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通灵师》 第1章 地狱之门【一】序 上海远郊有个青汇镇，它处于市区的东南面。 青汇镇中坐落着一座荒废许久的破庙。这座破庙周边杂草丛生了无人烟，内部更是阴暗潮湿灰尘满积。房屋顶部的悬梁看似摇摇欲坠，却抵挡住了几乎所有的阳光，四周的角落也都散落着稠密的蜘蛛网。 平日里，这座破庙鲜有人踏足。人们只要稍一靠近这儿，都会感到头皮发麻。 某日，一个看似三十出头的男子却悄然接近着这座庙宇，他手里还牵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 男孩面色凄白，表情阴沉。在他圆溜大大的眼睛内，好似蕴涵着无限黑暗。 “我进去办点事情，你就在门口等着，听到了没有？” 在走到破庙门口后，成年男子轻轻抚摸了下男孩的头这样说道。他的音调和气平缓，却透着股饱经风霜似的沧桑。 男孩轻轻点了下头，目送着男子转身离去。似乎是因为害怕，男孩又咽了口唾沫哆嗦了下，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 男子慢慢穿过了黑暗的门檐，正式走进破庙内。 庙中的湿冷氛围让他的脚步有些力不从心，他走到庙宇深处，惊讶地发现那用来祭拜的金色佛像，竟已被砍去了头颅。但这并没有让他打退堂鼓，他依旧跪到断了头的佛像面前，开始了悠悠祈祷。 乌云密布的天空上，划过几丝闷沉的雷声。周围又飘来几股轻轻的微风，吹动起破庙周围粗壮的野草，也吹起了庙内那堆积好多年尘埃。 门外的男孩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开始变得惴惴不安，他想进去提醒男子速速离开，但因为男子刚才的告诫，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渐渐地，风势变大。 阴风好似变成一股强有力的魔爪，抚动起男孩的黑色秀发。 这时，男子应该也察觉到了异样，猛然转过头。但已为时已晚。 恰巧一阵飓风扫荡过来，庙内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碎屑被吹得到处都是，屋顶的某根木梁也被吹坏，一头砸到地面上，形成了‘啪’的一声巨响。 外面的男孩缩着脖子，那两颗犹如黑珍珠般的眼珠不断左右转动，望着周围。 当他把视线再次集中到庙内的男子时，看见男子面前的那个断了头颅的佛像，恍然间变成了一个油黑黑的物体，好像是一个怪物的面部，它大到几乎遮盖住了整个佛像。 而就在那怪物睁开眼睛的刹那，男子像被什么击中一样抽搐倒地，嘴里还不时地吐出白沫。 见此景，男孩也管不了其他，赶快跑进庙内。他蹲下轻轻推敲着几乎已经失去意识的成年男子。 男子望着他，两眼微微发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爸爸。”男孩边推边哭丧了起来，“爸爸……爸爸。”他尝试着叫了很多遍，眼泪也从他两边脸颊处划过。 哽咽的声音，扭曲的表情！ 但这一切，依旧没有让男子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 第2章 地狱之门【二】 猛然睁开双眼，那两颗犹如黑珍珠般的眼珠也随之显露。 赵辉把视线左右相望了下，再而直视起前方。 好像自己正身处于虚幻的空间中翱翔那样，他不协调地眨动了几下眼睛。待那两个浑黑的瞳孔从珍珠般大小缩成个黑点时，他才渐渐放松下整个身子。 这样，差不多也就清醒过来了些。 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承载着他的地铁车厢空无一人。周围寂静空旷的氛围让他感到有些压抑，耳边也好像充斥着滋滋作响的蚊音。他不禁往椅背上一靠，后脑勺是撞到了那硬邦邦的车厢壁上。 就在刚才，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侵入了他的梦境。这几年来，这些东西时常骚扰着他。 不过对于现在的赵辉来讲，与其在某些虚幻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倒不如去考虑些实际的东西。 他直起了身子，换了个较为正经的坐姿。 明天便是去单位报到的日子了！ 不久前，他在人力资源中心处，找到了份食品公司总部保安的工作。公司名称为满帆食品集团，具体的地址则在青汇镇的唐中路上。 一听到青汇镇这三个字，赵辉就着实感到阵反胃。 青汇镇在这个经济发达的城市中，本属于比较偏远的郊区。不过，由于近几年来城区的外扩发展，那里也渐渐成为了个为人熟知的闹市地带。 而随着经济愈发繁荣，各种高楼也是平地而起。甚至到了几年前，连地铁都延伸到了此区域。 “乘客们，浦南路站到了，请先下后上，有序乘车。” 车厢内传来阵闷沉的提示音，意味着目的地到了。浦南路是一个地铁中转站，只有从这里换乘其他线路，才能抵达他的家。 赵辉起身走到车门口，瞧着车窗外的站台由动态转为静止，他是悠悠地走出了车门。 下了列车之后，赵辉向最近的楼梯处走去。 因为是深夜，站台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周围也安静得出奇，就连他那如同猫一样脚步声，都显得格外突兀。头顶上的日光灯也似乎忽闪忽暗的，更影射着阴森的气氛。 赵辉瞥了眼顶上的天花板，将眼珠在眶内打了个转。 要出现了吗？他停下了脚步，垂下深邃的目光。 “啊……” 果然，随着一阵破嗓的尖叫，赵辉断定不远处确实有事件发生。 他判定起声音的源头，随即发现那是从站台的最后端发出的。他随即朝那边走去。叫声听起来是个中年女子声，而且透出着过多的恐惧与惊慌。 只不过，这种情绪在赵辉看来，真是无比的夸张，他甚至都觉得有些恶心。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还听到了个女人的惊慌颤音。很明显，该女子一定遇到了足以令她恐惧的事。 赵辉继续往目的地走去，等来到了站台的最后端位置，他看见一个女人正瘫坐在地上。只见她两手反撑住地面，还在断续地向后爬退。 能觉察到她全身的颤抖，和仅从能见的后脑勺，便能猜测出她当前脸上的恐惧神情。 赵辉停住步伐，顺着女人的位置朝前望去。他看见了站台厕所，以及厕所门口的一团扭曲虚影。 虚影如同蒸汽和热流，似在把周边的景象给弄得浑浊。 不久，待赵辉眯了眯眼睛，他算是彻底辨清了那虚影的样貌。 一个身着着连裤白衣，面容看似很平静，但双眼却不协调等着的白衣女子。她像是在笔直站着，可衣下却没有双腿，这令她看似整个都悬空于地面。 赵辉清楚女子是什么成分，便厌烦地继续朝那里踏步而去。 --------------------------------------- 张燕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在地铁站内遇到如此可怕的事。 就在几分钟前，她刚上完厕所正准备离开。可一经来到洗手台的镜子前，她居然涌现出股别样的情绪。她开始在镜前，心血来潮地摆弄起各种造型来。 只见她不断变化着各种姿势，誓要把脖子上的铂金项链给突显得华贵才肯离开。那项链是她丈夫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在把项链折腾完后，她又拿起手上的lv挎包，变换出各种自己拎包的墨阳。不只这样，包内的口红，香水都被她一一尝试了个遍。 张燕今天刚参加完同学聚会，便以路小找不到出租为由，在独自走了好一段路，才走进了距离最近的地铁车站——浦南路站。 在站台上等候着列车，她突感到了阵便意，就走进了旁边的公厕内。想不到这一呆就是十多分钟，她显然一点没注意到目前已经深夜十一点的时间，以及车站内寥寥无几的人数，仍旧陶醉于这种高贵物质的渲染之中。 可就在她照镜子照得兴起时，一旁的便池内突然出现了一声轻响，就像有人在里面敲打墙面的声音。 她莫名地回过头，紧盯着声音发源地。那一排便池大门都紧闭着看不见里面，声响却有节奏的，从其中一个便池内传来。 里面有人吗？张雁开始有些心惊，腋下渐渐渗出汗水。 她刚想要踱步离开，好奇心却莫名的占据了上风。只见她回过头，转身慢慢走近那个封闭的便池。 这时，声响居然离奇地停止了，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喘口气。面前高高的门板让她感到像站在高耸的古墓中间一般。她前去抓住上了门把手，手掌感受到了上面的冰冷。 就在她深吸了口气刚想使力时。突然，一阵更为逼人的响声传来。‘啪啪啪’声音节奏感十足。吓得她赶紧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还附带了各几碎步的后腿。 显然，便池里面有人！ 张雁全身上下的警报都迅速开启。由不得多想，她扯起那个lv挎包转身就快速奔出了厕所。可还没等她奔出几步，腿就被什么东西给绊到了，导致她摔倒在地。 她回头一阵仓促地乱视，汗渍早已经在她的发丝间冒出。 地面是平坦无比，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东西会绊倒她。而厕所内，一个‘物体’正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啊……。”张雁扯开嗓子叫喊了出来。 这个‘物体’仔细看就是个人，还是个女人的模样。它双脚悬浮着，一身连裤白衣。面容看似很平静，双眼却不协调地瞪着。 张雁瘫坐在地上，下巴剧烈的颤动起来。她双手反撑住地面，无助地向后挪动着。脑中一片空白的她，自喉咙口还不断发着‘啊……啊’的怪音。 她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向她靠近的‘东西’，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鬼。 张雁的脑海已被恐惧给抹乱，她拼命蹬动起双腿，心中的恐慌感是一浪高过一浪。 而就在此时，她左肩感觉被人向后一扯，一张苍白的脸是紧然晃到了张雁跟前。 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青年此刻正站在她身后。青年的手还搭在张雁的肩膀上，看上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干吗啊，用得着那么夸张吗？”还不等张雁反应，青年是首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平缓没有一点感情波动，说话的样子也只像是动了动嘴皮。 这与目前的形式完全不符！ 面对青年的冷静，张雁咽了下唾沫，她颤抖地抬起一手，“那里……那里……”她只感觉自己脸上的五官都快簇拥到一起了。 “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可是……那里有……有……”她拼命指向女鬼处。 “那又怎么样？”本面无表情的青年脸上瞬间罩起一层厌烦的面纱。 “可是……” “早看到了。” 青年说完后，又瞅了瞅厕所门口的女鬼，嘴里像是隐约嘀咕着什么话。 那话张雁没有听清，但从青年嘴皮上的动触与那副无所谓的神情联想起来看，青年像是是在说：“不就是个女鬼吗？” 随后，青年向女鬼那边走去，途中伴随着他低沉的吐气声。 当走到女鬼旁边时，青年居然开口与之攀谈起来，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和普通人在交流。期间，女鬼还有意无意地朝张雁这边瞪了几眼，吓得张雁赶快低下了头。等到张雁再度把头抬起时，青年已提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啊……那个我已经和它交流过了。因为你打扮得有些……。”青年上下打量了张雁一番，冷冷地说着，“应该说太华贵了吧，所以它好像很生气。” “啊……？”张雁一时间听不懂青年话的含义。 “就是说‘她’今天盯上你，是因为嫉妒你的打扮。”青年沉下双肩，歪斜着头加重了语气，“懂了吗？” 张雁还是茫然地‘啊’了声。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由不得她多想。她怯懦地问了句：“那……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方法很简单。”青年拿起张雁一旁的皮包，随意地往轨道上扔去。里面的口红，香水等化妆品都一一散落在到了生锈的钢轨上。 女鬼看着青年的一举一动，低头也随着那些物品慢慢跳下了轨道，直至消失。 于是，站台又恢复了安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了，完事了。”青年拍了拍手就转身离开。 看着青年远去的身影，张雁突觉得刚发生的事就像梦一般虚幻。思绪混乱无比的她，此刻根本无法将任何思绪连接到一起，从而形成一个全面的思考。她胸口也堆积的许多问题，却因为惊魂未定而没有问出。 最终，她强行站起身，不经思考地大喊了句：“等等，你是什么人？” 走远的青年一下子定住了身子。良久，他才半转过头。 “我的名字叫赵辉，是一个通灵师。” 回答从他的嘴缝间流出。 ------------------------------------------- 从浦南路换乘到其他地铁线路后，还要陆续乘坐十多个站才能到家。赵辉坐在空旷的车椅上正小憩着，他不想太过于放松，就是怕自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刚才发生的事件还历历在目！但他不想去多想。只是令他不明白的地方有，刚才那名中年女子为何要表现得那样夸张。 不就遇到了个低段的怨鬼吗？至于又是尖叫，又是瘫坐在地上的吗？ 赵辉无奈的摇了摇，但好在事件也算很快解决了，他也就乘上了回家的列车。 这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便从书包中拿出本标有‘通灵术’三个大字的蓝封书本。这是师傅赠与他的礼物。今年刚满二十岁的他，已经学光了上面的所有内容。所以，他以后真不知道该学些什么了。 想到这儿，赵辉就一阵唏嘘。 一个小时后，列车抵达了博汇路站，赵辉也就下了车离开车站。 从车站步行约十分钟就能到家，赵辉在回家之前去便民超市里买了份盒饭，他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吃过饭了。 当下正值九月初，天气确实已经凉爽了不少，但也决不算完全度过了炎热。深夜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夜风呼呼地在他头顶上吹荡。照理说应该是冷清的感觉，但赵辉此刻却一丝都没有体验到——那是因为他可以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道路左边杆子上的一个遭老头，他半身溃烂，显然是生了什么重病而亡。他见赵辉路过，出示了一个长辈对待晚辈的关怀微笑。 赵辉并没有以笑回赠，他阴沉着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任何生气，他单只以面无表情的凝视来作为回应 “年轻人，多笑笑，那才可以勇于面对未来。”‘老头’这样对着赵辉说道。 要你管，赵辉撇开了看着‘老头’的目光。 在另外一边，一个年轻女子趴在地面上，她头发凌乱脸部浮肿，猜想应该是跳楼而亡的。赵辉看不起这种自寻短见的人，所以都没怎么搭理她。 而在马路中央，一个断了腿的年轻学生坐在当中，用着石头在地面上乱画一通。赵辉想他应该是出车祸而死的，车子压过他的双腿，留下了永久的伤痕。 总之，看见些不干净的东西对赵辉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很早以前，师傅就曾对他说过‘你有一双阴阳眼’得话。 继续在马路上走了几步，迎面撞见了个三口之家。孩子是个男孩，目测只有七八岁，他身处于高大的父母之间，小手分别牵着父亲粗糙的大手和母亲柔软的白手。他们不是鬼魂，而是真正的人。 赵辉想这一家三口应该是出去游玩，到了晚上才回家的吧！ “爸爸，我明天要去吃肯德基。”男孩拉扯了下父亲的手说道。 “这个爸爸可做不了主，你要问妈妈同不同意。” “妈妈。”孩子又把那稚嫩的目光转向母亲，“我明天可以去吃肯德基吗？ 母亲慈祥地笑了笑，“当然可以了，不过不可以吃得太多哦，否则对身体不好。”说完，她抚摸起了孩子的头来。 孩子天真地欢呼起来，“妈妈太好了。” 对于一个孩童来说，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应该是最为幸福的时光。赵辉把目光牢牢集中在那个脸上挂满笑容的孩子身上。 那对父母应该是察觉到了在孩子身上，聚集着莫名的陌生人视线。他们时而警戒地向赵辉这边瞄几眼，时而又继续与孩子说笑。 赵辉知趣地移开了目光。在和他们擦肩而过后，他又回过了头，直勾勾地盯那幸福的一家，眼神开始逐渐迷离。 曾几何时，他也有这么个幸福的家庭。 赵辉这样想道。 第3章 地狱之门【三】 二零零七年冬末，在上海远郊的青汇镇上。 这里道路整洁树木青翠绿悠，温润的阳光照在大地上，仿佛在哺育新生的生命。 赵荣光悠闲地骑着自行车，前往在回家的路上。今年应该是暖冬，天气已经没有了冬天的迹象。他边骑边瞻望着周围的景色，特别是一旁的小河，即便在流淌着水流，可远看却几乎没有波动，似乎在静静等待即将到来的春天。 骑到一处石桥，赵荣光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这预示着家快到了。 他家就在河边的弄堂里，这弄堂他住了有几十年。他了下车，手推着车把手进入了自己家。 刚进家门，就听到妻子在厨房里的烧菜声。说是厨房，其实也只是个不足五平方米的小房间。赵荣光的家一共才只有四十多平方，在众多的私房中很是渺小。后经过改造，他把私房变成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我回来啦。”他脱下外套，轻声朝厨房喊去。 迎着喊声，妻子孙桦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盘晚上的菜肴。 “哦，你回来啦。”孙桦把盘子摆放到客厅的桌子上，柔和地朝赵荣光笑笑。 虽已年过三十，妻子的面容也不再艳丽，但笑起来时那两酒窝还是那么的甜美。多年来，赵荣光只要看到妻子的笑容，工作之余的疲劳都会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他们结婚十余年，日子过得平淡如水。赵荣光在一所中学担当教师，而孙桦则在镇上的医院当护士。孙桦到了下午四点就能下班回家。所以，平时的准备晚饭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这样赵荣光只要一回到家，便能享受到热腾香溢的饭菜了。 “好了，差不多要开饭啦。”孙桦回到厨房开始盛饭。 望着桌子上的菜肴，赵荣光搓了搓手。家里买菜所能用挪用的钱并不是很多，但每次孙桦都能做得异常顺口，特别是那份番茄炒蛋，味道活像饭店里的那样。 “对了，儿子呢？”此刻，他才想起了自己七岁的儿子。 “在房间里呢！” “那我去叫他。” 说着，赵荣光往儿子房间走去。走到房间门口，他先是敲了下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小辉。”他尝试着叫了几声。依旧没人应声。他尝试着把门开启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朝里面望去。 儿子赵辉正躺在床上看书，见有人开门，他微微抬起头，用阴沉浑浊的双眼与赵荣光目光交汇。 “吃饭了。” “哦，知道了，等我把这里看完，马上就好。”说完，儿子又面无表情地看起书来。他的声音有些奶声奶气，但语调却透着丝沙哑，显得很有气无力。 赵荣光环顾了下儿子的房间。在这个大约十平方米的房间内，鲜有踏足的地方。床、写字台和书架占去了大部分空间。写字台上杂七杂八的小说堆得到处都是，书架上也满是小说。这些书都是他年轻的时候买来看的，本来想仍了卖掉的，儿子却出乎意料地对这些书产生了浓烈的兴趣，还把它们占为了己有。 他再次把目光放在儿子身上，儿子正手拿本童话书籍看得津津有味。不同于其他孩子，儿子自从上小学起，就喜欢手捧着本书游离于群体之外。除了上学，他几乎都不外出，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内。而在读小学以前，也是邻居家的几个孩子三三两两地在外面游玩，他则独自在一旁呆坐发愣。 更让赵荣光诧异的是儿子的眼神。自儿子会说话起，眼神就变得阴沉起来。他还常常对着别人呆看，往往能把人看得发毛。儿子那浑浊的瞳孔总让赵荣光觉得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小辉。”赵荣光走进去坐到床上，抚摸起儿子的头来。 儿子抬起头，透着浑暗的目光又再次聚集到赵荣光的身上。“啊？” “哦，没什么。”赵荣光想对儿子说些什么，却一时找不来什么话题。几年来，他们父子都鲜有聊天。赵荣光一直觉得儿子还太小，没必要教育。但目前为止，儿子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却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很出乎意料。 晚饭在五点半左右开始，一叫三口围坐在四方桌子上。 “最近上海是发展得越来越快了啊？”妻子孙桦在吃饭之余，与赵荣光聊了起来。 但赵荣光的心思没放在这块，他吃了口饭，渐渐陷入进了沉思。 “喂，在想什么呢？喂……。” 孙桦的推搡让赵荣光回过神来，“啊，发展？什么发展？” “我在和你说，最近上海发展得是越来越快了啊。”孙桦指了指悬挂在客厅里的大彩电，“是新闻里说的，好像要大力发展城市周边的郊区，我们镇也包括在内。” “是吗？那我们这里会不会变得和市区一样繁华？” “应该会吧！听说要建设什么科技园区的，好像未来还会通地铁。” “可我们这里可是远郊啊！又没什么人？建设这些东西有意义吗？” “现在没什么人不代表以后也没什么人。搞不好十多年后，我们这里就变成闹事区了。” “十多年以后啊。” 赵荣光想了想，十多年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和妻子或许会变成个小老头和老太。而自己的儿子呢？ 他瞅了眼一旁正在默默吃饭的儿子赵辉，或许会变成一个健康的青年吧，赵荣光这样想着。 “喂，你又在想些什么东西呢？”孙桦斜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什么心事。” “啊，没什么。”赵荣光从想像中走出苦笑了番。 “怎么了，最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是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只是学生考完了试，让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说着，赵荣光深深地吸了口气。 “哦。那你们班级这学期的成绩怎么样呢？” 赵荣光放下碗筷想了想。他所从事的教科是语文，三年前，还当上了某个班级的班主任。 “还算可以吧，总体都及格了，就是数学差了点。”他回答。 “那应该和你无关吧？” “学生的成绩都和我有关，谁让我是班主任呢？” “那看来还是普通的任课老师轻松点。” “不能这么说。当初如果觉得累的话，我就不会去做老师这份工作了，不是吗？就是……。”他的脑海中显现出一些学生调皮捣蛋的情景，“就是现在的孩子太叛逆了，很难管教。” “确实啊，听外面人说现在的00后非常调皮捣蛋。”说完，孙桦把目光调向了自己的儿子，“还是我们的小辉最好，那么乖那么听话对吧？”她边说边把儿子嘴边的米粒给擦走，还不时地用怪腔逗着儿子。 儿子赵辉欣喜地朝母亲笑笑。在赵荣光的映像中，儿子也只对自己的母亲笑过。 晚饭过后，儿子放下手中的碗筷，一声不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声都让赵荣光很是不安，他凑到了正在洗碗的妻子旁边，小声地说：“你不觉得我们的儿子……好像有点怪吗？” “啊？”孙桦愕然转过头。 “你没觉得吗？性格那么的自闭。” “别乱想了，去收拾桌子去。” 被妻子这么一呵，他只得拿起抹布擦起桌子来。一直以来，都是妻子孙桦负责洗碗，丈夫赵荣光负责整理桌子的。 “真的啊，小辉才七岁吧，这个年龄应该是很调皮的。可他却从来不出去玩，也不交什么朋友，一直一个人呆在家里。”赵荣光边擦着桌子边对着孙桦说。 孙桦手里的工作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样，你也早察觉到了吧。”赵荣光随意往桌子上一抹，“起初我还以为儿子性格内向，才不喜欢和人玩。可细细观察，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理问题。” “不会吧，不可能的吧？”孙桦转过头，眼神中尽显焦虑之情。 “什么时候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有那么严重吗？” “不管严不严重，都该带他去看看。”赵荣光决定过完年带儿子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时，他还想起了一件事情。 几个星期前的某个深夜，他起身上厕所。上完后在经过儿子房间时，听到里面有一些声响，好像是谈话声，声音是模糊不清。他凑近门边，声音还是听不清，他悄悄将门开启了一条缝。儿子赵辉正坐在床上，嘴里在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赵荣光当即推开门问。 儿子慢慢转过头，迷茫地朝他看来，“没什么。”便倒在床上睡觉了。 因为是深夜，赵荣光没有细问，隔天也把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但今天再次回想起来，后怕的程度超乎他想象。 他把那晚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孙桦。孙桦听后也大为吃惊，还责怪着丈夫为什么不早点讲。 “是在梦游吗？”孙桦猜测着。 “不可能，那晚我清楚地记得孩子眼睛是睁开的。” “那也有可能是小孩子在玩些什么游戏呢？” “或许吧。”赵荣光点了点头，不在说话。 晚上睡在床上，尿意不知不觉地袭来，他起来上了个厕所。在经过儿子的房间时，还特意留意了下里面有没有动静。为了确定，他又悄悄打开了儿子的门，灯光从门缝中投射到儿子的身体上，形成一条光影的纽带。 此时，儿子正侧身背对着他熟睡着。 或许是多心了吧！他关上门这样想。 回到自己房间，孙桦还在梦乡之中。望着妻子，又想到了儿子。赵荣光不禁觉得，只要有她们两个在，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第4章 地狱之门【四】 隔天早上六点未到，赵荣光就被客厅的整理声给吵醒。不用说，是孙桦在准备上班弄出的声响。妻子起床的时间一直很早，她要去医院接晚班的同事。 赵荣光明白自己也该起床了，他昏沉地翻了个身，直起了躺卧着的身子。稍就扭动了几下脖子，睡意依旧还伴随在左右。 他猛打了一个呵欠，起身打开了房门。 “起来了啊？”孙桦见他走了出来，打了声招呼。 “去上班了吗？” “是啊。”孙桦急冲冲地走进厕所，大致地在镜前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 应该是觉得可以了，她便一手将头发给抓成辫状，另一只则套上头花。整个过程都迅速干练，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 随后，她走到了客厅，观测了下上班该带去的东西。当然，最后她还不忘跑到厨房里检查下煤气。 望着清晨就忙碌的妻子，赵荣光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那我走了。”一切办妥后，孙桦准备去上班。 “知道了，路上小心点。” “你自己路上小心点。骑车时别再想学校的事了。” “我知道。你上班去吧。” “那我走了。” 说着，孙桦‘乓’上了房门，客厅内也就只剩下了自己。 赵荣光准备去浴室先洗把脸。这时，他看到了桌上摆放的一张五元纸钞，那是儿子早饭的钱。自儿子上学后，早饭都是他自己解决的。因为赵荣光和孙桦的工作缘故，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在早上给儿子准备早餐。 儿子还在房间里睡觉吧！赵荣光瞅了儿子房门一眼。 他明白在他上班后不久，儿子会自己起床去上学。工作日的早上，他们一家都是如此顺序离开家门的。 简单洗漱完毕后，赵荣光离开了家门。这时客厅的时钟上，显示着六点半的时间。他跨上了门口的自行车，踏往了去向学校的路。 因为快要放假的缘故，整个学校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氛。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唧唧喳喳的说话声。 张惠红老师正在打着电话，她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教科是物理。 “恩，确实不理想。是该叫你儿子好好加把劲了……关于这个嘛，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吗，毕竟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恩……恩……反正你们家长也好好督促他，我们老师也会尽力的……是……那再见了。” 张惠红挂上电话，长舒了一口气，还自言自语地低估着：“现在的学生可真难管。” 赵荣光见势走了进去，他尽量躲避着张惠红的视线，但终究还是被搭上了话。 “赵老师，你来了啊。” “恩，张老师。”赵荣光向张惠红点头示意，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考试已经考完，现在要做的也无非就是等待寒假的来临。 “我前面正在给你们班级李萧的家长打电话，这孩子实在不争气，这次得物理考试又考得一塌糊涂。”张慧红又自顾自地开始叽里咕噜。 “恩，确实。” 张惠红扭动了下腰，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你说现在的学生吧，还真是难管。叛逆不说，还到处喜欢惹事。” “哦？李萧又惹了什么事了吗？”一旁的英语老师胡文音问。 “他和其他班级的学生打架了，对吧，赵老师？”张惠红把目光投向赵荣光。 “哦，是啊。这位学生不好好读书，一直学做流氓。”赵荣光点着头回答。 “这样的学生真难管，你好好管教他们吧，他们就嫌你烦。不管他们吧，他们又说你们老师不负责任。”张惠红无奈地摇着头。 “其实像这样的不难管，至少你知道他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胡文音老师再度插话，“那些平时不声不响的才不好管教，往往你都不知道这样的学生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是在说叶亮吗？” 话题不自觉地被引向了另一个学生。 “恩，就是叶亮。那孩子平时在班级就不太说话。看上去也是一副颓废的样子。我在想他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是小时候被刺激过吗，我常听人说童年遭受过不幸，长大了就会自闭的。” “自闭症？”陈蕊像听到了什么趣闻一样凑了过来。她方才一直在整理教学文件。陈蕊是去年大学毕业新进的老师，她与办公室内的其他人格格不入，常常喜欢说些当下流行的事情。 “怎么了？” “啊，没什么啊。”陈蕊轻笑着。可马上，她又换了副严肃的表情，好像是在给人教课那样，“你们知道吗？我听人说患有自闭症的孩子身上有一些奇特的能力。” “奇特的能力？” 众教师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盯向这个年轻的陈蕊。 陈蕊扫视了遍大家，诡异地笑了笑，又卖关子似地说道：“比如可以看到某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张惠红皱起眉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鬼魂啊。你们没听家里的长辈说过吗，孩子往往可以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陈蕊食指与拇指黏合，形象两个圈状，并把它们套在眼睛上，“就是俗称的阴阳眼。” “不会吧，陈老师一定是小说看得太多了。”胡文音苦笑着。 办公室内的老师都清楚陈蕊平时就喜欢看灵异鬼怪小说，还没事就研究些星座书籍。 “真的，我没骗人。”陈蕊瞪大眼睛，“这样的孩子性格孤僻，气质阴暗，还不太爱搭理人。平时没事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你们知道他们是在和谁说话吗，就是我们看不到的鬼啊。” “性格孤僻，自言自语。”赵荣光眨着眼睛喃喃复诵着。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便突然对着陈蕊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赵荣光的行为让其他老师颇为意外。 “赵老师啊，你怎么了啊？” 赵荣光没功夫去理会他们，他直沟沟地盯着，这架势就像是要把她活活吞下去那样，“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赵老师，你怎么……？”陈蕊也被他的举动给惊讶到了。 赵荣光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收敛住了情绪，转而用了种平缓的语气问：“哦。我就是想问下，有些孩子真的会有阴阳眼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陈蕊吞吞吐吐起来。 “那有阴阳眼的孩子该怎么办？” “赵老师，你今天怎么……” “我只是问问。”赵荣光的话是随意，但眼神中却透着过量的认真。 陈蕊尴尬地扫了下周围，嘴角抽动了下，“去找通灵师解决咯。我们镇的唐中路上，不是有个通灵师吗？人家都叫她汤婆婆。” “汤婆婆？” “喂，喂，喂。赵老师，你该不会是真的相信吧这些东西吧。” 听了张惠红的话，赵荣光马上解释道，“啊，不是。我有个侄子，他也不太说话。我就是想了解下这方面的东西而已。” “啊，这个我也只是听说过，赵老师也别当真哦。”陈蕊笑着摆摆手。 “陈老师对那种事情那么有兴趣，那不知清不清楚几条街外的破庙呢？”胡文音此刻挑起了其他话题。 “破庙？”陈蕊的眼睛倏然睁大，“就是那个……”她边说边用手来比划，可怎么也比划不出个适用的词汇。 其他老师似乎都了解她的意思，漠然地点了点头。 赵荣光在这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各自的祖辈们都没和你们说过吗，那破庙的事？” “好像说过。”张惠红想了想说，“青汇镇里最邪门的传说就是那个破庙了吧。” 第5章 地狱之门【五】 听了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赵荣光也想到了这个破庙的事。 听说那儿本是个香火旺盛的庙宇，但不知怎么的，就突然的衰落了，好像是因为妖怪入侵什么的。久而久之，就没什么人去那儿了。这本不是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传言，但要命的是最后还有这么条附加：只要有胆量进去祭祀者，便可以大富大贵。 作为一个人民教师，赵荣光自然是不会相信这种事情。可是，其他地方的其他人听闻有这个传言，都千里迢迢地来祭祀。但最终，他们有没有大富大贵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个话题，最兴奋的还要数陈蕊，以她这样的年纪就喜欢刺激神秘的事。 她说：“我听我奶奶讲过，说那里非常的邪门。还传言什么进去祭祀就可以有钱什么的吧。” “对啊。” “不过这好像是真的，有的人贪心进去，结果确实有钱了，但没过几个月就死了。反正听说里面有诅咒什么的。”陈蕊前倾着脖子说。 “不会吧。其实我也听说过那个传言，说里面有妖怪。但我认为它就是在诱惑那些不肯努力付出，还只想着坐享其成的人，你们觉得呢？结果真得有懒惰鬼进去了，都没活着出来。”张惠红摇了摇头，“我是不会信这种东西的。” “就是啊，我也不相信这些故弄玄虚的迷信，呵呵。”胡文音笑了笑。 “不是的，我听说好像是真的。还惊动过警察的。”陈蕊神秘兮兮地盯向大家，“你们说这破庙里面该不会连接什么地狱之门吧。” “地狱什么……？” “地狱之门啊，小鬼通过这破庙从地狱里出来。然后再来害人类。” 听到这儿，大家都对这个年轻姑娘的想象力无语地笑了。 一旁许久没说话的赵荣光倒是沉思起来，不是因为那个破庙的事，而是之前陈蕊所说的关于自闭儿童的话题。 放学回家的时候，赵荣光骑起自行车。路途中他也不再欣赏周围的景色，转而想像着自己儿子的问题。 一回到家，他就看见儿子坐在妻子孙桦的大腿上，孙桦手拿一本小说书，似乎在给儿子讲解着什么。 母子俩是有说有笑的，好不快活。她们见赵荣光回来了，都异样地望向他。 “今天这么早？”孙桦问。 “是啊。”赵荣光脱下外套。 孙桦放下儿子，走过来接住并弄弄整齐，挂在了椅子上。 “学期已经结束了嘛，今天就是结业典礼。小辉也那么早放学了？”赵荣光问妻子。 “嗯，今天小学下午就放了。” 这时，儿子拿起书本一声不吭地回到了房间。 “今天你们怎么回事啊，那么闲情的在一起看书？” “你不是说儿子性格自闭吗，我就帮他说说话，沟通沟通。”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 “其实我们儿子也没什么问题嘛，就是比较胆小吧，见了陌生人不太爱说话而已。” “这也是哦。”赵荣光坐到了沙发上，“话说现在学期完全结束了，学校也开始正式放寒假了。” “恩，而且春节也马上就要到了。” “恩，春节啊！”赵荣光点着头，望向墙面上挂着的日历。 四天后，中国人最重要的日子大年夜到了。街上无不贴满红色的喜字，远远望去，就像一片血红的海洋。 基本上每个家庭在吃完晚饭后，都会齐坐在电视机前等待一年一度的春节晚会，赵荣光一家也不例外。今年守候在电视机前的依旧只有赵荣光和孙桦两人。 多久记不得了，反正自儿子到了可以独处的年龄时，就几乎不和父母一起看春晚了。 “你说今年会有什么好玩的小品？”孙桦坐在沙发上，边磕着瓜子边看着电视问。 时间已经马上就要到八点了。 “这谁知道啊，反正也只是娱乐娱乐的。” 两人紧挨着欣赏着电视上的节目。时间过得很快，电视看着看着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多。也就在这时，外面也零星的响起了炮仗声。 “唉，你说今天外面的鞭炮会放到几点啊？”孙桦不安地看着窗外，窗外已经透出了点惨白的光晕。 “到几点就几点嘛，反正明天休息。” “可小辉在睡觉了啊，我怕吵到他。” “你就只会关心儿子，什么时候也来关心关心我。” “喂，你这也吃醋啊？”孙桦用手肘猛推了下赵荣光的腹部。 “啊呀。”赵荣光马上像泻了气的皮球那样倒在沙发上。“好痛啊，好痛啊。”他捂着腹部，蜷缩起来。 “我告诉你，别装。” “没装，是真的疼。”他不断擦抚着自己的腹部。表情是很痛苦，但一看就是演戏的。 “那让我看看。”孙桦拉开他的手，又猛拍了下，“叫你再装，叫你再装。” “哪有啊，哪有啊。”赵荣光瞬间拉住孙桦的手。 “你恶不恶心，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肉麻。”孙桦一把缩回了手。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而外面的炮仗声也开始变得响亮，盖过了他们的笑声，也盖过了电视机的演播声。赵荣光隐约听到主持人说了一句‘好了，春晚已即将到了尾声’。他望了望时钟，已过十二点。 这时，儿子从房间内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好像是睡不着，他揉了揉眼睛，叫了声‘妈妈’，依偎到了孙桦怀里。 “怎么了啊？”她关切地问。 “妈妈抱抱。” “看这孩子，还撒娇。”孙桦一把抱起儿子。 赵荣光在一旁看得心暖暖的，心想：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但很快，早上陈蕊老师所说的阴阳眼又磨去了他心中的一丝快乐。 外面的炮仗声已经震耳欲聋，烟火声也夹杂在里面适时地响起。窗外也隐约现起白色的亮光。 “有人放烟火啦。”赵荣光走到窗户旁，向外面望去。 孙桦也抱着儿子走了过来。三人齐望着外面的天空。 有几束烟火喷向高处，随即散开，就像鲜艳的花朵。也有几束烟火，在高空停顿几秒后，像散弹枪那样的散落，再单独爆炸。还有几束烟火，一齐奔放，变成几股不同颜色的气体，远远望去，好似飞流的瀑布。 从不同方向传来的烟火，直射向昏暗的天边，在配合着响亮的炮仗声，仿佛把人置身于虚幻之中。 这时，儿子赵辉居然笑了，他先是望着热闹的天空，展望出一副满足的笑容，随即又向自己的父母投去微笑，赵荣光与孙桦也以笑回应。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齐看向远方的炮竹。烟火的亮光照射在他们身上，炮仗的响声围荡在他们周旁。 如果给赵荣光选择的话，他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停止。 第6章 地狱之门【六】 赵辉瞬间睁开两眼，床边闹钟正叮零零地响着。 方才他还以为是鞭炮的响声呢？醒来才发觉那只是闹钟而已。他起床把声音调向完毕，闹钟遂停止叫喊。 昨晚他做了个梦，梦境期初让他既感到很兴奋，但劲头过后却让他身感疲惫。 今天是去单位报到的第一天，他机械似地完成了洗漱后，就走出了家门。 现在只有凌晨五点，幽暗的天空给人一种蒙蒙的感觉。旁边的一个机车场内有规律的发出‘一盯一铛’的响声，一些赶着早市的小贩，已经趁着残余的夜色开始行动了。 赵辉游离着周遭的景色，不时地晃动着眼珠。步行约十分钟来到了地铁车站。站台就和深夜时的一样，看不到半个人。 坐上列车后，他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了下来。 列车行驶了几站，他慢慢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昨天做的梦。 过年时的炮竹，一个家三口的幸福身影。他胸口恍惚有了阵酸酸的痛触。他皱起眉头，像驱蚊似地摇晃了下脑袋。 在努力睁开了双眼后，看到的依旧是一副空无一人的景象。头几班车和末班车一样，都是空荡荡的。他不打算再去想什么难过的事，倒是一件有趣的事在他脑海中浮现。 大约在一年多前，也就是这条地铁线路刚开通不久。因为有事耽搁了，赵辉很晚才从浦南路站坐回。记得那时已经是末班车了，车内同样一个人都没。 刚从学校毕业的他放下书包，在列车车尾的位子上选择坐下。因为刚才赶了雨路，赵辉特意检查了下书包有无被淋湿。 书包有两层，外层放着在外人看来非常重要的户口本等证件，内层则放着有关通灵术的书籍。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是哪天下雨了，他可以把书包放头上避雨。对于他来说，内层的东西安全即可。 还有很久才到家啊，赵辉抿住了嘴巴，想着现在也无事可做，他便从书包内层抽出一本通灵书籍来。 闲着没事做时观看书籍，这是他小时候就有的习惯。 就在他看得入神时，突然感到身旁有物体在靠近。他刚向左瞄了眼，旁边已经坐定了位中年女子了。 这个中年女子看上去年近三十，一身朴素的谈白装。 应该是见到赵辉已把视线落在她身上，她露出了一丝骇人的微笑。 赵辉没功夫去搭理她，又继续认真看起书来。女人用着手背扫了下赵辉，似乎在寻求对话。 赵辉显然有些不快，他眼珠向眼角一划，面无表情地瞅向中年女子。 那中年女子列嘴一笑，白洁的牙齿露了出来。“孩子，几岁了？” “十八岁。” “十八啊，真年轻。曾几何时我也有这个黄金的年龄。” “你想说什么？”赵辉冷冰冰地回应。 “几年前，我就一直喜欢坐地铁和丈夫孩子一起去外面游玩，只要一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我在外的所有疲劳都会忘却。” 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赵辉半张着嘴巴把头扭向别处。 “孩子，听我把话说完。”中年女子又开始自顾自地地说了起来，“可有一天，我站在轨道上等车，因为人群的拥挤而掉下了站台，所以……。”她渐渐哭泣了起来，“我就是这样被列车的铁轮给碾死的。呜……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丈夫和儿子了。呜……。这就是我的故事。” 她说完指了指其他座位，“看到了吧，这些都是在这个世界中惨死的人。” 赵辉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本来空荡荡的车内，居然莫名地多出了许多人，有驼着背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也有面色惨白直在座位上蹬踏着腿的小男孩等等。当然，最让人值得注意的还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她双眼突起，脖子上有处显眼的勒痕。 “现在你知道我的故事了吧？”中年女子又开口对赵辉说道。 赵辉漠然盯向她，“知道了，那么……。”他停顿了会儿，缝隙间还瞄了眼周围，“那么我可以继续看书了吗？” “你……” “我说能再继续看书了吗？”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中年女子邪邪地盯着他，“我告诉你……。” “我没觉得你在开玩笑啊。我知道的，你是女鬼嘛。”说着，赵辉对着车厢一阵扫视，“你们都是鬼嘛。” 不知为何，车厢内的光线顿时明亮了许多。 中年女鬼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张大嘴巴，“喂，喂。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喂……别再看书了。” “你烦不烦？”赵辉匝了匝舌挣开那女子的手，“我从四岁起就可以看到你们这种不干净的东西了。” “你……” “别再烦我了。” “喂！我可是鬼啊！”女鬼叨念着手，“我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鬼啊！”说着，她撕下了脸上的一块皮。顿时，长满蛆虫的肉裸露了出来，“怎么样，怕了吧？” 赵辉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你好无聊啊！” “什么，看来这还不够。”女鬼扭动起自己的脑袋，‘啪’的一声，传来脆骨断裂的声响，她的整个头颅都来了个十百多度的大转弯，“怎么样啊？” “我说你烦不烦？” “你怎么不怕我这个厉鬼？” “厉鬼？你？”赵辉瞪大眼睛，再而上下打量了女鬼一番，“你不是怨鬼吗。怨鬼也就是突然冒出来吓吓人，让人因为过渡惊吓而心脏停止而已。” “你……。” “好了别烦了，我今天心情也有点不好，你就到别处去吓人去吧。” 赵辉那时心情确实不好。因为被通知去偏远的金山区办理户籍，本以为时间不会太长，没想到却拖到傍晚才结束。回家换乘到浦南路时，已经是末班车了。 “你这个家伙。”女鬼露出利爪向赵辉脖子上发起进攻。 赵辉连看都没看就一把抓住了女鬼的手，还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了，我今天心情不好。” “你想怎么样？” 赵辉甩开女鬼的手，“总之你别烦我。” 这时，博汇路站已经到了，他遂站起身泰然自若地走至门口。 在车门开启的刹那，他还不忘转过头对车厢内的鬼魂说：“对了，和你们说件事。就是以后你们要出来吓人也别在地铁车站内，因为这里本来就灯火通明的，而且又有工作人员。被吓者常常会抱着带内侥幸心理，认为可能会有人过来的。这不就大大降低了恐怖程度，不是吗？” 说完，赵辉头也不回地朝车外走去，留下一车大眼瞪小眼的怨鬼。他有时总想着一个问题，这些小鬼没什么实力，为何又那么无聊？ 回忆当口，地铁也快到了浦南路站。此时车厢内的人数已经不少了，赵辉往车门处走去。 抵达浦南路还要换乘两条线才能到目的地，赵辉也就继续乘坐着地铁。 在一个名为唐中路的车站下车，时间已超过了七点。到了这个点，站台上的人流已快往高峰口窜去。 赵辉慢悠悠地走出车站，穿过条马路就往不远处的一幢高层大厦走去。那正是他今天要报道的工作地点，一家名为‘满帆’食品公司的总部。 来到了大厦总门口，赵辉不禁抬头望了眼其全貌。 一扇扇泛着蓝光的玻璃窗户，简直像铠甲般套按在整个建筑表层，再加上那直要冲向云霄的大楼顶端，让人不禁觉得自身是多么的渺小。 还真是个气派的公司总部啊！赵辉轻哼了声，便正式踏入进大厦内。 穿过了宽敞富力的大厅，他乘坐电梯来到了七楼位置。由于事前他早通过电话与里边的保安队长进行过沟通，所以找到公司的人事部门并不算难。 不一会儿功夫，赵辉就在个极大的玻璃双拉门房间前停下脚步。看到门上所镶嵌的‘人事部’牌子，他满意地点了点就朝里头走进。 保安队长通知他今天要找个叫董美华的女子，他的一切资料都在该女子那边。但人事部中满是繁忙工作的员工，赵辉一时间都不知道谁才是董美华。 找到了个三七开发型的员工询问，他说董美华在角落的一间小办公室内。 赵辉闻言就朝那边走去，并敲响了房门。 “请进。” 很快，里面是传来阵微弱的回声，赵辉见状便推门走进。 哪知，刚走进房内，一个尖牙利嘴的鬼怪就急速窜到面前，它血红着脸，披散着白发仿佛可以吞尽一切。 而面对这种情况，赵辉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他虚无地看着这个鬼动西，嘴里蹦出一句：“请问……一位叫董美华的员工在吗？” “什么啊，居然一点也不怕。”鬼怪的面具被脱下，一个带着黑眶眼镜的女人显露出了脸，“真没意思。” “喂，喂，喂。人家应该是新来报道的员工吧！你没事瞎玩个什么劲。”旁边的一个蛤蟆嘴男，手叉裤腰袋笑着朝赵辉走来。 “交流交流感情，懂吗？” “谁要和你交流啊！” “你这家伙说什么！”眼睛女朝蛤蟆嘴男的身上打了一拳。 “喔唷，我好痛啊，好痛啊。”蛤蟆嘴男油滑地摁住被打的地方。 看着这两个在嬉闹的人事部员工，赵辉又换着视线环望了下办公室各处。没想到这间套在大办公室里的小房间还挺大的，各种桌椅柜子都齐全。 “你就是新来的保安部员工吧，叫什么名字？” 正当赵辉遥想的时刻，一记女声把他来拉回到了现实中。他知道是那名黑眶眼镜女发出的，遂把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 “我叫赵辉。” “赵辉啊！走字旁的那个赵？光辉的辉？”见赵辉点头，眼镜女又来了句，“真是个普遍的名字。想必你就是今天要保安科报道的那个吧？” “嗯，是的。” “很好，那就由我来带你去三楼的保安部吧！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要在我这儿输入你的个人信息。” “知道了。” 眼镜女随即走到了张办公桌前，坐下后就操弄起了桌上的电脑。随着几下敲击键盘的滴答声，眼镜女和赵辉是一问一答地完成了信息登记。 待事宜全都完成后，眼镜女便要带赵辉去保安科报道。可旁边那名蛤蟆嘴男也提出要一同跟去，这惹得眼镜女是白眼频频的。 “你去干吗？带新人去部门报道是我的工作，你待在这里汇总各部门的调动信息不就行了。还要一同跟去？” “你不是说了吗？要和新员工交流交流感情。” 在这名蛤蟆嘴的男人执意下，赵辉自不必说，当然他也清楚自己没资格说什么，但那名黑款眼镜女还是同意了，三人遂往外边走去。 第7章 地狱之门【七】 一路上，眼镜女与赵辉攀谈起来，她自我介绍叫董美华。 她果然就是董美华啊！赵辉朝那名女子观望了下。不过想想也是，起初保安那边的队长，就是要他去找这名女子的。 董美华个子不高体型也有些微胖，她有着张标致的鹅蛋脸，温暖的笑容是时刻挂在她脸上。因为鼻梁上的黑丝眶眼镜和干练扎着个马尾辫的关系，让她看上去老成不少。 董美华自称自己也是这家公司的新员工，去年大学毕业才刚来此上班。看来她的实际岁数并不大，在随后的交流中，赵辉也得知对方确实只有二十三岁的年纪。 董美华还顺带把一旁的蛤蟆嘴男介绍了下，这名男子叫张杰明。脸部的显着特征就不说了，他身材也是极具的臃肿肥胖。 三人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赵辉走着走着就觉得，先前从外部看就无比高耸的大楼，其内部也同样是别有洞天。 又走了会儿，他们终到了保安部的门口。董美华把赵辉领了进去，张杰明也屁颠屁颠地继续跟在后头。 “这里是更衣室。” 董美华指了指其中的某个房间，还一并把赵辉带入了室内。 更衣室内有着一排排相挨着的铁皮长柜，不用说里头就是用来被摆放员工衣物的。 董美华在几排长柜前游走了番，最终在个角落中的位置停下。 “哟！看不出你们保安科准备得也够全面的嘛！连钥匙都帮你插在上边了。”董美华说着就掰动那把正插在柜锁前的钥匙，并将柜门给打开。 赵辉朝她走了过去，看见柜中已摆满了还被塑料套包着的一件件新衣服。 “这就是你的更衣柜，以后你的衣服或者私人物品都摆里边。”见赵辉在点头，她又说了句，“你还是先换上工作服吧！你们保安部门都要求统一着装。现在天气还未彻底凉快，所以你换里边的蓝色衬衫以及薄西裤即可。” 赵辉闻言又点了下头，于是董美华和张杰明就往更衣室外走去。 换好了工作服，赵辉就走出了更衣室。室外人事部的董美华与张杰明还未离去，他们正坐在个桌前，看样子是在交谈什么。 见到赵辉出来，董美华也就跟着站起身。她冲赵辉微笑着点头，还一并称赞换完工作服的赵辉要比便装要挺拔不少。 “赵辉啊！你当初怎么会来应聘我们公司保安的呢？这工作对男孩子可不好。有兴趣来其他部门嘛！比如……人事部，和我一起上班？”董美华继续对着赵辉说，她还一并把手搭在赵辉的肩膀上，绽放出女性特有的笑容。 “你干什么啊，诱惑小孩子啊。”张杰明也跟着站起，并轻轻推触了下董美华的胳膊。 “什么小孩子嘛，人家肯定成年了，否则怎么来这里工作，对吧？赵辉。你几岁了？” “二十岁。”赵辉如实的回答。 随后，他又憋紧嘴唇摇了摇头，心中想着：你们人事部是我想来就能来的吗？ “岁数挺小得嘛。”董美华边摸着下巴，边端详着赵辉的脸庞。 “哇。”张杰明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么说你就是零零年以后出生的了。”在得到赵辉的肯定后，他皱起眉头，小声嘀咕了下，“居然是个蛋蛋后，可怕的群体。” “保安就保安吧！能有份养得起自己的工作已经很好了。”赵辉如实地说。 “这么说也。对了，保安部门的人和你说过吧！你们保安是要上晚班的，每个月都要有几天留守在公司里熬夜。” “嗯，说过。” “哎！上晚班也挺辛苦的，但你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 “这我明白，也能理解。只是，我的具体班头是怎么样的？哪几天需要熬夜？” “这个需要问你们的保安队长。你们都有不同班组的，几个班组轮着来。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提出要去哪个班。” “这个我到无所谓，听从安排就可以了！” “看不出这位年轻的零零后保安，还挺服从管理的嘛！”张杰明是突然响起了声。 “这个我真无所谓。” “那么……”张杰明列起嘴角贼贼一笑，“你就去c组班组吧！” “c……组？” 就像是听到什么奇异无比的事情，董美华那藏在镜片后的双眼骤然睁大，她还瞬间给了张杰明一肘，“喂！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我什么意思？他不是说无所谓的吗？” “可是……。”董美华望了望赵辉，把张杰明拉到一旁，小声地说：“如果去了c组班组，不是要在晚班遇到周倩颖了嘛！” “可他不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吗？”张杰明顺势两手摊开，“况且保安部那边的人可不友好，他一新来的，老员工肯定会把不好的班组扔给他做。到时，他还是要去c组。” “可是……” “哎呀！你那么费心干吗？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怕？搞不好人家胆子大着呢？你前面搞恶作剧不也没吓到他吗？”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抱歉，请问你们在聊什么？”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怪异话语，赵辉顿有些不明所以的。 董美华见状瞥了赵辉一样，又快速来到赵辉身边，“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不止保安部一个部门要上夜班，还有其他部门同样也要，比如售后部也有c组班组，里面有有一个女员工叫周倩颖，她很……总之你还是不要在c组上晚班的好。” “是吗？” 对于董美华的话，赵辉全然没当回事。他大致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指倘若在保安部的c组班头上班，那晚上就会和售后部的某位女员工一起在公司熬夜。 但赵辉现在仍旧呈现出无所谓的样式，他对于晚上和哪个女员工照面没有半点兴趣，关键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赵辉依稀回想起以前学生时代，女同桌常抱怨着要换位子不愿和他做同桌的景象。 “赵辉，我看你还是提出不要去c组班吧！毕竟你年纪那么小。” “其实我到得是真无所谓。” “看到了吧，人家都说无所谓了。”张杰明向赵辉竖起大拇指，“赵辉，好样的。是男子汉就别怕，勇往直前。” 董美华压下张杰明的手臂，又进而一步地凑近赵辉，“我和你说啊。你可别想呈什么英雄哦。以前也有男保安和你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真要和她搭班了，都被吓得逃跑了。” “啊？那个售后部的周……周什么？” “周倩颖。”张杰明坏笑着补充了句。 “哦，周倩颖啊！她很可怕吗？”赵辉慢慢眯起了双眼。 “对啊！她很……。”董美华刚想开口，就被张杰明封了嘴。 他一手捂住董美华的嘴巴，一边像驱赶人样地对着赵辉挥着手：“不！不！不！她一点都不可怕，她是一个很正常的女性。你别听别人瞎说。” 张杰明话虽如此讲，但脸上的笑容是更为贼贱了。 这时，保安部的大队长是走了进来，那是一位面色蜡黄，头发有些泡面般卷毛的中年人。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个同样穿着件保安制服的年轻小伙。 大队长一进门就说着是新来的员工来了啊！他还和董美华展开了交流。大致说了几句赵辉的情况，他就着手给赵辉安排起了工作，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保安大队长示意后边的年轻小伙，带赵辉去熟悉熟悉工作。于是，赵辉便跟着年轻小伙走了出去。 只是，在踏出门外的刹那，赵辉还是听到来自身后的聊天声，那是董美华和张杰明发出的。 “喂！你够了吧！可以放开了。” “这不放开了嘛！” “我说你也太过份了吧！不好心提醒人家也就罢了，还噱着要人家去c组班，你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这不是他自愿的嘛！他之前一直都说无所谓的。” 赵辉扭头把那两颗犹如黑珍珠般的眼珠，回望了下那两人，发现他们好似在嬉笑打闹。 或许是见到赵辉正在瞅自己这边，张杰明是赶紧板紧了面孔。 赵辉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正过头就继续走了起来。 看着赵辉远去的背影，董美华无奈地摇起了头，“哎！又一个可怜人。” “他可怜什么呢！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零零后，就是该给他们点教训，否则都不知道自己算哪根葱。”张杰明继续幸灾乐祸着。 保安队长看着这两人的模样，嘴角也轻抽了抽，目前他所担心的是，这位叫赵辉的年轻保安，别像之前所有的员工一样，上了几天晚班就吓得辞职了。 第8章 地狱之门【八】 走到外边走廊上的赵辉，继续跟在那位年轻小伙的身后，两人还展开了对工作的交流。 年轻小伙自称唐明，看上去也就和赵辉差不多的二十岁年纪，但他也有三年多工龄了。 随后，唐明又向赵辉讲起了与工作无关的话题，例如“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到“之前在哪里工作过”等。总之，都是些闲话家常。 有这么套近乎的吗？赵辉抿紧嘴唇。 应该是意识到了赵辉回答问题时的简洁与冷淡，唐明知趣地适时打住。 接着，两人就正式投入进了工作中。 保安工作相对还算简单，总得来说就是轮流到公司大门口站岗，或者巡逻下公司各层的走廊以维持好秩序。 差不多半天的功夫，赵辉就自认为能独立上岗了。 唐明也很会偷懒，到了下午时光便把工作往赵辉头上一扔，自己说出去办点事。随后赵辉就再也没看到他人影。 好在赵辉也不屑与人结伴，他喜欢独自一人的工作氛围。再者，工作的事情对他来讲也不重要，倒是刚才人事部两位同事，也就是董美华和张杰明的谈话，直在赵辉的脑海中有意无意地闪回。 周倩颖——赵辉在心里复述了遍这个名字。 他是不清楚这个女的究竟为何方神圣，但从些同事的言语中能看出，她应该是非常可怕。 不过，从小赵辉就不知道什么叫怕，即便他能看见那些别人看不到的脏东西，仍然动摇不了他内心的恐惧感。 记得在小学的时候，因为他常喜欢独自一人看书，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内向孤独的性格。这样的性格也注定造就了周围同学的孤立与排挤。不过也无所谓，赵辉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也从没想过要去交什么朋友。 直到某天，一个叫小红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内。她看上去也就七，八岁，扎着两只冲天辫子。 房间内莫名多出个‘人’对赵辉来说已是见怪不怪了，所以他也没表现出多大波动。 但对于小红来说，赵辉的冷淡是出乎她意料意料。小红先向赵辉打了声招呼，赵辉也礼貌性地回了句。两个孩子便无聊攀谈了起来。 以后，小红便常常去他家里玩。 就这样，这个‘女孩’陪伴了赵辉整整一年。她陪赵辉一起玩耍一起看书。赵辉也从她身上体会到了友情的力量。 有时赵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人都没有赐予他的关爱，可怕的鬼到给他了。 工作的时间甚是无聊，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赵辉并没有遇到那个叫周倩颖的女员工，他不禁向别人问了句公司的售后部在几楼。他好奇这位人人胆寒的女员工，如今究竟在干什么？ 没见到这人也无妨，反正以后总有机会碰面，赵辉这样想着。 谁知在快要下班时，机会就来了。保安队长找到了他，意思明天就是c班组的晚班。再三确认了下赵辉是否已经具备上岗条件，队长便放心地让赵辉明晚来公司。 赵辉并没有抵触，他点了点头就答应了下来。 下班以后，赵辉选择坐地铁回家。本来他以为保安会随着其他员工一样，傍晚便能下班。但实际情况却是，他走出公司的时间已快要将近19点了。 地铁的车厢内如今是副人挤人的状态，他来到了个角落处。回想起自己学生时代，他还会盘算将来会以何种情绪工作。可真到了上班了，他发觉也就这么回事。 到家已经要到21点了，他抽空还去全家超市买了份便当。 他的家只有一室一厅，总共也就三十平方，而且还是租的。五年前，他独自一人搬到了这里，租了这套房子。 而他以前居住的地方正是现在工作的地方——青汇镇。 第9章 地狱之门【九】 二零零七年春，大年初一。 孙桦刚回到家，就看见儿子手捧着本书躺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前面她和丈夫赵荣光去逛了逛商场，只简单的买了些生活用品。 “小辉，妈妈回来了。” 赵辉放下书本，望了孙桦一眼，就冲到了母亲的怀里。 孙桦一把抱起儿子，笑眯眯地对他说：“妈妈回来了，想妈妈吗？” “想的。” 赵辉奶声奶气地回答。 “怎么一直呆在家里啊，不出去玩？” 赵辉抚着妈妈的辫子：“不想出去玩。” 这孩子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妈妈的小辫子，时常靠在妈妈身上玩弄。记得有一次，妈妈剪了短发，他还哭喊着说妈妈受伤了。 “这不行的啊，要多交点伙伴。”孙桦对着自己儿子说。 “不要。”赵辉重重地摇了摇头，“我只要和妈妈在一起玩。” “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可能，我永远要陪伴着妈妈。” “真的？” “嗯，不信来拉钩。” 赵辉伸过小指和孙桦的指头牢牢相钩。 母子俩同时喊出：“拉钩上吊，一百年不骗人。” 赵辉笑得异常活泼，但眼睛周围混沌的黑眼圈还是引起了孙桦的注意。因为在医院工作的关系，她对病人各种目光都很敏感。以前她就觉得儿子的眼神很怪，多数时间很呆滞，但有时深处却透出股逼人的杀气。 关于这点，她和丈夫赵荣光也讨论过，却大都无疾而终。 孙桦又审视起儿子的其他部位，黄色的毛衣上拉开了一个大口子，鞋子前部也有几个小洞洞。赵辉从没有向她提过衣服鞋子的事。 这时，赵荣光在门外停完了自行车，走进了家门。赵辉望见他，说了句“爸爸。”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前面在干嘛呢？”赵荣光好奇地问。 “在看书。”孙桦看着目送着儿子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晚饭过后，赵荣光坐到了沙发上看起报纸来。 “来，来，来。过来帮帮我。”孙桦左手捏着根大头针，右手纂着细细白线。 赵荣光见状放下手中的报纸，帮妻子穿针引线。没一会功夫，他就把细细的白线插入了针头，还啧啧地说道：“怎么样，还是男人聪明吧。” “别臭美了。”说着，孙桦又绑定两根大针，接上了粗灰线，开始织起毛衣来。 多年来，针线活对她来说已是司空见惯。 “这是给儿子织的？”赵荣光眯起眼睛看了看妻子手中的灰色毛衣。不知怎么的，房间内的照明变得有些阴暗起来。 “是啊，儿子都没几件像样的衣服了。虽然外面都穿校服，可里面呢？” “哦……哦。” “而且他球鞋也破了。” “是吗？” “恩，这几年来都没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给他。”孙桦渐渐低下头表情凝重，似乎把全身的精力都灌注在这件毛衣上。 “这也是啊。” “人家过年都有玩具，有压岁钱。而我们儿子呢，破了的球鞋都换不了。” “那什么时候给他去买一双吧。”赵荣光点着头说。 “钱呢？”孙桦嘀咕了句。 声音虽小，但还是让赵荣光憋屈地低下了头。 “最近我们……学校好像要评选先进老师了，不知道我会不会被评啊，如果评上的话，可以发一笔钱呢？” “是吗，那不错啊。” “到那时就可以给儿子买点玩具什么的吧。” “恩。”孙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教师这份职业的薪水并不那么丰厚，但心理上却可以得到满足，不是吗？” “这也是。” “至少我觉得我在给那些孩子指名路。” “不过，那群小鬼才不会觉得你对他们有什么贡献的。” “可我觉得就可以了。” “只是你觉得可以啊！” 妻子似乎话中有话，赵荣光也明白她的意思。沉默中透着股尴尬的气氛。 赵荣光看了眼妻子，“有时我在想，你是不是很后悔嫁给我啊？” “啊，你这什么话啊。” “你一定觉得自己当年可以嫁个更好的人。” “别说了。” “你心中就是这样的想吧。” “你乱说些什么啊？”孙桦的语气明显加重了。 “就是这样的。你是觉得儿子现在这样也怪我，是我买不起……” “住嘴。大过年的想吵架啊。” “是你先说的吧。”赵荣光从沙发上猛然站了起来。 “你对着我凶干吗，钱又不挣多少。” 赵荣光的表情抽住了，“你终于说真话了啊。” “我只是和你说我们家目前的处境而已。” “说得那么好听。你不就是后悔嫁给了我吗？” “你这是什么话。”孙桦放下手中的毛衣，抬头瞪着赵荣光，“我说你又不在老师的编制里，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拿着最低薪水的临时工罢了，你又为何要那么坚持地去当什么老师呢？” 赵荣光确实不是个真正的教师，他大学毕业后没有考取教师执照，其实说是没考取，到不如说他没有关系，他无法取得老师这种另人羡慕的铁饭碗职业。但小的时候他又非常憧憬做一个人民教师，所以年轻时便去学校应聘。 学校虽答应让他做老师，可因为没有执照，他就只能做着老师这份职业，拿着工人的薪水。 “其实，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去挑一份更好的工作的。”孙桦嘀咕道。 “不可能，我是不会放弃梦想的。” “你的梦想？哼，就是你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害得这个家那么落魄。”孙桦表情有些伤痛，“儿子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他的球鞋破了多少时间你知道吗，这样你认为学校的同学会看得起他吗？你以为他性格为什么会那么内向？人家孩子要什么玩具了，父母都会给他们买，而我们的儿子呢？他什么热门的玩具都没，你叫他怎么和同学玩在一起。” “恩，你还真为儿子着想啊。”赵荣光冷笑了下，“天天就泡在医院里。” “医院一向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看你这是在为自己而发牢骚，单位里的女同事也时常和你攀比吧，怎么，没给你买打扮的东西，你不舒服了，所以找我茬。” 听到这话，孙桦仍掉了手中的毛衣阵线，“明明是你在找我茬。”她直接指着丈夫的鼻尖：“赵荣光，我告诉你。你别自己没本事，怪在女人身上。” “我有说错，归根到底你就是后悔嫁给我了。” “你……。” ‘啪’的一个声响，打断了夫妻俩的争执，他们是同时望向了声源地。 赵辉正站在那儿，旁边还有个铁制铲锅。刚才，他就在房内听到了父母的拌嘴，本不想出来，可因为要上厕所而不得不走出房间。他小心翼翼放轻脚步，在上完厕所后却不小心撞到了椅子上的锅子。 “小辉。”孙桦刚说出儿子的名字，儿子就一骨碌地跑回了房间。 夫妻俩也没闲工夫吵架了，各个干自己的活去了。 第10章 地狱之门【十】 第二天大年初二，赵荣光一家早早地起床了。今天要去妻子娘家过年，他刮着胡子照了照厕所里的镜子。 从镜子内，他看见孙桦正在给儿子穿衣服，她露着灿烂的笑容，还和儿子说了些什么，逗得儿子也是哈哈直笑。似乎昨天的不开心，并没有影响到她们什么。 见赵荣光从厕所出来，孙桦先是尴尬地瞟了他一眼，然后从房间内拿出根领带。 “就戴这根吧。” “哦。”赵荣光木讷地点了点头，看着妻子行将走开。他想对着她说句对不起，却始终没有勇气开口。 孙桦的父母也住在青汇镇上，因为彼此在镇的两端，所以他们的家也相差了几个公交车站。 以往，夫妻俩都会商议着年初几去各自的父母家串门。赵荣光不必说，学校过年都是放假。可孙桦就有些困难了，所以时间都是按孙桦而定的。前几年因为赵荣光父母的相继离世，以至于他与哥哥姐姐往来得并不密切。 到了父母家，两个老人马上面露笑容地接待他们。不久，孙桦的两个姐姐也带着家人过来串门。 中午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好不热闹。 孙桦的父亲孙仲军给几个女婿们依次敬酒。 “来，来，来。大家今天凑在一起是很难得的，重在开心。” “喂，你少喝点，这把年纪了。”旁边的老太婆潘言提醒着。 “今天是过年，话这么多干吗？” 老太婆白了老头子一眼。他缩了缩脖子，拇指向旁边指了指，“啊，她说得对，身体重要，身体重要。呵呵呵呵……” 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吃饭期间，孙仲军和他的女婿们一个一个聊着家常，还说：“我这几个女儿啊，个个凶悍，她们没有欺负你们吧？” 听了岳父的话，几个女婿马上剧烈地摇晃起脑袋来。 “没欺负你们就好，不过她们这几个在旁边，你们也不敢说实话，哈哈哈哈。” 岳父一直都是个很健谈的人，赵荣光觉得。接下来他们又聊了很长一会儿，方方面面的都有。而在聊到各个事业时，赵荣光默默地低下了头。 大女婿自己开了间汽车修理厂，大姐也时常说着自己认识什么什么老板之类的话。而二女婿则是菜场管理主任，平时可以卷不少的钱，所以二姐脖子上的那根金色项链尤为粗壮。 而赵荣光自己呢？只是个人民小教师，甚至都不是正式编制的。不只他自己，就连他们的子嗣都相差很多，赵辉在那两表哥旁边，是显得那么的渺小和颓废。 不过，老头子的话倒是很会说。他吹嘘着有三个女婿，各个有出息。一个给人修车，修复国家运输动脉。另一个管理菜场，掌管人民粮食供给，还有一个当教师，给国家培养出新一代的优秀品质。 他说完后，大家都拍了拍手。 赵荣光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老头子，少喝点，” “知道啦，今天开心吗？”老头子望了下大家，“人就是开心吗。不是吗？” “不，爸爸，还有身体呢。”大姐劝了劝，希望自己的父亲别喝得太多。 “身体有什么重要的。”老头子放下酒杯，“人活着就是要舒心，不能有坏心肠，也不能有贪念。贪念你们知道吧。”他打了两个隔，脸色也有些微红，显然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贪念你们知道吧，人只要有贪念就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那个破庙，大家一定都听过那里的传言吧。” 众人都点点头。破庙的传言在青汇镇几乎家喻户晓。 “你们在听到时，肯定都一笑了之，认为那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一个人想要成功，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只去那里祭祀下就可以了，那还有谁会去努力呢？你们说是吗？但即便是这样，仍然有人要去尝试，结果都死在了里面。他们为什么要去，就因为有贪念。所以贪念这种东西，你们绝对不能有，知道吗？” 众人再次点点头。 “哎呀，我说老头子啊，大过年的说这种东西干吗？”老太婆抱怨道。 “我知道，就是和这些年轻人说说道理。”老头子依次指着几个女儿女婿，“我之所以要和你们说贪念不能有，主要还是想和你们说些事情。告诉你们吧，其实那个破庙确实有特殊的力量。还真有进去就发了大财的人。就拿以前那个张震华来说吧，他以前不就是穷鬼吗，结果在他三十岁那天去了那个破庙祭祀以后，回来居然真发了大财。” 听了丈人的话，赵荣光想起了张震华这个人。他原本家境贫寒，人倒是很吃苦耐劳。听说他三十岁那年赚了笔钱才发达，并不像岳父说的是靠祭祀发的家。 似乎是注意到几个女婿脸的表情，老头子歪着红通通的头，又说： “你们不相信我？好吧，在和你们说件事。这破庙在我年轻的时候就有了。当时镇里有个奇人，他长一个个弯弯的柳眉。来到我们这儿后，就说这里有个邪门的地方，然后就把我们带到了这个破庙前，说这里最好设为禁区。现在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十年，到现在我都不能忘记这件事。” “好了，好了。你喝多了。” “我没有。”老头挥舞着手。他又跌跌撞撞了几步，毫无征兆地躺倒在了沙发上。没一会功夫，他就睡着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再说什么话。 午饭过后，几个姐妹开始商量着去哪里逛商场，而女婿们则叫了周围的邻居打起麻将来。赵荣光不会打麻将，恰好自己的儿子也和两个表哥们玩不起来，就说先回家一次晚上再来。 就这样，赵荣光牵着自己儿子的手离开丈人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昨天和妻子吵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转过头打量了下儿子，儿子面色阴沉，脸色也有点苍白，脚下的鞋子确实是破了。 下意识的，赵荣光脑中燃起了个怪念头。他没有选择回家，而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儿子赵辉似乎注意到了父亲的异样，一直望着父亲，还拉扯着他的袖管。 可赵荣光仿佛着了魔似乎地走着，前方像有股力量在牵引着他。 在走了好长一段路，抵达目的地时，赵荣光呆滞地笑了笑。多年来所受到的委屈想一幕一幕地灌满了他的脑海。 现在，在这对父子前方的正是那个臭名昭着的破庙。赵荣光刚想踏近一步，却听到了儿子乞求般的叫声。 “爸爸。”声音不大，却耐人寻味。 赵荣光转过头，牵着儿子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而此时的儿子瞪大着眼睛，天真地望着他。不久，儿子一个行动瞬间击溃了他的思想。 赵辉双眼泛着点泪光，这在太阳底下显得尤为闪亮。 赵荣光双眼模糊了，他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儿子，轻生说道：“对不起，小辉。带你来这种地方，是父亲没用，害你受到了很多委屈，现在父亲会努力承担起男人的职责，保护你和你妈妈，放心吧。” “哦。”赵辉点点头。 赵荣光不清楚赵辉到底有没有懂他的意思，或许赵辉只是条件反射地点头，又或许是别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不就可以了吗？ 这样一想，赵荣光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他牵着赵辉重新往家的方向走去，在转身过程中，还向那破庙挑衅似地笑了笑。 回家途中，他见有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还给儿子买了根。看着儿子充满笑容津津有味地吃着糖葫芦，他就觉得心意暖暖的。 “赵荣光。”一旁突然响起叫自己的声音。 赵荣光转过头，马伟亮正带着自己的妻儿出去玩。 马伟亮是赵荣光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他体态臃肿，是个名副其实的胖子，或许是遗传了他的基因，他儿子也是个小胖墩儿。而他的妻子则衣着华丽，透着股中年人妻的韵味。 “马伟亮啊，和老婆孩子一起出去玩？” “对啊，我今天带妻儿一起去动物园玩，你呢？” “我去岳父家里做客，午饭过后回家休息下。” “哦，那还真是巧啊。” 大人在交流的时候，孩子也不闲着。小胖墩向赵辉打着招呼，他们俩同岁，也在同一所小学念书。但赵辉似乎不大理人，依旧躲在父亲身后添着冰糖葫芦。 “看来我们俩的儿子关系也很好啊。”马伟亮笑着说，然后定情地望了望小辉，“看你儿子真瘦啊，不像我儿子，只知道吃，现在都变得那么胖了。” “胖点好吗，小孩子就是要胖，身体好嘛。” “哪有，我看是你儿子读书用功，所以才瘦下来的。哪像我家里的，哎……” 小胖墩不满地噘起嘴，投到他妈妈的怀中。 他们你一句我一言地开起玩笑来。这时，小胖墩的一句话让气氛瞬间凝固。 “爸，你明明说他们家里穷，孩子才会瘦的嘛？” 马伟亮的笑容瞬间僵硬，他不知所措地狠拍了下儿子的头。他的妻子也是赶快把儿子依偎到胸口，尴尬地低下了头。 赵荣光在一旁很不是个味儿。 “啊，那个……。”马伟亮尴尬地挠着嘴唇，“那个……。” “好了，没事你们就去玩吧。”赵荣光沉着脸看着这个昔日的好兄弟。 “哦。”马伟亮点点头，带上了妻儿急冲冲地离开了。 与朋友分别后，赵荣光牵着自己的儿子赵辉离开了。一路上，他一直精神恍惚的。 最终，他还是做出了那个决定。 他不高兴把儿子先送回家了，此时他早已精疲力竭。他也不放心让八岁的儿子独自回家。于是，他再次牵着儿子的手前往了破庙。 破庙周围杂草丛生，了无人烟，使任何接近的人都感到阴云笼罩。 赵荣光蹲下轻轻抚摸着赵辉的头：“我进去办点事情，你就在门口等着，听到了吗？” 见赵辉轻轻点着头，赵荣光挺起胸膛走了进去。 即便外面阳光充分，里面却阴暗潮湿，灰尘满积，这里封闭式的构造让光线都几乎无法透进，各处角落也都散落着稠密的蜘蛛网。 走到深处，看见一个金色佛像，佛像惊奇地被断了头。赵荣光没有为此而打退堂鼓，他慢慢跪在佛像前，双手合掌祈祷了起来。 他不求有多少富贵，只希望将来可以让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过上舒适的日子，仅此而已。他碎碎念念地说着自己的愿望，即便感觉周围出现了异常，也毫不退缩。 周边有冷风吹过，而且越吹越大，赵荣光仍然跪在那儿乞求神明可以保佑他们一家三口。 周围越来越模糊，庙里的碎噱被吹得凤飞起舞，连顶上的横梁都被吹落在了地上。轰隆一声巨响，他回过神来，开始担心在门口的儿子，想起身可双腿却不听使唤，发软似地倒了下来。 他刚想开口大叫，却看到了断头的佛像前，有一处灰色的阴影。这个阴影逐渐膨胀，变成一个球形物体，这个物体形似一个怪物的头眼睛奇大。 突然，那个怪东西原来闭着的眼睛居然睁开，那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无限黑暗，它看着赵荣光，眼底射出无形的光线。 赵荣光只觉得胸口突然一阵发麻，身体开始抽搐。他想呼吸，气管却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那样，什么都吸不进去，食道里反而还呕吐出了大量白沫。 这些症状也就持续几秒钟，他躺倒在了地上。 门外的赵辉看到父亲倒下，发疯似的跑了进来，蹲下推敲着几乎已经失去意识的赵荣光。 “爸爸，爸爸。” 赵荣光听到儿子在喊他，可他做不了任何动作，也发不出任何声响。他想提醒自己的儿子赶快离开，嘴巴却不听指挥，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爸爸，爸爸。”哭丧声在继续，赵荣光感觉到了有滴水击打在他的脸上，那是儿子赵辉的眼泪。 第11章 地狱之门【十一】 “啊——” 随着一声短而急促的叫嚎，赵辉从噩梦中醒来。 他睁大眼睛，额头上渗出着虚汗。这些汗液就像梦中的眼泪那样滑落过他的脸颊，他喘了几口气后擦拭掉脸庞上的汗珠。 他想起来了，今天是他在公司值晚班的日子。就在刚才的凌晨一点，他拿着手电筒在昏暗的楼层巡逻了下，便回来趴在二楼的员工休息室小憩了起来。 晚班的工作并不劳累，等到公司员工大都下班后，他们保安把大门关闭，然后两个小时巡逻次就算完事了。 赵辉本想继续休息，但好像听到外边有吵闹声。他前缩去脖子仔细去听取，那应该是多人在对话，还不止一两个人。 于是，赵辉就起身往外边走去，期间还整理了下所身着的蓝色保安衬衫。 先前他听说过今天是公司总结账的日子，所以有许多部门留在了二楼会议室加班。刚才他出入巡逻时，还看到里头被繁忙工作任务压着的员工。 来到会议室门口，他定睛地朝里边望去。 “一个晚班最多了。” “我赌他可以撑五个。” “我赌三个。” 会议室内，一群人正围在一张圆桌上嘻哈着，桌上还摆满了多张钱币。他们好似在赌博，但言谈中却又不像是。 “我赌他撑一个月。”这人刚说完，几乎所有人都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我赌他三天零一个小时。”其中一个人油滑地摇动着头说道。 其他人再度纷纷你一言我、我一语的。 “两个夜班。” “三个夜班外加几个早班。” “一个班夜班。” “你们都赌他几天内跑，难道就不赌他不会跑吗？” 人群中的一个女人插嘴说道，这个人赵辉认识，就是人事部的董美华，她昨天还带赵辉到保安部来，算是赵辉在公司第一个认识的员工。 “他不可能不跑的。”同是人事部的张杰明也在其中，他还想当然地摆起了手。 “你就那么确定？” “那当然，昨天白天我就和他接触过，一看就是个懦软的小屁孩。” “别这么看不起人家，搞不好他深藏不露呢？” “那你董美华的意思就是他不会逃咯？” “是啊，我就赌他不会逃。”董美华从衬衫领口袋里掏出张百元大钞，往桌面上一拍，“这是我赌的费用，输了就当本姐姐请你们吃饭。” “你这意思不还是觉得他会逃吗？” “对啊。但我就看不爽你们这样欺负新人的。呆会儿我就会去和他说别跑。” “他那时都吓破胆了，哪还会理你。”张杰明伸展开两臂吆喝起来，“来，来，来。董小姐要输钱，大家一起让她输，我们几个平分一百元。来来来……。” “就是，摆明着要输钱嘛？”一个戴着眼睛的娘娘腔男人，阴阳怪气地在旁边搭话，“我说他肯定坚持不了几分钟，明天就会走。” “明天？你也太给他面子了吧，我敢说不出两个小时，他就来求我们换班了。记得去年来了个谁，胆子不也自称很大，结果呢？一个星期就受不了了，然后夹着尾巴逃走了。”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满身肌肉的男人吧。还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结果呢？三个晚班，恩，对。还不到一个月，就是三个晚班，就被周倩颖给吓跑了。”张杰明哈哈地笑道。 “所以说周倩颖这女人就是厉害啊！想当年我在财务部时正巧和她搭了个晚班，也被她给吓了个半死。” “我在技术加班时候也是。” “我也是。” 就在众人点着头聊着兴起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人群中扩散。 “你们在赌什么呀？” 赵辉突然出现在大家身后，吓得本包围成圈的众人，赶忙是一下扩散至远处。 “啊？你怎么来了啊？”董美华定情着眼睛望向赵辉。 “我听到声音就来了。对了，你们在赌什么呀。”赵辉背着手，定情地看着桌上的几张大大小小的钞票。 没什么没什么，众人一遍遍地说着这些话，含含糊糊地诡辩起来。 他们开始纷纷离去，只留了董美华一个人。 赵辉走近董美华身边，瞪圆着眼睛看着她，那眼睛中的瞳孔慢慢放大，好像有什么催眠术。 “哎呀，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他们只是在赌你几天后会逃跑。”董美华避开了赵辉的目光。 听到这个言论，赵辉觉得极其好笑，“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 “还会有什么原因，周倩颖呗。” “那个叫周倩颖的，就那么可怕吗？”赵辉微抬着头，想像着周倩颖的形象。 “还可以啦，主要都是些无聊的人在放些无聊的传言罢了。人家就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嘛？不过……。”董美华神秘地凑到赵辉旁边，“她一直会做些奇怪的事情哦。” “奇怪的事情？”赵辉不屑地将眼睛朝右上角一斜，“具体是哪方面？” 看到赵辉并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董美华倒有点不自在。她像看什么怪物一样地盯向赵辉：“你这小子也挺怪的，以前有什么新来的员工，无不对此表现出强烈的兴趣的。” 这能有什么兴趣的，赵辉显然对这群人所谓的兴趣感到无语。 “就这么和你说吧。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鬼？”赵辉那久久都没有任何神韵的眼睛在此刻突然射出光芒。 董美华呆了下，“恩，就是鬼。”她做出神秘的样子，“她一直会做些很奇怪的事情哦。” “什么奇怪的事？” “比如晚上一个人在售后部自言自语，深夜又有事没事地又在公司里胡乱走动，手中还拿着黄色符纸。” “符，什么符？” “就是那种……那种驱鬼的电视剧看过吧，大致就是那种吧。” 驱鬼的符文纸，深夜在公司里走动。赵辉此时想到了什么。 “怎么，她奇怪吧？” “哦，是挺奇怪的。”赵辉满不在乎地看向别处。 “公司里有传着她可以看到鬼哦。你知道的，这群人就是这么无聊。就是因为周倩颖那么奇怪，所以和她有几率在晚上一同上班的人很少。” “哦。” 赵辉还是不清楚这个叫周倩颖的是什么人。不过据董美华所说的事情，或许周倩颖是个懂通灵术的人。 赵辉此时只觉得这个公司的人为何那么大惊小怪的。 “哎，我告诉你吧。她以前是我大学同学嘛，然后毕业以后就一起来了这家公司上班。我可是对她很了解的。” “你说什么？”赵辉突然瞪大眼睛 “干……干吗啊，那么惊讶？”董美华不知所措地倒退了几步。 “你的意思是她也只有二十多岁？” “恩，怎么……有问题吗？” “没有。”赵辉转动着眼珠，扬着嘴角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董美华前缩着脖子，还不时地摇着头，她望着赵辉的背影，心想：也是个怪人。 赵辉兴奋地走在走廊上，多年来，他都不曾遇见过什么陌生的通灵师。起初他还本以为周倩颖不是个老太婆就是个老大妈，现在却知道原来只是个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人。久违振奋感在胸中扩散，同时身体内的血液也逐渐沸腾了起来。 太好了，终于找到同道中人了，搞不好还能和她切磋切磋通灵术，赵辉握紧拳头亢奋地抿嘴笑了笑。 就在他走到转角处时，一个身影挡到了他面前。就是之前那个戴着眼镜的娘娘腔，他介绍了下自己名叫张扬君，是公司劳资部的。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保安啊？” “怎么了？” “哎……”张扬君拍了拍赵辉的肩膀，就与他擦身而过。 赵辉没有任何表示，继续走动了起来。 张扬君慌忙回过头，表情要多夸张就又多夸张，“喂，喂……等等……等等啊。”他慌忙追过去，绕到赵辉跟前，“你就这么走了？” 赵辉茫然地皱起眉头，“怎么了？” 张扬君弄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前面和你说过的吧，周倩颖这个人很怪的。” “恩，其他人也这么说过。” “她脑子有病的。”张扬君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处。 “哦。” “她一到上晚班时，都会一个人拿把宝剑在公司里胡乱，手中还会拿张黄色的纸头。你想想，晚上公司都关着灯昏暗一片，都会做出这种怪事。你说可怕吧！” “哦？”赵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她应该是在做有关通灵的东西，看来这个周倩颖的灵异能量一定很强，要多加注意。 所谓灵异能量就是衡量每个通灵师的力量，赵辉是这么称呼的。 “她一直都这样吗？”赵辉问。 “听和她一起晚班的同事说，她几乎每个晚班都会这样。” “还有其他事吗？” “这事还不够？算了，再和你说件事吧。”张扬军的神情突然变地神秘起来，眼神也很是犀利，“她说她可以看见鬼哦。” “是吗？” 应该是见赵辉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张扬军急了起来，“就这样和你说吧，她的样子就像恐怖片午夜凶铃里的贞子，披头散发的。而且有时还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哦。”赵辉木呐地点着头，“可是，那又怎么样？” “什么，你不怕？” 赵辉已不想再与此人作什么交流了。他转身便踱步而走。途中，他半张着嘴不时地将眼珠在眼眶内打转。 “喂，那个……我可是为了你好，别等会遇到周倩颖吓死啊。” 身后响起张扬君那焦急如焚的声音。 我看你脑子也有病——赵辉在心中狠骂了一句，背后的音量随着他离开的距离而消逝。 这个公司的人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赵辉边走边想。不过也正常，谁叫他们那么平庸呢？他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仔细揣摩那个叫张扬君的话，周倩颖显然在这个公司属于怪异的类型，别人也似乎都很惧怕她。可对于赵辉来说，这点却正好合赵辉的胃口。 越有灵异能力的东西，不管是厉鬼还是通灵师，他都心痒痒地想去会会。 第12章 地狱之门【十二】 时刻已快要到凌晨3点，在休息室里坐了会儿，赵辉便准备到公司大楼外透透气。 外边的气温还有点闷热，看样子这夏天的暑气还未完全消去。赵辉独自在公司大门口踱着步。 在稍微闲逛了会儿，他就望向了那一望无际的夜空。 大晚上的时间还真是静悄悄啊！赵辉舔了下嘴唇。 话说每个月的夜晚值班，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至少晚班还比早上要自由点。这样想着，赵辉就正过头望向了前方。 冷清的大街上如今是空无一人，甚至都听不到半点的汽车鸣笛声以及引擎声，这和早上的人流涌动与车水马龙，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对！就是两个世界！赵辉开始环望起眼前的马路，视线所经之处几乎涵盖了所有景象。 这条叫坐落于青汇镇的唐中路，他小时候曾经来过。记得十多年前还是荒凉一片，没想到经过发展，竟变成了个如此有高科技气息的地方。 他又瞅了眼与唐中路的四岔路口交接，他清楚那里曾有座破庙，只是现在已被人铲平了。 这个破庙对于赵辉来讲像是个永久的噩梦，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里面曾经发生的事。 他眼皮突感阵疲倦，再而还有阵灼烧感在眼眶附近扩散。 “喂，你这小子在干吗？” 正在这当口，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响。 这声音既柔和又不失尖锐，赵辉回过头，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站在公司大门口，她的样子就像是午夜凶铃里的贞子。 不用说，赵辉已大致猜出她是谁了。 赵辉整个身体都转动了过来，警戒地望着眼前的‘贞子’，随时准备和她切磋。 “喂，我在问你话呢，你这小子在干什么呢？”从她那遮住面部的头发里喷出话语来。 “在值班。”赵辉特意挺直了下身躯，意在突显自身所着的保安衬衫。 ‘贞子’慢慢地靠近赵辉，赵辉也呆呆地杵在那儿，任由着她的靠近。 而就在两人面部要贴住的刹那，‘贞子’说了一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保安吧？” “嗯。” ‘贞子’闻言边点弄着头，边在赵辉身边绕着圈子，她开始从不同角度审视起赵辉。 赵辉挺着身子一脸呆滞，他的眼珠随着‘贞子’的移动而转动。 “哟！样子倒还算顺眼的。” “你就是周倩颖？” “怎么，你知道我的存在？” “不是，是他们向我介绍的。” 周倩颖随即摆了摆手，“切，这群无聊得家伙，就喜欢没事说些不靠谱的传言。”说完，她把头发往后撩起，扎起了辫子。此时，她的脸已经完全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赵辉对着这张脸凝视了很久。 “喂，干吗，这样看着我？”周倩颖凶悍地朝他瞪了眼。 赵辉扭过头，“不是，我只是好奇他们口中的周倩颖到底是个什么人。” “那你现在看到了，认为我是个怎样的人呢？”周倩颖双手抱起臂，侧着身子略带好奇地问。 “不知道。” “喂，你这算什么回答啊？” “可我现在确实是不知道啊。”赵辉用着淡淡的口吻答道。 “看样子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我嘛？” “我为什么要怕你？” “喂，你不是说他们一直在背后说我吗！无非就是把我传得有多么多么的可怕。” “那是因为他们胆子太小了。”赵辉不屑地板起脸。 “看来你好像挺特别的。”周倩颖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赵辉。 赵辉转动了下他那幽黑的眼珠，“听说你会通灵术？” “啊？”周倩颖的脸上突显出惊讶，“你也知道通灵术？” “我当然知道。” “哟。”周倩颖不时地抖动着头，又用着一种更深层次的目光开始打量着赵辉全身。“那你知道吗，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哦。”周倩颖低下头翻上眼睛，并微笑着在自己的眼睛周围画起小圈圈来，“所以才常常被别人误解成怪人。” “真的吗？” “对，就比如旁边的那家店。”周倩颖指向远处的那家便利店，当下该店已经熄灯关门，玻璃墙内的黑暗景象，在月光下更显得阴森，似乎里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了？” “店门口有一个女鬼喔！她正站在那里对着我们笑呢？” “啊，有吗？”赵辉向那儿眯眼望去。他什么也没看到，于是乎揉了揉眼睛。 “当然有，不过凭你是看不出来的。”周倩颖把手放在背后，高高地扬起胸。 “不可能啊，如果真有鬼，我怎么可能看不到？”赵辉不断的挤弄着自己的眼睛，那样式似乎是要把眼睛给扣出来了。 “就你这样的小毛孩子，当然看不到咯。”周倩颖讽刺起他来。 “这和年纪无关，我从小就有阴阳眼，不可能看不到鬼魂的。”他努力地眯起眼睛看，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你有阴阳眼？”周倩颖靠近赵辉，仔细观察起他眼睛来，“别胡说了。” “我没有胡说，真的。只要是鬼，我都能看见。”说着，赵辉随便指了个角落，“你看到我们公司前的台阶了吧，一个老太太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看。” “啊？”周倩颖惊恐地朝赵辉指的方向望去。很快，她眼睛朝赵辉那边一斜板起面孔，她转向赵辉咬紧了牙关，“臭小子，你敢吓我。” “我没有吓你，真的，那老太太好像还对你很有兴趣呢？”赵辉表情朴实，看上去不像在吹牛。 可以周倩颖的角度又怎么可能去相信，她猛敲了下赵辉的头。“你还乱说。” “我真没有乱说，怎么，你看不见吗？”赵辉也仔细凑近周倩颖的脸，上下移动着视线，“不可能吧，你不是会通灵术吗，你不是一个通灵师吗？” 周倩颖没好气地一瞪，“是你的错觉吧？” “不是的，不只眼睛，我整个身体都感觉到了那老太太的怨念，我想她应该在生前还有未完成的心事。”赵辉皱起眉头，摇了摇，“可你居然说看不见她，太奇怪了。” 周倩颖两手叉起了腰：“哪里有什么老太太，我确实看不到，你在忽悠我吗？”。 “没有啊，要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这个。”赵辉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你戴上它就可以看到了。” “真的？”周倩颖从赵辉手上接过眼镜，又晃悠了下脑袋，把眼镜架到了鼻梁上。“好了，现在我戴上，如果我还看不到，看我不宰了你。” 说罢，她把目光调向了面前的台阶处，也就是之前赵辉说有鬼的地方。 一个面色发绿的老人确实正站在那里，她满脸皱纹，表情凶悍，斜歪着嘴巴正瞪着周倩颖这边，老人的样子会忽然冲过来掐断她的脖子。 “啊……。”周倩颖大叫一声，立马脱下眼镜。 这个举动让赵辉很是奇怪，“咦？你不是通灵师吗？怎么会那么怕？喂，你可以了吧，用得找那么夸张吗？” “什么啊。”周倩颖紧紧靠在赵辉的身旁，还不时拼命敲打他的肩膀，“喂，喂。快叫她走，叫她走。” 因为敲打过用力，赵辉都咳嗽了好几下，他嘟囔着：“又不是我叫她来的。”他指着那个绿脸老太太，说了句：“速度消散，我不惹你，你也别来惹我。” 绿脸老太太随即消失。过了足有一分钟，周倩颖才慢慢从赵辉的肩膀处探出头来。见看不到鬼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缓解过后，她愤怒地看向赵辉，把手上的眼镜往他身上一仍，“看你干的好事。” 眼镜从赵辉身上划过，掉落到了地上。 赵辉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你干什么啊？” “什么什么的。”周倩颖挥舞着双手，然后检起地上的眼镜，“你没事给我看这种东西干吗？” “是你前面自己说看不到鬼的，我只是给你个可以看到的器具。”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 “恩，感谢就不用了。” “你这个臭小子。”她揪住赵辉的衣领，狠狠地甩动了起来，“真想给你点教训” 赵辉的身体随着周倩颖的手而晃动，好像晒在阳台上的衣服。 他此刻的脸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还淡定地说：“不是你自己说是通灵师的吗？通灵师怎么会怕鬼。对了，你骗人的吧，那家便利店前也根本没有什么女鬼，你也根本不是通灵师。” 周倩颖被赵辉的话给弄得身体一僵。她起先半张着嘴，而后把口水往肚下一咽，“那个……我可没骗你哦，我将来要成为一个通灵师的。而且告诉你吧，我奶奶是通灵师，我爸爸也是。” “那就是说你自己还不是通灵师咯。” 周倩颖一时语塞，她磕磕绊绊地碎念着：“啊……这……不是的……说了吗，将……将要……” “不过你居然出生于通灵世家。”赵辉疑惑地瞅向周倩颖，“真的吗？” “你不相信啊？”周倩颖哗然，“那好，让你看看我的真本领吧，跟我走。” 周倩颖说着往公司内走去，见赵辉没动，她使劲地指向公司门内，“走啊。” 赵辉半信半疑地跟了下去，但脸上始终摆出副虚无的模样。 第13章 地狱之门【十三】 这会儿时间已快要3点半了，先前还在公司内加班的同事，到了这个点也都悉数离开。 一经回到公司，周倩颖便把赵辉领到了二楼员工休息室，这地方目前只有他们两人。 “呆会让我教你什么叫招鬼，你可别眨眼哦。” 赵辉心里一阵嫌弃：你懂招鬼前面还那么怕鬼。 “喂，别这种表情好不。前面我只是没有准备好，所以才被那东西惊吓了一跳，要是我布好阵，什么鬼我都不怕。” 周倩颖说着就说等她一会儿，她要去楼上的售后部，拿些她的个人用品。赵辉点头说同意了，只是他脸上依然挂着个怀疑的神情。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周倩颖终于是出现，只见她手中还拿个破旧的小饭碗以及几根蜡烛。 “我来了喔！”她来到了张桌前，将破碗倒扣在桌上，又把手里的蜡烛放置在桌子的四角，并点燃起来。 “好了，关上灯。”她用着趾高气扬的语气，对赵辉发号了命令。 赵辉不情愿地关上了灯。顿时，休息室内暗沉了下来。只有蜡烛的光亮微微点缀在这间室内，两人的影子也跟着在一旁的墙壁上倒映出来。 这个二楼的员工休息室，平时就供给大家休息用。上百平方的面积中，是摆满了排列整齐的桌椅。每张桌子隔开点距离，这也是为了方便员工休歇。 “好了，坐下来吧。”周倩颖朝赵辉挥了挥手，自己也抽出张椅子坐下。 两人算是相对而坐，周倩颖还吩咐赵辉把手指指尖触到碗上，说待会一起让碗在桌子上转圈。 “我还以为你会玩什么把戏呢，原来只不过是玩碟仙。”赵辉整个人像是都沉了下去。 “你也知道碟仙？” “这还需要知道？碟仙根本就是最低级的通灵术。哦，不。它应该连通灵术都算不上。普通人都可以玩。”赵辉边说边想着在那些三流的恐怖片里，一群没事找事的青年玩碟仙的场景。 “你怎么这么说，我这可不是普通的碟仙，它可以召唤出更厉害的神仙。” “这世界根本没有神仙，只是鬼怪。还有，劝你最好别玩，碟仙这种东西虽然多只会召一些三流的小鬼，但有时也会牵扯到一些灵异能力极强的厉鬼，你连刚才那绿脸老太太都怕，要是真弄出什么事，恐怕你解决不了。”赵辉好心提醒了下。 “我看你是怕了吧。”周倩颖鄙视地盯向他。 赵辉闻言‘切’了一声，随即摆过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于是，周倩颖随即开始把力量贯注于右手纸尖，她左手作出像佛祖一样地姿势，念起了句咒语，其实与其说是咒语，倒不如说是她为了抚平心中的紧张而随口说的。她移动起破碗，让它在桌子上画圈。 赵辉感到破碗被使了力，应该是周倩颖使出的。他也随即移动起碗来。 碟仙就是这样，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前，把碗倒扣在桌子上，再在桌脚上点燃四根蜡烛。一切准备完毕后，众人把手放在碗上，让它在桌子上画圈，随着圈数越来越多，自己再慢慢放松，指尖也不在使力。倘若这个时候碗还是在转动，那这个作用在碗上的力是谁的呢？ 赵辉渐渐放松不再使力，碗转动的频率也逐渐变小。周倩颖亦是如此，她慢慢感受到作用在碗上面的力道变小了，直到碗慢慢变得静止。 可是…… 什么也没发生，周倩颖又加大了力道，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依然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他们俩的影子继续在墙壁那儿摇晃着，卓然清晰。他们重复了几便，就是没有鬼的踪影。 “可恶啊，怎么回事？”周倩颖缩回了手，往椅背上一躺。 “我就说嘛，碟仙这种低级的通灵术很没意思，根本不是靠灵异能力催动出来的，而是只要有道具就可以做了。而且有的时候还不一定能把鬼招出来。” “你还敢说呢，我看就是怪你。” “啊？怪我干吗？” “就是你，就是你。我以前常玩这个，多数都成功的。” “瞧，你不也说是讲多数才能成功吗？” “别和我打岔，反正就是你没有用心，才害得我失败的。” “这要用什么心。”赵辉扭过脖子，“有道具就可以了。” “我不管。”周倩颖站起了身，走到赵辉旁边，狠狠地指着赵辉的胸口，“就是怪你。” “不怪我。” “反正就是怪你。” 赵辉没有再和周倩颖争辩，他站了起来，侧所脸小声嘟哝了句：“真是不讲道理。” “你说什么？”周倩颖愤怒地站起身来，“你以为我没听到吗，你这个家伙，听人说你只有二十岁吧，零零后一个，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男孩，还和我在这儿装什么成熟了。” “你不也只有二十三岁吗？” “什么，你居然还打听了我的年龄。你有什么企图啊？” 赵辉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瞄了周倩颖一眼。 “天呐，你别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不好。看了就讨厌。告诉你吧。就算比你大两天，也是比你大，听到了吗，小——弟——弟。”周倩颖边说边将手指重重地向赵辉脑上戳去。 就在两人斗得不可开交时，桌上的碗居然奇迹般地转动了起来。它由慢边快，飞速地开始在桌子上划着圈。 赵辉与周倩颖两眼相对，再而齐望向那个方桌。玻璃碗规则地在桌在上运动，划过的弧线可以说是有着惊人重合，显然是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它。 赵辉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从桌子中央喷出。周倩颖则咬紧了嘴唇，呼吸开始骤乱。 一个青面獠牙的中年鬼出现在桌上，它眼中还隐闪着凶光。周倩颖见此景，吓得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是谁在召唤我？”一声粗气的提问从中迸出。 赵辉回头瞄了眼后背已经抵住墙壁的周倩颖。 “是你吗？”厉鬼对着周倩颖质声问道，休息室内响彻着它的回声。 “不，不是我。是他，是他。”周倩颖伶俐地指了指一旁的赵辉。 “啊？”赵辉瞪大眼睛，前缩着脖子惊讶地看向周倩颖。 而周倩颖则满满平移到赵辉身旁，悄悄地拍了拍他，“喂，喂，你就假装说是你在召唤的，吸引他注意力，然后我去收服他。” “可我不认为你有能力可以收服他的。”赵辉瞪着眼睛说道。 “好了，别废话了，给我上去。”周倩颖用了最大的力气向赵辉背后拍去，赵辉被推到了中年厉鬼的面前。 中年厉鬼的那鬼双眼对着赵辉一瞪：“是你召唤我的？” 赵辉左右移动了下两个暗沉的眼球，点了下头，“恩，好吧。就算是我召唤你的吧。” “那好，按照碟仙的规矩，你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吧？” “问题？”赵辉右斜了下眼睛，“我没什么问题要问你的。” “什么？”厉鬼张大嘴巴，浓郁的绿色气体从他口中喷出，“没问题你召唤我干吗？” “把你召出来，玩玩，不行吗？” “你这个家伙。”中年厉鬼显然生气了，他两眼冒着金光，脸上顿时也曾添了几处经脉。 与此同时，周倩颖则潜到一边，慌乱地翻起了自己口袋。她记得她待了些驱鬼装备，可现在却完全翻不到。 “快点找到啊，快点找到啊。”她颤抖地小声祈祷着。 那两个不大的裤袋中，她翻出了润唇膏，翻出了洗面奶以及工作证。甚至，她还翻出了刚买不久的蓝牙耳机。可是，就是找不到任何的通灵道具。 ‘可恶啊’！她内心不耐烦地呐喊了一声。 无奈，她只得握紧了挂在脖间的玉佩，那是她奶奶送给她的遗物。 她透透潜到了中年厉鬼的背后，准备伺机熊东。而那个厉鬼一点也没有察觉，他现在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赵辉身上。 “你是在挑衅我？” “我没有，其实不是我把你召出来的，是你……背后的人。”赵辉突指向厉鬼背后，并且朝那里努了努嘴。 中年厉鬼转过头，周倩颖已经把玉佩从脖间摘下。只见她一手将玉佩推前，身子就往厉鬼处撞去。 被撞到的中年厉鬼马上后腿了几步表情扭曲。可是很快，厉鬼露出较之刚才还要凶狠的面容，它紧抓住周倩颖那紧握玉佩的手。周倩颖只感觉手中一麻，玉佩便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厉鬼边咳嗽着边粗暴地瞪向周倩颖：“你这个臭女人。” 只见它一挥手，周倩颖就感到胸口一紧，顺势倒在地上。她两手反撑着地面，哆嗦着看着厉鬼。因为过于惊恐，她脑子一片空白。 而此时的赵辉像脸被冻住那样的面无表情。他悠哉悠哉地朝周倩颖这边走去，挽起她的手，“早说了，你是收服不了它的。” 周倩颖现已完全没了斗嘴的心思，她每想到那厉鬼的神态，都觉得好像有一块骨头卡在喉咙里那样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没用的。”说着，赵辉一脚便踢开了地上的玉佩，还从他的裤袋里拿出了一支蓝色水笔。“要用我的，才可以收服他。” 这让周倩颖看得是上下牙齿都打起打了架来，“现在是玩的时候吗？” “你就看着吧。” 中年厉鬼已摆好架势，他两手的指甲瞬间刺了出来，变成了个凶狠的魔爪。“你们两个，受死吧。”它高高跃起，身体都行将平行于地面。 面对着操弄厉爪冲来的鬼，周倩颖吓的赶快两手交叉作掩护状。 而赵辉则不慌不忙地拉开笔套，顺便在左手上写了‘定’字。紧接着，他就朝迅速袭来的鬼怪前，说了句：“定。” 那鬼马上身体僵直，垂直落到了地上。周倩颖嘴巴瞬间弄成一个‘o’形。赵辉满意地点了下头，盖上笔套走到了前面召唤出鬼的桌子旁。 “你可以回去了。”赵辉灵巧地转动了下笔，漫不经心地将笔的一头抵在碗底。而后，他拿着笔开始在碗底转动，由慢变快。周围突然增添了几分寒气，寒风慢慢变成了一股旋涡，风底的尽头就是笔根和碗底的交界处。 只听赵辉说了一句：“快回去吧。” 旋涡霎时地变大，吹遍了房内的所有角落，周倩颖整着被吹乱的头发，继续望向赵辉。赵辉直挺挺地站在远处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旋涡却影响到了趴在地上的中年厉鬼，他像被抬担架那样慢慢的浮起，移动到了碗口正上方。 厉鬼不甘心地吼叫起来，在与赵辉眼神交汇的刹那，它还狠狠瞪了一眼赵辉。 赵辉不以为意，他用力地用笔根往碗底一敲，嘴里碎念了一句：“哪来回哪去吧。” 旋涡便开始集中游走在厉鬼周身，让他开始旋转，身体也渐渐变小，随着旋涡收入了碗内。 房间内又变得安静了起来，没有一丝多余的风。 第14章 地狱之门【十四】 想不到事件就以这种样貌完结了。 周倩颖看得是目瞪口呆，她提起一口气，扭头凝视起赵辉来。 赵辉见完事后，左右对望了下。他漫不经心地搓拍了拍手，同时还不忘整整自己身上已经被吹得皱乱的衬衫，“完事。” “看不出你这么厉害。” “你也不错，刚才你用了点通灵术吧？” 面对赵辉突如其来的提问，周倩颖点了点头，“嗯，我以前和我奶奶学过这些东西。” 周倩颖以前确实曾随她奶奶学过点通灵术。那时，奶奶对她说，以后遇到要攻击你的恶鬼，就用玉佩来防身。周倩颖后来在书籍中明白那是通灵术的一种，玉佩是奶奶留给她的遗物，所以上面有奶奶的通灵气息。 当然，她清楚自己学了这么久，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在稍微恢复了下思绪后，周倩颖问赵辉：“你那支笔又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这个啊。”赵辉把手里的笔举过头，“这表面是支普通的笔，其实它真正的用途是用来驱鬼的。” “我当然知道这可以驱鬼，问题是这笔为什么会驱鬼？” “你认为你那玉佩为什么会驱鬼，我的笔自然就为什么会驱鬼咯。” 周倩颖这才明白，赵辉应该是往笔上注入了自己的气。其实每个通灵师都有往自己物品注入气的特征，就像她奶奶的玉佩。周倩颖想不到赵辉居然会拿支笔来当武器。 “来，拿来给我看看。”周倩颖一把从赵辉手上夺来了驱鬼笔，望着这个既普通又不普通的圆珠笔，她眼里闪亮着金光，“以后驱鬼的就按照你刚才的方法就可以了？” “也不是。”赵辉伸出手示意周倩颖把笔还过来，周倩颖只得依依不舍地交还给了他。“除了我刚才所做的方法外，你还可以这样做。”赵辉扣了下笔杆上的一个不显眼的开关，一束细小的光线居然从笔根射了出来，就像红外线，“把这束光线照在鬼的身上，就像用火来烧人那样，它们会感到灼热的疼痛的。看，就像这样。”赵辉随即摆了几个战斗的姿势。 “这用途还真多啊。” “那是，而且我敢说你有了这支笔，一些垃圾的三等怨鬼就不敢接近你的身体。”说着，赵辉又举起这支笔在周倩颖面前晃了晃。 周倩颖的眼珠跟着赵辉的手晃动了起来，那支圆珠笔就像敏捷的蛇一样，让她有点跟不上节奏，她伶利地抓住了赵辉的手腕，仔细端详起这支笔来。 “原来笔也可以当武器啊。”周倩颖把笔放到两眼之间，直到两支笔杆得影像重合。 “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通灵师的武器。”赵辉直起了身子，“当然，只要自身实力过硬。” “什么意思？” “灵异能量你该知道吧？”见周倩颖歪起头，赵辉便虚无地直视向前方，“那人身体上的气息你总该知道吧？” “你该不会想说人的阳气吧？” “哦，也可以这么说。反正就是指人的气息。” “那这支笔和人的阳气有什么关系呢？” “每个人身上都有阳气，阳气可以抵御住鬼的攻击与侵入。人一旦生病了，阳气就会减弱。这也就是为什么病人常常会遭受到鬼进攻的原因。而这支笔就是抽取了人类阳气的，就和你往玉佩内注入阳气来进攻鬼是一样的。所以鬼当然害怕。不过这是很迷信的讲法。” 周倩颖前缩着脖子，茫然地半张着嘴巴。以前她倒是确实听奶奶讲过，通灵师的强弱正是体现在自身阳气的高低。到到这儿，周倩颖认同似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在意着赵辉说的最后一句话。 “啊，你前面说迷信的说法。怎么，还有不迷信的说法？” 赵辉的胸向前一扩，“当然有。阳气在这个世界上又没被确认存在过，而且人们一听到阳气这个词，一定会说那是迷信。所以我才用灵异能量来形容。” “这有什么区别啊？”周倩颖听得是半信半疑。 “区别大了。人的灵魂你总知道吧。人们都说灵魂是迷信，但是最近有些科学家又说其实人的魂魄确实存在，而且是由等离子构成的。等离子就是确切存在的科学。对于我这个通灵师而言，我觉得每个人身体内都有一定量的等离子，也就是魂魄。人在活着的时候，是可以把这些等离子控制在体内的，但要是人死了，等离子就会随着身体而出，飘向地狱。”赵辉虚无地望着前方。他说得是一气呵成，语速也很快。只是，他语调却没有什么大的波动，给人感觉像是和尚在念经，“我之前用笔对付鬼，也更证明了我的论点。既然魂魄是由等离子构成的。那么在人死后，变成的鬼自然也是等离子，只不过程度要更强些。所以说，我刚才要对付那个鬼魂，就是等于要破坏它的等离子。而破坏等离子，就要用到灵异能量，这是一种化学反应，效果就等同于水灭火。我的这支笔内就被注入了很强的灵异能量，前面我只所以在手上写了个定字，就是要用这个定字来发挥笔内的能量，得而强行定住了那个由等离子构成的魂魄。还有，我在这支笔上的根部安装了一个小灯泡，这灯泡也变成了笔的一部分，照出的光就自然而然地可以灼伤鬼了。同样的，你往玉佩内注入气，也是用灵异能量来产生化学反应。可惜你灵异能量太小了，所以没能产生足够的反应，才让那鬼有机会反击的。现在你懂了吗？” 面对赵辉的长篇大论，周倩颖已经彻底呆住，“恩，有点懂了，但又有些不懂。” “到底懂不懂？” 周倩颖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 赵辉叹了口气：“其实通灵师所用的道具大都是这样的，比如之前我在车站门给你的那个眼镜，它也是被注入了灵异能量的。这个眼镜因为有了灵异能量所以可以识别到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等离子，这下你该懂了吧？” “好像有点懂了。额，对了。那么你前面用那支笔吸收了那个鬼又怎么解释呢？照你所说灵异能量确实破坏鬼内部的等离子结构，那为什么可以吸收鬼呢，难道是吸收了等离子？” “这个就有点深奥了，我怕是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好了，别这样瞪我行不？我就告诉你吧。”只见赵辉清了清嗓子，“我的笔严格的来说并没有吸收那个鬼，只是用灵异能量催动起了碟仙的能量，把他重新收到了原来的地方罢了。说到底，碟仙其实也就是弄一个阵法，去造成一个扭曲的空间，然后把鬼从其他地方拉过来而已，我用这笔在碗底上转了转，就是反其道而行，再造个扭曲的空间把他送回去。”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些东西还这么讲究。”周倩颖的嘴巴都不自觉地憋起。“不管怎么说，问题也算是解决了。那你的这支笔就归我所有了。”周倩颖说着又把笔抢夺了过来。 “等等，我有说过给你吗？” “别这么小气嘛，就当送给我吧。” “可是，我为什么把东西要送给你呢？” “哎呀，你问这么多干吗，你知道了原因还不是要给我。” “哦……。”赵辉点着头拖了个长音，“我明白了，你好像是在欺负我这个新来的嘛！” “恩，你说得没错。”周倩颖贼笑着，两眼都眯成了条缝，“我就是在欺负你啊。好了，好了，一支笔而已嘛，以后我还你十支，这总行了吧。”她像长辈一样地抚摸起赵辉的头来，“就当是你孝敬我这个的老员工的吧。” 赵辉无奈地摇了摇头。 “喂，不就送我一支笔吗，用得着这种表情吗？” “不是，我摇头是因为很失望。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多么强大的通灵师，结果……哎。”赵辉叹着气，抬起头来望向远处。 “我又没说过我是通灵师。不过，我家是通灵世家倒是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我奶奶和爸爸确实都是通灵师。那各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个玉佩啊。”赵辉像懂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之前我也感觉它是个好东西了。这么说的话应该是你的自身通灵能力不强，所以驾驭不了它。”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喂，别这么看不起人好不，我也有努力过，也有一颗朝着成为强大通灵师的心。” “哦，是吗？” 赵辉把视线瞥向别处。 这让周倩颖气不打一处来，她磨着牙齿举高一手，目光锐利地锁定住赵辉的头。可就在即将要打下去的那一刻，一记叫声把她正憋着气给骤然打乱。 叫声是何等的哀鸣。 它透着骇人的哀愁，赵辉和周倩颖同时警戒起来。声音还未就此打住，周围又响起了其他不知名的怒吼声，它们交织到一起，形成更大的音量。 大约过去半分钟，声音才完全停住。当休息室内再度变为安静时，两人目光相视住。 第15章 地狱之门【十五】 “刚才你……你……你有听到什么了吗？”周倩颖对着赵辉茫然地眨着眼。 赵辉瞄了周倩颖一眼，随即斜下眼珠。 不单是声音，他还感到有股莫名的气息在远处囤积，具体方位他是不清楚，但肯定是在这间公司以内。 “刚才有人在叫？还不只……有一个。” 诡异的气氛似乎凝结成了水气，弥漫在休息室内。 “那个……”周倩颖咽了下口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这家公司有些古怪了。” “怎么说？”赵辉抬起双眼。 “刚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有什么？” “你是想说……有鬼？” “嗯，总觉得这个地方好像阴气挺重的。” “那你有发现什么没？” “只是感觉到。”周倩颖摇着头，“但一直没发现。”见赵辉已然把视线瞥开，她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倒是知道源头在哪里的。” “哪里？” 周倩颖舔了下嘴唇，在深吸了口气后，她沉下了双肩，“走，跟我来吧。”她一阵风似地走出了门外。 感到赵辉并没有跟上，她回头做了个‘快来’的手势，脸上还掠过一丝神秘的笑容。 又要搞什么花样，赵辉很是疑惑地跟随在了后面。 周倩颖将赵辉带至一楼大厅。别说，这里的装修还挺豪华的，毕竟为一个公司的门面。 “这可不是底楼喔！下边还有一层。”周倩颖朝地面上指了指。 “还有层？可这里不是一楼吗？” “对，是一楼。但这间公司还有楼下一层。” 周倩颖说着就又走动起来，赵辉有些不明所以地跟在后头。 两人往大厅深处走去，通过了歪歪扭扭的走廊，他们来到个楼梯的通道处。同时，这儿也是公司的应急通道。因为平时员工上下楼都会选择乘天梯，所以这里自然不会有人踏足。 周倩颖没有往楼上走，而是向朝着下楼的楼梯走去。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带着赵辉来到了扇绿色铁皮门前。 那是扇双门式的大门，一根铁栓还如杆子般的被横按在两门前。 “这扇铁门会通往地下室。”周倩颖朝身后的赵辉卓然一望。 “你以前去过地下室吗？” “算去过吧！我以前就察觉到下面不对过，就来到这里，还打开过这门。但是，刚打开就觉得下边阴气太重了，就不敢继续走了。” 原来你在害怕啊！之前还说自己是通灵师呢！赵辉眼神变得有些虚无。 这个动作被周倩颖给捕捉到，她瞬间就炸毛般的瞪起眼，“喂！你小子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好了，好了！”赵辉厌烦的摆了摆手，“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纵然周倩颖心中是有火气，但经赵辉这么一讲，还是拉开了门前的铁栓。 就在门开启的刹那，赵辉便感觉有股阴风正朝自己扑来，他意识到下边果然有状况。 “还真是有股超乎寻常的阴气啊！”赵辉眯了眯双眼。 “我就说嘛！以前我在八楼的售后部都能感觉到，这下边太邪门了。” “你是偶尔感觉到的，还是只要到晚班，就必定能感觉到的？”赵辉之所以这样问，是为了探测下，这些‘东西’有多大能量。 “嗯……绝对不是偶尔，但要说一直的话……总之就是经常感觉到。我来这家公司已经有两年了，但基本晚班都能觉察到这里的不正常。我先前也行动过几次，但全都无功而返。” “你指的行动，就是一个人没事提着把宝剑，晚上在公司里乱逛？” 赵辉的话使得周倩颖忽一下僵住了身躯，她转而即露出了惊疑的目光，“啊，你怎么知道的？” 但很快，她便沉下眼皮，脑中是浮现起公司里的同事，平时拿她取乐时的景象。 “哎，这群无聊的家伙，没事尽喜欢说些人的是非。你一定也听到过他们是怎么在背后谈论我的吧？” “这个并不重要，我们还是进去吧！”赵辉没多话地跨过了铁门。 周倩颖见次纵然是有些咂舌连连，但也只能悻悻跟了进去。 两人越过了铁门往里边走着，因为周边环境太过昏暗，赵辉就从口袋中拿出了个小型手电筒，并打开向前方照去。 “你还带了这东西啊？” “我随身都带。” 周倩颖的双眉佝起，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手电筒射出的光芒足已弥补视线上的缺漏，铁门的另一边还是继续往下的楼梯，可走了有十几个阶梯，他们就仿佛来到了个空旷的地域。 赵辉将手电筒往周边照了照，发现这个所谓的地下室，面积真是出奇的大。但里头基本空无一物，只有多根巨大的圆柱，以相隔十几米的距离均等竖立在地面与天花板之间。 “我听说这里以前是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但不知什么原因，就关闭了直到现在。所以这里就被废弃了下来，平时也没有员工敢靠近。” 听着周倩颖的解释，赵辉总算明白这里空旷的原因了。不单如此，他还将手电筒往视线下方照去，果然看见地面处有用白线勾勒出的方形车位。 “原来这里原本是给员工停车用的。”赵辉嘟囔了句。 两人继续往前行走，可走了有数分钟，他们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似乎，这里就和普通的废弃停车场无异。 “看来你所说的脏东西，可并不好找！”赵辉调以手电筒的方向，又向周围照了照。 “但我能感觉到，只不过……每次都只感觉到一点，过了一会儿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就算给你一直感觉到又如何，你又不敢一个人到这里来，赵辉撇了旁边周倩颖一眼。 即使周围环境很暗，但赵辉这个隐晦的动作还是被周倩颖给捕捉到。 “喂，你什么意思？”她瞪眼龇起了牙。 “没什么。” “臭小子。”周倩颖跑前就对着赵辉的后脑勺，重重地来了一巴掌，“其实你能感觉到吧！这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 被拍的已近乎弯下腰的赵辉，探着头将手电筒向前一照，“确实。但我想这些东西都非常狡猾，它们肯定是躲在这里某处。” “某处？” “不错。所以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走，直到找到它们为止。” “还要继续走啊！” “那是肯定的。”说罢，赵辉自顾自地又迈起步伐向前走去，“当然，如果你怕的话，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落在后面的周倩颖赶紧说：“谁……谁说我怕了啊，我看是你怕才这么问的吧！”她小跑起来又超过了赵辉。 “你别硬撑哦。我可不想又走了很远的路，再送你回去。” “呸！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怕？我看怕的人是你吧，你可别待会遇到了什么状况，就吓得尿裤子哦，你这个00后。” “我？怕？”赵辉扬起了嘴角朝前方轻蔑一笑，“我就不知道什么叫怕。况且，越是可怕的东西，击败起来不是越有成就感吗？” 他又再度超过了周倩颖，走到了前面。 这是周倩颖第一次看到赵辉笑，她心里一阵鸡皮疙瘩——这家伙什么人啊。 他们又走了会儿，周倩颖只觉得自己已步入个无限的昏暗空间。她开始有些后悔了，缩头缩脑地又望周边，步伐也不自觉放慢了点。 而为了缓解被黑暗包裹所带来的压抑感，同时也为了压制住恐惧，周倩颖竟轻声哼唱起了些快节奏的流行歌曲。 “唱歌并不能给你心里带来踏实，反而还会增加压力。”走在前面的赵辉此时开了口，他一个劲地向前走，始终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 “喂，你没事乱说些什么啊。我就是喜欢唱歌，可以吗？”周倩颖刻意大声地说起话来。因为处于个空旷地带缘故，她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清晰透明，还牵扯出些阵阵回声。 “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罢了。”赵辉继续地走着。 他的背影散发着一种另人难以接近的气息，这点在他手中放出的手电筒光源下，更显得突出。 小子耍什么酷啊！周倩颖没好气地蹬了下小腿。“喂，你前面说你是通灵师，是真的吗？” “我叫赵辉，不叫喂。” “好，好，好。那赵辉，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你刚才问了什么问题？” “喂，你这臭小子。”她冲上前去，狠狠地拍了赵辉一记头颅， 赵辉‘哎呀’了一声，他眼睛朝周倩颖快速一瞥，“干吗啊，没事就打人。” “你别装，我前面问你的问题。” “这还需要回答吗？”赵辉晃动着手中的手电筒，“你没看我刚才的表演？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通灵师。”说着，他又继续迈动起步伐。 “什么，你还真是通灵师啊？不会吧，岁数那么小。” “当通灵师和岁数有什么关系，学这个关键也是要天份和努力，就和那些在学校里读书的学生一样，只要脑子聪明肯用功，低年级的学生一样不比高年级差。” “但在我映像中，通灵师总要是上了点年纪的吧，我奶奶和爸爸就属于此类。”周倩颖噘嘴皱起眉头，视线在空中悬浮，“说实话，我真的很难以想像一个毛头小子去当上那些神秘孤独的通灵师的。” “那只是世俗的看法罢了。” “可是，像你这种年纪的男的，现在做得无非就是追追女孩子啦，和朋友们打打篮球之类的事。就算你这人看上去比较傻。”说到这儿，周倩颖仔细端详了下赵辉，“那也应该属于宅男类型吧。平时估计痴迷痴迷网游，玩玩小游戏，怎么会对那些古板的通灵术有兴趣呢？” “谁说通灵术古板了，它可比网游有意思多了。再说每个人都每个人的爱好。” “但你的父母呢，他们就不管你吗？” 听到父母两字，赵辉瞬间停了下脚步，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穿，酸疼酸疼的。 周倩颖觉察到了赵辉的异样，“喂……你……怎么了啊？”她半张着嘴，瞧向那个呆立着的青年，“我看你应该很小的时候就接触通灵术了吧，那个年纪难道不是应该好好在学校里读书吗？你父母就纵容你玩这种东西？” 赵辉缓缓低下了头，身体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从周倩颖口中说出的父母，一直在他耳边回荡。“你父母，你父母……。” “我的父母？” 他问了问自己，那望着前方的视线逐渐迷离。 第16章 地狱之门【十六】 二零零七年，青汇镇上的一所市医院里。 救护车送来了个需要紧急救护的病人，抢救医生接到消息很快就赶来。病人名字叫赵荣光，和他一起被送过来的还有他的儿子。 “爸爸，爸爸。”他儿子在一旁不断呼喊着。 一旁的抢救医生没有被丝毫打动，他机械似地开始把病人往急诊室里送，对于医生来说，这样的情景早就习以为常。 过了半小时后，孙桦赶到了医院，她见到趴在椅子上发呆的儿子赵辉，急忙跑过去抱住儿子，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似乎有点惊吓过度，赵辉此时并不能流畅地表达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母亲的一阵安慰后，他才一一道出了实情。 “什么，你和爸爸下午去了那个破庙？”孙桦听后不由得睁大眼睛，圆溜的眼珠被撑得像个荔枝。 “嗯。” “哎呀，这个家伙，在想些什么东西啊，怎么会没事跑去那里的。” 这时，孙桦的父母和姐姐们也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刚才吃中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被送进医院了？” “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遭遇什么突发事件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提问了一番，孙桦是一点也没什么心思去回答他们，只是简单地敷衍了几句，把丈夫带着儿子去破庙的事情讲了下。 破庙一词似乎是刺激了他们的神经，他们一个个都惊讶无比，询问着赵荣光去破庙的缘由。 “好了，都这个时候了，别再添什么乱了。”孙桦的父亲孙仲军斥责了几句，转而对孙桦说：“他真得去那个破庙了？” “大概吧。”孙桦瘫软在了医院的长椅上。 “什么大概，现在可关系到你丈夫的性命，给我好好回答。” “可是，我现在都没什么力气去想了……” 孙仲军上前扶起了自己的女儿，“现在你要坚强点，要知道，小辉还要靠你呢？” 父亲的提醒让孙桦如梦初醒，她想起了儿子赵辉。“对了，听小辉说他也进那破庙了？” “什么？”孙仲军惊恐地睁大眼睛，额头上的皱纹也增多了几条，他转过头望去正在椅子上哭泣的小辉，“你说他也去过那破庙了？” “嗯。” 孙桦把前面儿子说的经过统统复述了一遍。 “啊，这就怪了？”孙仲军摸着下巴，低头沉思起来，“那个破庙是很邪门的，传言只要有人进去就不能活着出来，可小辉是怎么出来的，难道因为他只是个孩子？” “小辉！”孙桦过去紧紧把儿子抱到怀里，生怕有什么东西夺走他。 “还有今天荣光为什么要去那个破庙呢？”孙仲军自顾自地嘀咕起来，“传说那去那破庙祭拜可以大富大贵，难道他想……不可能吧，荣光不像是那种虚荣的人啊？” 孙桦这才想到是她害了自己的丈夫，肯定是那天与他吵架，才让他把希望寄托到了破庙身上的，也是她那天的恶言恶语才让丈夫走上去破庙祭拜的道路的。是她逼死了她丈夫的，想到这儿，孙桦不禁捂住脸面抽咽起来。 “你别哭啊，现在该想想如何解决问题？”孙仲军安慰起自己的女儿。 这时，丈夫赵荣光的姐姐弟弟也赶来了，赵荣光的父母很早就离世，只剩下唯一的姐姐和弟弟，他们一来也是焦急地询问赵荣光的状况。孙桦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还是父亲孙仲军和他们说了来由，他们自然是不相信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不久，医生从急诊室走了出来，他向着走廊上大叫：“谁是赵荣光的亲属？” 孙桦马上跑上前回应，那医生打量了她一番。急诊室的医生应该是不认识她的。 “你就是他的亲属，那好，把这个签了吧。”医生递给孙桦一张白色的纸头。 孙桦看到上面写的字时，差点晕厥，病危通知四个大字赫然立子纸张的最上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两眼又开始模糊了。 “女士，你冷静点，把这个签了吧。”医生冷静地向孙桦复述着，“你丈夫心脏麻痹，现在正在里面抢救。” “心脏麻痹，不可能，他从没有什么心脏病病史。”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会尽力的。” 孙仲军上前劝解起孙桦：“先签了吧，这样医生才好办事啊。” 孙桦只得提起笔，她是最清楚医院规则的。她颤抖地在病危通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期间都有一两滴眼泪不慎落到了纸张上。 一见签名已落实，医生赶快抽走纸张，迅速回到了急诊室。 走廊尽头，急诊室这三个闪耀着红光的大字，时不时地被强印在孙桦心头。她深吐了口气，顺着墙壁一屁股坠到了椅子上。她紧憋着嘴唇，自额头把头发往后一捋。以往她都不曾想过，那些与亲属生离死别的场景，最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好了，医生在里面治算一回事，我们也想想该怎么帮助荣光脱离危险吧。”孙仲军拍了拍孙桦，“你说他去过那邪门的破庙，我想他应该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给缠上了吧。” “爸爸的意思是？” “几条街外有个姓汤的婆婆，她是一个通灵师，我想她应该懂得该怎么驱邪。要不你去那儿问问该怎么解决此事？” “我们也一起去。” 几个亲属也想帮忙，孙仲军当即阻止，“不，不行，那个汤婆婆听说为人很古怪，又偏好安静，人多了反而不好。但是孙桦，如果你真要去的话就把小辉带上吧，他不是也去过那破庙吗，把他带给那婆婆看看。” 孙桦点头答应，孙仲军大致说了下那个汤婆婆的住址和与之见面时该注意些什么，便催促着叫她快速前去。 孙桦这就带上儿子离开了医院前往那个神秘的汤婆婆的去处。老实说，前面父亲所说的什么通灵师，她根本就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她也基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牛鬼蛇神的。 但如今，情况已由不得她多想。她现在想做的，只有救回正在急诊室内抢救的丈夫，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具前面父亲所说，汤婆婆住在华东路的162号上，那里有一片私房，个个都砖瓦横立。孙桦到那儿时已近晚上六点，天色早已昏暗。路边的人家还不时传来说笑的声音，孙桦这才意识到现在还在过年，或许他们都不会想到正在路上走着的这对母子，将会面对什么。 应该就是这里了，孙桦对照了下地址，牵着小辉上前轻轻地敲了下门。 这间房子有两层，远远看去就像是那种古老的宅子。而且奇怪的是，不同于普通民宅那样，一间紧挨着一间，这所房子周边都是空地，两边的其他房子离它都有一段距离。这更让孙桦觉得有点悚然。不过，为了救丈夫，她别无选择。 敲了好一会门，里面才有人答应。 “谁啊？”一个低沉的老太婆声音从里面传出。 “是汤婆婆吗？”孙桦仔细窥听着动静，她到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随后，门锁转动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银发的老婆婆探出头来。 “你好，我叫孙桦。” “有什么事情吗？” “我今天来是来……哦，不，我今天就是想在过年时来看看您的。” “看我？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您能先让我进去坐坐吗？” 汤婆婆直盯了孙桦一会儿，似乎是在细细揣摩来意。良久，才完全打开门，示意孙桦和小辉进来坐。 孙桦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客厅内，开始环顾起四周来，她发现房间内的一些日用品都是单数的，显然这位老人是独居状态，可厨房内的碗筷却有很多对，似乎预示着平时有很多客人会来造访。大厅内的左边设有一处灵位，上面摆放着一个用玻璃做的慈祥观音，观音前有一个深黑的香炉，上面插了三束香。 “你今天来这儿找我，是有事向求吧？”汤婆婆端来了两杯绿茶，摆放在茶几上，还示意孙桦坐下。 “你……怎么……知道的？” “有谁会有事没事过来专程看一个老太婆的？”汤婆婆坐到了孙桦的对面说道。她满头银发，微佝偻着身躯。目测年龄五十有余。奇怪的是，她脸上却鲜有皱纹，皮肤也一点也不松垮。且她目光如火，很是犀利。 孙桦不太敢直视这个老婆婆的眼神，她低下头攥紧了裤脚，“其实，我今天前来确实是想麻烦婆婆帮一下忙。”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孙桦把丈夫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遍，本以为汤婆婆会惊讶到什么程度，可她却一副坦然淡定的模样，还拿起面前的正冒着热气的绿茶，微微摇起头老练地吹了吹。 “原来又是这挡子事啊。” “那么……。” “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汤婆婆翻上眼皮，断然拒绝。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每个人都有贪念，但这些都是只停留在意念中的，如果真有人去实践了，他就必将手到惩罚。是你丈夫自己选择了这条不归路，没人帮得了他。” “可是，是我害了他，他本来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这我管不了，我只知道他去了那破庙，所以受到了惩罚。” “求你了。”孙桦一把跪了下来，表情痛苦，声音中还带着点哭腔，“求你救救我的丈夫吧，求你了。” 汤婆婆似乎一点也没被触动，她双手抱臂，犀利地望向别处，自始至终都没看孙桦一眼，“你走吧，我帮不了你的。” “可是……那么。”孙桦赶紧把儿子赵辉也带到汤婆婆面前，“那么也请你看看我儿子，他也进过破庙了，是不是也会有危险。” “你儿子？”汤婆婆这才转过了头，有意无意地瞄了赵辉一眼。就在她转移目光没多久，又马上把视线重新锁定在了赵辉身上，“这是你儿子？” 第17章 地狱之门【十七】 孙桦黯然地点了下头。同时，孙桦还发现，汤婆婆久久地望着赵辉，眼神中居然透出了前面一直未有过的神情——惊奇。 她蹲了下来，靠近着小辉，从不同角度审视着这个眼神空洞的孩子。而赵辉则满怀愤怒地瞪着眼前的这个老婆婆。 两人视线不知不觉地交汇在了一起，对视了好久。 “你儿子好像有点怪啊？”汤婆婆顺势摸了摸小辉的头，赵辉抵触式地甩开。 “什么，他哪里怪异了？”孙桦焦急地抓住小辉，开始浑身上下地检查起来。 “你别误会，我没说他是因为去了那破庙才怪异的。而是他本来就有点怪。”汤婆婆说着指了下小辉那浑浊空洞的双眼，“特别是那双眼睛。” “啊。”孙桦用手在赵辉眼前晃了晃。 “我又不是说他是瞎子。我的意思是，他的双眼不像是普通人的双眼。来，你过来和我说说你儿子从小到大的事情吧。” “我是很想说。可现在我的丈夫生命垂危，我怎么有心思和你说其他事呢。” 汤婆婆想了想，嘀咕了一句：“这也是啊。”随即，她深吸了一口气，向孙桦作了个指示，“来，你再和我说说你丈夫和儿子的遭遇。” 孙桦马上跪了下来，向汤婆婆磕了个响头，嘴里还不时的念着，“谢谢，谢谢。” “等等，等等。”汤婆婆摆着手，“你先别谢得那么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反正还是先把事情再和我详细说下，让我心里有个底。” 孙桦又说了遍赵荣光和儿子赵辉去破庙的经过，这次她复述起来要流利了许多，她还把在医院的经历详细讲了遍，汤婆婆在一旁听得甚是仔细。 “这么说来，你丈夫应该是被那破庙里的邪灵给缠住了。” 听完叙述，汤婆婆来了这么一句。看她的表情，没有一点惊奇。 “啊，那庙里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 “是的，本来就有。所以传言里不都三令五声地说别进那个鬼地方，进去了就不会活着走出来吗？。” “那婆婆，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我丈夫的？” “老实说，我没有办法。”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汤婆婆垂下了眼睛：“你知道里面驻扎着一个什么样的妖怪吗？”见孙桦摇着头，汤婆婆开始讲解起了她和这个妖怪的不解之缘，“这个妖怪的名字叫做历头怪，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厉鬼，它是个几百年前就形成的妖怪，它没有四肢，只有一个头，且法力高得吓人，在几十年前就来到了青汇镇作恶了，通常它都喜欢吸取人的精气，以增强自身能力，普通人拿它根本没有办法。但在这时，我的师傅来到了这里。” “你的师父？” “恩，小时候我就随师傅学通灵术了。” 孙桦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太太，心想她说的小时候，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我师傅是个很厉害的人，总共收了三个徒弟。当时他得知这个历头怪在青汇镇作恶后，便来到了此地去降服它。这妖怪底子很是强硬，和我师傅斗了很多回合。最终，却还是输给我师傅，师傅把它封印在了那座破庙里，还告诫这里的人不许蹋进这间破庙一步。” “封印在破庙里。”孙桦想起了她父亲曾说过：三十年前，镇里来过一个奇人，还把破庙设为了禁区。想必这个奇人就是汤婆婆口中的师傅吧。 孙桦在思索了番后，想到了一个不自然的地方，她问道：“既然当初那妖怪输给了你师傅，你师傅又为何不杀掉它，而只是把它给封印了呢？” 汤婆婆听出了孙桦语气中带有点责备的意思，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想师傅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反正这妖怪被我师傅封印了以后，还是不死心，用着传言诱惑着附近的人们，来破庙里祭拜，然后乘机吸食他们的精气。” “那么我丈夫也？” 汤婆婆把视线周游于别处，不再说话。 “那请婆婆您去那儿收服那只妖怪吧。否则将来还会有人惨遭它的毒手的。”孙桦和上双手，诚恳地哀求起来。 “我？”汤婆婆苦笑着，“我没有这能力去降服。再说，以前师傅也说过，那些去破庙的本身也是有贪念的人，不说死有余辜，但这条路也是他们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但怎么也是条性命啊，就算真有贪念也不至于丢掉性命吧。” “师傅不是个古板的人，他不会去多管什么闲事的，自己选择的路就别怪别人。” “不是的。”孙桦有气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沙哑地嘀咕着，“我丈夫并不是有什么贪念，他只是……只是想让我和儿子过上幸福的日子而已。”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没有这个能力去对付那个历头怪。” “那叫你师傅来呢？” “他老人家几十年前就仙逝了。” 这句话仿佛宣判了孙桦死刑，她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了汤婆婆的手说，“婆婆，你不是还有两个师兄弟，把他们叫来，你们联手，相信一定可以打败那个妖怪的。” 汤婆婆摇了摇头，表情很是无奈，“我们三个已有十几年没有联系了，现在完全不清楚他们的踪迹。就算花费很多的功夫找到了他们，估计你丈夫也已经不行了。” 听到丈夫不行这几个字，孙桦再度崩溃，她想起就在几天前，还和丈夫儿子一起幸福地望着烟花爆竹，就感到无限地心酸。她捂住脸，小声地哭泣了起来。小辉看到她这样伤心，跑了过来，抱住了妈妈。 “妈妈，别哭了。爸爸会好的。”听到儿子这么一安慰，孙桦反而更伤心了。 一旁的汤婆婆居然也有点动心了，她紧咬了下嘴唇：“你儿子还真是挺懂事的啊。” 孙桦意识到了此时儿子也正处于危险之中，便马上从崩溃中恢复了过来。她强迫自己一定要坚强，这个家现在只能由她来撑着了。“婆婆，你再看看我儿子吧，他说也进过那破庙。” “恩，我知道。我前面也说过了，你儿子好像有点怪异。但这怪异是由来已久的，并不是因为进了那破庙才有的。” 孙桦想起汤婆婆刚刚说过赵辉眼睛有问题的，可到底有什么问题呢？她向汤婆婆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汤婆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蹲下捧住小辉的脑袋来回摆动着，样子就像孩子看喉咙有无发炎的医生。突然间，她双眼倏然睁大，对着赵辉说：“孩子，你是不是一直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赵辉没有回答，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妈妈孙桦。孙桦向他点头示意婆婆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后，赵辉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汤婆婆小声嘀咕了句：“果然。”然后，她慢慢站起了身，表情严肃。“我想你儿子应该是可以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孙桦一下子很紧张地观察起她儿子来。 汤婆婆见此赶快补上一句：“别紧张，这也不是什么坏的能力。你知道阴阳眼吗？你儿子就是携有这种眼睛的人，它可以让人看到鬼魂。” “啊，那会对他将来有什么影响吗？”孙桦不安的盯向赵辉那双阴沉的眼睛，被人一说，里面的空洞与黑暗变得更加明显了。 “放心，不会的，我都说了这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汤婆婆叹了口气，“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这种能力有时也是种负担。” 孙桦渐渐垂下了头，很快她又想到了其他问题，“那这和历头怪没有伤害我儿子有什么关联呢？” “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有阴阳眼吗？”汤婆婆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那是因为他们体内的阳气超乎常人，正是因为体内的阳气过高，导致他们各个地方都会异于常人。” “所以……” “所以历头怪拿你儿子没有办法。阳气每个人身上都有，它可以有效地抵御妖魔的入侵。年轻的男性往往阳气更为旺盛些，而小孩和老人则相对枯竭稀少。这就是为什么孩子老人更容易被妖魔侵袭的原因。基本上通灵师因为学过通灵术，所以阳气会特别高，而你的儿子并没有学过这些。具我的观察，发现他体内的阳气要远远高于一个普通的健康男性，这说明他对通灵术有着很高的天赋。你想让你儿子当个通灵师吗？” “不想。”孙桦紧紧地抱住了赵辉，“我只是想让他做个普通人。” “这你放心吧，我不会强求他学。再说通灵术这种东西也要学习者整个人都投入，靠逼是没用的。” “那么我丈夫……” “你儿子没有什么大碍。可你丈夫就……”汤婆婆欲言又止。 “就没有其余的办法了吗？” 汤婆婆看了眼缩在母亲怀中赵辉，发现这个男孩正用一种呆异的眼神望着她。她避开了这种视线，背着手在房间内绕起圈来。停下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办法倒还是有的。” 孙桦的精神像一下复苏了般，“是什么，婆婆。你说吧，让我做任何事都愿意。” 汤婆婆深深地吐了口气，“人在死后，灵魂大都会飘向阴间。然后经过一些关卡，最终去地狱报道。等进了地狱，那无论谁都救不活了。所以必须在去地狱前的那段路上把你丈夫的魂魄给截下来，再送会阳间，那么他就能活命了。” “那么我们快去医院，去……” “不，没用的。”汤婆婆摇了摇头，“灵魂就直接去阴间了，和肉体所在处没什么联系。阴间分很多关层，地狱只是其中的一个关层而已。鬼魂最初去的关层叫蛮荒山，这是一块非常大且平坦的地方，而旁边则有一座大门，名字叫地狱之门。经过了这扇就等于真正地进入了地狱。” 第18章 地狱之门【十八】 孙桦仔细地听着，脑子里也幻想着地狱那凄惨凌厉的景象。她赶快摇了摇头，想着绝对不能让丈夫去地狱受苦。 她随即摆了副严肃无比的神态，认真地对着汤婆婆说：“那么，婆婆，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样呢？” 汤婆婆上下移动着眼珠，时而瞄向孙桦，时而移向别处。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正视起孙桦，“直接去阴间，去那儿把你丈夫的魂魄拉回来。” “什么？”孙桦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阴间与地狱是多么可怕的地方，而汤婆婆居然要去那儿。孙桦感到全身一阵发软。可是，一想到那是救自己丈夫的唯一希望，她又强行打起了精神，“去那儿真的就能救回我丈夫的命吗？” “这我不能保证，可现在也只有去那儿才能救回你丈夫了。”汤婆婆用冷冷地口吻说。 “是吗？”孙桦摆正了脸，“我们什么时候去？” “你也要去？” “是的。”孙桦重重地点了下头。 “嗯，很好。但我要把话说清楚，那里是很险恶的。一不小心，你也会栽在那里，所以我要再确定下，你真的要去那里吗？” “去。”孙桦坚定地回道。 汤婆婆开始佩服起这个女人来。“那就一起去。带上个至亲，免得在见到你丈夫后，他不认识我，不肯回来。” “那你儿子呢？”汤婆婆接着又问。 孙桦看了眼赵辉，慢慢走近他，“小辉。”她蹲了小来抱住儿子，“妈妈现在要离开了，你就呆在这里别动，知道吗？乖，回来的时候给你买糖葫芦吃。” 赵辉年纪是小，此时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无奈与伤心。他乖乖地点了下头，向孙桦展示了一个自然的微笑。孙桦也以笑容回应。 “好了，那我们去准备准备吧。”汤婆婆打断了这对母子的离别话语。 去阴间的步骤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去死。穿上死人穿过的寿衣，静静地躺在床上。随后过个几分钟，再念下通灵咒语，便可去阴曹地府。 汤婆婆把赵辉安排到了另一个房间，这是她的书房，里面都是有关通灵术的书。而自己则带着孙桦去了卧室。两人准备了准备，开始前往通向地狱的道路。 待准备完毕后，汤婆婆拿来个香炉，在上面插上了一柱香。“要注意，我们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要是在这个时间段内不回来，那我们也回不来了。” 孙桦知道，这不单在提醒她必须在一柱香之内找到她丈夫，还刻意强调了阴间的危险性。 “都好了吗？”汤婆婆向孙桦确认有无准备完毕。孙桦点了下头。“很好，你闭上眼睛。我说睁开了才可以睁开，知道了吗？” 孙桦在点头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我说真睁开眼睛前，绝对不能私自睁开。”汤婆婆用着颇为严厉地语气再次警告了下。 孙桦用力地点着头。不久，耳朵边传来了汤婆婆念咒语的声音。这声音虽然很轻，穿透力却十足。好像整个房间都回荡着这几句咒语。孙桦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就目前来看，她也不知道即将被送到哪去。或许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刻，看到的会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渐渐地，她感到全身瘫软了下来，也慢慢失去了知觉，身体都好像慢慢在下沉。这种感觉就像是电梯往下乘时的失重状态。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汤婆婆的声音传来，但此时孙桦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睁开吧，没事了。”汤婆婆又一次催促。 孙桦这才慢慢睁开了双眼，一个荒凉的山地呈现在她的面前。这里没有树木，没有草丛，只有一处高耸的石碑孤独地立在那儿，这个石碑上面刻了两个红色的大字：入门。 她不懂这个石碑的含义，只知道除了这个东西，周围都是冰冷的山谷，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生气。想必这里就是汤婆婆之前说的蛮荒山吧。 这时，恰巧一阵冷风吹过，吹起了地上的灰尘。让这个本来就暗黑的地方在基调上更显得灰色。她感受着这里阴沉的气氛的同时，汤婆婆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嘴里流出一‘欢迎来到阴间’的话。 不久，本来了无人烟的蛮荒山上，开始显现出人影来，那些人影遍布整个山地。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且大都半透明着身体，呆滞地走向某个方向。这架势就像草原上迁徙的食草动物，气势很是磅礴。 “他们都是死亡的鬼魂，正在向地狱走去。我们跟着他们就行了。”汤婆婆说。 孙桦颤抖地点着头。 汤婆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了两粒药丸，“来，把这个含在嘴里，它不但能让周围鬼魂觉得你是同类，也能躲避阴兵的搜查。” “阴兵？” 汤婆婆解释起阴兵就相当于阳间的警察，专门负责管理来阴间的鬼魂。 “那阴兵会搜查我们？” “是的，照理来说阴间是不允许活人来的，知道吗？” “哦，那么我们走吧。”孙桦刚想启动，却被汤婆婆拦住。 汤婆婆表情很是严肃，“我前面也说过了，我们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要是我觉得时间不够了，就要果断放弃。你听得懂我话的意思吗？看，这个石碑。”汤婆婆指了指这个高耸的石碑，“这是阴间的入口，我们要回去，就必须要触碰到这个石碑，然后念咒语，才能回到阳间。所以我们救你丈夫的时间还没有一柱香那么长。” “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我会抓紧时间的。” “这就好。”汤婆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便启程，混在鬼魂里头朝地狱走去。 蛮荒山虽然大，但入口的石碑离地狱之门倒也不远，两人走了不久就到了目的地。一处高大的铁门驻扎在路口。孙桦朝这扇大门望去，发现这门比一般的大楼还要高大，还要宽敞。它半开着，就像抵御洪水的大坝。而那些走进的鬼魂则像汹涌的洪水。 “这就是地狱之门。”汤婆婆解释道，“鬼魂从这里进入，就代表着正式走入地狱了。” 孙桦不敢怠慢，向门内走去。她左右望着两边，想着不知道这个门左右关启时，自己会不会被夹成肉饼。 就在她们快要走过大门的时候，背后响起了叫喊她们的声响。这个声音孙桦熟悉无比，并给她带来了十足的恐惧。 “妈妈。”儿子赵辉此刻居然就站在后面，瞪大着眼睛看着她们。 汤婆婆也很是惊奇，她和孙桦对望了下，朝赵辉跑去。 “这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孙桦惊慌失措，语气急促无比。 旁边的汤婆婆也是仗二摸不找头脑，“我怎么知道。来阴间是一个很繁琐的通灵术，不要说一个孩子，就连一般的通灵师也很难掌握。”汤婆婆隧凝视起小辉来，“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赵辉哆嗦着回答：“我看着书房里的书，照着样子来的。” “什么，你就照着书上的样子，就来到了这里？” “恩。” 汤婆婆瞪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小男孩，眼神中尽闪着惊奇的目光。 “天纳。这孩子就看了几眼我书房里的通灵书，就自己学会里面的某些内容。”她把目光转向同样目瞪口呆的孙桦：“我就说你儿子有着当通灵师的潜质啊。” 孙桦朝小辉这走了过来，“谁叫你来这儿的，赶快回去。” 赵辉站在那儿动都没动。孙桦见状赶紧呵斥起来：“听到没有，妈妈叫你赶快回去。” “他回不去的。”汤婆婆冷冷地说，“我想这孩子也只是学会了怎么进入，而没有学会怎么出去，对吧？” 赵辉不动声响地低了下了头。 “如果再把他送回去，会影响时间的，到时还怎么救你丈夫。” “那么叫他回石碑那儿等我们，否则去这里，太危险了。”孙桦不安地回头望着地狱之门，这门里面满是云雾，迷散着人们的视线。 “一个人回石碑更危险。算了，还是让他跟着我们吧，彼此还有个照应。” “可是……。” “放心吧。你儿子年纪虽然只有这么点，但他阳气很旺盛的。”汤婆婆不屑地瞟了孙桦一眼，“路上要照顾你要多于照顾他。” 既然汤婆婆这么说了，孙桦也只能照办。汤婆婆也给了赵辉一粒药丸，叮嘱他必须含在嘴里切勿吞下。 第19章 地狱之门【十九】 三人就这样一齐进了地狱之门。期间，孙桦紧紧地牵住儿子的小手，生怕他走散了。 走过地狱之门，云雾居然奇迹般地散去，一条康庄大道出现在他们三个面前，道路两旁竖着狮子样的石碑，这些石狮个个张牙舞爪，样子很是吓人。 孙桦不禁哆嗦了几下，而她牵着的小辉，却呆滞地轮流望着那些石狮，没多大反应。 汤婆婆指着这条道路，“这就是着名的黄泉路，你们跟好我，别走散了。” 这条路看上去有些一望无际。她们怕时间不够，就小跑了起来穿梭在了众多鬼魂之中。道路的尽头是一处荒凉的平原，孙桦向那里望去，看见那里满是停下的鬼魂，数量几乎灌盖整个平原。他们好像还在若无其事地聊着天。 “喂，你是怎么死的？”一个矮胖鬼魂向周围的鬼提问。 “上吊啊，钱都被骗掉了，只能自杀。”一个瘦得像骷髅样子的鬼魂答道。 “哎，真是可怜。” 周围的鬼都向这个瘦鬼投去同情的目光。 其中，一个模样还像学生的女鬼在一旁安慰道：“别气馁了，你比我要好，我是考试考砸了，羞愤地跳楼而死的。” “也挺可怜的，还是我比较幸运，是得癌症死的。”一个中年的老大妈女鬼插话说。 孙桦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始觉得人死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时，耳边传来了叫喊别人名字的声音。“李威。”这声音大到都能响彻耳膜，而且方向也辨认不出，似乎声音的生成点就出自自己的耳朵。 “别害怕，这里是收留鬼魂的地方，名字叫迷魂地。”汤婆婆边眯缝着眼睛，“前面是阴兵叫喊某个鬼魂名字的声音。只要被报到名字就可以去地府报道了。你丈夫应该就混杂在这个鬼群当中，我们要快一点，否则等你丈夫被报到名字去了地府，那我就真无能为力了。” “可有那么多鬼魂，我们要怎么辨认哪个是我的丈夫啊？” “这个其实不难。”汤婆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色纸片，上面写着些令人看不懂的符文，又向孙桦要了张她丈夫的照片，把照片贴在纸头上，单手放在胸口呈佛手状，嘴里碎碎念了几句咒语。 纸片居然奇迹般地飘了起来，迅速向某个方向飞去。 “跟着这张纸片。”汤婆婆伶俐地说。 三人跟着纸片跑动了起来，进入了平原里的鬼魂群体当中。里面的鬼魂鱼龙混杂，汤婆婆提醒着没事别和他们有什么肢体接触，以免引起些误会。 但纸片飞得很快，孙桦为了跟上，还是不小心撞到了几个鬼魂的身体。好在那些鬼生前都是自然死亡，没带什么怨气。 纸片像饶圈子一样，盘旋在众多鬼魂的头上。三人不知不觉地跟到了边缘处，这里的鬼魂数量就稀疏了很多。孙桦隔着几个鬼的身体，望见了远处有几张拼凑起来的桌子和椅子。桌上居然有几台人间所有的电脑，而椅子上也坐落几个着面无表情的人，他们穿着黑色西装，有点黑社会的味道。 汤婆婆赶紧凑到孙桦耳边：“别盯着他们看，他们是负责登记进入地府的阴兵，前面的名字也正是他们叫的。我们一定要避开他们，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进入了阴间，不但救不成你丈夫，我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孙桦吓得收起了眼神，刚想走，却感到手臂一紧。儿子赵辉正停在那里呆滞地望着那些办事的阴兵。 这孩子是怎么了？孙桦心中掠出一丝疑问。 这时，耳膜处有传来一句尖利地叫喊声，“陈方敏。”孙桦被震地条件反射般地捂住了耳朵。 一旁的儿子却没多大反应，依然看着那些阴兵，似乎已经入神。他黑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周围的眼白似乎在慢慢突起。 “快点，纸片要飞走了。”汤婆婆在前面小声叫嚷着。 孙桦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用了很大的力气，拉动起了儿子，继续奔跑起来。 赵辉感受到了母亲的拉力，边跑还边回头望着阴兵。那些阴兵个个铁青着脸，审问着前来报道的鬼魂。突然，一阵冲击，他被撞倒在地上。同时，也脱离里母亲那温暖的手。他刚清醒过来，摸着被撞疼的胸口，就感觉有小腿又是一阵酸痛。 他转过头，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头子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小腿。 赵辉想叫妈妈，可却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声音来。他望向正在远去的母亲，看到了她手上似乎粘连了什么东西。这才明白为什么妈妈在放开了他的手后，还毫无反应地向前奔跑着。 这个抓住赵辉腿的老头子死于自杀，他怨念极重，生前就惨遭失去孙子的痛。而当他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小男孩在他面前奔跑时，不禁面红气涨。所以他先撞倒了这个男孩，又在牵着男孩的女人手上施了点法力，让那女人感觉不到她已经放开了手。 这些事做完后，他凶神恶煞逼近小辉。小辉茫然地面对着一个怨气极重的厉鬼。 汤婆婆和孙桦跟着纸片继续跑着。只见纸片越飞越慢，慢慢落到一处角落，一个中年人背对着她们蹲在那儿。 孙桦认出了这个熟悉的背影，她抽动着身体，微颤着嘴唇叫出了他的名字：“赵荣光。” 那中年人猛然抬起头，转过了头。他与孙桦彼此相望着，慢慢站起了身，“孙……孙桦。”他此刻都有点说不出话来。 “赵荣光。”孙桦又一次喊了丈夫的名字。她哭丧着的脸上居然展露出了一丝微笑。 赵荣光面对着妻子，有些恍惚。先前他在破庙里心脏一阵麻痹后，以为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妻子了。但现在孙桦居然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小跑过去，拥住了自己的妻子。孙桦靠在他的胸怀里，也紧紧拥住了他。 “我知道你们夫妻间相遇了很开心。但现在还不是说情的时候。”汤婆婆警告起孙桦，“你丈夫还没有脱离危险，要尽快把他送到阳间。”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赵荣光这时才从与妻子见面的喜悦中，脱离出来。 “回去再和你解释，反正我们是来救你的。”孙桦一手抓住赵荣光的手，另外一只手向下习惯性的在周边摸索了一阵后，发觉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小辉呢，我儿子呢？” 她慌张地检查起周围来，可并没有发现儿子的踪迹。 “你说什么，儿子也来了？”赵荣光那握着孙桦的手一阵揪紧。 孙桦没有功夫去理会别人，她焦急地嘀咕着，“他刚才明明被我牵着，我现在都还能感觉得他那张小手的感觉，现在怎么……？”她举起了刚才一直牵着儿子的左手，突然觉察到了异样。一张纸片粘在了她的手上，她奋力地撕扯了下来，作用在手上的力道瞬间消失。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孙桦惊呆了。 “等等。”汤婆婆一个踉跄冲了过来，抢过了孙桦手里的纸片，并把它在鼻子边嗅了嗅，纸片上有股厉鬼的味道，她惊呼：“不好，有厉鬼缠上你儿子了。” “婆婆，到底怎么回事啊？” “有厉鬼把你儿子抓去了。” “啊？”孙桦悲怆似地尖叫了一声，两腿都有点不听使唤，站立不稳。 赵荣光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他的儿子赵辉有危险。 “你们先别急，他肯定还在这附近这个迷魂地里。” “那快去找他啊，用刚才找我丈夫的方法，那个……那个纸片，快……快来。”孙桦说着跳着催促着汤婆婆快用法术。 汤婆婆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定在那儿说：“你儿子是活人，我那方法没有用的。而且时间也有点不够了。” 孙桦这才想起她们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应该还有时间吧，婆婆，你就再用一次法术吧，儿子一个人在这里，那……求你了，婆婆。” “我都说了前面那方法没用的。” “那就去找。”孙桦语气坚定，仿佛找不到儿子赵辉，誓不罢休。 “我再说遍时间不够了。” “不够也要找。”孙桦发疯似地嚎叫起来。她的声音已近嘶哑。 赵荣光过去抱紧她，希望她可以安定住。 汤婆婆开始劝解：“好，我知道了。我们现在这就去找，你镇定点，别把阴兵给惹来了。” 他们随即开始去找寻赵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尖叫。赵荣光和孙桦当即都认了出来，那是儿子的叫声。然后，不只他们夫妻俩和汤婆婆，周围几乎所有的鬼魂都把目光齐齐调向传来尖叫声的方向。 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20章 地狱之门【二十】 孙桦首先往那里冲去，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推开走在前面的鬼魂，往儿子尖叫的地方奔去。即便那些被她推开的鬼，向她投来凶恶的目光，她也毫不畏惧。 而赵荣光和汤婆婆则跟在后面追着。 就像人群中有人发生争执，其余的人都会拥过去看热闹。死去鬼魂也是这样。随着赵辉的尖叫声越来越大，他们也都好奇地纷纷向那儿簇拥过去。 孙桦撞开了围在那儿的鬼群，向中央望去。看到的景象却是儿子正骑在一个老年鬼魂的身上，呲牙咧嘴地掐着鬼魂的脖子。 老年鬼的表情看似很痛苦，它两手奋力地抓住赵辉的胳膊，应该是想把作用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给掰开。但那好像没什么用处。 赵辉边掐嘴里还尖叫着，似乎是想拧断一切他所害怕的东西。 孙桦的心一下放了下来，松了口气。从后面赶来的汤婆婆却神情严峻，她喘了几口气后，就想拉开赵辉。 “快点，还不把你们的儿子拉开啊，要惊动了阴兵，我们都跑不掉了。” 赵荣光赶紧过来扳开了赵辉的手，孙桦则过去抱紧了失而复得的儿子。 而那个老年鬼在舒缓了几口气后，身板结实地跳了起来。赵荣光本以为它会报复，可它却一副像打量什么怪物那样地盯着小辉，然后拔腿就跑。周围的鬼也围着他们一家三口，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汤婆婆注视着赵辉，“这孩子太可怕了。”然后，把头转向赵荣光夫妇，“好了，现在你们一家三口也算团圆了吧，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赵荣光和孙桦对视着，安详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突然，汤婆婆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异样，她捏住了赵辉的嘴巴，问：“药呢，你嘴巴里的药丸呢？” 赵辉低下了头没作声。 “完了。”汤婆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肯定是刚才你儿子在叫的时候，药丸从嘴巴里掉了出来。这个药丸不单可以迷惑鬼魂，也可以迷惑阴兵。现在你儿子把它吐了出来。整个地狱里的阴兵都知道有活人混进来了，走，现在赶快走。” 顺应着汤婆婆那仓惶的叫喊，赵荣光一家决定快跑。但就在他们行将迈开步伐时，迷魂地上，不，应该说是整个阴间都响起了警报声。 “阴兵开始搜查了，赶快走啊。”汤婆婆凌厉地喊道。 他们一家三口往地狱之门那儿跑去。期间，汤婆婆还给了赵荣光一个护符，说只要拿着它，以他鬼魂的状态，照样可以通过地狱之门。 离开迷魂地，他们跑在黄泉路上。赵荣光一说抱着儿子，一手拉着孙桦。汤婆婆在后面断后似地跟在后面。自打学校毕业后，孙桦都有几年没有这样狂奔了，即便周围还有点阴冷，豆大的汗珠还是从她的额头上划了下来。 “我……我有点跑……不动了。”很快，孙桦感到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了。 后面的汤婆婆推着她，“不要放弃，黄泉路不长的。” “就是，速度点跑，跑出去我们一家三口又可以再一起看焰火了。”赵荣光边说边冲着孙桦展示了一个鼓励似地笑容。 孙桦屏足了劲，即便她气喘到好像有一个电钻钻入胸口那样疼痛无比，她都强忍了下来，继续奔跑着。 那个地狱之门很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面积也由小变大。可是，两边的大门居然开始慢慢向中间靠拢。 “阴兵发现要关门了，大家快点。”汤婆婆加快了速度，居然超越了那一家三口。 地狱之门越合越拢，眼看就要紧紧闭住了。赵荣光两手抱起赵辉弯下了腰，他朝孙桦射出焦急的目光：“快上来，快啊，没时间犹豫了。” 孙桦跳到了丈夫的背上。 此时汤婆婆已经跑过了门，她还在门口向赵荣光他们招呼着手，“快点啊，门关闭了，你们就永远出不出来了。” 赵荣光抱着小辉，背着孙桦吐出舌头，奋力地向前奔跑着。但很快，他便感到了有些力不从心。疲劳感好像束缚住了他，让他也行将放弃。 就在这时，儿子抱紧了他的手腕，孙桦也从后面搂紧了他的脖子。赵荣光顷刻间受到了股莫名的力量，那是家人给予他的。他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带着他的家人在地狱之门关闭前的刹那，跑出这倒鬼门关。 在跑出地狱之门后，赵荣光激动地跪倒了地上，直喘着粗气，赵辉和孙桦都被放到了地上。在小休片刻后，赵荣光向他的妻儿展示着劫后余生的笑容。孙桦两手抵住嘴巴和鼻子，小声地抽泣起来。赵辉则抿住嘴唇，同时抱紧了父亲和母亲。 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汤婆婆向他们走来：“好了，好了。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呢。要笑回阳间去笑去。”她虽然说是这么说，脸上却也是一副欣喜地样子。 他们四个站了起来，开始向蛮荒地的那个石碑走去。赵荣光刚想抱起儿子，赵辉却说自己可以走。孙桦只夸儿子懂事了。具汤婆婆所说，只要触碰到那石碑，他们就可以回阳间了。 可是，就在他们离开地狱之门没几步路时，正前方显现出了几个人影。他们个个西服西裤，还戴着副墨镜。 “不好，那是阴兵。”汤婆婆刚想逃开，身体却奇怪地被定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赵荣光数了下：有五个。 他们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在打量了番赵荣光一家三口后，把目光集中在汤婆婆身上，最中间的一个首先发话，他看上去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三十多岁中年人，穿着西装还能让人感觉一丝文气。他是阴间当差的阴将，这阴将长着一张正正方方的脸，额头很光亮，几乎没见眉毛，眼睛也小到只有一条缝，脸上布满着几颗黑痣。 他把双手放在背后，眼光凌厉地审视着汤婆婆，“你是通灵师？” 汤婆婆蜷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那你好大的胆子。”他呵斥着汤婆婆，“居然跑来地狱闹事，想截走已经死去的鬼魂。” “不是的，我只是想……。” “别解释了。”他扫视了下赵荣光的一家三口。 孙桦马上缩下了头，依偎到了赵荣光的背后，同时又紧紧地抱住了小辉。 后面四个阴兵站在他背后，表情各异。 “阴将大人，我只是看这个女人失去丈夫怪可怜，所以就……” “你也知道我是阴将，看来不亏是一个有资历的通灵师啊。不过，就你说的，天底下失去至亲的人多的是，要是都像你这样，那阴间不是要乱套了。” “我知道，可是能否通融通融呢？”说着，汤婆婆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冥币，悄悄塞给了那阴将。 阴将接过钱，贪婪地点了点，并收到自己口袋里。但他在收完钱后，依然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通融，你叫我怎么通融。你应该知道每个死亡的人都存有挡案的吧，而他们的档案都存储在地府的生死簿上，是删也删除不掉。要是我今天放了你，上头有人查起来，我怎么交代？” “哎呀，不要这么说嘛。都知道没什么人会查的。” “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犯不着为了一个普通人而犯险得。” 汤婆婆低了下头，不再说话。 阴将的语气算是缓和了点，“看在你的份上，你就带着那个女人和孩子快走吧，但这个男人必须要留下，因为他是鬼魂。”说罢，阴将头一甩，后面的阴兵冷酷朝赵荣光一家走去。 孙桦求助似地看想汤婆婆，可汤婆婆此时也无能为力。孙桦为了不让丈夫有危险，一改之前的畏缩样，挡在了丈夫面前。 而赵辉好像也感觉到了母亲的决心，冲到了最前面。 但阴兵可不讲什么情面，他们对待女人和孩子也一样不留情。一个阴兵拉开孙桦，另一个拉开了赵辉，剩下两个一并摁住了赵荣光。 “恩，很好，把那男的带回去。“阴将打了个响指，地狱之门随即开启。 “不。”孙桦凄惨地尖叫起来，敲打着拉住她的阴兵，可她却只感觉打在坚硬的石头上一样。可恶啊，孙桦怒骂一声，又一脚抬起，踢向阴兵的挡下。 似乎是有了点反应，那阴兵手上的力气减小了，还一手还捂住了自己的私秘部位。孙桦发狂似地挣脱着。阴兵不耐烦了，抬起手就给了孙桦一记耳光。 赵荣光愤怒地挣扎起来，瞪着打了自己妻子的阴兵：“你干吗？” 可他怎么也挣脱不开两个阴兵的枷锁。不久，他精疲力尽。同时，愧疚感也油然而生。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怪他自己，要不是当初贪心去那破庙，他也不会死亡，更不会被投送到阴间来，要老婆孩子来救。 就这么想时，他心中的痛楚如同放了闸的洪水那样，充斥着大脑。 下意识地，他无奈地说了一句：“好吧，我和你们走，但请你放了其他人。”随即，便放松了身体，作出一副以逸待劳的状态。 “你放心，对于你妻儿犯的事，我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的。”阴将走到赵荣光身旁，命令着其余两个阴兵放手。 孙桦马上感到身体的紧迫感没了，她瞬间朝丈夫那边冲去。可是，那阴将迅速挡在了她的前方。 “我说你就别白费功夫了，你丈夫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那个压着赵荣光的长脸阴兵，在此时用劝解的语气对着孙桦叫嚷起来。他看上去年龄大了点，还算和蔼。 “是啊。”汤婆婆也走过来搭住孙桦的肩膀劝慰道，“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孙桦心痛地望着丈夫。赵荣光则恳求着说：“那在走之前，就让我和我的妻儿再说说话吧。” 阴将却断然拒绝，还是那个长脸阴兵把头凑到阴将耳边，“就让他们说几句吧，要是鬼魂生前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会变成厉鬼的。那我们也有麻烦。” 阴将瞥了长脸一眼，这才默许地点了点头，他背着手静静地走到了一旁。 赵荣光挣脱了阴兵的双臂，迫不及待地来到自己妻儿面前，他知道，这或许是与家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孙桦摸着他粗糙的脸蛋，而他则紧紧地捏出了孙桦的手。两人想望着，却没有一个先开口。 赵荣光喘着气，垂下了眼睛，“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嫁给我……。”他双眼有点模糊，眼睛内的泪水好似要饱和而漏出来。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哭了，最近一次哭还是在十五年前母亲病亡的时候。 “你……”孙桦的脸颊也早已划过了眼泪，她本想长话短说，但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赵荣光说完，蹲下抱着儿子。“小辉，你将来长大一定要当一个男子汉，不要像你父亲那样，知道了吗？” 赵辉抽噎了起来，他那本来就硕大的眼睛里送走一股一股的热泪。 旁边的阴将咳嗽了下，表明时间已经不多了。 赵荣光站了起来，再次和孙桦深情一拥，在她耳朵弱弱地说了一句：“再见了。” 他转身向阴兵们走去，还不望回头，希望可以尽量多看自己的妻儿一眼。 就在赵荣光走到阴兵跟前时，汤婆婆突然从裤带里拿出几根大头针，向阴将、阴兵们飞去。那几跟针准确地射到了他们的胸口，让他们动弹不得。 第21章 地狱之门【二十一】 汤婆婆对着阴将嘲笑道：“瞪什么瞪啊，再瞪你的眼睛还是这么小。”随即她对着赵荣光一家催促着，“还发什么呆，快跑啊。” “婆婆，你……。” “别废话，先跑了再说。” 四人顶着阴将、阴兵的瞪眼，向远处奔去。期间，汤婆婆被绊了下，半跪到了地上。孙桦想过去扶汤婆婆，却被她一把推开，用一句‘没事’随机打发。同时，汤婆婆还嚷着你有这精力不如去照顾照顾她那年幼的儿子。四人于是又是一阵狂奔。 “我从小父母就病亡，这才被师傅收留去做通灵师的。”跑在最后的汤婆婆突然对着孙桦笑着开了口，“哪个妻子、孩子不希望有个完整的家庭的呢？” “婆婆，我……。”孙桦眼睛再次湿润。 “好了，好了。要说什么感谢的话等回去了阳间再说，现在我首要的目的就是在香烧完之前去蛮荒地的那块……” 汤婆婆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啪’的一声枪响打断。众人回过头，阴将正拿着把通灵枪指着他们。汤婆婆惨叫了一声，左臂上渗出鲜血。 “你这个臭老太婆，居然敢对我用通灵术。”阴将面容扭曲地跑了过来，枪口始终不望对着汤婆婆。 汤婆婆不可思议地看着阴将：“怎么可能，你明明被我施了定身术。” “你认为你那种三角猫的功夫对我这个阴将有用吗？” 孙桦再也忍不住了，她扑通跪倒在地上，“求你了，放了我们吧。” “要我说几遍，不是我要抓你们，是上头发布过规定。阴间从来都是不允许死去的鬼魂再回到阳间复活的。” “那我请求你呢，我就不相信我这个做了几十年通灵师的老骨头，没有资格恳求你放一个人。” “就是放不了。”阴将迎着汤婆婆愤怒的目光，丝毫不退却。 “难道你就一直那么的铁面无私，你敢发誓说从没有徇私过吗？” 阴将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气势汹汹地瞪着汤婆婆。 “好吧。现在我也不是在恳求你，而是威胁你，让你放了这个男人。”说罢，汤婆婆一手高高举起，念了句咒语。远处忽得闪了下亮光，一把出鞘的宝剑像闪电那样地飞来，飞到了汤婆婆的手中。 “哟，不错。确实是个厉害的通灵师啊。”阴将不禁赞扬了句。 汤婆婆把剑锋指向阴将，“听到没有，放了他们。” “你想和我死磕？” “不错。” “既然你想找死我也没有办法。”阴将闭起了眼睛，似乎是在聚集什么力量。 赵荣光和孙桦都不安起来，唯独汤婆婆还坚定地站在那儿，犹如一棵老当益壮的铁松。 阴将忽然睁开双眼，两掌一使力，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朝他们喷来，那股力量所到之处，地上荒芜的小泥块都被吹起，一同向他们袭来。 眼看就要袭击到他们了，只见站在前面的汤婆婆一声令呵，力量居然被反弹了回去，砸至了阴将自己身上，这让他不由地后退了好几步。 “真有两下子。”那阴将冷笑了下。随后，他开始不断地扭动起脖子，舒展着自己的筋骨。 而汤婆婆此时却已经初显疲态，手腕上的鲜血也越来越多。这导致她有点分心，额头上不但有几滴虚汗，还掉了下几根她标志的银发，让人觉得样子很是狼狈。 “说实话，我要对付你确实不是那么简单。”阴将双手背着手，“不过……要是我的手下也介入呢！那这场斗争就不需要花多大功夫了吧。” 汤婆婆开始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很快，她飞速转过了头，但为时已晚。一时间，四个阴兵从身后偷袭了他们。汤婆婆刚要反抗，却被一个阴兵踢飞了手中的宝剑。她想念着什么，已经被阴兵连环腿给踢倒在地。 “你真卑鄙。”被阴兵踩在脚下的汤婆婆怒声骂道。 赵荣光一家三口也被一一降服。 “现在到底是谁卑鄙了，你们漠视阴间法律，来这儿救人，而我们的职责就是不能让进阴间的鬼魂逃出去，可你刚才却偷袭我，到底是谁卑鄙，你说说。”阴将调动着重重的步伐向他们走来，“你们都给我规矩点。”他一脚踢了下赵荣光。 孙桦想过去咬那阴将，可却动弹不得。阴兵的铁腕让她痛苦地叫了出来。“你们就不能放我们一码吗？” “我们已经放你们一码了，否则就凭你们几个在阴间做的事，是可以通通带到地府问罪的。”长脸阴兵重重地指了指孙桦。 一旁的赵辉看在眼里，他想起了在汤婆婆书房里看的书本，里面有对付妖魔鬼怪的咒语，前面他被个老头鬼缠住时，就用过这咒语。他集中生智闭上眼睛，书本快速地在他脑中翻阅起来。就在他把两眼睁开时，一束耀眼的光芒从他身体内喷出，再向周围散去。 那个抓住他的圆脸阴兵像触电那样，向后摔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赵辉，那个被赵辉运用通灵术击倒在地上的阴兵没过多久就站了起来，他瞪着眼，磨了磨尖锐的虎牙向赵辉逼近。 赵辉故技重施。可是这次，光芒很快被阴兵给压下，阴兵紧紧掐住了赵辉的脖子，把赵辉压倒在地。 孙桦想奔过去帮自己的儿子，可自己也被一个阴兵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赵荣光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阴兵的手腕很是结实，他连直挺腰板都变得摇不可及。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打骂。 赵辉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栓住那样，无法呼吸。圆脸阴兵依旧不依不饶加重了力道。一个孩子哪受到了成年人这样的掐喉。赵辉眼球向上翻起，嘴巴张得老大，舌头也条件反射地伸出，还不规则地咳嗽着。任他怎么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啊……啊。”孙桦扯开嗓子咆哮起来，“你们这些家伙，别伤害我的儿子。” 就在赵辉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汤婆婆向阴将求情。 第22章 地狱之门【二十二】 “那还只是个孩子啊，你们这样对他，传出去不怕被其他阴兵、妖魔笑话吗？” 阴将旋即陷入思考。 “是啊，总不能对孩子施暴吧。”长脸阴兵也劝了起来。 阴将翻上眼皮，这才对着那个掐着赵辉脖子的圆脸阴兵厉声呵了句：“好了。” 圆脸阴兵身体像是震了下，立刻停下了手。赵辉不服输地站了起来，随时准备再战。 孙桦怕自己的儿子做傻事，对着赵辉边叫边挣扎：“别乱动，好好待在一边。” 母亲的呵斥使得赵辉不再敢轻举妄动。 这时，阴将向赵辉慢慢走去。他摸了摸小辉的头，高高扬起了脸：“孩子可别怪我，我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好了，把那男人带走。” 阴兵们像押解犯人那样，绑着赵荣光向地狱之门那儿走去。 赵荣光边被拉扯着，边回头告诫自己的妻儿别轻举妄动：“好了，你们回去吧。别再为了我受到什么伤害了。这都是我的错。” 妻儿在他含着泪的双眼中越变越小。没几下功夫，他已被押到了地狱之门内。 “关门。”随着阴将的一声叫喊，两扇大门开始慢慢闭合。 孙桦见状激动地冲上前去，汤婆婆想要拉住她。她却一下甩甩掉汤婆婆的手，跑至地狱之门前，“对——不——起。”她竭力用着最大声音喊着。 “这不怪你，都是我的错。”被锁着身体的赵荣光挣扎起来，“是我贪心。” “不，是我。那天我就不该和你吵架，明明知道你在外压力很大，却还对你发着牢骚。” “别说了，回去吧。带大我们的儿子。” “我知道。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儿子养大成人的。你放心。”两道热泪从孙桦的眼上坠落。周围的阴风让她的身躯更为孤寂，她喊叫的回声阵阵飘荡在阴间内。 “再——见——了。”赵荣光展露出一丝笑容。可是，这丝笑容很快被哭丧的脸所淹没。在生离死别的时刻，他无法装出不在意。再见了，他低下头自心底喊出这句话来。 孙桦也是扭过头，仿佛已经接受了事实。儿子赵辉这时走了过来。孙桦蹲下抱住了他，刻意把脸凑近，好让门另一边的丈夫再多看看他的妻儿几眼。 地狱之门正稳当地关闭着。锁链声、门板推动声交织在一块，形成的是轰隆隆的巨响。 就在这时，孙桦突然感到身体一紧，头部传来阵阵眩晕。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包围住她。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感到两手发麻。她将双手抬于眼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开始变成了半透明状。她惊慌失措地‘哇’地叫了出来。 “糟了。”汤婆婆奋力跑到孙桦身旁，“你控制不住自己的灵魂了。” 活人之所以必须在一柱香的时间内从阴间回到阳间，就是因为倘若超过这个时间，灵魂会在阴间消散。而在此之前，其实灵魂就一直在阴间内被消磨了。现在本来就已快到一柱香的界限，加之孙桦遭受过阴兵的打击和失去丈夫的痛楚，导致灵魂更近一步的消散。现在她已经快控制不住了。一旦灵魂消散掉，就会被拉入刚才的迷魂地，再也会不到阳间了。 汤婆婆赶快施法以求聚集住孙桦的灵魂，但因为之前与阴将的斗法，导致她有些力不从心。孙桦的灵魂正在快速消散。 “快集中精神。否则你的灵魂也会把拉过去的。”汤婆婆努力摇晃起孙桦的身体。 孙桦的手已经快到看不见的地步，麻痹感也自手开始向手臂处蔓延，所延伸之处全都变成了半透明。 “集中精神啊。” “妈妈。” 汤婆婆和赵辉的呼喊并没有使情况好转。麻痹感还是穿越到了孙桦全身，既而再爬上了她的脖子，直冲她的脑门。她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一片。 汤婆婆用着仅剩的力气，向孙桦体内注入气息。可就如杯水车薪，孙桦感觉自己身体逐渐变轻，她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赵辉紧紧拉住妈妈的手，但很快，手被抓了个空，“妈妈。” “小……辉。”孙桦被拉拽到了地狱之门内。 赵辉想追进门内，却被汤婆婆给抱住，“孩子，这可不能进去，进去了你也出不来了。”她也想进去把孙桦给拉出来。可是，那双老腿早已不听使唤。刚才与阴将的对决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孙桦永久停留在地狱内的情形，已不可避免。 赵荣光见妻子飘入了门内，开始像头野牛那样地发疯了起来，“我妻子怎么进来了？”他蹬踏着双腿，居然挣脱了阴兵们的束缚。 他追上飘着的孙桦，将她拉拽了下来。 “快点，我把你抱出去。” 孙桦阻止了赵荣光的行为，“别，已经晚了。”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 地狱之门已行将关闭，夫妻俩呆立在门缝间。孙桦吐了口鲜血紧抓住丈夫的手。赵荣光将妻子孙桦簇拥到怀内。 “我想再和你说句话，我从没有后悔过嫁给你。”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也是能娶到你。” 全身瘫软的孙桦倒在了丈夫身上，她别过头对着汤婆婆努力喊道：“婆婆，时间不多了。请你把我们的儿子带出去，让他好好活着。” 汤婆婆抿着嘴唇点起了头。 门外的赵辉什么也做不了，眼看着门越关越小。他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爸爸，妈妈。” 大风掩盖了他苍白的声音。明知触碰不到父母，但他还是直直地伸长着了手，想挽回以往的幸福。即将重合的两扇门带来了阵阵历风，凄惨地吹拂着在门后拥抱在一起的夫妻，也吹垮站在门前孩子的心灵。 “爸爸，妈妈。” 地狱之门已合得只剩下条缝隙。赵辉看到自己父母的最后一幕是：他们紧拥在一起向自己投来悲催的目光。 就这样，地狱之门彻底关闭了。周遭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门外的赵辉仍旧漫无目的呼喊着，希望父母可以走出来微笑地对他讲：我们一起回家吧。可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心里也清楚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 “爸爸，妈妈。”他最后再破嗓大叫了一声，回声响彻了整个幽暗的阴间。 第23章 地狱之门【二十三】 手电筒落到了地上，在这个空旷的地域内形成阵阵回声。 赵辉痛苦地蹲在地上捂住头。方才一段很不愉快的回忆又侵蚀了他的大脑，这几年来，这段记忆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 周倩颖在一旁小声地问：“喂，你没事吧？” 她探过头，希望就着已砸至地面的光源，看到赵辉的正面。 紧捂着头的赵辉不时从嘴里发出‘饿饿’的轻叫，其中还夹杂着混乱的喘息声。这个样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周倩颖则继续旁边莫名地看着他。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安静了，赵辉动静显得非常的大。 片刻后，赵辉才渐渐回过神来。 “我没事。” 周倩颖瞧着他的背影，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啦？” “刚才回忆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赵辉捡起了手电筒。 随着光源的上升，周倩颖顿觉得周围光亮了不少。 “那你现在没事了吧。”周倩颖朝赵辉全身打量了番。 “没事了。”赵辉简洁地回答。 周倩颖松了气，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刚才你是怎么回事，快吓死我了。” “是吗？所以我说一个人来嘛。” “喂，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没说怕。” “可你刚刚明明说吓死了。” “有吗？”周倩颖装傻似地游望周边，“别胡说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心里清楚，没有的事。”周倩颖大手一挥，意旨关闭这个话题，“对了，你刚才是回忆到了什么了，让你这么痛苦？” “没什么。”说着，赵辉就朝前方提起步伐。 “没什么？这算什么回答。来，快告诉我啊。”周倩颖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没什么好告诉的。” “那我前面问你的父母时，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没什么。” “怎么又是这种回答啊，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回答我个问题吗？” “不能。” 天纳，周倩颖心里一顿嚎叫，这个男的怎么一直这么副语气啊。“喂，喂，喂。我说能不能不要成天这副封闭的语气好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聊天了。” “那就不要聊了。”赵辉满不在乎地说。 周倩颖顿时有点石化，她半张着嘴巴，僵化着嘴唇：“喂，你就没有和人好好聊过吗？” “没有。” 周倩颖手捂着前额微微扬起头，大幅度地叹了口气：“哎呀，你这个家伙真是个奇怪啊。” “那你呢，你在同事眼里不也是一个奇怪的人吗？” 赵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让周倩颖停下脚步，她垂下了眼皮，“哎，你说得也对。我在他们眼里也很奇怪。说到底，我也是一个很不合群的人。” 赵辉直感到身旁叽喳声消失了，他旋即停步转过头，“这话怎么说？” “你想想吧，一个天天就只知道学习通灵术，神经兮兮的女人，怎么会给别人好印象呢？” 周倩颖边说边摇晃着脑袋，又再度走动了起来。当身躯一越过赵辉，赵辉也同样动起了步。 “当个通灵师没什么好丢脸的，相反还应该觉得光荣，这个世界上厉害的通灵师可不多。” 两人得以又并行的前进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之前也不是和你说过了，我家里几代都是通灵师，但到了我父亲这代就断了，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妈妈不让我学。哎，话说我那个老妈还真是唠叨，整天干涉我的人生，烦都烦死了。现在我都一个人搬到外面去住了。” 周倩颖发着牢骚，几年前她确实搬离了家，独自一人生活着。 “但不管怎么说，父母对子女的感情都是最纯真的。” “哟，瞧你这么说，应该是挺喜欢你父母的吧。他们有常常对你唠叨吗？” “没有。”赵辉语气坚定地回答。在停顿了下，他直视向别处：“他们都已经死了。” 周倩颖整个身体都为知颤动了下，她现在才明白刚才赵辉如此痛苦的原因。望着赵辉，她很久才憋出一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赵辉扭头瞄了她一眼，“其实我对父母的样子也模糊了，已经很久了。” “这么说他们在你很小的时候就……” “别说了。” “赵辉。”周倩颖温柔地叫了下他的名字。 “我没事。”赵辉把手电筒照向周倩颖，“来，说说你吧。当初你为什么想要选择当个通灵师呢？应该不只是家里是通灵世家那么简单吧。” 周倩颖的眼睛转了转，“没为什么。” “啊？”这个回答有点出乎赵辉的意料。 “看到了吧，当别人问你问题时，你敷衍的回答让别人有多么的难受了。”周倩颖露出一丝笑容，洁白的牙齿也裸露了出来。 “我没有难受，我只是问问，你不回答就算了。”赵辉又把手电筒往前方照去。 周倩颖叹了口气，“确实不止这一个原因。”她慢慢低下头，陷入了回忆当中。 自周倩颖懂事以来，就隐约觉得自己的奶奶和父亲有着不寻常的能力。平时家中就一直有拜访的客人来哀求奶奶和父亲帮忙。周倩颖常常问奶奶，那些客人是来干什么的。 奶奶总会笑笑对她说：“因为奶奶我是个通灵师，他们是来求我帮忙的。” 听到这个，周倩颖不由地佩服起奶奶来。她以前就喜欢看一些武侠小说，幻想着自己是一代女侠，受人尊敬受人拥戴。她开始恳求奶奶教她成为一个伟大的通灵师。奶奶却觉得她年龄还太小，所以说说等她成年了才教授。 这个愿望终究没有达成，奶奶在她十三岁时，突然逝世了。她哭得很伤心，在举办葬礼的前晚，她还梦到了奶奶前来看望她。 奶奶抚摸着她的脸蛋，“颖颖，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当一个正常的人，不要学什么通灵术，听到了吗？” 她点头答应了。后来才知道，那并非是梦，而是奶奶不放心自己的孙女，头七来看她了。 自这件事后，周倩颖也慢慢放弃了当一个通灵师。她也开始变得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学交际、玩打扮，一切都似乎朝着正常的方面发展。 二十二岁那年，她大学毕业后来到了这家名为满帆的公司上班。不久，她甚至还谈起了恋爱。说到恋爱，并非因为她有多爱男方，也并非是男方有多爱她。单只是她觉得岁数到了，是该来场恋爱了。 对象也是这家公司的员工，他曾向周倩颖保证，要永远地爱她。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恋爱甜蜜期一过，剩下的就是缺点互相暴露。在磕磕绊绊过后，一次事件导致了分手。 那年，觉得和男朋友谈恋爱有一段时间了，周倩颖就准备带他去见了父母。可通灵师父亲在看了此男一眼后，就说他不是好东西，要周倩颖与他断交。 周倩颖自然是不信，父亲就运用通灵术，召唤了一个小鬼。这个小鬼专门挖掘人的隐私，再卖给厉害的通灵师，以换取阳气。 小鬼当即就报出了男友的种种不是，还把他的劈腿经历投影了出来。 周倩颖果断和男友提出了分手，她这样做，并不是相信父亲的话，而是相信通灵术。就这样，她重新回到了学习通灵术的道路。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要当上个通灵师是何其的困难。于是，她放弃了所有普通人该享受的人生，独自搬离了父母家。 “就是这样，这就是我要当上通灵师的原因。”周倩颖把回忆统统告诉了赵辉，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的男子，道出积压在自己内心多年的回忆。 “这也很正常，每个成功的通灵师背后都有一段心酸的回忆。”赵辉在听了以后淡然地说。 “这我清楚。不过，哎，男人这种生物啊……”说完，周倩颖想意识到什么，马上摆了摆手，“啊，不好意思，忘记了，你就是男人嘛！” 赵辉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步伐。 周倩颖跟了上去，缩着身子试探性地问：“你也有一段自己的心酸经历吧？” “我？”赵辉扬了扬眉头，而后他噘起嘴，“恩，算有吧。” “那也告诉告诉我吧。” “不说。” “啊，什么？”周倩颖嘴巴张得老大，“喂，我可是把自己的一段心酸经历，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你啊。” “那又不是我逼你说的，是你自己硬着要告诉我的。” 周倩颖冲上去对着赵辉的肩部来了一拳，“你这家伙也太狡猾了，让我把心中的回忆说出来，而你却什么都不和我说。” “抱歉，我对你的回忆没什么兴趣，大不了我现在就遗忘自己的记忆。” “这也行。”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们还是该关注眼前的情况。”说着，赵辉是停住步伐，又将手中的手电筒给抬高了番。 第24章 地狱之门【二十四】 周倩颖这才重新注意起那束光源，它的落脚点正有间房间。该房间突出于旁边的墙壁，同样由砌砖搭起的，这就让房间与墙壁为一个整体，只是像个凸出于墙面的异物。 这时，她还注意到另外个点，假如房间与墙壁相连，那她们就等于已经来到了这停车场的边缘地带。 “停车场会设置这种房间吗？”赵辉突然好奇地询问。 “这可能是……或许是什么设备间吧！” “进去看看。”赵辉说着就朝房间那边走去。 很快，两人便就着墙壁摸索到了房间入口。那是扇双门构造的木门，经由手电的照射还有着点陈旧的泛黄感。 赵辉握住其中一扇门上的把手，是缓缓地打开了它。里边仍旧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赵辉将手电筒朝里边照去，自己则二话不说地走入房间。 “喂……”周倩颖想要提醒‘谨慎’二字，但见到赵辉已往里走去，她也只能悻悻跟进。 房间内到还挺宽敞的，差不多有一个教室般大小。赵辉反握着手电筒，向里面的各个方位都照射了番，他发现四周的墙壁上，尽嵌着些各种令人看不懂的仪器控制盒。 “这里还真是设备间啊！”周倩颖也同样在遥望房间各处，“我想它们应该控制了整个停车场的照明排水等系统的。” “这个地方，应该很久都没人来了吧？”赵辉仔细地勘察了下这些控制盒，发现上面都覆盖了层厚厚的灰尘。 “那是肯定的，不都说了这个停车场已被废弃很久了吗？谁会吃饱了饭跑到这里来。”周倩颖的两手抱起了臂，还继而做出个两肩耸起的动作。 可她话音刚落，周边寂静的氛围就让她觉得有些怪异。她这才想起了赵辉。她寻着亮光看到赵辉正站在某个仪器前一动不动。他垂着手，拿着的手电筒也朝向了下方。 这家伙是怎么了？她走上前去眯起了眼睛，虽然她不能确定这些机器装置为何用，但仅从仪器内的几个按钮判定，那肯定是控制停车场的某个系统控制盒。 “这应该是控制照明系统的吧！开了它整个停车场的灯都会开启。”见还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她前倾着身子，半越过了赵辉的身体，“喂，你又怎么了啊？” 她看到的是一张被黑暗遮挡住的脸，那张脸只有模糊的轮廓。周倩颖尝试着推搡了赵辉一下，他这才像是从梦中醒悟过来似地全身一紧。 “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赵辉谈谈地回应。 “喂，喂，喂。别总是这样行吗？” “你怎么了？” “这是该我说的话吧。”周倩颖跺了下地面。 赵辉直视了下周倩颖，随即又脸对向别处。 周倩颖实在忍不住了，她就像被仍进油锅内的蚂蚱那样地瞬间跃起，对着赵辉的后脑勺就是一记重拍，“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干吗啊？” “我在问你话呢？” “你问了什么？” 周倩颖只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在快速地吐吸几口气后，尽力地镇定下了思绪。她举起双手，一字一顿地说道：“好，我不动粗。那我现在就好好地问问你，你……刚才你一直看着那个系统控制盒发呆在干吗？” “没干吗啊。”或许是见到周倩颖再度扬起了手，赵辉补充了句，“这里确实很有问题。” “啊？”周倩颖歪下了头，“什么问题？” 只见赵辉从裤带里拿出一个怀表样的东西，他用拇指扣了下闭合的开关，两边的金属外壳立刻像核桃那样的展开。 看到里面的样子，周倩颖觉得那不就是个怀表吗？所不同的是，应该有得三根指针变成了只有一根。 “这什么东西啊？”周倩颖好奇地问。 赵辉单手将之高高地托起，“这个叫量鬼仪，是专门测量一个地方有没有鬼魂的。” 说着，他转用不同姿势在房间内测量了起来。 “量鬼仪？”周倩颖想着这名字还挺直接的，“我以为你现在拿出个怀表，是要干吗的呢？” “本来它就是由怀表改装的。” “那为什么它可以测量这里有没有鬼魂呢？” “那是因为这个东西可以觉察的灵异能量，能量越强。”赵辉指着里面那跟细长的针，“这根针就会摇摆得越快。性质有点像现代地震仪。” 周倩颖很快想到，在大地震来临之前，地震仪里的细针疯狂摆动，在吐出的白纸上留下波纹时的情景。望着赵辉手上安静无比的量鬼仪，她挑起一边眉毛问道： “那你现在测量得怎么样，这里面有鬼吗？” 赵辉没有回答，又切换了个姿势，把量鬼仪紧紧贴住某个控制盒上。 突然，量鬼仪里的指针开始来回摆动起来。起先只是小小地移动了下，而后开始加速，不出几秒钟的功夫，已经看不清指针的样子了，取而待之的只有模模糊糊的影状。整个量鬼仪也都规则地抖动着，发出嘶嘶响声。 赵辉与周倩颖两人视线相交了下，又一同望向剧烈抖动的量鬼仪。 “我猜得没错，这里果然有鬼。”赵辉严肃地说，嘴角却微微一阵上扬。 “在哪里，哪里？”周倩颖全身戒备地观察着周围。 “目前还没有，但我感觉到他们要来了。” “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赵辉收起了量鬼仪，深吸了口气，一下把头转想周倩颖，“乘他们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赶快跑。” “啊？”周倩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揉捏着耳朵。 “听不懂还是耳朵有问题，我说赶快跑。”说着，赵辉是头也不回地径走向门外。 周倩颖见状赶紧追了过去。在追到门口时，她一把就拉住了赵辉问：“喂，喂，喂。你不是一个通灵师吗？” “对啊，可那又怎么样？” “你……” 周倩颖还未说出话来，就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阴风。风吹到眼睛处，感觉很是酸痛。周倩颖挤弄了下眼睛，感觉远处似乎有人影。她本以为是幻觉，旋即又把眼睛眯了眯，可那人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糟了，这不是幻觉。她反映了过来，指着那个方向结巴起来。 “这……这……什……什么啊？” “拜托，能不能镇定点。”赵辉站在门口表情淡然，他还将手电筒照向那些人影，“它们应该就是你口中的‘脏动西’吧！” 随着手电筒的照射，人影是愈加的清晰显出。细细望去，大约有十几个，各个年龄层次的都有。他们一个个都阴沉着脸，佝偻起腰部正步履蹒跚地走来。其中有的甚至还缺胳膊少腿。再走近了一点后，还可以见到他们的头颅上有粘有什么液体。 那是血啊！搞不好他们都是厉鬼，周倩颖颤抖着身体想。 “喂，喂，喂。”周倩颖的食指轻触了赵辉身体三下，因为害怕，她整个脸部都紧紧绷起，连说话都不动嘴唇，“那么，请问年轻的通灵师，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解决掉？” “不清楚，因为我还没调查过他们的底细。” “什么？”周倩颖那本来因为害怕而紧绷的脸居然奇迹般松弛了下来，她气急败坏，有点想要跺脚的阵式，“你前面把你说得那么厉害，现在却和我说你无法对付这些鬼？” “你先别生气，我的意思只是说还不了解对手的底细，贸然出手是不理智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样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先暂时撤退。” “什么撤退，我看你就是想逃跑吧。” “我告诉你吧，再厉害的通灵师都无法面对数个厉鬼的围攻。所以我的意思只是先暂时撤退，等明天晚上我布个镇法，再来修理他们。” “哎哟，你好聪明啊。” 对于周倩颖的讽刺，赵辉很不以为意，“如果你有信心觉得可以解决他们的话，可以留下来。”说罢，他做了请的姿势。 望着慢慢逼近的厉鬼，周倩颖咽了下口水并摇起头：“算了，我们还是先暂时撤退吧。” 两人转身开始朝鬼影前来的反方向走去，但鬼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们，偶尔的几下将手电筒往身后照去，都能见到它们正在慢慢跟来。只不过怪异的是，它们并没有争先恐后地追上，而是保持匀速似乎有意在跟踪他们。 见状周倩颖吓得不自觉地提快了速度，期间还差点因为惊慌而摔倒。她边跑边扭头察看后面的形势，虽然身后一片黑暗，但她清楚在这个空旷的停车场里，正有几十个厉鬼挤在一起，留着口水想要把他们俩给撕碎。 落在后边的赵辉却没什么大的反应，他面无表情，连大气都没喘过一声。 “喂。”周倩颖对其招着手，“你快点啊！” “快有何用，你不一样跑不掉。” “可……” “被鬼盯上，无论你怎么跑都跑不掉的。”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慢慢走呗。” 这什么理由啊！周倩颖哭丧着脸。她放慢了步伐，一直等到赵辉跟到她的身旁。或许这个时候，跟在这人的身边才是安全的。 “他们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厉鬼普遍对人都有敌意。” “但他们似乎也没有很急切地追过来啊？”周倩颖又望了下身后，她还一并握住赵辉的手，把手电筒朝后边照去。 事实也确实如周倩颖所说，只见那些厉鬼们的身躯是越来越小，似乎就要消失了。 “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被鬼盯上，逃跑的速度不是主因。同样，鬼追你的速度也不是主因。” “那它们究竟想干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能离开就离开。” 从刚才开始，赵辉的双眼一直犀利地正视着前方。 约莫走了几步，他突然整个人都僵直在原地。 “怎么了？”周倩颖怯怯地问。 只见赵辉扬起了嘴角，眼皮倏然沉下：“我感到前面有股力量。” 第25章 地狱之门【二十五】 “什么？”周倩颖惊讶地朝着赵辉指的方向望去，那幽深的地域内仿佛是一处死人墓。 不久，就着前方照射的手电筒光芒，周倩颖看见有物体正在朝自己逼近。 “那是什么？”周倩颖紧张起来，整个身体上的汗毛也都慢慢竖立。 赵辉不动声响，似乎是想要等物体更靠近了才想办法。不出一会儿，周倩颖就看到了远方的物体。她后退了几步，期间脚因触碰到铁轨而差点摔跤。 又是一群看上去饥肠辘辘的厉鬼朝他们慢慢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个废弃的停车场，早就成为厉鬼的聚集地了。他们今天心情似乎也不太好，要置我们于死地。” 赵辉的话音刚落，他就感到后方有一阵戾气。他清楚是后边的厉鬼追来了。还不仅如此，四面八方都忽得传来了戾气。 怎么回事？赵辉淡定地把手电筒朝四周照去，才发现他们已经被厉鬼给包围了。 这些厉鬼散布在四周，远看有些密密麻麻的状态，它们一个个都佝偻着身躯，凶悍眼神中仿佛要将活人撕成碎片。 “怎么办？”看着自身赫然被群鬼给包围，周倩颖顿时慌了神地问着。 赵辉摸起下巴凝想了会儿，可时间不等人，厉鬼们开始朝他们逼来了。就如同瓮中捉鳖般，厉鬼们是形成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鬼圈，且与赵辉他们的距离还在不断缩小。 “怎……怎么办，赵辉？”周倩颖又问了遍。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该拼了命的和他们战斗，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赵辉却双手抱臂，样子看上去好不镇定。 “你认为我们现在，还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吗？”周倩颖大吼了句，还顺势将两手一摊。 “那要是我说能呢？” “啊？”周倩颖摆过头瞪大眼睛，“你有什么方法？” 只见赵辉不紧不慢地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像喷雾剂一样的东西。他弯下腰将之放在地上，并对着喷口用力一按。口上马上结出了一个泡泡。 这个泡炮像被吹大的气球那样慢慢变大。在边缘渗透过两人时，周倩颖还本能地后仰着叫了‘啊’一声。她环顾四周，才发觉自己已被这个透明的泡泡给包裹在内。 周倩颖缩着脖子看着赵辉的表演，“这是什么意思？” “这叫迷鬼雾。”赵辉沿着泡壁划了一圈，“有这个东西在，那些鬼就近不了我们的身。” “那我们怎么离开呢？” “很简单，你只要慢慢调动步伐。”说着，赵辉向前挪动了几步。泡泡也随着他的前进而移动，“往前面走，那群鬼自己会让开的。” “这么厉害啊，不会吧。他们要是硬闯过来呢？” “不可能，这个泡泡表面是有立场的，鬼只要一碰到就会猛得弹开。” “真的？”周倩颖开始欣赏起四周来，在这样一个密封的泡泡里，感觉就像回到了童年，“赵辉，看不出你还是挺厉害的嘛，有这么个厉害的东西啊。” 她刚伸出手要触碰下泡泡的内壁，就听到旁边赵辉吼叫声。 “喂，别碰……。” 只听‘啪’的一声，一波气体扑面而来，泡泡随之爆裂。他们的保护层自然是荡然无存了。 周倩颖惊呆了下，又不明所以地望向四周，而赵辉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 “是我……弄坏的？”周倩颖试探性地指着自己，先前因为触碰到泡泡内壁而留下的稠密液体还赫然粘在食指上。 “你……说……呢？”赵辉特意拖长音调，显得很是不满。 “那么保护层，没了。” 赵辉憋起嘴微闭上眼睛。 “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你快想办法啊。”周倩颖看着四周正逼来的厉鬼，焦急地挥舞起双臂。但很快，她又像好似想到了什么，“对了，那支驱鬼笔，在手掌上写个定字，就可以把他们定住了。” “你认为他们的数量，你能控制得了吗？” 周倩颖被赵辉的话弄得垂了下头，在短暂的泄气后，又激动了起来，她不断拍打着赵辉的身体，“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他们要来啦。” “好了，你别激动。”赵辉努力安抚着周倩颖，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在她面前晃动了下，瓶子里面发出‘淅沥淅沥’的声音。 周倩颖很惊讶这小子的口袋里怎么装了那么多东西。 “这是？” “驱鬼丸。”赵辉似乎十分刻意地大声回答，“只要把里面的药丸含在嘴里，那些鬼就会把你当作同类。” “啊，不错，不错。周倩颖接过赵辉的药丸，把它放入嘴内。一股清凉的气息在嘴巴里散开，这药丸有点像清凉含片，她美妙地回味了般，把它吞入口内。 她正想问这药丸能持续多少时间时，看见赵辉半正张着嘴巴，异样地望着她。 “怎么了？”她抚摸了下自己的脸蛋。 “你把它吞下去了？”赵辉向她眨了眨眼睛，已示求证。 “是啊，这药丸味道还不错嘛？” “请问……”赵辉迷着嘴唇，瞪大眼睛，“你知道含是什么意思吗？” 周倩颖只感觉额头处流下了虚汗，她也向赵辉眨了下眼，“含就是含在嘴里的意思吧，那么……”她两肩膀一抖，呆滞地苦笑了下，“现在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问我？” “这里面应该还有药丸吧？”周倩颖直盯着赵辉手里的药瓶。 “可只有一粒了。” “那就给我吧，反正你是个通灵师。” 周倩颖想把药瓶枪来，赵辉没有同意。在争抢过程中，导致了药瓶倾斜，里面的药丸也掉到了黑压一片的地面上，瞬间都不知滚哪里去了。 赵辉斜眼鄙视地盯着周倩颖，视线是一刻不离，而周倩颖则装傻似地直咳嗽了数下。 厉鬼在时时刻刻地逼近他们，周倩颖惊恐地问：“现在怎么办？你应该还有什么法宝的吧？” 赵辉没好气的瞥了瞥眼睛，开始在口袋里翻弄起来。 这次他翻了好久，翻出了一些散乱的硬币，他看看不对就放回了口袋，又翻出了一些超市的收银条，他看看不是，便将之仍到了一边。 “快点啊。”周倩颖催促道，因为冲她们包围而来的厉鬼圈，是近一步地在缩小。 这些厉鬼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如同在享受进入他们包围的猎物，正慢慢地挤压其生存空间。 终于，赵辉在摸索了好一阵后，拿出了他该拿出的东西。 “这……不是祭拜用得佛香吗？”周倩颖歪着头，正眼观望起赵辉拿出的一根佛香。这佛香出奇地短，长度只有正常香的一半。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有其他用途吗？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可赵辉的解释却是：“如果不短，怎么放在口袋里。” 