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而出》 第一章 草鸡石敬期 一九八六年夏，七月流火，整座民城闷热的像个大蒸笼。 白杨树的叶子一动不动，树上的蝉不停的聒噪，石敬期只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比外边的天气更加闷热。 如果放在一个月前，他怎么也想不到，寒窗苦读十余载，作为村里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出息娃，进了复旦大学做了金凤凰，毕业了之后就算是服从分配回家乡，也不至于下工厂做工人。 但是现在他坐在民城市农机厂的职工宿舍里，望着贴着报纸的墙壁和搁在盆架上的红色塑料盆，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白白做了几年的凤凰梦，终究还是变回了草鸡。 身上簇新的白衬衣早就湿透粘在了后背上，他烦躁的将衣服脱了，起身去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一件半旧的套头衫穿上。 行李包是个上海牌提兜，当年他考上复旦的时候村支书送的，希望他拎着上海牌提兜去上海闯世界，现在看着那上面大大的金黄色“上海”两字却觉得讽刺，随手将提兜翻了个面，字朝墙壁。 “是石师傅吗？”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石敬期抬头，见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穿一件红格子衬衣，扎两条辫子，正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他。 看石敬期点头，女孩儿边进来边说道：“我叫刘琴琴，厂办的，你真是复旦毕业的啊？市人事局不会分错了吧？” 对啊，市人事局是不是分错了？ 石敬期也顾不得和刘琴琴说话，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毕业证和报到证，跑着出了门。 刘琴琴站在宿舍里，觉得有些委屈。 她年轻，漂亮，又在厂办公室上班，在厂里这些年轻女孩儿里，除了林玉茹，哪一个都不敢越过她去。 这新来的大学生，就算是复旦的，也不能一句话都不跟她说啊。 再说了，安置石敬期是办公室主任高团结给她分配的任务，可她刚说了一句话，人就跑了，怎么向高主任交待？ 刘琴琴正郁闷着，只见石敬期又急急火火的跑回来了。 拿起白衬衣准备换上，看刘琴琴还在屋里站着，说了一句“麻烦回避一下”，就把刘琴琴关在了门外。 又吃了个闭门羹，纵使刘琴琴平日里性子开朗，这时候也有些撑不住，脸色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石敬期换好衣服出门，正看到刘琴琴一副将哭未哭的样子，忙道：“我可没怎么你啊。” 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折好的淡蓝色手帕，塞给刘琴琴道：“回头再说。” 又慌慌张张的跑了。 刘琴琴的眼泪生生被憋了回去，望着手中的帕子发了会呆。 如果是自己把人吓走了，他不该给自己帕子啊，不好，这新来的高材生不会是要跑吧？ 刘琴琴撇撇嘴，小脚一跺，跑着去找高团结了。 高团结正在向厂长严卫东汇报石敬期的事儿，市里五六年没有给分过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了，这突然给分了个名牌大学生，像是天上掉馅饼，忙给人事局挂电话问明白怎么回事。 刚从厂长室出来，就听刘琴琴说石敬期跑了，再问的详细些，知道是拿着毕业证跑的，暗道一声不好，骑上自行车就朝着市人事局的方向追去。 高团结的自行车骑的飞快，终在人事局的门前截到了跑的气喘吁吁的石敬期。 “小石，你做什么？你已经到厂里报到了，上班时间跑到这里来是旷工。”高团结也喘着气道。 石敬期摘下眼镜擦汗，眼神里透着茫然，高团结他是见过的，就是他将自己迎进的农机厂。 看高团结的样子，是追着自己而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站住了不说话。 高团结虽然是农机厂的办公室主任，今年也不过二十六七岁，平日里在办公室待着，全厂上上下下都要他周旋，这些年的脾气收敛了些。 如今看石敬期的样子，却有些压不住火，自行车也顾不得支，随手丢在一棵树旁，上前来抓着石敬期的肩膀，问道：“小石，你是不是想来人事局换单位？” 石敬期甩了一下肩膀没甩开，闷声道：“我就是来问问，是不是分错了。” 高团结抓着他的胳膊往树底下拽：“人事局分配怎么可能会有错？刚才厂长打电话问过了，没错，你就是咱们厂的。” “为什么？”石敬期在山里长大，平日里也是个健壮的，如今憋着劲，挣脱开高团结的手，问道。 高团结看着石敬期手中大红色硬本本的毕业证，和有些发皱的报到证，突然就没了脾气，叹了一口气，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包红梅香烟来，自己点上，又让给石敬期。 石敬期不抽烟，又不好意思当着高团结的面进人事局的大门，只梗了脖子看向别处。 高团结便不管石敬期，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啊，是豫大毕业的，豫大中文系，虽然比不上你的复旦牌子高，可也是我寒窗苦读读出来的。” 说完示意石敬期在自己身边坐下，石敬期犹豫了一下，坐下了。 高团结继续说道：“我刚毕业那会儿就想着我是中文系毕业的，得分到民城日报当个编辑、记者啥的，又干净又体面，多好，可却进了农机厂，当时厂里办公室没有可用的人，厂长知道来了一批大学生，就去市人事局要人，问我们这一批学中文的，谁愿意去他们厂，说他们厂里工资高待遇好，没人愿意来，我就来了。” “那现在的工资呢？”对于来自大山的石敬期来说，工资高是个很大的加分项。 “厂里效益好的那几年，工资确实不低，在市里是数得着的单位，现在虽不如从前了，不过相对于那些不能按时发工资的单位也是好的了。” 高团结说着话，一根烟抽完，将烟屁股摁在马路牙子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道：“不过工资高低对你这样的高材生来说没啥区别，你追求的是远大理想。” 说着，又上来拽石敬期的胳膊：“走走，我陪你一起问问去，正好人事局人才科的万科长我也熟。” 看石敬期站着不动，撒了手，问道：“怎么？不去？” 石敬期闷声又问一句：“为啥把我分厂里了？” 你去农机厂是因为他们缺个舞文弄墨的，把我弄那去干啥呢。 “想知道？”高团结一抬下巴：“会骑自行车不？会骑，走。” 石敬期在前面使劲踩着脚蹬子，汗流浃背，高团结在后边骑坐着，悠闲自在。 “把你分配到农机厂你也没别生气，生气也没用，因为你是张副市长亲自找人事局要的人，张副市长知道不？咱市里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张副市长不去要你，你说不定就去市府办写材料了，写材料你愿意啊？上辈子不烧香这辈子才写文章呢，回头跟我似的未老先衰有啥好的，市师范也想要你，当个中专学校的物理老师，你倒是能干，但是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才教书呢，你愿意吃一辈子粉笔沫子去？” “干这些都没来咱们厂有意思，我估摸着张副市长要你，是想让你造冷柜的，冷柜知道不？见过啊，以后不只是见过了，咱还要造呢。不会造，没事儿，我们也都不会，谁会造那玩意儿啊，但是你学历高啊，学习能力强，肯定比我们啥也摸不着门强，咱们厂长在市里立了军令状的，这次咱们农机厂转型成冷柜厂，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失败了肯定砸饭碗啊，大家一起砸，所以小石你任重道远啊，你说这领导就是领导，张副市长随便去人事局一扒拉，就扒拉出来你这么一个复旦大学的高材生，还是学物理的，是个大宝贝啊，到时候你学会了造冷柜，领着厂里那些兔崽子们造冷柜，你就是啥？冷柜厂的开山鼻祖，那到时候别说自行车了，还能搞辆小汽车呢……” 石·大宝贝·开山鼻祖·敬期听着后边高团结的唠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虽是他们镇上的高考状元，石家湾的金凤凰，但是进了复旦大学也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除了当年全村蜂拥送他到村口时的胜景，就再没有什么高光时刻，但是照着高团结的意思，好像把他当作转型的关键了。 胡思乱想着，手里的把就没有把好，差一点儿撞上旁边的电线杆，高团结两脚一支地，望着有些惊慌的石敬期，问道：“怎么样？干不干？” 高材生石敬期难得的说句脏话：“妈的，不就是造冷柜，干就是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串刺耳的喇叭声，一队卡车车队朝着两人而来。 顶头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将头探出来，朝着两人招手，兴奋的和高团结打招呼。 高团结也跟着兴奋起来，一拍石敬期的肩膀，道：“快走，咱们的机器来了，那可是意大利的机器。” 石敬期也跟着莫名的兴奋起来，蹬脚蹬子的腿鼓足了劲，转的像个风火轮，堪堪在厂门口追上车队。 看门的老丁头正颤巍巍的开工厂的大门，装的高高的卡车队伍驶进有些破败的工厂大门，铁门上大红色的“民城农机厂”几个大字在墨绿色的卡车映衬下，竟也有些红的鲜艳。 第二章 翻译 车队进厂正赶上厂里下午下班，一进大门就陆陆续续的有工人跟着围观。 等到开到西边厂房前面，已经围了一群人。 高团结领着石敬期就跟在车队后边，石敬期如同一个吉祥物，也在遭受群众的围观。 有胆子大的中年女工笑着问高团结：“高主任，这白白净净的俊俏后生是咱们厂新来的大学生吗？复旦大学的？” 高团结索性让石敬期走前面，走一路介绍了一路。 石敬期直臊的脸红到脖子根儿，眼睛瞧着脚尖，低着头直往前走，引得众人又皆是哈哈笑。 待车队停稳，从办公楼的方向快步走来几个人，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国字脸的男人，此人正是现在农机厂的掌舵者—厂长严卫东。 跟在左边的五十多岁，身材瘦削的是副厂长史新华，他在农机厂干了三十年，明年就到退休的年纪了。 右边的和严卫东年纪相仿，个头略高，表情看着很是严肃，是另外一位副厂长李光明，掌管着厂里的技术，在技术上是一把好手，厂里上下的工人没有对他不服气的。 农机厂三巨头来到，笑声才停了些，领头的卡车上，刚才和高团结打招呼的汉子开门跳下了车。 一看见几人，就冲着严卫东而来，抓着严卫东的手摇啊摇：“严厂长，我们运输队可是不辱使命啊。” 严卫东也握着汉子的手摇啊摇：“不愧是你张丰收，你可比计划的提前两天，这市运输队的队长，你当之无愧啊。” 张丰收大手一挥：“主要是这些天海里头平静，货轮比咱们预计的早了一天到天津港口，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别让我这些娃子们白干就行。” 话音刚落，第一辆车的司机也跳下了车，是个个子不高，脸庞极黑的精瘦小伙，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严厂长，为了赶车我们可是一整天没有好好吃饭，现在各个饿的前胸贴后背，一个人能吃半馍筐馍馍。” 严卫东忙吩咐高团结领运输队的人去厂里食堂吃饭，还特意叮嘱要大白馒头、红烧肉管够。 刘琴琴本来在围观，听到吩咐，忙主动揽下了这差事：“厂长，我领小黑哥他们去。” 刘琴琴领走了运输队的人，顺便叫走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大姐去食堂帮忙。 张丰收拉严卫东的胳膊：“老严，老严，我还给你带过来一个宝贝。” 说着，掀开了第一辆卡车后边悬挂着的布，迎面是一个黄头发绿眼睛，t恤牛仔裤，高高大大的外国男人，正弓着身子摸着腿呲牙咧嘴。 “这是意大利那边过来的技术员，好像姓安。” 史新华忙上前去扶男人的胳膊：“我滴乖乖，这是咋了？丰收，你咋不给人订个火车软卧啊，这不得是颠坏了吧？” 张丰收直郁闷，啪啪拍着车厢：“我还给他铺了褥子，我们坐着他躺着，这技术员还能颠坏了？还是说外国人都不禁颠？” 还是高团结招呼石敬期，让石敬期问问怎么回事。 石敬期硬着头皮上前，他虽然是复旦毕业，但是学的也是英语，不是意大利语啊，这时候让他翻译，是赶鸭子上架。 许是看出了几人的意思，那外国男人冒出一大串的英语。 石敬期面上一喜，忙翻译道：“他叫安东尼奥，是意大利依伯纳公司的工人，他这次负责帮咱们把机器安装好，并教会怎么使用，他现在没事儿，就是腿麻了。” “不错，不错，小石连腿麻都能翻译出来，可见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严卫东拍着石敬期的肩膀夸奖道，又对张丰收介绍：“小石，石敬期，今天才来报到的大学生，复旦的。” 引得张丰收语气酸酸：“市里怎么舍得给你们分高材生的？什么时候给我们运输队也配一个啊，我就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请人翻译了，那口岸上负责翻译的小姑娘，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人的。” 说着话，安东尼奥已经缓过了劲，自己跳下了卡车。 严卫东几人在让石敬期确认过安东尼奥不渴不饿之后，决定一鼓作气，卸车。 李光明高声喊：“广播员，广播员，去给石师傅拿个大喇叭来，让安师傅指挥，石师傅翻译，大家都轻拿轻放，让放哪放哪。” 众人吆喝着好，有一个女孩儿离开人群，往办公楼的方向去了。 此时石敬期已经陪着安东尼奥站在了一条长条凳上，站的高好把每辆车的情景都尽收眼底，也把女孩儿收到了眼底。 女孩儿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两条光洁笔直的小腿，身材纤细，和他梦中的那个人很是相似。 