力太差,禁不起撩拨,一撩就火。 还是经历的太少啊!” 若是个长者这么说,可以说是经验。但是少艾小小年纪,脸上的婴儿肥都还在,却老气横秋地说起这句话来,听起来就是嘲讽的感觉。 丁扬一听,立马怒了,将手重重地往椅子上一拍。 少艾玉手一指:“你看你看,这就又生气了,定力太差!难不成你还要当着两位师伯的面砍我?” 尉迟方气丁扬沉不住气,怒喝道:“丁扬!” 丁扬只能硬生生地将气给压了回去。 逍遥子却好似觉得有趣,单手撑着椅子边,手放在太阳穴上,笑眯眯地望着少艾,笑的很慈祥。 “你这姑娘倒是很有意思,留在山门,倒是能好好搓一搓弟子们的傲气。我也觉得我们门派的弟子太过骄傲了些,总觉得比别人高一等,一点挫折都经不起的样子,这样不好!” 少艾笑容浅浅:“拿我当磨刀石,得银子!” 逍遥子冲聂清平挑眉,笑的舒朗开阔:“他不是已经将你食宿都给免了吗?” 少艾低头莞尔,嘴角嚼笑,冲聂清平道:“我喜欢你这个三师伯!” 尉迟方面色冷峻,当即喝道:“不行!她来历成谜,武功不弱,却并非正经路子。无论打的赢打不赢,诡谲伎俩频出,外门武功于她无益,内门武功品行不过。并不适合我们门派,依我之见还是尽快赶下山去。” 聂清平抱拳一礼道:“二师伯,少艾只是年纪小了点,爱玩爱闹。弟子以前就问过,她是因无人教导,见什么学什么,偏有武学天分,自己琢磨着,倒也有模有样,但是毕竟没正式拜师学习过,所以看起来来路不正。 少艾小小年纪,武学上却天资过人,平日中的训练又异常刻苦,她的存在,能够激励外门和内门弟子一起努力。还望二师伯不要将少艾赶走!” 丁扬此时忍不住了,怒目而视,指着少艾喝道:“她狡诈阴险,翻脸无情,武功不弱,绝不可能是无人教导,此人心术不正,万不可留下!” 少艾笑吟吟地睨了丁扬一眼,声音婉转温柔:“丁扬师哥,这是怕把我留下来,你以后没脸见人吗?” 这可真是温柔刀,刀刀催人性命! 丁扬怒上双颊,忍不住,霍然起身! “丁扬!坐下!”尉迟方再次喝道! 丁扬身体僵硬,却憋着气,缓缓坐下。 逍遥子道:“丁扬,少艾没说什么,你是太容易生气了。气不平则力不正,易怒易嗔易失智,难怪你会败给少艾,你输给她的不是剑法,而是气度!” “我!”丁扬欲言又止,嘴唇翕动地都在颤抖,满腔委屈无人可诉,竟将自己气的胸口疼。他抚胸坐下,犹自不服。 “让我再跟她比过,看她能不能赢得了我!” 尉迟方见丁扬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自己坐在这里呢,他都敢驳斥,不免有点失了尉迟方的面子。尉迟方冷声喝道 “输了就是输了,若是生死决斗,你早已经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再比一场?你现在就给我回去罚抄《清心经》” 丁扬抚着胸口,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但他咬牙忍住,对尉迟方和逍遥子各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丁扬离开后,尉迟方继续审视着少艾。 “今日对丁扬,你用武为下,攻心为上。他虽未出内门武功,你也并未全力以赴,你在隐藏着什么?” “我真打不过他!” “那你敢堂堂正正地跟他再比一场吗?” 少艾噗嗤一笑,尉迟方面色阴沉。 聂清平温声道:“少艾,不得无礼!” 少艾肩膀一耸,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笑是因为我没办法跟他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为什么?” “除非让他变成个姑娘,嗯,就跟我差不多,不然,我们之间怎么都办法堂堂正正的!” 少艾说着还照着自己比划了下。 尉迟方面色顿时成了猪肝色。 丁扬长得人高马大,又是横练的功夫,剑也是重剑。少艾却娇小可爱,连外门武功都没练全,本就是完全不对等的两个人,又何来堂堂正正?就是再打一场,胜了输了都不好看! 逍遥子倒是笑的爽朗,眼睛都看不见了,轻捶了下椅子边。 “对对对,你说的对,你们两个是没办法堂堂正正的打,赢了就是赢了,无论怎么赢的,结果并没变。正所谓谲诈无方,术略横出,智者之能也。兵不厌诈,武学亦是如此!” 尉迟方见聂清平和逍遥子都在维护少艾,面色阴沉如墨,盯着少艾,仿佛是要把少艾给看穿了一般。 顿了片刻后,他声音冰寒,气势骇人地威胁道:“你最好别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否则关禁闭是小,你别想还能在我门派当中继续待下去!” 少艾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那也得拜托二师伯管好自己的女儿,别到处惹事地找我茬!” 逍遥子一听,笑的更欢了,手指轻点着少艾,笑着说:“很好,很聪明的一个姑娘,知道祸是从哪里来的,我喜欢!” 尉迟方的面色却不好看了,看着一双眼睛懵懵懂懂,澄澈如湖水般的小姑娘,却将所有的因果都给看出来了,知道是尉迟柳找了他们,说了些话,才安排丁扬来试探她的。 尉迟方不愿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起身拂袖而去。 逍遥子则起身站定在少艾的面前,一双眼慈祥和蔼,竟然没忍住摸了摸少艾的头,孺子可教般地赞道 “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学功底,日后定然不可估量,在山上好好努力,学习剑术,莫要走歪了路!” 说完逍遥子也大步豪迈地走了出去! 聂清平见事情了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们也走吧!” 少艾点点头,跟着聂清平出了初阳殿,没想到乔羽、山山、花花还有别知都等在门边,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 看到他们时,激动地说:“出来了,出来了!” 几人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少艾,你没事吧?” “他们问了什么吗?” “没惩罚你什么吧?本来就是那个丁扬阴险毒辣!” “你怎么样了,事情怎么说?” 聂清平见状,会心一笑:“少艾没事,你们放心吧!” 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乔羽上来揽着少艾的肩膀,笑的比花都灿烂 “我就说少艾肯定没事,明明就是那个丁扬无缘无故地找麻烦,少艾只不过是自保而已!” 山山颔首道:“就是,他一个天字第一的高手,竟然来欺负我们?太没有武德了吧?” 花允则轻轻扯了扯少艾的衣角,目光波光闪闪,担忧问道:“少艾,你还好吧?” 少艾摇了摇头。 别知则将扇子一打,摇头晃脑地说道:“你虽胜了,却并非是武学之上,丁扬易燥易怒,少艾让他狠狠吃次憋,不见得是坏事!只是少艾你这气死人的功夫是从哪里练的,能不能也教教我?” 少艾白了别知一眼,上脚欲踹。 别知以扇为挡:“大师兄可还在呢!” 聂清平一双眼睛犹如夏日的荷塘水,温暖柔和。只盈盈笑着,并未出声。 一行人笑着闹着一起去吃了饭,这才各自回去。 训练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春风吹遍了九尊峰的每一片土地。暖风带着泥土的香袭面而来。竹林愈发苍翠,林中焕然一新。嫩嫩的芽抽了出来,路边的芳草也萋萋茂茂。 几人在竹林中休息,少艾斜靠在自己的床上,双手拿着山山送给她的故事书,里面图画丰富,故事跌宕,少艾总是看了又看。 乔羽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床,一边散漫道:“春天来了,身子都懒了,明日能不能不去训练啊,真的好累啊!” 山山正在擦着自己的赤芒剑,回应着:“你装病好了!就说月事来了!” 乔羽嘟囔:“前几天才用过这个理由!总不会一来来半月吧,那还不要了命?” 山山忍俊不禁! 花允从外面进来,将早春的几点野花插在竹筒中,专心致志地将多余的花和叶子剪掉,修掉不好的部分,然后再精心地摆弄下,一盆别致的插花就弄好了。 鲜花娇艳妩媚,绿叶碧如翡翠。配上造型别致的竹筒,将春色迎入了房间之中。 乔羽半蹲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左看看右看看,啧啧道 “花花,你姓花也爱花,那你来归墟派练剑的原因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娘让我来的!说让我学点防身!” “遇到弱的不用打,遇到强的打不过,这是没用的,况且不成为内门弟子,也学习不到更高深的归墟派武功的!”山山漫不经心地接口。 乔羽扭头,目光盯向山山:“那你练剑的理由又是什么?” 山山吹了吹剑身,银亮的剑身映出她干净秀气的双眸。 “我自然是因为要成为最厉害的剑客!” 乔羽笑着挖苦:“那你得先打败了少艾再说!” 山山目光瞥了一眼少艾,只见少艾置若罔闻,一双眼睛盯着故事书看。她小声却坚定地呢喃 “终有一天我会打败她的!” 乔羽笑,走到山山面前,将手指点在山山的额头 “做梦吧你,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打赢少艾?” 山山不服:“我打不过你?要不要比划比划?” “来就来,怕你啊!” 乔羽说着就双手一搓,哈了口气,摸向山山。 山山大笑起来:“你别过来,我最怕痒了,我说比划是剑,不是手!” “我偏用手!” 两个人叽叽咯咯地笑闹了一番。 花允突然问道:“少艾,你是因为什么练剑?” 乔羽和山山不闹了,她们都好奇地往这边看,也很想知道少艾是为何非要上归墟派来练剑! 少艾缓缓将故事书放了下去,藏在枕头下,抬头看了一眼花允,起身淡道 “没什么理由,可能因为有天赋,所以有使命吧!” 几人眉眼一垂,仍旧是很狂的话。 不过她狂的有资本,谁也反驳不得! “我出去走走!” 少艾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了。 不知不觉中,少艾走到了仰星台,遥遥看去,只见别知正在树荫底下认真看书,听他说今明年会有一次解试,得好好准备,若是考不过,就得三年后了。 少艾没有打扰他,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山林间春色愈浓,点点青翠远看一片近看却无,江山一洗,四野山川都在散发着勃勃生机。清新的草味随着微风徐徐拂过,像是一个温柔姑娘的手,又香又软。 少艾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揽月亭,站在其上,下面溪水缓缓流淌,水上还飘着星星点点的粉色山野花。将碧绿清澈的溪水点缀的犹如碧色丝绸。 天空辽阔,白云朵朵。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争吵之声,循声望去,竟然是聂清平和尉迟柳。 二人见到少艾,尉迟柳当即犹如炸了毛的猫,气势汹汹地冲上来质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不知道这是内门弟子才能进的吗?” 聂清平拉住尉迟柳,疑惑道:“什么时候揽月亭只能内门弟子来了?” 尉迟柳正在气头上,指着少艾恶狠狠地威胁道 “叶少艾,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偌大的归墟派没有能治得了你的人,我也不信你会每次都这么幸运,我们走着瞧!” 尉迟柳此话,算是间接地承认了上次丁扬的事情,是她撺掇的。 聂清平见尉迟柳走了,松了一口气,笑道:“正好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就自己来了!” 少艾问:“找我做什么?” 聂清平手一展,示意少艾往前面走。 揽月亭周围皆是枫树,如今春色正早,嫩绿的枫叶小巴掌显得有些柔弱可爱,山风吹拂,聂清平袍角飞扬,暖阳下,他笑如春风近。 聂清平边走边道:“上次的事情,我问清楚了,是柳柳去二师伯那边告了你的状,说了很多莫须有的事情。让二师伯起了疑心,这才让丁扬师哥突袭你,想探探你的底,此事本就是二师伯不对,掌门已经训斥过他。 刚才柳柳就因为这个跟我在生气!想来二师伯也说了她,所以她才如此愤怒恼恨,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少艾仰头,好奇道:“什么莫须有的事情” 聂清平眉眼温柔,温和道:“很多,跟丁扬师哥说的差不多,就是什么你身份神秘,来路不明,武功不正,还说了点别的,不过都是她的胡言乱语!” 少艾促狭地笑:“是不是还说我,恬不知耻、妖媚勾人、不要脸地纠缠大师兄?” 聂清平一怔,脸上微红,幸而山风还带着早春的一点寒凉,将那点羞怯给吹散了。聂清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没忍住,伸出手刮了一下少艾翘翘的小鼻尖。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还有当日戏耍丁扬师哥,唱的都是什么?女孩子,也不知羞的!” 事后,聂清平询问事情经过,听到少艾临时编的那两句唱词,都惊呆了,特别是那句 “买牛不如买丁扬,回去还能入洞房!” 当时他感觉冷汗都冒了出来,心里莫名地就腾起了点小小的怒火,有点生气少艾这都是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后来知道她躲的辛苦,丁扬师哥穷追不舍又悍勇霸道,就又替她暗暗担心,那点莫名的气愤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现在又听她口无遮拦的猜测,聂清平真是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 少艾嘻嘻一笑,倏然又低垂着头,有点委屈和释然地说 “其实你用不着为了我告到掌门那里去的!” 聂清平是掌门的亲子,这种事情,但凡有点圆滑之心的,肯定到了二师伯那里也就到了头了。聂清平竟然还仔细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并没有因为那个人是他的二师伯,就姑息纵容,而是是非黑白地传给了掌门人。 对少艾而言,他们不找自己的事情就够了,根本是见不到掌门,更别说去申诉冤情了。 聂清平袖手而行,磊磊如松如竹。 “这事本就是二师伯不对,况且丁扬师哥作为内门弟子中的天字第一,出手偷袭你这件事情,实非光明磊落之行,无论丁扬师哥有什么委屈内情,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了。所以丁扬师哥的怒火发的实在是莫名其妙。 这件事情当中,你受了委屈,二师伯反而借故为难敲打你。他是爱女心切,偏了门派的中正之心。但是只要有违山门的宗旨,都不该被包庇暗藏。明日我会安排丁扬师哥当众向你道歉,也希望你不要在因此事生气委屈!” 少艾心中一暖,聂清平身姿清逸,性如青松明月,归墟派宗旨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刚正清明、兼爱非攻。正直、公允、清明、磊落。他名为聂清平,正是取自清明公允,平和君子之意。 他没愧对这个名字,难怪小小年纪既是归墟派中人人尊敬的大师兄,又是江湖中人交口称赞的神仙公子。 少艾笑的可爱:“既然大师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生气委屈了!” 二人继续在山间行走,暖阳和煦,春风不燥。山野中有清新之气扑面而来,二人闲庭信步,边走边聊。时间慢慢,阳光阴影落下,将二人一高一低的身影拖在后面,在碧草青苔之上明暗而行。 少艾忽然想到了那日二长老的话,问道 “他说你们犯了错是要被关禁闭的,是关在哪里?” 聂清平道:“那得看你犯的事情大不大,如果只是很小的事情,只会口头警告一次,若是一般会禁足在自己房间,要是很严重的话,就会被关禁闭室,也就是那里!” 聂清平说着,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只见群山连绵,巍峨高耸,远处山岚雾霭当中,有隐隐高山,那是九尊峰的侧峰,陡峭而孤险。而在云雾缭绕中矗立着一个小小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延伸出去的石头上。一边悬崖峭壁,一边独路向山。 茫茫天地之间,那个小小的房子,显得既娇小又遗世独立。 而在小房子后面的另外一处不远的山边,还有一座楼阁,楼身暗红,共分九层,兽檐飞角,羽色宫玲,孤绝如利刃出鞘,高耸似山峰凸起。 少艾手指过去问道:“那个楼是什么地方?” 聂清平道:“是归墟派的藏书楼,不过一向只对内门弟子开放,等你日后你成为内门弟子了,我带你去看看!” 少艾笑的若有所思:“好啊,不过你刚才说严重会被关在那个小房子里,那什么样的事情算是严重啊?” 聂清平没着急回答,目光反而落在了山脚边的一处野草丛中,里面开满了一簇簇鹅黄色的小野花,在山壁之间,冷冽风中鲜艳绽放。 聂清平弯腰折了一枝出来,看着少艾,抬头将花枝当做簪子一般插在了少艾的头上。 他似乎很满意,笑着颔首:“这是迎春花,是春天开的最早的一种花,此花过,百花开。跟梅花、水仙、山茶并称为‘雪中四友’就跟你一样,孤绝坚韧,最先一人!” 少艾摸了摸头上的一支花,手心沾了点迎春花鹅黄色的花蕊。她笑笑,又问 “你还没回答我呢!” 聂清平见她并未拒绝此花,心中暗潮涌动,一点莫名地涟漪轻轻地在心底荡漾开来。 他望了一眼远处,回应着 “若说严重的话,比如,私下山门、在外惹祸、败坏门派规矩和声誉、对前辈兄长不尊不敬,都会被关在其中闭关反省!” 少艾笑:“那我岂不是半只脚都快迈进去了?” 聂清平低头望着少艾笑,笑如暖玉,温润平和,眉梢眼角还带着几分宠溺。 “只要你别冲动,将师哥师姐打了,我总是能为你说话的!” 少艾小嘴一撅:“我可打不过他们!” 聂清平目光炙热,凝视着少艾樱桃红的小嘴,只觉得口干舌燥,然而垂眸一闪而过,他只是伸出了手,轻轻捏了捏少艾肉乎乎的小脸蛋。 “再练个一年半载,我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你骗人!” “哪里骗人?” 少艾思索了下:“你单手出鞘凤鸣剑就能挡住丁扬重剑的雷霆一击,我就是再练个三年也不是你的对手!” 聂清平目光灼灼:“没关系,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总有一天你会比我强。” 少艾啊一声:“我若是一直没比你强,还下不了九尊峰了?” 聂清平笑:“有什么不好吗?我也在山上!” 聂清平目光犹如两汪秋水,荡漾着点点希翼的波澜,微光闪烁,竟然带了点小小的期待。他心震如地动,却分毫不显。 少艾凝视片刻,便将目光转开,望着天地辽阔的群山碧海,她淡淡道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聂清平负在身后的手,从紧紧相握,到慢慢松开,此刻才真的放松下来。 二人漫步山野中,感受春天之色! 次日,训练场之上,丁扬的再次出现,不免让众人神情都紧张了下。 他武功高强,性子又暴烈如火,还是有很多人都怕他的。不过也有胆子大的,嘻嘻笑着,窃窃私语说着他的光辉事迹。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左右,但是因为当时闹的太大了,很多人都还是心有余悸的。 而当丁扬说出是来向少艾道歉的时候,众人一片哗然。 都没想到丁扬竟然是来认错道歉的。 连归墟派内门弟子的天字第一都没打过少艾,还来跟她道歉,很多人心中暗暗腹诽,这少艾的特殊,已经不是一般的特殊了。 后有人小声叽咕着说少艾跟大师兄之间的关系,不免又一阵唏嘘,想着这日后,外门弟子中最不能惹的便是叶少艾了。 不过也没人能惹得起! 同时更多的人,知道是聂清平将整件事情给调查清楚,还给少艾清白之时,纷纷赞叹聂清平不亏是归墟派的大弟子,清明公允,磊磊君子。 也有对丁扬表示赞赏,毕竟少艾胜的不算光明磊落,丁扬在内门武学上还是碾压在场除了少艾的每一位人。 觉得他虽鲁莽,但是事情过了,有错就认,还是挺君子的。 丁扬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样子,规规矩矩有礼有节地真诚向少艾道歉,并赞叹少艾武学天赋。 少艾也没难为他,他道歉,她便接受。 众人纷纷对归墟派名门正派的名头表示认可,皆大欢喜地接受了这个事情的结尾。 转眼已至寒食,次日就是清明,有些弟子需要参加家中的祭拜仪式,便在这日下山回去。归墟派也同样要告慰天地,便规定了,非告知的弟子要待在山门当中沐浴斋戒,以慰先灵。私自不可下山,否则门规处置! 训练停了一日,乔羽拿着一根竹枝子,这里打打,那里打打,百无聊赖的样子。 少艾在看故事书,花允则去外面摘花了。 如今时节山野当中遍地都是各种各样的野花,颜色形状各异,争奇斗艳,明艳方华。这可是高兴坏了花允,除了练剑以外的所有时间,就见她不是在摘花就是在插花,不是在插花就是在换花。 竹屋里面免不了有各种缝隙,都被花允拿来插花,简直是把山林当中花都给搬进了房间中。无论是少艾、乔羽还是山山的床上,都被花允插了各式各样,鲜艳夺目的花朵叶子。 花允插花很漂亮,花虽多却不乱,每个人的床被她插的像个花篮,倒是也很别致。 所以虽然大家都很不理解花允的这种疯狂的爱好,却又默默支持,任由她折腾。 第8章 下山遇袭击 她每日清晨都会将枯萎的花收起来,也不丢,放入水中,随水自流。然后再摘新的野花补上。 红的、蓝的、紫的,鹅黄、明橙、靛蓝、俏绿,在其手中,乱而不杂,艳而不俗。 少艾有时候都有点惊叹花允的这份能力,偶尔也会点点她插在自己床头前的一支野玫瑰。 她还会用各种花调成香料,有的浓郁有的清淡。 如今她们出去,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她们四个身上都是香香的,还闻不出是什么香味来。乔羽和山山对花允的这份技能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纷纷求她制点香。 花允很高兴,为每一个人都调制了适合自己的香。 乔羽性格大大咧咧,明媚张扬,花允就用牡丹、芍药、玫瑰,调了一甁群芳卉,色艳味浓,张扬热烈。 山山性子坚毅,很有主见,花允就用铃兰、昙花、夜来香调了一瓶月色冷,气味清甜,清新可人。 少艾平时很冷淡,安静疏离,花允就用桔梗、满天星、三色堇调了一瓶风中雪。气味幽淡,沾之不退! 不过少艾几乎不用香,反而是因为房间中的香,混合在了一起,沾染在身上。既浓郁又清雅。乔羽笑说这叫“百花香!” 山山仍旧在安静地擦着自己的赤芒,剑身清寒,非擦到光可鉴人才罢。 乔羽无聊,一边揪花允的花,一边喊着:“好无聊啊,这归墟派剑宗立派都没二十年,有什么先灵可要拜的?可惜我是个姑娘,不然肯定也回家祭祖去了,总比待在这里好玩。” 山山道:“你要实在无聊,我们两个出去比划比划?” 乔羽怅然一叹:“你现在剑耍的可比我漂亮了,我不敌你啦,不去不去!” 山山抿嘴轻笑,眉梢眼角皆是满意。 这半年多来,她因为刻苦努力,又喜欢请教少艾及师兄弟们,进步神速,早已经不是誓师大会上连剑都耍不好的乌山山了! 花允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又捧了好大一捧的各色野花,看到乔羽竟然在糟蹋她的花,却只是笑了笑,走过去,将被乔羽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花给解救出来。 少艾目光微侧,忽然开口道:“花花,我看你在练剑上没什么天分,若是想防身,不如另辟蹊径,既然喜欢花花草草,不如多看医术,既能炼香料,就能炼毒药。练习好了,方寸之间,绝对比你的剑法更有杀伤力!” 少艾话音一落,几人皆猛然抬头。 往常这个时候,少艾低头看自己的故事书,莫说开口,便是你问话,不凑到她的面前她都不见得能听到理会你。 今日竟然会主动开口。 乔羽当即顺杆爬地就一屁股坐在了少艾的床上,笑的见牙不见眼。 “你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开口说话了?是不是觉得寂寞了?” 乔羽眉头微挑,一脸谄媚! 花允则目光闪闪,声若蚊呐地应了一声:“好!” 山山颔首道:“我觉得少艾说的对,就花花这一身弱柳扶风,剑拿久了手都酸的人,确实不适合练剑,日后成为一代毒王倒是很有可能。” 乔羽见少艾不理会自己,更拉着她手乱晃:“少艾,难得你今日开口,带我们去玩吧,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少艾仍旧没理会乔羽,反而看向山山,拿着自己手里的故事书,晃了晃。 “这样的书,山下有吗?” 山山见少艾将自己送的书,翻的都快烂了,心中愉悦,很高兴。笑道:“有,山下集市当中有很多,今日是寒食,肯定集市上更热闹!” 乔羽抓着少艾,心念意动,一脸期待又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少艾,你不会是想偷溜下山吧?” 少艾这才将目光从山山那边转到乔羽的脸上:“去不去?” 乔羽当即激动地直起了身,一口答应:“去,为什么不去?必须去,现在就去!” 她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当即收拾了下自己,将微光剑带上,就往外冲 “走啊!” 山山和花允都一脸的目瞪口呆,心中暗暗想,她是真的觉得无聊了! 山山有点担忧地提醒:“昨天散会的时候就说了,今日不许私自下山,否则门规处置!” 乔羽将头发一甩,大气凌然:“怕什么?去了再说!” 少艾虽然没再吭声,但是将书本收在枕头下,抓着求凰也出了门。乔羽立即跟上,山山和花允面面相觑。 须臾后,花允默默道:“我也想去买几本医书看看!”说着低着头,跟了出去。 山山见刹那间热闹的房间中就只剩自己了,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自言道:“死就死吧,去了再说!” 四人虽然正义凌然地说要出去,但是山门都有弟子把守,没有令牌根本就出不去。不过少艾也并没有往山门去走,而是去了仰星台。 乔羽几人并不知道少艾要做什么,但因为对强者的畏惧和敬服,她们都莫名地很信任少艾,觉得只要跟着她,反正去哪都行! 少艾来到仰星台,果然看到别知正在树下看书,几人走上前时,差点把别知给吓的摔下去,好不容易爬起来,只见四个姑娘逆光站立在其面前,光影中看不清楚脸,就仿佛巍峨如四座大山,矗立在自己面前。 别知颤抖着将自己的扇子从后脖颈抽了出来,哆哆嗦嗦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小心翼翼地问道 “四.....四位神仙姐姐,今日怎么有兴致下凡?找.....小的.....有何贵干?” 乔羽、山山和花允都被别知这一句油腔滑调给逗笑了。 乔羽搡了一下别知:“别博渊,我们是老虎吗?你吓成这个样子?” 别知扯着一脸的干笑:“怎么会是老虎呢?几位姐姐神仙之姿,桃花之貌,澹澹有高士之态,濯濯有仙穹之气,小的乃是个凡夫俗子,一时有点受不住天外之光罢了!” 少艾嘴唇轻抿,目露无语。 她直接道:“少贫嘴,我们准备下山赶集,你不是知道一条不从山门走的路吗?带我们去!” 别知跳了起来,惊诧道:“你们准备偷溜下山?” 乔羽挥了挥拳头,一脸你敢说出去就打爆你的头的样子! 别知下意识地抬手护着自己的头,好似深怕乔羽真的来打爆他的头,他不解地问 “你们下山干什么?” 少艾清冷的声音响起:“买故事书!” 别知双目一瞪,更吃惊了。 乔羽点了点别知 “你到底走不走?” 别知笑的谄媚,无奈道:“走走走,我这就带你们去!” 少艾因为想买故事书而下山,别知很相信她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别知一手拿书一手执扇,领着四个姑娘朝着山下走。 那是一条不是路的路,根本就没人走过,是沿着仰星台,绕过这座山峰,从另外一座相连的山峰出去,路途遥远,高低不平,十分艰难。 有时候需要过小溪,有时候需要下陡坡,还有时候需要翻小山。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中相扶而行。 林间春色艳艳,鸟鸣啾啾,不时就有松鼠从灌木丛中窜过去,就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还有些野兔子野鸡,因为被惊扰,扑腾腾地逃走飞起,吓得几人精神一震。 别知在前面带路,后面几个姑娘跟着走,仰头看去,树林茂密的连光都是一丝一缕地透下来,微风不知从哪里而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林中安静极了,放眼望去,不是山就是树,不是树就是草,朝哪里看都一个样子。 乔羽有点担忧地问道:“别博渊,你别给我们带迷路了,怎么我感觉一直在原地走呢?” 别知在最前面,羽扇纶巾的样子,气定神闲,语气笃定 “放心吧,跟着我,保准你们能出去,上次我还是自己走的呢,照样能摸回去!” “你没事往这里走什么?” 别知嘿嘿笑,他回头望了一眼少艾,没好说是因为少艾总是走迷路,只能他将周围地形都摸熟了,日后他才能知道少艾把自己走丢到哪里去了! 他继续前行,扇子一开一合,打的啪啪响。 “无聊呗,没事就出来瞎转!” 山山讥笑道:“我看你也是闲的,大家都是来练剑的,就你不一样,没事就抱着本书看,结果书也没看好,剑也没练好,两年后,你肯定过不了评级考核!” 也不怪山山要笑别知,主要别知这人跟少艾一样,太另类了。 他性子贼好,嘴巴又甜,跟谁都能称兄道弟,说上两句,如今不仅外门弟子被他混熟了,就连内门弟子也都快混熟了。 平日在训练场上,大家都在休息,他在看书,不在看书,就是去跟别人闲聊。以至于他都学了大半年了,剑法上一点进步都没有。 反而因为嘴不闲着,有时候欠欠的,总是挨揍。偏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剑在他手上,甚至还不如少艾的烧火棍。 山山刚进山门的时候,剑也用的不利索,但是现在她都快崭露头角了,而别知还整天拿着自己的那把破扇子,无论刮风下雨都带着,却连打虫子都不够料。 渐渐的,别知都快混成了个百事通,出气筒,有事没事挨两肘! 但他又似乎根本不在乎,整天嘻嘻哈哈笑的开心。 “过不了就过不了呗,反正我志不在此,混完这三年,我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山山笑:“奇葩!” 少艾目光看了一圈,眉头深深蹙着,她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了。 求凰剑在她手上现在成了打草棍,噼里啪啦地打着深可及腰的草丛。 花允还跟飘着似的,时不时就会被花花草草拦的走不动道,只能少艾牵着她走。 乔羽跟着道:“那你还不如像花花,也学医得了,少艾说练好了,自保是没问题的!” 别知嘿嘿笑着,却没点头也没回应。 走了近一个时辰后,终于走了出来,视野突然开阔,远处群峰连绵,山下小河流淌,潺潺水声,清新凉爽。 几人走了这么久,都有点渴了,就坐在小溪边掬了一捧水喝,喝完后,看了看群峰聚,白云疏,山野清新之风,携淡淡溪水而至。 乔羽心胸突然疏阔,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喊着:“啊——” 突然的声音吓了几人一跳,山山一巴掌拍过去,嗔道:“你瞎喊什么?吓我一跳!” 乔羽又想呵山山痒痒:“什么胆子啊,这就吓一跳,我偏叫,啊——” 别知道:“我们还没出九尊峰,小心让守山门的弟子听到!” 乔羽吓得把嘴巴一捂,山山掐了掐她,声音都压低了 “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若是被抓回去,我就打死你!” 乔羽双手投降,表示自己不敢了! 少艾目光望着远处群峰,白云悠悠落在她的眼睛中,她双眸黑亮,炯炯有神,只是目光中高兴之余还带着淡淡的哀伤,似乎思绪飘远,飘到他们都看不到的远方。 别知莫名地觉得这样的少艾离他们十分遥远,情不自禁地就将她抓回这凡世烟尘之中,手在其眼前晃了晃。 少艾侧眸,眼底那一抹哀伤消失不见,变成了嫌弃:“干什么?” 别知道:“顺着这条河往下游走,再走三里路就过了九尊峰的警戒范围之外,我就送你们到这,一会就回去了!” 少艾眸色微冷:“不行!” 别知一馁:“为什么?你们私溜下山,若是被抓到了,可是会被重罚的,我惜命,不跟你们冒险!” 少艾丝毫不商量的语气:“不行!” 乔羽几人听到别知竟然不继续走了,纷纷围了上来。 既然上了贼船,想下去可没那么容易,虽然接下来都是水路,但是她们都没走过,必须得拉着别知一起。 就算是被罚,也多一个共同承担的人。 少艾阴恻恻道:“你不去,我们被抓,就你告的!” “啊?”别知叫苦不迭:“我发誓,我绝不会把你们的这件事情说出去,否则天打五雷轰!” 乔羽她们可不信。 “既然雷都不怕,还怕门规?跟我们走吧!” “少艾说的对,你不去,我们若是被抓了,就一定是你告的密,若想清白,就跟我们一起走!” 别知求饶:“姑奶奶们,我虽然志不在剑上,但是也不能出错的,若是让家中知道了,他们肯定想方设法也会把我塞到别的地方去练剑的,求求你们,放了我行不行?” 乔羽和山山站在别知的两边,一左一右,虎视眈眈!甚至都不用少艾出手。 乔羽威胁道:“你若是不去,现在我们两个就把你踹河里去!” 山山接口:“虽然春天了,但是溪水肯定很冷!” 乔羽道:“我还会把你的头按在淤泥当中,拔都拔不出来!” 山山道:“然后把你的鞋给你脱掉,挠你的脚心!” 别知两耳朵边,一句听乔羽说,一句听山山说,不禁感到身上一阵泛寒,狠命地咬了咬后槽牙,心想这几个姑娘太凶残了,惹不起,实在惹不起,无奈举手告饶。 “我错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回来的时候只要还走这条路,肯定不会有事!” 乔羽和山山相视而笑。 花花抿嘴浅笑,手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几人休息够了,起身准备出发,花允刚起来,脚下就打滑,仰后摔去。别知吓了一跳,意欲去扶,但少艾的手已经伸了出去,稳稳地拖住了她。 就好像她早知道花允会摔跤一般。 少艾无奈地骂了一句:“笨!”手却已经抓住了花允的手,继续朝着水的下游走去。 又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几人总算是下了九尊峰,幸而山脚下的桑田镇就离九尊峰不远,很快就到了。 来到集市上,人果然很多,熙来攘往,摩肩擦踵。各种叫卖声、吆喝声、笑声、说话声充斥双耳,集市两边摆满了各种颜色的东西。 有新鲜的瓜果食材,形状各异,颜色不同,香味扑鼻。有卖首饰的小商贩,金钗银簪玉环镯,白花步摇粉海棠,掐丝累丝双点翠。造型别致,小巧精美。还有卖吃的,各种面点做的兔子、小猪和胖狗,小猫小鸟小貔貅,白白胖胖,活灵活现。 街上烟雾缭绕,酒香菜香氤氲,红彤彤的山楂果做成糖串行走吆喝,糖捏的小人摆在路边。欢声笑语中,询价的、问重的、挑剔的,人来人往,红尘烟火。 毕竟都是十来岁的少年少女,又久没下山了,想今日是寒食节,更是分外热闹,一群小姑娘行走其中,时不时看看这个,时不时挤挤那个。见这个新奇,见那个也别致,恨不能都给搬回去。 乔羽和山山拉手同行,叽叽喳喳跟鸟似的,一时哇一声,一时啊一声,一时又哦一声。两个人的身影如同游鱼一般在人群中划来划去。 花允也很新奇,站在卖首饰的地方,这个拿起来看看,那个在头上比划,还笑问少艾 “这个好看吗?” 少艾虽然面庞仍旧清冷,但是却无冷色,更多像是不知如何表达的安静沉默,而非冷眼旁观。少艾指着一根海棠钗,说:“不好看,那个还行!” 花允顺着少艾的手看过去,将海棠钗拿过来,在手上把玩。钗一般分两根,合为钗,分为簪,花允试了下,看能不能分出来。 别知看着女孩子花花绿绿的首饰也挺新奇,站在少艾的后面,拿着各种首饰在少艾后面偷偷比划,看哪个她戴着好看。因为不是很懂,他比划的姿势奇奇怪怪,插不是插,戳不是戳,挂不是挂的。 花允在一旁看着,嘴角轻抿,眉眼间皆是笑意。 少艾目光游移,似在寻找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别知的动作。 “少艾你们快来!” 乔羽在前面呼喊! 山山跟着喊:“快来快来,找着书了!” 少艾一听,当即追了上去,别知还没比划完,手悬空停了下。看到花允在看他,他略有些尴尬地将扇子一打,装模做样地摇着扇子也追过去了。 花允将海棠钗递给商家,急急道:“帮我打包,我要了!” 商贩笑的开心,回了一句:“好咧!” 花允拿着海棠钗,急急忙忙地追过去。 原来乔羽和山山是看到杂耍的了,几人挤进去,只见场中有年轻男女二人,耍杂技,射箭、胸口碎大石、吹火焰、踩小球。众人纷纷喝彩,乔羽和山山看的津津有味。跟着人群一起叫喊着“好!” 山山余光看到他们来了,指了指旁边的商铺,里面摆满了各种书,一直延伸到外面。 少艾似是对这种走江湖的不感兴趣,径直朝着书店中走去。 其实认字是很多有钱人才能做的事情,书店更是少之又少,这一整条街,估计也就这一家了。 少艾过去后,花允和别知都跟了进去。 少艾寻找着故事书。发现这里面有很多。 因为读书认字是贵族富庶人的特权,大部分的普通人只能看的懂画册,所以这书店中,正了八经的书有,但是故事图画书更多。 少艾进去,简直就是飞鸟投林,游鱼入海。一直清清冷冷的脸上,终于溢出了丝丝笑意,偶尔看到有趣的图画,嘴角上翘,眉眼都跟着变的温柔。 花允不经意间瞄到,错愕了下,跟少艾住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少艾笑的如此温和。眉若山峰聚,眸似秋水柔,犹如巧匠精心雕刻的鼻子,立体高挺,鼻尖翘翘的,逆光中,她目光澄澈的犹如粼粼波光。腮若羊脂玉,那点肥腻都恰到好处。 远远看去,她浑身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美的让人有点眩晕。 花允恍惚了下,目光怔怔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嘴角微抿。 别知则在精心挑选着少艾没有看过的故事书,推荐给她。但是推着推着他就后悔了,少艾见一本喜欢一本,喜欢一本就拿一本,很快别知的怀中就堆出了半人高的故事书。 别知吓得连连求饶:“别拿了别拿了,再拿我真搬不动了!” 少艾这才依依不舍地作罢。 花允则走到商家面前,小声询问:“有医书吗?” 店家给推荐了两本,花允买了下来。 等到乔羽和山山回来的时候,看到别知抱了一大摞的书,顿时惊呆了,不过只一眼就知道全部都是少艾的故事书! “少艾,你这买的也太多了!拿都拿不回去!” 少艾淡淡回应:“别知拿!” 别知一脸不服气:“你凭啥觉得我会给你拿?你买这么多,想累死我啊?” 少艾回眸盯着别知,一脸你敢不拿你试试的表情! 别知脖子一缩,瘪了瘪嘴,无奈点头道:“我拿,我拿!” 山山和乔羽抿嘴相识一笑,乔羽问:“这么多,得不少钱吧?难不成这钱你也想让博渊出?” 花允怯怯举手道:“没.....没事,我来!” 少艾没回应乔羽的话,径直走到店老板的面前,将一锭明晃晃,白花花的银子放了上去,店老板笑的一脸谄媚,双手接过,去称重找零。 乔羽一脸贼兮兮的表情,讥笑道:“原来你有钱啊?还真是做到了财不外露,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没钱呢,大师兄又是送剑又是送衣服的,我和山山又是送娃娃送书的,不行,今天你既露了财,不能放过你,我们饿了,你带我们去吃饭!” 少艾倒是没拒绝,点了点头,目光一挑:“想吃饭,背书!” 山山看那半人高的书,咬咬牙道:“我忽然觉得这饭不吃也罢!” 乔羽拍了拍山山的肩膀,笑的哥俩好似的:“你不吃,也得背,不如好好吃一顿,才有力气背!” 山山一脸郁闷。 花允浅浅一笑,眼眸微眯。 别知一脸真是服了你们这群女人的无奈样子,将扇子插到后脖颈里,捋了捋袖子,去抱书。 因为买的太多,老板送了一个装书的木箱子,类似赶考用的那种,于是乎,就都让别知背了。 少艾拿了找的碎银子,经过别知的身边时,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就当提前先适应赶考了!” 别知鼻子哼哼出气,却也悄悄暗喜,感觉的出来今日的少艾心情是真的很愉悦呢! 几人吵吵嚷嚷地来到了一处饭馆中吃饭。 饭馆位于街的一侧,古色古香,上面挂着一个棕色匾额,上书“天香楼”两边还有对联,左边是:八方来客聚明堂,右边是:四海亲朋汇天香,横批:明华香馥 不是很大,但是里面桌椅摆放干净整洁,中间还有个唱戏的台子,此时台上光溜溜的,没有说书人,也没有唱戏生。 一行五人围着坐了下来,店小二单边披着个白布袋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宿?” 别知笑:“就是简单吃个饭,我们先点菜,你去倒点茶来!” “好嘞!” 说着店小二走开。 别知道:“你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的,点个几盘!” “哎?这不是我们明月公子吗?” 突然一声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几人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牧野! 牧野一看她们回头,当即感兴趣地走了进来,一个没注意,还被坐在门边的一个男子绊了一下。 少艾见状,神色骤然一变,急忙将脸转了回来! 牧野浑然未觉,径直走了过来,拍了拍别知的肩膀 “你们也是下山回家祭祖的吗?” 乔羽她们见少艾猛然别过脸去,反应过来她们是偷溜下来的,此时却被牧野发现,瞬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点变化莫测。 牧野不是傻子,一看就明白过来,笑的贱兮兮的,眼睛一眯,手一点,颤了颤肩膀道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 别知没等牧野说完,当即就把他给按坐了下来,瞬间塞了一双筷子在他手中,勾着牧野的肩膀笑的开怀 “哈哈哈,还真是巧啊,噢,不是巧,牧大公子说请我们下来吃饭,偷偷将我们塞进马车带下来的,真是辛苦辛苦!” 牧野今早才从山上下来,因为想将冬天的衣服被褥搬回去洗洗,特意让家里人来接的时候,带了好几个马车箱子。 乔羽几人立即反应过来,当即嘿嘿笑着抱拳说:“多谢牧公子,多谢牧公子!” 遇到贼船你不躲,不灭你口就把你一起拖上来! 牧野手点了点别知,又点了点桌子,哈哈大笑:“我本就没打算说什么,你们担心什么?倒是这样好玩的事情你们竟然不喊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别知用肘顶了牧野一下:“你都跑了,怎么找你?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在山脚下?” 牧野笑:“我家离这不远,准备在这修整修整,一会就走!本来买点东西的,没成想遇到你们了!” 正说着,花允目光忽然变得怔怔的,别知和牧野也都察觉出了点什么,纷纷转头。 只见牧野身后站着一个青眉墨髯,外貌端正,三分儒雅三分俊逸四分戾气的瘦高男子。他拍了拍牧野的肩膀,犀利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乖戾。 声音沉沉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踩着我脚了!” 牧野怔了一下,低头看去,见男子脚边确实有一点白,他想了想,没想起来什么时候碰到别人了。不过刚才他看到别知等人,心情激动,可能没注意。 于是牧野当即起身,抱拳一礼,恭谨谦和地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对不起!” 按理说,牧野并非故意,也没狡辩,他说了,牧野就诚恳地道了歉,事情又不大,相互都知礼和气的情形下事情也就过去了。 但此人却看着文质彬彬,脾气却不好,直接推了牧野一把,冷呵道:“你说对不起就行了?” 牧野被冷不丁这一推,没站稳,摔了过去,连带着别知也摔了个人仰马翻,椅子都噼里啪啦地带倒了。 乔羽当即要张口,却被山山给拉住了。 花允将别知扶起来,牧野自己爬了起来,一股怒色从脸上一闪而过,但别知在其后,轻轻拉了拉他。牧野沉了沉气,起身掸了掸灰,目光冷峻,带着不悦道 “我并非有意,也已经道了歉,你又推了我一把,此事就算过了!” “你说过了就过了?” 男子竟然又推了牧野一把,这次牧野有了防备,身体一侧,避了开来,他手一伸,冷声道 “前辈,你已出手两次,我们不想起冲突,事情到此结束!” 说完,牧野就向朝着饭馆外面走去,不想给别知他们惹麻烦。 但是那男子竟然手一探,一把抓住牧野的肩膀,用力一拉,就将牧野给甩飞了出去。 牧野飞了两米远,撞在了台子边缘,疼的他骨头跟散了似的,挣扎着站起来,唰一声将剑出鞘,怒气冲冲道:“前辈既然想讨教,那晚辈也不客气了!” 说着牧野就跟男子打上了,然而还没打两招,牧野就又连人带剑给踢飞了出去。 牧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口腥甜吐了出来。 乔羽别知等人再也不能置之不理了,别知首先冲上去用折扇拦住男子去路,笑的谄媚温和 “前辈,晚辈姓别名.....” 别知还想先来个自我介绍,话还没说全,就被男子一只手给推了出去,别知连退了好几步,踉跄着摔倒在牧野的旁边。 乔羽怒了,说道:“你这人真是好不讲理,就算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也道歉了,你不满意,也推了一把,竟然还不依不饶。” 男子目光凝了过来,冷笑道:“别以为你是个姑娘我就不打你,老子今天心情不爽,照打!” 乔羽虽然平时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但也是有脾气在身的,被他一激,当即抽剑出来。 她高声道:“正好今天我心情也很不爽,别看你是个老人,照打!” 男子虽然比他们年长,但也不过四十左右,乔羽故意说他的是老人刺一刺他。 男子不怒反笑,点点头:“那就让我这个老人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牧野抚胸提醒道:“乔羽小心,这个人武功不弱!” 不用说,乔羽也知道这个人身手不弱,手中连兵刃都没有,牧野却在他手上连两下都没扛住。但乔羽心中愤愤,偏不信邪!微光剑一抖,直刺而上。 山山在一边担忧地问少艾:“我们要不要一起上?” 花允小心道:“他没伤牧野性命,我们若是多打一,惹火了他,他会不会下死手?” 山山眉头微蹙,行走江湖,不到万不得已,确实不好以多欺少,否则就算赢了也会为江湖人所不耻。 少艾却单手撑在桌子上,歪着头,一只手勾勾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有点头疼的样子。 山山目光却紧盯着二人,随时准备帮乔羽。 乔羽虽然在门派当中并非佼佼者,但是她出生武家,自小就练习过,有一定的武功功底,此时竟然还跟那男子对上了几招。 男子目光炙热灼灼,甚至被乔羽逼的往后退了几步。 “乔乔,干的好!” 山山激动的为乔羽呐喊。 牧野和别知也都在这一刻对乔羽刮目相看! 花允本来也想鼓掌加油的,但是她余光瞥向少艾,见少艾面上丝毫没有喜色,花允意识到可能有她看不出来的问题,低头小声问道 “少艾,依你看,乔羽能打得赢这个男子吗?” 少艾姿势未变,冷笑一声,不知道是觉得花允的这句话好笑,还是竟然会有人觉得乔羽能打赢这这个男子这件事情而好笑。 花允其实最怕少艾这个样子的时候,表情疏离冷漠,有一种万丈红尘都不在她眼中的孤绝冷傲。 花允不敢再问,只能带着担忧地望着乔羽。 男子跟乔羽对了十几招,男子目光微眯,笑的意味深长:“你这女娃子,倒是有几分本事!” 乔羽冷哼一声,大声回道:“你这老头子,也有几分本事!” 说完再上。 又斗了一会后,几人渐渐看明白过来,这个男子不是因为不敌乔羽才战到现在,而是一直在让着乔羽,甚至在引着乔羽出招。 当乔羽将自己最熟悉最擅长最厉害的招式都用完后,男子才没了耐心陪她玩,两指捏住乔羽的微光,乔羽意欲抽回,然而剑却犹如刺入了山崖钢铁之中,竟然分毫不动。 乔羽心下大骇。 她并没有刺剑,若是去的力量,他两指捏住,只要是男子,力气大点都不难。但是她是来的力道,剑锋带刃,抽回携风,力量是比前刺要大的多的。 但是乔羽两手去抓剑柄使了吃奶的劲往回拔,剑都没动分毫!乔羽当即明白,此人不是指力惊人,就是内力深厚,他们这是遇到高手了! 男子两指捏住乔羽的剑后,反手一拧,乔羽竟然两只手都握不住剑柄,被他夺了过去。 男子将夺过去的微光丢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之声,借着手以虎爪之形,直取乔羽咽喉,乔羽被吓得连连后退。 这时,山山长剑上挑,意欲挑其手腕。 男子堪堪将手收回,反对上山山。 乔羽趁着这个时间将自己微光给拣了起来,一招射雁式准备再攻,她喊道:“你们也别愣着了,此人武功高强,一对一我们谁也打不过!” 听此,牧野、别知都起身将佩剑抽了出来,攻了上去。 花允见少艾丝毫没有准备出手的意思,心下疑惑,却也不敢问,只能将自己的长剑一拿,抽出芳华,也加入了其中。 然而即使面对五个人的围攻,男子仍旧气定神闲,将主要的攻击目标对上了山山和花允。 乔羽见少艾还自岿然不动地坐着,隐隐含怒,若是少艾能够出手,他们的胜算至少多一倍,乔羽甚至觉得少艾一个人就能狠狠教训下这个狂妄的男人。 然而此时少艾却单手撑在桌子上,挠挠头,一脸愁闷冷漠。 乔羽忍不住喊道:“少艾,你倒是也上啊!” 男子似乎已经玩够了,一指一拳一掌一脚一膝将五人全部打开。 乔羽等人跟天女散花似的,飞向不同的方向,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兵兵乓乓地倒了一大片的桌椅。 五人被打的兵刃凌乱,遍体鳞伤。疼得呻吟不止。 牧野和别知被打的最惨,飞的也最远,别知本就不擅长剑,这一下,剑更是不知道飞到了那里去,扇子倒是还插在他的后脖颈,此时咯的他脖子都快断了。 牧野之前就被狠揍了两下,这一下直接趴在地上起不来,浑身跟散架了似的。 山山撞倒了桌子,躺在桌子的反面,被凳子腿戳了一下,疼的冷汗直冒,却硬是没吭一声。 乔羽疼的哎呦呦地叫,砸在地上,微光还在其手上拿着,但是剑随她的手一块抖,抖的丁零当啷地响。 花允撞到了柱子,后背撞了一下,摔趴在地上,此时还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饭馆当中的人早就被吓得各处跑了。 男子见还有个少艾气定神闲地坐着,当即盯上了她。 少艾本来歪着脑袋的,看他竟然看向了自己,当即直起了身,目光有点萎,单边眉头微挑。 男子学着少艾眉头上扬,挑了一下,嘴角边勾着一抹狠厉邪性的笑,看样子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了。 少艾有点头疼,却突然跳了起来,朝着台上跃去,男子速度更快,跟着就上。 少艾剑鞘在手,单手剑指,一击挥向男子。 男子侧边躲过,少艾起身翻身砸肘,男子后退,少艾贴身反肘后砸,左边一击右边一击,连击三肘,男子以掌心向托,挡住少艾的砸肘。手从其颈边探过,三阳指变形成勾状,直取少艾咽喉。 少艾反手一拧贴身膝顶。男子向后退了两步,少艾拉开距离,额头上冷汗直冒! 倒下的几人见他们二人对招,才发现刚才男子跟他们打的时候,根本就不叫出招,完全是碾压式的打。 再看跟少艾的比试,他们无不暗暗心惊。 跟他们出手,男子还留有余地,并未下死手,多以试探击退为主,但是跟少艾打的时候,竟然是招招致命去的。 少艾哪怕反应慢一点,就被这个男子给杀了。 花允看的胆战心惊,颤颤巍巍地走到乔羽山山等人面前急切问道 “怎么办啊?少艾有危险了!” 说话间,男子一击凤眼锤,将少艾打飞。 他这一下,可比打牧野的时候狠辣多了,少艾身体一弓,摔趴在台子边缘。 别知也知道这个男子是动了杀心了,虽然不知道少艾到底跟他有什么过节,还是选择先认错。 别知当即喊着:“前辈,前辈,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不要打了!” 然而少艾却仿佛是被打出了火,继续攻了上去。 牧野看着有点牙疼,若是她肯定已经趴在那爬不起来了,没想到少艾竟然还能主动攻击! 只见少艾一招捉影式横抓浅踪,男子侧身避过,借着少艾又是瓦楞锤跟上,男子以拳相挡,少艾却陡然变化成金丝缠腕。 正所谓金丝缠腕怀中柔,缠上以后,少艾当即用剑鞘一招乌龙绞柱,跟着一招夜叉探海,直捣黄龙! 然而少艾速度快,男子速度更快,少艾剑鞘没有刃,竟被男子一手抓住。男子一下透骨力,将少艾剑鞘打飞,跟着一记窝心脚将少艾踹飞。 少艾从台上直接摔飞到地上,撞飞了三张桌子才停下来。 噗嗤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花允吓得肝胆俱裂,别知横拦在前,抱拳道:“前辈,前辈,请息怒,请不要再打了!” 但显然男子并没打算放过少艾,步步紧逼而来。 别知咬牙分毫不让,乔羽,山山,花允都抚着心口忍着痛,将剑又拿了起来,挡在少艾面前。 牧野更是深深鞠躬道:“前辈,是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但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马吧!” 男子浑然未觉,充耳不闻,将拦住的几人再次打飞了出去,这次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少艾目光阴厉地盯着男子,咬了咬牙,一个鹞子翻身,跟着上步燕子穿林,双臂袭向男子。男子侧身而闪,少艾借着桌子越上,跟着腰身一扭,一个飞膝,跪顶向男子心口。 这一下力道很重,男子被击退了两步。少艾丝毫不敢松气,跟着反身后踹。然而男子一把抱住,将少艾摔飞出去。 少艾双手抱着先护住头,直接砸到台子停下,片刻不敢歇,随即豹子翻身,翻到台上,连连后退,好让自己喘口气,擦了擦嘴角边的血。 牧野趴在地上,心惊肉跳,喃喃道:“好厉害!” 乔羽努力侧着半起身,看着少艾,都感觉有点为她 喘不过来气。男子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少艾喘息的机会,偏又招招狠辣,下手极狠。乔羽疑惑,此人是跟少艾有什么仇怨吗?否则何至于为着根本与少艾无关的事情而下死手? 花允看少艾接连被打,伤势累重,着急心疼的泪光纵横,求饶道:“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 别知艰难地往那边爬,他站是站不起来了,可又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只能继续喊着 “前辈,我们错了,你不要打了,求你不要打了!” 男子行动如风,快如闪电,直击少艾跟前,两下冲捶打的少艾站都站不稳,少艾一手抱其双拳,一招拿云式青龙三探爪。一爪不中跟一爪,再不中,再一爪。 男子似乎终于玩腻了,两手抓住少艾的手腕,将其摔飞出去。 少艾这一下被摔的非常重,直接将掌柜的柜台给砸出一个大洞来,木屑飞溅,爆发出恐怖的断裂之声,少艾经此一下,彻底不动了! 男子拍了拍手,反而嘻嘻笑着,说了一句:“没意思!” 随后往柜台的方向丢了一小块金子,拂袖而去! 别知见男子走了,这才长吁了口气,忍着疼朝着少艾的地方,晃晃悠悠地过去。 花允离少艾最近,已经挪到了其跟前,将她从柜台里面抠扒出来,少艾头上都是血,血顺着她饱满的额头上滑下来,再混着她嘴角边的血,原本俊美的脸庞上,显得有些狰狞还有点可怜! 花允被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连开口都不敢开口了,好似少艾就这样死在了她的怀中。手颤抖着掏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少艾脸上的血。 别知晃了过来,半跪在少艾面前,也是吓得肝胆俱裂,声音都有些颤地喊道 “少艾,少艾!” 乔羽、山山和牧野,他们虽然也都受了伤,但是男子连对少艾十分之一的狠劲都没用在他们的身上,除了别知这个武功上实在没什么建树的。 他们疼归疼,却都不是什么大伤,练武之人,筋骨经常被摔打,也不是说一点抗击力都没有的。此时只不过外伤多了点,有点行动不便。 几人也扶着桌子的扶着桌子,拿剑鞘当拐杖的当拐杖,自己挪地自己挪,都聚拢了过来。 第9章 隐入山林中 乔羽此时犹自气的不行,恨恨骂道:“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头?如此不讲理,武功高强,下手还重!” 山山咬牙忍着疼,摇了摇头:“不知道,连少艾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是一个真的高手!” 牧野一脸的歉疚:“对不起,都是我惹出来的祸,我要是.....” 乔羽将牧野的话给打断:“你别自责了,那个人很明显是故意找我们麻烦的,况且你有没有真的踩了他一下都还两说呢,他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不然少艾一直旁观,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说,他不还是下了死手!” 山山凑过来,担忧地垂眸:“少艾怎么样了?” 花允跪坐在地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别知则又是查看伤势,又是试探鼻息脖颈的,那手在少艾头上、胳膊上摸的时候都是颤抖的! 乔羽见状更气了 “刚才就该让他报上名来,就算我打不过,我爹爹哥哥一定能教训他,真是可恶!” 这时少艾突然侧身又吐出一口血来,仿佛是有血瘀滞,吐出来了反而好了。 少艾醒了过来,抚着自己的心口,疼得蹙了蹙眉头。 别知见少艾醒了,一颗心落了下去,急忙问道:“少艾,你怎么样了?” 花允则身体一软地斜靠在柜台上,心有余悸的样子。 少艾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怎么样了?” 别知一怔:“你真的没事?” 乔羽回想刚才男子的出拳也仍旧有些后怕,俯身道:“少艾,你别忍着,若是受了内伤你强自忍着,以后会很麻烦的。” 少艾此时已经能爬起来了,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将身上沾的木屑给拍掉,神色恢复如常,还走到柜台边上将男子丢的金子捡起来,敲了敲柜台喊道 “掌柜的!” 刚才因为他们的动静而纷纷被吓得躲到后面的人,听到这边安静下来以后,皆探出个脑袋,掌柜的和店小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似乎生怕自己也会受池鱼之灾,挨暴揍一顿。 少艾将金子丢给他:“赔你的,自己收拾下,还有,做几道你们的招牌菜!” 掌柜的吓得直往后面缩,手忙脚乱地将金子接住,点头如捣蒜,对后面张罗去了。 少艾随后又走到倒的乱七八糟的桌子椅子面前,踩着桌子的一角将桌子踩起来,又捡了几个好凳子放在四周,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乔羽、山山、花允、别知和牧野皆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少艾爬起来,拍拍自己,然后给钱,搬桌子凳子。 乔羽和山山面面相觑,都默默地又看了一眼被砸出一个大洞的柜台,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花允低头看了一眼擦了满手帕的血,抬手轻轻印去了眼泪,感觉好似哭早了。 别知拿着折扇的手都有点抖,点了点柜台又点了点地上,再点了点少艾,嘴唇翕动,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牧野则一张嘴巴张着就没收回去! 几人再次相互凝视了一眼,确认不是他们眼睛出了问题。 少艾扫了几人一眼,硬邦邦地道:“只是比你们更能扛揍罢了!” 几人见少艾说话了,这才神色各异地缓缓挪着坐了下来。 别知仍旧不放心地探头问:“你真的没事了吗?我现在后脖颈还疼呢!” 乔羽和山山点头附和:“对啊,你恢复的这么快的吗?” 少艾有些不耐烦:“哭天抢地地喊疼有什么用?不还得忍着吗?” 几人释然了,知道少艾不是不疼,也不是没受伤,她只是表现的很正常罢了! 乔羽气的又锤了下桌子:“真是太气人了,江湖上竟然有这么无耻不讲理的人,夜阑宗的人也不会像他这样无缘无故地就打,真是卑鄙小人,不讲武德,欺负我们一群孩子!” 山山揉着自己的后腰,颤心道:“此人真是厉害,连少艾都只能被虐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牧野道:“我家离这边不远,我一定会查出来那人是谁,你们放心,这个仇我是记下了!” 花允安安静静地呢喃:“江湖上有这么厉害的人,我们再学多少年才能比的过啊?” 别知一脸郁闷。 几人沉默时,店小二跟燕子似的,急忙将七八道菜给纷纷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鸡鸭鱼肉蛋全有,香气弥漫,垂涎欲滴! 然而几人似乎都没有吃的兴趣,感觉被胖揍了一顿后的施舍,打一巴掌给块糖,吃了没骨气。 少艾却将筷子一拿,敲了敲筷子尾,先夹了一块 “往好处想,有人免费请吃饭了!” 乔羽和山山皆瘪了瘪嘴,这种免费,她们情愿不要! 牧野倒是也跟着吃:“少艾说的没错,都已经挨揍了,不吃白不吃!” 花允闷不吭声,却也拿起了筷子。 别知本来就是个乐天的性子,虽然也被打惨了,但见少艾没事,能吃能喝的,反正他天天挨揍,顶多就是重和轻的区别,习惯了,也笑嘻嘻地说道 “吃吧吃吧,老板估计也怕挨揍,专挑好的上,看着就很好吃!”夹了一块,嗯了一声,笑的更开心了。 “真的好吃,你们也尝尝!” 乔羽和山山也只好沉默地吃了起来。 或许是一架给打累了,也或许是真的饿了,动了筷子后,几人很快就风卷残云地将桌子上的饭菜给席卷一空。 几人吃了个饱饱的,身上的疼都减轻了许多。 天色已晚,牧野先起身道:“我要走了,你们回去小心点!” 几人跟牧野打过招呼后,也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山上了! 少艾原本打算自己背那些书了,但是别知却主动接了过去。 “我没事,跟你比起来,我顶多就是点擦伤!能背得动!” 别知说的没错,那男子见别知实在太弱了,连试探引他出招,教训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一脚踹飞出去! 所以相对于他们,别知和花允受的伤,反而是最轻的! 少艾倒是没客气,只是从别知那里拿了几本,算是给他减轻点负担! 一行人正往来的路上赶,远远的少艾就发现了几个人。 少艾目光一沉,冷道:“被发现了!” 乔羽几人悚然一惊,当即看去,发现果然是守山门的几个人,想来是察觉到了几人下山,刻意守在入山的必经之路上,堵得位置很玄妙,将那条隐藏的小路也给拦上了。 几人吓得当即躲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乔羽一个头两个大:“下山没干什么还被人揍了一顿,这要是回去再被抓罚门规,还活不活了?” 山山眉头深蹙:“来的路也被拦上了,这可怎么办?” 花允虽然没吭声,但是脸上也都是担忧之色,经此一战,她们都不想再被罚了! 再想到若非那个男子的出现,她们早吃饭回去了。 少艾观察了一番后,沉声道:“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绕回去,只要没被抓到,就没有证据证明你们下过山!” 花允道:“那你怎么办?” 少艾说:“我自有办法,就算被抓,一个也总比一群强!” 乔羽道:“我去引开他们!” 山山抢:“我去!” 少艾目光似有不屑:“九尊峰守卫皆是内门弟子,你们去,两招敌不过被拿下,根本没办法帮其他人拖延时间。” 此话一出,几人不吭声了! 正如少艾所说,能将九尊峰守卫拖一拖的,除了少艾还真的没别人! 少艾命令道:“走!” 说完转身就隐入黑暗。 别知看了一眼,将箱子塞给乔羽:“我和少艾引开他们,一起快走!” 山山哎了一声,想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只会拖累少艾。但别知跑的太快,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乔羽见二人身形出现在前面,几个守卫果真追了过去,她咬了咬牙,将少艾的故事书全背上 “我们走吧!” 少艾都跑了一路了,才发现别知跟了过来,有点诧异和不耐烦:“你来干什么?” 别知嬉皮笑脸:“要罚就一起,到时候也能做个伴!” 少艾冷笑讥讽:“你来就是个拖累!” 别知无赖起来:“拖累我也来!” “被抓了,别供出我!” 少艾说完,左闪右闪地隐没在树林中。 别知急忙追着跟上。 天色已晚,四野暮和。 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冲进了山林当中,九尊峰内门弟子却穷追不舍,一直跟在后面。 林深幽幽,夜枭凄厉的叫声在林中愈显清晰。山林茂密,树木遮天蔽日,偶尔星子在树梢中若隐若现。 此时虽然已经入春,但是夜里的时候还是很冷,不过二人一直跑,倒也没觉得。只是灌木丛深,二人走的深一脚浅一脚,树枝发出窸窸窣窣之声,在如此安静的林中显得动静很大。 然而在其后面的声音更大。 守门弟子怕他们有危险,一直喊着让他们不要跑的太深了,但是他们哪里敢停下。 守门弟子无奈,只能暂时放弃追击,他们也能喘口气。 二人捡了一棵树坐下,因为没有光源,眼睛反而适应了这种黑暗,隐隐绰绰还是能看的清楚的。 别知将扇子拿了过来,拍了拍四周,既是为了赶虫子也是看有没有蜘蛛网什么的。 少艾则安静地坐着,也不吭声。 别知仰天而望,星空渐渐变得璀璨,隐藏在茂密的树林之上,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时不时探出好奇的眼睛。 别知点点少艾,朝上面看去。 林中树木太密了,但好在未到晚春,树叶还没有完全将天空给挡住,一些嫩小的叶子还很稀疏。星光犹如点点萤火,在树叶上闪烁。 天空苍茫辽阔,高远无垠,林中静谧安静,悠长沉寂。 少艾只望了一眼,就低头闷闷道:“没仰星台好看!” 别知笑:“那是!” 仰星台地势高,周围又没任何遮挡,星河璀璨明亮的时候,都让人有一种恍惚,仿佛踮起脚尖来,就能手可摘星辰。 黑暗中,别知胆子大了点,小声问道:“你跟刚才和我们交手的男子是不是认识?” 少艾声音清冷:“何以见得?” 别知扇子轻拍掌心分析道:“我们对打的时候,他显然是留了手的,江湖上其实也有很多是这样的人,喜欢卖弄武功,遇到拿剑有点武功的,都喜欢讨教讨教,说卖弄吧,好像也有点不准确,江湖人说这种人是武痴,就是痴迷各家武功的意思。 也有说难听的,说这种人叫武偷子。当今武林,各门派学习的法门都是不外传的,想要学习到高深精艺的武学,非在一门十几年不可得。 有些人等不了那么久,当然也可能待了十几年也学不到,或者不适合自己的,人生能有多少十几个年?于是有些聪明天成的人,就会在讨教的时候试探对方武学路子,有感兴趣的,就引着对方多打两下,偷着学习外门的招式。 今天那个人有点武痴的意思,也有点武偷子的意思。但是他在对你的时候,却是下了狠手的,明明你一直没有参加争斗,既没惹到他也没碰到他,但是他将我们震开后,却毫不犹豫地冲向你。 而你当时的表情,也挺耐人寻味的,仿佛是跟对方认识,所以不想动手,但对方却非要动手,而你无奈,这才应战。 还有就是你们对战的时候,你被打的是有点发了狠劲的,但很显然你并不是对方的对手,可见你并不是第一次跟他交手,知道胜他不可能,他也不会伤我们性命,选择了置之不理,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狠辣的招式! 最后,他打赢了你,却并没杀你。既然你们不是因为仇怨而双方下狠手,那就只能说明,你们本来就认识,而且那个男子很喜欢找你切磋功夫!” 别知目光清明,既看出来男子下了狠手,也看的出来少艾也是下了狠手! 少艾目光转向别知,黑夜中,别知的双眸像两团墨玉,清明澄亮,含着淡淡笑意。 “你挺会察言观色的!”少艾淡淡道 别知笑看少艾,却见少艾双眸犹如黑曜石一般,黑亮黑亮却又透着丝丝冷意。 别知轻点扇柄:“所以,你们真的认识?” 第10章 冻了一晚上 少艾颔首,声音淡漠:“他是我义父!” “什么?”别知遽然而起,垂头看向少艾,一脸被雷打了的表情:“他是你义父?”别知感觉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少艾对别知的惊诧反应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别知蹲下来,目瞪口呆,脑子转了转,解释道:“所以,你刚进门的时候,你们都没看到对方,牧野喊了那一嗓子,你猛然间别过头,不是因为偷溜下山,看到牧野害怕,而是看到了你义父害怕?” “嗯!” 别知又道:“你害怕你义父?他是每次见到你都会把你暴揍一顿?”想到当时他们二人的出手,别知此时后背上还冷汗涔涔。 少艾道:“偶尔!” 别知愣了一下:“偶尔揍一顿?” “偶尔不打!” 别知脚一滑,无语片刻,再一想,明白过来了 “哦——你义父喜欢试探你的功夫,看到我们跟你坐在一起,自然知道我们是你的朋友,所以他就连带我们一起试探?” 说试探是委婉了,别知其实很想说暴揍的! 少艾没吭声,算是默认! 别知彻底无语了,重新坐了下来,想到今天他们父女间的相处,推测少艾经常会被这样暴揍,他终于明白过来少艾为什么躲的功夫那么厉害,手脚的速度那么快,抗击打恢复的能力那么强了。 就这相处模式,动作慢一点,恢复能力稍微弱一点,就早死了几百回了吧? 别知刚才还有点因为他义父这种莫名之举而有些愤怒,但是想到少艾的成长过程中都是这样过来的,又不免有些心疼。 他不解地柔声问道:“你义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艾却没任何痛苦可怜之色,只是轻蔑无奈地闷声道:“他脑子不好!” 额? 别知被噎了一下,一时之间有点没听明白少艾的这句“脑子不好”是指他真的脑子不好呢,还只是喜怒无常。 想到今日他莫名其妙地就出手打人,好像确实有点“脑子不好!” 别知其实很想问,为什么他是你的义父,你的亲生父母又去了哪里,他既如此喜怒无常,你又为什么不逃走! 不过他看少艾带着冷意的双眸中也有迷茫哀伤之色闪过,别知就问不出口了。 少艾性子本就比较冷,他们在天香楼骂了那么久,她都没吭声,肯定是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无奈和内情。她既不想主动说,自己又何必去揭她的伤疤? 况且转念一想,有这么强悍厉害的义父在,少艾就是想逃估计都逃不掉,被抓到就是一顿暴揍! 别知心中柔软的一块地方,好似被针扎了一下,胸口一阵酸,看少艾的时候则更温柔了。 夜里渐凉,林中的风从幽幽沉沉的黑暗中吹来,带着微微刺骨的寒意。 别知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意欲盖在少艾的身上。 少艾瞄了一眼,一向不跟别知客气的她竟然没有扯过去,而是冷冰冰地说:“我不冷!” 别知却笑:“但是我热,你盖着睡一会!” 少艾一脸嫌弃:“不要,臭!” 别知哑了一瞬,将外袍接过来凑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纳闷道:“不臭啊!”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虽然大部分都是别知说少艾听,不过倒是过的也快,晨曦的光照了进来,一缕一丝,带着柔和金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人靠着大树睡着了,别知先醒了过来,冻得鼻涕瞬间就下来了,他赶快擦了,看向少艾。 此时少艾斜靠在树上,头微微仰着,俊逸精致的侧颜将晨曦的光一分两半,一半光明之处,她的皮肤白皙透明,眉眼温润,薄唇紧抿,美丽安静的好像一幅画。另外一半阴暗之处,她眉目有点清冷,如陡峭山峰的鼻子孤绝高耸,肤色微黄,像是健康的小麦色,透着坚韧刚毅。 正看着,少艾睁开了眼睛,她眼睛水灵灵的,像星辰璀璨,又如秋水温柔。带着点惺忪没睡醒的样子,少了拒人千里的清冷之感,多了三分娇憨可爱! 别知看的呆了,一片落叶掉在他的头上,他都浑然未觉。 少艾却浑然不知,起身道:“走吧!天亮了,他们肯定很快就会追来!” 别知这才反应过来,头一抖,一片落叶飘了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少艾下意识捏住。她转了转,是一片很普通的杨树叶子,随手就给丢了。 二人在林中走着,幸亏昨晚大快朵颐了一顿,否则此时根本没精力跑这么远。 少艾忽然回身问道:“九尊峰在哪个方向?” 果然经过一阵东窜西窜的,少艾已经找不到方向了。 别知指了一个方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那边!” 少艾张口欲言,但是翕动了两下还是没说什么。 别知知道她想问什么,笑着说道:“你忘了我们每天在训练场的时候,太阳是从哪里照过来的了?九尊峰就在训练场的右边,自然就在那个方向,看太阳就知道了!” 少艾一脸好吧,听你的表情。 二人又走了一段,别知忽然手指道:“你看!” 少艾寻声望去,只见别知手指的地方有一棵树,树木不高,长得却很俊秀,上面挂着雪白的花,一簇簇,五瓣白,很精致可爱。 “那是什么?” 别知道:“那是棠梨花,清明前后开花,很漂亮吧?” 别知想到了第一次要给少艾取字的时候,说是棠梨她很生气,他笑着补充道:“那就是棠梨,很纯洁的一种花。结的果子软软糯糯,酸酸甜甜的,一般秋天有,今年我摘给你尝尝!” 少艾目光扫向他,别知脖子一缩,举手笑笑:“不摘,不摘!就当我没说!” 别知心想,看样子她是真的很不喜欢棠梨啊! 少艾目光在那白色的花瓣上停留了一会,继而转身继续朝前而去。 虽然她没说话,但是别知就是能够感觉的出来,少艾又不高兴了。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少艾说棠梨了! 二人好不容易从茂密荆棘的林中闯出去,就被九尊峰的守卫给逮了一个正着。 别知瞬间抑郁,心想早知道昨天就不逃了,还在荒野中被冻了一晚上! 第11章 不该提的事 少艾倒是没什么表情,乖乖跟着守卫回了九尊峰! 二人被带上了山,聂清平竟然就站在山门口等着,看到二人的时候,神情有点复杂又有点头疼。 别知冲聂清平抱歉一笑。 少艾也冲聂清平嘻嘻笑了一下。 聂清平却有点笑不出来! 他刚从山下得知,他们不仅私自下山,还在天香楼跟人打了一架,闹得沸沸扬扬。 守门弟子将二人交给了聂清平,聂清平领着二人去了初阳殿。 每三年的外门弟子训练一向是聂清平负责,同时左萧、尉迟柳、白展为辅助。还有各天字师哥们监督。 等到二人进来的时候,左萧、尉迟柳、白展还有张言都等在里面。 别知和少艾跪在中间,跪着的是神仙卷画。聂清平没有选择坐在上面,而是侧边而坐,面上有点郁郁! 尉迟柳可算是抓着少艾一次,冷声道 “孤男寡女,私自下山?真是不要脸!” 聂清平轻咳一声。 他得到的消息可不止他们二人,去天香楼一问便知,但其余三个昨夜就回去了,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但是既然没证据,自然不好处理! 聂清平其实很清楚,是他们二人故意引开作饵的! 张言还保持着大师哥的风度,沉声审问道:“你们下山做什么?” 别知咚一声一磕,脸上挂着难受痛苦之色,抱拳道:“各位师哥师兄师姐,是我硬拉着少艾下山的。事情是这样,我家本富庶之庄,但突遭横祸,一夕间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亲人失散,娘亲惨死。然昨日寒食,今日清明,本想回家磕头祭拜,但奈何路远山高,不得尽孝。 于是便想下山买些纸钱,于林中遥遥一祭,聊表心意。但奈何我手无缚鸡之力,腰无住行之银,只能请少艾相护,想祭拜后就赶紧回来,没成想却被发现。少艾本是好心,却受此连累,还望各位师哥师兄师姐能够明正宽容,放她一马。 任何惩罚,我一人承担便好!” 别知说的凄惨凉凉,悲从心来,眼睛中更好似盈盈有泪,场中众人无不沉思。 跪在别知旁边的少艾却微微侧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腹诽你这故事敢编的再假点吗? 别知注意到少艾眼神,趁着擦泪的遮掩,眼睛促狭地眨了眨!少艾一脸的乌云盖顶! 白展目光冷智道:“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你上报一声即可,为何瞒而不报呢?” 别知凄然道:“我是听他们说,过了时辰就不能报了,这才铤而走险!” 张言问:“那你们是从哪里下山的?” 别知一脸茫然:“我们就是从正门下去的,趁着他们懈怠之时,溜了过去!” 尉迟柳尖声道:“无论你们二人有什么理由,犯了门规就是犯了门规,必须按照门规处置!”尉迟柳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次少艾的错处,怎么说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聂清平有些不忍,开口道:“少艾是热心帮忙,别知是情有可原,虽然门规森严,但也该酌情考虑!” 尉迟柳反唇相讥:“大师兄,我犯错的时候你怎么不酌情考虑呢?若是都要考虑这个情由那个情由,那门规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义?” 左萧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啜着,扫了眼少艾和别知,声音清淡:“况且他说的,未必就是实情,据我所知,昨天缺席的还有乔羽、乌山山和花允。虽说我们没什么证据证明她们也去了,但是嫌疑重大,别博渊的话,可信度不高!” 尉迟柳见左萧跟自己站在一起,满意地朝他点了点头。 白展和张言目光都转向了聂清平 “下面调查的人传了消息给你,怎么说的?” 别知和少艾相视一眼,都有些讶异九尊峰竟然还派人下去调查了,一个小小下山事件都要摸排清楚,既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 别知执着扇子,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心想这下麻烦了 少艾则将目光凝向了聂清平。 聂清平目光温润,犹如暖玉,安静的面庞上,春风化水,平静柔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挫着,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昨日寒食,街上人很多,鱼龙混杂,并没有得到有效的信息!” 尉迟柳当即喝道:“我不信,消息给我看看!”手伸向了聂清平。 聂清平声音平淡如水:“他们口头跟我说的!” 尉迟柳仍旧不信,指着二人,不依不饶 “大师兄,你不会是想刻意包庇吧?就算山下没传上来什么消息,但是他们二人是被守卫亲自押上来总是众所周知的吧? 按照门规,二人都得鞭笞二十,关入禁闭室七天!” 左萧举手:“我同意!” 白展没有吭声,张言思索片刻后,也沉声道:“我也同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情有可原不代表就能免除惩罚!依我之见,关入禁闭室即可,鞭笞就算了!” “不行!”尉迟柳双眸犹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他们二人。“犯错不罚,奖惩不明,何来森森门规,何以信服众人?” 尉迟柳坚持,厅中几人神色各异。 左萧是看热闹,嘴角还嚼着一抹讥讽的笑。 白展是冷眼视之,不在乎聂清平酌情处置,也不在乎尉迟柳严行门规。 聂清平有些不忍,目光平淡无波中带着浅浅的担忧。 张言则是看了眼尉迟柳,出声劝诫道:“柳柳,门规惩处自有章程,酌情考虑也在其范围之内,你不可掺杂私人恩怨在其中!” 尉迟柳尖声叫嚷:“我怎么就是掺杂私人恩怨了?我说的不是章程吗?你们可以选择酌情考虑,我就可以选择不酌情考虑,今天考虑这个,明天考虑那个,那门规章程还立着干什么?干脆直接给狗吃了算了!” 张言被尉迟柳说的有点下面子,但又没什么好反驳的,深吸了一口气,没再吭声。 这时别知嘻嘻笑着抬头道:“我知道师姐是个重诺守信屡规之人,那我想问,过年那天你和少艾的打赌怎么算?” 尉迟柳目光一滞,片刻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过年那天和少艾比喝酒的事情,刹那间,尉迟柳面上气的铁青,狠狠地剜了别知一眼。 第12章 险险禁闭室 别知继续嘻嘻笑,谦卑地说道:“这样,少艾本就是被我给连累的,师姐看在上次赌约的份上,就饶了少艾这一次,鞭笞、关禁闭我们都认,但我自己来就好!” 少艾一听,横了别知一眼,冷声道:“不用!” 左萧、白展和张言都有听说上次尉迟柳跟少艾拼酒的事情,不过后来说是二人都喝醉了,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看来,原来是尉迟柳输了啊! 尉迟柳在山庄当中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引以为傲的就是喝酒,却也没喝过少艾,第二天醒来知道自己输了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气的这才故意将少艾辛苦堆的雪人给砸了。 此时见别知竟然拿这个事情半威胁自己,尉迟柳的火腾地就烧了起来,她指着别知道 “别博渊,你少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我宁愿履行赌约,也要让她受到该受的责罚!” 聂清平浅浅一笑:“可现在没雪了!” 当日北风呼啸,大雪纷飞,阵阵冰寒之气笼罩天地之间,二人这才以此为赌约。而此时春暖花开,暖阳和煦,已经不是冬天了。 尉迟柳听聂清平戏谑,气的双目瞪的圆圆的! 聂清平似是怕了一般,用手掌半遮面,笑如春风,说道:“这样吧,以前的事情既然少艾没提就算了,今天之事,不可不罚,也不可重罚,就如张言师哥所说,鞭笞免了,关禁闭室五天!” 聂清平说完后,几人都没了异议,尉迟柳侧目而视,冷笑着道 “禁闭室四面漏风,山崖冷冽狂虐之风在夜间嘶吼,你们两个就好好享受吧!” 随后别知和少艾就被带去了禁闭室。 禁闭室并不在仰顶峰上,而是在九尊峰上,沿着初阳殿后殿的台阶可以直接通向九尊峰的主殿太和殿,主殿两边是东西配殿,东侧殿为采曦殿,西侧殿为是留晖殿。 二人是直接过采曦殿,绕过主殿后,来到留晖殿的后山之上。 九尊峰陡峭难行,禁闭室更是寸路没有。只有一条一掌宽的小路坎坷曲折地蜿蜒而上,两侧怪石嶙峋,风从底下灌上来,仿佛要把人给掀下去。 地势高耸,峭壁绝巘。两侧山石之上,连花草都不长,仿佛是天外来石直接砸在上面,光滑陡峭,犹如行走在龙脊之上。 别知越走越害怕,两条腿都忍不住在打抖,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臂,嘟哝道 “难怪他们都说,千万不要被关禁闭室,这山路看着也太吓人了。” 少艾却恍若未觉,如履平地! 带他们的内门弟子见别知的样子,冷嗤一声,嘲讽道:“之前有弟子还没走到禁闭室,就吓得尿裤子,跪在地上哭爹喊娘,我们大师兄心软,就免了禁闭。不行你也这样,也许就不用被关禁闭室了!” 别知嘴角勉强地笑了笑,眼睛看着下面,山风猎猎吹动,将他的一头青丝吹得飞扬。 少艾手一伸,推了一把刚才说话的内门弟子,他身形微晃,向前一倾,吓得啊啊大叫。瞬间就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 少艾嘻嘻一笑,笑的张扬,好看的眉眼轻轻上挑。 别知被他突然的尖叫也吓得腿软,差点就跪了。 那人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气的唰一声将剑拔出,怒喝道:“叶少艾,你想害死我啊?” 少艾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就开个玩笑,看看你的胆子有多大!” 他们一行四人,瞬间就把剑都给拔出来了。 别知吓的有点怂,赶忙抱拳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师兄别生气!” 少艾却笑的肆无忌惮,张狂地说:“怎么?想打架啊?一起上吧!” 四个内门弟子都是见过少艾的身手的,虽然他们人多,但是在这种地方,人再多也没用,下面山崖陡峭,路又狭小逼仄,一个不稳就得摔个粉身碎骨,他们谁都没把握是少艾的对手,只能看着她一脸张狂的样子暗自生气,却无可奈何。 毕竟这个鬼地方,不止别知一个人害怕。 有人不服道:“叶少艾,王延说的是事实,又没对别博渊怎么样,你何至于推一把?一个不好,就要命的,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少艾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双手一摊:“掉下去了,只能说你们功夫没练到家,定力不够好,活该摔死!还有,知道我心肠歹毒呢,就少惹我,不然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挂在这里荡秋千!” 几人一听,瞬间被吓的往后退了几步!各个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却又耐她不得! 小半晌后,旁边的人拉了拉,小声嘀咕道:“算了,她本来就是被关禁闭的,赶快送过去了事,别惹事了!” 几人恨恨地瞪着少艾片刻,催促她赶快走! 越走山路越抖,到后面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枝独秀的山峰上立着孤零零的一个小房间,到达那的是一方只有半掌宽的山路,简直就跟立起来的刀刃一般,中间甚至还有个断层,虽然不宽,但是在如此高俊的地方,哪怕只有半步的距离,都能吓的腿软! 别知被吓的双腿都在打颤,站都快站不稳了,他回身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人掉下去过吗?” 后面几人张口又想吓别知,但是目光看了一眼少艾后,字斟句酌地道 “有,不多!” 另一个人补充道:“一般都没走到这里,很多人就被吓的死活不往前走了。” 别知道:“那.....那怎么过来?” 几人瞅了一眼少艾,小心道:“一般会冲回去,跪在主殿前认错,跪个一天一夜也就算了!” “所以大家都不想被关禁闭室!” 别知回过头,歪着脑袋对少艾商量着:“要不,我们现在回去?” 少艾白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直接迈过那个断层,进了屋子!别知被吓得尖叫连连! 押送的几人见状,纷纷缓慢地退了回去。 二人进到房间以后,别知本以为就能脚踏实地了,没成想这个屋子竟然真的是四处漏风,所谓的四处,就是上下左右全部都有缝。 脚底下他们甚至都能看到滚滚而流的江水,飞起的水砸在岸边的石头上,溅起飞扬的水花。 第13章 突然就没了 别知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房间竟然还是漏底的。吓的他浑身都在抖,犹如筛糠一般。终于领教到了禁闭室的可怕。 原来可怕的不是被关起来,而是似关没关地关起来。想到来时尉迟柳的那句话,别知终于明白过来尉迟柳为何能妥协了。 在这样的地方,走路都得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一条腿就掉下去的地方,莫说睡觉了,连放松都坐不到,若是就这样熬上个七天,简直就是对人的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考验。 别知吓的跟被闪电劈了似的,身体哪里都在颤。 少艾见别知的样子,很无语地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四处走动,将地板踩的咯吱咯吱地响,随时都要断了一般。 别知颤颤巍巍地找了一块稍微宽的木板,坐了下来,头抬高,不往下看。 “归墟派的禁闭室建的地方也太刁钻,太变态了。” 少艾嗤笑一声:“能被关进这里的人,显然都不是老实的,既然不是老实的,不弄险峻点,谁会害怕?这地方,有点意思!” 别知看少艾走的闲庭信步,如履平地,颤抖着将扇子给拿了过来,拍着自己的心口,好奇地问道 “你这人是没长胆子呢?还是胆子比天都大,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样子呢?” 少艾回眸嫣然一笑:“生死由命,怕是没用的!” 其实少艾也没想到禁闭室是这个样子的,之前跟聂清平看的时候,因为很远,只是个轮廓,没什么感觉。走近了才发现既远又陡,难怪是犯了大错才能进得来的地方! 少艾停了下来,目光凝向了不远处的小红楼,两个山峰之间隔了一大片怪石嶙峋的陡峻山崖,看着不远,但望山跑死马,距离肯定不近! 别知坐在那郁闷地嘟囔着:“我感觉你就是故意想进来的!” 少艾回身一笑:“这你都看出来啦?很厉害嘛!” 别知冷嗤,一脸无奈,不满地咕哝着 “逃了一晚上,一出来就被抓到了,上来后还一句话不吭,往这走的时候,走的比谁都积极。我就纳闷了,这禁闭室有什么好玩的,你非上来干什么?” 少艾笑眯眯地点了点面前的木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别知望过去,少艾指着不远处的小红楼。 “我对禁闭室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那个楼!” 别知气馁:“那是九尊峰的藏书楼,内门弟子才能进去,你的身手,两年后肯定能成为内门弟子,到时候还不是能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现在急什么?” “可我就想现在进去看看!” 别知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下面壁立千仞,陡峭高峻的山崖,脖子一缩。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我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熬个五天,赶快下去,再也不想上来了!” 少艾笑嘻嘻地凑到别知的面前,歪着脑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眼睫毛犹如蝴蝶,忽闪忽闪,又可爱又无辜。 “那可是藏书楼,归墟派所有的书都在里面,你作为读书人,真的不想进去看看?” 少艾的脸虽无辜单纯,但话却是充满了蛊惑! 别知心动了一下,但是望了一眼门边,想到一路走来的山路,他还是有点畏缩地蜷了蜷身子,摇摇头 “不去!” “我可是向大师兄打听了,里面不仅有武学上的功法秘籍,还有各个地方科考过的题目样书,你真不去看看?” 别知目光蠢蠢欲动,但是欲望没干过胆子,嘴唇颤抖着,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去!” 少艾眉眼一横,带着淡淡冷意,鼻尖一哼。 “你要不去,我现在就把你的头塞进木板里,让你看一晚上的滚滚碧江水!” 别知目光一瞪,吓得连连告饶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少艾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背着手四处闲逛。 别知坐在那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她这么个煞神!想当初仰星台初相遇,自己非多嘴来一句讲故事干什么? 转眼天星斗阔,暮色四合。 别知是睡不着了,少艾却睡的稳如泰山,明明比碗都大的缝就在她的背下,她都能睡的八风不动。 因为房间四处漏风,下面又是滚滚江水,房间中又冷又湿,别知别说睡了,眼睛稍微闭一下都怕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熬到后半夜,别知实在撑不住了,困的头一点一点,突然一个惊醒手一撑地却正好撑了空,哐当一声脸直接砸在了木板上。 别知手悬空,吓得三魂没了两魂半。连疼都感受不到了,急忙爬起来。 少艾被这么大的动静给吵醒了,转了转身,别知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方寸间的地方,只身动却方位未移分毫。别知看的愣愣怔怔,指着她道 “你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窄的地方睡的丝毫不动,翻身都不带偏一点方向的?” 少艾无语片刻,反问道:“很难吗?” 说着她坐了起来,双腿盘着,头往前伸了伸,歪着头道:“你是一直没睡吗?” 别知手指着下面黑黢黢嘶吼的江水,指着上面月明星稀的苍穹,又指了指四处灌风的墙壁,两手一摊,反问:“你觉得我怎么睡?” 少艾不以为然,却也似乎理解了三分。 “你睡吧,我帮你看着,若是偏了,就把你推回去!” 别知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是他已经两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了,他真的有点撑不住,只好听少艾的建议,颤颤巍巍地侧躺下去,浑身紧绷地眯上眼睛睡觉。 为了防止少艾骗自己,他还故意眯着 眼睛看了几次,见少艾真的在看着自己,他这才放心睡去,不用怕一个不小心的翻身就摔下去。 或许是实在太累了,别知心情放松下来,就彻底睡沉了过去。 清晨,伴随着冷冽的山风和怒吼的滔滔江水,别知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一看,原本坐在自己面前的少艾,消失不见,只有她坐的位置空荡荡的。 别知吓得瞬间就清醒了,急忙起身,再一回头看,脸色骤然苍白。 原来他已经不是睡在单独的木板上,而是四仰八叉地占了三个,其中两个悬空的地方还被自己给压着,别知吓得魂飞魄散,目光呆滞,心中升腾起一阵恐惧。 第14章 不当男人了 少艾没看着自己,她去了哪里? 别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却还是没忍住慢慢俯身,目光渐渐往下望去,生怕看到少艾被摔的血淋淋的身体。 通过比碗大的缝看过去,下面怪石嶙峋,山风阵阵,江水长流,水面浪花追逐翻涌,时而平静时而拍岸。 别知瞪大了眼睛往下面探,差点没把脑袋伸下去,但奈何太高,实在看不清楚。 “你在干什么?” 突然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少艾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别知吓得身子陡然一直,抬眼看去,只见少艾亭亭玉立地站在门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精神抖擞,神采飞扬。门一开,带着清新的山间冷香扑面而来,像一朵风雪中的梅花,孤傲冷俏。 别知就差没喜极而泣了,手颤抖地指着下面,嘴唇哆嗦道 “你.....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掉下去了!吓死我了!” 少艾嘴一瘪,无语凝噎片刻,指着那缝道:“我是瘦成了根筷子吗?碗大的缝就能掉下去?少磨蹭,我们要出发了!” 别知心神骤聚,有点脱力,拿出扇子,本想扇扇的,但奈何已经被冷风吹了一晚上,现在都有点头疼,实在不想再被吹了,于是只是拿着拍拍头,没打开。 或许是因为山势陡峭,没人领着,既不认识路,又不敢出那个门,所以这边的禁闭室,竟然是没有人看守的,只有远处宽点的地方,才站着守卫的人。 他们也不到那边去,所以根本没人发现。 别知边跟着少艾走,急急问道:“你昨晚是不是没看着我?我都睡平了你也没挪!” “反正你也掉不下去!” “你这......亏我还信任你!” “哈哈,那你现在就得小心了,既然不信任我,一会掉下去了,我可不拉着你!” “信任、信任、绝对信任,我的小命昨晚就交给你了!” 山势陡峭,光滑洁净,犹如天外飞石一般的巨大石头,层层叠叠地堆在高山之巅。两人时不时就要上去下去,攀援溜滑。 别知笨拙的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再三思量,少艾就跟猴似的,窜的飞快,别知相信,若非要等着自己,少艾的速度至少还能快一倍。 原本还有点心里抱怨的别知,在感觉到自己是在拖少艾的后腿后,也就不吭声了。 二人攀到近午时,小红楼却仍旧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天空辽阔高远,白云悠悠,二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下面是万丈陡峭山石,上面是广袤天空,视野极佳。 九尊峰本就高耸入云,站在此处,远处层层山峰逶迤远去,近处林海绿浪翻涌,脚下江湖如碧色锦绸,翩跹飘远。 别知忍不住赞叹:“真是一览众山小” 只是美丽的风景都很危险,他们如今身处之地,仿若天地接壤之处,二人身小如蝼蚁,脆弱似蜉蝣,稍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身死道消。 少艾则看着来时比一整个湖泊还要大的石头,好奇问道 “这么大的石头都是谁搬上来的?盘古吗?” 别知跟少艾说过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传闻中他头顶天,脚踏地,是一个巨人,也就只有这样的巨人才能将这些石头像是拿一般放在这上面了! 别知摇摇头,那都是神话故事,当不得真。 少艾却漫不经心道:“他肯定是无聊了,所以在这里垒石头玩!” 别知笑笑,觉得说这句话的少艾很可爱。 休息好了以后,二人继续前行。 渐渐的他们越走越低,慢慢地有了树林灌木,然而却离小红楼越来越远。少艾本想着从下面找找路,应该有能垮过去的,但走近了才发现,两个山峰之间竟然隔了一个天堑鸿沟,直接是通不过去的! 二人瞬间傻眼! 别知喃喃道:“我就知道,肯定没这么简单!” 禁闭室没人近处看守,肯定是有其原因的。 别知在山上走了一天,望着耸立于云端之中,犹如一根狼毫笔般的小红楼,气馁道 “真是望山跑死马,直线距离看着都没五里路,竟然走了一天还没到!” 少艾则在上上下下地观察着,看怎么能够尽快地通过犹如天堑的绝巘峭壁。 别知已经完全走不动了,双腿发酸打颤,比平时训练跑山路累多了,手执着扇子,狂给自己扇风。二人饿了一天,滴水未进,此时别知真的是又累又渴又饿,如今那小红楼就是有座金山,也吸引不到别知了! “你歇歇吧,不行我们就回去吧,天黑前指不定能赶到,还能吃口饭!” 少艾摇头,执拗着:“我就要上去看看!” 此时天色已经将晚,夕阳拉着长长的影子,将山林中披成了五彩斑斓,炫彩霞光,在天幕低垂,梦幻的仿若不是人间。 别知还没在这样的地方看过夕阳,只见夕阳缱绻留恋地仿佛不忍离开天空,形状各异的云朵被霞光染上,仿佛是打破了的画盘,绚烂之极。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一片春色浓。 别知没忍住,仰空吟哦道 “碧空明,天青晓,落日斜阳云缥缈。高山外,故人离,一丝缱绻,风似袅袅娉婷。我自横天笑,天地揽风情。他日蟾宫折桂,必踏四海云霄,八荒合,与侬行,雪色白头,皎皎月华轻!” “你在叽里咕噜乱嚎什么?” 少艾走过来,一巴掌将别知的豪言壮语给拍的云消雨散。 别知面上微红,佯装镇定:“怎么?找到路了?” 少艾颔首,指着山涧道:“两条路!一条顺着山路继续往下走,从崖底浅水过,再折返上山。另外一条就是你看到那棵树了吗?” 别知顺着少艾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悬崖峭壁之上,有一苍天古树,树干虬曲,粗壮参天,树枝微斜,伸向对岸另外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两个树枝相连,天然形成一个绿枝桥,连接了山崖两边。 别知当机立断:“第一条!” 少艾眉头微蹙,显然是更中意第二条。 别知坚持:“第一条!” “你走第一我走第二!” “不行,都走第一,我一个人走害怕!” “你是不是男人?” “如果非要我走第二条,那我可以暂时不做男人!” 第15章 你从天而降 一盏茶的争论后,别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欲哭无泪,手脚并用地往树上爬! 少艾上了树后,更像猴了,手脚并用,跟回了自己家似的,拨开层层树枝,边走边晃,两个人犹如猿猱一般,双臂抓树枝,脚踩树干,慢慢朝着中间挪去。 特别是中间相连的部分,因为已经到了树枝头上,树枝软而轻晃,山涧万丈就在脚下,风从山崖间吹过来,二人犹如秋风中的落叶,跟着左摇右摆,摇摇欲坠! 别知双腿打颤,脸色酱紫,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边走还边嚎叫 “少艾,你动作轻点!” “别松别松,会打到我脸的!” “姐姐、姑奶奶、老祖宗,你别晃了行不行?” “啊——我想回家,叶少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我错了,我错了,想见,想见,求你别松手!” 少艾一直走的沉稳安静,只要别知不刺激她,她会先上前,确认重量能承担的住,再让别知走。 只是两棵树的距离,两个人却走到了天黑。 林间慢慢变得黑黢黢的,时不时有各种野兽的声音在不知什么的地方嘶吼,狼对山嚎,虎对林啸。 二人好不容易趁着最后一丝微光,成功地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别知累的筋疲力尽,坐在一根粗壮的枝丫上大喘息,肚子饿的咕咕叫! 昏冥中,少艾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们就在树上,等天明了再下去!” 别知诧异:“意思是我们要在树上睡觉?” 少艾嗯的一声传了过来,随即又道:“给你!” “什么?” “馒头!” 别知瞬间两眼放光:“你怎么会有馒头?”说着两手去摸少艾。 少艾道:“早晨他们放在门口的!” 别知饿得前胸贴后背,手胡乱地去抓,突然昏冥黑暗中,摸到了一双细腻柔软的手背,就像是被闪电突然击中,别知的心陡然一缩。 黑暗中,别知看不清楚少艾的神情,但是知道她没有躲,只能咬咬牙,往前伸一点,摸到了馒手,两指捏过来! “你还有吗?” “有!” 别知放下心来,一口一口咬着,虽然有点噎,但是别知吃的双眼流泪,感觉这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馒头了! “给你!”少艾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还有什么?” “还是馒头!” “你这是拿了几个?” “六个!” 别知一怄:“六个?那你不早拿出来?” 少艾道:“还得给明天留点!” 别知反应过来,少艾估算出一天是到不了的,若是早早吃了,他们真的就只能饿肚子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先确定什么时候能到,再分配食物!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别知这次很准确地拿了回来,两口给塞完了,这才觉得饿了一天的肚子好受了些。只是有点噎,别知梗着脖子才咽下去,心想这个时候要是有水就好了! 但是他也知道,此时他们在树上,找水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不过很快别知就发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小心翼翼道:“我们今晚睡在树上?” “嗯!” 别知颓然:“那我别想睡了!” 在禁闭室的时候,他就吓得睡不着,当时只是眼睛害怕,真躺下去了,以别知的骨架是掉不下去的,但是这树上,睁着眼睛不小心都能掉下去,就更别说躺着了。 他现在有点感谢昨晚少艾让他能休息好了,今晚熬一晚上应该还行,若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晚上再熬一夜,他铁定是吃不消了! 黑暗中,少艾却道:“你不睡,那我就先睡了!” 别知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这可是树上!” “树很粗,可以睡!” 别知一阵安静,心头涌起一阵莫名地心酸。想着少艾成长中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养成了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识,严格约束自我,近乎苛刻的身体把握和稳如泰山般的性格。 那一定是别知想象不到的残酷过往! 别知心中一阵柔软,声音温和:“你睡吧,我看着你!” 山林幽幽,各种声音混杂,一轮冷月挂在泼墨般的夜空,云色沉沉,一片寂静。 往常别知肯定怕的要死,但此时耳朵边传来少艾平稳规律的呼吸声,别知的心异常平静。 一夜过去,晨曦清冷,别知用手伸着,沾染点湿润之气抿上嘴唇。 少艾竟然真的跟睡在自己床上似的,安然地睡了一夜,起来睡眼惺忪,精神却很好! 她又给了别知两个馒头,自己吃着另外一个! 别知心念电转,反应过来,原来少艾竟然一整天就只吃了一个馒头,六个当中,四个都给了别知。 别知不知是高兴还是心酸,只吃了一个,将另外一个收好,想着一会少艾饿了给她吃。 二人下了树后,找了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捧着喝了两口。又继续往上走。 没成想,小红楼的山峰更不好走,几次二人都被逼到无路可走,无地可攀的地步,只能继续绕着山转,重新找地方。 兜兜转转,在山林中又晃到了午后,二人终于找到了一条能直通山上的路。 二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别知将那个馒头递给少艾。 “吃完,一鼓作气就能到了!” 少艾嗯了一声,胜利在望,心情也愉悦了几分,接了过来,又掰了一半回去。 别知心中温暖,为了不拖累少艾,也含泪吞了。 九尊峰藏书楼位于独立的山崖边上,不同于禁闭室犹如剑刃般的山路,这里可以并行两人,两边峭壁陡峻,下面直通崖底。有守卫的人守在必经之路上,核查着身份信息。 少艾跟别知绕到了后面,准备从这里翻上去。 二人正往上走,忽然看到山崖侧边,有一人影,鬼鬼祟祟,隐藏在树木之中,一脸笑意地望着藏书楼! 二人急忙蹲下,等来人走近了,发现竟然是牧野。 昨日清明祭祖后,他就回山门了,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看他们的方向相同,别知玩心大起,嘘的一声,悄悄摸到了牧野的身后。 但别知脚上功夫不到家,被警觉的牧野给察觉。他狐疑地回头,就看到别知犹如天人下凡,出现在其身后,吓得牧野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捂着自己的手,大白天跟见了鬼似的! 第16章 阴沟里翻船 别知笑的前仰后合,只是没敢出声,急忙拉着牧野来到少艾身边。 牧野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凝着二人,问道:“你们不是被关禁闭室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艾淡淡回应:“我们从禁闭室绕过来的!” 牧野吓得一脸凝滞,目光望了望隔了层层山石,茂茂丛林,远在西天之边的禁闭室,又看了看二人,差点没敬佩地跪下磕几个头。 半晌后,才紧紧地抿了抿唇,抱拳深深一鞠躬道:“你们厉害!在下佩服!” 别知笑:“你又是从哪里猫上来的?” 牧野说:“我可比你们轻松多了,这下面灌木丛连着一片沼泽地,只要绕过那片沼泽,就能上来了!”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看书!” 牧野双手一摊,耸耸肩:“我自然也是,一个藏书楼而已,还规定外门弟子不准进,小气的很,我倒要来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别知也佩服地用扇子拍了拍牧野的肩膀,向上努了努嘴,示意一起! 牧野点了点头,三人顺着后山的路,径直摸到了藏书楼的后面。 或许是因为现在是训练的时辰,所以藏书楼里面并没有人,守卫的人也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根本想不到会有人从后面上来。 三人通力合作,爬了上去,见没被发现,都相互恭喜了一番! 几人心中激动,从后面跃了进去。 藏书楼中,共分九层,每个房间的屏风后面是楼梯,几人先是进了第一层,进去后见没人,他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窃喜只要动作轻点,外面的守卫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进去后,三人这里翻翻那里看看,藏书楼每层都是圆形,四面除了窗户全部都是书,有些高的地方,甚至会有小凳子可以踩。藏书楼的中间是一方桌子,想来是方便弟子进来翻阅查看的。 第一层都是很基础的外门功夫,拳脚的训练、力量、作用、灵活,很详细也很全面。 别知大略地翻了翻,并没有找到有关以往科考的卷轴。 牧野一目十行地看了几个,感觉都是基础的。 少艾也只是粗粗地看了一圈。 几人相互凝望时,目光纷纷凝向了楼上。 牧野笑的贼兮兮的:“好东西肯定是在最上面,我们直接上第九层吧?” 别知捂扇轻笑,表示正合他意。 少艾轻点了下头,也表示同意。 他们都是外门弟子,进来一趟非常不容易,实在不想在外面这些不用看都知道的书本上耽误时间,于是几人兴冲冲地就往楼上冲,目标很明确,要看就看看最机密的。 藏书楼虽然共分九层,内门弟子可以进来借阅,但其实放开的只有一到七,八九层都是有严苛条件才能上去。 例如武功高强、身份贵重、在门派当中很久。符合这些以后,还要通过四大长老的同意最后由掌门给出借阅令牌才可进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听说藏书楼是有第十层的,只不过是个小隔间,人上不去,但是藏的书可都是归墟派开宗的秘籍! 这也是牧野和少艾都很好奇的地方,就算熬进了内门弟子,还不知道多久才能看到上面的呢,要想偷看,只能另辟蹊径。 几人说笑着朝着楼上去,刚到第七层,刚转过弯,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三长老逍遥子。 此时他正查阅整理着架子上的书,几人一打照面,纷纷定住。 逍遥子是认识别知和少艾的,至于牧野,他就算不认识,也不消说了。 逍遥子看着僵住的三人,笑的倒是温和 “我刚才还在想,这个时辰会有谁来藏书阁呢,看到你们,我就知道这藏书楼的守卫形同虚设了!哈哈哈!” 三人挤在楼梯口,面面相觑,目瞪口呆,没成想三长老没生气,竟然还有闲心笑。 别知也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抱拳鞠躬一礼道 “三师伯,我们就是好奇,我们错了,我们现在就走,你就当没看到我们如何?” 逍遥子继续哈哈大笑两声,笑的很由心,那是从心底到眼底再到眉梢眼角愉悦的笑。 他走上前,拍了拍别知和牧野的肩膀,眉眼温润道 “我其实也觉得这藏书楼既然叫了藏书楼,何必分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大家只要想来就应该都能来,武学切磋交流,本就该如此。 不过你们几个还是先跟我去见清平吧,特别是你俩,不是在关禁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样子我得把禁闭室的守卫和藏书楼的守卫都给喊来问问了,哈哈哈,走吧!” 逍遥子像个乐天的长辈,一手揽着别知,一手揽着牧野,笑着朝外走去。 他们三人脸上变幻无穷。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都上岸了,却在一个水抗里栽了个跟头,直接打回原形! 三人心中郁闷之情,简直是难以言表了。 逍遥子将三人从藏书楼中带出来,走在唯一的一条通道上,经过两个守卫的时候,二人面面相觑,一脸晴天被雷劈了的表情。 逍遥子似乎很高兴守卫的表情,笑声更愉悦了,崇峻高山之上,都荡漾着逍遥子潇洒不羁的笑容。 他并没有将三人直接带下九尊峰,反而是带去了留晖殿偏室,小而隐蔽。 随后他命人将聂清平喊上来。 聂清平急匆匆赶上来,看到三人的时候,先是一怔,再看到别知和少艾的时候,眼睛却是一震。 聂清平有些心有余悸,面上有些焦急,将二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当即问道:“你们两个去了哪里?是怎么从禁闭室离开的?” 原来,自那日上午将他们二人关去了紧闭室后,聂清平很担心他们两个,第二天清晨就说去看看二人,若是认错态度好的话,准备第三天就放出来。 然而当聂清平去的时候,却发现房间中空无一人,两个守卫却坚持说并没有看到他们出来。 悬崖上的禁闭室其实很少用,因山势陡峭,四处漏风,不是犯了很大的错是不会被关在那里的。而且归墟派虽然门规森严,但也秉持着门规只是为了约束自我,反省自持,而非真的惩戒伤人。 所以只要弟子认错态度良好,诚心悔过,也并非就一定要关到那个时辰。 第17章 庆幸你没事 聂清平作为山庄的大弟子,很关心所有的师弟师妹,在其手下犯事,他的处理方法大多是感化教育,而非惩戒伤害。 所以当他去看却没看到二人的时候,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那里地势陡峭,若是二人因为害怕,想要逃离,出来却不小心失足摔了下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聂清平当时就悔青了肠子,不该将二人关在这里,但是又不敢惊动众人,害怕引起恐慌,于是悄悄带着十几个弟子,将禁闭室的山体给翻了一个底朝天,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看过了,聂清平甚至下到了江水边,想寻找二人的蛛丝马迹,但是一无所获。 聂清平又是担心又是懊悔,昨晚连觉都没敢睡,坐在禁闭室的山体外面,枯坐了一晚上,脑子思绪纷飞,担忧惊惧。若不是弟子拦着,他就又要下去继续查找,看是否有遗落的地方!把眼睛都给熬青了! 此时见到别知和少艾都好好的,聂清平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别知和少艾自知理亏,都低着头不吭声。 聂清平犹自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有受伤?” 二人摇了摇头。 三长老逍遥子笑道:“清平,你放心吧,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往藏书楼的第八层冲,显然是没有事的!” “藏书楼?”聂清平下意识望了一眼藏书楼的方向,疑惑更重了,满脑子抓不住的思绪乱飞,他声音又粗又重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藏书楼,从......”从天而降吗?如此荒谬的理由,聂清平没说出口。 他回身凝望了一眼逍遥子。 逍遥子似是知道他所想,手捏了捏自己泛青的下颌,笑的欢快。 “我问过藏书楼的守卫了,说并没有看到他们进去!” 聂清平目光一滞,一脸的疑云重重,乌云盖顶,目光在几人身上滚了又滚,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之内。 这比从天而降还厉害,直接是凭空出现了? 聂清平忍不住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特别是你们两个,是怎么从禁闭室出去到藏书楼的?” 别知觑着聂清平和逍遥子,赔笑道:“大师兄,禁闭室太吓人了,我们实在害怕,就趁着他们守卫松懈的时候跑了出来,又不敢直接回去,半道上遇到了牧野,三人无事,就想去藏书楼看看,我们也是趁着他们没注意的空档,钻进去的,没成想,让三师伯抓了一个正着。” 逍遥子笑着挑眉:“他们松懈的时候还真是多!哈哈哈!” 几人皆是一脸的忐忑。 聂清平望了一眼逍遥子,明白他的意思,别知说的有真的,但肯定不全是真的,只是不愿意告诉他们罢了。 聂清平顿觉得有些头疼,转向逍遥子。 逍遥子似乎知道聂清平想说什么,摆了摆手,笑的爽朗开怀,声音宠溺带着慈和。 “都是些毛头小子,只是闯了藏书楼而已,不算什么大事,清平你看着办好了,这藏书楼啊,依我之见,干脆就都放开得了。若是不行,这守卫的人才是要严加管束下才对!” 逍遥子说完,起身潇洒地走了。 聂清平抱拳一礼,将逍遥子给送了出去。 别知、少艾和牧野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三师伯人倒是挺好的。心中皆是一阵暗喜,想着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惩罚了。 逍遥子走了以后,聂清平返回身,负手而立,盯着几人看。 别知干笑:“大师兄,您别生气,我们真的是因为那个禁闭室太吓人了,这才跑了的,去藏书楼纯属好奇!” 聂清平绷了一瞬就绷不住了,缓缓松了一口气,嗔怪道 “你们害怕,可以跟我说,这样突然消失了,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吗?丢了事小,你们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真是胡闹!” “对不起,对不起,大师兄!” 聂清平沉沉地舒缓了一口气,心彻底放了下来。 之前悬着是担心二人出了事情,刚才微微悬着是担心三师伯处罚太重,虽然喊他来到偏殿的这个小房间,就有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的意思,但是会怎么惩罚他们,聂清平还是带着担心的。 此时见三师伯不追究,还让自己也宽宥众人,聂清平总算是放下心来。 牧野也就是闯了藏书楼,既然不追究,聂清平就让牧野回去训练了,交代牧野回去不可乱说,也不许再乱跑。 牧野一一 应了,麻溜地跑了。 别知像个犯错的孩子,微微低头,扇子在他手掌心中来回地搓动着。少艾却在三长老离开后,就没有丝毫认错的样子,目光清明,隐隐带着笑意地盯着聂清平。 聂清平被她灼热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对别知道 “博渊,你先回去吧,禁闭关了三天也够了,既然受了惊吓,也先不急着去训练场,回去休息两天再去训练!” 别知嘴上应着“好!”心中却忍不住暗暗发笑。大师兄这是让他在自己房间里躲两天,别去训练场撞上尉迟柳。 别知起身,想到还不知道少艾会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觑着聂清平,嗫嚅道 “那.....大师兄,少艾.......” 聂清平浅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先回去吧!” 别知无奈,回头望了一眼少艾,一脸你好自为之的样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如今房间中就只剩下二人了,少艾更是明目张胆地盯着聂清平看,目光灼灼,简直要烧到聂清平的心里。 聂清平望了一眼少艾水灵灵的大眼睛,聪慧狡黠,灵动如狐,含着淡淡的秋水柔,让人一眼就得沦陷在那看似单纯无辜,实则满是心眼促狭的眼睛中。 聂清平想到昨晚他自己枯坐在禁闭室外的悬崖峭壁之上,夜里山风冷冽如刀,漆黑山夜如墨,夜枭凄厉,杜鹃哀鸣,声声如利刃飞剑扎在他的心里。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少艾,她的笑、她的淘气、她肉圆的腮帮子、她喝醉迷离的眼睛、还有她点着自己鼻子时的促狭,想抚摸自己脸庞时的调笑,甚至堂而皇之,一脸无辜地说出求凰剑时的坦然,都在那一刻像是潮水一般袭向自己。 第18章 罚你反省室 他从不知,极致的恐惧竟然是那样,满心满腹的后悔,恨不能时光能够倒流的后悔。害怕,害怕到就像是再也看不到翌日明媚的太阳那般。 涛声阵阵当中,那一刻,聂清平心中全部都是苦涩,像是缓慢地咀嚼黄连,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吞下去。 他从不知少艾是什么时候在他的心里就占据了这么大的分量。 她消失的时候,他全部都是担心。再见时,他只想确认她有没有受伤。无论是从禁闭室私自离开还是擅闯藏书楼都没有生气、愤怒,只有后怕和劫后余生的欣喜愉悦。 她还活着,没有掉下悬崖,不仅活着,还好好地活着。 还能如此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还能理直气壮地不惧怕自己。 聂清平的心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时刻,对她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聂清平缓缓走向少艾,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其实很想上去一把将少艾抓起来,然后揽入自己的怀中,狠狠将她抱住,将她刻进自己的身体中,心脏中。 但他又有点不敢,满腔激动柔情,都被克制压抑在心中。 他最终选择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微微勾着,轻轻刮了下少艾翘起的鼻尖,似嗔又忧地问着 “你呀,真是太淘气了!一点头都不愿意低!” 少艾仰面嘻嘻笑:“我怎么就不愿意低头了?我刚才不就一直低着头吗?” 少艾边说边一点一点地低头,好似在用行动告诉聂清平,你看我这都低了多少次头了! 聂清平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少艾旁边,询问着 “真的没有受伤?” 少艾摇了摇头,笑的贼兮兮的:“真的没受伤!” 聂清平舒缓一口气,没忍住,敲了少艾的脑袋一下,神情彻底是放松了下来。 “那你老实跟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离开禁闭室去了藏书楼的?两边守卫都是因为松懈,我可不信!” 少艾笑,笑的眼睛像个弯弯的月亮,揉了揉被聂清平敲的脑袋:“说的就是老实话,那禁闭室的路那么陡,你以为那几个看守我们的不害怕?早跑的远远的了。至于藏书楼,别知刚才说的不全,他们不是因为松懈,而是我们三个用了点小伎俩调虎离山罢了。 除了直接去藏书楼,那下面都跟纸片似的断崖巨石,我们就是长着一对翅膀也不敢飞啊!” 聂清平心中疑惑消散,叹了口气:“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你......” 你可知,昨天你吓死我了! 这句聂清平嘴唇翕动了下,却没说出口,摇了摇头后,转了话题:“你没事就好!” 少艾耸了耸肩,挑眉凝向聂清平:“那大师兄打算怎么罚我呢?” 聂清平笑:“罚你关反省室一个月!” 少艾眉头一动:“当真?” 聂清平声音平和道:“你去藏书楼不单单只是因为好奇吧?” 上次少艾才问过他,这次就跑了过去,聂清平没法不好奇她是不是故意想去禁闭室的,不过他没证据,况且下山也是几人一块去的。 那么就只能说,少艾对藏书楼是有别的想法! 少艾笑的眼睛中仿佛带着欣喜,似乎是很意外聂清平如此聪慧。 她坦然笑笑:“是啊,你看,连你二师伯的天字第一的徒弟都不是我的对手,这针对外门弟子的训练,显然已经无法满足我了,我不想巴巴地再等两年多,就想进来看看内门的武学。” 聂清平颔首,似乎早知道少艾所想,他手轻轻点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叩击声。 须臾后,聂清平道:“所以我说要把你关在反省室一月,那里不是禁闭室,里面有很多书,虽不是武学,却也都是教人明理的。你住进去后,喜欢什么书,我替你去藏书楼借阅过来给你看!” 少艾目如星子,狡黠地眨了眨:“大师兄这是要给我开后门了?” 聂清平忍俊不禁,又刮了一下少艾的鼻子,嗔道:“我给你开的后门还少吗?你武学天分高,有鸿鹄之志,我既欣赏你,自然愿意成全你!” “多谢大师兄,大师兄,你!真!好!” 少艾突然凑向聂清平,二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鼻息可闻。后面她的几个字又几乎是一字一字蹦出来,唇齿开合间,呵气如兰。 聂清平的心突然就飞了起来,直接堵在了嗓子眼。 如此近的距离,少艾犹如两汪秋水的眼睛中都是聂清平,精致白皙的五官就在聂清平的眼前,她双睫如蝴蝶双翼,忽闪忽闪,像是一下子飞进了聂清平的心里。 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感受着心脏要从胸膛跳出来的那种激动。 她透着机灵狡黠,可聂清平就是喜欢她这如小野猫般的机灵狡黠,淘气傲娇! 怔了好一会,聂清平才反应过来,面上腾的红了,倏然起身,硬邦邦道:“走吧!” 少艾被罚关反省室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乔羽她们刚开始的时候还很担心,先是抓到别知,逼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又找到聂清平,想着问清楚然后求情,最后知道少艾是关起来短暂闭关了,几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然而说是被关反省室,其实大部分时间,少艾都跟聂清平在后山当中玩耍练剑看书。 反省室位于采曦殿侧面,是个有着很多圣贤书的房间,房间的一处侧房有个可以住的地方,少艾就住在那里。 采曦殿后面,沿着歪歪扭扭的山路过去,是一片很宽阔的花园,因为地势高俊平坦,又初迎朝阳升,故被称为曦园。 园中天然山石林立,百花绚烂,还有山泉之水从旁边的九尊峰顶而下,潺潺汩汩,清明澄澈。园中建有水榭、凉亭、走廊、阁楼。与天地山川交相辉映,与奇花异卉相得益彰。 园中五步一转,十步一景。馥郁袅袅,清风悠悠,近看群山璀璨,远望云海翻涌。仿佛立天于顶,俯视众生。 聂清平说此园便是连内门弟子都不会轻易放进来,想要自由进来,得是殊荣。 少艾听后边走边笑,撅着嘴道:“真是好小气!” 第19章 年少不知情 聂清平不以为忤:“那是没办法,你知道九尊峰上有多少弟子吗?几百人之众,若是都放进来,危险不说,也会影响这里的花花草草!” 少艾笑嘻嘻,边走边玩,走着走着回身嫣然一笑 “我是沾了大师兄的光喽!” 聂清平宠溺地笑。 二人时常在园中看书,相互切磋,望云海日出,看漫天璀璨星河。天气渐暖,少艾有时候甚至会在溪水中来回走着踩水玩,一双玉足在清水中犹如羊脂白玉,看的聂清平双颊绯红。 少艾还浑然未觉,踩水走到聂清平的面前,弯腰歪头盯着聂清平,笑的灿烂明媚。 “大师兄是喝酒了吗?脸好红啊!” 说着还凑近聂清平狠狠地嗅了嗅,疑惑地低喃;“没有酒气啊!” 聂清平只能狼狈地逃离,涨的一张脸又羞又恼,眼睛似昧不昧,似睇不睇的,慌乱地举着她的手,边跑边躲。 “快.....快把鞋穿上!小心着凉!” 少艾则笑着追:“大师兄,你跑什么?别跑啊!” 聂清平走的更快了,慌乱间还差点让树枝给绊了一个趔趄。 少艾笑的前仰后合,声音犹如银铃轻荡,空灵清脆,惑人心神。见聂清平跑远了,少艾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双脚,动了动脚指头,咕哝着:“跑就跑了,鞋给我啊!没鞋我怎么穿呢?” 不知多久后,聂清平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提着少艾的鞋,一颗心,心乱如麻,缓缓走了回来。 少艾已经不在踩水玩了,而是坐在水旁边,手中在编着一个花帽。 她将树上垂下来的嫩绿柳枝,一圈一圈地相互缠绕,顺着纹理,编在一起,时不时就会去将不远处的花连径拔起来,缠绕在柳枝上。 她的手白皙修长,如葱白水灵,上下翻飞间,灵活跳跃。 花帽已经有了大致的雏形,她还在专心致志地低头编着。 和煦温暖的光照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柔和美丽,倾国倾城。 聂清平禁不住地被吸引,走到她身边坐下,将鞋放在她的腿边,她双足还放在水里,白皙的肌肤随着水的波纹轻轻荡漾,荡漾进了聂清平的心中,像是小猫挠一般地刺挠! 少艾头没抬地说:“你这拿着人家姑娘鞋就跑的习惯可不好!” 聂清平笑,目光又瞥了一眼她的脚,声音有点梗,笑着说道 “你这随便就把双足给别人看的习惯可也不好!” 少艾转眸莞尔一笑:“我没给别人看,就给你看了!” 一句话,把聂清平本来已经镇定下来的心给击的溃不成军,不知不觉间,羞红又爬上了聂清平的耳朵根,脖子底。 聂清平实在有些受不住少艾的这般撩拨,强自镇定,俯身扶着少艾的小腿将脚给抬了上来,用自己的帕子轻轻将她的脚上水擦干,然后穿上雪白的袜子,再套上靴子,接着擦另外一只。 他动作轻柔,有力的手托着少艾的小腿,骨节分明,白皙明净。 少艾原本在编着花帽的手微微凝滞,眉眼微抬,脸颊一侧浮上了一抹浅浅红晕,她佯装未觉,继续编着花帽。 编好后,少艾站了起来,聂清平发现花帽很大,已经超出了少艾的头,她一戴上,就成了花项链,还是很粗的那种。 聂清平笑的明媚爽朗,捏捏少艾肉肉的圆脸颊,嬉笑着 “你编的时候没往自己的头上比划比划?” 少艾莞尔,轻轻将花帽从脖子上取下来,踮起脚尖,将花帽扣在了聂清平的头上。 聂清平一愣,笑容戛然而止,浑身僵硬。 这次,换少艾笑的明媚,拍着手道:“正好,漂亮!” 聂清平好看的眉眼往上抬了抬,似乎觉得还不错,心情愉悦,从花帽的旁边揪下一朵花来,插在了少艾的鬓角边。 二人相视一眼,皆笑如清脆宫玲,荡漾在绿水青山,微风暖阳之间。 偶尔两人也会相约清早去看远处云海翻涌,赞叹一下天地之辽阔,人生之渺小,相互感慨嬉笑闹了一会后,少艾回房间看书。聂清平去看弟子们训练。 然后再回来,二人一起吃饭,一起讨论,一起走遍曦园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一枝花还是一片叶子都能引起二人的讨论和嬉笑。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的飞快。 当然还有大部分的时间中,二人主要以切磋武学为主。 聂清平拿出了很多内门弟子的修习功法给少艾看,少艾边看边自己摸索,有错的,或者不理解的,聂清平就会给她指出来,加以规范。 少艾的求凰剑用了这么久,还是很僵硬,有时候聂清平掰都掰不过来,很无奈地扶额叹息,疑惑地自言自语。 “难道你就根本不适合用兵刃?” 少艾笑:“也许我只是不适合用剑!” 聂清平目光微嗔:“如今武林,剑才是名门正统,光明之派,你别胡说。正所谓兵刃为手足之延伸,你只是还未灵活运用好这个延伸,我相信勤加练习,一定能跟自己的身体相融合。” 少艾瘪瘪嘴,嘻嘻反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强调剑为正统?其他兵刃惹着你了?” 聂清平将自己的凤鸣剑转手一背,身挺如松,目光刚毅,昂首踱步 他道:“原本兵刃是无正邪之分的,只是自十几年前夜阑宗创立之始便是用刀,自古以来,刀就被称为‘百兵之霸’刚猛凶狠,凌厉无悔。而夜阑宗用刀更是残忍凶暴,杀人为标。 进入栖霞宫的人,无论曾经用的是什么兵刃,都会被逼着改用刀。他们用刀立宗,用刀行走武林,屠灭江湖各门派,掀起了一阵阵的血雨腥风,江湖人深恨之,却奈何夜阑宗刀法诡谲,凶厉刚劲,无人能敌。 久而久之,江湖人对刀也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和忌惮。凡是用刀者,皆被认为心术不正,阴险毒辣,效仿夜阑宗,横行江湖。遇之则劝,劝不成则人人得而诛之!有侠义之心的,便不再选择用刀。 故而渐渐就成了如今这种情形,江湖人默认剑为名门正派,刀为歪门邪派。用刀者,人恒厌之!而在此情形下,仍旧选择用刀的,多半也非为善类。” 第20章 暗有情窦生 聂清平说完还回身望着少艾:“所以刀剑的选择,在如今已经成为了善恶的选择。选择剑便是选择了善,选择了刀,便是选择了恶!你可别再说什么适合不适合了,好好练剑!” “是吗?”少艾目光炯炯,若有所思:“那你再演示一遍你这书里的鹤落瑶池跟鹤隐云外,我怎么感觉总是用不好呢?” 聂清平笑笑,将凤鸣放了下来,抖了一下,剑鸣阵阵,他道:“那我再演示一遍!” 聂清平说完就开始演示起来,他剑势凌厉,大开大合,刚猛之力铮然有声,剑在其手,真的犹如凤鸣嘶厉,气势汹汹。 聂清平边演示边说:“刀可刚猛,剑亦可刚猛,刚猛之力,为外家横练功夫之筋骨,但力不在身,而是力穿剑身,透至剑刃。剑随人走,力达剑形。 让剑与你融为一体,眼到、心到、意到、手便要到,剑便要到。 之前无论是左萧还是丁扬师哥,他们的剑,虽刚猛,却刚猛在剑不在身。人随剑走,不免就会失了先风!” 少艾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点点头,她的双眸中印出聂清平的每一个招式,每一下出剑。剑在其身上刚猛有力又优雅自如。 纵跃、横扫、腾飞、低掠。招招劲力十足,刚猛霸道。 一套下来,聂清平风姿绰约,身逸如松。长剑斜指着地,他清明潇洒,利落明朗。 “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我演示一遍给你看!” 少艾很自信地将刚才聂清平的剑法给耍了一遍,聂清平越看,眉头蹙的就越深,时不时舒展一下,就又拧在一起了! 少艾很快耍完,站定,笑吟吟地问道:“怎么样?” 聂清平似是摇头又似是点头,越看越迷糊,挠了挠自己的头,走向少艾。 “每一招都是对的,但是剑用的不对,剑随你身走,却又完全脱离于你。真是让我都看不明白了,明明如此俊逸的剑,怎么在你手里,怎么用都像是烧火棍呢? 算了,我看还是先教你怎么灵活地用剑吧!” 少艾笑的吊儿郎当:“凤鸣不求,凰何至以顺呢?求凰剑对你不满呢!” 聂清平轻敲少艾的脑袋,咚的一声。他眉眼舒展,嗔道:“到底是你的求凰剑对我不满,还是你对我不满?凤鸣可都鸣了这么久了!” “是吗?”少艾翻了个白眼,用手指在求凰剑上轻轻弹了一下,发出清脆之声:“求凰告诉我说,它没听到!” 聂清平掐少艾脸颊:“陪你练剑都快两个月了,还没听到,那要怎么样才能听到?” 原本聂清平就罚了少艾反省一个月的,但是二人相处愉悦,切磋方便,聂清平又留了一个月。眼看着拖不下去了,这才让少艾于明日回去。 少艾噘嘴不服,将聂清平的手给打落,嘟囔着:“归墟三式,你教了两个月,才教了一式!藏书楼的高阶剑法书籍你也不拿给我看!” 聂清平笑,眉眼舒展,由心到眉梢眼角的愉悦,他就喜欢少艾的这股娇俏无赖劲。 他点了点少艾的额头,无奈道:“你真是个武痴,那藏书楼高阶剑法,你如今看了也没用,其他的,你先回竹林,到时候我去找你!教你剩下的!” 少艾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有不舍:“你都不拿给我看,怎么知道看了没用?况且回了竹林可就不只有我一个了,还有乔羽他们呢!” 聂清平笑:“高阶剑法的事情以后再说,至于其他的,都教了呗?反正能学的多学点也没坏处,不能学的,自己也就不想去了!” 少艾目光微微落寞,但也只是稍纵即逝,随即便促狭道:“大师兄这下开后门可开大了!” 聂清平不受少艾调笑,伸手揉了揉少艾的头发,宠溺地望着她。 “喜爱武学的,我既能指点一二,当义不容辞,荣幸之至,不算破例开后门,你这个小徒弟能给我学好,就不枉我对你的特殊了!” 少艾道:“你就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怎么?你还想来教训我啊?” “可以吗?” “那我先教训了你!” 聂清平说着要来挠少艾,虽然只是虚晃,但少艾还是娇笑着边跑边躲。 聂清平在后面追,笑如暖风如怀,欢快愉悦。 少艾正跑着,突然迎面撞上一人,少艾当即定住。聂清平追过来,脸上的笑容仍旧在肆意洋溢,没收住,待看到对面的人是谁后,聂清平的笑才如退潮一般,慢慢退下了面庞。 “柳柳?” 此时站在二人面前的,不是尉迟柳又是谁? 尉迟柳眉眼高挑,盯着凝向二人。 这么久她都没见到少艾,打听也只说是犯了错,被聂清平关了反省。本来尉迟柳还沾沾自喜自己的大师兄总算是开了窍,知道这个叶少艾就是个惹事精,就该好好罚一罚,罚多了,也就该滚下山了。 可这段时间以来,聂清平看过外门弟子的训练后就会消失不见,尉迟柳怎么找都找不到,还是白展提了一下说是在后山花园看到了聂清平。 尉迟柳找来,就看到聂清平和叶少艾竟然在溪水边调笑玩闹,那笑声明朗清脆,却犹如刀剑一般扎进了尉迟柳的心中。 她隐隐觉得有些事情朝着她最不希望的角度发展了过去,但是有前面几次的事情,尉迟柳这次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打探了下聂清平和叶少艾到底是在干什么,几天观察,尉迟柳也就摸明白了。 聂清平竟然偷拿内门弟子的修炼秘籍给少艾看。 隐忍到今日,尉迟柳已然忍不下去了,一进曦园就又看到二人你追我赶,好不开心! 尉迟柳脸色铁青,不仅对叶少艾没好脸色了,连对聂清平也少了几分亲和。她扫了二人一眼后,冷声道 “三位长老找你们,跟我来!” 三位长老?这是要三堂会审的节奏啊! 少艾回身望了一眼聂清平,聂清平走至其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 “有我在,别担心!” 尉迟柳就在前面,双手紧紧握拳,听到此话,终究是没忍住,冷冷地回眸扫了聂清平一眼。 第21章 无声胜有声 “大师兄,你身为首尊弟子,不以身作则,反而助纣为虐,姑息纵容!这次你和她的事情,就是掌门来了,也没用!” 说完尉迟柳仿佛是不忍直视,径直大步朝前走。 少艾回身嘻嘻笑,促狭着说:“看样子,这次大魔头连你也一块告了!” 聂清平目光温和,笑容浅浅,冲少艾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可这么说尉迟柳。 少艾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采曦殿的主殿。此时二长老尉迟方、三长老逍遥子还有四长老左青商都已经在等着了。 左青商是左萧的父亲,年纪不大,目光沉毅,看着更多像个教书先生,儒雅端庄,相貌不凡。 这也是少艾第一次见到四长老。 聂清平进去后,不卑不亢地向三人行礼。少艾跟着行礼。 尉迟柳冷沉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聂清平和少艾都站定在他们面前。 尉迟方首先开了口,声若洪钟,带着愠怒:“清平,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以反省为由将叶少艾接住在此殿偏房,说是反省,实则是偷藏剑法,予其学习?” 聂清平倒是没否认,颔首解释道:“弟子认为,少艾如今武学造诣,外门剑法已然不能满足其进步,故而将内门功法传习!” “那你可知,你这是违背门派规矩!她自上山,就是你的特殊关照,如今又与别人不同,你让其他外门弟子作何感想?她便真是武学奇才,也不能因一人坏了门派规矩,引几百人之怨!” 逍遥子笑吟吟:“清平,你便是想教,也得收敛点,一藏藏了两个月,你让其他人怎么想呢?藏书楼书虽不贵重,但规矩在那,不然你就回去求求你爹,把藏书楼的守卫给撤了,既想一视同仁,便彻底一视同仁。 此次外门弟子中,也不只有叶少艾是佼佼者,你如此顾此失彼,不免落人口舌!” 尉迟柳听三长老这看似责怪,实则调侃维护的话,气的面色通红,狠狠地瞪着逍遥子。 逍遥子余光其实已经注意到了,但是却装作未觉,仍旧挂着一脸温和的笑。 聂清平听之有理,垂眸谦仄道:“是弟子考虑不周,多谢师伯提点。不过师伯此话倒是让弟子觉得,确实该将弟子们分一分,有武学天赋的,造诣不弱的,应该放开对藏书楼的管制,让他们能够更好地学习,提升自己!” 左青商开口道:“那你可想过其他人?若此时就分出来,两年后的内门比试岂不是就不公平了?” 聂清平朗声道:“内门选拔,本就不公平。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武功学习有先有后,有深有浅,统一选拔的时候,以前学过的自然要厉害些,而有天赋的,却学的晚了,也不见得以后就比那些先学的弱。 所以弟子以为,既然他们武学不均,就该分出来,选拔比试,也该同阶层的相比,有先武学基础的,可比无基础的更有挑战性些,这方是公平!” 尉迟柳本来是要问责两个人的罪过的,怎么就扯到了内门选拔上来,还说的如此有理有据! 尉迟柳气道:“这些都是你的想法罢了,想要实施,必然是要经过师伯们的考量,掌门的定夺,但在此之前,你对叶少艾特殊化,就是犯了门派的规矩!” 聂清平笑容温和:“既然有想法,那就先从少艾这里试一试!” 尉迟柳拍案而起,大怒道:“你这是徇私舞弊!你如此袒护于她,根本和武学没半分关系,上次我爹想要试探,才让丁扬师兄突袭她,你为了维护她,还去掌门那告了一状,如今到了你自己身上,你就哪里都是道理!真是什么正理歪理都让你给说了!” “柳柳,冷静点!”尉迟方呵斥着! 尉迟柳自觉失礼,面色微红,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聂清平也不跟尉迟柳争辩,只是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场中安静片刻后,尉迟方沉声道:“无论怎么说,清平,你犯了门派的规矩,你的想法可以提出来,也可以跟掌门人沟通,但在没实施之前,你不可擅自再教习叶少艾任何内门剑法,听到了吗?” 聂清平温和点头:“弟子明白!” 逍遥子睨了二人一眼,摆手道:“就这样吧,你们先出去吧,我们还要商量事情!” 聂清平和少艾抱拳一礼,双双退了出去。 尉迟柳忍不住了,她憋到今日,就是想借此狠狠责罚叶少艾,毕竟聂清平偷来了,她偷学也是犯规矩,这样的事情,无论在哪个门派都是能打死的重罪了。 但是竟然就这样轻轻放下了? 尉迟柳不服,刚欲想起身责问,就看到自己的爹给了自己一个眼神,虽然没说话,但是分明就是让她沉住气的意思。 尉迟柳气的不行,却也只能生生忍下来。 二人出来后,聂清平笑着对少艾说:“我说没事吧?你先回去,休息几天!” 少艾却回眸凝了一眼采曦殿,眸中有疑惑闪过,但转过来的时候,却又恢复如常,她笑吟吟地对聂清平说 “我感觉,没这么简单!” 聂清平仍旧安抚一般地轻轻拍了拍少艾的肩膀,宽慰着 “放心,有我!” 少艾笑,放松了下来,甜甜应着:“好,那我先回去了!” “好!” 夜里,掌门传令,将聂清平喊去了九尊峰的玉阳顶。 玉阳顶上有连天宫,宫内是掌门的居所,比仙殿。此时殿内烛火摇曳,书案屏风都随着烛火的摇晃时明时暗。 晚风飒飒,将窗外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屋内一片寂静,仿若无人。 然在烛火摇曳的阴影中,明显坐着一人。此人一手拿着书,一手在桌台上面下棋,黑白分明的棋子已经将台面上快摆了一个满。 纵横的黑白棋子犹如星辰,罗列组合。 聂清平进来的时候,先是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应了,这才“吱呀”一声将门给推开。 屋内有点昏冥,聂清平适应了下,这才迈步进来。 “爹,你找我?” 归墟派掌门人聂岱山,眉眼清秀温润,姿态神逸俊美,和聂清平有七分相似,相貌堂堂,神采飞扬。虽然此时他的神情都隐在烛火的背面,却仍旧掩盖不了他目光中散出的精光和沉毅。 第22章 不知情何起 聂岱山手指了下桌盘的对面,聂清平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垂下眼帘,见黑白棋子已分胜负,他有些不解。 “爹,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你喜欢那个叫叶少艾的姑娘吗?” 聂岱山声音虽然是询问,但是语气却是肯定。 聂清平面色一红,幸而一室幽沉,能够掩去聂清平的慌张和羞涩! 聂清平有些不自在,似乎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父亲如此直白地求证。 聂清平嗫嚅了一会,才小声道:“我很欣赏少艾!她武学天赋高,学什么都快,是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小姑娘!” “只是欣赏?” 聂岱山犹如两汪寒潭的眼睛凝向聂清平,逼的聂清平神色慌乱。 “我......我不知道!我和她相处很放松,也很开心!我现在还不知道对她是什么感情。只是想能够尽己所能地帮她在武学上越走越远。至于其他的,她没给我明确的回应,我也不敢想!” “那你最好不要想,柳柳一直喜欢你,别辜负了她!” 聂清平愣了一下,目光无神的落在了黑白分明的棋盘上,心乱如麻,有些茫然,怔怔地反问 “为什么?” 聂岱山手指在棋盘上将白色的棋子一颗一颗地捏了回来,他声音幽沉,却并不强硬,反而还带着隐隐过来人的无奈和叹息。 “你和柳柳自小青梅竹马,她跟你一样,在门派当中长大,柳柳可能并不算温柔,但是她与你目标一致,会永远扶持你和归墟派。 倒不是说那个叫叶少艾的姑娘不好,她有武学天分,你愿意多教导就去教导,柳柳肯定也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她生气的是你对叶少艾的特殊,无论是武学还是你的心。这才是让她最担心的!” 聂清平道:“柳柳找你了?” 聂岱山回:“她有没有找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事情我已经知晓,趁着你与那个叫少艾的姑娘感情未定,还能挽的回来,特地把你喊来聊聊。 你跟叶少艾没缘分,柳柳先她一步,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没有叶少艾的时候,你对柳柳不也是同样的喜欢吗?如今你不过是年轻情涩,迷失了下心,等以后你就会明白,当初的喜欢只是冲动,而冲动是走不远的! 我今日找你来,不是责备你给叶少艾看内门剑法,也不是责怪你亲自教导她。而是想让你明白,你对她的感情并非是喜欢,学着多关心关心柳柳!她才是你未来的妻子!” 聂清平不知为何,心好似突然被扎了一下,想冲破什么东西,但却被勒的生疼。他想要呼吸,可就像是上了岸的鱼,怎么都呼吸不过来。 聂岱山望着聂清平,目光中有心疼之色闪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聂清平的肩膀,平和包容地说 “找个志同道合的,要比找个一时冲动喜欢的人要好,你现在小不懂,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懂了!” 聂清平哑然,嘴唇翕动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出些什么。 他目光幽沉幽沉,凝视着棋盘上剩下的黑子,烛火中黑子黑黢黢的,仿佛要与棋盘融为一色,但白色的线条,却将每一颗黑子分割。 思绪飘了半晌,聂清平单手托腮,目光怔仲,等目光清明以后,聂清平心也仿佛跟着清明起来。 他起身,温和道 “爹,你的话我会慎重考虑琢磨,但是少艾跟柳柳之间,我也还在思量,柳柳便罢了,少艾从未明说喜欢我或者怎么样,反正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我可以慢慢地看清楚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少艾还是柳柳!” 聂岱山目光慈和,满意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挥了挥手。 “你总是让为父很放心!去吧!不过在你没想清楚之前,别冷落了柳柳!” 聂清平颔首:“好,这段时间,我确实忽略了柳柳!” 聂清平说完,身姿清逸地离开了比仙殿。 竹林,幽幽温馨的灯火中,乔羽叽里呱啦地问着少艾这两个月来被关禁闭的事情。 “少艾,你老实说,是不是跟大师兄好上了?” 山山伸出半个脑袋,接口道:“是啊,少艾,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纷纷猜测,罚你关禁闭是假,单独训练你才是真的,你说,到底是哪一个啊?” 少艾此时正靠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捧着上次从山下买上来的故事书,看的津津有味,神情专注,丝毫没听到乔羽和山山的话。 花允离少艾最近,歪头瞪着大眼睛望向少艾,然后回头道 “少艾没听见!” 乔羽从床的旁边摘下来一朵花,手一扬,径直砸向少艾。 这一下倒是很准,直接砸在了少艾分开的书卷上,少艾回眸望向乔羽,一脸的疑惑。 乔羽肩膀一塌,还真是没听到。 于是她又道:“少艾,你跟我们说说你这两个月的经历呗?外面传的可神呼了,还有你跟大师兄的事情,也聊聊?” 乔羽眉毛一扬,一脸八卦的样子。 山山和花花虽然都没出声,但是都一脸巴巴地等着。 少艾神色清冷,淡漠道:“好奇的话,也被关关反省室就知道了!” 瞬间几人就都哑了。 山山当即把脑袋给收了回来,仰面躺着,咕哝着:“看样子说的都是假的!” 乔羽郁闷,揉了揉自己的两边太阳穴,嘟囔着:“睡觉!” 花花凝了少艾一会,也转了回来,轻轻盖上了被子。 少艾则继续看她的故事书。 天气已经变的和暖,江山水洗般的绿,竹林幽沉静谧,时间慢慢,却很充实。 聂清平真的过来教习少艾剑法,顺便将乔羽、山山和花允都喊了过去。 因为竹林的地方很少有人去,所以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到。 不过正如聂清平所料,不喜欢去的,比如花允,就从一开始的陪跑,到后面躲到一边去采花,拿着书一页一页对照着找草药,摸索着学习怎么制作药品,到后面彻底就不去了。 乔羽呢,因为性格乐天懒散,仗着自己以前学习的底子,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渐渐的也是能逃的就逃了。 就剩下山山,一脸认真地跟着学了一段时间。但是因为她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基础,归墟派外门武功就已经让她应接不暇了,而聂清平教习少艾的都是高深一些的,她既看不懂,也领悟不了。 第23章 岁月正静好 再一次被聂清平轻轻松松碾压了五次以后,山山的心态彻底崩了。 她将赤芒插进土里,双手抱头,很痛苦地呢喃。 “不行,我真的不行,我根本就不适合学习武功!我太弱了,太失败了!” 少艾望了一眼聂清平,走到了山山的旁边,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聂清平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给她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少艾其实很少看到山山这样。山山上九尊峰的时候,是真的没一点剑法的底子,比试都差点把自己给抹了,但是她为了心中的剑客梦,一直在努力。 少艾有多早,她就有多早,风雨无阻,刻苦努力,她可能并不是聪明的,但却是稳扎稳打的那种。经过大半年的学习,她的剑法已经隐隐有超过乔羽的势头。 乔羽曾经问过山山为什么自家是练剑的,她却一点基础都没有。 山山说,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家中只有男孩子才能练剑,他们告诉山山,她是女孩子,天生力气弱,不适合练剑,便是练了,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既浪费时间又没个女孩样。 所以并不让山山练剑。 这次能上九尊峰,是因为她家中都不屑到归墟派来学习,山山央求了好久才拿到他们本就不要的邀帖。所以她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地奔跑,努力地学习,哪怕摔倒了,被嘲笑了,受伤了,她都不曾气馁分毫,继续精神抖擞地努力学习。因为她知道机会来之不易,没有时间留给悲伤和迷茫。 但今天,她被聂清平用同一招式,破了五次,她连一次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巨大的落差彻底击垮了山山心中一直坚持的信念,那就是,就算她是女子,照样能成为最出色的剑客。 她开始迷茫,彷徨,痛苦,开始认可家中那些人所说的那些话,她是女子,天生就弱,是学不好剑术,练不好武功,变不强的! 少艾并不擅长劝人,她只是坐在那里,随手摘了一片叶子,边撕成一条条,边自言自语道 “我刚学武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拿我是女子的身份笑话我,说我很弱,什么都干不了。他们嘲笑我,讥讽我,用上天赐予他们的力量优势碾压我,想要摧毁我的意志,让我消沉,自我怀疑,堕落,直至毁灭自己。 可是,每一次我都坚持了下来,每一次都是嘲笑我的人死.....输了,而我,赢到了最后!” 山山抬眸,有点动容,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赢的?” 少艾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她继续道:“人能走到今天,从来都不是以个体强悍来决定,山林当中,有很多老虎、黑熊、野狼都比我们人要强壮。但是最终还是我们站在了这里,靠的是力量吗?不,是头脑,是智慧! 虽然有人说,一力降十会,可也有一句话叫一巧破千钧。你明明可以伐交伐谋,为何非要伐兵?以己之短对彼之长,并非英勇,而是愚蠢。 人之繁衍至今,生生不息,从不是靠蛮力,而是机敏、灵活、变通和聪慧。在任何情形下,找彼之短,对己之长,才是最厉害的招式。 很多人都不会这一招,反而会以此为耻,觉得并不光明磊落,不公平!可你要知道,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自然赋予男子力量,就赋予了女子柔软。赋予了男子阳刚,就赋予了女子柔韧。嘲笑你的人,只是比你更会运用自身的长处,你听了,在意了,你便输了! 所以只要赢了,无论怎么赢的,都是赢!” 山山被少艾的一席话说的怔怔愣愣了好半晌,连什么时候少艾跟聂清平离开了都不知道。 只是后来训练的山山,再也不会迷茫了! 聂清平和少艾散步于林,聂清平没见过那么能说会道的少艾,笑盈盈地问道 “那些话,谁跟你说的?” “我自己总结出来的!” “哦?”聂清平扬眉含笑:“伐交伐谋,短长之辨也是?” “那个不是我说的,是别知说的!” “他爱读书,知道这些不奇怪!” “我知道难道就很奇怪?” 聂清平忍俊不禁,用手比划了一下,笑的明媚爽朗:“一点点!” “大师兄——” 聂清平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山野丛林之中。 所以后来的山山不再参加聂清平和少艾的训练,只是一门心思努力刻苦地钻研外门教习的那些。 日子就这样在平淡欢快中飞速跑过。 一转眼,训练已至夏末,天气偏偏热的让人发燥,训练的时间从辰时改到了卯时,早起倒是很清凉了,但因为竹林离训练场的距离很远,所以她们就不得不起的更早。 少艾倒是无所谓,顶多就是早睡。但每天困的乔羽她们上下眼皮地打架,好不容易坚持到训练结束,回去躺在床上就什么都不想干。 坚强如山山,也每天精神不振的样子。 花花也不去采花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乔羽睡又睡不着,累得又浑身酸疼,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受。 都说是到了秋老虎的时气,训练场中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不去训练,还有去的热晕在训练场上,于是这几天门派干脆只让众人上午训练,午后就回去休息。 晚夏的午后,山林中还算清凉,各种夏日的蝉鸣、虫吟、鸟啾,在茂密的树林中犹如开了一场歌曲盛宴,此起彼伏的声音不绝于耳,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林中清风徐徐,透过缝隙吹进竹屋的每一片角落,屋内三个姑娘好梦正憨,乔羽甚至带着点低低的鼾声,显然是睡的香甜。 房间中的花被风掠过,带着淡淡花香,吹进每个人的鼻子里。岁月静好,微风不燥,一室旖旎花甜,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 少艾将最后一本故事书合上,起身准备朝着外面走去,起身望了一圈。 只见花允睡的很安静,肌肤白皙透着淡淡的红晕,睫毛长而浓郁,安静地合着,只偶尔微微颤动。身上什么都没盖,还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藕臂,自然地垂在床边。 山山睡的板正,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仰面而憩,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赤芒就挂在她的床头,暗红色剑鞘,将山山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感中。 第24章 夏日慢时光 乔羽睡的四仰八叉,时不时砸吧砸吧嘴,时不时换个姿势,动静又大,砸的床哐当响,吓得山山和花允都微微颤,她却继续睡,手还捋捋自己汗贴在脸上的头发,挠挠有点发痒的脖子。 少艾有点恍惚,竹屋的每张床都是用竹子打造,碧绿碧绿,再加上花允斜插的各种野花,每张床就像是个方正的花篮,几个姑娘就睡在花篮中,造型各异,睡相不同。 但是她们都睡的很安稳,微风轻抚过她们年轻俊美的脸颊,安静美好的像是一副画。 少艾垂眸沉思,想了片刻,转身离开了竹屋。 外面其实也很安静,除了自然中的声音,听不到任何人声,这个时辰想来所有人都在睡觉,只有少艾自己行走在外面。 走了一阵后,少艾似乎是觉得有点累,轻轻坐在大石头上,看了看疏阔的茂密丛林又看了看虬曲的羊肠小道。 她复又继续行走,在山林当中穿梭。 很快,不知不觉当中就走到了仰星台,这里白天来的时候会很炎热,但是夜晚的时候,天空疏阔辽远,星辰漫天,在这里不仅能看到璀璨星河,还能看到林中灯火。 果然不出少艾所料,别知正坐在树荫底下看着书,只是头已经埋进了书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或许是脑袋埋在书里睡的不舒服,别知斜靠在大石头上,双手当枕头,继续歪着脑袋睡。 山风将书吹的哗啦啦响,将他的青色蓝衣吹得飞扬。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两旁,随风摆动,似乎有点刺挠,时不时他就会伸手将其拨开。 少艾嘴角微扬,随手摘下一截树叶,轻轻走到别知的身旁,蹲了下来,用叶子撩他的鼻子、脸颊、嘴巴! 别知用手拍了两次,都没拍掉,睡的又正香,显然是不想睁眼。 少艾见他不为之所动,就继续撩。 别知火了,哎呀一声睁开了眼睛。 逆光中,少艾一张绝美俊俏的脸映入眼帘,她歪着脑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都是促狭。 别知愣了愣,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顿时神情委顿,缓慢地爬了起来,咕哝着:“你怎么又来了?这个点都不睡觉的吗?” “你是来看书的,还是睡觉的?”少艾也反问。 别知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看了看少艾的两只手,空荡荡的,他心中稍稍缓了一下。 自打少艾从反省室出来以后,没事就喜欢看故事书,可故事书虽然好看,却只有文字,她还是喜欢别知声情并茂地说出来,于是将故事书拿给别知,逼着他给自己讲。 别知这又是要训练又要备考,还得给少艾讲故事,累得眼冒金星,恨不能跪下来求求少艾这个姑奶奶,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去看故事书! 但少艾不管,有时候很早,有时候很晚,有时候又像现在这样,不早不晚,大热天的别人在睡觉,她要听故事。 别知还不能不说,不说少艾就要揍他。别知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只能抓狂地被少艾压榨! 现在自己刚在这看一会书,困的上下眼皮打架,没成想少艾就找来了。 不过见她没带故事书,别知的心稍稍放下来了点。 “看一会累了,就想着眯一会!” 少艾坐在了别知的身旁,将他看的书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上面都是些之乎者也,噫嘻嘘兮,看的眼睛都花了,她将书本扔回给别知,也找了一块大石头,斜靠在上面。 头顶有林荫,石头又阴凉,躺在上面看着外面炙热的太阳,白的刺眼的光,倒是很舒服。 少艾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眯上了眼睛。 别知看少艾这是要睡的意思,本来也就有点犯困的他,也急忙躺了回去,几乎是瞬间就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别知醒来的时候,少艾还在睡。 她呼吸平稳,安静沉寂,枕在石头上,像个睡美人!上面阳光投下来的阴影斑驳地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山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也吹的少艾头发飞扬。 她似乎是好梦正酣,嘴角微微上扬,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涌上了脸颊,但是转瞬间,笑容消失,变成了一抹讥讽和冷漠直至肃杀! 少艾似乎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醒来,望着头顶的树荫,一脸茫然之色。 别知折扇轻摇,好奇地问:“做梦了?” 少艾目光转了过来,仿佛还有点身不知在何处的迷茫懵懂,但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少艾点了点头:“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身边有很多亲人,每个人都在逗我玩,引的我咯咯笑,笑着笑着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梦!” 少艾神情似乎有点怅然若失! 别知沉思,听着感觉有点不对,试探性地问:“现在看不到那些亲人了吗?” 少艾目光幽沉怔仲,没有回答,只是仿佛自言自语地问道 “你有没有感觉这样的日子就像是偷来的?没有来处、没有去处,只有现在!时间在这里仿佛都慢了下来。能一起说笑聊天,也能什么都不干,就只是安静地睡觉!” 别知喃喃道:“离开这里,也能这样的!” 少艾没有否认,只是带着一抹自嘲的笑。 她转了话题,将目光落在了别知的书卷上。 “你什么时候参加考试?” “明年三月春闱!” “有信心考过吗?” “那必须啊!” “考过了以后呢?” “再等两年考秀才!” “再然后呢?” “殿试!” 少艾扬了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殿试若是能过去,就能入朝为官了!” “当官了以后又干什么呢?” “当然是治理一方土地,让一方百姓富庶安康!” “那你自己呢?” “我?”别知折扇一开,扇着风,风姿绰约地郎朗道 “自然是拿着朝廷俸禄,娶妻生子,养花逗鱼、没事再四处溜达看看大好河山!” 少艾认真听着,目光看向远处,仿佛在遥想一番,须臾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听起来,还不错!” 别知嘿嘿一笑:“我自知是武不就了,只能看能不能文成了!” 少艾瞥了一眼别知的书卷,有点奇怪:“这里面你都能看懂吗?” 第25章 最美的盛夏 “大部分都懂!” “那还有小部分呢?” 别知起身,负手而立,遥望远处山川绿意浓浓,沉思片刻后,转身道 “就我这身手,两年后肯定是过不去内门弟子的考核的,我准备到时候就下山,找个学堂继续念书!” “意思是你在这里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是吗?” 别知道:“那是当然!我一直在这里耗着算怎么个回事?” 少艾从衣袖中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别知,声音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趁着还在这里,多给我讲几个故事吧!” 别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折扇轻指着少艾,一脸的咬牙切齿。 合着你在这里等我呢? 少艾浅浅一笑,眉头微扬,一脸无赖又可爱的样子。 别知肩膀一塌,老老实实地接过少艾的点单,给她讲故事。 当别知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后面林中响起了一阵鼓掌声! 别知瞬间一窘,低头歪着脑袋看是谁来了。 仰星台虽然有名字,但是因为位置比较偏僻隐秘,很少有人来,时间久了,这里就成了少艾跟别知的秘密之地。 这突然被人发现了,别知倒是十分诧异。 他弯腰歪头看去,只见在树叶稀疏间,乔羽、乌山山和花允一行三人站在树下,正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乔羽边往上来边道:“难怪少艾会喜欢听你讲故事,还真是有趣,什么时候也讲给我们听听吧?” 别知脸一黑,突然有股冲动想从这里跳下去。 此时只能干笑着,用扇子挠了挠自己的头;“我都是瞎讲的!” 山山笑:“我们就喜欢听你瞎讲的!” 别知脸更黑了! 花允掩面娇笑,上来后坐在了少艾的旁边。 乔羽在四边走走后,点了点头:“真是个好地方!” 山山则是注意到了那几个字,读了出来:“仰星台?是不是晚上看星星最好?” 乔羽走了过来看了看那几个字又看了看疏阔的天,拍手笑道 “这地方好,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一起看星星如何?” 山山附和:“好,竹林当中的树木,隐天蔽日的,夜里什么都看不到,我晚上要到这来看星星!你们来不来?” “那必须来,万一我没来,你被山风给吹下去了可怎么办?” “去你的,你才会被风给吹下去呢!” “那是我被风吹下去,我比你轻,你看你,都胖一圈了!” “乔羽!”山山恼,上去就要抓乔羽。 乔羽边笑边逃! 少艾听到乔羽和山山的打闹就有点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问向花允 “你们怎么找这里来了?” 花花笑的腼腆温和,柔声道:“我们睡醒了以后,感觉有点无聊,但是外面又太热了,所以就想着能去有水的地方玩。乔羽说上次我们一起偷下山的时候,不就是一条小溪吗,水不深,风景又好,山山也觉得很好,我们就找过来了!” 少艾颔首,心想原来如此。 乔羽和山山打闹一番后,以乔羽告饶结束。她们想起来正事,将别知堵住,让他带她们去那溪边玩耍! 别知将求饶的目光落在了少艾那边。 乔羽凶巴巴地叉腰威胁:“你看少艾也没用,少艾可是我们的人!” 山山道:“就是,反正现在这么热,你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一起吧!” 花允坐在少艾的旁边,小心地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扯了扯少艾的衣角,乞求地小声嗫嚅着 “少艾,你......你也去吧!” 少艾眼眸低垂了下,花允吓的手僵硬在那,浑身紧绷! 少艾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们四个住在一起都快一年了,乔羽自第一日就敢无视少艾的臭脸,对她拉拉扯扯。但花允却到现在,还会因为少艾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紧张局促!明明平日里,少艾主动拉花允可是最多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因为少艾忍不了花允的笨,可也毕竟拉了。 不至于还这么害怕吧? 花允含羞带怯,伸出手拉住了少艾,小声道:“走吧!” 少艾起身,经过别知的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既然反抗不了,就服从吧! 别知哎哎哎几声,被乔羽和山山推着往下面走。 “我的书!” “我给你拿了!” 一行五人,按照上次下山的路径又走了一遍,不过毕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下去要比上次快很多,没一会就来到了上次的溪水边,沿着溪水往下游走,没一会就能离开九尊峰的警戒范围之内。 夏日炎炎,两边树林繁茂,江山一碧。溪水潺潺自上游而下,清澈见底,汩汩而动。河岸边有野花绚烂瑰丽,近水旁的鹅卵石被太阳晒的没了颜色,只溪水中的各色石子,在流水中熠熠生辉,波光潋滟。 溪水冷冽,带着清凉明净,流淌在坚硬圆润的石子上。 乔羽、山山当即脱鞋要下去,花允目光悠悠地望了一眼别知。别知面上瞬间一窘,背对着她们,自顾自地看书去了。 少艾见状,嘴角浅浅一笑,也缓缓脱去靴子,来到水边。 花允犹豫了下,跟了过去。 乔羽和山山跟两个野猴子似的,将溪水踩的哗啦啦的响,两个人又不忘打闹,一不小心摔进了水里,溅起一片大的水花,水花四溅,带着阳光赋予的金光闪闪。 少艾和花允因为离的不远,水花飞溅而来,二人急忙用袖子去挡。 少艾坐在溪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双玉足踢踏着,水花在她的脚上跳跃,一阵阵的水流,将夏日的炎热带走。 花允没忍住,咬了咬牙,坐在少艾的身边,缓缓将鞋袜脱了下来。 两双玉足,白的不分伯仲。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犹如白玉羊脂。 花允感受到溪水的凉,轻轻掬了一捧,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水中的小虾,兴趣盎然地喊道 “少艾,你快来看,有虾!” 少艾原本视线是往着高山之巅的,听到动静以后,也俯身看了过去。 花允缓缓地伸过去想将其抓住,但小河虾身子一弓就消失不见了。 花允哎呀一声,有些失落地瘪嘴望着少艾:“没抓到,让它跑掉了!” 第26章 突袭九尊峰 少艾没吭声,目光在溪水中来回巡视,只见她将目光定在一个地方,手缓缓探过去,突然哗啦一声,将水破开,单手握拳,拿了上来。 花允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少艾握成拳的手,一脸欣喜地问:“抓到了吗?抓到了吗?” 少艾缓缓将手打开,里面空空,什么都没有! 花允神情有些失落:“没抓到!” 少艾嚼着一抹笑,将另外一只手展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透明鲜亮的小河虾,还在一动一动。 花允一脸欣喜,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大叫道:“抓到了!” 但很快花允就察觉到了不对,瞬间脸一红,捂脸娇嗔 “少艾,你......你逗我玩!” 少艾眉梢眼角都洋溢着笑,回道:“你这么笨,不逗你逗谁?” “少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花允羞嗔着用小拳拳轻捶着少艾的胳膊。 少艾哈哈大笑,笑声愉悦如风铃! 原来,少艾是用右手抓的小河虾,但她知道花允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所以拿上来以后,故意将左手握拳放在花允的面前。 花允精神集中,没注意到给自己看的,根本不是抓虾的手。这才闹了一个笑话! 少艾明知花允笨,却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她,没成想正如少艾所料,还是让少艾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乔羽和山山听到动静,扬声问道:“你们在笑什么呢?” 少艾没回答,花允不好意思说。 “在这里!快来!” 山山突然注视着什么,伸手一抓,哗啦啦带上来一捧的水,但是看看手心,却什么都没有。 “到我这边来了,快抓,快抓,看我的!” 乔羽和山山在那边玩水,原本只是对各种颜色形状的鹅卵石感兴趣,两个姑娘低着头缓慢地踏水寻找,捡了没地方放,就用自己的裙子兜着,越兜越重,就放在溪水边。 然而找石头的过程当中,她们发现溪水当中竟然有小鲫鱼,当即也不找鹅卵石了,纷纷去抓小鲫鱼,这次想来是看到了一个稍微大点的,把那边闹了一个水花漫天四溅,溅的她们二人脸上头上都是水珠。 然而二人只是哈哈大笑了一番后,继续抓。 很快就祸害到了少艾跟花允这边。 二人动作又大,踩的水哗啦啦的响,还在叫嚷着。 “快抓,到你那边去了!” “在哪?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你脚踝后面,那个石头后面,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我来抓!” “哎呀,你不好抓,让我来!” “我可以的,别急啊!” 二人都争着去抓鱼,结果手还没碰到鱼,就听到“咚”一声,乔羽和山山脑袋撞在一起。 这一撞力道还不小,将二人都撞的往后一个趔趄,身形不稳,先后摔坐在了水里!水花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砸向旁边的少艾和花允二人,犹如从头盖了一盆水,将少艾和花允也都给打湿了! 乔羽摔了屁股墩,只是坐在了水里,而山山则因为比乔羽瘦弱了点,冲击下,先是坐下没缓过来,直接后仰进了水里。 幸而溪水不深,山山胡乱扒拉两下就坐了起来,只是衣服头发全湿了。 四个姑娘,两个在水里,两个在岸上,都不同程度地打湿了。 山山起来抹了一把脸,怔了片刻。 乔羽却哈哈大笑,笑的震天响,指着山山不停地打水花。山山刚抹干净的脸就被乔羽又给拍湿了,气的山山泼了一手水喝道:“别笑了!” 乔羽却也反击了回去,泼向山山,边泼边笑:“我就笑,我就笑,谁让你心急跟我抢的?” “还不是你每次都抓不住?” 二人说着,你给我一下,我给你一下,又成了泼水玩了。 少艾和花允在旁边受池鱼之灾,忍无可忍也加入了战斗。 于是四个姑娘变成了相互泼水玩。 乔羽悍勇,少艾力巧,只山山和花允被泼的最惨。不过到最后,四个人都差不多了! 闹了一会后,几人累了,这才安静地坐在溪水边晒太阳,将衣服晒干! 四个姑娘手撑在后面,仰望着九尊峰高耸入云的山峰,白云悠悠,青山苍翠。时光闲适安静,慢慢悠悠。 晒的差不多了,几人将鞋子都穿上,别知这才将身子转了过来,几人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声音嘈杂,还不是一个人,浩浩荡荡。 几人面面相觑,乔羽疑惑道:“难道是被大师兄他们发现了?” 山山冷哼:“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们又是在九尊峰的警戒范围之内,怕什么?” 乔羽点了点头,觉得山山说的没错。 于是本来打算躲起来看看都免了,几人直接迎了上去。 声音越来越近,顷刻间就来到了几人面前,只一眼,几人就都震惊了。 只见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队十几人的小分队,领头的是个姑娘,一行人全部都是绿色外衫,蒙着面。不仔细看,倒是很容易跟山色融为一体,每人手中都握着把刀。 乔羽几人瞬间惊骇,不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人非善类,从这里偷潜入九尊峰的。 一群蒙面人见到她们,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乔羽和山山急忙往后面退去,将自己的微光和赤芒都拿了起来,少艾出门没带剑,花允急忙将芳华抽出递给少艾。 “你用!” 少艾摇头,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拿在了手中。 花允想到少艾有剑也是当树枝用的,当即也不推辞,执上芳华,和几人汇合。 乔羽见别知一手书一手折扇,也没个剑,当即喝道 “别博渊,你快回去报信!” 别知怎么说也是个男子,虽然剑术不怎么样,但也做不出这种临阵脱逃的事情,当即冲到花允面前,去夺芳华。 “剑给我,你回去报信!” 乔羽脚一跺,嗔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跟花花半斤八两,她人笨脚重的,跑的慢不说,走平路都摔跤,回去的路也没你熟,你回去能快点!” 想到上次三人回来,照顾花花的痛苦经历,乔羽就宁愿让别知去。 别知虽然觉得让四个姑娘对敌,自己一个大男人回去报信有点丢人,但是又觉得乔羽说的是对的,正踌躇犹豫间,对方已经逼了上来。 第27章 心狠蒙面女 少艾将别知一推,回身气定神闲道:“听乔羽的,你回去!” 别知见少艾也如此说,无奈咬了咬牙,扭头朝着林中跑去! 四人抵挡着十几人。 兵刃交接间,火花四射,其余人也就罢了,只领头的一个姑娘,目光犀利冷冽,刀刀下死手,而且她只对着乔羽打。 乔羽虽然武功不弱,但在她面前却显然是相形见绌,那蒙面少女翻身下劈,劲力十足,一招探海屠龙,打的乔羽连连后退,抵在树上。 然而还没给乔羽喘息的机会,蒙面少女又是一刀迎面砍下,双手执刀,以乌云盖顶之势压向乔羽,乔羽横剑架挡。 然而对方力重如山岳,压的乔羽当即半跪在地上,手握剑柄。 刀与剑不同,剑为双刃,但刀为单刃,下压之时,蒙面少女能够一手压刀背,但是乔羽只能双手握刀柄,力量上本就悬殊,这一下,更是将刀直接压向了乔羽的肩膀。 乔羽吓的冷汗连连,学剑多年,从未感受到如此大的恐惧,即便是下压之时,那姑娘都目如寒星,不漾一点波澜。 乔羽知道这姑娘手上肯定不止一条人命,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真的可能成了她刀下亡魂! 本来乔羽想喊少艾救命的,但是余光中看到少艾一人对战七八个,还将花允护在身后,根本无暇来救自己,她明白现在只能靠自己。 乔羽咬牙,也生出一股狠劲,一脚踹向蒙面少女的脚踝,蒙面少女脚一抬,就躲过了乔羽的攻击,而乔羽却因为身体一个不稳,没抗住,直接被压倒在地上。 刀随势劈下,直接劈进了乔羽肩膀三分。若非已经躺在地上,这一刀非把乔羽的胳膊给砍下来不可。 吓得乔羽脊背都在冒着寒气,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翻身一滚,避开对方第二招。 然而蒙面少女的速度更快,追上来就是一脚踢在乔羽的肋骨上,疼的乔羽身体痉挛,动作一迟缓,蒙面少女就举刀砍下。 逆光中,蒙面少女的刀泛着雪白银色的光,犹如铡刀,要将乔羽砍成两半。 乔羽心凉了半截,犹记上次挨揍没问名号,当即喊道 “你是谁?报上名来!” 蒙面少女声音更冷:“下辈子早点问!” 说着就劈了下来。 乔羽眼见自己是躲不掉了,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硬了。 眼见刀落下,却在半空被一剑挑开! 这一下力道不小,蒙面少女的刀凝滞了下,乔羽当即就感觉死里逃生的欣喜,差点没哭了,再看来人,竟然是山山。 山山一手将乔羽拉起来,冷声道:“我们两个对付她!” 若非此时情况仍旧很紧急,乔羽真的想抱着山山猛亲几口,如此过命的恩情,她涕泪横流,拉着山山道 “山山,你真好,爱死你了!” 山山却片刻不敢松懈,剑花一舞,气沉道:“少废话,这个人很厉害!” 面对山山和乔羽二人,蒙面少女非但丝毫不惧,反而发出了一声冷笑,刀在其手中犹如灵蛇,朝着二人劈砍而来。 山山冷声道:“我攻上,你攻下!” 知道乔羽受了伤,山山没敢再让乔羽应对对方凌厉钢刀。 乔羽忍痛回了一句:“好!” 山山和乔羽合作,一人攻上三路,一人攻下三路,将蒙面少女笼罩在二人的剑气当中。 然而即便如此,山山仍旧扛不住对方的刚猛刀力,刀在其手上,犹如鸿毛飞羽,轻盈灵巧,但落下来时,却犹如劈天撞山,力道无穷。 山山的剑法算是稳扎稳打了,扛了两下虎口就被震出了血。赤芒剑都被震的剧烈颤抖。 乔羽咬牙气愤道:“你到底是谁?” 蒙面少女似乎很厌恶乔羽,又是一脚后旋,直接将脚甩在了乔羽的脸上,打的乔羽耳鸣目眩,一头砸在了旁边的鹅卵石上,鲜血顺着她的头汩汩流出。 “乔羽!”山山担忧地喊着! 蒙面少女冷笑:“先顾着你自己吧!” 说着就是一道下劈,山山堪堪避过,跟着剑势横扫其腰间,一招腰斩白蛇,对蒙面少女。 蒙面少女却竖刀格挡,腰身一扭,手以鹰爪式,直取山山咽喉,以黄莺掐吼攻向其颈。 山山吓得肝胆俱裂,知道这姑娘出手肯定就是死手,哪里敢让其近身,急忙撩剑上挑,跟着横削横扫千军,下撩秋风扫叶。 然而还没将二人距离拉来,就见蒙面少女迅猛如电,一刀带过山山小腿,将其砍伤。 山山吃痛,半跪下来,蒙面少女冷眼看着,跟着就是一手推山掌,拍向山山额头。这一下,虽然蒙面少女看着出手不重,但其实刚猛迅捷,用的是寸劲。 山山后脑勺直接撞树上,因为力道刚猛,还弹了回来!趴倒在地上!瞬间一股巨大的疼痛就将山山的意识给撞模糊了,眼睛都短暂性失明,耳朵更是轰鸣如雷响! 蒙面少女见山山不动了,倒是没继续攻击,反而是走向乔羽,刀在其手上发出森森寒光,举刀就要砍,竟然是真的想下死手,一刀将乔羽给砍成两半。 花允因为剑术不行,屡屡着险,在其身边的少艾实在看不过,就将花允护在了身后,因为有少艾的抵抗,花允才看到那蒙面少女竟然是要砍死乔羽。 花允惊呼下,在对方的刀落下时,挡了一下。 然而花允的力道不够,这一下没将蒙面少女的刀给挑飞,只是稍稍偏了一点,就这一点,刀刃就只落在了乔羽的脸旁边,没落到脑袋上,刀带着劲风,断了乔的耳边的几缕头发! 乔羽本来头昏目眩,此时被这一刀刀势所骇,瞬间清醒了三分。当即顺势滚向了一边拉开距离。 蒙面少女目光移向花允,花允被吓的握着剑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蒙面少女似乎对花允并不感兴趣,将刀一提,反削乔羽而去。 乔羽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往旁边闪,然这一刀来势太快,乔羽闪了,但是却没闪够距离,刀就到了眼前。 还是趴在地上的山山,挣扎着起身,一把抓住乔羽的后衣,将其带的往下一倒,才惊险地躲过去。 第28章 犹如起杀心 刀就从乔羽的眼前横扫而过,森寒雪白的刀背上映出了乔羽惊恐的脸,乔羽都能够感受到那把刀隐隐的血腥气,离她的鼻尖还没半指,吓得乔羽心跳都骤停了片刻! 这一下摔倒,乔羽上半身都压在了山山的身上,山山痛的闷哼一口气,却还是稳稳接住了乔羽。 乔羽擦了擦冷汗,回身凝向山山,见山山此时也不比自己好哪里去,乔羽又心疼又着急。 “山山,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山山捂着自己的小腿,血已经将她的一条腿给染红了,本来山山是想反呛乔羽一句 “你是眼睛瞎吗?我这样子像是没事的吗?” 但一抬头,就看到乔羽此时也是鲜血淋漓,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了,面色都有些苍白。 “小心!” 山山将乔羽的脑袋一拨,横剑架挡蒙面少女的一击,这一下虽没砍到乔羽,但山山虎口巨震,都是血,赤芒也没握住,飞了出去! 山山有些憋闷,气喘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你先对付她!” 乔羽见山山这一会连救自己三次,心中感动之余都是震撼。看着山山满手是血,乔羽一腔孤勇上头,突然大叫一声 “呔!你跟我有何仇怨,竟然要如此下狠手?我跟你拼了!” 乔羽说完就蹦了起来,仿佛不知疼的一般,连削带砍地出了七八招,招招迅捷狠辣。然那蒙面少女只是用刀格挡,将乔羽的一腔猛劲卸掉后,转身一个后踹将乔羽踹出去两米远。乔羽直接飞进了草丛中,就剩两只脚露在外面,彻底不动了! 蒙面少女冷哼一声:“废物!” 目光慢慢转向山山! 山山只觉得喉间一紧,仿佛是被这蒙面少女扼住了生命一般,有点呼吸不畅。 蒙面少女刀锋而下,指向山山,花允见状,当即赶来挑剑。 然而却没挑动,反而被蒙面少女反手横削给削了胳膊。 当啷一声,花允的剑掉落在地上!花允疼的面色惨白。 山山当即捡起花允的剑,护在二人面前。 然而山山拿着剑的手都有些抖,她们都不是这个少女的对手,想要靠着花允的芳华保护两人,根本就不可能,但是山山又实在做不到呆呆等死。 只能将剑横在自己身前,浑身紧绷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蒙面少女。 蒙面少女看她们二人,就跟看两个小蚂蚁一般,眼神中都是不屑 忽然蒙面少女余光中瞥向了少艾,只见少艾已经将那十几人都给解决了,浑身血淋淋的,气息有点乱,但是神情自若,显然并未受到威胁。 蒙面少女冷笑一声,突然调转了方向冲向少艾。 少艾为了打败那十几个人,早将树枝给丢弃,夺过对方的刀,此时手上正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蒙面少女像是瞬间就发了狠,啊叫一声,以凌厉姿势冲了过去,翻身就砍。 少艾横刀去挡,却被蒙面少女震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少艾眉头深蹙,目光死死凝视着蒙面少女。 蒙面少女却越发狠辣,弓步上前横削,反手转身下劈,几个连招下来,步步狠,刀刀刚,简直是带着恨不能将少艾一刀劈成两半的怒意。 花允和山山看的胆战心惊,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来历,但也知道这姑娘绝对是个疯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花允捂着自己的伤口,担忧地望着少艾的方向。 山山咬了咬牙,宽慰道:“少艾未必就会输,我们先看看乔羽怎么样了!” 花允虽然很担心少艾,但是乔羽此时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她摔进草丛中就不动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只看到血从灌木丛中流出来,一路流到了溪水中,被溪水冲淡冲远。 花允和山山都负了伤,只能艰难地挪过去,将乔羽从草丛中拖出来。只见乔羽的脸上头上都是血,显得带着点英气的脸庞上有些狰狞。 然而她双目紧闭,伤口冒血,整个人的呼吸都轻了。 山山这才感觉到,上次在天香楼的受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乔羽,乔羽!” 山山轻轻推着乔羽,但乔羽丝毫没有醒的迹象,只是因为疼痛,发出轻如蚊呐的呻吟声。 山山担忧地望向山林,心想别知怎么还没有带人来,再看向少艾那边,山山心中一阵恐惧! 遥遥看去,只见那蒙面少女已经将少艾逼到了溪水中,然而她的刀势猛烈,招招是死手,少艾似乎都抵抗的有些吃力,一直往后退。 溪水中溅起水花,荡漾起巨大的波浪,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那蒙面少女就像是有穷无尽的力量,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重。 山山很相信,若是刚才那蒙面少女这样对她和乔羽,她们连一招都走不过,显然是知道她们几个弱,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拿出来就能轻松碾压她们。 但是在对战少艾的时候,她快如闪电,来去如风,刀若明光,残影绰绰。力重如山岳,刀刀火花四射!铿锵之声在山谷间回荡,撞出让人闻之惊悚的声音。 蒙面少女身若游龙,手若灵蛇,少艾一直往后退,蒙面少女步步紧逼。 砍了不知多少刀,少艾手上的刀都被砍出了几个卷刃,少艾目光盯着刀刃,目光有些震惊地盯着蒙面少女。 蒙面少女见少艾只是一味躲,很生气,咬牙切齿道 “你出手啊?” 少艾目光澄澈清明,带着点倨傲:“我不出手你也奈何不了我!” 蒙面少女仅露出来的眼睛微眯,眼神变得冷冽阴毒,手紧紧握住刀柄,恨然道 “我倒要看看,我奈不奈何得了你!” 说着,一招缠头刀,直对少艾扫去,少艾架刀横挡,火花四射中,少艾并没有选择再往后退去,反而是以阴阳握刀,直直挡住她这一砍。 两刀硬碰硬,发出巨响,将两把刀都震的浑身巨颤。 蒙面少女舞刀反削,少艾左撩反扫,以横扫千军破其面门。蒙面少女往后退去,却只退了两步就又欺了上来。以一招白云盖顶,劈向少艾。 刚才她就是用这招,将乔羽给压制的动弹不得,而这一下,比对乔羽的更要猛烈刚硬。 第29章 险险相救回 而少艾只一手托住刀背,再次硬碰硬扛住,刀身发出恐怖的撞击声。 蒙面少女发了狠,连砍三刀,刀刀都被少艾单手托住。 花允和山山听着声音都感到有些牙疼,山山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自己出血的虎口,心中暗暗震撼。她一直觉得自己只要努力学习,跟少艾的距离一定会越来越近,但此时山山明白过来自己跟少艾的差距到底是有多大。 若是自己,她一刀下来,自己的手肯定就要废了,而少艾却连扛四招,仍旧面不改色,气息平稳。 少艾犹如高山般矗立在山山的面前,让她看不到顶,生出了一丝敬畏的仰慕之情!但同时也生出了一丝怅然若失之感来! 花允更是一句话点明了要害。 “少艾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山山心一沉,她不仅知道少艾变的更厉害了,还知道少艾进步神速,极有天赋,是她怎么都追不上的。 这边因为有少艾的拖着,她们几个能够得到休息,乔羽也悠悠转醒,疼得呻吟不止。而林中也传来了大规模的拨草之声,显然是九尊峰的护卫到了。 少艾和蒙面少女也都听到了动静,少艾冷凝着蒙面少女,声音冰寒,目光沉郁,带着三分警告三分戏谑 “若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蒙面少女斜斜望了一眼茂密的山林当中,气息暴怒。似乎是觉得还没有解决掉少艾,也没逼的少艾出手,让她很生气,也很不甘心。 她在继续对付少艾和尽快逃跑间,竟然选择了前者,也不管渐渐围攻上来的人群。 少艾见她如此鲁莽,眉头一沉,执刀的手紧了紧。 蒙面少女继续砍向少艾。 少艾这次虽然没有还手,却也没有硬碰硬,渐渐往反方向的林中退去。 花允和山山却都已经看到了聂清平和别知的身影。 花允急急喊道:“大师兄,快来帮帮少艾,少艾有危险!” 听到少艾有危险,聂清平几乎瞬间就到了花允的面前,急问道 “少艾呢?” 花允伸手想指,却发现少艾跟那个蒙面少女竟然都消失了,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对面林中传出激烈的打斗声,还时不时夹杂着树叶树枝被砍削的声音。 聂清平急忙追过去要相助,就听到从林中传来巨响,好似是兵刃发出的剧烈铿锵声。 此声散后,林中一片安静! 聂清平脚步一凝,心如擂鼓,咚咚咚地响,每一下都好像在耳边砸着。 众人也都屏气凝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片刻后,叶少艾从林中缓缓走了出来,手上刀已经没了刀尖,但她神色平淡,还算镇定! 聂清平见她浑身是血,吓得肝胆俱裂,心都快跳出来了,急急上前,询问着 “少艾,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少艾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你这......” 少艾扫了一眼,淡漠道:“是敌人的血!” 聂清平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片刻后,聂清平目光凝向山林。 少艾道:“不用追了,人已经跑了!” 聂清平自信张扬,隐隐带着怒气,沉声道:“跑不了,我们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命人封了山,她插翅难飞!” 少艾目光微微闪烁,似有诧异,目光也凝了一眼刚才的山林,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聂清平以为少艾是累了,扶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伤害你们的人轻易离开九尊峰!” 少艾嗯了一声,似乎不再想提这个话题,指着乔羽她们道 “先安置她们!” 聂清平颔首,于是便让一部分的人将乔羽、山山和花允抬回去,另外一部分人仔细搜山。聂清平亲自带着少艾回了竹林! 一下伤了这么多,聂清平直接将大夫送去了竹林当中。 聂清平、别知跟着也就过来了! 若是平时,他们这几个大男人哪里能进姑娘家的房间,但除了少艾,她们三个都受了不轻的伤,少艾既不是照顾人的性子,也有些疲累。 进去后,只觉得芳香馥郁,香甜软糯。各色花朵在房间中开放,偶尔引来蜜粉嗡嗡叫。 聂清平和别知都没想到她们的房间是这个样子的。 趁着大夫给几人看伤,别知坐在椅子上,笑看着少艾,拿扇子轻轻点了点少艾床头的野玫瑰摇扇轻吟道:“‘非关月季姓名同,不与蔷薇谱谍通,接叶连枝千万绿,一花两色浅深红’,难怪你们几个出门的时候,身上都隐隐带着香味,原来是住在花屋里了!” 少艾没心思理会别知,横了他一眼后,就看向了乔羽他们那边。 花允的伤算是她们三个人当中最轻的,只是胳膊上被划了点皮,并不深,大夫先撒了点止血药。 乔羽和山山都伤的不轻,无论是头上还是身上都遭受了强烈的撞击、踢打和攻击。特别是乔羽,听大夫说肋骨裂了两根,头差点被开了,肩膀上险些砍断了琵琶骨。 若不是有山山替她挡了两下,乔羽肯定就交代在那了。 乔羽仰躺在床上,心有余悸地对山山说:“等我这次好了,我一定带你回我家,让我爹娘摆个十桌,让我哥哥弟弟,叔叔伯伯,都敬你一杯,感谢你的相救之恩!” 山山嗤笑,却仿佛是扯到了伤口,龇牙咧嘴,头晕目眩,她单手扶着额头,蹙着眉头,呛回去道:“等我这次好了,以后一定离你远点!” 乔羽喃喃道:“不行,我要跟你义结金兰!歃血为盟!” 少艾有些无语,心想都这个时候了,两个人还能嘴上打太极! 因为山山和乔羽伤的位置都很特殊,知道她们性命无碍后,聂清平便安排了女大夫又安排几个内门的女弟子来照顾她们。 等忙活完这些后,天已经完全黑沉了下来。 别知和聂清平不方便继续待着,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聂清平对乔羽和山山道:“你们两个伤的最重,这段时间好好在房间中休养,不要乱动,需要什么告诉我,我会给你们安排!” 山山颔首后,谢道:“多谢大师兄!” 乔羽则有些义愤填膺地说:“大师兄,你一定要替我报仇,找到那个姑娘,我要当面问问,我跟她有什么仇怨,她为什么非要对我下死手!你千万别让她跑了,她没告诉我名字,一旦逃出了九尊峰,我这些伤这些痛可就真的白挨了!” 第30章 尉迟柳推测 聂清平目光中似有笑意,却没表露出来,只是宽慰着乔羽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逃掉的,有任何结果消息,我会派人来告诉你!” 乔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来:“好,大师兄,我等着!” 聂清平又看了一眼花允,柔声道:“你们毕竟住在一起,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还望你能多多照看!” 花允性子安静腼腆,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最后,聂清平走到少艾的面前,温声道:“幸好,你没受伤,你们四个当中,你武功最高,我听山山说,那人对战你的时候下手最狠,你明日跟我一起再去事发地看看,找找线索,今日也累了,好好休息!” 少艾微微一笑,兴致不是很高:“好!” 聂清平离开后,别知也冲她们笑笑后,跟着聂清平离开了! 次日,聂清平本打算去找少艾查看现场,却被告知她有点头疼,想歇一天。 于是聂清平就带着尉迟柳将事发地仔细查找了一遍。聂清平上下游都走了走,发现这里竟然是九尊峰警戒的一个漏洞,顺着这条小溪一直走下去,就能下九尊峰去往桑田镇。 聂清平忽然反应过来上一次少艾他们下山是从哪里走的了。 聂清平回去还问了下别知,但是别知说不知道,他们也是第一次去那边玩。 事情已经过去,聂清平也不想再翻旧账,既然别知说他们这是第一次,他便也就认定是第一次。 但那些人能够顺着这条路上九尊峰,到底是巧合呢,还是山庄当中有人告诉的呢? 昨日事情发生后,聂清平去安顿乔羽他们,尉迟柳、左萧、白展就去了事发地,仔细查看了死去的那些人的可能留下来的特征,但是却没任何发现。 无论是刀还是身上的东西都不特别,无法推断出这些人的身份。 确认无法从这些死人身上找到有用的信息后,就将那些人安置了。所以今日聂清平和尉迟柳再来的时候,事发地只有一些血迹,还有兵刃交接留下的痕迹,有的深有的浅。 二人分析时,尉迟柳手摸着那些深的刀痕,疑惑道:“这些刀痕,是那个蒙面姑娘留的还是叶少艾留的?” 聂清平走了过去,只见地上刀痕零星散乱,他思忖片刻,托腮道 “应该都有,她们来的时候,少艾没有兵刃,一开始用的是树枝,后面见抵挡不过,这才抢了刀为兵刃!” 尉迟柳冷哼:“叶少艾用剑像是用烧火棍,用刀杀伤力倒是不弱,我听说十几个人,几乎都是她一个人解决的。昨日回去,脸不红心不跳胆不怯,便是你我,突然间杀了这么多人,也做不到如此镇定吧?我看这个叶少艾身上肯定有问题!” 聂清平沉吟片刻,嘴角勾了一抹浅浅的无奈笑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柔声辩解道 “乔羽昨日差点被杀,连花允那弱柳扶风的娇柔性子都差点杀了人,生死之际,人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很可怕的。我问过花允,她说少艾也并不擅长用刀,只不过情形紧急,为了保护她,只能下狠手。这不能怪少艾出手狠辣。 昨日几人情绪都有点亢奋,都没感觉,今天一早,乔羽、山山和花允都不程度地起了高热,连少艾都感到头疼,要求歇一歇。 我想你的猜测,应该并不成立!” 尉迟柳似是不服,嘴角撅着,斜睨着瞪了聂清平一眼,虽然带着三分娇俏可爱,但更多的倒是狠厉霸道。 尉迟柳起身,指着对面的山林说道 “明明你们已经赶到,叶少艾只要再拖住那人片刻,你们就能成为合围之势,将其活捉,但是叶少艾却将人引入这边的山林当中,让那蒙面少女更容易逃脱,依我看,她们就是一伙的!” 聂清平揉了揉眉心,再次无奈解释道:“若真是一伙的,又怎么会对自己人下死手,杀了对方十几个人。而且这个我也问了山山,山山说她们肯定不是一起的,就连她这个半吊子的功夫都能看的出来,那蒙面少女对少艾是下了死手杀招的,少艾但凡弱一点,死的肯定比乔羽快! 而且她说对方武功很高,与少艾不分伯仲,短时间内,谁也拿不下谁!被逼到后面,少艾也是无奈。你就别胡思乱想,什么都往少艾身上推了!” 尉迟柳气的双手环胸,跺了一脚,嗔道:“我看你一颗心都偏向了叶少艾,什么证据摆在你面前你都不会相信!” 聂清平温柔一笑,走过来,双手扶着尉迟柳的双肩,尉迟柳还傲娇地扭了扭,鼻哼了一声。聂清平却很有耐心,柔声哄着。 “好了,柳柳小师妹,辛苦柳柳小师妹要跟着师兄来这里。你的分析都有一定道理,去除对少艾揣测的部分,你的想法还是很可取的。 比如那些人都是用刀,但是既然不敌少艾,证明不是什么高手,既不是高手,那闯我九尊峰干什么呢?连少艾都能解决掉的废物,难道是觉得我们门派无人? 就是我们柳柳小师妹,随便用刀还是剑也都能轻松斩杀这些人!” 尉迟柳禁不住聂清平的哄,只嘤咛一声,就不气了。 她冷静地想了想,没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有点忧心忡忡地问道 “会不会是夜阑宗的人?” 夜阑宗弟子全部用刀,这是武林公认的事情,但是用刀的却不仅仅只有夜阑宗!夜阑宗和归墟派,在江湖上几乎齐名,只是一个是正派中的佼佼者,一个是邪派的顶峰人! 若是如此大的两个门派起了龃龉,打起来,那简直就是一场浩劫!所以尉迟柳才会如此担心是夜阑宗前来挑衅! 聂清平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夜阑宗的进门要求都很高,这些人都太过庸碌,应该不是夜阑宗的风格!” 尉迟柳微微缓口气,目光一转,又想到了什么似的。 “我听说那蒙面少女,首先就对乔羽下手,而且没动山山和花允,却就是想取乔羽性命,还跟叶少艾下了死手对打,会不会是跟少艾和乔羽都有仇的人?” 第31章 你是否害怕 聂清平边走边想,目光悠悠地望着远处群峰,声音低沉婉转 “这点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少艾和乔羽来九尊峰前并不认识,难道是九尊峰上的人?” “那些外门弟子中的吗?内门弟子都有登记在册,女弟子中能用如此狠辣刀法的人,肯定没有!” “回去我查一下!” 二人正说着,朝着山林而去,左萧匆匆赶来,着急道 “大师兄,不好了,有弟子出事了!” 聂清平和尉迟柳皆回眸一惊。 三人匆匆赶去,了解后才知道,今早有外门弟子参加训练从房间中出来后不久,就被一蒙面少女给偷袭了。 虽然并没有要了他们性命,但是一行五人,皆被那女子打伤,对方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吓得那几人全力以赴对敌,却仍旧被打的鼻青脸肿,手疼腿断的。还威胁他们不许说出去,否则就杀了他们! 几人都被吓的不轻,吵嚷着要下九尊峰,不学了! 聂清平神情凝重地从他们的房间中走出来,尉迟柳和左萧跟在其后。 尉迟柳道:“大师兄,得告诉掌门了,那蒙面少女如今还在九尊峰上,是个极大的隐患,得找掌门要令牌,调用峰上所有守卫,对山峰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搜查!” 左萧附和:“我赞成小师妹的提议,若是真等出了人命,事情可就大了!” 聂清平只沉思片刻,颔首道:“告诉掌门是肯定的,我只是在想,该用什么方法能让那个蒙面少女主动出来,或者怎么保证所有弟子安全!” 尉迟柳愤恨地跺了跺脚,双手紧紧捏拳:“我刚才问了他们几个,没谁认识那蒙面少女,难道她疯了吗?无差别攻击我山门弟子?要是被我抓到,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先去见掌门吧!” 聂清平带着尉迟柳和左萧去了玉阳顶将此事告知,掌门聂岱山很重视,召集了几个长老,调用各分部力量,全力搜索蒙面少女! 为了不引起恐慌,暂时封锁消息,以训练之名,地毯式搜索,务必于三日内,将人活捉! 商议完这些事情以后,天色将晚,聂清平有些不放心少艾,去往竹林。 来到竹林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了下来,幽幽山林当中,寂静无声,只有虫鸣相伴。聂清平踏草而来,在林中愈显幽静! 远远看到竹林深处有暖色烛火摇曳,犹如一点明灯!不禁让人心中有点安定。 聂清平来到门边,先是敲了敲门,表明身份,说明来意。 房间中一阵的窸窸窣窣之声后,房间门被聂清平派来的女弟子打开。 聂清平先是问了乔羽和山山今日感觉如何,二人烧的都有些重,迷迷糊糊,有气无力。 乔羽仍旧倔着劲,声若游丝般地问道:“大师兄,抓到了吗?” 山山忍不住讽刺她:“抓到了就你这样还能爬的起来吗?” 乔羽错以为是抓到了,幽幽道:“带到我面前来!” 聂清平负手而立,摇了摇头,宽慰道:“你们先养好身体再说,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花允也有些脑袋重,蜷缩在角落中,背朝着外面,已经睡了! 随后聂清平走到少艾身边,俯下身,柔声问:“少艾,你怎么样了?” 少艾目光清明澄澈,黑暗中犹如两点星子,她摇了摇头,沉声道 “好多了!” 聂清平试探地问:“那能借一步说话吗?” 少艾犹豫了下,缓缓从床上下来,应了一声:“好!” 二人也并没有走远,就站在房间外面的平台之上。 晚风还算凉爽,吹的竹林簌簌作响,远处山野如泼墨般幽沉黑黢。