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栏笑看花满楼》 枯叶:沧海桑田总相依 一只小小枯叶蝶翩翩飞在树林间 带着它的保护色停在枝头情怯怯 虽然只是枯叶蝶心有火花和热血 奈何风雨太激烈小小翅膀失颜色 枯叶蝶枯叶蝶一旦没有保护色 苍白脆弱飘飘坠落 谁能齐飞孤独寂寞 在繁华的京都里,有一家很特殊的小店,店里的酒很香很香!但要想喝到这个店里的酒就得给老板娘讲一个故事,一个很美的故事! 这一天,一男子带着一位侍卫来到了这个小店,那个男子推门进了这个不起眼的酒店,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两张方桌,在正对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个柜子,上面分为十六个小格,每个格上都有一种不一样的酒,柜子前面放着一个贵妃椅,一位女子在上面浅眠。 “姑娘,打扰一下,在下来讨杯酒喝!”那男子对女子说。 那女子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来人,伸了个懒腰后才开口:“公子可知我这的规矩?”。 男子笑了笑,开口道:“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来找姑娘讨酒喝!”。 那女子站起来,从柜子拿下一壶酒,莲步轻移走到其中一个桌子前坐下,到了三杯酒后,开口说:“希望公子讲的故事能值我这一壶酒!”。 那男子也跟着坐下,“自然值!”,然后像陷入回忆了。 不一会,男子开口:“六年前……”。 在夜狼城不远处的森林内部,花丛围绕,蝴蝶飞舞,一女子在其中翩翩起舞,那舞姿就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蝶儿,师傅找你呢?”一男子从远处走来,对这女子说道。 那女子停下跳舞,冲着那男子嫣然一笑,“月夜师兄,我刚才跳的舞你喜欢吗?” “喜欢,你跳的真好看!”男子笑着说。 “走师兄,去找师傅!”说着女子拉起男子的手,往小屋跑去。 不一会俩人到了小屋前,女子轻轻叩了叩门,问道:“师傅,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屋子里传来老人那沙哑的声音。 待两人进来后,那老人便说:“最近镇压洪荒凶兽混沌的地方已有异象,恐是那阵法镇不住那洪荒凶兽混沌了,你二人下山助夜狼城一臂之力”。 “是,师傅!”两人齐声的回答到。 “好了你俩下山去吧!”老人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两人从小屋出来,便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往夜狼城的方向出发。 三日后,夜狼城繁华的街道上,一个面带面纱的女子看着周围的一切,感到非常的新鲜,东看看西摸摸的,那个模样让身后的男子有点想笑。 男子最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捉住那女子的手,温柔的说到:“蝶儿,先去我家看看吧!”。 蝶儿吐了吐舌,“月夜师兄,你家在哪啊?”。 月夜摸了摸蝶儿的头,说:“跟我来吧!”。 蝶儿跟着月夜来到了月府,蝶儿站在月府前,看着月府那富丽堂皇的建筑,有些吃惊,转身问道:“月夜师兄,这真是你家吗?”。 月夜笑了笑,便带着蝶儿走进了月府。 门口的下人看见月夜,便去通报月家主,也就是月夜的父亲月昊。 月昊正在自己的武场里练剑,便听到下人的呼喊,皱着眉呵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那下人喘了一口气,说:“家主,少主子回来了!”。 月昊一听月夜回来了,急忙往门口去。 这里月夜正在给蝶儿介绍这里,便看到自己的父亲赶来,便朝着月昊行了个礼:“孩儿给父亲请安!”。 月昊笑着把月夜扶起来,眼睛看向了蝶儿,问道:“夜儿,这位是?”。 “伯父好,我叫蝶儿,是月夜师兄的师妹!”蝶儿也向月昊行了个礼。 “快快起来!”月昊对着蝶儿笑道,随即问月夜:“你们怎么这时候下山了?”。 “父亲我这次回来,是受了师傅的命令,来助夜狼城渡过难关!”月夜回答道。 “天机老人?”月昊一愣,天机老人不问世事多年,怎会又出手呢? “对!师傅说,洪荒凶兽混沌的封印越来越弱,让我们下山,帮助再次封印!”,月夜再次说道。 “好!你们两个人这两天赶路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吧!”月昊摆摆手说。 月夜带着蝶儿下去休息了。 第二天,月夜和蝶儿早早早就起了,说是要去看洪荒凶兽混沌的封印,月昊便带着月夜和蝶儿去月家说守护的青龙封印,青龙封印下封印着洪荒四兽之一,混沌。 一群人没多大一会就到了,青龙封印就在这一片湖内,蝶儿围着湖边一边走一边思考,然后转过身来,对月夜说:“师兄,这封印的力量的确越来越弱了!”。 就在这时,蝶儿的背后出现一条龙,一口把蝶儿吞进了肚子里。 “蝶儿!”月夜大声的呼喊,手上的剑朝着那条龙砍去,没砍到,龙钻到了水底,月夜下意识想要跳下去,但被月昊拉住了,月昊大声地说:“你先别着急!”。 月夜看着月昊着急的问:“父亲,青龙封印不是用来对付混沌的吗?为什么它会把蝶儿吞下去呢?”。 月昊拉着月夜说:“回去找大长老,他会有办法的!”。 听到月昊这话,月夜才冷静下来,“对找大长老,再不行找师傅!”。 而此时龙的肚子里,蝶儿伸手用灵力打起了一小团火焰,用来照明,蝶儿就顺着这条路走,看到里面有微微的光,就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是一个人,那人面容十分俊美,头发是银色的,眼睛是红眸,看见他望向自己,蝶儿便开口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 那男子看了蝶儿一会,便低下头轻声呢喃到:“我在这条龙的肚子里活了三百年,可我不是妖怪,我忘记自己叫什么了,肩膀纹的是蝴蝶,你就叫我苦叶好了!”。 “我叫蝶儿,咱俩能在龙的肚子里见面,真有缘分!”,蝶儿开玩笑的说。 突然像是地震了似的,然后两个人便被吐了出来,蝶儿看了一下,都是茫茫的雪山,那条龙开口了:“小姑娘,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帮我个忙吧!帮我找到雪山之巅的雪天莲蕊,三个月,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不然青龙封印便会瓦解,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蝶儿点了点头,然后那条龙便飞走了。 蝶儿转过身来便看见枯叶的红色的眼眸在看着她,便问:“你在看什么?”。 枯叶看着她说:“你身上有一种我很熟悉的感觉!”说完,又想了一下便加了一句:“好像你是我的恋人一般!”。 蝶儿一惊,讪讪的笑了笑,开口道:“开玩笑的吧!好了,我们赶紧的找雪天莲蕊吧!”。 两人就在茫茫的雪山上找雪山莲蕊,一连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 “啊!”枯叶赶紧扶住蝶儿,“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脚崴了!”,蝶儿一边揉脚一边想在雪山为何会崴脚。 “我背着你吧!”,枯叶提议道。 “不用了,我们休息会吧!”,蝶儿想起几天前的那番话,慌忙地回答。 枯叶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蝶儿旁边,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等了一会,蝶儿觉得自己的脚不疼了,便说:“我的脚没事了,现在出发吧!”。 “好!”枯叶应了一句,他还是走在她后面,这让蝶儿的心暖了几分。 在两人爬上这座雪山的顶峰时,蝶儿脚一滑,“啊!” “小心!”枯叶抱着蝶儿滚下了雪山,枯叶把护着蝶儿死死的,就怕她出什么事。 待枯叶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身边的蝶儿有没有受伤,检查了一遍,长出了一口气,没受伤。 蝶儿醒来时,她看到是一片漆黑。 “蝶儿,你醒了!”枯叶看蝶儿睁开了眼,便轻声的问道。 蝶儿一惊,“你在哪?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枯叶把手在蝶儿的眼前晃了晃,见蝶儿没动作,便帮蝶儿检查了一下眼,“没多大事,你的眼不过是被这场雪灼伤了,无碍的。” “真的无碍吗?”蝶儿颤抖的问。 枯叶看着这样的蝶儿轻笑出声:“当然,只是短暂型的!”。 一阵风袭来,蝶儿双手抱肩把自己圈了起来,枯叶看到了,便把蝶儿拉到自己的怀了,说:“胸口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你靠着我的胸口就不会冻了!”。 蝶儿靠着枯叶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心里没由来的平静。 枯叶背着蝶儿翻越一座又一座的雪山,蝶儿忍不住开口:“雪山之后是另一座雪山,你要背我翻过多少座雪山!”。 枯叶坚毅的声音传来:“背到我死,也一定把你送到他身旁,你一定很想见他吧!”,最后一句话带着失落的语调。 蝶儿落下了泪,泪滴在枯叶的背上,枯叶的身体有略微的僵硬,蝶儿开口说:“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被这场雪灼伤,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你!”。 枯叶听到这句话,便停下来了,“我知道了!”,然后接着走。 蝶儿在枯叶的背上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感到了周围的温度不再是冰冷的了,便开口问道:“有人吗?”。 “蝶儿,你醒啦!”,月夜看着蝶儿睁开眼,激动地说:“你已经沉睡了好几天了!”。 “蝶儿听见了是师兄的声音”蝶儿说。 “蝶儿,你的眼是怎么回事?”月夜紧张的问。 蝶儿笑了笑:“没事,只是被雪灼伤了!”。 “真的没事吗?”月夜再次追问道。 “真的没事!对了!背我回来的那个人呢?”蝶儿紧张地问月夜。 “那个人在客房休息,他身上有好多处冻伤”月夜回答说。 “那他有没有事啊!” “没事,现在估计快痊愈了!” “那就好!”蝶儿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一片繁乱,便问:“怎么了?”。 “不知道!”月夜皱着眉回答。 “带我去看看吧!”说着便从床上下来,月夜赶紧扶着蝶儿来到了此处。 蝶儿来到此处,便听见他们所说的话。 “你看着这就是妖怪!” “说不定青龙封印力量消失就是和他有关呢!” “就是妖怪就得处死!” “处死”“处死”“处死”“处死”“处死” 大家一起呼喊两字,蝶儿面色苍白,妖怪是说枯叶吗? 月昊的声音传来:“大家停下,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我便决定把此妖孽除掉!”。 月昊的声音刚落,“枯叶?”蝶儿试探的问。 蝶儿感到有人环住了自己的腰,把自己与众人拉开了距离,蝶儿贴在枯叶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心里很是安稳。 “蝶儿!”感到自己手中的人儿被别人掳走了,月夜很是愤怒,大声的说道:“妖孽,把蝶儿放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师兄也觉得他是妖孽吗?”蝶儿轻声问道。 月夜楞了一下,“蝶儿,师傅曾告诉我,白发红眸将是我的一劫难”。 “是你的劫难,但不代表他是妖孽啊!”蝶儿为枯叶辩解道。 枯叶看到蝶儿护着自己,嘴角不觉得往上翘。 “蝶儿,你!”月夜不可思议的看着蝶儿。 “枯叶,带我离开吧!”蝶儿靠在枯叶的胸膛说道。 “恩!”枯叶带着蝶儿离开了月府。 月夜看着蝶儿离开的背影,不敢相信。 夜晚降临,夜狼王来到月府,他对月夜说:“夜狼城不会容忍一个活了三百年的妖怪,我已召集夜狼众属,这次,我要你领兵!”。 月夜眼神黯淡的说:“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夜狼王轻笑道:“你家族世代金戈铁马,功垂千秋,你要,亲手毁了这一切?”。 月夜闭上眼点了点头:“我答应!”。 在青龙封印的湖边,月夜带着夜狼众属围住了枯叶和蝶儿。 月夜说:“杀了他,跟我回去!”。 蝶儿坚决地摇了摇头。 月夜说:“那我便亲手解决了他!”,说完便拔剑向枯叶刺过来。 “不要!”蝶儿挡在了枯叶的前面。 枯叶看见蝶儿的动作,便搂住蝶儿一个转身把自己的背朝向了剑。 “噗!”剑穿进血肉的声音,“不”蝶儿难过的喊道。 在月夜的剑穿透枯叶的身体是,他身体里有两滴血溅到蝶儿的眼睛里,蝶儿眼前的模糊揭开了。 “我能看见了,枯叶我看见你了!”蝶儿搂着枯叶,哭着说。 月夜楞了一下,便说:“传说用心爱之人的心头血能治好被雪灼伤的眼,是真的,你是故意不躲的!”。 蝶儿也是一愣,随后落下了泪:“我宁愿我看不见,也不要你用命来换!”。 枯叶笑了笑:“我背不了你一辈子了!雪天莲蕊我一直缝在你的领角,……天亮之后……忘了我吧!”。 蝶儿眼角落下了血泪,血泪滴到领角上,突然光芒四射,雪天莲蕊从蝶儿的衣服里飞了出来,来到了湖的正中央,一条青龙从水中蹿出,围着雪天莲蕊转圈,随后把它叼在嘴里,又回到了水里。 月夜感到青龙封印又恢复了,是他们俩救了夜狼城。 突然天降一道光,包住了他俩,随后光芒消失了人也不见了。 男子放下酒杯,“我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姑娘听着怎么样?”。 那女子也放下手中的酒杯,衣袖在空中一辉,便出现了一幅场景,一位女子倚靠在男子的胸膛,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娃娃,三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男子看着这幅画笑了,只要蝶儿过得好就好。 “月夜公子,对此画可满意?”女子微笑的问。 “满意!我既然已经找到答案了那就不打扰姑娘了,这是酒钱,在下告退!”说完月夜便离开了。 女子看着月夜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又回到贵妃椅上浅眠。 茵儿: 昨夜星辰昨夜风 清晨,在繁华的大街上行人已经熙熙攘攘了起来,这家酒店才刚刚开门,女子打着哈欠把门打开。 “洛洛”,只听一声呼声,女子睁着朦胧的双眼看向那个男子,问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男子从一旁来到女子面前,笑嘻嘻的说:“自然来看看你!”。 