这个回答让周倩颖有些无语，她甚至都有种想揣赵辉两脚的冲动。不过现在情况很紧急，首要任务是如何逃出去，她问起这根香该怎么用。 赵辉向她示范起来，他先把香点燃，然后解释着：“这叫驱鬼香。待会儿我们两人一起握住这香。什么都别管向前冲，这香散发出的味道能活活熏死鬼。” “这么厉害啊。”周倩颖两眼闪着光芒看着这根超短佛香，现在这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恩，是的。这香的灵异能量极强，无论多少鬼来都可以震退他们。如果说之前的物品都是保护自己和迷惑鬼魂的话，那这根香就是实打实地驱除厉鬼的宝物。” 听了赵辉的解释，周倩颖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整个人也变得为之轻松，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她佩服这个年轻的通灵师，还夸赞道：“赵辉，你这次居然拿出那么厉害的东西来，真不亏是个强大的通灵师啊。” 因为一时兴起，她还重重地拍了下赵辉的后背。 赵辉并没有准备好承受这股冲击，是踉跄地向前一冲，手中的佛香也就掉到了地上。他想要去捡，用手电筒也很快找到了佛香的位置。 可是…… 很快他便发现，佛香已身处在滩积水中。 他不禁将手电筒向上方照去，看到钉在天花板处的几根管道，正在不断滴下的水滴。原来是管道漏水了，才会让地面上形成滩积水的。 赵辉又把手电筒探低，从地上找到那已被积水浸透的佛香。此刻佛香上的烟头，不再是烧红的火苗，而是一缕向上飘起的青烟。 看到此情此景，赵辉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的。 周倩颖在一旁也愣住了，下巴是脱臼似地坠下。之后，她又勉强挤出了丝像是雕刻着石膏面具的笑容。 “就算掉进了水里，这佛香应该还是可以用的吧？那个……我们只要把浸湿的那段掐掉，不就可以用了对吗？呵呵，可以用的吧？”见赵辉没说什么话，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多，恳求似地小声说，“你一定还有其他法宝吧，拿出来看看。” 赵辉向一旁挪了好几步，像是在刻意和周倩颖保持距离，“我现在都有些开始怀疑了，你是不是和它们一伙的。把我骗进来再弄死。” “什么啊，前面还不是你说要进这个地下停车场的。” 厉鬼的包围圈已近在咫尺，两人是来了记互相的凑近。 “现在怎么办啊，赵辉，你快点再拿出点东西来啊。” 赵辉深深吸了口气，从裤带里拿出了四团棉花球。 第26章 地狱之门【二十六】 “我只有这个东西了，你把它塞到鼻孔里，然后那些鬼就看不到你了，我们就抓住时机冲过去。”赵辉平静地解释完这棉花团的用途后，又转而严厉地说：“但要注意的是，不能呼吸，知道了吗，不能呼吸。”他再三告诫着。 周倩颖点了点头，把棉花团塞入自己的两个鼻孔。 赵辉也同做，心中还想着：你可千万别再和之前的一样，捅出什么篓子来了。 而在他们动作做完的刹那，包围来的厉鬼们就像一下失去了方向那样的楞了一会儿，然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无头苍蝇那样寻找起赵辉和周倩颖来。 赵辉见状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冲。 两人旋即弯下腰冲向了某个方向的包围圈中。因为怕撞到鬼魂，所以他们都不赶提速，只是操弄着碎步小跑着。 周倩颖紧紧跟在赵辉后边，她双手和掌，封住了嘴巴和鼻子，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赵辉时不时地会回下头，并用手电筒朝后方照下，问她要不要紧。她每次都以摇头回应。他们就这样在厉鬼群中穿梭着。 可即将要突出包围时，周倩颖就感到鼻子一阵发痒。 “阿嚏？”她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子上的棉花球也随之脱落到了地上。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身边的厉鬼也好似醒悟了一般，把视线牢牢的聚集向周倩颖的身上。周倩颖清楚，一股惊涛骇浪即将刮来。 果然，也就几秒的光景，厉鬼们都显露出了狰狞的目光，它们伸出利爪抓住了周倩颖的各个部位。离得远的也凶恶地扑来。 “啊……”周倩颖惨叫一声，脸色刷白。 赵辉眼见情势紧迫，把自己鼻子上的棉花球扔到地上。他奋力推开一个个抓着周倩颖衬衣的厉鬼，用着最大的力气，将周倩颖向外面一推。 周倩颖遂被推到了远处，而赵辉自己则陷进了厉鬼的重重包围中。它们一个个都像贪婪的魔鬼，涌向赵辉后，又是扯又是抓。 已到了安全处的周倩颖，回头望向现正身处于极度危险的赵辉。赵辉的身体都已经被鬼群给挡住了。 “你先走。”隐约中她听这样一句叫声，“快啊。” “可是……你？” “我自有办法逃出来。”赵辉嘴里念起咒语，抱着他的厉鬼们马上被震退了几步。 这似乎没多大用处，厉鬼门在稍做喘息后，又狰狞地朝他聚来。靠的近的厉鬼像牛皮糖那样粘住赵辉的各个部位，而外层的则贴进更内层的鬼，将他一层层的包裹。 “快走啊，你。”赵辉又对着周倩颖叫了起来。 周倩颖还是呆呆地愣在原地。厉鬼们像鬣狗那样，连抓带咬地攻击着赵辉。赵辉又一使力，厉鬼们再次被弹开。但是，没过几秒钟，它们又再度围了上去，直至把赵辉彻底淹没在鬼海中。 “还发什么呆，快走啊。”赵辉努力地从鬼群中钻出一个头，但很快又被鬼海给淹没，“走啊……”他大叫着。 周倩颖抿着嘴唇咬着牙齿，转身奔跑起来。期间还不时地回过头。一团团的鬼海在聚集，就像蚂蚁簇拥在一起，形成一个巨的大山峰。 就这样，厉鬼和赵辉都离她越来越远。 而被厉鬼包围的赵辉纵然使出全身力气，却依然无法突破鬼魂的包围。他们一并拉住赵辉，将他压倒在地上。此时的赵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等到赵辉慢慢睁开双眼时，一切居然都归于平静。他发现自己正漂浮在空中，就像跳水运动员那样可以自由舒展四肢。他知道，此刻，他已经昏迷了。 厉鬼应该还在蚕食他的肉体吧。 他在天空中翱翔，慢慢降落在一处平房，那是自己曾经呆过的家。一对夫妻簇拥在门前，对着他展示着温馨的笑容。他想叫爸爸妈妈，喉咙却好像没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这时，父母突然收起了笑容，转身走进了屋内。他发了疯似的想要追去，想对他们说别走，双腿这时像被灌了铅，步履艰难。等到他来到门前想要敲门时，整个房屋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所学校。它就像一个大陵园那样，极不协调的挤占在大路上。 他慢慢走近学校，门口出现一排人。他们都是小学生，一齐向他投来不友善的目光。其中一个学生先骂道：“怪物”，紧接着，其余的学生有都开了口，‘废人’，‘垃圾’这一个个不堪入目的词汇向他潮水般地打来。 赵辉恶狠狠地朝这些骂他的学生瞪去，想使用通灵术对弄死他们。可就在他要实行时，大地开始颤抖，就像发生地震那样。整个学校开始坍塌。一座破庙从断裂的地底冒了出来。 那座破庙赵辉熟悉无比，他走进了门内。里面乌烟瘴气，仿佛让人置身于虚幻，几个狰狞的小鬼出现在两边，他们个个张牙舞爪，时而大时而小，样子就好像在跳舞。赵辉把目光聚集到深处，一个只有头的怪物正瞪着他。他也不管其他，大叫一声向那怪物冲去。 但那怪物却瞬间消失了，破庙也消失了。赵辉又一次漂浮了起来，他蜷缩起身体。想着为什么他要受到这些不公正的待遇，为什么从小大大他都没感受过什么爱，为什么他不能像个普通孩子那样正常上下学，回家去父母一起享受家庭所带了的温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疑问堆积在一起，成为了强大的能量。 赵辉只觉得身体开始膨胀，周围的压迫感也再次显现。他瞬间睁开双眼，此时，厉鬼们正如狼恶虎地压在他身上。他憋足了劲，双手移到胸前，又一下扩开。身体内随即发出闪闪金光，周围的厉鬼们也都被忽然震开。他咬紧了牙关不让这股力量流逝，而是把它挤压在一起，再想爆炸那样迅速向周围扩散。厉鬼们个个都张大嘴巴，面露苦色。 只见赵辉双手高高举起，拳头一握，光芒随即闪耀整个隧道。 对着周围那些已经被烧得魂不附体的厉鬼们，赵辉谈谈一笑：就这么点实力，还居然妄想来对付我。 当光芒消逝，赵辉微微抬起头。所有的记忆都仿佛清晰。 他的名字叫赵辉，父母常叫他小辉。他本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赵荣光是镇上的一名中学教师，而母亲孙桦则在医院当一名护士。父亲在家很少会说学校的事，在赵辉印象中，父亲的映像较为模糊。倒是母亲，赵辉觉得她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特别的母亲的那双扎在后头的马尾辫，赵辉从小就爱摸。 赵辉自小就喜欢看书，也懒的与他人接触。对于他来讲，能与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块，那便是最开心的。 他们三口之家日子过得有些紧巴巴，倒也还算幸福。 一切的悲剧始于他七岁那年。父亲去了镇里的一所破庙祭败，陷入了一个叫历头怪的魔咒之中。母亲为了救父亲，请求通灵师的帮助。那个通灵师就叫汤婆婆。汤婆婆把母亲带到了阴间。他也在随后跟了进去。 在阴间里的历险他终身难忘。父亲没有救出来，连母亲也把性命搭在了里面。从此，赵辉与他的父母阴阳两隔。即便那时他还小，他也明白，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 多年来，他始终复述着这句话——十三年前，在阴间的地狱之门外，他永远的失去了双亲。 悲痛与思念像两股热流，时不时的在他的胸口中乱窜一番。这两股热流化作了力量，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就是在这样的境遇中，赵辉接触了通灵术。他知道自己为何要学通灵术，也明白成为一个真正的通灵师后，他该做些什么。 过去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快速闪回。赵辉握着手中的宝剑，将之指向某处。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通灵师。 时机也仿佛来临了。 第27章 地狱之门【二十七】 地狱之门紧紧地闭合着，远看就像一块铁板，没有一丝缝隙。尽管他拼了命的嚎叫，但终究没能把父母从门内给叫出来。 “爸爸，妈妈。” 赵辉两手紧紧握拳，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自己的弱小，才害的父母死在阴间’这种思想浸润着他的每一个脑细胞。 这时，一个叫汤婆婆的通灵师从背后搭住了他的肩膀。 “孩子，你父母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赵辉顿时全身软了下来，他跪倒在了地上，眼泪如瀑布般的掉了下来。汤婆婆在一旁催促他快走，时间不够了。他们当时来阴间前就说好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虽然是很不情愿，赵辉终究还是站起了身。但就在转身离开的刹那，他发现地狱之门前插了把宝剑。这把宝剑闪着亮光，剑锋布满了逼人的杀气，似乎是有意在吸引着他的注意。 汤婆婆两眼骤然放大，紧盯向那把宝剑。她慢慢走了过去，想要拔起那把剑，但剑头仿佛被施了魔法，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拔起那把只是浅浅插入地面的宝剑。 赵辉见此也走向那处。宝剑仿佛是在召唤他一般。他试着将手放到剑柄上。只稍稍一使力，宝剑便被他拔起。一束光芒自剑柄向剑身延伸，直至整把宝剑都被闪耀的光芒所包围。 他高高举起宝剑，宝剑内发出灿灿金光。 汤婆婆向这个男孩投来异样的目光，“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众鬼之王用过的兵器。” 赵辉不明白汤婆婆的意思，汤婆婆又再次解释：“众鬼之王是阴间里最强大的战士。相传它牢牢地注意着阴间的一举一动，或许他看到了你为了拯救父亲而勇闯地狱的那份胆量，就把这把宝剑赐予了你。” 赵辉紧紧握住了剑柄，将之凑近凝望了一番。他明白：他已经是这把剑的主人了。 “好了，快走吧。”汤婆婆再次催促起来。 赵辉遂与汤婆婆一起离开了阴间。在转身走的刹那，他又一次回过了头，望向地狱之门，“再见了。”他自心底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回到阳间，躺在床上的母亲已经停止了呼吸。而后不久，医院那儿又传来父亲抢救无效身亡的消息。 父母的葬礼上，赵辉并没有哭，他的眼泪已经在阴间都流干了。葬礼的钱都是由婶婶和姨妈们出的，赵辉只是在一旁看着她们忙碌。 多数以前赵辉看到的亲戚也都悉数地到来。大概也直等完成程序，葬礼结束后，亲戚们都去预定的饭店吃饭了。饭店内的气氛倒是轻松，他们有说有笑的。赵辉始终不明白这种悼念方式有何用。人在死后，又为何要花一笔钱摆什么宴席。他更不明白亲人在他们心中是什么地位。觉得无聊，赵辉招呼都不打声，直接一个人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时，他恍惚有了种母亲会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等他的景象。 躺在床上望着家中黑幕般的天花板，他觉得要是先前发声的一切都只是个梦那该有多好。在梦醒过后，父母还在身边陪伴着他。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如今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抱着父母的遗照，整日在灵前发呆。那把在地狱获得的宝剑就放在一旁，赵辉用着漆黑空洞的眼睛时常盯着它。这剑似乎指引着他要做什么。 后来，也就是第二天的晚上。那个汤婆婆来了，她面对赵辉的头一句话就是。 “孩子，要不要成为一个通灵师？” 赵辉拿起宝剑，表情由呆滞变向微笑，他重重地点了下头，一个‘想’字传遍整个房间。 父母走后不久，赵辉的生计成了问题。有那么多亲戚在，给他吃一口饭倒是没问题，可倘若要真把他抚养成人，那笔开销可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接受的。 要么去孤儿院？还是轮流抚养？就在婶婶和姨妈们聚在一起商量时，汤婆婆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她主动提出可以抚养赵辉，理由是想要个孙子防老。 汤婆婆的家就住在青汇镇。那样，读书自然不用说。加上有一个单身老婆婆愿意收养赵辉，本就有些经济压力的婶婶姨妈自然是同意的。 而赵辉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应该说他也愿意跟着汤婆婆。 就这样，简单办理了某些手续后，赵辉搬离了原来的家，和汤婆婆住在了一起。 在搬家的前一天，赵辉做了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他放火烧了自己的家。看着烈焰滚滚的房屋，他咬紧住嘴唇，攥紧了本已经紧握住了的火把。 进入汤婆婆的家后，赵辉首先走到了那个放满通灵书籍的房间内。他看着那些书籍，目光中放出阵阵渴望的光芒。 这时，汤婆婆在门外咳嗽了声，“孩子，你真的想要成为一个通灵师了吗？” 赵辉转过头，想要的神情摆在了脸上。 “那么我要和你说，成为一个通灵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赵辉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这个举动多少有些出乎汤婆婆意料。汤婆婆注视着这个孩子，正如她之前所说的，这个孩子或许将来会成为一个传奇。 第28章 地狱之门【二十八】 汤婆婆本名汤茜，纵横于通灵界已有五十余年。可以说通灵术伴随着她的一生。 她儿时就随着师傅学习通灵术，当时和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师兄。在那个当时吃饱饭都困难的时代，对于汤茜而言，跟着师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汤茜印象中，师傅留着稀疏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厚厚地堆积起来，像枯了的松树皮。倘若把他放在人群中，也只是个普通的老头而已。 师傅平日里还算和蔼，可一教授起通灵术来，往往是意想不到的严厉。即便已经过了数年，那段学习通灵术的日子依旧强印在汤茜脑海中，从没有被洗刷。同样，那份在师傅指导下，消灭那些妖魔鬼怪的惊喜，她也至今难忘。 如今，时间也过得很飞快，晃眼间已经是自己收徒弟的时候了。 起初几天汤婆婆并不急于教授赵辉什么，而是反复确定他的心思。 “孩子，你真的想要成为一个通灵师了吗？” 这个问题被她问了无数遍。除了赵辉的肯定答复，在确定他没有流露出半点犹豫时，汤婆婆决定，正式收赵辉为徒弟。 而说到徒弟，汤婆婆其实之前已经收了好几个。倘若真要认真算起，离赵辉到上一个徒弟之间隔了有数余年之久。也就是说在赵辉以前，汤婆婆已经很多年没收徒弟了。 究其原因，汤婆婆也是心知肚明。她常常望着窗外的夕阳，回想着自己徒弟们的点点滴滴。可是，当回过神来，苦涩感油然而生。 那对赵辉这个孩子，是不是……不，不行。汤婆婆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她一直谨记着师傅的话，干他们这行的，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要是一味的放任，只会害了他们。 教授于赵辉通灵术的第一天，汤婆婆将他带进了书房。就像教师教学那样，赵辉被安排坐于书桌前，而汤婆婆自己游走于他的身边。 赵辉样子看上去倒是平静了不少，想来他也应该已从失去双亲的痛苦中恢复。汤婆婆时而对其凝望一番。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凝视赵辉这个举动，她做了不下十次。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久前，还在父母的依偎下快乐地成长着。如今却……想着想着，一个被汤婆婆问了许多遍的问题又再度脱口而出。 “孩子，你真的准备好要成为一个通灵师了吗？” “想的。”与先前斩钉截铁不同的是，这时赵辉的回答已趋向于平静。 汤婆婆深吐了口气，“当你成为一个真正的通灵师时，就代表要孤单一辈子。” 原以为赵辉接着要问为何要孤单一辈子，汤婆婆也早已把答案了然于胸。 谁知…… “孤单？”赵辉嘴角居然微微上扬了下，“那不是挺好的。” 这是汤婆婆头一次看见这孩子笑，她倏地瞪大眼睛，用着更夸张更惊讶的目光打量起赵辉。 “你……”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到柜子里地书籍了吧。”汤婆婆冲柜子处指了指，“这些东西都是你要学的。” 赵辉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冲那儿瞄了一眼，淡然地点了点头。 汤婆婆将手伸向柜子处，指尖沿着书本一阵滑索，拿出了一本比词典还厚的书籍。 “这是你首先要学的。”她将书籍递到赵辉面前。 赵辉接过后将之放在卓面上。书本封面上写着：厉鬼的种类、形成与应对方式。 “这本书上包含了绝大多数鬼的种类与形成的原因，你要将它全都学会，而且是滚瓜乱熟的学会，听到了没有？” “哦。”赵辉歪头翻开书本，随意地瞧了几眼。他拇指指尖扣动着纸张，形成有规则的‘塔塔’声，也带来了阵阵微风。 “一星期学一章，到时我会来问你的。知道了吗？” 见赵辉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汤婆婆挺直腰板，把本应对着赵辉的视线瞥向别处，“怎么，很困难吗？” “不是的。我在想婆婆什么时候带我出去见识见识厉害的鬼。” “你要接触厉害的鬼？” “学通灵术……”赵辉把两手撑于膝盖上，正襟危坐了起来。“难道不应该是婆婆带我出去修炼吗，边抓鬼边学习。” 听了这话，汤婆婆深深地吸了口气，再而又以浑厚的气晕吐出，“孩子，你认为通灵师一般该做些什么？” 赵辉扬起了那两片浓稠的蚕眉，“抓鬼啊。” “错了，通灵师从来就不是与鬼为敌的。”汤婆婆注视着赵辉，目光中透着逼人的深邃，“通灵师所要做的只是引导鬼不做错事，又或者说是超度所看见的鬼魂。” 赵辉撅着嘴点了点头，汤婆婆是不明白他有没有听懂，但她依旧要把该说的给说下去。 “所以，通灵术不是什么你觉得好玩，可以抓鬼的职业。更不是随便出去‘修炼修炼’就能学会的。如果你不明白这个道理，我看你还是不要接触通灵术了。” “那个……”赵辉想再度开口说些什么，但一见到汤婆婆那严肃地样子，他便像熄了火的引擎那样沉下了身子，“好吧，婆婆、以后我会努力学的。” “恩。”汤婆婆背着手，提醒了句，“两个星期以后我自会来检查的。” 走出门外，汤婆婆还不忘回头瞄一眼赵辉。此时的赵辉，已经开始学习书籍上的内容了。只见他的手指一直在纸张上滑动，嘴里碎念着什么。 这个孩子真能学的好吗——汤婆婆关上了房门。她走向沙发旁，在放满茶杯的柜子里拿出一罐圆锥形铁盒，从中倒出了些许茶叶。 她有喝茶的习惯，看着茶杯冒出的阵阵热气，她将之拿在手上吹了吹。 记得她收的第一个徒弟名字叫林建豪，小名钟钟。 因为父母双亡的缘故，镇内的人提议把这孩子给汤婆婆过继。汤婆婆自然是答应的。她膝无儿无女，况且独自生活的那么些年里，她也考虑过像她师傅那样培养接班人。 在师傅逝世后不久，她便独自居住到了青汇镇内。日子过得清闲平淡。 “孩子，要不要成为一个通灵师？” 那时，汤婆婆也是这么问钟钟的。 钟钟应该之前就对汤婆婆的力量略知一二，好奇与要强促使他说‘要’。 于是，汤婆婆正式收钟钟为徒弟。头一天，她也是将钟钟带进了那个书房。她像抹星星般地挥动着手朝这个新收的徒弟介绍着这些书籍，并且还要求要把书籍上得知识全都学会。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书籍，钟钟咽了下口水。他走上前取下一本，刚想翻开观看。这时，汤婆婆迅速上前夺过这本书，提醒着看哪本由她来决定。 她抽出一本入门的通灵书籍，递到了钟钟面前。钟钟接过了书，诺诺地点下头。 书的名字简单明了，就叫鬼的种类。里面介绍着不同鬼的种类，形成原因与应对方式。看着这本如三块板砖砌成书籍，钟钟憋紧了嘴唇。 整本书有四十多个章节组成，里面详细介绍着各式各样的鬼魂。其中目录中的血糊鬼和落尸鬼沟起了他些许兴趣。他稍就查了下页数，翻到了标有血糊鬼的页码。书中每个章节都有三四十页，血糊鬼的确切章节在755页。 而就在他翻到这页的页数时，像是已经全然没了刚才的兴趣。因为在第十九章血糊鬼的下方，还标示着以下几个字：1.难产血糊鬼。 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又往后翻了几页。果然找到了那显眼的标示：2外伤血糊鬼。 这也就是说一个大的章节中，还有小得子章节构成。钟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学一种鬼的资料已经够累了，何况一种鬼里还有不同的小分类。那学完这本书要多久啊！ 啊……况且他还回忆到书房内还有其他堆积如山的书籍。顿时，他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样瘫倒在椅子上。 汤婆婆要求钟钟每个星期至少学一章。每周三到她房间检查学习情况。 起初，钟钟学得还算不错。除了一些字数上的不同释义，大体意思都能流畅背出。汤婆婆还表扬着说很好，并奖励好吃的东西来。 可是到了第七个星期，也就是第七章的影子鬼时，出现了问题。他把影子鬼与哨声鬼的应对方式搞混了。汤婆婆提醒了他三次，他依旧无法回答出。 汤婆婆最后一次确实是否不记得了。当看到钟钟依旧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她拉开了桌子上得抽屉，里面有一根细长的藤鞭。 还没等钟钟反应过来，藤鞭已经‘啪’的一声落在了脸上。钟钟赶紧捂住脸，血痕在他捂住得地方慢慢显现。应该是事情太过突然，钟钟吃惊地望着汤婆婆。 “为什么说不出来，那么简单的也会搞错。再去看书，下午给我来背。”汤婆婆呵斥着。 钟钟诺诺地点了点头，低头走出了门外。到了下午，他没有再出错。但是早上所留下的血痕已经无法抹去。 而这……却只是刚开始。 第29章 地狱之门【二十九】 随着以后学习通灵术的难度不断增大，钟钟出错的几率也变大。汤婆婆用藤鞭的次数自然也增加。有时，她会叫钟钟跪下，不断用着藤鞭抽打。 “来，说说看，为什么这么简单地东西你就是记不住。下午给我来重背。” 这是汤婆婆最常说的话，再配合几下噼里啪啦的藤鞭声。钟钟觉得自己的尊严已被撕碎。 其实，汤婆婆也不想使用这么残酷的方法。在她小时候学习通灵术的时候，师父也是藤鞭不离手。以前，她就常向其他师兄弟抱怨师父的严酷。 直到有一次她独自面对一个鬼时，她才明白师傅的用心良苦。那是一个丧气鬼，在亲人的喜事中暴毙。汤婆婆无意中接触了它，为了防止它害人遂决定超度它。可是，开始这个鬼极其不配合，在交手了几回合后，汤婆婆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她要败下阵来时，突然想起了师父举起藤鞭时的狰狞面容。对，没错。那次因为她把丧气鬼和喜事鬼搞混，师傅足足打了她半个时辰。于是，她所有的记忆都清晰了。丧气鬼的弱点，害怕什么她也都想起来了。 而后，她一气呵成地解决了这个鬼。 这不单在这次挽救了她的性命，更为以后她可以从容面对各种鬼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汤婆婆以后发誓，绝对会向师傅那样严厉的对待她的每一个徒弟。 “怎么，说啊。不记得了吗？” 某次在检查对于降蛊术的了解上，汤婆婆这样问道。起初钟钟回答的还算顺畅，而当被问到降蛊术的种类时，他支支吾吾了起来。而顺应着他的支吾，汤婆婆的脸也板了起 “怎么，说不出来了吗？” 钟钟低了下头，两手攥紧了裤管。 “降蛊术有哪几种，说啊？”汤婆婆把抽搐着的脸贴近钟钟。 钟钟表情开始变得僵化。不单是身体，连带着他的头也跟着摇晃着。 “那个……有……有药降和……和……鬼……鬼降……” “恩，是有这两种，那还有呢，还有一种？” “还……还……” 钟钟的眼眶中渗透出了白色晶光，“还……” “还有什么？” “还……还有……” “忘记了？”刚说完，也不听什么解释，汤婆婆就提气藤鞭，猛得朝钟钟身体上挥去。她边挥嘴里还碎唠着，“又忘记了，又忘记了。师傅怎么教你的，你就是不把心用在上面。” 钟钟边躲嘴里也是求饶着。 汤婆婆打累了，喘息了几下，“好了，给我再去学去。”她厌恶似地挥了下手。 已经是皮开肉绽的钟钟见状赶快逃离了屋子。 当然，汤婆婆的惩罚方式也不只挥鞭一种。诸如不给饭吃，不让睡觉，罚站都是常事。也正是这样，钟钟选择了逃离。 在一年后的某天，当汤婆婆回家时，发现钟钟不在家中。一直到深夜，钟钟还是没有回来。汤婆婆发疯似地在镇内寻找着。最终，还是镇里的居委告诉她，钟钟离开魔都了。 很明显，这个孩子离家出走了。汤婆婆突觉得眼睛酸酸的。可是，这个非亲非故的孩子的选择，她也干涉不了。那么，就随他而去吧。汤婆婆的第一个徒弟就这么结束了。 之后，她又陆续收了几个孩子为徒。但是，没有一个能入她法眼的。 记得她又收过个徒弟叫严斌，那是个做什么事都非常有干劲的少年。可是，他也是受不了汤婆婆的管教，宁愿选择区孤儿院也不再和汤婆婆一起生活。 还有个徒弟叫蒋志浩，黝黑的面容让他看上去比任何孩子都能吃苦，也是被汤婆婆的皮鞭，给吓得逃回了家中。 再有一个叫季冬兰的女孩。她是受不了被外人指点，而放弃了通灵师之路。 总之，都是某些原因，致使汤婆婆不能培养出能接班的通灵师来。对于她而言，从前收过的徒弟不是懒惰就是天资不够。其实，她是可以接受那些天资不够的徒弟的。她始终认为勤能补拙。她最讨厌的是那种明明学不好，还各种理由推脱的人。 多年来的收徒失败已让她心灰意冷。她的几个通灵师的朋友也同样面临这种近况。在改革开放之后，外国的科技大范围的入驻中国，让她们觉得自身的通灵技能发挥空间愈发的狭小。 不只这样，整个人群也变得愈加的退化。汤婆婆和她所在的年龄段老人认为，如今的孩子实在是吃不了苦。他们远远比不上自己那个时代的人，甚至还不止一个档次。他们简直就像是泡在糖水中长大的一般，享受着先人的劳动果实。 收徒时间的变短，也似乎在证明这个理论。汤婆婆记得有个徒弟，在学了几天就放弃了。 八十年代是城市的高速发展时期。其中，就要数电视机最吸引眼球。青汇镇的居委房内就被安置了台。无论是下了班的成年人还是正在读完书回家的孩子，都会往那儿瞄几眼，去见识见识这个方盒子。 那时，汤婆婆收得徒弟名叫张伟。张伟可以是她收的众多徒弟中，最为满意的一个了。张伟天资极高，许多要他学的通灵知识，他都能迅速学会。甚至，他还可以用来实践。 只是，他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随性。每当休息日，他都喜欢和同学出去玩耍，往往一玩就是整天。之后，由于汤婆婆的疏于管教，他的玩闹时间甚至变成了傍晚放学后。他一放学就会和同学结伴去居委看电视。汤婆婆实在忍不住了，开始警告其不得玩物丧志，还劝解着他应该把更多地精力放在学习上。汤婆婆口中的学习包括通灵术和学校内学的知识。 小伟起初顾于汤婆婆的威严，不敢造次。但随着年纪的增大，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他开始违背汤婆婆的命令，偷偷跑出去玩。这样很明显的是，无论学校中的学习，还是她所教授的通灵术，张伟都有了明显的退步。 汤婆婆已经忍无可忍了，她决定变成以前那个令人胆寒的师傅。 某天，小伟在某次偷跑出去玩，他回家时已经快九点了。只见他悄悄将门一打开。走进屋内，他应该就已经觉察到了异样的气息。汤婆婆一直在厅内等他。 “又去看那个什么电视机了？” 面对汤婆婆的斜视，小伟低下了头。在被汤婆婆叫过来时，小伟心生不妙。果然，汤婆婆从背后抽出了那根，几乎肆虐过她所有徒弟的藤鞭。 “你还出去玩啊。”汤婆婆边打还边骂着，“我的话你已经不听了。叫你背的东西背出来了吗，叫你学的东西你学会了吗，只知道出去玩。你再出去玩啊。” 小伟狼狈地躲避着藤鞭，他的脸像是扭曲成了一团泥巴。他直求饶着说以后不敢了。 汤婆婆并不打算停手，她的火气已经压抑太久。她不断挥鞭，击打到皮肤上的鞭子声与责骂声一起交互，让小伟的自尊心彻底崩塌。 在小伟再三求饶着说不会再有下次后，汤婆婆才得以停止。她命令着张伟回房间反省去，而后自己躺倒在了沙发上。 晚上，当路过小伟房间时，汤婆婆听到了里面的哭声。她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间从箱子内拿出了消毒液。 ‘咚咚’她手握着酒精瓶，敲响了小伟的房门。 里面的哭声突然停止了，汤婆婆也不等说请进就打开了门。只见小伟依靠在床背上，把头深深埋进了膝盖处。汤婆婆走进把他的手拉拽过来，将袖管往后一卷，往上面涂上酒精消毒。 每当酒精棉触碰下伤口，小伟都要‘哇哇’地抽动了下身体。汤婆婆旋即就像被万针穿心那般心酸。 “小伟啊。”汤婆婆边擦着消毒液边说着，“不是师傅要打你。是你自己太过分了。以前你周末出去玩，师傅也不说什么了。但现在呢？还有就是有些东西你必须要学会的，知道吗？师傅现在对你严厉是为你好啊，你以后会懂的。” “恩，我知道。师傅都是为了我好。”小伟低下头，泪水从他的眼角处坠落至床单上。 “知道的话就自己争气点。” 小伟抽咽了下，“恩，我会的。今天是小夏叫我去的。” 小夏和小伟在同一个班级上学，就住在几条街外。 “你也累。白天要上学，回家了还要学习通灵术。师傅明白你比其他孩子要辛苦许多。但是师傅也说过，要当一个通灵师是非常困难的，现在正是在考验你的时候。” 小伟擦掉了泪水，点了点头。 说完‘晚安’后，汤婆婆走到了门口。在关门之前，她想到了什么，便回头对着她得徒弟说：“对了，这个周末师傅带你去荆棘乐园玩吧。” 荆棘乐园是在魔都新开的一所游乐园，是按照美国人的标准制造的。这在当时的国人心中就是天堂。小伟听完后是笑逐颜开。 “但是前提是你要把这星期的东西学会。”汤婆婆严肃地伸出了根手指，“懂了吗？” “恩。” 那个周末，师徒俩确实去了荆棘乐园，而且玩得很开心。不明白的人还会以为那是奶奶带着孙子游玩。 然而好景不长。随时时间的洗礼，张伟的年纪越来越像青年靠拢。他的逆反心理也在此时达到了顶点。很多时候，汤婆婆都觉得已经控制不住他了。而他本人似乎也非常想要挣脱师傅的枷锁。 “干吗，我已经够累了。人家只要学习学校里地东西。你这个老太婆还要给我安排些讨厌的东西。通灵术在社会上根本没用。”这是每次冲突时，他嘴上挂着最常见的话语。 汤婆婆也无从反驳。终于，在一次激烈地吵架中，张伟丢下句‘我已经都掌握了’的话，就跑出了门。那天晚上，有人向汤婆婆家打来电话，说张伟死在了荒野上。 汤婆婆明白他为何会去那里。相传青汇镇远处的荒野上闹鬼，张伟一定是前去挑战才毙命的。汤婆婆自责极了，她觉得是自己逼死了徒弟。 她给张伟安排好了葬礼，独自回了家。现在，她又孤身一人了。生活还要继续，平凡单调的日子又与她结缘。 几个月后，她来到了菜市场闲逛。在那里，她听到了个五雷轰顶的消息。 林建豪死掉了。听说当年钟钟在离家出走后，走上了歪路。他一直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而后，他离正道越来越远，最后还因为贩毒，被警察直接击毙了。 汤婆婆将手按在了太阳穴上，她无法接受这个信息。钟钟就这么去了，还是以这种方式走的。他身前居然也做过贩毒这种毫无底线的事来。汤婆婆差点晕倒。她强撑着回到了家。 她想泡一杯茶水，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望着房间内地通灵书籍，她头一遭有种想要全部烧掉的欲望。她叹了口气，下了个决心，那便是以后再也不收徒弟了。 确实，以后十几年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再收过徒弟，直到她遇到了赵辉。 第30章 地狱之门【三十】 见着杯中只剩下褐色的茶叶，汤婆婆又往里冲注了杯开水。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房屋中的景象基本没什么变化，有时汤婆婆起床都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可是，陪伴在她身边的徒弟倒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林建豪到现在的赵辉。 收赵辉为徒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平日里，他就像个普通学生那样上学放学，而回到家中，他马上要受到汤婆婆的考验。 那本书籍他也已经学到了第十四章，之前十三章他都很顺利地过关。 今天又到了检查的日子，汤婆婆拉出了抽屉，确认了下里面那根细长的藤鞭。看着藤鞭，她不快地歪了下嘴。其实，她宁愿这东西一直沉睡在抽屉里。 听到了敲门声，汤婆婆说了句‘进来吧’。 赵辉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他把该学得通灵书籍放到了桌面上。 “今天是第十四章吧？”汤婆婆翻开书。见到赵辉点头，她便开始就书上的知识，问出相应地问题来。 今天也是很顺利，赵辉很流畅地回答了出来。汤婆婆发现，在与赵辉这么的一问一答中，她本身也是极其轻松地，并不像以前收得某些徒弟那样，需要过多的操心。 有了好心情，她还拓展了一些自己以前面对这种鬼的经历，向赵辉讲述着应对方法。 赵辉听得也是极其仔细，偶尔还会打断说出些自己的见解，这让汤婆婆多少有些意外。因为与赵辉相处的这些天来，赵辉从未就其他方面和汤婆婆主动交流过，基本上汤婆婆说什么，他就轻轻地说一句‘哦’便遵从。 比如，要赵辉吃饭，他就回答句哦，就拿起了筷子。要赵辉睡觉，他依旧一句哦，就躺到了床上。换句话说，除了通灵术，赵辉在其他方面都非常被动。 “嗯，不错。下星期继续吧。”汤婆婆合上了书本。 赵辉也转身要离开。就在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来了一句，“那个婆婆，以后是否可以加快速度，不要一星期一章了。” “什么？”她一时没有听懂赵辉的意思。 “就是一星期学两章或者更多。” 汤婆婆稍加思考了下，摆正了下坐姿，“你要加快学习速度啊。” 赵辉点了点头。汤婆婆心中一阵慰藉，她露出了微笑，“为什么你要学得更快点呢？” 赵辉折返了过来，“因为我觉得这样学太慢了。” “太慢了？”这个回答让汤婆婆皱起眉头。 “是的，我要学得更快点。” “赵辉啊。”汤婆婆叹了口气，“学通灵术可急不来。而且……”她眼中射出严肃的气息，“它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赵辉没有再说什么，但从他微微撇了了下嘴唇来看，他的心里显然藏着‘不是就这么简单吗’这句话。 这让汤婆婆不免有些生气。她觉得这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学了点皮毛就开始傲慢了起来。她勾起食指往桌面上敲了敲，“你要加快速度学我并不反对，但你要觉得通灵术是什么简单的东西，那是非常危险的思想。” 赵辉那两颗黝黑的眼珠紧然坠下，“恩，婆婆。我知道了。” “那以后就一星期两章。好了，出去吧。” 赵辉走出房间后，汤婆婆抚平下了下自己的气息。她深吸了口气，想到了那根早已忘却的藤鞭。她来开了抽屉，对着藤鞭眯起了眼睛。 师傅曾意味深长地对她包括其他师兄弟说过，学习通灵术可以有懈怠之情，可以有厌烦之情，但绝对不能有傲慢的情绪。有了傲慢的情绪，内心就会膨胀，不把任何鬼怪放在眼里。这样只会招致灭亡。 以前就又这样的先例，汤婆婆的一个徒弟也是傲慢无比。在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的情况下，盲目挑战那些凶恶的妖怪，最后惨死在荒野的境况。 如果放任赵辉有那种思想，将来一定会害了他。所以，一定要实时敲打下他了。汤婆婆轻咳了几下。 赵辉开始以一天两章的速度开始学习。一周以后，他再次来到了汤婆婆的房间。今天的汤婆婆显示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赵辉，你之前提议两章一学，我也同意了。那今天我就考验你两章的问题。” 赵辉点了点头，“恩。” 汤婆婆开始考验起赵辉这周的学习成果。但这都不是重点，她也清楚赵辉可以应对两章的学习内容。重要是后面。今天，她已经决心要给赵辉点苦头吃。 再差不多要检查完时，汤婆婆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来，你说说的拦路鬼应对方法？” 拦路鬼是第十一章的的鬼。汤婆婆这样，用意不单是让不要赵辉学了新的知识又对旧的生疏了。她还有更大得用心。 赵辉倒是想都没想就复述出了答案。她又接连问了其他几个章节的问题。赵辉也是流畅地答出。要不是今天汤婆婆有意找茬，她都想表扬下赵辉。 这么几个来回后，汤婆婆觉得该开始了。 “当你在超度水鬼时，要注意什么吗？” 水鬼是汤婆婆有意设置的陷阱，它并不是之前赵辉学的第十六章溺水鬼。水鬼与溺水鬼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溺水鬼是人在被水淹死的情况下，怨念集聚而成的厉鬼。而水鬼则是非人构成，从古至今的戾气所化成的妖怪。如硬要从两者找一点交集，那就是有时水也会拉下从河边或江边路过的行人，从而制造溺水鬼。 溺水鬼可以被超度，而水鬼不行。要真强行感化，那得注意的点数可不是一般通灵师可以掌握的。说得通俗点，没到一定层次的通灵师，根本不能面对水鬼。 溺水鬼在实力方面完全不能与水鬼相提并论。汤婆婆知道赵辉会大意，没有分清这两者的区别。当他再就着水鬼，回答溺水鬼的问题时，汤婆婆就会果断地说‘你回答得不对’。 在多次询问，赵辉依旧答不出个所以然时，那根藤鞭就派上了用场。汤婆婆这次会用它来彻底抽散掉赵辉身上的那股傲气。而后，她就会静下心来劝导赵辉，让赵辉明白通灵术的学习是一件非常漫长的东西，需要脚踏实地且不能有一点自视甚高的感情。 这就是汤婆婆打得算盘。 赵辉沉默着。他嘴巴鼓成了个球，眼球紧贴着眼眶右上角。 “水鬼？” “对啊，你来说说该注意些什么？” “哦。”赵辉像是准备好回答了。 汤婆婆想着他要上钩了。可是，紧随而来的回答出乎汤婆婆的意料。赵辉就是按照水鬼来回答的。他像背诵学校课本那样地完全复述出了超度水鬼该注意的事项，没有一点纰漏。 汤婆婆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抽动了几下嘴唇，又问了遍超度溺水鬼该注意什么。她不确定赵辉是真明白其中含义，还是误打误撞得来的。结果，赵辉也如实回答出了溺水鬼的问题。 “你……”汤婆婆有些说不出话来。 “婆婆，我回答得正确吗？” “你这么知道水鬼与溺水鬼的区别的？”汤婆婆突然站起了身。 赵辉诧异地盯向她，“啊？” “我问你怎么知道水鬼与溺水鬼的区别的？” “我是在婆婆的书房里学得，里面不是有很多书吗？” “你自己一个人去翻过的？” “是啊。” 汤婆婆觉得那简直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赵辉以前不就干过这事。而且关键是他还真可以弄得明白。 这孩子的悟性真是高得离谱，汤婆婆急促呼吸着。她又突然望向赵辉，“那么……我问你，遇到狐妖该怎么应付？” 赵辉动了几下嘴皮，便说出了应对方法。 果然，他已经把各种描写妖怪的书也学会了。可是这又说明了一个问题。汤婆婆赶紧又问了遍桌上书的内容太。结果无论是第二十章还是末尾的四十三章，赵辉全都应答如流。 “你把它都学会了？” “恩，是的。” “你……除了这两本，你还看过哪本？” 赵辉如实地说出了他已经起码看懂五本书了。 汤婆婆听闻后退了步，期间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了颤动的声响，“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下。” “我说了。我的意思就是婆婆的进度太慢了，所以我才像快点。”赵辉面无表情，空洞的眼神仿佛可以吞灭一切，“我本来想说十章一学的，但怕被婆婆说。所以……” “所以你就先说两章一学，让婆婆知道你的天份，从而让我决定加快进度。”说完，汤婆婆‘呵呵’了一声，“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婆婆，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一起去抓鬼啊？” 汤婆婆苦笑了下，她摇摇头又再度坐下，“好了。孩子，你非常了不起。出去吧。”她已经感到了些头晕。 赵辉没再说什么话，转身向门外走去。就在走到门口时，汤婆婆叫住了他。 “很快的。以你的天资，相信很快就可以和婆婆一起去面对鬼了。” “哦。”一记关门声响起。 待赵辉出去后，汤婆婆闭眼按了按太阳穴，今天的境况完全没有按常理发展。她指尖点弄着桌面，烦躁感愈发地强烈。 第31章 地狱之门【三十一】 以后的日子，赵辉的学习速度更显得惊人。一本厚实的书，他往往只要一个月就已学会。而且，他还接触了些简单的通灵法术。这种法术在汤婆婆看来，绝对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掌握的。但赵辉不久后就将之融会贯通。 对此，汤婆婆其实并没有多少欣喜。她确实为赵辉的天资和努力而感到高兴，但这种高兴却被其他因素给洗刷干净。 那是一个阴暗的梅雨天。汤婆婆在大厅内闭眼休息，桌上的茶冒出缓缓热气。 ‘咚咚’先是两下敲门声响起，随后一切陷入寂静。门外的人像是在犹豫什么，不出几秒钟，又响起了几下敲门声。 汤婆婆起身开门，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文弱女子，大约三十岁左右。 “你是……” “您好。请问这里是赵辉同学的住处吗？”女子边说边拿出张纸条，她应该在核对住址。 “是的，你是……” “我是他的班主任，李老师。” “啊，老师啊。请进吧。”汤婆婆招呼着老师进来，还为其倒了杯热茶。 在大厅内坐定后，李老师表明了其来意。她是赵辉所在班级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今天到这里来是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的。因为想单独聊聊，所以选择赵辉还在学校读书的中午。 “那个，请问您是他的……” “我是他的监护人。” “哦。”李老师推了下鼻梁前的眼镜，像是在思考什么。 汤婆婆尴尬地笑了笑，“这孩子的父母不久前都去世了，所以把他交给了我抚养。” “哦，我也确实听到过他家里出事了。那么他现在就只和你生活在一起吧？” “嗯。我这老太婆也没有亲人，就把他给收养了。他的父母都和我有点交情。” “哦……”李老师点了点头，“我今天来这儿。就是想稍微了解了解他的情况。他在学校里表现倒还算尚可。平时不声不响的，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捣乱课堂。可是嘛……”李老师像是思索了阵，“就是觉得他乖得有些过头了。” “老师，这个怎么说？” “具体我也不清楚该怎么描述。就是你知道的吧。那孩子的父母走了，我也明白他应该受了不少打击。以前我也不敢说他什么，但现在几个月都过去了，我希望他可以走出阴影。” “他做了什么让老师不高兴了吗？” “不不不，这绝对没有。”李老师连忙摆了摆了手，“他还是很乖的，但在学校乖还不够。他这学期的成绩明显是退步了，在课堂上也时常都心不在焉的，像是在想其他什么事。有时还接连打呵欠，一副很累的样子。老师问他话，他也总是‘哦’、‘嗯’的敷衍回答。考虑到他以前话就很少，但自从他父母出事后，这种情况明显加剧了。” 汤婆婆听得甚是仔细，她清楚赵辉心不在焉的理由，也明白赵辉疲累的原因。但她只能把这个理由原因统统放在心里，不能和任何人说。 “其实我觉得他可以做得更好的。一年级的时候，当我第一见到他，就觉得他是个挺有灵气的孩子。” “我会好好督促他的。” “恩。还有就是……我在想，他性格是不是还可以再开朗点。他在学校里基本就不和人打交道。课间休息时也只是在桌椅上发呆。我希望他可以融入集体中去，多交些朋友，以后就不会那么被针对了。” “啊，他怎么了？” “您不知道吗，哦，想想也是，他就是那种会把事情闷在心里的孩子。”李老师舔了舔嘴唇，“就是几天前他和同学闹矛盾了。针对他的同学我也都批评过了。可是，他要是一直那么封闭，以后被针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多。” “他被人欺负了？” “欺负还不至于。孩子不懂事，都会有打打闹闹的现象。反正那些学生我都批评过了。但关键是赵辉自己也要反省下，他不能总是封闭自己吧。无论在学校还是将来走上社会，都需要和人交流的。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和您交流下，让他改变下性格。” ‘学生被欺负了，你不叫欺负的人反省，却叫被欺负的反省’这句话被汤婆婆压在心头。但是真要细想，这个老师说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微笑着送走老师后，汤婆婆不禁沉思起来。 赵辉不爱讲话早已被她注意。基本上除了通灵术上的交流，两人便再无其他沟通方式。有时，汤婆婆也想像个长辈那样问问赵辉的情况，比如‘学校的学习怎么样？’，‘要什么玩具啊，婆婆帮你去买’之类逗小孩的话。可是，她清楚那是没用的。 每当赵辉听到后，都是板着脸回复句：“不用了，婆婆。”说完，又埋头学习起了通灵术来。 汤婆婆觉得这孩子脑子里就只有通灵术。无论是放学回家，还是周末休息。反正家中最习以为常得场景，就是他低头看着通灵书籍，嘴里碎念着书中的内容。而且他这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有时，汤婆婆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她提醒着诸如： ‘赵辉啊，别一直在家看书，有空和同学出去玩玩’，‘赵辉啊，吃完饭再看吧，不差那点时间’，‘睡觉了，赵辉，明天还要上学’。 但那都是无用的，赵辉不会理睬。 傍晚时分，放学回家的赵辉放好书包，就走进了房间。不用说，他进去看书了。 汤婆婆轻轻推开门，附和着‘卡兹’的门声，她走进了房间。赵辉用余光瞄了下她所在的方向，而后又快速将视线锁定在书本上。 “今天你们班主任来找我了。” 赵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回了个‘哦’字。 “赵辉啊，别天天把心思放在通灵术上了，出去交些朋友吧。” “恩。” 汤婆婆叹了口气，“要不以后规定，就周末学通灵术，平时认真学习学校的东西。” “哦。” 汤婆婆只觉得一团怒气开始在她的胸口囤积。可是，她又不知从何发起。眼前的这个孩子，正延续着她的思路在学习通灵术。这要换着以前，她别提有多开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说罢，她强行将赵辉所看的书籍合上。她不想对正在读通灵书籍的赵辉说话，因为那样感觉就像是在对着块石头。 赵辉望了眼只能看到封面的通灵书籍，随即又将目光盯向汤婆婆。他的眼神颇为天真，同时，目光中又充满了惊异。 “孩子，把你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婆婆想知道。” “我想成为一个像婆婆那样厉害的通灵师。” 赵辉用着孩童的稚气声说出了这句话。这让汤婆婆很是无奈。她投降般地转过了身体。 那一夜，汤婆婆一直都再思考，教赵辉通灵术是否是正确的决定。她不想让赵辉这样。但是，好奇心又让她不断教授赵辉新的内容。她很想看看，赵辉今后到底会到达何种程度。 这个孩子将来会超越自己吗？汤婆婆回想着徒弟的点点滴滴。至少以现在这个态势，是很有可能的。 汤婆婆放任了赵辉继续跟着她学习。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当汤婆婆认为赵辉已经基本掌握了所有通灵术的基础知识时，她决定带他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安乐堂。 她一直认为学习通灵术有三个步骤。第一是打好基础，学完所有有关通灵术的基础知识。这些知识都可以在书籍上找到。第二时和鬼打好交道。只有能与鬼流畅交流，才可以超度鬼。同时，这个步骤还可以让学习者克服对鬼的恐惧。 以前，汤婆婆都认为这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但现在她的徒弟是赵辉。汤婆婆觉得，这个步骤似乎是在走走过场。 第32章 地狱之门【三十二】 这个安息堂建于七十年代，馆主与她认识，所以她能随便出入。 路上，汤婆婆牵着赵辉的手，时而对其凝望一番。今天的赵辉还有特别的地方，他带了把宝剑——就是那把在阴间中得到的。 这把宝剑汤婆婆研究了很久，凭她的道行，也只能知道这是阴间的众鬼之王的兵器。可是，为何这把剑会在那时出现，又为何只有赵辉能捡起。她都不得而知。 她只清楚一点，当时是这把剑选择了赵辉。 安乐堂到达后，汤婆婆找到了馆长。因为昨天已经电话联系过了，馆长早已在办公室内等候多时。 见汤婆婆到来，馆长客气地打了几句招呼。他还注意到了一旁的赵辉。 “新收的？”馆长瞥了赵辉几眼。 “是啊。小辉，叫人。” “你好。” “唉，你好。”馆长笑着伸手摸了摸赵辉的头，旋即直视向汤婆婆。这时的馆长，脸上已经没了笑容，转而是一种很复杂表情，“记得你有很久都没收徒弟了啊。” “是啊，我原以为不会再收徒弟了。想不到却遇见了这孩子。” “那么说……” “是的。”汤婆婆冲馆长点了点头。 馆长叹了口气，引着她们进入了安乐堂之中。 安乐堂中竖立着一排一排的柜子，柜子之中则整齐地摆放着众多方形盒子。这些盒子里装的就是骨灰，名字、死亡时间和照片都在盒子的前方清晰可见。 “进去吧。”汤婆婆从背后推了把赵辉。 赵辉回头看了眼汤婆婆，又注意到了一旁馆长那惴惴不安的神情。他不知所谓地歪了下头，走进了这个似弥漫着紫色尸气的安乐堂内。 背后有风声，那是关门所阵起的，从门外投来的光线也被挤压的越来越窄。随着‘咣当’一声，门被彻底关闭，室内也变得昏暗无比。 “我们还是呆在这里吧，要是出什么事了，也可以随时照应。” 门外的馆长调以锐利地目光看着已是封闭密室的安乐堂。 汤婆婆摇摇头，看来这个馆长一定以为赵辉和她以前所收的徒弟是一样的。 “怎么了？” “没什么。” “很不安吧。我也知道，你是为他好。你以前常说的，那是必要的程序。”馆长说，“所以不要自责。” “不是的。其实……”汤婆婆欲言又止，而后背着手开始在门口徘徊。她时而瞅了馆长几眼，想对他说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回想着之前那些徒弟在房间内哭闹声，今天倒是格外安静。这也印证了一点，她今天所做的事是多余的。 记得当年把林建豪带入这个房间，没过多久他就在里面大哭大闹的场景。如若连这种层次的鬼都不能单独面对，又何来成为一个通灵师。当汤婆婆和馆长进房间时，钟钟已经晕厥了过去。等醒来后，钟钟又是大哭大闹，还说了些极端的话。 例如：“就是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才会那么狠心。” 这件事情也为以后钟钟的离家出走，埋下了原因。 汤婆婆收过许多徒弟，这个阶段都是在磕磕绊绊中度过的。那赵辉…… 有叫声响起，那是恐惧的嚎叫。汤婆婆和馆长都听到了。只是，汤婆婆听出，那并不是赵辉由赵辉发出的。她与馆长相互对视了一眼，冲进了屋内。 里面漆黑无比。往左向望，首先看到的是背对着他们的赵辉。他手持着那把宝剑，是那把闪耀着金光的宝剑，那把在阴间中得到的宝剑，那把众鬼之王的宝剑。而在他面对着的墙角上，有几个簇拥在一起的鬼魂。从他们颤抖着的身躯来看，就知道他们此时有多恐惧。 馆长用着惊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孩子。 当赵辉提起宝剑，将之指向那些鬼魂时。汤婆婆赶紧上前压下他的手臂，“这些鬼是无辜的。” 赵辉望了汤婆婆一眼，才彻底垂下手臂。他无悬念地通过了第二阶段。 回家的时候，馆长焦急地前来打听赵辉的过去。汤婆婆不知该怎么说起。 最后，馆长望着赵辉手中那攥着宝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个孩子将来不得了。” 汤婆婆对赵辉的表现大体上满意。之所以是大体，主要还是因为她猜不透这个孩子。她发觉赵辉越来越令人难懂。甚至，汤婆婆还怀疑着其实赵辉清楚那把宝剑的来历，只是憋在心里，不告诉她而已。 经过了两个阶段的测试，汤婆婆现在可以正式带赵辉出去修炼了。修炼其实就是靠着接触各种鬼怪，或而超度，或而消灭，以此来增加实际的经验与战力。 赵辉也攥紧拳头，斗志满满地等待时机的到来。 两个多月后，时机果真来了。一到晚上，青汇镇南面的某所工厂内常常听到不明的哭声，是凄惨的女性哭声。在无法用常理解释后，工厂内部人通过人脉找到了汤婆婆。 汤婆婆遂决定去那儿看看，赵辉自然也紧紧跟在她身后。 夜晚初入工厂时，汤婆婆就感受到了这里的怨气。稍加观察后，她找到值班的负责人，问道工厂之前是不是有女性死在这里过。负责人回应说他们工厂是不收女工的。 “那你们工厂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故吗？” 听到这个问题，负责人有些嘴拙。在汤婆婆一再逼问下，负责人道出了实情。工厂在一年前确实死过人，是一个来自外省的工人，名字叫陈刚。大家都叫他刚子。刚子为人仗义，待人诚恳，在同事口中有些人缘。听说对他的妻子也很好，常从厂内带些桂花糕给妻子吃。后来因为不注意，被悬吊的钢铁砸死了。 哭声是刚子的妻子发出的吗？负责人打了个电话给人事。了解情况后，他一脸哀悔的表情，说着刚子的妻子已经在一个月前病死了。 “她对你们的工厂有怨恨？” “可以这么说吧。”负责人眼里闪烁着无奈，“当初刚子被砸死是吊钢铁的零件损坏了，照理应该算工亡的，但听说工厂为了省钱，就判定说是刚子的失误，站在了不应该站的地方。” “你就没有想过帮他妻子一把吗？” “我在这里工厂里算什么东西，帮得了他。” 就在负责人说出这句话时，一记怒吼响彻整个工厂。负责人呆住了，环顾了下四周，吓得跌倒在了地上。 “果然是啊。”汤婆婆摆开阵势，是要发功了，“你先出去。”她指挥着负责人。 负责人当然是急速撤离。可就在他跑到门口时，被汤婆婆叫住。 “对了，你带些桂花糕来。” “桂花糕？”负责人歪了下头，“那么晚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的。我们厨房中午正好做的这个。” 说着，他跑出了工厂。留下一长串滴答的脚步声。如今，厂内只剩下了赵辉和汤婆婆俩人。 “婆婆，你为何要叫他拿桂花糕来呢？” 身旁的赵辉叫醒了汤婆婆，之前她一直把视线停留在吊钢铁的钩子上。意识到婆婆出神，赵辉又把刚才的问题复述了遍。 汤婆婆轻笑了下，“给鬼提供它生前喜欢吃得东西，可以减化鬼的怨念与戒心，这样就能和鬼做适当的沟通了。这些东西你不是在书上都学过嘛！” “这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婆婆为何要那么麻烦？” “为什么要这么说？” “既然已经确定鬼就在这里了，直接发功把她灭了不就行了吗？” “嗯……”汤婆婆皱起了眉头，“你把我第一次和你说的话都给忘记了吗？” “没有忘记，但还是觉得你那样太麻烦了。” “赵辉，无论面对什么鬼怪，首先要记得不要与她们为敌，要用温和点得方式对付她们。” “可是书上所谓温和的方式，都是那些低端通灵师用的。” 汤婆婆咂了咂舌，“怎么这么说。不管怎样，你都要先用温和的方式解决。这都是在驱鬼的时候要注意的。” “一个普通的小怨鬼而已，需要注意什么？” “那万一这个鬼是在隐藏实力呢。不与她们对立也是给自己留后路。难保你以后不遇到更厉害的鬼。” “那把自身实力增强到可以对付一切鬼，不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汤婆婆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 “一个最厉害的通灵师根本不需要顾及鬼的感受。” “赵辉啊，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我说过很多次了吧，遇到鬼千万不能有傲气，要虚心面对。要是你一直那么傲下去，难保哪天把小命送掉。” “只要实力可以超越一切鬼，又为何要担心会送命呢？” “赵辉。”汤婆婆抓住了赵辉的肩膀，用得力道很大，“你这么会有这种思想的？” “婆婆……” “我再说一遍。通灵师从来不是与鬼对立的，是引导鬼的，超度鬼的。再厉害的通灵师也不可能保证战胜所有鬼的。” “那只能说明这个通灵师还不够厉害罢了。” 汤婆婆倒吸了口凉气，映像中这是赵辉第一次忤逆自己。 “听着。”汤婆婆加大了作用在赵辉肩膀上的力度，“你要是还想当我的徒弟的话，就不准有这种想法。” 赵辉的肩膀沉了下去，表情也诉说着：他感受到了疼痛。可是，他依旧不松口，固执地直盯着汤婆婆。 “听到了没有。” 师徒间这样对峙了很长时间。又过了一会儿，赵辉才妥协。 他低下了头，“知道了，婆婆。” 这时，那个负责人也拿来了桂花糕。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和谐的气氛，左右打量着师徒俩。看到汤婆婆伸出了手，他把桂花糕交了出去。而后，他又反复打量起赵辉来。他是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汤婆婆还为何要带个小孩来的。 事情不过五分钟就解决了。汤婆婆答应给那个女鬼超度，以换取她不再骚扰工厂内的人。但经此一役，汤婆婆又开始担心起赵辉来。 总觉得这个孩子心里藏着什么，他那么努力学习通灵术，难道就真如他所说的，要成为一个像汤婆婆那么厉害的通灵师吗？ 还是…… 汤婆婆至此明白了，赵辉那快速的学习速度为何一直让她些不安。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了解赵辉，也控制不了他。 某次回家，她看到赵辉正在客厅看着电视。映像中这是赵辉第一次看电视。以前就算逼着这孩子看些动画片，他都不愿去瞄一眼。 今天他是怎么了？汤婆婆笑着走近了赵辉。 赵辉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十七寸的电视屏幕中，放着科普类的节目。 汤婆婆不禁眯起眼睛，想着这孩子看这个干吗？ 过后不久，她发现赵辉看的是一个专门放科学探索的频道。 频道里现在正在介绍人的脑神经构造，汤婆婆一点都不理解这些东西。赵辉倒看得津津有味。不只这样，他还边看边作着笔记。除了笔记本外，他面前还放着通灵书籍。只见他的视线在电视、笔记本和通灵书籍间游走。 他到底在想什么？汤婆婆摇摇头走了。走至房间门口，她又凝望了阵赵辉。 这个孩子，她是愈来愈不了解了。 第33章 地狱之门【三十三】 时间在飞快地过去，赵辉如愿以偿地跟随汤婆婆修炼着。 起初，那些婶婶、姨妈还会来看看他。但不久，看望他的次数逐渐减少，直到完全消失。而赵辉似乎也压根不想和他们有什么接触，他只想着学习更多更强的通灵术。 赵辉也确实学得颇为惊人，汤婆婆都一直奇怪这个孩子为何会有如此天赋。大约一年的时间，他就学会了大多数通灵技能，自身的灵异能量也远远高于普通人。每当要解决什么事情，汤婆婆都会把他带在身边。 但不好的一面是，他那本身就封闭的性格，变得愈加孤僻。上初中的那几年，学生排挤他，老师也不愿理睬他。 “一个完全游离于班级之外的人。”学校内的人都是这么形容他的。 而赵辉每次在学校发生了什么情况，都是汤婆婆来学校解决事情。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一对祖孙。 事实也确实如此，几年来，他们一直住在一起。偶尔两人还会切磋通灵技艺。起初，赵辉都是完败。但随着年龄的增大，赵辉渐渐占据了主动，在通灵技艺上已经开始不输给这个已经做了好多年通灵师的汤婆婆了。 不知不觉，赵辉已经十五岁了。他已经看遍了汤婆婆书房内所有的通灵书，也学会了里面所有的内容。 汤婆婆有时都会一直嘀咕：“有些东西我都没完全搞明白，你居然研究透彻了。” 相应的，他也和汤婆婆一起处理了无数的灵异事件。很快，汤婆婆就觉得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独当一面的通灵师。 而也正是这年，认为自己学有所成的赵辉，想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未完成。 那是一件久压在心头的事件。之前，他也曾向汤婆婆提过，却被婆婆一口否决。 “赵辉，那东西不是你我能对付的。”汤婆婆是这么说得。她脸上厌烦的表情似乎也告诉着赵辉，别再动这个脑筋了。 “但不去挑战下，又怎么知道对付不了呢？” “我师父都拿它没辙。” 你一直都活在你师父的阴影下吗？赵辉都差点把这句话给脱口而出。既然汤婆婆不肯帮忙，那也只能靠自己了。 那天，乘着婆婆出门。赵辉收拾了家里的法器，还带上了那把从地狱得到的宝剑。 时间已临近夜晚，赵辉用着最快的速度走向破庙。那么多年了，今天终于可以释放了。路线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不出半小时，他便抵达了目的地。 那座破庙经过几年的风吹雨打，更显得阴森恐怖。赵辉走了进去，瞪向那尊别砍了头的佛香。几年过去了，这里的场景一成未变。 他跪在了佛像跟前，极力压制着心中的的怒火。历头怪随即显现。赵辉冲它笑了笑，马上板起面孔，使出几年来苦苦钻研的通灵术。 但是，赵辉的攻击似乎不奏效，历头怪的实力确实强劲，和一些普通的妖怪与着天壤之别。它两眼放出杀人光，赵辉就全身一麻，瘫倒在了地上。 到了这时，他不愿意就此放弃。他憋足了劲，拿起了宝剑，朝历头怪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他的力量和历头怪的能量触碰在一道，就像两颗导弹相撞，让整个破庙都风声鹊起。 赵辉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的力量盖过了历头怪，重重地打击到了这个怪物上。只听那怪物凄惨一叫，头部随即爆炸，残余的肉体飞溅过来，撒到赵辉的身上。随带而来的冲击波把他给击倒在地。他感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久后，汤婆婆从庙外小跑了进来。之前见到赵辉不在家，她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再加之看到家里的法器，包括那把宝剑都没了，她便清楚了赵辉的去处。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记不了你父母的仇啊。汤婆婆的心中泛起酸楚。 飞奔向破庙，心里还叨念着赵辉千万别有事。她想不到赵辉居然会一个人去找历头怪，更为自己之前没有答应一起去而感到自责。 她扶起了已经奄奄一息的赵辉。 赵辉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那历头怪死了吗？汤婆婆向他点了点头。他绽放出笑容——爸爸，妈妈。儿子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其实，汤婆婆欺骗了他。历头怪并没有死去，它只是被赵辉打伤了。在赵辉昏死过去后，汤婆婆清楚地看到历头怪的元神从破庙中飞出。 汤婆婆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因为这妖怪败于赵辉手中，定是元气大伤。没个一、两百年的功夫，恐怕是不能再出来作恶了。 事实也确实如汤婆婆所想，以后她再也没有感觉到历头怪的那股邪恶气息。 至此，青汇镇的人们也再也不用生活在那个怪物的阴影之下了。 在此过后，赵辉修养了好一段时间。打败历头怪已足以证明，他真正成为了个强大的通灵师。 汤婆婆对他说：“你真得很厉害，自古以来，都没有人那么年轻就成为通灵师的。我直到四十多岁才成功，而你却把年龄足足向前推进了几十年。” 赵辉听到就笑了笑。 那年中考，他考取了市区内的一所高中。因为上学路途遥远，再加上这里也确实是他的伤心之地，他便决定独自搬出，在外租房子。 汤婆婆没有不打算阻拦。赵辉要做什么事，是任何人都拦不住的。她把赵辉父母遗留下的房子给卖了，转变成一笔钱叫给了他。 在离开那天，汤婆婆把赵辉叫进了房间。 她走到墙壁前的一幅国画前，那是幅气派的山水画，在赵辉搬过来前就一直被挂在这里。 汤婆婆撩开了画，背后的小门露了出来。她神情严肃地来开了门，从中双手捧出一个长方形铁盒子。铁盒子上挂了把小锁。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放着几本蓝皮子书本。 “这个是我师傅给我的，具他所说，这是先人留给他的。他研究了一辈子，都只是学里里面的一点皮毛。后来，他死后又把这些书传给了我。可我怎么学都学不会上面的内容。”说着，汤婆婆咳嗽了几下，“以我这把年纪估计是参透不了，所以我把它交于你。你那么年轻，那么有天赋，想必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通灵师的。” “婆婆。”赵辉垂下了眼珠。 “好了，别再说什么了。婆婆这么多年了都是一个人生活的。”汤婆婆的眼眶有些红润，“你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一个人注意点。” 赵辉接过了书本，向汤婆婆说了再见。 他在市中心租了某套房子，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三年高中的时间转瞬既失。他没有选择考大学，而是在家潜心钻研汤婆婆给他的那几本通灵书，但这些毕竟不是普通的书本。在这两年里，他几乎足不出户，终于还是掌握了点里面的某些相关知识。 这年，赵辉二十岁。也正是在这年，父母遗留给他的钱全都花光了。为了养活自己，他必须出门找一份工作。可因为学历有限，他找不到薪水高的工作，只能去打一些散工。 几个月后，某次偶然的投掷简历，一个叫人力有限公司的人联系了他，说他被某食品公司总部聘为了保安，而工作地点居然是青汇镇。 看来，他与这个地方的缘分并没有完全断裂。 去那儿工作以后，他才发现这里已经面目全非了。他没有联系一个这里认识的人，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反正上班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份要养活自己的副业而已。 他真正的心愿是：要成为一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通灵师。 第34章 地狱之门【三十四】 周倩颖跑出了这个地下停车场，走上了通往一层的楼梯。 就在刚才，她还听到场内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又出现了隐隐光芒。她想跑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有那份胆量。 她祈祷着在里面的赵辉，可以安然无恙地归来。 她并没有继续往上走，而是坐到楼梯上歇息起来。这儿的台阶坐起来可一点都不舒服，但总算一处能歇息的地方。 此时的周倩颖已经筋疲力尽，她高高抬起头，望向了顶上的天花板。 不知道赵辉现在怎么样了？刚才那么危急，逃出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如果真是这样，赵辉会怎么样呢？大概是在停车场内被发现尸体，又或许是永远的失踪。 想到这儿，周倩颖就开始自责起来。她不应该把公司内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告诉赵辉，即使告知，也应该等两人改天有个充足准备了再前往的。 哎！周倩颖一阵懊悔，又将头埋在了膝盖处。 这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周倩颖抬起头，只见赵辉慢慢打开了那扇停车场铁门，并朝她这边走来。周倩颖目不转睛地呆看着赵辉，直到赵辉完全走至面前。 赵辉的脸上有几处黑污渍，就像刚从矿山里出来的煤矿工人。他表情倒是很镇定，但却喘着短促的呼吸。他看上去似乎已经很累了。 周倩颖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两人目光相交了很久。 终于，周倩颖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冲上去抱住赵辉，还蹦蹦跳跳起来。她嘴里直呼着，“你没死，太好了。啊哈哈哈哈。” 被抱住的赵辉只觉得喘不过气来。然后，周倩颖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直瞪了赵辉一眼，说：“对了，你刚才在里头耍什么帅啊，让我先走。”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你扯我后腿而已。” “你说什么！”周倩颖把赵辉直接按到了旁边的墙壁上，还用手掐住他脖子，“臭小子，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你干吗发这么大火，你确实扯后腿了啊。” 两人在楼梯上打闹了好一会儿，就像一对认识了很久的冤家。 后来，周倩颖问赵辉，那天停车场里的厉鬼到底是何方神圣时，赵辉说他也不清楚。但他去查阅了下书本，为周倩颖稍微解释起了他的见解。 相传地平面可以被看作是用来分割阳间与阴间的界线。自古以来，活人生活在地上，而死人生活与地下。但是某些建在地下的楼房却违背了这点，比如停车场、地下室、地铁之类的。人们为了节省空间，就把某些地点设定在地下，可挖好后却不采取其他什么措施，久而久之密封的环境中就会早就阴气难以释放，成为了一个孕育厉鬼的摇篮。 所以地下停车场的阴气就会被释放！ 而在赵辉和周倩颖两人去那里调查时，那些厉鬼们或许察觉到他们不是普通人，有很强的灵异能量，怕他们可能破坏这里的环境，所以就要置他们于死地。 而当周倩颖又问那些厉鬼哪去了的时候，赵辉很骄傲地回答，已经被他打得魂飞魄散了。 这小子又再装了，周倩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这时，她又想到件事情。 “对了，那天在停车场的设备间内，你呆滞了好一会吧。你怎么了？” “有吗？” “你忘记了吗？当时我推搡了你好几下，你才有反应。就是在……哎呀……”周倩颖翻眼想了想，“就是在个供电系统控制盒前，那时你一直看着里边的操作按钮，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过来特地和你解释。” “是吗？” “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啊？” “这个嘛……”赵辉挠了挠耳垂下脖子处，“在想什么呢？” “哎呀，你……算了。”周倩颖跺了下脚。要搞清楚这小子的内心想法，看来要多些时日了。 第35章 地狱之门【三十五】 就这样，新的生活开始了。 赵辉在这个公司待了下来。他真正成为了一名公司职工，也变成了这间大公司的一份子。他还一直与周倩颖搭起了班，并没有提出换班。 而这样的话，车站里那些个赌赵辉什么时候离开的那些人，自然是输得有多惨就有多惨。了 董美华和张杰明这两位人事部的员工，干什么都是最有劲道的。 “来，来，来。收钱了，收钱了。” 某天白班，董美华拍着手招呼起待在休息室的大家。她先前说赵辉不会因为害怕周倩颖而离开，结果她赢了。张杰明和其余赌赵辉会离开的则血本无归。 “可恶啊，谁知道这小子胆子那么大。”张杰明没好气的把几张百元大钞扔在桌上。 众人也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是啊。不过他的留下，倒让保安部的大队长松口气吧。” “这怎么说？” “你想想吧，以前他们部门都没有愿意待在c班，与周倩颖一起在公司熬夜的。即便被强行命令过去，也不是辞职就是申请去其他分公司。现在有个员工愿意了，他们的领导可不是要松口气了吗？” “这倒是啊。我看还不止松口气，简直是欣喜若狂啊！呵呵。” “那么我再赌一局？”张杰明又再次提议。 “还赌，你又想输？”董美华跟腔。 “我们这次这样赌那小子什么时候会被周倩颖弄死，怎么样？” 那小子就是指代‘赵辉’。 “好好好。”众人一致说好。 “我赌他五个晚班会被弄死。” “三个晚班最多了。” “两个。” “我赌他一个月”这个人刚说完，几乎所有的人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说五天” “我看是五天零四个小时。” 就在众人点着头聊着兴起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人群中扩散。 “你们在赌什么啊？”赵辉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他们一个个都慌忙掩饰，并匆匆往休息室门口走去。可周倩颖却在此时走了进来，她双手抱臂，问他们：“喂，你们在赌些什么东西？” 他们没有回答，又只得躲到赵辉这里。董美华走到周倩颖旁边，对她说道：“这群人啊，在赌你什么时候整死那个叫赵辉的员工。” “什么？”周倩颖怒瞪着那群人，“你们这些家伙……” 众人眼见形势不妙，迅速逃离。 董美华捂住嘴巴笑了笑，“他们就是这么无聊，你别介意哦。”然后也走了出去。 这样，休息室内只剩下了赵辉和周倩颖两人。 “这群家伙……”周倩颖仍旧是副气冲冲的模样。 “你怎么了？不在售后部，来到二楼的休息室干吗？”赵辉问道。 “这要你管啊！我不能来吗？” “不是，我看你之前很少到这里来。”赵辉将面部朝向了周倩颖相反的方向。 “我到这里是看看这群家伙又在造谣我什么了。”周倩颖用力敲了下旁边的桌面。 不久，她就摆头看向了赵辉，还凑近地用胳膊抵了抵赵辉的身躯，“喂，你身上还有什么法宝，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嗯？你还要啊，我的东西不是给你了，就是在那天晚上被你毁得差不多了。” “喂，我都说了别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周倩颖犀利地指着赵辉，“不过，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挺厉害的。要不……我们就组成一个驱鬼组合吧？” “驱鬼组合？” “对啊，以后哪里再发现什么灵异事件，我们就去那儿解决。” “你别开玩笑了，我可没那闲功夫。” 周倩颖自然是不会理会赵辉同意不同意，她大声对着空气宣布：“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宣布，满帆视频的通灵驱鬼小队正式成立。以后哪里有灵异事件，就哪里能见到我们。” “等等，我说了不参加这么无聊的东西……喂，你没听到我讲话吗，我没那么无聊，去管什么闲事……你听到了没有啊。” 尽管赵辉一再推托否定。周倩颖却依然自顾自地在那儿拍着手，祝贺着通灵驱鬼小队的成立。 第1章 妖狐的怨念【一】 华南路在青汇镇的东南面，离最近的地铁车站也就一步之遥。这里本来人烟稀少交通闭塞。但由于近年来魔都的疯狂发展，加之地铁的延伸连通了与市区的枢纽，此地也就逐渐演变成了个闹市区，一些生意也相当然得到来。 基本上每到深夜的街边，华南路上都会出现大量的小吃摊，里面包括烧烤麻辣烫等等，其中要数大排档最受年轻人欢迎。 大约到了深夜十一点时，几个年轻人在某处大排档内疯狂着。他们半身赤膊，疯狂的喝着啤酒猜着拳头。 他们看上去就不像什么规矩的人，头发个个五颜六色，发型也极其怪异不堪，有的人的身体上甚至还刻有纹身。 其中一个人名叫张超，他今年二十五岁，中学毕业后就一直闲置在家，不愿意出去工作。平日里，他就靠着父母养活，还常常扬言一句：脚踏实地工作的都是蠢蛋，只有做生意才是出路。而他所谓的‘生意’，便是和他这群狐朋狗友晚上出来吃吃喝喝。 “长川高中有几个女学生挺赞的，每次路过我都有点舍不得离开。”张超坐在大排挡里，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泡沫都膨胀地溢了出来。 “怎么，你还想泡她们？”邻座一个手臂上纹有青龙的男人问道。 “当然，谁不想泡这种清纯妞啊。”说罢，张超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不知是因为沉浸于啤酒的口感，还是花痴女高中生的美貌，他露出满足陶醉的表情， “喂，我说张超啊！”另一个头发染成蓝色的男人用手肘顶了顶张超，“你这小子又在乱想什么啊，是不是在想和高中生上床啊？” “哪有？”张超抹了下嘴角，“我可不是那种人。” “你还不是那种人？可别像上次那个一样哦。” “上次那个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要贴上来的。”张超放下手里的酒杯，“我本来就只想和她玩玩而已，谁知道她会动真感情的。”或许是酒喝多了，他显然有些醉了，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告诉你们吧，男女谈恋爱本身不就是奔着上床去的嘛，不放开点怎么对得起青啊！就拿那个来说，怀孕了能怪我吗。觉得我不好，开始就不需要理我嘛。还装得自己有多淑女一样，等开了房间才知道有多骚。” “那你保护措施也没做好。” “什么保护措施没做好，当初是她提出不需要保护的。”张超又往杯中倒入满满一杯啤酒。 “你今天喝得有点多了，可以了吧。我怕我没钱付账了。” “放心吧，没钱我给你。”说罢，张超拿出口袋里的百元大钞，往桌面上猛然一拍。 “你又敲诈了哪个中学生？” “还不是长明中学那个傻逼，你不知道他有多傻。” “嘿嘿，你真坏啊。搞大别人家姐姐肚子，敲诈弟弟钱财。” “那不是我一贯的作风吗？”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又继续聊了起来。 狂欢在十二点多结束，大家都互相打了招呼，各自回家。而张超吐得尤为严重，周围的几个‘朋友’无不取笑他不会喝，还喝得那么多的。 张超根本不以为然，他边吐边向扶他的人摆手，“我……没事。可以……可以回家了。” 众人赶快像离开瘟神那样地和张超说拜拜。 “拜拜。”张超回了句。可当刚说完又是一阵呕吐，在抹了下抹嘴后，他朝自己家中走去。 张超家虽就住在隔壁的街道里，但要真正抵达，却要绕个大圈子。他决定去抄一条近路。说是近路，其实就是紧挨在其他住宅区的工地，这里还在施工中，晚上几乎没有一点人影。 听说以前这里还发生过命案。想到这儿，不禁让张超像吃了什么醒酒药那样，清醒了过半。 他此刻的脚步还有些迷离，在摇摇晃晃了几步后，突然感觉到了胃部一阵翻腾。他急忙弯下了腰，手撑着一堵灰色的石墙开始呕吐了起来。 酸劲过后，身体也是一阵放松，他抚摸着胸口喘了几口气。 这时，旁边转弯处好似有什么动静。 张超迷缝起眼睛朝那里挪起步来，他警戒地转过弯，看见里面是一个死胡同，胡同里面黑暗无比，一个白色的东西好像在里面移动着。他额头渗出冷汗，小心地朝那儿走去。 就在张超走近时，那东西突然发出叫声，他随即心颤了一下。再眯眼仔细一看，一条雪白的小动物正在墙边徘徊，它样子娇小可爱，让张超不免放松了下来。 这是什么动物，他似乎从没有见过。 正当他陷入自己的思绪时，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背后出现了一团黑影。那顶着银白色月光所映衬在地面上的影子慢慢向他靠近。等张超意识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时，已经晚了。 他刚转过身，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就呈现在他眼前，它长的形似人样，可周围却布满了波浪状的触须，那触须就想孔雀的尾巴那样包裹着它。 张超吓得顿时楞住，不知该做些什么好。那物体开始冉冉上升，底下的影子也渐渐缩下。在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它大叫一声，好像是在命令，触须伸了过来，紧紧绑住了张超。即便这时张超他全身的警戒细胞都完全开启，也逃脱不了即将死亡的命运。 “啊……”张超惨叫一声，视线被触须所蒙蔽。 第2章 妖狐的怨念【二】 “想不到这种地方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正在休息室里休息的董美华，把手中的晨报往桌子上一摊。 上面最醒目的标题就是：前天凌晨两点多，华南路上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详情警方正在调查中。 坐在旁边的周倩颖，则是一刻不离地将视线直盯在晨报上。她还边审阅着版面上的内容，边用食指在桌面上不停地敲触出声响。 华南路离她们的公司也就两街之隔，但周倩颖心中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据报纸上所描述，被害者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对于这种不明原因的猝死，周倩颖时常会将之和超自然现象联系到一起。 “哎呀，真是想想就可怕，居然就在不远处发生了凶案。以后我们晚上加班可得注意点了。”董美华手撑着头，边说边若有所思。 “这你就放心吧，被杀的是当地人。”周倩颖指读着报纸上的内容，样子甚是认真，“而且上面写着这人没有工作，还常常夜不归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估计是小流氓斗殴所致。” “嗯，很好。这倒可以给那些喜欢出去混得人点警告。”董美华无意地咧嘴一笑。 “但这样想得话又有问题，他身上有没有致命伤痕。” 董美华惊讶地瞥了周倩颖一眼：“哟，看不出你对这个事件好像还挺感兴趣的嘛？不会又想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被董美华这么一说，周倩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严肃过头了，她赶忙摆起手来，“啊……哪有……哪有啊？” “没有就好——不过，据你所说，被害人是那种夜不归宿的人，我们公司里可有不少男员工不也这样啊？而且年龄都还相仿。”说着，董美华不自觉地望向不远处围坐在一起的男员工们，眼神中不乏鄙视之情。 那些男员工正嘻嘻哈哈地聊着些黄段子，其中还数张杰明说得最为起劲。 周倩颖也朝那儿望了望，“报纸上也说是深夜跑出和朋友玩，然后回家途中被害的。” “所以说嘛，这种人也是活该。话说现在的某些男同志们还真是不堪，只知道出去鬼混。” “嗯，我也这样觉得的。”周倩颖微微抬起头，望着迷闪的日光灯，“哎，所以说嘛，男人可都是些可怕的生物。” “那你说说他是不是可怕的生物呢？”董美华突然贼贼地笑了起来，她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食指指向门口。 赵辉正从门外木头似地走来，周倩颖见了他，不禁从头到脚打了下颤。赵辉在走进休息室后没有选择人多的一边，而是绕了个圈子独自走向了个没人的桌子，慢慢坐了下来。 “听说你和这个新来的保安关系不错啊？”一张诡笑着的脸在董若萱脸上浮现。 “哪……哪……哪有啊？”周倩颖的手用着比之前更大的幅度挥摆着。 “你结巴了，看来是真事。要知道，他可是唯一一个和你搭上晚班，却没有逃跑的员工啊！” “那是因为其他人对我有偏见。” “那就是说他对你没偏见咯。我说得没错吧，哈哈！你们关系确实不错哦。”董美华嬉笑着，样子活像做完恶作剧的小孩。 “你胡说些什么啊。”周倩颖挺直了腰扳。 “哎呀，就开开玩笑，你何必那么在意。” 董美华接下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墙壁上的时钟已显示过了午后，她该曲人事部工作了。 其他员工也都陆续外出，吵闹的休息室终变得安静起来，直至只剩了下周倩颖和赵辉两人。 周倩颖见四下没人，望向赵辉，希望可以和他来一次眼神上的交汇。但赵辉偏偏没有理会，一个人在那儿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周倩颖有些不耐烦了，她对着赵辉说：“喂，你这小子就不会学着先和别人打声招呼吗？” 赵辉瞄了她一眼，斜下眼珠，“不会。” “哎呀，你这个家伙。”周倩颖砸了砸嘴，“万一以后你有什么事要请教别人怎么办，也等着别人先来和你说话？” “我会有事去请教别人吗？倒是常有人来请教我。比如说你。” 被赵辉这么一说，周倩颖顿时有些哑口。但此时她也懒得再去和赵辉辩论什么。 “对了，喂，你过来，我和你说点事情。”她嘴上这么说着，手掌也朝上翻起作着要别人过来的姿势，但是身体却往赵辉这边移动着。 “这里附近死了个人，你知道吗？”周倩颖拿着报纸坐了到赵辉的旁边，“还登上报纸了。瞧，就是这个。” 赵辉瞄了一眼那份报纸，“哦。” “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觉得。” “你就看了那么一眼。” “你要我看几眼？” “被害者一点外伤都没有。”周倩颖尽量用着夸张的肢体动作配合着她的诉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没有外伤的案件多了去了。再说……”赵辉望向别处，目光没有再停留在报纸上一刻，“这是警察管的，你纠结这个干吗？” “我认为这不是一起单纯的案件。”周倩颖两手交握地放于台面上，严肃地已有些神经质地开口道，“这可能是一起灵异事件。” “你什么都能想到灵异事件。” “喂。”周倩颖推搡了下赵辉，“我可是认真在和你讨论事情好不。” 赵辉没有再作声。只见他的视线悬浮在了半空中，那副虚无的面容仿佛在说：‘谁要和你讨论事情啊。’ “你……” “哎呀，我看是你想得太多了，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灵异事件。” 周倩颖极力压住火气，“好，那好。”她手顺着桌面一滑，将报纸推向远处，“你说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得灵异事件。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几件。”手指随着她的话语而捣弄。最后，她得以是咧嘴一笑，“这可都是闻名于我们魔都的灵异事件哦。比如延安路高架的龙柱事件，恒隆广场的香炉造型时间，梅龙镇广场的鬼打墙事件，以及……” 周倩颖一骨碌报出了多个事件的名字，期间右手还不断递增着数字手势。但赵辉显然不太敢兴趣，仍旧再自顾自的发着呆。 “喂！我说你就不能尊重人点，我都这么说出这些事件的名字了，你难道都不听下吗？” “我看你是太闲了，才会注意这种无聊的事。”赵辉不屑地摆过头。 “这哪是无聊的事啊！可都是非常着名的灵异事件，好不？” “我没兴趣。” “那这件事你总该有兴趣吧！静若寺地铁站灵异事件。” 静若寺站是魔都二号线的一个车站，平日里客流量较大。 “当时这事闹得可大了，每个乘过地铁的魔都人，都流传过静若寺车站闹鬼的传说。” 怀揣着诡异的笑脸，周倩颖抽动着身子，“怎么样？现在你总该感……” “不感兴趣。” “你……” “我说了，我是不会对这种莫须有的传言感兴趣的。” “这哪是莫须有啊！非常出名的传言，好不？” “很出名吗？” “当然出名。赵辉，我知道你是感兴趣。” “不感兴趣。” “你这小子……” 赵辉那连想都没多想就直截了当回应，让周倩颖心中瞬间憋出团火来。她瞪起两眼，连同面孔都跟着板紧，“好了，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其实你心里是非常感兴趣的。所以我们通灵驱鬼小队的第一次任务，就选定这个闹鬼的地铁车站了。至于时间嘛……就后天早上吧！” “什么？等等，你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我要和你一去去那个车站调查？凭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参加你那个什么通灵小队了。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你要设立什么组织我可不管，但别把我给搭进去。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加入你得那个什么驱鬼队的。”赵辉瞪大了眼睛。 “赵辉，别这么说。我们可是通灵师啊！职责不就是保卫大众免受妖怪的侵袭吗？”周倩颖阴沉着两眼，嘴角还不时抽动几下，那样式就像在威胁。 你也算通灵师？赵辉心中掠过这么个念头，“你错了，通灵师只是研究鬼神的普通人士而已，并没有什么义务保护大众的。” “好了，别再推搪了，就这么决定了，后天早上去那个地铁站调查。” “我不会去的。” “哎呀！你这小子脾气怎么那么倔啊！通灵师去调查个灵异事件，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这对于增加我们的实力也有好处。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推脱？还是说，你怕了？” 本以为这么说可以激怒赵辉。没想到赵辉却摇摇头，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还时不时地挤弄起耳垂来。 “喂，你是成心和我过不去是吗？我说去就去，没什么商量余地的。” “不去。” “你有本事再这样说一遍？” “我说不去就是不去，也没什么商量余地的……干吗，我就是不去。我忙得很，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去管那些无聊的事。再说，我从没有说过要和你一起驱鬼什么的吧……干吗，你再怎么瞪着我也是不去，我说了，就是不去……干吗，还想用暴力，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去，我是不会去的……你再打啊……真的，不会去，绝对不会去。” 赵辉毫不犹豫、斩钉截铁、信誓旦旦地说。 第3章 妖狐的怨念【三】 茶红色的灯光在头顶上悠悠照着。 只见列车从站台上呼啸而来，来往的人流很快灌满站台。即便上站厅的楼梯非常宽阔，那也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湍急的人群。 静若寺车站就是这样，无论何时，人流都非常的大。 周倩颖来回地走动着，时而背手警戒地望望路边，时而又摸着下巴像私家侦探那样地冥想。她似乎要把一切事物给洞穿。 而与之成鲜明对比的是，赵辉则在一个柱子旁不屑的抱着双臂。他还不耐烦地东张西望着四周，又不时看看站台上得电子屏幕。 这让周倩颖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她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猛拍了赵辉一下头。 “喂！臭小子，既然来了，就给我认真点。” 搞得好像是我愿意来的那样——赵辉摸了摸被打痛的头，想着之前被周倩颖死拽过来的景象。 那时候由于是夜班刚下班，赵辉都来不及逃离，便在公司大门口被周倩颖给逮到。当时这女人就活像只凶猛的母狮，仿佛要把一切不听从她命令的人，给活活生吞吃尽。 在教训完赵辉后，周倩颖又把心转移到了这个车站上。静若寺车站闹鬼的传言，在她还在读大学时就有所耳闻。当时的记叙是这样的： 那天，时间已至深夜十一点半。车站里的员工像往常一样准备通报末班车时点。末班车一过，就可以关门停业了。该员工看着监视站台的屏幕，调整了下麦克。不久，末班车从隧道内钻出，再而覆盖住整个站台。 当时站台上的人数已经寥寥无几。他清了清嗓子，把嘴对向麦克风。 就在这时，监视站台的屏幕上发生了异常。起先是屏幕扭曲了下，他没有在意。再而整个色调开始变得灰暗。屏幕里一下多出了许多怪人。他们身着白衣，在站台上飘荡。 这时，该员工才慌了神，马上叫来了其他人。其他人尤其是站长，在赶来后是倒吸一口凉气，他迅速通知站台上的其他地铁员工。但是，员工却说什么都没有看到。 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 因为这次事件都被摄像给记录了下来，所以谁也无法否定。地铁公司通过各种关系调查，排除了恶作剧、幻觉和集体欺骗等，得出这是个非常诡异的灵异事件。 地铁公司又请了寺庙的师傅做了几场法事，把事情给彻底压了下来。 而这个视频，则永远被收录在了地铁公司内，作为机密文件不得外泄。随后，公司又找了几个当时涉事的员工，警告不许对外界发声。 就是这样的——周倩颖边回忆边点着头。她还告知了一旁的赵辉。 说得还真是绘声绘声的——赵辉沉下眼皮。 “喂，你不相信啊？”周倩颖推搡了下赵辉。 “我的样子像是不相信吗？”赵辉摊开两手。 显然，他在撒谎。周倩颖磨了磨牙齿，眼睛浑圆地瞪着，“你……” 赵辉赶快举起两手，“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发火。”他深吐了口气，“我也就搞不懂了，你成天吃饱撑了去相信这种不靠谱的传言干吗？” “哪里不靠谱了，这可是千正万确发生过的。” “你就那么确定？” “许多人都知道。” “那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这事，也没听过周围人谈论过。” “因为消息被封锁了，知道吗？”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赵辉讽刺道。 周倩颖像被什么东西呛到似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在镇定了思绪后，她娓娓道出了这样一段话： “对，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我在地铁公司已经工作了许多年了，是其他同事告诉我的。而我前面所说的消息被封锁，那也是事实。”她摆弄着手臂，就像是在舞台上演讲，“至于为什么被封锁了还有那么多人知道。那是因为俗话说的好，这个世界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车站的员工还是会把事情说出来的吧。所以就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还有你说你为什么不知道，可能就是因为你接触的人比较少，或者和你接触的人和你一样，都比较内向，不爱打听事情。所以你们就不知道，懂了吗？” 周倩颖好不容易说完，还没有来得及喘气，才发现赵辉根本就没有听她讲话。赵辉的视线时而瞄准于轨道处，时而又在脚下的大理石上聚集。顿时，一口气从她胸口迸发出。 “臭小子。”她举起一手，没想到赵辉却敏捷地躲了开来，“喂……” “那你现在到这里来了，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啊，这个……” “你都来到这个地方了，又没发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还这么多废话干吗？”赵辉低着头边说边踢着地面。 周倩颖又被赵辉弄得哑口了。总是这样，她都烦透了。 这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随即指了指天花板，“这个你没发觉吗？”。 赵辉抬头看了一眼，“什么啊？” “灯光啊。车站里地灯光都是白色的，唯独这个车站不是。” 静若寺站得名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站台是茶色的节能灯照明的。 “听别人说因为这个车站的戾气很重，所以要这种灯光来压制。”这是董美华告诉周倩颖的，因为董美华有个同学就在这个车站工作，所以能得到些内部消息。 赵辉凝望了会天花板，不再作声。 “怎么样，这个车站是有些古怪吧？” “恩，是有古怪。”还没等周倩颖作出得意的样子，赵辉就吐露出一句，“那既然那么古怪，你就去问问这里的员工确定一下。” “啊？” “去问问他们，不就全知道了。” 周倩颖迟疑了，呆呆地僵在了原地。 “不敢去问吧。”赵辉的语气平静，却极具穿透力，“你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到这里来瞎闹。”说罢，他便转过了身子。 “你要干吗？” “当然是回家。” “喂。”周倩颖一把拉住了赵辉，“既然来了，就到上面看看吧。” “去上面看干吗？” “静若寺啊，车站有古怪就是因为离静若寺近嘛。” 赵辉旋即露出无语的表情，他刚要说什么，周倩颖却抢在之前开了口，“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去上面看看。” “等等，为什么你总是私自做决定，我……” 任由赵辉怎么说，周倩颖还是把赵辉给硬拖拽出了车站。 第4章 妖狐的怨念【四】 静若寺就在车站的三号口处，一出站就可以望见那古典雄伟的寺庙。因为它位于浦西的闹市区，所以即便今天是工作日，依旧是人来车往的。 有的人认为在寺庙内烧炷香可以去除霉运，所以就在空闲时来这里逛逛。当然，因为繁华的关系，周边尽是庞大的商区。 走到寺庙门口，得知进入还要付门票——40元一个人。匆忙付了款，两人正式走进寺庙内。寺内总共有八处名胜，周倩颖只选择了其一的供香区。 供香区门口就有卖上香得物品，周倩颖上前买了点，还问赵辉要不要。赵辉之前就无精打采的，他摇摇头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不要。 里面是露天的，范围也很大。从大门内跨入，一个四方铁鼎被安置在中央，周倩颖起先还以为这个是被用来上香的，看到人群绕过继续往前走，才得知上香的地方还要在前方。 周倩颖向前走去，看到眼前有一排长方形香炉。来这里的人还不少，虽然达不到拥挤，但空余的地方倒也不多。周倩颖点燃了手里的三束香，作出了标准的祭拜动作。她许了三个愿望，一是父母身体健康，二是已经去往天国的奶奶幸福，三是自己找到可以依靠的人。 许愿完后，她将香插入了鼎炉内。完事，她利索地拍了拍手。一回过头，赵辉那张僵尸脸映入了她得瞳孔内。 “你真的不想祭拜下？”周倩颖朝他这边走去，“都来这里了。” “老实说——不想。” “你貌似一点都不相信祭拜可以带来好运嘛。” “对啊，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个。” 要是由个普通人说出这话，周倩颖还能理解。但赵辉自称是个通灵师啊。周倩颖不免觉得这个小子很难让人了解。 该办的事也办好了，之前周倩颖还正愁没人陪她来这里一趟呢！ 走出供香区，旁边的三圣殿引起了她的注意。恰好此时一队人来到了门口。其中一个拿着喇叭在对其余人说着话，周倩颖猜测他应该是导游，他们一行人应该是个来魔都的旅游团。只见导游大声地讲述着这个寺庙的历史，说这里曾经有个妖狐作怪，而后被寺内的高僧斩杀，地点正是这里。因为自己还在走路，那个旅游团很快淹没在了人群中。 周倩颖问赵辉相信这个传言吗？赵辉没有啃声。 “喂，问你话呢？” 面对周倩颖的推搡，赵辉高扬起头回答：“谁知道呢？全魔都有多少无聊的传言啊。” “亏你还自誉个通灵师呢，什么传言都不想去考究。”周倩颖磨了磨牙。 其实赵辉听过这个传言，大致的意思和那个导游讲得差不多。但是，和赵辉听到有所出入的是，狐妖并非作恶多端，而是专杀恶人。它们没有什么道德观，但凡只要被它们定义为恶人的，一律杀无赦。高僧也并非是针对妖狐的，只是妖狐做得实在是极端了点，在多次警告无果后，高僧斩杀了狐妖。斩杀地点并不是在这里，只是高僧念在狐妖不算极恶的妖怪，从而把它的魂埋葬在了三圣殿旁。 这个故事在通灵师群中算是比较出名的。但是因为发生年代过于久远，已经没什么人愿意去考究了。 走出寺庙门口，周倩颖伸了个懒腰。余光憋了眼赵辉，她对其吼了句： “喂，你干吗啊，从刚才开始就摆一副臭脸。难得休息天出来放松下的。” “那是我愿意到这来的吗？” 周倩颖笑得有些邪，还用着指尖不断戳触赵辉的肩膀，“你是不是从来没和女孩子一起出去过啊？” “恩，从来没有过” “恩，从来没有过。”周倩颖摆出副嫌弃似的鬼脸，依样画瓢地学了句。“回答地还真直白。” 赵辉‘切’了声，把头转向别处。 这时，周倩颖提出去买瓶水。由于这里尽是大厦，他们找了好大一段路，才在大街上找到了一个便名店。买了两瓶农夫山泉，周倩颖拧开瓶盖就呼啦地喝了几口。 便利店的西面有一条直插于大马路上的小路，小路的尽头应该就是住宅区了。周倩颖以前来过这里。似乎听到那里有人在喧闹，还是很嘈杂的那种。 她眯起眼睛望向声音发源地，喧闹声似乎就是从小路那里发出来的。她扯了扯赵辉的衣袖，往那里走去。 赵辉无语地望着她的背影，但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越往小路深处走，离刚才的闹市区就越远。但是，人们的喧哗声却一点都没人减弱，所不同的是，车辆的行驶声与喇叭声已不夹杂在其中。 走了一小会儿，几幢老式的住宅区进入了视线。而在某幢楼下，挤满了人群。他们几个一对，像是在聊什么话题。 周倩颖走近竖起了耳朵。他们似乎在聊什么案件，大致听了一段时间，才得知昨晚这里死了个人，警察凌晨已经来过了。 怎么又死了个人，周倩颖愈发觉得魔都也没多安全。 为了知道更多地详情，她决定找个人问话。 “婆婆。”周倩颖从人群选了个老奶奶。这个老奶奶一看就是那种喜欢和人搭话的人。 那老奶奶见有那么和蔼的年轻人也不免地以微笑回应，周倩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不出所料，答案就是昨晚住在附近的一个年轻人死了，好像还是被人杀死的。 周倩颖又问案发地点在哪里？那老奶奶指了指街尾的某个阴暗区域，说就是在那里死人的。 而当周倩颖又问死者名字叫什么时，那老奶奶回答说叫李明。不过听老奶奶的口气，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叫李明受害者。至少从语气里，没有听出因为一个年轻人被害而应有的叹息。而且好像还恰恰相反，有点幸灾乐祸之情。 又接连问了几个行人，得到的答案也都大同小异。周倩颖在道了谢后，朝那个区域走去。 这里的路叫汇源路。它的街尾有两排住宅区，其中，一个两人宽的死胡同嵌入某个住宅区内。李明应该就是死在里面的。 即便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但胡同里面还是那么阴邃无比，好像阳光被什么东西闭塞在外面，照不进来的样子。这就让人感觉胡同口竖立着数条白线，切割了其内与外界的联系。 周倩颖步入胡同，仔细地观察了下地面，想像昨晚这里血迹斑斑的景象。 也没有多做什么思考，或许是习惯，她从包里拿出了量鬼仪，放在地上测量了番。只见上面的指针很快凌乱地晃动了起来，这里的灵异能量曾经很强，到现在还未散去。她不禁睁大了双眼，想着这似乎不是一起普通的案件。 她把异常的量鬼仪抵给赵辉。赵辉依旧不打感兴趣，他不以为意地把头纽向远处。照他的话说，就是既然这里死过了人，灵异能量强也是正常的，他还叫周倩颖别再那么神经兮兮了，总往鬼身上考虑。 “我看你是怕了，怕遇到什么鬼，把你吃了吧？”周倩颖斜眼四指触鼻讥笑了番。 “随你怎么激，反正我不会对这种事情来兴趣的。” 听了这话，周倩颖砸了下嘴，“那你就继续呆站在这里吧。”她没好气地甩了下手，继续视察起来。 她看到街边有一群出去买菜的家庭主妇，猜测她们就住在附近。周倩颖跑过去问她们那天晚上是否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又或者是听到什么诡异的声音。 那些主妇倒还挺热情的，她们似乎也对凶杀案很感兴趣。 具她们所说，那天是很普通的一天，本来也没怎么注意，可晚上突然听到有人惨叫，家里的男人就好奇地出来看了看，结果就看到了李明的尸体，他们马上报了警。 她们在讲解案件发生的经过时用得话不多，可一描述李明这个人倒是来了很足的劲道。她们说李明就住在这里的不远处，以前就一直和群不三不四的朋友来往，还天天在街边吵闹无比，搞得周围邻居都怨声载道。 从语气中似乎不难听出，这些主妇对李明也是颇有微词。她们口中虽表明对邻居家的孩子死亡抱有悲痛之情，但心里却似乎在说死了最好。 “看来死者在邻居眼里并不受惦记啊。”赵辉背着手走上前对周倩颖说。 周倩颖鄙夷地憋了赵辉一眼，“你不是没兴趣吗？”她继续问那些主妇：“那你们最近周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特的事情呢，比如什么古怪的事情？” 主妇们一时都不明白周倩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她们互相对视了几眼摇起了头。 周倩颖猜测她们意思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就在周倩颖想再度询问时，其中一个主妇身边的女儿开了口。这个女孩看上去岁数很小。她说：“上次晚上看到一只小狐狸，它全身雪白好可爱啊。” 那个主妇赶忙抚摸了下女儿的头，“小美，你又乱说什么呢！” 赵辉在此时出奇地靠了过来，直盯着小女孩看。 “真的，我真得看到狐狸了。可大人们就是不相信。”小女孩坚持道。 那主妇没办法，只得冲周倩颖尴尬地笑了笑，表示小孩子不会说话请见谅。在人群渐渐散去后，周倩颖觉得也没有掌握什么有用的信息。 从邻居的评论看，李明这人品行不端，为人油滑。或许这样的人被杀确实只是一起普通的案件吧，周倩颖这样想。 赵辉似乎对刚才那个小女孩的话情有独钟，他平静地复述着：“我上次晚上看到一只小狐狸，它全身雪白好可爱啊。” “喂，你在小声嘀咕些什么呢。”周倩颖粗暴地肘了他一下。 赵辉转弄了下眼珠回答：“刚才有人说看见一只雪白的狐狸，我在想这是否与案件有什么关联。” “你不是说没兴趣吗？” “本来是，不过……”赵辉朝那阴暗的胡同里阴沉地笑了笑，“不过现在我发觉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周倩颖一阵唏嘘，她点了下赵辉的后脑勺：“什么人啊。” 赵辉向胡同里走了过去，他一时而蹲下端视着墙面，时而高高扬起头望着天空。他像机器人般地视察着里面的情况。 后面的周倩颖射出迷离的视线：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啊。她问了句赵辉发现什么了。 没想到赵辉却来了一句：“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让周倩颖气得上前就怒拍了赵辉的头。而赵辉则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还说着干吗。 周倩颖摆了赵辉一眼，又追上了之前的主妇，问着主妇关于李明的家庭情况。主妇回答说李明就住在16号那幢楼里，他是单亲家庭，自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他父亲是判过刑的，母亲也再一年前死了。 父母都死了啊，听上去也怪可怜的。周倩颖心中不自觉地产生一丝忧伤。她望了眼赵辉，发现此时赵辉的眼珠正在眶内左右转动着。 这小子又在想什么啊？周倩颖摇了摇头。 时间已经快要到下午了。继续待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周倩颖说想回家了，她起初的好奇心思也差不多被磨尽。赵辉并没有提出反对。 事情并没有如周倩颖所想的离奇，她失望地低下了头。可就在他们要往车站方向走时。突然，赵辉把头扭向了某个方向，他凌厉地朝左边一个敞棚内望去，眼睛瞪得直像个电灯泡。 “怎么了？”周倩颖不安地问，也朝那儿望去。敞棚内四下无人，很是寂静。可明明是大白天，那里却充满了阴影感。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我们。”说完，赵辉收起了严肃的表情，提起了步伐。 “还说我呢，你自己也神经兮兮的。”周倩颖对赵辉做了个怪腔。 待他们俩渐渐走远后，黑暗的敞棚内慢慢飘出一个长发女人，她对着周倩颖和赵辉慢慢缩小的背影，奸诈地笑了笑。 第5章 妖狐的怨念【五】 电话里不断有顾客的抱怨声，周倩颖握着话筒尽显着假笑。 “好的，有关你的诉求，我是会报给上头的。给你增添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道完了歉，她又与客户客套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而在手离开话筒的刹那，她就是几句恶狠的咒骂放出，似乎是在倾泄心中无限的怨气。 “真是的，都深夜了，不会叫还专门来投诉，是精神太好了吗？还是说心理变态？商品上的问题是我一个售后的员工，能解决的？真是的，不讲道理。” 周倩颖最后又踹下桌面，随即起身准备去办公室外上个厕所。 时间已到了凌晨，今天又是轮到她值晚班的日子。她走在灯光还不算明亮的走廊上。约莫走了几步，她又想起上次在汇源路发生的事情。距离踏足那里已经过了两天，对于李明的死，至少往灵异方面猜测，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难道又要像以前一样？ 从前一发生什么杀人案，周倩颖都会往灵异事件方面想，而后还真会过去调查。但结果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感兴趣的程度也会减弱，然后就把案件彻底遗忘了。 看来这次也是这样吧！ 正思考的当口，周倩颖看见人事部的张杰明迎面走来。只见这人拿着手机似乎在和别人通话，他一口一个亲爱的亲爱的，从语气的亲热程度来看应该是女朋友。 张杰明这个人，为人甚是油滑，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传说以前就专以欺骗少女的感情为乐，甚至还听闻他曾有女孩子吵到公司来的事迹。 周倩颖看着张杰明，脑中不自觉地把他和那个李明重叠起来。 她想着李明是否和张杰明是否是同一种人呢？李明年纪轻轻，似乎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或许感情因素才是主要原因，他欺骗了某个少女，那个少女自杀变成了厉鬼来报复他，这是电视里常有的情节，在感情上也说得通。 张杰明已经春光满面地走过，而在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位长发女子。该名女子的身材高挑，穿了件白色连衣裙，两只迷人的丹凤眼镶嵌在雪白的肌肤下，使得她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但却透着股成熟妩媚的感觉。 她的存在，让同为女人的周倩颖，都不由自主地心颤了下。 她刚与周倩颖擦肩而过，眼神便不由地与周倩颖相触碰。周倩颖觉得这女人的眼神似乎有一层深意。视线在相交过后随即断开。那女人是继续跟在张杰明身后走向远处。 周倩颖又回头望了下她，发现那个背影已变得有些模糊，好像在夏日炎炎的环境中，景象被热浪所扭曲的感觉。 她是谁？周倩颖继续地观望着那个背影。 不久，张杰明和那女人一同拐过了走廊尽头。 周倩颖待在原地愣了有几秒钟，她清楚张杰明那么晚了还逗留在公司的原因，因为最近人事变动有些平凡，听说各部门来了不少新员工，所以人事部被通知下来今天要加班，当然这个消息也是听取她公司的朋友，董美华口中得知的。 但是，那个女人又是谁？是人事部新来的吗？但没听董美华提起啊？ 周倩颖歪了下头颅，觉得再想也无济于事，便提步往厕所走去。 上完厕所周倩颖就回到了办公室，又孤零零地等待起夜晚可能到来的工作。她们售后部电话都有录音功能，并不需要她整晚都定死在桌前，但第一时间和过后与客户交流，总是有一定区别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又一个客户的电话打来，要她去取下设备部的资料。纵然周倩颖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也只能遵循地起身。 她往位于公司六楼的设备部走去，这个部门今天应该没有人值夜班，所以她待会还要电话联系下里边的员工。一想到深夜吵醒别人肯定会受到没好气的对待，她就一阵唏嘘。可毕竟是客户的要求，她也无法拒绝。 周倩颖乘坐电梯来到了六楼，可在经过走廊的厕所时，她看见张杰明正背对着她，呆呆地杵在那儿。 这家伙怎么了？之前不还情意浓浓地和女孩子打着电话吗？周倩颖随意地瞟了那背影一眼，进而要继续前进。 可就在这时，张杰明却慢慢转过了身体，他空洞的表情和平时显露出的，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就如同个失去灵魂的死人。 周倩颖不禁哆嗦了下停住脚步，并试探地询问：“你怎么啦？” 谁知，张杰明却马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向她逼来。这让反应一向敏捷的周倩颖马上后退了几步，嘴里还厉声呵着：“你……怎么回事？” 张杰明并没有理会她的话，依旧举起两手作朝她冲来。周倩颖觉察到对方似乎正被什么东西控制，才会做出这番举动的。 张杰明的逼近速度极快，转瞬就来到了周倩颖面前。周倩颖是灵活地转身跑远。可张杰明好像并不甘心，他举起了旁边的垃圾桶就朝周倩颖掷来。 虽然周倩颖还是躲开了，但垃圾投到地上反弹起来的碎片，还是弄伤了她的手腕。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周倩颖一头雾水地喊叫了出来。 这个紧急状况乘坐电梯肯定是不现实的，于是她便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处，希望可以下楼出公司向人求救。 顺着楼梯跑到四楼时，她看见劳资部的张扬君正站在门边发呆。周倩颖瞬间像见了什么救世主那样朝朱浩奔去，可就在快要奔近他时，他居然也转头露出了狰狞的面容，还瞪着眼睛朝周倩颖逼来。 周倩颖赶忙掉头继续往楼下跑去，心想着这里不只一人发疯了。 当跑到底楼的大厅时，周倩颖是疯狂地往大门口冲去。就在她以为要跑出门外，左边的道路上是急速窜出个人影。她又迅速地撑住膝盖打算转弯，人影就是张杰明，他居然早一步地比周倩颖来到一层。 周倩颖无奈只得朝后折返，但张扬君早已在后方的某个方向等着了。她猛然停住脚步，望正朝她逼来的张杰明与张扬君。她发现来两人的表情虽然狰狞，但眼神却无比空洞。周倩颖此刻更觉得，他们是被人控制的。 忽然，一个想法在周倩颖脑中扩散——他们该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 周倩颖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驱鬼笔，这是赵辉给她的。她在手掌上写了个定字，站过身对着那两人，并向他们喊：“定。” 可这一点也不管用，张杰明和张扬君两人非但没有定住，反而还一个劲地朝她冲来。 周倩颖这才想起，赵辉所说一切驱鬼的道具都要看持有者的通灵能量，要是持有者压不住鬼怪的话，那再厉害的道具也是白来。她无奈只得另寻他法。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符文纸，对着那两人厉声吼了句咒语，纸片中随即迸发出一股旋风，旋风击打在两人的身上，把他们击倒在地。 刚想松口气，张杰明和朱浩就悚然地站了起来，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周倩颖恐惧地摇起头来——控制他们两个的妖怪力量太强大了。 周倩颖知道她根本应付不了。就在她失神地想着时，两个‘人’已快逼近她身。 第6章 妖狐的怨念【六】 看到了时钟上的点，赵辉知道自己又要出去巡视了。 走廊上的光源还不算太过昏暗，主要是因为部分的日光灯还是被开启着。今天虽然不是结账日，但听说人事变动的频繁，晚上会有不少部门的员工留下加班。 所以，赵辉还是决定把巡视的工作，装得稍微认真点。 刚走出保安部的门口，他就忽觉得有股不明力量，在这幢楼内流动。似乎有什么不干净地妖怪降临到了这里。一直以来，他的这种直觉都非常准。 但那是什么妖怪呢？他摸着下巴想了会儿，但随即就放弃。与其想破头，倒不如去会它一会。盘算着为何有不明妖怪来挑战自己，他便轻哼了一声：有意思。 他扬起嘴角，朝着散发力量最强的二楼走去。 来到了二楼走廊，赵辉警戒地观测了下四周，发觉这里还残余着些许力量。这个妖怪似乎就在不久前刚发过功。很明显，妖怪过来是针对他的，这点他可以感觉到。 就着力量源头，赵辉已不自觉地来到了会议室门口。他清楚力量就在里边，于是他便轻推开门地朝里边走入。 会议室里似乎并没有人，但待赵辉眯了眯眼睛，就见到角落处，有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正朝他走来。女人的脚步飘忽，脚底就像粘连着一层云雾那样，整体给人一种女仙的错觉。 赵辉抬起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那女人走近便停‘步’，向赵辉咧嘴一笑，还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赵辉严肃地凝望着这个神秘的女人。 两人对峙了番，谁都没有先开口。 赵辉对于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他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黝黑的眼珠一刻也没有偏离眼前的这个神秘女人。 最后还是那女人先忍不住了，她又挪动起轻微的步伐来，慢慢向赵辉靠近，‘脚步声’在安静的会议室内显得有些响亮。她走到赵辉面前的时候，赵辉依然没有动静，只是睁大着眼睛，‘天真’地望着这个走来的女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那女人微笑着翻上眼皮问，可笑容中潜藏着杀机。 赵辉转动了下眼珠，又犀利地正视向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有着数百年道行的妖狐吧。” 女人似乎对赵辉很有兴趣，她分外妖娆地打量起赵辉，“你也知道妖狐？” “我当然知道啦。” “那你知道妖狐到底是什么吗？” “妖狐就是那些妄想当人类的狐狸。它们偷学了通灵术，然后导致身体内的细胞异变，经过几年的修行，就变成了人不像人，狐狸不像狐狸的妖怪。” 赵辉的这些话很有火药味，但眼前的这只妖狐并没有生气。她捋了缕丝柔的长发，“那你知道我是妖怪，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你？” 妖狐狡猾地轻笑起来，“看来你这个年轻人还挺特殊的。” “特不特殊和你无关。”赵辉鄙夷地说，“反正你这个妖怪别在我面前晃悠，也别来我们公司找麻烦。你可以滚了。” 妖狐瞪了赵辉一眼，随即又露出了朴实的表情，她从头到脚打量了赵辉一番，“你这个毛孩子。”然后，慢慢靠近赵辉，很自然的把脸贴近。 赵辉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呆望着妖狐的妩媚脸蛋，眼光无神且浑浊。就在两人的脸庞几乎要触碰在了一起时，妖狐冲着赵辉吐出一丝青缕白烟，一股迷人香气扑面而来。 妖狐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可被香气熏到的赵辉并没有出现陶醉的样子，他反而挤弄挤弄鼻子，朝妖狐重重地打了喷嚏。 这个举动让妖狐始料未及，她慌张地退后几步，“你这小子有点道行。” 赵辉猛吸了下鼻咽，他以前就对妖狐有过研究。 妖狐是一种可以妩媚人得妖怪，通常有上百年的功力。相比于其他鬼，妖狐控制人得方式更为简单也更为实用点。照着赵辉的想法，就是它应该可以喷出一种疑似荷尔蒙的气体，这种气体可以完全融入男性身体内的细胞，所才可以控制男人。 不过…… 赵辉皱起眉头，“别费劲了，你是控制不了我的。我的灵异能量比你……” 他未来得及把话说下去，而是允吸着鼻子，样子像极了那些因为闻到了过敏花粉而狼狈的模样。无论是破解哪种妖怪的控制，只要自身灵异能量压过对方一头便可以了，这是铁一般的定律。 妖狐直瞪着赵辉，并捏紧了拳头。一股无形地气流向赵辉击打了过来，可赵辉却纹丝不东，站在原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妖狐随即放松了下来。 “看来你是一个挺有道行的通灵师。”妖狐开了口，“可你的年龄实在是与之不符。” “年龄并不能代表实力，不是吗？” “你是怎么学的通灵术？” “你问这个干吗。不过，既然你现在都不滚，那么就等着被我降服吧。”赵辉从口袋中掏出把迷你小刀。这把小刀只有手掌大小。是十多年前，师傅送给他的降鬼道具。 妖狐也不甘示弱，她两手慢慢展开，身体开始悬浮于地上。大约离地面有三，四公分距离时，她一下捏紧了拳头，眉头紧锁并双唇紧闭，秀发也跟着被劲风吹起。 赵辉只觉得从她身上，产生了一股惊人的能量。 早可以这样了，赵辉做好防御的姿势，他自然扬起嘴角，甚至还开起了玩笑：“你这么了？便秘了吗？” “年轻的通灵师，别那么高傲。不要以为学了点东西就可以压制一切妖怪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妖狐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展开，一根跟粗壮的触须就像孔雀开屏那样划过一道弧线。就在赵辉思索着那是什么东西时，那些触须就攻击了过来。赵辉两眼瞪起，向左边一闪，迅速地躲开。 但妖狐的攻击却不间断地实行着。赵辉盲目地躲离着，手中的小刀似乎没有用武之地。 他曾用着刀锋向那触须砍去，可看似坚硬的触须却异常地柔软，被剑锋触及到时，这些触须就像海绵那样，可以吸收刀刃的力量。所以每当赵辉用刀奋力砍去，触须都是微微一收，再而反弹，把赵辉震得老远。 妖狐的表情很是惬意，似乎在说：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哼！赵辉不屑地歪了下嘴巴，他可不是个服输的人。要拨开这些触须，直接攻击妖狐本体，才可以彻底打垮这个妖怪，他是这样想得。 于是，他慢慢探下头，与那些触须对峙起来。 就在下一瞬间，他突然作出完全与之前矛盾的快捷冲刺，他冲到妖狐面前，举起小刀就对着她的身体奋力刺去。 妖狐似乎早有准备，刀并没有刺入她的体内，而是刺入了前来保护她的触须，赵辉感觉触须似乎有着吸引力，把他的小刀生生地往里拽着。 这时，他才清楚地看到，那些触须不是别的，而是这只妖狐的尾巴，这些尾巴毛茸茸地，颜色雪白，样子甚式可爱，它们盘旋在妖狐周边，不多不少，一共九条，所以才叫九尾妖狐。 妖狐的某条尾巴缠出了赵辉的小刀，“你中计了，哈哈。” 眼看其他尾巴就要向赵辉扫来，赵辉却突然松开了刀柄，妖狐因为惯性而往后倒了下。 “中计的是你。”话从赵辉的嘴缝里流了出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像微型手电筒大下的东西，朝妖狐猛然一插，前端好似发出电流，从妖狐的腹部传导入她的身体各处。她被电流击中，从而踉跄地倒在了地上。 “你这家伙……居然……”妖狐发出痛苦的叫声 “你以为只有你会使用诡计吗？”赵辉检起小刀凌厉地指向妖狐，“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妖狐捂着左腹站了起来，“我看你现在没空来对付我，你要做的应该是救同伴。” 就在赵辉踹思着她的话是何用意时，远处传来敲枪打砸的声响，声音随着距变离边近而越来越大。 赵辉赶紧走出会议室，看见周倩颖正像个疯子般，直挥舞着双臂在走廊中泡着。她后面还跟着一群疯狂的男员工。 第7章 妖狐的怨念【七】 “怎么样，还是去解决这个事情吧。”妖狐将头一扭，想当然地就要从赵辉身后走开。 但赵辉突然拿出一张符文纸，往她身上一撒。符文纸便飘到了她身上，瞬间让她动弹不得。 赵辉对着妖狐的背影，晃悠了下手指：“你又低估我了，我既可以救下我的同伴，也可以收了你这个妖怪。”他定晴地朝周倩颖那儿望去。 追在周倩颖后面的男员工们个个面容扭曲，就像嗜血的凶徒。周倩颖边跑着边用拇指指着身后，意指后面有麻烦。 “你控制了那么多男人啊。”赵辉随意地吐槽了句，就走到了走廊的墙壁边缘。这里有扇与墙壁几乎为一体的契合大门，他清楚里边有消火栓。 公司为了防止火灾，每层走廊都会设有个消火栓。他打开了门，拿出了里边的喷水管。管子盘旋在钢管处，要放出水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跑来的周倩颖已经不耐烦了，她看到赵辉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不但没有出手相救，反而还去弄什么消火栓，心里就憋出一大团火。 她想要大声呼救，却因为喉咙干燥而被迫放弃，她蹬着双腿，往赵辉这边风驰电掣地跑着，还不时用拇指指向后方，配合着发颤的嘴唇： “那……后面……那里……” “我知道。”赵辉拔出水管，手掌顺势往上面用力一推。没过多久，他就放下了手，还心想着发功完毕。他把水龙头对向周倩颖那个方向，在周倩颖快跑到眼前时，他嘴里叫着：“你快让开。” 周倩颖马上趴倒在地上。赵辉趁着这个时机，打开了水龙头上的开关。 水柱猛得喷出，那些员工瞬间都被浇成个落汤鸡，狼狈不堪。他们一个个像在水丛中跳舞，可仔细看，却发现那是在抽搐，有的人嘴里还流出了白唾沫。 清毒完毕，赵辉仍开了水管。先前他在水管上发了功，所以喷出的水带有很强的通灵能量，这些能量把受到妖狐媚惑的男员工体内的毒药给逼了出来。 周倩颖看看情况已经得到控制，她急忙站了起来，跑到赵辉旁边，气喘吁吁地说：“刚才……刚才……那些……” “我知道，他们都被妖狐所控制了。”赵辉把视线调到已被定了身的妖狐身上。 周倩颖也朝那儿望去，她惊讶地发现赵辉所指的妖狐，居然就是先前跟在张杰明后面的年轻女子，好像那时她们还对过眼神。 她吓得后跳了一步，指着妖狐：“原来就是你搞得鬼啊。” 妖狐没好气地朝周倩颖撇了一眼，白皙的皮肤透出几丝红晕。 赵辉背着手走了过去，“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既可以救她，也可以收服你。” 妖狐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你错了。你虽救了她，但还是收服不了我。” 说完，那妖狐好像放松了下来，两肩慢慢垂下，身体也渐渐地往下沉。没过一会儿，她脸上的肉居然也开始松垮，肌肤就像脱了水那样，整个皱巴巴的，直到皮肤也脱落了下来。不久，身体像融化那样，只剩下一滩水渍和那件白净的连衣裙。 “居然用幻影术。”赵辉喃喃自语了下。 幻影术是妖怪常用的一种幻术，它可以幻影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体。之前这妖狐并没有被赵辉控制住，而是用幻影术给自己增加了逃脱时间啊。 赵辉不禁跺了下脚：妖狐果然是个欺骗高手。看来她不只实力强，还非常狡诈。 一旁的周倩颖不厌其烦地问起赵辉到底是怎么回事，赵辉和她解释了下，包括那妖狐是怎么控制车站里的男员工的。 “什么，她那么厉害，幻体就可以和你打得势均力敌？”周倩颖听闻后夸张地张大嘴。 想不到赵辉却面露出一副更夸张的表情，“谁说她和我打得势均力敌啊，我可都没使全力。再说，幻体不是说她一直用的，而是……” 赵辉突然觉得和周倩颖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干脆放弃了。 你找什么借口，周倩颖扭过头，有意忽视刚才赵辉所说的话。 “但至少，普通的男人还真是受不了她的诱惑。”周倩颖往走廊上那几个倒在地上，体力透支的男员工那儿瞄了瞄，不自觉地乍舌了一番。而后，她想起来了什么似地说道：“话说先前我还和她对视过呢？她表面上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美丽女子啊。” “妖狐就是这样，她们无论怎么修炼都只是妖怪而非人类，所以要借助人类的皮囊。我想她应该是夺取了哪个女人的身体，寄宿在里面吧。” “原来是这样啊。可她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呢？” “那还不是要怪你，谁你要去多管什么闲事的。”赵辉前缩着脖子，嘴里直嘟囔着。 “你的意思是她和汇源路那件案子有关联？” “基本上是的。”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周倩颖惊讶地摊开两手。” “我怎么知道。” “看来有必要去查一查。” “我也去。” 周倩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你来兴趣了？” “那当然，这个妖狐都嚣张到直接来招惹我了，你说我能不还击吗？” “你不会是看上那只妖狐了吧，我看她挺漂亮的。”周倩颖皱眉，露出鄙夷的表情。 “什么？这也叫漂亮，那么难看的女人。”赵辉露出了一副想吐的样子。 “你觉得她难看？” “难道你觉得她好看？”赵辉一个踉跄地往后一退，表情要说有多惊讶就有多惊讶。 “看来你对女人的长相要求挺高的嘛。”周倩颖冷笑了下。 “好了，总之今天的仇我是一定要去报的。”赵辉说着双手抱臂，耸了耸肩膀。 这天晚班，因为男员工大都昏厥，公司要比平时要寂静地多。周倩颖问着如果妖狐的事情，被他们知道引起恐慌怎么办。赵辉说这不必担心，妖狐迷惑男人后，会自动清楚他们的那部分记忆。也就是说当他们醒来时，也就觉得生了一场病而已。 事实也正如赵辉所说，把那群男员工一个个背到了休息室，当他们醒来后，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的。赵辉也没和他们解释什么，随意编了个‘他们之前在休息室休息，然后睡着了’的谎言，就搪塞了过去。 只是，因为刚才赵辉私自动用了消火栓，导致走廊上出现了大量积水。这个烂摊子还需要他与周倩颖一起解决。 就这样，公司内又恢复了平静。 深夜周倩颖与赵辉一同拖着地，觉得劳累了周倩颖就恶狠狠地骂了句赵辉。 “你这小子，用通灵术对付鬼就对付鬼，搞什么新花样动消火栓啊！现在可好了，走廊被你弄得一团糟，还要我来清理。” “别这么说，刚才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如果我不用那个，搞不好你已经被那群男员工给弄死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周倩颖火气一个窜燃，是扔掉了手中的拖把。 “妖狐可没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不用点真功夫是对付不了的。” “可你就不能用点温和的办法？” “都说了妖狐很难对付，能击退已经算很不错了，你还介意什么拖地啊！” “你这小子……”周倩颖虽然口上是很不情愿，但还是继续拿起拖把拖起了地。 两人又打扫了番，可突然的，赵辉是停止了动作。 “喂，你又怎么了啊？”周倩颖见状便询问。 “我只是有一点感到奇怪。照理来讲，妖狐虽然恨男人。但也不会胡来到会随便杀人。况且一般妖狐在惩戒男人时，都会媚惑住那男人，把他搞得家破人亡就行了。可那个叫李明的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这只白狐，以至于在汇源路上惨死呢？” 周倩颖看着陷入沉思的赵辉，说：“所以我都说了，还是去调查看看嘛！” “怎么调查，去案发现场吗？” “不是，是去警局。”周倩颖笑了笑，看上去很有自信。 第8章 妖狐的怨念【八】 高亭镇公安分局位于魔都松山区的豫章路上，这条街道只有在过节时才会车来人往。按周倩颖的话说，这个分局算是比较空闲的一个了。 “为什么要选择去警局，而且还是在高亭镇那么远呢？”赵辉在去的路上不解地问。 周倩颖卖关子似地用手指在面前摇了摇：“这个嘛，到了那里再说。” 高亭公安局和其他的一样，都是由一幢平实的房子构成，从外部看面积不大，可内部结构却极为复杂。 赵辉和周倩颖到了警局后，在门口就已经迷失了方向。当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走过，是立马向他们投来警戒的目光。 赵辉觉得这也实属正常，一般非警务人员来警局，大都是报案的，可他们两人却像无头苍蝇那样在里面乱转，着实让人怀疑。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来警局的理由又不说。要是你再瞎胡闹的话，我就一人去查了。”赵辉不满地皱紧眉头。 “哎呀，你这人急什么。”刚说完，周倩颖挎包里的手机就‘叮叮’响起。她拿出手机，接听了起来，“恩……是的……我来了啊，你在哪里……哦……好的。”她划掉了手机屏幕上的接听结束键，朝赵辉使了个眼色，“搞定。” 不一会儿，一个与周倩颖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就向他们走来。她过来就与周倩颖一阵蹦蹦跳跳的拥抱，两人还一齐欢呼雀跃地喊着： “好久不见啦，好久不见了。” 在欢笑过后，周倩颖就依次得开始介绍，“他叫赵辉，是我的同事。而她叫徐佳艺，是我的好朋友。” 赵辉打量了下这个叫徐佳艺的女孩，她虽身穿着威风凛凛的警服，但表情却很是祥和，留着中长的头发，发梢则微微卷起，刘海刚刚涉及到眉毛，给人一种可爱乐呵呵的感觉。 徐佳艺也打量着赵辉，她嘴唇颤动了下，好像是在重复赵辉的名字。她把周倩颖拉到一边，轻声说：“这人只是你的同事吗，不会是男朋友吧？” “啊？”周倩颖马上像赶苍蝇似地挥起手，“什么男朋友啊！他只是我同事而已，只是同事。” 周倩颖尽量压低声音，但一旁的赵辉却天真地正望着她俩，不知道刚才那些话他有没有听到。 “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吗？”徐佳艺上下弯动着眉毛，“不会吧，只是同事的话会没事陪你出来？你不是说单位里的男同事都很怕你吗，他没有被你吓到？” “他怎么可能被我吓到，人家可是个厉害的通灵师呢！”周倩颖眯缝起眼睛，咬着牙说。 “啊？” “好了，不说这些了。”周倩颖清了清嗓子，“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正事？”徐佳艺摆正了脸，她严肃的时候还确实像个干练的女警察。 当得知周倩颖是因为最近几起谋杀而来找她时，她马上摆了摆手表明自己只是个文职人员，那些刑警调查到哪里是不会对外公布的，她并不好介入。 “你听我把话说完。”周倩颖耐心地把昨天晚上的经历告诉给了徐佳艺听，她还说这或许与案件有关。 徐佳艺听后表情有了丝微妙的变化，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是人，而是个妖怪？” “准确的说是一个妖狐。”赵辉插嘴说道。 徐佳艺诡异地观察着赵辉和周倩颖。周倩颖知道，徐佳艺是在怀疑他们是否在装神弄鬼。 周倩颖握住了徐佳艺的手，双眼亮出诚恳的目光：“相信我，我没有乱说话。这次请你能帮我。” 徐佳艺先是震了一下，然后深吐了口气，“那你想叫我怎么帮你？” “你们所里不是有所有的人的挡案吗，我想叫你给我查个人？” “那你们随我去档案室一起去查吧。”徐佳艺说着要给他们带路。 周倩颖像赵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踏上了去警局档案室的路。 在跟着徐佳艺走的时候，周倩颖望着她的背影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徐佳艺以前是周倩颖家的邻居。她比周倩颖要大上两岁，现年二十五岁。以前她们曾一直互相串门关系甚好。后来随着徐佳艺的搬家，两人也就渐渐疏远了。 但在周倩颖二十岁那年，徐佳艺又突然找到了她，并请求她帮忙。当时，周倩颖已经搬离了家独自在外居住了。所以当徐佳艺忽然来找她时，她也是惊谔不已。一问起是什么事，徐佳艺却又吞吞吐吐的。 后经追问才知道，是徐佳艺的奶奶生病了。 可生病应该去找医生啊，找她干吗？周倩颖这样想着。徐佳艺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解释了起来。 原来，徐佳艺奶奶得的不是一般的病，她晚上常犯头疼，饭也吃不进。医院说只是普通的老年厌食症，调理调理即可。但家里的长辈却说最好叫哪个通灵师来瞧瞧。 那会儿徐佳艺已经大学毕业，她自然极度不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可看到已经瘦了一圈的奶奶，就只得硬手头皮点头答应。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以前孩童时的好玩伴周倩颖，听说她们家世世代代都学过通灵师。 最终徐佳艺通过关系找到了周倩颖，并恳求她去和家里的人说下，过来救救自己的奶奶。 周倩颖见是朋友的请求，再加上最近她本来就在研究通灵术，就爽快地答应了。她没去求父亲，而是决定自己会会那个骚扰徐佳艺奶奶的怨鬼。 去了徐佳艺家一看，发现她奶奶果然是被怨鬼给缠身了。在念叨几句后，周倩颖就开始施起了法。 幸好那个缠住徐佳艺奶奶的怨鬼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就周倩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足以驱赶掉。望着奶奶恢复健康，徐佳艺由衷地感谢起周倩颖来。 经过这件事以后，徐佳艺不在对所有的迷信都嗤之以鼻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周倩颖今天才有把妖狐之事全盘告诉她的勇气。 周倩颖认为徐佳艺会信任她的话，会帮助她。她猜得果然也没错，要是换成其他普通的警察，当他们刚说出妖狐时，或许已经被当成神经病给抓起来了。 “这里就是档案室了。”徐佳艺指了指门牌上的407室说道。 徐佳艺的父亲在警界里还算有威望，所以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警察。平时工作不忙，也就纪录纪录来报案的人，然后把档案发到总局。 档案室其实就是个小型办公室，窗台前坐落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的电脑自然就纪录着这个城市所有人员的纪录。 “你要查谁就和我说吧，当然，光名字还不够哦，这里有着太多同名同性了。”徐佳艺拉了下椅子，端正地坐到了电脑前。 “你应该很简单查到吧，就是那个在派出所被谋杀的那个小子，名字叫李明。”周倩颖也走到电脑台旁，对着徐佳艺说。 “这个人啊。”徐佳艺瞪大眼睛拨弄着鼠标，电脑屏幕上马上出现了大量的名字。她敲打着键盘输入了什么，周倩颖猜想应该刑事案件有关的字。 “找到了。”徐佳艺照着电脑屏幕读了出来，“姓名李明，性别男，未婚，年龄二十五岁。毕业于汇元中学，后来在不同的地方工作过，可大多是兼职。你要我查他做什么呢？” 周倩颖凑近了屏幕，“既然是妖狐要杀他，我想他应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天纳。”徐佳艺不自觉地叫了起来，“一个妖怪居然在城市里胡乱窜着杀人，想想就可怕。” “目前还不能确定都是妖狐所为。”周倩颖说，“要不再查查这个月来发生了多少案件？” “你先查查张超这个人。”旁边的赵辉冷不丁地插嘴。 周倩颖觉得张超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很快她才想起这不是几天前，死在她们公司附近的人吗？当时还登上报纸了，赵辉要查这人干吗？ 徐佳艺应该也报有同样的疑问，在赵辉的再三催促下，她才又移动起鼠标来。 第9章 妖狐的怨念【九】 找到信息后，她喃喃复诵着：“姓名张超，性别男，未婚。年龄二十五岁，毕业于汇元中学。于2020年9月8日死在华南路上。这是九月来的第一起案件，随后又发生了四起凶杀案。” 周倩颖很快发现张超也是在汇元中学读书的，“这两人毕业于同一所学校啊，而且年龄一样，以前是同学？” 徐佳艺默默地点了点头。 “再看看其余的案件。”赵辉指挥道。 徐佳艺敲触了下键盘。这个月本市共发生五起案件，已经算多了的。当屏幕上显示了所有案件时，她指着上面介绍卓云康的一栏。 “这个叫卓云康的也是汇元中学毕业的。” 周倩颖定情看了一眼——姓名卓云康，性别男，未婚。年龄二十五岁，毕业于汇元中学。两年前从事汽车修理等工作，目前待业。 “五起案件有三人是汇元中学的，这也太巧了。” “就是说张超、李明和卓云康的死都是有关联的。可能是妖狐所为？”周倩颖问。 “看来是的吧。”徐佳艺手托着腮帮回答。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招致狐妖的报复呢？” “你再仔细查查这三个人，查得越详细越好，至少现在我可以肯定了，他们绝对是死在那个妖狐之手的。”赵辉又再度开了口，他似乎每次说话都能直击要害。 徐佳艺继续操纵起鼠标来，这次她点得非常仔细，张超栏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她都不放过。在仔细察弄后，她眼神忽然定格。 “张超他好像有案底啊。”徐佳艺把头紧贴向屏幕，似乎对这个案底很有兴趣。 周倩颖和赵辉马上也把头凑近。据电脑上的显示，在2012年，也就是张超十七岁时，曾和几个同学绑架过一个女学生。 绑架过一个女学生？ 周倩颖对这句话感觉怪怪的，她指着屏幕说：“还有更详细的介绍吗？” 徐佳艺说有，她点了下里面的案底两个字，电脑马上跳出一个网页。这主页应该就是详细介绍张超所犯案子的。 上面显示： 女子高中生失踪绑架案：2012年11月6日至11月11日期间发生在魔都浦男区金扬路的绑架、禁锢、强奸案。 被害人是17岁女高中叶佳丽，在11月6日被四名中学生绑架，在经过5天折磨后被抛弃，可叶佳丽却从此失踪。 周倩颖牢牢地盯着屏幕，阅读完上面的内容后，恍然间记起了八年前那个轰动全国的案件。正如上面所说，八年前新闻报道了有四个中学生绑架了一个女高中生，期间他们还恶意地对那女高中生进行惨无人道的l辱。最后把她抛弃在了魔都以外的荒野。 警方在介入调查后，于11月15日逮捕了这四个人，但奇怪的是，按照四人的口供，警方很快去那片荒野搜寻，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个女高中生就这么失踪了。 “张超居然还犯过是这件案子？”周倩颖只觉得胸口一闷。 “是啊，我也很是惊奇。”徐佳艺换了个坐姿，手撑起了头。 “当初这个绑架案可轰动了吧，记得每天都有新闻报道。这四个未成年好像在绑架期间做了很多坏事，一些心理教授都出来分析，都说想不到他们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这件案子争议的其实还在后面。”徐佳艺的食指波动起鼠标上的滚轴，“你看，最后好像只是轻微地惩罚了下这四个凶犯，原因是他们还是未成年。” 周倩颖看到四个凶犯都只被判了三年，“真过分，明明是杀了人，还只判那么点刑。” “这也没办法，他们并没有主观意识上的杀人，再加之是未成年，所以只能是这个刑期。” “但这个和他们的死有关吗？”周倩颖这个问题既是问自己，也是问赵辉和徐佳艺。 徐佳艺边想着边继续看起有关电脑里的报道。后面大都记叙着四个凶犯的口供，说他们是如何羞辱叶佳丽这个女生的。 周倩颖是越看越气，时刻都握紧着拳头。而赵辉则只是冷漠地看着，希望可以找到更有价值的线索。 就在徐佳艺拉到介绍案犯和被害人时。周倩颖突然大叫了一声‘停’，她两眼骤然瞪大，还直直地伸长手臂，指着屏幕里的一张照片。 “是她，居然是她。” 电脑上的照片显示着叶佳丽的模样，迷人的丹凤眼，雪白的肌肤，清秀的面庞。 她不就是那只妖狐吗？ 所不同的是，照片上叶佳丽扎着马尾辫，气质一点也不狐媚，反而还有点乖巧，更接近学生的形象。 赵辉看到也很是惊奇，他直盯着照片不出声。 “这个叫叶佳丽的女高中生就是妖狐？”周倩颖自言自语着。 “不可能。妖狐是经过多年修炼的妖怪，怎么可能和女学生沾边。”赵辉斩钉截铁地说。但他说完，很快又想到了一些事情，便又开口道：“除非……前面你说叶佳丽是失踪了，尸体也没有找到，对吗？”他问徐佳艺。 “是啊。”徐佳艺冲着赵辉点头，她似乎都不知道周倩颖他们在惊讶什么。 赵辉来回的踱步，随即开口：“警察是在四天后才搜寻荒野的，本来就遭受了几天蹂躏的女学生，又经过四天的弃生荒野，你认为还能存活下来吗？” “可是警察没有找到尸体啊。”周倩颖回答。 “对，问题就出在这儿。”赵辉停下脚步，“妖狐要变成人类，除了要经过几年的修炼外，还需要一个人的肉体。” “你的意思是……？” “我想叶佳丽在被抛弃到荒野时已经奄奄一息。而就在这时，一直都无法修炼成人类的妖狐出现了，她想占有这个年轻女孩的肉体。不过，人在要死亡之前往往会表现出平时所有的过人胆量。叶佳丽那时会对妖狐说什么呢？她会那么甘心就给妖怪给侵吞掉她的肉体吗？” “她叫妖狐给她报仇？” “我想应该是这样吧。肉体反抗越少，融合度也就越高。妖狐肯定是答应了叶佳丽的要求，把她的肉体给藏了起来。还有，妖狐要与人体融合，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或许今年这只妖狐刚刚修炼成功，于是就开始了为肉体的复仇。再说，妖狐本来就讨厌男人，为自己，为肉身，杀掉几个人渣，对于她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还有就是怨念，我想这个妖狐也对叶佳丽报有同情，对伤害她的几个学生也怀有很深的憎意吧。” “怪不得这个妖狐仇恨那么大，连去调查的我们都不放过。”周倩颖嘟囔了句。 “抱歉，你们在说些什么，我可一点都没有听懂？”徐佳艺来回地望着你，打断了一言我一句的赵辉和周倩颖。 周倩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徐佳艺解释了下，但徐佳艺似乎还是没有听懂。 周倩颖也就不打算再解释什么了，只是对着赵辉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赵辉想了想，让徐佳艺查下最近的五件凶杀案中，有谁有八年前女高中绑架案的案底的，徐佳艺把查到的复述了出来。 “除了那三人以外，还有一个人有案底。” 赵辉盯向电脑屏幕，指着：姓名刘豪，性别男性，年龄二十五岁的，毕业于汇元中学的那一栏，沉重地动了下嘴皮： “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他。” 第10章 妖狐的怨念【十】 浦南区南汇路上，坐落着一幢幢普通的六层公寓，这些房子看上去很老式陈旧。赵辉和周倩颖走到其中一幢楼里，敲响了602室的房门。 早上，周倩颖就从年轻的女警徐佳艺身上，要来了刘豪的所有资料，其中就有地址。她大致知道了刘豪的父母也早已身亡，目前就他一个人独住。于是，她和和赵辉马上赶到了刘豪的住处，希望可以挽救他的一条性命。 602室内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周倩颖又想再敲，赵辉却阻止了她。 “你确定要救他吗？”赵辉问。 这算什么问题，当然要找到刘豪了，不管怎么说也是条人命啊，周倩颖这样想。她没有对赵辉的提问再加以理睬，而是用了比刚才更大的力气，敲响了门。 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但直觉告诉她，刘豪本人就在里面。因为刘豪应该对几年前做的恶事记忆犹新，特别是在他三个同谋都死亡的情况下。此时的他也应该很害怕，根本没有什么闲心往外乱跑。 “看来他是要逃避啊。”赵辉冷冷地站在一旁。 周倩颖用足了劲敲打着门，嘴里还说：“喂，刘豪，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如果你还想要活命的话，就好好和我们配合。” 这句话似乎是有了功效，周倩颖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不一会儿，门被开了条缝，上面的那条防盗链清晰地横挂着，一个样子颓废的年轻人探出头来。他警戒地问周倩颖和赵辉是什么人。周倩颖向他解释了下来意。 可那年轻人似乎还是有什么顾虑，即便周倩颖苦苦劝解他们是来帮忙的，那年轻人仍然一副疑心的样子。 还是赵辉对他说：“反正你都会死，还犹豫上面。倒不如相信我们一回，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他这才解开了防盗链，示意周倩颖和赵辉进来。 这个年轻人住的房子不大，只有一室一厅，但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也足够了。 周倩颖发现雪白的墙壁上贴满了黄色纸头，走近观察，才发现那就是普通的驱鬼符文纸头。看来这个叫刘豪的，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 “你们是警察吧？”刘豪交互地看着两人问。 “我们不是警察。”赵辉抬起头，向下斜着眼，“我们是通灵师。” 刘豪似乎不清楚赵辉是什么意思，他扭曲着面容问了句什么后，垂下头咬着拇指指甲，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们是来救你性命的。”周倩颖解释了下，她把查到的一切告诉了刘豪。 刘豪在听了后马上像脱缰的野马那样，发狂地叫了起来。他死死抱起头，又推搡着赵辉和周倩颖，“你别胡说，我没有杀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还要我负责吗？” 周倩颖极力地劝说刘豪冷静下来，可他不听，一味地把赵辉和周倩颖推向门外，合上了房门。赵辉也没表示什么，转身就想走，还是周倩颖拉住了他。 “喂，你就这么走了？” “他本人也不是不愿意我们来帮忙吗？” “或许是他太紧张了。” 赵辉叹了口气，“反正你就是铁了心要帮他了，对吗？” 周倩颖深吐着气：“赵辉，你愿意看着一个年轻人就这样失去生命吗？” 他们俩视线对视了番，赵辉看到了周倩颖眼中的坚定与不屈。 “那好吧，其实要救他很简单。只要在妖狐找到他算账之前，我们先抓住它，就可以了。” 这不是废话吗？周倩颖心想，但她还是想看看赵辉是怎么对付那只妖狐的。 赵辉没多加阐明，只是慢步走下楼。在走的过程中，他把这些天来对狐妖的分析回想了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只狐妖就是静若寺被斩杀的那只。他对狐妖的前世今身没什么兴趣。他想应该是叶佳丽的死激活了狐妖的戾气，从而使她复活。 当叶佳丽死亡时，她的怨气应该被狐妖所感受到。而后，狐妖利用了叶佳丽的怨气，帮助自己找到了肉身。在吞并过程中，必定会释放出强烈地灵异能量。为此，赵辉还特意去查了下网络，发现静若寺车站的那个灵异事件也正好发生于12年年底。这样也就解释了静若寺车站发生的灵异事件。 妖狐在吞并叶佳丽肉体时，所造成的戾气，影响了到了那个车站，使得本该躲在阴暗轨道内的孤魂野鬼走到了站台。 赵辉知道，妖怪要兼并人类皮囊，肯定要消耗不少时间，再加上被斩杀的原因，花上上几年也算在情理之中。得到人类肉身后，妖狐便像破茧的蝴蝶那样重生了。她重生后自然是先要去报复。这不单是叶佳丽的仇，也是妖狐本身的怨念。 通灵书籍上曾明确过，妖狐得到人类的肉身后，也会兼并其一切思想。也就是说，妖狐会完全成为叶佳丽这个人，有着相同的爱好与习惯，也会继承这人活着的所有记忆。 在报复完三人后，妖狐没有直接去找第四个人，而是去找到了赵辉他们。 妖狐为何这样做。赵辉觉得，是因为妖狐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她会选择极阴天去报复，但前几前都是偏阳的。所以那天妖狐来公司找赵辉他们麻烦也并非是杀人，而只是见到有灵气的人，前来测试下自身实力而已。 所有的信息基本已经连接上。现在，就等和那狐妖再度交手了。 走到楼房外，赵辉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对伸出手向周倩颖索取着什么东西。起先周倩颖不明所以，等过了几秒钟，才想起先前赵辉特地在她背包内放了点什么东西，当时她还未注意，现在才终于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 将手上的背包交给了赵辉，赵辉是单手接过，另一只手则拉开了皮链。但很快，他却皱起了眉头。 他诧异着里面怎么有那么多东西，在翻弄了好一会儿后，他才从里面拿出了四个黑色香炉，这些香炉和普通祭祀的无异。他把香炉分别放在房子的四个角，而后嘴里叨念了什么。 在一切都做完后，赵辉双手合掌，朝周倩颖使了个眼色。 “你施法施好了？”周倩颖问。 “恩，我设置了一个驱鬼阵，任何拥有灵异能量的厉鬼都不可能靠近一步。” “那妖狐也不能吗？” “当然不能。” 还真是有信心，周倩颖心中略过丝不安。她和赵辉两人躲到了房子旁边的花园里。 天色渐渐地暗沉下来，周倩颖时刻戒备着，蹲在某处栏杆后，观察着刘豪的住处。而赵辉却异常轻松，他不但端坐在花园里的亭子内，还在空隙处，买了瓶可口可乐，细细品尝起来。 周倩颖看着赵辉这副淡定的模样，又是生气，又觉得好笑。 “喂，你说今天妖狐会来吗？”她这样问道。 赵辉坦然地解释着，他边说还一边挑弄着细长的食指，“放心，今天是九月二十六日，是至阴日，通常是厉鬼们出来报复的最佳时日。” “那就是说今天妖狐一定会出现？” “八成会。” “那就好。”周倩颖也坐到了亭子处。看着赵辉信誓旦旦的样子，她心想着今天要是让我白等了，就有的你好受了。 在等待间隙，周倩颖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平铺到了地上。 这些都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而准备的，比如这把祖传下来的宝剑。它剑身锋利无比，剑柄则由桃木制成。听说奶奶是个通灵师时，就常用这把剑斩妖除魔。 她还备了其他东西，比如这些用乐扣乐扣杯装的石灰粉，这些石灰粉会和鬼怪的灵异能量产生化学反应，这样可以稍稍抵御下鬼的进攻。 当然，在抓鬼方面，更不缺的就是黄色符文纸了，上面尽写着些她看不懂的文字，但对鬼却很有效，薄薄的一张就可以使一个小鬼麻痹。除了上述这些，还有驱鬼笔， 恩，真是一应俱全。周倩颖满意地对着自己所带来的东西点了点头。 “我说你用的着那么夸张吗？”赵辉将可乐仰头一饮，但视线却紧紧地盯着周倩颖所带来的东西上。 “你自己不也是带了东西的吗？” “我可没拎大包小包的。” “恩，你是直接拿在手上。”周倩颖冷冷地讽刺道，她指念着赵辉，“你看看你，前面在大路上就手持把宝剑，这样人家还以为你是神经病呢？” “你可别小看这把宝剑哦。”赵辉手提起剑，“这可是地狱里的高官送给我的。” “真的假的？”周倩颖不信。 可赵辉却显出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这让周倩颖又气不打一出来。 “喂！你要解释什么就痛快点，别总是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看不起人？哪有？” “你就是有。你……”周倩颖有些控制不住火气了，直接拿起所带的宝剑，就拔出剑鞘的在赵辉身前亮起。 随着一道寒光在赵辉两眼间显现，他赶忙提起一手阻止，“好了，好了。发什么火呢？嗯？”他很快瞅向了周倩颖手中的宝剑，“你这把剑……好像挺有力量的。” “这是我奶奶传给我父亲的，我父亲又传给了我。”周倩颖终把宝剑重新插进了剑鞘内，但她脸上还保持着怒气，“我说过我家是通灵世家吧！” “从一个通灵师的兵器中，可以看出其实力。看来你奶奶是个很厉害的通灵师。” “那当然了，我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远近闻名了，好不？记得以前可有不少人。”周倩颖的语气已有些软下，“到我家来求我奶奶办事。可是她已经……” 周倩颖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过世时的场景，记得那会儿奶奶还让她不要伤心，即使死了也会永远陪伴她左右。一想到这里，周倩颖的脸上就泛起阵伤感。 “其实，我真得很想奶奶，我很舍不得她离去的……” 话刚讲到一半，周倩颖就看到赵辉在望别处，他还在往远端走去，显然根本没在听周倩颖刚才的讲话。 周倩颖顿时又火冒三丈，“赵辉，你这臭小子。每次都是这样，我可是在和你倾诉心中的感情，可你却完全不当回事。你……你……” 周倩颖的右手又握住了宝剑剑柄，似乎在下一刻，她就要拔出宝剑。 “好了，别闹了，还是安静等妖狐的到来吧！别到时人家来了，又因为你的动静打草惊蛇。” 赵辉似乎说得在理，周倩颖也只能强压住火气。两人又是一通开始等待。 第11章 妖狐的怨念【十一】 时间过得缓慢，从白天到黄昏往往只要一刹那，但要说黄昏到夜晚，却要经历数小时，特别是现在这种夏末秋初的季节。 随着小区内的行人越发稀少，周倩颖不看手表都知道，深夜已经悄然将近。但对于她们来说，现在仅仅只是个开始。 晚上十点多，整个区域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小虫的鸣叫。路灯虽然开着，但也扩散不到周围昏暗的角落，就像一根根被孤立在黑暗里的柱子。 “怎么还没来？”周倩颖不耐烦地看着手表。 “你别急，心急的人办不了大事。” 周倩颖双手抱臂，翘了下二郎腿，朝赵辉这儿挪动了下，“你真的确定那妖狐今天会来？” “那还用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离开，我一个人等。”赵辉无所谓地说。 “这什么话。算了，我还是姑且相信你吧。” “看来你真得挺想救那个人的。”赵辉定情地瞄了眼周倩颖，“不过，我真想不通你为何要那么卖力？”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我前面也不是说了吗，那可是条人命啊。”周倩颖握紧拳头，坚定地说。 “是吗？”赵辉的头后靠在亭中的柱子上，闭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当他睁开后，如黑珍珠般的眼球瞅向了周倩颖，“那么你口中所说的这个人，他在乎过别人的性命吗？” “啊，什么……意思？” “那个叫刘豪的，他在乎过别人的性命吗？”赵辉凝视起前方，“一个不在乎别人性命的人，有什么资格要别人珍惜他的性命。” “赵辉，你这思想不对，无论是谁，都没有审判别人的资格，那个妖狐没有权利去要别人的性命的。” “资格？你的意思叶佳丽没有资格去报复以前绑架她的四个混蛋？” “没有，个人都没有这个资格，所以我们用法律来代替。” “嗯，很好。就像几年前把刘豪他们送去法院，让法律审判，结果在监狱里关个几年后，就没事了。” 周倩颖瞬间哑口，她垂下了头，语气毫无底气，“不管怎么说，以个人名义去报复别人都是不对的。” 赵辉深吐了口气，仿佛是把所有的不快一并排出，“我刚才都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谁对谁错都和我无关，刘豪的性命会怎么样我也不管，说得明显一点，就是所有的东西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想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妖狐，然后抓住她，狠狠地教训一顿。” 周倩颖惊讶于赵辉的言论，可却没什么理由辩驳。 到了凌晨，小区各个楼房内的灯光已经几乎都暗了下来，这里也仿佛变成了寂静的荒野。 周倩颖也开始觉得昏昏欲睡，眼皮不听命令地直往下掉，这几天都没美美地睡上一觉。她只感觉头部沉甸甸的，身体也摇摇欲坠，时而往下倾斜，时而又紧张地挺直立起。直到她觉得好像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才缓过精神来。 突然睁开眼睛，却见到赵辉居然斜着眼睛直盯着她。 她刚想问怎么了，赵辉却移开了视线，望向其他地方。 前面应该是撞到赵辉的身体了，周倩颖这样想。不过经此一役，她精神了许多。 两人又盯着刘豪家的入口看了一段时间，照赵辉所说，午夜零点到凌晨两点是阴气最重的时候，这段时间内尤其可能出事。 周倩颖在观察时，还不时地瞄着赵辉，她想着赵辉刚才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有何深意。 赵辉此时面如死灰，一点也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静默的感觉这会儿似乎也到达了顶峰。 他们等到了凌晨一点多，可还是没见到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大约到了一点半时，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人都进了大楼。周倩颖也没怎么在意，觉得那个年轻人是属于住在里面晚归的人吧。反正只要赵辉所设有的驱鬼阵在，那妖狐就不敢接近这幢房子。 但赵辉却不这么想，他在刚刚看刀那白色衬衣男时，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他具体又说不出是哪里？ 周倩颖觉察到了赵辉不安的神色，就抵了下他的胳膊：“喂，你怎么了啊？” 赵辉转弄了下眼珠，回答：“没什么。” “你这小子真奇怪。”周倩颖又把视线调向楼房门口，为了缓解疲劳，她开了个话题，“你也看到前面那个青年了吧，他现在才回家。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晚归啊。” “爱玩吧。”赵辉随口一回。 “他们就不怕也被妖狐给控制吗？”周倩颖摸着脸颊，摇了摇头。 赵辉好像想到了什么，脑中忽现一束闪光。他瞪大眼睛，猛然站起。伴随着一句“糟了”的话语，他冲进了大楼内。 被甩在后面的周倩颖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跟着跑了进去。她紧跟着赵辉那急促的脚步，来到了602室门前，却看见大门敞开着，里面也凌乱无比，好像发生过什么搏斗。 “这到底怎么回事？”周倩颖回想在最后一次离开刘豪家时，他还好好的呢？怎么几个小时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妖狐干的？不可能，不可能。周倩颖使劲摇了摇头，赵辉的驱鬼阵设在那儿，况且前面他们还时时刻刻监视着门口。妖狐怎么可能钻空子。？ “一定还没走远。”赵辉说着，就往602室门外走去。 周倩颖又只能跟在后面，还问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安静的楼道里响彻着他们的脚步声。 赵辉边急促地走着边回答：“妖狐来了，她一直在监视着我们，看到这里有驱鬼阵法，不敢贸然闯入，就指挥其他人把刘豪带出去。” “她指挥了谁？”周倩颖刚问好，就想到了刚才那个白色衬衣男。她脸色大变，怪责起自己的粗心。 “那人把刘豪拉出自己家的门后，肯定没走大楼的总门。”赵辉在走到二楼时，向四周望了望。指着一个不起眼的窗户，“他们应该就是从这跳下去的。” 赵辉和周倩颖也爬过窗户，发现下面离地面一点儿也不高。 他们跳下去后，赵辉拿出个像指南针一样的东西，可与量鬼仪不同的是，它全身金色，里面指针也较之比较粗实。 “这是探鬼仪。”赵辉把它举到腹前，左右移动着，“指针指向的地方，就是有厉鬼的地方。” 不久，粗实的指针在转悠了几圈以后，坚定地指向了某处。 赵辉和周倩颖顺着这个方向走了过去。没走几步楼，就看见前方那个白色衬衣哪拉拖拽着另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在无人的道路上。他手中的人正是刘豪，刘豪似乎已经晕了过去，任由别人拉拽。 而在前方，妖狐已经等在那里了。赵辉跃过白色衬衣男，直接向妖狐走去。 “不错，你居然发现了。”漂浮在空中的妖狐笑着说道，她身后的尾巴还是那么灿烂夺目。 “我应该叫你妖狐呢，还是叶佳丽？”赵辉走到离妖狐一定距离后，停下了脚步。他知道妖狐既是叶佳丽，叶佳丽也既是妖狐。她们已经完全融为了一体。 妖狐叶佳丽的表情出现一丝变化，“你全都知道了？” “那当然。”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保护这个人渣？”她语气急促，显然很是不满。 周倩颖弯下腰，手触碰着膝盖，喘着气说：“这和人渣无关，你没有资格把人的生命给私了了。” 叶佳丽轻‘哼’了一声，对着赵辉说：“你也是这个想法吗？” 赵辉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微微抬起了头，“我对与你要弄死谁没什么兴趣，只是……我想说得是，你还没有这个实力到达报复的级别。” “什么？”叶佳丽的脸抽搐了下。 “再说，之前不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好了。你走吧，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赵辉在甩了下手后，又把手放到了背后，他阴沉起脸继续说：“你道行不够，还是再躲到哪里练练再出来混吧。再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通灵师，他们都比你强太多。”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这个世界那样，说到底，你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毛孩而已。”叶佳丽冲着赵辉厉声叫道。 “就算是小毛孩，一样可以简单地制服你。反正只要我在这里，你就复不了仇。你的本领已经完全被我看破，弄死你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我觉得这样不好玩。要不我们就来赌一赌怎么样？正好让你知道自己有多么弱？” “赌？”叶佳丽脸上显出一丝疑虑，“怎么赌法？” 赵辉脸上挂起了微笑，“我把刘豪带回家，不设任何阵法，就等着你来复仇。看你能否在下半夜杀死他。” “你不设任何防鬼入侵的阵法？哈哈哈。”叶佳丽捧腹大笑起来，“那就表示明天一天你时时刻刻地都要警戒着，防止我来报复。一个疏忽或许你们都会命丧黄泉，这你都敢赌博，你也太张狂了吧。” “不张狂怎么能突出你的渺小呢？”赵辉的两指像捏着什么东西，举到眼前。 一旁的周倩颖惊讶地看着赵辉，对他的自信充满着疑惑。 而叶佳丽则妩媚地缕了缕耳旁的秀发，“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定位自己，一畏地狂妄。就算一个有着数年道行的老通灵师，都不敢说可以时时刻刻戒备着我。那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赌了。可如果我赢了呢，假如我成功杀掉了刘豪，你该怎么办？” “那就顺便把我的性命也给取了。放心吧，我不会还手的。”赵辉念佛般地说道。 第12章 妖狐的怨念【十二】 “喂，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说那些话？为什么要和她赌？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到底什么意思？”周倩颖在赵辉耳边喋喋不休。 可赵辉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修补着指甲。 “喂。”周倩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颤晃了一下，“赵辉，你没有听我说话啊？” 赵辉这才像是清醒了过来，他叹着气说：“干嘛啊，那么紧张？” “什么，你还说我干吗？”周倩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赵辉，“是你要干嘛吧，你怎么会想到和那个妖狐弄什么赌局的？”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弱小而已，你想想吧，在她有利的形势下，赢了她。她还敢来找我们麻烦吗？” “那你也没必要……没必要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吧。” 赵辉打着哈切，两臂张开往椅背上一靠，放松似地伸了下懒腰。在舒展过后，他说：“放心吧，就凭那个三流小妖不可能赢我的。” “你就那么有自信？”周倩颖抱着双臂，颤颤了下右脚。 “那当然。”赵辉偏着头，一副想当然的样子。 周倩颖只得翻上眼珠，无奈地摇着头，“那你说吧，打算怎么对付这妖狐呢？” “没什么打算，就是等她来了，灭掉她。” “那你怎么知道她有没有来？” “那很简单。”赵辉随即站起，敏捷地跨过地上的杂物，走到镶有花纹木边的门前。 刘豪的家由主要一个客厅和卧室组成。客厅是呈手枪形，串联着厨房和厕所。卧室则在客厅的另一边，卧室的尽头是阳台。简单地说，这个家就是一间简单的两室户房子。 客厅里摆放着一张方形木桌和一个皮革柔软沙发。电器方面则只有一个破旧的电冰箱，它极不协调地被安放在沙发旁边。 卧室周倩颖前面去过，里面也就放置了一张大床和转角式书桌，结构上非常单调。书桌上除了有一个台式电脑外也无其他，整个房间连个电视都没。这真是个标准的单身年轻人的世界啊！周倩颖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住处。 刘豪醒过来后，似乎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呆想着什么。仔细望去，还能觉察到他身上的肌肉在颤抖。而经过之前发生的事情后，周倩颖只觉得疲惫备不堪。但赵辉却从昨晚到现在都精神抖擞地坐在沙发上，一副很胸有成足的样子。 “到底你准备怎么样，快说啊。”周倩颖不耐烦地对着门前的赵辉催促起来 “我设了三道警报。”赵辉竖起食指，“第一，在大楼的总门口，我放了个铃铛。别小看这个铃铛哦，只要有任何灵体走过，铃铛就会嘶嘶作响。这样我就知道有东西到这幢大楼来了。” 周倩颖两眼一刻都不离开赵辉，仔细地听着。 “第二。”赵辉在竖起的食指上又添加了一根中指，“这个602室的门外，我在两端绑了根红线。可别小看这根红线哦，只有一有灵体经过，红线就会断裂成几段，并且发出嘣嘣的响声，那我就知道鬼怪到门口了。” 赵辉说得是津津乐道，可语气依然如同老和尚念经那样，生硬地复诵着。周倩颖只觉得这人不是在打不设阵法的擦边球吗，就在她期待着赵辉的第三到屏障时，赵辉走到了刘豪所在的桌前，在桌面的四个角落处点燃了四根蜡烛。 “这蜡烛的功效是隐藏，只要蜡烛在烧着，鬼怪们就看不到里面坐在桌面上的刘豪。” “真的？”周倩颖眨着眼睛，观测着桌面上的蜡烛。那几根蜡烛又细又长，正慢慢地燃烧着，头上的烛苗一膨一窜，犹如长着尖牙的红色鬼怪。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那个东西自投罗网了。”赵辉背着手说道。 周倩颖觉得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后来才想起昨天赵辉设好驱鬼阵的时候，也是那么自信满满的。 在等待妖狐的过程中，他们并没有熟络地聊在一块。 时间还在流逝，坐在桌前的刘豪趴在桌面上两眼发直，只是晃动着两眼看着前方，没有说一句话。周倩颖只觉得这次经历对他的打击应该极大。就算他这次可以侥幸存活，以后的日子也一定活在惶恐之中。 赵辉还是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闭目养神着。三人中可以说只有周倩颖一人神经高度紧张。 大厅的时钟指向了两点，可妖狐还没来。 下半夜快过去吧，周倩颖心里默念着。她昨晚已经觉得累了，现在更是眼皮沉重。就在她快要躺倒在椅背上时，外面传来了‘嘣嘣’的声响。 周倩颖马上站起，沙发上的赵辉也倏然睁大双眼，猛然抬起头。 “有情况发生了。”赵辉紧憋着嘴巴，锐利的目光直指大门。 门外传来的嘣嘣声，如机关枪扫射那般快速。 “怎么回事？”周倩颖看着赵辉颤抖地问。 “外面的红线断裂了。” “那就表示她来了吗，可是……”周倩颖欲言又止。赵辉曾说过，门外两端的红线一断裂发出‘嘣嘣’声，就表明鬼怪到门口了。但奇怪的是，赵辉说设了三个屏障，怎么下面大门的铃声没有作响。作为第二层屏障的红线倒先于一步断裂了。 赵辉也百思不的起解，他摸着下巴，想着是否有哪里出错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倩颖此时感到门变得极具有压迫性，就像一块冰冷的铁板，随时会过来压扁她。 “我也不清楚。”赵辉回答完，拿起宝剑朝门口走去。 周倩颖见他端详着铁锁，小心地打开，似乎随时准备与门外的妖怪拼命。但是，打开门后，却发现门外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赵辉接着探出头，朝四周望了望。 “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 周倩颖丧气地低了下头，头皮却开始发麻。她知道妖狐已经在不知不觉侵入了这里，可他们却没有察觉。 “我下去看看。”赵辉紧握了下宝剑的外身剑鞘，往楼下走去。 “等等。”周倩颖追了出去，“如果你走的话，我一个人打不过那个妖怪的。” 赵辉扭过头：“我只是下去看看。放心吧，我设了屏障的，她要是能进这幢大楼，就必先触碰到下面的铃铛，只要铃铛没有响，就表明她没有进来。” “可是……为什么红线会断？” “这我也不清楚，所以我就下去看看情况。”说着，赵辉又迈动起步伐，但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又转过身，“如果那只白狐真的乘我不在的时候来了的话，你就装傻充愣，她是不会杀女人的，她也看不见被蜡烛保护着的刘豪。” “哦。”周倩颖点了点头。 赵辉这才往楼下走去，消失在周倩颖的视线中。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周倩颖不安的心有个跟着膨胀。 而走到楼下的赵辉，先是望了下先前所放的铃铛。他发现铃铛完好无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赵辉又向楼外的景象望了望，夜幕笼罩着大地，顶上星星是一眨一眨的布满在夜空中。 似乎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一切都没什么异样。 但前面所设置的红线怎么会莫名地断掉呢？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人影。 那修长的身体，白色的连衣裙，显眼的丹凤眼。叶佳丽正朝他走来。而之前不同的是，她扎起了辫子，让人感觉更自然清新。 赵辉任由她前行，毫不阻止。直到她走到赵辉面前，铃铛也开始响起。赵辉斜了一眼，望向‘叮叮’作响的铃铛。 “你是怎么办到的？”赵辉问。他想知道这只狡猾的白狐是怎么办到在不触碰到第一层关卡的情况下，弄断第二层关卡——红线的。 可她却没有回答，倒是反问起赵辉来，“你真的是一个很强的通灵师，这么年轻就能达到这个境界真是让我不敢相信。说吧，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这和你无关。” “好吧，你不说也行。”叶佳丽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要离去。在走了几步后，她扭过头来，脸色暗淡，“当我还是只小狐妖的时候，就非常憎恨嫉妒拥有一切的人类。每看到那些被父母牵着的小孩，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表情时，我就怒火中烧。有时想想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有些东西可以投胎成人，可以有温馨的家庭，而我却只能是一只狐狸，一无所有地孤单成长呢？同样的不公平还体现在叶佳丽身上，凭什么她被有些恶人给摧残制死，而那些做坏事的人却可以逍遥法外地继续自己糜烂的人生呢？”她说完，把掉下的头发往耳边一缕，正过了头，用着背影继续对赵辉说，“我能感觉到，你心里也有很强的不甘心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我是同一类型的‘人’，这点你别不承认。你心里的那些凭什么，又是指哪方面呢？” 赵辉没有说话，渐渐垂下了头。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你输了。”叶佳丽转过了身体，两肩似乎是要垂下，身体也好像在下沉，就像慢慢融化的雪人。 “你……。”赵辉朝她悚然望去。 “告诉你吧，你小看我了。你设置的的屏障固然高明，只要我一接近也确实会触发响声。但是，你忽略了一点。我是可以远程放出力量让你的屏障触动的。比如，我抬起手对着你们所在的房屋内发功，那们602室房没口的红线就会因触碰到灵异能量而断裂了。” “可红线断裂了也没用啊，你没有经过这幢楼的大门，也没有触碰到铃当。” “我不需要触碰什么铃铛，只要把你引下来就可以了……怎么，你应该也已经意识到了吧，刚才清脆的铃铛声不单是我的替身触碰到的。”说到此时，叶佳丽的语速边慢也变得模糊，整个就像衰迈的老太婆，每说一个字还脱一句长音，“而是……我的……真……身……碰……到的。”她化作了一滩水渍，只留下了一见白色连衣裙。 原来，妖狐的计谋就是先触碰第二道屏障，把赵辉引出来。然后在他到达大门口时，用幻影术变出替身，吸引赵辉目光。她的真身则早潜心去了楼上了，到602室内复仇去了。 赵辉马上转过身体想往楼上跑，可脑子里却映出了叶佳丽的声音：已经晚了。 第13章 妖狐的怨念【十三】 周倩颖在房间内踱着步，她已经绕着桌面许多圈了。此时，她心中反复默念着一句话：妖狐看不到被烛火包围的桌子，只要装傻充愣就可以了。 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过去十多分钟，可赵辉还是没有回来。他究竟去哪里了？ 就在周倩颖纳闷着赵辉还要去多久时，门被一下推开。周倩颖悚然望向那儿，看见赵辉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你……。” 还没等周倩颖说完，赵辉就冲进屋内，紧张地环视着周围。 “怎么了？” “叶佳丽没有进来过？”赵辉边喘着气边问，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没……没有啊。”周倩颖茫然地摇了下头。 “那就好。”赵辉松口气似地拍了拍胸口，又厉眼正对着周倩颖说：“现在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这里被那个鬼怪监视着，你把刘豪叫来，我们一起走。” “哦。”周倩颖没多想，赶快去实施。可她又觉得赵辉是不是眼花了，刘豪不就在面前吗？ 她对着已经哑言的刘豪说了一句，“走吧。”随即吹灭了台桌上的蜡烛。 她刚想走，却看见门前呆立着的赵辉。 “你怎么了，走啊，不是你说走的吗？”周倩颖异样地睁大眼睛。 赵辉不但没有反应，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他的面部皮肤好像脱落了下来，就像枯萎的树皮。身高也似乎在减低，体型好似融化的玻璃那样开始极缩。 一会儿，叶佳丽呈现在周倩颖面前。 周倩颖脸色大变，她紧捂住嘴巴向后退着身体。叶佳丽对她鬼魅般地笑了笑后，转而板起面孔对向一旁的刘豪。 刘豪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与叶佳丽对视了番，两人在视线交汇的刹那，刘豪突然崩溃，他仰天倒地地嚎叫着，两只大手痛苦一遮，还像脸上长了什么奇痒无比的东西惊颤地揉抓着。 叶佳丽冰冷的目光游触在刘豪周身，其中带有大量的鄙夷之情。她挪动着步伐朝刘豪走去，在接近后，蹲下似乎想撩拨开刘豪那遮盖面目的双手，可刘豪却更加疯狂，他满地打起滚来，嘴里发出如狼吟般的哀嚎。 刘豪的举动也让叶佳丽更是兴奋，她嘴角处挂着嘲弄般的笑容，眼神却尖锐无比。 抵在墙边的周倩颖看到叶佳丽伸出了右手，上面五根手指上的指甲瞬间变长，犹如可以抓破一切的鹰爪。 不好，周倩颖马上醒过神来，她大叫道：“别……。” 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叶佳丽不加以理会，在摆了周倩颖一眼后，又厉眼瞪向面前已经发了狂的刘豪。从她那彪悍的神情来看，仿佛心里在无限地诅咒：“去死吧，去死吧。” “住手，如果你一畏地错下去，那事情就会变得……。”周倩颖再想再次阻止。可已来不及，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愈发不可收拾’这几个字。叶佳丽的‘鹰爪’配合着凶悍的眼神就已经同步而行。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刘豪的身体发生了显着的变化。他面部的皮肤开始松弛，整个身躯也像是漏了气得皮球那样萎缩起来。慢慢的，他变成了软巴巴的泥巴，从叶佳丽的人指缝中流到地面上。 看着自己手上什么都没，叶佳丽仰天长吼。 “人呢？”她瞪了周倩颖一眼，起身直接窜到周倩颖跟前，“说，人呢？” 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倩颖就感到喉咙一阵剧痛，叶佳丽的爪子已锁到了她的脖子上，“我……我不知道。”后背感受到撞击，她被叶佳丽抵到了墙壁上。 “别骗我了，人呢？” “我……真的不知道。” “要是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杀了你。” 施加在喉咙的力道已经快让周倩颖窒息，她艰难吐出一句，“我真的不知道，赵辉什么都没和我说。” “可恶。”叶佳丽甩开了周倩颖。 周倩颖就这么被甩到了沙发上，背部撞击到沙发上靠壁，疼得她一时间无法站起。 叶佳丽开始疯狂地在客厅内寻找。一无所获后，她把视线瞄准卧室门口。只见她双眼眯成条缝，朝房间内走去。 刘豪正躺在床上昏睡着，叶佳丽露出狡黠的笑容，便把爪子对向刘豪的心脏。 “等等，不要……” 叶佳丽无视着周倩颖的劝阻，“我已经不能回头了。这些年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这几个畜生的面孔。” 就当叶佳丽那变了形的爪子，即将触碰到刘豪时。一束光箭突然从大门外射出，它径直射向叶佳丽，直插道了她的胸膛。 等光芒散去，周倩颖发现那正是赵辉手中的那把宝剑，她倏然向后望去，此时赵辉正气喘吁吁地站在大门外。 幸好我留了一手，赵辉把手搭在门框上，大口喘了几下。 叶佳丽愕然，紧捂着胸膛跪倒在了地上。那把插在她胸腔上的利剑，渗出了大量血迹。她痛苦地扭曲起了脸，还不时地发出悲惨的呻吟。 这呻吟到底是因为没有报到仇还是因为疼痛，周倩颖不得而知，但她可以确定一点。赵辉所掷出的宝剑，击中了叶佳丽的死穴，让她瞬间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你……怎么？”周倩颖开始问起赵辉刚才是怎么回事。 “赶上了吧。”赵辉走到客厅内，探头对着房间内来了个确定，“这次就是我赢了。” 叶佳丽也似乎很是震惊，“刚才，……刚才……” 赵辉背着手走出房间，朝叶佳丽这儿走去。他入神地盯着叶佳丽，弯下腰认真地说了一句：“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会用幻影术吗？” 听到这句话，叶佳丽倏然睁大双眼。 而周倩颖也似乎全都明白了，赵辉对屋子内的所有人都释放了幻影术，让他们觉得刘豪就在客厅内。其实，刘豪本人一直在卧室内睡着。 “你确实狡猾，居然想到把我骗出去。但是，这种骗人的小把戏也不只有你会用。” 叶佳丽认输似地摇头笑了笑，“我真是……真是轻敌了。想到就应该自己去卧室内确定下。” “啊，不好意思。卧室内的也是幻影术。”赵辉谈定地说道。 什么？周倩颖揉了揉眼睛。不久，床上的刘豪也没了。 “那他究竟在哪里？” 只见赵辉不紧不慢地走到客厅的冰箱旁，他拉开了门，一股白色寒气喷了出来，刘豪也随之摔倒在了地面上。 其实，妖狐的伎俩赵辉并没有看出。只是，他认为出门前应该以防万一。所以他就用幻影术连设了两道关卡，为的就是倘若妖狐真撑他不在的时候攻进来，可以争取点时间。 “现在该知道你我的差距有多么明显了吧。”赵辉斜着眼说道。 “好……我承认……承认我输了……你……确实比我……比我要强许多。”说到一半，叶佳丽像是得了肺结核似地咳嗽起来，她喘着大气瞪向赵辉，又磕磕绊绊地说了起来：“可你……可你……居然帮助……帮助这个人渣。” “我们只是不想让你继续为非作歹而已。”周倩颖大步走上前，对着叶佳丽诚恳地说。 叶佳丽猛吐了口鲜血，紧紧握住了插在胸口的宝剑，宝剑的利锋蛰伤了她细腻的手掌，鲜血又从这里渗透出来，与地上吐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我为非作歹？”胸口的疼痛让叶佳丽只能用急促地喘气来减轻，她瞪了周倩颖一眼，“到底是谁为非作歹？” “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就算有人以前受到过伤害，那也不能随意剥夺他人性命。”周倩颖厉声说道。 妖狐叶佳丽不明地笑了起来，她笑得既疯狂又悲伤，双眼还含着几滴泪光，口中也隐约残留着血渍。 “你在批判我的时候，是否想过叶佳丽受了多少委屈呢！” 周倩颖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赵辉却轻微地点了下头。 整个房间都被凝重的气氛给包围。 第14章 妖狐的怨念【十四】 2012年的10月17日，叶佳丽刚刚过完了某岁生日。可是，这次的生日竟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但她对此却毫无察觉。 那几天，她仍然像往常一样，和同学们欢笑着在校园中奔走，和朋友们嬉笑着在放学路上打闹。回到家以后，由父母和她组成的三口之家又会给予她最大的温暖。 她在一所普通学校的学生。与多数人一样，闲暇之余，她都会在家看看电视剧。她最喜欢就是那些虚幻的韩剧，幻想着自己和剧里的白马王子来一段轰轰烈烈的邂逅。 可现实是，她却不太触碰爱情这个东西，她始终认为，那是成人的玩意儿。 可以说，她过着极其普通平凡的生活，但普通中却透着无限的温馨与欢乐。 但是，在11月6日那天，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在放学的路上，她经过一个不太惹人注意的小巷时，眼前突然一黑。在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后来才知道，那是其中一个绑架她凶犯的家。 她躺倒在房间的角落里，被反手绑着动弹不得，嘴上还被塞了个棉球。房间门外似乎有人在交谈，她仔细听了下，声音的人数应该超过了三人。 过了一会儿后，四个年轻人进入了房间。他们看上去也不大，稚嫩的脸庞还都像个学生，可表情却像是那些电视剧里的悍匪。 他们进门后就邪恶地向着她笑笑，并慢慢逼近。 其中一人还说：“喂，你们说该怎么弄这个娘们呢？” 另外一个人回答：“片里怎么弄，我们就怎么弄啊。” 她颤抖着身躯往墙边倚靠，可那四个恶魔又怎么会放过她，在惨无人道的乱来后，她昏厥了过去。 她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可却不知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醒来后的几小时内，她又接连受到了可怕的对待。有时，这些人为了寻求刺激，还对她做出了难以想象的坏事【审核不通过，只能删除】。这段期间他们还轮流地监视，不让她逃跑。 某天，因为看守者睡着了，她找了机会悄悄走到客厅，拿起电话想报警，却不慎被另外一个人看到。因为此事，她受到了更加残忍的对待。【审核不通过，只能删除】 她只觉得自己身处个黑暗的地狱。在痛苦的日子里，她时常会想，这些与她年纪一样大的学生，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心？ 几天后，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那四个人渣好像也玩腻了，纷纷商量着该怎么处置她。最后其中一人决定把她抛弃在郊外，让她自身自灭。其他人也马上答应。 这四人中有一人家里还算富足，他开了父亲的车承载着她来到了某个荒僻的地方。四人合力把她扔了出去。 车子就这么扬长而去，尾部的亮灯也渐渐缩小。 躺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她渐渐失去了知觉。可老天似乎在与她开着玩笑，她并没有死，而是再一次醒了过来。先前被l辱的伤口又一次地疼了起来，寒风也像在伤口上撒盐那样切割着她的全身皮肤。 真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她轻喘了下气摆过头，右边的脸颊触碰到地面，又一次感觉到了冰冷。 爸爸妈妈，女儿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吗？她双眼顿时一阵湿润。 就在这时，她的两耳里传来鸣声。 “你就这么甘心去死吗？” 起先她不明所以。而在镇静下思绪后，她不断地摆头视察着声音来源。两边脸颊还因为频繁接离地面，而导致皮肤都粘连，血肉模糊的。她意识到那声音不是由外面传入她耳部的，而是由内心向她耳边发散的。 “问你呢，你就这么甘心去死吗？”声音再次响起，她望着天空惨淡地笑了起来。是见鬼了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那你说我都现在这样了，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她内心迸发出这么句话来。 “你就这么死了，不想报仇？” “法律会制裁他们的。” “哼，法律？”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轻视之情，“那你就随我来看看法律是怎么制裁他们的。” 她感觉身体好像在慢慢飘起，视线也模糊起来。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力量注入了她的身体。 等她恢复意识后，已经在灯光通明的城市里了。她就像鬼魂那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是我死了吗——就在叶佳丽这样想时，耳边又传来话语。 “走，去看看绑架你的四个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她前方好像有人在指引着该怎么走路，她随着意识漂浮了起来。 监禁她的房间此时已经布满了警察，看来事情已经暴光了。几个警察也开始组织人员去郊外搜查。而那四个学生也已经被逮捕。 在接下来的几天，她密切注意着事态发展。起初，刑警组成了专案组，调查了四个学生的背景，发现他们都在一所叫汇元的学校读书，是同学关系。他们在学校的表现极差，常常惹是生非，多数老师见了他们就头疼。四人中有三人还曾因为大家斗殴，进过警察局。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些学校里的小混混。警察掌握这四个学生是什么人后，马上对其进行逼贡，他们也很快认了罪。 法院也开始审理这件案子。在审判当天，叶佳丽还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整个人也都瘦下了一圈，她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当然，法庭上有受害者的家属，自然也有凶犯的家属。那四个无赖的父母状态也没到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泪流满面的。 这时，叶佳丽不免地对那四人的父母起了同情之心，毕竟谁都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女被审判。 法院第一次裁定这四人为故意杀人罪，但由于四人都处在特殊年纪，所以不能判他们死刑，只能是死缓。 但社会注意的地方却不在这儿，某些成功人士居然站出来指责法庭判得太重，他们认为嫌疑犯既然处在年纪特殊，就不应该被判有死这个字，应该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些人还特意强调是现在教育的缺失，才导致那四人犯法的。 人就是这样，都喜欢用独特的思想来证明自己其独特的价值。一时间，许多人都纷纷站在了嫌疑犯这边，其中不乏有教授、有明星、商人，他们都给嫌疑人组成律师团队，为嫌疑人脱罪。 他们的核心论点是中国教育的缺失，认为不是嫌疑犯坏而造成的悲剧，而是教育没有及时纠正他们。同时他们还指出，就算判了这四人刑，还是会有更多他们同类型的人冒出来。法院应该是杜绝像他们同类型的人冒出，而不是只顾眼前的四人。 嫌疑犯的律师团也耍尽花招，他们大打亲情牌，要那四个嫌疑犯痛哭流涕，来博取同情。那四人还真哭了，而且哭得还很深切。但叶佳丽明白，他们只是为做了坏事害怕而哭泣，根本没有一丝的忏悔之情。 二审当天，记者都把目光对准了嫌疑犯，为女儿讨回公道的叶佳丽父母反倒成了背景。 最后，法院的判决是这样的。嫌疑犯在抛弃受害者时主观上没有杀人意愿，再加之没有到年龄。只得轻判为故意伤人罪，每人被判入狱七年。虽然这个审判结果出来后，有些民间律师、法官提出质疑，但最后还是被压了下去。 “怎么样，你现在认为法律帮你报仇了吗？” 声音又开始回想在叶佳丽的耳边，她知道复仇以然破灭。但是，一只白狐样的东西突然降临到她身边，对她说：“和我合体吧，有了我的力量，你自然就能报仇了。” 叶佳丽低头闭上了眼睛，她心中燃气了强烈的复仇怨念，这种怨念就像记忆芯片那样植入了妖狐的脑中。她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哪天可以复仇了。 就这样，七年过去了。那四个人也在被判了七年刑期后放了出来。可他们依然是人渣，没有任何改变。特别是那个叫张超的，一出狱后，就马上联系了以前的那群狐朋狗党，对周围学校的学生进行敲诈勒索，还死性不改地继续着恶行。 要叶佳丽说，这样的垃圾就应该在社会上被毁灭。 这一年，白狐修炼成功，正式侵吞了叶佳丽的肉体，也开始兑现诺言，为她复仇。 第15章 妖狐的怨念【十五】 “怎么样，现在你们知道整个事件的过程了吧。”叶佳丽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她马上用右手擦去，表现出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她把目光对向周倩颖：“怎么样，现在你还以为我没权利剥夺那四个畜生的生命吗？” 周倩颖一时无语，低了了头两手里还紧攥着裤脚。她不知该回应些什么话，之前她也从没有想过受害者经历过什么痛苦。 “都没话了吧。”叶佳丽低头苦笑了起来，胸口的疼痛似乎还在继续，导致她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喘气声，“说老实话，你们就是虚伪，常常口上挂着什么大道理，可真要你们说了，你们又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那么你现在觉得报完仇了吗？”这时，赵辉慢悠悠地回了这么句。 “被你阻止了。” “那好，如果我现在不阻止你呢？你还会去复仇吗？”说着，赵辉过去拔出了插在叶佳丽胸口的利剑。 叶佳丽在痛苦地叫了下后，好像一下子恢复了元气，她马上站起身，反复紧握着拳头，活动了下四肢。 在确认力量恢复后，她疑惑地直盯着赵辉，“你当真让我报仇？” “当然。不过，我想问你的一句，你在报完仇以后呢，打算怎么做？” “呵呵，还以为你要和我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些话。怎么，想学电视剧里的那些教育者，大义凛然地对我说‘就算报完仇也开心不了，所以放弃吧’这种虚伪的话吗？我告诉你，就算报完仇有种空虚的感觉，也阻止不了人复仇的意念。” “不，我不是想对你说这些。”赵辉平静地摇了摇头，用着一种在平时从未用过的温柔语气对着叶佳丽说：“这么年来，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要复仇，只是单纯地为叶佳丽本人复仇吗？” “不，应该说我也讨厌他们。”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在报完仇以后，便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反正这个畜生，我是不会饶了他的。”叶佳丽怒气冲冲地瞪向蜷缩在墙角的刘豪。 “有时要复仇，也不必一定要弄死他的性命吧！”赵辉凝视着叶佳丽，“放心，我不是想和你说让他改过自新以弥补过错，因为我也不觉得这个人会学好的。我只是想和你说的是，他现在存活在这个社会上，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与其杀了他，倒不如让他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痛苦、堕落，不是更好吗？” 赵辉停顿了下，又马上严肃认真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一直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叶佳丽翻上眼睛冥想着，思绪似乎是在激烈斗争。 赵辉收起宝剑，并套上了剑鞘，“你不是一直想当个人吗，这次是最好的机会。找一个偏僻的地方重获新生吧。” 在听完赵辉的话后，叶佳丽低头笑了起来。她直勾勾地盯着赵辉：“你这个小子，真得很有意思。岁数那么小，就当上了一个那么强的通灵师” 赵辉脸上也带着笑容，“你也不赖，修炼了几年，就完全与人融合了。” “我知道和你还差得远呢，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要选择个通灵师呢？你能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妖狐把前面的经历说是自己的，证明她此时已经完全当上了叶佳丽这个人了。 “没门。”赵辉断然拒绝。 “好，好。不说就不说了。” 叶佳丽望向窗外。她露出了一种近乎哀怨的面容，随后她深深吐了口气，“你的意思我懂了。” 说完，她便往门外走去，步伐是那样的响亮与踏实。 就在她踏离门口的那一刻，都不忘再鄙视地瞄了一眼如废人般的刘豪。 “等等。”周倩颖叫住了叶佳丽，“请问我现在可以叫你叶佳丽了吗？” “当然可以。”叶佳丽微笑着点了点头，但眼神中的悲伤之绪依旧没有消逝。她朝周倩颖这边走来，“你叫周倩颖是吧。其实我也有点佩服你这样的女孩子，为了探究真相而能这样锲而不舍的追查。” 说到这时，叶佳丽已凑近周倩颖，她一下压低了音量，似乎是有意而为。 “告诉你件事，我能感觉到男人体内的那股欲望。”叶佳丽朝后头的赵辉歪了歪嘴，“可我在与那小子接触时，却感觉不到他有任何这种情绪。” “哦，你说他啊。”周倩颖也顺带指了指赵辉的那个方向，“很正常，这家伙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很不正常。” “是吗？不过在某一个场合时，我发觉他特别燥热哦。”似乎在等着周倩颖的反应，叶佳丽卖关子地嬉笑了下，笑得很贼，“你在场的时候，他好像特别有欲望哦。” “啊？”就在周倩颖还在揣测叶佳丽前面说的话是何用意时，叶佳丽已经一骨碌地走了。 一切仿佛都像没发生那样。 赵辉慢慢朝她走来，“她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啊……”周倩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直盯着赵辉，眼神惊异。 “怎么了？”赵辉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颊，思索着是否有什么脏东西。 “没什么。”周倩颖木呐地摇了摇头。 第16章 妖狐的怨念【十六】 “哎，你说最近怎么一直发生怪事啊？” 正在休息室里休息的董美华把手中的晨报往桌子上一摊，上面的标题醒目的写着：失踪多年的女孩奇迹般回归，牵扯出八年前的惊天奇案。 “是啊，怎么总发生怪事呢？”周倩颖跟着说了一句。她手撑着头，眼神迷蒙。即便周围的环境很是嘈杂，男员工们嬉皮笑脸地侃着黄色笑话，女员工们聊着星座互相打闹着，都影响不了她什么。 “喂。”董美华用手肘顶了她一下，“你这几天没事吧，怎么老发呆？” 肘击让周倩颖从想象中醒来，她马上摇了摇头：“啊，没事。” 董美华突然像打量什么奇怪的东西那样。“你是怎么回事啊，要说平时报纸上有什么新奇的事，你一定会非常感兴趣，怎么……？” “哪有啊？” “反正我就觉得你最近有什么心事？”董美华提了下眼睛，镜片后的目光很是刺眼。 “别胡说了，我哪有心事啊？”周倩颖极其不自然地笑了下，她自己都能感觉到笑容是多么的僵硬。 又过了午后的时间，员工们纷纷都去各自的办公室工作。赵辉却逆着人群走了进来，周倩颖刚想对赵辉说为何那次有什么计谋却不和她商量时，却没想到他先于一步坐了过来。 “周倩颖小姐。”赵辉双手枕着台桌。 这小子居然会主动和人说话，周倩颖歪着头想着。 “干嘛呀？”她没好气地回应。 “那天那个妖狐最后对你说了些什么？” “啊？”周倩颖一下被问闷，她惊颤地瞅向赵辉，“没……没什么，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真没什么，你那么来尽地问干吗？” “我是怕那家伙又想弄出什么事情来。” “这你放心吧，她只是和我说了说人生的道理而已。” “人生的道理？”赵辉皱眉自语了番，“她是那种会讲道理的文艺青年吗？” 周倩颖也觉得自己牛吹过头了，但她又不愿意说实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狡辩：“真的，她还教育我要多乐观面对生活。” “我看你是乐观过了头了。”赵辉砸了砸嘴，“不过，话说起来，那个妖狐虽然阴险，但说得话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哦……。”周倩颖拖了个长音，一些莫名的思绪在她脑中膨胀。她又想到了其他什么，随即说：“赵辉，你那天为什么不把计谋告诉我？” “啊，什么计谋？” “别装傻，就是那天。你本来说只是去楼下看看，却把刘豪藏到了冰箱内。更可恨的是，你还对我用幻影术。” “那是战术，你懂吗？” “那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周倩颖站了起来，两手插着腰。 “和你商量，要是把战术暴露了怎么办。要知道，你可老是扯……。”赵辉没有在说下去，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哎呀，你这臭小子。”周倩颖想去抓找他的头。 但赵辉却好像提前预知那样，马上躲了开来。 第1章 遗梦者【一】 紧邻文汇商场的住宅区，北部并排耸立着数幢高层公寓。这些公寓尽管还算比较新，但也早已挤满了住户。 不过，当夜幕降临时，整个大楼的窗户都漆黑一片，又让人联想到一块块黑色的巨幕。 夜晚并不像白天那般炎热，爽朗的夜空中也透出一丝清凉。闪闪的星星零散地点缀在各处，模糊地定在原地岿然不动。但有一个白点却很是异样，它闪亮到极致，但随即又昏暗下去，犹如是在迅捷地一张一合。 它本在满是云层的高空，可又急速降落，坠到拥有多幢公寓的住宅区处，它似乎是有意挑选，渐渐靠近一幢不起眼的楼房。 它所经过的地方，环境都会不自觉地产生扭曲。此刻，它正停留在某栋楼房的1202室窗户外，铁框架似乎被什么大的力道给弄弯。 陈耀华身穿一件花色睡服，安详地躺在床上。他已进入梦乡多个小时，鼓动起来的眼珠正在眼皮内激烈的翻滚着。 房间内是安静无比，可窗外却好似有一颗定时炸弹。 那个诡异的白点似乎已经注视房间内多时了。它明明有着实体，却穿过了用坚固钢铁构架的防盗窗户，慢慢靠近在床上熟睡着的陈耀华。它漂浮到床的正上方，周边的光冕像是在瞪着床上的青年。 在一阵发亮过后，似乎是燃烧掉了所有的能量，房间又霎时暗了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原貌。 陈耀华慢慢睁开眼睛，清醒了过来。他觉得房间内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东西，他无法辨知。他左右摆了摆头，环望了下四周。 人在从睡梦中醒来时，都无法察觉是由于外界作用还是自然醒的。但是，陈耀华总觉得刚才在熟睡时，有异样的光芒围绕在他的身体周围。导致他闭着的眼皮处蒙上了一层光纱，就是因为眼光被光芒触及，他才会醒来。 在警戒地观测了下周围后，感受到了尿意的他便起身去了下厕所。自上了大学后，他就独自租借了这么个三室一厅的房子。 年轻人上厕所都习惯于不开灯，整个客厅连到厕所、厨房都黑灯瞎火的。在一阵轻松后，陈耀华提了下裤子走出了厕所。 明天还要上课，想到这儿，陈耀华都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点，以让他继续安逸地睡觉。 可就要在回到房间时，却听到里面有怪异的声音，就像有人在暗处挑动着塑料袋那样。 他渐渐挪步望向怪异声音的发源地，声音却戛然而止。这并没有让他放松，反而还使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酥麻感直冲头皮。 一个扎着马尾辫子的女人正坐在他的床边，这女人背对着他，身形似乎很狭窄，像是还没发育透的高中女生。 “谁？”陈耀华杵在卧室门口，放开胆子叫了一句。 床边的女人却没有反应。 “到底是谁？”陈耀华背脊发凉地又喊了一句。在依然没有见到任何反应后，他感到一阵虚脱，双腿不自觉地抖动起来，膝盖上的软骨似乎在触碰，发出‘咯咯’声。 他后撤着，刚想要离开，里面的女人却倏然站起，她那挺离的背影此时更显阴森的气氛。陈耀华的全身就像裸露在冰天雪地那样颤抖着，嘴皮颤得尤为强烈。 眼看着那女人慢慢转过身，可他的四肢却似乎没什么东西控制住那样，无法动弹。 就在那女人完全转过身，整个脸部都袒露在他的视线前时。陈耀华猛得张大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人向他投来和睦的笑容。可此时的陈耀华双眼却瞪地出奇的大，他咽喉部也像卡了鱼刺那样，颤抖地说了一句：“是……是……你。” 第2章 遗梦者【二】 “哦……恩……好的啊……关键是你有没有空……我无所谓啊，今年的年休还没请呢……恩……所以你找到时间了就来叫我……那就这么说好了，再见。” 周倩颖兴奋地挂上了电话。 刚才，她和好朋友徐佳艺正商量着国庆节去外地旅游的事。徐佳艺说去天目湖泡温泉不错，还说她任何时间都有空。 但关键是周倩颖，和其他部门一到节假日即刻休息在家不同，她们售后部可能会被额外的要求加几天班。 毕竟，客户可不管对方是不是休息，从而放弃自身提意见的权利的。 所以，周倩颖打算用年休来代替，以好好过完这个国庆长假。 待会有空的时候，就和部门经理说下吧！周倩颖挑弄着下巴，走到休息室内。 休息室还是一如既往地吵闹，她挑选了一个空桌子坐了下来。 说到十一黄金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充实度过了，以往她都会前往到公司加班，虽说不一定每天要前往，但节假日全休息在家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点不论是其他长假，甚至过年都是如此。 距离上次的完整度过长假，周倩雯记得还是在大学时期。 哎！一想到自己将来的工作，可能负担越来越重，连个长假都无法休息在家超过五天，她就不禁气馁地叹出口气。 她还用手抚起台面，另一只手则轻抚起额头处。 “你在发什么呆呢？” 正当黯然神伤的时刻，周倩颖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下，外加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悄然回过头，看见董美华正手拿着一沓文件，微笑地坐到了她旁边。 “是你啊。”周倩颖双手交叉，摆正了下坐姿。 “怎么，看你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啊？” “嗯，有点失眠。” “是因为黄金周要出去玩，所以太兴奋了？” 周倩颖摆弄着手指想了想，“算是吧。” “想好去哪里玩了？” “说是去天目湖温泉那里。” “天目湖温泉啊。”董美华眼睛里露出羡慕的闪光，“听说那里环境很优雅啊，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出去玩，想想就开心。” 秋高气爽？周倩颖总觉得这个词语是在讽刺。 虽然九月份已快要结束，但天气实则还不算很热，距离凉爽的秋天似乎还非常遥远。这应该就是老一辈人口中的秋老虎，只要这秋老虎不消退，她们依旧得穿着短袖衬衫，感受着夏季的余温。 “那你呢，决定去哪里玩？”周倩颖转念向董美华询问道。 “我啊，待在家里呗。” “就待在家里？啊？”周倩雯就像是听到件令人惊奇的事，“你们人事部那么开心，又不会被要求加班，黄金周可以好好地休息七天呢！你就待在家里，白白地浪费掉这个假期？你也太会糟蹋了吧！” “别这么说嘛！”董美华随意地摆了摆手，“长假和普通的周末又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时间长点嘛！再说，现在工作那么累，就算到了长假，我也没什么心气出去玩，还不如待在家里好好休息下呢！也算是调节下心态。” “呵呵！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就不知道珍惜。你永远不会理解我这种，节假日还会被上司突然个电话，要到公司里加班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每个部门都有不同的劳累。譬如我们人事，你觉得很开心，但我也有麻烦的事情啊！你们售后部要管的事情可不比我们多，我们要整理全公司员工的资料，甚至各个部门人员的协调都要我们参与，我们这工作可累了啊！” “我又没说你们不累。” “好了，就别纠结这种事了，不能在长假出去玩又怎么样？出去旅游有什么好的，刚开始的时候是很有意思，可这股子兴奋劲过去，等待的就是比工作还要劳累的奔波。所以你说说，出去玩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在家好好休息。” “这只是你个人的看法而已。”周倩雯虚无地直盯着董美华看。 “哎呀！你今天怎么那么纠结啊！是要和谁出去吗？难道……”董美华突然贼笑起来，“最近是新交了什么男朋友了，所以一定要和人家出去玩？” 周倩雯闻言瞬间是有些石化，她赶紧烦躁地摆起手，“你……你乱说什么啊？谁新交男朋友了？我是和好朋友一起出去玩，是女的。” “真是女的？” “那当然。即使如果是男的，我也没必要刻意隐瞒吧！” “一般男的是不需要隐瞒，可要是我们公司里的……” “你胡说些什么啊！”周倩雯被惹恼了，她扯开嗓子大喊，“什么公司里的男员工，你想说谁，说啊，说啊你。” 董美华赶快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就开开玩笑而已，你不必当真。不过……”她望着别处，视线悬浮在半空中，“我们也都不年轻了，是该交个男朋友了。” “怎么，你有心仪对象了？” “心仪的对象倒是有，可还不知道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思？” “真的？”周倩颖前倾了下，把身体更靠向台桌，“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董美华的眼神更加迷离。 什么嘛，弄得这么神秘。周倩颖没好气地纽过了头。这时，她脑中灵光一闪。她想到了几天前，从赵辉手里拿到的东西。 周倩颖朝董美华神秘一笑：“嘿嘿！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 “啊？”董美华则惊异地瞅着她。 “真的哦。” 周倩颖起身往休息室外走去，临行时还特地吩咐董美华一定要等她，这弄得董美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周倩雯的速度还算飞快，她快跑到二楼的电梯处，又乘坐电梯来到了八楼的售后部门。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她从抽屉内拿出了个罗盘样式的东西。 看着这个东西，周倩雯脸上露出了邪笑，这就是上次从赵辉手里抢夺过来的。 没一会功夫，她就回到了二楼休息室，董美华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她见状不怀好意地向其靠近起来。 又坐到了董美华的旁边，周倩雯将那罗盘样式的东西，在董美华眼前晃悠了番。董美华微微歪着头想着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爱意罗盘。”周倩颖这样解释道。 其实这个名字是周倩颖编出来的，究竟它叫什么，周倩颖也不清楚。而至于为什么会拿到次东西，还要从上个晚班说起。 在前几天的晚班上，周倩雯正巧路过了保安室。她思索着是否该进去看看那小子，以示下两人的‘友好’关系。毕竟，赵辉可是个非常厉害的通灵师。 蹑手蹑脚地朝保安室内走入，她看到里边只有赵辉一人。赵辉正双手抱臂地端坐在张桌前，两眼还凝视于前方。 意识到里头没有别人，周倩雯也就大胆地走了进去。随着越来越靠近赵辉，她发现赵辉所坐的桌前，放置着个罗盘样的东西。 这倒让周倩颖顿觉新鲜。以往她也偷偷去见过赵辉，但那些时间段中，赵辉面前放置的总是些通灵书籍。记得赵辉曾说过，书籍都是由一个叫汤婆婆的人给他的，他所学的通灵术也正是由那个老婆婆所传授。 那么，这个东西也是汤婆婆给的？ “这是什么啊？”周倩颖走到了赵辉旁边，并指了指桌面问。 面对周倩雯的突然出现，赵辉并未感到有多大意外，相反他还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你怎么来了？” “干吗？我不能来吗？”周倩雯凶悍地朝赵辉吼了句。 “不是说你不能来。我只是感到奇怪，你大晚班的，不在售后部门待着，跑到我们保安部来干吗？你是觉得晚班没事情做吗？还是觉得工作太轻松，要没事瞎转悠下？” “这要你来管？我去哪里你管得着？我只要把工作做好，就算出公司也不要紧。” “确实，那你就请便吧！” “你这什么话？你到底在弄什么啊！这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周倩雯指了下摆在桌面上的罗盘样东西。 “你说这个啊！一个没用的东西而已，你别在意。” 赵辉的淡然道极大刺激了周倩雯，她饶有兴趣地追问起该东西的名字和用途，赵辉只得无奈地解释了起来。 “它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但是用途倒是略知一二。它是专门测量某人，最近想着哪个人的道具。” “啊，测量某人最近想着哪个人的道具。什么意思？” “就是比如你最近脑子里在想什么人，它可以能给你测量出来。” 还有这种东西？周倩颖凝视起它来，“那为什么它会知道脑中想些什么人呢？” “那是因为一般人在想念谁时，脑中都会有电波来反应，这个反应自然就会被罗盘所接受。” “那岂不是可以叫它爱意罗盘？” “你们女人脑子里只有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吗？” “你说什么？”周倩雯露出了拳头，还特意显露下手背上的青筋。 赵辉赶忙转移话题，“当然，你要这样叫它也可以。” 而当周倩颖在问及这东西该怎么用是，赵辉又耐心地说：“罗盘中间有个指针，四周是二十六个英语字母。