聂清平负手而立,晚风吹的他青丝微乱,却秀逸不减。 少艾似是有点疲惫,躺进了平台上的椅子中,双手枕在脑后,仰头想看星星,却见满山树木苍翠浓郁,将天空遮挡的只剩下一小方的空隙,看不到满天星辰。 安静了片刻,少艾先开口问道:“人抓到了吗?” 聂清平摇了摇头:“非但没抓到,今天还袭击了我们另外几个外门弟子,我来,一来是想看看你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二来也是想问问你,对那蒙面姑娘的刀法可有什么见解?” 少艾沉吟,目光望着一片虚空,似乎在努力思索。 “那姑娘的刀法很凶,也很霸道,出手又狠又辣,看不出来。当然,我总共见过的也没几个,实在想不到那姑娘是谁!” 聂清平颔首,认同少艾的说法,她毕竟年轻,江湖上用刀的门派不止夜阑宗,便是夜阑宗,以少艾的阅历也看不出来! “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外门弟子中的隐藏人物?” 少艾摇摇头:“应该不是!那姑娘杀气太重,我没在外门弟子中遇到过这样的人。” 聂清平点点头,似乎也觉得不太可能,能上九尊峰的,除了少艾都是有邀帖的,而能够受到邀帖的门派,九尊峰也不是没调查过的。皆是家世清明,正派中人。 聂清平忽然想到今天尉迟柳说的那些话,目光转向少艾,凝视着她的脸片刻。 少艾眉目如画,在柔光中五官立体分明。一双犹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忧郁、安静又深沉!聂清平踌躇片刻,张口问道 “少艾,你,可害怕?” 少艾扭过脸来,一脸茫然:“害怕什么?” 聂清平斟酌道:“那些人!” 少艾摇了摇头,声音淡漠:“怕是没用的!” 不知为何,聂清平隐隐感觉出来,少艾自昨日和那个蒙面少女对战后,心情就很糟糕,但那种糟糕却不是因为打不过的不开心,更多的像是忧心忡忡。 她在担心着什么呢? 聂清平故作轻松地问:“以前也遇到过?” 聂清平没有明说是遇到过这样危险的境遇,还是连杀十几人的时候! 少艾目光斜睨了一眼聂清平,幽沉目光中带着点审视的味道,不知为何,聂清平竟然有点感觉浑身不自在。 半晌后少艾眉眼变得柔和,声音温和心酸,在幽沉如泼墨的黑暗中,像是温柔的水流淌进聂清平的耳朵中。 “以前只是遇到些动物,为了能生存下来,不得不杀了它们,血见得多了,处理的多了,就有点麻木了。山野当中,遇到野生动物可比遇到人更可怕,所以,怕是没有用的,为了能活下去,只能逼着自己勇敢,逼着自己不去怕。 只有不怕,才能更冷静地面对危险,才能从死地夺回一分生机!” 第32章 莫名其妙骂 少艾说着,好似是勾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双手放在自己的面前,轻缓地转了转,她目光迷离而空蒙,仿佛自言自语,喃喃道:“这双手,处理过很多血,有猫、有狗、有狼还有.....” 聂清平突然出动,一双手将少艾的两只手抓住,他另外一只手撑在椅子的旁边,目光心疼自责。他将少艾的话给打断,不是不知道她的还有是什么,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刚才有一瞬间,聂清平的心就像是被利刃穿透,望着少艾的脸,听着她的话,让聂清平感觉眼前的人儿,纯洁干净的仿若琉璃,却因为自己而要渐渐支离破碎。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少艾,他喜欢明媚如阳光,会嗔笑会淘气会耍赖的少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芳华正茂,却仿若鹤颜枯槁! 无论少艾曾经经历过什么,聂清平都不想她再经历,他在这一刻,只想将少艾护在他的怀中,替她抵挡所有的风风雨雨,曾经他不可追,但未来他不想缺。 这是聂清平第一次握着少艾的手,之前的他,总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量,明明很渴望能够跟少艾更进一步,却总是止步在那若有若无的暧昧疏离中。 但这一刻,聂清平只想牢牢抓住少艾的手,将她的手,她这个人,捧在手心中,护在掌心里。 聂清平此时离少艾很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或许是心有愧疚,声音都有点哑,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少艾,轻轻摇头。 “什么都不要说,希望有一天,提起过去,你是因为坦然放下已被治愈,而非为了证明什么,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少艾双眸如璀璨星星,明亮光华,凝视着聂清平,须臾后浅浅而笑。 她双眸如水杏,一眯又像是两弯月亮,可爱纯真。 “大师兄,其实,我很害怕的!” 少艾笑着说出害怕,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诚意,却又透着隐隐的心酸。聂清平心中一紧,柔声安慰 “不要怕,有师兄在!” 二人之间氤氲着一丝丝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缱绻旖旎。 突然从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聂清平和少艾同时转眸,少艾的手自然而然地从聂清平的手中挣脱出来。 聂清平也仿若未觉,目光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黑暗,目光微眯后,他霍然睁开,喝道 “有人!” 说完,人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少艾微愣了下,当即回去拿上求凰,也跟着冲了进去。 山林犹如黑布,朦胧夜色中,少艾看到聂清平一身青蓝袍在急速奔跑,而在其前面隐隐有个黑影向外逃。 少艾目光微沉,急忙跟上。 转过一个山石后,两个身影都消失不见。 少艾加快脚步,刚转过去,就听见了刀剑的碰撞之声。 只见在影影绰绰的幽暗山林当中,聂清平的凤鸣正在对战一把雪色银刀。 银刀刚猛有力,虎虎生风,在林中带起一阵强劲的刀风。聂清平却身姿矫健,一把凤鸣剑在其手上舞的犹如火树银花,剑刃轻响,犹如凤吟。 周围山林太黑,少艾没有贸然上前,站在一旁观战,准备伺机而动。 这还是少艾第一次见聂清平用凤鸣剑实战。 聂清平既为掌门独子,自小就在归墟派中长大,武学造诣匪浅,又因自小修习剑法,其武功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 不过少艾来了近一年了,只上次对战丁扬的时候,见聂清平出鞘凤鸣剑,一出手就以单手扛住了丁扬的雷霆之力。 可见其在归墟派当中,能被人人称赞尊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松竹之姿,明月之态,还有他独步于林的高深归墟剑法! 很快叶少艾就看到,聂清平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很潇洒利落,利落中却又带着刚柔并济之力,锋芒所过,拈花采叶又劲如疾风。 他与所有外门内门弟子的剑法都不同,是纯真的归墟剑法,空灵飘逸,气沉如山。 刀影在暗夜中绚丽夺目,光芒四射,但几乎每一下,聂清平都能提前预判,凤鸣剑犹如灵蛇,紧追其后。刀再强悍,也被柔软的灵蛇缠的脱困不得。 聂清平气息沉稳,已然看出来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声音清冷,喝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速速束手就擒!” 少女不服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呸,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聂清平自小便是山门中犹如璀璨星辰一般的存在,便是行走江湖,也经常被人称赞皎皎君子,神仙之姿,还从来没人上来就骂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聂清平被气笑了,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女讥讽之声传来:“归墟派大弟子聂清平,明月之姿,神仙之貌,我呸,真是恶心!一家子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聂清平面上一窘,原来对方知道自己是谁,骂的就是自己。 幸而天色黑沉,看不清楚表情,否则聂清平可就真的无颜见人了! 只是窘迫神色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听到后面那句,聂清平隐隐带了点怒火。 “你是什么人,与我归墟派有何仇怨?入我山门,伤我弟子?” “我就不告诉你,伪君子,小人!” 聂清平有些无语,满头满脑的疑问,搞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个姑娘,竟然这么骂自己。 若是说之前她下死手对乔羽和少艾,后又下手其他弟子,是因为跟他们有特殊瓜葛,那么现在可以完全排除了。 很显然这姑娘对任何一个跟自己对战的人都非常厌恶不喜。 没碰山山和花允,可能只是觉得她们太弱了!毕竟那五个人她也没要了性命!但是对有点实力的,下手可就丝毫不客气了! 聂清平还算客气,朗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束手就擒,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我呸,我用得着你放?你个贼!” 聂清平哑然,估计长这么大,没听过的不好词在今晚都砸到他脑袋上了。从小没被人这么骂过,今晚都被一个姑娘给骂完了! 什么道貌岸然,什么伪君子,刚才小人,现在又出来了个贼! 聂清平其实很想问一下,你是想到什么就骂什么吗? 第33章 起个小外号 少女刀势凌厉如寒光冷月,聂清平剑迅捷如闪电疾风。二人来回交手了二十多招,若非聂清平想活捉这个姑娘,早已经分出胜负。但此时却胶着在这里! 聂清平冷声道:“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可就不客气了!” 少女又是一声冷哼再次骂道:“不要脸的男人!我呸!” 得,又出来一个! 聂清平忍无可忍,当即以归墟三式的青龙出水,直逼少女面门,少女刀裹其身,避让开来。聂清平八步赶蝉,剑法配合脚法,跟着追上。 少女刀不及转,手臂被聂清平划伤。然那少女凶狠,将刀一收,突然间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就见一道银光软练犹如毒蛇吐信朝聂清平飞去。 聂清平黑暗中看不清楚软练上有无尖锐之物,不敢应接,虚晃两招,横挡而去。 软链被弹回,却在瞬间反拧,再次击向聂清平。 武林当中,有用银鞭的,也有用软绸的,但是用铁链当武器的倒是少见。显然这姑娘不是临时抓来,而是有模有样,有招有势!用惯了的。 软练既可刚猛犹如青龙出水,也可柔软如蝎子摆尾。而且她的软练长短无定,可随时根据所需调整。聂清平用剑挑了两次,却被其长度绕到身后打了两下。 不过这两下,也让聂清平感觉出来,软练的头上是有尖刺的,犹如蛇之毒牙,扎的很疼,但是软练中是没有尖刺的。想来是为了方便收纳。 明白这点,聂清平不敢再耽搁,怕尖刺上有毒,自己运行的越快,毒性发作的越快,只能速战速决! 因为是软练,聂清平倒也不用费什么心思,直接以自身优势,将剑挽个花后收回鞘中,借着徒手抓住软练,以拔河之势将少女直接拉过来。 然那少女软练被抓,她既拉不回来,又挣脱不掉。跟聂清平比力气的时候,气息都有些沉! 聂清平仍旧是谦谦君子之态,是有点觉得胜之不武的,声音温和道 “姑娘,夜深露重,山林峻险,你既逃不出九尊峰,不如束手就擒,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好解释解释,真是我派弟子行为不端,做了歪邪之事,我自会给姑娘一个交代,并礼送姑娘下山。” “我呸,聂清平,你若真有此磊落之心,就该立即自刎谢罪!” 聂清平有点懵,试探道:“姑娘此话何意?” 少女声音清冷:“就是你行为不端,做了歪邪之事,你不是要给我交代吗?现在就自刎谢罪!” 聂清平更糊涂了:“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如何对你做了行为不端之事?” 少女冷嗤一声:“不敢是吧?那就少废话!贱人!” 少女说完想趁聂清平不防,想将软练拉回来。但是聂清平又岂会给她这个机会,当即手一拉,姑娘身形往前而来。 突然,少艾惊呼一声:“小心!”扑上去,将聂清平推开! 聂清平软练脱手,那少女急速掠过,消失在黑暗中。 聂清平眼见是追不上了,去扶少艾。 “怎么了?” “有暗器!” 聂清平回想刚才,似是听到了破风之声,心中暗自后怕,将少艾拉起来,感谢道 “这么黑,若不是你推我一把,不知会怎么样呢!你没事吧?” 少艾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呢?刚才背上中了两下,有没有感觉?” 聂清平运力一下,只觉后背酥麻,有点担忧地说道 “应该是有毒,现在运力运不了了!” “那我们赶紧先回去!” “好!” 少艾将聂清平急急送了回去,尉迟柳听说连聂清平都受到了袭击,对那蒙面少女的憎恶更深了!同时连对将聂清平送回来的叶少艾也一同憎恶上了!目光带着狐疑地死死盯着叶少艾。 三长门逍遥子善于解毒,赶了过来,查看了一番后,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聂清平的肩膀道 “放心吧,死不了,想来他也要随身带着,不能沾剧毒,以防自伤,只是会淤阻内力的运用,而且一个时辰后也就自动散了!” 聂清平有些谦仄:“是弟子不小心,有劳三师伯费心了!” 虽然淤阻内力的毒听着不是很厉害,但是行走江湖特别是对敌之时,若是瞬间内力被封住,那可就是性命之危。 逍遥子笑的疏阔,浑不在意,反而将目光落在了叶少艾的身上,假装捻须道 “小萝卜,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叶少艾:“......?” 尉迟柳:“......??” 聂清平:“......???” 几人几欲吐血,聂清平摸了摸鼻子,小声问:“三师伯,你为什么叫少艾叫萝卜!” 逍遥子笑的爽朗:“她长得软软乎乎,肉肉圆圆又白白净净,不像个萝卜吗?” 叶少艾和聂清平脑门上都不禁有黑云盖顶! 尉迟柳却气呼呼的脸一扭,嗔道:“三师伯,你为老不尊!” 逍遥子捻须反问,却又仿若自言自语:“我老吗?不老啊!头发还黑着呢!” 尉迟柳无语,没忍住自己白了一眼。 聂清平轻咳一声,敛了望着少艾的融融笑意,肃容道:“三师伯,今晚跟我对战的那个姑娘,既用刀也用软练,武功还不低,你可知道江湖上有谁是用这两者的吗?” 逍遥子沉吟片刻,面色有点严肃:“用这两者还是个姑娘,出手狠辣、喜欢骂人,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位!” “谁?” “夜阑宗小殿下墨少阳!” “墨少阳?”聂清平复嚼了一遍:“就是夜阑宗宗主独生女,下任夜阑宗的接班人?江湖人称‘大魔王’的墨少阳?” 逍遥子轻轻颔首。 少艾听到“大魔王”三个字,眼神缓缓移向了被称为“大魔头”的尉迟柳! 这一正一邪的两个顶级门派,江湖人是故意还是无意,竟然将里面最厉害任性的两个姑娘起的绰号如此相近? 尉迟柳注意到了少艾的眼神,似是知道她所想,顿时暴跳如雷,指着叶少艾怒道 “你看什么看?你叫叶少艾,她叫墨少阳,我看你们才是一家的吧?” 叶少艾没回应,聂清平轻咳一声,手指轻揉鼻尖,小声提醒道 “柳柳,三师伯还在呢!” 第34章 站在旁边看 尉迟柳面上微窘,她忘了逍遥子的儿子叫萧少北,自己本想轰叶少艾的,却没成想连三师伯一块带下了水。 逍遥子倒是爽朗,连连摆手,笑嘻嘻道:“一个名字而已,不妨不妨!” 尉迟柳不再吭声,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这边聂清平又有点担心地分析道:“若那个姑娘真的是墨少阳,那她来我们门派干什么?少艾杀了那么多夜阑宗的人,他们会不会借此挑起事端?” 逍遥子起身,双手背在其后,轻轻踱步,声音沉沉 “夜阑宗多年来多行不义,江湖人深恨以为之,却无可奈何,正反两派迟早都会爆发出一场大战,只是不知如今墨少阳闯入九尊峰,到底是想干什么,是探查九尊峰的地形还是想试探九尊峰的战力!” 聂清平想到门派弟子接连被袭,若是想试探战力,那就跟乔羽和少艾无关了,她是随机找人,只是不巧正好撞上了乔羽少艾她们。 尉迟柳冷哼一声,似乎对这个跟自己齐名的姑娘很不爽,讽刺道 “那她可真是够笨的,挑的都是我们外门弟子!若是内门弟子,她早被抓了!” 聂清平凝眉沉重,通过今晚的交手,他很清楚,墨少阳这个大魔王和尉迟柳的大魔头不可同日而语。尉迟柳是绣花枕头,但墨少阳的身手,确实令人心惊。 虽然聂清平赢了墨少阳,但传闻中墨少阳年岁还小,也就是少艾那么大,若等其长大,武学是何造诣,还真说不好! 聂清平目光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少艾,隐隐感觉墨少阳就像是少艾,武学天赋极高,只是年纪轻,只要勤学苦练,多年后,会有如何高深的武学,无人能够窥探。 少艾也就罢了,墨少阳是夜阑宗下任掌门,而聂清平以后是要接手归墟派的。这两派都是正邪当中的翘楚,未来必有一战,不是自己父亲的时候,就一定是自己掌权的时候。她的危害,太大了! 聂清平想到今夜墨少阳的诡谲狡诈,心中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危机感! 尉迟柳见聂清平不吭声,眉头深蹙,猜到是担心夜阑宗的人,她也有点忧心地问向逍遥子 “三师伯,那现在那个姑娘在九尊峰,我们该怎么办?她既然是邪派之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抓了以后就地正法?可若是那样,岂不是就等于摆明了向夜阑宗宣战? 可若就这样轻轻放她回去,岂不小看了我们归墟派的胆识,说我们不敢招惹夜阑宗? 他们先向我们挑衅的,若是让江湖人知道,我们没对夜阑宗的人严加惩治,对我们归墟派的名声肯定也会有影响!” 逍遥子颔首,给了尉迟柳一个赞赏的目光,尉迟柳面上微微得意。 逍遥子将目光转向聂清平,问道:“清平,你怎么看?” 聂清平目光幽沉如墨,沉思片刻后,抬头道:“她是邪派之人,自古正邪不两立,明日围剿,她若表明身份,我们便只围剿活捉,先不杀她,关押后看看夜阑宗的意思。 若她一直不表明身份,死扛到底,那就不能怪我们刀剑无眼。 此事夜阑宗越界在先,我们不过是围剿擅闯九尊峰之人,夜阑宗是何目的我暂时不知,但她既然是夜阑宗的小殿下,未来的掌门人,却孤身犯险,以命相搏,那么是何取舍,就不是由我们来决定得了!” 逍遥子听后,也赞赏地看了一眼聂清平。 少艾听到聂清平的分析,目光闪过一丝涟漪,只目光沉沉,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逍遥子注意到了,笑着又问:“小萝卜,这个事情你也是当事人,你又怎么看呢?” 少艾被逍遥子点名,一时还没适应小萝卜是她的绰号,愣了一愣,直到见尉迟柳和聂清平的目光都移向她这里,她才反应过来。 少艾仰头一脸无辜,嘻嘻一笑,事不关己地回道:“我站在旁边看!” 逍遥子愣了片刻,转而哈哈大笑起来! 聂清平也嘴角含笑,似是无奈,带着宠溺的目光望着少艾一眼,摇了摇头。 尉迟柳则直接横了叶少艾一眼,似是不满她的漫不经心! 墨少阳的话题说完,聂清平的伤势也检查完,除了尉迟柳非要留下来给聂清平上药,其他人也就先退了回去。 翌日清晨 少艾早早起床,在林中自己训练了一会后,漫无目的地在九尊峰四周溜达。 今日是要围剿墨少阳,林中突然多了很多归墟派的内门弟子,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一拨人正在部署着围剿之事。 他们想来是嫌弃少艾碍事,让她该训练训练,该回屋回屋。 少艾也不生气,继续闲溜达。 越走人仿佛越密集,少艾闲走的时候,也会问问是怎么个安排。 聂清平部署的很周密,各个分点只知道自己该围剿哪一片,其余的一概不管。布网稠密,恢恢不露! 少艾见人群都密集在一处山崖之边,听那意思是想将她往悬崖上赶,到了那里,前面只有一条路,旁边是壁立千仞的悬崖峭壁,下面是滚滚江河之水。果然是插翅难飞,若是被逼到这里,视野开阔,任何鬼蜮伎俩都无法施展!只能束手就擒! 因为人多,就没人再顾得上少艾,将她赶来赶去了,少艾顺着峭壁往下走,只见上面高耸入云,下面怪石嶙峋,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困难。少艾边往下跳,边欣赏四周风景。 再回头,发现跳不上去了。无奈,只能继续往下面走。 越走,江水奔腾之声越来越响,湍急的江水拍着两岸,飞溅起湿润的水,犹如天女散花一般!越到江边,地势越陡,少艾也就越难以下脚。 正欲回去的时候,少艾余光中忽然看到在崖底侧边,竟然有条小竹筏! 竹子苍翠,在江水中上下起伏,轻轻摇晃。 少艾踩过几块刁钻的大石头,站在了竹筏边上。仰头望去,只见上面悬崖高峻,凌然有威。或许是因为在侧边,还能隐隐看到上面站着的绰绰人群。 但因为隔着几棵树枝,少艾能从下面的缝隙看到上面,想来上面的人是看不到下面的。 少艾心想,这倒是有意思,不知道若是乘着这个小竹筏会在江水中飘到哪里去。 第35章 就是个明灯 竹筏的一端有一根细细的绳子,系在旁边的树枝上。 少艾望了望江水,又看了眼细细的树枝,沉思片刻,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少艾还是回眸一望,抽出求凰,一剑砍在了细细的树枝上。 树枝将断未断,摇摇欲坠地挂在树上。 少艾将求凰收入鞘中,朝着上面而去,但是因落差太大,竟然跳不回去了,无奈,少艾只能从别的地方绕出去。 却没成想越走越远,绕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绕上去,又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回到竹林。 因为少艾几人遇袭,这几天都不用训练,回来的时候见大部分的人都去了训练场,林中就一些内门弟子在紧锣密鼓地搜索。 回到竹林的时候,少艾发现门前竟然多了四个守卫。各个执着佩剑,一脸严肃警惕。聂清平还在对他们说着什么。 见到少艾回来,聂清平走上前来,笑容温和地问道:“你这一早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少艾也笑着回应:“自己训练了会,然后就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不过你安排周密,好像没我什么事,这几个人是?” 聂清平道:“昨晚回去后,我琢磨着她突然出现应该还是来找你们的,想到乔羽她们都受了伤,现在就是危险时刻,便安排了几个内门弟子保护你们!” 少艾颔首:“现在有头绪了吗?” 聂清平道:“已经开始在收网,最迟午后,应该就会有消息!” 九尊峰地势宽广,山峰众多,要想将一个人赶出来,并不容易,但是看聂清平如此笃定的语气,少艾还是不禁用赞赏的目光望了他一眼。 聂清平被少艾看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 少艾嘻嘻笑着,二人走到了竹林的平台之上。 花允的伤并不是很重,也不影响她的正常行走,此时没有在房间中继续休息,反而抱着一本书在竹林当中低头寻找着什么。 只是刚没走两步,就咚一声撞在了竹子上。起来还没走两步,就又撞在了竹子上,还被撞了一个趔趄。 她混没看到站在平台之上的人,脸色变幻。 聂清平有些怔地问道:“她经常这样吗?” 少艾无语片刻后,抬头反问:“你们归墟派的邀帖下的时候都不选择的吗?” 聂清平浅笑:“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明明我们下邀帖的时候都会事先调查,花允是江阳百花庄的大小姐,自小习武练剑,颇有英气,怎么到了这里以后,却是个犹如弱柳扶风的性子,剑术上更是一窍不通,倒是对插花,点茶颇有研究,活脱脱像个养在深闺中的官家小姐!” “有没有可能张冠李戴?” 聂清平摇了摇头:“前几年,江湖上有人为了得到归墟派的邀帖,确实出现过夺邀帖的事情,但是后来我们下邀帖的时候都会写好是给谁家,登记后也会下山确认,有任何不对,都会将人劝回。 花允传回来的确认书没问题,应该不是张冠李戴!” “那就是传闻有误?” 聂清平笑:“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是有的!不过我之前模糊记得百花庄的大小姐叫花云,想来是我听错了!” 少艾望着花允,悠悠道:“她身上有股痴傻的劲,外人看着这样的性子是愚笨,但往往也是这样的人,只要选择对了一条路,一定会成功!” 说话间,花允就又撞了一根竹子,咚的一声,撞的碧绿竹子都跟着晃了晃,少艾和聂清平都牙疼了一下,身体往后倾半分! 聂清平嘴角勾笑,带着淡淡的无奈道:“这样撞下去,不傻也要撞傻了!” “没事,她习惯了!” 二人正说着,花允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少艾和聂清平望着自己,山林郁郁,光影斑驳,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男子俊逸如松如竹,长身修挺,英俊非凡。女子明艳如金如玉,亭亭玉立,明慧狡黠。 灿烂夺目中,二人极是般配。看的花允不禁痴了。 直到少艾的一朵花砸过来,花允才仿若回过神来,一抹怅然若失涌了上来,面上不禁浮上一抹羞红! 申时二刻,林中突然窜起一根鸣镝,飞上空中后,突然炸开,淡淡白烟在丛林绿梢之上飘然轻散。 聂清平早晨跟少艾说完话后就离开了,此时少艾一个人朝着鸣镝的方向赶去。 没跑出去多远,少艾就有点摸不清楚鸣镝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在林中跑了一阵后,连来的路都摸不到了,正自发愁的时候,忽然看到别知的身影在前面跑。 少艾犹如看到明灯,追着别知跑,边跑边喊:“站住!” 因为声音有点远,别知没听清楚是少艾的声音,还以为是别人,头都不回地继续跑! 少艾加快了步伐,冲到别知的身后,一把将他后脖颈中插着的扇子给抽出来,蹦起来就是一敲,正中脑门顶! 别知正跑着,听到有人靠近的动静,正想回眸看一眼是谁,头还没扭过去看到对方正脸呢,就感觉脖子一空,天灵盖就被人给砸了,一下就把他给脸朝下,打趴在地! 少艾声音冷沉,扭着别知的耳朵斥道:“这个耳朵是摆设吗?喊了你这么久你都没听到?” 别知疼的哎哎叫,捂着耳朵求饶。 “别拧了别拧了,要断了!我跑的急,没听清楚是你的声音,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放开我!疼死了!” 少艾冷哼一声,放了别知已经被她拧红的耳朵,蹲在地上,双手环胸。 别知捂着自己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一边嘟囔着:“你下手也太狠了,不怕把我打傻了?我明年要是过不了考试,就怪你!” “不打你也考不过去!你刚才跑什么?” 别知想起正事,站起了身,对少艾一挥手,说道:“发现那个蒙面少女了,听说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这次她插翅难逃,我正往刚才鸣镝的方向跑!” 少艾也利落:“那还不快走?” 别知在前面跑,少艾跟在其后,跑着跑着,别知回身望着少艾,贱兮兮地笑问:“你刚才是不是又迷路了?” 少艾横了别知一眼,举拳又要打,别知急忙抱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 第36章 别知瞎捣乱 少艾果真没真的打他,别知眉梢眼角荡漾着愉悦的笑容。 很快二人来到了鸣镝的方位,刚到这就发现蒙面少女被围困在中间,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想来也并不好过,衣服上灰扑扑的人,山林茂密,植物葱茏,众人三面围剿,留了一个方向给她。 但她也不傻,知道他们这是想将自己赶到一个方向,所以退的速度非常缓慢,也有想直接上前活捉的,但是都被蒙面少女给砍了。 此时地上有三具尸体,血淋淋的。众人不敢贸然前进,只能以人多势众逼着蒙面少女往空出的方位退去! 少艾和别知望了一眼,发现聂清平等人还没赶到,这边只刚刚匆忙赶来一个左萧! 左萧见山门弟子被杀,当即大喝一声,长虹剑一出,直冲蒙面少女而去。 蒙面少女夷然不惧,举刀架挡,横削反撩,逼的左萧退了两步。左萧翻身再上,剑泛着银色光芒,犹如飞虹,弓步直刺,旋身反斩,以长虹贯日,飞虹横江,凌厉刚猛之势,对向蒙面少女。 蒙面少女刀也凌厉,丝毫不退,刀在其手上犹如飞花飘雪,力沉千钧,以夜叉探海,霸王折僵打的气势汹汹! 两人一刀一剑皆是刚猛,大开大合间,飞花走叶,霎时间火花四射,刃气横飞! 左萧硬刚后,手微微颤栗,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看着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出手竟然这么猛。原本因为输给了少艾而自我怀疑了许久的左萧,在暗暗抄着一千份邀帖后,渐渐恢复,然而这一下,他又该自我怀疑了! 因为心怯,左萧的剑渐渐有败落之势,然他咬牙上走,以归墟派三式六形十二招的仙鹤送远客和仙鹤驾西归,重挫蒙面少女。 蒙面少女身形微微凝滞,目光陡然变得凶狠,追了上来,一刀力劈华山,自下而上砸向左萧。左萧横挡,却见蒙面少女突然左手抽出软练缠上左萧剑刃。 左萧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犹豫间,剑刃被夺,甩了出去。正从别知的头顶急速飞过,吓得他往后一顿,急忙拍着心口,自我安慰道 “吓死了,没事没事,离的还远!” 而场中却突然传来惊呼之声。 只见蒙面少女趁着左萧剑刃被夺的瞬间怔仲,又是一下软练,这次直接缠上了左萧的脖子,接着她左手一拉,右刀横架,竟然是想让左萧自己撞上刀去! 左萧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一脸惊呆了的表情,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当中,竟然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他竟然再次被夺了剑刃,又是个姑娘?还是个小姑娘! 左萧双目失神,已经完全没了反应! 少艾蹙眉,江湖生死对战之中,最忌如此,神萎则力消,精散则必败! 少艾突然从上面一个空翻下来,求凰未出鞘,将剑鞘缠上软链,挡在了左萧和刀锋之间,这才避免了左萧被抹了脖子。 蒙面少女目光一沉,变得阴鸷! 少艾不咸不淡地笑:“欺负个大男人算什么本事,我来跟你打!” 说完,反手一撬,将软链从左萧的脖子上解下来,接着少艾一脚后踹,直接将左萧踹进了人群! 这时尉迟柳和聂清平赶了过来,就看到左萧被踹回来,摔进草丛中。左萧从草丛中爬出来的时候,一脸茫然,似乎有点迷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飞出来的! 不过片刻后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他顿时满脸赤红,脸憋的青紫,竟然起身扭头跑了! 尉迟柳连喊两声,左萧都没有理会! 尉迟柳忿忿不平道:“大师兄,你看叶少艾做的好事!” 聂清平也有点头疼,他们赶过来时,是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但是最后少艾的那一脚,多少是带了点情绪的,左萧自上次输给少艾后,就一直很自闭,这才刚刚好了一点,又遇到这茬,只怕这次不那么容易走出来了! 但少艾确实也是为了相救左萧才这么做的,她并没有错,聂清平也不能欲加之罪! 下面,少艾跟蒙面少女的战斗似乎比刚才跟左萧还激烈,蒙面少女对少艾,仿佛是带着巨大的恨意一般,刀刀凌厉,招招致命! 之前尉迟柳听山山说蒙面少女对少艾更狠她还有点不相信,现在看来,她倒是不得不信了。这两个人之间就跟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蒙面少女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大开大合间,连自己的防守都不顾了,步步紧逼。 厉害如叶少艾也被逼的连连后退,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尉迟柳此时才明白,原来不是叶少艾将蒙面少女引到对面树林中的,而是被逼过去的。 想到叶少艾也有如此吃亏的时候,尉迟柳心中倒是涌起了点喜悦。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聂清平看的有点心颤,疑惑这姑娘怎么对少艾这么大的恨意,简直就是不要命,招式变幻间,甚至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聂清平还没见过有人会这样出招,不计后果,不惧生死,只求赢,只求胜,只求对方死! 那晚她跟自己对战的时候,也没这么义无反顾啊! 别知则看的一身冷汗,却又狂扇扇子,当日他回去报信了,不知道当时打斗是什么样的,现在亲眼看到了,只觉得浑身都在冒着寒气。 别知忍不住喊道:“少艾,你当心啊!” 少艾没空理会别知,甚至觉得他有点影响自己发挥! 别知一眼就看到了少艾对自己一闪而过的鄙视眼神,于是他又冲那蒙面少女喊 “喂,你不要命啦?人丑也就罢了,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要跟人家漂亮的打了?你输定啦!” 众人一听别知这话,都脸黑如锅底! 蒙面少女似乎被别知的这句话给刺激到了,回眸狠狠瞪了一眼别知,给了少艾一个喘息的机会! 别知见有效果,当即又继续喊道:“丑八怪,刀法怪,大腿粗,心眼坏,麻子脸才蒙着面,功夫弱才舍命砍,看你衣服破烂如乞丐,笑你出招像盘蛤蟆菜,哈!哈!哈!” 林中本就幽静,围剿蒙面少女的众人又一直紧绷着神经,却在此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37章 一念杀心起 尉迟柳大步流星走来,掐着别知的胳膊嗔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心!”众人惊呼! 别知和尉迟柳同时回眸,只见一道银色软链犹如白蛇出洞,朝着二人而来。 别知和尉迟柳都吓得双目圆睁,来不及躲。 别知离的近点,瞬间被卷住脖子,从上面带摔了下来,将地上砸出了一道尘雾来! 接着别知就看到那蒙面少女的刀劈头砍来,吓得别知瞬间血色褪尽。 然那刀未落,就在半空被聂清平的凤鸣给拦了下来。 蒙面少女气沉如山,这一刀,绝对重如千斤,但聂清平出手,却稳稳地将她的刀逼停在半空。 蒙面少女上斜撩斩,反手横扫千军将聂清平逼开。 或许是知道不是聂清平的对手,她瞬间退回,朝着空隙跑去。 这一下速度极快,众人差点没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歪打正着,蒙面少女被他们逼到了事先空出的悬崖边上。 别知死里逃生,脸色苍白如纸,少艾一脸鄙夷地骂道:“编的真难听,还要科考的人呢,丢人!” 别知委屈,嘟囔着:“我编的太文雅,她听不懂怎么办?” 尉迟柳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毕竟没伤到,还能讥讽地骂别知一句“活该!” 众人合力将蒙面少女逼到了悬崖边上,而她在逃跑的时候,竟然还追打着少艾。少艾且战且退,双方都退到了悬崖边上。 下面是滚滚江水,两边悬崖峭壁,若是一个不小心,无论掉进哪里,都无一地生存的可能。 蒙面少女继续不要命地砍少艾,刀都被她快劈出火来了。 少艾一直被压着打,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剑鞘被砍的跟破布似的,一道一道的伤痕,露出里面的剑刃来! 然而蒙面少女仍旧不依不饶,都将剑刃砍卷了,砍的众人心中惊恐不已,都没见过如此发狠的打法! 叶少艾都隐隐觉得虎口震疼,再挡住一招后,少艾不冷不热地笑问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恨意?我好像都不认识你吧?也没欺负过你吧?” “少废话,我就看你不爽,想砍死你又怎么样?” 少艾无语片刻。 众人此时已经将唯一的出路给堵的水泄不通,对面就是悬崖峭壁,绝没有逃跑的可能。 聂清平见状,当即飞身而入,喝道:“我来助你!” 说完挑剑横挡,将蒙面少女震开。 不知道是悍不畏死,还是被逼到绝境的潜能爆发,蒙面少女出手狠辣,似乎不在乎跟他们二人同归于尽。 但聂清平却是以保护少艾为主,想将对方活捉为主要目的,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拿不下她。 聂清平心中隐隐震撼,心想昨日她还被自己打伤了,今天竟然还能以一己之力,对战他们三人,还打的不分伯仲。 这个姑娘精力之旺盛,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同时聂清平心中,升腾起浅浅畏惧,不再想将其活捉,见她一直没表明身份,他便目光一沉,想就地解决掉这个还未成器的姑娘! 尉迟柳似是猜到了聂清平的打算,当即从旁边的内门弟子身上,解下一副弓弩,拈弓搭箭,对准蒙面少女。 想让她死,很简单,围剿的时候就都备了弓弩手,只不过一开始都忌惮着蒙面少女可能的身份,所以想观望观望。 但如今见那少女悍不畏死,又不屈不挠,既不投降付诛又不求饶就擒。被逼成这个样子了,也不表明身份。 那么就没必要留着这个祸害了。 自古正邪不两立,归墟派的宗旨又是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夜阑宗多行不义,早就令江湖人厌恶,恨不能人人得而诛之,杀了她,只是顺应江湖人心罢了! 但不知为何,尉迟柳的箭矢慢慢从蒙面少女移向了叶少艾。 在尉迟柳的射程范围内,叶少艾成为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在手指前面移动,尉迟柳不受控制地将箭头随着少艾的移动而移动。 蒙面少女无论怎么样都是逃不掉的,但是如此大好机会射杀叶少艾的时候可不多! 尉迟柳心中犹豫,手在轻轻颤抖! 若是一箭将叶少艾射死了,摔了下去了,自己大可以说是失手,本来是想射杀蒙面少女的。就算有什么惩罚,她受着就是。但是以后,就没人会来跟自己抢大师兄了! 况且刀剑无眼,箭矢飞速,砍出去和射出去都一样,不以人力完全控制的!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尉迟柳就克制不住地想去实施,此时的叶少艾就是她手尖上的一个小黑点,只要这个小黑点消失了,一切就都能回到曾经的样子了。 大师兄就算伤心一段时间,慢慢也就会放下了,还是会选择跟自己在一起! 一念杀心起,尉迟柳抑制不住的兴奋,此时蒙面少女已经不在其眼中了,她的目标已经对准了少艾,弓已拉满,驽已张成,尉迟柳玉手将放。 突然别知冲了过来,以折扇击打尉迟柳弓弩,尉迟柳手一抖,箭矢脱手而出,却偏离了方向,朝着蒙面少女而去。 蒙面少女竟然在少艾和聂清平的夹击中还能瞬间做出反应,身体一偏,将箭矢抓在手中,反手甩了回来! 这一下力量不弱,只是准头偏了点,没伤到人。想来是昨晚胳膊受伤,今日又一直疲战! “别博渊,你干什么?”尉迟柳被别知那一推,箭偏了,人也摔了一跤。 别知冷声喝道:“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尉迟柳恼羞成怒,一把将别知推开,恨恨道:“你在这里碍手碍脚做什么?起开!” 尉迟柳一脚将别知给踹开,拈箭欲再射,别知摔了个四脚朝天,囫囵个地爬起来就冲少艾喊道 “少艾,小心,这个大魔头的射箭水平差到家了,鬼知道她会射到谁身上!” 别知这一喊,尉迟柳自然不好再明晃晃地对着少艾,捻弓急速一箭射向蒙面少女! 蒙面少女被聂清平和少艾逼到悬崖边上,聂清平的剑已经横扫而来!飞箭跟上,她欲躲剑就的中飞矢,她若抓飞矢就的中剑落悬崖! 电光火石间,蒙面少女当即去抓飞矢,然聂清平的剑也跟上,将蒙面少女肩膀刺穿。然而蒙面少女抓到箭矢后,反手一丢,不再丢向尉迟柳,而是丢向聂清平。 第38章 乔羽的急切 聂清平刺剑,近在咫尺,这一下丢出来,定中咽喉,聂清平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聂清平此时也反应过来这个姑娘的狠辣,硬扛自己的剑,也要跟自己命换命,好狠毒的心! 然而就在她要甩出去的瞬间,少艾一脚将蒙面少女踹下悬崖! 虽然她本来被刺中这一剑就定然会落下去,但是少艾这一脚,将她踹的更远了! 箭矢在其手中,偏了下,箭矢快如流星闪电般从聂清平的脖子边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青丝随劲风飞扬! 聂清平整个人僵住,众人只见蒙面少女的身影犹如一片灰色的叶子,落入滚滚江水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掉下去砸进水中,还受了重伤,断然是没生的可能了! 尉迟柳也被刚才那一下,吓的花容失色,急忙跑过来,抓着聂清平查看他的伤势,见只是擦破了点皮,心方稍定! 继而怒骂蒙面少女:“妖女,死了都要拉人当垫背的,果然是让人厌恶之极的出身,干的根本不是人事!” 别知此时也赶到了少艾的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少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望了一眼壁立千仞的悬崖,心有余悸! 尉迟柳听到别知的声音,更怒了,反手就是一推,怒斥道:“别博渊,都怪你,你推我干什么?不然也不会有第二箭这么险了!” 别知一向温和,但此时却面若寒冰,冷凝着尉迟柳,反讥讽道:“被我推了一下歪了才射向那个蒙面少女,那你若是没斜,对准的是谁呢?” 尉迟柳气的脸涨红,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谁说我射歪了?你以为就你这花拳绣腿的力道能让我的箭歪了?我本来对的就是蒙面少女!” 别知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尉迟柳。 尉迟柳反而还委屈的被气哭了,拉着聂清平的胳膊眼泪汪汪! 聂清平则目光有些怔仲地望着悬崖,没顾得上理会尉迟柳的哭声,而是径直走向悬崖边上。 下面山风猎猎清寒,江水滚滚滔滔,碧绿的江水印着青山两岸的苍翠浓郁,也带着摧枯拉朽的澎湃力量。 从这里掉下去,生死已定! 聂清平死里逃生,此时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本以为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可又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卑鄙猥琐。 他堂堂七尺男儿,正派掌门弟子,竟然会忌惮一个小姑娘至此,合众人之力,逼的她坠崖身亡。 虽然自古正邪不两立,归墟派又以匡扶正义为己任,可他与这姑娘萍水相逢,并无过节,她年岁又尚小,并非不能怀柔感化,可就因为他心中升起的那隐隐忌惮,就赢的如此不光彩,还差点被她一同拉进了地狱。 虽然他武学远胜于她,但对武学的灵活运用,悍不畏死的倔强孤傲,宁死不屈百折不挠的精神却在这次的交手中深深地震撼着聂清平的心。 聂清平赢了,却又输的彻彻底底! 这次围剿很成功,但聂清平却觉得,这将是自己一生的污点! 尉迟柳见聂清平根本就没理会自己,渐渐地也就止住了那半真半假的哭声。 少艾目光凝视着聂清平的背影,山风猎猎,吹得聂清平青丝飞扬,袍角噼啪,群山之间,他的身影带着几分孤寂苍凉。 须臾后少艾将目光转开,望向远方。 尉迟柳目光盯着聂清平,余光却注意到了少艾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尉迟柳看到在远处群峰之外的小红楼! 事情结束,归墟派弟子将所有痕迹打扫干净,甚至都没惊动到训练场的外门弟子,就以山林训练圆满结束,盖过了这次的行动。滚滚江水,奔腾来回,仿佛每一刻都是上一刻一般。 少艾回到竹林的时候,乔羽第一个就想挣扎着半起身,急切地问着 “怎么样了?人抓到了吗?现在关在了哪里?说了她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死手?跟我有什么仇怨了吗?” 乔羽的嘴跟倒豆子似的一连串问题铺天盖地地砸向少艾,少艾气定神闲地坐回到自己的床铺边,目光笑凝着乔羽,却就是不开口。 乔羽急的就差没跳下来,晃着少艾的两个肩膀逼问了。 山山看出来了,乔羽越急,少艾就越不说,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这里能治得了乔羽的人也就是少艾了。 山山仰头看着房梁道:“乔羽,你问那么多,让少艾回答你哪个呢?” 乔羽急的眼睛都瞪圆了,气呼呼地哼哧着:“自然是哪个都要说啊!” 少艾见乔羽气的想跳起来,但是奈何因为受伤,跳不起来,笑吟吟地继续看着,就是不张口。 半晌后,乔羽终究还是憋不住认输,双手合十状恳求道 “少艾,好少艾,我的好姐姐,你就快点说吧,你想急死我啊,要不是我现在躺着不能动,我肯定就自己去当面问了!你就别急我了!” 少艾两手环胸此时才放了下来,往后一躺,双手枕在脑后,悠哉闲适地说:“她坠崖死了,你想知道的这些都没办法问了!反正是帮你报了仇,你就好好养伤吧!” 听说死了,乔羽、山山和花允都感到有些意外,总感觉以归墟派的实力,应该是将人活捉后,好好审问,若是真有个误会什么的,按照归墟派兼爱非攻的宗旨,定然不会怎么为难的。 乔羽和山山之前还在想,若是将人带过来,她们二人要让她补偿什么才能消了她们的恨,没成想竟然是直接死了! 山山注意听到了少艾说的“坠崖”二字,有些唏嘘地问道:“是她自己跳崖的吗?” 乔羽和花允也都好奇地看向少艾。 乔羽的目光中甚至带着点隐隐的狂热。 少艾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淡漠道:“被我踹下去的!” “什么?”乔羽大吃一惊:“少艾,被你踹下去的?真的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山目光一紧,也没料到竟然是少艾手刃了那个蒙面少女。 花允目光中虽然也很震惊,但是却更多的是心疼,翻身窥着少艾,小声低喃地问着:“少艾,是迫不得已的吧?” 就像在那小溪边,少艾也是因为逼不得已,为了保护她们,才将那些绿衣人全部杀了! 第39章 暂时安定了 山山追问:“少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艾却摆明了不想再说,眼睛缓缓阖上,假寐去了! 乔羽跟山山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事情发展肯定很曲折,少艾不是个喜欢解释的性子,想从她嘴里套出事情的经过,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此时二人都不方便外出,急的心痒难耐,于是纷纷将视线转向了花允。 “花花,你赶快出去,找到别博渊,他肯定知道!你去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你快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花允心中其实也是好奇的,但是也明白少艾的性格,于是点了点头,从床上起来,找了件衣服以后,就出门了。 刚出去没多久,她就又回来,从房间的拐角边,拿上了一把油纸伞,撑着伞出了门。 乔羽和山山对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外面是下雨了。 雨倒是不大,但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恐怕一会得有大雨。 果然没多久后,外面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跟着雷声轰鸣中,大雨滂沱而下。 竹林中本就安静,在如此暴雨中被打的噼里啪啦响,天地间唯有雨打屋瓦、竹林、树梢的巨大动静。 乔羽和山山仰面看着房顶,耳边听着风雨声,有一搭没一搭地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羽的想法天马行空,都能自己编出个故事来了,山山就在找乔羽话语中的漏洞,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外面风雨凄凄,她俩倒是还能吵的嬉笑起来。 周围天色完全黑沉了下来,好似天已经黑了,急风吹过门边,带着一阵一阵的清凉灌了进来,房间门被打的嘎吱嘎吱响,外面水珠在平台石板上跳跃的又密又急。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就死了!” “可惜不能手刃仇人,我还觉得便宜她了呢!”乔羽有些义愤填膺,恨的咬牙切齿! 少艾本来一直在假寐中,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自第一道闪电划过,她的目光就移向了门边。直到房门被花花推开,带着一身水汽和油纸伞的花花走进来,少艾的视线才重新闭上。 乔羽和山山见花允回来了,急不可耐地跟两个雀,叽叽喳喳地问着花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花也是个慢性子,倒没刻意不说,而是柔柔道了一句:“等一下!” 乔羽和山山就眼睁睁地瞪着花允先是甩了甩油纸伞上的水,然后找了布将水珠都给擦干,收了伞,放在了墙角边。 就在她们二人以为可以说了的时候,花允又擦了擦自己靴子上的水,还拧了拧自己裙边沾上的水珠,随后又从外面,将她在风雨中采回来的一束红色美人蕉拿了进来,目光还在四处找可以放置的地方。 乔羽此时已经急的咬牙切齿了,手死死攥着被子角,直接捏成了一团。 山山余光见到乔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扬声道 “花花,你就不能边说边找?” 花允嗯了一声,一边将美人蕉修剪,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只是花允没办法一心二用,修剪美人蕉嘴上就安静了下来,嘴上在说话,手就停了下来,结果最后,美人蕉也没放好,事情也讲得七零八落的。 乔羽有些无奈地单手扶额,一脸苍了天的无奈。 山山却把花允说的碎成渣的故事慢慢连接起来,连蒙带猜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了个清楚! 花允望着手里有点蔫了的美人蕉,微微叹气。 乔羽和山山则在叽里呱啦地讨论着事情,乔羽还时不时地刺花花一下。 什么花花,你以后还是回去开个花店吧,别来浪费归墟派的邀帖名额了! 什么花花,你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还有什么花花,我要是男人,娶妻子肯定不娶你这样的,尽给你收拾烂摊子! 花花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也不气恼,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山山有些不忍,笑着说:“我若是男子,肯定就喜欢花花这样的,安静、温柔、体贴又专一” 乔羽笑嗤:“那是,就她那脑子,两个男人也玩不过来!” 说的花花含羞带怯,目光微微睨向了少艾那边。 却见少艾竟然目光考究地盯着自己看,羞的一张脸当即红成了苹果! 少艾不咸不淡地对乔羽说:“你的脑子,别说两个,两百个男人肯定也玩的过来!” 乔羽仰脸一笑,骄傲着说:“那必须是!” 说完后,乔羽琢磨了一下,就感觉有点不对味来!扭脸哼向少艾。 “少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艾耸了耸肩,笑的吊儿郎当,眉头一扬:“你说呢?” 乔羽气的哼哧哼哧,望向花允。 “花花,你现在可是找了个大靠山了,我们以后可是不敢惹你了,山山,你得跟我站在一个阵营。不能让她们两个欺负我一个!” 山山笑促狭:“我也想找少艾当靠山!” 乔羽气的眼睛瞪的水溜溜:“你敢!” 山山哈哈大笑:“不敢不敢!” 几个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地似嗔似闹,又气还笑地吵嚷了一番。 天色愈浓重,温暖的灯光也渐渐被吞没在风雨黑夜中。 乔羽和山山因为受了重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去训练了,花允的伤虽然不重,但是也不好再举剑了,乐的不去,她便没事往山林跑,拿着一本医术,照着图画书上的样子四处找中药材,没事还在竹林熬药,难闻刺鼻的味道熏的简直要把乔羽给逼着跳起来打花花一顿。 少艾毕竟没什么事情,每日准点去参加训练。 虽然才一年的事情,但是训练场上的人就少了三分之一。 听前辈说这是必然,因为越往后,训练会越来越辛苦,有些人受不住,自然就想下山去了。 因为少艾落了单,别知有事没事地就往少艾边上凑。 少艾倒是发现这两天聂清平没出现,左萧也没出现。负责外门弟子主要事宜的四长老之子,萧少北从没出现过,白展很少来,来了也不过看一眼就走。之前只有聂清平最是尽心尽力,日日都来时时提点。 尉迟柳刚开始的时候最积极,谁都给两下下马威,后来被欺负一圈了,硬的软的摸清楚了,也就觉得没意思了,便偶尔来。 第40章 少艾闯书楼 左萧是尉迟柳来他就来,尉迟柳没来,他没找到尉迟柳也就走了。 没成想现在竟然是尉迟柳天天来,聂清平和左萧都不来了。 趁着休息,别知凑到少艾的面前,不等少艾开口问,他就贼兮兮地探着脑袋,摇着扇子,一边给少艾扇风,一边八卦地问 “少艾,你知道这两天为什么都是这个大魔头来,大师兄跟左师兄都不来了吗?” 少艾不吭声,只是拿着一方帕子,自顾自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但是耳朵却竖了起来。等着别知耐不住自己说。 别知见少艾没理会自己,憋了一会后,果然就憋不住了,自顾自地说道 “我听说左师兄是被那日那个蒙面少女给打自闭了,对于习剑者来说,没有比被人夺了剑更丢人的事情了,而左师兄被你夺下一次,又被那蒙面少女给夺了一次。 内门弟子看不惯他的,有在后面嚼舌根被他给听了正着,说是气的彻底无颜见人,如今连自己房间的门都不出了!说要饿死自己,你说好笑不好笑?” 少艾冷声回应着:“不好笑!” 别知颔首点头,扇子摇的更快了:“我也觉得不好笑,这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他丢了剑,只能说你和那个蒙面少女都比他厉害,那么他要么就浑不在意,继续过自己的日子,要么就勤学苦练,争取更上一层楼。现在把自己关起来算怎么个回事?还是太年轻,脸皮太薄,觉得输给了姑娘丢了面,才羞于见人! 可姑娘又如何呢?无论男女,想要成为强者都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都应该平等视之,公平对待。输给姑娘不丢人,输给自己才丢人!你说是吧?” 少艾目光横瞥了别知一眼,冷飕飕道:“这就是你心安理得地总被姑娘揍的理由?” 别知嘿嘿一笑,扇子狂摇:“这被姑娘揍和被男子揍都是一样的,谁让我谁也打不过!” 少艾无语地横了别知一眼,一脸嫌弃他这种自知之明! 别知笑的开心,浑不在意。边摇边继续道:“这左师兄羞于见人也就罢了,我听说这两天大师兄也把自己关在反省室里,整日看书反省,却不知道在反省什么。 明明这次围剿,他做的很好,部署的也很周密!” 说到这,别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瞥了一眼站在上面的尉迟柳,以扇遮面,附耳小声对少艾说了当时尉迟柳射箭的事情。 少艾听完后,却面色淡淡,一脸的事不关己! 别知有些不解地凝着少艾一点没起波澜的脸,有点惊诧问道:“你都不生气不害怕的吗?” “谢谢!” 别知一愣:“谢什么?” “谢你相救!” “没了?” “没了!” 别知神情一颓,再次咬牙道:“你听清楚我说的了吗?尉迟柳想借机杀了你,虽然没成功,但是可见在她心中是起了杀心的,你以后得小心!” 少艾目光淡漠,凝眸向别知,声音清冷冰彻:“他日江湖再见,我也会杀了她!” 别知瞬间哑了。 目光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尉迟柳,又望了一眼少艾。心中一震,连连暗叹!这两个姑娘,都不是善茬啊! 少艾说完后,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反省室,有点疑惑。 尉迟柳站在上方,早注意到了别知的小动作,此时再看少艾的视线,顺着而去,那是九尊峰上的反省室,也是小红楼的方向。 尉迟柳飞扬的眉眼低垂,若有所思的样子。 转眼间,已至孟冬时节,天气高爽,风轻云淡。九尊峰上红枫烈烈如火,将山野燃烧。林中落叶纷飞,一点微风穿过,树叶便萧萧而下,缠绵逶迤。 少艾以看大师兄为名,上了九尊峰,却并没有跟随大家一起去反省室,而是趁着没人溜去了禁闭室,那里人烟稀少,没有被关禁闭的弟子,连内门弟子都不想去吹冷风,少艾走这里,根本就无人发现。 一路下山,沿着上次的路线走一遍,很快到了藏书楼的悬崖下。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走了,而且还是少艾一人,所以她的速度很快,轻车熟路地垮过那棵连接两处山崖的树,于午后来到了藏书楼的后峰。 跃上去后,远远还是能看到守卫藏书楼的侍卫,比原先多了一倍的人,两个看前,两个看右,两个看左,站的身姿笔挺,目光瞪的炯炯有神,连只鸟从他们头顶飞过,他们都得盯着两眼,直到飞鸟远了,才将视线收回! 少艾从后窗中翻入,神不知鬼不觉!直接奔上楼去。 因为之前少艾和别知的事情,藏书楼不仅加强了守卫,还将进来借书卡的很严,不再随意开放,而是每日都有限额,过了这个点没人就真的不会再有人了。 不过少艾还是很谨慎地四处看了看,上去的时候脚步也放轻了许多,侧耳倾听上面没任何动静才会上去。 就这样安全地一直走到了第七层。 上次就是在这里被逍遥子抓了一个正着,当时逍遥子站在这里整理书籍,能让一个门派的长老来整理归纳的书,还是值得少艾看一看的! 不过少艾翻了两本以后,就放下了。 对于归墟派的弟子而言,这些书籍确实值得一看,也有很多能够学习的地方,但是之前的两个月,聂清平已经将藏书楼重点的书,适合少艾修炼的书都拿给少艾看过了。 所以这些书对少艾而言,则有些鸡肋浅显! 她放下后,就望了一眼第八层。 归墟派藏书楼八层以上,符合特殊要求后,由四长老同意,掌门给出借阅令方可借阅。少艾没一个符合,对于这第八层有点小小的期待。 虽然她之前有问过聂清平借给她的那些书都是几层的。但是看到书和看到书藏之地肯定是不一样的。 走到这里,少艾不自觉地脚步轻了又轻,一步一阶地走上去。 藏书楼外面是红色外墙,里面同样也是暗红色阁楼,外面明亮的光,透过密而小的缝隙射进来,落成一条条的光线。 光影斑点落在暗红色的楼梯上,静谧悠然又沉重古朴!楼梯两边都是高高的书架,整齐明净的书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空气中透着书的淡淡香味,越走,就越感受到这些书籍所带来的无言端庄,仿佛将时间长河凝滞在这一方天地中,缓缓流淌在少艾的身旁。 第41章 木门藏着人 第八层,只有半边门,挡在楼梯口,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设计。 少艾单手扶上,脚轻点楼梯墙边,一个翻身便跃了过去,身轻如燕,轻盈灵巧,落地无声。 第八层的书就要少很多,书籍也不再是竖着放,而是每一格里面只放了一本书,一本书外面还有一个木匣子装着,里面金丝绒线上静静躺着一本又一本的古朴书籍。 显然是很少有人翻阅,书带着时间的沧桑,却不陈旧破损。反而像个珍宝,在木匣子中越发鲜艳明亮,视之灼灼! 少艾随手翻阅了两本,发现竟然都是自己看过的。之前聂清平神秘兮兮地说让她放心看,都是好书,如今看来,聂清平倒是没骗她。 匆匆翻了一遍后,少艾就将书本全部都放了回去,然后将视线落在了第九层! 第九层跟第八层不同的是除了那些严苛的要求,得到四长老同意,拿到借阅令,这里还多了一个钥匙。 听闻要想从掌门那里拿到第九层的钥匙,就得回答掌门的三个问题,问题不定,答案不定,给不给也全随掌门,所以想要拿到可想而知是有多难。 不过少艾既然来了,自然有准备,她从身上捏出了从花允那里借来的一根绣花针,轻轻将针头折弯后,将其插入了锁孔当中。 锁倒是不难开,少艾捅了没一会,锁就应声而开。少艾将锁拿在手心中,推门而入。 第九层,藏书楼外观可见的最高层,飞檐屋角,宫玲声摇。风从高耸山间吹来,带着清凉冰寒。上面比第八层要宽敞些,因为没了书架,整个房间就只中间的一个书台上面,摆放着一本书,书台后面甚至还有张椅子,上面笔墨纸砚齐备,竟然像个没有书的书房,简单明净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或许是因为有飞檐的遮挡,又没有整齐密布的书架,四面皆用油纸糊上的窗户,整个房间中干净明净通透,甚至能看到外面群山苍翠,远处山峦起伏。 少艾也没想到如此神秘的第九层竟然简单至此,走到书台旁边,将书本翻开,发现里面竟然不是什么剑法的秘籍,而是归墟派自建立之初到如今所发生的大事情,以及处理的结果。 归墟派建派只十几年,但这书却是厚厚一本,从寂寂无名到如今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多少次死里逃生,曾经的归墟派并不在九尊峰上,后来便是占下九尊峰也多次被人攻山。 归墟派为了做到响誉武林的名门正派,剑派泰斗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都浓缩在这本书中。 少艾大致翻了翻,看到了两个感兴趣的信息,第一个就是归墟派的立宗三式原本是三本书,分别记录了,鹤、龙、鹰三形的修炼法门。其后归墟派在立派过程中,多次利用这三形化险为夷,绝地求生并渐渐壮大,成为武林剑宗泰斗。 渐渐的,归墟派的开山鼻祖,便在此基础上,慢慢演化出了六形十二招。说是十二招,但其中千变万化的相互联系则是无穷无尽。 归墟派的三式六形十二招便是因此得来。 第二个则是九尊峰的地形,当初立派九尊峰,被多次围攻,山势高峻陡峭,易守难攻,所以被人放火烧山过。 当时火势并不大,很快就扑灭了,若是那一把火烧起来了,九尊峰山体连绵,山上树木众多,势必连绵数百里,山中众人将无一人能幸免,归墟派也就不复存在了。 归墟派心有余悸,当即合门派众人之力,花费五年坚壁清野,将九尊峰主峰连带两边的东西仰顶峰清出环形隔离带,防止被人火攻,哨岗也更能看清楚,至此九尊峰彻底为归墟派占据,并保归墟派至今。 这是书本当中归墟派最大的两件事情,一个是建立根基,一个是发展之本。 少艾看完后就将书一丢,查看了四周,发现除了这本书再没有别的书。 少艾有点失望,没想到如此神秘的藏书楼最高层竟然是这样。 不过很快少艾就发现了一个小通道,用木板隔着,还没上锁,但是朝上面看去,又没有别的层了,少艾心想,难道真的有传说中的第十层? 传说中第十层除了掌门,无人能上,所在地也极为隐蔽,藏着归墟派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但是从来没人看到过,也许是以讹传讹,反正神神秘秘,将藏书楼笼罩在特殊的诡异氛围之内。 此时楼中轻幽幽,只有远处群山印在窗户上,自成风景,周围只有少艾翻阅书本和行走的声音再无其他。 少艾将视线落在那块一人高的木板之前,毫不犹豫地将木板拉开! 里面没有楼梯,只有一个人! 还是少艾认识的一个人,此时正一脸冷漠地瞪着少艾,似乎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少艾猛见木板后站着一个人,反应快于意识就踹了过去,待看清楚来人,这才生生将出去的脚停下。 少艾一脸的乌云盖顶,冷声问道 “你在这里多久了?” 此时站在少艾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魔头尉迟柳! 尉迟柳此时双手环胸,一步步走出来,阴沉着一张脸,似乎少艾的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内,但此时却又有点意料之外。 尉迟柳冷声回应:“从你踏进藏书楼的时候!” 少艾感到有点意外,挑了挑眉:“刻意在这里等我?” 尉迟柳冷哼一声:“我早发现你对藏书楼有觊觎之心了,蹲了这么久,可算是蹲到你了!” “多久!”少艾有点漫不经心! 尉迟柳不答,只目光如炬,盯着叶少艾:“不管多久,我总是蹲到你了!” 少艾走到刚才的书台旁,悠闲地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和窘迫,反而自信张扬地嬉笑道 “可你蹲到我了又怎么样呢?你打又打不过我,我完全可以把你打昏,然后离开,装作从未来过。我现在就在这里,你喊不能喊,叫不能叫,事后我也不会承认我来过,守卫的六个人也没看到我,说出去,按照咱两的风评口碑,估计大部分的人还是会信我!” 尉迟柳目光冰冷,一只手按在青釭剑上,但是想到少艾的话,她将手松开,放弃了想跟少艾过招的想法。 转瞬后,她没了气愤和焦躁,反而平静地笑了笑。 “我本来也就没想拿此事为难你什么,你紧张什么?” 第42章 你不必自责 少艾双手一摊:“既然如此,那好办了,你就当没见过我,我走了!” 少艾竟然真的起身,准备朝着外面走去。 尉迟柳却开口问道:“叶少艾,你来归墟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少艾定住,没有回眸,也没有回答。 尉迟柳继续道:“你武学不弱,归墟派外门弟子的修炼于你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你却费尽心机非要得到一张邀帖。 藏书楼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进,这个你很清楚,可你却非要闯进来。可是你到底是想要什么呢?剑法秘籍? 可藏书楼里所有你能学的剑法秘籍,大师兄都给你看过,而你却仍旧擅闯藏书楼,但是你从一楼到九楼却都只是看,没拿走任何一个东西。 可见你想要的并不是那些剑法秘籍,而藏书楼里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那么,叶少艾,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少艾回眸一笑,嫣然倾城,坦坦荡荡地回道:“我没有想要的东西,不过是你们不让进,我就偏想进来看看罢了!” “哼,你用不着拿这句话来搪塞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 “之前,我也觉得,因为第一次输给了你,所以我感到羞愤难堪,对你多有偏见,也多有刁难,但是当我拿你跟所有人都一样的时候,才渐渐发现,你其实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不仅仅因为你是特殊进山,还有你古怪的行事风格,亦正亦邪的性格,对武功修炼的偏执和对大师兄以外所有人的冷漠疏离。 你的所有行为都似乎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言行举止也非正统剑派之人。而我越观察,就越能感觉的出来,你并非真的对归墟派敬仰,也并非对归墟剑法钟爱,而是别有用心,另有目的。 之前我只是怀疑揣测,并无实证,甚至可以说我的所想还是因为对你的偏见,那么今天你的举动,则完全验证了我的一切猜想,你是带着特殊目的来到归墟派的。 而这个目的,是你想在归墟派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所以你在找什么?你想在九尊峰拿到什么?” 尉迟柳咄咄逼问,走到少艾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少艾,似乎想透过那双淡漠的眼睛中窥探出少艾内心真实的想法和目的。 少艾双手环胸,往后一步,靠在墙上,嘴角微扬,带着三分嬉笑三分玩味四分的漫不经心。 她闲适淡然地睨着尉迟柳,红唇轻启 “尉迟柳,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笨呢,还是聪明!猜出了我想闯藏书楼,还躲在这里悄咪咪地守着我,还吓我,此举虽然幼稚无聊,但也有几分聪明。可你若是真的聪明,又怎么会当着我面问出这些问题? 我若真的是想来找什么东西的话,我敢说,你敢听吗?你听了,你还有命走出这间藏书楼吗?自信是好事,但是也得掂量掂量你自己的实力吧! 不然我就算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你也活着带不出去一个!” 少艾说的很狂傲,尉迟柳非但不恼,反而低头浅笑。 “我是带不出去,我也没想真的知道你要找什么,甚至我很相信,你就算告诉我了,我去跟别人说,别人也不会相信我。所以叶少艾,你不用担心,今天我就只是来验证我心中的一个猜想罢了。伤不着你,也伤不着我,当然,你有本事悄无声息地进来,肯定也能悄无声息地出去。 而我也会当做没见过一般,将今天你进来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少艾扬眉:“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你可以走了!” 少艾笑:“你比我想的聪明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这点聪明救不了你,很有可能迟早会害死你!所以,奉劝你一句,还是笨点为好!” 尉迟柳目光沉沉,冷哼一声,复又娇笑起来,回道:“你既给我个忠告,我也还你一个消息。归墟派的真正秘籍根本不会放在内门弟子都能借阅的藏书楼里,而是归墟派的禁地,苍蓝谷。那里有你想知道的关于归墟派的所有事情!外家内家的高阶剑谱,明的、暗的、好的、坏的,绝对能满足你的一切好奇心!” 少艾本来都要下楼走了,此时却回眸凝向尉迟柳,她站在九层阁楼之上,周身光明氤氲,而少艾立于阶梯之内,昏冥幽沉。 一明一暗,将二人的神色也映衬出不同。尉迟柳的明媚张扬,少艾的沉郁内敛。 少艾犹如两汪深潭的眼眸笑成两个月亮,嘻嘻道:“不怕我也闯进去?” 尉迟柳眉眼飞扬,自信桀骜。 “知道为什么叫禁地吗?因为外面进不去,里面出不来,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这些理由,在那里可就不好使了!” 少艾耸了耸肩:“既然是禁地,肯定会有很多归墟高手看着,我没那么想不开,自不量力!你这个饵,给的太重了,咬不动!好奇害死猫,得适可而止!” 少艾说完,嬉笑着冲尉迟柳摆了摆手,径直走下去了。 尉迟柳目光幽沉幽沉,凝视着少艾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阁楼中,冷哼了一声。 九尊峰反省室 聂清平独自跪在书案前,上面放了一本清心经,聂清平正一笔一划地誊写着,屋内一片安静,几点光芒从窗外射了进来,透在聂清平的身上。 他身形矫矫,跪得笔挺,眉宇间平淡超然,无悲无喜。 逍遥子轻轻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盘吃食,走到聂清平的面前,坐在蒲团上,将吃食推在聂清平的面前。 聂清平此时才反应过来,看到是逍遥子急忙起身行礼:“弟子拜见三师伯!” 逍遥子摆摆手,示意聂清平坐下来。 聂清平跪坐下来,看了一眼膳食,轻轻推到了一边。 逍遥子摇了摇头,目光慈和地望着聂清平:“你在这里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每日誊写清心经,少食少睡,如此自苦,是为了什么?” 聂清平手捏着毛笔,目光怔仲地凝视着自己写的工工整整的清心经,目光仍旧迷茫苦涩,他低垂眉眼,默然不语。 逍遥子似是知道聂清平所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她一直未表明身份,不见得就一定是夜阑宗的人,围剿过程中,也不是没给过她机会,只是她不愿意投降,以命相搏,生死之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问题,你又何必如此自责?” 第43章 清平的心结 聂清平低语:“她武学天分不弱,年纪尚小,虽剑法上暂时不如我,以后却不可估量,可我却......” 聂清平真正的心思,连他自己都难以宣之于口,此时面对逍遥子,更是说不出口。 他轻叹一口气,摇头自责:“如此好的一个武学苗子,却因我早夭,弟子自觉愧对君子二字,担不得磊落之举。” “你既知她武学天分不弱,可她心思不正,滥杀无辜,这武学天分太高,就是隐患,刀不以正途用之,不若资质平凡,庸碌一生。 你扼其于摇篮之中,对江湖人而言,是幸事,也是归墟派立宗之旨。你不过是念着她年纪小,又是个姑娘,自觉得胜之不武,下手太狠罢了! 你要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那姑娘豆蔻之年就敢一人屠灭一族,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被归墟派正法,是迟早的事情,为她,你实是不该! 你从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为着此事却已闭关自省月余,心中执念到底是什么呢?” 聂清平沉思,目光迷茫彷徨。 他自然不单单是因为赢了那姑娘赢的不光彩而有心魔,而是他因为害怕而感到自我羞愧。 明明墨少阳的剑法不如自己,明明她还只是个小姑娘,但是她有胆量单枪匹马地闯入九尊峰,面对围剿,丝毫不惧,手段狠辣却极其聪明,反应迅捷灵敏,张扬恣意。 越是反省,聂清平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差那姑娘有多少,武学之上,最忌讳的就是懦弱。但聂清平知道,自己在面对那个姑娘时,心中起了怯懦之心,这才是他觉得可耻,并深以自省的地方。 可他无法宣之于口! 逍遥子见聂清平不语,只当还是因为围剿的事情,沉沉叹了口气后,语气变得轻松了些。 他道:“看守那边悬崖的弟子,昨日来找我,说是山崖下的竹筏子没了,想来很有可能那姑娘没死,落水后发现那个竹筏子,将其拖走,顺水逃了!” 聂清平目光陡然一亮,抬眸望向逍遥子。 逍遥子笑着点了点桌子,似是无奈:“看守悬崖的弟子自知犯了错,没敢告诉柳柳,直接找到我汇报了这个事情,他说将竹筏子系在了岸边,肯定不是水流冲走的。 我们下去打捞的弟子一直没找到那姑娘的尸体,竹筏子又消失了,依我之见,那姑娘十有八九是死里逃生了!” 聂清平听完后,刚有点欣喜的神色很快又暗淡下来,他凝眸道:“墨少阳若是真的活着回了夜阑宗,想来夜阑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逍遥子道:“你这段时间在担心这个?墨少阳死了,夜阑宗会因为她而围攻九尊峰?” 聂清平不语,多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逍遥子笑着点了一下聂清平。 “你要知道,怕是没有用的,这次的事情,说破了天,也是夜阑宗挑衅在先。不过你不用担心,无论墨少阳是生是死,夜阑宗都不会找到归墟派来。 你要知道,归墟派不是个小门派,是武林当中剑宗的第一大派,背靠九尊峰天险,是夜阑宗想围攻就能围攻的吗? 那姑娘宁愿死都不曾透露过自己身份半点,那么这次行动,不是她擅自而来,不敢让夜阑宗知道,就是夜阑宗不想现在就把关系闹僵,所以才让那姑娘咬死不说自己是谁! 你的思虑太多,实在不必如此!” 聂清平面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逍遥子起身,复又说道:“你好好琢磨琢磨,清心经抄完就出来吧,那边的训练你还得盯着点!” 聂清平起身,抱拳躬身一礼,目送逍遥子出门! 逍遥子出门没多久后,尉迟柳走了进来,刚开始神色还有点不高兴,带着三分怒火,见聂清平还在抄书,她当即坐在了对面,一只手“啪”一声,盖在了聂清平的帖子上。 聂清平抬眸,目光中似是有点无奈,将笔轻轻放下,低喊着:“柳柳!” 尉迟柳收了三分怒火,多了几分娇俏,她双手托腮,将胳膊就放在聂清平的书案上,噘着嘴嗔道 “大师兄,你都把自己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嘛?你跟我说说,我们聊聊!” 聂清平面对尉迟柳似乎有点无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温声道 “我没事,等抄完就出去了,你先回去吧!” “我不!”尉迟柳扭着脸:“我听师伯说你是因为那个叫墨少阳的死,觉得胜之不武,才一直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是那姑娘是邪派中人,自古正邪不两立,又是她先伤我门中弟子,最后她还想把你杀了,你也是为了自保才如此做的,没有错啊,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反而我觉得这次的围剿相当成功和漂亮,他们都说大师兄的部署好,不亏是大师兄呢!” 聂清平伸手,将尉迟柳鬓角边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下,笑的温柔:“大师兄都知道了,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出去的!” “哎呀!”不知道是不耐烦,还是聂清平的举动刺挠得尉迟柳脸痒,她将聂清平的手一打,说道:“你现在就出去吧,天天看那些人训练无聊死了,你没事就陪我出去走走,后山的菊花开了,正是好看的时候,你跟我一块采一点晒了泡茶喝。 什么墨少阳墨少阴的,都不要管了,这种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死有余辜,一百次都不过分。你可是归墟派的大弟子,总是同情一个邪派姑娘算怎么回事?若是让人知道,少不得要说你是想同流合污呢! 我们是正派中人,对邪派的人就是不能纵容姑息!” 聂清平颔首,认可尉迟柳的话,但是身形却丝毫未动,只是柔声劝着。 “柳柳,你先出去吧,我把这点抄完就出去了,你放心,我没事,不过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罢了!” “还冷静什么啊,一个夜阑宗那种地方出身的姑娘,长得又不好看,下手又狠毒,早该死了!” “柳柳,不全是因为墨少阳的事情,更多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在这里捣乱了,先出去吧!” 第44章 何为正与邪 尉迟柳瘪着一张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却也知道聂清平的性子,这个时候是拖不出去的。她脑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气呼呼地说道 “大师兄,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抄完就出去吧,别整天闷在这里,无聊死了!” 聂清平单手扶额,似是无奈:“好,你先回去吧!” 尉迟柳这才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反省室! 三日后,聂清平从反省室中走了出来。 次日,训练结束后,聂清平来到竹林,去找少艾。 初冬萧索,林中幽静。 竹林将竹屋包围,一片苍翠浓绿中,各种花朵艳丽绽放。 聂清平先是询问了照顾在这里的内门弟子山山和乔羽的伤势如何,知道二人恢复的还行,略略放下心来,随后命人将少艾喊出来! 少艾出来的时候,只见聂清平身姿如竹若松,倒是跟那碧绿翠竹融为一体。 少艾走至跟前,轻声唤了一声:“大师兄!” 聂清平回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将手中一直卷着的书递给少艾。 “送给你的,心情烦躁的时候可以看看!” 少艾将书接了过来,看到了上面的“清心经”三个大字。少艾笑的慧黠,晃了晃书,问道 “你这段时间把自己关在反省室里,就是在写这个?” 聂清平垂眸浅笑,点了点头。 少艾又问道:“所以,你这段时间在烦躁什么?” 聂清平抬眸,没成想少艾如此蕙质兰心,他手伸向竹林,婉言道:“陪大师兄走走如何?” 少艾道:“好,等一下!” 说完,少艾将那本《清心经》快速地放回了房间,然后才跟着聂清平朝着竹林中走去。 山林幽幽,已是晚秋初冬,林中的一些野果子,挂的累累硕硕。 聂清平顺手从一棵树上,摘下一把棕色的小果子,递给少艾。 “这叫棠梨果,博渊似乎很喜欢吃,昨日我看他摘了许多!” 说着,聂清平就捏了一颗放在嘴里,软绵绵的,有点酸。聂清平蹙眉,轻轻嚼了,只是后面手里的就都不再动了。 少艾接了过去以后,倒是边走边吃,丝毫不怕酸的样子。 聂清平见状,将手中的也都给了少艾。 “你还挺能吃酸的!” 少艾笑:“酸酸甜甜,不难吃!” 二人行至揽月亭,坐了下来。山风呼啸,江水滔滔,一方碧色山川犹自矗立,天地高远辽阔。 聂清平看到少艾的一头乌发在风中轻轻飞扬,衣角肩裙也都随风轻晃,聂清平忽然起身,谦仄道 “我们换个地方!” 少艾不解,歪头笑:“为什么每次到这个揽月亭,你都要换地方?” 聂清平摸了摸自己,有些难为情地回应:“每次带你来的都不是时候!” 聂清平想到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天气已经转凉了,两个人行至于此,见少艾穿的单薄,聂清平说这里是夏日赏月之地,并不适合冬日来。 结果今年他又这个时候走到了这里! 少艾摆了摆手:“无妨,仰顶峰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 聂清平有点歉意地重新坐了下来,目光望着少艾,转瞬后,又将视线落在了下面的滚滚江水之上。 两岸悬崖峭壁,江水汇聚如海,翻涌奔腾中带着水的柔软和磅礴,山势虬曲,导致江水之中有的地方平缓如镜,水流轻缓,有的地方激昂如浪,惊涛拍岸。 如此复杂的地形江水,便是有竹筏,那个姑娘又真的能死里逃生吗? 聂清平目光中思绪悠悠,少艾一直漠然看着,并没有询问,也没有出声打扰。 半晌后,聂清平才回眸望向少艾,似是迷惘一般,问道 “少艾,你说何为正,何为邪?” 少艾手里的一把棠梨果还没有吃完,嘴里正轻咬一颗,眼眸微抬,将棠梨嚼了咽了后,才开口 “你这段时间烦躁的就是这个?” “算......是吧!” 少艾摇了摇头:“你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答不出来!” 聂清平垂眸浅笑,循循善诱:“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少艾看了一眼手中的棠梨果,将其轻轻放在桌子上,捻着一颗在手中玩,思索了片刻,才答道 “之前别知倒是跟我说过,正,是也,从止,一以止,凡正之属皆从正,守一以止也。正之谓不偏斜,合理合则,方为正。还说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所谓正,便是刚正清允不偏不倚。君子身以正,虽矫情而获百利兮,复不如正心而归一善。 至于邪,鬼病。亦不正也。《论语》曰:“思无邪。邪之偏狂,不正当不正派,品行不正。他还说什么孔子之辨,正邪之标准则谓之仁。仁之意,克己复礼!还有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这就是他说的何为正,何为邪!” 聂清平眉眼微挑,似有点意外。 “博渊经常跟你讨论这些吗?” 少艾嘴一扬,不屑道:“是他非要说的,天天抱着一堆书,说为考试所用,读的什么四书五经,时不时就要蹦出来个之乎者也,呜呼哀邪” 聂清平笑:“可你学的很好!” 少艾目光微挑:“这还用学?不是听一遍就会的吗?也就他天天抱着念,还记前一句就忘后一句!不知所云,不知所谓的!” 聂清平手合拳撑在嘴角边,忍着笑。 若是科考都如此简单,听一遍就会,那岂不是状元探花榜眼都满大街了? 聂清平轻咳两声后,神色才恢复如常,眉眼温润,又道 “那你呢?你自己是怎么看待正邪之分的?” 少艾头微偏,扬眉道:“你先说说你的理解!” 聂清平扶额:“我就是一直没想明白才要问你的啊,人生之于天地,日月阴阳,前后高低,皆是相对。日月不可换,阴阳不可调,前后不可乱,高低不可转而正邪不可立!所以,正之以谓正,天生便与邪对立,得正便要诛邪,助邪则灭其正。” 少艾手轻轻点了点石桌,反问:“你怎么去判断是正是邪呢?就像日月,穷秋之季,日月同辉,酉时之辰,暑月为阳,仲冬为阴。连天地都无法做到绝对的日与月,阴与阳,你又怎么分正邪? 人生百态,江湖万种,有人看着邪恶之极,却正直公允,而有人看着清明磊落,实则是小人邪阴,还有人游走挣扎在正邪边缘,亦正亦邪,不正不邪又该如何呢?人心复杂,本就不可一概而论!” 第45章 立尔起重誓 聂清平目光灼灼,似是鲜少听到这样的论断,可又觉得少艾所说确有其理。 踌躇思索片刻后,聂清平道:“那如你所说,正邪如何分呢?” 少艾耸了耸肩:“唯心而已,你觉得她是正便是正,她是邪便是邪。是生是死,问心无愧即可!你如此多思,是因为那个叫墨少阳的姑娘吗?” 聂清平面有微难,斟酌道:“是,也不是!” 少艾无所谓地说:“她是邪派妖女,你是正派君子,杀她是你之责,你不必介怀!” 聂清平有些意外:“你不觉得我用那样的方法胜之不武?” 少艾笑:“赢了便是赢了,有什么胜之不武不胜之不武的,你们不是分高下,而是决生死。况且她是被我踹下去的,你何必如此自责?” 聂清平有点颓然:“你便不踹,我那一剑她也得掉下去,说到这,我还得感谢你的相救之恩呢!” 聂清平说着,真的站起了身,朝着少艾深深作揖,以表感谢! 少艾笑如春风和煦,倒是稳稳受了聂清平这一礼。 少艾嬉笑道:“就口头感谢,没别的?” “你想要什么?” 少艾眼睛滴溜溜一转,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 “你告诉我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归墟派的苍蓝谷!” 聂清平目光一肃,缓缓坐下,不解问道:“你问苍蓝谷做什么?” “苍蓝谷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不能问?” 聂清平见少艾一脸懵懂无辜,耐心解释道:“苍蓝谷是归墟派的禁地,所有弟子皆不可入,就连我,若是想进去,都必须由掌门带领。无论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都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谁告诉你的?” 少艾笑:“大师姐!” “柳柳?”聂清平颇感意外:“她怎么会告诉你这个?” “她看我厉害,问我敢不敢闯苍蓝谷,说那里面高手多,有本事我就去打一场!” 聂清平太阳穴突突跳,很庆幸少艾来问自己了。 聂清平郑重道:“柳柳真是胡闹,你不知道苍蓝谷,别听她刺激挑拨。苍蓝谷是归墟禁地,所有擅闯禁地的人皆格杀勿论,就连我也不例外。那里面高手众多,而且皆是内家高手,无论是谁,既进不去也出不来!你千万不可好奇试探,不然莫说你无法走出,便是出来,我也护不住你!听到了吗?” 少艾见聂清平神色郑重,面庞严肃,就知道此事不假。 心中暗暗腹诽,果然有这个地方,尉迟柳倒是没骗人! 聂清平见少艾似是不认真,当即一手抓住少艾的胳膊,把少艾吓了一跳,但聂清平也顾不得那么多,再次提点道 “少艾,答应我,绝对不要去苍蓝谷,你平常怎么胡闹都可以,但苍蓝谷是归墟禁地,出了事,谁都保护不了你。此事很严肃,跟你私自下山,离开禁闭室,擅闯藏书楼都不可同日而语。那些事情怎么说也是外门弟子中的事情,有我在,没人能真的为难你。 但是苍蓝谷,是我都无法擅自窥探的地方,里面危险重重,不留丝毫生机,你答应大师兄,保证不去苍蓝谷!” 少艾侧眸凝视着聂清平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他手指分明,修长白皙,但此时上面却皮骨微高,青筋凸起,犹如铁箍,力道沉重! 少艾微微蹙眉,温声道:“大师兄,你先放开我!” 聂清平却丝毫不让,异常固执:“你先答应我,绝不会去苍蓝谷!” 少艾眉眼微抬,凝向聂清平,他目光炯炯,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定和决绝! 少艾微微叹气,颔首道:“好,我答应你!” “你保证!” “如何保证?” “立个誓言,绝对不去苍蓝谷!” 少艾无语:“用不着还起誓吧?” 聂清平面有痛苦,他知道少艾心思跳脱,武学天分高,却也好奇心重,不如此做,拦不住她。 “少艾,你信大师兄,苍蓝谷太危险,从归墟立宗之初,那里就被划为禁地,这些年除了老祖师和掌门,从未有人去过,连四大长老都没资格进入,进了必死。 大师兄不瞒你,四长老当中的大长老,原先并不是现在的这个,先前的那个自认身份尊贵,在归墟派地位超然,便想进谷窥探,但最后是被人给抬出来的,出来时,已经七窍流血,气绝而亡!检查后发现是被强大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这才血溅气绝! 大师兄知道你好奇心重,武功也不弱,天分也高,正是因此,才不得不再次三令五申地告诉你,别去苍蓝谷,你必须起誓,否则大师兄绝不放你!” 少艾还从未见过如此严肃认真的聂清平,隐隐地也感觉出来苍蓝谷的危险。 归墟派的大长老,不仅是武功最高的,也是最德高望重的,还是在归墟派跟着归墟掌门时间最长的人,但是进入苍蓝谷,却被横死抬出,丝毫不留情! 可见守在苍蓝谷中的归墟弟子,武功多么高强,多么铁面无私了。 少艾目光闪烁,应了一声“好”当即右手起势,三指指天而向,声音清寒郑重。 “我叶少艾在此立誓,绝不去归墟苍蓝谷,如有违背,父母双亡,族亲尽灭!” 聂清平目光一愣,手当即松了面上微微尴尬,小声嗫嚅道:“不用起这么狠的!” 他本也就是想让少艾知道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让她起誓,什么就被赶出九尊峰,或者离开归墟派啊,亦或者从此不得聂清平喜欢什么的。 他感觉这些都已经很严重了,但是没成想少艾一起誓就拿族亲性命起誓,骇了聂清平一下。 少艾眉眼笑着,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嘲笑,眸中更是闪过一丝彻骨的冰寒。但她声音温和,带着甜腻。 “当然要起重点,才能让大师兄知道我的决心啊,我一定不会去苍蓝谷的!” 聂清平见状,多有谦仄之心,手想去抚摸少艾,却怎么都没了那个胆子。片刻后,只沉沉叹气,起身悠悠道 “少艾,我是为了你好!苍蓝谷的事情不要提了,我也会找柳柳好好说说她,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刺激你!” 少艾笑的乖巧:“好,大师兄,你替我骂骂大师姐!” 第46章 她下去过的 聂清平回眸,少艾圆润娇俏的脸庞,在群山之巅,眸若星辰璀璨,面似白玉盈盘。聂清平心跳如擂鼓,砰砰作响。 他没忍住,走过去,手轻轻地拨开她被风吹得贴在脸颊的鬓发,目光温柔缱绻。 “少艾,我......” 少艾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可爱地望着聂清平,侧耳倾听,一脸专注地等待着。 聂清平忽而心乱如麻,手没收回,顺着少艾的鬓角,抚摸着她的脸庞。 他是练剑之人,手掌难免会有薄茧,然少艾皮肤却光滑脂腻,吹弹可破,聂清平的手放的很柔,却还是能感受的到从掌心中传来的少艾如玉般光滑莹润的肌肤触感。 聂清平感到自己的心都漏跳了几拍,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少艾靠近,看着她水灵灵的双眸映出他的身影,渐渐清晰。 少艾呵气如兰,轻抚在聂清平的脸颊上,让他瞬间失了控,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他轻轻凑上去,目光低沉,直直盯着少艾两瓣温润樱红的唇,越来越近! “大师兄?”少艾忽然轻声喊道。 聂清平身体骤然一紧,羞怯难堪瞬间犹如潮水席卷而来,理智上头,聂清平当即直起了身,耳朵有绯红急速爬上。他尴尬地单手捏紧凤鸣剑的剑鞘,慌了好一会才强自镇定,柔声以慰。 “少艾,大师兄只希望你在九尊峰上,能快乐平安,欢愉无忧!” 少艾笑:“我知道!” 聂清平待不下去了,哑声道:“你知道就好,大师兄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聂清平说完,也不等少艾回应,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少艾望着聂清平疾行而去渐渐消失的身影,笑容渐渐垮下,眉眼变得微冷。 九尊峰山崖之上。 尉迟柳双手环胸,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单腿翘着,面上一脸怒容,修长的手指着前方,冷哼道 “给我打,狠狠地打,没打完三十不准停!” 在其面前的石凳子上,一青衣方脸弟子被按在上面,两边各执了长棍,乒乒乓乓地打了下去。 方脸弟子疼得连连求饶。 “大师姐,别打了,我错了,真的错了,求求你手下留情啊!” 尉迟柳啐了一口:“我呸,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没看守好门派竹筏为你罪一,瞒而不报为罪二,擅自报到三长老那为罪三。你以为你绕开了我,这个事情就能这样算了? 我告诉你,想的美!今天我就告诉了你,我打了你,你们谁若敢捅到三师伯那边,我就割了谁的舌头,别当着我年纪小,你们就都敢来糊弄我,拿长老来压我!也不掂量掂量你们有几层皮!” 方脸弟子被打的脸色惨白,双腿全是血,疼得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大师姐,弟子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 “饶了你?你是没看到当日有多么费心筹谋?没看到大师兄有多凶险?没看到那么多弟子的努力?围剿之事也非突然,准备工作都做了两日,你竟浑然不知?留下那么大的一个漏洞? 因你一人之故,让这么多人的心血付诸东流,让那妖女有可生还之望,你说说你该不该死!” “弟子知错,弟子知错,求师姐原谅!” “原谅?你先挨住这三十棍刑再来求我原谅,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方脸弟子强撑着挨到三十棍,脸色煞白如纸,身上血淋淋的,已经气若游丝,说不出话来了! 尉迟柳见状,鄙夷之色更浓,挥了挥手,命人将其抬了下去。 跟随其一起看守的另外一个圆脸弟子,此时已经吓得双腿瘫软。 尉迟柳横了他一眼,之所以没罚他,是因为告诉三长老竹筏之事的人不是他。 尉迟柳手轻勾,那圆脸弟子当即怯生生地凑了上来。 尉迟柳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 圆脸弟子吓得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却也不敢耽搁,当即说道:“当日事情发生后,大师兄命人去江水中打捞尸体,这才想起来下面还留有一个竹筏子。但是当我们下去的时候,竹筏子已经没了,打捞了两日,也没打捞到尸体,他们有说江水湍急,尸体是被冲走了,也有说是坠入江中,浮上来时,夺了竹筏,飘走了。 弟子们不敢擅自揣测,便将事情报了上去。不过弟子们其实心中也很有疑,竹筏是系在山崖的一棵树上的,那姑娘重伤落水,应该没办法再夺竹筏。弟子下去看过,那树枝断的也很蹊跷!” “怎么蹊跷?” “绳子不是被扯断的,而是被人砍断的,像是剑痕!而当日弟子们在上面部署的时候,有人说看到叶少艾曾经下去过!” 尉迟柳目光一收,直勾勾盯着那圆脸弟子。 圆脸弟子吓得不敢喘,急忙低声解释:“弟子也是听别人说的,没有实证,所以不敢当做证据胡言!” 尉迟柳眉眼低垂,周身冰寒肃杀,手一点,冷声道:“你们跟我下去看看!” 尉迟柳从侧边而下,几个纵跃来到崖底,发现确实有棵树,她伸出手去查看那截断掉的树枝,缺口平整,光滑斜下,显然不是慌忙中被暴力扯断。 尉迟柳将自己的青釭剑抽下,当即砍了一下另外一棵树枝,缺口相似,确实是剑刃。 尉迟柳将剑收回,手指摩挲在缺口上,目光清寒,心中计算。 叶少艾跟那个墨少阳是什么关系? 她要救墨少阳,却又亲手杀了她?这是什么意思?这二人相互认识勾结吗?叶少艾跟夜阑宗又是否有关系? 尉迟柳暗觉兹事体大,当即转身离开,心中腹诽要找三长老商议此事!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新年来了又去,弟子下了又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乔羽和山山总算是彻底好了,为了避免麻烦,今年四人都在山上过的年,四个姑娘可是好好玩了一场。小竹林自成一片天地,让几人在那阖家团圆的日子,处的像是一家人一般。 渐渐的冰雪消融,春回大地,风中犹带着彻骨的寒意,如刀似剑地侵袭着每一个行走的人。 别知哼哧哼哧地背着一大篓的书,从仰星台背回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第47章 黑子乱心思 少艾跟在其后,手上也抱着一大摞的书,她眉眼清寒,恨不能将这些书全部都给扔在地上。 乔羽抱的胳膊腿都酸,一边走一边抱怨 “别博渊,你是疯了吗?这么多书,当初是怎么带上九尊峰的?看的完吗你?” 别知累得汗如雨下,小声道:“快看完了!” 山山有点瞠目结舌,望了望几个人身上的书本量,不敢置信地确认道:“博渊,这么多书,你真的都快看完了?” 别知没力气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 花允手里就抱了五本书,还摔了一个天女散花,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服,当即去拣书。 后面还有几个归墟的外门弟子,平日里跟别知玩的比较好的,也抱着一摞书,憋的脸青,大声嚷嚷着 “别博渊,你要是敢没考上,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喊得最欢的就是牧野,他背的并不比别知少,却还能在前面又蹦又跳,时不时凑到别知的面前,嬉笑着 “别博渊,你怎么这么弱啊?就这点书就扛不动了?” “博渊,你也走快点,再慢一会可就真的下雨了,你的书就白晒了!” “博渊,你之前是怎么把这些书给摆过去的?” “你肯定是偷懒,光想着搬出去,懒得搬回来,眼看天要下雨了,才火烧眉毛把我们都赶来,就你这临时抱佛脚的习惯,你考的上吗你?还不够买书钱的!” 别知被牧野吵的头昏脑涨,咬牙骂道:“牧野,你能不能安静点?” 乔羽和山山也吼道:“你要是还有精力,来把我们的也给背上!” 牧野像个猴似的上蹿下跳,嘻嘻笑:“那不行,你们就全当训练了,都好好抱!”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一行人走的越来越快,就在进入别知房间后不久,雨便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山林幽幽,打的树叶灌木轻轻响着。 男子住的都不远,也不将这点雨放在心上,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就离开了别知的房间。 少艾乔羽她们,来的时候就带了伞,也不用担心风雨冷急。 乔羽山山都打着伞出门了,少艾跟花允也准备离开。 别知突然喊道:“少艾,你留一下!” 花允听此,低声对少艾道:“我先回去了!” 少艾微微点头。 花允离开后,少艾回眸,淡淡的眉眼盯着别知。 别知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似乎是觉得有点难为情,期期艾艾了半晌才带着三分恳求地问道 “嘿嘿,少艾,我这去江南赶考,你能不能跟我一块过去?此去路远山高的,我怕......” “不去!” 叶少艾回绝地干脆利落,转身就往外走。 别知追到门边,急急道:“我三日后出发,你考虑考虑!” 少艾权当没听到,倒是让走的不远的乔羽等人听到了考虑考虑几字。 乔羽见少艾跟来,嬉笑着问:“少艾,别博渊让你考虑什么?不会这小子也看上你了吧?考虑考虑做她媳妇?” 少艾横了乔羽一眼,连解释的想法都没有。 花允抿嘴低头浅笑,解释道:“别博渊说三日后出发,估计是想让少艾同行保护他的!” 山山瘪了瘪嘴:“别博渊想什么呢?自己天天礼仪道德的,少艾一个姑娘,跟他一路同行,非亲非故的算怎么个回事?孤男寡女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乔羽拍了拍山山的肩膀,豪迈地说道:“江湖儿女,这算什么?关禁闭室不还关在一起的吗?” “那可不一样,禁闭室有人看着,况且是在九尊峰上,下了山,入了江湖,我们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些的!” “同门师兄妹,哪有那么多规矩!当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心编排你的人,你就是衣服少了根线她都能说你浪荡,不知羞耻!” 山山冷哼:“若是有这样的人,就该一剑杀了,省的胡说八道,乱人清誉!” 乔羽哈哈大笑:“那你可有得杀了,天下皆庸碌之辈,做这种事情,有这样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 山山豪气干云,大手一挥:“待他日我仗剑行走江湖之时,必扫浊流,以正清明!” 乔羽抱拳捧场:“那日后遇到乌女侠,可得求女侠手下留情!” 乔羽虽是捧场,却笑的前仰后合,十分不诚意,说着便往前跑,山山又羞又恼,气的追她,边追边喊道:“若是你,不求便罢了,求了定然不留情!” “哎呀呀,乌女侠大人有大量啊!” 吵吵嚷嚷,惊起林中一片飞鸟振翅之声。 九尊峰曦园 天气犹寒,山风冷冽,园中唯有红梅绽放明艳,一枝探向园中的存菊亭。 亭中此时有二人,正在黑白方寸间征战驰骋。 逍遥子落下一白子,聂清平落下一黑子,几个回合下来,逍遥子落子缓了下来,目光盯着清平,口中却漫不经心起来。 “我听闻博渊准备去赶考了?” 聂清平回:“嗯,两日后便出发,已经准备好了!” 逍遥子手捻着白子,悠然道:“有派人跟着吗?” “已经安排了,六个内门弟子随行!” 逍遥子满意地颔首,落下一子。聂清平微微蹙眉,黑子迟疑不定。 “这段时间没事,你也跟着出去走走吧!” 聂清平目光抬起,有些错愕。 逍遥子笑道:“因着墨少阳的事情,这个年我见你也没过好,虽然道理你都明白,但是心中还是有郁郁心思,不若趁此机会,去江湖上行走一番,多看看,或许你就无师自通,豁然开朗了!” 聂清平踌躇,黑子在手中来回摩挲,迟迟不下。 逍遥子又道:“我已经跟掌门说过了,你放心去吧,顺便把柳柳和小萝卜也一块带出去!” 聂清平目光陡然一紧,黑子落在棋盘上,摔歪了棋盘上的两颗棋子,一黑一白,落在棋盘之外。 聂清平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整理回去,却见逍遥子已经收了白子,意思便是不下了。 逍遥子笑的爽朗,犹如清风灌耳。 “你是为着柳柳头疼呢?还是为着小萝卜心乱呢?” 聂清平面色腾的红了,带着嗔恼:“三师伯!” 逍遥子笑的更开心了,棋子落在壶中的声音都在跳跃着欢快。 “我自己跟着博渊去就好了,她们还是都在山上吧!” 第48章 此去江湖上 少艾也就罢了,聂清平实在有些头疼柳柳,她是个爱惹事的,在归墟派中闹闹也就罢了,到了江湖之上,聂清平担心护不住她。 逍遥子打趣道:“这一去数月,你能舍得?” 舍不得谁?逍遥子没说,倒是把聂清平打趣的一张俊脸红的不成样子,他手微颤,险些握不住棋子。 逍遥子道:“不是师伯非要打趣你,带她二人,我是有思量的。一来柳柳性格张扬霸道,去江湖上走走,让她看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或许能收收性子,日后若真的成为掌门夫人,于你也没坏处。 二来柳柳和少艾与你一起,这数月免不了朝夕相处,山上毕竟简单,能看到的性格有限,江湖云诡波谲,人心复杂,路途之中,你能更明晰地了解二人性格,处事风格,也许等再次回到九尊峰,你就能明白你心中真正喜欢的是谁。 三来,少艾武功不弱,有你们二人相护,博渊赶考之路会顺畅很多,你们一行人看看风景,四处走走,也能有所收获!你如今已将弱冠,也是时候下山历练历练。感受江湖险恶,善恶难分! 下山后,有你看着他们,我们也放心。只是有一点,万事不可逞强,江湖上能人众多,你们要万事小心!” 聂清平听逍遥子如此分析,再没有拒绝的道理,颔首道 “弟子明白,弟子这就去通知她们,准备准备!” 逍遥子笑着摆摆手,示意聂清平去。 “你一会出去,把柳柳喊过来,我有话对她说!” 聂清平想着肯定是不放心,也要交代柳柳两句,想到柳柳那性子,聂清平也觉得还是让师伯提点提点为好,当即允下。 聂清平离开不久后,尉迟柳走了进来,看到没收拾完的棋盘,伸手去整理,笑着问 “三师伯找我做什么?” 逍遥子笑的促狭:“让你跟清平一起去江湖上玩玩好不好?” 尉迟柳眼睛瞬间清清亮亮,嫣然一笑,虽有羞赧,却无怯色:“当真?” “当真!” “那自然好,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尉迟柳说完转身就风风火火的要走。 逍遥子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小萝卜也会去!” 尉迟柳猝然回眸,面上陡然带了愠色:“为什么?” 逍遥子起身,走到尉迟柳身旁道:“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情,师伯认真考虑过了,一则,见到少艾下悬崖之人也不敢确信就是她,便真是她,也无证据树枝是她砍的。 二则,少艾在悬崖边上,为了救清平亲自将其踹下山崖,是众所周知,若说二人相识,实不可考。三则,师伯也派人探查了一下少艾的身份,与夜阑宗没有丝毫关系。 所以你的怀疑,并不可立。 不过你出发点是好的,归墟门中决不能混进夜阑宗的人,故而这次送博渊赶考,让你二人同去,就是想让你多观察下她的行为是否还有可疑可查之处,此事体大,任务冗重,还得柳柳你多费心!” 尉迟柳听完,目光沉沉地思索片刻,当即阴雨转晴,郑重承诺道 “好,三师伯,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留意叶少艾的!” 逍遥子笑的明媚:“好好趁着这个机会,跟清平多增进增进点感情,他还年少,不懂何为喜欢,茫然摇摆,你多用心!” 尉迟柳面上慢慢起了一层酡红,娇羞地嗯了一声,便扭着身子跑了! 幽幽竹林当中,乔羽简直要把竹屋的顶给掀了。 “少艾——,哎呀,好羡慕啊,我也要去!” 少艾一脸冷淡地收拾东西,对乔羽叽里呱啦的尖叫置若罔闻,山山擦着赤芒,微微蹙眉,似乎也有点受不了乔羽的聒噪。 “你能不能安静点?少艾去那是因为她武学高,这些外门的功夫她学不学都无所谓的,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跟去能干什么?拖后腿吗?” “山山!”乔羽扭着嗲音撒娇道:“我偏不安静,我就是想去,我武功也不弱啊,就算打不过,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吧?况且,别博渊是去赶考,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哪里就有那么多危险了?” 山山无语,将牛皮糖一样贴过来的乔羽推到一边去。 “让少艾去的可是三长老,有本事你去求三长老!” 乔羽瘪了瘪嘴,显然是不敢,只能气的捶着自己的床,将头一埋,双腿上下扑腾,呜呜咽咽地咕哝嘟囔着。 她们三个已经见怪不怪乔羽这疯疯癫癫的性子,都不理会她。 花允的床离少艾最近,她单手抓着床柱,脸贴在手上,扬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声音柔柔。 “少艾,你们是去江南吗?” 少艾点了点头:“应该是吧,那边有个考场!” 花允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向往:“听闻江南烟雨旖旎缱绻,千里画廊石阶小巷,美若画卷,令人痴迷神摇。你若方便,带一朵江南的花回来给我,好不好?” 山山笑着摇摇头,打趣道:“再鲜艳的花,等带回来的时候也蔫死了!” 花允道:“假的也行啊,我就是想看看江南有什么样子的花!” 说完,花允眼巴巴地望着少艾,一脸期待的样子。 少艾将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去,回眸冲花允淡然一笑,声音清幽。 “我尽力!” 花允笑颜如花,她相信少艾说尽力的事情,一定能办得到! 然等少艾收拾好,她走到花允面前,却又道:“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少艾附耳小声对花允说了两句,花允脸上一脸疑惑! 少艾眉眼弯弯:“反正我们得有几个月才能回来,你慢慢研究!” 花允虽然一脸茫然,却还是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聂清平、别知、少艾、尉迟柳和八个归墟弟子,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船。 原本是只安排了六个内门弟子随行,但是聂清平和尉迟柳的加入,掌门不放心,就又多派了两个内门高手加入,一行十二人,走陆地上太慢,听闻江南多水,便顺江而下,想着速度快点。 但其实考试是在三月春闱,他们此时出发,预计行半月左右,若是慢点,一个月怎么都该到了,所以船行于水,并不着急。 乔羽、山山还有花允以及外门几个弟子随内门众弟子并长老们一同送行。 第49章 天真美少女 看着小船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众人方散了回去。 因为不着急,聂清平几人吃吃喝喝,看看风景,倒是也很自在。 江有平缓之地,起着微澜,别知跟聂清平都系了绳子,坐在船边上垂钓,少艾坐在他们旁边,目光犹如江水一般,荡漾着点点涟漪。 尉迟柳刚开始行那两日感觉还可以,时不时去甲板上看山川看星辰,但是没几日,她就出现了严重的晕船现象,此时就在船尾一阵阵的反胃。 呕吐之声让几人都略微有些不自在。 聂清平将鱼竿递给了少艾,起身道:“我去看看” 少艾双手拿着钓鱼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鱼浮,水面荡漾,波光粼粼,她看的眼睛都快花了,时不时眨眨眼睛。 别知却将鱼竿勾在腿上,然后低头看着一本书,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看的少艾只望了一眼就有点晕。 “你为什么不看着?” 别知目光微睨了少艾一眼:“若有鱼,杆自然会动,有什么好看的?” “不看你又怎么能及时提竿?” 别知神秘一笑,故作深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少艾横了他一眼,忍下了想要把他踹下船的冲动。 突然,别知的杆子剧烈地晃动了下,别知当即将书一放,杆一提,一尾比掌长的银鲫挂在钩上,正在甩动着身子,水花飞溅,溅了两滴在少艾的脸上。 少艾浑然未觉,露出了稚子孩童一般的银铃笑声 “中鱼了,中鱼了,好大的一条鱼!” 别知笑的骄傲,边将鱼取下边自大地说:“那是,也不看看谁钓的,我以前钓的一条白翘更大!” “真的?” “必须真的!” “那你还挺厉害的,怎么能够钓到鱼,你教教我!” 别知觑了少艾一眼,只见她一派天真可爱,懵懂好奇,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新月,水灵灵,清亮亮,带着新奇和渴望。 那种由心底发出来的笑,别知不是没听过,但是像这样如稚子般的神情,别知也还是第一次见呢。 她好似第一次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真正神情。纯真、懵懂、简单、可爱又纯粹!别知一时看痴了。 聂清平正轻抚着尉迟柳的背,忽然听到一阵犹如天籁的纯净笑声,不由得回身,就看到少艾天真笑容,简单美好的犹如皑皑白雪上的水莲花,纯粹圣洁,他微微一怔,手都忘了拍,一时间呐呐无言。 别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微有点尴尬地颔首:“哦......好!” 别知将自己手边的鱼放下后,跟少艾详细说了钓鱼应该注意什么,各种鱼类钓深钓浅,什么状况下是什么鱼,说完后让少艾将自己的鱼钩放下。 少艾像个好学的小学生,别知说什么她都乖巧地应着一声好,然后严格按照别知的话去做,没有丝毫不耐烦。 如此乖巧的少艾简直让别知感觉在九尊峰时不时就要揍自己两下的那个人不是她。 就像明明是一个人,却住了两个完全不同却又各自独立的灵魂。 此时的少艾,明眸善睐,巧笑嫣然,美目流转间一派天真可爱,笑的梨涡浅浅,没心没肺娇憨的样子。 别知说完后,她就安静地坐在船边,手里提着一截碧绿的钓鱼杆,两只脚放在船舷外面,一翘一翘,目光继续直勾勾地盯着水面。 青山绿水相掩映,时光慢慢,安静温柔! 半个时辰过去了,少艾也丝毫不急躁,只是极有耐心的每隔一段时间换个鱼饵,然后继续放下钩。 或许是鱼情不好,别知的杆子也很久都没有动了,不过他丝毫不在乎,低着头看着书,时不时拿着扇子在自己脑袋上点一点,像是在思索什么。 少艾看的久了有点累,目光四处乱看,正看到尉迟柳已经吐无可吐,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有点虚弱的苍白,此时正如柔软的藤蔓一般,依靠缠绕在聂清平的身上。 双手扒着聂清平的肩膀,聂清平也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什么。 船上有蜜色飘纱轻扬,二人的身影朦朦胧胧又暧昧浅浅,辽阔天地间,仿若一对连理枝,并蒂花。 少艾目光沉沉,一丝不愉挂在脸上,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握着鱼竿的手都暗暗捏紧,莫名地就觉得有些烦躁和恼火! 这时,突然察觉到手上的鱼竿有动静,少艾急忙往上一提,一条犹如银龙一般的雪色白鲫飞跃上来,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散落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竟然比刚才别知的还要大上两寸。 少艾哈哈大笑,高兴的又蹦又跳:“钓到啦钓到啦,好大的鱼,好重啊!” 别知被吓了一跳,在看到鱼的时候也高兴地连连拍掌,起身去帮少艾抓那条鱼,一边抓还一边夸。 “好厉害,第一次钓鱼就钓到这么大的一条,不错不错!” “这大胖鱼,我们晚上有口福了!” “少艾,你真棒,学什么都快,佩服佩服!” 少艾被别知夸的笑声郎朗,还带着姑娘家的几声娇软嘤咛,听得别知都快酥了,一颗心痒痒的,恨不能将这笑声烙印在心里。 聂清平听到这边的动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少艾的声音,虽然平时少艾也会笑,但是那笑容浅浅,从不会像这样如此天真烂漫,肆无忌惮。 聂清平实在忍不住了,让尉迟柳回去休息后,就走了过来,目光温柔地在少艾的身上滚了两圈,却见少艾明朗如太阳,笑容灿烂若舒展的花,笑的见牙不见眼,一口银牙皓齿,整整齐齐。两边的梨涡都深了几分。 聂清平不禁微微动容,想将这一刻变成永恒。 少艾扬着一张笑脸,像个求夸奖讨糖吃的孩子,将鱼举在聂清平的面前,笑道 “大师兄,快看,这是我钓的!厉害吧?” 聂清平只望了一眼银鱼,就将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少艾的脸上,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少艾笑成如此美丽的样子。 聂清平一颗心犹如那挣扎弹跳的鱼,砸的心海水珠飞溅,就快从口中跳出来,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 聂清平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少艾的一个小梨涡,夸赞道:“嗯,很厉害,大师兄从来没钓到过这么大的鱼!” 第50章 尉迟柳挑事 少艾大方地说:“这是你的鱼竿,就当是我们两个钓的!” 别知不服气地嚷嚷:“还是我教你怎么钓的呢!” 少艾笑的开心,丝毫不在意:“那就算我们三个钓的!” 别知颔首:“这还差不多!” 甲板上,三人言笑晏晏,看的船中的尉迟柳犹如针扎一般,却又忍不住抚着心口,按下那股恶心! 次日到达延陵地界后,尉迟柳说什么都不再乘船,非要路行。 聂清平算了算已经走了十天左右,尉迟柳吐的难受,煎熬了三四日了,确实也不适合继续在船上,虽然路上行走要慢些,但是估算了下时间也能来得及,于是便决定下船改走陆路! 晚间到了延陵小镇的一处客栈后,几人先安定了下来,准备明日去集市上买些马匹坐鞍。 次日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雨,雨虽然不大,却淅淅沥沥地打在青砖黛瓦间,噼里啪啦声倒是很适合赏风景。 几人便多留宿了一日,点了膳食,他们四个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看着客栈楼下湖水上水汽氤氲,蒙蒙细细。 尉迟柳姿态优雅地捏着一杯青窑小茶,慢慢啜着,目光看向外面,悠悠道 “都道烟雨江南,果然是名不虚传,缱绻缠绵之意,带着几分美,却也多了几分拖沓之感,多少让人感觉有点心烦!” 别知在安心看书,似是没听到,时不时捏颗糕点塞在嘴里,将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少艾专心致志地品尝着桌上各种各样的小点心,吃的放松愉悦。 聂清平目光宠溺地望着少艾,将自己面前的几份也推到了她的面前。 尉迟柳余光瞥到,微微有点不悦,再看别知,更是心烦意乱,好似只有她一个人故作风雅似的。 尉迟柳眉头轻蹙,冷声道:“别博渊,你要看书就回房间看去,要吃东西就好好吃,那个糕点是让你这样吃的?” 别知专心看书,竟然没听到,尉迟柳见状被下了面子,当即将手中的青窑茶杯给丢了出去,被聂清平一手抓住,握在手心。 聂清平有点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十来天,尉迟柳时不时就要找别知的麻烦,或许是知道少艾惹不起,自己惹不着,就别知性子温和,胸怀宽广,尉迟柳就总是拿他开涮。 动不动上去就是一脚,抓到什么就砸什么,简直跟别知是有深仇大恨一般,若非在船上她吐的力虚,只怕要将别知丢下船去几次! 聂清平说了好几次,尉迟柳都是前面听了后面就忘,继续我行我素。弄的聂清平头疼不已。 “柳柳,说了不可随意伤人,你怎么又拿东西砸博渊?” 尉迟柳瘪瘪嘴,冷哼一声:“就是看不惯他那一脸假模假样,既然是要走文路子,干嘛还要上九尊峰?” 聂清平柔声道:“这两者并不冲突!” 少艾正在低头吃东西,尉迟柳又看不惯了,一脸鄙夷地问道:“叶少艾,你是上辈子没吃过这些小零食吗?丢人!” 少艾抬眸嘴角勾笑,却带着三分冷意,声音清寒,带着调笑:“这辈子也没吃过!” 聂清平嘴微抿,目光柔和。 尉迟柳吃了一个软刀子,狠狠地用眼神剜了少艾一眼,随即目光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后,坏坏一笑。 她修长的手捏起了少艾面前盘子里的小糕点,手一扬,丢向了邻桌正在吃饭的一个壮汉头上。 那汉子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一身肌肉贲张,长得凶神恶煞。 那一个糕点正正砸在他的脑袋上,弹了一下,正好落在那汉子面前的酒碗中。 聂清平本来都做好了她防止砸别知的准备了,却没成想尉迟柳砸别人去了。 那汉子当即回头,目光阴冷。 聂清平起身抱拳道歉:“小师妹失手误伤,还望兄台勿怪!” 尉迟柳却嬉笑着手点着少艾,说道:“她砸的,她还说你长得难看,影响她吃饭了,砸了让你滚呢!” 那汉子正对着少艾,虎背熊腰,虽然有尉迟柳挡着,但是她丢过以后,就微微往旁边挪了挪!所以现在看来,真的像少艾看到那人影响食欲了。 聂清平喝道:“柳柳,不可胡说八道!” 尉迟柳一脸无辜:“她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聂清平简直一脸的乌云盖顶,急忙继续谦卑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师妹胡闹,两位兄台大人有大量。” 那汉子目光沉沉地盯着少艾,声音粗重如牛,冷声问道:“是你砸的吗?” 少艾本来一直都置身事外地看热闹,不冷不淡。此时见对方看向自己,等自己一个回答,眼神才有了点温度。 聂清平站在那,自然知道不是少艾的事情,但也还是神色示意她解释一下。 少艾微微颔首,聂清平微微放了点心,少艾不是柳柳,不会乱胡闹,想法还没落地,就看到少艾捏起一团糕点直直地砸了过去,正砸在那汉子的脑门上,糕点还四处飞溅了点。 少艾声音淡淡:“这才是我砸的!” 聂清平:“......?” 那汉子一拳砸在桌子上,瞬间桌子就被砸的劈成了两半,饭菜茶盏都哗啦啦碎了一地。 尉迟柳估计也没想到少艾会这么解释,当即将手放在青釭剑上,随时应战。 因为动静太大,连少艾这边的桌子都被震了一下,别知面前的字微晃,他才一脸懵地抬头,左看看右看看。 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就看到半张桌子砸了过来,吓得他瞬间血色尽退,往旁边躲去。 聂清平想拦都没拦住,一直道歉。 那汉子气沉如山,喝道:“欺人太甚!” “对不起,兄台息怒,息怒,莫要生气,桌子我们来陪,再点一桌酒菜给兄台,兄台勿怪!” 那汉子一把将聂清平推开,吼道:“谁用你来陪,滚开!” 尉迟柳一听,不愿意了:“你怎么跟大师兄说话呢?” 别知吓得连滚带爬,来到仍旧做的泰山不动的少艾旁边,急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艾却任凭天下凌乱,她自岿然不动,继续吃着桌角边还没碎成渣的糕点,没理会别知的话。 第51章 越解释越乱 那边两言不合,当即动起手来,聂清平凤鸣剑没敢出来,只用剑鞘就将那汉子摔了个人仰马翻!聂清平本来没想伤人的,估计是没想到看着这么凶的两个人,竟然手脚上功夫这么弱,霎时聂清平更抱歉了。 一边阻挡着他们的进攻一边道歉,道着道着手脚上功夫过了,又将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 聂清平脸涨的青紫,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摔的东倒西歪的那两个人,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不小心不小心!” 然而此时聂清平越道歉对方就越生气,简直是越抹越黑。 尉迟柳在旁边哈哈大笑拍掌,还讽刺道:“看着长得五大三粗,原来是个绣花枕头,两个人连我大师兄一个汗毛都碰不到。哈哈哈,废物!” “柳柳,你闭嘴!” 聂清平简直气的头疼。 他拦着那二人不来找事,就不可避免地要动手,可动了手,那二人就抵挡不住。 两个汉子皆堂堂七尺,身形魁梧壮硕,此时却被聂清平一个看起来盈盈弱质的俊秀公子给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二人又羞又气,挣扎间就像两个动作笨重的两头大猩猩。 尉迟柳继续煽风点火:“笨的跟两头猪似的,浪费粮食!” “柳柳,不可胡说八道,快道歉!” “呸,我才不要向两个大猩猩道歉!” 聂清平真的很想将尉迟柳的嘴给塞上,但是看了一圈,别知打不过柳柳,那八个归墟弟子又不敢动柳柳,思来想去,聂清平只能冲少艾喊道 “少艾,帮我堵住柳柳的嘴!” 少艾本来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此时听到聂清平喊她,当即起身拍了拍手,应了一声“好!”朝着尉迟柳走去。 尉迟柳看着少艾渐渐逼近,有点恼有点惧地往后面退,边退还边不服地威胁 “叶少艾,你离我远点,告诉你,你要是敢塞我嘴,莫怪我不客气!” 说着尉迟柳手紧紧捏在青釭剑上。 “你再走近,我可就真的砍了啊!” 青釭剑剑出三分鞘。 少艾笑的甜腻腻的:“你觉得当着我面,你拔剑又如何?” 尉迟柳咬牙恨恨:“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姐,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我真的会生气的!” 少艾眉毛微挑,似乎在用神情回应尉迟柳 你觉得我会怕你生气吗? 尉迟柳越退越后,已经抵在了窗边,青釭剑横在其面前,时时戒备着少艾,生怕她会突然出手,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塞进自己嘴里! 然而少艾只是双手环胸地站定在她面前,什么都没做! 别知大概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尉迟柳没精力继续挑事,急忙上前帮忙,和聂清平一起去扶那二人。 “对不起二位,都是我们的不是,是两个姑娘斗嘴,连累你们受池鱼之灾,真是抱歉抱歉。” “二位兄台,都是我们的不是,清平出手失了分寸,并非有意,还望二位原谅。” 别知微微颦眉,纠正道:“对不起二位,都是我们错,我们不该挑衅二位,更不该出手相护,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太过无礼太过狂妄,二位要打要骂,我们都承受,只望二位消消气!” 聂清平性子刚直磊落,错虽然是在尉迟柳和少艾,但又舍不得让二人受伤,少不得出手相拦,但是却越拦越糟,呈欺凌之态。 他此时也微感后悔,不该只考虑自己人,而屡屡出手伤他二人! 但那两个汉子已经被打的狠了,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一腔愤懑,回身就将别知一把推开,别知可没聂清平的身手,这一飞就飞出去两米,摔了一个人仰马翻。 聂清平担忧道:“博渊!” 别知囫囵个地翻身起来,连连摇头:“我没事我没事,大师兄你莫要再出手了,本来就是我们不对!” 聂清平听此,生生忍下了想要出手的手,决定对方若是也摔自己,他也闭着眼睛承受罢了。 那汉子听到别知的话,微有动容,但仍有点气不顺,只是不好再动手,憋了一个脸红。另外一个见别知被摔成那样没吭声,微微回了点面子,看到聂清平,便也想着摔他一把算了。 他猛然冲来,双手欲推,聂清平本来是想好了也受一击,却没克制住防身本能,当即身形一晃一带,那人就摔了一个大马趴。 刚才已经稍微顺气的那汉子,瞬间怒不可遏,怒吼的震天响 “太欺负人了,我跟你们拼了!” 这下那两个汉子跟悍不畏死一般,对着聂清平就狂轰滥炸,聂清平自知理亏,不敢出全力,被打的很狼狈。 尉迟柳心疼了,手指着那二人就怒吼道:“你们两个,作死吧?敢伤我大师兄,我杀了你们!” 尉迟柳还没上前准备出手,就被少艾用窗边的纱帘绳子给捆了一个结结实实,尉迟柳甚至都没看清楚少艾是怎么做的,气的大叫 “叶少艾,你竟然敢捆我!” 少艾也不说说话,当即从桌子上,抓起一把的米糕塞进了尉迟柳的嘴里。 尉迟柳被塞了满满一嘴,因是米糕,又糯又粘,她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呜呜咽咽!气的哼哼唧唧! 少艾拍了拍手,一脸大功告成的坦然。 尉迟柳气的不行,眼睛乱瞟,示意那边的归墟弟子还不帮忙,还摇头晃脑地示意少艾大师兄在被欺负呢! 这时突然就听到“砰”一声,聂清平竟然摔出去五六米远,撞碎了一整张桌子,动静之大,闻之骇然。 尉迟柳和少艾都转头看去,就见一白衣男子立在那汉子前面,面对着聂清平,一掌出来的姿势都还没收回,磊磊如高士之姿,郎朗如清风之态,神情淡然,无悲无喜! 在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那两个汉子也被震了一下。 聂清平飞的远又撞的重,扶着心口缓神。 别知当即赶到少艾的面前小声道:“当心,遇到内家高手了!” 一出手就将聂清平打飞这么远,不用别知说也知道是高手。 刚才归墟弟子一直没出手,既是聂清平事先有暗示不插手,也是不想再多一个以多欺少的名头。本来就是尉迟柳和叶少艾惹出来的事情,聂清平能摆平自然是好。 第52章 慢慢旅行时 况且刚才他们也都看的出来,那两个汉子不过长得高大了些,实没武功根底,伤不到聂清平,所以他们便只是看着,并未动身。 但此时见聂清平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当即就坐不住了。八个人,两张桌子,齐刷刷站了起来,围了上来,气势十足。 白衣男子见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当即认怂一般嗬道:“哎呦,这么多人,走了走了!” 说完竟然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下去,翩然落地后朝着远处跑去。 瞬间场中众人皆面面相觑 还以为是个厉害的,竟然也是个色厉内荏的。 而那两个汉子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这么多人,霎时面上神色不定。 两个归墟内家弟子准备去追,却被聂清平喊住 “不要追了!” 在两个归墟弟子的搀扶下,聂清平抚胸走来,嘴角上挂着点血渍,却仍旧风度不减。 他先挥手对那几个归墟弟子道:“不得无礼,都回去!” 待八人离开后,聂清平站的笔直,双手抱拳,深深一礼,谦逊道 “二位兄台,今日之事实为误会,但起因皆因师妹们而起,是我们之责,屋中一切损失由在下承担,清平也在此向二位真诚道歉,还望二位兄台海涵一二!叨扰二位用膳,饭菜酒水清平现在即可安排,还请二位稍等片刻。” 那两个汉子哪里还敢等着用饭,见有人已经替他们出头了,聂清平伤的不轻,却仍旧谦逊道歉,况且对方还有这么多人,两位汉子便青着一张脸冷声道:“此事就此作罢,告辞!” 说完二人哐哐哐地下了楼离开! 聂清平双拳一礼,目送那二人离开。 随后他又对场中众人抱拳一礼道:“打扰各位了,抱歉!” 处理完这些后,他这才缓身坐下,给了归墟弟子一锭银子,让其处理善后。 别知和少艾坐了下来,别知担忧地问道:“大师兄,你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那人是内家高手,那一掌定然是用了内力的!” 否则不可能飞那么远! 聂清平颔首:“是内家高手,但不是坏人,只是想教训我一下,并未用全力,不然,性命堪忧!是我太鲁莽了。” 聂清平说着仍有点心有余悸,那人武功内力高强,就那样走了,是让他们善后,此事才能过,算是帮了聂清平,不然就是打到结束,这个事情也不会比现在更好。况且本来就是他不对,他实在没什么在意的。 只是这一下也让聂清平见识到了江湖上高手众多,他们此行万不可大意了! 别知扇子轻点,庆幸道:“还好那前辈手下留情!” 少艾嘻嘻笑:“谁让大师兄不依不饶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 聂清平苦笑,没忍住伸出手轻刮少艾的小翘鼻子。 “我这样,是谁害的?你们两个,真是......”一个都不省心! 后面话还没说完,聂清平想起来尉迟柳还被捆着呢,此时气的两眼瞪的溜圆,两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却又说不话来。 聂清平迎着尉迟柳审视灼热的目光,心中真不想给她解绑。 尉迟柳手一松,当即唰一声青釭剑出鞘就要来砍少艾,被聂清平死死按住。 她嘴里的米糕还塞着呢,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气的说不清楚话,这一下既没半分威慑力,反而有点搞笑! 聂清平无奈按住她,伸出手替她将嘴里的米糕捏出来,经过口水一蘸,又软又粘,拉了好长都没断,众人看的又恶心又搞笑。 尉迟柳又气又羞,竟然被聂清平的举动给逗笑了,嘤咛一声,将聂清平推开,自己以袖掩面,将嘴里的米糕又是扯又是吐,好半晌才处理干净。 处理完又想找少艾的麻烦,聂清平急忙拉住。 “柳柳,是我让塞的,你有气冲我发,打我骂我都行!” 尉迟柳气的两眼通红,但看到聂清平嘴角的血渍,想到刚才他受了重伤,哪里还舍得下手打骂他?但是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嘟嘟囔囔了两句,转身就走! 此时几人面前一片狼藉,见尉迟柳走了,他们也就起来跟着走了! 回去后,聂清平分别找到了少艾跟尉迟柳,提醒她们江湖高手众多,往后要谨言慎行。少艾笑嘻嘻地应了,尉迟柳气呼呼地应了。 过了两日,天气放晴,聂清平带着众人去买了一些马,随后从陆地上往姑苏而去,一路上春色柳嫩,草色萋萋。 几人边走边玩,时不时停下看看山水,登高望远。 不过九尊峰山势陡峭高俊,直插云霄,在那上面看过以后,其余的山实在是不够看的,几人反而更喜欢钻入古镇小巷,走在青石阶梯上,看小桥流水,烟柳画桥。 别知和少艾,就像两个小孩子,边看边买一些市井当中的好吃的,一路走一路吃一路赏风景。 他们游船赏湖光山色,进园奇一步一景,与九尊峰建筑大气明朗不同,这是屋檐低小,回廊虬曲,精致小巧。 看的众人高兴不已。 尉迟柳没有忘记逍遥子的嘱托,不为难少艾的时候就缠着聂清平,与他吟诗赏赋,摘星望月。在九尊峰上,虽然他们青梅竹马,也很熟悉,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跟聂清平出双入对,悠闲自在地欣赏着他们都未见过的风景。 聂清平也是少年心性,对很多事情也很新奇,更多了平和与宽容,便是尉迟柳任性些,他也有更多的耐心和时间去哄着去惯着。 尉迟柳简直太喜欢这样的旅途了。 因为尉迟柳总是缠着聂清平,自然而然别知和少艾就混到了一起,大部分时间尉迟柳又拉着聂清平独处,于是别知跟少艾也处成了一队。 二人都喜欢吃,别知叽叽喳喳,广闻博学,遇到什么都能跟少艾讲两句,有时候少艾听得有趣就多听听,别知欠欠的,也会仗着少艾不懂逗她。 但是少艾蕙质兰心,心有七窍,便是不懂,也能从别知的说话语气和神情来判断出他是好话坏话,就算判断不了的时候,也会照着别知一顿好打。 所以他们二人相处时,很多时候都能看到别知抱头鼠窜,少艾笑如稚子! 第53章 驿站遇歹人 聂清平每每望向那样他不曾熟悉的少艾,都很恍惚和羡慕。跟尉迟柳在一起的时候就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风雨夜中,聂清平也无数次立窗而遥望,心中那摇摆不定的心绪,因为别知的存在而渐渐清晰。 几人又赶了几天的路,这一天留宿在驿站当中,几人正在用膳,驿站台子上竟然有个走江湖的说书人,正在咿咿呀呀地说着少艾从不曾听过的故事。 这是正了八经靠嘴吃饭的人,舌灿莲花,八面玲珑,把一个简单的故事都说的跌宕起伏,振奋人心,说的可要比别知这个半吊子要好多了。 少艾听得痴迷,连手里的筷子都忘了落下去。 聂清平轻轻唤了一声,少艾都没听到,不禁低头莞尔,手伸到少年的面前晃了晃,少艾这才转过脸来,不解问道 “怎么了?” 虽问着话,耳朵却仍旧竖着听说书人讲故事。 别知一脸早在意料之内的神情,见怪不怪。聂清平却觉得有趣 “饭都快要凉了!” 少艾像个不好好吃饭的孩子,用筷子夹了好大一口,塞在嘴里,塞的两半腮帮子更鼓了,目光仍旧继续盯着说书人。 虽然不盯着也能听到,但是就感觉没有盯着听得清。 尉迟柳见少艾如此没形象的样子,不仅微微蹙眉,左右看了两眼,总感觉被人鄙夷着,她微感丢人,冷声道:“叶少艾,你有没有点出息?就一个说书人罢了,至于吗?吃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少艾置若罔闻。 别知风度优雅地吃了一筷子,解释道:“少艾就是喜欢听故事,不用管她!” 聂清平目光微抬,看别知说的轻车熟稔的样子,莫名地心里有点酸酸的,又望了一眼少艾。 少艾喜欢听故事?他怎么不知道? 尉迟柳却有点不依不饶,冷声回呛:“想听到一边听去,别跟我们坐一起丢人,八百年没听过似的,没出息!” 尉迟柳说着还举着筷子对着少艾的手打了一下,像是长辈教训晚辈不许乱扒菜似的。 别知和聂清平的心都随着尉迟柳这一筷子猛然跳了一下。 一行上就她们两个姑娘,偏偏尉迟柳爱招惹,少艾也不惯着,时常把尉迟柳戏耍的提蹦乱跳,但是尉迟柳就是不长记性,有事没事还是要去招惹,弄的聂清平和别知看都看不过来。 这一筷子敲下去,尉迟柳也惊了一下。 几人目光都盯着少艾,不知道她又会怎么反击! 然而少艾目光盯着说书人,一动不动,只有腮帮子一鼓一鼓在嚼着吃食。 几人安静地等了好一会,少艾都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只见她咽喉一滚,聂清平和别知身子都微微坐直了些,然而下一瞬,少艾目不斜视,却能精准地夹了一个肉圆子,继续一鼓一鼓地吃着。 “......” 她竟然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被敲了! 尉迟柳脸色瞬间变得更难堪了,少艾戏耍她,她生气,少艾无视她,她更生气! 别知扇子放在嘴边,抿嘴轻笑。 聂清平淡定地继续吃饭,只心中暗暗记下,回九尊峰时多给少艾带点故事书看,不行请两个说书先生上山! 正吃着,驿站的门外冲进来一伙人,各个手持长刀,威风凌凌地往门边一站,后面的弟子将门一关。 为首的一个男子,身高八尺,肩抗大环刀,单手叉腰,一脸凶相。只是站在那,就气势骇人,让驿站众人吓得纷纷往这边看。 霎时间驿站当中鸦雀无声,说书人也哆哆嗦嗦地想逃。 少艾在下面微微蹙眉,走到台上,将说书人的去路拦住,说书人乃一介白衣,看到少艾目光清寒,腰间还挂着一把长剑,吓得连连求饶。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你放过我吧?” 少艾蹲了下来,将手一展,手心中躺着一枚亮晶晶的银稞子,伸到说书人面前,温声道:“给你钱,你继续说!” 说书人有点懵,指了指门边那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吓得哆嗦。意思便是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闲心说书。 少艾头都没回地说:“别理他们,你继续说你的,我保证你没危险,你若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书人脸色瞬间惨白惨白的,刹那间只觉得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比那扛着大环刀的八尺汉子还让人害怕,无奈只能继续哆哆嗦嗦地窝在一个角落说着。 少艾倒也不嫌场地艰难,直接双腿盘起,席地而坐,像个乖巧的小孩童。 说书人虽然感觉这样的场景下有点诡异,却也不敢违逆少艾,只能用低到少艾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讲故事。 若是寻常,便是三天的故事他三刻也能说完,赶快溜之大吉,但是看这姑娘又殷切又期待的眼神,像他这种行走江湖惯了,察言观色都练到炉火纯青地步的人,自然知道这姑娘是真的喜欢听。 他若敢敷衍,这姑娘指不定真的会宰了自己。他实在不敢挑衅这姑娘,继续按部就班地说着刚才的故事。 因着人多,这边的动静除了引起别知和聂清平等人的关注,其他人根本就没看到,更别说站在门边的人了。 那群人凶神恶煞地吼道:“我乃栖霞宫夜阑宗门下,暗宗一门的门主墨陆非,奉宗主之命收过路银,每人十两,谁敢违抗,格杀勿论!” 墨陆非声音雄混,掷地有声,场中众人被吓得纷纷讨银子。 墨陆非身后的弟子以此从旁边开始收银子。 尉迟柳微微错愕,问道:“什么是过路银?” 别知扇子轻摇,温声道:“就是买路钱,说白了,这些人就是类似于收平安钱保护费,但其实他们根本不会保护什么,只是不惹事罢了!” 尉迟柳好看的眉眼倒竖,沉思片刻反应过来:“不就是公然打劫吗?” 别知颔首:“算是!” 尉迟柳一听,当即大怒,一拍桌子喝道:“岂有此理!夜阑宗如此大胆妄为,行如此卑劣行径?难怪江湖人都说他们是邪门歪道,江湖毒瘤!不行,不能由着他们如此放肆!” 尉迟柳当即就要起身,却被聂清平按着肩膀按了下来。 “大师兄,你干什么?难道打算坐视不理?” 第54章 打扰听故事 聂清平摇头道:“夜阑宗暗门门主墨陆非,武功高强,是内家高手,为人狂傲,下手毒辣。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否则若累的驿站众人被屠戮岂不罪过?” 尉迟柳愤愤不平:“难道就由着他们如此张狂?” 聂清平没有吭声,显然是并不赞同这样的行为,但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准备再观察观察,他总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别知则摇扇轻言:“若他们只是收银钱,不伤无辜,倒也好说,若是我们贸然出手,他们已经将门关闭,且不说墨陆非身手高强,我们未必能打的过,他们人多势众,这驿站众人很有可能会被他们这些人屠杀灭口。 夜阑宗一向出手狠辣,定然一个都不会留。我们且先看看,若是他们拿了银钱便走,我们便先按兵不动,若是不忿,大不了等他们离开驿站后,再追出去打” 尉迟柳虽然心中气愤,但也明白别知说的再理,对方是夜阑宗的人,不是庸碌之辈,他们总共十二人,而对方则有三十人之众,这驿站中又多是行商妇孺寻常百姓,可经不住这些人的屠刀。 尉迟柳只能紧紧捏着拳头,生生忍下,准备静观其变。 然而这些人很快就收到了聂清平他们这个桌子,别知先从袖子当中恭恭敬敬地奉上了十两银子递了上去,附送一个谄媚的笑。 那人脸黑如炭,却倨傲狂妄:“一个人十两!” 尉迟柳剑欲出鞘,被聂清平单手按下,随后从自己腰间捏了二十两递了过去。 黑脸炭这才转身离开。 尉迟柳愤恨道:“这些人真是好贪心,竟然一人十两,想钱想疯了吧?” 聂清平目光悠悠地转了一圈,十两银子,对于很多普通人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很多人给的都非常心疼,叫苦不迭。 别知缓声道:“穷家富路,这墨陆非真会选地方,驿站这种地方,多是出门往来的暂时歇脚之地,身上肯定都多少有点脚路钱,选在这样的地方,既不担心这些人身后有什么势力相援,还能一批一批地打劫,真是可恶!” 很多人出门,为了能活着回去见亲人,也肯定愿意花钱买命。 聂清平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也骨节泛白。 那边少艾还乖巧地盘腿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听着说书人的故事,好似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她无关似的。 刚才的黑脸炭走到少艾跟那说书人面前,直接就伸出了手。 说书人虽然说着书,但是两耳朵却竖着听着驿站当中的所有信息,见人伸手,当即乖乖交出十两。 随后他又将手伸向少艾面前,少艾一心听着说书,根本没注意到他。 黑碳脸又伸了伸,少艾只觉得有个黑影子在自己眼前乱晃,不耐烦地将他拨开,还啧了一声 “手拿开!” 说书人眼睛滴溜溜地转,嘴上却没敢停。 黑炭脸见竟然有人敢无视自己,一时有些茫然无措,目光遥遥地看向了墨陆非。 墨陆非也注意到了,当即扛着大环刀朝着这边而来。 此人太过高梧,行走如风,气势迫人。 别知和聂清平都朝着这边看来,霎时有点隐隐的担心,聂清平更是手悄悄放在了凤鸣剑上,随时准备出鞘。 墨陆非走到二人面前的时候,投下的高大阴影将二人笼罩其中,说书人就是再淡定,此时看着那明晃晃的大环刀也淡定不了了,起身就想跑。 然而少艾手脚快于意识,脚一勾,说书人摔了一个后仰,少艾还有点不解,问道 “你跑什么?” 说书人哆哆嗦嗦地指了指上面,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 少艾目光只瞥了一眼,就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来。 “你说你的,不用理他!” 说书人一脸惊骇,心中却想着你这个女娃子是不是虎,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要听?是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还是不要命了? 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命呢! 说书人面对二者实力如此悬殊的状况,肯定选大环刀,不敢再吭声,也不敢乱跑。 少艾眉头微蹙,扭头对墨陆非呵斥道:“你耽误我听故事了,走远一点!” 不远处的别知,以扇遮面,无奈地望着少艾,她总是能在自己认为已经狂傲到头的时候打破他的认知,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当这个犹如庞然大物的人若无物! 尉迟柳目光中带着三分看好戏的神态。 聂清平则手微微捻在自己鼻梁,似无奈似头疼。 墨陆非看着站起来都不到自己肩膀,坐着不到自己腰的小不点,竟然如此无视自己,顿感丢面,冷喝道 “你可知我是谁?” 少艾啧一声:“我管你是谁?你离远点,吓到人家了!”继而换了个面孔对说书人温柔道 “你别怕他,继续说你的!” 神情转的速度之快,莫说说书人,所有场中的人都被震了一下! 墨陆非一个大活人重如山岳一般站在她面前呢,她非但丝毫不惧,反而直接当他不存在,还嫌弃他? 墨陆非跟那个黑碳脸面面相觑了一下,都微有错愕,还没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呢! 墨陆非又见少艾长得玲珑漂亮,不禁其了色心,眯着眼睛轻浮道 “小姑娘还挺有脾气,我喜欢,不如跟我回去当我的夫人如何?” 说书人此时被吓得连连往后缩,恨不能将自己隐入黑暗,少艾又耐着性子说了一句 “你真的不用怕他,你继续说你的!” 说书人怎么可能不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惊恐的目光凝向墨陆非! 墨陆非此时手还伸向了少艾,想摸一摸少艾光滑如玉般的精致小脸,想着这样的人儿若是躺在自己身上,任他爱抚,不由得就浑身一热。 别知扇子一收,忍不住了,一只腿就迈出了凳子,聂清平更是站起了身。 尉迟柳幸灾乐祸,暗暗期待! 少艾却看说书人被吓成这样,一个字也不敢说,耐心用尽,眉头深蹙,目光陡然一寒,突然一手抓住墨陆非的手腕,霍然起身,一脚谭腿,踢向墨陆非双腿之间,手同时一带,拉到自己身侧,一记重粉拳挥在墨陆非的脸上。 任由墨陆非身高八尺还是九尺,魁梧如山还是如岳,这一下直接被挥打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砸碎桌椅,溅起一地烟尘,疼得嗷嗷惨叫! 第55章 山匪来拦道 黑碳脸吓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一脸惊恐,身体绷的僵直,硬邦邦地往后退,远离风暴中心。 说书人吓得急忙用手撑着急速后退几米。 别知吓得浑身一抖,莫名地感觉自己的腿也好疼,扇子轻轻移之腹下,缓缓坐了回去。 聂清平也不由得目光一怔,感觉双腿一紧,冷汗蹭蹭而下。 尉迟柳目光呆滞,须臾后腾的红了脸,狠狠地瞪着叶少艾。 整个驿站当中,瞬间全部安静下来,男子皆牙齿酸疼,女子皆不忍直视,众夜阑宗弟子全部仿若被定住般,一动不动。 少艾却浑然未觉,将墨陆非解决后,又坐了回来,看说书人离自己几米远,想悄悄逃了。少艾目光一寒,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唰一声长剑一抽,直直地插在说书人的面前,离他低着的脑门只有三寸远。 说书人吓的脸色瞬间惨白,急忙磕头求饶。 少艾冷冷威胁:“你若再不继续说下去,我现在就把你削成人棍!” 说书人明白过来,今天这故事这姑娘不听完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望了一眼躺在地上嗷嗷打滚的墨陆非,说书人哆哆嗦嗦地继续说。 少艾这才满意地露出了三分笑容! 那边墨陆非被打成这样,几十人之众竟然都无人再敢上前,黑脸碳绕过少艾,去看墨陆非。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墨陆非怒吼:“他娘的老子踢你一脚试试?还不快抬老子走?” 黑脸碳指了指少艾,嗫嚅道:“老大,她......就这么算了?” 墨陆非大怒:“他娘的,不这么算了你还想怎么样?再来一脚?” 黑脸碳想到刚才少艾的那一脚,就感觉有点腿疼,二话不说,去抬墨陆非,其余人也纷纷过来帮忙。 聂清平此时上前,声音清冷:“把钱都还给大家!” 墨陆非此时怕的要死,知道是碰上硬茬了,当即对手下人道 “快快快,还回去还回去!快走快走!他 娘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倒了血霉!” 一群三十人之众,来时气势汹汹,威风凌凌,走时狼狈不堪,凌乱逃窜,让人看着真是可笑。 众人拿回了自己的钱,纷纷向聂清平等人致谢,聂清平面上微红,有点尴尬。 尉迟柳不屑冷哼:“这个夜阑宗的墨陆非也不怎么样嘛,草包一个!” 别知轻咳,解释着:“他根本就不是夜阑宗暗门门主墨陆非,就是个仗势欺人,色厉内荏的山匪头子!” 尉迟柳微愕:“不是夜阑宗的?” 聂清平手微紧,略有尴尬:“想来这些人就是知道江湖人对夜阑宗多有忌惮,这才打着夜阑宗的旗号招摇撞骗,普通人看他们人多,又各个扛着大环刀,自然害怕,一般江湖人又忌惮夜阑宗,不敢多管,他们拿钱不为难人,自然多的是给钱消灾的人。 这群人也不知道在这里用此方法骗了多少人!揽了多少财,真是......哎......!” 别知笑:“乌龙一场,连我们都唬住了!” 尉迟柳听明白了,气的当即一拍桌子,怒喝:“我就说看他们进来就不对,如此大张旗鼓地自报家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谁似的!竟然用这招唬人骗钱,真是太过分了,我现在就带弟子将他们拦下,让他们把之前吃的都给吐出来!” 乌泱泱三十来人,竟都是贪生怕死的无能鼠辈,却就因为挂着夜阑宗的名头,如此横行霸道,也无人知晓。若非遇到了少艾这样的憨憨,估计这次他们也能成功! 江湖诡谲,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聂清平目光凝向少艾方向,见她专心致志听故事,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她此乃神人。 或许她的七窍玲玲心早知道这群人就是个狐假虎威的草包,这才如此气定神闲有恃无恐地听着故事,而自己,竟然想了太多,却忽略了那一丝涌上心头的疑惑怪异。 不禁暗暗觉得好笑。 驿站当中安静了好一会后才渐渐有了点动静,有些镇定的,继续用着饭,有些赶路的,也急忙准备准备离开了这里。 聂清平三人,也是用过了膳食,才准备回房间休息。 因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人,聂清平并没有让尉迟柳贸然带着弟子去追,尉迟柳虽然愤愤,但也只好作罢。 而少艾那边又听了半个时辰,方将故事听完,随后说书人便要离开驿站,少艾有点恋恋不舍,问他能否跟他们同行,吓得那说书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少艾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听不到如此精彩的故事了。 尉迟柳不免又嘲讽了几句,少艾懒得搭理她,并没理会! 次日行至县上的酒楼,聂清平方留下个小二问他周围是否有打着夜阑宗旗号的匪徒。 小二神色一肃,压低声音道 “几位客官不知道,我们这一代,确实有个很厉害的山匪,不仅经常打家劫舍,抢人钱财,还欺负弱小,强抢民女,可谓无恶不作。虽不是打着夜阑宗的旗号,但干的却是跟那夜阑宗无甚区别的事!” “这边的官老爷不管吗?” “一开始官老爷也管了一阵,但是衙门的人打不过那群悍匪,折了十几个人,听说那山匪当中是有江湖高手在,还是内家高手,我们都打不过,只能忍着。 不过也有人说那山匪是给了官老爷好处,官匪勾结,鱼肉百姓。反正如今我们这真是民不聊生,几位客官吃完饭后,尽早赶路,绕过这片山头吧!” 店小二说完后,面有戚戚然地走了。 尉迟柳不屑道:“估计就是昨天那群匪徒的老巢,想来也是一窝的废物,狐假虎威罢了!” 别知摇扇道:“有可能,但是昨天那群匪徒就有三十几人之众,那老巢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若是贸然进去,便是一群草包,仗着人多我们也未必就能赢。” “人多怕什么?就他们那鼠胆子,再来一两百个也不吓人,昨天我们都没出手,他们就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了,有何可惧?要我说,我们干脆去把他们老巢端了!省得危害一方!” 聂清平手轻点着桌子,目光沉沉:“我感觉店小二说的山匪和我们昨天遇到的应该不是一拨人,不可贸然行动,但既然这里有了这个祸害,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先暂住两天,打探清楚再说!” 第56章 侃侃而谈之 少艾安静地吃着东西,不发表任何意见,尉迟柳和别知也听聂清平的。 在此地安定下来的翌日,四人准备分头行动,尉迟柳自然缠上了聂清平,少艾只能选择别知,又因为那八个人都是归墟弟子,自然是都跟了聂清平和尉迟柳。 聂清平不放心,想派一半的人跟着他们,但是别知说有一个少艾就够了。 虽然少艾横了他一眼说:“你若有事我肯定不会管你!” 但别知知道,真出了事情,少艾不会不管自己的! 聂清平和尉迟柳离开去走访,别知和少艾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少艾是个寡言少语的,她又不感兴趣,所以一句话都不问,别知是个话痨,巧嘴灵舌,问了一圈就问了一个大概,少艾在一旁,自然也都听了进去。 问完后,别知没有选择直接回去,而是找人问了一下衙门在什么地方。 得知地点后,别知带着少艾走到了衙门的大门口,看到一扇朱红色的大门,两边石柱上高高挂着一对大红灯笼,门槛两边蹲着两头獬豸兽,兽颈上挂着圆形铃铛,栩栩如生,威严法相! 大门左边有一面鼓,两根鼓槌斜插在鼓的两边,斜斜对着衙门匾额明正堂三个大字。 别知走到圆鼓面前,将两根鼓槌拿在手中,没敲,回眸望着少艾笑着问道 “我若是被抓了,记得救我啊!” 少艾冷道:“我会冷眼旁观!” 别知笑了笑,仍旧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击鼓鸣冤,声音雄浑沉重,敲了好一会才有个衙役将大门打开,不耐烦地望着别知喝道 “喂,你干什么?这鼓不能乱敲的,快走快走!” 别知堆着笑走过去道:“草民有事相告,不是乱敲!” 衙役很不耐烦,张口就问:“你有什么事?” 别知笑:“草民要说的事情自然是只有官老爷能听,说给你听你能解决吗?” 衙役目光审视着将别知滚了两圈,似有不愉,威胁道:“你若是没什么要紧事,看我们不把你抓起来!” “既然鸣鼓,自然是要紧事!” 衙役将门一关, 进去通报去了。 没一会明堂升起,别知和少艾二人带上了衙堂。 击鼓之声吸引了不少当地的百姓看热闹,大门口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衙门两边各站了四个手持法杖的衙役,一阵跺地之声后,位于明镜高悬匾额下面的官老爷敲了一声惊堂木,声音郎朗。 “台下何人,击鼓鸣何冤?” 别知谦逊有礼,当即执扇抱拳,拱手一礼:“草民姓别表字博渊,击鼓是为山匪之事上奏官老爷。” 官老爷是个长髯的中年男子,浓眉细眼,面庞圆润,听到山匪二字,眉头微微蹙了蹙! “山匪何事?” “山匪横行抢财,强抢民女,扰一方安宁、望官老爷能够派兵剿匪,以安民心!” “可有抢你财物?” “暂时还没!” “既然没抢你的,你报什么官?你这是扰乱秩序,虚假报案,来人,将此人关入地牢之中!” 别知冲少艾眨眨眼,苦笑了一下,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糟。 别知继续道:“你身为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却持身不正,为官不清,是非不明。如此草草断案,简直就是尸位素餐,草菅人命!” “放肆,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县老爷说话,把这个人押下去,杖责二十,扔进地牢!” “是!” 当即有人应声,随即两个衙役上来就要抓别知。 别知求救的目光凝向少艾,眼神示意你还不赶快来救我? 然而少艾却只是双手环胸,看热闹一般看着别知被两个衙役给押着,眉头轻挑,当真是做到了“冷眼旁观” 别知秀气文弱,见少艾竟然见死不救,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挣脱开那两个衙役喝道 “慢着!” 两个衙役并不惯着别知,继续将他往下压,法棍顶在别知的身上,别知用扇子左右各挥了一下,两个衙役见上面的那位没吭声,便暂时放弃了按压。 别知还有心思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扇子轻摇道:“大人要杖责草民,关押进地牢,请问草民犯了何罪?” 站在县老爷旁边的师爷冷喝道:“你虚假报案在先,侮辱县太爷再后,这二罪还不够吗?” 别知笑:“当然不够!” “哪里不够?” 别知道:“首先,我没有虚假报案,此处是有山匪横行作乱,扰的民不聊生,虽未抢我的,但是抢了这里的百姓,你们说,是不是?” 别知回眸,看向挤在外面的县上百姓。 虽然衙役门口被围观群众挤了一个水泄不通,好奇的人将门边站了一个满,但是他们毕竟不认识别知,此处因山匪告官之事发生多次,却都成了无头公案,长此以往,自然是没人敢去做那出头鸟,让县老爷记恨。 所以别知的话,虽然让人群躁动了一阵,却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少艾嘴角勾着一抹冷笑,别知却并没有丝毫尴尬地还在等着那群人开口。 等了片刻都无一人应声,师爷幸灾乐祸冷笑一声。 “看到了吗?哪里来的山匪横行作乱?分明你在这里祸乱人心,来人,将他拿下!” “慢着!” 别知单手高举,再次大喝一声,目光转了转,当即抱拳向县太爷一礼,倨傲张扬道 “我乃去岁提名秀才,今日上京赴殿试考学,路过此地,特来拜访。山匪之事已走访查明,实不为假,各位父老乡亲大可在此鸣冤诉清,在下也能相助一二。” 别知话一出口,府衙内安静了片刻,师爷跟县老爷相互递了一个眼神,县老爷看别知的时候神色也微微变了。 师爷眉心一拧,当即喝道:“你说你是提名秀才你就是了?有何证据?” 别知将扇子轻轻合上,一下一下地拍在自己的手掌心中,文质彬彬又自信淡然,嘻嘻笑道 “疏议有言,诸事应奏而不奏,不应奏而奏者,杖八十。应言上而不言上,不应言上而言上及不由所管而越言上,应行下而不行下及不应行下而行下者,各杖六十。 草民所言,非应奏而不奏,亦非不应奏而奏者,不以论罪。 正所谓听言不可不察。不察则善不善不分。善不善不分,乱莫大焉。草民之所言,皆走访查验,以证实情。 县太爷诸公事应行而稽留,及事有期会而违,反而广肆自己德行仁义,立撰赞扬。当可知诸在官长吏,实无政迹,辄立碑者,徒一年。若遣人妄称己善,申请于上者,杖一百。 而草民所言之事,你们不查不检,既将我定罪,在其位不谋其事,律法早定官司不即检校、捕逐及有所推避者,一日徒一年。 大人,可慎考虑?” 第57章 一声惊堂木 别知一段饶舌的凌然之语落下,县太爷和师爷的神色皆不好看。 而站在门边的百姓听到这些,虽然听不懂,却也能感受的出来别知很厉害,再见其气度雍容,见太爷既不惧不馁,反而气质坦荡,有理有据。太爷师爷也仿佛多有忌惮,百姓被欺压太久了,此时便有胆大的喝道 “确实有山匪作乱,我们都被抢了好几次了!” “就是,他们盘踞在此都近一年了,我们地不敢种,粮不能运,还请县太爷出力剿匪,保一方太平!” “是啊是啊,那些山匪太可恶了!” 众人纷纷开口,将原本安静的县衙吵嚷的十分热闹。 县太爷似有不耐,将惊堂木敲的震天响,门外百姓这才纷纷安静下来。 “山匪所在虎阳山距此县五里有余,未曾听到下山扰民之说,多方控检,本官俱已查验,多为宵小滋事枉法,以乱纲纪。 别秀才初到本县,多有不知,自去歇脚备考,无须理会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门外百姓一听,不免唏嘘,心想果然还是与以往并无不同。 山匪扰民,多少人都来击鼓申告,但又多少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亦或如今都还被关在地牢之中。百姓便再愚蠢也大致猜出了内情,渐渐的便不敢有人再去相告。 本以为今天或许能有什么特别,但是现在看这情形便明白又是不了了之了! 别知扇子轻打,发出一声“啪” “县老爷这是打算听之任之吗?” 县官眉目清寒,反问道:“别秀才是打算追查到底吗?” “山匪扰民,乱一方太平安定,县老爷作为百姓的父母官,应当有所作为!” 县官冷笑:“莫说你只是个提名秀才,便是真的秀才,没过殿选之试,未入朝为官,也没有管到我这六品县令头上的道理。 念及你年轻气盛,本官不与你计较,今天到此为止,下堂!” “且慢!” 别知再次出声。 县太爷不悦凝眸,耐心似是已经到了头、 师爷跟在其后,也跟着目光不悦地盯着别知,心中纳罕此人怎如此烦人。 别知朗声道:“山匪之事,在下既未遇到也无证人证物,县老爷不耐也可理解,但现下草民还有一事,证据凿凿,还望县老爷给个裁决出来。” “何事?” 别知笑着点了点县太爷的衣服。 “草民状告太爷官服逾制!” 此话一出,站在门边的寻常百姓皆茫然而敬佩地望着别知。 心想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拔毛往老虎嘴里拔,傻大胆呢还是真的别有来头。 县太爷和师爷当即都恼了起来。 当着官告官? 师爷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哪里有逾制?” 少艾站在一旁,也没看出来一个人的衣服能有什么不妥,更不知道别知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别知点向太爷革带,众人只见金灿灿一片。 别知道:“县太爷为六品县令,应当带犀銙,而县太爷却带着金銙,二品官职配饰,疏议明令诸乘舆服御物,持护修整不如法者,杖八十。还望县太爷依律裁决!” 自己打自己? 少艾此时双手环胸,斜斜依靠在门框之上,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溢在嘴角边,不禁觉得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山匪之事,官老爷背地里想怎么遮掩都不会有任何把柄,别知就是好心谏言,别人不听,他也无可奈何。 但是这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状告县太爷自己衣服逾制,还让他自己给自己断案。 若是裁决了,那不就是让衙役打他自己吗?可若是不裁决,岂不是等于当着众人之面,摆明了他尸位素餐,鱼肉百姓,在其位不谋其职吗? 裁了,面子有了,里子没了。不裁,里子有了,面子没了! 此人便是再搜刮民脂民膏,肯定也要维护表明上青天大老爷的形象。而别知这一下,就是看他是何人,又作何选择。 师爷站在太爷身后,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太爷革带上的金色装饰品,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平日里谁会管他是不是逾制?此人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诚心找茬的! 太爷和师爷对了一眼,师爷当即喝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县老爷的衣服怎么可能逾制,本来那就是金的,是你学术不精,在此妄言,我们太爷念你年轻,不与计较,你反而得寸进尺,屡屡找茬,来人将他给我杖责八十,拖入大牢之中!” 这一次,衙役们显然也没了耐心,纷纷涌了上来,别知边退边嘻嘻道 “在下所言是真是假,太爷应当知道!” 但这些人哪里管别知说的是真是假?在这里县令就是个土皇帝,什么规制都是他说了算,反倒是这人在这里胡说八道,扰人清静。 眼看着人越围越多很快就将别知给抓了起来,别知刚想开口求少艾帮忙,就听到一声 “慢着!” “你又要干什么?” 师爷简直要暴跳如雷了,这已经是他今天听到的第四次了。 然而这次的声音却很清脆娇亮,不似别知这般男子之声。 众人回头,只见尉迟柳和聂清平带着归墟弟子,走了进来。 尉迟柳张狂的跟回了自己家一样,气势汹汹,落地有声。 看到府衙们抓着别知,尉迟柳当即大喝道:“都给我放开!” 衙役们不知此人是谁,但是听其声张狂自傲,皆面面相觑,手不自禁地就放开了来。 尉迟柳不满地喝向别知 “别博渊,你跑到这里干什么?还让这几个废物抓着你,你丢不丢人?” 别知讪笑,用手遮着面。 他被尉迟柳骂习惯了,倒也不恼,只嘻嘻笑着。 尉迟柳横了别知一眼,将目光转向了明堂之上的县太爷和师爷,朗声问道 “你就是这个地方的父母官?” 县太爷见这姑娘如此狂妄的样子,不禁微微蹙眉,重新坐了回去。 尉迟柳见这样子就是了,当即上前欺到了县太爷的上面桌案前,一掌拍在上面,啪一声巨响,吓得众人神情微微变色。 尉迟柳道:“你知不知道你们这里有山匪横行?刚才我们在街上走的时候,还看到一对爷孙,仓皇狼狈地逃了回来。 我们上前一问,才知道是那山匪强抢了他的儿媳为夫人,凌辱致死,其子为给夫人报仇,被他们活活打死,可怜一老一少孤苦伶仃,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才四岁,哭喊着要娘! 你身为这一方父母官!竟然不管不顾,你岂不该死?” 第58章 别知之所见 师爷接口道:“这都是刁民妄言,此地太平安定,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太平安定?” 尉迟柳喃喃着,上去一把揪住那师爷的衣襟,一个耳光扇过去,冷声道 “太不太平?” 师爷气红了脸:“你怎么......” 尉迟柳二话不说,上去又是一耳光:“安不安定?” 师爷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姑娘,吓得想往后躲,却被尉迟柳抓的竟然动弹不得。 他不知尉迟柳再武功不行,也是自小习武的,筋骨尚在,而师爷文弱书生,怎可相比? 师爷见挣脱不掉,求救目光投向县令! 县令也觉得这姑娘太过大胆无礼了些,当即喝道 “来人,将此妖女给本官拿下!” 然而还没等下面的人出手,尉迟柳青釭剑唰一声出鞘,直接横在了县太爷的脖颈上,吓得县太爷瞬间面如土色,双下巴都被吓出来了。 “女侠,有话好好说!” 下面衙役意欲动手相护,但归墟弟子分站两边,将对方人看住,况且对方剑还悬在自家老爷的脖子上,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尉迟柳冷哼一声:“你说实话,此地山匪横行你知是不知?” 县太爷被吓得冷汗涔涔:“我知我知!” “那你是不是与之勾结?鱼肉百姓?” 县太爷一哑,嘴唇翕动! “说!” 别知凑上前来,扇子轻挑尉迟柳青釭剑,堆着一张笑脸道 “大师姐大师姐,县太爷怎么可能跟山匪勾结呢?你莫激动,县太爷也有剿匪之心,只是往日师出无名,没什么证据罢了,对吧!” 县太爷当即顺杆爬:“对对对,别秀才所言极是,本官也正想着怎么剿匪呢!” 尉迟柳见别知竟然帮县令,柳眉一横,怒骂 “我在问话,有你什么事,你给我滚下去!” 别知没走,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聂清平。 聂清平目光微动,上前去拉尉迟柳 “柳柳,不可冲动,先收了青釭剑!” 尉迟柳还是听聂清平的话的,当即将青釭剑一收,不悦地横了别知一眼,又对那县令道 “这样不管百姓死活的父母官,要来何用?还不如让我一剑杀了,一了百了!” 说着退了下来,看到少艾站在一旁跟看热闹似的,眼神更不悦了,张口呵斥 “你平日里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遇到这个事不吭声了?武功高强有何用?侠义之心都没有,日后行走江湖莫说是我归墟弟子,省的丢我们的人!” 少艾冷笑三分,不置可否。 聂清平遥遥望了一眼少艾,垂眸不语。 别知却上前整理了下县太爷的衣襟,恭敬谦和地笑道 “多谢县太爷出兵相帮,实是百姓之福!” 县太爷面上尴尬,知晓此人来头不小,亦不敢再冷眼相待别知,客套地回笑道 “别秀才机智过人,日后必可蟾宫折桂,扶摇直上!剿匪之事,还得你多费心!” 别知呵呵笑着,连连点头。 “好说好说!” 回去路上,尉迟柳想到刚才的事情还很生气,冲别知喝道 “你刚才干什么阻拦我?不然我早杀了这个狗官!如此枉顾律法,持身不正,祸害百姓!” 聂清平和尉迟柳走访过后,便回去了住处,发现少艾跟别知都还没回去,于是聂清平独自出来欲找二人。 尉迟柳自然不会让聂清平自己出去,便跟了过来。 其实在别知说那些大道理的时候,聂清平和尉迟柳已经站在了外面,尉迟柳还很不屑别知文绉绉的一筐废话,想进去,却被聂清平拦住。 其实聂清平也不是很明白别知为什么非要跟个县老爷如此纠缠,特别是刚才尉迟柳逼问那一句,若是他,也是问一问的。 所以即使今天尉迟柳的行为很张扬,聂清平却也默许了。 可刚才别知看过来的眼神,分明就是想让自己阻住柳柳的逼问,虽然聂清平不理解,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了别知,只不过心中亦是有疑罢了! 别知笑道:“他毕竟是朝廷命官,你若杀了他,便是等同于归墟同朝廷对立!” 尉迟柳瘪瘪嘴:“那我问他是不是跟山匪勾结,你为何又要拦?” “你让他如何答?人嘛,特别是上位者,总是要装一装的。便是真的跟山匪勾结,他也绝不会摆明了说。 毕竟这县令虽然地位不高,却也是一方父母官,享朝廷俸禄,得一方之权。若是让同僚弹劾检举岂不糟糕? 不说,他尚有余地两边摇摆犹疑,说了,那才会孤注一掷,死不回头! 人嘛,总得给别人留点余地,也得给自己留点余地!” “你在替他说话?” 尉迟柳横眉冷目,恨不得劈了别知! 别知吓的以扇遮头,生怕尉迟柳真的会打他一般。 “不是我要替他说话,我今日走访得知,这县令在山匪没出现之前,也对县中百姓多有照拂,剿灭山匪之事,也并非从未做过,只是县衙府兵力弱,败了多次,甚至还号召了县里有志壮年参加,却折损几十条人命,后面这才渐渐不多管。 我今日去府衙,就是想探探这府尹是冷眼旁观,还是与匪勾结。见我亮了提名秀才身份,亦有动容。此人并未无可救药,可以招揽一二,就算不行,至少也不能因利相结而助山匪为难我们。 大师姐今日此举很是威武正直,师弟敬佩。如此,他便是不相帮我们,也不会再相帮山匪给我们多加掣肘!” 聂清平听此默默颔首,明白过来别知为何不让柳柳逼问之事,没挑到明面上,他还是能选择做个百姓心中正直清明的父母官,便是一时糊涂,尚可回头。若是挑到明面上,那他后面便是想要再做好事也不能了。 此县令为地方官,他们又没有权利罢免其权利,便是杀了,且不说武林门派不与官逆,也还是会有新的地方官上任,此人并非无可救药,也曾有贫恤之心,新任之人,品性尚不可知,定然不如他了解此地。 他们是江湖儿女,爱憎分明,但别知却是红尘扰客,知其繁复。 聂清平心中暗暗思忖,别知不愧是要走仕途之人,天赋在此。 尉迟柳听其夸自己,不免脸上洋洋得意。 “锄强扶弱,侠义之心乃我归墟弟子行走江湖之本心,你在九尊峰近两年,难道还没学会?” 第59章 少艾不想管 尉迟柳看似傲娇的话,却在说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少艾一眼。 少艾一路沉默安静,面无表情! 别知讪笑:“大师姐说的是。” 尉迟柳见少艾毫无表情,不免有些不屑,又好奇地问道 “你为什么说自己是提名秀才?既然装,为何不干脆直接说自己是秀才得了?” 别知嘿嘿一笑,用扇子挠了挠头,腼腆道:“我朝秀才已有三年未出,这秀才比状元都难考,我说提名已够威慑,若直接说秀才之身,反而惹人生疑。” 尉迟柳瘪瘪嘴,冷哼一声:“没出息!” 别知嘿嘿一笑。 聂清平心有佩服,默默望了一眼别知。 尉迟柳见别知没什么好说的,眼眸一转,便打上了少艾的主意。 她慢行两步,移至少艾身边,自持身份地教训道 “叶少艾?你今日为何如此冷眼旁观?便是不了解内情,也该相帮别知一二,同门师谊,你就如此不顾?山门侠义之心,你也未入心分毫?你于归墟近两年,怎得如此冷心冷性,毫无侠义正直之心?” 别知道:“少艾肯定念及的,不然也不会跟我一起去衙门了,只不过我还没出事罢了!” “呸,你当我没看到?你都被那些衙役给抓着了,她都丝毫未动,若不是我,你早被人打死了,竟然此时还帮她说话,你之死活,人家可半点没放在心上!” 别知嘿嘿笑,目光睨向少艾:“她不会的!” “你怎知她不会?” 别知眉眼微抬,嘴角含笑,没解释为什么,却仍旧挂着笃定的自信。 尉迟柳冷哼一声反问少艾 “别博渊刚才若是被打,你会出手吗?” 少艾目光微抬,却正好撞上了聂清平温和却也暗暗期待的神情。 少艾嘴角变冷,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睛中却无丝毫笑意。 “不会,他若无善后之能,却想当出头之鸟,那么祸临己身,是他活该!” “叶少艾,你怎么这么冷血?别博渊多次相帮于你,又是同门师兄弟,你怎能如此说?我看像你这样的人,是没人能入得了你的心的?” 尉迟柳说着,还用眼神暗示了别知,仿佛是在说 看到了吧?别在那自欺欺人了,她不会救你的! 别知扇子轻轻点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非但没恼,反而温声带笑回应 “少艾说的其实也没错,行走江湖,若无善后之能就做出头之鸟,惹了祸事,连累自己也罢了,若是拖累旁人,岂不胡闹?别人无妄受池鱼之灾,亦是倒霉!” “别博渊!你......” 尉迟柳气结,没成想别知如此没出息,自己替他说话,他反而在后面拆家,尉迟柳狠狠地剜了别知一眼,讥讽道:“活该你被人瞧不起,被欺负!” 别知笑的灿烂,仿佛多么讽刺的话都不会在他心上起一点涟漪。 夜里,用过晚膳,几人相互交流了下消息。 知晓山匪所在地为虎阳山,山中洞口多,易守难攻,匪人近百之众,很是庞大,而且不乏有江湖高手在内。 听闻原本也没这么多人的,只是剿匪剿了几次无用后,不想再被欺负的,干脆就加入,这才慢慢壮大至如今这样的规模。 若想彻底拿下,实在有点棘手。 几人商议该如何剿灭这股势力,他们总共只有十二人,要面对百人之众的山匪,还有江湖高手在内,便是有县令府兵相帮,恐怕也很艰难。 况且县令心思不定,其府兵亦不可太过信任,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调用归墟弟子,但是路远山高,也不可取。 “正所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既是一群乌合之众,又多方汇聚相纳,自然多而不精,众不如寡。我们不能用兵那便不如智取,将主要之人引出击败,剩下的自然不足为虑。” 别知折扇轻摇,微微颔首:“师姐所言在理,但只合江湖门派之规矩,山匪为民患,便是匪首战败,也肯定会以多欺寡,合力围之。 江湖恩怨你索我偿,你胜你当,但这种山匪宵小,却是没那么多仁义道德,武义侠心。此行不可善举,再多想想!” “江湖人讲究当面挑战,胜败无疑,既不能宣战明挑,博渊,你有何想法?” 聂清平问向别知,别知却看向了少艾,好奇问道 “少艾,依你之见,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呢?” 少艾笑意盈盈,反问道:“剿匪耽误时长,你不怕会误你解考?” 聂清平太阳穴突突跳,心陡然一沉,暗暗感觉出来,少艾是不想管这件事情! 别知低头手指微动,默默算了算,笑应:“应该来的及!” 少艾又道:“你怎知定会成功?” 意思是不成功,你就没命参加考试了! 别知哑了一瞬,沉默下来。 剿匪不是参加筵席,办了事情就能安然离开,剿匪过程当中会遇到什么事情,无人可知,时间尚自好说,但那是一群危险之人,风险不仅在,而且十分大,一旦有任何差池,他此行就此白费,他日便是三年之后! 尉迟柳首先恼了:“叶少艾,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走了?你这人怎么一点侠义心肠都没有?真是枉为我归墟弟子!” 少艾沉默,并未反驳,只是凝向别知。 聂清平心尖也有点凉凉的,望着少艾,神色复杂:“少艾,此行一路,无定然太平之时,不过是剿匪事大了些,但也实不能袖手旁观,就此离去,不然,实在有违我归墟宗旨,立派之责。” 少艾望向聂清平,甜甜一笑,却带着三分敷衍:“大师兄,我知道!” 聂清平莫名地有点心烦,却又不知烦从何起。 “你知道还这样说?” 别知思索半晌,这才抬头凝望少艾:“大师兄说的没错,我们既然遇上了,便不能袖手旁观,没有任何作为,解试是大,然我为官志向,也便是给一方富庶,保一方安宁。若因试而不管民伤,才是轻重不分,舍本逐末,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说的好!别博渊!” 尉迟柳为其叫好,反斜睨了少艾一眼。 第60章 清平小心思 聂清平也给了别知一个赞赏的眼神。 少艾笑笑,眉眼温润,不再吭声。 几人继续讨论,但是争论了很久,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后来夜渐深了,方各自回去。 少艾准备就寝之时,敲门声响,开门就见聂清平披了一身月华站在门外。 少艾虽然有点意外,却也让了进来。 聂清平走进来,坐了下来,目光温柔如今晚月色,缓声开口问道 “今日若非我们出现,你也一定会帮博渊的吧?” 少艾嚼着一抹浅笑,大喇喇地给聂清平倒了一杯茶,抬眸笑的坦然 “不,就像我今天说的,他若是没有办法善后,就自己承担后果!我不会帮他的!” 少艾顿了顿,觑向聂清平:“你也觉得师姐说的对,我冷心冷性,谁都不入心是吧?” 聂清平平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捏紧了紧。 “归墟宗旨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刚正清明、兼爱非攻。正直、公允、清明、磊落。我自然希望你能恪守践行,行走于江湖之上,不失有侠义之心!” 少艾挑了挑眉,挑衅道:“若我就是没有呢?大师兄会生气吗?” 聂清平目光沉沉,带着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情愫,他手伸出,轻轻点了点少艾翘翘的小鼻子。 “我会恪尽归墟弟子之旨,自然希望自己未来的......内门小师妹也能敬守此宗旨,光明磊落,不愧天地!” 少艾似是勾了一抹冷笑,带着三分嘲弄讥讽。 “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成为你的内门小师妹呢!” 聂清平心跳如雷,浑身紧张局促,望着少艾的时候,更是心乱如麻。 此次出山门,三长老的话犹自在耳,他如今渐渐清晰明朗,可今日之事,又怕少艾志不在归墟之峰,心不认宗门之旨,顿觉麻烦忧恼。 后来针对是否剿匪之事,少艾又兴致缺缺,神色淡淡,并不在意,这更让聂清平心思不定,追来询问。 他日后是要执掌归墟一派,其立派宗旨是天地之明正,不可有违,可若她的妻子,未来掌门夫人却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他又如何能与她同心同德,携手共立? 可若那人是少艾,他又自觉放手艰难,心若千万利剑刺穿。 “若是能呢?” 聂清平目光灼灼,如星辉璀璨。 少艾笑靥如花:“成了内门小师妹,门派宗旨自然是要守的!” 少艾说着,两个小臂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前探,凑近聂清平,一股幽兰淡雅之香,悄悄钻进聂清平的鼻子里。 聂清平只觉浑身颤动不已,垂在一旁的手竟然有点微微发抖,一股悸动,挠了心尖,麻了头皮。 少艾明眸善睐,嫣然明华,凑近眨着一双水灵灵无辜的大眼睛时,简直要人命。 聂清平微微后仰,拉开距离,却又似乎贪恋少艾这样无意识的亲近。 心思摇摆间,身体也跟着微微轻晃。 少艾笑如明月轻:“况且大师兄如此磊落君子,皎皎之姿,小师妹亦是敬佩喜欢,自然希望能够成为像你一般的人!” 聂清平目光微闪,声音都有点哑 “当真?” “自然当真!” 聂清平一颗悬着的心微微放下,冲动下手捻了捻少艾如玉光滑的香腮,幽幽道 “那便好!等这次回去,我同师伯们说一声,然后我会告诉你一件事情!” “现在不能说吗?” 少艾一脸好奇。 聂清平有点溃不成军,慌乱后仰,面色绯红羞赧 “现在......还不行,等回九尊峰!我一定会告诉你!” 少艾瘪瘪嘴,一脸没得到满足的小小失落,看的聂清平心情激动不已。 聂清平道:“相信大师兄,一定是个好消息!” 少艾莞尔:“拭目以待!” 随即聂清平又补充道:“剿匪之事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已安排人去寻最近归墟弟子外行的歇脚处,定然会保护博渊成功应考!” 归墟为天下剑派之名门,一直致力于维护江湖和平,化干戈,止争斗,平不公,践一诺。所以泱泱归墟弟子,多部行走与江湖各处。 这也是江湖门派纷纷拜服,遥以为尊的主要原因。 此地虽然有些偏远,但想来也有归墟弟子的踪迹! 少艾听后却毫不在意地随口应道:“好!” 几人在此处盘桓了数日,知道那三个山匪,大当家的叫张大午,二当家的叫田豹,三当家的叫小虎。还有个内家高手叫樊江。随后将虎阳山的地形,以及县老爷那边拉拢过来的府衙兵都了解清楚,随后就开始商议该怎么利用他们所知道信息来将这些山匪给剿灭。 对方毕竟人多,又占着地形的优势,若是不谨慎点,恐怕会有危险。 经过几天的商议,最终,别知从县老爷那边要来了二十个有身手的府兵,聂清平派出去的人,也带回来二十个归墟在外行走的弟子,因为声势比较大,县里有些人觉得这次的剿匪有希望,于是民间自发组织了十来个人,这样加起来就有六十人左右了。 虽然还是没有山匪人多,但是他们大部分都算是江湖人,跟普通山匪不可同日而语,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人员有了以后,他们就开始部署实施计划,首先想到的就是里应外合,但是如何能够打入山匪里面,就成了一个难题。 尉迟柳沉思了半晌后,想到了那日遇到的爷孙俩,忽然灵光一闪,开口道 “不如这样,我和大师兄假扮成一对山野夫妻,故意经过虎阳山下,让他们将我们掳去,这样,我们二人不就先进去了吗? 只要我能靠近山匪头子,就能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他们的大当家,外面的人再进行围攻,这样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一举捣毁山匪老窝!” 尉迟柳说完后,众人皆沉默下来。 少艾一直都是一脸的漠不关心,也不知道从县里的哪家书店中找到了一本故事书,正低头聚精会神地看着。 别知扇子轻轻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眉头微微蹙着。 聂清平沉思,目光瞥了一眼少艾,见少艾眉眼低垂,分外秀气,不免有些失神,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面上微微尴尬,轻咳一声对尉迟柳道 “这个方法有点危险!” 第61章 为她嫁衣裳 聂清平想到那里面可是有内家高手在,单是他们二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就能擒贼先擒王。 尉迟柳的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嘴角微微勾着一抹微笑,听到聂清平不同意,脸垮了三分。 “怎么不行?虎阳山地势险峻,若我们都从外围攻上去,莫说我们只有六十来人,就是六百个人也不见得能攻的下来,这群山匪选的地方太过刁钻。” 归墟内家弟子龙五声音沉沉开口道 “其实我们没有六十来人,可用的只有我们归墟弟子,那二十个府衙兵是墙头草,十来个民间壮士也肯定是顺风舵,我们不能指望他们,顶多壮壮势,若是到时候现场情形不好,那些府衙兵指不定是回头蛇!” 聂清平和别知都轻轻点头,很认同龙五的说法,几人面面相觑,安静下来。 尉迟柳继续鼓动:“所以,我的这个法子肯定能行!” 别知余光中望到少艾正在专心致志看着故事书,轻轻用扇子头点点故事书,少艾有些茫然地抬头凝向别知。 别知笑笑:“你等会再看,也帮忙想想对策!” 少艾眸色淡淡,却也听话地将故事书给收了起来,启唇道 “其实想抓山匪头子,可以利用县太爷,他与对方勾结,将对方引下来,再围攻好了!” 尉迟柳有些不屑:“这个方法难道就你会想吗?我们早都想过了,那个县太爷是个胆小怕事的,根本就不愿意。若是人没引下来,再引起山匪的怀疑,那我们可就打草惊蛇,失了先机了。 依我看,还是我的方法好!” “你什么法子?” “......” 少艾刚才是一个字都没听到啊! 尉迟柳有些气结,冷哼一声,但目光望向聂清平,还是再次说了一遍。说完她还郑重地强调了一下 “我觉得这个方法最可行!” 少艾眉头微挑:“你这是想用美人计?” 尉迟柳面色微红,却也知道少艾说的没错,就是美人计。 那个山匪连个山野农妇都掳,想她相貌模样在九尊峰上也是个出挑找不到几个的,若是让那山匪看了,定然会动色心。 指不定还想让她做个压寨夫人,只要自己能近得了其身,她就能抓住土匪头子,要挟山匪众人。 “方法不错,我觉得可行!” 见叶少艾都认可了自己的这个方法,尉迟柳心中得意起来,征询和期待的眼神又望向了聂清平。 聂清平还在沉思,别知扇子轻摇,思量片刻后,打在手心当中,朗声道 “我也觉得这个法子行,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不能让师姐和大师兄扮演夫妻,得是少艾!” 别知说着,促狭的目光凝了少艾一眼,少艾目光沉沉,似在思考。 聂清平却忽然眼睛一亮,温声道 “博渊说的可行!” 尉迟柳瞬间被气的跳起来,目光恨恨地瞪着别知,别知急忙用扇遮面。 “不行!凭什么是叶少艾?主意是我出的,我跟大师兄去!” 别知轻咳一声,刚想再开口,就被尉迟柳一个凶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聂清平柔声道 “柳柳,博渊的意思是少艾的武功高,我们二人进去后,胜算更大,便是计划失败,我和少艾二人亦可自保。” “我们两个也可以啊,凭什么是她?” 尉迟柳气的脸色铁青,一脸自己辛苦煮熟了的鸭子香喷喷热腾腾的刚送到嘴边,就让叶少艾给夺过去美滋滋地啃了一口。 她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低头。 归墟弟子都实在不敢惹这个绰号“大魔头”的师姐,刚才就有人想到,只是都没别知有胆子说出来。 龙五头低着,一脸的非礼勿视。 聂清平揉了揉眉心,正在思索怎么解释。 别知扇子轻摇,不怕死地张口道:“那什么,大师姐,那是一群山匪头子,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你去实在危险,少艾呢既比你长得......呃,主要是武功比你强点,人嘛,也更机灵点,自我认识她,只有她让别人吃亏的份,没人能在她手上占到便宜。 像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她去比较好,况且大师姐平日里在山门当中调度弟子,维护秩序的能力最厉害,这外围大部分都是归墟弟子,肯定更听师姐的话,至于那些府衙民间的人,也肯定只有师姐如此将才才能调用好。 我和少艾,一个文弱一个寡言,若是你和大师兄都进去了,外面我们两个使唤不动,只会坏事,所以,还是少艾跟大师兄进去最好!” “别博渊,你!” 尉迟柳听此,简直想站起来把别知的舌头给拔出来,她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别知的这几句话没一句说自己好的。 别知说完后,急忙躲到聂清平的后面,就怕尉迟柳跳起来揍他。 归墟弟子皆沉默,却都对别知投去了一个钦佩的眼神。 聂清平眉眼含着温柔的笑,按下来抓别知的尉迟柳。 “柳柳,别生气,别知说的也没错,外围人员的调度和使用,我们几个都不如你,你在外面接应,我也放心点。” 尉迟柳瘪瘪嘴,咕哝着:“可我想......” 众弟子还在这里,尉迟柳面色微红,却说不出口。 别知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冲少艾眨了眨眼,聂清平继续柔声劝 “柳柳,听话,此行危险,我们人员不多,打入其中更不是闹着玩的,你若是有危险或者受伤,师兄会很伤心的。 况且师兄只信你,这么多年你我二人管理归墟内外门弟子,也更有默契,有你在外面,我们就胜利了一半。” 尉迟柳听聂清平这话,面上脸色稍霁,只是想到叶少艾要跟大师兄假扮夫妻还是让尉迟柳心里很不舒服了一把! 少艾倒是没什么感觉,神色淡淡,倒是聂清平望着少艾的时候,眉眼多了几分柔情。 随后别知又针对外围人员的调用,以及围攻的时间做了一个提议和确定后,众人就都去准备去了。 两日后,虎阳山脚下出现了一拨运送粮食的马车,马车上堆的高高的粮食,两边分别站着三个男子相扶,赶车的是个长相俊秀的少年,马车粮食之上还坐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扎着妇人髻的女子。 第62章 他的小娘子 女子的腿晃在马车边,手撑在粮食上,显得乖巧而温柔。 她目光望向扶车的一个黑脸汉子,嘴角紧紧抿着,却抿不住那丝丝笑意。随着马车的晃动,愈显娇美。 山路上安静,只有车轮碾在尘土地上的咕噜声,粮食将马车压的嘎吱嘎吱响,众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笑容。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女子正是叶少艾,别知在前面赶马车,聂清平则是将脸涂黑,装成个农家汉子。他长得太过文秀俊美,不处理下实在太过扎眼。 其余的几个都是县中的壮年,一会佯装逃跑的人。 少艾就坐在聂清平那边,看着他将脸涂得跟戏本里的关公似的,实在忍不住那抹笑意。 打趣道:“我这夫君是不是实在太黑了些!我还是喜欢像别知那样白白嫩嫩的!” 聂清平温声一笑,也顺着少艾的话说:“夫君不是为了挣钱养你才晒黑的吗?况且黑点力气大,能保护你!” 少艾咯咯笑:“是吗?那让妾身亲亲,亲了就不累了!” 说着少艾身体微微前倾,樱桃小口轻轻撅着,仿佛真的要弯腰下来亲清平一口。 虽然知道他们如今在扮演人物是演戏,可还是让聂清平神思慌乱,脚下踏错一步,自己把自己的脚给踩了,差点摔个马趴。 聂清平面色潮红,尴尬的话都口吃了 “不......不用了!” 后面扶车的汉子纷纷笑,跟着打趣:“娘子亲相公又如何?来,亲一个!” 聂清平被说的脸更红了,简直都要烧起来。 少艾哈哈大笑,犹如风铃在风中摇荡,听的人心旷神怡。 聂清平头低着,只顾推车。 自下了九尊峰,聂清平发现少艾性子可是放开了不少,原本觉得她在山上做出点自己鼻子和摸自己脸已经够大胆的了,没成想入了江湖以后,她竟然连要亲他这句话都说出口了。 虽然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规矩礼节,性子潇洒张扬,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少艾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可不知为何,聂清平喜欢这样的少艾,她就像是一道没有来源的炙热火焰,突然就烧进了聂清平的心里,将他从小循规蹈矩所建立起来的板正规矩给烧了一个干干净净,让他不由的就跟她一块燃烧。 那样热烈到灼人的感情,让聂清平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悸动和愉悦,让他不由得被少艾吸引,为她痴狂。 别知在前面赶着马车,听到后面的话和笑,手上不由得落了一个节拍。 过了好一会,聂清平才神色稍稍恢复一点,他望着少艾那白皙娇美的脸,虽然是农妇打扮,但是荆钗布裙不掩其绝色,反而因为挽了个妇人发髻,显得既温柔又可爱,活脱脱一个新婚不久,仍在燕而的小媳妇。 聂清平看的脸又发烧起来,幸而黑,看不出来。但那颗躁动的心,竟然在透过现在的少艾遥想他们二人若成亲的那个夜晚,少艾会美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点,聂清平的一颗心就咚咚咚跳个不停,恨不能现在就回九尊峰告诉三师伯和父亲,表明自己心中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是谁。 少艾不知聂清平这心思,只是忍俊不禁,笑的明媚灿烂,时不时就会望向远处,心情颇为愉悦,随后竟然哼起了歌。 少艾的声音很轻,哼的软糯靡靡,聂清平离的最近,也只能偶尔听到两句 ......小船小船荡悠悠 月儿弯弯......柳梢头...... 清风过......珠帘响 ......海棠浓 聂清平笑道:“你哼大点,我听听!” 少艾笑了笑,摇了摇头。 别知在前面,侧耳倾听,只觉得声音软软悠扬,好像一首儿歌,但仔细听又似乎不像。 见他们听到了,少艾反而垂眸不唱了,好似害羞一般。 聂清平正想劝劝少艾唱来听听,忽然山林之上就出现了一阵窸窸窣窣之声,接着就从山上下来几个扛着大刀,凶神恶煞的山匪来。 别知将马车一拉,刚才扶车的汉子们,除了聂清平都跑了。 别知惶惶然下马车,走至跟前点头哈腰地对山匪当中一个看起来是头的人谄笑道 “这位爷,怎么称呼?” 为首的是个青年男子,长得瘦弱精明,却提着一把跟他身形有些不相符的大刀。目光在少艾的身上滚了几圈,聂清平急忙将少艾护在身后。 旁边的山匪听到别知问话,凶巴巴地回道:“这是我们三当家的!” 别知急忙从怀中掏出几个碎银子,讨好一般地递了过去,谦卑道 “三当家的,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这点钱是孝敬您老的,您可怜可怜我们,就放我们过去吧?” 三当家旁边的小山匪劈手就夺了过去,颠了颠,讥讽道:“就这点也想当买路钱?” 三当家的手一抬,示意众人安静,自己走到别知的面前,睨了他几眼,见他确实就是个文弱百姓,目光斜睨向聂清平身后的少艾。 “这二人是你什么人呐?” “那是我妹妹和妹夫!” 三当家的朝着聂清平走来,吓得二人往后退了两步,别知急忙跟上,卑躬屈膝给求道 “三当家的,我妹妹和妹夫刚新婚不久,您别为难他们,就放了我们吧!” 三当家的咧嘴笑笑,一脸色相,又看了一眼聂清平的黑炭脸,啧啧两声 “这么漂亮的小美人,竟然嫁给了这么丑的男人,真是太可惜了,不如跟我上山,从了我们大当家的,以后有你吃香的喝辣的日子。” 少艾冷笑一声,呸一声! “呦,还挺有脾气,我们大当家的一定很喜欢。” “你们不要胡来,这里离县衙不远,小心我去告官!” 山匪众人哈哈大笑,一个上去掀翻聂清平,冷笑道 “你就是把官老爷请来我们也不怕。” “把粮食给我运上山,杀了这二人,带走小美人!” “好嘞,三当家的!” 三当家的竟然直接下令要杀了别知和聂清平。 “慢着!” 少艾忽然开口:“你若是杀了我夫君和兄长,我立即自尽,绝不苟活!” 三当家的见少艾娇滴滴的样子还挺有血性,更喜欢了,恨不能自己独占这个小娘子,但是转了转念头却又不敢。 第63章 进入土匪窝 想到若是放了这二人,这姑娘刚烈,指不定真会自尽,于是三当家的精光一闪,贼笑着 “将这两个人也一起关上山去,粮食带走,小娘子好好看着。” “是!” 一伙人将三人以及一马车的粮草都给赶上了山。 山匪将聂清平和少艾分开,聂清平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被打了几拳才安静下来。 绕着山走了大半圈,几人这才被带入了一个天然的山洞当中,洞中很大,也很宽敞,四面摆放着桌子酒坛和火台,此时火把正在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洞中正中央有一罗汉床,上面铺着一张虎皮,床上的正上方还挂着硕大的一个羚羊头,双眼黑黢黢,羊角犀利尖锐。 洞中有些昏冥却很热闹,大部分的山匪都聚在其中喝酒玩骰子,各种污言秽语,嬉笑怒骂之声不绝于耳。 而罗汉床上正坐着一个麦色肌肤,一脸周正的男子。 男子脚踩铃铛靴,身穿黛色衫,一双腿又长又直,面容虽有三分俊逸却又多了七分狠厉,想来应该就是这群山匪的大当家张大午。 在其身边的是个神色冷漠的执剑男子,一身劲装窄袖,比正中的年岁大,却比他更多了三分凶狠暴虐,歪在一旁,两个姑娘吓得哆哆嗦嗦地喂他葡萄吃,应该就是那个内家高手樊江。 看到几人进来,众人纷纷望向这边。 “三当家的,今天又抢了什么好东西?” 聂清平和别知相视一眼,都暗暗心想这群山匪过的如此滋润,竟不知搜刮了多少百姓血汗,特别是那两个姑娘,看着也就少艾那么大,也不知道是哪个良家百姓的在阁姑娘。 少艾自进来,目光便淡淡的,眸色清亮,打量了一圈,嘴角勾着邪笑。 三当家的犹如邀功一般,凑到正中的那个男子面前,笑的见牙不见眼。 “大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张大午假寐的眼神望过来,在看到几人的时候,微微睁开了些,再看到少艾,他直起了身子,打量了起来。 “什么人?” “都是庄稼汉子,刚娶的一个小媳妇,水灵灵的!” 樊江自少艾进来就注意到她了,实在是太漂亮了,看到少艾再看自己身边的两个姑娘,简直就像两根老葱,他厌烦地将那两个姑娘给推开,带着玩味地光明正大色眯眯地审视着少艾。 张大午睨了几人一眼,一耳光抽在了三当家虎子的脸上。 虎子被打了一个趔趄,一脸懵:“大当家的?” 张大午目光凶厉,递给了樊江一个眼神。 樊江伸了伸懒腰边走边道:“进了虎狼窝还能如此镇定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寻常百姓?三当家的怕是招惹了不该招的人!” 樊江走到别知面前,将他的手一翻,吓得别知乱哆嗦,樊江见他一脸文弱书生相,手也是执笔的嫩柔,不像习武之人,点了点头,走向少艾。 他原本其实还得再看聂清平的,但是他见少艾长得实在漂亮,忍不住就想先来摸摸。 原本并非只安排少艾三人被带上山的,但是别知说这群山匪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打打杀杀多了,眼力和谨慎都非常强。 若是带太多习武之人,进去后,他们一看便知,所以不可多带。 别知因为本就练剑少,拿笔多,自然看不出来,少艾是个姑娘也不会多仔细看,只有聂清平,长得既俊俏又一身习武之人的正气浩然。 所以聂清平得将自己涂黑,将习武的痕迹伪装成种地的粗糙,方能遮一遮。 为了减少山匪的警惕心,所以别知也跟了过来。 况且他知少艾寡言,清平正直,这种低声下气装怕胆怂的样子,也只有他能来装一装。且他虽然剑法不行,武功不高,可毕竟是男子,在九尊峰也待了这么久,莫说一般男子,便是尉迟柳也不是他的对手,便是不能帮忙,自保辅助却可试试。 此时见樊江上来试探,方知别知深谋远虑。 樊江心痒难耐,一双老手就想拉少艾,少艾却神色淡漠,一耳光就扇在了樊江的脸上,打的众人皆一静,随后山匪窝里爆发出了一阵叫好唏嘘。 樊江在山匪当中见多了被吓的花容失色的姑娘,虽然少艾面色冷淡,但他也认为只是害怕藏着,没表现出来罢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会直接给自己一耳光,打的猝不及防,当即呆愣了下。 少艾下手力道拿捏的很好,不轻不重,属于她这个年纪姑娘该有的力气,所以樊江虽然被打,却并没有多疼。 虽然不疼,可毕竟是当众被下了面子,樊江一恼,当即就想打回去。 “住手!” 张大午将其喊住,樊江这一巴掌才没有落下去。 聂清平紧张的手微微放了下来,别知上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樊江虽然愤怒,却也只能听话地站在一旁。 张大午走到少艾的面前,将少艾打量一番,见少艾虽然穿的都是麻衣破布,却丝毫未掩其美艳,张大午笑了笑。 “这么有个性的姑娘,我喜欢!” 少艾冷冷道:“我有夫君,可不喜欢你!” 听到夫君二字,聂清平的心尖不免抖了抖。 张大午眉头微挑:“谁是你夫君?” 三当家的指着聂清平:“大哥,是他!” 张大午扫了一眼聂清平 “提出去杀了!” 少艾道:“他若死了,我也不独活!” “哼,有气性!不过到了老子的地界就得老子说了算,由不得你!提出去杀了!” 两个山匪听了,当即去架聂清平,聂清平心微动,手悄悄摸上了藏在袖子中的匕首。 少艾咬牙道:“你放了他和我哥哥,我嫁给你!” 张大午手一抬,二人放了聂清平,他笑的色兮兮,目光在少艾身上滚了两圈,手摸向少艾脸颊,只觉少女面颊软滑,让人欲动神摇。 “好,放了二人,你今晚跟我洞房花烛!” 洞中一应山匪大声叫好。 聂清平莫名的听的心烦意燥,望着少艾,怒骂一声:“你们这群山匪,太过分了!” 别知目光隐隐担心地望了少艾一眼,听到聂清平此话,倒是意外聂清平竟然也会演戏了。 第64章 废了你手眼 然他哪里知道,聂清平这句话纯属真心,他自幼受正统教育,连骂人的话都不会,最气愤也只能说一句“太过分了!” 不过正好符合他此时的身份。 众山匪都不理他,拖着他俩要走。 别知倒是声泪俱下地喊了一声:“妹子!” 三当家虎子凑到张大午身边,小声道:“大哥,这姑娘看着是刚烈的,有野性够味,但正因此,才不能放那二人离开,若他们走了,这姑娘八成是要自尽。 不若我们先关着,等大哥洞房后再放走,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那小子不愿意也得愿意。” 张大午听的言之有理,赞赏地拍了拍虎子的脸蛋,冲众人喊道 “弟兄们,今晚你们大哥给你们娶个漂亮的嫂子怎么样?” 此起彼伏的好声简直要掀翻了山洞顶。 随后聂清平和别知带下去关押,少艾也被带去了一处山洞。 张大午走回罗汉床上,对虎子招了招手,虎子凑近。 “大哥,怎么了?” “你去给那姑娘下点软经散。” “一个姑娘而已,大哥还怕摆不平她?” 张大午冷哼一声:“老子行走江湖几十年,还没见过哪个姑娘进了土匪窝不被吓哭的,那姑娘一直神色平静,不是一个傻的,就是见过比这更可怕的虎狼窝,不是个善茬! 他们想来端老子家,老子也不是吃素的。等我今晚办完事,你连那两个,明早一块都给我解决了!” 虎子微微咂舌:“不留着当压寨夫人了?那么漂亮,不如让弟兄们玩玩再杀了?” 张大午捻着自己腰边的匕首,目光冷峻。 “明天先解决掉那两个,那姑娘是个绝色,老子到时候让樊江废了她,当个傻美人陪我玩玩,等玩腻了再给你们!” “好咧,大哥真好!” “去吧!” 夜里,烛火微摇,也不知道这土匪窝里哪里找来的一对红烛,暖光映在黑黢黢的山洞中,散发着暧昧却又异常的美。 少艾躺在床上,目光望着山洞顶,静静等着。 天色已沉,外面应少艾要求随意摆弄了些红灯笼红绸,在如此喜庆的颜色映衬下,满山洞的匪人也不免借着祝大哥新婚的由头多喝了两杯。 张大午也喝了不少,进来的时候脚步都有点踉跄,摇摇晃晃地走到少艾床边的时候,笑的不怀好意。 “夫人怎么不起来迎相公呢?” 少艾娇媚的眉眼瞪着张大午:“你不是知道吗?一个大男人,竟然因为害怕对我下药!废物!” 张大午确认虎子已经下药成功,脚也不虚了,身子也不晃了,斜坐在床边,摸着少艾的脸,笑的肆意张扬。 “老子这脑袋天天都别在这腰上,不多点心眼,怎么活到现在?你这姑娘,漂亮是真的漂亮,可这世上,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危险,你非善类,但老子就喜欢你这野性,老子不管你是谁,反正过了今晚,你就是老子睡过的女人,你老老实实跟着老子,收了那些歪心思,老子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衣食无忧!” 