明知道她此时此刻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石敬期还是在心中感叹一句太像了，这个背影，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好似在下一个瞬间，这背影就会转头问他：“石敬期，英语单词背了没？” “石，石。”安东尼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需要石敬期帮他翻译从最后一辆车卸起。 石敬期苦笑一下，把那白色背影抛诸脑后，专心的投入到自己的翻译事业中。 等到东西全部都卸完，放在大致的位置上，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别说是十几个搬东西的小伙子，就连石敬期这个只动嘴不动腿的翻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让小伙子们去了厂里食堂吃大白馒头红烧肉，高团结建议领导班子请外国友人见识见识中国礼仪，请张丰收作陪，自然还要带上石敬期这个翻译。 石敬期怎么也想不到，他参加工作之后的第一顿饭，是从民城市最好的饭店—民城迎宾馆开始的。 这顿饭的规格，比他考上大学村长请乡长吃的那顿饭的规格高多了。 别说是安东尼奥这个外国人，连几个中国人都连连称赞。 安东尼奥吃的高兴，挥舞着筷子向几位中国人炫耀他的筷子功力。 “我所在的街区有一家特别好吃的中餐馆，用筷子吃饺子老板每次都多送两个，所以我会用筷子，我是我们街区的使筷子冠军。来来，干杯。” 石敬期怀疑安东尼奥的身体里住了个中国人。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安东尼奥也学会了两个中国词：“哥们，干杯。” 第三章 高材生挨打了 安东尼奥在一阵“哥们”“干杯”中烂醉如泥。 农机厂三巨头和张丰收也都有些醉，不过还能走成路，张丰收对高团结拍着胸脯大着舌头表示会全须全尾的把农机厂三巨头送回去，让高团结把外国友人安置了。 外国友人如今已变成外国烂泥，总不能丢给今日第一天上班还想着逃跑的石敬期，高团结只得点头同意，和石敬期一左一右驾着外国烂泥的胳膊往招待所走，等把这摊烂泥弄到招待所的床上，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高团结和石敬期在厂门口分了手，叮嘱了石敬期明日一早七点两人在招待所门口见。 石敬期踩着有些沉的步子往宿舍走，他自进了厂就没有慢下来过，此时慢下来觉得身上黏黏腻腻的难受，一进了屋就奔着脸盆去，准备拿着脸盆到水房擦洗一下。 却见今天下午走的时候还空空的脸盘里放着几样东西，一条新毛巾，一块上海牌香胰子，胰子下面是自己那块淡蓝色的半旧手帕。 他脑海里浮现出刘琴琴笑吟吟的脸，想着明日一定记着好好给小姑娘道个歉，随手将帕子揣进了裤兜。 本以为躺在床上会胡思乱想睡不着，谁知道他却一夜好眠睡到五点。 天刚蒙蒙亮，整栋宿舍楼都极安静，石敬期因为多年读书养成的早起的习惯，躺床上睡不着，索性起身。 宿舍楼类似于筒子楼，皆是一个一个的单间，专给厂里单身的青年人住的。 一楼住的是男工，二楼住的是女工，在上二楼的地方有一道铁门，上着铁链子。 石敬期的宿舍在一楼的最西边，水房和卫生间都在最东边。 他在水房洗着脸的时候，听到铁链哗啦啦响的声音，心中一紧，忙跑到楼梯处去看。 见是昨天给他拿大喇叭的姑娘，正低着头一圈一圈的解铁链子。 她这样低着头，看不到瓜子脸的时候，依旧和自己梦中的影子很像。 姑娘感觉出有人来，抬头看到是他，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解那铁链子。 石敬期想着她是广播员，估计是要早起去广播室，便没有多问，上前去帮着解铁链子。 刚一搭手，就听“嘭”的一声门响，从挨着楼梯的一间房里出来个铁塔似的光膀子汉子。 还没来得及说话，拳头就往石敬期脸上招呼，石敬期是山里娃，也不是吃素的，反应极敏捷的往旁边躲，纵是如此，也被拳头擦到了左脸，嘴角流出了血。 姑娘已经解开了门，立刻挡在了石敬期的面前，喝道：“铁志勇，你干什么？” 铁志勇人虽然停了下来，但是语气里依旧透着气愤：“林玉茹，这小白脸子耍流氓，竟敢摸你手！” 石敬期一听火气也起来了：“你说什么呢？” 就要推开林玉茹和铁志勇对上。 林玉茹急得大喊：“没有，没有，就帮我开个门，再说了，铁志勇，这关你什么事儿？” 正闹着，从刚才的屋里又出来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拉了铁志勇的胳膊问道：“干什么呢？” 刘琴琴也从楼上下来，揽了林玉茹的肩膀问什么情况，其它屋里也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一时间楼梯口围满了人。 众人听林玉茹说了情况，皆指责铁志勇，铁志勇则是梗着头不说话。 看一直围着不是办法，刘琴琴对拉着铁志勇的男人道：“哥，你看好铁志勇，无缘无故打了人不能让他了了，他是你车间的，你也有责任。” 又对众人道：“玉茹，你先去广播室，别耽误了六点的广播，大家也别都围着看了，去个人去通知高主任，我领着石师傅去医务室。” 说完随手掏了自己一个帕子递给石敬期。 石敬期接过帕子，觉得刘琴琴的一通安排，倒是和昨天自己碰到的时候不一样，这样爽利的人，昨天怎么会在自己的宿舍门前含泪呢。 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石敬期直摇头，乖乖的跟着刘琴琴往厂门口走。 刘琴琴此时走在石敬期的身边，又彷佛变回了昨天的那个小女孩，指了指石敬期的嘴角，道：“你擦擦啊。” 石敬期啊啊的应着，犹豫着道：“昨天，对不起啊，那个，你今天和昨天不一样，谢谢啊。” 刘琴琴咯咯的笑：“我从小就这样，人越少越害羞，人越多越爱掺和事儿，我妈管这叫人来疯，我中专一毕业分到咱们厂，高主任就把我要去了，说我这性子就适合在厂办干，厂办就是一年到头掺和不完的事儿。” 看石敬期又在点头，想了想，继续说道：“刚才拉着铁志勇的，是我哥，叫刘国栋，是铁志勇的车间主任，你放心吧，这一次不能让你白挨打，一定得罚铁志勇。” 石敬期又是连连点头：“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刘琴琴又道：“医务室在厂外，咱们厂没有专门的医务室，这医务室是街道的，正好开在咱们厂门口，一会儿就到了，你的脸都有些肿了。” 石敬期继续啊啊嗯嗯，看如此，刘琴琴昨天被关在门外的感觉又来了，语气里带着委屈，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啊？” 石敬期正闷头走着，听了这话忙刹住脚，一只手捂着半边脸，一只手摆着，头摇得像拨浪鼓，含含糊糊道：“没有，没有，我，我脸疼。” 刘琴琴还要说什么，看到高团结赶到了，把石敬期丢给高团结，借口要去看看林玉茹，一扭身又跑回了厂里。 此时广播里响起了林玉茹的声音：“各位工友，早上好，现在播放一首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第四章 又一场 高团结陪着石敬期到医务室简单的把伤口处理了，又吃了消炎药，已经是六点半。 怕安东尼奥醒得早，两人匆匆忙忙的往招待所去，刚到了招待所，就见安东尼奥正斜靠在柜台上，和柜台的小姑娘激动的比划着什么。 看到石敬期两人进来，小姑娘和安东尼奥两人都像看到了救星。 小姑娘不理会兴奋的直叫哥们的外国佬，对着俩人道：“你们可算是来了，这外国人半夜四点就起来了，在这来来回回比划俩仨小时，要不是新华书店半夜不开门，我都去买部《中英词典》了。” 石敬期问了安东尼奥才知道，原来他时差还没倒过来，喝醉后睡觉就是睡了个午觉，一觉睡醒就饿了，一晚上没吃的，就跟一天没吃饭一样，饿的嗷嗷叫。 听了翻译，小姑娘则是拍着手嘎嘎笑：“幸亏没买字典，听懂了也解决不了啊，大半夜的我上哪给他弄饭吃去。” 高团结连连道：“我们领他去，我们领他去。” 忙让石敬期拉了安东尼奥出门。 招待所离农机厂本就不算远，高团结直接带了两人到厂里食堂吃饭。 洋人昨天大家都见过了，但是洋人在厂食堂里一手抓着油条，一手拿着筷子呼啦呼啦喝胡辣汤的样子大家却没见过。 七八个人围着石敬期他们这一桌，看着安东尼奥吃了八根油条，两碗胡辣汤，两个茶叶蛋才算散开。 安东尼奥的吃相把食堂的大师傅老夏吓住了，拉了石敬期让他翻译，你问问这外国佬撑得慌不，用不用我给他煮碗萝卜汤消消食啊。 安东尼奥自是不用的，说他一会要干力气活，吃的多才有力气，看石敬期只吃了两根油条，还一直劝他多吃点。 遇上油条、胡辣汤石敬期也想多吃点儿，但是他嘴里破了皮，吃什么都火辣辣的疼，只勉强吃了一根油条喝了半碗胡辣汤。 应安东尼奥的要求，高团结从各个车间里找了五个年轻力气大的工人帮忙组装机器，其中就有刘琴琴的哥哥刘国栋和铁志勇。 加上石敬期和安东尼奥，组装机器七人组在西厂房里集合。 铁志勇看到石敬期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头道歉：“石师傅，今天早上对不住，您是大学生，别和我一般见识，要不，您也打我一拳？” 刘国栋则半是解释半是求情道：“铁志勇性子急，但是干活却是一把好手，他招惹了你，本不该让他来组机器的，但是他想来，主动给团结说了，扣他十块钱的工资，这才让他来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石敬期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点了点头道：“没事儿，没事儿。” 铁志勇跟着道：“晚上下了班我请石师傅、外国专家、还有国栋哥你们一起喝酒，赔礼道歉。” 众人听了这话，都高兴起来，这个说铁志勇铁公鸡拔毛了，那个说要一醉方休，就连安东尼奥都兴奋起来，一个劲的唠叨“哥们，干杯。” 一时间厂房里也是一阵热火朝天，趁着这热乎劲，大家开始干活。 所有人都开始拆箱机器，包括石敬期这个翻译。 这时候他这个没有上过生产线摸过机器的青瓜蛋子劣势就显现出来了，只是拆个箱子就废了半天的劲。 所有的机器从意大利运过来，山高水长，为了保护机器，皆是用木头箱子钉死的。 为了防水，木头箱子上涂了防水漆，用的螺丝很少，大部分都是胶粘，需要用扁平的螺丝刀或者锉刀一点一点的撬开。 其他人做起活来行云流水，石敬期却有些费劲，好不容易用刀片凑出一点缝，将锉刀挤进了缝里，手上一用力，板子没有撬开，锉刀倒是出来了。 刘国栋这边已经拆好了一个箱子，将塞着的报纸、泡沫板、碎毛毡拿来，里面的机器显露出来。 铁志勇立刻凑上去，两人将机器抬下来放好，机器比一张八仙桌略小些，像是个大箱子，上头的一面是个斜面，斜面中间有很多按钮，按钮旁边是一排一排的英文，两边都有管子连接。 白色烤漆的机器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铁志勇伸手就想要拧按钮。 被刘国栋一巴掌把手打掉了：“先别碰，问问安师傅这是什么？” 这是拆出来的第一台机器，众人都围了上来。 石敬期翻译安东尼奥的话：“这是一台加液机，用来给冷柜加制冷剂的，咱们的运气很好，安东尼奥说，第一台就拆出很重要的机器，是个好兆头。” 众人都兴奋起来，石敬期也被这兴奋所感染，心情跟着好起来。 几人中午饭都没有到食堂里吃，是刘琴琴送到车间来的羊汤烩面，用大铁桶盛着，随便众人捞着吃，另用竹篮提了一竹篮的芝麻烧饼。 刘琴琴还记得铁志勇早上打石敬期的事儿，众人吃饭，她自己站在铁志勇旁边给他上政治课。 “铁志勇，这已经是你因为玉茹第三次和人打架了，前面的不说了，你们双方都有错，但是你这一次竟敢打了石师傅，厂长说了，石师傅是张副市长给咱要过来的宝贝，你要是再敢招惹石师傅，就不让你在厂里上班了。” 铁志勇吓的忙将手中的碗放下：“琴琴姐，我还得领着咱的工资造房子呢，我要是被开除了，我娘就打死我了。” 石敬期就蹲在旁边，听了两人的话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至于，不至于，我没事儿了。” 刘琴琴瞪了一眼石敬期：“你倒是好说话。” 石敬期笑笑不敢再接腔，他兜里还揣着人家的帕子呢，上面沾了血丝，得洗干净了才能还给人家。 吃完饭石敬期就一直跟在安东尼奥的身边，按照安东尼奥的生物钟，现在正是熬了个通宵撑不住的时候，如果没个人在旁边说着话，怕是能直接趴机器上睡着。 为了不让安东尼奥昏睡过去，组装机器七人组五点钟就下班了，铁志勇请所有人到厂子附近的饺子馆喝酒。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几名工人在一起喝酒，和昨日厂里三巨头喝酒又有不同，连石敬期都被几个人灌了两酒盅白酒，美名其曰给嘴里的伤口消消毒。 酒喝到酣处，安东尼奥开始和所有人称兄道弟。 铁志勇铁塔似的身子挂在石敬期的身子上，诉说着林玉茹有多好。 石敬期虽喝了酒，但是却没有醉，看众人各有各的醉态，苦笑了一下。 石敬期啊石敬期，这才第二天，你就开始适应工人的生活了。 酒终人散，众人各自回去，唯一一个还算清醒的刘国栋和石敬期一起送安东尼奥回招待所。 招待所还是那个小姑娘，看到两人架着外国佬进来忙跟过来帮忙：“国栋哥，你怎么送了这外国佬回来？” 刘国栋看前台小姑娘笑盈盈的和自己说话，只觉得看着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只得嗯嗯啊啊的应着。 小姑娘也不介意，极热情的帮着开门，自己介绍道：“国栋哥，我是陆红梅啊，我姥姥家在你们那条街的街尾，我小学的时候是在你们街道小学上的，就在琴琴隔壁班。” 刘国栋这才想起来，刘琴琴小时候好像是有个叫红梅的玩伴的，只是小姑娘女大十八变，自己认不出了。 忙接话道：“我和琴琴都在农机厂，离你们招待所不远，我回去给琴琴捎句话，让她来找你玩儿。” “好啊，好啊，自从我姥姥走了之后，我有四五年没见过她了。”陆红梅答应道。 她父母都是最早一批下乡的知青，在乡下生了她之后送回了城里，后来小学毕业父母才得以回城，她也回到了父母的身边生活，就很少和小时候的玩伴见面了。 这招待所她也才来上一个月的班，能够偶遇刘国栋自然激动。 第五章 去上海 第二日，为了适应安东尼奥的时差，组装机器七人组六点半一个不差全部出现在西厂房里。 昨日拆箱已经拆的差不多了，今日开始组装机器。 随后的几日，每日里都有人想着法的要请安东尼奥这个外国人见识见识中国人的热情，每次也都让石敬期这个高材生给个面子，也每次都让刘国栋或者高团结帮着作陪一块热闹热闹。 