女子听见后,一脸鄙视的表情,“看看我?我看你是来蹭酒喝的吧!”。 男子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起来。 “进来吧!也不知道奇叔叔为什么同意你下来!”,女子转身一边向屋里走一边说道。 男子来到屋里坐下,看着女子,愤愤不平地说道:“你都下来块一百年了!我为什么不能下来看看!还有我要喝百花酿”。 “好!”,女子看着男子一脸你不给我我就不走了的表情,无奈的说道,然后转身去拿一壶百花酿和一个小杯子,放到男子所在的桌子上,“喝完就走!我可不想你呆在这!”。 男子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心好疼哦!”。 女子走到自己的贵妃椅上,闭上眼,淡淡的说:“心疼就不要喝酒了!”。 男子坐直了身子无奈的笑了一下,“洛洛,你真狠!我喝完就回去了。我只是顺道来看看你,也好回去了跟伯父报个平安!”,说完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还是洛洛酿的百花酿最好喝了”。 不一会,男子就喝完了,起身对躺在贵妃椅上的女子说:“走了啊!”,说完便凭空消失了。 女子睁开眼看了一眼男子刚刚坐的地方,嘴角轻轻弯起,又闭上了眼。 正中午,店里来了一位夫人,身后跟着四个侍卫和一个侍女“你们就退到门外就行了!”,说完就带着一个侍女进来了。 “姑娘?”,夫人看女子还闭着眼躺在贵妃椅上,便出声唤了一声。 女子睁开眼,看了一眼那位夫人,便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夫人,需要点什么?”。 “我是看别的酒店人满为患,为何你这小店却如此冷清呢?”,夫人看着眼前这位绝色女子说道。 “女子微微一笑,夫人一看是外地人吧!我这里的酒,很香很香,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出得起酒钱的!”,女子一边说一边走到柜台前。 “为何?酒钱很贵吗?”,夫人不解的问道。 “倒是也不贵,只是除了钱以外,还需要给我讲一个故事,若是讲的不好,那便不会再喝到我这里的酒。” “故事?”,夫人眼神有些飘忽,随即轻轻一笑:“我来讨杯酒喝,顺便给姑娘讲一个故事吧!”。 女子也微微一笑,拿了一壶酒和两个杯子,坐到一个桌子上,“请!”。 夫人也坐下,拿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尝了尝,便说:“的确很香!”,看了一眼女子,接着说:“希望我这个故事姑娘会喜欢!故事发生在平和十六年……”。 她在牛头山上遇见他,桀骜不驯的少年,鲜红似火的披风,稍显稚嫩的脸上却是纵横交错的刀疤,写满了沧桑。 狂蟒突至,他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手持双剑击退森蚺。 回过头来,他温柔的说,不要怕,这是我的山头,眼神自信,隐隐有王者不可一世的气质。 从此她便常常去找他,贼弓手和贼头领开玩笑说牛头山将会有压寨夫人了。 有一天他命人送来一件猎装,她兴高采烈的上山,他拥她上马,在林间驰骋。 递过弓箭,他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引弓如何射箭,一只野猪从林间窜出,他握住她的手,箭破弦而出,野猪应声而倒。 她们在篝火边庆祝,烤野猪腿香气四溢,伴着山酒的醇香。 她借醉问他,以后我她们都这样经常去打猎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只是拧紧了眉头,低头又酌了一杯酒。 “茵儿,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可是……”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你是侯爷的女儿,是金枝玉叶,京城里的花朵怎么能在牛头山这种地方开放呢?” 苦笑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当今皇帝做梦都想杀掉的叛军首领,只要这天下一天是大唐的天下,我的命就从来都不在我手里。” 她想说什么,可是他挥了挥手,抱她上了马。 一路无语,他把她送到京城门外,打马离去,月光下,他的身影逐渐模糊,风吹过她的脸,凉飕飕的,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很多天她都没有出门,当她终于抑制不住对他的思念偷跑上牛头山,却看见山上张灯结彩,一个醉酒的贼众告诉她头领要成亲了,寨主夫人是自西域而来的女商王影。 他醉眼惺忪的看着她,喃喃道:“我本以为柳小姐会和寨主在一起的,谁知道……” 跌跌撞撞跑下山去,鼓乐声隐隐传来,忍不住回头,林间仿佛闪过一丝鲜红,或许是眼花。 从此她再也没有去过牛头山。 后来,爹爹把她送入了大明宫。 许多年后她取代了李姓的皇帝,成为了君临天下的女皇。 她的御林军都是一色的鲜红披风,身佩双剑穿行在大明宫里。 她下了旨,撤回牛头山五十里范围之内的部驻军。 如今的天下已不再是李姓的江山,再也没有人要取他的性命。 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那她要保他平安留他清净,他可以和王影过平淡的生活。 “姑娘,这故事可值这酒钱?”,那夫人轻轻笑,可眼中极尽落寞。 “自然值,听了这么精彩的故事,我便送夫人一份礼吧!”,女子说完,左手一挥,一个影像便显示在半空中。 影像中是一女子跌跌撞撞跑下山,一男子身穿红袍在她身后看着,女子一回头,男子便狼狈的躲到一边。 男子看着女子跑下山,嘴里轻轻的说:“茵儿,我爱你!”。 影像到此便消散在空中,此时那夫人已经泪流满面,起身擦了擦泪,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多谢姑娘此礼,我感激不尽,这是酒钱,就此告退了”,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女子看着她离去,叹了口气。 熙羽:此情可待成追忆 酒馆中,一位白发苍苍的男子坐在桌前对着贵妃椅上的女子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你看我都白发苍苍了,你还是当年初见时的模样!”,说完摇了摇头,喝下杯中酒。 女子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男子叹了口气,“唉!也是,我们终究是凡人,也终究躲不过生老病死啊!”。 女子无奈的撇了撇嘴,用淡淡的语气说道:“你下一世与蝶姑娘有缘!”,看着月夜惊讶的表情,又说道:“你这几天每天都来,不就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月夜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讪讪的笑了起来,准备说点什么,却被打断了。 “父亲,今天是您的寿辰,客人们都来了,您却跑这喝酒来了!”,一个似带哀怨的声音传来。 月夜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起身对女子说:“今天是我的八十大寿,你可否赏个脸,陪老头子过个寿辰呢?”。 女子微微上扬了一下嘴角,说道:“我就不去了,既然是你的八十寿辰,那我便送你一个大礼吧!”。 月夜一听便来了兴趣,急切的问道:“什么大礼啊?”。 “你回去等着吧!”,说完女子便轻轻地闭上了眼。 月夜一看便知女子不想再说话了,便向女子行了一礼,说:“那我可等着你的大礼呢!”,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待所有人走后,女子睁开了眼,左手一挥,酒馆的门便关上了,女子也消失不见了。 傍晚月府,宾客已部入座了,每个来拜寿的都来争着献礼。 “李家祝月老爷长命百岁!特此送上百年人参一对!” “刘家祝月老爷身体康健!特此送上暖玉一块!” “……” 月夜听着他们的贺礼和贺词,只是点点头,心里却想着那女子说的大礼。 “报告老爷,门外有一自称是你的忘年之交的女子前来祝贺!”,一个侍卫小跑着进来说。 月夜一听就知道是那女子来了,急忙说:“快请她进来!”。 女子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十一二的小丫头,女子脸上带着面纱,用清冷的声音说道:“你的寿礼到了!”,说完还往前递了递手里的玉匣子。 一个侍卫准备接过,便被月夜喊住了,“别动!”,月夜站起来走了下来,说:“她的寿礼我亲自接!”。 等月夜接过寿礼之后,女子又开口道:“祝你松鹤延年,万寿无疆!”。 月夜笑了,开玩笑的说道:“你啥时候学会说这些客套话了!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女子轻笑出声:“没什么,只是一颗血菩提而已!”。 周围人听了,便很是吃惊,先前此女子来时,众人的眼光就落到她身上,都好奇,是谁能让月老爷子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个女子拿出来的东西居然是天地灵物,要知道这天地灵物在整个皇朝都不到一两件,此时她就拿出来一件,还是‘而已’,众人都有种想抢此物品的想法了。 月夜一听是血菩提,便震惊的开口:“天地灵物!这也太贵重了吧!”。 “你是我在这里第一个交好的朋友,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女子笑着说道。 月夜笑了,说道:“好!快请上座!”。 女子把目光看向身后那个小丫头,看了一眼说:“我还有一份礼物!”。 众人的下巴都快到地上了,还有。 月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疑惑的问:“这是?”。 女子弯下腰,与那个小丫头说:“点点,这就是你月爷爷”。 点点听后点了点头,走到月夜面前说:“月爷爷,奶奶和爷爷让我给您送份大礼!”,说完便把手上的盒子往前递了递。 月夜一听便震惊的抬头看向女子,见女子点了点头,眼睛便变的湿润了,弯下腰摸了摸点点的头,有些哽咽地说道:“你叫点点是吧!你爷爷奶奶过得好吗?”。 点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恩!很好!”。 女子摸了摸点点的头,便说:“礼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女子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了。 洛洛(以后酒馆的女子就改成她的名字啦!)在酒馆的门口,遇到了一身穿白衣的女子,便开口问:“不知你在这个小店门口干嘛呢?”。 那女子抬头看向洛洛,“你是这酒馆的老板娘?”。 洛洛没说话,绕过她走到门前面打开了门,推开门走了进来,说:“外面风大进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那女子向洛洛行了一礼,说:“多谢姑娘!”,说完便进了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洛洛拿了一壶百花酿,来到了那女子身边,“相逢即是有缘,不介意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说完给女子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女子接过酒,嘴里喃喃道:“相逢即是有缘!”。 洛洛喝了一杯说道:“对!相逢即是有缘!不然老天也不会让你在最悲伤之际遇到我!”。 女子有些震惊的看着洛洛,随即苦笑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跟你讲讲我吧!”。 “我出生在将军府,生来就有婚约,是和太子的,等我及笄时,便是我大婚之日。 我及笄的那年七夕,我在花灯会上遇见慕容烲,翩翩少年俊美无双,我和他一同饮酒畅谈,观灯猜谜。 他唤我小娘子,来捉我的手,问我可愿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笑着躲开,身后却是城墙,他俯下身来,我闭上双眼,他唇间淡淡的酒香一点点靠近。 突然一群侍卫冲过来,慕容灏怒斥:”五弟,你在做什么!“ 他一把推开慕容烲,将我揽在怀里:”滚!这是我的女人!“ 俯身对我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呢。“ 我看着慕容烲落寞的背影,不由得落下泪来,慕容灏将我搂得更紧,安慰道:”不怕,没事了……我等你,等你十八岁了我就娶你当我的太子妃,从此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不久,慕容烲被封淮南王,调出京城,他走的那天我和慕容灏在大明宫里放风筝,没有去送他。 后来云锦鹤送来一封信,是慕容烲不羁的字迹,”熙羽亲启“,薄薄的纸上只有七个字:”此情可待成追忆。“ 后来我哭了很久,我后悔那天没去送他。 我的婚礼在皇宫举行,皇后殡天后,大明宫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浩大的仪仗了。 他在京城铺下十里红毯,迎我去做他的太子妃。 向来交好的丝路女商来到长安城,带给我一件婚纱,不过皇上以颜色过于素白为由不允我穿着。 大殿之上,满堂的艳红,喜气洋洋。 我凤冠霞帔,明艳照人;慕容灏的红袍更显得他俊逸不凡。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太监用尖细的嗓音主持意义深重的仪式。 喝交杯酒的时候,慕容灏眼里温柔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熙羽,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和他在东宫整理喜帖,慕容灏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一堆工整精致的帖子中抽出一张字迹潦草的 喜帖:”这是淮南王府的帖子,今年五弟大病一场,看来是来不了了。你还记得五弟么?那年花灯节,在 街上调戏你的就是五弟,幸好我及时赶到。不过自从被封淮南王之后,五弟倒也是规规矩矩。明年他入 朝觐见,你可别耿耿于怀,那时五弟只是年少轻狂罢了……“。 如今已经五年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忘了,知道今天听到他的噩耗,才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他”。 熙羽说完便,沉默了起来。 洛洛听她讲完,便说:“相逢即是有缘,怎奈缘浅!”。 