只要把某个人的头发放入指针处，指针就会转动，转到的字母拼凑起来，就是这人最近心中想得最多的人。” “那么厉害啊。”周倩颖弯下腰，拿起了罗盘。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后来，她强迫赵辉把这东西送给她。赵辉自然是不愿意。 “干吗啊，那么小气。你不是说它没什么用吗，那借我玩几天又怎么啦。好了，给我了。” 和以前一样，任由赵辉怎么不同意，周倩颖依旧把东西抢夺了过来。 “怎么样啊？” 从回忆中走出，周倩颖如刻意炫耀似的，把‘爱意罗盘’又在董美华眼前晃了晃。她还把用途一并告诉之。 董美华似乎是不大不相信，“真的假的，世上会有那么神的东西？” “来，让我拔你根头发。”周倩颖的手在董美华头上一撸，从中挑选出手上最细腻的一根，放到罗盘指根处。她自己的右手也放在针尖，随着上面的力道而慢慢动起来。 就和玩笔仙一样，指针转动得很快。周倩颖默念起转到的字母来。s-h-a-n，很明显，第一个字读做shan，可这个拼音所组成的汉字，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成为姓的。她继续默念着转到的字母。x-i-a，z-h-i，这几个字母。 接下来就是排列它们了，周倩颖活动着手指把这三个字理了理，把它弄成最像名字的汉字，山夏至？真是奇怪的名字。 “你喜欢的人叫山夏至？” “啊？” 就在周倩颖问纠结于名字时，才发觉指针的还没停止。它有忽忽呦呦的转出j-i-u这个三个字母。周倩颖是觉得越来越奇怪。 名字还有四个字的？她很快想到董美华喜欢的人可能并不一定是中国人。她把shan、xin、zhi、jiu，这四个拼音仔细拼凑了下，很自然的得出了山下智久这个名字。 “你喜欢的人名字叫山下智久？”周倩颖记得此人是一个着名的日本明星。 董美华马上捂住脸，一副害羞的样子。 “原来真是啊——你怎么也会做去喜欢明星这种幼稚的事情。”周倩颖不屑地弹了弹手指，把残余在指尖上的发丝给弹掉。 “干吗，法律规定不能去喜欢明星吗？” “喜欢是可以……” “那不就行了。” “可无论你怎么喜欢他，你们也不可能成为一对的啊？” “别这么说。”董美华挽住周倩颖的胳膊，“喜欢一个人有时并不是一定要和对方在一起。再说我最近也没有男的可供我喜欢啊，弄个明星就当精神寄托也好的。” “哦,你还真看得开。”周倩颖抽动了下嘴角，喃喃自语了下。 “那你呢，你应该也有喜欢的人吧？” “啊？”周倩颖被问得措手不及，赶忙慌张地摆起手狡辩，“没……没有。” “不可能吧，人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人呢，就算再冰冷的人也应该有喜欢的人的。” 不知为何，董美华话中的冰冷两字，让周倩颖瞬间想到了赵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再说，你这个东西真的有用吗？”董美华把罗盘拿了过来，皱着眉头瞅了瞅。她应该是觉得周倩颖在故弄玄虚。或许她认为自己喜欢日本明星的事，周倩颖是从他人口中探知的。 就在周倩颖刚想信誓旦旦地说‘当然有用’时，却被董美华的一句‘你在自己身上用过吗’给憋了回去。 午休的时间过去了，董美华拿着文件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她还不忘回头说句。 “你就别在忽悠我了。如果这东西真有用的话，你也应该用在自己身上用用。” 周倩颖听了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否还爱着人，也没有勇气把这东西用在自己身上。整整一天，周倩颖都没有提起精神，即便想到几天后在节假日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番，但心里总像有根刺那样闷慌。 下班回到家以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一人。周倩颖就油然而生的产生一种孤单感。 房子是她在几年前租的，只有一室一厅。年轻人总喜欢这种便宜且简小的房子。她自感自己的家是生机饽饽。在这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内，整个格调都偏粉红，她还有闲情雅致地在床边装饰了几个玩具布娃娃。 算了，还是别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了。为了转移苦恼，她转儿坐在写字台，构思起该怎么向经理解释放年假的事。 第3章 遗梦者【三】 闹市区即便到了十点，也依然车水马龙。更何况明天还是一个特别的假日。 奚晓燕停下了写着论文的手，往床上一躺，身体呈一个大字。她想着本来今天应该在喧闹的宿舍内等待明天枯燥的学习，而此刻却躺在软绵绵的自家床上，就觉得窃喜无比。 奚晓燕是市内某所大学的学生，因为十一国庆长假的缘故，学校就放学生回家。 可美中不足的是，国庆休息的时间只有三天，而其余四天是其他休息日凑出来的。也就是说，学校先把国庆前的一个双休日用做上课，然后再把它穿插在国庆节里，也就造成了长假的假象。 不过，这对于奚晓燕来说并不重要，反正明天就开始过七天长假了。 余光感受到房间内温亮的日光灯光芒，就像声音界里的催眠曲那样让奚晓燕疲劳。天花板变得渐渐模糊，奚晓燕感到了悄然而来的睡意，她无意中闭上了眼睛，身体也开始放松下来。即便感觉到眼皮外的光线，她也不想再起身关灯。 这时，除了房间内的日光灯，窗外更有一处闪耀着金光的火球。但奚晓燕对此却一点儿都没有察觉。直到火球进入房间，降临到了她的床上，她这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赶忙睁开眼睛，房间内已经一片黑暗，就连之前开启的日光灯也悄然熄灭。 是谁关掉的？奚晓燕心里疑惑丛生。但事实是，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已容不得她去过多地思考了。 很快的，她就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感源自何处，她也说不清楚。感觉就和在做噩梦一样。 人在从恶梦醒来后觉得一点也没什么恐怖的地方，在梦境里却恐惧异常。奚晓燕现在感受到的正是这一点。 她蜷缩起身体，倚靠在床檐上，可这并不能减少丝毫的恐惧感。她又胡乱抓起床的被子，把自己掩盖起来。在被窝里，她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手里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她警惕地摸了摸，是一块葫芦样式的玉。她一把掀开被子，把玉往外一扔，却看见一个马尾辫女孩背对着她，蹲在墙角。 奚晓燕感觉这女孩从头至尾都有种中学女生的气质。 “是谁？”奚晓燕怒声一叫，胸腔中的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那般。 那女孩没有说话，起身后慢慢转过身体，直到脸庞清晰地袒露在奚晓燕面前时，奚晓燕喉咙瞬时打结，她不由地把双眼瞪得前所未有的大。 “是……是你。”说完后，奚晓燕失去了知觉。 几小时后，警察挤满了房间。他们接到了奚晓玲的父母报案，就赶快来到了这里。 死者奚晓燕躺在床上，身体呈个大字。法医在鉴定后说是心脏不明原因停止，也就是猝死。死者父母当即反对，他们澄清女儿并没有心脏病史。 而拥有多年侦察经验的刑警在勘察现场后，认为死者和多数猝死人员一样，死于梦中。只是有一点很怪异，死者似乎在死前的几分钟内作过激烈的挣扎，脸上被抓的血条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死者应该是睡着时，心脏引发疾病而亡的吧？”一个刑警提出疑问。 “是啊，但怪异的就是一般在睡梦中死去的人，死前是不会有这么激动的反应的。”另一个刑警回答。 “在睡梦中死去，这个解释好的。” “恩，如果在一段时间内搞不清这点的话，就只能说是心脏原因导致猝死的了。” 结果当天下午，警方就结案，说是心肌梗死引起的猝死。 第4章 遗梦者【四】 “什么，不批准我放年假，为什么啊？”周倩颖面容夸张地大叫着。 “不是不批准，是实在缺人，那个大肚子的陈忆婻还没来，你要是再请年休，那我们部门没人了，再加上上头又安排了我们许多的任务。所以我难办。”经理冷冷地在解释。 “可是……” “别可是了。周倩颖，其实出去旅游又不是一定要在国庆节。” 咦，经理是怎么会知道我要出去旅游的——周倩颖心里甚是疑惑。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毕竟，她曾要在年休出去旅游的事，是整个部门都知道的。想必肯定有员工去和经理那边嚼了舌根。 就在刚才，周倩颖还满怀欣喜地去经理办公室请年休，结果却得到了无法批复的回复。出去旅游是破产了，她又只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继续工作了。 出了经理办公室，周倩颖便准备去售后部外透透气。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竟然来到了公司底楼。更没想到的是，她突然看到赵辉正站在大门口，好像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而在赵辉的前方墙壁上，则贴着张公告栏。 这小子在看什么，看得这样入迷啊！周倩颖凝视起赵辉想。 最近天气有转凉的趋势，不止周倩雯她们这样的办公室工作人员，就连赵辉也身着起了长袖衬衫。 赵辉应该是察觉到了他人投来的目光，便扭头与之交汇。可与周倩雯的视线没接触多久，他又随即撇离，继续认真地看向前方。 又来这套——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周倩颖，现在更是怒意横飞。 “哎呀，真是倒霉，本来决定这个国庆节去旅游的，结果却告知缺人，放不了假。”周倩颖刻意大喊着，以求被注意。 谁知赵辉却没有任何反应。周倩颖又喊叫了遍，赵辉依然是视若无睹的。 可恶，她真想跺跺脚。就在她行将走至赵辉的旁边，赵辉终斜着眼冲她瞄了下。 “不就放不了假吗，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就是要夸张。你以为我像你啊，天天躲在家里，上班与休息对你来说根本没区别。” “谁说我一直呆在家里的。国庆节期间，也就是四号，我要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啊？”周倩颖颇感意外，“小学还是中学？” “中学。” 居然在长假举办什么聚会，你同学也够有闲的，周倩颖心里憋着这么一句话。但她走到休息室内转念一想，赵辉或许并非是在说实话，他可能是出去做别的事情，但是是什么事情呢？ 难道……这小子该不会是出去……是出去谈恋爱吧，周倩颖点了点头想，只见她握紧拳头往桌上奋力一敲，好吧，就让我来试试你。 就这样，她直接往赵辉的身后一个凑近。 “喂，赵辉。你在看什么呢？”周倩颖背起手问。 赵辉对周倩颖前后不一的表情有些茫然。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淡淡回答：“我在看加班工资。” 前面他的视线就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张写着‘十月份国庆节加班算平时三倍工资。’的告示。 “这有什么好看的，无论你加多少班，最终拿到手的钱也只有这么点。” “这个我知道。但我想国庆的加班费可不可以提前发？” “怎么了，你很缺钱？” “恩，可以这么说。我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了。” 虽然赵辉嘴上说得好像很落魄，但表情却一点也看不出失落的样子。相反，好像还很坦然淡定。周倩颖想道这小子不是一直这样吗，无论遇到什么，都可以镇定地解决。 “房东没说你什么吗？” “说了，但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她就说再宽恕几天。” 苦苦哀求？周倩雯的嘴角抽了抽，她想不到赵辉也会有哀求别人的一天，之前这小子明明还带着天下唯我独尊的态势。 “那不就行了。” “但我还是想着快点把钱还清。” “这倒也是。对了，赵辉。我和你说句话。来！”周倩颖的食指向自己这儿钩了钩。 赵辉回头细细打量着周倩颖，神态拘谨。“干吗啊？” “这你别管，把头冲过来。” “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 “我叫你过来。”见赵辉还是犹犹豫豫的，周倩颖便伸手把他的头抓了过来。手不经意间经过后脑勺，顺带取走了几根发丝。 “你干什么？” 周倩颖凑近赵辉的耳朵，“我就想和你说说，这个月的工资有比往月高。” “什么，你就想我说这些？”赵辉前缩起脖子，紧锁着眉头。 “对啊，对啊。”周倩颖嬉笑着，目的已经达到。她松开了手，回到了休息室内。 走时还听到赵辉嘟囔了一句：“脑子发神经了？” 要换做平时，周倩颖肯定会转过头猛削一下赵辉的脑袋，但现在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前面收集到赵辉的头发放到了‘爱意罗盘’里。 随着发丝碰到里面的指针，马上有反应地转动起来。不知为何，她的心一阵揪紧，期待起会转到什么字母。 chen、yao、hua。最终得出这三个拼音字母。周倩颖心中虽有一丝失落，但更多还是惊异。她想不到这小子心里真藏着什么人。 把字母抄写在了纸头上后，周倩颖沉思起来。只见她右肘撑在横在腹部的左臂上，还不时地手捏着下巴，又变成了副古典侦探的模样。 最终，她从字母中挑选了最顺口的汉字组成名字，从而得出了陈遥华这个名字。 “陈遥华，陈遥华。”她反复地叨念了陈遥华这个名字后，不禁窃笑起来。 午间时分，赵辉前往到休息室打算休息会儿。今天的里边的人到还不多，他随便挑选了个空座坐了下来。可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个熟悉的身影。该身影还直接如口香糖般，黏到了他所坐的位子前。 这女人今天怎么回事？赵辉眼看着周倩雯坐到自己的对面。 不仅如此，她还笑嘻嘻地迷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辉。 赵辉看上去有些不明所以，于是周倩雯便把写有陈遥华这名字的纸条放在显眼处，有意给他看。 可赵辉似乎是瞄到了，但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尴尬。相反，他还眉头紧锁，表现出一副紧张戒备的样子。 嗯？怎么了？这家伙……难道是名字写错了。周倩颖思索着，又把纸张在赵辉眼前晃了晃，脸上还伴随下贼贼的笑容。 赵辉见她这样，瞪大眼睛摇摆着脑袋，不知发生何事。良久，他伸出一跟食指，向着自己的方向沟了沟，“周倩颖小姐，你过来下，我有话和你说。” “啊，怎么了？”周倩颖慢慢把脸凑过去。 在周倩颖的脸离赵辉只有几公分时，赵辉突然站起，捏住了周倩颖的嘴巴，二话不说朝里塞了一根体温计样的东西。 周倩颖瞬间感到一阵卡喉，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呕吐样子。 “没有中邪啊。”赵辉拔出体温计，放在眼前端视着说。 周倩颖单手揉捏着自己的喉咙，还咳着嗽，“喂，你干吗啊？” “哦，这个是量鬼计，只要你被鬼上了身，它就可以准确测量出来。”赵辉那拿着量鬼计的手在周倩颖面前抖晃了下，“看到了吗，就是这样。” 周倩颖张开两手，“那我有没有被鬼上身了呢？” “从量鬼仪上面看。”赵辉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还没说完，周倩颖就感到一阵恶心。她捂着胸口，伴随着咳嗽声，强行说着，“你还往我嘴里塞那个什么……什么量鬼仪的。” “谁叫你前面像中邪了似的。” 这句话让周倩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本想取笑赵辉什么，可好像却被赵辉玩弄了把。她咬着牙拿起那张写有陈遥华的纸头，把它罩在赵辉面前,“我是想给你看这东西的，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她边说边还指着纸张上的三个大字。 谁知赵辉的头却饶过了纸张，“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周倩颖诧异着是否是把名字给写错了？ “陈遥华你认识吗？”她问道。 赵辉脸上表情有了丝微妙的变化，他瞄了眼在桌上的爱意罗盘，马上知道了其中缘由。 “你还在玩这个东西啊？” “啊？哦，你说这个啊。”周倩颖拿起了罗盘，“对啊，我还在上面得出了不少名字呢？”说着，她向赵辉使了个眼色。 本因为赵辉会尴尬，可他却似乎很不屑一顾地摆过头，并重新坐了下来。“怪不得你当不了通灵师，连这么个无聊的东西都能让你研究半天。” 周倩颖闻言两手一叉腰，“你什么意思啊，这不是在你给我的？” “明明是你抢过去的。” “那你说说你一般都研究些什么呢？”周倩颖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很好奇哦？” 赵辉轻蔑地瞄了周倩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四方形的小盒子。这盒子四周由暗黄的木质构成，上面雕刻着波浪花纹，让人觉得样式甚是精致。 而周倩颖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她无法想象这么个如肥皂盒大小的东西，被赵辉放到裤子口袋里，不觉得违和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赵辉左手托着盒子，右手食指指念起来，“这是禁鬼盒，一种专门禁锢妖魔鬼怪的盒子。” 周倩颖马上把注意力放到了盒子上，连眼睛都瞪得闪亮闪亮的，“那么厉害啊，让我看看。” 可赵辉却把手一移，“不行，太危险了。” “什么嘛，就给我看看呀，那么小气干吗？” “不行。” 周倩颖一再说想拿来看看，可赵辉就是不肯，他走到自己的柜子旁边，嘱咐道这个盒子很危险千万别碰。周倩颖赌气似地把头扭向了别处，二郎腿一翘，双手抱臂地小声叮咛了句：“有这么夸张吗？” 即便周倩颖前面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但还是被赵辉听到而震似一言。 “就是有。总之这东西很危险，绝不能随便给别人。”赵辉说着就要把盒子收回到口袋中。 可就在这时，同是保安唐明冲进了休息时。他和赵辉年纪差不多大，或许是因为一头的卷发，所以长相很容易被人认出。 他一进休息室就抱着赵辉，说有急事，请求赵辉去大门口顶下他的岗位。 赵辉自然是直接否决，但唐明依然布局不闹地拉着赵辉，直往门外拖动。期间，赵辉手中地方盒还不慎掉到了地面上。可能赵辉的注意力一直在拒绝唐明这件事上，以至于他都没注意那脱手的盒子。 “我都说了不行了，没空……” 听着赵辉的声音日渐远去，又望了望掉落到地面的方盒，周倩雯脸上勾勒出丝邪笑。 第5章 遗梦者【五】 哼！这个死小子，刚还说这东西有多么危险要小心，结果自己还那么不注意。她这样想着便鬼祟地观察了下四周，一个纵身就弯腰来到了盒子掉落处。 悄悄捡起盒子，她将之塞入进口袋，低头往外边走去。 走出休息室的刹那，周倩颖松下了口气。她见着周围没人，就决定看看这盒子到底为何危险。 去自己办公室显然不可能，她清楚必须去个没人的地方。 她来到了公司的安全口通道处，同时此地也有着上下楼梯，但只要平时电梯不坏，这里是不会有人踏足的。所以，在这里弄些新奇事物，是最为理想的场所。 她像揣测什么宝贝似的，端详起这种赵辉言中的魔盒。当然，她嘴中还不忘怒斥几下赵辉，就会小题大做神经兮兮。 盒子似乎是密封的，周倩颖尝试从缝隙处强掰，但并没有成功。她又念了几句通俗的咒语，盒子依然毫无动静。 又稍微观测了会儿，她也没发现盒子的异样。 到底该怎么打开这个鬼东西呢，她聚精会神地想着赵辉平时是怎么操作的。 直到在无意间触摸盒子的雕纹时，她发现了一个小型按钮。难道是这就是负责开启盒子的开关吗？她屏住呼吸用力一按，汗毛竖起地准备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十秒，二十秒。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周倩颖回过神来，不禁回忆起前面赵辉那张严肃拘谨的脸。 是被他骗了吗？或许这就是个普通的盒子。周倩颖把魔盒放到耳边摇了摇，仔细倾听里面有何动静。 果然是被他骗了，这个臭小子。周倩颖重重地蹬了下脚。 可接下来的一刹那，盒子居然颤动了起来，而且频率极高，好像内部有什么不稳定因素在急速膨胀那样。就连周倩颖的手也被牵带着一齐抖动，她马上抓住那只抖动的手，却一点儿也不管用。盒子反而颤动得更厉害，好似要挣脱束缚的枷锁。 她慌张地松开了手，盒子随即掉落，震动感马上从地面瓷砖中开始扩散，传递到了周倩颖的脚尖，她惊慌地后退了几步。 盒子上的盖子被冲开，里面冒出一缕青烟。青烟模糊地散开，与周围稀薄的空气糅合在了一起，渐渐形成一个人影。一个妙龄女孩出现在周倩颖的面前，她长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在配合着标志的椭圆鹅蛋脸，让人觉得甚是可爱。 她一出现就打着哈切伸了个懒腰，样子就像是刚睡醒那般。 完了，闯祸了。周倩颖脑中一闪即将面临的窘境，她感受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天真无邪的外表下，却隐藏着强大的能量，似乎生前遭受过莫大的怨念。 那女孩子伸完懒腰后，发现了一旁的周倩颖。她猛地扭过头来，睁大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你是……？” “哦，我是……”周倩颖舌根有点打转。 女孩似乎也没什么兴趣来了解周倩颖是谁，直接打断说：“是你把我放出来的？” “啊……。” “那赵辉呢，他人在哪里？”女孩的表情昏暗了下来，环视起四周。 她居然认识赵辉？周倩颖嘴巴挪动着，但转念又一想，可不是吗？禁锢这女孩的盒子不就是赵辉给的。 “他在……”周倩颖抿着嘴唇思考着，既然祸是自己闯的，就由自己来解决。绝对不能让这女鬼去找赵辉报仇。于是，周倩颖随便指了个方向，“他在通道门外面。” 女孩见罢，定着眼神朝那方向慢慢飘去。就在她走到不远处时，周倩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驱鬼笔，她在手上写了个麻子，意在麻痹鬼魂。 “麻。”周倩颖厉声一叫。 女孩马上定格，但身体却还有细微的颤抖。看来是成功了，周倩颖握紧了那只写着麻的拳头，振奋地甩了甩。 可那女孩只是微微耸动了下肩膀，就震开了限制在她身体上的法术。 法术想爆炸那样四周扩散，反弹到周倩颖身上，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扑倒在脸上，把她打得瞬间倒地。 “你会通灵术？”女孩转过身体问。 周倩颖心里念叨了句可恶，便咬紧牙关双手合掌，掌心夹了张黄色符文纸。“这下我要动真格的了。”她嘴唇微微颤动，念起了咒语，周围霎时起风。 而她面前的女孩却一副很镇定的样子。“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把你重新封应进去。”周倩颖恶狠狠地把食指对向前方。 “封应？”女孩稍一皱眉，似乎很是惊讶。 周倩颖把力量集中在指尖，朝着前方奋力一射，可对面的女孩却厉眼一瞪，突然消失。 她去哪里了？周倩颖左右扭动着头，视察起四周。可周遭却空荡荡，只有周倩颖一人。就在她不明所以时，忽觉背后有气息。 “啊？”她打从心底地恐惧起来。 女孩此时已站在她背后，并冷冷地朝她一指。周倩颖遂感到浑身发麻，可很快她又调整思绪，口念了一句解麻咒语，身体又可自然晃动。 她马上转身回击，但那女孩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指尖对碰，身旁好似有无数气流在对撞。很快，周倩颖就觉得力不从心，只见那女孩咬紧牙关，忽一瞪眼，周倩颖便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脸上闪出恐惧的周倩颖，后退着抵触到通道门上。 “是你先攻击我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女孩顺势做出攻击样。 周倩颖闭上了眼睛，头脑一片空白。就在她等待着末日降临时，后背感到一阵推动，通道门被打开，赵辉探出了头来。 “请问……”他的视线从周倩颖转移到了从盒子里出来的神秘女孩身上。“你们在干吗？” “在……在干吗？”周倩颖颤抖地指向前方。 那女孩朝赵辉抿嘴一笑，地上的深褐色盒子是异常显眼。 赵辉基本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他斜眼看着周倩颖：“不和你说了，这个盒子不能碰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是应该……”周倩颖说到一半，感觉到嘴巴发麻。 “你别说话。”女孩两指在半空中划着圈圈，脸上还挂着调皮孩子嬉闹的表情。 “别闹了，江雪怡。” 被赵辉这么一说，女孩才停下手来。 周倩颖也才得以继续开口，她拍了拍嘴巴，呸了几下，指着那女孩子，自喉底而苦涩地说：“赵辉，赶快把她封应起来。” “封应？”赵辉皱眉的样子倒和江雪怡有几分神似。“我为何要封应她？” “啊，你不是用这个……？”周倩颖疑惑地指着地上的盒子。 赵辉会其意思,淡淡一回：“我只是说那是禁锢厉鬼的装置而已，又没说一定要封应厉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哎。”赵辉沉着肩走到江雪怡身旁，“好吧，我来和你介绍下吧，这是我的中学同学——江雪怡。” 江雪怡顺势伸出食指拇指，朝周倩颖摆了个y字pose。周倩颖发现，除了过人的灵异能量外，江雪怡和普通少女无异。 “这是我的……。”赵辉左思右想，还是把周倩颖介绍为同事。但他再介绍完毕后，还凑到江雪怡耳边小声地附加了一句，“这人是一个当不了通灵师，却自语为通灵师的人。” 江雪怡听了笑着摇了摇头，“别这么说，赵辉。我当鬼已有些年头了，也遇到过了不少的打着通灵师旗号骗人的家伙，但你的同事老实说还算可以，至少在这年纪已经算不错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啊？”周倩颖站起了身，拍拍屁股。 “没什么，谢谢今天你对我的独特问好方式。”江雪怡伸手与周倩颖握了握。 “好了，回去吧。”赵辉拿起了盒子。江雪怡随即化成一阵风，钻进了盒内。 周倩颖见此处只有她与赵辉两人了，便恶狠地盯向赵辉：“臭小子，你今天不和我解释清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赵辉却一脸茫然，“你想叫我解释什么？” “那个叫江雪怡的小女鬼啊。”周倩颖怒气冲冲甩着胳膊。 “我不都说了吧，她是我同学。再说，你用那么凶狠的语气干吗，貌似是你犯错了。叫你别动那盒子，你却不听。” 周倩颖磨着牙齿，赵辉的样子越是坦然淡定，她就是越是愤怒。“你还好意思说的。是你自己不当心，刚才把盒子掉落到地上，我才会去盆的。还有，你刚才一副一本正经的夸张样，干吗？还说里边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结果只是个小女孩而已。” “什么？”赵辉脸色一下大变，“你说只是个小女孩而已？你不知道刚才面对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厉鬼吗？” 周倩颖见赵辉那样，不自觉地哆嗦了下。 “江雪怡是可一个犹梦魔衍生出来的睡梦鬼，这种鬼专门在梦中杀人——先用恶梦摧残你的心志，再彻底把你扼杀在梦中。往往被她盯上，因为已被在梦中侵入，所以即便睡着的时候，你都会异常痛苦撕扯自己的脸蛋。” “啊，这么可怕啊。”周倩颖脑中幻想着某个人安详地睡在床上，可却突然狂性大发，不受控制地抓自己脸的情景。“但她怎么会变成一个睡梦鬼的呢？” “所谓睡梦鬼，就是那些生前是在睡梦中死亡的人。江雪怡以前在中学时期就自杀了，死因是吞下了过量的安眠药。” “啊。”一个花季少女就这么离开人世，着实让周倩颖觉得可惜。“为……为什么她要自杀？” “这我不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是吗？”周倩颖觉得赵辉怎么可能不清楚江雪怡的自杀原因，有可能只是单纯地想满住周倩颖而已，“她为什么来找你，你们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赵辉把盒子放到口袋，叹了口气：“你别乱想，江雪怡可不是个会为男人自杀的笨蛋？她最近来找我，是因为怕有阴兵来抓她，所以我才把她隔离到盒子内的。” “她就只记得你吗？不找其他人？” “我不是她同学吗？我也是个通灵师。她当然会想到我。” “那么……”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喂……” “总之你以后别乱碰我东西，特别是那种我警告过的。”赵辉将脸一沉，就大踏步地往通道口外走去。 而望着赵辉的瘦弱背影，周倩颖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第6章 遗梦者【六】 酒店内金碧辉煌，刚推开转门进入门口，就给人一种豪华的感觉。大厅面积巨大，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该往哪走。柜台处就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指路牌，有的写着参加xx婚礼的请上三楼，有的则写着xx公司忘年会请上七楼。 赵辉从左至右仔细搜寻，从中挑选到了写着xx中学聚会的牌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据牌子上所写，聚会在六楼举办。赵辉把木纹方盒放进了口袋里，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五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他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朝那儿走去。 大酒店到底是大酒店，连电梯都足有四个，它们并排接送着一个又一个的乘客。赵辉选择了左起第二个，按了下富有弹性的按钮，古铜色的电梯门随即打开。 抵达六楼后，拐了个弯就看到一个布置地艳丽的大包厅，门面上还装饰着大量的丝带和气球，赵辉对此不屑一顾，反而还轻蔑地摆了眼那些象征友谊的装饰品。 大厅面积很大，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里面的四个圆桌并排放置着。赵辉刚前脚刚进，后脚就有一个短发女人手拿纸笔朝他走来。 赵辉马上认出这女人叫张瑞芳。她以前就是班级里的骨干份子，想不到十年如一日，现在她也负责着班里的聚会事务。 她迈动着简快的步伐走动着，视线时而在别处游晃，时而又牢牢锁定在赵辉身上。可以看出，她并不想和赵辉视线相触。 “你是……？”她端详着赵辉，愣了几秒钟后，才吐出一句，“赵辉？” 赵辉轻微地点了点头。张瑞芳随即露出笑容。但是，那是一种很假很僵硬的笑容。 “那在这里签个名吧。”她也没再寒暄什么，只是递过来了一张白色a4纸。 中学毕业后，赵辉就再没有和以前的同学联系过，以往举办的同学聚会他也从不参加，所以他被安排到到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座位。 待坐定了身子，赵辉发现周围的几个同学正偷偷在注视他，有的甚至还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 赵辉塌下肩膀斜眼望向她们，她们又收起眼神各干各的。可就当赵辉再次把视线调正时，余光又重新感觉到投来的异样目光。 这群人啊，哎。赵辉摇了摇头，手顺势摸了摸口袋里的禁锢木盒。 聚会大约在一刻钟以后正式开始，不单是学生，就连那一届的老师也悉数到齐。张瑞芳首先走到台上致词，只见她摆正下话筒，先是轻声咳嗽了下试着嗓音，然后流利地开始讲话。 “今年是xx中学初三[四]班的的第四次毕业聚会，首先感谢前来的五位教师和三十八位同学。” 话音刚断，某个同学就窃窃私语了句，“怎么还是三十八人，奚晓燕不是没来吗？” 赵辉对这句不合时宜的话感到很不舒服，但他很快注意到，那位同学口中的奚晓燕确实没来。这还真是奇闻，印象中以前奚晓燕和张瑞芳两人就是一对好姐妹，其中一个在的话，另一个也一定也在。 赵辉瞧着在台上正在讲话的张瑞芳，她似乎并没有对奚晓燕的缺席而感到不自然，相反还更加的成熟稳健，那泰若自然的形象都能和电视上的主持相比。 [四]班班主任张老师随后登台，赵辉对她的印象很模糊，只知道她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估计马上要退休了。她说的话与张瑞芳没多大区别，也就是想看看毕业以后的学生怎么样了。 和其他聚会一样，台前说词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一起享用酒店上的菜肴才是重头。酒店里的所有费用是由几个家里有钱的学生担负，也正是他们商量提议每年搞一次这种聚会的。 服务员把菜肴端上来后，几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动起了筷子。女人们为了让人觉得她们还是含苞待放的女生，都刻意保持着文雅，在闲谈聊天中安然地夹着夹着菜。 而男人们虽然起头与女人无异，但几杯酒下肚后则完全变列样，一个个都从绅士变成了亢奋的暴徒，他们高谈阔论地说着自己身边曾发生的奇闻奇事。 其中一叫田震的人，赵辉记得他以前就常与外校的不良少年来往，他不断地游走与各个桌面，面红耳赤地与不同的人砰着酒杯。 赵辉这个桌面上的同学，在学生时代就和他没怎么讲过话，现在更是连眼神交流都没。不久，他们这桌上的人就慢慢走光，到其他桌去欢呼了。只留下了赵辉一人坐在角落里，他独自地喝起着可口可乐。 “赵辉。”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回过头，看见一个更是熟念无比的脸蛋。这张脸堪称完美，有神的双目，高挺的鼻子。再配合匀称瘦长的身高，让人不觉得帅也难。 “你是赵辉？”那人又念叨了一遍。 “你是……陈耀华。”赵辉说了这个中学时代以来，曾说过无数遍的名字。 “你真是赵辉啊！” 这是什么话啊，赵辉稍稍扭了扭头。 陈耀华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遇见赵辉似乎很是兴奋，“话说我们已经有五年多没见面了吧。中学毕业后你就好像完全销声匿迹了那样。我曾打电话去你家，可却听闻你搬家的消息。同学聚会也从不见你的身影。这五年你究竟去哪里了？” “这个嘛……”赵辉想了想，随口一说，“我搬家是因为要去一所市区的高中，所以就去那里租了套房子。” 他是想说实话，可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五年的经历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概括的。 “这样啊。”陈耀华在听闻后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赵辉从口袋里掏出禁锢盒，托在手心上，抬到陈耀华眼前。 陈耀华起先确实仔细地注视着这个精致的盒子。但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兴趣，他把目光移向赵辉，问：“这是……？” “这是什么无关紧要，你拿在手心里试试。”说着，赵辉就拉来陈耀华，把盒子重重地扣在他手里。 陈耀华又盯着手上的‘东西’看了会儿。这时，几个女人声音干扰了过来。她们似乎是有意为知，贴到陈耀华身边，和他开起了玩笑。 “陈耀华啊，不过去和他们一起砰酒杯吗？” “就是啊，在这里干吗呢？” 陈耀华轻笑了下，笑容勾勒得甚是迷人。“聊天嘛，这是赵辉哦，我正在和他聊天。” 几个曾经的同班女生纷纷把头扭向赵辉，惊奇地扫视了他一下，尴尬地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忽视起存在的再次拥向陈耀华。 她们把陈耀华围成了一个圈，其中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女人最兴奋，她双手握拳，将之放在胸口处，“待会要搞活动，你上去唱歌吗？” “你一定会去吧。以前你的歌声就很棒，不是还给你起了个绰号吗，好像叫什么情歌王子。”另一个金黄色头发女打趣道。 “对啊，对啊。以前班里举行的比赛也总是你胜出，今天你也一定要上哦。” “干吗那么捧杀我。”陈耀华脖子一扭，两手往裤腰袋里一叉，样子好不潇洒。 “那你现在有空吧，就到我们这桌来聊聊天。” “可是……” 就在陈耀华稍加犹豫的时候，前面游晃于各桌的田震走了过来，此刻他早以满脸通红，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 “你们这些女人干什么啊，以前读书的时候就缠着人家，现在还缠。”田震娘娘腔似地指念着。 “要你管，我们又没有缠着你。” “就是说。” “陈耀华，到我们这桌来。” 女人们或是笑脸驱赶田震，或是朝他做着鬼脸。田震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撅起了嘴，通红圆胖的脸蛋让人觉得就像是怒火中烧。 “好了，别理他了，我们走。” 陈耀华见推搡不掉，就点头答应了。他把前面赵辉给的盒子送还回来，还说：“赵辉，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就不了。”赵辉拿起盒子就往裤袋里塞，看着陈耀华被那群熙熙攘攘的女人拉走。 活动如期到来，不只是唱歌。还有组织者——初三[四]班曾经班长张瑞芳倾情主持，由她这么一挑，再加上陈耀华的临时助阵，厅内的气氛瞬间燃到沸点。 下面的几个老师都拍手称赞道要是这对郎才女貌的男女，要是成了一对该有多好。 由于会厅内实在是喧闹，赵辉喝了杯可乐便起身离开，他径直走向了远处的厕所。 厕所内此时空无一人，头顶上豪华的吊灯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印现在米灰色的瓷砖上。 真是个大酒店，连厕所都这么豪华，赵辉边这样想边锁住了大门。他拿出了口袋里禁锢盒，并把它放到了代有浅黑丝裂纹的瓷砖地上。 第7章 遗梦者【七】 盒中马上冒出一缕白烟，江雪怡从中钻了出来。 “怎么样，事情算是办完了吧。”赵辉冷冷地看向睡梦鬼江雪怡。 “也算是。”江雪怡也以同样冷漠地语气回答。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你是在问我何去何从吗？”江雪怡无奈地苦笑了下，“我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阴气重的地方，那里比较适合鬼怪居住。” “是吗，那祝你好运了。” 江雪怡微微垂下头，抚摸了下洗手池的边缘，“你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 “哦？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我也说不清楚，只感觉你很特殊。”说完，江雪怡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漂浮起来。 “对了，问你件事？”赵辉的叫声打断了正要飞出门外的江雪怡。“你有没有……？” 江雪怡回头似乎在期待着赵辉会问出什么问题来，可赵辉在沉思片刻，只说了句：“算了，没什么。”便做了个走吧的手势。 “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真没什么，你走吧。” “那我就把这，当成你想最后再看我一眼的借口咯。”江雪怡调皮似地笑了起来。可赵辉却没以笑回应，这让江雪怡的表情不免披上了一层疑虑。 “那我走了。”她点头说道。 厕所里的灯光变得一明一暗，江雪怡化身成一阵烟雾，流进了排气门中。 赵辉重新回到大厅内，发现里面已经安静了许多，看来聚会已接近尾声了。同学们三两一群的互相聊着天，从其中就可以看出学生时代谁和谁关系最好。 赵辉孤零零地坐到了原座位上，又倒满了一杯可口可乐。可乐的气体从杯中迥然冒出，释放出清爽的‘嘶嘶’声。赵辉的听觉一直都非常的灵敏。所以，邻桌那几个女同学的小声议论也被他捕捉了下来。 “死了，怎么会死的？” 听到个死字，赵辉把耳朵竖得更高。 “真的假的，不会吧。” “是真的，张瑞芳告诉我的。” “怎么可能，我还以为她只是生病了，所以才没来的呢？” 这女人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奚晓燕，诚然刚才在得知奚晓燕没有参加聚会后，赵辉脑中的所想到的也是因其他什么琐事而无法前来。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有人问。 “张瑞芳说她前几天打奚晓燕手机就打不通，无奈只得打到她家去，结果接电话的是她母亲，就说出了几天前奚晓燕已经死了。” 人群一阵‘啊’的惊呼，就像是在听故事中的人物死于一样，夸张无比。 “哎，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没了。” “就是啊。” “前段时间我还和她联系过呢？” 一句句悲伤的话语接踵而来，毫无片刻的寂静。 “她怎么会没的？”终于，有人问到了重点。这也是赵辉想知道的。 “听张瑞芳说，好像是在睡觉时，心肌梗塞突然发作而死的。” 听到睡觉时三个字，赵辉那浑浊的眼球突然射出光芒。接下来后，那群女人又聊了会关于奚晓燕的事，但内容赵辉已不想去关心，他想知道的已经全知道了。 聚会在十点钟结束，同学们三两一群地开始离开。 刚走出酒店大门外，清凉的微风就释然吹到赵辉的脸颊上。他看见一群女的围在张瑞芳周围，而男的则以陈耀华为中心。 “现在时间还早呢，要不我们再去哪里喝一杯？” 这个男人的提议被众人所接受。可陈耀华却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哎呀，你不去啊，怎么那么扫兴啊。” “不是不想去，你们知道的，我身体顶不住。况且我明天还要去医院检查身体。”说完，陈耀华顶着众人的目光，离开了人群。 赵辉也准备离开，他吐纳着气，心想终于结束了。刚想迈出步伐，却听到陈耀华的声音自背后而来。 “赵辉，一起回去吗？” 赵辉想不到陈耀华此刻还会来叫他，无意识地回到了一句“好啊。”但语气极其自然惬意。 于是，两人齐行在深夜的马路上。几年前，当赵辉还是中学生时，就时常和陈耀华一起放学回家。整个中学时代，除了陈耀华外，基本上就没什么人愿意搭理他。 要说两人是怎么相识的，那还要回念到初一的时候。当时，赵辉一个人坐在教师的角落里，脑中只想着如何当一个通灵师。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被他的冷漠消极给避而远之。 但有一人则不同，那便是陈耀华，他无论赵辉怎么冷言向相，都执意与其交谈。 后来，每当赵辉问起陈耀华为何如此时，陈耀华总是回答：“也没什么，就觉得你很提别，身上也有种特殊的气质。或许就是命运在主宰着我们。让我觉得和你最聊得来。” 两人第一次交心还是在一节体育课上。当时，赵辉总是乘老师不注意爬到教学大楼的楼顶上。陈耀华在发现后，不但没有告诉老师，反而自己也爬了上去。 两人头碰头躺在空旷的屋顶上望着蓝天。 起先赵辉并没有理睬陈耀华。但陈耀华却问了一句话。也就是这一句话，马上改变了彼此的关系。 “问你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这个问题顷刻间引起了赵辉的兴趣，他翻上眼睛问：“你认为有吗？” “我认为有，呵呵，或许你会认为我异想天开了吧。” “不，我认为你想得很正确。” 于是，两人就从鬼这个点上聊了起来。 陈耀华认为有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既然有人传，那必定就有因果，只是现在的人没有发现而已。赵辉对此也深表赞同。然后，他们又陆续在其他方面深谈了下。 结果赵辉发现，陈耀华在思想上居然和他有着高度的一致。久而久之，陈耀华便成为了他最要好的朋友。 中学的老师管教得很紧，常常把学生留到很晚才回去。往往到了放学时刻，天色就已经很晚了。赵辉和陈耀华就时常漫步在放学的路上。 就像此刻，两人肩并着肩，走在无人寂静的马路上一样。 “赵辉，已经有五年了吧。我们没有一起在马路上散步。” “原来你也在回忆啊。”赵辉想着他们即便五年没有联系，但思想上依旧保持着高度一致。 “这么说你也是咯。” “恩。”赵辉抿起嘴来。 陈耀华却收起了笑容眼观着前方，叹了口气，“哎，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一晃眼，我们已经二十岁了。” 赵辉对陈耀华的这番话也感触良多，曾经他们俩还是某中学的学生。但一眨眼的功夫，五年已经过去了。不知下一个五年人生又会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是变成一个更厉害的通灵师？还是回归正常人那样，结婚生子呢？ 不，一想到婚姻，赵辉就发字内心地抵触起来。要说还是陈耀华这人最舒服，不但人张得帅气，性格也是温文开朗。更重要的是，他家里还算有些小资本。 赵辉不自觉地瞄了眼一旁的陈耀华，铁沟般的鼻子让人觉得英气饽饽。早前，就听说过陈耀华的父亲是国内一所着名大医院的院长。 “对了，你现在在哪里上学呢？”陈耀华的迥目瞬间瞄向赵辉。 “我现在已经工作了。” “什么，你工作了？”陈耀华倒很是意外，“没继续念大学吗？” “没有。” “为什么不念下去呢？” “我也想念下去啊，但家里已经没什么闲钱可以给我提供大学学费了。”说着，赵辉有点气馁地垂下了头。 “这样啊。”陈耀华似乎也觉得戳到了赵辉的痛处，心中有些愧疚，“其实也没什么，大学不念就不念了。毕竟在这个社会上学历也并不代表一切，不是吗？” “这个我知道。” “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一家食品公司总部，在里边当保安呢！”赵辉低头踢了下脚下的石子，清楚地说出这四个字。 “食品公司？哪家？” “满帆集团食品公司。” “哟，那也算是个大企业了。”陈耀华点弄着头，又把头转向赵辉，“你在里面做保安啊！那一边工作内容是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站岗啊！巡逻、保卫保卫公司安全，总之就是个枯燥的工作。”说着，赵辉就歪了下头颅，“当然，偶尔还要熬夜做做晚班，保证下公司内部的物品安全。” “还要做晚班啊！那一定很累吧？” “还算可以。”赵辉清楚，当别人问你工作情况的时候，一定会在接下来附带问下工资是多少。所以他也就刻意补上了一句，“里面保安的工资在三千左右。” “三千左右？”陈耀华的眼珠在那瞪大的眼眶内转动，就像高速旋转的涡轮。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没出息啊？” 陈耀华一惊，“哪有，每个行业都有他存在的价值，不是吗？” “恩，这倒也是哦。”赵辉撅着嘴巴把头扭向别处，“那你呢，你现在还在读书吗？” “我啊。”陈耀华吮吸了口气，上提了着肩膀摊开两手，“也没怎么样，就是在一所普通的大学里混。” 陈耀华用了个混字，但赵辉却觉得这是在谦虚而已。 “大学和中学生活有什么不同呢？” “没什么不同。”陈耀华侧着脸，上仰起一边的眉毛，“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尽相同，重要的是在不同的人生活出相同的幸福，不就行了？” “也是哦。” “对了，赵辉。”陈耀华的语气突然转变，没有了先前的那般严谨稳重，倒变得有些轻佻，也让人感觉自然，“你朋友谈了没？” 啊，赵辉对这样的转变无所适从，他只是惯性地说：“没有。” “真没有？”陈耀华手肘扬起，击打了下赵辉。 “你认为我有撒谎的必要吗？” 陈耀华双手放在背后，视线灌注与赵辉的全身，似乎有意要窥测他的内心，“那为什么不谈一个呢！你长得还行啊！” “我可以把这个看作是讽刺吗？” “讽刺，哪有？”陈耀华眉头一皱。 “行也没有你陈耀华行啊！以前我们班公认的最帅气男生，就是你陈耀华了。” “别扯我，现在说的是你。”陈耀华用手指戳了下赵辉的肩膀，“以前的女生都说了哦，赵辉其实不错，就是性格太内向了，所以不招人喜欢。” “天知道是真因为性格原因还是其他的。”说完，赵辉垂下了头，并轻微地摇晃了下，“我现在也只是个拿三千多工资的人而已。” “赵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气馁，不是吗？”陈耀华搭在赵辉的肩膀上，“我们以前不是就说要在各自的领域了闯出一片天地的吗？” “那时候还太小，现在才知道一个青年要在社会上生存是多么的不容易。” “别这么说。” “好了，也别说我了。”赵辉扭头对着陈耀华，“你呢，谈恋爱了吗？” “我？”陈耀华惊讶地指着自己，然后稍稍抖动了下头，“没有。” “那你前面还说我呢，自己也不是没有谈恋爱吗？”赵辉恍然感觉已经回到了以前两人侃侃而谈的时代。 陈耀华撇了撇嘴，“我那是把重心放在了事业上，我在大学里专攻的是医学类。”说完，就想逃避似地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前面。 赵辉知道，陈遥华所言非虚，以前他就对生物学有着强烈的兴趣，也常说要专攻医学，继承父亲的衣钵。但他想当医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陈耀华有先天性心脏病。虽然这病对日常生理没什么影响，但却不能剧烈运动。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不和同学一起打篮球踢足球的原因。陈耀华一直说要成为一个研究心脏病的医师。 但赵辉此刻望着陈耀华的背影，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什么？ 陈耀华在走到拐弯处，停了下脚步，似乎在有意等着赵辉赶上。当赵辉走近时，却听到了由陈耀华的背影发出了低叹。 “五年了。” “什么？” “她已经死了有五年了。”陈耀华微微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没过多久，就转过身来，表情呈现出难以想像的失落和痛苦。 第8章 遗梦者【八】 江雪怡以前和陈耀华是青梅竹马的伙伴，两人就像冤家那样的从幼儿园吵到中学。偏偏这个世界就是讲缘分两个字，中学期间，两人又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但要说他们的渊源，则要从彼此的父母辈说起。江雪怡和陈耀华的父亲在他们还未出生时就已认识。从那个时候起，他们说好要各自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于是，陈耀华的父亲考上了医学学院，江雪怡的父亲则开始专攻法律。 然后经过了几十年的努力，也确实在各自在这个领域中小有成就。陈父当上了某知名医院的主任，而江父亲是一名法官。 可以说，两人是门当户对。 但和那些叛逆少年一样，他们并不想被父母操控人生。就开始彼此产生了种厌恶的情绪，两人往往见了面就少不了吵架。 赵辉曾听陈耀华说，两人以前就常常放学一起回家。当然，这里的一起回家可不是什么关系好的象征，而是一路吵到彼此家的分叉口。 但赵辉知道，陈耀华和江雪怡的关系不是一朝一夕能阐明的，往往这种吵架就像人们所说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一样，越吵他们的关系就越近一步。有时，当一个人失去另外一个吵架的异性时，还会很不习惯。 事实果然如赵辉猜想的那样，初三的时候江雪怡和陈耀华的关系就明显改善，虽然他们还是时常拌嘴。但有一次，当得知江雪怡生病时，陈耀华还显出很紧张的样子。这点没有逃出赵辉的双眼。就是这一次，陈耀华还主动给江雪怡带作业，给她讲解这几天的上课内容。 以后，江雪怡便加入了陈耀华和赵辉的队伍中。但赵辉总觉得，是他介入了陈、江的关系中。所以渐渐的，他都独自一人回家了。 “你这几天怎么了啊，在躲我和江雪怡吗？”陈耀华某次把赵辉拉到了角落里问道。 “没有。” “真没有吗？” “真没有。” “那江雪怡怎么嬉哈地和我说，你在躲着我们呢。”陈耀华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冥想着。 原来是江雪怡说的，女人还真是敏感！赵辉当时是这么觉得的。 “不管怎么样，赵辉，以后我们三人就是很好的朋友了哦，今天放学一起回家吧。” 赵辉无奈地点头答应，但他夹在陈耀华和江雪怡两人中间，着实有点不自在。但不自在就不自在吧，赵辉想着中学也就只剩下了一年。到时，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 不过，赵辉怎么也不会想到，初三上半学期的某天，江雪怡居然自杀了。 “确实，已经五年了。”赵辉从回想当中走出，对着陈耀华那落寞地背影说。他记得当时还曾给江雪怡招过魂，问她为何撒手西去，但得到的答案却只是活在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 陈耀华转过身来，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为何她要这样呢？” “不知道。” “呵呵。”陈耀华抿着嘴巴，按了下闭着的右眼皮。到底是因为有沙子侵入，还是因为伤心，赵辉不得而知。 “她当时有什么痛苦为何不对我说，为什么不让我来和她一起承担？” 赵辉闷不作响地站在原地，没说任何话。 “初三的时候，我知道那群人是很过分。”陈耀华捏紧着拳头，手背上的静脉都已清晰显现。但没过多久，却转而温柔地说了一句，“但也没必要选择死啊，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赵辉依旧沉默不语。 陈耀华朝他笑了笑，但这笑容明显是挤出来的，“赵辉，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中学时代的事情，有的心里话也只想和你说。” “怎么说江雪怡也是个女的，在那个年龄段，男女之间都有些该保密的东西。” “虽然话是这么讲，可她这么一走，知道我的痛苦吗？”陈耀华微微低下头。 要是她知道呢？这句话像旋风那样的盘旋在赵辉胸口。 就在前不久，江雪怡突然找到了赵辉，还恳求赵辉做件事情。对于这位老同学的出现，赵辉很是意外。在询问了什么事后，赵辉感到有些惊异。 江雪怡认为陈耀华有危险，作出这样论断的根据是她看到了陈耀华脸上的戾气。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围绕在他的周围。所以江雪怡希望精通通灵术的赵辉前去看望下。 人的面部可以反应出健康状况，例如常有人会对你说‘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通灵术在这方面也同样如此。通常当有鬼缠住某个人时，他的脸部就会呈现出不同症状。 赵辉没有问‘你是怎么看到陈耀华脸上有戾气的’之类的问题，他本来也不想帮忙，不过念在他以前和陈耀华关系不错，所以也就答应了。 五年的时间让青汇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中学毕业后，赵辉就再也没有和同学联系过，陈耀华也是如此。记得中考以后，他就不再来过学校。再以后，他直接搬离了这里。或许几个同学也是如此吧。 大约两三年前，赵辉还从报纸上看到政府要发展青汇镇的报道。里面的原住居民房屋都会被拆迁，从而安排到其他地方住。 所以要找到以前一个同学并不容易。正当赵辉思考着这么找到陈耀华时，微信群内弹出的一条讯息吸引住了他的眼球。那正是同学聚会的信息。于是，赵辉便决定去参加。 他特意把江雪怡放到了可以隔绝外界一切联系的禁锢盒内。这样，她便能隔着盒子见上一见儿时的初恋了。同时，他还将自己的灵异能量注入了盒子表层。 也就是说，在将盒子交给陈耀华的刹那，赵辉自身的能量已经灌溉到了陈耀华身上。它就像一注清肠药那样，排除了陈耀华身体内的所有戾气。 这样，赵辉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陈耀华抬起头，仰望起天空。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想也没用了。” “或许吧。”陈耀华扭过头看了看前方的十字路口，“你是要去左边乘地铁回家吧。”在得到赵辉的肯定后，他便挥了挥手，“那我是朝右面走，拜拜。” “拜拜。” 陈耀华就这样向右边拐去。赵辉觉得，陈耀华每迈一步，都仿佛会在这平坦道路上留下幽深的脚印。 在独自行走在寂静的马路上时，赵辉还想到了中学时代的一件趣事。 初二的时候，校园中文理科的斗争就已见雏形。因为江雪怡和陈耀华最初的冤家‘对立’关系，再加上他们本身在班里都有着骄人的地位，所以就自然成了文理科斗争的领袖。 斗争做得很正式，就像电视里的竞选美国总统那样，各自拉着派系。宣传也是以英语科代表江雪怡为首的文科派和以生物课代表陈耀华为首的理科派，他们想尽各个办法来说明对方的科系上的弱点，也各自拉帮结派。 语文课代表张瑞芳和政治课代表奚晓玲就加入了文科阵营，变成江雪怡的左右手，她们也几乎集结了班中半数以上的女生来反对理科。 而陈耀华也不甘示弱，马上招集数理化课代表给予反击。陈耀华的做法不单遭到班内许多男生的支持，连几个偏理科的女生也都加入了进来。 后来，当陈耀华和江雪怡关系日渐生情时，文理课的斗争似乎也到了尽头。但实则却不然，张瑞芳一直像个政治斗争里的鹰派那样，想尽一切地说明文科优于理科的。在江雪怡自杀后，张瑞芳想当然地成为了文科派的新首领，继续与理科派做着斗争。 当然，这些什么斗争也只是叛逆的小孩子，在枯燥的校园生活中寻求的一种刺激而已。基本上，在中学毕业后，斗争也就烟消云散了。他们也太提及此事。 同学聚会大家也不都是很和睦吗？ 想着想着，赵辉已经回到了家里。在稍加洗漱后，就躺到了床上，进入了梦乡。 第9章 遗梦者【九】 赵辉人呢？周倩颖在保安部办公室内的众多员工中，焦急地搜寻着赵辉。终于，她看到赵辉正托着脑袋，趴在某张桌面上冥想。 她便走过去重重地推了赵辉一下，“喂，在想什么啊？” “你怎么又来我们部门了？” “你管我？”周倩雯俏皮的抬了下头，“我在问你话呢！你到底在想什么？” 赵辉依然直视着前方，眼神定格，“没什么。” “我有事情和你说。”周倩颖坐到了赵辉的对面，见赵辉仍然一副呆滞的模样，先是用手在他面前晃悠了下，然后见还是没反应，就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好了，别发呆了。有事和你说。” “你说吧。” “可你这副样子让我怎么和你说？”周倩颖握紧拳头猛敲了下台桌。 “我样子怎么了？” 哎呀，你这小子。周倩颖磨了磨牙，但她很快克制了下来，指念着赵辉“好吧，那你可要仔细听着哦。”没等赵辉有什么新的表示，她就补上一句，“我家附近有个女孩神秘死亡了。” “哦。”赵辉却这样淡淡一回。 “喂，你没有听见吗？” “听见什么？” “我家附近有个女孩神秘死亡了。”周倩颖双手盖住嘴巴，凑近赵辉的耳朵，把刚才的话响亮地重复了遍。 赵辉用手塞住耳朵，颤动了下身子。他拖了个‘哦’的长音，马上又说：“那又怎么样？” “不是普通的死亡，听几个老一辈的邻居说，自杀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灵异的事件。” “又是一群老人吃饱饭没事情做，在那里传谣言。” “真的，警察来调查也说死得很可疑。那女孩是在睡觉的时候心脏出现问题，不明猝死的。” 睡觉的时候，这个几个字瞬间植入赵辉的脑海。但他还是镇定回了句：“猝死不都是睡着睡着死去的吗？” “可问题是，照例在睡梦中死亡时，应该是安详地死去的。但死者的脸上却有数条血条，似乎生前很痛苦。” “那你想说什么？” “这可能关系到什么灵异哦。”周倩颖的一根手指贴在唇前。 “你又来了。你以为厉鬼杀人很简单。大街上随便一个鬼魂就能把人置于死地？再说，警察应该也不能确定那个死者是否真是在睡梦中死亡的，或许是那女孩本来就醒着，但因为胸口疼就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脸。” “警察本来就是这样推断的，但后面有发觉不对。如果死者是在醒着发觉胸口疼痛的，那应该在床上打滚啊。根据对死者睡过的床研究，发现并没有打滚的痕迹。再说，死者会不起来叫自己的父母，如果是因为没时间叫的话，那脸上的撕痕又怎么解释？”周倩颖推理着。 但这些话语并不是她说的，而是好朋友徐佳艺的杰作。昨天，徐佳艺到她家里玩时，偶尔听到了这个事件，并从中分析了番。 “那就按你所说的，就是被鬼杀的，你又想怎么样？” “我们可是通灵师啊，你说我想怎么样？” 怎么又是这句话，赵辉真想说一句：你也算通灵师？ 周倩颖没功夫和赵辉再拌嘴，“再说，那个女孩子可是名牌大学的，死掉时很可惜的。名字好像叫张什么……对了，叫张瑞芳。” 本来，赵辉还很不在意。 但很快，他双眼骤然瞪大，“啊，张瑞芳。名字叫张瑞芳？” 是巧合吧！他这样想着，马上又问起这个叫张瑞芳的年龄，样貌及其特征。 “其他我不是很清楚，但听邻居们所说，还是个名牌大学的呢？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喔唷，这么说还和你同岁啊。” 赵辉依旧是不确定，问道：“她是在什么时候死的？” “前天。” “前天？”赵辉咬着手指，似乎在拼命思考着什么。他嘴里不时喃喃吐出几个残碎的字语，其中周倩颖隐约听到个‘奚晓’的词语。正当她像问怎么了时，赵辉开口了。 “那就是说她明天要举行葬礼了？” “是的。”周倩颖不清楚赵辉问这些问题意义何在。 “那看来我们是要去调查调查了。” “喔唷。”周倩颖很是意外，“你说你想去调查？” “恩，怎么了？” “不会吧。平时你应该是这样，‘管我什么事啊，我说不去就是不去，也没什么商量余地。我就是不去，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去管那些无聊的事’，之类的话吗？”周倩颖边说边模仿着平时赵辉推托的模样。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一个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啊！” 周倩颖贴近赵辉那僵尸般的脸，“你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嘛。” “那你还想不想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呢？” “当然想。”周倩颖猛得点头。 赵辉抱起双臂，往椅背上一仰，“那就在下班以后去看看咯。” 到了下班时间，墙上的指钟已过八点，周倩颖手持着祖传的宝剑焦急地等在公司门口。她没事就脚跺下地面，以显出有多么的不耐烦。 再约莫又等了五分钟后，赵辉才懒散地现身，他依然身穿着工作服，肩膀上所绣的‘保安’两字尤为显眼。 “怎么回事啊，你不去调查了吗？” “去啊，我不是来了吗？” “可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换什么，我就是穿着工作服来上班的。” 呕，天纳。周倩颖手触碰着额头，但想想还是算了。“你准备去哪里调查，是去我朋友的警察局吗？” “去警察局干吗？” “那你说去哪里？” “直接去问死者不就可以了？”赵辉胸有成竹地说。 去问死者？赵辉又说周倩颖听不懂的话了。但看到赵辉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便压住了火气，问道：“去哪里问死者啊？” “当然是去你家那里啊。” 周倩颖虽然仍旧听不懂，但还是照着赵辉的话，把他带到了自己做住的小区。但赵辉望着眼前那个简陋的四层公寓，皱起眉头问：“张瑞芳就住在这儿？” “当然不是，她家在隔壁的那个小区。”周倩颖顺势指了指一旁拥有数幢崭新高楼的小区。那小区里的楼房都由五颜六色的砖瓦构成，样子就像高档的洋房。这和周倩颖所居住的有天壤之别。 “这里啊。”赵辉背着手仔细观察了一番。 “你是要去张瑞芳家里吗？当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进去哦，这小区保安监察地很严格的。” “谁说要我要去她家里。” “这不是你说的要来这儿调查一下的吗？” “但我可没说去她家调查。”赵辉稍稍整了整胸口的领带，“这里离得最近的大医院在哪里？” 周倩颖向大路边指去，“从这里走，拐个弯就到了。” “那走吧。”赵辉说着朝医院方向走去。 周倩颖也跟了上去，“你去那里干吗？” “明天才举行葬礼，也就是说今晚她的尸体还在离得最近的大医院里。” “恩，可你要去那里干吗？” “如果真如你所说她是被睡梦鬼杀死的话，那她本身也是会带有怨念的。但有一点，那就是要等尸体被火化以后，她才会解除束缚。” “哦，原来如此。”周倩颖像懂了什么似地点了点头，可马上放快脚步，挡在赵辉面前，“可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何现在要去社区医院？” 赵辉愕然地抬起头，半张着嘴巴，表情就像彻底投降了那样，“我说你就不会自己分析吗？我前面在公司里就说过了，要直接去问死者的。” “你的意思是……去太平间问……” “是的。”赵辉重重地点了点头。 即便已经到了晚上，挂有门诊的大楼已经昏暗一片，但急诊断大楼仍然是灯火通明。医院里的医生仍然艰苦地工作在一线。 周倩颖跟着赵辉走进了医院，路途中她一言未发，只是单跟在赵辉后面。而赵辉则好像完全清楚这个医院的构造那样，没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太平间。 太平间位于医院的西南面，整个就独立出来了一间屋子。两人走进去屋内后，一扇大铁门拦住了他们。 “看来里面就是太平间了。”赵辉脸对着周倩颖，朝铁门试探性地敲了敲。 “你打算怎么进去呢？” “很简单。”赵辉从在衬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用通灵笔在上面写了什么，往门缝里一塞。不一会儿，门就自外向内地被打开。 周倩颖瞬间感到里面的寒意，不知是因为里面是冷库的原因，还是本身就有点瑟瑟发抖。赵辉则依然镇定地走了进去。 “你是怎么办到的？”周倩颖跟在赵辉身体后，环视起太平间的四周。 “我在纸片上写着，谁帮我开门，我就帮他超度一周。”赵辉边说边关闭了太平间的那道铁门。 瞬间，里面一片漆黑。 第10章 遗梦者【十】 这都能被你想到，周倩颖不禁咋舌。她拿出打火机来照明，可火苗窜出的刹那，一张陌生的脸忽然凑了过来。 周倩颖条件反射地扔掉了手中的打火机，紧靠在墙边吓得哇地叫了一声。 “我说你叫得那么大声干吗？”旁边传来赵辉那不耐烦的声音。 紧接着，按开关的声响和光线几乎同步而行。离门最近的两节日光灯被打开，但太平间内依然很是昏暗。 周倩颖从惊慌中走了出来，用指尖理了理秀发，“刚才我好像见到什么鬼了。” “废话，这里是阴气极重的太平间，那些鬼自然而然地显示出来了。” “我不是叫你解释，而是……”周倩颖恍惚观起四周，感觉异样的气流在背后涌现，她把眼珠朝左边挪了挪。 “看来这位小姑娘说的是我啊。”陌生的说话声从背后传来。 周倩颖立刻跳起，从裤带里拿出黄色符文纸，朝声音发源地贴去。 “啊。”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人’马上抽搐地倒地，那张符文纸牢牢粘在他的额头上。 赵辉马上蹲下撕下了那张纸条，“周倩颖小姐，你这样欺负人家可不好。” “我欺负他？”周倩颖大吼，“明明是他先吓我的。” “我只是和你打个招呼而已。”那个中年男鬼在醒过神后，摸了摸额头说，周倩颖注意到，他的腹部已经溃烂，或许是得什么胃病而死的。 “就是，人家只是和你打个招呼而已，连遇到个小鬼都不够镇定，还想当通灵师？”说着，赵辉把中年男鬼拉了起来。 那中年男鬼在起身后还摸着自己的额头，似乎很是疼痛。“你们是通灵师？” “我是。”赵辉翘起手指，对着周倩颖，“但她不是。” 周倩颖紧咬了下嘴唇，她真想把赵辉的头按到冷库里冰一冰。 中年男鬼在听了赵辉的话后，还很是震惊，他依次瞅着两人：“还挺年轻的。” “废话不多说了，我想问下，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张瑞芳的鬼？” “张瑞芳啊……没有印象。”中年男鬼把头转向深处的一张张铁床，那里放满了尸体，“你们有见过一个叫张瑞芳的女鬼吗？” “没有。”声音从床下传出。 “喂，你们别玩了。给我认真点好不好。”中年男鬼过去对着某张铁床就是一脚。床被踢翻，几个前面盘坐在床边的‘人’袒露了出来，他们手里还拿着几张扑克牌。 周倩颖发现，他们有的面色黝黑，有的则苍白得毫无血色。其中最有特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断了右手臂，整个右半面都已经血肉模糊的，可左手依然紧紧地纂着几张牌。 “干吗呀？”一个花白色头发的老头子没好气地说。 赵辉朝他们走了过去，“你们见过一个叫张瑞芳的女人吗？” “你说的是那个两天前过来的小女孩吗？”花白色老头回答，“她从被送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躲在墙角哭泣。” “果然。”赵辉喃喃自语了下，又问：“哪个墙角？” “就是那个啊。”老头随意一指，又开始和周围的鬼魂玩起了起来。 赵辉对这些玩纸牌的鬼说：“我说你们不好好地去阴间报道，躲到这里玩牌。当心被地下的阴兵抓住，那就有的你们受了。” 那群鬼没有理赵辉，还露出一副‘关你何事’的表情。赵辉只是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就朝前面老头所指的方向走去。 周倩颖跟了过去，果真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声。一个短发女人蹲在墙角处捂着头。 “哟，这不是张瑞芳小姐吗？”赵辉背气手，抖晃着走近，他嘴角还勾勒出一丝骇人的微笑，“平日里那个股趾高气扬的张瑞芳哪里去了，怎么躲在墙脚悲伤地哭泣呢？” 相比于赵辉那幸灾乐祸的语气，更让周倩颖感到疑惑的是：难道赵辉认识这个叫张瑞芳的女子？ 张瑞芳机械似地转过头来，看到赵辉，她陡然睁大双眼，自喉底发出一句：“你……？” “真巧啊，想不到我们那么快又见面了。” 他们果然认识，周倩颖来回地望着赵辉和张瑞芳。 “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的丑态啊。”赵辉弯下腰撩拨了下张瑞芳的秀发，凑近说：“哎，真可怜啊。国庆节时还能那么潇洒地主持，现在却……” 张瑞芳两眼突然冒出愤怒的火光，她磨了磨尖锐的牙齿愤然跃起，朝赵辉猛仆过来。可赵辉却用食指轻轻一点，指尖触碰到了张瑞芳的额头，张瑞芳就一下动弹不得。 赵辉就这样轻松化解了攻势。 而被顶着的张瑞芳则神情严峻，表情异常痛苦。指尖与面额的接触面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束缚着张瑞芳本人，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那股气流形成的枷锁。 只见赵辉轻轻一按，便把张瑞芳按倒在了墙角上。 “别用无用功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在感觉张瑞芳以不在挣扎后，赵辉放下了手。 “赵辉，你认识她吗？”周倩颖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赵辉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我来和你介绍下吧，这是我以前的中学同学，张瑞芳。” 怎么又是同学？周倩颖皱起眉头，真想对赵辉说句你同学真多。 但很快，她又想像是想到了什么。同学两个字像烙印那样深深地硬刻到她心中。她从同学两字上无限遐想，最终把它连成了一条线，串起了所有的疑问。 “你到这里来干吗？”张瑞芳喘着气，显然刚才的攻击耗尽了她的体力。 “那还用说，过来问问你为何会死？” “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随便你。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很不甘吧，本来大好的人生居然因为这莫名其妙地死亡而终结了。”赵辉面色开始严肃，“告诉我吧，你也一定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害死你的吧。” 张瑞芳在想了会后，渐渐垂下了眼睛，“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把你死前发生的一切全都和我说说。” “哼。”张瑞芳不快地撇了下头，“那天是十月六号，我正在整理大学cad科目所要用的文件。突然，就感到眼皮一阵疲惫，等再睁开眼睛时，就已经……。”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抿紧了嘴唇，好像是很伤心。 “我大致了解了。但还有一点要问下。”赵辉伶俐地指着张瑞芳，“这点很重要，请你务必想清楚再问答。你眼睛感到疲劳时，有没有睡着。注意，想清楚再回答，到底有没有睡着？” 张瑞芳直视着赵辉，似乎也别他严肃的表情所震慑，在想了想后，回答：“好像……” “别好像，到底有没有睡着？” 张瑞芳转念着眼珠，“睡着了。” “果然。”赵辉像明白了一切那样地深吸了口气。 “赵辉，你的意思是睡梦鬼干的。” “我还没有完全断定。” “可也太巧了。在梦中死去。”周倩颖指着张瑞芳，“再加上她又是你们的同学。” 张瑞芳游望着赵辉和周倩颖，“你们……你们知道什么了？” 赵辉没有作声。可一旁的周倩颖却急了。“赵辉，你们中学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雪怡为何自杀？”她问。 听到江雪怡的名字，张瑞芳瞬间抵住了背后的墙壁，“什么，你说她？” “你和她到底发生过什么？”就在周倩颖这么问时，铁门外却出现响声。 赵辉突然面色一震，抽动着鼻子对着周遭空气闻了闻：“有戾气。” 第11章 遗梦者【十一】 周倩颖马上拉开铁门追了出去，她毫不理会后面赵辉的叫喊，一骨碌往外冲。 突然，一个闪冒着白光的火球出现在眼前。周倩颖先是惊讶，随即举起宝剑，把符文纸往剑柄上一扣，并朝火球奋然一击。可火球却似乎没有丝毫的受损。 啊？周倩颖张大嘴巴后退了几步。 很快，火球就像屏足了劲道，把力量反弹了回来，周倩颖瞬间感觉手上宝剑变得沉重无比。她牟足了劲双手紧握，但还是没有抵不过火球所释放出的力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松开了手，让宝剑掉到了地上。 于是，她就完全裸露在火球的攻击范围内，死亡的气息也向她袭来。 就在她恍惚间觉得完了的时候，一把金色利剑挡在了她面前。 赵辉面色冷峻地手持宝剑，随意往左面一挑，火球所释放的力量就随他的挑动的方向而行，击打到对面的树丛中，形成阵阵风浪，几片叶子像被猎枪打中那样，干净凌厉地落到地上。 似乎是见势不妙，火球倏然向上飘起。 赵辉可不会让她趁机会逃跑，果断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网状小袋，并把它抛向空中。 小袋环口一阵爆裂，变成一个巨大的蜘蛛网，紧紧地裹住了火球。火球就像失去了生机那样落了下来，直至触地。 周倩颖与赵辉视线一对，朝着那怪东西走去。在挣扎了番，火球逐渐变成了一个人影。周倩颖猜得没错，这个火球正是由那个曾在赵辉禁锢盒里的睡梦鬼江雪怡。 “好了，别再挣扎了。这张网是由特殊灵异体构成的，会和有着灵异能量的鬼怪形成粘连作用。也就是说你越动，就会感觉越勒得紧。”赵辉了无生气地向下斜着眼睛。 赵辉的话似乎是起了作用，坐在地上的江雪怡在撕扯了几下网后，停下了手，但最终却还念着：“你们想干吗？” “什么我们想干吗？”周倩颖前冲过头，横插过来，“是你想干吗？为什么要杀人？” “杀人，我？”江雪怡瞪大眼睛，少女般的天真表情显露出来。但周倩颖知道，那是只凶狠到已经背着两条人命的睡梦鬼，不能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对，你为什么要杀人，快说？”周倩颖的视线来回地游荡在面前的睡梦鬼和通灵师之间。 “我没有杀人。”江雪怡的目光认真诚恳，瞳孔中也倒映着周倩颖的身影，仅从神态举止看，并不像是在狡辩。 “可那两个无辜的人确实是死了。” “什么，无辜？”江雪怡像是听到了奇闻异事那样猛的站了起来，可膝盖仅伸直到一半，身体就像触了电那样被外层的网给强压住，即便她憋足了尽，也无可避免地被摁了下来。似乎是放弃，也好像在储蓄力量，江雪怡再喘了几口气后，迁细白嫩地手指指向赵辉，“你可以问问他，那两个人是无辜的吗？” “赵辉。”周倩颖随江雪怡所指方向把视线定格在赵辉身上。 赵辉仍然那一副冷峻的表情，“我不知道。” “什么，你会不知道？”江雪怡露出尖锐的虎牙，少女气息荡然无存。她扭头对着周倩颖，“张瑞芳这个女人嫉妒心极其强，以前就想着怎么整死我。她和奚晓燕。对，就是那个奚晓燕，到处传播我勾搭外校流氓的谣言，还……”她欲言又止，紧咬着嘴唇，“还……” 赵辉沉默不语，眼睛随着视线而垂下。 “初三的时候，因为我和班级里某个男生关系暧昧，就遭到了其他女生的非议。其中，就那两人对我意见最大。她们平日里就嫉妒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她们想出了一条毒计。”江雪怡那迷离的目光突然瞪起，“这两人以那男生的名义，向我发送了暧昧短信。当时我可真笨，居然还上了当。她们把这些短信弄成一张图片在微信群里传播，可我居然还被蒙在鼓里，傻嬉嬉地和她们作着姐妹。” “你就是这个原因而记恨她们吗？”周倩颖抿了下嘴唇，“我知道，被好朋友所愚弄是很可气，可也没必要杀死她们啊。” “你懂什么？”江雪怡突然怒吼起来，“她们当时把我约到了无人的郊区，想让我在那个地方等上一夜。结果……结果……”江雪怡两眼闪出泪光。 “结果什么？”周倩颖轻声地问了一句。 “结果等到深夜，我还是没见到那个男生。刚要回家时，却遇到了一个流氓。他……”江雪怡厌恶似地把脸扭向其他面。 “啊，什么？”周倩颖思绪想被什么塞住那样，无法思考。“那么……？” “妈妈叫我不要报警，息事宁人。可你说我怎么可能把事情当没发生过？” “我没有面目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在我在吞了过量的安眠药后，本来以为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却没想到变成了一个鬼，还是个睡梦鬼。”江雪怡语气有点自嘲，可突然，她双眼向上一翻，“也就是在变成鬼后，无意间得知了那两人的计谋。” “所以你就杀了她们俩？”周倩颖说，“虽然她们确实有不好的地方，可却没有恶毒到想要弄死你的地步啊，你为何要夺走她们的性命。” “不，我前面都说了，我没有杀她们俩。”江雪怡又面挂之前那副诚恳的表情，“当听闻她们死了的时候，我也觉得蹊跷，所以就来这所医院调查，可没想到却遇到了你们。” “那你说她们为何会死。前面我们就已经确认了，她们都是在梦中死亡的。” “所以你们就怀疑我？真是的，这个世界上睡梦鬼难道就我一个吗？” “可同时和她们结仇的只有你。”周倩颖指着江雪怡说。 江雪怡不耐烦地摆过头。这架势就像在说：随你们怎么怀疑，反正我没干。 “或许，真不是她干的。”沉默良久的赵辉开口了。 周倩颖和江雪怡同时惊异地望向他。 赵辉手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会儿，“其实我们前面并没有确定张瑞芳和奚晓玲两人是在梦中死亡的。” “刚才不是你亲自问得吗？”周倩颖推了赵辉下。 “可她含糊不清的，并没有确认。还有一点我很在意，那就是张瑞芳的形态。”赵辉过去收起了罩在江雪怡身上的网，“张瑞芳的魂魄内有着一股超乎寻常的怨气。” “这说明什么？”江雪怡起身问。 “一般就算得知是被厉鬼杀死，没有特殊的原因，是不会有那么强的怨气的。”赵辉说完，闭眼沉思了起来。 本来，他以为张瑞芳的魂魄之所以还存在于人间，是因为本身被睡梦鬼杀死而留有点戾气，等尸体被火化了后，戾气会自然散去。 可就刚才的接触过程中，张瑞芳体内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怨气，好像随时会爆发。这不单是死于厉鬼所杀而体现的。肯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赵辉，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倩颖在看到赵辉如此怪异地思考，而轻声问。 赵辉没有回答，依然自顾自地在那儿冥想着。可很快，他便张开了嘴巴。 “江雪怡同学。”赵辉凌厉地扭过头来，“我问你个问题。在你死后，你有没有见过那两人？” “啊，那两人？你是说张瑞芳和……” “对，就是她们。” 江雪怡厌恶似地摆过脸：“没有。” “没有？”赵辉注视着江雪怡的双眼，“你曾经去见过陈耀华吧？” 江雪怡像是被触及到了心事，脸部一个抽筋。 陈耀华这个名字周倩颖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熟悉无比。 “你肯定一直在注视着他吧。”赵辉把目光转向别处，“我能想象，一个痴情女鬼，整晚趴在窗前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一举一动的情景。” 江雪怡低下头满是哀伤。但很快，她居然极不自然地勾起嘴角，身体也跟着抖动了几下。 “何止是趴在窗前啊，我还忍不住进屋去见过他。”她深了一口气，仿佛在宣泄心中的苦涩，“两年前的秋天……唉，那晚他也看到了我。但我想他应该以为只是个梦吧。” “既然你去见过喜欢的人。”赵辉歪了下头，“那怨恨的人你也一定去见过咯？” 此刻，江雪怡如投降般地低了下头，“对，我确实去见过她们俩。但这又能代表什么。你自己前面不也说了，不是我干的。” “那两人有什么异常吗？” 面对赵辉那咄咄逼人的提问，江雪怡舔了下嘴唇，“那个……其实就在奚晓燕死的那天，我去见过她。” “什么？”周倩颖前缩起脖子。 “那时，我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就进了她的房间。她应该也看到我了。可是，没过几秒钟，她就像抽筋了那样开始乱抓自己的脸。而后就……” “她脸上也残存的戾气，和陈耀华一样的戾气？” “啊？”江雪怡半张着嘴巴，“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张瑞芳呢，她有什么异样？”赵辉把脸凑近江雪怡，神情极为严肃。在江雪怡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又再度问了个貌似与案件完全无关的问题。 江雪怡咽了下口水，喉咙口随着吞咽而鼓起。她想了想，回答看到过。 赵辉听后瞬间倒吸了口气，“果然。”他开始在周边快速踱步，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赵辉，怎么了啊？”周倩颖语气中透着不安。 “我居然没有想到。” “什么？” “看来，我们都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赵辉严肃地对着周倩颖和江雪怡这样说道。 第12章 遗梦者【十二】 站在窗前，陈耀华遥望着对面的文汇商场。眼前的商场在白天是如此热闹，可一到夜晚，却宁静无比。 或许是做梦，又或许是幻想。两年前的某个秋天，就在这个卧室内，他见到了中学同学江雪怡。那时，江雪怡冲他投来和睦般的笑容。而他却因为事出突然，惊异地合不拢嘴，整个身体也都僵直地无法动弹。 他想开口，可却感到喉咙干涩，就像是里面卡了壳。在极度抑制惊异后，才断断续续地憋出一句，“是……是……你？” 江雪怡依然没有收起笑容，可整个身体却在慢慢变得透明。 不！恢复意识的陈耀华，发了疯似地朝江雪怡冲了过去，可却已为时已晚，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触摸到江雪怡的身体，江雪怡就已然消失，什么也没有留下。 整个房间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这时，陈耀华只感觉胸口一阵疼痛，是老毛病犯了。他赶紧捂住胸口，找到了陪伴了他几年的药瓶。 吞食药物后，他四肢僵软地瘫在床上。望着由花纹斑多的天花板，他进入了梦乡。 不错，那天的经过就是那样的。陈耀华垂了了头，关闭了玻璃窗，来到床边，他不断思考着一个问题——何时才能再见江雪怡一眼呢？ 以前，当江雪怡自杀的时候，陈耀华就得知其中有问题。在接连问过几个班内的女生后，才得知张瑞芳和奚晓燕这两人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甚至，他还知道了张瑞芳她们用自己的名义去嬉耍江雪怡的事情。 一时间，愤怒遍布到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上，仇恨的种子也牢牢地植入了他的思想。 总有一天，他要为江雪怡报仇。 可是，报复谈何容易。虽然最直接方法就是杀了那两人。但如果真这样做，他的前途也会毁誉一代，他的父母更会从此被贴上杀人犯儿子的标签。 每当想到这儿，他都为自己的怯懦而自责，他不敢义无反顾地为自己的爱人做报仇。 几年过去了，他内心的复仇欲望不降反升，几乎每天都诅咒着那两个女人快点死去。不过有时愿望还真能成真，最近几天就听闻奚晓燕和张瑞芳死去的消息。 他不禁念想着，是江雪怡显灵了，杀死了她们吗？ 这时，窗台那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陈耀华倏然扭头一望。玻璃窗被外面的大风所吹开，还不时地撞击着边上的窗沿，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而窗帘则好似被一张打手所推搡，斜插着朝屋内摆挡。 是刚才没锁好吗？陈耀华再次起身走到窗边。可很快，他就发觉了异样，感觉房间内好像多了某样东西。他端详起房间各处。 一个白衣女人此时正坐在床沿，背对着他。 “是……？”陈耀华内心热浪翻腾着。他希望床边的女人正是他朝思暮想要见到的人。 女人慢慢转过头，陈耀华的表情也随着她脸蛋的渐渐呈现而勾勒出笑容。就在女人完全正过脸时，陈耀华却突然板起面孔。 她不是江雪怡，可她又是谁呢？陈耀华半张着嘴向后推着。 在诋到墙壁的那一刹那，记忆复苏。眼前的这个白衣女人不正是他的中学同学张瑞芳吗？ 陈耀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张瑞芳却一下冲过来，锁住了他的喉咙。 “你……要……干吗？”陈耀华因为嗓子磕绊，只得沙哑地喊出这几个字。 “我要干吗？”诡异的笑容在张瑞芳脸上呈现，那是一种近乎哀怨的笑，一种丧气似地笑容，“你的心里一直就只有她？” 陈耀华明白，她口中的‘她’指的是江雪怡。 “是你……害死了……害死了……” “对，就是我。你也快了。” “放下他。” 这时，一个让陈耀华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大门边响起。不，应该说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江雪怡正站在门前。 家里的门不知为何敞开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赵辉，另一个女人陈耀华不认识。 张瑞芳把陈耀华往自己身前一拥，像劫匪把持人质那样，对着赵辉他们说：“别过来。” 赵辉上前一步，冷冷地扬起头：“别再挣扎了，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旁边的周倩颖皱起了眉头。 第13章 遗梦者【十三】 将时间倒转到一个多小时前，那时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口，赵辉做了许多怪异的举动。而之后，他说自己一切都明白了。 只见赵辉迅速提步奔向太平间内，里面的一个鬼魂见他又来了，还客气地打起了招呼。 “哟，小伙子，又来啦。这次……” 赵辉厌烦地直接推开它，开始在太平间内寻找起来。他几乎把整个太平间都查了个遍，无奈地摇了摇头。 “速度还挺快的。”他这样说。 周倩颖赶到后诧异着他在寻找什么。而怪异的是，那个叫张瑞芳的女人已经不知所踪，他在寻找张瑞芳？ 赵辉见江雪怡进来了，又向她提了个奇怪的问题——陈耀华住在哪里。而当他得知地址后，他迅速向那里走去。 周倩颖与江雪怡对视了一眼，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赵辉，到底怎么回事？”周倩颖追了上去。 “我们都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什么？”周倩颖惊讶于赵辉一直在喋喋不休说着这句话。 “奚晓燕和张瑞芳死去后，我们习惯性地往凶手是一个人的方向上去想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人的惯性思维。两起凶杀案的死者彼此认识，有高度的关联。我们就不自觉地开始找两人的共同点，以凶手是同一人的方向上去想了。” “饿，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两个人，两起案子根本没有什么关联。” “不，关联很大。其实就是同一起案子。” 周倩颖差点跌倒，她勉强保持住平衡，“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说话别一浪一浪的，弄什么悬念啊。真相是什么，快点说。” “我又没说错。两起案子就是有关联的。” “我知道了。”江雪怡飘到了两人的正前方，“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两个人。但是，案子倒是同一起，也就是说两个凶手是认识的，是共犯。一个杀死了奚晓燕，另一个杀死了张瑞芳。” “只对了一半，凶手严格意义上只有一个。” “好了。”周倩颖大叫了一声，“够了吧。玩什么侦探剧里的情节啊。你知道什么就快说，看你现在急的样子，但说起话来还是慢吞吞的。” 赵辉的话矛盾太多，一会说是两个凶手，一会又说不是两起独立的案子。可是，当江雪怡提出两个共犯制造的一起案件，又被他给否定。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凶手又变成一个人了。 赵辉露出一副高傲的表情，他斜望着天空：“凶手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周倩颖和江雪怡同时竖起耳朵。 “在奚晓燕和张瑞芳死后，我们就开始找两人的共同点，希望可以得出凶手是谁？其实那不对。因为我们都忽略了一点……” 这时，赵辉停下了嘴巴，因为他看到周倩颖已瞪起眼睛，还举起了一手，“好了。”他轻咳了一声，“难道两个受害者都是无辜的吗。难道不是其中一个杀了另一个，然后又被弄死了吗？” “啊？”起初周倩颖并不明白，片刻后，她才恍然大悟似地张开嘴，“你的意思是两人其中一个是凶手？但是不对啊，你前面明明说凶手只有一人。” “对，就是一人。是张瑞芳杀了奚晓燕，用的就是通灵术中的降蛊术。” “怪不得先前你问我张瑞芳家中有没有异常。” 赵辉之前问过江雪怡，张瑞芳家中有没有通灵的道具，例如香炉什么的。江雪怡回答曾看见过，那时张瑞芳确实摆弄过香炉，里面还装着蜘蛛之类的昆虫。她以为张瑞芳在搞什么生物研究，也就没在意。 “可是张瑞芳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她？”周倩颖问道。 “没有任何人杀了张瑞芳，是她自己弄死了自己。她控制不了降蛊术，被妖术的力量反制而死。” 赵辉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他之前就奇怪成为厉鬼的张瑞芳的状态。显然，她自身的戾气超越赵辉的想象。如果真往她身前运用过通灵术，那自然都能想通了。 “那么……”江雪怡的牙齿开始了打颤，“陈耀华他……” “陈耀华身上的戾气就是张瑞芳下的。但还未成功，她就死了。” “赵辉，你确定你说得一定是真的吗？”周倩颖问。 “马上就可以证明了。” 说话当口，他们已经站在了一个耸立着数幢高层的住宅区前。由江雪怡带路，一进入了陈耀华的家，看到的便是张瑞芳掐住陈耀华脖子的景象。 “快把他放了。” 赵辉直指着变成厉鬼的张瑞芳吼道。 “放了他，为什么？”张瑞芳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她掐住陈耀华脖子上所用力道更大了。 “你恨的是我，请不要伤害他。”江雪怡上前坑求了句。 “对，我恨的就是你，所以我更要伤害他。” “不要再仇恨谁了，你们都变成了鬼，还想着生前的仇恨干吗？”周倩颖劝解着。 “那我凭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 “变成这样还不是怪你自己傻，玩什么通灵术还控制不住，被反噬而死了，怪谁啊！”赵辉煽风点火般地来了这么句。 “你住嘴。”张瑞芳喘着粗气瞪向赵辉，“没爹娘的废物，我以前就讨厌你。迟早也会找你算账。”她又把脸交互地看着陈耀华与江雪怡，“还有你们两个也是。你们以前就好上了吧。还在同学面前装什么仇人。” “不……我一直都喜欢着她。”沙哑的声音此刻从陈耀华嘴里流出，“我……从来都是喜欢她的。”而后，他把脸正对向江雪怡，绽放出无力的笑容，“我以前常和你吵架，那都是因为在乎你啊。雪盈。” 江雪怡憋紧嘴巴，嘴角都向下弯起。但她的神情却极其满足，仿佛陶醉于某种异样的激动。 张瑞芳的表情则像吃了记闷棍，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凶恶表情。 “等等，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吧。”说完，江雪怡把头高高扬起，裸露出白嫩的脖子。 张瑞芳抽动了下脸瞪向她。 “你一个都杀不了”赵辉噘着个嘴，并瞪大眼睛，“有我在，你就别想复仇。就看在我们以前是同学的面子上，放下人赶快滚。” “这都是我的错，快来杀我吧。”江雪怡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 张瑞芳没有理睬任何人。她的表情从狰狞变得愈加虚无。最后，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轻笑，“跟他说再见吧。” “别。” “晚了。” 张瑞芳的魔爪就像抓捕猎物猎鹰那样瞬间发力，可当快要在陈耀华那袒露的脖子上划过时，怪事发生了。她突然像触电了那样，痛苦地抖动起身子。 不久，她的手一滑，陈耀华顺着坠到了地上。 在被解开锁喉的刹那，他咳嗽了阵，还猛烈地呼吸了几口大气。 在放开陈耀华后，张瑞芳也不再抖动。 “怎么回事？”周倩颖对眼前发生的事极为不解。 江雪怡乘式冲上前去，朝张瑞芳扑了过去。 两个女鬼扭打在一起，在地板上打了一阵滚后，张瑞芳推开了江雪怡。可这丝毫没有减弱江雪怡的攻击性，她发了狂似地死磕着张瑞芳。无论张瑞芳躲到哪里，江雪怡都会把她给揪出来。 无奈，张瑞芳只得仓促应战，她又亮出了刚才的利爪想江雪怡攻来。 江雪怡也一点儿没有退却的阵势，她把力量集中于一指，迎合着对面的爪子，与之来了场激烈地碰撞。两鬼在厅内比拼着力量。 周倩颖见此景，提醒着赵辉快去帮忙。 可此时的赵辉似乎没有一点想要动得意思，只是呆若木鸡地站着，观望两鬼间的打斗。 第14章 遗梦者【十四】 “你搞什么？”周倩颖刚想去帮忙，也被赵辉给拉住。 只听见江雪怡如汉子般怒吼了声，张瑞芳的身子被弹开，飞了几米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看来和江雪怡比起来，张瑞芳的道行还是太低了。”赵辉摇摇头说道。 打赢了的江雪怡并没有再度攻击，而是扶起了陈耀华，这些年来，他们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陈耀华向江雪怡抛起一个温柔的微笑，而江雪怡则羞涩地低下头。 张瑞芳凝视这对有情人，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她勉强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那样子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 想跑——赵辉二话不说，也追了出去。 楼道口，安静的吓人！ 当赵辉跑到旋转式的楼梯旁时，发现张瑞芳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把眼珠在框内打了个转，随即转过身子。 这时，左边突然窜出个身影。张瑞芳操弄着利爪。朝赵辉这边狠击过来。 赵辉来不及反应，被利爪击中左胸。而后，他像遭受到了莫大的冲击，被弹到了墙壁上。 “啊……”他紧捂着胸口，双瞳中反射出前方张瑞芳的奸诈模样。 尽管左胸处有钻心的疼痛，但此刻他还是集中意念，念起了碎鬼咒语。这咒语很是厉害，能把鬼击打得魂飞魄散。 不知从哪里的力量，开始挤压到了张瑞芳身上。她随即痛苦的捂住了脸，面额上还显现出几条血痕。慢慢的，她的身体开始变形。好像被风吹走的沙子那样，各个部位开始散离。她痛苦地嚎叫起来，眼看她的身体就要消失了。 就在这时，赵辉居然停了下来。 “你……你……”张瑞芳在地上打了几滚。 “事到如今了，你还想怎么样。快滚吧。”他慢慢站起身。 张瑞芳吃力地后挪了几步，后背抵住墙壁，“你这个恶心的人，我以前就讨厌你了。” “既然讨厌，就快滚啊。死在这里干吗？” “我不知道你为何放过我。但是……”或许是因为疼痛，她喘了几口气，“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班级里的同学。那我就告诉你错了……以后……饿……以后……我一定会去报复所有人。我会乘你不注意去报复其他同学，包括老师。” 赵辉摊开两手，“你要去就去啊，你以为我会在乎他们的性命吗？” “我是真的会去的。”张瑞芳边说边爬到楼间口的窗边。 赵辉没有再理睬她，看着张瑞芳一个踉跄地跳出了大楼。 望着已经仓皇逃跑的张瑞芳，赵辉不时地摇着头，“三流鬼。” “赵辉。”耳边响起了周倩颖的声音。她此时也追了出来。“你没事吧？”显然她看到了赵辉胸前的血印，“你受伤了？”她走上前去想要触摸赵辉的胸口。 赵辉挡住了她的手，“没事。” “那个鬼呢？” “跑了。” “跑了？”周倩颖的眼睛瞪得奇圆。 “是的。”赵辉把目光调向楼间口的窗户上。 搞什么，居然让鬼跑了，亏你以前一直吹自己的实力。刚想开口责怪，但看着眼前赵辉受伤的样子，周倩颖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他们一起又回到了陈耀华的房间。 此时此刻，陈耀华正紧握着江雪怡的手，他们似乎已经说了不少缠绵的话。 见着赵辉他们进来，江雪怡垂下头，慢慢推开了陈耀华的手。正当陈耀华睁大眼睛不明所以时，江雪怡转过身，用着背影说： “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走，为什么？”陈耀华一把抓住江雪怡的手臂。 “这还需要问吗？”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就在这个房间。”陈耀华环指着房子内的一切，“我们一起生活。” “别幼稚了，你是人，我是鬼，怎么一起生活？” 陈耀华刚想说什么，却被江雪怡给打断，“赵辉，你应该也知道我不能留在这里的吧。” “恩，确实。” “等等。”周倩颖焦急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她使劲地压着手掌，“别走，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怎么又可以分别了呢？” “但他们现在必须分别。”赵辉的表情颇为凝重。 “你不是通灵师吗，帮帮他们啊？”周倩颖推搡着赵辉。 赵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单摇了摇头。 “你这人啊，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们好不容易在一块了，怎么可以说分开就分开……” “好了”江雪怡打断了周倩颖。 一时间，所有的人也都停止了话语，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似乎每一个人心里都游走着过量的压抑感。 江雪怡转过头冲周倩颖微笑了番，“谢谢你。”又转而严肃地正过头，“不过，我确实是要走了——再见了。”她一个一个地道别，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陈耀华身上。 陈耀华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悲伤变得无奈，似乎是想通了那样，他抬起头：“那么，再见了。” 江雪怡也展示了个笑容，就化身成一个白色的球体向窗外飘去。所到之处，空间似乎都变得扭曲。突然间，这球就像散开的烟花，重新飘落到了房内，围绕在陈耀华身边。 陈耀华身边多了一丝日冕，就想土星那样。但日冕慢慢缩小，直到紧紧裹住了陈耀华的胸口，嵌入了他的体内。 “怎么回事？”在光芒消失后，陈耀华摸了摸胸口。他感觉四肢浑然有力，不像个病人。 “这或许是她走后，送给你的礼物吧。”赵辉说。 “礼物啊。”陈耀华轻笑了番，望向窗外，他眼神中流露出太多的不舍与迷恋。 赵辉走到他身旁，拍了下他的肩膀，“事件有结束就有开始，不是吗？” “是啊，新的开始。”陈耀华朝窗外又用力地挥了挥手，“再——见——了。” 赵辉也随着陈耀华挥手的方向望去，“在远处的天边，她也一定希望你轻松地活下去吧。” “也是。”陈耀华低下头，又猛然抬起憋了眼赵辉，“赵辉，谢谢你。” 赵辉淡淡地摇了摇头，“那么，我走了。”他向大门前跨步走去。 就在他即将走到门口时，“赵辉。”身后又响起了陈耀华的声音。 赵辉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与陈耀华视线相交，“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你想见，自然就可以见。”赵辉抿紧嘴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陈耀华再度把脸对向窗子处。他就像个木头人那样，痴痴地看着窗口。即便周倩颖已经走出了门外，他依旧没有动一下。 第15章 遗梦者【十五】 “想不到啊，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时间已近零点，即便是主干道上的马路，也无一人踪迹。周倩颖和赵辉走在寂静地游走着，街边的路灯耀眼异常，似乎指引着她们的方向。 现在这个时间已无地铁，所以她们决定看看沿途有无出租车。 “那你想要怎样一个结局呢？”赵辉冷冷地问。 “当然是他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啊！” “这又不是什么人鬼相恋的电影，怎么可能大团圆结局。不过要说在一起，也算是沾了点边。” “什么？”周倩颖瞬间停下了脚步，不明其中的意思，她两手捏了捏耳朵，“怎么一回事？” 赵辉高扬起头，慢慢解释了起来，“江雪怡的魂魄虽然是走了，但她在走的时候，还是把残存的力量交给陈耀华。” “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赵辉晃悠了下眼珠，舔了下嘴唇，“意思就是，江雪怡装作化作一丝白烟，飘离房间。其实之后她又回到了陈耀华身边，变成了闪耀的散粒，把气息给了他。” 周倩颖这才回想起之前围绕在陈耀华身边的闪光，原来就是江雪怡啊。 “他们俩现在也算是可以说融为了一体了，在得到江雪怡的力量后，陈耀华的身体应该也会好转的。”赵辉边说边想像着——以后陈耀华健康地与同学在操场上打着篮球，周围一群女生与之尖叫的场景。 “那江雪怡呢，她把力量赠与陈耀华以后，灵魂会去哪里呢？” 赵辉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有点悲伤，“一个鬼没有了灵异能量，那就是在自取灭亡。” “这么说来……” “恩，爱情真的是很伟大，可以义无反顾地为所爱之人牺牲。有时想想很假，但脑子一发傻，就会去做些违反常理的事。” 周倩颖脑中浮现出江雪怡那温柔的微笑，那是一张多么欣喜可爱的脸啊。周倩颖实在难以把这张脸与厉鬼联系在一起，在听了赵辉有关牺牲的言论后，更是佩服起这个甚至还没有成年的女孩。 “那么，陈耀华知道她的牺牲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赵辉闭眼摇晃着脑袋。 以前，他一直很有信心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内心。但这个陈耀华却不是，赵辉从不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无论是中学的时候还是至今，都是那样。 “只不过，我觉得哦。这个结局对他们两个来说是应该最好不过了。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看来，赵辉对陈耀华身体内遗留着江雪怡的力量还是持肯定态度的。怪不得前面没有去刻意揭穿，也怪不得他一点都为张瑞芳的逃跑而担心。 周倩颖抚摸了下鼻梁，总结出这么一句话——在这个物质横飞的世界中，已经很难看到这种纯洁的爱情了。但话又说回来，这两人的年纪都不大，纯洁也实属正常。 周倩颖又回想了这天发生的所有事，好似是一场梦。 “对了，那个张瑞芳逃跑了，你打算怎么去抓她？” “抓她？为什么？” “你不怕她找你算账？ “就她？” “那陈耀华呢？” “他也不必担心，有江雪怡的力量在。” “你这人又和以前一样了。”说完这句，周倩颖挥舞起双臂，有意把气氛弄得欢快点，“好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告一段落了。” “是啊。” “喔唷，话说回来，你那个同学陈耀华长得倒还真挺帅的嘛？”周倩颖手摆出一个手枪状，顶起了下巴。 赵辉瞄了周倩颖一眼，随即低下头踢开了挡在脚边的小石子，“恩，确实。” “不过，当我头一次听到陈耀华这个名字时就觉得很耳熟，可到底在哪里听到过呢？”周倩颖边心中复述着陈耀华这三个字，“陈耀华，陈耀华，chenyaohua，陈遥华。” “啊！”周倩颖尖叫了一声，忽然地把视线调向赵辉。她嘴唇颤动着，就像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那样，“陈遥华啊。” “陈耀华怎么了？”赵辉呆滞地回应。 “陈遥华啊。”周倩颖又瞪大眼睛重复了遍，她感觉下个连贯动作就是跺脚了。 “你干吗啊，又中邪了？” “不是，不是。”周倩颖感到一丝惊寒，她能想像到此刻她双眼的惊异目光，“想不到，你居然好这口。” “什么啊？” “没……没什么。”周倩颖有点结巴，她直用一手拍起另一只的手臂，因为这条手臂距离赵辉更近，“就是你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你究竟是怎么了啊？” “没什么，真没什么。好了，我先走了。”周倩颖一见到了岔路，就赶忙跑开了。途中还不断回望神情疑惑的赵辉。 接下来的几天，周倩颖一直对赵辉心中的那个人抱有怀疑。难道赵辉心中，真的对那个陈耀华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为证明想法，她决定在家中再做一次试验。 她把‘爱意罗盘’重新放置在桌上，把以前就保留的赵辉头发放在罗盘里。紧接着，她的左手捏住罗盘里的指针，听说这样可以更快地知道结果。 指针开始转动，不久的出sunhua的字母。周倩颖把它们理了理，得出孙华这两个字，这个名字和之前的陈耀华有着很大区别。于是，她决定再试一次。 指针再次转动，就像在钟摆表面的游扫地时针那样。ni-bei-pian。周倩颖皱眉右手记叙下这几个字母。 是什么意思呢？就在她想把它们转化成汉字时，指针居然再次扫荡了起来。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字吗？ le-da-sha-gua。 周倩颖呆呆地看着这些字母，心中怒气横飞。 第1章 凶宅【一】 在魔都近郊的徐宁路附近，有一幢阴森的小洋房。 不同于紧挨在一起的幢幢楼房，洋房就像一个独立自成的住宅区，与一边的的十多层公寓相隔数百米。洋房与周遭环境很是格格不入，就像某个异度空间被强行嵌在路边的荒地中那样。甚至，周边连一条像样的小路都没。倘若你走远点，则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洋房的四边是被两米多的石墙所围，自上而往下望，就像一个封闭式的四方块。方块缺口处装置了一扇大铁门，似乎是在冰冷地驻守着里面的一切。 铁门相对地再往里走，便可以到达洋房的总门。门口筑有两个气派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两只炯目的石狮。或许是有些年头了，其中一个已经被削去去了半个头。 一进门，玄关就呈现在面前。房内设计采用日式的规格，既简洁又不失华丽。左面是上二楼的楼梯，而直走则是一楼的大厅。 大厅阔朗硕大，整体呈手枪状，连接着一楼各处的房间。厕所和厨房分别位于大厅走廊的尽头。而大厅的转角处则是一间提供招待客人的客厅。客厅左面是一个迷你小型卫生间，而右面则是一间供人住宿的卧室。 客厅对着室外有一扇玻璃门，它可以灵活拉动。玻璃门外则是片后院，虽然还是与外界隔离，但就和许多公寓里的一楼露台相同，它是露天的形态，这样便可以令站在此地的人，充分感受到外界的自然气息。 从玄关处往二楼走，得先拐个弯。这不免让人觉得这个通往二楼的楼梯像一条曲折的长廊。抵达二楼后，右面是楼檐，可以清楚地观望到一楼的大厅。而整个二楼的设计则是一条走廊，左右设置着卧室，两两一对。这些卧室与一般公寓房间无异，多是在十几平方米左右。 其中一间卧室连通着楼顶上的阁楼，阁楼虽然满是灰尘，但却一点也没给人一种肮脏的感觉，甚至上那些已被岁月腐蚀了的残木房檐，上面都没有一丁点破旧的蜘蛛网。似乎是有人在常常在拨弄。 洋房总体给人一种舒适宜人的感觉。可对于周围的住户来说，它却是阴森可怕。他们大都不太愿意与之接近，因为这个房子里面流传着这样一个可怕的故事。 传说这间房子在二十多年前被一个单生女人拥有，这女人大约三十岁不到，虽一直单生，可却小腹隆起。当时社会还处于偏保守阶段，所以周围邻居纷纷鄙视质疑她。这女人无论到哪里必定会被别人指点一番。 半年后，孩子出生，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女人决定与他相依为命。但是，周遭的邻居却把对这位母亲的仇视，强加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孩子一点点在长大，却从没有朋友。学校里的同学也大都受到其家长的蛊惑，不太理睬这孩子。 孩子就是在这样一种畸形的排挤中成长，女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她却无法改变什么。她总想着只要能与儿子一起生活，也就心满意足了。 命运常常是如此的捉弄人，孩子十岁那年，去路边的河塘边玩耍时，不幸溺水身亡。从此，住在这附近的住户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女人。没人知道这女人哪里去了，也没人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女人在刚来这块地方时，就极其神秘。邻居们一直想知道她用来赡养儿子的费用是谁的，也很想弄清楚这间房子为何会为她所有。 但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女人的消失，而永不见底了。 有时住户路过那个洋房时，偶尔还能听见里面凄惨的哭声。有些胆子大的人，组织过进去探险，但回来后轻则高烧生病，重则神智不清而亡。 这所房子就变成了无人敢于踏足的禁地。 时间释然急过，在住房的大改革时代，许多私房都被拆除，转而建设硕高的公寓。徐宁路上的房子也是被修修整整了好就个年头。可那所洋房却没有房产商敢动。所以，即便周围的房子被换貌一新，这个洋房却仍然独自遗留到了现在。 王大妈是住在公寓的某个住户，她早上买完菜准备回家。此时她的篼里装满了新鲜的蔬菜和昂贵的肉类。今天是在外读大学儿子回家的日子，所以她悉心地准备着今天的晚餐。 离开菜市场，拐过一条弯弯的小道，就来到了居民住宅区。这里道路颇窄，所以鲜有车辆通过。王大妈还想着有一星期没看到儿子了，该和儿子说些什么呢？ 这时，一个阴寒的声音传来。王大妈停小脚步，环视了下四周。她发现了那个被周围居民定义为鬼宅的洋房。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挪动脚步朝那里慢慢走了过去。连接她与洋房的荒地中，满是长的膝盖的杂草。她用脚压下杂草，走到了洋房处。透过铁门望了望里面的情景。 大白天的，里面的房子却阴森若现。 王大妈在十几年前搬到这个地方来。与那些好事的主妇们一样，常常喜欢和这里的人七嘴八舌地东侃西聊，也听闻这所鬼宅的可怕传说。她好奇地抓住铁门栏杆，使劲摇了摇。刚才那个声音再次钻入她的耳膜。 喵，她一阵寒颤，觉察出那似乎是猫叫的声音。这声音熙熙攘攘地围绕在耳边，又让她觉得背脊骨微微发凉。她放下手臂，扭头就走，期间不敢回一次头。 而那个凶宅，依然阴森地矗立在无人荒地中。 恰巧此时，一阵阴风吹过，那些顺着风摇摆的杂草，好像在反衬房内那奇静无比的境况。 第2章 凶宅【二】 刚走进302室，李睦芳就有了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可以说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日常用品，虽说是个单身汉租的，但这也太单调了。 “把东西放在袋子里，都搬出去。”她随手指挥了下背后的清扫公司员工。 “哪些要搬，哪些要留，你要和我们说清楚。” 李睦芳随即开始讲述哪些要搬的。似乎也没什么东西要拿，很多家具，例如柜子、床、沙发等等，都是她租出去前就摆的。 她走进房间，床单是那个年轻人的，“拿掉。”她粗暴地将床单一掀。 “笔记本也拿掉。”她指了下桌面，随后拉开了所有能拉开得抽屉。“都收掉。”桌子旁的组装衣架上只挂着三件衣服。她扯下衣服扔在地上，“拿掉。” 清洁阿姨诺诺地收起了衣服，装进了袋子中。 这个房子还有一点很奇怪，就是柜子的夹层中居然塞满了书本。李睦芳走近抽出一本看了看，上面写着通灵书籍。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她往后退了一步，把塞满了书本的柜子尽收眼底。 “全部拿掉。” 李睦芳不禁有些恼火。她觉得叫了三个人真是亏大了，原以为今天要大干一场的。 清洁人员问着东西收走后该怎么办？李睦芳随口一回，就放在门口得了。 几年前的房屋拆迁，让李睦芳一家得到了四套房产。虽然这些房子不算大，地段也不算优秀。但依旧可以借出不俗的房价。她与丈夫还有孩子为此过上了仅靠收租就可以过活的日子。 丈夫常抱怨她喜欢占便宜，说她出去买菜都要拣个数十分钟。哪里有物品降价了，也必定会放下手中的一切活，急忙赶到那里。丈夫认为那完全没有必要，叫她别总为了几块钱的事情纠结。而她则觉得家庭主妇就应该这样。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 而在收租这种事情上，李睦芳更是把精打细算用到了极致。她从不会管租房人的立场以及处境，往往只为了能赚到更多的钱，她都会绞尽脑汁地从合同中找漏洞，从而叫房客滚蛋。 曾经在某次的借房过程中，有个房客不服气还与李睦芳发生了厮打。为此李睦芳还把人家女大学生的脸都给划开了。这件事闹最后甚至闹到了派出所，民警劝解着李睦芳不该如此自私，李睦芳却依旧我行我素的。 像这间博汇路三小区的房子也是如此。半年前，李睦芳把它租给了个年轻人。名字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他姓赵，平时也叫他小赵。当时合同说好是签订一年。可是李睦芳觉得房价会上窜，于是说先签半年时间，口头上承诺半年后可以按原价再续签。这样可以更便宜点。 年青人似乎也没什么社会经验，被忽悠下便同意了。如今半年的时间过已经过去，房价也窜得离谱。这样，李睦芳就决定终止与这个年青人得合约，并将他的东西也一并扔出。 至于年青人会怎么闹，李睦芳早已准备好了该如何应对。 清洁人员正在清理着房子。其中一个在收书，她将书本丢进了行李箱中，一个一个地拉到门口。而另外两个则负责打扫。李睦芳看着她们的样子，啰嗦了几句，嫌弃她们手脚慢。 “你们在干吗？” 这时，大门口一个声音窜出，李睦芳望向门外。 那个年轻人回来了，他应该是晚班刚下班。李睦芳特意对他进行过调查，算准他在上班，于是才大清早招呼人来清理的， “小赵，你回来啦。”李睦芳冷语着朝那年青人走去。记得他岁数不大，好像刚从学校毕业，所以从面容上来看，他还有种未脱去孩子般的稚嫩。 “你们在干什么？”年青人瞄了几眼那几个清洁工。在看到某人手中的书本时，他那张本是平静的脸居然流露出些许怒意。 他无视着众人直接走进房间，望见了已经空旷的木柜，似乎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根据合同，我们的租约已经到期了，这间房子你不能呆了。”李睦芳尽量摆出一副凶恶的神情。 青年没有回话，直望着清洁工的手在客厅内踱步，“书呢？” “在门口。”清洁工指了下门外。 他立马走了出去，对着门口的袋子一阵翻弄。不久，他像是松了口气，朝李睦芳这边走来。 “我可都是按照合同来的。”李睦芳赶快从包内抽出那份合同，在跟前晃悠着，“上面写着昨天就是期限，我还宽限了你一天呢！” “我不是说过休息天来续签吗？” “续签。”李睦芳把眼珠装傻似地翻上，“哦。这倒是可以的。但是要按照目前的房价。你现在一千一个月肯定不够。” “为什么？” “租房就是这样。”李睦芳瞪起眼睛，“既然要签，不就是按照时令的房价吗？” “记得当时不是说好的，先签半年，然后再续签。” “对啊，现在你可以续签。就是不能按照原来的房价。” “可你说过就是按照原来……” “哪里有？”李睦芳把合同放到那个年青人面前，“我一切都按照合同上的来，你看看上面又写过吗？” 他歪过头，亮出了本来被挡着的脸，“当时你确实说过。” “好，你说我说过。那你能证明吗？”李睦芳重重地弹了几下合同，“你在上面找出来。找出来我就认，找不出来，你还呆在这里干吗？” “你确实……” “租房全都是按照合同上来的，中介也是这么规定的。你不知道啊！” 李睦芳不想让对方有过多开口的机会，之后无论年青人说什么，她都要快一步截断。 “看来你就是想叫我搬出去，对吗？”到了这会儿，年青人得语气依旧没有波动。 这让李睦芳颇感意外，“我没有叫你走，只是合同到期了。你要续签可以，我不反对的。但要按照市场价来，你要拿出钱来就可以续签。” 年青人沉默了。 “没钱就不要租房，市场价你不知道吗？”李睦芳气势凌人地抱起双臂，“快点出去。” 年青人见状点了点头，他转身走至门口。期间，几个清洁阿姨对他露出了无奈地表情，可是却都没有吭声。 门外的袋子被弄得一团乱，青年将书本整齐地塞到行李箱中。他本就没什么东西，除了那些书籍外。这样差不多整理出两个大行李箱来。 快滚吧！李睦芳自心底吼出。 青年拉起行李箱走向了楼梯口，箱子下方的转轮发出响声。李睦芳刚把视线转向门内，轮子声停止了。她顿觉得不妙，再度望向那个青年。青年此时正盯着她，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就像一尊雕像，配合着他深遂的目光，让人不禁寒颤。 还想怎么样？李睦芳赶快移开了视线。但是，依旧没有听到轮子声。搞什么，她皱起眉头，瞪向那个青年。 青年很是平静，摆出一副捉摸不透的神情。 好的，你想和我玩，我就陪你了。李睦芳翻起两眼，以鄙夷的目光回应。 青年这时走了过来，他越走越近，直至走到李睦芳面前。 “请问，那个……” “你还想怎么样，我都说了。全是按照合同上来的，没一点违规的地方。” “不是的，我想问下……” “中介所和房产法都是这样规定的，你要问去问他们去。” “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合同到期了，搬出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是的。”青年摆了摆书，“我只是想说……” “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听，我就是按照合同办事的，合同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不是，那个……” “别那个那个了，你有这个闲功夫不如去找新的房子。” “可是……” “可以了吧，缠着我干吗？” “但……”青年指了个方向，那是她身后楼道口的方向。 李睦芳回头看了一眼，“好了。”她成心走开，装做去督促清洁工做事。 青年一直盯着李睦芳，久久没有离去，李睦芳干脆就不理睬他了。 过了几十分钟，青年才重新拉起了行李箱。他摇了摇向楼下走去，箱子撞到楼梯，发出规则的嗒嗒声。等到声音远去，李睦芳才松了口气。她觉得那个青年太古怪了。 她走到窗口，望见青年已经走到了楼下。青年拉着行李箱走了会儿，突然停下了脚步。正当她寻思着青年在干吗时，青年突然回过了头，望向窗口的她。 李睦芳突感到一阵恶寒，缩回了身子。待她又贴向窗口处时，青年已经走远，身影也愈加远去。 不知怎么的，明明是大白天，但天空却无比昏暗。即便是阴天，那也太暗了，李睦芳这样想着又重新回到房子里，她督促了几句，叫清洁工快点干活。 而她并不知道，在楼道口的某个阴暗的角落，一个正盯着她的黑影，露出奸诈的笑容 第3章 凶宅【三】 时值晚秋，周倩颖独自游逛着热闹的街边。 一到傍晚，国年路的大马路上就会多出许多小吃摊贩。尽管每次经过都想拼命忍住，但身体还是不由己地跑到小贩边上，掏钱买些什么。 这是最后一次了，周倩颖暗暗发誓。可不知她有没有意识到，这已经是她第几次发誓了。 今天周倩颖到这儿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办理学籍卡。最近，她想去参加一个业余英文培训班，可那里的老师却告知她的学籍卡上有上次读书遗留下来的痕迹，要去学籍中心注销才能在她们那儿培训。无奈，周倩颖只得亲自去学籍中心走一趟。 学籍中心不远处就是周倩颖的家，那不是她租的家，而是她实打实的家。她在那里住了已有十几年，一直到学校毕业后才独自搬出。自己的家就在附近，周倩颖却一点都没有再次踏足那儿的冲动。因为基本上，父母是她能躲就躲的对象。 在事情办完后，周倩颖往最近的地铁车站走去。不过，在经过那个家时，她还是有意无意地瞄了眼那幢楼房，爸妈现在在干嘛呢？ 又走了几步，周倩颖发现街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自己母亲吗？周倩颖定晴一看。母亲正手里拎着菜与几个主妇作着交谈，她的样子像是很开心。周倩颖不由地心一颤。她低下头加快了步伐，径直向地铁站走去。 母亲应该没看到自己吧，她这样想。 八号线的国年路客流量算是比较多的，又正处高峰时间。好不容易挤进了列车内，随着列车开动，她松了口气。她正要赶往唐中路的公司，今天又是她值晚班。 约莫一个小时后，她赶到了工作地点。时间还算尚早，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到售后部的办公室，而是选择到二楼休息室坐会儿。 今天可真累啊！她手中捧着杯刚才在便利店买的咖啡，就走到了休息室门口。 里边几乎没什么人，她清楚公司大多数的员工都已下班。她又把头一扭，看到了悬挂在门边墙壁上的通告。 听说随着一波年轻的员工进入公司，某些年老的就要被裁掉了。这不！公告栏上就清晰注明着要精简部门的名字。 现在经济似乎有些不景气啊！她这样想着抿了口苦涩的咖啡。 这时，走廊边上传来子拖地的声响，周倩颖不禁冲声音源头瞄去。 赵辉正从那边走来，他手里还拉着两个大行李箱，简直像要出趟远门似的。 这小子今天是什么阵势？周倩颖朝赵辉投去疑惑的目光。没想到赵辉却恍若无人地从她身边走过，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周倩颖气得是跺了下脚，跟在赵辉后面，直到他进入了休息室。 赵辉直接就选择在张桌子前坐下，还一个劲地轻晃着脑袋，又不是用手掰动下颈椎。 “喂，你今天是怎么了？”周倩雯实在忍不住了，便走到其旁边询问。她用力地拍了下赵辉的肩膀。 赵辉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不久后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回头，淡淡地应了句，“啊？你也在这里啊？”他的眼神有些呆滞，让人摸不透心里的想法。 “什么我也在这里？刚在门口，我就是看着你进来的。” “是吗？” “什么是吗？”周倩颖直接揪住了赵辉衣领，撅起嘴向赵辉身边的两个大行李箱努了努，“我在问你话，这些是怎么一回事？” “哦，你说这些行李箱啊！”赵辉也顺势朝旁往了望，“保安部的更衣室空间有些，所以我就暂时把这些东西放休息里。反正晚上员工都下班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去动它。” “你这小子，是故意装傻吗？” “你干吗啊？” “我问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行李箱带到公司来。有谁会在上班期间，把那么多的个人物品带到公司里来的？” 周倩颖猛甩了下所抓的赵辉身躯。或是因为赵辉的答非所问，又或是因赵辉刚才的无视，也可以说是这人的淡定模样令人讨厌。总之，周倩颖现在是气急了。 “你别胡乱动手好吗？我前段时间不是和你提过吗？因为没钱付房租了，所以被房东赶了出来。” “啊！”周倩颖咂了咂嘴，这才松开揪赵辉衣领的手，“没钱付房租？不是刚发过工资吗？” 每月中旬，就是公司发工资的日子。 “是啊，可房东说那点钱不够。” “她说要多少钱？”周倩颖边问边还勾勒着租借给赵辉房子的房东形象。 典型的小市民——这是她第一时间的想法。 赵辉挠着下巴想了想，“她说要三千一月，才准让我继续在这屋里住下去。” “三千？”周倩颖骤然睁大了双眼，“为什么要那么多？” “按目前的市场价呗。”赵辉的语气听似很无奈，“她说要么提高价钱，要么从这里搬出。” “她这是在变相增加房租啊！”周倩颖想到最近房价又有窜高的趋势，想不到那些租房的人也顺应潮流，配合着炒高房租。 “应该是吧。” “太过分了，这不是要把你往绝路上逼吗？” “绝路？”赵辉挑动了下右眉，“这说得有点夸张了吧。” “怎么夸张了，把你赶了出来，那你今后要住哪里？” “这个嘛……”赵辉眼珠一个晃悠，盯着周倩颖看了好一会儿。 周倩颖顿时后仰起身体，“喂，你不会是想住在我家吧。”她缩着身子紧抱住自己，向后靠了靠，“告诉你哦，我可是很正经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和人家男的同住的。” “你想哪去了！”赵辉机械似地抬起手，向天花板处指了指，“保安部晚上没什么人，我就暂时在那儿住一晚。” 周倩颖在吐遭了下赵辉的动作后，翻眼想了下，那确实是个好住处，怎么也算个室内。 “可住在单位里也不是个办法啊？” “这无所谓，反正也就熬一熬，明天我再去看看有无合适的房子。” 周倩颖轻哼了一声，“看不出你为人处世还挺乐观的。”她双手抱臂地往桌面边缘上一靠，“算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啊？”赵辉显露出惊讶的神色，“为什么？” “两个人一起好照应点。省得你又被人骗。” “这你不用担心，怎么说我也是个在外漂泊了数年的人。” “那你还被人赶出来。” 赵辉闻言身体如石化般僵直了下，周倩颖对此很是满意，让赵辉出现吃憋似的神情，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看到的。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中介所看看。”周倩颖似有笑容地说。 深夜空闲下来的休息时间，赵辉又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与周倩颖讲了讲。周倩颖只觉得这小子果然被忽悠了。她想起有个同学正好就在中介所工作，于是就向赵辉推荐去那里租借。 赵辉点头同意了。 第4章 凶宅【四】 隔天一早下班，周倩颖便带着赵辉来到了那里。 门口写着文丰房介所，其实就是间不足二十平米、租借房子底层的一个房屋中介。 里面的员工正紧锣密鼓地工作着。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西服，褐色底裤的女子正在和别人说些什么。周倩颖向她挥手致意，她看到后就朝这边走来。据周倩颖介绍，这名女子名叫郑璐，曾和周倩颖念同一所中学，学校毕业后就在这里打工。 郑璐在过来后，马上招呼他们坐下。她自己也拉动了下椅子，坐在了桌对面。 周倩颖和郑璐简单地回忆了下过去，就推搡了下赵辉开门见山地说道：“有没有价格适中点的房子啊，他想租借一间？” “要租借房子啊。”郑璐翘着二郎腿，细细打量着赵辉。她一副对赵辉很有兴趣的样子，“想要什么类型的房子呢？” “无所谓。”赵辉面无表情地动着嘴皮。 “是单人居住还是群体租借？”郑璐翻上了眼皮，“对了，你没有女朋友吗？” “喂，喂。人家是来借房子的，你问其他无关的问题干吗？”周倩颖用手挡住了郑璐射向赵辉的视线。 “我那是在判定他想借哪种类型的房子，从而折中下价格。” “不用了。”周倩颖直接否决，“单身，只想借套可以住的房子就行了。至于价格方面……越便宜越好。” “是他借房子，还是你借啊。看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 周倩颖被郑璐弄得一下哑口。 “其实她说得没错，我只想借个可以住的地方就行了。”赵辉那放在桌面上的双手握成一个拳头，身体则正襟危坐。 “哦。”郑璐很夸张地点了下头，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黑色封皮的文件。“这里面全是租赁房，你要哪间就和我说吧。”说完，郑璐把文件扔到赵辉面前。 一旁的周倩颖先于一步把文件拿来，仔细地研究了下。里面大都是便宜的一室户，价格大都在五百元一个月。 “你觉得这间怎么样？”周倩颖的手指在乳白色的纸张上点了点，指尖触及到的是一间写有：特别推荐，出租单间房，面积14平方，租金每月500。她之所以选择这间，是因为这间房子离他们工作的地点青汇镇还算比较近。 赵辉前缩起脖子凑近眯眼看了看，“可以是可以……算了，无所谓，就这间吧。” “你有什么不满意吗，不满意就说出来。” “没有。” “看你这表情就有，还是说出来吧，别到付了钱才后悔。” 赵辉在瞄了眼对面的郑璐后，凑到周倩颖的耳边，“以前我可是专门准备了一个书房，来摆设各式各样的通灵道具和书籍的。” 原来是嫌小啊，周倩颖挠了挠头，转而面向郑璐：“请问有大点的房子吗？” “有啊。”郑璐起身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黄色封皮的文件，把它展开整个坦放在赵辉面前，“里面多是一室一厅或者两室一厅的。” 相比里面美型的装修，1500元每月的租金更是吸引周倩颖的眼球。这次轮到她凑到赵辉耳根子边，“这些房子够大吧，不过不知道你付不付得起钱？” “付不起。”赵辉坦然地回答，而且声音还极为响亮，没有一丝遮遮掩掩的意思。 郑璐是来回望了下周倩颖和赵辉，叹了口气说道：“一分价钱一分货嘛，房子越好越大，租金自然也就越高。” “那有没有房子很大，租金却很低的呢？”赵辉突如其来地问。 周倩颖闻言拼命摁弄了下赵辉的头，“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怎么可能。” “其实……可能倒是可能的。” 郑璐的话让两人同时僵住。她露出一丝贼笑，给人感觉有点愚弄人的意思。只见她拉开桌内抽屉，麻利地翻了翻，并从中抽取一份与之前相比薄上很多的本子。 郑璐把本子翻到某页，放到桌面上，并用右掌推压了下递给了赵辉，“这里面有几处房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她的表情神秘兮兮的，好像是在介绍埋有无数钱财的藏宝地图。 赵辉把本子拿在手上，偏了偏头观测起来，样子甚是天真。 周倩颖也凑过来一起看，可在看到里面的租金时，不由地张大嘴巴。“怎么可能，两室一厅的房子才1000元每月，地段一定很不好吧。” “租金低肯定有它的原因咯。”郑璐停顿了下，似乎在给他们时间猜测，良久才开口，“这里面的房子可都死过人哦。” “死过人价格就便宜了？” “对啊，谁会高兴住在曾经死人的房间。难保哪天里面的死人不在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出来吓唬你。”郑璐举起两手，作了个鬼吓人状，“如果知道家里潜藏着一个恶鬼，你不怕吗？” “说句实话。”赵辉奋力地摇起头，肩膀都跟着晃动了几下，“不怕。” “喔唷，真是厉害啊。那你就选择这里面的房子吧。”郑璐似乎是在看赵辉的笑话。 但周倩颖明白，赵辉是真得不怕，而不是在逞强。 “那好吧，就这间房吧。”赵辉边说边翻阅着。突然，他停止了翻页，双眼赫然盯着其中的某一行。 正当周倩颖想问是怎么回事时，赵辉反手拿起本子，向郑璐展示，“这是哪里的房子？” 郑璐仔细地瞧了瞧，“徐宁路上的啊，怎么，你想租这间？” “恩，确是。” 郑璐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而周倩颖则把本子抢夺在手，细细观看。一行文字首先跳入眼帘：上百平米，两层楼房，两厅五室两卫一厨，只要1000每月。接着下面有几张图片多角度的展示了房子的各处。 什么，这么豪华租界却只要1000，我没看错吧——周倩颖又使劲揉了揉眼睛。 郑璐伸手夺过了本子，“你们可别打这间洋房的主意哦。” “是假的吧，我就想呢，这样的房子怎么可能只要1000呢？” “不是，确实只要1000。”似乎是看到周倩颖脸上的疑惑，郑璐挺直了腰板，解释着：“刚才给你们看的都是些风水环境极差的房子。” 赵辉左右转着头，开始观望起四周，又不时地翻起眼珠直望天花板，显然是不想在意郑璐的话。只见郑璐瞪了他一眼。 “虽然有的房子里面死过人，但把价格压压低，还是借了出去，至少没有再出过什么事。可这个洋房不一样。”郑璐重重地点了点显示洋房的图片，“这里不只以前死过人，那些以后租借的房客，也都在住进去以后接连毙命。” “啊，不会吧。”周倩颖又仔细看了看那几张图片，她很想像这样鲜活的外观下居然有着这么一个阴森的背景。 “根据资料显示，最早死在房内的是一个单生女性，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神秘失踪了。这间房子就被房地产公司接手而租了出去。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郑璐停顿了下，有意在渲染着什么，“后来几十年里，陆续也有房客搬进去住，可都在几天后离奇毙命，警察对这件事情也很是关注。” “那如果这间房子真那么邪门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拆掉它呢？” “不行的，当时那个女人只是失踪，但并没有被证实死亡，所以公司也就得到了房子的名义，可却的不到使用权。” “也就是说他们没权拆？” “是的。那些商人也不愿意就这样把房子空着，于是就出租了出去，结果……。”郑璐摊开两手，耸了耸肩膀，“悲剧就发生了。” 听了郑璐的解释，周倩颖也愈发觉得这个房子很不安全。可赵辉却来了一句，“没事，我就要租这间房子。” “你可要想清楚啊，一个人只有一条命。”郑璐露出关切的表情，这不像是在装的。 周倩颖也意识到了严重性，转而把头扭向赵辉，“对啊，你可要想清楚了。” “真没事。”赵辉那空洞的双眼里，没有一丝的恐惧。 周倩颖叹了口气，看来这小子是铁了心的要挑战这所房子里的鬼了。“那既然他执意要租，就给他租吧。” “可是……” “放心吧，我付了钱以后就不会赖账的，你就帮我把手续办了吧。”赵辉前倾着身体，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咚咚咚的声音，好似在突显此时他心中的激动。 “那好吧。”郑璐起身离开，样子看似很无奈。她与其他座位的同事聊了一会儿后，拿来了合同和水笔。“这是租借合同，就在这里签名吧。” 可她刚把合同递到赵辉面前，又突然缩了下手。意在确信赵辉是否真要租这房子住。 赵辉直接伸长手臂，拿了过来。都没怎么细看，他就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有那么一瞬间，赵辉还听到郑璐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可是你自己要借的。” 第5章 凶宅【五】 乘坐着地铁来到洲际路已近下午两点，周倩颖与赵辉走下了列车。按照郑璐所说，从地铁站下来后，往东还要走一段路才可以抵达徐宁路。 这里都是高架站，轨道并不深处于地下，而是像桥一般建造在高处。周倩颖向远景望了望，虽周边都是现代化建筑，但却有种奇疤似的荒凉感。她掏出手机确定了下自己位置。 随后，她便与赵辉一同走出了个地铁站。 “应该是往那儿走吧。”周倩颖指了个方向。 两人向徐宁路走去。地铁轨道建在一条粗旷的马路上，几根结实的正方形地基支撑着它。而马路两边，则全都是高大的建筑。 这里虽还没发展起来，但房地产商却早就看中了这里。周倩颖遥望着四周想。一幢幢高楼平地而起，并整齐的排列着，就像一座座寂静的墓碑。它抹去了这里本该有的清新空气，顿让人觉得胸闷。 她们又陆续走了一小会儿，周遭的景象依旧是一排排高耸的住宅楼。只是，期间只有屈指可数的人影，没有想象中的热闹。 “这里还真是发达啊。”周倩颖随口来了这么句话，语气中透着些许讽刺。 “是啊。”赵辉附和着。 “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建了那么多幢高楼。”周倩颖摇了摇头，心想要是房地产商把这些房子都卖出去，一定赚得盆钵满盈。 “谁叫现在的魔都，无论走到哪里，房子肯定是最金贵的。”赵辉颇为无奈地说。 周倩颖觉得他说得有理，“所以现在房地产商要抓紧造房来卖啊！” 房地产商之所以疯了似地建房，就是看准目前高居不下的房价。周倩颖作为这一代人更是感同身受。记得她有个去相亲的同学，都是直接问男方有几套房子的。 “想想以前，谁会去在意一套房子呢？”周倩颖鼓起充满气得嘴，视线变得迷离，“想不到几年后房价疯涨成这样。” “事事都是这样的难料。” “喂，你这小子装什么深沉啊。弄得自己像一副很有社会经验的人那样。”周倩颖推了下之前把头一歪，显露傲气的赵辉一把。 “我哪有。房价这个话题不是你先扯出来的？” “我扯出来的？”周倩颖指着自己，脸上写满惊异，“我只是说了句这里房子多而已。房子金贵可是你说的。” “但你的意思不就是房价高才会房子多吗？” 周倩颖想反驳什么，却力不从心。她动了几下嘴皮，摆了赵辉一眼。“我说你这人，马上就要去凶宅了，还那么淡定。” “凶宅有什么可怕的？” “我知道嘛！”周倩颖双手抱起臂，歪了下嘴，“ 你是个通灵师，什么鬼都不怕。” “这和通灵师不通灵师完全没关系。我觉得就算是普通人也不该害怕。” “啊？”周倩颖半张着嘴巴，无语似地瞅向赵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周倩颖冲着赵辉胳膊上来了一拳，特意提高音量：“为什么你说普通人也不该害怕凶宅？” 只见赵辉深吐了口气，大有要发表长篇论调的意味，“那你说说，为什么普通人就一定要害怕凶宅？” “这还用说。凶宅都是里面都是发生过事情的。难保房子里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就是该害怕的理由？” “难道不是吗？”周倩颖摊开两手。“凶宅里可能有鬼吧。既然有鬼，人害怕也是正常的。” “是吗？”赵辉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前面，“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人会害怕凶宅是里面可能会有的鬼。当然，人得固有思维就是鬼会害人。所以害怕鬼会害了自己。” 这都是什么拗口的解释啊！周倩颖提步跟了上去。通俗的解释就是：凶宅里可能存在鬼，而人住进去后可能会被里面的鬼伤害，所以害怕凶宅。 “对啊，所以人会害怕凶宅嘛。” 赵辉咽了下口水，“我们先不管所谓凶宅里可不可能一定存在鬼。就算它真的存在，那人就一定要害怕吗？你之前也说了，房子那么金贵……” “那是你说的。”周倩颖瞪起双眼。 “好，就是我说的。反正房子贵是所有人的共识吧。那既然这样，为何不注意房子的价格，要去注意什么房子里的鬼呢？” “你……你想表达什么啊？”周倩颖边问边觉得这小子又要弄出什么怪异论调了。 “现在房价很高，是吧？房子是一个普通人都梦寐以求想要获得的。”赵辉偏着头，“你想想吧。我的工资才多高，一个月撑死才三千多。就算是你，也拿不到一万。而现在的房价多动辄就是四五万一平方。我们辛苦工作个一年，才勉强够买一个多平方，可见房子是多么的金贵。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我们的工资太低。但是你去外边看看，即便真的工资很高，辛苦工作个几十年，也很难买得起一个像样点的房子。可见房子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多么的贵重。想到这儿，你还会去为房子里有鬼而纠结吗？” “你……你……” “再说，现在的老百姓，你听过有谁真正是被房子里的鬼弄死的。倒是有被高昂的房价所弄垮的。所以说，当一个人在面对一个房子时，根本不该去纠结里面到底有没有鬼，而是该去琢磨房价能不能再低点。” 周倩颖此时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她半张着嘴，茫然地对着赵辉眨着眼睛。 “你还可以这样想。目前人追求的是什么？就是物质。那物质是什么，通俗点讲就是金钱。”赵辉不紧不慢的地说着，“而金钱会贬值，房子却不会。房价只会更高。” 讲到这儿，他双手像捧着什么似地举起，还不时地跳晃移动着，“所以就现在这个社会，房子完全可以反应出一个人的价值。当一个人有很多套房子时，就证明他是一个‘优秀’的人，反之则是差劲。这条可以涵盖所有年龄段。例如，一对有很多房产的老人，他们就是‘优秀’的人。为什么他们‘优秀’，就是因为他们可以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给予更好的条件。而他们的子孙呢，也就变成了‘优秀’的人。再例如，一个年青人，无论是男是女，只要他拥有很多套房产，那他也是个‘优秀’的人，会令人‘尊重’，也会招来许多异性的关注。这就是房子的价值。” 周倩颖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呛住了，咳也咳不出。 “我再举个更形象点的例子吧。现在，你想象有这么个年青人。他没有房子，导致他到了一定岁数还找不到老婆。我之前就说了，房子可以体现人的价值。那显然他就是个很差劲的人。但是有那么一天，好几间房子从天而降，并为他所有。那么他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变成了个‘优秀’的人。但是，问题来了。假如那几间房子都是凶宅，就像你所说的，里面死过人，有鬼。你认为他会放弃那几间凶宅还是宁愿将其纳为所有吗？我相信绝大多数的年青人都宁愿要这些房子的吧。因为没有房子，他就是个差劲的人，他会因为社会上的种种压力而郁郁而终。而要是有了这些房子，即便里面有鬼，那又怎么样？又不一定会死。至少身边的人可没因为住了凶宅而死的。他就是一个‘优秀’的人。” 周倩颖嘴角抽动着，催动其轻笑了几声，“那你呢，你会选择放弃还是纳为其有？” “我当然会纳为其有。我又不是傻子。” 周倩颖只觉得自己下巴掉了。 “就说徐宁路那间房子吧。”赵辉随意指向远处，“我要不是租的。而是直接拥有了它，那我就变成了个非常‘优秀’的人了。带着这种思想，无论我是不是通灵师，我还会去介意那是不是凶宅，里面有什么鬼吗？” 周倩颖低下头，吐出一口低沉的气息，“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与鬼比起来，现实里的金钱才是最重要的。” “差不多。” “你还好意思说？” “为什么不好意思？”赵辉摆出惊讶的神情，“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我怎么想。都不知道鬼有什么可怕的。你自己去想。一个家庭拥有了一套房，只要面积五十平方以上。不管地段如何，一百五十万是值的吧。但假如这是个凶宅，人们就要把房子给贬值。我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如果贬个几万还好，要是贬个几十万。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些躲在房子里地三流小鬼何德何能，能让房价降低那么多。” “你……”周倩颖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真是过份。明明就是一个垃圾鬼。所以我始终认为，当一个房子因为是凶宅时，根本不能因为里面可能有鬼而贬值。而倘若当一户人家真因为房子是凶宅而被贬值时，也不应该去害怕鬼。他真正该有得想法，应该直接抄起菜刀去杀了里面的鬼。难道不是吗？” 周倩颖已经感到头有些晕了，“不是人人都和你那样，脑子那么不正常。” “错，和我一样的才算正常。那些因为接触了凶宅而怕得稀里哗啦的，才是不正常。他们太天真了，居然认为鬼的价值可以抵得上一套房子。”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是个通灵师啊，以前就接触过很多鬼。但要是个普通人，看见鬼难免都会怕的。” “怕归怕，但反应过来后，难道不该往更现实的地方去想。” “你就一直在扯什么现实，我就不明白你心里的现实到底有多可怕。”周倩颖摆过脸，“一个普通人，就是怕鬼的。鬼可是会杀人的。被鬼杀掉，那就算拥有房子还有什么意义？” “那被鬼抢掉房子，抢掉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死了算了。” “可要是一个人有很多套房子呢，他不会因为一套而去喝鬼拼命的吧？”周倩颖刚说完，就知道自己已被赵辉带入了节奏。 “但一套房子的价值要多高呢。一百多万总有的，对不对。一个人要被抢了一百多万，居然只是怕？现实里被盗贼抢了都要报警呢。被鬼抢了，也应该去求助可以杀鬼的人。所以，这个拥有很多套房子的人，在被抢了个房子时，脑子不正常的才去会害怕。正常的应该是愤怒。所以我说得对。凶宅就是没什么可怕地。” “你……”周倩颖想说着什么，却无从开口。 其实，就赵辉所说的，她认为确实有那么些道理。 “算了，我可没功夫和你鬼扯什么凶宅怕不怕人的。”周倩颖深吸了口气，“看你说得，似乎对凶宅很不以为然，你以前接触过凶宅吗？” “当然接触过，我还去里面住呢！而且不只一间。” 第6章 凶宅【六】 赵辉没有骗人，因为房租的关系，他以前专挑那些所谓的凶宅租住。 “那来说说，你以前的那些奇闻怪事。”周倩颖挑动了下一边的眉毛。 “也不算什么奇闻怪事。就是很普通的租房。” 呵呵，对你来说什么灵异事件都是普通的——周倩颖沉下脸。 “大概是三年前吧。那时我曾经租住过一间凶宅，这也是我第一次住到凶宅里去。”赵辉边说边陷入回忆。 十七岁那年，他还是个高二年级的学生。原有的租房合同已经快到期，房东说要时间到了房子就不借给他了，原因是要给儿子做新房。无奈，赵辉只得去寻找新的房源。 进入了中介所，工作人员向他介绍着各式各样的单身青年租房。但是，这些租房对于赵辉来讲，价格实在是贵。赵辉多嘴问了句有没有最便宜的。工作人员便把那间房子介绍给了他。 当时，工作人员并未提过那间房子里曾经死过人。当然，即便他提过，赵辉也不会介意。 没几下赵辉就谈好了合约，房租是八百元每月，地址在三条街外的临四小区。在与之前的房东谈妥后，他便搬着行李来到了临四小区。按照地址，他找到了房子具体位置。 临四小区是标准的拆迁老式小区，里面尽是些简陋的一室户。最高的楼层也就只有四层，赵辉租的那幢是三楼。他拖着行李来到了303室。刚到门口时，他望了望周边。每层楼有六所居民，全都大门紧闭着。他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 还未进门，他就觉得里面阴气重重。同时，他也感觉了房间内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存在。 这难道就是书里记载的凶宅？ 他步入房间，朝四周望了望。这时，他已经基本确定这就是凶宅了。 该死，被骗了。应该可以更便宜的。这是他第一时间的想法。 起初他还为房租如此便宜而开心，但倘若要按照凶宅的标准，应该是不值八百元这个价的。他不禁握紧了拳头，懊恼着被忽悠了。所幸他只付了一个月的房租，以后再要长期续约的话，一定要和那个工作人员再商量商量，从而把房租再压低。恩！他点了点头，把行李放好。 先简单打扫了下房间，房屋是一室户，有独立的厨房与厕所。构造是一个连厅都算不上的小空间，连接着厨房、厕所与卧室。房子没有阳台，只有一扇窗户开在卧室里。 除了通灵书籍外，他也没什么可以摆设的。所以也就几分钟时间，他已搞定了一切。在卧室内铺好床，他往上面一躺。望着一片白得天花板，他不禁有了种酸楚的感觉。他清楚，像这样居无定所的日子以后一定会常有。 不知不觉他闭上了眼睛。也就是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笑声。笑声很隐蔽，仿佛是从另一空间钻入他耳膜的。他迅速睁开双眼，却什么也没看见。从笑声判定，那似乎是一个女人发出的。他‘切’了一声，起身倒了杯水。卧室内很昏暗，他便把窗帘完全拉开。但光线并没有为此照入，整个房子依旧昏暗。 凶宅就是这样，无论外部光线多么耀眼，里面永远是一副带有雾气的阴暗。那是因为鬼已经改变了房间内的磁场，导致阳光无法渗入。 反正他也不像感受什么阳光，索性就把窗帘都拉上了。他心里还在嘀咕着：搞什么，玩这种把戏。他叹了口气。又隐约听到了个笑声，这次是男声。赵辉已经觉得有些烦了。其实，他早已看到了在厨房的某处，有两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他真心不想接触它们。 赵辉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便出门去买晚饭了。当他再度回到这个家时，天色已经晚了。他进入卧室也没开灯。而当他要喝水时，才发现带来的电磁茶壶不知所踪了。他焦急地找乐找，才发现它居然在厕所前的镜台上。 ‘神经病啊，乱动我东西’。 他自心底怒吼着走进了厕所。刚进去的第一时间，他感受到了比之先前更强烈的灵异能量。他猜测这里是事发地。他在镜台前拿起了电磁茶壶。这时，余光察觉到了镜子内用东西，他看向那面镜子，一个女人正对着他笑。赵辉沉下眼睛转过了头，背后的卧室却什么都没。赵辉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今天有些累了，他也不打算在读什么通灵书籍。关上灯就准备睡觉。明天是周一还要上学，他想着今晚要是那两个‘东西’敢来烦他的话，就一定不会放过它们。 所幸，那晚他并没有被脏东西骚扰到。 经过了一天的学校生活，赵辉回到了那个新租的小区。刚走到自家的楼下，就发现对面花园内，有一群老人正对着自己看。她们交头接耳的，似乎在议论自己。赵辉没多想就上了楼。走到三楼，就在他要掏出钥匙时，一个中年妇女从楼上下来。她手里拿着垃圾，直盯着赵辉面前的房门。 赵辉插入了钥匙，打开了门。中年妇女怀着惊异的目光经过了他的家。 “这个房子你现在租着？”赵辉刚想关门，便听到了那个中年妇女的声响。 “是啊。”他回头说道。 “那个……”中年妇女冲屋内望了望，表情很是不安。 “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中年妇女朝赵辉背后努力努嘴，“这房子死过人的。” “哦。”赵辉的回应颇为平淡。他当然知道这个房子不简单。在他询问了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事后，得到了这么个答案。 原来，以前有对小夫妻住在这儿。后来被一个抢劫的匪徒所杀。听说两夫妻是被反绑着，溺死在了厕所浴缸内的。 关上门回到卧室内，赵辉环顾了下四周。他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 晚上睡觉时，那两个‘东西’来了，赵辉能感觉到。他耳边感到有人在吹气。他仍无可仍了，突然睁开双眼对着空气来了这么一句。 “那个……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们的存在。说老实话，我也很同情你们。可是，你们也没必要来烦我啊。” 这句话似乎没起作用。在他闭上眼睛正准备睡觉时，耳边又出现了声响。 烦不烦，赵辉再度睁开眼睛，眼神中已经有了丝愤怒。“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们也给我乖乖地在房子里，别惹事。我们可以和平相处的。” 笑声接连的响起，漫浮在整个房间中。随后，两个鬼影飘到了赵辉边上。此时挂在它们脸上的是狰狞神情。 “切。”赵辉直起了身子。 …… “然后呢，然后呢。快说啊。”周倩颖推搡着赵辉，不断催促。她眼中尽含期待的目光。 “还有然后吗？”赵辉望向远处，“自然是被我狠狠修理了顿。” 赵辉依旧记得，当时在他发功后，那两个鬼是怎么跪倒在他面前求饶的。然后他同意为它们超度，这间房子才有了安宁。 在他把之后的事情告诉周倩颖后，周倩颖还失望地长长‘切……’了一声。 “本来就是两个垃圾鬼，你还以为会怎么样？” “你还真是会教训鬼啊！”周倩颖摆了他一眼，“那以后你又住过什么凶宅？” “很多呢？” 赵辉回忆着。接下来的几年内，他又陆续租了几个房子，其中不乏存在鬼的凶宅。 记得有一次，他搬入了某个房子。听说里面有对老人刚逝世，是上吊自杀的。头一天，赵辉感受到了里面的异样。晚上，他还在里面发现了张信纸。他拿在手上平静的看了起来。 我是住在这个房中的老人。在和我老伴住在这里的二十年中，日子平平淡淡。本来，我也没什么可复述的。但是，我那个不孝的儿子却让我们生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这个畜生，以前就没有任何优点。书没有好好读，整天在学校里惹事。记得他把别人家孩子打破头，别家家长找到了我们，臭骂我们不要脸。为此，我们赔了几十万。他在学校抽烟被老师发现，老师…… …… 读到这里，赵辉有些不耐烦了。他开始跳着看。接下来信中所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这老头子的儿子怎么在外面闯祸的。让赵辉觉得可恨的是，那个儿子成年后染上了毒品，把家中的东西都给变卖了。这让两老人是苦不堪言。于是，他们选择自杀，在房中上吊而亡。 在信纸的最后，有着这么段话。 而当你在看着这张信纸时，我或许就在你背后，用着最凶狠的目光盯着你。 赵辉平静地回过头。果然，两个老人正瞪着他。 “饿，老实说我很同情你们，居然会有这么个儿子。但是，那又不是我造成的，你们瞪着我干吗？” 老人在看到赵辉那么平静，起先是大呼意料，而后便后赵辉攀谈了起来。反正就是发着无聊的牢骚。赵辉对他们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也无意义了。他们觉得赵辉说得再理。赵辉答应给他们超度，就这么解决这个凶宅。 所谓凶宅就是那么无聊。记得有一次。大概在赵辉十九岁那年。他租借到了郊区的一所私房内。里面的鬼可以说是有多神经就多神经。 入住的头一天，可以说他遇到了几乎所有的恐怖片场景。 比如，当他进入房间时，一个鬼影出现在卧室门口。又比如，当他在厕所刷牙时，水龙头放出带有血的红水。再比如，睡觉时周围发出怪声音，而睁开双眼时，声音便戛然而止。再再比如，他出现了各种幻觉，脑中隐现除了房内鬼被杀时的情境。 反正，凶宅内无聊的事情应有尽有。而当他亮出通灵师身份时，那些鬼又夹着尾巴逃走了。 赵辉两手一摊，“怎么样，就是这么无聊。” “你这人……”周倩颖只感觉自己被唬住了，那双看着赵辉的眼睛慢慢眯起，“唉！” 听了赵辉那么多得复述，她算是明白赵辉为何对凶宅那么的无所谓了。 “反正我是不觉得凶宅有什么特殊的。” “恩，不特殊。不特殊。”周倩颖丧气似地点弄着头。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抵达了徐宁路。这里有一个小区，里面依旧是幢幢高约十多层的公寓。 第7章 凶宅【七】 “咦，没看见有洋房嘛！”周倩颖转着头搜寻起来。 依旧没有找到后，她给郑璐捎去一个电话。郑璐叫她再往东面找找。周倩颖和赵辉沿着徐宁路朝东面走去。不久，确实看见一幢洋房。 可是就距离而言，刚才为什么没有看见呢？周倩颖不禁回过头，身后的公寓依旧清晰。 这个洋房可以说完全与周边环境不搭。甚至连一条路都不通向那里。它就像被突然按在了荒野上，非常违和。两人走了过去，要进房子里，大路是走不进的了。无奈，他们步入杂草丛生的荒野内。洋房大门是背对着徐宁路的，倘若要进去，还得绕道。 他们沿着墙边弯到了大门口。周倩颖恍惚觉得房子是被个四方钢板包住得。 头顶上的天空日渐暗黄，云层就像被烧着了那样，透着股残阳的凄凉。周倩颖看了眼手表。啊，居然已经四点多了。这时间算步入黄昏时分了。 两人来到了正门前，瞧见一处宽大的铁门。 赵辉抓住栏柄奋力地摇了摇，皱起了眉头，“还是锁着的。” 周倩颖忙拿出前面郑璐给他们的钥匙，钥匙大大小小有数把，除了开启外部大门的，还有内部客厅、卧室等房门锁的。周倩颖挑选了其中一把金色钥匙，插入了铁门的黑色锁孔，锁孔内随即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本以为大门会被打开，可被插入的钥匙，却像深陷流沙的大腿那样难以动弹。周倩颖只得费了点力气把它拔出，又换了另外一把。接连试验了几把后，都无法开启铁门。 真是的，这怎么回事啊，周倩颖将钥匙圈正放于眼前。直到呈现出得影像重叠后，她又将圈圈套在食指上，对着赵辉这边转了转。 “看来是你同学疏忽了。”赵辉端视着周倩颖手上的钥匙。 “那现在怎么办？” 赵辉抬起头，慢慢举高手，上下掂量了下铁门的高度，然后他机械似地跳起，踩在一节一节的横栏上。 “喂，你干吗？”周倩颖慌张地注意了下四周。 “你看什么，周围又不可能有人。” “但是你做这种事情……像个小偷那样。” “反正这铁门也不高，直接爬过去不就可以了。” 赵辉说着正要一脚跨过铁栏，就听到远处的声响。 “你们是……。”一个中年大妈投着异样的目光，也从朝铁门处走来。 周倩颖压低嗓音，用着不动嘴唇样式说着：“喂，快下来。”她的手还在自己的小腹处做着向下的手势。 “怕什么，我又不是私闯民宅。现在里面的房子是被我租借的。” “你们进这间房子，要干吗？”中年大妈在迫近后问。她自称姓王，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 里面似乎装着大大小小的零食。 “我们是租借这里房子的房客。”周倩颖客气地回应。 “是吗？”王大妈望了眼爬在铁栏上的赵辉。 她刚去超市买完零食回来。路过这个房子时，好奇为何会听到声响。所以便来这儿瞅瞅。赵辉还算稚嫩的脸庞，让王大妈觉得他们是因好奇而来探险的调皮小毛孩。这种事以前碰到过好多次了，有些胆大好奇心强的孩子，在听闻这所房子的传言后，会到这里来探险的。 周倩颖为了以示清白，就把钥匙递给这位大妈看，“真的，我们有钥匙。”可是周倩颖很快发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既然是有钥匙，那为何又要爬着进铁门呢？她赶快解释道，“我们是忘记拿铁门钥匙了，但房间里的锁，我们可都是能开的。” “是租客啊。”王大妈似有所思地点了带内头，又望了眼里面阴暗无比的洋房，“可是……你们为什么选择这里呢？” “因为租金便宜。”赵辉已经跨过了铁栏，跳到了地面。他敏捷地拍了拍手，开始从内部观测起铁门的结构，他想找出锁环。在观察了一阵后，发现锁孔的正下方十厘米处，是锁环的位置。它仅仅沟住了铁闸，让铁门无法打开。 “那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房子很邪门的？” “这个我们早在租这套房子时就已经知道了。” “你们知道多少，是否也知道先前也有很多房客租住到这里面来，然后死于非命。” “当然知道。” “那你们还借啊。我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了，早就听说这个房子里很邪，好像里面有……”王大妈停了嘴，似乎是略有顾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反正你们要进去住，可要想清楚了。” “放心吧，无论里面有什么鬼，都不是我的对手。”弯着腰的赵辉凑近了铁门的锁环。 或许是感觉赵辉脑子有点问题，王大妈转而只对一旁的周倩颖说：“里面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 “哦，是吗？”周倩颖装傻，她只想敷衍了事。 “怎么，你和里面的鬼认识？”赵辉瞥了眼王大妈问。 “什……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如果里面的鬼在附近有亲人，或许我会手下留情。” 王大妈异样地凝视了赵辉好久，也没在说什么，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但周倩颖从这位大妈的背影中，感觉她内心的潜台词是：神经病吧。 “赵辉，你听到那个中年大妈说的话了吗？她可是在非常认真地提醒你，这间房子很危险哦。” “我知道。”赵辉似乎是研究完毕，挺直了腰板，向周倩颖做了个拿来的手势，“把剑给我。” “你要剑干吗？”周倩颖从包里把赵辉的剑交于他手，突然，她明白了什么似地惶恐望起四周，“难道这屋子里的鬼很厉害？” “不是的。”赵辉接过剑，往地上用力一磕，剑鞘自然脱落。他举起宝剑往铁门的锁环上一砍，啪的一声，铁环飞射到一边，“好了，我们可以进来了。” 什么嘛，原来是这用途——周倩颖直纳闷赵辉为何要砍断门锁，赵辉却指了指站门口的周倩颖，回答要是不这样做，你怎么进来。 两人在稍稍准备了下后，正式踏足房内。幸好正门口的钥匙郑璐没有粗心，周倩颖选择了她说的那把，把手就轻易被扣动。就当她要开了门时，赵辉对着周遭的空气敏锐地嗅了嗅，他嘴里还说着似乎有很强的厉鬼气息。 “怎么，还没进门你就感觉到妖气了？” “还是先进去再说吧。”赵辉吩咐起周倩颖开动门锁。 开启大门后，玄关就顶着外边日光，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想不到还这房子结构还是偏日式的，周倩颖向大厅内遥望着想。左边是上二楼的楼梯，而直走就通向黑暗的大厅。 赵辉正要提步跨入，周倩颖把他拉到了门外。 “干吗啊？” 面对赵辉的诧异，周倩颖凑近他，刻意压低着音量，“我知道你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为什么？”赵辉茫然地问。 “你不觉得我们太谈定了吗？如果就这样随便进去，里面的鬼一定会怀疑。” “怀疑又怎么样，反正今天它肯定是会被我修理的。” “但它会提高警惕啊。你想一下，要是我们像正常人那样，拘谨地……哦，不。害怕地进入。那鬼肯定会把我们当正常人的吧。到时你也可以更轻松地弄死它。” “说得也是哦。”赵辉佩服似地对周倩颖点点头。 随后，他进入了房内。周倩颖跟在他后面，警戒地望着四周。这不是装的，她确实有些害怕。站在玄关处，赵辉伸手关上了大门。正当周倩颖不解他这个动作有何意义时，赵辉突然像疯了那样。他癫狂地抓住自己的头发，面容扭曲地大喊大叫起来。 “啊……好可怕，好可怕……我怕死了……” 周倩颖半张着嘴无语似地看着他。只见他用身体不断撞击着大门，指甲还在头发处乱划，那种摩擦头发的‘吱吱’声直让人打颤。他的疯狂举动还在延续。他边双手敲着大门边抬头一阵吼叫。那种惨烈声会令人终生难忘。 但是…… 接着等待赵辉的是一记重重的拍击。他身体像掰弯的杆子那样，前倾着足足弯了快九十度。 而在他的旁边，周倩颖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张开两臂。“ 你搞什么……你搞什么啊？” 赵辉迅速直起身子，捂住头，“什么我搞什么，不是你叫我装得怕一点的吗？” 周倩颖只觉得胸口被大石压住，话都说不出。她不断动着嘴皮，一副想说什么却无法吐露出得样子。最后，她放弃般地抓了抓头皮，“算了，和你这人真是无法沟通。” “我看你才无法沟通。真是的，叫我装的害怕点。我不是装了吗？” “你……好了。你说说该怎么对付里面的鬼吧。” “我当然在想。” 说完，赵辉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只听咔嚓一声，大厅顿时灯火通明，通明的光线传播到了房内的各个角落。 第8章 凶宅【八】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找灯的开关。 周倩颖快速地交接着气息，终于压低了火气。至少被赵辉这么一弄，恐惧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看来照明系统还算正常，也没想象当中那么的糟。”赵辉走进了大厅。 周倩颖摇头进去，她发现房屋内部虽然有被岁月侵蚀的痕迹，但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破旧。想想也是，这里一直都常驻过人，只不过都离奇毙命了而已。 但是，仅总现状来看，真很难让人把这里联想到这里是闹鬼的凶宅。 “这里还真挺适宜人居住的。”周倩颖沿着狭小的走廊，游观着一楼各处。她刚想对身后的赵辉说：‘房屋挺空旷的，你一人住会不会寂寞’之类的话时，却发现赵辉已经不知所踪。 “赵辉？” 周倩颖叫了句。 “干嘛啊？”楼上响起了赵辉的回应。 “喂，你死人啊。上去都不说一声。”周倩颖看了眼四周，慌忙地跑上了二楼。 二楼设计非常简单，一条小路连接了三个卧室。赵辉正在其中一个卧室中盘腿而坐着。 “你搞什么？”周倩颖也走了进去。 “时间还早呢！估计它们要等晚上才出来。” 周倩颖望了眼窗外，时间已经不早了。至少射进屋内的不再是明亮的日光。她在赵辉面前坐下，“所以你就打算在这里等咯？”刚问完，她就发现了不自然的地方，“你用它们？”她皱起了眉头问。 “这个房子不只一个鬼。”赵辉解释道，“经过那么多时间，这里怨气极重。我想它应该已经变成一个鬼聚集的地方了。” 一般鬼都会往戾气重的地方跑，这样可以抵御那些伤害它们的阳气。 周倩颖不自觉地靠近了赵辉，她不安地望着四周：“真的吗，那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对我来说一个和几十个都没什么区别，反正我感受到得灵异能量不强。” 周倩颖冲赵辉瞪了一眼：‘这家伙老毛病又犯了’。 她正坐到了赵辉面前望着他，赵辉却没有瞄她一眼，斜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周倩颖像扛上似的一直盯着他。但是不久，她便认输了。她把之前撑在下巴处的手用力一甩，起身开始在房间内踱步。 这个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个带有四扇门的橱柜，只有一个顶在窗前的写字台。它们都是陈旧的，让周倩颖觉得那应该是之前住的不要的。 她不时地看看那儿瞅瞅这儿，间隙中，又突然瞄赵辉一眼。唉，她叹了口气，靠在了墙壁上。“赵辉，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了。你为什么会一个人搬出去住？” 赵辉没有回应，抵触似地摆过了头。这种反应是预料之内的。周倩颖盯着他的后脑勺，双臂交叉地抱起，“我是因为受不了父母的唠叨。”她无奈地嘴角一扬，陷入了回忆之中。 从前在周倩颖的映像中，母亲就是个话唠。大到交友抉择，小到生活琐事，可以说她无论做什么，母亲都要唠叨几句。 像什么‘颖颖啊，妈妈说了几句了，吃饭要洗手。’‘颖颖，回家鞋子不要乱摆。’‘颖颖，晚上十点前一定睡觉，听到了没有。’，之类的话已经让她耳朵生茧。 在进入工作单位后，她决定，搬出家里独自生活。父母当然是反对的，他们认为女儿常陪伴在身边才能放心，但周倩颖毫不妥协地执意要搬。 也没过多的商量，更没激烈的争吵，在一个平和的早上，周倩颖就拎着行李搬出去了。因为好友在中介工作，她很快找到了处房源。 父母见木已成舟，也只能从了她。只是，他们希望周倩颖可以每个星期回来住一次，但周倩颖不愿意。最终妥协下，周倩颖答应会每个月回家一次。 就这样过去了五年，时间会冲淡亲情，不知是什么时候，可能只有一年，又或者已经持续了两三年，周倩颖忘记了约定，回家的时间间隔也渐渐拉长。母亲常常打电话过来催促她回家，她都会不耐烦地挂上电话。 记得最近一次回家，已经是半年前。当时父母准备了一桌子菜，还问她外面住得这么样，吃饭吃得好吗之类的话。周倩颖无法回答。那次回家，她恍惚中有了种父母已经老了的感觉。 已经很久没去看他们了，再联想到昨天还在路上看到母亲。周倩颖感到鼻子处蔓延了股酸楚感。她将内心的话一尽涌出，而后丧气似地低下了头。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的亲情观念很淡薄啊。要是我回去，他们一定又会问我谈朋友了没。而后会给我介绍指定的相亲对象。呵呵，我就……” 就像弹夹被卡壳了那样，周倩颖的讲话戛然而止。她干巴巴地眨了几下眼，又望了望四周，才发现房间内只剩下了她一人，赵辉已经不知所踪。 周边的空间好似被冻结，周倩颖茫然地望向一处。之后，她闭眼极力压着上窜的火气：这小子…… “赵辉。”她大声呼喊了句。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诡异的声响。周倩颖眼珠一个下移，寻着声源走出了房间。 “赵辉，你在哪里？”周倩颖走下了楼。 刚才的声音就想锅子什么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所发来的。她经过大厅，朝厨房内一探，里面没一个人人影。奇怪了，她开始寻找起来，可不要说厨房，就连整个一楼都没有发现赵辉的踪影。 到底怎么回事啊？一想自己所处的是一座凶宅，周倩颖就感到恶寒迫近。她抖动起脚尖，观望四周。房屋内安静无比，自己的喘息声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实在是受不了，她就径直往门外走，心里还诅咒着：这家伙总这样，还是死了算了。 刚到玄关处，就迎面撞上了从外面进来的赵辉。 “喂，你到哪里去了？”周倩颖吼了声。 “当然是去先办正事咯。”见周倩颖还是不明白，赵辉就直白地说：“就是抓鬼。” “那么快就行动了？” “那还用说。”赵辉猛烈地抽拍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切，“这些天我都没睡好觉，可不想再浪费什么时间，还是快点把事情办完。”只见他伸了个懒腰，扭动着腰椎，“然后我可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周倩颖点头拖了个‘哦’的长音。她舔了嘴唇问道：“那你刚才去哪里了？” “刚才我就是去设置镇法了，就是要他们自投罗网。” “你还敢说，前面都不说一声就消失。”周倩颖捏紧了拳头，在赵辉眼前晃悠了下。 “别这样。”赵辉压下周倩颖的拳头，“我总不能大声说，让他们有所准备吧。” “那你现在不是说了吗？”周倩颖嘶着牙，狰狞地瞪了眼赵辉。 “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现在还是抓鬼为妙。” “哼，你这小子。”周倩颖苦笑起来，她手摸住自己的额头，心中只想着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你这种人的。 “好了，开始了。”赵辉拍了几下手，双眼瞬间变得有神起来，“房间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我早就发现你们了，识相地快给我滚出来，别浪费我时间。” 他刚说完，屋子内就一下昏暗了下来。就像平常深夜在家，因保险丝突然断掉而停电那样。 “赵辉。”周倩颖提醒着他低调点。 赵辉并没有回话，他那双眼睛在漆黑的夜幕中，更显得阴沉。那整个就像被挖掉了眼珠而只剩下眼眶那样。 黑暗持续着，赵辉却只身走到门前，很想当然似地按动了下灯开关。屋内又霎时地亮了起来，让人觉得比刚才还要通明。 赵辉的这个举动让周倩颖有点哭笑不得，她颤抖地指念着，“这……这……怎么回事啊？” “那还用说，是那些东西把灯关了。” “那你做的事又怎么解释？” “那还用说，当然是把灯再重新开启咯。” 周倩颖像瞬间被打败了那样，低垂下了肩膀，“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想到会去开灯呢？” “哦，这个我倒可以给你解释下。”赵辉还真认真严肃地走到周倩颖身旁，解释了起来，“你别看一些恐怖片里，某些鬼把气氛渲染地很恐怖，把灯突然灭掉的。其实，它们只是偷偷把灯关掉而已。” “啊？”周倩颖有点咋舌，那些以前让她恐惧不已的恐怖片，现在倒像喜剧片似地变了味。 “灯的两极接了很强的电流，如果不是很厉害的鬼，是不敢去触碰的。当然，有些鬼力量强劲，确实可以靠意念来把灯毁坏。可对于多数鬼而言，它们也就只是偷偷关灯这种没出息的举动。” “那你意思是说这屋子内的鬼……” “对，很垃圾。” 赵辉的话似乎是触怒了什么，房间骤然摇晃了下。 第9章 凶宅【九】 “怎么，垃圾还不让人说了。”赵辉顶着摇晃感说。 “赵辉啊。”周倩颖敲击着赵辉的胳膊，刻意压低音量。至少现在，她有了种要哭得感觉，“我说你要是想抓住它们，就快去。别嘴上再刺激它们了。” “这也是哦。”赵辉挠了挠鼻尖，转动了下黑珍珠般的眼球，“我先前设的阵法，现在应该已经起作用了。” “你设了什么镇？”周倩颖刚开口问完，就有什么东西从二楼楼梯口走了下来。 “看到了吧，来了。”赵辉向那东西努了努嘴。 一个身穿着粉色小披衫的女人，像喝醉了酒似地晃晃悠悠地走着。仅从外表来看，大约二十多岁，她脸上有几条血痕，生前似乎被人毁过容。她的嘴巴处满是血迹，仔细瞧着，下巴都微微脱落。 “她好像把我们当成普通人了。”赵辉反手挡着脸对周倩颖说小声说。 这个场景还居然开玩笑，周倩颖肘了下赵辉的手臂。 那女鬼慢慢地朝楼下走着，身体好似围绕着暗辉。 赵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女鬼，“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现在会很害怕。”他紧咬起牙关，“但我告诉你吧，哈哈哈哈，我们一点也不害怕。” 周倩颖手按着低下的头，用着不动嘴皮的音量说着：“赵辉，你给我认真点。”她随即摆了个战斗的姿态。 可是，厨房那儿又传来了动静。一个很皱纹如同枯树的白面老太太从中走了出来，她嘴里念叨着什么，缓缓向周倩颖靠近。 周倩颖捏着的拳头颤动了下，可一旁的赵辉却不以为然地玩弄着手指。 危险还远不止这两处。突然间，一个嘴角歪斜的中年男鬼头朝地，直接从楼淹上摔了下来，他就像一滩烂泥那样，摔到地上后，还慢慢向周倩颖这儿爬行。 又一阵厉响，一个浑身黝黑的小女孩在二楼房檐上瞪着周倩颖他们，她前面好像是踢翻了什么东西。 不只这四个，还有其他鬼陆续从各个地方冒出。 完了，被包围了！周倩颖的视线警戒快速地周游着这些厉鬼。尽管紧张，但她还是意识地的手悄悄拉拽了下赵辉胳膊上的衣服，想知道赵辉该怎么行动。 “你们都来齐了吗？”赵辉偏着头来回望了下，“来齐就好。”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淡定，周倩颖憋紧嘴唇瞪着赵辉。 赵辉也会出了周倩颖的意思，不慌不忙地说道：“别慌，你再慌也改变不了被众多厉鬼包围的下场。” 那还需要你说，周倩颖颤抖的双手伸进口袋里，拿出已揉捏成一团的符文纸。 赵辉则指了指门外，“我已经在房屋的四角处安放了四个香炉。”又把双手合成一个碗状，“这些香炉会自然形成一个立场，到时候这些鬼就变成瓮中捉鳖了。” 听了赵辉的话，周倩颖渐渐放松下来，和赵辉接触了那么长时间，她也早就有点意识到赵辉早有准备。 可眼前的几个狰狞的厉鬼，却似乎没有被吓到，他们一个个都露出呲牙的鬼笑。 不等赵辉有所反应，几个香炉就被仍到了他的面前。周倩颖大惊，又只能扭头盯着赵辉。 赵辉却没有多少失色，他竖起食指，向天花板处指了指，“放心吧，我这人一般都多手准备的。上面的吊灯看见了吗，刚才我就已经往那儿仍了根束鬼丝线，马上它就要起作用了。” 几乎在赵辉刚说完话的同时，天花板上悬着的吊灯‘啪’的一声，掉落了下来。 赵辉前亲倾着身体冲已粉身碎骨的吊灯望了眼，嘴里念了句：“哇，很好。连破了我设置的两道机关。”然后，他犀利地往二楼楼梯口指了指，并亢奋地大吼着，“那不用说了，我所设置的第三道关，也肯定被你们破了吧。” 刚说完，一个网状小袋就被那个下巴微脱的女鬼仍了出来。按照赵辉本来的思路，这个小袋会膨胀成一张大网，从二楼突然袭来。 “现在怎么办？”周倩颖背靠住赵辉，遥望着各个危险点。 赵辉叹了口气，“哎，本以为用些道具就可以制服他们，想不到……”他摇了摇头，“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只见赵辉两指一并，贴放在眼前。随后他又奋力望上一指，那些鬼马上像被吸住那样，胸部前挺得像个小山坡，双臂也机器人似地垂荡下来。 整个房屋的鬼就这么被赵辉轻松制服了。赵辉还抿嘴一笑，好像在回味着自己有多厉害。 “干吗不早用这招？”周倩颖小声抱怨了句。 “我是在试验他们配不配。” 你……周倩颖多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赵辉，只得甩了下胳膊。 赵辉打了个响指，命令着那些鬼，让他们一个一个地排好队，背贴着墙面站着。 “好了，你们也别化妆地那么……可怕了？”赵辉的脸上表露出些许厌恶，“显出原来的一面吧。” 赵辉的命令起了作用，墙面前的鬼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而当他们再抬起时，已不在是刚才那副样子了。他们并不像之前所见到的那么血腥，样貌反而还和普通人无差异，就是脸上像打了石膏那样非常得惨白。 特别是那个下巴本来脱落的女人，其实她五官清秀下巴完好，而且还是尖尖的，典型的瓜子脸，有点江南美女的风范。 赵辉手放在背后，像军官那样审视着他们，“恩，很好。” “你要杀了我们吗？” 这时，五官清秀的女鬼开口了。先前也是她最早下来，这次发言又是她，看来她应该是这群鬼的领导。 赵辉凑近凝视了下这个女人，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眼前的鬼随即像是松了口气那样，沉下了身体。 “不好意思，你们别误会。刚才我摇头并不是针对你们提的问题的，而是你们之中并没有我要找的人。”赵辉挪动了几步，回望着它们，“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给个合适的理由，来说说为何要违规聚集在这个地方。” 按照规定，鬼魂要躲也因躲在阴气极重的地方。而作为繁华区的住宅区，在这个人类阳气极旺盛的地方，实在不应该会有那么多鬼魂在这儿聚集。 几个鬼互相对瞧了几眼，都低下头不发声。 “你们怎么回事啊，说啊！”周倩颖催促了下。 “我想她们应该是被招集起来的吧！”赵辉问，他回想了下关于这座凶宅的传闻，认为并非空穴来风。 几个鬼有了丝反应，身体不自然地佝偻着，肩膀还微微颤动。 “你们认识这间房子的主人吗？”赵辉添着嘴唇，猛吸了下鼻咽，“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是这间房子本来的女主人把你们给吸引过来的吧？” 她们猛得抬头，看来赵辉是猜对了。似乎是经过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她们终于还是道出了一切。 “我们都是死亡的孤魂野鬼……”还有由那个女鬼先发言，她不停地念叨起来。 原来，这些鬼都是带着不甘而离世的。比如那个五官清秀瓜子脸的女鬼，她名字叫岳梦洁，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温馨艳丽。她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后来因为父母做生意失败而跟着一起自杀。 在死亡后，以前那种不甘再度觉醒，这种精神转变成了怨气，使她变成了一个怨鬼。 还有那个中年男鬼，他说自己的妻儿在一场大火中丧生，伤心过渡的他也选择了跳楼。可对于妻儿的思念还是占据了大部分，所以他在死后也不忘寻找已经变成了鬼的妻儿。 至于那个小女孩，她的声带有问题，是个哑巴。在死后居然可以说话，所以怨气也自心底而生。 总之，这个房子里的鬼几乎都有一段独特的人生。她们的厉气不算重，还远没有达到厉鬼的分量。这让赵辉不禁烦念道，怎么魔都尽是些凑在一起搞小团体的鬼魂。 据那瓜子脸女鬼岳梦洁所述，她在死后漫无目的地游走于午夜的街边，当时街上无一人影，她也感受到一丝冷寂。就在这时，阴风吹到了她的脸上，触摸着她的肌肤，风中带有一丝血腥，但也带来了阵阵暖意。她迎着吹来的风逆向而行，等回过神来，已经站在这个房子的门前了。 其他的鬼的遭遇也和这女鬼没多少差别，都是在死后本能的走向阴气积重的地方，然后就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在召唤着她们。 第10章 凶宅【十】 据它们所述，屋子的主人名叫吴玉美。当有外面的孤魂野鬼来到这里时，吴玉美总会对他们说：“你在外面一个人流浪，弄不好会因为灵异能量不足而魂飞魄散，倒不如加入这个家庭，一起面对困难，怎么样？” 怨鬼如果长期呆在阳气中的人间，又无法提升怨念，灵异能量就会越来越少，自然无法控制住灵魂，那么灵魂就会分化并渐渐扩散，这就是魂飞魄散的缘故。 为了保住鬼命，他们就答应了吴玉美，自然就长期聚集在了这里。随着鬼越来越多，这里的阴气也就越积越重，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凶宅。 “吴玉美啊。”赵辉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表情显露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脸上更是似乎印刻出，真有意思这个四个字。“就是说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个女鬼搞出来的咯？” “我们都是些孤魂野鬼罢了，到这里来只是求个生存。”说着，岳梦洁依次望了眼旁边和她有着同样经历的鬼，“这里就像个大家庭那样，让我们……” “说得好像很无辜似的。”赵辉打断了岳梦洁的话，用修长的食指向她指了指，“你们多年来违规聚集，还坑害到这里住的房客，还说得好像你们很可怜。” “是他们闯入我们的地盘。”岳梦洁瞪了眼赵辉。 赵辉表情依旧没有变化，既没有反瞪回去，也没有盲目避开，而是紧迎着岳梦洁的目光，冷冷地说道：“你们的地盘？你凭什么说是你们的地盘。” “这里是吴玉美，吴阿姨的房子。” “当年确实是她的房子。但是她已经死了。这房子又被房地产公司给买了，再以租借的方式租给了别的房客。你说，凭什么这间房子是归你们这群鬼所有的。” “可是这是人家生前的房子。”那个老太太插了下嘴。 “生前又怎么样？”赵辉走到老太太面前，高扬起头俯视着，“说到底她还是死了，死人要什么房子。房地产法也没规定要把房子给鬼魂持有的。” 周倩颖过去尝试着拉了下赵辉的衣角，提醒他别说得太过。 可赵辉却不依不饶，“我有说错吗，如果她们认为我赵辉有一句话错了，可以指出。” 见没人反应，他面对着周倩颖，伸出的手像托着什么似地一阵平移。 周倩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所淹过，这是一个雄厚浑重有着中年男性所特有的声音，“那你凭什么又说这间房子是属于那些房客的呢？” 赵辉扫了眼那个说话的中年男鬼，“为什么不属于房客。房客都是付了钱签过合同的，你们呢？” “但我们是经过本来的房主同意的。房客有经过同意？” “这我不管。我只知道房客是按照合同上来的，是经过正规途径的。无论中介公司或者房产法，都是按照合同上办的。听到没有，要是没听清楚，我再大声说一遍，无论中介公司或者房产法，都是按照合同上办的。合同，懂吗？而你们……明明是犯法还在那儿装得无辜。” 周倩颖瞄了眼一旁的赵辉，心想这小子的那些怪理论是谁教的。 赵辉又扫了眼众鬼，“我也不是为那些房客抱不平，我只是觉得你们也实在是太会装无辜了。明明没有这里的居住权，甚至还在这里做伤天害理的事。” “我们没有害人，而是……”岳梦洁欲言又止。 “是那个叫吴玉美的鬼做的，而你们只是在一旁看白戏？”赵辉本无神的双眼，突然射出锐利的目光。 众鬼再一次低下了头。 “现在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们统统都赶出去吗？” 赵辉指撑着下巴，皱眉想了会儿，“也不是。” 那些鬼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光泽。 而周倩颖的头却倏然沉下，她推搡了下赵辉，“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赵辉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这间房子那么大，我一个人住也有点浪费。所以你们要住在这里的话，我也不反对，只不过……”他抬头看了眼二楼，“我会在上面选个房间，这个房间就完全属于我私人的地方了，你们懂吗？同样，你们也可以尽情选择一个你们的私人空间，我也绝对不会踏足。只要遵守个人隐私，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 听了赵辉的话，岳梦洁等鬼的双眼中都射出了希望的光芒。 这个提议确实不错啊，周倩颖也顺势点了点头，她拍了拍赵辉的后背，“不错嘛，现在懂得怎么调剂了。” “什么叫调剂？” “你这个问题问得，调剂就是……饿……就是。”周倩颖不知该怎么细说。 可就在周倩颖话音刚落，大厅内就呼啸而来几丝阴风，吹动了周倩颖额前的秀发。阴风里似乎夹杂着女人的点点笑声。这种笑声甚是诡异，如同幻觉，就像扰人小虫，钻入她的耳蜗深处。她感到一阵恶寒，开始四周观望。 周围似乎都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突发事件。要说怪异，也就只有头顶上悬挂着的吊灯小幅度颤动了下，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 不只周倩颖，厅内所有的鬼也都东张西望起来。 “是吴阿姨来了。”这时，一个小女鬼突然头朝着天说，可刚说完这句话，嘴巴却被那瓜子脸女鬼给捂住。 赵辉瞄了眼鬼群，又把视线向四方展开，“她终于来了啊。” 谁来了？周倩颖刚想问。眼前突然就一片漆黑。黑暗吞并了所有人，包括那些鬼。 “怎么了？”周倩颖对着周围一阵乱摸。双眼在稍稍适应黑暗后，终于就着窗外的月光，算看清了些周围景象。 因为有前车之鉴，再结合刚才赵辉在黑暗说所说的话。周倩颖马上想到是否有哪个鬼过来了，而且还关上了灯。所以她很自觉的走到开关旁，把脸朝向赵辉，“可以开启了吗？” “没用的……”黑暗那头传来赵辉的话语。 可在话语传来前，周倩颖就已经惯性似地摁下了按钮。大厅内什么都没变，还是一样地黑暗死寂。她又反复按了几次，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周倩颖怒气冲冲地走向赵辉，她想过去猛揪下赵辉的耳朵，可在黑暗中只能看清人物的轮廓，“你不是说有鬼来了，就去开灯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赵辉淡淡地回应。 “啊。”周倩颖差点跺脚，“你叫那些鬼来作证。” “我只是说有些垃圾的鬼无法破坏灯管，只能偷偷地去关灯。” “可这次为何灯开不了？” “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赵辉冷静地解释道。 赵辉的话让周倩颖瞬间打了个寒颤，她警戒地环视着周围，贴到了赵辉背后。 赵辉两手罩住嘴，大叫地呼喊了句：“出来吧，吴玉美。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 屋子内此时一片寂静，周倩颖感到了无形的压抑。 这时，赵辉感到身体僵硬了起来，他想移动脚步，双腿却似乎被绑上了千斤重物，连抬脚都难，他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手伸进了口袋里，但却使不上劲，就像患有帕金森病那样地无力。直到股不知名的力量打击到他瘦弱的身体上，让他倏然倒地。 周倩颖本能地搀扶住赵辉后，抬头看到大门口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像个人形，如同一团烟雾一样矗立在那儿，毅然不动。 黑影挪动起脚步，映现在月光下。 第11章 凶宅【十一】 那是一个身穿米白色连身大衣的女人，腰部被缠着的细带又恰到好处地突显了苗条的身材。她伸直的手贴在身旁，拿着一把剪刀。这把剪刀硕大无比，刀柄平行于她的大腿，刀尖触着地面，远望像是植树林里除草的员工。 再在仔细一看，她还戴着个大号口罩，让人看不清楚长相。但裸露出的双眼，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让人察觉到阵阵寒意。 周倩颖知道，她应该正是是这所凶宅的主人——吴玉美。 “阿姨。”小女鬼跑到了吴玉美身边。 吴玉美把小女鬼揽在怀里，扫了眼赵辉和周倩颖，然后把目光聚集在靠着墙壁的岳梦洁上。她们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交互点了点头。 周倩颖正盘算她们在交换什么信息时，赵辉突然笔直地站立起来，双肩挡住了周倩颖的视线。周倩颖不得不探出头来。 “吴玉美是吧，我的名字叫赵辉，是一个通灵师。”赵辉似乎已从刚才的打击中走了出来，他顶着吴玉美的凶光毫无畏惧地说。 而在听到通灵师这三个字时，吴玉美的双眼显然发出了束亮光，这束亮光在黑暗中尤为明显。在确认了赵辉后，她把目光移向了周倩颖。 周倩颖不禁哆嗦了下，藏到了赵辉背后。 赵辉知道用意，他对着吴玉美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事，名叫周倩颖，她不是一个通灵师，却非常想成为一个通灵师。” 周倩颖击打了下赵辉的后背，恶意地自心里叨念着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 “你们……”手持大剪刀的吴玉美从阴暗的门口走来，口罩背后透出一阵的低沉的话语，“到这里来干吗？” 赵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摊开两手，“那还用说，从现在开始，我租借了这里的房子。” “得到我的允许了吗？” “为何要得到你的允许？” “你……”吴玉美仿佛收紧了全身。但不久，杀气却戛然消失，她停下脚步，问：“你真的是通灵师？” “确实。” 周倩颖听着他们两个针锋相对的问答，只感觉嗓子眼快提到顶端。 吴玉美的拇指揉搓了下剪刀柄，沉下了眼睛：“算了，你们走吧。” 周倩颖听到走吧，马上欣喜拉起了赵辉的衣角，全身如释重负，“好了，好了啊，可以走了，走……走……走。” 赵辉却纹丝不动。他严肃地直起背，顶住前面摔倒而带来的疼痛，说道：“吴玉美阿姨，我想有一件事情，你搞错了。” 在还没有得到回应，赵辉就双手抱起臂来，“你以为我会害怕你吗？” 吴玉美的手紧抓了下剪刀刀柄，“还想来一次？” “你是想再对我用麻痹术吗？”赵辉抬起修长的手指，“但我告诉你，前面只是我没有准备而已，但现在……你懂的。况且刚才我也早就找到了应对办法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鼻通样子的小木管，贴进鼻子陶醉般地闻了下，“只要像这样闻一下，就自然不麻痹了。” 赵辉的解释换来的是吴玉美长久的沉思。 周倩颖肘顶了下赵辉的后背，尽量压低音量，“你干吗啊，叫你走了还不走？” “走了的话，我今天住哪里？”赵辉回过头冷冷地说。他刻意说得很大声，厅内所有鬼全都望向他。 “你以为我只有这点伎俩吗？”长久沉思的吴玉美终于开了口，还举起了硕大的剪刀，刀尖直指着赵辉的胸口。 “如果你只有这点伎俩的话，我也不会和你废话了。” “小毛孩子，以为学了点通灵术，就以为可以无视一切的鬼了？” 周倩颖拉着赵辉衣角的手颤抖起来，“就是啊，赵辉，还是走吧。她好像生气了。” “没事。”赵辉挺起了胸膛，“当然，要是你想走，可以自己走。” “谁说我想走了，我只是……” 周倩颖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吴玉美的声音给盖过，“看来你今天就是要找死。” 形势似乎一触即发，周倩颖来回地望着眼前这个凶恶的厉鬼和谈定的赵辉，微张着嘴眼神飘忽不定。她用着极其隐蔽的动作从口袋里拿出符文纸。 可这个举动恰巧被赵辉的余光捕捉到，“这东西对她没用。” “不要紧，包里还有许多……” “都没用，你的东西只能对付些小鬼。”赵辉从刚才为止，目光一步都没离开过正咄咄逼来的吴玉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迷你型焰火棒，反手竖立在周倩颖眼前，“这东西才行。” “这是什么？” 赵辉把那东西高高举起，“驱鬼棒，只要把它对准鬼，放出里面的烟火，鬼就会瘫痪了。”说完，棒头自然而然地被指向吴玉美，和她的的刀尖形成一个平行。 那个焰火棒从外表来看，很是普通。它和吴玉美手上的那把剪刀，简直如同兔子对恶狼。 吴玉美已逼近赵辉身前不足五米处，她剪动了几下剪刀，朝赵辉攻来。周倩颖赶紧躲到了一旁的桌子后。 就在刀尖离赵辉只有一米距离时，赵辉扭动了棒柄，棒内散射出一波五彩缤纷的彩带，就像让人感觉进入了婚宴。 彩带散乱地落在吴玉美的身体各处。起先她慌乱地挥动着手，希望把迎面冲来的波纹给抵挡住。而后她发觉只是些彩带时，才又重新捏紧剪刀刺向赵辉。 赵辉两眼睁得就像个桂圆，双手抓住了剪刀刀尖，步步后退着。 “怎么没用啊。”躲在一旁的周倩颖捏紧拳头，敲了下大腿。 被逼到墙角的赵辉，表情痛苦地抵御着即将刺向眼前的剪刀。吴玉美丝毫没有收力的意思，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有节奏地推敲着。随着刀尖一步步地逼近赵辉那怒睁的眼睛，吴玉美的眼的瞳孔处似有刺目情绪放出。 那是一张多么可怕的笑容啊！在黑暗中都那样的显眼。 眼睛形势紧迫，周倩颖看了眼房屋的大门，门虽然被关上，但未被锁住。她又撇了眼已被逼向绝路的赵辉。 要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根本不难，可是…… 周倩颖迅捷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祖传的宝剑。 “啊……”周倩颖大吼一声，憋足了劲把剑刺向吴玉美。 第12章 凶宅【十二】 可是，剑头还未刺到吴玉美的身体，就已经戛然停住。就好像吴玉美的身体周围有一个强大的力场，让人觉得刀枪不入。周倩颖见状，便把剑递给赵辉，希望他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可不知赵辉是发愣还是脑筋转得慢，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吴玉美发现后，马上单手一拍，周倩颖手中的那把宝剑被抛在了半空中。 周倩颖的招数基本已被识破。无奈，她拿出一小袋石灰粉朝吴玉美脸上扔去。 吴玉美一摆脸惨叫一声，又向周倩颖怒甩了个耳光。周倩颖只觉得天昏地暗，地板和天边也已连接在了一起。在仅剩的一点儿意识下，她本能地伸出手一抓，像是扯到了什么似的摔倒在了地上。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抓的是戴在吴玉美脸上的口罩。周倩颖抬起头来，望着第一次显现出整个面容的吴玉美，不禁愕然。 吴玉美的两边脸颊上都有着太多的伤痕，似乎是被利器所割伤。伤痕犹如一条条细细的小虫，爬附在她的脸上。其中最长的一条从她的下巴延伸到眼角。 吴玉美骇人地笑了笑，又转而把力量集中到手，催动起那把杀人剪刀。 赵辉那顶住剪刀的双手颤抖着，在剪刀快要刺到眼睛时，他定格住了全身，剪刀也随即停住。无论吴玉美怎么用力，剪刀都无法向前一步。 “怎……么……怎么？” “你输了，老阿姨。”赵辉紧抓住刀尖，一动不动表情淡然。 吴玉美似乎是不相信，还千方百计地握住刀柄，向赵辉这边推着。可剪刀的方位就是没有动一下。 “现在还想使力啊，也不看看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赵辉把剪刀往旁边一推，吴玉美顺着剪刀的力量摔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后，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厉眼瞪向赵辉想再次攻击。可她刚站起，又痛苦地捂住了胸口。紧接着，她开始抽搐，全身像触了电那样再次倒在地上。 赵辉用着冷冷地看着吴玉美癫狂的整个过程。而前面一直在看戏的其他鬼，也凑到了吴玉美身旁，她们或多或少地在慰问这个收留流浪鬼的厉鬼。 周倩颖也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即便脸上还有点火辣，她还是迅速站起并走到赵辉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赵辉撇了她一眼，又朝地面上他之前拿出的焰火棒指去，“就是这个东西，它之前不是喷出很多彩带吗？这彩带上附着着许多……恩……姑且可以把它算作为病毒吧。” “病毒？” “是的。就在刚才我把彩带射向那个老阿姨时，附着在彩带上的病毒就粘到了她的身上。” “可你刚才还差点被她给……” “和人被感染一样，这个病毒发作还有需要时间的。” “那她……”周倩颖重新审视起痛苦倒地的吴玉美。 “放心吧，这毒不致命。”赵辉挠了挠太阳穴上旁的鬓角发丝，高扬起眉毛，“只要她遵守我刚才说得规定，那一切都好谈。” 倒在地上的吴玉美在抽搐了好一会后，才渐渐展开蜷缩的身体。她闭眼喘息了几口气，还歪起嘴用着手指擦试了下嘴角留出的鲜血。 “你这个小子。”她看了眼之前抹过嘴角的手指，上面映现着血迹。 “说过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说完，赵辉就直接走到吊灯下方，察看着还能不能修好灯。 一个小女鬼拖住了赵辉的裤子，直嚷嚷着别伤害她的好阿姨吴玉美。赵辉则依然拖动着步伐围走在吊灯的下面。他希望可以在今晚把里面的灯全给修好。 但那个小女鬼的叫嚷一直伴随左右，让他心烦。无奈，赵辉只得回了句。 “放心吧，她没事。休息段时间就自然可以恢复了。我只是想让她知道与我的差距而已。” 周倩颖希望打个圆场，她走大厅中央，“那么，就按照这位通灵师刚才所说的吧。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几个鬼都茫然地点了点头。这时，吴玉美突然厉喝了声，让她们猛得哆嗦了下，肩靠肩地凑紧。 “我绝对不会同意一个人住到我们这里来的。” “你不同意也不行。”赵辉搬来了桌子，纵声一跃地跳至上面。稳住后，他两手拨弄起吊灯上的电线。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吴玉美一眼，“如果你不想我呆在这里的话，那就只有你滚了。” “赵辉，你会修这种灯？”周倩颖走到桌边，观望起来。 “老实说，不会。” “那你当心触电。” “谢谢提醒。”赵辉放下了手，目光却没有转移。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我告诉你们……”吴玉美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咳嗽声给打断，她那捂住嘴的手也沾染了咳出的鲜血，“你们……别给我……” “你话真多。”赵辉跳了下来。 “我反正……我反正……”吴玉美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怒瞪着赵辉。她在喘了几口气后，仿佛憋足了劲，双脚离地，像风似地直接撞开大门，飞了出去，留下的只有远去的风声。 “啊。”这一幕让周倩颖多少有点目瞪口呆。 “果然还是要走。”赵辉把之前移动过的桌子推回远处。 周倩颖异样地问赵辉为何不追，赵辉却只回答为何要追。周倩颖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阐明这个逃跑的女鬼有可能回来报复，可赵辉依旧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女鬼岳梦洁一直在跟赵辉说着，其实吴玉美为人是不错的，就是憎恨那些活着的人。这种思想在她来到这儿之前就已经根深蒂固了。赵辉对此不以为然，他说没功夫去管其他的事，只要那个吴玉美不来惹他就行了。 赵辉粗略地看了看房内所有的房间，就走到浴室内说要洗澡睡觉了。至于那两个大行李箱，他准备明天上班直接去公司拿，然后等到下班了再带到此地。 既然如此，周倩颖也不太好再继续留在这里。她和赵辉说了句再见。在临走时，她从大门口朝里望了望。房间内依然漆黑一片，而且里面还有着众多有着不同身世的厉鬼。 讽刺的是，里面的主人还悠闲地在里面洗澡。 呵呵，周倩颖抽动了下嘴角，转身离开了房屋。她本想锁门，但一想到里面的状况，不禁让她觉得：要是哪个小偷进这里面偷东西，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第13章 凶宅【十三】 办公室室上的电子表在一分一秒的走着，周倩颖趴在桌面上有气无力的。 今天这班上得死气沉沉，不断有客户重复地打来投诉，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间，早已满身酸痛的周倩颖却不想吃饭，她现在只想彻底睡下，从而让自己远离这样个繁忙的工作环境。 周围的同事似乎还处在欢快的氛围中，这也难怪，毕竟公司刚发完工资。有的甚至还商量起，下班该去哪里玩了。 现在的年轻人基本都爱出去玩，这点无论男女都是一样。拿到工资的那刻，出去狂欢是必要的生活节奏，就算把钱都用花光也无所谓，反正还有父母接济。 周倩颖对这类型的人多少抱有点鄙夷想法，在搬出去的几年来，她都不曾向父母伸手要过钱。但她还是庆幸着无论在外遇到什么，自己的父母总是一个最好的避风港湾。 可那些没有父母保护的呢？周倩颖不自觉地想到了赵辉。这个家伙好像不论发生什么，身后都没个挡风遮雨的地方。特别是昨天听闻他被房东赶出门的事情，周倩颖觉得如若此事发生在她身上，她至少还可以住到父母家去。 但赵辉…… 周倩颖突然觉得赵辉很可怜，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问问，赵辉昨晚住得还算好吗？ 算是驱散了点疲惫，她这就决定去保安部那边问问。 来到了八楼的保安部门，但周倩颖并没看到赵辉在里面，甚至里面连个人影都没。她意识到赵辉是否去休息室休息了，又或者说他正在外头工作。 而就当她要离去时，赵辉到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精神状态看上去并不好，一走进门就是哈欠连连的。 周倩颖走过去想要对其关心番，可谁曾想到，迎面走来的赵辉就像忽视她一般，直接一个擦肩而过。 顿时周倩颖气得有些火冒三丈的，她转身就冲赵辉吼了句：“喂！你死人啊！我来了，你连句招呼都不打？” 赵辉猛得停住脚步，转身就露出了吃惊的神情，“啊？你怎么来了？”他面部有些睡意蒙蒙，两眼也稍显得惺忪。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刚才就站你前边。” “哦，那你来干嘛呢？你没工作吗？有事没事地就往休息室或者我们保安室跑。”赵辉选定了个座位就直接坐下。 “你……算了！我过来问问你境况。昨晚住得怎么样？” “还不错。” “这算什么回答？它们没找你麻烦？” “啊？”赵辉惊讶地瞪大眼睛。这种疑问并非来自于对问题的不解，而是对那些垃圾三流找麻烦的言论有些无语。 “我看你的样子很累啊！昨晚好像根本没睡好。” “我只是不习惯换了个居住环境而已。” “你还真是……算了，算了。”周倩颖挥念着手又问：“你午饭不吃吗？” “不吃。” “为什么不吃？” “没什么，就是不想吃而已。” “那你身体吃得消？” “无所谓。” 周倩颖朝赵辉竖起了拇指，捎带了句“你厉害的。”后，有转而观测了下赵辉那瘦弱的身躯，“为什么不吃午饭呢？” 赵辉翻出口袋，“没钱了。” 这回答得还真坦白啊，周倩颖释然地后仰了下，“刚租得房子不是很便宜吗？怎么又没钱了？” “那间屋子的租金可不便宜，算是抵消了我一个月的工资。” “那你岂不是一点钱都没有了？” “不，还有一点。其实对于我来说，吃不吃午饭都无所谓。”赵辉抱起臂重重地点了点头。 “算了，我借你点吧。”说着，周倩颖就掏出了手机，她准备给赵辉转点钱。 “为什么要借给我？” “那还用说，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周倩颖从微信中找寻着赵辉的名字。说来也奇怪，她们俩的手机号码和微信，都是去房介所时才加的。她们之前明明已经出去解决过些灵异事件，在公司里也算聊天颇多，但就是没有互加联系方式。 “这间也就我关心关心你。” “不用了。”赵辉却直接拒绝。 这点让周倩颖有点意想不到，她问起赵辉为何不接受帮助。赵辉的回答却是没必要这三个字，这让周倩颖又有点气急败坏起来。 “哎呀，你这臭小子，我倒是好心啊。”周倩颖紧咬着牙关，动着嘴皮。 “我从不在意别人的好心。”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周倩颖粗声粗气地说道， 她一把捏住了赵辉的耳朵。 赵辉的头就随着她的手被撕扯来、撕扯去。好不容易挣脱后，赵辉跳了起来，直揉捏着自己那个已经红彤彤的右朵，“你干吗啊？” “我好心关心你，你却这样对我。” “谁要你关心了。”赵辉重新坐到了位子上，“昨天被那个老阿姨弄得伤都没好，今天又被你弄伤。” 老阿姨？周倩颖这才想到了吴玉美这个鬼。她把刚才对赵辉的暴力举动全都抛之脑后，双臂枕在台桌上，“对了，那个厉鬼昨晚没有在回来找你麻烦？” 赵辉呆了一阵，“怎么尽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但一见到周倩颖的手又要伸来了，他赶紧回答，“老实说，没有。” “我觉得你要是不解决这个女鬼的话，生活会如坐针……针……那个什么……？” “如坐针毡。” “对，就是这个成语。”周倩颖打了记响指。 赵辉露出鄙夷的神色，“你文学造诣很高嘛！” “好了，别说其他的了，你就不怕她来找你吗？” 赵辉脸一摆，显示无所谓。 “你啊……”周倩颖点弄着赵辉的太阳穴，“一个如狼似虎的恶鬼说要来报复你，你居然可以如此谈定的。” 赵辉的两掌像捧着什么东西似的滩开，“放心吧，就她那实力也没胆来找我，就算来找到我，我也一样不怕。况且……” ‘咻’的一声，某束光影霎时地从赵辉和周倩颖那双对视着的眼神穿过。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撞到了对右面的墙上。 怎么回事？周倩颖扭头一望，才知墙壁上插着一支轻巧的箭。她与赵辉面面相觑了把，起身走向那儿。 这支箭的箭头深深地插入墙中，箭身还卷着一张纸条。赵辉两指一捏，抽出纸条。 “肯定是吴玉美射来的。”周倩颖指着纸条说，“电视剧里不是常这样吗，对方在射来的箭上挂张纸条，上面写着打斗的时间与地点。” 赵辉瞄了眼周倩颖，抖动了下手把纸条放在她面前，他什么话也没讲。 “你们都是大白痴。”周倩颖眯眼一字一顿地复述着纸头上的文字，然后抬起头，“这什么意思啊。” 恰巧这时，门外探出一个孩子的脸，他笑嘻嘻地直盯着赵辉和周倩颖。正当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时？ 胡靖钟小跑步地进入了休息室，周倩颖记得她也是营业部的员工，平日里也算和自己过些照面，毕竟因工作需要，周倩颖有时会忘营业部走动。 “哎呀呀，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她一进门就抱起门口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的手上还拿着个玩具弹簧弓。 见周倩颖投来的惊异视线，胡靖钟赶快解释道：“哦，这个是我的儿子，今天他们幼儿园放假，我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就把他带到了公司里来了。喂，小云，快叫姐姐哥哥。” 小男孩没有理会他的母亲，自顾自地欣赏着手上的弹簧弓来。胡靖钟尴尬地笑了笑，又注意到了墙壁上的那支箭。 “小云，你怎么又把这种危险的东西带出来了。妈妈不都和你说了吗，你要玩弹簧弓可以，但别把那么危险的箭拿出来啊。”胡靖钟边说边拍打的男孩的身体。 “你说这支箭是他……”周倩颖刚问完才知道这个问题是多么的愚蠢。 “恩，他父亲给他买的。哎，你说啊，男的怎么都喜欢这种危险的玩具。”胡靖钟拔出了那支箭，箭头的细小头针显露了出来。 周倩颖这才知道为何箭可以刺入墙壁的原因。 胡靖钟在和周倩颖说了声对不起后，抱着孩子就走出了保安部。 这什么跟什么呀，周倩颖歪斜着抽动了下嘴角。赵辉也紧跟着走了出去，余光中竟显轻蔑。 周倩颖随即追了上去，推搡了下赵辉的后背，“喂，你可别不听我的劝告，那个女鬼当真会来找你的。” 赵辉表面点头，心里却一点儿也没有当真。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响起了。 “看吧，看吧。那女鬼找你了。她肯定是把打斗的时间与地点印在短信上。”周倩颖激动地指着赵辉的口袋。 “原来现在的鬼还与时俱进了。”赵辉拿出手机，嘴里喃喃着话语。他拇指敲摁着键位，翻查着手机短信。不久，顶着周倩颖那期待的眼神，他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你看，又来短信了，说我没钱了。” “什么？”周倩颖乍舌。 “所以说，周倩颖小姐。”赵辉把手机对着周倩颖晃了晃，“麻烦你以后别在意淫，什么鬼会来约定什么决斗时间地点了，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对于赵辉的话，周倩颖是忍无可忍，她重重地踩了赵辉一脚。但赵辉却没呈现出多大反映，还是一个尽地往前走。 就在她们来到电梯门口时，周倩颖无意间朝走廊尽头的通道门瞄去一眼。这不瞄不要紧，一瞄就让她脸色大变，还惊疑地指向了那边。 赵辉却依旧有些不以为意，“干吗，又要想想什么电视剧了的情节了？” 周倩颖木然地摇了摇头，赵辉这才纽过脸，望向那个平日里没人去，潮湿阴暗的通道口。只见厉鬼吴玉美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正冷冷地盯着他们。她依然戴着口罩，流海都已经过了眉毛，让人觉得充满了神秘感。 “怎么，又想被我虐一次？”赵辉没有丝毫害怕，以谈定的眼神与之交汇。 吴玉美的身体从门间滑了出来，整个身体都袒露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到底想干吗？机警的周倩颖已经把手伸进了口袋，里面有驱鬼的一些小道具。 正当周倩颖已经准备大战一场时，吴玉美那本来血白的口罩上居然透出了血迹。紧接着，她倒在了通道门前。 “怎么……回事？”周倩颖和赵辉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去。 第14章 凶宅【十四】 应急通道里虽然平时几乎无人踏足，但了以防万一，赵辉还是锁上了门。周倩颖把之前晕倒的吴玉美扶到了楼梯上。 赵辉在吴玉美晕倒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药丸，塞到了吴玉美的嘴里。他说这是专给受重伤的鬼吃的。原理是鬼靠灵异力场聚集魂体，药丸可以增加灵异能量。 周倩颖恍惚间觉得这小子的口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赵辉的药丸很有效，吴玉美不久就清醒了过来，但浑身上下还是没有力气，毫无往日厉鬼的风范。 为了问出个究竟，他们就把吴玉美带到了了无人区的应急通道里。 “到底怎么回事啊？”周倩颖坐在吴玉美的身旁问道。现在在周倩颖眼里，吴玉美已经变成了个和自己一样，同病相怜的‘柔弱’女子。 吴玉美低头沉默着。 “告诉我们吧，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周倩颖把手搭在吴玉美的肩膀上。 “是我昨天下手太重了吧。”赵辉站在扶梯旁，手撑着栏杆，“还硬撑着干吗？” “喂，现在是炫耀自己强的时候吗？”周倩颖狠瞪了赵辉一眼。 “我只是想叫它别那么爱面子嘛！”赵辉两手举起。 吴玉美依旧不肯说任何话。 赵辉狠狠蹬塌了下右腿，地面发出‘啪’的一声。“你就别装了。你到这里来找我们，不就是要我们帮你解决些事情的吗？” 见吴玉美还是无反应，赵辉就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上下点弄着头，“好吧，你既然还不肯说，那就让我来猜想一下吧。恩……你昨天被我打伤后，其实就想找我帮忙了。但是因为以前你收留的鬼在场，你怕丢面子，所以先暂时逃出了那幢房子。”他时刻都端详着吴玉美的神态，“在等待了一晚后，你就到公司里来找我了。” 吴玉美猛然抬起头，可没多久又倏然地低下。 “是这样吗？”周倩颖问。 吴玉美斜眼瞅了下她，然后叹了口气，“确实。” “你想让我们帮什么忙？”周倩颖望了望伤重的吴玉美，她全身似乎都受到了严重的摧残。 “其实……我也不想当鬼的。” “啊？”周倩颖听不懂她话的含义。 还是赵辉一阵见血地回应，“其实它就是想让我这个通灵师来超度它。” “是吗？”周倩颖询问着瞅向吴玉梅。 从吴玉梅的表情上看，赵辉猜测得应该八九不离十。 “那个……”周倩颖舔了下嘴唇，“其实在借那套房子时，我们已经稍微了解过它的背景了。听说是一位单身母亲拥有的。”周倩颖在说这些话时，还不忘注视吴玉梅几眼，“后来她自杀了。那人就是你吗？” 不用问都知道，那就是吴玉梅。只见吴玉梅沉重地叹了口气，顺带着点了点头。 “你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能不能和我们说说？” “你们真的想听我的故事吗？”吴玉梅微抬起头，整个人都带着股悲哀的气息。 “老实说我不想听。”赵辉捏了捏耳垂，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不过，你生前的事情或许和超度的难度有关，那就请你说一说吧。” 吴玉美咯噔了下，才开始吐露往事。 “在我很早的时候，父母就已经离世。我的童年基本上是在姑妈家度过的，在我……” “能不能请直接跳到你为什么会怀上孩子，和为什么会拥有那套洋房开始？”赵辉闭眼打断了下。 吴玉美的脸色一黑，朝赵辉恶狠地摆了一眼才继续开口。 “具体几岁我已经记不得了，反正我只知道那时我在一单位里工作。有个同事常常开车等我下班。呵呵，那时自己真傻。明明知道他已有家室，但他不凡的谈吐和对我的温柔，也让我放松了警惕。久而久之，我们就生活在了一起。他许诺说会和妻子离婚，还给我买了一套洋房。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何会拥有那套房子了吧。可是，后来我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离婚的打算。可是，已经晚了。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不知为何，第三者这个字眼在周倩颖脑中浮现，她静静地望着愤怒且咬着牙的吴玉美。 “是那个男人毁了我一辈子，还……” “他强【河蟹】暴你啦？”赵辉歪着头冷冷地问。 不单是吴玉美，连一旁的周倩颖都觉得这问题有多莫名其妙。 见吴玉美没有回答的意愿，赵辉就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没其他意思，就单问问而已，你大可不必在意，请继续说下去吧。” 吴玉美凝视着赵辉好久，又沉思了一会儿，才小心谨慎地说了起。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可是一直盯着赵辉，没有离开一寸。 “他抛弃了我以后，我曾很多次去质问他。可得到的答案确只是对不起而已。我也算看透了，不过，孩子我是不会放弃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于是，我就挺着个大肚子自己搬到了那个房子里去。我对那个男人已经失望了，心也已经死了。