就这样，吃喝了一个星期，机器也都装好了。 机器全部装好的那一日，张副市长要带着商务局和其它准备改革的兄弟厂来进行参观考察。 石敬期四点半就起来了，虽然现在安东尼奥的时差已经倒的差不多了，自己也能从招待所到厂里去，不用他每日陪同接送。 但是今日张副市长—张仁礼要来，石敬期要当着张仁礼的面，把所有机器讲解并操作一遍。 昨天晚上安东尼奥已经教了两遍，石敬期想着今日一早再过一遍。 石敬期到西厂房的时候，见里面有个人影，正拿了干抹布擦机器。 走近了看，竟是刘琴琴，正是凉爽的凌晨时分，脸色却是红的，额头上蒙了一层的汗珠。 看到他进来，咯咯一笑：“今日厂子里所有的人都要六点起来打扫卫生，严厂长说了，争取全厂上下干净的透着亮，这个车间里都是宝贝，我们几个打扫。” 正说着话，林玉茹和高团结也来了，几人都在打扫，却不让石敬期动手，让他再熟悉熟悉机器。 十点钟，张仁礼领着几十人的参观队伍进了厂里的大门，加上厂里陪同的领导，市电视台、报社的同志，足有五六十口子的人。 石敬期全程陪在身边，一边讲解一边操作机器，心中紧张的程度不亚于毕业答辩，强撑着完成了工作。 张仁礼还记得是自己从人事局要的石敬期，看到石敬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进入了工作，在讲解完之后拍着石敬期的肩膀鼓励道：“小石同志要好好干。” 小石同志紧张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送走了参观团一行人，机器全部安装完毕，依伯纳公司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安东尼奥的工作也完成了。 在中国待了这些天，安东尼奥的中文有很大的进步，在送别宴上竟能在高团结、刘国栋几人的带领下和厂里三巨头一通“老虎、杠子、鸡”的乱侃。 又是逃不了一场伶仃大醉。 在去上海的路上，坐在后排的安东尼奥还摸着额头嚷嚷着头痛。 石敬期和安东尼奥说了会话，让他躺在后排睡一会儿，告诉他睡醒就到机场了。 自己则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沉默了。 他从上海回来，还不到一个月，那时候是坐着绿皮火车的硬座回的家乡，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坐小汽车来的上海。 虽然是沾了外国友人的光，但是对于第一次坐小汽车的石敬期来说，依旧是兴奋的。 这兴奋的感觉压过了心里还残存的那些不甘，让他觉得有些惬意。 “石师傅，听说您是复旦毕业的，上海应该很熟吧？”车是借的商务局的车，司机自然也是商务局的司机。 是个身材胖胖，脸圆圆的小伙子，自我介绍让叫他小钱。 小钱也很少开长途车，这时候有些犯困，就寻思着和石敬期说说话。 石敬期微微一笑：“也不熟，咱们乡下去的娃儿，哪有那个闲钱在上海城逛啊。” 小钱笑着道：“那咱今日也见识见识上海的大机场。” 安东尼奥需要从上海乘机到香港，从香港再辗转回意大利。 石敬期跟着笑：“好。” 他们是凌晨开车从民城出发的，中间只停了一会，简单的吃了饭，到了上海虹桥机场，已经接近傍晚，当日的机票自是没有的，最近的一班飞香港的飞机是第二日上午。 石敬期陪着安东尼奥买了机票，几人出了机场，小钱主张先在机场附近找个招待所住下。 安东尼奥知道石敬期是中国的名校毕业，想要去复旦大学看看，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将石敬期引为自己最重要的中国朋友。 小钱连高中都没读，一听也来了兴趣，嚷着要跟着一起去。 一车三人从虹桥机场往复旦大学去。 虽然还是暑假期间，但是复旦大学的学生还是很多，索性石敬期在学校里不是什么名人，还在校的学弟学妹中很少有认识他的，带着两个人在复旦大学转了一圈，竟没有碰到一个熟人。 这让石敬期松了一口气，他不是个擅长社交的人，如果被人遇到问起来，想要把自己被分配到家乡一个即将转型为冷柜厂的半死不活农机厂，又领着一个外国友人坐着四轮小车出现在母校解释清楚，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挺费劲的事儿。 正准备领两人出校门，小钱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石哥，你毕业了还能在学校吃饭不？俺娘总骂我，一辈子都吃不上大学的饭，俺想吃一顿名校的饭让她看看，没事儿，饭钱俺掏。” 这让石敬期有些犯难，他虽然还剩几张学校食堂的饭票，但是来上海的时候没想过要回母校再吃一顿饭，根本没带，食堂里没饭票也吃不上饭啊。 正头疼着，就听有人喊石敬期。 扭头一看，竟是大学时候的室友黄德智，黄德智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在大家都离校之后没有离校。 遇到黄德智，不但解决了小钱想要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事儿，饭后黄德智还拿着学生证将几人送进了复旦大学的招待所。 小钱和安东尼奥睡下，石敬期和黄德智一起回了学校。 去图书馆的路上，绿叶掩映，路灯昏黄，石敬期将自己毕业后的情况讲给老友听。 其实真正张开嘴，讲起自己这些天的遭遇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儿。 黄德智则是说了些自己正在读的书和几个他知道的同学的现状。 男人在一起，特别是年轻男人在一起，话题自然离不开身边的女孩儿。 黄德智的话题绕啊绕，终是绕到了女神的身上：“听说白玲还没有出国呢，她平日里爱和你一块儿，你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 原来还没有走吗？石敬期恍惚了一下，摇了摇头：“人家就是看我上学的时候凄苦，照顾照顾，毕了业怎么可能还跟我联系？” 黄德智点点头：“也对。” 白玲是他们物理系的一枝花，不但人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听说父亲还是某部委的高官，家世了得。 但是白玲平日里学习刻苦，只和班里的几个女生交好，和男生则是保持一定的距离，石敬期是为数不多和她有交情的男生之一。 不过石敬期是个山沟里来的穷小子，各方面都不出众，大家从未想过两人之间会有超越同学友谊的感情存在。 到了图书馆，石敬期挑了几本民城买不到的机械方面的书，交给黄德智让黄德智帮忙办理了借阅。 黄德智是研究生，可以以课题研究的名义借一个月，到时候石敬期算着时间提前将书寄回来就好了。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柜台前的小姑娘在低头打着瞌睡，听到门响了，见是石敬期，又低下头继续眯着了。 柜台旁边，放着一部白色电话，石敬期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曲起两根手指敲了敲桌面。 小姑娘又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里透着疑惑。 石敬期犹犹豫豫道：“我想打个电话。” “一分钟一毛。”小姑娘伸手将电话往石敬期的方向推了推。 话筒拿起来足有半分钟的时间，石敬期才将话筒放下了：“不好意思，我不记得电话号码了。” 掏出一毛钱放在了柜台了。 “没打通，不要钱。”小姑娘将那一毛钱推了回去，又继续眯着了。 为了照顾外国友人，安东尼奥睡了一间屋，他和小钱睡了一间屋。 小钱的呼噜声不断的响起，此时的石敬期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是因为小钱的呼噜声，而是脑子里不停的想起一串数字。 那是一串写在半张白纸上，夹在一本《英汉大词典》中的数字，《词典》是白玲毕业那天送给他的。 他知道，那一串七个数字，是白玲家的电话号码，只看了一眼他就印在了脑子里，但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从未拨打过。 反正睡不着，石敬期干脆起身扭开了床头的台灯，就着微弱的灯光，听着小钱的呼噜声，一晚上竟看了小半本的《美国机械工程手册》。 第二天，石敬期顶着熊猫眼送安东尼奥登机，对于他这位自己在中国第一个“兄弟”，安东尼奥很是不舍，临登机前，将自己在意大利的地址写给了他。 第六章 马老师 回到民城，在上海的那一夜，在复旦招待所柜台前那一瞬间的冲动，被石敬期抛在了脑后，因为他又开始忙了。 民城农机厂送走了外国专家，又迎来了bj专家。 从bj来的专家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姓马，叫马良，是bj雪花冰箱厂的技术负责人。 雪花冰箱厂原本是做医疗器械的，后来转型成了冰箱厂，如今正干的红红火火，在转型这方面，雪花冰箱厂有经验。 张仁礼亲自联系的雪花冰箱厂，邀请了技术能手过来。 马良是个急性子，到民城的第一天，没有去招待所就直奔制冷车间来。 看到摆放整齐，亮的能照出人脸的机器，马良的眼睛也直发光。 在查看了农机厂的仓库之后，立刻写了单子让买材料、买零件。 像常见的钢材、铝板、泡沫这些材料，民城还能买得到，但是像压缩机、制冷剂这些，就不是民城这个中原小城可以买到的了。 只回到民城两日的石敬期，再一次揣着厂里开的介绍信，出发了，只是这一次与他同行的人变成了马良，开车的人变成了小黑，车也变成了运输队的大卡车。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变成了省城郑州。 郑州在民城的西边，开车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就能到。 小黑在前面开车，石敬期和马良并排靠在半敞的车厢里。 马良随身带着一台小的录音机，歌声从录音机里传出来，还是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有风吹过，马良禁不住跟着哼唱起来，前面小黑听见，也跟着唱起来。 马良干脆站起来，面朝前，把着车头后边的栏杆，和小黑一起来了一段男子二重唱。 唱到“年轻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一句，又拉了石敬期起来一起唱。 一场卡车卡拉ok结束，马良拍着石敬期的肩膀：“爷们儿，心事有点重啊。不就是分配那点事儿吗？复旦毕业分到农机厂当工人是有点亏，但是如果复旦毕业做了一个行业里的大拿，就不亏了。继续努力，那句老话儿怎么说的来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马良的话让石敬期有些惊讶，这么些天的忙碌，他自认为早已经接受了做工人的事实，却没想到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都看出了他的郁郁不得志。 “你的事，高团结接我的时候就给我说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我马良的徒弟的，你啊，出去买趟材料还带着书，是个能成事的，好好干。” 石敬期忙将自己手边的书往身子后边藏了藏。 一再被人寄予厚望，他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郑州，三人没有进城，直奔生产压缩机的厂家—红星机械厂。 红星机械厂在郑州的东郊，从民城到红星机械厂不用进城。 且这家红星机械厂是bj雪花冰箱的供应商之一，生产的压缩机品质不错。 马良是个利索人，直接领着往红星机械厂来。 到了红星机械厂，一听说是bj雪花来的人，厂长常有贵亲自接待的。 领着几人参观了工厂，又介绍了几种不同的压缩机的性能和价格，中午就在红星机械厂食堂里吃的饭。 下午石敬期听从了马良的建议，买了五台和雪花冰箱所用的同样的压缩机，又根据常有贵的推荐去买了其它的材料。 等到回民城的时候，车上已经装的满满的了，石敬期和马良两人依旧坐在后边车斗里，一人靠着一个装压缩机的箱子。 “你们厂里让你跟着我来，是对你很放心的，这些材料好坏，得等你们用过之后才知道，咱们时间紧任务重，郑州的厂子也有限，等到你们扩大规模了，上温州、广州去进材料，你自会懂得看好坏。” 石敬期连连点头，他也不是个喜欢照本宣科的人，马良这种轻描淡写，全靠他自己悟的教学方式很适合他。 “好，马师傅。”石敬期答道。 “别叫我师傅，叫我老师，我叫马良，这双手拿不了画笔，还想拿粉笔呢，可惜啊，搞了技术了。”马良打趣道。 “好啊，马老师。”石敬期笑着道。 马良老师领着学生石敬期、司机小黑回到民城，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 马良昨天到了民城，在车间待到半夜，今日一早又去了郑州，还没有好好感受一下民城人民的热情。 为了招待马良，高团结和刘国栋一直在厂里等着，看卡车一进了厂门，就招呼三人把车和东西都撂下，领着三人直奔民城迎宾馆。 “咱们的几位厂长都在房间里等着马老师呢，要和马老师交流交流感情。”高团结很是热情，跟着石敬期一块喊马老师。 结果到了饭桌上，严卫东几人也跟着喊马老师，直喊的马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喝。 农机厂三巨头，加上高团结、刘国栋、小黑，六个人轮番上阵，终是让马良醉倒在了酒桌上。 将马良扶到招待所的床上，刘国栋松了松肩膀，道：“这bj老师可比外国佬儿能喝多了，我看咱们厂长几个都喝得够呛。” 石敬期也喝了一点酒儿，闻言道：“那外国的酒，最高的也就十几度，喝十几度洋酒长大的人，哪能跟马老师这样喝二锅头长大的人一个量。” 刘国栋红着脸笑：“对，对，还是咱们高材生分析的透彻。” 两人说着话就往外边走，招待所是一栋三层小楼，马良的房间在二楼，在下楼梯的时候，就听到女孩子高喊的声音：“滚，你们赶快滚。” 刘国栋立刻跑着下了楼，石敬期也反应了过来。 今天是陆红梅的夜班。 待石敬期跑到楼下，正看到刘国栋的拳头朝着其中一个胖胖的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招呼过去。 另外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作势要打刘国栋。 