熙羽听后,仰头又喝了一杯,笑了笑,“是啊!怎奈缘浅!”,说完便起身,“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姑娘真是不好意思!熙羽这就告退!”,说完不等洛洛说话便往外走去,刚出去便碰见了前来找她的侍卫。 “见过太子妃”,一队侍卫齐齐的下跪。 洛洛看着她的背影很是凄凉,摇了摇头,便关上了门。 流云:鸿雁在云鱼在水 平平静静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洛洛坐在桌子旁,手中端着酒杯,看着过往的行人,轻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啊!听了几个故事,心里还是如此平静。”,脑海中响起那天神的一句话,“当你哪天心中浮起涟漪,便是你的有缘人出现之时!”。 “洛洛!我又来讨杯酒喝!”,一个女子满带笑意的进来。 “南宫夫人请坐!”,洛洛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为女子斟上一杯酒,便问:“有几日不见你了,去做什么了?”。 女子喝了一杯后,开口说道:“我夫君开了一家书院,桃李满天下。” “学院?生活如何呢?”,洛洛再次问道。 “生活清苦却不单调,闲暇时学生们会来听我弹琴,他们总说师母的琴声天下无双。 每次夫君下了学,就会有几个诗友来访,我总是取出一张先秦梨木古琴,焚上香,濯了手,为他们弹奏一曲汉乐府。” 洛洛笑道:“我这正好有一张梨木古琴,南宫夫人可否为我弹奏一曲呢?”。 女子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是喜欢自己的琴,洛洛可否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好!” 一刻钟后,女子取琴回来,来到洛洛面前,双手抚琴,悠悠的弹了起来。 一曲过后,洛洛感叹一声:“南宫夫人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这曲子悠远绵长,哀而不伤,仿佛要弹到人的心里去。这琴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琴,古琴淑女,高山流水,该是如此……” 女子低头浅笑:“洛洛说笑了,我也只是略通音律。” 顿了顿接着说:“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十七岁那年,那个人在深夜敲开我的门,抱一张梨花古琴,微微笑着说:”古琴配知音,这张古琴就赠与小姐。“ 只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听我弹高山流水的,最终却不是那个人。” “时光流去,不再是当年的人和事了”,洛洛安慰的说到。 女子笑了笑:“洛洛不用安慰我,我早已看开了!谢谢招待!”,说完女子起身走了。 只剩洛洛陷入了沉思。 时光荏苒,你却已忘却属于你的那份真心。 轻轻一挥手,半空中浮现了一幅景象,一个男子抱着一把琴,轻轻敲开女子的家门。 “古琴配知音,这琴便送与姑娘了” “多谢公子,公子听我弹一曲吧” “好!求之不得啊!” 洛洛再一挥手,景象便消失了。 “洛洛!我又来了哦!”,一个嬉笑的声音传来。 洛洛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淡淡的说道:“知道你来了!”,说完便举杯喝了下去。 “嘻嘻!这次不打扰了,就来取壶酒。”,说完隔空从柜台取下一壶,便消失了! “怪人!”,洛洛笑了笑,说道。 轻叹一声,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会来,不是你的就不会让你得到,缘分这东西,谁能说清楚呢! 洛洛站起身来,把桌子收拾了一下,然后走到贵妃椅上躺下,闭上了眼,睡着了。 她没看见酒馆门口站着一位男子,男子看了一眼洛洛,随后也消失不见了! 雨林:幽窗叶雨一灯孤 今天洛洛来到了雪老峰,看着满天的白色雪花,嘴角微微翘起。 走着来到山顶,遇见了一个女子,身上穿的是月莲玲珑衣。 女子看了一眼洛洛说:“好久没人来这了”。 洛洛笑了笑,问到:“你为何会在这里呢?” 女子低头苦笑一下,“为何?”。 “要听听吗?” 没等洛洛回答就开始自己说起来了。 “自幼我便不是安分的孩子,不爱琴棋书画,不喜舞文弄墨。 邻家女孩,眉目如画,轻纱漫舞,当她款款自长安街而来,宛如月宫仙子一般。 而我,却随意挽起发髻,一身简单布衫,袖口卷起,抱着小马坐在地上,和天仙般的她比起来,简直是村姑 爹爹无奈,送我去雁顶山,随张真人修行茅山术,道那儿也算山明水静,道法讲究自然清静,我又不喜胭脂水粉,正好收收我的心,看能不能将我陶冶成文静的孩子。 我自然是乐意,雁顶山上风光秀丽,晴天的时候站在山顶往下看,半山腰的白云,一朵朵的氲绕上来。 远去雁顶山一五十里,有一处雪山,师傅说那是传闻中的雪老峰,雪山里面藏着秦皇的宝藏。 相传几百年来,都有无数的盗墓贼觊觎这秦皇的财富,纷纷来到此地,只是这雪老峰险恶非常,不知多少盗墓贼在此铩羽而归,这雪山因此便染上了一层神秘之色。 狂风暴雨之夜,荒山里回荡着金戈铁马之音,夹杂着隐隐的幽咽之声,师傅说,雪老峰汇聚了太多怨灵,得不到归宿的亡魂,往往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徘徊。 我吓得直吐舌头,师傅一甩拂尘,眯着眼睛看看我道:”你已在我门下修习茅山术半年有余,若想成为法事助手,还得通过一个考验。“ 师傅见我面有戚戚然之色,捋捋胡子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你去雪老峰看看罢了。“ 第二天,我便打点行装,准备出发,大师兄袁天罡告诉我,雪老峰里有许多精巧的机关,可千年而不腐,有极大的杀伤力,当年秦皇曾以珍禽异兽陪葬,说不定有一些妖物,还是小心为妙。 师兄说:”我当日去雪老峰,曾遇一怪异妖兽,我倾尽力气与它鏖战,斩其一臂,我也受了重伤,不过这么多年来师弟们去探险,也没听说有谁见过妖兽,想是当年被我斩杀,不过你还是要提防。“ 他解下青锋剑递给我:”这把剑是我当年斩妖所用,你带着防身。“ 我道:”多谢大师兄,只是那妖兽是个什么样子?“ 大师兄道:”那妖兽生的甚是恐怖,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速度极快,当年若不用地遁术,只怕我早已葬身秦陵。“ 作别了师父师兄,我便下山去往雪老峰。 起初几天倒是风平浪静,我在山下露宿,间或有鬼火闪过,我灵力尚浅,还不会捕捉魂魄,彼此也是相安无事。 有一天夜里,我遇见一个白衣女子,她求我帮她解开额上的封印。 ”我本是东周公主,秦穆王灭周后,将皇族数屠戮,因我擅魂魄傀儡之术,便命人将我封印,千年来我不得转世,游荡在世间,今日见妹妹来此,也是有缘,可否成我心愿?“ 我施法破咒,撕去她额上的黄符,她道:”符咒已解开,明日日出之时,我便可去鬼界轮回,妹妹大恩难报,在临走之前,我可以带你去雪老峰的藏宝之地,秦皇豪奢,天下奇珍古玩,尽集其中。“ 我并非贪财之人,只是生性好奇如我,怎能经受得住秦陵的诱惑,当下便点头,任她领我入山。 她在前方飘着,我手握青锋剑跟在她身后,宝藏的密道内点有长明灯,走廊里镶着夜明珠,是大秦帝国才有的繁华豪奢。 我细细观看壁画,不知何时,猛然抬起头来,才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日出之时她才会入鬼界轮回,现在还不到三更,这里又没有阳光,她去哪儿了?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长明灯竟然扑簌簌的灭了,只余走廊顶上的夜明珠,闪着幽绿幽绿的光。 我大惊失色,扶住了壁画的一角,却不道这壁画雕刻竟是暗藏机关,壁画缓缓旋转,露出一个幽深的门廊,似乎还有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在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拔出青锋剑,知道自己微薄的灵力,此番必定是凶多吉少,不由得悔恨自己不听大师兄告诫,贸然入山。 那对眼睛在逼近,我害怕至极,连忙往密道外跑去,但似乎记错了方向,一路那女鬼领我,也是七曲八折,我又对记路心不在焉,万般恐惧之中哪里找得到路。 跑到一个角落,却是死胡同,身后似乎传来什么怪物的嘶吼。 我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紧。 那怪物高约一丈有余,青面獠牙,血盘大口,皲裂鳞片披身,缺了一臂,指甲奇长。 只是那怪物似乎受了伤,行动略为不便。 眼看着它就要扑过来,我握紧了手中的青锋剑,无论如何,也要一搏。 那怪物嘶吼一声,咧开大嘴,獠牙上血丝道道,一股腥风迎面而来,我心知自己今天怕是躲不过此劫,不由得悲从中来。 危难关头,斜刺里飞出一把乌金古刀,正中那怪物后脑,那怪物颓然倒下,负痛而去。 黑暗的门廊深处,一个清瘦的身影走出,目光灼灼,我认出正是之前壁画后那对淡然无澜的眼眸。 竟是个青年,只见他身上衣衫尽破,灰尘满面,脸上的血迹早已干涸,袒露的胸膛上是蔓延的黑色纹身,如烈焰般燃烧开来,鹿角龙身,焚火踏风。 这个麒麟纹身的青年拾起刀,横在后腰,打了个手势,示意我随他走,一路上他始终沉默,在我问及他伤势的时候也只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只有在破解机关的时候,那双淡然如水的眸子里才有了飞扬的神采。 之前我来的路已经消失不见,我们在漫长的密道里穿行,一路无话。 出密道时他终于精疲力尽,身体一晃,似要倒下,我连忙扶住他,才发现他受了极重的伤,这一路都是在硬撑。 毕竟是救命恩人,我不能见死不救,连忙扶他去帐篷里包扎。 他昏迷不醒,我取手帕,为他拭去血迹和脸上的尘土,他清癯俊秀的面容安静的不似人间客。 我当时脑中浮现出两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师兄来到雪老峰,助我将他送往回药堂,连日来的尽心照料,和叶大夫的回春之术,终于留住了他的性命。但就在醒转的第二天,他消失了。 这个在我生命中像风一样来了又去的沉默男子,只给我留下一句话。 ”在下青叶,就此别过,小姐之恩定当永记在心。“ 薄薄的一张纸条,浓墨行楷,寥寥数语,也是言简意赅,没有一丝感情。 才想起来,自始至终,他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后来我踏遍雪老峰,却再也没有遇见他。 许多年后,我隐居在这座山,山民传言雪老峰里有天仙一般的狐女,在痴心等候一个麒麟化身的男子。” 洛洛看着女子,出声道:“我来帮人送一封信!”,在女子疑惑的目光下,拿出一封信。 女子接过去,打开看了看。 信上写到:三生石旁三生叹,奈何桥边徒奈何? 洛洛轻轻说:“他已离去,你还要苦苦等候吗?” 女子收起那封信,轻轻点了点头。 洛洛抬头看了看天空,“当初他离开,是因为寿命已尽,他说他也算有喜欢的人了。” 洛洛顿了顿接着说,“如今他不肯喝下孟婆汤,是怕忘记心上人的模样。” 女子急切的问:“那他现在如何?”。 “不愿喝下孟婆汤,却愿轮回之人,只要在忘川河中呆上十世,便可轮回!” 女子坚定的说,“我相信我们有缘,我会一直等下去!”,就往雪山里面走去。 洛洛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便下山去了。 沐紫:相遇我不曾后悔(上) 夜幕降临,行人渐稀,不同于别的酒馆的热闹嘈杂,这家小酒馆冷清的过分,但它的女主人显然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她正懒洋洋的坐在一张贵妃椅上打盹,然而这时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门前的男子,满身浴血,处处带伤,衣服随处可见大火烧过的痕迹,脸色灰败,眼神木然,竟然已是油尽灯枯,尽管见惯了世事,女店主却也愣了一愣,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男子挣扎着走了进来,环顾四周,竟然挤出了一丝笑意,这就是沐紫和我提过的酒馆麽?果然,酒很香呢,说完大咧咧的坐在酒桌上,看着店主笑道:我有故事,快上酒吧~ 女店主慢慢起身边取酒边对着他说:先是被南疆的巫术的反噬,又被至阳的武功重创,这个伤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你恐怕活不过今晚了。男子听后反而自嘲一笑:不愧是大隐隐于市呀,我自己的伤势自己知道,酒上慢了,酒钱怕是没命付了啊。他的脸上竟然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左侧脸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上去颇不和谐。一口喝干杯中酒,赞道,果然好酒,配得上我的故事,说着竟还眨眨眼,脸上也去了几分灰败: 我出身河北燕家,自幼不喜欢被拘束,成年后厌倦了在家中的大小事务,便跑出来做了个游侠,快意江湖,磨练武艺,也是颇为快乐。那一年我在嘉兴游历,听到凤羽出世的消息,便想去凑个热闹,谁知道遇见了那个改变我一生的人,那个傻丫头,用剑指着我,凤鸣阁沐紫请赐教,却没注意暗处有人已经有人盯上了她,我故意引她动手,好让暗中的人也出手然后解决掉,脸上这道疤也是那时候落下的。后来她不服气,坚持与我分个高低,我看着她像个赌气的小姑娘,竟然也就答应了。 西子湖畔,我们一场大战,她武功竟是意外的高,我用出了九成武功才小挫于她,她落败后竟看着我发呆,我打个哈哈想溜之大吉,却听到她问我,要不要对她负责,我愣了足足半晌,她苦笑着说知道了,我竟然没忍心让她离开,要负责,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沐紫性格倔强不服输,总是十分要强,但对我却总是很温柔。她独喜欢练武却不会理事,阁中大小事务一塌糊涂,我虽然也讨厌这些,却忍不住出手帮她,我将前些年游历南疆的情人铃送给了她,这个小铃铛里面有巫族的巫术,一旦戴上就会与主人气血相和,只要其中一个响另一个必定会随着响,如果主人是身死,铃铛就再也不会响了。那段时间我们在外人眼中如胶似漆,但只有我知道这个倔强的姑娘心中的矛盾,每次我透露出娶她的意思,她都会退缩,我听人说,她似乎有个放不下的师兄,我一生潇洒随性,面对她却总也放不下,我想再过几年,等她淡忘了她的师兄,应该就会接受我了吧。 直到一年后,我看到她扑进她师兄的怀里,我才知道自已有多可笑,我收拾东西准备辞行,想我燕凯风又岂是摇尾乞怜寻求同情之人。但想到辞行却又总下不了决心,竟拖到了晚上,她找了过来,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说着她的左右为难,后面的我没有听进去,因为我知道我的留下已经没有意义,与其辞别,不如悄悄离开,我告诉她,我会帮你做决定。