我存活的唯一目的就是把孩子抚养成人。不久，孩子出生了。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我至今都无法忘却那时的喜悦。可是……”吴玉美的视线此刻终于离开了赵辉，她愤然地抬着头，紧握着的拳头还不住地颤抖，“可是我们的生活并不快乐。孩子渐渐长大，却不知父亲是谁。每当我们出门，邻居们都会对我们母子俩指指点点的。在学校，也没有同学肯理他，背后还骂他是没有父亲的孽种。我是无所谓，可孩子呢？他那么小，为何要忍受这样的屈辱。你说说，他们为何要对那么小的孩子做这样的事？”吴玉美怒视起赵辉。 “人的内心就是这么恶毒，没办法的。不过，即便他在外面受到那么多的冷眼，但回到家里却有一位慈爱的母亲对他疼爱有加，又有一套可贵的房产。我倒觉得这个男孩子还是挺幸福的。”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吴玉美倏然立起，“如果让你在一个被排挤与冷眼的情景下成长，你还会说这话吗？” 赵辉扭过头，看看东望望西。“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那个男的呢，期间就没有来看过你们吗？”周倩颖问道。 “没有，听说他去国外了。”吴玉梅紧憋着嘴，脸上带着哀容。 后来的事情就像顺理成章地被吴玉梅复述出。孩子在十岁那年死了，是在二楼窗户边玩耍事，掉至楼下摔死的。这让本着与儿子相依为命的吴玉梅彻底奔溃。当天，她没有对儿子的尸体进行任何处理，只是把他搬回家，死愣地看着。 几个小时候，吴玉梅也跟着上吊自杀。 “一般在死前有着很强怨念的人，基本就会变成厉鬼。”赵辉站了起来，俯视起吴玉美来。 周倩颖听得有些恍惚，她只感觉心里酸酸的。“听了你的叙述，确实觉得你很可怜。但你也不能就这样报复社会啊。那些房客是无罪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啊。” “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就吓了吓他们。这间房子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我不会让任何人住进来。” “可是那些传言……” “假的呗。我就想了。要是真有那么间恐怖的屋子。早让政府拆掉了。不过有一点就奇怪了。”赵辉皱起眉头，“为什么你的戾气那么重。如果不是背了那么多条人命，你为什么不敢去阴间，要我来为你超度呢？” “那是因为我在死后，自学了那玩意儿……哦，不。应该叫通灵术吧。你们通灵师都是那么称呼它的。” “怎么一回事？”周倩颖问。 “我自杀以后变成了鬼。开始以为儿子也会变成鬼，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永远和儿子生活在房子里了。”也就是一瞬间，吴玉美的双眼突隐出泪光。她低下头，像是特意避开面前的两人，“很可惜，等了足足一天，都没有等到儿子的身影。无奈，我只能动身去寻找，可依旧是找不到。这时我才知道，儿子或许永远地离我而去了。后来，有群人带了个老法师进入了我的房子。从他们说得话里来看，好像是针对我的，因为常有人路过时听到里面的哭喊声，那正是我发出的。” “那个老法师在房内施了法，还对其他人说以后你们就再也听不到哭声了，他在收了钱都就走了。不知为何，我对这个老法师居然起了一种极为厌恶的感觉，所以我就跟踪去了他的住宅。现在想想，当初要是没有这个举动，现在的许多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当我去到他家后，发现他的家里居然有很多通灵书籍，里面记载着一种叫做通灵术的法术。想想真是讽刺，本来他们想让这个老法师消灭我，可居然被我偷学了很多的通灵术。” “哎，看来有些三流通灵师还真是会祸害他人啊。”赵辉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了这么句。 周倩颖瞪着眼，犀利地指了下他。 赵辉却继续不以为意地别过头，“怪不得你的戾气那么重，交手时就发现你不像个普通的厉鬼。” “那么它无法进入阴间吗？” “进入是可以的。但理论上，人死后是不允许在阳间停留的。像它这种情况，不单私自增加了自己的灵异能量，还建立凶宅收容其他鬼。这已经属于严重违规了。” 这种都是最基本的通灵原则，周倩颖居然对此一窍不通。赵辉是不明白这些年来她通灵术究竟学了些什么。连吴玉梅这样的半吊子都懂的，她居然不知道。 “但它也没犯什么大错啊？” “谁会管你有犯没犯错。反正你就是违反规定了。”赵辉不屑地弹了弹指甲，“阳间的法律不也是这样吗？” 至此，赵辉也彻底明白吴玉梅今天来找他的用意了。吴玉梅就是希望他可以运用通灵术，卸掉她学过的通灵术痕迹，以让她‘干净’地进入阴间。 “赵辉，你就帮帮它吧。” 赵辉想了想便站起了身，他斜视着吴玉梅：“看在你作为母亲还算伟大的份上，也看在正式因为你的存在，那套房子才能变成行宅的份上……”这时，他的视线换成了直视，“我还是帮帮你吧！” 第15章 凶宅【十五】 这天阳光明媚，光线透过淡薄的云层，腐蚀在了荒凉的草地上。 周倩颖再次踏足了赵辉所住的‘凶宅’，她经过了外部铁门走至大门口。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已知道赵辉就住里面。这间所谓的凶宅已经让她没了半点颤栗感。 凶宅就这么的易主了啊！周倩颖回想着那天帮吴玉梅的场景。 当时赵辉和周倩颖首先打开了大门。而在他们身后，还跟着这个房子原来的主人——吴玉梅。 见到吴玉梅来了，房内的鬼魂都从各个角落隐现，并前来询问情况。让它们不解的是，为何短短一天的功夫，吴玉梅就和赵辉他们和好了。 讲述完早上发生的事情，赵辉便开始着手准备超度。他的动作简便利索，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就已准备完了一切。 对于这种随手拈来的样式，周倩颖顿时觉得，他似乎可以解决一切灵异事件。 吴玉梅依次向鬼魂们道别，就坐到了法阵中间。而后，所有的一切都像流水生产线那样，超度按部就班地完成了。 看着吴玉梅的身子渐渐变为透明，周倩颖想她应该可以重生吧！ 这所凶宅就这么成为了赵辉的住所。 事情也太简单了，周倩颖唏嘘着按了门铃。门出乎意料地自动开启了，她谨慎地往里探了下头，发现大厅内空无一人。 她赶紧戴上了赵辉所给的眼镜，这是专门可以感觉到灵体的特殊道具。马上，屋子里的鬼魂就显现了出来。 让周倩颖奇怪的是，多数都是些新面孔。一个梳马尾的女鬼正坐在客厅的圆桌上看着什么。其他还有些鬼做着不同的动作。和以前热闹的凶宅很不相称。 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人在看她，那女鬼望向门口，还朝周倩颖打了个招呼。 “赵辉呢？我是来找他的。”刚问完这句，周倩颖都诧异着自己自何时起，面对鬼魂也那么淡定了。 “他啊，正在二楼的卧室呢。” “哦。”周倩颖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她记得赵辉所在的房间是左边第二间。 在敲了几下门后，周倩颖听见了请进。她打开了门，发现赵辉正坐在写字台边看着书。不用说，肯定是有关通灵术的书籍。 “怎么了，什么风把周倩颖小姐给吹来了？” “你已经懒到连门都要鬼来帮你开了？” “你没看到我很忙吗？” “那要是来的人不是我，是一个普通人呢？” “那又这么样，这屋子也不欢迎普通人。”赵辉的视线时刻都盯着书本，“你来找我干吗？” “我就是来看看，你在这个凶宅里住得这么样了？”周倩颖边说边环顾着四周。 “还能怎么样呢？” 周倩颖对赵辉的敷衍回答很是不满。她撅着嘴巴，朝赵辉所看的书籍努了努嘴：“又在看通灵书籍？” “不是，那是悬疑小说。”赵辉手拿着书本朝周倩颖这边亮了亮。 “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发现，这撞房子好像变得有点空荡荡的，那些鬼都到哪去了？” “多数都去阴间自首了。除去极个别怨气非常重的。因为她们知道，如果即便自首，也免不了被打入地狱的下场。” “这样啊。”周倩颖抚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赵辉站起伸了个懒腰，“你又想要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周倩颖被问得愣住了。至少，她觉得事情不应该那么容易的解决。 “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骗了吴玉梅的男人去哪里了？”周倩颖靠住墙壁，脱口而问。 赵辉的眼珠朝她这边方向瞄了瞄，“不是说出国了吗，应该去日本了吧。” “你怎么确定是日本？” 赵辉合上面前的书本，又从抽屉了拿出一本漫画样的本子。“我也只是猜测。开始我就觉得那个吴玉梅很熟悉，再翻过这间房子后，才知道她原来是cos这个的。” 周倩颖从赵辉手边拿过本子，定晴地看了看。那是一本漫画册子，封面由彩色画笔喷墨。但从画风来看，这本漫画已经有些年头了。封面中间画着一个女人，她戴着口罩手拿剪刀。周倩颖看了眼漫画的名字，它叫裂口女。 这什么和什么啊！周倩颖顺势翻了下里面的内容。 “漫画应该是那个男人给她的吧。在那个年代居然可以悠闲地看日本漫画，可见那男人家的实力有多么雄厚。怪不得那个吴玉梅那么爱他。” “看漫画也不能说男人家里就有钱啊！”周倩颖扯开两面书，朝赵辉面前一摊。 “但是你没听她说吗，以前就开着车等她，还送她一套房子。虽然当时房价不高，但是车子可不是一般家庭能用的。” “你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证明她活该吗？” “我可没那种意思。不过，你想想吧。男人家要是没钱，估计她也不会陷进去。”说完，赵辉就恍若无人地继续看起悬疑小说来。 见着被人晾在一边，周倩颖顿时来气。她跺了下脚，“我好心来看看你，你就用这种态度对我。算了，懒得理你。” 周倩颖招呼也不打，直接走下了楼。走至大厅时她还不忘游望了下四周，她是不打算再踏足这个鬼地方了。她径直走出了大门。 徐宁路离地铁车站有一段距离，走了十分钟，方才抵达目的地。 等车时，她突然有了种回家看看父母的心思。在列车抵达站台后，她便决定往国年路那儿走一趟。由于现在不处于高峰时期，列车内还有空余的坐位。周倩颖选择了一个坐下。在她旁边，有个中年男子正翘着二郎腿看着报纸。 周倩颖习惯性地朝报纸那儿瞄了几眼。其中一则新闻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一家三口惨遭灭门。她伸长脖子，用着尽量不惊动旁人的动作仔细看。 10月23日，本市博汇路上发生一起恶性凶杀案。丈夫张某、妻子李某，包括其孩子都惨遭毒手。跳着看到中间段，还详细介绍了下妻子李某的为人，说她平时待人很刻薄，常常剥削租房房客，警方怀疑是仇杀。 真是可怕，周倩颖望向天花板。 不知道这个房子会不会又变成一个凶宅呢？以后叫赵辉一起去那儿看看吧！ 第1章 镜中人【一】 “不要再担心了。” 房间内，一个身着西服的中年男子，把手搭在一个女人的肩膀上这样说着。 但女人却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面如死灰地把目光投送到躺在床上的一个男孩上。 “宝宝，你可千万别有事啊。”她坐在床边，不断向上天祈祷着，甚至还隔着被子抚摸着男孩的身体。 面容憔悴万分的她，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那股贵妇风韵。 “别再着急了，会好的。”男子尝试再度抱以安慰。 女人似乎还是不领情，不断责怪：“你在这说什么风凉话，都病成这样，还那么镇静。” “我只是觉得现在着急根本无济于事。” “别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 “我……”男人知道女人现在有点丧失理智，所以摇头不语。 多年来，男孩无论想要什么，夫妻俩都会一一答应。 所以在这个房间里，设施家具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墙上贴满了精致墙纸，让人感觉好似进入了个童话世界。一个29寸大彩电坐落在柜子上，柜子里放着四层式音响。旁边的写字台上有一台少有家庭所能拥有的电脑，和一款所有孩子都想得到的game boy掌上游戏机。 本应放满书籍的书架，却放置着各式各样的玩具。那都是男人从美国进口送给男孩的礼物。其中有端着冲锋枪的美国大兵模型，也有手持利刃的变形金刚。它们都摆着战斗的姿态，似乎是要和敌人决一死战。 不过，与之呈鲜明对比的是，玩具的持有者男孩却躺卧在床上，没有一丝活力。他通红着脸，眼神迷茫，不但小口小口地喘着气，额头上还顶着块已折成四方形的小毛巾。这让不禁让人联想到某些电影里，孩童生重病时，奄奄一息的场景。 男孩正是他们的儿子，今年才十岁。他自小就体弱多病，基本上天气一入冬就会得场大病，今年也不例外。 但是不知为什么，今年儿子得的病却特别严重。从感冒至今已过去大半个月，儿子的病却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即便夫妻俩把他带到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那儿看病，得出的结论也一样——打个两针就会好转了。 从医院的检查来看，儿子得的也确实是小病，可为什么就是好不了呢？ 很多医生为此也是大为不解。后来，男人从那些做生意的朋友嘴中了解到，或许是某些超自然的东西影响了他儿子的健康。于是，他通过人脉，在某个地区寻找到了一名怪异的老人。 这个老人真得有用吗？想到这儿，男人就不安心地抽出口袋里的香烟。可刚想点上时，却被妻子的瞪眼所止，他连忙把香烟塞入口袋。 “喂，你说那个老头子有用吗？”这时，女人两眼闪起泪光对着男人说。 想不到此时自己的妻子居然也想着同样的问题，男人歪着头说了句：“先试试用吧。” “试试，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哎，又来了！男人打心底里吐了口气，“可现在除了试还有其他用处吗？” “你说什么？这是孩子父亲该说的话吗？” “好了，好了。别要吵架了。”这几天，男人已经怕了女人的唠叨了，“等他来了再说，好吗？” 女人闻言闭上了嘴。不久，管家敲门说有客人来了。男人迅速地跑去别墅大门口迎接。 那是一个有着白须的老头，厚厚的皱纹堆积在脸上，就像一张松树皮。他手里拎着一个麻袋。男人不好判断里面装着什么，所以只说句请进就把这个老头请入了自己的别墅。穿过客厅，走上旋转式的楼梯，他们到达了儿子的房间。 “这就是你儿子？”老头走进了病重的男孩，细细观测起来。 此时，男人感觉老头的眼神里充满惊疑。他似乎也发觉了儿子的病并不简单。 “师傅，你一定要治好我儿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这时，妻子像卑微的妇人那样，一下扑在老头身上，抓住他的衣角使劲哀求。 男人见状，赶快拉开女人，“你先别激动，先让开，让人家看看。” 被拉开的女人还是有点不依不挠，嘴里不断地嘀咕着什么。 老头沉着脸径直就走到了床边。他皱起眉头，翻了翻男孩的眼皮，说：“这样已经多少时间了？” “上个月起就突然发起了高烧，还……” “上个月？”老头突然惊讶地回过头，似有为时间那么长时间才报告而感到不满。 “是啊，我们带他去过很多的医院，还看过……” “好了。”老头把手一伸，男人马上闭紧了嘴。老头凑近男孩的脸，从不同方位瞧了瞧，然后摸了摸男孩的颈部。在思考了会儿后，老头从拎来的麻袋里拿出一个瓷碗。并将之递给男人，“去帮我呈碗水。” 男人不敢怠慢，马上亲自跑到厨房去呈水。因为只有一楼才有厨房，所以这一来一回用了约五分钟。再把水递给老头后，老头眯眼点了点头。他点燃了一张黄纸，嘴里喃喃了几句咒语，把它放入碗内，烧尽的黑灰随即搅混了里面的清水，让其变得浑浊不堪。 老头把儿子扶起，把碗口提到男孩嘴边。 “你要干吗？”女人伸手拉住了老头的手腕。 老头看都没看女人，只是瞥了眼男人，把碗端过头顶，“这是解咒水。” 男人低头沉思片刻，拉开了女人，“好了，现在只能相信他了。” “可是……可……” 老头见到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就扭动了下刚才被抓住的胳膊，给男孩喂下了那恶心不堪的污水。 这时，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把视线牢牢盯着男孩，他们仿佛屏紧了呼吸般地观察着这男孩的一举一动。起初，男孩只是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那样。 可还没过一分钟，他突然就瞪大起眼睛，整个身体也剧烈抽搐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紧跟着女人像疯了那样趴到男孩身体上。 男人跑到床边，焦急地直视着老头。 老头什么也没解释，只是大手一挥，“压住他。” 男人沉疑了会儿，马上上前压住了了男孩的两只手，嘴里还吩咐着女人去压腿。 “快一点。”老人一声令喝。女人听取命令地把整个身体都压在了男孩的双腿上。 男孩嘴角溢出白色的唾沫，表情还扭曲着，他全身不停的抽搐，就像得了羊癫疯那样。男人和女人拼命地压住自己的宝贝。而老头则抽出一根细针，在眼前瞄了瞄，向男孩子肚脐处扎去。 这一举动男孩瞬间冲破了男人的按压，抬起了身。 紧接着，所有的一切都让男人和女人目瞪口呆。老头的那根金针慢慢拔出，针头上似乎连接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一个儿童的头。那个头随着金针被老头揪出男孩的体外。当整个脸都浮出儿子的身体时，还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神态，恶瞪着男人与女人。 那就是所谓的鬼童，鬼童一直喜欢盯着体弱的儿童，附身在他们身上，吸食精气。 那鬼童张开嘴，挣扎起来。刚刚下沉到男孩身体内时，只见老头一使力，鬼童被整个拔出体外，老头再一使力，它被仍到了对面的墙上。 身体在撞击到墙上以后，那鬼童似乎还是要报复。它恶狠狠依次瞪着房间内的所有人，眼睛里好像冒出了火光。 老头看样子一点儿也不急躁，他面色冷凝地对着鬼童一指，鬼童就瞬间凝固住。而后，老头又那出一个袋子，说了句：“收。”鬼童就被吸进了袋里。 “结束了。”老头扎好了袋子，把它往身上一背。 惊慌过后的女人把视线移向自己的儿子。此时的男孩，神色明显红润了许多，也不在满面虚汗，他喘了几口气，静静躺下。男人和女人一阵欢喜，抱紧了自己的儿子。 “太感谢你了，老师傅，真是太感谢你了。”男人回过头不停地道谢着。 可老头只说了句不谢，便走出门外。 第2章 镜中人【二】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会呢？”周倩颖撅着嘴巴把祖传的宝剑往地上一扔。 宝剑落地响起的‘叮叮’声，与紧随而来的几记跺脚声相照应，烘托着她的愤怒。随后，她怒视起一旁的赵辉来。 赵辉扭过头，木然地把视线投向别处，“你学不会是我害的？” “我没这意思。我只是想说为何我那么努力了，却还是学不会这些东西。” “那就是你的资质问题。” “什么？”听到这句话，周倩颖上前就亮出坚硬拳头，再而瞬间落撒到了赵辉那瘦弱狭窄的肩膀上，“这个时候你还刺激我？” “我也没这意思，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周倩颖捂着额头，对着上天说了句：“my god。”她真是恨透了赵辉的这副腔调。只能苦笑着挥起了手，“算了，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 几天前，周倩颖从外婆遗物中发现一本通灵书籍。这本书她以前从未接触过。大致翻阅了下里面的内容，发现大都是些处理鬼怪的偏方。依照着内容学习，才发觉自己根本无从掌握。无奈，她把书本带到了单位里，拱手交于赵辉手上。 赵辉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兴奋感，他拇指扣着书本翻弄着书本。当纸张‘唰唰’地被翻完时，他说了句‘是本好书’的话。 于是，两人晚上一起出来学习通灵术。学的内容就是周倩颖手上那本。而学习的地点则变化多端，有时在偏僻的工厂，有时在偏僻的郊区树林。 今天，他们则到了一处闲荒多年的工地。其实赵辉本来是不情愿的，可在周倩颖的软磨硬泡下，他只能点头。 赵辉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几下功夫也就学会了书上的内容。但周倩颖的学习就不尽人如意了。已经是第五个晚上了，她连第一页的内容都没学会。 照赵辉的话讲，就是：“真的，周倩颖小姐。劝你还是别打这本书的主意。它是像你外婆那种最高深的通灵师所能学的。而你……还是从最基础的学起吧。” 现在回过头想想赵辉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好吧，既然学不会，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走，回去吧！”只见赵辉清脆地拍了拍手，转身便想离开。 周倩颖瞪起眼睛一把拉住了他，“那你说说我该学什么档次的通灵术呢？” “这个嘛。”赵辉转头细细打量了周倩颖一番，“其实，我觉得你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别看某些通灵师在年老时一个个都把通灵术运用自如的。其实他们像你这个年龄段，也只是学点皮毛罢了。所以我说相比于他们，你已经很不错了。这是真话，或许几十年后你也是一个优秀的通灵师。” 几十年后？周倩颖的脑中浮现起自己年老色衰的那一幅样子。她赶忙摇了摇头，驱散了那个情景象。 “赵辉，你的意思是想当个通灵师就一定要很老才可以吗？” “我可没这么说。”赵辉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这种东西要靠积累。” “那为什么你那么年轻却都学会了呢？”周倩颖点着赵辉的胸口，一字一顿地问。 这个问题倒似乎让赵辉来了劲道。他瞬间把手贴在脸边，并朝天一指。 “废话，你能和我比？我可是个百年一遇的天才通灵师啊，这种凡人学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学不会？” 周倩颖先是吓了一跳。她惊讶地看着赵辉那副夸张的肢体表演，“什……什么。”她突然有了种要呕吐的感觉，“天……天才……还百百年一遇的天才……那个什么通灵师？”颤抖的嘴唇配合着她那苦笑不得的脸，“你这样说也不害臊？” “事实而已，为何要害臊？”赵辉背着手挺起了胸膛。虽然面无表情，可却自信十足。 周倩颖舔了舔嘴唇，捏紧了拳头，“那你说说，你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这还需要说吗，之前发生的事还不能很好说明吗？” “是……吗？”周倩颖狠狠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疑问。但她转念一想，从认识赵辉开始至今，两人一起抓鬼的经历不就能证明一切吗？ 周倩颖的食指小幅度地摩擦着嘴唇，很快否定了这一说法，还大幅度地摇起头来，“等一等，不对。那些鬼我也对付的了。” “你真对付得了？”赵辉斜了斜眼。 “那当然。”周倩颖也学着赵辉的样子，挺起胸膛。所不同的是，她满脸笑意，还不时地用着拇指直撮着自己的胸口。可紧接着赵辉的一个提议却让她顿时石化。 “那你现在给我对付个看看？” 周倩颖听了后缩了缩脖子。她本想说算了，但为了面子还是强撑着说对付就对付。那么该怎么对付呢？周倩颖翻起了包，看到了里面的那副眼镜，她随即伸手拿出。可就在刚想戴上时，颤抖的手却不慎一滑，眼镜又掉入了包内。 “请问你现在很紧张吗？” “没……没有。”周倩颖又快速拿出眼睛，把它戴上。 按赵辉所说，这副眼镜叫通灵镜，镜片是由特殊的材料制成，所以可以看见鬼。上面还有个按钮，是用来调节感受的灵异能量强弱的。 在戴上眼镜后，周倩颖搜索起哪里有鬼来。正前方有很强的灵异能量？她察觉到后慢慢向前走去。赵辉则若无其事地跟在后面。 不久，一个白衣女鬼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女鬼躺在一棵老树旁，似乎是在休息。 好，就是她了。周倩颖思考片刻，就举起剑来。赵辉赶紧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似乎写着要打就快。 周倩颖瞪了下眼，作好战斗的姿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符文纸，对着女鬼狠念了句咒语，纸头的中间处马上喷发出一波气流。等那女鬼转头时，气流已经触及到她身上。 周倩颖握紧拳头，说了句：“yeth。”她摇晃着头向赵辉炫耀着，可赵辉却沉默不语。 怎么，就在你面前击倒的，你还不信了。周倩颖一摆头想，她收起剑朝倒地的女鬼走去。只见女鬼背卧在地上，毫无动静。 “看到了吧。”周倩颖继续炫耀着。 赵辉摸了摸下巴，“不对啊，她虽然是很废，但也没那么不堪一击的啊。” “还不信？”周倩颖用剑头拨动了下女鬼。 女鬼被翻了个身，露出正面。可是，当周倩颖完全看到女鬼脸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根本不是一张人的脸，而是一张树皮，整张面孔都褶皱不堪，干涩无比。 “不好。” 赵辉话音刚落，周倩颖的背后就窜来一个白影。这白影伸出利爪，一把抓住周倩颖的左肩。 啊！疼痛感自左肩而漫向她的全身。知道自己被袭击了，周倩颖马上反映过来，向自己腋下刺去。可剑锋却被女鬼的另一只手给紧紧抓住，不但这样，女鬼还抵着剑锋向周倩颖这边咄咄逼来。无奈，周倩颖只得双手握住剑柄不断后退。 后退时，周倩颖想到了赵辉在干吗？她慌忙搜寻起周围来，却看见赵辉淡定地站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在决斗。 “喂……你在干吗？还不来……不来帮忙啊。”周倩颖自喉咙底处发出大喊。女鬼的爪子也已近在眼前，就连手中握着的剑，都快要倒抵到了自己的脸上。 赵辉双手抱起臂，直摇着头，“不需要帮，我刚才就说了。这鬼其实很废的，以你的实力也不至于打不过， 你要摆正心态啊。” “你……”周倩颖咬紧牙关，心中不断咒骂着赵辉。 但赵辉所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现在就是要心态摆正。 周倩颖使出了全身力气，硬是扛住了女鬼的前进。然后，她想到了这几天学习的通灵术中，有一种叫颤栗术的法术。这种法术是把自身的灵异能量全都集中于手上，再由手指发出。 第3章 镜中人【三】 能用这法术吗？周倩颖的思路开始有些混乱。但不管怎样，现在只有这一条出路了。 她屏紧了全身，念了句咒语。肚子这儿开始有了股暖流。很快，她收紧腹部，暖流自肚脐这儿流向胸口，又转移到手臂，慢慢集中于食指。可是，她并没有把力量从食指内射出，而是直接附于剑上，从剑身往外扩散。女鬼被一下震开。这次，它是真得倒地了。 周倩颖把剑头往地上一扣，直喘起气。 “其实，你不需要用什么颤栗术。只需要趁她攻击时，把那黄纸贴到她头上就可以了。”赵辉边说边走过来。 “你……你……”因为喘着粗气，周倩颖的身体都像浪花那样，一起一伏的。 “不过，你刚才的表现真心不错，知道把力量集中于剑身。嗯，是个可造之材。”赵辉拍起手来，凌厉的掌声不绝于耳。 可就在赵辉走近后，周倩颖马上提起胳膊，在天空中划了一道半圆的弧线。最后，巴掌与赵辉的脑袋相贴合， “你这臭小子，还好意思说。刚才我处境那么危险，你居然就在旁边看着？”她怒吼着。 赵辉摸了摸头，“我不是都说了，那鬼很废的。你自己心态没摆好，所以一再的处于劣势。” “你不帮我还有理了？” “我这也是在锻炼你。” “你……你……。”周倩颖指着赵辉的鼻尖，“赵辉，我告诉你，你不要天天这副模样，弄得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一样。”周倩颖挥动起双手，想把一切话语都用动作描述出来，“我……告诉你，你这样……对了，你……还有……” “你在说些什么啊？” 周倩颖知道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她马上调整心态。可无论怎么调整，最后总会被赵辉给再次打乱。最后，她不断地做出极为夸张的肢体动作。可眼前的赵辉都不动声色地给予回应。 “你别这样装，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了。” “哪有？”赵辉还是那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这使得周倩颖再次崩溃。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一句叫嚷中止了他们俩的怄气。这个声音就像林中的回声一般，充满着诡异。周倩颖一转头，看见是那个被击打在地的女鬼开得口，只见这女鬼痛苦地捂住胸口缓缓站起。 周倩颖一个后扯步，往后一躲。而赵辉则泰然自若地介绍自己是通灵师。 女鬼对他们两人无端骚扰似乎很不满意，她半张嘴露出里面的血齿，还时不时地喷出几丝血腥味。而当她得知只不过是被用来当靶子时，更是厉声痛斥现在吃饱饭没事情做的通灵师怎么这么多。 女鬼的痛斥引起了赵辉的注意，“怎么，还有其他通灵师光顾这里吗？” “当然。”女鬼瞪大血红的双眼，打量起赵辉。她的眼神中尽现想要把人看透的意思。不久，才微点起头，“看来你们不是一伙的——最近有个通灵师，总在晚上来骚扰我们，抓我们的同伴。” 听了女鬼的牢骚，赵辉又问起那个通灵师的用意，可女鬼却摇头不知。而后赵辉又问是不是这里的鬼魂做错了什么，才导致有通灵师来驱邪的。 女鬼又马上摆起白色袖管予以否认，她解释着这里的荒废虽素来已久，但周边也少有人群晃动的。基本没什么厉鬼会选择这个地方。 “就是说闲着没事来抓鬼，那还真是吃饱饭没事情做那一类型的。”赵辉叹念着，他在这个时候居然显现出比平时多话的样子，“那请问那个通灵师是个怎么的人呢？” “这个我不清楚。我也没看到过他。反正当传出有通灵师来抓我们时，这儿的鬼就一直在少了。我想看到过他的鬼也已经被抓了吧。” 赵辉闻言眼珠赫然朝上一翻，“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人很厉害，通常一招就制服了你们。” “可以这么说吧。”女鬼憋着嘴巴低下了头。 赵辉环视了一阵周围，今天的夜色似乎特别凝重。他放走了女鬼，并说看到那个通灵师第一时间通知他。 女鬼飞远后，周倩颖走近问：“怎么，你对这个通灵师很感兴趣啊？” “我对厉害的角色一向很感兴趣。” “那你准备干吗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会会他。”赵辉随意把脚边的石子往朝远处一踢，走动起来。 看来你也是个吃饱饭没事情做的人啊，周倩颖双手抱起手臂，对着赵辉的背影直摇着头。 两人在工地里绕了一会儿，赵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指南针样的东西。周倩颖记得这是量鬼仪，只要身在有较强的灵异能量的地方，里面的针就会疯狂摆动。可她不明白这个时候拿这东西干吗？ 赵辉马上解释他是在测量灵异能量，照刚才那女鬼所说，这通灵师肯定有很强的灵异能量。这要把这量鬼仪稍加改装，这就变成了个追鬼仪了。原理和指南针一样，哪里有强的灵异能量，里面那跟针就会指向哪里？说着，赵辉还把改造完毕的量鬼仪在周倩颖面前晃了一晃。 “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前面不是也说了吗，原理和指南针一样，指南针是因为地球立场而指向南方，而这追鬼仪也是因为灵异立场而指向某个方向。”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你是怎么把这么个普通的指南针变成什么量鬼仪、追鬼仪的。还有，为什么每次你口袋里总有要用的东西？”周倩颖把问题一口气问完。 没想到赵辉却收紧了脸，来了一句，“干吗要你和你说啊？” “你说什么，你这臭小子，过来。”周倩颖磨着牙，大劲道地摆着手。 赵辉根本不听她的指示，继续用着追鬼仪到处搜索着。这天，他们搜索到了凌晨，却还是不见有其他通灵师的踪影。途中，他们自然也问过一些在工地内其他休息的鬼，她们除了露出害怕的表情以外，都表示不知。 无奈，因为隔天还要上班，所以赵辉和周倩颖只得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赵辉也都独自一人去了那个工地上。可转悠了几天，依然一无所获。 第4章 镜中人【四】 天气有转冷的趋势，所以员工们都陆续换上了深色西装。西装穿在衬衫外，再加上细长的黑色领带，周倩颖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所谓的白领了。 可既然是白领，那工资水平为何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呢？周倩颖看着办公室内的一切，随意地吐槽了句。 这份在大公司售后部的工作，看似是有些光鲜，毕竟是坐在办公室里头的。甚至周倩颖在这里报到的头一天，她还对此工作充满着无限的憧憬。可如今只到了工作的第二个年头，她愈发就开始觉得当初进了这公司，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工作，天天要受客户以及上司的气，如同个夹板不说，关键这薪资水平还低得可怜。她每年拿到手的年薪不足二十万，这在魔都是只能用糊口来形容。 哎！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难道像许多女员工一样，要不趁早就跳槽。又或者说，找个好男人嫁了？ 周倩颖的情绪是越来越低落，特别是早上又听闻到公司，即将要裁三十五岁以上的员工信息。 这时，门口走来个熟悉的身影。董美华同样副西装加西裤的装扮，全然散发着股职业女性的味道。周倩颖是真不知道这个人事部的员工，今天又来到售后部是干嘛的。 周倩颖抬起头望着这个身影，直到身影如风般飘到了她的办公室前。 “嗨！你怎么了啊？怎么没精神？”董美华上来就招呼了下手，笑意是紧紧伴随在她的脸上。 “你怎么了？来我们售后部？” “这不是来看看我老同学吗？” “你少来！到底什么事？不是又听到什么八卦信息了吧？” “哎呀！你怎么这样说啊！哇！你这西装看着也不合身啊！”董美华皱捻了下眉头，通过镜片牢牢地观测着周倩颖的身体。 “你也觉得小吗？”周倩颖也是后仰了下身躯，并靠到了椅背上。她开始不断拉扯起自己身上的西服，面容似有些扭曲。 “是啊，去年还没这样觉得。大概是胖了的缘故吧。” 说到胖，周倩颖又不自觉地低下头，疑望起自己的腰来。 “啊，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是胖了。哎，真是一年比一年块头大，这是几年办公室工作下来的后遗症吗？” “原来你前面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是在担心自己体重啊。” “……”周倩颖的样子是如同吃了憋，她无奈的叹出口气，“你说是就是了。话说看这样子，我明年就要去买新的西服了。” “这方法可治标不治本啊！关键你还是要把体重给控制下来。” “呵！你还说我呢！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快穿不下现在的西服了？” “所以我可要制定计划减重了哦。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知道吗？你们售后部要来新人了？就是今天下午来报到。” “啊？要来新人？” “哎呀！我们的周倩颖消息怎么那么不灵通啊！连自己部门要来新人了都不知道？” “我又不像你们人事部，人脉四通八达的，什么消息都是你们第一时间知道。” “但这几天你们部门都没聊起过这事吗？还是说……”董美华翻起眼皮瞄了周倩颖下，你和同事交流太少了？” 额！周倩颖顿有些石化。 她刻意避开了董美华的视线，“那新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男的还是女的？” “是男的，希望是一个帅哥哦。”说完，董美华双手握成一个拳头紧贴在胸口，双眼露出闪闪光芒。 “我看应该也不只是帅吧。”周倩颖假意咧嘴一笑，“有钱才是根本。” 董美华听罢咳嗽了下，撇了下嘴，“哪有？” “没有吗？”周倩颖鼓起嘴巴斜眼相视。她知道公司来新人的潜规则是，男的要帅和有钱，女的则要漂亮外加性格好。否则，往往都会让老员工们大失所望。 “哎呀，周倩颖啊，大家都是女人嘛，有的话不需要很明显得讲吧，谁叫现在的感情那样不值钱呢？” 董美华的言论让周倩颖有些心塞。她刚想回些什么，桌上的电话却响起了。 “那不打扰你了哦！下午见。”只见董美华提手俏皮般地摆了摆，就一溜烟地朝外边走去。 周倩颖憋了下嘴巴，冲董美华的背影摆了眼，才接起了那已响了阵时间的电话。 到了下午，董美华还真把新人给领了过来。这新人就走在董美华的身后，脚步声似浑重有力，并且规则有序。让人一听，便联想到那种了行事稳健的成熟男子。 这就是我们售后部新来的员工啊！周倩颖不经意间地冲他瞄去了目光。 售后部的经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直接就招呼起了董美华。不！应该说是那名新来的男员工。 经理重重地拍起了手，应该是有意让办公室内的所有人，都在此刻一齐望向他。随后，他便开始介绍起了那新人。 由经理和董美华在两边，而那新人则站在正中间。 “大家好，我是今天到售后部新报到的员工，请大家多多指教。”他说着还冲着大家鞠了一躬。 这要换着是学校来新的学生，肯定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可这里是单位，短暂的沉默让经理好似有些尴尬，但这新来的年轻人倒不计较这些。 “我的名字叫程天昊，请大家多多指教。” 那是一个性感富有磁性的声音。众人见他那么有礼貌，也都一一以点头回应。特别是某些女员工，一改往日屁股如涂了胶水般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前，而是兴奋地站起身鼓掌。 一时间，掌声是遍布在了办公室内。 原来这个他名字叫程天昊啊，周倩颖端详了下这个新来的面容，发现了他虽长有双忧郁的桃花眼，但眼神中却隐现着无限的犀利。甚至于他那浑黄的瞳孔中，还潜藏着过量的杀气。 是想多了吗？应该是吧，周倩颖旋即移开了视线。 可很快，她又急速转动了眼珠，再次盯向了程天昊。因为她发现，此时此刻程天昊那犀利盎然的双眼，正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啊？周倩颖当下有些木楞，好在程天昊是迅速收起了目光，又扭头望向了经理。 经理笑着对董美华说了声感谢，就把程天昊带进了自己办公室。面对程天昊的走开，办公室内瞬间是炸开了花，大家瞬间簇拥到一块，聊的话题自然是关于那个程天昊的，连董美华也未离去，她一起参与到了其中。 大家似乎都对经理的态度很诧异，因为按说一位新来的员工，经理是不会如此殷勤的。所以，这个叫程天昊的新人，身份必有隐情。而如此的话，大家对程天昊的兴趣就更旺盛了。男员工大都觉得这人很有腔调，女员工则夸赞着他形象忧郁帅气。 周倩颖在旁看着这些景象，是抽动了下嘴角。 不久，当经理与程天昊从办公室走出，众人也都恢复了以往的各自工作状态。 经理给程天昊安排了办公座位，还叫部门中最有经验的员工来带他。周倩颖顿时觉得这位新人果然不一般。 “看来有必要去调查调查他的背景啊！”董美华已不知在何时，处到了周倩颖旁边。 你直接去问人家有没有钱就行了——周倩颖脑中掠过这么句话。 她还刚要把心中的话放出，却见到门外走进来个人。 赵辉正低着走了进来，他也同样穿起了长袖制服，就是那种拉链式的保安外套。 而且，外套在他身上也显得有些不合身。但和周倩颖所不同是，赵辉的不合身是指他身材太瘦弱了，导致衣服像个罩子般被套在他身上。 他到售后部来做什么？周倩颖是紧紧地盯着赵辉，旁边的董美华也不例外。 赵辉走进门后，就将那浑浊的目光盯向了售后部经理。 没有打招呼的客套话，赵辉走近到经理身旁便表明了来意。原来，他是受他们保安队长的嘱托，前来售后部拿东西的。前不久有批保安的工作用品需要售后处理，他来这边拿处理完毕的文件。 经理稍微的点了点头，就从办公室内拿出文件给了赵辉。周倩颖注意到，期间不管是经理还是其他员工，似乎都没怎么去注意赵辉，这点和刚才大家对程天昊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说到程天昊，周倩颖又把注意力转到了那个新来的员工身上。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是吓一跳。当前的程天昊，居然一直把目光牢牢锁定在赵辉身上。甚至，他嘴角还有丝隐晦的笑意勾勒，仿佛在看个饶有兴趣的东西。 顿时，周倩颖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了。但直到赵辉离开售后部，他都始终没有察觉到旁人的注视。而程天昊，却依旧紧紧盯着赵辉的背影直至离去。 周倩颖见次露出了丝不安。 下午的工作继续在无聊中度过，偶尔的几个客户打来投诉电话，周倩颖基本只是以客套话来应对。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她很快就拎包离开了公司。 抵达地铁站，她看到了人山人海的乘客。她清楚自己又要承受沙丁鱼罐头般的待遇了。好在她清楚拥挤也只是暂时的，列车只要再往偏僻点的路段行驶，车厢内的乘客将会所剩无几。这是她每天下班都会遇到的经历。 终于等到了个座位，周倩颖二话不说的就坐了上去。一天的疲劳感让她浑身酸疼，她所幸将头靠在旁边的冰凉护栏上。 不知为何，曾经学习通灵术的往事在脑海中浮现。外婆以前常教导她无论道行到哪种程度，都切勿与人比试。因为学习通灵术的初衷是超度鬼魂，而并非显现特长。 周倩颖渐入思绪，直到太阳穴上已被寒冷所盖没，她赶快直起身子，这才没让护栏的冰冷感继续往左脸处扩散。她扭动了几下脖子。突然，她听到个富有磁性的声音。 “请问……请问你是周倩颖小姐吗？” 周倩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转头定晴一看，首先入眼帘的就是那双忧郁的桃花眼。 程天昊此刻居然就站在她的座位边。 “你是……”周倩颖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 “我是今天新来的那个员工啊。”他未经允许就坐到了周倩颖旁边，“早上我就已经介绍过了吧，程天昊。” “哦……”周倩颖点了点头，警戒地盯着他。 正当盘算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名字时，他却又开口了。 “貌似挺巧的嘛，下班了居然还能在地铁上遇见了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也乘这条六号线啊，在外高桥路站下，你呢？” “我乘到天行路。” “是吗？”程天昊沟起嘴角，“那可真巧，我们就住在不远的地方。对了，你们女员工的工作内容就是这些吗？” “啊？”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每个上班日，都是在办公室里度过的？” 这是什么问题啊！周倩颖愣了一下，回答：“是啊。” “那也够无聊的。”程天昊耸了耸肩膀，“实在想不出把你们几个活泼的女孩丢到这个公司里，是多么的闷人。” “这话怎么说？” “你不这样觉得吗？那个董美华小姐就常常抱怨，她说直待在办公室里，总有一天要被逼疯。” “呵呵！这话确实像她讲的，她也确实是那种不安分的人。” “你们关系应该不错吧！就是她把你名字告诉我的。要说她还真是个开朗的女孩啊，很能和陌生人聊天，去人事部找她的时候，她就说我长得像日星锦户亮。” 锦户亮？周倩颖又仔细瞧了几眼程天昊，发现还确实有那么点像。 “我发觉你也像一个女明星？”程天昊在周倩颖面前晃动了几下头，“长泽雅美啊，我觉得你长得像长泽雅美。” “啊，是吗？”周倩颖受宠若惊地撸起了批在头上秀发，她不经意间笑了起来。但很快便清了清嗓子，并恢复了严肃之情。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挺会搭话的，“我以前和董美华是同学关系，又是一起进的这间公司。” “是吗？怪不得你们关系那么好。” 本以为程天昊会继续探讨有关董美华的话题，可哪曾想到，他突然来了句，“今天……那个进你们部门的小保安，你认识吧？” “啊？” “他的名字叫是赵辉吧！听说整个公司，你就和他关系比较好？” “你……没事问这些干吗？还有，你怎么知道赵辉名字的，也是董美华说的？” “是她告诉我的。” “她吃饱饭没事做吗？和你说这个？”周倩颖摆过脸小声嘀咕了句。 “别误会，是我问她，她才讲的。” 周倩颖有些哗然，她彻底把头转向了程天昊这边，想问他为何要想要打听自己和谁关系好，但思索了番，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依旧由程天昊所开口。 “那个叫赵辉的保安，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啊？” 正当周倩颖思索这个为题为何意时，列车抵达了天行路站。 “算了，你要下车了吧。我还是明天再问吧。”程天昊对着周倩颖露齿一笑。 周倩颖就这样走出了车厢。 在车门关闭后，回过头还能见到程天昊那微笑却透着过量忧郁的脸庞。当然，还有他那犀利的眼神。 第5章 镜中人【五】 隔天又是晚班时间，周倩颖等到空闲了下来就往保安部那边赶。 一进门，她就见到赵辉正独自地坐着，他面前的台桌上还放着个显微镜。只见赵辉前倾着身子，双眼贴在显微镜的目镜上，好像正研究着什么。 这个显微镜周倩颖多少还有点印象，以前学校的生物课总会操作这个。 他弄来这东西干嘛？周倩颖走近着意在看个究竟。 可赵辉好像都没察觉旁人的靠近，依旧在聚精会神地搞着研究。他睁大着双眼，牢牢地盯在显微镜的目镜上。他右手还不时转动着微调手轮。但似乎是因为看不太清楚，他很快是咂了咂舌，并开始用左手移动起那载物台上的镜片。 看他这架势，多少还有点生物学家的样子。 “喂，你在干吗呢？”周倩颖上前拍了下赵辉的肩膀。 赵辉先是抽动了下，然后抬起了头，木然地回应：“在研究些东西。” “这个东西你先等会研究。”周倩颖上前移开了桌上的显微镜，“我和你说件事。” 赵辉的脸上并没有呈现出多少期待的样子。相反，还斜眼相望。 “喂，你觉得我们部门新来的那个员工怎么样？” “你们部门新来的？”赵辉皱眉摆动起脸，眼珠随着脸庞在眼眶内转动，“你问我这个干吗？我又不是你们部门的？” “我觉得他很可疑啊。” “可疑？怎么回事？” “昨晚……”周倩颖刚想开口，却突然停下嘴。她望了望门外，在确定没人后，她凑近赵辉，“昨晚我下班的时候，居然在地铁上遇到了他。” “哦……哦！”赵辉的语调自下而上，点头过程中嘴巴还弄成了个‘o’形。可在停下后，他马上板起了面孔，“请问这很可疑吗？或许他只是因为家和你顺路而已。” “不只这样，他还打听了我的名字。” “所以你觉得他在暗恋你？” “不是的。”周倩颖夸张地摆动着手臂，就像是游泳的健将，“我是在和你认真讲问题，你别打岔，行不？你知道吗？他可不只在打听我，还打听了你，还问你这人怎么样。” “打听我，为什么？”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啊。而且……”周倩颖刻意凑近身子，面容神秘，“昨天你来我们部门拿文件时，他还一直时刻注意着你呢！” “你是不是想多了？” “怎么是我想多了呢？你想象下。一个新来的陌生人。他在注意着我们，还到处打听我们的事。这说明什么？” “可能是他正好听到了这间公司，有两个脑子有毛病的人。”赵辉先指了下周倩颖，后又自指，“一个你，一个我。所以就想来看看我们到底哪里出了毛病。” “呵呵。”周倩颖冷笑了下，“你这解释够牵强的。” “我看就是一个无聊的人罢了。相比于他……”赵辉把那个已被周倩颖推开的显微镜，又拿回到了自己面前，“我更在乎这个。” 周倩颖只觉得自己和赵辉面前有一道鸿沟，让她无法与之交流。看着赵辉又入神地研究起来，或因为无奈又或是好奇，她凑近地看了看，“你在研究什么东西啊，那么认真？” “这是上次公园内，那个神秘通灵师所遗留下的灵异能量。”赵辉转动了几下显微镜的微调手轮，他的视线对着目镜片时刻不离。 “灵异能量还能留下的？”周倩颖歪了下头，然后弯下腰迷起了双眼，盯向显微镜下载物台上的镜片，镜片上透着光亮，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疑惑地指了指镜片，“留在这上面了？” “对。”赵辉点下了头，鼻子都差点磕到显微镜框上，“就像原子弹在爆炸后会遗留想大量核污染一样，每个通灵师在用完自己的力量后，都会遗留下大量的灵异能量。这种灵异能量会一直存在于现场，随着时间才能慢慢被洗刷。” “哦……哦！可你是怎么收集的呢？我怎么感觉这镜片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用这个。”赵辉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显微镜上，但还是准确无误地把手伸进了口袋，没怎么翻弄就拿出一个镊子，“这是专门收取灵异能量的哦。”说着，他凌厉地夹动了镊柄，竖立到了周倩颖两眼之间，“就像这样。” 这样？因为想让眼前的镊子形成焦距点，周倩颖变成了斗鸡眼。她赶快摇晃起头，后退了几步，才重新望向那镊子，“就是这个东西夹的？” “对，只要你感觉哪个地方的灵异能量多，就朝着那儿夹几下，能量就自动附着在镊尖上了。然后把镊子整个放在密封的玻璃瓶内，收取通灵师遗留下的能量便大功告成了。” “那你发现了什么？” 赵辉并没有接下周倩颖的问题。只见他左手一直细腻地抓动着微调手轮，不断调节着与镜片之间的距离。在反复调节后，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睁大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白仿佛要被目镜所刺到。 “恩？”他惊讶地说了这么个字。 “发现什么了？”周倩颖赶忙问。 赵辉沉下肩膀，坐直了身子，还深吸了口气。“这个通灵师看来很狡猾啊。” “你的意思就是什么都没发现咯？”周倩颖嬉笑起来。 “也不全是。” 赵辉的突发性话语让周倩颖双腿一阵发软，差点瘫倒下来。她稍加摆正气息后，重重地用食指点了下赵辉的头，并宣泄起心中的不满。 “那你说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赵辉依然淡定地抱臂，直视着前方，“这个通灵师似乎有着极阴之气。” “麻烦你别说得那么专业好吗？” “我和你说过人都有灵异能量这种东西吧？”赵辉稍稍变了个坐姿，双手附在台面上，他瞪着圆溜的眼睛望起周倩颖。 所谓灵异能量，说的通俗点就是指阳气，每个人体内都或多或少的存有阳气，这些阳气可以抵御厉鬼的侵蚀。但是，有些人体内不存有阳气，他们身体内充斥着与阳气相反的一种物质，叫做阴气。就像血型中的rh阴性血一样，这种拥有极阴之气的人在人群中也极其少见，几百万人中也仅仅存在几列。这类人生来就体弱多病，极易引起外界鬼魂的侵犯。 但是，他们对通灵术也有着极高的悟性。他们学习通灵术较之常人还有着一个巨大的优势——他们能和那些同样阴气满身的厉鬼一样，直接催动灵异能量。 人在死后，灵异能量会降到最低点，也就是阳气尽失。不过，有些人因为怨气太深，久而久之就成为了厉鬼。而在成为厉鬼的刹那，体内的阴气也会急剧增长。阴气越重，就代表着这个鬼越是可怕。 和通灵师通过苦练增加灵异能量不同的是，厉鬼本身的阴气就会产生巨大的灵异能量，他们用异常多的灵异能量强行催动出通灵术来，这就是能与通灵师激烈斗争的资本。而那些拥有极阴之气的人自然而然也就和厉鬼一样，可以通过捷径成为个可怕的通灵师。 “怎么，现在懂了吗？”解释完后，赵辉问了句。 面对赵辉刚才啰里啰嗦的一大堆话，周倩颖想着这小子也就是说些和通灵术有关的事情，才会特别来劲。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就和厉鬼一样，阴气十足咯？” 赵辉皱了下眉头，“你说得有理论上的错误。不过，整体方向却还算正确。可以把鬼和那些拥有极阴之气的人看作同一类。那些人搞不好还能和鬼同化哦。” “同化？” “正是，搞不好他们的童年还一直被恶鬼入侵，导致疾病缠身的。不过，凡是有弊必有利，只要他们挺过那段时间，长大了身体反而比一般人要强。这或许是他们早已习惯了厉鬼的结果吧。” “看来那个通灵师应该是挺过那段时间了吧，而且还很可怕。” “恩，可以这么说。”赵辉重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你怕了？” 赵辉震了下身子，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站了起来笑着摇了摇，“不，我现在很是兴奋。” “什么人啊。我跟你说，我今天是过来不是听你什么阳气、阴气教导的。我是来和你说那个新来的程天昊是有多么可疑的。” “他可疑关我什么事？” “你就不想调查调查他。” “没兴趣。”赵辉一幅无所谓的神情又投入了研究。他用着镊子往显微镜载物台上镜片上戳了戳。显然，他又往上面放了什么东西。 “怎么又研究起来了？” “不行吗？”赵辉又把注意力对在了显微镜的目镜上，连看都没再看周倩颖一眼。 “你的研究这些到底有何意义？”周倩颖垂着双肩，前缩着脖子。 “许多科学家在得出研究成果前，都被这样质疑过。” “你这人啊。”周倩颖摇摇头，还踢了下赵辉所坐的椅子，“喂，我和你说话，为了表示尊重，你也该面对着我吧。” “我又没想和你说话。” 周倩颖顿时气个半死，她跺了下脚，直接丢出句“你去死吧。”便转身夺门而出。 这个臭小子，总是这副样子。踱步在走廊上行走着，周倩颖不断用拳头侧打着墙面。她真想给赵辉点教训。 ‘噼里啪啦’地又蹬腿前行了几步，她便想到了二楼休息室。听说今天有商量各部门的裁员名单，所以会有员工留到深夜加班。 于是，周倩颖便决定去那里看看，或许能听到些某些新来员工的是非。 第6章 镜中人【六】 抵达二楼刚接近休息室，她就觉察到里边有烈火朝天的谈论声。 这又是什么情况？她靠在门边想往里瞅上个一眼。谁知，还未等她望向门内，就见到公司劳资部的张扬君，是背着手嘻哈地从里边走出。 他看到周倩颖连招呼都没打，就径直地从其身旁穿过。要说张扬君这人，平时就是个阴阳怪气的娘娘腔，所以他做出的举动并未让周倩颖感到意外。 关键是休息室里边的人在讲什么？周倩颖终于忍不住了，朝里边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的一群员工围在桌子旁大声交谈着什么，其中女员工占多数。直觉告诉周倩颖，这些人应该是在谈论新员工的事。以往公司里有什么大来头的新人，这些‘老员工’们都会聚集在一起挑坎番。 周倩颖慢慢靠近着人群，但那群人却似乎都没注意到周倩颖的前来。 “所以说，他来我们这里工作是为的什么？”平时话最多的张杰明证挑动着气氛。 “这谁知道啊，或许只是想历练历练吧。”一个叫陈雨燕的女员工摊开两手，显然也是很不解的样子。 陈玉燕留着头波浪卷发，样貌二十五、六的模样。她也是人事部的员工，但听说平日里和董美华关系并不好。董美华曾说这女人就喜欢往有钱男人身上贴，还特别喜欢让男人欣赏她的婀娜多姿样儿。 可不，她刚才说话时还直摆动着自己的秀发，并不时会扭扭身子发发嗲气。 “这种地方还能历练什么呀。”另一个女员工打起了岔。 “这谁知道啊？” “就是，或许人家来公司就为了做些什么事情呢？”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正在周倩颖纳闷之余，人群中的董美华看到了她。 “你也来了。”董美华以这样句招呼声开场，便朝她走了过来。 周倩颖斜了下眼表情暗淡，她冲着不远处的人群指了指，“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董美华也瞄了眼人群，把周倩颖拉到了墙角边，“你还不知道吗？你们部门的那个程天昊家世？哦，你应该是不知道的。” 周倩颖也没闲心思和董美华拌嘴了，直接问道：“那新来的怎么了？” 董美华什么也没说，从口袋里拿出张折了几面的纸头递给周倩颖。周倩颖诧异地接过，把纸张迅速翻开。折纸声浸透在人群的吵闹声里，显得软棉无力。 这是一份员工的简历，上面记叙着员工的任何信息。 程天昊 男 1996年11月24日出生 满帆集团售后部员工 “你给我看这个干吗？”周倩颖挥了挥手上简历。 “你继续看下去再说话。”董美华按下了周倩颖的手，进而对简历指了指，“主要是他父母一拦，仔细看。” 什么嘛！周倩颖歪了歪嘴，现在看孩子简历都要重点看父母一拦，真是好笑。 “你在那傻笑干吗，好好看下去就知道了。” “好，懂了，懂了。”周倩颖敷衍着点起头，继续看了下去。 父亲 程强 男 1971年4月23日出生 海世集团董事 母亲 丁榆蕾 女 1975年9月8日出生 “这怎么了啊？”周倩颖把简历纸朝前一递。可是，就想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重新把纸贴到眼前。她首先注意到的是‘董事’两个字，而后的‘海世集团’更是让她震惊。 “海世集团？” “恩……”董美华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就是那个海世集团？” “你说呢？” 周倩颖记得海世集团是国内着名的企业，其资产也极为雄厚。更重要的是，该公司还是她们满帆视频公司的供货商之一。周倩颖只差要拍下自己脑袋了，她这才知道她经理会对程天昊殷勤的原因。 很明显，这个叫程天昊的是个富家公子。可既然是某大型企业的少爷，又为何要屈就到这里来当个售后部员工呢？ “可是……” “你想问他为何要到这里来，还只是当个小职员吧？告诉你吧。”董美华扭曲着脸指向人群，“那群人早把这话题给说烂了。” “那你觉得呢？”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董美华抿起嘴唇，脸颊边勾勒出一丝邪恶的贼笑，“这也挺好的不是吗？” “是他有钱才挺好吧。”周倩颖抖动了下左肩，特意摆出副苦脸。 但董美华却似乎不太在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恩……你想想把，他才24岁，人长得还不错，关键是……你懂的。” “你还真现实啊。”周倩颖有些哭笑不得。 “这有什么啊。你看看那儿。”董美华用着下巴朝人群怒了怒，“那群人看到了吗，他们表面什么都没说，其实内心呢？男的想和跟那富二代攀关系，女的更甚，恨不得快点嫁给他。特别的是那个陈雨燕，你看到了吗？这女人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看她早就耐不住寂寞了。相比他们，我只是头一个说出来了而已。” 周倩颖听后也觉得有理。董美华说完后又加入到了人群中，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程天昊的家世背景。灯光照他们身上，显现出的影子就像是一群魔鬼在聊天。 周倩颖对着他们摇了摇头，走出了休息。 再度回到走廊上，不安感裹紧住了她周身。程天昊的家世着实让她震惊。而且，这与之前对其的怀疑感搅拌在一起，更让她觉得程天昊这人不简单。 就如同事们所说的，程天昊有着那么引以为傲的的家世，他又何需要到这里来工作？ 按照常理，一个有着雄厚背景的富二代，在这年纪，难道不是出国留学，或者按部就班地被安排到自己公司谋个职位吗？即便他对食品行业有着独特爱好，那也应该是当个小领导。换句话讲，程天昊根本不用跑她们售后部，当一个拿着微薄工资的小职员。 那他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周倩颖愈发觉得这人有什么阴谋。她想赶快去休息室把自己所想的告诉赵辉。可是，一念到赵辉对着显微镜时那副投入的形象。她泄气般地想了想，还是算了。 ------------------------------------------- 因为程天昊的加入，她们售后部似乎不再死气沉沉。程天昊总能与各个员工惬意地聊天，这让周倩颖觉得，他简直和一直闷声不响的赵辉，是两个反面。 当然在闲暇之余，周倩颖还会把目光聚集在程天昊身上好一会儿，毕竟他曾要探听过自己以及赵辉的信息。只是，每当她入神地看程天昊，对方居然也会冷不丁地把视线瞄向她。这吓得周倩颖赶紧望向别处。 一经到了休息时间，周倩颖就到保安室找到了赵辉。她直接一通把程天昊的家世背景说了出来，可赵辉听了却像没听到那样，只是自顾自的在冥想什么。 周倩颖见状不禁咂了下舌，而当她又想再度说什么时，门外竟突然传来了交谈声。这混杂的男女谈话声不是别人，正式董美华和程天昊。 “那你们的工作一定很无聊吧！” “是啊！我做了一年多，都感觉自己快变成机器人了。” 当聊天声达到最清晰时，两人是进入了保安室。 估计是看到周倩颖也在场，程天昊顿扬起了眉毛。“哟，我们同部门的周小姐也在啊！来保安部做什么呢？” “她和我们公司的某个保安关系很好嘛！”董美华笑着朝赵辉那边努力努嘴。 “是吗？”程天昊走到了周倩颖的边上，“上次真巧啊！你下班一直会做六号线地铁回家？” 周倩颖注意到，当程天昊的问题刚一问出，董美华的表情就有了丝微妙的变化。 “额，对的。” “但那次的聊天事戛然而止的，都没聊几句，你就到站下车了。”自然惬意的神情印刻在程天昊的脸上。 “你想聊的话可以在公司随时找我聊，我们不是一个部门的吗？” “你说得不错啊！” “你们来这里干吗？”周倩颖问道。 “之前保安部不是来我们这儿拿过资料吗？现在经理说要份复印件，我这不是就到这里来拿了吗？可我并不知道保安部的具体位置，然后正巧就遇到了这位人事部的同事，她说可以带我来。我们两个人就一起来了。” 周倩颖不禁心里一阵唏嘘，她想着董美华对于程天昊的事情，还真是主动热情。 “这位保安同志就是上次来我们售后部的吧！”程天昊突然走到了赵辉身旁， 他的影子自赵辉的脚底开始升起，直到彻底灌溉住赵辉全身。但赵辉只是抬头瞅了他一眼，并没有站起回应。 “我的名字叫程天昊，请多多指教喔！”程天昊以一个抬下巴的动作招呼。 但赵辉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饿，怎么一点反应都没？”程天昊苦笑着望向了董美华。 董美华脸上也显出些许尴尬的笑容，她凑近程天昊小声嘀咕了句：“他这人就是这样，平时不爱讲话。” “这样啊。”程天昊板起面孔并深吸了口气。此时，他正以一种无法阐明的目光直盯着赵辉，“你可比我要早到这间公司，我还要叫你一声前辈呢。” 赵辉木然地对其点了点头。但他还是面无表情，整个就像尊蜡像那般。而在他的瞳孔中，折射着程天昊的模样。 程天昊如绅士般地拉开两边的西装，又将手插入了裤袋中，“不管怎么说，我很期待与你做同事哦。”他抿着嘴，似笑非笑地这样说。 随后，程天昊便问询起保安部的队长在那儿，得出了在拐角的办公室内，他便豁达地手插在兜里往那边走去。而正当他快要到门口时，居然还回过头对周倩颖说了句：“希望以后我们还可以在六号线上碰面。” 周倩颖像被将了一军似地抽动了下。刚反应过来，董美华已经凑到了其身旁，“你们在六号线上聊过天？” “……没有，只是碰巧遇上。” “是吗？”董美华投来怀疑的目光。她凑到周倩颖耳边嘀咕了句：“那个，关于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工作，我已经问过他了。” “啊？” “他说他只是想体验下不同工作。唉，你说有些富二代，吃饱了撑的就是多。”董美华摇着头就要离去。可没走几步，她居然又原路的返回，“对了。还有一件事。他似乎很一直在问那小子的事。”董美华边说边向赵辉那边投送着眼神。“看来这个新来的也奇怪极了。” 啊？周倩颖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都没来得及问什么，董美华就已经消失了。 之后是程天昊的离开，他只是对周倩颖惬意的一笑，即动步往门外走出。不过，周倩颖还是觉察到，程天昊会时不时地注意几下赵辉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原状，周倩颖回头望了眼赵辉，“你说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啊？” “我说，他刚才说‘很期待和你做同事’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赵辉说罢站起了身。 眼见着赵辉也要走出去，周倩颖是一把将他拉拽了回来，“喂，你这几天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啊？”周倩颖沉下了眼皮问。 “什么想什么？”赵辉一脸茫然。 “上班到现在就一直在发呆。是不是又在想那个工厂里的通灵师了？”周倩颖瞪大了眼睛“下班你还要去那里调查吗？” “不去。我已经对那个工厂失去了兴趣。下班我就直接回家了。” “真的？”周倩颖压下一边眉毛问。 “当然真的。”赵辉直视着周倩颖的双眼回答。 第7章 镜中人【七】 “所以……你所指的家就是指这个这块工地？” 周倩颖气呼呼地指着之前她们来过的工地。黑夜里地寂静更烘托着工地上的荒凉。在这里，除了一间只有两层楼的厂房外，便再没有其他。 而赵辉则不屑地摊开手，“我只是不想让你跟来。话说你还真是烦人。” 早上赵辉说已经对这个工厂失去了兴趣，不会再到这里来。可这种拙劣的谎话怎么会逃过周倩颖的法眼。下班后，她硬是跟在赵辉身旁。于是，两人便来到了这里。 赵辉似乎对于被戳穿了谎话毫不介意。他还拿出了探鬼仪，视周倩颖如无物般地测量起来。只见他不断游走于树木旁，用探针抵着已经发黄的树叶。 周倩颖双手抱臂着走上前去，“所以我说赵辉啊。麻烦你以后骗人也稍微动点脑子。你那点拙劣的谎话根本不会让人相信。” 赵辉忽然回过头，黑幕照应着他那深邃的目光，“我并不是要骗你，只是想让你有些自知之明。谁知道你会那么厚脸皮的跟来。” “你说什么？”周倩放开了交叉的双臂，并瞪着眼佝偻起脖子。磨牙声从她的嘴里不断发出，“小子，你什么意思？我来可是好心要来帮助你的。” “帮助我？你能帮助我什么啊？” 周倩颖的身体僵直了下，“我……至少我可以在你遇到危险时，跑去找援兵。”她毫无底气，又含糊不清地吐露着。 “你能找到什么援兵？”赵辉自顾自嘀咕了句，又埋头陷入了探究。 “喂，你干嘛总是抵触别人啊。干什么事情，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吧。” “是吗？”赵辉把探鬼仪收到眼前，那根探针就竖立在他的眉间，“我可不这么觉得。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又何须再添另一个人。” 而且那另一人还是没用的——这句话被赵辉所隐述。 没好气地白对方一眼和嫌弃般地动了动嘴皮，这一系列的动作仿佛说明周倩颖已无从反驳。她双手叉腰看着赵辉。 “你左弄右弄地又在搞什么，灵异能量不是之前就收集过了吗？”见赵辉没有回声，她又调高音量再度问了遍。 赵辉从口袋中抽出张四方白色卡片，这卡片就和普通白领的名片那样只有巴掌大小。将它卷起整个地包住探鬼针。透着卡片捏合着指针，就像擦拭般地左右滑动了下。最后，他口中似念了句咒语，把卡片自指针根部到尖上滑动出。 卡片被他紧攥在手中，就像拿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 “喂，和你说话没听到？” “就算我和你说了，你能明白？” 周倩颖瞬间直起身子，那样子像极了那种炸开了毛的野狼。 “额……好了，好了。我说。”赵辉下了句重音，“我不是在收集灵异能量，而是在辨别他的能量基因。” 说着，他又从口袋拿出个小玻璃瓶。把卡片对折了几下，将它能塞入玻璃瓶内。剧烈摇晃了下后，瓶内像是瞬间弥漫出一股浓烈白气。 “能量基因？”周倩颖紧憋着嘴巴，“你起得名字怎么都那么有科学性。” “通过这个。”赵辉将瓶子在面前晃了晃，“我可以感知到他这些天里接触了多少鬼魂。” “还有这功效？” “当然。”说完，赵辉食指伸入瓶口，将卡片勾了出来。他扯开卡片，那本一片白的卡片上，一个红点在左上角渗透着显出。 望着这个稀奇的用途，周倩颖歪头眨了几下眼睛。“我懂了，意思就是你通过这张卡片，可以远程感知到对方这些天来有没有驱过鬼。而上面的红点，则表明他曾驱过一次鬼，对吗？” 在得到赵辉的肯定后，周倩颖深吸了口气，“可是……这样有意义吗，就算你知道他驱过鬼，那又怎么样，你能通过这个找到他？” “你懂什么，至少我能清楚他的动向。” “那么麻烦，到头来都是在做没用的事。” “周倩颖小姐。”赵辉把眉头紧然锁起，“任何事情都不会是没用的。只要认真做，都会有其价值。” 哎呀，还一副很有教育道理的样子——周倩颖双手叉腰，抖动着身子。 “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用一副长辈的口气来教训你老姐，你个零零后。”她推搡了下赵辉，但赵辉没有理她。 赵辉继续拿起探鬼器搜寻起来，同时还自言自语了句：“要再多收集点，备用着做其他实验。”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赵辉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情。周倩颖自心底沉吟了了下‘赵辉’这两个字。她开始不断骚扰起赵辉来。只要赵辉把探鬼器对准哪里，她都会迅速抬起手臂将之压下。当赵辉背过身子，她又不断撮着赵辉的腰部，想用痒来刺激他。 可赵辉就是不为所动，依然紧紧地盯着探鬼器，没有半点理睬她的意思。 你这家伙，我就不信你一直都这样——周倩颖的动作越来越大。 但是赵辉还是不理她，连余光都懒得扫她一眼。 周倩颖觉得实在是无聊，就跺了下脚，“你这个家伙，天天就只知道通灵术，怪不得公司里的人都不喜欢你。” 这时，赵辉突然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把头猛然一回。他的目光极为锐利，仿佛要看透一切似的。周倩颖也跟着心一颤，她端正了下站姿。 “饿，我开个玩笑而已。其实公司里……” 赵辉把手一抬，示意周倩颖别说话。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眼珠也在浑圆的双目里打转。 周围顿时静悄悄的。连吹过的微风声都能被清晰地捕捉到。树叶在跟着摇摆，就像一小撮动态的影像，搅拌在静止的画面中。 到底怎么了？就在周倩颖凝视起赵辉，估算着他心里在想什么时，肩上瞬间感觉被人使了力——是赵辉推开了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就落到了她刚才站的位置。那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驼背老头，他怒瞪着赵辉，似乎要把他吃下。 赵辉面不改色，背着手高高地挺着胸脯。周倩颖觉得，在她这么多年遇到的人里，也就赵辉敢这么面对个厉鬼了。 鬼老头。不出几秒钟，赵辉就认出了这个鬼的类型。鬼老头是一种可怕的厉鬼，他的诞生源于某些因为寂寞或享受不到子女关怀的老年人，在死后聚集了大量的怨念，转而报复那些不关心父母的年轻人。 “原来是鬼老头啊。为什么要来这里找我？”赵辉歪着头问。 那鬼根本不答理赵辉，直接嘶着牙向他咬来，那佝偻的身躯像极了戾犬。赵辉摆动了下身躯，就轻松躲过。可那鬼马上又朝新站的地方扑了过来。 周倩颖在一旁看着。见到赵辉一直在吃力地躲避攻击，她想冲上前去帮忙。可是，过去发生的种种在脑海中显现。她眯起了眼睛，随机停下了脚步。 “喂，赵辉，不是我不愿意来帮你哦，是想给个锻炼的机会。”她尽情嘲讽着。 赵辉边躲边把手一甩——谁要你来帮。他之所以不断躲避着这只鬼，并不是怕这鬼，更不是打不过。而是这鬼的歇斯底里攻法，让人觉得人是怪异。好像周围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操纵着这只鬼。赵辉边躲避着边左右环望，找着那股力量的源头。 找到了，就在不远处。赵辉闭起双眼，脑中绘制出在不远处的厂房内，某个人正张牙着五指，操纵着鬼的情景。那人的指尖上还粘连着如蜘蛛丝般的黏稠丝线， “赵辉。” 在周倩颖的一句吼声下，赵辉突然睁开双眼，但鬼老头已经近在眼前。赵辉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直接对准鬼老头。他按了下笔杆上的按钮，笔套随即弹出，裸露出的笔尖还射出红线，灼烧了鬼来头的眼睛。 只听见啊的一声，鬼老头倒在地上。 “赵辉，你刚才在想什么呢？”周倩颖快步走到赵辉身旁，并看了眼已经倒地的鬼老头。 赵辉收起笔，“还没完呢？”他拔起脚步就往厂房处奔去。 “喂，你这么了……” 周倩颖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赵辉就已经奔入了厂房，她也快速向厂房跑去。 厂房的大门就向着她们这边，里面本是漆黑一片。可是，就当周倩颖跑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拍手声。随后也就几秒钟的功夫，微弱的黄色灯光扩散了开来。 她进入了厂房，一个身着西服的青年正站在大厅中央。他和赵辉正面对面地站着。 “是你？”周倩颖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她见到的是程天昊的笑脸。 程天昊直视着赵辉，嘴里还说着：“精彩，厉害。一招就制服。” 第8章 镜中人【八】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倩颖的问题并没有人回答。赵辉和程天昊像好像刻意忽视她那样，自顾自地对起了眼神。 “想不到你会发现我。” “麻烦你要试也别用那么烂的鬼，好不？”赵辉低着头翻起了眼珠。 “啊，抱歉，不好意思。”程天昊单手捂着胸口，不住地摇头，“我一直有低估别人的毛病。” 见对方开起了玩笑，赵辉马上板起了脸，“那为什么试我？” “喔唷，还真着急了啊！” “没有的意思，只是问问你而已。” “是吗？”程天昊上前了几步，“你知道通灵师吗？” 赵辉自鼻腔地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觉得通灵师应该是个怎么形象的人呢？” “我不知道。” “呵呵，回答得还真是干脆。”程天昊高昂着头，慢慢走向一根柱子旁。他用着手指扣动着暗沉的石壁，神色异常严肃，“一直以来，人们都把可以通灵的人物想像成那种年过花甲的老棺材。他们花白的头发，如枯木般的皱纹，佝偻的身躯似乎已经映透到了人们的脑子里。但是，我对这种映像却不以为然。因为他们太把年龄当回事儿了，你觉得呢？” 程天昊突然转过了脸，冲着赵辉一阵微笑。 “我也有此类想法。”赵辉迎着程天昊的目光，也勾起嘴角，“在某样学术上有何造诣，并不是取决于花在上面的时间。而是看你的天赋与努力程度。” “不错。”程天昊打了个响指，“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你看中了我，所以才想试验下我的力量？”对方的沉默证明赵辉猜测得没错，“那么既然已经试验完毕了，就请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主要我也是一个……通灵师。” 通灵师这三个字瞬间打印到周倩颖的心底，她看着这个拥有着棕色眼瞳，桃花型眼廓的年轻英俊男子，绝对想不到他会是个游离于人群之外的通灵师。 “原来前段时间在这附近胡乱抓鬼的就是你。”赵辉手抵触了下口袋说。口袋内装着那张四方卡片。 程天昊狡黠地低下头，咧嘴一笑。 “那么你之前就一直在观察我，甚至还跑到公司里来当个职员，你到底想干吗？ “当我第一次接触通灵术这个好玩的东西时，就彻底迷上了它。不久，还学会了许多别那些老棺材定义为高等的法术。不过，在学好以后。”不紧不慢地说出这些话后，程天昊垂下了头，“我却想失去了动力一样，原因就是……” 他直瞄了赵辉一眼，眼光锋利好似能穿透一切，“我一直找不到竞争对手。你也知道的，如今这个科技发达的社会，相信迷信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所以当我迫切地想证实自己的实力时，却发现周围的那群通灵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也就一些年迈的老棺材还厉害点。你说可悲吗？不过，最近当我得知在青汇镇的某处，有个非常强大的年轻通灵师，你知道在我得知了这个消息时有多么兴奋吗？” “可当我得知有个年轻通灵师就在周围时，却一点儿也不兴奋？” 程天昊听罢皱了下眉头，“哦？为什么？” “因为以前我也和你有类似的经历，以为遇到了个和自己一样年纪轻轻就掌握好通灵术的人，可惜……哎。”赵辉摇了摇头，还瞄了眼一旁的周倩颖。 周倩颖纳闷着，你这个时候瞄我干吗？ 程天昊把双手叉进裤带内，“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次，你不会再失望了。” “哦，是吗？”赵辉扬起了嘴角，“你到底想干吗？” “也没想干吗，既然你我都是极为年轻又强大的通灵师。那么看看我们彼此谁才是之中的佼佼者，来场对决怎么样？” 对决？周倩颖咒骂着程天昊这个人是不是疯了。她猜想着赵辉肯定会回绝，所以跃过赵辉的身子，直接对着程天昊说：“你别无聊了，他才……” 可她还未说完，身后却传来了句，“好啊，你想怎么对决呢？” 周倩颖异样地扭过头。赵辉则反跃过了她，与程天昊面对面。程天昊双手抱起臂，而后一手枕着下巴，似乎在苦想着什么。 “好了，你别装了，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吧。”赵辉朝他冷冷一憋。 程天昊放下手哈哈大笑起来，“这也是哦，被你看穿了。”他舔了下嘴唇，“如果就单纯的来场斗法的话，那也太暴力了吧！你觉得呢？所以我想出一种既实效，也不算野蛮的方法。” “什么方法？”赵辉眼睛瞪得圆圆的。 “就是比我们谁鬼抓得多，怎么样？” “恩，不错的办法。” 程天昊举起捏成一团的手指，“七天。七天之内，你我发挥各自的本领，去抓附近的鬼魂。最终抓得多的一方胜出。” 见赵辉点头后，程天昊有把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翻向赵辉，“现在是星期三的深夜十一点半。也就是说下个星期三的十一点半，我们在这里比谁抓的鬼多，怎么样？” 也就是一个星期后的这个时刻，赵辉念想了下点头说好。 程天昊勾起一边嘴角，便转身离开。当他刚走了几步，赵辉叫住了他。 “等等，这场对决的输家该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你想付出什么代价？”程天昊回过头，表情像是颇为意外。 “不，你想错了。我的意思是当我赢的时候，能从你身上挖到什么好处。” “不好意思，我从小到大这方面都没输过。”程天昊再次走到赵辉面前，与之面面向嗣。 “那很抱歉，我也没尝过输的滋味。”赵辉毫不躲避，也往前踏行一步。 望着仿佛鼻尖都要碰撞在一起的两人，周倩颖寻念着他们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像啊。 在激烈的一阵对视后，程天昊也没说什么，只是西装袖口内掏出一小袋装满清水的透明塑料带。这塑料带里还闪着点点光亮，就像萤火虫在里面飞舞那样。他把塑料带提到赵辉面前，“你们这间公司的地下废弃停车场，似乎聚集着很多鬼魂啊。” 赵辉绕过了眼前的塑料带，“你也下去过了？” “是啊。这个你先拿着吧。” 赵辉接下了程天昊给他的塑料带，清楚这是对方给自己的第一个下马威。 程天昊拍了拍手，又整了整身上的西服，“好了，祝你这七天好运吧！” 赵辉捏紧了下塑料带的把手，与周倩颖一起目送着程天昊离开。 “我早就说他可疑了，你还不相信。”在程天昊走远后，周倩颖手托着嘴点头说着，“不过，想不到他就是那个通灵师。真是不可思议。” 赵辉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老实说，他也没想到。 “喂，你干吗要答应和他对决啊？” “我不是说了吗，早就想会会他了。”赵辉把手上的塑料，往边上带往一仍。 这个回答还真是含糊，周倩颖做了个说话的嘴形。她想问赵辉是否早就觉得程天昊可疑了，但觉得问了也白问，所以就指了指那个塑料带，“这个是什么啊？” “这里面装满了聚集在停车场的鬼魂哦。” “啊？”周倩颖凑近看了看，眨念着她的眼睛“真的吗？” “哦，我知道了。这肯定是禁鬼塑料带吧，它可以禁锢一切鬼魂，对吗？”周倩颖兴奋地抬起头，可望见的确实赵辉那张严肃的面孔。 “不是的，这家伙并没有把灵异能量附着在某样物体上，靠着容器收服的。而是直接催动自身，把鬼魂仍进塑料带里的。”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可是个棘手的对手哦。”赵辉此刻居然沟起了嘴角，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样子。他还解开了塑料带。 霎时，袋里的鬼魂如井泉般喷出，一个个的在厂房内飞舞起来。不一会儿，它们又拥挤着从狭小的门口冲出。 周倩颖在看完眼前奇异的场景后，漠然地把脸扭向赵辉，“那你打算怎么接招呢？他说要在七天内比谁抓得鬼更多，你真打算去抓鬼了吗？如果你明天要去行动的话，记得知会我一声。我也想看看你是怎么抓鬼的。” “谁说我明天就要去行动了。”赵辉说着伸了个懒腰，嘴巴也配合打着哈切，“明天可是夜班，我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周倩颖砸了砸嘴，想着这个时候了还有心去休息。她犀利地用手指撮了下赵辉的肩膀，“那意思就是打算后天去了？” “也不是。我什么时候去抓鬼，还要看那家伙的行动。”赵辉的拇指往后一捣，“他什么时候去抓，我就什么时候去抓？” 周倩颖不解地问着为什么后？赵辉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 “我习惯于让别人先出招，看透他用什么招数了，再给予反击。什么？你问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行动吗？很简单……” 赵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米白色小卡片，“看吧，我就说任何事情都不会是没用的。” “这个方法真有用？”周倩颖还是表示了点怀疑。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个程天昊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赵辉一直是信心十足的样子，他倒是要看看程天昊下一步会做些什么？已经很久，他没有这么热血沸腾了。 第9章 镜中人【九】 从夜幕中走出，程天昊来到了公司旁的路边。那里，停着他的保时捷v6。 说到这辆车，是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其实并不喜欢，但鉴于目前还未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他还是觉得就勉强开着吧。 进了车门后，他发动了引擎。 车子在悠长地公路行驶着。没多久，就抵达了他租住的房子。这是一幢带有人工智能的九层公寓，茶褐色的外墙让人感觉很是豪华，还很协调地与周围的高级公寓融合在一起。 把车停靠好后，程天昊就走到了自己的居所，他住在806室。 刚回到家，洗澡是不可少的。在一轮的洗漱后，程天昊静静地躺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要说客厅里的东西还真是一应俱全。苹果三件套不说，43寸大彩电，四合一音响也都分布在四周，让人好似进入了一个电子世界。 在家里，他都习惯于没事就打开电视。这次也不例外。随着彩电被人开启，他闭上眼睛扭动了扭动脖子。 “现在播放条新闻，今天凌晨，福旭路上的东方博物棺遭遇劫匪偷窃。失窃事物包括两个清朝金碗，一幅宋朝横幅……”一个女主持人流利地复诵着内容，“一个明朝夜光杯和一具蜡像。” 什么，连蜡像都要偷？程天昊不禁为这些窃贼的智商而感到捉急。 他张开双眼，看到了电视上显示着的蜡像照片。那具蜡像穿着民国的马大褂服饰，和某些电视里民国时期的人无异。但相比于电视，这尊蜡像所表现出得效果却让人不敢恭维。它可以说是丑陋无比，似乎在它褶皱的脸上，都长满了蛆虫那样。 真恶心，程天昊马上换了个频道。彩电屏幕上显示出了湖人vs火箭的篮球比赛。 赵辉这人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已经开始行动了吗？程天昊边看着比赛，脑中回味着赵辉模样。 刚才程天昊说得话并没有多少做戏成分。自小他就体弱多病，还是多亏了一位叫刘正宏的老爷爷，才把病给治好。而后，这位老爷爷又教了他一些很新奇的东西，那便是通灵术。 “呵呵，赵辉，我倒要看看你会出什么牌。”程天昊嘟囔了句，旋即站起。客厅的南面摆放着个如钟摆大小的标靶。他从桌子上拿起其中一只飞镖。朝标靶上奋力一掷。飞镖正中靶心，同样也正中了贴在靶上的照片——赵辉的眉尖上。 -------------------------------------------- “恩，上个月的所有售后单，都在这里了。”周倩颖把单子都递给了另外个同事，想着今天一天的工作算完成了。 十一月份到了后，天气已不再是变得凉爽那么简单，就连太阳也较之要提早下山许多。往往只要到了傍晚，窗外的景色就会呈现出漆黑一片的态势。 周倩颖已准备到点下班，她高高地举起两手，松动了下身子骨，脑中想象着待会该去吃些什么好东西。 但不知不觉的，她脑中又突现出程天昊的形象。 七天之内比谁抓得鬼过？这个对决还真是怪异。 最近，公司里似乎是风平浪静。已经是第三天了，本来周倩颖还以为赵辉会马不停蹄地在休息时周游着各个地方频繁地抓鬼。可事实却是赵辉什么动作都没做。而就赵辉所出示的卡片所诉，程天昊也是豪无行动。 “为什么呢？”周倩颖曾问过赵辉。 赵辉对此也表示很是不解，但他的意思是要和程天昊继续磨下去。 “掌握好别人的动机，才能更游刃有余的行动。”他是这么回答的， 周倩颖对这个理论吐槽不已。她也揣测着那个程天昊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实在想不到个所以然，她便放弃似地趴到了桌面上。 这时，她发觉下班的时间到了，就拉起挎包往办公室外走去。 不过在走到一楼大厅时，她就看见中间位置聚集了大量人影。程天昊似乎在和女员工们攀谈着什么。他们有说有笑的，看上去还很是惬意。 “恩，就是这样。只要集中精力把球仍出去，就可以得分。”只见他不断地比弄着双手。仔细看下，才发觉他手中拿着棒球的器具。 他边说还边把手里的棒球，仍向另一只手戴的棒球套内。他身边围着不少的女员工，董美华和陈雨燕也在其内。 他们在干吗？周倩颖不解着。 “他在教我们怎么玩棒球？”远处的董美华吆喝了句，她早就看到路过的周倩颖了。 打棒球？周倩颖只觉得自己下巴都快掉了，“在公司大厅里打棒球？” “是啊！我大学里就时常玩这个，所以就抽空给大家演示下！”程天昊还沾沾自得的。 “就是啊！反正下班也没什么事，就当看看新鲜的事物。”陈玉燕两手叫握，就像在看个无比崇拜的人一般。 她的话语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别的女员工也纷纷直点起了头。周倩颖看着这种场景，响起半年前当公司发放员工需要运动的标语时，几位女员工那噼里啪啦的反对模样。 “周小姐要一起吗？” “我就算了。” 周倩颖抽动了下嘴角，你们管你们玩，我可不奉陪，她这就要走出公司。身后是继续传来着交谈话语，尤以程天昊的声音最为刺耳。 “投球要领不在于快，而在于力。” 弄得很真得那样，周倩颖回了下头，看到了程天昊那犀利尖锐的目光。 “我现在就来和你们演示，棒球是如何投掷的。”程天昊面向远处空旷的地方。 这个点还没有大量的员工下班，所以一楼大厅略显空旷。 “就像这样，快速的投。”程天昊做了个相当职业的动作。他突然把棒球奋力掷出，有那那么瞬间，周倩颖发现程天昊的双眼朝某个地方一瞪而过。 只见被掷出的球呈一直线，在宽广的大厅中遨游。周倩颖凭着本能，视线也竟紧跟起球移动。紧急着，赵辉的身影猛然间加入了进来。 球不偏不倚的，击到了刚从电梯口走出来的赵辉脸上。 “啊。”赵辉被击倒在地上。 众人似乎都吃惊了番，沉默转瞬间遍布整个大厅。 周倩颖是首先朝赵辉跑过去的，可除她外，其他人都只是慢悠悠地走向着那边。 “你没事吧。”周倩颖蹲下摇晃了下倒在地上的赵辉。 赵辉摸了摸那因被击中而通红的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真没事吗？”周倩颖竖着手指，在赵辉面前晃了晃。 此举引来其余围观女员工的偷偷发笑。 “你放心，他应该没事。”程天昊笑了笑，“我用得力不算大。” “没事就好，那我们继续吧！我想再看看你投棒球的样子，刚才太快了，没有看清。”陈雨燕在看下众人的反应后说。 其余的人也纷纷表示赞同，她们一个个还都从嘴里说着‘走，走吧。’之类的词汇。 “恩，那好吧。”程天昊上扬了下眉毛，耸了耸肩。 但就在他们快走远时，周倩颖却突然站了起来。 “等等。” 几乎所有人包括一旁的赵辉，都瞪大眼睛瞧向周倩颖。 “你仍疼人家了，知道吗？”周倩颖指着赵辉，“连个道歉都没？” “是吗？”程天昊转过了身子。 而其余的女员工们都闭口不言，但从表情看出，她们并不情愿为这种芝麻豆点儿的小事而耽误时间。 “算了吧，周倩颖，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董美华努力地劝解着。她还走过来，贴于赵辉脸前注视着，“好了，好了。你看他也没事，就算了吧。”她捏了捏赵辉的鼻子，尴尬地笑了起来。 看着赵辉被董美华上下捏动着，周倩颖低小头小声嘀咕了句，“我也只是希望他说声抱歉而已。” “你可以问问他，需要我道歉吗？”程天昊拉开两边西装，将手伸入了裤袋内。白色的衬衫和深黑色的领带穿着在他身上极为鲜亮。 赵辉把沉下的眼睛赫然调高，与程天昊两眼相视，他们彼此的视线仿佛碰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刺眼的光带。但很快，赵辉便避开了程天昊的目光，了无顾及地环视起四周来。 “喂，你说句话啊。”周倩颖肘了下赵辉。 赵辉像吓了一跳似地，摸了摸还有点火辣的脸颊，“也没什么，不用道歉了。” “什么？”周倩颖歪着嘴巴，脖子扭成九十度地望向赵辉。 “那既然如此，我就走了。”程天昊说着转身便离开，可没走几步，就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不过，弄疼别人，还真要道歉，对不起了哦。”他冲着赵辉抿嘴笑了笑，便快步走开。期间，他一次头都没回过。 其余的女员工都跟着程天昊而走，只有周倩颖陪着赵辉来到了一边的前台处。 “喂，你还疼不疼？”她吩咐赵辉先坐下。 赵辉摸了摸通红的脸颊，痛苦地喊了一声。 “既然疼为什么不要人家道歉呢？况且我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 “道歉有用吗？我已经被仍疼了。” “那照你这么说，一切吃亏的人都不需要为其讨回公道了？”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与其做些没用的事，倒不如想想该怎么把利益最大化。”赵辉拿出了口袋里的卡片，将之放在桌上，“我在想如果对决赢了他的话，是否能以不说出去为由，敲诈他一笔钱。” “说到你和他的对决，你就这么有信心赢？” “那当然。”赵辉用指尖敲了敲面前雪白的卡片。 程天昊现在是真得什么都没做吗？周倩颖表示很疑惑，她噘了下嘴，发出一句低叹声，“不管别人有没有做，你总也该准备一手吧？” 赵辉低头想了想，“也是哦。” 第10章 镜中人【十】 刚到会合地点，就看到赵辉手提着个吸尘器。周倩颖不禁捂住嘴笑了起来，她嘲笑着一个大男人就空手拿个吸尘器，是多么可笑的行为。 可赵辉却不以为意，他解释这是专门吸鬼的吸鬼器。这吸鬼器虽然外形上和普通吸尘器无异，但只要把吸口对向鬼魂，再开启上面的按钮，吸口就会吸尽一切。 “真这么厉害吗？” 周倩颖刚刚质疑完，赵辉就朝路旁的某处树木那儿指了指，树枝上清晰呈现出一个上吊的女鬼。女鬼的舌头吐出，悬挂在枝上的绳子紧紧卡住了她的脖子，样子看上去甚是可怕。 赵辉把吸口对着她，按了下吸尘器上面的按钮。吸鬼器随即发出滋滋的响动声，然后吸管开始抽搐，握着吸管的双手也感到剧烈晃动。似乎有无形的空气顺着管道内壁通往了尘箱。 “收好了？”周倩颖小心地问道。 赵辉什么也没说，只是提起吸尘器尘箱，把吸管往肩上一扛，高高抬起了胸口。 由于快要到限定时间了，赵辉只得决定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本来他是要独自去的，可周倩颖却硬要参与其中。 “让我和你一起去啊，两个人还有照应。好了，别担心程天昊会说，他只是说和你决斗，又没说不许别人帮助你。”她当时是这样说的。 “额，我不是怕他说。主要是觉得你会扯后腿。” 什么？周倩颖压住火气，眉毛一弯，强颜着欢笑，“不要紧的，我肯定不会扯你后腿的。” 赵辉在思考了下后还是同意了，他们俩商量着今晚就去抓鬼。 至于地点嘛，赵辉选定在青汇镇南部的墓园内。与其满城漫无目的地找，倒不如选择一个直白的地方。墓园里阴气很重，自然就是鬼魂聚集之地。 刚来到目的地，赵辉就在周倩颖面前这么亮了一手。周倩颖只觉得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实力潜藏在体中。 墓园的保安施设并不全面，只要简简单单翻过一座墙，便可抵达墓园内了。 但是，要真正抵达扫墓的地方，还要走上大约五分钟的路程。想想以前去墓园都是扫墓，在里面抓鬼还是头一遭。周倩颖不禁觉得，跟着赵辉真是什么怪事都会发生。 当他们看到一排排齐刷刷的墓碑时，证明目的地到了。 陵墓的构造分得还算粗略，西面是专为富人提供的经典区，这区域的墓碑豪华而硕大，碑面层次感丰富，还雕刻着精致的石纹。每座墓碑周围设有着石栏，前端两侧的石栏上雕着栩栩如生的石狮。墓碑彼此间相隔甚远，就像是独立的洋房。 而与之对比的是东面的平实区。不但墓碑颜色单一，周围更是除了个石阶外，就在无其他。远看就像座平面石板。这些石板拥挤簇拥在一起，就像是穷人住的平房。 周倩颖感慨了下，人不只活着分档次，就连死了，也是穷富分名。但不管是哪个区域，要在这儿立碑，花的钱自然也一定不少。周倩颖就曾听闻家里的长辈说过，做陵墓生意比房地产还好赚钱。 赵辉选择的是东面的平实区，当被问道为何要选这区域时，赵辉回答穷人怨念更深，墓碑里有鬼的几率也就更大。 原来是这样啊！周倩颖滩开手苦笑了下。 已走到了某排墓碑前的赵辉把脸凑近墓碑上的照片看了看，照片显示这是个年过七十老太婆的坟墓。赵辉一耳贴着墓碑，对着上面的照片敲了敲，点了下头，“恩，有鬼。”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钱包，钱包里装着不同粗细的针。他抽出其中一根，在眼前一掠而过，而后狠狠地扎向墓碑的顶端。 只听啊的一声，一个老太婆被逼了出来，她纵身一跃跳到了赵辉头上。 赵辉点了下头，“恩，非常好。看你是个老太婆的面子上，我也不动手了。你只要乖乖进去就可以了。”说着，赵辉左手拍了拍提在右手的吸尘箱。 那老太婆自然是不会理会赵辉，停在半空中的她头朝下，朝赵辉攻来。 “哎。”赵辉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从钱包内抽出根金针，三指一捏，朝老太奋力一弹。飞去的金针就射入了老太的头颅内。老太马上捂着头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赵辉按了下吸尘箱上的开关，把吸口对向老太。一股旋风在周边刮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老太就被吸入其内。 “喂，赵辉啊。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了？只是为了和个通灵师对决，就把这个老奶奶给抓了起来。先前我为了练习打扰到某些鬼魂，已经感到很愧疚了。” “你别搞笑，我要这个老太婆鬼有何用，等对决结束后，我自然会放了她。” “放了就可以了？” “放心，大不了以后清明节我给她多烧点钱。”赵辉对着漆黑的夜幕上努了努嘴，“那些鬼为我的胜利做出贡献，我自然是不会忘了她们的。等赢了那个富二代后，敲到的钱有的是能让这些鬼开心呢。” 说到这儿，他搓了搓手，瞅了眼周倩颖，“对了，多余的钱还可以分给你买点化妆品。” “真的？”听到化妆品三个字，周倩颖就显示出兴奋的神色，“那这样也不错哦。” 深夜下的陵墓寂静无比，似乎除了点虫子的鸣叫，就再无其他声响。周倩颖踏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紧紧地跟在赵辉后面。虫鸣声似乎是要钻入耳底，让她有了种莫名地心颤地感。 而赵辉却与平常无任何区别，他的肢体没有丝毫的僵硬，了无顾及地挥动着吸尘器吸管，左右向视地搜寻着鬼魂。好像对于他来说，走在这个幽静阴森的墓园上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啊，不对。要是此时赵辉真呈现出什么害怕的样子，那才是真的奇怪，不是吗？周倩颖冲着赵辉的后脑勺摇了摇头。 他们行走在阴森的墓碑边，只要感觉到鬼魂，赵辉便会先将其逼出，然后提起吸管对其一顿猛吸。 最初，他们在某个墓碑前遇到了个皱纹满脸，佝偻着腰的糟老头。这老头似乎是得某样疾病死亡的，整个腹部都血肉模糊，趴在墓穴内。 赵辉二话没说，就对墓盖一记猛踢。在把鬼逼出后，赵辉一手堵住耳朵，一手提起吸管。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吸入。 又走了没几步，他们遇到了个活蹦乱跳的小女鬼，这女鬼显然还是个孩子，她笑容满面，直对着周倩颖乐呵呵地笑着。可赵辉却满目冰冷，直接一个尽地把她吸入吸尘器内。 这个举动让周倩颖有点不满，她觉得这样可爱的女鬼能不能放过，但赵辉却认为只要是鬼，一律收。 哎！周倩颖捂住脸，仰天叹了口气。 接下来，他们在墓地内遇到了各式各样的鬼魂，有相隔几十岁在墓碑里相拌的夫妻，也有结伴在墓地内的三口之家。 当然，最好笑的还是当两人走到殡仪馆火化厅时的情景。火化厅没有灯光，但走进的刹那，还是让人觉得白天的死气蓦然。他们在里面遇到了个今天刚刚被焚化的秃顶老人。 这老人身材矮小，语气颇有点娘娘腔。本来，他还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是没事找事做来这儿探险的，所以还准备吓唬吓唬他们。可这老人出现后，赵辉却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还马上表露出他是来这儿抓鬼的。老人听了哈哈大笑。 赵辉则沉下身子叹了口气，“好了，老头子，我不想多说什么，你就给我快点进去，别浪费我时间。你放心，过不了几天我就会放你出来。” “你说什么？哼，现在的小毛孩子啊！真是不知好歹的，以为大晚上的跑来这里，就可以证明自己胆大了。我告诉你，不知天高地厚是要付出代价的。” 刚说完，这老人就从炉子内奋然跳起，面容扭曲地朝赵辉飞来。 但赵辉只是摇了摇头，就顺势提起了吸管，吸管口事传来一阵风速。老人一看异样，马上调转身体，朝左面滚去。 赵辉见状大喊一句，“你逃不掉的。” 而后他把吸尘器的功率开到最大。整个吸尘器连同吸管都发出噪人的抖晃声。与之而来的就是更大的风。可老人的动作也很是敏捷，他踉跄地跳了一步，就跳出了厅外。因为是鬼魂，所以是直接跳出，并没有碰碎玻璃。 见赵辉居然奇迹般地失手了，周倩颖就开始大肆嘲笑之。 可赵辉却不以为意，他吹了吹吸管，又抖了抖上面的灰尘，“人偶尔都有失败的时候。” “喂，你就是不肯承认失败，是吧。那好，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追咯。” 两人跑出火化厅，赵辉拿出追鬼仪，直追刚才逃走的老头。没一会儿功夫，就追踪到那老头跑到了另外个殡仪厅内，这里是早上专门悼念死去的亲人的。 曾参加过葬礼的周倩颖一进入，就觉得心慌。 也不清楚是什么缘由，一些场景跳入了她的脑海——白天的殡仪馆内，人们失去至亲的哭喊声。围着棺材做最后的道别，与即将让尸体进入火化流程。 周倩颖觉得心里酸酸的。 可是赵辉却…… 赵辉把仪器环指了遍，很快得出那老头的方位。赵辉放下仪器，勾起了嘴角。 “好了，出来吧。” 这句话刚说完，赵辉就感觉背后有急速而来的阴风。他头都没回，直接把吸管往肩上一架，头对着身后，开启按钮。 只听‘啊’的一声，想从背后袭击赵辉的老头就因为临时改变方向而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怎么还在垂死挣扎？”赵辉回过头轻视着老头。 老头抖擞了下身子骨，看着像想要再进攻的样子，可没多久，就回头再次跳起。他两腿一瞪，就跳得老高。 看在眼里的周倩颖不得不感慨，人老了还不如做鬼，看这身手多矫健啊。她转过头对赵辉说：“看来他就是不想被你抓住啊，还是换一个吧。” 谁知赵辉把吸管用力一甩，“不行，这种级别的鬼我都三番两次的失手。传出去还不得笑掉其他通灵师的大牙啊。”接着，他往前奋力一指：“别跑。”就猛追了过去。 那老人可不管什么，虽然腿脚完全没刚才那么利索了，但还是没几步就跳出了厅外。 赵辉拎起吸尘器就跑，周倩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可他们刚跑到门口，就见到那老人定格在门外不远处的道路上。他似乎还在挪动着脚步慢慢后退。 他前方有什么呢？周倩颖顺势往前一望，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子出现那儿。 程天昊正手持着一把宝剑向那老人咄咄逼人地走来，他还身穿着黑色西服。 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子，手里却拿着宝剑，这个搭配让周倩颖也有些无语。 第11章 镜中人【十一】 “你居然也来了。”刚没跑几步的赵辉，就停了下来说。 那老人在颤抖了几下后，又想转身往回走，可又撞见了刚出门外的赵辉和周倩颖。一时间，老人被夹在当中，变得进退两难。 周倩颖透过老人的身体，望见了程天昊此刻也注意到了她们。他居然举起了一只手，伴以亲切的笑容向她们打起了招呼。 “你来这里干吗？”赵辉对着程天昊大声说。 “那你又来这里干吗？” “这还用说。”赵辉提了下手上的吸尘器，“不是说好七天内比谁抓的鬼多吗，所以我就来这儿了啊。” “毫不隐晦真直白，不过好样的。”程天昊竖了下拇指，而后放下，“我来这儿自然也是抓鬼的。” 赵辉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刚才就是你在远程给这鬼输送力量啊！怪不得他那么难抓。” “有吗？”程天昊低下头，挠了挠鼻尖。 那老人趁他们在说话时，回望了下两人，拔腿就往左面的树林里跑。不一会儿就窜入了林中，留下的只有熙熙攘攘地树叶声。 赵辉和程天昊却一点儿也没有其他什么动作，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他们忽视一切地对视着，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倩颖刚想提醒下他们，程天昊就再度开口。 “你手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哦，这个啊。”赵辉惯性似地上提了下，“表面上看它是个吸尘器，其实是专门吸取鬼魂的。怎么，你也想试用下吗？” 周倩颖惊异地朝赵辉瞟了一眼，惊呼这个家伙到底是老实还是笨，为何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的技术暴露给了别人。 程天昊冲着那吸尘器眨了眨眼，问：“这个东西是你自己创造的吗？” “嗯，可以这么说。” “那真是个好东西。不过，我更喜欢直接用剑解决一切。”说着，程天昊把手上的宝剑举到眼前。这把剑外表呈暗褐色，给人种邪阴的感觉。 每个通灵师都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法。有的借助身边一切可用的物体，比如木梳，棍棒这种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东西。这些通灵师往往比较随性，他们用这些来驱鬼，从而最大限度的降低与鬼的正面接触。 而有的通灵师则是更直白，他们是直接催动体内的灵异能量，从而达到消灭鬼的效果。这种类型的通灵师要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要么就是自信到可以面对一切厉鬼，拥有非常强大力量的人。 赵辉知道，程天昊应该是属于后者。望着那把褐色宝剑，赵辉就感到里面蕴涵着无限的力量，似乎还会因为饥饿而随时来吞觅他。 赵辉对此剑也是深表尊重，“恩，是把好剑。” “你那个吸尘器也是好东西啊。”程天昊用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 赵辉似乎毫不在意，还附和着：“恩，确实是个好东西，你看看。才不到几小时的时间，我就已经硕果累累了。” “你抓到几个鬼了？” “不清楚，反正是很多。你呢？” “我啊。”程天昊双臂一摊，“我一个鬼都没抓啊。” “他真得是一点行动都没有啊。” 程天昊的耳朵似乎很尖，把周倩颖刚才的话给一览无余。“看来你们对我最近的行动很了解嘛！” 周倩颖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限定时间已经快到了，你还没有所行动吗？”赵辉问。 “现在不就行动了吗？” “可惜已经慢我一步了。”赵辉摇了摇吸尘器尘箱，“我已经抓了很多了。” “玩这个可不是看付出的时间有多少，而是看怎么付出时间。或许你还不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说的就是做的事多，不来做得巧。” 赵辉刚想开口问你想怎么做得巧时，周围刮起阵阵阴风。有什么东西逼近了，这是赵辉的第一反应。事实也正如他所想，周围茫茫的树林中传来刷刷的声响，一个个怒目横眉地鬼魂从中窜出。他们手拉起手，渐渐包围成一个圈，慢慢向赵辉三人靠近，并挤压着他们的空间。 这让三人不得不靠在一起，背靠背地相互抵住。 “我们被包围了。”周倩颖慌张地环视起四周，她还看见鬼群中，有一个就是刚才逃走的那个老人。 老人嘴里还不断地说着：“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来找我麻烦的。” 看来赵辉的这次抓鬼行动，已经被墓园中的其他鬼魂发现了，这些鬼是来伺机报复的。 明白原委的周倩颖开始直问着怎么办，怎么办？她全身的汗毛都已竖起，还扎到了穿在身上的衣服，这种感觉使她浑身冰麻。 赵辉叮嘱其不要慌张，转而对着程天昊说：“本来还要到处转悠着去找的，现在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恩，我也这么觉得。”程天昊朝一旁的赵辉微微一笑，“我可以开始动手了吗？” “你不是说要动得巧吗，能看上这些低级的鬼？” “只是在你面前显露下我的实力而已。” 赵辉和程天昊刚对完话，就各朝两边跑开。赵辉拿起吸尘器的吸管，左右向扫地沿着围着圈的鬼魂，猛烈地吸着。他把功率开到最大，不只是嘈杂的声响，就连赵辉额前的头发也被余风给吹起，这让他不得不微闭上眼睛。 那些本来还怒目圆睁的鬼们马上脸色大变，一个个开始逐步后退。 可此时胆怯已为时已晚，赵辉把吸管对向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秀丽女鬼。那女鬼马上被吹起，整个身体已平行于地面。为了不被抓到，她甚至都死抓着地铺上的草地，双脚的脚尖也面对着她认为比万丈深渊还恐怖的吸尘器吸管。但她还是不放弃，就差把嘴巴贴到地面，用牙齿咬住障碍物了。 赵辉紧握了下吸管，牢牢控制着吸管的抖晃。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这女鬼被吸入其内。 怎么样？赵辉回头对着程天昊使了个脸色。 还差的远呢！已跑到另一边的程天昊以笑回应之。他刚转过头，迎面的鬼魂们已朝他攻来。一个身着红色毛衣的中年老大妈首当起冲，她伸出长臂想要掐程天昊的脖子。 但这个举动程天昊一晃就马上躲开，他还拔出手上的宝剑，仍掉剑鞘。双手握着剑柄，朝着攻来的鬼群奋力一劈。随着一声地震般的摇晃，迎面的鬼魂们马上都摔倒在地。他把剑头对向那老大妈，嘴里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语，这女鬼就想昏过去一般停止了一切行动。 恩，很好。程天昊从兜里拿出一个麻袋，一手将其撑开，对着那老大妈女鬼喊了句：“收。”麻袋马上像个无底洞那样将女鬼吸入其内。 整个过程干净零落！ 周倩颖把程天昊刚才的举动给看得一清二楚，还赞叹着他真是厉害，也是一招制服了鬼。 赵辉却很不屑地摆过头，再次把吸管对向一个扑克脸男鬼，不出五秒，这鬼就被吸入。程天昊也同样不甘示弱，剑头再次对向一个衬衣白领样的女鬼，也同样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女鬼已被收如麻带。 可以说，只要赵辉抓到了一个鬼，程天昊也会以同样的速度抓到另外一只鬼。围着他们的鬼就这样以两个两个的数量不断减少。最后，当他们各自抓完面前的鬼时，才发现中间还剩下一个断条腿的青年鬼。 赵辉和程天昊相互使了个眼色，看在眼里的周倩颖仿佛觉得他们再说。‘还真巧啊，只剩下一个了’、‘那就看谁先抓到他了。’ 赵辉马上以一个迅捷之速向前一冲，吸管已对向鬼魂面前。 这个举动马上被程天昊给破解，他定格着双脚，把手中的麻袋举过头顶，轻哼一句收，麻袋里所吸收的无形之气马上搅烂了赵辉吸管喷出的气，鬼魂就这样被乖乖吸来。 眼见到手的鬼魂被枪走，赵辉也马上强势回应。他用足力气扳动吸尘器上的功率开关，不只开关发出擦擦的摩擦声，吸管也突然一阵收缩，再而猛然张大。 让你看看什么是最大功率，赵辉抿嘴一笑，那刚被收向不远处的鬼魂又强行被吸了回来。 “哟，不错嘛，不过……”程天昊看着赵辉的反击，并没有慌乱。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符文纸，放在眼前动了几下嘴唇，就伸开夹着纸片的两指。 符文纸顺着气流，瞬间超过了悬浮在空中的鬼魂，整个附着在吸管的口上。由于吸管口的气流颇大，纸张像是被抽得真空那样，牢牢盖在吸口上。 紧接着，吸尘器发出嘣嘣嘣的响声，如同老野车那样，停止了运转。鬼魂又再次被吸向程天昊那边。 赵辉拿着吸管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在仍然没有得到反应后，就将它随手一仍，“真是厉害，居然知道用灵异能量相冲法，来造成我吸尘器的短路。但是……” 话音刚落，赵辉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盘绕着的细绳。这绳子名叫捉鬼绳，它可以束缚住一切鬼怪，还伴有自动导寻鬼的特长。他拉住绳子一头，把它往空中一抛，另一头像蛇那样自动绑到了鬼魂腿部。 然后，他开始拉起扯绳子，鬼魂就像被拉回的风筝那样慢慢靠近自己。 “连绳子都用出来了。但你忽视了一点。”程天昊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反而镇定地把宝剑往赵辉那儿一掷，“这下我看你怎么拉。” 剑头不偏不倚地刺到绳子的中断，进而直接飞向对面的树干上。刚才程天昊已在剑上施了断鬼术，这个法术可以斩尽一切拥有灵异能量的物体。这根捉鬼绳自然也不例外。 绳子被突然切断，赵辉惯性地往后一仰。在保持平衡后，他不甘心地捏紧了下绳子。此时，鬼魂已经被吸到了程天昊面前，看似完全要被他所掌控。 “还没完呢？”赵辉马上又拿出一个小型玻璃瓶，这瓶子里装满了咖啡色粉末。不仔细瞧还以为是满罐的胡椒粉。他把瓶子倒扣，倒出了点里面的粉末。粉末马上随风而飘，吸附在即将被收入程天昊袋中的鬼魂中。 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鬼魂依旧被吸入了袋内。 “看来你是失败了。”程天昊见事已成把袋口一扎，对着赵辉甩了甩。 可赵辉此时居然显出诡异的笑容，这让程天昊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正当他揣测起赵辉会出什么牌时，手中的袋子突然感觉有什么动静，好像在发生什么剧烈反应。不久，袋子底部被撕开了一个大口，里面所有的鬼魂都从中漏了出来，一齐飞向天空。 刚才，赵辉倒的粉末里，是一种能瓦解所有捉鬼容器的物质。所以当它和被吸进的鬼魂融合后，就从内部腐蚀了程天昊的麻袋，其余的鬼魂也都从里面跑了出来。 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啊！一旁观测着他俩斗争的周倩颖这样叹息着。 第12章 镜中人【十二】 “怎么样，没辙了吧。” 面对赵辉的挑衅，程天昊却并没有沮丧，他怒瞪了此时满脸笑意的赵辉，对其说：“别以为这招对我有用，我还有许多招数没使出来呢！” 说完，他双手握紧拳头，全身上下都好像围绕了一股逼人的气息。 “什么，难道你想用身体作为捉鬼的容器吗？”赵辉异样地瞪大双眼。 程天昊什么也没回答，霎时地抬起头，一掌对向空中闪闪现现的鬼魂。 “进来，与我融为一体吧！”程天昊的掌心似乎有一个力量无比的旋涡，把所有从麻袋里逃出的鬼魂一一收于掌中。 而后，掌中的鬼魂也都融为了一个亮球。他眉头紧锁，痛苦地开始紧握起手，那亮球也渐渐从他掌心钻入体内。只见他一个颤抖，鬼魂已完全被他控制。 这招数不只是周倩颖，就连赵辉也看得是目瞪口呆。 “居然可以有效利用自己那充满极阴之气的身体，果然是个厉害的通灵师。”赵辉此刻居然鼓起了掌来。 “过奖，过奖。” “可惜的是，我抓的鬼仍然比你多，你还是占了劣势。” “哦，是吗？”程天昊拉了拉衬衫上的领带，“我曾经说过我们俩的对决内容是被谁捉得鬼多，但是没说不可以抢夺吧。” “怎么，你想来抢我的。”赵辉瞄了眼已被损坏的吸尘器。 “听你的，要是你同意我来抢，我就会来抢。” “这什么话，想来就来。”赵辉拿出刚才被切断的绳子，做好了战斗的状态。 “听你这意思就是同意我来抢咯。”程天昊释然一笑，把手张开，刚才刺向树干的剑一下回到了他手里，他把宝剑举起目光锐利。 眼看战斗又将一触即发。突然，周围刮起了阵阵阴风。三人同时向四周遥望。 是有什么东西来了，这是周倩颖的第一反应。她想赵辉和程天昊现在的想法也不外如此。 阴风还在持续，周围的树丛也都被刮得簌簌声不断。他们一同跑向了一旁的墓碑中，隐蔽了起来。周倩颖蹲下望着风头的起源，一个人影正一跳一跳地跳出了树丛。 周倩颖屏住了呼吸，疑惑着这到底是什么？可她毕竟阅历有限，久久得不出个结论来。待那人影跳近，周倩颖才发现那是一个穿着古怪服装的鬼，那套服装她觉得好像很是熟悉。 马大褂？她不禁用着唇语脱口而说。那不是在电视里一直看到的，专给民国人的大褂服饰？她把头扭向那两个自称无敌的通灵师。 赵辉也是一脸地不解，紧盯着那个身穿民国服饰的鬼。而程天昊却勾着嘴角，似乎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民国鬼跳着跳着，来到了墓碑之中，似乎是有意在寻找什么。 周倩颖定情一望，差点吓出声。那鬼的面容就像是一片腐烂的树皮，毫无血色不说，还褶皱无比。他眼睛和不协调地凹下，嘴巴里的牙齿也可怕地裸露了出来。还有，他的整个身体似乎只被一根竹木撑着摇摇晃晃。 “是僵尸鬼吗？”赵辉一手放在额前，摇晃着脑袋。 “应该是吧。”程天昊自说自话地接过话语，他还晃头晃脑地把头转向赵辉，似乎要开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想不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来个厉害的角色。”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我们又可以比拼了，也不用抢你的东西了。” “切，你想来枪就来枪，我还会怕你？” “现在说这个没用。”程天昊朝那民国鬼努了努嘴，“怎么样，看看我们谁先抓住他？” 赵辉欣然点头。 这怎么回事啊？周倩颖对于他们的话语是无语之极。她真佩服这两人在瞧见僵尸时，居然还可以商量着谁先去制服的。 墓地里的月光狡黠地照耀在各处墓碑上，赵辉和程天昊是同时冲出。那民国鬼见到了他们，似乎显示出了丝迟疑。紧接着，它居然掉头就跑。 “原来是个只会跑的垃圾。”赵辉边跑边甩出细绳，绳子分厘不差地绑到了民国鬼腿上。 民国鬼露出了狰狞地面容，把腿猛然一抬。绳子像一个个波浪那样从一端起伏向另一端，抓在细绳那头的赵辉都差点脱手，幸而他咬紧牙关紧握住，才重新占据主动权。 程天昊抓住机会一举超过那民国鬼，并且挡住了那鬼的去路。两人把民国鬼前后一夹，民国鬼也似乎是觉得逃不掉了，便仓促应战。他先蹲下拉住赵辉的绳子，然后一顿猛拽。赵辉马上使出久未使用的站地术，从而使两脚纹丝不动。 所谓站地术，就是把力量囤积在两腿中，不让鬼怪随意地变动你位置。一般稍微猛点的厉鬼都会先会在人的周围刮起阴风，让人找不找到北。就当人失去方向感的时候，而痛下杀手。 “你的实力不行。”赵辉带有挑衅地摇了摇头，把手上的绳子一抽，绳子收回。民国鬼也翻了个大跟头，倒在地上。 这民国鬼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它马上迅速爬起，狠瞪了赵辉一眼。 “瞪什么瞪，有种来呀。”赵辉准备再次抛绳。 民国鬼见状马上掉头就跑。可在对面的程天昊早已做好了准备，他见把剑锋向应面而来的民国鬼一刺，从总射出的剑气就击打在了鬼的身上，民国鬼捂着胸口猝然倒地。 “很不堪一击啊。”程天昊将宝剑剑身轻轻敲触了几下肩膀。 民国鬼喘了几口气后，又再度掉头，可它又走入了赵辉的攻击范围内。 赵辉随意把绳一抛，绳子就像蛇一般围缚到了民国鬼的全身。只见赵辉又一拉拽，民国鬼在空中打转了几下后，又再次倒在了地上。这个鬼的再接再力精神很为人称颂，它又再度爬起想远离赵辉。 可对面的程天昊不干了，他握紧剑柄潇洒地向鬼一刺，那鬼不用说，只有倒地的份。 可以说，这民国鬼就是被他们两个轮流地虐。它只要一往赵辉这方向逃，就会被赵辉的细绳给无情地鞭策。它想要调转往程天昊这方向跑，又自然少不了宝剑剑气的伺候。 “真是可怜。”看得周倩颖都有些于心不忍，她觉得这两个通灵师真有些过份了，居然去欺负这样一个老弱病残的僵尸，“你们够了吧。” 赵辉和程天昊哪里听得进她的劝解，仍然对民国鬼展开进攻。最后，赵辉决定收复这个鬼。他把绳子弄成个圈，往民国鬼的脖子上一套。 “好了，就让我收了你这僵尸吧。” 只见赵辉把绳子一收紧，细绳就卡得那民国鬼直伸舌头。赵辉吸尘器虽然损坏，但当个收鬼的容易还是可以的，他不断地把鬼猛往自己这边拉。 眼看就要收了这鬼，但程天昊也是眼疾手快，他反手握住剑柄，往前用力一掷。暗灰色的剑身直接插到了民国鬼的胸口上。被击中的民国鬼嘴巴一张，昏厥了过去。 三人慢慢靠近，弯下腰头挨着头，观测着已躺倒在地上的民国僵尸鬼。这时，它的脸已不在那么不堪，转而变成了一副普通中年人的模样。只是，闭眼微张嘴的神情，与它那暗沉的脸色，还是能让人联想到死尸。 “喂，我说你们要不要这么过分，人家又没惹到你们，你们就无脑地进攻。”周倩颖的开口打断了赵辉的思绪，她的眼珠还不断在民国鬼、赵辉和程天昊这三个地方转悠着。 “没办法，只能怪它自己倒霉，这么晚了还鬼鬼祟祟地跑出来。”赵辉说。 “可人家本来就是鬼，晚上不出来，还白天出来啊。” “这个理论不正确，我看这鬼戾气很重，他要是在晚上遇到的不是通灵师，而是普通人呢，你敢说他不会害人？” 周倩颖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每次都是被赵辉那希奇古怪的理论给辩得垭口的。 “好了，你们也别扯其他的了，反正这鬼已经是被我抓住了。”程天昊蹲了下来，撩开了民国鬼的袖子，他朝这鬼裸露出的胳膊中间紧捏了下去，并闭眼念了句唇语。 “还真是认真，这么快就吸取灵魂了。”赵辉把头往边上随意一甩。 “不好意思哦，抢了你的鬼。” “谁会在意这个。” 周倩颖对程天昊的自说自话抱有了点小意见，“什么，这鬼怎么属于你了。不对啊，赵辉应该也有份。” “我无所谓，反正就算加上鬼，他抓得鬼数量还是比我少。” “哟，挺慷慨的嘛，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程天昊已经吸取完毕。他耸了耸肩，站起了身活动了下四肢。 “没事，就当送你了。” 哎！周倩颖叹了口气。她不清楚是为赵辉的过于自负而深感其触，还是对两人的作为抱有偏见。 “那接下来呢？”周倩颖下意识地地看了下手表，时间已近凌晨三点，“看来墓地里的鬼已被基本抓完了。时间也不早了，是该收工了吧。” “我无所谓，反正我今天已经是硕果累累了。”赵辉有意地提起了带来的吸尘器，“可关键是他肯不肯走。”赵辉用着细长的手指，向程天昊这边撮了撮。 “其实我也无所谓。” “那好，就这样回家吧！”赵辉说着动起步伐来，没走几步他又停下转过头，“中途去其他地方偷偷抓鬼也无所谓，反正现在还是黑夜嘛。” “我可不骗人，说收工就收工。不过在回家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办。” 程天昊的这句话引起了周倩颖的关注。“你要去办什么事？”她问。 “把这个东西还给东方博物棺。”程天昊说着把民国僵尸扛起。 “博物馆？” “对啊，你们这几天没看新闻吗，最近某个盗窃团伙偷窃东方博物棺。我想这具‘僵尸’应该是他们偷了不要了，随意仍在街上的吧。” “什么，博物馆里也会放僵尸？” “其实它是蜡像。”程天昊勾起手指，对着‘僵尸’的手敲了敲。一阵清脆的‘咚咚’声响起，就像是敲桌子的声音。 “蜡像啊？”赵辉歪着头，也摸触了下‘僵尸’的手。那确实是质地较硬的蜡像。 “你们一起来吗？”程天昊的突然问话打断了赵辉的思绪。 “啊，我们？”周倩颖惊讶地自指着。 “对啊。”程天昊打了哈切，向赵辉努了努嘴，“喂，你也来吧，正好看看我有没有偷偷去其他地方抓鬼。” “不好意思，没空。”赵辉断然否决。 可周倩颖倒是很想跟去那博物馆看看，她不断推搡着赵辉执意要他一起去。可赵辉直接了当地说：“你自己一人去不就行了。” “不行。”周倩颖不依不饶，行将要跺脚发火。无奈，赵辉又只得答应。 程天昊看着这两人的举动有些想笑，“我在怀疑你们两个到底是何关系？” “喂，你胡说些什么啊？”周倩颖狠瞪了下程天昊。 程天昊马上与之避开，“没什么，没什么。” “废话真多，要走就快走。”赵辉也不耐烦地催促，他还想在天亮前回家睡个觉呢。 “好吧，好吧，那……走。”程天昊把背上的蜡像调了调位置，往福旭路上的东方博物棺走去。 第13章 镜中人【十三】 博物馆总共有三层楼，从外部看占地面积不大，但进入其内发觉也是别有洞天。整个内部分几个大厅，其中最主要的厅就是这个历史厅，它几乎涵盖了整个一楼。 周倩颖张大着嘴巴，环视着周围。 大厅中央以恐龙的骨骼为核心摆放，周围则散乱地放置着各式各样的柜台，大厅的某处角落内则是一些西方的骑士盔甲，这些盔甲摆成一个人样，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个穿着盔甲的骑士。 就在刚刚，他们到达博物馆时，门口的保安还直揉着眼睛注视着背着僵尸的程天昊，他大概以为眼前三人都是神经病吧！ 好在程天昊表明了来这里的目的，保安才没有报警。 起初，保安还满怀期待地问着他们还来什么珍贵文物。可当得知只是一具蜡像时，瞬间抽动了几下嘴角僵硬地笑了笑，还把他们请进了博物馆。 “我先去给上头打个电话，你们就在这里等等吧。”保安把蜡像放好后，就这样走了出去。留下他们三人，干瞪眼在里面瞎等着。 因为无聊，周倩颖就随意地在这大厅内转了转。 “怎么，不想在这里等吗？”程天昊看出了周倩颖从刚才就有点心烦气躁，所以便开口问。由于整个大厅奇静无比，说话还伴有清晰的回声。 “不是，就很好奇你为何要把这个蜡像送回给博物馆，照理来说这应该不关你事啊？” “也没什么。”程天昊张开手臂，像享受着什么似的，“以前我就很喜欢考古这个东西，大学我也是专修历史的，所以当我看到有什么历史文物时，真心不希望它们流落街头。” 周倩颖听了冷笑了下，也真是吃饱饭没事情做的人。按她所想，即便不想让博物馆的东西有失，那也只要报警扔给警察就行了。况且这东西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值钱的。 “你也想回家了？”程天昊又问起在厅内闲逛着的赵辉。 “没有，我就当免费来参加一次博物馆。”赵辉走到某个柜台面前停下了脚步，这个柜台里装得是明朝的夜光杯。 “怎么，喜欢这个？”程天昊背着手悄悄走近，“要不我改天送你一个，我家这种东西可多了。” “不用。”赵辉回答得干脆响亮，且吐字清晰。 见赵辉跑开，程天昊又向周倩颖开起了玩笑，“这人挺有趣的，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啊，你问我干吗？”周倩颖歪了歪脖子。 “问问而已嘛。” “没什么可回答的。”周倩颖心有不快地摆过头。可她这一摆，无意间看到了程天昊所持的宝剑剑鞘上，有着一排排暗黑色五角星。 这些五角星似乎像是直接雕刻在上面的，整齐地排成几个纵队。 “这是什么啊？” “啊？”程天昊顺着周倩颖的视线，望向眼手中的宝剑，不一会儿才会其意，“你问的是上面的五角星啊。”他顺势把宝剑往上一抬，“这是我的标志哦。每打败一个通灵师，我都会在剑鞘上刻一颗星。现在想想已经……”他数了下，可没多久便放弃了，“哎，反正有许多。不知道他会不会成为上面的一颗星呢？” 周倩颖清楚程天昊口中的他是指赵辉。赵辉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屑地摆了摆头。 这时，保安处理完了事情走了进来。他把那尊蜡像背起，领着他们走到了一旁的房间内。 房间里尽是些民国时期的展览物。保安把蜡像放进了一个带有围栏的空间内。那就像个小舞台，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道具，像铺在地上的泥土，布置在周围的树丛。而让人悚然的是，里面有几处墓碑赫然点缀在其中。 这让刚从墓地回来的周倩颖感到一阵反胃，她抬头看了下介绍标示，上面写着守墓人。 据保安说，这些展品就是为了向游客表述民国时期的一种职业——守墓人的。 一切都完事后，保安还说已经和馆长联系过了，馆长要他来感谢三人的义务帮助，还说了哪天会亲自登门拜访来慰问。 一个蜡像还要来亲自慰问，周倩颖内心呕吐着。但她转念想想，这也不过博物馆内的人说客套话罢了。而且那保安虽然嘴上说着社会上就是要多点像他们这样的人，时代才会进步之类的话。但周倩颖看得出，他其实还有点讨厌他们三人晚上打扰他休息的。 最后，保安做了个请的手势。或许是觉得没趣闻了，三人同时转身走向门外。可刚没走几步，赵辉就像感受到了什么异样，突然停下脚步回过了头。 “怎么了？”周倩颖也停了下来问道。 “没什么。”赵辉摇了摇头，继续前行起来。 待所有人都走出去后，保安习惯性地向里望了眼关上了灯门。 大厅内一下变得黑暗寂静，墓碑旁的蜡像正安详地站在那里，那凹陷的双眼仿佛在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什么嘛，我还以为博物馆会奖赏我们什么的。”走出博物馆后，周倩颖发起了牢骚。此时，昏暗的夜空中已透出了点黎明的亮光。 “一个蜡像而已，况且博物馆被偷的文物仍然没有被追回，估计他们也没什么心思想其他的事。”程天昊漫步起稳重的步伐回应。 那你还怎么有劲地去还，周倩颖扭了扭已经走酸了的脚想。虽说刚才她们去博物馆是乘得出租车。但在那个时间段，要在墓地附近拦一辆出租车，着实有不小的难度。在跑了近几条路后，才勉强拦到一辆。 或许是觉得没有话题了，三人开始沉寂起来，配合着街上无声无息的动静，让人更具有压抑感。 这个时候还是由程天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走到赵辉旁，用着狡黠的目光打量起赵辉，问了一些无聊的琐事。 “嘿，小子。你还算是挺厉害的。” “彼此彼此。” “你当初为什么要学通灵术呢？” “那你又为什么要学呢？” “先前我应该说过吧，这是在挑战自我。” “哦，原来那不是客套话啊。”赵辉苦弄着脸，大幅度地歪动着嘴巴。学个通灵术还挑战。自我，看来你还真是挺有空的。 “当然不是，好了，说说你为什么要学通灵术吧。” “这个嘛，无可奉告。” 程天昊听罢挤弄了下眉毛，“看来你是个不愿意与别人分享内心世界的人。” “其实对于你为何要学习通灵术。我更感兴趣的是，当初是谁教你这东西的。”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切，爱说不说。”赵辉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小时候我体弱多病，于是父亲就给我请了一个当地的奇人帮我驱邪。人们都叫他刘正鸿。” 刘正鸿？一直在旁听的周倩颖，脑中忽然一闪而过这个名字。她急忙跑到程天昊面前，这个举动多少让程天昊有些震惊。 但周倩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直接发问：“就是那个绰号叫刘半仙的茅山道士吗？” “哦，他好像还真有那么个绰号。”程天昊说完后，还特意瞧上赵辉几眼。 赵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原来你师父是一个茅山道士啊，怪不得那么厉害。” “当然厉害。”周倩颖枪着回答，“记得他不是魔都人，还喜欢到处云游中国各地。我奶奶曾和我说过，刘半仙是她见过最强的通灵师。” “恩。”程天昊挠了挠下巴，“师傅也是个喜欢和人对决的通灵师啊。” 茅山道士是道士中‘茅山派’的一种，是修为最高的通灵师之一。但是，也正是其高昂的门槛，导致现代能成为茅山道士的人越来越少。通灵界中就曾有一个被称呼为刘半仙的道士，传闻他是‘茅山派’的最后一丝血脉。 即便了解有关刘半仙的事情，赵辉也对此人提不起兴趣，甚至于他还有点鄙视这个被人称做半仙的道士。“他真那么厉害，什么时候也请他来切磋切磋啊！” “他老人家几年前又不知道去哪儿云游四海了，那你的师傅是谁呢？” “一个叫汤婆婆的通灵师。”赵辉如是回答。 “这个倒是很大方回答的嘛。” 赵辉像吃了什么憋似地，强咽了几口口水。他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想说什么是我的自由之类的话语。 “汤婆婆啊！”程天昊喃喃复述了遍，伴随着轻微的点头，他眼中还绽放出诚恳之意，“什么时候我也要去拜访下她。” “她不劳你惦记。你还是多去孝敬孝敬你自己的师父吧。”赵辉挺起胸膛，歪头眼睛向上卓然一翻，“不过，生为茅山道士的他，居然要给有钱人做法，还收你这个少爷为徒。看来他平时一定对你爹娘马首是瞻吧。” “你在说什么？”程天昊向前跨了一大步，逼至赵辉身旁。“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他两手叉腰，皮笑肉不笑地紧盯着赵辉。那面容虽然平静，但却透着股过量的颤栗。 转过头的赵辉内心闪过一丝波动，他直面着程天昊的双眼，呆站在原地。 望着那两张都快贴到了一起的脸，周倩颖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还是赵辉先打破了僵局。他低下了头，不再与其对视。“不好意思，开个玩笑而已。” 短暂的沉默过后，程天昊也恢复了往日的微笑，“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他拍了下赵辉的肩膀，“别在意。” 周倩颖见状赶快双掌合并，像斩入肉体的水果刀那样，上前赶快分开了他俩。 “喂，你们说刚才那个僵尸，是怎么会到墓地去的？”她问了个无关的问题，借此梳润了下紧张气氛。 “这谁知道呢？”程天昊回答，“墓地本来就是阴气重得地方，能吸引一切鬼怪进入。” “那它又是怎么跑到蜡像里去的？” “可能是它找不到合适的躯体，在街上游荡时，正好看到了被丢弃的蜡像。于是就附着上去了。” 周倩颖懂了似地点点头。而后，她皱起了眉头：“话说那个蜡像也另人无语。那些劫匪怎么会去博物馆偷它的。” “匪徒的脑子，外人不好推断。”程天昊把头扭向赵辉，“好了，谈谈我们之间对决的事吧。” “我知道。明天就是期限了。” “不用明天，就今天晚班怎么样。要是明天的话，你不还有特地出来一趟吗？我是无所谓，但你不觉得麻烦吗？” 赵辉这才想起今晚又到了排到晚班的时间，“想不到你还挺关心我的。” “我只是想快点打败你，并看看你认输的模样。” “那你怎么办？你不是要特地来公司一趟了吗？况且你隔天还要上班。” “我是真的无所谓，只要和领导请个假就行。” “那就今晚吧！”赵辉不屑的摆了下头。 但周倩颖却觉得临时该时间是否有诈，她不断地通过暗地里敲打赵辉的胳膊以示警惕，可高傲的赵辉根本不理睬她。 “你要时间提前也无妨。只是……”赵辉的眼皮突然向上一翻，“据我所知，你抓得鬼应该很少吧！你很有信心赢吗？” “很少吗？”程天昊似乎在装傻。 “你也就今天抓了几个鬼吧？” “我早说了。做一个件事情的成功与否，并不是花在这上面多少时间。””程天昊犀利地指着自己的脑袋，“而是怎么在这件事上花时间。” “你的意思是：不要死做某样事情吗？”周倩颖在推敲了一阵后发问。 “正是。”程天昊把手放在身后，望向此时已经有点小亮的天空。他背对着周倩颖与赵辉，晃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年长者。“死做事情是最不值得的。富人之所以富有，穷人之所以贫穷。并不是两者对待事物努力上的差距，而是穷人没有像富人那样努力到点子上。举个列子，许多企业内部，对待员工的规定都是很苛刻的，你能说他们在工作方面不累、不苦、不努力吗？可他们即便再努力，仍然只是拿着微薄的工资，辛苦地生活罢了。呵呵，好像有点扯远了，但我想说的就是花在一件事情的时间并不能说明什么。” “富二代都有这种高冷想法吗？”赵辉直接走到程天昊面前，两人又开始面面向嗣起来。 “其实，我想你赵辉——应该也和我有同样的思想吧。” 周倩颖惊奇着程天昊说出的话。这时，她的视线覆盖着两人，才注意到除了赵辉体型更瘦弱点外，不仔细看，他们的影像居然可以重叠在一起。 “我和你，无论经历还是思想就像是一个样板上刻出来的。”程天昊说，“我们彼此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别。”赵辉直接否决，他目光颤栗地摇着头“不，其实我们一点儿也不像。我可没你程天昊那么好的运气。与其说是同一个人，倒不如说是同一类型却身处两个世界的人。” “就像倒影中的人那样？”程天昊把手插进了裤带里，释然地扬起胸。 “不，应该用镜子中的影像更合适。比如你在镜子的一头，而我却在另一头。我们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可样子却如此相像。” “你的意思是镜中人吗，呵呵，看来很有意思。”说完，程天昊转过身，“晚班记得把这几天所抓的鬼都带上哦，我期待着结果。” “我也是。” 赵辉全然不顾周倩颖同情的目光，冷漠地凝望着程天昊的离去。 第14章 镜中人【十四】 赵辉双手交叉地端坐在休息室里已经有些时间了，他面前的桌上放置着个正方体小盒子。这个盒子叫做束鬼盒，里面满是他今天决斗的资本。而他旁边的椅子上则放着一个书包，这里面有今天要用到的东西。 晚上一到深夜，赵辉就来到了二楼休息室。此刻公司里的员工已经寥寥无几，他就这么静悄地等着程天昊的到来。 而相比于赵辉的镇定，周倩颖则不安地在旁边踱步快行。她时而停步背身朝赵辉瞄一眼，时而又快速地快速行走。 见着余光一直有人影晃动，赵辉都觉得这女人反应是否有些过大了。 “喂，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实在有些按捺不住担忧，周倩颖就走近赵辉身边询问。 “担心？”赵辉倏然睁大了双眼，“担心什么？” 他这个样子是周倩颖最讨厌的，周倩颖是撅起嘴巴扯了扯胸口的领带，“怎么这么自信满满的啊？” “那当然，有准备的人永远是最强的。” 这个回答又让周倩颖颇有些无奈，她直接坐到了赵辉对面，并用着食指连敲了几下洁白的桌面，“喂，你就这么自信一定会赢？” 赵辉听罢拽了拽西装边角点了下头，而后他从衬衣口袋内拿出一张卡片，卡片上已经透出了些许红晕。 周倩颖知道，这张卡片变相代表着程天昊抓鬼的数量。可她担心的是，程天昊真得只有这点能耐吗？ 这个成天面带笑容的男人，野心勃勃地到处找通灵师斗法，还把那些败于他之手的人通通雕刻于兵器上。这是何等的辱人的手法啊！周倩颖可以想像，那些自视甚高的通灵师被程天昊打得一败涂地后，那种失落懊恼的表情。 赵辉会成为下一个吗？周倩颖很是担心。 就在她向在提醒赵辉多加小心时，程天昊走了进来。他刚进门就打了个哈欠，样子像是还未睡醒。甚至，他连看都没看赵辉桌上的盒子，让人感觉又很是自信满满，这与桌上的那张卡片完全对应不起来。 完了，肯定有诈——周倩颖紧紧盯向赵辉，朝他射去提醒的目光。 可赵辉却不以为意，他双手撑桌站了起来，迎接着到来的对手。 “等我很久啦？” “嗯，确实。你抓的鬼呢？”赵辉见程天昊两手空空，表示很是不解。 “别急，在这里呢？程天昊指着自己的胸口。随而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个塑料带。这塑料带就是日常生活用得那种，外部饱满且白色透明。 这是要干吗？周倩颖不明所以。 但赵辉很是清楚，程天昊在收服鬼时因为容器被赵辉所损坏，所以是直接靠身体吸入的，现在程天昊所要做的也是把身体内的鬼魂逼出。但居然可以安心让鬼魂在自己体内呆这么长的时间，着实也让赵辉佩服不已。 程天昊捏紧拳头紧闭起眼睛，单手狠狠地往前一推。手掌中就像迸发内功那样，隐现出一股白色的迷幻气流，这气流直接流向了罩在前面的塑料带中，塑料袋也随即膨胀起来。 待一切完毕后，他往塑料带中倒了一杯白开水，把其袋口一扎，仍到桌面上。 这个塑料袋鼓鼓的就像个小球，里面也游荡着点点闪星。 方盒子和小塑料袋被同时置于桌面，形成了一个对比。而在物件前的两人也都缓缓坐下，更预示着一场对决即将到来。 “可以开始比较了吗？”程天昊坐到赵辉对面，翘起二郎腿开口道。 “可以了。” 按照规则，两人是比谁抓得鬼多，所以周倩颖提出把鬼魂都倒出来，再一一数对。但这遭到了赵辉和程天昊的一致反对。 “什么，不到出来又怎么比较呢？”周倩颖很不满地问。 “所以说你无知，到出来这种小儿科的技术还拿来说。其实根本不必这么麻烦，只要用这个东西就可以了。”说罢，赵辉从一旁的书包内拿出一托盘天秤，这个秤两端都设有一个托盘，中间还有精密的刻度表。 这是专门测量两个物体中，其中哪个包含的鬼魂多的。 “这个是？”周倩颖刚问出口，就想到了这个不是以前上学时，物理课试验所用的秤吗？ “这是评鬼秤，只要把想要东西放置在两个托盘上，秤就会自动测量出哪一边的容器中，所装有的鬼多。就和现实中秤重一样。” 赵辉向周倩颖解释了下这个天秤的用途后，把束鬼盒放到了右边的一个托盘上，托盘瞬间沉下了底端，中间的刻度表也移动到了最右面。随后他对程天昊做了个请的姿势。 程天昊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深吸了口气，“你身上奇怪的物品还真多啊。” “怎么，胆怯了？” “我会胆怯？”程天昊夸张地前缩着脖子，“基本上都是其他通灵师对我胆怯。” “哦，挺自信的。不过我看你抓得鬼真心不多。” “这个还需要我重复吗？”程天昊伸出了食指，放在嘴边，“我早说过，做一个件事情的成功与否，并不是花在这上面多少时间，而是……”他突然停止话语，没有再说下去。 “该不会是在卡片说做了什么手脚吧？”周倩颖小声地喃喃了一番。 可这个小声却被程天昊的双耳给清晰地捕捉到，他皱眉转过了头，“卡片，什么卡片？” 周倩颖听了后沉下肩膀松了口气，原来程天昊并没有发觉赵辉在他身上使用测鬼片的事。既然没发现，她也不便多言。可她不明白的是，程天昊自信感从何而来，他又到底会以何种招数来对付赵辉，现在他所抓获的鬼魂数量可远远不如赵辉啊！ “好了，就在今天，我会好好实践实践我一直强调的那个理论。”程天昊此时直起了腰，他的眼神好像变成了一个幽深的无底洞，里面隐藏着惊世骇俗的阴谋。 他结实的身躯背后也好似显现出一片幽幽的黑幕，从中迸发出的暗昏气息不时地接近着赵辉，仿佛可能包围吞灭赵辉身边的一切。 赵辉的汗毛不由自主地倒立起来，同时，他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颤。 那些以前在对决中输给程天昊的通灵师，是不是也是这种无助彷徨的感觉呢？想到这儿，赵辉牢牢注目着程天昊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把装有少量鬼魂的白色透明塑料带放到左边的托盘上。 可是…… 托盘一点也没有变化，整个天秤都依然毫无悬念地一边翘着。 怎么回事？就在赵辉冥思不解地时，程天昊的嘴巴动了起来。 “这个托盘天平不错。看你似乎很喜欢把通灵术和现代科学相结合。那我就问你了，你应该知道在物理概念中，质量和重量的区别吧？” “物体所含物质的多少为质量，而地球对物体的引力大小则为重量。”赵辉认真地回答，他不清楚为何会回答这个问题，只知道现在他的思绪仿佛完全被程天昊牵着鼻子走。 “恩，说得很好。”程天昊有节奏地鼓起掌来，掌声响彻整个休息室，“那你应该也知道鬼魂中，质量和数量上的区别吧！” 赵辉眉毛倏得一上扬，仔细地推敲起程天昊的话。 灵异能量确实有质量上的差异，比如一个凶恶的厉鬼体内的力量往往比一个普通的鬼魂要大得多。而许多个普通鬼魂的灵异能量相加，就有可能超过厉鬼了。虽然这不是简单地1加1等于2可以计算的，但这确实可以作为参考，就想数学中的等量公式那样。 “我们这次比试，比得是谁抓得鬼多，也就是数量上的比较。但质量呢？我可在那天抓了一个很厉害的厉鬼啊。” 赵辉清楚，程天昊口中厉鬼指的就是民国僵尸。看着程天昊那副得意的样子，赵辉的心就像被揪住一番，跳得极为快速。 “单纯比数量，那我肯定是惨败。”程天昊又不紧不慢地说了起来，好似在有意钓对方胃口。他还不时地瞄一瞄托盘上的禁鬼盒，“但比质量呢？” “可这次比的只是你们谁抓得鬼多啊？”周倩颖插了句嘴。 “恩，确实是。不过，我可以施以法术改变。”程天昊说着把一根手指高高竖起在自己的面前，“有一种通灵术，可以将一个魂魄分裂成许多魂魄。” 一个带有邪恶的坏笑的脸蛋映刻在赵辉的双瞳中，赵辉的两侧脸颊开始灼热微麻起来。现在，他有点明白程天昊会使用什么招数了。 赵辉紧盯起托盘天秤，上面感觉被人覆盖了层紫灰色的屏障。与此同时，程天昊闭眼屏气，他要开始了。 把那民国僵尸的灵异能量无限分割，直到完美均分为普通鬼魂的数值，这就是程天昊的想法。 这下全都明白了，怪不得这家伙一点儿也不在意数量上的劣势，想必他早就决定这样做了。约赵辉估计，这个民国僵尸可以转化成许多个鬼魂。但有一点更让赵辉觉得可怕，随意变化鬼体内的灵异能量，那不是一般的通灵师可以做到的。 所以面前的这个程天昊，很不简单！ 左边托盘上，塑料带中的水开始变得沸腾，里面的少量闪星也一个接一个地分离，直到充斥满整个袋子。 托盘天秤有了明显的变化，慢慢朝塑料带一边倾斜，直到完全压到了底面，中间的刻度表也移到了最右边。 你要输了，你要输了！这些个声音飞驰在赵辉脑海中。 怎么办？突然，赵辉想起了师傅汤婆婆给他的秘籍里，有介绍过程天昊所用的招数。 第15章 镜中人【十五】 那是一种叫做裂魂术的法术。相传那是古代某个道士，为了骗取百姓钱财，将鬼魂无限分裂，以证明自己抓了很多鬼。 既然程天昊师承茅山道士，那会这种法术也实属正常。 而关于裂魂术的科学知识，赵辉也做过这样的结论：就像数学中的等量代换一样，把强大厉鬼中的细胞，运用技术分割开来，从而得到x等于几个y的效果。 他急中生智，想着要是反过来呢？倘若把厉鬼的细胞给融合，是否可以破解裂魂术？ 赵辉赶紧也举起一指，叨念起咒语。他的身边围绕起一丝金光，与程天昊的暗紫色气息相对。他们中间的托盘也不规则的抖动起来，其中放置在左边托盘上的塑料袋抖动尤为明显，里面的水花翻腾。 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撞到，程天昊猛然睁开双眼，“你想干吗？” “用你的方法啊。”赵辉再度使力，他的方法奏效得很快。塑料袋中的闪星像血细胞那样撞击重合，数量自然变得减半。天秤又开始忽地往右边倾斜。 “既然你用裂魂术，那我就用融魂术来破解。”融魂术是赵辉随意编的一个名字。 “你……”程天昊被反击得措手不及。他诧异着赵辉那惊人的创造力，“有意思，但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程天昊也咬紧牙关，即便从外部看，他的嘴唇都剧烈地颤抖着。 “那你倒是试试看。” 两人屏足了劲，两股力量也在无形地相互撞击。桌前的托盘天秤蹦跳了一下，像是两端被人使了很大的力。天秤忽而右翘，时而又左倾。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转败为胜吗？”程天昊的吼吼声与他的力量融合，冲击起赵辉的防线。 “等……着……瞧。” 一旁的周倩颖看得是目瞪口呆，她环视了下四周。虽然房间表面风平浪静，但却使她有种房屋即将坍塌的闷慌感。 周倩颖后退了几步，腰不小心抵到了后面的员工柜箱，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突然，也可以说是顷刻间。塑料袋爆裂了，里面滚烫的水花四溅到桌面各处。其中灵魂也都随之而飞出，他们像烟雾般慢慢扩散开来，而后又突然加快了速度，如同疯了似地在休息室内窜动。 为了躲避碰击，周倩颖赶忙躲到了桌子底下。赵辉和程天昊先是呆了一阵，而后对视一番，也紧随其后地钻进了桌底。 三人就这么挤在了一张桌子底下。 “怎……怎么……回事啊？”周倩颖抱住膝盖紧缩着脖子。 赵辉和程天昊都没有回答，他们手撑着地面两膝跪地，还不时地东张西望着。 休息室内早已变得吵闹不堪，各种撞击声此起彼伏。 为一探究竟，周倩颖从桌底探出了头。眼前的场景可以说是一片狼藉——那些鬼魂好像失去了控制，疯狂地撞击着天花板、墙壁等各个平面，然后又以更快地速度反弹回去。扎看之下，就像是拥无数个拥有弹性的弹力球，在一个密封地环境下肆虐。 怎么办啊？就在周倩颖愕然之时，一个鬼魂突然直朝她这个方向冲来，带来的气流也早已吹动了她的秀发。 眼看就要被击中。幸而她反应迅速，把头一缩，鬼魂只击中了桌檐。 好险啊！周倩颖拍了拍胸脯，却听到旁边程天昊的声音。 “我劝你现在最好还是安份点。” 这时，赵辉此时猛然把身子一抬。 “我懂了。” 由于太过于激动，他的头还撞到了桌底面。他哎呀了一声，在撸了撸头后，左拳猛击了下右掌。 “我们刚才在较劲时，用得力肯定过猛了，一个想让鬼分裂，另一个又想让鬼结合，导致了鬼魂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从而失控。我估计他们把这个休息室当作牢笼了，所以迫切想逃出去。” “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场景？”周倩颖苦涩着脸，朝天指了指。 “确实。” “那现在怎么办呢？” “这个嘛……”赵辉苦想了一番，淡定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亏你刚才还一副什么都清楚的样子。” “我只是说明白了那些鬼魂为何会失控而已，又没说想到该怎么解决此类事情。” “又来这套。” “好了，好了，你们干吗啊，现在这时候了还能闹别扭。”程天昊适时地提醒起两人。 “我们哪有闹别扭啊，只是……只是……”望着程天昊此时眯缝着的笑脸，周倩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桌子猛烈摇晃了一下，伴随而来的又是一声轰隆的撞击声。看来这些鬼魂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他们迟早会冲破墙壁飞到大楼外部。 可是，这里可是公司的二楼啊！一旦墙壁被击破，难保整个大楼会否发生安全隐患。况且，这场风波还会让他们有暴露的风险。 不行，不行，周倩颖觉得必须要阻止这种情况。 她想到了自己祖传的宝剑，就在售后部的办公桌内，她今天意识到会有事情发生，所以特地带上的。明白拿到兵器一定可以制服那些鬼魂，于是她就要冲出桌底。 就这样做吧！就在周倩颖决定要冒险时，程天昊却一把拉住了她。 “说了别轻举妄动的。”然后，他把头纽向赵辉，“你觉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觉得吧……” ‘啪’的一声巨响，桌子又抖动了番，三人同时也捂住耳朵一个惊颤。 这种样式的巨响一浪高过一浪，简直让人感觉就像是在战场。 因为环境实在太过吵闹，程天昊凑到赵辉耳边刻意提高了音量，“这样下去不行，这些鬼魂是因为被我们过于施法了，所以才失控到处乱窜的，现在我们要把它们的气息放掉才可以。呆会我把他们吸取到身边，放了他们的气，你乘机收服他们，怎么样？” “什么，我听不清？”赵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程天昊双手罩住嘴又大声地重复了遍。 在得到赵辉的点头后，他就慢慢爬出桌面。可刚一探出头，就遇到了和刚才周倩颖一样的窘境，一个鬼魂飞速朝他打来。只见程天昊抬手一拍，飞来的鬼魂被拍向了其别处，他抓紧机会就站起身。 赵辉也从他后面钻出，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程天昊便双手举过头顶，朝天历吼了句。 突然，整个房间像时间被静止了那样，乱窜的鬼魂也瞬间悬浮于空中停止了下来。 程天昊双手握拳，周围好像产生了一股强势的气流。紧接着，房间内的各个方向鬼魂都朝他的身体上冲击过来。 这冲击的速度也极快，一个鬼魂从赵辉背后冲去，还好赵辉反映迅速，歪过头一招避开。 那些鬼魂又撞击到到了程天昊身上，但并没有伤害到他，而是像融合那样地吸附在他身上。不出几秒钟功夫，程天昊的身体就被鬼魂所掩盖住。 “就乘现在。”程天昊回过头对着赵辉吼了一句。 赵辉抿嘴一笑，应了句：“好。”便拿起禁鬼盒，打开盖子，大念句：“收。” 本覆盖在程天昊身上的鬼魂，一个接一个地被赵辉收入禁鬼盒内。待全都收完后，赵辉用足了劲把盖子紧紧盖住。 休息室内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但周围脏乱的景象却又显示着刚才好像来了一股骇人的飓风。 程天昊慢慢放下双手，回过了头，“小子，收鬼术掌握的也不错嘛。” “把鬼魂附着于自己身上，乘机吸收了他们膨胀的气息，你才是真得不错。” “呵呵，过奖过奖。” 周倩颖见外面已恢复平静，慢悠悠地爬了出来，“完了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室内平静的景象已经回答了她。赵辉和程天昊也没有明着回答，只是互相对了下眼笑了笑。而周倩颖站起身拍了拍裤管后，也列开嘴笑了起来。 这次的经历还真是深刻，三人会心地交流着笑意，全然不顾周围的环境有多么的千疮百孔。 第16章 镜中人【十六】 “这……这里……怎么回事啊？” 隔天早上，身为杂务主管的丁潘挤弄着眉毛，审视着休息室内的环境。其他来上班的员工也一一靠在墙边，探过头朝里面遥望着。 周倩颖不知如何回答，赵辉自然也闭口不言。 本来，他们希望在隔天其他人来上班前，把休息室整理干净的。可有的地方他们实在无能为力，天花板都已被顶得凸上了几处，墙壁也被敲打上了不少黑色印记。还有地面，同样是留下了几个坑坑洼洼的痕迹。 当然，更令人的头疼的还要数几处桌椅了，它们早被鬼魂给撞成了七零八落的状态。 周倩颖只庆幸着好在发生时段的时间，是深夜而并非为晚班。 既然解决不了，她们一行三人也就只能等到早上，来向公司坦诚自己的错误。 “不好意思，是我，是我想教他们练棒球，所以就……悲剧了。”程天昊倒是站了出来，如扛下所有责任般的挠头表达起歉意。 “你？练棒球？”主管的脸上划过一丝疑虑，他身后的员工们的表情也都大同小异。 “是啊，哎，想不到这里的东西那么脆弱。” “哦，那以后在上班时间别玩这种东西了。”说完，严肃的主管就转过身走了。 或许是觉得没戏可看了，其余员工也纷纷撤离。只有董美华一人留了下来，她走过来挽住周倩颖的胳膊，把其拉到一边。 “真得是这么回事吗？” “真的啊。”周倩颖袒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样，董美华也没再说什么，来回扫了程天昊和赵辉一眼后，耸了耸肩膀走开了。 似乎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休息室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啊！本来还以为公司要我们赔钱呢！“周倩颖松垮着身子，一屁股地坐到了地上，她还未从昨晚的时间从缓过来。 可此刻程天昊和赵辉却没有多言一句，他们还面面相觑起来。 这来那个人又想怎样？周倩颖后脑往墙壁上一抵。 “小子，你说我们的对决算完了吗？” “你说呢？” “还没完吧，我想用裂魂术术，但却被你破解了。”程天昊又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那是最让人寒栗的。“我在想。你是怎么想到把裂魂术反过来应用的？” “就是这么用得咯。” 程天昊翘起嘴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塑料带是在天秤正好平衡时才爆炸的吧。” “你的意思是平手？” “你觉得呢？” “老实说，我无所谓，平手就平手。” “不过我认为平手很没有意思。其实我们本来是今天决定胜负的吧！可我却把时间提前了一天。也就是说，我们的对决根本就没有完。要不要再来场加时？” “再来场加时？”赵辉抬起本沉下去的头，侧脸斜着眼，“你确定？” “确定。但今天的话又太仓促了，所以还是把时间在延后个三天吧！三天后的这个时段，我们再比下谁抓得鬼多，来定下胜负，怎么样？” 赵辉闻言将腰板挺得直直的，“当然可以。” “等等。你们已经闹成这样了，还要玩？” 两人同时望向周倩颖，异口同声地回答：“正是。” 周倩颖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对于这两个男人，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由于昨晚太累了，周倩颖收拾好行当就准备下班回家。经过了一小时的地铁车程，她回到家的瞬间，就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倒头便睡在床上。 这几天，她的体力微微有点透支。只有睡到床上，才感觉四肢能完全放松，身体也好像渐渐沉浮了下去，与床合为了一体。 这种感觉最棒了，周倩颖美滋滋地把头往枕头上一磕。 ----------------------------------------------- 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不算明媚，有点日落夕阳的感觉。 她趴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头深深地嵌在柔软地枕头上。即便感觉有点冷了，也只是直接拉来一旁的被子，随意往背上一盖。 可是，她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房门口，正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悄然地注视着她。 黑影慢慢从昏暗的厅里飘向房间，身体进入还算有点光线的房间时，才看清这是个体态瘦长的中年鬼魂。 这鬼魂飘到床的正上方，俯视起她来。从外表上看，这鬼魂身着一件民国的马大褂，脸部就像片腐烂的树皮褶皱无比。他那双凹下的眼睛杀气陵人，牙齿也袒露在没有上唇的嘴皮外。 对于头上正有一个鬼魂在窥伺着，她是一点儿也没有发觉。鬼魂把头凑近，两个臃肿的鼻孔呼出绿色的气体，吹打到她那细瓜藤条的小辫子上。 她似乎是感觉到了异样，轻微地摇了摇头转过脸。 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床上那张正在窥伺她的脸，那张脸……那张脸。她在稍一迟疑后，放声大叫起来。 --------------------------------- 突然翻了一个身，手机的响铃声就钻入耳底，周倩颖一个跃起，彻底清醒过来。她剧烈地喘着气，额头上还有少许冷汗。 刚才，她似乎是做了个奇怪恶梦，梦见一个中年鬼魂潜入了家里偷窥着她，而当她睁眼发现其存在时，就已经醒了。 究竟是手机的来电声吵醒的，还是被梦中那吓人的情景给弄醒，她不得而知。 周倩颖挤弄了下鼻梁，拿起了床边柜子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公司里的号码，她稍一迟疑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周倩颖吗？”手机传来了售后部经理的声音，“你的劳动卡似乎有点问题……喂，你在听吗？” 周倩颖恍地回过神来，“哦，怎么了？” 经理深吐了一口气后，又重复了之前的那段话。此时他打电话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叫周倩颖去附近的劳动中心办理下劳动卡。就在前不久，公司里说要为员工办理张劳动卡片。可现在她的劳动卡片上有以前的印记，这需要去劳动中心注销。 周倩颖表示知道了后，便挂上电话。她起身伸了下懒腰出了家门。 劳动中心位于几站路上的长宁路上。要去那儿，就得坐一号线地铁。 当来到劳动中心时已近下午四点，里面只有些稀疏的人群，办事窗口也只排着才几个人的小队。周倩颖憋嘴巴吐了口气，黏附到了队伍的最后一个。 不久，就轮到了她。在办完事后，周倩颖刚想要离开，背后就传来叫喊她的声音。 “周倩颖。”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可周倩颖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回过头，才发现程天昊正站在她身后，程天昊还是那老装扮——白衬衫配黑领带、黑西装。俨然一副白领男青年的样子。 周倩颖眉毛忽得上扬，冲着程天昊投去‘怎么了’的眼神。 “你也是来这里注销的？”程天昊边走过来边问。 周倩颖把垮上的背包提了提，点了点头。 “我正好也注销完，一起回去吗？” 见一个男士殷勤地诚邀自己一起走，周倩颖心里就萌发了种飘飘然的感觉，她豪爽地点头答应后，两人一起走出劳动室，向着最近的车站走去。 天色已被晚霞给染红，虽然四周的环境还算明朗，零星的光线也点闪落在建筑物上，但夕阳的落幕还是不免地使人产生一种逝去的落寞感。 一号线长宁路车站也就在隔街的马路边，站厅布局和其他的车站大同小异。约莫等了一分多钟，列车就进了站。因为车站是最先的几个起点站，所以里面的乘客还不算多。 “你……为什么要到我们公司来上班呢？”进入列车后，靠在车门边的周倩颖，无意间抛出那各早已想问出的问题。 “干吗突然问这问题？” “没干吗？就是想问问。特别是当你听到我们公司最近有裁员通知时，是什么想法？” “啊？裁员？” “你没看到公司的公告吗？哦！我想你确实没仔细去看。我想，你对这份工作根本不上心吧！只是过来玩玩而已。” “你这讽刺的，其实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样。” “那是什么理由呢？” “理由就是……就是体验下个普通员工的生活啊！”程天昊耸着肩膀回答，但一见到周倩颖露出了生气地瞪着眼，他便马上收起了笑容，“咳……开个玩笑。如果你要说我为什么进到你们食品公司来上班……嗯……答案很明显，就是那小子也在这间公司嘛。” 那小子应该就是指赵辉，原来早就盯上人家了，周倩颖想这样想。 “原来是这样。”她又回答、 “那你呢，你为何要到这间公司工作？” 这个突如起来的问题让周倩颖冷颤了一下，“我？哦，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学校毕业后投简历，回复的信息中也就这间公司待遇最好了。” “所以你就去那儿工作了？” “是的。” 程天昊听罢叹了口气，瞧着正前方的视线有点虚无，“在这里工作很好吗？每天都干着些平庸的事情，毫无价值可言。” “啊？” “随便说说而已，别介意。话说赵辉那个家伙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是在为要抓多少鬼而忙得团团转吗？” “他不会的。”周倩颖很自然地紧跟着程天昊的问题而回答。 程天昊抿嘴一笑，“看来你果然还是很了解他。”见周倩颖又瞪起了眼，程天昊马上打岔道，“不过想想赵辉也正是那种别人就算急死，自己却极为淡定的人。” 你不也是？周倩颖心中嘟囔着。 列车在行驶过几个车站后，陆续有乘客上车，车厢内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看来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周倩颖说。 “我啊！”程天昊苦笑了一下，“其实你说得也是，我们两在某些地方是极为相似啊，特别是在思想方面。” “可有些地方也相差得十万八千里。” “这很正常，你说我和他非亲非故的，要全都一样，那不就可怕了吗？” “那说说你们不一样的地方吧。” “不一样的地方啊……像赵辉这种人，表面瘦弱，可体内却阳气盛行。而像我，虽阴气满身，却强健有力。”说着，程天昊还弯曲了下胳膊，有意显露自己的臂力。 但周倩颖却觉得也没强健到哪去，她撇了撇嘴，对着程天昊那身藏西装里的胳膊指念着，“真粗啊。” “我胳膊确实很粗，从小就去健身房锻炼。当然，我锻炼得更多的还要数通灵术了。从六岁起，我就接触这玩也了。” “你也很小就学通灵术了啊！” 程天昊听出了这句话的悬外之音，“赵辉也是很小就学的吗？” “听他说是的。” “哦。”程天昊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久，他扭过头来，“那你呢，你为何要学习通灵术呢？” “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 “我只是觉得年轻人，况且你还是个女孩子，应该不太会去追求这个玩意儿。赵辉不必说，他这种性格不去学通灵术还真浪费了，可你就……” “只是觉得无聊，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真的吗？”程天昊两眼中显示出敏锐的目光，“可我觉得这并不是主因。” 周倩颖顿时僵住。 此时，列车车厢内的电视屏幕上，播放起了泛有古典风味的钢琴曲。那是一个综艺节目，主要介绍一个钢琴师的奋斗史。 当主持人要钢琴师弹奏一曲，钢琴师也毫不犹豫地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奉献起了美妙的音乐。那琴声快捷扣人心玄，一音一符都进入了周倩颖的耳内，让她好似进入了玄幻的音乐世界。 第17章 镜中人【十七】 晚昏时分，赵辉端坐在窗前。刚才他猛打着喷嚏，不知哪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目前他正思考着晚上该如何用最少的时间抓到最多的鬼。可是，总有一丝淡淡的疑问游走于全身。 这种疑问感源自何处呢？他暂时想不到。 可只要有疑问感在，他便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其他问题，甚至于还出现了莫名的烦躁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赵辉起身走到了隔壁的书房。 书房里两侧墙面就被硕大的书架给掩盖，左侧都是放有关通灵书籍的。他抽出一本名叫厉鬼大全的书，这本书足有上千页，里面记叙着各式各样的鬼怪。 赵辉漫无目的翻阅起来，他一手托着书本，一手拨弄起页数。由于速度极快，纸张唰唰地地发出声响。突然，他食指插入其中一页，又快速地向前翻去。 不久，在其中一张停止了下来。他眼神定格，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 钢琴声依旧在继续，周倩颖好像排除了车厢一切嘈杂的吵闹声，专心倾听着这严谨的古典琴音。这琴音仿佛有魔力一般，把周倩颖置身在虚幻的境地。 “我告诉你，我之所以学习通灵术，确实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女性打发时间的方法有很多种。” “董美华或者我们部门里的其他什么员工，一定这样和你说过吧！”周倩颖装起那些人在背后议论她时的腔调，“‘周倩颖那个女人，怪异得很，平时一直研究些怪事，估计以前受过什么刺激，你要小心她哦。’是这样说的吧。” “你别误会，我没有想要窥视你内心的想法，也没有想让你难堪。我只是觉得……” “别弄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我们才认识不久。”周倩颖有点火上心头，拔高了嗓门。 鬼魅的琴音声还在继续，它彻底包裹住了周倩颖和程天昊两人，像抽空了他们之间的空气一般，让他们的气氛变得更为凝固。 程天昊低头冥思了会儿，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看来我多事了。” 周倩颖这才知道刚才自己表现得有点夸张了，她想道歉，可却拉不下这个脸来。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考后，她还是觉得不该为这么点小事而动气。 她扭捏地开着口，“啊，其实我……” 还未来得及说完，列车就猛然一阵摇晃。 -------------------------------------------------- 赵辉所翻到的那一页，上面清楚地介绍着一种叫僵尸鬼的怪物。这种鬼多是因为内心聚集了大量怨气，不单导致无法转世，对于尘世的留恋程度也高得惊人。它们甚至都不肯放弃本身的肉体，所以才常常操纵着半腐烂的肉体，在阳间作怪。 这种僵尸鬼的功力在厉鬼中属于上层，任何一个通灵师都不敢保证可以击败他们。 可是……可是…… 他迅速站起，椅子被‘倏地’触碰到后方，并发出了阵阵刺耳‘滋滋’声。 ------------------------------------------ 周倩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正面就感受到了一股冲击。她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手扶栏杆上，幸好程天昊眼疾手快，用着自己的身体抵挡在了周倩颖前面。周倩颖依靠到了程天昊胸膛里。 冲击来自前方，所以周倩颖的第一反映是列车做了个急刹车。 司机为何要这样做呢？还没等她多想，前方突然冒出了声巨响，就像金属撞击的声音，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击又从背面袭来。 这次，程天昊没能拉住她，她直接倒在了地上。 车厢内的灯光一下变得忽闪忽明，仿佛像是在宣誓着黑暗的降临。 周倩颖忍着剧痛提心吊胆地抬起头来。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车厢此时是一片声名狼藉，车厢内的乘客们有的乱逃乱窜，有的原地发呆。但不管怎么样，都少不了惊慌这两个字。而火上焦油的是，车头前方又飘来股轻微的白烟。尖叫声，求救声，哭丧声又随之来了次质的迸发。 不过，这些声音很快都被喇叭放出的警报声给吞灭。 这时，周倩颖注意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这女子承受着几个不理智、飞奔着的人撞击，有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地，可她为了手上孩子，毅然努力地把孩子护在怀中，以免遭伤害。 程天昊确认了下身下的周倩颖安全后，就朝那个抱着孩子的女子跑去。他一肘推开那个飞奔过来差点要撞到女子的的健壮男性，然后把女子拉在保护范围内，一路护送到墙边。他还拍着那女子的肩膀，嘴唇动了几下，大概是在说没事吧之类的话语。 这个场景深深地倒映在了周倩颖的双瞳中，还未有其他想法，程天昊已回到她身边。 “你没事了吧？”程天昊认真地问道。 周倩颖避开了他的视线，刚想说没事，却感觉脚踝一阵剧痛。她蹲坐下来，表情痛苦地按着脚后根。 “怎么，这里疼？”程天昊也单膝跪地，端视起周倩颖的脚踝。突然，左后方不明地多了一丝戾气，程天昊迅速扭过头，看到有一个穿着大褂的人在眼前一闪而过。 ------------------------------------------------------ 原来如此，赵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凌厉地合上书本，表情严肃地对着墙面的一边抿起了嘴唇。 第1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一】 萧条的夜景下，身为厨师长的正陈立明准备关店歇业。员工们大都已经回家，偌大的饭店内也就只剩下他和几个打扫大厅的服务员了。 “陈伯伯，我们已经把这打扫干净了，可以了吗？”其中一个服务员把最后一个椅子翻上台桌，笑着对陈立明说道。 陈立明也和蔼地回应：“嗯，好吧，明天见。” 那几个姑娘一溜烟地就跑了。陈立明用着抹布擦拭了下手，伴以笑容地对着她们摇了摇头。 一直以来，陈立明都有在结业前要视察下整个饭店的习惯。他检查了遍大厅，觉得没有异样便关上了上面的吊灯。 就这样，大厅瞬间被黑暗所吞灭，里面的桌子椅子在漆黑的混沌中，像极了人仰马翻的玩偶。 陈立明再次确认下无异常后，便快步走入厨房。他已经在这个饭馆工作多年，对于里面的人或事都了然于心。 王大妈正在里面清洗锅碗，清水的冲刷声伴随于耳。 “还没回去啊？” “是啊，今天生意好得吓人，前面我都去配菜了，根本没时间清洗碗筷。” “那辛苦了。” “没事，马上就好了。”王大妈边说边把碗叠在一起，反扣着将碗口向着下方的漏斗，抖了抖手。 陈立明也一一检查起厨房内设施是否关闭，煤气旁的燥炉一直是触发危机的源头，很多厨师都会忘记关闭上面的火苗而导致火灾。他前去扳动了下闸门，确认无误又检查起加热器具和易燃的储藏油。 这时，水流的冲刷声消失，王大妈用着抹布擦了擦手说了句：“我好了哦。”就脱下围裙急冲冲地走出了厨房。 你也挺急的嘛，陈立明关上刚检查完的柜子想。 不过，员工这样做也情有可原。这个饭店生意还算兴隆，但人手却根本不够。老板为了节省工资，常常叫一人完成两人的份额的事。这样就促成了员工晚下班的情况。 应该已经全都检查完毕，他指念着所有设施器具，嘴里伴伴而言地复述了遍该检查的东西。突然，厨房外传来一声巨响。陈立明惊颤着转过头，狭小的木门处像是飘来一股黑色的气息。他瞪大着眼睛碎着步往大厅处走去。 “王大妈，是你吗？” 陈立明尝试着大声问候了句，可却没有得到回应。他继续前行，发现一处圆桌的的椅子被翻倒了下来。刚才响声就这个引起的吗？他走过去搬起了椅子，余光鳖到转角处坐着一个人，这人背对着陈立明，装束很奇怪，似乎套着个马大褂。 “先生，请问你是……？” 那人没有回答，陈立明头皮开始麻酥，似乎有无数的血液被挤射到了头顶。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关门了。” 在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后，陈立明走上前去，凑近大声说：“先生。” 突然，他手臂处感觉到了漠然冰凉的湿润，那人抓住了他的手臂转过头。一时间，陈立明自吼底发出惨叫，舌头感觉到了灼烧。 第2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二】 车厢内持续的凌乱不堪着，程天昊稍加调整了下思绪，望向正前方的车头处。由于列车狭长和白烟的缘故，他看不清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看看。”程天昊对周倩颖使了个眼色，转身向车头走去。 “喂，等等。” 还没走几步，背后却传来周倩颖那急促的声音。 程天昊回过头，问：“怎么了？” 周倩颖两手搓捏着衣角闭而不语，程天昊冲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周倩颖调整了几下呼吸，才从嘴里漏出一句：“你要小心啊。” 程天昊闻言冲着周倩颖抿嘴一笑。“嗯，放心吧。” 越往车头前方走，就越能感觉到混乱。再加上白烟的烘托下，车厢仿佛变成了如同‘天堂’般的迷漫之地。 前方陆续有乘客调着不一的步伐窜动到程天昊的身后，其中还有不少‘挂彩’的伤员。 程天昊望着这些惊慌失措的人群，想着前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路上，也遇到了几个同样要去车头处看个究竟的胆大乘客，他们汇总到一起，向着前方迈进。 当抵达车头后，首先进入他们视线的是残破的列车控制室。里面已近乎扭曲，各种机器也冒出了缕缕白烟。 原来烟雾就是这么来的，程天昊蜷缩着身子走进驾驶室内，期间有人阻止，但他说没事的就进去看看而已。 一进入室内，他就闻到股烧焦的气息，周围的机器也时不时地冒出电星，发出滋滋的响声。 而在整个车头的前方，居然镶筑着另外一个辆车的车尾。它们好像紧密地相连，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车头还是车尾。 直觉告诉程天昊，列车发生了追尾事故——他所在的这班列车车头撞到了另一辆车的尾部。 似乎有零星的说话声，程天昊顺着驾驶室的那已经被撞得弯曲的门走了下去。 在幽深的地铁轨道里，有两个穿着地铁工作服的人在那儿交谈。他们见到程天昊，惊讶地向其甩着手掌。 “喂……这里危险，快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详细情况我们还在调查，你先回车厢内去。” “是追尾事故吗？” “这个我们还在调查，反正你先到车子里去，我们已经联系到站台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援助的。” 车内比车外还安全？程天昊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按照原路返回。 从那两个员工刚才的反映来看，显然也不想让事情外露。出事了能包庇多少就多少，尽量别向外界透露信息，这是任何企业交代员工的首要话语。 乘客们几乎都聚集在了列车的尾部，焦急地等着救援。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后门才被开启。但过来的也就是几个同样穿着深红色西装的地铁员工，程天昊想他们应该是邻站工作的。 他们一手拿着无线电对讲机，对乘客们说： “后续救援马上就到，请能走动的乘客先去邻近站台避难。” 大家似乎松了口气，形式也已经被控制了下来，工作人员断断续续地跑了过来帮助伤患。 “你可以走吗？”程天昊弯下腰对周倩颖说。 “恩，可以……啊”周倩颖刚提几一脚，就惨叫着蹲下身子，用手按着脚后跟处。 程天昊脸部凝结了起来，单膝跪地端视起周倩颖的受伤处，“脚踝疼？” “恩。” “这样啊。”程天昊低头沉思了阵，而后环视了下四周，“还是先到站台上再说吧。” 只见他转了个身，做出要背人的样子。见周倩颖有点犹豫，他不耐烦地催促了起来，“好了，快点。” 把周倩颖背在身上后，程天昊起身直起了腰。虽然平时并不缺少锻炼，但他还是觉得这个女孩挺重的。他努力调整了下姿势，顺着人群朝幽深的隧道内走去。 来到邻站的呼兰路站台，程天昊已经觉得有点气喘。他把周倩颖慢慢放置在站台的一处平地上，用双手轻抬起她的脚，轮流指按着脚踝各处。 “别动，让我看看。”他在按到后根部位时，周倩颖忽然的全身一个收紧，表情异常痛苦。“是这里吗？” 周倩颖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程天昊一手附在单膝上，在低沉地‘恩……’了几声后，他放开手试着让周倩颖自己扭动下脚踝。虽然动作迟缓，但周倩颖还是办到了。 “很好，看来没伤到骨头，只是小扭了下。”说着，程天昊站起身，“我现在就去问车站员工借下伤筋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别乱动哦。” 确认了周倩颖点头，程天昊才转过身体向站厅走去。 一路上，陆续有其他被困的乘客来到了站台。他们一个个都筋疲力尽地爬离了轨道，劫后余生似地在站台上休息。程天昊想想那也实属正常，毕竟刚才谁都想不到，境况会恶化到何种程度。 除了逃到站台上的人，当然还有本就处在车站内的乘客。因为事故隧道已被封闭，他们也无法乘坐地铁了。可是，有的好事的人依旧处在这里，想要把事情看个明白。 不久，车站内开始播放‘请乘客安全撤离车站’的喇叭声。有些年纪稍浅的乘客听到播音，与工作人员交流了会儿，仿佛把车站当成地狱似地头也不回的跑了。 但有些年纪大的则表现出另一种景象，他们中的某些人明明连皮毛伤都没，却硬是凑热地不肯离开。对于这些人，程天昊阴沉下了脸，自内心发出一句话：你们又要闹事了。 事实也正如程天昊所想，在向车站员工拿到伤筋贴回来的路上，他看见那些人已经严阵以待地把工作人员团团围住，向其讨要一个说法。 “到底怎么回事？”一个花白发老头首先开炮。 还没等工作人员回答，另一个老大婶也不甘示弱地喊叫，“你们地铁怎么这样，居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故？” “对啊，你看我手腕。”又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拉开了衣袖，露出了肥壮的胳膊，虽然她的手腕也就几处红痕，但她还是理直气壮地向众人显示‘伤口’。 “就是，把我们乘客的生命当什么了，给个说法。” “今天你们不说我们就不回去。” “真是抱歉，事故原因我们也正在调查。”与闹事乘客完全相反的是，地铁工作人员则面无表情，事不关记。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做，作为消费者的我们是可以告你们的。”一个看似知识分子的中年不紧不慢地说。 “就是，我们付钱坐地铁，还要忍受……” 程天昊忍受不了这种氛围径直跑开。不过，他脑中跳出了那个已想很久的问题——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刚才看到的情形来看，似乎是起撞尾事故，他所在的列车撞到了前方的列车。 可两车好好的，为何会向撞呢？程天昊低下头沉思起来。他虽说不在地铁公司工作，但对轨道交通的运营模式还是略微知晓的。他的一个朋友曾在妖都的地铁公司当管理层人员。 地铁的每条线路都有个严格的通讯网设定，这些通讯会把线路上的所有列车，都汇集成一个个的图标，以显示在控制室的大屏幕上。 每辆列车在哪？控制室中的管理人员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只要信号不出问题，以及人员不出现失误，两辆列车是不可能相撞的。 那这次的事故是什么原因呢？是某些地铁员工的人员失误？ 不！不对！程天昊突然停下了脚步，并猛得抬起头。 他想起在事故发生前，自己曾在某一瞬间，看见个穿着马大褂的人，在不远处的柱子旁一闪而过。这个景象就像放映机一样不断在程天昊脑海中重播，他总觉得那个人很熟悉。 瞬间，放映机被定格，那人的双眼也开始无限放大。 是……是那天在墓地里遇到的民国僵尸！那双深凹下去的双眼，程天昊可是怎么都没有忘记。 是那民国鬼所为吗？它是怎么办到的？又为何要这样做？ 此刻，有无数个问题此刻在程天昊的心中叠加。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真和那民国鬼有关的话，这次的事件就绝不是起简单的追尾事故，看来有必要结合下灵异的事件来推测下。 通灵师程天昊低下头手附住下巴沉思了起来。要说程天昊成为一个通灵师已经有些年头，在他第一次接触通灵时术，还只有十岁。 第3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三】 程天昊自小就体弱多病，十岁那年还生了场大病，父亲让他接受着最好的医疗治疗，可依然没什么成效。 无奈，父亲只得剑走偏锋。 在听闻自己的儿子似乎是因为某些超自然的东西给影响后，他请了当地颇有名气的道士——刘正鸿师傅来帮忙。 刘师傅有着一螺腮的白须，厚厚的皱纹堆积在脸上，活像一张松树皮。他在见到躺在床上正被‘病魔’折磨着的程天昊时，就瞧出了端倪。 他利用了自己特有的手段治疗好了程天昊，父亲对此感激不尽。 “太感谢你了，老师傅，真是太感谢你了。” 父亲承诺将来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答应。但刘师傅并未表示什么，只说了句不谢就想走出门外。这时，程天昊苏醒了过来，他用着清脆的童声叫住了刘师傅。 “老爷爷。” 刘师傅挑动了下眉毛回过头，向程天昊投去疑惑的目光。程天昊依靠到床背上表情悠哉，他还不时地晃悠着头，躲避着母亲的抚摸。 刘师傅想问干嘛，可话到嘴边的却强咽了下去。他忽然有了种想让对方先于他开口的感觉。多年来，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还是由程天昊先开口了。 “老爷爷，请问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数？”程天昊的语气很是平缓，让人猜不出是何用意。 “怎么，你很想知道吗？” “不但想知道，还想学习。” “哦？”听了这话，刘师傅倏然微颤了下眼皮凝视起男孩来。他们两眼对视，之间好似形成一丝强烈的电流。 程天昊的眼神里充满着希望与求知，这让刘师傅不禁紧皱起眉头，鼻孔还不断呼出浑厚的气流。 良久，刘师傅才放松了下来，笑着过来拍了拍程天昊的头。 “那好，孩子。我告诉你——这叫通灵术。” 父亲起先对程天昊学习通灵术持反对意见，可一想到这玩意儿似乎可以强身健体，再加上刘师傅确实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父亲便让程天昊跟在师傅后面学点什么。 不过，父亲还是放出了一句话。 “现在你岁数还小，学习点其他东西也没什么。但是时间一到，就必须回来继承家里的公司，知道了吗？” 程天昊不清楚父亲口中时间一到，具体是指到几岁，但他推测着或许是三十岁以后吧。 就这样，程天昊正式成为了刘师傅的徒弟。刘师傅在教程天昊通灵术前，再三告诫他，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通灵师，必须要付出外人难以想像的代价。如果承受不了，就趁早放弃。 程天昊听后却有些不以为意，他先点叨着头同意师傅的话，而后提出自己的见解：“师傅，我觉得要在某一方面要取得什么成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刘师傅像是吃蹩似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白须，没再说什么。 据刘师傅所述，他是一个茅山道士。年青时也有不少师兄弟可以互相切磋。但如今，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他本以为茅山派会在自己这一代绝技，可没想到却遇到了程天昊。师傅说以后会将自己毕生的绝学全都传给程天昊。 于是，程天昊开始游走于学校和师傅住处之间。白天的学习并没有耽误程天昊的通灵术修行。甚至，他都可以很好地将两者兼得。 中学时期，他对于学习并没有花多大功夫，但成绩也算名列前茅。用他的话说就是现在学校的题目太过于简单，根本拉不开精英与普通的人的差距，还是通灵术稍微有点难度。而且在他眼力，也只有通灵术能让他尝到必须要努力才能做好的思想。 在头几年的学习期间，刘师傅首先教他的是如何面对鬼魂。 鬼魂换言之就是人死后，因为存有怨念而无法解开，导致了魂魄恶变，恶变的魂拥有很强的戾气，人们通常把这种戾气称之为阴气。而与阴气相反的是，人的身体内存有阳气，阳气就是人对抗鬼的资本。通灵师与普通人的差别就是阳气的多少。 师傅给了他一本该如何应对不同的鬼魂书籍，还附带一根木棍。师傅要求他把木棍当成武器，把自身体的阳气集中在手上，再通过棍子释放出来。 “就像这样。”师傅用着宝剑给他示范了一遍。 师傅所舞动的宝剑很是特殊，它不单剑鞘呈紫褐色，让人感觉甚是阴邪，其中的内身也是暗光陵陵，每舞动一次，剑面甚至可以反射出人的面容。 听师傅说，这把剑是他的祖师爷一代一代传授下去的。到了他的手里，已经有四十多年得时间。后来，程天昊也知道了，每个通灵师都有他独特的一把通灵剑。 头一次程天昊没有成功，但经过几次实践后，终于掌握了其中的要领。他把体内的气集中于一点，附着在棍子的根部，把棍子猛然向前一刺，棍头就刺出了股无形的气体。 师傅对此很是满意，他表扬程天昊悟性极强。 以后每逢周末，师徒俩都会在空地上舞剑弄斧。往往师傅做一个动作，程天昊就会模仿着做一次。有次，师傅舞地一时兴起，把握在右手的宝剑在面前一挥问程天昊。 “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通灵师？” “强大的通灵师。”程天昊也学着把木棍在眼前一挥回答。 “强大到什么级别？”师傅晴空霹雳似地把宝剑往跟前一砍又问。 “最强大的。”程天昊大声回答，跟着把木棍砍向前方。 或许觉得程天昊已掌握了要领，师傅开始带他去郊外到处游历，那时的城市郊区还比较偏僻，路途中都有可能遇见孤魂野鬼，待遇见鬼后刘师傅都会在他面前示范示范该怎样对付鬼的。 在那几年里，他们师徒俩跑遍了许多诡异的地方，也遇到过不同类型的鬼和各式各样的通灵师。 有次，师徒俩遇到个很棘手的事件，一个满怀憎意的落尸鬼在那个地区为非作歹。师傅收到那里的居民拜托后，马上带着程天昊一起去解决。他们没多少功夫就在某片树林内找到了那落尸鬼，它鬼样貌丑陋，口气还嚣张逼人。 师傅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催促程天昊独自去收了这个落尸鬼。由于是第一次面对厉鬼，程天昊多少还是有点心颤。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思绪，走上前去双手并拳，两食指指天。 落尸鬼看到他的举动后哈哈大笑，嘲笑说这么个毛孩子还装神弄鬼干吗？ 程天昊没有回应鬼的挑衅，而是怒声念了句咒语，周围马上变得不对尽起来。 一时间，本来沉寂的景色开始刮起旋风，树上的树叶也唰唰地摇摆起来，有的叶片被分吹下，在厉鬼的头上盘旋。 只见程天昊又叫了句：“收。” 叶片瞬间下沉到了厉鬼周边，把他包围了起来，还没等那鬼逃跑，就已经被程天昊所设的叶阵给击溃。 即便是老资历的师傅，看了也不禁夸赞这个孩子的强大之处。 到了程天昊十五岁中学毕业那年，头等大事并不是考取了什么高中，而是掌握了许多别人无法触及的通灵术。师傅直称赞他的天赋惊人，说假以时日，他或许会超越自己这个被时人称之为半仙的通灵师。 超越师傅？这个可能吗？也就是从这时起，程天昊想到了自身的实力究竟在通灵师里属于哪个层次？还有，他是否能真的超越师傅？ 高中生活与以前有着很大的不同。人即将在这个时期步入成年，业余的生活也变得丰富起来，卡拉ok是日常活动，游园嬉戏也是几天一次。同学就常常约程天昊一起出去游玩。他虽每次都表面笑着答应，可实则却暗暗摇头。 这群人根本没有理想，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一头过着普通高中生的学习生活，一头则跟着师傅学习着无边无广的通灵术。他不断在两头奔波，且穿插得天衣无缝。几年后，他考取了一所大学。当他拿到录取通知书时，头一个就想拿个师傅看。 可那天，就在他抵达师傅家时，却看到了老人家正在整理衣物。程天昊不解地问师傅要干吗？ 师傅的回答是：“我呆在这里也有些日子了，是该离开了。” 程天昊记得师傅曾说过，以前他云游四海，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很长时间。而之所以在这里逗留数年，主要还是收了程天昊这个徒弟。 “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走呢，师傅？” “没为什么，该教的都教了，我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教你了。” “可我还是需要师傅的指点的啊。” “老实说你的学习能力让我很惊讶。如你还想提升的话，那就要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我真没什么东西可教你了。”说着，师傅把一件冬季棉袄放进蛇皮袋内。 这几年来师傅都没跟上时代，出远门用得都是那些乡下民工才用的麻袋。其实这几年父亲一直都提议给师傅点好处，可师傅并没有接受。 “难道你就不能留下来享受享受生活吗？” “享受？呵呵。你师傅我生来就不是享受的命。”师傅摸了摸下巴处的白色胡须，“享受对于我来说就是折寿。对了……”师傅像一下想起什么走到柜子旁，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那把一直跟随了他的紫褐色宝剑，“这把宝剑跟了我有四十年了。哎……”他眼神中尽显弥留轻轻地抚摸了剑鞘，“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师傅把宝剑递给程天昊，程天昊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宝剑，“我要拿了这剑，你怎么办？” “师傅老了，这把剑也应该跟在年轻有潜力的人身上了。” “师傅……”程天昊紧紧地握住了宝剑，这剑似有魔力，让他无法把视线从中挪开。 “天昊。” 听到师傅叫自己名字，程天昊瞬间抬起头，但看到的却是一张严肃无比的脸。 师傅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凌厉，他说：“你自小就阴气满身，所以在通灵术方面比任何人的悟性都要高。但是你本性却好斗不服输。师傅告诫你一句话，以后切勿胡乱伤害人。” 程天昊把这句话铭记于心。 师傅说完后也正好整理好了形装，他一手拎起了麻袋，一手拍了拍程天昊的肩膀，“好了，现在我也该走了，再见。预祝你成为一个优秀的通灵师。” 望着刘师傅走出门外，程天昊也只是平静地打了声招呼。他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或许一直以来，他都高估了自己和师傅之间的情谊。 以后虽然师傅虽然也偶尔寄些信件给他，但他们俩就一直没再见面。 师傅走了以后，或许已没参照物，程天昊就选择以与其他通灵师对决的方式来判定自己的实力。 几年来，他每遇见一个通灵师就必定选择与其来场对决，但让他失望的是，遇到的多数只是些卖弄嘴皮的货色。其中不乏一些实力不俗的，却也只是勉强招架个几招便败下阵来。 失望让程天昊变得骄狂，他用了一种代有侮辱性的行为来刺激那些曾经的手下败将，那就是把他们的印记雕刻在师傅赠与他的宝剑剑鞘上。 第4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四】 “你终于来了啊。”周倩颖在望见程天昊后，勉强地站起身。从她脸部表情来看，疼痛感依然没有减轻。 “嗯，东西我拿来了。”程天昊这就蹲下把伤筋贴准确无误地贴在了周倩颖的伤痛脚踝处。 周倩颖脸先是一个揪紧，然后渐渐放松。 程天昊环望了下四周，“情况似乎已经被控制住了，你现在不要紧了吧？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现在就走？” “怎么？”程天昊挑头似地开起了玩笑，“难道你也要像那些大爷大妈那样，留下来与那些地铁员工交涉赔偿？”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倩颖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动起来，走了不没几步，又冷不经地回过“我的意思是，你不想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关于这个，我也考虑过。”程天昊走上前端住周倩颖的胳膊。 周倩颖一下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巴直盯着程天昊看。 “总之还是出去再说吧。”程天昊的手腕轻轻使了下力。 两人一齐走出了车站。 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车站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不只警察，有些对这种事件有着天然直觉的记者也都赶来。 程天昊搀扶着周倩颖走出人群，小走了一段距离后，他放开手想要招路边的出租。 “或许只是起单纯的追尾事故。”他边伸头搜寻着路边行驶过的车辆，边对身后的周倩颖说。 “这样想也没错，但我总觉得……” “别乱想了，看你这副样子还是先回家休息吧。”刚说完，一辆空车就在他们面前急速驶过。程天昊放下之前挥动的手，又不快地甩了甩，“没看到有人招手啊。” 这时，他背后响起了周倩颖震颤的话语，“我刚才……好像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什么？”程天昊猛然回过头，“你看到什么了？” 程天昊的举动让周倩颖显露出不安，她摸索着选择了个路边的石阶坐了下来，“有这么巧的事吗？不会是幻觉吧？” “到底怎么了？”程天昊转过身走到周倩颖面前与之面对面。 周倩颖把睡觉时曾梦到过民国僵尸，和就刚才撞车前也看到了那僵尸都告诉了程天昊。程天昊听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周倩颖看程天昊这样子，也就后害怕地问了句。 程天昊紧闭起眼睛，捏了捏鼻梁，“哦，没事。你还是先回去吧。” “真没事吗？” “没事。”程天昊向她抱以微笑，但一个转身，又沉下了脸。 把周倩颖送到家以后，程天昊便也回家。 当说再见时，周倩颖还再三问他真没什么事吗？程天昊都肯定地说：“没事。” 走在宁静的夜路上，程天昊时而望望头顶那漆黑的天空，他总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那样，无法静下来思考问题。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阻塞了他的思想。 那个民国僵尸？每当想到这个，程天昊都会无助地摇摇头。 回到家以后，他访问了那个博物馆的网页，希望可以找到关于那个民国僵尸的资料，可却无疾而终。 令他啼笑皆非的是，上海地铁列车追尾事故的报道，倒在各个网页中紧然窜出。 第二天来到公司上班，办公室里就已经炸开了锅，同事们都在聊昨天地铁的追尾事故。 “哈！你是说昨天地铁一号线的事故吧？” “是啊，怎么会撞的？” “哎，不说了。听说是地铁员工操作不当导致的。” “具体个怎么不当法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估计还得问里边的内部人员。” “但为什么会操作不当？那些地铁员工是干什么吃的？” “那个三流企业，你又不是不知道里边的员工都是些什么货色。” “这也是啊！呵呵！” 一阵欢笑的声音开始响起，几乎遍布了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这时，一名老员工走了进来。他当前的模样有些倚老卖老，还向大家解释起昨晚地铁事故的详情。 照他的话讲，他的一个朋友就在上海地铁里工作。按照内部消息，确实是地铁员工的失误，导致一个车站区间内同时有了两辆列车，然后列车司机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加速，这才导致撞到了前方列车事故的发生。 听完了那员工的解释，同事们又是阵‘这样啊’的回应声泛起。 如果是人为失误的话，那程天昊也就松下了口气。只是，他心里仍旧压着块石头，好像对整个事件的性质存疑。 接下来，那名老员工又诉说起这起事故的严重性。地铁官方资料给出的是有56位乘客受伤，但程天昊知道那是被媒体夸大了的。 地铁公司也处分了犯错的员工，不过也仅仅只是扣了点钱。 一听到只是仅仅扣了点钱，售后部的同事们就不乐意了。他们纷纷觉得地铁公司处分太轻，这要换做他们满帆公司，估计早就辞退了。 员工们又开始咒骂起那些犯错的地铁员工，并对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 一旁的程天昊见状，却想对他们说句，‘你们不也是一路货色的人吗？’ 说到‘一路货色’，程天昊就想起了赵辉。他觉得现在是否该去与赵辉碰碰面，毕竟在事件发生之处，他感觉到有些超自然的现象伴随。 思考再三，程天昊还是决定站起身，往楼下的保安部走去。 他的这个举动被周倩颖收入眼底，周倩颖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最近在想什么。 当程天昊来到了保安部门，就看到赵辉正安详地坐在张桌椅处，在了无其事地发着呆。 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呢？就在程天昊入神地看着赵辉时，赵辉也好似发现了侵入的视线。 他猛然一憋，也程天昊的目光撞击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呢？ 想知道吗？不告诉你！程天昊从赵辉仿佛轻微地沟起了嘴角中揣测他的心思。 两人的眼神交流在其他保安的叫嚷声中，才得以断裂。不过，这种惺惺相吸感，程天昊以前从未有过。 既然赵辉没想和他交流什么，那程天昊也不打算在此地久留。本来他还以为可以和赵辉探讨点有关昨天的地铁事故情形，哪知这人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兴趣。 又回到了售后部门，刚要顺着走廊进入办公室，程天昊就迎面遇见了要出去的周倩颖。 起先周倩颖是愣了下，在眼珠子浑然瞪圆后，程天昊从中意识到了对方的不安情绪。 程天昊自然明白对方不安的缘由，就岔开似的询问道：“脚好点了吗？”他又上前一步。 “好很多了。” 想来也应该是好了，否则今天也不可能来上班。程天昊也没再说什么，冲其点了点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那个……”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周倩颖的声响。“你刚才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啊！”程天昊回过头，“只是出去透透气。” “是吗？好吧？还有……等等！” “嗯？” “有关昨天那起事故……” “好像同事们都在提啊！” “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想的。”程天昊摇头并耸了耸肩。“好了，我去工作了。” 在他转头的刹那，轻松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周倩颖并没有把昨天亲身经历事故的事告诉其他人，这点他也是如此。 整个一上午的时间，程天昊都在想着那块压在心头的石头到底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啊，有心事吗？”坐在椅子上思考当口，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从后方袭来。不用说，那一定是陈雨燕的。 程天昊凭空翻了下白眼，可转过头却挤出了丝笑容，“你也到休息时间了？” “是啊。”陈雨燕坐到了他旁边。 扰乱感还远没有结束，董美华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听她所讲，她是来售后部拿文件的，程天昊对她总来售后部门很是反感。但着实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任由董美华也坐到了自己身旁。 程天昊只感觉自己被俩女人给限制住了。他无奈地撸了下头发，随意起了个其他的话题，“哎，昨天的事故可是害惨了好多人啊。” “是啊，听说地铁一号线的几个站长都被降职处分了。”董美华抢先说。 “还有领导，连线路的总经理都被撸了。”陈雨燕紧随其后地说。 看来地铁公司的处罚也不算太轻，程天昊歪了下头想，而那两女人的话语在依旧。 “对啊，那人是叫什么李雄天吧！我朋友有在上海地铁里工作，他说这个人已经离任了总经理一职。” “我也听到过，还不止一个经理呢！我朋友是他们地铁总公司的员工。他们说这次的事故上头非常生气，所以不止一个经理被被处理，下边要连带一大批人。比如他们的客运部门主任朱军微，调度总管曹汉方等等。” 陈雨燕说得是更为详细，这让董美华颇有些尴尬。可她却不想认输，深吸口气又想着出其他牌。 “不过我好像还听说这起事故的疑点挺多的。” “你指的是信号突然中断这点吧。” 见着自己所要出的牌被人洞悉，董美华的气算是泄了，“你知道什么？” 陈雨燕再度高高扬起胸，“据调查，设备在上个晚班就检查过。没人会想到会突然坏掉的。再说，一般的信号故障都是机械方面的问题。但是这次不是，好像故障是因为外界有很强的干扰信号。” “这我知道，是信号干扰了设备，所以才导致里边员工无法确定列车位置的。” “那你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干扰信号吗——不可思议的是，调查人员的调查结果居然显示的是：干扰来自隧道内。” “隧道内，谁会这么无聊？” “这好不是主因，关键是有谁能这样做？” 程天昊的眼珠随着这两个女人的说话声摆动。 “似乎有一股不明确的能量影响了设备信号。” 听到不明确的能量，程天昊的眼神赫然定格。他一把抓住陈雨燕的胳膊，恍惚间说了句：“不明确的能量？” 反应过来的陈雨燕微微笑了笑，不再作声响。她大概是对程天昊的过激反应而感到吃惊，旁边的董美华也同样如此。 第5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五】 下班后，当程天昊再次踏足眼前的这个博物馆时，心底是生出一丝冷颤。 夜幕下的博物馆本身就让人有种异常地沉寂感，再加上深夜关闭了大门和街边鲜有人的路街，真是让人严肃地透不过气来。 他小心地来到了博物馆的门梁处。 和一些小区构造一样，整个博物馆外层被一层厚实的墙面给包裹住，墙面之中竖装着黑黝黝的铁栏，这些铁栏倒不高，可上层却围着一层层银色的铁丝。他稍加凑近凝视了番铁栏，就跳起一跃而过。 越过铁栏后，一幢三层的楼房便进入了他视线中。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该怎样进入楼房内部呢？ 场馆的正门被个条形卷帘门挡着，远处望去，就像一个座深幽的古墓石。 好吧，只能这样做了。 程天昊似乎是找到了解决之道，他直接用着全身的力气踹向底层窗户上的玻璃，把玻璃踹出了一个口子后，把手伸进去自内部打开窗门。 跳进窗户后，才发现那是一个小隔间，里面都是向人们展览玉石的，他没多想就径直走到了外面的大厅。 距他上次来已经过了几天的时间，大厅内的摆设也明显有了变动。程天昊用着手机充当手电筒照耀着漆黑的周边，便马上投入了调查。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了那个放有民国蜡像的地方。他把照出的光线牢牢锁定在那地方，悄然前行。随着照在上面的光源越来越大，他却没有瞧见任何蜡像。 果然如此，程天昊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事情的原委。 这时，他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后方悄然逼近。那是一股深不可测力量，它如同激荡的川流，冲洒到了大厅各处。 谁？程天昊瞪着眼，并顶着那股力量的源头一步一步地朝那走去。 扑面而来的能量刺激着他的感官，致使他双腿好似灌了铅。程天昊紧握着剑柄，慢慢向那儿碎着步。他瘪住了嘴巴胸口也紧然收起，腹部就隆起得像个小山丘。 随着距离的接近，程天昊额头上逐渐冒出了热气。 感觉已近在眼前，程天昊凌厉地拔住那把紫褐色宝剑，剑身露出一微弱反光。他转紧时机挥动起手臂，用宝剑向前奋然一刺。 这时，他看到门前映出的人影不是别人，居然是赵辉。 “是你。”程天昊皱起眉头，手臂依然直直的悬浮于空中，没有半点放下的意思，“你怎么来这里了？” “调查一些事情。”赵辉小心翼翼地用着食指指尖，拨动了下顶触在自己喉咙口的剑身，“你呢？” 程天昊知趣地放下宝剑，深吐了口气。他紧握剑柄把剑往剑鞘里凌厉一插，“这个该从何讲起呢？” 赵辉背后突然响起脚步声，是周倩颖从后面跑来发出的。 “程天昊？”她一副很惊奇的样子。 程天昊望了她一眼，立即明白了个中缘由，“你都和他说了？” 见到周倩颖点头，程天昊就觉得自己问了多余的问题。估计从那天下午去劳动中心，再到偶遇列车追尾事故一事，她都和赵辉说了。 程天昊叹了口气，看来他不想让周倩颖也卷入这个事件的想法破产了。 “你也怀疑是那个僵尸鬼所为？”程天昊走至赵辉面前，仰头斜视着他。 “恩，你调查到什么了？” 程天昊转身回望了下那个曾放置蜡像的地方，“什么都没，但可以肯定的是，里面的蜡像确实已经跑出来闹事了。” 周倩颖眯起眼睛打量起原放着蜡像的地方，“你确定？” “是的。”程天昊用食指按了下眼角，深吸了口气，开始解释起来。“虽然还有许多不明的地方，但我可以确定一点，在我们上次离开这个博物馆后，里面的民国僵尸从中逃了出来，而且还打算袭击我们，就是这么简单。” “可上次你不是把他收服了吗？” “所有我说还有很多不明的地方，这僵尸究竟是从哪得到力量跑出来的，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次我确实是把他的精华给吸干了，而后他的力量也就一直存在于我体内，从没……” 说到这里，程天昊突然停了下嘴，他瞪大眼睛，让人感觉眼珠都快凸了出来。 “怎么了啊？”周倩颖小心翼翼地问。 “啊，我知道了。”程天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上次和赵辉对决时，不是发生了事故嘛！那些被我切割的力量都飞出了门外，我想它们应该是去寻找本体了。”他一拳猛敲了下手掌，“哎，失误了一下，没做好安全措施。” “原来是这样。”周倩颖食指在下巴处滑移，“但是……他为何要袭击我们呢？按说他真得到什么力量，直接跑掉不就行了，用得着再来招惹我们吗？” “大概是报复吧。”程天昊随口一说，实则他内心却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还有一件事情他有点想不通，那一晚这民国僵尸为何要去墓地，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而更让程天昊心存疑惑的是，从上次交手的情况看，这僵尸有那么大的力量去制造一起地铁追尾事故吗？ “那你又为何会怀疑是那僵尸所为呢？”程天昊问起赵辉。 “直觉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我就翻阅了下书籍，想不到真让我查到了什么。”赵辉边说边走到那个本应放置蜡像的地方。 之前他在家中翻阅书籍时，看到了有关僵尸鬼的介绍。上面着重说明了这种鬼的厉害之处，还标明不是一般通灵师能对付的了的。 从那天与民国僵尸的教手情况来看，与描述很不符合。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书上说僵尸鬼是操纵死尸让自己还魂的。 可是这个民国僵尸却操纵的是一尊蜡像，这是为何？ 这么一个明显的问题，他居然没看出，赵辉懊恼着自己的疏忽。那天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程天昊身上，从而没有对民国僵尸有着太多的思考。 现在补救还不晚——赵辉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镊子和一个空着的小玻璃瓶。 他用镊子在周遭小心翼翼地夹着什么，再把它往玻璃瓶内倒。 “你在干什么？” “他这是在搜取灵异能量。”一旁的周倩颖咬紧牙关，单用着嘴皮解释。 “哦？”程天昊仔细地端视起赵辉的动作，心想着这小子又再搞什么奇怪的花样了。 周倩颖也懒得再看赵辉做这些事情了，她百般无聊地环视起大厅内的展品来。东西似乎比上次来得更多了，周倩颖在进来时就发现中央的恐龙骨架旁，放置着一个冒着银光的夜明珠。 在几处多被夹完后，赵辉盖上了瓶盖。他把瓶子举到面前，对着程天昊摇了摇，“完毕。” “那发现什么了吗？” “目前还没有，这个要带回去研究。” “那么……”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冒出。程天昊和赵辉同时望向那处，看见周倩颖双手合掌，在祈祷着什么，她的脚边还有一个摔在地上的夜明珠。 “我只是想拿出来看看，想不到……” “你最好还是安定点，别搞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否则外面的保安一进来，我们可要吃不来兜着走了。”程天昊责备道。 周倩颖抚摸着后脑勺，直说着：“不好意思，对不起。” 可她刚一说完，正要去捡地上的夜明珠时，后背不甚顶到了旁边的恐龙骨架。 ‘叮’的一声，随着腿部的第一根骨架倒下，连同其他部位都开始陆续散架，发出连环的嘭嘭声，最终面前留下的只是一处废墟。 周倩颖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张大嘴巴愕然万分。而程天昊和赵辉则同时虚无地盯向她，满是无奈。 第6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六】 一从警局出来，停靠在门口的警车上面转动的红灯就异常刺眼。而且只要一见这些灯，耳朵还会不自觉地响起 ‘呜呜’ 的警笛声。 周倩颖用手抵挡住了视线，走下台阶。她斜着眼瞄了下程天昊，但很快又把视线挪开，“今天的事真是要谢谢你了。” “哦，没事。”程天昊两手叉进了裤带，样子很是随意。 当保安发现他们偷偷进入博物馆后，立马报了警。不出几分钟，警车就呼啸而来。 周倩颖本以为自己完了，倘若真留下什么案底，恐怕她在满帆食品公司的工作也会保不住。 幸好，在他们被押入警局后，程天昊向民警示意要见他们的局长。过后不久，程天昊被单独带了出去，审讯室里只留下了赵辉和周倩颖两人。 “喂，你说他被带出去干吗？”周倩颖向着门边努了努嘴. “当然是通关系咯。”赵辉坐在椅子上，食指摸了摸一旁的墙壁。 当程天昊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带来的是‘你们可以走了’的消息。据程天昊所说，他和警局里的几个高层关系不错，再加上那博物馆也没东西失窃，所以就把他们放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从警局走出后，程天昊冷不丁地窜出这么一句话。他挠着鼻尖，样子很是潇洒。 赵辉向前一个踏步，手上的金色宝剑不小心接触了下地面，发出了一记清脆的响声。 跟在后面的程天昊也注意到了赵辉手上的这把剑。 “你手上的那把剑是谁给你的，你师父吗？”程天昊隐约感觉到这把剑很不简单，里面似乎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你说这剑啊！”赵辉顺势把剑向上提了提，“这是地狱的众鬼之王送给我的。” 众鬼之王?听到这四个字程天昊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从小就学习通灵术的他，知道阴间里的众鬼之王代表着什么。 他惊奇的视线不断游走于赵辉和宝剑之间，“怎么可能，是吹牛的吧。” 说完，他看向周倩颖。但周倩颖是摊开两手，摇了摇头。 “爱信不信。” “好了。”程天昊拨开西装两边手叉起腰，奋然疾步，挡到了赵辉和周倩颖的面前，“扯其他也没什么意思。现在还是让我们来说说那个僵尸的事情吧。” “也是。”赵辉闻言从口袋中拿出那个小玻璃瓶，“研究的设施全在家里，要不去我家研究研究？” 周倩颖不必说，程天昊也欣然地点头。 到赵辉家已是下半夜。 刚到赵辉家门前时，程天昊卓识吃了一惊。这是个很正统的宅子，外部还被一层墙壁给圈盖着。 “哟，看不出你家还挺大的嘛？” “这只是我租借的而已。” 赵辉推开院子的外门，走到房屋前。他拿出钥匙往门锁里一插，门锁处发出清脆的金属碰击声。 “你也住里面吗？”程天昊对着周倩颖朝房屋努了努嘴。 周倩颖脸一僵，对着程天昊的胸口打了一拳，“喂，你胡说些什么啊。” 程天昊呲着牙摸了摸被打的胸口，他想着就算是租的也挺大的了，一个单身男青年哪用得找住这么大的宅子。 他后退了几步，用手罩住额头，彻底观望了房屋的外观，才发现样式挺像九十年代的洋房。 “进来吧。”赵辉开完门后，对着程天昊做了个请的姿势。 走进屋内，程天昊才发现里面是热闹非凡，客厅沙发上有两个孩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他们旁边坐着个一个靓丽女子，正手拿着一本书看。客厅里还聚集着其他什么人，三教九流的都有。 “他们是鬼？”程天昊很快察觉出了他们的异样， “是啊。”赵辉凑到程天昊耳旁，“他们是我搬进房屋之前的房客，最好别去打扰他们。” “和那么多鬼同住，你厉害的。” “很正常，你还不是和那么多鬼融为一体吗？”赵辉说着往拐角处的楼梯走去。 程天昊和周倩颖也紧随其后，赵辉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第二间房间内，里面的构造是环形，四周分别摆放着床、写字台以及两个柜子。 柜子上放满了书籍，远看就知道是有关通灵术的。 赵辉拉开写字台，从中拿出了一个显微镜，开始埋头研究起来。他拧开玻璃瓶盖，反扣着朝一块超薄的镜片倒了倒，再把镜片放置在显微镜的镜台上，用物镜牢牢锁定之。 真有点生物学者的样子，程天昊双手叉进裤腰带，习惯性地单腿撑地。 “可能需要点时间，你们还是等下吧。”赵辉全神贯注地把眼睛贴向目镜。 “又来了。”周倩颖瘪住嘴唇，低下了头。 “等就等吧。”程天昊开始注意起柜子上摆放的书籍来，他走近从中抽出一本书来。随便翻阅了几下，发现和当年刘师傅给他的高级通灵书籍无异。 “赵辉，问你个问题。” “什么事？”赵辉的双眼依旧锁定在目镜上，没有一点儿离开的意思。 程天昊把书籍举过头顶，“这本书是你师傅给你的……喂，和你说话呢？” 赵辉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皱起眉头咬了咬嘴唇，“怎么了？” “这本书是你师傅给你的？” “是啊，到底怎么了？” “你里面的东西学会多少了？” “这个嘛！”赵辉前缩着脖子，眯起眼睛凝视了会儿书籍的封面，“大概一半吧。” 程天昊捏紧住了书籍，左斜了下眼珠微微一笑，“不错嘛。” 就在赵辉刚想再研究时，程天昊制止了他。 “你今天没有去抓过鬼吧？” “当然没有。” “我也没有去抓过。”程天昊说，“还记得我们的那个对决吗？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我们却因为某个突发事件而被拖住。” “那也没有办法，只能再算作平手了。” “其实不用，不是有个更好的对决方式了吗？”程天昊调整了下呼吸，“我们两个人中，谁先抓到那个民国僵尸，谁就赢，怎么样？” 赵辉听了后站起了身，“好像很有意思嘛。” “接受吗？” “当然接受。” “那好，就从现在起，谁先抓到僵尸就算作胜利的一方。”程天昊转身走向门口。刚没走几步路，却又停了下来，扭过了头对着赵辉说：“这次总不可能再平手了吧。” 说完，他继续迈动起步伐来。 “等等。”周倩颖看了赵辉一眼后，追出了门外。她叫住了已经走到楼下的程天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对决呢？” “我这人就是这样，偏要和别人分出胜负，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吧！”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程天昊抬头瞅着周倩颖，“不好意思，鉴与你和赵辉的关系，往后我的行动都不可能和你说。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那个民国僵尸的实力好像很强。”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既然能收他一次，就有信心收他第二次。好了，没问题了吧，我可要走了。” 见周倩颖点头致意后，程天昊转过了身体，可在他行将要开启大门时，转过头对周倩颖说：“我将会去重点查下那个民国僵尸的身份，或许可以查出点线索来。” 正当周倩颖显现出差异的表情时，程天昊已经走出了门外。 随着大门的关闭，周倩颖游荡似地回到了赵辉的房间。赵辉此时又开始埋头研究了。 “我说你们何必偏要争个长短呢？” “厉害的通灵师都希望可以战胜对手。” 周倩颖仰天长叹道——两个神经病。 第7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七】 回到了家里，程天昊一头扑到了床上。等再次恢复意识时，窗外已射进了鱼肚白般的阳光。 他起床后并没有马上洗漱睡觉，而是直接拿出手机联系了一个朋友。 “喂，郑伟是吗？最近还好吧……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现在有空吗……问你点事……”程天昊把请求告知了那头的好友郑伟。 在听到说需要点时间后，程天昊挂上了电话开始等待。 郑伟在文化局工作，两人以前在大学时就是好友，而郑伟的叔叔是文化局的高层，只有托郑伟去联系下这家博物馆的领导，才能顺利和他们搭上线。 不久，郑伟回了电说已经联系上了博物馆的馆长，并给了程天昊号码。程天昊便马上去致电询问。 电话接通后，从声音判断馆长已经年老体衰了，他沙哑的声音就像声带坏了那样。 “喂，张馆长是吗？”随便招呼了几声，程天昊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因觉得时间有限，他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请问你们馆内是不是曾经有过许多的民国遗物？” 馆长倒也热情好客，回答是的。但在他自我介绍后，程天昊方才知道馆长原来只有三十多岁。而后程天昊便开始问起关于那个民国蜡像的事，他希望可以清楚那个蜡像的具体情况。 正如赵辉所说，僵尸都是附着在尸体上来还魂的，可它竟选择蜡像为载物，其中必有特殊的原因。 