容不得石敬期多想，现在加入将二对一的局面扭转成二对二是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高材生石敬期打了他来民城的第二次架，如果被铁志勇打的那一次算的话。 陆红梅也是个泼辣的，看到双方打起来了，也顾不得礼仪，拿了柜台后边一个鸡毛掸子就朝花衬衫身上招呼。 大厅的动静惊动了迎宾馆的住客。 连躺在床上的bj烂泥都惊动了，马良迷迷糊糊的看大厅里几个男人打做一团，旁边一个小姑娘边咋呼边这戳一下那打一下。 其中两个一个是他刚收的学生，一个是学生的陪读，立刻忍不住了。 上前趁着不注意，立刻在后边箍住了相机男的胳膊。 二比二变成了三比二，石敬期一方呈现了压倒性的胜利。 等到派出所的民警赶来，花衬衫和相机男已经被打成了烂猪头。 第七章 冲动是魔鬼 高团结今日喝的有点多，一回到住处就躺下了，刚朦朦胧胧要睡着，就听外边嘭嘭有人敲窗户：“高主任，高主任，派出所让咱们厂去领人呢。” 高团结一下火大：“他奶奶的，哪个兔崽子又惹事儿了？让他在里面待着吧。” 虽这样说，还是坐了起来，边往身上穿衣服边问道：“派出所没说让领谁去？” “没说，就说咱们厂的人在招待所闹的事儿。” 招待所？今晚到招待所的就那仨人，bj专家、高材生、技术骨干一个不少。 高团结暗道一声不好，趿拉着鞋就出了门。 此时的派出所内，所长邵志强正在亲自审案子。 刚才听出警的民警说从招待所带回六个打架的，有三个是外地人，还有俩农机厂的。 不管是农机厂还是招待所，都在他的片区内，更何况还有仨外地人，案子必须得他亲自审。 邵志强对面，并排坐着花衬衫和相机男。 花衬衫顶着半张肿胀的脸：“警察同志，我叫莫文军，是记者，他叫祈坤，是摄影师，我们俩都是《大众知音》的，就是问问那位女同志愿不愿意让我们拍照，接受一下采访。” “是记者也不能耍流氓啊。什么记者？《大众知音》？听说过《大众电影》，听说过《知音》，还是第一次听说《大众知音》，听着就不正经，你这记者证不会是假的吧？”邵志强拿着莫文军的记者证凑近灯下翻来覆去的看。 “不是，不是，同志，我是正经杂志的正经记者，正经摄影师，杂志社就在咱们郑州，就在二七路，我有单位的介绍信。”莫文军忙从随身的挎包里掏介绍信。 大红色的印章不会有假，邵志强一拍桌子：“正经杂志的正经记者能干这不正经的事儿？” “警察同志，冤枉啊，我们都没挨着她。”祁坤也急了，忙跟着喊冤枉。 没挨着？邵志强半信半疑。 又亲自去问陆红梅。 “他们一上来就要给我拍照，还想让我跟他们走，找个犄角旮旯的地儿拍，不是耍流氓是啥？”虽然架打赢了，但是陆红梅依旧气愤填膺。 刚才就听陆红梅一个劲的向派出所的人指着花衬衫和相机男说他俩耍流氓，又有派出所的人在，不好说话，石敬期几人都没有仔细问。 如今一听陆红梅说，马良和石敬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刘国栋，这不算是耍流氓吧？这架是不是打错了？ 此时高团结正好进来，邵志强是认识他的，直接拉了他到一边把这事儿说了。 “团结，这打人的是你们厂和你们厂的客人，被打的，是省里什么《大众知音》的记者和摄影师，你看看怎么办吧？” 高团结陪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来，拆开抽出一根给邵志强点上。 “邵所长，依着小弟的看法，这种情况就算不是耍流氓，也算是语言骚扰了，咱们这一片儿可就这一个招待所，招待所的人被客人骚扰了，您不得给当家作主？再说了，我们这bj专家，可是张副市长的客人，您看这事儿？” 说着，将一整包烟塞到了邵志强手里。 “那一会儿见机行事？”邵志强没有推脱那一包烟，说道。 看高团结点头，邵志强转身进了花衬衫所在的审讯室。 “虽然没有耍流氓，但是对人家姑娘来说也构成骚扰了，如今人家姑娘那边不愿意，你们看怎么办吧？” 刚才邵志强不在，莫文军俩人已经商量过了，他们杂志社创办两年了，一直半死不活的，今年年初，社里出了个主意，用美女当封面，为了体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核心，还要用美女工人，他们哥俩是社里唯几的单身汉之二，这全省采风的差事就落到了两人的头上。 各地转悠，被当成流氓的时候也有，但是闹进派出所，却是第一次。 人在人家地盘上，只要不被当成真流氓给扣起来，吃点亏也是可以接受的。 “警察同志，我们真没有骚扰的意思，我们的杂志有一个系列专题，主要宣传咱们当代女同志在各行各业中的优秀代表，如果真的给那位女同志带来了误会，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莫文军听不说他俩是耍流氓了，求情的话都顺溜了很多。 “这样吧，我们这边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先征求一下当事人的原谅，再说其它的。” 莫文军俩人连连点头。 让陆红梅接受和解更加简单，不用邵志强出面，高团结进屋对着刘国栋就是一痛批评：“国栋，你也是个老工人了，还是车间主任，平常你教育铁志勇的时候说冲动是魔鬼，怎么到你自己的时候，就把这魔鬼忘到脚后跟了呢，还带着石敬期和bj专家，bj专家要是有个啥事儿，看你怎么向厂长交代？你如果见义勇为了也好，但是人家那边说了，都没挨着这小姑娘，人还让咱们赔医药费呢。” 刘国栋还没来得及说话，陆红梅先着急道：“不用我国栋哥赔，我赔。” 高团结一看事儿成了，这才有了笑脸道：“赔什么赔，我说是那边的要求，咱们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呢，放心吧，已经给邵所长打过招呼了，咱们不会吃亏的。” 话音一落，邵志强推门进来：“那边也不是故意的，本来是好意，谁知道引起了误会，现在那边已经知道错了，想给当事人道个歉，我过来征求一下意见。” 陆红梅一听到这话，立刻同意了。 一场风波结束，因马良在招待所住，陆红梅要回招待所上班，众人又都往招待所来。 莫文军俩人因也在招待所住，跟在陆红梅几人的后边也往招待所走。 高团结陪着马良说了几句话，话头就转到了后边俩人的身边。 “马老师，您见多识广，您说说，后边那两人说的事儿靠不靠谱啊，拍美人儿就能把杂志卖出去？” “那可不是？你看《大众电影》，哪一期上面不是俊男靓女？咱们就算是买本挂历，还想买上面带美人儿的呢。” “不知道这杂志能不能做广告。”高团结接着说道。 现在厂子里生产线上了，原材料、零配件也准备好了，就差把冰箱造出来了。 但是冰箱造出来，最终还是要卖的，检验有没有转型成功的唯一标准就是新品有销量。 这销量从哪里来，是个问题。 “做广告，他们收钱，不过你们如果弄个美人往冰箱旁一站，就不用给钱了。”马良的酒劲还没散完，忽忽悠悠唱道：“改革春风吹满地，春风轻梳美人鬓，美人袅袅又婷婷，金银财宝进不停啊。” 第八章 女儿国国王 相比于前面几人，莫文军和祁坤两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两人商量着明天就离开民城。 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前走，待走到招待所门前，却见前面的几个人都进去了，只有那个没有参与打架，后来来接几个人的小头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前那棵槐树下，抽着烟望着他们。 两人心头一跳，这哥们不会是还想打一架吧，三个人他们都干不过，四个人他俩更是只有挨揍的份儿了。 高团结看两人走近了，将手里的半根烟头丢地上辗灭。 招呼道：“哥们儿，聊聊。” 第二天，马良带着石敬期、刘国栋和几个年轻人上了生产线。 高团结领着莫文军两人进了农机厂的大门，莫文军没有穿花衬衫，身后跟着跨相机的祁坤，看着倒像是个正经的记者和摄影师了。 莫文军两人进了制冷车间，石敬期几人倒是不意外，昨天晚上高团结已经将想法和他们沟通过了。 都是年轻人，把思路讲明白了，大家是很容易接受的。 石敬期甚至还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厂里若是要选美人，会选谁。 几人在制冷车间里转了一圈，高团结带着两人去厂办公楼。 作为一个小城市，民城现有的所有企业，对于做广告的认识还停留在《民城日报》的报纸夹缝里，让厂里的女工带着自家生产的东西上省城的杂志，这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事儿。 高团结一提出，厂里三巨头立刻便驳了回来。 “这不是闹笑话吗？让女同志在杂志上抛头露面，算是怎么回事儿。”严卫东正色道。 “严厂长，我们杂志归属在咱们省文化厅名下，也是正儿八经可以放心的杂志，而且我们杂志，上个月在全省的销量是两万册。” 其实莫文军打了个文字官司，《大众知音》的前身是《工人生活》，《工人生活》确实是由省文化厅主办的杂志，但是《工人生活》办了几年，销量不看好，省文化厅没有收益还得养着杂志社的人，为了甩包袱，就将《工人生活》的出版权进行了出售。 为了适应市场，新接手的出版公司又将《工人生活》改名成了《大众知音》，严格意义上来说，《大众知音》已经是一个公私合营的杂志社了。 莫文军做了几年的记者，也和不少厂子的领导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爱听什么。 不过两万册的销量，莫文军并没有掺水。 两万册，这是严卫东不曾想到的。 卖出去两万册，受众肯定远超于两万人，这是《民城日报》怎么也比不了的。 而且《民城日报》的覆盖读者是民城的群众，冰箱对于刚吃饱了饭的民城人来说，是个奢侈品，估计买得起的寥寥无几，但是郑州就不一样了，作为省会城市，严卫东相信它的消费能力。 看严卫东陷入了思考，高团结试探着问道：“两万册，确实不少，买杂志看的大部分都是有钱人，是咱们的潜在客户。关键是人家莫记者说了，不收咱们的广告费，咱也没啥损失，要不我去问问小严、小刘她们谁愿意？” 严卫东点了点头，李光明则是说道：“小高，咱们农机厂是个民主的厂，一定得让人家愿意拍，不能强迫，如果两人都不愿意，你告诉咱们厂的女工，谁要是上了杂志，谁就是厂子里的功臣，明年评三八红旗手优先考虑。” 高团结一连声的应着是领着莫文军两人出来了。 一出了门，就打发了莫文军两个自行四处去看看。 他则是去找林玉茹，在高团结的心里，刘琴琴和林玉茹虽然并称厂里的两朵鲜花，但若是上杂志封面，还是林玉茹更合适。 厂里好多人都说林玉茹长得像是电影明星，在高团结看来，林玉茹的长得有些像《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国王。 试想一下，如果林玉茹带着他们的冰箱往杂志封面上一站，谁不想领个女儿国国王回家呢？女儿国国王领不回去，同样的冰箱总能整一个。 高团结昨天晚上也是用林玉茹当借口留住的莫文军，俩人本打算今天就离开民城的，一听说农机厂里藏着一位女儿国国王，都来了劲。 此时林玉茹正和刘琴琴在一起。 广播室的活儿少，平常林玉茹没事的时候喜欢找刘琴琴说说话，帮着刘琴琴做点事儿。 两个小姑娘正在清点厂里的秋季冬装，现在看着天气热，过上十天半个月的下上两场雨，天气就凉快了，到时候早早的把秋装发下去，上夜班的同志可以披一披。 “你的手帕子，小石师傅还了吗？”林玉茹朝着刘琴琴打听石敬期的事儿。 “没呢，估计是忘了吧，一个手帕子，也没指望着他还。”刘琴琴道。 “我听说小石师傅的同学里还有上了复旦研究生的。”小钱和石敬期去了一趟上海，回来就把自己沾了石敬期和他研究生同学的光，不但吃了复旦的食堂还睡了复旦的招待所的事传遍了。 “当然了，他可是复旦毕业的，别说是研究生了，估摸着出国的同学都不在少数。”刘琴琴接话道。 “出国啊……”林玉茹感慨一句，对于小城出生，小城长大的她们，出国就是个遥远的梦。 刘琴琴听出了好友的向往，嬉笑着道：“你那么想出国啊？前几天外国专家走的时候怎么不和外国专家走啊？” “那个人都三十多了，我让你胡说。”林玉茹红着脸去呵刘琴琴的咯吱窝，两个女孩子乱成一团。 高团结进来的时候，也不避讳刘琴琴，直接就把事情说了。 林玉茹犹豫，刘琴琴还保持着刚才的兴奋：“玉茹，拍啊，上杂志的可都是大明星，这当大明星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啊。” 林玉茹还是说要再想想，高团结也不着急，道：“你再想想，刚才厂里的领导说了，要是你愿意，明年还能评为三八红旗手呢，而且咱们的冰箱今天一天也造不好，你还得想想怎么打扮。” 刘琴琴挽着林玉茹的胳膊：“那我去帮玉茹参谋参谋穿什么。” 也不整工装了，直接拉着林玉茹回宿舍。 林玉茹没有反对，这就是同意了。 高团结看事情办好了，又往严卫东的办公室来，他要向领导汇报林玉茹答应的事，而且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商量，造好的冰箱总要取名字吧。 第九章 冷蝶 冰箱生产的并不顺利，毕竟是新的生产线，马良熟悉机器需要时间，熟悉了边操作边讲解也需要时间，想要让石敬期这个书生徒弟看明白怎么操作更需要时间，何况还有个陪读刘国栋。 给冰箱取名也进行的不顺利，为了取名的事儿，严卫东甚至和张仁礼通了电话。 张仁礼对冰箱取名只提了两点要求，一是必须得体现出民城特色，二是要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冰箱。 厂领导们坐一起商量不出名字，就决定改天将厂里有才华的人都叫到一起再议。 冰箱没有生产出来，美人配冰箱的照片就拍不成，高团结干脆安排了莫文军和祁坤先见见林玉茹。 林玉茹还是经常穿的那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在刘琴琴的建议下化了淡妆，纵使祁坤这样拍过好多美人的，也暗道一声漂亮。 因着林玉茹的漂亮，莫文军两人决定也不去别的地方采风了，就在民城等着，正好利用等的时间在民城到处转转。 民城虽是个小城，却是远近闻名的老庄故里，虽然全国上下好几处都宣称自家是老庄故里，但是在民城市的东北方向，离市几十里的地方，确确实实有一座庄子镇，镇上据说还保留着庄子墓和庄周化蝶的遗迹。 莫文军两人让高团结帮着借了两辆自行车，一人一辆骑着往乡下去了。 整整三天，石敬期感觉自己就差住在制冷车间里了，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民城农机厂的第一台冰箱造好了。 