是啊,如果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你还有什麽疑惑呢。 收拾好包袱,我准备从后门离开,却注意到安子诺,沐紫的大师兄向着岐凰殿走去,我实在放不下对这个人的好奇心,悄悄跟了过去,看到殿内灯火通明,凤鸣阁主沐名显然恭候他多时。“说吧,子诺,你这一身阴寒内功从何而来?”沐名问道,“不愧是师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秘密,那麽师父也一定知道我来此的用意了?”“哼,你体内寒气纵横,恐怕你是看准了这殿中的凤羽了吧?”这时我才想起,当年我夺得凤羽无甚大用,想着凤羽名字对凤鸣阁的名字很搭配,便送给了沐名老爷子,原来,安子诺为了这个,那他对沐紫…我思考之际便没注意对话,只是安子诺显然对凤羽志在必得,竟向着自己师父出手,沐名武功在江湖中也是一派宗师,但两人交手百招竟不分胜负,“不愧是师父,我功力大进却还是不能胜你,幸好我早有准备,您可还顾及师妹的性命?为了以防万一,白天我就偷偷对她下了西域的血毒,此毒毫无征兆,入睡开始发作,若入睡后5个时辰不服解药,人就会死,若师父不肯交出凤羽,那可就别怪徒儿毁了这解药”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握在手中,沐名爱女心切,心神大乱,安子诺趁机急攻,只十余招就一剑刺在了他的心口,我看准时机银枪刺出,刺伤了安子诺,顺势夺下解药,谁知他武功极高,受伤之下我仍不是对手,连武器都被击落,我拿着解药急着去救沐紫,逃了出去,喂下解药,听后面风声又至,显然他又追来,无奈只能力逃出凤鸣阁。我在附近藏了起来,天亮就听到消息,凤鸣阁主被门下燕凯风所杀,因为大家发现了他的银枪插在阁主的心口… 我成了江湖中的败类,但我不在乎名声,也没兴趣辩解,我担心的只有沐紫,她跟在那个人身边,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想起了南疆的一种血咒,可以将两个人的生死绑定在一起,我花了一个月时间在南疆找到这种蛊,准备种在安子诺和沐紫身上,回来却听到他们大婚的消息。我混在宾客中悄悄给沐紫下了蛊,沐紫单纯完没有注意我的乔装,而安子诺我故意被他认出,引他出去,我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50招我就被他重创,他显然吸收了凤羽,武功变得至刚至阳,我又因为被血咒反噬,功力只剩三成,但打斗中我却悄悄种下了蛊,我笑着告诉他,他还是上了我的当时,他恼羞成怒,一击之下我几乎当场死去,这时有宾客听到打斗声找来,他不想别人看到我的尸体,又看我已经是必死,便迅速回去招待宾客了,我拖着这将死之躯,想死远一点,无意间来到了此处,想起沐紫曾说过这家奇特的酒馆,就爬了进来…。 “值得吗,做到这个地步?”男子依旧笑着,“我做事从来不考虑值不值得,我答应过对她负责的,总不能让她随便死了,这下安子诺一定会爱惜她的命像爱惜地向自己的一样吧,哈哈”说了这麽久,男子连坐也坐不直了,半趴在桌子上,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铃铛轻轻的摇晃着,良久良久,“最后我还是对你负责了啊……。”然后铃铛声再也不曾响起。 女店主默默捡起那个铃铛,挥手间出现了画面,一个贴满红色喜字的新房,新郎在床上熟睡,新娘坐在桌旁,拿着一个同样精致的小铃铛轻轻晃着,“咦,它怎麽就是不响了呢?” 沐紫:相遇我不曾后悔(下) 京城的大街即使是在慵懒的午后也总是喧闹的,而与主街相隔不远的一条偏街却是难得的静谧,一个身着青色素衫的女子正静静站在街上一家酒馆门前,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躺在贵妃椅上的女店主对着自己的客人大方一笑,没有起身,粗略打量了一下这位娇客,年纪二十七八,眉宇间颇有英侠之气,头发盘起,腰悬一柄长剑,眼神却颇有悲痛之意,便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夫人,可是来我这里喝酒的? 女子爽朗一笑,来酒馆自然是想向姑娘讨杯酒喝,只是希望我的故事能让姑娘满意,女店主闻言起身,从柜上取下一壶酒,邀女子坐下,一边斟酒,一边说:想必夫人的故事不会令我失望。女子略微苦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缓缓说道: 我是城西凤鸣阁阁主的独生女,从小和师兄弟跟着爹爹习武,我们凤鸣阁虽然不敢说是名门大派,却也算是称雄一方,特别是我的大师兄,更是天纵奇材,20岁那年就已经尽得爹爹真传,之后更是为了追求更高的武功而决心外出游历,那一年我17岁,我从小就喜欢师兄,我向师兄表白,希望他能留下,但他心中却只有武道没有儿女之情。他走之后,我就一年一年的等,等了整整十年,其中爹爹数次逼我成亲,我立下誓言只有堂堂正正打败我的人才有资格娶我,然后将求亲者一一打败。 直到有一年,那是在江南,传说中的凤羽现世,各方蠢蠢欲动,我也是争夺者之一,最后我遇到了他,双手倒勾着一柄银枪,长发草草打了个结抛在脑后,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我们都知道谁能打败对方,凤羽就是谁的,长剑银枪交错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向右偏去,枪势已老,贴着我耳侧擦过,一声脆响,我才意识到他的枪挡开的是射向我的暗器,而我则一个大意,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剑伤,那一晚,我们合力击败了暗中的宵小,一同取了凤羽离开,我谢他相助将凤羽相赠,却要求要和他一决高下,他答应了。 西子湖畔我们一战,尽管我使出力却依旧稍逊一筹,他打着哈哈说要离开,看着他玩世不恭的笑,特别是脸上的那道疤,我鬼使神差的问出,你会对我负责吗?我发过誓我会嫁给那个堂堂正正打败我的人。他的笑容僵住了,然后我们都不知怎麽就这麽走在了一起,他叫燕凯风,是个江湖游侠,夺凤羽也不过是好玩而已,他很聪明,那些阁中我讨厌的大小事务,他处理的很轻松,我们出双入对,感情越来越好,他将他在苗疆求得的情人铃赠给我,这是一种神奇的小铃铛,一旦绑在手上便会认主,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一方摇动出声,另一方就会跟着出声,而一旦两个人中有人死去,这两个铃铛就都再也摇不出声音了,他说这算是他和我的小秘密。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成亲,他也这麽觉得,只有我知道,我心中还有一个放不下的大师兄,我既贪恋风给我的照顾,又无法把大师兄从心里抹去,那毕竟是我苦等了十年的人啊。就这样过了一年,大师兄就这样突然的回来了,我按耐不住十年的相思扑向了师兄的怀里,师兄也紧紧地抱住我,当时我并不知道,但那一刻风的眼神里想必充满了绝望吧。 师兄这次回来除了武功大进外,对我意外的殷勤,我几乎是受宠若惊,忍不住想要将这十年的相思都告诉他,直到当晚我才想起了风,我充满歉意的找到他,告诉他我爱了师兄很多很多年,自己现在的为难,风只是笑笑不说话,直到我走出房门的一刻,他问我,你一直想嫁给的人,是他吧?我沉默了,然后听见了身后他的声音:傻丫头,喜欢他就嫁,犹犹豫豫像什麽样子,我会帮你选择的。然后就是重重的关门声,而我能做的只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对不起,连他说得帮我选择也没注意。第二天,大师兄急急忙忙叫醒我,他告诉我,爹爹死了,是风杀的,我不信,但有很多证人,都说风就是凶手,这时我猛然想起了风的那句我会帮你选择的……。 昨天我和师兄成亲了,我一直无法相信风是杀了爹爹的凶手,我希望找到他,可是我再也没见过他,直到昨晚,已经很久没有响过的情人铃响了半个晚上,之后,我就再也摇不响他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我究竟对那个人是爱是恨还是歉疚或者愤怒,但恐怕不会有答案了,谢谢你的酒,这铃铛就一同放在这儿吧,可以吗? 看着女子离去,女店主盯着那个留下的铃铛看了片刻,从柜中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她想起了昨晚坐在这里给自己讲故事的,那个在弥留之际不停摇晃着铃铛的男子。 玲珑:金风玉露一相逢 夜晚来临,街上寂静无人,洛洛慢悠悠的走在街上,忽然看见一女子,不,是女鬼。 女鬼看了看洛洛,洛洛也看着女鬼。 “啧啧~,好久没见过鬼了!”,洛洛围着女鬼转圈。 女鬼一愣,“你看的见我!”。 “来来来,跟我来!”。 女鬼跟着洛洛来到酒馆,洛洛为她倒了一杯酒,笑着说:“喝杯酒,顺便讲讲你的故事吧!” 女鬼拿起酒杯,“我的故事”。 神偷妙手空,侠盗玉玲珑。 这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一句话,长安城里的每个富商贵贾,都害怕遇上这两个人。 妙手空来去无影,玉玲珑千变莫名。 妙手空能从最有戒备的将军头上摘走他的簪缨,能从最不安稳的婴儿手中顺走他的拨浪鼓,甚至是年轻姑娘袖中的罗帕,登徒浪子颈上的玉坠。 但玉玲珑则更加神秘,传言她易容术天下无双,千变莫名。 她可能是你新买进来几天的丫头,外出却意外早归的老管家,沉默寡言的看门人,在市场遇见的夸夸其谈的西域女商,甚至是私塾里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教书先生。 没有人见过玉玲珑,或者说,没有人认出玉玲珑。 没有人知道,侠盗玉玲珑长什么样子,籍贯何地,只是有失窃的人家里曾发现纸条,上书:“某年某月某日,玉玲珑赏玩蛇纹玉佩一对、玛瑙如意一柄。”字迹清秀隽永,因而推断为女子。 妙手空行窃,你永远不知道他偷走了什么;玉玲珑盗取,总会告诉你失去了什么。 玉玲珑只向富贵人家下手,往往是些贪官污吏,或是横暴敛财的商人。 那些人的财富,取之不义,即使蒙受损失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 经常会有京城里的贫苦人家,在某个揭不开锅的清晨,发现门口多了一袋米,米里往往塞着一些银子,附纸条:“某年某月某日,玉玲珑来此不见。” 渐渐地,侠盗玉玲珑名声鹊起。 通庄钱庄是长安的豪门,深不可测,传言庄主钱万三富可敌国。 如此的豪门,自然勾起了我的兴趣,只是通庄钱庄宅院深深,门卡重重,出入都要凭身份牌,存放西域夜明珠的密室,更是只有凭庄主的玉佩为令,对上密语方可进入,而庄里知道密语的,也不过几人而已。 我费尽心机,进入了钱庄,钱万三的贴身侍女翠儿上街买线的时候,我劫持了她。 当然我没有伤她的性命,只是找了个清静地方将她软禁起来罢了,事成之后她自会重获自由。 到了钱庄已经有三天了,我扮演“翠儿”也算天衣无缝。 一日,庄上有贵客来访,要见一下钱庄的镇庄之宝墨玉麒麟。 钱万三亲自去“请”出墨玉麒麟,传闻中的宝物,竟是一枚玉玺,漆黑如墨,龙纹篆字,钱万三说这是西周时周穆王从西王母处的来的一枚玉玺,汉时为董卓所得,后归于吕布,流传于民间,百年前先祖自一贫民手中购得,而后许久方知其来历。 客人已走,钱万三唤我:“翠儿,将墨玉麒麟送回密室。” 我低眉应道:“诺。 手捧漆盘,正欲走出房间,却被挡住了,钱万三一双碧眸杀气顿现:“你到底是谁?” 我佯装惊恐:“庄主,翠儿不知庄主为何如此询问。” “你不是翠儿,翠儿根本就不知道密室在哪里,你把翠儿怎么样了?” 想起这几天他对我格外温存,分明是对那个“翠儿”有意,便道:“你放心,她好得很。”便欲纵身离去。 钱万三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跑得了?我早已吩咐下去,把这钱庄统统封锁,今日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掉了。看来我真是三生有幸,得见侠盗玉玲珑的真面目。” 说着,便欲来揭我的面具。 这时,钱万三身后却顿现一个黑影。 我道一声:“不好。”钱万三未及反应,已被那黑影一棍打晕。 那黑影冷哼一声:“玉玲珑,你疯了吗?既然目标都是墨玉麒麟,如今我们也算同道中人,待到逃出此地,便将这墨玉麒麟与你五五分成,如何?” 我却道:“妙手空,我知道你定会来盗取这墨玉麒麟,只是今天不能让你得逞。” 他不言语,只是一柄匕首刺来。 我从靴内拔出短刀,便与他在房内厮杀。 打斗声引来了钱庄的守卫,妙手空见势不妙,一把抓起昏迷中的钱万三,反身翻上了屋檐。 他以匕首指着钱万三,道:“今日我妙手空若不能身而退,钱万三也别想活!” 管家忙令守卫后撤,我却挡在妙手空面前。 妙手空道:“玉玲珑,你活腻了?想陪这个人一起死是么?” 我手握短刀,直取妙手空。 妙手空却将钱万三挡在身前,我一怔,握刀的手顿在了空中。 妙手空却乘此时机,身子向前一倾,匕首没入我的胸膛。 我忍住疼痛,咬牙挥动短刀,却只是划伤了妙手空的手臂。 他叹一声:“玉玲珑,你我皆是江湖中人,又何必如此,这墨玉麒麟给了你罢。”便从胸前掏出墨玉麒麟扔给我,飘然而去,果是轻功了得。 我攥着墨玉麒麟,钱万三仍旧昏迷未醒,准备离去,却嗓子一甜。 妙手空下手讲究一刀必中,我已没有太多时间。 我自怀中取出一方锦帕,包好墨玉麒麟,放在钱万三身边。 钱万三,你早就见过我了,只是你不记得我了,十年前的雪天,我衣衫褴褛在街边乞讨,你父亲的随从一脚将我踢倒,你却取出一方锦帕递于我,教我拭去眼泪。 彼时我家破人亡,是你给的银子让我葬了亲人,得以活命。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受此大恩,何以为报? 我只是梁上客,你却是巨商贵贾,你救我一命,如今我保你家财,又还你一命,也算报答今日恩情。 视线渐渐模糊,钱庄的守卫们,已经在屋顶上将我包围,只因忌惮我手中的利刃而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识。 “我的故事讲完了!”,女鬼看着手中的酒杯轻轻的说。 洛洛看着她,也出声了。 “后来,京城里传言两大神盗妙手空玉玲珑双双看上钱庄镇庄之宝墨玉麒麟,相约盗取,本已得手,却因一语不合私斗,一死一伤。 后来,每逢清明,钱庄掌柜钱万三总要一个人去一座无名孤坟祭拜。 自那起墨玉麒麟案后,通庄越发兴隆。 只是,钱庄又多了一件镇庄之宝,是一方锦帕。 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只是通庄历任掌柜均是眼光奇特之人,此方锦帕必然也是难得之物。 有人说,那是当年西王母赠墨玉麒麟与周穆王时,包玉玺用的锦帕。 如实说来,当也是稀世奇珍。” 女鬼听完,嫣然一笑,身体慢慢的变得透明直至消散在人世间。 茗雨:不语还应彼此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大清早的,谁啊”,洛洛打着哈欠把门开开了。 “打搅了,过来讨杯酒喝!”,女子抱歉的说。 “来者皆是缘!”,然后洛洛让来了一条路,让女子走了进来。 洛洛走到柜台拿出一壶酒说:“姑娘可知我这小店的规矩?”。 女子一愣,说道:“小女子刚从外地来到此处,不知你这的规矩,还请说上一说!”。 洛洛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我这里收的酒钱可不一般!”。 “哦!说来听听!” “一个故事,关于你的故事!”,洛洛来到酒桌前把酒放下,微笑的看着她。 女子考虑了一会便说,“好!还请姑娘为小女子斟上一杯酒”。 洛洛为她斟上一杯酒,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那一日,去白马寺上香,见到住持和一个书生在下棋,好奇心使然,便过去在一边观看。 住持在京城中也是棋界高手,竟似不敌这年轻书生。 我见他一步黑棋走险招,就要被白棋所吞并,不觉脱口而出:”不要下这里!“ 住持皱了皱眉头,那书生却轻笑道:”小姐岂不闻,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自知理亏,却反驳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是在提醒你们不要迷糊了。“ 自此便是沉默,待看他们厮杀,楚河汉界风生云起。 终是那书生胜出,他作揖道:”小生承让了。“ 住持捋着胡子:”贫僧以棋会友多年,相交棋手不下百人,公子虽年轻,却也算是个中翘楚了。既然公子是上京赶考,不如就住在白马寺中,此地清静,我二人又可以时常切磋棋艺,岂不善哉善哉?“ 书生低头再拜:”承蒙方丈照顾,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个小和尚匆匆跑来道:”师父,讲法大会就要开始了。“ 住持道:”今日一战,真是痛快,待到道会结束,贫僧再来同公子切磋。“便飘然离去,禅杖袈裟,仙风道骨。 那书生便道:”既然小姐也精通棋艺,不如我等二人也对上一弈?“ 我执黑先行,步步紧逼,他却沉着应对,化解窘境。 从午后到日暮,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白马寺的桃花开的正盛,风吹落一地芳华。 又有几朵桃花落到棋盘上,细细看去,青石棋盘,黑白二子,衬着这桃花更艳。 对面的书生眉清目秀,两片薄薄的嘴唇紧抿着,高束起发髻,越发显得温雅清朗。 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他抬眼,修长的眉毛舒展开来,道:”诺,小姐,你输了。“ 我连忙收起目光,不觉脸上一红,定睛看棋局,果然是输他一目半。 ”住持未归,我带你在这寺里走走罢。“ 于是便随他在桃花林里漫步,也知道他名唤南宫让,祖籍苏州,是进京赶考的书生。 苏州,又只有苏州才能出这样的才子,谦谦如玉,清风朗月。 便问起他的家乡,他却是黯然,道自幼为孤,是村里的人们将他抚养大,他本是心境淡然,只愿吟风弄月了却此生,此番进京赶考也是为了出人头地,报答恩人。 ”时候不早了,小姐也该回去了,小生送你一程,日后若是小姐来上香,小生望能和小姐切磋棋艺。“ 此后便常常去找他,上香倒是其次,桃花树下的博弈,总是输多赢少,间或赢他几次,我总疑心是他让着我。 每逢此时,他便一脸认真的道:”棋艺是心智博弈,小生若是弄虚作假,岂不有负棋艺之道?“ 我们也不只是下棋,桃林石桌清酒酹月,南宫畅谈胸中抱负,我静静在一边听着。 有一日他笑言古人云红袖添香,今日有小姐为我斟酒,林间月下,倒也不失风雅。 经常与他对弈,我的棋艺渐渐有所精进,秋收节上,我已足以和四大国手较量。 南宫让却是不参加棋赛的,我甚为惋惜,他却道棋艺只是士子修身之道,眉目间满是书卷气质。 后来南宫让参加会试,搬离了白马寺,住进大明宫中的书舍。 住持也为寺庙重建下山化缘,云游四海,没有了两位棋友,我便不去白马寺,一任青石棋盘落尽桃花爬满苔藓。 后来,南宫让成了状元,皇帝赐婚安宁公主。 新科状元游街的那天,南宫让一身织锦红袍,金花簪帽,又是翩翩少年,眉宇间尽是自信与骄傲。 长安的居民围观,有一人便道:”不愧是南宫公子,当年在白马寺中,我们只知道他棋艺了得,谁知今日他竟有此番气象?“ 仪仗侍卫缓缓先行,南宫策马随后,我只是站在一个街角,却迎上他投来的目光。我们对视许久,我便微笑,南宫似乎也笑了一下,但很勉强。 公主大婚的那天爹爹也去了,带回来一盒墨玉棋子,说是驸马所赠。 我细细抚摸着这棋子,竟感觉有一丝温度。 爹爹说这是西域进贡的冷暖玉棋,想不到今日有缘得到。 想不到南宫让还记得我,假爹爹之手赠我一盒玉棋。 相逢相识,也是缘分,如今他是驸马,自然与我再无交集,失去了这个难得的朋友,也是可惜。 墨玉为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南宫,你想告诉我什么? 彼时我已是深爱围棋,这黑白的棋子,已经于我的生命嵌为一体不可分离。 我带着南宫所赠的墨玉棋子,游历天下,遍访名士高手,相与对弈。 许多年后当我重返长安,白马寺已整修一新,当年传话的小和尚已长成沉稳的青年,新任的住持引我去看桃花,道:”当年师父最喜欢这青石棋盘,故而保留着这一林桃花。“ 我的故事讲完了。” 洛洛突而想起什么,道:“姑娘可是当年的茗雨小姐?”。 “姑娘认识我?” 洛洛笑了笑,摇了摇头,“有一件东西要给你,你等等,我去取来!”,洛洛起身去厢房,一个箱子旁,开箱取出一个木盒,再次来到女子身边,说道:“这是一个人要我交予你之物。” 女子揭开盒盖,见是一把折扇,便道:“可这扇子不是我的。” 洛洛说:“是一位你的故人要我转交与你的,只是后来你不曾出现过,因而搁置了下来,今日不想得见姑娘,我也算是完成了那人的心愿了。” 女子缓缓展开折扇,微微泛黄的纸张,褪色的工笔仕女图,桃林青石棋盘独坐拾落英,隐约是她青葱时的模样。 背面竟是画了一株牡丹,开的甚是妖娆,旁题诗一句:“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 洛洛不解的问道:“这只是一柄寻常的折扇罢了,你何故落泪?”。 冷月:离梦杳如关塞长 这一天中午,洛洛的小酒馆进来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把头发高高梳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英气。 洛洛走过来,打量了打量这个女子,“我在此处多年,也未曾见过你,看你的这份气质,可是刚打完胜仗的落英将军呢!”。 “正是!我听说了你这的规矩,特地前来讨杯酒,也求个答案!”,说完女子对着洛洛行了一礼。 洛洛来的桌前,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但愿你的故事,能值我的酒钱!”。 “千年来,每一代雄才大略的统治者,都在无止尽的修筑着这长城,唯恐国境之北的突厥色目匈奴等部落入侵。 但我朝就有这样的气魄,敢于免除徭役,罢修长城。 天可汗的威严自是不必多说,威震四方蛮夷来朝,但边境上的人民知道,我就是他们的长城。 我朝尚武,我自幼习武,少年从军,红粉胭脂换了铁马冰河,战甲戎装替了轻纱霓裳,如今我纵马在塞北的草原上驰骋,每个见到我的人都无比尊敬的道一声”将军“。 我在塞北草原上守望,尽忠职守,至死方休。不施脂粉,不带珠宝,我素颜朝天,北国凛冽的寒风拂过我的脸庞,有轻微的刺痛感,这种奇异的感觉提醒我,我所背负的责任。 江山在南,我回身北望,面前是辽阔的草原,身后是我所守护的八千万的子民。 我朝从来就不缺文人墨客,在他们的笔下,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边的守卫,在每一个漆黑的夜里我燃起抵御匈奴的狼烟,八百里连营,我在篝火边舞剑,用我的剑斩断破晓时分的光线。 我是守护我朝的铁卫,身为边防总兵,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军营,今日如此,日日依然。 我随身带着三支狼牙箭,那是我身份的象征,也是荣耀的记载。我是一个神话,传言我在漠北荒谷,一箭便射穿了突厥王的喉咙,平息了一场战争,天山南北,大唐的歌女都会传唱”将军一箭定突厥“的故事。正是那一役,我一战成名。彼时我仍是青春年少,在军营中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将领,追随薛将军麾下,讨伐突厥。 驻扎之地,既非地壑天险,又非交通要塞,突厥人便不来侵犯,于是便有着闲适的日子,每日只是伙同几个将领去山上走马射猎,也是有趣。 这里是我朝与突厥的边界,自古混居,通婚也是有的,经商之人也往来不断,时常可以见到蓝眸妖娆的异族女子,骑骆驼自西域而来,轻纱蒙面,较之中原女子,更是别有一番风韵。 有一天,我在山上追踪一只黄羊,引弓射箭,正中其后腿,黄羊负痛而去,我寻血迹而去,却遇见一个突厥猎手跪在地上,似乎在为黄羊包扎伤口。 他生就一双碧眼,不蓄须髯,样貌不凡。 他见到我身背的弓箭,认出我是之前伤了这黄羊的猎人,便道:”可是你伤了这黄羊?“ 我疑惑道:”你既是得了这黄羊,归你罢了,只是为何要替它疗伤?“ 那人道:”此时正是春天,这头黄羊已是有孕在身,我部族的古训是不杀怀孕的雌畜。况且稚子何辜,你今日若是伤了这黄羊性命,等同于伤害了两条性命,虽为猎者,也该念及好生之德。“ 我看他虔诚的模样,与寻常所见的猎人大相径庭,便有了兴趣,掏出烧酒请他喝。 一来二去,便熟识起来,知道那人名为夜寒,在天山下游牧,是部族里出名的勇士。 夜寒道:”我行猎于此,多见汉族男子飞鹰走犬,却少见女儿家,为何姑娘有如此勇气独自行猎?“。 我念及他是突厥人,便道:”我自幼失亲,一直独自过活,上山打猎也是独行。“ 他闻我此言,又见我箭法娴熟,便道:”今日相逢,也是缘分,那只黄羊便放它去,不如我们来比试一场。“ 我见他所背弓箭甚是精良,轩辕弓狼牙箭,便道:”若我射中,要赌你狼牙箭三支。“ 他道:”不知姑娘要以何物为目标?“ 天边掠过一只秃鹫,追踪一群大雁,我便道:”待那群雁飞过来之时,我要射队列中第三只。“ 他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我引弓。 群雁飞过,我瞄准第三只,弯弓如满月,”锃“的一声,利箭破弦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他竟早已执弓在手,狼牙箭竟是将我那支箭自空中击落。 我不悦,便道:”你可算耍赖?“ 夜寒道:”今日我本是上山采药,无意行猎,不想见到姑娘在此捕猎,大雁乃情深至极之生灵,是上苍的使者。一对大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同生共死,若有一只先死去,它的伴侣亦会哀鸣而亡。望姑娘日后捕猎之时,莫要伤害大雁。“ 我乐了:”你这人也真是奇怪,身为猎者,倒是时时劝诫别人不要捕猎。“ 夜寒也笑了:”我本是采药之人,弓箭只是随身携带,捕捉些小动物罢了。“ 言毕,他解下箭囊,赠我三支狼牙箭:”我见姑娘喜欢这狼牙箭,不如赠几支于你,这可是我部族最好的利箭。“ 夕阳西下,我与夜寒促膝长谈。最后依依惜别,虽是萍水相逢,却似知音一般,我们又是异族,如今一别,更不知何时能见。 只是我没有想到,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却是在战场上。 几日后,突厥骑兵自荒谷奇袭,我披挂戎马,狼牙箭也在行装之中。 远远听得突厥的战鼓与号角,似乎是来了许多人。 军中传言突厥左贤王来犯,似乎是很厉害的样子。 我来到阵前,却是一愣,那战马上目光凛然的突厥统帅,正是前日与我饮酒射雁的夜寒。 他没有看向我,却是在向薛将军挑战:”我们都听说过薛将军三箭定天山的故事,今日不如让薛将军阵中出一位勇士,与我比试箭法,以此来一定生死一睹输赢如何?“ 我拍马上前:”薛将军,末将愿挑战那突厥左贤王。“ 薛将军沉吟半响,似是在思索:”那左贤王诡计多端,你只怕不是他对手。“ ”末将自投军中,就以效忠我朝,开疆拓土为己任,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况且如果以末将一人之生命,换这一战胜利,也是值得。“ 言毕,我便来至阵前,高叫:”突厥人,来挑战你的人来了。“ 突厥统帅闻我此言,自是一怔,很快便回过神来,拉开弓瞄准我。 我们在两军之间划着圈子转动着,紧盯着对方的双眼。 突厥的战鼓敲响,我军的号角吹起,我们都朝对方射出了箭,两支一模一样的狼牙箭。 狼牙箭破空而来,我中箭坠马,朦胧中似乎看见耶律衍的微笑。 似乎,我军在冲锋……似乎,突厥人在溃散……一阵天旋地转,我失去了意识。 骑兵将我救回阵中,军医细细疗养数月,我方康复。 他说,这只狼牙箭离你的心脏只有一厘米,再偏左一点儿,即使是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力了。 薛将军打帘而入:”碧霄,突厥已派使者求和,边境战事已平定,我将调回京城,统帅禁林军,皇上闻知你的事迹,已授予你边防总兵一职,接任我的空缺,这是将印,自今日起你便是边防大将军了。“ 军医道:”那突厥左贤王虽是狡诈,箭术却不如落英将军。“ 夜寒是何许人也,半空中的利箭,他都能击落,那么近的距离,他怎么可能射不中。” 最后一句话说完,女子已经落泪。 洛洛看着眼前的女子,叹了口气,轻轻一挥手,一幅景象出现在半空中。 在一片树林里,一男子在帮一只黄羊治疗伤口,他说:“若是你朝与突厥边境再无战事,再无杀戮多好,只是突厥的君主依仗左贤王,频频起兵,妄想吞并大唐,只会使得将士浴血生民涂炭。” 女子不加思索道:“若我为将,上战场,当杀此王,平息战火。” 男子听闻后,低下了头。 画面一转,看到了男子低头后脸上的失落,和眼神中的黯然。 之后,画面就消失了,洛洛看着女子说,“可是知道结果了吧!”。 “当初,我若看见他眼神里的黯然,或许他现在会过得很好吧!”,女子喃喃自语道。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有许多回忆,让他存活在你的回忆里吧!”。 萤灵:谁念西风独自凉 “洛洛啊!伯父让我来问问你何时回家!”。 “我看你又是来讨酒的吧!”,洛洛无情的拆穿他。 男子挠了挠头,嘿嘿的笑了起来。 洛洛为他斟上一杯酒。 “还是洛洛的酒最香了!”,男子喝完说道。 这是一个女子进来了,说:“可否能讨杯酒喝?”。 洛洛笑了笑说:“当然,请坐”,洛洛也为女子斟上一杯酒。 女子喝了一小口,抬头看了看洛洛。 “十二岁那年,我在黑水镇遇见他,密林小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簌簌的移动,我吓得呵斥:”谁?“ 一个身影缓缓现身,竟是个好看的男子,清癯俊秀,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只是脸色苍白,颇显憔悴,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是精光四射,锐气逼人。 