说着,张大午的手就顺着脸颊往下游去。 少艾冷笑:“你这人眼力不错,就是脑子不行!还是个废物!” “你.....啊——” 张大午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少艾话音刚落,突然起身,正握匕首,胳膊一转,就废了张大午一双招子。 张大午疼的捂着眼睛,血顺着他的手缝中流下来,整张脸都是血,看起来异常恐怖,因为疼痛,也因为看不见了,他在屋中横冲直撞。 洞中毕竟太过狭小,少艾躲了两下就被张大午摸到踪迹,一把抓住。 他这一抓简直犹如铁箍,掐进少艾肉里一般抓,恨不能活活把少艾抓死。 他眼睛犹自流着血,将整张脸都流花了,在红烛暖光中又惊悚又恐怖。 “老子杀了你!” 张大午暴怒。 少艾一只手被抓,冷眼回眸,目光盯向他抓着自己的手,匕首在手中一换,反手上挑,将张大午的手给生生挑断。 张大午疼的再无反抗之力,疼的在地上打滚,后知后觉地大声嚷嚷 “快来人,杀了她,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手,我的手,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张大午疼的乱嚎,少艾本来都走到门边了,复转身回去,蹲在张大午的面前,声音冷若冰霜。 “下毒这样的把戏,太丢人了!不过你这种废物,也干不出什么光明磊落的事,下辈子,管好自己的眼睛,也管好自己的手!” 说完,少艾抽出张大午腰间的匕首,自上而下,直接将他另外一只手钉在了地上。 随即转身而去。 张大午凄厉的尖叫声,直接穿到洞中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张大午成婚而醉酒的土匪们,晕晕乎乎地可算是醒了,众人围过来,就看到洞口只站着少艾一人,洞中还传出张大午的惨叫声。 “老大!” “大哥!” 众人将少艾围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艾冷眼凝了一圈,勾着浅浅的笑,只是她脸上犹带着血,这一笑实在诡异之极。 少艾道:“你们大当家的,一激动,撞到桌子上了,一个大男人,碰了一下就喊成这样,真是丢人!” 众人面面相觑,但也都知道大哥出事了。 二当家田豹首先将大刀抽出,指着少艾道:“你对大哥做了什么?” 少艾不答。 田豹怒喝:“拿下这个妖女!” 众人酒醒了大半,纷纷要围上来。 此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土匪高声喊道:“二当家的不好了,我们被围了!林中出现好多火把!” “具体有多少?” “怎么也有几百人之众!” 少艾冷笑,他们总共加起来只有几十人之众,只不过别知故意将时间拖到晚上,让他们早早的多点些火把。一人负责十个,看起来就几百人之多了。 二当家瞬间慌了神,洞中还不知道大当家的怎么样,外面又打了上来。正犹豫着,就见几个人从山洞中飞了出来。 随后聂清平和别知走了出来。 “少艾,你没事吧?”别知一出来就看向了少艾这边。 聂清平见少艾脸上有血,猛然一跳,再听到山洞中传出来的惨叫声,知道不是少艾的,方略略安下心来。 少艾摇了摇头:“我没事!” 第65章 大闹山匪窝 众人这下都慌了,急忙看向田豹:“二当家的,我们怎么办?” 别知此时高声喊道:“我们同县令大人从军营调用兵将五百多人,就是为了剿灭山匪,你们当中山下有家室妻小,父母爹娘的,主动投降可宽大处理,执迷不悟的,格杀勿论!” 有人被别知鼓动的开始动摇,喃喃道:“我孩子还小,我不想死!” “我老母还等着我回去养老,我不能折在这里!” “我老子娘刚给我说了个媳妇,我还没见过呢!” 洞中山匪大多因利而聚,此时大难临头,自然多有离心之人,跑了几十个后,田豹大怒 “谁现在敢跑,立即给我砍了!” 想往外跑的人,当即吓得不敢动。 虎子大刀一挥,喝道:“我去救大哥,杀了这妖女!” 刀还未挥下,聂清平就赶了过来,跟对方缠斗在一起。 这边一动手,整个山洞中就全乱了,冲着几人而来,一些想跑的,也趁乱往外面逃。整个土匪窝里,闹哄哄一片。 外面也传来了围攻的声音,霎时间人心惶惶。 少艾和聂清平并肩而战,将想要上来的山匪一一斩杀,虎子借着这边混乱跑到洞里去接张大午,看到张大午的惨状,气的暴跳如雷,想去砍少艾,但张大午死死抓着他,让他先撤。 虎子无奈,只能趁乱带着张大午离开山洞当中。 樊江因为借着张大午成婚而多喝了两杯,又跟房间中的两个姑娘缠绵半夜,此时方隐约听到动静,一睁眼就看到其中一个姑娘竟然听到外面动乱,想拿起桌子上的酒坛砸死自己。 樊江一掌挥去,那姑娘撞到山洞之上,吐血而亡,另外一个吓得肝胆俱裂。 樊江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这处山洞恐怕是不能待了,当即一手掐住那姑娘脖子,生生拧断,随即冲了出去。 看到缠斗在一起的几人,樊江想到被少艾打的那一巴掌,又贪恋少艾美色,当即冲了上去。 樊江上来就是一个劈天掌,竟然丝毫不惧少艾的匕首,正往少艾身上打去,聂清平长剑一挑,将其荡开。 樊江抽出自己的佩剑,径直跟聂清平打在了一起。 “带着博渊突围,不可恋战!” 少艾嗯了一声,拨开人群朝着别知这边而来。 虽然别知要比这些山匪强些,但耐不住他们实在人多,别知被逼的连连后退。 还没走两步,山洞中突然吹来一阵劲风,带起一片的烟尘,众人望去,只见聂清平和樊江剑对剑正在对峙,刚才那一下竟然是内家剑气所荡开的气场。 别知愣了愣,哑声道:“大师兄好厉害!” 少艾薄唇紧抿,护在别知身前。 他是归墟派大弟子,自小就在归墟派中长大,怎么可能不厉害? “跟我走!” “别让他们走了!” 少艾刚带别知向外突围,就被硬逼了回来。 “弟兄们,给我杀了这个妖女!我要千刀万剐了她!”张大午知道樊江出来了,顿时硬气起来。 “是,大哥!” 若说刚才山匪是群龙无首,那么没死的张大午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此时他一出现,山匪当中瞬间就团结了很多。 少艾跟别知打的辛苦,那边聂清平对樊江也很吃力。 樊江为内家高手,无论是出剑还是出掌,皆带着内家劲力,二人每一招落下,都带着很强的疾风剑气,莫说相帮,就是靠近点都会被剑气所伤。 樊江剑法老辣,聂清平刚猛,二人长剑相撞之声铿锵,电光火石间剑气横飞,掀翻了一圈想上去凑热闹的山匪。 别知喃喃道:“好强的剑气!” 少艾凝眸不语,夺过一人长刀,长刀一挥,以开山式撞山门,强硬地打开一条通道。 “我们走!” 别知担忧道:“大师兄!” 少艾蹙眉:“他自己出得来!” 别知看着一山洞的山匪,乌泱泱的人群,不知道少艾哪里得出来的结论,认为聂清平自己能解决掉这么多人。 别知犹豫间,人潮又涌了上来,少艾面对别知的拖沓有点怒了,冷喝道 “你若是再拖后腿,我就不带你了!” 别知手中也有一刀,将一人击开后,凑到少艾跟前,赔着笑 “大师兄一个人肯定搞不定,我们去帮忙!” “不自量力!” 少艾冷冷骂了别知一句。 别知隐隐察觉出少艾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却又不知道她糟糕的点在哪里,此时情况危机,他也来不及细究。 这边刚解决掉不少人,眼看就能冲到山洞突围,就看到之前跑掉的山匪竟然又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十几个官兵,他进来就嚷道 “大当家的,那娘们骗我们的,官兵是来帮我们的,而且也没那么多人,说是就二三十人!” “她奶奶的,今天必须给我活捉了这三个人,我要好好折磨折磨他们!” 二当家田豹刚才因为害怕也因为没有权利代张大午发号施令,有点折了面子,此时听到这话,当即狠厉起来。 官兵当中为首的叫崔吉,正是昨日少艾他们从府衙当中调出来的那二十多人,没想到他们竟然阵前倒戈。 原来那群官兵贪生怕死,围攻之中,看到有山匪冲他们而来,他们混不知那是想逃下山的,还以为是找他们麻烦的。 林中黑黢黢的,又看不到其他接应的人,一群人便在崔吉的带领下,当即倒戈,说是缉拿朝廷钦犯,还将他们实际有多少人,人在哪里都告知了山匪。 跑下山的山匪见被人耍了,这才又冲了上来。 别知和少艾都有点累得气喘吁吁,别知郁闷自言道:“大师姐到底在干什么?我不是让她把这些人全部拆分融进归墟派中吗?他们怎么是在一起的?” 少艾冷哼,没有回答。 不过别知猜也猜到了,肯定是尉迟柳嫌弃那些官兵墙头草,不愿让他们融进归墟派当中,将他们单独摘出去守了一片,却没成想正好撞到了往山下逃的山匪,反倒帮了山匪们一把。 崔吉一进来,就对别知和少艾说道:“官府缉拿犯人,你们三人赶快束手就擒!” 别知气的骂道:“狗官!” 崔吉手一指:“你竟然敢骂......” 第66章 她的不畏惧 崔吉话没说完,就见一道银光划过,一把匕首飞了过去,正插进他的脖子里,顿时鲜血狂涌。 别知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是少艾,一匕首丢出去,她连神色都没变一下。 人狠话不多,别知暗暗佩服! 然而崔吉死了,府兵群龙无首,跟着山匪们一起围攻少艾等人。 原本他们三个已经将人解决了不少,山匪当中一部分都在外围放哨应对,现在听到刚才的消息,顿时士气大振,悍不畏死地围攻三人。 少艾跟别知被逼的连连后退,山匪却越聚越多。 聂清平勉强能跟那樊江打个平手,此时二人剑刃皆被荡开,正在拼拳脚之上。 然而聂清平毕竟太过刚正,内力也不够醇厚,被樊江几个狡诈给骗过后,逼了回来。 一众山匪将三人围在中间,各个虎视眈眈目眦欲裂,若不是张大午见胜利在望,要活捉他们好好折磨,此时早乱刀挥下了。 别知没这么长时间战斗过,累得筋疲力尽,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少艾一直眉眼冷峻,手中只刀上鲜血淋淋,她身上和脸上也都是浓重的血腥气,但她刚硬执拗,丝毫不惧,无论是身体还是握刀的手,连抖都没抖一下,仍旧保持着一击必杀的警惕和力量。 别知被少艾强大的冷酷气场所笼罩,不禁暗暗心惊,想着还没见过如此杀红眼的少艾。 她没有任何恐惧与害怕,也没有被人逼到绝境的惶恐与无措,反而她异常冷静,冷静地犹如索命的无常,目光所及之处,带着骇人的压迫力量。 就连站在其面前,已经将他们围住的山匪们看到少艾目光扫过去,都被吓得往后退了退。 聂清平打的辛苦,隐隐受伤,也累得气息微微紊乱,本以为经了这么大一事,少艾毕竟是个姑娘,平日里再冷酷坚强,真遇到如此生死之危时也会胆怯恐惧。 然而聂清平目光凝去,反被少艾一腔孤勇,丝毫不给自己退路的决绝和肃杀所感染,他心下微微惭愧,反倒是少艾的冷静与镇定鼓舞了他,让他那被围攻而有些慌乱失神的心安定下来。 在少艾身上,聂清平看到了强大的心理接受能力,仿佛就是再比这糟糕十倍的情形,她也不会退缩求饶。 虽然聂清平也知道他们肯定会死战到底,但毕竟没经过这样的事情,心底多少有些茫然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和恐慌怕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但少艾的目光中却很纯粹,没有任何茫然恐慌,只有胜利。 聂清平心中陡然生起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那就是若不是少艾天生冷酷,便是曾经多次 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一颗心早已经对恐惧麻木,只有要胜利的信念。 可少艾只有十几岁,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生死之决的时候?便是聂清平为归墟大弟子,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聂清平摇了摇头,将莫名的思绪给碾碎。 天见微亮,张大午一声喝下:“给我杀!” 少艾冷道:“三打一,对樊江方向!” 聂清平和别知当即跟着少艾朝着樊江的方向突围。 三个对一个,当即撕开了一道缺口,三人朝外面涌去。 别知心道妙,樊江最厉害,他们知道,山匪们也知道。打了这么久,山匪们知道少艾不好惹,对她多有忌惮,看几人冲向樊江,自然而然地便会认为他武功高强,能够拦住,就是拦不住也是他的责任,他们只在旁打下手,也不上去送死。 只要心不齐,就有漏洞。 樊江再厉害,缠斗这么久也累了,又无人来援,当即就被撕开,让三人突围。 “给我拦住他们!”樊江大喊。 虎子首先跳出来:“活捉一人,大当家的重重有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是三当家带头,当即山匪们就凶狠起来,少艾等人又被逼了回来。 几下突围没突掉,累得几人都够呛。 天渐渐亮了,别知累的以刀为拐,聂清平也面有疲惫,他还没经历过这么难打的时候,再看少艾,她竟然仍旧站的笔直,目光犀利。 聂清平和别知心中都很疑惑,少艾是不知道累的吗?突围她最凶,此时竟然还能如此有精力,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让二人知道少艾也是累得。 别知心想,少艾简直就是个怪物! 张大午见就三人,竟然让几十个人围攻了一晚上都没围攻下来,心中暗惊,又后悔惹上这个大麻烦,但他疼痛难忍,已经受不了,暴怒下,张大午不再拖延,当即大喝 “不要活捉了,给我乱刀砍死他们!” 众人听此命令,精神一震,若只是想杀了,可就简单多了,每人一刀,他们也得玩完。 少艾手紧紧握刀,随时迎战。 别知累得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强逼着自己站起。 聂清平虽然也累,但有少艾珠玉在前,他也咬牙坚持。 双方正好再次开打之时,山门外传来了械斗的声音。 “大当家的,有人打上来了!” 外面传来声音,一个山匪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张大午怒喝:“谁?” “不......不知道!” 别知和聂清平对视一眼,想到应该是归墟弟子打上来了,只是他们只有三十人左右,怎么会上来这么快? 来不及细想,精神却是一震。 “樊江,先给我杀了那个妖女,无论如何,都得让她给老子死!” 张大午恨极了少艾,隐约知道胜利无望便想让少艾将命留下。 樊江冷哼一声,对张大午嗤之以鼻,他在其手下时间也不短了,很是看不惯他这种色厉内荏的草包,无能又狂傲的样子,若不是仗着山匪都与张大午讲义气,早把他杀了自己当大当家的了。 然而他对少艾亦有仇怨,不用张大午说,樊江也不会放过她。 樊江越过聂清平,径直对少艾而来,其他人围攻聂清平和别知,给樊江创造机会。 樊江虽然没了兵刃,却也不惧少艾的刀,竟然空手来接其刃,少艾长刀一个云抹,将樊江逼开。樊江欺身在上,就想往少艾的脸上摸去。 少艾后撤一步,目光中皆是厌恶,长刀一转,以横扫千军挥向樊江,樊江跃起,一招乌云盖顶击向少艾顶上。 第67章 一股强内力 少艾急速反应过来,缠头刀横挡,将其逼开,随后连连后退拉开距离。 然后樊江很快追上,侧身避开少艾的一招飞虹横江,一掌击向少艾肩胛。少艾被其内力震飞,刀脱手而落。 重重砸在地上,少艾感到一股腥甜氤氲在口中,她侧向一旁啐掉,一个乌龙绞柱翻身而起。 “少艾!” 聂清平见少艾受伤,想去帮忙,却被众人拦住。别知被打的且战且退,也顾不过来。 樊江冷笑 “小美人,这次可没人救你!” 少艾目光冷鸷:“也没人能来救你!” 说完劈手而上,樊江拆了几招,手竟下流起来,专朝少艾身上摸,少艾气的面颊微愠,目光凝了聂清平一眼,见其正被缠住,少艾气色沉沉,暗暗运力起来。 别知见那樊江竟然如此不要脸,气的跺脚怒骂 “你这个老东西,给我滚开!” 正自恼着无法脱身之时,只见山洞外面涌进来一身水衫白衣的江湖人,有几十人之众,一冲进来就以雷霆之势将山匪碾压。 别知得以脱身,也不管这群人是谁了,直接冲向少艾。 樊江原本还想调戏少艾一番,眼前冲进来一群白衣人,立即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想一掌结果了少艾。 少艾被他几下打中,此时恼出火来,也暗暗蓄力,要跟樊江对上一对。 然而别知看不出来二人正在蓄力给对方致命一击,只想着冲上去保护少艾。 “少艾,我来啦!” 说话间,二人同时打出,各击一掌,双方都蕴了实足实的力,就在要对上之时,别知竟然冲进了二人中间。 少艾目光陡然一缩,心下骇然,再想收力已然来不及了。 别知剑法烂的很,便是归墟派任何一个姑娘都能将他暴揍一顿,此时若是被樊江和自己一掌击中,绝无生还的余地。 樊江见别知竟然来送死,嘴角笑着:“正好一收两!” “别知!” 少艾惊呼,心道完了!别知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间,樊江一掌和少艾一掌同时拍向别知。 突然之间,三人场中一阵强劲的内力气场突然炸开,泛着白色烟尘之气瞬间袭向四周,一道强劲的内力相撞之风荡开,将身周十步之内的人全部掀翻。 一阵噼里啪啦的摔倒尖叫之声。 气场犹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在空气中犹如疾风暴雨,将整个山洞中冲击的一片狼藉。 聂清平离的还算远,竟被这一股力道震的往后趔趄了两步,心下骇然 “好强的内力!” 进来的白衣之人,衣裾飞扬,似也被这股强劲的内力所震撼。 待烟尘散去,只见别知好好地站在那里,少艾跟樊江都飞了出去。 少艾因为收了力,震的不算远,却也直接飞出去两米,摔在地上,捂着心口。 樊江出了十成十的力,直接被震飞而出,撞到罗汉床上的羚羊角,犀利的角扎进他的右腿中。整个人连带羚羊角摔在罗汉床上,将羚羊头摔了一个四分五裂。 他吐血不止,显然受了极严重的内伤,整个人身软下来,连连咳嗽。 别知犹自一脸茫然,但看少艾摔了,急忙去扶。 “少艾,少艾,你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艾见他竟然浑然不知,暗骂一句:“笨!”没细想发生了什么,从旁边抄起一把不知道谁掉落的长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别知边扶边问:“少艾,你想干什么?我帮你!” 少艾有些恼,不耐烦地将别知给推开,颤颤巍巍地朝着樊江而去,长刀在其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众人一看,不用说也知道少艾是要去砍了樊江。 “姑娘不可!” 一白衣人欲上前阻拦。 别知却猜到了什么,去拦那白衣人。 “兄台,此人该死,你莫相拦!” 白衣人还欲说什么,但是想到刚才情景,目光审视了别知一圈,只道此人武功高强,他必然不敌,拦也无用,便停了下来。 樊江见少艾步步逼来,吓得肝胆俱裂。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都是被张大午给逼得,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少艾目光冰冷,已走至樊江面前。 “少艾!” 聂清平欲上前,却被别知一手拉住,冲聂清平摇了摇头。 聂清平道:“此人便是该死,也得交到衙门,由官府定夺,少艾不可滥杀。” 站在聂清平不远的白衣人望了一眼,垂眸默然。 别知却仍旧拉着聂清平道:“你忘了昨晚那两个姑娘的惨叫声了?” 聂清平凝眸不语。 少艾一句话未说,长刀瞬间挥下,直接将樊江的右手砍了下来,刹那间血流如注,樊江疼得啊啊大叫。 少艾被溅了一脸的血,她却仿佛浑然未觉,顺手挑断了那人脚筋,疼得樊江惨叫之声群山可闻。 聂清平怔怔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的少艾一时出神。 别知却咬了咬后槽牙,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莫名地觉得有点疼,跺了跺,发现有知觉,才暗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做完这一切后,少艾当啷一声将刀丢下,走了回来。 场中山匪已尽被降服,山洞当中站了许多他们不认识的白衣人。 别知迎了上去,少艾也受伤不轻,看到别知,眼帘微垂,倒了下去,别知急忙将其抱住,少艾便不省人事。 聂清平吓得急忙上前查看,摇晃着少艾。 “少艾,少艾,你怎么了?” 别知也很担忧地唤道:“少艾?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刚才说话的白衣男子走上前来,伸出手探了探少艾的脖颈鼻息,直起身道:“两位不用担心,这位姑娘只是累了,睡着了!” “......” “......” 别知伸出手探了一下,果然发现少艾呼吸平稳,竟然累睡着了! 聂清平愣了一下,放下心来。 正想问对方是谁的时候,尉迟柳冲了进来。 “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看到少艾,她目光一喜,装作沉重的样子问道 “叶少艾这是怎么了?死了吗?” 别知回眸瞪了尉迟柳一眼:“师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尉迟柳气鼓鼓正欲再吵,聂清平已经站了起来,对白衣男子道 “敢问阁下贵派尊名,今日得以相助,清平感激不尽!” 第68章 别知考试顺 白衣男子在聂清平的脸上滚了两圈,一声不吭,对其余众弟子道 “将山匪交给归墟弟子,我们走!” 说完,便拂袖离开。 聂清平喊了两声都没喊住,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那人刚才神情,似是认识自己,可又为何不愿说详情呢? “大师兄莫理这些身穿丧葬服的人,他们奇怪的很,我们剿匪,见他们人多,想喊上来帮忙,他却不理我,后来我提了归墟之名,他才站定,还问我你在不在,我说你在山匪洞里,他就带着那群人打上来了。 好像认识你,但是看刚才那狂妄的样子,估计是仰慕你的江湖门派,家太小,不好意思说。” “柳柳,不可无礼!” 聂清平喝止后,不自禁地来到山洞口,望着那群远去的白衣人,他们白衣胜雪,翩然仙渺。刚才聂清平就有注意过,那白衣上面绣着团纹莲花样式,聂清平感觉有点熟悉,可又摸不着这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想了半晌没想到,聂清平就此作罢,转身善后去了。 一应山匪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都让归墟弟子带回了衙门,看到山匪被剿灭,县中的人纷纷夹道欢迎,对一众山匪更是唾弃厌恶。 回了县衙后,县太爷将人收入地牢之中,将一干倒戈之人全部革职查办。 尉迟柳见这县太爷如此敷衍,当即抽剑要去教训,被聂清平给拉住。 别知上前嘻嘻道:“听闻县太爷有一子,即将应考,在下此次入京都,定然会将令郎之名上报而去,并宣扬其助老爷治匪之功,以助令郎得一贤明之声。” 县太爷一听,当即下令将山匪于三日后斩首示众,一应倒戈之人夺职下狱,永不再用,并办了洗尘宴为众人论功行赏,随后又准备了一应礼物为几人送行。 尉迟柳有些咋舌,非常轻蔑地瞪了县太爷一眼。 回到住处的时候,少艾已经醒了,别知却坐在房中有些为难地提笔,却发现右手抖如筛糠,完全拿不住了。 想到是那日挥刀太多,又经历了一场恶战,累着了才这样,正兀自出神想着估计过两天就好了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从别知身后拍过来,直接把他拍趴下脑袋咚一声磕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有别知刚才试写未干的墨,一下都糊在了别知的脸上。 别知回眸,看到竟然是少艾。 “你干嘛突然拍我?” 说着起身去找净面的帕子。 少艾目有疑色,双手环胸地站在他身后,带着审视将别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高手!” 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却未成想,自己跟樊江都被别知给震开,爆发出那么强的力量,得是多么深厚的内力? 别知一边抹脸一边漫不经心道:“什么高手?” “你不说,我便下死手了!” 少艾双手放下走过来,别知急忙往后退,手里还拿着净面的帕子哆哆嗦嗦地威胁 “少艾,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可就喊了!” 少艾见状,冷哼一声:“不说算了!”扭身离开。 别知沉沉叹了一口气,将帕子放回了原处。 那边聂清平向人打探了那群白衣人,但是却没打听到什么,便也就作罢了。 山匪事情定后,几人再次出发,只是别知因为剿匪伤了手,一直不能好好写字,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尉迟柳不以为然,还说若是考不了就别考了。 聂清平让其放松放松,肌肉紧张又是一场恶战,手指灵活受损也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 少艾则漫不经心地说让他没事练习左手。 别知虽然觉得有些荒谬,但眼看考试临近,他也无法,只能边赶路边练习左手,等到临考的前一天,才算写的有模有样,他心下安定下来,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幸而也不是到了最后的考试。 没成想等到考试那天,他的手反而好了,超常发挥,答的不错。 随后等了几日放榜后,见他成功通过了考试,聂清平带几人去酒楼中好好吃了一顿,庆贺一番后,方往回走。 因为别知出生江湖,想要走科考的路子比别人都难些,所以估计再考得是三年后了。 一行人庆祝完后,在江南地界好好游玩了一番,游园林、赏百花,逛古镇,看烟雨。 江南烟雨缠绵旖旎,蒙蒙细雨中将青石板湿润,黛瓦之下雨水淅沥滴答,让人不禁心思绵软。 聂清平跟尉迟柳和少艾各买了一身江南女子的温婉长裙,别知则看了几个扇子,又看了看梳子,少艾买了两条丝带,还买了一架木樨苏绣。 尉迟柳则是将所有好看的、新奇的、有趣的都买了一个遍。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见什么都是好的。 江南小桥流水之上,几人踏春游行,听吴侬软语,看花红柳绿。 随后便启程回去。 来的时候因为记挂着考试的事情,别知多少都有些拘着,如今回去了,他才真的放松下来,一路上游山玩水,很是潇洒。 只是少艾时不时就要试探下别知,甚至把他踹下河里,呛一肚子的水,捆了丢进火堆里,撩了一手的泡。把聂清平和尉迟柳都吓的不轻。 尉迟柳天天骂少艾太过歹毒,聂清平也纳闷少艾什么时候对别知这么大敌意了。 别知却总是在被救下后笑笑,并不在意少艾的胡闹,只是再离少艾近一点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想怎么躲。 当日山匪洞中发生的事情,离的最近的只有别知和少艾,别知不说,少艾就屡次找他麻烦,想再次逼出当日之能,但捉弄了几次后,少艾见他实在平常普通,不像是怀璧的样子,心中很疑惑,却也不再继续找他麻烦。 后面别知的日子好过很多,又嘻嘻哈哈地往少艾面前凑,尉迟柳见到他就骂没出息,别知也浑然不放心上。 他们出发时候刚过完年,天气尚自寒冷,如今回去已是春暖花开,甚至有点热了,百花花期皆过,枇杷他们吃了不少,又摘了些杨梅,坐在游船上边走边吃。 别知似是个喜欢酸的,少艾也能吃酸,二人吃了不少。 尉迟柳和聂清平都喜欢甜食,杨梅吃了几个就不吃了。 第69章 云家庄之难 少艾贪吃,竟然把牙吃倒了,后面就不敢吃了,就只有别知吃的开心。 行至玉色岭,一行人方驾马徐徐而行。 或许是因为离九尊峰只有五日路程,他们走的都不快。 尉迟柳有些唏嘘道:“出来一趟真好玩,都不想回去了!” 聂清平笑笑,目光望着幽幽山林,似也有些留恋这段时间他们在外相处时光。 可能是少了山上的规矩束缚,无论是少艾还是尉迟柳都活泼了不少,就连聂清平自己都觉得成长感悟了很多。 难怪三师伯让自己出来游历一番,果然心境都完全不一样了。 几人骑马徐行,林中忽然窜出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来,这少年灰头土脸,一身衣服都是伤痕,跑的狼狈而仓皇。 看到几人,当即摔趴在马前,声音急切:“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聂清平下马扶起:“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那少年仓皇往聂清平身后躲,吓得浑身打摆子。 “你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求你们救救我!” 尉迟柳也跳下马来,见那少年自聂清平身后拉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你放心,有我们归墟弟子在,保证没人能杀得了你!” 少年听后,眼睛陡然一亮跪在尉迟柳的裙边求道 “你们是归墟派的?太好了,你们帮帮我,救救我家人,玲珑山庄的人欺辱至我家,将我族人全部抓起来,让我们交出剑谱,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求求你们,快去救我家人!” 尉迟柳双手将那少年提起来:“你别跪我,你家在什么地方?带我们去,路上慢慢说。” 聂清平接口道:“是啊小兄弟,你别怕,上我的马,慢慢说!” 少年连连点头,尉迟柳见那少年因为逃跑,滚得脏乎乎的,上去几个巴掌将他的浮灰给掸掉,吓得那少年身体紧绷。 待拍不出灰了,这才推给聂清平。 “好了,你上马吧,脏兮兮的,滚得跟个猴似的!” 别知捂扇轻笑,少艾淡漠望了一眼。 路上少年将事情来龙去脉给说了清楚。 原来那少年叫云淼,是玉色岭云家庄的小少爷,家学剑术,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是剑法亦有独到之处,故而在此立世倒也安稳。 但离其不远的玲珑山庄今日突然而至,挑衅云家庄庄主云黎,因云黎不敌,被其要求交出家族剑谱。 任何江湖门派都有自家世代沿袭下来的武功秘籍,是否厉害两说,却是汇聚了一个门派几代人的心血,是一个门派的立派根本,剑谱丢失,意味着此派不存,故而云家庄自然不会交出。 随后玲珑山庄的便将山庄众人聚在一起,逼迫云黎交出剑谱,不交便杀人,已经对云家几个弟子下了手。 云黎知今日云家庄恐不能存,便偷偷派人将唯一的传人云淼送出。 云淼一路奔逃,方遇到他们。 云淼说完后,少艾冷笑道:“恐怕你家学秘籍亦是在你身上吧?” 云淼悚然一惊,不自禁地就摸了摸自己的胸前。 尉迟柳见少艾吓人家孩子,不满道 “既是唯一传人,送出时将秘籍带着也是正常吧?怎么?难不成你还打上了人家家学秘籍不成?” 少艾没吭声。 尉迟柳则安抚道:“你别害怕,我们不会抢你的家学秘籍,这是你们的东西,玲珑山庄凭什么来抢?未免太过霸道了些。你放心,我们归墟定然会为你讨个公道。” “谢......谢谢!” 几人骑了一段后,就到了云家庄,此时外面静悄悄的,里面却传出了妇孺的啜泣声。聂清平一行人进去,就看到云家庄上下几十口被围在大厅门前,而在上面的是一个身穿靛蓝色直裰的男子,跟聂清平差不多,却目光凶厉。 四周站了一排的人,显然都是那男子的手下。 “喂,你是谁?擅闯别人家是不是有点太过无礼了?” 众人望向门边,云淼当即跳下来冲向云黎。 “你回来干什么?” 云黎一脸恨铁不成钢。 “爹,他们是归墟派的,是来帮我们的!” 云黎目光也微微一亮,带着希翼望向聂清平等人,见他们器宇不凡,心中稍安定了几分,但再看向正中坐着的人,云黎面色又是一暗。 靛蓝男子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不屑。 “归墟弟子?归墟弟子就能管到我玲珑山庄的头上了?我呸,归墟弟子有什么了不起?整天做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摇着维护江湖和平的旗子到处乱晃荡,实则干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无能小事,还剑派正宗,我都替你们害臊!” “你!”尉迟柳当即大怒:“你欺辱别派,夺人家家学,你还有脸了?真是无耻之徒。” “就这样的小门派,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了我们玲珑山庄,省的放在他们手上丢人!” “我呸,抢人东西还抢的如此理直气壮,真是不要你们那张臭脸了。在我们归墟派眼里,你们玲珑山庄连提鞋都不配,你是不是也得把你们的家学给交出来?” 男子脸色微变,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归墟派有多厉害!” 说完男子手一挥,当即有几个门下弟子冲尉迟柳而来。 然而都不需要尉迟柳出手,跟在其后的归墟弟子就迎了上去,没过一会就高下立分,玲珑山庄的人惨败。 尉迟柳态度倨傲:“就你们玲珑山庄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敢跟我们归墟叫板,真是可笑!哈哈哈!” 云黎见双方对战,不禁暗暗佩服,心道不亏是归墟剑法,当真玄妙。 靛蓝男子见他们的人的输如此之快,不免感到丢人,目色一凌,起身朝着尉迟柳走来。 还未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女子之声。 “谁说我们玲珑山庄是三脚猫功夫的?” 众人回眸,见到乔羽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乌山山。 看到少艾聂清平他们,乔羽当即脸色大变,激动的大喊 “大师兄?你们回来了?真是太巧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别博渊?你考试怎么样了?” “少艾,你去江南一趟有没有给我们带什么东西啊?若是没带,我们可不饶你!” 乔羽边说边往里面走,目光落在那靛蓝男子身上。 “二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70章 乔羽来解围 乔羽有些疑惑,倒退几步,仰头看了一眼匾额上写着“云家庄” 乔羽挠了挠头,又望了一眼人群中云家的人,更不解了。 “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这是在干什么?” 乌山山看到众人神色,再看到场中情形就猜到了七七八八,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靛蓝男子似乎也很意外,冷声问道:“六妹,你怎么回来了?” “这马上不就是端午吗?我回来过节了,还带了一个好朋友来,你怎么在这里?这些人又干什么的?” 还未等靛蓝男子回答,乔羽又走到聂清平等人身边,热情地介绍道 “二哥,你还没见过归墟的人吧?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大师兄,归墟大弟子聂清平,这是大师姐尉迟柳还有这两位,一个别博渊,一个跟我同住的叶少艾,其他人也都是归墟弟子。” 靛蓝男子见乔羽热情介绍,尴尬一笑,没吭声。 乔羽浑然不觉场中异样,又对聂清平道 “大师兄,这是我二哥乔翼。” 乌山山走过来,拉了拉乔羽,示意她注意下庄中众人。 乔羽啧一声:“你拉我干什么?” 尉迟柳冷声道:“乔羽,你家好生厉害,带着这么几人就敢灭人家山庄,夺人家剑谱了!” 乔羽微愣,回头瞪向乔翼,此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当即气势汹汹地冲到乔翼面前吼道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霸道都霸道到山庄外面来了,你赶快给我回去!” 乔翼似是怕这个妹妹一般,摸了摸鼻子,对手下众人一挥,当即玲珑山庄的人全部走向外面。 经过聂清平等人的时候,被尉迟柳横剑挡下 “你伤了云家庄几人,难道就想这样算了?” “你待怎样?” “给云家庄众人道歉,保证不再来骚扰云家庄众人。” 乔翼冷哼一声,直接将尉迟柳的剑推开,径直离去。 “你!” 尉迟柳气结。 乔羽急忙上来,拉着尉迟柳的手摇,撒娇一般 “大师姐,你莫生气,我二哥任性了些,回去我教训教训他,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尉迟柳神色不愉,径直将乔羽甩开。 乔羽嘻嘻一笑,当即跑向云黎,上去将他还有其夫人扶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二哥不好,你们放心,玲珑山庄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了!” 云黎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乔羽见对方也冷淡对自己,也闪过一丝不快,但见归墟众人还在,便忍了下来,手讪讪地收回走到聂清平身边笑道 “大师兄,这就是个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你别介意,既然到了玉色岭,不如去我家坐坐再走吧!” 聂清平一向温和,却没立即回应乔羽,而是去安抚云黎,对其保证归墟定会管此事,让他日后有什么难处,尽可派人来找归墟派。 云黎听的感激不尽,让云淼给聂清平回礼。 云淼回礼后,豪气干云地说:“我以后也要去归墟学习!” 聂清平温和笑笑,表示欢迎。 云黎想留聂清平等人吃饭,被聂清平婉拒。 处理好云家庄众人后,聂清平这才回来对乔羽温声道:“你怎么和山山一块回来了?” 乔羽笑着将山山揽住,很豪爽地说道 “上次山山不是救了我吗?我说会带她回来摆宴席,正好趁着这次端午,我就把她给拉来了!” 乌山山面色微红,嗔了乔羽一眼,解释着 “她实在太烦人了,不来不行!” 尉迟柳冷哼 “你还真是霸道!” “我这怎么是霸道呢?山山救我性命,我理应请我家人好好谢谢她啊!” 尉迟柳看着乔羽,十分厌恶。 乔羽就当没看到,又追着别知问,知道他已经通过解试,更是大手一挥道 “你们必须都跟我回玲珑山庄,我要为你们接风洗尘,也庆祝别博渊过考之事。” “我们还得赶回九尊峰,就不留了!” “大师兄,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在我家中住一晚,明日再走,好不容易到我家来一趟,我怎么能不尽一尽地主之谊呢?去吧去吧!” 聂清平被乔羽闹的无法,只好应承下来。 尉迟柳原本想着赌气不去的,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改变了主意决定跟着去了。 别博渊自然跟着聂清平,至于少艾更不用说了,同在一室,乔羽就算是扛也要把少艾扛过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乔羽去了玲珑山庄。 玲珑山庄位于一片丘陵的腹地,依山旁水,却不陡峭,进庄山路虬曲迂回,九转十八弯,林中树木苍翠,仿若迷宫一般。 众人一路走,若非乔羽带路,根本就摸不到玲珑山庄的山门。 别知越看越奇,扇子打的啪啪响,四处望着 “乔羽,你每次回家都要绕这么远吗?” 乔羽面色微微尴尬:“我也觉得修的繁复了些,小时候经常摸错路!不过多走走,就当锻炼了!” 少艾暗暗冷笑,想到了乔羽第一次去训练场,从竹林走下去时的样子,可一点不像是经常走这样山路的人。 别知半笑半讽刺:“难怪看刚才你二哥那么精壮,原因竟在这里!” “别博渊!”乔羽回头瞪他:“江湖门派将自己门派所在地建在比较隐秘的地方是常有,敢讽刺我二哥,回去我就让他揍你!” “哎哎哎,我可是客人!” “客人也照揍!哼!” 别知瘪瘪嘴,往少艾身后躲。 山山也有些无语:“就没捷径能进去吗?” 乔羽笑着去揽山山:“怎么?陪我走山路不愿意啊?我们家这点山高,可跟九尊峰差远了!” 尉迟柳冷笑:“这是怕带我们走了捷径,日后玲珑山庄有危险吧?如此多行不义,是该谨慎点,不然迟早让人端了!” “大师兄!”乔羽一脸哀怨:“我真不知道捷径在哪里,我每次走都是这么回去的!” 聂清平温和笑笑 “想是林中风景好,多绕点看风景,便是为了隐蔽,也无可厚非,你们莫要笑乔羽了!” 乔羽笑:“还是大师兄好!” 尉迟柳瘪瘪嘴! 山山心思凝重。 少艾漠不关心。 别知笑而不语! 很快就来到了玲珑山庄正门,拾阶而上,上窄下宽倒是很别致。 许是山庄中知道了乔羽回来,早早就有人等在了山庄的正门口,两个跟乔羽年岁相仿姑娘迎上来,恭谨谦逊道 “大小姐,一路劳累,庄主同夫人已经在等着了!” 第71章 山庄大摆宴 “好!”乔羽自然而然地将东西递给了两个姑娘。 山山小声问:“这二人是谁?” 乔羽漫不经心:“是我的两个侍女,点月和棉星” 山山微愕,江湖儿女多潇洒,不会学京都贵族那般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故而一般门派当中的侍女多是整个门派奴婢,而非特定跟谁。 没想到乔羽如此剑派世家,竟然有两个贴身侍女。 山山微微咋舌,不吭声了。 尉迟柳见状也似有不屑,连她都没有特定的侍女随从,乔羽竟然有俩,不免对玲珑山庄的鄙夷又加重了一分。 进入山庄后,乔羽的双亲都迎了上来,乔羽又是一通相互介绍,跟个活泼的麻雀叽叽喳喳。 聂清平依礼给庄主行了一个晚辈礼,尉迟柳及归墟众人同行礼。 玲珑庄主乔羽的父亲乔桓虚虚抬手将聂清平扶起,笑的温和。 “早听闻归墟大弟子聂清平,明月之姿,神仙之貌,润泽玉为之性,揽秋水谓之格,皎皎君子,清平明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归墟弟子名扬四海,今日得见实在幸事,若蒙不弃,便在蔽庄盘桓两日,再回山庄。” 聂清平君子之态:“多有打扰了!” 乔桓哈哈大笑:“何来打扰,请!” 尉迟柳站在聂清平的身后,听到玲珑山庄庄主如此谦逊不免有点骄傲自豪。 别知缓行两步,以扇遮面,微微侧首笑道 “庄主好给面子,有点.....嘿嘿!”太给面子了! 话过了头,便有点讽刺的意思了。 少艾横了别知一眼,跟了上去。 庄主乔桓和其夫人,很是客气有礼地招待了归墟众人,让聂清平和尉迟柳都没话说,别知和山山也都很满意。 乔夫人将众人安顿好后,天色已晚。 等她回了房间,看到乔桓正在灯下看书,笑的柔美娇弱。 “归墟大弟子聂清平,我看还当真是个君子般男儿,若是能配我们羽儿,倒是个好姻缘!” 乔桓冷笑一声:“归墟派的大弟子而已,不过尔尔,我们羽儿值得更好的,那小子配不上!” “既没这心思,今日何必如此热情?” 乔桓头都没抬:“你知道什么?羽儿如今回来,还是要回九尊峰的,自然要多少给个面子!不过我听翼儿说,今日收拾云黎那个老家伙的时候让聂清平看到了,还保了下来,我看不如让羽儿回来,那归墟不去也罢,又不是什么多好的地方。 当初若不是亲自来下帖,我才不会让羽儿上山。什么破山庄,自以为多正义凌然,就当整个江湖都认可了他们不成?还广下邀帖,我看是不怀好意!” 乔夫人抿嘴轻笑:“我们羽儿那三脚猫的功夫,你还怕泄露了不成?” “你当归墟派能教给羽儿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是混个三年玩玩罢了!” “我看羽儿倒是挺喜欢这个聂清平的,一口一个大师兄地叫着,喊得可甜了!” 正说着,乔羽在外面咚咚咚地敲门,乔夫人开了门,乔羽进来道 “爹,娘,我来信让你们给我准备的筵席准备好了吗?” 乔夫人宠溺地刮了刮自己女儿的小鼻子。 “哪里就用的着你三番四次地催呢?自然早都准备好了!” “那行,明日你们俩也敬山山一杯,没她,你们女儿早没了,对了还有一个少艾,你们到时候也喝一杯,当日若是没她,我肯定也不得好!” 乔夫人一脸慈祥,柔声应着:“好,都依你!” 乔桓气呼呼地将书一摔,冷道:“你受邀归墟学武,他们疏于防范,让贼人入山,伤我女儿,我还没找他们算账,还让我给一个女娃娃敬酒,简直笑话!” 乔羽进来,双手抱住乔桓的脖子,半个身子都压在乔桓身上,撒娇嗲嗲 “爹爹,归墟派又不是故意的,况且还是女儿自己偷跑去玩才遇上的,归墟派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但是爹爹最是正直不过,人家山山冒险屡次相救你女儿,只是一杯水酒罢了,敬一杯又如何?难道在你心里,女儿还不如那一杯子白水?” 乔桓同夫人妾室有五子,唯乔羽这一个女儿,又是老来子,自小便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从小到大所求之事,没有不依的。 此时听着女儿的娇音软语,心早就软了,一手抓着女儿的手,轻轻拍拍。 “好,你说敬,爹爹就敬,我的羽儿比什么都重要,莫说只是敬杯酒,她救你性命,便是让爹跪一跪都使得!” “她哪里就尊贵到让爹屈膝,女儿既不答应,也不舍得,就一杯酒就好,已经算抬举了,爹爹知道女儿不喜欢欠人什么,更遑论这种救命之恩,早自还了,女儿心里就松泛了,省的女儿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长大了,懂事了!” 乔羽嘻嘻笑着,临走还在乔桓的脸上啵了一口,亲的乔桓一张橘子皮的脸笑的更是一堆褶子。 次日,玲珑山庄果然热闹的跟过年摆婚宴似得,将庄门前的训练场地之上,摆满了红圆桌,又将早就备好的地毯,红绸丝带挂上,阵仗大的跟谁要成婚似的。 玲珑山庄的所有下人仆从,井然有序地在场中穿梭,庄中各族耆老全部赶了过来,借着端午相聚之日,纷纷来为乔桓撑场。 临近午时,场中已经坐了一个满,聂清平、尉迟柳、别知、少艾和山山安排在上席,由乔羽的伯伯叔叔以及祖父辈的几个爷爷相陪。 乔羽的二叔乔彬长袖善舞,上可聊天文地理,下可聊江湖门派,文可聊四书五经,武可聊剑术刀法,更是巧嘴灵舌地将众人都夸了一个遍,好似他对这些人都非常熟悉一般,说的尉迟柳眉开眼笑,说的山山不好意思。 别知算是他们几个当中嘴皮子最厉害的,算是跟乔彬回应最多的人,聂清平也偶尔会说两句,只不过他为人正直刚毅,多有君子之范,礼数有余,活泼不足,看着别知侃侃而谈都感到有些诧异。 别知此人话痨又圆融,虽然是客,却也将乔家族老说的笑声连连,谦逊恭谨,谈笑风生。 第72章 无视的自卑 尉迟柳都不得不庆幸有个别博渊在场,不然就他们这些人,恐怕是要冷场,乔彬再长袖善舞,没个能接住的人也是白费。 少艾坐在别知的身边,看着他又是起来作揖,又是摆手相邀,疏阔练达的好似个人精,该文雅的时候温润谦谦,该放荡的时候又衣冠禽兽,看的少艾都有点咂舌,没想到别知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在乔彬和别知的嬉笑恭维中,这场宴席到现在都很顺利。 山山更是想不到乔羽说要回来给她摆宴席,竟然真的摆了,还这么大阵仗,原本她真的以为就是她自己家人吃个饭而已,看到乔羽如此重视自己,山山也不由的有些自得和满意。 乔羽过来敬酒的时候,场中已经热闹开来,尉迟柳都暂时将昨日的不悦给放下了,起身打趣乔羽道 “你这阵仗若是不说,我还以为是你成亲呢!” 乔羽哈哈一笑,或许是在自己家,多了几分自傲:“这算什么?我若是成婚,肯定比这阵仗再大上个十倍。” 尉迟柳笑笑,目光微冷。 乔羽首先从聂清平敬起,举杯道:“大师兄难道来我家一趟,一定要吃好喝好玩好,来,我敬大师兄一杯。” 说完乔羽与聂清平碰杯后,一口干了,很是豪爽。 聂清平温和笑笑,也将酒一饮而尽。 随后乔羽依次敬了尉迟柳、别知和少艾。 少艾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举着杯子手轻抬,乔羽浑不在意,一饮而尽。倒是乔家几个耆老神色有些不悦地凝了少艾一眼。 随后乔羽又敬向山山,没喝之前就给山山深深鞠了一礼,抱拳道:“山山,咱两是过命的交情,多谢你当日多次援手,今日筵席我特意为你而摆,皆时我家中族老都会敬你大义,这第一杯我先敬了!” 山山被乔羽闹了一个脸红,她在家中是个不受关注的姑娘,何曾受到如此重视,既紧张又局促,想去拉乔羽却没拉住,敬酒的时候也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一饮而尽,以示尊重。 相对于乔羽的疏阔潇洒,山山实在觉得自己有点拿不出手。 乔羽却丝毫不在意,仍旧继续喝了两杯,连敬三杯,已然是最大的尊重,山山想回,却被乔羽单手拦住。 “山山,我是谢你救命之恩,这三杯水酒不算什么,你若应下,就不能再回我同样的酒!” 山山没被人如此关注过,场中都是乔羽的亲属,无论远近都在起哄,把山山闹的浑身都僵硬,低着头喃喃没什么。 她心下尴尬,想着若早知道是这样,就是乔羽拖着她来,她也不来。 尉迟柳不屑:“瞧给她显摆的!” 聂清平温和笑笑,没有回应,自己轻轻饮着茶水。 敬完山山后,乔羽又将长辈们都敬了一遍,随后就如燕子投林一般在场中来回穿梭,给七大姑八大姨地敬酒,喝了一个微醉。 没过一会,乔桓携夫人而至,先是感谢大家的到来,随后感谢山山的救命之恩,最后说明此次宴会的目的。 乔桓宠爱这个女儿,乔家族中尽知,所以便是知道此筵席是何缘故,也没什么好说的。 随后乔桓带夫人来给他们敬酒,首先就敬了山山,山山局促起身,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紧张地端着酒杯,听他们说话,什么时候要喝就一仰脖子闷下去。 因为紧张又因为喝的急了,被呛的连连咳嗽,羞的一个脸红脖子粗。 乔羽过来帮她顺气,还哥俩好一般地揽着山山的肩膀道 “山山,不要紧张,这都是我家里人,你救我性命,理应如此。” 面对山山的窘迫,乔桓和其夫人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但是乔夫人那一闪而过的鄙夷还是落在了别知和少艾的眼睛中。 少艾一直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的样子。 别知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道貌岸然地喝酒聊天。 敬完山山后,聂清平主动起身,双手平举着酒杯,谦逊有礼地对乔桓说道 “令爱在我派受伤,乃是我派监管不严所致,虽如今康健,但责不可推,今日借此机会再次向庄主致歉,还望海涵!” 乔羽喝了不少的酒,此时面上绯红,仿若羞怯,喃喃道:“不是大师兄的错!” 乔桓摆手,大气一挥:“江湖纷乱,实乃无可避免,事发后,贵派四长老已携歉礼亲自登门致歉,公子不必介怀,此事已过,如今我儿风姿卓然,还得多谢贵派栽培之恩。” “庄主谬赞,晚辈受之有愧!” 乔桓爽朗一笑,拍了拍聂清平的肩膀,虽然看着力道不大,却也暗暗用了三分试探,但见聂清平身形不晃,酒水不洒,乔桓这才多了三分真诚,端起杯饮下。 聂清平也一饮而尽。 随后乔桓又给众人敬了一杯,便去忙别的了。 山山见他们走了,方稍稍缓了口气,心想以后再也不来乔羽家了。 然后这股气还没完全歇下,场中乔家耆老纷纷敬酒,说的天花乱坠,将山山的身份抬得高高的,以至于连乔羽祖父辈的酒都可喝得了。 山山完全没有应对过这样的情形,一时间被说的晕晕乎乎,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只知道谁敬就喝,然而这一桌后,其余的也都过来,介绍自己是谁,然后感谢山山相救之恩,随后敬酒。 山山谁也不认识,也不知是怎么个七里八拐的关系,只能是谁敬来者不拒地喝,很快就喝了一个头昏脑涨。 聂清平嘱托尉迟柳略微挡挡。 于是尉迟柳便将一些小辈的敬酒给推辞掉,然而山山仍然喝的找不到北。 别知因为话多善谈,跟对方也聊的开心,也喝的多了点。 筵席未过一半,山山就喝的不行了,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乔羽又忙着给别的亲戚敬酒聊天,完全不管山山。聂清平和别知是男子,尉迟柳是个大魔头。 无奈下,山山一把抓住少艾,蹙眉道 “少艾,陪我出去走走!” 少艾被山山拉着,离开了筵席,走到山庄角门处,对着山林呕吐不止,刺鼻的气味很上脑,少艾斜靠在门边,闻的微微蹙眉。 “果然是小门派出来的,如此不知礼数,什么人敬的酒都敢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那个份,也不怕折寿!” 第73章 不该说的话 “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子,能知道什么?” “我们羽儿真是太抬举她了,好在这救命的恩情算是还了!” 少艾回眸,见乔桓同其夫人经过,嘟囔了两句,想来是宴席暂休息出来走走,发泄着不满,结果正好走到她们这边让少艾听了一个正着。 少艾目光微沉,转向山山,只见山山吐的翻江倒海,神疲力乏,根本就没那精力听到那些话,少艾望着远处层层森森的山林,嘴角勾出一个桀骜不羁的冷笑。 山山吐了好一会,将胃里吐干净了,才吐不出来东西来,但是脑子昏昏沉沉,抱着少艾就开始嘟囔 “我要知道乔羽玩这么大,我肯定不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喝过这么多的酒!头好疼!” 山山像个树獭一般攀在少艾身上,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和混着呕吐物未散的味道,闻的少艾眉头都快拧在了一起,压抑着要把山山扔出去的冲动,无奈扶着她往回走。 喝醉了的山山像个话痨,嘟嘟囔囔地在说着什么,少艾一脸嫌弃,却也没将山山扔下,也懒得听她那些呓语,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乔羽追了出来。 “山山,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乔羽见山山喝的酩酊大醉,脚步虚晃,愣了片刻后就开始哈哈大笑,她将少艾一推,自己去抱山山。 然她今日也实在喝的不少,走路也没那么稳,少艾想同时扶着,乔羽却犹自不服,将少艾推开,豪气干云地说 “少艾,你回去吃饭,我来照顾山山,我没醉,放心吧!” 少艾只顿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不再理会她们二人。 乔羽扶着山山,两个人晃晃悠悠地朝着花园走,走至花园凉亭中,乔羽也被酒撑得难受,走不动了,便将山山按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自己也坐了下来,趴在亭中。 山山仍旧在嘟囔,乔羽好奇,歪着脑袋,侧耳倾听。 “乔羽,你好大的面子啊,竟然请来了这么多人!” 乔羽笑,迷迷糊糊地回应:“那是,我家里人都喜欢我!” “是吗?那我真的好羡慕你啊!我家里像这样的宴会都没有我的位置,更别说能够被大家一起敬酒!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让我受宠若惊啊!” “哈哈哈,是吧,我也觉得已经够抬举你了,我家中五个哥哥,还没哪个哥哥能办出这么大的席面来,必须得是我才行!” “嗯,我看昨日你那二哥也怕你的样子!” “那是,我几个哥哥都怕我!他们若是不听我的,我就让爹狠狠揍他们。” 乔羽说着还比划着,结果一巴掌拍在了石桌子上,疼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呜呜呜,疼死我了,呼呼呼!” “哈哈哈,谁让你乱挥!” 山山手也不老实地乱拍,也拍在了石凳子上,疼得啊啊叫地吹。 乔羽被逗的哈哈大笑。 两个姑娘就你拍一下,我拍一下,疼的眼泪汪汪又哈哈大笑,癫狂愚傻之状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乔桓和乔夫人寻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状况,心疼的乔夫人上前将乔羽给抱在怀里,心儿肉儿地帮忙在吹。 乔羽犹自炫耀:“你看,我爹娘都很爱我吧!” 山山神情有些落寞,颔首点头,差点一脑袋磕在了石桌子上,还亏得乔桓伸手挡了一下。 一下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手掌心中,山山似是没忍住,伤心地落泪,喃喃道 “乔羽,你真幸福,爹娘都很爱你,在我家,我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谁都不在乎我,别说筵席吃酒,就是练剑也不让我碰。 我曾经听我娘说过,我家十几年前偶得一本剑法秘籍,很是厉害,说只要练好了,连归墟的剑法都不在话下。 但是他们从不让我练,说我是姑娘家,会点针线女工就好,可我们是江湖人,会那些干什么?他们看不上归墟,邀帖都不要,是我哭着求着要来的。 我真羡慕你,若我爹娘也能如此,那该多好,我就不用去九尊峰了!” 乔羽喃喃:“你若不去九尊峰,怎么认识我?” 山山噘嘴:“我才不要认识你,越看越羡慕你!” 乔羽山山声音渐渐低了,一个倒在自己母亲怀里,一个趴在石凳子上,沉沉睡去。 乔夫人没去看自己女儿,反而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了乔桓。 “桓哥,十几年前?难道说这姑娘家有我们一直要找那个剑谱?” 乔桓目光阴郁沉沉:“有可能!这姑娘,是哪一派的?” 乔夫人想了想:“听羽儿说过,好像是七煞门!” “七煞门?”乔桓目光沉沉:“找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点消息了,过段时间我就带着翎儿去一趟七煞门!” “好,我先带羽儿回去!” 乔夫人命人来将乔羽抬了回去,跟着就走。乔桓目光睨了山山一眼,唤来下人,将山山抬去客房。 筵席结束后,聂清平和尉迟柳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准备明日离开。 别知则被乔彬跟酒逢知己千杯少一般,将别知灌了一个晕晕乎乎。 少艾本来准备走的,被别知抓住外衫不让走。 等都散了后,别知才踉踉跄跄地跟在少艾身后往回走。 许是喝的多了,他看着少艾都重影成两三个,四五个,他摇了摇头,赶到少艾面前,歪头看她。 “少艾,你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少艾乜了他一眼:“你那里看出来我不开心了?” “感觉!” “你的感觉很不准!” 别知笑笑:“我今天喝醉了,能不能借着酒劲问你一个问题?” “你若真醉了,此时根本不会开口说话!” “我真的醉了!” 别知在前面一跳一跳,结果因为脚步不稳,一头摔进了花丛中,胡乱地爬起来后,脑袋上还顶着一头的草。 他哀怨地再次道:“我真的醉了!” 少艾无语:“好吧,你醉了,想问什么?” 别知起身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叶子,笑嘻嘻又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大师兄?” 少艾嚼着一抹玩味地讥笑:“你为何不干脆问我喜不喜欢你!” 别知脸涨了一个通红,拿着扇子狂扇 “不是,不是,我没那想法,就是纯属好奇你是不是喜欢大师兄。” 第74章 骄傲惹心偏 少艾笑微冷:“反正我不喜欢你!” 别知安静片刻,拉着少艾的衣衫晃了晃,坚持不懈地问 “那你喜不喜欢大师兄?” “你猜!” “我猜不到!” 少艾冲别知勾勾手,带着三分魅惑。 别知凑近了认真倾听。 少艾呵气如兰,带着三分狡黠:“就不告诉你!” 说完哈哈一笑。 别知气馁:“你就告诉我嘛!” “不告诉!” “求求你了!” “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告诉你!” 别知一怔:“什么事?” 少艾笑的神秘兮兮:“回九尊峰再告诉你!” “好,我答应!” 少艾主动凑到别知的耳旁,小声却很认真地说:“其实我喜欢.....大师姐!” “......?” 少艾哈哈大笑,笑的眉毛眼睛都在跳,一脸促狭! 别知脸憋的青紫,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少艾,你耍我!” “就耍你如何?” “我.....我.....我揍你!” 别知上来要抓少艾,少艾边跑边躲,笑的更开心了! 等别知回了房间以后,将门轻轻关上,整个人靠在门框上缓缓滑坐在地上,从怀中摸出了一个莹润细腻的白玉梳。 酒气上头,他捂着自己的头,感到微微的疼。 差点,差点他就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奢望了。 然而脑子里尽是少艾的那一句“反正我不喜欢你!” 大师兄正直俊逸,磊落光明,身份尊贵又英俊潇洒,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的。 他算什么呢? 果然是痴心妄想! 别知找到一块红绸,将那白玉梳小心地裹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包袱中,倒头就睡。 次日醒来,山山只觉得自己脑袋都快炸了,乔羽也抱头嚷嚷哪个王八蛋让自己喝了这么多。 山庄中人哪里敢惹乔羽,纷纷不吭声。 昨日别知喝的也不少,仔细回忆了下昨日的事情后,心情不免黯然低落。 聂清平等人将东西全部收拾好后,跟庄主告别。 乔夫人虽然不舍,但耐不住乔羽非要回去,于是便也随她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玲珑山庄,回九尊峰。 路上因为筵席的事情,乔羽自然拉着山山说的最多,其余人在前面,皆望着路。 山山想到昨日筵席上自己似乎表现的并不好,嗔怪道 “早知道你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说什么我也不跟你回来!” 乔羽笑:“这么大阵仗是表示对你的尊敬啊,也是表现我感谢你救命之恩的真诚啊,怎么?你还不满意啊!” “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觉得场面太大了些,完全没必要,我救你是出于同门之谊又不是为了这些!” 想到昨日筵席上的热闹,以及山山对自己的表现,她就丝毫没感觉到这样的感谢有什么好炫耀的,反而有些尴尬和难堪。 昨日只是想着不能下了别人的面子,敬酒来者不拒,但是事后想想,自己很多做法都欠妥当,不免觉得乔羽此事阵仗太大,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乔羽见山山神色蔫蔫,也有点不高兴了,带着点赌气地说 “别人想摆出这么大的筵席还摆不出来呢,你竟然还嫌弃,一个救命之恩,你还想让我怎么报?没完没了了?” 山山微愕:“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没发挥好罢了,但这样的事情又不常有,哪里还有下次发挥的时候呢? 乔羽却误会山山觉得诚意不够,当即冷脸呛道 “昨天你还说在你家里,这样的筵席你连上的资格都没有呢!竟然还不满意我的安排,是不是太贪心了点?” 山山昨日说的是这样的筵席没她的位置,莫说没她的,便是家中母亲婶婶们也没位置,这跟没有资格完全就是两回事。 而且山山当时是喝酒了,向乔羽表露下自己的羡慕和无奈,没成想乔羽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给捅了出来。 瞬间山山就闹了一脸红,憋得一张脸青紫。 尉迟柳目光微斜,冷哼一声,开口道 “乔羽,能摆出个这么大的筵席也算不得什么本事,显摆什么?也不全是为了山山救你之事,不过是趁着端午,找个由头聚一聚罢了!” 乔羽不服:“师姐想摆,估计什么节日也凑不来这么多人呢!” 尉迟柳当即恼了:“我九尊峰泱泱几百人,站在那都能将你们玲珑山庄踏平了。” “你以为是因为你吗?那是因着二师伯!” “你以为昨日筵席众人是因为你吗?也是因你的父亲是庄主!否则,你什么都不是!” 山山见因自己而吵,当即劝和 “好了,不要吵了,事情都过去了!” 乔羽生气,正自奈何不了尉迟柳,便将矛头指向山山。 “你少在这里做和事佬,还不都怪你,我好心给你摆了这么大的阵仗,我家族耆老,父母爹娘都给你敬酒,还不够给面子吗?你多大的脸,一个救命之恩而已,我还的还不够吗?” 山山面色也微冷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还想让我把命还给你不成?” “以后权当我没有相救你之事!” “哼,我也觉得我还的够可以的了!” 说完,二人都沉默下来。 聂清平在最前面,听到尉迟柳争吵的时候,还能管一管,眼神示意她安静。但乔羽和山山,他并不熟悉,女孩子间的争吵他连劝都不知道该这么劝,干脆沉默。 别知本来是想劝的,但是却被少艾一个冷眼给吓了回来。 三个女人三杆枪,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铁定都得扎他身上。 少艾淡漠无语,住在同一屋檐下,自己沉默不问任何事,花允性格老好人,就山山和乔羽爱打趣活泼些,自然摩擦也多些。 偶尔两句话说的不对付了,就会争吵起来,但是像这样撕破脸的样子,倒是没见过。 往常争吵无非是为着谁先出门,那朵花好看,谁的香水更香,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转脸就忘,继续腻歪在一起。 但是今日吵的却是救命之恩。 山山出于同门之谊,侠义之心,本是再好心不过。然在乔羽心中却总觉得矮了山山一头,觉得山山恃恩而骄,有此偏见,山山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乔羽都会觉得理不直气不顺,所以摆了这么大的席面,给山山面子,以还恩情。 第75章 一朵木樨香 她不知山山根本不需要,乔羽如此做,反而是污了山山的一片赤诚之心,二人皆有委屈和苦衷。山山怎么也想不到,救命之恩,反而将她们二人的情谊给断送了! 孰是孰非,谁对谁错,根本讲不明白。 别知悠悠叹了口气。 尉迟柳横了乔羽一眼,冷哼道:“他们玲珑山庄,眼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人,专制霸道!看不起归墟还跟着回来干什么?不知所谓!” 聂清平低喝:“柳柳,不可胡说!” 归墟广下邀帖,有人喜欢自然就有人不喜欢,归墟也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至于邀帖会给了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他们的自由,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乔羽和山山吵了一架,一路上二人都很沉默,等到了上九尊峰,山山都很失落。 乔羽首先忍不住了,边往山上走边摇着山山。 “好山山,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跟我生气了!这一路都憋死我了!” 山山被乔羽摇的烦不胜烦。 “你没错,是我错了,此事到此为止,就这样吧!” “别呀,明摆着这句话就还是在生气,求求你了,不要生气了,不行你打我两下骂我两句,你别不理我!” “我真的没生气!” “那你拉着我的手!” 山山说没气那是假的,被乔羽晃的无奈才不想继续跟她纠缠,但怎么都下不去那个手去拉乔羽。 乔羽跟扭股糖一般粘着山山。 “好山山,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你不跟我说话,回去少艾那么冷,花花那么笨,就你能跟我玩一块了,求你别生气了!” “你拉拉我,拉我就不生气了!” “我从家里带了好多蜜饯,都是你爱吃的,你别生气了!” “好山山!” 山山被乔羽缠的没办法,主动去拉了乔羽的手,乔羽笑的灿烂。 “还是山山好!” 山山却板着脸道:“这次就算了,日后,谁都不要再提什么救命之恩了!” “好,我发誓,此事过去了,绝不再提!” “但是山山,你确实救了我,家中摆宴席我没照顾好你,你心里有气,我理解,你也别跟我生气,这样,我们义结金兰,日后就是异姓姐妹,我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孩子,正好缺姐妹,你年长我些,就做我姐姐,好不好?” 山山明白,乔羽仍旧介怀救命之恩的事情,筵席不让自己满意,就想义结金兰,山山有些失望,沉默不语! 乔羽却已经拉着山山甜甜地喊 “山山姐,好姐姐,你就疼疼妹妹吧!” “姐姐,姐姐,姐姐!” 乔羽一路走一路喊,豁出去一般,山山不应,她决不罢休。 山山无法,只好应了下来。 别知和少艾在其后,他扇子轻摇,悠悠道:“其实乔羽看似在妥协,实则仍旧是用霸道让山山屈从。我看她性格大大咧咧是真,没心没肺却不见得。” 少艾冷笑,没有回应。 尉迟柳则不屑乔羽的谄媚样子,暗骂一句:“丢人,没出息!” 回了九尊峰后,聂清平和尉迟柳回了太和殿,少艾、山山和乔羽回了竹林,别知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三人归来,花允很是高兴,一双眼睛带着欣喜和期盼地凝视着少艾,只是嘴唇翕动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只是拿一双好看的眉眼一直觑着少艾。 乔羽一路上把山山缠的烦不胜烦,此时方将山山放了,转而凑到少艾的身边。 “回来一路大家在一起我没好意思问的,现在回我们自己住处了,你赶快把给我们带的礼物拿出来!” 少艾淡淡道:“没有!” 花允听后,神色一淡,本来充满希翼的眼神低垂下去,坐在一旁不吭声。 乔羽却不愿意了 “怎么可能?我们出去都会给你们带礼物的,我不信你没买!” 乔羽说着就去翻少艾的包袱,少艾也没阻住,花允看着有些不妥,山山则目光有些怔。 往日里乔羽性格大大咧咧,跟谁都自来熟,她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乔羽的这种自来熟其实也不过是霸道,想别人顺着自己的心意罢了。 她热情是真,却受不住别人不回应她的热情,否则她就会一直纠缠到底。 山山摇了摇头,仿佛今日才认识乔羽一般。 乔羽翻了两下就从里面抽出了两方丝绸,待张开后,才发现是一片方巾,薄若蝉翼,上面却绣了鲜红的石榴,明明是假的,却仿若真的嵌上去,栩栩如生。 另外一方是绣的红白缠绕的广玉兰,也同样栩栩如生仿若鲜花一般。 “好漂亮啊!少艾,这是给我们的吧?” 乔羽说着就往头上套,像是红盖头一般,纱不掩人,却仿佛顶着一头的石榴花和石榴果。 “真薄,好好看!” 乔羽说着将另外一方广玉兰的丢给了山山。 山山望向少艾,少艾微微颔首,山山这才将东西收下。 花允看的羡慕不已,却没吭声,只是手绞着自己的衣角,好似紧张又期待! 少艾见状,微微含笑,从里面掏出了一架木樨苏绣递给花允。 苏绣成扇状,既可以当做摆件,又可当夏日扇风。 花允见果然有自己的礼物,当即起身双手接过,见那礼物精致又漂亮,上面鹅黄色的小花一簇簇,仿若鲜艳采下,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少艾道:“他们说此花开时十里飘香,苏绣更是一绝,想你会喜欢,便买了?” 花允眼眸熠熠生辉,将那团扇双手捧着,笑的明艳灿烂。 “谢谢少艾,我很喜欢!少艾你真好!” 乔羽见状当即过来看,将扇子抽出,连连赞叹。 “这江南姑娘的手好巧啊,竟然是用一根根丝线绣的。” 花允看的心疼不已,上来相护。 “你小心点!别弄破了!” 那扇面看着实在是薄,又是双面绣,乔羽也担心又破了,将其还给了花允。 花允小心拿在手中,轻轻抚摸,心下欢喜不已! 歇了两日后,众人又恢复了训练。 这日下了课后,少艾去找了别知!虽然离下次考试还有很久的时间,但是别知已经在积极备考了,他是江湖人,想要走仕途的路子,比任何贵族后生都要难,但越是如此,他就越要蹚出条路来! 第76章 要去苍蓝谷 少艾敲门的时候,他正准备看书,见是少艾,让了进来! “今日怎么贵足临贱地,到我这寒舍来了?” 少艾也不拘着,进来就坐在了别知窗边看书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他的书翻了翻。 “那天在玲珑山庄,你还记得你允我一件事吗?” 别知装傻 “不记得,我喝醉了!” 少艾眉眼冷冷扫了过来,别知吓的脖子一缩,但片刻后他又耿直了脖子道 “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啊,你先违诺,所以不算我失信!” “那我现在回答你,我不喜欢聂清平!” 别知目光一愣:“为什么?” 聂清平对少艾那么好,为人又正派又君子,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喜欢他呢,她和聂清平的关系最好,怎么可能不喜欢? “我们的交易只到这个答案,没有后续!” 别知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当日他虽没完全醉,但是脑子也没那么清晰,哪想到这些,况且此时听少艾这一句,分明就是来找自己要那个承诺才故意说的,不走心极了。 若真的不喜欢,当日为何不说?分明就没安好心! 别知无奈,投降道:“好吧,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我想去苍蓝谷,你负责带我去,并在外围帮我!” “什么?”别知倏然而起,走到少艾面前,手扶在她脑门上,确认她是不是脑子不好! 少艾似是知其所想,淡淡道:“苍蓝谷是归墟禁地,我脑子好的很!” 别知往回退了一步,一脸震惊。 “你知道苍蓝谷是归墟禁地你还要去?你知不知道那里面有去无回?你想让我跟着你一块送死啊?” “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我就好!” 别知扇子狂摇,心绪不定,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 “那你可知,归墟禁地除了掌门人,无论是谁擅闯,皆格杀勿论?” “我知道!” “那你可知自立派之初,那里就没人能进去?” “归墟先前大长老进去过!” 别知连退两步,摔坐在榻上,一脸惊讶 “这个你都知道?” 少艾挑眉:“我知道是大师兄告诉我的,你知道才更奇怪吧?” 别知脸色巨变:“大师兄竟然告诉你苍蓝谷的事情?” “他为了不让我进去!” “哦!”别知轻抚了抚自己心口,镇定下来。 “但我现在要进去!” “......” 别知有点牙疼 “你既知道先前大长老的事情,那么你可知他下场?” “我知!” “你知你还要去?连归墟大长老那样的身手那样的身份地位都不能安稳地从里面走出来,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 “我可以!” “为什么?” “因为尉迟柳想抓我,故意告诉我苍蓝谷的事情,我只要把要去苍蓝谷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安排人在那蹲我!” “什么意思?我不懂!” “尉迟柳一直觉得我对归墟派有异心,故意抛出苍蓝谷看我敢不敢去,她想伏击活捉我,就肯定不会让苍蓝谷的守卫弟子杀了我,所以,这个时候,苍蓝谷的防备反而是最松懈的时候。 只要我不让尉迟柳安排的人抓到我,就能全身而退!” “既是尉迟柳的陷阱,你想看到的也肯定看不到!” “不会!” “为什么?” 别知都不知道少艾哪里来的自信,这么笃定! 少艾笑:“因为那是苍蓝谷,既为禁地,里面东西又岂会随意挪动?尉迟柳不过想以苍蓝谷作饵,证明我有异心,她肯定认为我没那个本事闯进去看到重要的东西,所以不用费心将真的换成假的。况且她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个本事,能在苍蓝谷中闹出太大的动静,将我活捉,已然足够!” “我也认为你没那个本事闯进去!” “尉迟柳部署过的苍蓝谷,我可以” 别知哑然:“就算是尉迟柳部署的苍蓝谷,也肯定是有众多高手在,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打得过他们?况且既为归墟禁地,他们肯定会做双重准备,你便是能躲过尉迟柳安排的人,也躲不过苍蓝谷原本的守卫!” “可以!” “为什么?” 少艾将书本放下,手轻轻点了点桌子。 “苍蓝谷为归墟禁地,进入之人格杀勿论,守卫的人坚守多年,这个信念已经根深蒂固,尉迟柳若是想安排人必然得将原本守卫撤走,以免误伤,所以没有双重准备。 就算有,也没关系,正好我到时候鱼目混珠,守卫的人多年不出山,他们不认识外面的归墟弟子,外面的归墟弟子也不认识他们,若是让他们撞在一起,反而会帮了我! 所以无论尉迟柳怎么安排,我都有法子能进去!” 别知被少艾的大胆和聪慧给惊讶到了,也相信少艾根本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要闯苍蓝谷,而是思虑周全,做好万全准备。 别知瘪瘪嘴,被噎了一下,发现已经没有理由阻止少艾,哑了一会,才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现在看来,大师姐的感觉......也没错吧?” “没错!” “你真的对归墟有异心?” “我只是对苍蓝谷好奇!” 别知一脸乌云盖顶 “因为好奇你就往苍蓝谷闯?你这好奇心有点费命啊,听哥一声劝,别这么大好奇心,你头上的那颗是脑袋,不是韭菜,没了长不出来!”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 “......” 别知微窘,当日刚上山门的时候,少艾对战尉迟柳,他确实说过,没想到少艾还记得! 别知沉沉叹气:“大师兄告诉你那些,肯定也是不想让你擅闯苍蓝谷,你怎么回他的?” “我发誓我不去!” “.......???” “你发了什么誓?” “如有违背,父母双亡,族亲尽灭!” “......” “......你是没有父母族亲吗?” “当然有!” 别知颓然,哀怨地望着少艾:“你都发这么重的毒誓了,竟然说推翻就推翻?这誓言在你嘴里就是个发霉的面饼?” 少艾耸了耸肩:“人行于路,什么都不做亦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便是清清白白也能被人诬陷诽谤,这算什么?若是发个誓言就能应验,这世间便没有那么多的不甘和冤屈了!” 别知双手撑在床上,目光盯着少艾,见她神色淡然,无畏无惧,别知仿佛第一次认识少艾一般。 第77章 磊磊君子清 良久后他才沉沉开口。 “大师姐说的没错,你来归墟一定是有别的目的,否则单是一个‘好奇心’无法让你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你是谁?你来归墟到底想干什么?” 少艾目光清清淡淡,并不回答 “你帮是不帮?不帮我就自己去!” “帮!” 别知一脸的可怜兮兮:“跟你做了这个事情,若是失败,你肯定得死,我也得被赶下山去,你就不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反正你本来也不会留在九尊峰!” “叶少艾!” “你可以选择不帮!” 别知咬了咬牙,恨恨地瞪着少艾,须臾后却是一脸挫败和对少艾的无可奈何! “帮!” “为什么?”这次倒是换少艾好奇了,他明明怕的要死! 别知苦笑:“因为我答应了要帮你做一件事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守信但我不能不遵诺!” 少艾笑了,笑的狡狯。 别知双眼哀怨:“我怀疑你就是知道我的性子,才故意提那个条件给我下套!” 少艾笑如暖风和煦,颔首道 “对,我知道你性子!” 别知霎时间安静下来,她对自己了如指掌,简直拿捏的死死的! 九尊峰曦园 聂清平正在跟逍遥子于凉亭中对弈。 二人面对黑白棋盘,各自沉思。 逍遥子见聂清平神色清明,已不似之前那般迷茫恍惚,欣慰地笑了笑。 “看样子这几个月江湖游历让你收获颇多!” 聂清平手中正捻着白子,抬眸时目光灿灿,微微颔首后道 “嗯,此去江南,看到了很多风景和人也遇到很多事,心境有些改变。江南烟雨旖旎缱绻,让人心思也如千丝万缕的绳结,看似拧到一起,无可解之法,却不知顺其自然,便迎刃而解。 多谢三师伯!” 逍遥子满意颔首:“此去你们几人相处的可还好?” 提到这里,聂清平落下一子,嘴角勾着一抹腼腆的笑。 “我们相处的很好,没了山中的规矩束缚,大家都表现出了同在山上不一样的性格,特别是少艾,活泼开朗许多,感觉上了山后,她反而眼睛中总是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沉重和忧愁。 但是出去后,方觉得她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天真烂漫,懵懂可爱!” 逍遥子笑的眉眼舒展,黑子轻轻落下:“看样子,在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聂清平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自小在山上长大,一直循规蹈矩,但在少艾的身上,我看到了肆意张扬,看到了青春活泼,我已经很安静肃静了,我觉得少艾的性格与我正好互补相扶,且她虽平日里看着冷漠疏离,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却很清醒果决。 我觉得若能得少艾青眼依赖,我想日后归墟定然会在我们二人手中越来越好!” “那柳柳呢?” 聂清平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和柳柳青梅竹马不假,但并无婚约,只我家中唯我一子,四长老也只有她一个姑娘,她自小又依赖我,我们彼此自然更亲近些。 但是我想,那并不是喜欢,以后我会将柳柳当做妹妹般,以亲人的情感对之!” 逍遥子点点棋盘,示意聂清平落子。 聂清平捏起一子,正欲落下,逍遥子又问道:“这些心思,你可有问过小萝卜?她可愿与你携手同行,允你为妻?” 聂清平面上烧起一片红云,安静了好一会,方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我觉得,少艾心中亦是有我的,只是我们都年少矜持,不敢明着表达心意,我与父亲说过后,便会去告知少艾,若是她因羞而迟疑,也不用担心,我可以努力,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归墟!” “你既心中已有打算,便去寻掌门说个清楚吧!” “好!” 聂清平放下棋子,起身去了比仙殿。 掌门聂岱山正在屋中品茶,临窗翻着一本书,闲适而安静。 看到聂清平,他声音淡淡 “有什么事吗?” 聂清平难掩激动:“上次父亲问孩儿之事,如今孩儿有了答案,特来告知父亲。” “我不同意!” 聂清平一怔:“孩儿还没说是什么!” 聂岱山用杯盖将茶抹了抹,声音淡漠疏离 “能让你喜怒皆形于色的人,也只有那个叫叶少艾的姑娘了,看样子此次游历倒是坚定了你选择她的心。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对她,只是一时冲动的喜欢,这样的一时冲动是走不远的。 柳柳未必能成为让你心动的那个人,但是生活本就平淡如水,就该找个能让你安静沉稳的妻子。柳柳与你目标一致,会是个好妻子,也会是归墟未来最适合的掌门夫人。你同叶少艾没有缘分,三年之期到后,就将她送下山去吧!” 聂清平的满心欢喜,被聂岱山用冷水从头浇了一个透,从脑袋到脸再到心,直至四肢百骸都冰冷刺骨。 聂清平站在那里,浑身僵硬,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氤氲在胸口之中。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表明心迹,自己的父亲就会支持自己,日后他会以妹妹之礼对待柳柳。还想着得到父亲同意后,他就会将这个好事说给少艾听,他在离开虎阳山时答应少艾的。 可如今,他该怎么说呢? 半晌后,聂清平才呐呐张口 “可我不喜欢柳柳!” “你不需要喜欢柳柳,但她会是未来归墟的掌门夫人,你大可以跟叶少艾继续谈情说爱,时间到了,甜头尝过了,就该回来担起你的责任了。” “不行!”聂清平摇头,有点震惊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君子生于世,顶天立地,磊落光明,怎可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更遑论玩弄感情,戏弄人家姑娘,若不能允其一生,就不该耽误其青春,更不能污他人清白,此乃小人行径,清平不敢行此!” “那现在你就可以将她送下山,断了这份感情!” “不!”聂清平目光澄澈坚定,灼灼凝着其父:“也许正如父亲所言,柳柳很适合成为掌门夫人,但是柳柳,不该只是因为这点就嫁于我为妻,若我因不喜,只因其适合夫人之位就娶之为妻,亦是对柳柳的消磨和蹉跎,那是利用与欺骗,亦非君子所为。 孩儿之妻子,定是孩儿钟爱之人,孩儿甘愿与其长相厮守,终身爱她敬她,与她携手同行,并肩而立。夫妻之道,此方为理。” 第78章 前往苍蓝谷 聂岱山微微蹙眉声音沉沉:“你才多大,知道何为夫妻之道?你难道不喜欢柳柳?” “孩儿喜欢柳柳,但那是因自小一起长大之故,并非情动意起。” 聂岱山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紧,气息有些沉重。 “柳柳自小便想着嫁与你为妻,多年来你也从未否认,如今又该如何见柳柳?” “孩儿也从未承认!孩儿自会跟柳柳说清楚” “我见那叶少艾不是个能留在九尊峰的!” “孩儿会努力让她留下!” “你如今是铁了心的想跟叶少艾在一起了?” “孩儿求父亲成全!” 聂岱山眸色沉沉,犹如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温度与波澜,半晌后,他将茶碗轻轻放下,似是无奈般说道 “为父可以成全你,但你得答应为父一个条件!” 聂清平喜不自禁,一颗心激动的砰砰跳:“父亲请说!” “自今日起,你不可将你的心思说与叶少艾听,若她能顺利通过一年后的晋级考试,我便不拦你们,但你若是提前表明心迹,乱她心思,或你私助她晋级,为父都会将她赶下山去,绝不让你们二人再见面。 为父要看看,我儿待她至诚,她可担得起这份真心!” 聂清平心情激荡,知道其父是为了自己好,他既求一片真心,自然也希望对方也能给予自己一片真心。但父亲怕他为情所扰,当局者迷,便让自己冷眼旁观,顺其自然。 若少艾为她留下,那便是对他亦有情,二人情合,父亲自然不再反对。 若少艾离去,那便只是聂清平 一厢情愿,让他死了这份心。 聂清平知其父苦心,怎不承其情,虽然那句话晚了点,但是聂清平相信,总有能说出来的那一天。 聂清平深深回了一礼 “孩儿多谢父亲成全!” 聂岱山微拧眉心,无奈叹气:“你大了,为父也不好总是驳你心思,去吧!” 聂清平又多行了两礼,这才转身而去!出来后,只觉心情爽畅,连天空都明朗了许多! 聂清平不想拖沓,当即去找了尉迟柳,准备将一切都说清楚。 自那日少艾走后,别知也没心情再继续看书了,反而开始钻到床底下翻箱倒柜,书本被他扔的乱七八糟,才从最里面翻出来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随后将其打开,里面躺着一颗手指大小的赤色药丸。 这是他出门时,自己父亲特意去神医段凌霜那求得救命药丸,炼制十年方得一颗,一颗无价可评。可在生死之际夺一线生机,此去苍蓝谷危险,他得带着,万一少艾真的有个好歹,他也好过眼睁睁地看着她香消玉殒。 别知将其揣在怀中,随后出门去找了花允。 自去岁少艾跟花允提了一嘴让她学制毒后,她苦心钻研医书,倒也研究出了一点小东西。 她在练剑上实在没有建树,但这制香制毒上却颇有天分,如今已见成效,复杂的研究不出来,但是让人闻之酸软的东西还是有的,别知得让她帮忙,将那东西制的细细的,最好是随风就能飘,而且闻之就有效。 花允平时只是制着玩,从未往别的方向想,见别知要,也只能尽力一试,不过她听说是为了帮少艾后,上心了三分,熬了两个晚上后,制出了一种香。 花允道:“我用曼陀罗、天竹、紫荆、虞美人还有其他中药材混合在一起制的这香,易燃,燃烧时气味清幽,不易察觉、传播快、效力强,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四肢酸软,头昏脑涨!但是时间仓促,我还没研究出来解毒的,不到万不得已你别用,用时放在上风口,你自己别闻到了! 我会尽快研究出解毒药丸,不过制毒容易炼药难,你千万要小心,若是我没及时研究出解药来,你和少艾都会有危险!” 别知望着手指头长的一截香,忽然有点害怕,这玩意用出去,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况且花允半路出家,能做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别知道:“此香可燃烧多久?” 花允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我也没试过,不过大致推算最多半个时辰,为了达到远距离有效的要求,我各种花的剂量加的都很多,所以这东西连半成品都不能算,你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别知用黄纸包了,暗自下决心,若非生死关头,绝不点燃这玩意。 虽然少艾对他的要求就是在外围等着,必要时点一把火吓吓归墟众人,可那是苍蓝谷,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活着从那里面走出来,别知必须留个后手,以防万一。 别知这边准备这些之时,少艾已经将消息悄悄放给了尉迟柳,不过她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进去,而是提前了两个时辰进去。 别知在前面带路,少艾在后面跟着,她感到很奇怪。 “你应该没去过苍蓝谷吧?怎么知道进谷的路?” “你当我是怎么知道有苍蓝谷这个地方的?那是归墟禁地,虽然不对外人说,但内门弟子都是心知肚明的,肯定有不怕死的去看过,只是没进去罢了。所以只要嘴皮子利索点,总是能问的出来。 况且苍蓝谷本来难的就不是进山的路,而是山谷本身,便是从初阳殿的后山都能大致看到苍蓝谷的位置!” 别知边说边在前面淌路,听说是一回事,走起来又是一回事。听闻进山口就一个像个小袋子一般的口,顺着山涧往下就能到,不过大部分的人在入山口三里地就会被守卫发现,开始警告,若是不听,再敢往前一步,就得被射腿,再走一步,利箭就会贯穿脑子。 便是再有好奇心的弟子,也不想把脑袋交代在这里! 别知走着还时不时回头查看少艾有没有跟上,发现今天少艾穿的很是宽松,全身都鼓鼓囊囊的。腰上还挂着一个弯弯的东西,包的严严实实。 别知好奇问道:“你是不是带了很多东西?” “多准备点总是没坏处!” “你的求凰没带来?” “带了我也用不好!” “那你腰间那鼓鼓囊囊的东西是什么?” 少艾眨了眨眼,慧黠一笑:“我的秘密武器!” 第79章 非去不可吗 别知摇摇头,表示不解:“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图什么!” “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给你看看!” 别知瘪瘪嘴,表示少艾画的这个饼,他咬不动! 二人又走了一段后,别知忽然回眸问道:“少艾,你有没有想过,尉迟柳其实完全可以不调用别的人,就用苍蓝谷原本的守卫,你进去后,被杀死,只要尉迟柳把你的尸体往九尊峰上一抬,自然就能证明一切了?毕竟我看尉迟柳对你是有杀心的!” “她不会!”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 少艾咬了咬嘴唇,开口道:“因为我和大师兄说过,是尉迟柳让我去苍蓝谷的,我在他面前发过毒誓,绝不会进去。 我的誓言不小,大师兄性格刚正清明,肯定认为我不会撒谎,我若死在苍蓝谷,肯定就是尉迟柳害我在前,诬陷在后,大师兄不会相信尉迟柳一面之词。 以大师兄在尉迟柳心中的分量,她定然不会做这样事情,让大师兄忌惮猜疑她,让二人感情有污,甚至离心! 她只需要能证明我有异心,能顺理成章地将我赶下山,就已经达到她的目的,她没必要做的这么绝,伤了她和大师兄的感情! 况且尉迟柳向来自傲,定然认为她安排的人能将我活捉,或者她很有可能会亲自带着大师兄去苍蓝谷,让他亲眼所见我违背誓言。 所以,你的担心,不会存在!” 别知哑了一瞬,反问道:“若是她真的带大师兄来看到你在里面呢?” “没关系,我提前了两个时辰进来,时间充足,绝对够进去出来。况且她有这个想法更好,那便证明我进去的路不会很难。” “若尉迟柳也提前在里面等着了呢?” 少艾嗤笑一声:“你别把尉迟柳想的那么聪明,她若有这个脑子,便不会在九尊峰这么多年了,剑术上还练成这个鬼样子。 就算是最差的结果,也没关系,反正大师兄看没看到对我又没什么影响!” 别知被少艾的话震了一下,喃喃道:“你不在乎是否欺骗了大师兄?也不在乎大师兄会怎么看你?” 少艾眉眼犀利地扫了一下别知的面庞。 “别人怎么看我我根本就不在乎,至于我有没有欺骗他,那得分你怎么看!你若只看我答应不去却又去了,那算是欺骗,可是我发了誓言,若是誓言应验,我自承担了,便不算欺骗。” “......” 别知眉心突突跳,呐呐道:“你这说法,挺新奇啊!” 少艾嘴唇紧抿,继续赶路。 别知拨开面前横档的灌木,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 “你和大师兄的谈话,你知道,尉迟柳又不知道,若是她真的用了原本的守卫,你都死了,会不会惹到大师兄的猜忌不也晚了吗?” 少艾蹙眉道:“她知道!” 少艾一脚将缠住她腿上的藤蔓踩进水里,啪嗒一声,折断了旁边的树枝。 “她怎么知道?” “上次跟大师兄说过后,他说会去找尉迟柳谈谈,就算他没有说,我也将消息放给她了!” 别知在前面停了下来,少艾差点撞到他的后背上。少艾不悦,冷道 “你干什么?” 别知却看着少艾,双手抱拳,微微一礼道:“厉害!在下佩服!你这走一步,前后各看了十步的算计,博渊甘拜下风!而且,你这是把我们每个人的性格都给摸透了啊!” 少艾冷哼一声:“你少废话,快走!” 别知瘪瘪嘴,继续在前面打前锋。 走了好一会后,少艾忽然抓住别知,冷声道:“不能再走了!我们到了!” 别知抬眸望去,只见两个群峰之间,被夹在一起,茂密的丛林中,隐隐绰绰有一片黑黢黢的山洞,洞口成袋子状,果然是苍蓝谷的入口。 少艾将别知拉到一旁,蹲下来小声道:“这里离洞口已经很近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你到时候顺着这边上两座山峰的上面,不用太高,我若两个时辰还没出来,你就放火烧山,九尊峰曾经被火烧过,不过那是防外面的。 里面一旦有火光,定然会引起骚乱,我就有一线生机能逃出来!” 别知看她神色如此郑重,苦着一张脸哀怨道:“这苍蓝谷,你就真的非进不可吗?” 少艾目光凝向洞口,没回答别知的话,轻轻将他一推,起身朝着旁边绕过去。 “我走了!” 如今天气正暖,花草繁茂,只要不是从正面进去,若是想看到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洞口就那么大点,只要守住洞口,谁都进不去。 别知看少艾去的决绝,心下不忍,伸出手去拉少艾。 少艾回眸 “你打算怎么进去?从正面吗?” 少艾摇头:“我会从侧峰下去!” 别知愣了片刻,下意识望了一眼苍蓝谷侧峰,压低声音喝道 “你疯了,那里下不去!” 少艾冷静的好似只是去郊游。 “可以,我带了绳索!” 原来她穿的鼓鼓囊囊的里面竟然是这个,但是别知还是忍不住小声道:“绳索也没用,那两边壁立千仞,犹如刀削斧砍,而且上面植被稀疏,你刚挂上绳子就会被射成刺猬。还不如从正面攻进去!” 少艾目光寒澈却自信狂傲:“别人不行,但是我可以!你自己小心,不出五步,苍蓝谷的哨岗就能发现你,你要绕远点!” 别知感觉少艾真的是疯了,头狂摇:“那里一个弄不好,你就会摔的粉身碎骨,不如我两直接从正门打进去,可能多少还有点胜算。” “直接打进去动静太大,那样等我出来的时候,一定会跟大师兄打个照面!不行!” 别知似是苦笑又似是失落:“原来,你还是在乎大师兄怎么看你的!” 少艾红唇微抿:“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让他看到,我说了,那是最坏的情形!” 言尽于此,别知不知道心中仿佛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他直到现在也丝毫不知道少艾这么拼命要进苍蓝谷是干什么。 但是他就是没办法置之不理,眼看少艾又要走,别知再次拉住了她。 少艾这次的不高兴已经绷不住了,低喝道:“别知,我让你来是帮我的,不是来拖我后腿的!” 第80章 打一个速度 别知一脸不忍和怜惜,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少艾。 “这里面是一颗能在死地夺一线生机的丹药,你带着,万不得已的时候,吃下去,等我去救你!” 这次换少艾愣住了,她目光微动,在别知的脸上闪烁两下,心绪微漾波澜,但很快她的目光就沉寂下去,将盒子推给了别知。 “这个东西你带着,我肯定能从里面出来,我身上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足够自保,这样的好东西,若是丢了岂不可惜?若真到那地步,我吃了也是浪费!这苍蓝谷你也进不去!” “我可以跟大师兄,跟长老甚至掌门交涉!” 少艾眉眼转开,声音冷硬:“你不要再磨磨唧唧跟个姑娘似的了,我说了,我肯定能出来,就一定能出来!我走了,你小心点!” 这次少艾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茂密地灌木丛中。 别知看着少艾的背影消失,不禁就觉得鼻子有点酸,收拾了下心情后,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少艾并没有朝着苍蓝谷正门而去,而是反绕侧峰,那边正如别知所说,无所依凭,壁立千仞,刀削般的光滑平整,鲜有植被。 但别知不知道尉迟柳也想不到,少艾的武功远没体现出她十分之一。 少艾绕到侧峰后,直接将绳索套在了一处大石头上,借着捋着绳索朝着侧峰而走,翻过一片如纸般的岩块,下面就是深万丈的苍蓝谷。 一旦翻过,少艾就是广袤蓝天中的一只鹰,一望无际海面上的一艘船,十分扎眼醒目,所以她的动作和下降的速度必须快! 少艾将刚才腰间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一点点打开,只见在层层厚布之下,一把雪白色的银色弯刀出现在眼前。 少艾将刀拿出,别在腰间,随后将手中的匕首挽了一个花,在绳索上打了一个活结,站在岩块下,沉了沉气,当即将绳索甩出去,接着她脚蹬岩块,飞跃而出。 犹如坠崖一般,眼前风景急速下坠,下面层层密密,皆是林中茂密树木,只要落到树下,那便是鱼入海,鸟投林,有一丝喘息之机。 然而少艾下坠的速度快,却也很醒目,还没下十米就被人看到,当即一根箭矢飞了过来,然而少艾速度太快,箭矢擦了她的头皮飞过,但紧跟着就是更密的箭矢飞了过来,将少艾笼罩。 少艾当即脚踩岩石降低速度,堪堪避过。 待躲过去后,她继续往下,绿色的树梢离她还有至少三十米,而箭矢却更密更快了。 眼见劲风而来,少艾不得不一手抓着绳索,另外一只手抽出腰间弯刀,将凌厉飞来的箭矢打落。 估计对方没成想少艾这么厉害,顿了片刻,给了少艾继续下绛的时间,少艾嘴角微勾,想到这些人果然是尉迟柳安排的人,不然若是原本这里面的守卫,肯定直接就射绳索而不是射她了。 眼见只有十米的时候,那些人聪明起来,一箭射断了少艾的绳索。 少艾速度又快,陡然卸力当即摔了下去。 不过此时离树梢只有两米,少艾提气一点,以轻功之力,稍缓了下。 但奈何速度太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后,少艾还是成功地挂在了树上,虽然多有擦伤,但好在没什么大伤。 少艾将自己身上塞的鼓鼓囊囊的防撞棉都给扯了出来,顿觉一身轻,顺着树干跳跃下来。接着朝着最大山洞而去。 苍蓝谷的守卫此时肯定会都围在山洞旁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就对了。 不过少艾边跑边从衣服中掏出了一瓶罐子,等看到众人的时候,当即撒了出去。 “小心,当心有毒!” 众人围成一团,当即被烟尘笼罩,他们急忙去挥,跳向两边! 少艾站在林中笑的肆虐,手脚乱挥,大声喊着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进来了!你们来追我啊!” 几人当即就要来追少艾,却被为首的张昭给拦住。 “不可轻举妄动,守着洞口,绝不能让她进去!” 少艾冷嗤一声,不得不感谢尉迟柳的安排。 她将原本守卫在这里的人调离,想活捉自己。这些人肯定都是归墟内门弟子,而且别人不认识,少艾还是认识张昭的,他是三长老逍遥子内门弟子中的第一人,内力深厚,归墟派少有对手。 外门弟子中的天字第一在他面前都不够提,这样的人厉害,但也肯定自傲。 让他来,简直就是拿大刀砍蚂蚁,轻蔑之极! 尉迟柳拿他来防自己,是为了以防万一,但张昭肯定不屑,想少艾一个连内门弟子都不算的人,怎么可能闯进苍蓝谷,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越是不相信,他们就越是会松懈,觉得守好正门就可以,但他们想不到也不敢想,会有人不要命地从侧峰下来,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些人没有原本守卫的各司其职,也没有原本守卫的默契配合,更没有原本守卫的警惕机敏,这才给了少艾可乘之机。 他们不来追没关系,反正少艾撒的药粉也并非什么毒药,而是会引来毒物的奇香!花允最擅长制香,早在离开归墟陪别知赶考的时候,少艾就拜托花允给她制一种毒蛇虫蚁都喜欢闻的香。 此香沾在身上就一日不退,芳香馥郁,能将周围几十里的毒蛇虫蚁都给吸引过来,此处位于山的腹地,本就潮湿阴暗,肯定有很多,有这些小东西帮忙,张昭就是内力再深厚也没用! 果然没一会,少艾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叽哩哇啦的惨叫声。 “有蛇!” “哪里哪里?我最怕蛇了!” “我的娘嘞,我这里有蝎子,还有蜈蚣!” “哎呦,我被蚂蚁咬了,这蚂蚁怎么这么大?好疼啊!” “救命啊,救命啊,好多虫子啊,还有蛇,我的娘啊。” “我这里也有!” “怎么这么多,这可怎么办?” “都不要慌,肯定是这药粉,赶快拍掉!” “拍不掉,根本拍不掉,啊啊啊,有虫子钻我衣服里去了!” “嗷嗷嗷,别咬我别咬我!” 眼见前面乱成了一锅粥,少艾笑吟吟地走了出来,朝着山洞中走去。 张昭还算有理智:“将她给我拿下!” 然而周围的人都在跟蛇鼠虫蚁做斗争,早吓得溃不成军了,根本没人理会张昭! 第81章 她就在那里 张昭愤怒下,暗暗蓄力,一下散花掌,将周围虫蚁全部震飞出去,雄厚沉沉的内力如风,袭过众人,将众人身上的东西给吹走了些。 少艾暗暗赞叹,果然不愧是内家弟子,内力好强! 少艾轻轻拍手,表示赞许。 张昭哪里想到这个姑娘如此狡诈诡谲,气的当即龙爪来拿。誓要将少艾拿下! 少艾却身形不动,努了努嘴。 张昭顺着少艾的视线看下来,只见一条花斑蛇正咬在他的腿上,张昭吓的面上瞬间没了血色。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很害怕的东西,不是没有腿的,就是全是腿的,张昭便是内家高手也怕极了这种软乎乎没腿的玩意。 刚才他自安好,那是因为他内力深厚,专心防备,没蛇虫能近他身,但他将注意力放在少艾的身上时,不免对自身的防护就少了些。 这才中了招! 少艾笑的灿烂:“还不赶快自封穴道,护住心脉?” 张昭赶快照做,但是若是封住穴道,他的内力便无用处了,手脚上,他又中了蛇毒,动作越大,越激动,毒素顺着经脉和血液蔓延的速度就越快。 张昭气的咬牙切齿,少艾却笑的肆意张扬。 “少生点气,不然死的快!” 少艾冲张昭摆了摆手,闲庭信步地进了山洞之中。 张昭眼睁睁地看着少艾离开,可算是明白为什么三长老让他来了。来时三长老的话犹在耳畔! “你可莫小瞧了那小萝卜,你武功虽然远胜于她,但她常年行走江湖,见人心险恶,历黑暗波折,心眼上肯定比你多长了十七八个窍,你若大意了,吃亏的肯定是你自己!” 当时他还不屑,心想她便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文弱姑娘,便是再厉害,在绝对力量和武功面前,都没任何用处。 然此时,张昭可算是听明白了自己师傅的那句话,也明白了为什么高傲自大的尉迟柳对她无可奈何,也明白了为什么左萧被打到自闭。 就这姑娘的脑子,他就是再厉害都没用,再多长两个脑子也玩不过她。 虽然很气,但是张昭也不得不佩服少艾既有大胆无畏的一面,又有灵巧细腻的一面。有胆有谋,机智过人! 九尊峰,尉迟柳拉着聂清平就往外走,聂清平却有些不悦。 “柳柳,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去苍蓝谷!叶少艾现在就在苍蓝谷!我要让你亲眼看看,那个叶少艾不是什么好人!她上九尊峰入归墟派是别有异心。” 聂清平的手轻轻推开尉迟柳,目光沉沉,自从自己对她说只当她是妹妹以后,尉迟柳就总是到自己眼前闹,说的无非都是些少艾的坏话! 聂清平听的心烦意躁,此时突然进来,又说少艾在苍蓝谷! 聂清平被尉迟柳闹的头疼,伸出两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柳柳,少艾不会去苍蓝谷,她跟我说过你曾引她去的事情!上次我就跟你说了,不要没轻没重地开玩笑。” 尉迟柳见聂清平将她的手推开,一颗女儿心又重又沉,她目光中氤氲着淡淡水汽,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大师兄怎么说不喜欢自己就不喜欢自己了,明明叶少艾没出现的时候,他们关系那么好。 可如今,大师兄连自己的话都不相信了。 尉迟柳想哭,却又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只是抽泣一声,就将眼角氤出的眼泪给擦掉,反问道 “她跟你说了我引她入苍蓝谷的事情,那么她可对你说我在什么地方说的?” 聂清平摇头。 尉迟柳苦笑:“她当然不会跟你说,因为我是在藏书楼跟她说的,你不知道吧,就算你把藏书楼的书都给她看,她还是偷偷去了藏书楼,一路上了第九层,被我当面抓到! 你想想,你什么都给她看了,她却还是要去藏书楼,可见你给的,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才要去,可是她想要什么呢?藏书楼的东西都无法满足她,你觉得她会想要什么? 我是怀疑她有异心,所以才故意说出苍蓝谷,若她真的是清清白白,没对归墟派觊觎什么,她肯定不会去归墟禁地,但是今天,现在,她就在苍蓝谷!我告诉她禁地当中有很多归墟的好东西,她才进去的,你敢说她没异心?” 聂清平微微怔住,喃喃道:“她什么时候去的藏书楼?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尉迟柳委屈:“我跟你说你会相信吗?你若相信我,现在就跟我去苍蓝谷,我证明给你看!” 聂清平摇摇头:“我想是你误会少艾了,她去藏书楼,肯定是因为我没有把归墟的高阶剑谱给她,她之前问我要,但我觉得以她现在的层次还用不着就没给,所以她才会又去藏书楼的! 但是苍蓝谷是归墟禁地,她也向我保证过,她绝对不会去的!” “她怎么保证的?发毒誓吗?” 聂清平颔首:“如有违背,父母双亡,族亲尽灭!” “......” “叶少艾是个疯子,她发了这么重的毒誓竟然还要闯苍蓝谷,她肯定对归墟图谋巨大,这样的人,大师兄,你得赶快将她赶下九尊峰!” 聂清平见尉迟柳神情激动,温柔地去扶着她的肩膀,温声劝 “所以柳柳,少艾不会去苍蓝谷的!你不要再针对少艾了!” 尉迟柳目光闪烁,神色凝重,反手拉着聂清平的手,抓的紧紧的,尉迟柳带着恳求地说道 “不,大师兄,叶少艾会去苍蓝谷,她现在就在谷中,你现在就跟我去!” “柳柳!”聂清平见尉迟柳如此着急癫狂,有些愠怒:“苍蓝谷是什么地方?那是归墟禁地,你觉得我们能轻易擅闯吗?你说带我去就带我去,你别忘了,归墟可是除了掌门人,连长老们都没资格去的地方,你又怎么去?” “可以去的,我知道叶少艾要闯苍蓝谷,已经禀告过我爹、三师伯还有掌门了,现在苍蓝谷里是我们内家大师哥张昭和外家师哥丁扬,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将叶少艾围堵在苍蓝谷中了,你现在跟我去看,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聂清平瞳孔一缩,震惊地盯着尉迟柳。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苍蓝谷可是归墟禁地!” 第82章 我和你打赌 尉迟柳道:“有什么不可能,你若不相信,事后你去问掌门,一问便知!你现在跟我去苍蓝谷,看了以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聂清平拳头捏的紧紧的,目光怔仲,好似思绪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片刻后,聂清平紧握的拳头松开,仍旧是摇头,他声音平和,带着笃定。 “柳柳,我理解你的怀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我爹的,但是我想你的这些部署没用的,苍蓝谷是归墟禁地,十几年都无人能进无人能出,你便是部署的再好,少艾也不会去的。 少艾不过是有些痴迷剑术,所以才偷去藏书楼,这本来就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苍蓝谷我同她说过,她也答应过我,甚至发了毒誓,我信少艾,我相信她虽然好奇心重,淘气顽劣了些,但是很明事理做事也有分寸。 她都已经向我发了这么重的誓言,我若是还不相信她,日后我又该怎么去面对她? 我不去,我也不相信少艾去!” 尉迟柳犹如吃了一口黄连般,满心满嘴都是苦的,她哀怨地凝视着聂清平,哑声道 “你就这么相信叶少艾?就算张昭和丁扬师哥将叶少艾亲自押到你面前,你也会觉得是我让师哥们从其他地方把她捆来,栽赃陷害她的吧? 你我自小青梅竹马,我们之间的信任,难道还比不上叶少艾跟你认识两年的信任?大师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聂清平挣脱掉尉迟柳的束缚,长身玉立,如松如柏。 “这跟认识多少年没关系,少艾向我发如此重誓保证不会去苍蓝谷,她就不会去苍蓝谷!我喜欢她,也信她!” 尉迟柳听到那一句“我喜欢她”,仿若是突然被剑刺了一下,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里像是被人生生挖掉一块地方,她后退两步,痛苦地凝着聂清平,见他如此无动于衷的样子,尉迟柳突然发了狠,逼到聂清平的面前,三指指天道 “那好,我也在此立誓,现在叶少艾就在归墟苍蓝谷中,若她没去,我尉迟柳一生不得所爱,痛苦老死!” “柳柳!”聂清平有些心疼地将尉迟柳的手给放下来,柔声安慰。 “你不用发这样的毒誓,我信你,但我也信少艾,她说自己不会去,她定然就不会去,你不要再逼着我做那个不真不诚之人好不好?” 尉迟柳凝视着聂清平,这张好看到天妒人怨的脸,尉迟柳从小到大都看不够,她本以为自己能看一辈子的,可是如今..... 尉迟柳眼眸盈盈含泪,似有不甘:“大师兄,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信我了是吗?” 聂清平目如秋水温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尉迟柳的头发,像是哄闹脾气的小妹妹,他笑声温和,却又坚定。 “柳柳,我说了,不是大师兄不信任你,你别再拿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来让我信不信了好不好?我知道我和少艾的事情,多少伤害到了你,你有怨有气都对我来,答应大师兄,不要再去找少艾的麻烦了好不好? 是我喜欢她在先,若一定说有人错了,那错的人也一定是我,少艾无辜,你莫要再为难她,你哪怕打我骂我都行,但是请放过少艾!”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为了争风吃醋,诬陷残害无辜之人吗?” “柳柳,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不要争了,是大师兄错了,你好好回去休息,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好不好?” 聂清平说着,轻扶着尉迟柳往前走,想将她送回去。 尉迟柳不愿走,咬碎了一口银牙,突然转身,面朝聂清平,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开口言 “大师兄,你因爱迷了眼睛,盲了心智,但我身为归墟弟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少艾这种居心叵测之人待在山上,她身有异心,心思不纯,迟早会给归墟带来麻烦。 你既不信我,那好,我便与你做个交易,你现在跟我去苍蓝谷,若是亲眼见到叶少艾身在谷中,你便将她赶下山去,从此后与此人一刀两断。 若是你没在苍蓝谷中看到叶少艾,从今往后,我绝不再找叶少艾麻烦,并主动退出,玉成此事,祝福你和她琴瑟缱绻,连理并蒂!” 尉迟柳目光灼灼,显然是下了大的狠心,聂清平目光茫茫,颇有心动! 他和少艾的事情,最大的困难,一个是自己父亲那边,另外一个就是柳柳这边。 父亲那边已经在他的坚持下做了让步,只要柳柳愿意放下执念,便无人再会阻挡自己和少艾了。 而且自从自己跟柳柳坦诚说开后,柳柳一直放不下,聂清平既心烦又有些疼惜,他们毕竟自小一起长大,便是没有爱人之间的感情亦有同门之谊,他也不愿柳柳总是沉湎过去,伤心未来。 若是此次后,她真的能放下,对她对自己对少艾都是好事! 况且少艾答应过他,不会去苍蓝谷,那么自己就算去了,也看不到少艾,少艾也不会知道。待他日表明心迹后,自己将这些事情一并都告诉她,相信少艾亦能理解自己。 聂清平思来想去,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好,我同你去苍蓝谷!” 尉迟柳似是欣慰又似是难过,欣慰他终于去了,难过是以自己选择放手为代价。为了摆脱她,他甚至短暂地放下了自己一直坚持的原则。 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尉迟柳苦笑,目光茫然怔仲,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了。 但这样情绪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尉迟柳自信自己的安排能留下叶少艾,三长老更是出了大师哥张昭,她不信不能让聂清平看清楚叶少艾是什么人。 只要叶少艾离开九尊峰,哪怕大师兄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也有时间和机会让大师兄慢慢喜欢上自己! 想到这点,尉迟柳精神一振,拉着聂清平的手笑了笑 “走吧!” 聂清平和尉迟柳并肩而行,朝着苍蓝谷的方向而去! 少艾进到山洞以后,很是警惕,不过发现确实没什么危险后,反而释然了,想来是因为之前外面的双重守卫就足够了,实在没必要还在这山洞中设置机关! 第83章 场面不忍视 一路走到里面,看到这所谓归墟苍蓝谷中的禁区,竟然是一片书屋! 里面层层罗列着很多书卷,还有各种竹制的档案。在书屋旁边一间很大的房间中,摆放了许多的兵刃,竟然是个武器库! 少艾先是在武器库中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又出来查看了下书卷,翻看了几本后,少艾的笑意越来越冷,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说这个地方是禁区了。 这些东西,确实值得归墟专门设置一片地方存放并划为禁区。 不过少艾并不是很感兴趣,将那些书扔了回去,再次走到武器库,对那武器库中一个小房间产生了兴趣。 她走过去,透过一个小小方形缝隙,望了进去。 只见里面案桌上只有一把武器,横着供在上面,那是一把带着湛蓝色的刀,形似弯月,优美秀气!不知道此刀有何缘故,竟然能得到独宠,自处一个房间,想来是个好东西! 少艾想将门推开,却发现门不仅有锁,还重如山岳,丝毫撼动不了。 少艾目光灼灼地望着那刀,咽了咽口水,努力了半晌后,还是纹丝不动!无奈,只能放弃! 又转了一圈后,少艾靠近武器房的几本书翻看了看,默默记了记,就丢了回去。 随后少艾向外而去! 再次出来后,之前哭爹喊娘,几哇乱叫的众归墟弟子都已经不在,只有地上凌乱的几件衣服和兵刃。 少艾心想正好赶快离开,当即朝着正门而去。 眼看着就要到正门了,少艾就看到之前守在山洞门口的弟子竟然都出现在了眼前。 他们各个赤裸着上身站在通往苍蓝谷外的山涧之中,全身湿漉漉的,却无丝毫狼狈,反而各个肌肉精硕,精神抖擞! 抬头一望,一个两个转过来的眼眸便如黑暗中的蝙蝠转身,等看到了少艾时,一阵肃静! “......” 少艾站在上面,笑眯眯的,很熟络地打着招呼。 “各位师哥好兴致啊,在苍蓝谷里面洗澡?” 归墟自诩名门,严苛宗旨教出来的都是谦谦君子,仪礼之士,此时冷不丁裸着上身,还被少艾一个姑娘看了一个正着,少艾还没什么呢,他们一群人中就有人先尖叫了起来。 “啊——非礼啊!” 其他师兄当即一巴掌拍过去,把他拍哑。 但肯定的是,无论是谁,此时这个样子都觉得于礼不和,面上微微羞赧。 少艾心想,我冷不丁看到这些才要长针眼呢,你们慢慢害羞,我先溜了! 正欲要逃,就见张昭摔了出来,指着少艾道:“都愣着干什么?将她给我抓住!此时裸身实非得已,不算无礼!” 众人一听,当即从水中跳出来。 少艾却指着众人大叫一声:“你们不要脸,非礼啊!”说完撒腿就跑! 众师兄弟起身相互看了看,才发现刚从水里出来的他们,裸着上身也罢了,裤子也被打湿紧紧贴在腿上,将下身的轮廓都映了出来。 都是还未成过家的男子,又一向在门派当中守规矩惯了,瞬间一个两个都闹了一个大脸红。 张昭没在水里,气的不行!只觉蛇毒攻上,更是力虚,他颤颤巍巍指着众人喝道 “甩干,追!” 众人反应过来,一时害羞竟然忘了自己会武功,当即旋身而起,将水甩干,追着少艾而去。 张昭被两个弟子架着,气的不行,想到要不是少艾撒了招引毒蛇虫蚁的香粉在他们身上,他也不会无奈下让众弟子脱衣下水将香粉冲掉。 且苍蓝谷他们不熟不敢深入,只能来山门必经之路的这处山涧。 但如此一群赤裸着上身的大男人们追一个小姑娘,若是宣扬出去,莫说他无颜见人,便是归墟都得羞的不能下山了。 为今之计,只能赶快让众人将少艾抓住,将这件事情按死在苍蓝谷中! 少艾在前面跑,一群裸着上身的师哥们在后面追,这情形实在是诡异极了,少艾边跑边叫,没多久迎头撞上了丁扬所带的一拨人。 两方一撞,瞬间安静! “......” “......” “......” 站在身后的一群内家师哥们,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丢脸过,更丢脸的是让外家弟子们给看了一正着。 丁扬认识他们,目光瞪的圆圆的,其后的一众弟子也是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能塞个鸡蛋! “双亦师哥?你们这是......???” 名为双亦的内家师哥此时真的恨不能捂着脸一头扎进苍蓝谷的山缝当中,但是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去抓少艾,冷声对丁扬道 “来不及解释,先把她抓了!” 原来尉迟柳是做了双重准备,里面安排了张昭等人将人留下,外面留了丁扬做扎口袋的绳,见少艾放进去,就绝不让她能走出来! 内家弟子双亦手以虎爪之形,一出手就凌厉迅猛,少艾笑的欢快,往后一躲就高声大叫:“非礼啊——” 声音简直能响到天上去,双亦本来都快到少艾身上的手,生生停了下来,一张脸烧的通红! 少艾趁此机会,当即犹如泥鳅一般滑过去。 然而刚转过身,手臂就被另外一个内家弟子抓住。 少艾心想,这群人不愧是归墟内家高手,速度快多了,自己在这么多内家弟子手中丝毫没胜算,不过她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当即嗔恼道 “师哥,你不要脸,非礼我一个外门的小师妹!你太卑鄙了,我不活了!” 少艾说着抽刀就要往自己脖颈上砍。 抓着少艾的是个白净文秀的男子,年纪也就聂清平那么大,长得温文尔雅,皮肤比一般女孩子还白,肌肉紧致,喉结分明。 武功却不弱,抓住少艾胳膊,少艾只觉内力深厚,她丝毫挣脱不掉。 但少艾的叫声一起,他白皙如玉的脸上刹那间爬上了一层红晕,瞬间脸就红成了一个苹果,蔓延至脖颈下的锁骨! 他下意识松开少艾,让少艾躲了过去。 随后的内门弟子也都如此,虽然武功高强,远胜少艾,还将少艾团团围住,但是少艾总是有办法往他们内心羞愧之地去扎。 抓紧了,她就大喊“师哥,你胸膛的肉很有弹性啊,我摸一摸!” 抓松了,她就喊:“师哥,你肚子上的那颗痣挺别致啊!” 第84章 来个生死决 要么就是嗔骂“你往哪摸呢?” 亦或者含羞带怯:“师哥,你抓我抓的这么紧,是想假公济私逼我委身于你吗?” 内门弟子哪个单独拿出来都能将她制住,却奈何皆是正人君子,做不出小人行径,多次被少艾逃脱。 丁扬看在眼里,知道内门师哥们正直清明,铁定是没法不穿衣服抓了,当即喝道 “师哥们围着,我们来抓!” 少艾正有此意,内家弟子太厉害,她面对一个都够呛,这么多,她铁定是要被抓。但是对外家弟子,特别是丁扬,少艾可就多了几分把握! 少艾笑嘻嘻地凝着丁扬:“丁扬师哥,好久不见啊,这么长时间都去哪了?耕了几亩地了?” 丁扬脸色瞬间变了! 但他自上次被激的失去理智后,回去多有反省,此时已不像当时那般愤怒,而是神色沉沉。 “叶少艾,你擅闯归墟禁地,可知有何下场?我今日便真的斩杀你在此,也是理所当然!” 少艾眉眼弯弯,笑的天真可爱,扬声道 “那不如我们就来一次生死决!” 众人微愣,丁扬也怔了怔。 虽然上次他很生气,但是事后也多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幸而自己当时没因一时冲动杀了少艾!没成想此时少艾提出要生死决战! 一时之间,丁扬不知如何回答! 少艾却道:“上次是我欺骗你在先,用计赢了你,让你受了很大委屈,你心中想来直到今日亦是恨我。 今日我既犯了归墟重罪,此地也无生进也无生出,不如来一场生死决斗,我若能打败你们归墟天字第一,你们不可再追我,今日就当我没进来过,众内门师哥们的失礼我也绝不会说半句,有违我作为姑娘声誉之事,亦不追究。 但我若输了,在此地死在你的剑下,既可保全我和众师哥的名声,你也可以我擅闯之罪就地正法为由免去责罚!你觉得如何?” “不可!” 张昭被两个弟子搀扶过来,哑声喝道“此乃归墟正事,不是你二人私人恩怨,你输赢与否,都得受归墟擅闯之罪责罚,而不能论以私刑!” 少艾笑的娇媚横生:“张师哥是害怕我,还是不信任丁扬师哥?” 丁扬是烈火烹油的性子,原本少艾说完,他本不想应的,但是听张昭一番话后,他心中不免又暗暗生气,隐隐觉得张昭是觉得上次他输给了少艾,肯定就是觉得自己不如少艾,所以不想冒险! 于是丁扬当即问向少艾:“生死决,立天地之誓言,生死不计,往未不究?” 少艾笑:“生死不计,往未不究!” “那好,我应!” “不可!”张昭再次开口,他知丁扬性子,温声劝道:“丁扬,师哥不是不信任你,是师哥确实害怕忌惮叶少艾,她狡诈聪慧,不得不防!” 丁扬冷哼一声,想张昭为内家高手第一,平日里归墟派有谁能入他之眼,今日初见少艾就如此说,分明就是给他面子,不想让他应战。 可越是如此,不就越是等于当众人面说他不如少艾,下他面子吗? 丁扬反讽刺道:“师哥,你手下众师哥若是能有一个不扭扭捏捏的,也用不着我来出手!” “你!” 张昭气结,只觉毒素攻心更快了。 往日里,修习外家功夫和内家功夫的弟子们确实多有龃龉,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竟然编排起这件事情来了。 少艾嘴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继续煽风点火 “张师哥,你就成全我吧,若是能死在丁扬师哥手中,我也无怨了,不然众师哥对我又拉又扯,如此悖礼毁我清白之事,若就此不明不白的过去,我定是不依的,便是归墟不为我做主,我也要让天下人评评理。” 张昭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站起一圈的内家弟子们也都各个敛声静气,若是这样丢人的事情宣扬出去,莫说叶少艾没脸见人,他们也都没脸见人了。 还不如生死决斗,死了大家也都算没这件事情,活着她定然也不会再说。 于是便是内家弟子都有小声喃喃劝道 “大师哥,你就应了吧!” “是啊,今天这事,实在......” 张昭身体微抖,见此情形,伸出手来,颤抖地指着丁扬,恨其不争,也不打算留颜面地冷声斥道 “你当她为何非要与你生死决,是当真不想活?既是想死之人,又岂会擅闯这虎狼禁地,我告诉你,你绝对不是叶少艾的对手!你们对决,你必输无疑!” 丁扬一听,顿时面上血气翻涌。 “我若不敌,也不由得张昭师哥费心,一应后果,我自承担罢了!” 丁扬说完,当即亮其重剑!大喝一声:“来吧!” 对于内家弟子而言,丁扬输赢,他们都可留下颜面,所以不拦。对于外家弟子而言,张昭如此贬低丁扬的话,他们更是不喜不信。 丁扬上次输,那是少艾狡诈会躲罢了,但今日既是生死决,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了,丁扬作为归墟外家天字第一,决计不会输给叶少艾这个外门弟子! 张昭看不起丁扬,就是看不起所有修习外家的弟子,他们自然不高兴附和他。 张昭眼见孤掌难鸣,又因身中毒蛇,此时也不免安静下来! 丁扬与少艾相站,毕竟是关乎性命,丁扬丝毫不敢大意,站的气势汹汹,少艾则是将腰间银色弯刀抽了出来。 丁扬视线落在少艾弯刀之上,微微诧异 “你会用刀?” 少艾笑:“临时捡的!” “看着可不像!” “真是捡的!” 丁扬见少艾一脸促狭狡狯,知她是不会说实话了,当即也不多想,重剑一挥,携凌厉风势而来。 “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少艾有话学话,当即弯刀迎上:“我也不会让着你了!” 一刀一剑,当即碰上。 丁扬剑是重剑,大开大合,刚猛有力,一道力劈华山,沉沉如山岳向少艾而来。少艾身如灵狐,并不硬碰硬,而是犹如游龙飞天,闪转腾挪。 只一个转身就避了过去,丁扬后步跟上,重剑横削,一道横扫千军,直逼少艾身侧,少艾借力打力,用弯刀弧转之形将其化开。 第85章 是不是被耍 上次少艾用剑,并没出鞘,用的也跟烧火棍似的,但是这次用刀,却灵活之极,犹如那弯刀长在她身上一般。而且之前少艾一直避其锋芒,只近身灵活相欺,但今日却敢刀剑相撞,也会以刀卸力。 说她不会用刀,说刀是拣的,鬼都不信! 丁扬讥讽:“看样子你来归墟,真是别有目的,你不擅长用剑,原来是因习刀,你进我归墟禁地,到底是何居心?” 丁扬说着,一个转身云扫剑,跟着追上去翻腕上截,随后上斜撩斩,犹如疾风掠地攻其面前。 少艾手中一把弯刀,犹如银月白爪,翻转间,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不仅将丁扬的剑势化开,还能逼的丁扬步步后退。 少艾笑的人畜无害,天真烂漫:“我只是好奇进来看看,这刀真的是我捡的,只是我这次没让着师哥你而已,就编排我是因为用刀?” 听少艾又来刺激自己,丁扬怒从心起,但他想起逍遥子说的那句话,气不平则力不正。所以丁扬生生将这股气咽下,只冷哼一声。 剑势去的更猛,心无旁骛!少艾跟着一个转身跃起相避,丁扬下意识一道玉女穿梭。 少艾以一招玉带拦腰将其挡去,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丁扬微微羞赧,刚才那一招玉女穿梭,为轻盈灵巧之剑招式,他这种重剑用起来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少艾却再用一招金雁横空云抹,欺到丁扬身前。 “莺穿柳、梢望月,玉女穿梭惊鸿剑。丁扬师哥的这根梭也太粗了些!哈哈哈” 丁扬气息沉沉,重剑带强劲风势而来,少艾轻轻一跃,竟然脚尖立在了丁扬重剑之上。 丁扬神色惊骇 “你会轻功?” 张昭目光沉沉地凝了一下少艾,又更理解为何自己师傅让自己来了,这个叶少艾不简单! 少艾望了一眼日头,沉思瞬间算了算时间,当即嘻嘻一笑,弯刀一扫,蜻蜓点水将丁扬逼开! “师哥,这点小把戏算什么?小师妹还有更厉害的呢!” 说完少艾一个后空翻轻盈落地,跟着弯刀一转,以腰斩白蛇逼向丁扬,丁扬知少艾竟然会轻功,更不敢大意了,当即以横挡击回。 少艾看距离够了,笑着提醒道:“丁扬师哥,要决胜负了!” 说完,少艾用银色弯刀对上丁扬重剑剑身,以刚猛之力的八极开山炮,直接冲着丁扬而去。 丁扬本就因为少艾会轻功而忌惮,又听到她说决胜负,那便是定生死,更是神经紧绷,以全身之力相抗。 刹那间只见二人兵刃之上亮起一片火花,接着丁扬就感受到一阵刚猛之力自剑身贯穿其身,气力沉沉,直接将丁扬震飞。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接着听到少艾娇音传来。 “不陪你们玩了,我走了!” 待看清楚时,只见少艾几个纵跃,身体轻盈如燕子投林,蹁跹而去。 “......” 半晌后方有人喃喃开口:“我们是......不是......被耍了?” 张昭气的此时面色灰败,沉沉地叹了口气。 内家弟子众人其实都暗暗松了口气,少艾顺利逃出,他们也算是清白可保,虽然有些难堪,但是近有张昭,远有尉迟柳,成为这样的结局是谁都想不到的! 外家弟子却面面相觑,相互问:“他们谁赢了?” “不知道啊!” “好像是丁扬师哥!” “我怎么看是......叶少艾啊!” 丁扬却怒火攻心,反应过来少艾是故意引自己和她对战,又用话扰乱自己心神,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生死决。 不过是想转移众人和自己的注意力,好逃出去! 同时丁扬也隐隐感觉出来,少艾是有内家功夫的,兵刃相接的那一下,他感受到的力道是不会错的。 但是一想到少艾又利用自己的性格耍了自己,丁扬简直要暴跳如雷,大喝一声 “看什么看?给我追啊!” 外家弟子当即要追过去,突然有人惊呼 “着火了!” “哪里?” “快去救火,快去救火,若是山谷烧起来了可不得了!” 此时也顾不得少艾了,纷纷往火苗窜起的地方去跑! 少艾顺利出来后,朝着火着的地方,远远就让别知将火灭了。 别知看到少艾顺利出来,简直要喜极而泣,当即将地上火灭了,就留了点浓烟扰乱视线,带着少艾从林中逃了出去! 尉迟柳和聂清平到的时候,就看到归墟弟子们都在外围,朝着一处飘着浓烟的地方狂奔!聂清平见状,当即跟了过去,早两步的弟子却已经将浓烟掩埋了。 几人有些尴尬地笑笑:“没有火,就是一点浓烟!” 尉迟柳见众人都出了苍蓝谷,面色阴沉的可怕,质问道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叶少艾呢?” 众人一听,霎时间安静下来,纷纷低垂下头,不敢直视尉迟柳的眼神。 晚一步的内家弟子们,回去将衣服捡起来,穿戴整齐,这才扶着张昭走了出来! 尉迟柳大步流星地上前追问 “张师哥,叶少艾呢?你们这是怎么了?” 张昭面有愧色,内家弟子们更是羞于抬头,纷纷默不吭声。 “说话啊!” 张昭道:“叶少艾已经出去了!” “什么?”尉迟柳简直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丁扬师哥,一内一外竟然都没留住叶少艾?” 聂清平目光平和,走到张昭面前 “张师哥,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似乎不太好!” “师哥被毒蛇给咬了!还有好几个弟子,不是被蜈蚣咬了就是蝎子蛰了!” “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尉迟柳没看到叶少艾,简直要暴跳如雷! 聂清平却心中暗喜,起身对众人吩咐道:“什么事情都先回九尊峰再说吧,师哥们需要解毒!走吧!” 尉迟柳望了一眼地上燃烧的灰烬,愤恨地咬着牙 叶少艾! 回了九尊峰后,众弟子将来龙去脉说了一个清楚,还说若是大师兄不信,苍蓝谷外面肯定留有她跳下去的绳索,一看便知! 尉迟柳听完,双拳紧握,恨恨地砸在桌子上,骂道 “叶少艾如此奸诈狡猾,绝对不是名门正派出身,必须尽早将她赶下山去!” 第86章 我该相信谁 聂清平坐在一旁却是气定神闲,轻轻抿了一口茶,开口问道 “师哥们的毒可解了吗?” “已经解了!” “那便好!” 尉迟柳凝向聂清平,大步跨了过来。 “大师兄,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这么多归墟弟子?不相信张昭和丁扬师哥?” 聂清平轻轻将茶放了下来,眉梢眼角带着些愉悦,他眉头微挑,笑道 “柳柳,不是我不相信你或者师兄弟们,只是他们说的好像不像是少艾啊!从侧峰跳下去,能用刀挡箭矢,还会有毒粉引虫蛇,又什么会轻功有内力,还能成功逃脱。 你想想,丁扬师哥便罢了,少艾还能对上两下,但张昭师哥可是三师伯内家修习的一等高手,还有双亦师哥、上官师哥、文誉师哥,他们任何一个人单拎出来,少艾也不是对手啊。怎么可能少艾在他们的围攻下还能顺利逃脱。 不是大师兄不信,是大师兄真的没法信啊!” 虽然众人将来龙去脉给说了清楚,但是内家弟子针对裸着上半身追着少艾跑,还被少艾调戏喊非礼那段,实在说不出口,便掩了过去。 外家丁扬被少艾利用,搞什么生死决,丁扬暗觉丢人,也没说。内外门都各怀心思,虽然将在山谷中的事情说了,又没说的那么详细,双方见对方都没拆穿,也就都不好意思说了! 如此模棱两可,可不是让聂清平没法信? 尉迟柳恨的牙痒痒,却没任何办法,她跺了跺脚,气冲冲地就往外跑,冷声道 “我去找掌门,叶少艾既然成功进去了,肯定拿走了什么,只要东西丢了,我就去搜叶少艾的房间,我不信一点痕迹都没有!” 林中 “你拿了什么好东西出来,我也看看!” “我什么都没拿!” 树林中别知房间,别知伸着手问少艾要东西。 他扇子点了点自己伸出去的手掌心:“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少艾两手一摊,胳膊一张,摆明了你若不信可以搜一搜。 别知自然不敢真的去搜,拿眼觑她不敢置信 “你费了这么大周章,差点小命都快搭进去了,竟然什么都没拿?” “我说了,我只是好奇,进去看看!我又没坏心,拿归墟的东西干什么?” “......” “你这好奇心,迟早得害死你!” “命数天定,何必自扰!” “那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少艾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弯腰抖着肩膀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 “我笑苍蓝谷里面其实挺好玩的!以后若是有机会,带你进去瞧瞧!” 别知扇子狂摇:“我惜命,没你这么重的好奇心!不过,你确定归墟派不会找到你!” 少艾抬眸凝着别知:“除非你把我供出来!” 别知谄媚一笑:“算了吧,就你这脑子,我若供出去,指不定你都能栽在我头上,我还是别没事拔老虎的毛了。他们应该也不会知道有我吧?” “除非你自己扛不住压力!” 别知拍了拍自己心口,舒缓一口气:“只要没证据,就是撬了我的牙,我也绝不会承认半句!” 少艾起身笑笑,满意地拍了拍别知的肩膀,随后出门离开! 晨曦而出,带着湿润的气息将整个山野所笼罩,聂清平顺着山涧朝着苍蓝谷的方向走去,走了半个时辰方走到苍蓝谷谷口的三公里外,远远就能看到苍蓝谷的山洞口,像个口袋,又像是吞噬人的深渊巨口。 因为里面树木更加繁茂丛生,看着那洞口黑黢黢的,仿佛连接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聂清平继续往里面走,刚迈一步,突然破风之声响起,低头看去,就见银色箭矢落在了他的脚边,离他的脚尖不过三寸。 聂清平知道这是一个警告,便不再往前走,而是绕道旁边,朝着侧峰而去,一路摸上去,聂清平并没有发现有人走过的痕迹,不过想来草丛茂密,也不见得就能走到她走过的路。 不过没走多久,聂清平就发现了有人拨开草丛过的痕迹,一路逶迤而上,生生淌出了一条路,只是植被太过茂盛,只能隐约可见。 又过了一会,聂清平走到了侧峰之旁的那出岩石之上,犹如纸片一般的岩石,带着尖锐和犀利。 聂清平低头四处寻找,果然在岩石之上发现了一截绳索,他顺着绳索往下看去,高近百米的垂直山崖,刀削过一般的平整光滑,谷中树木葱茏,苍翠郁郁。光是看,就能让人腿脚发软,竟然会有人从这里跳下去。 莫说只要一跳出去就是白纸上一滴墨点般的扎眼,只要一根箭矢就能摔的粉身碎骨,便是这往下滑落的速度慢一点,绳索都得给磨断。 这是什么勇气和决绝,才会让那个人义无反顾,冒着生命危险跳下去? 聂清平只是眼睛看着,都觉得震撼,没人会这么不要命从这里下去,根本不可能。 但是手中的绳索又让聂清平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人从这里进入了苍蓝谷。 他将绳索慢慢拉上来,发现竟然不短,断口处是箭矢射断的痕迹,顺着绳索继续摸,聂清平看到绳索是绑在山崖边的一块巨岩之上。 此人之胆大,真是超出了聂清平所想。 聂清平坐在那石头上,手中摸着那根绳索,心中思绪良多。 叶少艾答应他不会来苍蓝谷的,他信她。可是那么多师兄弟都说她去了苍蓝谷,柳柳也带他去看,还发了重誓。 他相信叶少艾,可也相信无论是柳柳还是师兄弟们不会如此团结地欺骗自己。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聂清平很迷茫,他不知道该相信谁,又该怎么去查找真相。 昨日柳柳问过掌门了,掌门也亲自去查看了,什么东西都没丢,可张昭师哥说少艾进去了。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在苍蓝谷防备最松懈的时候,她成功进去了,却又没带走任何东西。 聂清平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再想到张昭师哥说少艾用刀、会轻功、有内力,这些都让聂清平震撼。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少艾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 可这一切,会是真的吗? 还是柳柳联合师哥们让自己对少艾起疑,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第87章 你不说我说 柳柳自小在山庄当中长大,虽然霸道跋扈了些,但是小时玉雪可爱,长大妩媚动人,多少师兄弟都很喜欢宠着她。 因为自己,柳柳受了很大的委屈,这几天也多有师兄弟们,明里暗里地指责自己不该这么伤柳柳。若是柳柳找三师伯的张昭师哥和二师伯的丁扬师哥,似乎也说的过去!她本就是二师伯的女儿,二师伯的门下弟子都喜欢她。 至于三师伯,他是自己第一个表明心意的人,难道说他也不同意? 聂清平越想越复杂,最终将绳索从岩石上解开,将绳索收拢起来,走回去的时候,随意扔在了草丛中,径直回去。 午后,阳光正好,明亮的光穿过树梢,射下一道道的光束,林中幽幽,安静非常。 聂清平来到竹林的时候,乔羽和山山都在睡觉,花允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摘花了,少艾窝在床上看故事书,门并没有关,透过门边,聂清平能够看到少艾垂眸认真看书的样子。 她眉眼安静,身形埋在一片花色当中,因为专心,她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碧绿竹叶随风轻轻飘零,落在门前的平台之上,一片绿色掩映中,少艾像个不染尘世纷扰的雪色莲花,孤洁又疏离! 聂清平走过去敲了敲门,少艾抬眸,看到聂清平,眉眼温润一笑,将书放下,走了出来。 “大师兄?” 聂清平温声道:“怎么你不睡会?” “睡不着,大师兄为何也没睡?” “找你有点事情,能借一步说话吗?” “好!等下!” 少艾转身回去,从枕头底下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然后走了出来。 聂清平不想被人打扰,二人一路走到了竹林深处,那里有一片三师伯曾经练功累了,搬进来的一方石椅,有时候想休息了,还能睡一觉,所以说是石椅,其实更像是罗汉床,只不过窄一点。 后来三师伯离开,那石椅便荒废了,风吹日晒,雨打风霜,已经将石椅变的沧桑,甚至带着点青苔。 聂清平用竹叶将上面擦了擦,便和叶少艾并肩坐在上面。 面前是以前练功的地方,如今早已经被新发的竹笋占据,竹笋又慢慢长成了竹子和竹林融为一体了。 二人坐在上面,就仿佛是坐在一片茂密的竹林当中,只有二人面前一方之地是空的,很是别致清雅。 少艾还没来过这个地方,有些新奇地左右看了看,伸出手就能摸到旁边的竹子。 聂清平说:“以前三师伯在这里闭关的时候,别人都不能进,唯有我会偷偷跑来,躲个清闲,三师伯纵着我,那时我没少睡在这里!” 少艾笑:“那看样子大师兄小时候也是个淘气的!” 聂清平垂眸温柔笑,不置可否。 他今日带着心事,不像平日善谈,少艾说完后,他就安静了下来,少艾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也跟着安静下来。 竹子沙沙,竹叶蹁跹,层层竹影当中,二人犹如亘古的石头般,安静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聂清平嗫嚅着开口 “少艾,......师兄有个问题想问你!” “好!” 少艾声音清清凉凉,犹如这竹林中吹来的风。 聂清平抬眸望向少艾,他嘴唇翕动,心中却又似在害怕什么。 如此时光静好的时刻,问出了,是不是二人就像这被人遗忘的角落,再也回不去了? 聂清平自小在山门中骄傲地长大,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患得患失。 他嗫嚅半晌都没问下去,少艾奇怪,歪头问:“怎么了大师兄?你要问什么?” “没......没什么!” 少艾疑惑。 聂清平却安静了须臾后又开口道:“若是,我的问题让你不开心了,你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 少艾低头浅浅娇笑,扬着一张无辜可爱的脸,不知所以地问:“到底什么事啊?让大师兄这么为难?” “我......”聂清平咬牙,下了狠心,张口欲言:“我......” “大师兄若是说不出口就让我来说吧!” 聂清平鼓起的勇气像个气球,刚满了气,被少艾这句话给扎漏了气。 “什么?你要说什么?” 少艾眉眼低垂,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像两片蝴蝶的翅膀,她抿了抿嘴唇,仿佛也给自己鼓气一般,须臾她抬头,笑的有点腼腆。 “我知道大师兄想说什么,你说不出来,就让我说吧!” 嗯? 聂清平疑惑地望着少艾,心中一阵惶恐,难道去了苍蓝谷的人,真的是少艾?她要向我坦白一切?不知为何,聂清平忽然有些害怕,不仅害怕有些话自己说出来,他们再无可能,也怕少艾说出什么,断送他们的缘分。 刹那间聂清平竟然有些不敢听! 可又隐隐觉得自己作为归墟大弟子,未来的掌门人,不该只为情所困,该知道一切真相,哪怕这个真相很残忍! 聂清平见叶少艾从身后将刚才从房间中拿出来的东西,一下塞进了他的手掌心中。 聂清平微愣,低头看去,只见掌心中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上面是白梨花的样式。 聂清平有点懵。 “这是?” 少艾低头笑:“是花花送给我求凰剑的剑穗,只不过她送了两个,她说求凰和凤鸣是一对,所以这个是给大师兄的。 这段时间,门派中那些捕风捉影却又似乎证据凿凿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不值钱的东西,大师兄若是嫌弃,就还给我!” 少艾似是羞似是嗔,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却氤氲着三分水汽,小手伸出,问他要回剑穗! 聂清平却是心似锤钝钝地给锤了一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不知名的喜悦和激动瞬间充斥着他的全身。 他大脑一片空白,却只觉得那红色的剑穗异常刺眼,白梨花更是从剑穗之上,直接开到了他的心里,四肢百骸都被浸润在一片激动之中。 他一把抓住少艾伸过来的手,心跳的快从胸膛中蹦出来,他的手宽厚修长,一双眸子也亮晶晶的。 他直直凝视着少艾的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 “少艾,你......你......是那个意思吗?” 第88章 我相信你的 少艾似是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目光微垂,摊开手,给他看了她手心中的那个剑穗,淡蓝色,是凤鸣剑鞘的颜色,上面是枫树图案。 少艾如玉白的耳朵上,慢慢爬上一片绯红! 聂清平明白过来,手一拉,将少艾整个人拉进了怀中。 少艾的身体软软的,又比聂清平矮了半个头,腿长身小,此时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柔软和微香,聂清平只觉得抱着一片云朵,恨不能将其嵌进身体中。 少艾小声嘤咛一声,娇嗔道:“大师兄,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聂清平扶着少艾的肩膀将她扶起,目光却流转在少艾那鲜红欲滴的双唇之上,他想去尝一尝,可又不敢,怕少艾害怕,觉得太快了。 聂清平本以为没有机会再将这个心尖上的人拥入怀中,却没成想,喜悦和快乐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将他砸了一个晕头转向! 他犹豫了下,还是低头歪着脑袋,轻轻的在少艾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女孩子的脸软软的香香的还滑滑的,聂清平只觉心中泛起一片羞于言齿的渴望在身体中翻腾。他浅尝辄止,反正未来还有很多时间,他可以和少艾慢慢来。 不想让少艾觉得自己是个放荡的登徒子! 少艾的脸更红了,聂清平忍不住又将她揽入怀中,笑的温和。 “你听到了什么?” 其实聂清平知道,自己找了尉迟柳的事情,师兄弟们都知道,既然有来指责他的,定然也有找少艾说嘴的。 少艾似嗔似恼:“大师兄还好意思问?” 聂清平笑的爽朗开怀。 他父亲不让自己说,但是别人说了,就不算聂清平失言了。 他忽然觉得之前指责自己的那些人也没那么讨厌了,反而得感谢他们。 聂清平将少艾抱在怀中,只觉得抱着温香软玉,怎么都抱不够。 聂清平道:“少艾,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你相信大师兄的心意就好!” 少艾噘着嘴:“那大师兄也得相信我才行!” 聂清平笑如春风暖:“信,我当然信!我们都要信任彼此才行!” 感情这个事情,本就需要相互信任,砥砺前行! 少艾嘴角微抿,浅浅而笑。 聂清平抱了良久,这才缓缓松开少艾,想到今日自己所来并不为此事,却得到意外之喜。那心中的怀疑和猜测便荡然无存。 聂清平凝着少艾道:“如今你我二人心意相通,师兄信你,你也信我,在九尊峰上,凡我所有都可给你,便是我没有,只要你开口,我也努力地会为你寻来。 只是九尊峰山大,归墟人多,若是不让你去的地方,不让你拿的东西,你都不要去不要拿好不好?你可以胡闹,师兄会尽我所能护着你,但山上毕竟还有师伯掌门,不管你想要什么,等他日成为掌门夫人,想要什么都可以,答应师兄,至少现在,不要去触碰归墟底线,好不好?” 少艾小嘴一撅,脸又绯红一片,嗔道:“谁要做掌门夫人?才不呢!” 聂清平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宠溺着反问:“你不想做掌门夫人,还要做谁的夫人,我可不许!” “你好霸道啊!哼!” 少艾羞的起身欲走。 聂清平却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回,少艾脚下一个不稳,又摔了回去,只是这一次,摔进了聂清平的怀里。 聂清平稳稳地接住少艾,将她揽腰抱起,开心地想转圈圈,但奈何竹林太密,转不开,他只好抱着少艾走出竹林! “放我下来!” “不放!” “你还能一直抱着不成?” “当然,我要抱一辈子!” “哎呀,你还亲!” “不能亲吗?” “脸都要亲肿了!” “肿了更可爱!” “哼,大师兄!” “哈哈哈......” ...... 竹林幽幽之中,透过扶疏倩影,花允站在山林之外,远远望着聂清平将少艾抱走,手中的书不知不觉地掉在地上,她浑然未觉,只是怔怔望着,一双好看的眉眼微微扬起,嘴角勾着害羞却又羡慕的微笑。 九尊峰太和殿的连天宫中。 聂清平、尉迟柳、逍遥子和尉迟方,依照顺序全部坐在正殿之上。 尉迟柳先开了口 “掌门,此次苍蓝谷伏击,虽然并没有将叶少艾当场抓住,但是那么多弟子都亲眼所见,这是事实,叶少艾此人来归墟的目的绝对不单纯,还请掌门彻查!” 聂清平温声道:“我问过少艾了,她说没有去苍蓝谷,那日她保护花允上山采花去了,花允和博渊都可以为少艾作证!她有不在场的证明,弟子相信少艾没去苍蓝谷!” 尉迟柳冷哼:“指不定花允和别知都是帮凶!” 聂清平借力打力:“那是不是张昭和丁扬师哥也都是你的帮凶!” “大师兄,你是不是有点太不讲理了?你明明就是偏心叶少艾,张昭和丁扬师哥带了那么多归墟弟子,难不成都是帮凶不成?” 聂清平笑:“这是否为帮凶,什么时候依人数而定了?” 尉迟柳脚一跺:“你一颗心都偏到少艾身上了,摆明的人证你都不相信。” “不是师兄不相信,实在是理由太过荒谬,让师兄无法相信!” “掌门,爹,你看大师兄!” 掌门面色温和,不言不语,甚至带着浅浅的笑。 尉迟方却面色严肃,冷漠肃杀。 逍遥子望着聂清平,笑的调侃味十足。 那日他问过张昭了,知道里面有内情,张昭他们肯定没说实话,在他逼问下,张昭将苍蓝谷中发生的一切都给说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想来他还觉得好笑,张昭说的时候一张脸憋的通红,简直恨不能把自己埋了,直接永远不见人。 他不得不佩服叶少艾这个小姑娘,真是一个妙人,非常有意思! 见无人说话,掌门望向逍遥子:“依你之见,此事如何?” 逍遥子笑的见牙不见眼,手轻轻拍着椅子边,似是无奈般:“派去的弟子都说见到了少艾,但是却又没留下少艾半点去过的痕迹,说她进了山洞中,可掌门也说了并未丢失任何东西。 我们说她去了,可她又有不在场的证明,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说少艾去了苍蓝谷,也没证据说去了苍蓝谷的人是少艾。 所以依我说啊,既然没丢什么东西,此事就算了!” 第89章 两人的争吵 尉迟柳一双眼恨恨然地瞪着逍遥子,正欲张口反驳,尉迟方冷哼一声道 “那么多双归墟弟子的眼睛难道不是证据吗?花允和别知与叶少艾的关系都很亲近,他们的证词实不可信,但张昭与叶少艾并没有任何过节恩怨,没必要去诬陷她!” 逍遥子笑的可爱:“但张昭认识柳柳啊!” 聂清平听得垂眸温和一笑,尉迟方冷脸肃容。 “三师伯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昭师哥可是你门下的弟子,他认识我不假,但是跟我又不熟,没理由帮我诬陷叶少艾!” 逍遥子道:“所以张昭事后回忆,那个人可能并不是叶少艾,只是跟叶少艾长得有点像罢了!” “三师伯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师哥又否认了?” “张昭说那人从侧峰迅捷而下,于密如淋雨的箭矢中全身而退,还能踩着树梢安然落地,刀法凌厉,轻功了得,内力深厚,这哪一点都跟叶少艾对不上吧? 叶少艾虽然有些武学天分,手脚功夫也不弱,但是你看她那用剑用成烧火棍的样子,还有她如今芳龄几许,哪里来的这等武学造诣? 清平自小就在归墟学习剑法都做不到,更遑论叶少艾一个小姑娘。 江湖之上,善于易容伪装之人不在少数,此等行径,实在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做到的!” 掌门目光移向聂清平 “当日登记,叶少艾多大?” 聂清平回想了下:“弟子看过,那年上山之时她刚及笄,如今过了两年不过十七!” 聂清平说完摸了摸鼻子,刚见少艾那会,他见少艾长得肉肉圆圆的,还以为只有十二三岁呢,没成想就比自己小了两岁! 尉迟柳似是不服:“年龄可以作假,指不定她实际年纪要更大些呢?” 掌门摆摆手:“我也见过那姑娘,年龄差距不过一二,出入不会很大!” 婴儿肥还挂在脸上呢,还能是个二三十岁的姑娘? 尉迟柳犹自不服:“便是年纪对的上又如何?谁会用她的脸擅闯苍蓝谷,况且就算有,怎么不伪装成别人,偏偏伪装成叶少艾?可见叶少艾不是什么好鸟,她留在归墟绝对有异心,是个祸患。 我们虽然没有证据说那人是叶少艾,可是我们都心知肚明那就是她,也只有她如此狡诈诡谲之人,才能安然从苍蓝谷中出来。 你们也不想想,自从叶少艾上九尊峰,惹出了多少麻烦,这样的人是个隐患,为了归墟派的安全,我提议将叶少艾赶下山去,以绝后患!” 聂清平笑:“柳柳,少艾上山惹出来的麻烦,大多数都是你的为难吧?少艾上山就和你有了摩擦,会被分到竹林那样偏僻的地方,我不相信没有你的授意。 在山上,少艾处处强于你,无论是剑术还是你引以为傲的喝酒,你不觉得你对少艾的成见太大了吗?少艾无论做什么你都觉得不好,不对,有异心,非善类! 可是柳柳,承认自己不如别人,这很难吗?谁也不是天下第一! 况且因着我和你说开之故,你对少艾的成见和不喜就更大了,你能否理智地看待少艾,然后再来分析这件事情呢?” “不理智的人是你,如此明显的证据和事实都摆放在你的面前了,你却还是相信叶少艾,我和你认识多久了?丁扬师哥张昭师哥又与你认识多久了? 我的为人,他们的为人,你都不信,却一心只信上山不过两年的叶少艾,大师兄,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九尊峰的安全,归墟的安全,都不在心中,只有叶少艾在你心中是吗?” “柳柳,我信我眼睛所看到的,心所感悟的,而不是只一味因为心中那点偏见和执拗就对这个人其他的优点视而不见!” “聂清平,叶少艾是个祸害,绝对不能留在九尊峰!就算她现在没做对门派有害的事情,也保不齐以后会有,如此心术不正的人,还是早点赶下山去,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 “柳柳,你这话,是归墟弟子该说的吗?你的正直清明,公允磊落呢?因为对少艾的偏见,你连归墟宗旨,持身之本都不在乎了吗? 况且,当着我的面,你如此诋毁污蔑少艾,考虑过我心中对你的看法了吗?” “你!” “好了!” 掌门聂岱山见二人越吵越不像话,当即喝止,目光微睨了一眼尉迟方。 “此事你二人勿要再争,既无证据,苍蓝谷也未丢失东西,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 “掌门,叶少艾她......” “柳柳,听掌门的,此事就此过去,你不要再吵了!” 尉迟方喝止了尉迟柳继续争论的心。 尉迟柳气的眼泪汪汪,抹脸跑了出去。 聂清平感谢地行了一礼后,也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他们三人。 掌门一只手撑在太阳穴上,望着二人。 “两个孩子说话都有偏颇,争也无用,不过既然有此疑惑,山门的安全却是不得不防的!” 逍遥子笑的无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尉迟方冷道:“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已经将归墟未来的掌门人迷的五迷三道了!你说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逍遥子听着一肚子怨气的话,忍俊不禁,没再反驳! 聂岱山道:“苍蓝谷确实没丢东西,但是里面东西被人动过,这世间有那天赋异禀之人,有过目不忘之能,便是不带走实质的东西也一定多少印在了脑子里!” 尉迟方和逍遥子皆肃容一凌。 尉迟方面有愧色,抱拳道:“此次围剿是我纵了柳柳安排,没成想却让人攻了进去,是我之失职!” 这话可就是打逍遥子的脸了。 尉迟方的丁扬是外家弟子,而他派出去的张昭可是内家高手,而且还不止一个内家高手,这都没拦住人,责任更大的自然是逍遥子。 逍遥子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理亏地嘻笑问道 “山洞里是什么,我看可有补救之法!” 聂岱山扫了逍遥子一眼:“虽是归墟禁地,却也不见的就真的是重要之物,不过是师祖心中的一点执念,其实看了也无妨,既然她不承认,想来也不会说出去。 我听闻她进去的时间也不久,便是天赋异禀之人,也记不得多少,都是些无用的东西罢了!” 第90章 再请你做局 逍遥子笑的意味深长。 不重要,不重要划成禁地?那重要的还要怎样?抱着睡觉? “只是这样的事情需要我们重视起来,她今日既能攻入九尊峰的苍蓝谷,他日就能攻入别的地方,这才是我们该要注意的!” 逍遥子觑了一眼尉迟方,讪笑道:“其实苍蓝谷原本的守卫,守了十几年都没出过纰漏,此次若非调离,定然不会被人攻入,实在是弄巧成拙了些!” 尉迟方当即一个眼刀过来,逍遥子干笑以对。 聂岱山自然知道尉迟柳的算计,也知道尉迟方爱女心切,纵她如此做,否则在九尊峰,秘密杀了个人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但是这于情理不合,更非归墟弟子所能为,况且只不过是因感情之事,也犯不着要了性命去。 只是谁都没想到,稳赢的一局,却不知哪里就出了问题,导致尉迟柳功亏一篑! 尉迟方心下惭愧,知道掌门愿意以苍蓝谷之事纵容他和柳柳,也不过是为了弥补聂清平心思不定之故。 但他二人虽青梅竹马,感情颇深,可也没人真确了二人之事,没过了明路,再暧昧也不过是大家的乐见所成和柳柳的一厢情愿。 掌门能以苍蓝谷给柳柳布局胡闹,实在是给他尉迟方面子。 柳柳一击不中没达成心中所愿,日后二人情断意消,他和柳柳也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尉迟方承其之情,拜之以礼! 聂岱山见此,目光中满意之色微微荡漾! 二人离开之时,聂岱山对尉迟方笑道:“你一会让柳柳到我这,我帮你劝劝她,免得她回去又要跟你闹!” 尉迟方似是无奈,似是叹了口气:“小女让老夫给宠坏了,还得掌门费心,实在不该!” 聂岱山笑:“我若有女儿,定然也会多宠着些,不算什么事!” 尉迟方回去后就将尉迟柳给喊了过去。 尉迟柳到的时候,还在为刚才没争过聂清平而气的忿忿不平,进来看到聂岱山犹似刚哭过鼻子一般。 归墟弟子都怕掌门人,但或许柳柳自小和聂清平一块长大,掌门对她就像是对自己闺女一般,所以尉迟柳并不像其他人会害怕掌门聂岱山。 此时进来她礼数很周全,只是鼻子似乎还是在堵着的。 聂岱山坐在最上面,单手斜撑着脑袋,望着尉迟柳的时候,露出了慈父一般的温柔。 “还在生气?” 尉迟柳坐了下来,猛喝了两口刚才聂清平喝过的茶,抽噎道:“掌门,我说的都是真的,不单单只是因为她抢了我的大师兄,她是真的非善类。 丁扬师哥说她太过阴险狡诈,武功不弱,平日里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掌门你想想,她隐藏自己的实力待在归墟干什么?我们外门的训练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她肯定是来九尊峰偷东西的。 可是大师兄就是不相信我,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说!” 聂岱山笑:“清平不相信你,掌门相信你!” 尉迟柳眸光一抬,有些疑惑:“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 聂岱山道:“叶少艾是否真的去了苍蓝谷,我们没有实际证据,此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了,但是正如你所说,苍蓝谷没丢东西,肯定是叶少艾还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潜入一个门派当中,真正能想偷的还能是什么呢?自然是一个门派的立派之本,武功秘籍。只不过她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既没有在藏书楼也没有在苍蓝谷。 只要她还有别的心思,迟早会上钩,我们可以再做饵!” 尉迟柳精神一震:“掌门,你是说.....” 聂岱山颔首:“归墟立派的剑谱在我手上,整个归墟真正能学的人不过十人,是归墟立派之本,九尊峰的根。 若是叶少艾是想偷什么,那么除了这个东西,不会再有别的了!” 尉迟柳起身,有些激动又有些惊骇。 “掌门,你真的要用这个东西去钓少艾?我的意思是只要放个假的,把消息传出去就好了,只要足够吸引叶少艾就行!” 聂岱山笑着摆了摆手:“我自然会放真的,也会让她拿走,只是,她带不下山!既然想要清平彻底死心,自然要下猛药,等清平亲手将她抓住拿回剑谱,他便会明白他付出的感情是多么可笑。” 尉迟柳心下欢喜,但片刻后她又有点犹豫 “还是只让少艾上钩就好,能把她赶下山去就行!” 聂岱山眉眼微扬:“你是担心清平承受不住打击吗?” 尉迟柳垂眸嗫嚅着:“我.....我不想大师兄伤心!” “放心吧,清平是我的儿子,我很了解他,也许会消沉一段时间,但这都是他必须要经历的,若是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起,未来何以支撑归墟? 你也不可如此妇人之仁,否则未来如何辅佐清平?” 尉迟柳面色一窘,又恼又羞却又暗暗高兴。 思量片刻,尉迟柳目光坚定地抬头 “好,不过掌门打算怎么做?” “因为之前墨少阳的事情,我准备去一趟夜阑宗,因为此去危险,会带走连天宫大部分的守卫高手,剑谱我会放在书房桌子下的暗门里。你过几日带几个弟子将我的比仙殿打扫一下,殿中我只会留一个看守的人。” 聂岱山说完,目光凝向尉迟柳,眉眼间洋溢着温和的笑 “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尉迟柳一脸喜色,当即颔首:“知道!” “那好,你去吧,这段时间先消停会,我一个月后出发!” “好,弟子预祝掌门一路平安!” 竹林中 天气越来越热,竹林众人也渐渐懒怠起来。 自上次去玲珑山庄已经过了月余,或许是山上生活简单,又或许乔羽的认错态度好,不再提及什么救命之恩的事后,山山也渐渐的将之前的不愉快放了下来。 最近又因为关于少艾的流言越来越多,传的神乎其神,乔羽和山山都有点八卦的心思,所以也忍不住好奇成为说话闲扯对象的叶少艾。 乔羽趴在床上,两条修长的腿翘着,望着少艾,一脸哀怨。 “少艾,你自从江南回来也没干什么啊,跟我们一样早出晚归地训练,怎么九尊峰上传你的事情越传越离谱呢? 说你和大师兄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反正我们早都知道,怎么还说你会用刀、会轻功、会内家气法,还有说你跟大师兄都已经......说你不用三年的晋级就能直接上九尊峰了!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到底那些是真的?” 第91章 我出去几日 山山又在擦她的赤芒,漫不经心道:“除了第一句,其他的肯定都是假的!” “可是外面传的真的有鼻子有眼的!” “那也是假的!这些人说别的也就罢了,说什么跟大师兄有了什么什么的那个,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诽谤诬陷,如此污一个姑娘家的清白,真该撕烂那人的嘴!” 乔羽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嘟囔道:“这算什么啊?我还听到之前就红眼少艾的那几个小姑娘,说少艾为了能跟大师兄勾搭上,还跟一群赤.....内门弟子有首尾呢!” 花允听得面色涨红,不是羞的却是气的,当即起身撸起袖子道 “乔乔,是哪些姑娘如此胡说八道,满口喷粪的,我非要去教训教训她们不可,少艾如此清白的姑娘,岂能由得她们如此泼脏水?太过分了!” 花允性子一向温柔,说话轻声细语非常文雅,还是难得地听到她如此愤慨俗语,竟然连袖子都捋起来了。 乔羽和山山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我们花花这是要威武起来了!” “难道你们不生气?她们如此诋毁少艾,岂不是连带着我们一块骂了?” 乔羽忍俊不禁:“都是些姑娘背后嚼舌根的话,你怎么好现在秋后算账?况且那么多人说,你揍的过来吗?就你,能揍的过谁?” 花允的脸更红了,气呼呼的! 山山道:“花花你别生气了,那天我也听到了,正想去教训的时候,别博渊就冲了上去,你还别说,别看他平日里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擅长用剑,但毕竟是个男子,打起来的时候可凶猛了,那几个平日里学的都不错的姑娘合起来没打过他。 让他揍了一个鼻青脸肿,她们还骂别博渊不男人,竟然跟姑娘家动手,别博渊那张嘴可没人能说的过他,他质问那些姑娘是姑娘家吗?证明给他看看,说那些污言秽语都是一些轻浮浪荡的男子才会说的,有几个清白姑娘家会议论揶揄的? 说的那几个姑娘气的差点没蹦起来,羞红了好大的一张脸,别博渊也不怕她们告,倒是她们自己没脸,灰溜溜地就跑了。 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可笑死我了!” 花允听后,这才放下袖子坐了回来! 少艾却一直清清淡淡的,随便她们怎么议论,她既不参与也不解释。 乔羽和山山聊了两句,觉得没意思,也就说别的事情去了。 过了两日,聂清平气冲冲地来到竹林将少艾给喊了出去。 “你这两日可听到些混话?你别生气,我今天将几个乱嚼舌根还屡教不改的都给赶下山了。” “大师兄,我不生气,清者自清,别人诋毁不了!” “可你也当知众口铄金,软舌能杀人之言!” 少艾笑的天真:“大师兄不是将他们赶下山了吗?我还生气什么?我相信大师兄肯定会为我摆平这些小事,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 聂清平心下一暖,为少艾对他的这份信任。但他还是心疼,少艾虽然寡言,但是并非没有感觉,只不过是从不轻易将软弱示人罢了。 聂清平将少艾抱在怀中,下颚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无论是身体还是语言!” 少艾甜甜回应:“好!” 聂清平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少艾的手,二人牵手而行在山林当中,闲庭信步! 林中凉爽,风中带着丝丝的清香。 聂清平道:“等过几天我得随掌门下山一趟!” “去哪?” “夜阑宗!” 少艾抬眸:“是因为那个叫墨少阳的吗?” “应该是!此去最快也得要几个月,你在山上好好练剑,回来我给你带礼物。若是有人胡说八道,等我回来,我替你收拾他。” 少艾笑的甜甜的,乖巧地点了点头:“好,不过我听说夜阑宗可是江湖上最大的邪恶门派,你们此行会有危险吧?” “嗯,所以掌门会带走大部分的归墟高手以防万一!” 少艾下巴一点一点又好奇问:“那师姐这次会去吗?” 聂清平宠溺地摸了摸少艾的头发。 “柳柳武功不行,这次不会带她去!” “那我功夫还行,能带我去吗?” 聂清平笑:“当然不行,你都还没出师呢!带你去参加如此危险的行动算怎么回事?岂不是让人笑我归墟无人?你就在家好好练剑,等我回来!” “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 聂清平点了点头,手从少艾的头上滑到耳朵上,捏了捏她有点肉乎的耳垂。他目光落在少艾侧脸面颊下那一点樱桃红的小嘴,喉结微动。 须臾后,他还是弯腰亲在了少艾肉嘟嘟的腮帮子上! “在山上听话,别等我回来,看到你把太和殿拆了!” 少艾气呼呼地小嘴一撅:“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聂清平笑:“你没有,但是你和柳柳加一块就有!”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柳柳若是找你,你大可以不理会她,她有什么不满,让她等我回来找我算账!” “好,我知道啦!” 三日后,归墟掌门聂岱山,带着归墟三个长老并聂清平、白展、萧少北以及四十多位内家高手从九尊峰正门离开,去往栖霞宫墨池殿的夜阑宗! 因去的都是九尊峰上的,所以对于外门弟子所处的仰顶峰并没有什么影响。众人仍旧积极训练着。 只是尉迟柳似乎更嚣张地摆起架子来!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尉迟柳将九尊峰当成了自己家,趁着这段时间,时常会喊几个人去打扫九尊峰的主殿太和殿以及各个偏殿。 九尊峰上殿宇众多,又大又高,所有去打扫的人回来的时候都累的怨声载道,将尉迟柳骂了一个底朝天,说难道归墟就没有别的人打扫? 但骂过以后也都祈祷下次不要再让他们去了。 这一日众人都在训练,尉迟柳又来点人,众人皆敛声闭气,生怕今日倒霉地被点。 尉迟柳目光扫了一圈后,点了几个名字:“王云香、玉海棠、许妍、叶少艾、唐秋、孔念。你们出来!” 第92章 一根鸡毛掸 六个姑娘走了出来,尉迟柳大手一挥:“走,跟我上九尊峰!” 乔羽站在下面嘀咕:“我就知道迟早得点了少艾!” 花允举手道:“师姐,我一块去吧!” 尉迟柳横了花允一眼:“你是在教我做事吗?点谁是由我来决定,不是由你,你给我好好训练!” 山山小声提醒:“花花,只是打扫卫生而已,你担心什么?” 花允手放了下来,嘴唇紧抿。以少艾的身手根本不需要她担心什么,她只是不想少艾打扫卫生累,毕竟在竹林当中花允让少艾打扫的次数都很少! 当然,她让乔羽和山山打扫的次数也不多! 尉迟柳将六个姑娘径直带去了连天宫的比仙殿,将打扫的东西分给每个人后,尉迟柳严肃道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可是掌门所住的比仙殿,你们更要打扫的认真仔细,一尘不染。还有我要提醒你们,掌门房间中的书房你们不可久留,特别是书桌下面,书柜上面,窗台的小茶几中间,都不可乱碰乱摸乱拿。 掌门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是归墟最重要的东西,若是丢了一个,我就扒了你们的皮!也不要想着起什么歪心思,虽然连天宫的守卫高手都跟掌门下山了,但是这里面还是有一个守卫的。 你们别小看了这一个,能被留下看这里的,不是你们这三脚猫功夫能打的赢的。别想着这里是掌门的房间你们心思就活泛起来,归墟机密的东西,不是你们能看到的。 外面我一会再找十几个人打扫,谁若是去打扫书房,一炷香的时间必须出来,否则,就出不来了。其余的人一个时辰后跟外面的汇合,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尉迟柳吩咐完后,自己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少艾冷笑一声,走了进去。 因为有尉迟柳的特殊交代,这几个人都不敢去书房打扫,生怕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自己说不清楚,推来推去,就落在了叫玉海棠的姑娘身上。 少艾凝了那姑娘一眼,没吭声,跟着其他人打扫别的地方去了。 玉海棠在进去之前,特意点了一炷香在门边,以防止自己超了时间,然后就不情不愿地嘟囔着走了进去。 少艾这边打扫的差不多时,余光睨了一眼书房门边的香,就还剩一点点了,那姑娘已经快打扫到门边了! 少艾垂眸沉思了片刻,随后将手上的扫帚放在一边,进了书房。 玉海棠看到叶少艾进来了,吓了一跳问道:“你干什么?” 少艾努了下嘴:“香快烧完了,你打扫完了吗?” “我打扫.......哎,这里怎么还有灰呢?我记得刚才我擦了啊,完了完了,要来不及了!” “你先出去吧,我替你打扫!” “当真?” “嗯!” 玉海棠认识叶少艾,也知道她性子冷淡,不过相对于叶少艾,她更害怕尉迟柳,思索了下,便温声道:“那谢谢你了,我先出去了!” 玉海棠出来后,想看下还剩多少香,余光一瞄,眼睛瞬间瞪的大大的,只见刚才插的香还有大半截,像是刚烧一般。玉海棠挠了挠头,疑惑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抹布,想着我擦的有这么快吗? 叶少艾将刚才自己洒的一点灰抹掉,去翻看起小茶几、书柜,都没什么特别的,随后来到书桌旁,左右看了看后,蹲了下来,发现下面的抽屉里有个暗层,她抽了下没抽出来。 少艾起身去找东西,尖锐的东西没找到,倒是小茶几的下面找到一把匕首,像是削水果的。 少艾拿了起来,直接将那东西给撬开,随着啪嗒一声响,暗层打开,少艾小心翼翼将里面书拿出来,蹲在书桌底下翻看了看。 那是一本武功秘籍,而且是归墟三式六形十二招的所有详细基础功法和心法,少艾只粗粗扫了一眼,就记住了大部分。 她嘴角微冷,忽然感到一阵劲风而来。少艾急忙将书一收,跳了出来。 在她面前的书柜后面,缓缓站出一个人来,手中拿着一根鸡毛掸子!二话不说,直接甩了过来。 少艾急忙往后退去,但是速度不够快,被那人啪一声打在了手臂上,顿时半个胳膊一阵酥麻。 少艾冷笑:“不声不吭,是人是鬼?怎么上来就打,我可没超时!” 少艾只听到一声冷哼,显然自己的小把戏是没得到认可。 见对方又来,少艾急忙往书架旁边躲。 然而对方显然是个高手,鸡毛掸子又小又轻,正好适合在这样狭窄的空间中使用。少艾躲没躲掉,腿上又被挨了一下。 显然对方手下是收了力的,只是单纯的打,没含内力! 但是这也疼啊。 少艾揉了揉自己的大腿,有些生气,斥道:“你这人干什么?我进来打扫不行?我又没偷东西!” 然而对方不给少艾解释的机会,当即又是一掸子。 少艾没有兵刃,只有挨打的份。 她闪的快,对方追的也快,无论少艾找什么刁钻的角度,他都能精准地打到自己。 对方显然是没杀心,可也没打算放过少艾。 少艾跳一下挨打一下,跳一下挨打一下,想伸手去夺,奈何对方武功比她高,她没他快! 少艾几下都没抓到,反被打了手背和手心,疼得少艾狂甩! 少艾恼了,蹲在书桌旁,直接抄起一本书就扔了过去,对方稳稳接住。 少艾发现这个方法可行,当即拿起书本狂砸,然而对方却总是能将少艾丢的乱七八糟的书给稳稳当当地接住,还能整齐地摆放起来。 她一连扔出去几十本书,心想你这么会接,我就是累也累死你,反正你肯定没我丢的快。 然而对方并不给少艾这个机会,冷冷威胁一句:“你若再丢,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少艾心思敏锐,知道对方是来真的,当即不耽搁,三本书同时扔出后她就想离开。 但是她的速度慢了一步,对方不仅将三本书已经放好,还已经追到了少艾的身边,手一伸直接拖着少艾的后衣领给砸了回去。 第93章 抓了个正着 少艾后背砸在了被她丢了大部分书的书架之上,力道之重,直接将书架撞的一晃,上面书本纷纷落下,砸了少艾一个满头满脸。 少艾恼了骂道:“呔,够了,有完没完,说了没拿东西你怎么这么不依不饶?就算没重插香,我也没超时,再拦我,我也不客气了!” 一个鲤鱼打挺,少艾翻身而起,一脚蹬在桌子上,手已鹰爪之形直取对方咽喉,对方以鸡毛掸子相打,少艾忍着疼,跟着一个金丝缠腕,绕住对方的鸡毛掸子,随后手如影,潜龙无形探过去拿对方右肩。 对方微微诧异了一下,淡然道:“你会拿穴?” 这次换少艾冷哼,继续欺到身前,没拿到他右肩,反滑下来扯住右臂,跟着飞起一个顶膝,直接撞胸。 对方以掌相托,后退一步,没等少艾接下来的动作,上来一个撞钟将少艾撞了出去。 少艾踉跄两步,还没稳住身形对方一个后踹,将少艾踹了回去。 少艾跪在地上,心中闷闷的疼,被打急了。余光中看到书架旁边有一把刀,当即咬牙起身,夺刀就砍! 原本对方是想用鸡毛掸子继续揍少艾的,但是却没成想少艾拿了刀后,速度更快,反握长刀,没有正挥,而是反削,一个醉卧翻身肘,直接将自己拿的鸡毛掸子削断了一截。 随后眼看着少艾如虎添翼般越打越快,招招迅猛无比,刚猛潇洒,刀仿佛是长在她的手臂之上,向正握下砍就长,想反握横削就短,用的灵活极了。 对方微微诧异,似乎还没见过谁能将刀用的如此灵活的! 少艾被打恼了,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对方松懈机会,然而对方看了一会后,就以鸡毛掸子剩下的一截直击少艾长刀。 对撞之下,少艾长刀竟然差点脱手,一股刚猛内力自刀身灌入,打的少艾连连败退。 少艾见实在打不过也不恋战,当即以刀护身冲到了正殿之上。 此时外面打扫的人已经离开了,看样子是去汇合去了,少艾也想离开,正想回身讽刺一句 “你出不来!” 就看到对方不仅追了出来,还一脚将少艾踹飞,少艾爬起来,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决定不管了,大怒一声:“我今天先砍了你!” 少艾刀若无影,竟然凭着一腔怒火跟对方打了两招,然而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少艾再次被踢出,这次对方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脚极重,直接将少艾踹的撞在门上,将门撞碎后飞到了外面的正殿门前,带着一身的木屑滚落在地上。 少艾疼的龇牙咧嘴,正稍缓时听到了聂清平的声音。 “少艾!” 少艾猛然眼睛一睁,只见掌门聂岱山、二长老尉迟方、三长老逍遥子、还有尉迟柳、白展,内家高手的张昭,双亦等众人都站在少艾的面前。 随后将少艾踹出来的那个男子走了出来,拜以聂岱山。 “掌门,秘籍已被她拿走,此人极是擅长用刀,非剑派中人!刀法杂乱,看不出师承何处!” 场中一片肃静,聂清平蹲在地上,眼神心疼又复杂。 他跟随掌门下山以后,就在桑田镇住了几日,第一天掌门就将自己所有的打算告诉了聂清平,聂清平犹自不信,却也在煎熬中等待了七日。 他不相信少艾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连自己父亲都开始设局引她入瓮,可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少艾早已经让自己父亲深深怀疑了。 若是不能证明少艾的清白,自己父亲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跟少艾在一起的。 他很惶恐却又隐隐期待,只要这一次少艾仍旧是清白的,那么将再无人置喙少艾,那么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有二长老亦或者柳柳,都没有任何不满和话来阻碍他和少艾在一起。 所以这几天,聂清平每天遥遥望着九尊峰的方向,心中一直思绪不平,他信少艾,可越是信就越是怕信任被辜负被利用被欺骗。 他真的无法接受自己的感情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可是...... 少艾目光凝视了一眼手中的刀,将其丢开,没看聂清平,而是咬着牙自己站了起来。 尉迟柳冷哼一声,朗声道:“我早说了,叶少艾此人居心不良,接触大师兄也是别有目的,你还不信,现在亲眼所见了吧?” 尉迟柳说着就上来搜少艾的身,动作之粗鲁恨不能将少艾的衣服都扒了示以众人以羞辱。 少艾站着不动,随尉迟柳翻找!目光淡漠,冷冷带笑。 聂清平蹲在地上,久久无言,随后被白展轻轻拉起。他垂眸站立,满脸的落寞悲痛。 然而尉迟柳越翻脸色越难看,动作越粗鲁,硬是将少艾的衣服都给扯凌乱了,露出一点脖颈,上面是刚才被鸡毛掸子打过的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异常显眼。 聂岱山见此眉头微蹙,目有不愉。 眼见着尉迟柳扒了半天什么都没扒出来,衣服越来越凌乱,逍遥子当即低喝道 “柳柳,住手!” 尉迟柳很不甘心地又在少艾的胸口腹部大腿上摸了一个遍! 内家弟子见少艾衣服都快被尉迟柳给扯烂了,纷纷侧目。 聂清平此时听到低喝声抬头看去,只见少艾的衣服都快被尉迟柳扒到肩膀了,一截锁骨都快露出来了。 聂清平一震,当即上前将尉迟柳拉开,然而尉迟柳手扔不甘心地抓着,扯掉了少艾劲装外层的坎肩,坎肩掉落在地,显得少艾更狼狈了! “哎呦我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别知从人群后面冲了上来,急急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少艾身上,将她一揽,目视众人。气的大声咆哮道 “九尊峰归墟派,号称是名门正派,剑宗泰斗,就是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的?你们一群大男人,纵容尉迟柳当众扒一个姑娘的衣服,你们要不要脸? 还说什么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刚正清明、什么正直、公允、清明、磊落。你们就是这么光明磊落的? 还说什么九尊峰如神之汤谷,为日落之地,污浊尽消。归墟派为万水之眼,武学之正,邪不可立,我呸! 我看你们这里才是最肮脏最污浊最邪恶的地方!天天纵容一个自己没两本事仗着自己她爹是二长老就横行霸道作威作福的尉迟柳也就罢了。 如今上至掌门长老,下至内外弟子竟都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情来。” 第94章 我真没有偷 “别博渊,你......” “我什么我?闭上你的臭嘴,你谁啊?我认识你吗?你以为你是大长老白尧之的儿子就比谁高一等贵三分吗? 你们这一群号称君子之方,高士之姿的虚伪卑鄙小人,简直就是离天下之大谱,愧旷宇之清明,鲜廉寡耻,无耻之尤!” 别博渊越骂越难听,白展想插话进去解释都插不进去。他还欲再骂,少艾伸出一只手直接盖在了别知的嘴上,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差不多行了!” 少艾淡淡说道。 别知呜呜两声,伸出手去将少艾的手扒开,冲着聂清平和尉迟柳见缝插针地吼道 “聂清平,你是不是男人?你和少艾的事情谁人不知?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护不住,你当什么大师兄?尉迟柳这个贱人多少次为难少艾了? 你眼睛是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你皆不管不问,如今竟然当众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扒的是少艾的衣服吗?是你聂清平的脸! 你若是护不住少艾,有的是人比你更有能力和资格,你赶快放过她,跟这个贱人双宿双飞去!” “别知,你闭嘴!” 少艾低喝! 尉迟柳怒了,嚷嚷道:“别博渊,你才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你知道叶少艾干了什么事情你就来骂?她上我九尊峰,大师兄对她多有照顾?她不知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勾引着大师兄,利用着大师兄将山上不让去的地方都去了一个遍。 为什么?不就是仗着大师兄喜欢她,纵容她,她才如此有恃无恐的吗? 你知不知道她会用刀、会轻功、有内力,她上山两年多了,隐瞒的死死的,你敢说她不是居心叵测,别有居心? 今日她擅闯掌门书房,偷走归墟武功秘籍,你说这样的人,在哪个门派能容忍,能不是杀之而后快?你有什么脸在这里替她打抱不平?你怎么不问问叶少艾干了什么不知廉耻,欺师灭祖的事情呢?” “少艾做什么肯定都有她的道理,不像你,刁蛮任性,泼妇一个,谁要是娶了你,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上下三代都倒了血霉!” “别博渊!” “够了!”聂清平怒喝:“都闭嘴!” 眼看着越闹越难堪,越吵越乱,聂清平朗声喝止! 聂清平望了一圈众人,随即走到少艾的面前,郑重而严肃地凝向叶少艾,他目光灼灼,犹如带着利剑锋芒,却又隐隐氤氲水汽,复杂情绪如潋滟波光在他眼中闪烁。 沉思片刻,聂清平开口问道 “叶少艾,你有没有拿归墟剑法秘籍?” 聂清平声音沉沉,仿若一字一字地咬出来。众人皆知,聂清平这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是什么,取决于叶少艾会说什么! 少艾没有躲闪聂清平的目光,而是直直对上。认真且温柔。 “我......没有!” “不可能!”尉迟柳道:“她......” “古引师兄,你去看,任何人不许动,不许踏入比仙殿半步!” 古引,便是刚才和少艾交手一直守在书房中的那个人。他嘴唇翕动,是想说他亲眼所见的,但是目光凝了一眼掌门后,他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聂岱山一直负手而立,此时目光清淡,望着聂清平,微微满意之色闪过。 逍遥子和尉迟方都肃容以待。 众多归墟弟子也都敛声闭气,立定不动。 尉迟柳愤愤不平,可也害怕这样的聂清平,嘴撅的老高,却不敢再开口说话。 别知扇子轻轻抵在少艾的肩膀上,生怕衣服滑下来似的! 片刻后,古引走了出来,脸色铁青,带着难堪,沉了一口气后,底气不足地说道 “剑谱还在,她没拿!” “这怎么可能?” 尉迟柳双目圆睁!那师哥你为什么和她打起来?而且你也说了,她擅长用刀,非剑派中人! 古引显然也很疑惑,但事实摆在面前,他无可争辩,只能半跪对聂岱山道 “是弟子看护不周,请掌门责罚!” 聂岱山道:“没任何东西丢失,何来看护不周?” 逍遥子凝了一眼聂岱山,知道他在试探,剑法秘籍没丢,其他的东西有没有丢,叶少艾不可能进去什么都没拿。 然而古引却沉默不语,显然真的是什么东西都没丢! 聂岱山眉头微挑,审视地凝了一圈叶少艾,复以浅笑。 他迈步上前,对众人道 “今日之事,还待商榷,二长老三长老留下,其他人回去训练!” 别博渊还想说什么,就见聂岱山目光凝来:“你不知内由,胡乱指摘辱骂,也可理解,但骂也骂了,气也出了,剩下的是少艾跟清平的事情,你回去训练!” 别知看向叶少艾,见她摆了摆手,别知讪讪一笑,摇着扇子回去了! 众弟子见状也纷纷离开,白展并不关心他们之事,也随之离去。 聂清平扶着叶少艾,跟着聂岱山进了正堂。随后将她带去了偏殿。 聂清平将别知的衣服拿下,伸出手替少艾整理衣服,在整理衣襟的时候,看到那一道红痕,他手指伸出,却似是不敢触碰,柔声问 “还疼吗?” 少艾摇了摇头! 聂清平手指缩回,替她系上衣襟上的扣子,坦然问道 “你擅长用刀?” “我没跟别人学过,第一个看别人用的兵刃就是刀,后面就多是用刀,用习惯了,便不好改了,知道九尊峰用剑,只能丢了,又知你对刀颇有偏见,便不敢说了!” 聂清平心尖陡然一酸,脑海中浮现出了在曦园中,少艾说的那两句话。 “也许我只是不适合用剑!” “你为什么总是强调剑为正统?其他兵刃惹着你了?” 而自己回答的那句”而在此情形下,仍旧选择用刀的,多半也非为善类。” 少艾小心试探过自己,而他却听者无心,反而以偏颇之心让少艾不敢明着跟自己说! 同时忽略了刚才古引师哥那句“刀法杂乱,看不出师承何处! 聂清平手微微僵硬,声音都有些梗,再次问道 “你会轻功会内力吗?” “不会!这都是高手才能练到的境界,古引师兄用鸡毛掸子就把我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我若是会,也不会被打的这么惨了!” 第95章 我真的爱她 聂清平手轻轻抚摸在少艾的脸颊之上,愧疚和懊悔之色涌了上来,想到刚才少艾的狼狈,他真的觉得悔恨难当。 “少艾,我......” “大师兄,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我就是因为好奇,进去看了看,都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乱好奇了!” 聂清平浑身僵硬,望着少艾水灵灵带着委屈和讨好的目光,他只觉得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在燃烧。 明明是他的错,是他的不信任不维护让她受了委屈,她却反过来求自己原谅。 聂清平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碎了一片,每一片上都是叶少艾! 聂清平一把将少艾揽入怀中,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之上,低声呢喃。 “少艾,不要这么说,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伤害你,无论是谁!” “大师兄,你不生我气了?” 聂清平头一偏,吻在少艾的发间,抬头时,满脸温柔。 “师兄怎么会生气呢?我们先出去!” 聂清平带着少艾出来的时候,尉迟柳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古引所知道的事情说了一个清楚。见二人走出来,情意绵绵的样子,尉迟柳恨的牙痒痒。 聂岱山道:“清平,你送少艾回去先休息,然后单独来找我,其他人都回去吧!” 尉迟方、逍遥子和尉迟柳纷纷离开,聂清平也将少艾送回了竹林当中。 乔羽她们显然并不知道今天九尊峰上的事情,仍旧如常,只是看到少艾衣服凌乱地被聂清平送回来,好一阵揶揄。 聂清平让少艾今日好好休息休息,然后回去找了聂岱山! 来到书房的时候,聂岱山正在自己整理被少艾丢乱了的书,聂清平也知道这里面如此狼藉是谁干的,上来帮忙拣书。 聂岱山将书插进书本当中,悠然开口问道 “今天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聂清平道:“少艾没有正统学过武功,一直都是她自己胡乱练的,她擅长用刀,是因为第一次看别人学武的时候就是用刀,后面就改不过来了。 古引师哥也说了她刀法杂乱,没有师承。 今日之事,少艾不能说全然无错,她好奇心重,喜欢乱翻,又爱打架。可她明明能拿走剑谱却没拿,可见她虽胡闹却知底线,并未做出对归墟不利的事情来! 孩儿今日没有维护少艾,亦是错,孩儿心中愧对少艾,更觉得此事无论是父亲还是柳柳,做的都不对。 少艾没有生气愤怒,反而担心孩儿气恼愤懑,孩儿惭愧。 孩儿只希望从今后,无论是柳柳还是父亲,都不要再对少艾有任何猜忌不满之心!” “她倒是说什么你信什么!”聂岱山又拿过一本书,边放边说道 “虽然是我们布局在前,但叶少艾若真的无任何异心,便不会入局,古引说她虽刀法杂乱没有师承,却自成一体,而且这姑娘会拿穴点穴之功,绝对不会是师承无人!你不相信张昭、双亦,不相信丁扬柳柳,难道连古引也不相信吗?” 聂清平整理书的手微微僵硬,古引师哥是保护掌门安全,看守归墟最机密东西的人,他们不仅仅是武功高,而且对归墟对掌门有着绝对的忠诚,古引师哥不可能说谎。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少艾说谎。 想到今日少艾的狼狈样子,聂清平咬了咬牙,冷静道 “爹,就算少艾会拿穴点穴又如何?就算她会轻功有内力又如何,甚至是少艾上归墟是别有用心又能怎么样?今天你看到了,她不是为了秘籍来的。 之前少艾也从未跟我说过她为何会用刀,那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灌输给了少艾我心中对刀剑的偏见,所以她不敢说。 同样的,自少艾上九尊峰后,就多被针对猜疑,她不敢表现自己会那些有错吗? 她就算是会这些,我相信也肯定是很浅显的东西,她打不过丁扬师哥,打不过张昭、双亦师哥,更打不过古引师哥。 师哥难道就没说他只是用一个小小的鸡毛掸子就抽了少艾多少棍? 就因为她学杂了,所以才更要好好在这里系统的学习,可是因为我们对她的猜忌和怀疑,才让她从不敢表现自己。 爹,我相信少艾不是坏人,两年多的相处,我从心里能够感受的出来,少艾并非十恶不赦邪恶残忍之人。 她只是机敏诡谲了些,可这不能成为我们否认她的理由。她武学天分高,也爱学习,好奇心重,可也是因此,她才能即使乱学也能比一般弟子强些!” 聂岱山听此,手中的书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柳柳说你因情迷心智,我看是一点没错了,难道你就真的看不出来,叶少艾那姑娘是利用你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爹,如果少艾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她根本就不用来你书房,反正我喜欢她,也定会娶她为妻,当她成为我的妻子时,她想看什么不能看?想得到什么得不到?何必如今多此一举?” “因为既然是欺骗,必然不会走到嫁给你的那步,她甚至不会耗到晋级,更不会留在九尊峰!” “我不信!”聂清平斩钉截铁:“我会改变她,我可以从头教他剑法,让她不再用刀,我会让她成为我的妻子,我可以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归墟!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爹,求你成全!” 聂清平心知,连二人之间的窗户纸都是少艾先主动捅开的,他抱着她,拉着她,亲吻她和她靠的很近的时候,她都会因为害羞胆怯而往后躲。 聂清平相信少艾也喜欢他,愿意和他在一起。所以他可以有自信也可以笃定地跟自己的父亲如此说! 聂岱山却眉眼沉沉,将刚才砸下去的书重新拿起,态度却很坚决。 “你真是色令智昏,去殿前跪着反省反省!” “爹!” “去!” 聂清平目光低垂,向外走去,却在出门时回眸道 “爹,我真的很喜欢少艾,在我心中,她就是我未来妻子的模样!我不会回头,也不会后悔!” 聂清平走了出去,跪在连天宫外。 第96章 我来陪你了 聂岱山并不理会聂清平,继续收拾着书本,古引从侧室走出来,跟着聂岱山一块收拾,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一个时辰后,房间中的书籍全部整理完毕,外面却轰隆隆响起了雷声。 这个时节多风雨,又急又密,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聂岱山坐在小几之上,给自己烧了一壶茶。 “你觉得那个少艾怎么样?” 古引垂眸:“弟子不知!” “刀法呢?” “杂乱但很灵活,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刀随身走,灵活聪慧!” 聂岱山添了几块炭,声音沉沉:“既然能把刀学的如此好,想来练剑也不成问题!” 古引眉眼微抬,淡声道:“很难!” 聂岱山温和一笑:“正是因为难,才能看出来她对清平的心,你去告诉叶少艾,清平在外殿为她跪着,他若是能坚持一晚,我就不再插手他二人之事,默许他们交往。 但若是她来了,无论有没有将我的想法透露给清平,我都会强制将她赶下山,断了清平的念想。 我要亲眼看看,叶少艾是会心疼自己多点,还是会心疼清平多点!有时候真正的爱,是放手、是成全!是隐瞒,也是割舍! 她若来了,我便成全二人,她若没来,晨曦时找几个人将她捆了丢下山!” “是!” 古引从侧殿离开去找了叶少艾。 聂清平跪在连天宫殿外,一开始还是艳阳高照,明亮温和。但一个时辰后,天气开始变得阴沉沉的,没过一会,整个天都仿佛是要塌下来一般,乌云浓聚在山顶,显然会是一场大雨。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滂沱大雨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顷刻间就将聂清平的衣服给打湿了,伴随着电闪雷鸣,雨越来越大,渐渐的天地间都笼罩在一片迷蒙雨雾当中。 江山风雨,飘摇蒙蒙,寒风裹着大雨肆虐,游走在九尊峰的每一个角落。 聂清平全身被雨淋湿,俊逸的眉眼却丝毫没有怯让之色,他跪的笔直,大雨在其周身疯狂跳跃。 竹林 乔羽从外面急急跑进来,被淋了一头一身的水,一进来就抱怨 “我的娘,这是谁把天给捅了一个窟窿吗?说来就来,还下这么大,全身都湿了!” 外面,山山、花允和少艾也涌了进来,都淋了一个透。 “我说会下会下你们偏不信,这下好了吧?直接淋成了落汤鸡!” “又没让你去,少艾出去是你们非要跟着出去玩的!” 花允到床边急忙去拿毛巾递给少艾一个。 “快擦擦,免得感冒了!” “我不管你们了,我先钻被窝了,这个天,睡觉是最好的。” 山山也手脚麻利地钻进了床上。 花允边脱衣服边道:“少艾,你也快点吧,小心着凉了!” 叶少艾手上擦着头发,目光却落在外面黑沉沉的屋外。 里面犹自传来乔羽和山山的相互抱怨声以及花允的催促声。 “少艾,赶快上床吧,正好玩一会睡觉!” 少艾回眸望了一样花允,嗯了一声,脱了靴子上了床! 尉迟柳住处 “你说什么?大师兄被掌门罚跪在连天宫外?因为什么?” “不知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这么大的雨,若是淋坏了怎么办?” 尉迟柳本都要躺下了,又披上衣服抄起雨伞向外走。 “师姐,外面下着大雨呢,冷!” 尉迟柳却没回应,径直闯进了雨幕之中。 她所住的地方离连天宫不远,但一路走过来衣服裙摆也都湿了个透,远远就看到聂清平跪在那里。天色暗沉暗沉,他跪在那的身影小小的,若非有两盏橘红色的灯,都快看不到他了。 尉迟柳急急过去,喊道 “大师兄,你怎么还跪着?快起来!” 尉迟柳伸手去拉聂清平,却发现聂清平纹丝不动。 “大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柳柳,此事与你无关,你回去!” “怎么与我无关?你的事情就跟我有关,我去问问掌门!” 尉迟柳甩开聂清平阻拦她的手,冲进了殿中。 然而没过一会后,尉迟柳就安静地走了出来,她站在廊檐下,聂清平跪在灯火外。 尉迟柳忽而很生气地怒吼道 “聂清平,你这么做值得吗?叶少艾何德何能让你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配吗?从小到大,我都舍不得看你这样,但是你却为了别人甘愿跪在雨中求掌门一个成全。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让你将我们之间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都抛诸脑后,只为一个叶少艾!” 聂清平沉默,只是身姿挺立,面容坚定! 尉迟柳的伤心、愤怒、羞愧和难过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她冲到聂清平的面前,也同样淋在风雨之中,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劝道 “大师兄,你起来好不好?起来好不好?不要再为一个叶少艾伤害自己了好吗?你看看,你看看啊,这么大的雨,她连来都不来看你,你这么做,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忘了她,不要再想她了好不好?” 雷声轰鸣中,天际一道闪电划过,让聂清平看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尉迟柳,也让尉迟柳看到了目光坚定不移的聂清平。 聂清平反手抓住尉迟柳肩膀,尉迟柳以为他要起来,面上欣喜。 “大师兄,你想通了?” 然而聂清平只是将尉迟柳往上扶,他却身形未动。 “柳柳,听话,回去!” 尉迟柳听着聂清平犹如哄小妹妹般的语气,瞬间崩溃了,她大喊一声:“聂清平,我恨你!” 说完转身就跑进了雨幕当中。 然而没一会,一个身影又走到了聂清平的身边。 聂清平柔声道:“柳柳,你回去吧,我不会改变心意的!”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只有噼里啪啦的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随后一把天青色的伞落在地上,跟着一个身影跪在了聂清平的旁边。 聂清平侧目,就看到叶少艾正跪在自己身边! 他目光陡然一震! 叶少艾却眸色淡淡地望着他,挤出了一丝浅笑:“聂清平,我来陪你了!” 聂清平长这么大,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明明身处黑暗深渊之上,却又仿佛徜徉在光明温暖之中。少艾的身形小小的,只到他的肩膀,但是在这一刻,他却仿佛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力量、也看到了希望和未来! 第97章 风雨后彩虹 他将少艾揽在怀中,紧紧地抱着,恨不能将少艾揉进自己的身体中,烙印在心灵上,镌刻在灵魂里。他从未像在这一刻那般幸福、快乐和喜悦。 漫天风雨都像是在为他鼓掌欢呼,为他激动跳跃。雷鸣如祝福、闪电如恭贺。他和少艾能够并肩行于风雨中,也定能走向光明处。 少艾只觉得自己快被聂清平给勒死了,声音都有点哑 “大......大师兄,快喘......喘不过来气了!” 聂清平猛地将少艾扶起,少艾咳了两下,满头满脸的水。 两个人都被淋的狼狈至极,聂清平却浑然未觉,他只觉得这一刻的少艾,美的惊心动魄。 他伸出手来将少艾两边的头发抹开,捧着她的小脸,只觉她可爱又清纯。 他想吻上去,吻在那泛着胭脂红的嘴唇上,却被少艾用手挡住! 聂清平有点臊,目光闪烁。 “为......为什么?你不愿?” 少艾一边抹着自己的脸,一边甩手,狼狈道:“雨......雨太大了,都......都是水!” 说着少艾还甩了聂清平一脸的水! 聂清平微微躲开,大雨冲的他有些狼狈,可也将他剑眉星目,俊逸面庞洗刷的分外立体干净,眼睛更是像是有星光闪烁。 他笑了笑,却很快又不笑了,他抓着少艾的胳膊,郑重又带着点小心,期待却又惶恐。 “少艾,你愿意留在九尊峰留在归墟吗?” 未及言明的意思便是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 少艾目光澄澈,凝视着聂清平,嘴角微笑:“我一定会通过晋级比试!” 过了晋级比试就可以成为归墟内门弟子,就可以永远留在九尊峰归墟派了! 他就知道,少艾肯定愿意。 所有的惶恐和担忧,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激动和喜悦,聂清平再次将少艾揽在怀中,将她紧紧地护在胸膛之中! 任凭天地风雨肆虐,寒风侵袭,他只怀中这一点温暖足已! 聂岱山在书房,透过窗户边印进来的一点痕迹,看到二人相拥的朦胧身影,他目光幽沉如墨,似是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片刻后,聂岱山终究是不忍心,对古引道:“让清平和少艾都回去吧,也派个人给老祖师回个话,让他老人家安心些!” 古引应了一声“是”就急忙去办了,老祖师那边的王伯都来催了几次了,若是掌门再不发话,他可就要顶不住了! 少艾因为跟古引打了一架,又连接两次淋雨,终究是再铁打的身体也没抗住,倒了下去。 聂清平本想去看看,却被告知尉迟柳那晚回去后,因为跑的急还摔了一跤,不仅受了伤,还起了高热。 不过他思索一番后,还是选择去看了少艾,少艾迷迷糊糊中将那天古引的传话说给了聂清平听,挣扎着还要下山。 却被聂清平按了回去,经此一事,在聂清平心中没人能拆散他们。 上去问古引后,知道少艾去了,反而会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去看尉迟柳,却没成想尉迟柳不见他。聂清平想着经过这次后,柳柳若是也能彻底想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也就选择不去打扰。 再来看少艾的时候,就让她好好养身体,其他的都不要想。 聂清平来的多了,乔羽山山她们自然也就明白过来二人的关系,花允乐见所成,须臾不离地照顾着发烧的少艾。 不过少艾身体好,只过了两日就好了!倒是没给花花多少发挥的机会! 聂清平准备的补品都没吃,倒是让乔羽和山山搜刮去了不少。 聂清平再提着东西来的时候,乔羽和山山两眼跟放了光一般。 “大师兄,你这带的果子好好吃啊,在哪里买的?等我下山我也去买点!” 聂清平笑的温和,告诉了乔羽,随后带着少艾出去走走,又免不得被几人揶揄。 聂清平被乔羽和山山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直拉着少艾的手却没松。聂清平摸了摸少艾的额头,感受着从那上面传来的温度。 “果然是好了,你恢复的倒是快,第一天可是高的吓人!” 少艾笑笑:“我身体好,自然恢复的速度就快!” 二人走到竹林当中坐了下来,聂清平捧着少艾的脸就要亲下去,少艾头一扭,别了过去。 聂清平面上浮上来一点绯红,却没了胆怯,笑着问 “为什么不行?现在可没雨水!” 少艾嘴唇抿的紧紧的,一对如玉般的耳垂红的好似要滴血,嗫嚅着小声道 “我......我害怕!” 聂清平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敢主动撩拨他的少艾竟然会说出怕这个字来。 