然后的答案却有些令人沮丧，馆长说记不清那个蜡像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博物馆所陈列的遗物太多了。 看来这个馆长平时对馆内琐事并不太在意，这让持着手机的程天昊不乏有了些轻视之情。 他随即又问起馆内的经理怎么联系，馆长和蔼地回答：今天不太方便，过几天后让经理自己打电话来向你解释。 程天昊觉察到这个馆长似乎没什么动力来帮忙，他转动了下眼珠，着重提出了李重阳这个人。李重阳是他父亲的好朋友，司职文物管理学教授，在文物管理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这个效果还不错，馆长在沉默了几秒钟后就说去找大堂管理帮忙查查。 程天昊推测这个大堂管理应该是博物馆内的骨干分子，对馆内各个物品都了如指掌。或许是因为没有人脉关系，所以只能做一个总管理员。 程天昊希望馆长把那个管理员的手机号码给他，让他自己去问。而馆长却说由馆长亲自去问，这样可以更方便点。 ‘还真会巴结’，程天昊对着手机对了下句唇语。 不久，馆长回电了。 据他所说，蜡像什么的并不是贵重物品，放在博物馆内除了凑数，也就是单纯给人一种进入那个时代的感觉。当初是为了更好地反映残留在民国的古典时代，馆内的人便设计了个有关‘守墓人’的舞台。 馆长又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像什么铺满泥土，用塑料做成树木，摆几块石碑充当墓地。 至于蜡像，他也着重说明了一番。他说那是他们联系一个专门做蜡像的场馆定制的。程天昊听了都有些烦了，又不好意思打断。最后，馆长说场景里地一切，都是按照某张照片仿制下来的。 “照片？”程天昊的眼睛倏地一亮。他跃起身子，马上追问起那张照片的事。 馆长说照片的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程天昊便请求他先把照片发过来。 没过多久，电脑的邮箱显示收到了信件。程天昊说了声谢谢挂上了电话。 那是一张五寸的黑白照片。背景是一处高墙前耸立着几块墓碑，右边的边框伸来几串飞枝。一个身穿马大褂的中年人站在墓碑前，愁容满面地佝偻着身躯。 照片中的场景可以说和博物馆内的大致一样，那也就是说这个‘民国守墓人’的场景是真实存在的，而那个蜡像也曾是个真实的人。 这个信息让程天昊兴奋了起来，他明白调查找对了大方向。 既然有了照片，那就详细查下它究竟是什么人。 程天昊又拨通了几年来他所认识的另外一个好友。这个朋友做了许多年的记者，绰号万花桶，平时最喜欢写些文物传记，常常吹嘘没有他不懂的历史。 程天昊发给了他那张照片，希望他可以查明里面守墓人的真实身份。他在电话那头砸了砸嘴，表示虽有难度，但还会尽力去帮忙。 程天昊也清楚，仅从一张照片上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在得到回电已经是半天之后了，这个朋友说已经查到了那张照片的来历，不过在此之前，他拼命地描述了一段为了寻找答案的曲折经历。 “因为年代太久远，牵扯的面又广，所以我从一个文物馆查到另一个。终于，在不懈努力之下……” “好了，好了。”程天昊直接打断了他，“知道你花了很多精力，下次请你吃饭。” “这可是你说的哦。”朋友乐呵呵地回应后，开始给程天昊解释了起来。 这张照片拍摄于一九二七年，也就是民国十五年。具体为何会有这张照片已无从考证，但那朋友非常聪明。他看到照片上显示的是守墓场景，便亲自去有关文物中心询问。在接连得到没有用得回答后，终于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找到了答案。 那老人看了照片，一眼就认出那是南汇方家的墓地。老人小时候就住那边，常去方家玩。朋友马上驱车前往南汇方家。据老人报的地址寻找，朋友绕了很多冤枉路才找到了这个方家。 经过了时代的洗礼，这个方家应该说落寞了，也就一间二层宅子，还不算华丽。 朋友拿出照片询问，宅子的主人还算好客，他挺着个啤酒肚，模样五十多岁。他说不清楚照片上的人是谁。但是，他转身走进屋内并拿出了一本册子。里面满是黑白照片，主人乐呵呵地说那都是民国时期拍摄的，他似乎很享受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时代，他们家缺有照相这个事实。 主人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张。那正是朋友手机里显示的那张守墓人相片。 主人拍了下脑袋，说就是这张。然后他将照片抽出看了下背面。上面除了写有照片拍摄的时间，也有一个名字——李宝俊。 主人说他们家的照片有一个传统，只要是认识的人，都会在照片背面写上其名字。他还展示了下其余照片的背面。也就是说这个守墓人的名字就叫李宝俊。主人猜想李宝俊应该只是他们家雇佣的一个守墓人。 到了这地步朋友有些气馁，搞了半天这个守墓的不是方家人。不过想来也算正常。方家在那时有钱有势，这么会让自家人守墓呢？肯定是出钱找了个穷货干这事。 程天昊对于朋友的见解也深表赞同，他向朋友道声谢后挂了电话。 目前为止守墓人的名字已经知晓，要想再深入的调查，就只能找‘他’了。 程天昊又拨通了另一个朋友的电话，他在公安总局工作。程天昊自然是叫他提供有关李宝俊的详细资料。 这位朋友在得到请求后，说会去查下。程天昊说时间紧迫希望快点，那朋友也答应了。 等待回电之余，程天昊将李宝俊与方家的渊源编辑在一张纸上。 当天色变得昏黑时，程天昊得到了新的资料。 名字叫：李宝俊，男，光绪八年杏月初二【1882年2月2日】出生，民国二十年十月【1932年十月】死亡。 之后，里面还介绍了下李宝俊这人，家中的族谱和他活着时的状况。 朋友说年代太久远了，很多都只能查得很笼统。但是，在朋友给的信息最后，有一个足以另他血脉喷张的详细信息。就是那李宝俊所住的住处，现在正是他们之前抓鬼的墓地。 躺在床上一直都无法入睡，程天昊又细想了下所得到的信息。 据那朋友所说，李宝俊此人性格较为内敛，与家里人不太来往。他自己也一直都无妻无子，独自一人生活。对比着照片上的人，程天昊确实觉得此人身上带着股神秘的气息。 朋友还说因为李宝俊不太爱与人来往的性格，年轻时就在公墓做守墓人。后来才被大户人家看中，去做那户人家看墓的。也就是说，李宝俊一生都在和墓地打交道。既然这样，那他必定接触了过量的阴气。在偶然中，挖掘到其中的通灵术也不是不可能。又或许他本身就在偷偷学习通灵术。 是否可以这样推理——程天昊换了下睡姿。 李宝俊本身带有强烈的怨念，再加上对通灵术略知一二与墓地的缘分，让他熟知了魂魄的概念。他死后没有进入阴间，而是保留了魂魄游荡在阳间。或许是巧合，当有人以他为范本，做了个蜡像后，正好成为了他的栖身之地。于是他便附着在蜡像中。之后因为蜡像被偷，也就正好释放了他的力量。 那天他出现在公墓里，也就是他生前曾经的住处，显然是要搞什么阴谋。 那他的阴谋是什么？他又为何要袭击自己和周倩颖？程天昊感到头有些眩晕。 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 守墓人，墓地，李宝俊。这些信息都是碎片。能确定的，也就是李宝俊活到五十岁。在他四十五岁时，当了一个富裕人家的守墓人。仅此而已。 看来要再详细调查，还要多些时日了。不过，程天昊至少觉得自己今天没有白忙活。 第8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八】 恍恍惚惚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程天昊来到公司上班。可刚走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他就在走廊上遇到了正在看某公告的陈玉燕。 程天昊想要避开她，可她却突然转过脸冲程天昊摆出个温柔的笑容。 程天昊的两腿有些微微打颤，无奈他只能上前与陈玉燕打起了招呼。 不知从何时起，程天昊想应该是中学的时候吧！女同学的过份热情就已经成为了他头疼的事。这种感觉到了大学时期最为严重。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女同学倒送给他一些礼物什么的。 “你好啊！”陈雨燕笑着迎合着走过来的程天昊，“啊，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啊，没有。只是有些事情要做。” “哟，你挺忙的嘛。” 陈雨燕这句话刚说完，董美华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也是直接向着程天昊打招呼，关心着他的脸色。 程天昊看到了董美华，自然就想到了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周倩颖。话说周倩颖今天似乎没来，上班至今都没有见到她过。 这个有意思的女孩子去哪里了？程天昊有些疑惑。 那两个女的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但程天昊的耳朵是自动屏蔽，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想着有意思的女孩没来，两个烦人的女孩却一直在身边。 在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两个女人的招呼后，程天昊上完厕所回到办公室。他又听到其他员工在讨论一号线的追尾事故。 “真的吗？” “真的，我舅舅就在地铁公司的维修部工作。”一个叫做刘明的员工说着。不知为何，看到刘明这人，又让程天昊想到了和他年龄相仿的赵辉。 “看来那些地铁员工都要长点心思啊！连设备坏了都不知道去修。” “话虽是这么说，但有一点你们不觉得奇怪？设备怎么会突然坏的？还说是被个不知名的干扰，这也太……” “但官方是这么说的，那也只能当真了。” 接下来的对话程天昊已不想再听下去，他决心去保安部那边看看赵辉。 来到了保安部门，他正巧看到赵辉坐于某张桌前，于是便上前与赵辉打起了招呼。 从赵辉那双布满血丝的两眼来看，他昨晚似乎也没有睡好觉。程天昊半低着头，舌头在嘴巴里打转了几下，是提步走到了赵辉跟前。 “你……你昨晚查到些什么了？” 赵辉那本来无神的双眼突然朝程天昊猛然一憋，“怎么突然来找我问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对决的含义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想，你应该也正为没有查到什么而感到烦躁吧。” “这么说你也是没什么进展咯。” “恩。”程天昊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目光周游着其他地方，“所以我想我们是否该交换下彼此的信息，那样对找到鬼也有帮助。” 他的声音很轻巧，似有周转余地。 “这样好吗，如果对换的话不就失去对决的意义了吗？” “我不这样认为。”程天昊绕到了赵辉身后，又是个紧然别头，“不，只是平行交换下意见而已。我们在对决的目的还是为了可以抓到那个僵尸吧。可如果我们继续各自为战，那可要拖上一段时间了。” “时间长点有什么不好的？” “很不好。”程天昊指向一侧墙面，“那个僵尸可是极其危险的，每拖一天这个社会就要承受越多的危害。你也知道昨天一号线追尾事故的说明了吧！”他鄙夷似地扭了下脸，“哼！机器设备怎么会说坏就坏的，这明显是那个僵尸所为。你还想让他再弄出次这种程度的危害吗？” “你说得有点道理。那好吧，我同意和你交换信息。” “恩，那就说吧？”程天昊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你先说。”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你一来我也去地说着同一句话好久，最后程天昊不耐烦了，直接来一句，“你先说就不可以吗？” 但赵辉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不慌不乱，气息没有一丝变化。紧盯着程天昊几秒钟后，他终于脱口而言了句： “你先说。” 程天昊转过身子，两手提到腰部，顺带抚起西装边路，他切换着气息不断抖动着身子。最后，他才放弃似地沉下了肩膀，并说回自己部门拿样东西。 不久，他和赵辉在保安部的门口走廊上碰面。 “昨晚我调查了许多的东西，但还是搞不明白那民国僵尸到底想干吗？”程天昊边说边向赵辉展示出本蓝夹档案文件。 “这是我调查的所有信息。”他把文件交于到赵辉手中。 赵辉接过文件，翻开查阅了起来。而当看见其中夹着的照片时，他眉头紧然的锁起，“你调查了了那个僵尸的背景？” “对啊，可花了我不少功夫。”程天昊迷了迷疲惫的双眼。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赵辉把文件合上，在程天昊面前晃了晃，“调查他的过去不如想想他即将要做什么？” “这我知道，但我觉得如果不知道他的背景的话，心里就有谜，那就是件不好的事情。” “呵呵，现在可是要轮到我对你说那个什么理论了。” “好了，别扯其他的了，说吧，你调查到了什么？” “这我必须要告诉你吗？”赵辉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挑衅。 “你想耍赖？”程天昊瞪大眼睛，但随即又马上平复，“好了，别吊人胃口了，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赵辉从口袋里拿出张小纸片，交于到程天昊手中。 程天昊捏着纸片仔细观察，“这什么意思？” “纸片是昨晚我在博物馆内提取的能量。”赵辉背起手靠于到旁边的墙壁上。 “能量？”程天昊脑中回忆起了赵辉那副生物学家的样子。 “昨晚我也是花了不少精力呢？”赵辉单指搓了搓眼皮，把小纸片枪了过来，“我的显微镜可以清楚地分析能量中的结构。从他的能量中我发觉了人的气息。” “人的气息？” “对啊，僵尸这种鬼你也知道的，满身的腐肉，浑身都充满着死气。”赵辉抿紧嘴巴摇摇头，“想想就恶心。可既然都是死肉又怎么会有人的气息呢？所以我断定他是否与人有过什么非正常的接触。” “吃人肉？”程天昊瞬间也感到了点反胃。 “不是，吃人肉还不至于影响到他的能量 ，但有一种肯定会影响到。” “吸收。”程天昊不禁脱口而出。 “不错。”赵辉打了个响指，又站直身躯，“就是吸收。可他吸收人类的力量干吗？我又更细致地把它放在显微镜载物台上观测了，结果发现他能量中的细胞是有缺陷的，但人类的细胞恰好补足了他的缺陷。而且……”赵辉食指朝上，放到脸边，“这些新补足的人类气息，总共有三股，并来自不同的器官。” “哪里……的器官？”程天昊对赵辉有了种由然而生的佩服，他真想说句‘你真行’，但终究未说出口。 “鼻子——耳朵——舌头。”赵辉每说一个器官，都要弹下一旁的墙面，从而形成几下闷沉的响声。 “他为何要吸收这些器官的力量呢？”程天昊双手抱臂，一手抚摸起下巴。良久，他突然将一掌张开，“等等，难道……” “你也察觉到了吧——它是想利用人类的力量从而补全它的力量。” “可人类的器官真的就能补足这鬼的力量吗？” “你还没发觉这些器官的含义吗？”赵辉掰起手指来，“人总共有五感，而这些器官就分别代表着这五钟感觉。鼻子代表嗅觉，耳朵对应听觉，舌头就是……” “话觉。” “不是。”赵辉面上像挂了层虚无的面纱，锁着喉咙尖嚷着强调，“那是味觉。” “不管是哪种觉，反正它还没有补全力量吧，说明是不是它还将吸取人的视觉和触觉呢？” “是啊。” 那就可怕了啊，还会有两个受害者，程天昊拉了拉衣领，不规则地呼吸起来。 “你确定他真是要吸收人类器官上的力量吗？” “暂不能确定，不过也快了？” 啊？正在程天昊揣测着赵辉刚才那句话是何意时？外面响起了周倩颖的粗暴叫嚷声。 第9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九】 “赵辉，你人呢？” 赵辉和程天昊互相望了眼，又朝着声音源头看去。 此刻，周倩颖正拿着本册子，从走廊的尽头气势汹汹地前来。见到赵辉和程天昊两人同时在保安部的门口，她就纳闷了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你干嘛啊！声音那么大？”程天昊颇有些不解。 周倩颖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指向一旁的赵辉，“你问这小子。他说好这个点在休息室碰面的，但我等了他半小时，他都没现身。” “你别怪我，我本来是要和你见面的，但被他给拖住了。”赵辉却指向一旁的程天昊。 “他拖住你？啊？你们两个到底在干吗？” “你到底在干吗？”程天昊虚无地张望起周倩颖，“今天都没见你上班，你去哪里了？” “是我拜托她去调查些东西了。”赵辉抢先一步的回应。 赵辉的这副腔调让周倩颖有些不爽。她掂量了手中的册子，白了赵辉一眼。 昨晚，赵辉请求她去她的警察朋友徐佳艺那里调查下民国僵尸的事，她问过去后该问些什么呢？赵辉却卖关子似地说：“现在还没弄清什么，等你到了那里，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可周倩颖到了警局后却被告知调查下市里最近发生过什么奇特的案子，比如死者鼻子，耳朵，舌头有损伤的。 这和那僵尸有什么关联呢？她极其不愿地发着牢骚。 赵辉的回答是：“你先去查，要查得仔细点哦，明天再告诉你。” 无奈，周倩颖只得硬着头皮调查起来。她向好朋友徐佳艺借了下这个月内发生的所有案本，仔细地查阅起来。这一查就弄到了凌晨，还害得她今天早班迟到。 “原来是这样，那你拜托她去调查什么了？”程天昊知道缘由后问了句。 “这……”但周倩颖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言语略显吞吐。 “没关系，你说吧！刚才我们已经打算彼此间调查的信息了，所以你大可以把昨晚所调查到的说出来。”赵辉朝程天昊瞄了眼。 “是吗？”在见到程天昊的点头，周倩颖也就轻微吐露了句‘好吧’后，便把册子翻开，又清了清嗓子，“首先，先从九月份开始说起。九月七日……” “九月份的不必说了，直接跳到十一月份吧！”赵辉甩了下手。 周倩颖震颤了下，她刚想要发作，但在瞥了眼一旁的程天昊后，还是选择压下火气。她连翻了几页，调整了思绪重新开口：“十一月六日，本市的奉闲区的……” “其他区也别说了，就重点说青汇镇的。” “喂，赵辉。”周倩颖忍无可忍地躲了下脚，“你要缩小范围怎么不和我说下？那我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赵辉没有任何反应，意指周倩颖继续说下去。 周倩颖恶狠狠地把册子甩在赵辉胸口处“你自己看吧。” 赵辉抽搐着脸撸了撸胸口，还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干吗，发什么神经？” “看来你为人挺乖戾的，怪不得和周围人都处不好关系。”程天昊笑着摇了摇头。 赵辉‘切’地一声把册子打开，与程天昊一起查阅。册子头一就就写着：本月总共发生三起凶杀案。 果然不出所料，赵辉继续翻阅。 第一起案子发生在11月9日，死者鼻子被残忍割去。第二起则发生在11月12日，死者被割去了耳朵。而第三起发生于11月13日，也就是昨天早上，死者被割去了舌头。 对于这些案件警局多给予高度重视，他们把它定义为恶性的报复，因为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凶手没必要割去受害者的器官。 “怎么样，现在确定了吧。”赵辉看完后合上了册子，瞅向程天昊。 “看来警察要伤脑筋了。” “喂，等等。”周倩颖轻佻了下赵辉的头发，“你还没解释这些案件与那僵尸的关联呢？” 赵辉吐了口气，把刚才对程天昊说的话，通通倒入周倩颖的两耳中。周倩颖听后也觉得极为不可思议。 “这些人都为什么会被僵尸选中？”她问。 “他要的是吸收人类五感中最精华的部分，选中的自然就是那些在嗅觉、听觉异常的人咯。”赵辉用着册子扇了扇自己。 “怪不得啊。”周倩颖回想到其中一个被割去耳朵的人是音乐家，而另一个被割去舌头的是厨师。 “这么看来马上就会有第四个受害者了？”程天昊单指按捏着太阳穴，直想着该怎么办？ “本来我是想这样的。”赵辉拿出一个指南针样式的东西，他解释说这是追鬼仪。这个追鬼仪已经被他用镊子装入了灵异能量，它会自动探测某个区域内是否有同样灵异能量的人。 “但这样做既费时有费力，光一个区就有许多个这样子的人，谁知道这滩腐肉会去找哪个人？”赵辉说完指了指程天昊手上那份调查僵尸身世背景的报告，“不过现在似乎简单了许多。如你所调查，他是光绪十八年二月出生的。” “怎么说？” “你知道溶血反应吧？” “溶血反应？”程天昊皱起眉头，“血型方面的？这个我知道啊。” 溶血反应是指不相容的血型混合，导致红细胞遭到破坏。人的血型大致分为a，b，o，ab四种。一般不同类型的血型输入，都可能造成溶血反应。 “和血型一样，人的气息也有不同的类型。盲目补充不同类型是会犯冲的。” “真的吗？这个我倒不清楚。”程天昊刮了下鼻子，“那是怎么区分的？” “属相。气息与生成八字对应，大致可分为十二种类型，分别代表着十二个生肖。” 生肖啊！程天昊内心重复了这三个字，而后由衷地冲着赵辉点了点头，“你懂得挺多的嘛。” “既然那个僵尸是光绪十八年出生。”赵辉用手机查阅了下日历，“那也就是1892年，当时是龙年。对了，还有一点，月份越近，排异性也就越小。既然他是属龙二月份出生的。那我想查下全上海，哦，不。从这僵尸杀人的区域来看，查下青汇镇属龙二月份前后出生的人就可以了。” 程天昊听了后，对比了下已遭遇僵尸杀害的三人，发现他们的属相月份也和赵辉所说的可以对应。 “范围虽然缩小了许多，但茫茫人海，找起来也很不容易啊。”程天昊说。 “可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程天昊对赵辉口中的‘目前’两字颇有疑惑，难道他以后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不行，我要去和我们部门经理请个假，现在动身就去调查。” “啊？”周倩颖向程天昊投去异样的目光，她对于以前程天昊一直挂于口中的‘公平对决’产生了疑惑。 “放心。我去说，经理肯定会批准的。赵辉，你也一起来吧！我可以帮忙给你们队长也打声招呼，让他放你请假。” “我就不了，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上班为妙。” “那随便你。”说完，程天昊就跑向了站长室。但不久，却又原路折回。 “赵辉。”他挺直着胸脯，表情异常严肃，“现在可关系到两条人命，所以我会不留余力地调查，甚至动用一些你所没有的东西。” “和我说这个干吗？” “到时你可别说什么不公平哦。” “我无所谓。” “恩，那就好。”程天昊转过身子，渐渐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望着程天昊的彻底消失，周倩颖顺势推搡了下赵辉。 “喂，刚才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谁知道啊。”赵辉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头，也往远处走去。 程天昊应该是请假成功了，整个一下午，都没见他的人影。为此，同事们都羡慕不已，还都说着要是自己去请假，不被经理骂就已经算很幸运了。 第10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十】 上完一天班，赵辉就直接回到了家。期间，他还特意躲开了一直吵着要晚上一起去抓那国僵尸的周倩颖。 到家大约晚上九点，赵辉疲惫地开启了房屋大门。此时他还没有吃晚饭，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但他还是决定忍过去。 躺倒在自己的床上，他完全放松了身体。望着条纹格壁纸的天花板，他就想起了那个民国僵尸的事。 因为身体过于劳累，他本不想今晚就动身到青汇镇附近去探索的，但一想到程天昊已行动了老半天，而他却什么都不做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还是决定再过一两个小时，等夜深人静时，再行动起来。 休息片刻，赵辉起身坐到了写字台前的转椅上。他把整个上海的地图平铺在桌面上，在青汇镇这个区域画了个大圈。民国僵尸就是在这个区域里活动的，赵辉用着笔尖沿着街道理出了行走路线。 待会就一条路一条路地检查，每走到一个居民区，就用追鬼仪来追踪是否有合适的目标。追鬼仪的特性又被他重新编排过，他把属龙二月份前后出生的灵异基因，用镊子装入了进去。 这时，门外有孩子打闹的声音。一定是那两个新来的小鬼吵架发出的。赵辉想去提醒那他们小点声，但还未付之行动，小孩的打闹声便被一个成年女性的责骂给压了下去。 它们是几天前流浪到赵辉家的孤魂野鬼，因为丈夫赌博，女子在走投无路下带着两个儿子自杀了。赵辉对于收留它们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热情，不过也未加以阻止。搬来后，那两个小鬼几乎每天都为想看的电视节目而吵架。而他们的母亲都会责骂他们，今天也不例外。 即便是鬼，亲情也是这么的朴实。一念到亲情这个话题，赵辉就回想起了自己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他百般无聊地开始转动起圆珠笔来。 那时，他的父母已经飘然逝去，他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人。要说亲人，恐怕也只有教授他通灵术的汤婆婆一个了。他整天面对的不是书本，也不是玩具游戏机，而是通灵术。就和现在的房间内的布置一样，以前他寄宿在汤婆婆家，房间内也被他放满了通灵书籍。 回想到这儿，赵辉一手托着腮帮，一手用着笔尖往写字台台面上轻轻敲触。他‘摁’地叹了口气，时间真是一去不复返。一晃眼，就过去了那么多年。他把圆珠笔放回原地，张望了下墙壁上的挂钟。 挂钟上显示时间：22点16分。可以行动了。 突然，感觉正前方聚集了股莫名的戾气，戾气朝着他劈头盖脸地袭来，扩散到他的脸颊各处。赵辉颤抖了下嘴唇，正视向前方。 此时，那个民国僵尸居然离奇地出现在了写字台上。它蹲坐着阴森诡异地瞪着赵辉。 赵辉瞪大眼睛，刚想站起身，可大脑却一片空白，那民国僵尸混身上下都散发着股逼人的死气。赵辉微颤了下嘴唇，半张开嘴巴了发出类似窒息时的‘啊啊’声。他斜着眼把视线投向右手，正想抓起不远处的宝剑，手却被僵尸一把抓住。 那僵尸的手掌潮湿阴冷，就像一滩烂泥似地缠绕在赵辉的手腕上，上面还不时地落下肉桨。赵辉想要甩脱，但整个身体却像被套了个大枷锁似地难以动弹。 民国僵尸前倾着身体，慢慢靠近赵辉，腐烂的味道刺激着赵辉的鼻腔。而他的双瞳，也急速地开始放大，直到能囊括下那怪物的整个身子。 第11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十一】 大门旁的石壁上，镶刻着公利医院这四个大字，它们表面被涂了层厚厚的金漆，在日光的衬托下尤为金亮。 周倩颖夸张地摇摆着双臂，穿过大门奔跑进医院。在门牌为b16的楼房前，她手撑住膝盖喘了口气。从董美华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是在这幢楼的305室内，她把散乱地头发整理到了耳后，想应该没错。 住院室的走廊内有不少看望其他病患的家属，他们一一从周倩颖身边滑过。她一路猛跑着穿过柜台。跑到305室门前，都还未来得及收住脚。幸而她反应迅速，一手拉住了门边，才把整个身体固定在了门前。 305室的门呈现半开的状态。只见赵辉两眼绑着绷带，静静地背靠在床背上。 “赵辉。”周倩颖低吟了一句，踱着步向里面走去。院室不大，排放了总共八张床位。赵辉处在最靠窗的一边，而在他窗边，还有一个年轻人面对着窗框，遥望着窗外。 “你也来了？”听到脚步声，程天昊转过了身子。 “你也……” “嗯，听到消息后，就马上赶过来了。”说着， 程天昊瞄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赵辉。 周倩颖赶紧坐到病床上，贴近了赵辉的赵辉的脸。“赵辉，你没事吧？” 赵辉平和摇了摇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我失算了。”赵辉捏紧放在腿前的双拳，“想不到那个民国老妖居然会找到我的头上。老实说，我真的非常佩服他的勇气，居然敢来找我，难道它就不怕……” “好了，你现在没事吧？”周倩颖抓住赵辉的两肩，从不同角度又再次审视了他一遍，“你的眼睛？” “医生说失明了。”程天昊抢先一步说。 “失……失明？”周倩颖的喉咙有点卡壳，“怎么……怎么？” “这么大惊小怪干吗？”赵辉边说边绕扯开环在眼睛上的绷带。 “失明了，还算是小事？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个民国僵尸为何要来找你？” “哎，也怪我失误了。居然没有想到自己也是那个家伙的目标。”赵辉摇着头耸了耸肩。 赵辉在解开绷带后，裸露出了紧闭着的双眼。这两只眼睛的表面就像被涂了层乌黑的墨汁，极为阴沉。而在他睁眼的刹那，两个混黑的眼球也随着转动了下，更带着股骇人的死气。 按说赵辉的眼神，本就偏呆滞没什么灵气。而此时更可以形容为死人的眼睛。 “你也是他的目标？” “是啊，我也属龙，真是悲剧。” “他视力极好，本身又带有阴阳眼，更关键的是，他的生辰八字还符合条件。你说那僵尸能不找他吗？”程天昊的口吻也很是无奈。 “那赵辉，你的眼睛现在算是……” “前面不是说过了嘛，失明了。” “怎么这样！”周倩颖举起手在赵辉那空洞的双眼前晃了晃。 “僵尸枪走了我的视觉，所以失明是很正常的。” “现在我也终于知道为何他要骚扰我们了。”程天昊提起一手顶着下巴，“估计在上次交手时，他就已觉察到我们三人中，有人有阴阳眼了。所以他才特意到地铁列车上来注视我和周倩颖，结果他发现我们不是目标，便去找赵辉了。” “恩，这也就说得通了。”赵辉摸着下巴，“他身上带有强烈地灵异能量。所以他的出现导致地铁车站内的信号故障，事故就这样发生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周倩颖深吐了口气，问：“赵辉，你的眼睛是否可以治好呢？” 周倩颖的怪异口吻让赵辉莫名地颤动了下。他随即平和地回答：“治不好了。” “先别这么悲观，现在的医疗那么发达。” “悲观？”赵辉闭上眼睛，皱起了眉头——我有悲观吗？从刚才开始不是一直是你用着悲伤语气说话吗？ “对啊，现在什么都别想，关键是配合医生治疗你的眼睛，懂了吗？”周倩颖的拳头坚定地在柔软的床铺上砸了砸。 这什么跟什么啊，赵辉不知其意地挠了挠鬓角，“人的眼球，构造是很精细的，以现在的医疗科技也是无法解读的。” “那个僵尸那么古老，相信现在也有医生可以应对的吧。” “这和古老无关，许多疾病都是从古代传来，至今都未解决的。那个垃圾入侵了我的视网膜，导致了我眼睛的病变，病理就和就像白内障啊，青光眼类似。估计我眼睛的状况只会越变越坏。” “别这样说。” 这时，程天昊走了过来，把手搭在周倩颖的肩膀上，“其实他的眼睛还是可以复原的。” “真的？”周倩颖像听了什么无比惊异的事，倏然站起。她双眼也流露出些许亮光。 “恩，是的。不过几率不大。”赵辉也补充说。 “什么，你刚才不是自己说没治好的希望了吗？” “我只是说医院治不好而已。” “你……”周倩颖怒指着赵辉，而后愤慨地甩了甩手。但她也知道这个举动没用，因为赵辉已经看不见了，“说吧，怎么治？” 赵辉噘着嘴，抓了抓脖子，“在那个僵尸偷袭我时，我本想反击。可招式却被他给封住了。无奈，我只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逃生自救起来。你知道一个叫屏气术的法术吧？” 周倩颖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个法术。“这有什么用？” “他可以封住人的气息，让鬼怪无法攻击你。”程天昊回答，“这也算是比较高深的法术了。” “恩，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想到了这个法术，并使用了它。结果命是保着了，但是视觉却已经被偷掉了。” “那该怎么让你眼睛复原呢？”周倩颖认为这才是重点。 “24小时，因为我还没死，视觉要同化到那僵尸身上还需要24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在一天之后，他仍然掌握着我的视觉的话，我就永远的瞎了。” 说到这，赵辉终于流露出了些许悲哀。 24小时的时间——周倩颖心中复述了遍，又问：“你昨天几点被袭击的？” “忘记了，大概是十一点多吧。” “别说大概。”周倩颖紧抓住赵辉的手臂，“到底几点？” 赵辉像触了点一样地颤抖了下，随即仔细回忆。“深夜十一点二十分左右吧，我也只能确定在这个时间段了。你该不会要我确定到秒吧？” “现在怎么办？”周倩颖转头问程天昊。 程天昊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早上九点四十七分，还有大约十五个小时。乘这段时间内，把那僵尸抓住。” “哦,如果你真要去的话，我可以给你支个招。”说完，赵辉开始摸索起周边来。他似乎没有找到该找的东西，就嘴里说着：“噫，我的手机呢？” 周倩颖马上把床边柜子上的手机拿起递给赵辉。那是一个型号为诺基亚7610的老式功能手机，赵辉随手开始摁动起来。 从手机按号码键上布满锈迹来看，用得应该有些年头了。看着眼瞎的赵辉在吃力地上面按着键，程天昊抽起脸觉得是不是该给这小子点钱，让他去换个手机。 “恩，好了。”赵辉点了下头，把手机交于程天昊手中，“这手机被我稍稍改造过了，上面可以准确显示出那个僵尸的方位。” “哦，还有这功效？”程天昊把手机举过头顶，手机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银亮。 “因为我可以感觉到我视力的方位嘛。” “恩，不错。那要找到他就方便多了。好了，我走了。” 就在程天昊走出门外时，周倩颖也跟着跑了出来。 “我也你一起去。” “你？算了吧，还是留下来好好照顾照顾那小子吧。” “怎么说我也是通灵师啊，就让我出一份力吧。” “这不是出不出力的问题，我马上要去做的也不是什么无聊的探险。那是很危险的，再说……”程天昊突然停止了话语，他发现周倩颖的眼眶透出了点光亮，那不是希望之光，而是充满了悔恨。程天昊无奈，“好吧。不过待会动起手来，你可别扯我后腿。” “恩，我知道了。”周倩颖低下了头，默默地跟在了程天昊的身后。 出了医院，程天昊从车库内开出了他心爱的私家车，他示意周倩颖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人驶向民国僵尸的所在处。 从赵辉给予的手机上显示，僵尸目前正处在川沙镇创新南路上的一处民宅内。程天昊把手机放在两座中间的，代替了导向仪。 “别担心了，时间还有呢？” 在行驶过程中，程天昊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车子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十七分，目前他们所在的民生路离川沙镇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时间确实很充裕，但周倩颖并未放松下来，她估计待会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了。只要一想到民国僵尸那双凹下充满杀气的眼睛，周倩颖都免不了心颤一番。 程天昊似乎是看出了周倩颖的境况，他时而认真地开着车，时而瞄周倩颖几眼。车子行驶到了龙阳路时，他对着周倩颖说： “怎么，很害怕吗？” “啊，我……” “我现在也很害怕。其实一直以来，在没有师傅的情况下，我都很害怕。” “饿，你……” “每次我害怕时，就想着无论遇到什么危险，爸爸妈妈、师傅朋友都会来适时地来帮助我。” “这样你就不害怕了？” “不是，反而还更害怕了。呵呵，怎么样？”见周倩颖没有半点笑的意愿，程天昊也板起了脸，同时还握紧了方向盘，“我有时一直感觉自己很无能。以前在学校里时，就常常想帮助那些贫穷的孩子，希望他们可以过着像我家一样的富裕生活。可结果呢？父亲却说我痴人说梦。我一点也不想被家里的事业所绑架，所以我才逃避着去学习通灵术的。” “你认为通灵术可以让你解决困难吗？” “不是，我只是认为学习通灵术，可以花去思考以后的人生这种费心事。” 这时，车子遇到了红灯。程天昊踩下了刹车，乘着等候的这段时间，他俯到了方向盘上。“其实你也是这样的吧？” 这句话瞬间打印到了周倩颖的脑海，让她瞪大了双眼。 “饿，抱歉！我又妄自猜测你的内心了。上次在地铁上的事真是对不起，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搞得我好像很了解你。实际上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在一个公司里当同事而已。” “啊！别……这么说！上次是我太激动了。” “不，你说得一点都不错。我确实对这份工作不上心，来这里的目的……说是为了挑战谁，其实……或许也只是来这里玩玩。我确实没有注意过公司里裁员的通知。说实话，我也从不会去注意这个。可能是我不知道普通人的疾苦吧！就是这样。” “额，你……” “算了，不说了。还是抓紧办正事吧！”程天昊抬起头，看见红绿灯已跳到了绿色。他随即发动起引擎，让车子转了个大弯。 车前上方，显示着隆东大道——创新南路。 第12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十二】 这一路上，周倩颖只是保持沉默。她呆呆着望着车窗外，周遭时常有车被他们超过，发出‘滋滋’的轰隆声。 中午的川沙镇也并不热闹。 程天昊把车往路边随意一停。虽然知道这样做是要吃交警罚单的，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拿起赵辉所给的手机，解开胸前的安全带扣子。 安全带像条灵巧的蛇一样，忽然收了回去。 在程天昊刚要起身离开车座时，突然想到最近在公司内，有些女员工没事就会打他的电话，聊得无非也是些家常事。其中特别是那个叫陈雨燕的，短信电话倒是两不误，程天昊想想就烦。 所以为了能更好的集中精神，不让电话骚扰到，程天昊便把自己的手机扔到了车内。 周倩颖也离开了副驾驶座，关上了车门。 两人在对了下眼神后，向目标走去。 民国僵尸的方位一直都没有移动，程天昊想那也实属正常。白天厉鬼都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休息，晚上再伺机行动。 手机上的地图显示的红点正是民国僵尸，而他所在的方位就是程天昊面前的这所民宅，它足有三层楼高，周围都是荒芜的农田。 这里还真是人烟稀少，看来上海也不缺发展土地，程天昊抖动了正拿着手机的手，向着民宅大门走去。他试着礼貌地敲了敲门，可却没人回应。 程天昊回头看了眼周倩颖，周倩颖做了个顶门的动作。程天昊点了下头，示意周倩颖退后，自己则一脚把门踹开。 随着一声木栏的折断声，大门在程天昊面前晃悠了几下，发出‘滋滋滋’的响声。程天昊稍加探头往里观察了下，还不忘看看手机。确认僵尸还在里面后，他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是空无一人，也没有什么电器摆设，有的只是断裂的木栏和一些废弃家具。这些家具上面还覆盖了层厚厚的灰尘。不只家具，从门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中显示，周遭的空气也悬浮着大量灰尘颗粒，它们就像一粒粒在海洋中游荡寄生虫，在房子里尽情漂浮。 周倩颖在进门的刹那，也被里面那股霉味给呛到，她捂住嘴巴咳嗽了好几声。她想不通上海居然还有这种废弃私宅的，会不会又和赵辉的家一样，是个凶宅呢？ 程天昊往大厅内的深处探寻着。手机上的地图显示，僵尸的方位没有一点变动。就刚才对整个房子外观上的观望，他已大致了解了房子的大小。 他继续向深处走去，走到阳光都无法波及的地方。 赵辉的手机似乎没有照明功能，程天昊就问紧紧跟在身后的周倩颖借手机。手机的探明灯就想一束激光那样在房间内窜动，射的地方也无不照露出白茫茫的灰尘粒。 他们走到某个小房间内停下了脚步，程天昊判断里面应该是厕所，但里面除了马桶和一些洗漱用具外也毫无任何厉鬼的踪影。 周倩颖紧闭着嘴巴朝二楼指了指，看来也只能去二楼看看究竟了。可程天昊刚想上楼时，却发现了一处极其不自然的地方。按说即便没有赵辉所提供的手机，在那么近的距离，程天昊本身也能感受到，可他至今为什么却没有觉察到一点儿厉鬼的气味呢？ 是赵辉的手机迷惑了他，让他忽视了自己本身的能力？ 于是他所幸把赵辉的手机往旁边一仍，闭起眼睛静静地嗅起周遭的空气来。 可就在此时，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个留着板寸的的青年走了进来。 “你是谁？”程天昊睁开了双眼问。 “什么我是谁，我倒想问问你们是谁？把我叫到这里是干吗的？”那人也很是疑惑，问着程、周二人问道。 “我们叫你？”程天昊与周倩颖对视了一眼。 见周倩颖摇头，程天昊开始观测起那个青年来。这青年的肌肉貌似很是发达，即便穿着厚实的羊毛衫，也能感觉出里面精干的线条。程天昊推测此人平时一定很锻炼身体。 想到锻炼，程天昊又注意起了青年的手臂，感觉强健有力。 “喂，问你们话呢，干吗把我叫到这里来？” “我们不认识你，也从没有叫过你。”程天昊如是回答。 “你是怎么被叫到这里来的？”周倩颖问。 “手机短信啊，说找我有事。在这里碰头。” 这样就被人支到这里来了，那还真够傻的，程天昊这样想。可突然，感觉有一丝青光注入了他的脑海。他冲到青年面前，把青年的袖管一把撩开，发现上面满是肌肉。 “你干吗啊。”青年挣脱后，瞪了程天昊一眼，便举起拳头想要攻击。 “你从事什么职业？” “干吗告诉你啊？”青年抓起程天昊的衣领，拳头飞击过去。 程天昊一手就抵挡住了青年的进攻，他把青年的手反掰回去，“到底是什么职业？” 青年疼得哇哇直喊，程天昊放松了力道后，青年才回答：“健身教练。” 果然，程天昊想到了什么放开了手。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阵阵阴风，一个黑影朝他们窜了过来。程天昊想把青年给赶走，但为时已晚。黑影倏得飞到青年右手边，抓起他的手就是一阵猛拉。程天昊也不甘示弱，抓住青年的左手，也使出了所有的力气。 民国僵尸见状，一手朝程天昊的脖子掐来。程天昊把手中宝剑一个悬空，抓住剑柄甩出剑身，朝僵尸果断劈去。劈去的宝剑落到僵尸掐来的手上，让他们形成对峙。 已经吸取到四感的僵尸，和上次交手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这让程天昊徒增压力。他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不行，直觉告诉他要是再这样硬拼，很快就会败下阵来。情急之下，他放开了抓青年的手，青年被僵尸拉到了墙角处，但因为反作用力，他们都摔倒在了墙边。 程天昊乘势举起宝剑向僵尸攻击。可重新站起的民国僵尸怒视了他一下，两手撑开像托着什么似地举平双肩。僵尸身边的青年早已吓得不敢动弹，哆嗦着坐倚靠在墙上。 程天昊感到了无形的杀气。那些本附着在房间内的灰尘开始向上升起，在空中自然形成一条条弥漫的丝带，这些‘丝带’如同旋转的麻花辫，在僵尸身边流动。 这又是什么阵势？ 就在程天昊冥思时，僵尸朝他攻来。僵尸的左掌向着程天昊所在的方向一推，左边弥漫的灰尘颗粒就突然像利剑那样朝程天昊袭来。 程天昊把宝剑挡在胸前，可这招却不管用，气流把他震倒在地，让他胸口一阵闷疼。他想站起，可很快第二个冲击波又接踵而来，他一个翻身躲了过去。还没喘上一口气，前方就又来了一波气流。 程天昊疲于奔命地躲避着僵尸的进攻，他不断地寻找着障碍用以躲闪，但这些都被轻易地一一击开。民国僵尸肆意操控着房子里的灰尘，把它们变成最厉害的攻击武器。它们取之不尽，一波接着一波地进攻着程天昊。 再这样下去肯定又要败下阵来了，程天昊着急在心里，可却没有应对之法。 无奈，他只得硬拼。他用着宝剑强行接出攻来的气流，并挥剑震开。他刚要发动进攻时，看见民国僵尸的一边显现出一个人影。 周倩颖——程天昊差点脱口而叫。 周倩颖乘着僵尸把注意力都放在攻击时，绕到一旁慢慢靠近。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符文纸在僵尸即将放出下一波灰尘气流时，咬紧牙关就往前方猛冲。 民国僵尸倏然转头，时机到了，周倩颖把纸张强摁到僵尸的头上， 一声痛苦地吼叫，僵尸脚步凌乱地挥舞着双臂。他想把额前的指头给撕掉，却似乎找不找北。 程天昊此时突然提起宝剑向僵尸刺去。但在下一个瞬间，灰尘又漫漫而起，在僵尸周围形成了一个罩子。不仅抵挡住了程天昊的攻击，而反过来吞食掉了他的宝剑。 怎么办？程天昊集中思绪，直接用手接触那道‘屏障’，他用尽全力，破天荒地撕扯开了罩子，把气力集中于自己的右手指尖。 “再见了。”他刚想伸指，却望见里面空无一物。 民国僵尸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程天昊放下双手，眼睁睁地看着房间内恢复平静。 “他去哪里了？”周倩颖跑到程天昊身边，不安地环顾四周。 程天昊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不到得到四感的僵尸居然如此地可怕。他翻上眼皮，赫然转过头，向在墙边瑟瑟发抖，还未走出恐惧的青年走去。 “不管怎样，这次那个东西的行为算是暂时阻止了。”程天昊指捏住青年的脸颊，左右摆动，“要是让他得到五感的话……”说到这儿，程天昊低叹了一口气。 “我们走吧。” “去哪里？” “继续去找那僵尸。” “啊……”一记凄惨的叫声突然在房间内响起。本是眼神呆滞的青年，就像发了狂似地在躺倒在地上挣扎。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周倩颖拉扯着程天昊的衣袖。 就像背部抽筋一样，仰躺着的青年躬起肚子，还两臂直直地竖起，那样子好像要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夺回来。程天昊发现，那青年双手上本应厚润的皮肤渐渐老化，就像枯燥树皮一般，给人感觉一折就断。程天昊抓住青年两手，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久，青年休克不再嚎叫。 原来僵尸并不是逃跑，它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恶，程天昊紧捏拳头往墙壁上来了一拳。居然还那么乐观地与之交着手。 “喂，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听到周倩颖不断询问，程天昊深吐着气开始解释。“已经晚了，就在刚才我与僵尸对峙时，那最后一个触感就已经被他抢走了。” “那现在怎么办？” “还是报警先把这个青年送去医院吧。”程天昊把青年背起，周倩颖也帮着搀扶。 走了几步路，程天昊突然停下手臂横挡在周倩颖脸前，“等等。” “怎……怎么了？” “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嘘……” 静下的房间无时不显露着阴森气息，程天昊两眼晃动仔细倾听。 刚才确实有什么不明的声音在耳边低诵，是什么呢？感觉像是木头的噶滋声。他沿着墙壁一直搜寻到地面，才注意到他们脚下的地板已经裂了条缝。 “就是这里。”程天昊腾出一手，往缝隙处指了指，“当心点。” “这里怎么了？”周倩颖大踏步地朝那儿走去。 “喂，等等，你干吗……”程天昊的喊叫未能阻止周倩颖。只听嘭的一声，地板裂开了一个大洞。周倩颖像是脚踩空了那样，掉了下去。程天昊也未来得及跑开，一同坠入地下。 “啊……” 房间内回荡起喊叫的声响。 第13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十三】 “喔唷，啊……” 些许表达了疼痛后，周倩颖手提了提左腰慢慢爬起。如今，她所处的位置是个密封的房间，四周黑漆漆的，也就顶上天花板的那个大洞里，透出点光亮。 记得方才也正是从这里掉下来的！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和零星光亮都从左后方传来。程天昊坐在地上，不断揉搓着自己勾起的膝盖。一旁放着周倩颖的手机，光亮也正是从手机上发出的。 “没事，你呢？” “我也……”程天昊的前额依靠在大腿上，用双手在膝盖上使劲按了按。他露出了隐忍的表情，“没事。” “你真的没事吗？” 程天昊面色赤红，粗沉了一声，“真没事。” 周倩颖都不忍看下去了，她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四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应该是地下室的吧！你看……”程天昊把手机探明灯向四周照了照，扩散的光线把墙角的多个酒坛给映现了出来。 除了酒坛，地下室里还存放了一些杂物，比如废旧电器什么的。 “我们刚才是……？” “刚才是因为你踩坏了地板，所以我们才掉到了这个地下室来的。” 程天昊活动了下刚才紧捏的膝盖，支撑着勉强站起。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还要加一句：不是叫你当心点吗？ 周倩颖躲开了程天昊的视线，龇着牙捂住额头。仅粗略地观测，地下室也有三米多高，想要从里面爬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程天昊靠近四周的墙壁，小心地敲了敲，墙壁是实心的，想从这里出去也就先前他们掉下来的大洞。 程天昊尝试着把酒坛子和一些杂物堆放在洞下，想以此做踏板给踩上去。但是，没几下功夫便放弃。杂物堆得太低，没什么效果，堆得太高，又不稳当。 一旁观测着程天昊行动的周倩颖也冒起了火，“这种私宅怎么可能有地下室的？” “应该是原房主自己挖的。” 上海的本地人是不是都喜欢弄些违章建筑？周倩颖边想着边摇了摇头。他们俩都清楚，两人已经被困在房子的地下室里了。 “打电话向外界求助吧。”周倩颖提议着。 “嗯。”程天昊闻言拨打了110。可是除了急促的嘟嘟声外，电话却一直都不通。 怎么回事？他使劲地摇了摇手机，贴在耳旁倾听，“手机坏了？” “不会吧。”周倩颖抢过手机，胡乱地按了一通。可手机就是没反应，除了一些内部自带的功效，通讯设备基本已经完全报废。 “是刚刚掉下来时，摔坏的吗？”程天昊仔细回想了下。 “你身上应该还有其他手机吧？”周倩颖焦急地问。 “啊，没了。”程天昊朝天指了指，“赵辉的手机我落在上面了啊。” “那你自己的手机呢？” “在车上。” “什么，你手机没放在自己身上？”周倩颖的嘴巴张得老大，让人觉得难以闭合。 程天昊低下了头，挠了挠腮帮，“不知道那个家伙身上有没有？”他在刚才与他们一起坠下的青年口袋中寻找，但还是一无所获，他发起牢骚：“怎么回事，有谁出来不带手机的？” “除了你还有谁？” “失误了一下，我也没想到会被困在这里面。” “那现在怎么办？” 程天昊双手抱臂，意味深长地吐了口气。不一会儿，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高高举起手指。 “想到……办法了？”周倩颖颤颤地问。 程天昊走到洞下，高举起头，两手罩住嘴，对其拼命大喊，“有……谁……在……吗？”叫完后，很随意地对着周倩颖说，“上面公路偶尔会有车子经过，运气好的话可以被人听见。” “可是……” “你有更好的方法吗？”程天昊沉下了脸说。见周倩颖无奈摇头，就催促道：“那就一起喊吧，两个人喊声音还大点。” “救……命……啊。有……谁……在……吗？” 两人同时扯开嗓门大喊起来，声音重叠在一起，在地下室里回荡。 不知喊了多少声，也不清楚过了多少时间。周倩颖只知道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沙哑，她咳嗽了下稍微清了清嗓子继续喊叫。 程天昊已经支撑不住了，他随手拉来了边上的一个酒坛，坐在上面，“看来只能等救援了。” “等救援？别人都不知道我们困在了这里，怎么可能来救援？” “放心吧。赵辉那小子发现我们没回来，一定会报警的。到说警察只要查下手机所在位置，就可以查到这里了。” “那……”周倩颖咬了下嘴唇，“大概要等多久啊？” “这就要看赵辉什么时候报警了。好了，别担心了，就算他不报，其他人也会报的。就比如你父母，想想假使你晚上没回家，他们也一定会担心的吧。他们打你手机打不通，又见你没去上班，一定会怀疑你出什么事了吧，到时也会报警。反正现在我们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你还是保存体力，歇一歇吧。” “我是一个人住的。” “哦？” “况且就算等警察来了，都不知道要过去多少时间了？”周倩颖泄气似地说。 “现在的警察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我想明天就会找到我们的吧。” 听到明天这两个子，周倩颖显现出莫大的反应，“明天？那赵辉的眼睛……” 程天昊无奈地转过头，避而不答。 “救……命……啊。”周倩颖又再次喊叫起来，声音透着悲伤，“救……命……啊。” “喂，等等。”程天昊拉住周倩颖的手，使劲扯了扯，“你这样无脑地喊也没用啊。” 周倩颖挣扎开，依然我行我素地喊着救援。 “你这样做有何意义？”程天昊加重了语气，给人种训斥的感觉。 “无论有没有意义，停下来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没意义。” “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 “那是因为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瞎掉。”周倩颖撕扯着喉咙，喷出话语。 程天昊被震慑住，平稳地换了几下呼吸。在这样一个封闭黑暗的房间内，他与周倩颖四目相对都沉默不语，。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久，程天昊才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真诚地对待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赵辉是我的朋友。” “真的只是如此吗？” 周倩颖走到了一边，手摸着前方的墙壁，“听说他以前生活得很辛苦，没人照顾，没人疼爱，所有的事都只能靠自己来完成。” 说到这儿，周倩颖回过了头，“要是他眼睛瞎掉了的话，将来的生活怎么办呢？” 虽然周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虽然也只能勉强看清周倩颖身体轮廓，但程天昊可以感觉这个女孩子眼中的那股诚恳目光。 “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我想每个人都有应有的命。或许，这也是他命里的一劫吧！” “可为什么……”周倩颖凝盯着前方，缓慢地吭出话来，“为什么他要遭受如此的罪过呢？” “遭受不幸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在想是不是我害得他这样的。”说着，周倩颖顺着墙壁落坐下来。 “为什么会这么想？” 周倩颖歪了下嘴哭笑了下。前些日子，赵辉因为在站岗时偷偷看手机而被保安队长批评。周倩颖挖苦了他几句。赵辉说以后不会再看了，周倩颖便要他发誓，要是再看就自挖双目。 “……所以，他就这么发誓了。” “你这是在胡思乱想。”程天昊坐到周倩颖身边。 “是吗？” “放心吧，那家伙远比你想像得要坚强多了。” 周倩颖刚想回些什么，不知从哪里传来喊话声。 “有……人……在……吗？” 声音由远及近，而且极为熟悉。很快，周倩颖听出那居然是赵辉的声音。 她赶快开始大叫，“有啊！我们在这里。” 话音刚落，顶上的大洞就探出了个人头，赵辉那深邃的面容显现了出来。 还未等周倩颖想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听到句，“是周倩颖和程天昊吗？” 她想这是在说什么废话吗？便赶紧说：“对，就是我们，把上面的梯子放下来，让我们上去。”但刚说完，就很快想到赵辉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的事实。 正当她在气馁之时，梯子竟被送了下来。 第14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十四】 程天昊扶住梯子叫周倩颖先上去，而自己却背起那受伤的青年，艰难地跟在后面。 一爬出洞外，周倩颖就放松着身体往地板上一躺。刚才那段黑暗时光，她是百分百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程天昊跟着后头攀附了洞口，他把背着的青年往地板上一扔，注视了赵辉那双已经看不见的双眼。“你怎么来了？” “气息啊，感觉你们的气息在这里中断了，我就赶来了。” “可是，你的……” “怎么了，我的什么？” “我想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哦，这很简单啊。医院太平间里有许多死尸，我去那儿招了个魂魄来帮忙，对，就是她，出来吧。”赵辉往左面孱弱地指了指，可左面却什么都没有。 程天昊适时地提醒了下说没有，赵辉大感意外，用着手里的宝剑在四周无脑地指着，“好了，别闹了，快出来吧。” 右面的墙壁随即出现了一个长发女鬼。后来在交谈之余，才知道赵辉答应帮她超度灵魂，她才答应冒被阳光灼伤的危险，来到这里的。 “放心吧，办完事情以后，我一定会帮你超度的。再见。”赵辉用着混浊的双眼，‘目’送着女鬼的离开。期间他还挥手致意，程天昊提醒着他又搞错了方向了。 女鬼往门的右边飘去，赵辉却对着左边挥手。 “赵辉，你眼睛还看不见吗？”程天昊对赵辉狼狈的举动很是同情。 “嗯，一点也看不见。否则我这样干吗？”赵辉亮了亮手中的宝剑，随即在地面上敲触了番。 这样子还真像标准的盲人探路啊！程天昊想。 他捂嘴咳嗽了下，“哎，还是让那个民国僵尸跑了。” “跑了就跑了呗，现在应该还有时间吧，再去把他抓回来，就是了。” “可是他集齐了五感。”周倩颖插嘴说。 “什么？”这下，赵辉的眉头终于紧然一皱，“你们……怎么会让他集齐的？” “就是在这个地方，他吸收了一个健身男青年的触感。” “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们阻止了。”程天昊有意加重了下语气，“可惜失败了。” “那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 “你这话说的……”程天昊双手抱臂，弓着背摇了摇头。 周倩颖交替地瞥了两人几眼，走上前来，“饿，我在想这次事件光靠我们似乎是解决不了的，是否该找寻其他人来帮忙？” “找谁帮忙？” “我们各自的师傅啊。赵辉，你找汤婆婆，程天昊，你找你的师傅刘半仙。至于我，去求我父亲，问他肯不肯来？” “这个提议是不错。”赵辉抬起头，微闭着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不过我想我们的时间似乎是不多了。” “确实不多了。”程天昊望了眼门外行将昏暗的天色。 “汤婆婆从南汇区赶到这里来，少说也要两、三个小时。” “我都已经有五、六年没遇见我师傅了。” 周倩颖来回瞅了下两人，无奈地低下头——她一样不确定能马上联系到自己的父亲。 “所以说，这件事情还是要由我们自己解决，这个祸本来也是由我们闯出来的。”程天昊拿起前面遗落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上显示僵尸就在不远处的墓地内。 他去那里干嘛？还待了那么多时间？程天昊不禁沉思，还把信息告诉了赵辉。 赵辉抿了抿嘴唇，考虑了会儿，说道：“我想应该是去融合体内的力量吧。其他我不清楚，反正就视觉这一项还不算完全属于他。至于地点，应该是找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所以才选择了墓地。” “那也就是说……”程天昊望了眼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十六分，我们还有七个多小时。” “是啊。” 七个小时后，民国僵尸将会完全吞并五感，赵辉也会永远的变成瞎子。 “那就走吧！”程天昊昂着头走出门外。 还在房子里的赵辉身体微向前倾，就像老头一样，吃力地用着宝剑探寻着地面。遇到障碍物而不能前行时，他都会胡乱摸索一通，有时还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给绊倒。 像他这样走出房，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周倩颖对此实在看不过去，便搀扶起他一同走出。 程天昊已经坐在车内有一段时间了，他拿着手机和地图，细细比对着什么。 周倩颖拉开后座的车门，把赵辉请入座位，她自己也坐在赵辉旁边。 “想不到我们和这个墓地还真有缘分，又要去一次。”程天昊调了调车座后视镜，直到镜中清晰地反射出赵辉的面容。 “是啊，不过我想如果制止不了那个疯子的话，那我们也没机会在踏足了。” 周倩颖瞬间感到一阵恶寒，她甩了下手挤弄出笑意，“别这样嘛，赵辉。说得好像我们会一去不回那样。” “吞并五感的僵尸可是很可怕的。” “具体可怕到什么程度呢？”程天昊稍一坐正，把钥匙插入车孔内。 “你那个神一样的师傅也对付不了。” “哦，真的吗？”程天昊直接回过头，瞪着赵辉。 见赵辉没什么反应，只是以呆滞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程天昊深吸了口气，右旋着扳动了钥匙。 车座底部隐隐传来颤动感，赵辉迎合着这股颤动摇起了身子，来了一句：“真的。” 去陵墓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三个人并没有怎么交流。整个车内都有着过去的压抑气氛。 当抵达目的地时，天色已近黄昏，落幕的日光仿佛要把天空给染红。程天昊把车随意往路边一停，头靠住方向盘理了理气息。 “现在是几点？”赵辉在后座问道。 “四点五十四分。” “那就说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咯。”赵辉双手抱臂，低沉下了头，在沉思了会儿后，说：“现在那个民国僵尸肯定躲在墓地内的某个地方，他要到晚上才会去举行仪式。” “那现在去找到他不可以吗？”周倩颖的视线快速交替于前后坐，“恩？不可以吗，不可以吗？” “那我们还是去吃东西吧。”。程天昊紧缩着下腹，他已经一天没进食了。 “我只要瓶500毫升的农夫山泉矿泉水就可以了。你们想去吃什么就去吃吧。”赵辉说。 这里地段靠近墓地，本就地处偏僻，人流也极为稀少。 程天昊环视了下四周说：“那我就去买几个面包。你在这里照顾下他。”遂解开安全带走出车外。 隔着车窗见程天昊走远后，周倩颖转头望向赵辉。此时的赵辉正侧身摸索着什么，他触碰到了车门把手，随即扳动开门。 “喂，你想干吗？”周倩颖一把拉拽住赵辉的手问。 “车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赵辉瞬间转过脸来，那空洞的黑瞳显露无疑。 “可是你的眼睛……” “没事。”赵辉跨出车外，小心地拄着宝剑慢慢前行。在一条淌着细流的河塘前，他停下了脚步。 太阳再度西沉，空中的彩霞好似划过一轮青烟。赵辉微抬起头，屏气凝神。微风隐隐吹动周边的金黄树叶，也吹动了他头上的秀发。四周时而传来零星的谈话声，但更多进入他耳内的，还是河流的川息流动和唧喳唧喳鸟鸣。 周倩颖也走出车外，凝望起赵辉的背影。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呢？周倩颖渐渐绕到赵辉身旁，却不慎瞧见赵辉那副无精打采的面容。 “赵辉。”周倩颖不禁脱口而出。 赵辉像是被什么惊醒一样，随即若无其事地摆摆头，“怎么了？”他朝着周倩颖相反的方向瞪眼问道。 周倩颖泻气似地沉下眼皮，你要是真瞎了，那该怎么办啊？她上前搀扶住了赵辉。 这时，程天昊手拎着个马甲带姗姗而来。他另一只手里那还拿着个面包，边啃边说：“东西买来了，你们要吃什么吗？恩？怎么了，怎么都离开车内了？” 周倩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无奈地摇头。 第15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十五】 天色完全暗透时，三人悄悄潜入墓地内。对于这个墓地，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中间的大路上，分隔着不同层次的墓碑。 “你上次抓的鬼都放回去了吗？”程天昊边走边斜眼瞄着赵辉。赵辉即便有周倩颖的搀扶，但手里依旧没闲着似地用着宝剑探索前方。 “当然放掉了，我要他们有何用？” “你不怕它们来报复？” “不会的，如果他们不想再被虐一次的话。”赵辉勾起嘴角。走了几步后，他的双肩随意一抖动，“想想也是搞笑，你们说要帮我，结果忙没帮上，还要我这个瞎子来救你们。到了最后，又要一起去对付鬼。” “收起你那该死的傲慢吧，马上你就要真得变瞎子了。”程天昊白了赵辉一眼。 走到第十六排墓碑时，赵辉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极为严肃地用着宝剑很有规律地触了番地面。 “感觉到了吗？” 一旁的周倩颖完全不知其意，但程天昊跟着点点头，还环视四周。 “是的，似乎就在附近。” “怎么了？” 程天昊冲着左前方赫然一瞪，“僵尸就在西南面的焚尸房那边。” “啊。”周倩颖朝那儿投去惊恐的目光。 焚尸房位于墓地最深处，它紧挨着殡仪大厅。仅从外部看，就透着股无形的诡异阴森。 程天昊背贴着墙壁，选择了一个窗户，向里望去。一个蓝衣人影正在里面晃悠着，程天昊眯起眼睛，确定那就是他们所要找的民国僵尸。这僵尸周边还围着五个黑木棺材，它们分散在各处，摆成一个五角星形状。 程天昊缩下头，悄悄把房间内构造告诉赵辉，赵辉听了后左拳猛敲了下右掌。 “原来如此，这五个棺材里面应该就装着五感，看来他是要进行融合了。” “能阻止他吗？” “可以，而且还很简单。”赵辉定着呆滞地眼睛望空白一片的墙壁，“只要把其中一个棺材掀翻就可以了。” “真得这么简单？”程天昊抽着脸，露出生疑的表情。 “恩，就是这么简单。五感说白了，不就是些漂浮在空气中的微小粒子吗，和灰尘有些类似。只要把棺材里的微小粒子给放掉，他就自然控制不住体内的那股力量了。不过，你认为里面的那个僵尸会让我们轻易掀翻他的宝贝吗？”赵辉往墙上犀利一指。手指不小心敲触到墙面，都让他觉得生疼。 “没办法，拼一下了。”程天昊握紧了宝剑。 “在拼命之前，还是做好完全的准备不是更好。”说着，赵辉在西装口袋里摸索了一阵。 只见他摸出一个小方盒子，但在揉了揉方盒外部后，却摇摇头丢在，额一边。他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晶体管一样的东西，可捏了捏后一样扔到了远处。 周倩颖看不下去了，提醒他：“赵辉，你要什么，我来帮你拿吧。” 赵辉想了想，撑开衣服，“恩，好吧。里面四个微型小香炉，帮我拿出来。” 周倩颖探过头，朝赵辉的西装口袋里望去。这一看还让她吓了一跳，这口袋明显被赵辉改装过，袋子的深处都延伸到了衣服底边。她食指扯开袋缝，伸长手在里面掏了起来。 这四个微型香炉确实如其名一样微小，周倩颖把它们托于掌上，在程天昊面前亮了亮。 按赵辉的解释，别看它们小，只要在房屋外的四角处各安放一个，它们就会形成一个禁锢阵，可以极大地削弱鬼的实力。 又用这招？周倩颖那托着香炉的手握成一个拳，“这和大的香炉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微型更好携带。” “那好，我去放，你们待在这里。”程天昊伸手就要掏香炉。 “不，还是由我去吧。” “你？”程天昊侧过脸抱以斜视。 “放心吧，遇到危险我会自己解决的。” 还没等程天昊再次开口，周倩颖已经站起朝房子处的一角跑去。 跑远后，程天昊无奈地扭过头，喃喃自语了句：“看来她还是要多学习下，人类表情的特征。” 此时房间里的僵尸依然忙活着，他在五个棺材间急速飞行。赵辉解释说这是在给棺材间连线，以增强它们各自的联系。连动得时间越久，从中迸发出的力量也就越大。 “感觉和织毛衣是一个原理，线路织得越久，毛衣也就越牢固。” “这比喻够形象的。”程天昊下颚紧贴窗沿，虚无地看着里面忙乎的民国僵尸。 而在焚尸房的另一边，周倩颖已经摆好了两个香炉，她向第三个角落跑去，跑过某窗户时，她止住了脚步，这窗户正对那僵尸，比刚才程天昊所选的地方还有近距离。她前缩着脖子，带着好奇观测着。 僵尸就像会瞬移那样，在棺材间穿行，途径之地好像划成了个五角星。周倩颖的眼神渐渐定格。 ‘乒’的一声，手里的微型香炉不甚脱落。周倩颖颤动了下，马上回过神来。可是，响声也被房内的僵尸给听到，他冲着周倩颖这儿厉眼一瞪，与她视线相。 周倩颖略呆滞了几秒钟，从中感觉到了僵尸眼中的无限杀意。在下一个瞬间，僵尸已经倏地飞出窗户，朝她迅速扑来。 “啊……”周倩颖踢开地上的香炉就跑。她哇的叫声也被程天昊和赵辉给收入耳底。 怎么了？程天昊第一反应是伸长脖子。他看到隔面窗户外周倩颖正在被僵尸追杀，不免奇怪刚才有商量过叫她来做诱饵吗？ 不管怎么说，现在可是个好时机。程天昊握起宝剑闯入焚尸房内，后面传来赵辉的喊叫。 “当心点，棺材间的立场能量很大。” 这我知道——程天昊举起宝剑向其中一个棺材劈去。 民国僵尸见状放弃了周倩颖，很快杀了个回马枪。剑锋就在离棺材不到几公分位置处定格，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在制约着程天昊，以至于剑锋朝着相反的方向，慢慢抬起。程天昊双手握剑，强压住剑柄。 民国僵尸已回到棺材处，于程天昊形成对峙。这种对峙程天昊最为讨厌，因为他清楚，以他现在的力量过不了不久，就会因体力不支而再度败下。 周倩颖跑了没多久，意识到背后已没什么动静，才停下手捂住胸口大声地喘了几口气。待休息了几秒钟后，她又再度折回焚尸房。 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周倩颖饶回到原处时，见到靠在墙边不知如何是好的赵辉。 “赵辉。” 听到周倩颖在喊他，赵辉马上起身。 “现在怎么样了？” “你阵法设好了吗？” “啊。”周倩颖手捂住嘴，隔着手背吐出一句：“失败了。” “失败？”赵辉夸张地动起嘴皮。 “是啊，那个……” “现在那里面什么情况？” 周倩颖立即跑到窗前观望，里面散发的强尽立场让她望而却步。 “程天昊……程天昊正与那个民国僵尸对峙着。可是……可是，感觉程天昊快要……” “集全五感的僵尸果然恐怖，光靠他一人是应付不了的。” 周倩颖撕咬着嘴唇，有种想去帮忙的冲动，但她还未插上手，程天昊就已被击倒在地。只见民国僵尸大吼一声，在角落处的焚尸炉的门就被震开，里面聚集的尸粉大量喷出，流动到民国僵尸的周围。 “畜生，又用这招！”程天昊捂住胸口，蹬踏着双腿，躲到一个柱子后。柱子抵挡住了尸粉的冲刷。 见猎物躲避开，僵尸一个转头，把矛头对向周倩颖这点。他操纵着尸灰向周倩颖这边攻来。 周倩颖赶紧把赵辉扑到在地，从而躲避过了这次进攻。她起身拉住赵辉的手刚要跑，肘关节却感觉到一记悠沉的反作用力。 赵辉毫无所动，牢牢地定住身子，“逃跑没有用，告诉我他攻击的方向，快，快。” “告诉你有什么用？” “快说。” “左边，你的左手边，左手。”周倩颖慌乱地对着左面一顿狂指，厉声吼着 好似听到指令，赵辉拔出剑身，往左面一砍。尸灰就被彻底弹开。 民国僵尸后仰了下身子，似乎并不罢休。他高高悬浮于空中，再度向赵辉袭来。 周倩颖见状又是第一时间提醒，“这次是正面，小心正面。” 赵辉把宝剑挡于胸前，尸灰击打到剑锋上，让他后退了几步。朝僵尸龇了下牙，饶到了赵辉背后。 “当心你的后面。” 赵辉迅捷地转过身，像打棒球那样，把尸粉击开。 民国僵尸不甘心地连续进攻着。 “这次又是左面……右面……背面……右面。” 周倩颖也不断提醒着，僵尸没一次都打击到赵辉身体。 僵尸渐渐发觉只有打击到周倩颖，才能伤害到赵辉。他面部迅捷一转，瞪向下方的周倩颖。周倩颖被那股子气势给震住，双腿不听使唤地僵留在原地。 随着一记狂风，周倩颖的瞳孔中反映出尸粉的袭来。眼看就要被袭击到，一个人影窜到她面前，那是程天昊，他替代周倩颖抵挡住了这波进攻。 民国僵尸像似乎像是忍无可忍，俯冲向程天昊。程天昊迅速爬起，一蹬腿再次跳开。扑了个空的僵尸，又怒吼一声，身后滚滚尘烟。 乘着这个缝隙处，周倩颖转过头看到了焚尸房里的的棺材，上面的盖板隐隐跳动。她一个踉跄，跳过窗户。 僵尸很快发现了她的意图，想要返回。但程天昊迅速档在僵尸面前，僵尸愕然一震。 赵辉也从裤袋里抽出一条细绳，快速将之甩开双手一握，“灵异之绳，请自行去寻找妖怪。” 被赵辉一说，细绳像蛇一样，迅捷地弯曲前行，一下绑住了僵尸的左臂。僵尸目露凶光地转过头。 周倩颖意识到必须要快，她耸起肩膀向棺材那儿跑去。刚跑近棺材，就被股骇人的力量给逼停，但她丝毫不畏惧，两手拖住棺材底部，一咬牙往上一掀。 棺材被掀个底朝天，随着棺材被掀倒，里面的‘不明物质’像潮水般流出。 只听焚尸房外的僵尸大叫一声，“啊……”而后，他全身开始剧烈颤动。 周倩颖见有效果，把其余四个棺材也给一一掀翻。民国僵尸的动静也跟着越来越大。赵辉闭眼狠狠拽住手中绳子，绳纹摩擦于他的手中，形成厚厚的伤痕。 “他已经控制不了体内的五感了，快乘现在灭了他。”赵辉打叫道。 程天昊见状，用着宝剑朝朝僵尸的腹部猛然一刺，剑锋刺入的刹那，僵尸挣脱开了赵辉的绳缚，推开了程天昊，在空地上疯狂乱舞。 同时，五个被掀翻的棺材也跟着颤动起来，里面的细纱随之变成五股气流，在空中急速流淌。民国僵尸就像混身漏气的皮球渐渐干瘪。它不知为何，表情痛苦地恨抓着自己那血肉模糊的面孔，直到指甲嵌入腐肉中。 那五股气流互相绕，上升到百米空中。然后，其中一条突然朝赵辉冲来，直冲赵辉的双眼。赵辉‘啊’的一声瞬间倒地。气流像极了一副粘捻的黑色面具，紧紧裹在他的两眼处。赵辉痛苦地捂住脸在地上翻滚。 狂乱过后，僵尸的表皮开始枯萎，他降到地面，跪倒在地。 不久，赵辉也渐渐放松下身体，眼睛上的疼痛感已经渐渐消失。他尝试着睁开眼睛，可似乎还不是很适应。 “赵辉，赵辉。”耳中收到了来自程天昊与周倩颖的叫喊。 赵辉调试着双眼，不断睁大又闭起紧迷，经过努力后，他完全睁开眼睛，虽然眼前好像有层模糊的水蒸气，但程天昊和周倩颖的轮廓还是呈现在了面前。 “你的眼睛？”周倩颖在赵辉跟前晃动了下五指，程天昊瞪大着眼睛看着赵辉。他们都在等待赵辉的回应。 只见赵辉迷起眼睛，把视线定格于周倩颖的手指上，“谁的指甲那么长啊？” “啊，你……”周倩颖对着赵辉那略显呆滞的双眼一轮凝望，随后咧开嘴笑了起来，她两手搭于赵辉肩上，时而冲程天昊点弄点弄头，“这家伙的视力恢复了，这家伙的视力恢复了。” 一旁的程天昊也松了口气，站起身来，“看来上天还是眷顾你的。” 周倩颖兴奋地晃动起手臂，嘴里直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随着周倩颖的节奏，赵辉的身体也跟着被前后晃动，他皱眉露出了讨厌的表情，感觉脸上还写了个‘烦’字。 “不过，这个僵尸在这段时间还真是让我们吃足了苦头。”程天昊走到僵尸旁，冲着僵尸踹了一脚。但脚却踹了个空，僵尸全身都化成了尸灰，程天昊不满地吐出一句：“叫你再控制这些东西呀，最后自己也变成了灰尘。” 赵辉起身揉了揉眼睛，视线随着飘散的灰尘而过。 第16章 镜中人续之民国守墓人【十六】 “嗯，听说了吗？他要走了。” “我知道。走得是那么突然，只是知会了下我们经理，就说不来上班了。这想想还真是讽刺。这段时间有多少员工收到裁员通知，哭着离开了我们公司。而他却是主动离职的，走得还那么潇洒。” “他本来不就是来混混日子的嘛！都知道他迟早要走的。” “就是，就是！你以为这种人，真的会到这里来认真工作啊。” “可我本以为他最起码可以呆到明年的。” “不可能的，这种少爷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工作。” “那他离开我们公司后，去哪里呢？” “听说好像要离开上海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那么关心自己去问嘛。” “啊，我……” “陈雨燕，你脸红了，呵呵。” “哪有，哪有。” 休息室内到处弥漫着员工们的聊天的，他们正在探讨程天昊即将要离开这个话题，多数员工都抱着种谈然的语气来评论。 “哎，想想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我们就算再拼命也比不过人家。” “是啊，还是有个好爹才好。” 不过，其中的陈雨燕杵在其中很不自然。平时一向大嘴巴的她，这次憋红着脸基本保持沉默。从她的表情看似乎是很是不甘心。那也实属正常，才这么几天，猎物才这么几天就要跑了，她的计划都没有很好实施。 周倩颖收到这个消息是在今天早上。那时，她在走廊里遇到了董美华。 “你知道了吗？”董美华调皮似地靠近之，并用手肘抵了抵周倩颖的腹部，“听说那个程天昊要走了。” “哦，他要走了啊……啊，什么，他要走了，为什么啊？” “不知道啊，本来就没想过他会长留的嘛。” “这么突然。” “是啊。”董美华手抱着本蓝封皮书，噘起嘴巴摇摇头，“哎，本来还以为他会呆到年底的呢，想不到这么快就走了。” 周倩颖想继续问关于程天昊的话题，但却临时收住了嘴。 董美华见周倩颖不吱声，又问：“老实说你是不是也有种落寞感啊？” “啊？”周倩颖有点绕舌，“为什么？” “那家伙要走了啊。” “那家伙要走了关我什么事？” “是吗？”董美华紧盯着周倩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就走开了。 “哎，好不容易来了个像样的男人，居然就这么……”随着董美华的背影渐渐缩小，她的身影也飘然而去。 等董美华彻底消失后，周倩颖倚靠到墙壁上。她心里顿时觉得空空的。 后来，听其他员工讲述，今天将是程天昊上得最后一个班，且过了下午四点，他就会收拾自己的东西，直接离开公司。 周倩颖想与程天昊道别，现在脑子里只要一出现程天昊这个人的形象，她得心就会扑通扑通的狂跳。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她把手置于胸口，抿紧嘴唇。脑海里不断跳出：他要走了，他真得要走了的信号。 最终，周倩颖猛得一个抬头，朝公司外奔去。 夕阳把天空染得火红，公司的大门口处，程天昊面对着门口的花丛树木，做了个深深的呼吸。 “想不到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我在这里也工作了快一个月了。” “都要走了，还说这些话干吗呢？”赵辉走到程天昊身旁与之并排。两人的脸在一水平线上。 “本来我们要找到那个民国僵尸是非常困难的，可你的视觉被窃取后，反倒成为了找出僵尸的领路者。” “那又怎么样呢？” “要是没有你的视觉的话，我想我们几乎都很难确定他的方位。” “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成心让那个那个臭僵尸把你视觉给抢夺掉的？” “成心，是吗？”赵辉的指尖搓了搓鼻梁，挪动了几步。 程天昊调和着尖锐的目光侧过头，“喂，可别想骗我，老实回答。” “你觉得是就是咯。” 程天昊闻言提起坚实的步伐，走到赵辉跟前。两人的脸行将都要贴在一起，“到底是不是，我只想要一个回答？”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那个僵尸已经被消灭了。” 程天昊朝赵辉凌厉一撇，赵辉却以呆目的眼神平淡回应之。 两人对视了一会，直到一阵轻微的秀风吹过，程天昊的视线才逐渐平和。 他揉了揉眼睛，沉下了眼皮。 “不管怎么说，你还真是个好对手。” “你也是。” “那我们这次的对决怎么说呢，谁赢了，谁又输了？”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 “那就算平手吧。” “平手？你的眼睛都已经瞎了，可都是我帮你在制服僵尸的。” “那就算你赢了。” “这语气弄得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程天昊举起手臂，“什么时候再来场对决，我可是很期待哦。” “随便。”赵辉也勾起嘴角把手举起与之相握。 两人的手掌撞击在一起，形成一个拳头。在潮红的黄昏的下，他们释然紧握相互地较着劲，更显得牢不可破。这幕情景被正好赶过来的周倩颖看见。 “啊，周倩颖也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还以为你不会来给我送别了呢？” “你真得要走了？”周倩颖不舍地问。 “是啊。” “为什么走得那么突然呢？” “我父亲在广州那边又开了一间公司，叫我过去学习，估计我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了。”程天昊拉了拉耳涡，说得颇为无奈。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上海？” “那就要看情况了。总之，等我再次来到这里时。”程天昊站头冲着赵辉微微一笑，“就一定会打败这小子的。” 赵辉双手抱臂，不屑地摆过脸，“妄想。” “不过老实说我还是挺羡慕你的，可以不受任何约束地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 “那很简单。通灵术中有一项叫做换身术的法术，只要……” “我一定会记得你们的。”说到这里，程天昊沉下了双肩。他交互地看了几眼周倩颖和面露不爽的赵辉，而后深深交换了下气息，“那么，再见了。” 他转身走向了自己停靠在一边的轿车，发动引擎驶离了周倩颖的视线。 “他真得走了啊。”周倩颖眼光中闪烁着留恋，她转头遐想万分，可看到赵辉早已离开了门口。 “喂。”周倩颖追了上去，“我在和你说话呢，你不回应也就算，离开也不打声招呼。” “又不是一直不见面了，要打什么招呼。”赵辉依旧没有停下步伐。 “哎呀，你这个人啊，我前面说他真得走了，你怎么也该表达些体现情谊的话吧，比如什么‘哎，后会有期’之类的话语，直接木头木脑地走掉算什么？” “这有意义吗，人家都走了。” “这和意义无关，它代表着人最起码的礼仪和尊重。” “哦，尊重。” “你这是什么态度？”周倩颖重重地削了下赵辉的脑袋。 赵辉面露痛楚地地撸了撸头，周倩颖得理不饶人地继续说： “每个人在朋友离去时，都要适当地表达些留恋，懂了吗，这是最起码的……” 随着两人的走远，声影也渐渐消失于公司总门口。 而在天空的另一端，程天昊悠闲地驾驶着车辆。 在一个转弯当口，他无意间发现了副座上摆放着一张照片。他一手握着方向盘，确定前方无车可以安全行驶后，另一手拿起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面显现的是他与赵辉周倩颖三人的合影，他们脚下还有一具穿着民国衣服的僵尸——那是上次他们抓住民国僵尸而拍的。 程天昊咧嘴笑了笑，把照片塞到了衬衣口袋内。他继续驾驶着车辆，后视镜倒映出那已被甩在远边的上海天空。 第1章 恶魔少女【一】 清晨的阳光照射入阳台，马悦茉起身从卧室把刚洗完的衣服晾到阳台上。刚送完丈夫上班儿子上学，还有数不完的家务等着做，她用着手臂滑擦了下额头。 早上趁着有空先把秋天换下的被套洗干净，临近中午再擦拭下房屋各处，下午给丈夫儿子装备晚餐，一天的家务就这样被安排地满满当当。 多年来，她都是这样度过的。 马悦茉的家位于繁华地段的某处高级公寓内，这个小区安保极为严密，想要进入都必须出示有效证件。 年纪轻轻的马悦茉，在嫁给了当时家境优越前途无限的科长丈夫后，便搬到了此地。几年后，他们的儿子出生。 与丈夫儿子一起生活着，马悦茉觉得婚后生活很是美满。和其他既要忙于工作还要顾及家务的主妇不同，马悦茉结婚后没几个月便辞掉了工作，在家悉心照料家人。 这样本觉得日子会过得轻松点，但是，真正体验过后才发觉和上班也没什么两样。堆积如山的家务不说，生活上也少种充实感。如今，她除了偶尔去娘家串串门，便基本与外世隔绝。 这样日子想想也单调无聊，可现在多想也没多大用处，还是先去把被单给洗了吧！她捋了下额头的秀发，就走去阳台。 这时，门铃居然奇迹般地响起。 谁啊？马悦茉放下手中已经湿去的被单跑去开门。 现在这个时候来串门，基本上就是些无聊的推销员。马悦茉先从猫眼窥视了下门外，看见三个身着老土的人等候着。 马悦茉有点纳闷，小区保安怎么会让这类人进来的。她把门锁的链子拴上，慢慢打开了门。 “你们是？”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首先开口，“太太，能否打扰一些时间？” 正当马悦茉猜测他们是谁时，那人又再度开口，“我们来向你询问一个人。” “找谁？”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七寸大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你有没有见到过？” 马悦茉眯起眼睛，细细望了番照片，“这个人啊……”她摇了摇头，“没有见过。” “真的吗？” 这个瞬间提问让马悦茉觉得自己似乎在被逼供，她瞄了眼那人的容貌。 他双眼突出，就像瞪出的木鱼眼，整体散发着股骇人的血腥味。不只他，身后两人也亦是如此。马悦茉多少觉得这三个人身上是否背上过人命。 “太太，请你再仔细回想下，是否真没见过照片上的人？” 木鱼眼男的提问让马悦茉一下回过了神，她再度望下照片仔细回想。 要说照片上的人，她确实没见过。等等，她突然眉毛一个上扬。这照片上的人，她好像又似曾相识。 木鱼眼男看出了马悦茉不自然的神情，“太太，你是否想起了什么？” 说完，他把照片直接递给马悦茉。 马悦茉接过后，几乎把脸贴近。照片上的人她是无论怎样都认不出来，但是从那双气势逼人的杏仁眼里，她又觉得在哪见过。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人呢？马悦茉不知不觉地歪下了头。 最终，她还是没有想起来，便把照片恭敬地还给了木鱼眼男，“不好意思，我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 “是吗？” 马悦茉回答是的。她本不想再无端舌生事，但也不知从哪来的底气，脱口又对木鱼眼男说：“不过我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这样啊。那这张照片就请太太就留着吧，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 木鱼眼男回头与其余两人交互相望了下，便点头离去。 “等等。”马悦茉叫住了他们，“我该怎么联系你们？” “不用。” 木鱼眼男回过头，“隔一段时间我们会再来主动联系你的。” 等他们走远后，马悦茉关上了大门。她走到客厅的沙发边，静静坐了下来，把照片再次放在眼前观察。 她确实觉得里面的人很是熟悉，是谁呢？还有那些来询问的又是些什么人，为何要找照片上的人？马悦茉觉得问题聚集在心里难以释放。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杏仁眼。 这照片上的人是…… 第2章 恶魔少女【二】 “恩，就是这样。”只见赵辉手持一块银色手表，在面前晃了晃。 “真有那么神，不会吧？”周倩颖抱以斜视，表现出深度的不信任。 “不信就算了。” “谁说我不信了。”周倩颖一把抢过赵辉手中的表，放在眼前仔细端视。这块手表和普通的表也没什么两样，她用着拇指撮了撮表镜，“真有这么神奇？” “看来你还是不信。” “不是不信，可一块普通的手表，居然可以让人说出内心的想法，这也太玄乎了吧！” 赵辉把手表要了回来，还指了指自己脑袋。 “人说得话都是先从脑子里想像的，而脑中的某根中枢神经控制着人的话语。当你在说话时，中枢神经就会给嘴巴传达命令，传达冲你脑中想说得话。当然，如果单纯只是在你脑中所想，嘴巴也就不会接受到命令，那么也就是你的心里话了。”赵辉把手表举到眼前，“而这块手表的功效就是刺激人脑中的那根中枢神经，把你内心想说的话给强行逼出，就像这样。” 说着，他把手表对向周倩颖，按了下上面的调节器，表镜中心倏得射出一道细长的蓝光。 周倩颖想要躲开，但已为时已晚。她只感觉内心一阵翻腾了，脱口说了句：“你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古怪的东西了。” 刚说完，她就赶紧把嘴巴捂住。 “怎么样，现在算是彻底相信了吧！”赵辉把手表置于桌面。 周倩颖后仰了下身体，靠在椅背上，“那你说说这个东西的原理是什么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脑部构造这个方面，现今的科学可还没有完全掌握。” “又陷入进自己的世界了。”刚讲完这句，周倩颖的脸色一变，又迅速捂紧了自己嘴巴。 赵辉点了点手表旁的桌面，“这东西还没关哦。” 周倩颖飞快地拿过手表，关掉了上面的开关。她又一次观测起这东西，还想着赵辉身上的怪东西还真是多。不过，她很快有了个奇特的想法。要是把这东西弄在赵辉身上，不就可以知道这小子在想些什么了吗？ 她不自觉地露出了丝坏笑。 赵辉把她奸笑的样子看在眼里，“请问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没什么。”周倩颖摆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准备开启开关。 “劝你还是不要试了，既然我能把这个东西拿出来，自己肯定做好防备不是吗？” 周倩颖闻言，一头栽到了桌面上。她重新抬起手，整个手臂都贴到了桌上。 “你这个家伙……”她想反击着什么，可却想不到话语，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赵辉淡定地抽身离去。 垃圾！她作着唇语咒骂了句。不过，只剩下一个人的她似乎又对手表产生了兴趣。要是这个东西要是能单纯反映出他人的内心，而不是逼迫别人说出内心话，那就好了！ 突然，周倩颖想起了部日本电视剧，里面的保姆就拥有着可以探视出别人内心的能力，剧中的她完全可以知道别人内心的想法，从而完全顺着别人的意愿去做事。但是，这种能力也会成为人的负担。因为每个人内心都是复杂的，别人讨厌你还是喜欢你，本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当完全知道别人的心思时，受伤的搞不好正是自己。 一手撑着腮帮，周倩颖都有点丧气。 这时，一个叫胡靖钟的员工急冲冲地跑进来，她拉住周倩颖的手就说：“周倩颖，有急事……过来……过来。” “什么事啊。” “你先过来再说。” 被拉动着的周倩颖顾不得其他，连拿着的手表都不慎掉落。 “到底什么事啊？” “你先来了再说，我告……诉……” 周倩颖就这样被拉置出了门外，休息室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这个休息室每天都是这副光景，从空无一人的安静转变为多人的吵闹，又从离去的繁闹转为空荡与宁静，单调又极富有规律。 董美华完成了上午的工作，就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休息室。她见到里边空无一人，便随意找到了张桌位坐下。肚子已经有点咕咕叫了，但此时距离饭点还有好一会儿。她无奈只能从口袋中翻出两片饼干，干巴巴地啃了起来。 她知道倘若中午饭点一到，这里又会热闹起来，于是就干脆坐定了下来。 这时，室外响起了脚步声，那是一个极切讨厌的步调。售后部的张杰明潇洒地走了进来，他步伐凌乱，给人种站都站不稳的感觉。 估计昨晚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董美华看着这个油腔滑调的贱男，心中油然而生了种厌恶感。 昨晚张杰明的确是出去鬼混了，他和几个好哥们说好出去大保健，一直玩到凌晨，才依依不舍地从宾馆撤离。回到家稍微洗了洗脸，他便出门来到公司上班。 经过一夜的消魂，他整个身子骨都显得有点软绵无力，导致上午的工作几乎都在摸鱼。好不容易快熬到了中午，他赶快是逃出了售后部，来到这个休息室内。 不过即便在此刻，他还是沉浸在对昨晚的怀念中，甚至只要一想到那些个美艳女人的lt，他都要馋得直流口水。倘若再给他去体验一次和女人的亲密接触，他仍旧会付出心动。 其实，光在这间公司内，他就已经瞄上了不少女员工了。其中当属同部门的陈玉燕最让他着迷，这个女人天天化着个浓欲的妆束，对男人那是眉来眼去的，要是能和她上床，一定能舒服到爆。 想到渐渐入神，直到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张杰明是迅速地醒目过来。不用说，这个特殊令人呛鼻的味道肯定是陈雨燕发出的。 果不其然，陈雨燕当下就出现在了身后，她也来到了休息室内。 哇，淫荡的女人也来啦！张杰明暗自窃笑着。 哥哥送的香水快没了，得向他再讨要点了。哥哥是陈雨燕对和她有染的男人昵称，她有许多的哥哥，也有许多为追求她而送的礼物。当然，香水只是其中一款而已。 把手中的挎包放在个桌面上，陈玉燕一手伸进包中地捣弄起来。包里有粉底液、眼线笔、睫毛膏等数不清的化妆物品。 刚才她特意补了点妆，毕竟虽说这间公司的男员工都不太合格，但她多少还是要注意下自身形象。 说到这里的男员工，陈雨燕就觉得唏嘘。什么破地方，尽是些没能力的男人，她拿出粉底刷在脸上抹了抹想。背后突然有声响，张扬君疯癫疯癫地从门外跑进来，跑得就像一阵风。 这个张扬君是公司劳资部的，就是个典型娘娘腔，平时说话尖嚷娇气不说，动作还阴阳怪气，像这种男人怎么不去死？陈雨燕顿时心里翻腾。 张扬君走进来后，环视了下休息室内的景象，正巧看到了站在某张桌旁的陈玉燕。她还背对着门口，手中在比划什么。 张扬君心中十分明白，这个女人肯定又要化妆去勾搭什么人了。所以他就准备去逗逗对方。他特意选在其旁边的张桌位坐下，手还弹了几下桌面。 “又在化妆啊？” “没啊，就去去脸上的油腻。”陈雨燕回过头撸了撸脸回答，她脸上虽挂着平淡的表情，可内心却臭骂一句：我化妆关你屁事。 “说实话你脸已经够白净了，不用再去了。”张扬君说这句话时，内心还不忘捎上一句：这个白净指的是和西游记里的白骨精一样狰狞。 “是吗？”陈雨燕歪头吐了下舌头——想不到你这个娘娘腔有时还会说些实话。 她不知好歹地就直接坐到张扬君的对面，期待着还能得到更多的赞美。但张扬君再没有作声，反而还摆过头，他真受不了陈雨燕刚才吐舌头装可爱的摸样。 随着陈雨燕的动弹，张杰明觉得空气中的香水味是更浓烈了。他不动声色地作了个深呼吸，遂准备加入进陈玉燕与张扬君的对话中。 “喔唷，脸色红润许多了嘛？” “是吗？”陈玉燕笑嘻嘻地扭头看向远处的张杰明。 “是的啊，带着股清新的美。”张杰明把以前夸赞女孩的形容词全都用上。 “哪有啊？”陈雨燕不好意思地挥起手，伴以笑容地摸着脸蛋。 看来你这种人就是不知道什么叫讽刺啊？张杰明想笑却又强忍了下来，他耸了耸肩膀，“今天又要出去玩啦？”——和哪个男人去开房？ “没有啊，准时下班回家。” 还真会装，不只张杰明这样想，连更远处的董美华也捂住嘴巴作了个唇语。她眼神游离于其他地方，就是不落在陈雨燕的身上。而当她观测到张杰明那不屑地窃笑时，心里又想着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自己也不是那种私生活糜烂的人吗？ 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董美华那轻视的样子不禁被陈雨燕受入眼底，她当即认为董美华那是在忌妒，忌妒男员工都在和她说话，而没有和你来说。 陈雨燕不经意间露出怨恨的眼神：要说这个人事部的董美华，平时就喜欢和我来攀比，可但你也不多掂掂自己斤两，你有资格和我比吗？ 董美华察觉到了人的视线，望了陈雨燕一眼，陈雨燕狼狈地以笑回应。 “你下班后也是回家的吧？” 见到陈雨燕不怀好意地问自己问题，董美华认真回答道：“是啊。” “你们女员工还真是闲啊，下班都急着回家。”张扬君两腿一蹬，伸了个懒腰，“这么说张杰明晚上似乎一直喜欢出去玩的哦。你天天去哪里玩呢？” 那还用说，当时是去夜店咯，董美华对于张杰明的欺骗很是鄙视。 “和朋友在外喝喝酒吗？”张杰明认为自己并没有吹牛，只是喝完酒以后的活动就没必要向大家坦诚了。 他还觉得张扬君这个人实在是笨，陈雨燕说她下班就回家就一定是真话吗？ 这四人是你一言我一句的，全然都没注意到胡靖钟已经走了进来。 胡靖钟拍了拍胸脯算是定下了心，她刚才把周倩颖急冲冲地拉出门外，就是为了让对方先把她们部门的工作处理下。因为她的儿子生病了，下午要带儿子去看病。本来，是由她奶奶带去医院的，但上午的检查却不甚理想，医生希望她们把孩子带到更大的医院去看病。 这不，胡靖钟就决定先给家里捎个电话，意在说明下午用空了。 可她刚来到休息室，就听见几个年轻人在吵吵闹闹的，这让她很不舒服。她此刻真想过去轮流扇董这些人几个巴掌，好让他们立马闭嘴。 胡靖钟皱着眉头把手机掏出，拨通家中电话的同时，还不忘朝董美华她们翻几下白眼。 唐明踱着轻快的步伐也走进休息室，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某处台桌上，那透着银光的手表。他正奇怪着是谁的时，胡靖钟的一记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啊，不是说等我回来吗？我下午都已经请好假了，工作也已经处理了。你们乱折腾什么。还是等我回来，再带儿子去看病。” 只见胡靖钟按掉了手机的挂断键，还仰天深吸了口气。 见此景，唐明歪了下嘴巴。他自小就没受到过父母的关怀，以至于刚才胡靖钟的一番言论，令他觉得是在特意摆显，以此来突出对子女的关爱。 但不开心管不开心，身为公司最底层的保安，他也无法对那些坐办公室的人说些什么。当下，他只对那块银光手表感兴趣。 他悄悄走近了摆放手表的桌子，拿起却发现上边的时间居然处于停顿状态。 坏了？他细细观察起了手表，又按了下调动开关。 忽然，手表发出了道蓝色的光芒，还倏地直射到他脸上。 他慌忙地扔掉了手表。手表随即在空中打了个旋转，蓝关也瞬间将休息室内给照了个遍。 第3章 恶魔少女【三】 已经到了休息时间，周倩颖垂着肩膀缓缓走入员工区。 方才她被几个投诉商品质量的电话折腾得够呛，都差点要黑脸顶嘴。可转念想到会被责骂，遂还是强压下了火气。有时她真搞不懂，上海也算个国际大都市，怎么部分人的素质这样差。 离休息室还有几十步距离时，周倩颖好像听到了里边有吵闹声。 按说从休息室内传出员工的叫嚷也没什么好关注的，可周倩颖愈发听出里面的不和谐，这些声音与其说是员工们在交谈，倒不如说是几个人的互相斗嘴。她甚至都可以透过墙壁看到一个个红着脸歪着脖子的人，站在各处互相地指着彼此鼻子谩骂。 发生什么了？周倩颖不由地加快了步伐。随着距离的接近，声音是越来越清晰。 “主任，你看他们呀！” 周倩颖听出那是陈雨燕的声音，心想这个女的又怎么了？ “还好意思说别人，自己也不是……”张扬君那愤慨的叫声紧接着窜动出来。 当真正来到休息室门口时，周倩颖看见一群人围在当中，有几个人还真是红着脸，大眼瞪小眼的。其中就包括董美华，她双手环抱手臂正僵着脸。 “我没有说，是他们在说我。”陈雨燕不依不饶的。 “你没说，嘿嘿，傻子才相信。”张杰明阴阳怪气地说，惹来陈雨燕的厉眼一瞪。 “好了，好了，到底什么事啊？值得这么吵吗？”总部门主任挺直着腰板在极力劝解着。 他的职责一般是协调各部门间的矛盾，所以周倩颖知道里边的人一定是产生了什么冲突。 陈雨燕指着张杰明的鼻尖，“你问问他们说了我什么？” “我还想问问你们说了我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 “难道还要我重复出来吗？” “我没有开口。” “那声音是从哪个泼妇口中发出来的？” “我……”陈雨燕咬紧嘴唇，良久才磕磕绊绊地说：“你们也不是说了？” 主任把视线调向董美华，“这到底怎么回事？” 董美华放下手臂，朝陈雨燕努了努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突然像发神经似地开口说我坏话。” “你似乎也说了。”张杰明眼睛一斜。 “这句话正好可以完整的奉送给你，你同样嘴巴里不干不净的。” “我……我只是……哎。”张杰明开始焦躁地挠头，白色的头皮屑哗啦啦地散落在桌面上。 “到底是谁骂了谁？”主任问，但众人都闭而不语。 “我只知道当时是陈雨燕说我娘娘腔，后来就……”张扬君胆怯着开口。 “你说我的坏话怎么不提？” “是董美华先说你的，你干嘛要把火发在我身上？”张扬君见陈雨燕的怒指，也不由地提高了嗓门。 被张扬君突然点名，董美华再次涨红了脸，“什么，我哪里说她了？” “你确实说我，我听得很清楚，还……” “好了。”主任大概对于这种芝麻大点的事情好惹得他来处理，有点不快。他以长者的身份教育道：“我说你们在搞什么啊。同事之间弄出这种不愉快的气氛来，彼此之间有什么不舒服，好好说不行吗，用得着这样吵吗？几岁人了都，话都压不到心里吗？” 与此事无关的员工都点着头，但从表情上分析，看笑话的成分居多。 “我们也没想吵架，就是……”张杰明低下了头，“我也不清楚怎么会有我的声音的？” “啊，什么？”主任有些听不懂。 董美华接着解释，“啊，刚才那个……我们在里面时，就是……” 她有些语无伦次，周倩颖简单梳理了下她的话语，觉得那似乎在说，刚才的情况是迫不得已的，其实他们都不想吵架。 周倩颖觉得既然不想，又为何又要说呢？还有被逼着说别人坏话的吗？ 突然，她脑海中跳出了那块可以使人们说出内心话的手表来。 难道…… 她迅速摸遍全身的口袋，冲进休息室内。 手表在刘明的脚边是毫不起眼。刘明也是事件的主导者，他蜷缩在一边，刚才张杰明还说这小子很嚣张之类的话。 周倩颖趁别人把目光都集中在那几个吵架的人时，她赶紧把手表捡起，放入了口袋。 总部门主任要他们互相道歉，宣告此事到此为止。其余人见没好戏看了，也都纷纷撤离。 周倩颖手伸进口袋，攥紧了手表，手表的阴冷传到了她的指尖。下午与赵辉独处时，她把手表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看你干的好事？” “啊，怎么了？”赵辉表情疑惑。 “你还不知道吗，董美华他们吵架的事。” “哦，你说这个啊，我听到其他员工议论过此事。” “那你还这样如若无事的。”周倩颖猛然站起，两手撑置桌面。 “请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你的手表惹的？” “不好意思，手表在我手上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情，倒是你，自己没注意，弄丢了手表，才……。” “话虽这么说……” “再说，手表只是把他们内心的话强行逼迫出来而已，并没有腐化他们的心。你认为他们吵架可以怪那块破表吗？” 周倩颖鼓动着嘴唇，诅咒似地说：“你理由真多。” “事实就是如此。” “哎呀，赵辉啊，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漂白自己嘛。”周倩颖犀利地戳着赵辉的胸口，“我倒要问问你，你的内心有说过别人的坏话吗？肯定也有吧。人的内心不都或多或少地咒骂过别人吗？所以整个事情的主因还是你，要不是你整天弄出什么怪东西，事情会发生？” “我的所谓的怪东西，你还不是成天要抢。”赵辉把手表对着自己，拨动起了上面的开关，“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力量太弱了。你瞧，无论这光线怎么照我，我都没什么反应。而像你……” 一见赵辉正要把手表对向自己，周倩颖急忙推开他的手，把手表重新抢回，紧攥于手中。 “总之，这事真不该怪我。” “你就是喜欢找借口。”周倩颖起身拍了下桌子，与响声呼应的是她逼人的目光。 赵辉完全无视之，避开了与她交汇的视线。 周倩颖的心气就像充胀了得皮球那样无法发泄。不久，皮球破裂。她也像泄了气般地沉下了双肩。她正想对赵辉说什么，赵辉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伸手拿出手机，稍加查看了下屏幕，按下了接听键。他并未首先开口问谁，只是把手机贴于耳边。 “……恩，我是赵辉……恩……恩。好的。就后天吧。”他在断断续续地说了什么后，就挂上了电话。 “谁啊？”周倩颖把脸凑近问。 “哦，那个中介公司的，也是你的同学——郑璐。” “是她？”周倩颖脑中绘出郑璐那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她找你有什么事？” “关于房子续约的事，叫我明天去一次。” 周倩颖听后手托住腮，“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为什么？” “两个人好照应啊。” “免了，我一人去足已。” “喂，人家可是好心啊，像你这种性格，独自去了搞不好被别人骗。” “算了吧。”赵辉拉扯了下自己的衣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比如以后可别把手表给弄丢了，再在公司里弄出什么风波来。” 周倩颖鼓起嘴巴，把眼瞪向赵辉。 第4章 恶魔少女【四】 周四下午，房产中介公司的人并不多，偶尔几个顾客前来，也只是小打小闹地问问房子价格。 赵辉眼瞄着四周，直到瞳孔中显现出郑璐这个人来。 一见到赵辉，郑璐居然流露出一种仿佛救世主降临的样子，她展露着惊异的目光跑到赵辉面前。这也实属正常，这个中介公司一直借不出去得凶宅如今却成为了赵辉的小世界。 想必这里的员工都很诧异吧！ 郑璐把赵辉招呼到自己的工作台上。也不多说什么，两人直接就切入了主题。赵辉同意续约一年，他本想续更久，可是他口袋的钞票并不允许他这样。 郑璐自然也是爽快答应。合同很快谈妥。最后，郑璐说去档案室找下图章。 “你先坐一会吧！”说着，郑璐离开了座位。 赵辉把双手撑到桌面上。他感觉眼睛有些酸疼，便开始像学生做眼保健操似地轻微刮了阵眼眶。一直到他的面骨发出了灼热感，郑璐却依旧未归。闲着没事干，他望了下四周。 或许是时间段的关系，中介所内并没有先前那种热火朝天的紧张感。周遭的座位大多都空着，偶尔坐着的几个人，也只是悠闲地在整理什么文件。 突然，深处的办公室门被一下推开。那阵势就像里面瞬间吹出滚滚暴风，将大门定格至墙壁上。这也把屋内那本来趋向于平衡的安逸感给打破，从而使里面的每一个人，包括赵辉都把视线调向了门口。 一个女人子趾高气扬地走了出来，她的步伐很快，看都没看周围的人一眼，径直就往大门口方向走去。 她身后还跟着个体态臃肿的矮小男人，那男人一身西装，紧紧跟在女人身后，给人感觉像是保镖。 但赵辉觉得，倘若真是保镖，那这保镖的身材可真够呛的。 郑璐和中介所的经理也紧随其后地走出，他们的脸上罩着丝无奈。 “不要，我说了不要。” 女人边走边双手抱起臂说。她的声音有着少女般的嗲气，语调却透着股成熟女人的狠劲。 “可是，已经没房源了。你就将就点吧。”矮胖男人唯唯诺诺地跟在她身后，苦口婆心地劝解着。 “那就让他们换房子。反正我不想住那间。” 女人停下脚步，回头瞪了矮胖男人一眼。 “晓仪。要知道，房源的合同是死的啊，是不可能让别人搬的。” “这我不管。” “晓仪，你就将就一段时间。只要房源空出，叔肯定给你找个好的。” “叫得那么亲热干嘛，你只不过是我家的下人。” 矮胖男人闻言嘴唇紧紧抿起。郑璐和经理无奈地摇着头。 应该是注意到了赵辉还坐在她的位子上，郑璐赶忙走了过来。 “啊，不好意思。久等了吧。我图章拿来了。”她往合同上按了下章，“好了。” 她将合同盖上，交给了赵辉。 赵辉见完事后，拿起合同就准备离开。即便身后有激烈的争吵声，他都不想回次头。 可就在他走到大门口时，突感到后面有阵莫名的气流。 “反正你要给我办好，否则我就叫爸爸辞退你。” 一个由远突近的声响在背后窜动，赵辉还未来得及反应，惯性就使他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而与此同时，他的余光又瞥见一个物体飞向了前方。定睛一看，那是块细链式的银色手表。 “你干吗？”刚才那个大吵大闹的女人坐倒在地面上，正厉眼瞪着他，“你不看路的？” 赵辉意识到自己刚才被人撞了。他调整了下身姿，推开中介所大门。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你不会看路吗……喂，站住，你把我手表都给撞坏了……你给我站住……刘叔，你看他呀！” 女人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话，但赵辉只知道往前走。直到手臂感到被人锁住。他回过头，矮胖男人面容凶煞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年轻人，你不能走。你把我家小姐的手表给撞坏了。” “是她撞我的。”赵辉昂起头，斜视着那矮胖男人说。 中介所深处的办公室是经理室，它非常普通，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内摆放着工作桌和柜子。 刚才那个大吵大闹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始终都没看赵辉一眼。郑璐介绍：她的名字叫林晓仪，也是她们中介所的租客。 赵辉注意了下这女人，这也是他第一次心中不免产生一丝强烈的反差。 与其说这个林晓仪是女人，倒不如说更像个女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股高中女生的气息，五官也都非常稚嫩，给人感觉还未长开。在明亮的日光灯下，娇嫩的脸蛋更显得白净，上面还嵌着双有神的杏仁眼。 应该是感觉到有莫名视线乱入，林晓仪将那双杏仁眼对向赵辉。 赵辉顷刻感受到一阵来自对方发自心底的厌恶感。他‘切’了一声，说出了之前已被复述了许多遍的话。 “我没有撞她，是她撞我的。” 郑璐和她们的经理也劝解着，希望大事化小。可林晓仪却不同意，照她的话来讲，就是那块手表值十万元。她要求赵辉尽数赔偿，一分都不能少。 “算了，算了。你也没必要为难别人。”经理的脸上像打了肉毒杆菌，僵硬地抽着嘴巴。他两手不断作出下压动作，希望林晓仪不要再动怒了。 “我哪有为难他，只要他把钱赔出来。” “可明明是你撞人家的。”郑璐直接插了句话。 经理见状小推了下郑璐，郑璐明白经理这样维诺的原因。林晓仪是某个大企业老板的独生女，也是她们中介所的大客户。之前林晓仪就因为房源不合适吵着要换，经理还头疼来着。 郑璐把赵辉拉到一旁，适时地提醒了下林晓仪的家庭背景，希望赵辉可以低头道歉。 赵辉并没有想象中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那般倔脾气，他向林晓仪鞠了个躬：“对不起，是我不对，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免除赔偿。” 这时经理见缝插针地拍了下赵辉的肩膀：“是啊，人家都认错了。就请高抬贵手吧。” “不行。”林晓仪把头转向别处，“一定要赔。” 赵辉在接连道歉不奏效后，他的脸逐渐僵硬起来。 “明明是你撞我的，还叫我赔钱？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何必要为难我？” “就是为难你，怎么样？” “你脑子有病吗？” 矮胖男人这时横插到了赵辉与林晓仪之间，“请你注意说话的用语。” 这个矮胖男人之前就一直没介绍自己，只说他是林晓仪家的管家。 赵辉走到一边，“我怎么可能拿出十万来？我没有这些钱的。” “那就写借条，以后慢慢还。”林晓仪贼笑起来。她给人感觉已经不是要什么赔偿了，而是要整垮赵辉。 “要不就赔一部分吧。一万，怎么样？”可经理刚说完这句，就被林晓仪给呛了回去。 “不行。” “好吧。既然你那么不讲道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赵辉昂起着头抖动起脚，“反正我是不会赔的。不要说十万，我一分都不会给你。甚至都不会给你道歉。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确定？”久坐着的林晓仪站了起来。 赵辉没有回应，但是却被眼前这个少女的双瞳给吸引住。 林晓仪的眼睛就像神秘的猫眼那样紧紧锁定住着他，那双漆黑的瞳孔中也倒映出了他的身影。慢慢的，瞳孔开始旋转，里面所倒映的影像也跟着变化，直到变成一滩浑水。就像被施加了催眠术，他四肢感到很是沉重。 怎么回事？赵辉还未来得及避开那股充满寒意的视线，就觉得周围天旋地暗起来，整个身体都像是被冰冻住，眼皮也不听使唤地粘连在了一起。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第5章 恶魔少女【五】 “喂，你说你在搞什么东西啊？” 休息室内响起一阵拍桌子的声响，周倩颖像拍皮球那样把手落在契约书上。 “我也不知道啊。”赵辉蜷缩的下身体，样子就像个因打架而被训斥的学生。他坐在椅子上任由着周倩颖责备。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周倩颖抓起桌上的契约书，放在赵辉眼前，“这个可是你亲笔签名的吧。” 见赵辉没有回声，她又将之在赵辉面前扇了扇，“怎么了，不作声了。回答啊！” 因为动作力度较大，契约书被抓得变形，褶皱从纸张一端延伸到另一端。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脑子是突然一片空白，等醒来后就发现名字已经签上去了。”赵辉抓了下脑袋说。 昨天，郑璐给周倩颖捎了个电话，说‘你朋友遇到麻烦了’。 她把那天在中介所内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周倩颖。还说本来她们中介所会帮助赵辉的，因为确实是那个叫林晓仪的女孩无故撞了他。但是到了最后，赵辉居然主动说要赔偿，还写了份契约书。契约书的内容就是赵辉负全责，赔偿十万。经理的意思是既然赵辉自己都要求赔偿了，也就懒得管了。 “你们经理还真是有正义感啊？”周倩颖龇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郑璐很是无奈：“你这样讥讽我也没用，我只是个小员工而已。” 周倩颖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赵辉要出事。 “那现在怎么办，十万啊，你准备去哪里拿？” “谁说我要拿出十万了？” “你不都已经签了契约书了？” “他们既然用那么卑鄙手段来迷惑我，那我也自然会反击。”赵辉点了点桌面。他换了个较为轻松的坐姿，“不过我实在想不到那个女孩子居然会这样下作。” “赵辉，你该不会是被她给迷惑住了吧？” “啊，你怎么知道的？” 周倩颖如同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那样突然僵住，而后目瞪口呆地撇了撇嘴：“你还真被女孩子给迷惑住了啊。” “是啊。”赵辉严肃地点着头，手撑着台面站起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是吃了一种叫做迷幻术的法术。” “迷幻术？” “恩。迷幻术是控制人思维的一种法术。”赵辉走到一边，昂着头正视起前方，“想不到她居然敢在我头上用。” “难道……她是通灵师？” “应该不是。” “那就是鬼咯。” 赵辉没有回答，只是瞄了周倩颖一眼，自顾自地抱臂遐想起来。 “喂，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至今都搞不明白那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不是有什么调查器吗？比如那个显微镜。” “哦，说到那个显微镜，我就更不解了。按理说那张契约上应该会留有那女孩的灵异能量，可昨天我却什么都没发现。看来她并非拥有过人的通灵能力。可是……就她上次对我用的迷魂术，哎呀，脑袋僵住了。”赵辉紧闭起眼睛，似乎是在痛苦地思索。 “无论那个女孩是什么人，你也该为今后作个打算吧。你现在可是欠了人家十万元钱哦。” “我不是说了吗，钱我是不会给的。” 这算什么言论？周倩颖觉得赵辉总是逞强。 “那万一她们强制叫你给呢，听说她家势力很大。” “再大有我这个百年一遇的天才通灵师厉害？”赵辉双手举过头顶，像托着什么重鼎似的。 又来了——周倩颖垂下头抽动了嘴皮。 她推搡了赵辉的身子：“喂，你想着怎么解决了？”还未等赵辉回应，她就摸着下巴，自顾自地说道：“我看还是去道歉吧。诚恳点，再不然跪下来也行。” “你还真是有出息啊？” “那你想怎么办？十万……十万啊。”周倩颖作着‘十’的手势，在赵辉眼前不断晃悠，“顶你三年多得工资了。” “所以我是不会给的。况且我也没那么多钱给。”他的后一句话说得很轻。 “那你究竟想怎样呢？”周倩颖垂下了头。 在深吸了口气后，赵辉重新坐到了位子上。“放心吧。办法我是有的，而且早就想好了。”他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 但周倩颖却为此表示怀疑，“你有什么办法？”她试探性地问。而她在问这个问题时，只感觉自己在嘴巴都快歪了。 赵辉没有作答，而是展露出了一种近乎骇人的笑容，这让周倩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夜色静悄悄的，偶尔的几声虫鸣，也无碍于整个街道的死寂。一路上，任凭周倩颖怎么问，赵辉都没有吱声。她只知道赵辉要亲自去那女孩的住处。而对于赵辉为何会知道别人的住处，他说是偷看郑璐她们中介所的电脑查到的。 “赵辉啊，我一直有个问题很是不解。”见问题一直无法得到回复，再加之无聊，周倩颖尝试了下闲话家常。 “怎么了？” “你说那个林晓仪。是叫林晓仪吧？她为什么那么恨你呢？照理就算弄坏她一个手表，也没必要叫你全额赔偿啊。况且还是她先撞到你的。” 周倩颖将双手交叉着后抱住头，作出仰望星空的样子。 “她神经病。你没看到她在中介所的那副样子，典型的公主病。” “可也没必要这样针对一个陌生人吧。”周倩颖斜了下眼睛，“还是你本来就惹恼人家了？” “我哪有惹过她，我根本就没接触过她。” “那也有可能你没意识到。”周倩颖加快了步伐，走到了赵辉前边，“老实说赵辉。你的样子非常不讨女孩子喜欢。” 说完这句，周倩颖嘴巴撅了起来。 焦急地等待着赵辉的回应，直到身后传来一句，“到了。” 这让周倩颖大感意外。她回头手指撮着赵辉：“喂，我刚才和你说……” “她就住在这里。”赵辉指了下远处。 那是一个耸立着数幢高层的住宅区。而且，住宅区给人第一印象就是高级。门口警卫的森严似乎更印证了这点。只见赵辉挺着胸直接朝门卫处走去，周倩颖是赶忙拉住了他。 对于进入高级小区，需要刷小区的居住卡才行，这是常识。 赵辉甩开了周倩颖的手，还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直接进入了小区内，无视着正在站岗的警卫。这让周倩颖惊讶得合不拢嘴。在看到里面的赵辉，冲她作着过来的招呼时。周倩颖望了望周边，也闭眼冲了进去。门卫也没有阻拦她，放任着她前行。 这是怎么回事？周倩颖纳闷起来。 “迷幻术，你不知道吗？”赵辉沉着眼皮对她说。 小区内高楼一排一排，赵辉在其中一个标示为‘19’幢的楼房口停下。按他所说，林晓仪就居住在这里。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10：47分。 这时，楼房大多已经漆黑，居民都睡下了。 赵辉望向其中一个窗户，眼睛渐渐眯起。 “你到底想怎么样？”周倩颖轻轻敲触了赵辉的手臂问道 “进大楼里再说。”赵辉说着走到了楼底大门处。 大楼的总门被一个机械锁锁住。显然，要想进入，必定得插入钥匙。 “你怎么进去，你又没有钥匙？况且这里没人，你的迷幻术这次不会奏效了。” “开门又不一定要用钥匙。”说着，赵辉用着指尖顺着嵌在门上的花纹处一阵摸索，把耳朵贴于门缝。这个举动似乎在弄什么暗号。 果不其然，门边发出小提琴音般的滋滋声，而后显现出一条缝隙。 怎么可能，门居然会自动开，周倩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赵辉慢慢推开门，向着楼内的角落处点了点头。黑暗角落处随即显现出一个白影。这个白影像烟雾一样，散发成一个人型。 周倩颖不免地后退了几步，脚还不慎踩到了后方的台阶。脚踝被扭到的她，差点叫出了声。 赵辉不以为意地与刚才变成人型鬼魂握了下手，“非常感谢。” 居然叫里面的鬼来帮忙开门，亏这小子想得出来，周倩颖摇着头想。 赵辉就这样偷偷潜入了这所大楼。走廊边上就是电梯，赵辉按下了上楼键。 “你到底想怎么样呢？”周倩颖跟了上去，用着不颤动声带的音调轻声问。 赵辉注视着电梯。待电梯门打开后，他走入了其内，“从现在开始，我会让那个女孩为傲慢付出代价。”他按下了十四楼的按钮。 “难道你想……喂，赵辉。犯法的事情可不能做。”周倩颖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些单身女性在自家被杀死的案件。 “你想哪去了！”赵辉鄙夷地看了周倩颖一眼，他指了指自己，“你忘记我的绰号了吗？” “你究竟想怎么样啊？” “她既然找死，对我用迷魂术。那我就反用通灵术，让她体验下恐惧的感觉。”赵辉弄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时，电梯也抵达了十四楼。见到周倩颖依旧不明所以的样子，赵辉摇了摇头。他一出电梯，就径直向消防疏散通道走去。它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后，平时若不是电梯损坏，是不会有人踏足的。所以说，高层的楼梯处自然就是整幢楼中，阴气最重的地方。 刚走进这里，周倩颖就顿觉得空气稀薄了很多。她用手在鼻前挥了挥，还不时探望四周。 赵辉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四方盒子。周倩颖记得，那是禁鬼盒。正当她要问干吗时。赵辉抬起了那条拿着禁鬼盒的胳膊。好似有一阵闪电划过，楼梯上显现出了多种不明生物。 “你……你……” “放心吧，我有分寸。” “所以你打算叫鬼去威胁她？” “那还用说！” 赵辉轻哼了一声，“犯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但是嘛……叫鬼去恐吓一下，这不过份吧？” “居然叫鬼来帮你办事，你真是……” “真是厉害。”赵辉双眼射出兴奋的目光，“要知道，我可是个百年一遇的天才通灵师啊。”他说得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第6章 恶魔少女【六】 在楼梯的转角口，门被撑得开了半边。赵辉与周倩颖……当然，还有一群所谓的‘厉鬼’，一同蹲在了此处。他们抬着头，正以凌厉的目光，望着十四楼的走廊。 走廊上的第二个房间，1402室就是林晓仪的住处。从先前的打听来看，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居住，那个管家已经回去了。 好了，可以开始了。只见赵辉打了个响指，叫出了其中一个鬼。 这个鬼是一个儿童鬼，他生前因为贪玩被车撞死于路边，本来是可以去阴间报到的，可在报到的过程中，偶然进入了赵辉的家。被里面的鬼魂给同化后，从此定居了下来。 他全身赤裸，只穿了条白色平角裤。从外观上来看，他的肤色是异样地惨白，就像刚被白色油漆粉刷过的墙壁一样。 赵辉对他作了个上去的动作，这个小鬼马上知其意，兴奋地跑到了走廊上去。同时，周围也响起了声诡异的跑步声。 小鬼在跑到林晓仪家的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对大家露齿一笑。 赵辉催促着它赶快进去。它便像和1402大门融为一体般的，冲入了房门内。 “你说这个女孩子会吓得尿裤子吗？”赵辉一副很过瘾的表情说。 “你怎么这个样子啊！”周倩颖露出鄙夷的神色。 “那是她应得的。”赵辉下了记重语，扭过头去。 整个氛围就如同在坟墓时的安静，腕上的手表滴答滴答地跳动着着。周倩颖暗伏着头，瞄了眼腕上的它，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悠长的等待让她感觉胸口渗透进了一股腐蚀性的浓酸，酸劲侵袭着她的胸膛。她烧心似地捂住胸口，希望可以抚慰住怦怦直跳的心脏。 赵辉皱起眉头也想着什么情况，朝走廊那儿望去。和之前一样，1402室内依然没有发生任何动静的倾向。 他闭起眼睛，揉捏了下鼻梁，“哎，到底只是个小鬼，看来我是高估他了。这都怪我不好，指挥失误。” 周倩颖正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时。赵辉又打了个响指，叫出了其中一个女鬼。 这个女鬼是一个食血鬼，她披着一头蓬乱的卷发，眼睛就像突出的钢球。所以她无论表情有多柔和，都像瞪着人那样。她生前因为某些原因死于割腕。因为是割腕而死，所以常对人类血液产生兴趣。 在刚进赵辉家门口时，就想吸食赵辉的血液。不过，赵辉很快让她知道，什么叫天才通灵师。 没几下功夫，这女鬼就败下阵来，最终定居在了他家。 “上吧。”赵辉一声令下，女鬼露出狰狞的表情，在她刚要爬动时，赵辉就抓住了她的白色袖子，“等等，我想和你说，里面的人还只是个小女孩，你也别做得太过了。吓哭就行，别闹出什么人命来。” 女鬼点了点头，向1402室内爬去。她爬到房间门门口，像蛇一样地滑进房间内。 “哟，看来你还是不希望那个女孩子出事嘛！” 赵辉觉得周倩颖不是在说废话吗？他当然不希望这个女孩出事，要是死在房子里，警察一定会来盘问他这个欠对方十万债务的人。到时他就会觉得很麻烦。 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如赵辉所想的那样发展，整个氛围依然静悄悄的。 “怎么回事？”赵辉烦躁起来，“那个女鬼呢？” 周倩颖提醒着这次是十分钟过去了。 赵辉没有办法，挠了挠左肩，再度呼唤出一个厉鬼。 这个鬼是一个中年男性，嘴角处一直向外溢着黄色的液体，那和硫酸一样具有腐蚀性。 这鬼生前是一个化学老师，因为教育学生过于严厉，被学生给毒死。他变成厉鬼后报复了那些学生，因为怕在地狱被清算，只得逃到了赵辉这边来。 “上。”赵辉向走廊处冲天似地一指。 男鬼喷出一团黄烟，一步一步地踏过楼梯。他走到林晓仪门前，舔了下嘴唇，冲入了房内。 又是阵焦急的等待，赵辉与周倩颖来回地注意着时间与房间。 这次，十分钟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赵辉两手一齐挠动头皮，头发也随之凌乱。 他叫出一个满脸血迹的老太，指挥着要她上。但与之前的一样，过了整整十五分钟，老太就再也没从那房间里出来。 赵辉像疯了似乎地扯动起头发，仰天长叹，“怎么回事？” “你的方法好像不管用啊。” “看来这个女孩子力量出乎我的想象，不过这样也好，越是厉害的角色，在打败以后就越有成就感。” 赵辉勾了勾手指，一个满嘴黑齿的女鬼站了起来。她样子和普通主妇无异，但赵辉知道，那是个很可怕的复仇之魂。她生前经历了别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所以怨气惊人。 “我知道你早憋了口气了，不用给我面子，上吧，想干嘛就干嘛！” 女鬼点着头，飘向走廊处。 赵辉提起周倩颖的手，敲了敲其手腕上的手表面，“你说女孩子在极度惊吓中，会吓得跳楼吗……干吗？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随意问问而已。五分钟，只要五分钟，那个林晓仪就会吓得像疯子一样地跑出来。” 手表上的秒针平和地跳动着，而被压在下面的分针也从7跳到了11上。赵辉和周倩颖交互望了望。 “你已经派了几个鬼上去了？”周倩颖语气多少带有点讽刺。 赵辉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气，又再度命令起来。这次，他决定连派两个厉鬼上去。当然，这两个厉鬼的结局也和之前上去的一样，杳无音讯。 赵辉又不断地增加派上去的鬼的数量，但1402室就像无底洞一样，仿佛可以吸尽一切魂魄。赵辉身边的鬼越来越少，当为数不多的鬼不愿意上楼时，赵辉只得暗地里摇摇头，咒骂着他们胆小。 “这不科学。”赵辉摊开两手，“怎么可能？” “你失败了。”周倩颖眼神虚无。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又究竟是怎么回事？”赵辉开始在楼梯口踱步。不久，他握紧的拳头向楼梯边的扶手杆上打去，“看来关键时候还是只能靠自己。” “喂，喂，喂，你想干吗？”周倩颖瞪大眼睛。 “当然是由我这个通灵师亲自动手咯。最初她敢对我用迷幻术，那我现在就原原本本的还给她。” “等等，还没确定里面的情况呢？如果她只是在睡觉呢？” “睡觉更好，那我就用食梦鬼专用的‘咒梦术’来对付她。”赵辉不屑地摆起脸。 突然，1402室旁边的房间有了动静，只听见大门的门锁像是发出了记扣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个中年女人的吼叫。 “谁啊，大晚上在走廊上乱叫？” 周倩颖转头刚想问怎么办，才发现身旁的赵辉已经不知所踪。 紧接着，一阵凌乱的跑步声由近及远的响起。 第7章 恶魔少女【七】 “哟！跑得还挺快的嘛？”周倩颖边整理着面前的投诉账单说。 最近售后部的投诉有增多趋势，所以她们部门经理警告众人，务必要在休息室时间仔细查看，并调研出产品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办法，我可不想被抓住，从而被贴上个骚扰犯的标签。”赵辉平淡地说道。 其实，他这两天的日子并不好过。周倩颖已经听闻到，林晓仪她们家已向站内寄了赵辉欠钱的通知。勒令他一星期内还掉。否则将起诉至法院。 “现在怎么办啊？” “放心，办法我已想好了。” 又是这种话，周倩颖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泄气似地转过了身子。她对于赵辉的不知从哪里的自信感到鄙夷。 “你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有办法解决。结果呢？” “哎，怪我。是我低估了她的实力。”赵辉说着站起身。 他口中的‘她’自然就是指林晓仪。本来按赵辉所想，找几个鬼吓吓那女孩。让其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从而逼迫她放弃十万的债务即可。可是，赵辉那晚派出去的鬼至今未归，已经说明了他的计划彻底失败。 唉，他叹了口气。那么现在只有按照以前对付鬼的那套，彻底调查研究透林晓仪才行了。 “你没事吧？”周倩颖沉下双肩，“我看还是听我的吧。跪下向她道歉。” “切。”赵辉不屑地回应。不过，他内心还是觉得那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做完了累人的晚班，周倩颖强行打起精神跟在了赵辉后面。两人又前往了林晓仪的住处。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小区内并没什么来往的人。 19号的1402室很快就被赵辉闯入。 看着他那么的利索，周倩颖就在想，这小子要是去偷钱的话，别人该怎么防啊！ 林晓仪家总共是三室两厅，对于一个单身女性来说，那简直是奢侈。周倩颖观望了下，想着果然豪华，大厅不单是音响与电视。能想到得家电应有尽头。她心里不免得迸发出一丝嫉妒感。同为女性，她租住的地方简直不能和这比。 她在房屋内游晃了会儿，发现两个卧室分别是用来放化妆品和课堂书本的。 这时，她想到了赵辉。她摇晃着脑袋，发现赵辉并不在她得视线范围内。而同时，其中一个卧室传来了动静。周倩颖朝那里走去。 赵辉已经坐到了写字台上，他的身前摆放着个显微镜。瞧他那阵势，仿佛把这里当自己家那样。他不断瞧着显微镜目镜，并切换着载台上得玻璃片。 “你动作还真快？” “那当然。时间就是金钱嘛！” 周倩颖想继续问什么，但她知道。赵辉目前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问他什么都是没用的。无奈，周倩颖又在屋子内逛了会儿。 三个卧室，一个是林晓仪睡觉的地方。目前正被赵辉当做实验室。另外两个。周倩颖先在那个放满化妆品的房间内看了看。她意识到那都是最贵的那种。 而令她惊讶的是，在另外一个房间，也就是满是书籍柜子的房间。里面的书本居然都是高中复习资料。 难道林晓仪只是个高中生？这个年纪真让周倩颖颇感意外。她是很难想象高中生会和鬼有什么牵连的。倘若林晓仪真和鬼有什么关系，那一定说明她很不简单。 “喂，赵辉。”周倩颖走到了赵辉的身旁，试探性地问，“你知道她年纪很小吗？” “啊，什么？” “她还只是个高中生。” “哦，被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她年纪确实很小啊。” “你早知道啦。”周倩颖双手按在大腿上，整个身子都陷了下去，“事到如今了，你还想怎么样。一个高中生，居然可以打败那么多的厉鬼，你应该确定她是不好惹的。” “我单纯对你那‘不好惹’三个字，提出质疑。” 赵辉抬起头望着周倩颖，手指如蛇一般慢悠悠地弯来弯去。 周倩颖真想上去一把板断，她粗声粗气地回应赵辉：“提出什么质疑？” “看来那晚我计划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 “什么？”周倩颖瞪大眼睛，“你查到了什么？” 赵辉像卖关子似地沉默着。直到周倩颖露出了拳头，他才再度开口道：“我想错了。刚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到底怎么回事？” “她其实就是个普通人，根本不是什么通灵师。可以说她一点灵异能量都没。” 周倩颖听得一头雾水，本能使她的脖子向一边歪去。 “你看这根头发。”赵辉指了指显微镜旁，那个载有根发丝的镜片。那是他从林晓仪房间内收集的。 “这头发怎么了？” “那是林晓仪的。” “我知道……究竟怎么了？” “她身上有着异常的灵异能量。”见周倩颖脸上涌现出愤怒的表情，赵辉马上补上一句，“听我说完，但这股灵异能量并不是她本身持有的。” “什……什么意思？” 赵辉耐心地解释起来。 “有的人本身并没有力量，但在某些特定物体附着后就大不一样了。比如被某个厉鬼给附身在了体内。” “被鬼附身？” “要辨别一个人究竟是本身的力量强大，还是被鬼附身而拥有过人的能量，是要从不同地方去求证的。”赵辉咽了下口水，“鬼附身所增加的力量也就影响到人的表皮，而本身强大的通灵师在血液里都流淌着灵异能量这种物质。” “所以……”赵辉把一块载有暗红色碎布的镜片挪动到周倩颖面前，“我又研究了下她的血液，没有察觉到一点灵异能量。怎么样……说了这么多周倩颖小姐明白了吧！哦，我看以你的资质应该是不会明白的。” 那你还对我说那么多？周倩颖咬着嘴唇瞪起眼睛。这时，她想到了一个不自然的地方。林晓仪的毛发很容易拿到，因为人住得地方都会留下发丝。但是血液赵辉又是如何拿到的 “赵辉，你怎么拿到那女孩血液的？” “床单上不都是吗？”赵辉随意一挥手。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对周倩颖问出的问题很是意外。 起先周倩颖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在望了眼边上的床后，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地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喷出句话，也只不过是听不懂的乱语。 稍就抚平了思绪，她指着赵辉：“你……你……” “干吗啊？”赵辉瞪圆着眼睛。 “你知道那床单上是什么血吗？” “知道啊，你们女人每个月都要留……” “好了，别说了。”周倩颖满脸厌恶地闭紧双眼，“你这人恶心死了。” “你发什么神经？” “还我发神经？你拿这种东西……哎呀……你……” “真受不了你。”赵辉摇了摇头。 他开始清理桌面。完毕后，他端正了下坐姿，“好了。现在既然查清楚了，那就好办多了。” “你又想怎么样啊？” “上次我们之所以失败，还不是因为她体内所附身的鬼啊。对，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鬼，还把我屋子内的鬼给弄得失踪了，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现在的近况如何。现在只要把那鬼给逼出，那什么都可以解决了。”赵辉斩钉截铁地说。 “怎么逼？” 赵辉没有回答，而是脖子抵住椅背，抬起头望向天花板。 周倩颖知道，他心里已经酝酿出了计划。 第8章 恶魔少女【八】 轻微地扬起头，空中偶尔几颗闪亮的星星，都无法影响整个天空的暗沉，或许就和这个死气沉沉的小区一样。 这个住宅区确实高级，可是却鲜有来往的人。里面的有钱人都不太出门，即使出去，也是开着私家车。 周倩颖低下了望着天空的头，看到正在忙碌着的赵辉。他看上去还真是干劲十足，不过…… 一个手拎黑色公文包的男子恰巧从这儿经过。赵辉意识到情况后，马上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装傻似地望望东看看西。 男子边走边惊疑似地看了赵辉好久，才回过头朝远处走去。 “所以我就说嘛，时间会不会太早了？”周倩颖抬起手臂，露出腕上的手表，“现在才七点多。” “我一刻都等不及想要教训那个女人。” 路人消失没多久，赵辉像什么都一点儿也没被影响似地又继续了手里的活。他没被影响很正常，因为之前已经有两三个路人经过了。 “你确定这次就不会失败？” 赵辉说要在大楼的四个角落分别放上古铜色的香炉，在点燃上面的三拄香后，就能自然形成个四方立场，那样就可以逼出林晓仪体内的附身的鬼来。而只要清除掉她身上的鬼，那么这个女孩对于赵辉来说，就是待宰的羊羔了。 无论是叫鬼去恐吓她，还是对她施放迷魂术，都可以随意进行。 周倩颖走近赵辉，看着他手上这个和普通香炉无异的东西问。 赵辉回答没问题，他放下了最后一个香炉，意指准备工作完毕。 “好了，这些可以行动了。”赵辉说着拿出包火柴，点燃了其中一个香炉上的香。 说起那包火柴，周倩颖都觉得那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火柴，但赵辉既然没有点明，她也没再多问。 香很快弥漫出丝丝乳白色的烟雾来，赵辉甩掉火柴的火星，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告知周倩颖，现在只要再把其余的给点上，然后等着就可以了。当香炉统统被激活后，大楼里的鬼就会因难受而跑出来。这样，就可以上前去抓住他。 “那样会不会误伤？” 赵辉说不会，因为他下午已经驱赶过大楼内的亡魂了。 “所以我们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赵辉摇了摇头，指向远边，“随便啊，那里的柱子也不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现在都十一月份了。”周倩颖指着周边，“晚上这里的温度低得吓人，你叫我蹲在这里干等。” “你不想等的话，可以回去，我又没叫你来。”赵辉继续着手中的工作。他点燃了第二处香，激活了第二个香炉。 “你怎么又是这句话啊？”周倩颖硬着头皮跟着赵辉，但赵辉却像是无视她那样，走到第三个香炉处。 就在他要点燃上面的香时，大楼的门被打开。 周倩颖和赵辉互望了下，急急忙忙地躲到了房子的另一边的墙壁后。 他们紧贴着墙面，慢慢探出一个眼睛。出来的居然就是是林晓仪。只见她手拎着一个与她年龄不相称的挎包，脚步轻盈地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周倩颖总觉得这个女孩气质和平时不大一样。 “怎么挑这个时候出去？”赵辉瞄瞄角落处的香炉，摇晃着脑袋。 周倩颖正着手臂，拉开衣袖，“晚上七点多，她出去干吗？” “她去干嘛和我无关，不过今天的计划看来又要破产了。”赵辉背靠住墙壁，顺滑着坐到了地面上，眼神迷离。不过很快，他神经质地摇起头，“不行，我就在这里等着她回来，你不想等的话可以回去。” “怎么说这话。”周倩颖鼓动着嘴巴，突然，她面向赵辉，“要不我们跟踪她吧？” “跟踪她，为什么？”赵辉的眼神中刻意放出鄙夷。 “你想想，与其在这里干等，倒不如知道她的行踪，路上搞不好还可以有什么行动呢？” 赵辉还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他才懒地玩什么跟踪游戏呢？不过周倩颖执意要去，他也没办法，只得点头。 两人就这样悄悄尾随在林晓仪身后。 林晓仪要去的地方也似乎并不远，她没有选择拦车，而是沿着条大路步行至徐汇区。虽然与闵行区只有几条马路的距离，但整个氛围却有着天壤之别。徐汇区的街边可谓灯红酒绿的，没有一丝夜晚的冷寂。 赵辉和周倩颖装着散步的样子地行走着，但与周倩颖时刻都盯着不远处林晓仪不同的是，赵辉则漫不经心地四周观望，街边的几家商店吸引着过路的年轻人。 在走到一家名为‘温馨小屋’的餐厅时，林晓仪停下了脚步。她似乎在等人，拿出包内的手机看了几眼，又四处张望。这惹得周倩颖和赵辉匆忙躲避。 “她是在等人吗？”赵辉躲到街边的一辆面包车后，从车窗玻璃镜内窥视。 “或许吧。”周倩颖刚说完，就看见一个面向阳光的青年与林晓仪会合。这个青年看上去形象很是健康。他走近林晓仪时，就露出阳光惬人的笑容。 周倩颖眼角处不自觉地憋向一旁的赵辉，这气质简直不能比啊。 林晓仪见到青年走来，也是露出惬意地笑容与之交谈。看在眼里的周倩颖这才发觉在林晓仪笑得是如此的灿烂，让她都不加考虑，就断定那青年是林晓仪的男友。 她们牵着手一起走进了这家名为‘温馨小屋’的餐厅。 “我们也一起进去看看吧。”周倩颖试着擦了擦眼前的车窗，因为呼吸上面已经结了层厚厚的白雾。 “进去？为什么？”赵辉面露疑惑。 “你不想看个究竟吗？” “我只对什么时候能驱赶出她体内的鬼感兴趣。” “这也是驱赶的一个过程啊。” “我看只是满足你的好奇心吧！你们女孩子一向八卦。” “哎呀，进去看看嘛。” 周倩颖拉住赵辉的胳膊，直往餐厅里拽。和以往一样，即便赵辉嘴上不答应，依然无法阻止周倩颖的生拉硬拽。他们就这样也进入了餐厅。 餐厅整体外观给人感觉豪华奢侈，面积也比普通的饭馆要大上许多。虽然现在已过了吃饭时间，但厅内的人依旧不少。 这里每个桌位相距间隔很远，分六人桌和四人桌位。靠窗的这一边多是四人桌，很适合情侣进来作息。 厅内还有专门负责调节厅内的气氛的乐师，他们在大厅中央弹奏着钢琴，拉动着小提琴，吹奏着萨克斯。动人美妙的音乐交汇着跳入耳膜，周倩颖恍惚感到这里有一股贵族的气息，都未在这里吃饭都能看到昂贵的菜价单。 她选择了离柜台比较近一处桌面坐下，假意想在这里吃饭。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是可以很好的监视到林晓仪她们。 “先生，女士，请问你们要点些什么？”一个白底衬衫黑色马甲的专业服务员走过来问。 周倩颖条件反射地看向一旁的男士赵辉，可赵辉只是手托着腮望着别处。 无奈，周倩颖只得拉动了下椅子，摆正好坐姿。她认真地翻阅起菜单。上面的价目果然是难以令人接受，她咽了记口水，附在桌面上的手肘随即抵了下赵辉。赵辉这才如梦初醒。 “你要什么？”周倩颖用着合适的音量对着赵辉说。 “我啊，随便啊，你看着办。” 你这臭小子？周倩颖咬着嘴唇合上菜单。她硬是挤出笑容，对服务员说再稍微商量一下再行定夺。服务员脸上也是尴尬一抽，随即离去。 待服务员走远后，周倩颖挽过赵辉的脖子，对着他耳边轻叫：“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问你点什么餐都没反应。”她轻触着桌子。 “这不是该你去想的问题吗，都是你非要进来的。” “这我知道。”周倩颖握紧拳头，“但现在你对那对情侣有何看法？” “我对他们会有什么看法啊？”赵辉双手抱头，往椅背上一靠，那惬意的样子很令人抓狂。 “我知道现在你只关心她什么时候回去，对吧？但我想如果可以试着了解她一点的话，搞不好对今后有帮助。不是有句常理……说的话好嘛，了解敌人就等于赢得战争。” “有这句常理吗？”赵辉身体猛一前倾，椅子的脚面重重落到地上，“不过你说得也还是有点道理的，那我们就好好了解下这对情侣在说些什么吧。” “你想怎么了解？” 第9章 恶魔少女【九】 赵辉没有回答，而是离开了桌面。不明所以地周倩颖注视了下周围，也悄然跟去。赵辉来到了厕所门口，他先确认了下里面没人，就叫着周倩颖一起进来。 周倩颖望着厕所门牌上那显着的男士标记嘀咕了几句，还是跟进了厕所。 “你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吧？” 周倩颖把厕所的大门给锁上，期间还特意扳了几下把手，确认有无真正锁住。 赵辉从他那深不见底的裤子口袋内，拿出一个像遥控器样式的电子器具。周倩颖歪着头仔细注视，察觉到那不是曾经就风靡一时，给小孩子过家家的迷你玩具手机吗?这手机样式极为迷你，也就和成人的手掌一般大小。 “你到底想干什么，先说啊？”周倩颖显得不耐烦，上前抓住赵辉那只拿着手机的手腕。 “现在没法解释。” 赵辉一节一节地拉出处于手机上端的信号杆，完毕后将手臂抬起。他像是在搜寻什么似乎的，拿着手机在厕所内走了一圈，嘴唇还时不时地动两下。 周倩颖推测着那是不是在念什么咒语？那根被完全拉出的信号杆就像直挺的眼镜蛇那样细长灵巧，仿佛厕所内的一切都逃脱不了它的搜寻。 突然，他睁开眼睛，对着厕所的一个角落打了个响指。那儿随即产生了一股气雾。不久，气雾化成一个人形。 很明显，赵辉又在玩什么招鬼游戏了，周倩颖搞不懂现在这个时刻玩这个把戏有何意义。 赵辉对着招出的鬼魂勾着手指，鬼魂像是明白什么似地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周倩颖想这下总该说出缘由了吧，但赵辉还是卖关子似地说先回到座位再说。 两人离开男厕，周围的情况好像一点都没改变，林晓仪和她的男朋友依然在那边高兴地吃着饭，她还把手搭在那男友的手臂上，看来聊得很是兴起。 正当周倩颖入神地注视着这对情侣时，余光感觉到赵辉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把刚才拿出的手机置于桌面，对着周倩颖招呼着手。周倩颖将信将疑地凑近手机，手机内飘出小小地杂音。然后，赵辉调节着上面的按钮，声音渐渐变得清晰，直到透出对话声。 “恩，小杰说得对。” “知道对就好了，那你决定明天怎么样呢？” “搬回去我肯定不会的，但我还是会去上学的，要不就要刘叔来接我吧。” 是谁在说谎？周倩颖惊疑地望着这个只有手掌般大小的手机，是录音吗？ 不知为何，她觉得其中的一个女声很是耳熟。恍然间，她抬起头望向林晓仪。配合着嘴形，她意识到对话声正是出自林晓仪和她的男朋友之口。 但这怎么可能，周倩颖简直不敢相信，她视线不断游离于手机和林晓仪之间，觉得在林晓仪身边，似乎就装着一个窃听器。 “这究竟怎么回事？”周倩颖问赵辉。 “刚才你没注意到吗，厕所内我招了一个鬼，并把他和手机连成了一线，那么这个鬼所听到的一切都会原原本本地传送到这个手机里来。” “那就是说现在鬼就在他们身边。” “恩。”赵辉点了下头，“这还用明说吗？” “可是你是怎么把鬼和手机连一线的呢，这想想都不可能啊？”周倩颖不解地挠着头。 “怎么不可能，手机的信号不就是无线电吗，鬼魂也正是由一些等离子组成的，两者通化下自然能接通。” “那还真是深奥啊。” 周倩颖眯起眼睛回应。不过，她总觉得赵辉的这个举动是否太过烦琐，要真想偷听林晓仪她们的对话，直接叫鬼魂偷听再跑过来告知不就行了。 林晓仪和她男友也聊得是兴高采烈，全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对话此刻正曝光于别人的耳中。本来气氛轻松畅快，当说到她们各自的未来时，却都板起了面孔。 从林晓仪口中断言，她并不是那么的喜欢自己的父亲，这或许就是她独自搬出来住的原因，她都不清楚将来该上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 周倩颖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正值十七岁的年纪，在这个特殊年龄段，周倩颖自己也迷失过。 而林晓仪的男友同样也被一些无聊的琐事困扰着，从对话中的出，他的名字叫陈杰。周倩颖端视着他，觉得他看上去和赵辉年纪差不多，大概还是个大学在校生。 陈杰低下头沉吟着：“哎，最近烦心的事都很多啊。” 或许是听到男友话语中的叹息之情，林晓仪握住了他的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自己家庭里的事。”陈杰苦笑着转了转桌上装满橙汁的杯子。 “家里的什么事？”林晓仪的样子看上去很是焦急。 “没什么。” “告诉我啊，你还需要对我有什么隐瞒吗？” 周倩颖从老远处都可以感受到林晓仪双眼中，放出的诚恳目光。陈杰却垂下视线，好像是在痛苦地思考。林晓仪不禁睁大眼睛，盖在男友手掌上的细白小手再度使力，温柔地摇了摇。 陈杰咬了下嘴唇，让人觉得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样子，说道：“其实，小仪。怎么说呢……我妈妈最近生病了。” “生病了？什么病？” “医院里查出是肝炎。”陈杰低下了头。 “严重吗？” 陈杰对着林晓仪微微一笑，“还算可以吧，医生说只要治疗得当，就可以痊愈。” “真的？”林晓仪也绽放出了笑容，可紧接着，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样，阴沉下了脸，“可是，医院的医疗费是不是很贵啊。” “那倒还算可以。”陈杰特意摆正了下坐姿，以掩盖扭曲的身体。 “你家里承受的了吗？” “恩，当然可以。”陈杰说着转过头喝起了橙汁。 “不要骗人了。你不是常说家里的大学费用都是靠你自己打工来补贴的吗，现在你妈妈生病了，你哪来的钱？” 陈杰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手里已经被一饮而空的杯子，表情忧郁。 “算了，看来你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林晓仪说着，拿起一旁的lv包就想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是一些狗血电视剧里的剧情那样，男的紧紧住了女方的手，质问着她到底怎么了？女方则回应穷困落魄的男方不把她当自己人。 这一幕幕看得周倩颖是不断地捏着自己的脸，想着是否沉浸在幻想之中。相比之下，赵辉则显得淡定许多，他一只手撑着头，微微张着嘴巴就这样冷漠地望着。 林晓仪希望陈杰可以把苦处都说出来，陈杰在思索万分后才开了口。他说他妈妈的医药费确实不够，家里几乎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但还是没有凑齐。 “差多少呢？”林晓仪的两只细腻小手都放在了陈杰的手背上。 陈杰缩过手，一头轧进了，似乎不想说出具体缺多少钱。在林晓仪催促万分后，才唯唯诺诺地做了个三的手势，“三万，还差三万。” “三万啊。”林晓仪破天荒露出难为的神情，她抿紧嘴唇，眼珠在眼眶内打转了一圈后，低声说：“好吧，我借给你。” “那怎么行啊？” “别说了，我的卡里正好有三万，那是我爸爸给我去学钢琴的钱，待会我去拿出来给你。” 尽管陈杰一再‘推托’，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林晓仪从包内翻出一张蓝色的银行卡，说钱都在里面，两人遂走了出去。 “去取钱了？”周倩颖看着赵辉，以求下一步该怎么办？ 赵辉事不关己地摆过头，周倩颖咬紧牙关，正要发作时，赵辉却开口了。 “你不跟过去看看？”赵辉说着起身离开了座位，他顶着服务员质疑的目光，向着餐厅的大门口走去。或许他们两个的鬼祟行为早就已经被盯上了。 周倩颖两眼望了望周遭，也尴尬地跟了上去。一出门外，阴冷的夜风就吹得周倩颖脸颊生疼，她两手搓着脸颊，以求供暖。 林晓仪她们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银行。在走到自动取款机时，陈杰特意转过身子，但林晓仪却拉着他一同进入了取款的玻璃房内。 “喂，你说那个男人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在远处监视着的周倩颖冷不丁把头扭赵辉。周围经过的路人一波一波，都会朝她们惊疑一瞥。 “啊？哪个男人？”赵辉半睁着眼睛，看似昏昏欲睡的样子。 周倩颖捏紧拳头，“就是那个陈杰啊。” 赵辉这才‘哦’了一句，问着陈杰怎么了？ 周倩颖摇摇头想想算了，赵辉拿着的手机还不时地传来林晓仪与陈杰的对话。 “不管多困难都要和我说哦，别一直放在心里。” 周倩颖听着脑中不自觉地绘制出林晓仪取完了钱，把手里的一叠红钞交于陈杰手中的情景。 赵辉也捏了捏耳朵，加了一句，“三万说给就给，还真是大方啊。我都要好好想想当初在地产公司里，硬要我赔十万的那个林晓仪，是否和她是同一个人了。” “没办法，女孩子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整个人都是两样的。” 过了不足三分钟，林晓仪和陈杰就走了出来，她们相互招了招手，慰问了几句后，就朝不同方向走开了。 “结束了吗？”赵辉微微皱起眉头问。 “大概吧。” “那好，我们可以行动了。” 赵辉一下精神了许多，他示意继续跟踪林晓仪。 第10章 恶魔少女【十】 林晓仪按着原路返回，途中，她还会蹦蹦跳跳地甩几下手中的挎包，似乎在宣泄心中的喜悦。 跟在她身后的周倩颖都疑惑着，这姑娘有那么开心吗？ 走到闵行区后，路人愈发减少。赵辉忽然一个提速，向着另外一条岔路跑去。 “喂，你怎么了？”周倩颖也跟着跑了起来。前方只看得见侧脸的赵辉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让人琢磨不透，隐隐的面色中似乎还流露了些许暗笑。 周倩颖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只感觉绕了好几条路。跟赵辉跑到一个寂静的巷子处，才停下了脚步。这个小巷子就是方才林晓仪的路线。 周倩颖手撑着双腿喘了几口气，用一种劫后余生的气调问：“你绕那么多路，绕到她前面，要干吗？” 赵辉整理了下衣服，从口袋里拿出一捆细线，蹲下来把细线绑在路边的两根电线柱子上。这样，细线就等于横跨了这条笔直小路上。 “你到底在弄什么？” 赵辉绑完细线后回答：“这次我决定用更直接的方式来逼出她体内的鬼。” 周倩颖听了后蹲坐在了地上，她想原来赵辉直到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对付鬼啊！ “那你这个阵式，是打算干吗？”周倩颖抖动着头，不屑地问。 “问得很好。”赵辉弹了下被绑紧的细线，“只要她走过这里，就必定会被线给绊倒，而这根线上有着惊人的魔力，绊倒她的同时还会逼出她体内鬼。” 那么神奇啊？周倩颖不禁弯下腰，注视着这根宛如粉丝的细线。绑在寂静的夜路上，再加之在人的小腿高度，还真不容易被人察觉。 “看着吧。”赵辉信心十足地说，“待会那女的路过这里，只要一被细线绊倒，我就会用这个把鬼给收了。”说完，他亮出刚才可以窃听别人对话的手机。 周倩颖问这机器还能收鬼？ 赵辉回答正是，而且还加上一句，“我亮出的东西用途多的很，不过你似乎是不能完全了解的。” 这什么话！周倩颖又不知不觉地被赵辉激怒，她两手握拳紧闭起双眼，心中泛起摁摁的声响。虽说是忍住了，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处像是暴出了几处青筋。 “到底什么用途？” 赵辉还是没有开口，他像是卖关子似地晃弄着手上的手机。不过，一见到周倩颖举起手臂，赵辉就马上将手机贴到她面前。 “可以把鬼暂时当收鬼的容器，将之封印在里面。” 周倩颖这才点点头，罢休地放下了手。 巷子外连接的也是条小路，几乎没什么人。赵辉和周倩颖就躲在远处，停靠在路边的一辆白色面包车后。 月亮掩盖在乳白的云层后，又或许可以说是明亮的月光照亮了企图遮盖它的雪白云层。 不久，林晓仪慢悠悠地出现在巷子的另一边。她步子正中，朝着细线处走来。路灯下微弱的光线，正照亮着这细线的紧绷。 赵辉拿出手机，以逸待劳。周倩颖也双手合拳，顶在自己的下颚处，等待着鬼的出现。 就在两人都把注意放在前方走来的林晓仪时，手上的手机居然发出了声响，起先只是滋滋了几下，而后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哼，这个女人，以为自己是谁啊？’ 周倩颖辨别出，这声音不就是刚才林晓仪的男朋友——陈杰的吗？ 赵辉皱起眉头，把手机贴于耳边摇晃起来。突然，他眉毛一个上扬，“看来我是忘记叫那个鬼别跟了。” 赵辉淡定地想要关闭其中的播音键，周倩颖却突然阻止了他。 “先等等。” “干吗啊，我对这个男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怎么……难道你有兴趣？”赵辉说着把手机递于周倩颖面前。 周倩颖赶忙推开，“什么啊，你仔细听。” 手机接连传出话语来。 ‘这我知道，早看出她是什么人了，你以为我还想和她接触吗……今天运气还算可以，骗到了三万，可是那个女孩子……性格实在是讨厌，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你还没听出来吗？”周倩颖指着手机，神色认真。 赵辉却依然迷茫，“听是听出来了，但是……怎么了？” “哎呀，哎呀，算了。”周倩颖抢过手机，两眼中放出求知的欲望。 从说话的样式判断，陈杰应该是在和什么人对话，但既然和他对话的那个人声音没显示出来，那就说明他是在打电话。他的声音像是恶魔，周倩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在说话时，那副呲牙的嘴脸。 ‘还能怎么办，看看还能从她身上搞到多少钱，觉得可以了就收手……放心吧，我也早就想和她分了。’ 对于电话里不断透出的话语，周倩颖感到阵寒心。 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小姑娘被人骗。想到这儿，周倩颖握紧手机站起了身，但还没迈出步伐，就感到手腕上给人使了力。 赵辉生生地把她拉拽了回来。 “喂，你想干吗？”他用着不颤动喉咙的语调问道。 “什么干嘛，当然是去提醒她。”周倩颖口中的这个‘她’，自然是指马上要走来的林晓仪。 “如果你现在上去，我的陷阱不是曝光了吗？”赵辉阴沉起脸。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她正在交往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等会再去说，等我先灭了她身上的鬼。” “不行，来不及了。那男的不是一直会这样说话的。” “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让周倩颖瞬间哑口。不过，她很快摇晃起脑袋。 “你这人怎么那么冷漠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姑娘被人骗？” “和我无关。”说完，赵辉冰冷地扫了周倩颖一眼，“况且，你和她说了，她也不会听，甚至还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吗？” “但……” 赵辉扭过头显然不想再回应此事，他注意力再度集中于电线杆下的细线上。 周倩颖行将要放弃。可是，手机里的陈杰声音依然没有停止，这一句句触目惊心的话语，仿佛告诉着周倩颖，如现在不提醒林晓仪的话，就等同于把她往火坑里推。 不行，周倩颖猛得一抬起眼皮，大步往林晓仪的方向跑去。 赵辉甩着手臂，自喉头低颤着‘喂’了句，但周倩颖却充耳不闻。 对于周倩颖的突然晃悠到眼前，林晓仪僵直地停下脚步，她似乎都没弄明白周倩颖是什么人，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这里。 周倩颖把还响念着的手机贴到林晓仪面前。 ‘具体还要看情况，不过我也快忍受不了她了……’ “啊？”林晓仪的眼睛定格在手机上，脸上写满疑问。她瞪大的杏仁眼也像是在问着到底怎么回事？ ‘脑子有问题的女孩，整天和我说什么无用的道理，一听就是在家被父母宠坏的公主。’ 随着话语的播放，林晓仪手上的挎包也像秋千那样垂荡了下来。 周倩颖试着提醒一句，“小心这个叫陈杰的男人，他不是好人。” 陈杰这个名字似乎触动到了林晓仪，她后退了几步与之保持着距离，并问：“你是谁。你在跟踪我？” 这个问题让周倩颖眼珠先是往右一斜，而后慌张地转动起来。此时，林晓仪的目光跃过了周倩颖，双眼比之前近一步地睁大。 “是你？”她下着重语，眼神中透着无形的怨气。 赵辉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除了默默地收起了细线，其他什么都没做。周倩颖想解释什么，但林晓仪根本不给这个机会，她直接饶行之，都没有再多看周倩颖与赵辉一眼。 ‘没啊，也就是玩玩罢了，谁想和她组建家庭啊……’ 手机里依然播放着，说话声弥漫至整个小巷。 第11章 恶魔少女【十一】 赵辉被警察约到局里谈话，已经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那天早班，三个面色严厉的民警闯进了公司，直接联系了公司部门总主任。他们开口就问你们公司里是不是有个赵辉的人。而赵辉也似乎早就意识到会被人带走，在警察前脚踏进保安部内，他二话没说就伸出了双手。 警察铐住赵辉的手后，当着全公司员工的面，把他带离了公司。 公司一时间炸开了锅，员工们纷纷讨论起那个小保安为何会被警方抓走？ 为此，董美华特意把周倩颖拉到一边，希望能得到什么确切信息。但周倩颖只是含糊地摇头说不清楚。 丧了气的董美华对着赵辉被押离的背影直摇头，“哎，真是看不出，他平时看上去挺本分的，居然也会去做犯法的事？” 其他人的评论也都大同小异。 各部门领导为此都应景地站了出来，他们说最近公司里好像一直不太平，有的甚至抱怨起公司内部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着上了。其他员工也纷纷表示赞同，甚至还提议出是否该找个通灵师来驱驱邪。 现场只有周倩颖一个知道赵辉为何被带走。她一想到原因，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怒火，但同时还夹杂着些许自责。 晚上下了班，周倩颖怀揣着莫名的情绪来到了林晓仪所租住的小区。赵辉不在身边，她连个大楼门都进不去。所幸有个楼里的住户正好出来，她趁着开门的时机直接跑入。 到了1402室门口，周倩颖毅然地敲响了大门。 起初没人应声，约莫等待了几秒后，才听见一个柔弱的女声声响。 “谁？” 周倩颖没有回应，或许她认为如果她说出话来，林晓仪将会不予理睬。 门内又回了句，“谁？” 周倩颖依然没有回应，还加快了敲门速度。她感觉到正被人窥视，仔细一望，才发觉门上的猫眼上有瞳孔的气息。 林晓仪应该就在门的另一边，周倩颖又敲起了门，“请问能开下门吗？” “为什么？”门内的语气已不再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能不能先开下门，我有话和你说。” “我没有话和你说。” 周倩颖拍了下门，“为什么要找人拘留赵辉啊？” “他自找的，他不是跟踪我吗？” “可他没有恶意。” “这谁知道呢？” “我们只是想帮助你，那天你也听到你男朋友陈杰……” “别说了……” 周倩颖沉默了一阵，又敲了下门，“你能不能先开下门？” 门被开了条缝隙，周倩颖从中透望进去。不知是整个大厅比较漆黑，还是其他什么缘故，林晓仪的脸非常惨白。凑近一点，还发觉有点憔悴。 “有什么话就说吧，但如果你是想问我为何要报警的话，我想说大家同是女人，莫名地被一个男人纠缠，你也会害怕的吧。” 周倩颖对于这个女高中生说出同是女人这句话而感到奇怪，但她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周倩颖不断地把散落的头发给重新撸到耳后。她轻咬了下嘴唇：“我觉得一切都只是误会而已，中介所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如果你们可以坐下来谈谈的话……” “没必要，肮脏的男人，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的对话。” 这不是失恋的女孩常说出的话吗？周倩颖咂了咂嘴。 她刚想劝解着什么，背后迎来一阵飞奔着的脚步声。一个男人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他只是稍微瞄了周倩颖一眼，就像失去兴趣那样地望向大门。 大门一下倏地紧闭。男人收紧脸的肉，大声地喘了几下，他跑过来就是一阵猛烈地敲门。 “晓仪，你听我解释。你误会我了。” 门内没有任何响音。周倩颖也认出，这个男人正是林晓仪的男友——陈杰。 “我承认我是骗了你，但我妈妈千真万确是住院了，只不过她没有住在公历医院，而是公历附属医院，是你搞错了。” 真是肤浅的谎话，一旁的周倩颖想。 陈杰不断解释着，看在眼里的周倩颖只觉得这个男人脸皮很厚，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某个时段和朋友的对话被以那样的形式给播放。 他模样逼真演技极棒，有时还会抹一抹没有一丝泪光的眼睛。或许是他的死缠烂打过于惹人厌恶，门内的林晓仪终于大声地回了句。 “你够了吧，赶快滚。” “晓仪……”陈杰依旧不依不饶。 这时，紧闭着的大门被突然打开，林晓仪从中钻了出来。 陈杰兴奋地着抓住她的双臂，“你肯见我了。” 林晓仪别过脸，满是厌恶，她挣脱了陈杰的束缚，说了句，“别碰我。” “晓仪。”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吧。” 林晓仪的回应让陈杰仿佛吃了瘪，他嘴唇颤动着，结结巴巴地在说着些什么。 “别解释了，你使我感到恶心。” 林晓仪紧抿着嘴唇。她正要重重地乓上门，却被陈杰用脚尖给顶住。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林晓仪痛苦地推着门，见门无法关闭，她低下头说了句，“我全都知道了，你那天说的话。” 随着一阵沉默，陈杰凝视了林晓仪很久。而后他放弃似地抽了下嘴角，歪了下脖子，“你找人监视我？” 林晓仪没有理会，不断地推着门。每推一下，陈杰就会呈现出生疼的表情，大门也像被按了弹簧那样触底反弹。 陈杰流露出破罐破摔的样子，“你把我当什么了？” “啊？”林晓仪放下了推着门的手。 “想分手就分手了，把我当什么了。” “什么？”林晓仪不再推门，反而把门忽然拉开，大门顶到了一边的墙壁，发出嘭嘭的响声。 “对，我就说你是个被宠坏的公主了，怎么了？”陈杰呲着牙贱贱地笑着，“父亲手心里的小宝贝……” 林晓仪不自觉地抿住嘴唇，趁着陈杰的脚尖缩回去的当口，马上将门关闭。她似乎觉得已经结束了，但却没想到只是个开始。陈杰并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他站在门外不断掌击着门。 “你查了我手机的通话记录又怎么样，告诉你吧，她不但比你美，性格更比你好一百倍。当然，最好的还是人家床上功夫比你好。” 屋子里的林晓仪捂住耳朵，可无论她捂得有多紧，声音还是会从指缝间钻入。她颤抖着抵着门，弓起了清瘦的身子。 门外难听的声音没有减弱的意思。林晓仪实在无法忍受。反手转动了门把手冲出了门外。 “喂，你可以了吧。” 未等林晓仪开口，周倩颖先于她一步挡在了门前大叫道。 陈杰用一种近乎疑惑的眼神直视着周倩颖，半晌才抠出一句，“你……谁啊？” “我说你可以了吧。” 陈杰‘哼’地瞟了周倩颖一眼，立刻又视线转移到后边的林晓仪身上，嘴里还是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周倩颖低下头，陈杰所说的话仿佛变成回声，印刻在她脑中。等她抬起头时，已经撩开了左肩边上陈杰的那只指着的手。 陈杰冲她瞪了瞪。她丝毫没有畏惧，还一个抬腿，朝陈杰的肚子处踢去。 “你这家伙真是够惹人厌恶的。”周倩颖盛气凌人地挺直腰板，“一个大男人在别人家门口吵，算什么样子。自己做了亏心事，还好意思说别人？” 陈杰捂住肚子跪倒在地上，半张脸都扭曲着。 “不管你多有本事，能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你，但你现在，已经辜负了一个最爱你的女孩。” 周倩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束一束的阳光，射进林晓仪的心坎。她紧盯陈词着的周倩颖，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所以……赶快滚远点。”周倩颖说着亮起了那双黑色皮鞋，皮鞋在月光下好像反衬了一丝刀剑的银光。 大概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气势，陈杰慢慢爬起身走开了。在走之前他还不忘整理下已经凌乱的头发。约莫走了几步，他回头又指点了两句。 见人走远后，周倩颖慢慢转过头。林晓仪不规则地喘息着，神情很是不甘。 “你……”周倩颖试着想说什么。 “其实……我就是想离父亲远点，才独自一个人搬出来的。” 说完，林晓仪就跑进了屋子。她和之前一样嘭上了门。思绪过后，她虚脱似地倒在门上，木门的冰冷传到了她的后背。 “能不能开下门，我有事和你聊聊。” “现在让我一个人静静吧。”林晓仪双手抵住后背，“你男朋友的事我也不想的。” “你误会了，我想和你说……” 后面的话林晓仪没有听进去，她直接跑进了卧室，躺倒在了床上。她没有开灯，眼睛在逐渐适应黑暗后，看到了桌边和陈杰一起拍摄的照片。虽然黑暗让她只看得清大概的轮廓，但这无碍于把脑中想象与之交和——那是在玩欢乐谷拍摄的。 林晓仪记得那是和陈杰站在公园门口拍的，当时她手里摆了个y字poss，陈杰在她旁边温柔地抱住她，或许当时她怎么也想不到如今她们的关系会走到这一步，她的鼻子酸酸的。 他在和谁交往呢？林晓仪回想起刚才陈杰的那番话。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又应运而生，她撅起嘴，拍掉了桌上所有的相框。 第12章 恶魔少女【十二】 走在寂静的马路上，陈杰感到百般无聊。他踢着散落在中央的小石子，不时轻揉着胸口。 刚才那个女人还真是……，一时间他都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形容刚才踢他的陌生女人。与林晓仪交往的时间内，还真不知道她会交这么个朋友。 步行了几分钟抵达热闹的徐汇区，他招了招手，拦下了辆出租车。他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而后报出了自家的地址。 司机什么都没回应，直接发动了引擎。车子渐渐驶离繁华的闹市区。不知是这个时间段路上比较畅通，还是今晚气温骤降。在行使当口，陈杰感觉有点冷清。他试着和司机搭两句话，却没有得到回应。 司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气氛里。陈杰不禁小幅度地转过头，配合着斜眼，他注视到坐在旁边的司机面无表情，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似乎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陈杰手搭在门的边沿，撑起脸。 刚才那个司机……陈杰不时扭过头看看。那司机的面容貌似有些不正常，眼球感觉像被充了气那样的凸起，整个皮肤也微微发绿。就不像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头顶微微发热，胸口却感到一阵寒意，陈杰抹了抹嘴，胡渣摩擦到手掌，刺激着某些感官。 “请问……”陈杰试着再次搭话，但依然没有得到回话。就在他行将放弃时，司机开口了。 “这是要回自己家吗？” 陈杰倏然转过头，盯向司机，“恩，是的。” “自己的家？”司机问问题时，表情居然丝毫没有变化，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几乎都没怎么转动，整个就像个被人操纵着的木偶。 对，就是木偶。刚才让陈杰觉得怪异的地方依然清晰——这司机从刚才开始，都几乎没做什么动作，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换言之，他就像个死人。 “恩，就是自己家。”陈杰小心地回答。 司机生硬地斜着眼，眼珠凿进了眼角深处，“回到家以后干嘛呢？” “看……看……电视。”陈杰感到喉咙一阵干涩，喉结都不自觉地颤动。他紧抓住门把手，心里是越来越酸楚，像是被人用利剑刺穿心脏那样。 “是吗？”司机一个急转弯，“应该是和女孩子聊天吧。” “啊？” 司机咔嚓一下转过头，“骗子。” 声音低沉且很有穿透力，陈杰的心脏都要跳出来那般，他后背抵住车门，想尽量远离司机。 这时，司机突然踩下加速，露出了鬼魅的笑容。就在陈杰眼前一黑前，他看见…… 那双杏仁眼。 ----------------------------------------------- “你还是过去认错吧。”周倩颖苦口婆心地劝着。 赵辉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盯着着自己细长的手指，边玩弄边不停地眨着眼睛。 “喂，我说你就听我一言吧。”周倩颖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一旁的警察提醒她这是在警局，她只得又唯诺地坐下。 在这个不到十平方的探望室里，除了一张摆放在中央的木桌与椅子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赵辉已经被拘留了有三天了，从周倩颖在她局里的朋友打听，警方并没有打算把赵辉的事报到上级去，看来警察也只是要吓吓他，并没有要把他往死里整。 于是，周倩颖又通过关系，来到了警局见到赵辉。她希望劝赵辉道歉，再把钱赔了了事。可赵辉却并没有显示出热情。 赵辉应该还没有到几天不刮胡子，就会胡渣满是的年纪。所以除了有点憔悴外，他整体面容还算是干净，至少看上去还像个人样。 周倩颖意识到拘留所里的日子，似乎也不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过。但看着赵辉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周倩颖都能把他与往日在公司里静坐的样子给重叠。 “那个女孩……我与她接触了过了，其实她也不算什么是极度任性的孩子，我你只要诚心和她道歉，问题总会解决。”周倩颖诚恳地说。 赵辉朝别处瞥了一眼，“你以为我没道过歉吗？” “那就再诚恳点。”周倩颖犀利地朝赵辉一指，“现在已经不是十万那么简单了。如果你得不到林晓仪的原谅，你或许被判有罪的。” “那又怎么样呢？” “又来这套。”周倩颖两手摁住台子。 赵辉单肘撑着桌面，前倾起身子，“我都说了，她摆明要整死我。” “干嘛这么说？周倩颖刻意凑近，“你毕竟帮她了解了下她那个混蛋男友。” “你不说还好。”赵辉那勾起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你知道吗，就是因为她知道是我们揭穿她男友的，她才会更恨我。那小姑娘气量很小的。她不敢对自己曾爱过的人动手，一定会把气撒在我身上。” 周倩颖诧异着赵辉为何会这样想。她低下头回想了那天与林晓仪的接触，吐息出：“其实那个女孩子也不坏，还挺可怜的，要不是……” “她还可怜？那我呢。已经被抓到了局子里，就算放出去，工作估计也保不住了。这份工作保不住，你叫我以后到哪去找工作。找不到工作，我就会饿死街头，又有谁来可怜我？”赵辉平静地说了一大通丧气的话。 “这我知道，但现在至少先要从这个地方出去，以后的事再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呢？”赵辉手撑起脸，视线在各个角落扫视。 “我看你样子也不像是已经绝望了。” “我板着脸的样子不就是绝望吗？” 现在还有心思自嘲？周倩颖无奈沉下双肩。 这时，背后响起开门声。一个戴着墨镜，身着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自称是林晓仪的管家，叫他刘叔就可以了。 周倩颖正想问什么事？墨镜管家却先与她一步开口。 “我已经和警署里的人打过招呼了，你很快会被放出去。” 周倩颖瞬间抓住赵辉的手臂，绽放出兴奋的笑容。赵辉却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冷眼看着管家。他似乎早就与管家认识了。 管家手提了提墨镜，又说：“还有关于手表赔偿一事，小姐叫你现在就去商量。” 看吧，刚才你还觉得对方气量小来着——周倩颖真想对赵辉说这么句话。 办完必要的手续，赵辉离开了警察局。感受到久违的阳光，他紧闭眼睛活动着四肢。 周倩颖和管家随后走出，管家把她们领到了一辆黑色轿车旁，吩咐他们进去。赵辉想都没想拉开车门，就坐到了后座位上。周倩颖生疑地瞥了车位的副驾驶一眼后，也往后座上一挤。她紧挨着赵辉，把他挤到了一旁。 赵辉虽然皱了下眉头，但也未吭声。 车子随即被管家发动。 一路上，周倩颖的视线始终牢牢盯着前方主座位上的管家上，这个管家自顾自地开着车，全然不把后面的她放在眼里。 对于这种沉寂的气氛，周倩颖有点忍不可忍，她试着找些话题。 “那个，请问……”周倩颖稍稍前倾身子，趴在前座的靠背上，从车前的后视镜上，她看到了管家的脸，“为什么你家小姐突然要这么做了？” 她指的是林晓仪为何突然就这么放过赵辉了。因为戴着墨镜，所以看不到管家此时所流露出的表情。不过，周倩颖感觉他应该是看了一眼后视镜。 “这我也不清楚，昨天她就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不再追究那位先生的举动了。” “看来你很听你小姐的话啊。”赵辉突然插嘴道。 “恩，既然小姐这么说了，我也就照办了。”管家毫无生气地说着这些话，而后转动了下方向盘。 “那现在叫我们去是谈什么呢？” “就是赔偿一事，我想坐在你旁边的那位先生也想商量吧。好了，如果你们还有疑问的话，待会可以亲自去问她？” 这简直就有关闭谈话的意思嘛！周倩颖无奈闭紧了嘴巴。她扭过头看了眼赵辉，期望着与之来个对视。 赵辉现在倒是悠闲地把手撑着车门，他时而望望车窗外的风景，时而对管家厉眼一瞥。 第13章 恶魔少女【十三】 到了目的地后，管家把车停于房子门口，说着：“下车吧。” 不知为何，当周倩颖再次站在这幢大楼前时，感觉到一丝异样。那是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好像眼前的大楼被什么假物替换了一样。赵辉也似乎觉察到什么，不断环望着房子的全景。 “进去吧。”管家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乘上电梯来到了1402室门前，管家试着按了下门铃，可却没人应声。 “你没有钥匙吗？” 管家接连按了几下，又转而敲起了门，“房门钥匙只有小姐一个人有。” “那她现在不在家里咯？”周倩颖后退了几步，环望起房门与自身所处的走廊。先前的怪异感觉更是被放大。 “大概吧，我联系下她。”说着，管家掏出了手机。 在管家拨打电话之际，周倩颖想了赵辉。 这家伙去哪里了？她迅速在可视范围内搜寻起了赵辉。 赵辉正悠闲地坐在走廊尽头的消防疏散通道入口处，抱臂小憩着。 周倩颖冲过刚想给他一下。她提了口气走过去，手停在半空中时，赵辉突然睁开了双眼。 “果然没错。” “啊，你想到了什么？” 赵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知从哪儿传来了手机铃声。从方位上判定，铃声正是从房屋内传出的。 周倩颖意识到，一直面无表情的管家，此时居然透露出了莫名的情感。从他晃晃悠悠地动作来看，那似乎是在焦急。 “她没有带手机吗？”周倩颖走近管家问。赵辉跟在她背后，眼神虚无。 “不可能，小姐出门手机是必带的。” “那么……就是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赵辉终于开口。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管家决定破门而入。 “等等，或许她只是出门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呢？” “不可能，无论怎么样，小姐出门前都会看下手机上的时间的。”管家一句话就否定了周倩颖的疑问。他转动门把手，把身子像炸弹那样地轰撞着门，这身子骨简直就不像是中老年人。 门被撞开的刹那，一股骇人的厉气喷出。 周倩颖惊恐地连退了几步——是有什么脏东西光顾了吗？ 这时，管家性情大变，他发了狂似地冲了进去。 赵辉走过来，摸了下门的边沿，“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高级住宅区的门是那么的脆弱。” “现在你还有心思说这个？”周倩颖没好气地白了赵辉一眼。 整个房子内都回荡着脚步蹬踏的声响和弥漫。当周倩颖来到大厅时，脚步声戛然而止，管家的背影收入她的眼底。与整个大厅内都弥漫着的无形厉气相比，管家的背影显得是那样的落寞，他手里还拿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似乎写着什么？ 周倩颖慢慢靠近，看到纸条上面赫然地写着：想要此女的性命，马上来乡波路的仓库里，我们等着你。 管家的手在颤抖，嘴里还发出急促地呼吸声。 赵辉见状走上前，把纸条夺过，拿在鼻前闻了闻。他又专注地看了一会儿，而后将之攥紧，纸条发出清脆的被折声。 赵辉不以为意地放下手，“好强的灵异能量啊。” “怎么回事，赵辉？” 赵辉翻上眼珠，朝管家望去，“是时候该说出真相了吧。” “什么？”周倩颖瞪大眼睛，也随着赵辉的视线看向管家。管家抽动着身体，肩膀上下摆动着。 “原来我还以为鬼附身在了林晓仪体内，但看来我又错了。其实你寄生在了管家的体内吧？哎……”赵辉拍着自己的脑袋，“我早该想到了。” 管家默默地低下了头，他摘掉了那副太阳镜，突现出了那双像被充了气似的眼球。 “怪不得有时接近林晓仪，就会察觉到一股莫名的灵异能量。还有那天对我用迷魂术的也是你吧，真是把我晕的头昏脑胀的。” 管家走到赵辉跟前，那双充了气的眼球倏然睁大，像是随时会被戳破，“你怎么会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个通灵师。”赵辉平静地回答。 “啊？”管家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疑地打量着赵辉。 赵辉对于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他挺起腰板朝其他方向张望着，“拜托，你也一把年纪了吧，别弄得像一些青年动漫里的人物一样。” “既然你是通灵师的话，那你愿意帮助我吗？”管家口中所谓的帮助，不用说都知道是关于林晓仪失踪的事。 “帮助你，为何？”赵辉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管家紧抓住赵辉那只攥着纸条的手，将之愤然抬高，“你就眼看着她被杀死吗？你忘记她是怎么向警局求情，放你出来的吗？” 赵辉的眼珠在眼眶里直打转，“老实说我更记住的是——她是如何把我抓进警局的。” “赵辉！”周倩颖厉声对其吼了句。 此时的赵辉抬头看起了天花板。管家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那我们做个交易吧，只要你帮助我救出小姐，我就将十万的事一笔勾销。” “哦，是吗？”赵辉闻言一下来了劲道。不过，他很快斜着眼，投出怀疑的目光。“你确定可以做得了主吗？” “确定。” “那就好。不过现在……”赵辉的视线在他那被抬高的胳膊和管家之间游离。管家马上放下了手。赵辉满意地点点头，将纸条抬高，“能解释下是哪路的鬼，留下这东西的吗？” “应该是那三个……”管家卡了一下，随即咽了记口水，“那三个鬼吧。都几十年了，还追着我。” “几十年？”赵辉突然板起面孔。 管家无助地点着头，他脸色变的刷白，顺着桌边滑坐到了椅子上。 “这下可不妙了啊。”赵辉抿起嘴巴摇了摇头。 确实是不妙了。即使是通灵功夫非常蹩脚的周倩颖，也知道鬼的力量多是以时间来判定的。就是说形成怨念的亡魂存于世上越久，它的戾气也就越高。要真是按管家所说，那鬼盯了他足足几十年而没有被消融或者被抓捕，那说明它们一定是非常厉害的角色。 赵辉背着手走到客厅中央。他并没有直视管家：“能解释下，你是怎么和这些鬼结仇的吗？” 管家闭起眼睛，像是整理思绪。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嘴角却泛起一丝骇人的笑意。 “看你们两个的年龄，应该都不大吧？” 周倩颖惯性似地张大嘴巴，她着实觉得刚才还着急万分的管家，怎么还有闲功夫问出这个问题的。 “三十年前……”管家重重地吐了口气，“那是个人人都想发财的年代。我与邻居几个同样想要出头的三个年轻人走到了一起。我们商定着一起出门寻找宝藏。说到宝藏，那是我们家族流传的一个传说。我父亲在战时当兵时，路过某个村庄。当时村里人都逃了，我父亲就在一处荒凉的民宅内发现一张地图。后来与各个有着经验的人交流下，猜测是一张雍正时期遗留下地藏宝地图。本来长辈们没当回事。可是，我却不想浪费这个机会。要知道，倘若真寻到了宝藏，不只我可以腰缠万贯，以后我的子孙也可以永享富贵。于是，我就和兄弟们踏上了寻宝之路。本来是充满着希望，谁知真去实行了才知道艰辛。” 说到这儿，他突然像狼一样地瞪起了眼睛，那两颗眼球突显地更为厉害，就像两盏黑暗中的绿灯，充满着冷锐与死寂，“由于藏宝图显示的位置是新疆的沙漠。那里硝烟的沙雾，闷热的气温。滚滚的浓尘可以扫尽你内心所有的梦想，干旱也可以把你身体内的仅剩的期望给一尽逼出。记得我们队伍中还有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子，他在遇到沙漠中的流沙时……” “不好意思。”赵辉打断了管家的叙述，他如无其事地把手中的纸条折成了飞机状，朝一边掷去，“虽然我对你寻宝的故事还算感兴趣，不过现在似乎没多少时间了。” “抱歉，一想到这段时光，我都会忍不住讲述。”管家揉了下手臂，“我们在沙漠中游荡了一个月，终于在极南的某区域内找到了宝藏。那是一处断了臂的悬崖，中间处的洞口就是进入的通道。内部是一个豪华的宫殿，里面有着数不尽的宝物。我们相互簇拥，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的舒适。开始搬动宝藏。我负责在悬崖口接应，另三人进入相搬。可是，就在我吊上来第一包裹着黄金的麻袋时，事情发生了。洞口开始塌陷，悬崖处的黄沙也在向下落去。底下的队友向我呼救。可是……那时的我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向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起来。同时，肩上还扛着一代珠宝。最后，轰隆的巨响让一切重归平静。” 听着管家的讲述，赵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三个和你一起寻宝的队友，就是前来找你复仇的鬼。” “但这和绑架林晓仪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周倩颖迫不及待地问。 “自那个事件后，带着珠宝的我开始独自逃窜。很幸运，我遇到了一个国家探查队，就此保住了性命。他们也没多问我什么，珠宝的事也被我隐瞒。但是，也正是从那天起。晚上我开始做奇怪的梦。我一直梦到那三个人来找我，说我抛弃了他们，他们总有一天要向我来索命。后来，回到城市的我，便拿着寻来的珠宝开始大干特干。我不敢用它们来换取钱财。但是，却可以拿来贿赂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等等，等等……” 或许是看到赵辉靠在墙边快要睡着了，管家站起了身子，“这是很重要的地方，你要听下去。因为与有权势的人攀上了关系，所以我也在商界也站稳了脚跟。几十年来，我的生意一直做得顺风顺水。我们家也成为了一方的富豪。几年后，林晓仪诞生了。但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也没宝贝她多少时间。不知是操劳过度，还是已经年来体衰，在生了场大病后我便离开了人世。本来以为在我死后，所有的仇恨都会封存，谁知道它们居然找来了，还带走了我的孙女，以此要挟我去复命，我其他都可以舍去，唯独我的孙女，她是无辜的。” “这么说林晓仪是你的……？”周倩颖这才知道这管家之前焦急的原因。 管家痛苦地点着头，“你们愿意帮助我吗？” “赵辉!”周倩颖看向赵辉，并释放出恳求的眼神。 赵辉不在意地跟了句：“那就走吧，反正我也想会会那三个鬼。” 管家感激不尽。他们三个赶快走到了楼下，驱车前往了乡波路的仓库。 车子在道路上飞驰着。后座位上的赵辉一直盯着那个眉头紧锁的管家。 “对了，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 “我叫林正南。” “哦，林正南啊，那我想知道些事情，请你务必回答。”见林正南对着后视镜里的赵辉点头了，赵辉便问：“你怎么会成为管家的？” “关于这个……当我步入中老年以后，就把生意全全交给了儿子，自己则一门心思研究起了怎么延年寿命的方法。一次偶然，我了解到一门通灵术的学术，便投入了进去。感觉自己身体不行了，就在死亡时用了些花招，留在了人间。” “那么你又怎么会选择回去当管家的呢？”周倩颖也好奇地问了起来。 “变成鬼魂的我想一直守护在孙女身边。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看到了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中老年人。于是，我附在了他的身体上，以一个实体来陪伴孙女左右。只希望可以看到她变成一个大人，好好的活下去。” 我只是问你怎么会成为管家的，怎么那么多废话——赵辉刻意低下头。 “我实在想不明白，它们三个为何会在此刻找上我？”林正南那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此刻微弱地颤动了下。 “应该是游魂鬼。”赵辉应了一句。 游魂鬼从字面意思就是游荡着的孤魂野鬼。也正是因为游荡在各个地方，说明了其灵异能量的强劲。普通鬼喜欢往阴气重的地方躲藏，就是因为不让自身阴气外露。而游魂鬼从不担心这点。它们本身强大的实力，可以确保它们不在经过长途跋涉后，而魂飞湮灭。 “那三个人死后因为戾气还不算重，再加上那时你又很快离开了新疆，所以拿你没有办法，可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积，它们已经变成了游魂鬼。”赵辉说道，“它们居然可以走大半个国家来找到你。真是可怕。” “赵辉，什么意思？” 赵辉瞄了眼提问的周倩颖：“鬼的实力不单可以用时间来判断，也可以用迁移自己的死亡地点多少而为依据。比如有些实力弱的鬼，它只能处在自己死亡地点的不远处，只要一出这个范围，它们就要面临魂飞魄散的危险。那是因为死亡地点是禁锢亡魂的轴。但那三个游魂鬼，居然可以花了三十多年，又走了那么多的路。想想就难对付。” “该来的迟早要来。”林正南叹了口气，沉下了双肩。 第14章 恶魔少女【十四】 当林晓仪在醒来时，发现身在一处密封着的空间里，她想要动身，身体却被粗实的麻绳绑着，无法动弹。 到底怎么回事？她放松身体倚靠到了墙边。回忆到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家里悠闲地玩着手机。突然一声门铃把她吸引到了门口。 “谁啊？”她透过猫眼望向外面。 三个身着老土的人居然站在门口。他们说要找她的爷爷。林晓仪惨痛地回忆到，她的爷爷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她说你们认错人了。而后，她感到头部一阵眩晕。醒来时，就身处在了这个地方。 是被绑架了？绑匪这么做的目的为何，想要钱？林晓仪筛选着内心的想法。 不一会儿，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长着鞋拔子脸的男人，走近就掐住了她的脸蛋。 “看不出这家伙的孙女还挺白嫩的。”说着，他露出邪恶的笑容，“你说说我们待会该怎么对付她。哦，对了。还能怎么对付，我们都已经不是人了。” 林晓仪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闭紧双眼，颤抖着把脸扭向墙边。此时的她脑海已经一片空白。 “好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说话的是另一个皮肤棕黑色的木鱼眼男人。他走进来以一个上层领导的态势命令起来，“他马上就要来了，快准备去。” 鞋拔子脸似乎有点不情愿，他叹息地说了个‘好’字，还拖了个长音，便拽住林晓仪的胳膊，粗暴地将她拖到了门外。 门外是个大大的仓库，鞋拔子脸就把林晓仪丢到了中央的桌子旁。桌子旁还坐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他双手放在大腿上，木讷地坐着。 “你就好好地给我在这里待着。”鞋拔子脸瞪眼威胁着。 矮个子男朝林晓仪投来怜悯的目光。 林晓仪拼命抱住桌脚，胸腔里的惊惶刺激着她的泪腺。她不知道自己还会遭受到什么伤害，东张西望着。桌面上放置着的枪柄被她看到，差点让她昏厥。 你们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在林晓仪的内心盘踞，却牢牢地卡在了她的喉咙中。 “这几十年来我们一直遭受着痛楚，但想不到他却成为了个有钱的人，享尽荣华。”鞋拔子甩了下拳头。 从刚才开始，这些人口中就一直有个‘他’，这个‘他’到底是谁？林晓仪不清楚，况且他们还说了她的爷爷。 木鱼眼男人把一把黑色长枪仍给了鞋拔子脸，命令着：“时间快到了，你到窗那边看看。” “我吗？”握着长枪的鞋拔子脸，看了眼旁边的矮个子男。 矮个子男缩了缩脖子。 “你们两个一起去。” 木鱼眼男人再次发话。 矮个子男听话地拿了一杆枪，走到了窗边。他撩开窗帘，向外面望去。在阳光射入的刹那，滚滚的灰尘飘洒在光线照射到到地方。 “没有。”他摇着头。 “你就在这里放哨吧。”鞋拔子脸用枪头指了指矮个子男。 ------------------------------------------ 引擎被关闭，周倩颖等三人小心翼翼地爬出车外。她们附在一旁地草丛边，注视着前方的仓库。 “就是这里吗？”周倩颖尽量用着不颤到喉结的声音说。 “应该是。”林正南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整个仓库也确有一股让人说不出的阴森气。就在周倩颖起身想要往仓库内跑时，赵辉拉住了她。 “等等，贸然往里面冲的话，不但人救不到，反而还会让自己丢了性命。” “怎么，你怕了？” “确实有点小怕，毕竟是恶气凌人的游魂鬼啊。” 周倩颖听后哭笑不得地双手抱臂，“以前你还吹嘘得自己有多厉害。” “我只是想做好准备，这样才能在战斗中有必胜的把握。” 周倩颖抽着脸，冲赵辉投去怀疑的目光。不过，仔细想想赵辉说得也在理。 于是，她歪起头嘀咕了句：“那该怎么准备呢？”她想了许久，突然像是灵光一现般地将食指朝天一指，“啊，这样可以吗，在仓库周围设个阵法？” 赵辉对周倩颖点了点头，“恩，是个好主意。”就在周倩颖行将自豪地挺起胸膛时，赵辉摊开了两手，补上一句：“那然后呢，我们还不是要面对那三个凶恶的游魂鬼？” 周倩颖心情瞬间冷了半截。她愤而甩了下手臂，脸都扭曲到了一起，直冲赵辉胸口一点一顿地戳着：“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赵辉两眼急速晃动着。突然，他拉住了周倩颖的胳膊，朝上用力一抬。 “当然有。” --------------------------------------------- “怎么回事，他怎么还没有进来？” 鞋拔子脸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地抖动着脚。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调侃着对方就把车子停靠在距离仓库几十米远的地方，是那么的愚笨。可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发感到不耐烦。 于是，他凑到窗帘的缝隙处遥望了一下，眼见车子依然孤零零地停靠在不远处，就攥紧拳头怒骂了句：“搞什么？” “还没有来吗？” 木鱼眼男也似乎等不及了，站起身子上前把窗帘撩得更高。 “过了多少时间了。”鞋拔子有意无意地瞄着窗外，还不时地跺着脚，“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我出去看看。”他说。 “等等。” 木鱼眼男那双粗黑的大手，牢牢固定在鞋拔子脸的肩膀上，“在这里等情况。” “还等什么，你怕了他不成。” “这么多年了，你冲动的性格怎么还有没改变。” “哼。”鞋拔子脸耸了下肩膀，甩开了那双大手，他看似很有成见地回到了座位上。 木鱼眼男舔着嘴唇，又再度望向窗外。 时间仍旧在飞逝，那矮个子握紧着长枪，环视了下四周，周围的环境安静的出奇，他怯懦地对着另外两人说：“就这么等下去吗？” “还能怎么样？”鞋拔子脸粗暴地回应。 看着这些人的动静，林晓仪不禁哆嗦了阵。她紧靠在桌腿边，似要把身子给固定住。 这时，不知从哪射来了一束光线，让她眼前一闪，这感觉就像刹那间被按下的相机快门闪到。 刚才这是怎么了，幻觉吗？林晓仪不安地左右张望起来。现在她的脑子有点不清醒，只模糊地记得那光线好像是从房间外射进来的，且有点泛蓝。 房间内的其他‘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同时停下了话语，纷纷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良久，才由那个鞋拔子脸打破沉寂。 “不行了，再等下去我恐怕会疯掉。” “再等等。” 木鱼眼男挥了挥手，意指坐下。 “可是……” “我总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靠近，在这里埋伏才是最好的选择。” “凭什么都要听你的？” 突然，一句厉呵声像尖刀那样，横劈在鞋拔子脸和木鱼眼男的中间。然后一阵沉寂，他们同时转过头，望向了此时正站在窗口上矮个子男。 矮个子男慌张地摇起手来，“不是的，不是我说的。” “那声音不是你吗？”鞋拔子脸眯眼勾起嘴角。 “不是我，不是……”矮个子男突然停顿，他痛苦捂住自己胸口，伴随着呕吐的样子，他喷出一句，“就是你这个笨蛋，当初要乱动开关，才害得我们死掉的。” 说完这句，矮个子男马上摇头，“不是的，不是我要说的。” 木鱼眼男像雕像那样，站立在原地。 “老陈，看来有人不服你。”鞋拔子脸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但就在他低下头后，冷不丁地打了个嗝儿，同步跳出：“也活该你老子杀人被抓。” “什么？” 木鱼眼男抽动了下嘴，冷冷地看着鞋拔子脸，“你刚才说什么？” “怎么回事啊？”鞋拔子脸一头雾水。他急速晃动着眼珠，像在激烈地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当口，木鱼眼男也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说了句：“一个老婆都被人糟蹋过的有资格说我？” 鞋拔子脸听后的脸色变得无比狰狞，他猛抓起木鱼眼男的领口，“你说什么？” “这个问题该先问你。” 木鱼眼男寸步不让地回应。 “你老子被抓的事，全村人都知道。” “那也不用从你的狗嘴里说出来。老婆被人玩的杂种。” “你说什么？”鞋拔子脸露出尖牙，喷出一股老远都能让人闻到的血腥之气，“臭虫，你这个没什么本事，却一直发号命令的家伙。” “冲动的笨蛋，也就一辈子当农民的命。” 第15章 恶魔少女【十五】 他们两个越吵越凶，其中大多是揭露对方的短处，还包含了不少侮辱性词汇。 终于，鞋拔子脸忍无可忍，瞄了眼桌上的枪械。木鱼眼男也马上知道了这个冲动鬼想做什么。 他们同时冲向桌子，夺过上面的枪械。 两个枪管彼此对峙着，谁都没有先按下扳机。房间内的气氛压抑无比，两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经过前一轮的争论，矮个子男早已吓得双腿发软，他勉强着支撑着身体，劝解着他们不要激动，可越劝解事态就越恶化，直到鞋拔子脸大喊一声 ‘滚开’，他首先按下了扳机。 鞋拔子脸的扫射，并未击中木鱼眼男。在惊慌中，却射中了一旁的矮个子男，矮个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眼看事态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鞋拔子脸疯了似地追杀起木鱼眼男。 木鱼眼男边躲着，边回击几发子弹。枪林弹雨中，让他们都觉得仿佛到了战场。 林晓仪蜷缩着身子，滚到了一捆钢柱后。子弹的咆哮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刚弥漫起的硝烟又让她轻咳不止。她找到钢柱边缘上一处缺口，用身体抵着向上滑动，也不管姿势是多么不雅，更忍着剧痛，她咬着牙齿希望可以割破绳子。 只感觉两手间一个轻松，绳子给割破，她胡乱地扒开缠在身上的绳子，想要趁机逃走。趴在叠着的钢柱上，她慢慢探出半个头，钢柱上的的铁锈味让人感觉不适应。 “你这个家伙，以为我真怕了你不成。鞋拔子脸边怒吼边扫射着，机枪在他的手中抖动，分不清到底是他控制着枪，还是枪控制着他。 木鱼眼男东躲躲西藏藏，他的行动极为敏捷，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j人。但鞋拨子脸不依不饶地把他逼到了角落。眼看自己就要被逼死。只见他一个跳跃，再趴到到地上，以一个迅捷的翻滚把枪管对向鞋拔子脸。 ‘坪’，这声枪响比之前的都要大。紧接着，一切都归于安静。鞋拔子脸倒在了地上，木鱼眼男快速奔跑过去，一脚踢掉了鞋拔子脸身旁的枪。 “这么多年了，还是像条疯狗一样。做事情没脑子吗？”木鱼眼男边骂边向着鞋拔子脸身上补着枪，子弹肆虐着他人的身体，让林晓仪揪心。 木鱼眼男踹翻了鞋拔子脸的身体，在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东张西望。 趴在钢柱上的林晓仪刚回过神，未来的及缩下头，木鱼眼男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他向林晓仪这边慢慢走来，脚步声清晰地仿佛可以穿透一切。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林晓仪手放置在胸口绝望地想着。 这时，手臂感觉被人拽住，林晓仪猛然回过头，是她们家刚来不久的管家。管家旁边还有两个年轻人，名字她都叫不出。但她记得一个欠了她钱，一个曾帮助她解过围。 “小姐，我们是来救你的，走。”管家说。 林晓仪茫然地点了下头，正要半蹲着爬开。枪响声又吓得她缩下了身子，紧捂住耳朵。 枪声没有一丝间隙的停歇，它疯狂地摧残着众人的耳膜。赵辉知道，这个游魂鬼用得是一种叫做生灵枪的武器，这种枪械不单对肉体有伤害，对灵魂更能造成致命打击。果然不亏是厉害的鬼魂。 “你在看什么，快走。”周倩颖推搡着赵辉。 “要走你可以走。不过，待会变成靶子可别怪我。”说完，赵辉从口袋里掏出几元硬币，往前来的游魂鬼脚前置去。硬币掉在地上哗啦哗啦的声响很快被枪声给掩埋。 “这是什么？” “粘鬼硬币，待会这鬼只要一走到硬币上，马上就会被粘住，从而动弹不得。” “真的？” 赵辉点了点头，随即弄出一副拭目以待的神情。 果然，枪声一下子停止了。众人都松了口气。然而，枪管却从钢柱露出。游魂鬼狰狞地瞪着他们四人。周倩颖和林晓仪吓得瘫倒在地上。 赵辉则不合时宜地拍起了手，“果然不是普通的鬼啊！” 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要不是当前的形势，周倩颖真想一脚踹死赵辉。 冷冰冰的枪光对着他们四人，仿佛是在等待死神的召唤。这个木鱼眼男游魂鬼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开枪，从他冷笑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想让他们有更多恐惧的时间。 “要杀就杀我吧，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的。”管家林正南挡在了最前面，痛苦地呻吟着。 而木鱼眼男游魂鬼的视线只在林正南身上短暂停留，便望向了他身后的林晓仪。 “等等，你要干吗？” 木鱼眼男游魂鬼不作声地把枪口对准林晓仪。林晓仪的腿脚已经不听使唤，连逃跑都没有。 周倩颖不断摇晃着赵辉的身子，希望他可以想个办法。但赵辉却没有行动。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又一声枪响打破了沉寂，只见木鱼眼男颤动了一下身子，他慢慢转过头，刚才那个躺倒的矮个子游魂鬼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的枪上，还冒出了些许白烟。 “为……为……什么？” 木鱼眼男倒在地上。 矮个子军鬼控制住哆嗦的手，说道：“其实相比与别人，我更恨你。” 他又朝木鱼眼男补了几枪，每一枪都让木鱼眼男像抽筋一样地晃动四肢。 周倩颖觉得现正是逃跑的时刻，她向众人使了个眼色。她们弯着身子，唯恐不及地悄悄向门口跑去。其中，赵辉居然还有点依依不舍。周倩颖猛拍了他一下头，叫他快跑。 矮个子游魂鬼还在发泄着他心中的愤怒，直到木鱼眼男完全不动了，他才罢手， “你们……终于都死了。”矮个子游魂鬼抖晃了几下肩膀，抽噎着仰天起来。他凑近木鱼眼男，将它那双怒睁的双眼给盖上。 可是，就在那一刻，木鱼眼男居然睁开了双眼。矮个子男见状想要逃跑，却被木鱼眼男给紧紧拉住。他给予对方一个微笑，怀里冒出了丝丝白烟。 一颗炸弹缓缓滚出，引线上火星已经烧到了尽头。 轰隆一声，整个仓库都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冲击。已逃到外面的周倩颖等四人踉跄地前冲到了地面上。不知是因为冲击太甚，还是因为跳得太用力，周倩颖摔了个狗吃屎，整个脸都贴到了地面。当她抬起头时，口里也全是枯萎的黄草。 三个人都像劫后余生一般彻底放松了身子。唯独只有赵辉，还在为刚才未能和游魂鬼决斗而懊恼。 第16章 恶魔少女【十六】 “这么说，她不叫你赔钱了？” 几天后的休息室内，周倩颖问着赵辉。但现在赵辉的眼睛里似乎只有桌前的显微镜，他不断拨弄着上面的调节器，时而眯眼时而又皱眉。 “喂！”周倩颖不耐烦地推搡了他一下。 赵辉的身子晃动了下，好像影响了他好不容易才调节好的镜头距离。他抬起头，很是不满地大声回应，“是……啊。”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赵辉波澜不惊地动着嘴皮，又开始全身心地投入了研究内。 “喂，你就不打算了解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为什么要了解她啊？” “你就没有一丁点想要了解别人？” “没有。” 对于这个肯定简洁的回答，周倩颖低叹了一声。面前的赵辉好像有两个意识，一个在专心致志地搞着显微研究，一个在冷漠回应她的问题。 “那你又在研究些什么呢？” “那个仓库内还遗留了不少那些游魂鬼的灵异能量，我收集了些看看。” “我就知道。”周倩颖说，“只要是有关鬼的，你肯定不会放过。” 这时，外边响起了阵吵闹声，紧接着一群男员工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 “新来的？看着还真是令人垂涎啊！” “听说才刚成年不久。” “那她怎么会来我们公司的？” “这谁知道啊？” 周倩颖听着那些的话语，纳闷着他们究竟在说啥。心中带着疑问，她问起迎面而来的男员工。 其中一个男员工转瞬露出了猥琐的面容，“公司前台新来了个小姑娘，长得还挺不错的。” 新来的？还是前台接待部门？周倩颖歪了下脑袋。 正当她思索着那新来的究竟是何许人也时，外边又飞快进来位气质清新的女孩。 “倩颖姐姐，你果然在这里上班啊！” 周倩颖望着这位姑娘，不禁要大声叫出。 那不是…… 扎着辫子，身着一套西服的样子，都让周倩颖差点认不出来。 “啊……”周倩颖惊讶地抬起手，“你……你怎么来了。” “从现在开始，我就在这里上班了啊！应聘的前台。”林晓仪绽放出花儿般的笑容，贴近了周倩颖。 “可是……你不是还在读高中吗？” “辍学了，不想再继续读下去了，所以就决定和倩颖姐姐一起来这儿上班。” 倩……倩颖姐姐？周倩颖只觉得这个叫法有点肉麻，“不行，怎么可以不继续读书呢？”她劝解着，实则是不想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有什么，我爸爸都同意了，反正我不想再读书了。” “怎么这样……” 任凭周倩颖怎么劝导，林晓仪都不为所动。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和倩颖姐姐一起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只是，我目前学历不够，只能应聘前台，无法像倩颖姐姐那样去部门上班。” “那你不好好去读书，等大学毕业了以后再来上班。” “不行，那样还要再等个五年，才能和倩颖姐姐一起上班吗？” “你……” 一时间，周倩颖有些说不出话来。 “总之，现在我就是你的同事啦！”林晓仪说完就伸手做了个‘y’的手势，嘴中还不忘吐出个‘耶’字。 但很快的，她就注意到了一旁的赵辉。 “倩颖姐姐，不好意思啊，我问过其他人了。你和他只是同事而已。以前我还把他当你男朋友了呢？当时我就奇怪，你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人呢？” 这话说的，周倩颖不经意瞄了眼赵辉。 但赵辉依旧只对眼前的显微镜感兴趣。 也就是从此刻开始，满帆集团总部又添加了位新的女员工——前台接待林晓仪。 第1章 神秘教派【一】 天空早已被遮上了一层漆黑的抹布，偶尔有几颗闪亮的星星点缀其中，也只是在硕大夜空中的一小点，显得无济于事。 陈惠踱步于这个僻壤小路上，时间已临近深夜。 虽然路灯照得还算挺通明，可充其量也仅像在幽暗的空间里，点燃的一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熄灭的火柴那样单薄。 陈惠谨慎地加快了步伐，一头拐进自己所住的小区内。小区内是黑暗一片，几乎没有半点光线。这让陈惠觉得，每当自己抵达这个入口时，都像是要栽进一片深不见底的森林。 陈惠目前所住的是一个老式小区，这小区面积小得可怜，只有几幢破旧房屋被稀拉地摆放在那儿。她朝着自己的住所前进着。周围被黑暗所包围，安静的氛围使她有些心颤。 多年来，只要一走在这个黑灯瞎火的路上，她都不免产生一种恐惧感。为了抗拒这种感觉，她加快了步伐。 这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她马上停下脚步，对着身后一记张望。 背后没有任何的东西，或者说她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其实相较之前，她肉眼已算适应了点这种黑暗。她不得已又继续提步走了起来。 可刚没走几步，耳根子附近突然响起了如同击闷鼓般的声响。这声音逼迫着她又停下了脚步。这次，她没有再回头，而是收紧了身子，腋下像被抽空了那样闭起。 后面确实跟着东西，她几乎已可以肯定。 窒息的感觉直逼心头。陈惠不安地加快了步伐，双手也是自然地提起，拉紧了缠绕在胸前的单肩包背带。有那么好几次，她都想回过头，一望个究竟。可是，理智强压下了欲望，她不由地只管向前走着。 撇眼望了下两边的楼房，陈惠就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氛围。那是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好像眼前的这每一幢房子，被什么假造的东西给替换了那样。 莫非……算了，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她抱以沉重的步伐又继续走了起来。可不知是因为惊慌，还是周遭过于黑暗，她前脚一个踏空，差点摔一个大跟头。恢复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踏进了一个积满了水的小深坑。 鞋子被里面的水给淌浑，并搅起一阵阵游荡着的波纹。陈惠抖了抖已经湿透了的脚，顺便捋了捋心神。她想要进入楼房内。 就在这时，深坑内有了动静。里面的波纹变得异常不安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使之沸腾。陈惠慌张了起来，脑海都变得一片空白。她定情地望着深坑上的水面，发现有一小点亮光在上面闪现。 刚才骚扰着她的闷鼓声又再度响起，她的心脏就像快要跳出来一般。水面上渐渐反射出一点亮光，亮光在迅速膨胀，直到彻底灌溉住这狭小的水坑上。 是上面有什么东西，陈惠马上抬起头。一道闪亮的光源绽放在幽黑的天空上，先前的闷鼓声变得更响。光线刺激着她的双眼，她眯起了眼睛，在适应了强光线后，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着她。 那‘东西’陈慧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因为它始终被光线给遮盖住。 这‘东西’自天而降，绽放出得光晕包裹住了陈惠。同时，它还带来阵阵飓风，吹动起了陈惠的丝丝秀发。 她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两脚也像被定固住无法动弹。那‘东西’闪耀了阵，一个黑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只能这么干等着。 这个黑影慢慢靠近，距离近点时，陈惠才看清那是一个身着西服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正冷峻地盯着陈惠这边。陈惠胸口的气已经提到了喉咙口。 中年男子原地站着，什么也没做。他面无表情，神色严厉。整个面容就像喷了石灰般的苍白，没有一点儿血丝。只见他冷冷注视着陈惠，眼光中释放出如同放射线般的死光。 谁？是谁？你究竟是谁？ 陈惠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已被麻痹。她吃力地张大嘴巴，从中透出‘啊啊’的颤声。终于，她像是冲破了阻碍，大声地叫了出来。 她已经再也忍受不住，似要把这人生中所有的压抑都给释放出来。 “啊……啊……” 她扬起头，奋力地大叫。 第2章 神秘教派【二】 整齐地把衣物叠好，周倩颖掠了下额前的刘海。没去上班，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都觉得怪不舒服的。 三天前，当部门经理通知她可以开始年休时，她都有些错愕。她焦急地问着是否过于突然，因为年休的活动她都未曾安排好。 可是，经理已经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换做他的话就是： “这个月是今年的最后一个月了。你要是不选择休假的话，那明年也不会再给你多余假期的。” 这明显就是要让周倩颖强制休息的意思。 当然，倘若周倩颖选择不休息的话也无妨，只不过平白无故少了十天假期而已。但是，一年到头连过年国庆的休息都不能体会的她，也就只有这个‘上帝’赐予的年休了。要是这么白白的浪费了，着实让人心疼。 没办法，周倩颖只能决定选择——休。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年休了。” 在年休前的最后一个班，周倩颖妥当地处理了下公司内的事。当然，她还不忘和同事道下别。她抽空跑了趟保安部，和赵辉说了下自己即将要年休的事情。 但赵辉却像是没听到那样，非常的不以为意。只见他手撑着桌面，拳头都像陷进了脸颊内，全然一副很懒散的样子。 “是吗？哦，知道了。” 这种态度给人种连眼皮都不想睁开的感觉。周倩颖上前怒推搡了他一下，“喂，我可要长休了，有些日子无法见面了，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 “什么长休，也就十天功夫而已。” “十天就不是时间了吗？”周倩颖刁蛮地回应道。 赵辉茫然地点了点头，“恩，算。” 这让周倩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她觉得自己年休了，就没有人陪赵辉说话了。因为在这间公司内，也就周倩颖愿意和赵辉讲讲话。所以她才特地来和赵辉交流交流的，没想到赵辉却根本不在意，还以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对待她。 真是好心没好报，周倩颖气愤地舔了舔牙齿。 “我可是怕你孤单才过来和你说的，我是在关心你，知道吗？”为了显示自己的愤怒，周倩颖特意用食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算了，你还是去关心别人吧。” 周倩颖被呛得无话可说，她两手一叉腰，径直离开了保安部。走的时候还怒气冲冲地想着：这个死赵辉，我可真是热脸贴他冷屁股啊。 之后，周倩颖又和董美华、林晓仪她们说了下自己即将要年休的事。她们都表示要好好休息，机会难得。 于是，长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开始了。 今天是第一天，周倩颖觉得还是先把家里给里外整理遍为好。以前因为工作劳累，她都没怎么好好做家务。朋友徐佳艺来玩时，就曾开玩笑说这里简直就不像是女孩子待的地方。 周倩颖所住的地方是个老式小区，这小区积小得可怜不说，设备还非常陈旧。她当初搬进来，就是因为房租便宜。 房子的面积不到三十平方，只有两居室。内部连个厨房都没，煤气灶等一些厨房用品都是摆在厅内的，反正这些东西平时也不用，她饭从来都是在外买着吃的。 当然，房子小也有房子小的好处，在打扫方面则简便了许多。周倩颖也就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就已经把地板给擦得蹭亮。不单这样，她还把该洗的衣物都给洗了，又顺便把凌乱的柜子全都给整理了一番。 