一袭玄色布衫,朱红暗纹银色滚边,显得华贵高雅,但他脸上的伤痕和胸前舞动的龙型纹身却给他增添了几分草莽气息。 他温和的看着我,道:”在下熬澈,见过小姐。“ 名动天下的侠客,却不似传闻般冷酷无情。 那一刻,便跌进了他温柔的眼眸。 ”若是惊吓了小姐,敖澈在这里赔不是了。“ 闲谈中得知,他漂泊天下,近日来到黑水镇,因此地有圣灵温泉,便于此地修炼疗养。 自此我便常去黑水镇,间或能见到他,他教我几招龙泉剑法,道:”可惜我不久便要离开此地,不得将这剑法之精妙之处传授与你,不过你天资卓越,也应能举一反三。“ 我执意要学,更舍不得他,便道:”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轻抚我的头,道:”丫头,你还太小,而我注定要一生浪迹江湖。“ ”那你带我走,不就可以教我剑法了?“ 他敛住笑容,正色道:”灵儿,你应该有的,是一份平静而美好的幸福,而我,有着一颗习惯漂泊的心。“ 我闻此言,只道他嫌弃我年幼笨拙,不禁嘤嘤的抽泣起来。 他拗我不过,便解下腰间的玉佩赠我,道以此为信物,五年之后,若他重回长安,便来娶我。 我破泣为笑,细细端详手中的玉佩,龙纹雕饰,漆黑如墨,纹理细腻。 他见我如此,笑道:”又是哭,又是笑,真是个孩子。“ 我反驳:”我才不是孩子呢,我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嫁给你,和你一起闯荡江湖了!“ 他微微一笑:”好啊,我等你,只怕到那时你长大了就不愿嫁给我了。“ 我怕他反悔许诺娶我,忙到:”除了你,我谁都不嫁,不嫁,不嫁!“ 他道:”玉佩为证,敖澈决不食言,小姐可别忘了今日之誓。“ 后来,我在泾河渡口送别他,他玄衣飘飘,清朗飘逸犹若仙人,挥手作别,他随手解下腰间的龙泉剑,道:”你我相逢相识相知,缘分一场,这龙泉剑现赠于你,望你好生练习剑法,五年之后,可要看你长进。“ 自此我每日勤习剑法,秋收大典上,我以一招”亢龙有悔“惊艳场,金銮殿上,皇上赏赐丰厚,封我龙泉剑主。 自此长安城中,春香阁的惊鸿舞,鸿宾楼的佛跳墙,栖梧的龙泉剑法,号称三绝。 我每日在竹林里挥舞着龙泉剑,竹叶青青,剑光凛冽。 有一年的春天,长安城在一场暴雨后大旱了好几个月,所有的竹子都枯死了。 没有了竹影的陪伴,龙泉剑仿佛也失去了光泽。 春去夏来,秋去冬来,我已从稚嫩的孩童出落成窈窕的少女,掐指算算,也快五年了。 爹爹去云霓阁为我制了一身大红的嫁衣,我执意绣上了玄色暗纹银色滚边。 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出现在泾河渡口,玄衣飘飘,来迎娶我。 我的剑术已是炉火纯青,但与他相比仍是相去甚远。 如此想着,我便加紧练习,相逢那日,我不愿他笑话。 十七岁的除夕,我听着窗外的爆竹声,黯然神伤,五年之期已满,可是敖澈,你在哪里? 摊开五指,掌心的玉佩黝黑莹泽,一如敖澈深邃的眼眸。 我坚信你不会负我,若你不来,我便要去找你,天涯海角,总有你的踪迹。 十八岁,我告别爹爹,打马远行。 在草场,我遇见旅行商人,他听说过敖澈,但也仅仅是听说。 在密林里,我遇见九尾狐,她为我卜了一卦,蹙起两道秀气的眉毛,她说:”我只是修炼百年的狐妖,算不出这天机。敖澈并非凡夫俗子,他的命运我看不透。“ 我不由得想起十七岁那年,张天师给我算命:”鬼星当值,大利北方,萍踪侠影,浪迹江湖。“ 在泉湖镇,我邂逅修行者宇风,他告诉我他和敖澈五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 ”记得那时他很欢喜,似乎是遇见了什么极其喜爱或是值得珍视的东西罢。“ 我找到牛头山叛军大营,山寨当家杨楠告诉我,三年前敖澈曾来过。 ”那时我和颖儿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他来道喜,但自此我没有再见过他。“ 杨楠的女儿生的甚是可爱,她唤我姑姑,道:”姑姑的剑法真好看,教我玩玩罢。“ 恍惚间,回到十二岁那年,我扎双丫髻,挥舞着对我来说还过于沉重的玄铁重剑。 ”你的剑法真好看,教教我吧。“ ”小丫头,这叫龙泉剑法,你若有心,明日午时,我在这儿等你。“ 没想到,渡口一别,竟是让我苦苦等待。 其后我漂泊四海,江湖上流转着龙泉剑客萤灵的名声。 在每一个歇脚的客栈,我都在墙壁上画上一条盘旋的虬龙和一只起舞的凤凰。 我留下我的记号,你会不会沿着龙凤的图腾来寻找我? 搁下毛笔,我攥紧手心的玉佩,温润潮湿,仿佛有敖澈心脏传来的温度。 敖澈,我发誓我会找到你,哪怕耗尽一生一世。” 洛洛叹了口气,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女子听闻,便说:“我要找到他!不管怎样,我都不要放弃!”。 “洛洛,熬澈的结果如何!”,男子一脸的好奇。 洛洛白了男子一眼,“就你事多!”。 “听我一个小故事吧! 当朝魏征告老还乡,在农庄尽享天伦之乐。 火炉边,他最小的孙子问他:”爷爷,听说你曾经见过那位龙泉女侠,不知她生的什么样子。“ 魏征捋须大笑:”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是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却已经剑术超群,不过模样倒是甚是清丽。“ 小孙子不乐意了:”算了算了,爷爷,你再给我讲一次你当年梦斩泾河黑龙的故事吧。“ 你,可明白?”。 “我知道了!”。 等女子走后,男子看着洛洛说:“我先走了哦。可不要想我啊!”,说完便消失了。 那一天,漫步在密林幽径中,蓦然跌进,你温和的笑容; 那一月,我踏遍所有的山头,不为狩猎,只为寻找你的足迹; 那一年,相思泪成灰心揉碎,不是怨恨,只是记得你的诺言; 那一世,走江湖马背上颠簸,不为侠与义,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烟絮:欠你的桃之夭夭 清晨,街区的喧闹把还在睡梦中的人叫醒。 洛洛坐在桌前看着半空中的画面: 白雪飘飘,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说道:“我们可曾见过?”。 女子微微一笑,“当然了!”。 男子看到女子的笑,红了脸颊,“在哪里呢?我怎么不记得见过姑娘呢!”。 “黄泉路上,奈何桥头,忘川河中,三生石旁,我都见过你!”。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的笑了,“我回来了”。 洛洛一挥手画面消失了。 “本宫还是觉得你这里的酒好喝”,就在此时传来一句话。 洛洛回头笑了笑,“那就再来喝一杯吧”。 来人也笑了笑,“好啊!”。 洛洛为她斟上酒,她没喝就说上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画着梅花妆,即使容颜老去,我仍是爱画梅花妆,在眉心,细细点上一朵妖娆的梅花,如鲜红跳动的火焰,越发衬得肌肤胜雪唇似点绛。 枫儿极其孝顺,为我在大明宫遍植梅树千株。 朝中百官皆言,当今太后喜梅,人亦如梅,贤德贞淑,清幽高雅。 梅花妆本不属于我,原是天南皇后的独创。 很多年前,我在大明宫遇见他,他是大明宫的侍卫,却生的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我经常遇见他,他教我辨认御花园的牡丹,有一天,他带来一盒胭脂,教我画梅花妆,道那是他母亲最爱的妆容。 他细细为我描画梅花妆,在我眉心点上一朵妖娆的红梅。 春天的时候,我们去放风筝,我却跌伤了脚,他背我去安神医那儿,长安街青石路,一步一步,他小心翼翼地走着,后背温暖而坚实,仿佛可以让人依靠一辈子。 我搂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脸埋在他的耳鬓,呼出的气息呵在他脸边,他颤了一颤,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微笑。 脚好的那天,我们又去放风筝,他挥剑斩断丝线,道风筝飞得越远,病痛也会随之而去。 ”烟絮,我有一个心愿,我想,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那时是三月,桃花正盛,他折一枝桃花给我:”桃之夭夭烁烁其华,烟絮,你可愿许我家室?“ 长安城外的青草坡,我的心里已是一片明媚。 翌年,天南皇后去世,皇上在御花园遇见我,惊讶于我酷似先皇后的梅花妆容,眉目间隐约有天南皇后的影子。 爹爹虽舍不得,无奈皇命难违,也只能送我入宫。 后宫艰险,步步为营,而我只因梅花妆容便宠冠后宫。 过了几年,我有了枫儿,皇上老来得子,自然是万般恩宠。 加冕皇后的那天,我凤冠霞帔,凌寒太子一身鲜红礼服入殿,一步一拜,高呼母后千岁。 我只能狠狠咬着嘴唇,忍住眼泪不落下来。 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思相望不相亲。 皇上已经渐渐老去,围猎时也会累的气喘吁吁,深夜批改奏章回来,总要歇息好一阵子,昔日的”天可汗“是真的老了,英雄迟暮,纵使是天之骄子,也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他终于决定立下储君,凤藻宫中,他问我:”烟絮,朕已经决心要立太子,你看诸王子之中,何子最贤?“ 我不假思索:”妾身以为,自古礼法,立嫡立长,凌寒是先皇后所生长子,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于情于理,都应立为太子。“ 凌寒,你曾经要我许你家室,如今我许你天下,可算不负你? 皇上沉吟半响,道:”治儿也渐渐的大了,他又自幼天赋卓禀,你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么?“ 我叹口气道:”妾身承蒙圣恩,虽贵为皇后,宠冠后宫,亦知宫中之不易,只希望枫儿能平安康乐地成长。“ 皇上微微颌首:”朝中百官都言烟絮皇后贤德不下于西汉卫子夫东汉阴丽华,果真如此,朕便立凌寒为太子,另封枫儿为晋王,授并州都督。“ 我长跪谢恩,皇上抬眼看见枫儿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便道:”枫儿,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治儿请安道:”回父皇的话,枫儿方才和皇兄去御花园了,皇兄真好,给我扎了个纸鸢,母后,您看,像真的一样。枫儿今天玩得可开心了,皇兄真好,可是皇兄太忙了,都没时间陪我玩。“ 我随手接过纸鸢,果真是栩栩如生,这么多年,他喜欢的始终是白鹭。 皇上招呼治儿坐在身边:”枫儿,父皇封你为晋王好不好?“ 治儿却撒娇道:”治儿不要当晋王,不愿去封地,枫儿只想和皇兄在一起。“ 皇上大笑:”果真是兄慈弟恭,皇后,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我颌首低眉:”谢皇上夸奖,操持后宫,管教皇儿,此乃妾身之本分,妾身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春天的时候,册立大典在大明宫举行,我凤冠霞帔,立于御座之前,凌寒太子一袭朝服,烨然若神人,他恭敬地跪拜在地:”儿臣叩见父皇、母后……“ 李承,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权位,你是否心满意足? 即使失去我,你还有整个天下。 后来,宫中有阴蛊之风,我受徐贵妃陷害,因此被打入冷宫。 在冷宫中过了几年,有一天,太监接我回宫,皇上亲自来迎接我,道当年是他错怪我,原来却是凌寒太子嫉恨,嫁祸于我,如今我已沉冤得雪,便接我回大明宫。 我闻听此言,顿觉天旋地转,凌寒一定是出事了。 原来是他和魏王谋反,魏王在兵变中被诛杀,皇上大怒,要斩凌寒,却因念及天南皇后旧情而不忍。 凌寒在天牢里,却一心求死,道皇上若不杀他,他日必定再有玄武门之祸。 临刑前,我见过他一面,皇上道凌寒不停念叨母后,你与他母后生的神似,去安慰他也好。 是夜,皇上却遣贴身太监送来鹤顶红一瓶,附密函一封:赐太子。 帝王之心,是何等的冷酷无情,纵使是亲生的儿子,一旦犯了谋反叛逆的罪,都要暗中赐死,只是,为什么要假我之手? 我画上梅花妆,来到昏暗的天牢,屏退守卫,凌寒已是形容枯槁。 ”母后,你曾许我家室,儿臣要的并不是天下,只是母后平安。“ ”你赠我太子之位,如今我将它还给你。黄泉之下,若是再逢,你要记得,你欠我的桃之夭夭……“ 一语未尽,他嘴角已经有血丝渗出,我立于牢门外,眼角终于有泪流下。” 她说完,眼中有泪落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既然他为你付出了生命,你便为他活下去吧!”。 “谢谢你的酒”。 洛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爱情都是如此坎坷吗?” “就算是天定的良缘,也会有辛苦,对与错,都不必太在乎!”,男子出现在洛洛后面,回答道。 “来,陪我喝两杯”,洛洛说着就为自己倒上了一杯。 男子在她身后,摇了摇头,宠溺的笑了。 暗夜:江山如画不敌你 夜晚,天气微凉,京城的大街上依旧是车马喧嚣,洛洛酒馆的街道上却是安安静静的。 一个男子出现在这条街道上,看似平凡的衣服下,却遮不住自身的气宇轩昂,男子来的酒馆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洛洛从内屋出来,问道:“何人,这么晚了还要进来吗?”。 男子一听洛洛的话,笑出了声,“夜晚才能使人感到愁绪,才会来酒馆借酒消愁!”。 洛洛把门打开,轻轻说道:“那为何不去开着门的酒馆,偏偏来到我这!”。 男子进来坐下后,看了一眼酒馆的装潢,“因为这里格外的安静!”。 洛洛为男子拿出一壶酒,来的男子旁边,“静!可不是这里静,是你自己心里不静,所以感觉这里静吧!”。 “你这话可说错了吧!都说心静了才会觉得周围也是静的”,男子摇头反驳道。 洛洛笑了,轻轻地说道:“你自己想想你觉得你自己的心静吗?”。 男子低下了头,苦笑道:“我的心若是平静,就不会来到你的小酒馆,借酒消愁了!”,说完为自己斟上一杯酒,喝了下去。 洛洛就在它对面坐了下来,轻轻问道:“不如跟我讲讲你的故事,这酒钱我便不要了!”。 男子抬头诧异的看着洛洛说:“我的故事!我的故事你确定要听吗?”。 “相逢既是有缘,何不跟我说说,说完说不定就找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呢!”。 男子听了洛洛的话,苦笑的摇了摇头,“结果?我……我的故事还能有结果吗?”。 洛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男子笑了笑! 男子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了看洛洛,开口说道:“十六年前…… 在护国将军府中,今天格外的热闹,因为今天是老将军的寿辰,所以满朝文武都给老将军祝寿。 ”皇上驾到!