聂清平也是坏,附耳咬在少艾耳边打趣着 “不是都敢当着众人的面点我鼻子摸我脸吗?我还以为你很有经验呢!” 说起经验来,聂清平脖子上也不免起了一点浅红! 他也没想到看似开放不羁的少艾竟然是个纯情小白。 少艾去推聂清平,一张白皙的小脸红红的,煞是好看!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聂清平将少艾扭过去的身子转回来,有些不依不饶还要再亲,却又被少艾偏了过去,聂清平望着那鲜艳欲滴的两瓣唇心痒痒的,又亲过去,少艾又躲。 如此两下,两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聂清平带着哀怨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少艾,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 少艾想躲,被聂清平拉进怀里。 “别躲,不亲你!” 少艾小声道:“再等等!” 聂清平将少艾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揶揄着:“亲手总可以吧!” 少艾低头莞尔,算是默许! 聂清平揽着少艾,似是没想到二人能有今天。 二人在林中腻歪了一阵后,聂清平送少艾回去,临走时说道 “明日你先别去训练,我爷爷要见你!” “你爷爷?” 乔羽和山山冲出来一脸八卦。 “哇,就是那个被归墟尊称老祖师,归墟的开山奠基人的聂言休?” “乔乔,老祖师的名讳岂是你能直言的,太失礼了!” 乔羽急忙捂嘴,觑了一眼聂清平见他没怪罪,乔羽八卦心起,一阵的哎呦呦 “这是要带我们少艾去见家长了啊,是准备正式提亲了吗?” 第98章 清平的爷爷 聂清平被说的面有窘色,他也不知道自己爷爷找少艾干什么,不过听那意思是想见见能让聂清平心甘情愿跪在雨中的人。 见聂清平没否认,二人的心思更活了! “哎呀呀,之前我说什么来着,少艾要成为我们的大师嫂了,这以后若是办了酒席,可别忘了请我们啊!” “对啊对啊,这个喜酒必须喝!” “你们说的大师兄和少艾都不好意思了。” 聂清平倒是没恼,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温和地笑了笑后,在她们的调侃中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倒是让乔羽和山山好一阵羡慕,感觉少艾就算不用参加考试就能上九尊峰了,乔羽还笑着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样干另辟蹊径呢? 山山说还有几个师兄呢,几个长老的儿子们也都没议亲,让乔羽努努力还来得及!逗的乔羽和她又闹成一团。 次日聂清平亲自来到竹林接少艾。 乔羽和山山又不免调侃两句,倒是花允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目送了好久。 上了九尊峰后,少艾跟着聂清平穿过曦园,在另外一边的小路上继续行走,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在群山之中看到了一处殿宇,规格没有太和殿大,但是三房四进,前后院落,还是很醒目。 殿宇位于半山腰,也就差不多仰顶峰那么高,想来是因为周围群山环绕,又有九尊峰相挡,所以并不明显。 若非聂清平带少艾来,她甚至不一定能看到这个地方。 聂清平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你别担心,我爷爷性格很好,因为喜欢安静,所以搬到这里来,此处叫碧穹殿,只有我爷爷和王伯并几个归墟守卫弟子,鲜少人来。” 少艾拉着聂清平的手,不解问道:“你爷爷为什么要见我?” “我爷爷就我一个孙子,自小就很疼爱我,听说我被爹罚跪在殿外,很是心疼,当日就让王伯去求情去了,后来应该是听说了连天宫发生的事情,所以就让我也把你带着!” 少艾面一怄:“你爷爷不会找我算账的吧?” 聂清平笑着刮了一下少艾的小鼻子 “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还担心这个?” “他可是你们归墟的开山人,想来是个有着雷霆手腕的人,知道我害的他孙子淋雨了,肯定很生气地想揍我!” “放心吧,有我在,爷爷不会揍你的!” 少艾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聂清平走入了碧穹殿的朝和堂。 来到聂清平爷爷聂言休的卧室,进去后,少艾看到了一个老者。 他的头发花白,长眉长髯皆是雪白的颜色,颇有三分仙风道骨之感,面上皱纹沟壑纵横,却充满了慈祥跟平和,冷不丁看和聂清平有五分像,便是年老也不掩其当年灼灼风华。 少艾原本还有些忐忑,但看到后却镇静了下来。 聂清平进去后就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孙儿来看你了!” 老祖师笑的眉眼开怀,眼角的皱纹都向两边延伸过去,声音低沉有力,又带着温和。 “平儿来啦,快来让爷爷看看瘦了没有!” 聂清平未走上前,而是先介绍道:“爷爷,这是少艾!” 少艾似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站的有点僵硬,带着点局促不安。 老祖师起身,聂清平急忙去扶,他笑的温和,目光转向少艾。 “好俊的一个女娃娃,来,走上前来让爷爷看看!” 聂清平笑着去拉少艾:“喊爷爷!” “爷爷!” “好好好,来来来,坐坐坐!” 老祖师声音平静慈和,少艾走过去,稍稍放心不会上来揍自己了。 随后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身青色山袍,手里还提着一壶茶。 “清平啊,老祖师这两天可是担心坏了你,快让老祖师看看!” 聂清平将少艾安顿在椅子上,随后去老祖师身边给他捶腿。 “让爷爷担心了,孙儿一切都好!” 老祖师看着少艾笑:“岱山啊,就是太小气了,什么用刀用剑的?不过都是兵刃罢了,不过是几本武学秘籍,有什么担心看的? 我们平儿喜欢的女孩子,就是我未来的孙媳妇,整个归墟有哪里去不得看不得的?你爹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为这点事就罚你们,太不像话了!” 少艾有些微愕,没想到聂清平的爷爷竟然如此开明,还替她说起好话来了,不禁脸上有些羞红。 聂清平面色也有些微窘,一边给老祖师敲腿,一边冲少艾挤眉弄眼,仿佛在用眼神说 你看,我爷爷性格很好吧! 王伯倒了两杯茶,递给少艾一杯,少艾颔首说了声谢谢。 老祖师却冲少艾招手。 少艾起身走到跟前,老祖师上下打量了少艾两眼,柔声问 “多大啦?” “十七!” “家中父母可安?兄妹几人啊?” “父母都好,姐妹二人!” “姑娘好,不像我这臭小子,自小就不是个省心的!” 少艾垂眸! “家住在哪里啊?” “浔阳” “有时间让清平走一遭,也好把你们的事情给定下来!” 少艾面色一窘,觑了一眼聂清平。 聂清平笑的不要钱的样子,哄道:“爷爷,我们都还小,不着急!” “好好好,不着急,听闻你很喜欢看书啊?” 少艾讪笑:“算......是吧!” “喜欢看书好,岱山是小气了些,为着几本书让你受了委屈,你来爷爷这,爷爷给你看!” 说着老祖师起身拉着聂清平就往后面走! 少艾不明所以,只能跟着。 “爷爷,你去哪?” “去给你们看个好玩的!” 老祖师拉着聂清平,聂清平身后跟着叶少艾,朝着自己的卧室而去,房间很明亮,陈设也很简单,老祖师一边去打开一个衣柜的锁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天下武学,不过就是如此,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既有天分又努力之人,自然就该多学点。不然那些东西放在那里发了霉,长了毛岂不是暴殄天物?” 随着咔哒一声,锁被打开,衣柜里面竟然不是衣服,而是一间暗室! 老祖师笑着说:“别惊讶,这是我的书房,平日里不上锁,随便进,我可不像岱山那小子,越大越小气,来来来,进来,这里面有很多书,应该会有你喜欢的!” 第99章 美好的时光 聂清平搀扶着老祖师,似乎连他都没有见过,见此密室竟然也和少艾一样被惊讶到了,更让二人惊讶的是老祖师的态度。 聂清平笑:“我怎么不知道爷爷屋子中还有这样的一间房?” “你怎不知,你小时候最喜欢躲在里面偷懒,不过是长大后多待在九尊峰上,把这里忘了而已!” 聂清平似乎是有印象又似乎没什么印象。 几人走进来后,里面果然有很多的书籍,而且皆是武学高深秘籍,看的聂清平都不禁暗暗咂舌。 叶少艾进来后,一眼就注意到了书桌上面方盒子里的功法秘籍! 一排三本,不是很厚,却被精心地摆放在正中间的红绸当中,带着时光悠悠的沉寂之感。 老祖师坐了下来,扬手道:“你叫少艾对吧?这里的书以后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让清平带你过来看,不要去看岱山那里的娃娃书,他小气的很,爷爷却很大方!” 聂清平和少艾皆忍俊不禁,少艾甜甜地应了一声:“好,谢谢爷爷!” 少艾果真在里面随意查看起来,随意翻了几本后,她走到了那红绸放着的书,拿起来翻看两眼,少艾手心微抖,确实是好书! 跟聂岱山书房的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太过深奥,以少艾如今的武学造诣,看起来有点费劲,看了两眼,她便放了回去。 聂清平也看的微微蹙眉,似乎难以理解。 最终放弃,将书放了回去。 “爷爷,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书?而且都很深奥啊!” 老祖师眉开眼笑:“大部分都是些养生的书,还有些你爷爷我的个人感悟,剑法秘籍不是很多,但是本本都是精品,你日后没事,也多过来走走看看,带着少艾。” 聂清平忍俊不禁:“爷爷,你这是想让我多带带少艾来看看你吧?” 少艾抿嘴浅笑,坐在一旁。 老祖师上手敲了聂清平一眼:“你这个臭小子,便是没有这些,你就不该多带少艾来看看我吗?” “该该该,孙儿记住了!” 离开碧穹殿后,聂清平心情很好,拉着少艾的手,走在山间小路上,如今已是初秋,天气高爽,他心里高兴,竟然蹲在少艾面前道 “上来,我背你!” 少艾推拒:“让人看到多不好!” “没事!” 聂清平笑容如春江之水,温柔缠绵。 现在他已经不怕任何人看到了。自己的爷爷显然很中意少艾,只要自己爷爷喜欢少艾,便是父亲也不能阻拦,他自然是高兴的! 少艾推辞不过,只能跳了上去,聂清平背着少艾,像是把全世界背在了背上。 二人走在山间小道之上,少艾趴在聂清平的背上,她的下巴枕在聂清平宽厚的肩膀上,声音有些慵懒,小声问道 “你爷爷,看起来挺好的!” “那当然,爷爷相信我这个孙儿的眼光,给他找了一个最好的孙媳妇,他自然开心!” 少艾拳头锤在聂清平的背上,嗔道:“谁是你媳妇!” “你是我未来的媳妇啊!” “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去你爷爷的书房看那些书?” “爷爷说可以,自然可以,以后我会多多带你来,反正时间很长,你可以慢慢看,慢慢学!” 少艾没有回答,目光望着远处悠悠的群山之颠,嘴唇紧紧抿着,须臾后,她双手环住聂清平的脖子,枕在聂清平的肩膀上闭着眼睛。 聂清平回眸看了一眼,很温柔地问 “困了?昨晚没睡好?” 少艾带着点鼻音的嘤咛:“没,就想趴在你身上而已!” 聂清平心中一阵温暖,将少艾往上颠了颠,好让她更舒服些! 随后他又道:“我这人嘴笨,不会讲话,所以特意让归墟弟子们帮我找了两个会讲话的说书先生,你若是练的累了,也过来一起听一听!” 少艾嘴角带笑地浅浅“嗯”了一声,没忍住嗔道 “大师兄,你真是越来越坏了!” 聂清平笑的开怀,声音荡漾在群山之间。 因为有了聂清平爷爷的宠爱,聂清平大胆无畏地将归墟所有的剑法都给少艾看,二人一起练剑,练累了就去找说书先生听故事。 聂清平有心,竟然将上次在驿站的那个说书人给请了上来,和别知在一起听故事不同,少艾和聂清平可以边听边相互讨论,很是热闹。 而少艾也在聂清平单独的教习中,对剑的使用越来越熟练,终于不在是像烧火棍了,因为有聂清平的特殊关照,少艾对武学的进步更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连聂清平都不禁感到有些咋舌。 他之前知道少艾武学天分高,却未想过如此之高,连聂清平都练了至少一年的招式,她连一个月不到就学的很熟练了。 聂清平惊诧之余,总会摸着少艾的脑袋又是满意又是哀怨地说 “少艾,你以后肯定比我强!” “没关系,到那个时候,我保护你!” 这时,聂清平就会将少艾揽在怀中,用下巴蹭着她的头,宠溺又爱怜。 有时候二人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就会将九尊峰的每一个角落都转遍。聂清平自小就在这里长大的,所以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除了苍蓝谷他从未进去过,九尊峰的其他山谷他都进去玩过。 那里有安静优雅的山涧小溪,有巍峨高耸的群峰之巅,有隐蔽的虬曲小路,也有特属于某个季节的美丽绚烂。 聂清平带着少艾将九尊峰的每一处山峦,每一条小溪每一间屋子每一个殿宇,都看了一遍,聂清平边走边介绍,仿佛是带着叶少艾又重新认识了九尊峰。 说道每个地方的时候,聂清平都能想到自己儿时在此处发生的有趣的事情,然后说给少艾听。 听的多了,少艾会偶尔笑两句。 “你小时候过的好像很开心!” “你小时候过的真开心!” “你童年的经历真是让人羡慕!” 虽然每次说的时候,聂清平都能感受到少艾话语中淡淡的怅然之感,但他却会继续说,他猜想到少艾的儿时可能并不开心,他就要用自己儿时的快乐来感染治愈少艾的童年。 渐渐的时光跑的飞快,当二人再来揽月亭的时候仍旧是初春的寒冷。 第100章 时光匆匆过 聂清平不再懊恼每次来的不合时宜,干脆去享受这种不合时宜带来的别样感觉。 少艾坐在揽月亭中,问他 “大师兄,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聂清平嘴角温和,带着敬仰和崇拜的神情说道:“我小的时候,爷爷和父亲都很忙碌,虽然我不知道忙碌什么,但是爷爷每次忙里偷闲都会带我玩,在我心中他是一个很伟大的人。是他一手创建了归墟,将九尊峰定下,并带领着归墟众人一点点在江湖中站住脚跟,屹立在群山之巅屹立在武林之巅。 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少时的时候最敬佩的人就是爷爷,他勇敢而果决,善战却不好战,长大后,我仍旧很敬佩他,他以一人之力将归墟顶了起来,却在归墟最辉煌的时候选择退出,将整个归墟毫无保留地留给了父亲。 父亲跟随爷爷创立归墟,又在爷爷放权后将归墟带领的越来越好,恐怕等到我接手归墟的时候,只能是个守城之才了!” 少艾怔怔,纳闷道:“现在看你爷爷倒是很慈祥!” 聂清平笑:“爷爷将归墟交给父亲后,就再也没有插手过归墟的事情,颐养天年,心态自然平和,也就越来越慈祥了,不过在我的印象当中,爷爷其实一直都很慈祥。” “只有你这一个孙子,自然只能对你好!” 提到这里,聂清平洋溢的高兴才渐渐收敛,声音有点低沉,似是难过。 “我本来也应该有个妹妹的,奈何我娘......悬梁自尽,妹妹跟娘一起走了!” 少艾悚然一惊:“自尽?为何?” 聂清平似有愤愤:“听父亲说,是我舅舅家的一些事情让娘心烦,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爷爷和父亲都讳莫如深,只是让我以后离舅舅远一点,我娘是个很温柔的姑娘,但心情郁结不会纾解,这才一时想不开!” “是吗?那倒是很惋惜呢!”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金秋,聂岱山闲庭信步地朝着山下而去,来到碧穹殿,远远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聂言休。 他急忙上前去搀扶,似是无奈。 “爹,腿不好就不要出来乱走了,万一脚滑摔下去,王伯如今这岁数也扶不住你!” “就你会说话!” 聂言休停止了继续往下的打算,随着聂岱山的动作缓缓向殿中走去。 聂岱山道:“我听闻你见了叶少艾,还让清平随便拿归墟剑法给她看?” 聂言休笑了笑,佯装嗔道:“怎么?给我的未来孙媳妇,看什么不行?你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聂岱山以手成拳,放在自己嘴角边,轻咳一声。 “叶少艾是外门弟子,便是给她看是不是也有点操之过急了?” “哼,就我这未来孙媳妇的身手还过不去一个晋级比试?小看谁呢?” 聂岱山笑容温和:“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少艾......很好,只是于理不合!” 聂言休已经走到殿中的一棵大树下,在聂岱山的搀扶下缓缓坐了下来。 他望了望殿门口,殿门大敞,能看到一方绿色涌进来,台阶顺着而下,看不到远处。 聂言休摆了摆手道:“此事你不用担心,这么久以来,清平都亲自在教导她,她所能看能学的归墟剑法都是外门弟子甚至内门弟子都不见得能接触到的。 到时候的晋级难度自然也会跟别人不同,届时我会安排我身边的古亘去考她晋级,你放心吧!” “古亘?” 聂岱山嘴角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古亘和古引是兄弟俩,归墟未建之初这兄弟二人就一个负责保护他一个负责保护自己的父亲,这二人又同时会兼保护聂清平。 清平几乎是他二人看着长大的,对于清平未来的妻子考核,果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聂岱山实在没什么好反驳的! 因为即将来临的晋级考试,归墟所有外门弟子都有些紧张,来九尊峰三年了,很多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要过了晋级考试,就意味着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归墟弟子,这是很多练剑的江湖弟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亦是山山的。 通过这三年的学习,变化最大的人群当中定然有山山的名字,她勤学苦练,已经将归墟外门的武学练了一个滚瓜烂熟,扎实稳固。 三年前上山的时候,她还是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小姑娘,三年后,她却能与乔羽这种自小就习剑的人不分伯仲。 乔羽相对于山山来说,还是有点天分的,她为人又聪明活泼,学一步玩三步,却也能比大部分的人强些。 因为此,山山还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很愤慨像她们这种自带天赋的人,乔羽如此散漫,但是她随便迈的一步,就需要山山努力地跑十步才能追上。 然而再慢,山山也仍旧通过努力渐渐赶了上来。 因为在自己家不受待见和重视,若是想继续练剑,她就必须通过晋级考试,为此她紧急找少艾替她补习和她对练,以作万全准备。 山山早已经彻底放弃了追上少艾的想法,如果说乔羽武学的天分是一分,她多努力点,跑个十步百步能追上,那少艾的天分就是千分,她累死也是无法企及的,连遥望其项背都有点吃力。 所以她早就将少艾排除掉在她努力的目标之外了。 毕竟让山山更生气的,还有少艾该死的身高天赋。 三年前刚认识少艾的时候,她长得肉肉圆圆,带着三分可爱,身高跟自己差不多,还比乔羽矮了半头,然而三年后,她就根雨后春笋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高出了乔羽半头还有余,同时长高了的还有花允,她和少艾不同,她是每年都在长,大家都看不出来,等到站在高了乔羽半个头的少艾面前也只略低一点点的时候,她们才发现,原来花允也长了。 山山很郁闷,少艾比自己有武学天分也罢了,竟然身高也比自己高,明明高个子用剑会更好看些的。她羡慕都能羡慕死! 因为身量长开了,她们的相貌也有了些变化。 第101章 突遭飞来祸 少艾的一双杏花眼秋水含情,两瓣蝴蝶唇妩媚风流,眉若远山,肤若寒雪,鼻翼高俏,亭亭玉立。少了圆润幼态,平添三分成熟。同时梨涡竟然也跟着淡了不少,若非真的高兴,根本就不会显出梨涡,而当她严肃的时候,则完全没了可爱,反而是压迫感十足。 花允则是长得更好看了,倾城倾国也不为过,简直就是个殃国祸水的样子。因为看医书多了,还跟别博渊似的,多了三分书卷气,显得更是温柔娴静,娇花照水! 她们二人,一个是英气勃勃的冰山冷美人,一个是弱柳扶风的温柔俏佳人,可不知迷倒了归墟多少外门内门的弟子。 不过少艾已经有了聂清平没人敢再觊觎,花允倒是时常被众多弟子叨扰,让她烦不胜烦,甚至会暗暗吐槽那些个男人各个迂腐粗笨,臭气熏熏! 让山山既羡慕又嫉妒,她也想有那些个迂腐粗笨,臭气熏熏的男子围上来。 毕竟也不是所有男子都是像花允所说的那样。 最让他们熟悉的便是别博渊,他和聂清平都一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如今都长得玉树临风,高大魁梧。 只是聂清平英姿飒爽,如松如竹。别博渊文质彬彬,如圭如玉。 聂清平长得本就好看,人称神仙公子,而别博渊这个明月公子,如今竟也是实至名归了!只不过他更多了几分吊儿郎当,纨绔不啬,仗着自己长开的这张脸,嘴皮子更溜了,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男女通吃,一人就顶一个情报组织,不仅知道她们四个月事分别在哪天,连一年前东家姑娘落了一方手帕,被西家小子藏在什么地方都了如指掌,简直无聊至极! 只是他武功仍旧很菜,被暴打的次数更多更密了! 眼看着晋级比试在眼前,山山可是势在必得,这几天连睡觉都在咕咕哝哝地在说着什么,搞的几人都有些神经兮兮的。 乔羽有些受不了了,问向山山:“你家中是七煞门吧,也是个江湖门派,便是进不了归墟,回家也能学啊,就算不给学,以你的家学也足够了。我们女孩子,学一点就足够了,练那么厉害干什么?” 山山很不服,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要成为最厉害的剑客的!” “你再厉害也打不过少艾!” “像少艾这种天赋异禀之人,世间能有几人,我何必在凤毛麟角里面找不痛快!” 乔羽促狭:“可一旦遇到她这样的,你就得没!” 山山大手一挥:“我就算遇到她这样的,我们无冤无仇,她又怎么会轻易对我动手?岂不是自跌了身份?这就像是大人,会对一个总角儿童下狠手吗?那便是赢了也是为江湖人所不耻,像他们这样的人,都自持身份,所以我不会轻易就没!是吧,少艾!” 少艾正在低头看书,混没听到山山的话,花允怕山山尴尬,笑的妩媚至极。 “山山说的对,实力悬殊太大,若是轻易下了死手,才是跌了面子和身份!” 乔羽瘪了瘪嘴,暗觉山山说的似乎在理,正想着找什么话头堵回去的时候,归墟内门一个女弟子敲了敲门。 几人看去,就见对方拿着一封书信交给了山山! 山山感到很疑惑,她来归墟三年了,除了过年,从未收到书信,如今怎么会出现书信呢? “给我的?” 山山有些不确信。 女弟子颔首:“好像还挺紧急,通过归墟弟子送上来的!” 山山将书信拿在手中,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乔羽凑过来,小声道:“不会是你家里人知道这马上要进行晋级考试了,所以故意来书信让你回去的吧?” 花允也起身走了过来,一脸担忧。 山山努力了三年,她们都是有目共睹,心中都不希望山山就此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山山似乎也在担心这个,迟迟没有打开书信。 “我爹娘对我来归墟本就颇有微词,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三年后就回去,我本想着等晋级过后,成功晋级了再跟他们商量这个事情,怎么现在书信就到了?” 山山虽然疑惑,手还是控住不住地伸出去,想要打开信封看看是什么事情。 乔羽却突然一把抓住山山的手,正色道:“山山,你不要打开,若真的是劝你回去的书信,你干脆就等到成功晋级了再打开,到时候就说归墟弟子送信送的慢了,所以你看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不然你现在打开,若是里面是什么威胁之语,你该怎么办?” 山山似乎是觉得乔羽说的在理,手顿了顿。 花允则道:“还是先看看吧,若是劝你回去的,你就当没看到,若是别的事情,也好尽快处理啊!” 山山又觉得花允说的再理,准备打开。 乔羽拦住,不让打开,花允建议打开先看看。 二人你 一言我一语的,吵的山山心乱如麻,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 这时别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喊道 “山山,山山,出大事了!” 别知来竹林,一向都是来找少艾的,这冷不丁来喊山山,惊了几人一下,当即跑出去。 “出了什么事情了?” 别知想了想,没开口,却注意到了山山手中的书信,他追问道 “这你从你家中来的书信吗?” 山山颔首。 “快,打开看看!” 别知神情有些担忧,生怕是自己所担心的那样。 山山此时也不敢再耽搁,当即将书信给拆开,几人也顾不得于礼不和了,都凑着脑袋看了过去,这一看,众人神色惊变,山山的眼泪更是瞬间夺眶而出! 山山当即将信一甩向外奔去。 别知喊:“山山,你去哪里?” “我要回家,现在就回去!” 山山说完就跑,别知急忙喊住:“你自己回去有什么用?快去找大师兄,让他带着归墟的弟子一起去,大师兄一定不会不管的!” 乔羽也喊:“对,山山,你赶快去找大师兄!” 山山愣了一下,似是才反应过来,冲几人颔首了下后,当即朝着山上冲去。 乔羽也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 “山山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得一块去!” 第103章 灭门之惨状 说完她就干净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将微光一拿。 花允将地上被山山丢掉的书信拿起来放在少艾的面前,少艾愣了一下,仔细去看书信。 只见书信是山山的母亲写来的,说七煞门恐有浩劫,让山山待在山上勿要回来,若是归来家门已无,让她就此待在九尊峰!她势单力孤武功又弱,无论知道什么,都不要想着报仇,为母之心,只愿她一生平安,幸福美满! 还说了家中之所以不让她练剑,是因为练剑辛苦,其母生其艰难,不愿她受一点伤,她兄弟众多,便是她毫无武学也可护佑其一生。 但没想到家中即将遭难,无法再佑其一生安定,只愿她勿要责怪父母族亲,永远乐观坚强,自信平安! 花允目中也泪光盈睫,山山总觉得在家中不受待见,却未曾想,慈父慈母之心,如此深沉! 少艾看完后,将书信折好放在枕下,拿上求凰,起身道:“我们也去看看!” 花允梨花带雨地嗯了一声,将自己的芳华也一并带上,三人同向外而去。 别知跟在其后,也随了去。 众人赶到山门口的时候,看到聂清平已经亲点了二三十个归墟弟子,带着山山朝着山下而去。 乔羽、少艾、花允和别知也都跟上。 山山看到几人,隐隐泪光更是闪闪烁烁,然她硬生生憋住,手死死攥紧了赤芒! 一行人骑马而去,浩浩荡荡赶往青城山七煞门,马蹄铿锵阵阵,带着一片灰尘。 青城山离九尊峰并不远,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就能到。 路上山山泪抹了几把,才渐渐镇定下来,驾马来到别知身旁问道 “博渊,你是怎么知道我家中出事了?” 别知道:“我并不知道,两日前我跟随弟子下山,吃饭时听说七煞门好像是被谁给惦记上了,恐怕会有危险,我刚上来就想着让你回家看看,没成想听说的竟然是真的!” 别知说着还睨了一眼乔羽,只见乔羽也看向这边,挖苦道:“别博渊,你这次的消息有点迟啊!” 别知面色严肃,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少艾! 两个时辰后,众人赶到了七煞门,然而七煞门门已大开,还没进去就能看到门中的尸体,血从台阶上流下来,已经干涸! 山山目光陡然一震,急忙下马,冲向门内。 “爹、娘!” 山山跑的急了,还在台阶之上摔了一跤,但她顾不得疼,直接冲了进去。 乔羽、花花、少艾、别知还有聂清平等归墟众人也都下马涌了进去。 一进去,众人皆都愣了! 只见七煞门中正堂门前,从阶梯到屋内桌子上,全部都是死人。横七竖八,鲜血淋漓,空气中皆是浓重的血腥气。 山山跪在尸体当中,抱着一具尸体放声大哭! “娘!” 乔羽、花花以及聂清平等人都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都被吓的目瞪口呆! 乔羽没忍住胃里面翻上来的恶心,手撑着门柱干呕。 花允脸色苍白,浑身僵硬的一动不能动。 别知眸色沉沉,默然不语。 聂清平眉头深沉蹙着,走下台阶查看案发现场,对身后几人吩咐道 “去搜索,看是否还有幸存者,剩下的去查看周围马蹄脚印,如此屠戮人数定然不会少,看往哪个方向去了,有无留下重要踪迹!” 归墟众人领命,分头行动去了。别知也跟着去帮忙! 聂清平查看过几人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少艾身边柔声道 “你若是看的不舒服,就在外面等着!” 少艾摇了摇头,虽然面色也有些苍白,却仍旧镇定,缓缓向里面走去! 少艾边走边看,只见众人皆是经过血拼的,但是显然没拼过,有些甚至连反抗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就被一剑抹了脖子。 倒在血泊当中的有老人、有女子、还有孩子,不过总角孩童,躺在母亲怀中,面上的惊惧和惶恐都还在。 女子满脸的绝望和痛苦,眼角的泪痕还在。 死的更多的都是七煞门的男子们,肯定殊死搏斗过,而且战至了最后一刻,身上的伤非常多,一些都能看到白骨,然而却还在战斗,伤口之上有撕裂的痕迹。 但是没有任何用处,力气耗尽至最后一分,血流尽至最后一滴,却仍旧没有阻挡住屠刀。 血将石板地全部染红,有些腥臭还有些黏腻。便是再小心都无可避免地会沾染了一些。 少艾看的脸色苍白却走的很慢。 花花强自忍下惶恐和害怕,走到山山旁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蹲在地上,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山山。 她的父亲母亲七个哥哥,两个弟弟,全部殒命,连在襁褓当中的嫡亲妹妹都未能幸免,被一剑刺死在包被当中,血将包被全部染红,将上面的福字印出三分诡异。 山山像是疯了一般,一遍遍地确认着这些人的气息,呼喊着他们的名字,然而门中死寂,连一个回应她的人都没有。 最后山山绝望了,崩溃了,仰天长嚎,仿佛将一身的力气都发泄在喊叫声中。 “谁?到底是谁?如此残忍地灭了我乌家满门?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山山跪地捶胸,却宣不尽心中的痛苦和茫然。 花花只能拉着她,自己也哭的泣不成声。 乔羽手紧紧握拳,咬牙切齿道:“这些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根本不配称为人!” 聂清平担心少艾不舒服,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住。 “出去待会吧!” 少艾似是很不舒服,手上带着厌烦地将聂清平给推开,聂清平理解少艾的难受,不再去揽,而是去拉着她的手。 然而少艾仍旧将聂清平的手给甩开,冷声道:“我想自己冷静会!” 说完少艾就转身离开,出了门。 聂清平望了一眼空落落的手,目光有些怔仲。 少艾毕竟是个姑娘,便是杀过人,也仍旧是个善良的姑娘,所以无法忍受如此惨烈的场景,聂清平理解的! 少艾并没有冷静多久就恢复了,再进来的时候眼神冷寂,仿佛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山山哭的没有力气,坐在外面的树根底下发呆,乔羽跟着别知和归墟弟子查看搜索,一边恶心地想吐一边忿忿不平地骂。 第104章 归墟晋级试 花花陪在山山的旁边,却嘴笨的除了轻轻拍她的后背就不会做任何事情了。 聂清平听完底下人的汇报后,目光爱怜地望了一眼少艾,随后走到山山的身边,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山山鼻音沉重地道了一声谢。 聂清平面色沉重地说道 “没有幸存者,我们来迟了一步,但有归墟弟子搜查到是朝西而去的,马蹄凌乱,应该有几十人之众,消失在崇阳岭一带。对方下手干净利落,是有备而来,所有的房间都被翻过,一应的贵重物品被洗劫一空,看样子是为财。 但是七煞门并非商贾之家,也非这一带最富庶的江湖门派,钱财丢失应是顺带,如此灭门之举,想来多为仇杀。 你可知是家中最近招惹了什么人吗?” 山山摇了摇头:“我上山三年,爹娘从不让我知家中事,我......我不知道!” 聂清平微微蹙眉,如此一来,倒是有些棘手,他年轻,江湖阅历不够,对剑伤的验证不是很有经验,无奈下聂清平只能派一个弟子去请三长老过来。 逍遥子查看后,目光微沉,并未多说,只是让归墟弟子帮忙收敛尸体。 聂清平过来询问,逍遥子也没说,只是让山山先料理下家人的后事,等一切料理好了,再回归墟。 山山此时精神萎靡低落,也确实不适合再多说什么,只能茫然呐呐地点了点头。 这么多人的收敛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完的事情,更别说还要操持白事过葬礼立牌位等事。 乔羽、花花、少艾、别知跟聂清平都留下来帮忙。 乔羽在帮忙收拾尸体,打扫血迹,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映入眼帘,她有些好奇,蹲了下来,将在血泊当中沾满了血迹的印牌拣了起来,将其擦拭干净后,乔羽面色陡然变得苍白。 她瞳孔微缩,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印牌之上,明晃晃的隶书乔字! 她忽然感到有些无法呼吸,目光死死望着满是尸体的院子,犹如一道利剑穿胸而过,痛的她捂紧心口! 她将那块印牌攥的死紧,片刻后哆哆嗦嗦地藏了起来。 然而归墟的晋级试就在五日后,紧赶慢赶地用五日时间也只将所有尸体立了坟茔,后面还有一大堆事情,归墟内门弟子可以留下来继续帮忙,但是聂清平却是要回九尊峰了。 一直以来,能够通过归墟的晋级比试就是山山的梦想和目标,所以这一日,别知自告奋勇地要求留下来。 “山山,你去参加比试吧,后面的事情我替你办。” 别博渊早打定了等晋级结束后,他就下山找学堂念书,所以晋级比试对他而言没有意义。 花花也举起手来,说道:“我也留下!” 这二人心智皆不在此,都愿意留下。 乔羽拉着山山道:“三年了,你等了三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你跟我回去,参加晋级考试!” 山山目光茫然而失神,愣愣怔怔地望着那四排新起的坟茔,跪在地上,声音清寒 “你们去吧,我要为他们办葬礼!” “山山,你去吧,这么多年的努力呢!”花允觉得分外可惜。 山山仍旧摇了摇头,全无斗志! 最后在几人的商议下,别知和花允留下,帮助山山料理后事,乔羽、少艾和聂清平一同回了九尊峰,参加归墟三年一次的晋级比试! 九尊峰之上,归墟的晋级比试一向是整个江湖武林的盛事,若非不对外宣扬,只怕是归墟的山门都能被人给踏平。 在这一日,所有三年前受邀上山的门派弟子都会被允许邀请自己门派当中的两人参加盛会,既是表现比试的公正性,也是让众江湖门派见识下归墟的训练成果。 所以在这一天,从清晨起,九尊峰的山下就络绎不绝地开始来客,聂清平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这一日的盛典细节,其中尉迟柳、左萧、百展和萧少北为其辅助。 九尊峰上来了比平时多两倍的人员,将训练场挤了一个人满为患,不过在聂清平的统筹安排下,倒是并不杂乱。 仍旧是三年前那个台子,只是两边又同时加了两个,总共五个,可同时进行五人考核!弟子的考核顺序是由各自抓阄决定,不过少艾因为情况特殊,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场! 同样聂清平作为首席大弟子代表了归墟接待和主持,归墟四长老全部到场,连聂岱山也都出席,以表庄重。 聂清平姿态皎皎,相较于三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刚毅沉寂。 三年前众弟子都是自己上山,而今日各门派当中都派了代表过来,见聂清平之风采,人人皆称赞。 聂清平先是表达了对各个门派到来的欢迎,接着又说了些三年来的总结,随后告知比试科目、晋级条件,最后还请了聂岱山再次表达对所有人的到来的欢迎和感谢。 这才开始正式的比试。 三年前来到山上的有几百人之众,如今就只剩一百人左右,而晋级的名额只有四十个,如此比试光耗时就需要半日之功。 随着比试的开始,训练场中很是热闹非凡,有对比试评头论足的,有暗觉不亏是归墟的,还有些不屑不过如此的,再者就是悲喜各不相同的。 大半日后,考核的人员已经过了大半,但不到最后不公布晋级名单,所以并不会有提前离场的人。 乔羽因为这三年吊儿郎当地学习,自仗着几分天赋就不是很努力,在此次晋级当中,表现的并不是很好。 不过她浑不在意,来观看她考试的是其母亲乔夫人和其大哥乔翎。 看到乔羽平安下来,乔夫人一颗心就定了下来。 乔羽还感觉自我良好,蹦蹦跳跳地凑到乔翎的面前问道:“大哥,我这三年学的怎么样?” 乔翎温和笑了笑:“妹妹学的很好,是归墟不会教,等回了山庄,学我们自己的!” 乔羽似是不服,噘着嘴道:“大哥你什么意思?我肯定能晋级的,我就在这里学习归墟剑法,来日与你一较高下!” 乔翎眉眼温润,宠溺地看着自家妹子,不置可否。 乔羽笑了一会后,就笑不出来了,心事重重地将乔翎推到一旁,小声问道 “大哥,你们最近可有出去过?” 第105章 怎么会是他 乔翎不解:“什么意思?” 乔羽踌躇,字斟句酌地道:“就是,就是你们有没有像上次二哥欺负云家庄那样欺负别人?” “小翼去欺负云家庄了?” 乔羽颔首! “回去我要好好说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真是太不像话了!” 乔羽凝着自己的大哥,顿时欲开口的话吞了下去。 “羽儿,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 乔翎揉了揉乔羽的头发,宠溺地道:“若是谁欺负你了,你就告诉大哥,大哥会为你出头的!” “好!” 乔羽回的漫不经心! 很快,所有的比试人员都已经快结束了,最后只剩少艾一人了。 她一人独占五个台面,一出现就很扎眼。 众人纷纷好奇,这抓到最后一个的姑娘怎么如此倒霉,这样被人瞩目,只怕是有十分能力也只能出三分了,有点吃亏啊! 已经看了一天了,很多人都有些疲乏,都觉得这个小姑娘肯定很快就会落败,所以场中大部分的人都有些漫不经心,相互交流起来。 不过随着众弟子们在下面小心提醒这少艾的不同后,众人都纷纷起了好奇心。 他们都在打量着这个三年前就以特殊方式上山的小姑娘,不仅打破了归墟很多规矩,还将归墟的大弟子聂清平收入囊中的人到底是有什么区别于他人的本事! 本来已经看的倦怠的众人纷纷起了兴致。 “这么特别照顾,那晋级岂不是板上钉钉的吗?还比什么?干脆让出个名额算了!” “面子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嘛,如此光明正大地走后面,岂不是让江湖人笑话归墟的正直清平是个笑话?” “她对战的应该和其他人也不一样吧,否则不也是明晃晃的放水吗?” “肯定不会,你没听他们说吗?三年前就打败了归墟地字一门的左萧吗?若是还是这群人,她三年前就能吊打了,何必再比,多此一举呢?” “如此被特殊对待的小姑娘,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应该不单单只靠勾引聂清平就可以的,看聂清平也不像是色令智昏的小人!” “哈哈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叶少艾真的很厉害的!你们不要小看她。便是没有聂清平,她也可以学的很好!” 台下众人的议论纷纷,台上少艾却仿佛浑然未觉,只是拿着求凰剑,做好准备。 聂清平遥遥望着少艾,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尉迟柳自那次后,倒是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便是再出来,也跟聂清平和少艾疏离不少,尽量离二人远一些。 如今见二人当着自己的面暗送秋波,仍旧把尉迟柳气的快搅碎了手帕。 左萧目光直直盯着叶少艾,很想知道经过三年训练的叶少艾,如今会是什么样子。 白展和萧少北都很镇定地望着场面上,面庞严肃! 没一会,就从聂岱山的身后缓缓走出一人来,待众人看清楚是谁后,场中皆安静了!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却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行动利落干净,一站出来便气质不凡,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高手。 左萧更是被惊的直接站了起来,目光望向掌门和长老的方向。 就连一直神色淡淡的百展和萧少北也都被震了一下,面面相觑。 尉迟柳目光圆睁,喃喃道:“古亘师兄?” 聂清平也是有些震惊茫然,定睛看清楚是谁后,他急忙走到掌门聂岱山的面前,问道 “掌门,这是怎么回事?少艾怎么对战的是他?这不符合规矩!” 聂岱山笑意盈盈:“你给少艾遵守过规矩吗?” 聂清平面色微窘,小声嗫嚅道 “那也不能是古亘师哥啊?他和少艾,差的实在是太大了些!” “你担心什么?为父还能害你未来的妻子,我未来的儿媳妇?” “......” 台上几人的表现丝毫不落地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下面的人又开始小声议论纷纷讨论这个人是谁,又为何会让归墟大弟子聂清平都茫然震惊。 待有人说出此人是归墟内家高手,连聂清平都不是其对手,长老们也只能勉强打个平手之时,场中众人也纷纷哗然。 “不是吧,对战一个小姑娘需要出动这样的人吗?” “哇,到底是这个姑娘很厉害,还是那个人名不副实啊?” “是也没关系,反正应考的不都是比弟子们更厉害些的吗?这个姑娘本来就很厉害,那么派出这个人也不足为奇了吧?” “这不是拿大刀切豆腐丝大材小用吗?” “只要晋级条件不是打败这个人就不算过分!” 场中议论纷纷,聂清平面上阴晴不定,不仅是因为连他都不知道是古亘师兄,还有就是二人实力悬殊的实在太大了。 之前少艾虽然赢了左萧和丁扬,可那都是弟子们间的比试,少艾多以狡诈取胜,左萧和丁扬都是少年心性,想找破绽也并非没有。 但是古亘师兄和古引师兄是一对亲兄弟,莫说少艾上次对战古引的时候,丝毫没有胜算,古引师哥只用个鸡毛掸子就将少艾打的节节败退。 不仅仅是因为武学上,古引和古亘都扎实强劲,还有就是二人皆是沉静冷寂的性格,少艾便是狡诈如狐,遇到个哑巴老虎也无半点辙子。 就算这段时间少艾亦有进步,可她大多是外门的修习,自古武功修习都是先外练筋骨皮,再内练一口气,归墟更是分出了外家和内家修习阶梯。 外家的天地人,最高一级才能修习乾坤二字乾层,到了这一层实属不易,内家功夫也才入门,而古亘可是超越乾坤二字,是自己爷爷的守卫,多年来从无败迹,跟着自己的爷爷和父亲踏着江湖的云诡波谲,尸山血海过来的。 少艾在他面前,就跟牙牙学语的孩童没两样,让这样的两个人对战,便是比试,也太过悬殊了些!况且古亘师哥多年来只负责爷爷的守卫工作,一向出手就是杀招,只怕一个力道没把握好,少艾便会有性命之忧。 “父亲!”聂清平咬牙:“还是换一个吧!” 第106章 少艾特殊处 聂岱山笑的温和儒雅,拍了拍清平的肩膀。 “放心,此人是你爷爷安排而来的,为着探一探少艾的潜力,也考一考最近学的如何,同时让江湖武林看看,我们归墟选出来的未来夫人,不只是个绣花枕头。 况且少艾这段时间一直受你特殊照顾,所能学的连一般内家弟子都接触不到,若还是寻常弟子考核,岂不是对外门弟子的不公?今日所来皆是武林豪杰,难道你想当着江湖武林的面,让他们置喙我们归墟不公?” 聂清平哑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聂岱山继续道:“你放心吧,你难道连自己的爷爷也不相信吗?他既赞同了你二人的事情,难道还会多为难少艾不成,不过是摆个重量级的人在这里,堵住别人的嘴罢了。 你想想,便是少艾输了,你就能舍得让她下山不晋级了?便是走后门也得做个好看的样子吧!” 聂清平面色羞红,站在那呐呐无言,只能默认! 尉迟柳在下面听着,简直要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台上少艾和古亘相互行了一礼后,少艾首先发出了攻击,因为是比试,所以少艾从一开始就抽出了求凰剑。 求凰剑剑身一荡,直对古亘而去,古亘随手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抽出了一把木剑,这是平时训练以防误伤人的。 少艾丝毫不觉得古亘用木剑是对自己的羞辱,反而出招更加谨慎。 她的剑走如灵蛇出洞,转似龙飞凤舞,直刺、云抹、斜削,皆能被古亘一一化掉。 少艾欺到跟前,剑偏削木剑剑身,将其撩开后,跟着一个上步直刺,古亘架剑去挡,少艾将剑身一抖,求凰发出清脆的声音,柔软的剑身上下翻飞,以蜻蜓点水,直对向古亘的肩膀。 然而古亘只是往后撤了一步,就化解了少艾的攻击。 少艾速度更快,一招跃步劈剑直冲古亘而来,以纵剑式横扫千军,古亘单腿提起,木剑一挡,将其挑开,少艾跟着就是回身抹剑,又被古亘后跃一步避开。 接着少艾又是一个黄蜂出洞直刺出去,长虹贯日横削过去,再一个暴斩蛇头一剑劈下,紧接着怪莽翻身而起,最后横江飞渡凌厉刚猛。 然而无论少艾出的有多快、气势多凌厉,古亘总是能轻轻松松地化解,明明只是一柄木剑,少艾却剑削不断,砍之不伤。 简直要比少艾的剑还要锋利。 少艾是越战越勇,分毫不让,古亘是气定神闲,边走边打。 左萧和尉迟柳面色都不是很好看,虽然叶少艾并没有一招能出到古亘师兄的身上,但是偶尔古亘师兄的随手反击都是快如闪电,凌厉如刀,他们连看都没看清楚,就被少艾化解。 二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少艾在大师兄的亲自教导下进步神速,却没想到竟然已经进步到现在这个样子了,竟然连对古亘师哥的时候都能战之一二,这是他们谁都做不到的事情。 聂清平看古亘师兄并没有伤害少艾的意思,心中稍定。 归墟的晋级比试,考官都是比弟子要厉害的,不用想着打赢,只需要将自己所会的都一一使出来,然后测试对战时的反应速度,剑法的灵活运用,差不多了考官就会叫停,结束这场比试。 古亘师哥是个高手,肯定看的更快,看样子少艾很快就能结束战斗了。 台下众人见状也纷纷议论。 “这个古亘果然是个高手,不过这个姑娘能在其手底下走到现在也很不错了!” “这姑娘剑法优秀,想来定然是能晋级了!” “如此看来,应该是很快就会结束了!” 台上的少艾丝毫不敢松懈,目光直直地盯着古亘的木剑,头一次她感受到了武力悬殊太大给人的压迫感是多么窒息了,仿佛自己的每一招出去,他都能提前预判,然后轻松应对过去。 自己就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之上,好像打中了,又好像没打中。 少艾蹙眉,却仍旧带着笑,张口道:“师哥,你看我这现在够晋级吗?” 古亘面色清冷,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太大的表情,此时目光也只是微微动了动,似有不愉。 冷声道:“用归墟剑法!” 少艾倒也不客气笑的娇俏:“果然是瞒不住师哥的,那师哥小心啦!” 说完,少艾的剑当即转了转,速度更快地攻其面门,古亘向后退,少艾却反身就走,古亘跟上,一招仙鹤拜山门突击而回。 古亘没了刚才的闲庭信步,手的速度非常之快,架剑就挡,目光微闪。但随后就以一招仙鹤驾西归追了上来。 看到古亘竟然主动反击了,少艾不由得更加紧张了。 归墟三式六形十二招这段时间聂清平已经系数交给了少艾,少艾学的速度很快,而且灵活运用和变通很熟练,便是内门弟子想做到这点都需要个几年,但是少艾却只用了几个月就已经滚瓜烂熟,进步很快。 眼见着少艾的招式变了,古亘也认真起来。 归墟三式为鹤、龙、鹰,分别延展出的是仙鹤、瑞鹤、青龙、黑龙、苍鹰和鹞子。从这六形又演化出了十二招,分别是仙鹤的仙鹤拜山门和仙鹤驾西归,瑞鹤的瑞祥天下和瑞鹤托福,青龙的青龙入云,青龙出海。黑龙的翻云覆雨和黑龙震山,苍鹰的君临天下和苍鹰展翅,以及鹞子的鹰击长空和鹞子腾云。 这十二招又有二十四变体,例如仙鹤拜山门演化出的仙鹤落瑶池和仙鹤隐云外,瑞祥天下的瑞鹤临福,瑞鹤落尘等。 如此变体下去,才让归墟剑法无穷无尽,奥妙非凡。 少艾出了一招黑龙震山,被古亘一个仙鹤隐云外直接打飞了出去,少艾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自他二人变招开始,台下众人就纷纷察觉出来,有人议论说这就是归墟剑法的奥妙之处。 然而就算知道是归墟剑法的三式六形十二招,也没任何用出,这二人的出招速度太快,短短一瞬间就能出个七八招,再加上各种变体,让人看的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台下众人除非感叹归墟剑法精妙,也不得不佩服少艾的特殊化。 第107章 原来是杀招 只有短短三年就能将归墟最精妙的部分学到手,而且运用的还不赖,若非对方是古亘,想来这姑娘的剑法在归墟的内家弟子中都是横着走吧。 转瞬间少艾已经被打回来三次,几乎每次对方都是用的同一招,少艾千变万化,将归墟剑法来来回回用了一个遍,但是古亘却是以不变应万变,少艾完全不是对手。 第三次被打回来时,少艾单手撑地,半跪着,用执剑的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目光沉沉。 众人见少艾竟然被打出了血,纷纷骇然。 “古亘这是下了重手?” “我看这是用了内力了!” “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一个内家高手用内力跟个外门小姑娘打?” “这个古亘其实一直在用内力试探她,你看不出来吗?” 看的出来,别人看没看出来不知道,但是少艾却看了出来。 他用木剑不算什么,但是用木剑犹如钢剑单挑自己的求凰就很耐人寻味了。木剑便是再厉害,也不过是木头,避其锋芒用巧劲化解这对于高手来说并不难,但是古亘却是硬碰硬,对刚! 这就说明每一次击剑的时候,古亘都是将内力灌入了木剑身,这才让木剑犹如钢筋铁骨,求凰砍之不断,削之不伤。 少艾冷笑道:“古亘师兄,若是怕被砍,就用别的剑好了,用这样的把戏,是当台下众人是死的不成?” 古亘不回答,反追上来主动出击,少艾两个翻身避开,却还未落稳就被古亘追上来,木剑横削,少艾横挡,古亘反手 一挑,木剑划过少艾的身体,竟然犹如利刃般,直接划出了一道伤口! 少艾急急往后退,查看伤势,剑入皮肤三分,见了血! 不过是钝钝的木剑而已,如此杀伤力显然是内力所催!偏伤口短小,有衣服相挡,不易被人察觉。 少艾不悦,骂道:“看着像个正人君子,不过也是个小人罢了!” 古亘不理会少艾,又追过来,少艾求凰剑挡,然速度不及,又被其在胳膊上横削一道口子,少艾再反抗,古亘再一剑,片刻之功后,少艾跪在地上,气喘吁吁,浑身疼痛! 在外人看来,古亘不过是用木剑在少艾身体各处击打,断其招式教训教训。但是只有少艾知道,古亘阴险至极,将剑伤的力度控制的很好,伤口不深也不大,却很吃痛,这片刻之功,少艾身上已有十几道小伤口,非常影响少艾的发力! “如此卑鄙行径,有点你们归墟的味道了!” 古亘冷道:“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本事!” 少艾愤怒下一腔孤勇,执剑就上,然她并没有向别人那般正着用剑,而是反握,竟然是执刀的架势,但剑为双刃,她如此执剑会很危险。 古亘眼睛微眯,淡笑:“你果然如我哥哥所说,是擅长用刀的!” 少艾不语,目光睨向了聂清平一眼,咬了咬牙,将剑重新握了回来。 古亘挑眉道:“你若用刀也许还能过个两招,用剑,你必输无疑!” “输了又如何?比试而已!” “别人是比试,输了不如何,你输了,会死!” 古亘声音冰寒,少艾突然感到一股杀气,想逃,却被古亘相拦,少艾招招狠辣,反击而去,然古亘却很轻松,木剑在其身上留下大大小小上百条伤口。 少艾痛的犹如浑身被匕首扎穿,半跪在地,因为伤口实在太多,渐渐衣衫被星星点点汇聚的血所染红。 此时众人才发现少艾竟然受伤了! “怎么回事?身上怎么出血了?” “不知道,没看到受伤啊?” “比试有出血不是很正常吗?刚才有几个弟子也是见了血的!刀剑无眼再所难免!” “我怎么看着似乎有点严重呢?” “这都打了这么久,还不叫停吗?” 少艾浑身疼痛,但是他们在台上,却都不知道少艾几乎受到凌迟一般的伤,疼得少艾每动一下都疼。 血渐渐染红了外衫,将衣服都晕染成一片血红,众人才隐隐感觉出来不对! 聂清平从刚开始少艾受伤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了,毕竟是受了伤,动作一定会受到影响,聂清平本来还不清楚为什么少艾今天的剑用的为何如此凝滞,现在看到她浑身是血,血将衣服晕染,才感觉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古亘师兄这是在做什么?” 聂清平意欲冲下去,却被聂岱山相拦。 “古亘有分寸,你别添乱!” “可少艾受伤了,是不是该叫停了?” 聂岱山道:“她既一直特殊,现在自然也要特殊些,你先别急,且再看看!” 尉迟柳眼见少艾受伤,面上得意之色微扬。 白展和萧少北对视一眼,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萧少北望向自己的父亲,只见逍遥子目光微沉,虽然嘴角上仍旧挂着笑意,但是眼睛中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 白展冲萧少北摇了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左萧眉目紧蹙,替少艾紧张! “跪地求饶,自请下山,饶你不死!” 少艾冷笑,望了一眼聂岱山和碧穹殿的方向。 “原来是这么个打算!真是可笑!” 少艾忍着痛,再次站起来,执剑而上。 “想让我求饶,做梦去吧!” 然而少艾的豪言壮语说完没一盏茶又被打在地上。这次直接在地上摔出了个人影,淡淡血迹染在台上。 少艾挣扎着爬起来再攻,然后再被打飞。 少艾一口血喷了出来,吐在台子上,身体虚的连撑着剑站起来都困难。 然她仍旧颤颤巍巍地站起,执剑而上,古亘却连身形都没动一下就将少艾再此踹出去。 这次少艾撞在了柱子上,整个人折了下,摔下来。因为柱子离台下近,立即就有人发现了,惊呼道 “出了好多血,她受伤了!” 然而毕竟在角落还是有很多人看不到,这一声喊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 “够了,比试到现在已经够了!” 聂清平意欲下场,却被几个内门弟子拦住。 “清平,不可放肆,今日是比试,为保公平,考官者不说暂停,无人能暂停!” “可少艾受伤了!” “只是一点小伤,无碍!” 第108章 还没有结束 聂清平盯着少艾的方向,怎么都不相信只是一点小伤,连少艾如此强悍的人都起的如此艰难,怎么可能是小伤。 乔羽在下面大喊:“师哥师哥,够了吧,少艾都受伤了,该结束了吧?” 然而古亘并没有理会乔羽。 乔翎将乔羽往后拉,斥道:“这是归墟的晋级考,你乱喊什么?他既是考官自有分寸!” “可......可少艾受伤了,这三年来,我还没见过少艾受这么重的伤!” “若真受了重伤,开口不打便可,你担心什么!” 台上,少艾嘴角边都是血,执剑的手都有些发抖,面对着缓缓走来的古亘,少艾身形缓慢而沉重地站了起来。 她抹掉嘴角边的血,大叫一声,双手执剑,向下砍去。 少艾这完全就是被打到绝境的一腔孤愤,凝蓄着她全部的力量,靠着一股信念撑着,爆发出强悍的力量。 这一招完全没有章法,就是下砍。少艾带着恨意和狰狞的面庞步步紧逼,气势骇然,简直是冲着搏命去的。 少艾只是用一招,力劈华山,一下一下地劈,全部的力量都灌在剑刃之上。 少艾力沉如山,嘶吼如泣,一刀砍下去,木削翻飞,再一砍,木剑出现缺口。 古亘似乎也没想到少艾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来,当即一脚上去,想将其踢开。 然而少艾身形只是趔趄了一下,丝毫不受影响一般继续砍,古亘被砍的慢慢后退,看着木剑之上的木屑横飞,他很相信若非是自己以内力相抗,就这力道的下砍之力,莫若木剑便是钢铁之剑也得让她砍的火花四射,一劈两半。 然就算木剑被砍发出的铿锵之声,也足够惊骇众人! “好强的力量!” “这姑娘看样子是被打火了!” “我看这人也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 “这跟之前的比试不一样呢!” 因为少艾用力下砍,砍的虎口皲裂都没发觉,她仿佛是不知痛一般,狂轰乱炸地砍,然她身上的伤口却因为她如此大幅度的用力而越炸越大,血也越来越多,她面色有些苍白,却仍旧咬牙去砍。 便是被古亘灌注了内力的木剑也在少艾这孤注一掷的乱砍下渐渐有了断裂之状。 古亘蹙眉,知其木剑就要支撑不住了,而少艾的下砸力道却丝毫未减,精力之旺盛让古亘都不禁暗暗咂舌! 他蹙眉而视,待少艾再一次将刃砍下时,上挑滑行,正挑在即将断裂的缺口之上。 “咔”一声,木剑断裂成两截,突然的断裂卸掉了少艾的力道,古亘眉眼一横,当即用断的木剑也来了一个下劈。 只听铿锵一声,少艾被重重砸在地上,求凰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断裂的剑刃飞上了天,在天际划出了一道银色的光,剑刃朝下落在地上。 古亘竟然以断木剑之力,将求凰剑一劈两半,下砸之力更是将少艾重重砸在地上。 台上发出沉闷的“咚!” 少艾趴在那一动不动! 场中众人骇然,有人纷纷起身看向台上,茫然不知什么情况。 “这个人是真的很厉害!” “内家高手如此用内力欺负一个外门弟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那姑娘怎么样了?是死了吗?” 乔羽被吓了一跳,当即大喊:“少艾,少艾!” 聂清平也被震了一下,当即甩开束缚他的几个人冲了下来,赶到少艾的面前! 他轻轻将少艾翻过来,却惊觉少艾浑身是血,他只是摸都是一手黏腻。 “少艾!” 聂清平目光横向古亘。 “古亘师哥,你的考核是不是太过分了些?你到底在干什么?” 古亘却声音清寒,冷道:“清平下去,考核还没结束!” “够了,已经结束了!” 聂清平压着怒火,面庞都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他冷冷凝着古亘,反问道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父亲还是爷爷?” 古亘再次重复:“清平,你下去,考核还没结束!” “告诉我,谁让你这么做的?” 聂清平不傻,他有眼睛会看,若说一开始他对自己的父亲和爷爷还存着一份侥幸,觉得古亘师兄的做法只是想试探少艾是不是还有藏着的武学,但是越来聂清平就越感觉不对。 他很痛心,原来都这么久了,在其父亲心中,仍旧是没认可少艾的,在他心中,自己最好的妻子仍旧是尉迟柳。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柳柳如此安静的原因。 原来,原来,他们等的就是这一日! 他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愚弄、隐瞒、利用。他痛的简直要无法呼吸,却又无可奈何! 聂清平不想再被他们所摆布,他当即要去抱少艾,将她带走。 若是九尊峰不容他们,他就带着少艾离开九尊峰。 然而聂清平刚准备抱少艾,就被少艾抓住了手臂,她手上都是血,抓的却很紧。 聂清平见少艾醒了,欣喜道:“少艾,我带你离开,我们不比了,能不能进归墟上九尊峰都无所谓,我们走!” 少艾目光澄澈,拉着聂清平的胳膊,咬牙道:“大师兄,你离开,考核......还没结束!” 聂清平满脸心疼:“我们不考了!” 少艾却咬着一口鲜血的牙,执拗道:“我......答应过你,为你.....通过晋级考试!” 那日滂沱大雨,夜幕黑沉,二人跪在连天宫外,他许她一生,她许他晋级考试。少艾在努力做到。但是当初答应过了那晚就成全二人的自己父亲却没有做到! 聂清平心疼的犹如万箭穿心! 摇了摇头想拒绝,却无法逃避少艾执拗又坚定的眼神。 少艾手搜索着摸到了求凰的断刃,比原先短了一些,少艾微叹口气,问道 “有刀吗?” 聂清平当即明白过来,少艾练刀练习惯了,虽然这段时间改用剑了,但是兵刃上,少艾肯定还是用刀更顺手些。 聂清平急忙颔首,也不管自己以前心中对刀的芥蒂了,若刀能助少艾一臂之力,他改用刀都可以“我去给你找刀!” 聂清平起身就走,却又被少艾抓住,少艾余光瞥了一眼训练场中坐的满满当当的江湖武林,一眼看去,无一人用刀。 少艾声音沉重,摇了摇头:“算了,我就用剑吧!” 第109章 我通过了吗 少艾说着挣扎着慢慢爬了起来。 聂清平看着此时的少艾,浑身是血,身体虚弱,却一双眼眸战斗力十足,她没有彷徨、没有胆怯、没有退缩,哪怕命悬一线,她也不曾想着放弃,而是继续爬起来,站定好,准备战斗! 聂清平知道少艾是考虑自己,归墟为剑宗泰斗,少艾若是用剑,输赢都会被人诟病。如今天下武林皆在,这无异于在给归墟抹黑! 所以她为了自己,放弃了用刀的打算! 下面的人一看,各个咋舌。 “都这样了还能站起来?” “不止呢,看样子是打算继续比试!” “这还用得着比试吗?我怎么看对方是想弄死这个姑娘呢?” “不能吧,想来是这姑娘一直特殊对待,所以考试也特殊了些!” “这也太狠了点吧!” 少艾不管台下众人的议论之声,轻轻将聂清平推开。 “大师兄,你离开!” “少艾,你这样怎么还能比?” “相信我,大师兄,我没事的!” 聂清平在少艾的声声催促中,十分不忍地退了出去。 古亘也对这个生命力如此顽强的姑娘生了三分恻隐之心,他是护卫不假,对于想伤害聂言休和聂岱山的人出手狠辣地解决掉,他心中不会有任何感觉。 但此时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姑娘,他们二人无冤无仇,她更是聂清平心爱之人,不可能对如此维护他们的聂言休下手,而且还只是比试,自己却做到如此地步,他心中不免微微动摇,目光望了一眼结束玲! 但是余光瞥向聂岱山,他的眸色又不得不变得阴沉起来。 乔羽在下面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替少艾紧张担心。 乔夫人少见自己女儿会这样,不免问道:“她是谁?你怎么如此担心?” 乔羽似有不悦地道:“我当然担心,我们一起住了三年,她是我的好朋友!” 乔夫人了然,倒是没生自己女儿的气,她是关心则乱。 少艾努力站起来后,冲古亘笑了笑,只是她现在脸上都是血,这一笑带着三分的诡异。 “我知道你所想,你也不用费尽心机地想着怎么悄无声地在这个台上杀了我,我会成全你的!” 少艾说完,径直用求凰断刃直刺过去。 古亘也用断掉的木剑对少艾。 因为双方的剑都断了,距离自然就近了,少艾反手握剑,当刀用,此时因为短了,她反而不用担心很明显这是执刀的姿势,而且也不会伤到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如此拿剑的时候,速度更快了,动作更凌厉了,竟然比刚才用剑灵活多了。 电光火石间,她就出了七八招,招招狠辣地招呼到古亘的面前。 便是古亘都被她如此迅捷的刀法给逼的后退两步,心中微震,脑海中蹦出自己哥哥说的那句。 她擅长用刀,很杂很乱,但是自成一体。 此时见识到了,古亘才明白此处,她用刀果然是要比用剑厉害多了! 但是少艾受了重伤,刀法凝滞,震也不过震了古亘一瞬。 古亘冷笑道:“你不会认为你现在用刀法能赢得了我吧?” 少艾动作不减,笑的诡异。 “我便是从一开始用刀,也赢不了你!” “倒是有自知之明!” 少艾眉眼微扬:“既然赢不了你,我就助你赢了我!” “什么?” 古亘还没反应过来少艾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少艾欺到他身边,二人身体相靠之时,少艾突然将返握刀的手递给了古亘,古亘下意识去抓,少艾却突然将断剑刃对向自己,刺向肩膀,直插进去,随后手一松,直愣愣地站着! 如此从别人的视角就是古亘夺过她的断剑,刺了进去,要其性命! 古亘瞬间呆愣,他想不到少艾是这么帮自己,也想不到少艾会对自己如此之狠。一时间竟然怔在那里,手中还握着剑柄! “古亘师哥!” 聂清平大吼一声,冲了过来,将少艾往下倒的身体接住。 如此当众杀人,也惊了在场的所有江湖门派一下。 “什么情况?这不是晋级比试吗?” “怎么还杀人了?” “失手吧?刀剑无眼!” “如此高手会失手杀人?你会信吗?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归墟,就这样的?” 尉迟柳脸色惊变,当即起身。 白展、萧少北和左萧也同时站起。 聂岱山眉头深蹙,神色郁郁! 人群躁动,一时间训练场中议论纷纷,喧哗吵闹。 逍遥子上来,对聂清平吩咐道 “带少艾下去疗伤!” 聂清平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当即颔首后抱着少艾离开。 乔羽急忙追上去:“少艾” 乔夫人想拉都没拉住! 逍遥子走到古亘面前,将求凰拿过来,径直扇了古亘一个耳光! 古亘被打的瞬间懵了,场中也安静了下来。 逍遥子呵斥道:“你身为归墟内家弟子,却只因跟少艾有旧怨,竟然趁着比试切磋,私自调换应考之人,徇私枉法,公报私仇,失了归墟弟子的中正清明之心,归墟容不得你这样的奸险小人,自今日起,你不再是归墟弟子。 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滚下山去!” 逍遥子声音郎朗,很显然是说给所有人听得,古亘面上有些难堪,余光睨了聂岱山一眼,一声不吭地走下了台。 随后逍遥子代归墟向所有来观看晋级比试的江湖门派表达出歉意,随后将所有晋级弟子的名单给报了出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人则是非常不屑。 另外一边聂清平将少艾带去了仰顶峰的侧殿,急忙派人去唤了太医过来,断掉的求凰剑还插在少艾的肩头,看的乔羽心疼不已。 “大师兄,大师兄,少艾不会有事吧?” 聂清平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他很后悔,明明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打算,自己怎么还能允许少艾继续比试呢? 想到少艾受的这些痛苦皆是为了自己,聂清平自责心痛的无法呼吸,只能死死抓着少艾的手,也在呼喊着。 “少艾,少艾!” 少艾并没有昏迷,只是浑身受伤已经没了力气,感受得到聂清平在抓着自己,少艾艰难地问着 “我......过了吗?” 乔羽看向聂清平。 “过了,你一定会过的!你表现的很好,无人可质疑!” 第110章 你们还要骗 少艾欣喜地笑了笑:“那就好!” 大夫匆匆赶来,看到少艾跟个血人似的也被吓的不轻,急忙上前,都怕慢了一步这个人就没了。 因为伤在肩膀,免不了要脱衣服,大夫也就罢了,乔羽将聂清平给推了出去。 “大师兄,我在就好了,你先出去!” 大夫救人刻不容缓,当即将少艾肩头的衣服撕开,露出了一大片的胳膊,聂清平目光所及之处,就看到少艾的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 他心下骇然,终是明白过来在场上的时候古亘师哥为何一直用木剑在其身上拍,本以为只是教训之举,却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聂清平既痛苦又心疼,懊恼地一拳砸在门框之上。 若是少艾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经过一个时辰的等待,聂清平终于被允许进去,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断掉的求凰剑放在她的旁边,剑身之上还带着少艾的鲜血。 聂清平急急上前,跪坐在少艾的面前,牢牢地抓着少艾的手,将其放在嘴边,放在心口。 乔羽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再回到训练场的时候,众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让乔羽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没通过考核,气的她简直要跳起来,去找考核的人员要个说法。 乔翎上前一把揪住乔羽的衣领,不屑道 “归墟有什么好?过不去就过不去,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弃了我玲珑山庄改投归墟门下?这下正好,跟我们回家!” 乔羽蔫蔫的,仍旧忿忿不平,想着自己如此有天赋之人,归墟竟然不要,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乔夫人见少艾受那么重的伤,有些心有余悸,拉着乔羽道 “我看你不留下来也好,这个归墟也没人家说的那么光明磊落嘛,比试都能混进来想杀弟子的,你若是在这里惹了不该惹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还是跟娘回去吧!” 乔羽仍旧愤慨,却也不反驳了。 她回来后就多有听到对归墟的指点,毕竟这个事情是当众发生的,虽然逍遥子出来缓和了一下,但许多人还是对归墟这次的比试有着很大的意见。 原本预收的四十名弟子,到最后竟然只留下了二十来个,走时也对归墟的影响颇为不好。 此次归墟的晋级比试可算是出名了一把。 因为三年的离家训练,经过这次比试,没过的就可以收拾东西跟着家里人下山回去,便是准备进山门的也可以给个月余时间回家待一待。 乔夫人心有戚戚焉,催促着乔羽赶快收拾东西回家。 但是乔羽想着山山家中遭难,少艾受伤、花允在七煞门帮忙,同在一处三年,她不想就这样连个告别都没有就离开了。 乔羽摇了摇头,表示先回去,等过几天再回来收拾东西! 乔夫人和其大哥也都没拦着,带着乔羽先回了玲珑山庄。 休整了几日后,乔羽还是趁着夜色来到了自己爹娘的房间当中。 乔桓和乔夫人正在研究什么东西,听到动静急忙将东西藏了起来。 乔羽进来的时候,目光瞥到了自己母亲正在慌乱地藏着什么,不过乔羽没心情管,径直坐了下来。 乔父和乔母见自家姑娘心情很低落的样子,围了过来。 “羽儿,怎么了?谁惹到你了?看起来这么不开心的样子?” 乔羽抬眸,单刀直入:“爹、娘、你们有没有派人去七煞门?七煞门被灭门是不是玲珑山庄做的?” 乔父和乔母相互对视一眼,乔桓笑着打马虎眼 “你怎么来问我们这个事情?七煞门怎么?什么被灭门?” “爹,你们还想骗我?原本我还不确定的,但是晋级考试那天我问大哥,他竟然不知道云家庄曾经被二哥欺负过,你们觉得我会信吗?显然是大哥撒谎,不想让我知道什么。 但是我今天既然来问你们,自然是有些证据在手中的,我不明白,七煞门哪里惹到我们了,你们为什么要对七煞门下如此狠手!全家老少竟然一个不留!” 乔父乔母相视一眼,乔母道:“羽儿,你有什么证据?” “你们先告诉我,是不是玲珑山庄灭了七煞门!” “你先说有什么证据?” 乔羽面上涌上痛苦之色,想到当日看到七煞门的惨案,她现在仍旧觉得恶心,乔羽苦笑 “还用得着问我要什么证据?你们问我要证据不就是承认了你们灭了七煞门吗?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夫人望了乔桓一眼,显然是乔羽来炸他们的。 乔母面庞慈和,走到乔羽的身边,揽住自家女儿的肩膀,笑的温柔慈祥。 “羽儿,什么灭不灭门的?我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你未免把你爹娘还有玲珑山庄想的太过......” “啪!”一声,乔羽将自己从七煞门拣的印牌直接摔在了桌子上。 “你们以为我是炸你们的吗?你们错了,这是我在七煞门尸山血海中捡到的,你们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乔夫人的话被自己女儿的这一下给打断,顺带还打了父母的脸,乔夫人面色有些尴尬,乔桓却面色阴沉下来。 “便是我们做的又如何?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如今既然回来了,就在山庄当中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为什么?你们到底对七煞门图谋什么?你们知不知道山山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让我怎么去面对山山?” 乔桓道:“你的姐妹重要还是玲珑山庄重要?” 乔夫人也柔声劝:“羽儿,便是没有乌山山,你不还有两个好朋友吗?” 乔羽悚然一惊,摇了摇头,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会想连山山都杀了吧?你们灭了七煞门,难道还要赶尽杀绝吗?” 乔桓冷哼:“她一个孤女活着能干什么?还不如让他们一家团聚!” “不行!”乔羽斩钉截铁:“你们不能动山山,她可是救过我性命的,你们不能杀了山山!” 乔夫人道:“欠她的恩情上次摆宴席不是已经还了吗?不然就她也配到我们玲珑山庄来吃饭?” 第111章 我不喜欢他 乔羽拉着乔夫人的手,因为激动抓的死死的。 “娘,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到底觊觎了七煞门什么东西?你们知不知道归墟已经介入这件事情,迟早都会查到我们这的,到时候我们又会有什么下场,你们知道吗?” 乔桓起身,负手而行:“归墟介入不过是因为还有个乌山山,只要她也死了,归墟没这闲心管这档子事,一家子都没了,一个姑娘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乔羽仿佛是不认识自己的爹娘一般,哭的梨花带雨,眼见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乔羽转头哭着跑了出去。 乔夫人担心欲追,乔桓肃容道:“我真是把她骄纵坏了,竟然胳膊肘往外拐,让点月和棉星好好看着羽儿,不要乱跑!” 九尊峰竹林。 聂清平给少艾剥着橘子,少艾躺在竹椅之上,惬意闲适。 自晋级比试后受伤,少艾一直静养在竹林当中,到如今快有半月有余。 昨日山山、花允和别知都赶了回来。 晋级比试已经告一段落,但是因为最后古亘的行为,让此次归墟的名声特别不好,虽然逍遥子尽力弥补,却仍旧是入山门最少的一年。为此今年的邀帖都没有下去。 不过山山花允并不清楚。 山山回来收拾东西,家中一切丧仪都已经处理完毕,山山憔悴了许多,准备下山。 但是聂清平却将山山留了下来,正式将她纳为归墟弟子,等到她家事情结束后,再回山上潜心训练。山山如今无处可去,无奈下答应留了下来。 少艾将那日她情急下丢掉的书信交给她,让她有一分生存下去的信念。 山山将那封书信抱在怀中,哭的不能自已。 别知和花允则是铁定不会留在九尊峰上了,只是别知的东西太多,得等家里人一块带走,花允则是因为有些舍不得,打算过段时间再走。 聂清平为着生气晋级的事情,亲自去找了古亘师兄,当日逍遥子的那些话不过是圆场罢了,古亘不可能就此离开归墟。 聂岱山斥责了清平的行为,说都是他让古亘这么做的,有什么火冲着他发,不要责怪旁人。 父子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聂岱山说他色令智昏,聂清平说他持身不正,言而无信。 这几日聂清平连九尊峰都不上了,住在搬离的外门弟子住处! 尉迟柳劝了两回都被他拒之门外! 大部分的时间,他就待在竹林当中,细心照顾着少艾。 少艾的伤还没有好全,但是精神很好,只要安静休养,精心照顾,恢复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少艾却说自己准备下山一趟。她三年未下山,也得回去看看。 聂清平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少艾,少艾一瓣一瓣地吃着。 “这次回浔阳,我跟你一块去吧?路远山高,你的伤又还没好,这一路颠簸,可怎么受得了?” 少艾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只是再没了以前的婴儿肥,态度闲适散漫。 “他们不在浔阳,数月前就出发往这边来了,我就下去跟他们见个面,很快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 聂清平显然有些失落:“为什么不愿意带我见你的家人?” 少艾侧眸而望,嘻嘻笑道:“你先让你的家人认可我再说吧!” 聂清平眸色沉沉,似有黄连在口中,他面色哀怨,声音温和。 “爷爷是已经认可你的啊,至于父亲,只要爷爷不反对,父亲迟早都会接受你!” “那就等他接受了我再带你回去见家人吧!” 聂清平苦笑,却也只能如此。 “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什么时候回?” “两三天吧!” 聂清平微微松了口气,相对于别的弟子要在家中待一个月再回来,少艾的两三天确实要短很多,想到只是几日见不到少艾,聂清平觉得自己就还能接受。 “明日我送你下山,你身上伤还未好,自己小心点!” “好!” 翌日清晨,少艾什么都没带,由聂清平亲自送到了九尊峰的山脚下,聂清平依依不舍和少艾说了好些话才放少艾离开!一直目送了少艾好远才回去。 少艾确认聂清平离开后,去往桑田镇的郊外树林,此时正是金秋时节,林中各色果香阵阵,让人闻之欲醉。 林中红枫如火,落叶飘飘。 少艾走进林中不远处就看到在一处溪水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身材高大,长身玉立,站在杨柳树下,水面波光在其眼前散着光芒,将他立体精致的侧颜忖的更加英俊。 听到动静,男子转过头来,笑看着少艾。 少艾目光落在了男子手中的柳条上,走的有些迟疑。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了上前,只是边走边将自己的衣服扯下,露出肩膀上的伤,带着点可怜一般,说道 “我受伤了!” 男子目光落在那伤口之上,不在笑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过来,扬起柳条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抽下去。 少艾身上的其他剑伤也都没好,这一抽,直接皮开肉绽,少艾疼的咬牙,却不敢发出一声。 “谁让你受伤的?受伤很好玩吗?好看吗?” 男子边骂边抽,很快就将少艾长的好些的伤口再次打撕裂开,血染红了少艾的衣服,也染红了男子手中的杨柳枝。 少艾疼得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却只是咬牙忍着。 直到抽的少艾因为疼都站不起来时,男子才将杨柳枝给扔掉,少艾心下一松,下一刻男子将少艾搂住心疼地叫 “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爹爹给你报仇,疼不疼?” 男子刚才抽的癫狂,现在却又十分慈和。抱着少艾又是摸头又是抚背。 少艾被他抱在怀中,似是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柔声道 “谢爹爹关心,女儿不疼!” 叶父将少艾推开,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把少艾直接打摔在地上。 他厉声喝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聂清平?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为什么要喜欢他?说!” 少艾揉了揉自己被扇的火辣辣的脸,眼神微冷。 “女儿不喜欢聂清平!” 第112章 我准备走了 听到少艾说不喜欢,叶父眉眼舒展,去将少艾拉起来又抱在怀中,心肝肉地喊着,好似所有的疼都疼在他身上一般。 片刻后,他才清醒一些,没了过分的癫狂,也没了慈祥关心。肃容凝着少艾 “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三日后我们动手!” 叶父满意地笑了笑,揉了揉少艾的头发,笑的张狂,说道 “好,不愧是我叶秋离的女儿,就是厉害,今晚爹爹带你去喝酒,庆祝一下!” 说完,直接拉着少艾就去了酒楼,还是那个天香楼,因为老板印象深刻,还被吓了一跳,上的吃食都比别人更好些,就怕这个祖宗又闹事。 少艾被叶秋离因为这个原因那个原因灌了很多的酒,肚子都快撑不住了也不让她走,直到少艾被憋的满脸通红,他才放手,看着少艾狂奔离去的背影笑的张狂疯癫! 回来后又拉着少艾继续喝酒,直接把少艾喝吐了才罢休,等到拖着沉重的身体回了房间,少艾才感觉自己好似活过来一般。 次日午后,少艾脑袋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去找叶秋离,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少艾瘪了瘪嘴,离开去往九尊峰。 到了山上的时候,聂清平听说少艾回来的,激动的急忙跑了下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少艾眨了眨眼睛,调皮一笑:“当然是因为你啊!” 虽然聂清平猜到了是这个答案,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让他的心悸动了不少。 “来,我背你!” 聂清平蹲下身子,示意少艾上来。 少艾昨日被叶秋离抽的浑身都疼,可是不敢让聂清平背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聂清平这才作罢! 他牵着少艾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亲自将她送到竹林,聂清平还有些依依不舍! 花允打趣道:“大师兄,以后少艾都会在九尊峰上,你还怕没有见面的时候?” 这时,正好有九尊峰的弟子来宣聂清平,说是掌门找他。 聂清平面色有些不好看,不想去。 少艾温声道:“大师兄,不要为了我和掌门闹的不开心,我会很愧疚的,你回去跟掌门好好说说,父子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的仇呢?” 聂清平想着自己也确实冷了这么多天,总是这样也不行,少艾如今已经跟家里人说完了事情,以后就是要上九尊峰的,他得为少艾安排好这些事情! 聂清平颔首道:“好,我上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送走了聂清平后,少艾回了房间。 山山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闷在床上不爱理人,虽然知道少艾回来了,却也没有任何动静,花允冲少艾摇了摇头,表示不要打扰她。 少艾本就不在乎,但也隐隐听到了山山的哭泣声。 她家中事情已经办完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山山却还沉浸在悲伤当中,让花允连劝都不知道如何劝! 少艾本就话不多,也只能冷冷看着,不去打扰。 又过了一日,别知突然来了。 隔着门看到山山的样子,他面上也十分不忍。但这样的事情遇到了就是无解,除非自己走出来,否则任何人也劝不了。 别知沉思片刻后,还是拜托花允将少艾给喊了出来。 少艾出门,看到别知玉树临风地站在竹林之下,青色衣衫仿若如竹林相融合。 他不开口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文人的儒雅和风流之感的。 不过他看到少艾的时候,一笑将牙花子都露出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就瞬间荡然无存了。 “你什么时候走?” 少艾先开了口! 别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少艾跟着走上。 现在的时辰已经是酉时,林中有些昏冥,二人闲庭信步地走着,随口聊天。 “听说那日晋级比试你受了很重的伤,如今可好了?” “没那么快,不过没伤到腿上,还能走两步!” 听她还能自我调侃,别知心下放心了几分! “我早就说过,晋级比试你肯定能过去,日后跟大师兄在这九尊峰上多好,哪里你不能去,你看当初闹出的那些个动静!” 少艾浅笑:“你打算去哪里读书?” “去汾县,说起来离九尊峰不远,指不定有空了我还回来看看呢!” “你已不是归墟弟子,岂是想来就来的?” 别知哈哈一笑:“不是有你吗?未来掌门夫人的话还能不听?” “也许我不在呢?” “你不在能去哪?真不在也没关系,等你在我再来!” “你可以直接说找大师兄!” “嘿嘿,他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看的,肯定得有你我才有那个动力爬这九尊峰啊!” 少艾抿嘴轻笑,她早习惯了别知的这种混不啬,对谁都能表现情深意切的样子。 二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仰星台,此时星光还很稀疏,像一颗颗的珍珠点缀在黑色的幕布之上。 这三年来,二人不知道在这里看过多少次美丽绚烂的星河,还趁着流星划过许下各种各样的愿望。而如今再来这里,二人明白,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别知打趣道:“以后再也没有人给你讲故事了,你再没福气能听到我别大说书人的故事了!伤心不?难过不?” 少艾莞尔:“大师兄帮我请了两个说书人上来,你应该惋惜心痛再没有一个人听你那蹩脚的故事了,伤心不?难过不?” 别知一脸挫败,席地而坐,仰望星空。 “大师兄对你很好,他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你们在一起,简直是天作之合,我就在此祝福你们白头偕老,幸福永远了!” 少艾目光低垂,没有接话:“准备哪天下山?” “快了,也就这两日吧!” “那我也祝你心想事成,早日登科!” 别知望着少艾,目光犹如黑夜中的星子闪烁着。须臾后他笑声郎朗,连连点头。 “好好好,承你吉言了!” 笑了一会别知不笑了,面上漾上一阵失落。 “三年,过的好快啊!虽然训练辛苦,但真的是很快乐的三年!” 少艾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样的日子就像是偷来的,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和当下,时间都仿佛慢下来了。如今回想想,才知你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这样偷来的时间可一点也不慢,转眼就没了!” 第113章 月黑杀人夜 少艾忽然起身:“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唉,等下!” 少艾回眸。 别知用扇子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像是在下什么决心,片刻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来,递给了少艾。 “这是什么?” “再过两日我就会径直下山,不来跟你告别了,今日就算是最后一面了,三年相识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权当离别礼物吧,希望你不要嫌弃!” 少艾疑惑着将手帕展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白玉梳,虽然星空暗淡,月光不显,却仍旧能够感受的出来这白玉的温润和沁色。 少艾扬了扬手:“谢了,走了!” 直到少艾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当中,别知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次日一早,少艾散步回到竹林,就看到了从家归来的乔羽! 看样子也是刚到,花允正在跟她说话。 “回来收拾东西的吗?” “嗯!” 乔羽并没有入选的事情她们都已经知道了,不过乔羽的反应还是让几人都疑惑了下,按照乔羽的性格应该不会因此而伤心失落啊,反正她出身玲珑山庄,也是个很厉害的江湖门派。 乔羽坐在自己的床上就开始发呆,边收拾东西边发呆,让花允好生疑惑。 不过少艾不关心,山山没空关心,乔羽的反常也并没有引太大的反应。 午后聂清平过来,看到乔羽回来了,温和一笑 “既然你们的人都到齐了?不如聚一聚吧,日后出了归墟,恐怕再想相聚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好啊!”花允很开心! 少艾怎么样都行,无所谓,乔羽茫然了一会也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意来,回道:“好!” 山山虽然还沉浸在悲伤当中,但是正如聂清平所说,日后再相见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况且自己家中出事,她们都过来帮忙了,理应请她们吃一顿。 于是山山接口道:“好,不过就让我来请吧!” 山山还以为是下山,但其实聂清平是将筵席摆在了初阳殿的正殿之上,山山也就没了请的机会,她只能泪盈于睫地感谢大师兄。 席间山山和乔羽都因为各自的心事而有些心不在焉,只能将所有情感都融入在酒中。两个人只能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 花允也被这种离别的情绪所感染,也喝了不少,不过她酒量浅没喝多少就微醉了,也就不喝了。 少艾则是因为前两日喝的太多,实在是不想碰酒了,除非必要的就都不喝了。 乔羽喝的双颊通红,举起酒杯对山山道 “山山,来,敬我们逝去的青春,还有友谊,他日江湖再见,希望我们还能一如现在!” “好,致我们的友谊,三年的相处,我,谢谢你们!” 二人喝完都是又哭又笑,然后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各自家中的事情。 她二人的家庭其实差不多,都是很多哥哥弟弟却女孩偏少,所以乔羽成了家中团宠,但山山却成了家中的透明。 不过直到如今,山山终于明白,她其实和乔羽一样,被家中的每一个爱着,只是知道的太晚,一切都已经成为了遗憾。 山山想到自己家中遭到的变故,哭的不能自己,乔羽则哭的更很,一直对乔羽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三年对山山各种压迫嘲笑,对不起她对山山的轻蔑和无视,对不起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反正就是单说对不起就说了一壶酒,两个人喝的酩酊大醉。 最后还是少艾和花允一个人扶着一个给搀扶回去的。 聂清平也没想到会这样,挠了挠头,离别就是如此,充满了遗憾和感慨! 聂清平让少艾早点休息,随后离开。 少艾也确认累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因为都喝了不少,所以今晚她们睡的都很早,半夜少艾醒了,望着朦胧月色透过门的缝隙照进来,将一室安宁与静和都相掩映。 房间中朦朦胧胧,因为有花允,这间房间从来不缺花香,各种花香味相互混合,月光缥缈,似真又幻。 竹床之上,她们睡的都很安静,三年了,同一房间中她们这些性格不同,地方不同的姑娘聚在一起,吵吵闹闹地也过了这么久! 往日从不觉得,但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刻,才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真看过这间房间。 虽然位置偏僻了些,但是竹林幽幽,沙沙作响,倒也隔绝了许多的喧嚣和吵嚷。让她们四个在这一方天地中可以尽情地释放天性。 三年前,少艾是因为被尉迟柳记恨才被分在这里,三年后少艾却觉得这里并不差,尉迟柳倒是弄巧成拙了! 白色温柔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乔羽忽然从床上慢慢起来,她未掌灯,整个人在月光下既柔和又隐隐绰绰。 少艾并没有打扰她,想来她也看不到少艾的眼睛。因为自她起来,她就一直盯着山山看。 因为少艾清冷,花允憨愚,所以一直以来,乔羽和山山的关系最好,她一直嚷嚷着要跟山山义结金兰,都被山山给拒绝了!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两个人的感情,都是在家中没什么姐妹的,她们把彼此处成了姐妹! 乔羽盯着山山看了许久,忽然跪在了山山的床边,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响头。 少艾目光微挑,觉得有点意思! 乔羽安静无声地跪完后,缓缓站起了身,目光陡然一寒,当即将微光抽出来,一剑刺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少艾将曾经山山送给她的故事书当即一丢,挡在了她的剑和山山的心口。乔羽的剑刺在书本上刺不下去,还将山山给刺醒了,看到乔羽,山山当即怒喝 “乔羽,你干什么?” 花允也被吵醒,看到乔羽竟然拿剑刺山山,吓的大叫一声。 乔羽也不言语,见事情败露,当即破窗而去! 山山当即翻身而起,拿起赤芒要追,然她喝的太多,此时脑子还昏昏沉沉,脚上慢了一步。正欲从门边去追,却被少艾伸手拉住。 “有危险!” 山山愣了一下,再冲去窗台上,就看到林中隐隐绰绰地有三个人朝着山外奔去。 山山反应过来,是乔羽带上山的两个帮忙拿行李的侍女,点月和棉星,没想到原来竟不是个普通的侍女! 眼见追不上,山山只能放弃。 第114章 那这个够吗 少艾起身将蜡烛点上,昏黄一室中,几个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 山山更是失魂落魄,喃喃道:“乔羽想杀我?为什么?” 花允一脸惊惧,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来,少艾一脸淡漠。 为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山山琢磨了一下,遽然而起:“灭我七煞门的是乔家,是玲珑山庄!我去找大师兄!” 少艾清寒道:“此时正是深夜,明日去!” 山山反应过来,夜里她们是上不去九尊峰的! 山山一脸悲痛和茫然,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乔家,而且乔羽刚才是在干什么呢?灭了他们家最后一个幸存者?这样就没有人再会去找玲珑山庄的麻烦了? 山山手放在床上,摸到了一本书,她顺手接过来,看清楚是第一年她自山下带给少艾的故事书,书已经被少艾给翻烂了,里面的图画都已经很陈旧了。 她怔怔地望着那本书,恍若昨日!她们当年初次见面的时刻还在眼前,如今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初相逢时,她说:“我叫乔羽,三国美人大小乔的乔,振羽高飞的羽。” 离别时,她却一言未留。 原来,原来今日所有在酒桌上的话和道歉不是因为这三年的相处情谊,而是因为灭门之仇。 山山气的咬牙切齿,却也不再只是彷徨伤心,神情中多了几分坚毅和决绝。 她自然是睡不着了,花允陪在她的身边,也暗自垂泪,少艾重新躺了回去,闭着眼睛假寐!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山山当即就冲上了九尊峰,少艾跟花允也一同跟了上去。 将事情都说清楚商讨完,已经是午时,聂清平告诉山山他会安排人详查,让山山先回去休息,她睁着眼睛瞪到了天亮,眼睛早浮上来了一圈的黑气。 花允硬拉着山山回去休息! 聂清平带着少艾吃过饭后,二人在曦园中散步,聂清平轻轻抚摸着少艾的头发,柔声问 “昨晚在想什么?怎么会半夜醒来?” 少艾没想到聂清平的重点会落在这里,低头莞尔。 “没想什么事情,就是睡到那个时辰醒了,凑巧罢了!” “你这一凑巧救了山山!” 少艾嘴唇轻抿:“是她命不该绝!” 聂清平揽着少艾,另外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的手,相处三年,忽然被同室操戈,便是少艾,心中也肯定是不舒服的吧! 聂清平带少艾走到凉亭之中,柔声安慰。 “人心复杂,本就如此,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少艾笑着摇摇头:“我本就没介怀,那是山山的事情,不是我的,你不用为我担心,倒是我都晋级这么久了,你有没有礼物送给我?” 聂清平眉眼温润,伸出手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你还真不是吃亏的主!” 少艾瘪了瘪嘴:“为了过晋级,我受了一身的伤,连求凰可都打断了!你舍得不给我点礼物?” 聂清平笑如明月轻:“没关系,我以后再打一把好剑给你,还取名叫求凰可好?” 少艾眉眼娇俏,没了婴儿肥后,她的面庞更显三分妩媚,看的聂清平怦然心动。 “求凰剑暂且不说,我想看看爷爷那间书房中一本故事书,你把它奖励给我好不好?” 聂清平微怔:“爷爷那房间中有故事书吗?” “有,藏在柜子底下,肯定是爷爷以前偷看的!” 聂清平忍俊不禁:“爷爷怎么会看故事书,便是有,也肯定是我小时候的!” “那你给不给我看嘛!” 少艾声音柔柔,一声撒娇让聂清平都招架不住,但他仍旧眉头紧锁,有些为难。 “自你上次晋级被古亘师哥打伤后,我已经很久没去爷爷那了,那毕竟是他的守卫,若非爷爷首肯,古亘不会出来,所以我......” 少艾起身,走到聂清平的面前,去揪他的耳朵。 “你如此大胆的?竟然为了我跟爷爷都闹起了别扭,莫说师哥的事情是掌门决定的,便是爷爷首肯的,你也不能为了我就跟爷爷生分了,你这孙儿为了上山两年的外人,就把疼爱了你十几年的爷爷给抛诸脑后,你是不是太不孝了?” 聂清平被少艾揪的龇牙咧嘴,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样揪他的耳朵,但聂清平只觉得心中跟漾了蜜一般。 他原本因为少艾,确实对爷爷对父亲都多有成见,很少去看他们,就是怕自己若是也当没事一般,才是伤了少艾的心。 毕竟受伤的是她,古亘师哥又做的实在过分,若是自己都不为少艾撑腰,那日后在归墟,少艾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刁难,多少委屈。 但是听到少艾也愿意体谅自己,聂清平就觉得自己选的人是没错的,是爷爷和父亲小心眼了! 聂清平假装疼的哎哎叫,将少艾的手扯下来抓在手中,戏谑道 “你还问我要礼物,你这么长时间都是谁教导你的,你能过晋级,也是有我一半功劳的,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啊?” 少艾腰身一转,径直坐在聂清平的腿上,双手揽着他的脖颈。 笑问:“这个够吗?” 少艾身上淡淡的香味直冲聂清平的脑袋,让他有些昏昏沉沉,他还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少艾软软的身子沉沉地压在自己腿上,让聂清平激动的心简直要飞出来! 他喃喃道:“好香啊!” 少艾笑的温柔可人,故意往前凑了凑:“花花给我们配的香水,她说我适合这个味道!” 聂清平闻的如痴如醉,连连点头:“你是适合这个味道!” 少艾长开后本就妩媚多情,带着淡淡的冷意,而这股悠悠的香,不浓重,也带着淡淡的凉,让人闻着既有舒展之感又有缱绻之香,像是冬日寒雪风中带来的一股冷香,让人心冷身醉! 让聂清平在这一刻感觉到少艾已经不是一个小姑娘了。 聂清平在这种香中还保持着三分冷静,摇了摇头,狡黠道 “这个可不够!” 他目光灼灼,带了几分强势霸道。 少艾似是知他所想,笑的妩媚多情,温声道:“那,这个够吗?” 第115章 温柔刀致命 说完,少艾目光低垂,缓缓低了下来,犹如蜻蜓点水,在聂清平薄薄的唇上沾了一下,她微起身,二人间鼻息可闻。 聂清平的唇凉凉的,少艾的唇软软的。主动吻了一下后,少艾眼睛中像是荡漾着秋水,又温柔又害羞,面上爬上了细细小小的绯红! 聂清平整个人犹如炸了一般,当即手扣在少艾的后脑勺,将她按了过来。 少艾的吻,害羞小心,试探浅浅,而聂清平的吻却大胆肆意,狂风暴雨。 他在少艾的嘴唇上张扬驰骋,攻城略地,少艾嘤咛,气息微喘,身体软在聂清平的怀中。 聂清平从未像这一刻,整个人犹如冲上了九天云霄,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头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却又贪恋那两瓣柔软,好一阵摩挲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少艾。 少艾眼睫毛轻颤,显示着她此刻是多么的害羞和欣喜,聂清平在这一刻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少艾是属于他的了。 那颗患得患失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落了下去。 他紧紧抱着少艾,又忍不住地在她的脸颊、额头、鼻间、发梢都虔诚而温柔地吻了一遍。 少艾害羞的脸如血滴,想跑却被聂清平箍在怀中动弹不得!她终于愿意让自己亲了! 聂清平眉眼嘴角都荡漾着愉悦的笑容,揽着少艾,心满意足。 少艾拿眼觑他,似嗔似恼:“够了吗?” 聂清平促狭:“暂时够了!我也好久没见爷爷了,我们现在就去!” 少艾低头浅笑,耳垂一片绯红,让聂清平看的心悦不已。 拉着少艾的手走在曦园当中,聂清平只觉得满山的花都绽放开来。 二人来到聂言休的住处时,聂清平还有点不好意思,聂言休看到二人,扬起拐杖就要打聂清平。 “你这臭小子,跟你父亲生气连爷爷也不来看了!你爷爷我多冤枉?人还是你父亲借走的,你怪我什么?” 聂清平边躲边跑,扬手去挡:“孙儿知错了,孙儿知错了,爷爷别打!” 聂言休本就不是真的要打聂清平,佯装两下,被聂清平哄了两下后,也就不气了,又拉着少艾的手,一脸关切。 “听说你受伤了,是古亘那个臭小子干的,爷爷已经替你狠狠教训过他了,你别生气!” 少艾笑:“我不生气,就是惦记着爷爷小书房的书!” “好好好,也很久没来了,快进去看,随便看!在爷爷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拘着!” “谢谢爷爷!” 聂清平和少艾扶着聂言休进了房间,他在外间坐着,少艾和聂清平在里面找少艾说的故事书,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 “少艾,你是不是记错了,不在这里?” 少艾轻轻点了点聂清平的肩膀,清平回头。 “我自己来找,你去多陪陪爷爷吧,这么久没来了,爷孙俩好好说清楚!” 聂清平望了一眼老态龙钟的爷爷,想到这段时间冷落了他,聂清平心中也不好受,反正就在外间,少艾有事随时喊自己也能听得到! “好,我先出去,你自己慢慢找,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到时候去山下给你买!” “好!” 聂清平走了出来,留少艾一个人在里面翻找。 “找到了吗?”聂言休轻轻喝着一杯茶,慈祥地看着自家孙子。 聂清平摇摇头:“也不知道少艾是不是记错了!” 聂言休不服地敲了一下聂清平的头:“我孙媳妇的记性能比你差,她说有故事书,自然就是有的!” 聂清平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嘟囔道 “爷爷自己的书房,难道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故事书?” “爷爷老了,这些书都是很多年的东西了,爷爷哪里还能记得?” 聂清平想了想,觉得也是! 聂言休放下茶杯,起身道:“难得你们过来一趟,让少艾好好找找,你陪爷爷出去走一走,顺便去摘个爷爷亲自种在后院的小玉瓜!” “好!” 祖孙二人一同往外面走。秋高气爽,聂言休精神也很好,在聂清平的搀扶下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不动了,坐在树下,擦着汗。感叹道 “真是老了,连多走几步路都有些吃力了,你去摘小玉瓜冰镇着,一会和少艾吃!” “爷爷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王伯此时走了过来,对聂清平道:“小少爷去吧,老祖师这边有我看着!” 聂清平放下心来,笑了笑,去摘小玉瓜去了。 到了后院,聂清平带着笑意去摘瓜,这个拍拍那个颠颠,就怕挑到不好吃的,选了好一会选了两个,兴冲冲地去了厨房,从山涧打上来一桶冰冰凉凉的水,聂清平将玉瓜上的泥给洗干净后,将两个玉白色的瓜冰镇在水中。 看这边处理差不多了,聂清平将小玉瓜切好,高高兴兴地走了回去,一边走还一边孩子气地指着盘子当中的小玉瓜,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块大的给少艾!” 刚到住处门口,就见王伯倒在了门框之上,血顺着门框流了下来。 聂清平大惊失色,急忙上前 “王伯,王伯!” 眼见王伯没了气息,聂清平急急往里面冲,手里的小玉瓜都没意识地也带了进来。 “爷爷,少艾!” 刚进门,透过散落的珠帘,聂清平就看到少艾手执一把雪色银弯刀将自己爷爷聂言休给抹了脖子。血溅了少艾一脸,她却连眨都没眨,只是在听到聂清平的声音后,抬眸望了过来。 哐当一声,盘子掉落在地上,碎成几片,小玉瓜摔了一地。 少艾肌肤若雪,血迹在她脸上犹如朵朵绽放的红梅花,但她目光冷厉,毫无温度,血色凝在她脸上,让她既清冷妩媚又肃杀诡异! 聂清平彻底呆了! 少艾也在看到聂清平时,眉眼微垂,终究还是破窗而跃,飞了出去! 聂清平当即上前,看着自己爷爷脖子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将他的生命一点点带离,好似也把聂清平的心给带离。 聂清平追了上去,却只看到五六个人中的少艾,一同消失在碧绿的山林当中! 聂清平意欲再追,却突然气淤血滞,喷出一口血来! 他茫然而无措,心中既惊惧又茫然! 等到聂岱山赶来的时候,就见聂清平抱着自己爷爷的尸体跪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血,经过查看后发现碧穹殿的所有守卫全被杀害! 第116章 什么都没带 此事闹得轰轰烈烈,整个九尊峰都炸了! 无论是内家弟子还是外家弟子,都被这个消息震的面面相觑,喜欢少艾的不喜欢少艾的,都在这个时候沉默了。 别知、花允和山山赶到的时候,被尉迟柳拦在了门外。 尉迟柳本就不喜欢叶少艾,连对着跟叶少艾走的近的别知、花允和山山都一起讨厌起来! “你们滚开,现在大师兄谁都不会见得,你们都给我老实回去待着!” 明日别知就要离开九尊峰了,今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和花允山山都不敢相信。 “少艾不会这么做的,她喜欢大师兄,怎么会杀了老祖师呢?” “你们眼瞎心盲,何曾看清楚过叶少艾究竟是什么人?” 别知几人瞬间哑然。 “也许,也许是被污蔑的呢?也许,也许,那个人不是少艾呢?” “大师兄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亲眼所见?” 几人震的都往后退了一步! 碧穹殿内,聂清平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聂岱山已经派人将整个房间搜了一圈。 聂清平目光中一片死寂,喃喃道 “什么东西都没丢,武功秘籍,山形地图,金银财宝,什么都没丢!”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偷,才让聂清平怎么都想不通,少艾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报古亘的仇? 可是,那么多人上山来,还能杀了所有守卫,都是高手,少艾是早就筹谋好的。她哪里认识那么多的高手? 若是一切都筹谋好的,那今天她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又算什么? 付出真心将这段感情好好封存守护的人,原来只有他自己,竟然只有他自己。 更让聂清平痛苦的是,无论是柳柳、二长老还是自己的父亲,竟然都猜对了。而没猜对的自己和爷爷,一个死一个伤! 为什么?叶少艾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他不相信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报当日晋级之仇! 聂岱山并不理会这个愚蠢的儿子,径直走了进去,四处查看这间书房的每一本书。 他走到窗台前那原本放置红丝绒上的三本刀法修习秘籍箱子不见了。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眉目沉沉! 他回声喝道:“传我命令,即日起,所有归墟弟子在江湖之上通缉叶少艾,一旦追查到踪迹,要不惜任何代价,就地正法!” “是!” 聂清平茫然抬头,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要就地正法,难道不要带回来审一审她带走了什么东西,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片刻后聂清平反应过来,他起身,抓住自己父亲的手恳切道 “爹,你告诉我,叶少艾拿走了什么?她为什么要偷那个东西,又为什么要杀了爷爷!” 聂岱山一向温和,便是此时也没失态,将聂清平的手挥开,他居高临下冷眼睨着聂清平。 “因为你的愚蠢,引狼入室,害死自己的爷爷,你还在这问为什么?便是没有任何原因,她杀了你爷爷,她就该死!爷爷葬礼后,你就去归墟反省室待着去!” 聂岱山拂袖而去,聂清平怔仲一会,突然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归墟弟子有人想拦却没拦住,被强悍的聂清平直接撞在了柱子上。 尉迟柳还在外面相拦看热闹的人,就见聂清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大师兄!”尉迟柳喊! 别知、花云和山山也都一脸担忧地看着神情不对的聂清平。 聂清平没理会任何人,径直冲向竹林,尉迟柳、别知、花允和山山也跟着跑了过来。 来到少艾的住处,聂清平哐当一声将门给推开,花允和山山面色微红,却也知道此时没什么好防的了。 只见聂清平进去后就开始翻找叶少艾的东西,将床上翻了一个乱七八糟,突然将一个盒子带在地上,啪嗒摔了一地,里面的东西都散落了下来。 看到那一抹天青色,聂清平停止了疯狂的行为,整个人犹如石化一般! 尉迟柳、别知、花允和山山也都走了进来,看着一地凌乱的东西面面相觑! 那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套天青色大氅、一本清心经、一枚迎春花簪、一束剑穗和断成两截的求凰剑! 同时地上还有被聂清平打碎的白瓷娃娃,和许多的故事书!凌乱地散了一地。 尉迟柳上前帮忙,去翻叶少艾的衣柜,却发现里面干干净净,竟然都被收拾完了,只有一套衣服,崭新地包在包袱中。 尉迟柳急忙散开,那是全新的江南女子衣裙,上次聂清平买了两身,一个给了叶少艾,一个给了尉迟柳! 花允也没想到少艾的衣柜这么干净,虽然平时少艾也没多少衣服,但是衣柜中不可能就只有这一件衣服。 显然是叶少艾早有准备,将想要带走的东西都已经带走了! 山山目光沉沉,似乎有点明白昨晚半夜时分,为何叶少艾会是醒着的了! 别知眼神扫了一圈,没看到前两日他送的白玉梳,他心中沉沉,不知是何滋味。 聂清平缓缓跪了下来,双手一个一个地抚摸过去,他送她的求凰剑、天青色大氅、清心经和自己有关的剑穗,她一个都没带走。 原来在她心中,她真的一切都是利用,丝毫未动心过,今日的那一个吻,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利用! 聂清平一个时辰前还幸福的仿佛在九天云霄翱翔,而此时却被叶少艾用血淋淋的刀直接打入了地狱之中,他浑身被烈火焚烧,痛的抓不得碰不得,却又钻心蚀骨,连呼吸都痛。 他的手颤抖着将那一枚迎春花捏了起来,有点眼熟又有点陌生。 花允道:“这好像是上次和你一起出去后回来头上插着的,她问我能不能将鲜花留住,我便将这花处理了下,保留了颜色,脱了水,作成一个簪子的模样!” 花允原以为是因为少艾喜欢,但做好后却再也没见过她戴过,花允还以为丢了呢,没想到是被珍藏在这里! 聂清平手微微颤栗,那鹅黄色的迎春花,此花开后百花开。当日她腼腆的笑犹在眼前,此时却已烟消云散。 第117章 司允入汾县 聂清平将迎春花死死攥进手中,本就脆弱的迎春花,碎裂成粉。 她将自己送的迎春花珍之收藏却又没带走,也许曾经也是动了一份心的,可也只是一份心罢了! 迎春花在聂清平手中被捻成齑粉,将手按在了心口上,仿佛那花粉是止血的药,能将他的伤口给抚平一般。 聂清平苦笑两声,缓缓站起,整个人失魂落魄,晃晃悠悠地朝外面走去。 尉迟柳满脸心疼,挂着泪珠,狠狠地在那衣服和大氅上踩了两脚,追上聂清平。 竹林当中传来聂清平肆意癫狂的笑,吓得尉迟柳啜泣连连! 别知、花允和山山面对一地的狼藉,相互看了一眼,花允蹲下身来收拾东西。 别知道:“我明日下山,就此别过!” 别知说完后也转身离去。 他本以为只有自己跟少艾告别了,如今才回味过来,那日她也在跟自己告别!难怪她说自己可以找聂清平。 原来她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在九尊峰,留在归墟和聂清平在一起。 叶少艾,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只是一夕之间,这间房间中就空出了两个位置。 花允一一将东西收拾了回去,她仔细地查看了下,她送给少艾的风中雪没有留下,少艾带走了。 自己和她的友情,她是在意的吧? 花允嘴角微抿,一丝浅笑溢在眼角边。 归墟在不久后为老祖师聂言休举行了葬礼,因为是归墟的大事,很多江湖人士都赶了过来吊唁。 聂清平身穿白衣,在聂言休的棺材前跪了几天,终究因为体力不支被聂岱山安排人抬了回去,江湖人纷纷称赞聂清平至孝,不愧是神仙公子! 葬礼结束后,花允和山山告别,独自下了九尊峰。 走的时候,花允背了很多东西,连插花的竹筒花瓶都给带走了!山山依依不舍地将花允送走,短短数日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人不由得感到唏嘘! “他日若有缘,记得给我个信,只要我还活着,我会去看你的!” 花允笑的温柔,走到山山面前,附耳小声对她说了什么。 山山一愣:“当真?” 花花点了点头:“我娘想让我来学点防身,但可惜我还是没能学好!” 山山也笑了笑:“你若能将医术学好也是一样的!” “那我走了!” 山山摆了摆手:“好,花......司允!” 花花甜甜一笑,展颜挥手,踩着一阶一阶的山阶慢慢走下去,离开了九尊峰! 自葬礼办完后,聂清平没有去反省室,而是去了禁闭室。 禁闭室位于留晖殿的后山之上,四处悬崖峭壁,怪石嶙峋,通往禁闭室的路壁立千仞,犹如在剑刃上行走。 进入禁闭室还有一段是悬空的,经过三年,悬空的位置又大了一点。禁闭室在大风天甚至会随着山石摇摇晃晃! 聂清平独坐在其中,如今已入寒冬,冷风烈烈灌进来,吹乱了聂清平的一头青丝。他未束冠,而是任由头发飞扬,只不多过短短月余,聂清平就青髯冒出,眼窝凹陷。 他就坐在里面,目光望着遥遥相对的小红楼,想到曾经的少艾也坐在这里筹谋着一切计划,而当时的自己,却在外面担心着他们。 三年,叶少艾用三年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他却在这三年丢了心。 寒风吹得聂清平眼睛干涩,两股泪自眼角滑落,滴落下去,还没落在滔滔江水之中,就被风给吹散。 因为他是聂清平,是归墟大弟子,是掌门的亲儿子,若想在九尊峰能被人照拂,除了他还有谁更适合呢? 从一开始的那句“你真好看!”到后面的那一次次调戏,再到付出自己的吻。她步步为营走进了他的心里。 而在她心中自己算什么呢?一个跳梁小丑还是一枚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棋子? 他自小在九尊峰中长大,骄傲肆意,他没见过像少艾那样的女孩子,自信、张扬、大胆、漂亮。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唯对他有三分笑意。 可那份特殊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他叫聂清平! 他终于看清了叶少艾,却也失去她了! 他恨吗?恨! 他日江湖再见,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叶少艾,为了爷爷,为了那个愚蠢的自己! 花允背着一大堆的东西,赶了一日,赶了几个时辰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汾县的客栈当中,将所有物品都收拾好后,花允累的全身都酸。 她整个人躺进了床上,腿挂在床沿上,双手一展,眯着眼睛休息,还是没人的时候更舒展些。 休息好了后,她洗漱,早早睡了。 次日清晨,花允将东西暂时放在客栈当中,就去了汾县的青阳书院,来到书院入录处,里面的人看了一眼花允,冷冷问道 “你说你要学什么?” “学医!” “学医要去药馆,这里是书院,瞎捣乱什么?走走走!” 花允并不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被人说了一个脸红,连连道歉,急忙退出来。 眼见快到午时,花允在路边的馄饨摊上点了一碗馄饨,没有坐在路边,而是安静地坐在里面等着馄饨。 这时隔壁桌的几个男子见花允长得如此漂亮,又孤身一人,不免心思活泛起来,一个大方脸的男子凑了过来,笑的贼兮兮的。 “姑娘这是一个人行走江湖?” 花允向来没什么城府,也不知人是好意还是歹意,点了点头,乖巧地道:“嗯!” 如此一听,顿时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坐在了花允的桌子上。 花允看着坐了一圈的男子,有点紧张地揪着手帕,担心自己点了一份馄饨到时候不好意思吃。 五六个男子围在花允身边,各个神色不正地打量着花允,刚才那个方脸男子还往上凑了凑,笑问道 “姑娘这是用的什么胭脂,好香啊!” 花允身体微微侧了侧,有点腼腆尴尬!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是一个劲地往里面缩,声音小小的。 “没.....没什么胭脂,我......我自己调的!” “姑娘好厉害啊,竟然还会自己挑胭脂?” 几人见花允如此软包子,当即就不安分起来,一个人竟然想伸手去摸花允,花允吓了一跳,急忙站起。 第118章 我们做朋友 “姑娘别怕啊,我们都没恶意的,哈哈!” “是啊,我们都没恶意的!” “大脸方,你又在这里欺负人!” 忽然一声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一个看着文质彬彬的男子冲进来,一把将花允给拉在身后。 花允站在后面,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推男子的手。 男子垂眸看了一眼,尴尬地将手收回! “姓明的,你最好少在这里坏老子的好事,这个姑娘是我先看上的!” 男子正义凛然:“有我在,就不许你欺负人家一个姑娘!” “好,你有种,哥几个给我打,把他揍的连他娘都不认识!” 几个男子将明公子围起来揍,没两下就把他揍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 花允往后退了几步,看的愣愣的,看他们都停手了,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明公子。 “公子,你......没事吧?” “姑娘放心,死不了,先跟我们哥几个出去玩玩吧!” 大脸方说着就抓住花允的手腕往外面拖。 花允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她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梨花带雨,连自己学过剑术,腰间还明晃晃地别了一把芳华都给忘了!只顾着怯怯地喊放手! 几个人笑的更开怀了,明公子准备爬起来阻住,却被大脸方一脚又给踹了回去。 花允郁闷,你这么弱,还来出这个头干什么?既不能救我,还让我欠你这份人情! 大脸方拉着花允就走,还没转头就见一道黑影闪了过来,随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众人惊呼。 花允却两眼放光。 只见少艾闲适地蹲在桌子上,手上握着一把明亮如银雪皓月的弯刀。刀刃正放在那个叫大脸方的男子脖颈之上。 大脸方吓得瞬间面如土色,当即将手撒开,两手投降。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用刀的都是狠角色,更别说是用刀的女子! 少艾仍旧面色清寒,冷道:“道歉!” 大脸方并几个小弟急忙对花允又是作揖又是磕头的,只求给留个性命。 花允本也无害人之心,见几个人道歉后,她绞着帕子挥了挥手。 几人慌不迭地跑了。 少艾将弯刀收回,有些无语地凝了花允一眼,讥讽道:“你腰上挂着的是摆设吗?” 再次看到少艾,花允乐的眼睛都弯成了星星,当即上去抓着少艾手,笑的温柔妩媚,丝毫没听到少艾的那句嘲讽。 “少艾,真是太好了,又见到你了!” 少艾没有和花允叙旧的心情,径直朝着外面走去,花允急忙跟上,完全不管地上还有个为她出头倒在那的明公子。 见她们二人出了门,明公子挣扎着爬起来追了出去。 “哎!” 少艾花允回眸。 明公子赶上来,挠了挠头,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 还没等明公子开口,少艾就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花允也茫然地问道:“干什么?” 明公子愣了下,丝毫没在花允的脸上看到对救命恩人的一丝丝感激。倒让他尴尬了一会。 嗫嚅着:“我......我刚才救了你!” 花允眼睛瞪圆了,很震惊的样子。 “是少艾救了我。” “那我也......也发声了!” “然后呢?你想干嘛?”花允一脸无辜,完全搞不懂这个人。 明公子挠了挠头:“不......不干嘛,就想问下姑娘芳名!” “你问我名字干什么?” 少艾有些无语这二人的憨愚,扭头就走。 花允见状急忙跟上。 明公子边追边急道:“在下明修,世代行医,家位于紫阳城,自小拜一代圣手段凌霜为师,家学渊源,刚才见姑娘打听学医之事,在下不才,想着可引荐一二!” 听到这句,花允顿了一下,然而看少艾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花允又急忙追了上去,只是这次她回头冲明修喊道 “我住在缘来客栈,你明天来找我!” 明修怔住,脸腾的红了,站在那,傻了半天才道:“好.....好!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花允追着少艾走,跑的急了,差点摔跤,还是拉了一把少艾才拉住的。 “少艾,刚才真是谢谢你,幸亏遇到你了!” 少艾冷哼:“你就是再学艺不精,也在归墟待了三年,就那几个普通人,你也可以对付!” “我......我没想起来!” 少艾自顾自地走,并不理会花允,花允却好奇地追问 “少艾,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都说是你杀了归墟派的老祖师,为什么啊?还有现在归墟正在四处通缉你呢,说只要见到,就会就地正法,你要小心啊!” “那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花允面上微微窘迫,以前在归墟的时候,少艾性格就清冷,现在入了江湖,花允感觉少艾的性格就更冷了。 她挠了挠头,继续道:“他们说你偷了归墟最重要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少艾走的快,花允也跑的快,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郊外的一处亭子里面,如今已入隆冬,周围一片萧索,亭子当中更是冷飕飕的。 少艾走到亭子当中时停了下来,凝向花允。 “花花,你我虽然有三年同窗之谊,但是我上归墟本就是另有目的,如今目的已经达成,你我二人便如陌路吧!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花允愣了愣,手无意识地搓着自己的衣角,她有些委屈地说道 “少艾,你带着目的上归墟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你跟归墟的恩恩怨怨是你们的事情但是不影响你和我的关系啊!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我不需要朋友!” 少艾的声音有点冷硬,结结实实地噎了花允一下。花允手搓的更重了,踌躇着 “可我想和你做朋友,你和归墟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知道这三年在归墟,你对我多有照顾,你对我又没有目的,这些照顾里面肯定是有几分善意和真心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想,一定是归墟与你有什么不可开解的事情,才会让你如此做,你不说,我也不问,我只在乎你我之间的友谊! 你没带走大师兄送给你的任何东西,却带走了我送你的风中雪,你对我,也是有几分友谊的吧?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当好朋友好不好? 你身上还有伤,我最近在研究怎么让伤口快速愈合,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第119章 我本叫司允 少艾眉眼清寒:“你的风中雪我拿来迷惑聂清平了,并不是因为你有多特殊!” 花允有些失落,嘴唇抿的紧紧的,她确实没想到风中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叶少艾带走的,但是咬了咬牙后,花允还是仰着温柔地笑道 “风中雪能帮你,我也很开心,便是利用,你也选了我做的风中雪啊,不然你完全可以随便买一瓶,况且你能迷惑大师兄,重点也不在我那一瓶香水里。但你带走了,现在也还在用,我能闻的出来!” 因为对花的喜爱和对香水的制作,花允有着超于常人的嗅觉。 “之前用是因为现成的不用多此一举买,现在用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血腥气!都和你没关系!” 花允见少艾总是拒绝自己,眼睛中都是失落,却咬着下嘴唇犹自不服,她凑到少艾面前,晃着少艾的两个胳膊,决定学一学乔羽,撒娇道 “好啦,少艾,我知道你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跟我划清界限,你如今被归墟通缉,既担心我去告密透露你的行踪,也担心我和你在一起有危险。 无论是这两个当中的哪个你都可以放心,第一个,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出卖你,不然让雷劈死我,让我不得好死。 至于第二个,我只是和你交朋友,便不是现在,以前也是,归墟不会牵连到我身上的,况且我只想和你待在一处,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过问和牵扯。 我来汾县是打算学医的,你看我孤身一人,遇到一点事情我都解决不了,跟你住在一起才有安全感,你就不要赶我走了。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虽然少艾仍旧面色清寒,但是她没主动去甩掉自己的手,花允就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果然如她所想,少艾对于关心自己的人,是下不了狠心置之不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的帮助就是出自怜惜,叶少艾还真拿花允没办法,但是她又很犹豫,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少艾微有动容,花允继续道 “少艾,其实我不叫花允,我的真名叫司允,我是顶替了别人的邀帖上九尊峰的,也骗了归墟三年呢,所以你我都是一样的。 我的苦衷是家中只有一个娘,娘又担心我的性子太软弱,所以就费尽心机弄来了百花庄大小姐花云的邀帖,希望我上九尊峰能学一身以后能够自保的剑术,我为了担心暴露,也骗了你们三年。 可见,有时候的隐瞒是迫不得已,却不见的就是出自坏心。你带着目的上九尊峰,和聂清平的种种,都是你和他们的恩怨,但你对我们从未有过恶意。 所以你不要拒绝我,让我们继续做好朋友好不好?我还可以多做一些风中雪,为你所用,我也会好好修习医术,以后你再受伤,我就能照顾你了。 少艾,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了,别拒绝我!” 少艾揉了揉眉心,她还真的是拿这样的花允,不,应该是司允一点办法都没有! 少艾沉沉叹了口气,仍旧打击她道:“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是个累赘,我不见得都能照顾到你!” 听少艾松口,司允当即豪气干云地保证 “我会努力让自己不成为你的累赘的,你照顾不到我也没关系,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少艾又目光冷峻地说道:“我和归墟的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至于归墟是否通缉我,我也根本不在乎,日后见到归墟的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包括乌山山!” 司允连连点头:“我都理解,幸好我没留在归墟,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少艾见她重点竟然是这个,无奈扶额:“你真的是单纯到愚笨!” “我知道我笨,但我会努力的!” 少艾摇了摇头。 “你暂住在客栈?” “嗯!” “我在城中有个小宅子,二进房,可以给你留一间!不过偶尔我义父也会在,他那人这里!” 少艾点了点头:“有点不好,你不用搭理他!” 司允高兴地抱着少艾,大叫道:“太好啦,又能和少艾住在一起啦!不过,你义父这里” 司允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治不好吗?” “不是你想的那种不好!” “哦!我明白了!他若来,我尽量躲着点!” “嗯!” 司允回缘来客栈收拾东西的时候遇到了明修。 他不知道司允的住处是在哪间,便坐在大堂门口,点了一杯茶,一盘花生米,一颗一颗地吃着干耗。等看到司允的时候才一把将剩下的花生米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冲了上来。 但他忘了自己要说话,这一把塞进去哪里还有说话的空间,呜呜咽咽地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嚼了好大一会才梗直了脖子吞下去,噎了一个脸红! 司允蹙了蹙眉,头一次明白了“傻”这个字!难道少艾每次见自己都是这样的感觉,那难怪她总是挖苦自己了! 明修有点脸红,却仍旧保持着风度行了一礼。 “姑......姑娘,你回来了?” “你真的能找个地方让我学医?” “能!能!能!紫阳城中有很多!” 司允颦眉:“我只在汾县!” “那也有,我慢慢跟你说!” 九尊峰之上 聂清平将自己关了半个月,还是尉迟柳千恳万求地将他拉出来的,出来的时候都瘦的没一点人形了。曾经那个犹如神仙公子的聂清平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老了,没了望日的神采奕奕,也没了往日的温和平淡。 尉迟柳在心中将叶少艾不知道骂了多少次,但是在聂清平的面前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原本归墟是每三年就要进行一次邀帖的,但因为今年的晋级比试不算好,跟着老祖师又去世,所以就免了今年的。至于以后还要不要举行就得以后再看了。 聂清平将自己折磨的很是虚弱,回去的时候就连聂岱山看着都十分不忍,所有的愤恨和怨责都化成了一句关心! 他早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可能脆弱了些。但是没想到这场暴风雨来的如此猛烈,差点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 第120章 新的一年至 虽然这样的经历对他而言并非坏事,但代价也着实太大了些。 聂岱山对柳柳吩咐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多照顾照顾清平了!” 尉迟柳求之不得:“我会的,掌门放心!” “七煞门的事情,我让双亦去负责,文誉跟着。” “好!” “爹,我想下山!” 聂清平忽然从房间中走了出来,面容凹陷的厉害,就像是个容颜枯槁的老人!扒着门框的手青筋暴凸泛着青白色。 尉迟柳心疼:“大师兄,我们还是先养好身子吧!” 聂清平摇了摇头,带着恨意地咬牙切齿:“我要尽快下山,通缉叶少艾!” 聂岱山眸色清冷:“七煞门的事情就先由你负责吧,等处理完七煞门的事情,你再下山,我让双亦和文誉帮你,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把身体养起来!” 聂清平沉沉叹了口气,他如今这副病身体,确实也走不了多远。 尉迟柳道:“大师兄,你不尽快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怎么去找叶少艾报仇?” 尉迟柳的话给了聂清平一些信念,他颔首应下。 然而心病是个重症,是任何大夫都医不好的病,聂清平刚接手七煞门的事情就一病不起,昏昏沉沉地躺了一个月,高烧烧的不省人事,昏昏沉沉当中又是咳血又是梦魇。 吓得尉迟柳日日守在聂清平的身边,连男女之防都不在乎了,日夜为他侍奉汤药。 聂岱山也日日来看,宽慰的话说了一箩筐。 几个长老也都时常来看望,逍遥子更是和尉迟柳一样,无事便来待着,说些开解他的话。 等到聂清平好了以后,尉迟柳瘦了两圈,差点病倒。 其余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不过好在聂清平这一病倒是让他自己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恢复训练。只是再也不提叶少艾,也听不得别人说这个名字。 他正式接手七煞门的事情,去找了逍遥子! “三师伯,当日七煞门出事的时候,你应该是猜想到了什么,当时你没说的事情是什么?” 原本这个事情聂清平早都该向逍遥子问清楚了,但是事情赶着事情,耽误到了现在。 逍遥子见聂清平虽然还有些憔悴,精神却很好,欣慰地拍了拍聂清平的肩膀,却并没有多说。 正色道:“当日我查看过伤势后,猜测了几家,其中就有玲珑山庄,只是不能确定是哪家,想着等查探后再下结论,况且当时乔羽也在,二人关系又匪浅,所以我就没说。 后来发生了乔羽想暗杀山山的事情,我想也就大致能够判定是玲珑山庄所做,否则乔羽不会这样做。 看当日乔羽的表现,七煞门被灭她应该是不知道的,想来是晋级比试后回家后才知道,所以再来的时候才会对山山下手。 只是同室三载却能下如此狠手,这个乔羽倒是没看出来有这样的狠心!” 聂清平神色黯然。 三年,同室操戈又什么稀奇,他还被人耍了三年呢! 逍遥子似是知道聂清平所想,宽慰道:“也不见得就是乔羽想那样做的,三年的同窗之谊,我不信没有情谊在里面。 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取舍,有些是因为不得已也有些是因为其他隐情。只看一方面,我们就判断这个人是好是坏,未免偏颇!” 聂清平冷哼:“都杀人了,还有什么偏颇?都不是好东西!” 逍遥子肃然,他眼前的聂清平已不是曾经的聂清平,他被恨所包裹,叶少艾不仅杀了他的爷爷,也将那个天真温和,清明平允的聂清平一同杀死了。 逍遥子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聂清平,但,事情是要自己看开的,而不是别人说开的! “五日后,我会带人离开下山!” “年后吧,九尊峰要封山了!”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寒冷,早早的九尊峰上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好几天,将天地间掩盖成一片的白色。 因为没了外门弟子,仰顶峰安静了下来,所有内门修习的弟子都会上九尊峰而并非在此。 没有人的初阳殿寂静清冷,训练场上更是一片雪白。 聂清平站在台上,看着安静的只有落雪的训练场眸色沉沉。 他披着一件雪白色大氅,好似要跟这景色融为一体,他目光中像是在风雪中看到了一个人。 聂清平赶了过来,却见什么东西都没有,雪安静的下,整个宽阔的训练场上,只有聂清平一个人的脚印,孤零零地被飞雪渐渐掩埋。 聂清平将大氅脱下,在风雪中慢慢悠悠地堆着一个雪人,然后又精心地雕刻着五官,当一个憨态可掬的雪娃娃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满头白雪,一身湿寒。 盯着雪娃娃一会,聂清平突然将凤鸣剑抽出,一剑横削掉雪娃娃的脑袋,脑袋落在地上,鼻子眼睛都碎成一片雪沫。 聂清平望着凤鸣,才恍惚想起,求凰已经断了! 聂清平将剑收回,在风雪中茕茕孑立,天地茫茫,飞雪白头! 汾县已近除夕,街上各处都张灯结彩,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彩绸,将雪色一片点缀的既喜庆又绚烂。 司允揽着少艾的胳膊,一同在街上走着,她们今天来是置办年货的,司允看到什么都想买回去一点。一边走一边新奇地说给少艾听。 少艾很少开口,但司允知道,她在听! 二人逛了一路,司允冻得手脚都凉,手指了指一处酒馆,二人走了进去。 里面起了火炉,暖烘烘的,司允将置办的东西放在一边,打了二两酒。 “马上过年了,我们尝尝,若是好喝,过年那晚我们一起喝点!顺便也给......叶叔叔带点!” 说道叶秋离,司允是有些怕的,虽然少艾跟她提前说过,但是当看到叶秋离无缘无故地将少艾暴打一顿后,又抱着她又亲又疼的样子,还是让司允惊的差点下巴没掉下来。 少艾说他不是真的因为脑子有问题,那么便说明,他是故意为之。 如此喜怒无常的义父,司允可为少艾心疼坏了,不过少艾却对这个义父很好,也很听话。好在他虽然会对少艾发疯,但对自己还是很客气了,而且司允认出了这是当时天香楼他们遇到的那个人。 第121章 故人又重逢 但看到他如此对少艾后,司允也理解为何当日少艾会是那样的反应了。 虽然叶秋离喜怒无常,但偶尔对少艾好的时候又非常好,简直就是个慈祥的父亲,给少艾买房子,买首饰,买好看的衣服,买金钗银环,恨不能把一颗心挖给少艾。 他并不常去那间宅子,所以多数时间还是司允和少艾在一起,次数久了,司允习惯了,就会在每次少艾挨打后,默默地给她上药! 而叶秋离不在的日子里,是司允最开心的时刻,不过再过两日是除夕,叶秋离肯定会回来,又要见到他了。 他对司允再客气,司允也还是怕他! 少艾颔首。 “这天真是要冻死个人了!” “冻死你了还带着个破扇子!里面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 外面传来说话声,一人将门推开,带来一阵寒气,司允却回了头。 双方一照面,果然是别知! 别知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少艾和花允,当即把跟着自己一同来的人按着脑门给按了回去。 “你们回去回去,今天不喝酒了,我有正事!” 被他往回按的人一脸懵地往里面张望,想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知按了两把没按出去,也就不管了,自己径直走到少艾和司允的面前。 “嗨,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一群书生模样的男子们看到别知竟然认识这么漂亮的两个姑娘,纷纷打趣他。 别知摆了摆手,不理会。自己坐在了少艾他们的桌子上,别的人则是很有眼色地离他们有点距离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司允见到别知,也微感意外,但是想了一下就反应过来。 “博渊,你在青阳书院读书吗?” 别知那从不离身的扇子从腰间取下,轻轻点着手心。 “是啊,是啊!真是好巧,竟然在这里还能遇到你们!” 司允也望了一眼少艾,笑的甜甜的:“是啊,我也没想到呢!” 少艾目光从别知进来就清清淡淡的,仿佛别知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一般。 别知知道少艾的性子,自来熟地凑到少艾的旁边,当即好奇小声地问道 “少艾,你为什么要杀聂言休啊?还利用聂清平的感情,你知不知道你走的那天,聂清平就跟疯了似的,你这做的有点不地道啊!” 少艾冷冷地扫了一眼别知,自顾自地夹着盘子里面的花生米吃。 其实司允也是好奇的,但是她从来不敢问,更不敢像别知这样数落少艾。 别知被无视了也浑然没有感觉,只是用扇子戳了戳少艾。 “少艾,你跟我说说呗,怎么说我也帮你去过苍蓝谷的,我早就猜到你去归墟的目的不简单,却没想到你会杀人,你到底从归墟带走了什么东西?让归墟忌惮的说见到你就杀无赦,连审都免了!” 司允目光一瞪:“少艾真的去过苍蓝谷?” 当日别知虽然找了司允帮忙,但是并没有告诉她是在哪里用的。 别知颔首,指着少艾冲司允小声道:“花花,你是不知道她胆子有多大,我早猜到她上归墟是别有目的,却没成想是这么大的目的!” “博渊,我真名叫司允,以后不要叫我花允了!” “你上归墟也是别有目的?你又干了什么?” 别知简直要被她们这几个住在竹林当中的姑娘给吓出阴影来了。一个要杀室友、一个杀了归墟老祖师,一个被灭门还有一个竟然是假名字? 真是卧龙凤雏都堆一窝了,谁这么厉害? 司允简单解释了一下,别知敲了敲心口,放下心来! 随后又殷切地望着少艾。 少艾拿眼觑他,沉声道:“知道我太多事情,是要被灭口的!” 别知将扇子往自己嘴边上一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被灭口。 酒水上来了,少艾却没心情在这里喝了,今天闹的动静有点大,只怕是会被有心人传到归墟去,少艾当即起身,提起酒水就走。 司允跟上,别知也追了出来。 “少艾,你如今住在汾县吗?在什么地方?我能去看你吗?” “你不怕我连你一块杀了?” 别知脚步一滞,复又嬉笑跟上:“那你杀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好让我死个明白,顺便把你为什么要杀了聂言休的原因也告诉我好不好?” 论到好奇心,别知不下于少艾。 少艾横了他一眼,总算是有几分在山上的感觉了! “你别跟着了!真跟我回了住处,你肯定得死!” 司允瞬间想到了叶秋离,他那个人喜怒无常,自己是个女孩子还好些,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把少艾抽的更狠些。 若是看到少艾带一个男子回去,恐怕真的会直接杀了别博渊。 别知有点怂地问:“那我在哪里能联系到你们?” 少艾不解:“你还想联系我们做什么?” “大家是朋友啊,既然在一个地方,就该多走动嘛!” 少艾不理别知,继续独行,司允对别知道:“我每隔两天会去缘来客栈,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在那里等我!” 别知知晓如今少艾处境,归墟江湖通缉她,她不轻易暴露住处也能理解。别知不再跟着,而是回了酒馆。 二人走了一段后,司允对少艾道:“一会我们经过缘来客栈去拿点东西!” “好!” 二人到了缘来客栈的时候,明修已经在等着了,一个篮子里面准备了很多的干果小吃,看到司允当即起身将东西递了过去。 司允有些为难,明修挠了挠头道:“你的拜师礼谷老已经收下了,这算是一点回礼,过了年,你就能去医馆学医了!到时候我也会在!” 司允并没有注意到明修的最后一句,听到前面的就高兴不已了,拉着少艾高兴地笑。 “少艾,太好了,我能学医了!” 少艾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示意司允带上东西,她们走。 司允急忙拿上东西,对明修道了 一声谢,就跟着叶少艾走了。 明修望着司允的背影,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憨憨的想着,等到过了年入了医馆,他就能日日看到司允了。 他得去书信一封,告知家中在外的采买得再迟个一段时间。 第122章 守株待此兔 明修去送信,头都没抬,匆匆疾行突然撞到一人身上,明修急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抬头看去,只见对方一身雪色衣衫,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五六个,手中拿着一张卷轴,正在询问过往路人是否认识。 对方被撞了也不恼,反而还伸手扶了一把明修。 “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公子可曾见过此人?” 明修抬眸一看,这不是司允一直拉着的那个姑娘吗? 对方见明修多注意了两眼,当即急切地问着:“公子见过?” 明修微微摇头:“这姑娘怎么了?” 对方说道:“这姑娘是我家少爷的异姓妹妹,最近走失了,眼见年下,我们都在四处寻找,公子若是见过,还请指个方向!” 归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聂岱山很早的时候就将消息给封锁,老祖师的死也归纳为命数到了,若此事宣扬出去,不仅归墟失了面子,只怕以后聂清平被戳脊梁骨就抬不起头来。 对外寻找叶少艾的时候,为免对方不告知,故意统一改成走失的妹妹,如此便是有想讨好归墟的,也会毫无防备地将叶少艾的行踪告知! 明修听后果然没设防,张口道:“我是见过这个姑娘,就在这里,不过具体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倒是跟她同住的一个姑娘每隔两日会去缘来客栈,你们到时候可以去问问!” 对方面上一喜,当即对明修作揖行礼:“多谢公子告知!” 明修见对方很是客气有礼,心想,应该不是坏人吧? 当日这份消息就传回了九尊峰之上,两日后也就是除夕,聂清平看到从山下传上来的消息,当即就收拾了东西下山。 尉迟柳想跟,聂清平不让她去。 “你该知我如今和她是何情形,再见面就是生死决,你若去,我护不住你!” 尉迟柳道:“我们可以多带些弟子将她围攻!” 聂清平冷道:“她的事,我要亲自解决,任何人不得插手!” 尉迟柳怔住,叶少艾是大师兄心中的一个结,除了他自己解开,不然便是别人帮忙,他也原谅不了自己,便是大师兄自己,想杀了叶少艾也轻而易举。 尉迟柳不再拒绝,只是叮咛着:“你多穿点,现在下山危险!” 九尊峰早已经大雪封山,得等到年后才能重开,这个时候下山,路陡雪滑的,会很有危险。 聂清平嗯了一声,孤身一人下了九尊峰。 下山费了一日的时间,来到缘来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不停歇地洗漱后就睡觉,在卯时一刻起来,就一直守在缘来客栈的角落中。 眼看着外面越来越亮,客栈也打开门做生意,一上午的忙忙碌碌,午时聂清平看到别博渊出现在客栈当中,但他似乎也在等人,并不着急,吃吃喝喝看着书。 午后,花允走了进来,聂清平的心当即提了起来,却没看到花允身后有人。 别博渊似乎也失望了一把,请了花允坐下。 聂清平走至近处,静静听着。 “花......司允,喊了你三年花花了,冷不丁换了个姓还不适应,怎么就你来了,少艾没来?” 聂清平凝了司允一眼,心下沉沉,花允竟然也是化了姓名上的九尊峰,真的是顶替别人去的,这三年,司允又在九尊峰上做了什么? 聂清平心中暗暗起了一层怒火,看样子自己猜测的倒是没错,江阳百花庄庄主的女儿叫花云,不是花允! 聂清平手暗暗用力,自叶少艾后,他深恶痛绝所有的欺骗! “她说我来了就行了,你想有什么话我可以转达!” “她如今过的好吗?伤好了吗?” “好多了,她恢复能力还是不错的,只要最近好好休养,等开春了就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她有说来汾县是做什么的吗?” “我不知道,她也没跟我说,只是说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我也没问是什么事情!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上次你找我配东西,说是为少艾用的,是不是就是少艾进苍蓝谷的那次?” “对,那个地方危险,我想着以防万一用的!” “你竟然敢帮着少艾进归墟禁地,真是大胆!” “你当我想,还不是被逼的!” 司允想到少艾清冷的样子,不太能想到她是怎么逼迫别博渊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的。 别知又道:“只有你和她住在一起吗?” “暂时是,不过她义父偶尔也会在那里,他那人有点危险,所以少艾不让你去!” “你也见过他那个脑子不好的义父了?” 司允更惊:“你早就知道少艾有个义父?” 别知颔首:“上次天香楼!” “这么早,你藏得真够久的!” 想到那个义父,别知都牙疼了一会,小心道:“她和那个义父相处的还算好吗?” “有时候好,不过大部分的时候都不太好,幸好不是经常住在一起,不然.......大师兄?” 司允遽然而起,目光凝向从身后走来的聂清平,别知后知后觉回头一望,也瞬间吓得起身。 还没开口,聂清平就一手扼住了别知的脖子! 原本聂清平是想等二人说完后,跟踪司允找到叶少艾的,但他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愤怒。 原来别博渊早知道叶少艾隐瞒了很多东西,而且她竟然真的去过归墟的苍蓝谷,别博渊还是个帮凶,但他从来没有说过,将事情隐瞒的死死的。 叶少艾逃下山后,他也于次日就下了九尊峰,原来他们都在助纣为虐,对九尊峰图谋不轨,都是我归墟的敌人。 聂清平想到当日苍蓝谷外面的那一堆火堆,想到她对自己发的那个誓言,想到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面对自己爷爷的询问时的回答。 原来,原来她早就没了族亲,誓言于她根本没有约束力,原来她真的早就觊觎归墟的重要东西,原来她在自己面前所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 原来柳柳和自己父亲的分析和行为都是真的,因为他的色令智昏,一次次的纵容姑息,才让叶少艾有可乘之机! 利用、欺骗、隐瞒! 聂清平简直要被仇恨所填满,愤怒充斥着他整个胸腔,简直要把他给挤炸了! 第123章 不像聂清平 叶少艾该死,别博渊和司允也该死! 别知被聂清平扼住,司允吓得往后退 “大师兄,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都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你们两个,隐瞒欺骗归墟,助纣为虐,和叶少艾这等奸诈小人为伍,欺我门派,辱我山门,今天我就让你们血债血偿!” 聂清平用力掐着别知,别知被掐的气滞血瘀,满脸青紫。 司允吓的脸色苍白,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师兄,他没了往日万事不起波澜的温和,多了几分凶狠和阴鸷,面目狰狞的简直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 “大师兄,求你放了别博渊,你快把他掐死了!” 聂清平冷笑:“花允,花云和司允,你们真的是玩的好一出,别博渊纵叶少艾闯我归墟禁地,早该死了,而你欺骗归墟,占他人邀帖上山,也不该活,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聂清平手上继续用力,别知死死抓着聂清平的手,脚乱蹬,挣扎着想要掰开聂清平的手。 然而聂清平手劲大的出奇,让别知费了吃奶的劲都掰不开! 司允看的胆战心惊,犹豫了下,准备出手。 这时,只见明修抄起板凳,“咚”一声,敲在了聂清平的头上。 然他太过文弱,生怕敲坏了人,这一下实在没什么杀伤力,聂清平一脚将他踹飞出去,撞倒桌椅,砸碎了凳子。 “明修!” 司允能找到医馆学习多亏了明修的帮忙,二人几次接触下来,也算是朋友,见他如此被揍,有点心疼,嗔道 “你打又打不过,凑什么热闹!” 明修抱着被踹疼的肚子,连连咳嗽,疼得脸色都憋紫了! 司允眼见别知快不行了,只能往前冲。 然莫说她的芳华没带,便是带了,再加上几个她也不是聂清平的对手!两下交手后就也被聂清平掐住了脖子! 别知的脸色已经变得酱紫,身体也渐渐无力,司允想去伸手帮忙,奈何自己也被掐住喉咙动弹不得。 明修见状,忍着疼又举起了桌子腿朝聂清平打去,然聂清平将别知和司允挡在前面,明修左转转下不去手右转转下不去手。 刚想闭着眼砸下去,就又被聂清平直踹出去,摔了几个跟头。 “大......大师兄,别.......别,快不行了!” 司允挣扎喊着,希望能唤起聂清平心底那丝善意。 聂清平望着别博渊,他脸色酱紫,身体瘫软,显然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甚至只要聂清平再用点力,就能掐断别博渊的脖子。 聂清平目光沉沉,手却没松! 迟疑间陡然一道大力撞了过来,直接将聂清平撞飞出去,别知和花允都松脱了手、 司允连连咳嗽,别知倒在地上缓了一刻才剧烈咳嗽起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聂清平回眸望去,只见缘来客栈中不知何处出现了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刚才撞他的是个身形高大,魁梧健硕的男子。 “别博渊,别博渊,你可千万别死了!” 别知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都是他的同窗。 原是当日酒馆中那些书生偷摸着听到了这个地方,本来想来抓别知和姑娘相会的事情回去好打趣他,没成想就看到他快被人给掐死! 别知被几个同窗拖到一边,远离聂清平,给他顺气。 “这个人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凶狠?” 别知摆了摆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聂清平差点给杀了。 他可是神仙君子,最是端庄温和,这少艾带给他的打击真的是太大了些!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司允也被别知的同窗让到一旁,关切地问道 “姑娘,你没事吧!” 司允也被掐的脸色惨白,她也心有余悸,三年九尊峰的生活,再过分的事情都发生过,也没见过这样的聂清平,简直太吓人了。 聂清平起身后,很文雅地掸了掸灰尘,将凤鸣剑唰一声抽出,直对那个高个子而去。 那高个子不过是有个莽劲,丝毫武功不会,看到聂清平竟然抽剑了,吓得就跑,然而还没跑两步,就被聂清平削伤了腿,疼得哇哇大叫。 都是一群书生,皆被这样的聂清平吓的连连后退。 司允急忙拉过一个书生,小声对他耳语了两句,目光急切:“快去!” 那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去。 众人见状,纷纷抄起桌腿凳子挡着聂清平,然不过一刻钟,就被聂清平全部打倒在地,痛苦挣扎。 眼见聂清平有杀人之心,别知喝道 “大师兄,你忘了归墟的宗旨了吗?这些都是无辜之人!” “无辜?帮助你们的人,就不是无辜之人!” “聂清平,我知道你是因为恨少艾才对我们下如此狠手,但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能因为一个叶少艾就彻底放弃了光明和磊落吗?你是神仙公子聂清平,清和平允,有侠义之心,难道就因为一个叶少艾你就放弃自己?你这样才是真的被少艾给摧毁了!” “够了!别博渊,我不想跟你说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叶少艾杀了我爷爷,凡是跟叶少艾一伙的人就都是我的敌人,都该死!” 司允被吓得连连后退:“大师兄,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聂清平,不要让仇恨毁了你自己,你恨少艾利用你的感情,盗取归墟秘籍,杀了你爷爷,那你可曾想过少艾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从上了归墟,尉迟柳给少艾使了多少绊子,内门弟子多少次为难少艾?蒙面少女那次,尉迟柳是想射杀少艾的,无论是左萧还有丁扬,对战的时候可曾想过为少艾留份生机,几乎都是要她性命去的。 她是去了苍蓝谷不假,但是她为什么要去?又是谁给她设的陷阱又是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便是晋级考试,古亘的做法又是让少艾活着走下比试台的行为吗? 古亘是谁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说里面没有你爷爷授意,你信吗?无论是你爷爷、你父亲或者尉迟柳,谁给过少艾真正的善意吗? 你们归墟多少次想杀了少艾,若你因为少艾的欺骗就满心怨恨,那你可想过归墟对少艾做的那些事情,她会怎么想,心中又该是什么感觉? 第124章 少艾的刺激 你非草木,少艾也非圣贤,既然你们都做不到以德报怨,释怨解仇,你又凭什么要求你们那样对待少艾后,少艾还能毫无芥蒂地跟你在一起? 而每次面对各种危险时,你又为少艾做了什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让那么多人伤害了少艾,不是只有你聂清平受伤了会疼,被骗了会愤。少艾她不是死人,也不是没有心,她也会! 我想一开始少艾确实是带着特殊目的上的九尊峰,但我不相信少艾会无缘无故地杀人。当日你根本不在现场,你又怎知不是你爷爷想对少艾动手却被反杀呢? 聂清平,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该好好审视自己的心,用心将少艾再从头到尾看一遍,她可是现在你眼中的样子!” “别博渊,你是很能说,但是你现在对我说什么都没用,你的这张嘴,也救不了你的命!” 聂清平被别知似乎是给说恼了,举剑就刺。 别知怎么说也是待了三年的,每日的训练还是会参加的,本能的躲还行。 但也不过躲两下,就被聂清平削伤! 别知疼的咬牙切齿,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 “聂清平,你知道我说的这一切都是对的,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聂清平冷哼,又是一剑过去,别知脚下一痛,摔跌在地上。求生的本能让别知往前面挪去,聂清平欲斩,司允惊呼一声跪在其面前用手相接! 刹那间司允双手都是血,疼得眉头深蹙,剑刃锐利,钻心蚀骨! “大师兄,求求你,放了我们吧,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聂清平看到司允竟然敢空手接自己的剑刃,他只要力道再重三分,司允的这双手都得被削断。聂清平目光幽沉幽沉,别知惊的太阳穴突突跳,却又不敢再激怒聂清平分毫。 或许是对司允是女子的怜惜,聂清平将司允踹开,对着别知刺去。 “不要!” 司允跪地嘶吼,双手血淋淋地举着。 别知闭眼咬牙! “当”金属相撞的声音炸起,别知睁开眼睛,看到叶少艾半蹲在地,雪色弯刀横挡在聂清平的面前。 少艾仰视着聂清平,冷笑道:“聂清平,你竟然都会跟司允和别知动手了,真是越来越不像你了!” “叶少艾!” 聂清平再见叶少艾,双目瞬间赤红!凝视着她挡自己的刀,那是一把弯刀,如白雪皓月,锋利凌厉。少艾握着的时候,周身都萦绕了几分肃杀之感,那是她拿剑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你果然是用刀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聂清平心情激荡,当即对了上去。 少艾两个翻身,拉开距离和聂清平打了起来! 司允和别知死里逃生,都感到后怕,别知挪过去急切问道 “你的手!” 司允的这双手是折花手,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伤害,两道剑痕深可及白骨,疼得司允脸色惨白。 “有止血药吗?你的手得尽快止血!” 司允颔首,目光移了移自己的腰间。 别知咬牙,道一声“得罪了!”去翻司允腰间,找到个小瓶子,确认是止血药后,急忙撒了很多在她手上。 “别......别倒完,给少艾留点!” 别知将司允的伤止住后,又给自己的同窗们撒了一下,挪着身子走到柜台,给了掌柜的一锭银子,让其去请大夫,多带点药来。 掌柜急急点头,唤来了店小二出去。 店小二硬着头皮,从刀光剑影中冲出去。 在归墟时,叶少艾一直都打不过聂清平,但在此时,用刀的少艾,竟然跟聂清平打了一个平手,这让聂清平大吃一惊,简直想不到叶少艾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你用刀,很厉害!还说永远打不过我?” 更让聂清平感到愤怒的是,叶少艾竟然将自己家的剑法融合到刀里,自成一招,威力反而更强了!想到这些都是自己亲手教的,聂清平简直恨不能自我了断! 叶少艾边迎战聂清平的攻击,边道:“你五岁学剑,我三岁习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打不过你?” 聂清平微怔:“三岁?”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少艾学不会剑了,自小就烙印在心中的习武习惯如何能在几年之间就改变?她不用剑,剑用的像烧火棍不过是为了掩盖住她用刀的习惯。 她藏得还真是深,深的让聂清平胆寒! 聂清平攻击的越来越猛,越来越凌厉,步步紧逼,少艾且战且退,却丝毫不落下风!二人招式非常相近,所以也知道对方的下一招是什么,只不过一个是用刀一个是用剑,然而同一招式用出来,刀剑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聂清平忍着心中绞痛:“你如今用的,都是我教你的!” 少艾眉眼冷峻,冷笑一声:“你教我的?聂清平,你根本没有资格教我!” 听着叶少艾的冷言冷语,望着她的冷眉冷眼,他在她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她对自己再也不会特殊的笑了。 聂清平原本痛如剑刺刀扎的心此时更是犹如被利箭穿过,痛的让他呼吸都感到疼。 “叶少艾,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爷爷?你到底从归墟拿走了什么?” 少艾挡住聂清平的一招仙鹤驾西归,以黑龙震山震回。 少艾讥讽的笑容挂在嘴角边,似乎在嘲笑着聂清平的愚蠢和无知! “连你父亲都不告诉你的事情,你凭什么指望我会告诉你,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拿走的是一本故事书!” “你骗人!” “是,我骗人,我拿走的不是一本,是三本!”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爷爷?” 少艾娇笑,笑的诡异:“因为他该死,谁让他不给我故事书!”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叶少艾,我要杀了你!” 如此荒谬的理由彻底逼的聂清平发了疯!他的剑越来越凌厉,也越来越迅捷,还带着隐隐流动的内力,剑刃所到之处,剑气横飞,没一会客栈当中的大堂就被暴怒的聂清平给震的碎成一片狼藉。 然而少艾银色弯刀犹如一轮皓月,总是能在聂清平的剑气中找出破绽躲开。弯刀像是长在少艾身上一般,每一下划出的弧度都优美至极。 第125章 杀人又诛心 聂清平不得不承认,少艾真的很适合用刀,这样的弯刀在她手中犹如柔软的丝带,跟随她的转动而蹁跹,鬼魅妖娆! 二人打的剑气刀气横飞却不分伯仲,少艾眼睛一转,刀向下偏,似是不敌聂清平这一击般反身背逃。 聂清平打的毫无理智,冲了下来,想从后面一掌拍下来。 就在掌风落下时,少艾提着别知的后衣领,将他推给聂清平。 别知一脸惊骇地望着少艾,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聂清平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别知的后背之上,然而就听“砰”的一声,一人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不是别知,而是聂清平。 他仿佛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震飞出去,撞在了客栈的二层栏杆上,撞碎后又重重地摔了下来,砸在桌子上。 这一下震的聂清平满嘴腥甜,但他咬着牙生生咽下。 再看别知,他好好地站在那里,有点茫然。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别知气的差点没跳起来,指着少艾手都被气的哆嗦。 “叶少艾,你你你.......你竟然拿我当盾牌!” 少艾一脸无赖地笑:“挺好使!” “你你你!” 别知气的你了半天没你出来一句话!饶是他伶牙俐齿,巧嘴灵舌,面对叶少艾这种直来直去的暴力都一点辙没有。 司允看别知竟然能将大师兄震飞,瞪圆了一双好看的鹰眼。心想早知道别知那么厉害,她就不强出头了,她的手啊! 其余的别知同窗也都被这一幕给震傻了! 聂清平努力地爬起来,却因为受了内伤,连咳血雾。他一脸不解地望着别知,简直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些人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些在归墟待了三年的外门弟子。 每个人都出乎他的意料。 司允见聂清平受伤,想凑上前关心下,但是想到自己的手,她还是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隔着一段距离才问 “大师兄,你没事吧?” 聂清平似是没听到司允的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别知! 少艾也不管别知气的跳脚,将他推到一边,走向聂清平,银色弯刀被她单手扛在肩上,走过来时,霸气十足。 她丝毫不惧聂清平,将弯刀收回,凝着聂清平的眼睛道 “聂清平,我拿走了故事书,杀害了你爷爷,连你都想知道原因,你父亲却只想将我杀掉,你有想过为什么吗?如果你不知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因为他知道我拿走的故事书是什么,也知道我为什么会杀了你爷爷,他害怕我,忌惮我,所以根本就不用审不想审,只想让我死! 聂清平,你真的了解你的爷爷,你的父亲,你如今所处的九尊峰归墟派是什么样子吗?等你弄清楚这所有的事情以后,你再来问责我为何要上九尊峰,又为何拿书杀人,又为何欺你骗你! 如果在此之前你就想找人干掉我,那么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皎皎君子,归墟掌门!因为你不配!” “你还想骗我,挑拨我们父子关系!”聂清平怒吼! 少艾冷笑,不再理会聂清平! 聂清平缓了缓声,提剑还想再上。剑尖被拖在地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少艾回眸凝向聂清平。 “聂清平,看到这间客栈当中的所有人了吗?他们都只是手无寸铁的寻常书生,但是你又是怎么做的?归墟的侠肝义胆,兼爱非攻,都被你抛诸了脑后,就因为愤怒和被欺骗,就让你丢掉了自小引以为傲的信仰。 所以你多么可笑,你的信仰,你归墟的宗旨在你这里是多么的脆弱与渺小,它约束不了你任何行为举动,也维持不了你心中的半分清明光亮。一丝污浊就能将你那虚伪的君子之心污染。 聂清平,你真让我看不起!” 聂清平被震那一下都没有让他腿软下去,然而少艾的这番话却让聂清平再也站不起来,他目光凝向四周,都是被他的凤鸣剑砍伤的普通书生,他们手中唯有一本圣贤书,连任何可以攻击的武器都没有。 而自己却对他们刀剑相向。 聂清平从未有像现在这可无地自容,好似将他多年的努力都付诸一炬,他所有努力维持出来的君子表象都在这一刻被打破。 他不甘心,他怒视着少艾,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是谁,她凭什么可以堂而皇之地在这里指责自己? 聂清平被仇恨蒙蔽住了眼睛,冲少艾怒吼 “叶少艾,我会成为现在这样都是谁害的?都是你!你利用我的感情,利用我对你的喜欢,利用我对你无条件的信任,步步为营,将我归墟搅了一个天翻地覆。 任何人都可以有资格说我,唯独你没有,你不配!你利用别人的善良和真诚达到你的目的,利用别人的情感和信任保护自己的阴私。 叶少艾,你的手段又有多光明磊落?你又算什么英雄豪杰吗?” “至少我从未以好人自居!聂清平,你说我利用了你的情感和善良,那我问你,我何曾说过喜欢你?” 叶少艾此话,像是个钝刀子一般砸在了聂清平的心口,仿佛在慢慢地锯,让他痛的张狂,他努力地在回想,再努力地回想,却陡然间面色惨白! 是啊,叶少艾,从未说过喜欢他,一次都没有! 无论曾经他们多么亲密,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在一起了,但叶少艾确实从未说过喜欢他。 原来她一直在明晃晃地利用,只是他一厢情愿地把那些当做喜欢罢了。 他曾经以为,他和叶少艾都是情窦初开,懵懂时候的喜欢,干净,纯粹、简单、甚至连牵手都需要在心中建设很久,鼓足所有的勇气。 所以那两个字哪怕在口中滚了千遍,在心中翻涌万次,却都难以启齿。 他以为自己不说她会懂,他以为她不说自己也明白。 原来,不敢明说的喜欢,可能并不是说不出口,而是在心中,真的从未喜欢过! 聂清平疼得身上犹如烈火焚烧,再没有力气和少艾争斗下去。心中在无数个夜晚翻涌的话凝滞在口中,也不必问了。 她杀了自己的爷爷给了他一刀,她的离去又给了他一刀,今日的这个何曾说过喜欢更是最后的一刀。 第126章 云香楼小聚 三刀,让聂清平彻底心死!让他明白那三年的时光,他的情感皆是错付,皆是好笑! 聂清平忍不住苦笑,笑的凄厉难过,笑的悲从心起,他缓缓挪了出去,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叶少艾望着聂清平离去的背影,手心中慢慢渗出了血,她突然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腥红。 “少艾!” 司允急忙冲过来,然她自己手上都是伤,根本帮不了少艾什么。 少艾将自己嘴角边的血迹一擦,起身道:“无事,聂清平内力深厚高于我,若非别知,我打不过他!” 司允望着正在给别人上药的别知,也感疑惑!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少艾眉眼稍冷,从司允的身边走过,径直来到了明修的身边,他被踹了两次,疼得在地上躺了半天,此时刚想起身就被少艾一脚踩肩膀又给踩了回去。 “你.......你干什么?” 明修见过少艾几次,每次她都是冰冷着一张脸,让明修对这个人实在是打心眼里的怕。 “聂清平会找到这里,是不是你说的?” 司允站在叶少艾的身边,也恶狠狠地瞪着他。 明修一张脸涨的通红,嗫嚅着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个清楚。他一脸懊悔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找你是要杀你的!不然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司允没忍住骂道:“你怎么这么笨?” 明修被骂的瘪瘪嘴,其实很想说你也比我聪明不到哪里去,但是望了一眼叶少艾后,还是将话给吞了下去。 少艾将脚挪开,明修刚想趴起来,一道银光就砍了下来,正落在他面前一指上方,吓得他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若非你对司允有恩,我非砍了你!” 司允见少艾竟然因为自己为难,当即表忠心。 “没有没有,他对我没什么恩,可以砍的!大不了我自己再找医馆!” “......” 明修一张脸都快皱成了橘子皮,急忙求饶。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你们的事情我要是再多嘴,你们就割了我的舌头!” 少艾将刀一收,指着一屋子的伤患:“你负责!” 明修忙不迭地应下:“好好好,我负责我负责!” 少艾又走到别知的身边拍了他肩膀一下,冷声问道:“你现在住在哪?” “书院别宿!” 别知脑子机灵,当即反应过来嘿嘿一笑:“我这差点丢了命才得到你的认可啊?以前真是白帮你了,今天过年,我在此处最大的酒楼云香楼定了个包厢,他们是去不了了,我把他们安顿好就去!你们可以在那里等我!” 少艾颔首,随即离去,司允跟着少艾也一同离开! 夜里,少艾和司允在云香楼坐等别知,少艾望了一眼司允的手。 司允急忙藏起来,笑着说道:“没事,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都怪明修那个大嘴巴!” 都快深可见骨了,怎么可能会没事! 少艾薄唇紧抿,什么都没说。 只是她倒茶的时候,会直接给司允也倒好。 别知赶过来的时候,菜都上了大半,一边落座一边道:“这次真是太凶险了,差点小命就交代在了大师兄手里,真是太可怕了相识三年也没见过大师兄这个样子。” 坐下后,别知就看到少艾十指翻飞,正在剥着虾,然后将剥好的虾送到司允的嘴里,司允吃的既开心又满足。 别知愣了一下,想到司允的手还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顿时愧疚之色上脸。 “司允,这次真的是要多谢你了,平日里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胆量!来,我敬你一杯!” 少艾完全没理会别知,而是筷子一伸,小声询问:“这个吃吗?” 司允乖巧地点头,像个柔顺听话的猫。 别知也不觉得自己被无视了,直接一饮而尽。 此时少艾才开口。 “你一身的内力是哪里来的?” 若说上次在土匪窝中是个巧合,那么这次少艾就完全可以确定了。 别知虽然不会任何武功,身体中却拥有着强大的内力,具体有多强,少艾不知道,只知道是那个樊江和聂清平都无法承受的内力。 若非和别知相处了三年,少艾都要怀疑别知是个故意隐藏身手的世外高人,但是看他经常被暴打,却连反抗之力都没有的时候,少艾就知道,他在武学之上真的不行。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却有一身连聂清平都震不住的内力,这就非常奇怪了! 别知挠了挠头,装傻:“什么内力?我怎么可能会有内力!” “你还想瞒着?” 司允坚决支持少艾:“我也看到了,你别想骗人!” 别知敛了笑意,拿着扇子挠了挠头:“我不想说!” “我们也不能说?”司允有些诧异。 她印象里,你就是不问,他都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跟倒豆子似的给你全部倒出来,竟然还有他不想说的事情。 “嗯!” 少艾起身:“我们走吧!” 司允跟着起身:“好!” 见二人要走,别知急了:“等下!” 二人回眸,别知目光对上少艾:“少艾,不是只有你有着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我这身内力于你又没有什么影响,你何必问呢?就像你为什么要闯苍蓝谷、杀聂言休、欺骗聂清平,盗归墟至宝,你也没告诉我们啊! 我知道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会很扎心,但是你都不以诚待人,又怎么奢求别人一次次地以诚待你呢?” 少艾听后,目光凝向了司允。 “你也是这样想的?” “我没有,我不想知道什么,少艾,你不想说,就不说!” 少艾没有离开,反而坐了回去,也将司允按了回去,继续给她剥虾,没有说话! 别知见少艾神情淡淡,小心翼翼道:“少艾?” “别吵,我在思考!” 别知当即闭上了嘴。 须臾后少艾开口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是义父收养了我,他的妻儿在江湖浩劫当中死了,所以性格喜怒无常,偏执暴躁。 但他收养了我,他说我并不是被家人遗弃的,而是被灭门的幸存者,就像.......” “山山?” 司允有些心疼地望着少艾。 第127章 我们是仇人 少艾颔首:“不过我年纪太小,没有那么大的恨,也不知道该找谁报仇,但是义父却帮我四处寻找,为我家人报仇好似成了他活下去的执念,抚养我长大,让我好好练功习武,也成了他弥补心中对妻儿的亏欠。 三年前,他查找到归墟的聂岱山很有可能跟我族中灭门有关,所以让我上九尊峰查找真相。我承认我利用了聂清平的感情,但他是归墟的大弟子,是聂岱山的唯一儿子,只有他护佑下,我才能在九尊峰查找。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非要去藏书楼、苍蓝谷这种九尊峰比较隐秘的地方!后来我找到了三本书,义父说那是我家的,它不是剑谱,是刀谱。聂岱山在其基础之上才创建出了归墟的三式六形十二招。 可以说,没有我家刀谱,就没有如今的九尊峰归墟派! 但当我想拿走那三本书时,却受到了聂言休的阻挠,他想杀了我,但是在义父的帮助下,我反杀了他,只是让聂清平看到了! 所以.......” 少艾目光凝向别知:“当日在玲珑山庄,你问我喜不喜欢聂清平,后来我告诉你不喜欢,不是敷衍,是真话。我不可能喜欢他,一切的亲近都是利用。” 少艾说完,司允和别知都安静了,二人都面面相觑了下! 半晌后,别知才呐呐道:“这些,是真的?” 少艾目光沉沉,望着桌子上的菜,声音清幽。 “司允,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我和义父之间的相处模式,觉得义父太过喜怒无常了些。但在我心中,他将我抚养长大,还帮我寻找仇人,好的时候待我亲近温和就足够了,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信他爱他,尊他敬他,他这里不好,也情有可原。” 少艾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司允已经被今晚的这些话给震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原来他也不全是真的喜怒无常,而是真的脑子也有点问题。 妻儿老小都没了,很难有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难怪他好的时候感觉能为少艾去死似的,恐怕也是将少艾当做了自己死去的亲生孩子。 别知坐在那里,扇子一直狂扇,寒冬腊月他也没有感受到冷,回想了这三年来少艾在归墟的所有行为,若是这个前提就都说的通了! 如今看来,还真是卧薪尝胆的三年,若是聂岱山真的是少艾的仇人,那么聂清平受到的那点欺骗也不算什么了。 想到这,别知将扇子一打,了然道:“原来如此,难怪归墟下了命令通缉你,连审都不审直接杀掉,聂岱山肯定是察觉出了你是因为什么了!但他为什么不告诉大师兄呢?” 司允福至心灵,开口道:“恐怕是不想让大师兄知道归墟的建派是这么的不堪吧,夺别人的东西为己所用,还宣扬自己正义凛然,这真是有点.......有点.......” “不要脸是吧!” 不知为何,别知说完这几个字后,浑身就跟针扎了似的难受,面上都变得有些难堪! 司允和少艾都没有注意。 司允垂眸点了点头:“确实有点!那下次见到大师兄我们对他说吧?让他也......” 司允本想说宽慰些,但是聂清平宽慰了,少艾的家仇又算什么呢? 别知摇了摇头:“大师兄是不会信的,经过少艾这么一遭,聂清平肯定会相信聂岱山,在他心中又将你我二人归为少艾这边,又是陈年旧事,若非有那三本刀谱,连个证据都没有,他不可能相信我们所说的任何话!” 司允垂眸感伤,知道别知说的是对的。 只是凝望着少艾,想她也曾经历过像七煞门一样的事情,司允都好心疼。 她凑到少艾身边,手不能拉,只能虚抱了下少艾,难过地问 “那时候你多大?” 少艾将她的手放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清冷回道:“三岁!如果没遇到义父,可能我早已经死了!” “才三岁!” 司允和别知都很咂舌,三岁的他们在干什么?还在娘的怀抱中听摇篮曲,而少艾却已经家破人亡了。 司允难过的眼泪直掉,却不知道该难过少艾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还有那样一个时好时坏的神经质义父呢,还是该庆幸那时候的少艾只有三岁,那样惨烈的场景,痛苦的回忆都能淡一点。 一时间情绪激动,哭的肩膀都跟着抖着。 叶少艾有点无奈地望了一眼司允,宽慰道:“别哭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因着年纪小,我根本就不记得!” 司允一听,更为少艾难过,唯一的幸存女儿竟然还将那些亲人都忘了,哭的更大声了。 别知看着少艾的时候,目光也多了几分柔软。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少艾会对那些故事感兴趣了,原来她真的从来都没听过,因为她没有亲人,没有娘亲说给她听。 别知忽然很庆幸自己在那样的时光中,无论多么艰难,都没有辜负少艾对他说故事的喜欢。曾经被少艾折腾的时光也变得柔软温馨起来。 他伸手给少艾和司允都给斟了一杯酒,敬少艾后,一饮而尽,但他却没说什么敬酒词,这杯酒为何而敬,只有别知知道。 他敬那样的岁月中,他带给少艾的,少艾带给他的快乐或者痛苦!就连今天被聂清平快掐死的那种恐慌都没了! 别知喝完后顿了顿,这才开口。 “其实我这身内力的来源也很复杂!总得来说就是我家十六位长辈,将毕生所学的内力都强行灌进我的身体中了。 他们本以为我会修习好剑术,再仗着这身强悍的内力,就能为我别家一雪前耻! 具体的我还得从上一辈说起,话说......” 别知之前给少艾说故事说习惯了,张口就是说故事的腔调,正想改一下以增加点真实性时却被少艾抬手打断。 她目光清澈平和,毫无波澜,望着别知,声音镇定。 “你不用说很多,这些就够了,问你内力的事情并不是想知道你的所有隐私,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江湖之上,多少邪恶之人,都想觊觎别人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武功和内力,虽然这种吸人内力的功夫并不好练,但是一旦碰上,你会有生命危险。 第128章 谁也别说谁 就像那三本刀谱!你没有自保能力,如此强悍的内力在你身体中就是个祸害!外力的攻击你毫无应对能力,内力的攻击谁又奈何你不得。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利用,你知道你会死的多惨吗?” 别知瘪了瘪嘴,哀怨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为何别知总是被暴揍却从不反抗的原因,他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有这身恐怖的内力! 司允此时止住了哭声,理解了为什么少艾会拿别知当盾牌用了。不过她也很好奇 “少艾,你是怎么发现别博渊这点的?” 别知抿了一口酒,无奈道:“上次我们去江南,在虎阳山剿匪时不小心暴露的,当时我死不承认,少艾试探我也试探不出来,我还以为她已经放下了这茬,没想到她这次直接拿我当盾牌用!” 别知后知后觉地杯子一砸:“少艾,你都不敢确信我身上有内力,你就敢拿我挡聂清平,若我没有,岂不是要被你害死了?” 少艾摇头:“聂清平又没下死手,你便是没内力也不过是躺个一年半载的!” “......???” “少艾,你......你这就有点.......有点不地道了啊!” 司允想到聂清平今天的样子,心有余悸地问道:“少艾,你怎么知道大师兄不会下死手?他今天可是真的差点掐死了别知!” 少艾手指轻轻点着桌子,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你们不要因为这一次,就将聂清平想的太过不堪,他是差点掐死别知,但是他没有,对付所有想阻拦他的人,他也只是让他们吃了点皮肉之苦。 聂清平自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君子六艺,磊落侠义,虽然一时失了控,但他若真的有心杀人,你们早就死了! 虽然因为这次被我欺骗,性格改变了些,但是自小学习出来的教养和风度没那么容易就没了!不要因为一时的黑暗就否定整个人的光明!” 司允瘪瘪嘴,扬了扬自己的手,哀怨道:“那我是不是不该去空手接他剑刃啊?” 少艾道:“他肯定也没想到你会空手来接,他若真是心狠之人,你这一双手已经没了!” 别知嬉笑道:“其实你也不算是欺骗了大师兄,你并没有说喜欢他,但是你也从心底欣赏他的吧?只不过他自己想岔了意思。” 少艾眉眼低垂,张嘴欲言,翕动了两下却又没说,换了话头,看向别知。 “我看你总是拿着扇子,对于内力很强的人,扇子其实也可以当做武器,既能伤人又能点穴,你带着它,是不是会运用好这身内力?” 别知当即摇头否了。 “我不会,真的不会,拿着扇子只是看起来更像个读书人罢了,就连这一身的内力都不是我想要的,是他们硬塞给我的!” 少艾微微蹙眉,有点麻烦了的神情。 司允道:“他这身内力怎么了?” “暂时不会怎么,但是别知既不会运用,外家的修炼也不好,这身内力在他身上,迟早是个隐患。要知道若是承载内力的人不够强悍,没遇到高手还好,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再打向别知的话,他内力的自我保护就会相抗,这也是那两次相对中飞出去的都是别人的原因。但若是别知的这服身体扛不住这种冲击,就会被内力反噬,爆体而亡! 所以若是谁和别知比内力,不是那人飞出去,就是别知死!” 司允听得脸色惨白,有点可怜地望着别知。 别知也似乎才知道,面色也有点不好看! 司允小声问:“那他能把这身内力散出去吗?” 少艾抿了抿嘴唇:“无论是吸他人内力,还是自散内力,都得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个人得是个武学高手,毕竟内力你都用不好,怎么把它赶出去?” 别知脸色更难看了! 扇子一下一下地戳着自己的心口,自我安慰道:“没关系,反正我就当个普通的文弱书生,只要少艾你别再拿我当个盾牌使,也不会有人相信我身上有这样强悍的内力的!” 司允又提议道:“自散需要自己是个武学高手,别人吸走应该就不用了吧?” 少艾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人活于世,自生下来就有‘精气神’三力,内力的修炼只是把本就存于丹田之内的气,运用和强化,称之为内力。 而吸旁人内力这种阴损之事,正派的人不屑修炼,邪派的人又没节制,若让他人将别知的内力吸了一个干净,那么他也就活不了了! 既要吸走多余的内力,又要将别知原本的气力剥离并存回丹田之中,非绝顶高手不可做,此事需要机缘,在此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他身体中的这股内力!” 司允望了别知一眼,满脸的爱莫能助。 别知则扇子摇的又快又大,虽然脸上还是笑着的,但是手却是微微颤抖的。 这内力对他而言就是个生命威胁,指不定哪天就炸了,他怎么能不怕? 少艾见别知的样子,眼角眉梢溢上来一点淡淡的笑意,又开口道 “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虽然不能将你的内力散掉,却可以防止你变成人形盾牌!” “什么法子?” 别知双目炯炯有神,一脸希翼。 司允也急切地用肩膀碰了碰叶少艾:“少艾,什么法子,你说来听听!” 少艾道:“我可以将你身体上的关元、气海、璇玑、云门和气户点上,谓之锁穴,可将你一身内力暂时锁住!除非将穴解开,否则将不再激发你的内力自我保护!这样,暂时你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日江湖上若有机缘,还是散去为好!” “哇,少艾,你还会这个?” “你日后学医了,也会学的,人体经脉穴位,是必须的!” 别知扇子摇的速度慢了下来,调笑道:“连点穴都会,这三年你藏得真是够深的!” 少艾凝了他二人一眼,满是挑衅。 他二人一个瞒了姓一个瞒了内力,大家都一样,谁也别说谁鬼心眼多! 司允抿嘴轻笑。 别知反应过来,面上微微挂了三分尴尬,随后他将视线落在少艾的银色弯刀之上。别知手欠就将刀给抽了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第129章 她的雪色刀 刀似弯月又似龙爪,通体雪白,泛着寒光,像是极北之地的冰雪凝结而成,弧线优美,锋利妖娆。 别知轻叹了一下,忽而反应过来。 “你上次去苍蓝谷,腰上缠的鼓鼓囊囊的东西就是它?” 少艾颔首,嗯了一声! “难怪呢!”别知轻弹了一下,声音低沉,宛若龙吟。“这才是你真正的配刀吧?有名字吗?” “有,叫花瓣!” “花瓣?”司允不解:“什么花的花瓣?” “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此花又被称为彼岸花,引魂之花。你以此花花瓣为刀名,有点故事啊?”别知睨向少艾。 “我十岁那年义父从南方烟瘴之地,特地为我量身锻造而成,为达火候,还投了人的。不过当年还小,用着偏大,如今反而才更贴身了,想来是义父预猜到了我的身高! 所以此刀自出生就是嗜血的!” 司允有点懵:“什么叫投了人?” 少艾没解释,别知则是夹起一粒花生米,说这是人,然后又指了一下杯子,说这是炼铁炉,随后将花生米咚一声投入杯子中! 司允面色一白,吓得微微往后仰了一下! 少艾向外面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很沉了,少艾起身道 “马上到除夕了,我们得回去了!” 司允起身跟着走! “你们住在哪?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司允望向少艾,少艾道:“梅花庄,若是遇到我义父,你就自求多福!” 别知连连点头。 已经到了新年的最后一天,少艾和司允从云香楼出来,外面正在放着烟花,漫天炫彩,明暗交替。鞭炮声,烟花炸裂声充斥着整个天空。二人站在雪中看了几个,携手并行回了住处! 刚回到梅花庄就看到叶秋离喝的酩酊大醉,看到二人回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杯酒喝着。 天空上各种烟花绚烂缤纷,司允却莫名地紧张了下,但想到今日是除夕,他手中的酒还是自己和少艾一块帮他买的,而且看他醉成这个样子,应该不会怎么样了。 虽然有点紧张却还是怯生生地喊道:“叶叔叔,新年好!” 话音刚落,司允就被少艾推了出去,接着就看到一个酒坛子在少艾的脚边炸开,坛子瞬间四分五裂,碎的犹如天空上炸开的烟花,一个碎片飞起,瞬间划破了少艾的脸颊。哐当一声,酒的香气弥漫,吓的司允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叶秋离的怒喝。 “你姓什么?” 少艾镇定地回道:“姓叶!” 不知道是不是少艾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抄起门边的铁锹就往少艾的背上拍去,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少艾分毫不动。 “你姓什么?” “叶!” 又是重重的一下,司允早已经看傻了,吓得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抖,虽然她已经见过几次了,和每次面对癫狂状态下的叶秋离还是让司允没办法接受。 “你到底姓什么?” 少艾今日对战聂清平本就是受了伤的,再被叶秋离这两下拍的,嘴角上就慢慢溢出了血,然她神情镇定似是浑然未觉,任旧回答的丝毫不惧。 “爹,我叫叶少艾,你喝醉了!” 叶秋离停止了疯狂的举动,将铁锨一丢抱着少艾就哭,高高大大的男人抱着矮了半头的少艾哭,哭的伤心不已,哭的肝肠寸断。 “叶儿,叶儿,都是爹爹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司允站在旁边看着父女相拥的场景,丝毫没有任何温馨的感觉,只有诡异。但再想到今日少艾跟自己说的叶秋离的过去,司允又似乎可以理解。 但是他这种宠爱和伤害都加诸在少艾的身上,还是让司允对叶秋离生出了三分不喜。 少艾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发生,将醉了的叶秋离送回了房间,帮其系数法后帮他盖好了被子,怕他冷,还往里面掖了掖,确认不会在他喝醉的状态下踢掉后,才跟司允回了房间。 脱下衣服的时候,司允看到少艾的背后都被拍红了,想到刚才那恐怖的拍击声,司允还是忿忿不平地说道 “他下手真的是太重了!” 少艾将衣服拉起,淡然地回:“还好!至少不是戳!” 司允面色惨白,那铁锨若是戳一下,人不就没了吗? 司允的手也受了伤,根本不能给少艾上药,少艾也就虽它去了,找来药粉,将司允的手重新处理了下。 做完后,二人才和衣而睡。 新的一年,万物复苏,等到天气转暖的时候,九尊峰悬崖边上的第一朵迎春花绽放。 自过年那日聂清平和少艾打了一架,初一的上午才回到九尊峰上,没去给任何一个人拜年,就将自己丢在了仰顶峰的训练场。 寒冬大雪,冷风呼啸,聂清平却丝毫不畏寒一般日日早去晚归地训练。 他很惊骇,少艾的武学竟然已达到这种境界,除了她自小就习武外,这三年在归墟的努力也功不可没,而他为了维护外门弟子的秩序和校考,已经很久没好好习武了。 原以为他的武学还好,但在这次交手后,聂清平才知道他已经差了很多。 本以为他可以手刃叶少艾,却发现她已经任人宰割的羔羊了,或许她从来都不是,只是他眼瞎心盲,以为她很弱。 叶少艾的银色弯刀让聂清平有了极大的危机感,他必须努力,才能在下一次交手中亲手杀了叶少艾。 她如此欺骗自己,愚弄自己,还害死了自己的爷爷,如今她的任何话他都不会再相信,他只知道,必须得由他亲手报了这份仇! 因为日日练剑,聂清平倒是将别的心思给放下了,能吃能睡,身体也越来越好。 因为聂言休的死,今天九尊峰上本就没有办什么,看到聂清平如此刻苦,倒是让聂岱山心感欣慰。 虽然九尊峰大雪封了山,但是隔断时间就有些消息传上来。 聂清平了解了玲珑山庄以往的各种事情,发现玲珑山庄近几年来山门发展的速度很快,但同时他们行的也非正派之门行为,仗着玲珑山庄的玲珑剑法,大肆招惹掠夺别的小门派,将对方的武功秘籍据为己有。 有些门派被赶出那片地界,有的则被灭门,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而这次七煞门的时候,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十有八九都是玲珑山庄干的。而聂清平就是要找到这个证据,然后派归墟弟子,替武林除害! 聂岱山了解过这份消息后就找了聂清平,提醒道 “你不仅仅要找出玲珑山庄灭了七煞门的证据,还得弄清楚里面的原因,如今七煞门就只剩乌山山一人,下山的时候要保护好她,不要让玲珑山庄有机会对她下手!” 聂清平颔首表示明白。 若是一个门派连一个幸存者都没了,归墟想伸张正义都无处伸张去!七煞门的事情,只能说山山幸运。 眼看着天气和暖,九尊峰山上的积雪已经融化,聂清平带着尉迟柳、乌山山、双亦和文誉并二十个归墟内门弟子下了九尊峰,负责调查玲珑山庄之事。 离玲珑山庄最近的县城就是汾县,聂清平将众人的住处安排在了缘来客栈。 他的心情很微妙,既想方便查找玲珑山庄,也想着也许还能在这里与叶少艾相遇打一架。 倒是缘来客栈的掌柜看到聂清平的时候,那眉头蹙的都快能夹死个苍蝇,又看到他带了这么多人,很是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店。 尉迟柳不知道缘由,还当客栈掌柜的小看人,气势汹汹地将对方说了一顿,说的掌柜的更不想给他们住了! 聂清平知其所想,当即放了一锭金子,所住时日不定,先付了房钱,而且保证不在缘来客栈当中打架,掌柜的这才硬着头皮给他们定了房间。 聂清平众人上了楼,掌柜的瘪瘪嘴,当日的情形他可是都看在眼中的,这个神仙一般的公子发起疯来,哪里还管是不是在客栈当中。 不过他给的金子都够盖一栋的了,掌柜的倒也不怕,大不了我再重新盖! 不一会后,聂清平走了下来,又放了一锭银子在掌柜的面前。 “麻烦掌柜的用这些钱买些水果糕点什么的,帮忙送往此地的青阳书院,但是请不要说是我送的!” 展柜茫然地嗯了两声,接了过来。 回想当日伤人情景,如今再看,也不是真个的没良心之心,掌柜心情颇好,想着这次应该能保下这座客栈了,唤来了店小二,让他去把这个事情给办了! 尉迟柳在楼梯之上,拦住了聂清平。 “大师兄,叶少艾是不是也在这个地方?她在哪?我现在就带弟子去杀了她!” 上次回去后,尉迟柳问聂清平进展,听到聂清平说如今的自己只能和少艾打个旗鼓相当,所以没分出胜负,也没能杀掉她。 这样的话尉迟柳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叶少艾,跟大师兄打平手?怎么可能? 尉迟柳心中隐隐担心的是大师兄仍旧对她余情未了,舍不得下杀手。 聂清平往楼上走去 “我不知道!” 尉迟柳跟上来,边走边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消息不是说她就在汾县吗?那你上次是怎么和她打一架的?” 聂清平声音淡淡的。 “我是在这里遇到司允和别博渊,她找过来才遇上的!我并不知道她住在何处!” 尉迟柳一脸狐疑,总觉得是大师兄故意瞒着,不想让归墟的弟子找到。 不过她当即又道:“别博渊也在这里对不对?这里有个青阳书院,他肯定就在里面,我去找他,他肯定知道叶少艾住在哪里,他若不说,我就打断他的腿,拔了他的舌头!” 尉迟柳说完兴冲冲地就往楼下去。 “站住!”聂清平冷喝:“我们归墟的宗旨你忘了吗?如此闹到青阳书院,你以后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归墟派?况且此事只跟叶少艾有关,和别博渊没关系,你别去找事!” 聂清平说完已经上了楼,尉迟柳急忙跟上,边走边道 “大师兄,你什么意思?掌门都说了,所有归墟弟子都要不择手段地将叶少艾找出来,就地正法,这是每个归墟弟子的责任,你明知道她就在这里,却阻止我们去找她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心中还有她?她可是杀了老祖师,你别忘了!” “柳柳,我不会忘,也不可能再喜欢她,但必须是由我亲手杀了她,不然我对不起爷爷。而我现在,是真不知道她在哪!” “那我去找别博渊!” 聂清平拉住尉迟柳的手,冷声斥道:“你此次跟下山是为了协助我处理玲珑山庄的事情,叶少艾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去找别博渊,若是遇上了叶少艾,你会跟我爷爷一个下场,你别以为现在的叶少艾还不敢动你。 你老老实实地待在客栈,处理七煞门的事情,别的,都不要想,不然,你就回九尊峰吧!” “大师兄!” 聂清平说完就将尉迟柳给放了,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一关,不理会尉迟柳在外面气的跺脚!尉迟柳眼见无法,只好先回了房间! 晚间几人吃饭的时候,聂清平商议让山山先去一份书信给乔羽,看能不能将乔羽给约出来问个清楚。 山山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按照聂清平的想法做了,不过正如所料,乔羽根本就没有回应她的这份信。 不过越是如此,越是证实了玲珑山庄是有鬼的。 尉迟柳翻看了下搜集到的资料,抽出了一张递给聂清平。 “大师兄,这个人叫乔翡,是乔羽的四哥,为人纨绔风流,喜好留恋烟花柳巷之地,最常去的地方是汾县的青阳镇,那里有处歌舞坊,我们可以通过他将乔羽给约出来.” 山山道:“青阳书院是不是也在那边?” 尉迟柳颔首:“自古文人多风流,偏爱这种歌舞之地。虽然不是青楼楚馆,却也多是靡靡之音。” “那我们能进去吗?” 尉迟柳横了山山一眼:“你是王候公爵的千金小姐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露张脸都的寻死觅活?” 山山被骂的有些难看,抿上了嘴唇。 聂清平没理会他们二人,倒是文誉文雅地说道:“虽然不是小姐公主,但那种地方,师姐和师妹还是少去为好!我和大师兄、双亦师哥去也就够了!” 第130章 以计诱导之 尉迟柳冷哼:“我偏要去看看,我倒不信能吃了我怎么滴!” 文誉低着头吃菜,不吭声了。 最终还是聂清平发了话。 “明日都去,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七煞门的事情是玲珑山庄做的,也不能真的将乔翡挟持,明日我们只负责不让他离开就好,文誉师哥你去送消息!等到乔羽来了以后,柳柳和山山负责问话!” 文誉应了一声好,其余人也都没什么异议。 归墟众人在缘来客栈守了两日后,才得到消息乔翡去了青阳镇的红颜坊,当即聂清平带着归墟众人赶了过去,为了避免阵仗太大,只有聂清平、双亦、尉迟柳和山山走了进去。 红颜坊中多以歌舞为主,一进去便是各种丝竹管弦之声,古筝箜篌之音。坊中各处都用轻纱幔相挡,随着微风拂动,轻纱随着女子的腰身曼妙翩跹,颇有几分风雅之感。 只是在纱幔的后面也有陪侍客人喝酒的女子,身姿妖娆,眉眼含情,娇笑嘤咛之声迷惑人心。 尉迟柳边走边看,铁青着一张脸骂着:“真是不要脸!” 山山可没来过这种地方,脸烧的通红,低着头哪里都不敢乱看。 聂清平和双亦都是正派弟子,也没来过这种地方,虽然面上镇定,脚步稳重,但耳尖却也莫名地红了几分。 几人找到乔翡的时候,他正左拥右抱,一个端杯,一个喂果,女子玲珑身姿斜斜躺着,乔翡享受的一双眼睛都微微眯上。 注意到几人的时候,乔翡眸色深深。 尉迟柳见那两个姑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喝道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好好的姑娘怎么干这种事情,都给我滚出去!真是不学好!” 两个姑娘有些茫然地望了一眼尉迟柳,其中一个红衣服的姑娘咯咯娇笑。 “姐姐若是学好,怎么也来这种地方?” “还敢还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尉迟柳说着就要往上面冲,被聂清平给横拦下来,聂清平和双亦大剌剌地坐了下来,将乔翡堵在了中间。 乔翡似也不惧,仍旧左拥右抱,闲适散漫。 “我若是没认错,这位是归墟的大弟子聂清平吧?没想到你这种神仙一般的公子哥,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聂清平长得好看,从一进来就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孩子的眼睛,便是躺在乔翡的那两个,也有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眼睛时不时觑向聂清平。 聂清平保持着镇定,很有礼地回应道:“听闻玲珑山庄的四公子在此,清平不才,特来拜访!” “我们玲珑山庄跟你们归墟派可没什么交集,拜访我,所为何事啊?” 尉迟柳此时还在对那红衣服的姑娘磨眼刀,刚才是因为怒其不争,现在则是因为她那一双狐媚的眼睛都快挂在聂清平的身上了。 山山乖巧地跟坐在双亦师兄的身旁,眼睛时不时好奇地乱瞟! 聂清平温和微笑:“玲珑山庄近几年的发展势头很猛,在江湖之上的名声也越来越响,清平特来请教一二。” 乔翡知道他们这几个都是名门正派之人,便故意当着几人的面调戏那两个姑娘,虽说是卖艺不卖身,但是这种陪酒的姑娘是没什么才艺在身上的,说一点没做皮肉生意也不过是唬外人罢了。 此时在乔翡的故意蹂躏下,发出几声嘤咛之声,娇笑嗔恼,听得尉迟柳脸色越来越白,山山也是一张脸红的几欲滴血。 尉迟柳手紧紧握拳,将桌子上的青窑小杯差点捏碎,恨不能用一双眼睛将乔翡给剜了。 乔翡似是浑然未察觉尉迟柳杀气腾腾的眼刀,继续调笑道 “如今玲珑山庄都是我父亲和大哥在管,你想请教拜访也该去找他们,找我有什么用?” 聂清平浅笑不答,柔声对尉迟柳和山山说道 “你们二人也少有来这种地方的机会,去看看歌舞!” 她二人都知道,歌舞坊那边就真的是跳舞音乐,可比这里要正派多了。 山山当即起身,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然后暗暗用力地将尉迟柳给拖走了,尉迟柳临走还给那三个人都丢了一个眼刀!若是眼刀真能杀人,估计乔翡都被扎出百八十个的窟窿了! 两个姑娘离开后,聂清平和双亦也自在多了,再面对乔翡和那两个侍酒女也坦然多了。 乔翡见没了掣肘,也将那两个姑娘给推开,起身伸着懒腰,笑的邪性十足。 “今日玩的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这两个姑娘,聂公子请随意,就当乔某人请了!” 乔翡欲往外走,聂清平和双亦却一左一右将其拦住。 乔翡面色不悦:“聂公子这是何意?” 聂清平笑容温和,君子皎皎,对乔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清平虽初视乔公子,但奈何一见如故,还望乔公子赏个脸面,坐下相聊一二!” “双亦亦是如此!” 双亦说完后就再次施施然地重新坐了回去,丝毫不客气! 乔翡嬉笑:“看样子我若是今日走,还不由得我了,也罢,来红颜坊这么多次了,多是让两个姑娘相陪,今日却换成了两个公子,倒也别致,可以试试!” 乔翡重新坐了回去,将那两个姑娘给哄走了。 双亦虽然坐的笔挺,但是一手端杯捏的死紧,一手执柄抓的指硬。沉沉气息缓缓释放,胸膛也微微压抑着的起伏。 聂清平自然也听出了乔翡的调戏他二人之意,将他二人好好两个清白公子,和这里的污糟姑娘相提并论,也难怪双亦会气成这个样子。 但是聂清平最气愤的时候已过,此时倒是能坦坦荡荡地听着,还反讽道 “我和双亦师哥在归墟一向是相陪江湖豪杰,君子雅士,也是头一次相陪乔四公子这种异彩纷呈之人,虽多有挑战,但好在我和师哥多入江湖,遇各类牛鬼蛇神,也可应付一二,不然倒是要怠慢了乔四公子!” 双亦嘴唇轻抿,微感诧异地望了聂清平一眼。 乔翡目光阴鸷,皮笑肉不笑:“江湖人都言聂清平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没想到落入凡尘后,嘴皮子也如此厉害!” “乔公子谬赞!” 玲珑山庄 文誉绕了九转十八弯,才好不容易来到山庄门口,有点无法理解地又回头望了一眼,山林密密,还是九转十八弯。 他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玲珑山庄的守卫。 “你是谁?有何事?” 文誉拱手道:“在下是红颜坊的小二,特受乔四公子的嘱托,来请乔六姑娘去坊中一叙,有书信和印牌在此,还请过目!” 守卫看了一眼,确实是他们山门当中的印牌,随即对文誉道 “你在这里等着!” 书信和印牌都送到了乔羽的手上,但她最近一直郁郁寡欢,本来听到是书信根本不想看,听到是自己四哥送来的,她才接过去。 书信写的乱七八糟犹如狂草一般,只说是让乔羽去红颜坊将他接回来,别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乔羽将书信一丢,对点月道:“四哥又在红颜坊喝醉了,你去派个人将他接回来!” “是!” 点月正往外走,乔羽又将信给拿了起来扫了一眼后喊住了点月。 “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四哥自小疼我,很少会来麻烦我,既然送了书信来,还写的这么潦草,想来是还有别的事情。” 乔羽起身,棉星道:“奴婢跟着小姐去?” 乔羽摇头:“你也知道四哥不喜欢你和点月,他喝了酒,你们就别在他眼前晃了!我带几个家丁将他接回来就好了!” 棉星咬了咬牙,没吭声。 他家的这个四公子,最是风流好色,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妹妹的婢女之上,想将她和点月都要了过去,虽然小姐没同意,庄主也狠揍了他一顿。但他死性不改,竟然想强占二人便宜,被她和点月打了一顿。 如此闹大了,虽然终究是保下了她和点月,却是再也不想看到她二人。所以凡是他们兄妹待在一起的场合,小姐都不会让她二人出现。 虽然棉星和点月都有点担心,怕如今的大小姐心情不是很好,但也由着她去了。 乔羽收拾停当,带上了几个家丁,赶往红颜坊! 文誉低着头跟在乔羽后面,仔细注意他们要不要绕着九转十八弯地过去,然他跟了一路,发现还真是来时的路。 文誉心想,你们每天都走着这九曲回肠的路难道都不嫌累的吗? 乔羽坐在马车之上,掀开帷幔望向文誉。 她没见过文誉,并不认得他是归墟的内家弟子。只是觉得此人书卷气浓厚,不像是个会武功的!看了一眼后就将帷幔放下,小憩去了。 摇摇晃晃了一会来到红颜坊下,乔羽蹙了蹙眉。 虽然听自己四哥说起多次这只是个听曲看舞的地方,但是乔羽才不傻,若真是那样干净的地方,四哥能日日泡在这里? 她倒要看看四哥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乔羽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问文誉道:“我四哥在哪?” 文誉指了指二楼! 乔羽蹬蹬蹬地上了二楼,远远就看到了自己四哥、聂清平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子。 不过乔羽看到聂清平就已经够了,眼神瞬间一顿,扭头就走。 “不接了,他醉了就睡在这里吧!” 刚转身,就看到尉迟柳和山山站在下面。 看到山山,乔羽目光陡然一震,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 山山仰头望着乔羽,目光阴冷沉郁。再见友人,却隔着血海深仇,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当日乔羽的举动已经给了山山答案。 尉迟柳小声对山山道:“要稳住!” 山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这里是歌舞坊,山山不可能因为没有实证的事情就对乔羽下手,而且七煞门被灭门的时候,乔羽既没参与也不知道,山山也没办法将这深仇大恨都按在乔羽的头上。 她只是心寒,伤心、同窗三年,她们二人关系最好,她曾经拼了命地救乔羽,乔羽也摆了那么大的席面给自己。 乔羽说她们要义结金兰,要做最好的朋友。但转眼,她就助纣为虐,想落下灭门的最后一剑。 山山难过、愤怒、不解和痛苦! 本以为相逢该是喜悦,却不曾想是怨恨憎恶! 若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在蒙面少女的屠刀下救了乔羽。 乔羽见无路可逃,吓得面色苍白,看到二人走上来,腿有点软,颤声道 “大师姐,山山,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尉迟柳带着不开心的笑上来,对乔羽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小师妹,再次相见,我们坐下来聊聊天!” 尉迟柳半推半拉地将乔羽往聂清平的方向带。 乔翡看到乔羽,瞬间惊起:“你们要干什么?带羽儿来做什么?” 此时乔翡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聂清平和这个人为什么不让自己走了,拜访是假,以他为饵找乔羽是真。 “归墟派的人也玩起了这种鬼蜮伎俩了?” 聂清平仍旧淡然:“万事万物,各有不同,待人待物,自然也各有千秋。况且我们只是请乔姑娘叙旧,乔公子紧张什么?” 乔翡冷哼。 叙旧,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信你的鬼话! 乔羽被带了过来,几人围坐其中,倒真有围炉谈话的意思了。 乔羽整个人都是懵的,让坐就坐。 乔翡沉声道:“羽儿,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乔羽摇了摇头! 她根本没想到归墟派的人已经下了九尊峰,还就埋伏在红颜坊等着自己。难怪让自己来接,果然是不同的。 几人围坐下来以后,山山就有些忍不住了,她眉眼清寒,跟刚才还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截然不同。 “乔羽,你为什么要暗杀我?七煞门灭门是不是你们玲珑山庄做的” 乔羽面色苍白,眼神躲闪 “我......我没有,山山,你误会了!” “我误会?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那晚若不是少......”山山目光觑了一眼聂清平,止了话头,继续道:“我就已经被你一剑刺死了!我们同窗三年,你不会无缘无故地要刺杀我,肯定跟七煞门被灭门有关。 乔羽,我们七煞门哪里惹到你了,让你们玲珑山庄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我.......我没有,山山,我真的没有!” 第131章 墨少阳的狠 乔翡当即将乔羽揽入怀中,凝着乌山山和归墟众人,冷笑道:“你们说是就是吗?证据呢?你们今天来显然也是没有证据的吧?如此含血喷人,是何居心?” 尉迟柳接口沉声道:“你真觉得我们归墟来找你会没证据吗?你们玲珑山庄浩浩荡荡那么多人,当沿途的人眼睛是瞎的不成?说吧,你们玲珑山庄为何要灭了七煞门满门?” 乔翡冷笑:“归墟若是有十足的证据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挑起江湖纷争,我们玲珑山庄也不怕你们。” 乔翡揽着乔羽就准备离开,乔羽自始至终都是茫然恍惚的样子。 山山却突然起身拔剑指向乔羽:“你既然不说,那我们就先算算那晚你想杀我的仇。乔羽,你既已对我下杀手,此仇我是必须要报的!” 乔翡望了一眼乔羽,他不清楚她们二人的实力是什么样子的,就算是旗鼓相当,以现在乔羽的精神状态肯定也是不适合决斗的。 乔羽垂眸,痛苦而彷徨,目光望着山山的时候,盈盈带泪。 “山山,对不起,对不起!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山山咬牙切齿:“当日我满门惨状你是亲眼所见,你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能掩盖的过去吗?我的爹娘、我的族亲、我最小的弟弟妹妹,都死于你玲珑山庄之手,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就够的吗?” 乔羽已经满脸是泪,只是低眉摇头。 乔翡欲带乔羽离开,山山的赤芒直接横在二人面前。 “想要走,先得问我的赤芒答不答应!” “就你也想拦我?” 乔翡脚一勾,将桌子上的茶水给勾了起来,一脚踢向了山山。 尉迟柳离的最近,抬起脚来将杯子踢走,虽然水仍旧溅了山山一身,但也阻拦住了他们想要离开的动作。 “乔羽,你今日若不说点什么,恐怕是没那么容易从这里走出去。”尉迟柳冷声道:“别逼我们把场面弄的太难看!” “我看今日谁能不让我妹妹走!” 从一楼楼梯之上,走上来一个男子,其身后跟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红颜坊众人见势不好,当即往两边逃去。 乔羽目光中荡漾出欣喜:“二哥!” 这个人聂清平、尉迟柳和乌山山都是见过的,是乔羽的二哥乔翼,当日欺辱云家庄的那一个。 自乔羽被喊出门的事情让乔夫人知道后就察觉出了不对,赶忙让在家的乔翼多带点人来看看,果然是鸿门宴。 乔翼见自己的弟弟妹妹皆被人围住,当即手一挥,跟来的玲珑山庄弟子当即一拥而上。 守在外围的归墟弟子也冲了进来。 霎时间红颜坊中就乱了! 乔翡在慌乱中将乔羽往外带,山山长剑一抖向乔羽刺来。 乔翡不语:“找死!” 当即从旁边的窗台之上将自己的佩剑一拿,剑未出鞘就缠过山山的赤芒,将其别了过去,随后掩护乔羽离开。 “别走!” 山山追了过来。 文誉上前相拦乔翡:“久仰公子大名,特请赐教一二!” 文誉是内家高手,剑一过来,就逼的乔翡不得不重视起来,将乔羽塞在身后,剑出鞘,对上文誉。 聂清平对上了乔翼,双亦和尉迟柳都虽其他归墟众人对付玲珑山庄的人。 然而红颜坊地势狭小,玲珑山庄又人多势众,渐渐的归墟众人就有些不利。况且和玲珑山庄搏命不同,归墟是自保。 便是文誉也都没敢出全力伤人,免得理亏。 乔翡在这样的情形下一人对战文誉和山山二人。 乔羽明明剑法不弱,此时却没有想要加入的想法,目光甚至不敢看山山。一个劲地往自己的四哥身后躲。 若说七煞门的事情跟玲珑山庄没有关系,山山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她剑势越来越凌厉,也招招刚猛,竟然要比文誉的出招还凶,文誉见状,当即选择将乔翡托住,让山山对乔羽。 乔翡左支右绌,终究没架住文誉的剑势,眼看着山山的剑就要招呼到乔羽的身上,乔翡当即用胳膊去挡,被山山给削了一剑。 血瞬间就将乔翡的手臂给染红。 “四哥!” 乔羽目光陡然清明,心下一狠,从旁边玲珑山庄的弟子身上抽出剑来,她没敢直对山山,而是对上了文誉。 “你为什么不敢跟我打?” 山山愤怒咆哮,乔羽眼神躲闪。 乔翡并不恋战,他们的人多,在众人的掩护下也能突围出去。 山山和文誉不得不先对付涌上来的玲珑山庄众人。 下面聂清平和乔翼打的不分伯仲,倒是让聂清平心中暗暗惊诧,似乎能够理解左萧为何会被打自闭了。 在山上的时候,自诩武功是能被众人追捧的厉害,但是真正遇到外面的人时,才发现自己的武功是多么的弱。 聂清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玲珑山庄的二弟子竟然就有这样的武学造诣,而他带来的其他玲珑山庄的弟子也跟归墟的弟子打的丝毫不弱,甚至其中有个年长的,对上双亦师哥的时候也是丝毫不惧。 尉迟柳更是连玲珑山庄普通弟子都打不过,双亦还得保护他,和那年长的对战受到掣肘! 乔翼似是知道聂清平所想,不屑道:“你以为你们归墟是多么厉害的门派?在我们玲珑山庄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还好意思广下邀帖邀请别人,真是不自量力,你以为你们住在九尊峰就是天下无敌了?真是可笑。 江湖上竟然还有那么多人对你们的邀帖趋之若鹜,在我们山庄都是没人要的,所以去的是我妹妹,不过是让出去玩玩,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都不知道你们的骄傲从哪里来的,都快自比神仙了,我呸,在我眼中你们什么都不是!” 聂清平被说的有些耳热,手上剑法却不停,双方对战了这么多招,他确实发现玲珑山庄的玲珑剑法要比归墟剑法还要玄妙,虽然简单,但是杀伤力很大,压迫性也十足,而且不知为何,聂清平总感觉这玲珑剑法和归墟剑法有那么点同宗同源的味道。 可具体在哪里呢,他又感觉不出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确实以为从九尊峰下来归墟弟子,都是能在江湖上横着走的,现在看来,确实有点盲目自信了! 但聂清平面上不显,剑法却越战越快。 乔翼虽然嘴上将归墟贬的高傲自大,但通过交手也不得不承认归墟能成为江湖的剑宗泰斗确有其独到之处。 只是这聂清平的剑法招式怎么跟自家的这么像呢?可哪里像呢?他也感受不出来。 红颜坊中被如此大的动静闹得纷纷四散逃开。 乔翡带着乔羽在山庄弟子的簇拥下下了楼。 山山见乔羽要跑,当即喝道:“乔羽,你不许走!” 她情急下一踩栏杆,越过众人头顶,直刺乔羽而去,乔羽不敢对山山下手,乔翼当即将乔羽护了过去,顺势将山山的剑一挑,一脚将山山给踹了回去。 “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妹妹下手!” 山山被踹的很重,还撞倒了几个人,文誉赶过来相扶。 “山山,山山,你怎么样了?” 山山忍着疼摇了摇头,针扎着又要爬起来。 乔翼抓着乔羽道:“不用管这些废物,我们走!” 还没转身就被聂清平的长剑给逼退了回来。 “乔姑娘还有事情没说,请先留下!” 便是要扣人,聂清平说话都是温和的! 乔翡上前迎战:“二哥,你带羽儿先走!” 乔翼知道他们都是冲自己的妹妹来的,也不耽搁,当即拉着乔羽往外走。 山山已经爬了起来,她冲在阶梯之上,大声喊道:“乔羽,你不准走,你还没有给我个说法,我们同窗三年,我救了你三次,你不能连个说法都不给我,乔羽!” 山山的怒吼,像是缠绵的线,将乔羽的脚步缠住,乔羽脚下顿住,回眸望向山山,满眼泪花。 “山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山山大怒:“我不需要对不起,我需要真相!” 乔羽痛苦地摇头,她给不了山山真相。 乔翼啐道:“你的救命之恩上次就已经还了,不然你也配上我们玲珑山庄吃饭?还能得到我们的敬酒,也不撒泼尿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 “二哥,不要说了!” 乔羽愧疚,轻轻拉着乔翼。 山山被气的捂着心口,想再上前阻拦,却被玲珑山庄的人给拦下。 眼见着乔翼和乔羽就要出门,突然从二楼之上的另外一边跃下去一个身影,他速度很快,冲到二人后面,乔翼和乔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点了穴。 将他二人点穴的是个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衣衫,回眸一望。 尉迟柳、聂清平和乌山山都愣了! 虽然当日那蒙面姑娘蒙着面,但是那双凶狠的眼睛还有身上的佩刀以及赤练都让几人印象深刻,此时见到真容,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 尉迟柳和聂清平对望一眼。 是墨少阳,她真的没死! 墨少阳仍旧眉眼如锋利的刀,此时却多了三分坏笑,那模样,竟然跟叶少艾有几分像。 她挑衅地冲聂清平扬了扬眉,笑道:“聂清平,别来无恙啊!”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一肩扛着乔翼一手揽着乔羽,竟然将两个人都给带走了! 乔翡当即让山庄众人去拦,聂清平和尉迟柳也追了出去,却不知墨少阳从哪里逃了,竟然没了踪迹。 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能将二人同时带离还不留痕迹。 聂清平心中震颤,难道当时那姑娘也是留了手的?而她竟然有几分神似叶少艾,她和叶少艾是什么关系?叶少艾真的是夜阑宗的人? 那些不愿回想的痛苦回忆又在这一瞬间席卷了聂清平的脑袋,让他痛疼欲裂。 “大师兄,你怎么了?” 尉迟柳急忙赶来,但她其实理解三分,急忙道:“不像,不像,她和叶少艾长得一点也不像,只是那股邪性相似罢了。 当日叶少艾亲手杀了她,她们不可能认识,而且据我们的线报,叶少艾跟夜阑宗没有丝毫关系。大师兄,你不要乱想,不要乱想!” 自被叶少艾欺骗后,聂清平就留下了这个头疼的毛病,特别是有关于叶少艾的点点滴滴,几乎是到了听了见了就要头疼的地步。 尉迟柳那么恨叶少艾的无情利用,那么恼大师兄的愚蠢纵容。但是如今,她确实一点也不敢多说了! 聂清平捂着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尽快找到他们!” “好,我这就去安排!” 此时玲珑山庄的人已经跑的没影了,尉迟柳当即安排归墟弟子跟上。 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墨少阳,她脑子里面其实也一堆浆糊,若说墨少阳像叶少艾吧,是像三分的,但那不是相貌上的,而是性格和那股邪性上的。 虽然悬崖之上是叶少艾为救聂清平而将她踹下去的,可又留了一线生机给她。 但那分生机也太小了,叶少年只是将系着竹筏子的树枝砍断了,墨少阳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进水里,就是没被砸晕,也肯定是重伤,且不说能不能看到那个竹筏,便是有那个竹筏,悬崖两边江水滔滔,也处处危险。 没人会这样留生机给别人,留了跟没留似的。 而她和三师伯也确实再次查过叶少艾和夜阑宗的关系,发现真的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墨少阳和叶少艾相似,可能那种坏劲谁都是相似的!名字更没有参考性了,三师伯的儿子还叫萧少北呢,还被尉迟柳一块轰过。 但是反复查验后,尉迟柳不得不承认这二人完全没有关系。 墨少阳将乔翼和乔羽带去了一片树林的裸露石头之上,将二人扔下后,她揉了揉自己有点酸的肩膀,目光不悦地踢了一脚乔翼。 “吃这么胖,长这么高干什么?累死我了!” 乔翼自小习武,身子高挑却不肥胖,但男子骨架在那,怎么都是轻不了的。 此时兄妹二人被抓,全身动弹不得,乔翼凝着墨少阳,他并不认识这个姑娘,只是觉得跟乔羽之前的室友叶少艾有点像,但哪里像也说不出来。 今天一整天的感觉都奇奇怪怪的,让乔翼的心情异常烦躁,目光都变得凶了起来。 墨少阳当即一脚踢向他的眼睛。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剜了它!” 第132章 乔翼被逼死 乔翼眼睛闭的飞快,却还是被踢了一脚,霎时间眼睛就剧烈疼痛,模模糊糊。 乔翼知道这是遇到狠人了,不敢再看她。 乔羽则是哭的眼泪汪汪的,因为害怕也因为连累了自己的哥哥。 墨少阳蹲在乔羽的面前,歪着脑袋看她,不解地戳了戳她的脸颊,问道 “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 乔羽看到自己二哥被踢,对墨少阳就存了恐惧,更让乔羽恐惧的是,她认出了这个姑娘就是之前对自己下了狠手的那个姑娘。 没想到她竟然没死,又冲着她来了。 墨少阳见乔羽的神色就知道她是认出自己了,她拍了拍乔羽的脸颊,笑的毫无喜色。 “不错嘛,认出来了?有点眼力见!” 说着墨少阳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又从瓶子里面倒出了两颗丹药,也不说话,直接掐着乔羽的嘴巴往里一塞,戳了一下乔羽的咽喉,逼着乔羽吞了下去。 随后她又用同样的手法给乔翼也塞了一颗! 接着她将二人的穴道给解了。 乔羽爬起来,眼泪汪汪地望着墨少阳,颤抖地问道:“你给我们吃的什么?” 乔翼的一只眼睛被墨少阳踢的还没恢复,模模糊糊,他揉了揉,又眨了眨,稍微好一点后将乔羽护在身后。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 墨少阳坐在大石头上,闲适的就像是郊游。 “男女欢好的合欢丹!” 墨少阳笑的玩味,双手撑在后面,歪着脑袋望着二人! 兄妹二人脸色瞬间变了。 给他们兄妹两个喂这种药,这个姑娘是个变态吧! “我看你不是挺维护她的吗?很想和她欢好吧?正好我看看两个有感情的人做那事是什么样子!” “你特么有病吧!我们是兄妹,我就是要睡也一定是睡你!” “兄妹怎么了?兄妹就不能一起睡了?” “我特么杀了你!” 乔翼怎可受此侮辱,当即伸手去掐墨少阳。 墨少阳连身形都没动,长刀一挥就将乔翼伸过来的手臂给砍了。 胳膊一落地,乔翼吓的双目圆睁,而砍人跟砍菜般闲适的墨少阳,却在看到乔翼伤口上喷出太多血时慌了神,当即起身手脚利落地点了乔翼的几处穴道,又将他的衣服一撕,在伤口上撒了点粉末。 “你还没做给我看,不能因为失血就死了!” 墨少阳说的淡漠极了,好似砍了别人一个胳膊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乔翼反应过来地上的那个是自己的胳膊后,吓得啊啊啊大叫。 乔羽也被吓得面无血色,整个人僵硬住了! 墨少阳手上沾染上了乔翼的血,她却恍若未觉地挠了挠头,声音平和。 “你不要太激动,越激动毒素发作的越快!” 乔翼此时痛的要死,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生生停了下来,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是个魔鬼,而他此时根本就不是这个姑娘的对手,若真是那种药,他发作起来,肯定碰不了这个疯女人。 而这里又只有乔羽,他怕自己做出什么丧尽伦理之事! 他将一口银牙咬碎,生生忍下。 “你到底是谁?和我乔家有何仇怨,为何要对我们这样?” 墨少阳笑嘻嘻地回道:“我叫墨少阳!” 乔翼一哑,她是夜阑宗的人,他理解了墨少阳的变态和狠毒,夜阑宗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乔羽吓得连连后退,此时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姑娘。 她长得并不算漂亮,可以说是普通,却有一双好看的眉眼,犹如桃花,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都带着三分多情。 但正是因此,当她做那些狠毒的时候时,也好似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是一件坏事,这种理所当然,让她透着三分诡异。 就像砍了她哥哥的胳膊,在她眼中就好像是砍了一截树枝般无关轻重,那双眼越是无辜就越是让人害怕,像个刚会走路的懵懂孩子,带着懵懂,不分轻重。 他们兄妹二人简直就像是落在了一个熊孩子手中的玩具,对她而言只有高不高兴,好不好玩,而没有残不残忍、严不严重! 这才是让人最害怕的地方。 乔翼知道她是夜阑宗的人,当即也不敢横了,忍着痛,当即跪在墨少阳面前,恳求道 “我叫乔翼,是玲珑山庄的二公子,很仰慕夜阑宗,姑娘大人有大量,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海涵,放我们兄妹一把,待我回去,夜阑宗有任何差遣,小人都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墨少阳抱膝坐在石头上,看着像个乖巧的孩子,但她目光中却泛着冷意。 “我不要,我就想看你们亲热亲热,我可以慢慢等!” “你!” 她那个样子就像是在等糖吃的孩子,但乔翼兄妹都起了一阵恶寒。 这个姑娘简直就是个变态是个疯子! 乔翼咬咬牙,走到乔羽的身边,小声对乔羽说了什么。 乔羽此时望着乔翼的胳膊,心疼的直掉眼泪,却咬牙点了点头。 乔羽慢慢挪向墨少阳,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 “你叫墨少阳是不是,上次在归墟九尊峰下对我下重手的人也是你,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了,我和你有何仇怨,你为什么要对我下如此狠手?” 墨少阳笑的无辜,抬眸望着乔羽:“乌山山跟你们也没仇怨吧?你为什么要杀她啊?” 乔羽瞬间哑声。 墨少阳却只是笑! 乔羽望着墨少阳,陡然生出一股勇气来,径直扑向墨少阳。墨少阳刚一侧,就看到乔翼的手直戳过来,是奔着少阳的眼睛去的。 然而乔翼的手还没伸到少阳的面前,他的脚就被少阳的刀给削了。 乔翼瞬间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 墨少阳又起身在他腿上点了几个穴道,撒了止血药粉! 乔羽摔在地上,整个人都呆住了。 墨少阳的速度太快了,他们的偷袭计划都在她的眼睛中,他们太不自量力了。 乔羽隐隐升起了一种对少艾那般强者的畏惧。 乔羽急忙爬过去:“二哥,二哥!” “ 你滚开!” 乔翼将乔羽推开,两次受伤,让他的血液速度加快,毒素发作的也更快,他已经有些感觉了。他不敢再让乔羽靠近。疼的浑身都在颤抖。 墨少阳嘻嘻道:“你快没有时间了!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什么不愿意跟她亲热呢?” “你给我闭嘴!”乔翼怒喝:“你这个变态,怪物,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人尽可夫,跟谁都能睡一起?我呸!你想辱我兄妹二人清白,妄想!我死都不会成全你!” 乔翼咬着嘴唇,咬了满口的血,他最后望了一眼乔羽,咬牙切齿地喝道 “妹妹,你好好活下去,让大哥给我报仇!” 说完乔翼单腿一蹬,越过巨石摔了下去。 此处为山林中的一块巨岩,并没有多高,但是乔翼是冲着巨石下面的一块尖锐石头去的,瞬间就脑袋开花,不动了。 “二哥!” 乔羽冲过去,只见乔翼身周皆是血,人已经没了! 乔羽大哭。 “二哥,二哥——!” 墨少阳走过来瞥了一眼,什么感觉都没有,反而跟着乔羽学趴在那里,但乔羽痛苦悲号, 她却一脸无辜,就好像她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真是不经逗!”墨少阳道 乔羽哭了一会,双眼赤红地瞪向墨少阳,恨不能扑上去咬死她。 墨少阳眉头微蹙:“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然我就挖了!我保证挖了你还能活着,但是肯定不知道上你身的会有哪些人了!” 乔羽听后,转开了视线,她怕了。这个姑娘是个疯子,她不会简简单单地让一个人死。 见乔羽怕了,墨少阳满意了,笑着说道:“其实那不是合欢丹!” 乔羽目光骤然收缩,凝着墨少阳,心跟着提起。 “那是毒药!” 乔羽刚刚升腾起来的心又重重地砸了下去。她茫然地望了一眼自己的二哥,似哭似笑! 墨少阳继续道:“这种毒发作很慢,一般要半年,一开始你只会觉得浑身奇痒无比,越往后面就越痒,你会痒到哪怕把自己抓的血淋淋都不会停下来。 后面你的皮肤就会开始溃烂,而且不会恢复,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你就能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上的肉一点点犹如化掉一般脱落,直至最后变成白骨,然后死掉! 就像是你亲眼看到了自己这具身体最终的归宿,所以这种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往生’,向死而生,不过那得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乔羽听得一张脸毫无血色,手都在轻轻地颤抖。 一时间她分不清楚这种毒和那个叫合欢丹的谁更厉害了! 墨少阳又道:“不过只要你听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等我玩好了,我就会给你解药!” 乔羽嘴唇都在跟着轻颤,小心地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墨少阳托腮,似乎真的在好好思考,然后说道 “你跳个舞给我看!” “我不会!” “那我砍你脚了!”墨少阳说着就举起了刀。 “我跳,我跳!” 乔羽望了一眼地上血淋淋的胳膊和一只脚。身体哆哆嗦嗦地跳了起来! 她确实不会跳舞,身体很僵硬,而且没有舞曲,她是想到哪就跳到哪。 墨少阳看的津津有味,似乎并不在乎乔羽会不会跳,只在乎她跳还是不跳! 跳了一会后,墨少阳道:“好了,别跳了,真难看!” 乔羽被说的有些难堪,却不敢反驳。 墨少阳笑:“你把衣服脱了!” 乔羽目光一圆,墨少阳又补充道:“你不脱,我就砍你手!” 乔羽咬牙,目光在四处转了一圈,他们虽在岩石上面,但是四周荒野寂静,应该没人。 她垂眸,一件一件地解开自己的衣服。 “继续!” 墨少阳仍旧看的津津有味。 明明是个女子,乔羽却感觉到和男子一般的难堪! 乔羽脱到只剩一个小衣和亵裤!此时天气尚自寒冷,林中风一吹,乔羽冻的双手环肩! 墨少阳却抱膝坐在她面前,扬声问:“我有说停下来吗?” 乔羽惊的眼睛圆睁,这个人真是一次次地刷新自己对变态的认知。乔羽望了望她手中的刀,屈辱地咬牙,伸出被冻得颤抖的手,去解自己小衣的系带! 墨少阳又道:“你们从七煞门拿走了什么?” 乔羽的手冻僵了,绳子总是解不开,山风一吹,浑身都在抖,嘴唇都被冻的乌紫乌紫! “我......我不知道,七煞门被灭的时候我在九......九尊峰,真的......真的不知道!” “那你玲珑剑法的剑谱在哪里?” “我......我也......也不知道,只有我......我爹和......大哥知......知道!” 墨少阳蹙了蹙眉,起身将乔羽的一直解不开的绳索给挑断,围绕着乔羽转了一圈,伸出手指戳戳她的皮肤。赞道:“你这皮肤真好,完全不像是个练剑的!” 乔羽又羞又恼,满腹屈辱!却又不敢吭声! 墨少阳接下来的话让乔羽感觉自己所受的屈辱都白受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也用不着活着了,陪你二哥去吧!” 说着墨少阳的刀砍了下来。 刀未落下,剑若凤鸣!聂清平站在乔羽的面前,背对着他。 尉迟柳和乌山山急匆匆赶上来,将地上的衣服披在乔羽的身上。 乔羽看到山山,心中犹如吃了苦茶,连回味都是苦的。 乔羽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被救了!顿时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 尉迟柳打量着墨少阳,骂道:“你是个变态吧?她身上有的你是缺了哪块?还得比照着找找?” 墨少阳见又是聂清平,有点头疼的样子。她不是聂清平的对手,要问的事情也已经问完了,此时不溜何时溜? 她也不搭话,反身就跑! 聂清平岂会让她轻易逃脱,当即追了上去,拦住她的去路,二人当即打了起来。 尉迟柳不屑:“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说完后尉迟柳走到岩石下,看到乔翼的死状眸色有些深,再走回来,就看到山山正在给她披衣服! 山山的动作很显然是不情愿的,但是作为同样是姑娘,她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她们之间的恨,可以光明正大地比试裁决,但不会是这种方式! 第133章 少艾伸援手 乔羽在今天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当中经历了如此大起大落,神经早已经绷的不行,看到山山还给自己盖衣服,乔羽忍不住痛哭流涕,拉着山山道 “山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们玲珑山庄对不起七煞门,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家出事的时候,我也在九尊峰,后来我也回去问我爹娘了,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灭了你家,也真的不知道他们所图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山山,对不起,对不起,那晚是我一时糊涂,是我一时糊涂!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乔羽哭的肝肠寸断,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情绪激动,哭的浑身都在颤抖! 山山不言,甩开乔羽走向一边。 聂清平和墨少阳缠斗,发现她比两年多前要更厉害了,她的刀再加上赤练,竟然连自己都没办法短时间内将她拦下。 只是知道墨少阳真的还活着,聂清平不知是何滋味。 墨少阳却边打边道:“是在为两年前没杀掉我而感到遗憾吗?哈哈哈,我命硬,老天不敢轻易收我” 聂清平的剑将长刀荡开,他忍不住道:“你颇有武学天分,却不走正道,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墨少阳大笑:“聂清平,你以为你走的就是正道吗?” 聂清平剑势凌厉,墨少阳刀法大开大合,二人对上的时候,火光四射,刀剑气横飞。赤练犹如灵蛇,在其周围萦绕盘旋,随时伺机而动,咬他一口。 聂清平惊骇墨少阳竟然能左右手同时出击,而且互相配合,默契十足!简直就像是在跟两个人打! 聂清平吃过赤练的亏,知道她练上有毒,不敢让赤练沾上分毫,一招分花拂柳,将她的赤练和刀同时分开。 “你虐杀乔翼,侮辱乔羽,我就是再怎么不是正道,也肯定比你正道!” 墨少阳刀跟上,赤练退回,赤练上,刀退回,打的配合无间。 她攻到聂清平的近前,笑的肆意桀骜:“聂清平,我说了,你才是那个伪君子,你以为你比我多好?你不过是披着光明和正义的皮的骗子,叶少艾那个笨女人竟然会为你动心,甘愿与你虚与委蛇,真是让我恶心到想吐!” 此话简直是捅到了聂清平的逆鳞之上,他剑法强横地刺了墨少阳的身体,与他靠近,他目光阴鸷,冷声道 “那个女人跟你一样,都该死!” 墨少阳用刀横斩,将聂清平逼开,似是感受不到疼一般,笑的张狂诡异。 “哈哈哈,聂清平,你还觉得你很无辜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都是别人对不起你,哈哈哈,聂清平,你的那份破感情算个屁!至于你爷爷,反正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不过是她好心,送他一程罢了。哈哈哈,你就恼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墨少阳越刺激聂清平,聂清平的速度就越来,墨少阳身上的伤口就会多一道,但是她却也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继续嘲讽聂清平! “聂清平,你就是个傻子、笨蛋、是个贼、小偷、叶少艾被你喜欢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哈哈哈,谁碰到你谁倒霉! 你就活该被女人骗,女人耍,女人玩。把自己爷爷的小命给玩完了,哈哈,太可笑了!” 这一剑,聂清平差点刺穿了墨少阳的肩膀,她嘴角吐出一口血来,撩刀去砍! 聂清平退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伤痕累累的墨少阳! 墨少阳嘴里都是血却仍旧是不怕死地继续刺激聂清平。 “聂清平,像你这种自认为是正人君子的人真是太恶心了,蠢而不自知,错而不知改,还以为你是对的。我告诉你聂清平,叶少艾就是杀了你,都是便宜了你,她就该活活刮了你! 看到你因为被欺骗如此恼羞成怒的样子,因为被愚弄而丢掉你君子仪态的样子,真是太有趣,太享受了,聂清平看到了吗?你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你同样自私、虚伪、冷漠、艰险,会被仇恨蒙上眼睛移了性情!哈哈,看到你现在这样一副被少艾耍了而自甘堕落的样子,真是痛快!” “你闭嘴!” 聂清平气息微喘,手都在抖,恨不能将墨少阳的这张嘴给封起来,他以前竟然还会为了这种人而自我反省,真是太可笑了! 这种人,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他努力保持着冷静与理智,将杯墨少阳刺激的疯狂冲动都收回来。 他望着已经鲜血淋淋,没有反抗力的墨少阳摇了摇头,这个人的生命力真是该死的顽强!若是旁人,早疼的跪地打滚了,她却还能中气十足地骂! “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站在不远处的山山都有些咋舌这个姑娘的胆子,全部往别人的心窝肺管子里扎,一点不怕死!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能精力十足,简直就像个打不死的蟑螂! 尉迟柳却听不下去了,上去就给了墨少阳两个耳光,打的她脸当即肿了起来! “闭上你的臭嘴,再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用石头把你的嘴给塞住!” “你塞啊,塞了那个姓乔的就活不了了!” 乔羽可怜兮兮地道:“她给我吃了毒药!” 尉迟柳转身,又是一耳光:“解药!” 见墨少阳不吭声,尉迟柳自己上手去翻,翻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 “哪个?” 尉迟柳见她不答,当即又是一耳光! 墨少阳咬牙说了声:“绿色!” “敢骗我们我就先刮了你!” 说完还又给了她一耳光。 将药丢给乔羽后,尉迟柳蹲在墨少阳的面前,没有缘由地上来一个耳光! 墨少阳冷笑:“尉迟柳,你能打我,不过是依仗着聂清平已点了我穴道,你若解开试试?” “我就依仗大师兄怎么样?你刚才骂的不是很欢的吗?你再骂啊!” 尉迟柳左右开弓打了十几个耳刮子,将墨少阳的脸都给打出血了。 聂清平本想出言阻止,但是想到今日墨少阳做的这些恶事就又觉得罪有应得!忍了下去! 尉迟柳笑道:“你不会以为你还能等以后向我报仇吧?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尉迟柳唰一声将青釭剑拔出来! 只见寒光一闪,尉迟柳连带着青釭剑一起飞了出去,正撞在大岩石上,撞了一个鼻青脸肿。 陡然的变故让众人皆一惊,看向墨少阳的方向。 她都被聂清平打成这样了,还能反抗? 聂清平也被墨少阳的方向所吸引! 却见并不是墨少阳的反抗,而是站在她身后的叶少艾! 叶少艾一只手揪住墨少阳,将她扛起,眸色清寒地望了一眼聂清平,什么都没说就冲着林中而去! “是少艾!” 山山、乔羽和聂清平都不敢置信! 山山急忙跳下去去扶尉迟柳! 她这一下撞的不轻,直接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聂清平见是少艾,当即要去追! 山山急喊:“大师兄,大师姐晕了过去!” 聂清平脚步一滞,只好回来先看尉迟柳! 这一下力道不小,虽然没有要了尉迟柳的命,却也是惩戒居多。以强劲的内力将人震飞。 可为何呢? 是因为柳柳对墨少阳的羞辱吗?叶少艾和墨少阳真的有关系? 聂清平脑中思绪纷飞却根本就抓不到头绪,他早已经在事发后就将少艾调查了个清清楚楚,虽然她那些对自己爷爷说的话都是假的,但是她却确实跟墨少阳没有关系。 可若真的没有关系,她又为何会出现救走墨少阳。 聂清平没想明白,很挫败地觉得,他好像从未看懂过少艾的每一个行为。 而墨少阳呢?她又怎么会出现在红颜坊?劫持他们兄妹二人又是做什么?她又为什么杀了乔翼? 少艾带着墨少阳在林中穿梭,疾行了一刻钟后确认聂清平没有追上来,她脚步才缓了下来。但她也不敢大意,仍旧继续扛着少阳往前走。 墨少阳在少艾的肩头喋喋不休地说道:“叶少艾,你在九尊峰上被那个贱女人欺负了多少次,竟然还没弄死她,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再次看到以前的情郎是什么感觉啊?走都走了,干什么不把聂岱山那个老东西,聂清平这个小东西一块给杀了?还留着干什么?你还准备给他下仔不成? 叶少艾,你这么个冰清玉洁的人竟然也会甩男人,还甩的这么爽利这么解气,真是痛快!” “我认识你吗?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哈哈哈,叶少艾,我当然了解你,我比任何都了解你,但我就不告诉你我是谁,我也不告诉你你是谁,气死你,哈哈哈! 怎么样?生气吧,无奈吧,好奇吧?叶少艾,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傻瓜白痴,你跟那个聂清平还真是对色了,难怪能王八看绿豆!” “你若是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扔了!” “你为什么要扔我?你为什么要扔我,不是你把我给抢出来的吗?救人救一半是要遭天谴的!况且你就是要把我扔下,你也先解了我的穴道!” “解了穴让你反咬我一口吗?你就是那个农夫的蛇,东郭先生的狼!在九尊峰你还想砍死我,你不觉得我现在就是要趁人之危来报此仇吗?” “什么又是狼又是蛇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嘿嘿,我是想砍死你,叶少艾,我只要看到你就想把你砍成十七八块,然后一块一块地喂狗!” 少艾走了一路,将眼前的杂草拨开,然后来到一处溪水边,直接将墨少阳丢进了水里。 因为被聂清平给刺伤,又被尉迟柳扇耳光,她现在浑身血淋淋的,脸肿的简直像个猪头,还充着血。 少艾二话不说对着她就是一阵的乱泼水,泼的墨少阳身上的血渍顺着水流流走,泼的脸上头上挂着的都是水。再加上她肿成猪头的样子,又狼狈又滑稽。 “叶少艾,你个贱人,别泼了,呸呸呸,你会不会泼,都泼我嘴里去了。唔,等我好了,我一定把你溺死在尿桶里,让你喝成个猪头!” 叶少艾狂泼了半天,然后才指了指水面,眉眼冷峻嘴角却带着一抹嘲讽。 “你自己看看,谁现在像个猪头!” 墨少阳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气的瞬间暴怒 “他娘的,尉迟柳那个烂了心肝脾肺肾的玩意,我她娘的祝她这辈子都睡不上聂清平,下次再让我见到,我不把她扇到连她爹妈都不认识,我就不叫墨少阳! 那个贱女人,自己屁本事没有,就是聂清平身边的一条狗,别人打猎她娘的她分个屎!” 少艾已经走上了岸,顺便把墨少阳也拖了上来。 “所以,你就是那坨屎!” “叶少艾,你恶不恶心!” “......” 你他娘的一直屎尿屁的乱骂不觉得恶心,我说一句你倒是觉得恶心了! 上来后,少艾在墨少阳的身上点了几下,墨少阳能动了,当即就弹跳起来,跟没事人似的,将刀抽出对着少艾就砍。 少艾瞬间抽出花瓣,挡了回去,顺便一脚踹飞了墨少阳。 墨少阳摔了个四脚朝天,却立即翻身而起,身上的伤口当即崩开,红色又氤氲到了她湿漉漉的衣服上。但她似是浑然未决,当即挑起,骂道 “叶少艾,你这个贱人,我砍死你!” 少艾闲适地将刀插在地上,既狂又傲地睨着墨少阳。 “你便是没受伤的时候,也不是我对手,现在,你知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像是被一头猪拿刀威胁了!” 墨少阳顿了下来,摸了摸自己肿的老高的脸,气的又是大叫 “尉迟柳那个贱人,杂种养的,我现在就去砍了她!” “聂清平在她身边,你若是想死,这次我也不会救你了!” 墨少阳停了下来,她是不害怕尉迟柳,但是她打不过聂清平。气的墨少阳在自己身上乱扒拉,但一个瓶子都没找出来,都让刚才尉迟柳给搜去了! 想到这里墨少阳更生气了,嘴上污言秽语地继续骂着。 骂累了,才盯着叶少艾! “你说你刚才救我?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逍遥子说你叫墨少阳,是夜阑宗的人!” “知道我是夜阑宗的人还救我?” 少艾笑:“我管你是谁的人,能给聂清平归墟派找不痛快的人,我顺手的话都会救一救!” 第134章 从来不认识 墨少阳想了下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不过她的面部表情若是做的太夸张,脸就会疼,她笑了两声就不敢那样笑了。 “叶少艾,你这是个笨蛋,愚蠢至极,哈哈,大笨蛋!你救我,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我会把你剁成泥!” “那你回去得好好练练你那个破刀,连聂清平都打不过,你丢不丢人!” 墨少阳不高兴了,少艾说了那么多她都没不高兴,但是她现在确确实实地不高兴了! “我丢人,你能打的过聂清平吗?” “前两天刚打过,打了个平手!” 墨少阳咬牙:“你那个前两天是两个多月前了,仗着人多,胜的都不光彩,你才丢人!” 少艾起身,将自己的弯刀花瓣收了回去,笑睨了墨少阳一眼,桀骜道 “墨少阳,你的刀法那么烂,怎么砍死我啊?我都不屑跟你动手,回家再好好练练吧,省的出门丢了你们夜阑宗那么响当当的名头!” 看到少艾要走,墨少阳愣了一下:“你不杀我?” “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聂清平和尉迟柳,而且就你现在的武功,杀你太丢我面了!” 说完少艾就走了。 墨少阳气的差点没跳起来,指着叶少艾的背影。 “叶少艾,你你你,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砍死!” 这边尉迟柳昏迷了很久才悠悠转醒,想起来却感觉自己心口巨疼。 山山陪在她旁边,见她醒了急忙去扶。 “师姐,你受伤了,别动!” 尉迟柳有点懵:“我受伤了?我是怎么受的伤?” 她回想了当时自己在做什么,不可置信地说道:“是墨少阳吗?她跑了吗?” 山山摇了摇头,斟酌了下才道:“是少艾!” “叶少艾?竟然又是叶少艾!她竟然对我动手,墨少阳呢?” 山山硬着头皮! “被少艾救走了!” “她竟然救了墨少阳,就知道她们二人关系匪浅,果然不出我所料,大师兄呢?” 山山虽然不知道叶少艾为什么会救墨少阳,但是也隐隐担心她也是夜阑宗的人,想到这三年她竟然和细作住在一起,上次墨少阳还对她们下了那么重的手,山山感觉自己好似越来越不认识叶少艾了。 “大师兄和双亦师哥,文誉师哥正在盘点搜集到的有关叶少艾和夜阑宗的信息。” 虽然之前就已经看过那些信息,但是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让聂清平不得不再次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找到叶少艾和墨少阳之间有可能存在关系的蛛丝马迹! 但是三人都看了一下午了,还是没能看到这二人有任何关联之处。 聂清平似是有些头疼地手撑着额头,面前都是关于叶少艾和夜阑宗的所有信息,字里行间,时间轴线,都没有任何信息显示叶少艾和墨少阳有什么关系。 双亦将信息一丢,冷声道:“肯定还有我们没查找到的信息,叶少艾会救墨少阳那个疯子,她们就肯定是有关系!” 文誉一边收拾被他们二人弄乱的信息一边悠悠地说道 “有没有可能叶少艾跟墨少阳确实没关系,她救墨少阳纯属是觉得墨少阳能给归墟带来麻烦,我看那姑娘行为举止都怪异的很,她活着,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们呢!叶少艾不也不喜欢归墟派吗?也许只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不可能!”聂清平已经头疼的两只手都抱在脑袋上了:“少艾来归墟目的不纯,盗我归墟至宝,但我们和她没什么仇怨,若有,也是她欠我们的,她不可能是那种没有丝毫愧疚之心的人,更别说去收拢别人给归墟带来麻烦。 她再不喜欢归墟,也在归墟待了三年!” “清平,我倒是觉得文誉说的合情合理,这么多信息都没找到二人有关系的证据,那么要么就是我们漏了信息,要么就是本来就没关系,不过是暂时的目标一致!” 聂清平还是摇了摇头,脑袋更疼了。 少艾上九尊峰偷了他家的东西,还杀了他爷爷,现在还想伙同外人给归墟找麻烦。归墟跟她到底有何仇怨让她这样不择手段地去做这些事情? 聂清平不相信,他其实宁愿相信别博渊的那些话,少艾偷了东西,但爷爷不让,想杀少艾,却被反杀。 她只是对归墟有欲念而非仇恨! 可她当日说的那些话有什么意思?自己父亲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什么,却故意不告诉自己。她和归墟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渊源? 聂清平想到这就猛然地甩了甩头,他不能再让叶少艾来左右自己的思想。他现在根本就不信叶少艾,之前自己已经被她蛊惑多次了,因为她差点跟所有人反目。 她现在的这些话,不过还是像蛊惑挑拨自己,让自己怀疑自己的父亲,然后让他们父子二人有隔阂,再生争吵,搅的归墟不宁。 他不能再这么愚蠢下去了。 无论少艾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经过这一次欺骗,让他真真切切地知道了,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那是他的父亲,不可能害他。 而伤害了他的人,只有叶少艾,他不能再伤自己的父亲了! 聂清平将所有资料推给文誉,对双亦道:“让归墟弟子继续查,时间再放远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好,我这就去安排!” 双亦起身开门,正好遇到了准备推门的山山,二人相识一眼,各自错开。 “大师兄,师姐醒了!” 聂清平起身跟着山山去见尉迟柳,确认她没有很严重的伤后,带着山山去往乔羽的房间。 因为受到强烈的刺激,乔羽回来也昏昏沉沉,此时也才刚悠悠转醒。 见到山山和聂清平进来,她扶着额头又想睡。 山山却冷声道:“不要装了,我们知道你醒了!” 乔羽虽然受到惊吓,但是没受伤,毒也解了,此时慢慢地爬起来,心中只有一阵后怕! 聂清平和山山坐在了桌子的两边,望着乔羽。 乔羽一脸愁苦,看了看聂清平,终究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山山的脸上。 “山山,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我若撒谎,就让我五马分尸!永世不得好死!” 山山眼神冰冷,没有吭声。 聂清平温声道:“我们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也亲口承认了是玲珑山庄灭了七煞门,我们现在需要你作为证人,去指证玲珑山庄的罪行!给江湖武林一个交代!” 乔羽吓得眼睛一圆,直直往床里面退去,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不,不,不行,那是我家,那是我爹娘,我不能这么做,我怎么能背叛我们山庄,不行,这绝对不行!” 山山冷道:“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你!” 乔羽目光惊恐地凝望着一脸肃杀的山山,喃喃自语道:“你要杀我?不,山山,你不会杀我的,我们同窗了三年,你是我在归墟最好的朋友,你不会杀我的是吧!” “以前是不会,但现在一定会!” 乔羽怔住,是啊,以前的山山是不会,二人没有任何仇怨,只有女孩子中的情谊,但现在她们二人中间隔了乌家几十条人命,她们之间怎么可能还能像以前那样? 乔羽摇头,咬牙啜泣。 “不行,我不能背叛玲珑山庄,我不能!” “乔羽!”聂清平道:“你知道你在维护的是什么吗?你的爹娘,你的玲珑山庄,将七煞门,乌家,几十条人命斩于玲珑剑下,当日乌家之惨状你是亲眼所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真的要成为这样门派中的一员? 你真的要成为助纣为虐的那个人。你若真的帮助玲珑山庄掩埋事实,遮挡罪恶,那么你的手上也等于是沾上了乌家几十条人命的鲜血。 乔羽,你真的想成为那样的人吗?那种是非不分,滥杀无辜,没有丝毫正义侠义,廉耻仁义的人吗? 现在你的手还是干净的,没有沾染过乌家人的血,你甚至还帮山山收敛了那些尸体,至少在此刻,你还是可以回头的。 不要让自己成为不分善恶之人,乔羽,我一直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的痛苦和挣扎,我们都看在眼中,现在是你最重要的选择,选择了邪恶就是背叛了正义,选择了正义你就不得不将邪恶铲除! 乔羽,你好好想想,不要让我们失望!” 乔羽望着聂清平和山山,嘴唇哆哆嗦嗦。她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万分。 “我不行,那是我的爹娘啊,是自小疼爱我宠爱我,生我养我的家人啊,我怎么能这么对他们?我不行,真的不行!” 山山将赤芒唰的抽出,声音吓的乔羽浑身一颤! 山山并没有剑指乔羽,而是像在竹林当中曾经无数个闲暇时光一样,静静地擦拭着。 以前乔羽从来没觉得山山擦剑的动作有任何气势或者压迫感,但是在此刻,乔羽却再也无法无视那早已经司空见惯的擦剑动作。 山山边擦边道:“乔羽,我们同窗三载,关系最好。少艾冷言寡语,心思深沉,花花笨拙憨傻、温柔安静。只有你我二人,趣味相投,不分伯仲,时常出双入对,又因皆是家中独女,更有话题。 在我心中,其实你一直都是要比少艾和花花更亲近些。哪怕我们时常都有些小争吵,但越是如此,我才觉得我们越是比别人亲近,多少人莫说吵,便是一个眼神一对便会分道扬镳,势不两立。” 山山的剑被她擦的泛着银光,她转了转,折射出去的光,正好射在乔羽的身上。山山顿了顿,继续道 “但你我不同,我们是玩出来的感情、闹出来的感情、吵出来的感情。我并非没有动过与你义结金兰的心思,只是我一直以为我在家中人微言轻,怕做不得这个主。 但是在我心中,你就是我最好的姐妹。 当日七煞门的惨状,你也亲眼所见,你帮我打扫家中,收敛尸体,这些恩情我都记着,想着若有朝一日,定然报答。 可我没想到会是玲珑山庄做的此事,可就算如此,我也并没有打算迁怒于你,你根本不知情,不知者无罪!” 山山将擦好的剑立在身边,抬眸凝望着乔羽 “玲珑山庄的罪行,我可以把你摘出去,以全我们姐妹之情。若你心中也有我这份感情,就请帮帮我,你的爹娘做了错事,他们迟早都是要死的!你阻拦不了,从他们做下错事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就算没有你的指证,玲珑山庄的罪行也不会消失,没有你的帮助,玲珑山庄的血债也的血偿。如今不是我们求你,而是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向善从明的机会。 乔羽,你不要让我失望,不要消耗掉我们之间那三年才积攒下来的姐妹感情!” 乔羽脸色煞白,手情不自禁地死死捏住床单,满脸的恐惧。 她知道,她若是不答应,自己又不知道什么内情,肯定会像那个墨少阳一样,直接杀掉自己的。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真的害怕会被杀掉。想到自己二哥的惨死,她就害怕的心惊胆战,她真的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乔羽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想了好半晌,聂清平也并不着急,从旁边的桌子上取下笔墨纸砚,铺在上面,写了起来。 等到乔羽终于抬头时,聂清平已经将一份罪状给写完了! 乔羽抬眸,嘴唇翕动了半天,才颤抖地道 “我......我答应!我回去......回去帮你们查找原因和证据!都.....都交给你们!” 聂清平眉眼低垂,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她道 “这是一份罪状,你签字画押,算作认可!” 山山的心陡然升起,目光死死地盯着乔羽,她不答应时,山山心中悲愤伤心,但是当她答应下来时,山山又觉得可笑悲凉! 山山从来没想过,乔羽有一天会为了活命,而出卖自己! 山山心中不知是何感觉,没有得到证据的如释负重,反而感到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自己心中,压的她喘不气来! 她曾经用命相护的朋友、以真心相待的朋友,却是个贪生怕死的怯懦之人! 山山不知该笑自己视人不明,还是该悲自己遇人不淑!她是真的将乔羽当做过最好的朋友的! 山山眼睁睁地看着乔羽虽然走的很慢,却还是走了过来,在聂清平字迹都还未干的指上,按下了自己的手指印。 按完后她抬眸惶恐地问:“可以.......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第135章 栽赃给归墟 山山望着这样的乔羽,只觉得满脸陌生,那个她心中肆意张扬,不拘小节的,热烈大胆的乔羽好似越来越远! 聂清平将罪状收起,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归墟弟子走的很快地冲上来,对聂清平喊道 “大师兄,玲珑山庄的人追过来了!” 乔羽面色大喜,下意识望了一眼桌子,却发现上面空空如也,她眼神黯然下去。 聂清平对乔羽道:“走吧,去见见你家人!” 乔羽欣喜,山山却无半分喜色。 一出来,就看到乔翎带着四十个玲珑山庄的弟子将这里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看到乔羽,乔翎眸色一沉。 乔翎面向聂清平,朗声道:“归墟大弟子聂清平,真是久仰大名,但我玲珑山庄向来与你归墟井水不犯河水,你将我弟妹二人掳走,是何道理?” 聂清平风姿绰约,郎朗而声:“归墟肩负清肃武林之责,虽与你庄无甚交际,但你玲珑山庄灭七煞门在先,扰武林安宁在后,如今七煞门遗孤乌山山以归归墟门下,灭门血杀之罪,玲珑山庄想赖也赖不掉!” 乔翎容貌俊美,长身玉立,只眉眼间带着三分肃杀!他嘴角微扬,冷笑凝之。 “你归墟说是就是吗?我们玲珑山庄比七煞门不知强了多少倍,灭一个小门派,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聂清平将刚才罪状拿出,声音淡漠 “玲珑山庄大小姐乔羽,已经承认罪行,签字画押了!” 乔翎望了一眼乔羽,只见乔羽满脸泪痕,甚是可怜!乔翎目光思沉片刻,不屑道 “聂公子再欺负在下也不是这么欺负的,七煞门灭门当日,乔羽还在归墟,她既不知此事,也没参与此事,她认罪?她认什么罪?” 山山咬牙道:“她替你们认罪!” 乔翎冷笑,不打算再跟他们废话,手一挥,玲珑山庄弟子当即冲了上去! 聂清平对乔翎,双亦和文誉也对上了玲珑山中当中的两个高手。尉迟柳受伤还躺在床上,乌山山当即抓着乔羽往一边退去。 赤芒就架在乔羽的脖颈之上,显然若是乔羽乱反抗,山山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乔羽望着山山,哭的梨花带雨 “山山,求求你,就放了我吧!” 山山不答,玲珑山庄的人比归墟人多,很快就聚拢在了山山旁边,山山刚想应战,就见两道身影从空中跃下。 一个长剑横挑山山将其逼开,一个跃到乔羽面前抓着就走! 那姑娘也不恋战,当即一左一右地架着乔羽离开。 “站住!” 山山想拦,她认的出来,这是乔羽的两个侍女,点月和棉星!本来以为就真的只是两个伺候人的侍女,没成想原来是她的贴身护卫。 玲珑山庄的弟子没给山山拦住的机会,就将她团团围住! 山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羽被点月和棉星救走! 两个侍女将乔羽带到乔翎身后,乔翎见乔羽已回,向后撤去。 聂清平准备迎击而上,却听到尉迟柳在那高喊 “大师兄,大师兄救我,大师兄!” 聂清平回眸,就见尉迟柳被两个玲珑山庄的人架着往外走。她刚受伤,暂时起不来,是在床上静养的,没成想竟然被玲珑山庄的人给拖了出来。 聂清平一个翻身跃了过去,将对方的人逼开,将尉迟柳抱起。 “柳柳,你没事吧!” 尉迟柳被人给拖出来,气的脸红脖子粗,摇了摇头 “我没事,玲珑山庄的人真是太过分了,他们一个一个房间搜,欺负我不能动就将我拖了出来!” 乔翎揽着乔羽,沉声问道:“小翼呢?” 乔羽想到自己二哥的惨死,哭的不能自已! 回来的玲珑山庄弟子过来禀报:“大公子,没找到二公子!” 乔翎目光一凶,喝道:“聂清平,你竟如此小人行径,将我二弟藏哪里去了?” 尉迟柳当即回骂:“你们才是卑鄙小人,灭人山门,拒不认罪,签字画押了还不束手就擒,还问我们要人,我们又没藏着你二弟!” 此时乔羽已经在自己怀中,乔翎这才低头柔声问道 “羽儿,那份罪状真的是你签字画押的?” 乔羽点了点头,却哇的一声哭开了:“是他们逼我的,若是我不签,他们就要杀了我,二哥已经死了?已经被杀死了!大哥,我好害怕!” 乔翎一听当即变了脸色,怒指聂清平 “聂清平,你们归墟竟然敢杀我二弟!” 尉迟柳大喝:“乔羽,你胡说八道什么?罪状是你自己答应写的,你二哥也是夜阑宗的墨少阳害死的,你竟然出尔反尔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诬赖我们归墟。” 乔羽签字画押的时候,尉迟柳并不在现场,一个聂清平,一个乌山山都不是会大吼大叫自证清白的人,但尉迟柳不同,她信任自己的大师兄,他绝对不会做那种屈打成招,逼人认罪的事情。 况且乔翼是被墨少阳虐杀致死,乔羽竟然也不说清楚,虽然她那句并没有明说是归墟,但是却故意引导人去误会! 尉迟柳气的咬牙切齿:“乔羽,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人,早知道我们就不救你们了!” 乔羽哭的眼泪汪汪,既没否认也没肯定。 乔翎却坚决认定就是归墟所做的,他直视着聂清平,声音清寒。 “聂清平,你们归墟杀我二弟在先,逼我小妹在后,所谓的武林正派,剑宗泰斗就是这么做事的?好一个为江湖化干戈,止纷争,哼,你们等着,我们玲珑山庄会让天下英雄豪杰都来看看,你们归墟到底是什么货色! 你大可以拿着那份罪状来告知天下人,看看大家会信你还是信我们玲珑山庄,我们走!” 乔翎带着乔羽转身就走,聂清平便是想阻住也已经不能了,对方人多势众,他们便是再打,也拦不住玲珑山庄的人。 聂清平没想到位于归墟不远的玲珑山庄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看样子这个事情,他还是得回九尊峰跟自己父亲商讨一下,便是再来,也的多带一些归墟弟子。 “大师兄,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尉迟柳很是不服,玲珑山庄弟子如此折辱自己,她还没报仇,真是不甘心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乌山山望着乔羽离开的背影,心思沉沉。 当乔羽签下那份罪证的时候,山山的心中是难过,当乔羽否了那份罪证的时候,她的心中是悲凉。 她明白,三年的朝夕相处,她一点都没看清楚乔羽的真正样子。 她小有善念,霸道耿直,本以为是个心中疏阔磊落的姑娘,却没成想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自己与她是生死仇人,但自己心中一直都存着一份善念的。 乔羽不知情,也没沾染上乌家人的血,便是玲珑山庄的错,也不该将无辜的她牵扯上。甚至山山可以原谅她刺向自己的那一剑,就当三年的友谊散了。 可她既没诚意想帮自己,也没将自己放在她心中半分位置。 自己曾救过乔羽三次,便是墨少阳将她兄妹二人掳走,自己也没有落井下石,而是给足了她脸面。 虽然聂清平循循善诱让她帮忙,自己也半是威胁地逼她画押,可在山山心中,她宁愿乔羽是宁死不屈的那种,至少算得上有骨气。 玲珑山庄是她的家,庄主是她的爹娘,便是错了,她也认了,不会有一点异心。哪怕跟山山光明正大地决一死战,战死了,也对的起生她养她的爹娘。 他们是错了,作为乔家的一份子,她没错也是错。 可乔羽却为了能活下去,既可以背叛乔家又能反咬归墟!山山不相信她那句话是无意的,或许在她心中就是想将乔翼的死怪在归墟的头上,让别人都知道,她的画押是有残忍的无奈的,因为不同意的二哥已经被杀了! 她既无甘愿赴死的胆识,也无共同承担错误的魄力,她游走在正邪两边,既想帮玲珑山庄杀了自己,彻底灭门。又想诉苦扮弱的表明自己的不得已。 可乌家的那些血,那些人命,她连一点想补偿的心都没有,她只想把自己从这场灾难中摘出来。就像那次盛大的宴席,她也不是真的为了感恩自己的救命之恩,而只是不想在自己面前低人一等。 她不知,情出自愿,是因看重。 而如今,山山才发现,原来她根本就不值得! 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乔羽,其实是比少艾更冷心冷性之人,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 三年时光,终究随着乔羽的这个转身,消失在时光中! 乔翎揽着自己的妹妹出了门,低声质问。 “乔翼到底是怎么死的?” 乔翎是玲珑山庄的长子,经常游走在江湖之上,对于归墟的正派行径也是有所见有所闻的,他不太相信归墟会做出那种屈打成招的事情,特别是被称为神仙公子的聂清平手下。 乔羽嗫嚅了半晌,本不想说的,但是目光对上自己大哥的眼神时,她还是害怕了,不敢再编,将实情告知了乔翎! 乔翎本来揽着乔羽肩膀的手松了下来,目光沉沉! 自己的妹妹竟然为了活命,甘愿做出了出卖玲珑山庄的事情,他宁愿这个妹妹真的死在归墟的手中。 但他知道,聂清平不会,可在归墟待了三年的妹妹却对死亡的恐惧,甘愿做刺向玲珑山庄的那把刀。 哪怕她说是为了乔翼才签下的,都不会让乔翎心中如此冰寒! 他这个妹妹,终究是被宠坏了,心中只有自己! 乔翎悲凉了一会,示意点月和棉星将乔羽搀扶住,随即他又冷声对乔羽道 “从此刻开始,无论是谁问你乔翼的死,都咬死了是归墟,与夜阑宗没关系,与墨少阳也没关系,更没有岩石上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乔羽吓得连连点头,她自小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哥。 乔翎思绪悠远。 乔翼已经死了,红颜坊的人都看到是和归墟的交战中二人被带走的。根本没多少人认识墨少阳,而岩石上的事情,无论是对自己弟弟还是妹妹亦或者玲珑山庄都是屈辱。 人死都死了,总该让自己弟弟的死有点价值! 乔翎对手下的吩咐 “尽快赶往羽儿说的岩石,将小翼的尸体带回来,要从归墟的方向绕一下,还得哭丧,得让别人知道,是归墟杀了我二弟!” “是!” 玲珑山庄离开后,一直蹲在房顶之上的叶少艾也退了下去,文誉望了一眼房顶,眸色幽沉,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不知她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少艾回到梅花庄的时候,司允正在查看药材,她已经入了医馆,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虽然仍旧有些不灵活,但是教她的老师傅亲自为她调配出了一种药,效果很好,已经不受什么影响了。 只是让少年感到惊诧的是别知也在,他跟在司允身后,扇子轻轻摇着,时不时地闻一闻各种药材的味道。同时眼睛往门外瞟去,做好了随时跑路的打算。 见到少艾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待清楚时,他才笑着迎了上来! “我听闻红颜坊出了事情,还是有关归墟的,想着你可能感兴趣,就来告诉你一声!” 少艾没理会别知,径直往里面走:“我已经知道了!” 别知扇子拍了拍掌心,当下会意:“你是跟踪过去了吧?双方打的怎么样?” 司允上前,挽着少艾的胳膊将她拉坐下来。 “少艾,还没吃饭吧,我在锅上给你热好了饭菜,你坐着,我给你端过来!” 将少艾按下去后,司允就去端菜去了。 热腾腾的饭菜上来后,少艾瞄了一眼分量,单手将司允拉下。 “一起吃!” 司允本来就是没吃,想着等少艾回来一起吃,没想到竟然让少艾发现了,司允心中甜丝丝的,高高兴兴地坐了下来。 别知不请自坐,拿过一根筷子,嘻嘻一笑:“我也正好饿了,就不客气了哈!” 司允抿嘴轻笑,很是欢迎。 少艾倒是无所谓。 三人吃着,司允说了些自己在医馆当中有趣的事情,虽然少艾回应的并不多,但是司允问的时候她都能答的出来,显然是在听。 别知反而更捧场,硬是让司允原本三句就能说完的事情说成了三百句! 说完后,别知才又觑向少艾,不解地问 “少艾,你已经从归墟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为什么还要在乎归墟的动静啊?” 第136章 很疑惑的事 少艾声音淡漠:“聂岱山还没死!” 司允小心问:“你是打算帮玲珑山庄吗?” 少艾还没说话,别知就扇子一打否决了:“归墟的实力在江湖之上可是响当当的,玲珑山庄虽然这几年发展的也不错,但是相对于归墟来说实力还是弱了很多的。 想通过帮玲珑山庄来达到报复归墟的想法应该行不通!你是有别的法子吗?” 面对少艾对归墟的恨,别知和司允都是完全的接受。别知饱读圣贤书,没学会什么要忍要让的那些心思,反而更能理智地看待少艾对归墟的憎恶。 毕竟是灭族的仇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并不是说如今归墟有多正派多光明多厉害,就能否认聂岱山的罪行。 司允则是完全一颗心就是偏向少艾的,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做什么都有很正当的理由。若是错了,那么不是对方错了,就是判定对错的标准错了。 所以他们都能理解也完全接受少艾对归墟的恨和憎恶。反正他们两个在归墟的时候,志都不在剑术上,平时更是和少艾的感情深些。 若要真说起来,别知不知道被尉迟柳明着暗着暴打过多少次,司允也因对武学没天分被归墟弟子嘲讽几何。 所以他二人对归墟并没有多少好感! “我没打算帮助任何人,玲珑山庄庄主乔桓也是我灭门仇人之一!玲珑剑法出自我家刀法的另外一本书上!而且我隐隐觉得,玲珑山庄会灭七煞门,也是为了其他本的刀谱。七煞门门主乌郁可能也是当年的人之一!” 别知和司允相视一眼,皆是震撼!竟然不止归墟。 别知手指慢慢摩挲着扇子柄,探头问道:“你家刀谱共有几本啊?” “十本!一整套刀谱!” 二人又是一惊。 司允温柔地问:“为什么各处散落呢?” 少艾声音清寒:“义父说,就是为了这本刀谱才灭的我家!” 别知咂舌:“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有几个人觊觎你家刀谱,便联合起来灭了你家,然后将刀谱瓜分,他们为了掩人耳目,便将刀法演化成剑法自成一派?” “嗯!” 司允想到无论是玲珑山庄还是七煞门在江湖之上都是叫的响名字的,更别说归墟如今成为剑宗泰斗,若说他们都是依靠少艾家的残余刀谱就有如今这样的成就,那少艾家的刀谱得是多么厉害的一套,可若真是如此,少艾家怎么会守不住呢? 不应该直接是无敌的存在吗? 司允能想到的,别知自然也能想到,他当即就问了! 少艾目光有些怔仲,安静了须臾才回道 “因为此刀谱是汇聚我家十几位长者毕生所学,又经过多年反复推敲验证,待刀谱成册之时,先辈们也都相继离世,而后人还未学成,就被灭门夺走!” 别知张口就来:“既然你们家也才刚刚得来,他们那些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少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别知扇子轻轻点了点桌面,心中暗暗有了猜想。 既然是十几位武林前辈潜心钻研出来的,那么消息不可能一点没透露出去,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想来这些人早就盯上了这本秘籍,就等他们研究出来了! 正是贼眼窥天机、妙手摘横财,无耻至极! 司允听到这些,更心疼少艾了,嘴里的东西都瞬间不香了。倒是少艾,面色清淡,连食欲都没影响半分! 别知也呼啦呼啦将饭菜吃个光后,又疑惑地问道 “这些人当年既然能一起筹谋此事,想来都是认识的,怎么现在才动手呢?” 司允难得聪明了一会道:“正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才不能是认识的人吧?不然还得各自担心对方有朝一日会不会捅了出来。 只有相互不认识,才能在江湖各自立足,他日不再相见,也就无人知晓这种龌龊卑劣的过往!” 别知点了点头,不过他又思量片刻道:“肯定有一个牵线人,这个人定是个百事通,了解各方能人,然后在其中牵线搭桥,不然这样的事情做不成。 若真有这样的一个人的话,别人不认识,此人定然知道当初的十人是哪些人!” “但是想找到这个线人谈何容易啊!”司允戳着自己的手指头掰手指头算。“还有七个人没现身呢!以少艾家刀谱的精妙,又不知道是哪个响当当的门派!” “应该是还有六个吧?”别知觑向少艾:“归墟应该是聂言休、聂岱山父子二个,不然不会有三本!” 别知想,不然少艾也不会当着聂清平的面去杀一个本就行将就木的老人,定然也是其中之一,才让少艾亲自送他上路! “七人!”少艾道:“七煞门我如今还不敢肯定!义父也没有最终确认下来。” “不对吧,若是还有七人,这剩下的刀谱也不够分吧?要么几人共一本,要么就没那么多人!不过以这些人的本事,想来若是连一本都没分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看很有可能并没有十个人!” “具体人数我也不知道!若如你所说,估计得找到那个牵线人才能知道,姑且算十个吧!” 别知颔首,暂时也只能是这样了。 不过别知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道:“少艾,你放心,这事我熟,不过是时间久远了点,得多花点时间,但是这消息,我一定给你挖出来!” 司允眼睛一亮。 对哎,别知最擅长这种挖人老底的事情了,谁跟谁多吵了两句嘴,他都能套出来,几年前谁家表哥喝醉了跟狗睡了一晚的事情他都能问清楚那狗是什么品种,睡了几个时辰,说了什么话。这种事,他确实熟! 少艾倒没那么大的欣喜,都已经是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她自己都快忘了当年是什么样子,想查清楚,哪有那么容易,不能抱太大希望,她能做的,也不过是知道是谁,就让谁付出该付的代价罢了! 几人吃过饭后,又闲聊了两句,别知就兴冲冲地准备办这个事情去了。 聂清平带着尉迟柳和山山回了九尊峰,尉迟柳需要静养几天,聂清平则带着罪状书去了聂岱山的比仙殿。 聂岱山正在低头自己跟自己下棋,看到聂清平,示意他坐。 “此次下山有什么收获吗?” 聂清平坐了下来,温声道:“孩儿无能,没什么进展,也没找到什么利的证据,乔羽亲手押下的罪状书如今也不承认了,而且乔翼死了,是那个叫墨少阳的姑娘,她真的死里逃生了!” 其实聂清平是有点想不通的,那样的情形下墨少阳竟然还能生还,简直就是个奇迹! 聂岱山声音清寒,无波无澜。 “之前听柳柳说,悬崖下面的绳索被叶少艾砍断了,墨少阳应该就是抢了竹筏才有了一线生机,不然江水滔滔,恐怕她就没那么容易活着了!” 聂清平眸色一暗:“是孩儿愚蠢!” 聂岱山将一杯茶水递给了聂清平。 “事情都过去了,爹不想再过问什么,这次想到你也遇到了她,可有再交手?” 聂清平摇了摇头:“她再一次救了墨少阳!” “哦?”聂岱山好奇:“她真的和夜阑宗有关系?” “孩儿查遍了所有资料,都没有发现二人有什么关系,这也是让孩儿最疑惑的地方。墨少阳出现,带走了乔翼和乔羽,她虐杀了乔翼,还差点杀了乔羽,孩儿本想拿下墨少阳以做证据,却没成想被叶少艾打乱了计划,如今玲珑山庄咬死了是我们归墟害死了乔二公子,说要问我们要个公道!乔羽出尔反尔,反咬我们一口,孩儿真是,真是......” 聂岱山轻抿一口茶水:“人心诡谲,最是善变,待你看的多了,便会明白,除了自己,没人可信!” 聂清平也喝了一口,眉眼低垂,他确实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多少让他意外以及无所适从。 “对了,爹,我和乔二公子动手了,发现他们玲珑山庄的剑法跟我们归墟的有点像,但是具体哪里像我又说不上来,若非说点什么吧,就感觉好像是归墟剑法的进阶版,更玄妙,也更凌厉!” 聂岱山将茶杯放下,没有任何波澜的神情中荡漾出了一点涟漪。 “当真?” 聂清平颔首:“孩儿也觉得十分奇怪,乔二公子剑术和孩儿不相上下,若非是剑法单调了些,恐怕孩儿也不是其对手。而且孩儿事后也查过,发现玲珑山庄在最几年发展的速度很快,在江湖上的名声也越来越响。算了算时间,应该是玲珑剑法剑成不久的事情!” 聂岱山五色不上脸的面上漾起了一抹微笑,手指轻轻捻着杯体。 “有点意思!为父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要灭七煞门了” “为什么?” 聂岱山抬眸望了一眼聂清平,不答反道:“你一会出去后问问乌山山,七煞门有没有得到过一本很玄妙的功法秘籍。” “好,孩儿现在就去问!” 聂清平倒是不耽搁,直接就去找了乌山山,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聂清平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山山说了,确实是有一本,只有乌家本家弟子在修炼,山山是姑娘,家中并没有让她练,她没见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家门被灭后,她也没有找到家中的武学秘籍!想来应该是被玲珑山庄搜刮走了。 爹,这个秘籍是什么?是主因吗?” 聂岱山颔首:“如果为父猜的没错,应该是!” 聂清平郁结在眉眼中的愁绪并没有因为知道这点而有半分纾解,他有些颓败地道 “但是孩儿没有证据!” 聂岱山笑:“什么证据?你又不是当官的,还要断个案子,况且你不是已经确定是玲珑山庄做的这个事情吗?如果没证据,便去找证据。找不到便自己做证据!” “自己做?”聂清平有些哑然!目光有这三分呆! 聂岱山目光微转,温和笑应:“当然,这是在你已经确定是玲珑山庄的基础之上,他们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目击证人,去找云家庄的人,他们都在玉色岭,玲珑山庄有什么动静,云家庄肯定能听到点风声。 上次你们不是救了他们一家老小吗?去问问七煞门出事当日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便是没有也让他们说有,并且得是亲眼所见。 两家距离不远,可信力更高。况且玲珑山庄欺辱他们,在同一地界,云家庄肯定很愿意我们归墟来伸出这个正义之手!” 聂岱山手指轻轻敲了敲茶沿边,发出清脆低沉的声音。 “还有那分罪状书,他们不承认不要紧,反正白纸黑字,能让天下人承认就够了,到时候直接摆在江湖人面前。他不是想找人一起讨伐归墟吗?让他找,我们也不用藏着掖着,既然说乔二公子是我们杀的,我们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就说是替天行道,反正玲珑山庄不会只有一个乔二公子会死在归墟手中的!” 聂岱山说的霸气十足,起身负手而行,继续道 “玲珑山庄多行不义,残害无辜江湖同门,已然不可容,更别说山山是我归墟弟子,理应为她报仇。你这次下山,多带点弟子过去,我让丁扬、张言、张昭、并其他长老的门下弟子一并助你,务必要拿下玲珑山庄,以免他日成为江湖毒瘤!” 聂清平听自己父亲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敬佩的同时,又暗暗觉得哪里不对,总感觉自己父亲好像着急了些,可七煞门的事情拖到今日已经不算早了,雷霆行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 聂清平那念头转了一下后也就不再问了,抱拳作揖道 “孩儿这就去安排!” 聂清平出来后,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中走去,经过曦园的时候,正看到逍遥子在凉亭下面坐着,面前是一盘黑白棋子。 聂清平走过去见礼,笑道:“父亲也在房间中独自对弈,三师伯为何不去和父亲对上一把?” 逍遥子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又指了指棋盘,示意下一局。 聂清平想着事情也不着急在这一时,便坐了下来。 二人落子之际,逍遥子笑问 “都和掌门聊了什么,这么开心?” 聂清平羞赧,事情是交给他的,但是却还需要自己父亲亲自指点,不过开心也是真的! 第137章 逍遥子的话 聂清平便将最近在山下的事情和掌门的对话都告诉了逍遥子。 逍遥子颇感意外的是墨少阳竟然真的没死! 谈到她,聂清平更羞愧了。 “那姑娘为人毒辣心狠,下手残忍异类,果不如三师伯所说,并非正派,死有余辜!若非被阻拦,弟子这一次也还是会杀了她的!” “是你心善,才会为她所扰!” “弟子惭愧,因为心善而至愚蠢!” 逍遥子淡淡笑道,指着一圈黑子当中的白子,声音平和。 “清平,人,有时候就像是这颗白子,在一群黑子里面她是白的,但是若是放在比它更白的棋子当中它就是黑的。 黑与白,并非天生,亦非永恒。你不能因为看到这一刻白子当中的黑点,就认为它都是黑的。正与邪亦是如此!无论是墨少阳还是叶少艾,你所看到的,都只是其中的一个点,未知全貌的时候,还是得耐着点心!” 聂清平知道逍遥子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曾经有个人也同自己说过,如今还犹在耳旁! “你怎么去判断是正是邪呢?就像日月,穷秋之季,日月同辉,酉时之辰,暑月为阳,仲冬为阴。连天地都无法做到绝对的日与月,阴与阳,你又怎么分正邪? 人生百态,江湖万种,有人看着邪恶之极,却正直公允,而有人看着清明磊落,实则是小人邪阴,还有人游走挣扎在正邪边缘,亦正亦邪,不正不邪又该如何呢?人心复杂,本就不可一概而论!” 聂清平如今再回想起来,才发现,可能在那个时候,叶少艾就已经告诉自己,她并非他心中所想的正直光明,是正派之人。 只是如今对于聂清平而言,叶少艾是正是邪,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是她是什么,自己亲眼所见她杀了自己的爷爷,他们之间,永远都只能是敌人! 聂清平本来有些好的心情,被逍遥子的这两句话说的有些恹恹的,头又开始有点疼。 逍遥子见清平的样子,止了话头,又问道 “掌门可说,玲珑山庄为的是什么秘籍?” 聂清平摇了摇头:“父亲没说!” 聂清平头疼越重,逍遥子只好让他离开! 望着清平离开的背影,逍遥子沉沉地叹了口气。 叶少艾是清平的一个劫,清平陷入了这个劫中,看似出来了,却仍旧被困在其中。 逍遥子手中捏着白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叶少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明明是个好姑娘,下刀子却稳准狠,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狠心?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聂清平上山没两日后就又重新带着弟子下山,这一次他并没有带多少人,他的主要目的是打算去一下云家庄调查和商讨一下。 聂清平心中还是想再多找些更有说服力的证据,虽然他并不怀疑聂岱山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但他还是想尽自己的能力将这件事情做的更好。 为了方便走访调查,这次聂清平带了加上尉迟柳和乌山山在内的十人,前往玉色岭去调查。仍旧留宿在缘来客栈。 他们到达的当天晚上,司允就从明修那里知道他们入住了,同时也就告诉了叶少艾。 “去跟别知也说一下!” “他在书院,应该没事!” 少艾摇了摇头。 “你们二人如今算是跟我站在了同一位置,跟归墟就是对立的,就算聂清平不会下杀手,也保不齐其他归墟弟子会下黑手,你去告诉别知一声,让他心中有个数,知道该避着点就行!” 司允想着,少艾说的有道理,上次聂清平就差点杀了二人,若是遇到尉迟柳或者和她一样目光短浅,小气善妒的人,他们可就真的要交代了。当即应了一声:“好”就去告诉别知了! 司允离开后,少艾翻看起来从归墟带回来的三本刀谱,趁着月色,在院子中练习起来,月色清寒冷冽,院中暗影绰绰,天气尚自寒冷,风带着冰冷之意在周身盘旋萦绕。 少艾越练眉头越是深蹙,刀在空中被她甩的虎虎生风,发出空蒙之声。少艾又改变了几处招式,动作缓慢若拨云分水。 司允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少艾眉头深蹙的样子,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少艾练剑的时候,司允从来不敢打扰,少艾脑子灵活,思维跳脱,在琢磨刀谱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莫说司允说话,便是站在她耳边吼都不一定能听到。 还有就是少艾练刀是边想边比划,刚才还垂在手边的刀,可能瞬间就会在虚空之处招呼两下,也不会理会旁边的虚空里面有没有人。 比划过后又会继续琢磨,你若是站在旁边,可能被砍了十七八刀戳在上面,少艾都察觉不到刀上有人。 所以司允很自觉地坐在一旁,吃着小零食,安静悠闲地看着月光下少艾的刀法。 司允不得不承认,少艾的刀法真的是优美,弯刀缠绕在她身边就像是将月华扯下一段当做绸练披在少艾的身上。 她的的每一招都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银光在她身边时隐时现,绚烂之极。只是她刀势优美却很凌厉,几乎每一刀出去都能散发出恐怖的破风之声。 让她周围都被刀的气势所笼罩,压迫感十足,刀攻击的范围之内,皆是威压。 少艾此时已经收了刀,走了回来。 司允上前给少艾擦汗,柔声问:“怎么了?今天训练的不顺利吗?” 少艾的眉头蹙着,都快能夹死个小虫子了。 她接过司允的手帕自己给自己擦着,漫不经心道 “刀谱如今是残缺的,又被归墟改的乱七八糟,再不愿意学也被归墟如今的剑法所影响,想纠正过来有点困难,总是习惯性的就往归墟剑法上走!” 少艾似乎有点郁闷,她在归墟已经很努力地不学那些剑法了,但后面聂清平给她的那些高阶剑法,她想着怎么也跟原本的差不多,怎么知道聂言休和聂岱山那么蠢,硬生生将金子打成了铜,简直误人子弟! 司允笑的温柔:“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总是能改掉的!” 少艾瞥了司允一眼,哀怨地说道:“只要你的大师兄那个死人别来找我切磋,我就能快点!” 每次和聂清平的动手,少艾就会加深错误的刀谱印象一分,这对于她的改正是十分不利的,而且能把聂清平气的不行,把她自己气的也够呛! 司允面色不满:“他才不是我大师兄,我已经离开九尊峰了,他只是聂清平!” 少艾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一直纠结,换了话题 “医术学的怎么样?” 提到这点司允可就自信多了。 “当然很好啦,昨天师傅还夸我有天分,跟着他好好学,不出两三年我就能自己出师了!” “那你好好学,别知那里还收着你为他去苍蓝谷准备的香,他迟早会用上,你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得尽快配好解药。” 司允小嘴一撅,不服道:“那个解药我没离开归墟的时候就已经配好了,本来想收回来的,别博渊竟然不给我了!” 少艾笑笑,别知虽然看不上那粗制滥造的香,但是看上了它的无差别攻击,范围广、挥发速度快的优点了,对于他这种武功不行又嘴欠的人,迟早能用的上。如今司允正在学医,短时间内又不是再研究新的毒香,他肯定是不舍得拱手送出的。 回到汾县的翌日,聂清平就带着尉迟柳、山山和五个归墟弟子沿途查坊,来到云家庄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云淼见到聂清平的时候,很是激动,急忙将聂清平给请了进来。 “聂大哥,你怎么来了,正好我有事想问你呢,今年归墟的三年一选怎么停了?我还打算今年上归墟练剑呢!” 聂清平想到事皆因自己而起,才导致如今归墟乱成这个样子,面容就一沉。 尉迟柳当即拉着云淼道:“去年归墟出了点事情,今年又为着七煞门的事情忙碌,就暂时停了!” “那什么时候会开?” “应该会过段时间,你放心,姐姐会给你留一份邀帖,肯定能上九尊峰。” “好,谢谢尉迟姐姐!” 云黎听到动静也急忙迎了出来,看到聂清平神色郁郁,就知道自家儿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听到七煞门,早已经有所耳闻,当即将聂清平请了进去。 聂清平等人坐下后,将来到此处的来龙去脉说给了云黎听。 云黎听后,当即肃容道:“聂公子,此事你便不说,我也准备在这两日去归墟告知此事,七煞门被灭之日,我和众弟子都是有目共睹地看着玲珑山庄的乔大公子带领了几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他们一群人都兴奋异常,就像是打劫回来的土匪。后来没过多久就听说七煞门被灭了,我便明白那日玲珑山庄那么多人是去干什么的了。 此事聂公子放心,云家庄必然会助归墟一臂之力,向天下昭告玲珑山庄的罪行!” 聂清平和尉迟柳都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山山却因为多了一份证据既感到开心多了一份证据又感到伤心,多了一份凝重。 聂清平抱拳一礼,感谢云家庄的配合,云黎却说这都是应该的,热情地将聂清平众人留了下来,好好招待了午膳后才让几人离开。 云淼眼巴巴地将聂清平送走后,回身看向自己的父亲,随口问道 “爹,当日你们真的看到乔家的人了?” 云黎揽着自己儿子的肩膀往回走,摇了摇头 “当然没有,这样事情,玲珑山庄怎么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况且玉色岭山势连绵,他们从哪里出去我们也不可能看得到!” 云淼一惊,一双懵懂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父亲。 “那爹你还那么说,你在骗聂大哥!” “什么骗不骗的,他们今日来的目的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无论我看没看到,都得说看到。既然如此,我何不主动说,也给聂清平和归墟几分面子,这求人应下来和对方主动应下来自然是不同的。 如此归墟高兴,我们也能得三分青眼,日后你上归墟练剑岂不是更有把握了吗?否则以我们云家庄这种小门派,归墟何曾放在眼睛里过,更别说会给你下邀帖了。 爹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给咱们云家多争几分脸面罢了。 况且归墟若是真的能将玲珑山庄这颗毒瘤从玉色岭拔除,对于我们云家庄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么多年,玲珑山庄在玉色岭一家独大,欺辱灭门了多少周围的小门派,连我们家上次都差点被...... 所以归墟既然想做正义的手,我们无论是为了归墟还是自己,都得伸出这一把帮忙。玲珑山庄欺人太甚,早该不存了!” “嗯,爹说的对” 孩童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对自己父亲的崇拜。 聂清平从云家庄出来后,其实并没有多少高兴,一路骑行也很慢。 尉迟柳歪头不解地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吗?我们这趟本来是求人办事,没想到反倒成了被求的,想到云家庄主云黎的盛情款待,我就觉得行正义事的最美好之处不外乎如此了!” 聂清平摇了摇头:“你以为云黎说的是真的吗?他若真的看到了有心告知,早说了,何必等到现在。他不过是听出了我们的目的,给我们几分面子罢了。 不过各家为各主,玲珑山庄也确实为害一方,云黎前辈如此行为可以理解!” 尉迟柳不解:“那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我们归墟往年广下邀帖皆是名门望族,却没给这些存着正直之心的小门派一些机会。 而像玲珑山庄这种,去的也不过是乔羽这样在自家山庄当中散漫或者不习武之人,真正有些本事的却都不屑上九尊峰的。 所以我们归墟,虽声广势大,但真正有武学天分,造诣匪浅的人却很少,武功高强的人更是寥寥,这是归墟的弊端,让我不由得反思罢了!” 尉迟柳不以为然:“等大师兄成为归墟掌门之时,想给谁下邀帖就给谁下邀帖!” 聂清平不语,仍旧带着淡淡的忧愁。 没下山之前,他都是很自信地认为归墟的邀帖是求之不得东西,所有门派当中都是派出的佼佼者上山,如今才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他既惭愧也羞赧,自觉自大自傲了些。 第138章 山山被抓走 山山跟在身后,听到聂清平刚才说的那句话时,面上也跟着染了一层红晕,她就是家中其他人都不屑去,才让她这个毫无剑术基础的人给推上了九尊峰。 而自己也确实正如聂清平所说,不是很有天分之人。 山山心想,大师兄仍旧愁绪的原因恐怕是担心还未等他成为归墟的掌门人,归墟就已经只剩个空架子了。 一行人各自都埋着心思,直到马蹄声走的近了才发现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站了一拨人,一行二十多人,各个腰间佩着重剑。气势汹汹地拦在了他们中间。 聂清平打量了一下,只见领头的一个人是个中年汉子,长得魁梧高大,只是胡子拉碴,头发张扬,带着不拘小节的落拓和不羁。 目光望过来的时候,甚是不善,目光在聂清平身上打量了几圈后,定在了聂清平的脸上。 “小子,你不会是归墟的大弟子聂清平吧?” 尉迟柳见对方说话不客气,当即张口就想反驳,却被聂清平横拦住。 对方虽然语气不善,但毕竟是比聂清平大的长辈,出于礼貌,聂清平行了一礼,谦逊道 “晚辈归墟大弟子聂清平见过前辈,只是晚辈眼拙,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大胡子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冲手下笑着道:“你们看看,还真是聂清平那个小白脸,传闻中说他长得像个神仙哥似的,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这长得未免太好看了些,像个在家绣花的姑娘,可不像是能拿着剑的汉子,如此阴柔,若不是个臭男人,我就掳回家玩了!哈哈哈!” 他所带着的弟子霎时间就哄笑一片。 尉迟柳再也忍不住,当即喝道:“你自己长得跟个没剃毛的猴似的,还以为自己多阳刚是吗?我大师兄是皎皎君子,也是你配置喙的?我呸,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长得什么猪脸狗腮的,还有脸说别人!” 大胡子男人目光转向尉迟柳,笑的更放肆了:“这个是个女的,长得还行,不若我们带走玩几天?” “好,都听老大的!” 聂清平听此,凤鸣剑当即出鞘,尉迟柳也将自己的青釭剑拔出,山山的赤芒紧跟着就来。 聂清平努力保持着风度,压着怒火,厉声喝道 “晚辈尊前辈一声,是尊敬是客气,但前辈既不告知姓甚名谁,师出何方就来欺辱我归墟众人,是何道理!” 大胡子男人也将重剑一抽,不耐烦道:“要打就打,你秦爷爷的名讳还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够资格听的!” 说着对方就先冲了上来,归墟人数不占优势,幸而聂清平是个厉害的,将尉迟柳和乌山山都维护在自己身后,对方为首的大胡子几次想来抓尉迟柳都被聂清平给挡了回去。 “你个丑八怪,还想带我玩,我呸!” 尉迟柳躲在聂清平的身后气势还不低,气的秦路重剑下砸,对向聂清平对身后的人吩咐着 “去吧这个小美人给我抢过来!” “是!” 仗着人多,秦路拖着聂清平,其余人去抓尉迟柳。 此人武功不弱,一把重剑更是砸的气势汹汹,聂清平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来调查走访竟会遇到这些人,否则应该多带些人的。 聂清平凤鸣剑轻盈灵巧,对方重剑力沉千钧,双方打斗之时,剑气横飞,带起一阵的飞沙走石,打的不分伯仲。 秦路心想倒是小瞧了这个小白脸,看着文质彬彬,盈盈弱质,剑在其手上,山舞银蛇,灵活至极,便是自己的重剑无论用什么力量砸下去,他都能化解。 一时间飞花走也,尘土飞扬,二人之间内力流转萦绕,逼的旁人都近身不得。 没了聂清平庇护的尉迟柳被吓得连连后退,山山跟上来分,护在尉迟柳的面前,一把赤芒剑被她用的铿锵有力,剑势玄妙,经常在死地求生。 虽没有大开大合,但是谨小慎微,防守的密不透风。一时间竟然逼的那些人也近不得身。 尉迟柳在其后,记忆还停留在四年前的誓师大会之上,山山用剑差点把自己抹了的印象当中,此时见她剑法潇洒,剑影重重,就不禁有些感叹。 树林当中一片剑声凌乱,若非归墟弟子也并不是浪得虚名,只怕早被拿下。饶是如此,几人一人抵二已然有些吃力。 山山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对方是重剑,往下砸的时候,力道如山绷地裂,山山再怎么避也被震的浑身酸软,胳膊无力。 抵挡了一会后,归墟众人只能节节败退! 这时林中又出来一波的马蹄声,聂清平看去,心中一沉。 竟然是玲珑山庄的人! “各位是不是大阳山的兄弟们?为首的秦路秦兄可在此?” “我在此!” “玲珑山庄晚辈乔翱特奉家父之名前来相迎” 秦路笑的张扬:“聂清平,看你们往哪里跑!” 聂清平知道势弱,当即一剑将对方的重剑给荡开,反身来到尉迟柳的身边,抓着她道 “我们撤!” 聂清平带着弟子且战且退,秦路却喊着:“给我们拿下聂清平,这趟老子也不算是白跑了!” 玲珑山庄的人加入混战,聂清平带着尉迟柳几人疾驰骏马奔逃! 云淼偷偷躲在暗处,当聂清平的马跑过后,当即点了一挂鞭炮扔在了必经之路上。 秦路和玲珑山庄的马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所惊吓,当即乱了! 山山因为之前在家中不得训练剑术和骑马,自上九尊峰后也没机会练习,这次出门还是临时抱佛脚的。 虽然他们的马已经跑了过去,但是多少也受点影响,山山骑得最慢,在队伍的后面,本身对马的把握没其他人熟练,当即摔下马去。 乔翱当即命人将山山抓住。 聂清平带着尉迟柳疾行了一段后才发现山山不见了,再回头找的时候,人早已经不见了。 聂清平恼恨的对着一棵大树就给了几拳。 因为秦路对尉迟柳的觊觎,让聂清平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尉迟柳的身上,没能顾忌到山山,想到她骑术不好,刚才就该拉着她同乘一匹,如今再回想过来,只恨不能给自己两耳光。 尉迟柳道:“山山肯定是被玲珑山庄的人抓回去了,若是让他们杀了山山,七煞门可真的是被灭门了!” 聂清平何尝不知道,下山时自己父亲还叮嘱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山山。但或许是山山太过独立还是不突出,总是容易让聂清平忽略,此事出了大事,聂清平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么不重视山山。 她若死了,归墟便是出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想到这,聂清平当即对尉迟柳道:“你赶快回山搬人,我现在就去一趟玲珑山庄。” 尉迟柳却死死拉着聂清平 “不行,大师兄,你可是归墟大弟子,你的命比谁都重要,玲珑山庄如今对归墟恨之入骨,你去了就是自寻死路,难道你觉得能一己之力闯入玲珑山庄吗?” “那我也得去!也许还能追的上!” “不可能,双方背向奔驰,此时山山肯定已经到了玲珑山庄了,而且大师兄你别忘了,我们第一次去玲珑山庄是乔羽带路的,那山间道路九曲回肠,定然是设计好的,你到时候还没找到山山就会被玲玲山庄发现。 你若再陷进去,我们可就真的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了!我们先一起回九尊峰!” “可那样山山太危险了,可能没等我们赶来就已经被杀了抛尸荒野!” “那也不行,我不许你去,乌山山自己没本事,骑个马还能摔下去,真是没用,真是活该被灭门,简直就是一家子废物,我们为了她家的事情东奔西跑了多久了?也对得起七煞门了,若是不行,大不了归墟就不管了!” “柳柳!”聂清平目光灼灼地盯着尉迟柳:“这是你该说出来的话吗?七煞门的事情,便是没有山山,归墟也一定会追责到底,你平日里的满口侠义,怎么到了重要的时刻就给扔的一干二净了呢?你的正义和侠义是只能在顺利的事情上的吗?” 尉迟柳被说的面上泛红,却梗着脖子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我们便是做侠义之事,也得提前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吧? 七煞门重要,乌山山重要,可你更重要!我不会同意你去的,不然我也跟你去,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你!” 聂清平气结,头一次发现尉迟柳是小事上清楚大事上糊涂的人,有这功夫跟自己扯皮的时间,他指不定都找到山山了。 自己不好好习武,武功差的不行,还偏偏喜欢凑热闹。他若是去玲珑山庄还带着尉迟柳,那真的是去送死的! 她想跟自己死一起,他还不愿意跟她死在一起呢!若是再因被她连累而死,聂清平死都不会瞑目,死了都得跳起来将她推远点! 聂清平无法,只能不再耽误地朝着九尊峰上去! 隐在林中的叶少艾,看着聂清平离开后,转身朝着玲珑山庄而去。 乔羽带他们走过一次,少艾能将每一条岔路口记住,除了山路上时间耽搁了一点,少艾一个方向都没错就来到了玲珑山庄的大门口。她从侧殿而上,直接跃了上去。 乔翱将山山带回来后才知道她就是七煞门的遗孤,没等他一剑宰了乌山山,就被乔翎给提走了。 乔翎将乌山山带去了一间满是刑具的房间,二话不说就让人先抽了三十鞭子!打的山山皮开肉绽,血淋淋的。 然而山山却咬着牙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乔翎双膝交叠坐在山山的面前,眉眼阴毒带着狠辣。 “你倒是比你几个兄弟硬气的多,他们可是连三鞭子都没挨到就哭爹喊娘地求我放了他们,还答应帮我找东西,斩杀自己人! 所以你来找我们玲珑山庄寻什么仇?你应该去找你的几个哥哥弟弟!他们手上可比我沾的你们乌家人的血多!” 山山努力抬眸,一双眼睛澄澈而有神,带着恨意死死盯着乔翎,呸了一声,突出一口血水来。 “你以为你如此调拨离间,我就会信你吗?我哥哥弟弟再不堪,也不会成为你的走狗!你若有本事,就跟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没办事就闭上你的臭嘴!” 乔翎嘴角勾着邪性十足的笑,目光中尽是不屑 “你对自家人倒是盲目的自信啊!你既如此硬气,我倒要看看这七十二道刑具你能受得了多少个!来人,给我上盐椒水,往她身上泼,还有往鼻子嘴巴里面灌!” “是!” 玲珑山庄,乔翱向自己的父亲述命后,顺便将乌山山被自己抓来的事情沾沾自喜地说了一通。其父赞其伶俐,知道被乔翎带走后,乔桓让乔翱不要再管了。 乔翱知道这个家是自己大哥和父亲做主,也不恼,高高兴兴地走了出来。 倒是乔夫人追出来提醒他老二的尸骨未寒,他如此自喜惹的父亲不高兴。 乔翱走着,看着整个玲珑山庄皆是白色,反应过来,不笑了,疾行去了灵堂,看到跪在其中的乔羽,他也跪了下去,边烧纸边说道 “二哥,我帮你把那个七煞门的祸害给抓了回来,大哥正在审问拷打她,你放心,她敢找归墟帮忙杀了你,大哥一定不会让她好死的!” 乔羽听在耳中猛然抬眸:“三哥,你说你把谁给抓回来了?” 乔翱道:“好像是叫乌山山吧,被大哥带去刑房了!” 乔羽当即想起身,但或许是因为跪的久了,乔羽又摔了回去,幸而点月和棉星将她搀扶住。 “扶我起来!” 点月和棉星相识一眼,点月道:“小姐,您还是在这里歇着吧,你看看二公子,如今身体残缺,尸骨未寒,你难道还想去见那个罪魁祸首?” 乔羽哑了一下,有些气力不足地嗫嚅:“山山.......山山想报仇,也......也没错啊!” “小姐,你糊涂了?”棉星正色劝道:“乌山山想报仇,报的什么仇?找谁报仇?小姐,你姓什么?姓乔,是玲珑山庄的大小姐,玲珑山庄如论做了什么,都和您有关系。您怎么能去帮仇人说话?” 自大公子将小姐带回来后,眼睛中就对大小姐带着不满的眼神,特意吩咐了自己和点月要看好大小姐,以免她做出有违玲珑山庄之事。 当时自己和点月还有点不解,现在看来,倒是明白了! 第139章 乔羽的无奈 乔羽跌坐在草堆中,目光茫然,不解地抓着棉星问道 “为什么,棉星,你可知道为什么吗?爹娘和大哥为什么要灭了七煞门,他们到底是想从七煞门中得到什么?你们告诉我,告诉我!” 点月严肃道:“小姐,无论庄主和大公子想得到什么,肯定也是为了玲珑山庄好,你作为玲珑山庄的大小姐,享受着玲珑山庄带给你的所有荣耀和庇护,你就该跟玲珑山庄同患难,并不是他们做了就是他们的事情,你没做你就是无辜的。你姓乔,庄主和大公子是为了你、为了所有玲珑山庄的人。 你就算没做,也是参与者,是乌山山的灭族仇人,你和她已经不可能成为姐妹,也不可能成为仇人了。 她是生是死,大小姐都不该心软了。上次暗夜次暗杀,若非小姐犹豫,乌山山已经死了!” 乔羽的手死死抓着身下的稻草,心中一片愤怒悲凉。 “我是参与者,我参与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要的是我想要的吗?背着我灭了我最好的朋友满门,却连一个理由一个解释都不给我,还要让我承担你们的罪行,对我公平吗?” “大小姐,庄主就是知道你这个善念不足,恶念也不足的性格才不跟你说的。你还是乖乖听庄主和大公子的话,在这里替二公子守灵吧!” 乔羽咬牙,却只能沉默地咬着。 房梁之上的少艾,在听完后转身离开,一路找到了玲珑山庄的刑房。 那是一个地下室,黑黢黢的,在对面的墙壁之上留下几个通风口,还被杂草给掩盖上了,若非少艾耳朵尖,听到了山山的惨叫声,也找不到地方。 不过杂草茂盛正好能遮盖住少艾的身形,她往草丛中一趴,透过通风口朝里面望去。 刑房里面整体是黑黢黢的,但带着篝火倒也能看的清楚。 此时的山山被一盆冷水给泼的幽幽转醒,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快成了破烂,她双手被吊着,整个人虚弱的好似只有一口气在。 少艾目光四处转了转,查找可以落脚的地方,在这里趴着不舒服也就罢了,还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很快,少艾看到了一处屏风架,被丢弃在角落中,正好能够容纳一个人的身形。她跳了起来,准备潜进去躲在那看! 正在四处寻找入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提着一篓银碳朝前面走去,看方向好似正是进入刑房的,少艾悄悄跟了进去。 因为刑房是在地下室,所以并没有守卫,只有一个铁门应该是用的时候打开,不用的时候关闭着的,那人提着碳往下走,少艾就跟在后面,借着地下室的光线比较暗,成功地混了进去。 送炭的人将碳加入炭盆中就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挠了挠头,心想这地下室真是个晦气的地方,只是往里面走都感觉身后凉飕飕的,好像被什么东西跟着似的。 大公子真是胆子大,还敢自己待在里面。 少艾躲在屏风后面,听到二人谈话。 “乌山山,感觉如何?” 乔翎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掌控他人命运的威压。 山山已经气若游丝,肿胀的眉眼微抬,小声却坚定地啐了一口。 乔翎冷笑,站起了身,从灼热的炭盆中拿出一块通红的烙铁,走向乌山山。 “乌山山,你们整个乌家估计也就你还有几分血性了,只可惜,你惹错了人,一家子都被杀了,就你这身手还妄想给乌家报仇?你以为找到归墟就是找到了大靠山?你错了,归墟不是你的靠山,是你的催命符。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你,否则,也不会让你落在我的手上。” 乔翎走到乌山山的面前,吹了吹暗下去的烙铁,风吹过,黑色的烙铁又散发出赤红的光芒,空中还跳跃着几点星子。 乔翎继续道:“况且,你以为归墟就是什么好门派吗?你以为七煞门都是什么好人吗?乌山山,你根本就不了解归墟,也不了解你们乌家!” 山山声若游丝,冷笑道:“你们是为了我家那本剑谱吧,我呸,一群贼!” 乔翎哈哈大笑,烙铁重新放回了炭盆当中,他目光冷峻,犀利如刀。 “乌山山,你觉得你有资格说别人是贼?你可知你家得到的那本剑谱,并非剑谱而是刀谱,也是从别人灭门之家当中得到的其中一本,你的父亲乌郁当年也是参与者,你们七煞门凭着这本刀谱才有如今的地步,只不过你和你父亲一样蠢,他研究了多年才在近几年有些成效,而你,却四处宣扬自家有这刀谱,泄露了自家的秘密都不知道。 还记得上次你来玲珑山庄的那次筵席吗?小门小户出生的姑娘,酒桌上什么都不懂也就罢了,还把自己喝醉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将刀谱的事情说了出来。 乌山山,若是真算起来,你才是害你七煞门被灭门的罪魁祸首?你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呢?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隐在黑暗之中的少艾,听到这些后,本就幽沉的眼眸,更是黑了几分! “你......你说什么?” 乌山山猛然抬头,血淋淋的面庞上只有一双眼睛是炯炯有神的,只是如今目光当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她努力地回想,努力地回想,再好似模糊地记着她喝醉了,和乔羽说了什么。山山目光一震,大惊失色。 她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口中血水混着不甘地往下流。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乔翎却灭了乌山山最后一丝念想 “你想的没错,是我的妹妹,你的好姐妹乔羽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的!” “不......不——” 山山彻底崩溃,挣扎着,双目赤红,铁链将她的手箍的血淋淋她也浑然未觉,胸膛之中犹如炸了一般,她痛苦哀嚎,悲戚嘶吼,不敢相信却又似乎已经信了。 乔翎看到乌山山的痛苦,只感到从未有过的痛快! “乌山山,你错了,错不该投在乌家,错不该和归墟为伍,你害死我弟弟,我会让你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不过若是你能亲自写下这份告知书,说明羽儿的罪状书是被你们逼的,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我呸!”乌山山爆发出强烈的怨念和力量:“乔翎,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想让我写这些东西,你痴心妄想,我便是死了,大师兄和归墟也一定会帮我报仇,你别想利用我来对付归墟! 我恨你们,恨你们乔家所有人,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我便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乔翎笑的阴邪:“你确定不再好好考虑?你老老实实签下,我给你留个全尸和清白,你若执迷不悟,我会让我那好色的四弟跟你好好玩玩,然后让玲珑山庄的弟子也来尝尝乌家姑娘是什么滋味,最后,把你赤身挂在你们七煞门的大门口。 我会在旁边好好给你立碑立撰,将乌家姑娘与人私通,和人淫乱,引狼入室灭其家门之事详细地叙述下来。让世人都好好瞻仰瞻仰你乌山山的绝妙手笔!” “乔翎,你无耻!混蛋!” 山山气的浑身都在颤栗,虽然她早已经疼的每一寸肌肤都疼,但在这一刻,她感到了恐慌!她若真的就这样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乌家的列祖列宗? 虽然如今她已经没脸了,但决不能再干出有辱家门之事。 她目光灼灼,已经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无论是签还是不签都是折辱七煞门,让她便是死都不得安息! 山山咬着牙,咬了一嘴的血。 乔翎双手环胸,极有耐心地等着。 半晌后山山福至心灵,讥讽地望着乔翎:“乔翎,你说我们乌家得到的刀谱是灭他人而得,既然如此,参与者当中有我父亲,就肯定也有你父亲,否则你不会知道。你们玲珑山庄也是一样的不堪,为夺刀谱,你灭我们乌家满门,是我们的报应,但天道轮回,必有一日会轮到你们家! 我便是在地狱的烈火中日日煎熬,在滚油中时时折磨,也要笑着看你们玲珑山庄报应不爽,大厦倾颓之日!到那时,只怕你乔翎你们乔家的所有人都会比我死的惨。我已再无家人,但你有母亲有妹妹有妻子有女儿,今日我所受之屈辱,皆因女子之身,但这世间不是只有我乌山山一人是女子。这些屈辱手段,他日也必应验在你的至亲身上。我等着那一日,我在十八层无妄之狱中,等着你们!” 乌山山双目中带着择人而噬的怨毒,悍不畏死的夷然不惧。再次咬牙切齿地说道 “所以,我不会签,你死了这份心!” 对于乌山山的话,乔翎的面上少有的露出了愤怒之色,但他藏得很好,盯着乌山山的时候,眸中甚至带了三分欣赏。 乔翎面上不显,声色淡淡:“很好!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中用。你真的以为我需要你亲自写下?我已经学你的大师兄,将告知书写好了,只需要你的一个手指印罢了!” 乔翎拿起一份纸张走向山山,乌山山见状,急忙将几个手指头死死往木桩上扣去,树屑的倒刺扎入她每一根手指,她疼得面色惨白,却又带着一腔孤勇!她要扎破每一个手指头,让他按不了手印。 然而乔翎的速度更快,生生将乌山山的一个手指掰折,剧烈的疼痛让乌山山惨叫起来。 乔翎强迫着按了下来。 拿到告知书后,乔翎走了回来,似是不悦山山的反抗,当即拿起烙铁按在了乌山山的手上。霎时间一股熟肉的味道弥漫,让人感到恶心。 少艾躲在后面,眉头也不自禁地蹙了蹙! 乌山山疼得晕了过去,乔翎又是一盆冷水将她浇醒。乌山山整个人挂在那,只有一股游丝气在吊着。 乔翎从旁边立着的武器当中抽出了山山的佩剑赤芒,拖着走向乌山山。 同样被抓被逼迫的场景之下,被折磨了这么久,哪怕自己说了要毁她清白,她亦不愿低头。但自己的妹妹,连个皮都没破,就认下了罪状书。 乔翎心中烦躁,只暗暗心叹,同是兄弟多的独女,为何羽儿就没这份骨气? 乔翎越想越心烦,乌山山被折磨的早已经没了人样,但那股倔强的劲却让他都隐隐佩服,这样的酷刑便是男人都没几个能挨到现在,但是她能! 确实,什么时候就因为女子之身就一定会比男儿弱吗?这份胆识和骨气,还真不是所有男人都有。他是可以毁她清白,但显然跟这些酷刑相比,这是对她而言最轻最微不足道的,却是施刑人最丢风骨和人性的。 乔翎心中敬佩三分乌山山,也不愿丢了自己为人的品性! “乌山山,你很不错,我给你一个痛快!” 乔翎举剑就要刺! “大哥住手!” 乔羽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因为急了,还摔了一跤,等到囫囵个地爬起来,看到山山的样子时,吓得当即捂嘴,双目圆睁! 乔羽被吓得不轻,却还是上去脚步虚浮地冲到乔翎的身边抓着他的手求着 “大哥,不要杀山山!我求求你放了她一命吧!山山多次救我于为难之中,就当是我偿还她的好不好?” 山山目光阴毒地凝着乔羽,咬牙切齿地恨着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救了你!” 山山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落在了乔羽的耳朵中,她身体微微僵硬,眼眸低垂,手却没松。 乔翎见到乔羽,再听到她的话后,更生气了。 该有骨气的时候没有,不该 有的时候却又在这里念着恩情,他怎么有这么一个是非不明,敌我不分的妹妹。 气的乔翎一把将乔羽给扯开,怒喝 “你给我滚开,乌山山必须死!” 乔羽摔在地上,却立即抱着自己哥哥的腿,目光中盈盈带泪,望着被折磨的没人样的山山,她满眼都是心疼。 她苦苦哀求着:“大哥,大哥,我求你了,你们已经杀了乌家那么多人了,就放了山山吧!山山是我的好姐妹,我们差点义结金兰,这件事情上,本来就是我们乔家对不起乌家。二哥被杀的时候,也是山山照顾我。 她是个好姑娘,有情有义。我们同窗三年,多次都是我对不起她。我求求你,就放过她这一次好不好?不要杀了她!” 第140章 少艾救山山 乔翎大怒,喝道:“你想救她,好,你把你的一只胳膊伸出来,我把它砍掉,一条胳膊换她一条命,我倒要看你敢还是不敢!” 乔羽被吓得手当即就松开了乔翎,一双眼睛因为惊恐而睁的大大的。浑身都在颤栗! 乔翎鄙夷地问道:“怎么样?你会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胳膊吗?” 乔翎可还没说是以命换命呢,这个妹妹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要了! 乌山山眼眸死死盯着乔羽,心中悲凉万分,因为自己的愚蠢,酒后乱言,但推动这一切的人却是她乔羽。 山山怒吼:“你杀了我,我不需要她的求情!” 乔翎厌恶地用脚将乔羽踹开,转身上前,却发现没走动。低头看去,只见乔羽又抓住了他的腿。一双泪眼朦胧,可怜哀伤。 乔翎拔脚,乔羽死死抓住! 乔翎问:“你是打算用胳膊换了?” 乔羽摇了摇头,但手还是没松! 乔翎简直要被乔羽给气死了,她这是既没那个胆子放弃自己的胳膊又良知尚存想保下乌山山。 善良不过自身利益,阴毒不过理智纠葛! 乔翎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乔羽,但此时他真的想砍了乔羽的胳膊!愤怒下他下脚不再计较,重重地将乔羽踹向一边,走向山山,赤芒寒光闪去,只听铿锵一声,乔翎的面前多了一个人。 少艾见乔羽拦不住乔翎,再不出来,乌山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当即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花瓣将赤芒震开。 少艾当即转身将山山的束缚砍开,将她背起。 乔翎上前就刺,目光彻寒:“你以为你能逃的出去?” 少艾硬接了两招,朝着出口而去。乔翎欲再上,脚步却一凝滞,回头见,乔羽竟然又爬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腿。 她也不说话,但也不松手! 乔翎气的剑差点就削在了乔羽的脖子上,若非想着是亲生妹子,生生停了下来!只怕她早没命了!乔翎将赤芒一丢,哐当一声,吓得乔羽松开了手。 乔翎当即往外面而去,出来后就对小厮喝道:“去找陈管家,封锁玲珑山庄所有出口,林中守卫戒备,看到可疑人等全部拦下!” 小厮应了一声后,急忙跑了出去。 乔翎大步流星地朝着正堂而去,乔翱迎面撞上,见大哥行色匆匆,上前问道:“大哥,怎么了?” 乔翎眸色一寒,扫了乔翱一眼,吓的乔翱往后退了一步。 “有人出现将乌山山救走了,立马带人去找。那姑娘受了重伤,救人的也是个姑娘,肯定跑不了那么快,山庄各处严查!” “什么?”乔翱目光一怔:“救走了?她不是被关在刑房当中的吗?怎么会被救走?” 提到这乔翎的眼神更不好看了。 “这个问题,你去问你的好妹妹吧!” 乔翎说完就疾行离开,乔翱左右看了看,觉得还是先抓人是要紧事,也就暂时不管乔羽了,当即点了人四处搜寻。 少艾背着乌山山,她已经完全动不了,浑身的血都沾染到了少艾的背上,死沉死沉地将所有重量都压在了少艾的身上。 少艾没有往别的地方去,而是从来时的路上回去,只是从林中走,虽然不至于马上被发现,但是速度慢了很多。 二人正跑着,就听到了玲珑山庄响起了鸣镝,想来是对整个山庄的示警和封锁,少艾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山山伤的太重,少艾每一下颠簸都让她疼的闷哼,但她努力忍着,不再多给少艾添麻烦。山山没想到再次见到少艾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不过想到是少艾,山山的心中就踏实了很多!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艾背着一个人,还要躲避玲珑山庄的搜索,便是力气好,也不免累得喘息声有点粗。 “凑巧!” 山山嘴角勾着一抹笑,果然还是少艾,说话永远这么简洁,但山山知道,少艾来这里,肯定不是凑巧。只是她习惯了将所有的事情藏在心中,不告诉任何人罢了! 山山已经没有力气了,能够保持清醒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林中隐隐传来脚步之声,山山的心也紧紧跟着提了起来。若是再被抓,自己肯定会死,少艾就不知道了。 她若是将自己丢下来,想来玲珑山庄的人想抓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些,山山就更不敢昏过去了,她必须让自己保持清醒。 想死的一腔孤勇只是一瞬间,如今死里逃生,山山自然也害怕死亡,且她大仇未得报,就这样死了她也不甘心。 可山山不知道少艾会怎么想,她的心思太深了,说实话,山山不觉得她是个能因为自己和她同窗三年的友情就能让她以命相救的人。 毕竟聂清平的一颗心都挖给她了,她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冷血冷性的简直让人害怕。所以,她救自己,肯定有她心中的打算。 但山山还是担心她这个打算不足以让少艾面对接下来的危险,只好攒着劲哀求道 “少艾,求.....求你救我,别......别放......放弃我,我还......有仇......没......没报!” 少艾声音冷硬 “那你觉得我现在在这里干什么?背的是空气,在林中散步?” 山山想笑,却扯动了伤口没笑出来。 虽然语气不好,但是至少她可以放心少艾不会将她丢下了。 玲珑山庄的人很多,对于玲珑山庄周围的地形比少艾熟,虽然并不清楚她们在哪里,但竟然也渐渐成合围之势。 少艾眉头深蹙,只能越走越远,但她看的出来玲珑山庄的山路布局有蹊跷,若不按照原路走,恐有危险。 走了一盏茶后,少艾在一个拐角处撞到了一个男子,那男子长得面若冠玉,气质脱俗。带着三分书卷气七分江湖气。 看到少艾当即将二人拦住。 少艾弯刀花瓣当即抽出,和对方过了两招,但对方并不恋战,试探居多。过了两招后,目光落在乌山山的身上。 他声音温和,犹如泉水叮铃,倒是别样的好听。 “她就是从玲珑山庄中出来的?” 少艾不答,警惕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男子长身玉立,微微拱手道:“在下云州陆陌谦,姑娘若是信在下,还将这个姑娘给我,我送你们出去!” “好!” “......” 少艾当即将乌山山丢给陆陌谦。惊的山山和陆陌谦皆是一愣。 陆陌谦见这姑娘长得倾城绝色,刹那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古帝王能为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千里送荔枝了。 连他这种行走在外,见惯了美丽姑娘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对方动作利落,连个疑惑的表情都没有,冰美人一个。 陆陌谦倒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姑娘何以如此信在下?” 少艾好看的眉眼微蹙,冷声道:“不是你让我信你的吗?况且她在你身上,你若有别的心思,也方便我砍你!” “......” 陆陌谦对这姑娘的好感简直直线飙升,聪明伶俐、单刀直入还鞭辟入理,让人没法反驳! 陆陌谦也不耽误,背着乌山山带着少艾,躲过了玲珑山庄的追捕搜查。 “那条路是错的!”少艾指正! 远离了玲珑山庄的追捕后,陆陌谦带着二人走的时候,不免有些被玲珑山庄的山路给绕晕。 陆陌谦好奇:“你经常来?” “第二次!” “......” 陆陌谦发现这姑娘还真是贵人语寡,多言不诉,却又很是聪明,这山路很显然是被精心设计过的,若非熟人带路,错了一个岔路口都不知道会去哪里,她竟然走一遍就能将上百个岔路口记住。 成功地将二人带出来后,陆陌谦将山山给了少艾。 “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 “要赏吗?” 陆陌谦见对方误会,当即摆手:“姑娘多思了,在下心甘情愿,就此别过!” “嗯!” 她竟然连个谢字都不说转头就走,还是山山艰难地道了一声“谢谢!” 陆陌谦远远望着,想着这个姑娘倒是很有意思。 少艾带着山山朝着汾县的方向赶去,将她送到了缘来客栈,开了一间房间后,少艾转身就准备离开! 山山这一路,恢复了些力气,喊道 “少艾,慢着!你就把我放在这里不管了?” 少艾回眸:“我会通知聂清平!” 乌山山挣扎着起来,靠在后面,手死死抓着被子,咬牙问道 “你,为什么救我?” “那我再给你送回去?”少艾目光中无波无澜! 虽然知道这不是句真话,还是把山山吓得心脏骤然一缩。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你做任何事情都不是没有理由的,就像接近大师兄,所以我想问清楚,你救我的原因是什么?” 少艾眉眼中的温度低了几度:“你还没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 “你也让大师兄感觉过没有利用他的心,但是你却把他骗的那么惨,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大师兄半条命都快没了! 少艾,我不明白,这三年的相处下来,你虽然冷言寡语,但在我印象当中并非是个无情狠辣之人。你曾在我心灰意冷之时鼓励我,说我身为女子并不会比男儿弱。正是因此,知道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才非常不能理解。你能不能告诉我?” “聂清平在!” 少艾没头没脑的话,山山却立即就明白过来了。她的意思是之所以会安慰自己,完全就是为了在聂清平的面前刷好感,减轻他的防备心,让他知道他欣赏的姑娘是个好人! 山山有些痛苦,咬牙道:“我不信!” “爱信不信!” 少艾完全没有耐心解释。 “那你去归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又偷走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利用聂清平的感情?你知不知道大师兄真的很喜欢你,你却将他送给你的所有东西都留在竹林,一个都没带走。叶少艾,你的心怎么能那么狠? 别人对你付出的善意和感情,你就能这么轻易地踩在脚底下?你还杀了大师兄的爷爷,他对你们那么好,你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 “你现在也在忘恩负义!” 山山凝眸:“我不信你救我是没有目的的!” “你配吗?” 少艾说完,径直离开了房间,不再理会山山的问题。 山山手臂死死抓着被子,她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但她也相信少艾救自己,绝不仅仅是为了三年同窗之谊,她不能因此丢了心,成为第二个聂清平,她已经没有能失去的了! 聂清平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带着浩浩荡荡的归墟弟子往山下冲呢。他刚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直到在缘来客栈当中亲眼看到了山山,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在听到是叶少艾将她救回来的,聂清平下意识地就问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救你回来的?她有什么目的?” 山山面色有些窘,嗫嚅道 “我问了,她没说,也许,只是因为同窗之谊!” 聂清平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 本身叶少艾也驻扎在汾县,还掺和到了归墟和玲珑山庄中的事情就让聂清平非常疑惑。总感觉叶少艾是有所图!可图什么他又想不到。 聂清平越是看不清楚少艾,心中就越疑惑,越疑惑,脑子就越疼。 聂清平手指揉在太阳穴的两边,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此次归墟下山,带了四十多人,不仅之前的双亦和文誉来了,外家天字第一的丁扬、内家的张昭,也都喊了过来。 归墟弟子随行有大夫,但山山伤的太严重了,大夫只能就地取材,去汾县当地的医馆当中买药。 负责搜集信息的双亦回来,找到了聂清平,将收到的情报递给了他。 聂清平放下了揉着太阳穴的手,从双亦的手中将情报接过来。 双亦道:“此次玲珑山庄喊来了不少人,有大阳山重剑峰秦路、云州玉柳堂堂主陆陌谦、乌海塔塔帮的慕容纯、托托帐的慕容严、本溪碧水山庄的少庄主奚林、还有舒兰翻云宗宗主关山阙以及牡丹城善阳宫月殿的江白怀。共六大门派,人数过百。” 聂清平手指轻揉眉心,将情报放了下来。 “别人也就罢了,我不了解,但是玉柳堂堂主陆陌谦我却是早有耳闻,听说他出生诗书世家,有‘陌上公子,谦润如玉’的美称,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江湖上对他的传言和风评都非常好,他怎么也会搅合在玲珑山庄的事情当中?” 第141章 所来之众人 双亦不屑道:“江湖传言大多都不可信!” “不会!”文誉温声道:“我少时和陆陌谦有过短暂的同窗之谊,此人心思恪纯,正直清明,绝非浪得虚名!” 双亦抬眸:“你怎么会和他有同窗之谊?练剑还是习文?” 文誉笑道:“自然是习文,当时他与我二人都出生诗书世家,却都有一颗学武之心,不免有些投契,只是后来停学后便再没见过了!但我想此人本性正直,定不会轻易!这几年提到他的名字,江湖人也多是称赞!” 文誉和别知算是相对的两种人,一个出生诗书世家却学了武,一个出生武学世家却学了文。真是别有意思。 张昭沉声接道:“也许陆公子是被玲珑山庄诳去的!” 丁扬指了指慕容纯的名字 “这是个姑娘吧,还只是金钗之年,竟然从乌海而来,速度未免快了些吧?” 双亦道:“听闻正好在四处游历,碰到了!” 丁扬不屑:“碰到了就来,这些人都是没脑子的吗?” 张昭手指点了点奚林的名字。 “我怎么记得碧水山庄早在几年前就因为江湖纷争落寞了下去,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就让奚林给带上来了?” 上官印接口道:“碧水山庄我不清楚,但这个关山阙印象深刻,此人是用刀的,在舒兰城一向横行霸道,听他们的宗门名字就知道,在当地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曾跟随大长老去剿灭过,没想到竟然死灰复燃了。 如今来相帮玲珑山庄肯定是因为当年之事!报仇来了!” “那这个江白怀呢?可有谁认识吗?” 张昭道:“江白怀不认识,但是牡丹城善阳宫却有点耳熟,我记得好像还有个日殿,收纳了很多良家女子为歌舞伎,被归墟捣毁。没想到竟然还有个月殿,又不知道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聂清平微微叹息,单手撑着额头,无奈道 “别人也就罢了,这个陆陌谦我去见一见,山山说她能回来,也有陆公子的帮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我去解释下,看能否说清楚,不然如此疏阔公子若是被玲珑山庄利用蒙蔽,岂不可惜?” “你便是去,也要小心,这些人不见的真不清楚来是做什么的!”张昭道 “好!” 少艾回到梅花庄的时候,司允已经回来了,看到少艾身上有血吓的急忙冲了过来。 少艾道:“不是我的!” 司允微微放下心来。 “你去了哪里?怎么会弄了一身的血?” “去了躺玲珑山庄,把乌山山救了回来,她现在就在缘来客栈,你若想去,可以去!” 司允恍然大悟:“今天有大夫去药堂拿了很多药,说是给归墟弟子用的,原来是山山,她伤的很严重?” 司允想到上午那人拿药的分量是很咂舌的! “不轻!” 连少艾都说不轻的伤,必然是很严重了。不过司允想了想,摇了摇头。如今她和少艾是一伙的,跟归墟就得划清界限,虽然山山也是她的朋友,但是山山没有少艾重要。 司允小心翼翼问道:“你去玲珑山庄是调查刀谱的事情吗?” 少艾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后点了点头 “将山山送回缘来客栈后我又去了一趟七煞门,但没什么线索。不过可以确认他们两家都有刀谱残本。” 司允捂这嘴,不敢置信:“山山的父亲也是你灭门仇人?” 少艾颔首。 “那你怎么还救山山?” 少艾冷笑一声:“我将山山救回客栈的时候,她也问了我这个问题,我没告诉她。不过她猜测的其实并没有错,若非她还有利用价值,我不介意看着乔家将她折磨致死。” “少艾!” “怕了?” 司允扭股糖似的贴到少艾的身边,笑的温柔妩媚 “我当然不怕,无论你想怎么利用山山都是她该偿还的,毕竟你在虎狼窝中将她救回,她父亲还沾染着你家族人的血。 不救也是她命数该尽与你无关,救了,那就是恩情。况且,我相信你救她一定是有情意在里面的!” “你对我倒是很自信!” 司允抓着少艾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温和道:“他们看你用眼睛,我看你,是用心!” 少艾将手抽回,起身朝着外面走,声音清寒 “你别对我这么大的自信,我救她,就是为了利用她,如今她还有用,不能死!” 司允冷哼,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明明现在就是没有她,也不会影响什么。 不过司允很能理解少艾的性格,背负着所有亲人的血长大,性格不冷硬些,恐怕在叶秋离手下都活不过一年。 而少艾却过了一年又一年直至长大。 少艾走出去没多远,别知凑了上来,趴在墙头之上,扇子一打一打,发出声音,吸引着司允。 司允回头就看到别知两个胳膊挂在墙头之上,一条腿正努力往墙头上够。 司允吓得跑到墙根边冲他挥手 “你快走快走,今天叶叔叔在家!” 别知吓得腿也不往下上凑了,当即就准备下去。 忽然听到一声“砰”少艾就从正对面的房间中飞了出来。摔在地上飞了好远。 司允愣住,但又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只要叶秋离回来,少艾肯定就得挨揍! 少艾爬起来,还没站稳,叶秋离就已经冲了出来,和少艾继续交手。 边打边厉声质问 “你去哪沾染了一身的血?是不是随意和人打架?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少艾完全不是叶秋离的对手被叶秋离当个破烂布一般乱摔,将司允的几个药草架都砸倒了。 司允咬着手帕,眼泪汪汪地看着少艾被虐打,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之前司允还动过想给叶秋离下药,好好让他也难受难受。 但是被少艾疾言厉色地喝止了,说他已经在被最痛苦的毒所折磨。可这个样子,哪里是像被毒折磨的样子?明明就是折磨少艾。 司允不明白少艾和叶秋离之间的这种异类父女情,她总是无法适应叶秋离如此残忍地虐待少艾。动不动拳脚相加,要么就是拿柳条抽少艾。 司允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少艾曾经说柳条是最厉害的武器了,如今连司允见到柳树都会不自禁地浑身发寒。 叶秋离下手又没轻没重,柳条能将少艾的衣服抽出一条条的,看的司允触目惊心! 无论看到多少次,司允都做不到视若无睹地看他们父女间的相处! 别知趴在墙头之上,之前听少艾说若是遇到她的父亲,让他自求多福,他还不屑,心想怎么说自己和他没仇怨,见到了顶多也就是骂两声。 如今看来,确实是他低估了少艾这句话,连自己的女儿都如此毒打,若是发现他,还不直接抽筋扒皮?吓得别知急忙往下缩,但又忍不住好奇往里面看。 少艾被打的头发散乱,浑身擦伤,嘴角都溢出了血水。 叶秋离却越打越疯,嘴里一直问着 “你打赢了没有?你打赢了没有?” “怎么输的,打给我看!” 少艾也是倔,硬抗就是不说话,直到叶秋离的那一阵癫狂过后,她才吐了一口血后,扬声道 “你别打了就告诉你!” “说!” “我去玲珑山庄查探消息了,没动手打架,身上的那些血也不是我的!” “可有吃亏?” “没有!” “没有也不行,既然敢把我姑娘的衣服弄脏,我现在就去找玲珑山庄算账!” 叶秋离陡然间就变成了受不得姑娘一点委屈的慈爱父亲,当即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见叶秋离走了,司允仿佛虚脱一般跌坐在地上,无乱见了多少次,面对这样的叶秋离时,司允都会被吓得浑身酸软。 扶着墙好不容易站起来,司允急忙冲向少艾。 “怎么样?疼不疼?我问的真是废话,哪里就不疼呢,走,我给你上药!” 少艾摇了摇头:“现在不行,我去换成衣服,得出去一趟!” 少艾疾行去了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别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叶秋离是怎么对少艾的,不对,第二次。但第一次是在天香楼,大家都挨揍了,他对少艾那样也算是公平,不惹人起疑。 但是这在自己家哎,这算什么?竟然打的比上次还狠?少艾的这个义父是疯了不成? 别知好不容易爬过来摔在墙根底下,扇子一拿冲了过来。 “这......这是经常吗?” 别知看出来了,司允虽然害怕却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少艾也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神情。很显然这不是少艾义父第一次发疯了! 司允似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眼睛都是红的! “少艾这些年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就会被这样的人收养呢?” 别知用扇子挠了挠头,又问了司允别的问题。 但那些问题都是司允曾经就问过少艾的,如今也只能将少艾的回答告诉别知。别知一脑门的疑惑,简直要把脑神经给干炸了。 如此矛盾的人格,这是有病啊!这一次,别知算是彻彻底底地理解了少艾之前说的他义父的脑子不好是怎么个不好了! 二人说话间,少艾已经换好了一身夜行衣,手里还抱了一套,也没管别知胶着在她身上的视线,匆匆往外面走去。 别知想喊,但显然她这是出去有事,只好作罢。 玲珑山庄将整个山头都给翻过都没找到人后,才不得不气馁地承认人肯定是跑了。乔翎气的不行,冲到乔羽的房间门口,但是站了一会后还是生生忍住,他没告诉爹娘自己妹妹做的事情,担心爹娘会伤心。 如今她又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来,乔翎是真的想揍这个愚蠢妹妹一顿。 但最终乔翎还是担心把事情闹大,转身离开,只是临走之时他将乔羽的两个侍女喊了出来。 “若是再让羽儿出了你们两的视线,你们就自己了断!” 点月和棉星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应下。 乔翱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将乔羽给狠狠地骂了一顿, 乔羽躲在屋子当中不出来,乔翱就站在门外骂。 出来时正好遇到了乔翎。 “你骂也骂过了,这个事情不要让爹娘知道。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大哥!妹妹就是让你和爹娘给惯的!” 乔翎也很无奈:“娘生了我们五个才得了羽儿,又是难产,差点一尸两命,羽儿自小在山庄当中就是掌上明珠,若论到惯纵了她,我们谁也跑不掉。 此事到此为止,就当你没带她回来过,反正如今她死不死,归墟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去前院吧,家中来了客人。” 乔翱瘪了瘪嘴,因着妹妹最小,确实是在几个哥哥的怀中长大的,他们也愿意惯着她,但如今才明白,真是惯坏了。 乔翱无奈,也只能跟着去了前院。 两兄弟来的时候,就见正堂之上,自己的父亲已经到了,乔翡、乔翃也已经到了。堂中还坐着一些生面孔。 乔翎客气有礼地抱拳一礼,随后落座在自己父亲的下首,乔翱也按照齿幼坐了下来。 如今天色已晚,玲珑山庄外面已经点上了灯笼,正堂之上,茶香袅袅。 乔桓先是感谢各位的到来,然后将双方相互介绍一下。 “翎儿,起来见客!” 乔翎站起 “这位是犬子乔翎,翎儿,这是大阳山重剑峰的秦路秦兄!一柄重剑那是用的震山摄海,气势逼人!” “晚辈见过前辈,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乃晚辈之幸!” 秦路笑的爽朗:“哈哈哈,乔大公子客气了!” 乔桓继续道:“这位是云州玉柳堂堂主陆陌谦陆公子。” 乔翎见礼,却有一丝疑惑闪过。 “玉柳堂堂主陆陌谦,人称陌上公子,谦润如玉,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果真是个清水明月般的公子。” 陆陌谦起来回礼:“乔大公子谬赞!” 坐在正对面的乔四公子乔翡和乔五公子乔翃小声嘀咕道 “这个陆陌谦不是出生诗书世家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是找要能和归墟相抗的,一个读书人,比舞文弄墨吗?” “不知道,难道是父亲请错了?还是说他跑错地方了?” “腐朽书生,除了之乎者也还能干什么!” 二人说话声音不大,却被斜下首的一个小姑娘听到了,那姑娘不过金钗之年,一双大眼睛总是带着笑意,面上也时常挂着笑容,长得就很乐天派。 第142章 拜访陆陌谦 在听到二人的话后,她的笑意淡了几分,疑惑地望了陆陌谦一眼。 陆陌谦就当没听到,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豆蔻姑娘却横了那二人一眼。 乔翎的视线横了过去,吓的乔翡和乔翃当即闭了嘴! “这位是乌海托托帐下慕容严!其下首的是他的堂妹慕容纯。” 乔翎见礼:“慕容前辈声名远播,晚辈之前游走在江湖之上,多听先生大义,山庄能邀请前辈至此,当真是蓬荜生辉! 这位是令妹吧?早听闻乌海姑娘多绝色,今日一见才知传闻还是谦虚了。令妹之貌,当真是神女下凡!” 慕容严严肃刻板,起身回礼:“乔公子才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慕容纯就是那个金钗之年的小姑娘,听到乔翎的一番话,笑的甜甜的,对乔翎多了几分好感。 乔翡见慕容纯长得确实好看,但奈何年岁太小了,他那龌龊的心思也只能在心里转了转,乔翃倒是多看了两眼,引的慕容严横眉冷对! 乔桓笑道:“还有三家得有几天才能到,届时翎儿全部安排在山庄当中!” “孩儿知晓!” 陆陌谦此时站了起来,先是抱拳一礼,谦然道:“多谢庄主好意,只是在下已在汾县定下住处,就不叨扰贵庄了!” 乔桓客气道:“陆公子这是何意?远道而来,还让你自己安排住处,岂不是说我们玲珑山庄无礼?山庄后院客房很多,陆公子就在那住下吧!也省的两边跑,多麻烦!” 陆陌谦坚持:“乔庄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确有他故,不便住在贵庄,且汾县有在下读书的老师在,趁此机会正好去看看。” 乔桓嘴角边带着笑意,但是眼睛中却连一点笑意都没有。甚至带了三分讥讽。 他早知陆陌谦出身诗书世家,今日来他也多有不喜,一个读书的,再习武能厉害到哪里去?竟然还要住在外面去,显然是想提前跟他们分了一层。 什么找老师,既然如此爱文,又何必习武跑他这来。 “陆公子尊师重道,重情重义,当真是不辱没这谦谦君子之名,既然陆公子已有准备,在下也就不强求了,不过在此地有任何需要都可来找犬子,千万不要客气!” 陆陌谦回:“多谢庄主海涵!” “这我们都介绍了,庄主的这几位公子还没介绍呢!”秦路道 乔桓面上带着三分哀戚道:“这都是我不成器的儿子,长子翎儿还能替我这一把老骨头分担分担,三子翱儿乖巧听话,四子翡儿和五子翃儿都是个纨绔不中用的。二子翼儿原本也是能替兄分担的,但怎知被归墟残忍杀害,如今正停灵在其正院,因家中有丧而怠慢各位,乔某在此向各位见礼了!” 乔桓说的哀痛,秦路当即大手一拍喝道 “归墟当真是横行霸道,这些年我早看不惯了!” 陆陌谦和慕容严都道了一声:“庄主节哀!” 慕容纯听到有丧二字的时候就把满脸讨好的笑容给收了,乖巧地闭上了嘴巴,安静地坐着!想到来时堂兄跟她说归墟凶残,如今得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忽然慕容纯眉眼向上抬去,但屋瓦黑沉沉的又什么都没有。 位于房屋之上,正撬开一片瓦一直偷听的叶少艾浑身莫名地陡然一寒,她凝向那个小姑娘,左不过十一二岁,难不成还能发现她吗? 此时外面已经完全黑透,少艾和叶秋离皆身穿一身的夜行衣,藏匿在屋瓦之上,仿若无物。少艾心想此次会来高手,所以不敢擅自闯来,特带了叶秋离,应该不会被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发现吧? 见对方很快移开了眼睛,少艾心下稍定。 叶秋离却注意到了那个小姑娘,声音沉沉道:“那个小姑娘不简单!是个有天分的!” 少艾自然明白,他说的天分是武学上的,自己的义父就是很欣赏有天分的孩子。 少艾漫不经心道:“玲珑山庄此次喊来了不少人应对归墟,一向和归墟不和的夜阑宗也派了墨少阳来,不会也是想瓜分一杯吧?” 叶秋离声音沉沉:“夜阑宗恐怕也在观望,想坐山观虎斗呢!” 少艾道:“虽然玲珑山庄喊来了不少人,但各有心思,不过是一盘散沙,恐怕不是归墟的对手,归墟是虎,但玲珑山庄恐怕连狼都算不上,夜阑宗若想旁观,只怕是要失望了,除非夜阑宗也来震震场子,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叶秋离回眸:“这句话是谁教你的?” 少艾干笑:“父亲不是知道吗?” 叶秋离冷哼,继续看去了! 聂清平这日得到消息,说是陆陌谦并没有住在玲珑山庄,而是在汾县的聚香酒楼暂住下来。从这一点上,聂清平更加确信陆陌谦此次前来,并非只为了相助玲珑山庄。 所以这早得空,聂清平就往聚香酒楼而去。 他未骑马,两个酒楼都在一条街上,也不算远,他便走过来,而且聂清平将尉迟柳塞回了客栈当中,不让她跟过来。 既是担心尉迟柳易暴易怒口无遮拦又藏着别的心思。 叶少艾如今就在汾县,聂清平行走在这条路上,心中有着暗暗的期待,看是否有缘分在此路上遇到少艾。 聂清平有时候很愤怒自己的这种心思,明明恨她恨的不能亲手杀了她,但心底却又隐隐期待能和她再相逢。 他心中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少艾,也有很多的不甘、怨恨、爱恋和疑惑。 他在心中藏得再好,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思念会去想要探索。他把自己的一颗心从胸膛中拿出来放在她的面前,她可以拒绝,他不怪她,感情本就是取舍收予,他可以坦然接受别人对自己的不喜欢。 可他就是没法接受,少艾对自己一片赤诚之心的背叛和利用。 他恨,但他也知,这恨中掺杂了别的东西! 聂清平并没有如愿见到少艾,一路之上很顺利地来到了聚香酒楼,进去询问了下,随后就让人递了个帖子上去,自己则在聚香酒楼的包厢中等着。 房间中的陆陌谦正躺在斜椅上,由着其侍女书画给他梳理着头发,书画用篦子轻轻顺着头发而下,以舒缓陆陌谦的头皮。 书画有些不忿道:“玲珑山庄的人真是狗眼看人低!莫说公子是文武双全,便真是个读书人也由不得他们这样作贱的。要我说,公子就不该理会这样的人。巴巴地老远来受这份气!” 陆陌谦声音淡淡:“本也不是只为了玲珑山庄来的,若是事可成我们便参与参与,若是不可成,我也不会贸然出手与这样的人为伍!” 书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这时门被小二敲响了响,书画放下篦子走到门边。 “有何事?” 小二将一份拜帖递了过来! 书画将其接过来,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公子,是份邀帖!” 陆陌谦手一伸:“谁的?” “聂清平的!” 陆陌谦眉眼轻抬,似乎是感到有些意外,接过邀帖看了看。 “聂清平现在就在酒楼当中,邀请我过去谈话呢!” “公子去吗?” 陆陌谦眉眼转了转,吩咐道:“替我洗漱更衣,我去会会他!” “是!” 聂清平在包厢当中没等多久,陆陌谦就推开了包厢的门,聂清平起身,抱拳作揖。 “在下归墟派大弟子聂清平,久仰陆公子大名!” 陆陌谦客客气气地回了一礼:“聂公子客气了,聂清平之神仙公子之名,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在下玉柳堂堂主陆陌谦,久仰!” 聂清平示意其坐,亲手给陆陌谦倒了一杯茶水! 陆陌谦接了过去,却不入口,笑望着聂清平 “不知聂公子今日找在下,是有何要事?” 聂清平道:“听闻阁下是玲珑山庄相邀,前来助其一臂之力!” 陆陌谦颔首,没有否认! “那陆公子可知缘由?” 陆陌谦道:“难道不是因为归墟虐杀玲珑山庄乔二公子之事?” 聂清平摇头:“玲珑山庄乔二公子并非是归墟所虐杀,而是夜阑宗少殿主墨少阳。玲珑山庄于去年九月灭七煞门,七煞遗孤乌山山乃我归墟弟子,归墟证据凿凿特命在下前来问罪,玲珑山庄忌惮我归墟,便广请江湖英雄前来助阵,不惜诋毁诬陷我归墟。 在下素闻陆公子是个磊落公子,特来相告,不想陆公子被歹人所利用,辱没一世清名” “玲珑山庄灭七煞门?” “嗯!” 陆陌谦身体往后面倒去,有些漫不经心,带着三分讥笑回道:“我怎么感觉这是你归墟干出来的事情呢?” 聂清平脸色微变,沉了气息道:“陆公子莫要被玲珑山庄所误导,我归墟的宗旨一向是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刚正清明、兼爱非攻。正直、公允、清明、磊落。立志于为江湖化干戈,止争斗,平不公,践一诺。 从未做过伤他人性命、灭江湖门派的龌龊狠辣之事。陆公子博闻强识,在江湖之中当了解我归墟之行事做派!” “化干戈、止争斗?那请问聂公子,贵派都是怎么替别人化干戈、止争斗的?” 聂清平道:“自然是走访查询,搜集证据,辨明是非,以决正邪!让善者不得蒙冤,让恶者不能逃脱!” 陆陌谦笑的温和,目光在聂清平的身上滚了两圈。 江湖人传言聂清平是明月之姿,神仙之貌,润泽玉为之性,揽秋水谓之格,皎皎君子,清平明允!他来之前还多有不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是常有之事,更别说归墟这种地方,如何能出的了神仙般的公子。 但今日一见,陆陌谦倒是由心认可了这句话。 聂清平通体气派纯正阳刚,目光澄澈纯真,一腔赤子之心不似作伪,一派赤诚之态半分无假,是真心担忧他被人蒙蔽,淌这趟浑水。 可聂清平越是如此完美的不似真人,就越让陆陌谦觉得心中烦躁,甚至是不耐烦! 他嘴角带着三分冷笑,反问道:“那请问聂公子,你说玲珑山庄灭了七煞门,证据凿凿,那你怎知不是七煞门先惹了玲珑山庄,做了什么龌龊龃龉之事才逼的玲珑山庄痛下杀手。 还有,你既说已查明七煞门是被玲珑山庄所灭,那请问,玲珑山庄的目的是什么?” 聂清平手指放在桌子上轻轻点着,舒缓心中的郁结之气,待心中镇定了,聂清平才开口道 “七煞门在多年前偶得一本剑法精妙的剑谱,此事被玲珑山庄所知,玲珑山庄一向觊觎他人之物,这便围攻七煞门,灭其族亲,将剑谱夺走,占为己有!” “若那剑谱本就是玲珑山庄的呢?不小心被七煞门所偷,拒之不还,这才惹了玲珑山庄!” 聂清平摇头:“莫说我已查过,那本剑谱并非是玲珑山庄的,就算是,玲珑山庄没有直接灭人家一家几十口的道理,如此恶魔行径,残忍阴毒,已然不是个正派中人,如此门派,也是归墟所不容的。更别说如今证据确实,是玲珑山庄贪心不足,觊觎他人所得,犯下这等滔天罪行!” 陆陌谦身子正了正,端起之前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问道 “聂公子,你可听说过玄冥庄吗?” 聂清平当真是认真地想了想,半晌后轻轻摇头:“不曾,此为何派?” 陆陌谦眉眼抬了几分,目光平和温润,但聂清平就是能够感觉的出来,这个人在审视着自己,似乎是想通过那双眼睛,在探究自己是不是在说谎。 聂清平又回想了下这个名字,却全无印象!他也不惧被陆陌谦所审视,虽然来的时候聂清平心中还多有忐忑,担心这个陆陌谦正如他们所说,传言虚假,但亲眼所见聂清平感受的出来陆陌谦的君子之姿,气质儒雅,是个自小就饱读诗书的人。 绝非浪得虚名! 聂清平心中坦荡,便也不惧陆陌谦的眼睛,任由着他看。 不过须臾,聂清平却好似过了许久,陆陌谦将视线转开,为聂清平倒了一杯茶,只是茶盅已满,聂清平目光低垂,有点不悦。 “看样子,聂公子被家人保护的很好,还未行走于江湖之上,孤陋寡闻的厉害,今日聂公子既然来了,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归墟与玲珑山庄之事,在下还是信玲珑山庄多过于你,聂清平请回,不送!” 第143章 一见醉倾心 聂清平如此明晃晃地被下了逐客令,很是不解,有些不甘心地追问 “为什么?陆公子,你广闻博学,当不该会被玲珑山庄所蒙蔽,为何非要与我归墟为敌?天下人皆知归墟盛名,陆公子也声名在外,如此行为,不觉得太过鲁莽了吗?” 陆陌谦浅浅而笑,用两指将茶杯推给聂清平,带着几分随意。 “聂公子,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很像个奶娃娃吗?在下敢问聂公子,你可曾行走于江湖之上,四处游历过?” 虽然被人说成是奶娃娃很丢人,但是他确实在外的历练的时间不多,若是寻常门派,便是跟着家中长辈也多游走于江湖之上了。 但他父亲是掌门,对外有各个长老,他反而待在山上居多,但难道就因为这点,就能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吗? 聂清平是有些不服的。 “不曾!” “在下也觉得聂公子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在归墟门中闲养惯了,才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对善恶之分一无所见,对江湖门派一无所闻。 聂公子如此吹嘘归墟之盛名,你之听到皆出自归墟弟子之口,江湖中人是如何评价归墟的,聂公子可知一二?” 聂清平道:“我便不常行走于江湖之上,也知归墟众弟子所行皆为正派,归墟三年广邀各门派中人,也并非听不到江湖点评。况且在下对有声望门派也多有耳闻,陆公子若只是因为家中门派不曾被人听过,就如此贬低轻视在下,恕在下不能忍受!” 陆陌谦仍旧保持着谦谦君子之态,但面上已然没了笑意和继续聊下去的心思,手一伸,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聂清平见他竟如此冥顽不灵,心想江湖传言虽然不虚,却也并非全真。客气地见礼后聂清平道 “希望陆公子好好思量,莫要误入歧路,走错了路,在下告辞!” 刚走出去,忽然迎面撞上了一个姑娘,若非聂清平反应快,那姑娘就要撞了一个满怀。 聂清平见对方个子小小的,脸也嫩的很,左不过十一二岁,穿着打扮都不似中原人,心中起了三分疑惑。 “对不起对不起,没撞到你吧?” 慕容纯仰头看去,只见站在自己面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聂清平,当即就僵在了原地。 她自出门,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腾的脸就红了。 “对.......对不起,没......没撞到你吧?” 聂清平道:“姑娘是找陆公子?” “嗯?对.......不是,我和他也不熟,那.......那什么,你是谁啊?” 聂清平道:“敢问姑娘是否姓慕容,单名一个纯字?” 慕容纯眼睛都瞬间亮了,扬着一张脸,笑的灿烂无比。 “你认识我?” “在下聂清平!” 慕容纯一愣:“你就是聂清平?归墟的大弟子?” 聂清平颔首! 慕容纯又笑道:“你长得真好看!” 聂清平听到,脊背当即一寒,几乎下意识不是觉得荣幸而是警惕。脑海中瞬间就想到了一人也曾这么大的样子,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美丽面庞,这么对自己说过这句话,而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可太过惨重。 “姑娘谬赞,不打扰二位叙话,在下告辞!” 聂清平说完就走,慕容纯张口想喊,却又没好意思,恹恹地回了身。 陆陌谦知道这个姑娘是来自乌海塔塔帮的慕容纯,但也仅限于此,那日在玲珑山庄也是初次见面,他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找自己干什么! 慕容纯转过身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是一张灿烂的笑容。 “陆公子,你好,我叫慕容纯,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下,那天他们说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我就觉得你一身书卷气挺好的。你别在意,乔家的那两个公子没有你长得好看,肯定是嫉妒你呢!嘿嘿!” 陆陌谦有些讶异,微微探头温和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慕容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我怕你会不开心,所以来安慰安慰你!” 陆陌谦有些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担心会心情不好,莫说他现在精神本就不错,现在更是由眼及心都好了起来。 这姑娘人长的甜,笑容甜甜,心也是甜的。 陆陌谦起身一礼:“多谢姑娘挂怀,在下刚才确实心情不好,但是现在已经非常好了!” 慕容纯一听,笑的更开心了! “那就好,那我走了,对了,聂清平找你是做什么的?我不是为了探听你们的谈话,就是想问下你们关系很好吗?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陆陌谦心中微窘,想着这姑娘只怕是被聂清平的外貌所吸引,对其一见钟情了! 出于好心,陆陌谦提醒道 “慕容姑娘,聂清平是归墟的大弟子,和玲珑山庄如今是对立的状态,而你和其兄此行便是来帮玲珑山庄的吧,在下劝姑娘,还是离聂清平远一点!” 慕容纯笑的一脸天真:“堂兄来是为玲珑山庄,我又不是,我在江湖上游历的时候就听说聂清平长得既好看又君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我喜欢他,我得去问问他有没有成家,若是没有,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陆陌谦本来正喝着一杯茶,一听一口茶差点呛出来,他暗暗咽下,低低咳嗽了两声。 “慕容姑娘,若在下没记错,你如今不过金钗之年,连及笄都还差三年,怎得如此着急自己的亲事?” 慕容纯再单纯,在这种人生大事之上也不免有些害羞。 “我们.......可以先定下来!等我及笄立马成婚!” 陆陌谦见这姑娘一脸的天真烂漫,也不知怎对成亲之事如此热衷,他如今都已过弱冠都没那方面的想法。 虽然不解,但陆陌谦也不好多拦,只能回道 “我与聂清平并不相熟,不过也听说他如今住在汾县的缘来客栈,姑娘若是想去,可要当心,最好还是过问你的堂兄为好!” “好,谢谢你啦!” 慕容纯蹦蹦跳跳地走了。原本她还想着找陆陌谦问问他有没有娶亲的打算,没成想正好遇到了聂清平,他长得真好看,我得去问问能不能嫁给他! 聂清平出来后不久,就遇到了尉迟柳,见她还带着归墟的一众弟子,聂清平上前问着 “你这是干什么?” 尉迟柳道:“有弟子发现叶少艾的踪迹,我们正打算跟去呢!” 聂清平疑惑:“你怎么会发现她的踪迹?” 叶少艾行事一向谨慎,哪里有那么容易会被归墟弟子发现踪迹,只怕尉迟柳是动了别的心思! 尉迟柳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 “我派了弟子在青阳书院,山青医馆守着,一个别博渊,一个司允,我不信顺着他们找不到叶少艾的踪迹!” 聂清平眸色沉沉:“柳柳,你这是干什么?” 尉迟柳理直气壮:“我干什么了?我又没对别博渊或者司允动手,只让弟子们跟着,查找踪迹还不行了?大师兄,你别忘了,叶少艾可是杀了爷爷的人,对付她这种人,任何手段都不为过!你不要再优柔寡断了!” 尉迟柳说完就冲着青阳书院的方向而去,聂清平无奈,只好跟了过去。 慕容纯从酒楼当中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聂清平,当即追了过去。 待归墟众人赶到地点的时候,只见一个归墟弟子守在一旁,而不远处的别知正在水榭当中吃东西。他本就斯文,吃的极有风度。 尉迟柳凑过去问道:“他来这里多久了?” “刚到不久,喝了一杯茶,现在正在吃东西!” 尉迟柳不悦:“我眼睛没瞎,看的到,我意思是你为何要送消息?” 那名归墟弟子道:“别博渊一般都不会自己单独出来吃东西,今日弟子见他独行,想着很有可能会去找叶少艾,或者约见她,所以就递了消息回去!” 想到别博渊的性格,确实很少会独自一人,出门不是左拥右抱的一群兄弟就是浩浩荡荡的整个学堂,此人有个本事,那就是能把很多人凝聚在一起,都爱跟他玩的本事。 所以他若是单独出现,势必反常,也难怪归墟弟子会来消息了。 尉迟柳和聂清平对视了一眼,按捺住性子等着。 慕容纯在后面再怎么慢也赶过来了,伸出个脑袋往里面看去,不解地拍了拍一个归墟弟子的肩膀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 归墟弟子为了避免麻烦,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抓那个吃东西的人!” 慕容纯哦了一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直接走向正在吃东西的别知。 尉迟柳精神一震,小声道:“来了!” 聂清平却心下疑惑,他自然认的慕容纯,刚刚才见过的,但她怎么会和别知认识?难道她和叶少艾有什么关系?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慕容纯直接拍了拍别知,别知一脸懵的抬头,随后慕容纯从旁边的竹帘子上抽出麻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别知捆了一个结结实实,拉着绳子就往尉迟柳他们这边来! 归墟众人皆是一怔。 慕容纯笑的一脸单纯,直接将绳子递给了聂清平。 “聂公子,你们是来抓他的是吗?我帮你们抓来了!给!” “......?” “......?” 别知冷不丁见到这么多归墟弟子,干笑两声:“大师兄、师姐,好久不见啊!这是?” 别知看了看绑着自己的绳子,又看向慕容纯,笑嘻嘻道:“新入山的小师妹吗?身手真好,只是我这没犯什么事吧?” 尉迟柳见计划被打乱,当即怒了,冲慕容纯喝道 “你谁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慕容纯一双澄澈的眼睛亮晶晶的,很认真地回道:“我叫慕容纯。你们的人说的要抓那个吃饭的人,不就是他吗?我替你们抓来了!” 慕容纯一脸无辜地指了刚才回答她话的归墟弟子,吓得那弟子脸都绿了,尉迟柳更是当即青了一大片,当即劈手夺过她的绳索,将别知给抓了过来! “把别博渊给我带回去!” “师姐你这是?” “你不是说好久不见了吗?师姐找你叙叙旧,带走!” 别知一脸苦相,一脸哀求地望着聂清平。 聂清平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当前拦住尉迟柳道:“柳柳,算了,博渊又不是犯人,你这样捆着他算怎么回事?” “他怎么不是犯人?他是归墟的叛徒,大师兄莫忘了,苍蓝谷的事情,别博渊可是助纣为虐了,我们归墟出的事情,他别博渊也不是无辜的!处置这等欺师灭祖之人,理所应当!” 尉迟柳拉着别知就走,也不理会聂清平的阻拦。 慕容纯笑的灿烂凑到聂清平的面前,问道:“聂公子,你有家室了吗?你看我你喜不喜欢,我能不能嫁给你!” “......” “......” 尉迟柳本来都要风风火火地拉着别知走了,现在却将绳索往归墟弟子怀中一丢,当即就转了身,站在了慕容纯的面前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简直气的火冒三丈。 她见过大胆的,比如叶少艾,都能点到男人的脸上去,但她没见过这么大胆的,直接大街上问男人喜欢不喜欢她,能不能娶她? 她是有多恨嫁? 尉迟柳喝道:“你这娃娃,毛长齐了吗?就说嫁不嫁人?你知不知羞,丢不丢人的?” 慕容纯满脸无辜地望着尉迟柳:“阿姨,什么叫毛长没长齐?你是聂公子的母亲吗?真年轻,我能不能嫁给你儿子!” “......” “......” 听到这话的别知憋了两个腮帮子鼓了老高,终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归墟弟子也各个忍俊不禁,面上的肌肉都憋酸了。 尉迟柳一张脸黑的更锅底似的,聂清平也似笑非笑,嘴角微微抽搐。 柳柳虽然年长这个小姑娘几岁,叫声阿姨也算勉强担得,但是认作他的母亲,这姑娘到底是缺心眼还是单纯的眼拙啊? 而且她说什么?要嫁给自己?她才多大啊,自己都要快长她一旬了,这姑娘的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尉迟柳忍了半晌,终究没忍住,青釭剑唰一声抽出,咬牙切齿道 “我要砍死你!” 慕容纯非但没害怕,反而笑盈盈地问道:“是不是我打赢了你,你就让聂公子娶我?” 看样子这姑娘也不是真的傻一点心智都没有,没在用“你儿子”三个字来刺激尉迟柳。 第144章 乔羽之纠结 “我要连你这个女娃娃都打不过,我就......” 聂清平没让尉迟柳说完。 她和叶少艾动手的时候,叶少艾也长得只有这么大的样子,这姑娘虽然是真的只有十二岁,但是能跟在慕容严身边行走江湖的岂是个庸碌之辈,尉迟柳很大可能都不是这个小姑娘的对手! 尉迟柳明白聂清平在担心什么,一双眼睛瞪的溜圆。聂清平倒是好脾气地摇了摇头。 随后聂清平对慕容纯道 “慕容姑娘,在下年长你七岁,你如今连及笄都没到,莫要再胡说八道!告辞!” 说完聂清平继续捂着尉迟柳的嘴,带着归墟众人离开了。 慕容纯倒也没继续追,想着肯定人多,聂公子不好答应,自己再找个别的时间问问吧!于是也就欢快地回了玲珑山庄。 遇到慕容严的时候,慕容纯稍微收敛了些,扬着可爱的笑甜甜地喊了一句 “严哥哥!” 慕容严宠溺般地揉了揉慕容纯的头,一脸慈爱。 她这个堂妹比他小了近两旬,外人经常都会以为二人是父女,慕容严并不善言辞,也不理会别人的说法。反正行走江湖,认作父女也并非不好,倒是少了很多心思龌龊之人的猜测。 想到若非家中变故,这个小堂妹也不会跟着自己在江湖之上风餐露宿,慕容严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去哪里玩了?” “县上转了转,买了点好吃的!” 这个堂妹爱吃,特别是甜食,女孩子家的通病,慕容严也愿意多宠溺着些。 “回去休息吧!” 慕容纯嗯了一声,笑的甜美。 慕容纯朝着客居而去,刚转过一道花园就听见一声女子尖叫的声音。凄厉又恐怖! 慕容纯吓了一跳,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朝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走去,远远就听到恐惧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慕容纯走近,发现花园中有两个姑娘,一个姑娘的身边站着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地架着她,她却仍旧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姑娘。 那在她对面的姑娘,带着坏坏的笑,扛着一把大刀,身子歪着,什么都没说,就气势逼人。 被两个侍女搀扶的自然是乔羽,而此时站在乔羽面前,正是夜阑宗的小殿下墨少阳! 乔羽怎么也想不到墨少阳竟然会来到玲珑山庄,直接冲到了她的家中,还找到了她的住处,墨少阳就跟鬼魂似的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差点没把乔羽给吓疯。 点月和棉星同时劝道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墨姑娘是来庄上做客的。” “是啊,小姐,你怎么怕成这个样子?” 墨少阳看到乔羽的反应很是开心,哈哈哈笑道:“乔大小姐,你的侍女说的没错,今日我夜阑宗是来做客的,你怎么怕成这个样子?玲珑山庄的大小姐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乔羽吓得直想往后面退。 “墨少阳,你滚,你滚,你不要来我家,我家没有人欢迎你,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二哥就躺在那,你竟然还敢来山庄,你,你,你,快去找大哥,快去找大哥!” 乔羽虽然被吓的肝胆俱裂,却还保持着一份理智,答应了自己哥哥不将实情说出来,她就只能憋着。因为山山的事情,自己大哥对自己已经很不满了,她不能再惹自己哥哥生气了!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 “快去!” 慕容纯走了过来,像是看热闹一般望着二人。乔羽和墨少阳同时看向慕容纯。 慕容纯先开口问道:“你们在吵什么?不要吵架了,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乔羽一脸懵地望着慕容纯,倒退三步:“你又是谁?” 这段时间乔羽被点月和棉星看的死死的,除了给自己哥哥守灵,其他哪里都不许去,今日还是求了好久,才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出来散散心,没成想就遇到了墨少阳,如今竟然又冒出个不认识的小姑娘,乔羽已经完全傻掉了! 墨少阳打量着慕容纯哈哈大笑:“你难道就是玲珑山庄搬来的救兵?还是个小娃娃,哈哈哈,玲珑山庄这是找不到人了?” 慕容纯也是一脸的懵懂。不知道墨少阳说的是什么意思。 墨少阳见她竟然不怕自己,当即刀一转,笑道:“正好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说着墨少阳的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就朝着慕容纯的头上劈过去。 乔羽吓得一脸呆滞地连连后退,点月和棉星也将乔羽护在身后,往旁边让去。 慕容纯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突然动手,下意识将斩马刀从背上抽了出来。 她如今身量小,斩马刀又是乌海所有人的配刀,草原之上斩马所用,既长又直,平时她都是背在背上。 刀一出手,雷霆震颤,双刀相接之时,火光四射! 墨少阳暗暗赞叹,她还以为这个小姑娘会被吓哭,没成想如此气势十足地迎战了上来。 而且更让墨少阳感到惊奇的是这个小姑娘的斩马刀一出,她的整个气势竟然都变了,浑然不似个小姑娘。 二人的刀皆是大开大合,慕容纯的刀长且直,她双手握刀,劈斩抹封竟然灵活至极。长刀被她运用的丝毫不累赘,反而弥补了她身高的短板。 墨少阳完全没想到竟然会被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刀上压制,她心中暗暗分蓄力,刀势刚猛,力劈华山,气沉如岳。 然慕容纯扬长避短,用长刀扛下后就往后一撤,化开其力道,借着翻身一转,借着扭胯之力,长刀在空中划了大半圆,犹如长棍下劈,直直砸下来。 墨少阳没硬刚,避了过去。 “好刀法!” 慕容纯笑的单纯可爱,竟然越战越勇,速度上更快了一下,长刀在其手上可长可短,可刚可柔。墨少阳非但没占到一点便宜,反而几次被她逼的险险避过! 二人你来我往,墨少阳越打越心惊,慕容纯却越打速度越快,简直就是天生的刀者,只为战斗而生。 最后还是墨少阳先收了刀,笑的三分阴邪。 “小姑娘刀不错啊!” 慕容纯当真是觉得对方是真心夸赞自己,也笑着回应:“你的刀也很厉害,再战一会,我肯定得输!” 墨少阳冷哼。 现在武功厉害的,真是越来越早了。她暗觉没意思,转身就走! 乔羽却看的目瞪口呆。 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竟然就能跟墨少阳打个平手?这不仅仅是需要非常早的学习武术,更是要有着极高的天赋。 就刚才二人对战的几十刀,每一刀都气势汹汹,风劲凌人。她连一招都接不住! 她竟然又遇到了一个和少艾一样在武学上极有天分之人!这姑娘只有十二岁,只怕若是再多几年,连少艾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乔羽被震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慕容纯却一脸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点月和棉星在武功上每个都比乔羽厉害,但在看到二人打斗后,也不禁暗暗诧异。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拥有的武力值,简直逆天! “敢问姑娘芳名!” 墨少阳走了,乔羽镇定了许多,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张口问道。 慕容纯笑应:“我叫慕容纯!来自乌海塔塔帮!” 乔羽怔仲了下,乌海,那是什么地方? 一直藏身在树后的乔翡和乔翃看到二人打斗后也咋舌不已,乔翃更是用肘碰了碰乔翡。 “四哥,这姑娘如此厉害,用你哄女子的手段把她娶回我们乔家!” 乔翡怒:“你有病吧,那姑娘才十二岁!” 乔翃嘿嘿笑:“十二岁也不小了,养一养不就大了!” 乔翡横了乔翃一眼,厉声道:“少在这里贫,本来以为父亲这次请的都不过是乌合之众,如今看来倒是我眼拙了,去告诉大哥这个姑娘和墨少阳的打斗。这是个人才,确实得想个办法留在玲珑山庄!” 乔翃笑的贼兮兮的,屁颠屁颠地走了。 慕容纯离开后,乔羽眉眼一沉,当即往前面而去,她要问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墨少阳怎么会出现在玲珑山庄,别人不知道夜阑宗做了什么,他不该不知道! 点月和棉星却拉住了乔羽。 “大小姐,大公子让你在后院待着!” “是啊,大小姐,不要让奴婢们为难!” 乔羽愠怒:“你们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我爹娘还没死呢,还轮不到大哥来管束我,况且我过去是问事情,若是有客人在,我回来便是!” 点月和棉星面面相觑,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乔羽却已经不再理会二人,直接拔腿就走。 两个侍女只能急急跟在后面。 来到前堂之上,果然见到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在接待客人,主要的她不认识,但在下方就是墨少阳,很显然上面那个也是夜阑宗的人。 “那个人是谁?” 点月道:“听说好像是夜阑宗暗门宗主墨陆非!” 乔羽对棉星道:“你去把大哥帮我喊出来,我要问问他。你去喊,来不来随他!” 棉星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附耳在乔翎的耳朵边说了一句后,棉星边不吭声了。 乔翎眉头微蹙,起身抱拳行礼,说着失陪一下,随即起身离席。 墨少阳歪着身子,眉眼轻抬笑嘻嘻的望着乔翎离开的背影,笑的意味深长! 乔翎出来后,乔羽当即质问道 “大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和夜阑宗搅合到一起?你难道不知道二哥是被谁害的吗?” “是归墟!”乔翎无波无澜却很坚定。 乔羽哑了一瞬:“你知道不是!二哥是被夜阑宗所害,是墨少阳!你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没用,你怎么还能和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商议事情?他们既然敢来,我们就该为二哥报仇!” 乔翎对乔羽满脸的失望,声音都带了几分怒气 “你若是想不明白就不要想,看不清楚就不要看,好好当你的乔家大小姐,在后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行不行?不要再出来胡闹了!” 乔翎说完就准备走,却被乔羽给拉了回来。 “不行,大哥,你既然如今当着玲珑山庄的家,就该为二哥报仇!夜阑宗害死二哥,我们就该冤有头债有主地找他们算账,二哥临死前让我替他报仇,他如今尸骨都未寒,你们怎么能和夜阑宗搅合在一起?” 乔翎见乔羽如此胡搅蛮缠,耐心耗尽,将乔羽甩开后,沉沉地吸了两口气。 “乔羽,你闹够了没有?小翼是被谁杀的重要吗?他已经死了。如今玲珑山庄和归墟大战一触即发,夜阑宗是和归墟能够分庭抗礼的唯一门派,有他们的助力,我们的胜算才能更大。 你难道就一点看不出来,如今玲珑山庄的危机和敌人,不是夜阑宗,而是归墟!小翼的死,我自然清楚是谁做的,但是现在不是去报一人仇而将大局抛诸脑后的时候,在你心中,难道只有乔翼是你的哥哥,我、小翃、小翱和小翡都不是你哥哥不成? 为了他一个死人,而枉顾大局,陷玲珑山庄于危难之中,才是你想看到的是吗?就因为你的愚蠢,既狠不下心杀乌山山又没骨气地写了罪状书,让如今玲珑山庄陷入很被动的局面。你不想着怎么替父亲和兄长分担,却整天盯着乔翼一个死人的恩怨。 乔羽我告诉你,你若是再这样敌我不分下去,莫说一个乔翼会因你而死,整个玲珑山庄都会因你覆灭! 这些道理,你早该明白,如今却还要让我掰碎了分析给你听。你应该好好反省反省因为你的愚蠢而做出多少错事!” 乔羽被骂的面红耳赤,却犹自不服。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造成玲珑山庄今日局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是你和父亲,你们若不去灭七煞门,也不会引来归墟的问罪。你如今还好意思怪罪在我头上。 知道归墟不能惹,你们做那些事情干什么?若无当初之狠,何来今日之困!” “啪——” 乔翎实在忍无可忍,一耳光扇在了乔羽的脸上。从小到大,他从没舍得碰过这个妹妹一根手指头,却未成想将她惯成如此愚蠢的样子。 “乔羽,你以为你能如此横行霸道的底气是什么?你能如此骄纵任性的本钱是什么?你十三岁时失手杀了孤阳城城主的小儿子,你能全身而退的依仗又是什么?你能上归墟学习,能大摆宴席的这些基础又是什么? 第145章 都是为自己 是乔家,是玲珑山庄足够强悍!而山庄的发展和壮大,是你的父亲乔桓和你的哥哥我,一点点努力拼搏出来的! 江湖之上,刀剑说话,谁会管你所学是何来历?弱肉强食才是江湖生存之根本。你一边享受着玲珑山庄强大的庇佑,一边又指责父亲和兄长的为人处世。 善良和仁慈成不了王者,优柔和寡断干不成大事!七煞门被灭只能怪他们没本事,你以为江湖之上就没人觊觎玲珑山庄? 若你的父兄皆是庸碌无能之辈,胆小懦弱之人,如今被灭门的就是我们玲珑山庄,而你就没有机会在这里指责你父兄的行为对错! 我们所做所为你可以不认可,但是你没权利责怪,你若真有这份坦荡之心,就离开玲珑山庄,不以乔为姓,行走江湖武林,你看看能有多少人对你温和善良!” 乔羽被这一耳光打的脑袋中嗡嗡响,却将乔翎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她喃喃不能言,才明白过来自己的无知。 她和玲珑山庄是生死共存的,乔家好她才能好,乔家不好,她也该共同面对,谁让她姓乔,是玲珑山庄之人。 乔翎不想再理会乔羽,对点月和棉星喝道:“将小姐关在自己院中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来!” “是!” 点月和棉星急忙拉着乔羽匆匆离开! 然而乔羽也并没有被关多久,就因为其二哥的葬礼而被放了出来。 本来乔翼下葬的时候不该这么迟,但是乔桓却硬生生地拖到了各方势力的人都来到后才举行,若非天气尚自寒冷,只怕是早已经变了味道。 乔羽作为嫡亲妹妹,一直守在灵堂之上,乔羽明白,这个葬礼,自己二哥只是个影子,多方结盟才是主要。 想到二哥便是死了还要被如此利用,乔羽心中很是不忍,但是她已经不会再置喙自己父兄的决定了。 能在死后都助力玲珑山庄才是每个乔家人该有的使命吧! 这一日玲珑山庄的丧乐齐鸣,白帆阵阵,各种伤心难过的哭声充斥着玲珑山庄的每一片角落,山庄上下皆着白色,唯有远来的客人不做要求,但有心的,今日也会穿着一身素色衣衫。 按照葬礼的仪程,从清早开始,整个山庄就处在忙碌的氛围之内。 乔羽一身丧服搀扶着自己的母亲,乔夫人哭的不行,一直喊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的凄厉难过。乔羽被其母的情绪感染,也大哭不止。 乔翃、乔翡、乔翱和两个堂兄再加一个老大乔翎,亲自为兄弟抬棺。 一阵丧音阵阵中,随着悼文的读出,乔翼儿子的摔盆,将葬礼推到了高潮。 乔羽余光中看到那群人当中的墨少阳。 她今日身穿水红色衣衫,犹如挑衅一般,墨陆非一身藏青色反倒比墨少阳更合时宜些。想到这虐杀自己二哥的真正凶手就站在这里,自己却无可奈何,真不知道二哥的在天之灵可会觉得太过荒谬和气愤。 乔羽暗暗咬牙心想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墨少阳,我们走着瞧。 慕容纯年岁小,受不得这种葬礼的悲戚氛围也跟着哭的不行,肩膀都跟着一抖一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乔翼有多熟悉呢。 惹的奚林侧目,江白怀疑惑。 陆陌谦一身月牙白的长衫,余光注意到慕容纯的反应,微微摇头,心想这姑娘还真是个柔善的性子,对谁都似乎很好。 书画反而有些不耐烦这种哭哭啼啼,不悦道:“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自家死了人!” 陆陌谦回头望了一眼书画,书画当即垂眸谦仄:“奴婢多言了!” 陆陌谦道:“你可以选择冷眼旁观,但不要嘲笑别人的感性多情” 书画惭愧:“奴婢知错了!” 慕容严将自己的妹妹护在怀中,或许是此氛围感染了他们,慕容严的神情中也是一片哀伤。 倒是秦路和关山阙,真正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早早就坐在了席上等着开饭了! 那边将乔翼入了后山的族园当中,又将灵牌放置在乔家的祠堂之后,筵席开始。 此次筵席原本就不小,乔家人多,堂表叔伯,远亲嫡支就占了十几桌,再加上这六个门派所带来的人,乌泱泱的近四十桌,算起来得共计四五百人,声势浩大到玲珑山庄的所有空地之上都摆满了筵席的桌子。 但主要的人都安排在了正堂之上,两桌,一桌是远来客人,一桌是乔氏嫡亲。 筵席开始之前,站在临门之上,朗声道 “今日,是我儿葬礼,很不幸以这种场合邀请各位亲朋。但我儿惨死,皆是归墟派所致。这些年,归墟派多行不义,在江湖之上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欺辱多少门派山庄。 因着归墟人多势众,让多少门派只能将苦果暗暗吞下,连说与人言都做不到。归墟打着正义的旗号,化干戈止玉帛的名头,灭了多少无辜山庄门派。 江湖人皆畏惧归墟势重力强,但我玲珑山庄不怕归墟,归墟残忍杀害我儿,我玲珑山庄势必要与归墟死战到底!江湖之上受到归墟压迫和欺辱的江湖豪杰们,皆可来我玲珑山庄,乔某人不才,必将扫尘以待,歃血为盟! 今日我乔某在此立誓,势要和归墟拼个你死我活,绝不退缩,哪怕战之最后一人,也要攻上就九尊峰,灭了归墟派!” “好!”秦路首先站起,情绪激昂:“攻上九尊峰,灭了归墟派!” “攻上九尊峰,灭了归墟派!” “攻上九尊峰,灭了归墟派!” 此起彼伏的迎合声响彻了玲珑山庄上空,让人哪怕只是妇孺都情绪激荡,恨不能现在就拿起刀剑和归墟拼个你死我活。 慕容纯茫然地望着一群人的狂欢,不解地问道 “严哥哥,灭归墟是杀掉所有归墟众人吗?” 慕容严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爱恋,揉着慕容纯的头,笑的温和:“归墟所有人都该死!” 慕容纯脑海中想到了聂清平那样俊美的容颜,心中想到若是这样的人儿死了,该多么可惜。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纯儿,你记住,归墟的所有人都该死。” 慕容纯瘪了瘪嘴,是有些舍不得聂清平死的。觑了一眼自己的堂兄,慕容纯心中想着,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悄悄把聂清平给藏起来! 奚林起身,端起杯子冲乔桓道:“乔庄主说的极好,晚辈敬你一杯!”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举杯,玲珑山庄简直达到了空前的热闹。 别知被尉迟柳拖回缘来客栈后,就将他关在一间房间当中,派了两名归墟弟子看守,让人四处散播消息,说叶少艾一日不出现,尉迟柳就把他打的鼻青脸肿,两日不出现,就断他一根手指头,三日不出现就继续砍。 上面更是罗列了别知在归墟的种种恶行,连将叶少艾的罪行都分给了别知一半。 尉迟柳心想,她就不信这样引不来叶少艾自投罗网。 别知在房间中大喊着 “我真的不知道少艾在什么地方啊!你那些罪名也是冤枉啊,你不能如此污蔑我啊!” 嚷的客栈当中来打尖的人都听的到,气的尉迟柳让人将别知的嘴给塞了一个严严实实,还威胁那他若是敢再乱喊,她就拔了他的舌头。 吓得别知也不敢喊了。 聂清平想阻止,却被尉迟柳威胁:“大师兄,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因为你的愚蠢和无知给归墟带来了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当初你若不阻止我,也不会有如今之祸,你现在还想继续管下去吗?” 聂清平无奈,当初因为他的消极而最难过的是她,如今用会软刀子扎心的也是她。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柔软处在哪,然后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狠狠地扎下去,毫不留情! 双亦赶来,听到这些话,微微垂眸,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聂清平的身边,将他拉走。 “别博渊的事情先放一放,这边来了新的消息我们一起看看!” 聂清平跟着双亦来到房间,见张昭、张言还有文誉,上官都在。聂清平心知事情不小,也坐了下来。 双亦道:“据我们所知,这次玲珑山庄请的人有点多了,单靠我们是不行了!” “怎么说?”聂清平不解:“之前不是只有六个门派一百多人吗?” 双亦将一份情报推给聂清平。 “这是之前,来的六个门派已然不是个小势力,最近又听到玲珑山庄在接触夜阑宗,有弟子看到夜阑宗暗门门主墨陆非和小殿下墨少阳出现在玲珑山庄,恐怕夜阑宗也想搅合这趟浑水。” 上官接口道:“不止呢,乔家本就人多,嫡系旁支的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号人,这还都是保守估计,而且听闻因为夜阑宗的接触,一些本就想向夜阑宗投诚的门派此次也在观望,蠢蠢欲动。 若是夜阑宗真的宣告和玲珑山庄站在一起,恐怕还会有别的门派加入其中,人数更是不可估量。” 张言沉声看向聂清平道:“清平,如今我们在汾县的人只有几十人,远远不够,我们得回一趟九尊峰跟掌门商议下,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然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聂清平眉头深蹙,单手托腮,望着眼前的这些情报,也有些诧异。 一个小小的玲珑山庄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本来不是玲珑山庄灭了七煞门才引起的吗?怎么如今倒像是归墟灭了七煞门引起重愤了呢? 聂清平初次下山就接触到如此复杂的事情,确实有些无从下手,只能颔首。 “好,我和张昭文誉师哥回趟九尊峰,其余的人驻守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几人颔首,倒是都没异议。 张言踌躇了下,问道:“清平,柳柳那边的事情你怎么看?别博渊如今已不是归墟弟子,之前的事情他参与的并不多,我们没有理由这样扣押着他。 如今别博渊在青阳书院读书,也没碍着我们归墟什么事,这种围城打援的行为不该是我们所为,传出去,对我们归墟的影响不好。 你当知软舌伤人,笔杆子诛心!这些文人巧嘴灵舌,舞文弄墨,可不比刀剑伤人轻。如今归墟和玲珑山庄被江湖人所知,一个不好,只怕我们归墟反落下乘! 而且别博渊此人,最善交友,我觉得若是这样一直关下去,青阳书院不见得会善了!” 提到尉迟柳,几乎同时的双亦、文誉、上官和聂清平都目光低了下去。 张言一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打算管了?” 双亦笑:“要么你去管?” 张言脸瞬间黑了三度。 自从归墟出了叶少艾的事情后,张扬跋扈的尉迟柳的骄傲的简直要上天了,毕竟是她第一个注意到叶少艾心存异心,怀着鬼胎。 她示警、纠缠、为难、胡闹。都没人真的理会她,结果如今酿成这样的祸事出来,大家都很没脸。毕竟几乎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地觉得就是尉迟柳的胡搅蛮缠,嫉妒小气。 就连张昭、双亦、文誉上官这些帮助尉迟柳,在事后叶少艾和聂清平感情越来越好,还得到老祖师的认可时,都对尉迟柳的不依不饶感到了一丝厌烦。 结果最后她赢了,本来九尊峰上就没人敢惹她,这次以后她更是彻底地能横着走了,连掌门和三长老在她面前都得心虚三分。 她说话又如刀子,专挑别人的软肋扎,一闹起来,不是说“你这么厉害,怎么就没像我一样看出叶少艾的居心不良呢?”又或者说:“我早说了他有异心,之前你们不信我,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现在你们还不听我的,难道还想再吃亏不成?” 更甚至她会指着你的鼻子骂:“叶少艾也打不过你们啊,但就因为你们的愚蠢和纵容,才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老祖师的死,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泱泱归墟,竟然让个小丫头势如破竹地钻了空子,不就是看她长得好看,你们一一个色心上脑,色令智昏。” 骂的让人既反驳不了,又堵了一胸腔的气,掌门见到她都得绕道走,不仅如此,自那事情后,尉迟柳的无法无天已经没人还能管得了。 她将整个山庄看起来可疑的人都给审问了几遍,掌门也只敢让二长老规劝她适可而止。然而二长老本就偏疼这个女儿,此事过后,更是纵容的没边。 如今归墟,竟无一人敢指摘尉迟柳的行事!简直让人头大! 第146章 别知被挟持 最终还是聂清平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去跟柳柳说,实在不行,上官师哥,你就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把别博渊救出来送回青阳书院!” 上官印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咬了咬牙:“我去行,但是你们可得给我保密!” 几人都壮士断腕般地郑重嗯了一声! 不出所料,聂清平又被尉迟好一顿冷嘲热讽地刺了回来。张昭他们都轻轻拍了拍聂清平的肩膀,表示了慰问和同情。 无奈聂清平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了上官印的身上。上官印一脸的乌云盖顶,却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聂清平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后,就带着十来个归墟弟子回了九尊峰!临走时,聂清平特意交代了要照顾好乌山山。 梅花庄中。 司允边拨弄着草药边对少艾说道 “少艾,你不能去,尉迟柳这招就是针对你的,你若去了,肯定很危险!” 少艾手指轻点着桌面:“尉迟柳这个人心狠手辣,抓不到我,必然会折磨别知,你和他皆受我所累,我若不出手,她是绝不会死心的!” 司允走回来,笑的甜腻:“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受你连累,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能够明辨是非,知道自己交的是什么朋友! 反倒是尉迟柳那种的,简直就是归墟的一颗老鼠屎,哼!如此下作的手段也就她能做的出来了!” 少艾望向司允,自从归墟离开以后,在医馆学医的司允倒是外向了许多,谷老曾说她太过柔弱怕人可不行,逼着她四处走动,多问多学。司允明明不是个善于和人交际的性格,却为了多学一点知识,硬着头皮地问,多少也受过冷嘲热讽,却都坚持了下来。 如今看起来倒是明媚的多了! 少艾起身:“无论如何,我总是得去看看!想办法把人带出来!” 司允急急追上去:“少艾,你不要去,我去!” “你去?”少艾挑眉 司允颔首:“山山不是受了重伤吗?之前一直在医馆当中买药,我借着看病的由头去看看她,顺便给他们都下点蒙汗药,到时候再去找别博渊。 你相信我,尉迟柳再不喜欢我,我可没碍着她什么事,她没理由为难我。归墟众人肯定也想不到我是为别知去的!” 少艾其实很想告诉司允,尉迟柳为难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看她一脸热切的样子,少艾就说不出来了。 思量片刻后少艾道:“我陪你一起去,你在明,我在暗,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我好把你带回来。还有你既然去了,就正好帮我打听打听如今归墟的部署是什么,我也听听!” “好!” 司允想到少艾是为了保护自己去的,心中就一阵暖洋洋的!少艾虽然看着冷,但心是最好不过的了。有少艾的跟随,司允连面对尉迟柳那个母老虎的畏惧心思都少了很多。 司允很相信,若是尉迟柳敢对自己动手,少艾肯定会出来揍她。想到这里,司允就斗志昂扬,赶快准备了药草装上,准备前往缘来客栈! 这是司允第一次为少艾战斗,紧张的手心当中都是汗,但她很快就想到了谷老的叮咛。 “你只有比所有人都要冷静,才能给患者生的希望,若连你都不相信自己,那么别人凭什么相信你?” 司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就将对方所要的药草都给准备好了。虽然此次来汾县,归墟带了山上的大夫,但得知神医圣手谷老先生如今也在汾县授课后,便前来相邀一同商议着救治,说是山山伤的太严重,由里及外都伤到了根本,若不好好将养,只怕亏损太多。 但谷老要授课,便退却不去,对方再三恳求后,谷老才派了门下的弟子童冬前往。 童冬算是司允医馆的三师兄,为人稳重温和,对司允多有照拂。虽然每每引的明修大吃飞醋,司允却浑然不觉! 司允将草药分装好后,走到后面喊道:“童师兄,可以走了!” 童冬走了出来,笑的温和腼腆:“给我来提吧!” 几个药包而已,并没有多少重量,司允笑道:“我来吧,我们医馆当中的徒弟们,不都是给师兄们打杂干苦力的吗?没事,又不重!” 童冬眼帘低垂,耳尖微红,坚持从司允手中将药包给接了下来。 “你.......不用!” 童冬拿上就走,却见明修风一般飞驰而来,夺过童冬手中的药包笑的比谁都谄媚。 “我来,我来,这种事情怎么能劳驾童师哥呢?” 童冬有些诧异:“你也去?” “怎么?我不能去吗?我向师傅告了假的!” 童冬远远望了里面一眼,谷老正襟危坐地给弟子们授课,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视线。 明修虽不是谷老的内门弟子,但是却沾了点姻情,对明修的请求向来是爱纵着些,司允能来学堂也是明修不知道吃了多少次谷老的闭门羹求来的。 谷老活到这么大的岁数,司允还是她第一个女弟子!恐怕这是从一开始,谷老就明白了明修的那点小心思。 童冬目光有些低沉,对这个小师妹的受欢迎程度感到咋舌。连谷老都觊觎上了为自家人求! 童冬只低落了一会就散了这个念头,柔声道:“走吧!” 司允也是在进了学堂以后才知道,明修为给她求这一个学习的名额是有多么容易,整个学堂当中二十多个弟子,就她一个女子。刚开始她差点没坚持下来,总觉得掉进了狼窝之中。 但是学了两日后,她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羞愧。 医者父母心,在谷老的课堂当中表现的淋漓尽致,无论是教学还是育人,谷老都是从一个大夫的角度出发,在其眼中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对生命的敬畏。唯有活着,才有希望。 谷老的学堂之上,连一个有猥琐心思的人都没有,他们年轻气盛,欣赏司允的美丽并愿意去维护她这种美丽,而非想着去占有或者折损,这也是谷老所不容的。 他说心思不正的人是无法成为医者的,为医者必心中有大爱,人生匆匆,唯有死生为大事!若心术不正,为非作歹,便愧对“医者”二字!俯仰天地间,都对不起山川大地,天地灵气所凝聚的万物生灵。 司允很敬佩谷老,连带着对将自己介绍进来的明修都多了三分好感。 此时见他热情地跟着,也不觉得反感,笑的妩媚。说道:“走吧!” 明修心中一阵激荡,急忙跟上。 来到缘来客栈之时,归墟弟子都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么大的阵仗,尉迟柳的眼神更是犹如毒蛇一般地盯着司允。 想到司允隐姓埋名,顶替他人邀帖上归墟,骗了他们整整三年,尉迟柳就觉得司允和叶少年一样让人感到可恨! 她当即就拦在了楼梯之上,阴阳怪气地道:“花花,好久不见啊,哦,我忘了,你并不姓花,而是姓司!你欺瞒归墟三年,如今这是来自投罗网的吗?” 司允一怔,她把这茬给忘了! 这不是明晃晃地找她茬的理由吗?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 司允干笑回应:“尉迟姑娘此话何意?我名为司允,从未去过九尊峰归墟派,不知姑娘口中的花花是谁!” 尉迟柳冷笑:“你倒是会推的干干净净,你既未上九尊峰归墟派,又怎认识的乌山山和别博渊?你以为你不承认就能当做没去过,我手里有的是人证!” 司允深呼一口气,若是以前,司允早吓的不敢说话了,但如今,她虽然怕,却还能保持镇定。 “尉迟姑娘,我想你误会了,从此次前来是跟随我三师兄前来学习看病的,与旁人都无关,至于姑娘所说的乌山山和别博渊,姑娘若想指证便将他们请出来当众指证吧!” “你!” 尉迟柳见司允的这股无赖劲真是越来越像叶少艾了。明知道山山现在下不来床,别博渊被关押,哪个都不能出来指证她,她才如此有恃无恐。 气的尉迟柳扬手就要扇她一耳光,然明修当即就抓住了尉迟柳的手腕。 “你这姑娘,我们好心来看病的,你竟然无缘无故对我们大打出手,这就是你们归墟的礼仪?都说归墟是个正直门派,今日得见,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其实明修早已经在聂清平那里大开眼界过了! 尉迟柳可不管这些,当即抬起一脚将明修踹了下去,明修后仰滚落下去,若非在后面的童冬扶了一把,这一下摔下去必是极重。 客栈当中皆是打尖的客人,此时纷纷侧目而视。小声讨论着此人是谁。 留守在这里的张言和上官见状,急忙去扶明修。 “公子你没事吧?” “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多有怠慢了多有怠慢了!” 明修被摔的晕晕乎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人一左一右地直接架了起来。 “尉迟柳,你干什么?” 司允也急忙去查看明修。 “明修,明修,你怎么样了?可有伤到哪?” 明修一听司允的声音,本来还混沌的神志立马清明了,急忙摆手 “我没事我没事,真的没事!小师妹不用担心,我身体好着呢!” 明修说着就将张言和上官印给挣脱掉了。二人见这小子立马就精神了,都微微有些错愕,想着这小子只怕是断条腿,听到司允的声音也能站直了! 司允关切地歪头查看:“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童冬目光不悦地凝向尉迟柳:“归墟既然是这样对来此的大夫的,那么归墟日后有任何需要都不要来我医馆中求药了,我等医馆不救治蛮横无理,心狠手辣之人!” 说完童冬转身就走。 张言和上官印急忙拦住,双双道歉道 “童大夫,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她一个姑娘计较!” “是啊是啊,她这是因为着急上火,急躁了些,还得麻烦童大夫给个降火降燥的方子才好!” “童大夫医者父母心,我们这楼上那姑娘的伤势童大夫不是不清楚,还得麻烦您给看看才好!” “谁稀罕你.......” 张言疾行两步,也不管会不会被尉迟柳刺了,当即上去捂上她的嘴,将她往楼上拖去。 本就是他们有求于人,如今可得罪不了,这一时不救治也就罢了,若是真惹了他们不再诊治了,那对其他人也都是很有危险的。 如今归墟和玲珑山庄剑拔弩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受伤,这个时候还跟大夫过不去,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尉迟柳没有张言的武力值高,只能被他拖着走。 上官微微松了一口气,赶快恭恭敬敬地将人往楼上请。 童冬虽然一时气愤,但想到乌山山一直都是他在看的,那姑娘的伤情不容乐观,也不由得他真的就这样拂袖而去,不然回去肯定是要挨师傅揍的。 无奈,对方既给了台阶,童冬也就顺着下了,带着明修和司允朝着二楼上去。 司允上来的时候,目光滴溜溜地在周围转了一圈,在猜想别知可能关在的地方。 见几人都进了乌山山的房间后,张言这才松开了捂着尉迟柳的手,果不其然,张言沉默着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直等到尉迟柳一阵狂输出累了,才横了张言一眼朝着乌山山的房间中走去。 张言真的很想把尉迟柳给捆起来关在哪个角落才好。 但他又不敢! 归墟众弟子都向张言投来了可怜的目光。 张言忍了忍,不是他就是别人,尉迟柳还忌惮着点他,不过是一阵骂,若是别人,还不知道尉迟柳会干什么呢!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掸了掸身上根本就没有的灰尘,张言又朝着山山的房间去了。 房间当中本来就不大,如今挤了童冬、明修 、司允、尉迟柳、上官印和张言。 尉迟柳有些不耐烦,将明修和张言都赶了出去。 张言巴不得,带着明修下楼吃饭!明修身在曹营心在汉,眼睛直往上面瞟! 而此时坐在客栈角落当中的陆陌谦正饮着一口酒,笑眯眯地往这边看着。他没想到随便出来溜达一圈,竟然就能看到好几个漂亮的姑娘。 那个蛮横的那就罢了,那个站在大夫中间的,当真是个顶顶的美人,就像是上次他遇到的那个姑娘。 第147章 客栈大动静 如此干净利落,别着弯刀,对他盲目的信任,都让陆陌谦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本以为她将重伤的姑娘救回来扔在归墟,她肯定也是归墟的人,没成想他蹲了几天,竟然再没见过那个姑娘。 可她若不是归墟的人,又为何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救归墟的弟子? 陆陌谦对那个陌生姑娘的好奇心真是越来越重! 房间中童冬给乌山山诊过脉后,眉头并未舒缓半分,虽然人是救回来了,但是从里至外,五脏六腑都受到了灼伤和摧残。想要彻底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是尽量往好的方面救! 司允也是第一次见到山山,看到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心中一阵难过。 她们同窗了三年,司允和山山的关系还不错,临下九尊峰时,司允还将自己的真名告知了山山。如今再见,她却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司允不难过! “师兄,山山怎么样了?” 童冬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她内里灼烧严重,得好好养,但底子亏了,日后便是养回来也肯定不能和以前比!” 众人听了,皆是一阵沉默,上官印望着山山,眼睛中透着隐隐的心疼。 乌山山虽然人是清醒的,但是声音却非常低沉,反倒是没有刚救出来时能说了。童冬告诉众人,这是因为那日受刑身体还没反应过来,但只要睡过一夜,身体的各种自我保护功能反应过来,就会导致根本说不了话。 如今山山还算好的,有些人可能彻底就说不了话了,而她只是短时间内的嗓子受伤,等伤好后,也就能说了。 “玲珑山庄真是太可恶了,如此心狠手辣,真是人神共愤!” 上官印这段时间是照顾山山最久的人,他对这个坚强的姑娘感到佩服和怜惜,刚开始知道她被乔翎虐待的时候,上官印就被深深的震撼,那样般的酷刑只怕是连男子都受不了。 她身上多处刀剑伤,灼烧伤、鞭子、还有内里的各种辛辣灼烧伤,皮开肉绽、几无人样都不为过,回来的第三天就起了高热,人烧的浑身滚烫,他们都担心这个姑娘熬不过去了。 但是她却一次一次地逼着自己醒了过来。她说自己还有未了的心愿,如今不是死的时候,她犯了错,不能连弥补都没弥补就死了,不然死了都没脸面对自己的爹娘。 上官印没见过如此坚韧的姑娘,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她扛不过去。守的多了,对其的感情就不仅仅只是个归墟的小师妹那般的情感。 他年长山山几岁,自然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如今他就盼着山山能够感觉好起来,好让他有机会表达自己的心意。 童冬在桌子上写着方子,司允则坐在床边想着怎么才能给他们下蒙汗药。 这时,楼下倒是吵嚷了起来,好似是一伙人涌了进来。 归墟弟子上楼来,对尉迟柳和上官印道:“师哥师姐,青阳书院的人来了,一群学生,在下面吵吵嚷嚷的呢!” 尉迟柳抬腿就走,上官在迈出脚的时候心中一动,没跟着尉迟柳走,当即就朝着别知的房间中走去。 司允见此好机会,当即扔下了正在写方子的童冬,跟着上官印去了。 上官印转了几个转弯后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司允想着放倒这么多的归墟弟子不容易,但是放倒一个上官印应该不难,当即将藏了蒙汗药的帕子奶捏在了手中。 上官印到的时候,有两个归墟弟子正在看守着别知,上官印将自己的身份抬出来都不好使,他们这些归墟弟子最怕的就是尉迟柳,若是让尉迟柳知道他们看丢了别博渊,尉迟柳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上官印还在周旋就听到楼下闹了起来,他急急往这边来,差点撞到了偷摸跟来的司允。 司允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迷倒上官印,见他折回来了,当即把手帕一藏,尴尬笑笑 “上......上官师哥!” 因为紧张,她都忘了她已经不是归墟弟子了。 上官印也没注意到司允的异样,来到二楼的栏杆处,就见青阳书院来了十几个人,一进来就吵嚷着归墟放人! “早听闻归墟是最正直不过的门派了,没成想竟然做出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来!” “就是!这江湖之上,盛名之下,其实难度也是有的,但归墟这差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 “快点把你们强行掳走的我青阳书生别博渊交出来!” “交出别博渊!” 上官印看着十几个全是青衣的书生,脑子瞬间都大了。 这些书生能说会道,还是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若是让他们真的搜出了别博渊,岂不是坐实了他们归墟仗势欺人,强掳书生? 如今恐怕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别博渊带到别的地方放掉,来个抵死不认了。上官印当即反身去跟那看守的归墟弟子说明商议,但两个人就是死心眼一般,反正人不能在他们手中丢掉! 上官印的想动手,就听到下面朗声传来了尉迟柳的声音。 “你们这些人是想干什么?大闹缘来客栈吗?我告诉你们,别博渊就是我给带回来的,此时就关押在客栈当中,你们有本事,就从我的青釭剑上踏过去,没本事,就全部给我滚蛋,别博渊是我归墟叛逃弟子,如何处置都是我们归墟的事情,跟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没关系! 说若敢擅闯,归墟众弟子听令,敢再往前一步,给我砍!” 接着就是一阵剑抽出的声音。 上官印单手扶额,恨不能现在聂清平能出现救救他们,如今归墟弟子对尉迟柳的听从简直到了盲目的地步,他和张言完全搞不定啊! 此时张言在下面,若非尉迟柳的青釭剑就横在胸前,还用一个择人而噬的眼神瞪着自己,他其实真的想再把尉迟柳的嘴给堵上。 如此吵闹,只怕归墟这次可就真的是扬名立万了! 自古文人多风骨的,哪怕面对皇帝权威也有撞柱死谏的。面对尉迟柳等一众归墟弟子,他们也夷然不惧,反而抓着尉迟柳话中的漏洞就开始口诛笔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便是远在东都洛阳的天子陛下都没如此蛮横不讲道理的,堂堂归墟派竟然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来,你们随意捉拿我青阳书生,敢问是何罪名,有何证据?不问缘由便私自捉拿,与那昏官污吏,强盗山匪有何区别?” 此话出自站在最前排的一个俊秀英气的少年身上,典型的浓眉大眼,正气十足。在其旁边的是个高高壮壮的男子,比尉迟柳快高了两个头了!站在前面很是鹤立鸡群! 司允望过去,发现这些人里面大部分上次在这间客栈中她就见过,没想到上次被聂清平砍伤后,他们还敢来缘来客栈勇救别博渊,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别博渊的本事!这才去青阳书院多久啊,竟然就能识的如此铮铮铁骨的男儿们。 他们虽然手无寸铁,并无战力,但站在那里,气势却丝毫不输。反而各个脊梁挺直,英气勃发! 尉迟柳横眉冷目,张言在旁边打圆场。 “各位书院的朋友们,这都是误会,别博渊曾经在我归墟待了三年,如今不过是相邀来叙旧聊天的,并非什么缉拿关押,他为人爽利,在书院短短数月就得交你们这些朋友,可想而知在归墟他有多少好友,便是我们都与他有些交情。各位不要误会!” “既不是误会,那就请别博渊出来一见吧,若他安好,我们便在此道歉叨扰之罪!”高个子男子见张言客气,他也不免客气起来。 张言正想说时,尉迟柳忍不住了,剑指高个子的男人,眼神犀利严肃。 “别博渊是你想能见就能见的吗?既然在我归墟,见不见得是我说了算!” “姑娘难不成还想杀人不成?” “你若再敢胡搅蛮缠,你看我敢不敢杀你!” 高个子男子就是当初将聂清平猛然撞开的那个,当日因为救别博渊而受伤不轻,如今旧伤也才好了没多久,如今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上前一步。 尉迟柳当仁不让,也上前一步。 急的张言去拦:“柳柳,不要闹了,事情闹大了,对我们归墟影响不好,如今正是和玲珑山庄剑拔弩张的时候,不要让外面传的我们归墟太难听!” “你让开!”尉迟柳一把推开张言,丝毫不往耳朵里听。 角落中的陆陌谦看着如此热闹的场景,酒都多喝了两杯,在其旁边的书画小声道 “公子,这个姑娘是何来历?如此蛮横?” 陆陌谦摇了摇头,却笑的意味深长:“这姑娘若不是对归墟有仇,就是没脑子,跟一群书生拔剑相向,简直没有丝毫风度。 归墟当真是应了这个名字,什么都是虚的!” “我看归墟弟子都听她的,可想而知归墟竟是这样的人当家,果然不是什么好门派,江湖上的那些盛名,当真是假的很!” 陆陌谦笑饮着酒,散漫闲适。 那边双方正在对峙,张言实在拦不住,让归墟弟子们收剑,却被尉迟柳高喊一声,我看谁敢收剑吓了回来。 张言无奈只能将目光投向上官印。 上官印心一横,当即和看守的归墟弟子动手,两下后将其解决后推门而入,一进去,上官印傻眼了,别博渊根本就不在里面! 司允也跟着进去,找了一圈,心想难道是少艾得手了? 但其实别博渊和少艾正在一处靠近下面的房间中偷窥外面的战况。 英俊少年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高个子也在逼着,尉迟柳却分毫不让,青釭剑都快指到那男子的肩膀上了! 少艾闲适的事不关己一般,淡淡道:“你真是走哪都有一群好朋友!” 别博渊被少艾趁乱救出来后就没想离开,他被尉迟柳暴揍了一顿,脸上鼻青脸肿的,一时间也没想好该不该出去! 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窗柩,回眸望着少艾问道 “你说我现在要不要现身?” “这是你的事!” “现在也是你的事啊!”别知凑了过去:“你若不想让归墟好,我就不出去,由着大头和小俊跟尉迟柳闹,闹的动静越大,归墟的名声肯定就越不好听。 你若还顾念着归墟的一星半点,我就出去,不让他们闹的太难看!” 少艾清冷的眉眼抬起,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该考虑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同学,尉迟柳的性子,只怕他们会受伤。” “嘿嘿,我明白了,你这是对归墟还有点感情的!不想让尉迟柳这个蠢女人把归墟闹的太难看!” 少艾横了别知一眼。 别知继续欠欠地一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尉迟柳肯定是说不过小俊的,他那张嘴比我都厉害,但尉迟柳性格跋扈,前日聂清平带着几个弟子回了归墟,如今在这间客栈当中可没人能降的住尉迟柳的人。再拖下去,我也担心小俊和大头会吃亏,我看我还是出去吧!” “司允手中有蒙汗药!”少艾提醒道 别知脑瓜子一转,嘻嘻笑:“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能让尉迟柳安静下来了!” 说着,下面就传来了惊呼声,只见尉迟柳的青釭剑都要戳进大个子的肩膀了。 尉迟柳被那少年引经据典的话堵了一个没边,大道理说不过,歪理对方也不惧,气的尉迟柳其实很想把青釭剑对上那少年的。 因为双方的对峙,楼上的开门声就显得很是刺耳,众人皆望过去,就见别知从一间房间中走出来,虽然仍旧保持着翩翩君子的端方模样,但是鼻青脸肿的样子是一点也遮不住! 别博渊笑嘻嘻地冲着众人打了一个招呼,顺着栏杆往下面走。 司允和上官印听到动静也追了出来,别知看到司允,当即伸出一只手,以侧面相挡,示意司允过来。 司允会意,凑过来小声问道:“你这是跑哪里去了?是少艾救的你吗?” 别博渊一面扇子狂摇,一面小声应道:“说来话长,先把你的蒙汗药给我!” 司允当即将沾染了蒙汗药的帕子递给了别知,别知低头一看,心中稍定,脑子中当即有了主意。 他哈哈笑着往下面走,边走边道 “大家都来啦?怎么都这么严肃呢?误会了误会了,麻烦让让,让让!” 推开归墟弟子,别知就往楼下走,边走边找好角度,尉迟柳此时和所有人一样,视线跟着别知的移动而移动。 别知故意踩空一个台阶,当即朝着尉迟柳扑去,想把手帕按在尉迟柳的脸上,只要吸入一点,她肯定就得迷糊,只要她不在这里捣乱,场面就不会太难看,自己跟张言总是能圆回来的。 第148章 单纯的姑娘 可惜张言不明白,否则他肯定助别知一臂之力! 而且出乎别知的意料的是,尉迟柳竟然躲开了,躲开了! 别知当即摔了一个人仰马翻地滚了下去,正摔在高个子的脚边!小俊和高个子想扶都来不及了! “......” “......” “......” 场面霎时间被刚才还安静! 站在楼上的叶少艾很是无语地望了别博渊一眼。 司允见别知摔的重,也跟着蹙了下眉头! 张言机警,当即去搀扶别知。 “博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上次摔的伤都还没好,这次又摔成这样,不知道,还真当我们打的呢!” 别博渊爬起来,心中郁闷,尉迟柳的反应什么时候这么快了?难道是自己的动作太慢了? 不过他当即就明白了张言的话,拉着张言笑 “师哥说的没错,都是误会误会,我在九尊峰待了三年,虽然没能留在归墟,但也算半个归墟弟子,这次回来是看看大家的,大头、小俊让你们担心了。都是我不好,没说清楚,都是误会误会!” “那你这伤?”小俊疑惑地盯着别博渊。 “摔的,我自己摔的,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是腿发软,一不小心就摔了。误会误会!走了走了!” 别知郎朗而言,就是让更多人听到,原来他曾经真的是归墟弟子,不是别人想的那样。 他和张言现在就怕,尉迟柳若是能闭上嘴,现在也就囫囵的过去了,就怕她又开口,煽风点火,死灰复燃! 若是这样,真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挽不回归墟的名声了! 陆陌谦从别知出来后,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叶少艾,陆陌谦心想,这个姑娘从玲珑山庄救归墟的人,像是归墟的人,但是又不是。 又从归墟的手中救别博渊,显然和归墟也是不对付的,可却又让他出面来挽回归墟的名声。 如此矛盾重重的行为,倒真是引人好奇! 少艾几乎立即就察觉到了陆陌谦的视线,二人目光一对,陆陌谦没有丝毫偷看的愧疚,反而是扬了扬手中的酒,跟少艾打招呼。 少艾认得陆陌谦,知道他是那天帮助自己的人。不过她是为了救山山,真要感谢,也是乌山山去谢他,跟自己可没关系。 所以少艾当即就将视线转开,仿若没看到陆陌谦一般。 书画有些不忿:“公子,那个姑娘好无礼!” 陆陌谦笑的谦和:“无礼的是我们!” 书画瘪了瘪嘴,没吭声了! 这世间事就是如此,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会发生什么,这边刚安静下来,尉迟柳张口就道 “别博渊,你是怎么出来的?你......” 别知真的很想将手中的帕子直接按在尉迟柳的脸上。 然而还没等别知准备行动,就有另外一个姑娘的声音将尉迟柳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原来他们刚才在注意别知的时候,慕容纯挤了进来,她只认识一个尉迟柳,便凑到她的跟前,扬声问道 “阿姨,聂公子在吗?” “......” “......” “......” 陆陌谦的一口酒噗嗤一声差点没喷出来。 别知的扇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张言一双眼睛瞪的死大。 楼上的上官印和司允抓着栏杆的手瞬间一僵! 少艾眼眸低垂着凝视着这个英勇的姑娘。 客栈当中可比刚才别知出现的时候还要安静,简直落针可闻! “啪!”响亮的一耳光打在了慕容纯的脸上,尉迟柳的火肉眼可见地往上蹭蹭蹭地冒 “你是眼睛瞎了不成?哪只眼睛看我像个阿姨?” 这一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慕容纯的脸上,小姑娘的脸瞬间就肿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尉迟柳! 声音太响,吓了别知一跳,他还以为这姑娘是少艾第二呢,没成想竟然是个憨的!竟被尉迟柳打到了。 陆陌谦也被吓的手一抖,酒都洒出来了! 小姑娘泫然欲泣,被说的肩膀都在微微颤抖,楚楚可怜的样子简直就是我见犹怜,引得众人纷纷对尉迟柳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归墟的女弟子竟然如此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太过蛮横不讲理,霸道又心狠。 张言无奈地捂眼睛,知道归墟的名声,今天是毁定了! 司允吓了一跳,看那小姑娘左不过十一二岁,竟然受此委屈,心下不忍,急忙跑到小姑娘的身边柔声问 “你怎么样?” 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司允回道:“疼!” 脸都肿了,可不疼吗? 司允有些不忿,面对尉迟柳道:“尉迟姑娘,这小姑娘不过十来岁,喊你一声阿姨你勉强当得吧?就算小姑娘不懂事说了错话,你好好说明白了也就是了,何必上来就动手,未免太过霸道了些!” 尉迟柳可不怕司允,虽然微微感到诧异如今的司允竟然都敢跟自己叫板了,但还是凶巴巴地喝道 “我这是在教她做人,我不过是打了一耳光,还没挖了她的舌头呢!” “柳柳!” 张言简直要气死了,尉迟柳在一次次刷新大家对归墟的认知。如此心狠手辣的话,岂是归墟弟子能说的? 尉迟柳丝毫不在意,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二人。 “我说的是实话!” 司允对尉迟柳简直厌恶到了极点,拉着小姑娘的手道:“小姑娘,我们走,我带你去看看!” 慕容纯没动,捂着半边脸,倔强地问道 “聂公子在吗?” 尉迟柳知晓这个小姑娘的心思,见她被打了一耳光竟然还要找大师兄,瞬间火气更大了,指着买慕容纯道 “你这个小贱人,你才多大一点,就如此不要脸?大师兄不可能看的上你这样的货色,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柳柳!” 张言嗓子都快压哑了。他不再指望尉迟柳了,当即对慕容纯道 “小姑娘,你是找聂清平是不是?他如今不在这里,你过两日再来找好不好?” “好!” 慕容纯乖巧地就应了下来:“谢谢你,那我过两天再来!” 说完慕容纯转身就走了。 张言汗颜,如此简单两句话的事情,却被尉迟柳闹成这个样子,他都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跟聂清平交代了。 他回山庄,怎么就没把这个祸害给带走呢? 尉迟柳见小姑娘走了,心情大好,目光睥睨着整个客栈当中,自认为很威武的样子,扫了一圈侯府,余光发现了叶少艾。 她双眸一紧,当即指着叶少艾喝道 “是叶少艾,把她给我抓起来!” 霎时间刚才还剑拔弩张对着青阳书院的归墟弟子当即就对着叶少艾追捕而去。 叶少艾双手撑在栏杆上,散漫闲适地笑睨着尉迟柳,淡然道 “现在才看到我,你眼睛有点瞎啊!” “叶少艾!” 尉迟柳气的咬牙切齿:“给我杀了这个归墟叛徒!” 估计能让尉迟柳暴跳如雷还没有任何办法的人也只有叶少艾了。 归墟弟子都涌了上来,但其实武功最好的上官印和张言反而此时都不想出手,倒不是忘了少艾做的那些事情,而是现在实在不是抓捕斩杀的好机会! 特别是上官印,因为苍蓝谷中的事情,他怎么看少艾就怎么心虚,总感觉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虽然他知道当日赤着上身的人不止他一个,叶少艾怎么也不可能记住自己。但他就是浑身的不自在! 可回想如今归墟的状态,上官印和张言也都知道,这抓不抓的,也没什么区别了,反正今日归墟的名声算是扬出去了。 少艾并没有选择逃,而是正对着归墟的弟子大打出手,归墟的其他弟子根本就不是少艾的对手,少艾手舞银色弯刀,将欺上来的归墟弟子一一击退。弯刀在她周身犹如飞舞的花瓣,很是赏心悦目。 少艾余光瞄到离自己最近的上官印,忽然笑的意味深长。 “这位师哥,我见过你,在苍蓝谷!” 本来欲上前的上官印刹那间就僵住了身形。面上一窘! 他长得有那么令人印象深刻吗? 但他不知,叶少艾有过目不忘之能,她就算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但是二十多个内家高手,赤着上身的,十几个外家高手,一涌而入的,少艾一眼看过,就能记住所有人的脸! 少艾笑的恣意,上官印犹豫不前,想着她若当着众人的面叫嚷出来,自己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好刀法!”慕容纯捂着脸,声音都还有些啜泣着,却很欣赏地望着叶少艾。 司允则四处在看,擒贼先擒王,她当即捡起别知摔在地上的手帕冲着尉迟柳而去。 张言赶了上来催促着,上官印只能硬着头皮上。 张言和上官印二人去对少艾,名声保不住了,也得有个功绩跟归墟交差吧? 张言练的是外家功夫,上官印是内家功夫,二人夹击,少艾的弯刀山舞银蛇,她脚踩栏杆从二楼飞跃而下,陆陌谦当即将酒一放,跃了过来。 “我来助你!”陆陌谦凑到少艾的身边,笑的温和。 “不用!” 少艾丝毫不领情,陆陌谦也不以为忤,当即选择了上官印对上。 上官印也刻意避开少艾,还是让张言对去吧,否则他只要看到少艾的眼睛就能臊到心坎里,还怎么打! 上官印在归墟算是内家中的高手了,但在迎战陆陌谦的时候竟然占不上一点便宜,心中暗暗诧异。 张言和尉迟柳是最早认识叶少艾的,四年前,她一脚跺在桌子上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再看,却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和四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或许在当年,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展现过自己的实力,如今真正展现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 少艾的刀攻击速度很快,而且每次转折都非常玄妙,几乎让人防不胜防,张言吃了几次亏后,脑子中疑惑重重,总感觉这些招式好熟悉,像是归墟的招式,可又不完全是。一时间打的张言连连后退。 “好刀法,好刀法!” 慕容纯激动的小脚乱跺,望了脸上的疼痛,一只手抬起握在了背上的斩马刀上,目光乱瞟也想找个合适的人讨教讨教刀法。 但其实她更想找的是这个叫叶少艾的姐姐! “司允,我看你是作死!” 司允本想趁机将浸了蒙汗药的手帕盖在尉迟柳的脸上,但奈何自己实在太菜,不仅让尉迟柳发现了,还差点被她给砍伤。 若不是别知离的近拉了一把,真的是要被尉迟柳给砍上了。 明修一直站在拐角边,生怕又因为自己惹了什么事情,见司允受伤了,这才冲上来。 “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样了?” 尉迟柳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见司允都敢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当即怒火中烧,打不过少艾还打不过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出出气吗? 想着就扬起了青釭剑斩了下来,势必要让他们几人见了血,然后青釭剑没落下,就被慕容纯的斩马刀给架住了。 尉迟柳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会武的,还是用的斩马刀这种很张扬霸道的武器。本就看她不过眼的尉迟柳上去就跟慕容纯对上了。 她想着一个女娃娃,还没刀长,能有什么本事? 然而还没两招,尉迟柳就被慕容纯的斩马刀打的压在地上起不来。 慕容纯有些意外:“你怎么这么弱?” 尉迟柳的肺简直都快要气炸了,但两招下来,尉迟柳就明白,自己完全不是这个小姑娘的对手,这姑娘一出刀,简直跟刚才柔善可欺的样子判若两人,刀刀狠辣。 才十来岁啊! 现在十来岁的小孩都这么厉害了吗? 尉迟柳想到自己两次在这么大点的小姑娘手上栽跟头,就气的简直要疯,若不是她输多了练出来了,不然肯定就得跟左萧一样被打自闭! 别知、司允和明修也都被这小丁点的姑娘给吓到了,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那刀舞出来,方圆无米内都近不得人! 尉迟柳气的大叫:“还不快来帮忙!” 声音惊醒了几个看的目瞪口呆的众人,司允当即冲上来,将帕子盖在了尉迟柳的脸上,尉迟柳得扛着慕容纯的刀,根本就抽不出手反抗,片刻后,人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然而此时她不知道,缘来客栈当中早都乱套了。 张言、上官印和少艾、陆陌谦在打,其余归墟弟子见缝插针,青阳书院的几个热血少年看不惯归墟以多欺少,当即抡起了凳子就和归墟弟子打了起来。 第149章 越来越过分 归墟弟子本非都是尉迟柳这等心狠手辣之人,没了尉迟柳发号施令,他们不敢真伤了这群学生,打的很是克制,就连书画也都没闲着加入了揍归墟弟子的行列中。 原本打尖的客人,看到这边闹起来了,害怕的早窜了,而有点手脚又一直看不惯归墟做派的,此时也趁乱加入了战斗。 原本是归墟的人多的,但是这边杂七杂八的人加起来也差不多了,顷刻间缘来客栈当中,桌子椅子乱飞,木屑杯盏崩裂,人摔的七仰八叉,飞的东倒西歪。叫骂声、教训声、欢呼声、口哨声不绝于耳。“哐当!”“哗啦”“砰!”“咚”“咔!”充斥着每个角落。 张言和上官印看的闹成这个样子的客栈,皆是一脸哀怨,恨不能也跟尉迟柳一样,晕在这里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慕容纯一个顶一片,将司允和明修护在身后,斩马刀攻击范围极大,将归墟弟子直接逼了出去。 别知虽然也不济,但毕竟是个男子,就是蛮力也有几分。 眼看今日是拿不下叶少艾了,张言和上官印都后悔动手了,面如土色地面面相觑,最终只能硬着头皮叫停了战斗,所有归墟弟子不得再动手。 场面渐渐安静下来,但是整个缘来客栈,从二楼到一口,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已经找不到几个是好的了,可比上次聂清平闹出来的动静大多了。 掌柜的躲在柜台后面,算盘珠子打的飞快,手还跟着比划,计算着这次得折损多少,重修需要多场时间,上次给的那锭金子够不够,还需要补多少。桌子、椅子、漆面、柱子、窗台、碗碟,要补充多少,要花多少钱。 算盘都快打冒烟了,都没算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哀怨郁闷! 叶少艾大大方方地从尉迟柳的身边走了过去,她幸运,正好倒在了慕容纯的攻击氛围之内,没人能近的了她的身,不然就尉迟柳倒的位置,估计得把脸给踩没了! 她也不理会尉迟柳,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别知急忙跟上,喊上了青阳书院的学生们,司允对明修道 “快喊童师哥,我们走了!” 明修嗯了一声,急忙冲进去,就见童冬还在写方子,都写了一摞了。 难怪外面闹成这个样子他都没出来。 “师哥,你写这么多干什么?” 童冬揉了揉写酸了的胳膊,起身道:“不想来给他们看了,我将剩下需要护理的方子都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按照顺序照应着吧,反正如今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其他的也不是我的事情了。” 明修想着司允,也没多思量,拉着童冬说:“走了走了!” 童冬将方子压好,这才跟明修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一看整个客栈当中的情形,童冬一脸惊讶咋舌! 司允见二人出来,也就往外面走去了。 陆陌谦望着叶少艾明明就一个人,但身后却跟了许多人,如此冷漠孤傲的性子,却能引来这么多人追随,真是神奇。 叶少艾也回眸望了一眼陆陌谦,神色仍旧是清淡冰寒的,只是一眼,便转过眸去。 陆陌谦笑的欣喜,看样子这姑娘也不似看的那么冷嘛,自己相帮的情分她还是看在眼睛了,不然不会回头一瞬。 陆陌谦站在那,望了很久。 书画凑过来,还没见过自家公子笑的这么不值钱的样子,念头一转,心想完了,自家公子这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啊! 书画不得不小心提醒道:“公子,老太太说了,你必须得找个诗书世家,知书达理的姑娘为妻,否则她不认!” 陆陌谦道:“我要让她认做什么?又不是她娶,是我娶!她若不认,我便带出去另住,反正有的是地方!” 书画一脸拿自家公子没辙的表情,只能转了话头:“公子,你别忘了我们此次出行的目的!” 陆陌谦笑的更开心了:“你没听那个尉迟柳说吗?她是归墟的叛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武功还如此高强,我还没见过谁能像她那样将一把弯刀舞的这么好看。若是能娶回家,既是夫妻又是盟友,简直一举两得!” 书画扶额,心想,完了! 慕容纯见少艾走了,急忙追了上去,拦住少艾的去路,笑的甜甜的。 “姐姐,姐姐,你的刀法真好,哪天我们切磋切磋好不好?” 少艾想到刚才这姑娘的出刀,不得不佩服自己义父的眼光,这姑娘的武学天分真是极高!就是有点缺心眼! “好!” 少艾答应的很干脆! 慕容纯很高兴:“谢谢姐姐!” 别知和司允都多看了两眼这个如此特别的小姑娘。 聂清平回到归墟已经有几天了,缘来客栈发生的消息也已经传了回来,将此事告知了聂岱山,聂清平头大地说道 “爹,还是让柳柳回九尊峰吧,她这样胡闹下去,对我们归墟的名声非常不好,如今在汾县,众人对归墟的风评可是差到了极致。如今玲珑山庄又虎视眈眈,我们实在不该如此树敌!” 聂岱山看着这份消息,手也暗暗握紧了些,因为叶少艾的事情,他是多纵了些尉迟柳,但如今她却做出如此有辱归墟名声的事情,当真是让他失望。 聂清平见状,踌躇了下后,又道:“父亲,孩儿觉得通缉叶少艾的事情最好先延一延,如今我们真正要面对的是玲珑山庄,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我听闻玲珑山庄已经将周围的山给平了出来,盖了院子,以应对更多人的江湖门派入住! 如今看来,是真的打算和归墟对上一对了!” 聂岱山冷哼:“乌合之众罢了,追杀叶少艾和应对玲珑山庄并不冲突,我会另外安排人通缉叶少艾!” “父亲!”聂清平犹豫了下:“叶少艾的事情,孩儿想自己处理,我与她之间仇怨太深,孩儿若不能手刃叶少艾,就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爷爷。还请父亲成全,叶少艾的事情由我来负责。玲珑山庄的事情交给别人!” “不行!玲珑山庄如今此举是对归墟的蔑视,你的出现就是代表了我,我要让江湖人知道,和归墟作对会有什么下场,归墟对他们这些歪门邪道是何态度。叶少艾的事情我会另外安排人,不过为父答应你,将其捉拿后,会交由你处置!” 聂清平想争辩,聂岱山眸色沉了沉,肃容道:“清平,不可胡闹!” 聂清平嘴唇翕动,终究没说出口,颔首应了下来。但他心中是对这话一个字都不信的。若是让父亲安排的人抓到了叶少艾,他肯定会立即就将她杀了,绝不会交给自己处置! 如今,自己与父亲之间也多有隔阂,没有那份相互信任了! 聂岱山不理会聂清平那些心思,又吩咐道:“去通知四大长老,我要和他们商议下如何应对玲珑山庄!” “好,孩儿这就去!” 聂清平出来将消息传出去后,就独自朝着山下走去。他也不知道走去哪里,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竹林当中。 如今竹林已没有人住了,落叶将平台之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推开门,里面什么都没有,竹床之上落了厚厚的灰,原本绚烂绽放的花全部枯萎凋零,或是落在地上,或是枯萎床头。 聂清平站在这里,回想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感觉。那还是乔羽和乌山山受伤,墨少阳带人攻上来的那次。 姑娘的房间,被褥都是软香的颜色,整个房间被花朵所笼罩,花香馥郁,笑语晏晏。 那也是聂清平第一次看到少艾的床铺,她是唯一一个铺的极简的人,便是寒冬腊月,也就只有薄薄一层。衣服更是少的可怜,一年四季好似就那几件。 那时候的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给她买,他还想着日后她留在归墟,自己会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想穿什么就买什么,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 但如今,却见满眼荒凉,异常刺目! 四个床铺都已经空了,唯有少艾的床上还有一个箱子,那里面装了什么,聂清平很清楚,他伸出手想去打开,但是在触碰到箱子的时候还是缩回了手! 原来她不是因为穷才真的如此简洁,而是她随时都做好了撤走的准备。太多余的东西是不能有的。 想到叶少艾慢慢走向自己的最终目的是要给自己一刀,然后再离去,聂清平就痛彻心扉! 他捂着有点疼的头,慢慢地坐在了少艾床上!床上都是灰,但聂清平就是莫名地感到心安,仿佛少艾留在这里的气息还萦绕在他周围! 直到头越来越疼,聂清平才不得不逃一般地离开了竹林! 朝着林中走去,风景依旧,人却不在,再次走到揽月亭旁,才发现或许揽月亭一直在告诉自己,他和少艾的相遇是不合时宜的! 聂清平越看越心烦,将曾经开满了迎春花的地方,用凤鸣剑全部斩断,发泄一通后,才舒服了些! 回到九尊峰时,左萧正眼珠子乱转地四处找人,看到聂清平眼神才聚焦,冲过来道 “大师兄,掌门找你!” “好!” 聂清平也不问是什么事情,跟着左萧就去了太和殿。 此时太和殿上,聂岱山和四位长老都在,聂清平扫了一眼,发现二长老的神色不是很好,想来是因为柳柳的事情。 三长老逍遥子仍旧是散漫闲适的样子,四长老端方儒雅。 大长老很少见,平日里最多的就是带着弟子外出,一年中倒是有七八个月都是在江湖之上,此次之所以待到现在还是因为自己爷爷的葬礼。 聂岱山示意左萧和聂清平坐下,聂清平才发现大长老的儿子白展、三长老的儿子萧少北都在! 大长老道:“此次玲珑山庄因为夜阑宗的加入,人数还在增加,据我所知的就有十几个门派还在往汾县赶,若是等都聚在一起,这次的事情不会小!” “依你所知,这些门派都是些什么人?” 大长老严肃内敛,声音沉沉:“能跟夜阑宗搅合在一起的门派,能是什么好门派,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来凑热闹罢了,若是成功,他们不介意踩归墟一脚,一旦风向不对,也肯定是跑的最快的!” 四长老道:“就算是一盘散沙,多了,看起来也骇人!” 三长老笑:“真没想到玲珑山庄这次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归墟得有十几年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吧?” 聂岱山声音有些冷:“无论怎么样,玲珑山庄灭七煞门,做出这等龌龊卑劣之事,归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其问罪正法,这既是我们归墟的宗旨也是我们的立山根本。不会因为事情困难,就龟缩不前,避之不战!” 逍遥子仍旧笑的漫不经心:“既然玲珑山庄可以摇人,我们也可以啊!据我所知,如今听到消息的一些江湖门派已经蠢蠢欲动,就等我们给个回应了,而归墟弟子牧野的肆野宫,玉色岭的云家庄都有上归墟呈了拜帖,表明立场!” 聂岱山手指轻轻敲击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似在思量。 半晌后,他才道:“不到万不得已,这些门派我们不用动,我不觉得夜阑宗会是真正想帮助玲珑山庄,这不是他们的风格。况且就算这些人加起来,我们归墟也应对得了!” 逍遥子抿了抿嘴唇,单是一个夜阑宗,归墟应对的就困难,更别说其他的了。也不知道掌门是怎么想的。不过他想的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是掌门,听他的! 大长老白尧之表示了认可。 “对,若是这些人我们就要求助别人,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们归墟没人?此次若我们能自己处理,也算是在江湖之上立了威风,如今江湖之上对我们归墟的看法,本就好坏参半,此次也算是个表现的好机会!” 聂岱山颔首:“将人召集回归墟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清平!” 聂清平应了一声。 聂岱山道:“此次事情不小,我让大师伯和四师伯去助你,你先带百人左右前往汾县,青商会与你一同下山。如今玲珑山庄的人还没全至,尧之给各处留守的归墟弟子消息也要时间,等他们集结至九尊峰山脚后,暂留归墟,尧之会带弟子与你汇合,玲珑山庄有任何异动,这边会在两个时辰之内给你支援!你们如今不可轻举妄动!回汾县后,将柳柳调回来!她在那,实在没什么用!” 第150章 少阳的出现 聂清平心中一跳,知道父亲这最后一句是说给二长老听的,果然二长老一张老脸气的通红,却忍着没发作! 柳柳这次做的确实太过分了些,若非二长老平日的纵容,也不会将柳柳骄纵成这个样子,连归墟的脸面都不要了。 若不是她太过张扬跋扈,那便是愚蠢至极了。 无论哪种,都足够聂岱山好好敲打二长老了! 若是父亲先暂冷落二长老,那么追杀少艾的任务是不是就落在了三师伯身上?三师伯也是几个人当中唯一一个对少艾主动付出了善意,但她负了自己的同时也负了三师伯的宠爱信任。 恐怕三师伯心中对少艾的恨,不会比自己少。毕竟因为少艾的事情,九尊峰都传出了三长老德不配位,请求换人的话。 几次的维护,也成了二师伯冷嘲热讽攻击三师伯的点。就连尉迟柳都敢对三师伯大呼小叫。 但是三师伯正如他的名字,逍遥洒脱,并不将任何诋毁和责怪放在心上,仍旧表现得云淡风轻,但心中真的是云淡风轻吗?聂清平不知道! “弟子明白!” “趁着这次机会你们都好好历练历练,萧萧和小展也一同跟去!” “是!” 左萧和白展便是掌门不说,也会跟着自己的父亲下山。 聂岱山挥手道:“你们都去准备吧,二长老留下!” 其余人依次退了出去,聂清平等几人都走后,才若即若离地跟在逍遥子的身后。 跟到曦园,逍遥子才回身笑望着聂清平:“这里没人,想说什么说吧!” 聂清平两步赶上,伸手示意坐下。单刀直入地问 “三师伯,父亲是不是把追杀少艾的行动交给你了?” 逍遥子摇了摇头:“没有!” 聂清平正要放松下来时,逍遥子又补充道:“掌门交给了景似!” 聂清平微怔:“景似?” 景似师哥是三师伯内家弟子乾坤二字的乾字弟子,仅次于逍遥子,这不等于就是给了三师伯吗?可能是觉得叶少艾还不值得归墟的长老亲自出手,所以派给了景似师哥! 不过也能理解,景似师哥是个冰坨子,比叶少艾性子还冷,自从上山门,聂清平就没见他笑过,以前聂清平都怀疑景似师哥是不是不会笑,直到有次遇到他和逍遥子说话,嘴角挂了浅笑,才知道他原是会笑的。 他是个真正的武痴,在山上除了练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连话都不说。一路闷头学到了最高。 说来也怪,逍遥子是个洒脱利落的性子,他门下的弟子们也多受他影响,性格跳脱随和,乐天逍遥。唯有这个景似师哥例外,跟所有逍遥子的门内弟子都不一样。 之前还总传景似师哥不得三师伯喜欢,但有人让他转到更受掌门欢迎的大长老那,他却断然拒绝了! 这次的事情交给景似师哥,也不知道是自己父亲对三师伯也生了怨气才将任务交给传言中和三师伯不和的弟子,还是只因为景似师哥冷冰冰的性格适合对上叶少艾。遇上了,肯定二话不说就能完成任务!不会被叶少艾的狡诈所影响! 正自沉沉思量时,耳边传来逍遥子的声音。 “我已经跟景似聊过,会让他尽量将人带到你面前!至于你会怎么做,那是你的选择!” 聂清平心下一喜:“多谢三师伯!” 父亲的话他不相信,但是对三师伯,聂清平却是百分百相信,他既说会交给自己处理,那么自己就不用担心景似师哥会自己处理了叶少艾! 不过传言...... 聂清平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三师伯,你和景似师哥的关系如何?他会不会......” 阳奉阴违 聂清平没把话说透。 逍遥子显然也是知道那些传言的,哈哈大笑!拍了拍聂清平的肩膀:“放心吧,我门下所有弟子都有可能背叛我,唯有景似不会。他会听从掌门的话全力追击叶少艾,但他也会听从我的命令,将人交给你,这并不冲突!” 聂清平心想,这怎么会是不冲突,这是从三师伯到弟子都背着自己的父亲做事。但想到三师伯也是为了自己,聂清平就没了任何猜忌责怪的心了。 从小长大,若说他最佩服的人是谁,不是一力创建了归墟的爷爷和将归墟发扬光大的父亲也不是其他严肃刻板规矩的长老,而是三师伯。 他的疏阔磊落,逍遥坦荡,是聂清平怎么都学不会的!人生于天地,理想和欲望想纠结,每个人都想超脱尘俗之外,却又免不了被尘俗之物所扰所累,唯有三师伯,他做此事,便出此心,不求任何对错得失! 他敬佩三师伯的阔达心胸,羡慕他的潇洒利落。他心中自有丘壑,不为人知,独自逍遥!聂清平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如他这样,俯仰天地,无愧于心!万般纷扰都如过眼云烟,不在心中留下分毫涟漪! 聂清平起身恭敬一礼,抬头时却也疑惑。 “三师伯,叶少艾也辜负了你对她的喜欢,你心中就半分不恼不怨吗?” 逍遥子笑的温和,少有的不是那种肆意放纵的笑,而是很温柔的笑,看着聂清平的时候,就像个慈祥的父亲。 他对聂清平道:“情出自愿!得失无悔。我欣赏小萝卜,只因为我觉得她让我感到好奇和愉悦,快乐的是我非她。若每付出一份感情都想得到回报,那别人得多惨。他人并没有求着你去喜欢,你去付出。 却要承担你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产生的愤怒和责怪!若付出和得到都要相等,那并非感情,只是交易,既然是交易,你也得征求下别人愿不愿意跟你交易不是? 清平,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很少的人才会无缘无故的去主动伤害别人,而大部分的伤害多少都是有一定原因的,虽然这个原因可能是你无法接受的! 你问我为何不怨不恼,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怨恨恼怒的,她没有对不起我。至于你,清平,我希望你能在报仇之前找到那个原因。唯有知道真相才能真正得到解脱,放过自己,否则你永远都会陷入那个迷茫和痛苦之中!” 聂清平咬牙,心中一阵犯苦,叶少艾是没对不起三师伯,可她对不起自己。他何尝不想知道那个原因和理由,可是,他该怎么去找?当日他问了,她也听到了,但她没给自己回答。到底是根本没有,还是难以启口? 聂清平感到烦闷,回了一句:“知道了!我不会轻易就杀了她,一定要弄清楚真相!但无论真相是什么,她都必须得死!否则如何告慰我爷爷的在天之灵?” 逍遥子眼眸沉沉,温和的笑容当中带了三分愁苦。 清平的恨,正在将那个光明灿烂的神仙公子所吞噬,逍遥子很无奈,却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二人都沉默之时,有弟子过来禀告道 “三长老、大师兄,山门前来了一位公子说是乌山山的哥哥,来找乌山山!” 聂清平精神一震:“他也是七煞门的?” “对,他说自去年夏季便去了北方走亲戚,如今方回来!听到最近这边的消息才找上门来!” 聂清平望了一眼逍遥子。 逍遥子道:“你去收拾下,正好带着弟子们下山去往汾县!” “好!” 聂清平领了命令后当即转身离开。 梅花庄内 别知费了好几日的功夫才将那些兄弟们给安顿好,为了替他出头,可都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别知这几日忙的脚不点地,如今好不容易才抽出了空来找少艾。 来之前特意注意了下少艾的义父有没有在家,再三确认了没人才敢翻墙进来。 司允正在切药,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少艾则在练刀。别知自顾自地扇了起来,望着似曾相识却又有些不同的刀法。 少艾练出了一身的汗,正准备走过来休息下,就从房顶上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叶少艾,你把刀练的这么难看是想丑死谁?” 司允和别知皆是一悚,竟然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二人同时往外探去,就见墨少阳坐在屋顶之上,一条腿曲着,同边的胳膊搭在上面,另外一个撑在身后,腿伸直,闲适散漫的样子中却带了几分凶厉。 司允和别知早已经知道了当日在归墟刺杀他们的人是夜阑宗的人,也知道了那个蒙面少女就是墨少阳,司允和别知都在墨少阳的手底下吃过亏,如今别知都记得她的软练,司允也对她和少艾对战的凶狠样子记忆犹新。 二人悚然一惊,纷纷侧目。 墨少阳只一个下睨的眼神就吓得这二人往后面缩去。 “呦,还藏了一男一女,是想看二人生娃娃吗?” 少艾听后蹙了蹙眉,司允气的脸都红了。别知赶忙给她扇扇风降降火!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以为我是归墟的那群废物吗?那么多人找不到个你!只要我想,叶少艾,你就是藏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得到你!” 少艾懒得理会她,扬声问:“有何贵干?” 墨少阳笑:“取你狗命!” 说完墨少阳起身,脚尖一点,从屋脊之上飞跃下来,长刀顺势就砍了下来。 墨少阳的刀也是弯刀,只是比少艾的要直一些,有个响当当的名字“索魂”之所以不叫索命,是因为墨少阳不仅要人命,还要吓破别人的胆子,将魂都给吓散。江湖人称,“大魔头索命又索魂,阎王来要也没门!” 见到墨少阳,半只脚就踏进了阎王殿,五魂都飞了九霄天。刀身雪白,倒是和少艾的刀有三分像。但二人所用的时候气势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少艾是空灵飘忽,墨少阳是力沉千钧。 从空中这么一下劈下来,少艾竟然也没躲,横刀就顶,刹那间两把刀撞在一起,尖锐的铿锵声嘶鸣,火花四散,空气中还盈盈荡漾起了内里的涟漪,将架子上的草药都给震了一震! 司允和别知面面相觑,担心着少艾。 少艾却冷笑:“正好拿你试试我练的新招!” 墨少阳也笑:“正好拿你献祭献祭我的大刀!” 说话间,少艾刀身犹如花瓣轻转,却带着凌厉的劲风对着墨少阳而去。 墨少阳刀势刚猛,出其不意,将刀在腰上转了一圈,击开少艾的弯刀,借着相撞的力道,弹转回来! 少艾刀若游龙翻身,灵巧似盘龙腾飞,招招灵巧轻盈却又带着凌厉的气势。墨少阳却刚硬如猛虎硬爬山,力沉似开山炮,打的就是个一个刚猛。 少艾弯刀横斩,墨少阳硬碰硬撞上,少艾用脚尖轻轻将刀弹起,弯刀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就冲着墨少阳的脖颈而去。 墨少阳刀柄横挑,将离自己脖颈一寸处的刀给避开,阴鸷的眉眼微沉,扭腰翻身下劈,直接对着少艾的天灵盖砍去。 少艾弯刀顺着墨少阳的索魂攀上,高高挑起后,一个下砸,来了一个硬碰硬,猛烈的撞击声仿若嘶吼,滑动中擦出一片火花! 墨少阳知道她这招是想直接断刃,当即哈哈大笑。 “叶少艾,你真是蠢到家了,还想用你那破烂斩断我的刀?再来十把,让你砍个三天三夜你也别想砍断!” 少艾啧啧两声,继续迎上。 别知和司允站在外围都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刀气横飞,只怕若再离二人近些,必然会被波及重伤。司允眉心都拧在了一起。 “怎么办?这个墨少阳太厉害了!” 别知扇子紧紧握在手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二人的打斗,他虽然不是很擅长武功,但是一双眼睛毒辣之极,他一眼就看出了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只不过这种差距不是少艾弱,反之,少艾比墨少阳厉害,很明显的厉害!只是让别知很疑惑的有个点。 “司允,你有没有感觉她们两个的刀法招式好像啊!我感觉有时候少艾都知道她下一招会出什么。” “有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司允只能看到她们之间寒光闪烁,刀气横飞,每一下的撞击都发出恐怖的声音,吓得司允心惊肉跳的。 别知这种疑惑可真是没来由。 少艾的刀法怎么会和墨少阳像呢?其实少艾的刀法和归墟剑法也很像,但那很正常,归墟剑法本来就是从刀谱之中演化而来,但墨少阳又没在归墟学习过,她的刀法怎么跟归墟剑法也有点像? 第151章 相信大师兄 难道是自己武功实在太不济,所以看不出来其中的区别? 别知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二人在院子中交手,双刀打的火花四溅,激烈非常。墨少阳出手时,嘴也不闲着,一直在骂少艾。 “你这招不行啊!你若有本事力量应该再沉三分!” “叶少艾,你这个贱人,你以为就你会吗?老子也会!” “叶少艾,我要砍死你,把你剁成肉泥喂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个女人,长得如此祸水,难怪一家子都死绝了,成个孤儿没人要,你就该死在路上,被山猫野狗给吃的渣都不剩。” 少艾对墨少阳的辱骂丝毫不为之所动,反问道 “你们夜阑宗是在山里吗?憋坏了这么大的怨气?” “我们不仅有山,还是在山谷中,里面有毒虫猛兽,把你砍了后我就带回去,让蚂蚁蝎子一点点把你吃的渣都不剩!” 少艾似笑非笑。 司允有些听不下去,问道:“这个墨少阳说话怎么这么粗鄙?太过份了!” 别知也很郁闷:“还很聒噪,嘴里骂人的话就没停过!” 二人拆了几十招,最终以少艾的弯刀悬在她的脖子上停了下来!少艾将刀收回,鄙夷道 “早说过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再好好练练吧!” 墨少阳冷哼一声,竟然真的没耽误,纵身一跃离开了。 别知和司允皆感诧异,既诧异墨少阳的来去无声,也诧异少艾竟然会放过她。刚才二人明明都是以命相搏的,显然是不死一个人是不会罢休的! 但少艾却放了她? “少艾,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司允上前查看少艾被墨少阳擦到的伤口,有些郁郁不忿! 少艾不咸不淡道:“现在她还不到该死的时候!” “可看她的样子,后面定然还会来找你,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别知扇子轻扇,为少艾降温。 少艾目光也带了三分疑惑:“我不记得和她有过节,不过追我至此,还真是阴魂不散!迟早有一天,我会解决掉她!” 司允有些后怕:“你今天就该解决掉她,以免日后夜长梦多!” “她如今还有用!” “什么用?”别知也有点不解! “她如今会帮着玲珑山庄对归墟!” 司允边给少艾上药边斟酌地问道:“少艾,我其实有点不明白,玲珑山庄灭了七煞门,本就是不义之举,你虽与归墟有仇,但是归墟如此伸张仗义之举却是好事,你为何会想帮玲珑山庄对归墟呢?” 少艾冷哼:“归墟此举,不过是打着正义的幌子,它真正想得到的是玲珑山庄本身的和吞下七煞门的那两本刀谱。” 别知目光一收:“你已经确定了山山的父亲?” 少艾颔首:“刀谱如今也在玲珑山庄,况且,我不想让归墟独大,为日后的自己制造更大的麻烦。他们一战,归墟便是想赢,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来!” 司允垂眸,知道少艾终有一日会和归墟一战,若归墟很容易地就灭掉玲珑山庄拿到那两本刀谱,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所以少艾是在防患于未然。 无论是归墟、玲珑山庄还是七煞门都对不起少艾,他们谁生谁死对少艾来说都是好事。 但司允想到归墟上还有很多的正义之人,若有朝一日却因为聂岱山而遭横祸,实在是有点无辜可惜!她理解少艾,也没什么好说的! 况且司允相信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少艾肯定愿意给那些人一个机会,至于他们会怎么选择,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自己在这里杞人忧天实在没必要! 别知扇子轻摇,思忖道:“其实你们没觉得这次玲珑山庄的影响力有点太大了吗?按理说,归墟的名声是比玲珑山庄要大的,而且在江湖之上的名声也很好,但此次事件,玲珑山庄不说一呼百应也确实引起了不少的共鸣,有些人在江湖之上的名声很好,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专喜凑热闹多管闲事之人。但此次却也站在了玲珑山庄这边。 据我所知,当日在缘来客栈当中相助少艾的那个公子叫陆陌谦,是如今青阳书院夏先生的得意门生,还去青阳书院拜访过,在江湖之上有‘陌上公子,谦温如玉’的美称。连夏先生都称赞其有七窍玲珑之心,潇洒风逸之姿,这样的人会去相帮玲珑山庄,实在耐人寻味。 还有一个昨天被尉迟柳打的那个小姑娘,是乌海塔塔帮的慕容纯,听闻武学天分极高,为人单纯善良,跟随其堂兄慕容严行走江湖之时,多行善事,有侠义之心,是个武痴,却也有君子之德。其堂兄的托托帐下,也多有侠士行走江湖。 他们是草原人,天生淳朴善良,而他们也选择站在了玲珑山庄的那边,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 司允不的不佩服别博渊,真是天生的情报员,这在缘来客栈所发生的事情才几天,他就把当日出现在里面的陌生人给摸了一个透。 司允思绪沉沉,心中不解:“你觉得是什么因为?” 别知若有所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非不得已,他们不会放弃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归墟,若非要一个理由,那很有可能是和少艾一样,恐怕是跟归墟有什么仇怨。” “归墟,有什么多仇怨吗?”司允有些咋舌! “具体的我不清楚,还得再去调查询问!” 少艾端起茶杯,喝了两盏,提醒着:“最近汾县和玉色岭鱼龙混杂,都不太平,你们两个自己要多注意!” 二人嗯了一声后,司允收拾好东西先道:“我先走了,医馆那边快开课了!” “好!” 司允走后,别知扇子柄轻轻叩击着桌子,目光中有些担忧地道:“少艾,最近你也得小心,汾县并不大,若归墟有心,要不了多久就会搜到这里,你杀了归墟的老祖师,归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他们会派高手来!” 少艾垂眸,不以为然:“只要爹在,归墟谁来都没用!” 想到叶秋离的身手,别知安定了三分,他对少艾再不好,也不会看着少艾被归墟的人带走。 不过别知扇子一开,踌躇道:“若是他不在呢?” 少艾很自信:“爹总是能找到我的!” 别知拿着扇子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犹豫了片刻,嗫嚅道:“你.......平常用什么梳头啊?” “梳子!” 少艾横了别知一眼,感觉他这是问了一个废话。 别知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给自己鼓了三分劲,小心道:“那白玉梳还好用吗?” “还行!” 少艾回答的漫不经心,完全不明白别知怎么对她闺妆用品如此好奇。 别知却心中一跳,犹如小鹿乱撞,心中窃喜。 她果然带走了自己送的白玉梳,但她没带走聂清平的任何东西。是不是可以说,自己其实也是有点机会的? “少艾........”别知的话在口中反复嚼了嚼,又翻来覆去拆开重组。 “嗯?” 少艾正在用手帕轻轻擦拭着花瓣刀,随口应着! “......好使我就再送你一把......?” 别知用扇子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暗骂自己这是说的什么啊! 少艾抬眸:“我要那么多梳子干什么?你若想送,送给司允吧,她缺一个!” 别知哑然,垂眸郁闷地喃喃道:“梳子不是轻易送的!”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一股冲动卸去,别知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勇气,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她和聂清平分开也没多久,自己如今若就表明心意,未免有点太快了! 想了想,别知还是作罢了! 少艾不悦地横了他一眼,只觉得今日的别知奇奇怪怪的。 缘来客栈 聂清平带着归墟众人回来的时候,掌柜的可是好一阵哭惨,上官印和张言看到聂清平,也是好一阵哭惨! 聂清平用银子搞定了掌柜的,算是把整个缘来客栈给包了下来,因为不够,聂清平又安排了左萧去将云香楼也给包了下来,云香楼离客栈不远,往来也方便。若非想着陆陌谦住在聚香酒楼,聂清平是想把那处给包下来的。 乌山山的哥哥跟随聂清平来了客栈当中,当看到山山的时候,惊诧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得知是玲珑山庄所为,而如今归墟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七煞门,乌山山的哥哥差点没给聂清平跪下来。 “大恩大德,无以言谢,日后若有效劳之地,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聂清平将对方扶起来,温和道:“这是我们归墟该做的!” 乌山山见到自己的二哥乌岚峻,激动的挣扎着起身,她没想到家中除了她还有一个幸存者,家中如今只有他们二人了,山山抱着自己的二哥哭的不能自己。 乌岚峻安抚着自己的妹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别哭了,伤还没好!此次不仅我来了,小叔也带了二十多个弟子前来相助归墟,我们一定能为所有惨死的亲人报仇!” 自从去年发生了灭门的惨案后,家中所有亲人的收敛和埋葬都是乌山山一个人在忙,虽然有归墟弟子的帮忙,但是很多事情,外人是帮不了,比如将几十口人的了灵牌刻上,放置在乌家的祠堂之中。 那几天是山山心中最绝望的几天,无人可依,无人可诉。就连族亲都不在这边,远在北方,她连哭诉的人都没有。 那几天人名刻的山山双手流血却不敌心中的悲痛之万一,茫然、彷徨和绝望充斥着山山的脑海。 她害怕自己孤苦无依,无处可去,她担心自己势单力孤,无法报仇。天地辽阔,她却成了无根浮萍,随风流云,不知去往,不知何方。 后来虽然入了归墟,但是每一时每一刻她都在担心归墟会放弃为自己讨伐玲珑山庄,毕竟她人微言轻,只是归墟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弟子。 从去年到如今,每个夜晚她都在担心归墟会放弃还是坚持中备受煎熬,无论心中有多少惶恐害怕多少惊惧无奈,她都只能狠狠地埋在心里,最痛苦之时也只能将眼泪悄悄地落在枕头之上。 但如今不同了,自己哥哥还活着,山山仿佛在这一瞬间就找到了主心骨,精神支柱。哥哥在,他无论做什么自己都会支持。而且只要哥哥还活着,他们乌家就没绝后,七煞门也有重振之日! 想到这些,乌山山就精神振奋,求生的信念就越来越强。 聂清平见他们兄妹情深,不愿多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山山见聂清平走了,这才彻底放开了,拉着乌岚峻的手哑声道 “小......小叔怎么会来?” 山山的记忆当中,父亲和自己的这个弟弟乌邰关系并不好,听闻当年更是以兄弟决裂的代价脱离了乌家,带着他们从北方搬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方。 两家相距太远,从此后便更无机会往来,山山长这么大,只见过自己的小叔一次,还是他千里而来,给自己的父亲报丧,说老祖母去世。 也是那次,父亲只带着性子活泼的二哥去了北方奔丧,他们都被留在了原地。想来也是因为那次,二哥跟小叔家相处不错,于是便每隔一两年会去趟北方走走。 这次去乌山山并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二哥已经死了,尸体太多,她没办法一个个确认就得下葬收敛,天气热,尸体也存不住。所以她竟没发现自己二哥的尸体。 不过幸好也是这份缘分,才让二哥幸免于难。但小叔能够前来,还是让山山吃惊不小。 她本以为,小叔再也不会理会他们家了。 乌岚峻道:“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乌家惨遭横祸,小叔也做不到真的视之不见!不过他带着其余人慢了点,估计还得三五天才能到。” 山山点头,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了,这种感觉让山山太安心了,第一次意识到了家人亲人间的重要性。多年不见,小叔能来就已经是情分了! “不着急!” “是不着急,我看如今双方都不会轻易开打,人多了,反而会非常慎重!你如今能成为归墟弟子是个好事,若非这个愿意,归墟估计也走不到现在!” 山山嗯了一声,想到这里就更感激大师兄聂清平,若当初不是他仁善收留,山山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第152章 不怀好意的 乌岚峻轻轻拍着山山的肩膀,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了解了解如今的情形!” 山山点了点头,自己哥哥来了,她真的能好好休息了,不用担心休息的时候会被归墟所抛弃了! 乌岚峻刚出门,就遇到了站在门外的上官印。 “你是?” 上官印抱拳一礼:“在下归墟弟子上官印,见过公子!” 乌岚峻对上官印的特别客气,让他狐疑地将上官打量了一圈。 上官道:“山山知道你来了,真是非常开心,日后你们七煞门也有望了!山山撑了这么久,总算是能放下点心来!” 乌岚峻年长山山八岁,早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一听就知道上官印和自己妹妹的关系匪浅,而且看他这个样子,是先看上了自己的妹妹。 想到对方也是归墟弟子,乌岚峻当即心中一喜,抱拳道:“舍妹承蒙公子照顾,在下感激不尽!” 上官印一听,心中悬着的心微微落了点,也抱拳恭谨道:“是在下的荣幸!乌公子客气!” 乌岚峻道:“在下初来乍到,多有不解,妹妹还在休息,有劳上官公子解惑!” “荣幸之至,请!” “请!” 二人离开后,乌山山望着床头的纱幔,心中浪潮翻涌的悸动,总算是安定了一些。 虽然上官印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他日日守在自己的床边,对自己嘘寒问暖,忙前忙后,山山怎会不知道他的情谊呢? 但是如今,实在不是山山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上官印也理解,所以二人心照不宣地都选择了不提。 如今血海深仇横亘在前,至有等到这个事情结束后,才能考虑其他。 然后见自己哥哥并没有反感上官公子,山山的心中还是很愉悦的! 另外一边聂清平正在焦头烂额地跟尉迟柳解释着为何要让她回山庄,但是蛮横的尉迟柳根本就听不进去。 “我不在这里,你若是再被人蒙蔽该怎么办?” 尉迟柳想到那个慕容纯,简直就是第二个叶少艾,这个时候让她回去,岂不是就没人能管束得了自己的大师兄了? 同样的跟头她很相信聂清平会栽第二次!所以说什么,她都不会回九尊峰的! 聂清平道:“柳柳,如今我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了,你不用如此担心我!” “我不信你,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但这是掌门的命令,难道你连掌门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掌门不知道如今这边的情形,他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让我回去!” “那你就等回去解释好了,掌门许你过来你再过来!” “不行,我就不回去!” 聂清平的心态简直要炸了,如今真是没人能管的了尉迟柳了。气的他抚胸坐在桌子上,比叶少艾还能气人。 这时归墟弟子过来过来对聂清平行礼后道:“大师兄,门外来了一个小姑娘,说想见你!” 尉迟柳当即毛了:“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如今还能让我回去吗?我若不在这里看着你,你肯定又得色令智昏!” 聂清平心烦意燥:“对那姑娘说,我不会见她,让她回去吧!” 归墟弟子领命离开。 尉迟柳却不依不饶:“大师兄,你今日可以让她走,若明日她还来呢?后天也来呢?过两日下了雨又来呢?站在雨中,淋的可怜兮兮,你是见还是不见?你这个人心肠软,你肯定会见。” 聂清平被尉迟柳给气笑了:“她才多大,你在计较害怕着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还会喜欢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不成?那我成什么人了?她年纪小不懂事,难道我也不懂事吗?” “那可说不定,当年叶少艾可也长得就像十二三岁的样子,也没耽搁你喜欢人家!” “那时我也不大!” “你不大也十七了!” 聂清平太阳穴突突直跳,尉迟柳就偏爱往自己的心窝里扎,他起身欲走,不想再理会尉迟柳的胡搅蛮缠! 然而刚才的弟子又走了回来,对聂清平道 “大师兄,她说有事要跟你说,非要见到你不可!” “你看吧,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那姑娘可比叶少艾还难缠!你去让她进来!” 尉迟柳左手托着右手掌心,拍的啪啪响! “我不会见她,让她离开!”聂清平冷声斥后,就往楼上走,他真的是心烦极了! 慕容纯站在缘来客栈的门口,再次得到了聂清平不见的回答,她手死死绞着衣角,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是很不甘心。 但须臾后,她还是堆起了一张笑脸道:“没关系,我过两日再来!谢谢你!” 说完慕容纯满身失落地走了,看的守卫的弟子都心软不已! 慕容纯回到玲珑山庄的时候,乔翡早早就等在了那里,见他回来,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慕容姑娘去了哪里?可曾用过午膳呢?” 慕容纯没见到聂清平,心中很是失落,没在意自己眼前的人是谁,乖巧地摇了摇头。 “正好,我也还没用膳,我让厨房备下了姑娘爱吃的饭菜,姑娘可随我来!” 慕容纯此时才注意到站在自己前面,态度谦和温驯的人是乔家四公子乔翡。 “我哥哥吃了吗?” “严前辈自然已经用过午膳了,正在前面跟我父亲商议事情呢!” 慕容纯心中又一阵失落,来了这里以后,没见到聂清平也就罢了,连自己哥哥也都经常见不到了,慕容纯恹恹的推辞着 “我不想吃,四公子有心了!” 说完欲走,乔翡却身体一侧挡在了慕容纯的面前。 “慕容姑娘,在下备了冬菇小汤包,糯米卷,梨花膏,皆是甜食,特意为姑娘备的,还望姑娘赏个脸去吃个两口,不然午后是要饿的。若是姑娘在蔽庄清减了,岂不是我们招待不周?” 慕容纯今日已经吃了闭门羹,也不忍再让别人吃了,见他坚持也就应了下来。 “好吧,你带我去吧!” 乔翡笑的温柔,引着慕容纯就来到了后面花园的一角凉亭中,凉亭四周都是用绿色的纱幔所包围既有隐私,又不憋闷,轻纱飘扬,石桌上被人精心放置了几盘菜,阵阵香味飘了过来。 而慕容纯是喜欢绿色的,也喜欢这种香甜的味道。本来郁结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兴冲冲地来到凉亭中,看到那些好吃的,慕容纯笑的明媚灿烂。 “四公子真是有心了,谢谢你,本来不饿的,现在真的饿了!” 慕容纯道过谢后,拿起了筷子就开始夹菜吃,边吃边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都笑弯成了月亮。吃的异常开心。 乔翡坐在对面,双手撑在后面,单腿翘着,闲适悠然地笑望着慕容纯吃饭。 “喜欢吃就多吃点,厨房里面还有!” 慕容纯嗯嗯点着头,吃的腮帮子都鼓鼓的。 若是旁人,乔翡一定会觉得这姑娘是饿死鬼投胎,粗俗无比,但慕容纯给他的感觉却只有天真可爱。看她两边肉肉的脸蛋跟仓鼠似的,就觉得有意思! 不过他这人大概是善良不起来了,看着看着就将把这些吃的都塞在她嘴里,看她能塞多少,噎死的时候还有没有这么可爱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当即就消失了,只是眼底中有波澜微微漾起,并非慈和! 慕容纯吃了好一会后,才擦了擦嘴,吃的一脸的心满意足。 “真是谢谢四公子了,我吃饱了!” “没事,还可以再吃点!”邪恶的念头,当下去就起来了。 慕容纯笑的纯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摆了摆手道:“吃饱了,真的吃不下了!” 乔翡收起了散漫的样子,从身旁取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慕容纯。 “一个小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慕容纯一脸欣喜,指了指自己,似乎是不确信给她的!直到乔翡笑着点了点头,慕容纯才接过来,打开来看。 木质盒子古朴简单,里面躺着一支绿色的钗子,莹润光亮,透着水晶的色泽,像是上好的帝王绿翡翠钗! 慕容纯一脸咋舌地拿在手上,钗分两股,还能拆解下来,翡翠触手生凉,波光潋滟。美丽极了! 慕容纯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绿色,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好漂亮啊!” “喜欢吗?”乔翡笑 “喜欢,但是我不能要,太贵重了,我能看到就已经很荣幸了,谢谢你四公子!” 慕容纯又反复看了两眼,她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东西。看过后她将钗放了进去,又还给了乔翡。 “喜欢就留着!能得到你的喜欢,那是这钗子的福气!” “这......” 慕容纯有些拿不定主意! 乔翡起身,走到慕容纯的身边,笑的谦润。 “慕容姑娘天生丽质,倾城倾国,唯有这样的东西才能衬出你的明艳风华来。待他日姑娘及笄,便当做定情之物吧!也算相得益彰!” 慕容纯压根听不出来乔翡这话语当中的欲说还休和另有他指。 犹豫了下后,慕容纯笑道:“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乔公子!” 乔翡虽然万花丛中过,却也在这一刻,心不免漏跳了一拍。佯装严肃道 “既然收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慕容纯笑的灿烂:“那我就拿走了?” 乔翡嗯了一声:“去吧!” 反正时间还很长,他可以慢慢来! 慕容纯拿着东西离开花园后,笑容慢慢淡去,没走两步,正撞上了慕容严。 “小纯,你怎么在这里?吃过饭了吗?手里拿的是什么?” 慕容纯又扬着一脸的笑容,乖巧地回道:“吃过了,刚才四公子带我去花园吃的,这个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正好严哥哥你来了,帮我还给他吧!” 慕容严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看后,面色微微一变。 “他为何无缘无故地送你这个东西?” 慕容纯歪着脑袋想了想,乖乖道:“可能是喜欢我吧,这不是钗吗?是定情信物吧,以前我看小侄子送给未婚妻的就是这个东西!” 慕容严面上一肃:“你既知为何还接?难不成你喜欢他?” 慕容纯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他,他不是好人,只是我不接,他恐怕一时半会不会让我离开,我懒得和他纠缠。他不过是觉得我小,又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拿来诱惑我呢! 我不接,他恐会不高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让我出来呢,我想着先拿着,给哥哥,由你还给他,也帮我说说他。我这么小,他就想打歪主意了,这玲珑山庄果然不是什么好门派,不行哥哥我们也搬出去住吧!” 慕容严之所以将慕容纯带出来,是因家中发生了点事情,他本来很担心慕容纯会因为心中芥蒂而鲁莽行事,如今见她如此聪慧理智,心中很是欣慰。 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笑的温和。 “做的好,小纯,只是我这边还走不开,明日我安排你去住在汾县,有需要再来找我,我会派两个人保护你,你自己也别乱跑!” “好!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慕容严点了点头。 看着慕容纯离开的背影,慕容严捏着首饰盒的手暗暗紧了紧,纯儿才十二岁,乔家公子竟然就敢觊觎起来。这玲珑山庄真是从里到外都坏透了。 慕容严思量了片刻,没去直接找乔翡,而是带着东西去找了乔桓! 乔桓一听是自己四儿子送的,当着众人的面老脸瞬间就红了。简直是荒谬,人家住在府上还没多久呢,竟然就打人家十二岁妹妹的主意了,这玲珑山庄的四公子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里都是女人? 堂上皆是各处的江湖人士,一些混不啬的,更是当众就开起了乔桓的玩笑,说他这找人帮忙,顺便还物色儿媳,当真是一举两得,幸亏自家没带女眷来,不然乔四公子还选不赢了呢! 气的乔桓当即让乔翎去将乔翡给打了一顿,关在自己房间反省! 乔翎也不客气,动了家法,用鞭子抽了乔翡三十鞭子,还把他骂的狗血淋头,骂他自作聪明,却没脑子!打的乔翡的惨叫声,直接响到了前院,吓得众人纷纷敬佩乔庄主治家严谨。 乔翡偷鸡不成蚀把米,气的将一屋子的杯盏都给摔了。 乔翃这两日都绕着乔翡的房间走,更是没敢对乔翎说是自己出的这个馊主意! 第153章 任性的慕容 两日后,说会再来找聂清平的慕容纯准时出现在了缘来客栈的门外,聂清平仍旧不见她,她倒是没见失落,说了两日后再来后便离开了。 因为乔翡的事情,慕容纯搬出了玲珑山庄,住在和陆陌谦一样的聚香酒楼,既然住下,自然难免就会遇到陆陌谦。 不过陆陌谦偶尔也会去玲珑山庄听听他们的部署,并不常在聚香酒楼,反而是书画在的时间长些,一来二去,书画便知道了慕容纯的行踪。 这日天阴,早已过了惊蛰时分,天空之上一道闪电划过,轰隆隆的雷声就跟着来了。慕容纯竟然再次准时出现在了缘来客栈的门口。求见聂清平! 她倒不是淋着雨来的,而是撑着一把伞,因为下雨天,街上都没什么人,显得慕容纯的雨伞孤零零的,看着有些可怜。 聂清平在得知对方又来了时,真的脑子都大了,还偏偏都让尉迟柳给说中了,因为这个原因,尉迟柳更是说什么都不走了。 聂清平本打算继续让人将慕容纯赶走,左青商倒是不忍心了! 对聂清平道:“总躲着不见也不像个样子,若是寻常也就罢了,今日下雨,街上都没人,就那小姑娘孤零零地站在雨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归墟多对不起这个姑娘了呢!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清楚的呢?” 聂清平无奈,但他又不想在客栈当中见这个姑娘,如此多的归墟弟子,再加一个尉迟柳,他都不知道又会受到什么冷嘲热讽! 干脆聂清平撑了一把伞出了门,尉迟柳见状,当即就要跟上,还是被四长老给拦了下来。 风雨萋萋,当聂清平出现在门边,撑着一把伞,玉树临风地站着时,慕容纯原本闷闷不乐的脸瞬间就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聂公子!” 聂清平一手撑伞,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慕容纯高高兴兴地跟着聂清平走了。 聂清平并不想在任何人多的地方讨论慕容纯想讨论的事情,干脆带着她朝着汾县旁边的一处临湖的阁楼当中。 那里被称为赏月阁,四面漏风,并不是看雨的好地方,虽然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尚自和暖,但是下雨的时候还是有些清凉。 好在阁楼上面有石桌石凳,天气好的时候人倒是也不少,只是今日这风雨,实在不会有人来。 二人上阁楼后,聂清平邀请慕容纯坐下,自己却站在了阁楼的栏杆旁边,外面就是一片湖泊,四周都种上了杨柳,此时风雨迷蒙,柳枝在风雨中身不由己地飘摇。水面之上升腾起一阵阵的水雾。 聂清平先开了口问道:“慕容姑娘多次寻找在下是有何事?” 慕容纯笑的单纯:“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成家,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今日因着下雨,电闪雷鸣的,慕容严担心自己的小堂妹害怕,便迎着雨赶了过来,陆陌谦因为也要回来,便乘了马车,正好遇到,便邀请慕容严上来了! 慕容严抱拳一礼:“多谢陆公子!” “前辈客气!” 马车不小,二人坐在里面并不拥挤,外面风大雨急,打的马车顶砰砰响。 陆陌谦知道慕容严为了谁,笑道:“前辈既如此爱护妹妹,为何不让其在家中,江湖纷乱诡谲,实在不是个出来玩的好地方。” 慕容严面容温和却带着几分无奈苍凉。 “小纯和别人不同,正因为江湖险恶,才更要出来历练一番。” 陆陌谦眉毛微扬,笑道:“慕容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一帮之主,是要辛苦些,只是乌海塔塔帮帮主慕容博先生不是有三子二女吗?依照年纪算,慕容姑娘是最小的,怎得是她成了帮主呢?” 慕容严眉眼微抬,带了三分警惕,没解释,反而问道:“据我所知,云州玉柳堂并非江湖门派,而是个学堂,陆先生这个堂主之名,更多代表的是个教书先生,怎么陆公子会来插手江湖纷争呢?” 陆陌谦笑的爽朗,眉眼温润。 “我那日有幸见过慕容姑娘出手,她在刀法之上极有天分,能成为塔塔帮的帮主想来也是众望所归,倒是在下落入窠臼,当知这帮主之位是能者得之而非长幼齿序。是在下迂腐了,还望前辈见谅!” 慕容严也笑的滴水不漏:“在下亦然,谁说读书人就不能习武入江湖呢?” 二人友好一笑,都心照不宣地转开了自己所说的敏感话题,显然是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我不问你了,你也别来计较我! 幸好路程不远,很快马车就来到了聚香酒楼的门边,二人下马,慕容严对陆陌谦抱拳作谢。 陆陌谦笑笑,二人便分开了,各自上楼! 阁楼当中聂清平似乎早知道这姑娘来找自己肯定就是说这件事情的,也没感到意外,反而有些无无奈,他看着就很好嫁的样子吗?如果真是如此,为何少艾却能说放弃就放弃? 聂清平丢掉心中那莫名起来的心思,温和道 “为什么?慕容姑娘,你当知你我二人只有两面之缘,相互都不了解,我又年长你这么多,你如今方是金钗之年,这婚姻大事,更不该是你一个小姑娘思量之事,你却为何如此固执地想要嫁给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姑娘不觉得自己说的事情既荒谬又任性吗?” “当然不!”慕容纯站起,往聂清平的面前走了走,她如今身量小,只到聂清平的肩膀,扬着一张单纯干净的笑脸道 “聂公子,我很了解你,我在江湖之上游历,经常都能听到关于你的传闻,他们说归墟大弟子聂清平是明月之姿,神仙之貌,润泽玉为之性,揽秋水谓之格,是个清平明允的皎皎君子!本来我也觉得江湖传言大多都是不能相信的,但是那天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江湖人所言非虚。 你真的是个皎皎君子,端方温润。我原本是想找陆公子,问他能不能考虑我,但是我见到你后,就当即决定要嫁给你,不嫁给他了!” “......” 聂清平望着慕容纯一派天真的样子有些语塞,什么叫见到自己就不嫁给陆公子了?陆陌谦吗?他年长你更多啊!!! “你.......就这么着急嫁人吗?”聂清平虽然知道这话很不礼貌,却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没成想慕容纯一点也没觉得此话失礼,反而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很着急,我想有个自己的家,聂公子,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你和陆公子都是谦谦君子,嫁给你们这样的人,就算夫妻恩爱少些,也不用担心你们是那奸险暴戾之人。纵然不喜,也定会履行作为丈夫的责任,给予妻子尊重和爱护。而这些对我而言就够了。 我嫁给你,你若喜欢我,夫妻和睦,那便是最好,你便是不喜欢我,也定会护我周全,给我体面。我不在乎你会喜欢别人,只要你永远记得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家永远是我家就好!我相信你们这样的人,定然也做不出那种抛弃谋害结发妻子为他人挪位置的事情来。 相对于陆公子,聂公子你是最好的选择!” 聂清平有些愕然,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虚长了这个小姑娘几岁,看待感情方面,她竟然比自己还透彻。 他还在追求内心喜欢和感情之时,这个小姑娘就已经领悟了婚姻的真谛。那是细水长流的枯燥日子,唯有品性好的人,才能更大概率地守护好一份婚姻。 聂清平汗颜之时,又从这姑娘的话语当中听出了三分悲凉来。她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 她想有个家,一个任何时候都不会将她抛弃,赶她走的家,而这样的家,唯有品性好的人,才能给予。 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把自己的感情放在如此卑微的地步。几乎到了不奢求任何喜欢的地步! 聂清平见这个小姑娘如此真诚,也少了几分警惕和戒备,声音柔和地说道 “慕容姑娘,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品性不差,那人才不会轻易地选择妻子,而能随便选择妻子的人,品性便有违姑娘所愿了!” 慕容纯笑:“所以我并没有因为你的多次拒绝而不高兴,反而很高兴你的拒绝,我知道你不是轻易选择妻子的人,但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也许相处之后,你会喜欢我呢?” 在这点上,聂清平可以直接摇头了。因为叶少艾,已经没有任何人能让现在的聂清平喜欢了。他是怕了那样的喜欢了! 慕容纯没想到聂清平连个机会都不给,顿时委屈的眼睛就开始盈盈带泪,然她却不死地地问着 “为什么?你都没跟我相处过,怎么就知道不会喜欢我?” 聂清平其实是很佩服这个小姑娘的,也只有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才能将感情看的如此简单直白,喜欢就说出来,而非情窦初开之时,对喜欢的躲闪和隐藏。 若是当年自己也有这份勇气,提前就问了少艾,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情了? 但聂清平其实清楚,情不知所起,便一往而深,便是那时候自己直白地问了,少艾干脆地拒绝了,恐怕他也会像这个小姑娘一样问个清楚,然后决不放弃!恐怕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聂清平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望着远处,雷声轰鸣,大雨滂沱,水珠在湖面之上欢快地跳跃着。 聂清平道:“慕容姑娘,你看这风雨,我眼睛看到了这雨,也知道一旦出去就会被雨淋湿,你说我还用得着真正出去来验证我的想法吗? 有些感情同样如此,没开始就已经看到了结局,难道还非要去经历,淋个狼狈之极才能确定吗?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我们没做,确实不能轻易下结论,但是有些事情,便是闭着眼睛也知道不会有好的结果。 在我这里,不仅仅是我年长了你七八岁,更多的是我,如今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喜欢,也没有心思考虑成家之事!所以慕容姑娘,我很荣幸能被你看上,但我确实不会接受你。还希望慕容姑娘早点放下这份心,少受感情之苦!” 虽然慕容纯心思单纯,也大胆直白,却毕竟是个小姑娘,被聂清平如此坚决明确地拒绝还是很伤心,当即就哭了起来。 聂清平见状,当即晃了手脚,他可不擅长哄这么大点的小姑娘啊。况且又担心自己做的多了,引的她多想,可若什么都不做,任由个小姑娘在他面前哭,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怎么欺负这个小姑娘了呢,虽然周围没人,但聂清平心中还是虚! 一时间靠近也不是,远离不是,热心帮助不是,冷眼旁边也不是,手足无措地乱转。 聚香酒楼,陆陌谦刚喝了一口书画递过来的茶水就听到房门被人砰砰砰地敲击声。 书画上前打开,竟然是慕容严。 “陆公子,你常住此处,可知舍妹去了哪里?” 陆陌谦起身,疑惑道:“怎么?令妹不见了?前辈不是安排了人吗?” 慕容严面色有些严肃:“说实话,我派过来的人,身手还没小纯高,他们是看不住小纯的,派过来不过是多长两双眼睛罢了。 但今日他们说小纯自己要求出去走走,还不许他们跟随,但是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外面风雨寒急,此地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想不到小纯会去哪里走动以至现在都没回来!所以特来询问!” 陆陌谦安慰道:“前辈既说令妹武功不弱,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恐是人生地不熟,没绕回来也是有的,且可再等等!” 慕容严却等不了了,见陆陌谦也不知道,当即告了谢就要走。 正是因为此地人生地不熟,他才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得去找找。 书画忽然开口道:“我估计那小姑娘是去缘来客栈了!” 陆陌谦和慕容严同时望向书画。 “怎么说?” 书画道:“我看这段时间,那小姑娘经常去缘来客栈,但很快就回来了,我看她也不是个乱跑胡闹的性子,想来今日也是去了缘来客栈,只是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回来!” 陆陌谦和慕容严都知道如今缘来客栈可云香楼都是归墟的人,慕容严听后面色陡然变得阴沉狠厉,转身就走,很是焦急! 第154章 真的很希望 陆陌谦见慕容严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当即也跟了出去。 阁楼中慕容纯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连噼里啪啦的雨声都掩盖不了她的声音,她边哭还边不死心地问 “聂公子,为什么啊,真的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我会很乖的,我会很听话的,只要你娶我,我什么都依你,哪怕你再娶别人也行啊。但我要当正妻!呜呜呜呜,你为什么不要我啊,我到底是哪里不好?呜呜呜呜,你是觉得我丑吗?我也可以打扮的!况且我自认为也不丑啊!呜呜呜呜,你是嫌弃我矮吗?我还小,还能长的! 啊啊啊呜呜呜,你就真的不能给个机会吗?我真的喜欢你啊,你长这么好看,又是归墟的大弟子,品性也那么好,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儿郎,错过了你,我到哪里再去找一个你啊!!!呜呜呜,你不喜欢我,我好伤心啊,呜呜呜呜,我真的好想哭!啊啊啊呜呜呜,为什么啊!” 慕容纯自顾自地哭,自顾自地说,聂清平想解释都插不进去嘴,完全就是她在单方面的宣泄。聂清平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个喜新厌旧的小人似的。 可他什么都没做啊! 虽然聂清平对这个小姑娘没什么感情,面都只见过三次,可见她在自己面前哭成这个样子,还是让聂清平心中抽抽的疼。没有缘由! 他其实很羡慕这个肆意张扬的小姑娘,他可是连哭都只能偷偷地往嘴里咽,哪里能像这样宣泄。 他有点好奇,若自己像这样面对着叶少艾哭,她可会像自己这样有一丝的动容? 聂清平急忙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脑海中不该再想到有关于叶少艾的任何事情! “慕容姑娘,你能不能不要哭了啊,你这......我.......我该怎么办呢?” 聂清平现在才发现,这小姑娘的眼泪是比尉迟柳的埋怨还让人心里不好受,他并不认为自己说的话是错的,可看小姑娘哭成这个样子,他心中还是愧疚的很,暗暗思量自己刚才的哪个字是不是用的不好,记得聂清平挠了挠头,茫然地四处看看,却一点辙都没有。 慕容纯还在哭,似乎根本听不到聂清平的话,哭的眼前都模糊一片了。 “呜呜呜呜,聂公子,呜呜呜,我不想哭的,可我就是想哭,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啊,呜呜呜,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慕容纯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聂清平的腰,将聂清平箍的紧紧的。 聂清平身体猛然一僵,小姑娘软软的身子贴着他,他是个男人,便是不喜欢这个小姑娘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 聂清平急忙去抓慕容纯的手想挣脱开,然而慕容纯却抱着死死不松,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维护住心中那点尊严。 “聂公子,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呜呜呜,你别推开我,让我抱抱,抱抱就好!呜呜呜!你别推开我,你身上好香,好好闻,你再让我闻闻,呜呜呜,你别拒绝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有个家!” “慕容姑娘,慕容姑娘,你冷静点,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先放开我!” 聂清平是真的慌了,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自己不想负责都得负责了,偏偏这么大点的小姑娘怎么力气这么大,聂清平又不想伤着她,力道不敢用的太大,一时间被抱的狼狈至极,他都退到栏杆边上了,慕容纯都不松手,只顾哭,还抱的死紧! “我不松,聂公子,你让我抱抱,你身上真的好像,呜呜呜,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你先松手,我们再商量,再商量行不行,我求求你了,你才十来岁,这让别人看见,我得被骂死!慕容姑娘,你先松!你若再不松,我可真的要动粗了!” “你打吧,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我不怕你打,呜呜呜,聂公子,你就成全我吧!” 聂清平实在没辙了,就这场景若是让别人看到了,他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无奈,聂清平声音沉沉,狠了狠心道 “慕容姑娘,我真的不喜欢你,我也不会给你机会。说实话,我有喜欢的人,但是她不仅欺骗了我,还杀了我爷爷,很可恶的是,就算如此,我如今心里还是喜欢她!正如你心中的执念一般,我对她也有割舍不下的执念。 在我心中,她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慕容纯可算是冷静了下来,眼泪汪汪的抬眸看着聂清平,她的眼睛大大的,哭过的眼睛犹如雨后梨花,荡漾着清纯和可怜。 聂清平心中忽然一软,恍惚中好似看到了叶少艾,若有朝一日,她也这样睁着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哭着求他原谅,他可能真的会破防。 但片刻后,理智回了头,他有些懊悔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而眼前的人也已经不是叶少艾的模样!聂清平终于能将慕容纯轻轻推开。 “聂公子,你.......她.......为什么?” 聂清平眸色深深:“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事情发生的太快,连半年都没过。事情赶着事情,就到了现在!” “你......你恨她吗?” “恨!但也有爱,这其中很复杂,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我如今也没心思去弄清楚。慕容姑娘,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接受你!” 慕容纯听后,嘴瘪了瘪,又想哭了。半晌后委屈巴巴地捏起聂清平的衣角,小声乞求嗫嚅道 “我可以等!” 聂清平见她竟然还不死心,耐心有限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了。正欲再下一剂猛药之时,忽然从旁边的水面之上飞来一物。 聂清平当即将慕容纯一推,只见一柄斩马刀从二人中间飞过,直接插进了旁边的柱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二人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外面的雨竟然已经停了,慕容严、陆陌谦,左青商和张昭双亦,以及尉迟柳就站在离二人不远处的河岸边。 慕容严一脸黑沉沉的,直接纵身跃了上来,将聂清平逼退,将斩马刀给拔了下来。当即护在了慕容纯的面前。 他回眸看了一眼慕容纯,却见她眼睛红红的,肿的像个桃似,衣服也因为刚才抱聂清平被给弄褶了。慕容严心下骇然,急忙道 “小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哭什么?你衣服怎么乱了?” 此时剩下的几个人也蹬蹬蹬地上了阁楼,看到聂清平的衣服也有些乱,尉迟柳首先炸了。 “大师兄,你干了什么?我早说了你是推拒不了这个小姑娘的,你还不信,你看看,让我给说中了吧,大师兄,你怎么老是干这种色令智昏的事情啊?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啊!” 慕容纯因为刚才哭的太狠,现在还在哽咽,本想缓缓开口,慕容严却先听到了尉迟柳的这些话。 他当即目光凶厉地瞪着聂清平,简直要把他给吃了。 聂清平本就因为被众人撞破这种事情而感到有些尴尬,又被尉迟柳给教训一番,耳朵尖都被逼红了。 “柳柳,你说的什么话,我......” “当日酒楼一见,聂公子原来是对慕容姑娘动了这个心思啊!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不大大方方的承认就有点不是你神仙公子的作风了啊!” 陆陌谦煽风点火。 慕容严当即怒喝:“聂清平,我杀了你!” 斩马刀虎虎生风朝着聂清平砍了过去,力道之重,当即就将阁楼的柱子给削掉了一根,阁楼微微一晃,众人当即下去。 聂清平踩着栏杆,纵身飞跃下去,躲的很是狼狈。 “前辈,你误会了,我没做什么!” 慕容严咬牙道:“聂清平,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竟然敢这么对小纯,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聂清平理亏又哀怨,不敢出手,只能躲:“前辈误会了,是她抱我的!我什么都没干!” 听到“抱”这个字,就已经说不清了。 慕容严的斩马刀速度极快,刀势又猛,聂清平避的极险,好几次都差点被砍到。 左青商道:“慕容先生,请先冷静下,停下来问个清楚,若真是清平的错,我们自然会给个交代出来!” “谁稀罕你们的交代!” 慕容严的速度更快了,斩马刀的攻击范围又极广,聂清平绕着阁楼跑,然而阁楼没经过斩马刀四刀就轰然倒塌。聂清平也被砸伤,慕容严乘胜追击,当即下砍对向聂清平。 左青商见状,当即纵身上前,用剑撩开,沉声道 “慕容先生,请冷静!” 慕容纯此时也终于哭缓了过来,跑过来喊道:“严哥哥,不要打了。你为什么要打聂公子啊?” 尉迟柳骂道:“还不怪你不知廉耻地勾引大师兄?小小年纪就整天想着嫁人!你是有多担心自己嫁不出去?” 慕容纯被尉迟柳骂的啜泣着又想哭。 张昭和双亦去拉被砸到的聂清平。 “怎么回事?” 聂清平面上有些难堪,有点头疼,他该怎么说,难道当着众人的面说人家小姑娘告白被自己给拒了吗?本来她就伤心,若是这样说,未免太过无情了,为了把自己摘出去,去揭人家小姑娘的短,未免太过伤人了。 无奈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不是问你这个!”双亦有点急躁,明显是慕容先生误会了什么,他们两个还一个就知道哭,一个问了还不说,这不是急死人吗? “我没对那小姑娘做什么,这种事还是让她自己说吧!” 慕容严并没有左青商的阻拦就收手,反而打的更凶猛,二人皆是高手,电光火石间已经过了十几招,慕容严斩马刀刚猛有力,速度很快,兼之内力深厚。 左青商剑法潇洒空灵,闪转腾挪,灵活三分。二人刀剑相向,内力相撞,直接在方寸间爆发出强大的气场,让站在周围的人头发飞扬,说过之处,周围树木花草皆被波及。 慕容纯见状也不只顾着哭了,上前喊着 “严哥哥,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陆陌谦站在一旁,面带着笑,看热闹一般望着一脸窘态的聂清平。 慕容严望了一眼慕容纯,只能暂停下来,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护在身旁。 但他犹怒,瞪着聂清平咬牙道:“你们归墟真是欺人太甚,一个小姑娘都欺负,聂清平,你还是不是人?” “喂,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啊?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你倒是问问我大师兄对她做什么了?她又对我大师兄做什么了!” “柳柳,不可无礼!” 聂清平捂着被砸到的肩膀,走上前谦逊一礼道:“前辈,你真的是误会了,我并没对舍妹做任何事情,个中原由,还请前辈带慕容姑娘回去再详问吧!” 陆陌谦笑:“这当场捉到了,还是当场说清楚为好,免得事后聂公子咬死不认了,你们归墟人多势众,人家也奈何不了你啊!” “你说什么呢?我们归墟弟子岂是这种人?” 双亦不服! 陆陌谦耸了耸肩,好似归墟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似的! 慕容严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小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聂清平?” 慕容纯毕竟是个姑娘,这事情又不光彩,面上羞红,垂眸不语。 这样子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聂清平其实也理解,只是她不说,或者不把慕容严劝回去,此事恐怕不会善了,可又不能由他说什么,这样的事情上,男子天然就会矮三分! 倒是把尉迟柳给气的不轻,指着聂清平道:“大师兄,你已经在这样的小姑娘身上栽倒过两次了,你真是......” “柳柳,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左青商实在忍不了尉迟柳这越缪越黑的本事了。 尉迟柳听是四长老说话,瘪了瘪嘴,终究是忍了下去。 “小纯,你说!是不是聂清平对你做什么了?” 慕容纯咬了咬牙却什么都不说!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泫然欲泣,绞着自己的衣角,那样子,还用的着说吗? 慕容严已经往不该想的方向想去了,大骂聂清平是畜生。尉迟柳又想开口,被左青商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左青商性格儒雅,他不相信聂清平会对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走到清平的身边,柔声问道:“清平,怎么回事?慕容姑娘不方便说,你便说吧!” 第155章 流言蜚语起 聂清平睨了一眼慕容纯,见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样子,被如此逼问都不说,显然是难以起口,他又怎么能去做那个为了保全自己而丢小姑娘面子的事情呢。 他沉了沉气,温声道:“四师伯,还是让慕容姑娘说吧!” 这二人,一个不说两个不说,眼看着事情越来越往大家想岔的方向跑去了,尉迟柳实在忍不住了,若是这传出去,恐怕自己大师兄为了名声都会将这个小姑娘娶了,不行,这绝对不行!就是大师兄真做了什么,他们也不能承认。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把脏水泼在我大师兄的身上,莫说我大师兄不会对你这个小孩子做什么,便是真做了什么,也肯定是你勾引的。小小年纪不学好,果然是没爹娘教养的!寡廉鲜耻!” “柳柳,你闭嘴!”聂清平愠怒! 尉迟柳见聂清平竟然又为了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外人吼自己,当即就不愿意了,直接冲聂清平道 “大师兄,你和叶少艾的事情还没个了结呢,又跟这个小姑娘纠缠不清算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说话,肯定是你又心软对她做了什么,现在好了,说不清楚了吧?我看这个小姑娘就是故意来污蔑你清白的,你怎么这么蠢,人家对你稍微有点好脸色,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叶少艾是这样,这个小姑娘又是这样,你怎么老是在女人面前栽跟头,还一点也不长记性,叶少年的事情,你难道吃的亏还不够吗?你怎么这么没脑子?你就一点看不出来,这样的姑娘都是不安好心的?” 聂清平面色羞赧,又气又恼。左青商对双亦道:“双亦,把柳柳点了带回去!让人直接送回九尊峰!” “是!” 双亦上前,尉迟柳大惊:“双亦师哥你干什么,你别碰我!你敢碰我回去就告诉我爹!四师伯,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双亦也不理会尉迟柳的挣扎,当即点了她的哑穴,让她不能说话,随后又点了两处,直接扛着就走! 聂清平被骂的虽然有些难堪,但也确实心中犹豫了,这个小姑娘是玲珑山庄找来的人,她是不是真的如柳柳所说,跟叶少艾一样是仗着自己的可怜样子来利用污蔑自己的? 想到这里,聂清平有些头疼,也有些恼火,踌躇着要不要说出来。怎么也得把自己摘出来,不能再让人借题发挥,在这个节骨眼上污蔑归墟。 心中正自天人交战之时,慕容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本来慕容严是恨不能砍了聂清平的,这一下也有些茫然。 随后就听到慕容纯边哭边道:“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不是聂公子的错,他没对我做什么!是我,是我找聂公子想让他娶我,但是,但是他拒绝了,呜呜呜呜,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都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因为收养我,你遭受了很多的非议,呜呜呜,严哥哥,对不起,那些话我还是听到了心里。 我不想他们再骂你,不想你再跟嫂嫂生气,不想侄子侄女们怨你,我不跟你在一起了,不跟你回乌海了,我把自己嫁出去,就没人会说你了。呜呜呜,严哥哥,我想找个好男儿,能够给我一个家,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可是你对我再好,那个家里面也不仅仅只有你,嫂子跟你生气我都知道,这么多年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都知道。我就想着把自己嫁出去,嫁出去我就能有自己的家了,就没人能赶我走了。 呜呜呜呜,严哥哥,对不起,我想嫁给聂公子,但是他拒绝我了,呜呜呜,我好伤心,他不喜欢我,我原本是想找陆公子的,但是后来又遇到了聂公子,聂公子年纪身份品性都合适,但是他不喜欢我,呜呜呜,严哥哥,对不起!” 陆陌谦:“......” 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了,陆陌谦摸了摸鼻子,有点后悔来了! 慕容纯哭着又看向聂清平,仍旧不甘心地问:“聂公子,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会很好的,呜呜呜,你别拒绝我好不好!” 慕容纯仰天大哭,委屈的不行。聂清平实在无奈,心中却落下了个大石头,这个小姑娘不是叶少艾,她是真的单纯。 左青商明白了为何清平不开口说了。 张昭心想,原来是这样,舒缓了一口气。 慕容严却疼得心一抽一抽的疼,面上皆是痛苦之色。他是慕容纯的堂哥,无论怎么排都不该由他来收养这个妹妹。 可是他若不管,这个妹妹早就死了。但这些年他受到的非议侮辱,家人的不理解和憎恶,原来纯儿都是知道的,也都记在了心里。 这次之所以将慕容纯带在身边,除了最重要的那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出来之时,他与夫人又吵了一架,吵的很难听。 养了小纯十二载,已经是极限,他们逼着小纯尽快嫁人,好让他们帐下摆脱掉这个累赘。 可他的妹妹,怎么会是累赘? 想到这点,慕容严心疼地将慕容纯给搂在了怀中,柔声劝着。 “小纯,不要哭,不要委屈,哥哥不怪你,你不能轻易嫁人,便是嫁,哥哥也会替你好好物色好儿郎,哥哥用不着你的对不起,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陆陌谦看着大了这个小姑娘近两旬的慕容严抱着她,虽然知道二人的身份,却仍旧觉得有些不伦不类,难怪小姑娘着急嫁人,原来也是无奈。 想到当日慕容纯还担心自己被轻视而失落,那样堆着一脸天真笑容的小姑娘,原来心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委屈和痛苦。 她寄人篱下多年,只能学会面甜眼笑,将所有心事藏起,但终究心中渴望一个不会被抛弃的家。 聂清平知道真相原来是这个,心中一酸,明白了慕容纯的伤心和执着,她拿自己当救命稻草,什么不求,只求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如此小的愿望,却也是最难的。 她并非愚笨,也非鲁莽,知道找品性良好之人托付终身。她的心愿很小,只是想有个能给她一个家的人。那人只要能够善待她就够了。 所以看似对婚姻通透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没资格奢求爱与被爱罢了。 此时聂清平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被误会被辱骂就主动说出这些事情,再往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姑娘身上扎一刀! “慕容前辈,我......” “你闭嘴!” 慕容严回身怒目而视着聂清平。 聂清平一怔,安慰的话当即就被慕容严给堵了回去。他有些不解,这不说开了吗?为何还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慕容严并没有因为慕容纯的话而对聂清平改观,反而更怒了,这次不是想砍他了,而是想直接将聂清平给吃了! “聂清平,都是你,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归墟弟子,害的小纯如此。我们乌海跟你们归墟势不两立!你们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剁了你们所有人!” 慕容严双目赤红,把聂清平和左青商都给说懵了。慕容纯也止了哭上不解地望着自己的哥哥。 陆陌谦也带了三分疑惑,这不是说开了吗?慕容纯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前辈这是何意?我并没对慕容姑娘做无礼之事,慕容姑娘不是说......” “够了!聂清平,你对小纯的亏欠,万死不能弥补,终有一天,我会手刃你们归墟所有人!” 慕容严抓着慕容纯,却不愿再多说,直接拉着慕容纯离开! 聂清平望了一眼自己的四师伯,有点茫然。 他做了什么?怎么会让慕容严如此深恨? 陆陌谦望着一眼慕容严,垂眸思量了片刻后,似是明白了点什么。他负手而立,看向聂清平,笑的阴阳怪气。 “聂清平,看样子,你欠的外债挺多啊!不过很可怜的是,你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可恨、可笑,慕容纯还是眼拙了,没看清楚你的真正面目!” 陆陌谦说完,也潇洒的走了,留下归墟几人皆一脸茫然。 聂清平回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思考这个事情,他到底被隐瞒了什么事情,为了弄清楚真相,聂清平让双亦去安排弟子调查乌海塔塔帮慕容纯还有云州的玄冥庄! 尉迟柳被强制送回九尊峰后,天天嚷嚷着要下山,但是自己的父亲和掌门都禁止让她下山,气的尉迟柳在山上整天拿那些归墟弟子发脾气。 闹的是怨声载道。 尉迟柳上来的第二天就逼着问清楚了聂清平和那个叫慕容纯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聂清平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拒绝了慕容纯,尉迟柳心下一喜。不过知道慕容严的反应后,尉迟柳倒也好奇起来。 同时尉迟柳又知道了大师兄想要查找关于乌海塔塔帮和玄冥庄的事情。尉迟柳闲的冒泡,心想在山上搜查搜查帮大师兄找找也好。 尉迟柳性子执拗倔强,认准了一个事情就扎进去,为了得到更多乌海塔塔帮和玄冥庄的事情,她把主意打到了大长老那边。 大长老白尧之,常年为归墟行走于江湖之上,对很多门派都有了解和掌握,他有一间书房,里面是所有江湖大庄的资料。 尉迟柳想着那里面肯定有关于乌海塔塔帮和玄冥庄的事情。这个时候白尧之正好在桑田镇处理归墟弟子汇聚之事,正好方便她去偷看! 不过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白尧之第二天就回了九尊峰。 尉迟柳还打了个招呼。 “大师伯,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尧之为人比较冷,但对尉迟柳还算温和,点头嗯了一声,随即道:“既然回来了,就在山上好好待着,多跟师哥们练练武。你的武功差的实在不像话!” 尉迟柳瘪了瘪嘴,还是点头嗯了一声,不过她心中有事,便有意去套白尧之的话。 “山下的事情处理完了吗?大师伯这是回来跟掌门汇报的?” “没有!”白尧之目光一凌,凝了尉迟柳一眼,带着考究,没有再多言,反问:“你关系这些做什么?你该关心的是你的武功!” 尉迟柳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知道大师伯常年行走江湖,自己再多问两句,肯定要露馅被疑,她倒还没自信到跟这个老狐狸比心眼,当即举手讨饶,转身就走! 白尧之深深地盯了尉迟柳一眼,摇了摇头,心想二长老真是把这一个女儿给惯的不成样子。 随即也不多想,来到了太和殿,在侧殿看到正在独自下棋的聂岱山。 白尧之抱拳一礼:“掌门!” 聂岱山示意白尧之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怎么了?山下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尧之道:“弟子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暂时并没有什么事情,我此次上山也不是为他们的事而来的。玲珑山庄喊来的人当中有乌海塔塔帮的慕容纯,应该是跟清平产生什么误会了,如今清平想调查塔塔帮和玄冥庄的事情!” 聂岱山抬眸:“这两个门派是怎么了?” 白尧之见聂岱山的神色就知道他这是忘了,于是小心提醒道:“塔塔帮帮主原是慕容博,十二年前,因为一些原因而横死,本应该无人生还,如今却冒出了个幺女慕容纯。至于玄冥庄倒是没人了,不过庄主之妻名陆陌词是陆陌谦的姐姐。” 聂岱山目光微动,眸色深深中,透着一股邪性的笑。 “这就是他们为何会站在玲珑山庄那边的原因吧?” 白尧之颔首:“这些江湖之事,清平从来都不清楚,如今想知道,掌门怎么看?” 聂岱山低下头,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 “清平大了,是该知道一些,你去处理下,把消息放给清平吧。都是些很久远的事情了,你那边调查不到的事情就算了,没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直接去苍蓝谷调档案吧!” “好,明白了!” “最近玲珑山庄有什么动静吗?” 白尧之摇了摇头:“在大兴土木!” 聂岱山冷笑:“若是成功了,玲珑山庄确实得扩一扩,不然装不下!” “他们是痴心妄想!” “你去吧,辛苦你了!” “属下办事不力,实在愧对辛苦二字!” 第156章 山山去祭奠 聂岱山笑了,笑的温和:“江湖武林之大,门派之多,如烟之浩渺,星罗棋布,尧之过谦了!” 白尧之抱拳一礼退下。 随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苍蓝谷中,将掌门令牌亮出后,进入了山谷当中,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 尉迟柳站在山谷之上,遥遥远望就看到了白尧之从苍蓝谷中出来。尉迟柳捂嘴咂舌,不敢置信自己所看的。 那是大长老,他不会也是别有目的的吧? 吓的尉迟柳当即就告诉了尉迟方。 尉迟方却并不奇怪:“那是禁地,不是死地,有人守着,自然就有人进出,你进不去,只能说是没资格!” 尉迟柳不解:“难道爹也没资格吗?” 尉迟方冷笑:“据我所知,整个归墟,能有资格进入苍蓝谷的,一个掌门另外一个就是大长老!” 原来他们都知道,尉迟柳咋舌,果然还是禁地! 尉迟方想到这点就凝上了自家的女儿,他本来也是有资格的,从掌门默认尉迟柳以苍蓝谷为诱饵引叶少艾进去的时候,掌门还是属意他们的。 当时在掌门心中,自己的女儿还是归墟未来的掌门夫人。但是叶少艾出现后,不仅动摇了聂清平,还动摇了聂岱山。 也是,若非自家女儿又蠢又恃宠而骄,不知进退,如此蛮横,也不会引得清平父子都不喜。以前柳柳还担的几分听话。可叶少艾的事情后,她对清平越来越没分寸。 自己说了多少次她都听不进去,如今不仅掌门不喜了柳柳连带着对他的看重都少了许多。这次玲珑山庄之事,三个长老都有自己管辖的事情,唯有他在山庄上发霉! 想到这点,尉迟方就对自家女儿喜欢不起来,火气也渐渐上了起来。 “你若没事就出去吧,站在这里碍眼!” 尉迟柳噘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尉迟柳一直注意白尧之的动静,听到他说安排人将消息送给大师兄就知道是关于塔塔帮和玄冥庄的。 她心下好奇,势必要先看。于是便趁着白尧之离开后,潜了进去。 白尧之的住处是有门下弟子看守的,但是尉迟柳说是来拿消息的,她在山庄又多刁蛮,守卫也就没多拦着她,尉迟柳进去后就直奔书房。 白尧之的书房很大,大的尉迟柳走都的走一会,她随手拿着看着两页,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放了下去。 走累了,她就坐在了白尧之的书桌旁。白尧之是归墟的大长老,为人性格又冷毅安静,就连尉迟柳都多少有些怕他。 不过好在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江湖之上行走,除非一些特殊场合是不会在山上的,尉迟柳对他的印象都不是很深。 他的住处更是常年没人,不过看摆设却并没有落灰,显然是有人日日打扫。 尉迟柳想着他经常行走江湖,会不会有一些好玩的东西,便将书房的抽屉都打开来看了看。忽然发现桌子下面竟然也有一封书信,跟桌子上放着的是一样的,尉迟柳心下好奇。 为什么还要写两份,于是便都拆了,平齐地放在一起进行比对,她倒要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这一看,直接把尉迟柳吓的差点瘫软在地上。 好半晌,她颤颤巍巍地扶着椅子坐了回来,一手拿着一张纸,手都跟着颤抖,瞳孔跟着收缩放大,收缩放大。 很快尉迟柳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咬了咬牙,急忙将纸重新塞了回去,她确认了好几遍确定没塞错后,将它们各自放归原处。 借着她将桌子上的那份拿走,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尉迟柳将信封交给下山的弟子后,又从自己的房间中调过来一个守卫弟子,悄悄地跟他说了些什么后,就将他往山下推。 “你尽快办这个事情,不着急上来,在山下玩几日,等有消息了再回来!” 守卫弟子不敢忤逆尉迟柳的吩咐,匆匆下山。 尉迟柳转身回去,心情大好!彻底打消了要下山的心思。 缘来客栈 聂清平没想到消息会来的这么快,急忙将消息查看了后,他疑惑了,玄冥庄和塔塔帮都是因为跟别的门派起了纷争,双方两败俱伤,才渐渐从江湖之上消失的。跟他没什么关系啊,那么他们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跟这消息一起的还有聂岱山的一封信,信中说清平太过稚嫩,不了解江湖险恶,让他万事多思量,最重要的是要相信自己。有任何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可以跟四长老商讨。 聂清平想到自己就是太容易相信人,才会被叶少艾骗,想来自己的父亲也是担心他这个性子才写信敲打敲打。 聂清平疑惑了一会后,也就放置下来了。不能谁在他耳旁吹点风,他就怀疑自家人。他在归墟多少年了,谁能比自己更了解归墟? 随后他出了门,想着去接待下山山的小叔和哥哥。 因为路上下雨,乌山山的叔叔在原定的时间迟了四五天才到,人一来,聂清平就亲自去接待去了。 下了楼就看到乌岚峻的身边站着一个肤色有些黝黑的男子,长得还算周正,只是猛然看过去,更像是个农家汉子。 聂清平上前行了一礼:“归墟大弟子聂清平见过乌前辈!” 乌邰手虚抬:“聂公子客气了,此次能得归墟相助,实在是感激不尽。” 聂清平笑的温和:“这都是归墟该做的,前辈不用客气,我已将席面安置在山山的房间,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乌邰颔首:“很好,正好我去看看山山!” 乌岚峻道:“山山的伤已经大好了!虽行动缓慢,但到底是能自己走两步了,知道叔叔过来,她高兴了好几天,一直就盼着您呢!” 乌邰跟着聂清平的带领往楼上走,眼神下意识地望了乌岚峻一眼。 他哥哥家,熟悉点的也只有他了,虽然知道山山是侄女,但是多年不见,唯一一次山山既小又没出来见客,到如今他连山山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相同的,山山也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这个小叔叔,何来想念之说? 但乌邰也没反驳,只嗯了一声就朝着楼上去了。如今自己哥哥家就只剩这兄妹俩了,山山还被抓到玲珑山庄折磨了一番,于情于理,他都该首先看看山山。 几人进来的时候,山山为了表尊敬,已经早早坐在床边等着了,见到了急忙起身,望了过来。 山山是不太认识乌邰,但是他与自己的父亲毕竟是亲兄弟,带了五分像,山山一眼就认了出来。山山行礼 “侄女见过小叔!” 乌邰急忙拉住山山:“你如今身体还没好,不要在意这些虚礼,本该早至的,但奈何路远山高,耽误了些时间!” 山山摇了摇头,多年不联系的兄弟,危难之时能来就已经很重情谊了,山山如何还能责怪他来的太晚? 聂清平道:“都不要站着了,坐着说话吧!” 四人分别坐在四个边上,上面摆了一些聂清平早就让准备好的膳食,聂清平主动相邀,乌邰也就跟着吃了一些。 一开始因为相互都不熟络,闲聊了两句路上的情形,话说多了,自然而然就熟悉了些。 乌邰望着山山,犹豫了下,试探道:“你爹娘都是你亲自收敛的?” 山山嗯了一声,如今回想到当日之惨状,山山仍旧盈盈含泪。 乌邰垂眸,又望向乌岚峻:“你这段时间回乌家了吗?” 乌岚峻一怔,微微有些尴尬,解释道:“这段时间忙着了解这边的情形,未来的及去祭奠,想着等叔叔来了以后一起去。” 乌邰嗯了一声,不辨喜怒。山山心中惴惴,总觉得自己小叔似乎是有些不高兴。她毕竟跟这个叔叔不熟悉,说是陌生人都不为过,相处之时,不免有些疏离感。 怕自己哥哥惹了小叔不高兴,山山努力地站了起来,举杯道:“小叔叔远道而来,辛苦了,侄女在这里先敬您一杯!” “喝的是酒吗?” 山山怕以茶代酒不够尊敬,想着偶尔喝一次也无妨,此时听之问起,心中稍定,想着自己幸亏提前做了准备,才不至于失礼。 山山颔首。 乌邰道:“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喝酒,吃上面也清淡些,都是自家人,你不用拘谨,两家虽然距离隔的远,不常往来,不是很熟悉,但是你我血亲是不可更改之事,我是你叔叔,是你长辈,是你亲人,不是客人、不是尊者、不是陌生人。有些关系,无论隔了多远都不会淡去和陌生。 我与你父亲是亲兄弟,虽长大后意见多不合,但是并不波及你们这些孩子,你不必如此!” 山山站在那里,被乌邰说的热泪盈眶,此时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他们乌家找来的帮手,而是自己的亲人。 山山抹了一把眼泪,换了白水,仍旧恭谨道:“侄女多年不曾去拜见叔叔,以茶代酒,聊表侄女的歉疚之心!” 乌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山山的这个道歉。他目光微沉,对山山露出了三分的满意来。 话一旦说开了,山山也就彻底放松下来了,不解问道:“叔叔说长大后和父亲多有意见不合,侄女斗胆,想请问下是针对什么事情的意见不合!不知可与此次家中突遭横祸有关!” 乌邰眉眼微挑,似是没想到这个从未见过的小侄女心思如此敏锐。但他望了一眼聂清平,中规中矩地说道 “这是长辈们的事情,已经多年,想来与此次无关,你若想知,日后我慢慢告诉你!” 山山目光低垂,有些失落。 她在玲珑山庄被折磨的时候,乔翎的话不是没听进去,可越是如此就越害怕事情是真的。自家得到那本剑谱是在十几年前,而父亲搬离北方和兄弟反目也是在十几年前,山山总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内情,也好分析如今的事情。 但明显叔叔不愿多说,如今山山也不好问的太深,只好作罢。 倒是乌邰犹豫了下后,反而看向了乌岚峻:“家中突遭横祸,你可有何看法?” 乌岚峻被点名,神色有些慌,急忙摇了摇头:“侄子不知。” “你们如今修习的剑法可还是我乌家世传的?” 乌岚峻莫名地有些尴尬,夹菜的筷子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尴尬地笑了笑后,点头道 “自然是,正如小叔所说,父亲虽与小叔反目,但是亲兄弟的血缘在那里,父亲教导传承的也必然是乌家正统家学。” 聂清平坐在那里,一直没打扰他们家人叙话,但也能感受的出来,山山的这个小叔叔,虽然话不是很多,但是神思敏捷,是个内里有思量的人。 但他好似对乌岚峻不是很喜欢的样子,话里话外都有点挑刺的感觉。反而对从未见过的山山还带着血缘的三分亲近。 按理说乌邰是跟着乌岚峻来的,他们叔侄的关系更好才对,可乌岚峻却若有若无地害怕着这个小叔叔,当真是奇怪。 山山也感受到了自己小叔叔和自己二哥之间微妙的敌意。她对这个小叔叔实在不了解,摸不透他是什么个想法! 乌邰听后,面色凝重,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他不再问乌岚峻,而是对山山道 “明日你带我去祭奠下你爹娘,我让轿辇来抬你!” 山山有些受宠若惊,乌岚峻的面上有些难看。 虽然乌家人都是山山收敛的,但是作为乌家如今的唯一男丁,理应是由乌岚峻带着去祭奠,但是他却点名要山山带着去,直接无视了乌岚峻,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不拿乌岚峻当乌家人不成?可如今七煞门只有他们二人,若论传人,也该是乌岚峻而非山山。 聂清平一直挂着礼数周全的笑,此时也不免好奇他们明日之行来了! 次日一早,乌邰果然让随行的人抬了一个步辇过来,将山山接上后,朝着七煞门而去,乌岚峻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爹娘亲人都是山山收敛的,所以小叔叔对山山多看重了三分,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 几炷香燃后,乌邰将香插进祭台盆中,望着层层叠叠的乌家灵牌,他眸色深沉,面有痛苦之色,但又似乎带了三分无奈。 第157章 纷纷扬扬的 随后乌邰望着山山道:“你昨日问我当年和你父亲是因何而反目,说起来是家丑,当时归墟大弟子在,我不方便告诉你,今日在这宗祠中,我告诉你!” 山山脸色一红,谦仄道:“是侄女思虑不周。” “你年岁小,思虑不全是正常,不必自责!” 乌岚峻见从昨日就拿自己当空气的小叔叔,实在有些憋闷!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如今也只能垂首站在一旁。 乌邰似是没注意到乌岚峻的局促,开口道 “我和你父亲是亲兄弟,小时候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只是大哥是长子,肩负着发扬乌家的重担,为了能够壮大乌家,大哥没少在外面做些并不正派的行为,具体是什么就不说了,大大小小太多了,说都说不完。 但后来他这种折腾真的折腾回来一本刀谱!” “刀谱?”山山心中一沉,心想不是剑谱吗?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乌邰颔首:“对,是刀谱,不过大哥是想研究后,将其化作剑谱来用的。但此刀谱精妙,他一直不得其法。 而我问过此刀谱的来历,既是玄妙之物,所来定然不易,若是不易,那么刀谱的主人必定非善茬,我担心哥哥会给乌家带来灾祸,便让他将此物还回去。 但是大哥不听,一心钻研起那刀谱来,只是他一直钻研不明白,几年过去了刀谱仍旧化不成剑谱所用。 而那几年我们兄弟因为这本刀谱时常有争吵,最后大哥不耐烦,带着一家老小,不顾阻拦地搬到了南方。 如今大哥突遭横祸,我思来想去,担心是与这本刀谱有关。 你自小就安静温驯,大哥也不喜女子动武,所以我想你是不知道的,但岚峻想来是知道的。你父亲当真没研究出来化作剑谱教给你们兄弟吗?” 后面的话,乌邰是对乌岚峻说的。乌岚峻刹那间脸就憋了一个紫红! 乌邰当做不见,继续道:“我知道你是存了什么心思,当年之事,我想大哥也对你们多有透露,你是担心我仍旧记恨着当年之事,说出来了不管你们兄妹二人! 你如此狭隘心思,当真是跟我那哥哥一模一样,当不如你妹妹来的磊落些。她都思量着如今这事是否与当年有关,而你回来,既不祭奠也不追查,你当我不知这段时间你真正在做什么?” 乌岚峻被乌邰骂的有点丢面子,还是当着自己妹妹的面,他本就跟乌邰不熟识,又忌惮着他老管着自己。如今到了自家地界还被教训,他便面色不愉道 “小叔叔,不是我刻意不告诉你,是我父亲不让说的。他也知你们兄弟心结在此,早告诫我们不许说出去!” 乌邰冷笑,望着上面自己哥哥的灵牌:“哼,真是好样的,这些年你每每往北方去都不曾透露一点,当真是你父亲担心影响兄弟感情,还是担心他苦心孤诣研究多年的成果被我夺去? 当年大哥就是不听人劝,你倒是继承了你父亲的好品质,如此薄情寡义!” 乌岚峻梗着脖子不服道:“小叔叔这是责怪自己兄长薄情寡义?父亲已逝,还望叔叔慎言!” “二哥,你说什么呢?”山山当不知自己哥哥竟然如此无礼,对长辈如此不敬! 乌岚峻不耐烦道:“没你个姑娘家的事,给我闭嘴!” “你!”山山气结! 乌邰目光沉沉,冷峻非常:“好,好,不愧是我大哥的儿子,我此行是奉父亲之命追查灭门之因, 若此祸皆由当年刀谱而起,那死也不过是因果循环,当不必再寻仇觅恨。 他日七煞门予你手上,你也不必回北方述礼。已隔一辈,当是两家,不必再往来!” 乌岚峻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恨恨道:“不来便不来,我既有归墟相助,你那十来个人尽是庸碌之辈,不要也罢!” “二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一边去,没你说话的份!” 乌邰见状,冷笑三分,抬手道:“走吧!” 将山山抬来的人,又将山山送了回去,乌邰承了聂清平的情,却并不愿意留在缘来客栈,山山极力挽留,乌邰都没留下,只是临走的时候,负手而立面对着山山道 “山山,你是个好孩子,七煞门此次,你尽力就好,你要知善恶终有报,冤冤何时了,到头来,真真假假都不好说。你父亲的事情我不会不管,我会在汾县住下,也会派人告知于你,你什么时候想来找我都可以。 至于你哥哥,你自己多留意点,不要让他胡来!” 今日自己哥哥对小叔如此无礼,山山已然觉得愧对小叔,见小叔还是会管父亲的事情,山山感激不尽,虽然身体不舒服,却还是行了一礼表示谦仄。 乌邰随即离开。 上官印扶着山山,将她送回了房间。 山山越想越气,想让上官印帮忙将自己的哥哥喊来,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如此不敬不孝之举,是他该做的事情吗! 然而上官印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乌岚峻,气的山山都没地方撒,只能自己生闷气,隐隐地又担心着自己小叔叔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一时间心乱如麻。 这边还没弄清楚,汾县忽然就起了一阵风言风语。说是有人看见,归墟大弟子聂清平糟蹋了十二岁的小姑娘慕容纯,归墟还不想负责任,如今小姑娘正闹死闹活呢。 流言就像是长了腿的风,很快就传到了汾县的每一处大街小巷。古往今来都对风流之事津津乐道,特别是有名人的风流事迹。 归墟大弟子聂清平是什么人?那是神仙哥儿,一向是以正人君子自诩,又出生名门归墟,竟然会一时色心大起,玷污起人家小姑娘来。当真是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虽然有些人保持着理智的态度看待这件事情,但是因为最近归墟在汾县的风评实在不是很好,有些对归墟很好看法的人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归墟并不是像大家传的那样。 而聂清平也不是江湖传言那般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 无论真相如何,一时间汾县都掀起了轩然大波。鉴于前段时间刚出的大闹缘来客栈的事情,竟然多数的人都认为传言是真的,纷纷指责归墟道貌岸然。 青阳书院 大头和小俊几个书上轻轻拍着书笑着道 “我就说归墟根本就不是江湖传的那样,分明就是个道貌岸然的门派。” “就是,那个聂清平根本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这样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 “哎呦,才十二岁的小姑娘,真是禽兽不如!” “我们干脆以此为题,写些诗词歌赋张贴出去如何?” “那感情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归墟是什么德行,那个聂清平是什么德行。” “哈哈,我先来,十.......” “都闭嘴!”别知忽然朗声喝道。 学堂中瞬间一肃,纷纷望向别知这边,别知站起,少了几分平时的三分顽劣和不羁,多了四分严肃和认真。 他朗声道:“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不能因为之前他们跟我们吵闹动手就以偏见视之,此事为流言诽谤,绝对不是真的。归墟大弟子聂清平是个磊落君子,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此事无非是有心人胡言想重伤归墟罢了。 我们不知全貌,不可擅评,你们当知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烁金、积毁销骨,我们不能做那推波助澜,喧嚣起哄之人,不然,岂不也失了我们读书人的风骨?” 有人不解:“别博渊,归墟可是把你抓去关了好几天,还差点杀了你的,你怎么还为他们说话?” 别知道:“我确实在归墟待过三年,很了解聂清平的性格,他是个真正的温润君子,绝非浪得虚名。三年来我多承蒙他照顾,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一时的冲动,就否定了他所有的好。 况且,就算不考虑归墟和聂清平,我们也的考虑下那个小姑娘,她才十二岁,却要受如此非议流言中伤诋毁,我们若如此随波逐流,推波助澜,岂非与那小人行径无二?我们既读圣贤之书,当知圣贤之礼,行圣贤之举。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众读书人皆是知礼明理之人,听别知这番话后,便有人随声附和。 “对,就算聂清平真是伪君子,也得想想人家小姑娘,况且别博渊都说了那聂清平是正人君子,那肯定差不了!” “是啊,上次我们那么闹,当时聂清平是不在吧?不然肯定不会让那个女魔头如此放肆,做些有污归墟盛名之举。” 大头真名为乐时,身高九尺有二,是个雷霆性子。小俊为公良俊,是宛州公良将军府的小嫡子,为人豪爽潇洒。 这二人之前因为都很特别多受排挤,是别知来后,圆融练达,巧嘴灵舌,将人融合,自此后这二人便跟别知的关系最近。 别知两次和归墟起冲突,都是这二人打了先锋。 此时乐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别知的肩膀,声音雄厚道:“聂清平如此待你,你还能为他说话,真是了不起!” 小俊跳了过来:“内心向阳之人,是不会因为短处黑暗就灭了那份炙热和光明的。” 别知笑笑并未吭声。 聚香酒楼 陆陌谦对正在给自己煮茶的书画道:“你是个姑娘,没事的时候多去慕容纯那里走动看看,这两天污言秽语太多了些,她一个小姑娘只怕是有些难过。” 书画应了一声好,手上动作不停不解地问:“公子,你说这造谣的人到底是谁呢?也太过恶毒了些,人家小姑娘才十来岁,便是喜欢聂清平又能干什么事情,又懂什么事情呢?如此恶意诋毁,当真是心肠歹毒。 要知道这舌头虽软,却是杀人于无形的!” 陆陌谦捏起一小块糕点,咬了一点:“这说不好,虽然听说是玲珑山庄传的,但当日看到二人私会的人中并没有玲珑山庄,我倒是觉得,人是出在当日在场的几人当中!” 书画抬头,小心翼翼道:“会不会是归墟?为了报复故意说的?” 陆陌谦头轻摇:“归墟若这么做,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吗?虽说女孩子名誉受损可怜,但二人年纪悬殊太大,只会将更多的原因推在聂清平身上,聂清平所遭受的非议,一定比慕容纯更多更大!” “那会不会就是聂清平做的,他们归墟都是伪君子,那个聂清平我看也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呢。指不定他明着拒绝了小姑娘,事后反悔了呢?” 陆陌谦浅笑,手上捏着个糕点,漫不经心道:“虽然我也不喜欢归墟和聂清平,但是经过几次的接触,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书画耸耸肩:“那就只剩公子你了!” “你怎么不觉得是慕容纯呢?” “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 陆陌谦笑笑,倒是没再争辩,没有证据的事情,说什么都是瞎猜。他不过是担心小姑娘人小鲁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罢了。 不过他也不愿如此想一个小姑娘,她毕竟已经是个受害者了,若再如此想她,岂非太过无情了? 青山医馆 司允听到这样的消息,一个医馆当中皆是男子,就她一个姑娘,往日里也就罢了,如今流言蜚语传的到处都是,虽然谷老明令禁止他们瞎议论,但私底下又如何能拦得住,司允暗戳戳地听了两句后就气呼呼地离开了医馆。 明修急忙追出来,安抚道:“小师妹,别听他们瞎说,一会我告诉谷老去,让谷老好好责罚他们。” 司允摆了摆手:“算了,这世上最难的就是堵住别人的嘴,我今天先回去了,你一会跟师傅说!” 明修连连点头:“好,我去说,你别生气,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司允嗯了一声回了梅花庄,正好遇到了也往这来的别知。二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下,便走了进去。见少艾正在练刀,二人倒是都没了说的心情。 “你说,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少艾啊?”司允看向别知。 别知转了转扇子,果真思量了下,看少艾旁若无人地努力练刀,他的目光也随着少艾的身影在转。自来到这以后,少艾似乎很少出门,仍旧保持着在九尊峰一样的作息,很早就起来训练,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还以为是少艾刻苦,如今才明白,那不过就是她的日常。 第158章 她才不在乎 这段时间为了帮助少艾查找当年的真相,别知费了很大的心思,虽然知道的实在有限,但越是追查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心惊。 江湖之上,被灭了门派的并不在少数,很多被灭门的都是斩草除根,无声无息地就消失在了江湖之上,不知何缘由不知和何仇怨。 而偶有幸存者,要么就是无法生存、要么就是庸碌一生,根本就翻不起大浪来。甚至他们有的穷其一生都找不到凶手,便是找到了也无可奈何。 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自责当中。 而像少艾这种,既是幸存者,又能学的一身好本事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可就算如此,她不懈怠的情形下仍旧撼动不了归墟分毫。 想要找到那些仇人难,想能报仇更难。 所以别知越来越能理解少艾在九尊峰的所作所为。 犹记得他陪着少艾去苍蓝谷的时候,少艾那坚定却又满不在乎的话。 “我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对少艾而言,她所要做的事情,所要完成的目标太大太重了,她哪怕丝毫不停歇地奔跑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所以她是真的没那个闲心去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她勇敢而孤独。 别知有时候反而想少艾是有些喜欢过聂清平的,也许在某个瞬间,能让少艾忘了仇恨,快乐地享受一个正常女孩子的生活。 但别知想,少艾理智的应该从来没有那个时候吧! 所以她对聂清平真的没有付出过一点真心,她的那颗心冷硬而坚强,至于关于聂清平的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想来对她实在没什么影响。 既然如此,他们说与不说,又有何意义呢? 想了半晌,别知摇了摇头:“算了,别那这样的小事来烦少艾了!” 司允看到正在挥汗如雨的少艾,点了点头。 “是小事,无关紧要!” 玲珑山庄 慕容严气势汹汹地来找了乔桓的待客厅,乔桓见慕容严的神色不是很好,当即将其他人给送了回去,随后才让慕容严进来。 慕容严也没有那么多礼节跟乔桓说了,当即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扬声道 “乔庄主,外面的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我来相帮玲珑山庄,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污蔑我妹妹的清白,你们是何居心?我告诉你们,你们若是想利用我妹妹来侮辱聂清平,我绝对不答应!” 慕容严太过气愤,手拿起杯子重重地放置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咚,茶杯差点就碎了。 乔桓和长子乔翎对视了一眼,如今外面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玲珑山庄说不知道,那是假的。 乔桓笑着安抚道:“慕容先生何必生那么大的气,这个事情你是真的冤枉老夫了,说实话,令妹自来此地,很早就搬去了汾县住了,她在那里做了什么事情,见了什么人,玲珑山庄哪里知晓。 虽然流言蜚语皆是捕风捉影之事,但也的有捕风捉影的事情发生啊。令妹作为相助玲珑山庄之人,我们尊敬都不来及,怎么会去陷害呢?我们连她什么时候跟归墟的大弟子聂清平有联系都不知道,更不清楚二人之间发生何事,又何来宣扬诋毁之言呢? 您说是吧,慕容先生!” 慕容严知道乔桓这是在敲打自己将妹妹送出去不住在玲珑山庄,惹出了事情还好意思来找他们。不过乔桓的话倒是勾起了慕容严的回忆,当日在郊外的阁楼上之事,在场之人中,并没有玲珑山庄的人,若说谁更有可能,反而是归墟。 慕容严想到此处,对归墟的恨意更浓了,他望着乔桓朗声道:“乔庄主放心,在下与归墟有不共戴天之仇,舍妹不过年岁小了些,但向来听话,既是为乔庄主做事,自然尽心尽力!此事还请乔庄主周旋,帮忙止流言于市井!” 乔桓笑:“慕容先生便是不说,老夫也早有安排,定要将那污蔑中伤之人揪出来,交给慕容先生处置,这姑娘家的名声之事,定然是大意不得的!” 慕容严抱拳一礼:“那就多谢乔庄主了,告辞!” 乔桓见慕容严离开,冷哼一声,轻蔑道:“自己妹妹不检点,先是勾引我儿,如今又去勾引聂清平,左右摇摆之人,还有脸来质问我!” 原本乔翡之事,慕容严大可以私下找到自己商议此事,但他偏当着江湖豪杰的面子将此事捅出来,下了他好大一张脸。虽然乔桓重重责罚了自己的儿子,但心中岂有不怨,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活该! 乔翎道:“那我们要出手管一管吗?” “管!当然管!”乔桓笑的三分阴险:“只不过不是帮他止流言,而是继续点把火,既然他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了,那我便干脆再送其一把东风,让名声更坏点,既能报我儿当日之仇,又能让他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对付归墟!” “好,孩儿现在就去办!” 缘来客栈 聂清平躲在房间当中,听着左萧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中,聂清平和慕容纯的时间就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止都止不住,甚至汾县各处的说书人,唱曲的,舞蹈编排都以此事为范本,有的污言秽语将二人苟合的细节都说的有鼻子有眼。有的茶余饭后闲谈在大街小巷,还有的编成了荡气回肠的爱而不得的故事流传于民间。 一时间各种版本,各种说辞充斥着汾县的每一个角落。 事情闹的太大了,自然就有人好奇两位中间人的,这段时间的缘来客栈和聚香酒楼都快被人给围满了。 缘来客栈都是归墟的人,还好些,只能在外面看。 而聚香酒楼则是利用这次机会赚了一个盆满钵满,慕容纯房间的门都快被挤爆了。吓得小姑娘整日只能躲在房间中不出来。 又过了两日,见双方都不见面,人们又从好奇变成了谩骂,站在慕容纯的门边骂她不要脸,不知廉耻,还要将她抓出来去沉塘。 而缘来客栈也有人堵着,整天骂聂清平,骂他禽兽不如,道貌岸然,卑鄙小人。甚至过激的,还要往客栈当中挤,朝着客栈的楼上,门上砸东西。 闹的聂清平整体躲在房间当中都避免不了那些话。 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招惹到了这么多人的中伤和辱骂。七煞门几十条人命都没掀起这么大的波澜,而他和慕容纯什么都没做,却已经被传成了这样。 随着时间推移,流言蜚语非但没有销声匿迹,反而越演越烈,连别的地方的人都来到此地,或是看热闹,或是鸣不平,逼的慕容纯和聂清平不仅连面都不敢漏,双方所在的聚香酒楼和缘来客栈更是遭受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缘来客栈被归墟弟子保护起来尚且不免会有人受伤,更别说慕容纯在聚香酒楼只是一个房间,无乱慕容严怎么解释维护都无济于事,众人还是将客栈房间的门给冲破了。 然而就当人们打算一睹芳容的时候,才发现慕容纯并不在房间中。 于是所有人都指向了缘来客栈,各种打杂声简直要把缘来客栈给砸了。连云香楼的归墟弟子都调过来了,才堪堪护住客栈。 舆论之强劲,可谓恐怖如斯! 聂清平本就有头疼的毛病,如今真是脑子都快炸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会面对这样子虚乌有被人诽谤的日子。 气的聂清平发疯了似的冲到下面要用凤鸣剑砍了这群人,还是被几个归墟的内家弟子给拦下来的。聂清平冲不出去,又压不住这群人的疯狂,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哪里都不去,短短几日,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他平生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当不知人心之险恶,软舌之厉害竟然能伤人至此,被气的一病不起。 左青商坐在聂清平的床上,轻轻抚摸着聂清平的额头,微微叹了口气。 “清平,你当知清者自清!不要多在意别人的话。” 一屋子当中,有左萧、双亦、张昭、文誉还有上官印。 双亦冷笑道:“这定然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污蔑,清平,你若是就此消沉下去,就是称了别人的心。” 左萧坐在桌子旁,眸色深沉,下面偶尔还传来各种辱骂的声音,便是将窗户关上都无用。他心中沉沉,自知事情没到自己头上,都是能淡然处之的。但若是真的放在自己身上,想来是没几个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折磨。 “到底是谁如此诽谤的呢?真是太可恶了!” 上官印道:“事情若起皆有因,总不会凭空捏造出来。清平见那姑娘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 张昭接口道:“当日有我,有四师伯有双亦和柳柳,还有慕容纯、慕容严、陆陌谦!就这些人了!这些人当中,归墟的人肯定不会做,那么就剩三个了,可慕容纯也是受害者,慕容严是其兄长,面对这样的情况肯定更生气,那么就只剩陆陌谦了!” “难道是他?”左萧并不认识陆陌谦。 聂清平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是陆陌谦,我和他有过两面之缘,能够感觉的出来,此人君子磊落,当不至于行如此小人行径。” 文誉小心道:“那会不会是柳柳?我看她是挺不喜那个慕容纯的。” “不可能!”左萧当即否认:“柳柳喜欢大师兄,肯定不会做这样坑害大师兄的事情,况且你也说了她不喜欢那个小姑娘,如此诽谤有何用?一个不小心不就撮合大师兄跟那个小姑娘了吗?她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文誉又道:“那会不会是那个叫慕容纯的小姑娘做的,她不是喜欢大清平吗?会不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来逼清平接受她?” “若真是如此,那那个小姑娘心机不免有些太深了吧,简直就是第二个叶少艾!” 双亦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忙止了话头! 聂清平一只手扶着额头,头更疼了。他其实不愿意去相信是慕容纯做的这个事情,当日小姑娘声泪俱下地样子还历历在目,他相信那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跟叶少艾是不同的。 但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却连幕后黑手都不知道是谁,如今流言蜚语犹如滔天巨浪,想来在汾县的少艾也听到了。 不知道她听到的时候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看待他这个人。她会相信吗? 聂清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应该是恨这个人的,可就是忍不住地时常会想起,会在乎,每每想到这些聂清平就觉得自己愧对自小疼爱自己的爷爷。 可感情之事,往往就是不可控的,他对她的在乎当中,更多的还是疑惑。疑惑她的绝情,疑惑她不为之所动的硬心肠,疑惑她说放下就放下的决绝。 可能在他心中,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叶少艾对他真的只是利用,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不信! 却又寻不到答案! 文誉心疼地望了一眼清平,不明白他怎么总是会招惹到这种烂桃花。 一屋子的人正说着,外面的归墟弟子敲了敲门,众人望去,弟子对左青商道 “四长老,陆陌谦求见大师兄!” 几人望了一眼,左青商问:“可有说是何事吗?” 弟子摇了摇头:“他没说,只让大师兄乔装一下,他会派马车来接应。” 左青商看向仍旧躺在床上的清平,温声道:“你要去见吗?若是不想,我便让弟子回绝了他!” 聂清平挣扎着起了身:“我去看看吧,这个时候他求见我,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我让张昭陪你!” “好!” 如今缘来客栈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聂清平自然是没办法从正门走了,连后门都被人堵着,正不知道陆陌谦的马车停在哪里,就有弟子来通传是房间的侧边。 这是打算让他直接从房间的窗户跳下去啊! 不过反正他二人都会轻功,也就没计较,趁着天黑之际,纵身跃下,当即钻入了马车之中。 聂清平行事一向光明,如今却仿佛是贼一般的行为着实让他心里拧巴了一下。 钻入马车中,聂清平和张昭就看到了等在里面的陆陌谦和慕容纯! 原来随着事情越闹越大,陆陌谦提前预想到了慕容纯可能遇到的困境,想将人转移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便将其藏在了自己的房间当中。 第159章 她的小心思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外面的人一直吵闹的那个房间,早就没了慕容纯。 聂清平和张昭看到慕容纯都有些惊讶。不过陆陌谦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人赶紧驱马车离开。 马车颠簸着离开了缘来客栈,聂清平因为生病,脸色不是很好,不过他见慕容纯也是消瘦一圈,心中就知道这个事情不是她做的。 张昭见几人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便主动开了口 “不知陆公子要带我们去哪里,又说什么事情?” 陆陌谦笑道:“我跟你们归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也并非是我见聂公子,而是受慕容姑娘所托,帮个忙罢了!” 张昭将视线移到了慕容纯的身上。 “不知慕容姑娘是有什么想说的?” 慕容纯相比之前更安静了,一直低着头,似乎连抬头都不敢了。听到动静先是摇了摇头。 张昭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将人喊了出来,却又都不说话? 陆陌谦望了一眼聂清平,打趣道:“看样子聂公子这段时间也不好过啊!” 张昭瞥了陆陌谦一眼,心想你不是没什么话跟我们归墟说吗?现在又开口干什么? 慕容纯听到动静,这才微微抬起了头,看到聂清平一脸憔悴,她面上愧疚之情更浓了。 “对......对不起,聂公子!都......都怪我!” 聂清平心一跳,惶恐道:“怪姑娘什么?” 张昭也死死凝着慕容纯,心想这个事情不会真的是这个姑娘干出来的吧? 慕容纯嗫嚅道:“怪我那日不该去找你的!” 聂清平松了口气:“情非得已,我能理解,事到如今,也非姑娘所为,姑娘不必自责!” 慕容纯抬眸,似是不可置信,因为消瘦了一圈,显得那双眼睛更大了。 “为何?你不生我气吗?” 聂清平摇了摇头:“此事姑娘亦是受害者,我又怎么再去苛责,错的是胡言乱语之人,而非你我光明磊落之约。说起来,也是在下没有思虑周全,若当日是在闹市人群当中,也许就不会像如今这般百口莫辩,有累姑娘清名,在下亦是有愧!” 慕容纯垂眸,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委屈:“你果然是个好男儿!”再想到这样的好男儿却不属于自己,慕容纯又开始眼眶泛红。 张昭在一旁暗暗叹息,若是能让天下那些愚蠢之人看到今日之况,也就不会有那些污言秽语了。寥寥两句却是毁了两个人的清白。 陆陌谦目光幽沉,垂眸浅笑。 聂清平又问道:“姑娘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说这话的吗?” 慕容纯声音柔柔,点了点头:“事情皆因我而起,带给了聂公子诸多困扰,特来道歉。其外,也是想来问问聂公子可有解决之法,说出来听听,我看如何配合!” 见慕容纯如此坦诚,聂清平心中其实是舒缓不少的,若是这个姑娘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是第二个叶少艾,聂清平可真的就要寒心了! 但要问道解决之法,他们还真的没有,若是有也不会把他直接给气病了! 见聂清平和张昭不回话,慕容纯就知道他们也是没有的,她从不知流言蜚语的力量能这么大,简直要将人生吞活剥了。根本就不想知道真相,只想让事情发展成他们想看到的那个样子,简直比千军万马,刀枪剑戟还让人感到恐惧和害怕。 而如今除了静静等着这一番流言蜚语慢慢止下去,竟没有任何办法。可不知这样的流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 一时间马车当中安静了下来,唯有马蹄和车轴转动的声音在回响。 陆陌谦见状,笑的温润平和:“不如你二人就如大家所想,在一起得了,虽然慕容姑娘年岁是小了些,但是订婚还是可以的。等他日及笄,再商议成婚之事,岂不两全其美?” 张昭虽然不喜欢陆陌谦,但也觉得其实这个法子并不是不可行,聂清平如今是一个人,这个小姑娘又喜欢他,以后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麻烦的就是慕容纯是玲珑山庄找来的人,不过若是因此能将慕容严也拉拢在归墟门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可若真是这样,江湖人会不会说归墟竟然用弟子的婚姻大事来笼络人心啊!那样岂不是更糟? 张昭心中踌躇,没思量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慕容纯面色微红,这个想法不是没在她脑子里想过,若真的能成,她倒是要感谢那个起流言的人了。但是想到当日聂清平的决绝,慕容纯就觉得有点难。 “不行!” 果然,第一个反对的就是聂清平。 聂清平没有看慕容纯,反而是目光严肃地盯着陆陌谦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人荒唐传出荒唐之言,难道我们就要做荒唐之事吗?莫说慕容姑娘如今尚小,我亦对她无感,便是她已及笄,是我心爱之人,我也断不会在这样的时刻迎娶她。 既是堂堂君子,行事便要磊落光明,我之妻子,我既尊她爱她,自然要堂堂正正、三书六礼地迎娶进门,而非被人架着逼着,为了自身不受连累折磨就屈就求全,糊涂行事,此非君子之德行,清平不敢有违。” 陆陌谦知道聂清平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讪讪一笑。 慕容纯满脸失落,手绞着帕子不发一言。 马车中又安静了下来,突然,马车剧烈一晃,当即停了下来。几人心中皆是一悬,心想难道这都能被人给发现截停了下来? 若此时再被人围堵住,看到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岂不是更不知道如何说? 几人正自思量之时,马车的帷幔直接被人给砍掉,露出一截斩马刀来。 两方人一见面,这才发现站在马车外面的人是慕容纯的哥哥慕容严。 “下来!” 慕容严目光阴郁地望着一马车的人,似乎是对慕容纯说的,又似乎是对所有人说的。 慕容纯憋着一张嘴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被慕容严当即护在身后,陆陌谦摸了摸鼻子,干笑着走了下来。 聂清平和张昭皆带着警惕走了出来! 甫一出来,慕容严的斩马刀当即对着聂清平挥去。 聂清平还在生着病,张昭当即迎上去,二人刀剑相向,瞬间在黑暗中撞出一片火花。 张昭感到莫名其妙,荡开慕容严的斩马刀后退了两步,喝道:“你这个人真是好生不讲道理,今日想要乃是令妹之举,你若生气也该是怪自己管教不严,总是跟我们打什么?” “若不是你们归墟,若不是聂清平,小纯也不会经历这些事情,你们辱我妹妹清誉,竟然还责怪我管教不严,你怎么不看看你们归墟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小人呢!” 慕容严说着斩马刀绕着身子一旋,对着张昭而来。 张昭剑在身侧挽花,将其攻击力道一一击落打回,二人你来我往,内力崩于剑上,在黑暗中发出铿锵之声,爆发出烟花之光。 “严哥哥,不要打了,是我找聂公子的,对不起,我没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慕容严正在气头上,既是为聂清平也是为自己的妹妹,他没办法对小纯发脾气,只能将所有的愤怒凝聚在刀上,一招比一招地刚猛。 张昭打的浑身震颤,暗觉自己有点无辜! 陆陌谦望着虚弱的聂清平,眉眼微动,向其走近。 慕容纯在面对聂清平的事情上,莫名地很敏锐,当即挡在了聂清平的面前。 “陆公子,聂公子如今正在生病呢!” 陆陌谦讪笑:“我不会趁人之危的,你放心!” 慕容纯嗯了一声,真的让开了,对陆陌谦的话竟然深信不疑。 倒是陆陌谦微微愣了一愣,想到了那日在玲珑山庄外面的叶少艾。想到那个姑娘,陆陌谦的心里就有点痒。 聂清平见慕容纯的行为,理解了三分,沉声道 “陆公子若是想讨教,在下奉陪!” 陆陌谦笑的极不走心,坦然道:“你我定有切磋之日,如今你既身体抱恙,我便赢了也胜之不武,有违君子之德行,算了!” 聂清平听他拿话刺自己,沉了沉气,也实在没精力计较。 慕容纯赶到对打的二人中间,喊道:“严哥哥,不要打了,真的不怪聂公子,你停手吧!” 然而二人打的正是激烈的时候,剑气横飞,飞沙走石,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只有两道黑色的身影来回靠近远离。 慕容纯咬了咬牙,伸出手抓住刀柄,纵身一跃,当即一道力劈华山将二人相撞之刃全部斩开! 力道之刚猛,将双方都给震后退了几步。 张昭身形微晃,不敢相信这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刀法,他们二人打斗中,都蕴含了内力,莫说横插一刀,便是离的近了都有可能被刀剑之气割开。 而她不仅毫发无损,还能一刀断二人,将双方化开。看不出来,这小姑娘竟然是比慕容严还要厉害! 聂清平和陆陌谦站在一旁看的更是清楚,如此大点的小姑娘,出手却刚猛沉劲之力十足,浑然不似十二岁孩子才有的造诣。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二人面前,他们都不得不暗暗赞叹这个小姑娘在武学之上是个天才,假以时日,只怕是不可估量! 聂清平算是第一次见到了比少艾还有天赋之人,很是诧异! 陆陌谦当日在缘来客栈的时候,对战上官印,也看了两眼慕容纯的斩马刀,厉害却并不让人吃惊。原来,那并非是她的全部实力! 如此天赋异禀之人,倒是让陆陌谦多注意了几眼。 慕容严被慕容纯逼下,还想再战,却被慕容纯拉住。 “严哥哥,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打了,是我想见聂公子,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他道个谦!” “你道歉?你道什么谦?这个事情本就是他们归墟闹出来的!你道什么谦?” 慕容严很是生气! 张昭道:“我们归墟可不会干这种事情!” 慕容纯垂眸,乖巧温和:“严哥哥,我相信不是归墟做的,聂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他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是我还不死心,想来问一问!” 自上次回去后,慕容严就很严肃地跟慕容纯沟通了一番,告诉她,只要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没死,托托帐下就有她的位置,让她不要在意嫂子的话,不要整天想着嫁人。 当时慕容纯答应的好好,没成想今日她竟然又来找聂清平。 本来知道她来找,慕容严就已经很生气了,此时再听到她说不甘心,来道歉,慕容严彻底爆发了。直接上手抓着慕容纯的胳膊拖到聂清平的面前,厉声喝道 “你来看看,你来看看,这个叫聂清平的人有什么好?他长得不是人样?还是比别人多了三头六臂?你还不死心,你还要怎么不死心?难道你死......” 慕容严一脸的悲痛之色,察觉到了自己失言了,当即止了话头,努力地沉了沉气息,咬牙继续低喝道 “慕容纯你给我记住了,你和聂清平永远都不可能,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是不能是他聂清平,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还有,不要喜欢他,这世上,不是只有他聂清平一个男人,他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你若非要嫁人,我宁愿同意你和陆公子,也不会同意你跟聂清平,从今天起,你记住我这些话,彻底给我死了这条心!” 陆陌谦就站在旁边,无辜受池鱼之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陆陌谦想着这个小姑娘如此高的武学造诣,跟着自己,似乎也不是不行!只要她能接受自己不喜欢她,他倒是不介意给她一个永远不会抛弃她的家! 慕容纯很少见自己的严哥哥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怔在那里,连胳膊上的疼痛都忘了,下意识地就问 “为......为什么?就算聂公子同意也不行吗?” “不行!哪怕聂清平真的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来迎你,我也不会同意!你给我记住了,你跟他,永远都不可能,永远,听到了吗?永远!哪怕是我死了都不行!听到了吗?给我死心,死心!” 慕容纯没见过如此癫狂愤怒的堂哥,吓得浑身都在颤抖,急忙点头。连连答应 “好,严哥哥,我死心,我死心,你别生气了,我听话,我不和他在一起了,你别生气!” 慕容严被慕容纯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狠狠戳到了心窝上。 第160章 但是他不行 她自小就是被自己养在膝下,那时他还年轻,养着一个小姑娘,多受人非议指点,他都义无反顾。少时的小纯活泼可爱,天智早慧。可正是因此,她似乎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不是托托帐中的人。于是她变得沉默小心、乐观爱笑。 无论面对谁,无论面对何事,她都能笑的乖巧又讨好! 一开始慕容严只当她性格如此,女孩子就是要乖巧可爱些,但有一次他无意间看到她独自跑到山丘之上,落了一地的眼泪。慕容严才知道,她的乖巧是多么的虚假和扎人。 她没有任性的资本,没有不开心的权利。她得珍惜和接纳每一次他们的赐予并感恩。哪怕那并不是自己想要和喜欢的。 因为她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她是孤儿,是寄人篱下。若是太过胡闹,就会惹人厌烦,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她害怕,所以她要对每个人保持微笑。 慕容严很心疼,很多次告诉她,她可以拒绝、可以生气、可以选择。但都没有成效,她仍旧笑着没心没肺,讨好开朗。 直到很多年以后,慕容严才知道,原来无论是自己的妻子还是孩子们都会在暗中告诫她不可胡闹,甚至对她多有欺凌,而她为了能生活在这个家中,选择了默默忍受,一个字都不曾向自己透露。 她想成家,也是因为自己的妻子几次三番地想将她赶走,怂恿她和男人苟合,说只要有男人要,她就有家了。说她是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他们已经忍受够了她的存在,让她尽快嫁人。说繁华之地的王候贵府的女孩子十来岁就定了婚约嫁人了。 所以她的年纪也够了!就因为此,他才在出门的时候,选择将她也带上。 幸而她自小聪慧,又能听得进去自己的教导,知道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不能随便跟男子乱来。所以她凭着自己的聪慧,用一双蕙质兰心的眼睛,替自己寻找着依靠和家。 她没有选择乔翡那样的浪荡子,而是坚定的选择陆陌谦和聂清平这样的君子。她其实没错,也很聪明,更很理智。 可她还是选错了人,若是聂清平不是归墟大弟子,不是聂岱山的儿子,只是聂清平,他绝不会阻拦。但是没有如果,她和聂清平就是没有可能。 慕容严很心疼这样的慕容纯,所有的愤怒和责怪都化成了无尽的自责和愧疚。他将慕容纯揽在怀中,温柔地摸着她的后脑勺。哽咽道 “哥哥不生气,我们走!” “好!” 慕容纯果真乖巧地跟着慕容严离开,再没多看聂清平一眼。 见慕容纯离开了,陆陌谦也自上了马车,回身望着二人淡淡一笑:“二位就自行回去吧,在下不送了!” 张昭和聂清平相互对视一眼,竟然就这样将二人丢在这里了? 见马车走远,二人只好安步当车地跟着马车的声音走,他们是坐马车来的,早都不知道被拉到哪里去了。忽然觉得这个陆陌谦就是故意的! 还好没走多远,就知道了大致的方向,聂清平忽然脚下一滞,温声道 “师哥,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张昭担忧地望了聂清平一眼:“你自己行吗?” 聂清平道:“可以,好久没感受到这么清净了,我想自己散散步!” 张昭目光微垂,思量了下。这段时间清平的身边确实有太多的声音了,无论是外界的还是归墟的,都太过吵闹了,每个人都是出自好心,但是不见得好心就能帮助到人。 他相信这个时候的清平,就是需要安静。 “好,我先回去,你自己小心!” “好!” 张昭疾行几步离开了。 因为已经是深夜,连灯火都很少有了,路上更是黝黑黝黑,只有月色的光洒在地上。指引着聂清平要走的路。 周围真的安静极了,连隐隐的犬吠之声都离的很远,只有夏夜的虫鸣还在响着。空气中带着湿冷,倒是让人的精神一振。 回想刚才慕容严的那些话,聂清平心中很疑惑。 为什么除了自己,谁都可以?他真的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吗?是不是在少艾的身后也有一个“慕容严”阻止着少艾的动心?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他不行?他哪里不好? 聂清平想不明白,原本少艾带给他的疑惑就够多了,现在慕容纯又添了一笔。聂清平真的无法理解,又没有人能给自己答案。 他自省这十几年来,他行为举止端方磊落,心藏慈悲友善谦和。从未做过邪恶之事,最严重的莫过于那次伤了别博渊,事后他也多有懊悔。 那么他到底哪里不好,让叶少艾和慕容纯都选择了只是欣赏,而无法靠近? 聂清平想不明白,却忽然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他抬眸,发现长街的另外一端,站着一个人。只一眼,聂清平就知道那是叶少艾。 聂清平瞬间呼吸都安静了下来,他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刻遇到叶少艾,心中简直五味陈杂,竟然有些惶恐的不知所措起来。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生怕一动,叶少艾就会跑了!可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在街上? 这是来汾县这么久,聂清平第一次在街上偶遇了叶少艾,曾经无数次在自己脑海中演练千遍的重逢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呈现了。 原本设想的所有样子和话,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沉默! 明月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周围安静肃穆。 叶少艾也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竟然还能在街上遇到聂清平,他这个时候不该躲在客栈当中睡大觉吗?大半夜的遇到鬼了? “聂清平?”叶少艾试探地问了一句。 聂清平心头突突跳,当即上前两步,酝酿了下措辞:“你,你怎么在这?” 还真是他!!! 少艾不打算理会他,当即转身就往侧边的巷子当中走去。 聂清平急忙追过去。 虽然他的动作不慢,但还是在转过弯后就看不到叶少艾了。 聂清平莫名地慌张,四处张望,心想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应过来,他知道少艾是藏起来了,而且离自己肯定不远,她一动自己就能听到动静。 也就是说,二人现在等于就是面对面,只是被什么东西阻挡着了。 聂清平沉了沉气,没忍住,对着虚空道:“少艾,我知道你在,爷爷的恨暂且放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选择跟我走下去,留在九尊峰?我对你不好吗?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我自认相貌非陋、品性端方、既没三心二意,也没摇摆不定、更没沾花惹草。自从选择和你在一起后,我再没多看别的姑娘一眼,就连青梅竹马的柳柳,我都刻意远离。 我正大光明地喜欢你,堂堂正正的追求你,而你也默认了我们的关系。可是为何,你能走的如此决绝? 那日你说,你从未开口说过或者承认过喜欢我,我承认,你是没有明说,可是没有明说就能不算数吗?你对我的每一次笑、每一次亲近、每一个拥抱、甚至那个吻。这些不都是回答吗?你说都是利用,但三年的相处,我有眼睛会看,有心能感受,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靠出卖自己肉体和灵魂不择手段之人。 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虚空沉默安静,唯有夜风吹过聂清平的面庞,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却仍旧不死心,心中分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继续道 “可是,可是,少艾,你为什么说不要了就不要了,说放下就放下了?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伤害有多大?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喜欢的姑娘,你让我经历了所有我从未经历过的彷徨、悸动、开心和疯狂。 我多想能和你一起走下去,无论前面是任何艰难险阻,我都可以替你披荆斩棘。可是,你却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放手、选择了抛弃、选择了伤害!却连一个理由都不告诉我!你给了我爱,又将爱化成了恨。 为什么叶少艾,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让我日日受此煎熬?我到底在你这里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我? 少艾、少艾!” 聂清平说的很是伤心,一颗心被自己的这些话语给伤的体无完肤。若是,若是她没有杀了自己的爷爷该多好,那么就算她跑了,她偷了东西、她戏耍了自己。他都能说服自己去原谅,可是,可是,隔着爷爷的命,他该如何去原谅? 聂清平捂着自己的心口,长这么大、所有的伤心绝望、痛彻心扉都是这个姑娘带给自己的。而她竟然连个解释都不给,连个结束都不给。 谁谈感情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为什么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做到?为什么为什么? 晚风吹得树上簌簌作响,周围安静的仿佛只有聂清平在自言自语。他听不到任何动静,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遇到叶少艾,她也没有跑到这个巷子当中,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不甘心产生出来的幻象。 聂清平茫然了,他明明听到了少艾喊自己的声音的! 聂清平头又开始疼了,他捂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敲着。 肯定是他出现幻觉了,这么晚了,叶少艾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长街的另外一边? 聂清平捂着自己的头,踉跄着扶着墙离开了巷子,他的头越来越疼,本就因为生病的身体此时更是浑身滚烫! 走了没两步,聂清平摔倒在了巷子口! 叶少艾从黑暗中走出来,望着倒在地上的聂清平,眸色深沉。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水珠。 目光变得冷硬之时,她才走到聂清平的身边,抓起他的一只胳膊,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搭,将他从地上扛了起来。 一直扛到了缘来客栈的门口,将他放在地上,敲了敲门,随后转身离开! 归墟弟子打开门,发现竟然是聂清平,急忙将人给拉了进来。 次日聂清平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却已经有点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昭因为提前回来,还被四长老给臭骂了一顿,见他醒了当即就来问 “清平,你怎么了?你不是说自己可以的吗?怎么晕倒在了缘来客栈的门口?” 聂清平的记忆停留在了那个巷子口,此时也开始犯糊涂。 “我晕倒在了客栈门口?” 张昭颔首:“幸亏是大晚上,若是白天,你肯定要被外面的那群人给撕了!” 聂清平扶着额头起来,头疼欲裂。 难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他根本就没见到叶少艾?聂清平越想头越疼,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张昭看着清平这头疼的毛病,沉沉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暗地问候了下叶少艾,转身离开! 梅花庄 清早别知就带着灌汤包来给司允和少艾吃。 少艾练刀练的好好的,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司允谦仄道:“少艾,是不是昨晚我让你帮我拿药材冻着了?” 少艾摆了摆手,走到桌子边喝了点水。 别知笑:“吃点汤包!” 司允走了过来,见少艾摇了摇头,心下疑惑。 这水晶汤包是少艾最喜欢吃的,每天早上都会去买,别博渊知道后就每日早晨送来,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虽然少艾没明着说接受,却也并未拒绝,大有考察接受之意。但今日不知为何,她竟然不吃了!难道她是打算拒绝了别博渊吗? 司允觑了少艾一眼,余光看到别博渊的脸上也是疑惑。司允小声试探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少艾摇了摇头,看向别知:“你以后早上不要送了,若是让爹看到,你怕是小命不保!” 正如司允所说,叶秋离在这个庄子的时间实在是少,这都几个月了,别知就见过一次,司允见过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算得过来。 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外面游荡什么。 不过别知为了避免跟叶秋离撞上,煞费苦心地好好研究了下叶秋离的行动轨迹,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但是却摸到了他每隔两天就会去醉香楼喝酒,一喝就是一下午,喝的酩酊大醉不可。 知道这个规律后,别知来的更大胆了! 别知将扇子转了转,笑道:“叶叔叔也不见的就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指不定他已经默认了呢?” 少艾目光一凶:“你在找死!” 第161章 现在才知道 司允接口补充道:“别知,你也看到了叶叔叔的喜怒无常,就算知道你的存在,也保不齐那天心情不好就杀了你!这样的事情,我听少艾说了,叶叔叔是干过的!你别侥幸!” 别知瘪了瘪嘴,扇子一举:“好吧,以后我来少点!” 别知嘴上说着,眼睛却望向了少艾,她似乎这段时间心情都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今县里面的那些风言风语给闹的。 可若她真的不在意了,又岂会被这些事情所扰?跟她又没有关系! 别知扇子轻摇,暗暗地捏紧了紧! 九尊峰 比仙殿中,聂岱山将书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少有的怒气上了脸。 “此话当真?” 白尧之站在一旁,垂首而立,回道:“我殿中守卫是这么说的,掌门也知自叶少艾的事情后,柳柳在山上更是颐指气使,那事她确有及早发现和预防之功劳,但是如今未免太过骄纵了些。 如今除了苍蓝谷,恐怕没有哪个归墟弟子能拦得住柳柳的行事!” 聂岱山冷笑:“这姑娘如今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在山下祸害清平,喊回来了还不老实,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心胸狭隘,自私狂妄。 我原本还当她至少对清平一片真心,能是个听话的孩子,如今看来,她是连清平都不放在眼中了!如此愚蠢之人如何能跟清平相配?倒是一个叶少艾,看清楚了她的德性!” 白尧之小声道:“柳柳还小,不过是二长老多骄纵了些,让二长老带回去好好管束管束!” 聂岱山气愤:“那个炮仗若是能管的好柳柳,也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如今也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了,基本的明辨是非都做不到,一个叶少艾就让她性情大变。虽然叶少艾之事,山庄众人皆有责任,但我并非没有配合过她的行动,是她自己愚蠢,没玩过叶少艾罢了。 反倒因为一个叶少艾,让她连自己的位置都摆不清,更是多次当众指责清平心盲眼瞎,如此不知进退,不懂时宜之人,我如何相信他日她能成为清平的贤内助? 若只是脾气骄纵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糊涂行事,恃宠而骄、刚愎自用,就是个大祸患!归墟容不下这样的弟子,自然也不会容的下这样的未来夫人。柳柳,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白尧之沉默,知道这个时候聂岱山在气头上,任何开解的话都没用,只能少说点,或许还能留点对柳柳的喜爱。 聂岱山沉沉地呼吸一口气后,又问道:“如今山下的情形如何了?” 白尧之道:“流言甚广,早已不只局限与汾县了,倒是让很多不明就里的正义之士也加入了玲珑山庄的阵营!” 聂岱山本来想喝口茶缓缓,却越听越气,杯子在手中捏的紧紧的。 沉默片刻,聂岱山冰冷声音响起 “尉迟柳自作聪明,知道了清平和慕容纯不可能在一起,便四处散播这等污言秽语的谣言,真是连姑娘家的羞耻心都不要了。 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也猜不到她身上,反而还能再给自己捞一功,以此给踩实了清平不听她的话就会被女孩子耍的事情,好以此牵制清平。 但她却想不到这样的事情,毁了慕容纯的同时也会毁了清平的清誉归墟的名声。如此自私愚蠢的想法,不知廉耻的秉性我当真是没早看出来。 难怪清平会对个叶少艾一见钟情,他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都没能让清平对她死心塌地,如今看来,倒是有原因的。也并非全然是因为叶少艾的出现。 清平虽然耿直,但却不傻,潜移默化中早就明白柳柳并不适合他。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当然了!这次的事情柳柳做的太过分了!真是气人!” 白尧之听聂岱山越说越气,暗觉不好,只好转了话头道 “如今流言肆虐,掌门可有应对之法?” 聂岱山捻了捻杯盏,思量片刻道:“尉迟柳的算盘珠子打的这么响,我便称了她的心。你去准备些聘礼,代表归墟去求娶慕容纯。她若应了,我不介意多个单纯的小儿媳妇,我亲自调教,定然也比尉迟柳强。 她若不应,便证明了我儿并未对她有任何越礼之事。声势越大越好,以表我们归墟对她的重视!” 白尧之明白,掌门这是要做给天下人看的,若那姑娘答应了,娶进来便是,归墟负责,流言蜚语自然也就止了。若是不应,归墟那么大阵仗去迎娶她都不同意,可见流言是假,也能釜底抽薪。 白尧之抱拳一礼:“掌门英明!” 聂岱山又道:“还有,把叶少艾残杀归墟老祖师的事情宣扬出去,做悬赏令,动静越大越好,转移些这群愚蠢之人的视线,免得整天就会盯着别人的感情之事磨牙龃龉。” “是!” “再有,把流言起于尉迟柳的事情告诉尉迟方,我要看看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若是继续包庇,哼,这人也不必留在归墟了!” 白尧之心思一动,恭敬道:“好,我这就去办!” 白尧之从房间中出来后,就吩咐人去采买聘礼之事,随后亲自去找了尉迟方。 尉迟方在自己的书房,正在处理着山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带来的影响和麻烦,气的将那些消息全部砸在了地上,太阳穴突突跳。骂道 “真是一群无聊至极的庸人,人云亦云,半分没点思量主见,听风就是雨。是没事干了?两眼睛就会盯着别人的芝麻绿豆的事!” 尉迟方发火的时候没人敢靠近,听到有人,当即凝眸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白尧之。 他二人虽然一个是大长老一个是二长老,但是在山庄当中多有竞争,关系并不是很亲近,一字之差也隔了很多的信任。 大长老能自由出入苍蓝谷,但他就不行。 多年来,二长老都暗暗憋着股劲,想要再往上走走,但大长老却横亘在面前犹如一道大山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今日见他突然拜访,倒是有些意外,却也礼数周到地起身相迎! “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尉迟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尧之当做看不到地上的那些消息,坐了下来,温声笑道:“事情是一件件处理的,都扔在了地上,还不是得一一捡起处理?” 尉迟方愠怒:“整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着实在让人生气,不过是两个人感情之事,竟然沸沸扬扬闹了这么久还不消停!真是不知谁如此无聊鲜耻挑了起来,更有那卑鄙小人推波助澜,生怕天下太过太平似的!当真是气人至极!” 白尧之轻咳一声,踌躇道:“柳柳曾去过我书房!知道了些归墟和塔塔帮的旧时过节!” 尉迟方眼神犀利地凝上了白尧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尧之没吭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尉迟方能坐在二长老的位置上,也不是单有这暴脾气的性子就可以的,冷静下来前后一思量,当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堪,下意识就道:“不可能,柳柳做不出如此无耻之事!” 但说完,尉迟方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 尉迟方扫了一眼地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姑娘,他只觉的满地的消息都在咧着嘴嘲笑自己。 气的尉迟方当即大手一拍,拍的桌子砰的一声。 “来人,去把柳柳给我喊来!” “是!” 没一会后,尉迟柳被带了过来,看到白尧之还带了几分的疑惑。 白尧之见尉迟柳进来了,起身便要告辞。 “尧之兄且慢,你也留下来听一听!” 白尧之目光微沉地凝了尉迟方一眼,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还想给自己女儿脱罪呢,还是想事情就止于此间屋子呢?见尉迟方不吭声,白尧之心中忐忑地重新坐了下来。 “爹,大师伯,你们找我?” 尉迟方冷着脸问道:“如今山下的流言蜚语,是不是你散播的?” 尉迟柳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父亲竟然当着大师伯的面就问起这个事情来,尉迟柳面上一红,当即否认。 “爹,我还是个未嫁人的姑娘呢,怎么会散播这样的流言来?” 白尧之不吭声,安静地饮着茶水。 尉迟方冷哼:“你自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敢做不敢当?今日你大师伯既然能找到这里,自然是有足够的证据,你还否认什么?一五一十给我招来!” 尉迟柳脸涨红,眼睛中都是求饶的神色。 “爹,大师伯还在呢!” “就是要你大师伯听听你干的什么好事!” 尉迟柳扭捏着身子,一直开不了口。尉迟方见自己姑娘这样,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气的当即往桌子上一拍,喝道 “你现在装什么?这样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尉迟柳被吓的浑身一颤。 “爹!”尉迟柳泫然欲泣:“我......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我本来就只是想让慕容纯不好看,谁让她总是缠着大师兄说要嫁给他!” “愚蠢!”尉迟方自觉老脸无光喝道:“你是让慕容纯不好看了,但是你 连带着让清平不好看了,归墟不好看了。如此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谁教给你的? 如今你看看因为你造成的局面,你自己看看,我看你怎么收场!” 尉迟柳盈盈带泪,当着外人的面被自己父亲如此骂,尉迟柳既感到委屈又气愤。梗着脖子破罐破摔就道 “能怎么收场,流言迟早都会消失的,不过都是一时罢了,反正慕容纯和大师兄没可能,大师兄是个男子,怎么也是慕容纯丢人!” “你!” 尉迟方抚着心口,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这么愚蠢。如今更是连自己的话都顶撞了,气的一时半会都没说出话来。 白尧之此时淡淡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慕容纯和清平没可能?” 尉迟柳不屑:“哼,掌门都把塔塔帮给灭了,就剩个慕容纯,她还能嫁给自己灭门仇人的儿子不成?” 白尧之眼神微冷:“你果然进我书房了!” 尉迟方被这个消息给震了一下:“掌门灭了塔塔帮?” 尉迟柳有点心虚,咬了咬嘴唇没吭声! 白尧之满脸的失望,对尉迟柳对尉迟方。没到一定的层级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殊荣,而是灾祸! 白尧之沉了沉气,将茶杯放下后,望向同样疑惑的父女俩,淡然开口道 “你们只知我能进入苍蓝谷,却不知我能进去的时间都有限,进去后也只能拿需要的部分,若在规定的时间里不出来,那就真的出不来了。 所以,你看到的资料并不全,塔塔帮是被灭门了,但却不是掌门灭门的。当年之事,很复杂,卷宗都有十几卷,而你,看到的不过是其中一面。但你就敢根据这个消息,散播谣言中伤清平和归墟,你可想过若是掌门知道会怎么样?” 尉迟柳脸色有些难看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尉迟方听出了白尧之的意思,掌门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他目光微动,当即将柳柳推了出来。 严肃道:“此事是柳柳任意妄为,酿出了祸事,是打是罚,柳柳听凭掌门吩咐,为免偏颇,尧之兄亲带柳柳交给掌门吧,迟些我亦会亲自却领受管教不严之罪!” “爹!” 尉迟柳瞬间慌了,如今流言蜚语闹得沸沸扬扬,掌门几天前就很生气了,这个事情柳柳是知道的,若是这个时候把自己推出去,那掌门盛怒之下会怎么惩罚自己?又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就不喜欢自己了? 尉迟柳害怕,还不甘心。她急忙去抓住白尧之的手,恳求道 “大师伯,大师伯,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告诉掌门人好不好?就这一次,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把我交给掌门,求求你了!” 尉迟方的反应倒是出乎了白尧之的想象,本以为他如此骄纵爱女,必然会包庇,求他放过,将他留下来,他就感觉尉迟方有这个意思。但是现在却如此干脆利落地将柳柳给推出来,磊落光明之举,倒是让他小人心思了! 第162章 扶不起来了 尉迟方听柳柳还想逃避,当即怒了,冲柳柳喝道 “你现在就去,亲自跟掌门说清楚领罚去,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还有脸求大师伯包庇你,这么多年归墟你是白待了不成?往日里你教训弟子们说的话都丢给狗吃了吗?谁教你这样的?” 尉迟柳被骂的又惊又惧,连自己的父亲这次都不帮着自己了,可见这次闹得事情是有多大,此时尉迟柳才是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害怕。 她还想再求求尉迟方,尉迟方大手一挥,当即喝道 “来人,将柳柳押至连天宫!” “是!” 尉迟方门下弟子当即拖着柳柳就往外走,尉迟柳吓得大喊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爹,我错了,大师伯,我错了,求求你们,饶了我这次吧,我不要去见掌门!” “拖下去!” 尉迟方再次喝道。 弟子们不敢再耽搁,当即拖着尉迟柳就走。 白尧之见尉迟方如此果断决绝,大是出乎意料! “尉迟兄,也不必如此的!” 尉迟方抱拳一礼谦仄道:“是我教女无方,实在愧对归墟,有劳尧之兄了!” 白尧之起身回了一礼:“孩子大了,各有心思,便是清平不也有忤逆之时吗?尉迟兄不必介怀,掌门自小疼柳柳,定然不会太过为难!还请尉迟兄放心!” 尉迟方摇了摇头:“尧之兄千万不要这样说,事关归墟声誉,绝非小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既要让柳柳长长记性,也要多警醒警醒门中弟子。归墟弟子与归墟荣辱与共,切不可姑息纵容!” 白尧之眸中钦佩之色上了三分,抱拳道:“尉迟兄心系归墟,当为归墟弟子之榜样!我这就禀告掌门,告辞!” “尧之兄慢走!” 尉迟方亲自将白尧之送到了门口,见其身影消失在前方时才冷下了脸。边往回走心中边不屑! 白尧之是什么人,他是掌门聂岱山最信任的人,苍蓝谷都能自由进出,虽然时间不长,但那可是别人进去一步都得交代的地方,他能进去一会,已然是所有归墟弟子不可得的殊荣了。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没第一时间告诉掌门,鬼才信? 摆明是来给自己下套的,若自己为柳柳求情才是真的害了柳柳也害了自己!如今只有主动认错,方能将事情化小。 柳柳单承了自己的暴脾气,怎么就没承了自己的城府算计。只一味地莽撞要强,却又空无本事。如此下去,她如何能得掌门和清平的喜欢?如何能成为未来的掌门夫人,管理偌大的归墟? 尉迟方摇了摇头,默默地捡起了地上被自己摔乱的消息,心中不免沉甸甸的。 柳柳,柳柳,恐怕是和清平没缘分了! 汾县缘来客栈 白尧之并白展带着近十里上百个聘礼箱子从归墟出发,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缘来客栈,声势之浩大,直接将堵在缘来客栈的所有人都给吓退了。 随后白尧之上楼找到了聂清平和左青商,逼着清平换了一身衣服,要求他跟随一起去下俜,求娶乌海塔塔帮慕容纯! 清平瞬间就炸了,当即拒绝。 “不行,绝对不行,父亲怎么能这样做?太荒唐了!” 白尧之严肃道:“你现在若是有别的法子,我们可以将东西抬走,否则,你最好跟我们走一趟!你身为归墟的大弟子,也该为归墟的声名考虑!” 聂清平气的头疼欲裂,可又确实没什么好法子。白尧之悄悄将清平拉到一边,将掌门的打算说了出来。 清平一怔:“这......这怎么能行,这是对慕容纯的不负责!” 聂清平知道了慕容纯的遭遇后,已经很心疼这个寄人篱下的小姑娘了,又如何能忍心还这样来伤害她。 他根本不喜欢她,若是她拒了也就罢了,可若是她真的答应了,自己岂不是要耽误人家一辈子?聂清平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断然拒绝! 白尧之道:“你放心,慕容纯绝对不会嫁给你,便是她同意,她的哥哥慕容严也绝不会同意,为今之计,只有这个法子能止了你二人之间的流言蜚语,你若真的是为那个小姑娘好,就用这个法子!” “为......为什么?她如果......” “清平,你信大师伯,没有这个如果!” 聂清平心中很疑惑,但是想到那天晚上慕容严说的那番话,他心中也是微动,若是这个法子真的能还二人清白,他愿意配合! 只是...... 清平心中暗暗地想,若是少艾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呢?她肯定不在乎,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好,我同意!” 聂清平答应后,白尧之和左青商都没耽搁地就带领着归墟众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了聚香酒楼。 不过正如白尧之所说,聂清平一行人在酒楼楼下等了足足六个时辰,才等到一句慕容纯根本就不喜欢聂清平,绝对不会嫁给他! 浩浩荡荡的队伍来了又走,汾县当中的流言蜚语很快就被这件事情所掩盖,吵吵闹闹近月余的流言竟然就此后渐渐沉寂下去,直到销声匿迹。 同时人们更多的是讨论叶少艾这个名字,不仅仅因为其传奇的经历,忘恩负义的做派,还有那可观的赏金金额! 而此人就在汾县!哪怕能提供个有用的消息,就能得到一笔银子,霎时间汾县当中找叶少艾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陆陌谦坐在自己的房间中,轻轻地饮着茶水,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角。 “没想到这才多久,归墟竟然就将闹得沸沸扬扬这么久的事情给止了。既表明了态度又转移了话题!有意思!” 