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房屋，周倩颖舒展了下双臂。 事情全都做完了，她无力地躺到了床上。这也才第一天啊，就把该做的都做完了。她沉叹了一口气，心想着接下来几天，该用什么事情来打发。 其实，她一直对年休是有规划的。她本来决定利用假期去某个地方旅游，当初都已经和朋友说好了，结果经理却没有批准下来。年休就这么被耽搁了，她本身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假期，直到那天经理把她叫到了经理室。 既然是休息，那自然比上班要来得轻松，但突然的休假，也让她紧张的日子形成了空缺。真是无聊啊，像这样的日子还得熬九天，她盯着天花板的视线渐渐模糊。 等到醒来，周倩颖才发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自己算是自然睡了个午觉。她起身随意准备了点吃的，就坐到了台桌前。 桌面上的电脑一直呈待机状态，她点触了下鼠标，屏幕上弹出画面。因为没有安排，她也只能无所事事地在家里上上网发发呆了。 网页上的内容很丰富，她首先选择的自然是购物网站。上面一件件漂亮的衣物看得她眼馋。不过她没有钱。其他的诸如某些小饰品她也根本买不起。 无奈，她只能悻悻关闭了这个网页。 还是看一些不要钱的东西吧！她这样想着滑动着鼠标。点开了一个论坛，发现里面的某个帖子正在聊一些灵异事件。看到灵异事件四个字，周倩颖就暗自发笑。 帖子里的内容主要在谈论上海十大诡异事件。其中有几个被说得水天花乱坠的。 什么嘛，还是让姐这个通灵师来教育教育你们吧！周倩颖扒拉扒拉地敲动起键盘。她试着用起赵辉的语气与论调，以科学的方式分析了下事件的原理。 可是，那些网友才不理会她的言论，他们死命认为迷信与科学完全无关，好像科学会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屏幕中不断跳出恶言相向的语句。 “这什么素质！”周倩颖咂了咂舌，退出了这个帖子。 她又在这个论坛游走了一番，瞥眼看到了个标题为‘外星人与不明飞行物之谜’的贴子。她好奇地点了进去。帖子内容自然就是讲外星人的。 首先，它先介绍了下什么是外星人。外星人就是人类对地球以外智慧生命的统称，它们有着比肩，甚至超过人类文明的特点。它们生活在地球以外，常常乘坐着ufo光临地球。 还不错嘛，周倩颖滚动起鼠标轴。 下面又逐一介绍了下世界各地目击ufo的一些新闻。中国国内的被单独列出。最让她感兴趣的是其中一条。 2020年11月29日的23时16分40秒，在上海上空，出现不明飞行物。目击者称此不明飞行物4角有4个亮点在旋转，距地面高度约3000米至5000米，约一分钟后消失。 这不就是最近吗？周倩颖摸了摸下巴。那天她好像记得确实有报纸刊登过有关ufo的报道，里面说夜空中有不明亮点，然后市民就把它称为了ufo。这则新闻还一时间成为了网上的热点。 应该是假的吧，周倩颖拉下鼠标箭头。 对于外星人究竟是否存在，帖子里也给出了正反两个论点。正方认为外星人一定存在，因为我们生活的宇宙大得可怕，星系之外有生命是很正常的。 而反方则认为没有，反方的论点并没有明确否认外星人的存在与否，而是着重说那些曾经与人类有过‘接触’的外星人与ufo都是误会。它们只不过是人类幻想的产物罢了，也有可能是人类自己恶作剧而装扮的。即便宇宙真有外星人的存在，它们也从没有光临过地球。 那为何人们会频频目击外星生物呢？反方给出三点假设。 第一种也可能是其他发达国家研制秘密武器，在未发表的情况下进行试验。第二种情况也可能是未来人类自己发明的东西，乘着时间机器来到了我们这个时间段。当然，还有第三种情况，那便是人类自己的幻想。 周倩颖看到这里灵机一动，其实还有第四种可能，那就是鬼假扮的。她呵呵一笑，她也明白自己的假设是多么的荒谬。或许，相比于外星人，人们更不会相信迷信的鬼魂。 帖子里的网民对那两个论点，产生了激烈的口舌之辩。周倩颖没有想要加入哪方，因为她觉得哪一方的人，都挺无聊的。 在最后，帖子还详细介绍了下如遇到外星人，可能发生的情景。 ‘当你走在夜深人静的路上。突然，被一阵光晕给包围，光芒异常的刺眼，让你无法睁开双眼。你的耳朵边也会出现机械似的震动，那是外星人发出的波率，它会让你动弹不得。当眼睛逐渐适应刺眼的光线后，看到的是一个圆盘样的东西从空中降临。圆盘降落至地面，从中走出一个全身绿皮，眼睛奇大的外星人。它指着你，命令你跟他走。以后，你的意识就会模糊，醒来后，发现自己晕倒在原地，外星人已不知所踪。’ 这什么啊，弄得好像真的遇到过外星人一样，周倩颖撇了撇嘴。而当她看到最后一排文字后，就再也安静不起来了。 上面写着：不要以为以上文字都是杜撰的，‘它们’无处不在，之所以不想亲自和你谈话，并不是因为不想打搅你，而是因为以你的智商无法判定‘它们’的想法。或许，‘它们’就在背后观测着你。 这段文字看得令人毛骨悚然，里面无不透着外星人对人类的监视之感。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双大眼睛在注视着你。 周倩颖恍惚地望了望背后，背后什么都没，她得以舒得松了口气。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些打着包票说不相信鬼的存在，但还是会有惧怕之情的人一样。 周倩颖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伴有咧嘴的笑意。 突然，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左手边传来咣当一声，客厅的窗户被莫名地打开，窗帘也随着无形的冷风而向屋子内摆动。周倩颖是吓了一大跳。而后，才意识到那只是大风在作祟。 搞什么，她起身来到窗台边，眼前的乌黑夜空让她迷离。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ufo吗？周倩颖附在窗台上，一手撑住头，入神地向别处望去。 整个小区也是漆黑一片，几乎没有亮着灯的窗户。这个小区本就小，入户的人也不多。基本一到夜晚，就黑灯瞎火的。 也怪自己工资不算丰厚，只能租住这个小区。冷飕飕的大风不时地往她身上倾倒，她摇摇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啊……啊……” 又是突然，一阵凄厉地吼叫声莫名地冲来。 惊得周倩颖身体为之一颤。起先，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在下一个瞬间，她才确定那是个求助性的惨叫。她伸长着脖子，探头去望个究竟。可是，她什么都望不到。 吼叫声在持续。是谁？是谁？周倩颖的头大幅度地转动着，但她还是没有确定出位置来。 “救命啊……啊……” 尖锐的喊叫声又再度出现。这次，周倩颖发觉那是由本楼内部发出的。她慌忙关上窗户，朝门口奔去。 手拉住门把手，把头贴于门边。叫声变得更为清晰，她听出那是一个女人的吼叫，而且就在她所在的这层楼房内。周倩颖透过猫眼看向门外，但猫眼所能涉足的距离实在有限。她想打开门，又没有这份胆量。 喊叫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救救我，救救我啊。” 周倩颖忽然觉得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时常能听到这个声音。啊！周倩颖想起来了，此人好像是同住一幢楼的住户，周倩颖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记得邻居一直叫她陈小姐。 既然知道是同一楼房的住户，那应该开门给予帮助吗？ 周倩颖头顶住大门，思索了阵。最终，她还是转动了门把手。 就在门开启的刹那，一个黑影朝周倩颖扑来。 扑来的正是那个喊叫的女人，她扑倒在周倩颖的身体上，拼命拉扯周倩颖的衣服。 “救救我，救救我啊。” 周倩颖尽量想要固定住那随着别人拉拽，而不断抖动的身体，“发生什么事了？” “他……他要杀我啊。”女人向门外指去。 周倩颖向门外探出头，看到的情景不禁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走廊口，用着威严的目光瞪着她们。周倩颖后撤了几碎步，直置抵到门边。她正要叫出声时，眼前突然一个闪亮，等到她再睁开眼睛时，中年男子已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那女人却还是在不断颤抖着。 第3章 神秘教派【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上房门后，周倩颖稍加安抚了下这个女人，并把她搀扶到了自己家内。给她倒了一杯热开水后，周倩颖便问起了事情缘由。 女人似乎还惊魂未定，任一的接触，都会让她神经质地颤抖起来。从她凌乱而又急促地呼吸声中可以看出，她已近乎崩溃。现在这个时候，周倩颖也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来进行安抚。只是轻触着这个女人的后背，希望她可以冷静下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她才逐渐平静。她介绍着自己叫陈惠。 果然姓陈，周倩颖回想起和这个陈小姐确实有几面之缘。以前出门上班时，两人应该遇见过，但都没怎么打招呼。印象中这个叫陈惠的性格挺内向的，走路时都常低着头。 陈惠面前的杯子已经不再冒着热气，周倩颖见状又重新倒了杯，将之递于陈惠面前。这次，陈惠双手接过了杯子，似乎是为了安神，她大口地抿着茶杯。 见时机到了，周倩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他要杀我。” “‘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陈惠的精神看似还有些混乱，口不择言的。 周倩颖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站在走廊间，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 “对了，你说的‘他’，就是指刚才的那个……”周倩颖指了指门外。 陈惠应该是理解周倩颖的意思，她肯定似地点着头。可周倩颖却总觉得她嘴里含着什么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 “你先冷静下来。”周倩颖抓住女人的臂膀，“慢慢地告诉我。” 这个动作得到了奇效，陈惠深吐了口气，整个身体就像放了气的气球那般，慢慢沉甸了下来。她活像个受伤的羔羊，一点儿精神都没。 “你也住在这个地方的吧？”周倩颖试着问。 “恩。” “我叫周倩颖，你还记得我吗，我也是住在这里的住户。我们以前应该碰过面？” 陈惠闻言惊讶了一番，她应该是记不起周倩颖这人了。这也难怪，她平时一直低着头嘛。 算了，周倩颖认为现在该进入正题。 “那个中年男人到底是谁啊？” “我……我不认识他？” “那他为什么跟踪你到这里来？他应该是在跟踪你吧。”周倩颖说着不自觉地望向别处。其实她对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甚是疑惑，特别是刚才他的突然消失，更是让周倩颖心悬不已。 见陈惠没有作声，周倩颖就提起心问道：“他……那个……应该不是个人吧？” “啊？” 周倩颖也不清楚该怎么表达。她皱起眉头，指弄着太阳穴，“那个……我的意思是，他应该是个鬼吧？” “你也觉得他是鬼？”陈惠的眼睛突露出闪光，她激动地握住周倩颖的手，“这几天我害怕极了，和谁说都不信。” “放心吧，我相信你。就是他为何要盯着你，他究竟是谁？” “这我真不知道。” “那你最近有遇到过什么灵异的事情吗，鬼不会平白无故地盯上人的吧？” “啊？”陈惠端瞧了周倩颖几眼，“不好意思，我能问个问题吗？” “怎么了？” “你为何要相信我，普通人见到我这样，肯定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我和单位里的人说，他们都说我在妄想，你又为什么那么肯定我的话？” 这下，周倩颖又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了。她抓了抓头，瞄了陈惠一眼。现在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陈惠当成脑子有毛病的人了。 无奈，周倩颖清了下嗓子，“因为我是个通灵师。” “什么，通灵师？” “啊，通灵师就是……反正就是专门对付鬼的。你放心吧，我会帮助你的。我一定不会让厉鬼这样随意侵害人的。所以你有什么话都和要我说下。” “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就是有一天被那个中年人盯上了，他时不时出现在我周围，让我不知怎么是好。” “这样啊……”周倩颖嘟嘴思考起来。片刻，她才再度开口，“陈惠对吧，希望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我。就是从第一次被缠上到现在，行吗？” “哦。”陈惠点了点头，“其实……”她抬起了头，有种想要把心中的一切都给诉说殆尽的样子。 她把这几天的经历通通都告诉了周倩颖。其中，还夹杂着她的过去。 第4章 神秘教派【四】 陈惠在一家规模不大的药店工作，平时也就是站在柜台处，招呼招呼少量的客人。总体这份工作还算轻松，就是上下班的路途有点长，大约在一个半小时左右。 在陈惠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她只得和母亲一起相依为命。在她上中学的那年，母亲也撇下她撒手离去。 这下，陈惠彻底孤身一人了。 母亲的离去对陈惠的打击很大。以后，她便被寄放在了亲戚家。在亲戚家生活也不开心，可以说是受尽白眼。在可以出去工作独立生活的时候，她就逃了出来。 药店的工作是学校帮忙找的，虽然工资不高，但好在稳定。陈惠也就决定在里面做下来了。除了工作外，她还要找到住处。上海的房价是何等的贵，在搜寻了许多地产公司后，她找到了这个老式小区。这里的环境是挺恶劣的，不过房租还真是便宜。她就在这里扎下了根。 日子过得也算挺清苦的，工作时间是做一休一。上班天她都要很早的起床赶到药店，在做满足足十二个小时后，才能下班回家。 每当她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基本已经黯淡。有时看着街上那些或与男朋友、或与普通朋友，开朗走在一起的女性白领，陈惠就有种莫名的嫉妒。同时，她也为自己的人生而感到悲哀。 不过，悲哀归悲哀，生活还是要继续。平淡的日子飞快地过着。直到有这么一天，什么都被打乱了。她深切地记得那一天的遭遇。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走到自家的小区时，她就察觉到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起初，以为只是幻觉。于是她加快了速度，可没走几步，她被踏进一处深坑。鞋子都被里面的水给弄湿了。她没心情抱怨什么，刚想再走动，那个黑衣男子出现了。 这男子面无表情，神色严厉。整个面容就像喷了石灰般的苍白，没有一点儿血丝。他冷冷注视着陈惠，眼光中释放出如同放射线般的死光。 “啊……”陈惠放声一吼，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醒来，她发现躺在自己的屋内。自己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是梦吧！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喝了杯茶压了压惊，她又开始了平日里的生活。可是，现实却没有那么简单。那天并不是梦，也正是那天后，黑衣男子频繁出现在自己的周围。 在药店工作的时候，陈惠无意间往大门口瞟了一眼，发现黑衣男子正站在门口。下班回家，美事一个转身，又望到黑衣男子在远处正凝望着她。甚至于在家里，她都会时常发现黑衣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一直监视着她。 每当陈惠在发现黑衣男子，快要惊吓得叫出来时，黑衣男子总会迅速不见踪迹。而后过了些时日，他又会重新出现在陈惠面前。他就一直像个恶魂那样缠着陈惠，让陈惠的精神备受煎熬。 陈惠曾把黑衣男子的事情告诉过别人，但他们都不相信。甚至有的人还讥笑陈惠，说她白人做梦。不过其中也有心眼好的人，可他们也只是劝她去看心理医生，认为她得了心理疾病，才会胡思乱想的。 面对周遭的耻笑和怀疑，陈惠就再也不敢开口了。 随着日子的过去，她也渐渐熟悉这样的生活了。就像东西看了多了，无论对其有何种想法，都会变得淡泊。 黑衣男子也不伤害她，每次还有规律的会很快消失。这就让陈惠对黑衣男子的恐惧大打折扣。或许陈惠认为，这个黑衣男子是无害的，也只是给自己平淡的生活来点充实而已。 可是，就是今天，一切都变了。 就是今天，黑衣男子又出现了。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消失，而是一直站在陈惠面前，威严地瞪着她。 眼神中蕴含着杀戮。起初，陈惠还算镇定。黑衣男子的身子漂浮着，缓缓地朝她这边移动过来。突然，黑衣男子的脸发生了变化。他张大嘴巴，面部就像被融化了那样，整个五官都变得模糊。眼珠子也如同被抠了一样，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窝。这简直就不是张人脸。 久违的恐惧又回来了，陈惠吓得一下倒在地面上。她颤抖地咬着手指指甲，不断后挪着。直到后背抵到墙面，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变了样的黑衣男子还在逼近，陈惠一只手开始不断乱抓，感觉是把手伸进了衣柜。手在里面一阵捣弄后，她抓出一个手镯。这是她母亲的遗物。就算死也要和妈妈在一起，陈惠缩紧了身子，把手镯贴于胸前。 这时，黑衣男子两脚着下了地，他嘴巴张得更大了，像是失去控制一般，摇晃着两臂。 见此时机，陈惠大喊一声，冲出屋外。她发狂似地敲着邻居的门，但却没人搭理。直到她跑到楼下，敲响了周倩颖家的大门。 ----------------------------- 仔细听完陈惠的叙述后，周倩颖埋头着思考起来。她的手指直在下巴处划着圈圈，悬空的视线还在不时左右旋转。 不久，她得出了事件的大体框架——陈惠在不知什么原因的情况下，接触了什么灵体。这个灵体与那个中年男子有一定关联。其实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个厉鬼，他想要报复陈惠。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你是怎么会得罪到这个中年男鬼的？”周倩颖问道。 听闻到中年男鬼这个词汇，陈惠一个劲地摇起头，“我不知道。” 她看上去很很痛苦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回忆任何有关这个中年男子的事。 “那你在遇到他之前有无碰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啊？” “意思就是说……”周倩颖抓了抓头，“怎么说呢……一般人在碰见什么灵异的事件，总会有先兆什么的。比如是否做过什么对鬼怪不敬的事，我想问你是否经历过这些事？” 陈惠思索了会儿，木然地摇了摇脑袋。周倩颖确认着是究竟是没有还是不清楚。陈惠仍旧只是以摇头回应。 “这个中年男鬼总不会在一个时间段，就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了吧？” 周倩颖只是随意地这么一问，没想到陈惠倒是激动地点起头来。 周倩颖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下事不好办了，她咽了下口水。一般来说，被厉鬼骚扰，确实是因为做了什么不必要的事。 例如有些孩子贪玩，不小心弄乱了死人的祭祀贡品，回家就发起了高烧。又例如年轻人在坟前对死人出言不逊，回去后立马身体麻痹。这些都属于被厉鬼秋后算账的案例。 也就是说，在被厉鬼盯上之前，势必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否则厉鬼不会平白无故害人的。 而这个陈惠，周倩颖有意地瞄了这个女孩子一眼。 陈惠说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多余的事。那厉鬼为何会盯上她呢？ 可能是她撒了谎，也可能是她未曾做过，但事情极不起眼，所以她很快就忘记了。又或者说她其实记得，却被厉鬼给抹去了记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厉鬼找得本身就不是她，属于报复错人了。 这几种可能是哪一种呢？ 许多条混杂的线索在周倩颖脑子里乱窜。哎呀，她烦躁地双手挠起头来，那头发丝都被挠得蓬松了起来。 这时，她想到要是赵辉在就好了。周倩颖面露苦涩地瞥了眼一旁，赵辉的身影时不时还会若隐若现。现在就打电话通知赵辉吧，他一定会很快解决厉鬼的。 周倩颖把手伸进了装有手机的口袋里，可她又转念一想。不行，自己怎么说也是个通灵师啊，不能什么事都去求助别人。况且那天赵辉的态度实在令人恼火，给周倩颖感觉就是鄙视中带无视。要是现在靠着自身解决了个厉鬼，指不定能令赵辉另眼相看。 对，就是要靠自己解决。周倩颖缩回了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倩颖那握紧的右手，并往自己的左掌上一砸。她懊恼着怎么现在才想到事情的重点。 如今纠结那么多又有何意义，就算查到那黑衣男鬼的底细也没多大用处，只要让他无法再找到陈惠不就可以了吗？ 况且这个鬼三番五次都无法弄死陈惠，说明他应该就不是什么狠角色。他之所以一直要骚扰陈惠，周倩颖的心里也似有个底了。 为了确认，她还是问了句：“我再问个问题，就是为什么黑衣男鬼遇见你了，却不伤害你呢，他每次都是突然消失了吧？” “不知道，我也很奇怪。” “恩，我是这么想的。他应该无法伤害到你，只是想让你的精神崩溃。” 确实有这种类型的鬼，他们戾气不重，无法伤害到人。所以就想着先骚扰人的精神，令其崩溃生病。人只要生病了，体内的阳气就大打折扣。这时就可以下手了。怪不得，这样想的的话，那今天黑衣男鬼没有消失也可以解释了。 反正都不是什么狠角色，解决起来也就方便许多了。 “好吧，不管那个鬼为什么要来害你，现在防护好倒是真的。”说着，周倩颖站起了身，“现在去你家看看吧。” “啊，去我家？” “是的。在你家弄点防护措施，那鬼就不敢来找你了。” “这样……真得可以吗？” “走吧。”周倩颖拉起了陈惠的手。 陈惠的家就住在周倩颖的上一层：403室。 刚一进入房间后，周倩颖就在里面一阵踱步。因为房间普遍都小，所以摆设与她家也都大同小异。两个居室中，靠近大门的那个被用来当作大厅，里面的则是房间。 环顾了下四周后，周倩颖走入深处的房间。里面的摆设也很简易，除了些生活用品外，没什么鲜艳的装饰。这是个很普通的女孩的家。 床边柜台处的一张相片引起了周倩颖的注意，相片有两个人，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还有一个是还未张大的孩童。孩童拥促在女人的怀里，洋溢着惬人的微笑。看照片的色调觉得有些年代了。 周倩颖猜测里边的孩童应该就是陈惠，而那名女子，估计是陈惠的母亲。 多年来陈惠都没忘记自己的母亲，一个人独自生活着。想到这里，周倩颖不禁有些心酸。 “好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说完，周倩颖就在房间内摆弄起来。 她首先在大门的悬梁处绑上了个护身符，确定它不会落下来后，又在大厅的四角处撒了点石灰。白色的粉末呈四滩，包围着房间各处。 最后，她走进房间内，将一香炉摆放在门背后，香炉边贴着几张黄色符文纸。 “好了，大功告成了。”周倩颖利索地拍着手。 “这样做了，那个鬼就不会来找我了吗？” “找还是会找。” 陈惠转瞬露出害怕的样子，她哆嗦着身子，惊疑地望起周边。 周倩颖忙跟她解释起来：“放心，他就算来找你也拿你没辄。看到那个个护身符了吧，这算是第一屏障，它可以限制鬼怪进门。倘若他可以通过这层防御，也会被大厅里的石灰给锁定禁锢。要是他很厉害，真得连闯两关。”周倩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放心，他进入你的房间，也会被这个香炉给击挎。” 她边说边食指边说在半空中旋转，那样子是自信极了，“反正我一共设了三关。就算那鬼有幸闯过第一关，后面的两关也会要了他的命。” 刚说完这句，周倩颖就僵住了身子，赵辉那冰冷的面容在她脑中浮现。 她赶忙摇了了摇头，对着空气呸了下——谁学他了。 “总之，你就安心歇息吧，那鬼不敢再来找你了。”周倩颖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 “恩，要是再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吧。” “那谢谢你了。”陈惠冲着周倩颖鞠了个恭。 这弄得周倩颖都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时间也不早了，周倩颖对陈惠投去了个温柔的微笑，便说句‘走了。’ 被陈惠亲自送至大门处时，周倩颖还不忘回头挥了挥手。陈惠尴尬地以笑回应。 大门里，陈惠娇弱的样子被周倩颖收入眼底。 走在回自己家的走廊上，周倩颖将手搭到了颈椎上左右扭动着。 真是有点累了啊！ 她嘲笑着自己在干吗，明年休了还给自己找事情做。可是，帮助人的成就感还是很大的，她嘻嘻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耳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在闹腾。她不安地环顾起四周。整个走廊都空荡荡的，但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混了进来。 是多心了吗？她沉吸了口气，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一觉醒来，窗帘布上已是透进了微微的阳光。周倩颖揉了揉眼睛，走下了床。 她第一件事事就是想到了陈惠的事，不知道她昨晚过得怎么样？为了安下心，周倩颖闲着决定没事去看望看望。 ‘咚咚咚’她敲了陈惠家的门很多下，可门内却没有应声。 站在如古墓般的大门外好一会儿，周倩颖才意识到陈惠可能去上班了。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转身离去。 今天是年休的第二天，想着又要在家里发呆了，她就无力地沉下肩膀。卫生方面昨天已经解决，又没什么新奇的事，也就只能玩玩电脑上上网了。 一天就这么的过去，晃眼就到了下午。周倩颖瞄了瞄时钟，希望陈惠可以快点回家。 手机响了起来，周倩颖接起了电话。是邮局打来的，好像是上月的费用有问题，叫她亲自过来一躺。周倩颖觉得反正现在也闲着，便离开了家门。 一到邮局，才知道是电费出了差错，把她家和隔壁小区的搞浑了。难怪周倩颖觉得上月的电费怎么那么便宜。可周倩颖才不会付出多余的钱，这可是邮局的错。协商之下，邮局还是妥协了。 做完事情准备回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她加快了脚步，走进了自家小区。这小区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走到家门口时，她看见楼下停了几辆警车。 怎么了啊，周倩颖歪起头。她渐渐走近，警车车顶上不时发出红绿相间的灯光，‘嘀嘟嘀嘟’的声响在周边扩散。她进入了楼房内。 楼道里有交谈的声音，应该是警察在问话，周倩颖寻着声音走到了四楼。 警察在盘问着物业，他们在看到周倩颖后，忙问她也是这里的住户吗？周倩颖回答是的。 “那就让我来问几个问题吧。”警察也不等周倩颖愿不愿意，就严正以待了起来。 “哦。” “403室的陈惠小姐，你认识吗？” “陈惠啊！”听到这个名字，周倩颖瞬间直起了身子，“她怎么了？” “你认识她？” “恩，我就住在她楼下。” “你和她熟吗，什么关系？” “那个我问下，她怎么了啊？” 警察深吸了口气：“有人打了110，说403室发生了命案，死者就是屋主陈惠。” 第5章 神秘教派【五】 “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我是很认真地在讲的——你听到没有啊？” 任凭周倩颖怎么吼，对面的赵辉就是不作声响。她是实在忍受不住了，两手往桌上一拍，奋力地站起。 “喂，给点反应好不好？” 赵辉双手握着拳头，摆放在桌面上。他呆呆地看着周倩颖，没做任何表示。 周倩颖意识到不对劲。先是斜了下眼珠，而后彻底左右扭动起脖子来。 此刻，周围的人无不在盯着她看，有的甚至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周倩颖才意识到自己太吵了。在这个咖啡厅内，这样大声说话是很不好的。她嘴巴憋成一条缝，尴尬地坐了下来。 在听闻陈惠的意外死亡后，周倩颖很快联想到是否与那个黑衣男鬼有关。本来，她还以为那只是个小角色。可是随着都闹出了人命，她清楚地认识到事情已经不是她能解决的了。她便联系来了赵辉。地点在附近的咖啡馆内。 “你干嘛那么激动啊？”赵辉端起面前的咖啡，小咪了一口。咖啡的味道不错，甘甜中带着浓郁的奶香。 现在还有心情品尝咖啡，周倩颖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还是尽量压低音量，“什么叫我干嘛激动，不是和你说了吗……” “这我知道，我知道。因为你的失误害死了一个邻居，对吧！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那你还这么淡定？” “当然淡定。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周倩颖前缩了下脖子，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你说什么，是我害死的啊。” “对啊，是你害死的，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被赵辉这么一说，周倩颖只能干巴巴地眨着眼睛。 “你怎么这样说啊。好吧，那和你无关行了吧。算我找错人，我走，行了吧。”她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座位。走了没几步，她又停了下来。从她的打颤着的嘴唇就可以看出，她的思想在激烈的斗争。 她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好了，不要这样，好吗？就算我求你，帮我解决一下这个事情。” 赵辉把咖啡杯放在鼻子处闻了闻，又一饮而尽，“为什么你那么执着地要搞清楚这件事呢？” “那还用说，都闹出人命了。” “恩，都出人命了。既然人都死了，搞清楚还有什么用？” “你怎么这样说，人可是我害死的啊！”周倩颖低下头，自责的神情摆在脸上。 “那又怎么样呢，又不是你直接杀死的。” “可是她因为我的无能而亡，你说我能那样善罢甘休吗？”周倩颖前冲着身子，“你没搞清楚状况吧，一个女孩子被鬼害死了，懂不懂，一个女孩子的命没了，你还在那儿一副无所的样子。” 她已经不管周围惊异的眼神了，硬是把心中要说的话给统统叫嚷了出来。 赵辉迟疑了会儿，他盯着周倩颖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咖啡杯，“好吧，到底发生什么了。再把事情和我说下吧。” “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不是叫你说‘你和那女孩子的经历’。而是叫你详细说下她对你说的话。”见周倩颖还是有些不明白，赵辉换了个拘谨的坐姿，“就是她与鬼的经历。” 周倩颖点点了头，她从陈惠这个人先说起，再复述了遍陈惠是怎么遇见鬼的。最后，她把之前所有的推理都一并告知了赵辉。 赵辉一手托着腮帮，另一只手的食指敲触着桌面。听完周倩颖的复述后，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再说一遍。” “啊？” “把陈惠与那个鬼的接触，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周倩颖无奈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遍。赵辉听得还是那么得仔细。直到周倩颖说了足有四五遍，赵辉才双手抱臂并扭转起头。 “这么说吧。造成这个惨剧的原因不是你的无能，而是你判断失误吧。” “这话怎么说？” “你觉得那个中年男鬼一直都只是出现在那个什么……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陈惠。” “哦，陈惠啊。你觉得陈惠一直没被中年男鬼弄死，就想当然的判断那鬼只是个小角色，对吧？” 周倩颖‘啊’了一声，被赵辉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想当然了。也明白了赵辉之前说她并非无能，不是在安慰她，而是在拐着弯责备她。 周倩颖低下了头，“好像……是这么……” “你的推理在大体方向上是正确的，比如你认为厉鬼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骚扰一个人，也提出了n种假设。可是有一点你没注意到吗？” “什么？” “中年男鬼之前一直骚扰着陈惠，如真像你推理的那样，厉鬼无法来取陈惠的性命，那最后一次，也就是昨天晚上，厉鬼却不再消失，直接要来索她命，这是为什么呢？” 周倩颖一下子哑口，她茫然地摇摇头。 “有问题就把它放在一遍，没有想过要去搞清楚吗？”赵辉那犀利的眼神，直让周倩颖无地自容。 “这个……” “这在解决问题方面可是大忌，无论做什么事，不把原理搞清楚，就无法进步，这是我从小到大认为的真理。”赵辉舔了下嘴唇，皱起眉头，“还有点你发觉了吗，那天中年男鬼在没有消失后，整个都变了个样。” 起初，周倩颖没听懂，在回想了下后，方知赵辉的意思。 照周倩颖所见，那中年男鬼的面目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就是脸色苍白了点，表情厉色了点。而那天据陈惠形容： ‘黑衣男子的身子漂浮着，缓缓地朝我这边移动过来。突然，黑衣男子的脸发生了变化。他张大嘴巴，面部就像被融化了那样，整个五官都变得模糊。眼珠子也如同被扣了一样，只剩下两个空挡的眼窝。这简直就不是张人脸。’ “可以说黑衣男鬼整个都变了个样啊。”周倩颖开始佩服起赵辉的仔细来。 “为什么会变样呢？” “是要开启什么杀人的模式吧。”周倩颖想到有些鬼在杀人之前，就是会变成一副青面獠牙的样子。 “恩，可以这么解释。但问题也来了，为什么这鬼早先不杀她，盯了她很长时间才想起变个模式杀人呢？” “是因为……是因为还没到时间吧。可能是鬼早就想杀陈惠了，但苦于时间未到，昨天正好是到了时间了，鬼就准备杀她。” 周倩颖这样推测是有根据的。人都有阳气护体，可以抵御某些厉鬼的缠身。所以往往有些鬼不能直接杀人，而是缠上一段时间，使人得心智崩溃。阳气减弱时，再痛下杀手。 “是这样吗？”赵辉却嘟起嘴巴，而后摇了摇头，“我不这样觉得。你还是想当然地把那鬼当成了什么弱角色了。” “那你认为是什么？” “黑衣男鬼就是不想杀她，只是在等个时机。” “这不是就是前面说得吗？” “不，大不一样。我的意思是黑衣男鬼完全有能力杀人，但却不选择杀，而是等个时机，这时机是什么呢。医学人士培养细菌这个案例，你知道吧？” “啊？”周倩颖是不明白赵辉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但她脑中还是绘制出那些医学人士培养细菌的情景——穿着白大褂的医学博士，在实验室内，贪婪地望着各个器具。器具里装有不同样式的细菌。 “你问这个干吗？” “那些医学人士在实验室里培育着什么呢？细菌吧。细菌是用来干什么的呢？杀死其他病毒的吧。但这些细菌对于医学人士说明什么呢，它们在有价值前什么都不是，医学人士们可以轻易消灭这些细菌，不是吗？但为何他们不去消灭呢，因为这些细菌可能会对他们有用。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把那个中年男鬼想像成一个医学人士呢？” “啊……那么陈惠就是……” “假设陈惠对于鬼来说，就像是被培育着细菌呢！”赵辉的双臂随着他推理的深入而摆动，“鬼一直盯着她，不是单纯想吓唬他，而是想想看看自己的培育品有无按照轨道在走。” “这样啊……那中年男鬼到底在培育着什么？” “这我还不清楚。首先要搞清楚他属于哪种类型的鬼。” “他属于哪种呢？” “有一种鬼叫做食息鬼，专门以吸收人的气息而活。它们在盯上人时，并不急于弄死对方，而是先接触，用着它们特有的化学物质感染人类，而后让人类慢慢变成可以供它们吸收的物种。最后，就是开杀了。” “你认为中年男鬼就是食息鬼一类的。” “还不能确定。要先去确认确认。”说完，赵辉站起了身子，“我回去拿下东西。” “你回去拿什么？” “忘记了吗，我有有查明鬼分类器具的。” “那我呢，现在干吗？” “你就在这等着吧。反正咖啡对你来说也算是美味啊。” 第6章 神秘教派【六】 赵辉离开咖啡店后，周倩颖就无所事事地等了起来。她用着勺子在杯子里不断搅拌，里面的咖啡被搅得显出了旋涡。旋涡中倒映出一张脸，那是陈惠的脸。 周倩颖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嗖得顶到椅背上。等杯中的波纹散去后，周倩颖才清楚那只是幻觉。 目前她是愧疚极了，要是早点把赵辉找来，那陈惠的命或许可以保住吧。 赵辉在一个多小时后出现，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幸好赶上了，都已经是末班车了。”赵辉手提着个包，走过来就说。 “都准备好了吧。” 赵辉点了点头。两人遂往目的地上前行。老式小区已经是黑灯瞎火了，现在又死了个人，着实有些阴森。 “这里还挺偏僻，你就不怕有什么孤魂野鬼来骚扰你吗？” “这什么话？”周倩颖两手在腹前一叉，“我可是通灵师啊。” 听到通灵师这字眼，赵辉不禁呵呵了下。周倩颖匝了下舌，亮出了拳头。赵辉才收敛了些。他们走至到周倩颖所住的房子处，寻着大门走进了楼房。 周倩颖住在三楼，她的意思先去自己家休息会儿，从长计议。可赵辉觉得没这必要，陈惠的家才是他想去的。 “那你怎么进去呢，门可是锁着的？”周倩颖以一种冷得不能再冷的口吻说。 赵辉展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抓起鬓角上的头发，“是啊，门锁着怎么进去啊？” 周倩颖无奈地沉下肩膀，想着这小子前面推理得这么严谨，怎么一到生活上的日常就那么粗心呢？ “所以还是先来我家吧。”她对其勾了勾手指， 于是，两人决定先在周倩颖家商量下对策。 一进入屋内，周倩颖就叫赵辉坐在客厅里，自己则去水柜处倒了两杯茶。赵辉并不像生人那样，有意无意地环顾房间四周。这也符合他的性格。他是不打算聊些什么家常了。 “到底该怎么进入房间呢？”周倩颖手肘附在台面上，两手拉扯着耳朵。 她的自言自语让赵辉有了举动。赵辉开始看看这里望望那边，视线在游离到大门处时，是忽得停滞了下来。他站起了身，走至大门处。 周倩颖问着怎么了啊，赵辉像是没听到那样地在大门附近徘徊。他摸着墙壁，从门这边一阵滑溜，移到就在旁边的窗户处。 他比对了下之间的距离，点了点头转过，“要进门其实很简单。” “你想到什么了？” 赵辉没有回答，直接向门外走去。 “喂，喂，喂。”周倩颖看了眼桌面上，冒着热气的茶杯，想着好歹喝完茶再去啊。 ‘啪啦啪啦‘的脚步声在走廊间回荡，他们到了四楼403室门前。 “你打算怎么进去啊？”周倩颖小声地问。她期待着赵辉又要表演起诸如‘魔术’一类的通灵术了。为此，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很简单。” 只见赵辉挺直着身子，走到门边的窗户前。他用力用手肘一敲，玻璃‘啪’得一声碎掉。从中显示出一个大洞 “喂！你干吗啊？”周倩颖拉扯着赵辉忙问道，同时她还不忘望起四周来。如果现在走出一个人来质问的话，那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么明显的都要问吗，我正做着进入房间的举动。”赵辉平和地回答。他将手伸入玻璃洞内。因为大门就离窗户不远，所以只要把手臂弯下，就可以从里面拽开门锁。 原来你就用这种办法，周倩颖的脸上很快罩上层厌恶的面纱。关于这个漏洞，她早向物业投诉过，以前小偷就这样进入居室偷窃。 窗户离门还是有点距离的，赵辉无法掏到锁。应周倩颖的的提议，给赵辉拿来了根木棍，这木棍是周倩颖家晾衣服用的。 用着木棍轻松挑开了门锁，大门随即被推开。 房子里似乎聚集了点阴气。周倩颖蹑手蹑脚地进入，但赵辉还是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整个走廊的光线都是靠悬顶上的灯泡支撑的，这灯泡属于震感类型，一感受到人走来的声音后，就会自动而亮。 房间本就昏暗，赵辉还特意把门一乓。这下，光线被彻底从门缝间，给挤压了出去。 两人只得在黑暗中摸索起来。周倩颖拿出手机，里面的手电筒程序可以弥补光线的不足。她拿着手机对着周围照着，慢慢地探索。脚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一阵金属碰撞声响起。 周倩颖赶紧缩紧身子，安静下来。现在发出大动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她定情一看，是之前她设置的香炉。这香炉并没有保住陈惠的性命。想到这儿，周倩颖就心感愧疚。她瘪紧着嘴继续探索起来。小心地向前挪动着，她每走一步还要看看脚下。 赵辉之前就说了，只要是曾被黑衣男鬼接触过的东西都可以，那既然黑衣鬼曾进入过这个房间杀死了陈惠，那房子内部就会留有厉鬼的气息。周倩颖不断把大厅里的一些例如杯子碗筷什么的，塞入包内。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拿些东西，周倩颖进入了房间，她想拿些日用品。光源照射到柜子上，摆放在上面的照片被清晰现出。 看到这里，周倩颖的心有些发酸。现在母女都没了！周倩颖回过头拿着手机一照。不久，她的视线随着光源，落在一处墙角处。 虽然周倩颖的道行不高，但也察觉到了这里的浓郁戾气。她走了过去，光线随着位置的接近而愈发地明亮。墙角处有块白玉。 这白玉……周倩颖捡了起来。 这时，背后传来股莫名的戾气。戾气直冲至周倩颖的心胸，包围了她的周身。她全身的防御细胞都提了起来，她迅速转过身。一个模糊的白影像跳着舞似地扩散。 周倩颖亮出惊恐的眼神，抵住背后墙壁。 白影渐渐变成个人样。周倩颖当即认出，那不是陈惠吗？是陈惠的冤魂来找自己了，周倩颖喉咙口像卡壳似地发出‘啊啊’声。 对不起，对不起。周倩颖猛烈摇晃着头，阴风霎时地向她吹来。陈惠正死命地瞪着双眼，向周倩颖这边迫近。 就当陈惠那满是红色指甲的双手，就要触碰到周倩颖鼻尖时。只听‘啪’的一声，陈惠被击倒在地。赵辉提着一手，面无表情地从黑暗中走出。 周倩颖目瞪口呆地看着赵辉，那嘴巴都要拉下来了。 “干嘛这种表情啊，我不是在帮你吗？”赵辉摇晃着身子，从不同角度观察起陈惠来，“这就是你所说的陈惠啊。恩，很好，把她搬到你家去吧。” 说着，他就拿出个瓶子，把陈惠的灵魂给一吸而尽。 “你这是干什么啊？” “还能干吗，吸鬼魂呗。” “我就是问你拿她的鬼魂做什么？”周倩颖蹬踏了下地板。 “那还用说，当事人都在这里了，搞清楚情况就简单多了。” 周倩颖想想也是，她点了点头。 “对了，东西都拿好了吧？” 周倩颖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包里翻腾了下，“恩，已经拿了很多东西了。” “那走吧。”赵辉提起大步伐，朝门外走去。 刚才还紧张万分的，可现在……周倩颖耸肩摇了摇头，这小子无论破坏什么气氛，都是一流的。 她跟在赵辉后面，走出了房子。 第7章 神秘教派【七】 一回到周倩颖的家，赵辉就马不停蹄地做起事来。 他拿出他招牌式样的研究器具。这包括显微镜，玻璃片，镊子等。他又把周倩颖包内杂七杂八的东西翻出。每一样东西，他都小心地用着镊子，在物品上捣弄了番。而后，他再将镊子在玻璃片上搓了搓。这样，镊子尖上所攥取的戾气就被至入玻璃薄片上。 赵辉把玻璃薄片放在显微镜载台上。现在，就可以分析戾气所属的类型了。只见他调节着镜距螺旋，认真地研究着。 “赵辉，那个……陈惠的魂魄可以放出来吗？”周倩颖直视着放在桌面上的瓶子。这瓶子就是之前赵辉用来吸取陈惠魂魄的。 一直把视线放在显微镜目镜的赵辉，两眼朝周倩颖这边一瞥，“随便。反正迟早都要放出来问话的。” 他在桌面上摸索到那个瓶子，拧开了瓶盖。一道白烟从瓶中流出，幻化成一个人形。陈惠卧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放心吧，她还没到厉鬼那个级别呢？” 周倩颖闻言走了过去。就在快走到陈惠身边时。陈惠突然清醒了过来。她亮出狰狞的样子，漂浮到大厅中央。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周倩颖对着鬼魂鞠了个躬。 陈惠露出奇怪的样子，她歪着头面目变得平和起来。 “都怪我，是我想证明自己，结果倒把你给害死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说什么啊？”陈惠下沉至地板上。 “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陈惠盯着周倩颖看了几眼，才开了口：“哦……是你啊，你就住在我楼下的……” “周倩颖啊，你忘记了。你死前还找我帮忙呢！”周倩颖沉下眼皮，“结果却没能帮到你。真是对不起了。”她又弯下腰鞠了个躬，“对不起。” 陈惠迟疑了阵，才甩着手说道：“哦，没事。反正我死不死都无所谓。”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周倩颖的意料。而更让周倩颖觉得不对劲的是，陈惠的语气居然变得顺畅了许多，不像活着时的那么没自信了。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死你的。所以我想补偿。” “真没什么。”陈惠挠着耳后根，“也不是你害死我的，是那个穿黑西装的人。” “对了，你怎么被他弄死的？” “这个……”陈惠刚想开口，却望见了同处一室的赵辉，“他是？” “他叫赵辉，是我的同事，也是来帮助你的。” “他？”陈惠皱起眉头。 “你好，我叫赵辉。”赵辉在介绍自己时，始终盯着显微镜目镜。他研究得似已入迷。 “他可以帮助我吗？” “别看他这样，其实他是个非常厉害的通灵师。” 陈惠表示听不懂周倩颖的话。周倩颖也没想多解释通灵师这个词汇的含义。她现在迫切想知道，那晚她走了以后，陈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而丧命的。 “那晚啊……”陈惠不紧不慢地讲述起来。 “你走了后，我就睡在床上了。你不是说有三道关吗，虽然我有些怀疑，但因为明天要上班，还是决定休息休息。睡在床上后，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可是在半夜，我醒来时，就发觉好像有人压在我的胸上。那种感觉很难过。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个黑衣人就在我面前。” 周倩颖等待着后续，但陈惠说到这里就已经闭而不言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反正我就是死了。” “我就说嘛，是被那黑衣鬼害死了。”赵辉在一旁插着嘴。 什么嘛，他也在听啊！周倩颖摆了赵辉一样，继续和陈惠说：“那你现在没发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有什么不一样？” 周倩颖想说你说话的语气变了那么多，简直就是另外个人。 “恩，怎么说呢……总觉得你好像……自信了。” “是吗，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以前还怕别人看不起什么的，但现在我变成鬼以后，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是啊，变成鬼以后就没有人看见了，又怎么会介意别人的目光呢？”赵辉有意无意地插着话。 “喂，你胡说些什么呢？” “我又没说错。不信你问她。搞不好她还想变成个鬼呢？” 陈惠低头像是无奈地一笑，“其实他说得没错。” “怎么这样！”周倩颖抿紧嘴唇，“不管怎么说，你变成鬼都是我害的。是我对不起你。” “算了，真的没事。而且你是为数不多肯帮助我的。刚才我也没看清是你，否则也不会那么凶得瞪着你了。” “那现在就让我帮助帮助你吧。” “你还能帮助我什么呢，我都已经变成鬼了。” 周倩颖一下哑口。是啊，她还能帮助陈惠什么？ 本来她把赵辉叫来这儿，也是想弄清楚原因，可没想到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陈惠也说了，是那个黑衣鬼害死她的。现在周倩颖还能做什么呢？她闭眼捏着鼻梁。 “对了，我们可以帮你报仇啊，对找那个黑衣鬼。” “报仇？”陈惠摇了摇头，“其实也没必要，报了又能怎么样呢？” “可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害你吗？” “这还又什么的呢？鬼找人报仇需要理由吗。之前我也不是想弄死你吗？” 既然陈惠都这样说了，那周倩颖也别无他法。她看着一旁专心致志研究的赵辉就心烦。她向着赵辉大腿上来了几脚。 “喂，你没听到她说的吗，她根本不想让我们为她报仇……喂，你听到没有啊，她……” 赵辉突然两手往桌面上一拍，身子倏得窜了起来。他的表情显得异常的惊讶，像是遇到了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怎么了？” “这个……”赵辉牢牢握住显微镜把手，那手背上都显出了青筋，“简直无法想象。” “到底怎么了啊？”周倩颖的心很是不安。陈惠也在这时凑了过来。 急促的呼吸声从赵辉鼻中传出。片刻后，他露出亢奋的笑声，身子都随着笑意而抖动。 怎么了？那一时刻，周倩颖还以为赵辉中邪了。她与陈惠目光交汇，交流着怎么办。 “哈哈哈……真想不到，这么好的事情居然被我给碰上了。” 见赵辉开了口，还说着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周倩颖有些无所适从，她扭曲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据我刚才研究发现，这个黑衣鬼不属于记载中的任何鬼怪类型。” “你说什么？”周倩颖用了数秒的时间，才彻底弄清楚赵辉话的意思。她挑起眉毛，“不属于任何任何记载中鬼怪的类型，那属于哪种？” “不知道，完全不清楚它的类型。甚至都没有一点儿相似的。感觉好像就是突然出现的一样。”赵辉背着手回答。 以往鬼的类型，都是被明确记载在一些通灵书籍上的。比如吊死鬼，遗梦鬼之类的。通灵师可以根据其习性，判断出所遇到鬼的类型。这点和一些生物学者类似。而赵辉所用的显微镜，可以更准确地猜测出是哪种鬼。 可是，这个黑衣中年男鬼，赵辉拿着带有这鬼气息的物品，研究半天，就是得不出这鬼的类型。完全无法从内部结构中查询到。 赵辉对于此事不甚疑惑。 “你不清楚那鬼的类型？”周倩颖嘴角咧开，“那你还那么兴奋干吗？” “当然兴奋了，你想想，一种完全没有记名的鬼，却被我赵辉给发现了。以后我就有注释这鬼的所有权，也就是说我可是在当今发现新物种的天才通灵师啊。” “什么啊？” “你这样想吧。”赵辉摆出一副教育者的姿态，食指冲天而指，“物理定律都你知道吧。比如什么万有引力定律，惯性定律什么的。” 周倩颖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才点弄起头，“知道啊”。她思索着现在扯这些东西干嘛？ “发现这些定律的就是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之一的牛顿。牛顿在物理学界有着至高的荣誉。但你是否想过，他为何伟大呢？” 这已经扯得不着边际了，周倩颖姑且还是顺着赵辉的意思问下去，“他为何伟大啊？” “因为他的物理学都是基于自己的发现而发展的。”赵辉说，“就拿万有引力定律来说，他发现了这样的定律，并加以佐证，证明了定律的存在。以后的物理学者就基于这个定律解决了许多的物理问题。也就是说，牛顿在物理学上奠定了一个框架与基础。这个框架与基础直接影响了以后的物理学。不单是牛顿，还有伽利略，爱因斯坦等等，他们也同样伟大，他们证明的定律响彻后世。而当今许多学物理的人，往往都是沿袭这些伟大物理学家的定律，去解决问题而已。所以这些人自然无法与牛顿他们相提并论。” “同样，通灵术这方面也是如此。你想想吧。你所看的一些通灵书籍难道都是平白无故想出来的吗？里面记载的什么吊死鬼、遗梦鬼这些名称，都是本来就有的吗？显然不是。”赵辉摊开着手，向着周遭一记划移，“那都是以前极其优秀的通灵师，通过自己的见解，再写下来的手抄。而后，这些零散的手抄又被好事的人统一编辑成了一本通灵书籍。先人发现了许多种鬼魂与阵法，也标明什么哪种鬼该怎么应对。是他们奠定了有关通灵术的框架与基础。而当代的我们，也只是沿用这些个在框架在前行而已。” “但你这样想过吗？”说到这里，赵辉突然两手一挥，语气也激动急促了起来，“如果现在有这么个通灵师，他发现了一个未命名的鬼，而且还编写了这鬼的原理与应对的方法。那你会不会觉得这个通灵师很伟大呢？这黑衣男鬼明显是之前所未被发现。而我只要去研究他，并纂写有关他的原理与应对方法，那我就等于是向后人奠定了一个框架与基础。这必然可以使我在通灵界里名声大噪。” “想想吧。我，赵辉。”他两手自内向外一翻，作着毛遂自荐的样子，“即将给以后的通灵师奠定一个有关通灵术的框架与基础，即将纂写出应对不名厉鬼的通灵术。”他开始在房间内兴奋地踱起步，被他踩着的地板‘滋滋’作响，“或许以后的某一天，当后人在遇见这种类型的鬼时，会说着‘这鬼最早是被一个叫赵辉的通灵师给发现的，照给这鬼取名叫xxx，应该用xxxx的方法来对付’。而且还不单是这样，发现了新鬼与新的应对方式，搞不好还可以研究出一些更简便的收鬼方法。就像一个新的物理定律，解决了旧的物理知识一样。到时我可以许多通灵师的楷模，榜样，那个还有什么呢，想不出了……反正我的伟大是不可逆向的了。” 说完，他如同一个神灵一般高高举起双手，抬头对着天花板放声狂笑着。他亢奋的表情，似乎在预示着他即将要做的大事。 周倩颖看得是目瞪口呆，她恍惚间感到有几道炙烈的闪电，在赵辉周遭闪劈。 陈惠也是半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迷离地相视着周倩颖，眼神中似乎透着：这人脑子有毛病吗？ 周倩颖拍了拍陈惠的身躯，“他就是这样的，见怪莫怪了。” 赵辉还在那儿，陶醉于他的伟大通灵师梦想中。他身体像触电一样地抖动着，脸上无不显示着夸张激越的神情。周倩颖虽不明白赵辉为何会这样，但她意识到，淡定的赵辉从未像现今那么兴奋的。 第8章 神秘教派【八】 陈惠飘悠到赵辉的面前，“那个……不好意思。我已经说了，不需要为我报什么仇了。所以你也没必要再追查这个黑衣鬼了。” “等等。我可没有想要为你报仇的意愿，我只是要研究这个鬼而已。” 又来了，这人的思想就是这样。周倩颖把陈惠拉拽到身边，提醒着赵辉现在是不会放弃追寻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足以和牛顿媲美的伟大通灵师？”周倩颖清了下嗓子，半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它的意义可并不仅限于物理界。它还可以等同于一个数学学家证明了新的数学公式，一个生物学家发现了新的未知生物，或者一个医学家发现一种新的疾病。懂了吗？” “你这么较真干吗，我是问你以后打算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继续追查下去了。” “你能找到那鬼吗，我们现在可是毫无头绪啊。” “谁说毫无头绪了？”赵辉示意陈惠先坐下来再说，“我们只要好好分析下，就可以明白了。许多问题都是靠严密的推理而出的。” “是吗？” 周倩颖与陈惠被赵辉招呼着坐了下来。三人围坐在方桌前，由赵辉首先开口提问。 “陈惠小姐是吧，就请你把那天的事情在完完整整，明明白白地再说一遍。就是你死掉的那晚。” 这话说得怎么那么直白，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周倩颖冲着赵辉投去个责备的眼神。赵辉自然是不以为然。陈惠把那晚发生的事情给复述了遍。 赵辉听得是很认真，他边听食指还边在桌面上敲触着。这是他招牌的动作，表示真相已经在他脑中慢慢绘制。听完后，赵辉闭眼思索了会儿。 而等他睁开眼睛时，带来的是一长串的推理。 “有件事情我感到很奇怪。我们先不说为什么黑衣鬼要隔那么多天来取你性命，也不说为什么一个蹩脚的通灵师怎么用蹩脚的方法，来‘帮助’你逃命的。但有一点你们注意了吗？”赵辉的手指在桌面上横敲着，发出有规律的‘咚咚’声，“陈惠还没有达到厉鬼的标准。” 周倩颖与陈惠还未开口问着什么，赵辉就又应起了声。 “一般来说，如果人身上不带有戾气的话，那就不会存在于这个阳间。而是直接去阴间了。” “但留在阳间的也未必一定是厉鬼啊？”周倩颖问着。她的意思就是陈惠即便没有达到厉鬼的标准，那和现在还留在阳间不冲突。 “确实。可是你真的认为像她这样的人，死后不会变成厉鬼吗，而且还是被带有戾气的恶鬼杀死的。本身是会带有戾气的。” 周倩颖不自觉地瞄了陈惠一眼，联想到之前陈惠的性格，周倩颖确实从这个没有自信、内向的女孩中，看到了丝厉鬼的影子。 啊，什么嘛！她突然意识到赵辉之前的话很伤人，所以还从桌下踢了他一脚。 “你干嘛踢我啊，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你……” “没关系的，习惯了。”陈惠捋了捋自己的秀发，露出苦涩笑容。 早前周倩颖就听说过这个规律，就是性格越内向的人，越容易在死后积存戾气。因为当一个人性格越内向，他与人们的交流就越少。生活圈也就自然的越是狭窄，怨恨就越容易变深、变得强烈。就像倒进器皿中的水，器皿越小，灌注进去的水就越快满溢出来。同理，所灌注进去的仇恨很快就泛滥于四周。 恐怕赵辉想说的就在于此。 “但这也不能表明陈惠一定会变成厉鬼吧？” “确实，或许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还有一点，我一直很在意。你没发觉吗？”赵辉板着脸，“她的气息可是一直在减弱。” 从最早在陈惠家遇见她，到现在过去的几十分钟里，陈惠身上带有的戾气一直在减弱。 “这说明……说明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一般魂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气息确实会越来越弱的。不过就单以她这方面来讲，减弱得实在是过于快速了。” 无论哪种鬼，气息都是会变的。有些厉鬼身上的怨念很重，戾气会变得更巨大。而相对的，那些怨念小的怨鬼，则会因为戾气的减弱，而慢慢消融于这个世界中。 戾气的变化都不会非常快速，一个周期都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除非魂魄被打伤，导致无法聚集戾气。而像陈惠这般‘健康’的，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化如此的巨大，这让赵辉很是不解。 “那到底说明什么呢？”周倩颖的视线在赵辉和陈惠间快速游走。 陈惠也是迷惘地张望着。 “我大胆作这样一个推测。陈惠是本来达到厉鬼标准的。可是，有一个‘东西’在远处操控着她的气息，也正是因为有这个‘东西’在，她的气息才在逐渐减弱，导致她的戾气少了大半。” “这个‘东西’？”周倩颖思索了阵，“是什么呢？” “之前一直困扰着她的是什么呢？” 周倩颖不禁脱口而出，“那个黑衣男鬼。” “我猜想也是这个鬼。他可能一直在做着什么，导致陈惠的气息减弱。之前也我推理过吧，这黑衣鬼就像做着试验的医学学家一样，特意留着陈惠的性命，在她周遭观察着。现在也可能如此。我总觉得他想达到什么目的。” “是吗？” “你想下，在不远处有个‘东西’，它在做着什么动作，而这个动作正在吸收这里的她。”赵辉指着陈惠，“她的气息。” 周倩颖听得有些觉得可怕。 “他要陈惠的气息干吗，增强实力吗？”周倩颖摸着下巴苦思起来。她这样也有道理，因为在吸收一个厉鬼的能量，确实可以增强自身。 “其实也不必费解地去想。” 本来周倩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但赵辉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她一个悬空，倒下身体都差点让她的下巴磕到桌面上。 “你说什么呀？刚才还说什么问题都一定要仔细去推敲的。还说……” “现在只要找那个黑衣鬼就行了。” “可要去哪里找呢，我都不知道他想干嘛，他干嘛要盯上我，还整天没事来吓吓我，最后取走我的命还不甘心，还要这么折磨我。”陈惠低头以哭诉的口吻说着。 周倩颖试着安慰之，她固定着陈惠的肩膀，头面对着赵辉，“是啊，我们要去哪里找呢？”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赵辉勾起嘴角，显现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第9章 神秘教派【九】 深夜静悄悄的，窗子处就像披了层漆黑的抹布，漆黑一片。 周倩颖在房间内闲逛了会儿，坐到了床上。已经这样很长时间了，但动静还是没有。她觉得有些口渴，遂走到冰箱处拿了杯冰水。 冰水从喉咙口滑入胃里，让她的身体整个都抖擞了下，这正好也能缓解下她的紧张情绪。 放下水杯，她在大厅的桌面上坐了会儿。周围一片寂静，也是一片的黑暗。她站起了身，刚想往床边走去，却发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 周倩颖定住了身子，身体像被卡住的齿轮那般，犹豫着是否要向后方张望。 背后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她颤抖地向一旁斜着了下眼，才倏地回头跳到向远处。在她的后方，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面色漂白，就像京剧里那些涂了白粉的反派那样。他面无表情地相视着周倩颖，两眼由平和渐渐转向凌厉。 周倩颖后退了步，黑衣男鬼不协调地橇起手臂，指向她。 “那个……那个……” 这时，整个大厅都变得明亮，光线忽得散向周边。 赵辉从厕所内跳了出来，“你终于来了啊。” 黑衣男鬼冲他瞪了一眼，又看到了身处在他身后的陈惠。黑衣男鬼的脖子咔嚓两声向两边一望，又固定在前方。他张开嘴巴，一股浑浊之气向赵辉扑面而来。 赵辉抓准时机，顶着戾气就冲上前去，他抓住了黑衣男鬼的手臂。黑衣男鬼见状，身子一缩，就向后移动了好一段距离。 周倩颖想从男鬼背后偷袭，可还未走近，黑衣男鬼就变得透明起来。 “要消失了吗？” 果然如周倩颖所说，黑衣男鬼整个就像是蒸发了那样，不知所踪。 “到哪里去了？”周倩颖环视着房间各处。 “应该是离开了。”赵辉双手抱臂，像是在思考般地点弄着头。 “那你还不去追？” “没必要。”赵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操弄了下上面的键盘，说已经可以确定这个黑衣鬼的位置了。 原来，他在之前抓住黑衣鬼的手臂时，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在鬼的袖子处注入了他的气息。现在，他们可以沿着这点气息找寻到那个黑衣男鬼。 周倩颖有些不明所以。片刻后，才懂得了赵辉的真实用意。 “原来早就想好该怎么做了。”周倩颖以个鄙夷的目光望向赵辉。“这个办法还不错，比之前的更先进了嘛！” “是啊，东西总要改进。” “我看你还是把眼珠子扣出来给别人，比较直接。” 赵辉闻言耸了耸肩。 “不过你的想法还真是无法让人揣测到。”周倩颖又说。 “这有什么，只是你猜不到而已。” 什么？周倩颖握紧了拳头，她懊恼着赵辉的某些无所谓话语，总是带有种莫名的攻击性。 之前赵辉打包票说一定能找到黑衣鬼。周倩颖还对此有所怀疑。照赵辉所言，想要找到鬼很简单，就是让鬼来找他们。 赵辉是这样推测的：黑衣男鬼不杀死陈惠是想在她身上索取什么。而随着陈惠气息的快速丧失，赵辉判定黑衣鬼想得到陈惠的气息。他是不明白得到这点气息有何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至少现在陈惠对黑衣鬼而言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一旦让陈惠消失，黑衣鬼一定会找找上门来。 于是，赵辉就制定了这么一套方案。 他在房间四周摆放了四个香炉，由此设定一个阵法。此阵就像一个罩子一般，可以禁锢住里面的气息。不管是鬼也好，人也好。气息都不会自房间而出。同样，外面的气息也不会进来。简而言之就是，此阵切断了陈惠与黑衣男鬼的某种联系。 黑衣男鬼见吸收不到能量了，一定会前来观看。这不，他就落进了赵辉的陷阱中。如今所在位置都被赵辉给追踪到。现在无论他跑到哪里，赵辉都会去找到他。 “与其在这里胡猜什么，倒不如亲自到他老巢去看看。”赵辉晃悠着手上的手机说道。 周倩颖与陈惠相望了一眼，同意了赵辉的想法。 在出门之前，他们大致商定了下作战方案。其实与其说是商定，倒不如说是等待那个黑衣男鬼的行动。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后，赵辉站起身说时机到了。 在手机的地图上，黑衣男鬼所在的位置已经停留许久了。 “这里就是他的老巢吗？”周倩颖指着目标问。 赵辉点头说应该是的，两人遂决定出门。 “等等。”陈惠在门内叫住了他们，“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随便啊。” “啊？”周倩颖望了眼赵辉，“你让她和我们一同去。” “怎么，不行吗？事情本来就是由她牵扯出来的。再说等在这里也未必安全。” “可是，要是有个万一的话……” “没事的，人家的实力还在你之上呢？” 周倩颖呆僵地指着自己，“在……在我之上？” “有什么意见吗？” “啊。”周倩颖摇了摇头，“没有。” 赵辉遂向门外走去，后头的周倩颖冲他作了个亮拳头的动作。 根据目标所指，黑衣鬼的老巢应该就在不远处的谷阳路上。周倩颖对着这个谷阳路并没有什么印象。 由于已经很晚了，出门也只有拦出租。赵辉在大马路上随意伸着手。这个点路上的轿车并不多，好不容易走过一辆，还是载有人的。 陈惠跟在他们身边，因为是晚上的缘故，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不过，一个女鬼就这样漂浮在自己身边，周倩颖还是感觉挺怪异的，她吐吸着稍加整理了下头发。 突然，陈惠像是遭遇到了电击，身子一个颤抖，跪倒在了地上。她痛苦地捂着肚子，身体都快要缩成一团。 “怎么了，你没事吧？” 陈惠的身体忽隐忽现的，就像快被人拽了灵魂那样。 赵辉回头快步走来，他蹲下在陈惠身边张望着。 陈惠伸出一手，示意没事。她揣摸了下胸口，才渐渐安下心来。似乎是没事了，陈惠的身体不再若隐若现。 “你怎么了？” “果然如此啊。” “赵辉，她怎么了啊？” “这应该是气息减弱的缘故。” “气息减弱？” “恩，随着气息的减弱，灵异能量就会越来越小。意思就是说，她快控制不了自己的灵魂了？” “那究竟会怎么样啊？” “消失咯。没有灵异能量的支撑，灵魂就不会存在了。” “也就是说……”周倩颖瞬间想到了‘魂飞魄散’这个词汇。 赵辉也知其意地点起头来。灵魂消失就意味着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这时，陈惠抓着胸口上的衣服，又飘离了地面。她的样子已恢复成常态。 望着这个飘动着的女鬼，赵辉说道：“快，时间不多了。”他又回到大马路上拦起出租。 “你没事吧？”周倩颖扶住陈惠说。 陈惠像是刚经历阵呕吐那样，捂着胸口摇摇头。 第10章 神秘教派【十】 赵辉已经拦好了辆出租，他还对着周倩颖这边招了招手。 出租车在路边停靠了下来，他们向着轿车走去。走到车边上时，赵辉先于一步拉开了出租车门，钻入了的后排车座内。 周倩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她皱着眉头看了眼轿车的前座，才恍然地张大嘴巴。她磨了下牙，不情愿地钻入了轿车内。 在轿车的前座坐下后，周倩颖边扣上安全带，边向司机报了下要去的地方。车子随即启动。 “赵辉，挺机灵的嘛，让我坐付钱的位置。”周倩颖回过头，脸上的肉时不时地抽动几下。 赵辉一副迷茫的样子，“前座就一定要付钱吗？” “喔唷，还装傻。”周倩颖咬牙切齿地说着，“刚才急着钻进后排，不就是想让我付钱吗？” “前排座就一定要付钱吗？”这次，赵辉把脸转向陈惠。 陈惠坏揣着尴尬的面容，把头别向窗外。 “是啊，小伙子。一般都是由男同志坐在前排的。”出租车司机都开始发话了。他两手打控着方向盘，对着一旁的周倩颖投来微笑。 这司机一看就是开车开了有些年头了。虽然光线不亮，但还是能看清楚他额头上的细纹。他笑的样子两个眼睛都眯缝成了一条线，让周倩颖都有点害怕他是否能看清前方的路。 “真的是这样啊？”赵辉听了司机的话，挠了挠太阳穴。 “还在装傻。”周倩颖闭眼低下头，她尽量压着火气。 司机窃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在他看来，赵辉和周倩颖就像对拌嘴的恋人。 “这么晚了，你们还出来啊，是在办什么事吗？”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会儿，司机便试着和他们攀谈。 周倩颖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她的脑子正在想着该怎么搪塞。 倒是赵辉爽气地来了句。“恩，我们是去那儿抓鬼的。” “哦？”司机透过后视镜望了眼赵辉。 周倩颖忙着打马虎眼，“不是的，不是的。别听他瞎说。” “你们岁数应该都不大吧。” “啊？” “去松江区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呢，是不想让父母发现吗？” 这越说越离谱了，周倩颖的脸都点红了，她骄躁地抓着头。 叫你说真话，还偏要打什么马虎眼。现在好了，被人误会了，赵辉双手抱臂，挑弄起眉毛。 司机这人也挺好事的，他的样子就像那种热心肠的长辈。他以耐心平和的口吻向着周倩颖和赵辉讲述着大道理。大概意思就是虽然现在社会开放了，但年轻人应该尽量还是保守点。 周倩颖不断对着司机解释着。但任凭她怎么解释，司机就是一副教育的口吻。 “我没有不相信你们啊，我也没说你们什么吧。我又不是你们的父母，怎么可能管好你们的呢。我只是和你们说说，小青年无论怎么玩，都要知道责任这两个字……” 周倩颖用头敲着椅背。接下来，这司机杂七杂八地又说了一大堆。说得无外乎是教育的话。像什么年轻人更应该把思想放在工作上，要好好面对人生，要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之类的。密密麻麻的字语从他嘴里放出，灌满了狭小的车厢。 车子都已经到了松江区，他还在那里说。 “师傅，其实我们都是通灵师而已，我们出来只是来抓鬼的。”周倩颖已经非常无奈了。她扭曲着脸，哭丧着说道。 “哎呀，我又不是要批评你们什么。两个年轻人嘛，出去玩玩也是正常的。” “不是的，师傅……” “车子就停在这里吧。”赵辉指了下路边。 “可是谷阳路还没到呢？” “我们会自己走过去的。” 司机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就随意把车停了下来。车子的计数器上显示着96元。周倩颖正想从皮夹里掏钱，赵辉先于一步地递去了张百元大钞。 “师傅，给你。” 可能是觉得都到了这个年头，还会有人付现金得，司机似露出了点诧异面容。但不久，还是迷笑着接过了钱。 “看吧，其实这男孩子还是挺明事理的。” 在他们下车后，司机还不忘叮嘱他们几句，别忘了他在车上说的话，才把车开离。 望着出租车的远去，赵辉嘟囔起嘴，“还真能说。” “是啊。”周倩颖沉下肩膀，“足足半个小时，都在那里说着话。”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啊，对了，你怎么又想要付钱了，是真的不明白前座付钱的潜规则吗？” “恩，确实是不明白。不过钱不是我付的。” “啊？”周倩颖转瞬间拉长了嘴巴。 “是她付的。”赵辉拇指捣弄着后方的陈惠。 见陈惠点头，周倩颖晃悠着头，“怎么是她付的，为什么叫她付啊？” “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说这个司机话太多了，想要捉弄下他。” “什么意思？” “陈惠是鬼魂吧。经她接手的钱自然也不是正规的钱币，而是冥币。” “那刚才……刚才……” “给那司机的是冥币。” “你……你怎么这样啊。”周倩颖推搡着赵辉，“人家辛辛苦苦开夜路，你们……” “谁叫他话那么多。”陈惠甩了下袖子。 “你们啊！”周倩颖埋怨地指着那俩。“还有，你做这样的事，你就不怕他报警抓我们吗？” “给他的时候可是正常的钞票。估计要等半个小时，他才会发觉。”赵辉说，“况且他也不敢报警，以他的性格，估计是赶快回去烧香拜佛。” “你就那么有信心？” “难道不是吗，就像那些拙劣的恐怖小说段落一样。” 被赵辉这么一说，周倩颖转动了下眼珠。 确实，一个夜路司机在不知名的情况下，搭载了三个，哦，不。应该是两个言语奇怪的年轻人，然后还糊里糊涂地收了一张冥币。不知道这个司机回家发现钱是冥币后会怎样？ 估计就像赵辉所说的，赶快烧香拜佛冲邪气吧。 不只是在夜路拉客的司机。在许多场景里也有过。例如爱学生的老师，在学生给她张百元大钞后，隔天才发现这学生已经死了，而手里的那张钞票是冥币。又例如某商贩，接待了一个奇怪的顾客，顾客买了奇怪的东西，爽气地给了她张百元大钞。几天后，这商贩在报纸上发现这个顾客早死了，而自己手上的那张钞票是冥币。 诸如类似的故事，是要多少有多少。其实它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这些人在接受了冥币后，没有任何想要搞清楚事情原委的，而只是逃避似地去求着菩萨保佑。 啊，等等。周倩颖摇晃起头来，怎么扯到这些事情上来了。 “你不要扯其他的，来掩盖你做的荒唐事。” “我又没想掩盖。” “你……” 就在两人又在拌嘴时，陈惠忽然地叫嚷了起来。 “啊……”她跪倒至地面，紧捂着胸口。她的身体较之前又变得透明了许多。 “又开始发作了。接下来，她的灵异能量会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什么？” 陈惠痛苦了一阵，算是恢复了状态。 “你还好吧？”周倩颖上前安慰之。 陈惠渐渐安静了下来。她瘫软似地坐在地上，无力地喘息着。她如同一个生了重病的人那样，虚弱地摆手说着没事。期间，她还顺手轻抚着肚子。 “还是快点吧。”赵辉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谷阳路拐个弯便是，但现在要找的是具体的地址。按照手机上的显示，黑衣鬼此时正在谷阳路与锦绣路的交界处。他们小心地走到了那儿。 夜晚静悄悄的，路上什么人都没有。他们在一个破旧的工厂处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吗？” “应该是的。”赵辉朝工厂那儿走去。 很快，他们被一扇铁门给挡住了去路。赵辉都没停下思考与商议，直接选择了翻墙。 这惊得周倩颖机警地望起马路周边，她暗自埋怨着赵辉做事情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要是现在有辆巡逻的警车，他们该如何应付。 还是陈惠简单，她作为一个鬼魂，一飘就飘进了铁栏内。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越过的高墙，也只是工厂外围的铁栏而已。一幢似无边际的四层式楼房，被包含在这个区域内。他们试着走近一幢小楼，却发现门窗都是锁着的。 这也难怪，谁会在下班后还开着房门呢，周倩颖这样想。 赵辉在门口晃悠了阵，皱起眉头：“这个工厂应该已经倒闭了吧。” “什么？”周倩颖后退了几步。 整个工厂的面貌都略显阴森。而且还给人这种感觉——一种被黑暗覆盖住的样子。 赵辉的双眼渐渐眯起，他挺起胸膛深吸了口气。感觉里面有股怪异的戾气。他用着手机比对着，想着一定就是这里了。 “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赵辉走进一扇大门。看他样子是准备直接砸窗了。果然，‘乒’的一声，玻璃被砸碎，赵辉把手伸进窗内，扳动了里面的锁扣。 他们从窗子内爬进了工厂内部。里面是一片昏暗，还好周倩颖带了手电筒。 这里虽说是工厂，但是里面的机械倒不多，仅有的几个机床上，也是锈迹斑斑。这更印证了赵辉之前所说的：这个工厂已经倒闭了。 既然倒闭了，说明也不会有人常来，这里就很好的变成了某些鬼怪的隐蔽场所。 “这地方……”因为声音中带有回声，周倩颖马上闭上了嘴。她用着手电筒照着四周，转而用着不颤动喉音的声调，轻声说起话来，“这地方可真够陈旧的啊。” 赵辉估计黑衣鬼就在这里面，他从包内拿出个探鬼仪。这个仪器可以察觉到十米以内的灵异能量，能量越是稠密，上面的指针就越是快速的摇摆。 目前来看，指针很是平稳，这证明离那个黑衣鬼多少还有点距离。 工厂内部的设施还是挺齐全的，厕所安全通道应有尽有。 整个一个硕大的厂房内，走到深处，周边还设立了许多几个小房间。他们一间一间的开门搜查着。这些小房间多是用来摆设杂物的。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周倩颖捂着鼻子，用着手电筒照着。 手电筒里射出的黄光，在房子内部游走着。 “看着像是搞些小零件的。”赵辉摸了下一个大橱柜，上面的灰尘粘连在他的手指上。 这时，陈惠又突然叫了起来。她捂住胸口，后背抵到了墙壁上。 “又发作了吗？” 周倩颖想要跑过去，谁知还未碰到陈惠，自己的身体却被彻底给定格住。怎么了？好像有种力量在压迫着她，周倩颖后退了好多步。 陈惠的背部像抽筋那样，整个挺得直直的。她的身体又开始若隐若现了。 “赵辉。” 赵辉瞪大眼睛，想要靠近陈惠，脚下却被不知名的，如同静电一样的东西给震慑住。 “赵辉，到底怎么回事？” 陈惠发狂似地叫了声。而后，她的四肢都扭曲了起来。一处亮点在她的胸口处膨胀，扩散到她的全身。亮点就像个黑洞，把她的身子一并吸尽，又突然地消失。 整个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周边又变得奇静无比。 赵辉走到事发地观察了阵，他对着陈惠涉足过的地面，触摸了下。 “赵辉，她到底是怎么了？”周倩颖还在那儿僵直的提着手电筒 赵辉揉搓着手指，又放到鼻子边嗅了嗅。 “她不会已经魂飞魄散了吧？” “应该不是。我想她是被一股很强的力量给带走的。” “什么？” 赵辉把斜着的眼珠瞄正，又谨慎地眯起眼来，“应该是那黑衣鬼发现我们了。” “啊。”周倩颖拿着手电筒，对着周遭乱照起来。 “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黑衣鬼。快点。”赵辉站起身，朝着二楼跑去。 周倩颖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第11章 神秘教派【十一】 当眼睛可以睁开后，陈惠看到的是一片空旷的房间。之前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不见了。她慢慢爬了起来，缩着头望向周边。 “你醒了。”一个不知名的声音自四方而来。 谁？这是陈惠的第一反应。 一个黑影出现在前方，陈惠定情一看，不由地呼吸加剧。站在她前方的正是一直以来，盯着她的黑衣中年男鬼。 “你……你……” “就是我。”黑衣男人像会瞬移那样，倏地就来到了陈惠前方。 面对离自己只有几米的厉鬼，陈惠吓得倒在了地上。这时，她觉得事情很讽刺，明明自己现在也是鬼。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为什么那么问呢？”声音既缓和又厚实，给人种安详的依靠感。 “是你把我害死的，这几天也是你一直在骚扰我。” “你说是我把你害死的，真得是这样吗？”这个中年男人始终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嘴皮都不动一下，好像声音是从他的内心发出的。 陈惠瞧着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惭愧得低下头。 那几天，她本来就是想自杀的。像她这样浑浑噩噩地活在世界上，没人理睬，没人关心，忍受着鄙视，忍受着白眼。孤独感、落魄感与悲伤感交织在一块，如同一张硕大的蜘蛛网那样，始终让她无法动弹。 她绝望了。于是从一个星期前，她便有了自杀的念头。她尝试过把刀架在手腕上，爬到窗台上俯视楼下，拉一根白绳把手伸入。 可是，每每都已经完成好了准备，自己却下不定决心。她憎恶着自己的懦弱。想着要是有人可以替她完成自杀这个程序，那就好了。 几天前黑衣男人到来，倒是符合了她的意愿。但是当可怕的场景真的到来时，她又开始了退缩。 “我知道你并不是害怕死亡，只是在面临死亡时，下不定决心而已。所以就由我来替你完成愿望。” 被这么一说，陈惠的心思倒也安静下来了。她开始像一个倾听着长者说话的女孩一般，蜷缩着坐下。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受了很多的苦。你迫切希望别人的认同，但周围人却都看不起你，鄙视你。他们欺负你，排挤你。所以你没有任何活着的理由。” ‘是啊，我没有任何活着的理由’，陈惠把脸埋进膝盖处。自从母亲死了后，她再也没有感受到‘情’是什么。寄住在亲戚家的苦涩，上了学遭受同学的白眼，就连工作后，也要为自己的笨拙而买单。 这些年，她活的可真有些累了，她早就想死了。 “所以你就不断地来骚扰我？”陈惠抬起头，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不，我没有骚扰你。我只是一直在注视着你。注视你不被那些坏人欺负。” “是吗，那真的谢谢了。” “你知道就好，乖孩子，就到我这里来吧。”说着，黑衣男人伸出了手。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面容是冰冷无比，没有一丝的生气。整个身体都带着股令人悚然的气息。所以当他伸出手时，陈惠恍惚觉得，是一张贴了张照片的面板，不协调地伸直了长臂而已。可是，他的语气却是那么的温柔，使人感到亲近。好像他的每一次开口，都能深深戳入陈惠的内心。 陈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一个可以给你安定的人。” “我……我……” “我从不逼迫他人做事。我每次都会选择最好的路线给这人。你明白吗？”中年男人的五指张开，已经伸到了陈惠面前，“死亡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现在，你只要跟着我，就一定会得到满足。” “能满足什么呢？” “我可以把你带到一个理想的世界中，让你开心，让你幸福。走吧！” “真的吗？” “这些年来，我接触了许多像你这样的人。我们的队伍在不断庞大，加入我们吧，一起领悟最安详的世界。” 真的？陈惠的双眼逐渐透出闪光。她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就在她快要与中年男人触碰到时，另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手心就像带电一样，让陈惠全身紧搐了下。 “怎……”正当陈惠转过头，却什么也看不见。凭空伸来的手就这么突然不见了。 那是？陈惠抬头望了眼跟前的中年男人。那张苍白的狰狞面容，让她吓得缩回了手。她的意识已经彻底醒悟。 “你骗人，你根本不是什么可以给人带来安祥的人，你是魔鬼。是你杀死了我。” “我说过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事，所以你不要逼我。” “我是不会和你走的。”陈惠说着拔腿就跑。 可她还没跑几步，就感到双腿被人拉拽住。她惊恐地回过头，黑衣男人只有一条缝的嘴巴中，喷出尖亮的吼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热流，把陈惠喷倒在地。 黑衣男人的尖叫声越来越大，整个楼房都好似晃动了起来。墙上铁窗‘啪啦啪啦’地在作响，地上的小石子也在地面上跳着舞。 陈惠仿佛觉得自己已被逼到了绝路。 第12章 神秘教派【十二】 “等等，你是否听到了什么声音？”周倩颖拉住正在急促前行的赵辉。 赵辉转动了下眼珠，侧耳旁听起来。声音是从头顶上的天花板上传来的，似乎是人的尖叫声。紧接着，房屋各处开始颤动，震感顺带着从脚底延伸到膝盖，让他们无法站稳。 “怎……怎么了？”周倩颖蹲下尽力撑住地面，这感觉就像面临地震一般。 晃动感越来越大，四周的机床都左右摇动起来，上面的废旧零件撒满一地。放置杂物的柜子因为摇晃，大门被一下撑开一下闭合的，这样不断循环，形成‘咣当咣当’的声响。 “到底怎么回事？” 赵辉紧皱着眉头，不作回应。他朝头顶凌厉一瞥，心中快速思量着究竟发生何事。 摇晃还在持续着，周倩颖连滚带爬地抓住一边支柱。 “有东西在发出灵异能量。”赵辉当即这样判定，“而且还是最强烈的那种。” “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不知道，现在我就去找他。”赵辉说着奔跑起来。 “你去哪里找？” “楼上……”赵辉的声音像箭一样远去。 周倩颖望了下四周不堪入目的景象，脸扭曲地像个冬瓜。不过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咬紧牙关跟了上去。 黑暗的楼面，加之不规律晃动的地面，他们是步履维艰。脚下时而踩到一些螺丝样的零件，生疼生疼的。 他们跑到了紧急通道处的门口，打开了已经脱了半边的大门。通道里的空气更差，即便没有光线，也能感觉到浮游着白色灰尘。他们低头朝楼上跑去。 就在转了个弯，行将要抵达三楼时。几个黑影忽然晃悠到跟前。月光从镶在墙壁上的窗户上透过，赵辉看见的是，一群身着着西服的中年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赵辉定住了身子，即便是剧烈的晃动，都无法让他身子有一丝倾斜。 倒是身后的周倩颖，因跑得太快，而重重地撞到了他身上。周倩颖看见这些西服男后，‘咯噔’了一下，马上捂住嘴巴。 这些中年人的面容被阴影遮住了大半，但额头下的双眼，还是射出了可怕的目光。还没等赵辉反应，他们便四散开来，等均地围成了一个圆圈。 这样，赵辉与周倩颖就被彻底包围了起来。 是要搞什么动作吗？就在赵辉在思考着这些‘人’要干嘛时，那些个西服男齐刷刷地翘起了手臂，这阵势给人感觉就像一群无脑的机器人那样。 周倩颖不自觉地拉住了赵辉的袖衣管，不住地向下拉拽着。 赵辉此时仍旧是岿然不动，他环游了下四周，闭住气息。 果然，西服男们开始攻击了。只见他们两指紧闭，嘴巴微微张开。伴随着尖锐地吼叫声，强烈的戾气从他们的口中喷出。叫声摧残着两人的耳膜，强烈的灵异能量，如同潮水一般冲刷着他们的脸颊。 四周全是尖鸣声，无论把身体转向哪里，都无法避开。无论把身子朝向哪边，看见的也是一张张惨白厉色的脸面。地面的晃动声与敌人的尖叫掺杂在一块，让人心颤不已。 紧捂耳朵的周倩颖龇起了牙，露出厚实的牙床。她侧歪着头，指甲扣入了肌肤。面对着周围一圈的鞭笞，周倩颖已经忍到了极点。 赵辉紧皱眉头，承受着这一股股激励的热流。他的身体已被夹击地快要旋转起来，这感受就和已经旋转了几十圈无异。就在快要头晕眩目的时刻，赵辉身体一个挣扎，两手紧扣之，他翘起四指朝天，弄出一副施法的样式。灵异能量从他的指尖处喷洒开来，扩散至四周。 周倩颖感觉眩晕感不见了，抬头一看，方知是赵辉正在与敌人激烈对抗。 两股灵异能量在空气中对碰着，赵辉的身体时而轻松，时而感到压迫。他两眼一转，端瞧着这些西服男。这些‘人’就像僵尸，表情几乎大同小异，连动作也是机械无比。 这什么东西？就在赵辉自内心提出疑问时，他突发觉得对方的能量有点减小了。他抓准时机，迅速撑开两手，一股炙热的洪流急速扩散。 能量周游在西服男身上，一经越过，又拍搡到周边的墙壁上，形成阵阵回声。 本围成一个圆圈的西服男们，跳跃式地向后倒下。 赵辉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些西服男们倒下后就未再起地，他们已被赵辉的灵异能量给震晕。 恰巧这时，房屋的晃动也已经完全停止。周围霎时变得静悄悄的。 见危机已经过去，周倩颖是站起了身子。她瞟了眼赵辉，小心地掂起脚步，走到倒下的西服男边上。这些‘人’个个面色苍白，就像是抹了层白色粉末那样。 “这些人都是谁啊？” 因使用了过多的气力，赵辉在闭眼小憩了片刻后，才回答道：“我想应该和那个中年鬼怪是一路的吧。” “什么，有那么多？” “应该只是手下而已。”赵辉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实在是渺小。那么多人了，还被赵辉给悉数击败。 “手下？”周倩颖诧异地摸了摸下巴，而后用挤出一副和憋屈的神情，“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清楚。”赵辉踢了下就在脚边的某个西服男。这些鬼他是从未见过，这更印证了他之前的想法——一个新的鬼物种。 “居然还不只一个。不知道在这幢楼里有多少这样的鬼？”周倩颖担惊受怕地望了下四周。 “数量应该不会多。” 赵辉回忆到先前在周倩颖家，与那个中年男子的对垒。再加之刚才大楼的剧烈晃动，赵辉的心是愈加地不安。他重新提步向楼上走去。周倩颖见状紧紧地跟了上去。期间，她还心有余悸地回头望望那些倒下的西服男们。 来到了顶层，他们轻声地打开通道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一扇古铜色的铁门映入他们的眼帘。这扇门是很普通，但门缝间却透着股异样的气息。 赵辉皱了下眉头，直觉告诉他门内有什么。他走向了那儿，扳动起门把手。第一次他没有扳动，门扳手如被焊了电容一般，僵硬无比。他又使了力气，只听‘啪’的一声，门扳手被扳下。他打开了门。一股阴暗的气息飘来。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啊，到这里来？” 赵辉眼珠一斜，后方提问的周倩颖显现在余光内，“你没感觉到吗？” “怎么了？” 赵辉拿出手机向着房间各处仔细照了照。灯光在掠过墙角的刹那，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又快速将手机移向那儿。 墙角这里…… 赵辉后退了几步。他从西装口袋内掏出张黄色符文纸，向着头顶随意一撒。纸头飘向天花板，久久没有落下。 墙角这里有了变化，本来空荡的地方显现出闪光。一颗颗小水晶球悬浮在这里，再仔细一看，一棵像树木般的东西支撑着这些水晶球。如果换个角度看，也可以说这些个水晶球长在像树木般的东西上。 周倩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水晶球一闪一闪的，就像金色的果实。她伸手刚想触击其中一个，被赵辉给厉声喝止。 “别碰。” 周倩颖一下缩回了手，“怎么……怎么了啊？” 赵辉以一个近乎恶瞪的眼神，凑近观察了番，“这些……这些是人的魂魄啊。” “魂魄？” “是的。不过是被提炼过的。”赵辉对着其中一个水晶球，划了个圈圈，“魂魄被人动了手脚，被禁锢在了这里面。” “你说灵魂被禁锢在这些小球内。”周倩颖歪斜着头，两边嘴唇微微张开。“对了，你前面说提炼？”她闭着眼睛，把手指放在眉心处，“提炼是什么意思？” “就是舍弃不要的，提炼精炼的。它要在最小的空间内，完成最大的事情。这些魂魄中的灵异能量都被提炼了出来，放在了这些小球内。” “是谁会那么做？” “很显然，就是那群黑衣鬼。” “那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赵辉抿了下嘴唇，“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猜测下，这些水晶球里，可有着非常强大的灵异能量。” “啊？你意思是……” “他们一定想用这些灵异能量达成某种目的。” 赵辉用着肯定的语气回答。至于目的是什么，他还无法断定。 “这些魂魄是从哪里来的？也和陈惠性质一样，被盯上夺过来的？” 见赵辉耸了耸肩膀，周倩颖识其意地抽起半边脸。她忽然觉得这些黑衣男鬼好似像是人贩子。所不同的是，人贩子骗人，而他们却骗取灵魂。 第13章 神秘教派【十三】 这下，事情的脉络算是清晰了许多。黑衣男鬼是一种未被注明的鬼魂，他们会选择将一个人盯上，像培育器皿样的先不杀死这人，再慢慢击垮他的意志。 然后，他们开始从远处控制吸收那人的魂魄。而被吸收的魂魄，则会被提炼出来，放置在这些一闪一闪的小球内。 “必须要毁掉这个东西。”周倩颖抡起一臂，她想要发功破坏这些小球。 “没用的。就算你毁掉了。这些灵魂也不会复原了。他们已经被吸尽了精华。” “那他们……” “永世不得超生大概就基于此吧。” “陈惠，那陈惠不会已经……” 赵辉的嘴巴嘟囔了下。他的手指在各个水晶球边游离，“这一个个小球内，包含着许多孤独的气息。” 孤独？足有数秒钟的流失，周倩颖才得以明白赵辉话的意思。 “那也就是说，他们专盯那些内向孤僻的人？” “算是吧。” “你说这些都是什么鬼啊？”在周倩颖的印象中，从未接触过如此神秘的厉鬼。他们不但行为诡异，做出的事情也是极为复杂。 “你可以把他们算作为一个教派。一个非常神秘的教派。” “教派都出来了？” “怎么，很奇怪吗？全国有数不清的神秘组织，有大有小。你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未被曝光而已。这种带有邪教性质的组织，是非常可怕的。” 赵辉的话刚说完，房屋又不明地晃动起来。 周倩颖都还未从刚才的话语中清醒过来。忽然的不稳当，导致她的手随意向各处乱抓起来。无意间，她不小心触碰到了那些水晶球。 “啊……”一声大叫，周倩颖被抛向了远处。 “我就说吧，叫你别碰它。这些水晶球的灵异能量实在是太强了，凡是与之相触碰的，必会被其给灼伤。” “我被这么弄了下，你还在那说着风凉话。”倒在地上的周倩颖，吃力地捏着身体各处。 “是你自己不注意。” “你……你……”周倩颖一甩手臂，“算了。你说现在房子又开始晃了，该怎么办？” 赵辉倚住墙面，双手抱臂思量起来。晃动的墙面让他的身子都跟着摇动起来。也就是在这时，口袋里又有了动静。他皱起眉头将手伸进袋内捣了捣，才意识到那是探测器的反应。 探测器上的时针正快速地左右摆动着，这与房屋的晃动简直遥相呼应。赵辉猜想那应该就是厉鬼的发功引起的，且与他们的距离还不算远。 赵辉向门外跨步而飞。 在哪里呢？他快速地张望着周围。 一个白影在前方晃动，那是陈惠。陈惠边叫边疯狂地跑着，大概是由于过于慌张，她在跑到赵辉的眼前时，居然都没发现人的存在。 “这……这什么情况？”当周倩颖看到慌忙奔跑的陈惠时，陈惠已是远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陈惠跑离，挺也奇怪的。 “你去追她。” “那你呢？” “难道你以为她会那么平白无故地奔跑吗？”赵辉收好了探测器，并理了理身着的保安制服。他淡定地提起了步伐，朝着前方迈进。 顺着赵辉所走的方向，周倩颖看见的是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色阴影，他就像会瞬移一般，左右左右地移至近处。 敌人已经紧然地逼近，是那个曾在陈惠家交过手的黑衣男鬼，他显然与之前碰到的不同。从他直冒出一种近乎‘死光’的凌厉眼神中，周倩颖感触到的是恐惧。 “还等什么，快去追那个女的。这里我来应付。” “可是……你应付的过来吗？” “那你认为你在这里，就可以帮助我了吗？” 被这么一鄙视，周倩颖的脖子竟然一前缩。她瞪了眼赵辉，在赵辉的再次催促下，她不情愿地回头去追陈惠。 陈惠边跑边张望着四周，大概是在找楼梯。她的身体灵巧地穿梭在各个机床之中，极大地运用了是鬼魂而便利。 而身为人的周倩颖，不单要托着被撞伤的右腰，还要小心地扭曲着身子，避开前方的障碍。 “陈惠……陈惠……”周倩颖边追赶，边叫嚷了起来。 应该是听到了叫声，陈惠的身体一搐，飞跃而起的身子往旁边一甩，停下回过头来。 “是你？” “恩，是我……”周倩颖已是气喘吁吁。她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几口气，“你怎么一个劲地跑啊？” “那……”陈惠慌忙对周边一通乱指。 “是那个东西在追你？” “恩，他……他……” 周倩颖本能地回过头，后方她已跑过的地方是黑不见底。 “陈惠，我和你会说。你先……” “别过来。”陈惠大吼一声。 这句吼叫，让周倩颖刚踏前的一步猛然缩回。怎么了？她端查着眼前的陈惠。陈惠脸上像是被罩了层悲伤的面纱，无法撕去。 “你怎么了？” “我……我……”陈惠似有难言之隐。 “到底什么事，你慢慢说。”她的双手悬停在半空中，就像个要劝解轻生的人那样。她边下瞄着审视与陈惠的距离，边慢步凑近。 “我……我……”陈惠抽动了几下身子，呜咽起来，“其实……你根本不必救我……我……”这话还未说完，她便突然跪倒在地上。像是遭遇了严寒，她颤抖着两手交环，紧抱着自己。她使劲地搓着肩膀，牙齿都在激烈地‘打架’。 “陈惠！” 陈惠‘啊’地叫了声，往斜右面一倒。她的动静已不像刚才那么激烈。可是，从她虚无的眼神中，还是能感觉到有痛苦存在。周倩颖赶忙跑过去扶起她，问着怎么了？ 陈惠的嘴巴微微颤动着，“其实……其实我早就想死了。” 说完，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出几秒，她的身体都开始变得透明。整个一闪一闪的，她收缩成了一丝白烟。 周倩颖的手从能触到固体，到搂了个空。陈惠的灵魂已经彻底消失了。 “陈惠。”周倩颖低下头，难过了好一阵。 第14章 神秘教派【十四】 “就是你？”赵辉背着手，把胸膛挺得直直的。他微抬着头，特意以俯视的目光，看着前方的黑衣西服男子。 那黑衣男此刻毫无表情，脸上就像涂了白粉一样暗无血色。他一如既往地盯着赵辉，那表情气定神闲，但眼神中却蕴含着过量的死气。 赵辉不再放松，而是握紧了宝剑，两脚有意识地叉开，“你就是头领吧？哪来滚哪去？” 黑衣男子依旧是不吭声。赵辉见状轻吐了口气，他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对手。 “就是你，在这段时间一直骚扰着那个女孩吧——那个房间内的小球，里面装的是被提炼过的魂魄吗——你们是什么组织，来这里又是干吗的——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 这一长串的问题，黑衣男没有一个回答的，甚至连给人一种想要回答的感觉都没。赵辉无法从那张雕刻似的脸上，辨别出任何的信息。 哼，有意思！赵辉垂下了双手。 那刚还紧握宝剑的手，像挡秋千一般地甩着。带着股冰冷的狂妄，赵辉把目光对向了那双同样寒冷的双眼。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着。黑衣男周身散发着股惊人的戾气，赵辉不禁又提高了警惕。 一分钟过去了，两人没有任何动作。五分钟过去了，亦是同样如此。直到过了十分钟，赵辉的呼吸变得已有些凌乱。 还是先试探下吧！赵辉慢慢把手滑进口袋，从内夹出张黄色符文纸。他嘴角一个抽搐，把符文纸向黑衣男掷去。长方形的纸张飘洒在黑衣男头顶上，像片树叶那样，摇晃着飘落下来。 可在快要接近黑衣男的头，赵辉也已经把嘴角勾起时，薄薄的纸片居然像揉捏起来的纸团那样，被一下弹开。 这让赵辉不禁瞪大双眼。 不错嘛！赵辉此时竟然有些心潮澎湃。他从口袋中掏出根细绳，在手中滑抽一番。他将绳子一端缠绕在自己手上，另一端朝黑衣男抽去。 黑衣男周围好似有层保护嫫，细绳在接触到其身体时，像失去活力一般，不协调地骤然落至地面。 赵辉匝了下舌，抽回绳子。他眯眼注视起那黑衣男，只见黑衣男眼珠往旁边一移，尽显不屑。 想不到自己也会被一个鬼所鄙视，赵辉心里闷笑了下，他愈发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到目前为止，黑衣男始终面不露色。唯一变化过的，就要数那两颗充满邪气的灰色眼珠了。赵辉‘切’了一声，决定奉陪到底。他将绳子扔向一边，笔挺地站直。 黑衣男阴沉地朝赵辉这儿一瞥，遂举起一手。那如一根骨柴棒的手指瞬间释放出可怕的能量。 赵辉赶忙两手抱胸护住胸口，能量喷向他，让他直向后退了好多步。抵御住了进攻，赵辉撑开双臂。能量被反弹回去，反噬到黑衣男身上。黑衣男也是后退了两大步，用着手指滑圈似地一捣弄，能量被他给拨散。 赵辉见状卓然一惊。他瞪大眼睛，拳头已经紧然握紧。 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对峙。赵辉使尽了心思想要识破对方的想法。而从对方的那颗深黑色眼珠中，想必是同样的想法。 黑衣男无任何征兆地再次发难，他还是举起一手，指尖处迸发出比刚才还要强大的多的能量。 赵辉也是反应极快做出应对。他将手中的宝剑飞速一甩，剑鞘跟着被甩到老远。他把宝剑竖立着至于胸口，抵御起袭来的恶性气息。 气息冲到赵辉的这儿，很快被切成两股黑色的气流。就像是流淌至障碍物，而被弄成两边的河水，这两股气流唰唰地从赵辉两边吹过。赵辉极力控制住握剑的双手。在适当的时机，他朝前奋然一劈，戾气被彻底劈散，消失在两边。 攻击受挫的黑衣男，并没表现出多大反应。他又抬起一手，两臂就像双杠那样地平行着。他微微张开嘴巴，发出尖锐的叫声。 房屋在这时不明地颤抖起来，周围的景象变得有些扭曲，赵辉清楚那是灵异能量过量所致。面对着袭来的能量，赵辉提起宝剑，大幅度一甩，再向着前方一刺。剑头自然渗出一阵微波。 微波与黑衣男所释放的能量相撞，交界处形成激烈闪光。两阵力量在互相琢磨以后，达到了负荷，中间发生爆炸。 赵辉被反作用力震得凌乱地后退了几大步，黑衣男也是两肢支撑着，后移动了两三步。 房子内又变回原来的寂静。 “你……你到底是什么鬼？”赵辉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他的呼吸已被彻底打乱，眼神中透析出惊异的意味。 没一会儿功夫，黑衣男再次进攻。他还是照着之前的动作，喷射出带有强烈杀气的气波。 赵辉同样以剑应对。两束‘光线’再度交汇，又爆发出骇人的能量。 两股能量在互相推移着，感到对方在加深气力，赵辉也是屏息而站。他全身的肌肉全都绷紧了起来，宝剑向前一捅。能量被推至远方，波及到黑衣男身上。 戾气像炙热的火焰，在黑衣男的西服上肆虐。黑衣男对着身子一阵狂拍，再瞪向赵辉。 赵辉带有挑衅地歪了下嘴巴。 黑衣男是看在眼里，他两手张开，两团无形的戾气在手上燃烧。而后，他将两掌揉和在一起，气团发酵成骇人可怕的能量。他将手上的能量向赵辉掷来，赵辉见状也是宝剑一举，稍稍转悠了下，向前方刺去。 能量与能量又一次碰撞在一起，让房内充满了诡异的力场，闪光也是照耀满屋。 当能量达到前所未有的平衡时，自中间传来声爆炸，赵辉与黑衣男都被震开了几米之远。 还真有两下子，赵辉用着袖管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渍。黑衣男也已不像之前那么淡定。 也就是在这时，赵辉察觉到那黑衣男的表情，有了丝微妙的变化。 黑衣男不再板着张扑克脸，而是露出了个较为自然的神色。不，应该说更接近人的气色。 就在赵辉揣测其用意时，一阵笑声在屋内扩散。笑声像一个个会跳动的小音符，相遇到墙壁反弹起来，在屋子内尽情狂欢着。 虽然黑衣男还板着张脸，但赵辉明白，笑声就是出自这个鬼。 赵辉警戒地皱起眉头。以前就有心电感应一说，有些强大的厉鬼，无须开口说话，便能用心灵释放出言语。人的言语本来就是由声波组成，灵异能量自然可以构成声波。 “通灵师是吧？”黑衣男面无表情地望着赵辉，“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通灵师，能把我逼到这步田地。” 赵辉翻起眼皮，随即毫不示弱地亮了亮宝剑。“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一个厉鬼，能让我这样的出手。” 又是一阵笑声伴随于赵辉耳边，从四面八方传来。赵辉不舒服地捏了捏耳朵。 “年轻人，你很有自信啊。老实说你的力量真是让我叹服。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的对手了。不过，你以为我只有那么点功夫吗？” “其实我也没有用全力。” “哈哈，那我们还可以再激战数天。”黑衣男奇迹般地露出笑容。这是他第一次笑。而后，他的脸发生了剧变。他的面部就像被融化了那样，整个五官都变得模糊。眼珠子也如同被抠了一样，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窝。 这什么东西？赵辉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正在这当口，黑衣男举起如白骨一般的手指。从中射出的能量与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赵辉注意到了这点，他左手奋力地插入握剑的右手，也快速逼出傲人的剑气。 赵辉与黑衣男的戾气撞击到一块，中间的交汇点时而向赵辉这里移动，时而又挪向那边的黑衣男。赵辉只觉得自己所释放出的灵异能量，已经完全超符荷，他的手也渐渐感到无力。 不，不行，要是现在放手，一定会被能量给反噬的。赵辉这样想着，咬紧牙关，使出了吃奶的劲道。刺眼的闪光让他无法看清前方，他约莫瞄准前方的黑影，双手紧握宝剑，向前锐利一刺。 能量被赵辉远远推向黑衣男那边。 可是，当能量坍塌后，应当被击中的黑衣男，却不知所踪。 去哪里了？赵辉环顾四周。背后突然出现了骇人的戾气。他眼珠一斜，身体往旁边一躲。一只白骨样的手，从他的余光处窜现。 黑衣男显然就在自己后方，赵辉用宝剑向后方一捅，可却捅了个空。黑衣男已经跳至天花板处，他一手聚集冒着白烟的戾气，扔向赵辉。 赵辉想要躲避开。可失衡的身体与过于快速的气团。他没有完全躲躲掉。滚烫的气团击中了他的左肩，让他‘啊’的一声倒下。 就像被腐蚀溶液给泼洒到，赵辉的左肩膀感觉又酸又疼。他向那儿瞄了眼，肩垫上已经变成了深黑色。他刚撑起双腿站起，却又因为无力而一膝跪地。 这个黑衣男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以前从未有过关于这个鬼的记载。赵辉抬头瞪着眼想。 黑衣男慢慢降临至地面，当他双脚着地时，赵辉勉强地站起身。 两人算是对望了阵。黑衣男两手撑开，欲再度攻来。赵辉马上将剑头对向敌人，射出的戾气击打在无防备的黑衣男身上，以至他干呕了下。这逼使黑衣男停下脚步。 不知是因为刚才被暗算了，还是锋利的剑头在震慑，黑衣男缓缓放下双手。 赵辉那紧绷的手臂也渐渐松弛了下来。他本以为可以休息片刻，但忽见黑衣男又翘起一臂，赵辉又赶忙举起宝剑。 于是这就形成了个循环，每当黑衣男做出攻击的样子，赵辉都要以举剑以示威吓。当然，其中有几次还是赵辉挑起的，他举起宝剑，诱使对方举起手臂。 可以说双方目前都不敢贸然进攻，只是相持着。 第15章 神秘教派【十五】 赵辉时刻绷紧着神经，直到又有莫名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处传来。 黑衣男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僵硬。不过，赵辉从中稍稍觉察到了几丝喘息。 黑衣男的面容也恢复成了常态，“年轻人，这样和我硬碰硬有意义吗？” “你想说什么？” “我们在这里争斗，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呢，你想认输了？” “我承认没有万分的把握可以击败你。要是我们继续打下去，就算再激战数小时，都分不出个胜负来。但是有一点你别忘了。”黑衣男在说到后一句时，显然加重了语调，“你是人，而我是鬼。拖下去只会对我有利。” “那就在我倒下前结果你。” “哈哈哈……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在这个黑衣男严肃的外表下，语调倒是浑厚嘹亮。他的声音极有穿透力，让赵辉不禁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 “赵辉。” “赵辉啊，不错的名字。”黑衣男微微点点头，“那赵辉，你觉得和我对着干，有意义吗？” “啊？” “那个女孩子已经魂飞魄散了。她的魂魄还是被我给吸尽。” “什么？”赵辉眼珠瞥向一边。 这时，周倩颖晃晃悠悠地从远处走来。她显得很无力的样子，边走边出神地望着抬起的双手。 一见到黑衣男也在，她瞬间清醒了思绪，吓得跑到赵辉身后。 “赵辉。陈惠已经被他……被他。” 赵辉明白其意思。他深喷了口气，不久又直视向黑衣男，“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了。你们到底要别人的魂魄干吗？” “用魂魄来增加我们的力量。”一个浑厚的音调自黑衣男散发。 这回答得还真是直白，赵辉歪了嘴角。直觉告诉他，这黑衣男应该没有骗人。高纯度的魂魄，确实包含着大量灵异能量。如果按规章服用或修炼的话，可以大大提升自己的实力。 “你们就为了一己之私，这么肆意陷害别人的生命吗？”周倩颖激动起来。她的双眼闪着晶光，对着黑衣男怒吼着。 结果掉这个黑衣男，这样的思绪灌满了周倩颖的大脑。她拉拽起赵辉那握剑的手臂，才发现赵辉的手一直在颤抖。 周倩颖惊讶地望向赵辉，这才发现了异样。 赵辉的表情很含糊，面容中略带点疲惫。他的呼吸都是一颤一颤，双眼周围的黑眼圈更深了。 周倩颖明白，这似乎是一个通灵师，在用了过多气力的表现。不过，即使是这样，赵辉的双眼还是一刻不离对面的黑衣男。 “我想问个问题，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赵辉恭敬地问道。 见黑衣男点着头，赵辉舔了下嘴唇又问：“为什么在通灵书籍上，从没有关于你们这个组织的记录。你们到底是谁？” 笑声再度从黑衣男身内流出，“我们是什么组织并不重要。” 他的样子极为奸邪，始终僵硬着的脸终于挂起了丝笑意。这让赵辉又收紧了手臂肌肉。 “关键是我们已经认识你了。” “这话什么意思？”周倩颖回望着赵辉与那黑衣男。 她还没得到确切答案。一记波浪式的戾气就从后方逼来，周倩颖倏得回过头，之前被打败的黑衣男们居然齐刷刷地再度出现。他们很快移动了过来，并把周倩颖与赵辉包围了起来。 慌了神的周倩颖，赶快拉住赵辉的衣服并贴紧他。 “你的名字叫赵辉是吧。好，我记住了。”黑衣男说完，转过了身子。 其余的黑衣人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抬起头，身边闪起了刺眼的光晕。他们的身体迅速升起，直逼头顶上的天花板。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赵辉上前跨了一大步。这样，就挣脱了周倩颖的拉拽。 黑衣男盯着他，像是在说：有什么，你就问啊！ “那个……你们为什么要把魂魄精炼成一个球状。以你的实力，直接吞并掉不就可以了？”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魂魄不是给我吸收的。而是给我幕后的老大吸收的。” “什么？”赵辉只觉得一阵心塞。这个拥有如此力量的妖怪，还不是总boss。 “我今天的话已经有些多了。赵辉。或许终有一天，我们一定还会再度交手的。哈哈哈哈……”话语以一阵诡异狂妄的笑声结束，这是那黑衣男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周倩颖想要提步追赶，被赵辉给一把拉住。赵辉冲着那群黑衣男投去的，是一种严肃到令人窒息的神情。 黑衣男们穿透了天花板，消失在房屋内。 周倩颖跑到最近的窗口处，伸出头向天上遥望。那些黑衣男们紧挨在一起，向着天空迈进。他们的后头还跟着群东西，周倩颖擦了擦眼睛，才发现那就是放置在小球内的魂魄。 耀眼的光芒包围着他们，还带有强烈的气流。耳朵边不时地响起机械似的震动。当他们日渐远去，呈现的是一个乌黑色的圆盘样生物。 外星人？周倩颖干巴巴地眨了几下眼睛。她就在窗口处站了好一会儿，才把头缩回来。 眼珠在眼眶内颠簸了阵，周倩颖大幅度地别头望起四周。她的身体恍如蛇一般地左右扭曲着，为的就是看清屋内的景象。 如今的屋子内，黑暗与寂静包围着周身。 就这么结束了？这种气氛的突然转换，让她无所适从。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得以适应。 赵辉还呆立在原地，动都没动。 第16章 神秘教派【十六】 周倩颖发现后跑到赵辉那儿，“喂！”她刚想怒拍了下他的后背。赵辉却自己先一屁股坐至地面。那一气呵成的动作，让人觉得他已经很累了。 “赵辉，你没事吧？” “没事。” 周倩颖咬着嘴唇，眼带闪光地望向窗户，“他们都把魂魄带走了。” “恩。” “陈惠魂魄也被吸掉了。” “恩。” “那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啊？”周倩颖重重地蹬踏了地面。 “那你要我怎么样呢？”赵辉摊开两手，“追上去？” 周倩颖像吃瘪似地鼓起嘴。她也清楚陈惠魂飞魄散，已是既定事实，是怎么都无法逆转的。 真不甘心，明明可以救她的，周倩颖低下头。片刻后，她瞧见赵辉那无所谓的样子，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看你天天吹的。”周倩颖露出嫌弃的神色，“还百年一遇的天才通灵师。结果呢？这些鬼都对付不了。” “说得好像他们都很好对付一样。” “反正你现在肯定会把他们描绘得要有多厉害就有多厉害，对吧？” “随你怎么说。”赵辉捂住胸口，做着深吸深呼的样子。 “哎，你说晃悠了一个大圈子，还是没搞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鬼。”周倩颖垂下头。 “谁说没搞清楚。”赵辉像是突然来了劲道，他迅速跳起，摆正了下两边西服，“我不都说了吗，那是一种全新的厉鬼。他们名字、特性将会由我来编写。” “你到现在还在想这些东西啊！”周倩颖苦涩地叹了口气，“我看陈惠的死活，你是一点都不在乎，对吧？” 赵辉双手抱臂，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 “我们现在这样，不都是为了帮助陈惠。深夜来到这么个一塌糊涂的工厂内，花了数小时的精力。可现在……现在她的灵魂还是被吸尽了。我们失败了，你懂吗？失败了。” 陈惠以后的命运未知，已被吸尽灵魂的她，应该是逃不出黑衣男子们的魔爪的。她连去阴间报到的资格都没，将会永世不得超生。 每每想到这里，周倩颖都觉得被刺痛了心。 “是吗？”赵辉却淡淡一回。 “你怎么这样啊？” “你真的觉得，她是以痛苦的心情结束的吗？如果她在死前满足了某个愿望呢？” “你又想说什么？” “我问个问题。你认为她那么落魄，还苟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 “什么呢？” “问你呢。” “不知道才回得什么嘛。” “那你认为她活在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吗？” “啊？”周倩颖抓了抓头，她实在是不明白赵辉的用意。 “你刚才应该看见了吧，那群黑衣人专盯着内向孤僻的人。那也就是说，她本身对于死亡，也并觉得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要自己一副死样，就以为别人都会觉得活着没意思。” “我又没乱猜她的想法，我只是觉得有一点很奇怪。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赵辉嘟起了嘴，“还记得陈惠对于死前的描述吗，有次黑衣男要杀她，面容也变了。可就是没能成功。你觉得是为什么？” 被赵辉这么一说，周倩颖回想了陈惠的叙述。记得陈惠说过，黑衣男曾经在变身后，想要杀她。但最后没能成功。 “这说明什么呢？” “你仔细回想下，当时黑衣男为什么没能杀死她？” 这还有为什么的？周倩颖露出为难的神情，“这叫我怎么回想啊。” “‘眼看那个黑衣男就要过来了。我吓得一只手开始不断乱抓，感觉是把手伸进了衣柜，在里面一阵捣弄后，我抓出一个手镯。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就算死也要和妈妈在一起，这是当时的想法。我缩紧了身子，把手镯贴于胸前。’” 赵辉陈述着陈惠当时的语句。 这一字不差的复述，还真让周倩颖有些佩服。 “怎么了啊？” “她为什么拿出妈妈的手镯，就能避开杀谬呢？”赵辉背着手，绕圈似地走了几步，“传说人在死后，执念都会留在她身前的遗物上。” 似乎来了点头绪，不过还是很模糊的。周倩颖说道，“那也就是说……” “是她母亲救了她。” “这样啊。”周倩颖脑海中忽得闪过陈惠家的那张照片，上面是小时候的陈惠与她母亲的合影。“不过，哎……最终还是没能救到她。” “但她至少清楚母亲一直在她周围保护她吧。而且……”赵辉眼内射出哀愁的光芒，“搞不好还不只救过她一次。”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是在为自己的过失推托吗？” “我有什么过失。我也没必要推托。我可从没说要帮助她的。” “你这人又来了。” “我不只说过一次，只是想会会那个黑衣鬼而已。好了，也总算是和那妖怪过了几招，他的原理我也大致了解了。回家编写教程了。”赵辉伸着懒腰，向远处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周倩颖只得摇头。在刚想离开这里时，她还不忘回头望了眼一片狼藉的屋子。刚才的一幕幕多数都印留在了脑中，好像她还会在把这些情景再经历一遍。 就这么结束了？直到出了工厂，周倩颖还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不知道那些黑衣鬼去哪了？他们已经飘向了天空，朝着其他广阔的大地飞去。或许，在哪个地方出现外星人的报道时，周倩颖就明白他们的目的地了。 ------------------------------------------------ 身着一身西服，表情淡薄，脸色发白。身材与常人无异。 攻击时，会举起一手臂，嘴巴发出怪异尖叫声。而后，戾气会一尽放出。 当眼珠消失，眼窝凹陷。脸面像融化一般，变成木刻板样。这表明处于发狂状态，遇到要特别小心。 他们以吸收人的魂魄为生，常常盯向那些对生活无望的人。诱惑、恐吓，惊吓等肮脏手段对付被盯上的人。起先并不杀人，而是培养受害人的气息，再在合适的时机，弄死受害人。并从远处慢慢把受害人的魂魄榨干。 弱点：不详。 实力：超群。 因为资料和相遇时间严重不足，所以只有这点信息。以后我会多加追查。 这就是在赵辉的通灵书籍上，新加的一段文字。 第1章 摄魂鬼【一】 焦急地在楼梯上跑着。那是一个螺旋式样的楼梯，自下而往上看，高不见顶。 带有淡红的日光倾泻在四周，松散的白雾弥漫在周围。他不由地加快了步伐，冲撞在这个环形世界中。焦躁的喘息声一次又一次地显现。偶尔，还伴随几处动喉的颤音。 渐渐的，他的步调变得不再坚定 一圈一圈的楼梯正在磨掉他的意志。他已满是虚汗，但他仍旧不愿放弃。他吃力地攀爬在楼道之间。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似乎都跑不到尽头。偶尔抬头往上一看，那一圈圈旋转的扶梯，仿佛直插入到了云层。 “爸爸，妈妈……” 他边跑边焦虑地喊着，‘嘀嗒’的脚步声似乎在给之伴奏。 终于，他像是跑到了顶点。迎面看见一扇木质大门，他一眼认出那是他以前家的门。他露出孩童般的笑容，上前一把推开门。 可是，家里什么都没。本来该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爸爸没有出现，应该从厨房内端出菜肴并对其展露微笑的母亲也是不见踪影。失望的神情沾染到了他的脸上。 不久，他努力喊出一句：“爸爸，妈妈！” 就像是被突然翘起的杠杆，赵辉一骨碌地直起了身子。 梦境与现实的快速转换令他头疼，他抚摸了下头。回想着刚才的梦，他惨笑着勾起嘴角并无奈地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何他还会觉得父母还活着。或许这就是梦吧。无论发生多离奇的事，你都会将之当成现实。 周围的环境一片黝黑，赵辉明白现在时间还尚早。他起身上了个厕所。当他坐到床上即将又要躺下入睡时，他瞥了眼桌面上得相框。仅从外部射入的月光都能辨出那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因为赵辉平时一直对着上面的照片发呆。 “爸爸，妈妈。”一个在梦中喊了很多遍的话语被他再次吐露出。 他已经没了睡意。起身来到窗前，他透过玻璃望向窗外。 紫色的闪电正划过夜空，还伴随着响彻耳鸣的轰隆雷声。同时，哗啦哗啦的大雨也不甘示弱，倾盆地倒在这个萧条的城市内。 与此同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一位叫陈玉龙的老爷爷正在厨房内烧着开水。 厅里的收音机不时传出中国五、六十年代的金曲，他配合着挥舞着手指，哼起小调。微弱的灯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额头上。 待水烧开后，陈玉龙拿起抹布，握住那个即便被塑料包裹着，却还发着滚烫热源的把柄。 “水啊水，都回到瓶子里去吧。”陈玉龙随意地嘀咕着，将水一泻到热水瓶内。 突然，他像被什么东西给困扰到，一下僵直住。他猛得抬起头，视线正好对向面前的窗户。窗外依旧风雨大作，豆大的雨点直击到玻璃窗上。 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呢？陈玉龙急忙放下烧水壶，就往房间内走去。 房间中央摆放了一张大床，上面躺着一个女人。她双目微闭，面色浑黑，让人感受到一股深沉的死气。双手环绕在腹前，两腿直直地蹬，就像生硬的枯枝。她仰面安详地躺着，似乎全然不顾外界任何的影响。 陈玉龙慢慢走近，当靠近床沿时，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这是今天早上刚送来的尸体，医院内部的工作人员嘱咐他给这个女人打扮打扮。女人的名字他不清楚，他也不需要记得。平日里他的工作就是给尸体化妆。 人们把他的职业称为葬仪师，葬仪师顾名思义就是整修死人的面容和身体，尽可能还原完整面容和身体，为死者还原未死之状态。 当然这只是说得好听，其实许多葬仪师都认为，他们不过是让死者在葬礼上稍微有个人样而已。送来的尸体对葬仪师而言，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玩偶，没有一点能牵动他们神经的地方。 这就应了在许多场景下，往往死者家属都为亲人的离去而痛哭流涕，而旁边的太平间医务人员，葬仪师傅则个个面无表情。 当了半辈子葬仪师的陈玉龙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他自认算不上什么热心肠，但至少他会试着与这些尸体沟通。每当送来新鲜的尸体时，他都会把尸体内部的魂魄给召唤出来，并与他们交流一阵，让他们在离开人世后，享受最后一次对人倾诉的时光。 当这具尸体被送来时，他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 陈玉龙对着这个女人左思右望。 人一般在死亡后，魂魄不会马上离去，而是陪伴在尸体周围，等待葬礼结束，尸体被烧成骨灰后，方能下阴间。所以陈玉龙一直能直面那些各式各样的灵魂。 可是这具尸体却与平日送来的也太不一样。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招呼这名女子的魂魄。这具尸体也像被整个掏空一样，只剩下一副空壳。 第2章 摄魂鬼【二】 一阵呼啸的列车声从站台上划过，周倩颖把挎包往身上一提，向车站外走去。抵达公司已近乎要八点半，她来得时间在同事中一直属于偏晚的。 刚来到八楼的售后部，她就听到办公室内漫天的聊天声。 “快了，疫苗应该在不久后就会问世。” 胡靖钟的语气似乎很有底气，似乎她的亲戚就是在疫苗中心的做事的。围在她周围的同事也是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 “不久具体是指多久呢？”坐在一旁的邵桂芬问道。 “这我不清楚，但我想应该会很快吧。” “那现在多少人染病了？” “好像已经发现8例吧。” “8例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陈雨燕似乎都没心情化妆了，她‘啪’的一声合上粉底盒，“希望不要再增加了啊。” 就在昨天，报道还说只有3例的。 “我看肯定会增加，就那群吃干饭的卫生部防疫人员。”张杰明那略带尖锐的话语似乎刺激了周围其他的员工，他们马上跟出一大堆附和的话。 “就是，就是，他们只知道混日子。卫生部内部其实已经腐败透顶了，上面下达的命令，下面常常消极对待。” “听说他们的工资很高啊，几乎和公务员一样。” “和公务员一样？那是不是该去做点实事呢。” 不同的同事七嘴八舌地发表着不同的话语。 周倩颖知道他们聊的是最近出现的流感。刚刚乘坐列车来上班时，她就已经看到了报道流感的新闻。新闻底下的字幕还特意滚动放送了全国各地，得流感的人数。其他地方只有少数的一、两例，似乎只有上海超过了五例的。 目前上海的得病人数是八例，可能还在增加中。 这种流感可不是普通的感冒，听新闻里说，严重程度好像会演变成大范围的致命瘟疫。防疫卫生部的人听说也是高度紧张。话说上海这个城市还算安全的，距离上次出现疫情的时间，周倩颖记得还是在十六年前。 时间来到了九点，部门经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众人面前发布些‘振奋人心’的工作宣言，而是手拿叠文件，向大家布置起任务。同事们纷纷冲其投去疑惑的目光。 经理举起了手中文件，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公司近些日子下达下来的文件。” 听到这句话，员工们都顿时都沉下了双肩，并一个个地露出抱怨的表情。他们十分地清楚，这种文件肯定不是什么加工资的好事。 “鉴于最近市内出现疫情，所以公司下达了命令，希望员工们积极配合防疫工作，必要时需要抽出各部门员工，消毒公司内部的环境。” 员工们纷纷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云。 还是陈雨燕先开口询问，“等等，消毒公司内部环境是什么意思？” 经理微闭上眼睛，深吐了口气，潜台词像是在说：这还需要明讲吗？ “当然就是几个人，手拿块抹布，再手提个消毒水，在公司内消毒咯。” “可这种工作一般不是由清洁工完成的吗？公司内都有负责清洁工作的人，为什么要我们这种做办公室的来做这种工作？” 经理露出烦躁的脸色，他一字一顿地解释，手还跟着挥动，“一起做。清洁工每天打扫消毒完整个公司，其他部门的再轮流抽取人员，继续在这基础上再把公司消毒一遍。”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陈玉燕的抱怨瞬间引起了其他员工的共鸣，其他人也都发出了不高兴的言语，有的甚至还怒拍起了桌子。 可经理显然并没有听取意见的心向，单只是不屑的扭动了下脖子，又如生气般的向大家一阵指念，“别和我发牢骚的，这规定不是我要发的，这是公司的命令。如果你们有意见，大可以去向上头提。当然你们有胆子大的，也可以去和上面吵，反正别和我来发脾气。” 见经理有些生气了，大家也都不再言语了。 特别是陈玉燕，刚还一副踊跃提出意见的样子，如今却缩着脖子点起头来。在意识到经理的视线不再特地盯着她，而是偏离到其他的人身上，她算是把头一下磕到桌面上，没精打采地叹起气来。 可人群中不知是谁，又提出了质疑。 “经理，我不是要向你抱怨什么，我只是想提出个问题。这种消毒工作。是在大家工作的时候吗？比如午休的时候。” “不，是在大家下班的时候。按照公司颁布的命令，消毒时间是这样制定的。待员工们都下班的六、七点时间，特地留下一部分工作人员，再挨个对公司内部的楼层进行消毒。还有，如果是夜班的话，那就在早上趁员工们都来上班前，把公司里里外外都消毒遍。” 当经理的话语刚落下，人群中的抱怨就又一次抬头了。甚至这一次，连经理的横眉冷对都能忽视。 “这么说来，是要我们都无偿加班了？工作的内容还是清洁的工作？”又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么句话。 彼时经理也早已失去了领导派头，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办公室门的抱怨声仿佛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啊？还要在下班前留下来？做得还是消毒的工作！” “有这么折腾人的吗？” “就是，就是。流感关我们什么事，为什么还要我们来保持公司的清洁安全？” “这种算无偿加班吗？还是说要额外地付我们加班费？” “公司会给我们加班费，你想得美呢！不扣我们工资就算好的。” “妈的，事情在不断增加，工资却没有一点点变化。” “就是，工资就这么点，却还要做清洁人员的工作。” “不，我看是有东西变化了。呵呵，只是变化的不是工资，而是我们的休息时间，还是变得越来越少了。” 同事们都在尽情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经理最后表示了句，他也没办法，这是上头的命令，他无法抗拒。 突然，董美华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作为人事部的她，又一次地窜到了售后部。她进到办公室来后，就知道了大家的抱怨的缘由。 “是在抗拒最近公司颁布的命令吗？就是留下消毒公司各处？” “你们人事部也知道了啊！” “我们早知道了，这不从刚来上班的时候，我们部门就都在吵呢！” 董美华的话又一次惹来了大家的怒吼。 不过，董美华倒提出了个自己的见解，只见她来到售后部经理身旁，又对着众人甩了下手。 “大家难道真要接受这种命令吗？把这种文件当成个废纸不就行了。” “这真得的可以吗？”有一人提出了疑问。 董美华勾起嘴角冷笑了下，“就算接受这种命令，也可以消极怠工嘛！反正公司只是叫我们消毒，又没规定要消毒到何种程度。” 众人算是同意董美华的见解，当然周倩颖也包括在内。大家都想着反正是消毒，随手拿个清洁用具，在公司里转一圈即可。 可经理很快瞅了董美华一眼，又摇摇头环顾了下众人。他开始向众人泼起了冷水，大致意思就是，别想和上头玩小聪明，那群人早就有办法来应对了。 事实也正如经理所想，他把文件展开，对着文末的最后一段文字大加吐露，上班着重用红字标识着：公司会定期派人检查车站内部的环境。 周倩颖清楚，这意味着大家的消极怠工想法已经破产了。 哎呀！这么大个公司，认真消毒起来有多么的不易啊！周倩颖不禁靠向椅背，又仰天长叹了下。 经理也似乎不打算话多了，他合上文件最后提醒了句：“总之都给我遵守规定，在流感期间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想着玩什么小聪明。” 接着，他便直接离开了。 待经理走后，员工们对公司内的不满声，是更为的强烈。其中就有张杰明，他都怒拍了下桌面，当即说要提出辞职。 总之，大家都被这种不愉快的氛围给束缚住。 不知为何周倩颖又想到了赵辉，她清楚保安部那边肯定也接到了通知。只是，不清楚赵辉当下会是什么想法，也为需要因下班留下而消毒，而感到懊恼吗？ 周倩颖想得就有些入神，直到一记响亮的鼓掌声将她拉回到现实。往声音源头一看，才知道鼓掌声是董美华发出的。 她一边鼓掌一边还在讲着话，“好了，好了。大家就别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烦心了，我今天到你们部门来，可是要告诉件好事的。” “难道你不是来和我们一起发牢骚的？”张杰明笑着放出鄙夷似的目光。 “当然不是，我可不是那种千里迢迢来，就为了抱怨些无法改变的事情的人。好了，现在我就向大家宣布件好事吧！” 董美华刚讲完，就把手机从裤袋中拿出。她滑动着手机上的屏幕，直到在一张照片上停止。 “大家听说了吗？这是一份联谊会的通知，这里有想去的人吗？”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同事们瞬间都起身涌向董美华，就连周倩颖也不例外。 董美华见状还把手机对向一拥而来的人群。这手机上的照片，正是有关联谊会的通知， 据通知上所写，联谊会的时间在明天下午一点开始。参加的单位有许多上海知名的企业。比如银行，电信局等一些外界看来，非常体面的单位。 “你从哪里拿到这个通告的？”一个同事好奇地问。 “这个嘛……”董美华舔了下嘴唇，“是我的一位同学给我的，她在铁路局工作。” “我们都可以去参加吗？” “当然可以。”董美华信心十足的点着头。 同事们听后纷纷都兴奋地想要报名，看着他们的举动，周倩颖有些不以为意地转过了头，她对这种联谊会其实并感不起兴趣。先前之所以凑近董美华，也不过只是要看看热闹罢了。 “周倩颖，你去不去啊？” 董美华突然问起周倩颖问题来，这让周倩颖着实一惊。她反映过后很快表示，“饿，算了吧，我还是就不去了。” “为什么呢？” “啊？”有关为什么不去这个问题，周倩颖倒也没想过。她手指抵触着嘴唇，翻上眼珠，“要说不去的话，也没其他特殊的理由，只是觉得没意思就不去咯。” “你就答应去吧，一起出去玩玩啊。”陈玉燕突然在旁边插话。 “是啊！联谊会干嘛不去，搞不好可以遇到个优秀男人呢！” “就是嘛！就当过去玩玩，地点在第一百货的九楼，很好玩的。” 接连面对同事的怂恿，周倩颖也算有点心动。她最终勉强地点下了头，“好，好，好！那就去吧！” 董美华立马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嬉笑地做出个‘耶’的手势。 似乎整个售后部的女员工都报名了，当然也有些家里条件不错的男员工也选择去。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如着了魔似地在聊联姻会，周倩颖是摇摇头离开了售后部。 相比于联姻会，她还是对公司要员工留下来消毒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她现在迫切要到外边透透气。 来到一楼的大厅，她正巧遇到了林晓仪。 这个女孩子目前在公司前台工作，因为前不久的事件与周倩颖成为了好朋友。如今，林晓仪算是她除董美华外，最聊得开的人了。 “什么？联姻会？” 而当周倩颖把联姻会的事情告知，林晓仪就像听到了件无比好玩的事情。她当即表示自己也要去，虽然她只有十八岁的年纪。 “你也要去，晓仪？” “当然去啦！倩颖姐姐去参加的活动，我也要去。再说，这种联姻会搞不好能遇见帅哥喔！”林晓仪双手紧握地放在胸前，一副非常陶醉的样子。 周倩颖不禁抽动了几下嘴角，连眼皮都有些沉下。 与林晓仪道别后，周倩颖居然又想到了赵辉。她觉得这个男人平时好像和异性绝缘的那样，要是能把他带到联姻会，稍微稍微接触下异性，搞不好能把他的自闭性格给治好。 于是，周倩颖前往了保安部。 来到保安部后，她一眼就看了正在某书桌前看书的赵辉。虽说那书的封面被白皮封纸给包住，但周倩颖知道那肯定是通灵书籍。 周倩颖走到赵辉的边上，本想尝试看下书籍上的内容，但赵辉似乎早一步地发现了她。只见赵辉冲她斜瞄了一眼，就又投入到了对书籍的阅读中。 又是这种态度，周倩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还是强行憋住了火气，并对赵辉轻声细语地说道：“赵辉啊！你听说了吗？我们公司要员工下班留下来消毒。” “嗯，有听到过。”赵辉依旧在看着书，连眼睛都不瞄下周倩颖一下了。 “你听到了这个消息，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工作规定，再生气也要去照做。” “你……”周倩颖咬紧了嘴唇。她尝试着交换了几口气息，还绽放出了个咧嘴的‘笑意’，“还要和你说件事。董美华说明天下午有个联姻会，你去吗？” “联姻会？”赵辉就像是听到件不可思议的事，他终于才瞅向周倩颖，“这种事情你叫我去干吗？” “什么叫‘这种事情’？” “原来以为只有灵异事件，你才会叫我去。想不到现在，你连这种无聊的事情，都会要我去。” “你的意思就是不去？” “当然不去，我怎么可能会去参加这种活动。” “可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哪有为什么？” “你……” 周倩颖的火气似再也忍不住了，“你给我去，听到了没有。反正你也没有女朋友，就算带你结交几个异性，这不是件不错的事情吗？” “不去。” “你这个小子。”她瞪起眼睛憋紧嘴唇，用手指朝着赵辉的腹部不断戳去，“给我去！听到没有。去！” “不去。” “哎呀！”周倩颖见硬的不行就决定来软的，她开始用哀求的话语来诉说，“好了，赵辉！我是为你好，你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吧！也该找个朋友谈谈了啊！所以去嘛！” “不去！” “去嘛！” 赵辉不再想回应这问题，干脆就起身往外边走去。 “喂！”落在后头的周倩颖表情是有多惊悚就有多惊悚，“你要是这样一直下去，可永远要找不到女朋友喔！” 赵辉并没有理会周倩颖的话语，仍旧在踱步前行。 “干嘛总是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可是在为你好。对待感情，你要永远逃避下去吗？还是说你永远都不要接触女孩子了。你想孤独一辈子。” 任由着周倩颖的喊叫，但赵辉就是不停步。只是，他内心却早已映现出了这么句话。 ‘什么叫我逃避啊！这种联姻会，肯定都是些条件不错的男人才会去参加的。你要我一保安去，是在诚心羞辱我吗？’ 望着赵辉离开了保安部，周倩颖怒砸了下旁边的桌面。 第3章 摄魂鬼【三】 第一百货商场本就是一个热闹万分的地方，再加上今天又是双休日，整个九楼都人头满是。 左面的大厅里，四处飘散着轻快的音乐。天花板上布满了鲜艳的丝带，四周围的桌上也摆满了丰盛的美味佳肴和各式各样的饮料酒类。 周倩颖目光筛选掉酒类，只搜索着食物。桌子上摆放着拼盘，拼盘上面有正餐也有点心。油炸得金灿灿的鸡腿是她的最爱，她边吃边注意有没人在注意自己。 一旁的林晓仪也是如此，这个女孩同样毫无顾忌地品尝着美食。周倩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林晓仪想来这儿的原因还不止是碰见帅哥一项。 “倩颖姐姐，你尝尝这个。”林晓仪手拿着一个金鱼样式的点心，在周倩颖面前晃了晃。 周倩颖接过后，把它慢悠悠地放在嘴里。确实美味，里面都是紫金色的椰蓉。 她们两个就像是大厅中的异类，从没有踏足过中央地带。而中央那些交谈着的人群才是整个大厅中的主角，他们彼此微笑地交谈着。 陈雨燕聊得最为起劲。画着浓妆的她，手拿着一杯红酒，正与陌生男人交谈着。 “你们不去当中吗？”董美华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大概注意周倩颖很久了，从中央走过来的。周倩颖和林晓仪相互望了望，会心一笑。 “你们两个还真是……到这里来就是吃东西的？”董美华摇着头，也从琳琅满目的食物中挑选了个她喜爱的。 “不想去，反正也是凑人数的嘛。”周倩颖歪了下头说。 “还凑人数呢，那些男员工都没来，亏前天他们还起劲地说要来泡小姑娘呢？” “这也不能怪他们，谁叫这个会定的标准那么高，他们都自卑了。”周倩颖内心涌出一丝嘲讽的意味，她想起了通告栏上说要参加的单位。 银行，工商局，电力局等等……，几乎每个都是吃香的单位。周倩颖望望那些，身穿西服自信满满的男人，确实比满帆公司的要来得顺眼。 “那你看上里面的谁了？”董美华向中央的人群努了努嘴，显现出坏笑。 周倩颖觉得无聊，转过了身子，“那你呢，你看上了谁？” “这可不能告诉你。” 居然还真看上谁了？周倩颖挠着鼻子想。 这时，面前的桌面出现阴影，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你们是满帆食品公司的员工？”男子露齿一笑。 董美华也跟着放出笑意，并点了点头。 “是做什么的呢？” “我在人事部工作。” “管人事的啊！”男子听着露出细想的模样，“嗯……我妹妹也是管这人事的，听说这工作可非常令人操心。” “是啊！任何员工的信息都要我们做，我可被弄得烦透了。” “那这两位女士呢？是做什么的？”男子提起一手，挨个扫了下周倩颖和林晓仪。 “她们啊！一个在售后部工作，一个是我们公司的前台。” “这样啊！”男子像是在陷入深思。不久，他又张嘴说道，“听说现在因为有流感，所以各公司的业绩都受到了点影响啊！你们公司有影响吗？” “这个……” 董美华刚要回答问题，一个正在换盘的服务员就撞到了她。她一个前冲，袋里的手机像顽皮的孩子，掉到地上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滑落到了远处。 男子见状极具绅士风度地问候了句，“你没事吧？” 然后，他走过去捡起了手机。又翻看了下手机，最终男子把手机递给了董美华。 接过手机的董美华不断按着上面的键，从她紧锁的眉头看出，手机是不能用了。她垂下拿着手机的手，叹了口气。 “手机坏了？” “恩，大概吧，开机都黑屏了。” “感觉并没有彻底坏掉啊，要不你给我，我帮你修修看。” “不用了吧。修得话也没意思。”董美华苦笑着说。 “我以前在手机公司内打过工，感觉你这手机只是轻微的震荡了下，并没有坏掉。” “是吗？” “恩，感觉上是的。” “那你帮我看看吧。”董美华迫不及待地将手机交给了男子。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我叫董美华，你呢？” “哦，我叫吴跃强。” 这名叫吴跃强的男子问董美华交换了下联系信息，并说明天就可以给答复了。 “恩，谢谢。” “没事。” 看着他转身离开，董美华露出了少女般的情怀。 联谊会仍旧在继续，看到吴跃强走远后，周倩颖搭住董美华的肩膀。 “喂，你不要紧吧，把手机交给陌生男子。” “那又怎么样，sim卡都已经被我拆了，再说……”董美华一个微笑。 周倩颖起初不明起意，在这才回忆到那个叫吴跃强的样貌后，方才知道董美华的心思。吴跃强他气质凌厉，五官端正得让人感觉不像个真实世界的人。 盯上人家了？周倩颖扬起胸，后缩着脖子，上下打量起董美华。 第4章 摄魂鬼【四】 “哎，真是不想吃东西啊。”周倩颖一手撑着头，一手用着筷子拨弄起饭盒内的菜肴。她还为几天前，在联谊会上吃得东西过多而感到懊恼。 “不吃东西怎么可以呢？” 林晓仪眉开眼笑地从一个包内拿出大大小小的保险盒，保险盒被整齐地放在桌面上。 看着她将一个一个的保险盒盖子翻开，周倩颖着实就觉得不可思议。林晓仪的午饭极为丰盛，桌前堆满了乐扣乐扣保险盒。她还备了一个保温瓶，里面装满了浓郁的味噌汤。 林晓仪说那是她家新来的管家准备的，照说公司里都有午餐提供，但林晓仪就是喜欢带自己家的，周倩颖为此真是羡慕不已。 有时周倩颖都在想，这个女孩没事来公司当个前台是干嘛的？ “姐姐，你也一起吃吧。”林晓仪打开饭盒，向周倩颖这儿推了推。 周倩颖有点拘束，林晓仪马上就夹了点里面的食物，把它送到了周倩颖的碗里。 “别客气了，一起吃吧。” 林晓仪在进入公司工作后，就一直称呼周倩颖为姐姐姐姐的。周倩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叫，以前问过林晓仪，但她也只是说因为羡慕姐姐的气场。 我很有气场吗？周倩颖边吃着饭边想着。 现已到了大冬天，在办公室内坐久了，即使有空调的吹动，但手脚还是近乎有些冰凉。这就导致周倩颖刚才在用餐时，筷子都动得有些不熟练，好在有林晓仪端来的味增汤，可是让她暖心了不少。 这就是朋友吧，朋友就会在你感到孤独的时候，在你心里点燃一盏温暖的亮灯。周倩颖抬起头，凝视起面前的林晓仪来。 不知怎么的，林晓仪的身影好像与其他什么人重叠了，董美华那以前微笑的样子呈现在了她的面前。周倩颖瞪大眼睛，面前的人又重新变成了林晓仪。 林晓仪让周倩颖想起了董美华，曾几何时，董美华也这样温暖过周倩颖的心田。 周倩颖和董美华是同时进入满帆公司的，那会儿她们还要经过实习，才会被分配到不同的部门。而正因为她们还是实习生，所以不具备吃公司午餐的资格。所以，每每到了中午时分，她们两个都会紧挨在一起，彼此交换着自己所带的午饭。 “今天你妈妈烧什么呢？”董美华把筷子塞入口中，贪婪地看着周倩颖饭盒里的菜肴。 “不告诉你。”周倩颖卖关子似地，用手臂遮住饭盒。 “喔唷，别那么小气嘛。”董美华说着就要拉开周倩颖。 周倩颖也不甘示弱地把董美华的饭盒给抢了过来，“那你呢，我看看你今天带了什么？” 一见到董美华饭盒内的菜肴很合自己胃口，周倩颖二话不说就吃了起来。董美华见状也毫不顾忌地动起了周倩颖的饭盒。她们就这样彼此交换了伙食。 有时趁着休息时间，她们也会交流心声。董美华那个时候遭受了失恋，平日里就一直无精打采的。周倩颖知道此事后一直前去安慰，失恋的事她也不是没遇到过。 后来董美华被分到了人事部，周倩颖也去了售后部。由于部门的不同，她们的下班时间也变得不一样，周倩颖总要比董美华晚下班半小时。然后董美华就会专门等周倩颖一起下班。 总之，周倩颖是无比怀念那段刚踏出校园、又刚踏入社会的时光。 但不知从何时起，两人的说话频率渐渐少了。或许是董美华和人事部其他同事，熟念的那一刻起，她们俩的关系就越来越远。 或许……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只有一个朋友吧！总会有新的伙伴与之交流。周倩颖这样想着，胸口不自觉地闷疼了不少。 “……什么呢？” 周倩颖没有听到前面的话，她刚从回忆中出来，就见到林晓仪的手在面前晃动。她向林晓仪投去疑惑的目光。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啊……想到以前的一些事了。”周倩颖快速地吃起了饭来。 林晓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像是鼓起勇气似地对周倩颖说：“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向你道歉。” “啊？”周倩颖猛得抬起头，看到林晓仪那副认真的样子，周倩颖屏住了呼吸。 “其实……我以前说姐姐是那个人的女朋友，我感到万分抱歉。”林晓仪低下了头。 周倩颖一时听不懂这女孩在讲什么。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并扭头望见了此时正背对着她们，在几排桌以外吃饭的赵辉。 赵辉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也来到休息室吃饭的。仅从背影来看，他正有节奏地把饭菜送入到口中，那条拿着筷子的手臂，竟给人种机械臂的感触。 “这家伙……嗯？”周倩颖重新看向林晓仪，“你的意思是？” 因为以前周倩颖常和赵辉走在一起，解决各式各样的灵异事件。所以林晓仪误认为周倩颖和赵辉是一对儿。 “不好意思啊，以前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我进入这里工作后，才知道你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对啊，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周倩颖苦笑着摇了摇头，内心嘀咕着：你也不必这样诚恳地来道歉吧。况且…… 周倩颖回过头，她不清楚赵辉是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没有。 “其实啊……”林晓仪凑近周倩颖的耳旁，轻语着：“我觉得姐姐是否该离那种人远一点。” 周倩颖缩过头，眉毛像是连接成一条似地皱起，“别这么说，他也不是个坏人。” “但我总觉得这个人怪异得很。”林晓仪避开周倩颖的头，抬头望了眼后面的赵辉。 周倩颖的眼珠在林晓仪和赵辉之间游离。有时她觉得赵辉这人确实挺古怪的，总觉得他身上有许多故事。而赵辉也似乎没有打算与别人分享，无论遇见什么事，他都只是深埋在心底。 这样憋着的话，总有一天会憋出病来。 “喂，赵辉。”周倩颖试着回头叫了下他。 “什么事？”赵辉没有回头，甚至连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做。 “联谊会你为什么不去啊？” “不是说不想去嘛！” “但我都这样叫你了，你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哦。” 这算什么回答啊！周倩颖转过头瞥了眼林晓仪，并紧咬住手中的筷子。 这时，林晓仪的手机响了，她说她们领导找她有事，就悻悻地离开了休息室，期间嘴中还直抱怨着怎么吃饭时间叫人的。 周倩颖见状又露出了苦笑，她想着这个女孩子还真能吃啊，而且还一点也吃不胖。 继续吃着饭，可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赵辉的声响。 “周倩颖小姐。”周倩颖吓得转过了头，赵辉仍旧一副安静地吃着饭。 这小子怎么会主动和人说话，是幻觉吧！ “周倩颖小姐。” 确定赵辉在叫自己，周倩颖没好气地回了句，“干吗？” “你明天有空吗？”赵辉转过头平静地问着。 “啊？”周倩颖放下筷子，“……你想干吗？” 赵辉的眼珠沉到了眼睑下，“有个地方想叫你一起去。” “什……什么地方？” “一个老头子的家里。” 周倩颖听后一下跑到赵辉的桌前，“不会是什么灵异的事件吧。” “恩，应该算是吧。” “具体是什么事？”她兴奋地双手撑住桌面。 “去了你就知道了。” “现在就告诉嘛，喂，告诉我。” 赵辉放下筷子端起餐盘就走。只是，他嘴里依旧伴随着一句话。 “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5章 摄魂鬼【五】 顺着繁华的商场继续向前走去，大约一千米的地方外，有着不容于世的畸形冷寂感。 高桥镇是百废待兴，虽然中心地带确实发展繁荣，不过周边的一些地域还未完全触及到。 路过这些荒凉的地带，周倩颖知道，这些地皮早被房地产公司买下，只不过还未来得及盖高楼而已。又走了段时间，一所医院映入了眼帘。 医院旁还紧挨着一个单层石屋。这幢屋子仿佛和医院连体一样，差点还让周倩颖以为它就是医院延伸出来看病的地方呢？ 赵辉并没有去医院，而是走到了那幢石屋前，敲响了房门。 当门被打开后，一个额头上都是皱纹的老头子探出头来。 “赵辉，你来了啊。”老头似乎很欢迎赵辉，直吆喝着叫他进来。 “这位是？”老头注意到了旁边的周倩颖，又面朝向起赵辉。不久，老头的脸上居然显现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这与他的实际年龄极度不符。 赵辉移开和老头对着的视线，“还是进去先说吧。” 老头子的房子算不上大，粗略算起，应该很普通的是两室一厅。老头招呼着他们在客厅内坐下，还为他们泡了杯西湖龙井。 龙井的茶叶漂浮在杯面上，就像几片伐木。 赵辉的手要托着盘似地交互在老头和周倩颖之间，“这位是陈玉龙，陈老爷爷。是在旁边这所医院当葬仪师的。医院里几乎所有的尸体都会经过他处理。” 周倩颖对葬仪师这个职业颇感兴趣，她小幅度地转动起眼珠，注意着客厅内的环境。在碰巧转到赵辉身上时，惊讶地发现赵辉那两颗深邃的眼珠一直牢牢盯着自己。 周倩颖心底一阵寒颤。赵辉收起了目光，转向陈玉龙老爷爷。 “这位是……周倩颖小姐。她是李梅的孙女。” “李梅？”陈玉龙突然瞪大眼睛，“你说她是……” 见赵辉点了点头，陈玉龙眯起眼睛开始打量起周倩颖来。李梅确实是周倩颖的奶奶。周倩颖不清楚赵辉这样介绍的用意。 “这么说啊，她还确实有点像啊。”陈玉龙单指摸着下巴。 “请问你和我奶奶认识？” “何止是认识啊，可以说我可和她一起共事了好多年。”陈玉龙咧嘴笑了起来，“你奶奶每次出去斩妖除魔，我都会一起伴行。” “啊，你也是通灵师？” “那当然，陈玉龙陈老爷爷当通灵师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赵辉插嘴回答。 “小赵辉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很老了吗？”陈玉龙从台桌上拿起了茶壶，在嘴边吹了吹。 “你和我奶奶关系很好吗？” “恩，不止我，当时我们师门有三个师兄弟，个个都喜欢和李梅切磋。特别是赵辉的师傅——汤茜。也就是我的师妹。她和你奶奶攀比了半辈子。一想到那段时光啊。” 说到这儿，陈玉龙的眼神飘渺起来，“人都有年轻的时候，看着你们这么青春，我就想起了往事。”他又纂了口茶，“时间还真是不等人，你奶奶就这么去了。话说我们应该见过面吧，在你奶奶的葬礼上。哦，对了，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你才几岁呢，应该很小吧。” 周倩颖当时十三岁，她是真记不清这个老爷爷曾经来参加过奶奶的葬礼了。 “你爸爸最近可好，还在研究通灵术吗？” “我爸爸啊。”周倩颖理顺了下后脑勺的秀发，“他现在应该是个普通的工薪族吧。” “哦，看来现在这个社会还真是容不下通灵师啊。” “对了，你刚才说三兄妹，那除了你，汤婆婆以外，还有一个是谁呢？” 陈玉龙那拿着茶壶的手微微颤抖了下。他靠住了椅背两眼发直，整个人都像僵直住了那样。 “陈爷爷……”周倩颖试着叫唤他。 “不知道这次陈玉龙爷爷叫我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呢？”赵辉两手握拳头，前倾起身子问。 “哦，这个啊。”陈玉龙握着椅子的把手，立起了身。 “想让你帮我解决点事情。” “应该不会是什么灵异事件，老通灵师怎么可能向我这个小毛孩求助呢。” 陈玉龙拳头对向嘴巴‘呵呵’地轻笑了下。同时，他还轻拍了下赵辉的脑袋，说道：“你这个孩子啊。” 他把赵辉和周倩颖领到了卧室内。刚打开门，周倩颖就闻到股怪味。她忍不住低下头，捏了几下鼻尖。卧室的中央有一张四尺小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面容红润，打扮得体。可是，周倩颖只觉得她全身都围绕着股死沉的气息。 “这是……”赵辉走近那女人，从不同角度打量起来。 “这是两天前刚送来的尸体，明天就要送去火葬场了。” “她有什么不对吗？” “开始还没注意到，可就在前天晚上。我发觉这具死尸似乎少了什么？”陈玉龙也走了过来，手擦了几下床边，“人在死亡后，灵魂马上就会出窍。因为没有了身体束缚，带有怨念的灵魂渐渐会变成鬼魂。鬼魂一般会在身体附近逗留三天，直到尸体被送去火化。这就表明他完全与阳间的隔断，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人要把葬仪弄到三天后。可是，这具尸体在送来，我居然没有发现哪怕一丝的魂气。也就是说……” 说到这儿，陈玉龙那本来释然轻松的神情荡然无存，“她的魂魄早已没了。” “那会不会是她本身带有怨气，所以就变成了厉鬼，去其他地方报复人了呢？” “这个我也想到过。可是一般到我这儿来的尸体，我都会想着净化他们生前的怨气。所以那天我也尝试着招过她的魂魄，不过……”陈玉龙摊开两手，摇了摇头。 “魂魄就这么无辜失踪了，还是……”赵辉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猛得抬起头，“莫非……” “你也意识到了吧。” 周倩颖在一旁听得满是雾水，她交互地望着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专门靠吸食其他魂魄的妖怪。”赵辉45度地扬起面部，“摄魂鬼。” “啊。”周倩颖转向床上的女尸。她对摄魂鬼有点印象，但了解不深。只知道这种鬼平时游荡在各处，以游荡在人间的魂魄为食。 陈玉龙拍拍手，“就是这么回事，这个女人在死后，魂魄被摄魂鬼给吃掉了。” “你打电话把我叫到这儿来，就是想让我抓出这个摄魂鬼吗？” “是的。一想到这里的附近有个摄魂鬼，我就感到胆寒啊。”陈玉龙顺势双手环抱，颤抖了下身子。 “可是，即便不叫我，以陈玉龙陈老爷爷的实力，对付一个摄魂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哎呀，小赵辉啊，我怎么说也已经老了。都一把老骨头，还是把抓鬼的机会让给你们年轻人吧。” “那好吧。”赵辉欣然地答应了下来，“不过需要点时间。” “没事，我可以等。啊……”陈玉龙看了眼悬挂在墙上的挂钟，“我医院内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办。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人了。别拘束，就当自己家哦。” 说完，陈玉龙拿出钥匙就走出了房间。这下，房子内只剩下赵辉和周倩颖两人。 “这就是你今天我把我叫到这来的原因，让我认识下你师叔。” “算是吧，你一定也很想见见，你奶奶的故人吧。” “恩，这倒也是。”周倩颖手触向下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这就答应下来了？” “就当抓个鬼玩玩。”赵辉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开始动手了，只见他触碰起尸体的头部左右摇动，那阵式就像法医一样。 “喔唷，那以前我叫你去解决什么灵异事件时，你怎么不是这句话？”周倩颖只记得以前赵辉遇到这类事情，总会事不关已地说句：无聊，关我什么事。 “那怎么可能一样，人家陈玉龙可是个老通灵师啊。” 周倩颖腹部一阵抽搐，这回答得还真直白，她眯起眼睛，磨起了牙齿，“你是不是后面还忘加了一句，‘而像你周倩颖这样的三流通灵师，只会瞎折腾’。” “我怎么可能那么直白？”赵辉又走到尸体侧面，抬起她的手臂，“况且你连通灵师都不算是吧，何来三流一说。” 周倩颖瞬间提了口气，她握住拳头，有种想要冲上去揪住赵辉头发的冲动。可她一想到自己目前还在别人家里，就强压下了火气。 “算了。”她甩了下手臂，“你检查得怎么样了，这尸体有什么异常吗？” “目前还没有。”赵辉说着开始解尸体胸上的扣子。 周倩颖赶快阻止了他，还质问他要干嘛？ 赵辉一副很不解的样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看看你在干吗？” “我在检查这具尸体有没有外伤。” “可你也不能……” “怎么了，她是个连魂魄都没了的死尸，我还会担心她跳起来控告我非礼吗？” 周倩颖无语了，她知道和赵辉完全说不上理。赵辉在确认尸体没有外伤后，又把重点放在了内部。他从口袋里拿出个镊子，在死尸嘴里掏了掏。 这是在收取唾液吗？周倩颖着实感到一阵恶心。她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时刻注意着赵辉的一举一动。 赵辉走出房间来到客厅，他环望了下四周，直到视线落在柜旁的一个笔筒上。 这老头子东西也挺多的，赵辉这样想着拿起那笔筒，对着里面嗅了嗅。 周倩颖问他拿这个东西干嘛？赵辉平和地回答说这是探测灵气的模具，用途和他的显微镜差不多。 他拿着镊子在一张纸巾上擦拭了下，把纸巾投入笔桶内。他拿起笔筒，走到厨房口，往里注入少量的水，并用手掌遮住桶口，奋力摇了摇。然后，他倒出了里面的水。 本来纯净的水，居然一下变得乌黑。周倩颖看得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她问。 “这说明死尸里面含有过多的戾气。” “死尸里含有戾气，那不是很正常吗？” “一点也不正常。”赵辉拧开水龙头，清洗了下手，“要知道那可是个被夺走魂魄的空壳，要有戾气也被摄魂鬼给吸掉了，除非……” 赵辉提出了一种假设，“她不是死后被摄魂鬼吸掉灵魂的，而是摄魂鬼想要吸食灵魂，而把她给杀死的。 对鬼怪不算特别了解的周倩颖也清楚，摄魂鬼不算那种会祸害人的妖怪。它只是以游荡在人间的鬼魂为食物。甚至对人类还有益处。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地去杀个人，取其魂魄呢？ “摄魂鬼有必要去杀人吗？” “这也我是感到奇怪的地方。”赵辉斜上眼珠发出低沉的‘摁，摁’声，“我们还是去案发地点看看吧。” 第6章 摄魂鬼【六】 赵辉和周倩颖这就去医院里找到了陈玉龙。陈玉龙此时正在与太平间管理员商量工作情况。他们今天接收到的尸体是一个古稀老人，这老人今天凌晨刚因胃癌而死，他的家人希望陈玉龙在化妆之余，可以为老人超度超度。 其实不用说陈玉龙也会去超度，这个老人生前就常和陈玉龙聊天。在见到赵辉和周倩颖来医院找他时，陈玉龙都感到惊讶。 “这么快就把事情解决了？” 赵辉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见解告诉了他。 陈玉龙听后眉毛连接成了一条蚯蚓般的线条，看来事情也超乎他的想象。他转身把医院内的死亡记录拿给了赵辉看，上面详细记载了送入医院的死者的死亡时间、地点等等。 赵辉从上面得知那个女尸是在几公里远的竞航路上，两人马上向那儿进发。 竞航路的中间段有个小区，这一看就是动迁用的老式小区。赵辉和周倩颖走从正门口进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案发地点。案发地点就在小区北面的小花园旁。 据陈玉龙从周围的一些大妈口中打听，这名女子是在傍晚回家，正好走到这个小花园时，就突然捂住了胸口，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起初以为只是有点小不适，但过后不久，她就倒在了地上，而且一直都没能起来。市民把她送到医院后，她已经停止呼吸很久了。 “灵魂是那个时候就被吸掉了吗？”周倩颖试探性地问赵辉。 “不清楚。不过，致她死地的东西应该和她捂着胸口有关。” 痛苦地捂住胸口？周倩颖在心中重复了数遍，“是她的心脏被摄魂鬼攻击了吗？” “貌似是吧。” “天呐，为什么鬼总喜欢攻击人的心脏啊。” “那是因为人的器官内，除了大脑外，就是心脏是最不可或缺了。” “我倒认为人体内的各个器官都不能缺。” 对于这种强词夺理的争论，赵辉淡顶地回答，“那你试着把依次把你身体内的每一个器官，停止活动十分钟，看看你到底是缺哪一个的时候会翘辫子。” “干嘛这么说啊。”词穷的周倩颖装作注意其他什么事地，快步走到小花园内，她张望着四周的环境，很是惬意。 见烦人的东西走了，赵辉冥想起来。有一点让他很是在意，如果真如那些中年妇女所说，那案发时间就在傍晚左右。这个摄魂鬼为何要在有光的地方犯案呢，况且周围人那么多。 再有一点，这个女人为何会成为摄魂鬼攻击的目标？据赵辉回忆，和从女人的档案内推测，这似乎就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摄魂鬼为何会反常地攻击一个普通女士呢？ 看来有问题的地方还有很多，赵辉试着把量鬼仪拿出来，在周围照了照。量鬼仪上面的指针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无奈，他只得收起量鬼仪。目前没有任何线索，他叫住还在欣赏风景的周倩颖，拜托她去办点事情。 “什么，现在就去查吗？”一听到赵辉要她去查这三个月里，上海市内发生所有猝死案，周倩颖就觉得麻烦。 “正是。”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全都查清啊。” “你不是认识个警察朋友吗？” 周倩颖歪了下嘴，“哇！你还真是要托人办事了，才会想到人家。” “总之我想知道，这个摄魂鬼是以何种目的攻击别人的。”赵辉这样回答，他觉得如果摄魂鬼在这个女人以外，还攻击过其他活人，那么就应该能找到共通性。 “那现在你叫我在这里，拿着手机干问？” 赵辉做了个请的姿势，“所以我觉得，现在你应该回到陈玉龙老爷爷家里，问他要张纸和笔，静静地一个人在房间里边问边写。我也正好也可以趁这个时机，去拜访下那个死亡女人的家里。” 周倩颖觉得赵辉的这个提议还算合理。她回答了声‘好吧’，便转身就走。” 可刚走了几步路，她就停下了下来，迅速转过身，冲到赵辉面前，“等等，你确定是要查的不是十二月份，也不是十一月份，而是近三个月里，从九月份至今，上海发生的猝死案吗？” “当然咯。” 周倩颖这才放下心。她转过身，又心有余悸地急速转回，“你确定是整个上海，而不是浦东新区，或者虹口区，杨……” “确定是整个上海。”赵辉一字一顿地清楚重复，“从九月份到十二月份的所有猝死案。” 周倩颖见这阵势，才彻底安下心。 在周倩颖走后，赵辉遥望了下四周，就朝那死去女人的家中走去。 照陈玉龙所说，这女人住在164弄18号的303室内。赵辉顺着门牌号很轻易地找到了她的去处。说是轻易，是因为找寻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艰难。刚走到楼下，从各式各样的花圈，花篮上就可以断定，赵辉没有找错。 走上楼敲响房门，里面应出一个中年大妈的声音。 “谁啊？” 赵辉点了下太阳穴，回答说是死者的朋友，今天来特地悼念下她。 那中年女人倒是放赵辉进去了。从面容来看，这中年女子有多憔悴就有多憔悴。屋子里还有许多客人，赵辉断定应该是不同的亲戚。 “听说明天就要举行葬礼了。”赵辉手持了香对着死者的遗像摆了摆。 看着眼前的黑白照片，赵辉没有一丝难过之情。相反，死者在框架里笑得那么惬意，反倒让赵辉产生了种厌恶感。他扭头注意了下客厅内的其他客人，想着这些亲戚，除了来凑热闹，还能干吗？ 祭拜好以后，赵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中年女，他想知道的问题。 “我也不清楚。那天就突然听到女儿倒下的消息。赶到医院时已经不行了。对了，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到这里来了解你女儿的情况的。”赵辉生硬地避开了中年妇女的问题，又直接问：“你女儿最近没碰到过什么怪异的事情吗？” “没有吧，照常的上下班，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些医生和警察都很……” “那我倒想问下，这几天女儿的精神状况怎么样，你有没觉得她脑子有点题题呢？” “啊？”中年妇女呆呆地摇起头。 赵辉这就起身离开了房子，在走出门口时，还听到中年妇女和她的一群亲戚对他指指点点的。赵辉走到楼下时，也听到几个邻居三两一群地在谈论3楼家发生的不幸。 “哎，所以说有些人说去就去了，那姑娘看上去挺健康的。” “恩，每次上下班都看她春光满面的。” “听说谈朋友了吧，那男人家里还很有钱呢，一直开车来送她下班。” “有钱有什么用，还是在嫁入人家之前就死了。估计她家还……” 赵辉也没闲功夫听那些在小区内嚼舌根的长妇，他低下头就往小区外快步走去。这趟访问和想象中的那样，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有一点赵辉注意的是，从死者的家属、邻居口中推测，死者生前身体健康，没什么心脏类的疾病，还有就是死者似乎在忙着谈恋爱，那似乎也说明死者不会因为工作问题而导致劳累猝死。 那究竟是什么导致死者反常被摄魂鬼攻击的呢？ 想着想着，赵辉抬头已是到了陈玉龙的住处。他敲了敲门，前来开门的陈玉龙笑着问候。 “你回来了啊。” 赵辉点了点头，就问周倩颖在哪里，陈玉龙指了指卧室。赵辉这就向那儿走去。 ‘咚咚咚’夹杂着敲门声，赵辉问了句，“周倩颖小姐，我回来了。” 门缝中马上探出一张嬉笑着的脸，赵辉看得有点胆战。 “东西查好了吧？”他问。 “恩，查好了。”周倩颖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回到房间内，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纸条。 此刻赵辉的注意力却在其他地方，这个房间呢四周都是书架，书架里摆放着书本。看来这应该是陈玉龙的书房。 “喂，你听到没有，我查到了。”周倩颖拿着纸张的手在赵辉面前甩了甩。 赵辉后仰着头，“那你说吧。” 周倩颖清了下嗓子，“首先在整个上海市……”她翻起眼珠，特意注意了下赵辉，“从九月至今发生的猝死案总共有17例。”说完后，她抬起头，见赵辉似乎没什么反应，她就彻底安下了心，继续说： “这17例分别是虹口区的严任霞，今年46岁，在九月四日上班时间内突然昏倒，送进医院后没能抢救过来，猝死。杨浦区的陈敏，今年27岁，九月六日和朋友在外喝酒，突然倒地猝死。杨浦区的章责芳，今年29岁，九月十一日在工作途中突然猝死……”周倩颖几乎没有间断，她嘴巴干了就咕噜咕噜地喝水。 赵辉一直斜着眼，凝视着某方，似乎在寻思什么。 “浦东新区的杨正平，今年24岁，十二月二十日在自家被发现，死因心脏猝死，好了，就这么多了。当然，还不排除未立案的。”说完最后一个名字后，周倩颖不忘偏头看下时钟。这才知道自己光读，就读了好几分钟。她期待着赵辉的回应。 只见赵辉双手抱臂，抿紧了嘴唇。他深深提了口气，眼珠快速地在眼眶内转动。在放松下来后，他锁起浓深的眉毛，“不行。”他摇晃着头，“不行，这案子没法查。” “啊？”这个反应真是出乎周倩颖的意料，“等等，等等。什么叫没法查？” “你前面不是说了，光记录的、查得到的，就有这么多，更别提那些还未注意到呢？全市有那么猝死的案件，你叫我怎么找共同点？” “但也不是每一件都是那个摄魂鬼做的吧。”周倩颖极力想扭转赵辉的态度。 可赵辉还是摇着头，“不行。本来我想看看除这个女人外，这个摄魂鬼还攻击过谁，从中找到个共同点的。但猝死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超乎我的想像。我根本找不到线索。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知道吗？”他抬起一根手指，“关于案发地点没有灵异能量这个问题上，我现在算想彻了。或者是摄魂鬼根本没有在那儿攻击死者，而是之前就已经对死者释放了什么蛊毒，让死者在那天死亡。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那个摄魂鬼非常狡猾，几乎所有的线索都被他抹掉了。” “如果这摄魂鬼有心躲我，我很难找出他来。就好比一个鬼在上海胡乱游荡，看到街上哪一个人很不顺眼了，就跑过去把她杀掉，那你叫我怎么找，拿着量鬼仪在全上海兜风吗？” “可是……可是……”周倩颖颤抖地指着自己，指尖在脸庞附近游晃，“你的意思是我前面查的东西算白查了？” 见赵辉点头，周倩颖像疯了一样地跺了下脚，“什么？”她步履沉重地慢慢向赵辉这边儿走去，只感觉每走一步，脚下都要留个吭，“我花了……”她飞舞着双肢，“我……两个多小时的东西，你居然一句没用就完上了。” 赵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哦，说到这个。虽然你提供的信息没什么价值，但还是谢谢你。” 周倩颖握紧拳头，仰天长啸，“赵……辉……” 第7章 摄魂鬼【七】 “浪费了我一整天的时间，你还真是好意思啊？”周倩颖发着牢骚。 “一整天？为什么？”赵辉一副很不解的神情，“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奶奶的故友吗？” “我不是说这件事？” “那你在说哪件事？” “你……”周倩颖歪起嘴，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几声，“算了，都怪我，是我轻信了你。” 赵辉斜着眼睛，表示不明所以。 在赵辉表明无法抓到摄魂鬼后，陈玉龙倒也没表示什么，只笑着说了句以后他自己会注意下的。周倩颖有时都觉得，这个老头笑得有点骇人。 大约在傍晚的时候，他们离开了陈玉龙家。从高桥镇乘回家大约只要半个小时左右，但从这儿走到地铁站也要15分钟。 从医院步行，越往南走路上的行人也就越多。这同时还表明着，他们离地铁站已更近了一步了。高桥镇所设的地铁站在一个商业区，这里商场、电影院等各个娱乐场所应有尽有。来到这里后，周倩颖都不禁被这些眼花缭乱的东西给吸引住。 路过一家卖阿玛尼的店时，周倩颖条件反射地透过橱窗，注视里面的一件件漂亮衣服。由于这样行动过慢，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后赵辉十几米了。 “喂，你等等，走那么快干吗啊？”周倩颖追了上去。 赵辉依旧那副速度，“是你走得太慢了。” “我的速度正中，好不？” “哪有正中，据美国科学家研究表明，人的步行速度约在每小时10公里左右，最合适。又能保持效率，又不增加身体负担。” “切，还美国科学家，谁知道正确与否啊。” “你不信可以网上去查。” “我看就是假的。” “真的。” “假的。” “真的。” 周倩颖有点受不了了，她沉下双肩，想着为何会和这样一个男的在外逛街，真是一点趣味都没。她烦躁地撇过头，视线落在左边的行人上。 恰巧这时，她见到了个熟悉的身影。起初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在眯起眼睛后，才确定那就是董美华。 董美华正和一个陌生男子逛着街，她抱着别人的胳膊，看上去很是高兴。 周倩颖本想躲掉，但她还未来得及看向别处，董美华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两人的视线尴尬一对。董美华与她旁边的男人交流了下，一起朝周倩颖走来。 周倩颖总觉得那个陌生男人她似曾相识。在他靠近后，才想起那不是那次联谊会上的男人吗？ “周倩颖，你也到这里来玩啊？”董美华走过来说。 周倩颖勉强地点了点头。这时，董美华注意到了一旁的赵辉，她的嘴巴一下弄成了一个o形，把周倩颖拉拽到一边，凑近说： “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出来的，难道……” “喂，别瞎猜。我们只是出门办点事情？” “办什么事呢？”在董美华镜片后的双眼是尽显疑惑。 “都是私事而已。”周倩颖甩了下手，继续说：“哎呀，你就别瞎猜了。” “可你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事情，还说我瞎猜？好吧，你就承认吧。”董美华用着肩膀撞了下周倩颖。那神情看起来简直就像做了恶作剧的孩子。 让周倩颖犯难的是，她总不能说和赵辉去抓鬼吧！ “真没什么，我单独来这里的商场逛逛，正好碰见赵辉。” “是吗？”董美华回过头，“你觉得他像那种会独自去逛商场的人吗？” 后边的赵辉凝视着远处的风景，一副琢磨不透的样子。 周倩颖抓了抓头，“别说我了，你呢？和哪个男人出去逛街啊。” “对了，我正好介绍下。”董美华走过去抱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臂，“他叫吴跃强，是我新交的朋友。” 从董美华的肢体动作来看，周倩颖都清楚他们不是普通朋友。 “这位是周倩颖，我的单位同事。你们俩应该见过面。”董美华凑到吴跃强耳根旁，轻声说：“上次联谊会她也有来。” “哦，是吗，怪不得我觉得有点眼熟呢？”吴跃强伸出手，“你好啊。” 周倩颖也说着你好，和他握了下手。 “这位是……”董美华注意到了赵辉，“他是我们单位的同事，也是这位周倩颖小姐的，饿……算是非正常男女朋友，但又不是男女朋友的人吧。”董美华挑逗着眉毛。 周倩颖咬紧了牙关，瞪了董美华一眼，董美华不以为然。 “你好啊。”吴跃强向赵辉伸出了手。 赵辉没有马上跟上，而是凝视了这个叫吴跃强的男人一番。赵辉看得渐渐入神，直到周倩颖推搡了他一下，他才醒悟过来伸出了手。但赵辉没有说任何话。 眼见气氛有点尴尬，董美华合上手掌，放于胸前，“我们待会要去看电影，你们呢？” “哦，我们这就回家了。” “这会儿又说‘我们’了？”董美华哈哈笑了几声，拉着吴跃强走了。 周倩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对着董美华欢喜的背影，直跺脚，“开玩笑真是没轻头。” 她转身就要走，却发现赵辉仍旧杵在原地。他一直看着董美华远去的背影。 “怎么了？”周倩颖过去挑了下他后脑勺上的头发。 赵辉回过头，说了句没什么。不过这句话并没有马上反映到周倩颖的心里。她也意识到了气氛的诡异，便迎着赵辉的目光，瞪大眼睛以示求证。 两人相互凝视了一段时间，才向地铁站快速走去。 第8章 摄魂鬼【八】 “不，不留下来，绝对不留下来。谁高兴上了一天班还要留下来，在公司里消毒啊。”张杰明缩紧着身子，指尖敲触着桌面，“我有很多售后的事情要处理。要是因为太累而导致工作失误的话，那不是就……就……” 他刚说完这句话，休息室内的各个角落里，插隙出不快的话语。 “你平时不是一直犯错嘛！” “就是，平时可没少受经理的批评。” 当然，员工们更多的还是对公司命令的抱怨。 “别人元旦都可以放假，而我们却还要被告知留下做这种苦差使。” “我们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难道还要为突发的流感负责吗？” 近期因为流感的关系，公司要求员工对公司上上下下都彻底打扫遍。现在，已到了要要实施的地步。据经理所说，以各部门轮流的方式展开，最开始由人事部、售后部和保安部间，各抽一人开始消毒。 所以经理要求在今天下班后，留下一人去打扫。至于人选，则由员工们自己决定。 但从员工目前的气氛来看，是没有人愿意做这种无偿性的苦差事的。 这时，董美华又不知从哪里晃了过来。她进到办公室里就是一句‘你们还没决定今天留下的人选吗？’ 你怎么又来了？周倩颖不禁有些厌烦。但她还是回应了董美华一句。 “哪能这么快决定啊！现在大家可都不想做第一个消毒的人，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是第一个同意公司举动的人。” “你们部门怎么这样啊！ “怎么？难道你们部门已经决定了？”张杰明鄙夷地问。 “决定了啊！就是我。”董美华就像是逆着大家的氛围说道，“我今天作为人事部第一个留下来，消毒公司的人啊！” 众人一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周倩颖也赶忙来到董美华的身边，“今天你决定留下来消毒？” “对啊！这可是公司的决定，为什么不遵守呢！再说，我作为公司的一份子，也有义务为公司做点事情吧！下班留下来消会毒算什么，就算叫我留下一个月我都愿意。” 董美华的夸张话震惊了所有人，当然也给了经理利用的机会。经理马上夸赞起董美华，并要求售后部门的员工都要向董美华学习，这惹得大家都喝彩声连连的。 而至于留下的人选，依旧没能决定出来。 无奈经理只能随机抽人，他正巧张望了周倩颖，便指挥道：“周倩颖啊！你不是一直和董美华关系很好吧！那这次留下来消毒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周倩颖仿佛听到了件难以置信的事，慌了神地摆起手：“什么？我？等等，经理，为什么是我？我可没有答应要留下来。” 但经理根本不管周倩颖的抗拒，摇摇头就丢出句‘这是命令’的话语。接着，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余众人见有了人选，也都纷纷地要四散离开。任凭周倩颖如何地不情愿，他们都不想再理睬其一下。最终，留在董美华身边的就只剩下了周倩颖一人。 董美华见状还开心地拍了下周倩颖的后背，“哇！想不到这次的消毒，是你陪我啊！” “我什么时候说要留下来了？这群售后部的人也太那个……啥了。还有经理，怎么都不经过我同意就把任务交给我了。”周倩颖还在抗拒。 “哎呀！不要这么说，反正都要留下来消毒的嘛！早留晚留不都一样。就当陪下姐妹我嘛！另外，你知道保安部那边留下的人选是谁吗？就是那个关系和你很好的赵辉。” “什么？”周倩颖的嘴巴都张得老大，“是他？” “所以你也别再抗拒了，就当今天来个无偿加班吧！” “可……嗯？不对啊！你怎么会那么自告奋勇的？想当初公司颁布命令的时候，你不是非常抗拒吗？怎么现在居然同意了？还是你们人事部第一个留下的？”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公司的规定嘛！我们作为员工，就应该遵守。再说，这种工作总要人做啊！我不做个表率，又怎么能突出我的心善呢？”说着，董美华还轻挑了下眉毛。 但这举动在周倩颖看来，却是无比的虚假。她顿时眯起眼睛，尽出着鄙夷神情。 “你是这种会为公司同事牺牲的人？” “哎呀！你怎么这么说，我可是一向很好的，好不！” “假！”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今天下班，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我董美华是个怎样的好人。”董美华是一阵轻笑，还把一手手背贴放于脸颊边，并用着斜眼的形式目望着周倩颖。 周倩颖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她歪头又细细打量起董美华，想着这人怎么和平时相差得那般巨大。 既然得知售后部留下消毒的人选已定，那董美华自然就要离开。可她刚要转身离去，就见到不远处胡靖钟的犯难神色。 董美华立马跑到了其身边，抱以友善的口吻问着怎么了？ 胡靖钟的意思是她在处理一项投诉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份顾客的申诉报单，倘若现在要去补的话，只有隔天才能申请到，因为行政部的同事处理事情要时间。 但董美华马上拍胸脯地表示她能帮忙，她在行政部里有关系好的熟人，只要她去打声招呼，胡靖钟的事就可以插队般先去处理。 胡靖钟听了也是立马露出感激之情，董美华见状无所谓地甩了下手，表示同事而已，什么忙她都可以帮。 这个操作又让周倩颖是目瞪口呆，以往董美华可没那样乐于助人的。 董美华似乎还不消停，她对胡靖钟做完帮忙的承诺后，竟蹦跳起轻快的步伐，周游在售后部各处。她所经之地，只要一有个同事皱下眉头，她都会迅速对其嘘寒问暖一阵。于是，大到部门任务，小到只是帮忙扔下桌边垃圾，董美华都是尽力而为。 就这样，董美华一时间帮助了不少售后部的同事，。 周倩颖是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只觉得眼前的董美华，好像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熟稔朋友了。 “都是同事嘛！本来就该互相帮助，如果从我做起，可以做好表率，那同事之间的矛盾不是都没有了吗？” 最后，董美华还不忘放出这么句话。接下来她应该是见时间不早了，就挥挥手与众人道了下别。 周倩颖是越来越不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她纳闷起董美华是不是中邪了。 就在董美华离开售后部的刹那，几个好事的同事都瞬间簇拥到了一起。 “哇！这什么情况？” “你们发现了她的反常？”该同事口中‘她’，自然就指着董美华。 “第一个要留下来消毒也就算了，怎么对我们售后部的人也那么友善了？又是帮忙打招呼，又是帮忙做工作的。” “她最近是怎么了？” “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所以心情好？家里中大奖了？” “我说你们啊，也太不了解女性了吧。”陈雨燕突然不知从哪冒了人群边，这使得大家一起看向她，“我说……她肯定是谈恋爱了。” “恋爱？” “对啊！对于女人来说，恋爱才会让她们的心情，变得毫无底线的好。” 陈玉玉的话，令几个同事又是一阵热议。 一旁的周倩颖是瞬间明白所有，她回想起那天在高桥镇遇到董美华的情景。 看来……她真的是恋爱了啊！周倩颖突发了种寂寞感。 第9章 摄魂鬼【九】 到了下班的时间点，周倩颖却别提有多不高兴，她本可以高高兴兴地下班，可如今却要一手拎着个消毒喷桶，一手捏着块抹布留下清扫整间公司。 来到了一楼大厅，她没有见到董美华，却见到了同样副装备的赵辉。 “喂！今天你也留下消毒啊？” “是的。”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热爱工作了？有人是因为恋爱了所以心情好留下，难道你也恋爱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赵辉双手抱臂，把头扭向了与周倩颖相反的方向，“当初我们队长要选择今天留下来的人选，但大家都不肯，于是队长就想到了我。” “这么说来你也是被强逼着留下的？哎！也是个可怜人，就和我一样。” “也不能这么说是强逼着留吧！反正公司不是规定过嘛！轮流留下来，早留和晚留还不是一样要留。” “呵呵！你还真是看得开啊！不过像你这种模棱两可的性格，可真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哦？什么事都做不好？”赵辉的两眼猛然朝上一翻，“难道我事关通灵术方面的事，也什么都做不好吗？” “对，就是做不好，上次那件摄魂鬼的事，你不是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吗？” “那是特例，以往的灵异事件我可是一查一个准。” “呸！没查出来就没查出来，找什么借口。” 周倩颖本就心情不好，可不想放弃这个时机，她继续数落起赵辉，但赵辉很快却转头充耳不闻起来。 “喂！小子，别装死。我在和你说话，你装什么？摄魂鬼的事情到底能不能查出来，亏我上次还牺牲休息时间来陪你找什么故人。结果呢！人家故人拜托的事，你却根本无法办到。” “切！” “你这什么态度啊！” 就在周倩颖要发火怒拍起赵辉的头颅，董美华终于是姗姗来迟地抵达了。她来到后就道歉着说是去拿清洁用具了，如今她手里确实推着辆清洁车。而清洁车里诸如拖把、抹布以及消毒水等等的用具满是。 看着董美华如此认真的模样，周倩颖又是个下巴快要落至地面的无语神情。 三人开始消毒起公司，先是她们所在的一楼大厅。只见董美华拿起清洁车上的消毒桶，就是对着周边一顿喷洒。她没有漏掉任何一个设施，特别是那个瞩目于一楼总门旁的前台，她是用抹布擦了又擦。 擦完后，她又如娇妇般地捋了捋额前的刘海。 “哇！你的朋友对待工作可真是认真啊！”赵辉在后头发出着嘲语。 “她最近脑筋搭错了，以前可她可不是这样。”周倩颖纵然这样说，然则脸上也是个嘲讽的表情。 打扫完一楼，她们乘坐电梯往楼上走去。行走在二楼的走廊间，她们消毒着一个又一个的办公室。 董美华永远是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也永远是第一个拿起消毒液抹布工作的那个。她那轻快的步伐，似乎标志着她当下的好心情。似乎，她现在不是在工作，而是在做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周倩颖和赵辉则叹着气跟在后头，有时见到董美华如此认真地消毒每一个房间，她们俩都要相互地交视一阵。 在打扫到五楼时，周倩颖突然接到了个电话。原来她们售后部有急事要她现在去解决，无奈她只能说要尽快赶过去办公。 董美华完全没当回事，她甚至还催促起周倩颖快走，毕竟工作重要见董美华那样体谅，周倩颖直说着谢谢，便赶紧往楼上的售后部跑去。 这样，就只剩下了董美华和赵辉两人，她们继续清扫消毒起公司来。 董美华并没有因为缺失一个人而偷懒，相反她还包办了周倩颖的那份工作。当她们走到间名为设备机房的房间门口，董美华就朝里边努了努嘴。 “这间房间的消毒和擦拭都让我来吧！你只要用拖把拖下地就可以了。” 赵辉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 里面倒还算干净，董美华扫了一圈，都没见几丝灰尘。她想这也很正常，这里一般没什么人踏足，天花板上面的通风器又完好无损。加之平时这里的清洁工作，都是交给专业公司阿姨的。所以，其实这里也不用特地消毒一遍。 不过既然上头发了命令要将整个公司内外都打扫下，董美华也就决定顺带进去走一趟。 差不多花了些时间，董美华认为这间房间已经可以了。 “这样算消毒完毕了吧。”董美华用着抹布在各个机器上一抹，问着赵辉。 赵辉看都没看她打扫过的地方，只是盲目地点着头。 董美华拿出消毒器，在房间内喷了起来。信号室里的机器种类很多，她还要小心着别弄断其中一个机器的线了。 但忽然的，董美华居然讲话了。 “赵辉啊。”她像艺术家那样在空气中，喷洒着消毒剂，“为什么平时话那么少呢？” 赵辉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都没来得及考虑。他一直觉得快点打扫完，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见自己问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董美华回过头又问了遍，“为什么呢？” 赵辉觉得没必要回答，就随意打岔着，“没什么，只是不太想说而已。” “这可不行的哦，男孩子要是话少的话，将来女朋友都找不到哦。” 赵辉特意躲过董美华的视线，望向别处。 “对了，你上次和周倩颖一起去高桥镇，到底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瞧吧，又是这种态度。你就不能精神点吗？赵辉啊。”董美华过来拍了下赵辉的肩膀。 赵辉拿起拖把就拖起了地。 董美华对着他摇了摇头，“你该不会是有自闭症吧？” “你可不要觉得是我说你的哦，全公司的人都这么认为的。”董美华挠了挠后耳，“记得你刚来公司的时候吧，人家都说来了个怪人。不过……”董美华那双在镜片后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也正是你这种性格，才能和周倩颖合得来吧？” 赵辉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呵呵，还记得吗，当初几个同事可是赌你三天就会受不了周倩颖的，可想不到你呆这里至今，不少员工都输得血本无归啊。” “其实我一直有一点很好奇。”赵辉转过身，“董美华小姐到底和周倩颖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我们啊……应该算是好朋友吧。” “可我觉得……你们似乎并非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恩？”董美华瞪大了眼睛，“你觉得刚来时，我说了她坏话吗？所以觉得我们关系不好？” 赵辉没有回答，低下头重新拖起了地板。 “我这几年确实和她生疏了不少。”董美华咬了几下唇，深吐了口气，“要说以前。你知道吗？我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然后又去了一家公司工作。当时……”董美华歪起头想了会儿，“我们都还是实习生呢！那时也是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可是……” 趁对方停顿的当口，赵辉偷偷瞥了董美华一眼。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岁数大了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自从我们被分到了不同部门以后，就觉得之间很难交流了。”董美华摆正了下戴着的眼镜，“有时我总感觉她就是追求的东西，似乎和正常女性不太一样。你说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那么怪异地去听信一些迷信的东西呢？” “其实她以前也不太合群，这点和你还真有点像。不过她开朗起来，也是开朗得有些吓人。她似乎和你关系挺不错啊，上班时间一直和你说话。这么多年，我可没见到她和男孩子这样接触过。” “我们在谈论一些有重要的正事。” “上次在高桥镇也是在谈论一些有重要的政事？” “确实是。” “不会吧。”董美华露出不信任的表情。她仰头轻笑了下，“看到她有了新朋友，我还是感到舒心的。你们两人中好像又加入了一个女孩吧，那个前台的女孩子，好像叫林晓仪吧。” “是吗？” “什么时候我也加入到你们的小团体里啊！”董美华爽朗地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完后，她表情迷茫起来，“周倩颖真是能当知心朋友的人，对不对？” 赵辉抿住嘴唇，把拖把用力一摁。董美华转身向门外走去。 赵辉望着其背影想着：或许董美华一直想与周倩颖作好朋友。可是，想当通灵师的怪异行为又很难让常人接受。赵辉自己也没有朋友。 他正要走出房间时，地上的一个反光物引起了赵辉的注意。他走近辨别出那是一粒纽扣。 是刚才董美华掉的吗？他正要捡起，在指尖要接触到纽扣的刹那，他像是触电那样的颤抖了。 这纽扣…… 赵辉颤然地把纽扣捡起，抬头望看向董美华的背影。纽扣周边就像被抽调了空气，被赵辉紧紧握于掌心中。 第10章 摄魂鬼【十】 听到嘈杂的手机铃声后，周倩颖点开手机随意看了下。 让她想不到的是，来电显示是赵辉的手机号码。赵辉几乎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的。 “喂，什么事啊？”周倩颖歪过头，把手机夹在她的肩膀与脸之间。 之前她正在里无所事事的绣着花。绣花并不是为了其他，而是纯粹打发时间。就在快要绣完时，听到了手机铃声。她也不愿意有半点耽搁，遂边绣边听着电话。 “我找你有点事，希望你可以出来下。”手机那头传来赵辉那不带任何感情语调的声音。 “现在？”周倩颖瞄了眼窗外，“都快要晚上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 “我个人认为，还是尽早地和你说的好。” “什么事情？该不会是上次留下来消毒我突然离开吧？怎么？你现在要向我兴师问罪了？人董美华都没说什么。” “不是的，我是有其他事要和你说。” “那到底是什么事？要你这么着急地和我说。” “对于你而言，我觉得应该急点和你说。” 什么叫对于我而言，周倩颖都没心思继续绣花了。她放下了面纱与细针拿住手机，摆正了一直歪着的脖子，“到底什么事，就不能在电话里讲吗？” 她走到窗台处，‘咔嚓’一下拉上了窗帘。 “道可以在电话里说。” “那不就行了。”周倩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跷起二郎腿。 “上次和董美华一起逛街的男人是谁？” “啊，你打电话来的急事就是指它吗？”周倩颖换了个手拿手机，表情虚无。 “正是，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他是我们在联谊会上认识的，名字好像叫……忘记了，只知道他姓吴。” “联谊会吗？”手机那头是短暂的沉默，“那算起来也有近半个月了。” “是啊，喂，你问人家的事干吗？” “就在昨天留下来消毒时，我在董美华周围捡到一粒纽扣。我不敢确定是否就是她的。但这纽扣上却残留着过多的灵异能量。” “什么，灵异能量？”本来舒舒服服靠在沙发背上的周倩颖，一下直起身，“这怎么回事？” 手机那头的语调还是那么的不紧不慢，“我觉得纽扣有问题后，就把它拿到了家里，测试了下，测试你懂吧，就是放在我的那个显微镜上……” “我知道，我知道。这纽扣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纽扣在十二小时前，应该和某种厉鬼接触过。而且……这个厉鬼的种类是摄魂鬼。” 听到摄魂鬼这三个字，周倩颖惊呆了，“那几天前我们查的那个……” “这我倒不能确定。” “这纽扣真的是董美华掉的吗？” “从纽扣的式样来看，应该是西装上的。”这也是为什么赵辉会特意打下电话，问董美华那个男朋友的原因。 先前赵辉在捡到这粒纽扣后，就拿到了家里检查。他把纽扣放在显微镜上，确实在镜片内看见活跃的灵异能量。他又调整了下焦距，两眼向镜片内望去。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从显微镜上辨别出，灵异分子属于摄魂鬼。 “那现在董美华……”周倩颖急速地喘着气，“赶快出来当面说。” “你不是今天不想出来吗？” “好了，别扯其他的了。”周倩颖对着手机吼道，“我们在地铁博汇路的车站碰头，知道了吗，快点。”她边握紧着电话，边另外只手换取着能出门的衣服。都没照镜子，便夺门而出。 “总之先去博绘路车站碰面。知道了吗，我现在赶快打电话联系董美华。记住，在博汇路车站碰面。” 还未等赵辉说等等两个字，电话就传来嘟嘟的声响。 这个女人就是会急，他放下了手机想。 来到博汇路车站时，周倩颖已经在闸机旁焦急地等着了。她看见赵辉现在才来，还直抱怨着他动作太慢。 “董美华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现在没办法联系到她。”周倩颖拿着手机的手，骤然贴紧胸口，“莫非她遇到了什么危险。” “你先不要那么着急。” “现在这情况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赵辉把心中的想法坦诚了出来，“我早前就说了，摄魂鬼很少主动攻击活人。如果确定那男人真是什么摄魂鬼的话，那很大程度就是我们先前查的那个。他的手段我也解释过了，因为不想留下什么线索，所以是通过类似于巫蛊的东西来取人性命的。既然巫蛊，那一定还要等待时间来触发的。” 瞧你说得轻松，周倩颖摆了赵辉一眼，“对了，摄魂鬼不是一种被人类怨念所集结的怪物吗，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实体的人呢？” “关于这个……”赵辉拍了拍因为靠在墙壁上而粘满粉灰的袖管，说：“我也不清楚。” 周倩颖骤然泻下了气，赵辉又紧跟着来了句，“不过……和其他鬼一样，摄魂鬼也是可以控制人的躯壳的。” “啊，什么意思？”正当周倩颖分析这句话的含义时，赵辉已然走到了前边。 -------------------------------------------------------- 像这样在后视镜稍微照了照，它转动了下钥匙，引擎随机被发动。 放在车座上的的手机还没有挂断，里面传来董美华的声音。她不断复述着游乐园中有哪个项目好玩。对于此，它冷淡地答复着。 这个在食品公司的女孩，是在某个联谊会上认识的。在交往半个月的时间里，它已经有些厌烦了。 日子就选在今天吧，它的手指敲触着方向盘想。 其实，它本可以在交往当天就要了这女的性命。可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它特地在女人放下警戒后再行动。这样，不但可以避免阴间的追查，也可以躲开那些爱管闲事的通灵师。 轿车继续行驶在马路上，他来到东方路，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前方不同的车辆，例如卡车，轿车，公共汽车都不规则地紧挨在一起，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里的路况就是这样，一到这个时间都会有堵车现象。几个月了，一点儿都没有改变。它索性关上气档。 紧盯着车窗前的玻璃上，它拿出一根烟来。烟雾渐渐漫腾于车内，吐出烟圈好似变成了一张张女性的薄唇。 舌头掰开两片嘴唇，滑入女性的【河蟹】口腔内。人们把这种称为接吻，但它却将之定义了一个新的名字——死亡之吻。 通常在和女性接吻前，它都会把巫蛊注入自己的唾液内，待和女性接吻后，巫蛊就自然而然地流入那女性的【河蟹】身体。然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听到这个女性突然猝死的新闻。 它已经记不清搞了多少女性，也不清楚这样的目的何在。倘若真要说个理由，那就应该从它成为吴跃强说起。 其实，它的名字根本不叫吴跃强，又或者它根本没有名字。它只是在特定的时间内，就这突然样诞生了。它的记忆里装满了人与人之间的丑恶面貌，也承载着吸食鬼魂的程序。 后来它才知道，它被世人称为摄魂鬼，专门靠吞噬孤魂野鬼而活。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或许它永远还过着那种日子。 它深切地记得，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午后。要按平时，它只在夜晚行进，因为阳光会灼烧它的皮肤，但那天下着雨，整个天空都被阴天包裹着。它就随意逛上了街。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它眼前急速驶过，直接撞到了旁边的大树上。车头整个都凹陷了下去，车身冒出缕缕青烟。它浮游了过去，注意到车里的人。那人内着的白色衬衫已经被鲜血给染红。过后不久，那人闭上了眼睛，灵魂也从身体内游出。 它露出了贪婪的笑容，一补上去就将那人灵魂一吸而尽。刚死之人的味道是如此美好。在一顿饱餐后，它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活人得魂魄是不是更味美。 摄魂鬼不被允许伤害活人。可是，却从没有什么东西来真正支撑这个概念。那既然没什么可以阻止它，它又为何要遵守这种无聊的规定。于是，它仰天瞪起眼，想着上天不让它做的事，它就偏要做。 它露出骇人的笑容，望向车里的人。如今，他已经变成一具死尸。那人长得一张几乎完美的脸，特别是那两撇粗密的剑眉。它下意识地凑近，钻入了这个肉体内。 等到它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就身处在 一个医院内。病床旁坐着两个中年人。他们它醒来后，都哭泣地抱住了它。 就这样，它主宰了这个肉体。肉体的主人名叫吴跃强，一个私营企业老板的独生子。车祸前正要赶去接他的女朋友。 它很满意这个肉身，打算就用这个身体活下去。也就是从现在开始，它就叫吴跃强。 在医院休养期间，吴跃强的女朋友来看他的。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时，就觉得她浑身都散发了一种浑黑的气质。从她的眼神中，吴跃强看到的是与其他男人的非正常关系。 那时他气愤了。至于为什么会气愤，他自己也说不出清楚，好像他骨子里就不喜欢这样的女性。在他没附着到人类肉体上时，就喜欢吞食那些恶毒的女性灵魂。 就这样，他走上了这条路。这一年来，他接触了太多的女性。 就拿最近那个食品公司的女白领来说…… 前面的车子开动了，吴跃强扔掉了手中的香烟。 开到了董美华的家门口，吴跃强就向她捎了电话，静静地等待她下来。这里在小区的最后一排，平时鲜有过路人。 有麻雀停留在了前方车盖处，吴跃强拍了下玻璃，以示驱赶。他看了下手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仍旧不见董美华的身影。 怎么回事？吴跃强打起了她电话。电话呈忙音状态。她正在和别人打电话吗？吴跃强转动下车窗，头探出车外。 他仰望了下董美华的住处，思考着她到底怎么了？ 又约等了五分多钟，吴跃强实在有些等不及了。他想上楼去找，可他又不想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他人。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沉了下来，乳白色的云层渐渐与夜空融为了一体。 吴跃强觉得似乎哪里有不对劲，莫名的心慌感直达脑部。他内心的警报器也似乎告诉着要他快点撤离。正当他想要转动车钥匙时，旁边的车窗发出‘咚咚’的敲击声。 吴跃强转头一看，一个青年正站在车边，挂着难以琢磨的神情直盯着他看。 吴跃强与青年四目对视，刚想张嘴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卡住那样，无法言语。 “我们又见面了啊。”青年拉开车门，倒先开口说。 这番话让吴跃强有些困惑，“你是？” “看来你已经忘记我了，不过也不要紧，反正我们也没必要认识。” “你到底是谁，干吗啊？”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青年双手放在背后，挺起胸膛，“对不对，摄……魂……怪。” 吴跃强像突然被这三个字卷入旋涡一样，“你……你到底是谁？” 第11章 摄魂鬼【十一】 赵辉在半个小时前就等在这里了，当他看见吴跃强驱车来到董美华家门口时，就用着量鬼仪测试了下。 果然，那就是摄魂鬼了。 赵辉起先不动声色，在看到摄魂鬼要走时，就走出来与它会面。 “看来我还是介绍下自己吧。我的名字叫赵辉，是一个通灵师。” “通灵师？你？”吴跃强的神情从起初的惊讶变的成咧嘴嘲笑。 “怎么，有意见？” 吴跃强从车内钻了出来，和赵辉面对着面，“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董美华的同事吧，上次我们在高桥镇见过面。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不是说了吗，我是一个通灵师。我还曾被别人拜托去找出某个到处杀人的摄魂鬼。你说我来找你有什么事。” “杀人？”吴跃强摇摆了几下身子，一副很得意的样子，“那你说说我带怎么杀人了？” 赵辉的嘴变成一个‘o’形，“哦，看来你自己都已经承认是摄魂鬼了。” “哼。”吴跃强撇了撇嘴，“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杀人的？” “我想你的手法应该是这样的吧。”赵辉沿着吴跃强的周身走了起来，“先和女性接触，用的那副皮囊诱惑她们，再对这些女性下蛊毒，让她们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内死亡，我说得没错吧？” 吴跃强的脸瞬间如手头般僵硬，：“你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看来我是说对了咯。”赵辉试探性地扬起眉毛。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应该知道下场会如何。”吴跃强冷笑起来。 “等等。我还有一些事情不明白，那就是你为何要攻击那些女性。一般的摄魂鬼是不会……” “你没必要知道了。”吴跃强没等赵辉说完，就把手上聚集的那股浑黑戾气扔向赵辉。 赵辉眉头皱起，倏然用右掌挡于身前。冲来的戾气就像股炙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右掌。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们一样。”吴跃强大叫起来。 顶住这股戾气，赵辉用力往前一推，戾气就像散过的烟雾，分流到了他的周边。 望见赵辉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吴跃强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有两下子。” “我的意思并不是摄魂鬼有多友善，但对于你们这种怪物而言，为何要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呢？明明吸食下灵魂就可以了，为何要攻击活着的人，你和那些女人到底有什么仇？” “你真得想知道吗？”吴跃强说完这句话，两掌举于肩边。他轮流地扔出两团乌黑色的力量，还叫道，“这次我看你怎么挡。” 赵辉淡定地站在那儿。 这次，他没有用手掌抵于身前，而是两指竖起，闭眼嘴里念咕了一句咒语。他的身边马上像罩了层防御罩，把冲来的戾气挡一米外。可戾气没有消失，而是附着在罩子上，随时想要钻破赵辉的防御。 “你以为你全都抵挡得住吗？”吴跃强像扔雪球那样，疯狂扔出由戾气组成的黑球。 一个个黑球与之前撞击的防御罩的戾气融合在一起，形成更大的能量。它们像白蚁那样吞食着一切，仿佛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尖刀，随时插入赵辉体内。 赵辉颤栗地抖晃着，他从胸口憋出一口气，呵斥道：“你还不明白吗？” 吴跃强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赵辉见状屏住呼吸，喉咙颤动着发出‘恩……’的声响。突然，他像冲破一切地吼叫了一声。从他的身边迸发出圈圈气流，把吴跃强发出的戾气被附带着散到了远处。 “你不是我的对手。”赵辉瞪着两眼，向吴跃强步步逼来。 吴跃强边后退着，边向赵辉发起攻势。但每次进攻都被赵辉轻易化解。见势不妙，吴跃强转身就跑。 赵辉从口袋里拿出根细绳，小声念了句咒语。细绳就像蛇一般迅速飞游了过去，紧紧缠绕在吴跃强的手腕上。 “别跑了。”赵辉一收绳，吴跃强就摔了个四脚朝天。赵辉抓紧绳子“好了，当了那么长时间的人，那我就把你本体给彻底揪出来。” 赵辉把绳子往上一挑，缠在吴跃强手腕上的细绳，底端嵌入了他的肉内，揪出了他的灵魂。一团黑色的影子卓然升起。 “这就是你本来的面目吧。摄魂鬼。” 黑团渐渐变成一个人形，向赵辉露出尖牙。赵辉把绳子往地上一拍，被拴住的摄魂鬼骤然摔在上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凄惨的叫声。赵辉收起细绳，朝摄魂鬼慢慢走去。 大概摔得不轻，趴在地上的摄魂鬼颤动了几下，嘴角流出黑色的液体。它拼命想要爬起来，却又不断摔倒。在经历几次挣扎后，它单膝跪在地面上。 “怎么，还不服气？”赵辉弯下腰脸贴近那张喘息着的恶脸，冷淡地说。 摄魂鬼另一只脚踩住地面慢慢站起，因为受伤，他的声音无不透着喘息，“我就想问你，为何要阻止我？” “我为何不阻止你？”赵辉反问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把匕首，锋利的匕尖狠狠地瞪着敌人。 “我弄死的都是些恶毒的女人，难道她们不该死吗？” “但董美华这个女的，似乎离你口中的那些恶毒的女人，有那么点距离。” “呵呵。”摄魂鬼摇着头冷笑起来，嘴角的液体已经干掉，流下条黑色的条纹，“女人的内心，哪是那么容易看清楚的。” “恩，这也是。我确实看不清。好了，其他话我也不想说了，你走吧。” “什么，你想把我放了？”起先是惊讶。而后，摄魂鬼的嘴巴弯了起来。 赵辉明白，那是种讥讽地笑。 “是啊，你走吧。不过……”赵辉用匕首向摄魂鬼作了个刺的动作，“从现在开始，滚出这个城市，别再让我看见你。” “是吗？”摄魂鬼捂住了胸口，调整了下思绪后，说道：“好，我现在就滚。”它身子转到一半，那两颗空洞的眼珠突然放了个闪光，“对了，你前面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吗？说为什么要报复那些恶毒的女人。刚开始我不清楚，想着或许是本能吧。可是后来…”它慢慢靠近赵辉，脸都快碰到了一起，“我们摄魂鬼都是靠人类的怨念而产生的吧。” 赵辉听后脸部蒙上了一层暗灰色的阴影。 “但人类的怨念也分好多种，什么怨念创造出来摄魂鬼，就会憎恨那些让这些人有怨念的对象。你听得懂我话的意思吧。”摄魂鬼说。 赵辉斜眼望向它。 这番斜视让摄魂鬼更是起劲，“其实，我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创造出来的怨念。结果讽刺的是，还是你来阻止我的。哦，不对。其实你并没有阻止我，只是想让我不要伤害你的朋友。” 摄魂鬼喘息着，越说越激动。 “可是，你却希望有我这样的妖怪存在。因为我可以完成那些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对吧。你把我放了，其实就是想让我继续做以前做过的。而你……” 还未说完，赵辉的匕首已经插到了摄魂鬼的喉口。 摄魂鬼张开嘴，厉瞪着眼睛一直没有闭上。它渐渐化作一团黑色的云雾，朝天上飘去。 赵辉把捅过鬼的匕首放在眼前凝视着，“叫你滚，不滚。废话还这么多。不是找死吗？” 他用手擦拭了下匕首，吹了吹上面的匕锋。冷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头顶上的月光反映到匕首上，发出阵阵寒光。 第12章 摄魂鬼【十二】 见靠坐在墙壁上的董美华慢慢苏醒，周倩颖这才放心下来。 之前，当赵辉和她说摄魂鬼缠上董美华时，她可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救董美华。那时，董美华的手机一直打不通。电话里传来的每一声忙音，都能让周倩颖汗毛立起。 她拨了无数次号码，终于在十分钟后，电话接通了。董美华的轻快地声音显示了出来。周倩颖松了口气，马上就问她在哪里。 当得知董美华还在家里时，周倩颖马上拦辆出租。但是赵辉阻止了她，说现在这个时段乘地铁更快。他们来到董美华家是在半个小时后。 一路上，周倩颖都惴惴不安，她在手机里得到的另一条消息是：董美华马上要和她男朋友出去吃饭了。 当他们来到董美华家是在半个小时后，幸运的是摄魂鬼并没有过来。 周倩颖一见面就紧紧抓住董美华的胳膊，向她诉说着吴跃强就摄魂鬼一事。董美华自然是不会相信，她还觉得周倩颖是否脑子出了问题。 周倩颖不放弃，仍然苦口婆心地劝解着董美华别去赴约，可董美华似乎是听不进去。 就在此时，周倩颖发现之前什么话都没说的赵辉，正手拿了个根木棒站在董美华身后。 还未来得及阻止，董美华就已经倒在里地板上。 “喂，你干吗？“周倩颖对着赵辉吼叫着。 “什么干嘛，那个摄魂鬼马上要来了。”他扔掉了手中的棒子，“你想保住她的命的话，就在这里看着她。我去楼下对付摄魂鬼去。” 赵辉说完就这么走了。而后，就是一阵焦急地等待。 不知道他现在对付摄魂鬼，对付得怎么样了？周倩颖这样想着。 董美华苏醒后，好像还是很没有精神的样子。但周倩颖觉得她意识应该恢复了，就决定想把吴跃强的情况说出来。 “董美华，我想跟你说……” 周倩颖抓住董美华的手，董美华却突然缩回了回去。她用如同看怪物的眼光，盯着周倩颖：“你们……刚才到底怎么了？” “赵辉也是没得选择。你男朋友吴跃强不是个人，它是摄魂鬼的。” “你在说些什么啊？”董美华扶住墙壁站起来。 “听我说，我是说真的，他不是个人。”周倩颖板着脸，认真地说。 董美华瞧了下她的模样，僵笑了起来：“你脑子越来越不正常了。是在玩什么恶作剧吗？” “不是的，我说得都是事实。” 董美华还是摇着头，这让周倩颖的身体，像泥桨那样的沉淀下去。 “董美华，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董美华沉思了会儿，突然瞄了下墙壁上的时钟。她惊瞪着眼，像疯了一样地往门口跑去。 周倩颖双手拉住她的胳膊，“等等，你要去哪里？” “你干吗啊？” “别出去见他，我都说了他是个摄魂鬼。” “别胡说了。”董美华拼命想要挣扎开。 “她说得没错。”这时，赵辉从门外走了进来，“你的男朋友就是个摄魂鬼。” 董美华不服气地咽了口唾沫，“你们两个……” “如果你不信的话，自己可以下楼看看。” “喂，赵辉，你什么意思？”周倩颖问。 “那个摄魂鬼已经被我打败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叫吴跃强的躯体罢了。” “这什么意思？” “我想应该是这样。吴跃强这个人在以前就已经死了，后来摄魂鬼就寄宿在了他的身体内。他不断地报复着女人。” “为什么他……”周倩颖瞄了眼僵站在门前的董美华，继续问赵辉，“要这么报复女性呢？” 赵辉用那混沌的眼神注视着周倩颖好，“我也不知道。” “那现在……” “摄魂鬼一死，肉体自然就只是个躯壳罢了。” 董美华憋紧嘴唇，她望着某一角，似乎在思考。 赵辉走到董美华面前，“你认识周倩颖很久了吧，你也说过她是一个值得当真心朋友的人，那她说的话，你相信吗？” 周倩颖听了用着光亮的眼神盯向董美华。 “如果你还不信的话，下去看看啊。到时可别说是我们杀了你男朋友哦，因为我敢说他的死亡原因是自然的心脏猝死。” 董美华轮流观察了下赵辉和周倩颖，就往楼下疯狂跑去。 楼下本来鲜有人群的道路，此刻却围满了人。董美华慢慢朝人群走去，僵直地用身体挤开人。到达中心时，看到的是一辆熟悉的轿车。吴跃强就躺在驾驶座位上，就像睡着了那样。 一阵酸楚从鼻子传到了眼睛，双眼渐渐湿润，董美华颤颤地笑了起来。 警察在五分钟后赶到。听说是因为有路人看见坐在驾驶座位的人气色不对，就试着敲了下车门，见没有反应，马上报了警。 警察把尸体给拉走了，听着一些警官的闲聊，好像初步断定是不明原因的猝死。 抵触着周围居民断断续续的交谈声，董美华转过身子回到了家里。 “哦，人回来了啊。好了，没事了。那我走了。”赵辉满不在乎的说。 但周倩颖上前就重重地拍了下其头颅，随着一记‘啪’的声响，赵辉不知所云地撸了撸头 回到家里的董美华一语不发，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倩颖走过去安慰了她几句，她也只是附和地笑笑。 “对了，赵辉。你说摄魂鬼会在人的身体内下蛊毒，那现在体内……” “放心吧。”赵辉很快地回答，“现在她的体内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摄魂鬼还没来得及害她呢。” 周倩颖这才松了口气。她们一直等到董美华的父母回家才离开。 离开时，董美华还是苍白着脸，看上去气色很不好。她还有偶点咳嗽，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心理上的。 时间已经到夜晚了，寒冷的夜风吹搡着路边的灰尘，让这般萧条的夜景更显得凄凉。 “赵辉啊，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周倩颖双手抱臂，歪着头向前走着。 并行的赵辉也有节奏地前行着，“如果不做，就由着她，那摄魂鬼就会杀死她了。”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还想说哪个？” “喂，你这个人就没有感情吗？”周倩颖说完后，马上眨了几下眼睛，眼珠直在眼眶内晃动，“算了，当我没说。”她低下头，“不过让董美华知道在这这半个月来，一直在和个摄魂鬼交往，会不会太残酷了。” “比被杀不知道幸运多少了。”赵辉毫无感情地回应。 周倩颖瞪了他一眼，随即说：“我在想，我们可以不告诉她实情，偷偷对付摄魂鬼，那不是很好。” 赵辉斜着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周倩颖。 “干吗，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乱说。那会儿我们不是早到了吗，那时不去董美华的家里，而是楼下守候着。对付完摄魂鬼后，再向董美华解释说，她男朋友意外死亡了。