冰箱半人高，通体白色，摸上去冰凉光滑，上下两层，上层较小，是用来保鲜的，下层较大，是用来冷冻的，门上面是淡绿的塑料把手，插上电，关一会儿，打开冰箱门，能感觉出丝丝的凉意。 马良指着冰箱门的右上角道：“在这里再印上商标，这冰箱就算是成了。” 厂里一大半的人都来参观民城造的第一台冰箱，这个摸摸，那个看看。 严卫东本不许人乱摸，这第一台冰箱，有纪念意义，是要留着珍藏的。 但是马良却说冰箱就是让用的，随便摸摸不会坏，这才许人摸了。 冰箱已经造出来，起名字的事儿迫在眉睫。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厂里三巨头把石敬期、高团结这俩有才的叫到会议室开会，另请了bj人马良，省会记者莫文军，大摄影师祁坤，还叫上了平常需要写广播稿的林玉茹。 大家一起给冰箱取名字。 众人皆建言献策，有提议雪人的，有提议冷宝的，还有提议北极的…… 莫文军受到了这两日探寻庄子遗迹的启发，思索良久，建议道：“本是贵厂的事儿，我不便发言，这有个名字，各位厂长和同志们看看行不行，蝴蝶牌。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同样是笔杆子的高团结道：“那就和蝴蝶牌缝纫机重名了，庄子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只其几千里也。我看咱们不如叫鲲鹏？” 听着两个专业人士发言，林玉茹觉得自己就是个凑数的，比着俩人刚才的引经据典，她提出的雪人牌就显得太随意，而且有bj雪花珠玉在前，雪人更像是个仿品。 于是低下头不再参与，石敬期正坐在林玉茹的斜对面，望着女孩白皙的脖颈，又想起了白玲在图书馆坐在自己对面的情形。 如果不看长相，只看背影的话，两个人真是太像了，不过气质上也有很大的差别，林玉茹的感觉不够清晰，有种小镇姑娘和城市女孩混合体的样子，但是白玲给人的感觉却是冷，高贵的冷。 “不如叫冷蝶吧？”石敬期建议道：“冷，代表咱们的冰箱制冷效果好，蝴蝶代表咱们民城的庄周梦蝶，符合张副市长的要求，而且……” 石敬期看了一眼林玉茹，没有再说话。 作为一个摄影师，祁坤一直在观察林玉茹，这时候接过石敬期的话，道：“而且咱们的模特也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啊，叫冷蝶好。” 林玉茹的脸色通红，头更低了，会议室里的男人们却都觉得这名字好，就这样定了下来。 会议散去，马良和莫文军、祁坤回招待所，厂里三巨头和高团结都回了厂子后边的家属院，只有石敬期和林玉茹往宿舍走。 今日是个阴天，风很大，刮的路两旁的白杨树哗啦哗啦响，从办公楼回宿舍本就只有两盏路灯，还被风吹坏了一盏。 石敬期走在前面，在听到后边一声低低的惊呼之后，忙站住了脚，问落后自己十几步的林玉茹：“没事儿吧？” 林玉茹走的有些歪歪斜斜，道：“没事儿，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这样的天，你一会十点还有广播，这都九点半了，要不直接去广播室吧？” 厂里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六点的起床广播，晚上十点的睡觉广播是固定的。 天太黑，石敬期看不到林玉茹绯红的脸，只听到娇娇小小快被风吹散的声音：“我得先回屋换件衣裳。” 石敬期想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要在大晚上的非要回去换件衣裳，但是看着林玉茹依旧走的磕磕绊绊的样子，捡起脚边一根被风吹落的大概半米长的树枝，将叶子摘了，一头递给了林玉茹：“拿着。” 一根树枝连着两个人，石敬期担心后边的人再次绊倒，走的平稳缓慢，林玉茹却觉得自己手里都渗出了汗。 从后边看，男孩穿着白衬衣，身量高挑，腰背挺直，头发浓密…… 加上复旦的学历，厂里、市里的重视，林玉茹知道，不管是厂里未婚的小姑娘，还是家里有未婚小姑娘的，没有一个不想着把这个人领回家的。 短短四五分钟的路，一个心无旁骛，一个胡思乱想。 到了宿舍楼门前，两人才松手，石敬期将那根树枝随手丢在楼前的花坛里。 眼看要进宿舍楼，林玉茹一咬牙，拽了拽石敬期的衣角：“你一会儿再送我去广播室吧？” 石敬期只当她是害怕路上太黑，想着自己也没有重要的事要办，就点了点头。 第十章 搞对象 林玉茹和刘琴琴同一间宿舍，林玉茹进门的时候刘琴琴正拿了手电筒准备出门。 看到林玉茹推门进来，有些惊讶：“我看你这时候还没回来，想着你估计是直接去广播室了，正准备和你作伴去呢。” 林玉茹低着头：“我那个来了，回来换件衣裳。” 说完，拿了卫生纸和换洗的衣裳去了卫生间。 回来之后，刘琴琴看她特殊的日子还换了件裙子，道：“这日子，你怎么还穿了件裙子，多不方便啊。” 林玉茹将头发重新梳了，一边往马尾上扎发带，一边说道：“没事儿，就穿这一会儿，对了，你不用陪我去了。” 刘琴琴不疑有他，道：“那你带着手电筒。” 将手电筒递了过去。 林玉茹将发带扎好，没有接手电筒，脸色微红，道：“手电筒也不用，今天有人送。” “有人送？谁？总不会是铁志勇吧？”作为好闺蜜，刘琴琴就怕林玉茹这颗好白菜被铁志勇这头执着的猪啃了。 林玉茹扭捏：“不是他，是小石师傅。” 刘琴琴起初没听清，在反应过来是石敬期之后，将抓着林玉茹的手放开了，笑着道：“小石师傅好，挺好的，那你快去吧。” 看林玉茹出了门，立刻靠在窗户边往外边看去。 宿舍楼前的灯光昏暗，在角落里好似有个人影，应该就是石敬期吧。 林玉茹出了宿舍楼，看到石敬期已经在刚才扔棍子的花坛边等着了，一只手里拿着本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 撩了下头发，才朝着石敬期走去 石敬期看到林玉茹，扬了扬手电筒，道：“走吧。” 起初还是一前一后，走了几十步之后，就变成肩并肩了。 “你看的是什么书啊？”林玉茹主动开口问道。 “《机械工程手册》，机器方面的书。”石敬期答：“我想着送了你去，总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回来，带本书看着，回来再和你一起回来。” “我能借来看看吗？”林玉茹记得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最好的谈恋爱方式是借书，因为有借就有还，这样便有了来往，一来二往就暧昧了。 石敬期显然没有想起这本书上的这句话，回道：“这书很枯燥，估计你看不惯。” 林玉茹便不再问了，转而问起石敬期大学里的事儿。 一个总有问题，一个回答，倒也没有冷场，到了广播室，林玉茹开始忙碌，石敬期看靠门那边有一张椅子，便将椅子放到门下，一半门里一半门外的坐下了。 十点钟，林玉茹抬头朝着石敬期笑了一下，准时开始广播。 “各位工友，晚上好，下面播放一首歌曲《爱你在心口难开》……” 广播的声音在外边听着大，但是在旁边听着就如同普通人聊天一般，石敬期一边看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广播。 一曲放完，就听腾腾的脚步声传来，石敬期忙抬头看，就见走廊的那头楼梯处，铁志勇正往这边来，后边刘国栋一直拽着他的胳膊往后拉。 许是看到了石敬期，铁志勇用的力气更大了。 担心林玉茹广播受影响，石敬期起身关上了门，迎着铁志勇而去。 双方碰面，还未等到开口，刘国栋已经压低了声音警告：“铁志勇，再敢动手，你就别想在厂里上班了。” 铁志勇脸上青筋直冒，对着石敬期道：“我就说怎么那么巧，你俩一块出的宿舍，今天还放了这么个歌，原来你们真在一块。” 石敬期被分到厂里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虽然和铁志勇喝过酒共过事，却远没有到有交情的地步。 铁志勇一而再的找麻烦，让石敬期有些烦躁，冷着脸道：“关你什么事。” “你是不是要跟林玉茹搞对象？”铁志勇问道。 石敬期不明白，他不过是送了林玉茹来上一次夜班，怎么在铁志勇的眼里，就成了搞对象了？ 正要反驳，就听后边传来林玉茹的声音：“就是。” 说完，已经站在了石敬期的身边。 石敬期能感觉出她在轻微的颤抖，否认的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 铁志勇则像是一下子泄了气，被刘国栋拉走了。 他一走，林玉茹也像是松了口气，对着石敬期微微一笑：“谢谢啊。” 石敬期点头，能够帮着林玉茹将铁志勇拒绝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正想走回广播室拿自己丢下的书，就听林玉茹说了一句：“你刚才点头了，不许耍赖啊。” 纵使石敬期反应再迟钝，也听出了林玉茹的意思，他这是有女朋友了？ 既然定下了冷蝶的商标，不管是电焊还是烫金，厂里都有熟练工，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冰箱上就有了冷蝶两个字。 祁坤他们给林玉茹和冰箱拍照片的那天，石敬期最初不在，他跟着马良在制冷车间里忙碌。 雪花冰箱厂的销量高，厂里事情多，马良不能在民城多待，他要在离开民城前保证石敬期会自己独立造出一台完整的冰箱。 虽然很忙，作为刚点过头的男朋友，石敬期还是抽时间去了一趟摄影棚。 摄影棚是按照祁坤的要求搭建的，说是摄影棚，不过就是在制冷车间旁找了一间空闲的屋子，打扫干净了，中间一块地方铺上地毯，周围放上挡光板。 石敬期到的时候，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林玉茹已经站在了镜头前，祁坤在摆弄镜头。 刘琴琴和莫文军一左一右站在祁坤的身边，莫文军拿纸笔在记着什么，刘琴琴手里则拿着面镜子，显然是帮着化妆的。 林玉茹的身后是一块背景布，布上画的是一个城市人的家，皮沙发，地毯，电视机，电风扇…… 石敬期觉得面熟，莫文军则是撞了下石敬期的肩膀道：“这画不错吧，我从招待所弄来的，配咱这美人、冰箱正合适，家里有这么几样东西，就该配个咱们这样的女主人，配台这样的冰箱……” 听他这样一说，石敬期才想起，确实在招待所的二楼走廊见过这幅画，也不知道莫文军怎么借来的。 刘琴琴是个爽朗的人，接过莫文军的话道：“他们买冰箱可以，想要咱们的美人可不行，美人啊快要成为别人家的女主人了。” 说完，对着石敬期眨了眨眼。 莫文军和祁坤对视一眼，都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笑了起来。 林玉茹本还没有那么紧张，被几人一笑，脸色立刻红了，祁坤忙趁着美人面如桃花之时，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第十一章 伪车间主任 五台冰箱样机都做好，日子已经到了八月上旬，连着下了两场雨，空气凉爽了很多。 石敬期今日又是五点钟就起床了，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五点三十五分从屋里出来，在铁门旁等着。 果然，不出两分钟，就听到脚步声传来，这是林玉茹下楼了。 自从两人确定了关系，石敬期就开始了每日陪林玉茹广播的日子。 早上陪着林玉茹去广播室，两个人一个广播一个在旁边看书，然后一起去吃早饭，吃完早饭一个去准备明日的广播稿，一个往制冷车间来。 中饭、晚饭石敬期大部分都陪着马良吃，林玉茹则和刘琴琴一起，有时候时间撞到一起，大家就凑一块吃顿饭，然后晚上石敬期再陪着林玉茹去广播室，从广播室回来在铁门前分开，一个上二楼，一个上一楼。 有时候刘琴琴会和他们一起吃饭，大部分都是两个人黏在一起。 知道两个人搞起了对象，厂里对俩人没啥想法的同事都称赞一句男才女貌，有啥想法的人也都保持了沉默。 有什么法子呢，比男的都没有石敬期有才，比女的都没有林玉茹好看。 难不成人人都做铁志勇，没追到女神连饭都不吃了？ 自那晚之后，石敬期就很少遇到铁志勇了，本来铁志勇也在制冷车间里凑热闹，想要成为制冷车间的第一批工人，此事之后就又回了原来的车间，即使在宿舍、食堂，石敬期也很少遇到他。 也许是双方时间上对不上，也许是铁志勇故意躲开了。 今日石敬期将林玉茹送到广播室后没在那等着，直接去食堂带了早饭，往招待所去。 招待所里依旧是陆红梅当班，几人共同进过一次派出所之后，陆红梅做东请当时帮着她打架的几个人和高团结、刘琴琴一起吃了顿饭，从此之后，和农机厂的几个人关系就近了。 一看到石敬期进来，忙从柜台后边绕了出来：“石大哥来了，我听马老师说了，他是十点钟的火车。” “对，我过来送马老师。”石敬期答道。 在民城的哥几个昨日已经开过送别宴了，今日主要是厂里的三巨头和商务局的领导们要代表民城相送。 一会儿商务局的车过来接上马良和石敬期到商务局开个欢送加感谢的会，开完会直接送马良到火车站。 石敬期和陆红梅说了几句话，往马良的房间里来。 马良刚起床，正收拾呢，看石敬期带了胡辣汤、油条来，道：“我正想着，若是回了bj，怕是就喝不到这么正宗的胡辣汤了，你就给我送来了。” 石敬期忙道：“什么时候休息了，再回咱们民城来玩。” “一定的。”相处这些天，马良也和石敬期相处出了感情，几口将早饭吃完，颇有些语重心长的道：“我来民城之前，想着怎么着也得在这里待二十多天，在我们厂，我带过的徒弟没有哪一个在一个月之内出师的，你现在全部都学会了，是因为你有那个学习能力，不过毕竟时间短，还不熟练，可以预见，等实际生产的时候遇到的问题会很多，你是个爱读书的，等我回了bj，帮你找几本这方面的书寄过来。” 石敬期点头称好：“那如果这里有解决不了的，我给你打电话。” “行。”马良一边应下，一边找了张纸写了两串电话号码：“上面是厂里的，下面是我们胡同口的，厂里找不到我，你就打下面的。” 石敬期折好装到了衬衫兜里，帮着马良拎着行李，俩人一起下了楼。 商务局来接人的是小钱，看到俩人，忙将行李接过来，放到了小车的后备箱里。 在火车站送走了马良，石敬期回到厂里已经十一点了，正想往制冷车间去，却被高团结叫住了。 厂长办公室里，严卫东坐在办公桌后边，对面两个单人沙发上坐着史新华和李光明，高团结领了石敬期进来，在一进门边并排放着的两张木椅子上坐下了。 严卫东是军人出身，直接开口道：“小石，咱们厂里的制冷生产线也上了，样品也生产出来了，我和史厂长、李厂长都相信你的能力，所以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你来担任制冷车间的主任，你想一想，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今天是石敬期到厂里的第二十五天，还没到一个月，就是车间主任了？ 