书画正在给陆陌谦点茶,笑着附和道:“可不是有意思吗?公子是不知道那天慕容姑娘哭的有多凶若不是慕容先生死死拉着,她当即就跳下去跟着聂清平走了。 你说这个小姑娘,怎么就死心眼地喜欢上聂清平了呢?抚养了她这么多年的哥哥的话都不听了,当真是女大外向!” 陆陌谦笑的温和:“你不知道她,她是很聪明的,聂清平也确实是个良配,若非一些不可知的原因,这二人并非不能成为天作之合!一个神仙君子、一个天才少女。若二人真能同心同德,伉俪情深,只怕归墟日后还不知道能壮大成什么样子呢! 我都想把那小姑娘给娶回家了,大不了好吃好喝地供着呗!” 书画噗嗤一声没忍住:“之前那小姑娘还真有这个打算,不过自从见过聂清平后,公子在她心中就被比下去了,如今便是不能和聂清平在一起,也不会考虑公子你的!” 陆陌谦哈哈大笑:“不考虑就不考虑吧,反正我确实也不喜欢这么个娃娃,如今倒是那个叫叶少艾的更让我好奇!按照如今听来的消息,估计那姑娘的武学造诣也不弱于慕容纯这个天才!长得又那么好看,我得想个法子把人给拐到玉柳堂去!” 书画笑:“公子怎么知道那姑娘长的好看?” 陆陌谦道:“别说我和她有过两面之缘,知她能力相貌,便是什么都不知,单是能将聂清平迷的不着脑子这一点,就知道这个姑娘绝对不简单。” 书画提醒道:“这样不简单的姑娘,公子你可不见得能搞得定!” “若是没点挑战性,我还不喜欢呢!” 这段时间,因为聂清平和慕容纯的事情闹的缘来客栈不得开门,如今终于消停下来,山山的伤也好的很多,虽然剧烈运动不行,但是独自行走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山山趁着今日天气好,去了小月楼。如今自己的小叔叔就住在那里,虽然没有缘来客栈和聚香酒楼大,但也干净雅致。 乌邰将山山请了进去,山山谦逊有礼地道了谢! 点了些饭菜后,乌邰问:“身体好的怎么样了?” 因为缘来客栈被堵,乌邰自上次见过山山后便再也没见到了!不过看她今日走来,显然是好了很多! 山山道:“多谢叔叔关心,已经好多了!今日前来,是有两件事情要跟小叔叔说!” 乌邰亲自给山山倒了一杯茶。 “多谢!” “何事,你说!” 山山起身,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个大礼,乌邰岿然不动,只是等着。 山山道:“这第一件事,是山山代兄长向小叔叔道歉,当日兄长所言太过无礼过分,还望小叔叔莫要介怀!” 乌邰摆手:“此事算了,你坐下,第二件事情呢?” 山山见自己的小叔叔不在意兄长,心中忧心,若是他日自己哥哥重振七煞门,若是没有小叔叔的帮助,只怕是势单力孤,不能成气候。 但是想到当日自己兄长的那些话,也确实让人生气心寒。便是相熟之人都要把握分寸更别说是不熟悉的叔叔。 小叔叔心中有郁结之气,也实属正常,山山也不能强求。 山山坐下后,严肃道:“这第二件事,我是想问问小叔叔,您当真不知道父亲是从谁家得到的那本刀谱吗?” 当日乌邰没有明说,没想到山山却记在了心中。他心中甚慰,自己哥哥这个歹竹生了一窝的坏笋,没成想竟还剩棵好笋! 不过乌邰还是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知,但是,我知和兄长合谋之人非一人,而那刀谱也非一本,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觉得很大的可能都是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不是一本?”山山震惊:“那有几本?都在谁的手里?” 乌邰端起茶水自饮了一杯:“不知道。” 山山瞬间手脚都变得冰冷,当日乔翎折磨自己说的那些话竟然都是真的。而当时自己的猜测也是真的! 山山双拳握的紧紧的,再想到当日是因为自己醉酒才惹出了这样的祸事,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山山生生忍了下去。 乌邰察觉到了山山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山山凝眸望着乌邰,眼睛都变得红红的,哽咽道 “我想,玲珑山庄的乔桓,也是当年的合谋者之一,玲珑山庄中也有这样的一本刀谱!当日玲珑山庄折磨我时提到过这个事情,但我总认为这是乔翎的诛心之语,并没有真的当真,直到如今听到小叔叔的两次话,才算真的相信了!” 乌邰道:“他们可还说了别的?” 山山摇了摇头,已经没有脸再说别的了! “小叔叔,我不明白,他们合谋做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相互都不认识吗?” 乔桓不知道自己父亲,自己父亲也不知道别人。七煞门有,还是自己暴露的! 乌邰眉头紧锁:“我不清楚,不过听你如今的意思,他们那些人应该是相互不认识的,若所有人都不认识,那肯定有个牵线人组局。但时间太远了,十六年前的事情,想要查找非常难!” 山山垂眸,也就是说一群相互都不认识的人,因为一个人的组局而灭了一个门派,随后将对方的刀谱瓜分。如今江湖之上还散落了不知道几本,也不知道有几人! 可当年的人,为什么要去夺这本刀谱?是因为很厉害吗?山山想到自己父亲为了研究那本刀谱花费了那么多年。想来就是因为这本刀谱太过精妙,才被人觊觎上了! 山山安静了片刻,才又小心地问道:“那小叔叔知道,那家人还有幸存者吗?” 乌邰摇头:“当年我曾经试着去查找看是谁家,有无幸存者,但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应该是处理的很干净了!” 山山遍体生寒,她是亲自经历过一次灭门的惨痛的,那样惨烈的场景让她永生难忘,若非自己当时在九尊峰,如今又有谁还知道七煞门乌家? 而显然十几年前就有一个江湖门派如乌家一般,悄无声息地就消失在武林当中。山山浑身颤栗,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悲痛! “小叔叔,事因当年而起,您是不是就不再管了?准备回北方吗?” 乌邰道:“事因当年而起也分情况,若是十几年前的那家有幸存者,是那幸存者做出了灭七煞门的事情,那我是真的不打算管了,天道轮回,因果循环罢了。可如今是同为当年参与者的玲珑山庄为抢刀谱而灭门,我定然是要管一管的,他自己都是恶魔,没道理替天行道!” 山山抱歉起身一礼:“多谢小叔叔相助!” 乌邰起身去扶山山,眉眼温润:“如今也只有你还悲痛着家中之事,你二哥......” “我二哥怎么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宿在红颜坊中!我已命人喊了两回,但他却已经自暴自弃了!如今七煞门不复,你二哥又如此萎靡颓废,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以后是何打算!” 第163章 司允怼清平 “什么?”山山怒了,二人孝期都没满,自己哥哥竟然就去花天酒地乐不思蜀了?:“我去找他!” “我派两个人跟着,我与兄长一直不睦,自小没教导关心过你们,如今也没资格教训指责你们,你们兄妹好好谈谈吧!” 山山愧疚:“劳小叔叔费心了!” 山山行了一礼后就离开了小月楼,当即去了红颜坊。 不去还好,去了以后吃了一肚子的气回来。乌岚峻以办正事为由还将山山说了一通,更是指责她一个姑娘家管的太多,七煞门能不能复兴都跟她一个姑娘没关系,让她好好待在归墟就行了,少管他的事情。 山山和自己二哥大吵了一架,说他无论办什么正事,也没有在守孝期日日待在红颜坊这种地方的。差点跟自己哥哥动了手。 乌岚峻还讽刺她搭上了归墟这个大靠山就不听自己哥哥的话了。气的山山憋了一个脸红地回去了。 缘来客栈 聂清平这段时间可算是能松口气了,客栈门边也没有再出现那么多人了。 事情解决掉以后,聂清平知道了是柳柳最先开始散播谣言的,很是吃惊一把,但是想到掌门已经责罚了柳柳和二掌门,聂清平也就当这件事情过去了。 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影响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江湖之上,据他们所知的前来相助玲珑山庄的人越来越多了。 汾县离玉色岭并不远,各处江湖之人鱼龙混杂,因为归墟和玲珑山庄相对峙的事情,如今汾县容纳了比以往多了几倍的人流,县中时常都有江湖门派跟归墟或者相互之间起冲突,打的不可开交。 闹的县中人人自危,而关于叶少艾的消息也是哪哪都是,闹得人简直不知道听谁的是好!有些人根本就不认识少艾,胡乱指了一个姑娘就说是少艾。 聂清平这段时间处理这些事情脑袋都大了,恨不能直接杀到玲珑山庄去。 但如今双方的人都太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因为两家之怨掀起一阵江湖的血雨腥风可就不好了。所以因为人多,反而双方都很克制,都未选择主动出击! 聂清平将手里的事情整理完后,歇了歇,左萧从外面敲了敲门,聂清平让其进来。 左萧手上端着午饭,放在了桌子上。 “大师兄,我午后准备回山上看看柳柳,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上去吗?” 知道柳柳因为责罚受伤后,左萧就急着要回九尊峰,还是四长老拦了这几日才没去的,看样子四长老如今也是同意了。 聂清平坐了下来:“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聂清平也不客气,边吃边道:“我没什么话要带的,你回去看看也好!” 左萧安静了一瞬:“大师兄还是说两句吧,我想柳柳会希望能听到你的话!” “算了,我若开口说,必然不是她爱听的,说了也只会让她生气,你去吧!” 左萧没再强求,退了出去。 因为忙了一个午后,聂清平胃口大开,吃了两碗又喝了一碗汤,这才心满意足,准备睡一觉起来在继续处理下午的事情。 午后,聂清平忽然感觉腹痛如绞,生生是被疼醒的。他急忙想爬起来,却浑身酸软动弹不得!心中悚然,他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饭食,心中暗暗怀疑是中毒了。 聂清平喊了两声,也没人应他,他想起来却又动弹不得,疼得冷汗涔涔,挣扎着准备起身,门被人从外面给推了开来。 聂清平抬眸看去,发现是归墟的弟子。 弟子急忙上前去扶聂清平:“大师兄,不好了,我们的人都中毒了,除了几个守卫的还没来得及轮换吃饭,其余的现在都躺着动弹不得了!” “四师伯呢?” “四长老也躺下了!” 聂清平抓着弟子的手,疼得冷汗直冒,咬牙道:“快去给大师伯送消息,这么多人同时倒了,必然是人为,得防止有人趁乱攻进来。 还有派个弟子去客栈的厨房去问问今天可有可疑的人进了后厨,任何情况都要登记,留下一份饭菜留档。 再者派个人去云香楼,看那边的情形如何,若是也中毒了,且不可乱动,若是没有调用过来守着缘来客栈。最后你赶快送个消息去青山医馆,找谷老帮忙!” 聂清平说完这些后已经疼的不行了,浑身都没了力气,若是对方真的是在饭菜里面下毒,那么他吃了不少,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归墟弟子听后急忙起身颔首:“好,我这就去!” 将聂清平扶着坐下来后,归墟弟子出了门,聂清平尝试着动一动,发现完全不行,腹中绞痛,浑身无力,他不敢想若是这个时候玲珑山庄的人打过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正兀自想着的时候,只见窗户一动,从外面飞进来个人影。聂清平吓得浑身一僵,就听到了慕容纯的声音。 “聂公子!” 聂清平蹙着眉头,望着慕容纯,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但他浑然没有力气,若这个时候慕容纯是想对他动手,估计他也就只有受着的份了。 “快,把这个吃了!” 慕容纯来到聂清平的身边将一颗药丸递给了他。 “这.....这是什么?” 慕容纯道:“这是解药!” “你......你怎么......怎么会有解药?” 慕容纯一脸无辜:“我从奚公子那偷的,是他给你们下了毒!你快吃了吧!” 聂清平此时疼的厉害,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这个单纯的小姑娘,拿过药丸吞了下去。 “怎么样?好点了吗?” 慕容纯满脸担心的样子,她有点怕自己拿错了,但她可以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确认了才拿来的,应该不会错! 缓了一会,聂清平果真没那么疼了,力气也在恢复,果然是解药。 “多谢慕容姑娘!” 聂清平恢复后当即抱拳一礼,慕容纯笑的开心:“没事了,真是太好了,看样子我没拿错!” 聂清平嗯了一声,来不及想别的,急忙冲向左青商的房间。 来到房间中时,发现左萧、张昭、双亦、文誉、上官印和龙五都在里面,纷纷倒了一地。只有左青商还坐在桌子上,但也面色难看,动弹不得。 “四师伯,师哥们,你们怎么样?” 左青商脸上冒汗:“清平,你没......没中毒吗?” “中了,是慕容姑娘拿了解药来了,对了,慕容姑娘你还有解药吗?” 慕容纯摇了摇头:“我就偷出来一颗!” “她怎么会有解药?是她下的吗?”双亦气的单手撑在地上怒目而视着慕容纯。 聂清平急道:“应该不是,她说是奚公子,我想应该是碧水山庄的奚林,他最擅长制毒,倒也附和!” 张昭眉头蹙了蹙:“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她眼睁睁地看着奚林投毒,然后就给你一个人拿了解药?” 慕容纯脸微红,梗着脖子:“我哪里知道他是在下毒,后面才知道的!” 众人心中都道无奈,看样子被这个小姑娘喜欢好像也不是完全的坏事,这特殊性这个时候不就体现出来了? 聂清平道:“师伯,各位师哥再忍耐下,我这就去青山医馆求药!” 说完聂清平风风火火地就冲着青山医馆去了。 刚来就看到归墟弟子被拒之门外,聂清平心中一怄,听闻谷老为人最是正直,只怕是这段时间归墟的名声实在不好听,惹得谷老懒得搭理归墟的人。 但谷老素来也被称为神医圣手,最有仁慈之心,绝不会见死不救。聂清平当即砰砰砰地敲门,朗声道 “谷老先生,晚辈归墟大弟子聂清平求见,今客栈众人突然纷纷中毒,人命关天,还请谷老先生伸以援手,大恩大德,清平感激不尽!” 门随着聂清平的说话而缓缓打开,聂清平当即行了一礼,疾行而入,看到谷老正在给弟子们上课,聂清平深深一拜。 “晚辈聂清平见过谷老先生,还请谷老先生伸以援手,救我归墟众人!” 谷老不疾不徐地问:“有何症状?” “腹痛、浑身乏力!饭后半个时辰发作,客栈当中所有的归墟弟子都中毒了,还请谷老先生救命!” 谷老眉眼微阖,问道:“你们怎么看?” 台下弟子纷纷思索,司允也蹙了蹙眉。这两个症状很多毒药都能做到,实在没什么可参考的。 聂清平心急如焚,却见他们拿自己当案例上起课来了,心中不免暗暗有些着急生气。 “谷老先生,人......” 聂清平的人命关天,还请速往还没说出来,就看到明修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摔进了课堂之中! “明修!” 众弟子全部围了过来,抓着明修问怎么了。 明修艰难地道:“中......中毒了!” 谷老身形未动,问道:“缘来客栈?” 明修疼得脸色苍白,咬牙点了点头。 聂清平看众人对明修的态度和对自己态度的天壤之别,瞬间脸色有点灰。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司允和少艾竟然都在这里,刚才他竟然都没注意到! 司允急忙给明修把脉,又看了看脖颈,扬声道:“师傅,是大叶莲花!” 谷老先生颔首,表示赞赏。 司允得到认可后,当即从一旁的药罐中拿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明修的嘴里。聂清平看着倒是跟慕容纯给自己吃的那一颗很像。 聂清平见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病例,还有解药,心下稍定。眼见明修慢慢好转,聂清平道 “还请谷老也为我归墟弟子赐药!” 司允抬眸道:“清平师兄,这不是解药,只是暂时压制了毒性!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若是大规模的投毒,就做不到能杀人的分量了,归墟众人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攸,你稍等我们配些药出来!” 聂清平便是再急,也得相信作为大夫的话,嗯了一声,耐着性子等在一旁! 医馆众人将明修抬到中间,随后跟着童冬一块抓药,归墟众人太多,所有人都动用起来抓药,一时间医馆当中倒是很热闹。 谷老仍旧眼神微阖,似乎并不理会这边的动静。聂清平站的焦躁,目光落在了少艾的身上。 少艾本来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是司允最近被这些师哥们给烦的,让少艾来坐镇的。虽然少艾有着不输司允的美貌,但她性格冷硬,谁若敢在她面前多说什么,她是真的能拿刀砍了你的。所以有少艾在的医馆,课堂的纪律都好了许多。 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聂清平。 聂清平望着少艾,手心中都是汗,他想到了那个晚上发生的时期,却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生病烧糊涂产生的幻觉,为此,聂清平也多次去往记忆中的那个巷子,却总是感觉不对。 那些话,那个夜晚,似乎成了一个秘密,聂清平迷茫在心底,而似乎只有少艾才能给个答案出来了。 可聂清平知道,少艾是不会给自己答案的。 再想到叶少艾手刃了自己爷爷的场景,聂清平克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他努力地让自己的气息沉一沉,告诫自己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但他忍不住想说话。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叶姑娘,如今来医馆,又是想图谋什么吗?那清平不得不提醒下谷老先生,此人危险,不知何时就会刀剑相向,让人防不胜防!” 谷老未语。 众医馆师徒听这意思知二人有过节,当即竖起耳朵偷听。 司允正在抓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回眸望向聂清平和少艾。 少艾眉眼抬了一下,嘴角微冷,她被这“叶姑娘”三个字给扎了一下。 “聂公子何时也学会含沙射影了?” 聂清平同样被这三个字给刺了一下。但是表面上却不动,目光扫了一圈医馆的众人,温声道 “不知道这次被你看上的又是哪个公子,我奉劝下叶姑娘,感情用多了,名声也就坏了!就像那青楼楚馆的姑娘,一旦......” “聂清平!”司允大喝一声,将聂清平的话给吓的止了止。司允将草药一摔,走到聂清平的面前,冷道:“注意你的言辞!相对于你带给少艾的,少艾对你的那点伤害根本就不值一提!你的感情也没有那么重要和珍贵,需要别人多么重之珍之,聂公子不免太看的起自己的感情了!” 第164章 想跑可不能 聂清平被司允的话给噎了噎,他望着眼见怒目而视的姑娘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在九尊峰上整天只知道收集各种花园草草,说话腼腆,走路都能摔跤撞竹子的那个花花。 她这才离开九尊峰多久,换了名字以后,连性格都换了一个遍? 医馆众人也被司允的大喝给吓得纷纷停了下来,要知道平日里司允和是个最娇滴滴的小师妹,说话轻声细语,温柔安静。从未跟谁大声争吵过。 今日竟然会如此疾言厉色,但为什么更让他们喜欢了怎么回事?这张绝美的面庞,就该配这样的性格才相得益彰啊! 谷老听到司允的动静微阖的眉眼都抬了抬。 少艾安静沉默。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聂清平会以青楼姑娘来比喻她。 聂清平自觉说话确实有失风度,面上微红,但却不认可司允的话。 “花......司允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值一提?难道她杀了我爷爷的事情不值一提?难道她入我归墟禁地不值一提?难道她偷我归墟至宝不值一提?甚至玩弄利用我的感情都不值一提?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值得一提?” 司允哑了一下,目光望了一眼少艾,犹豫片刻后,梗着脖子道:“你还抓不抓药了?不抓你就走吧!” “清平只是就事论事!” 司允咬了咬牙,凝着聂清平:“聂公子,这世界上受到伤害过的人不止你一个,你该明白,很少会有真的无缘无故的恨和伤害。多少都是有一定原因和苦衷的。你在责问疑惑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伤害你的时候,你也该想想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或者你的亲人做错了什么!” “司允姑娘此话何意?” 司允却不答了,只丢下一句:“你有机会问问你的父亲和你爷爷做过什么吧!” 说完转身又去抓药了。 聂清平心头疑惑地望着少艾,心中不解更重。 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做过什么? 聂清平努力地回想,因为自己和少艾的感情问题,自己父亲多次阻挠,甚至屡屡阳奉阴违,背着自己给少艾使绊子。爷爷虽然很明确地表示支持和喜爱少艾,但却还是出了古亘师哥去为难少艾,甚至伤害她。 这些确实是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做错了,清平自问也用属于自己的方式为少艾讨公道了。难道说少艾仍旧是不满意?她对屡次自己的不维护而生气?对她的不信任而愤怒?因为两人在一起遇到重重阻碍却只有她一个人承担而失望愤懑? 是因为这些吗? 聂清平心头忽然涌上来一阵委屈,他已经尽力了,为了能和少艾在一起,他多次求到自己父亲的面前,保证、恳求、甚至不惜以命相堵,跪在父亲的殿门前,只为求一个可能。 他和柳柳说开,放弃了这么多年二人之间被众人所默认的关系,以妹妹相待,答应她去苍蓝谷也只是为了能让柳柳彻底放下,不让她再为难少艾。 为了能正大光明地走到少艾的面前,他做出了所有的努力,无论是父亲、长老、柳柳还是师哥师弟们的为难指责都没有动摇过他分毫。 难道自己就没有付出吗?没有努力吗?没有受到伤害和指责吗?可就算这些少艾都不满意,仍旧对自己有怨,她完全可以放弃自己,堂堂正正地跟自己提分开。 可她为何没有,甚至还杀了自己的爷爷。 爷爷虽然出了古亘师兄,可他是真的喜欢少艾的啊!也是支持他们的啊!聂清平想不通少艾怎么能因为对自己有怨就将火发到自己的爷爷身上,直至杀了他!罪至于屠刀相向吗? 聂清平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 恍神之际,众人的药材都整理的差不多了,司允将手中的那一份直接往聂清平的怀中一放,说道 “此为解药药方,早晚各煎一碗服下。其他师兄手中的会派人给你送去,我们医堂的草药不够了,还得去别的药店抓,这里有方子,你们到时候直接对照着抓药就行!” 塞给聂清平后,司允就表现了不再管的意思。 聂清平见有药方,也顾不得去想跟少艾的过节了,当即弯腰一礼道:“谢谷老先生赐药,劳烦各位公子了!也.......多谢司允姑娘!在下告辞!” 聂清平说完转身就走,现在最要紧的是归墟弟子,他和少艾的账以后可以慢慢算。 谷老此时开口道:“司允,你去帮忙!” 司允愣了一下:“为何?我不想去!他们有药方了!” 刚跟聂清平吵了一架,司允现在才不想看到他们归墟众人呢,想到他如此说少艾就生气,还想让她去帮忙救人,做梦! 谷老捻着长须道:“医者父母心,仁之以行医,便是敌人,也该保持对生命的敬畏之情。伤之以皮表为轻伤、伤之以五脏为重伤、伤之以精神为绝伤。医人者当先医己,己之为正,医之以精,方能爱人医人! 医之传承治愈,切不可以己之喜怒来左右衡定,仁者爱人,方可医人!” 司允听后,垂眸而立,面有愧色。 童冬想到当日自己书写药方就不再理会山山之病,当即面色羞愧,想到师傅也是知道此事,按下未表,如今再见司允也是如此,才不得不来教导。 童冬心下有愧,当即走到司允面前对谷老说道:“师傅说的是,是弟子们失了仁之以心,我现在就跟小师妹赶往客栈相助归墟众人!” 谷老颔首。 童冬当即拉着司允朝着聂清平追去。 少艾眸色幽沉地望了一眼谷老先生,也不多待,离开了医馆,回了家! 司允和童冬以及其余师哥们赶到客栈中就紧锣密鼓地帮忙煎药熬药给众人。一直忙到酉时三刻方歇了歇。 童冬将一碗药汤递给了司允 “帮师哥将这碗中药送去给乌山山,她如今身体弱,我单独熬了一碗给她!” 司允虽然很累了,但是想到是给山山送的,当即便应了下来,反正喂给山山也算是休息了! 来到山山的房间,敲了敲门,山山开了门后发现是司允,很是惊喜。 “花......司允!” 司允颔首,跟了进来:“看你如今的样子倒是好了许多!” 山山将司允拉到桌子旁坐下,边喝药边说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想到上次童冬说的话,司允叮嘱道:“虽然表明上已经好了,但是内底子里还是要好好养养,上次我跟随师哥来看你,师哥说你内力亏损的太厉害,若是不好好养着,日后就有后遗症的!” 山山笑笑,上次她是不能说话,但是能听到童冬说的就算养好了,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了的话。不过司允是一片好心,山山也就当做不知了! “我听说你现在真的在医馆当中学医了,怎么样?还适应吗?” 司允笑的温和:“适应,很适应,学医很有趣,虽然也很枯燥,但是想学什么不枯燥呢?能在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当中枯燥,也少了几分不开心!” “我看你也很适应,感觉学医后,你性格都变得开朗了许多,不像是在山上,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司允莞尔:“可能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吧,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又学不好剑,练不好武,总感觉自己好像一事无成似的!” “那现在是不是跟少艾还有联系?” 提到少艾,司允顿时警铃响起,嗯了一声补充道:“碰巧见过几次!” “那,你可知她如今住在哪?” “你问这个干什么?” 山山望着跟山上已经截然不同的司允,多少感到有些莫名的陌生,她也不瞒着,坦诚道:“你也该知道如今归墟在找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总得给归墟给大师兄一个交代!” 司允凝眸微冷:“少艾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山山微微愣了愣,径直道:“她杀了大师兄的爷爷,还利用愚弄大师兄的感情,偷了归墟的东西,难道这些事情还不过分吗?” “少艾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能让她这么伤害大师兄?这么伤害归墟?大师兄哪里对不起她了?让她这么对待大师兄?你可知叶少艾的行为差点要了大师兄的命,从那以后大师兄就有了头疼的毛病!叶少艾如此心狠手辣,泯灭人性,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乌山山!”司允遽然而起,怒目而视:“我知道你如今是归墟弟子了,归墟又帮着你报仇,你自然死心塌地地维护着归墟的名声和尊严,对少艾的行为恨之入骨,但是我告诉你,任何人都有理由怪少艾,就你没有。 如果没有少艾你都已经死了两回了,她对你的救命之恩你是一点没记住是吗?你凭什么这么说少艾?她若真是心狠手辣,泯灭人性之人,你早就被她碎尸万段了。 如果你知道她的遭遇,你就会知道她对归墟做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甚至是你,都该感谢她的不杀之恩!” 山山微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少艾为什么要把我碎尸万段?不杀之恩?我和少艾有什么仇怨?是她对不起归墟,又不是我对不起她!” 司允冷笑:“你是没有对不起她,但是你们七煞门,你的父亲乌郁不见得也没对不起她!你如今对玲珑山庄有多恨,少艾对你们七煞门就有多恨。但是她都没杀你,还救了你,你还如此说她,如此忘恩负义的行为,你竟是连乔羽都不如了!” “什么?”山山缓缓站起,似有不详的预感在脑海中萦绕,却总是差了点意思,让山山抓不到。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父亲和少艾有过什么过节吗?七煞门灭门,少艾也参与了吗?” 司允气结,自己的什么话让她误会成这个意思了? “山山,你真是够蠢的!” 说完司允就走了,气的不行。总算理解了以前为什么少艾那么嫌弃自己了。这么直白的话都理解不了,还得怎么说? 见司允走了,山山本想拉住她的,但是电光火石间,山山陡然一惊,她神思清明,当即涌上来一阵冷汗。 少艾,少艾,不会就是当年那件事情的幸存者吧? 不可能,不可能!山山惊的摔坐了回来! 如果说少艾真的是当年刀谱家的幸存者,那她上归墟盗的东西,难道也是刀谱?那归墟的老祖师聂言休或者聂岱山也是当年的人之一?再加上玲珑山庄,难道都是少艾的灭门仇人? 不可能,不可能,若真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还将自己从玲珑山庄救出来?她不应该乐见所成七煞门灭门吗?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山山浑身都在颤抖,整个人慌的不行,稍微缓和了些,她就急不可耐地冲向了小月楼,她必须得找自己的小叔叔再去确认确认商议商议。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自己的父亲、玲珑山庄的乔桓、还有归墟。如今闹的沸沸扬扬的三方,竟然都是跟少艾有关的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况且山山怎么也没有办法相信,如此光明磊落的归墟,竟然有这么不堪的一段事! 玲珑山庄 乔翎将如今后山的建造情况一一禀告给了乔桓和其夫人,又将花费的银两一一罗列了出来。乔夫人看到每日那么多银子花出去,心中一阵肉疼。 “老爷,如今玲珑山庄这么多人,每日的花销就这么大,还得要多久啊!” 乔翎道:“这些钱其实并不算什么,便是再来个几年山庄也负担的起,只是孩儿冷眼看着,都非善与之人,只怕是秋风打了,却不帮忙,到时候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乔桓冷笑:“想白吃白喝我的,哪有那么容易?每次前来我都隆重相迎你们当我是闲的吗?我就是要将动静闹大,让归墟好好登记一笔如今跟他们对立的又有了谁。既然上了这条船,就别想轻易能下去。 来了玲珑山庄,那就是得跟归墟拼个你死我活,否则归墟也不会放了他们的!” 乔翎会意:“孩儿明白,孩儿会将这边的所来山庄门派的信息都放给归墟。” 正说着乔羽气冲冲地跑了进来,喝道 “爹娘,你们得给孩儿做主!” 乔羽冲进来后,看到了乔翎,紧张了一下。 第165章 不需要表白 自上次乔羽被乔翎关了禁闭后,很长一段时间乔羽都没办法出来,如今天气热了,家中后山又大兴土木,乔羽被乔母放出来帮忙,这才能走的出房间。 而乔羽也确实没再胡搅蛮缠地胡闹,真的在帮助玲珑山庄处理事情。乔翎见状后,也就不再管着乔羽。只是乔羽看到这个哥哥的时候仍旧是有些怕的。 “怎么了?羽儿!” 乔羽气呼呼道:“那个小刀庄的闵拦星之前一直对我多有轻薄之语,我都没有理会,但是今天,今天,他竟然对我动手动脚的,那群人也是可恶,非但不指责他,反而在一旁起哄,让我从了他。特别是那个翻云宗宗主关山阙,更是说要成人之美,将我点穴,任由他们将我围住取笑。”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太过分了,他们在山庄吃我们的,用我们的,竟然还敢打上我儿主意,老爷,此事你管还是不管,你若不管我可也就真的不管了!给他们难看,你可别怪我!” 乔桓目光阴鸷地看了一眼乔翎,冷声道:“将闵拦星带出去杀,此人武功不高,色心不小。关山阙的翻云宗是个不小的势力,人数也多,暂且不动他,但这笔账我先给他记着!” “是,孩儿这就去办!”说完乔翎又看向了乔羽:“如今山庄当中鱼龙混杂,你若没事就不要往后山去了,让下人去做就好,我会再安排几个人守在你的院子中,这段时间你自己也注意些。这些人都非善类,还是少接触为好!” 乔羽嗯了一声。 乔夫人冷道:“真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我看后山也不必给他们盖的多好了,能住就行!夏日山林中蚊虫众多,也让他们好好感受感受,玲珑山庄的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聚香酒楼 陆陌谦悠闲自在地歪在一边看着下面街上的人来人往,手中轻轻饮着一杯茶水。 书画从外面推门而入,发出咯吱的声音。 “公子,外面下雨了!” 陆陌谦慵懒地道:“我真在看呢!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书画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水珠,一边朝着这边走着。 “如今县里面江湖人真是太多了,时不时就会冒出点叶少艾的消息,但是去看,却是一个真的没有。公子画的这张画,旁人看了都说画的跟个仙子似的,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儿!公子,你也画的写实点, 我们也好找些!” 陆陌谦回眸笑:“我画的已经很写实了,你若看到她本人,就知道我这已经是拙笔了!” 书画又将那画展开来看了一眼。 画中的美人带着三分英俊三分冷艳,腰间别着一把银色弯腰,整个人顾盼神飞,恍若仙子! 书画摇了摇头,瘪嘴道:“奴婢问了一圈,才有人说青山医馆有个小师妹叫司允的方能和这画中女子一较高下,其余的,再没看到过如此好看的美人了!” 路陌谦漫不经心:“那天在缘来客栈,你不应该也看到了吗?” 书画瘪瘪嘴:“当日那么混乱,奴婢不会武功,自是早跑到一边躲着去了,况且那么多人,奴婢哪里知道公子眼睛当中的人是谁?” 陆陌谦笑:“就是我对战的旁边的那个,用弯刀的,长得那么明显,你竟然都看不到,真是暴殄天物!” 书画气的跳脚,十分不服:“当日那一屋子里面长得好看的姑娘可不少,我就看到那个叫司允的了,确实是个美人,其余的我哪里能注意到,你们刀光剑影的。” 陆陌谦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表示算了! 书画缓了缓,这才又继续道:“不过也不是真的一无所获,我从青阳书院那边听到个消息,说有个叫别博渊的,好像跟叶少艾是认识的,他应该知道叶少艾在哪。 不过我还听说叶少艾是别博渊的意中人。书院的人都知道!因为这个,这段时间那个叫别博渊的没少被江湖人请去喝茶,这几日被吓得书院都不去了!” “是吗?”陆陌谦嘴角嚼着一抹笑意:“这个人我倒是认识,之前去书院拜访的时候就听过他,在书院当中也算是风云人物,连先生们都对他赞赏有佳,说此人博学强知又玲珑七窍,日后前途只怕是不可估量! 只是此人虽出生江湖,却一点武功没有,所以便走上了科考的路子,途径困难却也丝毫不惧,是个品行兼优的端方公子!” 书画忍俊不禁:“我怎么觉得这个公子跟端方沾不到边呢?我听说他这人嘴碎又爱八卦,因此总是被人欺负,之前在归墟的时候,总是惹得人家姑娘都能暴揍他一顿。这如今虽然在书院中没有女子,可也是经常因为一张嘴被揍,被人喊去的时候,鼻青脸肿的回来都算是轻的。” 陆陌谦抿嘴一笑,不以为然:“自古文人多风流,你只看到他挨揍,却没看到他的人脉有多广,当日缘来客栈那么多持剑的归墟弟子,但青阳书院的那些书生可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为的是谁呢?自然是别博渊。 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能让这些书生敢豁出去为之拼命的人,你觉得会只是个庸碌嘴碎之人?此人八面玲珑、圆融大度,是个混官场的好料子,他日说不准真能青云直上,蟾宫折桂!” 书画琢磨了下,觉得自家公子说的话好像在理,但转而她又道 “既是如此好的男儿,那只怕你是没机会!” 陆陌谦哀怨地望了书画一眼,不服道:“我也不差好吧?况且他若日后走仕途,不见得还能跟叶少艾这个江湖人搅合在一起,反倒是我,虽出生诗书世家,但走的却是江湖的路子!” 书画继续泼冷水:“你别忘了家中还有个老祖母呢,定是不同意的!” 陆陌谦呔了一声,拍案而起:“我的事情自然是我自己做主,我现在就去会会那个别博渊!” 陆陌谦起身就往外走,书画追了出去:“哎,公子,你别听风就是雨啊,你带把伞啊,下着雨呢!” 梅花庄 别知一脸的鼻青脸肿,坐在桌子上,哎呦呦地喊着疼。 少艾正凑近给别知上药,二人呼吸纠缠,让别知恍惚了一瞬。 “就这么点伤也至于你喊疼!” 少艾伸出一根手指头,狠狠地戳在了别知青紫的脸上,疼得别知嗷嗷叫! “你就不能温柔点!” “温柔找司允!” 别知笑的三分狡黠:“她如今才脱不开身呢,那个叫明修的小子,仗着自己中了毒,喊得比我还厉害,缠着司允好好伺候他呢!好小子,眼光真是不错!” 少艾冷哼一声,将瓶子丢给别知,又推了一面铜镜给别知。 “自己上!” 别知嗯哼两声,不满道:“少艾,求求你了,你来帮我上吧,我看不到!真的很疼的。我这小身板哪里能跟你相比啊!” 少艾不理他,自己练刀去了。 别知一脸失落,委屈巴巴:“少艾,怎么说我也是因为你受的伤,你就不能对我怜香惜玉点?” 少艾眉眼横了过来:“你是因为什么挨揍,你当我不知道,谁让你在外面胡说八道?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敢妄言跟我的关系,你不挨揍谁挨揍?” “少艾!”别知撒娇:“你就来帮我上一下,这边我看不到!少艾!” “少艾!少艾!少艾!” 别知一声声的喊叫,喊的少艾心烦意乱。 “闭嘴!别喊了!” 少艾将刀往旁边的筒子里面一扎,气势汹汹地就朝着别知走来,别知还担心她是来揍自己的,却见她气呼呼地将瓶子一夺,给别知上药。 “哎呦!疼!” “你个大男人,就不能忍着点?” 少艾一边嫌弃一边手下动作放温柔了些。别知心中暗笑,少艾就是这种表面看着高冷的不行,可是也怕缠的人。 因为要给别知擦药,二人离的很近,从别知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少艾高高的鼻子,肌肤微微泛着点透明,越是出汗就越是白皙的肌肤像是吹弹可破。 别知想到初见少艾不久的时候,她还带着点婴儿肥,而如今,完全就是个成熟的姑娘。棱角分明,下颚线完美,脖颈的曲线都优美的犹如天鹅。 别知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滚了滚,忽然小声道 “少艾,我很愿意因为那个理由挨揍,因为他们猜想的都是对的!” 少艾手僵了下,眉眼凝了过来,二人离的距离鼻息可闻,一丝暧昧缱绻的味道在二人周围萦绕。少艾目光闪了闪,直起了身。 别知见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继续道:“我在九尊峰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种感觉是喜欢。况且你和大师兄的关系又那么好,我只能藏起这些心思,但是如今我想站在你的身边,跟你共同面对所有的困难!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少艾眉眼微冷:“我好像回答过你,我不喜欢你!” 别知用扇子柄挠了挠头:“能先备着吗?指不定哪天就喜欢了呢?” “若一直都不喜欢呢?” “那也没关系,能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少艾冷笑着摇了摇头:“若你真的只希望这样的关系就挺好,何必告诉我你喜欢我?你就算不明说出来,难道我就不知道你喜欢我?可你还是说出来了,你是明摆着就是让我清楚,你为我做的所有事情不是无偿的,不是自愿的,而是因为你喜欢我,以我接受为目的。 所以,你的每一次付出都是标好了我能何时接受你的价码,这样的帮助我不需要。你的心思我也不稀罕。若你没有说出来,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但既然你已经说了出去,我也明确地给你一个答案,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因为都是无用的!今后,你也不用再来梅花庄,我也不会再见你!不送!” 少艾将瓶子放置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别知急了,他可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 “少艾,我不是这个意思,所有对你的帮助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任何目的和价码,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承认我贪心,我希望在你心中我和别人能不一样些。我.......我只是想以后在你这里能有个优先选择权,我.......我在说什么啊!” 别知郁闷,瞬间恨死了大头和小俊了。他们总是跟自己说,女孩子都是要明明白白的喜欢和偏爱才能看到你的真心。你不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如今叶少艾这么出名,不知道有多少年少有为地青年才俊喜欢她呢。你若是连说的勇气都没有,岂不是连输的资格都没了? 这段时间别知屡屡被人给带走,询问少艾的事情,虽然有些确实是为着钱财,可也有些人确实欣赏喜欢着少艾。 别知从不知道自己的心会那么慌乱,以前他也慌乱过,难受过,可都没像现在这样慌乱。好似生怕少艾会被人抢去。 他以前不明白这是什么感情,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他是因为喜欢少艾,喜欢本来就是自私的,他希望少艾能属于他,也希望少艾知道自己喜欢她。 可他没想到少艾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他不该说的,他真的不该听大头和小俊的话将感情表达出来的,不说他还能默默地看着她,可如今说出来,她却不见自己了。 他回去要扒了他们的皮,出了什么馊主意! 本也怪他,少艾本就是跟别的姑娘不一样的,她都能把聂清平耍的团团转,怎么可能不清楚感情是什么,是不是喜欢她。 她什么都清楚,需要自己多什么嘴! 一向巧嘴灵舌的别知,此时却语无伦次,而少艾却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当即就进了房间将门一关,决绝的仿佛多看一眼都讨厌! 别知追了上去拍了拍门,惶恐着:“少艾,少艾,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当没听到行不行?我这伤都是我自己摔的,跟谁都没关系,是我嘴欠又话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若生气揍我一顿也行啊,你别不让我来啊!少艾、少艾,求求你了!” “滚!”少艾冷喝! 第166章 少艾被抓走 别知浑身僵硬,茫然的不知所措。 这时司允回来了,看到这场景不解道:“别博渊,你在干什么呢?” 别知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将司允抓了回来,苦着一张脸将来龙去脉给说了一个清楚,随后就开始给司允作揖。 “帮帮忙,拜托、拜托!替我哄哄少艾,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司允不解地望了望别知和紧闭的门,有些为难。 在九尊峰的时候,少艾虽然寡言少语,但是性子还不错,偶尔也会跟她们玩闹,但是自从下了九尊峰住在梅花庄以后,她的性格越来越冷,好像谁都走不进她的心里,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便是司允每日和少艾住在一起,但大部分也都是自己说,她在听。 少艾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刀,除了这个事情就是了解归墟和玲珑山庄的事情,似乎除了这两件事情,什么都入不了她的心。 可司允也感受的出来,少艾不是那么无情冷血的人,她最是怕缠怕求,便是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只要你是真的需要帮助,她都愿意是伸以援手。就像是司允要她去医馆帮自己坐镇,她虽然觉得枯燥无聊,却也去了。 所以司允也摸不透少艾的性格,但是她其实可以理解,少艾自小就没了家人又是在这样的义父手下长大,没长成跟叶秋离一样的变态就很不错了,只是外面高冷些,内里还是善良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她竟然如此生气别知对她的表白,司允还是挺意外的!毕竟依照平日里的观察,司允其实觉得少艾也是有点喜欢别知的。 少艾虽然善良,却不是很有耐心,但她就能允许别知在她跟前胡闹乱来。特别是她练刀的时候,谁若敢打扰她一下,她能砍了那个人。 但别知有一次故意试探,她也只是来将他暴揍一顿为算。在司允看来,那根本就是打情骂俏,打的既不重,揍的也不狠,跟尉迟柳和山上的那些女弟子揍他相比,简直就是在闹着玩。 而且无论别知怎么打趣挖苦她,她也不过是横他一眼,从不在意。可若是别人对别知不客气或者出手,她必然是要维护的! 可能连少艾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对别知是有别于别人的偏爱和维护的!知他被归墟带走,哪怕知道归墟并不会将他怎么样,她也还是选择了自投罗网,亲自去将人救出来!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司允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了。她可是对大师兄都没这样过! 她还以为知道别知也喜欢自己,会很高兴呢! 看样子,少艾果然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司允思忖片刻,对别知道:“别博渊,你真的有些贪心了!” 连司允都能看出来的地方,她不相信别知看不出来,可能他也是仗着这份偏爱才敢跟少艾表白的,但是他没想到少艾会如此生气,让他摸不着头脑。 别知一脸哀怨:“我真的错了,你帮我好好开解开解少艾,我......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别知又冲着门补充道 “少艾,少艾,我真的以后都不会再说了,你就当没听到行不行?你别不见我啊!” 司允瘪了瘪嘴,一脸的爱莫能助。 “你还是先回去吧,让少艾自己冷静冷静!” 别知也知道自己如今再胡搅蛮缠都没用,少艾冷心冷性,既然这样说了,这段时间定然是不会再见自己了,便是他想再来,也得缓一缓。 无奈别知对司允抱拳一礼,随后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见别知走了,司允敲了敲门:“少艾,他走了,我能进去吗?” 少艾倒是不拦着司允,司允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看到少艾正躺在床上,两个胳膊枕在脑后看着纱幔发呆! 司允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小心觑着少艾!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只不过是说出来没说出来的区别罢了!何必如此生气?”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少艾气息微沉:“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来说喜欢我?我如今的处境你不清楚?喜欢我,会要了他的命!” 司允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维护他的!是不是我们都不够聪明,所以你才懒得跟我们解释太多,能相处就相处,觉得会连累我们就把我们赶走?也不管别人心中难不难过?” 少艾的话冷冰冰的:“难过总好过没命!只有活着才有了解真相的那天!” 司允不得不承认,少艾太过理智了。她的理智凌驾于任何情感之上,无论是感情还是友情,在必要的时候都得给她的理智让路! 司允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似难过又似欣慰,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少艾这样的性格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她如今身上背负的事情那么多,那么重,哪有时间去儿女情长! 司允懒得想太多,她确实没少艾那么聪明,但是她愿意无条件支持少艾。 “那我以后都不要让他来了?” “来不来是他的事,见不见是我的事!” 司允抿嘴轻笑,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明明还是做不到那么绝情的! 说话间,少艾的耳朵微动,当即跳了起来,弯刀一转,反握在手上,冷声道:“不要出去,有人!” 说完她就从窗户翻了出去,没一会,司允就听到了打斗声。 司允急忙推开门看向外面,发现竟然是归墟的人,为首的是个瘦高的青年,正在跟少艾打的难解难分! 司允冲了出来,心中惊颤归墟的人怎么找到了这里,那个男子又是归墟的谁? 此时天色尚未黑透,二人在房子上的打斗很快吸引了周围的人。然而对方的剑法凌厉狠辣,虽然这段时间少艾的刀法小有所成,但是在这人面前竟然丝毫占不到便宜。 司允当即意识到此人是归墟的内家高手!正不知所措之时,陆陌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叶姑娘,我来助你!” 原来陆陌谦为了找到叶少艾,没事在城中瞎晃悠,晃了一天都没看到个人影,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了打斗声,循声而来,当即发现了是叶少艾。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是个绝好的英雄救美的戏法,当即就凑了上来。 但他没想到此人的武功如此高强,剑气带着内力,将周围的屋瓦都给掀飞了起来,醇厚的内力招招刚猛,明明潇洒利落的一剑,却快如闪电,力沉千钧。 少艾的弯刀还扛了几招,陆陌谦的剑连一招都没接下。 陆陌谦被震飞在房顶上,郁闷地将身上的瓦片弹开,看着少艾弯刀的银光闪电,心中纳罕这才过了多久,这姑娘的刀法怎么好像又精进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而这个人又是谁?看旁边人的穿着好像是归墟的弟子,可归墟弟子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 两个人对他一个竟然毫无胜算可言! 少艾气息沉了沉,单手执刀。此人她不认识,但是知道是个厉害的,不知为何,少艾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逍遥子的感觉。 难道他是逍遥子门下的?如果是就不奇怪了。逍遥子虽然性格洒脱,但他门下皆是厉害的,前有一个张昭,这又来个。归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此人正是逍遥子门下的景似,奉命来捉拿叶少艾。对战过后,景似也感到诧异,这姑娘的刀法完全就是归墟的招式,但是又似乎改变了些,变得比剑法更厉害了!想到她偷了归墟至宝,如今又练成这样,难怪三师伯说她在刀法上极有天赋,不可小觑。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三师伯让自己见到她的时候手下留情,切不可伤她性命,而且先带去给聂清平,无论清平杀不杀她,都要他将叶少艾带回去交给三师伯。 语气中,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可是因为什么呢?景似有些疑惑,只是心中暗暗心惊,这样的姑娘何须上九尊峰学习,她果然是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上山的。若是再过个两年,他都不敢说肯定言胜! “叶姑娘,你束手就擒,我们免伤和气!” 少艾刀在手上挽了一个花:“我们之间有和气吗?” 景似眉眼沉了沉,看样子不把这个姑娘打服,她是不会束手就擒了。景似当即不再多言,执剑就上。 少艾刀法跟上,景似剑法精妙绝伦,虽然是同样的一个招式,但是尉迟柳用出来和景似用出来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景似内力又强,几乎是每出一招都能将少艾震的后退很远。 少艾笑问道:“你是三师伯门下的吧?” 景似不答,速度更快! 陆陌谦从房顶上爬起来,抖了抖长剑,当即从另外一面攻击景似,然而景似不慌不忙地将少艾的刀给震开,反手就是一撩,将陆陌谦撩飞。 陆陌谦侧翻了好几下,才堪堪稳住身形,心中想着此人是归墟何人,竟然如此厉害! 少艾刀渐渐跟不上景似的速度,他的每一招落下都逼的少艾险险避过,不仅身形有些狼狈,气息都乱了。 二人之间的刀剑之气在空气中荡漾起涟漪,吹过陆陌谦的面颊。 陆陌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二人如今谁单拎出来都比自己厉害,他英雄救美个啥呀!一个不小心还能被他们所伤! 无奈陆陌谦只能在外围打援助,少艾的刀法迅捷犹如闪电,在夜空中划出绚丽的白色光芒,身形也在黑暗中急速变幻。 但景似的剑更是玄妙,犹如一道垂直的银光在空中飞舞,既干净利落又气势长虹。逼的少艾且战且退。 司允在下面看的心惊胆颤,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希望叶秋离回来。他虽然息怒无常,但是极护着少艾,是属于那种他怎么折磨都行,但是别人动一根手指头他都能跺了的程度! 若是他回来了,也许能救下少艾。 然而还没等到叶秋离回来,景似的剑就已经横架在少艾的脖颈之上,陆陌谦被景似一剑砍伤摔在了房顶之上。 “叶姑娘,能跟我走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是三师伯门下的吗?” “是,景似!” 简洁的多一个字都不说。 少艾冷笑,心想果然还是三师伯了解自己,知道这样性格的人才能跟自己真枪真刀地打一场。 “好,走吧!” 少艾跟着景似离开了梅花庄,司允惊的双手捂着嘴巴,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少艾被归墟的人抓去,他们会不会杀了她?少艾杀了归墟的老祖师,掌门可是下了死命令,抓到就地正法,绝不留情。 可是,这个人要带少艾去哪? 司允大脑一片空白,将脑子里面的人名滚了一圈后,也就只有一个别知能告知了。他虽不会武功,但是总是有比自己有法子。 想到此,司允急忙朝着青阳书院的方向而去! 缘来客栈 聂清平这个时辰正在房间中看书,忽然一道破风之声从窗口穿过,聂清平吓了一跳,却见箭矢上有个消息,他扯了下来,定睛一看,当即将箭矢给抽了出来,丢在床底下,收拾了下后,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确认没有人发现后,聂清平消失在黑暗中。 不一会后,聂清平来到了汾县的郊外一处树林当中,此时夏日虫鸣声响,明月高悬,倒也不是很黑,影影绰绰当中,看到在湖边站着两个身影。 聂清平心中急跳,疾行两步后,却又缓缓停了下来,慢慢走近。 二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当即就听到了动静,同时回眸看过来。 聂清平确认了果真是景似师哥和叶少艾。 景似性格高冷,确认二人见到后,就走到了一旁,隐入黑暗,留给二人说话的距离! 上次见到叶少艾还是在青山医馆,因为聂清平没忍住讽刺了两句,被司允给呛了回来,今日司允的那些话还犹如刀剑一般砍在聂清平的心中。 他的情感无论是在司允那里还是在少艾那里,都是无足轻重的东西吗? 聂清平心情有些复杂,上下打量了一番叶少艾,恍惚间好似二人只是久别重逢,而没有那些爱恨情仇! 聂清平晃了晃神,逼迫自己清醒理智起来。 “能谈谈吗?” 少艾声音清冷肃杀:“景似师哥已将我的穴道锁上,你不仅可以跟我慢慢谈,还可以慢慢杀!” 第167章 放不下的他 t 第168章 爱恨苦交织 “唔!”少艾吃痛,紧咬牙关,却抵抗不住聂清平的狂风暴雨,被他攻城略地,肆意驰骋。 聂清平带着男子天生的强劲力量将少艾束缚在怀中,吻的霸道十足,带着恨带着爱带着无尽的眷恋和绝望。 二人唇齿间因为纠缠,氤氲着淡淡的血腥气,然而唯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这一切的真实! 少艾从不知一个吻也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让她简直没法呼吸,两个人沉重的喘息声相互纠缠,由热烈到激情燃烧,直至最后散去。 少艾实在受不住这样的亲密接触,浑身都软了。在聂清平绝对的力量和不理智的冲下,满脑子的阴谋诡计都无处施展。 聂清平也仿佛是后知后觉般地缓了缓,理智慢慢回笼,他轻轻放开了叶少艾。 半晌后他才幽幽道:“这是你欠我的!” 少艾脑子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欠了这个! 明月无声,夜风吹在二人身上,两个人又变得疏离而遥远! 聂清平目光由混沌变得澄澈,望着少艾,隐忍而克制,半晌后开口道 “你我今后两不相欠,我放你这一次,他日江湖再见,不再相识,归墟的追杀,你好自为之!” 聂清平走向少艾,准备给她解穴。 少艾却听的一股莫名的火就涌了上来,不认识就不认识,你非得亲我一下算怎么回事?少艾愤怒,在那一刻,丢了心的人不是只有聂清平! 见他过来,少艾下意识就想走。 “当真是不巧了,撞见人私会了,真是不堪入目啊!” 突然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从林中传了出来,聂清平和少艾看过去,只见是个中年男子,目光阴沉忧郁,一双吊梢眼带着三分阴险。 “我说墨陆非,你就不能再等等,指不定还能看见活春宫呢!那么着急干什么?” 墨少阳从墨陆非的身后走了出来,扛着刀,一脸的吊儿郎当,凝着二人的时候,笑的意味深长! 聂清平和少艾瞬间明白过来这二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既没出声就静静地看着二人的好戏。 虽然根本不会有墨少阳口中的场景,却也还是让二人大为窘迫了一下。大晚上在湖边私会亲吻,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件好事! 聂清平听到墨陆非三个字,多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夜阑宗暗门门主墨陆非,果然气势十足! 景似此时也从另外一边走了出来,他仍旧是一脸的冰块,但二人都知道,景似便是再君子不偷听,也肯定能看到二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聂清平忘了这茬,瞬间脸就红了。 幸而夜晚看不出来,余光望了一眼少艾,只见她的耳朵上也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果然不是个擅长利用感情的姑娘,还是个纯情的! “呦,二对二了!” 墨少阳嘻嘻一笑,目光落在了少艾的身上,笑的阴坏 “这个男人的滋味如何?叶少艾!” “墨少阳,你最好给我闭嘴!” “呦,对我这么凶,怎么在人家怀里像个小鸡仔的那么温驯呢?不如你俩就地圆房吧,我们当个见证人!” “放肆!” 聂清平气的长剑一抖,对着墨少阳而去。 墨陆非跟着迎上,景似也动了身形!其余的夜阑宗弟子则冲着少艾而去。 司允匆匆赶到青阳书院,也不管青阳书院不让女子进去的规矩直接就闯了进去。 青阳书院当中都是男子,吃住都在书院当中,守在门边的人想拦住司允,司允却一手掀翻一个。她虽不善武功,可在归墟三年也不是白待的,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是对方见她一个姑娘家不是真的想冲突着。 进来后,司允横冲直撞,也管不了男女大防那些事了,少艾被归墟的人抓住,性命堪忧,她没工夫想那些有的没的。 “别博渊!别博渊!” 司允边喊边找,吓得后院男子们纷纷大叫着往屋里跑,生怕失了礼数,不过出于好奇,又纷纷伸着脑袋去看。 青阳书院没女子,还是这么好看的女子。纷纷看呆了! “有没有看到别博渊?” “别博渊没回来呢,出去了!” 司允心想完了,自己该去哪里找? 正在这时,别知、乐时和公良俊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有个姑娘瞬间愣住了! “别博渊,这姑娘是来找你的!” 众人起哄! 司允当即去抓别知:“博渊,少艾被归墟的人抓走了,来的是个很厉害的高手,少艾打不过,已经被带走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找找叶秋离?” 别知被少艾骂回来以后,心情郁郁,找乐时和公良俊去外面好好发泄了一通,听到司允的话,瞬间酒醒了,回想刚才,他当即反应过来。 “你跟我来,我知道叶秋离在哪!” “好!” 二人匆匆离去,乐时和公良俊对视一眼,也跟着跑了出去。 别知为了避免撞上叶秋离,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摸索叶秋离的行踪,没想到如今派上用场了。 别知将司允带去醉香楼,指着楼上道:“他每隔两日就会来,今天应该在,你去上去找找!” 司允颔首。 叶秋离没见过别知,确实不适合出现,于是当即自己上去找了。 找了一圈后,真的在一处包厢里面找到了喝的大醉的叶秋离。司允还没见过这样的叶秋离,每次他回去都是很清醒的,只是仍旧不正常罢了。 “叶叔叔,叶叔叔,少艾被归墟的人抓走了,你快去救救她吧!” 叶秋离喝的晕晕乎乎,一开始还没听明白,等到司允说到第三遍的时候,叶秋离听清楚了,他大手一拍,小桌几瞬间裂了,吓了司允一跳。 “什么?竟然敢抓我的叶儿?找死!” 说完就一头撞向窗户飞了出去。 司允惊呼,想说这是三楼啊,但已经来不及了,从破损的窗户上看去,只见叶秋离已经落在了地上,风一般就跑了! 司允心中稍定,虽然看着不是很靠谱,但是爱护的心是有的! 不过司允还是有些不放心,下了楼找到了别知。 “我看他醉得厉害,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归墟,我们该怎么办?” 别知道:“我们去归墟看看情况!” “好!” 几人朝着缘来客栈而去!但是到了这里却发现异常安静,既没有叶少艾被抓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叶秋离来大闹的动静。 几人都很疑惑,只能守在门边静观其变! 郊外林中 墨陆非不亏是夜阑宗暗门门主,对战景似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偶尔回援下被聂清平逼的节节败退的墨少阳。 墨少阳在众夜阑宗弟子的帮助下跟聂清平打了一个平手,几人刀光剑影在林中来回穿梭。少艾因为穴道被锁,只能跟几个夜阑宗弟子打,对方人多,打的叶少艾很是辛苦! 聂清平几个纵跃,避开墨少阳后来到景似旁边,帮其挑开墨陆非的攻击,沉声道 “把少艾的穴道解开!” 景似回道:“不可,她是归墟重犯,要带回归墟!” “这次就算了!” “不行!” 二人说话间,墨陆非和墨少阳已经攻到身侧了。 墨少阳听到二人谈话,笑嘻嘻道:“我说今天那女人怎么不横了,原来是被人锁穴了,哈哈,你们帮我拖住聂清平,我去跟她玩玩!” “是!” 夜阑宗弟子全部聚集在聂清平这边,有墨陆非的帮忙,竟也真的拖住了聂清平。 少艾刚喘口气,就见墨少阳的大刀凌空劈下,带着泰山压顶的气势。 少艾此时没内力,不敢硬碰,只能往旁边躲去。 一下不中,墨少阳翻身就是下劈,少艾被她的刀气所伤,连连后退。 “哈哈哈,叶少艾,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看我怎么玩死你!” 说着墨少阳又是一个利落的翻身下劈砸向叶少艾,少年花瓣迎上,挡了一击,墨少阳却内力暗用,翻手一个刀花砍伤少艾左臂! 鲜血染红了少艾的衣袖!墨少阳却目光一荡,更激动了,舔了舔刀上沾染的少艾的血,笑的张狂。 “叶少艾,今晚看我怎么砍了你!” 少艾边战边退,利用林中树木阻挡着墨少阳的攻击,不屑道 “墨少阳,你也就敢在我被锁穴的时候耍威风了!还舔血,真恶心!” “谁让你这么没用,竟然被人锁穴!”墨少阳笑的尖锐:“我不仅舔,我还想把你的血喝干呢!” 少艾听的浑身一阵恶寒,暗骂变态! 墨少阳的刀又快又狠,树木被她撞一下都哗啦啦的乱响,更别说少艾这血肉之躯了! 聂清平看的着急,一剑横扫,归墟剑法青龙出水,避开一阵攻击,他当即反身去挑墨少阳的长刀。刀势凌厉,将聂清平的剑都砍出了一阵清吟之声。 “你的老相好来帮你啦!” “闭嘴!” 叶少艾和聂清平同时喊出。 墨少阳大笑:“哎呦呦,好有默契的声音啊!” 长刀一送,直逼聂清平的面门,众弟子重新将聂清平围住,墨少阳继续砍叶少艾。 少艾绕着树跑,天黑看不清,被一脚绊倒,墨少阳见状,当即长刀下劈,竟然是要去砍少艾的脚。少艾当即将脚收回,墨少阳这一刀力量极强,似乎是打算一刀将腿骨砍断,力道落在地上,溅起一阵飞石,少艾的脚离的近,石头飞起砸过来,将腿上砸的鲜血淋淋! 少艾吓得浑身骤然一寒,回眸瞪墨少阳! “你疯了不成?” 墨少阳桀骜不逊:“我看你能躲的了几次,今晚你的手脚我要定了!” 聂清平眼看着少艾手脚都受了伤,血淋淋的,心中既担心又着急,心下分神,将夜阑宗弟子逼开后,就中了墨陆非的一掌! 这一掌直接将聂清平给震飞出去,摔在了地上。 景似望了清平一眼,几个纵跃,从地上扫起石子,他一手抵挡墨陆非的长刀,一手抓住凌空飞起的石子打向攻向聂清平的夜阑宗弟子。 夜阑宗弟子被击中疼的摔倒,给了聂清平喘息的机会! 墨陆非后撤一步,对一弟子道:“去玲珑山庄!” “是!” 聂清平心中微惊,此地只有他们二人,对付这些人已经捉襟见肘若是玲珑山庄的人再来,他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他们二人如今谁都抽不开身,更别说去送消息了。 而景似师哥是背着掌门将少艾带给自己的,除了他,归墟中根本就不知道景似下了山,还将自己喊了出来。 如此境遇,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 咬牙翻身而起,聂清平继续抵挡夜阑宗门内弟子。越战聂清平越心惊,不过是些弟子,但每个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就能将自己给拖住。 夜阑宗的实力当真是不可小觑! 少艾被墨少阳追的狼狈至极,身上已经几处擦伤了,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墨少阳肯定真的能将自己砍到。 景似对战墨陆非,也清楚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出手玄妙狠辣,刀法霸道,但不知道为何景似却觉得他没有下狠手之心,否则他恐怕坚持不到现在! 但饶是如此,也将他们逼的动弹不得! 缘来客栈 山山在窗台之上看到了在街上徘徊的别知和司允,自上次和司允吵过那一架后,山山去了小月楼,问了小叔叔,得知当年之人还有幸存者,乌邰很是重视,着手调查叶少艾跟玲珑山庄有无勾结。 但无论怎么查,都没有查到分毫,七煞门的事情,就只是玲珑山庄所为。 但山山听司允的意思,少艾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父亲是当年灭门人之一,可她为何还要救自己?乌邰分析必然是有相救的理由。 情分是一回事,恐怕还有别的心思! 但具体是什么心思,山山又说不出来! 看到司允,山山心中不免有些心虚,无论别的心思是什么,少艾确确实实救了自己两次是不争的事实。 见他们神色慌张,山山起疑,下了客栈,走向他们。 别知和司允正愁不知道该找谁问一问呢,看到山山出来了,当即上前问道 “山山,少艾在客栈当中吗?” 山山疑惑:“没有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知和司允面面相觑了一眼,司允急道:“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你们归墟的人将少艾带走了!” 山山奇道:“我们归墟这两日没出去抓少艾啊,师哥们都在客栈当中呢,你们若不信,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 第169章 一次小混战 司允担心少艾的安危,担心山山是为了归墟诳自己的,只有亲眼查看过才能知道! 山山也不计较司允心中的那点心思,将几人带了进去。 左青商在二楼看到,下了楼梯前来询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山山正要开口,就听到司允喝道:“你们将少艾藏到哪里去了?” 左青商不解:“叶少艾怎么了?” “她被你们归墟抓走了!你们难道不知道?” 左青商微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抓捕叶少艾的事情交给了三长老,由逍遥子门下的归墟弟子将人带走了。 左青商道:“司允姑娘,我理解你心情,但是叶少艾乃我归墟罪人,必然是要交上九尊峰的!” “少艾不是你们归墟的罪人,是你们归墟对不起她!” 司允想据理力争,别知拉了拉她。 “多说无益,我们走!” 刚一转身就遇到了从门外匆匆进来的归墟弟子。 “四长老,哨岗探查到玲珑山庄集结了大批人马朝着汾县郊外而去!” 左青商思忖片刻,暗道不好!玲珑山庄出人,必然是跟归墟有关,清平也不在房间中,想来是撞上了三长老的人,估计会被玲珑山庄的人袭击。 左青商当即对归墟弟子吩咐道:“去喊文誉、上官印、丁扬、左萧和双亦让他们各点十人,出发汾县郊外。留张昭、张言、龙五坚守客栈!” “是!” 归墟弟子去安排,别知和司允相视一眼,当即朝着外面跑去。 山山见状也明白过来:“我也去!” “你伤还未好,留守客栈!” 山山咬了咬牙,只好作罢! 归墟众人集结的速度很快,当即浩浩荡荡朝着郊外而去! 聂清平和景似看着赶来的玲珑山庄众人,心中有点绝望。他们二人只怕是今晚交代在这里都无人知晓了。 但归墟弟子也不是束手就擒之辈,便是战死也不会就此轻易放弃! 景似望了一眼少艾,退步疾行来到少艾身后。 “我给你解穴!” 少艾手被墨少阳砍伤,差点就被砍断,累得气喘吁吁,冷笑三分:“现在才解是不是有点迟了?” 景似不言。 墨少阳大叫:“墨陆非,快来快来,别让他给叶少艾解了,我还没玩够呢!” 墨陆非当即赶来,长刀刀气相逼,景似只能将叶少艾推开,避其锋芒! 少艾叹了口气,骂道:“墨少阳,你就是个胆小鬼!” 墨少阳啐了一口:“谁让你蠢的为个男人乱了心思?” 少艾也怒了:“我特么是被他给点穴的!有本事你跟他打一场,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少艾指着景似! “我不和他打,我就跟你打!” 玲珑山庄的支援一到,墨陆非就退了下来,摆明了似乎不想再战!对战景似的是关山阙。 此人用的是雁翎刀,耍的比墨陆非还要刚猛有力,单是蛮力就将景似给震飞了出去。 聂清平这下真的是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人潮如浪一般涌来。 “活捉聂清平重重有赏!” 此次带来夜袭的是乔五公子乔翃,带着翻山宗关山阙、小刀庄闵拦星、善阳宫江白怀以及其他十几个小门派的众弟子,乌泱泱近百人之众。 这么多人对战归墟两人,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然而众人对聂清平的兴致更高,毕竟他可是归墟大弟子,是聂岱山的唯一儿子!拿下他就能掣肘归墟。 聂清平累得早都快站不稳了,从未觉得自己的剑竟然如此沉重。浑身血淋淋的,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头发都凌乱了些! 但是朝着他涌来的人还不断在增加,聂清平只能奋力抵抗。 江白怀手执长剑攻向聂清平,聂清平往后退了退,江白怀丝毫不给聂清平喘息的机会,长剑一抖,跟着周围十几个剑刃冲着聂清平而来。聂清平撩剑荡开,同时江白怀趁虚而入,跟着欺到聂清平的近身,剑指手在聂清平的章门、大包和百劳穴分别点了一下。 聂清平瞬间觉得右手无力抬不起来,情急之下他换手去架江白怀的剑,然而对方剑下劈而来,聂清平没有抗住,被砍进了肩膀。 聂清平单腿跪下,这边架剑还没撤开,两边就又同时出现刺向他腰肋的长剑,聂清平咬牙顶起,单腿跪在一剑身上,另外一剑刺进了聂清平的大腿,跪着的剑被抽回,割伤了聂清平的膝盖。 江白怀一脚踹在聂清平的肩膀之上,聂清平滚了两圈。 还未等喘息,五六只剑就刺了下来,聂清平只能顺势继续滚了两圈避开。 景似一人对战这么多人,关山阙也非浪得虚名之人,景似的手脚背上皆被砍伤,旁边的人更是时不时来刺一下。 景似躲着狼狈,被踹飞到了聂清平的身边。 二人背靠背都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叶少艾被墨少阳追着砍,腿上早都已经受伤,躲的速度有些慢,墨少阳的刀追着她削,少艾的衣服都破了。胳膊和小腿上的条条刀伤看的人触目惊心! 想来是墨少阳不要人乱插手,所以那边倒是没多少玲珑山庄的人。但饶是如此,少艾也已经却力竭了! 人群中隐隐传出墨陆非的声音:“差不多行了!” 墨少阳却不为所动:“我就是要玩死她!叶少艾,你若是现在还有力气像刚才那样跟聂清平亲一个,我就放了你!” “墨少阳,你个变态怪物!” 少艾的骂没有让墨少阳生气,反而让她更开心了,笑的癫狂,刀在其手上狂甩,继续冲着少艾而来。 玲珑山庄的那些人见墨少阳如此疯癫,都不敢招惹,纷纷躲的远远的。 聂清平心有谦仄 “景似师哥,只怕这次要拖累你了!” “奉命行事,与你无关!” 聂清平苦笑:“因为一个叶少艾,我害死了爷爷,如今看样子又要害死你了!下次见到她,你直接杀了吧,不用带给我了!” 说完聂清平就觉得绝望,恐怕他们都没有下次了! “你的敌人在眼前,不是她!” 景似的声音冷冰冰的,虽然也很狼狈,但是聂清平没在他的脸上看到害怕,想来是打算死战了。聂清平下意识地也去看了一眼叶少艾。 饶是浑身受伤,力竭身疲,可她的眼中也没有害怕,就像之前在虎阳山时被人围攻一样,她只有一往无前的孤勇,没有瞻前顾后的惶恐。 本以为那样的事情就已经是聂清平人生当中最凶险的时刻,现在才知道,跟现在比,那次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这一次聂清平真的是没有力气,又崩溃又绝望。 但或许是这二人给了他力量,想着便是死了,能和景似师哥,能跟少艾这两个都无所畏惧的人死在一起,似乎也无憾了。 聂清平没忍住又看了少艾一眼,若是不能生同衾,如今能死同穴或许是他们感情最好的结局吧。 他忽然很庆幸自己刚才吻了她,那个吻他没有恨,只有爱,想将少艾占为己有的爱,对她无尽思恋的爱,既怨她又念她的爱! 他这辈子只爱过叶少艾一个姑娘,他也感谢少艾教会了自己什么是喜欢,感谢她让他在短暂的生命当中体会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感情。 若是可以,他是真的想抱着她死的。若能拥她入怀,俗尘任何恩怨他都不想管了! 可是很显然是不可能了,他们之前隔了层层的人群,虽然几步之遥却隔了几十人之众,他已经走不到少艾的身边了! 聂清平咬牙,颔首道 “对,我的敌人在眼前,不是少艾!” 人群蜂拥而上,聂清平和景似背靠背殊死搏斗,力气已经榨干,几乎每一下出去他都能感受到身体又中了几剑。 然而没给他疼痛的时间,就又劈过来刀光剑影。 人群在聂清平的眼前放缓了速度,空气中皆是鲜血的味道,他的,景似师哥的,还有别人的。二人双目赤红,头发散乱,汗如雨下,将二人头发打湿,混着血腥气,黏腻而浓稠! 聂清平感觉顶不住了,天空都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景似扶着聂清平,将来刺他的剑给挡开,自己却被刺了几剑,身体半跪下来! 突然,破空之声响起,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长剑飞了过来,直接钉在了二人身边的树上,剑身发出空灵的颤鸣之声,将人群吓得一退! “清平!” 郎朗之声从人群外传来。聂清平听到了,是四长老的声音! 人群瞬间慌乱起来。 “归墟的人来了!” “归墟好多人啊!” “快走快走,归墟弟子来了!” “怕什么,正好跟归墟打一场,早看不惯他们了!”关山阙大声怒喝,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江白怀却盯上了聂清平:“快捉拿聂清平!” 众人都知道聂清平和景似已经是强弩之末,当即想先下手为强。 然而几道风声而起,只见从外围翻进来几个人。 左萧、双亦、文誉和上官印都赶了进来,左萧将树上的长剑一拔,几人以横扫千军之势将人逼开! 左萧去拉聂清平:“大师兄,大师兄!” 聂清平累极了,看到他们几人,身上的力一卸,就倒在了地上。景似同样已经不行了! “景似师哥?你怎么会在这?”左萧不解! 文誉道:“先别管这些了,先对敌!” 左萧反应过来,如今要紧的是这些人! 当即冲向众人。 双方的人马当即打了起来,瞬间一片混乱! 文誉余光看到叶少艾被墨少阳追着砍,一个纵身而跃,飞至叶少艾身旁,将砍向少艾的刀给翻开! 墨少阳见归墟众人赶来了,也丝毫不惧,反而对叶少艾道 “又来了一个你的相好,看样子还是个小白脸!” 叶少艾知道此人叫文誉,苍蓝谷中,他赤着上身抓着自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羞的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锁骨的那个。长得文弱秀气,温文尔雅,但内力很强。 此时被墨少阳一句话调笑的,虽然因为天黑叶少艾看不清楚,但知道他肯定又羞红了脸。 “文誉师哥,多......多谢!” “你认得我?”文誉又惊又喜的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苍蓝谷!” 文誉安静下来,脸涨了一个青紫! 他出生诗书世家,却学了武,但自小家学熏染下的礼义廉耻,道德纲常却是早已深入骨髓,叶少艾是第一个骂他非礼卑鄙的姑娘。 他只一眼就将她烙印在了心里!只是这记住的地点和方式都太过惊悚了,文誉哪怕是回想都觉得浑身烧的慌,恨不能钻地缝里面去。 来不及叙话,文誉对上墨少阳。虽然他看着秀气,但是剑法和内力却一点也不秀气,墨少阳跟少艾一样,在他们手下丝毫没胜算! 墨陆非前来相助,才将文誉逼的堪堪回援。 聂清平目光望着少艾,见她身边有文誉,心中稍定下来。 司允和别知等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近两百人在一起火拼,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他们四人虽然跑的最早,但是不知道方向,耽误了时间到现在才到。 别知当即去推乐时和公良俊 “你们二人就在这里等着,不要再往前去了,都是江湖人,刀剑不长眼。” “你们呢?”小俊问道 “我们去找少艾!” 司允也不耽搁,当即朝着人群中去,还不知道少艾如今怎么样了,希望她千万不要有事。 然而他们两个皆是没什么武功的,对付两个没学过武的还好,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江湖争斗,他们也担心进去就成了刀下亡魂。 司允虽然带了芳华,却没打算出手。二人只能绕着外围去查看,不能混入其中,不然就出不来了! 关山阙一开始对战的左青商,但丁扬觉得他对自己胃口就主动冲了上去,他惯用重剑,而关山阙的雁翎刀也是重剑,双方一对上,瞬间火花四射! 左青商担心丁扬的外家功夫不敌关山阙,让双亦协助。他则去会了会墨陆非! 乔翃骑马躲在一旁,静静观察! 江白怀对战上官印,闵拦星对上了左萧。 双方大打出手,乔翃发现归墟的人虽然没有他们人多,但是毕竟师出一派,团结默契要很多,而自己这边的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心却不齐,稍微有点动静就是丢盔弃甲,让别人顶上去。 但旁人不是傻子,也不愿意上,局面便成了且战且退。 乔翃暗骂一声废物,随后目光落在了闵拦星的身上。 第170章 借刀杀人时 今日出来,自己大哥特意交代给了自己一件事情,解决掉小刀庄的闵拦星,但是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恐慌和怀疑。 还有哪里比跟归墟的战斗中死去更让人无可指摘的呢? 闵拦星色心不小,竟然敢打自己妹妹的主意,乔翃恨不能将他给跺了!此时见时机正好,乔翃当即下马道 “闵公子,我来助你!” 二人对战左萧。左萧因为没打过墨少阳很是闭关了一段时间,出来就迎上这样的事情,是个很大的考验,不过他这一两年来学有所成,竟然一人对二人亦不是很落下风! 乔翃道:“归墟弟子果然厉害!” 闵拦星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过来就是凑个热闹,见对方的支援赶到,其实早就想跑,如今也随声附和:“是好厉害!” 见乔翃来援,他就想撤下来,但乔翃怎么会让他轻易撤走,眼见左萧的长剑击来,乔翃见势当即把闵拦星往前面一推,正撞在左萧的剑上,因为推的猛了,被对穿出个窟窿! 闵拦星眼睛一瞪,顷刻间鲜血喷涌而出,目光中皆是疑惑,竟不知是死在乔翃手中,还是死在归墟手中。 乔翃见状,当即喝道:“小刀庄的弟兄们,归墟杀了闵公子,我们跟他们拼了!” 小刀庄众人听后,当即愤而攻上。离闵拦星比较近的两个侍从见到是乔翃动的手,对视一眼冲向乔翃。 乔翃骂道:“杀他的是归墟,你们冲我干什么?真他娘的晦气!” 两个侍从没抵挡住乔翃的剑,被斩落了下来! 左萧见他们竟然自相残杀起来,不禁暗道当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乔翃眼见今晚是不能将归墟怎么样了,也不恋战,暗骂一句夜阑宗不给力,就准备撤走。 “关掌门,江殿下,我们撤吧!” 关山阙一对二战的辛苦,他们二人一个外家功夫扎实,刚猛有力,一个内家功夫精纯,气势十足,他早想走了。 暗暗心惊了下归墟不愧是剑宗泰斗,担得起这个名字! “好!这就来!” 江白怀跟上官印打的难解难分,上官印从他善点穴上知道他是谁,不敢大意,一直离的远远的。便是江白怀想要拿穴上官印内力强劲,他一时也奈何不了他。暗惊归墟能人弟子众多后,也准备撤了。 只是没能将聂清平带走,实在让他有点太不甘心了! 这边撤了,墨陆非也不恋战,拉了拉墨少阳,示意离开! 墨少阳在文誉的手上吃了几次亏,气的不行!拧着不愿走。墨陆非无法,只能陪她再战一会! 司允和别知从旁边绕了好大一个圈过来,别知看到墨少阳,就知道少艾肯定在那边。 墨少阳对少艾有着深深的仇怨,跟个影子似的,只要见到少艾就一定追着她跑,所以她在哪,少艾肯定就在哪,绝对错不了! 绕了几下后,果然看到了靠在树上休息的叶少艾,她浑身的衣服都被血给染红了,腿也以一种不自然的样子瘫着。 司允心疼的还没出声眼泪就先落下来了。 别知急忙递了一个手帕:“先别哭,黑灯瞎火的眼泪挡视线,别再摔了!” 司允听后生生将眼泪给憋回去,凑到了少艾的跟前 “少艾,你怎么样了?疼不疼!” 少艾累极了,若非文誉师哥来援她是真的顶不住了,墨少阳跟个疯狗似的追着她咬,甩都甩不掉!腿骨差点让她给敲断了。 此时缓了缓,少艾道:“能别问废话吗?” 看到别知,少艾似乎还在生气:“你怎么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别知嘿嘿一笑:“不想看到我我也来了,先走再说!” 说着别知拉起少艾往身上一背,就想趁着混乱带走少艾。 然而那边撤走了,回援过来的双亦和丁扬当即就看到了二人,上前就将二人拦了下来。 “叶少艾乃我归墟重犯,不许带走!” 司允知这二人都很厉害,却也毫不犹豫地将芳华抽了出来对向二人。 “少艾不是你们归墟的重犯,我不许你们伤害她!” 司允本来就不擅长用剑,摸了大半年的草药如今拿剑更不像样子了,手都有些抖,但她分毫不退,挡在二人面前。 丁扬不屑:“就你们两个,你觉得拦得住我们吗?把人交出来!” 景似缓了这一会,能撑着剑站了起来,也走过来道 “我奉命捉拿少艾,她得交给我!” 左萧和上官印也都围了上来,聂清平挣扎着起身,敢想说这次就放了少艾。还没出口,就听到林中呔一声,传出一人声音。 接着众人就看到一个中年人跃了进来,先是一脚一个将双亦和丁扬踹开,接着一掌一个又将左萧和景似给拍开。 落下的时候,顺便把司允一推,别知一翻,从其身上将少艾给夺了过去! 来人当即大叫:“你们这群人,竟敢伤我女儿到如此,我打死你们!” 司允被这一推摔倒在地,见这敌我不分的疯癫样子,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无奈地喊道 “叶叔叔,我是司允!” “小司允呐,真不好意思,人太多,天太黑,没看清楚,对不起对不起,快起来快起来!” 他单手一拉,直接将别知给拉站直了起来。 他咦了一声:“小司允你什么时候吃这么胖了,重了好多!” 司允自己爬了起来,一脸无奈地往他身边凑了凑。 “叶叔叔我在这!” “那他是谁?滚一边去!” 叶秋离竟然反脚就将别知给踹走了! 别知疼的捂着肚子,心想少艾这义父眼神真不是一般的差,可你若说他差吧,抓少艾却是一抓一个准!黑不隆冬地从自己身上抢过去可一点没弄错! 众人见此人一来就掀翻了归墟的一众人等,不禁诧异。几人当中只有上官印还站着,当即执剑而上。 然而叶秋离在黑暗的夜里连看都不用看,两手一捏,将上官印的剑给捏住,随即一旋当即,一脚就将上官印给踹飞了。力道可比刚才狠多了。 众人当即戒备起来,上来围攻叶秋离。 然而叶秋离背着少艾,单手抓住左萧,将他调转了身体,扣压在想迎上来的双亦身上,双亦正准别接着呢,叶秋离一掌隔山打牛,直接将双亦震飞。 双亦是内家高手也不是不能扛之人,但是这一下却让他彻底不动了。 吓得上官印急忙去查看:“双亦,双亦!” 双亦已经昏迷不省人事,被借来隔山的左萧也没好哪里去,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一口血瞬间喷涌而出! 上官印爬起来,丁扬已经安奈不住,重剑当即砍了下去。 叶秋离却身侧一侧,朝着重剑之上轻轻一弹,丁扬瞬间半个身子都麻了,刀都拿不稳。叶秋离侧边照着剑身一脚,宽厚的剑身当即回弹拍在丁扬的身上,丁扬只觉得瞬间五脏六腑都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喷出一口血雾倒在地上! 景似本就受伤严重,刚才被叶秋离一掌拍倒就没能爬起来,上官印见只瞬间就倒了一片,忍着痛想站起来。 别知和司允在一旁都看傻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武功不弱的少艾平日里只有挨揍的份,这个叶秋离简直太厉害了,内力深厚的简直能用恐怖来算。 这一圈可都是归墟的内家高手,但在他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去。 司允心中暗暗惊叹,终于明白为什么少艾不怨他了,跟这相比,他揍少艾真的是手下留情了!司允甚至觉得叶秋离可能也不是真的想揍少艾,可能是他太强了,控制不了力度,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暴揍了! 别知吓得情不自禁地就往后以手撑着退了一两米远。 心中骇然,太厉害了!他忽然觉得让少艾逃离这个人的想法简直就是可笑又愚蠢,这样的人,除非自己愿意放了少艾,否则少艾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甩不掉。 而且根据这次动手来看,别知感觉叶秋离对少艾很慈爱了!他想弄死个人,简直比捏死个蚂蚁还简单! 然而就算这样的人,都无法在江湖纷争当中保全自己的妻儿,也难怪他会喜怒无常了!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此,你以为变得强大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但却发现,你强大了,却仍旧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别知觉得他没疯就已经很好了! 左青商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也被惊了一下。此人是何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劲的内力? 墨陆非见状,当即拉着墨少阳就要走。 叶秋离感受着少艾的虚弱,心中愤怒,喝道:“叶儿,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少艾咬了咬牙没吭声! “说!” 少艾仍旧不吭声,半晌后虚弱地喃喃了两句。 声音太小,叶秋离没听清楚,当即将她的腿往前一送,自己查看伤势,当即叶秋离就知道是谁了! 他背着少艾纵身一跃,朝着墨少阳而来! 墨少阳和墨陆非都被吓的不轻,墨陆非还想挡一下,但看了两眼后还是退了过去,墨少阳硬着头皮冲上来,叶秋离却是直接一掌拍飞了墨少阳,这一下可比刚才的任何一下都要重,墨少阳凄厉一声惨叫,直接飞了出去,撞到树上,人瞬间就软了! 墨陆非吓得不轻,小心觑着叶秋离转身后才敢去将半死不活的墨少阳抱起来带走! 左青商和文誉都被这一掌给吓得不轻,心想墨少阳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左青商当即放弃要留下少艾的想法,对归墟弟子道 “不可妄动,当他走!” 归墟弟子本来就惊骇这人的武功怎么这么厉害,早就不敢上前了,归墟高手都禁不住他这一拍,就他们这小身板,只怕得凉。 叶秋离冷哼一声:“一群废物!” 说完带着少艾就消失在了林中。 别知冷汗涔涔,可算是知道少艾总是轻蔑地骂人家是废物是跟谁学的了。 司允见把自己也落下了,未免失落!如今梅花庄的位置已经暴露,他们肯定是不会回去了。这下又不是到哪里去找少艾了! 聂清平一直怔怔地望着少艾被那个中年男子给带走了。 那人是谁?是少艾的义父?如此厉害的人,难怪能养出那么厉害的少艾!同时聂清平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碧穹殿的守卫都会被杀了。 遇到这样的高手,碧穹殿确实挡不住! 想到少艾说的那句,因为她屡次被伤,其义父为女儿讨公道!原来竟是如此。 上次事情发生后,掌门和各位长老就分析过,按照叶少艾的能力是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杀掉那些守卫,连古亘都没反抗多久就被杀掉。 当时就怀疑有高手在内,如今可算是有答案了! 左青商让归墟弟子打扫下战场,随后带着受伤的几人回去,因为还要有求于青山医馆,于是对司允也客气了几分! 司允搀扶着别知也跟着回去了。 聂清平回到客栈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拜托了下司允后,就在客栈当中等着了。 来的人还是童冬以及其他门下弟子,也是第一次遇到同时伤了这么多人的! 聂清平和景似伤的最重,几乎起不来。 其次双亦被震伤了心脉,也需要静养,同时左萧、丁扬和上官印伤的不是很厉害,但也的休养一段时间。 只有文誉和左青商是全身而退的。 张昭和龙五听说有这样的高手在,都感到很诧异! 别知只是被踹了一脚,不是很重,回青阳书院休息去了,司允没受伤,也就跟着童冬一起来帮忙!虽然她真的很不想帮忙! 山山作为女孩子比较细心,来来回回地忙碌着。看到司允,有点心虚。 “司允,谢谢你啊!” 司允嗯了一声,继续忙碌去了。除了几个主要的,归墟弟子死伤的不少,但是整体来说,玲珑山庄更多! 左青商将这次的事情报去了九尊峰,夜里三长老逍遥子和尉迟柳就赶了过来! 尉迟柳自上次的事情后,就被罚了鞭刑三十,禁足思过!本来很是怨恨了一把自己的父亲将自己推出去。但是事后听到父亲的分析后,尉迟柳意识到错误,也就在山上养着了。 听到聂清平受了伤,她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声泪俱下地求到掌门那里,下山照顾大师兄。 聂岱山想了一会后,耐不住尉迟柳梨花带雨的哭求,同意她跟着逍遥子来看看! 逍遥子先是查看了下聂清平的伤势,随后又去查看了景似的伤势。 第171章 玲珑的隐忍 知二人虽然伤的不轻,但是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心中稍定。 逍遥子见景似醒着问道:“少艾怎么样?” 景似带着歉意:“弟子没护住,叶少艾被夜阑宗的墨少阳打伤,被其义父带走了!” “伤的可重?” 景似摇头:“弟子不清楚!但想来是不轻!” 逍遥子面沉如水:“她身后真的有个高手?” 景似颔首:“一出手就伤了我们几人,是个内家高手,内力深厚!” “是夜阑宗的人吗?” “应该不是,他一出手就重伤了墨少阳,墨少阳只怕是凶多吉少!” 逍遥子面色凝重地思量了片刻。 随即对景似道:“我已经跟清平说过,他自会告诉掌门是自己撞见而非你带着见他,伤好后回九尊峰你该知道怎么说。” “弟子明白!” “叶少艾的身后有个内力深厚的高手,那么少艾上九尊峰的目的真的可就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了,这个事情我要回去禀告掌门,你安心养伤少艾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景似浑身是伤,不休养一段时间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只是他有些忧心忡忡 “三长老,你们得小心,那人不是个善类!” 逍遥子嗯了一声,忽然出现了一个高手,还是针对归墟的,这个事情可不简单,确实得小心点。 逍遥子查看过这边的伤势后,就又匆匆赶回了九尊峰,将这边的消息告知了掌门聂岱山。 聂岱山听说叶少艾没有被杀,反而证实了其背后真的是有个高手。 逍遥子不解问道 “如此厉害的人物,我们归墟怎么会一点资料都没有呢?” 聂岱山也很疑惑:“青商也没看出是何家门派的吗?” 逍遥子摇头:“我问过了,他说对方内力很强,都没到使用自家武功的时候,只手上功夫就将人带走了,看不出来是何门派的武功。青商兄说此人内力之高强,恐怕我们都难是对手!” 聂岱山手指敲了敲桌子,目光沉沉地思索片刻后道 “此事我会交给二长老负责,由他门下的林朗、夏云裳、水杉追查叶少艾的踪迹,你去负责将叶少艾所有的资料整合、派内家弟子逐一核实排查,一个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我需要一份新的资料。” “好!” 林朗、夏云裳和水杉是二长老门下三员虎将,属内家乾字一门,擅长追查搜索,三人友情深厚,配合默契,自上山门就自成一体。 其中夏云裳是个姑娘,是林朗未过门的妻子,细心缜密。水杉则是林朗表弟,谨小慎微。林朗是三人中武功最高,胆子最大,也最聪慧之人。 三人一向都是同时办事,默契之处,无人能及。由他们来追查如今叶少艾的住处,确实合适。只是连他们三人都派出去了,掌门是真的很忌惮叶少艾身后的那个人。 逍遥子心中想,虽然三人在内家高手当中也不算是弱的了,但是听青商那意思,此人太过高强,只怕这三人联起手来都不是其对手。 不过他们三人都是谨慎之人,想来是不会贸然出手,若真动手,恐怕二长老会出面。不过他也十分好奇叶少艾到底是什么来历,如今倒是朴树迷离起来。 逍遥子总感觉掌门是有猜想的,但他却并不言语,不知是他的感觉错了,还是掌门有何内情不想说! 玲珑山庄 洪山城城主洪仲、沁玉山庄华宴、万鸟坞岛主计伏成。各带门下众人来到正堂之上,跟乔桓辞别! 乔桓见三人共五十人之众,暂请了几位掌门进去。 堂内已坐了秦路、关山阙、慕容严、慕容纯、陆陌谦、奚林、江白怀和其他掌门以及乔桓的几个儿子。三人进去后,为首的洪仲抱拳一礼道 “乔庄主,在下几人家中都还有事,特前来请辞!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华宴和计伏成随声附和。 乔桓坐在正堂之上,眉眼微微低垂,面上笑意却不减,问道:“不知家中是出了什么事情,说出来听听,乔某也派门下弟子看能否相助一二!” 洪仲面上有些虚:“不是什么大事,不劳烦乔宗主了!” 乔翎眼睛中带了三分讥讽,却也不敛笑意:“若是小事,晚辈不才,倒是可替几位掌门跑一趟,这路远山高的,各门中兄弟岂不劳累?” 洪仲面上冷汗涔涔,急忙摆手:“是......是小女即将嫁人,为父得回家操持一番!不敢劳烦乔公子!” 乔翎会意一笑:“那是晚辈唐突了,这样的事情,确实是需要洪城主亲自去一趟的。” 洪仲尴尬讪笑:“多谢理解,多谢理解!” 华宴和计伏成也随声附和。 “我们也是,我们也是!” 关山阙突然讥讽:“计岛主,我记得你的小女如今年方八岁,这么早就要嫁人了?” 关山阙一向看不惯计伏成,说他一个养鸟的都敢来凑热闹了,还自封了什么岛主,真是笑死人。平日里都是喊他鸟人的。 见他如今缩头缩尾的样子更是不喜欢了。 计伏成面上微红:“我不是........我是夫人诞下犬子,特来信回去。” 关山阙哈哈笑:“原来是生了个带鸟的,是得回去!” 慕容严听关山阙说话如此粗鄙,眉头深蹙,很是不喜。慕容纯坐在其旁边,又发挥了好学的特性,小声问道 “严哥哥,什么叫生了个带鸟的?” “你闭嘴,别什么都问!” 慕容纯瘪了瘪嘴,一脸委屈! 陆陌谦淡然地喝着茶水,余光望了一眼慕容纯,抿嘴轻笑。 “关掌门,你!” 计伏成在玲珑山庄就总是被关山阙给欺负,奈何他打又打不过关山阙,只能忍气吞声,但如今是在众江湖掌门面前,计伏成也不免觉得有些丢面子,气呼呼地望着乔桓! 乔桓和事佬,当即温声道:“关掌门话糙理不糙,乔某在此恭喜计岛主喜得麟儿!” 计伏成听出了乔桓口中多少对关山阙的维护,知其是看关山阙比自己更有用处,不愿多加得罪,虽然后面是恭喜之语,却也没有任何喜悦了。心中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就更浓了。 洪仲借势道:“所以我们实在都是家中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就此别过,祝各位英雄早日得偿所愿,早日灭......” “哼,不就是被归墟给打怕了想逃吗?说这么多废话!” 奚林阴恻恻地讽刺着。 洪仲几人脸上霎时间都变得非常不好看。 他们确实是被归墟给打怕了。前日不久的那次争斗,有些人不知情,有些人没赶上,但事后都听说了现场的惨烈。 先是说玲珑山庄出动了百人之众都拿不下归墟的两个弟子,其后归墟支援到了以后,更是势如破竹。小刀庄庄主闵拦星惨死在归墟弟子手下,其门中众人一个没活。最后听闻就连夜阑宗的墨少阳都被打的重伤不醒。 归墟如此战力,何人不慌? 归墟本就是江湖剑宗泰斗,从不是一个小小的玲珑山庄可以比拟的。如今玲珑山庄广邀英雄帖邀天下英雄,声势虽然浩大,却一出手百人未敌对方半数之人。可见归墟之厉害! 之前心存侥幸觉得他们人多势众,指不定真的能跟归墟比一比,但是这一战后,很多人都人云亦云地传归墟多么厉害,根本就撼动不了其地位。 于是玲珑山庄当中很多江湖门派都有想退出之意。 但是他们自来玲珑山庄数月,吃住都在玲珑山庄,此次战事他们都没参加,就这样逃跑,既丢面子,也对玲珑山庄没法交代。 所以虽然一时间人心惶惶,但真正能下决心也能拉下脸的也就这三家了。 毕竟心虚,他们心中其实也很忐忑,所以只能说是家中有事不得不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心知肚明也很少会有人直接捅出来,但却没成想被奚林给捅了出来。 奚林年少就继任了碧水山庄庄主之位,其人最善用毒,上次归墟集体中毒便是奚林的试探之举。只是归墟人员众多,没办法用伤人性命的毒药。自那次后,归墟更是加强了戒备,让人无法下手。但奚林对归墟深恶痛绝,是坚定的支持玲珑山庄灭归墟的人。 他性情冷郁孤僻,心思深沉,出口却如利剑,在玲珑山庄更是无人敢惹,就连张扬不羁的关山阙都不想招惹他,说他就是个毒蛇,离远点还好,一旦哪里惹了不高兴被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他一向不惹人,偶尔也不容人。别人都还在乎三分颜面,江湖日后江湖好见面,他却无所谓,直接捅破了几人的遮羞布! 华宴和计伏成还想粉饰粉饰,免得太过没面子怕不好走,但洪仲是喊得最欢的一个,也是他拉着二人来装势,见奚林当众不给他面子,也不想再低三下气地求了。 本来他们来就是自愿的,难不成走还不让走了?还用的着他一个臭小子指手画脚? 洪仲喝道:“是又待如何?你当日未去,自是不知晓当日之惨烈,归墟一人战十人都绰绰有余,连夜阑宗都不是其对手,我听说墨少阳都被打死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归墟的对手。此忙我帮不了,还请乔庄主海涵!” 陆陌谦忍不住浅笑。 若说洪仲这种无能废物害怕归墟他也可以理解,但是说归墟能一人战十人那可就真的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了。 他本不想开口,但涉及自身利益,他也不得不多说两句了。毕竟玲珑山庄人越多,胜算越大,如今正是军心不稳之时,若是让他们三人开了这个先例,后面岂不是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走呢。那么对他们而言,归墟可就真的成了不可撼动的大山了。 陆陌谦道:“洪城主此言差异,我与归墟弟子交过手,也不过是强了一些,但人员不多,不足为虑。还有此战在下虽然知晚了没参加,但也听说了墨少阳不是归墟所伤,而是另有他人! 况且洪城主来此已有月余,这吃住都在玲珑山庄,洪城主说走就走,是不是有点太过无情了?” 洪仲面露尴尬,听明白了陆陌谦那嫌弃自己白吃白喝的意思,脖子一梗,气喘如牛! “乔庄主既下邀帖接客,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那洪城主出尔反尔,是不是也不免有些失了江湖义气?” 关山阙哈哈大笑:“原来计鸟......岛主不是因为带鸟的儿子,而是因为自己吓的鸟飞胆大啊哈哈!” “关山阙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就是不想跟你这种人为伍才要离开的,我家中喜得犬子是事实,跟归墟没关系!” 关山阙笑:“你若不是怕归墟,着什么急回去?等我们灭了归墟再说,你那长了鸟的儿子长不翅膀来,飞不了!哈哈!” “你!” 计伏成气的心口都跟着抖了抖,却见满堂之人,无人开口来援,更觉愤懑! 乔桓几个儿子都冷笑了三分,只有乔翎还保持着基本的风度。 慕容严听他们的话越来越不堪,侧首对慕容纯道:“你先出去走一会,不可乱跑,晚点我去找你一块回县里!” 慕容纯也觉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乔桓见计伏成就快恼羞成怒了,当即出来笑道 “关掌门,注意言辞。计岛主想回家看儿子,实乃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确实也是个喜事。这枚玉佩就当我送给计岛主的爱子,恭贺岛主弄璋之喜。” 乔桓说着真的就解下了腰间的配饰由人递给了计伏成。 计伏成面上微喜,双手接过后,不免有些得意。 “乔庄主果然豪爽,待我归去,定派人送来回礼!” 乔桓面含三分笑:“计岛主客气了!” 乔翱冷笑嘟囔:“山肉喂不熟白眼狼!” 陆陌谦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睨了一眼乔桓。此玉佩当是为留计伏成的,却没成想此人如此无耻,东西接了,却在这装糊涂。 陆陌谦还以为乔庄主多少要不悦了,却见对方神色如常,似是本就单纯地恭祝他弄璋之喜呢!没别的意思。 洪仲面上讪讪,摆手道:“我们走吧!” 一直没出声的江白怀此时也忍不住了,他朗声道:“几位掌门既以相助之心而来,便当的起一个‘义’字,既已来此,还未跟归墟战之最后就此离开,岂能甘心?且江湖侠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可有半途而废之理? 还请几位掌门留步,待与归墟最后之战!” 第172章 乔翃的怀疑 慕容严此时若不开口,也就有些不像话了,声音沉沉地附和。 “如今我们人员众多,也不见得就不能与归墟一较高下,当日只怕是归墟已出强兵,各位掌门不必忧心。玲珑山庄既非庸将,手下也无弱兵,如今我们要做的,不是在此担惊受怕,内讧争吵,而是分析归墟战力人员,以待下次防备!” “慕容先生此言极是!” 乔翃和乔翡跟着附和! “是啊,说的对啊!” “就是,就这样走了有什么用?” “留下来吧,多个人多份力量!” 其他掌门也跟着附和。 秦路声重如牛:“走什么走,留下来玩玩也行啊!” 洪仲几人面面相觑,华宴本就是被洪仲给忽悠来的,被各位江湖掌门如此劝说,已有动摇之心。若此时走了,他日在江湖上如何立足呢? 华宴想到此就退后了一步,表示不走了。 洪仲望了一眼计伏成,二人眼神一递,都坚定了心思。 洪仲反正已经说开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回身凝向乔桓。 “我们乃是奔着乔庄主而来的,如今也只问乔庄主一句话,我们甘愿来援,如今要走,乔庄主是放还是不放?” 众人听此,皆冷笑凝之。 洪仲还真是给乔桓出了一个难题。 他若是说不放,那不免会让人揣测埋怨玲珑山庄太过霸道,他们是自愿来的,如今却被囚禁在此处了,想走的还不让走,哪怕是送死也要拉着众人一块陪着他玲珑山庄下地狱。 逆反心思一起不免就有人觉得这是玲珑山庄跟归墟的事情,他们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玲珑山庄想留我们一块卖命送死,我们就还真的不留了呢! 可他若是说放,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有其一就肯定有其二,便是不想走之人,鼓动下也肯定蠢蠢欲动。本就不是非战不可的事情,自然没多少人真的会为玲珑山庄卖命。 况且大家都白吃白喝,只要一个就这样走了,其余人肯定也不会有任何愧疚之心就走了! 所以这放与不放,对于乔桓而言,都是难题。 堂中众人视线都凝向了乔桓那边。 乔翎眸色沉沉,为自己的父亲捏了一把汗。 陆陌谦想着此人也不是蠢笨如牛的人,知道只要乔桓开口,他们这些人无论有什么话,都没用! 场中安静了好大一会,乔桓面对众人的凝视笑容一直没减,温和镇定。 最后洪仲和计伏成等的都快没耐心了,乔桓才道 “玲珑山庄本就是广邀天下英雄相助来反抗归墟的霸道恶行,多年来归墟刚愎自用,跟江湖各派都多有龃龉,此次对抗归墟,虽是我玲珑山庄起头,但英雄相聚却是惠及整个江湖武林。此非易事,必得众英雄豪杰相帮才可得。 归墟在江湖之上独大多年,实力不可小觑,我们之困难确实多而艰辛。但越是如此,我们越是应当团结一至,不然他日归墟欺凌任何山庄门派,岂非犹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乔某不才,但玲珑山庄必一马当先,死战到底。” 众人目光微扬,心中多有激荡,听这意思是不让走了? 洪仲和计伏成听这意思不清不楚的,刚想再问个明白时,就听乔桓继续道 “当然,各位英雄豪杰既然来此,皆是高瞻远瞩,深思熟虑之义举,我玲珑山庄何德何能来决定各位的去留。 至于数月来山庄所付出,正如洪掌门所言,是理所应当的待客之道。乔某皆出自愿,绝不会在此事上跟各位英雄计较。 洪城主家中既有事,也属人之常情,情有可原。城主和岛主自可离开,乔某绝不为难。只望有朝一日双方大战,城主与岛主有空再来相助一二,乔某便感激不尽了!” 洪仲和计伏成心下大喜,心想可算是能走了,对方还将话说的这么漂亮,给足了面子。 洪仲当即抱拳谢道:“乔庄主实乃真性情之人,他日战起,洪某必当前来!” “我也是!”计伏成笑道。 众人听出了乔桓口中的恭维抬举之语,却没想到他真的同意二人离开,难道就不怕一些人听不懂那些恭维的话,仍旧要走呢? 陆陌谦心想,这个乔庄主是个会说话的,将自家的事情抬升到了整个武林的事情,是个聪明人。若是这样还有人走,那肯定都是些像洪仲这种,又没能力又不要脸的人了,这样的人走了也就走了,根本影响不到大局。 关山阙望着计伏成冷笑三分,很是不屑! 其余人见乔桓如此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心中也不免暗暗赞了一声乔庄主大气。 要知如今玲珑山庄可是容纳了近三百人之众,所有的吃穿用度,皆是玲珑山庄所支出,这每日的花销都不可估量。 然而洪仲说走就走,连个补充都没有,还恬不知耻地说是人家应该的。而乔庄主竟然都不计较,当真是个英豪! 众人散去后,洪仲为了避免迟了生变,收拾的比谁都快,一个时辰后就带着门下众人离开了。二人并不同路,计伏成的人也更多,准备明日再走! 华宴可是不走了,回了房间。 陆陌谦和慕容严出山庄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洪仲带着人跑了,就怕晚了一步咬屁股似的。 慕容严似是鄙夷一般,冷道:“乔庄主也是心宽,这样的人,说让走就让走了。当真是廉耻都不要了!” 陆陌谦笑笑,不置可否。 自跟聂清平闹过一场后,慕容严倒是有心思撮合自己妹妹跟陆陌谦了。或许是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妹妹既有嫁人之心,便是再回乌海,只怕会更难过。若在乌海被自己妻子用了什么肮脏龌龊的手段逼她嫁人,还不如在外面择个君子。 虽然年纪是小了些,但是陆陌谦是个君子,只要他同意,慕容严相信他会对自己妹妹好的。也是想绝了她对聂清平的那份心思。 陆陌谦猜到了慕容严的想法,既不拒绝也没同意,只是顺其自然,他确实不大喜欢慕容纯,但又欣赏她,可怜她。若她愿意,自己不介意给她一个家。 反正他对成亲并不在意,如今心中所想也不过是一个叶少艾,还是八竿子没个影的事情。 只是慕容纯心中反而是越得不到越想念,没注意到自己哥哥跟陆陌谦之间的别样心思! 这段时间三人经常会在一起,慕容严借着各种理由撮合二人见面,陆陌谦也会配合慕容严的安排,浅浅试探。 他虽怜悯这个生世可怜的姑娘,也愿意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可若是小姑娘没那个意思,他也绝不会做强人所难、趁人之危的卑劣行径。 于是双方都在不远不近的试探。而作为当事人的慕容纯则是完全游离在外,如今陆陌谦也不过是可怜慕容严这哥哥的难处! “严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慕容纯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目光有些茫然。 慕容严其实很想问她一句,你还想回乌海吗!但看她神情落寞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实在说不出口! “应该快了吧!” 时间拖的越久,对玲珑山庄肯定就越不利,如今又出了洪仲的事情,恐怕更会提前。 “以在下来看,估计还得有段时间,我听说还有江湖门派往玲珑山庄这边赶!” 马车轻轻摇晃,慕容纯回眸望了过来:“玲珑山庄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召集这么多的江湖门派来对归墟。但归墟是名门正派,应该来的人会比玲珑山庄更多吧?” 陆陌谦莞尔:“我听闻这次归墟没接纳任何江湖门派的相助,不知是自信还是自负!” 慕容纯道:“自信吧,就像他们说的,归墟是很厉害的。玲珑山庄虽然门派多,但不过是一群散沙,聊胜于无罢了!” 陆陌谦目光睨了一眼慕容纯,她是个很聪慧的小姑娘,蕙质兰心,看的出玲珑山庄如今的本质。若是帮助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但若是捣乱的人,倒不如没有。 想来这也是归墟的思量才不轻易接纳他人的帮助吧,不仅人情要欠,还不见得能强上多少。 慕容严却有些生气,呵斥道:“归墟再厉害又如何?我们人多,拥有各家所长,未必就真的会还输给归墟。” 慕容纯乖巧地点了点头:“严哥哥说的也是!” 见慕容纯如此听话,慕容严反而更生气了,但又不知气从何来,该往哪撒,气息沉沉地板着脸不吭声了。 几人回到聚香酒楼后,就各自回了屋子。 夜里,书画从外面进来,对正在上药的陆陌谦道 “公子,打听了,今日归墟无人出去!” 上次跟归墟的弟子动过手,陆陌谦没追到少艾不说,还落下一身伤,虽然擦伤不多,但是内伤不轻。想到归墟的那个高手,陆陌谦就不禁对归墟的实力抱有防备。 “玲珑山庄那边呢?” 书画道:“只乔大公子和乔三公子一块出去了。” “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洪山城的人都死了,一个都没留,消息已经传回了玲珑山庄,调查后显示是归墟所灭!” 陆陌谦碰到了伤口,龇牙咧嘴:“你来给我抹!” “好!” 书画走了过去,用手指甲抠出一点药膏轻轻地抹在自家公子光洁如玉般的背上。 “计伏成估计吓都吓死了!” 书画笑:“那是自然,别忘了,他们谁来的时候,乔庄主可都是给足了面子,如今说撂挑子不干了,岂有那么容易的?乔庄主只将所有矛头都指向归墟,就让他们忌惮防备,不敢再说走了!” “这乔家父子,是个心狠的!” “奴婢倒觉得不怪人家这样做,我们来此都快半年了,吃住都是自己还好说,但那些人吃住都在玲珑山庄,仗着是客人,张扬跋扈,为所欲为,还都让玲珑山庄买单,自他们来后,红颜坊都快被玲珑山庄包圆了。 现在说走就想走,还连个补偿都没有,乔庄主能咽的下这口气才怪呢!依照奴婢看啊,都是些打秋风的混蛋!凑一窝了,幸好公子有先见之明,提前搬出来,不然这个时候想出来都没地方住!只能被玲珑山庄拿捏的死死的!” 陆陌谦冷笑:“若非他们对的是归墟,我也不会淌这趟浑水!” “公子!” 书画浅浅地叹了口气,继续上膏药,看着身上的伤,书画终究还是没忍住道 “归墟确实是个厉害的,以公子的武功,只怕是很难做什么的,不如就先回去再做打算吧!” “我也就来看看,若是情形不对,我自然不会逞强。” 书画眉眼低垂,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 自家公子虽然看似随性散漫,但认定的事情却是谁都拉不回来的,这次出来就带了自己一个,就是嫌弃琴棋太过唠叨,若是自己也说的多了只怕下次公子也不会带她了。 罢了,公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是生是死自己跟着就是! 玲珑山庄 众人知道洪仲竟然离开没过一夜就被暗杀,皆人心惶惶,有说是归墟干的,也有说是玲珑山庄干的,但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 只是众人都知道了一个事情,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想这个时候再离开,恐怕无论是归墟还是玲珑山庄都不会同意的。 计伏成当晚就去找了乔桓,明确说了不离开了,必然是要跟归墟对立到底。一时间玲珑山庄虽然还是人心惶惶,但慌的已经不是单一的归墟了! 而对于本来就打算跟归墟死战到底的人来说,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还算是帮了他们,自然是乐见所成。 乔桓将计伏成好生送走后,将他换回来的玉佩丢给了乔翎。 “拿出去丢掉!别脏了手!” 乔翎知道父亲这是生气了,没吭声,收了起来。丢了多可惜,给小翡还能多找两个姑娘! 乔翱笑道:“爹,不要生气,人都被我们给杀了,替您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乔桓似是犹不解恨 “他日玲珑山庄大起来,必去洪山城将所有城中的人都杀了,如此卑鄙小人,当真是让人恶心,拿我当冤大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乔桓的几个儿子都在下首,听此皆安静下来,不知如何去劝。 安静了片刻后,乔翃忽然道:“爹,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乔桓回眸:“何事?” 乔翃道:“那日我带人去跟归墟交手,我发现聂清平的剑法跟我们的很像,跟七煞门也有点像。孩儿在想,既然七煞门那里有我们想找的刀谱,会不会归墟也有?” 第173章 归墟来追杀 乔桓目光一凝:“你此话可当真?” 乔翃颔首。 乔翱提醒:“江湖剑法大多看起来都相差不大,你真的能看出他们之间的相似跟一般的不同吗?” 乔翃不服:“三哥,我剑法也不差吧?你若不信,让小妹来演示一番不就知道了?” 乔翡笑:“她那三年光玩了吧!” 乔翎接口:“羽儿聪慧,只是惫懒,再玩也会些招式,来人,将大小姐请过来!” “是!” 去请乔羽的时间,乔桓有些疑惑 “这么久了,你们都没跟归墟交过手吗?怎么到今日才发现?” 乔翡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鼻尖,之前那次还是自己二哥跟归墟交了手,他虽然也看了,但剑法上不如几位哥哥,他是没看出来! 后来就没跟归墟正面起冲突过,自然不知道。 见无人回答,乔桓想到了乔翼,眸色一深。 乔羽在后院,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能把墨少阳悄无声息地结果了给自己二哥报仇。 她也没想到墨少阳跟归墟的一战竟然会伤那么重,到今日都没醒,流水似的补品送进去,却只看到一盆一盆的血端出来。 听说是内脏破了,危在旦夕,若是过不了这几天,人就没了。 乔羽巴不得她没了,本想在药材当中动手脚,但夜阑宗的人都是高手,几乎一眼就能看穿,而且墨少阳的身边有众多夜阑宗的弟子保护,更有那个墨陆非须臾不离地照看。 乔羽想了几天都没想到好办法悄无声息地了解墨少阳。 只能求老天开眼,让她重伤不治而死! 正自胡乱想着呢,就听到来找自己,乔羽暗自反省了这段时间的行为举止,自问并未有何错处,让帮忙就帮忙,不帮忙就乖乖在自己院子当中待着。 应该不是找自己训斥的! 不过乔羽还是怀着惴惴不安的情绪来到了正堂之上。 见几个哥哥都在,乔羽更紧张了,手死死绞着衣服,将一个月内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盘点了一遍。 乔桓道:“羽儿,你在归墟也待了三年,学到了什么,比划给为父看看!” 乔羽一怔,没成想是考自己三年来的,一时有些惶恐。 “我......我学的不好!” “无妨,会哪些耍出来看看就行!” 乔翃安慰道:“你别害怕,就是想看看归墟的招式,你把自己会的,尽量规范地比划下就行!” 乔羽跟自己五哥哥相差不大,自小也玩的最好,听他这么说,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好!” 下人将乔羽的微光递给她。 乔羽来到正堂之外就开始舞了起来。 乔羽的剑法虽然那三年并没有太多的长进,是跟她贪玩犯懒所致的,但是经过三年的训练,那些招式她却是一个不落的,虽然不敢说能有什么杀伤力,但是招式顺序都是没错的! 归墟剑法在攻击力以外增添了许多的空灵飘逸之感,乔羽身骨大,舞起来倒也虎虎生风,有模有样。只是她运用不熟练,动作太过迟缓,不免有些拖沓,杀伤力也不足。 但这样也已经够了。 乔桓和几兄弟都静静地看着,除了老四乔翡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其余的人都蹙眉,暗暗觉得是有点像。 乔桓手一挥道:“好了,羽儿,不必劳累了,回去吧!” 乔羽还以为是嫌弃自己剑法烂,刚想说什么,却见自己五哥摆了摆手,表示真的没什么,她才离开了。 回到堂中时,乔桓很是安静了一会。 乔翃小声问乔翡:“四哥,是像的吧?” 乔翡讪笑:“你知道我剑法不如你们,你去问三哥去!” 乔翱听到了动静,扭过头来,点了点头。 “是有点像!只不过跟我们的剑法相比,归墟的剑法实在是有些粗浅简陋!” 乔翃道:“许是小妹学的不好!” 乔翎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差别,首先说道 “爹,我之前听你说过,书有十册,除了七煞门的还有八册流落在外,如今看来,归墟至少有一本!” 乔桓摇头:“不止,归墟应当是有三本!” “三本?”乔翎咂舌! 他们努力地寻找了这么久,还是这两年才摸到七煞门这一点门道,辛苦灭了门也不过是得到一本,归墟竟然是有三本? 乔桓道:“此刀谱精妙,只一本就能在武林当中崛起,难怪归墟能在短短十几年就能成为江湖剑宗泰斗呢!当年参与的人当中,听闻有一对父子,想来就是聂言休父子!” 乔翎不解:“但他们的好像还不如我们的!” “但他们多!而且看这样式,是刀谱的基础部分,虽然并未涉及到高深的,但却是最容易学也最容易发展为大门派的部分!” 这点乔翎倒是很认可,自己门中的这部分就是太过高深了,很是让自己父亲辛苦研究了两年,便是研究出来,学起来也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直到如今,真正能将其学透的也不过他们父子二人,便是稍微深一部分的,玲珑山庄学成的人也很是有限。 而若是基础的部分,容易学,也容易传,只要人多了,再基础也能拥有很强的杀伤力。况且那刀谱实在精妙,便是它的基础部分,也不是一般刀剑谱可比拟的! “如今孩儿明白为何归墟非要帮助七煞门跟玲珑山庄过不去了,想来归墟早就知道有两本在我们手中。他们这才想灭了我们,将其占为己有!” 乔桓颔首,表示认可。 之前他们就有疑惑过,归墟虽然身为江湖剑宗泰斗,也多为江湖化干戈,但像这种江湖争斗灭门之事,他们就是想帮也是有心无力,毕竟是非对错是很难评断的。以前归墟面对这样的事情,也是好解决就解决,不好解决的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归墟也不过是个江湖门派,不是神,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也不可能自诩为上帝之手,能将一切黑白分拨干净。 但这次帮助七煞门却是铁了心的心思,本以为是因为乌山山如今是归墟弟子。但后来一想就觉得不对,灭七煞门的时候,乌山山可还不是呢,连晋级比试都没比。 因为七煞门的事情,乌山山连参加都没参加,却被聂清平破格录取,这其中若是没别的猫腻,他们可不信。 只苦于没有证据来证实这种猜想。 然而今天,这一切都有了答案,归墟这是觊觎上了他们玲珑山庄和七煞门的这两本。若是再让他们得到这两本,只怕日后归墟还不知道能独大到什么程度呢! 乔家几子都知道刀谱的事情此时皆无不震惊。 原本还以为真是江湖道义侠心,原也不过是自私贪婪。 “爹,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乔桓冷笑:“归墟早知道刀谱的事情却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道,我就偏要把此事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归墟的嘴脸是什么样的!” 乔翎诧异:“父亲是打算将当年之事告知于众吗?” 乔桓瞪了乔翎一眼:“当然不,归墟的剑法你们都能看的出来弱于我们玲珑山庄,别人难道看不出来?这些剑谱本就是我们乔家的!” 乔翎瞬间明白自己父亲是何打算。 山洞 叶秋离正在用醇厚的内力在少艾的周身游走,修复身体中因为内力而所受到的创伤,此等疗法很是耗费内力,叶秋离的脸上汗水津津,便是内力强大如他,想要用这种办法疗伤都是很费力的事情。 况且这样的治疗需要多日多次地进行。 今日已经是疗伤的第七日,叶秋离的精力也已经耗到了最后。缓缓将手从少艾的背上挪开,叶秋离沉沉地舒缓了一口气! “好了,内伤已经愈合,如今就剩下外伤了!为父饿了,得去吃点东西,你先好好睡一觉,回来带鸡腿给你吃!” 叶少艾本就受伤,精力更是不济,嗯了一声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漫天云霞铺满天空,绚丽的仿若梦幻一般。 少艾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香喷喷的烧鸡放在枕头边,而在外面的悬崖边上,叶秋离正在饮酒。 少艾也实在是饿了,抱着烧鸡就开始吃,鸡肉鲜香,滑嫩多汁,少艾吃的满嘴是油,用手指将脸上的油脂擦掉,将一整只吃完才算心满意足。 本想再睡会好好养伤,叶秋离的声音忽然响起。 “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墨少阳把你伤成那样的?” 少艾眉眼低垂,安静了片刻:“我当时实在没力气了,说了,但是声音太小,你没听到!” “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在九尊峰的时候跟她交过两次手,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她对我总是下死手!” 叶秋离冷哼:“那个贱人就是那样,谁都得罪了她似的,你不用理会!” 少艾嗯了一声,却又小心翼翼地问:“她......死了吗?” “那个贱人命大,没死!让夜阑宗给救回来了!日后见到她,就杀了,敢欺负我姑娘,反正也是活不长的!” 少艾低头不语。 叶秋离回眸:“你这内伤虽然都好了,但是外伤很多,需要有人来照顾。女儿大了,为父照顾不方便,等我给你重新找了住处,你去封信,让小司允来照顾你!” “好!” 少艾说完见叶秋离不再吭声,倒头又睡了。 睡了不知多久,少艾忽然被叶秋离给拉了起来,背在了背上。 少艾睡的晕晕乎乎:“怎么了?” 叶秋离道:“归墟的人追来了!哼,这次他们的动作倒是够快!” 少艾看了看四周,树木葱茏,暗影绰绰,远处林中传来一阵声响,好似是风吹树梢的声音。但是声音单一,显然是有人靠近。 “归墟知道你了!” 原本只是少艾的时候,归墟觉得弟子们的搜索就够了,但如今知道少艾的身后有高手在,想来追查的人也肯定是高手。 如此之短的时间就将他们的行踪给摸清楚了,果然厉害! 叶秋离边跑边道:“迟早得知道,为父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小心,有暗器!” 叶秋离背着少艾在树梢上点了一下,身体一侧,一道劲风擦着二人耳边过去。 是弓箭! “他们在那里,快追!”夏云裳的声音。 前来追捕的人便是林朗几人,自三人下山后,很快就通过默契的配合找到了叶秋离的踪迹,并跟踪到了这处山崖,但他们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回去搬了援兵。 担心普通的归墟弟子拿不下他们,这次特意带的全部都是二长老门下的内家弟子,连驻守在缘来客栈的方可和上官都喊了过来。 一行人几乎步调一致,几个纵跃飞了上来。 林朗一马当先,夏云裳紧随其后,其余弟子也都只落一步地紧追不放。 剑的锋芒在暗夜中异常明亮,映射出月色的光芒。 林朗手持剑,水杉背挽弓,当即又是一箭射过去。 叶秋离回身低头躲闪,头都不回,继续向林中逃去! 少艾道:“你可以把我藏起来!” 叶秋离愤愤道:“不行,他们这次追查的人是厉害的,其中那个射箭的鼻子跟狗鼻子似的,一点气味他都能闻到,把你藏起来,你如今身受重伤,被找到就是个死。 况且你也太小看为父了,莫说只有一个你,便是再来两个你,为父也能让他们干瞪眼!看着吧,为父今晚正好陪他们玩玩!” 少艾蹙眉:“他们有箭!” 叶秋离狂的很:“小小箭矢,不足为惧!” “那你为何不干脆停下来跟他们打一场?” 叶秋离气呼呼:“被人围攻的感觉也很不好受的!你别想来坑你爹!” 少艾抿了抿嘴唇。 月光柔和,轻洒在山野之间,林中幽沉如墨,明明视线并不好,但是这次归墟的人却总是能精准地找到他们的位置。哪怕藏在林中都不行! 一行人奔了得有十里地,然对方却紧追不放。 叶秋离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有点本事!认识是谁吗?” “不认识!” “这样的人你都不认识,归墟三年真是白待了!” “归墟我不认识的人有很多!” “笨!” 叶秋离脚下不停,暂躲在一棵树上,猫着腰,静静候着。 少艾小声道:“没用,会被发现的!” 叶秋离也压低了声音回:“就是让他们发现,借根箭用用!” 话音刚落,一道破风之音响起,瞬间一支箭矢透过树叶穿向叶秋离面门,叶秋离单手抓住后继续往是山林当中奔走。 “乖叶儿,帮爹拿着!” 第174章 你们在找死 叶秋离将箭矢递给了少艾。少艾不明所以地接在了手中,很想问问他想干什么,但情形紧急,少艾也就懒得问了! 在后面追的归墟弟子们皆暗暗心惊。 夏云裳有些急躁:“那么多箭一根都没射中吗?” 水杉边追边道:“刚才有一根没飞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射中了!” 林朗道:“我看像是没有!此人当真是厉害,背着一个人竟然还能跑这么快!上官,你们之前从不知道她身后有个这样的人物?” 上官追的气喘,没好气道:“我跟她又不熟,你这话应该去问清平!” 夏云裳的声音也有些重:“清平什么都不知道,估计除了知道叶少艾这个名字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上官还能打趣:“也许名字也是假的!” 水杉拈弓:“你们这话可千万别让清平听到!” “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夏云裳的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我怎么感觉他在逗我们呢?一直都是这个距离,不远不近的!” 林朗道:“此人是个高手不可大意!” 众人稀稀拉拉地应了一声,奔跑了这么久,一些体力弱点的,都已经被拉开了距离。前面的人也追的气息沉沉。 然看对方,却仍旧身姿轻盈,让人只能遥遥望着。 少艾在叶秋离背上,晚风凉爽,山清宜人,回头望着那群人,显然是有些累了的,已经奔了近一个时辰,少艾能够感受的出来叶秋离也有些沉的喘息声。 目光四处扫了一下,看到一处瀑布,说道:“到那边去,瀑布水声能掩盖味道!” 叶秋离顺着少艾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是一处瀑布的背角,阴暗闭塞。瀑布声响,水花飞溅。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很是刺耳。 叶秋离梗着脖子道:“不用,你爹是谁啊,怎么可能会累?” 嘴上说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那边而去。 少艾无语片刻,自己可没说他累。 然而到了跟前时,叶秋离却将少艾往上颠了颠,急转了方向离开! “怎么了?” “水汽太大,不利于你的伤口愈合!” 叶秋离回眸凝了一眼,干笑道:“真是一群年轻人,很有精力嘛!” 少艾心中瞬间想到别知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死鸭子嘴硬!” “你可以暂时歇歇!” “不行,我要累死后面那群臭小子!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精力旺盛还是我老当益壮!” 在夜色中又奔了一个时辰,林郎他们各个累得气喘吁吁。水杉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夏云裳蹙眉骂道:“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耍了我们一个晚上!” 林郎向来自认内力深厚,今日才算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湖能人高手之多,当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众人都跑不动了,停下暂歇。 水杉看了一眼自己的袋嚢,就只有两根箭矢了。而他的手因为一直弯弓,此时不受控制地乱抖。 方可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吸。 “此人、此人,是个高手!太厉害了!” 上官没力气说话,只能点头。 他们追了这么久,对方就背着叶少艾跑了多久,然而最先耗不住的人竟然是他们,好似对方故意在跟他们比耐力比内力。 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消耗体力过了,有人甚至心中暗暗庆幸追不到,这样的人,若是真的追上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然他们不知道,此时叶秋离也累的不行了,将叶少艾放一棵树下后,就冲到溪水边猛喝了几口。他早就渴疯了,若不是看他们停了下来,他还得跑。 咕咚咕咚几大口水喝下去,叶秋离才感觉自己好似又活过来了。 少艾很无语地看着累得不行的叶秋离,既觉得他无聊,也觉得穷追不舍的归墟弟子无聊。 这样一个夏日的夜晚,两拨人竟然比上来,一个可劲跑,一个使劲追,谁都不放弃。非要暗暗较劲! 虽然最后还是以叶秋离精纯的内力胜了一筹,但双方都累成了狗。 简直幼稚! 叶秋离自己喝好后,用水袋灌了一些,递给了少艾!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回来!” 叶秋离说着将少艾手中的箭矢给拿了过来。 少艾惊诧:“你要杀人?” 叶秋离笑的三分坏:“我去逗逗他们!” 这边众人歇了一下,缓了口气,夏云裳对水杉道:“还能找到他们的气息吗?” 水杉安静地嗅了嗅:“没走远,应该也在修整,在前面!” “还有几根箭矢?给个方向!” “好,还有两根!不能再跟丢了!” 夏云裳笑:“累傻了吗?明明还有三根!” 水杉回头凝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 “刚才还只有两根!” 林朗当即喝道:“小心戒备!” 山林幽色沉沉,一群人警惕地查看四周,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 叶秋离却已经回到了叶少艾的身边,将她背起继续走! “你干什么了?” 叶秋离慢悠悠道:“我把箭还回去了,但他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回去的!哈哈哈!” 叶秋离笑的很开心,少艾却很是无语了一把。 他偷偷摸摸地将箭还了回去,归墟的那些弟子没看到他,肯定认为此人武功太过厉害,悄无声息地就将箭放回来了,一定会严加戒备叶秋离的下一步袭击。 但他们想不到,他已经跑回来了,现在归墟众人还不知道怎么神经紧绷呢,估计等他们反应过来被耍了后,早不知对方跑到哪里去了! “我这次算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若是再继续追来,下次我可就不会再客气了!” 叶秋离这句话带了三分狠厉。 一夜奔逃,天刚微明的时候,叶秋离在一处荒废的寺庙当中将少艾给放了下来,将里面还算完好的房间收拾了下后,叶秋离离开了寺庙,去给少艾找吃的去了。 天已经大亮,少艾受着伤,又颠了一晚上,实在是没有精力了,倒在叶秋离为她铺好的干草之上,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就见外面日头很高了,白光明晃晃的刺眼,叶秋离还没有回来。 然而少艾却听到了归墟几人的动静。 “真是可恶,竟然跟丢了!” 夏云裳边走边道。 昨晚一群人在那小心警惕了好半晌才确认人早都走了,知道被耍了,一群人气的不行。眼见天亮了,他们也实在累了,稍作休息后,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却正好看到一处废弃的寺庙。 不过寺庙太过陈旧,里面很多地方都已破败,里面还不知道什么样呢,一群人坐在树下休息,丝毫没有想要进寺庙的意思。 林朗也没遇到这么厉害的江湖人,目光眯着望着幽幽林中。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难缠!” 水杉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忙碌了一个晚上,鼻子都有些不通气了。 少艾坐在里面透过一个小小的缝隙正好能看到他们。 心想他们还真是锲而不舍,追查能力倒是厉害,这才隔了多久,就又追上来了,幸而寺庙破败,他们嫌弃,不然一进来就能发现叶少艾。 叶少艾望着几人,发现除了上官,其余的人都不认识,有一个虽然眼熟,但也似乎只是在客栈中有过一面之缘,其中还有一个女子,但不是尉迟柳,少艾确实没见过。 想来也是哪个长老门下的内家弟子! 少艾不动声色,连呼吸都放轻了,心中还在纳罕昨晚那个狗鼻子今天是不灵了吗?竟然没闻到自己的味道,难道是因为寺庙当中的灰气太重,所以闻不到? 正自想着的时候,透过那个缝隙,少艾忽然看到林朗的视线直勾勾地凝向了这边。少艾浑身僵硬,心想难道是发现了? “你在看什么?”夏云裳凑过来问道 林朗道:“我感觉寺庙当中有人!” 夏云裳当即警惕起来,林朗是最机警的一个,他说有就肯定有。 夏云裳凑到水杉的旁边,小声道:“闻闻寺庙当中有没有人!” “我鼻子如今不通气了,还是直接去看看吧!” 夏云裳起身,提着剑,先走了过来。 林朗等其他人紧随其后。 少艾心中一咯噔,想逃,但周围没任何遮挡物,她想藏身都不行。且她如今身上有伤,跑了跑不掉。 眼见实在没办法,少艾悄悄地摸上了自己的弯刀。 几人进来后,没到跟前就一眼看到了叶少艾,林朗当即警惕地查看了四周,确认对方是不是一个人,将想要上前的夏云裳拦了下来。 “是叶少艾!” “小心有诈!” 少艾听闻,当即气定神闲地坐直了起来。 林朗问道:“就你一人?你义父呢?” 少艾道:“他走了!” “正好,将叶少艾带回归墟!”夏云裳急不可耐地想要上前去拉叶少艾,却被林朗给拉住。 “昨晚他那么救你,不可能就这样把你丢在这里。” 少艾眉眼微动,并不多言,此人心思缜密,越是弄不清楚,就越不会轻举妄动。这是谨慎之人的通病,只要自己少说话,就能拖一拖时间。 夏云裳却道:“跑了一晚上,我们都累了,我不信对方不累,想来她义父定是给她找吃的去了,正好趁此机会我们赶快将人带走,以免他回来了,我们就不好走了!” 少艾睨了一眼夏云裳,她倒是比尉迟柳聪明的多。 林朗听之有理,当即干净利落 “好!将其带走!” 少艾怔了一下,倒是出乎意料。 她不知林朗虽然心思缜密,但是却很听这个未婚妻的话,他们三人相互信任相互帮助,便是错了,也相互承担。 几人各有优缺点,一起行动时,往往能够取长补短,事半功倍! 说完就有两个归墟弟子一左一右地架着叶少艾就往外走。少艾的脚受伤了,没多少力气,被二人拖出了长长的血痕。 上官有些不忍心:“我来背着吧,这样拖着不好!” 夏云裳不以为意:“她是归墟的罪人,掌门有令,一旦遇到,就地正法,格杀勿论。我现在便是杀了她,也无任何错处,更别说只是让她受点罪罢了!” 上官印想到在苍蓝谷中那样明艳淘气的少艾,和现在狼狈虚弱的少艾,终究是不忍心,从他们身上接过来,背在了背上。 少艾趴在上官印的背上,小声道:“你快将我放下,赶快离开这里,不然一定会有危险!” 上官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能!” 少艾目光沉沉,不再吭声! 众人出门,刚准备离开,就见叶秋离站在外面,怀中一些野果子,还挑了一只兔子,看到叶少艾的腿上都是血,目光陡然一寒。 林朗等归墟众人也皆都神情一凌,当即将剑抽了出来。 叶秋离忍着怒火咬牙道:“将叶儿放下,赶快给我滚!” 夏云裳丝毫不惧:“叶少艾乃我归墟罪人,岂是你说放就放的?” 叶秋离目光阴鸷狠厉,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找死!” 说完叶秋离将果子往地上一丢,身形快如闪电,手如龙爪虎掌,对着夏云裳而来。夏云裳也非泛泛之辈,当即横剑而上。 林朗跟着上来,方可、水杉从两边夹击!其余人将叶秋离团团围住! 上官印背着少艾,准备先走。 少艾叹了口气:“上官师哥,你别找死!” 上官印僵了一下。 叶秋离在归墟众人的围攻当中丝毫不落下风,两个纵跃从旁边的树枝上折下一段树枝来,拿树枝当剑,跟十几个剑刃相对。 然而无论对方剑势多么厉害,叶秋离都能轻松化解,他是带了怒火,几乎一掌出去就是一道强劲的劲风。 将两个人打伤后,叶秋离的树枝给夏云裳给挑断,叶秋离冷哼一声 “你完了!” 说罢,将树枝给丢开,一掌对向夏云裳,夏云裳自认内力不弱,当即双手交叠,竟然准备硬碰硬跟叶秋离对上一下。 “不要!” 林朗喊着却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只能站到夏云裳的身后,双掌抵在她的肩上,运力相助。水杉见状,也当即上前,拍上了林朗的肩膀。 双方掌对掌,瞬间掀起一阵强劲的风波,冲击向两边,本来就破落的寺庙瞬间坍塌成一片真正的废墟,众归墟弟子皆被震飞。 第175章 他们的算计 上官印见风势强劲,想往后躲,却已经来不及,连带着少艾都震飞出去。 然上官印记着少艾,翻身将她护在了身下,上官印抱着少艾,正撞在了倒塌的寺庙柱子上,本就腐朽的柱子瞬间四分五裂,二人摔进了一堆的瓦砾土堆中。 少艾本就受伤了,再这么来一下,浑身感觉都快散架了。 上官印嘴边挂着鲜血,身上头上皆是木屑灰尘,还不忘问少艾 “你没事吧?” 少艾蹙着眉头将他推向一边:“你快走!” 另外一边,叶秋离见少艾又受伤了,对眼前的三个人更怒了,手微收回,又是一掌。内力的涟漪向四周荡漾开去。三人再也抵挡不住,纷纷四散飞去! 夏云裳因为在最前面,受到的冲击最强,飞出去后摔在地上,人已经晕了,血顺着头和嘴角缓缓流了下来,显然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林朗和水杉也都摔的不轻,林朗见夏云裳没反应了,急忙爬了过去。 “云裳,云裳!” 然而夏云裳浑身软软的,呼吸更是微弱。林朗的心都沉了半截! 叶秋离犹如地狱无常一般,很是愤怒 “警告过你们不要再追了,还追,既然你们想找死,我成全你们!” 叶秋离脚一踩,落在他脚边不知是谁的剑被震飞了起来,叶秋离一手抓住剑柄,随即直愣愣地刺了下去。 他身边正有一个归墟弟子,当即口吐鲜血,神情痛苦而死! 林朗、水杉等人见状,皆是一悚! 眼见着叶秋离又杀了几个,林朗不敢耽搁了,抱起夏云裳就要跑!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方会这么强,近二十个归墟内家弟子,竟然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叶秋离见林朗想跑,身形一闪就站在了林朗的面前,一掌就往其天灵盖拍去,林朗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那雄浑内力的强大压力,根本来不及反应! “嗖!”一声 一根箭矢从叶秋离的手边飞过去,将他的动作逼停了半分,林朗有了喘息的机会,当即后撤一步。 水杉是倒在地上射出的这一箭,他本也受了伤,这一下后,就没了力气。 “快走!”水杉急喊! 叶秋离目光中皆是嗜血的欲望,用剑尖将一根箭矢挑了起来,连手都没出,直接用剑身一拍,箭矢倒转了方向,一箭刺入了水杉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 林朗眼睛圆睁:“水杉!” 方可已经爬了起来,拉着林朗道:“快走!” 少艾目光阴冷地盯着上官印,没好气道:“你还不快逃,等着他请你吃断头饭吗?” 上官印此时才仿佛后知后觉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从废墟当中爬起来,搀扶着一个归墟弟子离开。 然而叶秋离又岂会让他们如此轻易离开? 脚一跺,散落在地上的剑纷纷漂浮起来,直直对向正在逃跑的归墟弟子。 几人回头望,只见在其周身萦绕着强大的内力气场,强劲的仿佛空中都在荡漾着内力的波澜,几人骇然,如此内力,再来一下,还带着剑刃,他们怎么都躲不掉。 叶秋离已经杀疯了,双眼赤红,怒喝:“你们敢伤我的叶儿,我让你们都给我死!” 正待将内力送出去之际,叶少艾忽然惊呼一声。 叶秋离一分心,内力卸去,剑刃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叶秋离瞬间就来到了叶少艾的身边,如此才给了那些人逃生的机会! “怎么了?”叶秋离一脸心疼! 叶少艾道:“被蝎子蛰了!” 说着她还扬了扬手中的蝎子。 然而叶秋离本来关心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扭曲,渐渐的变成了狠辣,当即一个耳光甩在了叶少艾的脸上,少艾的头一偏,耳鸣阵阵,口中一甜! “你为什么要救他们?不知道他们都该死吗?” 叶少艾目光转了回来,怯生生:“爹,我真的被蝎子蛰了!” 叶秋离看着少艾泫然欲泣的模样又心软了,伸出手揉了揉已经显出无根手指印的脸,柔声慈爱 “怎么样?打疼了吧?为父给你吹吹!” 叶秋离当真歪头去给叶少艾吹肿了的脸颊,吹着吹着,叶秋离将少艾抱在怀中,声音哽咽 “都是爹不好,都是爹不好,让我的叶儿吃苦了!” 叶秋离很是安慰了少艾好一会,然后才将她从废墟当中抱了出来,也没重新找地方,就地取材将兔子给烤了,一整只烤的外焦里嫩香喷喷的兔子都给了叶少艾吃,他就吃点水果。 “爹,你也吃!” 少艾递过去了一半。 叶秋离摇了摇头:“我吃点水果就行了,你受伤了,多吃点肉!” “你不吃也会没力气!” 叶秋离仍旧坚持:“你吃,你吃,我若真想吃肉了,就吃他们!” 地上都是归墟弟子的尸体,少艾愣了一下,继续啃兔子。只是在尸体堆里啃兔子,实在让人没一点胃口! 吃过后,叶秋离就带着少艾继续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给少艾找了一个可以养伤的安生地方。将其安顿好后,叶秋离就走了,顺便带走了少艾写给司允的一封信! 林朗拜托上官和方可将夏云裳就近送去缘来客栈后,他自己又回去了一趟,看着满地尸体,林朗心中懊恼不已,这次是他失策了,小看了这个高手的分量,才让这么多人白白送了性命。 特别是看到水杉的尸体时,更是泣不成声。 他们三人来归墟已经快八年了,没有人比他们更默契更信任彼此,今天,他却为了救自己死了!林朗跪在水杉的尸体前,痛苦无助。 以往的所有行动他们都没有失手过,因为配合默契,彼此信任,他们三人的感情很是深厚,如今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云裳如今也是生死未卜,林朗的后悔愤恨之心从未像今天这般强烈! 他亲手将所有归墟弟子的尸体收敛后,前往汾县! 玲珑山庄 乔桓为了鼓舞士气,在山庄当中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比武大会,参加的人员是所有在玲珑山庄的江湖门派,提前就说好了,只是切磋,不伤性命。 既是表现各家所长,也是盘点下如今玲珑山庄的实力。 所有人员,想参加的就参加,不想参加的也可以在台下看着。 首先第一个出场的就是乔五公子乔翃!他只年长了乔羽几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皎皎少年郎,身姿挺拔,芝兰玉树。手执一柄长剑磊磊站在台上,笑吟吟地看着台下的众江湖人士! 人多了,自然就有想上去挑战的,却没经过乔翃的几招就被挑了下来,众人一片叫好声! 随后又上去了几个,都没能在乔翃的剑法上走过十招。 众江湖人都惊了,乔家公子竟然这么厉害! 玲珑山庄也惊了,这都来的一群什么鬼,这么弱?难怪能被归墟一打十了! 见没有人再上去,关山阙扛着他的雁翎刀走了上来。 “我来跟乔公子讨教讨教!” 乔翃抱拳一礼:“前辈请赐教!” 关山阙哈哈大笑:“赐教谈不上,不过是切磋切磋罢了!” 说罢,关山阙的雁翎刀打开朝着乔翃而去。二人一上来就打了一个声势浩大。 关山阙有意要给乔翃一点教训,毕竟刚才那么多江湖人都输的不好看,若是不来赢一赢,岂非要让玲珑山庄张狂到觉得所来之人还不如他们自己人? 关山阙的刀先声夺人,带着破风之音在台上铿锵有力,刀在其手上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声势骇人,几乎每一招都带着强劲的内力做依靠,周围的空气中都带着犀利的感觉,内力犹如流动的水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其刀势携风带雨,将原本靠近围观的人都生生逼退了两步。 “好强的刀气!” 台下众人纷纷称赞,忽然感觉这些外来的江湖门派多少有了点面子。 乔翃被关山阙横行霸道的刀法给逼得连连后退,然而却每次都能在危急关头灵活躲开。 虽然看似关山阙犹如暴雨梨花般,但乔翃的剑法却像是温柔的水,看似没什么力量,但是却带着灵活柔软。 无论关山阙的刀法有多厉害,总是能被剑法给找到破绽躲开。 虽然最终还是被关山阙精纯的刀法所打败,但众人也看的出来,乔翃的剑法不可小觑。 “前辈刀法精妙,晚辈佩服!” 关山阙又是哈哈一笑,下了台! 自来玉色领岭就有人听说了,玲珑山庄有五子,犹如五员虎将,其中越是老大,武功越高。如今看来,竟然连个最小的乔翃都能横扫一片,难怪能敢跟归墟战一战呢! 陆陌谦本来一直坐在台下安安静静地看着,忽然就感觉乔翃的剑法很是眼熟,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思虑一番后,陆陌谦想到几次对战归墟的剑法。 陆陌谦心想,这两家剑法怎么会如此熟悉呢?归墟剑法就像是简化版的玲珑剑法。 陆陌谦心念意动,似乎有点明白乔桓为何要举办这个小型的比试了,就是不知道是否跟自己所猜想的有关。 路陌谦忽然凑向慕容纯 “慕容姑娘,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慕容纯纯属看热闹,一直在台下面吃吃喝喝,像是看戏一般,听到声音才将视线转了过来 “怎么了?你说” “能否请慕容姑娘上去战一战,尽量多逼对方出些招式?” 慕容纯看了一眼慕容严。 慕容严点了点头:“只是切磋,小心点!” “好!” 慕容纯拍了拍手中的果子屑,起身道:“我来!” 这还是慕容纯来玲珑山庄这么久,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所有人都对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感到好奇。 她竟然敢挑战乔翃,恐怕连一招都抵不过吧? 乔翃是见过慕容纯的刀法的,并没有别人的轻蔑之情,反而很是郑重,抱拳一礼道 “慕容姑娘刀下留情!” 乔翃说的是实话,但场中众人听出来的却是调侃。 秦路更是大笑:“一个女娃娃,是该刀下留情,不然砍了自己可怎么好?” 众人哄笑一堂,慕容严神情不悦地扫了一圈,才微微有些收敛。 慕容纯倒是没多少感觉,将自己的斩马刀一抽,也道:“乔公子小心!” 众人又笑,这还来个顺杆爬了! 然而众人的笑声很快就没了,因为十二岁的慕容纯刀法精妙绝伦,灵活迅捷,更胜关山阙之刀法。若单以刀不含内力的话,关山阙可没慕容纯这么灵活多变。 平日里看着单纯乖巧的小姑娘,一出手竟然这么有气势,一上来就将乔翃压制的有些狼狈。很多人的嘴长的都快能塞的下鸡蛋了。 乔翃且战且退,丝毫不敢分心,或许是年少反应迅捷,慕容纯的斩马刀速度奇快,明明刀身又长又直,却丝毫不影响慕容纯的出刀速度。 乔翃几次都差点被刀看到,看的场中鸦雀无声。 不过慕容纯记着陆陌谦的交代,并没有咄咄逼人,反而以灵活多变的招式将乔翃所有的招式给逼了一个遍。 陆陌谦越看越奇,侧头对慕容严道:“慕容先生可看出点什么?” 慕容严蹙眉:“我知道你的意思,说像是有点像,但是说不像也不是很像!对于剑法上来说,很多剑宗的刀法都大同小异,只是招式不同,我看他们的招式就不是很相同!” 陆陌谦轻笑:“招式是有些不同,更像是归墟剑法的进阶版!更玄妙,也更灵活!” 慕容严望了一眼陆陌谦。 慕容纯上场的时候都是各种笑声,但慕容纯下场的时候,场中皆是鸦雀无声。很多没能在乔翃那走过十招的人更觉无地自容。 乔翃则累的出了一身的汗,他果然不是这个小姑娘的对手。若非是逼着自己多做些招式,恐怕早就结束了战斗。 乔翎之前就听两个弟弟说了慕容纯的事情,但是他当时并没多在意。 再厉害的小姑娘也才不过十二岁,打败墨少阳想来也是墨少阳没动真格的。但是今天这一场打斗后分,彻底改观了。 这个小姑娘是个学武的天才苗子! 乔桓也对这个小姑娘起了兴趣,本以为她不过是跟着慕容严来玩的,原来她才是那个厉害的。他如今算是理解了之前自己儿子的举动,原来不是愚蠢! 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乔桓见差不多了,走上了台。 “各位英雄豪杰,今日办此比武会,乔某是有目的的,但这目的不是为了彰显我们玲珑山庄多厉害而各位多失败。 正所谓江湖百兵,各有所长。只不过我乔某用了点小聪明,以己之长对各位之短了。还望各位海涵。而乔某真正的目的是要告诉各位一件事情,一件关乎我们玲珑山庄,关乎整个江湖武林的大事!” 第176章 送司允离开 场中众人见乔桓说的郑重,都不免安静下来,都想听听他口中的关乎江湖武林的大事是什么。 乔桓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各位刚才可有注意到我玲珑剑法与归墟剑法的相似之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乔桓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这里面也不乏剑术好手,跟归墟有接触过的,回想了下刚才的招式,发现确实是有相似之处! 有人回应了乔桓。 乔桓满意地点了点头:“各位都是江湖豪杰,自然都能看的出来,只是各位英雄可知原因吗?” 别人自然不知,但有追捧的当即喝道:“不过我看归墟的剑法没你们的玄妙啊,像是简化版的!” 乔桓道:“英雄好眼力,只因归墟立派之本的剑谱乃是我乔家所有,十几年前让归墟抢去了三本,七煞门也是参与者之一,因索要而起了争执,这才有了七煞门的事情。 归墟知道后,便打着为七煞门报仇的旗子,实则是想将我乔氏剑谱归为己有。乔某不才,却也不敢愧对天地祖宗,故而特邀天下英雄豪杰,前来评理!” 乔桓话音刚落,就犹如石子落在了平淡无波的水面上,当即就掀起了阵阵涟漪。 “不会吧,还有这样的事?” “你还真别说,有这个可能!” “从剑法上是有这么点意思!” “不过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归墟这么大的剑宗,剑谱竟然是抢别人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归墟又不是没干过!” 人群中议论纷纷。 秦路冷哼一声,当即赞道:“归墟真是太不要脸了!乔庄主做的对!” 陆陌谦和慕容严相识了一眼,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关山阙冷笑道:“乔庄主怎么不说是自己抢了归墟的呢?” 乔桓道:“关宗主有疑问这很正常,所以刚才才让我儿与各位较量了一番,让大家亲眼看看,在剑法之上,到底是玲珑山庄为高深还是归墟为高深部分。 众所周知,一派剑谱乃立派之根本,就因当年被归墟抢去三本,这才导致如今我玲珑山庄式微。然我派高阶部分,可不是归墟想学就能学的。故而剑法之上,都是能看的出来的,若是各位不信,我亦可让犬子比划比划!” 众人听此,不疑有他,纷纷谴责归墟的卑劣行为来。 乔桓见差不多了,又包含泪水地朗声道:“此次众英雄能相助我玲珑山庄,乔某感激不尽,为了表达乔某的感激之情,乔某答应,待拿下归墟,重得三本剑谱后,乔某愿和各位英雄共享此谱以作酬谢!”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江湖之上,剑派刀派何其之多,犹如星棋罗布,但想要从其中成为佼佼者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特别是好的剑谱,更是能让人趋之若鹜、虎视眈眈! 刚才乔翃的剑法众人都已经看到了,若是能得到这样的一本剑谱,不说能称霸武林,在自己当地的那一片定然是能横着走了。 好剑谱谁都想要,武林当中为了一个武功秘籍争破头的大有人在,乔桓给的这个诱惑太大了,以至于众人都开始商议要怎么练了。 陆陌谦冷笑三分,心想你们当归墟那都是一群死人吗?真假且不算,归墟是那么好对付的? 慕容严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幽沉沉地望了望慕容纯,皆是哀伤。 而归墟抢夺玲珑山庄剑谱的事情,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汾县! 聂清平听到这个消息,怒拍桌子,差点把伤口都给震裂了。 “玲珑山庄真是无耻之尤,明明是他们抢夺七煞门的剑谱,如今却讹传是我们归墟抢了他们的剑谱,我归墟剑谱乃我爷爷自创而出,何曾抢了他们玲珑山庄的?” 尉迟柳急急抚着聂清平的心口:“大师兄,别生气,你都知道他们是一群不要脸的,何必跟他们斤斤计较,玲珑山庄不过就是想借此笼络人心罢了!” 聂清平坐了下来,却犹自气不顺。 左青商坐在对面,也温声劝道:“清平,身体要紧!” 聂清平气息沉了沉:“云裳怎么样了?” 尉迟柳道:“情况不容乐观,都三天了,人没醒,水米也喂不进去,林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师伯,云裳的伤?” “我和几个内力深厚的弟子,轮流给她输入内力,她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恐怕是不行了!” “叶少艾的父亲,真是好狠的心,父女俩心肠都歹毒,屡屡残杀我们归墟弟子,如此血海深仇,迟早都要跟他们算算!” 尉迟柳忿忿不平,余光却也小心地觑了一眼聂清平。 聂清平眸色沉沉,并不言语,只是撑在床边的手暗暗捏紧了紧! 这段时间归墟屡遭重创,实在是让聂清平感到很是无力,江湖之上,人心狡诈,高手众多,是他从未见过的刀光剑影! 聂清平安静片刻后,问道:“师伯,其实我也一直很疑惑,为什么玲珑山庄的剑法跟我们如此相近,甚至比我们更要精妙,还有少艾到底从归墟偷走了什么?” 左青商道:“我们归墟每三年就会广下邀帖给江湖武林来归墟切磋学习,虽然都是些外门基础的武功,但是招式都在,若是有心想在此基础上去完善钻研,也并非不可得!归墟剑法乃归墟立派之根本,绝对不会是抢玲珑山庄的,这点清平你不必怀疑。 至于叶少艾真正从归墟偷走了什么,想来只有掌门和叶少艾知道了!” 聂清平见其也不知,按下了其他心思! 尉迟柳接口:“肯定是归墟最重要的东西!” “可我明明看到,归墟的立派剑谱根本就没丢,若是其他金银财宝,我又觉得非叶少艾的格局,可真正是什么,爹也没有告诉我!” 左青商心想,连你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的事情,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掌门要杀叶少艾,不见得就是归墟真正丢了什么,而是她杀了你的爷爷,归墟开宗立派的老祖师,叶少艾就算什么都没拿,也都该死!” 聂清平望着一向温文尔雅的四师伯都对叶少艾如此深恨,而自己却在前不久还想着别的心思。 那是他的爷爷。 自小疼爱他,宠着他,教他武功和做人道理的爷爷。 叶少艾,是该死! 山山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手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她这段时间因为那个混账哥哥,没少被气,如今又传出了这样的话。 别人不知情也就罢了,但是山山根据如此推测出来的结果,简直要惊骇整个江湖武林,莫说她说出去没人信,就是自己都不信! 当年参与之人,是否有归墟的先辈们,山山想都不敢想。 那样松姿鹤立的人物,带着归墟走向光明和正义的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根本就不可能! 上官印因为上次受了点伤,虽然不大,却也很享受山山对他的照顾,此时见她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 山山回过神来:“怎么了?” “在想什么?” 山山不敢妄言,岔开话题:“想我二哥,如今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怎么都改不了,若是下次他再问你要银子,你千万别给了,再给,就莫怪我翻脸无情!” 上官印惨兮兮道:“你知道我得罪不了他!他如今可是你唯一的娘家人了,我想.......总得有他点头才行!” 山山冷笑:“娘家人?我娘家人已经没了,二哥行如此不孝不悌之事,我早就不认他了,你让他点头,不如去让我小叔叔点头,如今真算起来,他才是我真正的娘家人了!” 上官印宽慰道:“也许你哥哥真的有什么成算呢,不然他干嘛千里跟着你叔叔赶回来?留在北方岂不是更好?” “但愿如此吧!” 山山没办法跟上官印说清楚她如今心中的担忧,只觉这些事情太过惊世骇俗,她没办法相信。 顿了片刻后,山山道:“这次果真是叶少艾救了你们?” 上官印点了点头,他们又不瞎,若不是最后少艾那一嗓子,他们只怕是一个都回不来! 山山双手托腮,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少艾了。 虽然山山从前也没看懂过,但现在只觉她浑身都是谜,可要说哪里古怪,山山又说不出来! 上官印见山山托腮将脸蛋撑的鼓鼓的,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山山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拍开:“你别烦我!” 上官印一脸哀怨:“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就一点也不后怕?” 山山这才正色看向了上官印,听到他说追查叶少艾的事情如此凶险,她也是怕的。如今再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软了下来,主动抓住上官印的手。柔声问 “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得你再照顾我一段时间!” “好,不过我们先去看看林朗和云裳!” 提到云裳,两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梅花庄 司允正在收拾这东西,别知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扇子抱在怀中。 “怎么这个时候要走?” 司允一边将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一边道:“我也不知道,我娘很久没给我来信了,估计是知道如今汾县太乱,想让我回家避一避,不过我肯定还会回来的。只是我确实很久没回过家了,是该回去看看。如今少艾也不知道在哪,真是担心她!” 司允想到自上九尊峰后,自己就没回过家,每年过年都是跟少艾一起过的,也不是没想过回去,毕竟家中只有自己娘一个。 但是想到那乱糟糟的事情,司允就觉得还是在归墟简单清净,于是也就没想着回去。 而娘一向也愿意纵着她,此次让她回去,定然是有事要跟她说,她确实得回去看看! 别知半仰着头,散漫道:“我听闻归墟追杀少艾的人被叶叔叔重伤打了回来,其中一个姑娘恐怕是要不行了!应该求到你们医馆去了吧?” “嗯,伤的很重,应该是不行了。叶叔叔下的是死手,也不知道他们对少艾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叶叔叔如此生气!叶叔叔虽然平时对少艾冷淡了点,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经过这次事情,我才算是真的理解了少艾以前的那些话!” 司允手上动作不停,将叠好的衣服一层层地放在里面。 别知沉沉地叹了口气:“妻儿老小都死了,性格古怪点确实也能理解,只是这动辄杀人的习惯,可千万别让少艾学了去!” 司允回眸瞪了别知一眼:“少艾才不是那样的人,况且肯定是因为他们对少艾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才惹的叶叔叔如此生气下了重手,那天在郊外,叶叔叔可没杀任何人!” 别知双手告饶:“我错了,是我小心眼了。” 正说着,明修凑了过来:“司允你要回家啊,带我一块去好不好?” 司允望了一眼明修,一脸的不解 “我带你回去干什么?” 明修笑:“你看你一个姑娘家的独自回江阳,那么远,作为师哥我怎么能放心呢,带上我,我保护你!” 司允瘪了瘪嘴:“你还打不过我呢!不带!” 若是让自己娘看到自己带个男人回去,岂不是说不清了? 明修一脸巴巴地望着司允:“你就带我去吧,我正好去江阳采购一批药材,听说那边花又多又好看,肯定有很多都能入药!” “那你走你的,我走我走的!” “求求你了,带我吧!” “不带!” 别知将扇子转着玩,听了一会,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司允,你就带明修去吧,路上多个男人在身边,你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明修回眸,就差没把感激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司允想了想:“等到了江阳我们就分开!” “行,没问题!” 明修感激涕零,对着别知暗戳戳地作了一礼。别知摆摆手表示不客气! 心中想着,若是少艾去哪里,他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地跟着,但如今,却连她的伤势都不知道,真是让人忧心! 司允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放在了包袱中,将包袱打了一个结,司允就要去背。明修眼疾手快,当即夺了过去。 “我来背,我来背!” 司允看着他身后两个包袱,横了他一眼。 原来他这是早有准备啊! 明修只顾嘿嘿地笑,屁颠屁颠地去牵马,将包袱放在马上,一手拉了一个缰绳! 司允翻身上马:“博渊,若是少艾无恙你记得给我个信!” 别知诧异:“你不是说就回去一个月吗?” “那也给我个信!” 别知笑:“估计信都追不上你!” “反正记得给我记,我得知道少艾好了没有,可有什么重伤,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一路顺风!” 第177章 他们的时光 别知就站在梅花庄的门口,望着司允和明修的马消失在长街尽头。 他看了一眼空了的梅花庄,心中空落落的。 算了,去喝点酒吧! 等一下! 别知余光中忽然看到了什么,慢慢朝着他们经常坐着的桌子边走去,别知定睛一看,发现是封书信,左右看了看。 谁的?什么时候放的? 难道是司允忘带走的? 别知见上面写着司允启,当即拿着朝外面追去,但哪里还能追的到人。 别知心想,这可怎么办?也不知道是不是重要的事情,一个月后再交给她行吗? 那自己干脆先看看吧,若是着急的,自己也去一趟江阳也没什么,若是不着急的,就等司允回来再交给她吧! 别知拜了拜,心道,我可不是故意要看的啊! 将信封拆开后,别知忽然庆幸自己打开了! 农家小院 少艾正坐在房间中,自己义父已经离开,此处安静少人,倒确实适合是个养伤的地方,名字也好听,叫做荷花乡。 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有荷花,听说是以种荷卖藕为生,这个季节正是荷花好看的时候,阵阵清香透过窗户和门缝钻进来,让人的心情都好很多。 只是也因为偏僻,若是就少艾一个人,还真搞不定,今日司允没赶到,明天就得到,不然少艾照顾不了现在的自己! 临到黄昏时分,漫天红霞洒落进来,少艾只见门前的地上一片绯红!煞是好看! 忽然,少艾听到了院门被轻叩的声音,少艾心想,难道司允这就到了? 少艾不方便下床,就没吭声,想着若是司允,自己给了她具体的地址她肯定不会找错,若不是,自己还是先不暴露自己为好! 正在静观其变的时候,少艾就听到了别知的声音。 “少艾,少艾,你在这里吗?” “怎么是你?” 别知听到了少艾的声音,心下一喜,当即冲了进去,看到少艾坐在床上,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别知站在了门边,披了一身霞光,笑的温润明朗!很是晃了一下少艾的眼睛。 “怎么是你?司允呢?” 别知扬了扬手中的信封:“真是不巧了,信封送过去的时候,司允正好被其母亲该喊回了江阳,没看到,幸亏让我看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你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当日夜里太黑,别知看不清楚少艾的伤势,当时就感觉少艾的伤势不轻,心中还想着墨少阳那娘们也太狠了! 少艾有些不悦,之前才跟他争吵说不见他了,如今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少艾冷冰冰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别知不请自入,掀帘走近,只见少艾伤的确实不轻,连好看的脸上都有伤,可想而知其他地方,看到自己连蹦起来打他的能力都没有了! 别知笑的一脸不要钱:“你需要有人照顾!” “但我不需要你照顾!” “你都伤成这样了,除非你跳下来把我打走,否则我不走!” 少艾想了想,又道:“你帮我选个丫鬟照顾我!” “陌生人能有我细心?况且你伤成这样,若是个心术不正的,你岂不危险。叶叔叔杀了那么多归墟弟子,归墟现在可是四处找你呢!” 少艾叹了口气:“你是男人!不方便!” “你可以把我当成女人!” 少艾气结:“怎么当?你现在把自己阉了,我就当你是女人!” 别知急忙捂着裆,嘿嘿一笑:“这还有用!” 少艾白了他一眼:“若是让我爹知道,你会死的很难看!” 别知挨到少艾面前,忽然盯着少艾,眸光璀璨如星辰,笑道:“你也是担心这一点,才生气我的表白吧?” 少艾凝向别知。 自下九尊峰后,二人再没有像在仰星台那般自在,少艾也很少关注过别知,如今如此近距离地望着他才发现别知竟然跟自己记忆当中的似乎不一样了。 以前别知年少,长得欠欠的,说不上多好看,反而因为经常被揍,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谄笑讨好。而如今虽然他仍旧挂着与人为善的笑容,却少了许多的讨好意味,反而平添了几份书卷浸染出的文雅之气。 整个人的身形都长开了,高高大大,笑的时候,犹如明月般温润。只目光中多了几分狡黠和大度。眉眼都变得更深邃立体,添了几分英气。 面对这样的别知,少艾竟然感觉是有几分陌生的。 她伸出手指,点着别知的额头将他给推远,这才顺眼许多,什么时候他靠近自己,也让自己感觉到压迫感了? 别知被点了回来也不恼,只是嚼着一抹笑意地望着少艾。 “你自作多情了,我确实不喜欢你!” 别知似是有些哀伤,但那也是转瞬即逝,很快就有欠欠地凑了过来。 “没事,慢慢来,指不定哪天就喜欢了呢,以后我不说,我等你说!” “那你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了,为了避免耽误你,你还是走吧!” “我真走了你怎么办?” “我自己想办法!” 别知瘪了瘪嘴,撸起了袖子,朝外走去:“你饿了吧,我来做饭,屋子里面有米面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去买!” 少艾看了一眼外面,天都黑了,想着便是重新找人也不是今天的事情了,便也作罢,况且司允回家了,她确实也没有别的可信任的人,而她确实对陌生人都很警惕,这对于她疗伤和休息都没好处。 至于他,估计也是赶不走了。 少艾思索了一圈,心想罢了,等自己父亲发现再说吧,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别知见少艾没理会他,当她还在生气呢,也就自顾自地低头去找,还真的让他给找到了,还有点简单的蔬菜,只是厨房简陋只有点粗盐。 别知心想明天得去买点别的调料来!然后就开始煮饭。 等到将饭菜端上来时,少艾也没理由继续绷着脸了! “对面还有一间房间,你就睡那吧!” “好咧!” 说完别知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然后背了一个包袱进来,少艾看的有些瞠目结舌! 别知摸了摸鼻子,讪笑:“我看到书信知道过来肯定不会是一两天,就回书院告了假,简单收拾了点衣服,还......还去你屋里扒拉了两件过来,所以这里面有我的,也有你的!” “......” 别知觑了一眼少艾越来越寒的脸,当即求饶:“没办法嘛,司允回家了,你这养伤总不好不换衣服吧?虽然......虽然有点失礼了,但是特殊情况嘛!反正接下来我也还是要帮你洗的,迟早得看到!你就当我是个女的!不行我穿女装给你看,咱们就当......” 少艾实在忍不住了,一个枕头甩了过来,别知急忙躲 “别砸我啊,就当......就当姐妹了!” “别!知!等我伤好了,我一定剜了你的眼睛!” “嘿嘿没用,我都记脑子里了,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尺寸了!” “别!博!渊!” “我错了我错了!” 虽然少艾将别知一顿好打,但毕竟是他主动凑过来的,真打疼了他跑了,这个时候少艾也拿他没辙。 闹了好一会,少艾才安安静静地将饭给吃了,只是瞪着别知的时候,耳尖却红了!他翻了自己的衣服,还看了自己的小衣,若是平时,她一定要剜了他的眼睛跺了他的手! 但现在不行! 少艾等了一天,也确实是饿了,将别知做的全部都给吃了。 少艾倒是有些新奇,她从不知道别知是会做饭的! 别知似是知道她所想,扇子轻摇道:“我在家中是老大,也照顾过弟弟妹妹,自然会做!” 说完别知提着碗筷出门洗碗去了。 洗完后他又将碗提了回来,摆放好后,别知笑道:“今晚月色挺好看的,要不要出去看看?” 少艾望着窗外的明月:“这里也能看!” “这里哪有外面好看,我抱着你!” 少艾一个眼刀过来,别知当即缩了缩脖子:“不抱不抱!别生气!” 反正这样夏日的夜晚还有很多,今晚不看,明天也能看! 于是别知就留了下来。 少艾好似重新认识了下别知,看到她从前从未看到的一面。 他不仅会烧的一手的好饭,而且能将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就连外面的院子也时时清扫,趁着天气好的时候会将被子洗掉,然后挂在他自己做的晾衣杆上。 担心少艾久坐着会伤口愈合不好,便会早晚将她抱出来透透气,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他是男子的好处了,抱着少艾很是轻松,虽然少艾一直感觉别知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原来他的天生优势在那呢! 偶尔别知也会下荷塘给少艾摘荷花、莲蓬和莲藕,挖的一身的泥,但是等菜上了桌后,那带着清香的味道就让少艾食欲大动! 少艾渐渐接受了别知的照顾! 这晚别知打了好多水,在厨房里烧水,少艾问他要干什么,别知说 “给你洗澡!” 之前因为身上有伤,少艾不宜洗澡,都是擦擦,别知会将眼睛蒙上,只负责给她拧水,擦是让少艾自己擦!虽然慢,但是也能行! 上药的时候,别知也是蒙着眼睛的,慢慢摸索着她的背、腿,小心而温柔。 少艾刚开始的感觉很是奇妙,明明只是个男人的手,但是接触到她的肌肤时,她却仿佛是触电了一般,酥酥麻麻的。 幸而别知既谨慎记性又好,擦了两次就能知道大致的伤口都在什么地方。不会胡乱去碰!倒是让少艾心下放松了不少。 但夏日湿热,她若是长时间不洗澡,只怕伤口没办法愈合,可洗澡还是别知来着的第一次,少艾有些为难地蹙了蹙眉! 别知道:“你放心,我不看。” 少艾的腿受了伤,如今走不了路,就算他不看,自己又怎么脱衣服进浴盆呢? 正自为难之时,别知已经将水都给倒好了,满满的半大桶水,离少艾就一步之遥!他竟是将浴桶放在了她的床边! 别知看了一眼距离,说道:“我先给你脱外衣,小衣你自己慢着点脱,我蒙着眼睛不看,然后将你抱进去。裤子哪怕湿了一点也没事,我明天给你洗!” 少艾生平第一次感受了什么叫窘迫! 从小到大,她还没被谁这么照顾着,再难也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只要不死总是有点办法的。但是别知来了以后,他说 “我们都相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我绝不是那种人。况且我若真是起了坏心,总是能有办法的。我对你是什么心思你明白,在你没有明确给我答复之前,我绝对会发乎情止乎礼,绝不会做那小人行径。 我不相信你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如今你身上有伤,是不得已,我也不忍心看着你自己挣扎。在荷花乡你我二人之间的任何事情,他日若是你也心悦于我,便是属于你我二人一段美好的回忆。 你若真的不悦我,另觅良婿,我便会将这段记忆埋葬!永不提起!我希望你知道,我的话,不是说说而已!但我也会永远尊重你的选择,我今日所有行为,皆是情出自愿,你念之也罢,弃之也罢,我皆坦然接受。 只现在,我心中无他杂念,只想照顾好你!” 看惯了别知吊儿郎当,嘴上跑马的样子,这样的别知让少艾陌生又有些无措! 别知坐在少艾的面前,手伸向她腰间的束带,这几天也不是没给少艾换过衣服,但大部分都是少艾自己咬牙穿脱的,她的胳膊和腿都有伤,因此还将伤口挣裂开了,夏天天气热,导致伤口发炎,还高烧了几天。 所以他想着外衣自己帮着脱,尽量减少她抬腿抬手的动作,以免伤口再次感染。 不过或许是之前少艾不是在昏睡就是在躺着,他便是解了她的衣服,她也闭着眼睛,但今日却是清醒的状态下,多少都让别知感到了紧张! “我......我不是登徒子啊!” 少艾忍俊不禁,自己都这个样子了,她又没什么朋友,实在没必要扭扭捏捏的,如今外面局势不明朗,玲珑山庄和归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打起来,她确实需要尽快好。 况且她和别知相识多年,承蒙他照顾,若这点对他了解和信任都没有,岂不是太过无情。 “别磨蹭了,脱吧!” 别知去解少艾的衣带,两只手分别抓着衣服的两边从少艾的肩膀上退下去,夏衣单薄,脱了两件就是小衣,雪白的肌肤映入眼帘,让别知的呼吸微微凝滞! 她身上带着浓浓的药草香,直往别知的鼻子里面钻,挠的他心痒痒的。不敢多想,他又将裙子退下,然后就坐在了少艾的身后,蒙上了眼睛。 第178章 司允的小楼 少艾确认他看不到后,将衣衫解了,别知则用旁边少艾的衣服一圈圈地将自己的手给缠住,他担心自己到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有衣服隔着,也不算是摸! “好了!” 少艾道 别知嗯了一声,一只手轻轻揽住少艾的腋下,另外一只手去勾她的腘窝,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一起来别知就后悔了,自己不该缠手的,应该将胳膊都缠住,他的手是悬空的,但是胳膊跟少艾的肌肤是接触的,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衫,别知甚至能感受得到少艾肌肤的光滑。 更要命的是她如今整个人在自己怀中,他穿过其腋下的胳膊好似碰到了一片柔软,别知意识到了那是什么,脸瞬间就红了。 “怎么了?” “没......没怎么!” 别知定了定心神,将少艾轻轻放在了桶里,然后他就背坐在了木桶的旁边,他看不见,为了避免一会抓瞎,他得在在脑海中熟悉的位置待着。 因为离的近,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别知背靠着木桶,偶尔能感受到水珠落在他的脸上,温温热热。他一腿曲着,一腿伸直,少有的没有那么聒噪,安静沉默的仿佛不存在! 少艾确实有段时间没洗澡了,泡在里面又很舒服,就很贪恋这种感觉,坐在里面有一塔没一塔的玩水。 别知就坐在自己旁边,或许是蒙着眼,让他俊朗的眉眼带了几分内敛的神秘。 少艾促狭地用手指沾了点水,滴在了别知的脸上,没成想他鼻子太高,滴到了鼻尖去了。别知吓得一激灵。 “漏雨了吗?” 少艾咯咯笑:“我不小心洒了点出来!” “奥,那没事了!” 少艾问道:“你今晚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安静了许多!” “你不是总嫌弃我聒噪吗?” “但你偶尔安静了也挺奇怪的!” 别知嘴角含笑,眉眼都跟着勾了勾:“我其实是在想,京都那些世家姑娘的规矩其实也挺好,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去露张脸都是失礼,被谁家的小公子扶一下就得议亲,像你我这样的,你就得是非我不嫁了!” 少艾瘪了瘪嘴:“我若真的那样的,就不会在外面打打杀杀,也就不会受伤,自然也用不着你来照顾,也就没这样的事情了。 况且那样的规矩有什么好?那是人,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个物件,收藏起来,别人碰一下就脏了。如此让姑娘活的没有自我的规矩不过都是便宜了男人罢了!我不喜欢!” 别知笑:“也并非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些姑娘有人照顾着保护着,不用经历风吹日晒,人心险恶,安稳的度过此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整个家族好了,她过的也会很舒心! 你若未因家中变故流落江湖,也是家中受着宠爱的小女儿,也不必经历江湖上这万般的摔打折磨!若你能选择,难道不希望做那个无忧无虑地天真姑娘?” 少艾听此有一瞬间的恍惚,那样的日子是很不错,但如今对她而言是永远不可得的奢望了。 “我便是家中宠爱的小女儿,也定会成长起来,我还是喜欢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别知带着感慨:“江湖万般险恶,更多的都是身不由己!” “别知!” 少艾忽然喊他名字。 “嗯?怎么了?” 少艾声音有些沉:“你说你喜欢我,你就不怕我会像对聂清平那样,也利用你的感情吗?” 别知愣了一下:“我又不是归墟的大弟子,你有什么可图的?” “曾经聂清平也是这么想的!” 别知安静下来。 夏日夜晚并不寂静,荷塘中的蛙鸣虫吟声不绝,幽幽烛火在房间中摇曳,窗外明月皎皎。 别知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其实,我并不觉得你对聂清平的感情就真的只有利用,像聂清平那样的男儿,说实话,我觉得没有几个姑娘会不喜欢。 他为人正直磊落,人品优秀,武功高强又姿貌不凡,既多情又专心!还有侠义之心,济世之志。这些品质人能拥有一点就很难得了,但他却兼而有之。便是十二岁的慕容纯也对他一见倾心,青梅竹马的尉迟柳更是忍不了别人的一点觊觎! 可他唯独喜欢你,对你的偏爱就是闭着眼睛耳朵也能听到。我相信在九尊峰的时候,你在理智之外,也是真心喜欢过他的。只是仇恨横亘在你们面前,让你只能选择斩断这份感情。” 少艾不屑:“你若觉得我喜欢他,为何还敢来跟我说那些话?” 别知面上有些窘,但或许是夜晚让人心安,蒙着眼睛又让别知只能看到自己的内心,他的胆子反而大了起来。 “因为我害怕!那段时间总是冒出了很多对你好奇的人,而你,也是个能让别人很容易动心的姑娘,玉柳堂堂主陆陌谦对你就有别的心思!便是在九尊峰上,也多有师哥师弟们私底下谈论你,若非那人是聂清平,我想根本就压不住别人的蠢蠢欲动的心。 你和聂清平一样,都是璀璨如明珠的存在。 我们相识四年多,我在你身边总是扮演着朋友的角色,明修有段时间还以为我喜欢的人是司允,对我好一阵冷嘲热讽,还是后来我告诉了他我的心思,他才消停! 可是少艾,我已经长大了,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不想再当只是朋友的角色,我......我有了贪心!” “你的贪心迟早会害死你!”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段时间我将你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分析了一遍,发现你其实很害怕别人喜欢你。 因为你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家人的仇恨、生存的困难、刀谱的寻找。你忙着变得更强更聪慧更机敏,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 你想为家人报仇,找回属于你们家的刀谱。但这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时间已经很久了,无论是查找当年的线索还是找回当初的刀谱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你总是很凶,那是因为你觉得你保护不了喜欢你的人。我和司允都不是能在你危机时刻帮忙甚至自保的人,我们只会成为你的拖累,而你是在刀剑上行走的人,我们的存在只会害死自己甚至害死你! 在我心中,你一直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反而在你心中有一片很善良很柔软的地方,虽然似乎不多,但它却是组成现在的你的重要部分! 我其实理解你当日的愤怒,就像在虎阳山县衙的时候你就说过,我若无善后之能,就不该做出头之鸟,如今我确实没有,既不能帮你,可能还会因为我的喜欢增添你的负担和拖累,你不答应才是正确的,我不能成为你软肋。 但我总有一天会变得强大,成为那个能给你一世安稳,能护你周全的那个人!” 少艾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微笑,似乎觉得别知一个小姑娘都能随便揍的人,怎么可能给自己一世安稳,他连自己都护不住! 但眼底她却又带着几分苦笑,氤氲着的点点泪光,让她只觉得这些话像是一团火焰,燃烧进了少艾的心里! 他之情出,真的只是自愿,无论她接不接受,他都无丝毫怨念,而且他竟然真的绞尽脑汁地从美好的一面看待分析她。 这是少艾从未听过的话,也从未见过的人。 仿佛在这一刻,少艾重新认识了别知! 然而少艾毕竟还是理智的,他说的再好听,如今他仍旧无力自保,也护不了她周全。 冷哼了一声后,少艾冷飕飕地道:“你还真是自作多情,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我这么好,少些废话,我洗好了!” 别知嗯了一声“好!” 刚想起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自己手上绑着的衣服换到了胳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少艾从捅里抱了出来。 带着水的身体很滑,别知刚想转身,脚下又踩了水,咯吱一声,整个人摔了出去。 还好床就在旁边,这一下直接摔到了床上,别知身体不受控制地压了上去,嘴唇亲了一口少艾的额头! 别知急忙起身:“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没摔疼你吧?” 别知边说边往后退,脚不小心碰到了木桶,一阵哐当声,别知摔了个四脚朝天,跌在地上。 少艾本来被他这一摔是疼的,但是看他出糗的样子又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己摸上了床,用被子遮挡好才道 “我好了,你别蒙了!” 别知一只手将绸带扯掉,看了被自己绊倒溅起的水花洒了一地,幸亏桶重没倒,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别知挠了挠头,爬了起来。 “你躺好,我来打扫一下!” 少艾躺着,看着别知一点点将木桶搬出去,然后拖好地上的水渍,借着将衣服给收好,趁着月色将衣服给洗了! 为了避免少艾看到他洗小衣,别知一向都是在晚上洗,经过一个晚上,白天也就干了! 少艾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明月的光华洒在他的身上,少艾不知为何,心忽然像是被不知名的东西给刺了一下! 江阳风华楼 司允回来已经有半个月了,本来还以为自己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跟自己说呢,但是她都问了快有半个月了,自己娘就是说想她了,想看看她,没有别的事情。 司允说要走,自己娘也不让走!只说再陪陪她。但风华楼是歌舞楼,每日都很忙碌,司允一点也没看出来自己娘是想看自己的意思。 明修自来到江阳后,还真的去采购药材去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到现在都没出现。 司允打算好了,明日就赶回去,也不知道如今汾县那边怎么样了! “小姐,楼下有人找!” 司允道:“谁?” “他说自己叫明修!” 消失了半个月的人儿总算是露面了,司允自己的侍女将明修带到三楼来! 风华楼,以风华绝代为名,楼中皆是歌舞赏玩之处,共上下三层,为江阳最高楼之一,一层二层为经营休闲之地,三层则是她们母女的寝室。 从一二层可以直接上三层,但很少开放,也有单独的楼层上三层。 明修被侍女领着从风华楼中出来,绕到了后院才上了三层。 看到司允,只见她一身天青色绣芙蓉曳地长裙,头挽着望月髻,斜斜插了一支雁羽步摇和海棠钗,美的简直迫人心魄,明修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司允亭亭玉立,款款而行,仿若步生莲花一般,手轻抬:“坐吧!” 明修听她开口才确认了此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师妹,有些紧张局促地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明修带着笑道:“江阳花很多,有很多都可入药,我去采买了一些,担心医馆的不全,便下了村去,这才耽搁到现在!” 司允颔首,想来他也是担心买来的质量不好,所以要亲眼去看看,难怪谷老的青山医馆都从明修这里买药材,果然对的起谷老的信任。 明修见司允思索的时候眉眼低垂,一双美丽的眼睛上仿若落了一对蝴蝶,看着看着就不禁看痴了。 司允道:“我准备这两日就回去了,你那边能走吗?” 见很久都没人应答,司允抬眸,明修这才反应过来,一张脸瞬间红了。 “能......能,不过我这边有份药材,得等到果子熟后将果核留给我,我明日跟对方商谈下价格和要求的品质,我们就能离开了!” 司允颔首:“好,那我们就定在三天后出发!” “好!” 明修答的快,说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正想着说点什么有趣的事情给司允,就听到司允道 “那你可以走了!” 明修怔了一下,他自然是不想走的,没话都得抠出两句来。 “这里就是你家?” “嗯!” “歌舞坊?” “怎么了?” “没......没怎么!”明修是真的没想到司允如此乖乖的模样,竟然身在歌舞坊中,这样的地方都鱼龙混杂,多少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有点不干不净。所以明修惊诧了一下! 司允却给明修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笑的淡然。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不干净?” “没......没......我没这么觉得!” 第179章 喜欢这性格 司允抿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你这样想很正常,开门做生意的,谁都不敢说遇到的都是有风度的客人,歌舞坊这种地方又实在特殊,莺莺燕燕,丝竹管弦的,免不得会被文人雅士,正直之人指摘是靡靡之音,风流之地。 但我们风华楼不是,这里面的所有姑娘皆是出自自愿,签的是短身契,我们是买卖关系,在风华楼中敢闹事胡来的,都会被我娘给轰出去,一年内不许进门,发现三次以上,就永远不能踏入我们楼中半步! 所以我们风华楼做的是正经的营生,既没害人,也不丢人!” 明修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也是经常天南海北跑江湖的,知道世上千万人,各有千秋态。确实不敢保证就都是端方君子。 倒是他先入为主,心思龌龊了! 明修红着一张脸嗫嚅道:“对......对不起!” “没关系!你没因此轻视我,就已经很不错了!” 明修此时在司允面前有点无地自容,不敢再多待,起身告辞。 司允将其送到门口,就看到自己娘正站在楼梯之上,笑的慈祥温和! 司允落落大方道:“娘,这是我一个朋友,姓明,单一个修字,来江阳采买药材,顺便来看看我!” 司母颔首笑笑,嗯了一声。 倒是明修听到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竟然是司允的母亲,他还以为是司允的同胞姐姐呢。窘的明修差点没摔下去。 “晚......晚辈,见过伯母!” 司母掩袖轻笑:“明公子慢走,小心台阶!” 这话听着带了几分轻佻和调侃,司允微微蹙眉,司母目光急忙告饶。 明修哪里还能听出什么来,晕晕乎乎地就跑了! 司允扭头就进了房间! 司母笑着走上来。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送司允去了九尊峰,没想到四年下来,她的性格完全变了,变得让她高兴。 以前自己这个女儿,听着外面的各种风言风语,很是自卑胆小,畏畏缩缩,走路连头都不敢抬,性格更是比包子还包子,一句话就能让她暗自垂泪好几天,天天盯着一双肿了的桃子眼,可怜兮兮又唯唯诺诺。 更是画地为牢一般将自己锁在这间屋子里面,不看、不听、不理会!可仍旧无法改变她心中羞怯与惶恐,甚至只敢跟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吵,逼着她将这个风华楼给关了。 但这可是她们母女赖以生存的东西,怎么可能说关就关?为此,自己女儿的性格越来越胆小越来越忧郁。像个小兔子一般,谨小慎微的恨不能藏在躯壳当中。后来更是将自己的自尊低进了尘埃当中。 司母既生气又心疼,又无力改变,只好将她送去了九尊峰。 没想到如今的司允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娃。 举止大方、光明磊落,不惹事也不怕事,嘴皮子和脑子都变得溜了很多。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学会了理解和认可自己。回来后不仅亲自去了一二层了解风华楼的真实情况,还帮着给楼中姑娘们调了一些香,很受客人的喜欢。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前自己的女儿只会羞恼的恨不能钻地缝里面去,哭哭唧唧的又是几天不吃不喝闹脾气。 然而如今她却能有理有据,坦坦荡荡地解释这件事情。让司母都恨不能给归墟烧柱香了! 司母进来后,司允哼了一声 “娘,怎么说你也是长辈,说话也该注意点!你若再过分些,我可就白解释了!” 司母凑上来搂着自己的女儿,亲昵地贴贴脸。 “娘错了,错了好不好,别生气了!” 说着还捧着司允的脸蛋亲了一口。 司允是拿这个娘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年岁也不小了,却打扮的比她还花枝招展,风华楼是个正经地方,但看起来最不正经的就是自己这个娘了。 偏自己娘长得又多情妩媚,并不显老,不知道都以为她是自己的姐姐,她开心的不行,一点也没个端庄持重的样子。 司母拉着司允坐下,笑的阳光明媚:“走什么走啊,不许走,回来这么多天,娘都还没跟你好好聊聊天,正好现在有空,你跟娘好好说说,在归墟待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能把你这包子一般的性格调教成了小刺猬!说来让娘听听,以后娘得亲上九尊峰给归墟道谢去!” 司允打开自己娘捏着自己脸蛋的手。 “跟归墟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刚才的那个明公子?” “娘,他就是我一个朋友而已!” 司允扭着身子站起来朝着床边走去,已经是晚夏了,风从远处吹来,将纱幔吹的飞扬,也将司允的步摇吹的轻轻摇晃! 司母阅人无数,当即就看明白刚才那个明公子确实只是个朋友,但自己女儿肯定有个让她心心念念不是朋友的人。 司母笑的促狭,喝了一杯茶水,柔声道:“那跟那个能让你着急赶回汾县的朋友有关系?” 这次司允没吭声,她之所以能成为如今这样,确实跟那个朋友有关系! 司母当即提起了兴趣,端着茶水就凑到了自己女儿旁边,一脸八卦地问道 “他是谁?叫什么?家住在何方?家中几口人?行几?长什么样的?好看吗?你喜欢他是不是?什么时候有空能带回来我见见?” 司允嘴唇抿了抿,有些无奈,目光望着远处发呆,微风吹动司允额前的碎发,她的目光平淡又带着淡淡的哀伤。半晌后她才悠悠道 “娘,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娘猜到了,没关系,你喜欢谁娘都支持,但是得给娘看看,娘帮你把把关!” “她也是个姑娘!” “......” 噗嗤一声,司母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自觉失态,司母急忙用手帕擦嘴! “你......你说什么?姑娘?” 司母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了自己女儿几圈,心中默默回想养她的过程当中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怎么就把一个好好的姑娘给养歪了呢? 司允却对自己娘的反应一点感觉都没有,目光缱绻而哀伤。 “在我心中,她,比这世间所有男儿都好!” “......” 司母冷静片刻后,就开始耐心分析:“你在九尊峰认识的?” “嗯!” “她一定心很好,总是帮助你、照顾你、保护你是不是?” 司允目光凝向自己的母亲,目光流转间蕴着温柔,摇了摇头。 “不止这些,她是一个很漂亮也很坚强的姑娘,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力量,她勇敢、聪慧、坚韧、理智、强大而且温柔! 任何流言蜚语、中伤诋毁都不能将她打败,她甚至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她的心坚强的仿若钢筋铁骨,刀剑不侵。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对她好的人,她都在乎,也都会帮助! 她不仅仅会保护我,还教我学会了什么叫勇敢和坚强。她只要站在我的身边,我就感到安心和快乐。 在归墟的这几年,我并无所长,剑术练得也不好,她从未嘲笑讽刺过我,却在了解我所擅长制香后,给我指了学医来自保的建议!而她明明武功高强,是最有资格嘲讽我的人! 我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姑娘,在我心中,她比任何一个男子都好,我很喜欢她,也想和她在一起!” 司母的手扣着窗边的纱幔,丝制的纱幔都快让她抠抽丝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紫的!被自己女儿如此称赞的姑娘,司母都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司允见自己母亲没说话,眼帘微垂,此时才仿佛感受到了一丝窘迫,嗫嚅道 “我......只想陪在她的身边!” 司母好奇道:“你对她说过吗?” 司允摇了摇头 “那她喜欢你吗?” 司允又摇了摇头。 司母身子一直,不甘地将手一甩,不解道:“为什么?我姑娘这么漂亮又这么温柔,她竟然不喜欢?还想要天上的仙女不成?仙女也比不过我姑娘啊!” 司允脸颊微红,小声道:“她,应该不会喜欢姑娘!” 司母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一激动忘了那是个姑娘了!自己姑娘不正常,不代表人家姑娘也不正常啊! 司母凑近试探道:“那你想不想嫁给她?你嫁给她,她嫁给别人,各不耽误,岂不是也挺好!” “娘!” 司允扭着身子,脸红的都快滴血了:“什么嫁不嫁的,姑娘怎么能嫁姑娘呢?我是喜欢她,可这没办法嫁!你这想法不是胡闹吗?” 司母嘿嘿一笑,明白过来,估计自家姑娘是多受那位姑娘的照顾和保护,她的存在激励了自己女儿,所以自己女儿喜欢她,但应该不是自己理解的那种喜欢,便是朋友,也肯定是因为对方有自己喜欢的地方才能成为朋友。 她可能更多的是友情而非感情,只是自己这个女儿自小就畏畏缩缩,对感情之事并不清楚,所以分不清楚自己的这种喜欢是哪种喜欢! 司母揽着司允的肩膀,笑的温柔:“什么时候有空带回来给娘看看!” “可她是姑娘!” “姑娘也要吃饭的,能让我姑娘喜欢的人,男女我都欢迎!” 司允含羞带怯地嗯了一声。 司母心想,能把自己姑娘调教成如此优秀性格的姑娘,肯定也非常优秀,自己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到时候顺便问问那姑娘对自己姑娘是什么心思,指不定她也搞不清楚喜不喜欢姑娘呢。 两个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也挺好,反正自家姑娘肯定开心!只要允儿开心,管他是男的还是女! 这个话题说完司允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 “我过两天就回去了,这几年在归墟我过的很开心,更庆幸遇到了她。娘,你不用担心我,等到汾县的事情结束后,我再回来看你!” 司母后知后觉想起正事一般,没了刚才的玩闹,拉着司允的手走到桌边说道 “允儿,你就留在这里多陪娘一段时间吧,一出去就去了四年,难道你都不想娘的?” 司允瘪嘴:“我可没觉得你想我,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你今天跟我说的话是最多的,往日里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 “娘这不是忙吗?所以你才要多陪我一段时间啊!” 司允摇头:“她还在汾县,上次的争斗中还受了伤,另外一个朋友给了我信,她虽然没事但正在养伤,我想回去照顾她。” 司母拉着司允的手担忧道:“允儿,娘虽然不是江湖人,但这江湖上的事情多少也听了一下,玲珑山庄说什么剑谱的事情,跟归墟在相互指责,如今武林之上,很多人都往汾县去赶,又想参加的,也有想看热闹的。 无论是哪种,如今汾县都是个是非之地,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娘实在是不放心。你的那个姑娘不是说武功高强吗?便是没你,肯定也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处在漩涡中心,让娘可怎么能够安心呐!” “这才是你把我喊回来的真正原因吧!” “还不够吗?如今汾县聚集了太多江湖门派,我姑娘又如此倾城绝色,你让娘怎么放心?听娘的话,等到汾县的动乱过去了,你想再去,娘绝对不拦着!” “不行!”司允蹙眉道:“我还要回去学医呢!况且有她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我都说好了来回一个月,如今都已经一个月了,等再回去又得要半个月,我三天后就的出发!” “允儿!