或许这样对她打击还小点吧。” “你的意思是，交往半个月的男朋友死亡，比知道以不轨态度与她交往半个月的男朋友再加上死亡，要来得打击大咯？” 赵辉这句拗口的话让周倩颖掂量了半天，她反复推敲才得以明白意思。她入神地望着赵辉，有时觉得他什么都不明白，有时又觉得他似乎什么都明白。 “你这个人啊，还真是怪异啊。”周倩颖无语地望着他。 走到大马路时，周倩颖遥望了下空旷的马路，“这个时候车子还真是少啊。” “过了高峰期了嘛。” “话说回来，要不是路上堵车，或许我们就不能先于一步抵达董美华家了，也无法救她了。还真这条拥堵的马路救了她的命啊。”周倩颖想象着要是她们晚了，董美华会怎么样的情景。 “我倒不那么认为。” “啊？”周倩颖震了一下。 “与其说是马路救了她，倒不如说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你这样说什么意思啊？” 赵辉瞄了周倩颖一眼，“你想想看，我们是怎么盯上那个摄魂鬼的。是那粒纽扣吧。要不是那粒纽扣的话，我们对摄魂鬼就在董美华身边还浑然不知呢。但她是怎么拿到纽扣的呢？和摄魂鬼接触中，它是不知道纽扣在董美华那里的。”赵辉半抬起头，噘起嘴，“我觉得应该是董美华自己拿的吧，或许是看到她男朋友西装的纽扣掉了，就偷偷拿去，想亲手缝完再交给他。” “这样啊。”周倩颖低沉下了头。 “对了，那个摄魂鬼，你和它pk过吧，它的实力怎么样？” 赵辉哼了一声，“弱得可怜。” “这也是，摄魂鬼一直都不是什么强大的妖怪嘛！还有，你说它报复女人的目的又是为何呢？” 赵辉没有回答。他快速地走到了周倩颖前边，似乎不想在这个摄魂鬼身上再拓展话题了。 第13章 摄魂鬼【十三】 在周倩颖去公司上班时，就听闻今天董美华没来的消息。听说是请假了，以身体不舒服为由。 她还没有恢复过来吗？周倩颖手撑着台面上想。 同事们与往常一样在休息室内聊着天，在这个群体中，周倩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恰巧林晓仪找她来聊天，她们稍加聊了会儿，但周倩颖的心思一直在没来的董美华身上。 隔天休息时，周倩颖就想去董美华家里了解情况。她从家里走出，步行了十分钟来到六号线地铁站。上午十点这个时间段客流量确实少得可怜。整个车厢都空荡荡的。 坐在位子上，头靠向玻璃，周倩颖想到以前学生时代时，也常到董美华的家里玩。以前她和董美华欢笑着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列车抵达了人民大道，再从这里换乘其他号线。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周倩颖抵达了董美华家里。董美华家住的位置在小区内的最后一排，所以在这里鲜有人群。与上次来这里时的急急忙忙相比。这次她好好地注意了下周边环境。 距离最近的一次来到这里也就是两天前。但周倩颖总觉得这里是如此的陌生，好像上次是在虚幻的梦境中来的一样。 她走到董美华所住的楼房口，刚按响了上面的303室门铃，大门就被打开。董美华和她的妈妈从中走了出来。 她们见到周倩颖，都觉得很惊讶。周倩颖表明她是来看董美华的。 董美华的妈妈向周倩颖点点头，“哦，美华这几天的身体不太好，我带她去看病。” “哦。”周倩颖看向董美华。董美华本来那张红润的脸，现在早已是苍白一片，她还隐约有些咳嗽。 “恩，那我还是回家吧。” 正当周倩颖转过身子时，董美华叫住了她，“要不一起走吧，去附近的医院和地铁车站是顺路的。” “啊。”周倩颖揣思了下还是答应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对于父母抗拒心还是挺重的。一路上，董美华的妈妈走在最前面。而董美华则跟在后面几十米后与周倩颖并肩而行。 “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吧？”董美华开了口。 周倩颖清楚，董美华口中的‘事情’就是指那个摄魂鬼。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董美华。 “那个家伙叫……叫什么呢？” “啊？” “就是你口中的怪物啊，名字叫什么？” “哦，你说摄魂鬼吗？” “它是摄魂鬼啊。”董美华若有所思地舔了下嘴唇。 那次联谊会过后，也就是第二天的功夫，吴跃强就打电话联系了她。他说手机已经修好了，希望董美华过来领。见面时间是傍晚五点，地点在上次联谊会附近的一个公园门口。 董美华欣快地答应了。那天，她特意挑选了件迄今为止她最为满意的橙色外套，再围上浅蓝色毛茸围巾。跑到镜子前照了照，觉得甚是满意。 而前来赴会的吴跃强则穿了件黑色夹克。没有穿正装的他，并没有失去多少稳重之感，反倒还增添了几丝亲和力。 在公园门口见了面后，吴跃强掏出了手机交给董美华。董美华接过手机后，只是稍微前后翻看了下，就塞到了挎包内，她向吴跃强表了谢意，说要请他吃饭。 就这样，他们选了一家中档的餐厅。用餐之余，两人聊得甚是投机，从工作到学习，再到一些各人的爱好，他们几乎全都对口。董美华都惊讶着居然可以遇到一个如此有缘分的人。 在那之后仅仅过去一天，吴跃强向董美华发了个短信，说想回请她一顿饭。董美华自然而然地说好。 就是这么的你请我，我请你。董美华和吴跃强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 某次约好去看电影，吴跃强示意包还是由他这个男士拿吧，他遂伸出结实有力的大手。董美华笑着把包交交给了他。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两人是有说有笑地。他们相互隔开了点距离，直到吴跃强悄悄拉住了董美华的手。未做好准备的董美华突然看向他。只见吴跃强勾起嘴角，五指滑入董美华的指缝间，一股暖流自董美华的手掌传向她的全身。 董美华握紧手，两人的手融合成了一个拳头。在冲破了尴尬的枷锁后，董美华毫无顾忌地抱起了吴跃强的胳膊，向着前面的电影院进发。 “你怎么会发现它不是人的呢？”从回忆中走出，董美华问了句。 “啊，一粒纽扣吧。就是你想为那……”话说到这儿，周倩颖欲言又止。 董美华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为何不提呢，是怕我难过？” “你没事吧？”周倩颖轻声问。 董美华显出她那标志性的笑容，“我会有什么事呢？你以为我会在这个事情上消沉吧。这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现在我这样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 “是吗？” “是的。”董美华那有点发白的嘴唇，干瘪成两条香肠，“为一个不爱女人的男人伤心寸断，这也太幼稚了。你说得那个纽扣到底什么意思？” “哦，你不是想偷偷为那个家伙缝纽扣吗，这粒纽扣无意中被我捡到，然后我就……” “什么，偷偷缝？” “啊，你不是因为那家伙纽扣坏了，所以才想为他缝好吗？” 董美华瞬间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怎么可能去为他缝纽扣，当时我就是想拿他件东西偷偷藏起来罢了。不过后来掉了，原来是你捡到了。” 什么？周倩颖听了后觉得无比尴尬。 “不过，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啊。”说着，董美华突然把视线狠落到周倩颖身上，“你也不简单啊，居然知道。还有那个赵辉，他好像也不是普通人。你们两个最近在搞什么？” 周倩颖低下头，避开了那条逼人的视线。 “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的。我也没必要一定要去知道。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了，谢谢你上次想要帮我。周倩颖，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吧。” 周倩颖提了口气，重重地点下了头。她们两人互相着笑慰着，就和以前在学校里那样。 “以前和你做同学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人很古怪。想不到还真接触了那些东西啊，我以前似乎是误会你了？” “什么似乎，明明就是。” “干嘛这么说啊，我都已经示弱了。”董美华委屈地噘起了嘴。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常常在操场上闲逛吗，你说晚上敢来逛吗，我说当然敢。”周倩颖拍着胸脯。 “哦，那件事啊，记得啊。——当时你哪有那么爽快地答应，明明是被我激出来的。” “你还敢说呢，后来你晚上去的时候，吓得躲到了男厕所。” “你后来也不是进来了吗？” “我是进来看你的。” 董美华朝周倩颖做了个怪腔，“你不觉得这个借口别扭吗？”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她们聊得无不是以前的往事。这些事情似乎一直堆积，就在今天统统说出来了。 来到医院门口，董美华的母亲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董美华向周倩颖抖擞了下身，“我要去医院了哦。” “恩，那我也走了。” “下个早班我应该就能来……”董美华咳嗽了几下，“应该就能来了。” “恩，多注意下身体吧，再见。” “再见。”董美华招了招手，随即转过身体。 看着董美华一跛一跛地走着，周倩颖打心里希望她快点复原。 到时再一起上班哦，周倩颖对着董美华的背影呼喊着。 这时，董美华的身体在周倩颖眼里变成了模糊的重影，恰巧又不知从哪飘来一股柑瑟的香味周倩颖感到有点疲劳，她眯了眯眼睛，转身走过医院。 她想着以后在公司里，和董美华，和林晓仪。当然还有赵辉那个臭小子。四个人一起欢笑，一起游乐。那是多么有趣的场景，周倩颖不禁偷笑了起来。 这时心情大好的周倩颖，大概并没有意识到她即将面临什么考验。 第14章 摄魂鬼【十四】 当再次做客陈玉龙老爷爷的家时，赵辉已经摆脱了那份生疏感。陈玉龙很健谈，也能在通灵术这方面和人进行探讨。 果然不愧是个老资格的通灵师，赵辉对其油然而生地产生种敬佩感。 是陈玉龙打电话叫赵辉过来的，他想询问些关于摄魂鬼的事。 “听说你已经把那个摄魂鬼给解决了？” 当拿着冒出白雾的龙井走过来时，陈玉龙坐到了赵辉对面，将龙井递给了赵辉。 赵辉说了声谢谢，接过了茶杯。“恩，是的。” “你是怎么查到那个妖怪的？”陈玉龙笑着抖动着脑袋，他的眼神中表露着过量的求知，“之前你不是说它很狡猾，无法调查吗？” “饿，也是个巧合。它最新的目标居然是我的同事，然后就顺藤摸瓜地找到它了。” “那你同事没事吧？” “没事。” “觉得那妖怪怎么样，难对付吗？” “还可以吧。总体算是很一般的妖怪。” “哦？”陈玉龙旋即像是进入了思考。他翻了下眼皮，“相比于那个妖怪呢？”他眉头锁紧，眼睛也紧然眯起，“历头怪？” 赵辉只感觉自己全身一紧。 “饿，呵呵。看来我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也没什么不该说的。”赵辉的眼珠滑向左下角，咽了下口水，吐露出一句：“它和历头怪差距太大了。” “这样啊！”陈玉龙鼓起嘴若有所思。短暂的沉默后，他低头摆弄了下桌上的茶杯，“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放下父母的事吧！阿汤和我说过。” 赵辉闻言冲其投去犀利的目光。 陈玉龙的余光瞥了下赵辉这边，又展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慈祥笑容；“唉，你说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难得来一趟，说什么沉重的话题呢。好了，好了。说说别的吧。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工作累吗？” 赵辉舔了下嘴唇，答着不累。 两人开始聊起了家常。离开了通灵术这个话题，赵辉倒是嘴拙了不少，很多话语已经不能流利地接上了。 陈玉龙应该也是看出了这点，打趣着叫赵辉不要那么严肃。 觉得时间不早了，赵辉便说要回家。陈玉龙挽留着说等吃完晚饭再走吧，赵辉摆了摆手婉拒之。 最后，陈玉龙将赵辉送至门口。这个老爷爷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或许是因为皮肤松弛的关系，他的五官都好像簇拥到了一块。 “那我回家了，再见。”就当赵辉刚要转身要离去时，陈玉龙叫住了他。 “对了，你已经很久没见过阿汤了吧！什么时候去望望她。” 赵辉的视线瞥向别处，“哦，知道了。” “那么，再见了。谢谢你这次帮助爷爷。”陈玉龙笑着向赵辉招了招手。 “没事。再见。” 赵辉最后看了眼陈玉龙老爷爷，提步走向了门外。 目送着赵辉离去，陈玉龙并没有很快关上大门，他直盯着赵辉的背影。待赵辉远去后，他突然收起了笑容，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被按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双眼渐渐眯成一条缝隙，从中射出一股耐人寻味的视线。 ---------------------------------------------- 又是一个早班，周倩颖满怀欣喜地来到公司。 在乘电梯经过人事部所在的楼层时，她还想去那边看看董美华。只是，听说董美华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上班了。 来到售后部办公室，里边自然是哇啦哇啦的交谈声。 “还真是厉害啊，就一天的功夫就增加了30多例。” “我估计以后还会增多。” “想不到这次闹得那么大。” 这些人又在聊最近爆发的流感问题。时常注意新闻的周倩颖也知道，全上海感染流感已超过400例。那已经是非常大的数字了。 “我估计上面又要加什么措施来整我们了，大家猜猜这次是什么？” “不会是叫我们出去打扫外边的玻璃窗吧。”一个员工自我挑坎着。 这时，陈雨燕走进了办公室，她的样子看上去又是听到了什么八卦。 “喂，你们知道了吗？那个人事部的董美华住院了。” 周倩颖听到后，着实惊了一阵。她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啊，真的假的？”刚从员工储蓄柜拿出包瓜子的胡靖钟转过头。 “她生什么病住院了？” “这我没听清楚，她住院还是听人事部那边说的。”陈雨燕摆摆手说。 周倩颖不安的样子被其他人收入眼底。或许是她平时和董美华关系不错，其他人都纷纷凑近她问着董美华究竟是什么了。 但周倩颖只能以摇头来回应，直到经理急冲冲地走了进来。他带来了个周倩颖绝不想听到的消息，她们公司内部已有人确诊流感了，名字就是董美华。 一时间，周倩颖的心里像灌了铅。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她都如全身无力般的瘫倒在椅子上，连工作都没半点心思。 “你没事吧？”同事胡靖钟来似乎看出了周倩颖的恍惚，便走过来询问。 周倩颖只是摇了摇头，便往办公室外走去。 午间，她来到了保安室。见到里边目前只有赵辉一人，她就怒气腾腾地冲到其身边。 赵辉正坐在张台桌前，手撑着桌面发呆。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董美华很安全吗，不是说摄魂鬼已经被你解决了吗？怎么现在她就生病住院了？”周倩颖脱口问。 赵辉干巴着眼睛，“啊，什么？”刚问完，他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哦，你说那件事啊，你好像搞错什么了吧？” “什么搞错了，你自己去了解下状况。” “你的朋友确诊了当下上海爆发的流感，为此我也有些难过。但你也无需把气发在我身上吧！”周倩颖刚要说什么，赵辉就打断她，“流感是流感，和摄魂鬼没有半点的关系，不知道你的质问有何依据。” “那……” “这次的流感那么严重，被感染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人总会死的，如果她这次没撑过来，那也是没办法的。” 周倩颖无法反驳赵辉的话，因为人的生老病死确实无法改变。 “你每次都说得那么轻松。” “事实而已。” “那么……”周倩颖看着赵辉的双眼，泄气似地沉下双肩，“她能撑过来吗？” “那就看她的造化了。”赵辉那呆滞的双眼迷离起来。此刻，他的表情也有些许哀愁。 “赵辉，我想托你办点事情。”周倩颖恳求似地说。“希望你可以帮我查查，董美华这次能挨过吗？” “你想让我查她还有多少阳寿吗？”赵辉的脸上霎时裹上一层阴暗的面纱，他不等周倩颖回答就直接说，“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我是办不到的。” “为什么？” “阳寿只有阴间的人能查，我只是个通灵师而已。” 赵辉这么一说，周倩颖也死心了，她仰望起头，在提到董美华没事之余，更发泄着为何上海近些日子会爆发这种疾病。 第15章 摄魂鬼【十五】 趁着休息日，踏着清晨的阳光，周倩颖决定去外面走走。她买了束鲜花和一点水果。 23号楼的的7020室，她是这么听说的。走进市中心医院的大门，她像走迷宫那样地，绕过一幢幢高耸的楼房，周围有着不同的人群。 有挂着盐水的病人，有在医院行走着的白褂医生，也有焦急为配药的家属。他们一个个在医院奔波着，朝着不同的方向努力着。 让周倩颖印象最深的是，她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推着个轮椅，往某幢楼房内走出，轮椅上坐着个年迈的老太。 这不禁又让周倩颖回想起赵辉的那句话：人总会死的。 往深处走进，周倩颖最终来到了23号楼。 这里应该是关押重症病房的楼吧，她之所以这么想，其一是因为这里所在医院深处，附近已经没什么路人了。其二，是因为之前无论经过哪栋楼房，都会有病人进出。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楼房内。和许多房屋设计一样，横跨的走廊两边分属着不同的房间。她摁响了直达电梯的按钮。 进入电梯后，她才惊讶地发现电梯一共就到15楼。是要到15楼再转,才能去更高的楼层吗？她怀着这个疑问按下了15楼的按钮。况且她也想着到了15楼再说。 抵达15楼后，她在走廊边来回走动了下。遇到一个医生，她就问着23楼该怎么去。 结果那医生脱下口罩解释说15楼以上是隔离区，只有特定的医生才能上去。而且上去的程序极为严格，都是经过层层把关的。 去看董美华的计划是破灭了。周倩颖无奈地垂下来手中的花朵。想想也是，那么大一场流感，怎么可能随便她见到呢？ 轻声走在狭长的医院走廊内，自己所看到的影像和脑中想像的似要重叠。周倩颖不知不觉觉得那是学校的走廊，而走廊的尽头有两个女孩子正在开心地讲话。一个是董美华，另外一个居然周倩颖自己。 她恍惚地摇了摇头，以确认的目光再次看向那里，整个走廊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一种温馨却有值得人酸楚的记忆，在周倩颖的脑中瞬间膨胀。 再沿着走廊内走了会儿，周倩颖在转角处的椅子上看到了两个人，他们是董美华的父母。他们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上前与他们交流了会儿，才得知连父母都不能见得患者。 周倩颖把话与水果交给他们，就离开了医院。 走出医院大门时，一辆急救车呼啸而来。身边的行人都让开了路。从医院内赶来的医生，并没有从急救车内抬出病患，而是把顺着车一起走向医院深处。 是又发现一个流感病例吗？ 身后的一个老奶奶指着远去急救车，她干瘪的嘴巴，似乎是因为牙齿已经掉光了。她嘴巴里像含着什么似地说：“真是罪孽，这种病都是人们自己作出来的。” 周倩颖向最近的地铁站走去。 回到家也没事情可做，周倩颖一直坐在客厅内发着呆。现在，似乎整个上海都被流感的阴影所笼罩。 ------------------------ 得知董美华的死亡是在三天后。那天，气温达到了冰点。是同事陈玉燕说的。她说听人事部那边的同事讲，董美华昨天去了。 员工们为此都震惊，因为他们之前从没想过该疾病会距离自己如此接近。 周倩颖只觉得经受了一记闷棍，事情来得是那么的突然，以至于她连眼泪都没有准备好。 员工们一直在办公室内聊着董美华。像什么‘怎么那么突然。’‘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得。’‘几天前还不是好好的。’之类的话。 当然，也有为流感焦虑的，他们怕董美华会把病带到这间公司里来。 周倩颖去参加葬礼了，以朋友的身份。董美华的父母都已经哭成了个泪人，这叫周倩颖都不知该怎么上前安慰。 一个活人就这么没了，周倩颖都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感觉。同时，她回想着那天去医院的路上，居然是最后一次见到董美华了。 心里就想被什么东西给塞住，周倩颖是怎么咳都咳不出来。董美华的离去让她很久都无法集中思绪。她多么希望是一个梦。 可是…… ----------------------------------------------- “你说给人烧纸钱的话，在阴间的人真能收到吗？”。周倩颖一脸苦涩，把手边的银元宝一个又一个地扔到火堆里。 她面前的火堆就像怪物那样，正冉冉地飞舞着。 站在她身后的赵辉则表情凝重，“老实来讲，收不到。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人们幻想出来的罢了。” “是吗？”周倩颖苦笑了下。 即便是假的，她也会这样给董美华烧纸钱。 晚班的时候，不知是因为无聊，还是夜里的寂静实在太让人难受。周倩颖来到公司门口旁的小路上，烧起了纸钱。 她边烧着边回忆着与董美华的往事。同时，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外婆。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周倩颖越想越多，甚至想到了每一个她认识，却死去的人。 这一出正好让在外闲逛的赵辉看到，于是赵辉走近了那边。 被烧成灰烬的纸钱，随着一阵风，飘向了远处。 周倩颖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从自己的眼角下划出。 “你说人死后都是去阴间的吧？” “是的。”赵辉点了点头。 “那她也是？” 赵辉明白周倩颖说的是董美华，“应该是的吧？” “我在想，她是否会变成鬼魂。一直游荡在人间。那么我们又可以看到她了。”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人死了，还不如快点去阴间转世呢？” “赵辉。”周倩颖站起了身，“我们之前做的事情还有意义吗，以为把她从摄魂鬼的手里救了出来。可是……” 赵辉没有回答她得问题。 周倩颖低下了头：“我现在真得好害怕。我怕身边的人会像董美华一样说走就走。人的生命真的好脆弱。我有时在想，哪天我自己也会不会突然走掉。那么……” ‘那么，我的父母该由谁来照顾？’这句话被哀伤所截住。 望见周倩颖露出了伤心的面容，赵辉提了口气。 “你又开始乱想了。”他随即转过身子，边走边说：“每个人都会死的。人生来就是奔向死亡的。即便……” ‘即便通灵师也是如此。’这句话被愤怒所扑灭。 --------------------------------------------- 昏暗的房间内，正在给鬼超度着陈玉龙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转动着眼珠，看着周围抒发着蓝色火焰的鬼魂，它们排成一个环状，在陈玉龙身边转悠。 陈玉龙对着其中一个对着话：“什么？……不……我可以为你超度，但无法让你复活……恩，是的。” 身为葬仪师的陈玉龙，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会与附近的厉鬼来次亲密的接触。他会试着倾听鬼魂的话语，帮它们完成心中的困惑。这样做不为其他，只是纯粹想化解下他们的戾气，以免他们误入歧途——变成厉鬼，祸害人间。 周围的灵魂上下浮游着。突然，它们变得不安定起来。陈玉龙也感觉到了，他心头一惊。 灵魂向窗外飞去，穿过透明玻璃，带着的风让窗帘飞扬。陈玉龙发出了句低沉的颤音，朝窗口走去，他打开窗，抬头望向那些疯狂的鬼魂。 鬼魂们在天空中飞动，拖着长尾就像彗星。而这胡乱窜动的阵势，让陈玉龙不禁想到，在那些大地震前，那些疯狂窜动的老鼠。 陈玉龙厉瞪着眼，高扬起头。 “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了。”他喃喃自语着。 流感仍在肆虐上海，不但没有一点停息的样子，相反还有加剧严重的趋势。 第1章 灵异调查科【一】 事情发生在一月十日的星期二。和这件事有过关联的人，无不感到头皮发麻。 那天夜色静悄悄的，偶尔袭来几处微风，吹动着细长的枯枝。空中那一轮弯月，散发出银色的微光，覆盖在各处房子上。房子多是古代的老式建筑，即便拥挤在一起，也还是让人感觉甚是荒凉。 这就是位于青浦区的上海古镇景色，里面的人们过着安稳且单调的生活。每当到午夜时分，他们都关闭房门，着手准备接待明天前来这儿旅游的旅客。 今天也不例外，当一家一家的灯光暗下时，古镇的格调变得灰沉不已。 突然…… 一丝近乎惨烈的女人尖叫声传出，让本已沉睡的古镇格然一震。 镇内房屋的灯光接二连三的再度亮起。有些好奇的居民还走出屋外。不一会儿，又有几声尖叫声迸发，还夹杂着几声孩童的哭闹。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让越来越的的人产生好奇心。同时，他们心里还产生了些许莫名的恐惧。他们聚集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嘈杂的交流着。 这时，一个男人的吼叫声掩盖住了一切，众人都傻了眼。吼叫声显然和刚才的女声为一个地点发出。 随着越来越多好事者介入，离得较远的居民也察觉到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都赶来一看究竟。本来应该静寂的夜晚，变成了不协调的热闹。 惨叫的发源地来自一幢居中的两层式私房，里面应该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前来看察的居民都集中到门口，有些和这家关系还算熟络的人试着敲了敲门。 这自然不会有人回应。房屋内动静是越来越大，有人把耳朵贴到门边，听到的好像是诸如‘臭婆娘’‘我杀了你’之类的狠话。 怎么办？众人一时间没有了方向。好在警笛声很快降临。看来之前已经有人报了警。 被派来的警察共有两人，一个上了点年纪，皱纹清晰地挂在他脸上。另一个岁数小点，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脸圆圆的。他们过来和居民们大致了解了下情况。 屋子里的动静在此时也确实消停了。起初，警察们还以为那是家长里短的吵架。 那个上了年纪的警察试图在屋外叫喊，可就是没人来开门。他向圆脸警察做了个指示。 圆脸警察呆了几秒钟，才抽出了后腰部的警棍，他用力击打起门锁，再加上脚踹，才强行进入了屋内。身后的几个好事胆大的围观群众也跟了进去。 一进入屋内，就闻到股血腥之气，它们弥漫在房内各处，刺激着众人的鼻腔。周遭也是一片狼藉，脚下各处尽是些破乱的物品，好像之前发生了极其激烈的打斗。 怎么回事？居民们发出小声的议论纷纷。 他们开始搜查房间。 一楼的房间内，他们发现了两个已经死亡的老人，老太太死于床上，老头子趴在坐椅上，周围是血迹满满。 一个曾多次在这家做客的邻居认出，这就是房间主人的父母。警察制止了想要移动尸体的居民。这时，楼上似乎有动静。 众人马上顺着楼梯来到二楼。途中，两个孩童倒在走廊上，身体模糊不堪，已经完全断气。面对如此惨剧，众人无不头皮感到发麻，一种闷慌感也盘旋于头顶。 带头的圆脸警察握紧手中的铁棍，挪动起步伐。他们在走廊尽头停下脚步。一个满身血迹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左面房间里。只见他拿着把水果刀，狰狞地瞪着墙角。而角落那边则躺着个怒目圆睁的女子，这名女子身上同样是血迹斑斑，看来应该已经身中数刀而亡。 这人就是凶手？圆脸警察做好搏击的准备。 这个中年人也意识到有人来了，瞬间把刀尖指向人群。人群倏地一个后退。其中有几个邻居开始叫嗓某个名字。 警察意识到这正是这位中年男子的姓名，他就是屋主本人。 家庭纠纷导致的惨案，这是两个警察的第一反应。他们试着劝解屋主放松下来。但屋主根本不加理睬，还一副想要人命的恶劣表情向警察及前来围观的群众这儿逼来。 圆脸警察到底年轻，双腿变得有点哆嗦，说话声的底气都少了大半。那年长的警察倒还好，但也是按着人群节节后退。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屋主没有攻击别人，反而是停下了脚步，把刀子抵在了自己脖子边。警察大喊句‘住手’，与话语平行的是，一股鲜血像激浪那样喷出，并溅撒在四周。 就这样，屋主抽搐着倒在地上。从他疯狂地蹬蹋双腿看出，他有多痛苦。 在场的人或有发出尖叫，或有吓瘫倒在地上。看呆了的警察，觉得事态发展远远大于自己的想象，便赶紧上报到了派出所，派出所也连夜通知了公安局。 至此，惊魂的夜晚已然结束。住在这个古镇的居民，将这个事件视为极其惊悚的故事，留存于心底。 夜晚依旧暗沉，不祥之风笼罩着整个古镇。 第2章 灵异调查科【二】 在公安局大厅内踱了几步后，他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警服衣领，向直达电梯那儿走去。今天运气不错，在摁下了电梯键面后，随着叮咚一声，古铜色的电梯门就从两侧划开了。 他登上电梯来到十楼，向深处的户籍档案科室走去。期间，脚步声不时的在点缀在走廊内。 平日里多是轻手轻脚的他，还是能听到自己那有节奏的步伐，可见这里是多么鲜有人踏足。这与一楼大厅简直属于两个世界——那里是多么的喧闹。 他推动了下眼镜，这样想着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档案科科室内，里面的警察们正在认真完成着手头上的工作。一见是他进来，无不以闪回式的目光盯着他看两眼。而这些他都已经习惯了，他越过那些偷看他的人，直视向不远处的科长室内。 他来档案科的目的，是为了拿一份文件。 顺着桌子间的缝隙，他来到角落处的科长室。只听‘咚咚’两声，他敲响了房门。 是档案科科长本人亲自开的门。见他到来，科长殷勤地打了声招呼，并把手头上已经准备好很久的文件交于他手中。 他摆出笑脸以一副晚辈之姿，恭敬地说了句谢谢后，便转身离开了档案科。 “就是这个人吗？” 刚走出档案室，从小耳尖的他就听见了背后的议论声。 “恩，听说是北京那边直接派过来的。” “什么，北京？”一句惊讶的回复，“不会吧，那么年轻的一个人。” 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向旁边斜了下眼继续前行。他能想那些像本来松散的个体，忽然集中在一起的景象。 “那他现在属于哪个科的呢？”又有人插问。 “在十二楼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听下去。不过他倒是很清楚那些人接下去会讲些什么。他拐过弯远离了档案室，闲言闲语也渐渐消失。 在电梯门口等待了一会儿，眼见电梯还有一会才回到。他便闲着无事，拿出了西装袋里的证件，并习惯性地放在眼前捏了捏。为了拿到这个证件可让他吃了不少苦。 证件上显示着他的一切：张豪威，男，鉴定第九科，科长。 张豪威在这所市公安局工作已有四年了。还在上大学时，他就被招入了北京的gab。经过了一年多的历练，他又被分到了上海。这样一工作，就是四年。 来到十二楼，张豪威踏足在这个走了四年多的长廊上，没几步就来到了一个科室门口。只见门上横着五个醒目的大字——鉴定第九科。 公安鉴定第九科成立于两年前，但它并非和其他鉴定科一样，用以配合刑侦科查案。它更像个独立的部门。虽然也是侦查刑事案件，可是却远不像其他部门那样透明。 其实在暗地里，鉴定九科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被赋予。它真正存在的意义，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想象的。 在当今这个高速发展的城市内，各种高科技覆盖着人们日常的生活。当一切都可以用科技，学识来解释时。渐渐地，人们已经忘却了从古至今那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例如某些灵异事件。而在城市的边缘角落内，每当发生什么离奇古怪的超自然事件，鉴定第九科都会第一时间前去调查。 所以，鉴定第九科更应该被称之为灵异调查科。 不过，由于涉及到一些超自然现象，调查自然不能对外公布，甚至都要对局里人保密。也正是这样，他们一直被打上了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标签，也被冤枉成那些只靠着关系，才能在公安局内工作的警察。 张豪威泛着心酸踏入鉴定科房门。刚一进门，他便看到正阅览着报纸的曹易群。 这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每天最喜欢的事莫过于边品味着西湖龙井，边游览报纸上的新鲜事。他的办公桌桌角处还放置着个半导体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耐人寻味的报道： ‘目前本市已发现18例流感病患，市民出行要多加注意……’ 张豪威走上前去，把手搭在曹易群那渐已下沉的肩膀上。 曹易群像是醒悟过来似地抬起头，“啊，是科长啊。”他摘下那副伴随多年的老花眼镜，眯缝起双眼。 张豪威朝桌角的半导体收音机努了努嘴，“怎么，又发现新的流感病患了？” “可不是嘛！新增了18例。”曹易群的食指用力点触着桌面，伴随着无奈地摇头，“哎，你说这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自从发现第一例流感病患后，上海各区都断断续续的增加着新的病例。 “不知道会不会像十七年前那样？”张豪威深切地记得那年非典爆发时的惨样。 “谁知道呢。”曹易群叹着气，“不过那次爆发于广东，传到这儿来时，全国已经戒备了。而这次就发生在上海啊。”他又重新戴上眼镜，把报纸翻了一遍，嘴边却不忘私语着，“想不到疾病会离我们那么近。” 就是啊，这次疾病离我们是那么的近，张豪威若有所思地沉下头。 办公室内的其他人也是心情低落。坐在窗口的徐伟正无精打采地趴着，他的右脸像被打了强力胶似地牢牢粘在桌面上。瞪着的双眼和半张着的嘴也突显着这个青年是多么的空虚。 在张豪威眼里，徐伟是个做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的人，从他那无论天气有多冷都挽到肘部的袖子，更能证明这点。 而另一头的粱怡君，则一如既往地玩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他对电脑的兴趣似乎比对人还要高。在没有案件时，他也常常独自躲在一边玩电脑。看着他那细长的手指，灵巧快速地在键盘上拨弄，再结合刻在他脸上的那副稚嫩的面容，张豪威就联想到那些精通电脑的黑客青年。 “怎么，科长也关心起疫情啦？” 正观察着自己组员的当口，肖雅琴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端着杯咖啡走过了过来，脸上是笑眯眯的。她敞开着小一号的警服，让人觉得服装好像是紧绑在身体上的。这让本应笔挺的警服，穿在肖雅琴身上，居然有了几分时髦之感。 “恩，稍微关心下实情嘛。”张豪威双手抱起臂回答。 与这个女人的结识，要追溯到两年前。当安排成立灵异调查科时，上头总部最早派遣下来给张豪威的，就是这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女生。仅从随性的打扮上来看，张豪威绝对想不到她居然是一个高学历的硕士生。她的辅佐让张豪威轻松了许多，灵异调查科的其余三人也正是由她挑选的。 就这样，灵异调查科就变成由他们五人所组成的小队。 “你也会关心其他事？”肖雅琴带着丝笑腔把咖啡杯送到嘴边。她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科内人对张豪威的评价就是脑子里似乎只有查案。 “这什么话啊。”张豪威刻意避开肖雅琴的目光，走到办公室中央，“好了，好了。”他有节奏地拍起了手，“我有点事情要宣布。” 肖雅琴知趣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曹易群也是关上了半导体端正好坐姿。 但粱怡君却还在自顾自地在玩电脑，张豪威像课堂上提醒走神学生的老师那样，拍了几下桌子。粱怡君这才醒悟过来合上笔记本，同时还补上了句抱歉。 徐伟虽然看着张豪威这边，但脸还是贴在桌面上，表情虚无。 张豪威没再说什么，见全室的人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这儿了，他把文件放到办公室前的白板上，并用吸铁条钉上。 “我们有案子要查了。” “什么，有案子了？”徐伟像马上换了个人似地跳起来，他的脸色也由颓废变得饱满。 张豪威就知道会这样，他冲着徐伟弯动着手指，“你别激动，先坐下。” “什么案件？”徐伟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 “几天前青浦区的古镇内发生一起恶性杀人事件。” “恶性杀人事件？”肖雅琴翘起二郎腿，拿笔尖向白板上的文件戳去。 “恩，就是恶性杀人。”张豪威点点头。他向大家大致介绍了下案件始末。 一月十日也就是上周二，上海青浦区内着名的景点——亮堂古镇，发生了一起惨案。起先是居民听到某户发出惨叫，进而出去观望。觉得事态严重了，有的居民就报了警。警察赶到后，发现此户人家已遭遇害。 两具老人的尸体被发现在卧室，警察寻着楼梯又发现了两具孩童的尸体。 “也就是灭门惨烈咯。”徐伟听着双手抱臂，扭动了下腰部，并转椅随即晃动。 张豪威敲了几下白板，与徐伟四目相对，“令人难以置信的还在后头，制造这个灭门惨案的就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 不单是徐伟，众人听后都表现出惊愕的表情。 “警察在他家二楼发现了拿着刀的男主人。可是还未对其进行逮捕，他就自杀了。” “那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家人呢？”手放在桌上的曹易群十指紧扣，“家庭纠纷？” “也有可能是精神错乱。”肖雅琴补上一句。 “恩，起初刑事科那边的论调就是这两种。”张豪威挠了挠脖子，样子就像刚睡醒似的迷茫，“但经过调查，男主人并没有什么精神疾病。这个家庭也没什么非常大的矛盾。不过话说回来，每个家庭的矛盾也不是显现出来的，所以最后也只能以普通的家庭矛盾结案了。” “我看他们是没有头绪，不想再深入调查了吧？”肖雅琴向张豪威使着鄙夷的眼神。 “不管怎样，反正这个案件算是结束了，剩下的也就只是表面上的敷衍而已。”说完，张豪威取下了白板上的文件。 “那我们又为什么要去调查呢？” “你知道的，我认识一些所谓的风水师傅，他们都说说那个古镇最近好像不太干净，像是有股戾气笼罩在那儿一样。所以我想这是否与案子有什么关联？” “你相信那些人所说的话？”徐伟一脸嫌弃样。 “当然是不相信。张豪威的双眼冷冰冰的，“我只是拿这个作为参考而已。”他从桌边又拿起一份文件，“我去法医那边调查了下，结果令人惊讶。据法医说，在调查到男主人尸体时，发现了一件很怪异的事。按理说死者死因应该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心脏休克，但是复查下来，死者却是因为心脏麻痹而亡。我可以这么推测吗？男主人在杀人以前就已经死了。” 张豪威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肖雅琴暗自佩服着这个男人，认为他对案件有着天生敏锐的直觉，再加上不放过任何细节问题，这才造就了他如此年轻就有了现在的地位。当初和这个男人一起办什么灵异调查时，在公安部遭受了不少白眼，现在想想都是值得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肖雅琴站起来对张豪威说。 张豪威看眼时钟，“晚上吧。因为在这之前我先要去见一个人。”还未等众人问是谁，张豪威就凭空打了个响指，看向粱怡君，“叫你查的那个人查到了吗？” 粱怡君点着头，把笔记本直接端到张豪威面前。屏幕上显现着一张个人档案。看着右上角的三寸照片，张豪威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好似闪过一丝光耀。 “就是这个人啊。”他小幅度地点着头说，“满帆食品公司的保安。” 第3章 灵异调查科【三】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周倩颖就顿觉鸡皮疙瘩。 流感有愈发强烈的迹象，这直接影响了她们满帆公司的业绩。这不，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周倩颖都没接到多少售后电话。 看来今天又是混日子的一天，周倩颖舒畅的伸了记懒腰，自言自语了下。 “倩颖姐姐。” 这时，一个绵羊般的娇柔声传来。 周倩颖转过头，看见林晓仪正背着双手，微笑地站在她身后。周倩颖是真不清楚这个女孩子为何总要缠着自己，况且现在还是在售后部。 “你在看新闻啊？”林晓仪走了过来，与周倩颖站在平行位置。她的目光还落到了周倩颖面前的电脑上。 该电脑就放于周倩颖的办公桌前，屏幕中清晰的显示着，目前上海新增的感染人数。 “是啊！流感人数又增加了。” “嗯，我也看到了。本来还以为马上能消停呢！结果，却变成了这副光景。对了，好像因为疫情的原因，平日里的工作量也减少了。我在前台处，都没看到什么人进公司。” “是啊！谁叫来了流感呢！我也没接到什么工作。” “哎呀！真是的，平时还觉得工作多麻烦，可现在真没了工作，却又觉得寂寞了。” “所以这就是你不在前台待着，跑到我们售后部来的原因？”周倩颖歪头轻笑了下。 “哎呀！倩颖姐姐怎么这么说啊！人家不是趁着休息时间来看看你嘛！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工作可做的。” “那不如我们现在出去透透气吧！”周倩颖提议着。 林晓仪是欣然同意了，两人随即往办公室外走去。 穿过走廊乘下了电梯，她们来到一楼的大厅处。周倩颖不禁往周边遥望了阵，发觉这里确实没有什么人。和平时人来熙往的大厅相比，如今只剩下了门庭冷落的氛围。 周倩颖苦笑了下才走出楼外。 刚来到外边，包裹在周身的暖意就像被瞬间抽走那样，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寒刀，如风驰电掣般刺扎在脸颊上。周倩颖只得赶紧搓了搓手，又将已搓热的手烘托到脸上。 林晓仪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把两手握紧于嘴前，直往其内地哈着热气。 “今天还真是……”还未说完，她就打了个重重的喷嚏，“冷啊。” “恩，我听说今天的气温要降至冰点了。” “这都不知什么时候，冬天居然就这么来了。”林晓仪感慨了句。 她们又往大门外走了几步，竟看到赵辉也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站着。只见他还抬头仰望着那昏暗天空，似在遐想什么。 “这个人也在啊？”林晓仪应该也看到赵辉了，她立马露出颇为不解的神情，“他一个人在那儿想什么呢？” 面对此问题，周倩颖只能无奈地摊开两手。她向赵辉那儿走去，是如哥们般重拍了下赵辉的后背。 “喂！你在干吗呢？” 赵辉不为所动，这样的无视令周倩颖心中燃起了股莫名的怒火，她又用更大的力气，拍了下赵辉的头颅。 “喂！问你话呢！” 赵辉前冲了下身体，先是像老头那样咳嗽了几下，而后转过头两眼空洞，“你干什么？” 周倩颖恍惚觉得正在和一尊冰雕像交流，“什么我干吗，在问你话呢。那么冷的天，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吗？” 这时，林晓仪也跨上了台阶。 她承接起周倩颖的问题，“估计是在想……”，说到这里，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她像是被呛到似的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周倩颖马上挽住林晓仪，还不时地轻拍起林晓仪的后背，直到林晓仪摆了手方才停下。 赵辉见此情景，直接转身走了。 “喂！”周倩颖转过头叫住他，“我们过来，你就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赵辉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与周倩颖双目对视了下，就又重新动起了步伐。 看着赵辉的走远，周倩颖瞪起两眼，“什么态度啊，真想修理他一顿。” “这人该不会有自闭症吧？”林晓仪嘲弄似地指向赵辉远去的背影，期间她又咳嗽了几下。 周倩颖鼓起嘴巴把甩过头，“谁知道呢？” “嘿，看呢，下雪了。”林晓仪指着天空划出一个弧线，她瞬间露出少女般欣赏的表情。 周倩颖这才意识到她们已经被雪花给包围。她抬头望天，天气早已被阴蓝的抹布给遮住，雪花像纸屑一样飘落下来。 “怎么就忽然下雪了呢？”周倩颖用手遮住头。 林晓仪却俏皮地玩弄起来。 不久，远处的草地好像被点了白色小星。周倩颖知道雪下大了，再这样待在室外不太好，她吩咐林晓仪快回到公司里去。 林晓仪还有点不情愿，她是多想在这雪景中再飞舞片刻。周倩颖就提醒着当心感冒发烧，林晓仪这才罢休。 重新回到了楼内，她们才顿觉得暖和了不少。 “楼内和楼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林晓仪冲周倩颖做了鬼脸，但又突然咳嗽了好几下。 “晓仪，你没事吧！看你一直在咳嗽。” “没事，没事。”林晓仪直挥起了手。 下午也没多少工作任务，浑浑噩噩就到了下班时间了。周倩颖刚准备离开公司大楼，迎面却撞见同样要下班的赵辉。 她望了眼赵辉，发觉这人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呆滞。 他最近是怎么了？有心事？周倩颖这样想着，就将一手举至自己的面前。她是想要打招呼，可赵辉竟然直接转身走了。 这个人……周倩颖的手停在半空中，都已经有点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人了。 望着赵辉的背影，周倩颖总觉得他最近确实有心事。不过，周倩颖很快又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平时赵辉不都一直是这副死样吗？ 周倩颖想着想着，就停留在了原地。恰好背后林晓仪的一句招呼声，打破了尴尬。 “一起走吧？”林晓仪提议。 周倩颖自然是欣然接受了。公司上班与下班，有时就是这么回事，总觉得最近什么都是浑浑噩噩的。 她与林晓仪走出公司，又走进了地铁站。乘上列车以后，她们随便找了个位子，就这么踏往了回家之路。 而另一头的赵辉，他同样乘上了一班地铁列车。他还觉得车厢中间太拥挤了，便踱步走到最后一节车厢。这里有空位，他也就坐了下来。 当列车抵达目的地，他跟着下了车往站外走去。 刚一出站口，眼前就顷刻间感觉到股如同雨镜般的模糊。这下午的雪到现在还没有停，赵辉手里又没有雨伞，他只得咬了下嘴唇，硬着头皮跑了起来。 不单要忍受如刀割般的冷风，头上的雪片也是哗啦哗啦地砸在头上。这雪还有点透明，里面夹杂着大量的雨水，即便赵辉用手遮住头，依旧抵挡不住雪水的摧残。 道路上的行人就像被蒸发了那样，其实不只是夜晚，如今的道路不管几点，都已不再热闹。赵辉加快了奔跑速度。经过雨雪的千锤百炼，他终于来到了自家门口。 房屋不远处的杂草堆中，居然破天荒地停了辆白色小轿车。赵辉也没多想，思索着这或许是什么人找不到车位，随便停靠的吧！ 他踏上了房门台阶，屋檐总算是挡住了点飞雪，得以让他抵住膝盖喘了口气。 可就在他掏出钥匙，正想要开门之际。突然‘啪’的一声，那辆小轿车车门被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他的脸时刻都朝着赵辉这边，并怀揣着坚实的正步慢慢走来。 由于环境比较幽暗，赵辉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却能感受到潜藏在黑暗中，对方那咄咄逼来的犀利目光。 赵辉不由地警戒起来。 随着距离的缩近，显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身着警服的青年男子。 “你回来了啊。”那人提了下眼镜，镜片随即一个闪光，“我等你很久了。” 第4章 灵异调查科【四】 客厅上的时钟显示时间为九点半。两人面对面着，坐在客厅的方桌处。 赵辉两腿夹紧，心中不时回想之前有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凭空突然有个警察来找自己，这换了谁，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对方始终没有开口，但脸上却一直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这正好中和了穿着在他身上那套威挺的警服。 赵辉脑中不自觉的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这警察要是审问犯人，想必一定能撬开对方的嘴吧！ 时间就这样悄然度去。赵辉有些忍不住了，动了动嘴唇，“请问……？” “你是赵辉，赵先生吧？”刚一开口的话，就被那人给当即打断。 赵辉心中咯噔了下，居然还查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愈发觉得这人是有备而来。赵辉显露出凝结的视线，仰望起对方。 那人又是个标志性的亲和微笑，“别紧张，我来这儿就和你会个面，想问你些事情。” “什么事？”赵辉尝试着大吸了口气。 那人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望了望四周，起身就到厨房内。他拿起水槽旁热水瓶，掂了掂发现里面没水，便自说自话地烧起了水。 “你要吗？”他还探出头问道。 怎么弄得好像要去自己家一样。先前他也说外面冷，有什么事回屋子里再说。 难道警察都是这样和人套近乎的吗？赵辉这样想，但他也没怎么抗拒，点下了头。 没一会儿功夫，水壶就冒出了蒸气。那人从柜子里拿出个两个玻璃杯，往里倾注下了热腾的开水。他两手端起玻璃杯，又重新坐到了赵辉对面。 “我还是先来介绍下自己吧。我的名字叫张豪威。”他这样说着，一手把玻璃杯递到了赵辉面前。 赵辉茫然地点点头，伸手握住玻璃杯表面。刚一触碰上，上面的热感就随着指尖，温润到整个手掌。他机警地瞄了眼这个叫张豪威的人，把杯子稍微托近了下自己。 张豪威笑了笑，两手在自己那头的玻璃杯上面搓了搓，并小咪了口，脸上呈现出陶醉的样子，“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 “恩。” “哟，挺奢侈的嘛，一个人住那么大得地方。你在地铁公司上班？” 赵辉迟疑了下，回答是的。 张豪威嘴巴弄成个‘o’形，缩了缩脖子。“那你一个月的工资多少呢？” 简直就像空中的烟花那样把话题给无限叉开，张豪威不断地问着赵辉不相干的问题，而赵辉则只有疲于应付。 再接连回答诸如‘工作累不累’‘有无谈女朋友’之类的问题后，赵辉算是妥协了。他舔了下嘴唇拘谨地问：“请问……你今天来这找我什么事？” 张豪威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想起来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你看看我，倒把正事给忘了。” 他从胸口掏出一份证件，并把它翻开，上面显示着“公安局鉴定第九科”这几个字。 赵辉没有看一眼那个证件，只是迷茫地瞪大眼睛等待回应。 张豪威转动了下手腕，把印有字那一面朝向自己，还自嘲似地摇头笑笑，再将之反扣在桌面上。 “这正是我在公安局内所待的部门。不过我们从来不参与局内任何的案子。”话说到这儿，张豪威突然来了个犀利的眼神，“我们一直独立调查一些不为人知的案件。” “不为人知的案件？”赵辉跟着嘟囔了一句。 “通常市内发生一些用常理无法解释的案件，我们科室都会染指。” “你说的一些用常理所谓无法解释的案件，指的就是……” 似乎是觉得已经把赵辉的兴趣给钓起来了，张豪威满意地歪起嘴。 “你应该懂的。我们周围往往都有些普通人看不到的‘脏’东西存在，它们会做什么，我们完全不清楚。古人把这个定义为鬼。还有关于你……”张豪威的手指犀利地向赵辉戳了戳，“明的暗的我都调查过。” “你是怎么会察觉到我的？”赵辉一后仰，顶到椅背。 “我不是都说了吗，‘市内发生一些用常理无法解释的案件，我们科室都会染指。’以往的一些灵异案件，我们都发现了你的身影。要我复述出来吗？”张豪威仰起身体，背也贴到了椅背上，他扳着手指，“像发生在去年九月的三青年连续被杀案。十月的蜡像被盗案，十二月的富家女孩绑架案，好像都有你的身影。当然，也包括你现在住得这所凶宅。哦，对了。你身边好像还跟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吧！她是谁，你女朋友？” 见赵辉也没多少开玩笑的意思，张豪威就此打住，“反正经过一些视频的对比，就可以断定你一直在接触这类案子。” 赵辉听后轻吐了口气，“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应该不是回忆这些案件吧？” “当然不是。”张豪威撩开警服，从里面的衬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他触开手机屏幕，稍微点动了几下，将之放到桌面上，而后用着手指顶着，划到赵辉面前。 赵辉看了眼张豪威，马上会其意，他拿起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是一张张血淋淋的照片，翻看到最后，还配送了几段文字。大意貌似是描述一件案子的。 “这是几天前青浦区的古镇内发生的一起灭门惨案。你猜猜凶手是谁？”张豪威停顿了下，“是这所屋子的男主人，怎么样，够震惊吧！他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和妻儿。” 赵辉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倒让张豪威起了兴趣。 “你不想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吗？” “老实说，不想。”赵辉把手机还给张豪威，“这和我无关。” 对于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张豪威干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学起了赵辉那副无声调的语气，“老实说，我们也不清楚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所以我才要调查。总觉得这并非一起简单的灭门案。你还没兴趣吗？” “没有，这依然和我无关。好了，说吧，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就是要调查出这个案子的真相。”张豪威食指用力在桌面上敲触一番，“里面应该涉及到许多灵异事件。甚至搞不好我会碰到一些鬼，所以我希望借助你的力量，也就是你通灵师的身份来帮助我。” 赵辉紧锁眉头，“帮你？不会吧。你们科以前应该也独立调查过，怎么需要我来帮忙呢？” “那我说，顺便想结交下你这样的朋友呢？”张豪威两手俯到了桌面上，“以前与一些通灵师接触都是靠我们科室的一个老警察，但我不希望这样，我想结识下更年轻的人。” “可我一天的工作也很忙的，没什么闲功夫来管这种事。” “你就不想帮帮警察办案吗，那可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赵辉喷出一口气来，“不好意思，我一向没什么兴趣去做光荣的事。” “那你看看这些照片，多少血腥，里面被杀的人多少可怜。搞不好是哪个恶毒的鬼操纵这家男主人干的，难道你就不想为他们讨回公道吗？” “讨什么公道，我又不认识他们，干吗在乎他们的性命？” 张豪威像吃了黄莲似的，他挠了挠后脑，随即苦笑了一阵。赵辉面对着这个疯了似的警察，只是呆呆地望着。 “好了，那么我就……就这么说吧。你知道的。”张豪威前倾着身体，把脸凑近赵辉，“这个城市里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鬼魂，传说一个活人背后就有七个鬼之多。你有想过吗，为何我单单就要查这个案子？”张豪威两手自内向外一翻，“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个鬼有多么棘手吗？难道你就对厉害的鬼没兴趣想要挑战下吗？” 赵辉闻言霎时向前拉动了下椅子，两手搭在桌边，他的眼珠在眼眶内漂移了几下，如大锤落下般点了下头回答：“那好，一起去查吧。” 张豪威有点要从椅子上摔下来的感觉，他咽了口唾沫，随即站起，“那好，走吧。” “现在就去调查吗，可我工作确实很忙，明天还要上早班……” “没事，我打个电话给你们领导，叫他放你半天假。” “这是在滥用职权吗？” 赵辉这句话带有点嘲讽，可张豪威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反而还大笑了起来。张豪威的意思是，调查得越快越好。他说今晚就行动。赵辉自然也没说什么，况且他对张豪威保证的明天放假可是一点都不怀疑的。 去市公安局一般是从六号线换二号线的路程，但张豪威大手一挥说不用坐地铁。他的私家车不就停靠在不远处吗？ 走出门外，自然要面对凶冷的寒风。外面的雪依旧没有停，赵辉把自身的保安工作服裹紧了点。 “你出门都是穿你们公司的保安制服吗？”张豪威嘲笑着说。 赵辉咔嚓扭动了下脖子，冷冷地回击，“你不也一直穿着警局发的警服。” 张豪威呵呵地轻笑了几声，觉得这个年轻人真得很有意思。 雪花落到车的挡风玻璃上，又马上化成了水，形成一条条水渍。 赵辉对车的型号牌子都不熟悉，但从上面的标示来看，辨别出那只是一辆价格还不到十万的经济型轿车。他瞄了张豪威一眼，随着指示坐到了副驾驶上。 轿车的速度确实比地铁要快，仅仅一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市公安局。 目前已临近深夜，从大门外看，公安局也没有了早上的威严。赵辉想想也是，里面的警察多数应该已经下班了。 不过在走进大厅时，赵辉还是听到了嘈杂的声响。张豪威提醒那是接话大厅，市内的110都是接到这里来，然后再指派辖区派出所出动的。 赵辉冲着那儿凝视了许久，直到张豪威提醒着上去，他才作罢。 公安鉴定第九科位于十二楼的一个办公室内，从电梯走出，还经过了一段狭长的走廊。走廊是全封闭式的，连顶上的日光灯都是好一个坏一个。赵辉能感觉到即便是白天，这里也是阴暗无比的景况。 简直就是隔绝于公安局外的一个部门，赵辉左右观望着想。 和之前的破烂相比，科室大门倒是给人一种一目清新的感觉，特别是门上的那块标有鉴定第九科的牌子，上面还泛着银光。张豪威还特意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那块牌子。赵辉想这大概就是牌子干净的原因吧！ 正要开门，手都已经放在把手上了。门却自动开了，徐伟手捧着个大皮箱走出来，皮箱里装的都是调查用的器具。 “哟，老大回来了啊。”他见着张豪威，打起了招呼。 “你们还没准备好吗？” “快了，快了。” 因为皮箱实在是有点重，徐伟脚步蹒跚的贴着走廊墙壁，想要避过张豪威。可就在他走了没几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他疑惑地望向张豪威身后。张豪威方才想起赵辉一直跟在自己后面。 “啊，我来介绍下吧，这位是赵辉。”张豪威向徐伟大致介绍了下赵辉这个人。 徐伟听了后自上至下地打量起赵辉来，“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啊？” 张豪威背着手点起头。徐伟冲着赵辉看了好久，从眼神中解析到深度的怀疑与不信任。 为了避免尴尬，张豪威便打发徐伟去做事。徐伟表面服从地扛着皮箱走了。紧接着，张豪威把赵辉带入科室内。 里面的警察在各自忙弄着。张豪威对于他们还未完成准备有点不满意。按说一个小时也应该绰绰有余了。他们多少有点配不上精英这个称呼。 肖雅琴在办公桌前埋头翻阅着什么，她的任务是整理辖区派出所与案件相关的资料。当科室内要查什么案子，与外部人员的交流基本上都是肖雅琴一人完成。她可以说是这个科室的人脉纽带。 见张豪威回来了，她就抬起头，展示了下她那标志性的诱人笑容。 “我来介绍下我们科室的组员吧。”张豪威对赵辉说，“刚才那位的名字叫徐伟，我们都叫他拼命三郎，他做事很认真的。至于这位……”张豪威托着手，面向笑着的肖雅琴，“她的名字叫肖雅琴，还有那位叫……” “喂，有这么点，没有更详细的？”肖雅琴噘起了嘴巴。 张豪威无奈，转而又用了一般较为复杂的语句详细描述了一遍。 肖雅琴罢休似地才继续做起事来，她向古镇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打去了电话。张豪威不是不擅长与派出所的人交流，只是觉得这种事情都交给肖雅琴做就可以了。 粱怡君边吃着零食边在键盘上打字，他正在电脑上准备一些应付鬼的程序。而曹易群则戴着他的老花眼镜在翻阅他的书籍。这些书籍里面介绍着各式各样的鬼怪。 张豪威陆续地介绍了下他们两人。粱怡君没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后又对着电脑办起了手头上的事。倒是曹易群，他一听到赵辉那通灵师的名号，居然顶着他的那副老骨头，霎时地站了起来。 “什么，通灵师啊？”曹易群脱下老花眼镜，前缩着脖子半张着嘴，像欣赏什么艺术品那样仔细打量起赵辉来。 赵辉没表示什么，他表情淡定且有点呆滞，眼珠随着曹易群而移动。 “不会吧，那么年轻。”曹易群嘴里喃喃复述着。 张豪威在一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孩子，你怎么会接触这些东西的？”曹易群口中的‘这些东西’自然是指通灵术。 “没什么，就是想接触了而已。” 曹易群对赵辉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他为了和赵辉套近乎，又说了些又说了些在这个城市内许多知名通灵师的名字。但赵辉说都不认识。曹易群只好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在一边听着的张豪威摇着头笑了笑，当初把曹易群招入这个科室，正是看中他的广泛人脉，听说他做了半辈子警察，认识不少精通通灵术的人。 第5章 灵异调查科【五】 大约一刻钟后，准备工作已经完全做好了。科室内的警察就开始搬运角落里堆积着大量的机器。赵辉显然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帮忙着搬运起来。 “你们准备怎么去古镇呢？”赵辉搬起一个机器问。这些器具倒是出奇的重，他花尽了全身力气，才得以搬动。 “当然是乘车过去咯。”张豪威也搬起一个机器。 两人踉踉跄跄地走出科室，搭乘上了电梯。 “乘车？”赵辉把机器放下，电梯地板都晃荡一声巨响。 张豪威提醒着小心点，这个提醒自然不是针对电梯的。他也认识到了赵辉的疑问在哪里，便马上回答。 “不是我的那辆破车，我们科室有专门负责行动的车。” 电梯到达一楼。赵辉刚想朝正门走去，就被张豪威给拦住，张豪威还指了指背后一个偏僻的小门。赵辉不清楚要走后门的原因，但还是跟了过去。 后门其实就是安全通道，刚踏进通道一步，皮肤就像被浸泡到了湿冷空气中。迎面遇见两个有说有笑的人，看制服也是里面的警察。 两人在与张豪威擦肩而过时，特地停止话语瞄了张豪威一眼，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瞄，包含诸多复杂的情绪。张豪威没理睬他们，如若无人地向前走着。 他们经过赵辉，窃窃私语的谈话内容引起了赵辉的注意。赵辉旋即停下脚步转过头。 “快一点，走吧。”张豪威在前方催促。 “你们公安局也有值晚班的吗？”赵辉虚无地看着那两人那行将远去的灰暗背影。 “那当然，否则你以为谁来维持夜晚秩序的。” 走出大楼，赵辉随着张豪威的指示看到了一辆面包车。徐伟刚搬完东西出来，张豪威和他说还有一点东西就好了。 雪有下大的趋势，路边的一些树木绿地中，甚至还出现了点积雪。再加上如今的雪花已经完全变成白粒，从远处观看，这个世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赵辉把机器搬到了面包车上，也就是那么点距离，他的头上已粘满了雪。他拍了拍头，雪花如头皮屑般散落。 张豪威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两肩上带有毛绒的那块，也已变成白色。 “这雪怎么下得那么大。”张豪威抖动了下全身自我抱怨着。 赵辉从面包车尾部的后盖处往里望去，发现这辆车出奇得大，除了前方两排正常的座位，后面椅子则是折叠式的，用力拉下后，就变成紧贴在两边拉门的长椅。这样，既可以供人休息，中间又腾出了一个非常大的空间。这些空间被用来放置器材。 “差不多了吧。”肖雅琴手撑着伞跑了过来，她双手紧紧握住伞柄，探着头向车内望了望。 手提着笔记本电脑的粱怡君和曹易群也随后赶到。最后，当徐伟搬着个机器来到时，准备工作已经完全做好。 徐伟坐到最前排的驾驶座上，平时他一贯负责开车。而坐在他旁边的，则是稳重的曹易群。 曹易群坐到副驾驶座时，不单自己习惯性地安全带，还教导起一旁的年轻人也这样做，徐伟面对着无边无际的唠叨，只得不耐烦地把安全带紧扣在自己身上。 以往坐在第二排车座位上的，是肖雅琴和张豪威，他们边坐着车边制定任务计划。二排其实有三个座位，可每次粱怡君都自己要求独自坐在最后。按粱怡君的话来说就是： “前面也太挤了，四肢都不好舒展，还是在最后面舒服。” 其实后面的空间也没多少能舒展的，看着粱怡君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滴滴答答’地按着上面的键盘，张豪威就有种进入工作状态的释然。 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特别，张豪威特地叫粱怡君坐到前面去。被指名的粱怡君似有点不知所以，他抱着笔记本，扭曲着身体来到前座。 “怎么了？”肖雅琴靠着椅垫回过头。 “今天我就坐在最后吧。”张豪威像两手举杠铃似地伸伸懒腰。而后，他向赵辉示了个请姿，和赵辉一同坐落到后座。 随着‘啪’的一声，张豪威拉下了后座门。徐伟见状也启动了车子。 在风雪中，车子驶离了公安局。外面依然大雪纷飞，仅仅只是从车窗内观看，又即便车内遍布着引擎声，但还是能觉察到外面山呼海啸般地风响。 徐伟在开着车，自然不多话。曹易群从自带的包内，掏出一本书看了起来。书上注明着各式各样的鬼魂，这是他年轻时，一个通灵师送给他的。他时常把书带在身边，这本书可以说跟了他半辈子。 粱怡君一如既往地玩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只有肖雅琴，她不时地回过头望望后面。每当这样，张豪威都不以为然地望望窗外。 约莫过了一小时，车子就开离了市区。等到车外的风景越来越荒芜，张豪威没事捋上袖子，朝腕上的手表瞅了瞅，上面显示的时间为23：55分。 赵辉一直手撑在车窗边沿上，呆望着外面。这样的一个白色雪景，倒是让他催生出了些不寻常的回忆。 “你对这次的事件怎么看呢？” 张豪威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一旁传来，赵辉眼睛一斜，发现张豪威已然凑近，他似乎有聊天的架势。 “什么怎么看？”赵辉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毫无生气地冷漠回应。 “就是那件案子咯。你说男主人为何要发疯杀人，甚至杀得还是他最亲近的家人。是什么驱使着他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呢？” 赵辉摇晃着眼珠想了想，还没等他说什么，张豪威又再度开口。 “是他主观意识地杀人，还是被其他什么控制住了呢？如果说被操控，那还有两种区别，就是到底他是直接被无意识地操控杀人，还是只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的思想，激发出了他心里的一些矛盾，从而杀人。” 赵辉不清楚这个警察说了一大堆墨迹的话是要干嘛？ 他嘴里鼓着一个球似地充满气，沉下眼皮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过去只是想看看那个能控制人心灵的鬼，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还真是冷漠啊。”说罢，张豪威冲着前座的曹易群努了努嘴，“当初我和这位曹警官商量过，他就猜测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小鬼可以做到的。” “恩，一般的鬼就算附到人身上，都要消耗他大量的能量了，怎么可能随便控制他人。” “哟，看来你对此事件还是有看法的，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交流而已。”张豪威多少带着点挑逗似地咧了咧嘴。 赵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发现张豪威这个人真得很会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不过有一点你要知道。”两道白光忽得从张豪威眼前的镜片处闪过，“倘若那鬼真得实力很强，那它一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去杀死别人一家。那么，又为何要控制别人呢，是有隐情还是其他什么的？” “或许就是因为有隐情吧。”张豪威所问的，也正是赵辉所想的。 “那隐情究竟是什么呢，看来还是要去亲自去那儿察看才知道。——哦，对了，你在外工作多久了？” “啊？”这个跳跃性的问题让赵辉着实吃了一惊，“没多久。”他沉下心回答。 “哦，那你今年是二十岁吧。””张豪威憋紧嘴巴思索了番，“十八岁从学校毕业，两年的时间，还没多久？” “我是去年夏天工作的。学校毕业后，就一直呆在家里。” “呆在家里？你在家里一直都在干吗啊？” 赵辉不知道这人那么刨根问底地问东问西干吗？ “没干吗？”他随意这么一回答，意欲关闭话题。 但张豪威还是不依不饶，“那当初为什么要去那间公司上班？你在里边是做保安的吧！” “也没为什么，就是想就去那儿了。” “呵呵，这个工作的理由倒挺奇特的。” “很奇特吗？” “至少在我看来是。”张豪威双手抱臂。随着车子一个颠簸，他为了坐得舒服点，又翘起了二郎腿，“工资只有三千多吧。”见赵辉身体抽动了下，张豪威忙着解释：“哦，你别误会。我有个朋友也是干这行的。他说这个工作待遇非常差，又没什么前途，关键还特别累。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份工作呢？” 赵辉听罢的双肩释然沉下，他低下头，嘴里憋出一句：“工作也不是我能选的。你认为像我这样的人，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真正有本事的人，就可以找到好工作。”张豪威歪着脖子，一个近乎抿嘴似地微笑。 “那我就是属于没本事的。” “你干嘛那么自卑啊！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早就想问你了，你的父母呢，没想过用人脉给你弄个稍微好点的工作吗？” 这个问题像是凿进了赵辉的心坎，他什么没有回答，只是长时间地抿舔了下嘴唇，脸上多了些忧愁与苦涩，样子也看上去好不消沉。 张豪威注意到了这点，尝试着换了个问题，“那你这份保安的工作，做得还好吧？” “恩，挺好的。” 张豪威觉得赵辉的回答和他那无奈的表情很不符。 “你在单位里应该都不太和同事交流的吧？” “嗯，是的。” “不打算融入群体吗？” “老实说。”赵辉的鼻孔里冲出两股哀冤之气，“没这个打算。” “可人不能那么自闭，总要和人多交流交流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没必要强行扭动。” “这倒也是。那你有想过什么时候换份工作吗？” “想确实想过。” “打算找份什么样的工作呢？”张豪威的那双眼睛像充了气似地一个膨胀，变成两个圆溜溜的小球，“不会又是和安保类有关的吧？” “不管是什么工作，反正不要像现在这样落魄就可以了。” “恩，无论前方的路多么难走，都不失去对未来的憧憬。不错，这点挺让我佩服的。”张豪威憋着嘴巴点了点头，他觉得时机到了，犀利的眼神操纵着话锋一转，“当初你为何要去接触什么通灵术呢？”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赵辉，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热血，积压在他心头的东西也像瀑布那样地被释放。他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他转头看了张豪威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落入陷阱——被这人套出话来。 原来你真正的目的是这个，赵辉不快地撇了撇嘴。他低头轻笑了番，越过之前的问题反问：“那你觉得警察这份工作怎么样呢？” 张豪威被问得有点措手不及，他糊弄似地点点头回答：“恩……算不错吧。” “那既然不错，为什么不进入个像样的部门呢？” “部门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 “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也无所谓吗？” “啊？” “当初又为何要和什么灵异挂钩呢，当个精英警察不是更好？” “……”张豪威已没话可说，只得把目光长时间的停留在赵辉那灰暗的面容上。 “灵异这种东西，真要涉及的话，会时常觉得自己是否还能相处于人群中。有时说不不好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况且本身能力又很强，为何不发挥自己的优点，当一个精英的警察，却要接触这类东西。”赵辉一骨碌地说了一大堆，最后还不忘在点睛似地问出，“你当初为何要去接触什么通灵术呢？” 张豪威只觉得自己被反将了一军，他抿紧嘴巴舌尖顶住了嘴唇。 外面的大雪如喷雾般洒落到车窗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仿佛游离于这个世界外了呢？张豪威视线定格在一处，眼皮逐渐沉淀。 第6章 灵异调查科【六】 大约在四岁时，人便开始有了意识。张豪威至今都还记得，一个散发着暖红基调的傍晚，某个头发烫成波浪的女人，在幼儿园门口，温柔地冲着放学的他笑着的场景。 那人正是他的母亲！ 张豪威心花怒放地冲到他母亲的怀里，在被抱起后，用着脸颊轻轻揉搓那带有洗发水清香的头发，就觉得心情安定。 再下一个片段，出现一个严厉的中年男人，他手中拿着条标尺，在昏暗的房间内正对着张豪威厉喝。 这个中年男子是他的父亲！ 父亲高声厉喝的原因，是因为一次小学期中考试的不及格。张豪威面对父亲，只是低着头等待惩罚。不过，父亲并没有想象中大打出手，而是苦口婆心的劝解起来，说的话大都是叫他好好学习，只有学习了才能有出息。 也就是这一天起，张豪威发誓要当个优等生。 接下来的片段就多了，比如儿童节那天，父母带他出去游山玩水；升入三年级那刻，他戴上红领巾，回到家潇洒地对着父母敬礼；进入重点中学学习，还在某次考试中得到第一名，父母洋洒着微笑和老师一起当着全班表扬他；为了中考，他不惜奋斗到凌晨，在得知自己已经考入全国知名高中，抱着父母痛哭流涕时的那份感动。 太多太多，有太多的回忆让张豪威觉得自己的童年是那么的幸福。可是，也就是那个梦魔般的下午，什么都没了。 那天，正上高一的张豪威放学回家。刚走到自家楼下，他就觉得面前那个他待了数年的家是这样的陌生，甚至他还感觉里面飘散着股逼人的恶气。 他有那么点不安，掏出钥匙打开门。这时，门内好似传出一股凉风，穿入他的身体，随后飞到门外，他吓得后退了几步。 就在他揣思着房内怎么吹出风时，门内异常的安静引起了他的警觉。一般在他回来时，母亲都会跑出来迎合他，可今天…… 张豪威尝试叫了几个声妈妈的名字，无人应答。他走入客厅，房内没有动乱的迹象。他看着房门，转动开门把手。 接下来是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幕。他的父母平躺在床上已经断气。张豪威并没有像孩子那样哇哇地大哭，只是跪倒在了地板上，目光呆滞。他的内心已经崩溃了。 双亲逝世后，张豪威由没有子嗣的叔叔钱震代为收养。张豪威也就避免了无人照顾的厄运。父母的葬礼草草了事，张豪威迫切想要知道父母死亡的原因。 据警方调查，屋内一点都没有外来人的迹象，甚至连屋主的动武迹象都没。好像这对夫妻就是突然死亡一样。从尸体的判定，似乎更证明了警方的观点。法医调查报告是心脏不明原因的猝死。张豪威对警方的报告很不满意，他认为平日里父母的身体都很健康，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张豪威叔叔钱震正是公安局刑侦科的警察，他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便告知张豪威，他会利用自己工作上的益处独自调查。张豪威对此自然是充满希望。 可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每天叔叔都是带着疲惫回家，张豪威也不好意思再多问。 直到有一天，叔叔带回来一个人。这个人年纪很大，满脸的皱纹。叔叔告诉张豪威，这是一个通灵师。据叔叔说，那是单位里一个老刑警介绍认识的。 叔叔把张豪威和通灵师一起带到了老家，通灵师在约莫观察了会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案发那天，正是阴气甚重的鬼节，而张豪威家正处西面，平时阳光就很少照入，导致阳气不足。也就在此时，邻近的一条街道在几天前发生了命案，死亡的人变成了厉鬼，正好在那天流窜到了张豪威家。于是就发生了悲剧。 得出结论的通灵师还摇摇头表示是诸多的巧合引起了悲剧。通灵师还看出了张豪威想要复仇的情绪，就安慰着说这些鬼已经没了，要他好好面对今后的人生。 叔叔向那个通灵师道了谢，可他的脸上一点都没得知真相的喜悦。张豪威也是整天不说话。 高中的生活和之前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张豪威直觉得自己变了个人似的。不，应该说他的整个环境都变了。 叔叔对张豪威倒是呵护万分，但由于工作上的繁忙，叔叔无法像父母那样给他家人般的温暖。不过，叔叔对待工作的负责态度倒是时刻在感染他。也正是因为有叔叔钱震在。张豪威决心也要当个警察。 叔叔对于张豪威要当警察是反对的。他认为警察这份行业辛苦不说，还没多少钱赚。 “豪威啊，你那么聪明，应该去当个律师或者医生什么的，不要去干警察。” 张豪威没有听从叔叔的建议。高三那年，他正式提交警校志愿。凭着优异的成绩，他也确实考入了全国知名的警校，为此走上了警察之路。 而也就在他拿到录取通知书时，叔叔被查出得了重病，没多久就逝世了。 自己父母本身就有一笔可观的存款，叔叔的家财也都归为他所有。钱张豪威倒是不缺，但最基本的亲情他是享受不到了。 叔叔的葬礼结束后，张豪威打开了那个几年没打开的抽屉，拿出了几本书籍。这些书籍都是上次通灵师来调查父母死因而落下的。本来他想还掉，可是上面的内容让他颇有兴趣，他便把它收藏了起来。在无聊的大学学习中，他时常会拿出来阅读，学习上面的内容。 就这样，这些通灵书籍逐渐被他吸收。 警校的日子很快结束。毕业后，因为成绩各方面都极其优异，他很受领导器重。但是，他真正要做的，并不是当一个普通的警察。因为从他父母死亡这件事来看，警察也不是万能的。就是凭着这个信念，再加上上头确实有人注意到了灵异这个事情。 张豪威决定组建了灵异调查科。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警校临近毕业前一年，领导将他招进了北京gab。也正是此刻，他才知道，原来灵异调查科一直存在，只是对外保密而已。 在gab跟着前辈学了几年，他被分配到了上海，组建起了属于自己的灵异科。 从回忆中走出，张豪威深吸了口气，回忆让他气息平稳了许多。他稍一转头，发现其实之前赵辉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赵辉面容好似面瘫，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如若仔细观看，才会发觉那个木雕似的脸上，潜藏着一丝让人形容不出的笑意。 张豪威避开了那张脸，苦涩地耸耸肩，“看来赵辉先生的性格并不闷，只是比较认生而已。” “是吗？你还没回答我问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张豪威先装了装傻，又如若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你说为何要接触通灵术吧。其实也没什么，我反正是不想当一个普通的警察。接触灵异的事件可比普通案件要有挑战不少。” 张豪威的语气较之前强硬了许多，他也知道赵辉肯定不会相信。 赵辉倒也没多问，只是切换到了另一个话题上，“那不知道张豪威先生目前的通灵术，掌握到何种地步了呢？” 张豪威知道赵辉这是在试探自己，其实他也想知道赵辉到底在什么级别。不单上海，其他邻近省市里也的通灵师，张豪威也接触了不少。不过他没有半点要去讨教的意思。 “我只是个警察，对于通灵方面，再怎么说也只是业余的。在抓鬼方面，通灵师才是职业的，不是吗？” “不，我倒认为在面对坏东西这方面，警察才是职业的。” 张豪威闻言清脆地笑了起来，“倘若市民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确实，许多市民都宁愿去相信一些江湖骗子，而不愿意去信任警察。张豪威对这类型的市民也颇为无奈。 “话说这雪下得真离谱。”张豪威用手对着车窗一阵滑摸。赵辉也配合着向外界望了望。 车子继续在路上行驶，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车窗外已经鲜有现代的楼房。公路两旁黑压压的树林鬼魅似地晃动着。不，倘若仔细向那儿望去，配合油黄色的路灯灯光，便才察觉上面的树叶早已被白雪给覆盖。 不但这样，从车后盖窗向外遥望了下，车子经过的公路，都留有两排浅淡的条纹。 “喂，你们两个要吃什么吗？” 肖雅琴那突然闯来的声音，让张豪威才有了点车内不只他和赵辉两人的感觉。张豪威像醒悟过来似地转头看向前排。 肖雅琴正反趴在椅背上，歪着头亦像在确认。而粱怡君则低头玩着电脑，从屏幕上看，又是什么无聊的单机游戏。至于最前排的徐伟和曹易群，他们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大概是张豪威没有马上回答，肖雅琴便拍了张豪威的肩膀喊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张豪威这才通过腕上的手表知道，已经凌晨二点多了。他点了点头问有什么吃的。 肖雅琴随即从一塑料袋中拿出各式各样的面包。不过，她最终只把一个带有番茄酱的热狗递于张豪威面前。 “你只要这个吧？”肖雅琴脸上伴有笑意。 张豪威尴尬地接过，想着这人也了解自己了，从前办案时，他也只吃这种类型的面包。 “那个……”肖雅琴把目光转向赵辉。 张豪威知道肖雅琴的意思，他把手中的热狗放在赵辉面前亮了亮，“吃不吃？” 托着腮帮的赵辉摇了摇头。 “还是吃点吧，还要段时间才能到古镇呢？” 赵辉还是一个劲的摇头，但在张豪威再三的劝解下，赵辉还是选择了其中一个沙拉面包吃。 张豪威见此满意极了，“这就对嘛，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这又不是饭，明明只是面包嘛。”肖雅琴接下了这句玩笑话。 “一样的。”张豪威啃着面包，话语都因为吞咽和咀嚼而变的模糊，“小麦和稻谷都能补充人的营养，你和我抠字眼干吗？” 肖雅琴作了个怪腔，转身又把面包分给了其余几人。 因为正在开车，徐伟只能一手啃面包，一手放在方向盘上，样子看上去极不协调。张豪威怕这会引起交通事故。 “徐伟，你要不要紧啊，车还是让我来开吧？” “没事，反正这里又没什么车。” 这人就是胆大心粗，张豪威也没再说什么，边啃面包边开始构思等到了古镇后，该从哪方面开始入手调查。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急刹车，让张豪威手中的热狗，都因为前冲而掉到了地上。他手摁着前面的椅背，“怎么回事？” 他弯着腰站起，看到的却是徐伟呆望着前方的景象。 “怎么了？” “老大，前面有……” 张豪威眯起眼睛，虽然外面的雪景严重阻碍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看到了正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白点。 “好像是一个女孩啊。”徐伟的脸都快要贴向车前窗了。 张豪威舔了下嘴唇，也确定那正是一个身穿白衣服的女孩。 第7章 灵异调查科【七】 “可是在这个时间段，怎么还会有女的在高速公路上呢？”曹易群说完回头看看张豪威。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那么冷的天在外面会死的吧，我们还是去帮帮她吧。”肖雅琴胆怯似地抓住自己的衣服。 “这也是哦。”徐伟说着已经开始解安全带了。 赵辉那在眼眶内打转的眼珠，游离于车内说话的人，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等等。”曹易群拉住了想要起身的徐伟，“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一个小姑娘会没事在这里出没吗？” “曹师傅说的对。”张豪威皱起眉头，“先看看情况。” 白衣女孩就一直坐在地上，猛烈的风雪击打在她柔弱的身上，从而使她的秀发上都粘满了雪粒。估计再过不久，她就会被风雪所淹没，变成一个雪人。 张豪威越看越觉得不对，曹易群提议别管直接开车。但肖雅琴一直以乞求的目光看着张豪威。张豪威思考了番，向众人发布命令。 “我出去看看，你们都待在这里。”说着，他拿起一把雨伞。 在打开车门的刹那，外面冰冷的风雪就向车内一拥而进。他撑开雨伞，同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一直静坐着的赵辉。那是一种把人托付的眼神，赵辉自然知其意。 “老大，我和你一起去。”徐伟也离开车外。 两人向白衣女走近。即便随着距离的缩短，张豪威还是没看清这名女子的全貌，究其原因是因为她的头发太长，刘海几乎遮住了她的脸。 这个造型就是恐怖片中的女鬼，张豪威顿时收紧了全身肌肉。 在走到白衣女子跟前时，她似乎也意识到有人来了，微微抬起了头。 从远处观望的赵辉目光冰冷。面包车内其余的人也都屏住呼吸，观望着后续发展。特别是肖雅琴，她一直紧捏裤子，希望不要出事。 “小姐，你没事吧？”张豪威先开口问。 女子没有回应，嘴里却一直嘀咕着什么。张豪威试着弯下腰，打量起女子。这个女人穿着很不协调，那么冷的天都是薄衣一件。 “我们是警察，你能说下情况吗？” 女子还是没有反应。可是，这次从她嘴里流出的话要清晰许多。 “我……可怜……就在……可怜。” 仔细听，这个声音不但有气无力，而且还毫无节奏感。张豪威就觉得那不是人所能发出的。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豪威不自觉地已经把气息提到了胸口上。 “你能不能把话说得稍微清楚点。”徐伟也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遮露在女子额头的刘海被吹开。徐伟本能地向后一踩。张豪威也是瞪大眼睛，沉下眉毛。 女人的脸色苍白，就像被刷了白漆那样，粗略地看，那是一张极其大众的脸，表情也很是平和，但是，倘若你一直盯看着，却会让你有种悚然之感。 徐伟感到一股热流自心脏冲上头顶，为了掩饰紧张，他把脸朝向风口，还双手叉起了腰。 张豪威舔了下嘴唇，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他从口袋内掏出一本记事本，低头作出一副要记叙什么的样子，“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你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即便到这时，他还不断欺骗自己说，这只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女子。 “我……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这个问答也不算出乎意料，张豪威抬头眨了几下眼睛，收起记事本，他转而换成一个放松的站姿，“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的家呢？” “我也没有家了，几年前，我就死在了这条马路上。”女人说完，还转头对着马路来了个咧嘴一笑。 张豪威与徐伟一个对视。从徐伟的脸上来看，潜台词似乎是：老大，快行动吧！ 同时，面包车里的人也感到气氛不对。 肖雅琴整个身体都冲到了前排，粱怡君也不在注意膝盖上的笔记本屏幕。他们有点不清楚该干吗？倒是曹易群，他还算冷静，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颤抖地翻开。 老实说，这个团队还是另赵辉有点失望。 曹易群翻弄完书，刚要起身出车外，赵辉就一健步拉住了这个老人的手腕。 “老爷爷，我劝你还是坐在这里比较好。”赵辉的表情和车外的寒冷毫无违和。 张豪威又与女人来回对话了几句。不过，就没从她口中听出一句正常的话。不是什么已经死亡很久，就是一直躺在这条街上。 徐伟见势觉得不妙，手渐渐贴近后腰，那里夹着把黑色手枪。这种手枪是灵异科的人特意准备的，可以对付鬼怪。 “小姐，你的意思说你是鬼咯？”张豪威终于问出了他心中久违的问题，其实他并不想捅破这层娄子。 女人嘴巴歪得更厉害了，她喉咙里发出怪声，表情也变得古怪，用句话来解释，就像是那些已经完全控制住猎物，却不把猎物弄死，笑着享受猎物恐惧的野兽。 徐伟的呼吸变得不规则起来，他反复看着张豪威，等着进一步指示。但张豪威也只是警戒地后退了几步。 “老大。”徐伟终于按捺不住叫了出来。 面包车内的人也个个惶恐地睁大眼睛。就连赵辉本来呆滞的目光浑然一变，他犀利地盯向远处张豪威的背影——是要开始了吗？ 白衣女子张大嘴巴，一股气流向张豪威和徐伟喷射而来。 徐伟一下慌了神，快速拔出枪来。枪口喷出炙热的火星，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空寂的枪声。 白衣女子呻吟着后退了一步。被击中的胸口变得有些混沌，好像被扭曲了一般从中爆裂。但是，就像自身有痊愈功能那样，白衣女子的身体很快又恢复到了原状。她的面容开始变得狰狞，向徐伟逼来。 徐伟想再次扣动手枪扳手，但张豪威却突然压下了他那僵硬的双臂。 “老大。”徐伟惶恐地瞪大眼睛。 女鬼已经近在眼前，她张嘴的刹那，血腥的气息迅速在周边扩散。 与此同时，面包车内的人也是紧张万分。肖雅琴捂住嘴巴凄惨地大叫，粱怡君突然站起，膝盖上的笔记本都不慎滑落。 只有赵辉，他表情全无，淡定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女鬼伸出利爪，眼看就想掐住徐伟的脖子。只见张豪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黄铜色的铃铛，对着女鬼轻摇了一番。 女鬼瞬间脸色大变，接连后退了很多步。她双手抱头，像是在极力抵触什么东西。 张豪威不给女鬼任何反击的机会。他开始有节奏的起手里铃铛，每摇一下，女鬼就像被击中要害那样，死命地翻腾。铃铛内的小钢球也不断撞击着外部金属，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些声音像蛀虫那样爬遍女鬼全身，好似要把她的身体给吞灭。即便她歇斯底里地疯狂翻腾，也无法甩掉铃声的诅咒。 张豪威本就没有想把女鬼逼死的打算，见女鬼已被逼到路边，就缓缓放下了手。 “好了，不闹了？”张豪威轻轻地动着嘴皮，以强势的目光直盯女鬼。 女鬼可悲地摇摇头，样子就像个柔弱的少女，这和之前狰狞的面目全然不同。 稍加喘了几口气，张豪威背起手，“我问你，为什么要出来害人？” 女鬼别过头，没有半点回答的意思。 “是觉得自己死亡了以后，每天看着活人的笑脸就心里不平衡吗？还是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抱着别人一起死的心态，又或者是死亡后有什么冤情，所以一直守在路边，用着过激的手段引人注意，希望给自己讨个公道？” 显然是被刺中了内心，女鬼又露出了凶恶的一面。但张豪威随即一个瞪眼，又让女鬼乖乖地低头。 “好吧，如果你不想回应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多问。我就当你只是个飘荡在路边，闲着没事做的可怜女鬼吧。” 说完，张豪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符文纸，嘴里碎碎念了几句咒语。 女鬼的周围开始泛光，期间她还害怕着蜷缩起了四周。但是不久后，她渐渐发觉了张豪威的本意，也就顺从地低下了头。 光芒散布到女鬼全身，直至她消失于路边。 对于这段表演，赵辉可是全看在心里。他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瞳孔中也好像也只映现着张豪威一人得身影。 “老大啊，麻烦你以后每次有什么招式就快点用出来好不好？”事情刚结束，徐伟就抱怨起来，他拿着手枪的手至今还僵硬着。好像寒风一吹过，他的手指都会咔嚓断掉。 “就是让你学学什么叫冷静，沉不住气将来怎么对付恶鬼呢！”张豪威转身朝面包车走去。 “可是刚才你都不让我开枪。” “那只是个小鬼罢了，不需要用枪。” “用枪我保证可以直接打死她的。” 听到这句话，张豪威停下脚步。他深吸了口气，转身语重心长地说道：“听着，徐伟。我们是警察，自然要遵守一些常人不用遵守的规矩，懂吗？” 徐伟听出了张豪威的言外之意，惭愧地低了下头。 张豪威上前拍了拍肩，“好了，没事，下次注意吧。” 等张豪威和徐伟回到面包车时，曹易群焦急地走出车外，他直嚷嚷着，“你们没事吧，你们没事吧？” “没事。”张豪威挥挥手，“曹警官你进去吧。” 肖雅琴忙给他们递去保温瓶。 张豪威直说着谢谢，关上了车后座门。车内被密封后，寒风才得以被遮挡，稍微喝了几口热水，身体渐渐备感些暖意。 “原来如此。”和引擎发动声同时响起的是赵辉的声音只见他侧着脸，嘴角流下一丝令人难以解读的笑容。 张豪威清楚赵辉这句看似自言自语的嘀咕是针对谁的，“怎么了？” “你说我该说这个女鬼倒霉好呢，还是幸运好呢？” “这话怎么讲？” “一个女鬼，在高速公路边闲着没事做而吓人，但没想到遇到的居然是一个精通各种通灵术的年轻警官，你说这个女鬼倒霉吗？” “恩，确实倒霉。” “可她也有幸运的一面，这个警官心地还算善良，不但饶恕了她的罪过，还帮她超度回魂。” “哟。”张豪威在自己的嘴巴处一阵划摸，顺带着擦了下堵塞住的鼻子，“你还把我形容得还真是高尚啊。” “高不高尚这并不重要，但我至少知道了一点。” “哦？”张豪威笑着摆出一副近乎鹰眼的凌厉眼神，他明知故问，“你知道了哪点？” 赵辉没有回答，他也不需要回答什么。从刚才张豪威的行为来看，此人在通灵术方面的造诣不亚于一个拥有数年功力的通灵师。赵辉身体内燃起一股久违的攀比欲望，他刻意避开张豪威的视线，那浑浊的猫眼望向别处。 张豪威如会心一笑般，也顺带提了下了鼻梁上的眼镜。他十指紧握成一个拳放于大腿上，舒展地躺倒在了椅子上，一直望着车顶。 此刻，两人彼此间信任的桥梁已然建立。 车子向着道路尽头驶去。 第8章 灵异调查科【八】 刚来到公司，周倩颖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她又无法去说清。直到中午去休息室吃饭时，她才听到几桌外的保安部员工在说，赵辉今天没来上班。 赵辉为何没来呢？老实说，他窘迫的生活很难让人想到是有什么事而请假的。 莫非是生病了？周倩颖流露出些许不安。要知道，最近流感趋向于爆发状态，市内可以说是人人自危。 不过，这个想法还是被她给快速推翻。她总觉得像赵辉这个人整体气质，虽然就不像是个健康的人，但他天天自吹异于常人，应该是不会被这种凡人的疾病给摧垮的。 周倩颖安慰着自己，顺势不断往下抚摸起胸口。 那赵辉今天为何没来呢？周倩颖游离了下四周，想问保安部那边的人，却迟迟没有问出口。于是，她悄悄竖起耳朵，企图偷听起那些人的谈话，借以觉察出些端倪。 然而，她听了半天，连饭都要吃好了，都没有听出一点信息来。好像赵辉今天没来，他的同事不会感觉任何的别扭。甚至，她还有种保安部早已忘了赵辉这个人存在的感受。 周倩颖无奈只能放弃了，她离开了休息室。 刚在走廊上走了会儿，迎面就遇见了林晓仪。不知为何，周倩颖总觉得林晓仪当前的神态有些疲乏，似是非常无精打采的。 “晓仪，你怎么了？”周倩颖上来就询问。 起先林晓仪好像有些恍惚，过了会儿才算注意到走来的周倩颖，她迅速地回应，“啊！姐姐。” “看你脸上好像有些难看，你没事吧？” “我头好像有些晕，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挺好的，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头晕了。”林晓仪边说边摸着自己的额头，脸上的神色也稍显痛苦。 “是受冷了？” “大概吧。其实前几天我就有点感冒。” “就是下雪的那天？”周倩颖不自觉地露出责怪的眼神。她回想起上次去外面吹风，林晓仪还逞强着说自己身体很好。 林晓仪弄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嘴巴也是撅得老高。 “现在还要紧吗，要紧的话是要和你们领导说的？” “总觉得好像有点发烧了。”林晓仪两手托住脸颊，她白嫩的脸蛋上确实显现出了些病态的红润，“我确实想去和我们领班请个病假。” “那就去请吧！毕竟身体重要。” 林晓仪说‘好的’，两人便分别了。 只不过，在快要走到走廊的转角时，周倩颖还是听到背后的咳嗽声。她不禁转过头，调以柔和的目光望向林晓仪的背影。周倩颖总觉得，这个女孩的身体似乎很抱恙。她愈加担心起林晓仪的身体状况。 回想以前，这个女孩总是蹦蹦跳跳地跑来喊着‘倩颖姐姐，倩颖姐姐’的，在如今看来，那也不算什么烦心的事情吧！周倩颖想着想着，就憋紧了嘴唇。 这时，不祥的事情发生了。 林晓仪走了没几步，整个人就像被定格一般。周倩颖发现了异样，正要过去问怎么了，林晓仪却突然倒在了地上。 周围时间仿佛停止那般，走廊上所窜流着的各类声响也好似被完全抽空。 “晓仪……。”周倩颖大叫，两步并一步地向那边跑去。 此时，只有回荡在自己耳边的叫唤声。 “晓仪……晓仪……” 第9章 灵异调查科【九】 当张豪威他们来到古镇时，恰巧清晨时分。本来期望的居民忙忙碌碌场景，如今却是一副门庭冷落的景象。整个大街上都没什么人，让人觉得是不是来到什么鬼镇。 虽然雪倒是停止了，但昏黑的天气下，让人感觉还会有更大的一场暴风雪降临。 辖区派出所位于古镇的东北面，张豪威他们驱车前往。本来他们并不想多此一举，但还是觉得和本地的警察打声招呼才好。 路途中，一幢幢古代的宅子飞速向后方闪过，张豪威都来不及看清。本来张豪威还认为这里不适合开车，但路过了后才发现除了两边的古宅外，道路还是现代化的水泥路。 照曹易群所说，这里的街道本来是人流拥挤的，过了早晨，来这里旅游的旅客络绎不绝。可是正因为近日流感，大大打击了这里的旅游业，才导致了一种穷巷陋室的感觉。 古镇的中央横跨着一条细河，河跨不足十米。张豪威的印象中有渔夫收钱带旅客渡河的场景。河边自然也是修筑着大大小小的亭子。 沿着河又开了几分钟，经过一座弓起的石桥，便过了河。然后再拐个弯，派出所就已近在眼前。 “派出所倒没有古代衙门的设计嘛。”张豪威双手抱臂，侧起头望向门上方那醒目的两个大字‘公安’上。 “呵呵，要是真完全变成古代，还怎么控制来这里旅游的现代人呢？”徐伟边说边缩着脖子仔细观望着前方路道。他不时地调节方向，以把车开进派出所。 找到了个停车位，众人都下了车，唯独赵辉，他动都没动。 “你们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 张豪威清楚赵辉不进去的原因。他提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呼了口气说道：“为什么你要独自待在这里呢，一起进去吧。” 赵辉的视线在张豪威脸上停留了数秒，面对如此坚定的眼神，赵辉还是点下了头。 众人向大楼内走去时，走在最后的张豪威刻意放慢脚步，见和前面的人稍微拉开了点距离。他紧贴到赵辉身边，“别自卑，现在你也是我们团队中的一员。” 赵辉听后把脸转向了一边。 派出所所长亲自到大厅内接待，他是个满头银发的半老头，但从他涂满发胶的发型看，还是有那么点时髦的味道。要不是穿了件警服，张豪威还以为是哪里的老流氓呢？ “总局鉴定科的对吗？”所长先是对着曹易群恭敬地伸出了手。 但曹易群自然不会接，他后退了几步，以衬托站在最前面的张豪威。所长马上懂了意思，虽然看着张豪威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与之握了下手。 “你好，你好。” “恩，张所长。你好，你好。”张豪威两只手并握住。 几个警察站在所长身后，个个身姿笔挺表情威严。张豪威看出他们内部实则早有准备，似乎早就等着总局的人来了。 肖雅琴在出发前按照惯例会通知下辖区派出所，说公安局会来介入。但张豪威觉得，就算肖雅琴不通知，就凭这个老所长多年来的工作人脉，也能探听到些消息来。理由是从这个所长殷勤的眼神中，应该听到些关于鉴定科在总局内的风声。 礼貌性地开场介绍后，张豪威就直接切入主题。所长把他们带入了二楼的会议室。 众人围坐在一张桌前，张豪威把之前收集的资料全都摊到桌面上，详细介绍了他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些介绍自然是有所保留的，他总不会说是案件可能是什么鬼怪做的吧！ 可是，这就造成了些不必要的麻烦。所长虽然没表示什么，但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干练警察都摆出厌烦的表情，他们一定认为鉴定科的人吃饱饭没事情做，找出这种被遗忘的结案。 即便遭受什么白眼，也要追查到底，这就是张豪威，不，乃至整个鉴定科的格言。 “对了。”张豪威依次望了眼派出所所长的几个亲信，“能把最初涉案的两个警察叫过来吗？” 所长反应很快，马上吩咐部下去叫人。 不久，两个警察走了会议室。一个名字叫马健钟，他已经入行三十多年，有着较长的警察生涯。另一个叫郑匀，他的脸圆圆的，让人觉得像肥硕硕冬瓜。 他们依次说明了下那天的经历。 张豪威也没怎么仔细去听，因为他们所说的话都已明确记载到档案室内的。不过，张豪威有意地瞥了眼赵辉，之前他的眼珠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在深思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吗？”张豪威问赵辉。 “这位是？”所长此刻也注意到了赵辉。或许是赵辉那一身保安制服比较惹眼，反正他就不像个警察的样子。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是来帮忙的。” “哦。”所长笑着点点头，不过他那笑容一看就是勉强挤出来的，他还不时地用不信任的眼神瞄瞄赵辉。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一起去案发地点跑一趟吧。”张豪威说着就准备离去。 “还是待会在去吧。”所长也站起身，抬头看了看墙面上的时钟，以谨慎询问的方式开口：“都要吃中饭了，要不我们先去哪个酒店吃个饭？” 张豪威的断然拒绝，引得所长抽了下嘴巴露出尴尬的笑容。所长一直把张豪威他们送到门口，还说要和几个所内的警察一起跟去。 但张豪威这次婉拒，“不用了。您还是呆在派出所吧。有什么问题我会和您联系的。” 他们坐上了面包车，在派出所待的时间也不过一小时。 案发地点在古镇的南部，他们驱车前往时已经快到中午了。这是一幢两层式的民宅。不知是知道里面发生过命案，还是天气比较昏冷，张豪威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赵辉对越是阴森的东西，就越感兴趣。 几行人边观测着周围向屋内走去。就在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莫名的戾气，赵辉倏然回过头，远边的一个墙角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张豪威一直注意着赵辉，赵辉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赵辉漠然地摇摇头，“没什么。” 走进屋内，就发现案子虽然没过去多久，可是里面却已经散发着股骇人的死气。好像在里面待久了，灰尘都会冲进鼻孔里。 这是幢两层式样的民房，设备还算齐全。一楼有独立的厨房和厕所，还有三个供人居住的房间。张豪威第一反应是这家的经济情况应该挺富庶的。 登上楼梯走到二楼，发现构造也与楼下大同小异。他们特意在发现男主人的那个房间转悠了一圈，最后在客厅下集合。 “想不到这里会变成凶案现场吧？”徐伟不时地望望四周。 张豪威拿出各种资料，摆放到客厅上的大圆桌上。听着徐伟的话，张豪威的眼前不乏显出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这张桌前吃饭。他又环顾了下四周，特别那个发现尸体的房间和楼道的转角。 根据资料还有那两位警察的叙述：他们当天接到电话后，马上赶到了这里。起先以为只是什么家庭的小纠纷。可是，当抵达这里时，才知道事件恶化到出乎他们的想像。 张豪威闭上眼睛，把自己代入了其中某个警察的视角——他们进入凌乱的房间内，在一楼的某个房间发现两位两人的尸体，又在准备去二楼的途中，在楼梯转角过道内发现两个儿童倒在血泊中。最后，动静声牵引着他们来到了二楼的房间，发现已经死亡的女主人和拿着水果刀的男主人。 从虚幻的视角来到现实，张豪威清楚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查名，他不快地匝了匝舌，并伸手捏扭着耳垂，“那个……拿出来吧！” 徐伟会其意地拿出个探测器样的东西来，它的名字叫探鬼器，只要接触到鬼的魂气，上面的小灯泡就一闪一闪起来，并且还发出尖扰的鸣叫声。 徐伟对着房屋各处测量了番，突然，剧烈的‘嘀嘟嘀嘟’声覆盖全房。 “果然。”徐伟冲着张豪威投来坚定的眼神。 张豪威随即凭空对着大家拍了拍手，每一声有节奏的掌声都像是给队友们打了强心剂，“好了，已经确定了。大家可以开始行动了。” 第10章 灵异调查科【十】 徐伟和粱怡君走到门外，把面包车内的一个个器材搬进屋内。完毕后，他们俩又熟练地对其进行组装。所有的器材都是环环相接的。最终，它们的终点是粱怡君的笔记本电脑。 粱怡君熟练地敲击着键盘，屏幕里面显示已初步准备，字条从0开始，一直到100。他满意地吐了口气，又接连设置了几个数据。 徐伟则拿出刚才的探鬼器又在各个地方游离了番，他明显是在搜集着什么。完毕后，他把探鬼器交于粱怡君手中。 看着他们的举动，赵辉方才知道什么叫专业。他也很好奇这些‘警察’会怎么追踪鬼怪。 “你们一直都是这样的？”赵辉走到一直在大厅内打转的张豪威身边问。 张豪威时不时地冲房间里瞄描，似乎还是对里面的景象耿耿于怀。见到赵辉过来，而且还是主动搭话，张豪威那本紧锁着的双眉瞬间绽开。 他换了个轻松的表情，向正忙碌着的徐伟他们努了努嘴，“是啊，他们已经很熟练了。” 赵辉眯起眼睛，瞧了瞧那些被搬到房间里的器材。 “这些都是警局派发的。”张豪威越过赵辉说。 警局派发？赵辉刚想问警局派发的东西对捉鬼有何帮助时，张豪威就先于一步开口。 “这些东西本来都是用于追捕犯人的。不过，我稍加改装了下。” “稍加改装了下就能对鬼魂产生反应了。看来你对器具方面注入灵异能量方面，也很是精通。” 张豪威注意到了个‘也’字，“哦，这么说你也会改装咯？” “我哪有能耐对警察的东西动手动脚啊，我也就改装改装日常用品而已。”赵辉自嘲似地回应。 “那你改装的日常用品都是些什么呢，莫非是你带来的那把宝剑？” “这倒不是，改天再拿给你看。先不说这个了。”赵辉一个斜眼，视线落在张豪威的后腰处，“这个也是你改装的吗？” 张豪威顺着赵辉的视线翻上衣服，手枪套随即就裸露了出来，“你说这把枪啊。不，它是上头直接派发的。” “那个人也有？”赵辉所说指的是徐伟，他之前把枪掏出对付女鬼。 “不只他，我们这儿的每一个成员都配备了这种手枪，按理说我们可都是警察啊！” “这我知道，但这枪居然也可以对鬼造成伤害的。”赵辉先前在看到这些手枪时，就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手枪，它是阴间里的阴兵用以对付恶鬼的武器。想不到灵异警察被派送了这些。 “我们都把这叫做生灵枪。总部的那群领导人脉很广泛，居然能搞到这东西。”张豪威拔出手枪，放在手里掂了掂，“看吧，还挺重的。你也佩一把吧，关键时刻可以防身用。”他把手枪递于赵辉。 赵辉摆摆手，“我就不用了。” “哟，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其实你并不自卑啊。”张豪威嬉笑着提了提眼镜。 “其实你也不用佩带这种手枪。”赵辉见招就反击，他凝视起张豪威的胸口。那里的衬衣袋里装着个铃铛，之前被张豪威用于对付女鬼。 张豪威对于赵辉眼神的游离是心知肚明，他顺势提手捏住口袋，向外一个拉扯，里面的铃铛就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你想说这个吗？它是我以前办案时，认识的一个老通灵师送给我的。他说只要摇一摇，就能驱散鬼魂。所以它就像我的护身符那样一直跟于我左右。” “你先前还不让那个人用手枪，而选择这个铃铛来把女鬼给摆平。这是为什么呢？” “呵呵，大概就像你所说的，我比较善良吧。” “应该不是这样吧！你先用铃铛不是因为它没有手枪那样的杀伤力，而是因为它是你独有的武器。怎么，我说得对吗？” “哦？”张豪威迎上赵辉的视线，“此话怎么讲？” “在别人送你铃铛前，我想它应该没什么大的功效吧。之所以可以驱鬼，原因是你本人，而不是铃铛。”赵辉平稳地诉说他的感想。先前他就感到在路边对付着女鬼时，张豪威全身上下都有着股惊人的力量，“是你往铃铛上注入灵异能量的吧！” “哟，原来你管这儿叫灵异能量啊。” 赵辉不理会张豪威打马虎眼，直接加重语气，“我说得应该没错吧。” “不管是铃铛厉害，还是我厉害，这个有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至少说明你不是一个上头发发生灵枪，就自语可以对付厉鬼的人。可以创造通灵物品，那可不是那些个蹩脚三流通灵师能做到的。”赵辉严肃庄重的直盯起张豪威的双眼。 “那你呢？”张豪威见着赵辉那么认真，也丝毫不示弱起来，他瞬间板起脸，摆开衣面叉起腰，紧紧贴到赵辉跟前。“你的水平又是怎么样的呢？” 张豪威的这一举动，让两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了。 赵辉淡定地站在原地，顶着这股冲他散发而来的气势，说道：“你想知道我的水平怎么样，关键还是要看你们的速度。你们什么时候能把鬼揪出来呢？” “有意思。”张豪威提了口气转过身，刚没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回过头露出一副诱人的笑意，“你真的很有意思。” 说完，张豪威提着快步走到粱怡君身边，“还有多少时间？” “已经好了。”粱怡君边操纵着键盘边回答。 “那好，开始启动。” 第11章 灵异调查科【十一】 随着张豪威的一声令下，徐伟打开了开关，几个已被连在一起的机器同时发动，并发出‘滋滋’声。 那个笔记本电脑也瞬间跳出几个窗口，粱怡君拨弄着鼠标开始操作。他边点击着不断弹出的窗口，同时另一只手还不忘在键盘上操弄。 操作完前制的步骤后，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地图，这正是古镇的全景。粱怡君又啪啦啪啦地输入了几项命令，旁边的机器像是执行了某种程序样的发出清响。地图上的几处地方很快自内地渗出一闪一闪的小红点，红点有大有小，有的甚至已经膨胀成了大红球。 这些小红点代表着古镇内的戾气，一般而言，无论是繁闹的都市，还是冷寂的山村，都存在着戾气。这些机器就是可以准确测量出方圆五百里的戾气。 “可以了。”粱怡君做了个ok的姿势。把探鬼器插入了某个器材内。而后，他把力道都集中在食指上，向回车键按去。 电脑屏幕上的红点瞬间全部消失了，如果再有红点亮起时，那必定就是他们所要找的鬼。每个鬼都有自己独有的戾气，就像查案时的dna一样，只要找到先前那个鬼的一些气息，并把它输入到电脑内，就可以查到它在这个范围内的确切位置。 希望它还没有出古镇吧，张豪威自内地祈祷着。 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这个节气白昼明显是缩短了。徐伟尝试着开了灯，幸好这里的电还没有断。但即便屋内灯火通明的，外面的黑暗还是压迫着屋内的人。 “还没有显示吗？”张豪威那握着的拳头，放到鼻梁处烦乱地乱弄着。 “应该还要过会儿。”肖雅琴在一旁提醒。 赵辉默默走到了窗边，他大致猜透了他们查鬼的步骤。 外面又下雪了，而且下得比之前更大，漫天的白雪落到玻璃上，与玻璃融为一体。不知怎么的，从刚才开始，赵辉就觉得有种被监视着的感觉。他透过窗子向外凝望着，好似有许多黑影在不知名的角落。 ‘嘀嘟嘀嘟’，电脑突然有了反应。本来已经有点懒散的众人，都一下提起了精神。赵辉也是猛然回过头。 “有了吗？”张豪威快速贴近粱怡君。 “是的。”粱怡君操纵着键盘，“马上就能确定位置。” 也就等了几秒钟，屏幕上的地图窜出一个蓝点。蓝点开始膨胀，很快变成一个内部深厚，外边浅淡的蓝球。蓝球就处在地图某个地方，一闪一闪的。 马上就可以知道确切位置了，张豪威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这时，本流利敲打着键盘的粱怡君突然停下了手，这阵势就像是本畅快运行的马达因为齿轮问题而突然停转。 粱怡君前缩了下脖子，叫了声，“摁”，他把脸贴向屏幕。 “怎么了？”张豪威的目光一直盯着蓝球所在的位置。 “这……这个……”粱怡君像得了帕金森似地颤抖指着屏幕，“它……它……” “到底怎么了？” “它……它的位置……”粱怡君的手指停到键盘上，平时自信满满的他，现在仿佛把电脑当成死神似地恐惧，“就在我们这儿。” 张豪威听后倒吸一个口凉气，他瞪大眼睛警戒地望了下四周，随后把笔记本拉近，仔细地审视着。 其他人也是进入一级警备状态。看似平静的房屋内，现在看来什么都觉得怪异。 “一直就在这里？”赵辉喃喃自语着走来。突然，他身体像抽住那样，两颗黝黑的眼珠在眼眶内剧烈摇摆着。 “你也感觉到了吧？”张豪威直起身子。 “恩。”赵辉点了点头。 两人游望着四周，不自觉地背靠背了起来。一股弥离的阴风在房屋内游荡。 “听好，什么都别管，先退出去再说。”张豪威小声地发布命令。 “为什么？”徐伟不解，“既然知道了它的位置，何不直接干掉它。” “笨蛋，还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贸然出手就是找死。先退出去。” 面对张豪威命令，徐伟只得遵从。而当粱怡君想要收起笔记本时，张豪威也说着先别管，能退出去再说。 众人尽量不发出动静，踮着脚尖向门外走去。突然，周围响起了怪异的‘嗡嗡’声。众人一个哆嗦。赵辉感到一股雄厚的力量在向他们逼近。 “走，快走。”张豪威突然扇起手掌大叫起来。 正在此时，一束不知名的能量向肖雅琴这个方向袭来，张豪威一个猛扑，把肖雅琴扑倒在地上。而他们身后的玻璃‘嚓’的一声出现了道裂口。 “老大。” “大家快跑，快跑。”张豪威已经顾及不了因为摔倒而出现的疼痛。他搀扶着肖雅琴站起来，使劲推搡她快跑，自己则背对着门，掩护着大家撤退。 “它知道我们已经发现它了，所以开始发力了。”赵辉与张豪威并行，冲着他大叫。 “它在攻击我们。” “是的，它在屋内设立了磁场，我们进入它的陷阱了。” 又一束能量朝他们喷来，赵辉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向喷来的能量奋然一掷。小刀与看不见的能量碰撞，横插到墙壁上。 这一波是被阻止了，可另一波又接踵而来。张豪威从腰处抽出警棍，像打棒球那样把能量打了回去。能量被击打到厅内的电视机上，导致屏幕破裂。 眼见着这个不知名的对手如此强势，赵辉从口袋处掏出一个红色小袋，对着天上尽情一撒，袋子里的黄沙散落出来，在众人周边形成一层保护墙。 张豪威瞬间感到束缚在自己身体上的负担少了许多。趁着这个间隙，其余人拔腿就向门外跑。张豪威留下掩护，他冲着赵辉一声厉吼。两人交相地点了点头。 赵辉把手中的匕首扔到半空中。张豪威见势一个击打，匕首被狠狠地打向头顶上的吊灯。吊灯啪的一声掉落地上，玻璃散得一地。 同时，整个大厅内的桌子椅子都开始剧烈摇晃。 “被我们激怒了吗？”张豪威甩了甩警棍，与赵辉一个掌击。 “老大，快点。”徐伟已经在门口叫喊。 其实不用徐伟多叫，他们都会拼了命地跑。因为一股充满黑暗的气息正朝他们紧然逼来。两人快跑出屋外。不管外面的寒风是多么的刺骨，不管飞降的白雪怎么冲入鼻口，张豪威都没有半点降速。他们飞速跑到面包车内，紧紧关上车门。 赵辉在车窗上贴上黄色符文纸。在玻璃窗微晃了几下后，众人才得以松下气来。 看着大家人仰马翻的样子，张豪威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大家终于安全了。” 但这句鼓舞效果并不大，众人已经精疲力竭。他们坐起身，但样子多少还是有些狼狈。 徐伟喘了几口气，“老大，现在怎么办？” 张豪威扯了扯衣领，摇下车窗，看着面前如墓地般的房子，他深吐出一口气。 房屋在深夜与白雪的夹击下，是那么让人觉得死寂。 第12章 灵异调查科【十二】 “真的吗？”周倩颖不安地问。 面前的售后部经理边批阅着文件，边有些心烦地回答：“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送到医院去了。” “那没查出是什么病吗？” 经理合上文件，朝周倩颖看了一眼，“具体我真得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听前台那边的人说的。但你认为是什么病呢？” 周倩颖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当然极力否定是什么重病，可惜之前林晓仪的样子着实让她觉得担心不已。 “好了，别多想了，去工作吧。” 经理摆出关闭话题的语气，想必这些天来，他的压力也很大。因为，现在他也被要求留下来上夜班。 周倩颖无奈，只得悻悻离开了经理室。 林晓仪病倒后，周倩颖就一直担心她的安危。可是，周倩颖自己却没有去医院确认的勇气。现在想想，如果赵辉在身边的话，搞不好还能去征求征求他的意见。 途经遇到的同事也都无精打采的，周倩颖自身都涌现出一种无力感。 隔天晚班，周倩颖来到了公司上班。如今晚上的工作量是更少了，几个小时下来，也就寥寥的几个顾客电话。周倩颖现在倒是希望打来的电话可以多点，因为充实的工作内容，搞不好可以让她暂时忘却烦恼。 到了深夜时分，周倩颖直在办公桌前想着，是否该给林晓仪的家里捎个电话，以确认下她的安危。但突然的，经理走出来要售后部的员工，和他一起去二楼休息室集合。 周倩颖本想问怎么了，但经理似乎连回应的意思都没，径直就往外边走去。周倩颖无奈地只能跟了上去。 还未来到休息室，周倩颖就听到了里边的交谈声。等到她来到门口，却发现里边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经理说那是防疫中心来了，他们听闻这里已经有两个人得流感了，便连夜赶到这里来询问状况。 一听有两个人得了流感，周倩颖就顿时感到阵惊慌。之前知道董美华因流感而死，那另一个人是谁？ 周倩颖连忙问经理那人是谁，经理说出的名字让周倩颖仿佛遭受了雷击。 林晓仪，什么？周倩颖两腿一软，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都不慎撞到了后面的桌子。 经理说昨天还没确认，今天中午的时候就通知了他。经理还说上头要所有部门的引起重视，配合防疫中心的人来检查。 防疫中心的人开始挨个对公司上夜班的员工进行检查，其中内容还有抽血什么的。他们忙到了凌晨才匆匆离开公司。 到了这个当口，大家也没什么心情聊天了。 陈雨燕破天慌的都没有化妆，所以她脸色出奇的惨白。平时喜欢飚黄段子来拉气氛的几个男员工，也像失了神那样。特别是张杰明，他呆滞地跑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个人发呆去了。 真是可怕，回到售后部的周倩颖在坐下后，把头埋到了胳膊里。然后，她似乎清楚了个事实：赵辉今天晚上依旧没来。 --------------------------------------------- 自危险的境况发生后，肖雅琴就提议到个安全的地方先避避。曹易群也是万分同意这个观点，他认为晚上太危险了，还是在白天鬼的气息弱下来时再行动。况且该怎么行动还要进行万全的商量才可。 那安全的地方在哪里呢？整个古镇内，张豪威认为辖区的派出所是最安全的。所以他们就驱车前往了目的地。 那所长见到他们回来，又是一阵嘘寒问暖，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案件的进程。而当他得知张豪威想在这里借住一晚时，还吆喝着说要给其找个好点的宾馆。 张豪威已经没闲精力客气了，他手抵额头，直接说住派出所内就可以了。于是，他们就被安排在一个休息大厅内。这里面有柔软的沙发可以睡觉，开足马力的空调也能让他们不挨冻。 就这样过了一晚上，在天色有点稍亮时，大家就都起来了。张豪威本以为自己会起得最早，但实则赵辉比他起得还要早几分钟。 拉开只露出一条缝隙的窗帘，张豪威苦涩地摇了摇头。外面还是大雪不止，更糟糕的是，即便眼前是白天，但天空上的厚云，那些个没有一丝间隙的乌云，把阳光遮得是一点不透。 大家围坐到室内的大桌前商量着对策，气氛好不凝重。 “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呢？”张豪威斜坐着，一只手还不断点触着桌面。 “先搞清楚它是何方神圣吧！”曹易群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上面记载着大大小小，不同种类的鬼，“只有搞清楚这东西的属性才可以想到解决之道。”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徐伟抓着头皮，昨晚不自然的睡姿，他的头发都压得高高翘起。而且因为没有洗漱，他的嘴巴周围都布满了胡渣。 “哪点？” “你们想想，这鬼为什么要杀那一家？还用着这样的方式。”徐伟夸张地动着双臂。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张豪威低下头，“有些厉害的鬼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它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操纵人心。” “那会是什么目的呢？”肖雅琴问。 这个问题让本是流畅的对话陷入一阵沉默，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确实，鬼的目的是何到现在都没有头绪。张豪威认为，要揭开一切谜团的关键还是看鬼的身份，只要搞清楚这个，一切的谜团自然都迎刃而解了。 张豪威眉头紧锁地揉了揉鼻梁，环顾着一圈后，最终把视线落到赵辉身上。 “你有什么想法吗？” 一被提问，赵辉那呆滞的眼神有了丝明显的变化，“警方一般在确定疑犯后会怎么做呢？在这里开会聊天吗？还是直接去抓他审问？” “你的意思是？” “直接去那房子里把那鬼抓住不就行了。” “呵呵。”徐伟半脸抽动，露出了尖锐的虎牙，“你说得倒轻巧，能抓住我们昨晚干嘛还要逃出来。” “鬼就明晃晃的在那儿，去现场搞清楚总比在这儿好，我是这么认为的。” 张豪威同意赵辉的观点，他站起了身，“确实，我们在这里也纯粹是浪费时间，还是再去那房子里看看吧。” “可是……可是里面……”肖雅琴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我们就在房屋周围监视一下。对了，车内应该还有那个吧？” 就在大家还寻思着是哪个时，粱怡君一下跳了起来，“科长，你说的是那个吗？” 众人把视线全都集中于张豪威的身体上。只见张豪威抿起嘴，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经过反反复复的折腾，大家也对古镇的路线已略为熟悉。开到那房屋后，把车停靠在路边，张豪威摇开车窗。夹杂着白雪的冷风忽得冲入，他哆嗦了下，把手伸向粱怡君。 粱怡君拉开放在后座上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个全黑色巨大摄像机。它不同于一般拿在手里的小型数码摄像机，而是职业媒体人用来拍摄用那种。 张豪威把它扛在肩膀上，镜头对准房屋。他拉出在摄影机上的屏幕，对着调节了下焦距。 “恩，很好。”确认屏幕清晰后，他按了下注释为热感拍摄的按钮。屏幕霎时地暗了下去，等到再亮起时，整个就一泛红色调场景。 张豪威满意地点点头，一个摆眼，意识到赵辉正目不转睛地屏幕。 “这本来是用于追踪躲避到暗处的犯人的，它可以精准捕捉到房间内人的热感。原理就像隔着身体排x光片。”张豪威解释着，“不过被我稍加改装了下，热感变成了灵感。人的灵魂也可以通过这个摄像机显现出来。不信你看。” 他一个转动，把摄像头对准徐伟，红色的场景里出现了一个更为深红的人影，这便是灌注于徐伟身体内的灵魂。 “怎么样？”张豪威炫耀着，再次把镜头对准房屋。 屏幕变成全红一片。张豪威试着调整着摄像机焦距，屏幕变得越来越浑浊，这是在加强功率。时间虽已快到中午，但因为阴沉的天色，好似让人身处在黝黑暗蓝的布调中。寒风加白雪又剧烈地扫荡着这个古镇，偶尔飘来几处无人清扫的垃圾，让人不禁感悟这里的荒凉。 好了，快显现吧，妖怪——张豪威的两指停下了拨弄，屏幕中开始透出一个似乎正在燃烧着的红点。 车内的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于屏幕上。那一刻，他们也都像商量好似地屏住了呼吸。 红点渐渐变大，变成一个巨大的椭圆红球，它的周边好燃着日焰。赵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咬起嘴唇，脖子变得比之前更为前缩。 “这就是……它的本体吗？”张豪威瞪着的眼睛已经看得入神。 一旁的曹易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个紧贴椅背，从椅子下面的背包里抓出一本书。那双沧桑颤抖的手疯狂地翻阅起书来。 “是……难道……难道……是？”他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直到把书翻到某页。 “曹师傅？” “你们看。”曹易群抓着书的上部分，向大家展示着。 当赵辉望到书页上的图片时，如同遭到五雷轰顶。他嘴巴抽搐了下，导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是一个只有头的怪物，它眼睛奇大，下巴松宽。赵辉死死地盯着这个‘东西’，大概由于过于用劲，他虚脱似地用手抓住椅子，撑着身体。 “这个怪物叫做……”一丝丝的轻风声开始在车外游荡，曹易群颤抖的说，“历头怪。” 众人一下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赵辉听得则更是揪心，他舔了下嘴唇，眼前的那幢房子好似扭曲，变成了座破庙。他忽得转过身体。风声似乎慢慢在加强，直到变成剧烈的强风，它们窜动着气流，把整个面包车给包裹着，周围人的说话声慢慢变得模糊。 寒风从车窗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冰冷的气息仿佛把赵辉拉入了另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内，他被置身于一处荒地。 那里有着荒凉的土地，被吹得七倒八歪的杂草，以及…… 一处被荒废了的小庙。荒庙的样子他没有看清，阵阵狂风就袭来，杂草已经被吹得不成样。 赵辉恍然睁开眼睛，一个只有头，两眼巨大，下巴松宽的怪物呈现在他的心底。 “历头怪啊。”赵辉握紧拳头，小声自语着，“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你。” 第13章 灵异调查科【十三】 因为过于寒冷，导致手有时会不明地颤抖，这是多年堆积下来的老毛病。陈玉龙把泡好的茶端到桌面上。桌的对面坐着一个人，她叫汤茜，认识她的人都把她叫做汤婆婆。 “真是好久不见了。”陈玉龙打着招呼，与汤茜面对面坐着。 两人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如果偏要追究最近的一次是哪时见面的，陈玉龙模糊地记得是在十年前的一次探讨大会上。记得也是那个时候，汤茜向他介绍了那个新收的徒弟。 “是啊，师兄。”汤茜端起茶杯，因为还是热气腾腾，她就向杯口吹了几口气。 也不多打什么照面，陈玉龙就直接进入话题。 “那孩子……已经二十岁了吧。” 汤茜的眼神有了丝微妙的变化，“恩。” “最近我还见过他，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啊。” “是吗？” “他的实力真的很强啊，还帮我解决了一些事情。” 汤茜把茶杯放到桌面上，翻上眼珠，“他帮你解决了什么事？” 陈玉龙把之前那个摄魂鬼的事简要说了下。 汤茜听后满意地点点头，“恩，确实又进步了不少。” “我在想，或许有哪一天，他是否会超越你我？” 汤茜突然抽了下身体，她把茶杯放到了桌面，“这天总会到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陈玉龙摆了摆手，他点到为止地关闭了这个话题。 气氛陷于沉静。不久，陈玉龙颤抖的双手拿出袋中的烟盒。刚要抽上，汤茜便提醒了几句。 “我说你已经老了，就别抽烟了。” 陈玉龙那悬浮于半空拿着烟的手，不再接近嘴巴。他笑着把烟放到烟盒扔到一边。 “你知道吗？”他突然板起了脸，“那个……他回来了。” 汤茜两手颤抖了下，呼出的气息也满是颤音。思考了会儿，她慢慢闭上眼睛，像是等着被处死一般，“他终于回来了啊。” “你要当心点啊，他一定会来找……” “不用说了，我知道的。我清楚这一天一定会来。” “是啊，这一天……终于来了。”陈玉龙仰望着天花板，不住地摇头。 陈玉龙和汤茜是一对师兄妹，儿时就跟随师傅一起学习通灵术。当年，他们师徒一行四人总是一起钻研通灵术。可经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如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 随着寒风愈来愈剧烈，赵辉的耳边整个都只回荡着风的声响。 他紧咬嘴唇逃避似地低下头——那天也刮着这么刺骨的寒风，它肆意蹂躏玩弄着杂草，杂草后面坐落着一座破落的小庙。 小庙已荒废很久，还常年阴暗潮湿，它封闭式的构造让光线都几乎无法透进，可是一丝丝寒风却可以轻易渗透，寒风骚扰着破庙里的横梁，导致横梁发出‘噶吱噶吱’的声响。随着声响越来越大，整一根木头掉落了下来，‘嘭’的一声砸到破庙中央。 也是那天，赵辉目送着他的父亲走入了这个破庙。在去之前，赵辉还记得父亲拍拍他的头说着不要担心。可是，或许他们都没有想到，一个只有头的怪物正冷冷地望着进来的他们。 而后，一系列的悲剧就开始了。父亲莫名身亡，母亲为了救父亲，也卷入其中随之离去。赵辉失去了身边两个最亲的人，他的童年从此也再没了一点欢笑。而后被汤婆婆收留的他，眼里也只有冰冷的通灵术书籍。 赵辉紧紧握着拳头，愤怒的气息贯穿于全身。。 张豪威注意到了赵辉的反常，他伸长脖子隔人慰问了下，“你没事吧？” “没事。”赵辉摇摇头，可从他眼神中所遗留的怒火，说明也只是勉强恢复常态而已。 曹易群继续诉说着历头怪的历史，“据书上所描述，这并不是由人类所变成的鬼怪，但却和人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它是由人们的恶念所衍生出来的怪物，存在于世上已不下百年。它经过人类社会一代一代的沉积，实力越积越强。” “居然会越来越强。” “恩，它专门吸取人的精气。”曹易群神情严峻，簇拥在一起的五官让他脸上的皱纹更为明显，“书上说它几乎不会亲自动手，而是抓住人性的弱点。” “人性的弱点？”肖雅琴颤颤地问。她紧抓着靠椅垫，身体也尽量靠近坐着的张豪威。 “对，比如贪婪，欲望什么的。” “那么也就是说是，这个历头怪掌握了那个屋主的弱点，并控制屋主本人杀死了自己的家人。而它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取人的精气？”张豪威回头看着曹易群说。 “对的，书上说历头怪每害死一个人，那这个人全身上下的精气都会被历头怪占有。”曹易群抖动了下书本，又歪起嘴摇了摇头，“真是个可怕的怪物。”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一家人的精气都被历头怪给占有了？”张豪威用着拳头击打着自己的手掌。在得到曹易群的认同后，张豪威把什么都理清楚了，“原来如此啊。” 他们一句句的对话像刀子那样在赵辉面前飞舞，对于那个鬼魅的屋子，赵辉居然对里面的人产生了些许同情。他能想像一个中年男子，在被历头怪控制后，残忍杀害自己家人的情景。不知道如果他清醒后，发现自己手上粘满了亲人的鲜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想到这儿，赵辉心里就悲怆万分。 其他人也都不再说话了，或许他们都没想到这次应对的居然是如此棘手的货。 第14章 灵异调查科【十四】 几乎每天都有被送进医院的病重人士，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医院，周倩颖就感到有点无助。 她本来是去医院看望林晓仪的。但是，就现在这种情势，医院已经完全把病人给隔离，连至亲都不能看望。周倩颖只得失望而归。 走出医院，周倩颖撑起了雨伞，以防止天降的飞雪。拐了个弯，又有几辆救护车带着‘嘀嘟嘀嘟’的响声往医院方向飞驰。想必里面又是新发现的流感患者吧。 周倩颖的心沉降到最底处。也就是在她出门前，一群医务人员来到她的家里，说是要再重点检查一遍。在确认无感染后，医务人员在周倩颖家消毒了一番，才告知说她们公司又有几个人染上了流感。 “是谁又感染了？”周倩颖焦急地问。 医务人员本不想回答，但在周倩颖再三恳求下，那人看了下病单，冷漠地回答：“总共新加了三人，名字分别张杰明，张扬君和陈雨燕。” 周倩颖听到这三人的名字，心里卓然是不好受，虽然平日里也不怎么喜欢他们。可是，要是真的体会身边的同事一一离开，那也是令人难过的。 “你们公司都有五人感染了，你也要小心点。”走出门外，医务人员叮嘱了下便消失在茫茫雪景中。看得出，疲劳的她们还要串许多家的门。 在街上闲逛了会儿，才发觉本应热闹的大街居然鲜有人群。现在可是正午，居然这般的荒凉，再加上阴沉的天气，没完没了的大雪，让周倩颖觉得这里仿佛是座可怕的死城。 是都躲到家里去了吗？她愁容满面地边走边想。流感带来的创伤也太大了，让这个在国内如此具有代表性的城市，变得如此萧条。 这样的日子……周倩颖仰起头，飞降的白雪点点滴滴地，飘落到她裸露到了伞外的额头上。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 经过好长时间的沉默，张豪威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一手猛刮着下巴，抬起头问道：“怎么都说话了呢，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众人还是一语不发，张豪威看着曹易群，“曹师傅，书上有写怎么对付这种鬼吗？” 曹易群低头慌忙地翻起书。待停止后，他微抬起头，呆看着张豪威一会儿，才吐露出一句，“没有，它不是一般的小鬼，没有程序化的方式来对付。啊，不过……”曹易群吞吞吐吐的，，“不过倒注释了它的弱点。” 弱点这两个字像强心计一样让张豪威端正好坐姿，“什么弱点？”他严正以听。 曹易群眯起眼睛，手指着书籍上的字，慢慢复述：“每年的最后几天就是它最虚弱的时候，而一年的开始它身体内力量则会加强。” 这什么跟什么啊，张豪威烦躁地提了下眼镜，“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它的实力是与时间挂钩的，它时而弱时而强。” 张豪威算是明白点了，不过并不是因为曹易群那蹩脚的解释。按书上说：这个弱点注释的过于笼统了，无非就是说明了它在每年的最后几天都要调整气息，所以比较弱，而新年开始时因为能量在它体内消化好了，所以才强。张豪威开始怀疑这本书的实用性，他感慨着现代人完全无法理解古代人的思维。 “现在是一年的开头，这么说它目前最强吗？” “不，书上说的阴历，是按过年分的。现在是一年的末尾。” “什么，现在居然是它最弱的时候。”张豪威双手抱臂，回想到之前他们逃出房屋的窘态。最弱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们逼到这份上了，要是再过几天到了新年……张豪威不敢在细想下去。为了确定真实性，他吩咐粱怡君把‘那个’拿过来。 粱怡君反应很快，他点着头从车座底下的一个包内，拿出个遥控器样的东西，交到张豪威手中。接下的张豪威余光密切地注意赵辉，可这次赵辉居然什么都没问。 这是张豪威独创的一种测试仪，原理就像是测量体温的体温计。靠着预测鬼怪体内的戾气，将之反应到一起上。也就是说它可以测量鬼怪的实力。 张豪威按下了启动开关，上面的屏幕就显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波纹。随着波纹开始变得有节奏，屏幕中出现了一个数字——72。 数字代表鬼怪的实力，越高也就越强。 “72啊，怪不得……”张豪威掰了掰手腕，把测试仪还给粱怡君。以往他们对付的鬼怪，很少有超过60的。 “你有把握吗？”肖雅琴不安的问。 “放心吧。”张豪威勉强笑了笑。之所以勉强，是因为他目前根本没有战胜历头怪的底气。他求助似地把脸转向赵辉，不知这个通灵师现在在想什么呢！ 但赵辉依旧一副茫然的样子，没发表任何意见。张豪威想想还是算了。 这时，粱怡君疯狂地舞动起测试仪。 “怎么了？” “科长，你看。” 测试仪上的横波不安定起来，等到再次稳定时，上面的数值居然开始下降。71——69。 这怎么回事？张豪威皱起眉头。测试仪上的数字又降成了65。这简直就是在急速下降啊。 “可能就是我说的吧，这几天是它最弱的时候。”曹易群激动地说。 转机来了，65——63——60。众人一个个都握紧着拳头，祈祷着再下降点，再下降点。张豪威的心中也是涌现出一阵阵喜悦。 最终，屏幕上的数字显示为56，就不再动弹。 “这是最低点了吗？”张豪威食指拨弄着测试仪。56存在好长一段时间，突然，一个波动袭来，数字变成了57。 又提高了，张豪威一个心颤。也就是说现在是它最弱的时候，以后它会越变越强。 数字也正应了张豪威的假设，不久升到了58。 “不能等了，必须现在就除掉它。”张豪威发布号令。58这个数字对于灵异科的警察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无法逾越的高山了。 众人马上开始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按照分配，由张豪威和徐伟冲入房屋内与历头怪决战，他们俩谨慎地检查了下该带上的装备，枪械警棍和联系用的对讲机，一个都不少。粱怡君则在外面负责监视鬼的一举一动，一有什么突发情况，马上用对讲机通知。 三人交互着点了点头。 在出发前，张豪威还特意瞄了眼赵辉，见赵辉一如既往地呆滞，他便和徐伟一起下了车。 被大雪环绕着的房屋，显出一个死寂。张豪威和徐伟慢慢靠近。他们踮脚小跑到门前，背靠住墙壁。 就在张豪威伸出手要转动门把手时，一句‘等等’，击打得张豪威和徐伟是措手不及。 赵辉冲出车外，大叫着，“等等。” “怎么了？” “你们先停下来。”赵辉向这里跑来时，还大幅度地摆动双臂。可以看出他迫切想要阻止张豪威行动的意思。 “到底怎么回事？” 赵辉跑过来，一把拉住张豪威的胳膊，“先等等。” 他激烈地喘着气，口中的白气如云雾般吐出。 “为什么，有什么原因吗？” “总之你们先等下再行动。” 张豪威紧盯着赵辉的双眼。不久，他做了个指示，“好吧，等会再行动。” “老大。” 张豪威一手抬起，示意徐伟别再多说话。徐伟无奈，低着头回到了车内。张豪威一直注视着赵辉，希望其给个解释。可是，赵辉却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又恢复了之前沉默着的表情。 “怎么了？”车内的肖雅琴向他们招手。张豪威说没事，叫她们在车内等着。 赵辉选择了个石阶就坐了下来，连个伞都没有撑，雪飘落到他身上，导致他头发上积了层白雪，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座雪人。 张豪威在赵辉身边踱步而行，他一直期待着一个解释，但赵辉的沉默只能让事情这样拖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徐伟的嘴巴鼓成一个球状，不时地吐着气息。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过于烦躁，徐伟不时地移动着身躯，以保证热量。 两人在赵辉面前来回走动，可赵辉就是一副呆滞着的表情，说是深思都算不上。 “老大。”当徐伟停脚下步时，不经意地叫了一声。 张豪威清楚徐伟叫他为何意，他把手指放在嘴唇处，示意其闭嘴。而后又看了眼赵辉，继续踱起步来。 徐伟咂了咂舌，两手叉腰抖动起腿。 寒风不断摧残着身在外面人的意志，车内的人也不好过，肖雅琴双手放于胸前，祈祷着事情可以顺利解决。粱怡君的视线时而在手中测试仪和张豪威他们身上游离。 “老大。”又等了一会儿，徐伟恳求似地一叫。 见张豪威还是什么都没做，徐伟便拖起长音，清晰地叫了声，“科……长。” 这句‘科长’来了成效，张豪威沉重的望了徐伟一眼，走到赵辉面前。 “赵辉，你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们啊，这样拖着是什么意思？” 赵辉像是没听到那样继续发呆，他一手托着腮帮，微闭着眼睛。 张豪威凝视了赵辉一会儿，眨了几下眼睛，见没什么动静，就说：“好吧，行动。” “等等，再等会儿。” 赵辉的话让刚一转过身的张豪威再次定格，他直接蹲了下来，前冲的头都快贴到赵辉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吧。” “科长，我们走吧。”徐伟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文弱。 “算了。”张豪威提起一手，他时时刻刻都盯着赵辉的双眼，望其解读这人内心的想法，“再等会儿吧。” 徐伟一个踏脚，他走到了稍远处，又突然急速奔过来，“我就搞不懂，为什么要听这个人话。我们可是警察。” 张豪威见赵辉此刻不闻声，他也不再作响。他感觉到赵辉那平静的外表下，有股不寻常的力量在涌动。他断定赵辉肯定知道些什么。 “科长。” “我说了再等等。”张豪威这次也是加强了语气。但是他不断地摸着鼻尖，反常地挠起头来。他不断拉低着底线，对着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 “我绝对想不到我们警察居然要接受这种平民的思想，他懂个屁啊。” 天色开始有些灰暗了，张豪威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了。这样下去又要到晚上了。 “已经要到晚上了，无论天气怎么样，晚上的鬼总比白天要强，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张豪威斜着眼对赵辉说。 “我知道，但还是要等等。” “到了晚上，历头怪就难对付了。” “那就等到明天。” “我看这人脑子是有毛病吧，什么通灵师，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人。”徐伟恶狠狠地瞪着赵辉。 “喂……”粱怡君从车内跑了出来，脸上刻满了焦急，“你们怎么还不行动啊。”他把测试仪向张豪威亮了亮，“你们看。” 测试仪上面的波纹有了明显的变化，数字也提高到了60。 在升啊！果然到了晚上历头怪的力量在增强。张豪威指着测试仪，“喂，赵辉。你看到了吧，没时间了。你能保证明天它的数值会像现在一样低吗？” 就在张豪威说话的当口，数值又变成了61。 “不能等了。”张豪威站起，头跟着一甩，“走，行动。” 徐伟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两人遂向房屋门口奔去。 “别，等等。” 这次赵辉的劝阻没有成效。张豪威贴着门边，转起了门把手，他和徐伟一起进入了房屋。 肖雅琴和曹易群此时也冒着风雪跑了出来，他们的背后留下了一排浅浅的脚印。 肖雅琴朝着自己紧握着的双手吹了几口白气，“他们进去没事吧？” “放心吧，科长是个有担当的人。”曹易群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第15章 灵异调查科【十五】 一进入房屋，张豪威就感到昏天昏地的戾气。他与徐伟一步一个脚印似地走到大厅中央，两人背贴着背谨慎地环顾了下四周。 “你说它在哪儿？”徐伟用着不颤抖喉结的音量小声问着。 张豪威提了下眼睛，眼神一个游离，紧紧瞧向深处的一个房间内。 “你感觉到了吗？”张豪威头撞了下徐伟。 “什么感觉？” “算了。跟我来。”张豪威一边走一把把对讲机放在嘴边，“粱怡君，粱怡君，听到了吗？” 另一头的粱怡君赶忙拿起对讲机，“恩，听到了。” 其他人也凑了过来，盘算着里面纠起什么动静。 “现在仪器上的数值多少？” “62。” 张豪威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对讲机。他们已经走到房间门口。张豪威探着头朝里望了望。这个房间正是发现两个老人尸体的地方，目前看上去毫无动静，其实…… 张豪威从袋中掏出一个小球，这是警局里为了抓捕犯人用的烟雾弹，不过被他改装过了。他把小球往房间内一掷，又迅速缩回手，紧贴住墙壁。 房间内冒出一股白烟。这个烟雾可以让鬼怪显出本体，让它无所遁形。 “有了。”张豪威已经感觉到了。 房间内传出一声怪叫。不只张豪威他们，在房屋外的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粱怡君他们几乎一个动作往房屋看去。 叫声像是让赵辉彻底醒悟一般，他猛然睁开双眼站起身，盖在他身体上的白雪也被一个甩开。他不安地来回走动，嘴里还窜流着，“就是这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的话语。 在场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赵辉漫无目地地来回踱步了会儿，走到那三人身边，“就是这么回事啊。” “到底怎么回事？”曹易群发问。 “那个什么数值是假的。” 众人被赵辉的话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你们想啊，历头怪是何许怪物，怎么可能让人觉得可以轻易击败。即便它的灵异能量再低，也不是哪个通灵师可以随便打包票对付的。” “什……什么意思？”肖雅琴不安起来。 “意思就是……就是……”赵辉猛抓了下头发，快步走来。他托着手开始讲述：“历头怪再不济，也不可能让人觉得可以轻易击败的。为什么张豪威之前想要进去，是因为他觉得历头怪不行啊，可是……可是历头怪是不可能不行的。” “书上写着这几天就是它的弱点。”曹易群亮出书本。 “对，这几天确实是它的弱点。可是那是因为每年年末历头怪都要消化吞食的力量，以让自己在隔年更强。消化力量时会花费它大量的精力，这才是它弱化的原因。但是……但是即便弱化，也只是稍加弱化一点而已，根本不可能……” 因为剧烈地喘着气，赵辉都说不下去话来。之前他就觉得有奇怪的地方，但具体是哪点，他觉悟不出来。现在想想，他居然漏想了最重要的一点——历头怪不是个普通的小鬼。 既然张豪威可以把测慌仪改成测量鬼怪灵异能量的器材，那历头怪又为何不可以篡改上面的数值呢？不，也不算篡改，这怪物只要控制自己的力量，那测量仪就会出错了。 他双手逆着头发往上一撸，头皮都似要被撸掉一样。他双眼紧盯起测量仪，“你们所谓的数值62究竟是多少。” “那个……”肖雅琴有些口不择言。 还是粱怡君帮她冷静地回答：“一个普通的厉鬼平均数值在55左右。” “你们被骗了。它……” 赵辉还未说完，粱怡君手上的测量仪就‘嘟嘟’地乱叫起来，屏幕上面的波纹也是像翻腾地海浪那样此起彼伏。上面的数值开始猛然上升。 65——72——80。 “怎么回事？”粱怡君那拿着测量仪的手开始颤抖。 赵辉上前一把抢过，数值飞速地上升着，已经窜到了90。 “完了，怎么会突然那么高？” 就像用温度计去测量一个高温的房间那样，数值迅速膨胀，都已经达到了100以上。 “科长，科长。”粱怡君对着对讲机一阵猛叫。可是，除了异样的滋滋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它干扰了电波。 “那怪物露本性了。”赵辉朝房屋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 第16章 灵异调查科【十六】 随着气雾的慢慢淡薄，张豪威对徐伟点了下头，一个健步冲进房间内，他拔出腰部的手枪，对向某处。浓雾中显出一个圆圆的东西，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历头怪。徐伟也跟着冲了进来，他紧挨在张豪威身边，摆出相同姿势。 待浓雾散去后，历头怪的样子彻底显现了出来，那是一个只有头的怪物，它闭着双眼，看上去很是安详。 “老大。” 张豪威慢慢靠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枪口与视线始终对着怪物。 突然，历头怪睁开了双眼。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怪异的响声。 “危险。”张豪威推开旁边的徐伟。徐伟后方的墙壁破了个小洞。 张豪威扣动扳机，枪口冒出火星，随即送出炙热的子弹。子弹射到历头怪的眉心。两人呆了一会儿，盘算着事情解决了吗？ 可是，历头怪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它又张开嘴巴，喷射出的气体散到整个房间。 张豪威瞬间感到周围弥漫着不一样的电流，整个房间都像扭曲了那样。 “不好了。”房外的赵辉面容中透着恐惧，他扔掉了手中的测量仪就往房屋内冲去。 肖雅琴也要跟着跑进去，被赵辉呵了一句，“你们都在这里待着。” 这样的感觉可不怎么美妙，处在其中的张豪威冒出了冷汗。目前的处境前所未有。 徐伟没能把持住，他像发了疯似地开枪，子弹全都一一击中历头怪的脸部，但都不起效。 生灵枪一点作用都没吗？张豪威另一手抽出警棍，这警棍的威力比枪都要强。他平移了几步，举起警棍朝着历头怪突然冲去。 但刚一个提步，张豪威就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他的四肢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给拉扯住那样无法动弹。 “老大。”徐伟一个起身，还未把警棍抽出，也被定在了那里。 “可恶啊。”张豪威拼命挣扎想要拉扯开束缚。这时，他才领教到这个怪物的可怕之处。 历头怪开始正式攻击了，它一个怒吼，无形的气流冲向两人。眼看就要被弄死了，张豪威凭空一个大叫，身体内的能量瞬间爆发，撕扯开作用在自己身体上的束缚。他推开了徐伟，并扭过身子把两根警棍弄成个交叉样，强顶自冲来的气流。 气流把两根警棍冲得飞向了远处。张豪威像吃了记闷棍般倒在地上。徐伟也没好到哪去，朝周边散去的气流也不多不少地刮到了他的身体，他的左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样下去，他们都会被这历头怪给弄死。张豪威从袋中掏出一个金色的铃铛。现在想要活命，只有靠这个了，他有节奏的摇晃起铃铛。 ‘叮铃叮铃’，铃铛的响声向四周散开，与历头怪放出的力场博弈着。效果确实还算奏效，历头怪的那张大嘴很快朝下弯去。 张豪威清楚，历头怪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事实也正如他所想，历头怪的眼珠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个黝黑的眼眶。 它又要进攻了？张豪威赶忙剧烈摇晃起铃铛。 这时，历头怪的眼眶内出现了悬纹，悬纹渐渐增大。整个房间的色调都变了个样。 张豪威只感觉周边布满了若隐若现的眼睛，这些眼睛射出万道气流，向张豪威和徐伟猛然扑来。 幸好张豪威早有准备，密密麻麻的铃铛声像是筑起一道防护膜，把他们包裹起来。冲涌而来的气流被抵挡在屏障外。 历头怪眼中的旋涡越来越大，它还拼命撑大了眼睛，气流逐渐加强。张豪威疲于应付，强大的压力使他一膝盖跪在地上，酸劲也开始侵蚀他的手臂。摇铃铛的频率开始慢慢变弱，铃铛声不再刺耳。 怎么办？张豪威感到周围的屏障被稀释了，他的两颊处都能觉察到来自历头怪的余威。他咬紧牙关，提起一手抓住那只足以承载他生死的手臂。不过，这也只是像临刑前的一次哀嚎罢了。 历头怪又加强了力量，它眼里突冒出闪闪金星，张豪威所构建的防护膜，像是被震碎的玻璃那样咣当一声破裂。紧接着，怪物的一个闭眼，几条气流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张豪威袭来。 完了，铃铛从张豪威手中滑落。眼看他就要被彻底击垮了。 这时，也就是那一刹那，一记金色的光芒闪耀而来，抵挡住了攻击。 横举着一把宝剑的赵辉出现在面前，历头怪所施放出的气流粘附在赵辉的宝剑上，直打着转。 “赵辉。”张豪威不禁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只见赵辉双手紧握剑柄，如同打网球那样，将气流击打回去。历头怪也是见招拆招，它怒睁开眼睛，气流在快要击中它时就猝然急停，而后慢慢消逝。 “果然有两下子。”赵辉歪了下嘴，与历头怪呈现出对峙的场面。 “这东西真是强得可怕。” “我知道。”说完，赵辉提起宝剑，就向历头怪冲去。 历头怪的双眼中再度出现了旋流。 “当心，它会喷射出无形的气体。”张豪威大喊着，连滚带爬地地捡起警棍想要加入战斗。 他刚作出冲刺样，一旁的衣柜就向他倒了过来。这显然是被历头怪的气流所操纵的。他反应还算快，不协调地双腿一蹬，可衣柜还是压到了他的一条腿上，导致他痛苦地大叫。 赵辉没法前去帮忙，他被眼前交织在一起的死沉气流，给逼得停下了脚步。气流向赵辉攻来，他仓促挥起宝剑，刺向气流。每一束被刺破的气流都会重新融合，变成新的气流，再度威胁赵辉。 “可恶。”赵辉咂了咂舌，开始猛跑着躲避。但气流像是有定位装置一样，跟着前去。 这间房间就像是历头怪创造的立场，它肆意控制着气流，冲着敌人进攻。 这样下去赵辉根本近不了历头怪的身子，张豪威注意到不远处的铃铛。他全身都紧贴地面，手掌张到最大，伸长手臂去捡。在指尖碰到铃铛时，由于剧烈的拉伸，被柜子压在深处的小腿也是一阵剧痛。 他稍微退缩了下，又咬紧牙关，奋力一搏，他的肩肘都好像被脱离了那样。终于，铃铛被他拿到了手中。 “赵辉。”张豪威剧烈地开始摇晃铃铛。气息很快被重聚，他的另一手手指冲天，头顶处隐现出一个钟样的防护膜，“就是这样。啊……” 他往历头怪这儿一指，防护膜被掷向了历头怪。等这怪物回应过来，已经是被彻底罩住。 “我已经切断了它与外部的连接，快去杀了它。”张豪威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快喊破。 房间内的气流失控那样到处乱窜。赵辉回过神来，三步并两步地举起宝剑冲向历头怪。历头怪双眼撑到最大，整个面部都变成了焦红。显然，它想撑开束缚在体外的那层防护膜。 赵辉饶到历头怪身后，反握住剑柄，把宝剑举到最高处，“去死吧。啊……”。他纠其全身的力量于右臂，朝历头怪头顶处愤然一插。 宝剑如同一道闪电，刺入头顶，贯穿于整个面部。历头怪的眼珠剧烈地窜动起来，嘴巴也是一个频率地颤动。好似有万丈气流在它的大头内涌动，直到彻底崩发。 赵辉两手握住剑柄，以控制住手里的宝剑。在下一瞬间，历头怪五官中只要有洞的地方都喷出了白色气体。粗略看去，就像充满蒸气的气阀。 “快走，它要爆炸了。”张豪威扯开嗓子大喊。 赵辉并没有逃跑，他只是拔出宝剑，退后了几步。 历头怪的那只大头逐渐膨胀，直到彻底爆裂。播散开来的气流形成飓风，一阵一阵的扩散。中心处留下一点炙热的光点，把房间各处给照得灯火通明。 赵辉一手遮着面部，头发被吹得像跳着舞的草丛。周围也是惊天动地，灯管也被震碎，各个家具被震垮。张豪威闭紧眼睛，双手遮耳。 经过层层的热浪，一切终于归为平静。房间霎时地昏暗起来。 “结束了。”张豪威双手撑着地面，稍稍移动了下身子。或因为劳累，或因为那只被压着的小腿，他不断地喘息着。眼镜都歪斜了下来，他一手扶扶正。 赵辉收起宝剑，身子转了九十度。他仰头对着房子外深吸了口气，像是完成了某样重要的事情似的。 因为房间内已没有灯光，张豪威看不到赵辉的面容。隐隐透过窗外的月光，觉得那似乎是种悲伤的情绪。 “你没事吧？”赵辉正过脸，慢慢走来。 “没……没事。”张豪威推搡着压在腿上的衣柜，他的额前都渗满了冷汗。 赵辉前去搬开衣柜，张豪威吃力地抽出了身子。 “这个家伙。”张豪威显示着对历头怪的怨恨。他站起来活动了活动四肢，确认身体没什么大碍后，对着赵辉说：“它死了？” 赵辉点了点头。 “你和它有什么恩怨吗？” 赵辉没有回答，只是向昏倒着的徐伟努了努嘴，“这人不要紧吧？” 张豪威这才想起了徐伟，他上前扶起徐伟，拍了拍徐伟的脸，“喂，喂，徐伟，你没事吧？” 徐伟慢慢睁开眼，他似乎还以为正在战斗时刻，开始慌忙地摸索着口袋，嘴里还说着，“枪呢，枪呢？” 张豪威提醒着战斗结束了，历头怪已经死了，徐伟才慢慢镇静下来。 “都没事吧？”张豪威交互着看着两人。他有些吃力，还没从战斗中彻底恢复过来。 确定大家都没事，他们一齐走出房屋。 第17章 灵异调查科【十七】 黑暗冷寂的房屋前，三个人的身影子从风雪中隐约透出。他们的出现让焦急等待在房屋外的肖雅琴一行人欣喜不已。肖雅琴都激动地跑过去，紧紧抱住张豪威。 这弄得张豪威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自然地扭曲着身体，尴尬地笑着，“干……干吗啊？” “以后你在行动前，一定要完全掌握局势，听到了没。” 张豪威看到肖雅琴这张快要哭的脸，只得被动地点头。 “结束了？”曹易群用着恐惧的眼神透过出来的三人，望向房屋。 “是啊，都结束了。” “你们杀死历头怪了？” “恩。” “怎么弄死它的？” “这个嘛……还是先到车上去说吧。”张豪威抖擞了下身子，拉着肖雅琴的手，就往面包车内挤去。 回到车里，张豪威才觉得是彻底脱险了。他躺在软绵绵的座椅上，空调温润着他的全身，肖雅琴递来的热水也补充着他的体力。随着车子启动，他开始叙述之前的战斗过程。 曹易群听完觉得不可思议，他转头看着赵辉，“年轻人，你究竟有多强？” 赵辉的脸上没有一点自豪的样子，他只是木讷地摇摇头，“没有的事，是你们的科长帮忙罩住了历头怪，我才可以胜利的。” “真谦虚啊。” 这哪是什么谦虚？张豪威也心知肚明，那无非是赵辉想要打马虎眼，不愿意让人觉察到他的实力罢了。 “这个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们现在是去派出所吗？”肖雅琴已经抽出黄皮夹内的文件，开始翻阅了。她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不用了，就打个电话通知下吧。我们这样子过去，人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肖雅琴遵命地给派出所打去电话。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徐伟叹着气，头贴到玻璃上。他难得在车上有着如此轻松的架势。 “是啊，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那个什么……叫什么名字？” “历头怪。”曹易群提醒。 “哦，对，就是历头怪，它为什么要杀死那一家人呢？” “之前不是说了嘛，小青年都不仔细听。”曹易群认真地讲解起来，“历头怪是一个需要吞食人类阳气的妖怪，它就靠这个加强力量。它肯定先放出了什么幻想，让那个主人的精神崩溃。然后再吸收了他身上的阳气。而阳气尽失又崩溃了的主人，产生了攻击性。于是就疯了。” 说到这儿，曹易群两手一拍，“疯子会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徐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张豪威觉得有必要作份总结，他过去每处理完一件案子都是如此。他大致理出了本案的真相。历头怪应该是在不久前寄生到了这个古镇上，它选择某户人家，实施了它的行动。 而曹易群说得也基本正确。就是不清楚历头怪是只吸收了男主人一个的阳气，还是把那一家五口的阳气都给吸尽了。不过，如今纠结这个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历头怪已死。 不知道要是这次他们不来，历头怪还会不会继续作恶下去，张豪威这样想。还有，他几乎可以确定，在他们这次调查的这户人家，也只是历头怪陷害人中冰山一角罢了。 历头怪以前究竟害过多少人，或者说，在它以前害的人中，是不是也是这种发狂乱杀人的现象？ 想到这里，张豪威不自觉地瞄了赵辉一眼。 “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回去咯？”正开着车的粱怡君，通过后视镜扫了一下后座上的人。 “恩，先回总局吧。”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微亮，雪也差不多停止了。 “已经要到早上了啊。”张豪威带着迷离的眼神，望向车窗外。 地平线上升起的晨光渐渐笼罩大地。周围虽然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清晨的露光加上白净的色调倒给人种清新的感觉。 这好似代表着黑暗时刻后的重生。张豪威自然地沉下双肩，呈放松状态。 “喂。”徐伟挠了挠鼻子，眼睛周游不定地望着其他地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在对赵辉说话，“那个……对不起。” “啊？”赵辉一脸茫然。 “我在和你说对不起呢？” “为什么？” 赵辉的态度让徐伟地坐正了身子，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把脸歪向一边，“那个……之前我的态度有些不友好，所以我向你道歉了。是我误会你了，你是个很厉害的通灵师。” 本以为赵辉也会来句客套话，可徐伟听到的却只是一个淡淡的‘哦’字。 徐伟有种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的感觉，“哎，你是真不会和人沟通呢，还是装得啊。” 除赵辉外，全车的人都被徐伟的一席话给逗笑。 张豪威摇了摇头，敲了下赵辉的胳膊，“对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样？” “没准备怎么样，回去继续工作。” “你还想继续在那里工作？” “那当然，不然还能怎么样？” “你有兴趣来当警察吗？” “啊，什么？” “我问你有兴趣来当警察吗？”张豪威稍稍摆正了下坐姿，“就你现在的工作，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你应该来帮助我。况且我们灵异调查科也就五人，人手还不算充裕。怎么样，愿意加入我们吗？” “我有资格当警察吗？” “为什么没有资格？” “当警察可不容易。不是有学历限制的吗？而且还要考公务员，我恐怕连考的资格都没。” “许多限制，都只是对平民而言的，如果你真有实力，总能解决那些常人所解决不了的事。” “真的？” “真的，我能帮你搞定。”张豪威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他期待着赵辉的回应，没想到赵辉却谢绝了。 “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保安吧！警察这种工作，并不适合我。” “啊？”老实说，这个回答很出乎张豪威的意料。他还本以为赵辉会感激不尽地答应呢？按说一般人的话确实不太想和什么灵异东西挂钩，可赵辉这人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况且警察还有着丰厚体面的薪水，至少比保安要多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来我们这儿呢？”张豪威双手抱臂，如同一个想要了解别人内心的心理导师那样似笑非笑地问。他实在是不明白赵辉拒绝的理由，“以你的实力，就该跟着我大展拳脚啊！而且，我不想你这样的人才，荒废在其他地方。我真得很希望你可以来帮我。我预计在上海也待不了多久，估计我是会去北京那边的。到时，你可以遇到更厉害的通灵师，以及更棘手的妖怪。” “这……”赵辉像是在沉思，但不久他便又摇起了头，“算了，我真不想当个警察。” “那就当换份好工作也不想吗？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你不是也想要份好工作的吗？” “……算了。”赵辉低下头，吞吞吐吐地回答。“可能我还是当保安的好。何况，我还怕被其他地方的人说我傲娇呢！” “这样啊！”张豪威盯着赵辉看了好一会儿，良久，才收起眼神。“好吧，看来赵辉先生在那间名为满帆公司的地方，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那我也就不强迫了。” 这像是戳穿了赵辉的内心，赵辉摆过脸，“哪有？” “要是哪天你想通了，就来找我吧！公安局你也去过的，十二楼。嫌麻烦也可以直接打我电话。”说完，张豪威把脸摆向另一边。 可是，赵辉能感觉到这人的余光一直锁定着自己。他像是在自我嘀咕什么：“真是可惜。唉，还以为找到了个绝佳的帮手。” 第18章 灵异调查科【十八】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了市区内，久违的城市感觉又回来了。 “还是先把赵辉送回家吧。”张豪威指示着。 粱怡君点了下头，猛打了记方向盘。今天的道路也是那样的畅通，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赵辉家门口。 张豪威把赵辉送下了车。 “不管怎么样，这次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光靠我们根本对付不了那怪物。”张豪威说着礼貌性地向赵辉鞠了个躬。 “没事。” “我欠你个人情。以后要是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吧。”张豪威把头一歪，笑着伸出了手，“我们现在也是朋友了，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赵辉也是伸手回应。两人会心般地握了下手，感受着对方的手温。 这时，张豪威突然一个拉拽，凑到赵辉耳旁，“以后要是再有棘手案件的话，我也是会来找你帮忙的哦。真想见证下你的真正实力。” 说完，张豪威就转身走向了车内。 在车子发动时，张豪威还显出了他招牌式的微笑，对着赵辉招了招手。 目送着面包车的离去，赵辉抬头望了望无边无际的蓝天。 感觉这几天的行动就像场梦一样。而过了今天，自己的人生又将转向正轨。 明天……又要去公司上班了！哎，他这样想着转过身子。 正要进门。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由心而生。他猛然转过头，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好像还存在着。 是谁？赵辉呆立在寒风中，迅速朝周边一阵遥望。 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幻觉？还是…… 赵辉心头的不安感再次爆棚。那种被监视着的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还更强烈了。他仰头面对着广阔天空，慢慢闭上眼睛——似乎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正在悄然逼近着这个城市。 意识到这点的并不是只有赵辉一人。 城市的另一头，汤茜和陈玉龙两师兄妹也是心乱如麻。他们端坐在桌面上已经好一会了，就是没怎么交谈。 拿着茶杯的汤茜，还微微颤抖着手。 “该来的始终要来。”陈玉龙面容扭曲地说道。 ---------------------------------------- 叮铃铃…… 手机铃声传来，周倩颖小跑着到自己房间里内。也就是昨天，她搬回了自己家，选择和父母一块住。 拿起手机，发现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号码，周倩颖歪头锁眉。她思索着到底是接还还是不接。期间，铃声却一直都没有断。周倩颖仿佛可以望见手机的另一头，某个拿着电话，焦急等回的模样。 算了，还是接吧。她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她怯怯地应声。 “喂……请问是……。”手机里传来一个断断续续的女声，“您是……周倩颖小姐吗？” “啊，是的，你是？” 这句确认让谈话流畅了许多，“哦，我是汇丰医院的护士长。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什么事？” “住在我们医院里的林晓仪，你认识吧？” 突然听到林晓仪的名字，周倩颖脑中一下像是短路那样，她握紧手机，“请问……那个……林晓仪怎么了？” “她不是生流感住院了吗？今天早上苏醒了，醒来就想让我们通知下她的朋友，说她没事。” “啊，你的意思是……”周倩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恩，是的啊。我要说的话说完了。”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顺便帮我转告下，叫她好好休息。” “好的。” 挂上电话后，周倩颖双手无力地垂荡下来。她紧咬住嘴唇，喉咙口还发出像是在抽噎的喘息声。滚滚的热流在胸口涌动，直至她的眼眶逐渐湿润。 林晓仪撑过来了，撑过来了。周倩颖不断默念着这句话，她倾注了所有感情。为了确认是否是幻觉，还特意捏了下自己的脸蛋。 周倩颖低下头，翻到了手机里林晓仪的号码。总有一天，她要打过去亲自向林晓仪问好。 这算是几天来听到的第一件好事。不过，在这不久后，她得知了公司内的其他两个员工，陈雨燕与张杰明的死讯。 第1章 又见地狱之门【一】大结局 刚开始的时候，电视机屏幕内打出了一段字幕，并由个带有尖锐语调的女音，以一个平缓的复述： ‘它是一种新型的亚流感病毒，于2020年12月底在上海率先被发现。该病毒感染均在早期出现发热等症状。起病5-7天出现呼吸困难等重症肺炎相关表现，并会持续性加重。部分病例可迅速发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症并死亡。’ 复述到这里，女音结束，字幕像被翻了一页那样地擦去。 随后，从左自右，又翻新了一段新的字幕： ‘截至2021年1月10日10时，全国已确诊1131人。分布于上海833例，浙江14例，安徽17例，山东8例，北京3例……’ 其中，上海833例唯独是用红字标示的。 整个过程都是静音，让看的人耳朵边不禁响起诡异的滋滋声。字幕约停留了10秒。紧接着，随着一阵红色长音，画面切到了一个演播室内。 演播室里横放着一张圆形桌，身着正装的女主播坐在左边，一个有点秃头的老年人和一个头发打着发蜡的中年人则分别做在中间和右边。 “大家好，这里是流感疫情特别节目。今天我们请到的是北华大学疫情专职教授王教授和卫生局李科长。” 女主播介绍完毕后，那两人对着镜头半鞠着躬说了句你好。 “关于最近爆发的流感病毒。据有关的报道和调查，全国已经确诊了1131个病例。可以说这次的疫情来得异常的凶猛，不知道王教授对这个病有何见解？或者向我们介绍下这个究竟是什么病，和普通的流感有什么不同？”女主播手撑着台面，手上的笔在不断比划。 被问到的教授正了下坐姿，他似乎有点拘束，放在台面上的手略带僵硬。 “关于这个……所谓这种流感病毒，其实就是亚流感变异的一种，它比普通流感的致命性在于它会侵入人的肺部，导致人体各处器官衰竭病变。而且它还是种神秘的病毒，别说中国，全世界都没有可研究的样本。” “那就是说它是新的变种咯。” “正是，究竟为何会有这种病毒，我们还正在严查当中。”教授用着密不透风的严谨语句回答。 “那么，教授。我还想问下，这个病毒的传播途径是怎么样的呢？” “现今的所有调查，表明它是通过人的接触传播的。只要与病原体有过接触，都有被感染的风险。特别人与人之间的唾沫，这是传播主因。至于空气会不会传播，目前还未定论。至少现在我们还没发现病菌可以在人的外体存活的可是……”教授说到这儿，咂了咂嘴，“也不排除病菌再次变异，变得生存性强。” 女主播说了个恩字，随后点着头看向那个头打发蜡的中年人，“现在我们有请李科长说下，卫生局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镜头拉到了只有中年人的图像，他回答说：“可以说我们已经拉响了疾病防御警报，时刻督促各个地方做好防护工作。我们会做好一切消毒工作，来防止人们与病原体接触。当然，如果像教授所说的，病毒产生变异的话，那问题就会变得棘手许多。但至少我们要保证病毒不再扩散。” “那这次的疫情，你们认为已经达到什么程度了呢。现在市民都很关心，它会不会变成像十七年前的非典那样在全国肆虐？” 回答女主播问题的是教授，“就目前为止，因为这病毒无法在空气中存活，所以其他地方还未大面积流行。” “说到在不同的地方。”女主播转过头，她后面的大屏幕上有几个大大的红字——上海833例，“想必大家也发现了，这次疫情诡异的地方就是，上海已经发现上百例了，而其他地方却还比较平静，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病毒的发源地正是上海。”卫生局科长回答，“一般病毒在哪个地方诞生，就会在这个地方肆虐得更严重点。就像非典，发觉于广东，所以广东发现的病例也是最多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上海内部做好防护工作，让病毒尽量少向外扩散。” “还有我要补充一点。”教授举起了手，“上海一直是个高流动性的城市。既然其他地域都没被波及到，这次的传播分布又是那么畸形，可能是因为某次的特殊事件后遗症。” “那是什么意思呢？” 教授的手像切刀那样比划，“或许我们可以这样想，某次病毒侵犯了大量的人，可是这病有潜伏期，所以还未爆发。也就是说，上海之所以那么多人得病，可能是在先前就已经被传染上了。这个我们还会加大去调查。” 说完，教授看了下旁边的科长，科长也表示赞同。 话题又进入另一个阶段，女主播后方的屏幕出现了‘防疫中心何时能研制出疫苗’等字样。“现在市民最关心的就是何时才能有疫苗，来有效控制病毒，教授对此怎么看？” “因为这次流感爆发实在是突然，几乎都没什么征兆性，所以疫苗的出现还要过一段时间才可以。具体时间大概还要等半个来月。” 恩。”女主播点点头。她又问了些关于病毒的问题。前面的问答多是技术性，涉及许多生物知识。到了后来，女主播向电视机前的观众介绍起该怎么样防治这个病毒。 画面切到了另一个场景，由最初的那个女声调当话外音。里面不断出现以市民为基础的情景模式。像是勤洗手，多注意卫生，室内要通风，平时少外出等的小mv。 最后，当一切放置完毕，画面锁定在女主播一个人身上。她又一次地重复了现今全国发现的病例，而后说： “好了，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节目，谢谢两位嘉宾的来访，希望我们可以共同克服这个难关。” 画面突然倏的拉远，整个演播室都暗了下来。配合着一段音乐，屏幕上流动出字幕，介绍着节目的制作人员。 这个时长为20分钟的节目，近几天里，在上海各个频道内被放送了无数遍。 第2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 什么？关闭公司？居家办公？周倩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清早刚一到公司就听闻到这个震撼的消息，底下的其他员工也都为之震惊是议论纷纷。 可代理经理就是这么复述的，按他话说，就是上头的安排。而之所以是代理经理，那是因为她们原来的售后部经理，也被查出得了流感。同时，这也是她们公司被感染的第五例。 于是，公司上头的领导便决定把公司关闭掉。至于工作，则是能居家办公的就居家办公，不能的就干脆在家休息。 但这还是点燃了大家的焦虑，毕竟谁都没经历过此等事。 “好了，好了，都安静点吧。不管怎么说，不用上班也可以拿到工资，这不是你们一直向往的日子吗？”代理经理耸了耸肩，无奈地笑了笑。 员工们见状，也都只能配合着挤出笑容，并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关闭的时间就是在下午，也就是说，捱过了今天的工作，周倩颖她们的公司将会正式关闭。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天工作，直到下午的三点，各个部门的人开始陆续离开公司。周倩颖的售后部竟然是最后个离开的，她跟着几个同事以及代理经理，在一楼的大厅处集合。 也就是短暂的几句离别话语，代理经理便把大家带到了公司外。随后，他与保安部的几位同事，一起关闭了公司大门。 看着这道她曾穿梭过数次的大门，被别人彻底锁住，周倩颖恍惚中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其实不止她们公司，周倩颖本想要坐地铁回家，来到了就近的地铁站，才发觉已经关站了。 她呆滞在了车站门口好一会儿，不得已只能改乘其他交通工具。 她花了好一阵功夫，才算打到了个出租车。只是，这一路上，她可别提有多惆怅。一直望着汽车窗外的飘动场景，她自心底地还呐喊出了句——这场灾难，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回到家里，她向父母阐述了情况。父母都说这样也不错，总之这个时段尽量少外出。 周倩颖心中还多点安慰，幸好自己还有父母。可是，那些没有父母的人呢？ 不知不觉的，她想到了赵辉。 赵辉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了，他到底怎么了？ 踌躇片刻，周倩颖还是拿起手机。在手中掂量了会儿，她按下了赵辉的号码。 ‘嘟嘟’两声，电话居然接通了。 “喂……” 手机里传来赵辉那毫无生气的声音。 周倩颖也跟着说了个‘喂’字，电话那头一阵短暂的沉默，才听见赵辉的一句。 “有什么事吗？” 周倩颖双手紧握住手机，“啊，这……你这几天好像都没来公司啊！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只是出去办点事情。”赵辉的声音低沉果断。 “在办什么事？” “没办什么事。” 此时此刻，周倩颖也没心思对这人发火了，她心中的气焰早已被哀伤所扑灭。 她低叹了口气，沉下双肩，“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家里。” “我们公司关闭了，你知道吗？” “知道的，早上就已经通知过我了。” “你知道吗？林晓仪得流感了，上次我就觉得她很不正常，没想到……不过还好，听说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本来以为肯定再也见不到她了，想不到昨天居然被医院通知说没事了。过几天我想去医院看看她……” 周倩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仿佛有无限的话要倾诉。 而电话那头的赵辉一直拿着手机，什么话都没讲。 “喂，你还在吗？” “在的。” “我们部门的张杰明和陈雨燕也得病了。但他们就没能挺过来。昨天凌晨死了。我们经理也被查到了感染，正在医院抢救中。希望他不要有事。” “哦，知道了。”赵辉的语气平缓，没带任何感情。 “好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 “恩，那我挂了。”贴附在赵辉耳旁的手机已经拿下。 “等等……” 又响起了周倩颖一句急促的声响，赵辉不得已又重新拿起手机。 “那个……”周倩颖卡了下，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她早就想说的话，“最近流感很严重，你也要当心点哦。” 赵辉瞬间像被万丈电流击中，衍生出的无限暖意让他内心翻腾。电话那头也是一片安静，拿着手机的周倩颖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几下秒针的滴答声后，赵辉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拘束，真诚地回答了一句：“哦，知道了。谢谢。” “那没事了，再见。”周倩颖按下了挂断键。 她松了口气，觉得之前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减轻了许多。她悻悻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带着祷告之心端瞧起外面的世界。 而那头的赵辉，在挂断电话以后是久久无法平复下心思。他的心中不时泛起心酸，一些回忆又冲入了脑中。他醒了下鼻子，低下头抿紧嘴唇。 突然，远处有股不知名的力量高速膨胀。 赵辉马上揪紧了身子，透过墙壁他似乎可以看见某个露齿一笑的黑影。赵辉飞速冲到窗前，带着凌厉的眼神，向力量发源地望去。 可是，那股力量很快消散，没多久就无影无踪。 赵辉倒吸了口凉气。这几天来，他就觉得一直在被监视着。好像有个非常强大的人不时用着力量压迫着他。而且，赵辉目前为止都没能定位那究竟是谁，也无法确切感受到那人的存在。 能如此把自己的气息与力量控制得那么完美，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赵辉想着裹紧了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三 第3章 又见地狱之门【三】 觉得有些无聊了，陈玉龙便关上了电视。刚送走师妹汤茜，如今又觉得这个家里空荡荡的。隔壁工作的房间里倒是躺着几个人，不过都是死人。 躺在沙发上的陈玉龙，颤抖地拿起桌上的烟抽了起来。他吐出几丝乳白色的烟丝，凝视着天花板。 夜晚如此安静，他好像都能听到刺耳的电磁蚊音。 自己孤老了大半辈子，很想要享受那些儿孙满堂的乐趣。他把头倚靠到沙发垫上，面容安详。一家人拍全家福的照片的场面自心底窜出。 要是真那么幸福，该有多好。 突然，他身体一个揪紧，像触电似的被定格。抽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香烟飘洒下几粒烟灰。 来了吗？他的手开始颤抖，带着点恐惧的哼腔，他掐灭了已经烧尽了的烟头。 门外无意外地响起敲门声，陈玉龙眼珠一个平移，斜望冲着那幽深的大门望去。‘咚咚’声一直响个不停。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他这样想着上胸提起。猛然吸了口气后，他一副那就来吧的架势，起身走去开门。 随着噶吱噶吱的门声，外面站着一个身穿蓝色大褂，戴着帽子的人。他一直低着头，帽檐遮住了他鼻子以上的部位，导致陈玉龙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不过，陈玉龙对于这人的容貌不是很在意。那张脸一直雕刻在陈玉龙内心深处，几十年都无法抹去。 “你来啦？”陈玉龙紧绷着身体冷漠地问。 “喔唷，好久不见了啊！”那人的嘴巴小幅度的动着，周边的白色胡须硬得直扎人眼。 “你如今来找我们还有什么事？” 那人匝了下舌头，操着股尖锐狡诈的音调，“那么多年不见，你就用这种态度来对我？” “叛徒而已，要什么态度？” “呵呵呵，怎么说我都是你师兄吧？”那人摘下了帽子，老年斑已经在脸上显露无余，“陈师弟。” “你……”陈玉龙带着股哀伤的语气，“老了啊。” “彼此彼此。” 那人自说自话地走进屋内。陈玉龙并没有阻拦。那人便周游着望了遍整个房间。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摆放尸体的房间内，久久没有散去。 “条件不错嘛，通灵师做做，葬仪师搭搭。” “你到底有什么事？” “几十年过去了，我们师兄弟就叙叙旧，还不行吗？” “你还有脸来找我叙旧？” “很没脸吗？”那人捏紧了手上的帽子，激动起来，“几十年来，我在外地可以说是受尽苦难，你们几个倒好，在上海过着安稳日子。” “这是你自作自受。”陈玉龙怒目圆睁，朝那人瞪去。 那人非但没发火，还歪起嘴露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嘴里的仿佛有个大洞，仔细看方才知道是因为缺了门牙的缘故。 “恩，对。就是我自作自受，呵呵呵。不过你们呢？师妹她……” “喂，这是我们两个的恩怨。和她无关。” “怎么无关。书籍不是都在她手中吗？” “邢志荣。”陈玉龙终将此人的名字大喝而出。“不准你去找她。” “想要阻止我，还要看看你是否有那个本事？” 陈玉龙只感觉气焰已经提到了喉咙口，他捏紧拳头，踹开一旁的椅子。 那人却无任何反应，只是挑衅似地看着。 陈玉龙一个健步就跳到了沙发旁，从底部抽出一把宝剑。剑光闪耀了一番，他两指顺着剑柄自上而摸，“兄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用到你。” 陶醉过后，他即刻把挥剑指向敌人，“邢师兄，你不用准备吗？” 邢志荣双手放在背后，泰然自若，“你何以奈我准备？” 陈玉龙把全身上下的气息都集中于手上，气息再从手上滑移至宝剑。好像剑柄上都有阵阵气波在传送。宝剑在激烈的抖动，陈玉龙感受到以控制不住时，愤然朝敌人一刺。剑头释放出惊人的力量，无形的白色气波向他的师兄邢志荣冲去。 气波速度极快，就像喷气式飞机喷出的那样。但是，眼前的邢志荣还是无任何举动，陈玉龙忽得感到不对。气波在邢志荣面前停住，直至消散。 整个场面看上去波澜不惊。 “什么？”陈玉龙惊讶无比。 “这么年过去了，你的实力还是那么的不堪啊。” 这句阴冷的鄙视让陈玉龙后退了几碎步，他想着怎么可能，自己拼尽全力释放的能量居然被抵挡住，还是以这种方式。他的额头逐渐冷汗，恐惧油然而生。 他握紧宝剑又再次进攻。这次，他使用的劲更大。另一个手还扔出一堆黄色符文纸，以配合符咒。 可是和之前如出一辙，进攻还是被邢志荣给轻松挡住。 “你……。”陈玉龙不规则地喘起气来。 “都说了，你的实力真得很不堪。”邢志荣眯着眼睛说。他两手隔开一尺距离，像捧着什么东西似的举起、，“像你这种平凡的人，无论怎么苦练，始终都只是人而已。可是我……” 说罢，他露出了久违的奸笑，两手一个展开，之间显现出一个由短变长的透明细剑。邢志荣称这为无形的气剑。气剑上满是邪气，就像是由于死人的恶念所形成。 “我始终认为一个厉害的通灵师，根本不需要任何兵器，他可以用自己的意念来打倒所有敌人。” 应该是觉得时机到了，邢志荣操控着气剑，往前用力一推。陈玉龙瞬感到眼前吹来股戾人寒风，他睁大眼睛往迅速一跳，躲过了危险。可是细锥还是擦到了他的脸皮，造成了划伤。 陈玉龙摸了下脸颊，手指沾上了鲜血，“你怎么学会这种招式的？” “这个……无可奉告。”邢志荣满含着戾气，又推来一根气剑。 陈玉龙连忙一个翻身再次躲过。气剑刺到了后面的墙壁，随即像落到地上的冰块那样破碎，墙壁上也留下了小窟窿。陈玉龙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逼死。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他掏出一堆黄色符文纸，把它们向上一抛。整个房间洒落着一张张的纸片，陈玉龙顿感体力大增。 “师弟啊。几十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的天真。”邢志荣不屑地撇撇嘴。 陈玉龙大叫着挥剑冲去。邢志荣又推来一根气剑，陈玉龙一个左转，旋即躲开。 邢志荣食指一动，气剑再度袭来。这次，陈玉龙直接挥剑去砍，‘叮’的一声，气剑被砍成两半。不过他的手也是颤抖不已，但他还是铆足劲向前推进。 他抵挡住接踵而至的气剑，手上的宝剑已经伤痕累累。眼看就要靠近邢志荣。可就在他即将挥剑又要砍掉一根气剑时，宝剑却突然断裂。因为惯性，陈玉龙倒在地上，功亏一篑。 断裂的宝剑落到刑志荣脚边，被他一脚踢开，“你就用这种烂东西和我打？” 陈玉龙按着胸口，强撑着站起，“你……你。” 气剑的余味震乱了他的思绪，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真是浪费啊，当年师傅完全错了，完全错了。” “我……我不会让你……你……乱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刑志荣抬起两手，眼神灰暗，“你以为我只有这点能耐吗？”他向目标缓缓逼去。 见这阵势，陈玉龙不自觉地慢慢向后挪退着。 “对了，听说汤茜收了个新徒弟是吧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 刑志荣嘴角歪斜，发出令人胆寒的笑声。他两手间孕育出数把气剑，眉头紧然一锁，操纵着统统砸向目标。 陈玉龙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瞳反射出的景象是满满射来的气剑。 第4章 又见地狱之门【四】 站在满帆公司前，赵辉僵硬地挺立着身子。他拳头紧握，双臂斜拉式地伸直于两侧。这让他看上去好似一尊刚被雕刻好的石像，违和地矗立在这个飘散着小雪的世界中。 几秒钟后，屏气凝神的他才逐渐放松了下来。面前的公司大楼已经关闭。今天他来到这里，是带有着其他目地的。 稍微安抚了下心思，赵辉便开动了脚步。挡在眼前的大门好像堵住了他的路线。不过，已在这里工作数月的他，十分清楚其他进入这间公司的方式。 他从旁边的一扇窗户中爬进，来到了公司内。 这里是一间公司的设备房，以前就有员工抱怨说这儿容易被外人进入。赵辉从这间房间中穿过，来到了公司的大厅。 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场景：公司前台、顶上已关闭的日光灯、通道尽头的电梯等等。 如今，整间公司都空荡荡的，就和这个‘萧条’的城市一样，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气。他继续对着前方翻眼一望，想着这里真是副荒凉的景象啊！ 就在他把视线挪开，要继续提步向前时，有那么瞬间，他的脑中忽闪出什么东西来。 他忽然地僵直住身子，又把目光转向了那里，整个视角都一分一毫地卡在刚才望着的地方。他不由地觉得眼前的景象，仿佛犹如一张泛了黄且永远定格的照片。他又盯着看了好久，才匆匆跨出一步。 这里好像已经被荒废很久了似的，是什么原因造就他有这种错觉的呢？赵辉侧头挠耳着。很快，他想到了答案——这种久无人待的感觉显然是因为没有生气造成的。也就是说：这里曾被死人‘占领’过。 就一般而言，当某处地方久久没人居住，那么人的气息与就会越来越弱，制约鬼魂的阳气也就越来越少。随着鬼魂阴气的增加，这处地方就会使人们产生这样一种错觉——这处地方真非常荒凉。所以往往那些灰尘弥漫蜘网遍布的地方，正是鬼魂理想的栖息地。 这间公司当前也是如此的境况，过量的阴气已经把里头残存的阳气给彻底排除了出去。所以他才觉得这里荒凉。 但是……赵辉眯眼咬住了嘴唇。这间公司明明才刚关闭不久啊！为何会让他感觉这般荒凉。造成此种的原因，一定属于异常现象。 他继续地待在原地细想，可不论怎么想，他都无法得到满意的答案。 隐约怀揣着不安，赵辉终还是踏出了前进步伐。 在大厅处走了会儿，他来到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门口。这里以前曾被用来当做公司员工的停车地点，但不久后就被废弃了。他推开了停车场的大门，沿着台阶往下边走去。 这些天来，赵辉一直都觉得有股莫名的力量栖息在自己周围，就好像有人从中监视着他。直到昨天，他尝试着就力量源头开始找寻起来。 在飘着小雪的街道上行走着，他没有选择撑伞。天上不时有几点雪粒粘贴到头发上，致使头皮发麻。也不知走了多少距离，经过了数条街道。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并非是在追寻什么力量，而是那股力量正在前方指引着他。 而当他明白此理的回过神来时，他人已经站在了满帆公司的大门口了。 面对着这个熟悉的大楼，赵辉惊呆了，思维也都跟着外界的气温一并降至冰点。可是，内心的潮热却相违的翻腾起来，冷汗也随之冒出。也就是在此时，他想到自己是否一直都在某人的掌控之中。这个某人正想要指引着他，来到了满帆公司。 地下停车场内阴冷潮湿，渗透着过量的湿气。赵辉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还打开手机电筒来照明前进。隐隐若现的酸霉味在他鼻子处游走，但即便不适感已使他憋紧嘴唇，他的呼吸却依旧四平平稳。 半年前也就是他上头一个晚班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他曾经和多名厉鬼战斗过。想必这附近还有厉鬼出没吧，他这样想着不时地斜斜眼望望周边。 可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他走了很长一段距离都没有发现有任何鬼的踪迹。他小跑起来继续探索，仍然还是一无所获。 在一个阴暗了无人迹的地方，居然一个鬼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赵辉的呼吸顿时变得有些凌乱。在一间突出于旁边墙壁的房间前停步，他将手机灯光往大门口照了照。 记得这里是间设备间！ 赵辉推门进入了房内，里边本就阴暗的环境，加上悬浮在空气中的戾气，让他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只能低头闭起眼睛，用心感受起周遭环境来。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难道…… 他走到了其中一个设备前。半年前，他就发现了上面沾染了奇怪的灵异能量。那是一种近乎能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能量，和赵辉之前感受到的无异。 对，就是这‘东西’一直在监视着自己，赵辉瞪起双眼。 同时，他下了这样一个推断：这个‘东西’一直就在这个地下停车场内。而且还由于半年前赵辉与周倩颖的突访，打扰到了它，迫使它指使厉鬼来攻击他们。也就是说，他与这‘东西’半年前就已经照面过一次了。 那么，如今的它又在何方呢？它又为何要指引自己来这里？赵辉心中透现着不安。 这时，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赵辉不由地皱眉侧过头。他的双耳像蜗牛一样挤弄了番，仔细侧听着。那是奔跑着的脚步声，而且还不是单一一个，是一群人的。这声音急促密集，既像群蛮牛在迁徙，也像群老鼠在逃窜。 赵辉恍得回过神来，附近也霎时变得安静，周围又变成静悄一片。 一个更让他寒栗的推断迸发出——几天前的这里，曾经发生过大量鬼迁徙的现象。 怪不得这里现在一个鬼都没有，原本栖息在此处的鬼已经全都逃跑了。等等……赵辉又联想到刚才一楼大厅的荒凉感。不正是因为鬼从一楼逃出，经过大厅的现象吗？ 但那些鬼为什么要逃？是预知到了即将发生什么事吗？还有，那个‘东西’是否也和这里的鬼一样，一并迁徙出去了呢？ 鬼魂能感受到人类所感受不到的东西，这点和那些在地震前逃窜的老鼠、乱跳的鱼儿一样。当世界发生了异样，例如末日的来临时，鬼魂都会先于一步行动。 想到这儿，赵辉倒吸了口凉气。 这个城市是否即将遭受末日？虚脱感从胸口蔓延至于全身，他磕磕绊绊地后退了几步，直到脚跟触碰到了根电线，致使他差点摔倒在地。幸而他反应快，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感受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就在这个连滴水声都能听到的房间内，赵辉无力地抖动了下身子。他歪斜着嘴巴，头往下猛然一坠。 第5章 又见地狱之门【五】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着。当抵达上海边界处，远处的拥挤让他踩下了刹车。 在此之前，他已经开了数小时的车。由于事出突然，他都没有选择飞机航班，而是直接开车前往。如今他眼睛已经有些酸疼，四肢也是僵硬无比。 他摇下车窗探出头外。前面似乎排着长长的队伍，汽笛声、引擎声等一些乱七八糟的声响，无不摧残着他的耳膜。不只在听觉方面，焦油的刺鼻味和漫天的灰尘也令人很不好受。 因为流感的缘故，最近出入上海的车子都要经过严格检查。他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深吐了口气。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轮到他，且车子前进的距离也是寥寥无几。他有些等不及了，便直接下了车，朝前方走去。 一路上，遇到各种不遵守秩序的司机。他们似乎死都要把车横插到前面。 排查的人个个面带口罩，身穿着白大褂，他们戴着的手套和越过膝盖的靴子，都把袖管和裤管给严严实实的封闭。他们检查时的态度也有些蛮横，想必这次流感也让他们背负了莫大的压力。 他走上前找到其中一个人，对其说：“不好意思，能借一步说话吗？” “什么事？” “请问还有多久？” “你在什么地方？” “那儿。”他指了下某个方向。 那人连看都没看，或者说路上到处车水马龙，根本就没看的必要，“具体时间我们是不清楚的，反正总能轮到你。” “能让我先检查吗，我有急事？” 那人没好气地瞄了他一眼，“现在谁没有急事，你还是去安心排队吧。” “不能通融下吗？” “不能，规矩不能随便改的。” 这是没得谈的节奏，他没有办法，只得掏出了手机，迅速翻查着有无可以搞定此事的人。 不一会儿，总局负责检查的大队长接到一个电话，那是他们的张科长打来的。 “哦，知道了。是，是，是。”大队长唯诺接受完命令，飞奔了出去。 大队长找到了正在焦急等候的他，并支开了刚才那个蛮横的下属。大队长把他请入了远处临时搭建的翻译站，并特地安排了下对他的检查。确认没有病源体后，把他送出了站门。 “真是谢谢了。”他与大队长握了下手。 “没事，没事。” “那我先进去了，关于车子，待会我会叫人来拖的。”说完他就走了。 而在大队长的簿子上，留下了这么一个人名——程天昊。 --------------------------------- 把速食方便面放于购物车内，才发现里面已经无处可放。母亲提醒着别再朝里放东西了，周倩颖只得悻悻把它放到回架子上。 哎，又是无聊的一天，周倩颖嘟囔了下嘴巴。 休息的日子出去买些补给品回来，以防不时之需。本来以为只要一点点东西，但在大卖场内周游了一圈，购物车就已经满了。 母亲拍了拍周倩颖的头，“就知道带你出来，你会乱买。” 周倩颖咽了下口水，低头推起车。最近也算是被母亲的管教与唠叨给折服了。 结完账，周倩颖挽着母亲的胳膊走出卖场。母女俩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家。 “我回来了。”周倩颖对着自己的大门喊了一句。 里面没有应声，她脱去了鞋子走至大厅。爸爸正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由于背着身子，爸爸看上去有些孤寂。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思绪，连回家的周倩颖都没顾及到。 “爸爸……爸爸……” 周倩颖连叫了三声，爸爸才像听到般地回过神来。周倩颖上前问着他在想什么呢？爸爸耸着双肩说没什么。这时，妈妈也拎着大袋小袋回到了家。 爸爸看了妈妈一眼，独自回到了房间内。 “爸爸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周倩颖见状走到门口问妈妈。 “我也觉得他怪怪的。”妈妈耸肩摇着头。“不知道他最近在想些什么？” “是吗？”周倩颖歪起头。 “喂，你回来以后洗过手了吗？”妈妈皱起眉头，“最近流感那么厉害。” 妈妈又开始老一套的多嘴了。这使得周倩颖敷衍地回了一句，便走向了卫生间。刚想打开水龙头，周倩颖像是想了什么。她忽得冲向了自己房间。急促地翻弄着挎包，方知手机充电器遗落在了公司内。她懊恼着自己为何会那么没脑子。 和妈妈说了缘由，周倩颖便走出了家门。妈妈起初并不想让她出去，还唠叨着不就一个充电器吗，等以后再拿不就行了。但周倩颖的意思是流感还那样强势，离公司重新开启，都不知道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了。 因为地铁车站已封站的缘故，周倩颖又只能选择打出租车。路途中，她听到车内的收音广播中，播送着不少有关流感的新闻。听主持人讲，上海已经感染了超过一千例。 在路上颠簸了近一个小时，周倩颖才算抵达了满帆公司的总部。站在大门口遥望了下整间公司大楼，她恍惚间觉得眼前的建筑，有种直耸入到天空的古墓之感。 虽说大门是被关闭了，但周倩颖知道从其他通道进入。她来到了某扇窗户前，翻到了公司内部。这是间一楼的设备房，她穿过就来到了一楼大厅。因为电梯也被关闭了，她只能选择走紧急通道的楼梯。 来到了售后部，她从自己的办公桌那找到了充电器。拿到物品的瞬间，周倩颖是松了口气。她旋即准备离开，按照原路下楼抵达至一楼大厅。 然而就在她想要到那间能通过翻窗，离开这幢大楼的时候，周围似乎有了什么动静。 谁？现在公司里还会有人在吗？她望向那条通往地下停车场的道路，断定声响就是出自那边。 她缓缓往那里走去。这时，余光似瞄到了什么违和的物体存在，她惊异地转头望去。 赵辉此刻居然就在处墙壁后，只见他还抬头凝望着天花板，仿佛身处在另外个世界中。 “赵辉。”周倩颖不禁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赵辉那两颗黝黑的眼珠倏地一阵平移，对向周倩颖这边。 “你怎么来了。不是已经知道公司关闭了吗？”周倩颖快步走到了赵辉身旁。 赵辉深吐了口气，头与双肩一并沉下。 见着他这副丧气的面容，周倩颖咽了记口水：“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感觉到了。一股邪恶的力量已经降临到这个城市了。”赵辉勾起嘴角。可是，那张脸却没有令人感到一丝笑意。 “什么？”周倩颖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它来了，那个‘东西’来了。它一直在监视着我。”赵辉歪头凝视着某处，目光与语气都很是虚无，“我已经无可避免地要去面对‘它’了。” “赵辉。”周倩颖走至赵辉面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怯懦地问。 赵辉沉下眼皮，连带着那两片浓眉也一并塌陷，“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东西’想要对付我。它……” 刚说到这里，他突感到胸口一阵疼痛，就像被远处什么东西射中那样。他慌忙用手捂上，但疼痛并没有丝毫减轻，甚至还蔓延到了他的头部。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致使他失重般地跪倒在地上。同时，周围也变得天旋地转起来。 怎么了？周倩颖尝试触碰了下赵辉，还不断口述其名字。 而此时的赵辉整个人就像是被剥去了灵魂那样。他茫然地低下头，眉头都已皱成了个八字，像是在痛苦思考着什么似地挣扎着。一丝透明汗滴吸着在他的太阳穴上，甚为显眼。 周倩颖愈发觉得形势不妙，她都不清楚现在该如何是好。 旋动的景象已使得赵辉紧闭上双眼，耳朵周围不时地传来轰隆隆的杂音。 不久，杂音消逝。待他再睁开眼睛时，才发现眼前黑暗一片。自己像是被置于到了某个异度空间。这里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咚咚’心跳声，点缀在这个孤寂的黑暗空间内。 ‘你，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了？’突然一个老迈低沉的音调响起。 赵想快速左右转头地，想要找出声音源头。无果后，才得知那声音其实就是在自己心中印刻出的。 “谁，是谁？”他大声回应。 一个颤栗地笑声传来，‘还问我是谁，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吗？’ “是你。就是你一直在骚扰我？” ‘你怎么能说我在骚扰你呢，应该说我们的灵魂在彼此交流。’ 这个老头子喉咙口就像是卡了口痰，语调里带着过量的哑音。 “你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吧？”赵辉挺起胸膛，对着黑幕发问。 ‘怎么那么没有规矩，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伯啊。’ 什么？赵辉惊闻这个信息，他后退了几大步：“你……你……” “很惊讶吗？恩，好的。我会让你更惊讶的。如果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就到城西南面的镇元村来，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但前提你要敢来，呵呵哈哈哈……” 当那骇人的笑声日趋远去，那久压在赵辉身上的束缚也消逝了。赵辉恍然醒悟，强行睁开了双眼。在剧烈地喘息了几口气后，他发现一旁的周倩颖正惊异地盯着自己。 “它又来找我了。”赵辉站起了身，“好了。我要去面对它了。” “赵辉。” “你多多保重。”说着，他提起了步伐，向大厅那边走去。 “赵辉。”周倩颖叫停了赵辉。“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清楚你肯定遇到什么麻烦了。就让我和你一块去解决吧。” “你？”赵辉回过头。“你去有什么用？” “干嘛这么说，怎么说我也是出生在通灵世家的啊！我也梦想当个真正的通灵师啊！”周倩颖的脸上挂着惨笑，“再说，你赵辉独自一人，准办不好事。” “是吗？” “就是。要是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你能做好什么事情？”周倩颖抱起双臂，斜眼傲娇般地说道。“以前抓鬼外的事情，还不是靠我才做好的！” 在看到赵辉低下头后，她又快速跑到赵辉面前，调以了一种非常柔和的目光：“赵辉，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要再独自一个人扛了，说出来与朋友一起分担吧！” 赵辉歪了下嘴巴。沉思过后，他斜视向左上方：“好吧。既然周倩颖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话可讲了。” “那好。”周倩颖举起握紧的拳头，表情坚定：“现在就让我们一起去教训教训，你口中的那个‘东西’吧！” “不。”赵辉背起手，“在这之前，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第6章 又见地狱之门【六】 城郊南面的青汇镇，赵辉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踏足了。他只能就着仅有的印象寻路。那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倒是变得天翻地覆。幸好大马路是死的。他沿着青汇路向深处走去。 周倩颖跟在后面，也感触着近些年郊区的大变化。 当走到一个住宅区前时，赵辉停下了脚步，冲那儿深清一望。这里本来是一条河，而河的对面就是他曾经的家。每当放学，他都会沿着河流，经过一座弓着的石桥回到家里。这个时刻，妈妈总会在门口等着他。回想到这里，赵辉的鼻子有点发酸。 “怎么了？”周倩颖发觉了他的反常，过来问道。 “没什么。” 赵辉马上提起步伐。两人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街道，来到了个老式住宅区。这里几乎没怎么变，都是些民用的私房。他们也没怎么找，就确定了目的地。 这个家赵辉也居住了好几年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都历历在目。他走上台阶，敲响大门。 “谁啊，来了。”门内传来的是个苍老的声音。一个老婆婆打开了门。她望见门外的是赵辉，起先确实是有点惊讶。但没过多久，像是知道赵辉迟早会来找她似地，板下了面孔。 “是你啊，你来了啊。” “汤婆婆。”赵辉低头作鞠躬样。 周倩颖见状也跟着做了下弯腰动作。 “这位是？”汤婆婆注意到赵辉身后的周倩颖。 “她是李梅的孙女。” 汤婆婆惊讶地仔细端瞧起周倩颖来，弄得周倩颖都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进来坐吧。”汤婆婆招呼着赵辉和周倩颖进来。 房屋的格局真是三十年如一日，赵辉都能明确里面某样物体的具体位置。三人坐到客厅的大桌中央，汤婆婆还给他们泡了杯茶。 “真是好几年不见了，如今你已经那么大了。”汤婆婆抿了口茶，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赵辉却一脸严肃，“汤婆婆，那个……” “本来我还以为你把女朋友带过来给我看了呢？哎，结果空欢喜一场。要是我们的小赵辉谈了女朋友该有多好啊。” 周倩颖的脸上泛起红晕，她的身体一下子佝偻起来。 “这个女孩子，其实不错的。又是李梅的孙女，要不……” “汤婆婆。”赵辉的脸色依旧严肃冷漠。这让汤婆婆本僵硬着的笑容逐渐松弛了下来。 汤婆婆叹了口气，点弄着头，“你有什么就问吧？” 赵辉换了个更拘谨的坐姿，双肘撑到了桌面上：“婆婆，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吧！” 汤婆婆那握着茶杯的手开始颤抖。 “婆婆……” “我知道。” “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一直在骚扰我。他居然还可以来影响我的精神。可我却……”说到这里，赵辉的眼神好似被定格，“一点都抵御不住。” 赵辉把头转向汤婆婆，“婆婆，他究竟是谁。这人和我们师徒又有什么关联？”他低下头，轻声补充一句：“我记得他好像让我‘叫他师伯的’。” 汤婆婆两眼一瞪。她的呼吸极度不规则。在好不容易安抚下心思后，她说出了那段一直藏匿于心中的往事。 -------------------------------- 汤婆婆本名汤茜，自小就跟着素有半仙之称的通灵师师傅学习。和她同样拜师的还有两人。他们分别是刑志荣，陈玉龙。 刑志荣是最早一个进入师门的，他学习的天赋也是最高的。陈玉龙比他晚进两年。他们都比汤茜大，入门也早，汤茜自然就称呼他们为师兄。 三人在一起学习通灵术，一学就是十余年。他们也从几个古灵精怪的小孩，成长为了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师父曾有过言论，说谁的成就最高，就把他最重要的东西传授给谁。师傅最重要的东西有三个：跟随他一生的宝剑，收藏的通灵术书籍与他的毕生功力。 按说大师兄刑志荣可算是最有希望的，师傅也对他很是肯定。可是，就在刑志荣行将步入三十岁那年，他的思想与师父发生了严重的分歧。他提议为了更进一步了解通灵术，提高自己的实力，应该放开束缚，大胆去研究那些被定义为黑暗的招数。 所谓黑暗的招数，就是那些被定义为禁招的通灵术。而邢志荣所想涉及的，是那些可以与远古恶魔进行对话的法术。 师傅当即拒绝，他呵斥着邢志荣的想法天真，并告诫着与恶魔对话是多么的危险。先人在书籍中也曾记载过，与古魔对话一疏忽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灾难。 两人就此大吵了一架。也正是此刻起，师傅开始渐渐疏远了刑志荣。 师傅常常在来访的客人面前这样点评他的几个徒弟。 “志荣天赋确实是最高的，可惜这人……这人好像没什么原则。我怕他将来会出什么差错。玉龙为人过于随性，达不到顶级。还是小茜不错，我希望让她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而后，这句话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刑志荣的耳朵里，他听后异常愤怒，从此不再和师弟妹们说话。他总是一个人偷偷在房间学习。 一次偶然，师傅发现了刑志荣原来一直在偷练歪门邪术。师傅怒斥其狼子野心，并将他踢出师门。也正是这件事，师父的身体大不如前，没几年就过世了。 在过世以前，师傅把两人召集到床边，把最重要的东西分别给予了他们。汤茜得到通灵书籍，陈玉龙得到了师傅的宝剑。 “玉龙、阿茜。师傅已经把宝贝都给了你们，你们以后都要谨记，做个伟大的通灵师。还有，你们的刑师兄是个卑鄙小人。你们要谨防他回来报复。一旦他来找你们，你们要团结在一起，击败他，懂了吗？” 这是师父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断气了。两人坐在床边，哭泣不已。 _______________ “原来他的名字叫邢志荣。”赵辉手托着腮，“想不到我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师伯啊。”他边说还边用手指不断地敲触着桌面，“那么书籍在我身上，这就是他来骚扰我的原因？” “应该是的。”汤婆婆咽了下口水，“他以前就一直想得到那些通灵书籍。” “可是……”赵辉觉得整件事情很不自然。邢志荣并没有来找自己。相反还叫赵辉去找他。 “赵辉。现在事情的原委你已经全都知道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他都已经发功叫我去找他了。” “所以……你决定……” 周倩颖随着汤婆婆的提问而瞄向赵辉这边。 “当然是去赴会咯。他都这么明显来找事了。” “不，不行。你不能去找他。”汤婆婆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为什么？”赵辉也是摆正了架势问。 “没有为什么，就是叫你别去找他。” “如果没有个理由的话，我是不会遵从的。” “赵辉。你要是还把我当师傅的话，就听从我的命令。” “婆婆。” “现在，我以师傅的名义命令你，不许你去找他。” “可是，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的。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去找他。如果你真要理由的话，那我说。因为……因为……。”汤婆婆说到这里卡住了，她好像在害怕什么，身体颤抖起来。 赵辉凌厉地紧盯着，生怕有话错漏。周倩颖也是交叉地望着他们。 “因为……因为……”汤婆婆吞吞吐吐的，始终憋着这两个字。她大声地喘着气，从表情看就知道她有多痛苦。 周倩颖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拉了拉赵辉的胳膊。赵辉不愿意放弃，甩开拉拽。 “因为……”汤婆婆像是怀着极大的勇气，好不容易释放出了心中的想法，“因为你会死的。赵辉，你是不可能战胜他的。” 说完，她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嘴角处留下一丝暗红的血迹。 看的赵辉和周倩颖都惊呆了。 “你会死的……”汤婆婆剧烈的咳嗽了几下，瞬间倒了下来。 “婆婆。”赵辉大叫一声，赶忙冲上去扶住。他脖子扭动着环顾四周，瞪大眼睛，“那家伙已经来过了？” 汤婆婆像是屏足了最后一股劲，紧紧抓住赵辉的手，“听我的话，别去找他。” “可……” “有多远就走多远，离开上海。别去招惹他，你不是他的对手。就连陈师兄……陈师兄都已经被他杀了。” 周倩颖瞬间感到股恶寒袭来，她懦懦地后退了几大步，后背撞到了后面的柜子。 