虽然他一直在跟着做制冷这件事儿，高团结也曾经暗示过他，待生产线上了之后会给他升个官儿了啥的，但是直接做车间主任，是他没有想过的。 高团结看他不说话，笑眯眯的问严卫东：“那领导，小石的工资？” 严卫东还未说话，李光明立刻道：“都是车间主任了，照着车间主任的工资发呗。” 史新华明年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制冷车间归李光明分管，这时候八字还没写一半，已经开始护着自己的人了。 “我恐怕不行吧？我刚毕业，还需要再锻炼，要不还是让老工人来？”石敬期道，不是他对车间主任的工资不感兴趣，实在是认为自己是个青瓜蛋子，还担不起大任啊。 “年轻人要锻炼，就到更重要的岗位上锻炼嘛，就这么定了，团结，通知一下，下午各车间都过来开会，咱们选制冷车间的主任。”严卫东一锤子定了音。 石敬期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转的，不是说让他做车间主任吗？怎么又要选举了？自己是个伪车间主任？ 出了严卫东的门，高团结拉了石敬期到旁边抽烟。 依旧是一个抽，一个看着。 “你做了车间主任，就是往道上走了，有个需要友好交流的机会啥的，总不能烟酒不沾吧，早晚得学会抽。” “以后再学，以后再学。”石敬期笑着道：“哥，你别这样说，厂长刚才不是说了嘛，下午还要选举。” 高团结一弹烟灰：“选举怕啥，咱们厂里选举向来是领导们定的啥，结果就是啥。” 那怪不得先跟他谈呢，原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啊。 “那就没有意外？” “意外有啊。”高团结将烟头摁灭在窗台上，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说道：“再选一次就是了。” 第十二章 想要刘国栋 中午吃饭的时候，石敬期就一直觉得林玉茹有些不自然，待吃完了饭，他主动去把两个人的饭盒洗了，也不见林玉茹的脸色有什么好转。 出了食堂的门，石敬期要往制冷车间里去，却被林玉茹叫住了。 食堂的后边有条小道，因两边种了葡萄，夏天的时候蚊虫多，冬天的时候又太过萧条，平时走的人少，厂里有的小情侣想说点体己话时就爱往那去，久而久之，这里成了厂里出名的同心路。 石敬期和林玉茹去了同心路。 看头顶的葡萄虽还是青色的，但是长得也算是圆润，石敬期抬手摘了一颗，递给林玉茹。 林玉茹没有接：“咱们厂的葡萄熟的晚，得到中秋的时候才熟呢，现在是酸的。” 石敬期看她不要，随手丢进嘴里，一尝果然酸得倒牙。 他被酸的呲牙咧嘴，却听林玉茹又开了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石敬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事儿？” “你要当制冷车间车间主任的事儿。”林玉茹说道：“你为啥没告诉我，你都没把我当你对象，这么大的事儿都没和我说。” “这不是事还没成呢嘛，下午厂里还要开会投票呢。”石敬期说道。 和石敬期相处了那么些天，林玉茹的心里是没有底的，当时在一起是她主动，在一起后就总觉得石敬期在两人的关系中努力不够。 今天的事儿，她上午的时候就听刘琴琴说了，本想着石敬期中午吃饭的时候会告诉她，没想到一顿饭吃完也没见他吭声。 石敬期也看出了林玉茹的愠怒，在说完那句话后，又加了一句：“我是想着等事情确定了再告诉你，省得我告诉你了，又没有选上，你跟着白高兴一场。” “真的？”林玉茹问道，脸上已经挂上了笑，见石敬期点头，说道：“放心吧，没事儿的，咱们厂里选举都是走过场。” “高主任也是这样说。”石敬期说完，觉得应该再找些话题，便问道：“下午开会是全厂的人都去吗？我还是第一次开大会。” “一般都是各个车间的主任领着下面的班长去开会，咱们厂里，一般一个车间有一个车间主任，三个班长……”林玉茹给石敬期细细的介绍起厂里的事情来。 有阳光洒下来，落在林玉茹的头发上，石敬期觉得，这时候他是不是应该主动牵个手。 完成第一次牵手的一对恋人都很激动，石敬期在进会议室的时候表情还有些不自然。 高团结还以为他是因为要选举紧张，劝道：“别紧张，一共也没多少人。” 虽然高团结说没多少人，但是各车间的人，加上产支部、工会等后勤管理人员，也将近上百口子。 刘琴琴估计也是怕石敬期紧张，把石敬期安排在了角落里，旁边就是倒茶水的桌子，刘琴琴坐在那里，守着个热水壶，等着随时给厂里三巨头端个茶倒个水。 选举进行的很顺利，大家都知道制冷车间是个香饽饽，但是都没有那个实力，别说是造冰箱了，他们连机器上那些标着英文的按钮都记不住。 石敬期以三分之二的票数当选为制冷车间的主任，那三分之一，选的是刘国栋。 刘国栋坐的位置离石敬期较远，在他身边坐着铁志勇和两个他车间里的人。 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石敬期就看到了，刘国栋本想往这边来，铁志勇好似拉了他一下。 众人都鼓掌祝贺石敬期的当选，石敬期只得站起来朝着众人微微的鞠了几躬。 再坐下来，刘琴琴低声道：“其实都是铁志勇的事儿，他觉得和你是仇敌，你如果管着制冷车间，他肯定去不了，他自己没能力，就想把我哥顶上去，所以到处拉拢人。” 没想到铁志勇看着是个实心眼的，心里还有这样的算计，看样子失败确实能让人成长。 石敬期不在意，对刘琴琴摆摆手：“没事儿，现在制冷车间一个工人也没有，这主任就是个光杆司令。” 他这话是实话，现在制冷车间除了那一套新的流水线和五台样机，就只有他这个刚当选的半桶水车间主任，甚至门前的牌子还是他前几天拿了块木板用粉笔写上的。 石敬期都意识到的问题，厂里也意识到了，在请示了张副市长之后，不管是工商局还是农机厂所属的区政府，都一路开了绿灯。 不出三天，厂里大门上“民城农机厂”几个大字就消失了，在门两边的门柱上，左边挂了“民城冷蝶冰箱厂”，右边挂了“民城农机厂”的牌子。 厂名字一确定下来，高团结就给莫文军挂了电话，让他在杂志上用“民城冷蝶冰箱厂”的名字，省得有人认为农机厂造冰箱，不伦不类。 万事俱备，只欠工人，李光明带着石敬期到各个车间转了一圈，让他挑人去制冷车间。 石敬期先是将当初一起拆箱机器的几个人挑了过去，又挑了几个马良在的时候爱往制冷车间跑着主动学习的工人。 到了刘国栋的车间，却有些进展不下去。 制冷车间是新车间，生产线是新的生产线，造的冰箱是稀罕物，到了制冷车间里，学会了造冰箱的新手艺，以后制冷产业若是发展开了，最初的一批人就是技术骨干。 反观厂子里其它的车间，活比以前少了很多，技术也没有革新，眼看着就会被淘汰，厂子里没有人不想往制冷车间里去，但是在刘国栋这里，因有铁志勇在，众人碍着面子都没有表现出来。 李光明看着恼火，他一直管着厂子里生产的事儿，厂里的这些娃们谁有些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看此情景，骂道：“厂里就你们这个车间年轻人多，怎么？都不想去制冷线上？不想去我直接从外边招人，你们都跟着铁志勇在这里耗着，耗到没有活可做了，都他娘的给我滚回家去。” 刘国栋忙道：“李厂长，没有，没有，我们这想去制冷车间的人多着呢。” 话音一落，就有几个刚成婚有孩子的站了出来。 李光明看了几眼，转头问石敬期：“怎么样？挑谁？” 石敬期咬了下嘴唇，道：“想要刘国栋。” 第十三章 红星 要刘国栋，是他昨天晚上自己躺床上翻来覆去想好的事。 刘国栋是厂里除了他之外最年轻的车间主任，年纪轻轻，能把一个车间的人管好，可想是个能服众的，再加上无论是跟着安东尼奥还是马良学习，刘国栋都在和他一起学，他们两人接收到的东西，是一样的。 刘国栋之所以还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制冷车间工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分不清那些机器上大大小小的按钮，石敬期觉得，他成为一把好手，只是时间的问题。 想把制冷车间弄好，他需要一个帮手，刘国栋是最好的人选。 刘国栋曾经揣度过厂里三巨头的意思，年初刚说要建冷柜厂的时候，严卫东也曾单独找他谈过话，说他年轻、技术好，被厂里寄予了厚望。 后来半路杀出个石敬期，最初他心中还存了让石敬期做副手的想法，但是自从马良教了石敬期，他也跟着学了，石敬期学会了，他却连组装的先后顺序都没弄懂之后。 刘国栋就明白了，人和人的差距是注定了的，有的人可以读到复旦，而有的人只能中专毕业就做工人。 所以前天李光明找他谈话，表明了厂里想扶持石敬期的时候，他连争取都没替自己争取一下。 说没有情绪是假的，虽然他和石敬期一起吃了几顿饭，相处下来发现这个人也不错，但是远没有达到知交的地步。 现在让他去做个小兵，不是不愿意，是拉不下来这个面儿。 石敬期看刘国栋犹豫，道：“国栋哥愿意去的话，他做车间主任。” 话音一落，本来安静的车间里，像是被丢进去个深水炸弹，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 铁志勇立刻蹿了出来，若不是有李光明在，怕是直接指向了石敬期的鼻尖。 “石敬期，你不要欺人太甚。” 石敬期仍是一脸的认真，盯着刘国栋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刘国栋也不是那扭扭捏捏的人，知道石敬期是个实在的，这时候也不再推脱了，道：“好，我去，我不会造冰箱，担不起车间主任的位置，我跟着你干。” “啪啪。”李光明掐着时间鼓起了掌，说道：“我不用经过严厂长同意，自己就作主了，你俩都领车间主任的工资。” 说了工资不降，却没说让他做主任，刘国栋拱手：“谢谢领导，那我就配合好石主任的工作。” 刘国栋车间里的这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了。 制冷车间总共挑了三十个人，也如同其它车间一般分出三个班，再加上石敬期和刘国栋，整个车间一共三十二个人。 刘国栋曾因为铁志勇的事儿单独找石敬期聊过，在石敬期这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铁志勇却拒绝了，依旧留在了原来的车间。 事情办完，正好是周末，工人们全放了假，石敬期和刘国栋准备再去一次郑州。 马良领着去买的那次材料都用的差不多了，他们准备再去进一次。 恰巧莫文军打了电话来，说由林玉茹做封面的那一期杂志样刊出来了，想让林玉茹亲自去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送印刷厂开印了。 高团结就安排了林玉茹和刘国栋、石敬期一起去郑州。 许是和几个男人一起，林玉茹有些不好意思，拉了刘琴琴和她作伴。 开车的依旧是运输队的小黑。 是个晴朗的天气，几个男人都劝俩女孩坐在前面的司机斗里。 却被刘琴琴拒绝了：“今儿天儿正好，在后边车斗子里吹着风，听着歌多好，谁愿意在那闷死人的地方呆坐着啊。” 小黑委屈道：“琴琴姐，你坐前面陪我说说话呗，没个人说话我犯困。” 刘琴琴脸色一红，自己腾腾爬进了后边的车斗里，说道：“你琴琴姐已经在后边安营扎寨了，找你国栋哥吧。” 最后到底谁都没有陪小黑，一溜四个人整整齐齐的扶着卡车车斗的栏杆，朝前站定了。 刘琴琴还举着手，挥了一下手帕子：“出发。” 到了郑州，依旧是没有进城，先往红星机械厂来。 本想着今日是周末，红星机械厂大概会留了人值班，谁知到了却发现，红星机械厂里热火朝天，工人都在车间里忙碌。 常有贵不在，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矮矮胖胖戴眼镜的小伙子，自我介绍让叫他常红星。 常红星？石敬期的脑子转的快，想着这小伙子和常有贵一个姓，又和厂子同名，便问道：“咱们的厂子是私人的厂子？” 上一次马良领他来，马良没说，常有贵也没介绍，厂子又叫“红星”，他便没往私人厂子里想。 这时候这想法一下子便冒出来了。 “确实是我们自家的厂子。”常红星说道：“不过挂靠在咱们zz市机械厂名下。” 常红星从去年开始帮着父亲常有贵管厂子，他和常有贵的想法不同，常有贵在客人面前极力掩饰厂子是私有企业的事实，但是他却觉得私有企业的发展是大势所趋，所以如果遇到他接待客人，若人家问起，他就会如实相告。 刘国栋、刘琴琴、林玉茹是第一次来，而且在民城，也没有私人工厂，这是几人第一次见识到私人工厂。 刘琴琴还感慨了一句：“私人厂子竟能做那么大啊。” 刘国栋却有其它的担心，以上卫生间的借口拉了石敬期到旁边：“不知道咱们厂里让不让从私人厂子里进东西，还是小心一点好。” 厂子里的事，石敬期知道的不如刘国栋多，闻言点了点头，道：“好，不过，不知道马老师知不知道他们是私人厂子，若是知道，我想咱们从这进货也没啥问题。” “马老师就领你来了这一家压缩机厂？”刘国栋低声问道，看石敬期点头，说道：“咱不从他们这进也不知道上哪进去啊。” 石敬期老实回答：“是啊。” 俩人商量了个寂寞。 不过再见到常红星，石敬期还是问了一句：“你们合作的其它厂家知不知道你们是自家的生意啊？” “肯定是知道的啊，做生意，总有金钱上的往来，哪能不弄清楚，不过我们红星的产品好，价格低，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第十四章 场面儿 最终，石敬期和刘国栋俩人商量着在红星机械厂进了三十台压缩机。 常红星要请几人吃饭：“我想请你们吃饭，有公有私，于公你们是民城的，离咱们这近，咱们省还没有像样的冰箱厂，我希望你们做出个样子来，我们也跟着沾沾光。于私我难得碰到同样年纪的客户，希望咱们一起交个朋友。” 盛情难却，几人随常红星去吃饭，常红星没有把几人往厂里的食堂领，而是领着几人出了红星厂的后门。 厂子前门连着公路，石敬期几人是从公路边来的，只知道路边零零星星的散布着各种工厂，工厂旁边有民房，有田地。 如今出了红星厂的后门，才发现后边居然是个规模宏大的工地。 放眼望去，有好几百个人在工地上忙碌，有推庄稼的，有推房子的，有开着推土机将地推平的，和红星机械厂后墙连着的一排房子没有拆，家家户户都朝后开了门，做着各式各样的小生意。 其中的一家门前栽了一排的竹子，门口还铺了红砖，看着很是干净整洁，在这一排的小铺子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常红星边领着人往那边走，边说：“这一家叫做湘西人家，这个月刚做起来的，老板两口子都是湖南人，做的一手的正宗湘菜。