“ 老将军一听皇上来了,赶紧出府接见。 ”老臣参见皇上,参见三皇子!“ ”爱卿平身!朕只是来参加你的寿宴而已,不必过于紧张!“,皇上轻轻说道。 ”是!微臣明白!“。 众人跟着皇上来到府内大堂,宴会开始了。 ”父皇,儿臣觉得有些烦躁,想出去转转!“,我看着父皇说道。 ”嗯!“,父皇答应了。 我欢欢快快地跑了出去,在将军府中转悠,来到了一处种满桃花的地方,上面写着逍遥阁。 ”不愧是将军府,这里可真是美呀!“,我轻轻地感叹道。 忽然,从桃花林的深处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我便随着这个声音走了进去,看到了一个大概四五岁的一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用那防备的眼神看着我说:”你是何人?为何会来到这里?“。 我轻轻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叫暗夜,是来参加老将军的寿宴来的,不过觉得宴会有点无聊,便出来转转,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看到了这里的桃花林,听到了悦耳的笛声,便想着进来看看!“ 女孩有些同情的看着我,”宴会是很无聊,你看我也是来到这里躲着来了!“。 然后我和她四目相对,虽然她还小,但是我觉得周围的桃花都变得黯然无色。 那一年我七岁,她四岁 十年后,还是在这片桃林里,还是我们俩人四目相对。 ”夜哥哥,明天便是我及笄之日,你要送我点什么?“,她渴望的看着我。 我轻轻一笑,说到:”明天,我送你一个惊喜!“。 她羞涩的低下了头。 第二日,我的惊喜便是让父皇下旨,定下我们的婚事。 那天她找我说:”若是以后你为皇帝,是不是也像所有的皇帝一样,后宫佳丽三千呢?“。 ”不,我的后宫只要你一人便可。“,我急忙的解释道。 她开心的笑了。 那一年,我十七岁,她十四岁。 但当我坐上了皇位之后,她是皇后,可是由于前朝的压力,我不得不娶了几位大臣家的女儿,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了。 有一次,一个妃子陷害她,我知道不是她,可又不得不把她关起来,她被带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眼里不是伤心,不是难过,是绝望和后悔。 我只能看着她被带走,却无能为力。 之后,我查清楚了真相,亲自去迎接她回来。 她看我的眼神,只有淡然。 她也不再叫我夜哥哥了,只是疏离的喊一声皇上。 那一年,我二十二岁,她十九岁。 我的心很痛,但我不能说,我怕再次伤害到她。 我才知道原来坐上皇位,是这么的孤独,是这么的身不由己。 一个月后,她在的宫殿走水了,火灭了之后,她却不见了踪影。 众人都说她被火烧死了,可我不信,别人不了解她,我还不了解她吗?我知道她是自己走的。 两年了,我是多么希望像你说的那样,能找个答案!”。 男子讲完看着洛洛说:“故事讲完了,酒也喝完了,我该走了吧!”,说完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洛洛为自己斟上一杯酒,轻轻的说道:“若你肯放下现在的一切,你能找到她!”。 男子猛然回头,惊讶的说:“姑娘是说…”。 “我说的你应该明白,三天,只给你三天,想通了来找我吧!”,洛洛喝了一口酒。 男子沉思了一下,说:“不用三天,我想通了,我放下,你告诉我她在哪!”。 “清风城,琉璃阁”,洛洛口中吐出几个字。 “多谢姑娘!”,说完,急忙走了。 洛洛走到门口,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第二天,京城传遍了,皇帝禅位给自己的侄子平阳世子,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洛洛坐着桌前,手轻轻一挥,一幅景象出现了。 男子站在女子面前,伸手摸了摸女子的头,说:“你的夜哥哥回来了!”。 女子猛地扑进男子怀里大哭了起来。 “洛洛,我不懂了,你在人间听这些故事有什么用呢?”,男子说话间来到了洛洛的身边坐下了。 “今年,他二十四岁,她二十一岁,两个人还如此年轻,却经历了人生的悲欢离合,有过欢乐,有过悲伤,甚至,还经历过绝望!”,说着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可是我呢!不知道,活了几百年,却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些东西,这次下凡天帝跟我说过,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缘分,可是,我却直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洛洛苦笑的摇了摇头。 男子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看着洛洛,宠溺的笑了笑,心里想,我的傻丫头! 笑语:锦瑟年华谁与度 午后的时光总给人一种慵懒的惬意,即使是繁华的长安城也不能例外。 七月流火,炎炎夏日让洛洛有些犹豫,要不要去舒服的睡个午觉,这时一个清甜声音传来“店家,可在?” 洛洛抬头,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年纪不满双十,俏生生的站在门口,笑起来有一个小酒窝,笑容给人一种狡黠的感觉。 “姑娘可是要来喝酒?”,洛洛不自觉产生几分亲近。 小姑娘笑嘻嘻的进门找地方坐下,“早就听闻洛洛姐你的酒香得很呢,不过不忙喝酒,先听听我的故事如何~”。 “我叫笑语,名字是父亲取的,他希望我一世欢声笑语,快乐无忧。 自我记事起,就和父亲住在华山清虚观中,不过我们可没给钱,是白吃白住~听观主伯伯告诉我,父亲曾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只凭借一张利嘴就纵横捭阖,让西突厥人内乱,无力侵扰大唐。 所以连带着我也备受大家宠爱,我没见过我母亲,父亲也只是说等我长大再告诉我,我稍微大些就每年被父亲带去四处游历,从湘楚到吴越,从岭南到齐鲁,走了半个天下。 到我十五岁那年就被父亲赶了出来,不准我再陪着他吃白食,让我去长安找他的故友刑部尚书何伯伯。 长安城可比道观中有意思多了,何伯伯虽然认我做了义女,对我几乎是视如己出,就要有一点不好,他总说我女孩子不应常常四处乱跑,抛头露面不安,却总鼓励自己的儿子打着游学的名头,四处游玩。 害得我每次都得画半个时辰的妆女扮男装才敢出门,长安城作为大唐帝都,不但有天下的奇珍异宝,还有形形色色面容古怪的人,每天逛逛市集茶肆,倒也有趣。 直到遇见那个呆子,第一次相识是在一个市集,一个屠夫在打自己的老婆,那屠夫满脸横肉,周围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只有他冲了过去,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偏偏学人家装大侠,上来就是仁义礼法一套,被一把推到地上仍然不肯退开。 我自小随父亲学长短纵横术,厌恶儒家那一套,却觉得这傻书生可爱极了,不自觉帮了他,我跟父亲学过点纵横剑法,虽然粗浅,吓唬一个屠夫倒是绰绰有余,便顺手救了他,才知道这呆子竟然是上京赶考的学子名叫南行叶,听他一声女侠,笑得我前仰后合。 再次相遇是在郊外渭水河畔,那天下着毛毛细雨,我拿着一把油纸伞踏青,看见那个呆子站在河边望着河水发呆,嘴里还喃喃自语。 悄悄走近没想到这呆子吟的竟是洛神赋’彷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我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了,打趣道,”喂,呆子,你以为淋成落汤鸡,你的洛水女神就会来见你麽?“。 那呆书生转过身来竟然痴痴望着我,呆呆说了句’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我记忆中第一次,脸就这么红透了,良久竟看见他还在呆呆的看着我,身上几乎湿透了,我没由来的一阵气恼,”呆子,你看什麽看!“。 他匆忙倒退几步,一边遮住眼睛一边大喊’非礼勿视’,我看着他那个狼狈样,没忍住又是噗嗤笑了出来,那呆子却是一路后退栽进了水里,都不会游泳呢,真笨,还是我救了他。 就这样,我们相识了,后来常常相约出来见面,我也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他来自蜀地,家境贫寒,从小是靠亲友接济读书,想要考个功名的,我也了解到这呆子,虽然迂腐呆傻,却是有些墨水的,我们常常就着书籍学问争辩不停,我学的是张仪苏秦那一套,又自小受父亲熏陶,这傻书生哪里说得过我。 每次听着我将他心中的孔大圣人,孟大君子冷嘲热讽,却又说不过我,一张脸憋得通红,面红耳赤的不知说什麽,实在是我最爱看的景象。 再后来,我们都喜欢上了彼此,但谁也不好意思先说出来,科举过后,他榜上有名,但因为朝中无人,又不懂得人情世故,被分去了遥远的岭南担任地方官,岭南在关中百姓中的印象就是穷山恶水,但我们都很高兴,我为他的高中而高兴,他则是在那之后提出了想要拜见我的家长。我红着脸答应了。 由于父亲远在华山,我就带他拜见了我义父,何伯伯,或许是我一直生活的太无忧无虑,我没想到何伯伯会这麽的反对。 他大声指责叶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要将我带去不毛之地,他也惊呆了,没想到我带他见的人竟是刑部尚书,正三品的实权高官,那一天大家不欢而散,何伯伯将我关在屋子里,说什麽也不让我去岭南。 后来好不容易,我偷偷跑出去却没有找到他,听说他不知什么原因,竟被革除了功名,已经离开了长安,只留书一封给我”姑娘锦瑟年华,却不应为小生所误,长安一梦,余生足矣。“ 我知道是何伯伯动了手脚,大吵了一架,在长安我们相会的地方留恋了三日,准备去找他。然而,不知是他是回去了家乡还是去了岭南,早就听说洛洛姐是个神奇的人,所以前来希望姐姐给个建议~”。 说完,笑语又是浅浅一笑。 洛洛也笑起来,右手一挥,展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青山绿水的小村,一颗大树下,几个孩子坐在石凳上跟着,他们的老师,一个摇头晃脑的书呆子,念着,“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孩子们,还有一口明显的蜀地口音。 笑语又是噗嗤一笑,“这呆子还敢教学生,不怕教出一群小呆子麽~”。 洛洛问“他已经是个没有功名的穷教书先生了,你还要去吗”。 “当然,我可不能让他教坏孩子们,而且,被人叫一声师娘,好像也不错~,洛洛姐,谢了,来日再来讨你的酒喝~”,说完便转身就走了。 看着这姑娘匆匆而去,洛洛轻轻念到 “锦瑟年华谁与度 莫问情归处 只影向斜阳 剑吼西风欲把春留驻 天涯芳草无归路 回首花无数 解语自销魂 弱袂萦春 尘缘不相误” 雨蝶:与君的一见倾心 又是一年的花灯节会,洛洛坐在自己店里,看着过往的行人,无聊的叹了口气。 这时,有一女孩走了进来,冲着洛洛笑了笑 洛洛也笑了笑,说:“姑娘是来喝酒的?” 女孩点了点头。 洛洛起身去给女孩拿酒。 洛洛为女孩斟上一杯酒,说:“这酒,很烈!” 女孩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酒杯,说道:“烈酒,才能解愁!” “姑娘为何发愁?” 女孩看了看洛洛,开口说起:“ 长安的花灯节会,是一年中最繁华热闹的盛宴。 这花灯节中,有个庙会是我的最爱,庙会中,无论男女老少皆要戴面具而入,风情万种的女子有可能带着凶神恶煞的妖怪面具,端庄淑静的仕女假面下,却可能是一张孩童的稚嫩的脸。 谁也看不清谁面具下的脸,而面具过滤后的声音更是难以分辨。 兄长带着我在庙会里闲逛,为了不至于走散,我和他约定戴一样的昆仑奴的面具。 花灯节上,我打了会儿花鼓,许多人拍手叫好,一转身不见了兄长,想到兄长平日里酷爱西洋玩意儿,估计去欣赏西域商人们的奇技淫巧了,连忙挤出人群去找他。 可是,人那么多,往日一眼就能望到的熟悉的身影,埋藏在昆仑奴的面具下无从分辨。 好在他戴的是稀有的昆仑奴面具,要找起来也不会太难。 终于在酒肆边找到了正把玩一只精致竹雀的兄长,隔着面具我也难掩怒气,嗔道:”你跑到哪儿去了,找你好久,我们去那边看皮影吧,正演昭君出塞呢。“ 兄长想也是知错,随我走去。 他一向谦逊有礼,即使被我责备也只是默然,一双冰泉一般的蓝眸无辜得令人心疼。 这皮影戏极其精彩,昭君的唱腔,仿佛将人的心也带到了那广袤的塞外。 看完皮影,天色已晚,寻思着要回家了,兄长却径直走向一家酒肆,看他要了一壶清酒,斟酒手法甚是熟练,不禁疑惑,温文尔雅的兄长是向来滴酒不沾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伸手去摘他的面具,却被他的手握住了,那是一双修长秀气的手,并不似兄长常年练武有薄茧的大手,大惊,连忙要抽回手,这个人不是兄长! 面具后那人粗浊的嗓音传来:”小娘子既已与我同游庙会,此时又何必害羞?“ 我大惊失色,不小心打落了他的面具,月光照下来,我看清了他的脸,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这是我最先想到的四个字。 随意披散的长发,右鬓一根小辫轻佻的垂下,不羁的柳眉下,一对灼灼的桃花眼,波光流转,肌肤胜雪,唇红齿白,精致的五官,足以令女人嫉恨。那一瞬我曾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更美的人了。 他再次开口:”也该让我见见小娘子你长什么模样了。“ 除去了面具,原来他的声音也是这么好听,如一泓清泉缓缓流淌。 我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往酒肆外跑去。 兄长在西域女商的摊位前流连忘返,我上前拉住他:”该回家了。“ 他回过头来,脸上仍是戴着昆仑奴的假面,我一把扯下他的面具,还好,面具下是熟悉的蓝发蓝眸。 ”以后不许戴面具了,我找不到你会害怕的。“ ”你不许我戴,我便不戴。“,兄长柔声说道:”可是你还带着面具呢。“ 我们回到家之后,我便再没见过那个人了,那人的模样便印在心上了。 如今父母为我定了一桩婚事,可我心中只有那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的模样就是挥之不去啊!” 女孩说完,就仰头喝完杯中酒。 洛洛看着女孩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女孩听了洛洛的这句话,苦笑了一下,无力的说道:“我何尝不知道呢!” 洛洛笑了笑,“三天后,便有结果了!” “是啊!三天后,我就要嫁人了!” 洛洛笑着摇了摇头。 