你现在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如今汾县多么危险?他日玲珑山庄和归墟打起来,还不知道会牵连多少无辜的人,你身处其中,更是危险。听娘的话,乖乖留在风华楼,等事情过去!” 司母心想这姑娘大了,没个主意不好,太有主意也不好!那个姑娘都把自己女儿带坏了,以后不见她了,真是的! 司允还待反驳,底下侍女就喊道:“夫人,有客来见!” 司母起身,按了一下司允的肩膀,柔声道:“允儿,乖,听话!” 说完司母就忙去了,出了门后,对身边的老嬷嬷道:“看住小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风华楼!” “老奴明白!” 转眼间,二人在荷花乡从夏日待到了秋末,少艾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很早之前就不需要别知照顾了。 第180章 名字的由来 如今荷花凋零萧索,偶尔有村里的人来挖藕,看到他们二人,都当是新婚小夫妻刚搬到这里呢。少艾寡言少语并不解释,别知则是乐在其中,天天娘子娘子地喊着少艾。气的少艾总是拿他练手!打打闹闹的,倒真像是一对小夫妻了! 这两个多月来,叶秋离竟然一次都没来,让别知很是诧异了一番,一次实在好奇问道 “他就不担心你没人照顾吗?” 少艾却没什么感觉:“他经常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心中暗自庆幸别知看到了信封,否则就以自己义父这丢了东西就跑,根本就不管司允有没有在的还近三个月都对自己不管不顾的行为,她还真的搞不定! 此次墨少阳趁人之危,伤她不轻,下次她绝对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疯婆娘! 忽然少艾想到了什么,问:“墨少阳还活着吗?” 别知空余之时,也会骑马回到汾县去看看最近的情形,好回来告诉少艾,回想了下后道 “听说救回来了,不过我听闻归墟弟子夏云裳好像死了!” 少艾已经知道当日来追他们的几个人中,那个姑娘叫夏云裳。他们三人很出名,别知在九尊峰上的时候就听说过,如今铁三角没了两个,林朗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跟归墟的仇恨更深了。 夜晚风凉,别知从屋子里面将毯子盖在少艾的身上,如今入了秋,他们准备过了今晚就回汾县了。 别知坐在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单手枕在脑后,另外一只手轻轻扇着,只不过他扇的不是自己,而是少艾,一个夏天他都是这样给少艾扇风驱蚊虫,都已经成习惯了。 “天凉了,就别扇了!” 别知笑笑,将扇子收了回去 “这样的日子真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醒也开心梦也开心!” 少艾目光仰望着天空,星辰漫天,峰峦叠嶂,好像九尊峰的仰星台,只是天空更辽阔些。 少艾余光看到别知也看和漫天星辰,眸光璀璨,仿佛映射出了漫天星斗! “明年你是不是又要参加考试了?” “还早,得到秋闱!” “以后入了朝堂是不是就不能再入江湖了?” 别知歪头凝向少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况且我志向不大,只想守一方太平就好,得个县令我就很满足了!日后我就在府邸当中按照这个房子的样子建造,门前有荷塘,屋后有田园,有事的时候就办案解民情,没事的时候就这样躺着看星星!” “听起来还不错!” 别知笑:“到那时,你若是来找我,就能捞个县主夫人当当了!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少艾笑着打趣:“你想的倒是美!” 别知耸了耸肩,扇子一开一合:“以后你就会明白,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才好!” 少艾沉默! 别知忽然翻身而起,两个胳膊搭在膝盖上,严肃道:“玲珑山庄把你们家的事情给捅了出来,不过没捅完,捅了一半,还占为己有了,如今汾县又来了不少人,这次估计跟归墟的事情不会小,你是如何打算的呢?” “静观其变!顺势而为!” 少艾想到,自己义父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才一直没来过。如今汾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那你回去打算住在哪里?梅花庄肯定是不行了!” 少艾睨了一眼别知:“你应该担心下自己,林朗的未婚妻和弟弟都没了,他一定会疯狂地寻找我们的踪迹,如今司允还未回来,你一旦回书院,他轻则盯着你,重则直接把你带出去逼供。他可不是聂清平,恐怕如今也难遵守归墟的规矩!” 别知蹙了蹙眉,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们三人多少年来都是共为一体,如今两个人都没了,林朗肯定会疯狂报复,哪怕是死了,对他而言也不是威胁,而是解脱! 如今归墟谁都知道他和司允是仅能接触少艾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别知想了一会,除了离开汾县,好像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学业还在这边,又不能说扔就扔了! 正自思索时,少艾开口道:“两个办法,一个是你回去后跟着我,先不回书院,另外一个,把我的住处告诉林朗,让他直接来找我!” “我选第一个!” 少艾颔首:“可以!” 微风吹拂,夜晚凉秋,二人坐在院子当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明月高悬,这才回去。 次日别知将房间的里里外外都给打扫了一遍后,跟少艾回了汾县。 这次为了避免暴露位置,少艾找了一处农家的后院房间。如今汾县的人都快爆了,本来就没几个的酒楼全部被占满,很多人都选择在当地的农家房舍中借住下来。 不过所来之众,还是让别知和少艾咂舌了不少! 归墟九尊峰 聂清平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今亲自回来针对玲珑山庄的事情来做一个汇报和部署。 左青商和尉迟柳随行! 来到太和殿上,聂清平将一份资料递给了聂岱山 “掌门,如今所知的玲珑山庄人数已经达到上千了!” 聂岱山微感意外,挑了挑眉。不过这点反应已经很好了。 聂清平在知道这个人数的时候可是大吃一惊,这个人已经逼近了归墟的总人数,聂清平怎么都想不通,玲珑山庄怎么能召集到这么多人,明明他们才是师出有名的那个,怎么好像他们成了不占理的那个呢? 更让聂清平郁闷的是,虽然他江湖经验并不多,但是一些比较有名的名门正派却都来帮助玲珑山庄,这是聂清平怎么都看不懂的! 聂岱山将资料放在了手边,看向左青商 “青商兄如何看?” 左青商道:“他们人数虽然多,但依我之见,未必全部都是来相助玲珑山庄的,况且如此庞大的江湖门派齐聚,玲珑山庄若是镇不住,只怕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为了避免意外,我建议还是接受江湖正派的援助!” 尉迟柳心情激荡,此次玲珑山庄和归墟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玲珑山庄齐聚了那些人,归墟也并非没有,反而更多。归墟的存在避免了很多的江湖纷争,如今遇到这样的大事,很多名门正派都愿意相帮一手。 只是之前掌门自信玲珑山庄成不了气候,一直都谢绝了别人的帮助,可就算如此,也有很多名门正派赶到了汾县,给客栈递去了拜帖,有些甚至说哪怕归墟不需要,他们也绝对不会在事情发生时袖手旁观。 很是让归墟弟子感动了一把! 尉迟柳现在就等掌门开口,那么她肯定很快就能将所有前来相助的门派给弄清楚! 聂岱山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沉思了片刻后道 “青商兄所言极是,但后面一句还是先算了!归墟还没到那个时候!” 聂清平其实也很想自己父亲接受那些援助,他总觉得对方有心,就这样都拒绝了,未免有些无情。云家庄都不止一次提出要前来帮忙都让聂清平给推了回去。 云家庄就一直自责是不是他们太弱了,所以归墟看不上。可想而知,若归墟一直端着架子,恐怕有这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这对归墟的名声也不好的! “掌门,我觉得四师伯的话很有道理,弟子斗胆请求掌门同意!” 聂岱山望了一眼聂清平,倒是没恼,反而带了三分的笑意挂在眼角 “清平,你是对归墟的实力有多么不自信才会担心这些?况且我们身为天下剑宗之首,一旦接纳那些人帮助,双方人员如此之众,一旦出手就是一场浩劫,这不是我们归墟兼爱非攻的宗旨。我想在你心中也肯定希望能有更少的人因为此次动乱而丧失生命! 所以煽风点火,助纣为虐的事情,我们还是得慎重考虑下!” 聂清平瞬间犹如醍醐灌顶,面露窘迫。 他在汾县驻守休养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开始好战,却没想到这么多人,一旦打起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归墟宗旨从一开始就是化干戈,反倒是他过着过着忘了初心!聂清平自觉失礼,抱拳鞠躬 “掌门说的是,是弟子鲁莽了!” “清平,我知你所想,但我们归墟是正义之师,不能将正义之举演变成一场浩劫,这是我们的宗旨,也是我们的立山根本!我想前来相助的江湖朋友们,能够理解归墟的苦心。 若我们归墟真的是好战之派,又何必等着玲珑山庄壮大?所以是否接纳,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而非一时的情感左右,日后你也要谨记!” “弟子遵命!” 左青商知道这话也是对他们二人说的,若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确实不能接受那些人的帮助,那么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聂岱山单手撑在椅子上,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让尧之兄来见我!” “是!” 这段时间没有太大的冲突,白尧之一直在自己的殿中,听到传唤后就去了太和殿。 “掌门有何吩咐?” 白尧之进来就行了一礼! 聂岱山手指轻抬,示意他坐! “如今山下的情形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有什么想法吗?” 白尧之坐下来后,挺了挺背:“依我看,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大部分的人都不过是来看热闹罢了,真的动起手来,不见得会帮着玲珑山庄!” 聂岱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们不见得会帮玲珑山庄,但是一定会对付归墟!一旦出手,不是帮也是帮了!” 白尧之的身体紧绷了些:“他们师出无名!” “现在不就是很好的名头吗?一旦玲珑山庄和归墟动手,会有很多人来浑水摸鱼的!” 白尧之道:“那就让他们师出无名!” “怎么个师出无名?” 白尧之目光沉了沉:“如今玲珑山庄能齐聚这么多人,无非是听信了他们的那些蛊惑之言,那些人都是从各处而来的,不可能待的太久。只要事态再凉个两个月,冬日到了,这些人不走也的走了!到时候玲珑山庄就没有那么多人了!” 聂岱山冷哼:“玲珑山庄可不会傻到拖至冬日!” 白尧之道:“这次的事情,追根究底是七煞门和玲珑山庄的恩怨引起,只要这一方当中没了人,事情便须重新考量!玲珑山庄如今不可能了,但是七煞门......,只要玲珑山庄没主动和归墟动手,那群人就是师出无名!” “玲珑山庄可以剑谱为名!” “我已安排门下弟子下山解释,街头巷尾、茶馆酒舍皆能混淆视听,这个名头不足以支撑!” 聂岱山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满意的笑意。 “这个事情就交给你门下的扶音去办吧!” “好!” 白尧之领命后退了出去。 聂清平从太和殿出来后就去找了逍遥子,上次少艾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连累三长老和景似师哥。景似早他几天回山,他得去问问才能安心! 来到三师伯殿中却没找到人,聂清平心想难道又去了曦园? 找到曦园,远远就看到三长老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聂清平浅笑一下,看样子是没什么事情的! 聂清平上前一礼道:“弟子拜见师伯!” 逍遥子抬了一下下颌,示意他坐,随即将一盘白子轻轻推了过去。 聂清平看了一眼棋局,落下一子。 “三师伯,你和景似师哥没事吧?” 逍遥子笑:“都跟你们穿通好了,能有什么事,上次我回山的时候就禀告过了,当时掌门交给了我别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聂清平棋子捻在嘴下边,漫不经心道:“您说!” 逍遥子道:“掌门命我重新搜查叶少艾的身份!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最新的已经交给掌门了!你若想听,我可以说给你听听!” 聂清平的手凝滞了片刻,淡漠道:“听听无妨!” 逍遥子道:“少艾是个孤儿,三岁以后就被叶秋离给收养了!叶秋离此人并不姓叶,他的女儿叫小叶,是个落拓江湖的游侠,本姓宇文,外邦之人。 来到中原后,妻女皆死在江湖纷争当中,那时候她的女儿十来岁,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他万分悲痛,只求一死,偶然遇到了身为孤儿的少艾!” 叶少艾!小叶永远青春少艾!原来名字是这个意思! 第181章 用错了地方 “叶少艾本名叫什么?” 逍遥子道:“少艾没有本名,叶秋离收养她的时候她才三岁,或许当时记得,但是被叶秋离改名字后,也就渐渐忘记了! 叶秋离此人因为受了刺激,喜怒无常,神志混乱,是个内家高手。或许是对江湖纷争有了阴影,自收养叶少艾的那天起,他就疯狂地逼着少艾学习刀法!一旦做的不好,他就会发疯用柳条抽少艾。少艾自小被打到大,对柳条有深深的恐惧。 不过他好的时候,也是将叶少艾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他训练严厉,但是却又能以命相陪,可以说,叶秋离是一个矛盾的病态人格! 叶少艾在叶秋离的变态训练下进步神速,内外家功夫兼修。但也因为叶秋离喜怒无常的性格,导致叶少艾沉默寡言,冷心冷性!” 聂清平悬在空中的棋子一直没落下去,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此时在脑海中回荡。 “你五岁学剑,我三岁习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打不过你?” “父母双亡、族亲尽灭!聂清平,我的毒誓是应验的,所以,我没欺骗!” “四年前,叶少艾在叶秋离的指派下来到归墟,替叶秋离寻找归墟剑谱!但是想来应该没成功,至于老祖师的事情,是叶秋离带来的人将碧穹殿所有守卫斩杀,并重伤老祖师,后被叶少艾杀掉!至于归墟丢了什么东西,掌门一直没有名言,想来让掌门愤恨的就只有杀了老祖师之事!” 聂清平抬眸:“可叶少艾亲口告诉我她偷三本故事书,她口中的故事书肯定不是指真正的故事书,一定是归墟重要的东西!” “当真?” 逍遥子眉眼微挑,很感兴趣的样子。 聂清平张口欲言,但片刻后,目光低垂瞬间哑了! 上次她又说自己没偷归墟的任何东西! 到底她说的哪句话是真的? “我......我不知道,我真正跟她好好说话就两次,但两次她的话都不一样!我不知道她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逍遥子捏了捏眉心:“或许都是真的,又或许都是假的。叶少艾在叶秋离的抚养下,很早就见识了江湖险恶,人心黑暗,为了生存,她心思诡谲、狡诈善变,皆是因此!她不信任你,所以不会跟你说实话!” 聂清平回想了下自己的儿时是什么样的,他有父母陪伴,长辈爱戴,虽然自己母亲在自己六岁时自杀离世,但是多年来,他在归墟都过的无忧无虑,快乐逍遥。而就在他偷懒耍滑的时候,叶少艾已经在江湖之上历遍了这世间苦楚。 聂清平直到如今才真正明白了少艾为何会是那样的性格,而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自己,却从未想过去了解和追问。 当时的他只觉得无论少艾是什么样子,他都爱! 但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少艾什么样自己都爱!他杀了自己爷爷,犯了归墟规矩,其父又残杀归墟弟子。 而这一切本可以不发生的,若是自己早点知道少艾的打算和过往的经历,是不是就能提前帮她,而不至于她在归墟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诋毁,导致了叶秋离的疯狂报复? 而他,成了间接害死自己爷爷的凶手! 是他做的不好,没能让自己成为少艾身心的依靠! 聂清平的棋子落不下去了,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哀伤,眉目低垂,声音委顿。 “师伯,你说,叶少艾是坏人吗?” 逍遥子手无意识地抓着棋子,抓一把再放一把,听着棋子噼里啪啦地落下,随即他又抓了一把,将黑子丢进了聂清平的白子堆里! 逍遥子手指了下:“她可能是这个!” 聂清平望着自己棋盒当中既有白子也有黑子,脑子中轰然一炸,犹如个重锤锤在了他心口。 “你怎么去判断是正是邪呢?就像日月,穷秋之季,日月同辉,酉时之辰,暑月为阳,仲冬为阴。连天地都无法做到绝对的日与月,阴与阳,你又怎么分正邪? 人生百态,江湖万种,有人看着邪恶之极,却正直公允,而有人看着清明磊落,实则是小人邪阴,还有人游走挣扎在正邪边缘,亦正亦邪,不正不邪又该如何呢?人心复杂,本就不可一概而论!” 原来,少艾不是没跟自己聊过她自己的事情,甚至她曾经试探过他。 “她是邪派妖女,你是正派君子,杀她是你之责,你不必介怀!” 而是否就是因为对正邪的不成熟观点,才让少艾不敢跟自己说她的过往? 她不是坏人,可也一定不是好人!而在他心中,正邪是不两立的。 如今再回想过往种种,聂清平才发现叶少艾这种试探有很多次,第一次她开玩笑说刀惹着他了,还有墨少阳的事情。 其实少艾都有在审视着他的回答他的所思所想! 很显然,自己在她那里说出了错误的答案,所以她从不觉得真的跟自己说了她的经历,他能理解!而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聂清平确实无法理解! 直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聂清平目光怔仲地分凝视着棋盒,过往种种皆在他眼前流转翻飞,原来最终,还是他负了她!而她因为足够理智,所以放弃了自己,选择了属于她的使命! 那一晚,她跟自己说的是真的! 她是没偷归墟的东西,但却因为种种误会和伤害,最终酿成了惨剧! “少艾三岁以前是谁家姑娘,可有线索?” 逍遥子摇头:“十七年前,是一个动荡的时代,当时江湖之上,纷争不断,血流成河,孤儿遗婴很多,时间久远早已不可查。如今可能连叶少艾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谁家的!” “这样啊!”聂清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 “不过!”逍遥子顿了顿:“这次的调查非常详细,跟叶少艾有关的人,我们都调查了一番,发现一个可能是巧合的事情!” “什么事?” “少艾是不是跟你爷爷说过,家住浔阳,有姐妹二人?” 聂清平颔首:“如今看来,都不过是瞎编胡造的!” 逍遥子道:“也不全是,墨少阳就是夜阑宗宗主墨素雪从浔阳带回来的!” 聂清平目光陡然一缩,一脸惊诧。 “什么意思?” 逍遥子用棋子敲了敲桌子,温声道:“你先别激动,针对这点,我们将叶少艾和墨少阳之间的关系很是仔细地重新搜查了一番。 但是得出的结论,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二人没有任何关系!墨少阳是不是墨素雪的亲生女儿我们不可知,但是这些年,夜阑宗主要调令都是从墨少阳那边发出,夜阑宗上下所有人都听令于这个小殿下,若说她和墨素雪没关系这不大可能! 夜阑宗如此邪派的头目,却听令于墨少阳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其身份必然是尊贵的!而叶少艾自小在江湖之上流转,跟墨少阳没有任何交际,这二人甚至相互不认识对方! 所以我刚才说,这个事情可能只是巧合了!” 聂清平目光沉沉,心中泛起波澜。 “若这不是巧合呢?只不过是姐妹二人自小失散!墨少阳也是墨素雪收养的呢?” 逍遥子摇头:“首先,叶少艾和墨少阳长得就不像,身形也不像,其次叶秋离是在宛城收养的少艾,这两地相隔千里,不可能是一家!最后,墨素雪是有亲生女儿的,叫墨少隐,人称二殿下,但她同样听令于墨少阳!” “既然有二殿下,为何喊墨少阳叫小殿下?不该是大殿下吗?” “我们调查了,听闻是因为墨素雪很是重视喜爱墨少阳,自小就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所有事情也都交给她做,墨少隐说是二殿下,但是在夜阑宗没任何权利,所以夜阑宗其实默认的就只有墨少阳这一个殿下。 未来夜阑宗宗主之位也是她,若说墨少阳不是墨素雪的大女儿,谁能相信呢?” 聂清平沉默了,调查的如此细致,确实是没什么好疑惑的了,少艾所有的资料就是这些,解释了她所有的行为,至于搜索不到的,想来也不可能影响到现在了! 果然得出的结论就只能是巧合了! 聂清平起身,准备离开,他需要好好消化这些消息,如此完善,连自己父亲都不再有疑,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不过心中空落落的,需要慢慢接受! 缘来客栈 山山正在房间中简单收拾着东西,上官印坐在桌子旁自顾自地喝茶。转眼间都已经到秋天了,马上就快到自家人的忌日,山山这几日都在采买祭奠的东西,此时正收在箱子里,准备过两日就回去。 “我哥这两天可有再找你?” 上官印摇头:“自从上次我断然拒绝了以后,他就不曾找来了!” 想到这个哥哥,山山简直要气炸了。拳头握的紧紧的! 上官印小心道:“实在不行,我陪你去上香吧!” 山山摇了摇头,恨恨道:“你不合适,哥哥毕竟是乌家如今唯一的血脉,爹娘的忌日,他必须在,我就是捆也要将他捆过去。” 上官印瘪了瘪嘴,理是这么个理,但他还是感觉有些失落,好似总得不到山山的认可一般。 “那我当日送你去吧!哪怕作为客人,遥遥祭奠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山山本想拒绝,但是回身看到上官印一脸恳求的样子,就实在忍不下心来,最终点了点头。 五日后,山山和上官印从缘来客栈出发,出门不久,就遇到了乌邰,同时他的身后还跟着宿醉未醒的乌岚峻! 山山紧咬牙关, 压着怒火忍了下来。 一路来到七煞门后,山山拜托上官印打了一桶水,亲自从头将他淋了一个透。乌岚峻瞬间一个激灵醒了。 “清醒了吗?” 乌岚峻见是山山泼的水,桶还在其手上,愤怒地跳起来就要扇山山,反被上官印一手接住。 山山更怒了:“你这是要干什么?还准备打我不成?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什么日子你也不该打我!我是你哥哥!” 乌岚峻说罢眼睛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如今身处在何地。他陡然醒了,再看到地上的纸钱和香,乌岚峻彻底清醒了。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今天是爹娘的忌日啊,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山山气的心肝疼,指着乌岚峻道:“这样的事情还需要我通知你吗?乌岚峻,你自己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都是我们乌家的亲人,你有脸当着他们的面说这样的话?你有没有良心?” 之前山山看到自己二哥回来了,还高兴的不行,心想总算是有个顶梁柱回来了,但是这大半年来他的种种行为才让山山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 去年的秋天七煞门被灭门,消息就是在迟,年前自己哥哥也该得到消息了,但他却直到入春才回来。而原因根本就不是什么路远山高,而是他压根就不想回来,还是自己的小叔叔逼着回来的。 否则他如今还在北方逍遥,这个家都不要了。 山山不明白,几个哥哥在家中多受宠爱,怎么就养出这么没有良心的他来! 乌岚峻梗着脖子道:“我怎么就没良心了?不是一直在查找证据吗?玲珑山庄都说了,当年的剑谱是七煞门先夺了玲珑山庄的,如今玲珑山庄夺回去,也是理所应当,说起来也是我们理亏,酿成今天这样惨剧,是爹的问题,于我又没关系。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事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我想这才是爹娘心中对我们的希望!” “你放屁!玲珑山庄的那些话,分明就是骗人的,我告诉你,我们家的剑谱就算是从别人那夺的,乔桓也是参与者之一,根本就不是玲珑山庄的! 你自己不思进取,天天醉卧温柔乡,将家仇抛诸脑后,你混蛋!” 乌岚峻受不了自己被妹妹给教训,还是在乌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乌邰面前、上官印一个外姓人面前,当即就恼了。 他指着乌家所有人的灵位,冷笑道 “乌山山,我再混蛋,也是乌家的血脉,如今只我这一脉香火,我保护好自己、不参与危险有什么错?我若再死了,乌家才是真的断后了! 第182章 再次出手救 况且他们的死,你这么在意干什么?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有很多的哥哥都不是你的亲哥哥,都是爹的妾室所生,你我一母同胞,是忘了娘在爹那受的委屈了吗? 爹为人风流,四处沾花惹草,单是妾室就有五个,你从不睁眼看看,哪家的当家人,会娶这么多妾室回来?他当自己是什么?王侯将相吗? 娘在世时,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眼泪你都忘了是吗?你我二人可是娘的孩子,但是我不得父亲喜欢,你连学剑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爹为何只带我去奔了祖母的丧,那是因为我是他妻子的孩子,他也知道那些私生子没资格回去,他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做。 这样的人,还有他们的妾室跟孩子,死了才是大快人心,我为什么要为这些人报仇雪恨?说实话,除了娘,我只觉得痛快! 便是娘,我也是有怨的,只能怪她瞎眼嫁错了人,又柔善可欺,才让爹娶了那么多妾室回来,一窝一窝的庶子出生!她若是个能立得起来的,何至于有这些人?我们兄妹二人自小何至于过的那么惨?七煞门又何至于那么弱?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爹,而不是你不作为的哥哥,你若怨若生气,也该是对他,而非对我!我告诉你,我是不想回来,这个家早让我厌恶透了!而你也用不着在这里自我感动,你若非自小随了娘的性子,也不用自小就被欺凌,如今厉害了,倒是只会对自己的哥哥发脾气,早干什么去了?” “你!” 山山情不自禁地回想自己从小的生活经历,很是生气,生气之余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哥哥说的是对的。只是她当时小,在乌家像个透明人一般,没人愿意搭理她,她可能感受的不深,但是作为哥哥,他肯定更能接触到这一切。 可说到底,那也是他们的爹娘,除了那些妾室庶子,还有很多乌家的亲人,不能只因为那些人,就将所有的恨都丢掉了啊! 乌邰眸色有些沉,他自己哥哥是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乌母不懂风情,不得自己哥哥喜欢,但他也没想到自己哥哥竟然家庭如此混乱!一时沉默下来! 山山压了压怒火,按下了脾气,温声道:“就算如此,既然来了,你也该给爹娘上柱香吧!” 乌岚峻也似乎被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说的有些气,冷哼一声,拿了三炷香点上,跪了下来,三拜后将香给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乌岚峻就沉默地让到了一边,乌邰和山山分别上了一炷香,上官印也作为客人给乌家上了香。 山山随即又烧了点纸钱,乌岚峻垂眸在一旁看着,终究没忍住,蹲下来烧了几张,做完这些后,乌岚峻转身就要走。 山山急忙喊道:“二哥!” 乌岚峻驻足 山山犹豫:“你......真不打算报仇了吗?” 乌岚峻道:“山山,你自己也说了,我们家的那本剑谱是刀谱所化,而其来历是什么,你也清楚,既然如此,是不是玲珑山庄根本不重要,当年既做了那惨案之事,这仇,不报也罢!” 说完乌岚峻转身出了门! 山山望了一眼自己的小叔叔,乌邰神色萋萋,没再吭声。 有些事情,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山山低头准备也打算离开之时,就听到了打斗之声,几人相识一眼当即冲了出去! 只见在院落当中,乌岚峻被人打了回来,撞在门框之上,震的尘土飞扬。 “二哥!” 山山急忙去扶乌岚峻! 乌岚峻抚着心口:“小心,是个高手!” 乌邰已从里面出来,执剑而上,上官印也紧随其后,二人夹击却都未能在此人手上占上风!对面就一个人,蒙着面,看不清楚是谁! 山山将乌岚峻扶好,随即将赤芒一抽:“二哥,你在这等着,我也去帮忙!” 三人围攻,一时间乌家院落当中剑影绰绰。 然而此人以一己之力对战三人,丝毫不落下风,剑在其手上既利落潇洒又干净迅捷,山山被逼的打出来两次!一次若不是上官印护了一下,只怕得伤! 很快几人就发现,此人是冲着乌家兄妹而来的,虽然被乌邰和上官印拖着,但他见缝插针地对山山下的都是死手,山山避的狼狈,乌岚峻也躲了两下。 知道对方是冲着他们兄妹二人来时,乌岚峻将山山掉落的赤芒拿在手中,飞身而上。 然而刚才已经先被打伤,上去就又被打了回来。 剑刃直指乌岚峻咽喉,还是乌邰挑了一下,才堪堪避过! “此人是谁?” 乌岚峻两次被重伤,呼吸都痛地跌坐在地上。 上官印道:“看不出来!” 山山咬着牙从自己哥哥手中将赤芒夺了过来,恨恨地瞪着蒙面人。 “无论是谁,既选择今天这个日子,定然是想将我们乌家真正灭门,就算不是玲珑山庄的人,也一定是玲珑山庄的幕僚,想杀我们兄妹二人,我跟你拼了!” 山山长剑一抖,迎了上去! 少艾带着别知在玉色岭周围了解如今玲珑山庄的情形,回来的时候正好要经过七煞门,远远就看到有人在打斗。 二人对视一眼后,赶了过来。 少艾带着别知爬上了墙头,躲在一旁静观其变! 别知算了一下,小声道:“今天是七煞门乌家人的忌日,山山应该是来祭奠的,怎么会遇到了蒙面人?” 少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目光紧紧盯着蒙面人招式,总觉得有些眼熟! “上官师哥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归墟的人吗?代替归墟给七煞门上香的吗?” 少艾横了别知一眼:“你能不能看点有用的事情?” 别知挠了挠头:“这个蒙面人好像是冲着山山跟其兄长去的,这几剑都是杀招,目标是他们二人!” 少艾越看眉头蹙的越深,看了一会后,她道:“这个蒙面人的招式我见过,在归墟的高阶剑法当中,听闻能学的人寥寥无几!” “那你怎么知道的?” 少艾道:“聂清平曾经拿过剑谱给我看过,我记得那招式!你看看可能认出这是归墟的谁!” 别知凝神看过去,想了想,开口道 “像一个人!不过这个人我没见过!” “你这话有点矛盾!” “额,是这样,在归墟的时候,我几乎听过了所有师伯门下主要厉害的弟子,就像铁三角,林朗、夏云裳和水杉,只要听到二长老,铁三角还有个姑娘,那肯定就是他们没跑了。 这其他师伯门下的弟子也或多或少会有自己特别的地方。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有的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别人传着玩的! 其中大长老白尧之门下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哥,常常跟着大长老行走江湖,以暗卫的身份隐藏在白尧之的身边,以作保护。 为了方便,他时常用的是匕首,匕首藏在腰后,抽出来的时候得转一下,这就导致习惯成自然,他每次出手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转一下,运用在剑上的时候,不仅潇洒还很好看。 本来他们都以为是这个师哥太风骚,爱耍帅,后来才知道是用匕首习惯了!而这个小习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其他弟子也不敢乱嚼舌根,也就在私底下调笑这个师哥剑花挽的溜! 我看这个人就是,你看他每次出招前都要转一下剑,又快又不耽搁出招,他自己肯定都没意识到!” 少艾观察了几下,发现正如别知所说,若不仔细看,她也注意不到。 别知以前在九尊峰时就是个百事通,八卦的很,真想不到有一天,他的这份八卦也能成为资料! “那他是谁?” “我没见过他,但是若是没错的话,他的名字叫扶音!只是我不明白,归墟的人为什么要杀乌山山,如今不是帮着她跟玲珑山庄对立呢吗?而且上官师哥也在,怎么就会对他们下手呢?可能是我想岔了!” 少艾摇头:“不会,此人武功是归墟的高阶剑法,很少能练习,上官印不认识也是正常!但是我确定见过!” 别知睨了一眼少艾:“那你打算怎么做?” 少艾将花瓣一抽,起身道:“当然是去切磋切磋!” 说完少艾脚一踩就飞了下去,别知喊都喊不及,他心想上官印还在呢,他可是归墟的弟子,你下去被夹了饼干可怎么办? 然而话是来不及说了,少艾的刀已经撞在了扶音的剑上,强大的剑气将上官和乌邰都给震开,二人迫近,一沾既走! 山山和上官印见是少艾,当即就惊了下。 “叶少艾” 上官印见对方是来助阵的,可又是跟归墟有仇的,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先对付蒙面人,还是该先对付叶少艾了! 山山却情绪激荡,他们几人都不是此人对手,可若有少艾的加入就肯定不会输了。 知上官印所想,山山拉了下他。 “先对战此人再处理少艾的事情!” 上官印颔首,此人厉害,他也不敌,若这个时候还跟少艾对战,只会让敌人趁虚而入,不是一个跟叶少艾算账的好时候! 想到此,只能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几人再上,却发现竟然近不了二人的身了,二人武功简直势均力敌,周围内力气场萦绕,逼的旁人根本连靠近都不行! 少艾重伤初愈,知道不敌对方,也不恋战,待二人凑近之时,小声道 “扶音师哥,不想让我喊出来就马上离开,今天这个任务,你是必失败的!” 少艾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知道别知猜的是没错的。扶音凝了一眼上官印,眉眼微缩,终究还是一脚将少艾踢开,自己纵身而去! 此人武功太高,少艾没对敌多少就累的气喘。 别知从正门跑了进来,抓着少艾。 “你怎么样?没事吧?” 少艾摇了摇头:“还行,你猜的没错,是他!” 别知都有些惊诧,归墟的人要杀了归墟的人?这是什么操作? 上官印见对方走了,就想找少艾算账,但仍旧被山山给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归墟弟子不趁人之危!” 上官印被噎了一下,只好让到一边! 山山走了过来,看着少艾简直是五味陈杂,这是少艾第三次救了她了!可她仍旧不理解少艾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真如司允所说,那么他们二人应该是隔着仇恨的。 可她为何还屡次三番地相救自己? “少艾,你没事吧?” 少艾摇了摇头! 乌邰并不认识少艾,但是这个响当当的名字却是听过的,她是归墟的通缉犯,却在今日相救了他们,乌邰倒是有点看不懂归墟的操作也看不懂这个姑娘的行为了。 但他还是走过来抱拳一礼,致谢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少艾目光微冷,淡然道:“我救的是乌山山!” 乌邰愣了下,没成想这个姑娘竟然不愿多承情,为了的是谁就是谁!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乌山山也愣了一下,心想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那三年的姐妹情? 不等他们想出来什么,少艾目光凝了山山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解! “她有这么好心?”上官喃喃道! 乌山山目光微微低垂了下,心中莫名的很多疑问都涌了上来,她心中一动,当即道 “你们不要跟着,我去去就来!” 然后去追少艾去了! 少艾并没有走多远,乌山山很快就追了上来,别知将两匹马牵到一边吃草,留给二人谈话的空间! “少艾,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少艾停住脚步,凝视着她。 山山嘴唇翕动,一时竟不知道到底该问哪一件,深呼吸了两次,理清了思绪后,她才开口问道 “你从归墟偷走了剑谱是不是?” “我没偷归墟任何东西!” 山山微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没偷,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那也不是什么剑谱,而是刀谱是不是?玲珑山庄传的事情,半真半假,真的是归墟确实有和玲珑山庄一样的刀谱,假的是那不是玲珑山庄的,而是你家的对不对?” “是!” 山山瞬间就有些底气不足,似是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我父亲也是你的仇人?” “是!” 山山手脚瞬间冰凉,秋日天高的天,她却感到了一阵寒气、 “那......那你为何还屡次救我?” 第183章 弄丢了东西 “因为同窗之谊!” “我不信!” 少艾目光微微冷了三分! 山山有些慌乱,这其中种种事情都朝着她最害怕的方向发展而去,可是,怎么可能?她宁愿相信那就是玲珑山庄的蛊惑之语!归墟对她恩重如山,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山山摇了摇头,盯着少艾连连后退:“不可能,归墟掌门不可能偷了你家东西,他们没有必要,而且归墟根本就没丢东西,这都是假的!玲珑山庄是胡说八道,是为了吸引别人去帮他们,你如此说,有什么证据证明归墟有刀谱,证明我父亲抢的是你家的?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只有这些是假的,你才有可能只是因为同窗之谊救我! 这逻辑不对,事情不对,你没道理都是你的仇人,你还救归墟的弟子还救我。你骗人!” 山山一直后退到撞上了一棵树才停下来,眼睛中都是惊恐! 少艾却并不打算解释,只是平淡无波地说道:“你可知今天那个蒙面人是谁?” 山山目光震惊:“你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少艾有些无语,斜靠在一棵树上,双手环胸,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山山。 “我们是一伙的我为什么还要救你?还要告诉你这句话?乌山山,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刚才的话我还当你有几分聪明,原来也不过是愚蠢之人!” “你!” 山山梗了一脖子的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归墟的人,叫扶音!至于为什么要杀你们兄妹,你可以好好想想!” “什么?” 山山彻底糊涂了,当即否认:“这不可能,归墟的人为什么要杀我们?我可也是归墟弟子,若他真是归墟弟子,上官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 叶少艾,你到底想干什么?在故意离间我和归墟吗?如今你和归墟势如水火,拉了司允和别知还不够,还想把我拉进去?我告诉你,你做梦!” 少艾一脸悲哀地望着乌山山,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倒真有些后悔救你了,你不值得!三年同窗,我救你三次,你我两清!日后是何因果,我也不会再客气!” 少艾说完就懒得继续跟乌山山废话了,转身就朝着别知走去! 最后还是没忍住回眸提醒了一句:“注意此人,喜欢挽剑花!” 山山望着少艾了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仿佛被一块重重的石头给压着。 她不敢相信,不能相信,至少现在不能,若自己刚开始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她该怎么面对叶少艾?山山心中既相信又不相信。 而她后面的话,更是让山山无法相信!但不可控制的,山山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回到缘来客栈,山山的脑子里面都在回想着少艾的话。 上官印见自从见过叶少艾后,山山就心神不宁的样子,有些担心,伸出手摸了下山山的额头。 “山山,你怎么了?” 乌山山后知后觉地将上官印的手拿开,摇了摇头 “我没事,想休息一会!” “好,那我就先走了!” 上官印说完就朝着门外走去,山山目光却有些怔仲,突然喊道 “上官!” “嗯?” “你知道扶音师哥吗?” 上官印疑惑:“知道,他是大长老门下弟子!乾字一门!” 山山目光陡然一缩! “怎么了?” 山山摇头:“没什么!你走吧!” 上官印实在不知道山山怎么了,只能关切道:“好,一会我把你的饭端来!” “好,谢谢!” 门咯吱一声关上,乌山山突然跳了起来,匆匆忙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将其往窗外一丢。出了缘来客栈的门后去窗户下将衣服拿好,赶往了小月楼! 乌邰对于山山的突然而至很是惊诧,不过在山山将少艾告诉她的事情告诉乌邰后,乌邰将山山留了下来。 “小叔叔,少艾是想挑拨离间是不是?她说的不是真的,她在九尊峰的时候,跟大师兄聂清平好,聂清平将所有归墟剑谱还有九尊峰的所有地方都带她看过去过,所以她能知道扶音师哥很正常,归墟不可能对我下手!” 乌邰将情绪有些激动的山山扶坐下,示意她不要激动。待他坐定后,才开口道 “你若真不信,又何必带着包袱就逃了出来?” “我......我只是以防万一!” “你既如此做了,便是信了三分对不对?” 山山沉默! 她真的是如少艾所说的那样,是个愚蠢的人,虽然她这样做了,可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相信归墟,无论是归墟弟子还是聂清平都对她照顾有加,可她似乎也相信少艾,因为什么却完全不知道! 她脑子都快想炸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少艾跟归墟有没有仇? 跟自己有没有仇? 跟玲珑山庄有没有仇? 若是没有,她为何承认了自己所说的话? 若是有,她又为何总是救自己?她不该乐见所成他们狗咬狗吗? 归墟对自己有恩,帮助七煞门跟玲珑山庄叫板。 可她说归墟要杀了自己! 可归墟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归墟不是跟她有仇又不是跟自己有仇! 山山心乱如麻,没证据、时间远、可能是却又不确定。让她既想相信又不想相信。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她和乔羽都是她的仇人?然后她们还相亲相爱地待了三年,然后她又是救乔羽又是救自己? 她这么好心,对自己的仇人都这么好好护着?那还是什么屁的仇人? 山山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大师兄会有头疼的毛病了,她应该也快了! 乌邰比山山冷静许多,将所有的事情前因后果联想了一遍后,想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那就是归墟不想帮七煞门了,想解决掉山山和乌岚峻这两个事件起因的主导人! 他们二人若死了,归墟进可说是玲珑山庄心虚所为,师出有名,扭转声名。退可拖延跟玲珑山庄对战的时间,消耗掉如今聚集在汾县的江湖各门派! 乌邰虽然想到明白了这些,却不敢告诉乌山山。 若是没了归墟的相助,七煞门想要报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山山多受归墟照顾,肯定也不愿意相信,况且归墟对她有恩,帮助其收敛家人尸体,破格收她为徒,她不可能因为没有证据的事情就彻底跟归墟对立! 如今双方大战在即,只要山山和乌岚峻还活着,归墟就不得不管。 乌邰也不想破坏了山山心中对归墟的期盼和希望。 想了一会,乌邰道:“无论是什么样子,你先暂住在我这边,静观其变!” 山山看自己的小叔叔也没想明白,心中稍稍好受些,看样子如此烧脑的事情,不怪她笨,而是真的复杂到让人想不明白! “好,但是我二哥怎么办?” “我会安排人保护他,只是,他今天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你父亲真的.......” 山山头低垂了下去,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 “我当哥哥是真的没心没肺,原来他只是因为恨爹爹!” 乌邰目光望着台子上摇曳的烛火,神情也是沉了沉,不自禁地就涌现了很多场景! 别知和少艾回到汾县待了一段时间,少艾去打听了下林朗如今的动静,发现他并没有在汾县,想来是认为少艾去了别的地方。 其实他猜测的也没错,少艾确实不在汾县养伤,只是如今他们回来了,林朗却不知道找到哪里去了。 别知见林朗暂时威胁不到自己,还是选择回了书院,毕竟他还要上学堂,总是不上课也不行。 而司允也在初冬时分紧赶慢赶地赶了回来。 她被自己母亲扣到现在,总算是在明修的帮助下逃出了风华楼,也没收拾什么东西就匆匆赶了回来。 回来后司允就去了青阳书院,然后才找到如今少艾的住处。 一别四个多月,司允可是想死了少艾,一回来就将少艾抱了一个满怀! “少艾,太好了,又见到你了,你如今的伤怎么样了?好了吧?我来看看,没能照顾到你,我可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回去了,怎么就那么巧,我刚走你就来了消息。” 少艾被司允抱的浑身僵硬,无奈只能站着,等到司允放开她后,她才道 “都这么久了,肯定已经好了,倒是你,怎么一去这么久,可遇到什么危险?” 司允摇头:“没有没有,明修虽然不是个会武功的,但人尚算机灵,他又采买了药材,跟着镖队走,我们很顺利地回来了。 我之所以这么久没回来是被我娘给关起来,她听说了如今汾县情况复杂,担心我的安危不让我回来!这段时间可是急死我了!” 少艾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扶开:“你如今确实不该回来,最近归墟和玲珑山庄不轻不重地闹了几次,如今天气渐渐寒冷,恐怕事情是拖不到过年了!最快就是这一两月,估计得有一个了结,到时候汾县肯定会很乱!你如今回来,是挺危险,还不如听你母亲的话等事情结束再回来!” “那怎么行?你们都在这里,我肯定得来帮忙的,不过我听说林朗的未婚妻死了,恐怕会疯狂报复!” “嗯,所以这段时间你得小心,若是没遇到也就罢了,遇上了就把我的住处透露给他,他不会为难你们!” “那怎么行?我不会说的!” “如今说与不说都没什么意义了,他在外面转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我的踪迹,归墟这边马上又要打起来,他应该快回来了,你就是不说他也能找到,别让自己吃苦头!” 司允知道少艾这是担心他们有危险,心中一暖,用脸蛋亲昵地蹭了蹭少艾的脸颊,笑靥如花。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回来是学医的,只要你和别博渊不出事,我才懒得管别人呢!” 少艾颔首嗯了一声。 青阳书院 别知站在廊下正在背诵,天气冷了,他的手掩在袖子当中,刺骨的风从衣服缝隙钻进去,吹得整个人浑身都是冷的。 别知跺了跺脚,之所以不回房间去背书,是因为太暖和的地方只会让他昏昏欲睡,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就这样寒风刺骨的样子正好,赶快背完赶快回去! 一阵寒风吹过,屋瓦之上响起了动静,别知心想,难不成这个风还把瓦给掀了,仰头一看,就见一个人半蹲在房顶之上,阴恻恻地凝视着他! 别知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认为是林朗,但是待看清楚对方的脸时,他更怕了,下意识就冲向房间! 但对方没给他机会,纵身跃下,站在他面前,一只手就扼住了他的喉咙! 别知喘不上来气,想出手就反被卸,两个胳膊瞬间就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哪个房间是你的?” 别知视线望了一眼,对方当即将别知一丢,冲进去就开始翻箱倒柜,一阵听令当啷的声音过后,对方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书院。来去如风,简直神速! 别知两个胳膊脱臼了,进去看到自己的房间一片狼藉。 这段时间,整个汾县都处在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当中,江湖人多了,各种盗窃、抢夺、争斗、闹事不断。便是身为青阳书院也不能幸免。 书院已经有很多学子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波及,只要不伤性命,大家也就暗暗骂了一通后就算了。 乱世之中,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个煞神?她来找自己干什么?又把自己什么东西给搜罗走了? 别知有些头疼,果然他也不可避免! 没办法,别知只能拖着两个胳膊去找少艾帮忙给接上! 少艾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两下将胳膊给接了回去。 司允在一旁关心地问道:“可有别的伤?” 别知摇了摇头,我很配合她倒是没难为我! “认识吗?” 别知唉声叹气:“认识,可太认识了,是墨少阳!” 少艾和司允都吃了一惊。 “墨少阳?她找你干什么?偷了什么东西?看样子她果然没死!” 别知转了转扇子,确认了自己的手还是好好的。 “不仅没死,还特别的生龙活虎,我也不知道她偷了什么,现在我房间中还一地狼藉呢!” 少艾目光有些严肃,沉声道:“墨少阳找你绝对有事,回去后你查看下丢了什么东西!” “我跟她又没交际又没仇怨的,我的房间当中除了书就是书,难不成她看上我哪本书了?” 第184章 针尖对麦芒 少艾横了他一眼。 别知憨憨一笑! 转眼冬日的第一场风雪带着刺骨的冷意而来,天空中纷纷扬扬下起了雪花! 缘来客栈中,聂清平站在窗户前,望着星星点点的雪花,整个天地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文誉此时敲了敲聂清平的门。 尉迟柳来开门:“文誉师哥,有什么事情吗?” 文誉见是尉迟柳,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清平,慕容姑娘来了!” 话一出手,果然尉迟柳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 这个小姑娘是要干嘛? 尉迟柳回眸道:“大师兄,这个节骨眼上,她来找你,恐怕目的不纯,依我看还是不要见了!” 早料到尉迟柳会这么说,文誉倒是没丝毫意外。 聂清平之前中毒,欠了慕容纯一个人情,此时倒不好拒绝! “文誉师哥,你将她带去厢房,我一会就来!” “好!” “大师兄!”尉迟柳不满地瘪着嘴:“你就非得跟我作对吗?”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尉迟柳来照顾聂清平,很是尽心尽力,性格也收敛了许多,聂清平也不再计较,只是如今聂清平伤势好了,尉迟柳却似乎又张扬起来。 聂清平在汾县待了一年,一直在跟玲珑山庄周旋,性格内敛的许多,懒得再去像以前那样去哄尉迟柳,见她嗔恼,聂清平道 “我就去看看,你可以不去!” “不行,我得去给你好好警醒着!” 聂清平不再多言,离开了房间。尉迟柳跟在其后也出了门! 来到厢房,文誉正在作陪,看到聂清平来了,文誉很是识趣地选择了离开,倒是尉迟柳就坐在聂清平的身边,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文誉也不理会,径自离开。 慕容纯见聂清平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有些不自在,扭捏了两下。尉迟柳看到就烦,简直恨不能将她给丢出去! 聂清平注意不到女孩子的那么多心思,开口问道:“慕容姑娘今日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慕容纯抬眼觑了一眼尉迟柳,垂眸没吭声。 聂清平明白过来对尉迟柳道:“柳柳,你出去吧!” 尉迟柳冷笑:“若是说的是正经事,怕什么人听呢?若说的不是正经事,我劝姑娘还是早点离开吧,你如今是玲珑山庄那边的人,跟我们归墟可是敌人!” 慕容纯有点窘,鼓起勇气望着聂清平道:“我们不是敌人,我没帮着玲珑山庄!” “那姑娘今日所为何来?” “我......” 慕容纯未语脸先红,羞恼地又望了一眼尉迟柳。 尉迟柳怒了,拍了拍桌子喝道:“你在这里装什么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肯定是对大师兄不死心,还想跟他有什么不成?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根本没可能!” 慕容纯低着头,泫然欲泣的样子。 聂清平蹙了蹙眉,冷声道:“柳柳,你再多嘴就给我出去!” 尉迟柳脸色白了白,却忍着没再吭声。 “慕容姑娘,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若是清平能相帮一二的,绝不容辞!” 慕容纯抬眸,也不管尉迟柳在不在了,启唇道 “聂清平,你娶我好不好?我......我还是喜欢你!” 尉迟柳当即冷嗤一声,睨了一眼聂清平,一脸她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倒是聂清平,跟慕容纯的纠葛也有一年了,反而如今麻木坦然了!早没了刚开始的慌乱和紧张! 聂清平温声道:“你哥哥不会同意,你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 “严哥哥迟早都要回乌海的,但是我不想回去了,聂清平,我还是想嫁给你!只要你同意,哥哥便是不同意我也跟你,严哥哥拦不住我!你娶我好不好?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聂清平没吭声,沉默了会。 他倒是不是在考虑这个可行性,而是在思考到底怎么才能委婉地回绝掉她。 其实聂清平知道,慕容纯是无路可走才来找自己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整个汾县恐怕都知道了慕容纯想要嫁人的心思,慕容严也趁着这次江湖齐聚众多门派,很是认真地筛选了几个名门正派的公子给她选择。 但是都没了下文。 慕容纯长得漂亮又可爱,刀上更是极有天赋,很多年纪相仿的少年也有喜欢的,可都被慕容纯给否了。 慕容严为此已经十分头疼,而如今双方大战在即,事情结束后,慕容严肯定就会回乌海,但那是慕容严的家,却不是慕容纯的家,她是四处飘零的孤儿,无依无靠,被人嫌弃。 现在肯定是没的选择了,才又来找自己的! 他回绝一句很简单,但是却是将这个小姑娘逼上了绝路! 尉迟柳见聂清平沉默,还以为他在思考要不要接纳,心中紧张的怦怦跳,最终实在没忍住,还是先一步开口喝道 “你做梦!大师兄根本就不喜欢你,你怎么总是上杆子要嫁呢?你哥哥给你找了那么多男人你都不要,怎么?就非要大师兄呗?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也不想想你也配!” 聂清平神情不悦地扫了一眼尉迟柳,尉迟柳咬了咬嘴唇,闭口了! 慕容纯一个小姑娘却低低哭了起来。 “我......我知道我不配,可我没的选择了。之前我也想过随便找个人嫁了,只要对方人品好,能给我一个家,怎么样我都可以。 但是......但是.......” 慕容纯抬眸盯着聂清平,哭着说道:“但是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你,聂清平,我真的喜欢你,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接受别人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后悔那日你来下聘的时候我没跟着你走,我真的后悔! 我是真心想嫁给你!我知道严哥哥不会同意,可是他又不告诉我为什么。在乌海,我什么都没有,但是在这里,有你! 我......我真的受够了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不想再回去被嫂嫂骂,让严哥哥为难了。聂清平,你就娶了我好不好?就算你不喜欢我,不愿意娶我,那能不能给我个名分,让我跟在你的身边。当丫鬟或者当妾室都可以! 我不求当你的妻子了,只求你能给我个家,让我跟在你的身边,这个世界上,我就相信你!我只相信你才是最好的,好不好?求求你!” “你做......” 尉迟柳简直要破口大骂了,但没聂清平的视线冷冷的一扫,又不得不闭上嘴巴,气的胸腔简直都要炸了! 聂清平看着慕容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实在不忍,轻叹了口气道 “慕容姑娘,你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你若跟在我身边只是个妾室,他日正妻进门,若是不容你,你也还是会流落无依。 况且我聂清平此生只会有一个爱人,绝不会多娶!慕容姑娘当慎重!” 尉迟柳心想大师兄说的漂亮! 慕容纯却越想越委屈,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茫然无助的哭声,让聂清平都跟着动容。若非身世如此,这个小姑娘应该是活的最潇洒恣意的样子。而非像现在,惶恐不知明天的路在何处! 尉迟柳却听着只觉得厌烦! 慕容纯眼泪汪汪说道:“那你娶我为妻,我一定会当个好妻子!” 聂清平摇了摇头。 很显然,慕容纯不是他心爱之人,他不能如此草率地对待慕容纯的喜欢,也不能如此草率地对待自己的婚姻。 慕容纯哭的更伤心了! 聂清平手捻眉心,终究还是不忍心,开口道 “若是你哥哥愿意,我可以考虑暂时将你收为我的义妹,入归墟为弟子,等到你及笄成年,可由归墟出面,给你选个如意郎君,嫁人成家如何?” 慕容纯不哭了,泪眼朦胧地望着聂清平,似是不甘心 “不能是你吗?” 聂清平摇头:“你若存了别的心思,连义妹我都不会认!你如今年纪尚小,不过是走投无路的茫然之举,入归墟几年,等你长大了,你或许就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还得是你哥哥同意的情形下,你可以考虑考虑,若你一心只是想嫁我为妻,那就莫怪清平无情,你非我喜欢之人,我不会因为同情怜悯而视婚姻如儿戏!慕容姑娘,你可以想想! 我并无妹妹,山门中师妹师姐也不少,你成为我义妹,大可以将归墟当做自己的家,绝对不会有人给你脸色看,赶你离开!你可以慢慢寻找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尉迟柳在一旁简直如坐针毡,但转念想到她便是进归墟也只是弟子,只要落在自己的手中,她想尽办法也会断了慕容纯对聂清平的念想。 慕容纯目光茫然怔仲,似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尉迟柳阴阳怪气道:“快点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这时文誉从外面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清平,玲珑山庄和云家庄的人打起来了,我们得过去看看!” “好!” 聂清平起身,又对慕容纯道:“慕容姑娘,你现在可以回去跟你哥哥商量下!” 文誉拍了拍聂清平:“慕容先生在云家庄!” 聂清平望了一眼慕容纯,慕容纯似乎也才知道自己的哥哥去了云家庄,起身茫然道 “我......我不知道,我跟你们一块过去!” 聂清平嗯了一声,说道:“走吧!” 尉迟柳起身也跟了上去,临走都不忘回眸鄙夷地剜了慕容纯一眼,慕容纯垂眸低头,很是乖巧。 尉迟柳可讨厌死了她这种乖巧,跟叶少艾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装柔弱扮可怜然后得到男人的同情和恋爱。真是可恶! 聂清平、文誉、尉迟柳愤带了十几个归墟弟子并慕容纯前往了云家庄。 云家庄位于玉色岭,跟玲珑山庄并不远,长期被玲珑山庄所欺压,此次也是坚定地站在归墟的一面的。只是聂清平一直都没有答应,不想将其搅合在其中受到伤害。 但显然不是他们不伤害别人就不伤害的。此次由秦路带人,慕容严随行,来找云家庄的麻烦。 聂清平几人赶到的时候,秦路带的人正在攻门,云黎云渺父子正在全力反抗。 慕容严看到慕容纯跟着聂清平而来,瞬间大怒,喝道 “小纯,你又去找聂清平?” 慕容纯一脸可怜兮兮地下了马走到了慕容严的身边,安静而乖巧! 慕容严却很是生气,大声呵斥:“你又去找聂清平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去找他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慕容纯更卑微了,低着头,嚼着泪不吭声! 尉迟柳忍不住了,冷笑道:“你妹妹找我们大师兄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求着我们大师兄娶她?娶是不可能了,大师兄勉为其难收她当义妹,就等你同意了!” 慕容严一手扼住慕容纯的胳膊,气的脸都红了 “你真的又去求聂清平娶你了?” 慕容纯咬着牙关,羞怯怯地点了点头。 “你!” 慕容严简直要气炸了! 秦路在一旁幸灾乐祸:“慕容先生,这女大外向,留也是留不住的!” “你给我闭嘴!” 慕容严怒喝! 秦路面色一冷,非但不闭嘴反问继续道:“哼,慕容先生对我们这个外人凶什么?自己管不好妹妹,还怪别人说了?” 云黎听见聂清平的声音,顿时有了底气,将门一开,喝道 “云家庄的弟子,给我打!” 顷刻间,云家庄的弟子鱼贯而出,跟秦路和慕容严带的人打了起来。 归墟自然也不能冷眼旁观,当即参战。 秦路和文誉打了起来,尉迟柳对其他人,聂清平则是对上了慕容严。 聂清平并不想跟慕容严打的,慕容纯站在刀光剑影中傻傻站着,一脸的委屈巴巴,看着可怜极了。 聂清平凤鸣出鞘,横挡斩马刀,插着缝隙道 “慕容先生,玲珑山庄真的灭了七煞门几十条人命,我们归墟行的是正义之举,您千万不要被玲珑山庄所蒙蔽了。 令妹身世可怜,晚辈愿意以妹待之,待他日及笄成年,再让她自选个好儿郎嫁了。晚辈没有任何恶意,还望慕容先生能够考虑一下!” 聂清平不说还好,说了反而激怒了慕容严。 “聂清平,你痴心妄想!” 慕容严的斩马刀很是凶辣,刀刀霸道,砍的聂清平都差点握不住凤鸣剑了。聂清平连连后退,虎口被真的生疼。心中却很郁闷。 他明明是好心,便是不接受,你也用不着如此生气吧? 第185章 残忍的真相 然后慕容严可不管聂清平在想些什么,上来就是一刀,打的火花四射,内力震动。 尉迟柳被刀剑之气给震的偏了偏,稳了稳身形才又继续开打。 慕容纯的头发被风雪吹得飞扬起来,整个人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周围的刀光剑影!她愣了一下,凝向了自己哥哥和聂清平的打斗。 慕容纯实在不忍心,追了上来,斩马刀一出,横扛二人刀剑。 “严哥哥,不要和聂公子打了,他也是一片好心!” 慕容严将刀一挑,逼开慕容纯。 “你给我闭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又是怎么做的?你对得起我吗?” 说完又继续去砍聂清平。 聂清平身姿皎皎蹁跹,一个翻身拉开距离。 慕容纯边追边出刀,跟慕容严的斩马刀擦出一片火花来。 慕容纯刀出的狠辣,人却可怜兮兮地望着慕容严,很是内疚。 “对不起严哥哥,但我真的放不下聂清平,我喜欢他!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很努力地让自己学着放下他,但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严哥哥,我求求你,你就成全我吧!” 慕容严的刀怔在半空,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喃喃道:“你想成为他的妹妹?” 慕容纯泪眼朦胧,斩马刀斜横在地上,风雪在兄妹二人之间肆虐,慕容纯小心道 “我,可以先当妹妹!等我长大一些,也许他就会喜欢我,愿意娶我了!” 慕容严先是冷笑两声,仿佛是讥讽一般,随即又扬天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癫狂又心酸!突然他目光一凶,咬牙切齿道 “你想嫁给聂清平,除非我死,你现在就杀了我,现在就杀!” 慕容严逼向慕容纯,吓得慕容纯连连后退,整个人都被吓到了,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严......严哥哥,你不要这样!” 慕容严已经逼到慕容纯的身前,阴鸷着一双眼睛逼道:“你杀了我!” 慕容纯没见过这样的慕容严瞬间吓得大哭 “严哥哥,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别吓我,我怎么会杀了你呢!” 慕容纯连连后退,退到了聂清平的怀中,聂清平扶了慕容纯的后背,沉声道 “慕容先生,还请冷静!” “冷静?我养了她十几年,他却为了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就不认我这个哥哥而要改认别人当哥哥了,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 “慕容姑娘也是逼不得已,她只是不想让你再为难,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慕容严苦笑,由嘴到心的苦,那多少年来积攒下来的所有委屈和坚持,在这一刻都没了意义。她想嫁人,自己不是没成全她,除了聂清平,将所有好男儿都推给了她。 甚至慕容严亲自去找了陆陌谦,和他做交易,他护她一世平安,慕容严就随其差遣,陆陌谦都答应了。但是她却只对聂清平念念不忘,割舍不下。 聂清平! 聂清平! “为什么偏偏是聂清平?” 慕容严质问着慕容纯。 慕容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能是聂清平?” “不能是他,可以是任何人但就不能是他!” “为什么?” 聂清平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的疑云重重!慕容严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专门针对自己,可他做了什么? “慕容先生,你若是有什么理由,就告知慕容姑娘吧,也让晚辈听听!” 慕容严目光凝视着慕容纯,悲痛而怜悯!他可能真的错了,错不该将所有事情瞒着,只希望她在拥有仇恨之前,有足够多的快乐。这世间,不是只有恨才能支撑人走下去,爱也可以。 但是现在,慕容严第一次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他凝着聂清平,冷声问道:“聂清平,你知道乌海塔塔帮吗?” 聂清平道:“知道,听说当年是因为江湖纷争,才导致灭门!” “江湖纷争?”慕容严冷笑:“塔塔帮不是因为江湖纷争,而是因为你,因为你们归墟,是你的父亲带着归墟弟子赶往乌海,亲手灭掉了塔塔帮近百口人,夺走了所有的武功秘籍,你们归墟是贼,是强盗是最大的邪派!” “什么?” 慕容纯和聂清平都震惊了! 慕容严又盯着慕容纯道:“你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何需要别人来给你当哥哥?特别是聂清平,你当时刚出生不久,尚在襁褓之中,被你娘和两个姐姐护在身下才免遭一死。 你的所有苦难,所有委屈,所有痛苦,都是归墟带给你的,你还想嫁给聂清平吗?” 慕容纯瞬间傻眼了,茫然地望着聂清平,又茫然地望着慕容严。 “严哥哥,这......是真的?” “你觉得我会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你吗?你是他们拼死保下的唯一血脉,我本想着让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长大,等到哪天你自己变强了,再去找归墟报仇,但这世上不是只有恨,我不想让仇恨毁了你的一生。 你是塔塔帮的唯一幸存者,也是你娘你姐姐拼尽全部生命保下的妹妹,我希望你能报仇,但更希望你能快乐地度过这一生,带着他们所有的希望和眷恋,过好属于你的人生。 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因为喜欢一个男人,就一个男人,还是跟你有仇的男人,就将所有的理智都丢掉了,慕容纯,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我后悔,后悔没有把这份巨大的仇恨早早地告诉你,早早地就压在你的身上,或许你能变得更成熟些。我就不该隐瞒你到现在,让你如此是非不分,敌我不明! 我本想等你长大成人,心智足够成熟,也足够坚强的时候告诉你这些,但如今,却发现,我早该让这份仇恨束缚住你,让你时时警醒,都是我的错,才让你忘了属于你的那分责任! 慕容纯,你如今还喜欢这个男人吗?就是这个男人的父亲亲手毁掉了你所有的美好生活,让你变得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成为孤儿,寄人篱下,造成你如今所有苦难的人,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的父亲和他背后的归墟! 你现在还敢说你喜欢他吗?” 慕容纯整个人都呆愣住了,怔仲地凝视着聂清平。 聂清平更是犹如被晴天霹雳,被震的连连后退,他急忙否认 “不可能,归墟从未做过伤害武林同盟的事情,也从未做过灭他人宗门的事情,你撒谎!” 尉迟柳在一旁,将一个人踹飞后,累得有些气喘,目光却幽沉沉地望了一眼聂清平和慕容严,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事情,还是掌门和大长老之间的! 来不及给她时间多想,就有人又逼了上来,尉迟柳只能全力对敌! 秦路在一旁大杀四方,哈哈大笑:“小姑娘喜欢上了灭门仇人的儿子,有意思,有意思!” “我撒谎?聂清平,你应该回去问问你的父亲,他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你和你父亲一样,道貌岸然,虚伪至极,你想救赎小纯,你有什么资格来救赎她?带给她所有苦难的人就是你们!” 天空中飞雪越来越急,打在人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聂清平却已经浑身僵硬,动都动不了,他不相信,他绝对不相信,归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过来,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慕容纯站在那,任由风雪吹在脸上浑然不觉,她自小遭人欺凌、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总是用笑来掩饰卑微。 因为她是孤儿,她没有家人,没人能保护她,疼爱她。而这一切的原因是聂清平的父亲?是归墟?恍惚间慕容纯只觉得一把利剑穿胸而过,疼的她连呼吸都痛! 几人恍惚间,突然一道光亮照了上去,随即从玉色岭中窜出了更多的人,皆是玲珑山庄的幕僚! “拿下聂清平,灭了归墟派!” 震天响的口号从外围涌了进来。 “是陷阱!” 尉迟柳大叫:“早知道他们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 说完,尉迟柳从怀中掏出了鸣镝,向天空发射了一支,鸣镝带着响声在空中炸开! 缘来客栈哨岗。 “左师哥,快禀告四长老,大师兄们被袭击了!” 早在聂清平出去的时候,归墟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如今不过就是等着这根鸣镝罢了。左萧大手一挥,喝道 “去给上官、双亦、张昭、张言、丁扬师哥们个消息,我们得先出发了!” “是!” 左萧带着一拨人,赶往玉色岭。 左青商凝眸对手下人吩咐道:“派个弟子给大长老送信,让桑田镇的白展带驻守的归墟弟子赶往玉色岭!” “是!” 青阳书院 公良俊拉着别知冲了出来,匆匆道:“听说归墟和玲珑山庄在玉色岭打起来了!” 别知心头一震:“是今天吗?” “有可能!” 别知思量片刻,当即向少艾的住处赶去。 司允已经从医馆中赶了回来,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少艾,不好了!” 二人异口同声,这才看到彼此。 “你知道了?” “嗯,归墟有人提前来找我们了!” 少艾正在练刀,见二人同时而来,神色淡然:“怎么了?” 别知道:“归墟和玲珑山庄的这一战,恐怕是要在今天爆发了!” 少艾蹙了蹙眉,望了一眼洋洋洒洒正在飘着雪花的天空,冷笑道:“还真会选时间!” “也是忍不了了吧?山山自从离开缘来客栈搬去小月楼,单是暗杀就发生了三次,玲珑山庄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不想再拖了!” 少艾将弯刀花瓣一收:“你们待着不要乱动,我去看看!” 说完少艾朝着门外而去! 聚香酒楼 书画匆匆忙忙赶了进来,只见陆陌谦正在窗口边悠然地喝着热茶,赏着外面的飘雪! 书画道:“公子,已经打起来了!” 陆陌谦转了转杯子,哦了一声:“看样子是今天了?” “应该是!” “那我也去凑个热闹玩玩吧!” 说完陆陌谦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提起长剑出门! 小月楼 山山正躲在房间中研究着乌邰带来的乌家剑谱,听到急促地敲门声,被吓了一大跳,喊道 “谁?” “姑娘,是我,掌门说玉色岭出事了,你去不去看看?” 山山遽然而起,将窗户推开,外面风雪正急,寒凉之气扑面而来,冻了乌山山一个激灵! 她顿了片刻,起身将自己的赤芒给带上,开了房间门。 “小叔叔已经出发了吗?” “正准备走!” “给我哥哥消息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 “那好,我们走!” 汾县的街头巷尾,茶馆酒楼,众人纷纷探头往外面看去。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说两个门派打起来了!” “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刚才分别放出了信号!” “等了这么久可算是等到了,我的剑都快上锈了!”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玲珑山庄这次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红颜坊 乌邰派来的乌家子弟躬身道:“公子,掌门和小姐都已经出发了,城中驻守的各江湖门派也都已经赶往了玉色岭,您得抓紧点了!” 乌岚峻正在左拥右抱,听着小曲,很是逍遥快活,听到此话当即摆了摆手。 “去什么去?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都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想打就让他们打去,我不去,我就躺在这里等消息好了!” “公子!这不好吧,怎么说都是因为七煞门的事情才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作为如今乌家的掌门如此龟缩不出,说不过去吧?” 乌岚峻抄起一个茶盏甩了过去。 “什么龟缩不龟缩的?跟我又没有关系,你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滚蛋!” 乌家弟子身体一侧,避了过去,掸了掸溅上来的茶水,鄙夷道 “竖子不足以谋,当真昏聩!哼!” 气的拂袖而去! 乌岚峻仍旧醉卧温柔乡,嘿嘿道:“来,继续唱继续舞!” “什么?他竟然不来?” 乌山山听回禀的消息简直要气炸了,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耍性子。 “不行,他今天必须来,我去把他给提过来!” 乌邰拦住了山山 “算了,我们去吧!” “但是他......”山山泪盈于睫,上次还觉得他混蛋不过是因为恨着自己的父亲,才不管的,自己还自责了好久没理解自己的哥哥。 第186章 愚人为情死 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不来,彻底不管了。这根本就是狼心狗肺嘛!山山想到如今乌家就剩他这么个立不起来的。就感到家门不幸,生出绝望之感来! 如今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山山擦掉眼泪,转身离开。 这个家仇他不报,就让自己来报! 这边聂清平等人已经被玲珑山庄中沁玉山庄华宴、万鸟坞岛主计伏成以及善阳宫江白怀还有其他江湖门派给团团围住。 尉迟柳的武功不行,被逼的连连后退,胳膊腿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文誉在对战秦路之际还得照顾尉迟柳! 聂清平在听到那些话后,下意识就不信,身边围攻的人员越来越多,也没功夫去细想。 归墟左萧带来的人动作迅捷,很快就赶了过来,左萧来到尉迟柳的身边,横剑挡去尉迟柳面前的攻击。 “左师哥!” “柳柳,你没事吧?受伤了?” “我还好!” 左萧将尉迟柳护在身后,左萧和对面的人打了起来。 同时张昭等人也加入了进来。 慕容严在如此乱流之中手死死抓着慕容纯的肩膀,喝道 “小纯,不要再敌我不分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就是这个人的父亲害的你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如今就是一个好机会,杀不了他父亲,杀了他也是一样的,想想你们家上下近百口人的仇恨,你还不能清醒清醒吗?” 慕容纯浑身僵硬,被慕容严晃的懵懂茫然,周围刀枪剑戟之声不绝于耳,风雪落在脸上也是凉凉的! 她被吓得连连后退,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突然而来的真相打的她措手不及,更是让她惶恐茫然,她目光怔怔地凝视着在人群中对敌的聂清平。 那样神仙君子般的人儿,那样温和安静的公子,竟然是自己灭门仇人的儿子。 为什么?明明刚才他们还坐在一起,自己还请求他娶自己,而他为了不违背心意,却只愿意给自己一个妹妹的位置来护她周全。 这么好的公子,怎么就会是自己的仇人? 慕容纯真的想捂脸痛哭。 慕容严将其周围围上来的人扫荡一圈,厉声喝道:“小纯,你还在犹豫什么?” 慕容纯怔怔愣愣,下意识道:“可......可不关他的事啊,那是他父亲做的不是他!” “慕容纯,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替他说话?你疯了是不是?” “我......我不是.......不是有意的!可我真的下不去手!” 慕容严冷道:“你下不去手,我来下!” 慕容严一脚将碍事的人给冲开,对着聂清平而去。斩马刀横扫一片,逼的聂清平踉跄了两步。 凤鸣剑举起,单抗斩马刀。 聂清平道:“慕容先生你先冷静一下,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事后我们慢慢商议!” “还商议个屁!” 斩马刀从天空劈下,聂清平不敢硬抗,侧向一旁躲避,慕容严却穷追不舍,一把斩马道,简直将周围五步内逼的无人能靠近。 慕容纯望着打斗的二人,整个人茫然地站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该帮谁,又该怎么做! 离其不远的尉迟柳见慕容纯真在分神,心想简直就是杀她的绝好机会。 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和自己大师兄肯定是不可能了,还跟归墟有仇,自己杀了她简直就是名正言顺! 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姑娘,自己这一年来受到的冷落和痛苦,尉迟柳就恨的牙痒痒,如此丫头屡次三番地想要嫁给大师兄,才让她犯了大错,还被抽了几十鞭子,此仇不报简直就是要枉为人了! 尉迟柳悄悄摸到慕容纯的身边,举起青釭剑就刺! 慕容纯虽然整个人很茫然,但是对危险的警惕却没少,尉迟柳的青釭剑刚一来,她当即就抽出了斩马刀,一刀就将尉迟柳的青釭剑给打落在地。 尉迟柳愣了一下,两个胳膊都给震麻了。 慕容纯还一脸无辜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动手?刚才我们不还一起来的吗?” 尉迟柳捡起青釭剑,冷斥道:“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四处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你那个严哥哥就是助纣为虐,大师兄好心要收留你,他却总在这里挑拨离间,我看是你这个哥哥看上你了,等着娶你回家当小妾才不给别人的吧!” “你胡说,严哥哥才不会娶我!” “那他干什么对大师兄这么有敌意?” “因为聂清平的父亲杀了我家人!” “我呸!”尉迟柳冷笑道:“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他说是就是?有什么证据没有?” 慕容纯摇了摇头:“严哥哥是不会骗我的!” “你和你哥哥都是白痴,玲珑山庄作恶多端,你们却还在这里助纣为虐,你都来这里这么久了,难道还看不出来玲珑山庄中的人就没一个好人?” 慕容纯眼眸低垂,似是无奈 “严哥哥是不得已,我没参与!” 尉迟柳嘲讽:“你若没参与,现在就滚蛋吧,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左萧从尉迟柳的身后拉了她一把,小声道:“你别跟她动手,你不是她的对手!” 尉迟柳瘪瘪嘴,她自然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慕容纯的对手,她不过是想偷袭罢了,还没偷袭成功! 另外一边,丁扬重剑犹如神兵天降,刚猛之力将天空飘下来的雪花都给扫的乱飞,几乎势如破竹一般地在人群中横扫! 几个小门派的人哪里能扛得住,被吓得抱头鼠窜。 华宴此时正对上张言,打的不分伯仲,累得气喘吁吁,心中懊悔万分怎么就掺和到这件事情来了,在家待着不舒服吗?跟着淌什么浑水,这次估计真的是要把小命都交代在这里了! 计伏成出身万鸟坞,有一门家传训鸟的本事,这次带来此处的鸟中分了三类,一个是负责观察的鹦鹉一个是负责传信的信鸽,还有一个是为了保护自身的两只大雕。 鹦鹉刚到这里没多久,就被那群好奇的人给玩死了。大雕是猛禽,一般人奈何不得,此时两只鸟就围在计伏成的身边转悠,随时打辅助。 他面对的人是张昭,根本打不过,但因为有两只雕的相助,倒是给张昭带来了不少的麻烦,雕爪和雕喙都异常凶猛,被碰到就得丢一块肉,而这两只又是计伏成专门训练攻击的,很是凶猛,刚才还在空中盘旋,几乎瞬间就能到达张昭的身边。 张昭武功高强,但入江湖的时间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训练鸟帮自己打架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被雕爪在肩上留下了几道血痕,若不是他反应快,只怕是半个肩膀都要被刮掉了。 吓得冷汗涟涟,感觉他要对战的其实是两只鸟,计伏成才是个打辅助的! 张昭无奈只能求援 “双亦,过来帮忙!” 双亦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一只大雕俯冲下来,他急忙用剑横挑,雕爪就在其脸上擦过去,差点就把眼睛勾了去。 惊的双亦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吼,哪里来的两只大鸟?” 张昭半个身子都血淋淋的:“小心,这两只畜生很凶!” 双亦嗯了一声,笑道:“看我弯弓射大雕!” 说着两个翻身,从一名归墟弟子的背上抢过来一副弓弩,当即拈箭搭弓,对准了刚才偷袭他的大雕! 张昭道:“你行不行啊!” “废话,这么大两个目标我若都射不中,我眼睛是吓了吗?” 弯弓正欲射,另外一只又俯冲了下来,翅膀带出的强劲风力差点把双亦给掀飞。双亦手一松,箭心自然失了准头。 双亦一个侧翻躲过大雕的攻击! 张昭恨不能丢个白眼给双亦,双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失误失误再来!” 说着又是一箭,这次准心倒是没偏,却被那大雕给躲了过去。 “......” 上官在其旁边,将面前的人都给掀飞,仰头望,惊诧道 “呦吼,好俊的两只鸟!” 双亦继续拈弓:“这次我再射不中,回去我罚站!” 气沉如山,力指箭尖,嗖的一道破风之音!大雕翅膀一扇,箭飞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落了下去。 “......” “我就说你平时的射箭都是假的!”上官挖苦道! 张昭更是郁闷,剑挽一个十字花,往腰间一收,从双亦手中将弓弩给夺了过来。 “你这什么破技术?让我来!” 双亦退后一步,没人管计伏成。计伏成见如此忽略自己,怒喝一声,攻向双亦。 双亦的剑一抽,一剑挑飞了计伏成。 心想跟你这两只大雕比起来,你简直弱爆了! 计伏成重伤摔倒,两只雕在天空中嘶鸣一声。空灵凄厉! 张昭弓拉满,接着就是一松! 两只雕在天空中盘旋,很是灵活,身形一闪,避了过去。箭矢飞向了远方,看不见了! “......” 双亦拍着大腿笑:“你还好意思说我,一起罚站去吧!” 上官忍不住赞道:“这两只大雕好厉害,估计只有水杉的箭术才能将其射下来吧?” 话一出口上官印就后悔了,水杉早都死了! 张昭和双亦的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张昭望了一眼天空中正在盘旋的鸟,沉声道 “要小心,这两只大雕是受过训练的,不是一般的飞鸟,警惕性和攻击性都非常强,等它们离近了,再伺机而动!” 双亦的长剑一甩,喝道:“没了主人,我看这两个死鸟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说着双亦就对着计伏成而去。 江白怀这边没人应对,他也尽量隐藏着身体靠近聂清平! 聂清平此时正在跟慕容严苦战,慕容严虽然剑术上稍逊了聂清平一些,但是他毕竟年长,对战经验比聂清平多,内力也更醇厚,双方对战之际,溅起一片飞雪寒霜。 慕容严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逼的聂清平浑身都被斩的酸疼起来。 江白怀来到聂清平的身边,准备找准时机就下手。 此时慕容严的斩马刀砍了过来,聂清平正往后躲避,而后面江白怀已经准备出手了! 慕容纯目光注意到了江白怀,就在他的剑出鞘之际,慕容纯没忍住喊了一声:“小心!” 聂清平当即一个翻身,凌空躲开。 慕容严的这一下,差点将江白怀给劈了! 慕容严回身凝了一眼慕容纯,不知道她这句小心是对谁说的,目光冷郁喝道 “小纯,还不来帮忙?” 慕容纯虽然浑身都写满了抗拒,却因为常年听慕容严的话而不得不上前去。 聂清平目光温柔地望了一眼慕容纯,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个小姑娘如今所有的苦难皆是因为自家。慕容纯简单善良,到这个时候还在帮着自己,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聂清平没空多想,只能继续跟慕容严和江白怀对战。 若此时慕容纯也全力以赴的话,聂清平绝对是没有招架之力的,但是慕容纯也似是短时间内没办法接受慕容严所说的事情,或许心中也跟聂清平一般,存着侥幸,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内情是他们不知道的。也许都是误会呢? 想到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刀剑相向,慕容纯就怎么都下不去手,打的很是散漫! 江白怀一手点穴的功夫出神入化,聂清平也不敢跟其靠的太近,上次吃的亏,他可是长了记性!江白怀看出了慕容纯的犹豫,冷笑道 “慕容先生好手笔,给敌人养了一个好帮手!” 慕容严此时简直都要气疯了,上来就抓慕容纯的胳膊。 “小纯,你到底在干什么?他是你的敌人啊!” 慕容纯小声嗫嚅道:“聂公子不是!我有点......有点不相信!” “你!” 慕容严简直不敢相信地瞪着慕容纯:“我养了你十二年,从死人堆里将你带回去,亲眼所见归墟的恶行,到如今,你却不相信我? 你对的起你死去的爹娘和哥哥姐姐吗?你对的起将你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得我吗?慕容纯你糊涂啊,现在正是报仇的好机会,你还在犹豫什么?” 慕容纯道:“那我该找归墟掌门!” “杀了聂清平也是一样的!” “我!” 慕容纯又低垂着一张脸,茫然无措! 慕容严真的要反思自己到底是这么把慕容纯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明明对乔翡的时候她还理智清醒,找选择陆陌谦的时候也深思熟虑,怎么就遇到聂清平以后,变得如此是非不分了呢? 第187章 没有解药的 慕容严气的心口疼,一把将慕容纯给推开,又伤心又失望,怒喝道 “慕容纯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滚得远远的,就当我从未见过你,也从未养过你,你我没有任何关系,你给我滚!” “严哥哥!”慕容纯仿若可怜的小狗,拉着慕容严的胳膊泪眼婆娑! 慕容严狠心将手一甩,自己对战聂清平去了! 玲珑山庄 乔桓正坐在堂上,看向乔翎。 “现在双方打的如何了?” 乔翎道:“不容乐观!” “一群废物!” 此话不是乔桓骂的,而是关山阙。 “我就说早让我们去得了,杀了聂清平岂不省事,还学别人用起兵法来了!” 关山阙坐在那很是不屑,手焦躁地点点桌椅! 乔桓不以为忤,毕竟那些话也是他想说的。 “汾县归墟的人呢?” 乔翎回道:“左青商带领着的第二拨归墟众人已经出发!是冲着我们来的!” 乔桓望了一眼关山阙,笑的温和 “接下来就要看关宗主的了!” 关山阙起身:“早都该我了,奚林,我们走!” 乔桓视线落在了乔翃的身边,头一点,乔翃会意,起身抱拳告辞! 左青商听闻玉色岭归墟的人并未落下风,便准备直捣黄龙,带着方可、龙五及其几个门下内家弟子并汾县的所有归墟弟子,前往玲珑山庄! 众人赶到的时候,玲珑山庄的林中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守卫。 但左青商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林中很是蹊跷! 没走近多久,就见关山阙从里面窜了出来,喝道:“归墟小儿前来送死了?” 说着雁翎刀一甩,当即跟左青商打了起来。 左青商迎上,对龙五道:“此处林中玄妙,带人小心试探!” “是!” 龙五带着一部分归墟弟子从岔路口选择一个查看地形,没走多远,忽然窜出了奚林所带的小分队,一个照面上去,就见奚林的药粉撒了出来! 龙五反应迅捷,当即翻身纵跃而去,但其他人却没那么幸运,纷纷痛苦倒地呻吟,很是痛苦。而在这样的地方倒地,无异于自杀! 奚林所带的人当即斩杀归墟众弟子,龙五咬牙撤了回去!奚林也隐入林中。 方可带着另外一拨人朝着别的方向而去,也是突然就遇到了乔翃,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死伤一半退了回来! 左青商见状,当即吩咐其余人守在原地,不可擅动,关山阙哈哈大笑。 乔翃躲在一旁,却暗自头疼关山阙此人太过难管束,简直是没长脑子,还不如秦路,虽然也是个没脑子的,但是至少听话。 但关山阙却仗着自己厉害,根本不听调令,自己跟左青商打的火热,将出来时的部署忘了个干干净净。 无奈乔翃只能一箭射过去,逼着提醒关山阙。 箭矢从林中飞来,关山阙被吓了一跳暗骂一声:“狗娘娘的!” 随后才不得不退了回去! 霎时间林中又恢复了安静的状态! 左青商蹙眉,顿觉有些棘手,很显然玲珑山庄的这片进山林中是特意建造的,是个机关,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关口,只怕是会被逐一击破,归墟便是再多人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四师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左青商沉声道:“告知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动,跟着我一起!” “是!” 在这个林中,只要走乱了就会被攻击! 左青商先选了一条路,众人跟着走。然而不是路的尽头是水又是别的地方,甚至是断头路,他们在林中四处走动。 却时不时地就有惨叫声传来,都是从队伍的末尾来的。 等到再看的时候,人已经不知道在哪里的时候就被伏击了! 一时间,归墟弟子人心惶惶! 左青商蹙眉,没有再盲目走了。 此处林中虽然是冬日,飞雪飘扬,但不知种的是何树,竟然还是郁郁葱葱的!林中灌木也深,根本不敢乱走,此时对方在暗,他们在明,这很危险! 方可道:“师伯,不行放火烧吧!” 龙五道:“你疯了是不是?这一片又没有防火带,一旦烧起来,不知道能绵延多少公里,玉色岭首当其冲,我们都得被烧死!” 方可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正说话间,后面又传来了惨叫声。 前来围剿的归墟弟子太多了,在如此茂密的林中完全没有优势,首尾相互顾不到!但是想要退出去,恐怕此时也晚了! 左青商咬了咬牙,对龙五道:“升鸣镝,把云家庄的人都引过来!” 此时能在林中伏击的人,肯定是清楚了解玲珑山庄地形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谁都是,他们不能拿自己人来淌,就把对方的人拿来试! 有同在一处的,对方也能忌惮些。 “好!” 龙五说完后,当即升空了一支鸣镝。 聂清平等人齐齐看向空中,方向是玲珑山庄的位置。 其实本身这两处离的就不远,江白怀等一众人并不是归墟的对手,此时虽然勉强支撑,显然是很吃力的,自然就想往玲珑山庄的方向退,想得到支援。 聂清平和双亦他们甚至看到了左青商带着归墟众人冲向了玲珑山庄。 聂清平因为一对二,打的很是辛苦,身上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左萧要护着尉迟柳,她又不是个省心的,也多有轻重伤。 文誉对战秦路,还算轻松,白衣服上的血大部分的都是别人的,只不过看着有些狼狈罢了。 双亦、张昭、上官齐力才射中了一只大雕。 大雕生命力极其顽强,都快被射成刺猬了,翅膀和胸膛之上全部都是血,红色染红了羽翼,却战到最后一刻都不放弃。 计伏成简直要心疼死了! 奈何他太弱,若不是他总是需要这两只大雕保护,也不会一死一伤。 而双亦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血淋淋的,都被大雕给抓伤了不同的部位,双亦一双腿被抓的几乎深可见骨,还被大雕带飞上了天空丢了下来,若不是被上官接住又从树上缓冲了下,只怕是得没! 丁扬虽然重剑很是厉害,却也架不住人多,打的汗如雨下。 几人看到归墟的鸣镝后,都向玲珑山庄的方向推进,秦路被文誉打的简直没个人样,第一个就跑了,根本没注意那不是玲珑山庄的鸣镝! 这边的人往玲珑山庄的树林里一扎,想不破了对方的阵势都不行了,两拨的人都太多,不可避免的乱踩,林中机关在众多人以命试探的情形下也被破掉。 乔翃看着自家辛苦种出来的防备就这样被毁掉,心疼的不行。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些机关只是为了应对一两个门派会对玲珑山庄的威胁,如今二十个大小门派,近千人涌进这方寸之地,不被破坏才怪呢,死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了! 华宴和计伏成根本就不知道这林中还有这样的机关,秦路是知道但是记不住,下面的人更是在茫然当中就被机关给杀了! 只顷刻间,林中就多了上百具尸体! 关山阙横了乔翃一眼,冷飕飕道:“现在不用藏着掖着了吧?早这样早结束了!画蛇添足!” 说完就跳了出去,跟左青商打在了一起。 乔翃咬了咬牙,也冲了出去。 奚林躲在一边,将剑给重新换了一把。 聂清平被慕容严和江白怀逼至林中还是打的难解难分,奚林从林中出来,势如破竹一般。 尉迟柳一直担心着聂清平,虽然是被左萧护在身后的,但是视线一直跟在聂清平的身边。余光中她看到了奚林。 此人擅长用毒,很是让人印象深刻。只见他的剑术也不能算得有多好,但是剑刃碰之既死,尉迟柳明白过来,当即冲聂清平喊道 “大师兄小心,那个人剑上有毒!” 听到尉迟柳的提醒,聂清平看了一眼奚林的方向,果真他的剑只是轻轻碰了别人的一下,旁人就的中毒吐血而死,显然是个剧毒! 慕容严和江白怀都知道奚林的心思,将聂清平往那边赶。聂清平累得不行,心想怎么都冲着自己来啊? 文誉在一旁,将江白怀给逼了过来,算是稍微缓解了下聂清平这边的压力。 然而奚林已经攻了过来,大喝一声:“聂清平,你归墟杀我爹娘,我今日就要让你偿命来!” 聂清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难不成他也是个孤儿? 但得到的资料他是碧水山庄的庄主,除了双亲都在啊!怎么他的爹娘也是死在归墟手中的吗? 聂清平真的要糊涂了,心想就都是归墟的错,你们也不用只针对我一个吧?各个都想要他的命! 聂清平凤鸣剑发出凤鸣之声,将奚林的剑给荡开,逼的他近不了自己的身! 但慕容严的步步紧逼也让聂清平左支右绌,堪堪躲过! 慕容严本想找慕容纯来帮忙,但视线找去,只见慕容纯就跟在自己的不远处,整个人像个傻子一般,好似场中所有的打斗都跟她无关,想要杀她的,她就下意识地挡开,不杀她的,她也不挪位置追打,像个怕被人抛弃的孩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慕容严。 就像是,像是在等着慕容严打完架带她回家! 慕容严简直要被气死,完全指望不了了!他递给奚林一个眼神,奚林颔首! 慕容严的斩马刀又是一砍,聂清平下意识地想挡开后撤,以防奚林偷袭,然而慕容严却步步紧逼,待至跟前时,他突然将斩马刀反握,丝毫不惧聂清平的凤鸣剑刃,两手将聂清平的双臂拧在怀中,连凤鸣剑都一块绞在臂弯之上。 刹那间鲜血从慕容严白净的衣服上浸染出来。 聂清平惊诧,奚林趁机举剑就刺,要刺向聂清平的身体! “不要!” “大师兄!” 尉迟柳双目圆睁,向前冲过去,然而却未防备到站在其身边的敌人,对方一剑刺了过来。尉迟柳向撤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 左萧挺身而出,用肩膀替尉迟柳扛了一剑! 电光火石间,尉迟柳已经来不及了!惊恐地喊道:“大师兄!” 聂清平想要挣脱慕容严的束缚,但很显然慕容严根本就不给自己机会,自己的凤鸣剑都不知道将慕容严的肌肤割的多深了,他却仍旧不松手。 如此危险的姿势,奚林的剑稍微偏了,他也就活不了! 但他宁愿用命相陪,也要杀了聂清平。 聂清平既惊骇又恐惧,眼睁睁地看着奚林的剑即将刺入身体。他真的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突然一身身影冲了过来,挡在了聂清平的身前,横扛斩马刀相挡。 原来刚才那一声“不要”是慕容纯喊的,顷刻间就闪现到了三人面前,横挡在剑刃之上。 奚林的剑没刺中聂清平,刺中了慕容纯的斩马刀身。 慕容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哪怕命换命也要置聂清平于死地,而慕容纯却舍命救下聂清平。 气的慕容严当即失了理智,一脚踹向慕容纯的后腰 “滚开!” 慕容纯本正扛着斩马刀挡着奚林的剑,被这一砍,身体前倾,擦着奚林的剑摔趴在地。肩膀上裂开了一道口子。 明明不是很重的伤,慕容纯却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小纯!” 慕容严惊惧万分,放开聂清平,去扶慕容纯,一阵黑气涌上了慕容纯的小脸。 聂清平刚一脱身,凤鸣剑一转,逼开奚林,随即将他一脚踹飞! 奚林也摔在了地上,吐出血沫。 聂清平急忙查看慕容纯。 “慕容姑娘!” 慕容严反应过来,当即跳起来去抓奚林,在他身上乱摸。 “解药、解药、解药在哪里?你的解药呢?” 奚林看了一眼慕容纯,惨笑道:“没有解药!我没打算给聂清平任何活的可能!” 聂清平听的浑身一寒。 奚林为了能杀掉聂清平,早就在剑上喂了毒,此毒集合了天下制毒之物,连他自己都要小心,他早在半年前就开始日日泡药浴,就是以防自伤而死。 而此毒发作的速度快,威力强,根本就没时间解。 就算是聂清平的身边站着一位神医,也救不回来的毒药! 所以,根本就没解药! 慕容严彻底疯了,怒吼道:“你为什么没有解药,为什么没有解药?” 然而奚林只是冷笑,再没吭声。 第188章 归墟的艰难 慕容纯的脸白的很,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退的干干净净,她努力想抓着聂清平的手,却没有力气。 聂清平知道意思后,当即反抓了慕容纯的手, 慕容严知道没有解药,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连回身看慕容纯的勇气都没有! 慕容纯望着慕容严,声音虚弱,气息微弱。 “严......哥哥,对......对不起,我........不孝,该.......死!和你......和你无关!” 慕容纯说着吐出一大摊血来,鲜血一汩一汩地继续从她口中涌出,她整个人犹如濒死的鱼,呼吸都困难。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望着聂清平,嘴唇翕动。 声音已经听不到了,聂清平俯身侧耳去听,就听到微弱如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聂......聂公子,我......我......还是想嫁.......嫁给你!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说完,慕容纯头微微侧去,已无声息! 慕容严转身回眸,慢慢来到了慕容纯的身边,她的脸上丝毫血色都没有了,慕容严摸着那张原本肉圆的脸蛋,此时整个人都悲痛万分起来。 慕容严的胸腔中好似炸开了一般,空落落的疼。时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从塔塔帮尸体遍野中将襁褓中的慕容纯抱回来,那时候的她只有一个月大,软软的、粉粉的、嫩嫩的。哭声在满是尸体的旷野中娇弱和可怜。 那时候的自己才多大呢?二十岁左右,也才成婚没多久,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抱着那小小的人儿,满心都是心疼。 他是小纯父亲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没有其父亲就没有自己的现在。所以他有责任和义务抚养这个妹妹长大。 他像是照顾自己的女儿一般,不顾新婚妻子的不满,日日须臾不离地照顾着这个妹妹,看着她咿呀学语,看着她蹒跚学步,看着她会笑爱闹。 他对自己后来出生的孩子都没这么疼爱过,将所有的耐心和疼爱都给她。教她写字,教她练刀。她那么有天赋,小小年纪刀法之上就比自己要强了。 他很欣慰,他觉得小纯长大后肯定有着不可估量的武学能力,她一定能为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叔叔报仇。 在此之前,他希望她有足够的快乐来面对报仇以后的漫漫人生,而不是只为仇恨活着,这一定也是自己叔叔和婶婶的希望。 她那么开朗、那么听话、那么爱笑。 她才十二岁,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她就十三岁了!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 然而自己妻子的不容、自己的孩子的不喜,逼的他只能在出来游历的时候带着她。 他不该带着她的,真的不该带着她的,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她太过善良了,善良到哪怕别人伤害她,她都不忍心去报复。 若是没带她出来,她不会遇到聂清平,就不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形下喜欢上他。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不该怪她的! 他应该早点跟她说清楚前因后果,说清楚她不能和聂清平在一起的理由,而不是今天,被逼着说出这个原因。 她还小啊! 她理解不了那些太过久远的仇恨和愤怒。 她做不到顷刻间就刀剑相向。 他应该在两个人都心平气和的时候,好好给她分析,教她道理,而不是这样逼着接受。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或许他根本不该说出来的,她想去归墟就去归墟好了,她想去聂清平的身边就去好了,等到学成归来,他再好好说,然后让她冤有头债有主地去杀聂岱山。 哪怕战死,她对得起自己的爹娘,对的起自己的养育,也对的起自己的情感。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偏偏选在这种时候告诉她这些?她还小,又那么善良,连多年来欺负她的自己妻子和孩子她都做不到怨恨,只想逃离,她又怎么能做到顷刻间就对自己喜欢的人刀剑相向? 她明明可以不用死的,若不是自己失去了理智踹了她一脚,她是不会死的。 都是他害死了她! 是他害死了她! 慕容严抱着慕容纯的尸体痛哭,他当做女儿一般疼爱抚养长大的孩子,却因为自己一时的愤怒而惨死! 他接受不了!悲愤不已! 聂清平望着二人,心中也仿佛是被钝刀子给砍了一般,那个明艳善良的小姑娘,最终却因为救他而死了。 虽然他们相识不长,但是这姑娘的善良、勇敢、坚强和脆弱都呈现在他面前过。 便是叶少艾,他都没有见过。 慕容纯将自己的所有都告诉了聂清平,都呈现给他看了,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委屈和无措、她的彷徨和失落。聂清平没有一件能帮她。 他做的,只有一次次地推开她! 她像是一次盛大的烟火,绚烂绽放在了他的生命里! 如今他只能乞求她的苦难不是自己家人造成的,不要再增添一份悔恨给这个善良的小姑娘。 此时站在人群当中的叶少艾,望着这边的情形沉默哀伤! 那个小姑娘是比自己更有天赋的孩子,连自己的父亲都夸赞过。还曾经追着自己要切磋刀法。 若她是跟在自己身边,她想,自己绝不会让这个小姑娘被感情左右! 但是,没有这个如果! 她眸色一冷,告诫自己,这就是爱上聂清平的下场,这是你的前车之鉴! 随后转身消失在人群当中。 尉迟柳见聂清平平安无事,这才蹲下身来查看左萧的伤势。 “师哥,你怎么样了?” 左萧疼的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我扶你到一边去吧!” 正说着话呢,有人攻了上来,受伤的左萧无奈下只能继续护着尉迟柳。 尉迟柳抿了抿嘴唇,看了一下四周,当即对孙已喊道 “孙已师哥,快来帮忙,将左师哥带一旁去包扎!” 孙已是四长老门下的内家弟子,听到动静当即赶了过来,不解道 “柳柳,你不去吗?” 尉迟柳道:“我还要帮大师兄!你快带她走吧!” 孙已沉默了下,不知道就尉迟柳这三脚猫的功夫到底能帮谁,不拖累都做不到。 看着因为这一剑半边身子都红了的左萧,心中暗道不值得,俯身将左萧一拉,朝着外面而去。 左萧却犹自担心尉迟柳,叮嘱道:“柳柳,你小心,不可逞强!” 尉迟柳没理会左萧。 倒是把孙已给气的不行。 “左萧,你别瞎操心了!” 左萧被拉走后,尉迟柳打算上前帮聂清平,却被双亦拉着胳膊就拉走了。 “双亦师哥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双亦被那只死鸟伤的不轻,还是到了这边的林中,那死鸟的威力发挥不出来了,计伏成带这就跑,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双亦累得不行,没好气道:“你给我出来,你除了会捣乱还会干什么?” “双亦,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可以去帮大师兄!” “我看你是想让他早点死,跟我走!” “我不走,你放开我,放开我!” 双亦可不惯着尉迟柳,点了穴道,打横将她扛了起来,她可是二长老的宝贝疙瘩,伤成这样,也算是为归墟出力了,用不着她再继续添乱了!伤了一个左萧还不够,还打算祸害聂清平! 尉迟柳挣脱不掉,当即大喊:“大师兄,大师兄救命啊!” 聂清平瞬间跳了起来,还当尉迟柳真的出了危险,赶到跟前才发现是双亦师哥,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 “大师兄!” 双亦还被聂清平的突然出现吓的一愣,见其走了,笑道 “看到没,清平都嫌弃你!” 尉迟柳气的大吼:“双亦,回到九尊峰你就死定了!” 双亦可不管她的威胁,当即将她往马上一丢,对两名归墟弟子道:“送柳柳回去!” “是!”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双亦,你这个大坏蛋,等回了九尊峰,看我怎么让我爹罚你,双亦,双亦!” 尉迟柳被带走。 双亦挖了挖耳朵,无奈自语:“废话真多!不把你送回去,才得被罚!” 上官混在人群当中,追不到计伏成,半边身子还被那只该死的大雕给扇麻了,正在人群当中找人,就看到了乌山山。 上官印凑上前来:“山山,你们来了?” 乌山山早都到了,只是一直在外围,看都快攻到玲珑山庄门口了这才凑了进来。 自山山搬到小月楼,二人能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上官能在此时看到山山很是高兴! 乌山山见他整个身上都血,被惊了一下:“受伤了吗?” “还好,不算严重!” 山山放下心来:“归墟的死伤好大!” “嗯!”上官印道:“玲珑山庄占据了地形的优势,前期伤的人太多了!” “那我们往玲珑山庄去吧!” “好!” 二人带着几个弟子,朝着玲珑山庄正门而去。 关山阙和左青商打了一个不分伯仲,将人员都堵死在林中,想要硬闯的人也被乔翃所带的一拨人给拦住。 聂清平往前面赶的时候,吩咐了几个归墟弟子,慕容严不主动出击的时候,他们就负责保护,然后向前赶去! 因为攻入山林的时候,归墟的人员锐减,导致如今玲珑山庄竟然压倒性的占着优势,都打了这么久了,却连玲珑山庄的门都没摸到。所有人都在山林当中,在风雪中血汗横飞! 龙五凑到左青商的面前,着急道:“四师伯,攻不下来啊,对方人太多了!” 左青商也没想到玲珑山庄竟然真的能跟归墟抗衡了,他们的人员太少,攻不进去也退不出去。 沉声了片刻,左青商道:“让所有人再坚持坚持!” “好!” 关山阙笑的张狂,喝道:“归墟不行了,让我们拿下归墟!” 玲珑山庄的人精神亢奋,打的更是勇猛。 陆陌谦从汾县赶来时,看到一片混乱的场景微微吃了一惊! 书画站其旁边道:“刚得到消息,慕容纯已经战死了!” 陆陌谦被惊了一下,瞬而感叹道:“可惜了!” 书画又道:“现在貌似是玲珑山庄占着上风,我们该怎么办?” 陆陌谦望着混乱的人群,吩咐道:“别的都不管,只找聂清平,将他杀了,就不虚我此行了!” “是!” 别知和司允紧赶慢赶地到了地方,看着这个情形很是蹙了蹙眉头。 “归墟这情形不容乐观啊,也不知道少艾在什么地方!” “看到林朗了吗?” “人太多了,看不清楚!” 司允有点着急,想冲下去,别知一把抓了回来:“你干什么?” “我想去帮少艾!” 别知的扇子啪一声打在司允的手背上,放开她,说道:“你不要进去添乱就是保护她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 别知目光在场中扫了一圈,说道:“看到那个人了没有?他叫奚林,是本溪碧水山庄的庄主,最擅长用毒,他那刀上喂了剧毒,你想办法看能不能缓解一下!若是误伤了少艾,可就麻烦了!” “好!” 司允低头去翻药箱! 别知视线四处观察,突然后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别博渊,你在这里干什么?” 别知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司允的手也被吓得一抖! 二人抬头看去,发现此人还是熟人,他也是九尊峰的弟子,叫牧野! 别知爬起来,用扇子抚了抚心口,看着他身后站的一拨人,不解问道:“你这是?” 牧野嘿嘿一笑:“我带着肆野宫的人前来相助归墟!你去吗?” 别知摆手:“我连你都发现不了,下去就是送人头的。归墟不是不接受援助的吗?” “你忘了,我现在可是归墟弟子!” 别知是忘了,牧野通过了归墟的晋级考试,已经是真正的归墟弟子了! “那你自己小心,现在情形不容乐观!” 牧野笑的爽朗,手往远处一指,说道:“我也不是单独来的,从桑田镇出发,大长老已经带着五百多名驻守镇上的归墟弟子赶了过来!势必要踏平了玲珑山庄!” 别知遽然一惊,只见在玉色岭的不远处,果然出现黑压压的一片归墟弟子! 别知和司允二人简直热血沸腾。虽然他们如今已经不是归墟弟子了,但是念着跟山山的关系,也不想让归墟输的太难看。 只是司允须臾想到了少艾,就高兴不起来了! 归墟越强,就表明了少艾会越危险! 牧野拍了拍别知的肩膀,笑道:“我们走了!” “好!” 第189章 援军赶过来 浩浩荡荡的归墟众人朝着玲珑山庄涌去,整个玉色岭简直要被人给踏平了,原本落下来的积雪,顷刻间就被踏的无影无踪! 二人干脆也顺着归墟的大部队朝着前方走去。 “归墟的支援来了!” “归墟来了好多人啊!” “大长老来了!” “太好了,听说带了五百多人呢!” 林中一片沸腾,归墟弟子皆群情激奋,玲珑山庄的士气被吓,纷纷逼到了山庄门口! 乔桓听到动静后,当即对乔翱吩咐道 “带着翡儿和夜阑宗的墨少阳并剩下的六百多人,全部齐聚山门口,绝不能让归墟攻进来!” “是,孩儿这就去办!” 白尧之带着白展并三长老的景似和扶音一同到达玲珑山庄门口,看着从山庄中涌出来的江湖众人,瞬间就打了起来。 就这一小片山林,竟然挤挤挨挨齐聚了近两千多人,简直恐怖!一个不小心,人踩人都能踩死人! 无论是白尧之还是玲珑山庄都没想到有一天事态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聂清平看着人潮涌动,看不到头的打斗,有一刻的恍惚,他根本就不是在江湖争斗,而是上战场了! 身边刀枪剑戟声不绝于耳,血腥气和汗臭味浓烈的让人想作呕,就是没出剑,四处乱飞的血点子也溅浑身是血。 让他茫然不知身处在何地! 还没给他多思考的时间,墨少阳的刀从天而降,对着聂清平就砍了过来! 聂清平的凤鸣一展,乌龙绞柱分开。 墨少阳一个怪莽翻身,刀旋着下砍! 招招狠辣,逼的聂清平连连后退。 “聂清平,你这个伪君子,好久不见啊!你的小心肝叶少艾呢?” 聂清平注意到她身后的墨陆非已经跟白尧之打了起来,周围内力气场简直恐怖,周围众人皆被掀飞,冲击波一般的强劲之气冲想四周,将近百人给掀飞。 聂清平定了定心神,有些意外墨少阳自上次受伤后,非但没有变弱,反而变得更强了,竟然能跟自己打个平手了。 这么长时间,他也不是没有进步,只能说墨少阳的进步比他还大! 听到叶少艾,聂清平执剑而上,他也搞不清楚这个墨少阳怎么对叶少艾这么大敌意,若是两个人认识就是为了互相杀害,那确实还不如不认识! 但他好奇! 他一剑撞上墨少阳的刀,刀剑嘶鸣,振聋发聩。 “墨少阳,你和叶少艾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么关心她?每次都想见到她!她是你姐姐吗?” “我呸!她是你娘!聂清平你骂我可以,但是不能用叶少艾来骂我,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我跟她,势不两立!” 墨少阳果然脸一沉,当即就是一砍,连砍了十六刀,砍的火花四射的。 聂清平连连后撤躲开,看了一眼凤鸣剑,竟然卷边了!剑身滚烫,显然是真的怒不可遏! 她的刀是什么材质的?怎么这么硬? 他相信这两个人是真的没关系了,就是有关系也肯定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聂清平将剑在空中甩了甩,以作降温! 刚转了一个剑花,就见陆陌谦攻了过来,聂清平急忙躲闪,墨少阳又从另外一边攻来! 更要命的是下一刻,聂清平就听到了慕容严的怒吼 “聂清平,我要杀了你替小纯报仇!” 三方夹击,聂清平连中两剑,半跪在地上,吐出血沫,以剑撑地。 “清平!” 白展回眸望了一眼,当即冲开包围,来到聂清平的身边。 景似听到动静也跃了进来,一人对战墨少阳,一人对战慕容严! 陆陌谦望了一眼远处慕容纯的尸体,声音冷素道 “聂清平,你看你们归墟多作孽,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被你给害死了!” 聂清平身体虚弱,咬牙道:“我没有!” “你没有?”陆陌谦冷笑:“被你们归墟灭门的不止塔塔帮一个,玄冥庄的人也是死在你们归墟的。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明知道可能打不过归墟还来相帮吗?就因为你们归墟欠的债太多了! 我所来,也并不是为了玲珑山庄,而是因为我的姐姐是玄冥庄庄主夫人陆陌词,他们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聂清平,下辈子,换个爹投胎!” 陆陌谦说完,剑指聂清平。 聂清平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人如此指摘了,气的他当即就挡,起身咬牙道:“我不相信!我们归墟是名门正派,是你们自甘堕落罢了!别仗着我们归墟出名,就什么都往我们身上栽赃!” 陆陌谦冷笑,不再多言,剑势更加犀利! 聂清平咬牙相挡! 乌山山已经跟着归墟的众人快冲到门口了,乌邰就在乌山山的不远处,也带着人往大门的方向挤,乌山山刀剑凌厉,对付底下的人还可以,真对上稍微厉害点的就非常吃力,乌邰几次都将山山给救了过来。 乌山山来了没多久,赤芒被打的发红发烫,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如此浩大的江湖纷争,简直被震惊的无法言表。 刚开始还有点怕,也伸展不开,但是被逼到剑都到眼前了,才下意识地反击。 杀了一个人的时候,血溅了她一脸,吓得乌山山当场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似乎燃烧起来。还是上官印带着她,才让她缓过神来! “不要害怕,恐惧会害死你的,你若不行,我送你出去!” 乌山山茫然怔仲地望了上官印一眼,他的武功比山山高太多了,对战两个门派掌门还能空出手来护着他。 山山对上官印的心动在这一刻放到了最大! 她是害怕,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上一次还是在归墟的九尊峰溪水旁遇到墨少阳的时候,那时候她别说杀人了,就是不被墨少阳杀掉都做出了很大的努力。 而这次,是她长这么大真真切切地的第一次杀人。 原来少艾看似平淡无波的淡然下不过是千锤百炼的麻木罢了! 打了不知道多久,山山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但是抬头看,还是人头攒动,唯一欣慰的是玲珑山庄的山门在这样的攻势下,已经渐渐打开,眼看着很快就能打开了! 胜利在望,乌山山精神都振奋起来。 眼睛看处,突然一个人影落入了乌山山的视线当中,那是一个面庞冷硬的男子,出手凌厉狠辣,一人对战乔翃,将对方逼的连连后退,同时还能将前来阻碍的人都给击退。 而让山山注意到他的原因是,他在舞剑花,几乎每次出招他都是下意识地舞个剑花出来,很多招式出手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舞剑花,但是他却会下意识就做这个动作,只要注意观察就会发现此人的这个动作很显眼! 山山浑身一僵,拉了拉上官印。 “怎么了?” 上官印打的浑身是血,刚郁十足,语气都不自禁地带了三分狠厉 乌山山手指了一下:“那个人是谁?” 上官印遥遥看去,手上动作不停,将两个人打飞! “是扶音,就是上次你问的那个!” 乌山山身体一寒,一个激灵灌遍全身。 叶少艾没有骗她,那个想要置他们兄妹死地的男子,真的是归墟的人。 他是大长老的人,就是听命于大长老,而大长老是掌门的心腹之臣,这是九尊峰上谁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想杀她的人是归墟掌门聂岱山? 真的是归墟? 归墟原来真的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你怎么了?山山?” 乌邰赶了过来抓着山山。 山山喃喃道:“小叔叔,上次偷袭我们的人是归墟的人!” 乌邰微愕,事情他早已经猜测到了,但是真正确认了,却还是带着震惊,乌邰目光转了转,当即道:“先别想那么多,攻下玲珑山庄再说!” 乌山山嗯了一声,如今确实最主要的事情是攻下玲珑山庄,为自己的爹娘报仇,至于归墟是什么心思,她现在都没空计较了! 只不过山山心头难过,连看着上官印都感觉有些遥远了! 玲珑山庄内,乔桓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知道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再不出去镇镇场子就不行了!当即对乔翎道 “翎儿,去叫上你的叔伯所有乔姓族人,随我跟归墟一战!” “是!” 乔翎去喊人,路上遇到了乔夫人,乔夫人已经穿上了一身劲装,手中还握着一柄剑。 “你爹呢?” “在前堂!娘,你这是做什么?还轮不到你出手的时候!” 乔夫人道:“你不用在这里骗我,现在是何情形我难道看不出来?如今和归墟的这一战,我们必须赢!” 说完乔夫人就匆匆朝着前厅而去。 乔翎望着乔夫人的背影,心中一痛,有些恍惚。 是不是他们就不该跟归墟抗衡?归墟太强了,就算玲珑山庄召集了这么多江湖门派,却也未能抵挡住归墟攻进山门的步伐。 本以为夜阑宗是最大的助力,但如今看来,也不过就墨陆非和墨少阳二人罢了。当初若非有他们二人的到来,让他们以为夜阑宗也会参与进来,让更多江湖门派涌过来,是不是就不会跟归墟闹到如今的样子? 乔翎甩了甩头,将这些没意义的心思都给甩开,他们灭了七煞门不假,自己父亲做的那些事情也非良善,成王败寇,江湖规矩便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想的。 便是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去灭七煞门,拿到那本刀谱,然后来壮大玲珑山庄的实力,以更强的姿态站在武林当中。 乔翎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 乔羽站在自己院子的门外,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哥哥都准备出战了,她转身回去拿上了微光。 点月和棉星拦道:“大小姐,夫人交代了,让您无论如何都不能出这个院子,天塌下来有您父亲和四哥哥哥顶着!” 乔羽强势道:“如今连娘都要上了,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宁愿为玲珑山庄战死,也不愿意背负着所有人的死亡活着。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归墟攻进来是迟早的事情,我身为乔家女儿,岂能当个缩头乌龟?你们若再敢拦我,我就先杀了你们!” 点月和棉星面面相觑不敢再拦。 乔羽踏步朝着院门而走。 她是怯懦的人,知道自己父亲做错了事情,她胆怯、贪生怕死、可她甩不掉。正如自己大哥说的,她享受了玲珑山庄带给她的荣耀,就得接受玲珑山庄的苦难。 她无法阻拦自己的父亲和哥哥的任何决定,他们所想所虑都是自己从小就不需要考虑的问题。如今山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她再害怕也没用,必须跟着山庄共进退。 爹娘生养她一场,兄长疼爱她一场,她无以为报,只能和他们一起面对这场暴风雪! 乔羽提剑,刚走出院门就听到前面乱了,大喊一声:“归墟打进来啦,归墟打进来啦!” 玲珑山庄的大门,终究还是被归墟给破了! 乔羽脚步微一凝滞,却还是迈了出去! 关山阙被左青商一掌打了进来,撞碎了大门边的花坛,花坛四分五裂,泥土溅了关山阙一身。 关山阙用雁翎刀撑着身子,简直要气炸了。 目光瞪向了被逼进来的墨陆非:“你们夜阑宗的人呢?” 墨陆非的眉眼淡漠就跟没有颜色似的,回道:“我不是吗?” “你们他娘的就是个骗子,让我们当出头鸟,你们夜阑宗就出了这么这两个废物!” 墨陆非眼睛一横:“你说话最好给我小心点!” 关山阙重伤,打的浑身上下都是伤,但是墨陆非和白尧之却显然是打的过的,但他仍旧保留着实力,任由白尧之逼了进来。 关山阙大骂一声,捶在地上。 左青商正准备解决掉关山阙,突然一道强大的内力扑面而来,左青商当即被震飞,砸倒了一片人,将涌进来的人,打退了一半。 众人定睛看去,就见乔桓衣袍纷飞,这一掌显然是他出手的! 关山阙回头就看到乔桓伸手将其搀扶了起来 “关掌门受累了,且先休息休息!” 关山阙心中暗骂:“ 你他娘的这么厉害早不出手,先消耗老子,贼都没你精!” 面上却没显:“乔庄主来了?” 乔桓嗯了一声,目光望着墨陆非的时候就没那么温和了。 墨陆非就当没看见,继续跟白尧之磨! 乔翎紧随其后,父子二人再加上乔彬和其他乔家人,竟然生生地又将攻进来的人逼了回去! 台阶之下有些人摔倒,压都差点被压死! 爬起来的左青商心想,这玲珑山庄也非浪得虚名啊! “爹,你没事吧?” 第190章 血淋淋的林 包扎好的左萧已经挤了进来,急忙跟其他人一起将左青商给扶了起来。 左青商摇了摇头。 “大家要小心!” 乔氏父子绝非庸碌之辈! 左青商稍作休息后,冲着乔桓再次而去。 白尧之、白展、左青商、景似、扶音等人作为攻门的主力军,跟乔氏族人打了起来! 叶少艾见玲珑山庄山门已破,当即从侧边翻了过去,她动作轻盈,径直朝着乔桓的住处找了过去。 不过叶少艾对玲珑山庄并不熟悉,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乔桓的房间,只是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后,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 “谁?” 乔羽和两个侍女当即冲了进来。 她原本是打算去前院的,但是听到归墟的人又被自己父亲和哥哥逼了出去,她才迟了一步,刚走到其爹娘的房间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乔羽没想到会在自己家中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叶少艾,瞬间呆愣在原地。 “少艾?” 少艾回眸,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他们是好久没见了。 或许是因为她们曾经住在一起过,又或许如今她们都是归墟的敌人,乔羽对叶少艾倒是没那么大敌意。 “你在找什么?” “剑谱!” “你要偷我们家剑谱?” “是你们偷我的!” “什么意思?” 乔羽有些懵! 叶少艾却径直坐在了乔桓父母的床上,看着乔羽道:“你不是一直都疑惑玲珑山庄为什么要灭七煞门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因为你的父亲和乌郁都是当年杀我家人之人,他们夺了我家刀谱,经过自己研究改成了剑谱。 以前你父亲是不知道乌郁也是当年人之一的,是你上次宴请山山时,她喝醉了,才卖了自家人!这才有了灭门之祸! 而你以为归墟是因为正义帮着山山吗?不,聂岱山父子也是当年人之一,他们是为了你们家的一本和从七煞门抢出来的一本刀谱! 我现在来,就是为了找出那两本刀谱!” 乔羽瞳孔地震,下意识就道:“你骗人,我们玲珑剑法怎么可能是你家的?” 少艾冷笑:“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你最好告诉我剑谱藏在什么地方,否则,我不介意先解决了你再慢慢找!” 乔羽哑了一会,似是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姑娘一般。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叶少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们同室三年,是最好的朋友!但是看叶少艾的神情又不像是吓唬自己。 点月和棉星当即站在了乔羽的面前。 少艾冷凝了这二人两眼,对向乔羽 “你该知道你拦不住我,没必要做无畏的牺牲,有那精力还不如对归墟!” 乔羽突然福至心灵:“是你挑拨的玲珑山庄和归墟的这一战的,前面打的不可开交,你才能来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少艾双腿交叠,没承认也没否认! 乔羽却自己否认了自己的猜想:“不可能,你没那么大本事,单靠你一个人挑起这么大的事情!” 但叶少艾做事一向出人意料,乔羽也不敢肯定了! 少艾却显然没有解释的欲望,起身道:“打就上,不打就滚!” 乔羽犹豫了一会,抽出了微光! 少艾将腿放了下来,站定后准备出手。 还没上前,就见房梁之上的屋瓦碎了一地从空中砸了下来,瞬间噼里啪啦,几人同时向上看去,只见是个年轻的男子。 少艾凝了一眼,微微蹙眉。 “林朗师哥,别来无恙啊!” 林朗从屋顶上落下来,他找了叶少艾几个月,几乎将汾县周围所有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甚至每个山洞都没错过! 但是都一无所获,刚回到汾县就听说两边已经打起来了,林朗猜测叶少艾肯定会来,一路找了过来,这才发现叶少艾的踪迹。 “叶秋离呢?” 叶少艾耸了耸肩:“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少艾此话是真话,她养好伤后回到汾县,就见过叶秋离两次,还都是喝醉的样子。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林朗目光一滞,不再多言,上来就跟叶少艾打了起来。 叶少艾花瓣弯刀用的可比剑好多了,这算是乔羽第一次看到少艾用刀的样子,气势凌厉骇人,简直要把她震的原地起飞。 点月和棉星感受到了这二人之间的强大力量,拉着乔羽就躲了出去,心想幸亏没跟她动手,否则肯定接不住三招! 林朗是带着全部的恨意跟叶少艾打的,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二人一刀一剑打的刚猛霸道。林朗察觉出了少艾的刀法跟归墟剑法很像,想到她原先是聂清平喜欢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少艾却边打边道:“是你的未婚妻不自量力,怨不得别人!” 林朗咬牙:“等我杀了你,你也该怨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我!” 少艾冷笑:“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二人在这方寸之地,将屋子当中打的一片狼藉,墙壁上、柱子上,伤痕累累的刀痕剑伤。林朗平尽全力,少艾丝毫不敢大意。 她已经将那三本书融会贯通,倒也不弱于林朗。 林朗有些惊骇,虽然在九尊峰的时候就听说了叶少艾的厉害,但没想到,她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 叶少艾并没想杀了林朗,但林朗却是冲杀叶少艾而去的。 少艾无奈,当即和其相撞,林朗的剑气偏了偏,直接将乔桓的床一劈两半来! 剑气直接印在床里面,露出了暗格的一角! 少艾心想这一架不白打,竟然让自己找到了!当即冲过去要抢。 然而林朗当即反应过来少艾所想,先她一步,一剑将暗格破开!伸出手去夺盒子。 少艾花瓣刀在周身一转,下劈砸向林朗,林朗横剑去挡,左手在床上一拍,站直了身子,躲了过去。 少艾见缝插针,身体一跃将盒子先一步拿在手中。 “你拿这个盒子没用,不如给我!” 林朗看出来少艾对这个盒子的重视,冷笑道:“是我先发现的!” “但我先拿到了!” “那可说不定!” 说完林朗的剑横扫过来,跟着一招擒拿手,将少艾的手一拧,从其手上将盒子给夺了过去! “给我!” “不给!” 林朗声音阴郁,他并不知道自己要这个盒子干什么,但是他就是要让叶少艾得不到。 少艾目光陡然一凶,花瓣刀双龙赴会,连斩林朗十八刀! 林朗见少艾如此在意,更不放手了! 少艾逼到跟前,目光阴鸷地凝视着林朗 “你未婚妻和弟弟都死了,你就该好好活着,如今你连我都打不过,更别说是我义父,你放开这个东西,尚有生存可能,拿着他,你必死!” “那我等着叶秋离来找我索命!” 林朗听后非但不给,反而更坚定了要带走的心思,也不跟叶少艾打了,直接从刚才落下来的地方又脚踩两步飞了上去,准备逃之夭夭! 到手的东西给抢走,少艾简直要冒火,毫不犹豫地就冲了进去。 甫一出门,就见林朗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将地都差点砸出了一个坑,刹那间尘土飞扬!站在一旁的乔羽三人也都被吓得一愣。 少艾怔了一下,当即转身去看,就见自己的义父叶秋离站在房顶之上! “叶儿,这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少艾目光沉沉,没吭声! 叶秋离纵身跃下,刚才还一脸慈眉善目,瞬间就变成了阴郁狠辣,一手扼住了少艾的脖子,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强烈的窒息感冲上脑门,少艾手胡乱地拍着叶秋离的手。 顷刻间少艾的脸就被憋的青紫! 这一幕将摔在地上的林朗和站在一旁的乔羽都吓得不轻。 “我在为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 少艾都快憋死的时候,叶秋离松了手,少艾摔在地上,连连咳嗽!缓了一会缓过来了,才回道 “你掐着我,我怎么回答?” 叶秋离蹲下身,嘿嘿一笑,仿佛刚才犹如罗刹鬼般的人不是他一样。 “说的也是,那你现在回答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少艾点点头:“他抢我东西!” “去杀了他!” “我打不过他!” “放心,我替你按着!” 叶秋离说的淡定,就好像是让少艾去杀过年吃的鸡。他帮忙按,她放血! 乔羽站在一旁,吓得瞬间脸上血色全无! 少艾只顿了一下,就颔首道:“好!” 少艾爬起来,走到林朗的面前,叶秋离也凑了过去,当真是去按着林朗的身子。 他是用了内力的,这一按莫说林朗刚才被这一摔受伤了,就是好好的,他也挣脱不掉。 少艾手握花瓣,目光悲悯!淡淡道 “下辈子,记得听人话!” 说完,手起刀落,花瓣扎进了他的胸膛,林朗眼睛睁的大大的,或许是不甘心,又或许是释然! 林朗死后。叶秋离起身,轻松地拍了拍手,笑道:“好了,爹走了,谁若再敢欺负你,记得来找我!” 少艾道:“好,谢谢爹!” 见叶秋离离开后,叶少艾将林朗手中的盒子拿了过来。打开后,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她将两本刀谱塞入怀中,准备离开! “叶少艾!” 乔羽喊道! 少艾回眸,乔羽被吓得浑身一哆嗦:“那.....那是不是我们家的东西?” 少艾道:“是我的!” 少艾转头就走,乔羽主仆三人吓得面面相觑,也不敢去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少艾大摇大摆地离开。 出来后,少艾也没离开,她四处张望,找了山庄旁边最高的一棵树,纵身飞跃上去,蹲在上面。此处能将玲珑山庄内外发生的所有情形都看了一个清清楚楚! 玲珑山庄在归墟的强势猛攻下,渐渐有不敌之态,乔桓父子,乔姓族人皆在抵抗,乔夫人也打的浑身是血,跟在自己丈夫的身边。 从高处可以看到,乔翡已经受了重伤、乔翃乔翱也打的浑身是血,头发凌乱,有些狼狈。还算精神的就只有乔翎了,他面对的是景似和扶音二人,却并不落下风,内力雄浑厚重,一阵阵的气场波澜从周围扩散开去。 这两个归墟弟子,都算是内家中的高手了,两个都没拿下乔翎,实在让人感到有些震惊。 乔桓对战的是左青商,他显然不敌,被重伤了几次,张昭和左萧在其旁边相助。 白尧之和墨陆非打的难分你我。 不过少艾也看的出来,墨陆非并没有真的打算跟白尧之硬刚,若是硬碰硬,白尧之未必是墨陆非的对手。 其他地方更是乱的不成样子。 重剑峰秦路,打到现在都已经力虚了,却仍旧死战到底,好像身后是他自己家似的!但他不是张言的对手,都快被削成人棍了,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关山阙被乔桓顶上后,偷着边边打些弱的,让自己休息休息。一边打还一边骂骂咧咧,太远了,少艾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山山的旁边就是上官印和乌邰,几人将江白怀给拦了下来。山山剑法上还不是很高,得有上官印护着。 至于像沁玉山庄的华宴已经在混战中被淹没,万鸟坞的计伏成不知道去了哪里,云家庄的云渺吓得走不动道,云黎一心在护着儿子,肆野宫的牧野在上窜下跳,忙的不亦乐乎。丁扬和方可打的连剑都抬不起来了。 丁扬刚才对战的是乔翡,两个人都相互受了重伤。 方可对战的是乔翱打的更是惨烈。 文誉将乔翃逼开后,在混战中顿了片刻,去支援了聂清平。 景似被调到最前面后,聂清平那边就剩一个白展对墨少阳了,后来双亦赶了过来,分走了慕容严,但仍旧有陆陌谦和奚林两个在和聂清平对打。 他已受了重伤,若不是文誉赶来支援,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聂清平手上都是血,却不忘提醒文誉奚林的刀上有毒,要小心! 文誉不敢靠近奚林,打的很克制。 少艾从高处看到二人,蹙了蹙眉,视线在下面扫了一圈,最后她跳了下来,抢了一人背上的弓弩。然后又重新跃了上去。 在如此密集的人群当中,弓弩是没有用,也不知道是什么蠢货才会一直背着弓弩不松手。 叶少艾上来后,抽出一根箭矢,对准了奚林! 奚林的剑术其实并不是很差,只不过要看跟谁比。他刀上又喂了毒,碰之既死,太过阴险歹毒。不过叶少艾也没有当即放剑而是在观察。 此时整个林中都是吵吵嚷嚷,人潮窜动,站在高处,能将所有的人生百态尽收眼底。打到现在,所有人的体力和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战场之上还允许人休息呢,但在这里,却是不死不休! 第191章 无后乃为大 有害怕逃跑的、吓得尿裤子的、被砍了一刀哇哇大哭的,凶厉的像鬼似的。无论种种,打到现在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断头缺胳膊飞腿的比比皆是。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凶残的时刻,简直惨烈到让人感到恶心。 司允就在外围在别知的保护下吐的一塌糊涂,别知显然也是难受的,但他目光焦灼地在寻找着什么,强自忍下了这股恶心! 聂清平已经打到不行了,被人夹击刺了两剑,身上轻重伤又不知何几,到如今却还是被攻进玲珑山庄的门。 乔桓、乔翎、乔彬、乔夫人以及乔氏族人,各个悍不畏死般守着玲珑山庄的大门! 聂清平第一次感到绝望,不是要死的绝望,而是累到绝望,根本就不知道还要打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归墟这次到底能不能打赢! 这么多江湖人来相助玲珑山庄,聂清平简直无法理解。他甚至隐隐地想着,若是死伤不可避免,他们多接受些援助,是不是就不用打的这么辛苦了? 但其实也并非没有自愿来援助的江湖正派,却仍旧打的不分伯仲。 聂清平若不是有文誉的相助,只怕早已交代在了奚林的手中。 陆陌谦虽然也在围攻聂清平,但也得躲着点奚林的刀,一个不小心就得被误伤。 奚林打不到聂清平,气的对慕容严喝道:“慕容先生来帮我!” 慕容严哪里还有心情帮他? 他的剑害死了自己的妹妹,慕容严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奚林见慕容严不来帮自己,视线转向了陆陌谦。 陆陌谦身子一侧,不冷不热道:“你百毒不侵我可不是!” “你难道不想杀了聂清平吗?” “我担心没杀掉聂清平我先被你给连累了!” 奚林恨的牙痒痒,怒骂道:“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好的机会没了吗?” 陆陌谦犹豫了下,才道:“我帮你分开文誉!” “行!” 只要没了文誉,聂清平伤成这样,奚林就是拼了命也得拉聂清平下地狱! 聂清平冷笑问道:“你又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等你到地底下就清楚了!” 陆陌谦剑指文誉,文誉也打的累到不行,被陆陌谦逼开,却不敢离聂清平太远。聂清平手上黏腻,感觉自己的剑都快握不住了! 奚林咬牙跟其对战,聂清平只能强撑着身子应对,然而他受伤实在太重了,便是不动血也浸染了全部的衣裳,更别说动身了。 血流的太多了,聂清平苍白着一张脸,终究没能拿住凤鸣剑,跪了下来。 “清平!” 好机会! 奚林趁机向前刺去,文誉也不顾身后陆陌谦的攻击,硬受他一剑后拦在了奚林的面前。 “不要!” 聂清平惊恐地想将文誉给拉开,文誉却死死钳住聂清平的手,长剑反挑,想将对方的剑挑飞。 然而奚林是抱着必杀的心攻击而来,便是有人挡着也要一刺两个,几乎用尽了最后全部的力气。文誉这一挑没挑开,剑刺向文誉和聂清平! “嗖——” 一道强劲的破空之音而来,箭矢射在了奚林的肩膀之上,强大的惯性将他掀飞,摔在地上,毒剑擦着文誉的脸一指远的地方飞起。 奚林不甘心,一腔孤勇悍不畏死,不顾肩膀上的剑伤,跳起来又刺。 “嗖——” 又是一道破风之音,这次,直接将奚林的脖颈贯穿! 奚林摸着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地眼睛瞪大,死死望着箭矢飞来的方向! 文誉、聂清平和陆陌谦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高处! 就见树干高处,叶少艾半蹲着,还保持着刚松箭的样子。 文誉心下一喜,聂清平则是神情复杂,而陆陌谦带着三分嘲讽地道 “聂清平,看样子你的旧情人对你还有情!” 然而少艾的下一举动就打了陆陌谦的脸。 只见少艾仍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缓缓地再次抽出一直箭,搭在弓上,这次对准的,还是他们这边! 陆陌谦惊了一下,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两步,表示不再动聂清平,然而,叶少艾的弓弩并没有移动。 陆陌谦看清楚了,她这一箭,是指着聂清平的! 文誉和聂清平也发现了叶少艾的举动! 文誉目光一缩,沉了下来,身体微动,挡在了聂清平的面前。 聂清平半跪在地上,望着那高高的一抹倩影,思绪比刚才还要复杂! 原来她也是想杀我的!归墟没有放过她,她选择要报复在自己身上了! 聂清平的眼前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她初上九尊峰时一双幼态的杏花眼,水灵灵,圆溜溜,懵懂可爱,笑起来犹如弯月,清澈明媚。 笑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没盛酒却醉了自己的心和眼睛! 他从未想过后来的两个人,他剑指她面,她弩对他身!曾经的美好和缱绻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聂清平想推开文誉,他想看看,她是不是比自己更狠心,能下的去手。若是赌输了,也没关系,反正就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了。 慕容纯为情付了生命,他不介意也这样蠢一次! 但他没能推开文誉,归墟对文誉有知遇之恩,文誉绝不会让自己恩人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 叶少艾终究没能放出这根箭矢,将弓弩放了下来。 文誉松了口气,望着叶少艾的方向,目光中多了几分温柔! 一直躲在刀剑之外的计伏成也看到了叶少艾,他虽然不认识,但是不认识的人都是可以杀,为了避免被人嗤笑吓得躲起来,他准备偷袭叶少艾。 不过少艾的位置太高了,他可没本事射箭或者上去,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大雕,指了指叶少艾的方向,吹起了一根小笛子! 此笛是操控大雕攻击任意目标的,不过保护计伏成是第一要义,并不需要此笛。 大雕嘶鸣一声飞跃上去,直冲叶少艾而去。 少艾本来蹲在上面正欲收剑,就听到了一声鸟鸣,她当即就听出来此声为雕,她仰头看去,只见在天空中果然盘旋着一只大雕。 这个时节还是这个地方,不用想少艾也知道是人养的。 她凝视着大雕,见其意欲攻击自己,她蹙了蹙眉,耳朵微动。大雕已经俯冲而下,直对着叶少艾而来。 她在树上,可没翅膀,也没伸展的空间,被这鸟给攻击的话,实在不妙。 但少艾并没有理会大雕,而是将视线落在了下面,随即将箭重新一举,弓张满,手一松!铿锵一声! 箭矢穿过茂密的树枝,径直射在了站在树下的计伏成。 随即少艾手上不停,连射两箭,一箭射向大雕,将其逼开,跟着一箭去补计伏成。 笛声戛然而止,大雕接收不到命令,在空中盘旋,没有再攻击少艾。 树下的计伏成怕少艾看见还特意躲在了一棵茂密的树下,但他没想到还是被叶少艾精准地射中了。计伏成有些不甘,透过层层树叶缝隙中,他好像看到了叶少艾的眼神。 既鄙夷又不屑,好似在骂自己愚蠢! 计伏成临死之际都在想,这个姑娘是谁! 风雪越重,北风呼啸! 白尧之的声音突然响彻了整个玲珑山庄! “我归墟乃名门正派,多年前受高人赐书,得一剑谱,而立宗门。此谱共十本,有缘人得之,只望能荡清污浊,平定江湖。 归墟谨遵其旨,不敢有违,行走江湖,化止干戈。今尔污蔑,盗其根本,实乃为可笑之言!众江湖豪杰,勿受蒙蔽,高人之心愿,为天下太平,剑谱之运用,当光明磊落。玲珑之语,愧对高人所托,其心可诛,其性不容!” 白尧之是用内力将声音给传出来的,雄浑沉重,掷地有声! 打斗的人群都安静了片刻! 叶少艾见归墟连攻不下,这是要诛心了! 此一战,打到现在,早已是尸殍遍野,抛头浴血。死伤惨重,见之胆颤。很多人早都不想打了,大风雪中,这一战,失血过多的人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低温而死。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惨死,明晃晃地觉别人缩头,一些不忿之人,早都不想给玲珑山庄卖命了。 能不能得到剑谱还未知,归墟的显然是拿不下来的。 一些人实在不想打了,不管归墟说的是真是假,此时都选择了相信! 乔桓喝道:“归墟狡诈,胡言乱语!” 牧野在前面上蹿下跳地蹦:“不是胡言,不是胡言,我家就有一本,也是高人赐的书,现在还在我们家放着呢,我爹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别人能不能听到不知道,但是白尧之肯定听到了,他目光幽沉地望了一眼牧野,微微垂了一下眼眸! 叶少艾也听到了,嘴角挂上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玲珑山庄中关山阙早就看不惯乔桓了。 来了这么久,以夜阑宗当幌子,还以为多厉害能跟江湖大宗归墟一抗,但是到如今夜阑宗就出了两个人,他娘的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事情是他家的,出头的却是自己,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给他卖命!他娘的,如意算盘都打在自己脸上了! 关山阙为舒兰人,翻山宗宗主,对年前归墟因看不惯他们的行事作风,将其教训了一顿,这才被关山阙记恨。 但是他一直没敢跟归墟叫板,这次是听说夜阑宗也会参加,胜算极大,这才赶过来,不止他,很多参战的江湖门派都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打到现在,就是眼睛瞎了也都知道夜阑宗根本就没想淌浑水,就让墨陆非和墨少阳来充个人头的! 却误导了这么多人,真是可恶到家了! 关山阙第一个倒戈,后面的就控制不住了,归墟势如破竹,冲进了玲珑山庄。 乔翡战死,乔翃重伤。乔翱乔翎对战归墟的时候还要防止背刺! 原本双方是势均力敌,拉锯战,但现在全部都乱了。 是真正的乱了! 不想打的以为放下刀剑不为玲珑山庄出头就能全身而退,但却有看不惯这种阵前倒戈的人替天行道,原本是玲珑对归墟,如今是各个江湖门派看不惯的火拼! 他们这些人都是江湖之上的,各成一家,但归墟是一家,团结一致。人心乱了,就聚不起来。但归墟则无分心之处! 饶是乔桓再厉害,也阻挡不了归墟的进攻,玲珑山庄大门被破,山庄被整体冲击! 山山和乌邰跟着第二波人冲了进去真正的和玲珑山庄的人打了起来! 乔翃看着被冲破的家,双眼赤红,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用衣袍将剑柄擦了擦,怒吼一声冲向了乌邰! 他知道这二人是乌家的人,而这一切的根由也是因乌家而起。乔翃就是死也要将乌家杀的一个不留! 乌邰不敌乔翃,山山上来帮忙,却被刺伤,上官印将她拉向一边。 “小心!” 山山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小叔叔,心急如焚。 这时一道身影翻了进来,站在乌邰身旁,共同对敌! 山山定睛一看,差点没哭出来,竟然是自己的二哥乌岚峻! 乌邰也感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乌岚峻什么都没说,执剑迎上乔翃。 乌岚峻剑法不弱,叔侄二人勉强可战! 山山看的高兴不已,自己哥哥果然是比自己厉害! 山山想一起帮忙,却被乌岚峻给推了出来,他厉声喝道:“归墟自然会帮我们报仇,我都不知道你这样的来做什么!若非上官相护,你也不过是多送一条乌家人的命!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山山没成想自己哥哥来就是训斥自己,瘪了瘪嘴,乌邰凝了一眼,乌岚峻冷着脸没理会! 上官柔声道:“你哥哥是担心你,别上前了!” 山山紧咬牙关没吭声却也没走! 乌邰继续对战乔翃,乌岚峻只能跟上。 山山望着,心想若自己也能自小学武,何至于只在归墟启蒙?丁然也能学出一番成就来,不至于如此成拖累! 正想着,山山忽然感觉手脚有些冷,她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哥哥的招式,让她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哥哥的招式竟然真的跟玲珑剑法有些相似。 而玲珑剑法又跟归墟是相似的! 所以,叶少艾这个事情说的也是真的? 山山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感到了一阵阵的绝望。 她不愿意相信的,不想相信的,都呈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是少艾的仇人,乌家真的对不起少艾! 山山掩面痛哭,痛如刀绞! 第192章 柳暗花明时 山山屡次相救于她,而她确实少艾的仇人!他们同窗三年啊,三年!她和乔羽都一样,都是少艾的仇人! 天意弄人,可笑尔尔! “你怎么了山山?” 山山摇了摇头,却泣不成声!为少艾也为自己! “岚峻!” 乌邰惊呼! 二人抬眸,只见乔翃的剑刺入了乌岚峻的胸膛,而乌邰就站在其后! 乔翃剑一抽,上官几乎是下意识就冲了上去,一剑斩杀了乔翃! “二哥!” 山山扑上去,捂着自己哥哥的心口,但是血越流越多,她只抓到了一手黏腻! 乌岚峻不行了,他是因为救乌邰死的,乌邰面色悲痛,似疑惑似震惊! 乌岚峻反抓住山山的手,气息沉沉地说道 “红颜坊有个叫小嫣红的姑娘,我替她赎了身,她如今已身怀有孕三月,照顾好她,我得给我们乌家留个后,不能真的绝了种!” 山山被噎了一下,心想这几个月你都去忙着给乌家留后去了? 若是寻常,她必然要生气,但此时见自己哥哥生命垂危,说的严肃,山山也没那分心了,点了点头。 “好,我会好好照顾她,哥哥你别死!” 山山控制不住地想哭,她就只有这一个哥哥了啊! 乌岚峻想笑,却又笑的艰难,拉着山山的手道 “你我都不是有福气的孩子,父亲风流,庶子众多,你不能习武却不知连我也都被经常限制。父亲不喜欢没有情调的娘,连带着我们也都不喜欢,弟弟们的话比我有用!他们武功比我高,剑法比我好,却都抵抗不了玲珑山庄。 对不起,很遗憾,我没学好剑法,不能成为你的盖世英雄,武林高手为家人报仇!但我还是那句话,父亲所举,此仇不报也罢! 我只愿我的孩子能一世无忧!但我看不到了,我得拜托你这个做姑姑的,多疼爱疼爱他,莫让人欺负去了! 山山.......哥哥没本事,以后......以后乌家要靠你了!” 乌岚峻嘴角的血蔓延至下巴,看着有些骇人,但山山却悲痛万分!嚎啕大哭。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死,不要死!我求求你了,我就只有你了!” “不止.......不止,你还有......还有你那未出世的侄子和......上官印,他是......他是一个好男儿,值得......值得你托付终身,哥哥......哥哥替你试探过了!嘿嘿!” 他笑一下,就有血汩汩从口中流出! “哥哥,不要笑了,真的不要笑了!” 乌邰眉眼沉重,仿佛才认识乌岚峻! 乌岚峻目光转向乌邰,哑声道:“小叔叔......知道我多喜欢你们家吗?夫妻和睦、兄友弟恭。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回来! 侄孙不孝,不能给爷爷送终、叔叔分忧。日后......日后,山山要多承蒙您照顾了!” “岚峻!” 乌邰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喊乌岚峻。 他向来不喜这个侄子,却也一直疑惑为何自己父亲很喜欢他。到如今,他才算是真的明白了。是他从未想过了解这个侄子,没了解过他心中的沉痛和希望,他的隐忍很愤怒! 他以为的不学无术、流连花丛。却原来都是不得已罢了! 自己哥哥风流,连长子都非嫡出,他既非长又不得喜爱,在七煞门过的如何艰难却从未说过。直到如今,他才算真正认识了自己这个侄子,这些年乌岚峻每次去北方陪伴自己父亲,他竟都瞎了眼,盲了心,才会如此偏见乌岚峻。 他忘了,自己哥哥早已不是自己记忆当中的模样,从他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和家人决裂之时,他就已经不是自己儿时记忆当中的哥哥了! 乌邰悔恨痛苦,却已经无力回天。 在山山的阵阵痛哭声中,乌岚峻沉沉地叹了口气,没了气息! “哥哥——” 山山伤心不已,本以为家里人都没了,自己的二哥回来了,本以为终于能有个家人了,他又走了。 如今七煞门,就真的只有她一个了! 乌山山大哭不止,想到这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亲人,在身边的时候他们只有争吵和指责。到头来,连好好的告别都没有。 上官印站在山山的身旁,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归墟已经彻底破了玲珑山庄的防守,归墟所有弟子都涌了进去。 玲珑山庄的乔翃、乔翱、乔翡,秦路都已战死! 归墟的丁扬、张言和方可也被玲珑山庄偷袭后战死! 其余人全部重伤,自相残杀的更是很多。 乔桓眼见大势已去,关山阙还在阻挡着左青商,他咬了咬牙一掌打中了关山阙的后背,一直战的遍体鳞伤的关山阙没想到会被乔桓给算计了,怒喝一声回头就骂 “我他娘的在帮你,你在背后偷袭我?真他娘的不要脸到家了!” 乔桓冷哼:“你在山庄中吃我的喝我的,还对我女儿出言不逊,你不该死谁该死?” “我他娘的有没对你女儿干什么!” 两个人都已经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刻,吵着吵着都吐了一口血在地上。 乔夫人抱着重伤的乔翎,看着其余孩子的尸体,痛的扬天长啸。 墨少阳和墨陆非见大势已去后,早已经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陆陌谦望了一眼玲珑山庄的大门,将剑一收,逆向人流而走。 书画跟上来,问道:“公子不留下看看?” 陆陌谦摇了摇头:“此行目的在于聂清平,我既杀不了他,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们走吧!” 书画嗯了一声,跟随陆陌谦离开! 司允和别知见玲珑山庄已经彻底被拿下后,和别知准备进去看看! “不知道少艾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放心她,她能保护的好自己!” “允儿!” 从二人身后传来动静,二人回眸,就见明修背着药箱往这边跑,药箱在他身上砸的哐当哐当,他也不嫌疼。 “你怎么来了?” 明修气喘吁吁:“我止我呢,青山医馆的所有师兄弟都来了,连师傅都来了!” “什么?” 司允震惊,自己师傅可谷山青可是从不随意出门的,更别说这种下雪天了!然而遥遥望去,只见青山医馆的众位师兄弟们全部都赶了过来,茫茫白雪之上,他们的青色衣衫,自成一道风景! 别知抱拳道:“先生大义,晚辈佩服!” 明修见别知是冲着谷老的方向拜的,温和笑道:“谷老先生最是悲悯世人,虽然此次争斗我们阻止不了,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事后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 明修说着还跺了跺脚,哈了一口热气在手中挫着。 “天气太冷了,若是没人管,哪怕只是个小伤口也是要命的!” “我跟你们一块去!”司允道 明修嘿嘿一笑:“好!” 以前司允想学医,只是为了自保,但是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谷来那句“仁者爱人,方可医人!” 她很庆幸在此路上刚出发就遇到了谷老这样慈悲的明灯! 谷老年纪已经很大了,颤颤巍巍从马车下来的第一句就是 “不用管我,先救人吧!” “是!” 众青山医馆大夫四散开来。 谷老望着如此惨烈的场景,沉沉叹了口气! 山山将自己哥哥交给小叔叔后,就和上官印跟着归墟众人进了玲珑山庄,上次来时的热闹仿若还历历在目,但如今山山也才明白,如今祸事,皆起于此! 人生若是能够看到未来,在九尊峰的时候,她一定不会救乔羽! 然而人生何处不相逢,山山进去后就遇到了乔羽带着两个侍女。 山山赤芒剑一指:“乔羽,该是我们做了结的时候了!” 点月和棉星想上前,却被乔羽给拦下了,她的身边站着上官,乔羽虽然不认识,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两个侍女能解决的! 乔羽听到山庄已破,四哥哥哥三个都已战死,唯有大哥也将危怠,爹娘都已被伏,她便已然知晓再无回天之能。 玲珑山庄筹谋准备了近一年的时间,却还是没能抵挡住归墟的力量! “好!” 乔羽应了一声,将微光抽了出来! 刀剑相向间,三年的美好时光,尽化无有! “你行吗?” 山山颔首! 乔羽和山山的对决并不轻松,上归墟之前,乔羽确实比乌山山厉害,但这三年来,一个玩耍懈怠,一个努力上进。乌山山从毫无基础闯到了今天。 二人已经势均力敌了,真要说起来乌山山还是劣势,她在外面打了这么久,身上早不知道受了多少的伤,而乔羽却是在山庄当中以逸待劳,精力充沛! 但是最后,还是山山赢了乔羽! 赢的光明磊落,赢得坦坦荡荡! 微光被赤芒斩落在地,乔羽身中两剑,鲜血染红了衣服,她苦笑了笑。 自己连一炷香都没坚持到,而自己的哥哥们已经打了一天,从晨曦到暮鼓,唯有风雪没停,反而越来越烈! 她终究是个没用的! 点月和棉星被上官印给制服,皆担忧地望着乔羽。 乔羽看着赤芒的寒光,脑海中浮现了山山总是擦拭它的身影。她的赤芒仍旧光洁锋利,而自己的微光却已有了锈迹! 输赢是早已经都注定了的事情! 她应该坦然赴死吗?可是爹娘还在,大哥还在!乔羽凝眸,小心道 “能放了我这一次吗?” 乌山山眉眼冷峻,将乔羽打败她并没有任何喜悦,然而乔羽的这句话说出口,她却痛彻心扉!脑海中浮现出了七煞门当日的惨状。 乌山山毫不犹豫地一剑刺进了乔羽的胸膛! 乔羽眼睛圆瞪,似是没想到山山会如此干净利落! “你!” 山山冷道:“忘了我曾经说的了吗?你不求饶罢了,求了,我必不留情!” 乔羽怔住,往日话语犹在耳边。 “待他日我仗剑行走江湖之时,必扫浊流,以正清明!” “那日后遇到乌女侠,可得求女侠手下留情!” “若是你,不求便罢了,求了定然不留情!” 往日时光如风浮光掠影在乔羽的脑海中闪过,何曾想,当年的玩闹之语,会一语成谶。她们真的成了敌人! 而她,也真的没留情! 乔羽只能道罢了,她终究是谁都改变不了! 身体软软倒在地上,乔羽仰望着天空,却只觉天空好远好远! 点月和棉星相互看了一眼,最终两人都选择了撞柱而死。 她们的小姐没了,她们也没了活下去的理由! 上官印还被吓了一跳,看着鲜活的两条命就这样消失在眼前,他满是悲痛! 山山久久凝视着乔羽,握着赤芒的手在轻轻颤抖! 玲珑山庄该死,乔羽该死,而她,也该死! 看着乔羽,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山山感到有些累,慢慢站不稳,跌坐了下来。 “山山,怎么了?” 山山捂着头,哑声道:“我没事!” 话音刚落,上官印也跪了下来! 山山抬眸,上官印道:“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就没力气了!还有点头疼!” 玲珑山庄外,双亦和龙武躺在一边,感受着雪落下来的冰凉。 他们二人浑身都是血,打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龙五的左肩有个贯穿伤最是严重,血流不止,带走了浑身的热量,他整个人的脸色都是白的! 双亦的右腿和左臂,也都被刺伤,血将他整个人犹如泡在血水中。他摸了摸,黏腻的很,嫌弃地瘪了瘪嘴,喊道 “龙五,你别睡啊!青山医馆的人都到了,再坚持下就死不了了!” 龙五蹙眉:“你流这么多血试试?我脑子都疼!” 双亦动了一下腿,疼得龇牙咧嘴:“我流的比你少吗?来归墟这么多年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啊!不过你再坚持坚持,没看到那边已经往这边走了吗? 我记得他叫童冬,医术很好,有他在,我俩都死不了!” 龙五苦笑一声,实在没力气了! “再多说两句你就该死了!” 尉迟柳忿忿不平地从双亦的身边走了过去,还记恨着他将自己扛走的事情! 双亦淡淡一笑:“你这人,就是不知好歹!都被长老给惯坏了!” “要你管!” 尉迟柳撅着嘴,朝着聂清平走去,还没到跟前,摔了一个大马趴! 双亦笑:“你看,还没到跟前呢,就先行礼了!” “你少贫了,我真的不行了,浑身没力,脑子也疼!” 正说着,童冬也一头栽在了地上! 第193章 最后的一课 接着白尧之、白展、景似、扶音等归墟众人,以及江白怀、乔桓、乔彬的玲珑山庄众人,也纷纷倒地不起。 这才有人喊道:“不好,我们中毒了!” 然而这个时候说已经太迟了! 归墟的人还当是玲珑山庄的后手,玲珑山庄当是归墟伎俩,但是双方看了下人都倒了以后,才知道不是对方。 几乎是无差别攻击,所有的人都倒了下去! 少艾因为是在高处,反而没有受到影响,目光望着下面倒了乌泱泱的一片,眉头深深蹙了蹙! 很快,墨少阳和墨陆非就再次出现,这次,他们带了一百多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她的刀一起一落,将离他们最近的双亦、龙五还有医者童冬全部屠于刀下! 别知在看到墨少阳的时候,彻底明白了她上次从这里偷走了什么! 司允望着他,别知无奈地点了点头,司允双目圆睁! 是她制得的那根香! 在九尊峰为了帮助少艾顺利从苍蓝谷中逃脱,她用曼陀罗、天竹、紫荆、虞美人还有其他中药材混合在一起制的这香,易燃,燃烧时气味清幽,不易察觉、传播快、效力强,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四肢酸软,头昏脑涨! 这是连半成品都不算的香。 等到她真的入了医馆后,才知道那香自己用的分量太足了,十分危险,还向别知要过,但是别知没给。 那是她第二次为帮助少艾而制香,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用在自己身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那个半成品会有这么大威力! 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给司允想了,夜阑宗的人趁着这个时候,已经在进行无差别大肆屠戮,很多以为熬过了这场争斗的人,死的眼睛都闭不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司允和别知眼睁睁地看着无论是归墟还是玲珑山庄亦或者是江湖其他门派,甚至是青山医馆的大夫们,都给夜阑宗毫不留情地斩杀。 她怒不可遏,大骂:“畜生!” 但他们二人也知道,论到他们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没了力气,何曾想竟然还有如此一劫! 乔桓更是后槽牙都咬碎了,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墨少阳和墨陆非会来玲珑山庄了,他出钱出力,到头来却是为夜阑宗做嫁衣裳! 乔桓暴起欲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还没出招就被夜阑宗给刺在了地上! “墨素雪——你不得好死!夜阑宗——夜阑宗——!” 聂清平身受重伤,早就没力气了,倒在地上,看着被杀的归墟弟子,心痛的泪光连连! 他们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现在,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现在啊! 已经是结束了啊,为什么?为什么夜阑宗要这样?卑鄙啊、无耻啊! 被杀的人都怒骂夜阑宗不得好死,但也都无可改变别杀的命运! 短短一会,就死了近三百多人! 墨少阳亲自提着刀来到了聂清平的身边,蹲在地上,拍着聂清平毫无血色的脸!冷笑道 “聂清平,你这个伪君子,你说我现在把你杀了,叶少艾会不会跳出来保护你呢?想来是不行的了,估计她现在也躺在什么地方等着被杀呢! 不过你不用担心,杀了你后,我会去杀了她给你作伴的!” “不要!” 尉迟柳伸长了一只手去抓墨少阳的脚踝:“不要杀了大师兄!” 聂清平摇了摇头,示意尉迟柳不要求墨少阳!此人是个魔王,她的求饶没有任何用处,甚至会惹怒墨少阳。 但尉迟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聂清平被杀,不顾他视线的阻拦,死死抓着墨少阳的脚踝苦苦哀求。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了大师兄,不要杀了大师兄!” 墨少阳被抓痛了,啧了一声:“他是叶少艾喜欢的人,你算什么货色也配来求?滚开!” 墨少阳手起刀落,将尉迟柳抓着她脚踝的手给砍掉! 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聂清平一脸。 “柳柳!” 尉迟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犹如泉涌一般的右手,只有手腕,没有手掌,吓得啊啊大叫! 墨少阳用刀尖将那只手给轻松挑开,笑道:“还给你!别叫了!” “墨少阳,你这个畜生,你们夜阑宗都是畜生!” 墨少阳嘿嘿笑:“跟你们比还好点!聂清平,受死吧!” 墨少阳刀一举,还没落下来,就听到了破风之音,只是声音不是冲她而来的,而是冲向前方! 她视线看过去,只见准备斩杀司允和别知的夜阑宗弟子被人一箭射穿了咽喉! 两个弟子再上,又是两声箭矢破空而来,将人射死! 墨少阳顺着看去,这才看到蹲在高高树上的叶少艾。 司允和别知看着摔在地上的夜阑宗弟子,还以为死定了,没成想被救了,顺着看去,这才发现叶少艾的位置! “是少艾!” 别知热泪盈眶,从没觉得蹲在树杈上的少艾能这么帅,简直要五体投地,若非现在身子动不了,他高低给少艾磕几个! 墨少阳冷笑一声,凝向聂清平:“看样子你的相好不打算救你呢,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杀了她,让你们这对野鸳鸯团聚!” 墨少阳再次举刀欲砍,就感受到刀身一震,被一根箭矢撞上。 墨少阳下意识看向叶少艾的发现,下一刻肩膀就中了一箭,她身形晃了一下,这才发现箭矢不是来自叶少艾的方向! 回头看去,只见有一队人马,踏雪逐浪而至。漫天箭矢冲着他们而来! 聂清平看去,只见是归墟三长老逍遥子,亲带一队归墟弟子策马奔腾而来。全部都是快马,马声嘶鸣、万马奔腾之势,带起一阵雪浪,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浩浩荡荡,气势十足! 弓弩张成,箭矢如雨,全部是对着夜阑宗人而去! “是三师伯!” “三师伯来救我们了!” 归墟众人声泪俱下。 墨陆非望了一眼归墟的人马,当即对手下喝道:“撤!” 夜阑宗的人来去迅速,但却让本来应该能活下来的人都死了! 玲珑山庄的乔桓、乔翎、乔彬并四十个族亲,关山阙和江白怀等十几家掌门及弟子被夜阑宗屠杀殆尽。 归墟的双亦、龙五、左青商和白展并二十个内家弟子、三十五个外家弟子,近百普通弟子被杀。左萧、白尧之、尉迟柳和景似重伤,聂清平危在旦夕! 青山医馆,除了司允、明修和谷老全部被杀,谷老被人推了一把重伤倒地! 现场异常惨烈,漫天飞雪都融化在了一片血海之中!这些人没死在战斗中却死在了战斗后! “三长老,要追吗?” “先救人要紧!” 归墟众弟子赶到后就开始救人,天气太冷了,有些人失血过多,这些风雪可是能要人命的! 逍遥子先是去查看了玲珑山庄里面的情形,鲜血已将玲珑山庄的青石板路给染成了红色! 白尧之抱着白展的尸体久久无言,根本就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甚至都没受多重的伤,若是没有夜阑宗,他根本就没有性命之忧。 但世事无常,他反而是被夜阑宗第一个杀掉的人! 左萧跪在自己父亲的尸体旁嚎啕大哭,左青商作为归墟的四长老之一,为人温雅平和,但是遇到夜阑宗,却未能幸免于难,不仅被杀,一身内力也被墨少阳给吸干! 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却死在了胜利之后?左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疼得简直无法呼吸! 逍遥子看的难受,只能让他们先发泄下情绪,再做打算! 四处查看后,逍遥子忽然抬起了头。 只见叶少艾还蹲在高高的树木之上,正凝视着逍遥子! 逍遥子招了招手,示意能下来谈谈吗? 叶少艾摇了摇头。 逍遥子也就不再理会少艾,继续向外查看。 来到聂清平身边时,逍遥子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先护住他的心脉,然后让人喂了药丸给他。 聂清平看到逍遥子,目光赤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逍遥子叹了口气,柔声道:“不怪你!” 聂清平悲痛万分,眼眶中蓄满泪水。 尉迟柳已经被归墟弟子给抬走了,同时将她的手也给带了回去! 司允和别知获救,却没有任何喜悦,司允看到青山医馆的人都死了,谷老生命垂危。明修离的最近,爬了过去。 司允也努力地挪了过去,在雪地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爬痕! 谷老本就年事已高,又受了重伤,此时倒在一边,连呼吸都轻了三分! “师傅,师傅!” 明修不算真正意义上谷老的弟子,他师承段凌霜,在汾县只是做药材买卖的!但因为司允,他在这里待的最久,也得谷老的喜欢。 司允喊着,疼得四肢百骸都在痛! 谷老望着司允,声音微弱:“小司允,以后.......不能教你了,你......有天赋,好好学,要行医救人.....慈爱仁义!永远......永远对生命保持敬畏之心!” “师傅,师傅,你不会有事的,您要好好的!” 司允哭的梨花带雨,啜泣连连。 谷老伸出了干枯如柴的手,递给司允。 “给我把脉!” 司允哭的浑身震颤不已,不解地望着谷青山:“不用把脉,师傅一定会没事的!” 谷老哑声:“把脉!” 司允只要听话地将手按在了谷老的手腕之上。 “最后......教你一课,记住......这是死脉!我已油尽灯枯,不全是因此毒。 此毒......效力强、气味弱,应当是添了十足十的紫荆、曼陀罗、天竹......寻常毒药,总挣脱不掉效力.......和传播之间的......桎梏,制此毒者,却打破了此锁......是个可塑之才,可惜......用错了路!你可用黄芪、穿心莲、连翘......解毒 你可以的!小司允......记住了吗?” 司允连连点头:“师傅,师傅,你不要死!” “人生......除生死,无大事,大事至、坦相迎。心自逍遥,便......不枉此生!” 明修和司允都哭的不行,别知也犹如一根针扎在了心里,疼得一抽一抽。 他们都是最好的大夫,一生行医救人,最终却因救人而死,天地不公,不外乎如此! 谷老最后看向了明修,说道:“遇到......段姑娘,请告诉她......老朽先走一步了!” “谷老先生!谷老先生!” 谷青山最终双眼缓缓阖上,在此风雪之间,阖然辞世! 司允哭的不行,心中像是插了几十把利剑,这些人,都是她害死的啊,她怎么原谅自己,怎么才能原谅自己啊! 连自己最敬爱的师傅都死了,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啊! 司允哭的不行,差点虚弱! 最终司允还是先将配方告知了逍遥子,由他们去熬制汤药。等做完这一切以后,天就已经黑了,风雪也停了下来,只是林中似乎更冷了。 根据归墟的统计,此次参战人员近两千多人,死伤一半,一千人左右,玲珑山庄逃了一些,剩下的就都是归墟的弟子。 这一次归墟虽然成功打下了玲珑山庄,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玲珑山庄在归墟的围攻和夜阑宗的补刀中无一人活着,仅剩的乔夫人,最后也自刎而死。 从此后,玲珑山庄彻底从江湖之上消失! 整个汾县的所有江湖人都几乎参与了进来,此战打了整整一天,丝毫不停歇。最终在黄昏时分,分出了胜负。 世人纷纷谴责夜阑宗的狡诈卑鄙,也被归墟的层层部署和强大能力所折服,此一战后,归墟在江湖之上名声更是大燥。而夜阑宗也更加的臭名昭着! 归墟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将玉色岭的战场打扫干净,剩余的人全部调回了九尊峰!汾县在冷清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回去收拾东西的陆陌谦听到后,情不自禁地暗骂夜阑宗太过无耻,也太过阴险毒辣!书画则是庆幸他们提前走了。 慕容严没有等到过年就孤身一人回了乌海,他所带的人,除了他自己,全部都死了。他没办法带走慕容纯的尸体,将其安葬在了她跟聂清平表白的那处阁楼废墟下,带着她的斩马刀,孤身上路! 他想,小纯是不愿意回乌海了,那就留在这里吧! 司允在别知和归墟弟子的帮忙下,将所有青山医馆的师兄们安葬起来。将谷老的尸体安葬在医馆的后院其夫人的墓穴中。 山山回去就找到了小嫣红,将其托付给了自己的小叔叔!随后山山先是去找了上官印。 第194章 新的征程上 因为乌山山还在汾县,所以上官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在了缘来客栈,准备在这里休养。山山来找他时,他正在睡觉。 山山也没有打扰他,而是静静地坐等着他醒过来。 上官印看到山山,急忙起身:“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 上官印支撑起身子:“受了那么多伤,怎么不好好休息?” “有事找你!” “何事?” 乌山山凝着上官印,他长的很正气,也是自己哥哥口中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但是她恐怕是没机会了! 山山随手捻着杯子,轻声道:“如果我让你离开归墟,跟我去北方,你去吗?” 上官印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想要离开归墟?” “回答我!” 山山目光灼灼,很认真的样子。上官印瞬间明白过来,山山这是要在她跟归墟之间选择一个!他不甘心。 “为什么要选,你好不容易才入的归墟,归墟是天下名门正派,多少人想进去都进去不了的地方,是什么原因让你想要离开?” 山山抬眸,经此一事,她的目光中少了几分天真怯懦,多了些坚强平和。 “归墟并非是你所见的那样,但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相信,选一个吧,归墟还是我!” 山山终于明白了,归墟远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么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归墟帮他,是为了刀谱,杀她,是因为想拖死玲珑山庄。 此次的争斗,虽然是以七煞门的事情为引子,但都不过是聂岱山的勃勃野心罢了。 她已经知道了全部,自然无法再继续回归墟学习。她也不会劝说上官印,玲珑山庄如此大庄的话都无人相信,她又怎么能自信地觉得会有世人相信她的话呢。 所以这些事情,她只能烂在肚子里! 上官印的手紧紧抓着床单,本来就疼的伤口似乎更疼了。他咬着牙说道 “我两个都要!” “不行,只能选一个!” 上官沉默下来。 他是喜欢乌山山,可能入归墟也是他的荣耀,他不仅仅是他,还是自己家中的希望,在归墟多年,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置了,经此后,他的身份地位在归墟更是不可估量。 就这样放弃多少年来辛苦努力得到的一切,他舍不得。 可他同样舍不得山山,山山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也是希望能走到未来的女孩子,虽然她不够漂亮,但是她身上那种坚强和韧劲深深吸引着他,让他不由得就想将她护在身边! 他们明明可以都在归墟,可以双宿双飞,为什么要让自己选? 乌山山目光波澜不惊,轻轻将茶盏放了下来,起身道:“我已知晓你的答案,多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从此后,各自安好!” 说完山山转身离开。 上官印急道:“你就不能留在归墟吗?北方的乌家难道能比归墟强吗?” 山山没有回答上官印的话,只是脚步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大踏步地离去! 上官印看着那绝情的背影,疼的跌坐回去! 随后山山又去找了别知,通过别知联系上了叶少艾! 山山和少艾见面的地方是一片隐蔽的竹林,天气寒冷,北风呼啸,竹子被之前的风雪给压的断掉不少,不知何处的断裂声传了过来。 山山站在凉亭之中,负手而立,仿佛间好似回到了九尊峰的竹林小屋。那时候以为是一场萍水相逢,却未曾想如此刻骨铭心。 少艾来的时候,披了一件大氅,是叶秋离在过年的时候送给少艾的新年礼物!而且少艾是跟着别知来的。 别知披了一件雪白的鹤氅,站在还未融化的白雪中,仿若和这环境融为一体。 山山看到二人,想起了一年多前的聂清平,感到很失落的是,少艾无论是跟在聂清平的身边还是别知的身边,都那么相配。 原来谁也不是谁的唯一! 叶少艾走了进来,别知选择在远处等待! “你找我?” 山山望着少艾,她的眉眼其实永远都像是这风雪一般,犀利和冷冽,从未变过。自上次二人吵过架后,本以为不会再见面,没想到这么久就再次见到了! 山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少艾等了一会,都没听到山山的声音,目光有些不耐地凝视了她一眼。 山山反应过来,尴尬道:“我......我是来道歉的!之前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对......对不起!” 少艾淡漠道:“就这个?” “对!” “好,那我知道了!” 少艾说完转身离开了凉亭,山山怔了一下,急忙喊道:“瞒着,叶少艾,你......” 少艾回眸 山山咬牙道:“你不恨我吗?不想找我报仇吗?刀谱的事情是真的,归墟是你的仇人是真的,归墟如你所说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是真的,杀我的事情也是真的。 那么,我父亲乌郁是你的仇人,而我,也是你的仇人。归墟一战中,我因此杀了乔羽,你难道不想杀了我?” 少艾目光清清淡淡的,就像这已经晴朗的天空,看似明媚,但是却丝毫不减寒冷。 她眉眼微挑:“你意思是想让我杀你?” 山山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突然将赤芒抽出,插在了地上。 山山道:“我父亲杀害你家人之事,我已明白是真的,我既然能找玲珑山庄报仇,你也可以找我报仇,我手刃了乔羽,你现在也可以手刃了我。我代父领罪,向你道歉!不求原谅,但求一死!” 山山说的郑重,单膝跪在叶少艾的面前,赤芒就直直插在山山的面前。 她已报了血海深仇,因果轮回皆由己,虽罪为父出,但山山也做不到原谅乔羽。所以,她没资格要求少艾原谅自己。 她不是少艾的对手,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坦然赴死,既是赎罪也为还恩! 她明白少艾之所以几次相救自己,出于情感有之,但更多的一定是因为她那时候还不能死,得有她这个七煞门的幸存者,才能支撑起归墟对玲珑山庄的讨伐,否则就成了无头公案,渐渐消弭。 同样,山山也愿意相信少艾对自己利用的背后,也有一点同窗之谊,但血海深仇,少艾所要,她无论如何都该偿还! 她哥哥死了,已将小嫣红安置妥当,和上官印诀别。如今她孑然一身,该到还债的时候了! 这世上,求生的有很多,求死的还是第一次见。少艾都被山山的这番操作给惊了一下! 别知站在不远处,听不到他们所说,但是看到山山的样子,别知猜想到是因为乌郁的事情,不过他也想不到山山的这个姿势是求死! 少艾眉目低垂,面无表情:“你走吧,我不会杀你!” 山山微愕,目光微缩:“为.......为什么?你不恨......不恨我吗?” “恨!我也没打算原谅你!”少艾说的斩钉截铁:“但我不会杀你!从今后,你我永不相见,我就当你不存在!” “为......为什么?” 山山不理解,她和少艾曾站在同样的位置,她被灭门,自己也被灭门,自己恨不能玲珑山庄的所有人都残忍赴死,所以哪怕乔羽以过去情分张口相求自己,自己都没有答应。 自己恨玲珑山庄的所有人,并未因乔羽从未参加过这样的事情甚至还帮助自己而心软。 乔羽该死,因为她是玲珑山庄的人,若她无辜,自己七煞门上上下下多少条人命都是无辜的。但不是因为无辜,他们就能幸免无能,同样,乔羽也是。 所以自己毫不犹豫地杀了乔羽,在杀了乔羽的那一刻,山山也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结局! 但少艾却不杀她? 同窗之谊太轻,心胸豁达不信,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少艾没有再看山山,望着绿意浓浓的山林被皑皑白雪所掩埋,一切安静又死寂!死寂下又藏着明年的勃勃生机! 她悠悠道:“有时候活着,未尝不是一种惩罚!” 山山怔了下,将这句话反复嚼碎了以后,她低下头去。 是啊,活着未尝不是惩罚! 若自己真的放了乔羽,让她亲眼所见自己的家被踏平,所有哥哥惨死,父亲战死,母亲自尽,而只她活着,对乔羽而言才是真正的惩罚和报复吧! 乔羽死了,玲珑山庄都死了,死亡是痛苦的,可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少艾选择了让自己亲眼所见亲人的死亡,然后孤独地活着! 是惩罚,但也是宽容! 山山缓缓站起,理解了少艾的想法后,她不再多言,只道:“我已脱出归墟,准备离开这里去北方,路远山高,此生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少艾凝向山山,嗯了一声。 山山虽然鼓起勇气选择来坦然赴死,但也无可避免地充满了恐惧和害怕,直到此刻,才算真的放松下来。 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从归墟偷走的就是原本你家的刀谱吧?加上我家和玲珑山庄的,还有七本流落江湖,有下一个目标了吗?” “五本,归墟是三本!下一个目标是肆野宫!” 牧野在混战的当中喊得那一嗓子,山山也听到了,只不过大部分的人肯定都会相信白尧之的高人赐书,而鲜有人知内情! 不过归墟有三本倒也让山山诧异了下,心想少艾和归墟的恩怨,只怕是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山山沉思片刻 “自你离开后,聂清平就有了头疼的毛病,我想,他心中还有你!若归墟不再阻拦你也就罢了,若是仍旧阻拦追杀,聂清平仍旧是你最容易选的利用之人。 经过这些,我理解了司允曾经跟我说的,他对你的感情,确实不值一提!而聂言休也确实该死!只是你一人力弱,此道艰难,在此我也只能祝愿你早日手刃仇人,得报家仇! 这世间因果轮回,都是寻常,不过是迟早之事! 曾经恩情、我铭记于心。但江湖路远,就此别过!” 乌山山将赤芒拔了出来,抱起双拳,深深地对少艾鞠了一躬,随后执剑离开竹林。 初遇是竹林,诀别是竹林! 来来去去,都是过客! 别知看山山走了,走向了少艾! “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少艾目送山山背影,淡然道:“她是个有情重义之人,爱恨分明,恩怨持心。世间难得有这样的仁义之人,她活着比死了有用,他日或许真能得偿所愿,清肃江湖。 而且对于山山来说,活着,才是惩罚!我已报仇,并非只要命尔尔!” 别知扇子转了转,歪头笑:“你也是个有情重义之人!” 少艾横了别知一眼。 这时司允从远处走来,正好跟山山擦肩而过,二人短暂地说了两句,然后,背道而驰。 别知看到司允,面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往少艾身后躲了躲! 司允进了亭子,这段时间她经常哭,眼睛哭的都像个大桃子,到现在都没消下去。她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少艾后,去抓别知。 “别博渊,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墨少阳到底是怎么知道那根香的!” 因为一根香,而让夜阑宗进行了大肆屠戮,罪魁祸首就是司允曾经为帮助少艾而制作的那根香。 当时她不懂制毒,此香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而且她从未想过此香的威力会那么强。 所有的毒药传播强的致死不强,致死强的一定传播能力有限。像如此大规模的人员,无论是用什么厉害的毒,分摊到每个人身上都不至于会动弹不得,反抗不能。 而此香却做到了,连司允都不理解为什么能做到! 因为此香,害死了那么多人,司允简直想自杀谢罪!但冷静过后,她不解。 这根香,她只给过别知,也只有别知有两颗解药。之前她向他索回,他都没给,一直都是他带在身边,那么墨少阳是怎么知道别知身上有那个香,还知道那香的操作和威力的? 别知躲在叶少艾的身后,很是冤枉,一脸苦恼。 “我真的不知道墨少阳是怎么知道的!知道有此香的就我们三个人,我发誓,绝没有向第四个人透露过!” 司允不相信,可也没有证据去反驳别知,气的又是一阵哭! 少艾藏在大氅下的手却暗暗捏紧了紧!目光沉沉,凝着司允! “行医或者制毒,本身并无错,错的是利用的人,无论夜阑宗是怎么知道的,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真正凶手是夜阑宗,不是你,你不必自责!” “可......是我做的香!” 第195章 命运已相隔 别知接口道:“少艾说的没错,菜刀是切菜吃的,非有人拿菜刀杀人,难道还能去怪打铁的?这个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你千万不要如此自责。” 司允越想越难过,抱着少艾的肩膀就哭。 少艾身体僵硬了些,却没有将司允推开! “若不想学了,就回家吧!” 司允摇了摇头:“我要学,一定要学好,我会带着师傅的遗愿行走江湖,我还要和你一起去寻找真相,我不会放弃!” 别知也正了正神色:“之前你让我找的那个牵线人,我已经有一点消息了,听闻十几年前,江湖之上有个消息最灵通的江湖门派叫汇云斋,此派专行走江湖,搜索各方消息,然后卖给所想得到之人,以谋利益。 当年的掌门人名叫庄宴,是个内家高手,传闻此人内力深厚到一指可开天地!有独家的内力修炼方法,来去萍影无踪,搜集各方暗门消息,十分擅长。 虽然如今我还没有证据证明此人就是当年的牵线人,但我们可以通过他,知道更多当年江湖之事!或许会有收获!” 司允止了哭声,抬眸望向少艾:“你有什么打算?” 少艾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此事我们不可再多与人言,如今汾县事情已了,我准备三日后就出发。” 司允望着别知:“你搜查到的消息你得去,可你若去,学业又怎么办?” 别知挠了挠头:“此行之路,经过我家,我正好要回去一趟拿秋闱所需证明,可一同前往!” 归墟九尊峰 这一年的新年对归墟而言,是比去年更加沉重的一年。虽然和玲珑山庄的这一战归墟胜了,却是残胜,若非是聂岱山对夜阑宗早有防备,派逍遥子赶过来,夜阑宗的那一下估计能将所有人都给斩杀殆尽。 如今活下来的人并不是因为武功有多高强,而是比其他人幸运了点罢了。 九尊峰上所有的殿宇门前都挂上了白灯笼和白绸,单是葬礼都举行了很久。 四大长老少了一个,大长老没了儿子,。内家高手此次成功回来的只有张昭、文誉和上官印。归墟从建派之初到现在还从未发生过如此惨烈的一战。 整个九尊峰上萦绕着浓重的哀伤。 其余众弟子也都有伤的有伤,半残的半残,很是狼狈。但只要能爬起来,都参加了葬礼的仪式。 聂清平伤的很重,但他仍旧坚持站了起来,走完了流程。 转眼间就入了春风,春回大地,冰雪开始慢慢消融,聂清平的伤势也在恢复。 不过他已经等不到完全好了,等到能行走的时候,聂清平就去找了聂岱山。 这段时间因为忙碌整个山庄的丧仪,聂岱山也熬了一个憔悴,或许连他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玲珑山庄竟然能翻出这么大的浪花来吧,他们虽然灭门了,但是也重伤了归墟。 此时聂岱山单手斜撑着头,似是在小憩,听到动静,眉眼微抬。 “清平有何事吗?” 聂清平抱拳道:“父亲,孩儿准备下山,到江湖之上去看看!” “何必着急,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吧?” 聂清平道:“已无大碍!” 聂岱山眸色淡淡的,望着聂清平的时候无波无澜,却暗暗带着三分审视的味道。 “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要下山?” 聂清平目光低垂,他没办法说,此次在玲珑山庄发生的很多事情都震撼了聂清平,慕容纯的死、陆陌谦的话还有奚林的恨和江白怀的锲而不舍! 他并不愿意相信他们的那些无稽之谈,但是他仍旧受到了影响,所以,他决定自己走入江湖去亲眼看看,亲耳听听,这一次他选择相信自己! 当时在那样混乱的情形下,叶少艾的弩弓救下了他,虽然直接原因是因为文誉,可叶少艾跟文誉并不熟悉。聂清平觉得,这其中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他。 叶少艾杀了自己的爷爷,偷了归墟的东西,欺骗了自己的感情。可在那一刻,她救下了自己。这段时间,聂清平一直在反复回想当时他们二人针对正邪之分的谈话。 越想,聂清平就越糊涂,他心中的爱和恨都没有了依凭,他觉得自己困在这小小的九尊峰上,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他们的那些取舍! 所以他想去看看,看看那更辽阔的天地!或许能够给他答案。 聂清平道:“此次玲珑山庄的事情给孩儿的感悟有很多,孩儿充分认识到了自己能力上的不足,所以儿臣想要下山去看看,历练一番!去年的时候,爹也答应过我,说七煞门的事情了结后,就答应让孩儿下山的!” 聂岱山揉了揉眉心,沉思了片刻:“你如今身上还有伤,自己出去为父实在不放心,这样吧,过几日大长老会代归墟去肆野宫感谢相助之情,你到时候就跟着去看看吧,至于后面你是回来还是行走江湖,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聂清平想到自己现在下山确实无处可去,先跟着去看看也行,颔首道:“好!” “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慢着!” 聂岱山抬眸,直起了身子,翻了翻手中的挂历,声音沉沉道 “你下山之前,得跟柳柳先订婚!” 聂清平怔了一下 “为......为什么?我对柳柳没有男女之情!” 聂岱山在挂历上折出了一个角,望着聂清平:“无论你对柳柳有没有男女之情,你都该对她负责,因为你,柳柳已断一掌,除了你,她还能嫁给谁? 她既如此诚心待你,你也该给出个态度来,七日后是个好日子,等办完你们的订婚宴,你再随大长老下山” “不行,我不同意!” 聂清平斩钉截铁:“我对柳柳只有兄妹之情,便是没有叶少艾也不会跟她在一起,我不能耽误柳柳一辈子。她跟着我不会幸福的!” 聂岱山道:“人的幸福是不相通的,甲之砒霜,乙之熊掌,你认为的不幸福,对柳柳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她自小的梦想就是能够嫁给你,这次又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么久以来都将自己关在房间中,谁也不见,你若不娶她,她便没了活路。 你若真的对她还有些兄妹之情,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绝路上?” 聂清平咬牙,双拳不自禁地捏紧了紧。 救自己的人是叶少艾,不是尉迟柳。她若不是自不量力,螳臂当车,也不会被砍了一手。在这一刻,聂清平突然就理解了在虎阳山上少艾的那一句话了! “不会,他若无善后之能,却想当出头之鸟,那么祸临己身,是他活该!” 还有别博渊的那句 “少艾说的其实也没错,行走江湖,若无善后之能就做出头之鸟,惹了祸事,连累自己也罢了,若是拖累旁人,岂不胡闹?别人无妄受池鱼之灾,亦是倒霉!” 当时只觉得这些话非常冷血,如今真的身处其中,受到无妄牵连,才知此话中的深刻道理。 他很心疼柳柳,但同时也非常愤恨她的愚蠢。 而他还必须承其情,逼着自己娶她! 他对柳柳并非没有感情,看到她受伤亦是心疼,可是这不代表自己就要娶她才能还其自己本不需要的恩情。 聂清平望着聂岱山:“父亲,你考虑了柳柳,可有考虑过孩儿?我成全了柳柳,我的感受就可以不在乎了吗?” 聂岱山淡漠:“我考虑过你的感受,但可惜是你自己识人不明!” 聂清平知道自己父亲说的是叶少艾,他心中起了怒火,反唇道 “是孩儿识人不明,还是父亲言而无信?若非你们一次次的试探和为难,少艾也不见得就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到现在还在为她说话?” “孩儿只是实事求是!古亘师兄是谁派来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孩子有眼睛,看的到,直到如今,父亲都没有告诉孩儿少艾到底偷走了什么东西,只一个杀了爷爷。 可若是爷爷先为难的少艾呢?难道她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吗?过往因果种种,也不见得就真的是孩儿识人不明所致!” “聂清平!” 聂岱山被聂清平的这一席话给说的当即大怒,一拍桌子怒喝:“在你心中就是这么看待你的父亲和爷爷的?” 聂清平垂眸:“孩儿只是就事论理!我不喜欢柳柳,她不是我心中妻子的人选,我不想耽误她,还望父亲三思!” “聂清平!”聂岱山强压着怒火道:“你是归墟未来的掌门人,你不能被一份情感所围困,此次归墟对战玲珑山庄,虽然是我们赢了,但是是何场景,你比我清楚。 柳柳是因为你才被砍断了手掌,你若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日后归墟弟子如何看待你这个大弟子,又让别人如何能够臣服于你,为你所用? 你若只是个寻常男子也就罢了,爱找谁找谁,但是你作为归墟未来的掌舵人,任何情感都应该屈居理智之下,归墟的一切利益才应该被你放在最先的地方。 否则你如何能成为一派掌门?” “孩儿可以不成为掌门!” “聂清平!” 聂岱山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拍桌子了,在他手心中养大的小鸟,终究长成了雄鹰,已经不再想听从他这个父亲的命令了! 聂岱山严肃喝道:“你不要这个掌门之位,可以!从此后你也不再是我的儿子,反正你爷爷的死也从不在你心上,他日你父亲的死,你也就当不知道!只要你今日能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你就可以不娶柳柳,不做这个归墟未来的掌门人!” “父亲!” “你选一个!” 聂清平浑身的血液都直往脑门顶上冲,愤怒地凝视着自己父亲的,父子二人之间的眼神对峙,丝毫不退让。 聂岱山眉眼冷峻,带着决绝! 聂清平目光闪烁,带着无奈! 愤怒在聂清平的身体中游走,仿佛是要将他整个人给燃烧殆尽,但最终,聂清平还是选择了屈服! 他低垂着头,一颗心像是沉在了幽深幽深的湖水之中,渐渐的窒息之感涌上来,光明渐渐消失不见。 聂清平声音淡漠的没有任何温度,丢下一句 “孩儿婚事,単凭父亲做主!孩儿没有异议!” 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七日后 归墟在接连的丧事之后终于迎来了一次盛大的喜事,归墟掌门聂清平和二长老之女尉迟柳正式订婚,因为仓促,并没有邀请江湖人士,但是听说山庄之上很是热闹,各处张灯结彩,一扫往日归墟之阴霾。 订婚礼结束后,聂清平喝的酩酊大醉,归墟弟子都道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聂清平高兴的! 可只有尉迟柳知道,他是不开心的。 因为他明明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却拒绝了尉迟柳的搀扶! 尉迟柳的手因为天气太冷,想接都接不回去了,右手从手腕处就没了手掌,从那天后,她就将所有衣服的袖口都给加长了,将手藏在袖子当中。 她本来剑术就不好,从此后更是没办法握剑了!不过想到如今自己是大师兄的未婚妻了,尉迟柳就觉得人生还不是太糟! 本来她觉得反正来日方长,他们可以慢慢来,却没想到次日,聂清平就要跟着白尧之下了九尊峰。 “大师兄,我也去!” 尉迟柳伸手拉住聂清平的衣袖! 聂清平声音不咸不淡:“柳柳,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就留在九尊峰上吧!” “我不,哪有刚订完婚就不带未婚妻子的?” 聂清平道:“你如今行动多有不方便,我们是出去办正事,没办法照顾你!”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聂清平似又不耐,脱口而出道:“你以前都照顾不了自己,更别说现在了!” 尉迟柳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右手轻轻地往后背藏了过去,以前她照顾不了自己,大师兄从未觉得她是个累赘,但如今,他却嫌弃自己了。 尉迟柳心若针扎一般难受,却终究只是咬了咬牙:“好,那我不跟你去了,你照顾好自己,只是......” 尉迟柳面色有些羞红,扭捏道:“只是你能不能亲我一下,一下就好,我们订婚了,我.....我想......” “算了,柳柳,以后再说吧!” “那我能不能亲你一下,脸颊就好!” 聂清平仍旧摇了摇头:“我走了,你在山上好好照顾自己!” 聂清平转身离开,尉迟柳的手抓着聂清平的衣角,无论再恋恋不舍,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衣带从自己的掌心中慢慢滑落消失! 尉迟柳怔在原地,望着聂清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庄门口,一直望了好远好远,直到满眼青山绿色,再也看不到聂清平为止! 此去山高水长,岁月无声。江湖纷繁,他们的未来无人可知!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