大家都是能吃辣的吧？湘菜和川菜差不多，以辣味的居多。” 几人都点头表示能吃辣的。 刘琴琴则说道：“还没一个月啊，那这竹子长得真好。” 这时候从湘西人家里面出来个将近三十岁的妇人，穿一件大红色斜襟衣裳，头发梳的光光的盘成一个发髻，腰上围一条浅蓝色碎花围裙，做画报上收割水稻的农家姑娘的打扮。 听到刘琴琴的话，说道：“姑娘，这竹子是假的，真的竹子我们可没有本事让它长那么快。” 刘琴琴听了这话，忙上去捏了捏竹子的叶片，挽着林玉茹的胳膊笑道：“真的是假的，做的真像，看着像真的似的。” 那边妇人已经问常红星：“小常老板，还是那一间包间？” “还是那间，老板娘，今日来的都是我的朋友，你们可得拿出看家的本事。”常红星边说边领着众人进了店，往里走去。 进去了才发现这房子很深，好似是两套房子连着似的。 常红星推开其中一间屋子的门，请众人进去。 这间屋子，中间一张大圆桌，圆桌旁边围着八张椅子，有一扇窗户，窗户上面挂了草编的帘子，帘子上挂着两个小小的灯笼，隐隐约约能看到外边好似是个菜园子。 两个女孩子一进屋就看到那一对小灯笼，小心的摘下来把玩着。 常红星则是招待几个男人坐下了，对石敬期和小黑道：“你们也别怪我爸上一次没有招待你们，那时候这店刚开没几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呢，这周边其它的店都乌七八糟的，在那吃饭糟心，还不如在我们厂里吃食堂呢。” 石敬期和小黑连连表示不在意，他们上一次在红星厂里吃的也不差。 刘琴琴和林玉茹俩女孩也坐下了，老板娘拎了一壶茶进来，另拿了菜单，在常红星的示意下，将菜单给了两个女孩子。 几人都没吃过正儿八经的湘菜，不知道点什么，推过来推过去，最后还是推到了常红星那里。 常红星做主点了一道农家小炒肉，一道麻辣子鸡，一道腊味合蒸，一道湘西外婆菜，一道湘味臭豆腐，因有女孩子在，另点了一道甜的冰糖湘莲。 并向几人极力推荐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好多人都说比外边摊子上做的好吃多了，一会儿大家都尝尝。” 又问众人：“喝几杯？” 几人都表示不喝了，下午还要去看其它的材料。 知道几人还有事，常红星笑着道：“还是正事要紧，下一次有机会了咱们再一醉方休。” 对老板娘道：“上两壶糯米酒。” 几人看他还点酒，忙拒绝。 常红星则是示意老板娘下去准备，向几个人介绍道：“湖南的糯米酒，都是自家用糯米酿的，香甜可口，度数又低，连女孩子都可以喝一点儿，没事儿，大家一会瞅着自己的量，适可而止就好。” 众人这才不再拒绝了。 刘国栋平日里在厂里，觉得自己还算是可以，街坊邻居的谁家有事儿，也爱找他去帮个忙捧个人场，这时候见到了常红星，才觉出自己的不足来。 不过是和石敬期一样的年纪，但是办起事情来已经面面俱到，关键是这面面俱到还不让人反感。 刘国栋都有这样的感觉，更别提石敬期了，他最近天天被高团结拎着上政治课，让他为人处世的时候要场面点儿。 以前总觉得这是年龄大了，位置到了自然就会有的本事，今天一对比同龄的常红星，才知道什么叫场面。 常红星还在给两个女孩子介绍湘菜，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无意间给另外两人上了一课。 酒菜上来，众人都惊呼好吃，特别是那道臭豆腐，得到了两位女士的高度赞赏，说比民城火车站挑扁担的卖的好吃。 众人除了小黑都喝了一点糯米酒，桌上的气氛很是热烈和谐。 天南地北的边吃边聊，一顿饭直吃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从湘西人家出来，石敬期才想起问常红星：“这是在造什么？” “造高速公路，这里要造个高速公路路口，等造好了，你们从民城往郑州来，直接走高速就快得多了。”常红星介绍道。 小黑这个司机对于路的事更感兴趣，忙凑过来问道：“那路是不是也好走很多？” “你看见没？”常红星用手指一指对面，说道：“听说有从这到对面那么宽呢，都是一水的柏油马路，旁边围上，除了汽车，其他东西不让进。” “那感情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建好通车啊。”小黑念叨道。 几人回到红星厂，将挑好的压缩机装上车，在常红星的欢送下离开了红星机械厂。 司机小黑一路念叨着高速公路，载着四个因喝了酒有些兴奋不停唱着歌的乘客，一路高歌，进了郑州城。 第十五章 软广告 进了郑州城，众人没有去买其它材料，而是循着地址往《大众知音》杂志社去。 《大众知音》在离二七塔两站路的地方，一条幽深的小巷子，路边挂着好几家杂志的牌子，巷子进去第二家就是《大众知音》。 一扇木制的门，上面挂着一张黄底红字的牌子。 众人推开门，见里面是个小小的天井，再往里走，是一个玻璃门，玻璃门里摆放着各种书桌、书架，有十几个人在忙碌着。 刘国栋随即问了坐在最外边的一个小姑娘：“同志，你好，莫文军在吗？” 小姑娘连头都不抬，朝着里面喊道：“莫记者，有人找。” “来了。”是莫文军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见莫文军从里面一间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的纸，边走边问道：“谁啊。” 话音一落，抬起头看到竟是刘国栋几个，忙过来握手：“我想着你们要买完配件再来，怎么着也得四五点了，挺快的啊。” 几个人里，刘国栋最大，又受了常红星的刺激，此时就主动担当起了社交的责任。 先握住了莫文军的手，说道：“这不是想着莫大记者这里的事比较重要，就赶着来了。” “快，快，里边请。”莫文军边说边朝着里面喊：“坤儿，民城来人了。” 随着他的喊声，祁坤也从刚才的屋子出来，手里还拿着相机。 相比莫文军，祁坤不擅言辞，只呵呵的笑：“来了。” 刘琴琴见祁坤的头发比上一次见的时候长了，用个皮筋绑了指头那么长的一个小辫子。 问道：“你不会是想要留个长头发吧？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祁坤一甩头发：“是有这方面的打算，来，快请进。” 众人跟着两人进了刚才那间屋子。 屋子一进门有一张书桌，上面摆着台灯、笔墨纸砚等，书桌两边各放了一把椅子。 书桌的后边垂了长长的帘子，祁坤将帘子拉开来，众人见竟像是个小小的照相馆，假的楼梯，植物，书等常见的道具都有，还有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背景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刘国栋禁不住赞道：“没想到你们这办公室别有洞天啊。” 石敬期则是说道：“我看也有好多人在外边办公，两位老哥能有这么个独立的地方，可见是杂志社的重要骨干。” “可不是？”莫文军的脸上挂着一丝骄傲：“现在杂志社一半的销量都得靠我们哥俩拍的美人照，做的美人采访，不得给我们点糖豆吃啊。” 祁坤则是接着说道：“主要是我们干这活，也没有人愿意干，风餐露宿的不说，也危险不是，人家宁愿坐在外边大厅里，也不愿意干我们的活。” 他的话让众人都想起了双方第一次见面打的那一架，哄堂大笑起来。 莫文军便拿了拍有林玉茹那期杂志的样刊给众人看。 封面上，林玉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连衣裙上面围着小小的红白方格带白色荷叶边的围裙，头发低低的扎了一个马尾，斜放在左侧胸前，扎着同样红白格子的发带，脚上是一双牛皮色的方口皮鞋。 正微低着头，一只手放在冰箱上面的门把手上，好似要打开冰箱。 白色的冰箱门上，金色的“冷蝶”两字特别显眼。 旁边配着一行字：“咱老百姓的冰箱——探索冷蝶冰箱背后的故事。” 打开来，杂志中用了两页篇幅介绍冷蝶冰箱的诞生，包括用的是意大利的机器，包括出自复旦学霸之手，还有模特林玉茹的介绍，和造冰箱的不容易。 文章写的声情并茂，有理有据，最后还加上了一句和封面呼应，类似广告的词：“冷蝶冰箱，咱们老百姓自己的冰箱。” 刘国栋翻来覆去的见上面没有留厂里的电话，问道：“这没有我们厂的电话，人家想买也不知道咋买啊。” 莫文军则是将杂志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特别鸣谢里，有民城冷蝶冰箱厂的名字，后边挂着一串电话，正是他们厂里的电话。 “这要是直接挂到报道中，我们那就不是报道，是广告了，你们得交广告费不说，还没几个人买，这样写在后边，既把你们的信息透漏给了读者，又不让人反感，放心吧，这杂志我们准备赶九月份发刊，到时候谁家想买个冰箱庆祝一下中秋、国庆的，就想起你们来了。” 莫文军介绍完，祁坤接过话头道：“老莫管这叫软广告，广告就是广告，还分什么软的硬的。” 几人又是一阵笑，都表示对杂志挺满意的，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事情解决了，刘琴琴对祁坤其中一块背景布感了兴趣。 那是一个画着图书馆的幕布，成排的书架，后边隐隐约约有个窗户，窗户外边透着些绿色，像是栽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 “我一看就是大学的图书馆，祁坤哥，帮我拍张照呗。” 刘琴琴今日穿的是白色短袖衬衫，搭配淡蓝色的背带牛仔裤，两条麻花辫垂在两侧胸前，一副学生的打扮，倒是和这样的背景很搭配。 有美女愿意拍照，祁坤自然愿意，忙去给刘琴琴拍了。 刘琴琴又将林玉茹拉到了拍照队伍里，几个男人坐在书桌边侃大山，让两个姑娘过足了拍照瘾。 照片拍完，和祁坤商量定了洗好了给俩人寄去，几人告别《大众知音》，往市场里来。 石敬期的记性好，还有个第二次跟着来的小黑，几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上一次买东西的地方。 石敬期计算着照着三十台冰箱的量，买够了配件，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 左右都要赶夜路，刘国栋提议在郑州吃了饭再走。 众人都是很少来郑州的人，哪知道吃饭的地方，最后还是小黑想起自己曾经跟着运输队一起在这附近吃过一顿烩面，味道还不错，便领着几人去了。 都不是骄气的人，平常也都粗茶淡饭的惯了，烩面也算是改善生活，几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了，又捎上了几个烧饼，留着路上吃，赴省城小分队准备打道回府。 第十六章 不只是怜惜 路过红星机械厂的时候，几人又绕到厂后边的湘西人家打包了两份臭豆腐，一份是给刘琴琴、林玉茹带回宿舍吃的，一份是刘国栋提醒刘琴琴帮陆红梅带的，说她今天晚上正好值夜班，好送一份给她当宵夜。 接近九月，白天变得越来越短，几人出郑州的时候还能看到天边残存的一点晚霞，等买了臭豆腐上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依旧都在后边车斗里，东西全部装车之后留了一个角落，四个人一起窝在角落里，起初两个女生还靠在一起说着话，她们还在讨论祁坤的小辫子和他的袖珍照相馆。 不出半个小时，就有些犯困了，刘琴琴先是撑不住，往边上挪了挪靠在刘国栋的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玉茹说着话，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石敬期起身将遮起来的车厢布放下来些，挡住半边的车斗，也将几人都笼罩在黑暗中。 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坐着，刘国栋一边胳膊被刘琴琴压着，用另外一边的胳膊摸索着点了一支烟。 在香烟的一明一暗里，石敬期感觉旁边的林玉茹往自己身上靠了靠，顺势便搂了过来。 林玉茹透过另外一边没盖的车斗望着天空，说了一句：“今天的星星还挺好看的哈。” “嗯。”石敬期点头，手不自觉的放在了林玉茹的腰间，感觉怀里的林玉茹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动。 石敬期的手便也没有动，一直安分的放在那一处。 刘琴琴被刘国栋的烟味呛醒，本想说哥哥两句，眼睛微眯，看到旁边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影，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一睡便到了民城。 今日高团结没有在厂里等着，也没有迎宾馆的菜等着。 制冷车间已经配齐了正、副车间主任，以后这样进料选料来回跑的事情多的是，厂里不可能一直跟在后边做保姆。 不过原本计划好了，今日车间里有一个人在等着。 此人叫温雪峰，和刘国栋的年纪相仿，从乡下来的，老婆领着一岁多的孩子在乡下住，许是因为担子重，平日里工作就极认真，也不挑活，是个老实人。 因此厂里大大小小的头儿便对他多照顾些，当时石敬期挑人，就把他挑到了制冷车间。 商量着今日去进材料，需要有个人吃完晚饭在车间等着，帮着搬东西，温雪峰就主动应承了下来。 到制冷车间门口的时候，温雪峰正蹲在墙根处抽烟，看到卡车过来，忙熄灭了烟头迎上来。 制冷车间里没有规划具体放配件的地方，去郑州之前石敬期就和刘国栋商量着将车间隔壁空出来的那间屋，也就是当时祁坤给林玉茹拍照的那间屋，找厂里要了过来，打扫干净了，当作制冷的仓库，专门用来堆放各式材料和零配件。 两个姑娘拎了一份臭豆腐回了宿舍，几个大男人开始卸车。 装车的时候，有卖方的人帮忙，此时往下卸，便只有他们四个了，有站车上往下递的，有往仓库里搬的，有在仓库里等着接的，有负责摆放整齐的，直直忙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是忙完。 刘国栋提出要请大家吃个宵夜，在离厂大概三百米的地方有条小胡同，胡同里有家馄饨摊子，每每都要开到后半夜。 几人便聚在馄饨摊子那里吃了一顿馄饨，石敬期要付钱，被刘国栋拦下来了。 “你的工资还没发下来，等发了工资再请哥几个吃顿好的。” 最后到底还是刘国栋结的账。 吃完饭，小黑要开车回运输队，拎了另外一份臭豆腐在手里，打趣道：“要不，这一份我带回去？” 刘国栋忙上去抢了过来：“运输队都是大老爷们，你们去火车站摊子上吃吃得了。” 