赵辉把汤婆婆扶进房间，身体安摆在床上，他翻起婆婆的眼皮，知道婆婆被人下了诅咒。赵辉把力量集中于手指，戳了下婆婆的眉心，化解了这一咒语。 “赵辉。”周倩颖表情悲鸣走了过来。 赵辉一直没有说话，他就这样坐在床边，直到汤婆婆苏醒。 “婆婆。” “赵辉啊。”汤婆婆显得很无力，她眨着眼睛虚无地望着天花板。 “是那家伙干的？” 听到赵辉的提问，汤婆婆逃避似地闭上了眼睛。 “陈爷爷……真得被他杀死了吗？” 汤婆婆把手放置于胸口，痛苦地抽搐着脸。 “几招，我只想知道你们是几招被打败的。” “师兄他用了九招。而我只有七招。” “是吗？”赵辉没再想问下去。他握紧拳头龇了下牙，转身往房间外走去。 “赵辉。”汤婆婆怀着凄惨沙哑的声音叫住他，“你真得不听我的话了吗？”见赵辉仍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汤婆婆丧气般地继续开口，“你从小就不听话，叫你别去招惹历头怪，你偏去。其实你也一直都没有忘记父母的仇吧。”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赵辉停止了前进，他半转过头，侧脸在灯光下有些蜡黄，“现在暂时不用想了。因为历头怪已经被我杀死了。” 汤婆婆马上露出难以形容的惊讶面容。 随着门‘嗙’的一声，赵辉和周倩颖走出了房屋。期间，赵辉还特意回头望了眼那个他居住多年的屋子。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见赵辉一直在前方走动，跟在后头的周倩颖尝试着搭句话。 赵辉倒是停下了脚步，一个迅速转过身子：“如今你已经知道那个家伙有多恐怖了。怎么样，还打算和我一起去送死吗？” 见到周倩颖迟疑的样子，赵辉摆着微笑，提步向前方走去。 “赵辉。”周倩颖追了上去，“你有信心吗，你有信心打败那家伙吗？” 赵辉没有停下步伐：“老实说，一点都没有。” 周倩颖拉拽住赵辉的胳膊：“那么，你真得会死的。” “死就死了，人总有一死。” “你怎么这么说话。”周倩颖是想回去。可双腿却似乎不太听使唤，从而让她一直跟在赵辉后边。 而赵辉见着这个累赘一直跟着自己，就尝试着与她交流了下。 “对了。有件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 “啊，什么事？” “你说这个叫邢世荣的人，这次回上海的目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汤婆婆之前不是也说了。为了复仇。还有，就是拿回属于他想要的东西。” “是吗？”赵辉凭空眨了几下眼睛。 有两点他很是不解。其一是为何邢志荣会选择这个时间段回来。可能是巧合，也可能带有其他什么目的。其二是赵辉推测那个在唐中路栖息的‘东西’就是邢志荣。但是，问题来了。本来赵辉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怪物。而现在居然是一个活生生的通灵师。 既然是一个活人，那又怎么能栖息在地铁轨道里几个月呢？ “喂，你又在想什么？” 周倩颖拍打了下赵辉地身子，得以让他从冥想中走出。 “我觉得他好像根本没有动那些书籍脑筋的意思。”赵辉随口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啊，为什么？” “你想想，他可以说一直在监视着我，我去哪个地方，做什么事他都了如指掌。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接到我家里来偷书籍呢。前些日子，我可都不在家里。他一直注意着我，却对家里地书籍无动于衷。” “会不会是因为他属于那种比较正直的类型，觉得应该在书籍持有人在的时候，明抢才有成就感。”周倩颖这么象征性地一回。但见着赵辉投来的鄙夷眼神，她马上移开了视线，反省自己是多么天真。 “反正我是不会相信，那些个武侠小说里，反派偷个武功秘籍，还要主角在场的剧情的。”赵辉昂着头说。他双手抱起臂，食指还提起，在眼眶附近滑行了番，“再顺下去推测的话，那人很轻松就杀死了陈爷爷，那就说明他的实力远高过陈爷爷。是什么原因造成他实力那么强的呢。按说陈爷爷和汤婆婆都是非常顶级的通灵师，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有把握战胜他们俩，更不要说轻松。那为何这个邢志荣可以那么轻松就击败他们？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有了可以击败两个顶级通灵师的能力呢？” 赵辉那叽里咕噜的话语让周倩颖有些头胀。 “这么说吧。”赵辉理了理心中的思绪，从头开始讲起：“当年刑志荣被赶出师门，错过了师傅的指点。这样刑志荣或许很气急败坏。经过几十年的修炼，他回来报仇了。按说应该也是场惊心动魄的决斗。可是，那两个受到师傅指点的通灵师居然那么不堪一击。而没有受过指点的邢志荣倒是非常强悍。这是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复仇的欲望让他增强了呢？”周倩颖按着脑袋回应。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赵辉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赵辉并未回答，直接走向前方。这让周倩颖有点气急败坏，她对于赵辉这种把话说到一半的习惯很是恼火。于是，她追着推搡着赵辉要其给出解释。 但赵辉一副深思的样子，根本无法与之交流。无奈，周倩颖只得暗暗跟随在后面。 他们不时在路边看见戴着口罩，身穿白衣的防疫人员。这些人嚷嚷着给市民检查消毒。周倩颖恍惚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末世动乱的世界。 第7章 又见地狱之门【七】 走到青汇镇出入口，一辆面包车迎面开过。引起的一阵清风，‘呼’地吹动起了赵辉额前的发丝。赵辉回过头，发觉那辆甚是熟悉，他的脑中跳出了某个情景。 面包车开了段距离，也像配合着似地停了下来。一个身着警服的青年打开了车门，并跨步走了出来。 他与赵辉面面相觑，投来一个标志性的微笑。 一旁的周倩颖看得傻眼，她随着赵辉的视线，一起端详着那个向她们走来的警察。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通灵小子？”张豪威的双手在寒风中摆动。 “你怎么来这里了？”赵辉的神色显然有些惊讶。 “我是来查一起案子的。”张豪威在走到了赵辉面前后，双手掀开衣边叉起腰。他样子看上去惬意万分，还歪头注意到了一旁的周倩颖，“哦，这位一定是……周倩颖周小姐吧？” 周倩颖纳闷着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名字，因为面对的是个警察，她恭敬地点点头。同时，周倩颖还看到了面包车里，其他探出的头。 “我的名字叫张豪威。”张豪威介绍着自己并伸出手。 周倩颖回过神来与之握了下手。 张豪威的目光时刻盯着赵辉，还弄出副抿嘴笑意。 “你是来查什么案件的？”赵辉以板起的面孔回应。 “高桥那里发生了一起独居老人的死亡案件，我来这里问下相关人员。” “你们什么时候对这么普通的案件感兴趣了？” “案件确实普通，可人却不普通。”张豪威凑了过来，“你知道吗，那个老人传说可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通灵师哦。” “什么？”赵辉干巴巴地眨了几下眼睛，“他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也想来一起调查？” “他该不会是叫陈玉龙吧。而你到这里来要找的人是一位名叫汤茜的老婆婆？” 张豪威的面色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地严肃了起来，“你也在跟进这件案子，还是说……” 赵辉深深吐息了下，向张豪威介绍了他与陈玉龙，乃至和他们一师门的渊源。其中，凶手刑志荣的名字被反复重点提及。 张豪威双手抱臂，听得甚是仔细。在听赵辉说完后，张豪威的脸上浮现出几丝不安，他大致已了解了些情况。 “走，去车里说吧。”为了更深层次调查，张豪威把赵辉和周倩颖请到了面包车内。 这是一辆拥有四排座的大型面包车，后方的两排椅子被拉到竖面以增加更大的空间。 “赵辉就不用介绍了，这位是周倩颖小姐，她是赵辉的朋友。”张豪威托着手说。他提了下眼镜，又向周倩颖介绍起他们科室的人员与工作内容。 这之中肖雅琴最为激动，她附在椅背上向周倩颖招招手，“你好啊。” “恩，你好。”周倩颖勉强地也以招手回应。 “老大，我们还要去找那个老人吗？”坐在驾驶座的徐伟问。 “有你在这儿就可以了吧？”张豪威向着赵辉展露出‘可否’的神情。 赵辉清楚现在汤婆婆不方便见客，他重重地点了下头。张豪威随即大手一挥，指示目的地为公安局。 车子开始以高速向警局开去。 一路上，坐在前座的张豪威与他们科室的警察交流着什么。 周倩颖坐得是极其不自在。她用胳膊抵了下赵辉，轻声问：“喂，这帮人是怎么回事？” 张豪威的耳朵像猫儿那样动了动，并回过头，那标志性的笑容随即展露，“我与赵辉是在前不久认识的，他还帮我解决了一件案子。怎么，他没有和你提及我吗？” 周倩颖茫然地摇摇头。 “什么，一点儿都没提及吗？哎，这也太令人伤心了。”张豪威介此抱怨起来，“赵辉就是这么没把我这个朋友放在心上嘛。” 赵辉凭空抓了抓头，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了句：“我为什么一定要提及你呢？” “我以前就说了，以后再要有什么棘手的案子，还要麻烦来找赵辉帮下忙呢！”张豪威还不依不饶地对着周倩颖说着什么，“他可是一个很厉害的通灵师哦，对吗？” 说完这句后，张豪威又把脸转向赵辉一边，“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一起行动了。” 赵辉不快地撇了下嘴：“话说你们是怎么接触到这件案子的？” “起初报上公安局时还没怎么重视，还是我们科室的老曹，就是他认出陈玉龙是通灵师这一身份的。所以我也就带着点好奇去现场看了看，结果……”张豪威转而一个犀利的眼神，“我断定那不是起普通的凶杀案。现场充满了戾气，还是两股。感觉就像是两个绝顶高手打斗过那样。” 说着，张豪威从包里拿出一本黄皮档案，交于赵辉手中。 赵辉扯开外面的拉线，拿出里面的文件。这里详细介绍着所有关于陈玉龙遇袭一案的资料，还附送几张照片，上面都是老爷爷死亡的惨状。 陈玉龙的全身都像被利刃割过那样，满是血痕惨不忍睹。看得赵辉都不自觉地捏紧了文件，脸上还不时抽搐着。 这时，张豪威又从包内抽出把宝剑。那是把散发这灵气的宝剑，赵辉一眼认出那正是陈玉龙的，也就是他们一师门传下来的剑。 见着张豪威把宝剑递来，赵辉伸手接过。他一手拿着宝剑，另一只手还抚触着剑身，表情甚是哀愁。 一旁的周倩颖也不是个味儿，之前还拜访过的老爷爷，如今已惨烈身亡了，况且他还是自己外婆的故友。 “他就是要来报仇。”周倩颖解释着，“他要杀光你们一师门的人才肯罢休。” 张豪威听后表示赞同地点点头。而后他突然脸色大变：“那在青汇镇的那位老婆婆呢，岂不是也是被攻击的目标吗？”他迅速手拍着徐伟叫其调转方向了，但被赵辉阻止。 “汤婆婆已经被找过了，不过只是伤了，没有生命危险。” “啊，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张豪威的眉头已经锁成了个八字，他手抵住下巴，“你能再把事情更详细地和我说一遍吗？” 赵辉端正了坐姿，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他的推测是这样的： 刑志荣应该是先找到了陈玉龙，从凶案照片与张豪威刑警的推测，两人发生过激烈打斗，陈玉龙被击败，从而失去了性命。之后，刑志荣再找了汤婆婆，并将其打伤。但不知为何，他似乎饶过了汤婆婆一命。 至于刑志荣这次回来的原因，直接的推测就是回来复仇。几十年前被赶出师门的他，在人生经过一系列的变动后，回来向自己的师弟妹报仇了。他要夺回之前失去的东西，就是他们师父当年留下的通灵书籍与宝剑。 当然，就像赵辉之前一直觉得不自然的地方。倘若真如推断那样，刑志荣回来是拿回他自认为应该属于他的东西。那么赵辉家地通灵书籍，他为何都不闻不问呢？况且陈玉龙的宝剑最终他也没有抢夺掉。 这是为什么？莫非他已经看不上这些东西了？赵辉有了这种可怕的论断。从这几天与邢志荣隔空的碰撞中，赵辉能感觉到此人的实力很不简单。 重重的迷雾之下，似乎预示着一点——刑志荣这次回来不单是复仇那么简单。 而对于这个深不可测的通灵师，赵辉更是产生了种莫名的忐忑。 在听完赵辉的推测后，张豪威也是心神不宁。 “这么说，他动机至今都不明咯？” “搞不好他在背地里搞什么大阴谋。”赵辉语气凝重。 “不管怎么样，也去局里再说吧。反正我们要查的都是同一个人。” 赵辉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现在和警察合作是上佳的选择。 “到了警局我会顺便查下那人的档案，或许可以推敲出他的行踪来。” “其实不用推敲了，他已经把行踪都告诉我了。”赵辉无视着众人的惊讶，抿嘴叹了口气，说出了刚才在满帆公司总部内，邢志荣是怎样侵入他的精神的。他还一并说出了赴会地点——镇西南面的镇元村。 居然可以侵入人的思想，这个老头究竟有多可怕？张豪威预判着邢志荣的实力究竟在哪个档次。 片刻后，他瞅向赵辉：“奇怪，他为什么把地点告诉你？” “我不知道。”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行踪暴露给自己的敌人，还真是嚣张。” “可能是什么陷阱吧？”肖雅琴回头插了句。 “要是陷阱倒好了！”张豪威转头看向赵辉，那直勾勾的眼神耐人寻味。 赵辉也明白这个警察的意思——邢志荣的实力现在看来深不可测，他或许觉得即便把行踪暴露出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因为无论谁找上门，他都有信心可以应付。 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棘手了许多。 “那么我们就准备准备，一起去那个什么镇元村赴约吧。”张豪威提了下眼镜，挺起的胸脯还抽带着交换的气息。 “对了。” 赵辉茫然地瞧向张豪威，“那个……镇元村具体在哪个位置，你知道吗？” 这个问题好似让张豪威不知所措，他稍加沉思了会，与几个灵异科的同事交互了下眼神。不过，从那一个个都快速眨眼、半张着嘴的面部表情来看，他们也甚是不知。无奈，张豪威决定捎了个电话给老警察曹易群。 “喂，是老曹吗，我问你呀……” 在这当口，周倩颖提着怯懦的语气问道：“赵辉，你真的决定要去那儿吗？” “那当然。” “可是警察都说了，可能是陷阱啊！” “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赵辉握紧了拳头，“我是不会放过他的。再说，如果我逃避了的话，难保汤婆婆以后不会再受到他的报复。” “但是……。” 赵辉把头一摆，没有想再听下去的意思。他知道周倩颖要说什么。 这时，张豪威挂上了电话。他带来了关于镇元村的消息。 镇元村原本是金山区的一个小村，属于上海郊区最偏僻的地域。三十多年前的土地改革，让那里的村民开始向中心城镇区迁徙。镇元村貌似是是最后一批被改建的，曹易群记得那里的村民大都迁移到了闵行区内。 “意思就是说这个村庄已经不存在了？”赵辉悻悻提问了句。 “当然不存在了。你脑子里还有‘村庄’这个概念吗？”张豪威反问。其实当之前赵辉问出某某村在哪时，他就觉得很奇怪了。 “难道那老东西在耍我？”赵辉不快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不，不对。赵辉眯起眼睛，这样推算：刑志荣已经几十年没来过上海了，那自然对于这里的发展不熟悉，或许在刑志荣的脑子里，镇元村还是存在的。 赵辉马上向张豪威索要镇元村的确切位置。张豪威无奈，只得再次给曹易群打去电话。磨唧了几句后，张豪威放下手机。 因为毕竟年代久远，曹易群确实是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在金山区的惠宝镇旁，曾经有许多已被拆除的村庄。估计镇元村就在其中。 恩，很好。赵辉觉得反正只要知道镇元村的确切位置，就一定能找到刑志荣。 “你们先回警局吧。我要回去拿下东西。”赵辉说道。“过会在金山区碰面。” “不，我觉得此刻我们还是都呆在一起比较好。”张豪威提议着。 赵辉觉得在理。 那么警局也不必去了，张豪威随即一个挥手，命令徐伟往赵辉的家方向开。 徐伟配合着转动了方向盘，车子随即一个大转弯。 第8章 又见地狱之门【八】 面包车飞速在公路上行驶，望着车外快速向后方移动的景色，周倩颖的心窜出强烈的不安。她回想起汤婆婆之前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赵辉，不要去。你会死的。” 她想提点下赵辉，但一望见此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便觉得无法再与之沟通。 车子开到家门口，赵辉二话没说就下了车，他朝自己所住的楼房走去。也没过多久，他就提了把宝剑走了出来。 那把剑金光闪闪，在昏黑的天气下，更突出得被显现。周倩颖脑海中不禁将自己的那把宝剑与之对比，方才知差距。 正当赵辉往面包车方向走来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响起了叫喊声。 “赵……辉……” 赵辉停下脚步，向周遭环望了阵。车内的人也探出车窗，搜寻着声音源头。特别是周倩颖，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就是无法认定那是谁。 “别乱转了，我在这儿。”一个身着西服的青年，从一个拐角处走出。 赵辉端瞧着，突然一个瞪眼，“是你？” 车内的周倩颖一下捂住嘴巴，忍不住叫了个‘啊’字。来者不是别人，居然是程天昊。 “好久不见了啊，你应该没忘记我吧？”程天昊边拍着西服，边走到赵辉面前，“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他将两手叉入口袋，那有些压迫性的语气好像是在说：‘我已经找你很久了。’ “我还能去哪里。倒是你，你怎么来了？”赵辉挠弄着自己的鬓角，他印象中程天昊离开上海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 “我就回来看看老朋友的。”程天昊扑哧一笑。 “是吗？”赵辉显然是不相信。 程天昊咳嗽了下，手在嘴边一阵滑溜，低头凑近赵辉，“那个……最近上海流感爆发得还真是厉害啊!” 赵辉的身体浑然一震，“你想说什么？” “算了，还是慢慢和你说吧。”程天昊深深提上了口气，“你准备去哪里？” 赵辉低下头，刹那间又旋即抬起。他向着程天昊亮了亮手中的宝剑：“最近我可被坏运给缠上了。” “怎么了？” “有一个非常厉害地通灵师要对付我。” “哦？是吗？”程天昊皱起眉头，“虽然我还不清楚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但是有什么能让我帮忙的，我一定帮。”他边说边露着坏笑，“我可是很乐于助人的。” “你确定你也要卷入我的麻烦中吗？”赵辉冲其投去一个犀利的目光。“对手可是非常厉害的哦。” “你这是成心在激我入坑？”程天昊抽了下嘴角。“对手真得非常厉害吗，你赵辉独自搞不定吗，一定只有我程天昊帮忙才可以吗？” 在自己问得问题，接连得到赵辉的点头后，程天昊拍了下胸脯：“那好。从现在开始，无论你遇到什么麻烦，都算我一个。” 还真是爽气——赵辉向停靠在路边的面包车方向指去，“那走，我向你介绍几个人。” 跟着赵辉向车那边走去，程天昊也注意到了车内的周倩颖。他嬉皮笑脸地打趣道：“哟，周倩颖也在啊。已经很久不见了，想我了吗？” 面对这样的挑逗，周倩颖赌气似地扭过头，“谁想你了。话说你怎么来了，流感时期到上海来旅游？” “恩，就是来这儿旅游，顺便来看看你。怎么，你不欢迎我？” “去死。” “你冲我发火干吗？” 嬉笑之余，程天昊很快注意到了其他人。他收起油滑的神色，眉头跟着紧然一锁。他把脸转向赵辉，“怎么，还惊动警方了？” 赵辉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他正要掂量着该怎么说时，张豪威已经从车内钻出，他嘴角处留着酩酊的微笑，一手反推下车门转身走来。 “这位是张豪威，公安局某科的科长。他们科室好像是专查灵异事件的。”赵辉见状不紧不慢地介绍起来，“而这位是程天昊，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是个通灵师。” “也是个通灵师啊。”张豪威眯眼提了下眼镜，他用着审视的目光直盯着程天昊全身望了个遍。约莫过了几秒钟，他才伸出了手，“你好啊。” “恩，你好。”程天昊也是坦然地伸手回应。 在两人握手的刹那，程天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而也就是在此刻，张豪威那双隐藏在镜片背后的明目中，散发出股炙热的气息。程天昊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冲其相视一笑，收紧了臂肌。 两人握手的动作持续了数秒，没有一点结束的样子。他们脸上虽然都风平浪静，但从微微颤动的嘴皮上来看，双方可都是卯足了劲。 赵辉对着两人摇了摇头，自己乖乖地走到车内去了。 最终，当输出的力量达到一定层次后，两人同时松开了手。他们对视了一眼。彼此喘了几口气后，笑容同时在他们的脸上绽放。 “幸会幸会啊，年轻的通灵师。” “你也是。” 他们又郑重地握了握手，交互着点点头。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这才是最好的问候。 不过，车内的人倒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唯独赵辉，他双手抱臂，觉得这两个人真是无聊。 “好了，上车吧。”张豪威领着程天昊上了车。 全员都上车后，车子开始启动。 程天昊坐在赵辉旁边，还不忘夸赞下张豪威，“喂，你的那个警察朋友挺厉害的嘛。” 赵辉听后表示很正常，要说他早已领教过张豪威的实力了。在开往金山区的途中，赵辉对程天昊讲述起这几天的遭遇。 …… “你的师伯啊！”听完后，程天昊摸着下巴冥思了阵儿，“你现在就是要去找他吗？” “是的。” “哟，挺有意思的嘛。”程天昊说着松动松动筋骨。 “但敌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喔。”坐在前排的张豪威回过头调侃，“似乎已经站在通灵师的最高端了。” “你应该再说得强点，那这家伙就更越来劲了。”赵辉不屑地对程天昊斜着眼。 “哎，看看还是赵辉了解我。” 沉默着的周倩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时而看看赵辉，时而又瞄瞄程天昊。这三人的打趣着实让周倩颖直起鸡皮疙瘩。 这还是要去面对强敌所该有的氛围吗？周倩颖不自觉地抽了下半边脸。要按她父亲的话评论，他们就是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金山区位于上海的西面，自浦东开过，也要约两三个小时的路程。 一路上，赵辉向大家大致诉说了下他的这个师伯，也就是刑志荣其人。刑志荣的实力暂且不提。他的目究竟为何，才更是让赵辉纠结无比。没搞清楚刑志荣的目的，这就像在赵辉的胸口插了把无形的剑那样，让他无比闷慌。 沈海高速公路贯穿着这一大区，现在这里又没有什么堵车。所以下午的时候，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徐伟把车开置到最近的民用马路上。他们随便去了个路边的超市，买回了点吃喝。 车内的空调开得很大，众人就在里面解决了伙食。如果要上厕所，车前上方正好架着块牌子——厕所距此一百米。粱怡君就吵着说要上厕所，便怀揣着笔记本下了车。 马路对面的一个住宅区车来车往的，这与大街上的冷清还是有些对比的。赵辉注意到那都是些带有医疗标志的防疫车。 张豪威把头冲过来，顺着方向眯了下眼睛：“哦，就是这个小区啊。” 众人听闻通通把头转向张豪威。 张豪威不曾想到自己随意的话，竟惹来这般波动。他遂向大家解释道：“上次电视上不是说了吗，金山区的某个小区多户人家染上了流感。哎，真可悲，整整一个小区都被感染上了。” 众人忽感觉到一股难忍的压抑。 “这个该死的流感怎么还没结束？”徐伟趴在方向盘上抱怨起来。 其余人也是低头沉思。 程天昊在这时想到，他之所以再次踏足上海，不也正是有流感这么个因素吗？ 程天昊舔了下嘴唇，对着赵辉说道：“对了，现在上海的流感爆发得是不是特别严重啊？” 不单赵辉，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那纯属废话的表情。 程天昊一副痛苦思索着的神情，“我在想啊……这个流感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内幕啊？” 赵辉眼珠一斜，“什么意思？” “饿……就是……”程天昊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他都觉得自己的这个设想是多么的荒谬。 “最早病毒……”一阵幽长的沉默后，张豪威自言自语地吐露出这么几个字。开始他也只是随意说的，但见众人又都将视线转向于他，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最早发生流感的地方好像就是在这个金山区啊。” 确实，流感的爆发首例就是在金山区。那时的有几个居民深感不适去医院检查，本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可病发没几天，就发了高烧，病症也变成了重度肺炎。医院的抢救也没能挽回性命。而后，又有多起这样的病例发生。 开始，医生也认为那只是起短暂的流行性感冒。可是，病例是越来越多，且死亡率极高。随着波及范围一直到市中心区，才得以引起重视。 就这样，流感变成了涉及全市的大疫病。 看着一些急救车在市内马不停蹄地穿梭，市民们都害怕着不知道哪天会开到自己家。 聊着聊着，众人心中开始泛起阵阵不安。别看他们一个个都安定着，其实内心早已经是波涛汹涌。 流感是不是人为的呢？这大概是车内每个人都在考虑的问题。疫病和通灵术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对人下咒确实会产生生病的症状。 倘若一个人运用通灵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得造诣，那是否可以对数以百计的人下咒呢？赵辉的眼珠朝上一翻，目光掠过众人，虚无地望向前车窗外。 可不久，他却凭空摇起头来。 “好了，好了，大家别乱想了吧，这种事越想是越不安的。”肖雅琴双手向下打拍着，她希望借此可以安抚下众人。 “也是啊，现在我们应该注意的是即将面对的敌人吧。”张豪威也是背着手施以发言。 众人交互着点起了头，情绪也慢慢安定。虽然他们心里也明白，那只不过都是在接地气般地逃避这一话题而已。 突然，一张大手猛拍到车窗上，响起一记短促的‘啪’声。这惊得靠在车门边的周倩颖，猛然缩到另一边去。 第9章 又见地狱之门【九】 怎么了？张豪威见势伸手拉开车门。粱怡君那瞪着眼睛的面孔出现在那儿，他的头颈就像什么机械杠杆，把头摇摇晃晃地送进车内。 “都在吧，我向大家说个事。那个……”他似乎是跑过来的，急喘声都让他说不清话， 这看得张豪威都有些不忍心，他双手抱臂提醒着，“好了。什么事啊，慢点说。” 粱怡君跳入车内，找到个位置轰然坐下。他拉开手里的笔记本电脑，熟练地操作起来，“刚刚我在上厕所时发现了一个新闻没，你们看。” 这小子怎么在上厕所时都玩着电脑啊，张豪威边凑过去边想。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条今日头闻。其中一条粗体文字，正好横在正中央，这显然是今天的头条： “上海于1月20日凌晨3点，已经成功研制出流感疫苗。”张豪威一字一顿地复述着，他起先只是皱眉。足足过了有五秒，他才反应到这条新闻的价值。“什么，疫苗研制出来了？” “是啊。”粱怡君点入新闻链接内部，指着屏幕的某处，“你看，上面说疫苗将在1月21日，也就是明天在各区接种了。” “这是什么网站，信息确信吗？”程天昊眯着眼质疑了一句。 “正规网站，应该能信。” “那规模呢，疫苗研制成本怎么样？”肖雅琴觉得这个问题才是最根本的。 “上面倒没说。不过既然写着免费接种，那成本应该不会太高吧。” “这么说，这流感已经可以治好了？” “治好还不可能。”张豪威摇摇头，“不过这疫苗一出，倒是应该可以防止大范围扩散了吧。”他虽这么说，但也觉得这病毒消失也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疫苗的出世，传播被掐断了，医学人员要做的也就是治疗目前得病的了。 “那还真是普天同庆的新闻啊。”徐伟往柔软地车座靠垫上一躺。 “对于其他人或许是，但对于我们却不是。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刻，对于我们来说，棘手的敌人并没有解决。”张豪威适时打住大家的喜悦。 “我也只是说说嘛。”徐伟嘟囔着，再次把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大家也都休息够了吧。可以启程了吗？” 见着众人一个接一个地点头，张豪威命令往南面的镇元村的方向驶去。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着。觉得过度的沉寂会影响士气，张豪威提了下在面对刑志荣时，该注意些什么。大家踊跃发表意见。 徐伟认为上来就该给他一枪，但肖雅琴却觉得一切该商量也是商量。 这简直就等于没说，张豪威转头想征求下赵辉的意见。赵辉耸耸肩，说着还是要等去了那儿，才可以推算出这个刑志荣肚子里究竟装着什么鬼。 就在大家这么聊着时，程天昊无意间瞄到周倩颖，就再不把目光离开。 “干吗？”周倩颖应该是注意到了那久久未离的视线，往旁边一缩问道。 “哦，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怎么那么安静啊。” “啊，安静？” “之前就觉得你太沉默的。怎么了，被赵辉感染了吗？”在程天昊印象中，周倩颖应该是人群中最叽叽喳喳的类型。 “啊，就是有点累了。” “累？”程天昊严肃起来，“你没事吧？” 周倩颖揉了揉鼻梁骨上的穴位，“没事。” 一旁的赵辉也想关心关心她，但终究没有开出口。 只觉得车子是越开越偏僻。不久后，都看不见几幢楼房了。一眼往车外望去，满是未开垦的农田。徐伟听着指示，把车弯入了一条小道。 目前他们行走的，已不是高速公路。至此他们也再没遇见一辆车和一个行人。其实想想也很正常，这里的人早已迁出，就算是运输什么的，走得也是新造的高速公路。 车在又弯弯曲曲在路上开了会儿，路变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破旧。当驶到一个交叉口时，他们才发现所身处的路，在地图上已经找不到了。 正前方倒还像个公路样，而左侧的道路就像是被丛林所覆盖住，连阳光都很难渗透。按照导向，如果走正前方那条道的话，就会驶向北面的奉贤区。所以，为了尽量往西面开，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选择左面那条岔路。他们如今是别无选择。 在路上颠簸了阵，车子彻底驶入了山区。一片片树林压制着此地，让人觉得甚是阴森。由于之前还下过大雪，树叶上残留着些许白点。 “这什么地方啊！”徐伟边开着车，边望望疮痍的道路。 “恩，应该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张豪威点着头，心里推理着镇元村的确切位置。 “我倒是奇怪这个老头怎么越过这种地方的，也是开车的吗？” “不是说他很厉害吗，搞不好飞过去的。”张豪威脖子一歪打趣道。 车子又开了半小时后停下，目的地似乎是到了。张豪威下车往周边遥望了下。再往西面开点，就要到浙江省了。这里是边界处。 “镇元村应该就在附近。”张豪威转头对着车内的人说。 粱怡君电脑屏幕上的地图上显示，这里是完全空白的。 “这里的人果然都已经都迁移掉了。” “那我们就开始找吧。” “茫茫山路，叫我们怎么找？”徐伟不满这里的泥土把他的皮鞋都弄脏了。 “沿着这条泥路走，应该就可以找到。”赵辉的声音在此时不协调地窜出。他有段时间没开口了。 赵辉所指的就是前方那条坑洼的小泥路，这路有点盲肠小道的感觉，前方是一望无际，不知其终点。他们奔波在这条路上，不知是走了多少公里。 最终，一个破落的村庄呈现在他们面前。 “就是这里啊。”赵辉握紧手中的宝剑，感慨了一番。 村庄门口有一座简陋的单间寺庙。这个庙目测也就一个平方的面积。里面除了一个佛像外，什么都没。而且这尊所谓的佛像，也是那种断头只留下半个身体的样式。要是平白一个陌生人进入，看到这尊残缺的佛像，还指不定会怎么害怕呢？ 寺庙里面也是脏乱无比，仅仅只从外面遥望，都似乎都嗅到里面漂浮的灰尘。可以说路经这个门口，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舒服。特别是周倩颖，她弯下腰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嗽声持续了好长时间，直到肖雅琴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后，她才得以舒服点。 “好了，没事了。”周倩颖直起了身子，苍白的脸色异常显眼。 大家手捂住鼻子继续往村庄内走去。走了足有数百米，才得以抵达居民所住的平房。赵辉恍然回头望去，发现村口的寺庙和这里隔开了个大平地，好像完全独立于村外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赵辉结合自己的遭遇，猜想到寺庙在居民心里多半属于非常神圣的地方，自然不会把它和三教九流都有的居民房屋放在一起。想必这里的村民祭祀，都会走一段距离来到那儿吧。 “赵辉。” 赵辉听到前方的伙伴在叫他。刚才停下脚步的思索已经让他落后群体一大截距离了。他说了句来了，紧跟了上去。 这里的居民平房已经是彻底变成废墟了，不是缺了屋顶，就是门檐尽失。仅有几处完好的房子，也已经污秽不堪。 照曹易群的诉说，这里应该已经三十多年没人呆了。看到这里，赵辉突然有了种奇怪的想法——地铁未来会通到这里吗？ 天色已经开始有了些变化。本来鱼肚白的晴空，现在变成了透着点枫叶般地火红。黄昏已经悄然临近。 “真的是这里吗，不会是其他废村吧？”走在最前头的徐伟这样发起疑问。 这里确实不能确定就是镇元村。就在大家疑惑着时，赵辉、程天昊和张豪威三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他们显露出警戒的样子，向周遭不断寻望。 “怎么了？” 除他们三人外，另外四人是不甚疑惑。 赵辉压低着音量，那两颗眼珠在眼眶内晃悠：“你们也发觉了？” 程天昊和张豪威也是小幅度地轻点起头。 三人一直保持着匀畅的呼吸，如同雕像似地站住不动。也就在刚才，一股骇人的力量正在扫荡着这个村庄。三人同时都感觉到了。至于力量的源头。不用说，应该就是刑志荣散出的。 “果然就是这里啊。”张豪威提了下眼镜。 “真是可怕的力量，老远我们就感觉到了。” “看来我们要小心点了。” “他到底想干吗？” “找到他就知道了。” 三个人彼此轻声交流着，好像此处只有着他们。 顺着迎来的戾气，一行人走进村庄深处。村庄的设计极其简单，也就是平瓦房被建在一块大盆地中。而瓦房与瓦房的间隔，自然就形成了道路。 穿梭在房屋之间的水泥道路上，赵辉机械似地左右转动着脖子。如今它已是个废村，那从前呢？它繁荣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呢？他脑中努力勾勒着村民来往的景象。 吹来的冷风扫荡着一行人的单薄身体，白花花的世界也让人觉得甚是孤寂。空气中不时地弥漫着呛人的霉味，这些都极大地打击着大家的信心。 第10章 又见地狱之门【十】 在村庄里游走了会儿，他们都已经到达了村尾。依旧什么发现都没有，众人似乎有些气馁。程天昊建议分头找，但张豪威持以否定态度，他认为目前人还是集中为好。 “是啊。村子太阴森了，要是分头遇到危险的话，彼此都照应不了。”肖雅琴适时地站在了张豪威这边。 赵辉眯起眼睛向村后门处走去。后面响起了众人‘怎么了’的疑问声。赵辉没有理睬，走到了村庄外。 村庄的后门口有着几块零零散散的大石块。由于它并不显眼，所以刚才大家在看到后根本没将之当回事。倒是赵辉，他警惕地望着这些石块。 应该是看到了赵辉那不同寻常的严肃表情，大家也都走了过来。 很快，众人也发现了这些石块的奇特之处。它们总共有五块，不是那些普通地泥石块，而是光滑的白色大理石。它们的形状都是长方形，且高度都到人的腰间，就像是被人刻意打在地面上的地桩那样。 它们相距着适时的距离被安放在地面上，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 张豪威走近勘察了一番，只见他一指弹击着石块，嘴里还嘟囔着，“这什么啊？” 程天昊也用着宝剑抵住石块，在那光滑的表面上一阵滑行，从而留下一个清脆的响声。 其余人纷纷找了不同的石头来看。石块似乎是被围成个五边形的，众人在石块群中间发现一个金色香炉。 香炉也甚是奇特，比一般家内供祭的要大上个三、四倍。炉上插了几根长香，边上还贴着条形白纸。 赵辉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慢慢向后退至远处，对着这里的石块不断眺望着。 “你怎么了？”张豪威见着其反常举动，便起身发问。 赵辉定了定身子慢慢走过来，他指着地下对大家说：“你们看看这里。” 众人茫然着脸，依照赵辉的指示聚集起来。他们纷纷望向地面，不知所然。 “不，不是这样。”赵辉深深交换了口气，他闭起眼睛揉捏了下鼻梁上的穴位，同时又重新做了个指示，意思是让大家从高处向下看。众人不解其意地想要寻找起高处。 只见程天昊一大步跨到某个石块上。在稍微稳当稳当后，他习惯性地用手遮着额头，观望起脚下的石块。很快，他的两眼倏然瞪起，这是赵辉所预料到的。张豪威等人在站到石块上以后也是显出副吃惊的样子。 这些石头果然是人为摆放的，它们彼此隔开相等距离，总共分为两层。外面由五块大石头组成，是一个五角星形状。而里面小一点的石子则围成一个圆圈。 这些石子一个接着一个，仿佛之间连接着种种微波。石头中央簇拥着的香炉，它不时散发着股逼人的寒气。 很显然，它是一个人为摆制的法阵。 “这是谁弄的？”张豪威问道。微风吹来，他那晃悠着的头发好似在与底下怎么都静默着的石块相照应。 “还会有谁呢？”赵辉扫视了遍石阵。 这是一个由石块为模具的五行阵。而且，赵辉当即判定出此阵是用来召唤某样东西的。 五行阵可以召唤出任何灵体。但是，这个五行阵未免也太大了。不单是外层的石块，连被用以做内核的香炉都比正常的大数倍。 赵辉明白，这样做得目的只有一个——此阵召唤的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设置的阵法越大，召唤出的怪物也就越厉害。这是通灵师间的一种共识。 那么这个法阵是用来召唤什么的呢？赵辉竖起一手臂，将之撑到下巴前。他低头陷入沉思。就刚才他们感受到的灵异能量，就是由这个石阵所散发出的。这股源源不断的能量令众人悚然。 赵辉挨着石阵，绕了一个大圈。他冷静回忆着汤婆婆赠予的书本中，有无介绍过这种样式的法阵。 突然，他的眼睛瞪成了两个铜铃：难道…… 赵辉开始心颤，那半张着的嘴都发出了近乎磕绊的声响。他恍然间觉得有一个恶魔矗立在自己面前。这种如临强敌的感触前所未有。虽然自他学通灵术以来，也遇到过不少难缠的强敌，但这次尤为特殊。 和赵辉一样已经辨别出，那是一个五行阵的程天昊走到石阵中央，他仔细观察着这个香炉，发觉贴在上面的纸头上有字。他伸手正想要拿起那个香炉。 “别动。”只听见赵辉大喝一声，呵得程天昊立马缩回了手。 赵辉如猛兽那样急冲冲地跑了过来，用手挡住程天昊，“千万别碰它。” 众人被赵辉的过激举动所惊吓到。 赵辉小心地用着宝剑，在不触动到香炉的情况下，轻轻挑开那些纸条。上面的文字显露无余。这些字貌似是古代的字体，在场没有一个人看得懂。 不过，赵辉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果然……如此。”赵辉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只觉得自己脑中的一根弦断了，崩溃似地后移了几步。为了控制住自己，他左手强抓住自己正颤抖着的右手。 “到底怎么了？”程天昊一脸疑惑。 赵辉垂下剑，荡下的手臂就像秋千似地晃悠，“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我知道，那是一个用来召唤妖怪的五行阵。” “那么……难道你没发现它召唤的什么吗？” “就是因为没发现，所以我才想撩开纸条看看。”程天昊皱眉叫道。很快，他异样地望向赵辉：“怎么，你知道？” 赵辉扫了一眼众人：“如果一般的召唤法阵的话，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规模的石阵。它是被用来召唤某个大人物的，搞不好……”赵辉欲言又止。 “搞不好什么？”张豪威迫切地问道。 赵辉闭眼深深吸了口气。随后，他两眼以极为锐利的目光戳向前方：“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它召唤的是……” 赵辉说出了这个妖怪的名字，声音透着无底气的颤动。 起先，闻言的程天昊不是很明白，脸上也像蒙了层迷茫之沙。而当赵辉再三强调着妖怪的名字时，程天昊恍然大悟似地身体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什么，你说它……不……这怎么可能……那只是个传言啊。”程天昊喃喃地自语着。他的嘴唇像是被麻痹了那样，喉咙口也是颤音不断。“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小时候，程天昊曾听闻自己的师父说过。当通灵师丧心病狂地设定一个比普通的阵法，要大得多的五行阵，并还是用它来试图召唤时，那就表明他可能要释放出一个非常可怕的恶魔。 不单是他，只要任何接触过通灵术的都知道。包括周倩颖，她在听到这个妖怪的名字后，也是步步后退，害怕地抵住墙边。 他们以前都把它当成一个荒诞的传言。但如今听闻确实存在，这样冲击使他们感到虚脱。 “不……这怎么可能……太荒唐了……太荒唐了！。”程天昊看似已经失控。 赵辉的双腿有些无力，他慢悠悠地蹲下，一手撑着地面，“想不到居然会被卷入这种可怕的事情来。” 赵辉口中的妖怪名字叫：黑山老妖。 “怎么……怎么了啊？”肖雅琴缩紧身体，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她紧紧靠到张豪威身边，并抵住他的胳膊。 张豪威见状抓住肖雅琴的手，边安抚着说没事边问着：“这个……怎么听名字像些电视剧里的……它到底怎么了，很可怕吗？” 赵辉撑着手，像是花了很大力气才站起来。他的眼神中饱含着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怪物。” “比历头怪如何？”张豪威歪了下嘴巴。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赵辉的牙齿好似在打颤。“要是让它出来地话。不要说我们，就算集合所有我们认识的通灵师，都一样不是对手。” “什么，这么厉害？”在黑山老妖这个词汇刚跳入张豪威的脑中时，他都有些不以为意。可是，赵辉的反应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我以前……”周倩颖轮流交望了下大家，怯懦地插上一句，“听我奶奶说过这个怪物，那时我年纪还小，没当真。” “恩，我也听师傅说起过。说这怪物以前对人类的损害超过几十场战争。”程天昊时不时地摇摇头，他不想相信这个传说。他的眼珠都已经变得浑浊，细看就像是个瞎子。 “确定一定是……黑山老妖了吗？”周倩颖像是憋出最后一口气似地无力问道。 “估计……可能……基本就是了。” “那么这个叫什么老妖到底是什么东西？”张豪威问，“而且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海的？古代应该还没有上海这座城市吧？” “据某些老迈通灵师的口传，黑山老妖一般都会在中国东部的沿海城镇游荡。”赵辉眼睛一斜，“现今它出现在上海很奇怪吗？再说，人越多戾气也就越重。” “那它究竟怎么祸害人类了，我以前可从没听说过它的‘光辉事迹’啊？” “我也没听说过。但我也不敢不相信。总之它的出现，都会给附近的人类造成灭顶之灾。”赵辉强硬地回复。 张豪威听得是有些一惊一乍的，“那它具体什么时候出来闹过事啊？” “这个我不知道。”赵辉摇头，“这个妖怪浑身上下都是个谜，除了传言就再无其他。我只知道在古代的某一个朝代，因为某些原因，这个妖怪被封印了起来了。自此以后它就一直想挣脱回到人间。而它每一次的行动，都会给人类社会造成一场莫大的浩劫。传说明末的种种饥荒就是此妖弄出来的。” “它还能弄出自然灾害了？”张豪威语带鄙夷。 “这很奇怪吗？天气变化本来就是有根有据的。比如说下暴雨，那是因为云层气候水气过多，为什么会水气过多呢？是因为地球间有循环，而厉害的妖怪就是可以加快这种循环。同理下雪，冰雹都是这样。所以它能弄出什么人类无法适应的环境，也是可以从科学上解释的。”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清楚这个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11章 又见地狱之门【十一】 赵辉叹了口气，向着灵异科的人介绍起关于这个黑山老妖的传言： 在这片宽广的中华大地上，曾屹立着一个非常厉害的妖魔。它凌驾于所有妖怪之上，由吸收人类的戾气而诞生。 在中国古代，战祸连连，尸横遍野，这给黑山老妖提供了极佳的场所。人类根本无力来抵挡它。往往只要它一出现，就必定会造成难以估量的祸害，同时也代表着一个城镇的消亡。它可以随意释放出可怕的能量，而被它弄死的人类又形成一股股可怕的戾气，从而被它所吸收，变成可怕的循环。 “真有这么厉害的魔鬼？”徐伟前缩着脖子。他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傲气。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就这么矗立在眼前，他们都下意识地沉默起来。冷寂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不安更袭卷着他们的心灵。 过了许久，张豪威试着才开口发问：“那么究竟是谁把它封印的？它不是应该很厉的害吗？”他的语气较之前明显软化了许多。 “这我就不清楚了。传言就是这样，亦真亦假的。不过……听说它在被封印后，每隔个几百年就想破除封印。” 那此阵就是被它用来降临人间的，张豪威舔了下嘴唇想。 “等等，赵辉。我一直有个问题。”程天昊突然开口，“这又和你的那个师叔有什么关系？” 赵辉弄出一副这不明摆着的表情，“你认为这个石阵会是自然形成的？” “但不管怎么说，能封印住黑山老妖一定有至上的力量才可以做到的吧。同理要解除封印也需要对等的力量。可你那个师叔……可能吗？”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不管刑志荣有多少厉害。即便设置出了五行阵，但他没有能冲破封印的力量，还是无法召唤出黑山老妖的。” “这话怎么说？”张豪威听闻两人的对话，沉下眉毛问道。 “用点通俗的话解释好了。”赵辉游望了一眼那个石阵，“黑山老妖以前被封印了起来。所谓的封印，其实就是把它拽离到了另一个世界中，让它无法危及人类。你也可以把‘另外一个世界’看作是某个异次元空间。而五行阵正是黑山老妖要从某个异次元空间来到这个世界的传送门。刑志荣固然可以摆设一个石阵，来创造一个传送门。但是这个传送门没有足够的力量，还是无法解开封印。” “大致意思就是指，刑志荣要想召唤黑山老妖还不够格咯？” “恩，差不多。”说罢，赵辉又敲击了下自己的脑袋，“反正我是真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在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来。” “那如果那个老妖怪赐予他力量呢？ 赵辉摇摇头，“不可能的。黑山老妖已经被封了，它是拿不出足够的力量来支撑石阵的。”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赵辉在此时提出了这么一个假设：不是黑山老妖赐予的力量，而是它在某处聚集了大量的能量，再由刑志荣控制，创造出传送门的呢？ 众人表示不理解赵辉的话，程天昊吐槽赵辉的思想总是那么的难懂。 赵辉思考片刻，大致讲解了下自己的想法。 想要让黑山老妖降临于世，不是只弄个五行阵那么简单。这可是要惊人的戾气才可以实现让其变成传送门的。而这股戾气出自哪里——就是人类本身。 通灵中的能量，也可以看作是人本身的气。什么气最强大，就是戾气。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充满戾气的厉鬼，实力比一般人要强大。人在死亡后戾气会达到顶点，换句话说，就是聚集了众多人的魂魄，就可以开启一道让黑山老妖降临的大门。 而这些魂魄从哪里来呢？ “最近上海确实是死了很多的人吧？” 被赵辉这么一提醒，大家恍悟过来。最近真正印刻在人民心中的灾难，便是前不久席卷了整个上海，造成严重伤害的流感病毒。 “流感已经造成上百人死亡了。这些死人的戾气去了哪里呢？”说完，赵辉往那个石阵厉眼一望。 “这流感和黑山老妖有什么关联？”程天昊问，“黑山老妖怎么可能控制那些戾气呢？” “如果就是这些人就是因它而亡呢？” “因它而亡？”程天昊在复述了遍后，就像领悟到了没，脸色瞬间大变，“赵辉，你的意思是……不，这怎么可能。你想说流感是黑山老妖放出来的？”他的整个脸都变了形，“怎么可能，它都能制造病毒？” “从理论上讲确实是可以的。”赵辉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关于病毒，其实就是一种寄生在人体，并破坏细胞的生命体。这种生命体也可以由通灵术制造出。以前有种巫术叫降头的,原理就和医学上病毒入侵一样.通灵师往往会通过灵异能力,制造出可怕的生命体,也就是俗说的''病毒'',再把它注入要侵犯的人体内,那么''病毒''就会寄生在人体内,转而对人体构成危害。” “这听上去简直就像是科幻片。”张豪威边摇晃起脑袋边耸着肩膀。但一望到赵辉那副严肃的样子，与之投来的坚定眼神，张豪威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那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那个那个怪物的？” 赵辉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那个正散发着莫大戾气的五行阵，“毁了这个石阵就等于阻止了黑山老妖的降临行径。” “好，那我们就毁掉它。”徐伟咬着牙关，抱着一股决战的念头，就这么挽上袖管。 “你以为毁掉它很容易？”程天昊却把徐伟给硬生生呛了回去。 即便徐伟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他想争论什么，却被张豪威给阻止。 五行阵确实不能轻易被毁坏。表面上，它们只是普通的石块与香炉。但是，它们早已被融合了布阵者的强大灵异能量。也就是说，石阵早已与周围的大地连为一体。普通地敲击是绝对不可能对其有丝毫损坏的。 “那么，该怎么破坏掉这个五……五行阵呢？”张豪威僵硬着脸道。 “五行阵的原理，按古人的话说，就是利用金木水火土等五种主要物质来制造一个门。而按现代科学的话说，其实就是制造一个传送门。”赵辉开始一字一字，不紧不慢地复述起他的想法来。 “啊，你在说什么？”张豪威自额头向上撸了下头发，“又听不不懂了。” “我的意思是用科学解释黑山老妖，是怎么从它的那个世界出来的。”赵辉表情就像雕刻后的木脸，只有嘴巴在微动。他也没有面向任何人，只是对着当空，感觉就像是在和空气说话，“所以要阻止它出来，其实也很简单，这个传送门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力量构成，其中一种的力量被扼制，那其余的四种也会崩塌。这样就可以毁掉这个传送门了。只要传送门一毁，黑山老妖就失去了与这个世界的传送点。那么它就无法踏足于这个世界。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不容易。” “怎么不容易了？” “这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乱来的石阵。要想扼制阵中的力量，必须释放出比它更强的力量才行。你也看到了，这石阵可是弥漫着无法令人估量的能量啊。有谁能打包票扼制住吗呢” 说完，见着大家都一语不发。赵辉‘恩’了一声，盘腿坐下。他双手抱臂低头思考起来。 又来这处，张豪威这样想着与众人一起耐心地等待起来。 这时，黄昏像是被燃尽的火堆，逐渐被黑暗所包围。不久后，天色完全暗沉了下来。这似乎也在呈现着众人的心情走向。 周倩颖环顾了下四周。离奇的是，今天的月光格外的明亮，就像混浊的墨汁中，一个向外扩散渗透的亮点。这也让周遭的环境不那么黑暗。身后的废村还能隐约显现。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的神经也不再紧绷。程天昊把剑头顶到地面上，闭眼旋转起剑柄。周倩颖直感到喉咙发痒，遂转身咳嗽了阵。张豪威背着手来回踱步。其余各位也是做着各自的事。 “这样做不知道可行不？”赵辉的话让众人瞬间把目光聚集于他的身上。他走到五行阵旁，抚摸着最外圈的一个石头，“既然我们无法扼制住它的力量，那我们干脆就增加。” “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在某一个石块上，施展法术，增加其中一个物质的能量。五行阵的力量必须平衡，某处的力量突然增加，一定会摧毁五行阵中的力量平衡。那么这个五行阵就会自行崩溃了。” “好啊，不错的办法。”程天昊拍起了手，“亏你想得出来。你的逆向思维功力，真是比常人高太多了。” 张豪威也不知这话是赞颂还是讽刺，他无语地对赵辉点点头。 “不过我还要说句。我也不清楚这个方法是否一定可行。要是我们失败的话……”赵辉停顿了下，“如果失败，就等于彻底得罪了这个怪物。到那时，黑山老妖要真降临于世，那我们便要面对它的……” 赵辉低下了头，面容呈现出无奈的态势。‘报复’这个词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张豪威懂其意思。他整了整身上的警服，深吐出一口气，随之抱以坚定的神情，“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它到这个世界来危害市民的。不过……”他的表情趋渐于柔和，“有些人并没有必要被卷入，对吧？” 说着，他深情地望向肖雅琴，又既尔相视了下调查科的徐伟与粱怡君，“你们都走吧。其他也是，想要走的就走。” “你也离开吧。和那些警察一起走。”赵辉对着周倩颖说。 赵辉、程天昊和张豪威三人是一致同意留下的。但其余人见着没被放在眼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先是肖雅琴急了，她说道：“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个女警啊。” 周倩颖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驱离。她清了清嗓子，“你居然叫一个通灵师离开，我们离开了，你们能行吗？” “老大，我们可要跟着你啊。” “你们……” “都到了这个处境，人多了才好办事嘛。”粱怡君说出了句入情至深的语句。 “恩，你的部下都挺懂事的。”程天昊说着，“现在只有团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间，一个莫名冷颤的笑声自四面而来，不单打断了众人的对话，还挤压起他们的耳蜗。几个定力差的都捂住了耳朵。周围也发生剧变。本来安静的环境顿时变得险恶无比，大风造作，刮得几十米开外的树林都唰唰作响。 第12章 又见地狱之门【十二】 谁？赵辉全身的细胞都警戒了起来，他忽望地转头，以寻找出声音源头。 一个黑影从村庄口处晃悠而来。从轮廓就可以辨别出那是一个老头。 “刑……志……荣。”赵辉紧紧地盯着那儿，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众人霎时绷紧了应战的神经，他们思维就如同山洪爆发，电闪雷鸣。程天昊本能地握紧宝剑，张豪威的手也不自觉地凑近腰间枪边。徐伟与粱怡君的脸像憋着股劲，可步伐却微微向后挪动着。肖雅琴和周倩颖互相抓住对方手，喘喘而息。 与之呈鲜明对比的是，刑志荣倒是不紧不慢地正在走来，他双手放在背后，一副和蔼长者的样子，“还真是感人的一幕啊，还被我这个老头子给看到。” 月光下，这个老头的发色被照得银白。他直视着赵辉，“不错嘛，我的好师侄。居然还真敢到这里来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也终于出现了啊？” “是啊……”刑志荣有气无力地拖了个长音，他还把手搭在歪曲的脖子上，“一直在旁边看着你们的举动。老实说，我的脖子都有些酸了。” 众人听闻都感到背脊发麻。原来这个老头子之前就一直监视着他们。这不禁让人思考着他这么做的目的。 “喔，你还找了些同伴来啊。”刑志荣的瞳孔中不时切换着人物的模样，“不过没用，都是些送死的人而已。” 赵辉的手臂像被装了弹射器那样霎时翘起，指向远处的五行阵，“这是你弄得吗，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刑志荣展露出直刺心底的奸笑声，“你们前面不都推测出来了吗，黑山老妖可拥有着至上的力量，认它作主人，可是能得到不少好处的啊。” “喂，你就为了得到点好处，让一个恶魔出来危害人类，让上海被病毒摧残成这样。”张豪威愤怒地回应。 刑志荣突然暗沉下脸，嘴巴还弄成个‘o’形，“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就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吗？” “像你这种为老不尊的老头，还想让别人怎么对待你？”程天昊借机笑着调侃道。 “你们再怎么说也没用。”刑志荣绕着大家走了起来，“反正黑山老妖马上就会降临，你们也会被它的力量给吞灭。” 说到这儿，他高高举起双手，阵阵冷风吹动起他的白发。亢奋的表情让他的背后，像是多出股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 这使得大家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但赵辉却动都没动，他释然地面对着迎来的威胁，淡淡一回：“你是不会得逞的。” “你想怎么阻止我。毁掉五行阵吗？呵呵，我看你们是根本不了解黑山老妖大人的力量？” “不，我们了解。”程天昊想压过刑志荣那干涩的声音。 但火候不够，被刑志荣反过来怒吼一声，“你们明明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视线一个漂移，又落到了赵辉身上，“告诉你吧，你的想法确实不错。如果只是一般妖怪的话，或许你是可以成功的。但黑山老妖大人可不容许你乱来。无论你想对五行阵做什么手脚，它都可以阻止。” 说完，刑志荣又再次放声大笑。阴险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山头，阴森的回声充斥着周身。 “不，现在也已经不用了。”赵辉即以一种完全平和的语气，呛着那个老头。 本已经包裹住众人的回声，瞬间急刹车似地停止。整个氛围也一下变得暗寂。 刑志荣抽歪了下嘴巴，“你说什么，你想怎么样？” 赵辉高高挺起胸脯，刻意放大着音量说：“本来我想摧毁的是黑山老妖进入这个世界的大门就可以。现在想想，这个方法也未免太愚笨了。就像你所说的，我们是无法与黑山老妖进行抗衡。不过，我已经想到一个非常非常……”他深深提气，摇头吐字，“非常非常非常简单而且直接的方法了——那就是杀死你。只要你不存在了，那这妖怪也无法到这里来了。” 赵辉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召唤阵是双向的。即便设置石阵的力量来自黑山老妖。但设置石阵的本身还是由刑志荣完成的。所以只要让刑志荣消失，那就不用面对黑山老妖，即可以摧毁石阵。 这样，黑山老妖与这个世界的纽带就会断裂，它就无法与这里取得联系。既然接收点没了，纵然它有万般本事，也无法传送到这里来。 刑志荣听罢，嘴巴冷冷一抽搐，“这个想法比之前的还要不靠谱。” “很不靠谱吗？” “你是根本伤不了我半分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赵辉倏得把剑拔出，干脆的摩划声刺历耳膜，灼热的剑光也闪耀着所有人的视线。 “呵呵，还真是狂妄。都不知道师妹是怎么教育你的。活生生把你调教成这样的一个青年。不过，你这种不服输的样子，倒真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刑志荣饶有兴趣地搓捏起自己的胡须，“恩，师侄啊，你叫赵辉吧。给你一个提议，如果你现在肯跟着我的话，我一定好好培养你，怎么样？”他低下头，龇出的牙齿也收到了月光之外，“想想吧，你的那些所谓师傅、师叔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 刑志荣极力地诱惑着赵辉，阴邪的模样直叫人心里打颤。众人不安地看向赵辉的背影，视察着赵辉的下一步回应。 赵辉稍稍思考了会儿，淡然喷出两个字，“去死。” “什么？”刑志荣刹那间抬起头。但很快他又转变了副较为镇定的面目，“哟，回答得还挺干脆的，不用再考虑考虑吗？” “不用了。”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恩，没有。” 刑志荣见状低下头，“哎，真是可惜。本来看你天分不错，是一个学习通灵术的好材料。况且我也老了，正需要一个人来继承衣钵。没想到你……。”他的眉头皱得就像两轮弯月，五官都凑到了一起。这样悲伤的面容显然不是装出来的，“哎，真是可惜。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了。” “这样才好，别等会我看你是师叔，也下不了狠手。”赵辉握紧宝剑回应。 “真是有自信啊。”刑志荣刑志荣冲着赵辉点点头，随后绷紧脸，“不过年轻人往往都会被自信给害死。” 刑志荣的周身开始散发出无形的戾气，那种充满攻击性，又极具压迫感的能量，赵辉先前早已领教过。 “老头子也会被自己的傲谩给蒙蔽，以为可以用自身的经验来压制别人。”程天昊扶开两边西服，上前顶住赵辉的身子说。 赵辉冲着程天昊的方向斜了下眼睛。 程天昊快速地一甩宝剑，剑鞘就这么被甩出。银色的剑身闪耀大地，他转动着手腕，享受着剑光的威严，“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厉害。” 刑志荣‘哼’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哎……”他两眼一瞪，表情瞬间变得可怕。只见他双臂抬起，两手之间显现出一根细长的气剑。 现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清楚刑志荣到底玩什么把戏。不过，那根寒气逼人的气剑倒是让他们的气势减半。 刑志荣的脖子咔嚓一声平移，对着程天昊显露出不寒而栗的笑容。 赵辉意识到了什么，“小心。”他转头大喝。 气剑脱离刑志荣的掌控，朝程天昊飞速刺来。 程天昊惊吓得忙抬起手臂，用宝剑抵挡住了攻击。气剑被震得如同冰块那样破碎。还没等他喘息，又一把气剑已经只有几米开外。这次，程天昊只得选择躲避开。他腰部一使力，整个身体都为之倾斜，气剑就这样擦脸而过，射到了远处大树上，树干随即一个窟窿。 “怎么样，年轻人？” “你这家伙。”程天昊不服气地瞪起双眼。刚才气剑的威力已永远记刻在他的心头。 “喂，赵辉。别和他讲什么规矩，我们一起上。我就不信他可以击败我们所有人。”张豪威贴到赵辉背后窃窃私语着。同时，他还抽出了警棍，摆出作战的态势。 “对，一起上。”程天昊迅速站起身。 两人自赵辉左右，正要冲上前去。赵辉立刻伸直两臂，挡住了他们。 “不，你们别动。由我一个人应战。” 不只是程天昊和张豪威，所有的人都无法理解赵辉的用意。 “喂，他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啊，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吗？”程天昊直冲着赵辉叫着。 “就是，现在可不是你呈英雄的时候，他刚才的……。”张豪威说，“你也看到了。” 此刻，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赵辉身上。 只见赵辉回过紧绷着的脸，又加重语气说了遍：“就由我一个人来应战。” 张豪威死死盯住赵辉的双眼，发现这无神的目光中，散发着请信任的信息。 不久，张豪威扶正了下眼镜，沉下了肩膀，“好吧，知道了。” 程天昊还表示不理解，“你说什么啊，让他一个人去，就是送死，那个……” “好了。”张豪威的手轻轻搭在程天昊的胳膊上，配以柔和的目光，“就让他去吧。” 程天昊转头看了赵辉很长时间，虽然他很不甘心，但也是放下了宝剑。两人后退起来，还把人群向后压着。这更突显了站在最前方的赵辉。 “我们自己师门的事，就由我们自己来解决吧。”赵辉向前跨出一大步。 “你真得不需要同伴帮忙了吗？还是你觉得就算帮了也没用。”邢志荣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赵辉勾起了嘴角，凝结了一直以来，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黑暗气息。 第13章 又见地狱之门【十三】 觉得有些渴了，汤婆婆起身走到了桌子旁。如今走几步都显得很吃力。她拿起茶壶，找准杯子向里倾注起滚滚清水。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刑师兄出手向来是一点都不留情。汤婆婆端起茶杯，一股子暖流冲入她的喉咙口，再渗入她的胃中。 赵辉，汤婆婆想起了那个跟在身边多年的徒弟。那张一直面无表情的面孔自她心底跳出。 这时，她似乎听见什么动静，像是在四周的墙壁发出的回声，她环望起各处来。 “汤师妹……汤师妹。”语气像是在呼唤。 这声音……汤婆婆脱口而出，“陈师兄，是陈师兄吗？” 身后的墙壁出现一股气流，气流渐渐变成一个人形。 “陈师兄。” “汤师妹啊。”陈玉龙化作一个鬼魂，降临到了汤婆婆的住处。 汤婆婆突然有了种心酸的冲动，她两眼潮热，“你还好吧？” “恩，我还好。”陈玉龙若隐若现地飘到她的面前。 汤婆婆想抚摸他的脸，却知道那是她怎么也勾不着的东西，“你……” “你的徒弟赵辉已经去找那个家伙了吧？” “是啊，他怎么也不听我的劝告。这次的对手是不一样的。” “有胜算吗？” “啊？” “我的意思是赵辉在面对刑师兄时，有赢的几率吗？” 汤婆婆不知该怎么回复这个问题，她只觉得一种近乎酸楚的味道在胸中扩散。那是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去。 --------------------------------------- “你确实有两把刷子。可惜就是过于愚笨，不知道什么叫做良禽择木而栖。”刑志荣眼带鄙夷，非常清晰地说着这些话。 赵辉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默默地原地站立，眼神呆滞，就如同失了魂那样。后方的张豪威等人，紧张地观望着事态发展。 刑志荣说道：“当初在我们几个师兄弟中，天分最高的就当属我了。可那个姓刘的死脑筋就是不信任我。他要是当初把东西都传过我的话，我保证可以成名于世。到那时他也可以沾光。谁知道他却相信那两个蠢货。还把东西全分别给了他们。结果呢，我们这一师门到现在都默默无闻的。”他攥紧着拳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见赵辉还是无反应，刑志荣眯起眼睛，“怎么没话了？” “抱怨够了没，还不出手？”赵辉眼睛一斜。 “你这小子。”刑志荣似被激怒，他喷出几丝血腥的白气，快速地交换着气息。不过很快，凶悍的面容便在他的脸上消失。他又恢复了之前的老道奸诈样，“真想把你那两颗傲娇的眼珠，给抠出来。” “那你来呀。” 两人相望着对峙起来，谁也没有动手。 气氛瞬间开始变得凝固，恐惧就像是一粒粒的小分子那样，钻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身体内。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两尊雕像。可是，其余人还是感受到了他们那各自迸发到最高点的气息。这两股气息悄然地在幽静的环境中作着碰撞。 望着赵辉幽暗的背影，周倩颖轻声呼吸着。她明白虽然眼前的两人只是原地站着，但精神间已经缠斗了数招。或许有个不知名的空间，他们在过着招数。 而不只周倩颖一人，程天昊和张豪威一定也意识到了，从他们凝重的脸上就可以看出。 就这样持续了数分钟，两人还是没任何的动作。直到刑志荣抖擞了抖擞身体。 “不错嘛，小子，没有被我的气所威慑到。看来要对付你，我还是要认真点。” 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彼此的试探已经结束了。 刑志荣像捧着什么似地将双臂抬起，两掌之间隔开了点距离。他的神色尤为狡诈，还操控着手指，像魔术师那般地灵巧扭动，“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他两掌间的戾气与日俱增，在膨胀到最高带点时，十指犹如枯枝般咔嚓伸直，一把气剑应运而生。 又是这招，程天昊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刚才他狼狈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众人心急如焚地猜测赵辉该怎么样应对。但赵辉则是面如死灰，什么举动都没有。 “像你们这样的通灵师，就算再厉害，也只不过是拿些外部兵器比划而已。而我，却可以将身上的戾气，转化为兵器。” 刑志荣单手用力一推那把气剑，气剑就朝赵辉这边飞身夺来。眼看就要击中目标，赵辉头敏捷地往右一倾。 气剑飞向赵辉的背后，遁入背后的丛林中。 虽然躲过，但脸上还是遗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划痕，血迹从中缓缓渗出。赵辉瞄了眼伤痕的方向，下意识地用手指擦拭了下。 “反应还算挺快的嘛。”刑志荣回味似地看着赵辉脸上的伤痕，“不过不要着急，接下来还有更厉害的。”说着，他又收紧了两手肌肉，只间戾气再次爆棚。就在动手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下。” 还不等赵辉回应，刑志荣便自说自话地说了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被赶出师门的落魄师叔。然后这个师叔还用了足足几十年的时间，苦炼通灵术回来报复？” 赵辉捏擦着手指上的血迹，他的视线在自己手指和敌人间游荡。 刑志荣奸邪地笑了起来，“告诉你吧。当初师傅要把我赶出师门，并不是质疑我的人品，更不是怕被我威胁到。”在说后一句时，他还特地放大音量，以一个重中之重语气加强点缀。 “师傅正是怕我召唤出远古的邪恶力量，才逐我出师门的。”刑志荣亢奋地举起双手，眼睛瞪得就像两个灯泡，“也就是说其实早在那时起，我就已经接触到黑山老妖大人了。” 这个信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脑中的弦也像断了似的无法思考。 “这么说……你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召唤出那妖怪了？”张豪威轻轻挪前了一步。 “正是。”刑志荣重重地应了声。他摇摆着脑袋，环游了阵对面的所有人。最终，视线与赵辉相触。 确实，早在四十年前，天份极高的刑志荣就已经察觉到了黑山老妖的存在。要说那也是偶然，他是在无意中接触了种黑暗系的通灵术后才得知的。以后他便对此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随着修炼的加深，他开始无法自拔，直至彻底陷入了这股黑色的泥潭中。 也就是在此时，被他的师父发现。师傅自然是严厉训斥，并禁止他继续修炼一切有关黑暗系的法术。刑志荣违命反抗，师傅就决定将其逐出师门。 “记得那个时候，师傅是又怒又气，他先是苦口婆心地劝导，而后又严厉地呵斥。可我才管这些呢，人生也才几十载，能有多少时间学习。倒不如走个捷径，找一个真正厉害的角色依附。” 众人被刑志荣的野心所震惊。倒是赵辉，他依旧像游离于事件之外地无所表示。 见着赵辉这副模样，刑志荣来了兴趣，“对了，再和你说句。当初那老东西可不只逐我出师门那么简单。其实……”刑志荣龇着牙，吐出这几个字，“他还彻底废了我的功力。” “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众人吃惊地喷出话语。 刑志荣的功力被废了，那他现在的强大实力？ 之前的这些个信息就像涨潮的海浪那样，一浪高过一浪地无情地冲刷着众人的信念。事态可以说已经完全失控。 程天昊断断续续地问着：“那你……那你现在的……” “我现在的功夫，当然都是由黑山老妖大人赐予的，是它给了我力量。也就是说。如今的我，有着足以傲视所有通灵师的能力。”刑志荣忽得张开手臂。 顿时周边狂风大作，他的身后也出现几股阵阵飓风。一根粗实的无形气柄显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对着赵辉说道：“所以小子。你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谁吗？” 一记阴冷的笑声过后，刑志荣又大叫：“一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通灵师。”他亢奋到最高点，还伸手握住了悬浮着的气柄。 那气柄前端开始不断延伸，所衍生出的气流软而结实，好似能无限延伸。刑志荣随意这么一甩，手上的东西就像波浪似地摆动起来。随着地面出现一声短促的抽踏声，一根由戾气组成的细长气鞭应运而生。 对于眼前这个强大的敌人，赵辉还是那么的干站着，但眼神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受死吧。”刑志荣如审判般地说道。他提起柄端朝前一挥，气鞭就像蛇一样朝赵辉这儿飞声袭来。 众人都还未叫出赵辉的名字，气鞭就击打中了赵辉的左手臂。 ‘啊’的一声，赵辉直后退了很多步。左手臂上的袖口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迹自里面清楚的渗出。他捂住伤口，低头喘息了几口气。 众人都已经看呆了眼。衣服本身就较为厚实，里面还隔着几层衣服。这样都能被划开，还留一道幽深的血痕，他们都无不惊讶感叹着这条无形气鞭的力量。就从刑志荣开始说‘而我，却可以将身上的戾气，转化为兵器’这句话时，就应该知道他那深不可测的实力。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赵辉慢慢抬起头，眼神空洞。 “现在认输的话也已经晚了。” 刑志荣又挥动起气鞭，这次的目标是赵辉的左肩。鞭子犹如机敏地毒蛇，凶而快地咬住赵辉的肩骨上，西装上的肩垫马上显出了一条裂痕。 赵辉的毫无还手之力，让刑志荣得瑟不已。他晃了晃气鞭，继续秀着自己的傲气。 赵辉还是不声不响的。他沉着肩膀，似乎在低声呼吸，额前刘海掩盖住了他的神情。 刑志荣板起了面孔，“你的性格还真是令人讨厌啊。” 他又操控着气鞭朝赵辉气势汹汹地甩来。气鞭打到了赵辉的胸口，血液也染红了里面的衬衫。赵辉像强行承受住那样，咬着牙慢慢放下双臂。他瞪起眼睛，双肩随着呼吸而抖动。 “终于有点反应了。看着就觉得可怜哦。”刑志荣忧愁着脸皱起眉头。 他再次挥鞭，鞭子划擦到赵辉脸上。赵辉转过脸，‘啊’地痛苦一叫，像被甩了耳光似地捂住那道新添加的伤痕。 “一定很疼吧。”就像欣赏着半死不活的蚊虫，刑志荣露出狰狞的笑容。他提手交叉着挥起鞭子，鞭子落到了赵辉的腹部上，形成个大叉样的血痕，“早就和你说了，你没有任何胜算，你只会被我给步步逼死。” 刑志荣又突然加快了速度不断提鞭抽动，鞭子就这么在赵辉的身上无情地肆虐。身体上，四肢上甚至脸上，都不断出现新的伤痕。赵辉就如同失落的羊羔，任由宰割。 这揪心的场景让众人是目瞪口呆。他们都觉得像是在看狱卒抽打着被定住身子的囚犯。 “啊。”肖雅琴痛苦地捂住双眼，眼前的惨剧让她心颤。 为什么不反击？程天昊已经有点看不下去。他握紧宝剑想要冲上前去帮忙，手臂却被张豪威一把拽住。 只见张豪威微闭着眼睛，对其轻轻摇晃着头。程天昊瞟了眼已经伤痕累累的赵辉，又看着认真的张豪威，无奈地重新站住。 赵辉——周倩颖自心底喊出。她想到了陈玉龙老爷爷，也是这样满身血痕地而后倒下的。她双手贴住嘴巴，酸痛刺激到了眼睛。 徐伟偷偷贴近张豪威，轻轻地说：“老大。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要是闹出人命的话……” “别。”张豪威一口否定，他怀揣着坚定的眼神，直视向赵辉的背影，“相信他。” 肆虐还在继续，不知已经被击打了几鞭，赵辉的身子随着气鞭所颤动。 “赵辉……”周倩颖忍不住地大喊起来。 第14章 又见地狱之门【十四】 “你要问他究竟有多少胜算……”汤茜手指在桌面上扣划，一阵阵摩擦的声响在耳边回荡，“就凭刑师兄的资历，那孩子肯定不是对手。” 听到这话，陈玉龙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叹着气。他正想提议与汤茜合力去找刑志荣时，汤茜却先于一步开口。 “不过……”汤茜昂起头，以前和赵辉生活的一幕幕，不断在脑中闪出，“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完全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啊，此话怎么说？” “或许当初是我被冲昏了头脑。我就是看他极其有天份才收他为徒的。当时我心中所认为的天份就是比一般人学习快。可以更早的继承我们一师门的衣钵。但是……”汤茜凝重地交换着气息，像是把久憋在内心的气团给吐出似的，“先前为了训练他，我给他安排了许多对手。但都被他给逐一击败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厉鬼，在这孩子面前，就只有求饶的份。我甚至为了让他不骄傲自满，还带他去挑战些即便是我，都觉得是无法战胜的对手。可是……” 汤茜瞄了陈玉龙一眼，“他总能一一化解危机，有时我都觉得他已经失败了，但他还是撑了过去，并击败了对方。” “你的意思是……” “说老实话，我已经无法判断他的真实实力了。我时常在想，他是不是已经早已经超越了我。”汤茜激动起来，“可他那时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啊，我就没放在心上。” 陈玉龙仔细品读着汤茜的话语。 “当时他要离开这里，说去市里上学，我就隐约觉得无法控制他了。现在想想……” 汤茜抿紧嘴唇，可以说赵辉陪伴她度过了许多时光，她打心底里已经把赵辉当成亲孙子来看待了。每当想到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孙子，汤茜就觉得心痛。 ----------------------------------------------------- 鞭打还在持续着，赵辉已经是皮开肉绽。坑洼的血痕遍布在他的全身。不但是生理上的，就连心理也被这由戾气构成的气鞭所摧残。 刑志荣越打越兴奋。多年来的痛苦，他全都发泄到了自己的这个师侄上。 就在他狂笑着张大嘴巴，傲娇地吐出舌头，像掷铅球那般发狠地挥出一记猛鞭时。鞭子却被一个收紧——赵辉忽然抬起左手，准确抓住了袭来的气辫。 戾气灼伤着赵辉的手心，鞭子也深深地卡进了肉里。一道狭长的伤痕就这样显现，这和他脸上的其他血痕相呼应。 “看来你还没死啊。”刑志荣使劲拉扯起气鞭。 虽然有了丝滑动，但气鞭还是被赵辉给牢牢攥在了手中。刑志荣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瞄了下手中的鞭柄，并顺着鞭子看向赵辉。赵辉的身体周边挥发着异常的阳气。 怎么了，刑志荣又试着拉扯起气鞭，依旧没能怎么拉动，他就感觉在和一个石像拔河。 “你……”刑志荣抽动了下脸。他已不像先前那般的底气十足。 赵辉那攥着鞭子的手，又将之绕了几圈。鞭子紧紧缠绕在他的手上，“就这两下子吗，没其他本事了？” “什么？”刑志荣单脚猛然向后一踏，他再次集中全身的力气，两手抓鞭，并拼命地拉扯。 但鞭子那头，还是被赵辉给牢牢锁定着。鞭绳掐到肉里的‘哒哒’声，微微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突然，气鞭断裂。刑志荣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而赵辉则岿然不动。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刑志荣不解着刚才还大好的形势，怎么一下就灰飞烟灭了。此时他呼吸混乱，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他抬手擦拭了下，本是整洁的头发，都因为汗渍而变得凌乱。 “你确实很厉害。”赵辉面无表情地吐露着字，“但还是不够火候。” “你……你说什么？” 赵辉不再回应，而是流露出一丝骇人的微笑。 刑志荣呆怔了下，又与刚才一样，抬起两手。伴随着激烈的呼吸声，一把气剑在他两手间显现，“你这个臭小子。前面我只是轻敌了。现在……”他把气剑推向赵辉。 就在众人又大呼赵辉小心时。只见赵辉拔起那久违没有触动地宝剑，以一个迅雷之速就切掉了袭来的气剑。 这招也被破了？眼见形势像是被彻底逆转，刑志荣不由地大惊失色。 “都说了，你火候还是不够。”赵辉慢慢放下宝剑。 张豪威像是早已意识到会发生这种情况那样，瞪起凌厉之眼，“要开始发挥真本事了吗？” 他的话引起程天昊的转头相望。 刑志荣不甘心地龇牙再次发难，他双手迸发出巨大的戾气，这些戾气凝结成数把颤栗的气剑。气剑自上至下一把把排列整齐。刑志荣吃力地向赵辉这边推去。 再见了，小子。再见了，我的师侄——刑志荣露出不寒而栗的笑容。 气剑飞涌着向赵辉射来，就在快要刺中目标时，气剑被瞬间静止，几十根刺眼的戾剑悬浮在赵辉的眼前，就离他相距几厘米。这些静止的气剑可以说是根根夺命，其中一根都差点要插中眉心。 众人不解着这是怎么回事。 赵辉歪着头，绕过静止着的气剑，“要我说几遍啊，你的火候不够。” 这下，刑志荣是彻底失去了气势。 “啊。”他大叫一声，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苦练的功夫为何就这样被赵辉破解。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他这样想。 “居然可以用戾气创造出可怕的武器，可见黑山老妖给了你多大的力量。当然，你自己本身也是不错的。可就是太目中无人了，以为自己肯定能赢，所以就失算了。” “我哪里失算了？”刑志荣迫切地问。 “先前你在用气剑和气鞭攻击我时，我表面上虽然没有还击，实际却在偷偷蓄力。” 之前赵辉低头承受着攻击的一幕幕在众人脑海中闪现。 “蓄什么力呢？”赵辉向刑志荣投去一个糊弄的眼神，“目的是为了创造一个对付你的阵。” 刑志荣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他已经惊讶地无法开口。不只是刑志荣，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流露出惊呼的神色。 这时，邢志荣的周围地表处窜出四股白色的气流，它们像喷泉一样往天空上冲去，就像四根喷涌的气流。而后，气流向周边延伸，又正好交汇成了一个四方形法阵。它正好把赵辉与刑志荣两人涵盖在内。 这就是赵辉口中的阵。 在这个四方阵内，所有的戾气均由创造者控制。它就像所预设的结界那样，可以让掌控的人改变一切规则。也正是基于这个目的，赵辉才在先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所以，无论邢志荣的实力有多么强，只要在这个法阵内，赵辉就永远占据主动。 当然，这样的阵法是极其难以掌握的，只有个别强大的通灵师才会运用。而赵辉则不单运用的如此熟练，还是这样悄声无息。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赵辉身上，此时的赵辉，犹如一棵高高耸立的松树。 就知道他有招数反击，张豪威提了下眼镜，目光如鹰般锐利，“这就是他真正的实力。” 一旁的程天昊咽了下口水，天呐，这小子。他惶恐地看着赵辉，只觉得大脑发热。同时，握在手中的宝剑也直在颤抖。 “那你之前表现得毫无还手之力，都是装的？”刑志荣大叫。 “是啊。啊……”赵辉快速地晃动了眼珠，突然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在傻乎乎地承受攻击吧。” “胡说。”刑志荣不服气地又操起一把气剑，向这边赵辉推来。但这也只是让在赵辉眼前悬浮的气剑多一出一把而已。 “还不明白吗？”赵辉抬手弹了下眼前的某根气剑，这根气剑瞬间就如浮尘一般飘散，“我可以控制阵以内的所有灵异能量，你的气剑也不例外。所以，你的招式已经对我没用了。你已经输了。” 刑志荣愤怒地瞪起眼，里面的眼球都已经充起了血。他的喉咙里还发出犹如卡壳般的干呕声。 “现在到了我彻底回击你的时刻了。”赵辉的目光变得凌厉，他摆动手臂那么一甩。眼前的气剑就跟着反冲回去，全都射向了刑志荣。 它们一根根刺入刑志荣的各个部位，又从他身后窜出。就这样，刑志荣口喷鲜血，倒在了地上。他被自身的戾气所打败，筋脉被气剑所震断。 同时，一旁的五行阵也产生了反应。几个石阵起先是慢慢震动，随着刑志荣气息的渐逝，石阵的动静也越来越大。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在其中滚动，还影响到了周边。 大地像地震那样颤动，飓风席卷起这片区域。 一股股蓝色的气焰从五行阵中间窜出，仔细看，那是人的灵魂。他们哇哇地大叫，像挣脱了束缚那般疯狂逃窜。 “这个阵和世界的联系没了，要崩溃了。”炙冷的寒气冲赵辉逼来。他没有后退半步，挺直着身板盯着不远处的石阵。 寒风吹荡着每一个人的头发，他们紧挨在一起，共同抵御着飓风。石阵迸发出一股气波，向周围一阵发散。本竖立着的石块，轰隆一声向旁倒了下来。 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第15章 又见地狱之门【十五】 结束了吗？张豪威走上前去。赵辉还在一丝丝的轻声喘息，始终保持着之前怒甩着的动作。张豪威将手搭到赵辉肩膀上。 赵辉回过头，冲大家点了下头。 众人那提着的气瞬间放松了下来，他们一个个都为击败强敌而感到惬心。 这时，程天昊慢慢地迈向已经倒下的刑志荣。其他人见状也围了过去。 “你们说说，这家伙现在该怎么解决？”程天昊冲刑志荣努努嘴，以一个冷漠的口吻问道。 此时的刑志荣眼神虚无，嘴角边还残留着吐出的鲜血。他口中一直嘀咕着什么。 “怎么……可能……我……这么……太……” 即便很模糊，但众人还是明白了其大概意思。刑志荣是不解他有着这么丰富的经验，又得到了黑山老妖的力量，却会被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所打败。 “老实说，我并没有胜你的把握。是你太傲慢了，以为自己必胜。在攻击我时，也根本没考虑我会不会有其他动作。所以你就输了。”赵辉高昂起头，表情虽并不丰富，但还是有些许轻视的神色流露出。 “以老卖老的后果啊。”程天昊还不忘吐槽下。 刑志荣就这样懊悔似地闭上眼睛，他还不时地颤动着嘴唇，显露着不甘。 “他不会死吧？”张豪威问道。 “我当然不会杀他，否则我不就变成杀人犯了。”赵辉斜下着眼睛，“不过他的功力却被给废了。又被废了次功力，真可怜。” 徐伟从腰带处解下一手铐，他看了看张豪威，在得到允许后，严肃地说道：“刑志荣先生，由于你牵涉一起命案，现在我就以警察的身份逮捕你。” 说着，徐伟蹲下身子就要给刑志荣拷上手铐。 就在大家彻底放松下心态时，刑志荣眼睛忽得睁开，他眼神中产生了一道光，给人感觉就像两个点燃的绿灯泡。他推开徐伟，直直地看着赵辉，又哈哈狂笑起来。期间，还因为咳嗽吐出了几口鲜血。 “你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吗？”刑志荣像条哈巴狗样的喘息着。 “你们以为我不存在了，五行阵就会没了吗？哈哈，告诉你们吧。”一张悲哀的面容霎时贴在刑志荣的脸上，“黑山老妖大人是不会这么简单就消失的。” “什么？”程天昊不安地周望起大家。 这时，本来安静的景象刮起丝丝的微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又一下子悬了起来。 “老头子，你什么意思？”徐伟想拉起那个老头。张豪威阻止了他的粗暴动作。 刑志荣大笑不止。那笑声仿佛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之时，一记惨烈的吼叫声划过天际。他们瞬间紧张地周望四周。叫声无法确定方位，好像是从内心衍生出的那样。 飓风又开始扫荡起周遭的一切。 “不好。”赵辉抬起头。 那本来就黑暗的天气变得更加浑浊。顶上的云层也顿时揉成了一个旋涡。伴随着轰隆的雷声，旋涡之中掠过惊人的闪电。 “你们都完了。哈哈哈哈。你们居然天真到要阻止黑山老妖降临于世。现在到了它要报复你们的时候啦。”刑志荣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 “黑山老妖……”赵辉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来了。” 飓风刮得更大，天上的旋涡也扩散到半个天际。恰时一道闪电劈下，震慑着众人的耳膜。 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戾气，笼罩到了这个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众人心头直感发麻，就像触了小电那样定格着身体，他们已经无法判定该怎么样做才是安全的。 戾气凝结成丝丝黑烟，黑烟又聚集成气团，它们在旋涡内翻滚，没几下就让整个天际所变得混沌。随着犹如恶鬼般的怒吼鸣响起，一个硕大的黑团自天空降临。 “跑，赶快跑。”赵辉的大叫激醒了已经呆寂的众人。 等众人顿悟过来时，赵辉又大幅度地挥动着手臂，“大家快跑啊，被抓住就没命了。” 大家彻底恍悟过来，向着村庄内拔腿就跑。黑团紧紧监视着，随着他们的位置而跟动。 黑暗延伸到整块夜幕，又喷发出阵阵黑雾。他们一个个骄躁地喘着粗气，慌了神似地跑着。面对着后方迫近的威胁，即便小腿发软，都咬着牙拼命向前奔跑。 “你们是跑不掉的，哈哈哈哈。” 赵辉停下扭头回望了下，刑志荣的肉体已消失在黑暗之中。赵辉咬了下嘴唇，又重新进入了奔跑的行列。 “怎么回事，石阵没了，为什么它还能出来？”程天昊边跑着边发问。 赵辉清楚他们根本跑不过黑山老妖的追捕，这个妖怪可以让整个山头都寸草不生。 黑雾蚕食掉排排瓦屋，紧随众人飘到村口。那个破落的小庙就在眼前。 “躲进去。”赵辉往寺庙内跑去。 其他人见着也慌乱地跟了过去，他们后方就是急速膨胀的黑雾。眼看就要被追上，众人连跑带跳地进入寺庙内。断后的张豪威一个转身迅速地关上房门。 黑雾包裹住小庙，仿佛要把这一切给吞噬。门窗也一直在呼呼作响，像是有数十张粘满鲜血的大手在外拍搡。几丝黑色的戾气也透过门缝飘露进来。 “啊。”肖雅琴吓得捂着脸，缩到了墙角边。 黑山老妖那惊人的能量拼命挤压着这个小庙，导致有种房梁都会被扭曲的错觉。 赵辉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团黄色符文纸，“把纸头贴到上面去，快啊……压住外面的气。” 众人一个接一个地抢过赵辉手中的纸条，他们手忙脚乱地将纸条按到门窗上。程天昊长了心眼把纸条封住窗口间的缝隙。 又一声如同野兽般地怒吼，大地都似为之颤动。粱怡君努力找到了根柱子，紧紧抱住。 “不要紧吧？”张豪威审视着大家。 突然天花板像遭受了记猛锤，一股无形的能量压迫下来。小庙剧烈地晃动了下，顶上落下片片灰尘。周倩颖感到一个扑空，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徐伟抬头大喊。 赵辉、程天昊和张豪威三人跑窜到房屋中央，他们背靠背集中紧挨在一起，齐向天花板上望去。这时，整个庙宇都小幅度地颤动起来，头顶那股逼人压力也还持续着。庙内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身体沉重，仿佛像是被掷入了个飞速下降又突然停住的电梯。 “就合我们三人之力，来顶住它发出的戾气吧。”赵辉大声叫嚷着。他又与旁边两人交互着点点头。 三人同时把手举过头顶，朝天的手指射出看不见的能量。可是，随着又一声轰隆巨响，比之前更强的压迫感袭来。三人的手臂被强制性压下，并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张豪威只觉得腰椎部位剧烈地疼痛着，“这家伙太强了。” “我们无法与它抗衡啊。”程天昊也扶着腰说。 戾人的气息扩散在整个屋内，使人呼吸困难。粱怡君死死地抱住根梁柱，肖雅琴紧紧地贴紧墙壁。周倩颖直感到头昏脑胀，她拼命捂住两耳，蜷缩成一团。徐伟已经趴到了地面上，看他样子，还想着要再次站起。 这些呈现着不同姿势的人，却有个相同的动作，就是怀着绝望地眼神，惶恐地望着周围。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这个魔鬼给活活逼死的，赵辉这样想。恰巧又是下震动，让他摔倒在地上。他努力保持平衡，勉强站起。 “我们必须把力量团结到一起，再继而组成一个屏障。”赵辉决心造一个阵法来抵御。 他从口袋内掏出四个玻璃晶体管样的东西，将其布置在房屋内的四个角落。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因为顶上的压迫感，而变得艰难万分。吃力地布完局后，他跑到中央，双手合掌，嘴里念了句咒语， 程天昊和张豪威见状凑近赵辉，也配合着照做。三人所迸发出的能量汇集成一体，在天花板上凝结。再而后，他们与黑山老妖的力量相碰撞，房屋顿时变得地动山摇。 压迫又骤然增加，三人咬着牙关，强行将其顶出了庙外。那在天花板上凝结的力量，发散到房屋的周围，形成一张保护网。 几乎在这同一时刻，众人都觉得那束缚在身体上的枷锁消失了。众人一下感觉轻松了许多。稍加喘息了几口气，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站起。 “结束了吗？”肖雅琴问。 “不，只是暂时安全了。”赵辉吃力地呼吸着，他眼神飘渺看似很累。 众人齐向颤动着门窗看去。诚然屋内的动静确实小了许多，可是庙外的轰隆却一点儿却没有减小的迹象。 “我们只是把那个妖怪赶出了房子而已。”张豪威环望着之前赵辉放置的四个玻璃小块。 “那要怎样才可以击退呢？” “就凭我们的实力，是怎样都无法击退黑山老妖的。”赵辉低头沉叹了口气。 众人又一阵唏嘘。 “我搞不明白。既然破坏了五行阵，那妖怪又怎么出来的呢？”程天昊烦躁着踱着步。 赵辉边磨着牙边冥思了会儿，“或许它并没有出来。”他走至窗前，把手搭在颤动的窗边，“只是余威在发作而已。” “啊，什么意思？” “随着五行阵的毁灭，它确实又被封印起来了。但是，为了报复破坏了它计划的我们，它就用仅仅还残余着力量对付我们。” “什么，都已经被封印起来了，残余的力量还那么强大。真是个可怕的怪物。”程天昊摇晃着头，沉下了身子。 “这就是黑山老妖，一个为世人所恐惧的魔鬼。”赵辉下了句重语。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徐伟的话让大家一阵虚脱感。要真如他所说，那大家感受到的，就如同临刑前的等待，恐惧而难熬。 “也不尽然。要知道它的余威也是有时效的。”赵辉转过身，扫视着大家说道：“到了早上，它的戾气应该就会散去。” 之所以黑山老怪可以为所欲，因为现在正是午夜时分，戾气最重的时刻。可要是到了早上，恐怕它的能量就遗失殆尽了，赵辉的指尖在窗上划离一阵响。 “那也就是说我们只要等到早上咯？”张豪威试着询问。 赵辉点头说是。大家一下轻松了许多。 “你早说嘛，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徐伟抱怨着。 “可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刻。”赵辉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凝重。他抬起头朝天花板投去一记凌厉的目光，“我想它此刻一定在想尽办法来破坏我们的防御，从而可以冲进来结果我们的性命。” 话刚说完，伴随着几声吼叫，天花板又像被什么东西砸中那样，剧烈颤动了几下。这让众人又增添了不少紧张感。 “我们一定要谨防它的入侵啊。”张豪威说完看了下手表，“现在快要到凌晨一点了。早上天亮应该是七点吧。还有六个多小时。在这六个多小时内，我们有什么本事都用出来吧。” “恩。”程天昊表示赞同，“首先阵法绝对不能被破解。 他毛手毛脚地前去检查了下赵辉所设置的阵法。 第16章 又见地狱之门【十六】 时间在焦躁的等待中过去。外面确实不太平，小庙里却是一片宁静，就像世外桃源那般。 就在几个小时前，大家还对这间庙里的空气嗤之以鼻。如今却不得不寄生在这里，等待着早上的降临。 较一个小时前的暴风骤雨，现在已经平缓了许多。黑山老妖的攻击周期越来越长，大家也都渐渐放松了下来，各自坐到了一边。 张豪威脱下眼镜，捏了下鼻梁上的穴位。余光瞥到一旁蜷缩着的肖雅琴，他转头安慰之，“没事吧。觉得冷吗？” 他刚想脱下警服。肖雅琴马上推托着说不要。以前也是这样，这个女警察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接受任何的同情与施舍。 张豪威无奈。他鼓励着大家撑住，又望见笔挺站立在中央的赵辉。赵辉正谨慎地预防着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为了保持更好的效率，张豪威在不久前提议：由他和赵辉、程天昊三人轮流执勤。这样，三人才能更好的集中精力，应付可能到来的威胁。 半个小时也快去了，张豪威看了下手表，起身就去接换赵辉。赵辉冲他点了下头，疲惫地坐到了一旁。 粱怡君时不时地瞄下电脑上的时钟，庙内浑浊的空气让他很不舒服。其实开始他并不打算在灵异调查科做的。按以前的思路就是，其他什么都无妨，只要工作轻松。不过因为新鲜，他还是答应了张豪威的建议加入了这科。现在想想，还是挺后悔的。 徐伟双手抱臂，两腿放直地坐着，后背还贴在一根柱子上，他眼皮有些粘连，都有些犯困。 周倩颖咳嗽了几下，鼻涕都随之喷出。她赶紧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游进口袋，想要掏出里面的纸巾，却发现自己早已擦完了。面对口袋空空如也，她感叹着是多么的无助。 “喂，拿去吧。”坐在旁边的程天昊把自己的纸巾递了过来。 周倩颖不好意思地接过。 “我说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啊？” 被程天昊这么一说，周倩颖好不自在，“啊，什么啊？” “怎么都觉得你今天话好像特别少。” “我话一向不是很多的，好吗？”周倩颖轻轻嘀咕了下。 程天昊笑了笑，“我看你是和赵辉接触久了，性格也都变得和他一样了。”他望望远处赵辉，示意赵辉坐过来。 赵辉白了程天昊一眼，自顾自地低头闭目养神。 “看吧，真是孤僻。”程天昊摇了摇头。他撑起身子想要转换下坐姿。 可如今，身体稍微动弹一下都很不容易。大家都太累了，这样下去还未等那妖怪进来，他们的精神都要崩溃了。程天昊吃力地盘腿而坐，找着话题似地问起周倩颖最近又和赵辉有什么样的冒险。 周倩颖醒着鼻涕，简短答之。 小庙内总体还是安静的，偶尔几句熙熙攘攘的对话声在里面游荡。 赵辉把头埋向双膝内。刚才剧烈的运动导致身上的伤痕又被撕扯开来，疼痛不时地刺激着他。特别是肩膀上的，就像被套了副枷锁，动都动不了。 而相比于肉体上的，心灵上的折磨才是最大的。想到这些个三两一群围坐着的人，他便抱紧小腿。不知多少年了，一出事他都是这么孤单地舔着自己伤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赵辉、程天昊、张豪威三人轮流了几遍。时间正在悄然过去。不单是庙内，感觉连外面也是祥和了许多。缝隙间好似都钻进了些许微弱的晨光。 “时间差不多了吧。”粱怡君冷不丁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大家像被石化了那样，面面相觑。 是到了该解决的时刻了，张豪威看了眼手表，忽略秒针不计，分针在四的位置上，时针则坐落于七和八之间。 “已经到早上了。” 时间过得那么快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 “那可以出去了？”徐伟打起了精神。 “应该可以了，都到早上了吧。”粱怡君合上笔记本，见着大家都不回答，他又重复了遍，“都已经到早上了。” “是啊，老大。” 张豪威冲赵辉投去疑问的眼神。 “已经到早上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你觉得现在我们安全了吗？”张豪威走到赵辉旁边，将手搭于他的肩膀上。 程天昊与徐伟肖雅琴他们也都悉数站起。 赵辉的表情还是很凝重的，“天貌似确实亮了……” “那好，我们出去吧。”粱怡君不想在这个小庙内多待一刻，他焦急地就奔向大门边。 “喂，等等……别……” 粱怡君的私自行动，惹来所有人的惊异。他们都想要跑过去阻止，但已为时已晚。 大门被粱怡君打开，他霎时张大嘴巴。外面还是一片黑暗，夜幕遮盖着天空，没有一点转亮的迹象。 “这……这……怎么？”粱怡君慢慢转过头。 “小心。”张豪威扑了过去，压倒了粱怡君，从而躲过了袭来的气波。 气波撞击到后面的木柱，木柱咣当断裂成两根。庙内顿时变得狂风大作，贴在窗门上的黄色纸条也被吹掉。 “赶快关上门。”程天昊厉吼一声，冲上去关上大门。 可是，就在门合拢的刹那，大门又被强制吹开，顺带着把程天昊给掀翻在地。而后，几扇窗户也没能幸免。它们都被一个个吹开，还撞击在一起并相互拍打着。其中一扇还被彻底吹落了下来。 那种可怕的压迫感又降临到了小庙内，还远比之前要强烈很多。大家仿佛觉得脑儿门都快要被挤破，一个个紧捂双耳，跌跌撞撞地晃动着。 周倩颖找到了墙边倚靠住，可头晕地眩的感觉依然没有减轻。 呼哧呼哧的飓风声在耳边回荡，灰暗的空间时而发亮发亮，小庙内的情况可以说已经到了完全失控的地步。 黑山老妖已经进来了，赵辉矗立在庙宇中央想。 “可恶。”他握紧拳头，懊恼着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 黑山老妖麻痹了他们的感官，让他们误以为已经到了白天。这个妖怪可以说，完全彻底渗透了他们的防线。 “赵辉。”卧倒在地的张豪威转头呼喊着赵辉的名字。 赵辉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屏紧呼吸。他举起手中的宝剑，朝天奋然一指。伴随着响动的雷声，整个小庙如同被扭曲一般。随后，一记洪亮的碰撞声。压迫着众人的气息被震慑而出。 程天昊抓紧时间，强推着关闭了大门。 “关窗，关窗。”张豪威也起身飞跳到窗边。 小庙内顿时又变得安静了，程天昊无力地顺着门边滑倒下来。 “安全了吗，现在？”徐伟喘息着问。 张豪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望向赵辉。 赵辉无力地甩下手臂，宝剑都掉到了地面上。他没有选择去捡，只是顺着看了眼，手臂微微抽动着。他走向窗边，失望地沉下眼皮，“晚了。刚才的开门，泄露了气息。我们所设立的防线已经被撕扯开了。”他抬起手臂，“你们看。” 顺着赵辉所指的方向，众人发现贴在上面的黄条已经破烂不堪。它们是被黑山老怪的戾气所腐蚀的。不只这样，白色的雾气开始从窗的缝隙间流入，进而扩散到了整个小庙内。 “或许用不了多少时间，黑山老妖就会进来取我们的性命。” “那现在怎么办？”徐伟三步并两步地跨上来。 粱怡君已经吓得缩到了墙角，他为刚才自己的轻举妄动而感到后悔。 “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张豪威提着气问道。刚才又是倒地又是，导致他的脸上都被乌黑的灰尘给覆盖。 赵辉思考了番，颇有气势地抬起头，“由我出去和它交涉下，看还有没有转机。” “啊，你说什么？”张豪威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你开什么玩笑？” “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 说着，赵辉就要向门外走去。程天昊一把抓住赵辉的胳膊。 “喂，你一个人出去，是想找死吗？” “在这里也只会被它慢慢逼死，只有出去搏下。”赵辉那坚定的语气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不要再劝他了。 激烈的喘息声从程天昊口中传出，他抓着别人胳膊上的力使小了点儿，“我说你……你该不会是想牺牲自己，来救我们吧？” 赵辉苦笑了起来，“弄得好像我死了，它就会放过你们一样。” “赵辉，你到底在想什么？”张豪威紧盯着赵辉的双眼。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赵辉向众人各瞟了几眼，既而死死盯住大门，“听着。我现在就出去和黑山老妖交涉，你们看着形式行动。” 就如同生死告别那样，赵辉缓缓抚下程天昊的手，他朝着大家绽露出僵硬的笑容，又板起脸跨出步伐。 张豪威怀着不可思议眼神打量着赵辉。像是本能驱使那样，程张二人让开了道路。 赵辉目光坚定，自两人中间走出。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毅然打开了大门。 咔嚓一声，大风又在小庙内呼啸，赵辉那瘦弱的身体暴露在风雨飘摇的环境中。他顶着寒风向庙外走去，步伐一点儿有没混乱。 “都掩护好。”张豪威命令着大家。 他和程天昊分别躲避到大门两边，又探出头，注视着赵辉渐渐缩小的背影。其余人不是窝在梁柱后，就是倚靠到墙壁边。 第17章 又见地狱之门【十七】 天空混暗且深邃，里面印刻着一个硕大的旋涡，旋涡内闪电交鸣。赵辉瞪大双眼，靠近着这个常人都躲避不及的地方。 越是发现越靠近旋涡，就越能感觉到中心的力量。在一定距离后，赵辉停下了脚步。寒风实在是大，他的头发被吹得像杂草在跳舞，脸上也像被刀子挠割一般。 他尽量站直身体，抵抗着面前的威胁。 大概是见着有人来了，旋涡开始抽动，就像高速旋转着的齿轮。 “来……得……是……什……么……人？” 一个带有古典韵味，且透着逼人杀气的声音直钻入赵辉的心底，他确定源头正是来自旋涡内，那正是黑山老妖发出的。 “是黑山老妖吗？”赵辉冲着天空大声呼喊。他刚一开口，迎面的寒风就钻入了他的口中，一阵阵干痒在喉咙口发酵。 “你……是……谁？”旋涡内部闪出刺眼亮光。 赵辉整了整身上的保安制服，“我的名字叫赵辉，是一个通灵师。” “就……是……你……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吗？” “恩，是我，就是我。”赵辉勾起嘴角。他眼珠还不时在眶内晃动，注意着周边的情况。 “他还真敢说啊。”在庙宇内的看着一切的程天昊，把指甲嵌入门眶内。 张豪威也是谨慎着注意着局势，他思考着赵辉究竟在想怎么样？ 随着一记闪电劈过，比雷声更令人颤抖的是黑山老妖怪的怒吼。 “卑……微……的……凡……人……竟……敢……阻……挡……我。” 赵辉抬头镇定地看了眼旋涡一番，深提了口气，“我确实只是个卑微的凡人。而你……黑山老妖是古代时期就纵横千里的恶魔。”他尖锐的语气与黑山老妖针锋相对，“不过，或许是你已经上百年没再出来了。现在的社会你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了。” “什……么？” 空气中开始弥漫出血腥的味道来。赵辉抽了下鼻子，双手抱起臂继续开口。 “从前的你可以横扫千军，纵然有数万的人类和你作对，你只要一个哈切，便可以置他们于死地。但现在呢？你还能这么胡来吗？你想控制病毒来攻击人类，从而得到恶魂来让你出来吧。我相信你以前也没少用这招。这次你也确实成功了。但是，难道你就没注意到异样吗？人类很快发明出了疫苗来应对，你释放的疾病都没怎么扩散就被人类给破解了。哈哈，想想就可悲，自己花了那么长时间却被那些医学家给治服了。以后，你要是再耍什么花招，一样很快会被人类给解决。你以为现代还是几百年前，走个城市都要几个月的时代吗？如今的人类已经不会那么好对付了。你也已经过时了，你知道吗？” “区……区……通……灵……师……你……” 天空变得风雨交加，气候也是更加恶劣。赵辉眼珠一斜，注意到了周遭的环境变化。他转而变成了一个很为轻松的姿势。他侧着身子来回踱着步，手臂跟着话语而摆动。 “难道我有说错吗？人类发展到今天，诞生了各式各样的科技。他们发明了飞机大炮，发明了坦克舰船。哪样不比你的破坏力更强。你所谓的能力在当今人类面前，已经不值一提了。” “他这是要干吗？” 庙宇内，一行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程天昊前着脖子，表情惊异，“激怒这家伙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辉。”张豪威轻轻鸣叫了声。 “原子弹，原子弹你听说吧，它可以摧毁一个城市，你有这能力吗？你也就摆平一个山头而已。就这点伎俩，还好意思傲慢吗？你所能做到的，人类一样都可以做到，而且还比你做得更好。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的科技还会越来越发达，实力也会越来越强。而你，就和几百年前一样，原地踏步着。到时你认为还能控制住吗？人类能上太空，入地心，你呢？以为在古代横行了几下，就跑到现代来放屁，真是可悲。” “啊……” 整个天空都回荡着怒气腾腾的吼声。这种声音不但没有震慑住赵辉，反而让他越说越兴奋。 “哦哟，还发脾气了。你就是个失败的过气妖怪而已。人类不单只有军用科技，民用科技也能完全超越你，电脑你知道吧，人类说话可以隔多少万里，这个你完全办不到。人类的无线电比你的能量要广泛许多，你根本就不是对手。还有你现在对我的心灵沟通，人类也差不多知道原理了。脑电波知道吗，你的一切都会被人类所研究出。” 旋涡中的力量在急速膨胀，好似要达到最高点。 赵辉轻瞄了那儿一眼，“好吧，其实我作为一个通灵师也是在帮助你，没让你出来给人类虐。真的，以后你也别想着出来了。出来只会丢人。” 力量就像要达到临界点，随时可能爆炸。旋涡被撑得变了形，一会儿椭圆一会儿五边形的。里面的气息也是极不稳定，到处乱窜。 “我懂了。”张豪威用右拳击打了下左掌，“这家伙就是想激怒它，然后使它的力量崩溃。” “啊，什么意思？”程天昊问。 “如果黑山老妖发怒的话，那它控制的力量就会膨胀，等到膨胀到无法控制的时候，就会彻底崩塌。这小子就是看到了这点，才出去对峙的。” “这样啊！”程天昊不禁以佩服的目光寻视向赵辉。 “再发怒都改变不了你已经无法控制人类的事实。”赵辉把手插入口袋，“已经没人把你当回事了。” “凡……人……” 各种气息在旋涡之中横冲乱撞，整个区域都像要负荷。看着这眼前的一切，赵辉悻悻向后挪动着。气息冲破旋涡，向着周边扩散。 “要崩溃了。”张豪威冲出门外大叫，“赵辉，快回来。” 一声近乎悲鸣的怒吼。弥漫的乌云中，流窜出个硕大黑影。那是黑山老妖的真身。黑山老妖下身就如同一团细烟，上身却硕大无比，且一半都是张狰狞的巨脸。它没有胳膊，两只大手就像悬浮在身体两边那样。 赵辉头一次被惊吓到，他半张着嘴，从未有过的恐惧遍游全身。 黑山老妖在急速地膨胀着，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它调以凶狠地目光瞪着，两只大手向赵辉抓来。 阵阵的吼声响彻天际。赵辉吃力地喘着气，大脑一片空白。眼看黑山老妖的双手已经要包裹住赵辉了。 就在这时，黑山老妖的身体出现异样，它眼睛逐然瞪大，双手像被缠绕住那样，向后扩展。天空上的旋涡不规则地剧烈抽动，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具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周边的一切，包括之前被遮盖的云层都被它尽数吸取。黑山老妖逐步后移。 “赵辉，赵辉。” 背后响起同伴的叫嚷声让赵辉得以回过神，他明白此时黑山老妖的力量已经完全崩塌。这妖怪仅剩下的力量要被吸到别的空间了。而后，会发生什么赵辉十分清楚。他不敢迟疑，转身向小庙那儿急速奔跑去。 黑洞那强大能量让整个风向都出现逆流，赵辉瞬感到背后的强大吸力。他拼命跑着，身后却像有个巨大吸尘器，束缚着他的身子。 终于，黑山老妖彻底撑不住了，整个身躯都变得失衡，翻滚着向黑洞飘去。 赵辉的脚下也是一个打滑，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他下巴磕到地上，疼痛无比。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顾及不到这些了。他的身体像被枷锁给锁住，动弹一下都异常困难。周围的枯枝石头都朝着后面快速地移动着，大树树枝被弯曲着，齐刷刷地指向后方。 赵辉迅速站起，可还未站稳，双腿就被整个牵扯离了地面。他的身体几乎平行于地面，就像处于失重状态那样。他奋力抓住地上的杂草，可就连杂草都被拔离了地面。 赵辉不断伸手乱抓一通，但效果却甚微。每每被他触碰到的东西，都会随着一起向着黑洞那边迈进。眼看赵辉离黑洞越来越近，形势万分告急，他集中生智，拉出口袋内的细绳。这根绳子的名称叫捉鬼绳，可以自行绑住有灵异能量的东西。 赵辉将绳远远甩出，锁定了不远处的张豪威。绳就像蛇那样，飞缠到了张豪威的手腕上。 见自己手腕被缠上了细绳，张豪威马上明白其意。他像拔河那样后倾着身体。但是，由于吸引力实在是太大，就连他自身都被慢慢向前拉扯。 “这……这个……啊……”自己双脚在不听使唤地前移，张豪威赶快腾出一只手，紧抓住门框，“我……也要被……” 程天昊见状双手勾住张豪威的身体，将之拼命向门内拽。 吸引力大得惊人，赵辉都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被拉扯得变形，那紧抓绳子的双手也出现了勒痕。而另一头，张豪威与程天昊窘迫的样子也是惨不忍睹。粱怡君和徐伟都赶来帮忙，四人使出吃奶的劲紧拉住细绳。 “不……要……放手……啊……” “啊……”因为手上的疼痛也好，心里的恐惧也罢，赵辉大叫起来。 黑山老妖的身子撞入了黑洞，与之融为一体，从中迸发出的能量使得赵辉卓然一震。天空被照得亮白。也就是在此时，黑洞消失了。因为惯性，赵辉重重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在庙宇门口拉扯的人，也一同扑倒至前方，摔倒在了一块。 当下，一切都归为了平静。 赵辉机警地抬起头，眼珠跟着转动了几下——没事了吗？ 不知是因为刚才的重摔，还是伤痛的再度加剧。他全身都有种灼热的刺痛感。他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冬天的，他里边的衣服却被汗渍给染湿。这些汗渍与血迹融合，变成了滚滚的热流。 程天昊遥望了下四周，见是静悄悄的，他定了定身子，虚脱般地倒在了墙上。 “喂，赵辉，没事吧？”张豪威大喊着。 远处的赵辉摇了摇头。 “疼死我了。哎呀。”粱怡君拍搡着身上的灰尘。 “结束了吗？”徐伟望着众人，“恶魔被击退了吗？” “应该是吧。”张豪威提了下眼镜，向赵辉那儿走去。 赵辉摇动着胳膊，闭眼皱眉。 “赵辉，你真得没事吧？” “没事。”赵辉回答得有些勉强。 张豪威试着抬住赵辉的胳膊，慢悠悠地走向大家。 “一切都结束了，黑山老妖已经被我们击退了。”程天昊遥望着天际。 此时的天空恢复了本来的面貌，浑黑的夜幕下闪烁着点点亮星。 第18章 又见地狱之门【十八】 “恩，结束了。”赵辉迈了几个大步，脱离了张豪威的手，“我们完成了件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话说刚才你也真是吓死我了，亏你想得出来。用刺激性的言语，让那妖怪自行崩溃。”张豪威双手抱着臂，无奈地摇着头。 “谁叫它气量那么小。所谓的远古恶魔，原来只是个会被轻易挑动的莽夫。” “那你现在成就感很足？” “不。其实也是我运气好。要是再差那么一点，我就被它吞噬了。” 又开始‘谦虚’了，张豪威抖动着肩膀笑了笑。 “不过这个黑山老妖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啊。你们想啊，就那么点余威都差点要了我们的命。”程天昊把宝剑插入剑鞘，一阵轻快的铁石摩擦声响起。 “是啊。这个黑山老妖啊……”张豪威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真是个大祸患。” 这个妖怪没有除去，是否会再度带来危害呢？他盘算着是否要把它上报给公安的领导。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是彻底安全了吧。案件也解决了。”肖雅琴拍搡着双手，眉飞色舞地走入大家的中间。 “你的意思是想要去庆祝一下吗？” “是啊，每次解决案件不都是这样吗？” “那也得先回到市区，回家洗个热水澡后，把工作报告写好，才可以。”张豪威伸着懒腰。 “你总是这样。” 大家一个个都展露出笑容，久违的轻松氛围覆盖着他们。 “你们要去庆祝啊。”程天昊如兄弟似地拍了下徐伟的后背，“那也别忘了我哦，我也想加入你们。” “那当然，今天的经历我可是一生都难忘的啊。”张豪威回应之。 “赵辉也去的吧，我也是托了他的福才得以认识你们的。” 众人统统把目光集中在赵辉身上。赵辉抖动了下肩膀，不屑地摆过头。 “他大概是太累了吧。”张豪威露齿一笑，“他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去医院稍微检查检查。” 赵辉咽了下口水，往庙宇内走去。 “哎。”程天昊上前挽住赵辉的胳膊，“你也去嘛，稍微合合群。” “就是，就是。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了。” 众人都集结到赵辉身边，他们你一句，我一言的对着赵辉软磨硬泡。 直到赵辉嘟囔了句，“我又没说不去。” 他们一下欣喜若狂似地欢呼起来，就像完成了某样大事那样。这弄得赵辉好不尴尬。 “那个叫周倩颖的女孩子也会去吧？”肖雅琴在这时问道。 大家恍惚间才想起周倩颖在哪？ “她到哪里去？”程天昊恍惚间快速地转头。 周倩颖并不在大家之中。 “应该还在庙内吧。” 众人寻思着进入小庙内。庙内的空气还是那么的浑浊。周倩颖横侧着身子，躺在角落处。由于她是面对着墙壁，大家看不到她的正脸。 “她怎么了啊，睡觉了吗？” “我看是吓晕了吧。”程天昊双手叉腰。 “女孩子嘛这也难怪。只有干练的女警，在这个时候才不会怕，对吗？”张豪威开着玩笑。 众人被不自觉地逗笑了一番。 “你说什么呢？”肖雅琴白了张豪威一眼，走过去摇动着周倩颖的肩膀，“喂，起来了。要着凉的哦。” “周倩颖，周倩颖？”肖雅琴呼喊着名字。 “什么情况，睡得那么沉？”徐伟说。 赵辉抿紧嘴唇，一种近乎不详的预感由心底。随着肖雅琴摇动的幅度增大，大家愈发觉得不对劲。他们焦急般地凑了上去。 “周倩颖，周倩颖。”肖雅琴开始猛烈摇晃起周倩颖的身子。 见还是没反应，肖雅琴稍一使劲，把周倩颖的身给给翻了过来。周倩颖像僵尸一般，倒落过来，一手无力地摔在地上。 “啊……她怎么……她怎么……”肖雅琴捂住嘴巴。 众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们提步围住周倩颖。只见周倩颖斜歪着头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没有一点儿生气。她干涸的嘴唇上与鼻子处也没有一丝呼吸。 很明显，她已经死了。 第19章 又见地狱之门【十九】 “怎么回事……她……”程天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刚刚好好的，怎么……” 张豪威把食指贴向周倩颖的人中部位，意再确认。 “老大，她真得没气了吗？” 张豪威无奈地向众人摇头。 赵辉凑近蹲了下来。他目光沉重，端凝着闭眼的周倩颖。闻得眼前就是具死尸时，他呼吸变得有些骤乱。 其余的人也不知该怎么才好。周倩颖死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死的？”肖雅琴激动地问。 “其实刚才……”程天昊欲言又止，他瞧了赵辉一眼，才再度开口：“刚才我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是……” “是黑山老妖杀死她的吗？” “应该不是。”赵辉扶正了周倩颖尸体，“黑山老妖的首要目标还不是她。” “那么……” “她应该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死亡的。” “刚才……这女孩一直在咳嗽吧？”张豪威游望着大家，镜片后的眼睛茫然地眨着，“是吗？” “是啊，她身体好像表现得一直都不太舒服啊。”程天昊懊悔地将拳头砸向自己的手掌，“之前就觉得她不太说话的，还以为是害怕，想不到……什么，她还咳嗽着，难道……” 赵辉深深提了口气，直到肺部被挤压到无法负荷时，才一劲放出，“她是得流感而死的。”他苦着脸站起身，整个人都像散了的骨架那样，无力地垂荡着手臂。 “得流感，不，不可能的。黑山老妖不是已经被我们击退了吗？” “那就是在我们抵达这个村庄前就染上的。”程天昊抿着的嘴唇微微发着颤声，他闭起眼睛，把头扭向一边。 “就是说她已经没救了吗？哎……”张豪威叹了口气，特意低着头走离了人群。 他在窗边停下了脚步，迷离的眼神直望着天空。夜景还是那么的暗淡，没有一丝光明。身后还有零星的讨论声，像是肖雅琴在提议招魂什么的。她接连提了很多建议，甚至还把耳闻的一种叫死而复生的妖术给说了出来。 程天昊全都逐一否决，他解释着死而复生只是在理论上存在。根本没有证据表明这种通灵术成功过。换句话说，就是以通灵师有限的能力，是无法救回死人的。 “还是收拾收拾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徐伟把手搭于赵辉的肩上，回过头，“老大，这要上报吗？” 张豪威回头看了徐伟一眼，什么都没说。徐伟耸了耸肩，就想要搬动周倩颖的尸体。 “等等。”赵辉突然抓住了徐伟的臂膀，“或许可以有办法救她。” 程天昊大为震惊，“赵辉，你想干吗？”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弯下腰一把拉拽过赵辉的肩膀，两人脸对着脸，都要贴到了一块，“你该不会是想用什么死而复生术吧？” 赵辉一扭肩，甩开了程天昊的手，“不。我有个更直接的方法。” 几乎同时，张豪威和程天昊复述出了‘更直接的’这几个字。张豪威还一个剑步走近赵辉，侧耳倾听。 “世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赵辉双手撑着大腿，站了起来。“不错，她确实已经死了。我们是救不回死人的。可是……”他眼神变得从未有过的凌厉，“我们可以打一个擦边球，让她从未死过。” “你在说什么啊？” “人在死亡后的步骤，你们应该都清楚吧？” 程天昊是不清楚赵辉到底想做什么，但他还是依着赵辉的心思把人死亡后的步骤复述了遍。 一般除了有特大冤屈，对尘世间还有留恋的鬼除外。人在死后都会飘向阴间报道。在阴间的程序大概七天左右。第七天，魂魄就会回到家里一次，也就是所说的头七。头七过后就一直待在阴间，等待转世。 “可这又和救回周倩颖有什么联系？” “刚才我已经感应过她的魂魄了，她自身的怨气并不够，所以已经飘到阴间去了。那也就是说，只要在此时截住她的魂魄，并强行带回来，阴间那边的阴兵也无法判断。到时它们肯定以为是生死簿出现错误了，那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等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天昊眼睛瞪地无比地大，“你的意思我懂了，就是去阴间把周倩颖的魂魄带回来。可是阴间的守卫要有多少森严就有多少森严，怎么可能让你一个通灵师混进去。就算你的实力很强，但也强不过阴兵的。” “但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不可能的，你总是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阴间里把守的鬼差，不是我们通灵师可以对付的。”程天昊说得汗都要冒出来了，“我听我师傅说过，阴兵的实力强大得可怕。况且他们还有顶头上司——阴将在。阴将根本就不是人，它凌驾于所有通灵师之上。你怎么可能从里面把人救回来？” “我就是可能把人救回来。”赵辉倔强地回复。 张豪威来回地摆着头，看着这两人的对话。他提了下眼镜，默默走到周倩颖旁边。这个女人的脸庞已经发灰了。 “你给我摆好阵法，我马上就去阴间。” “我看你是疯了吧。我从来没听过有哪个通灵师能安全把魂魄从阴间带回阴间的。搞不好你也会栽在里面。” “那到时再说吧。” “你真的会死在里面的。” 争论声在小庙内横冲直撞的，惊得其余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真得要去阴间吗？”张豪威在此时开了口。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赵辉生硬地勾起嘴角。 “那好，我陪你一块去吧。去阴间应该也不需要其他什么手续吧。呵呵。” 听闻张豪威的话，他的下属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其中肖雅琴最为激动，她双手摆于胸前直劝解着。徐伟也是老大老大地喊着。 虽然肖雅琴湿润的眼睛让张豪威有些心疼，但他已经决定了，不会轻易更改。 “你真得也要一起去？”赵辉问。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张豪威面对面地靠近赵辉，微笑着的脸渐渐变得严肃，“两个人去，互相也有个照应。” “喂！” 程天昊激动着游指着面前，即将要去阴间犯险的两人。“这小子疯，你也陪他一起疯？” “我欠他一个人情，是时候还了。况且我也不想让同伴独自去犯险。” 赵辉低头苦笑了起来，“那你真要想好了哦，可能真得回不来的。” “你是在小看我的胆量吗？”张豪威给了赵辉胸口几记重拳。 “恩。”赵辉冲着张豪威，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走。” 两人说着跨前一步。这时，程天昊给挡住他俩。 “喂，喂，喂。”程天昊扶开西装两边，抖晃着脚，“你们就这样去冒险了？” “程天昊，如果我真回不来了。希望你可以照顾下汤婆婆。还有我家里的通灵书籍，你可以拿去看。” “这什么跟什么呀，你想让我帮你照顾老人。你这个家伙啊。从认识你到现在就是那么的古怪。说句老实话，你要是死了，我找谁去比试啊。别忘了，我们还没分出个胜负呢！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你去死。”程天昊呼出憋着气，“好了，好了。”他不快地甩着手，“算了，我也一块去吧。一起去阴间闯荡一下。” 程天昊的提议让赵辉着实一震，“那可不是玩的？” “这我知道，三个人的力量总比两个人大吧。” “你……真的？”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呵呵，你这家伙……”赵辉抿紧嘴唇，“不管怎么样，真是谢谢你们。” 三人彼此间对视着，充满暖意的笑容在他们脸上绽放。他们伸出手，在中央碰撞。 “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肖雅琴不禁发出感慨。 就这样，三人决定去阴间，亲自带回周倩颖的魂魄。而其余的人，则守在旁边等待。 去阴间的程序其实很简单，就是‘去死’——装作死人。 赵辉将一个小香炉放在庙宇中央，并从中插上一根香。这根香不只是他们行动的限定时间，更是他们与阴间联系的纽带。也就是说，在这根香烧完之前，他们必须回来。 “现在我就报出去阴间的咒语。对于你们两个来说，这种级别的法术应该不难吧？” 其实那是一个较为难掌握的通灵术，需要有一定阅历的通灵师才能掌握。 程天昊和张豪威都信誓旦旦地点着头。三人便围成个三角，在香炉边坐了下来。赵辉把咒语公布了出来。 “在开始之前，我还是要说句，你们真的确定要和我一起去吗？” “都到了这份上了，还说这个干吗？”张豪威回应。 “就是，快点行动吧，别磨磨唧唧了。” “要是真出事了，你那个有钱的爹别来找我哦。”赵辉半开着玩笑说。 “你这话说的。好了，快开始吧。”程天昊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程天昊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快，他有规律地呼着气。以前就曾听师傅说过，阴间里的阴兵实力强劲，是专门为厉鬼而生的。他曾下定决心要去挑战一番，但苦于一直没机会。如今终于可以圆梦了，却紧张无比。 赵辉点燃上面前的香。一丝乳白色的烟雾慢慢飘向天花板。他说了几句该注意的事项，其中最重要一条就是没到阴间时，切勿睁开双眼。还有就是在阴间内也尽量少和里面的鬼接触。 程天昊示意这些他都懂，不必再多加陈述。 赵辉便闭上眼睛，口中默念起通灵咒语。不只是他，程天昊和张豪威也跟着念了起来。 一撮撮念咒声在空气中飘浮，又重叠到一起。不久，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进入梦乡那样，三个人慢慢沉低下了头。 当一切都恢复安静时，肖雅琴焦急地勘察着他们。“他们去阴间了？” “应该是吧。希望不要出事啊。”徐伟说。 如今，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第20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十】 起先是感到昏昏欲睡，接着整个身体都渐渐麻痹起来。嘴巴像脱离了掌控，自顾自地附念着通灵咒语。直至最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这种感觉赵辉并不陌生。不，与其说不陌生，倒不如说是难以忘却。他整个人就像在一片失重的宇宙中遨游。当他的双脚感受到地面时，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片荒凉的山地。阵阵的死气包围着周身，阴丝丝的冷风也不断地吹来。赵辉的面颊不断地抽搐着。已经过去了这么多了，距离上次来这儿，他还只是个孩子。 按说这里的氛围是比较阴凉的，但赵辉却逐渐感到全身发热。他握紧拳头，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那样。他捂住胸口。不，不行。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激动，还有事情没办完。 赵辉努力控制着情绪，得以让自身降温。在喘息了几口气后，他倚到了背后的石碑上。这里什么都没有，唯独只有这么块石碑。石碑上面还写着‘入门’两字，这是所有鬼魂抵达阴间的入口。而这片地域名则叫蛮荒山，是鬼魂聚集起来，通向地狱的第一个空间。 那两个人……赵辉刚这样想，就听到了‘喔唷’一声。两颗闪耀着的颗粒从石碑内冲出，再变成了两个人影，轰动一声跌倒至地面。 “你们终于来了啊。”赵辉走近摔倒的那两人说。 程天昊抽搐着脸站了起来，他摸着自己的屁股，“你已经到了？” “早就到了。等你们有一段时间了。” “这里就是阴间？”张豪威提了下眼镜，如鹰眼般谨慎地环望起四周。 赵辉点头说是。 程天昊注意到了石碑，他贴近仔细端瞧了下，便触碰着石碑绕走了几圈，“这个阴间……”他翻眼望望别处，“老实说和我所想的有些出入啊。” “你心里阴间是什么样的呢？” “总之不会像这样单调吧。”程天昊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应该有点火啊什么的……”他有些形容不上来，便概括了句，“反正我就没想过地狱和这种荒芜的地方挂钩的。” “这里又不是地狱。”赵辉说，“地狱和阴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哦，什么意思？” “阴间是不同于阳间的一个空间。而地狱则是阴间的一部分。阴间的各个部分都是不一样的。” “那这儿呢？”张豪威用脚磨了磨地面，低头勘察了下印上的鞋印。 “这里是蛮荒山，阳间而来的鬼魂首先就是聚集在这里的。” “蛮荒山啊！恩？这里有聚集的鬼魂吗？” “你仔细看。”赵辉向远处努了努嘴。 随着赵辉所指的方向望去，程天昊和张豪威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面容。本来空荡荡的山头，忽然显现出条条波动着的气流。这些气流随着一个方向流动，甚是壮观。 “这些是……”程天昊眯眼一看，方知那根本就是由鬼魂组成的长队。 这些魂魄一个个都脸色惨白，面目颓废。他们紧挨在一起，正慢悠悠地向某个方向飘去。 “那姑娘也在里面吗？” “不，她应该走远了。不过我估计就应该就在地府门口。” “地府啊。”程天昊喃喃自语，“还真像一些古装奇幻片里的场景。” “地府离这里很远吗？”张豪威问道。 “是的。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赵辉示意边走边说，“蛮荒山的尽头是一扇大门——地狱之门。”说到这四个字，赵辉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地狱之门的另一边是黄泉路，走过就可以到达地府前的平原了。那里是最后一处鬼魂聚集的地方。” “说得还真详细，好像你早就来过一样。”程天昊咧嘴对其调侃一番。 “搞不好这家伙还真来过。”张豪威耸肩笑了笑。 “是吗，你真的已经来过？” 赵辉没有回应程天昊的提问，只是加快了步伐。 程天昊见状追了上去，敲触着赵辉的胳膊，“你该不会真得已经来过阴间了吧？” “还是先把任务给解决吧，我们时间可紧得很。” “哟。”程天昊像吃了瘪似地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张豪威一举越过他，并轻声贴到他耳边嘀咕了句，“我看这家伙心里可藏了不少事。” 被张豪威这么一说，程天昊凝视起赵辉的背影来，随着赵辉的走远，他感受了某种差距。 三人赶了一段路，果然有一扇硕大的铁门出现在了眼前。这扇铁门就驻扎在路口，约摸估计有十米高。 “地狱之门？”张豪威望了眼赵辉。 赵辉轻轻地点头之，他朝着大门一阵游望。高大的铁门就像两个竖立的古墓，那种威严的压迫感伴随于头顶，赵辉腋下渗出来汗水。 这个门对于赵辉来说，就像是道可怕的隔膜。它不仅彻底摧毁了赵辉的人生，还扭曲了赵辉的信念。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泛起一阵心酸。 “你在想什么呢？” 程天昊的提醒让赵辉回过神来，他说句抱歉继续赶路。 三人向门内走去。身边的鬼魂也是一拥而入。这些鬼魂虽然半透明着，但还是可以被触碰到，由于大门并不算宽敞，他们与鬼魂簇拥到了一起。 本来就觉得被挤得很不舒服，再加之旁边的一个有皮肤干枯的老头浑身都散发着霉味。程天昊不快地将他推开。 老头还一副不情愿地瞪了一样。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拎起前面被程天昊触及到的衣袖，放在鼻子处闻了闻。 “你不是鬼啊。”老头倏然一瞥，“你是人。” 周边的鬼听到老头的喊声都停下了脚步，它们一个个都惊讶地瞧着程天昊。后面那些不明所以的鬼还在飘动着，它们撞击到前面的鬼，让本来就有些堵塞的交通变得更加混乱。 转瞬间，鬼群中就爆发出刺耳的议论声。它们交头接耳对着程天昊指指点点的，眼神就像捕猎着的食肉动物。而后不出几秒，他们果然露出了狰狞的面容，又伸出手向程天昊围逼过来。 程天昊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被几十张手所揪住，“喂，你们搞什么……干吗呀……” 眼看就要被鬼魂所淹没，程天昊受不了了。他咬紧牙关一个挣脱，周围的鬼魂都倏地飞了出去。周围算是空开了一点地方。 后排的鬼魂又想再度抱紧他，只见他亮出了宝剑，从中闪耀出的剑光，蕴含着无限的能量。这让鬼魂都停止了包围。 或许觉得程天昊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些鬼魂收起了张牙舞爪的样子，又恢复了赶路。程天昊摇了摇头，又把宝手插进了剑鞘。他刚想提步前进，就见到赵辉和张豪威正在前方望着他。迎来的鬼魂不断撞击着这两人的肩膀。 “没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程天昊不屑地扭扭脖子，活动活动筋骨。 赵辉瞄了眼正赶路的鬼群，又将视线重新落在了程天昊身上，“劝你最好还是别惹这些鬼。虽然他们实力确实很弱，但我们有正事要办，时间也很紧迫。” “这我知道，但这是他们先来惹我的。真是搞不明白，知道我还是活人的时候，死了命地要置我于死地。” “没办法的。他们发现进来的不是鬼却是人，估计心理就不平衡了。” “不过见到比自己厉害的，还是仓皇地逃跑了。”张豪威把眼镜拖下来，用着拇指在镜片上一阵捣弄，又重新戴上，“看来即便人死了，这种欺软怕硬的性格还是不会变的。” “鬼本来就是由人变成的，一路货色而已。好了，走吧。” 三人继续赶路，他们走过地狱之门，进入了黄泉路。 这条路一望无际，不过倒也宽敞。路边的狮子样石像引起了张豪威的注意，他停下脚步，镜片后的眼睛展露出求知的欲望。 “传说这些石像有着震慑人心的样子。往往进入阴间的鬼魂都有些不安份，不过在瞧着这些石像就再也没逃跑的意念了。”走在前面的赵辉，没什么精神似地回过了头。 “是吗？”张豪威继续走动了起来，“我时常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抑制住人类的恶念呢？” “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临时想到的。刚才那些个石像就让我觉得，有时好好和一些人说话根本没有，就要用压力才可以束缚住人。比如石像之所以造得那么威严，就是用它的气场，压制住鬼的恶念吧。想想吧，要是石像造得和蔼无比，还怎么镇住那些鬼魂啊。” “说得也是。”赵辉瞄了张豪威一眼，“其实你就是想说人间的罪犯也一样吧，警察就是要凶，才可以镇住那些罪犯。” “恩，被你看出来了。” “你们两个的发散性思维还真强。”程天昊插了句话，“不过说得也没错。” “是啊，就连刚才那些已经死了的鬼，都喜欢欺软怕硬。” “这就是人性啊！”程天昊说完，顺势低头冥想起来。或许觉得此时气氛有点忧沉，他眼珠一转，“瞧我说的，都把话题弄得那么广泛。” “广泛点的话题更能发人深省嘛。”张豪威应着声。 两人隔着赵辉对视着，展露出坦荡的笑容。 赵辉见此也是不自觉地莞尔一笑。程天昊和张豪威分别在两边，让他感觉心里暖暖的，背后也好似有个强大的后盾。与十几年前的惊心不安相比较，这次显然要平稳许多，他也不再孤单。而造成这样的原因，就是因为如今身边有了可靠的伙伴。 也就是有了这些同伴，才让赵辉有了再次闯荡地狱的勇气。 第21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十一】 三人就这么在黄泉路上走着，偶尔还来几句闲聊。他们一点都没即将通往地狱的那种紧张感，给人觉得就像是趟无比平常的郊外旅游。 走过黄泉路，一处硕大的平原展现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地狱的门口。所有的鬼都是到这里来等待，在被呼唤到后，进入地狱的。” 赵辉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复述着。 就像他所说的，平原上满是等待着的鬼魂，他们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形形色色的鬼都聚集到了这里，等待着与地狱的照会。 “哟，感觉还挺热闹的。”程天昊抖擞地望着。这与他心目中的地狱景象相出入。 “当然热闹，这大概是他们最后的交流了。等到被叫唤进地狱后……”赵辉沉下眼皮，等到再次翻起时，他说了句‘走’。 “等等。”张豪威叫嚷着停下，“这里面有这么鬼魂，该从哪里找起？” “我自然有办法。” 赵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纸片，上面写着些令人看不懂的符文。他将白色纸片折成个飞机样。 “你又要搞什么把戏了？”程天昊歪着头饶有兴趣地问。 “你们应该知道警犬在找嫌疑犯时的场景吧。”赵辉又拿出块银色手表。这块手表是赵辉赠与周倩颖的，上面自然遗留着周倩颖的气息。 赵辉将纸飞机前端尖出来的部分戳向手表，口念了几句咒语。完毕后，他潇洒地掷出了纸飞机。纸飞机悬停在半空中了会儿，生硬地转向了右边。 “跟着它走，就可以了。” 三人遂进入平原。纸飞机在众多鬼魂头顶上方安稳地飞行着，他们也沿着路线快速地切入鬼群当中。为了不想因被发现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尽量在保持速度的前提下，还自觉地调整气息。 纸飞机的速度日渐增加，赵辉明白，那是离目标不远的信号。 他们穿梭在众多鬼魂之间。不断扒开前方挡着路的魂魄。有时由于力道过大，有些魂魄会反抗性地还击。这些恶鬼或露出凶恶的表情，或成心挡住他们去路，或用肩膀狠狠地撞击回应。不过，无论恶鬼们有什么举动，都被赵辉一行人给轻松破解。 赵辉可不想在这群小鬼身上花过多的时间。 纸飞机突然在鬼群的边缘处停下，三人赶到目的地，那紧盯着飞机的视线渐渐下移。一个女孩的背对着他们，低头驼着背木然地站着。 赵辉瞪着浑圆的眼珠，尝试着叫了声：“周……” 女孩有了反应，她颤抖地转过头。当看到她的面容时，赵辉他们着实有些吃惊。此时的周倩颖面色枯黄，眼眶都凹陷了下去。她头发还像疯子似地披着，杂乱无比。 见到是赵辉他们来了，周倩颖惊讶地张大嘴巴，“你……是你们……”她激动地来回看着三人，“你们怎么来了？赵辉，程天昊……还有……” “我们是来带你回去的。”程天昊上前一步说。 “带我回去？”周倩颖的眼神终于恢复了点生气，但还是掺杂了点茫然，“你们是来……” “别再多说话了。”赵辉凑近她，轻声说：“听我说。我们三人闯进这里，就是要把你的魂魄拉回阳间的。现在你什么也别说，跟着我们走。” “回到阳间我就不用死了？” “边走边和你解释，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说着，赵辉就开动了脚步。 程天昊与张豪威都催促着 ‘走吧’。 周倩颖抿住嘴唇，重重地点下了头。她眼眶都有些湿润，稍加抹了下脸就跟随起赵辉。 由张豪威开路，赵辉和程天昊分别护送在周倩颖的两边。他们钻入鬼群当中，就像竞走运动员那样快速奔走。 重新又在鬼群里穿梭，这次程天昊安心了许多。他边跑边东张西望着，突然听到有叫喊名字的声响。寻着声音发源地，他透着众多魂魄间的缝隙中，看到一幢高耸的大楼，大楼前方摆放着张桌椅。一个身着黑色西服坐在椅子上，叫嚷着名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差——阴兵吗？ “喂，快点。”前方传来赵辉的叫嚷，“不管什么，等到了阳间我再和你说。现在快走。” 程天昊舔了下嘴唇，再度跟了上去。 “现在我们是不是只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就可以回阳间了？”张豪威问道。 “是的。还记得在蛮荒山中央的那块石碑吗。只要到达那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那快点。”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 他们那快动的步伐与其他鬼魂静止的动作相对应，还是很突出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就是他们的突然行为，已经引起了附近某个巡逻阴兵的注意。 那阴兵悄悄地跟了赵辉他们几步，确定是可疑人物，便放声大喊：“站住，你们是谁？” 四人被叫声所震住，他们回过头。见到一个身穿西服的男子在后面追赶。 “完了，被阴兵发现了。大家快跑。”赵辉推搡起前方的周倩颖与张豪威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他们也不顾及什么了。四人都加快了速度，朝黄泉路那儿飞奔而去。 “站住……” 阴兵的叫声引起了恐慌，不过这也正好是帮了他们一个忙。鬼魂都被惊吓得远离了他们，还给他们空出了条小道。 “跑，快跑。”赵辉见势大手挥了起来。 第22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十二】 这时，刺耳的鸣笛声响起。众人被吵得全都捂住了耳朵。 赵辉意识到是那个阴兵报警了，整个阴间的防御系统也将被开启。赵辉用起更大的嗓音提醒着快点跑。 “到底怎么会被发现的？”程天昊不满地大叫着。 鸣笛声越来越响，随着不阴兵的一句呵斥，鬼魂们一群接着一群地蹲了下来。这时，飞奔着的他们更变得显眼了 张豪威跑在最前头，他回头见到周倩颖已经气喘吁吁了，遂放慢了速度。 “没事吧？” 周倩颖现在也只能无力地摇摇头，继续往前冲着。但是即便她运用全身的力气这么跑着，还是被后头的阴兵给渐渐缩短了距离。 程天昊超了上去，“要被追上了。” 赵辉回过头，阴兵已经离他们只有几米远了。 “可恶。”赵辉刚一叫完，眼睛倏地睁大。 阴兵是停下了脚步，却拔出了腰部的生灵枪。只见他瞄准了前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小心。”赵辉的身体一跃而起，扑倒了周倩颖。 周倩颖在被扑倒的一瞬间，感到耳旁被划过的子弹。她‘啊’地叫了起来，并捂住了双耳。 第一发没打中，阴兵又想开第二枪。 也就是在这最危机的时刻，张豪威眼疾手快地拔出自己的手枪，他大致瞄准了下目标，就在阴兵已经把扳机扣陷到一半时，张豪威所持的手枪口喷散出点点火星。火星中间又挤出颗金色子弹。 阴兵的手瞬爆出大量血浆。 “啊……”阴兵惨叫一声，手中的生灵枪也掉落至地面。即便被击伤，他还死不甘心地爬着，想要去拿枪。 程天昊见势冲了过去，一脚踢开手枪，还连带剑鞘一起打在阴兵的头上。阴兵瞬被击昏。 恢复了神色的周倩颖，赶忙全身上下地自摸了个遍，确定自身没什么大碍，把头转向同样倒地的赵辉，“赵辉，赵辉，你没事吧？” 她跑过去两手抓住赵辉的肩膀，将他扶起。赵辉始终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赵辉！”她又焦急地叫了声。 程天昊与张豪威也是焦急地凑近询问。只见赵辉忽然抽动了下身子，软软地将头抬起。 他的额头处挂着几滴冷汗，良久才嘀咕出一句，“没事。” 语气给人种一泻千里的感觉，但大家总算还是松了口气。 “快点走吧。警报一直在响，我估计还会有追兵。”赵辉平和地说，“而且……”话说到这里，他忽然闭上了嘴。他扫视了下身边投来的惊疑眼神，脑中映现的是地狱之门关闭的景象。“走吧，快走。” 踩着迷雾般的路面，他们飞奔在黄泉路上。大家的脚步都略有些迟缓，好像地表面上有层吸力，牢牢地锁着他们的双腿，以至于他们每抬高一步，都愈发地觉得大腿酸软。 究其是疲劳所至，还是阴间本身就有种令人胆寒的气息，他们并不清楚。这个问题也不是他们现在该考虑的。目前，逃出这个鬼地方，才是重中之重。 来得时候也并没有觉得这条路有多长。现今由于紧迫的时间和达到极限的体力，倒催生出了种路途遥远的感觉。 他们就这么跑啊跑，终于见到了那扇如古墓般的大门。 “快点，地狱之门就在前头了。”赵辉在这时边喘息着边激励起大家。 他们用着吃奶的劲向大门奔去。 突然，跑在最后的赵辉停下了脚步，他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竖起耳朵，尽量排除一切杂音来倾听周遭的环境。目前除了响天彻地的鸣笛声外，还有另一种声音掺杂在里面。这个声音很是微小，就好像是铁条因为被拉拽而碰撞的声响。 难道……赵辉猛得抬起头。 只听见‘轰隆’一声，远处那分处在两旁的大门，开始内合着平移起来。 “大家快跑啊……地狱之门要关上啦。”赵辉大吼一声。 大家听到后慌了神似地向那门跑去。 赵辉从未感觉有那么的累，他的脚上就像被拴上了几条铅球。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一个个喉咙口发出惊吓的颤息声，动作也变得极不协调。 大门关闭的速度比想象当中的都要快。 “要……要……赶不及……啊……”程天昊的双手都已经胡乱摆动，就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神经病，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张豪威不慎滑摔倒了下来，但还好他反应算快，双手撑地一个跳步似地站起来，再度重新加入队伍。 地狱之门仿佛无人可挡地闭合着。老远处已经都可以看到门的剧烈晃动。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赵辉拼命狂跑。其余人也是跟着飞奔。 地狱之门即将关闭。 “要赶不上了，要赶不上了……”程天昊已经叫了出来。 地狱之门只剩下一条缝隙了。 不要啊……赵辉连跑带跳地仰头冲了起来，他希望可以赶上。 “晚了。”不知道是谁这么叫了声。 门与门相互碰撞，产生足以撼动大地的摇晃。等到他们跑到门前时，两扇门已经彻底地合为了一个没有间隙的墙壁。 “啊……”程天昊发出了声几乎悲鸣般地吼叫。他还逃避着整个人都扑到了门上，“已经关上了吗，不可能。”他发疯似地敲击着大门，“不可能的。” 地狱之门确实是关上了。 张豪威在门前不断晃悠着，他想要找到打开门的方法，嘴里还碎碎念着，“附近一定有开关的。一定有的。”他焦急地找寻起来。 程天昊使劲拍搡着大门，“怎么可能关上。这下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周倩颖把手放到大门上，她摸摸这儿，又摸摸那儿的，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摸的原因，她甚至都已经不清楚在摸什么东西了。她只是慌张地在做动作，以掩饰狼狈样。惊慌失措的氛围包裹着她。 不一会的功夫，她已经在门边兜游了一遍。 “出不去了，我们出不去了。”程天昊愤怒地用脚踹门，还用着身体撞击着，“出不去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可恶啊。” “别乱说，一定还有什么机关的。” “会有什么机关？” “一定有的。”说完，张豪威抓了抓额头，沿着门边跑了起来。 第23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十三】 这三人失态的样子被赵辉看在眼里。赵辉后倚到门上，后脑勺重重地抵敲了上去。 “赵辉，怎么办，怎么办啊？”周倩颖不断求助着。 赵辉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 不久，他展露出无力地的模样。顺着门壁滑倒了下来，他一手抓住了左腹部上的衣服。这里的衬衫已经被染红。 “你……你受伤了。”周倩颖在此时才注意到了赵辉的伤势。她颤抖的的双手在赵辉伤口附近游走，口出断断续续地复述着：“这……这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赵辉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大碍。但从他已经弓得变形的脊椎来看，那纯粹是在骗人。 “他怎么了？”张豪威也凑了过来。他抓住赵辉那捂着伤口的手，再仔细瞧了会儿后，得出了结论：“被生灵枪射中了。是刚才……算了。” 张豪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想当然地认为里面该有什么治疗物品。但如今，却什么也摸不到。 “可恶。”他朝自己膝盖砸了记重拳，“赵辉，你现在的伤势非常严重啊。” 程天昊忽而望望眼前的大门，又忽得转头看向赵辉。伴随着激烈的呼吸声，他前来询问，“他受伤了？” “是啊，而且很严重。”张豪威使劲压住赵辉腹上的伤口，但还是血流不止。 而相比于肉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摧残才是最致命的。多年来用惯生灵枪的张豪威，很清楚它对人体造成的危害。这种子弹会先侵入人体内，再侵蚀所触及到的神经，彻底搅碎人的灵魂。 “真是祸不单行啊！”程天昊朝大门重重地砸了一拳，引起阵阵回声。他望了眼黄泉路的深处，担心着会有什么东西从这里窜出。 “我怕他会撑不不下去啊。” “这么严重！” “是啊。要是再不治疗的话。恐怕……” 程天昊两手往大门前一撑，“想不到我们居然会死在这儿。” 周倩颖绝望地捂住嘴，她周望着附近，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助。 赵辉面容扭曲，几滴汗珠盘旋于他的太阳穴附近。他那干枯发白的嘴唇一直在动触，像是在唠叨什么。 “得先止住血。” 张豪威试着用手指封住伤口，但一用力，赵辉就反应很大地发出呻吟。这吓得张豪威利马收起了力。其实，他发觉不单是被枪击中，就连刚才被抽打的伤痕都有恶化的趋向。 赵辉的眼睛瞪得出奇的大。在休息片刻后，他像恢复了意识似地。慢慢挪开了张豪威的手。张豪威刚表示惊讶，在一见到赵辉而后投来的坚定眼神，马上无奈地把手放下。 每当赵辉出现这样表情时，张豪威总会选择相信他，这次也不例外。 只见赵辉提起一只手，在伤口附近猛点了几下，整个人才像烂泥一般，忽得放松下来。 已经到了这样的窘境，赵辉只能强忍下痛苦。他调整了气息并大喘了几口气后，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 “你要干吗啊？” 赵辉没理睬问话。他恍若无人地走向两扇门的缝隙间，把手放在了门上。 其余三人见状，又加重了问责的语气，“赵辉，你到底要干嘛？” “还能要干吗？”赵辉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对着众人，把眼睛一斜，“当然把门打开了。” “你在说什么，这门怎么可能被你板开？”程天昊食指勾起，冲着大门敲了敲。这门应该不是空心的，却传来清脆的‘咚咚’声。 “是啊，赵辉。你无法做到的。”张豪威望了望远处，“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投降了。希望阴兵可以原谅我们。” “投降？哼！”赵辉的指尖都嵌入了门内，“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投降两字。现在……只有打开门逃出去了，我们才能安全。” “但这门那么大……” “拉开地狱之门的关键不是看力气，而是开本身的实力。只要拉门的人灵异能量强大，就可以拉开。”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你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吗？” 赵辉嘴角一撇，勾勒出自信的笑容，“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呢？”说完，他像下定决心似地吐出胸内的气团。 其余人只觉得周边好像变了一遭，这感觉就是处在快要天崩地裂的环境内。 赵辉把指甲深入门缝以内，用尽全身的力道向两边拉起大门。 地狱之门是岿然不动的。 他又龇起了牙，脸部一颤一颤的，口中还不断传出干嚎声。他的手背已经是青筋暴起，连带全身的静脉都迅速膨胀开来。 “赵辉。”周倩颖叨念起他的名字来。 地狱之门好似有了点动静。 众人惊讶地后退了几步，了望起这个屏障来。大门发出微微的‘滋滋’声，这是门轴被移动的音效，从中也慢慢割裂出条细细的裂缝。 这时，周围变得狂风大作起来。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在这个硕大的地狱之门前，只占着一小点的赵辉居然拉动了大门。 赵辉强行将门拉开了条缝隙后，整个人都像泄了气那样的瘫倒在门上。 “赵辉。”周倩颖见状去搀扶了把他。 赵辉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你这家伙究竟有多强大力量啊。”程天昊喃喃地嘀咕着。 “快走吧。” 赵辉的催促，让他们交互着点了下头，提步穿越门缝。程天昊先把周倩颖拉了出去，而后回头望了眼，点头穿过大门。张豪威想要走在最后，但被赵辉否决。赵辉要他快点，遂把他推了出去。 在其余人都穿过地狱之门后，赵辉并没有马上跟来，而是手撑着大门，低头交换着气息。 “赵辉。” 在听闻大家都在呼唤他的名字，赵辉抬起了头。他刚一脚跨过门缝，突然感受到后方迫来的力量。其他人也意识到了。 程天昊猛得僵直起身子，透过门缝朝里望去，“这是……” “你也感觉到了？”张豪威调以的犀利，回望着众人。 那是股足以压迫一切的能量，好像会忽得从黄泉路深处显现。 “是追兵吗？” “恩，应该还不是普通的，这种压迫感……”张豪威渐渐感触到了寒意。 “要战斗吗？”程天昊握紧了宝剑。他已经意识到，追来的人速度异常地快。他们是无法顺利逃脱的。为此，现在也只有背水一战。只要击退了这波追兵，他们就应该可以逃出阴间。 “恩，看来就只有应战了。” “不，不行。”赵辉的断然否决，同时吸引了三人的目光。“不能应战。” “可是……” 赵辉朝着众人甩着头，“不能盲目地战斗。” “你是觉得我们对付不了吗？” “我只是叫你们快走。” “就算走了也没用的，追兵很快会追到上我们的。现在也只有放手一博了。” “但你们忘记时间了吗，我们在阴间可是有时间限制的。” 赵辉这么一说，让大家醒悟了一大半。是啊，他们可是有时限的，要是超过了，他们也便无法回到阳间。现在也不知道那柱香都不知道烧到哪里了？一旦香烧完，陪掉的就不是周倩颖一个人的性命了 “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张豪威说着开始推搡起大家来。 在时间与追兵双重的威胁下，他们都来不及在门外多舒几口气，就又提起步伐紧然奔了起来。可刚没奔几步，他们就突然停住了身。 赵辉正木然僵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已经缩回了脚。整个身影都定格到了地狱之门的另一边。 众人是不明其意。 “赵辉，你在想什么呢？”程天昊冲着他急切地挥动着手，“快点啊。” 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豁出了所有执念，赵辉的双肩日渐下沉，“我不走了，留在这里断后。你们快走。” “你说什么？”程天昊闻言向赵辉这边直冲了好几步。 “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是跑不过追兵的。现在只有让我来垫后拖时间才行。你们快跑吧，只要到达石碑旁，摸到石碑就可以回到阳间了。” “可是……” “快走。”赵辉加重了语气，令人颇有点不可抗拒的味道。 “赵辉，你又在想什么？”张豪威静静注视着赵辉的双眼。 赵辉只是回瞟了下，便马上刻意避开，“你们快走吧。要是我们在一块，就全都回不出去了。” 众人这才明白赵辉是要独自留在这里，拖住追兵。 “但是既然我们是三人来的，就应该一起回去啊。” “恩，我也不认为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个好决断。” 赵辉见着同伴这般诚恳，他低头抿了下嘴唇。一种孤寂感在他周身散发。 “赵辉……”周倩颖朝着他这边踱了几步。 “你们快走啊。”赵辉叫了声，“有你们在我身旁，我还得畏畏缩缩的。一个人反而没有顾忌。所以你们快走吧。” “可是……” “别可是了，没时间了，快点走。”赵辉喷出口恶气来。但随后，他居然放松下了姿态，还半开起了玩笑地说，“其实我早就想会一会这里的阴兵了。况且你们忘记了吗，我可是个百年一遇的天才通灵师啊。相信我的实力。” 他在坚定地在最后补了一句：“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时，张豪威走过来搭住周倩颖的肩膀，“是啊。这家伙一直有着与众不同的力量。相信他可以脱身的。” “恩。”程天昊点了下头，“相信他。” “那你一定会平安地回来啊。”周倩颖冲着赵辉嚷嚷了句。 “恩，一定会的。”赵辉扭过头，不再望着大家，“你们快点走吧。” 既然赵辉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再说什么。在这扇地狱之门前，三个人在这边，赵辉在另一边。好像他们彼此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赵辉。”周倩颖发自肺腑地轻咽了声那个名字。 听到声音的赵辉，转过头与之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他似乎要和周倩颖说些什么。周倩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一直原地站着未动。 时间就这么干耗着。不得已，赵辉才鼓足了勇气。他紧紧地盯视向周倩颖，而周倩颖则没有躲避目光，但神情中已满是忧愁。 “我时常在想啊！”最终还是由赵辉望向了别处，“我母亲年轻的时候，也一定也像你这样吧。” 这句话让周倩颖不明所以，她冲着赵辉投露出疑惑的表情。但赵辉也只是释然地松下口气，便什么也没再解释。他只是一个劲的催促起周倩颖快走。 无奈，周倩颖只得转身离去。 可刚跑了没几步，她又忽然像觉察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她转过了身子，看见的是赵辉居然又在凝望着自己。 周倩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直在喉咙口转悠。 第24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十四】 地狱之门再次启动了起来。伴随着重物移动的‘轰隆’声，两门开始闭合，其中的间隙变得越来越小。 这意味着赵辉将被永远关在那头。 周倩颖与赵辉就这么四目注望着，他们相视的范围也越变越窄。 就在这时，赵辉深吸了口气，两个嘴角都被他惨白的嘴唇给撑开。他露出了一丝极其微笑：“周倩颖小姐。” 他这么亲切地叫着，又突然收起了笑容，转而以一个严肃且悲鸣的样貌，轻吐出三个字。 “再——见——了。” 周倩颖恍惚觉得那是诀别的情景。她想折回返跑，却已为时已晚。两扇大门又重合到了一块，变成块令人厉寒的古墓样儿。 “赵辉……”她大叫了起来。 门的另一边没有任何的回应。 张豪威不甘地把头撇向一边，他满面悲容，说着：“我们走吧，快没时间了。” “是啊，走吧。我们要相信他，他一定可以杀出重围的。”程天昊嘴上这么说，心里是没有一点底气。 他憋了阵嘴唇，转过了身子。 其实每个人都清楚，赵辉是几乎不可能再回来的，只不过他们都在逃避这点罢了。阴间的阴兵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况且赵辉身上还有那么严重的伤。 周倩颖只觉得双眼变得有些发红，泪水在里面打转。她把头压得低低的，从两人中间穿过，向着远处奔去。这两人也是相互一视，猛然跑动起来。 三个人飞快地在蛮荒山里奔跑着，焦躁与担忧时刻挂在他们的脸上。 整个蛮荒山都透着股异常的悲凉味，就像是一个大时代即将落幕。 那种足以腐蚀心灵的酸劲，像破浪那般不断地袭来。为了防止情绪崩溃，周倩颖尽量地让自己保持最快速度奔跑。 赵辉的形象不时地在周倩颖脑海中窜现，她努力甩着头想要掩盖，但效果却不佳。眼泪终究还是掉落了下来，一丝丝晶体随着眼角飘向后方。 ‘赵辉’，周倩颖心中默念了遍这个名字。她突然有了种刚才就是和赵辉见最后一面的感触。好像在从此以后，她的生命里就再不会出现赵辉这个人了。 霎时的，她回忆起第一次与赵辉相见的那一刻。 “喂，你这小子在干吗？”记得和赵辉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在值班。”赵辉当时也是这么随意回答的。 那会儿，周倩颖对这小子的第一印象，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孩子。听闻他性格也是沉默寡言。 所以，周倩颖起初并不以为会和赵辉有什么交集。况且她本身在公司内也没什么能聊天的对象，曾经搭班的同事也受不了她神经质的性格。 但是，要说缘分这东西，真心很难说准。 与赵辉闲聊片刻，得知他对通灵术非常感兴趣，还自称是一个通灵师。由于周倩颖本身出身于一个通灵世家，两人可以说是一见如故。 他们聊得甚是投机，还在公司内玩起过笔仙，到下边的地下停车场里探险。 也是那天，周倩颖首次见识到了赵辉那可怕的力量。与赵辉的投缘，以及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他们很快熟络了起来，还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回想到这儿，周倩颖那哭丧着脸，居然不协调地露出一丝微笑。 与赵辉的相识，着实改变了她许多。同时她还觉得，就该好好利用赵辉的通灵力量。于是，她便提议建立个通灵驱鬼小队，以充实充实自己无聊的时光。赵辉自然是无比反对。不过周倩颖可不会理睬，她自顾自地判定通灵驱鬼小队成立。 要是在那时，多顾及顾及他的感受就好了。后悔感刺痛着周倩颖的心，她抹了下眼睛，继续甩臂奔跑。 “快要到石碑了，坚持下。”一旁的张豪威大声吼叫着。 程天昊也直嚷嚷着快点快点。周倩颖提快了步伐，一声一声的娇柔喘息回荡在天边，全身上下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抽甩着。不知是累了的缘故，还是情绪过于激动，她对周身的判别迟钝了许多，像是走入了条虚幻的旋涡。 她继续回忆起来。 自通灵驱鬼小队建立后，周倩颖与赵辉两人就卷入了各式各样的离奇事件。 他们面对过被谋杀后，产生大量怨念的女鬼叶佳丽。介入过赵辉的同学——陈耀华与江血盈的爱恨离愁。也去过市郊的一个鬼屋探险，超度了里面地厉鬼吴玉梅，还将这凶宅一并占有。 在一次事件中，他们结识了同样年轻又爱好通灵术的程天昊。三人还同心协力，一起击败了个凶恶的僵尸。之后，他们又与林晓仪相识，洞悉到了她背后包藏的巨大秘密。他们还帮助了陈惠，将她带出了一直以来所陷入的精神泥潭。 他们一起去探望了师叔陈玉龙，解决了因嫉妒而诞生的摄魂怪。也就是在那时，一场空前的疾病开始席卷了这个城市。他们很快又陷入了汤婆婆师门间的斗争阴谋。 总之，和赵辉在一起的一幕幕，就这么被翻箱倒柜着涌现出，直在周倩颖脑海中不断打转。 最后与赵辉一起的场景，是在地狱之门前的诀别之时。 ‘赵辉’周倩颖在反反复复想着这个名字后，一个‘再见了’的回声充斥在她的耳边。 “周倩颖小姐。再——见——了。”这或许是最后赵辉对她所说的话。赵辉脸上还带着少有的笑容，那是一种隐现着的笑容。 泪水又开始在周倩颖双眼中涌现。她突然了有了种是不是也要跟赵辉说再见了的想法。不过，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到了，石碑到了。”程天昊的声音冲破了她的思绪。 周倩颖抬头一看，石碑已经近在眼前。这就是阴间的出入口。 第25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十五】 地狱之门已经关闭。 瞅着这扇大门，赵辉想象着周倩颖他们应该已经离开阴间了吧。 说到周倩颖这个女孩子，最初赵辉在望见她时，就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她本身实力是粗糙无比，但却敢于向那些强大的妖怪作斗争。 就是因为她有这样的精神，才改变了自己那本来的消极一面。也正是因为一直能遇见她，自己那孤寂的心灵才得以受到安慰。赵辉是这么想的。 妈妈——赵辉不知不觉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常喜欢和母亲在一起。当然，还有他的父亲。 以前，拥有三口之家的赵辉是多么的幸福。 在门前喘息了几阵，疼痛还是没有一点减轻的意思。不过赵辉明白，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即将要去完成一件事情。只要这件事一完成，他便再没有了牵挂。 一直以来，都有一件事情困扰着他。而就是这么件事情，毁了他十多年的人生。 八岁那年，他的父亲被历头怪缠住而丧失了性命。为了救父亲，母亲带他找到了对通灵术颇有研究的汤婆婆。汤婆婆也找到了应对方法，那便是闯入阴间，拯救已经变成鬼魂的父亲。 不料，这竟是赵辉悲惨人生的开始。 赵辉愤慨地握紧拳头，当时他们明明都已经逃出来了，也越过了地狱之门，可就快要到那石碑处时，却被几个阴兵挡住了道路。这其中还有个实力强劲的阴将。 汤婆婆最终寡不敌众败下阵来，救人行动也彻底失败。 赵辉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的场景。阴将阴兵铁石心肠地拽走了他的父亲，还狠狠地教训了前来救人母亲和汤婆婆。 这些人态度是那么的傲慢无理，他们就像充当着上帝的角色那样，随意宣判着凡人的命运。他们一个个的形象已经彻底印刻在了赵辉的心中。赵辉恨透了这些‘人’，甚至于连做梦都想杀死他们。 可惜他当时还年纪尚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被关到了地狱之门中。自此，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 赵辉用拳头猛击了下大门，麻痹感从手上传播到身体各处。造成的颤动都影响到了他本来的伤势，血液又从伤痕处流了出来。 可以说在赵辉的心里，那些阴将阴兵与历头怪是同等的，都是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为了有朝一日去找他们复仇，他苦练起通灵术，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终成为了一个厉害的通灵师。 好了，可以走了。赵辉拔出了手的宝剑，把剑鞘往旁边一扔。 “爸爸，妈妈。还有……那个早已在阴间死去的自己。”赵辉两眼急速瞪起，朝黄泉路方向凌厉一望，“我现在来给你们报仇了。” 说罢，他操以着厚重有力的脚步，朝阴间深处走去。 而在他的前方，响起了疾速奔来的脚步声。迎来的力量是那么的熟悉。‘他们’果然会追来啊！赵辉明白所有的一切，将会在此刻做个了解。 他深深吐了口气，意识到： 这一天，终于来了。 ---------------------------------------------- 在另一头的青汇镇上，与赵辉生活了多年的汤婆婆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奋然朝天一抬头，“赵辉……”她凭空叫喊着这个名字，其他什么也说不出。 她激动颤动着嘴皮，使劲拳打着自己的胸口，喉咙口就像像卡壳似地‘啊啊’叫着。 身旁的陈玉龙见状上前安慰之，不过效果甚微。 汤婆婆明白赵辉此时会面对什么，也预知到赵辉即将要面临的危险。这是多年来足以媲美祖孙的关系，才能感触到的。一种多年都未出现的悲怆感由自心发，汤婆婆的脸上展露出难以言喻的痛苦样。 “是我的错……都怪我不好。是我自私，教了他通灵术……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会有一天去做这种事情……可我却见而不问的……都是我的错。” 就这么哭哭啼啼的说了一大堆话，眼泪在汤婆婆苍老且褶皱的面容上滑落。 “师妹啊，别哭了。这也许就是那孩子的命啊。”陈玉龙语重心长地说了这席话。 在这间房屋内，两个老人相互依着，等待着噩耗的到来。 ---------------------------------------------- “快把手按上去。” 离石碑还足有几十米的距离，程天昊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催促。 周倩颖的双眼时刻不离那块石碑，发了疯似地想摸上去。只见她伸长了手臂，就像要拿到什么已经失去的东西那样，凭空奋力地抓着手。 眼看就要触碰到石碑。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她忽然又犹豫了，瞬间缩回了手。 “喂，你干吗？” “赵辉……”周倩颖回头望了下无边的山际。 “别再想他了，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可是……” “快点按吧。相信他，他一定会靠着自己的实力逃出来的。” 既然张豪威都这样说了，周倩颖也认为赵辉一定可以凭自身实力逃出来的。她紧憋着嘴巴点了点头，再度伸出了手。 其实，她也清楚之前的想法，只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而已。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久待在这儿。满怀着对赵辉的愧疚，周倩颖闭上眼睛，触碰了石碑。 一倏光打到了脸上，她感到身体一个腾空，像是被怒甩了出去那样，在扭曲的空间遨游起来。 她脱离了阴间，朝着阳间猛然冲去。 第26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十六】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赵辉的心跳是愈发地加快。追来的人应该不会太多，但杀意却是满满的。 赵辉抬起头，释然遥望了下混污的黑幕。 当前方的人影已经可以清晰可见时，赵辉顿时却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这大概只是心理上的因素。因为他的双腿好像绑了石膏那样沉重，身体的负重可以说也并没有减轻多少。但心情上，已经可以豁出所有的他，是倍感放松。 追兵总共有五人，由一人带队跑在最前，其余四人紧随其后。他们身材各异，却都整齐地身穿着深黑色西服。 这都是赵辉所能预想到的。 遥望着逼来的追兵，赵辉自嘲似地‘哼’笑了一声，又自额头向上撸了下头发。这天总算是来临了，他这样想着。 多年来，他活得那么的压抑，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赵辉轻轻扭动了下握着剑的手腕，剑光忽得闪耀了番。 追兵在迫近赵辉后，后排的四人倏地分成两队，围站到了赵辉的两侧。看得出，这些阴兵对于眼前的这个青年多少有些疑惑。他们面面相觑了阵，才做出缉拿目标的样式。 而那个最前头的人则像见过大场面那样不为所动。只见他背着手，腰板挺得直直的。 他就这样与赵辉面对面，威严的气势阵阵在他周身发散，不屑的表情也时刻在他的脸上停留。 “就是你……到阴间来胡作非为？” 这人不出意外地首先发话。他长着一张正正方方的脸，额头很光亮，几乎没见眉毛，眼睛也小到只有一条缝，脸上布满着几颗黑痣。 也就是这副容貌，让赵辉龇出了牙齿，并咧嘴一笑。 哼，果然。他可是至死都不会忘记这副尊容。这人正是十二年前，负责追捕赵辉一家，实力远在普通阴兵之上的阴将。 “喂，你笑什么？”阴将见着赵辉脸上的诡异表情，瞬间瞪起两眼。他厉色的眼神中，好似要喷出灼热的红光。 不过赵辉却没为之所动。与仇家的碰面，已让他望乎所以。他左右瞧了眼两边的阴兵，又把视线重新落在了前方的阴将身上，那眼神中带有急剧的怨念。 “果然，都过去十几年了，负责追逃鬼魂工作的还是你们这批人！”赵辉不屑地抖动着肩膀，“五个人倒是一个都没换啊。” 阴将貌似是听不懂赵辉想要表述什么，一副不明其意的样子。 倒是左边的一个阴兵咬牙先沉不住气了，他咬牙切齿地向赵辉这边走来，“小子，你看上去好像挺轻松的嘛！” 这声音就像是磨肉泥般的拖沓，包含着过量的厌烦。这阴兵刚想做什么，却被阴将给瞪眼制止。 阴将歪了下头朝远处望了望，眉毛就像小山一样弯曲，“你的同伴呢，都走了吗？” 见赵辉沉默，阴将便一个摆头，指示左边的两个阴兵迅速去追捕。 赵辉见状赶忙翘起提着宝剑的手臂，整个右面的路都被他的能量所封死，“你们要干嘛，想去追的话，就要先过我这关。” “你说什么？”其中一个阴兵大叫，“让开，听到没？” 赵辉不再警告，直瞪着阴兵。两个阴兵磨了下牙齿，遂向赵辉这边攻来。赵辉怒甩一剑，剑气刷得一下显于阴兵跟前，他们被震慑得不敢踏前一步。 “要我说几遍，想要过去，就得先过我这关。” “哇，有两下子。”也就是在这时，阴将才对赵辉正眼瞧了起来，“看上去挺年轻的嘛。”他跟着瞄了眼赵辉手中的宝剑，“你究竟什么来头，为何要到这里来闹事？” “这还用说吗？我是一个通灵师。” “通灵师？你？”阴将眯缝起双眼，带有几丝欣赏的韵味盯向赵辉。 也不单是阴将本人，两旁的几个阴兵也都流露出骇人的笑容。 “小朋友，通灵师？”阴将歪了下嘴，“姑且就算你是。但想必你也应该知道阴间的规则吧。为何违反阴间的法规，私自带走本该死的鬼魂呢？” “有这规则吗？” 阴将咯噔了一下，他随即拍了拍衣领，“看来你是想装傻。那我也就自然不会客气了。” “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这句话呢！” “呵呵。”阴将冷笑了番，他肩膀随着笑声而轻蔑抖动，“我说阳间总有些无聊的人，以为学了点皮毛的通灵术，就来阴间闹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想一个人面对我们，那是几乎没有胜算的。而且……你貌似受了伤吧。” 赵辉低头游望了下身体上的片片血渍，他无所谓地晃着脑袋，“是吗，不试下怎么知道呢？” 说完，他还特意加了个长音，“阴……将……大……人。” 就像是有一记雷电劈过，整个氛围都发散着不安。 “喔！原来你还知道我的级别，那还敢来和我硬碰。究竟该说你胆大呢，还是无知？”阴将像是欣赏件艺术品那样，打量着赵辉，“那么多年了，还是头一遭遇到你这样的人。” 赵辉沉下一口气，“其实我们可不是头一次相遇了。”他犀利地看向阴将，“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你？” “你们也都不记得我了吗？”赵辉亢奋地大喊着，回望起身边阴兵来。 阴兵们你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把视线望向那个阴将。 “你究竟是谁啊？” “就这么几年功夫就不忘记我了，看来你们一个个都过得挺滋润的。” “你说什么？” “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小毛孩，来捣乱还那么有理的样子。” “该给你点教训。” 除了一个脸长长的阴兵外，其余几个开始迫近起赵辉。 “慢着。”阴将提起一手，阴兵门都很快地停止了举动。阴将似乎觉察到什么端倪，他怀揣着疑惑的眼神，重新审视起赵辉，“你说我们见过？” 赵辉也配合着展露出以往的深邃目光。不久，先前与这些鬼差的接触浮现于脑海，愤怒的心情也呈现在了赵辉的脸上。 “这个眼神……”阴将喃喃自语着。 他思索片刻，曾经一幕幕的场景与当下重叠。他实在是记不起赵辉这个人。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所展现出的那种难以形容的怒视，却是那么熟悉。 直到彻底剖析那个眼神，阴将不由地撑开两眼，又突然地狠狠眯起，“你……你是……” 其他几个阴兵还是不清楚怎么回事。倒是其中个长脸阴兵表情有了变化，他忽得大惊失色，把头猛转向阴将。 阴将像明白什么似地点弄着头，“哦……怪不得在刚见到你时，就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虚无地开始开始摇动着身子，“要说我做阴将已经有数百年了，抓了无数想要逃离这里的鬼魂。但有一件事情让我印象很深刻。记得那时，是一个老迈的通灵师带着个女人和孩子来阴间救她丈夫。可是，后来人非但没有救成，这女人也被一起拖入了地狱。” 说到这儿，阴将不由地对赵辉挑衅似地笑了笑，“我们看在那个随行通灵师的面子上，就放过了那孩子。当然，只是放过那个孩子。哎！要说那孩子的眼神，可是非常的犀利，所以至今都让我难忘。” 赵辉的嘴巴在抽搐，曾经一幕幕的心酸在脑海中乱窜。 “你就是那个孩子吧。”阴将冷冷地努了努嘴。 一阵窃窃私语声在那几个阴兵之间响起。 赵辉轻蔑似地笑了笑，“终于想起来了，你们终于想起来了啊。你们的这双手，可是粘满了我父母的亡魂啊。”他放声大叫起来，好似要把肚子里的那团恶气给一尽吐出。因为过于激动，他的两眼都闪出了晶光。 发泄完毕后，他两眼朝上一翻，“好了，准备接受惩罚吧。” “你想怎么样，报复我们吗？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 “是不是做梦，你马上就知道了。”赵辉说着把剑头对准阴将。 阴将并没有像一般的敌人那样准备应战。他只是原地站着，这多少让赵辉有些惊异。 “怎么了，怕了吗？”赵辉歪了下嘴。但这并不能遮盖他毫无底气的态势 如今这阵式，赵辉并没有信心能打赢。身上的刺痛感还在影响着他。还没开战，他就预感到自己的敏捷性将会大打折扣。而且由于之前超负荷地使用了力量，导致他全身肌肉都有种突然崩塌的感觉。 “当初你直瞪着我，我就该想到你总有一天会来找到我。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父母都没有了。不过我想说你恨错人了。” “你想说什么？” “你父亲是被恶鬼所害，你母亲也是违反了阴间的法则。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如果你要报仇的话，应该去找那个夺去你父亲性命的恶鬼，不是吗？” “别推究自己的过错了。” “我们并没有错啊。”那个长脸阴兵插话道，“我们作为阴间的兵，职责就是保卫这里。你的父亲本就是鬼魂，我们必须带回去，否则就是失责。所以说孩子，不要报错仇了。” 他像是苦口婆心地劝解着，一句一句都刺入赵辉的内心。 “正是。我们并不想为难你什么，鉴于你的过错，只要把逃跑的同伴交出来，那什么事我们都可以慢慢商量。” 阴将抛出诱人的建议，赵辉随即低下了头。气氛像是在逐渐冷却。 “呵呵，这么说都和你们无关，对吗？” “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前面就说过，抓回逃跑的鬼魂是我的责任。给我下达这个命令的也是上头的意思，这和我们无关的。” “无关！好！无关！”赵辉平缓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恰巧一丝微风吹过，他勾起嘴角，但紧接着，一张愤怒无比的面容显现。 “和你们无关？”他恶狠狠地叫道，拳头被他紧紧地攥着，“你别在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瞪起了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我早就调查过了。你们这些鬼差深受贿赂，让穷人顶富人的包，从而在当中收取好处。现在，你们还好意思和我说什么是上头发布的命令！” 阴将像被戳穿心事那样的拘谨起来，他为了掩饰住，抽动着眼皮。 “这几年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来查你们的老底啊。当初历头怪祸害人间，你们这些鬼差却充耳不闻，不就是想增加些冤大头吗？你们没有一点的节操，用着……” “够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给个答案，是投降还是战斗？” “你说呢？”赵辉磨着牙齿回应道。 “孩子，你……”长脸阴兵插上句，但却马上被其他声音给盖过。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出手吧。”阴将仍旧背着手，尽显着不屑。 赵辉对于他这样的自信，多少还有些钦佩。 不过…… 第27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十七】 一记记光亮在地狱之门前闪过，照耀起了那本暗沉无比的地狱。 就在刚才还傲慢无比的阴将，此时却带着无比惊愕的面容，颤颤地后退着。随着又一记光亮绽放出，他就这么被硬生生的地击倒在地上。 “啊……”阴将痛苦地吼叫了声。暗红的血液积留在阴将的嘴边，昏黑的淤青点缀在他的脸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个阴兵不断抖颤着头。 其他几个阴兵也是一副死不死又活不活的样子，瘫倒在各处。他们一个个都带着恐惧的目光，将之聚集在前方的一个点上。 而在他们的面前，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就这么高高矗立着。 经过一场哄天绝地的争斗，五个鬼差全都败于了赵辉手中。 不过，赵辉也已是倾尽了全力。只见他呆处在原地，腰背随着一声声地喘息而隆曲。他勉强支撑着身子，双腿不听使唤地抖动着。已经有些无法站稳的他，只得微微弓起背。 视线是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为了驱散倦意，赵辉闭起眼睛猛烈地甩了下头。也因为分心，手上的宝剑都差点滑落，他赶紧抓紧，为的就是手刃仇敌。 胸口突然迸发出一种恶心感，赵辉强忍住干呕，又瞪向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阴将。他握紧宝剑，跌跌撞撞地向阴将逼去。每吃力地跨出一步，前脚都会震起了地上的灰尘。 见着赵辉的逼近，阴将清楚即将面临什么。他的双腿不断向后蹬踏着，“等等，等等。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这些话赵辉自然是听不进去，他依旧迈前着，剑头一直对准着阴将。 “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不能……”赵辉耸着肩膀，露出阴邪笑容。 听闻阴将悲怆地恳求着‘别……别杀我’，赵辉就愈发感到兴奋，他不时向前挪着，那说话声与喘息声违和地混杂在一起。 “让我们……让我们来……来看看。阴将是……如何……如何死亡的。哦，不……不。鬼差要说都是灵体……应该说……应该说是……魂飞魄散吧。” “等等。”一个中年长脸阴兵大叫起来。他趴在地上，一手呼唤着赵辉，“你真不能杀他啊。” “凭什么不能？” “如果你杀了我的话，会接受最严厉的惩罚的。” “这我……我不管。” “真的，孩子。谋杀鬼差是件大事，你做了的话连转世投胎的资格都没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啊！” “那又怎么样？” “你也会死的。” “都说了，我不管……我的父母……他们都因为这家伙而永远地离开了我。”赵辉不自觉地抽噎起来，“现在……现在是到了我回敬你们当初的侮辱了……有什么话……有什么话等死了去和我的父母说吧。” “不，求你了，别杀我。” “那我父母当初是怎么求你的，你有接受吗？”赵辉嘴张大到了极限，那龇起牙齿的口腔中，喷出强烈的血腥之气。 失声的痛吼像针兴奋剂那样，让赵辉更为的恼羞成怒。他又突然有了力道，拖着条腿加速前进。整个大脑都觉得滚烫无比，一股股热流直在里面发酵，直至汇集于眉心。这顺带着把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给一并收紧。 曾经的一幕幕快速在赵辉脑海中回转。阴将的盛气凌人，阴兵的落井下石，还有自己父母的苦悲哀求。 这一幕幕，这一幕幕回忆都跟了他十几年，摧残着他的神经。而现在，终于到了可以彻底释放的时候了。 “不，别。不要杀我啊。” “不可能。” “孩子，你真不能杀他啊。” 长脸阴兵的话刚说完，赵辉已经走到了阴将跟前，他摆出阴冷的笑脸，尽情享受着今天与这些阴兵角色交换的感觉。 “废话真多啊。” “不是的，我是在救你。我认识汤婆婆，她也不想你做这种事情的。”长脸阴兵苦口婆心地劝导着。他确实和汤婆婆有些交情。 “不，别。求你了。”阴将把手挡于眼前。 听到汤婆婆，赵辉稍就迟疑了下。 但是，杀意并没有因为理智而消散。多年的心结已经不容许他再后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悬浮于半空中。他倒不是不想把剑劈下，而是看着多年的仇人那副害怕的样子，他就觉得热血沸腾。 “别，求你了，不要杀我。” “不可能的。” “不要啊。” “再见了。” “等等。等等。”阴将凄惨地叫了起来，“阴间的每个将领都有做这种事的，你为什么就杀我一个啊？” “因为……因为……”看着这个阴将的窘态，赵辉微微动起了嘴皮，“谁叫你惹的是我呢？” 这声音由轻及响，由平缓到急促。他两眼放出火光，并反扣着剑柄，朝阴将奋力戳去。 也就是在这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赵辉只觉得两耳像被套了层膜，净化着任何想要进入他耳道的声音。 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有些虚幻。其中，阴将的惨烈叫喊声。那长脸阴兵的阻嚷声以及其他阴兵的呼救声，都交织到了一块，生生在耳边回响着。 最后，赵辉的耳根子彻底清静，排除了一切杂音。 阴将的嘴巴张得老大，仿佛可以吞下个大碗。长脸阴兵的脸扭曲在一起，双手捶地。至于其他阴兵，有的害怕，有的则哭丧着脸。他们嘴皮都拼命地动着，直到阴将被宝剑刺中。 “啊……”被一个惨烈的叫声冲开，赵辉恢复了听力。 宝剑准确刺中了阴将的心脏，血液从那里滑出。阴将的脸彻底得扭曲，他一手抓着剑身，持续地惨叫着。但赵辉并没有松下手，反而还在死往里刺。他极力宣泄着心中的愤慨，上下牙紧紧咬着，五官也都凑到了一起。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阴将一声长息，在抽搐了几下后，手跟着滑落至地面。 他死了。 赵辉施以全力地拔出宝剑，踉跄着后退了好多步。他的手背青筋暴起，指掌上的肌肤死贴着剑柄，可以说已经完全融为了一体。 一种很复杂的表情在赵辉脸上浮现，同时包含着悲伤与兴奋。儿时与父母的回忆像走马灯似地在眼睛前转换。其中，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抱着弱小的他，走在母亲边上。三口人幸福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赵辉怆地呼天地朝天吼叫了声，眼泪就这么唰唰的淌下——爸爸，妈妈。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啊！他苦涩地笑了笑，擦拭了下脸颊上的泪渍。 可是，多年的心愿完成了，才发现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喜悦的，反而还有种末日来临的虚脱感。他低头不甘地悲鸣着，全身无力地瘫沉下来，像是在散尽自身所有的戾气。 “将军，将军。”其中一个阴兵奋力地朝阴将爬来。他看到自己多年崇拜的上司已经变成具尸体，哭丧着要找赵辉报复。 这个阴兵对于赵辉来说记忆颇深。他曾经粗暴地抽过自己母亲的耳光。一想到这个，愤怒又占据了赵辉的心灵。赵辉举起宝剑，又是猛烈一刺。这个阴兵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赵辉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的大脑像被挖空了似的闷疼闷疼的，两道血流也从他鼻孔中流出，让他差点保持不了平衡而摔到地面上去。力气真得已经了到临界点，他晃动了几碎步，擦掉了都已经染及衬衣的鼻血。 “还有谁……还有谁想来送死……我也不介意给他几剑。”赵辉摇摇晃晃地再度举起剑。见到没人应声，他吼上一句，“滚，听到了没有。不想死的就快滚。” 阴将阴兵的尸体还躺倒着。其余两个阴兵见状，默默地拉起尸体，弓着背灰溜溜地跑掉了。只剩下那个长脸阴兵留在原地。 赵辉瞄了他一眼，虚脱似地沉下肩膀。 那阴兵哀叹着：“哎，孩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这样做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赵辉其实是清楚的，他也准备接受惩罚了。一直以来，接触过通灵术的都知道，阴间的鬼差是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的。他们就对应着阳间的警察，执行着保卫阴间的责任。要是有胆敢去挑战官方的权威的人，就一定会受到最严重的惩罚。 “既然我都已经做了，就想过要承担罪责。”赵辉忧愁地抬起头，“我不后悔。就让其他阴兵来惩罚我吧。” “哎……”长脸阴兵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子离开了。 在这个硕大的地狱之门前，只剩下了赵辉一人。他没想过逃跑。他清楚就算逃出阴间也没用，阴兵会追他追到天涯海角。 一切都结束了，他了望了下什么都没有的周边这样想。 只有事情结束了，才会有对后果的恐惧。谋杀阴间鬼差的罪名，是要下地狱永世不能超生的。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在这之前，他想留下仅剩的尊严。他对着黄泉路深处微笑了番，举起宝剑，将之抵到自己的脖子上。剑锋一触到脖子，就感觉冷飕飕的。 他闭上眼睛决定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与其在地狱中忍受煎熬，倒不如来个痛快，直接将自己的灵魂破坏掉，那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当初，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一直觉得，这些年来，是父母的仇恨与通灵术，支撑着他活到现在。而如今，父母大仇已报，唯一让他有过兴趣的通灵术，也都被他悉数学尽。 那么说现在，他在人世间已经没有任何的留念与遗憾。况且他也认为，自己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是无所谓的，根本没人会在乎他的生死。 所以…… 恩，就这样吧。赵辉微微抬起头，等待着那一时刻的降临。 在地狱之门前，把宝剑抵于自己脖子处的赵辉，就像尊石雕，矗立在这个阴寒的空间内。 这时，周围居然刮起了大风，惹得他整个身体都再次发酸疼痛。他抓紧宝剑，朝自己的脖子处一下抹去。 第28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十八】 一睁开眼睛，周倩颖就把浑身摸了个遍。她忽得直起身子，对着周围一阵张望。 程天昊他们全都围在身边，正焦急地看着她本人。而她又转动着眼珠，越过人群向着更远的地方望去。目前她所身处的环境正是之前的破庙内。 这个破庙本来感觉是很简陋的，但现在来看却异常的顺眼。或许可以这么说，她最期望的就是身处在这个庙宇中。 “没事了吧？”一个女人突然跳到周倩颖的面前，使劲地摇晃着她。 周倩颖记得，这个女孩名叫肖雅琴，是灵异科的警察。而其他人的名字，周倩颖也慢慢想了起来，张豪威、粱怡君、徐伟、程天昊。她统统想了起来，还有刚才在阴间的那段冒险。 “我复活了吗？”周倩颖喃喃自语着。她触摸了下自己的脸蛋，又捏了捏，感到疼痛后，才展露出了欣喜的笑脸。 我没有死，我没有死，太好了——她想着自己的灵魂应该是回到了这个破庙内。不，应该说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其他人见了觉得没有大碍，也纷纷都松了口气。 “终于救回来了。” “是啊，是啊。前面还担心着不能苏醒呢。” 就在大家交谈之余，周倩颖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紧抓住程天昊的袖子，“对了，赵辉，赵辉呢。他也回来了吧？” 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哎呀。”周倩颖撞开人群，搜索起赵辉的身影来。 赵辉就坐在破庙的中央，背对着大家。他始终低着头，就像是在沉思什么。周倩颖慢慢地向那儿走去，绕到了赵辉的跟前。 赵辉的脸是黝黑无比，没有任何的气色。那根本就是张是死人的脸。周倩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赵辉的魂魄没有回来。 周倩颖手捂住嘴巴，慢慢向后退着。她有点承受不住现今的结局，“不是说好的，一定会回来的吗……”她不断轻声重复着这句话。 酸劲与痛楚不时地从她的胸口溢出，自她的喉咙口，又直喷到她的大脑处。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眼眶也被灼烧着。她尽量想要忍住，就这么短促地抽噎着。直到视线就像被雾气遮盖住，眼泪就这么哗啦地流了下来。 其他人看得也不是个滋味，统统都都低下了头。一边的香炉上，插着根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燃尽的香。 “周倩颖……”程天昊上前把手搭到了她的肩上。 周倩颖甩了下肩膀，把整个脸都给遮住。她特意避开人群，缩到了一个角落内。 “就让她哭一会儿吧。”张豪威满面悲容地提醒道。 他对于赵辉的离去，也是感到莫大的心痛。他瞧了下赵辉的躯体，不甘心地憋紧了嘴唇。 “骗子，骗子……”周倩颖轻轻说着。 就在这时，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赵辉的躯体抽动了下。起先大家还以为是错觉。谁知赵辉猛得抬起了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样站起了身子。 众人都为之卓然一惊。肖雅琴都吓得差点要出诈尸这个词汇来。 程天昊半张着嘴，对着赵辉眨弄着眼睛。赵辉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他对着程天昊回眨起眼睛。张豪威摸弄着耳朵，凑近端瞧着赵辉。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慢慢回过神来。程天昊和张豪威上前看望，问着怎么回事？ 赵辉活动了活动筋骨。从他还算僵硬的动作来看，之前受的伤还遗留着。 “我回来了啊。”他这样说道。 “可是……可是……” “什么可是可是的，我回来了啊。” 看着赵辉正活生生地站在大家的面前，他们都产生了种欣慰之情。在短暂的疑惑之后，长时间的喜悦占据了大家的思绪。 这也难怪啊，本以为已经死去的伙伴，如今却突然复活了，这种失而复得的情绪，让大家激动地鼻塞流涕。 张豪威拍触着赵辉的胳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其他人也适时地慰问着。这时，程天昊指了指墙角边还在哭闹着的周倩颖。 周倩颖应该是过于投入了，都不知道周围发生的变化。她依旧缩在墙边抽泣着，那种悲伤的景象简直和他们这儿完全不兼容。 “看来还是你自己和她说吧。”张豪威摇了摇头。 赵辉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上前点触了点触周倩颖的后背。 周倩颖像之前一样甩开，自顾自地在哭泣着。 “喂，喂……”赵辉加重了拍搡肩膀的力道。 “别来烦我了……就让我静下，可以吗？”周倩颖用着悲伤的口吻这么说着。 “哦，想独自静下啊。”赵辉转过身子，对着大家说：“她想静下，那就让她静下吧。” “是啊，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程天昊附和着。 其他人想想也是，都开始着手准备离开了。徐伟说要出去把车开过来，张豪威在打着电话像是报告什么。肖雅琴在庙宇内走动，看看是否有东西落下，粱怡君又开始操控起他心爱的笔记本电脑。 大家都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弄出的动静出奇得大。 而周倩颖呢，依旧面对着墙角独自悲伤着。等到大家都忙乎完时，周倩颖还是一动不动的。 程天昊是看不下去了，他一手遮面，一手推搡了下赵辉，“好了，好了。你快去把她叫醒吧，否则都不知道她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有那么夸张吗？” 赵辉好不情愿地又走过去，“喂，喂。”他重重地拍着周倩颖的肩膀。 “都说了，别来烦我了。” “不是的，我只是想和你说些事情。” “什么事情都别和我说。” “都已经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赵辉他……”说到这儿，周倩颖觉察到了什么异常。此时与她对话的声音那么的诡异。她猛得回过头，看到的是赵辉那张无表情的脸。 周倩颖瞪大着两眼深呼了口气，她惊呆了足有数秒钟。之后，她舌头与牙齿像是在打架那样地说出，“你……你……你不是……不是已经……”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什……什么……” “我没有死。”赵辉板着脸又深沉地重复了遍。 “啊……”周倩颖后撤着抿紧嘴唇叫了声。她的两手贴服到脸颊上，眼珠始终盯着赵辉。 有一种酸楚的感觉在心中扩散。她前冲着一把抱紧了赵辉的身体，还开心得像个小姑娘似地上窜下跳着。 赵辉只觉得别扭，“你干……干吗啊？” 周倩颖嘴里碎念着什么，虽然不清晰，但多少还能辨别出是庆祝着赵辉回来的话语。周倩颖用得力道很大，不但是让赵辉有些透不过气来，还压迫到了他身上的伤口。 赵辉生疼地叫了句，“喂，喂，你别这样行不！” 周倩颖还高兴着呢，并不打算放手。直到她想到了什么，“啊，对了。你什么时候复活的？” 对于周倩颖这样不严谨的提问，赵辉特意撩动着双臂，“我没有复活，只是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躯体而已。” “现在还纠结这个了干吗？我是在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回来有一段时间了。”程天昊插话道。 “那么……”周倩颖的身体突然僵直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又埋怨地看着赵辉，“你怎么不快点告诉我？” “我和你说过的，但你没有反应。” “那你不会继续说，搞得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赵辉干巴巴地眨了几下眼睛，“那关我什么事啊。” 这下，周倩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像是吃了瘪似地胸口闷闷的。不久，一股难以压抑的火气窜到了她的头顶。 “臭小子。”她猛得朝赵辉头顶就是一掌。 赵辉倒是灵巧地躲开。周倩颖又是像用着降龙十八掌的招式继续伺候之。 看着这两人的打闹，大家都是笑着摇了摇头。本是寒冷的庙宇，此刻正洋溢着欢喜的气氛。 纠结了许久，周倩颖还是停了下手。赵辉的归来，对于她来说是非常高兴的。直到现在，还有阵阵的酸劲——幸福的意味，搅动着她的胸腔。她恨不得再大哭一场，来以示宣泄。 其他人开始着手准备离开。 走出了这座庙宇，才感受到外面新鲜无比的空气。此时的天色已经明亮了起来，这不单是驱散了黑暗，还把一些看不见的戾气都给捻跑了。 大家抬头看着清晨的露光，是头一次觉得这个废弃许久的村庄还是挺干净的。 终于全都结束了，阳光洒落在他们一个个人的头上，让他们倍感暖意。 第29章 又见地狱之门【二十九】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来的？”程天昊随意地这么问了句。 面包车行驶在返回市区的公路上，一马平川。先前，当他们步行至面包车内时，一个个都像散了架那样躺倒到车椅上。如今能慰藉他们疲惫心灵的，也只有回到家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真得是太累了，大家都这么觉得。 赵辉有点懒得回答，他随意地这么两手一摆，“没有怎么样啊，就是这么回来的。” “后面没发生什么事吧？” “还能发生什么事？在你们走了后，我又扒开了地狱之门，然后就逃了出来。” “听这口气，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张豪威十指紧扣，拇指还在‘啦啦啪啦’地来回地摇动。他看得出赵辉有所隐瞒。 “是啊，阴间里的那些阴兵也不过如此嘛。”说完，赵辉下意识地把头转向窗外。看着窗外飞速向后着的景象，他深提了口气。 当时，他已经要把剑顶到脖子了，冰冷地剑锋时时恶寒着他的喉口。他激烈地喘息着气，轻闭上眼睛。 再见了，他自内心地叹道，并悲鸣地抬起了头。他的手直颤抖着，混乱地交换着气流。一声声刺耳的喘息自他的鼻孔中喷出。就这么停滞了几秒后，他身体突然一揪紧，另一个手也抓向剑柄。两手握剑的他，豁出全部似地把剑抹向自己的脖子。 “还是觉得该这样吗？”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这个声音好似来自四面八方，又好似在赵辉的大脑中挥发出。 “谁，是谁？”赵辉警戒地望起周边。两手即便还是抬着，却已经放松了不少。 “你认为就这么的离去，好吗？” “究竟是谁？”赵辉大声地喊叫。汗水自额头渗出，他整个都显露出狼狈的样貌。 声音间断了会儿，不久后又再度响起，“为什么要这么离去，还是用这种窝囊的方式？” “不这样，那你告诉我，该怎么样？” “这点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活着也没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 “是吗，可我觉得你在阳间还有什么留恋的东西。” 赵辉震呆了下，这才放下两手，“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已经犯下了大错。” “那你来说说犯了什么错呢？” “我……”赵辉突然想到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十几年前，在他第一次去地狱时，就听见过这声音。那时，在他父母被关进地狱之门后，一把宝剑从天而降，重重插入了地面中。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亲切的声音，声音指示赵辉拔起宝剑。 那这么说，现在和自己说话的人是…… 赵辉不敢确定，对着天空说着：“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问你究竟犯了什么错，如果你答不上来的话，就是没有犯错。那你还继续呆在阴间干吗，还不快走？” 听到这儿，赵辉瞪大了眼睛，他不安地望了下周边。 地狱之门又开始启动了，还开出了一条缝隙。赵辉见状，拔腿就往门外跑去。在越过门后，他还不忘深深地对着门缝鞠了一躬。 就这样，他逃离了阴间。 闲暇着功夫仔细想下，他也不明白为何被放出阴间。照理他杀了阴将和阴兵，触犯了大罪。而现今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还有，和他对话的究竟是谁，那个‘人’已经出现两次了，且两次都对赵辉有着莫大的帮助。 这人为何要帮助他，又为何以帮助到这种程度？ 无论怎么想，赵辉也得不出个结论。那既然这样，倒不如不再去想。其实，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有着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时机到了，答案自然也就来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赵辉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整个人往车椅背上一靠，惬意的心情开始在周身游走，他已经很久没像这样放松了。他扫视了下车厢各处，伙伴们正在做着各自的事情。不知怎么的，他心中又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悦之情，连带着牵动起他僵硬的面容。 看着车窗，反射出的是他那张久违的自然笑脸。 第30章 又见地狱之门【三十】完 冬天好似因为过完年而走到了尽头，虽然真正意义上的春天还未到来，但气温的不再刺骨与草木的复苏，仿佛昭示着整个城市的重生。 流感已经随着日子的走过而彻底消逝。上海这座城市，也像被治愈一般，日渐恢复着元气。 如今，进出限流很快地被废除，车站交通也重新动了起来，贸易也恢复了。整座城市又变回了之前那样的繁华似景。 时间的飞速让人眼花缭乱，一晃眼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三月。城市里的每个人也都回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轨迹。 满帆食品公司又再度开启，本来的员工们也都陆续接到了工作通知。 周倩颖重新踏上了上班之路。自她从阴间死里逃生后，是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因为灵魂脱身而有的后遗症，也没有饱尝病患的痛苦。相反，她还悠然自得的。她不免想到个字汇——欲火重生。 “恩，关于疫病，大致已经消除。证明这次的疫苗研制非常地成功。不过，市民也切勿大意，疾病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各个公共场所内，只要有屏幕的地方就时常放送着这样的新闻，这主要是为了告诫人们这次疫病的影响。 里面的女主持人身着正装，单坐在镜头前。她还就着目前的近况，分析了下此次疫病的影响与下次再有大范围疫病的防治工作。 疫苗研制出以后，也就短短几天的功夫，就限制了病毒的流传范围。大约一个月后，就彻底断送了这个病毒的危害。 林晓仪在前不久出院了，她很快地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看着她每天那蹦蹦跳跳的样子，都不像是得了场大病的人。照理来说她应该再休息一段时间，可她却嚷嚷着要快点见到周倩颖，照她的话就是： “天天躺在医院里，无聊死了。倒不如出来透透气，况且在单位里可以和她最喜欢的倩雯姐姐在一起，整个人就轻松了。” 周倩颖听了尴尬地笑笑。 因为之前疫病的减员的关系，公司又增加了不少新面孔。他们进入公司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习。而那些早就是老员工的老员工们，则更加的有恃无恐。例如周倩颖本人，她已经开始以长辈之身，教育起新来的员工好好工作了。 有时，周倩颖会祭奠下因为流感而逝去的员工。董美华自不必说，她们的售后部经理她也不算讨厌，就算是张杰明和陈雨燕，周倩颖往往也会释然不已。 毕竟是一条生命啊，周倩颖这样想。 员工休息室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哗，员工们叽叽喳喳地在里面聊着天。 好朋友徐佳艺要被分配到了其他市去工作。原因是因为她的男朋友要在那儿出差许多年。她与周倩颖在近期会面了次，说了点小时候的趣事。 程天昊仍旧呆在上海，他还想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即便他的父亲一直在电话里催着，叫快点回去。但他却不以为然。 “好了，知道了，就再呆一会嘛。”他总是这样推托。 程天昊认为在这里，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等待着他，比如再来场对决什么的。 张豪威所属的灵异调查科又接到了个新的案子，大致是说郊区出现诅咒杀人的。身为警察的他要去查个究竟。他像往常一样的进入科室，提点了下因为无聊而趴在桌子上的拼命三郎徐伟，和整日里抱着电脑的粱怡君。他号令着要去查案了。 徐伟听到有案子查，一如既往地蹦达起来。 肖雅琴帮着搞好了一切后勤，这女人一直都是张豪威的得力助手。她对通灵术颇感兴趣，时而会联系联系周倩颖，一同商讨。 曹易群已经当了数年的警察，过了今年就要退休了。张豪威还想着给他办个退休会呢？ 他们一行人乘坐着面包车又开始了办案之旅。 在上个周末时，周倩颖抽空去看望了下她的父母。自流感结束后，她又逃避似地搬出了家里。这次，她在朋友郑璐那边找到了一处不错地居所。 而说到看望，周倩颖自然也没有忘记汤婆婆。这个老婆婆住院了，看来陈玉龙老爷爷的离去对她打击很大。这个老人气色不是太好。在她的床头边，摆放着她师兄陈玉龙的遗像。 据说陈玉龙在死后变成了鬼魂，去找过汤婆婆，具体谈话的内容周倩颖不清楚。她想总归是关于他们一师门的事。邢志荣的风波也没有影响到他们什么，汤婆婆说以后的日子也会像以前那样过。只是，当年的三师徒，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不知她是何感受。 赵辉之后也与汤婆婆见了次面。他们像祖孙俩那样寒掺了阵。 她们都是非常杰出的通灵师。周倩颖的毕生愿望也是变得和她们一样强大。 汤婆婆虽然人消沉，但心情却似乎还是挺开朗的。她追问着周倩颖有无谈朋友，要是没的话可以考虑下她的徒弟赵辉，这弄得周倩颖好不尴尬。 周倩颖如今还觉得和赵辉有种距离感，她都不明白赵辉如今在想些什么。关于上次赵辉出乎意料地从阴间逃了出来，周倩颖对此也不免有些怀疑。 每当她凑近问赵辉时，赵辉只是吞吐着转移话题，这弄得周倩颖好不生气。 赵辉依旧是是神神秘秘的，他从事着别人所不知道的研究。不过，周倩颖对于赵辉的恩惠还是紧然于心。上班时间，她都会有意无意地给赵辉点东西吃。 而赵辉对于此并没有多少感激之情，他根本不屑这种女孩子的零食。此刻，他正盘算着未来将以何种心情活下去。 但不管怎么样，这半年来发生的事，令赵辉可真是铭记于心。 周围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回归了原位，成为了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人生就是这样，再波澜的境况，到最后，一切都会重新回归到原位的。 ---------------------------------------------------- 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深夜，整个满帆食品公司的大楼，都像是被蒙上了层灰色的阴影。这里的员工大都已经下班，但还是有个别的几个人在里边上晚班。 突然，三楼的女厕传来阵可怕的尖叫声。 “啊，救命啊……”陈静智瘫坐在地面上，剧烈地颤抖着。 就在她的前方的厕间内，悬浮着一个脸上有着伤疤的女鬼。这个女鬼正厉眼瞪着陈静智，以至于让她恐惧万分。陈静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拼命地尖叫。 突然，她的肩膀像被人使了力，上身向后一仰。在惊吓之余，她回头看到的是一张如冰雕似的脸。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平和地问着她怎么了？ 见到有人来了，陈静智那颗提着心算是似有慰藉地落了一大半。不过，前方的女鬼依旧让她扭曲起了脸。 她颤抖着指向前方，两眼充斥着因激动而泛滥的泪光，“那儿……那儿……有……有……” 男子抬头瞟了几眼女鬼。而后，说出了绝对出乎意料的话，“有那么夸张吗？” 这顿时让现场的恐惧气氛削减无余，陈静智惊异地磕叫着，“这……这……” “看到了，不就是个鬼吗？”说完，男子若无其事地走向了女鬼。 男子开始与女鬼攀谈起来，他就像和普通人说话无异，神情和面貌都极为轻松。不一会儿功夫，女鬼便消失了。 应该见着任务完成，男子回过来搀扶起陈静智。 “刚才……刚才……” “一个很无聊小怨鬼罢了。好了。。”男子看了下手腕的手表，“你可以继续上晚班了。” 现在，陈静智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她使劲地描述着刚才发生的可怕事件。自她刚才进厕所开始讲起，再到发现隔壁的厕间内听到诡异声。她描述得要有多详细就有多详细。 可男子就像是没听那样，皱起眉头一副厌烦的样子，“我劝你还是快去工作吧！别等到了早上了还没有完成工作，又被上司给批评。” 说完，男子就转身淡定地走出了女厕。 “什么，你不害怕吗，你究竟是谁啊？” 听到别人的提问，男子停下了脚步。他像石雕那样地呆立了会儿，方才慢慢转过身。 “你问我吗？哦，我的名字叫赵辉，是这间公司的保安。” “不是，我是问你为何不会害怕？” “害怕？”一个诡异的笑容渐渐从男子的脸上浮现，“因为我是通灵师啊！” “通灵师？” “不错，就是通灵师。”说到这儿，诡异的笑容在男子脸上显现，“一个百年一遇的天才通灵师。”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