女孩喝完酒,给了酒钱便出了酒馆,看了看不远处的花灯节,低下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青筝:愿只愿余生无悔 寒冬腊月天,雪堵着窗户,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一排排地挂在房檐上,朔风吹,寒气逼人,这又是一个奇冷的冬天。 洛洛打着哈欠开开酒馆的门,看着本该被大雪封住的门口竟干干净净的,疑惑的四处望了望,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可是在寻我!”男子略带笑意的说。 洛洛转身没有看他便直直的走向自己的贵妃椅半躺下,才幽幽的开口:“你最近来凡界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男子走到酒柜前取下一壶桃花醉,背对着洛洛苦笑了一下,转过来说:“如今一天不喝你亲手酿的桃花醉,就会觉得甚是枯燥乏味。” “你日日来凡界,奇叔叔就不管吗?”,洛洛一脸疑问的问道。 男子看着洛洛此时的表情,竟觉得十分可爱,笑道:“你在这人间呆的久了,脸上竟生出许多表情来,不像以前日日冷着一张脸!”。 “酒馆有人吗?”,一个温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洛洛一愣,这大冷的天大清早也会有人来啊!然后欲要起身瞧瞧。 “有!”,男子抢在洛洛之前开口,紧接着转身去迎客。 洛洛看着男子摇了摇头,便又回去躺下,袖子轻轻一挥,半空中出现一幅景象,男子一身红衣,如冰泉一样的蓝眸带着笑意,手拿如意称挑起了女子头上的盖头,没了头上的东西女子便把眼神放到面前的男子身上,惊讶的说:“怎么是你!”,看着女子惊讶的表情男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不是我,娘子还想是谁?”,女子害羞的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她说的三天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男子又说:“娘子既已与我同游庙会,又何必此时害羞。”,女子听完脸更红了,男子把女子压倒说:“娘子春宵苦短啊!”。 一道紫光把半空的景象打散,便听到身后的男子带有生气的声音传来,“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能偷窥他人洞房花烛呢!”。 洛洛起身用无辜的眼神说:“我刚准备自己打散,结果被你抢先了!”,说完便走向酒柜。 看着洛洛的背影,男子略带调戏的说:“听说这长安有一女子,名唤青筝,是这京城之花。 传言她有烟墨一般漆黑的长发,象牙一般洁白的肌肤,桃花一般娇艳的面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传言无事的时候她喜倚窗望月,独斟一杯清冽的汾酒,月光洒落,不施粉黛的清丽容颜,倾国倾城。 我倒想见一见,这传言中的女子是个何模样!”。 洛洛听此言便觉得心中略闷,便冷冷的开口:“那你就去找你的美娇娘去吧!” 男子看着洛洛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开口说:“不和你玩笑了!我且有事先走了,明日再来。” “明日不用来了”,听着洛洛无情的话语,男子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洛洛拿着酒坐到了酒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目光落在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摇头苦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姑娘,我可以在此处坐坐顺便讨杯酒喝吗?”。 一个声音传来,洛洛抬头看了看门口立着的女子,“可以!请坐吧!”。 洛洛为她斟上一杯酒,轻轻地问:“姑娘可是红袖坊的花魁青筝?” 青筝走上前来,微微一俯身,说道:“姑娘怎认得我!”。 “这长安是烟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 最妖娆的是长安女子,最多情的是长安浪子,最风雅的是长安士子。可是最有名气的是一个名为青筝的青楼艺妓。 乌兰桥上气宇轩昂骑马而过的官员,转角巷尾风流倜傥舞文弄墨的诗人,柳叶弯口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旅商,无人不知红袖坊花魁青筝的鼎鼎大名吧。” 洛洛看她低头不语,便说:“青筝姑娘请坐吧!”,洛洛看着她坐下才再次开口,“青筝姑娘这寒冬腊月天的要上哪去啊?”。 “去祭奠了一下已逝的故人!”,青筝把酒杯端到嘴边说。 “故人?能在这最寒冷之际也不忘的,此人对于青筝姑娘来说不普通吧!”,洛洛低头把玩着酒杯问道。 青筝陷入了沉思,喃喃说:“他是个大英雄!”。 “那年,他……” 那年,十里长安,烟雨迷离,江面上仿佛总氤氲着淡淡的雾汽。 那日夜色如水,遥望天际,一轮明月照九州,长安竟也会有如此的月色。 红袖坊里是没有如此静谧的夜色的,公子王孙恣情纵乐,舞姬歌女欢声笑语,从日暮到天明,浅斟低酌,鼓瑟弄箫,射覆摇骰,不醉不休。 那日是十五,月色特别的皎洁。长安城里的小儿女携手出游,街上层层叠叠的灯影,像极了萤火虫。不知道有多久,我没有在夜里好好的望月了。 我在赏月没有注意迎面走来的人,就直直的撞了上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旁有人大声斥责:“你是何人?胆敢冲撞我家主子!”。 我急忙站直后退了数步,抬头望去,是个英俊少年,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生的真是好看,我竟一时没了言语。 那少年见我默默无言,大踏步走过来:“你是什么人?”。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盯着他看,不由得羞得两颊绯红,连忙低下头去,轻轻俯身,轻声道:“奴家红袖坊青筝,无意冒犯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无妨!今日这月色与往日不同,也难怪姑娘忘了看路!”,说完他便带着人离开了,只剩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之后,我再未曾见过他,直到那年我在重阳庆典上摘得京城之花的桂冠,他也前来捧场。 我看到他比我得到京城之花的称号还高兴,缓缓地来到他桌前讨酒喝,他起身为我斟了一杯酒,说了一句恭喜,将酒杯递于我便离开了。 此后,他时常带我出去踏青,任他领着在长安郊外里游玩,有一次看到一户人家里面种着牡丹,他就告诉我这些牡丹的名字,“蓝田玉”“葛巾紫”“状元红”“夜光白”“朱砂泪”“丛中笑”“佛头青”,细细咀嚼这些名字,口齿噙香。 我叹道:“何人不爱牡丹花,独占天下七分春。” 他笑着折下一朵“淑女妆”递与我道:“真是国色天香,不过,人比花美。” 我略略低下头去,夕霞掩饰了绯红的双颊。 天色已晚,他送我回去,到了红袖坊,我有些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久才道:“你还会再来吗?”。 他转身抬头看着朦胧的月色,轻声道:“我要出征了,一走便是数月,甚至数年,你还是别等了!”,说完便向前走去。 我在他身后喊道,“别说是数月,数年,哪怕是一辈子我也等!”。 他的身影顿了顿,没有说话便离开了。 我每天都在等,一年,两年,三年,等到最后终于等来了他的消息,李将军打了胜仗,我高兴不已,我终于等到他了。 军队班师回朝进入长安那天,我早早就到城门口看着军队从外面进入城内,我没看见他,但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他中了敌军的毒箭,不治身亡了。 “你说他怎么就死了呢?”,青筝说完又一杯酒进肚了。 “世事无常,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是啊!他的家人被赏赐了许多东西,可那些东西又怎能于他相比!”,青筝苦涩的笑了笑,“如今三年已过,这繁华的长安一如既往,又有几人记得那以命为他们谋平安的少年!”。 青筝站起来微微俯身,“打扰姑娘良久,该走了!”又向外看了看,“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他冷不冷!”,说完便往外走。 洛洛没有看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来喃喃自语,“你已经多久没去赏牡丹了,虽然寒冬花已落,但不妨去看看,或许你会欢喜”。 青筝惊讶的转身,看了看洛洛,然后低头沉默良久,“多谢姑娘!”。 洛洛把杯中酒饮尽,看着离人的背影,不知所思。 司夏:不恋这尘世浮华 严冬一过,如烟如丝的春雨,又悄悄的来到人间。 傍晚,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的薄纱,洛洛在酒馆门口看着出神,却被人撞了一下,身子直直的倒下,洛洛准备施法稳住身子,却被人拦腰接住了。 “我这刚来洛洛就投怀送抱吗?”,男子嘴里调笑着说道,手上却轻轻地把洛洛扶正,转身冲那莽撞之人大声斥道:“你走路不看路吗?这么大个人那看不到吗?”。 那女子忙道歉说:“真是抱歉!我心中有事,便没看路,才会冲撞了这位姑娘”。 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洛洛打断了,“无碍!我看姑娘神色忧愁,急匆匆的去做什么?”。 女子抬头看了看洛洛二人,眼中露出了悲伤和绝望,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洛洛看着她的神态,缓缓地走进酒馆,轻轻的说:“姑娘要是不介意,进来喝一杯吧!”。 女子看了看洛洛,又看了看立在外面的男子,男子看到女子看他,笑了笑说:“姑娘请吧!”。 女子低头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洛洛走进了酒馆,坐在了酒桌前。 男子走向酒柜,拿了一壶酒,“洛洛近日越发的懒惰了,只要我来,你就不去取酒了!”。 洛洛接过酒没理他,对着女子说:“我这的酒最能解愁了!”,一边说一边为女子斟了杯酒。 女子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嘴角苦笑道:“怕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吧!”。 洛洛笑而不语,又为她斟上一杯。 女子端起杯来说:“你说,天下男子都是这般无情吗?”。 “那年……” 我出生在将军府,有四个兄长,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父亲高兴极了,每年我生辰都会去长安城外的道清寺礼佛参拜,小住几日。 我十四岁生辰依旧来到了道清寺礼佛参拜,那天晚上,天阴了,夜幕将天空压低,娩出深沉而浓烈的幻象,一轮圆月像是罩在子夜上的洁白面纱,光晕一片。 清绝的月色吸引着我,于是披衣出门,踏着如水的月色,缓步走入花园,栀子花沐浴在月光下,寒凝带露,如一帘清远的幽梦。 突然听到脚步声,我转身看到了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他穿一身深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香味。他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瞳仁灵动,像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小生看着月色绝美,忍不住起身来此,不料打扰到姑娘,还望姑娘莫怪!”,说完向我鞠了一躬。 我也轻轻施了一礼,“这夜色绝美,也难怪会令人神往!”。 那夜我们促膝长谈了许久,我敬佩他的才华,他敬佩我的胆识,此后也常常约着品书画,赏风景,切磋棋艺,也悄悄的芳心暗许。 不久我父亲知道了此时,让我与他断绝往来,然后说要给我选夫婿,我哭过,闹过,都无济于事。 那日,将军府门口前来下聘的人很多,我站在众人面前,嫣然一笑,我伸出手拔下头上的金簪,“嘶……”,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在所有人面前化作云烟,那些拿着聘礼的人都在那一刻愣了,却脚步在后退。 我大声的问:“现在你们谁愿娶我?”,我的唇角一抹艳丽的笑,那样妖娆。 “我愿意。”,他从众人身后挤到我面前,单膝跪地,他对我说,他愿意,愿意娶这样的我,捧着凤冠霞披,我轻点头晗,我多爱这个白衣的男子。 “可是我嫁于他一年,他给我一封休书,终以不顾,跟着一个与一年前的我一样美丽的女子,一同离去。原来没了容貌的支撑,我什么都不算!”,女子说完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事隔一年,我以为我忘记了,可今日听到他去世的消息,竟感觉天塌一般!”。 洛洛低头不语,手里拿着酒杯轻轻地转圈。 女子伸手擦了擦眼泪,“很是抱歉!让你们听我的烦心事,我在这也打扰良久了,该走了!”,说完叹了一口气,起身转过去准备离开。 “司夏” 女子的身影僵在了原地。 洛洛看着半空中的那幅景象,也叹了一口气。 女子缓缓的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那幅景象里,男子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角带着血渍,手里拿着一个珠钗,“司夏,我不能让你看着我死去,你的性子太倔了,我不想你孤独半生。”,男子把珠钗放到胸前,哽咽得说:“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啊!”,刚说完一口鲜血喷出,便无生气了。 洛洛伸手打散了景象,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女子哭了笑,笑了哭,站了良久,冲洛洛说了一声,“谢谢”,便跑出去了。 洛洛也是沉默了良久,叹了一口气,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轻声的说:“心,好像有些苦涩!”。 男子一愣,站起来走到窗前,他面对着窗外,将箫凑到唇畔,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箫声响起的刹那,如皓月初升,春花绽放,整个屋子都被宁静安详笼罩。 洛洛听着这悠悠箫声渐渐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