众人知道他是要给陆红梅送去，便笑了一通，四下散了。 石敬期回了宿舍，洗漱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今日在车上时那光滑细腻的手感，想起女孩子靠在自己怀里发出的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索性坐了起来，拿起一直放在床头边的那部《英汉词典》翻着，越翻脑子越乱，慢慢的脑子中白玲和林玉茹的影子竟重叠了。 这边刘国栋骑了自行车往招待所来，远远的看到招待所的灯亮着，骑的更加用力了。 刚才几个人的哄笑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觉得自己对陆红梅不是那种感情，他就是把陆红梅当成另外一个琴琴，琴琴一工作就和自己这个亲哥哥在一个单位，没有吃过社会的苦，可是陆红梅和琴琴一样大的年纪，却什么都是一个人，确实有些可怜。 刘国栋将自己这种忍不住想要关爱的心情当作是对陆红梅的一种怜惜，却不曾想这个社会上如陆红梅这般情况的比比皆是，如刘琴琴这般的却是少数。 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招待所。 隔着玻璃门就看到陆红梅正半趴在柜台上翻一本画报，刘国栋拎着臭豆腐推门而入。 陆红梅听到门响，忙抬头看，见是刘国栋，眼神里立刻盛满了惊喜。 刘国栋只觉得心跳慢了半拍，一下子陷进了这惊喜的眸子里。 自己对刘琴琴，恐怕不只是怜惜。 “国栋哥，你怎么来了？”陆红梅的声音里也满是惊喜，从柜台后边蹦跳着出来，振的头发上卡的一个蝴蝶发夹，蝴蝶翅膀跟着不停的颤动。 刘国栋的脸色发红，说道：“我和琴琴、石敬期他们今天一起去郑州办事儿，遇到一家做臭豆腐做的好吃的店，琴琴非要给你带一份儿。” 说完，将臭豆腐递了过去，等陆红梅接过去了，也不看陆红梅的眼睛，继续说道：“你正好今天当宵夜吃，省得到后半夜的时候犯饿，你吃吧，我走了。” 一扭头又跑了出来，待骑上自行车离开招待所视线能看到的范围，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刘琴琴看看臭豆腐，再看看转眼就消失的人影，嘀咕道：“这个人真是的，我还想问问给我带臭豆腐到底是他的主意还是琴琴的主意呢。” 第十七章 主任很忙 制冷生产线正式投产，石敬期才知道困难远比自己想象的大一万倍。 首先整个生产线运转起来，只产生的电费就不计其数，若是能够产出冰箱还好，却往往空转一天，一台冰箱也造不出来。 归根结底，还是技术上不合格，从全厂选出来的这三十个人，虽然都是又年轻、能力又强的，但是学起那些陌生的机器来，却怎么也学不会，特别是那些大大小小的标着英文的操作台、按钮，看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石敬期刚教会这个使用发泡机，那边的又不会操作加液机了，往往是忙碌一天，腿跑肿了，嗓子喊哑了，却没几个人学会的。 刘国栋看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提议让石敬期给众人分工，负责将大块铁皮裁成冰箱壳那么大面积的，只需要会使用裁板机就可以，负责将冰箱壳折成长盒子的，只需要会使用折弯机就可以…… 两人先是了解了三十个人现在都学会了什么机器，然后用了一天的时间给所有人员分了工，这才勉强组装出了第一台冰箱。 不过冷蝶冰箱想要赶在九月十八日中秋节之前上市，以现在的速度完全不可能。 石敬期每日只觉得自己如一只时刻在遭受无形的鞭子抽打的陀螺，不停的转啊，转啊，恨不得走路都是用跑的。 索性虽做得慢，每日里也能有个一两台的产出。 待生产够十台冰箱以后，石敬期给马良挂了个电话，主要是想请教怎么能增加工作效率，针对这个问题，马良只给了四个字的建议——熟能生巧。 不过马良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的冰箱是要上市场卖的，总要考虑售后问题，人家把冰箱买回去，是要使用的，不是当个柜子用的，所以冰箱的性能你们总要测试一下。” “测试？怎么测试？”石敬期有的只是迷茫，他就像是在黑夜里摸着石头过河，别说是引路人了，连个照明灯都没有。 “测试需要专业的实验设备，不过你们也可以用最笨的法子，全部插上电自己先用。用了没有问题了，再封箱售卖。”马良给了一个石敬期可以办得到的方案。 试用这件事简单，马良去找了李光明，李光明做主又将制冷仓库旁边，原本是铡草机车间，后来多数时候都空闲着的三间屋子收拾了出来。 全部重新平整了地面，铺了青砖，让厂里的电工在四面的墙上每隔一米五就安装一个插座，做为制冷车间的产品库。 石敬期让人把最初生产的那五台，和后来生产的那十台冰箱全部搬去了产品库，一律插上电开始试用。 这些冰箱都要在这里经过一个星期的试用实验才能封箱。 一个星期是石敬期翻了好几本关于制冷设备的外国书才得出的结论，这些书是马良回bj之后，给他寄到民城的书，虽然都是英文的，但是石敬期晚上翻着《英汉词典》，遇到看不懂的词就翻一下，倒是把书都读了下来，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石敬期对经自己手造出来的冰箱有很清醒的认识，依他们厂现在的水平，别的不敢想，只要求一样，造出来的冰箱能制冷。 一个星期，足够看出一台冰箱能不能制冷。 样品库里试冰箱，倒是把食堂的老夏高兴坏了，每日里都往那些冰箱里放上一盆一盆一碗一碗的冰糖水。 不过老夏也不是个傻的，怕留下使用的痕迹，回头影响销售，仔细的用干净的布把上下都包好了，才敢往冰箱里放。 于是在一九八六年夏天的尾巴里，民城机械厂或者叫民城冷蝶冰箱厂的职工，实现了一把冰棍自由。 经过测试，果然是有冰箱不制冷的，都在后边工人自行组装的机器里，十台里面往往有两三台是这样的。 石敬期又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拆装、检查、返修的工作中。 刘国栋眼瞅着石敬期急得嘴角都长了泡，心中残存的那一点不甘也烟消云散了，只恨自己没有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熟练工，可以帮这个年轻人分担一些。 因存了这样的想法，刘国栋便开始在晚饭后往制冷车间跑，他不做别的，就是记那些大大小小的按钮，一遍一遍的走流水线。 其实单论操作机器，每一台他大概都能摸索着操作成，但是真的流水线转起来，就开始手忙脚乱。 作为一个老工人，刘国栋心里清楚，这都是因为不熟练。 于是制冷车间里的正、副主任，一个在车间里不停打转，一个在产品间和车间来回奔波，往往要忙到后半夜。 石敬期经常忙的一天也顾不得见上林玉茹一面，有时候到晚上，或是林玉茹或是刘琴琴，或是俩人一起，会给石敬期和刘国栋送一点吃食，在那边陪他们一会儿。 在忙碌的时候，日子总过的很快，转眼间进入了九月。 厂办公室早就把秋季工装发了下来，石敬期也领到了他人生中第一笔工资——八十二元。 对于当时的石敬期来说，八十二元可以买好多东西，但是他却根本没有时间花，也没有时间往家里去一趟，因为他们制冷车间里又要迎来一次大检查了。 对于市里、区里来说，农机厂那么短的时间就分割出一个冰箱厂，还产出了合格的冰箱，他们自是要看看的。 对于厂里来说，却像是要接受一次检阅，就像上一次张仁礼来的那次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的规模更大，不但分管的副市长张仁礼要来，就连代理市长肖云霆也要来。 肖云霆是今年三月份直接从中央委派下来的干部，虽然头上顶着个“代”字，大家都知道这“代”字早晚都得去掉，也知道他在民城待不了多长时间。 不过谁也没有因此就轻视了他，毕竟不管在能力还是魄力上，肖云霆都配得上民城市长这个位置，更何况，大家都深谙“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 第十八章 老严推销 肖云霆的年龄不超四十岁，身材高大，戴着一副眼镜，面相看着很是威严。 石敬期倒是没有了第一次见张仁礼时的紧张，有条不紊的给参观的领导们进行了详细的讲解，还带着众位领导观了车间、仓库和样品库。 肖云霆对做出来的样品很是满意，说道：“bj我家里有一台雪花牌冰箱，依我看，咱们的冷蝶冰箱不比雪花冰箱差，民城机械厂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造出冰箱，难能可贵啊。” 众人就都鼓起掌来。 肖云霆便叫了严卫东上前，问道：“咱们的冰箱既然已经投产，准备什么时候上市啊？” 严卫东便说了准备中秋节前上市的决定。 “中秋节前没有几天了啊，就算是卖件衣服、鞋子人家还知道提前在那玻璃窗上贴个公告呢，咱们这是卖冰箱，更得先宣传宣传。”肖云霆低头略一思索，喊道：“电视台的人呢？” 有个拿小本本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便站了出来，此人是电视台的副台长，名字叫唐凯旋，原本是《民城日报》的副主编，去年电视台成立，就调了他过来任了副台长，平日里管着组稿审稿的事，很少跟采访，今日是市里主要领导出行，他才亲自跟着来了。 “冷蝶冰箱就要上市了，这是咱们市乃至整个中原省第一个冰箱厂，你们准备怎么报道啊？”肖云霆看唐凯旋站了出来，问道。 听到肖云霆这样问，唐凯旋忙回答道：“您看咱们在《民城新闻》上播出怎么样？” 肖云霆扶了扶眼镜，道：“我看其它地方的电视台都有广告了那些，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也都播了好几年了，你们怎么还只会念新闻稿子？电视台是一个地方文化传播的最重要途径，要改革开放就得从电视台这样的地方开始改，要坚决的试，大胆的闯，要不，人家做工业的同志们把机器生产出来了，你们连吆喝都不会吆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些话类似于指责了，唐凯旋只觉得后背上冒出一层一层的汗。 忙说道：“领导放心，我们回去一定借鉴中央和兄弟台的经验，好好的进行改革。” 肖云霆这才满意了，又问张仁礼：“张市长，这讲解的年轻人就是你说过的小石吧？” 张仁礼上前：“是啊，就是他。” 肖云霆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 从进厂到离厂大概半个多小时，等到将肖云霆一行送走，高团结忙上前来也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 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没想到什么都没说。 石敬期纳闷，就见高团结对厂里三巨头们道：“石敬期这肩膀，先是被副市长拍，现在又被市长拍，下一次估计能等到个更大的，我先拍一下沾沾运气，领导们要不要试试？” 三巨头里的两巨头都没理他，史新华拍了拍高团结的肩膀：“小高啊，还是稳重些的好。” 倒是刘国栋几个人，都听了高团结的话，争抢着来拍石敬期的肩膀。 肖云霆走的第二天，厂里收到了莫文军寄过来的九月份的《大众知音》，封面上果然是林玉茹和冷蝶冰箱的合影。 照片上的林玉茹如电影明星一般，在厂里引起了轰动，她本就是厂里的一枝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就更出名了。 严卫东也没想到几个年轻人倒腾倒腾能出来那么好看的照片，他没觉得林玉茹有多美，而是觉得他们厂的冷蝶冰箱在封面上熠熠生辉，比摆在产品库里还好看，看着就高大上。 立刻吩咐高团结：“你给杂志社挂电话，咱们再订二十本杂志，而且问问他们。咱这照片能不能单独给印点儿。” 高团结忙去和莫文军联系。 严卫东则是揣着那本杂志出了门，直朝市政府大院而去。 他想了，他们的冷蝶冰箱，要想卖出去，总得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谁做这个人很重要，要有影响力，还要有购买的能力，张仁礼是他能够想到的最佳人选。 严卫东直奔张仁礼的办公室，在走廊里等了一会儿，等来了张仁礼的接见。 昨天才去了农机厂，张仁礼对严卫东跑过来很惊讶，问道：“老严，有事儿？” “张市长，您先看看这个。”严卫东说完，将杂志放在了张仁礼的桌面上。 张仁礼一眼认出了冷蝶冰箱，说道：“不错，不错，咱们的冷蝶冰箱上杂志了？《大众知音》？我记得好像是郑州的一家杂志社吧？没想到拍的挺好看的，比昨天咱们电视台的拍的好看。这旁边的模特是谁？请的演员？” “这都是小高和小石几个年轻人在一起捣鼓的，这姑娘不是明星，是咱们厂的广播员小林。”严卫东一点也不沾小的们的光，一件事一件事介绍的很详细。 “不错，不错，昨天肖市长还批评电视台思想不够开放，我看这种形式就很好嘛。”张仁礼说着，又把杂志包括里面的报道都仔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对严卫东道：“老严，你在这稍等一会儿。” 拿着杂志出了门。 大概十分钟之后，张仁礼又进来了，乐呵呵道：“老严，肖市长都夸这照片和报道好呢，说他看了都想买一台，市里正愁怎么帮你们把第一声吆喝响呢，你们自己就找到办法了。” 严卫东只听到说想买一台，也笑眯眯道：“咱们的冷蝶冰箱和雪花冰箱的价位差不多，现在生产的两门的一台一千三百六十元，等过些天再生产一批一门的，一台卖一千一百元，我看肖市长用两个门的就挺好，我听马老师和小石他们说了，两个门的一个能保鲜，一个能冷冻，一个放菜一个放肉，一个门的就能冷冻……” 张仁礼一直笑着听严卫东把话说完，才道：“就知道你老严特意找来，不是来邀功的，原来是做推销员的，咱们市自己的产业，我们肯定要支持啊，我做主了，市政府要两台，都要双开门的，就放在机关食堂里，把机关食堂给你们当一次展示柜。” 第十九章 又开夜会 厂里的生意就这样开张了，没想到刚让人把两台冰箱送到市政府，回来厂里就接到了电话。 对方自称是郑州的，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民城冷蝶冰箱厂，想买一台冰箱。 电话是刘琴琴接的，在小姑娘的眼里，有人愿意买东西自然一口答应，不过告诉对方，他得到他们厂里来拉，他们不送货上门。 对方很是欣喜的答应了，称明日就来。 刘琴琴正为自己卖出冰箱高兴着，谁知道却挨了高团结一顿批评：“就那么几台冰箱，咱们卖给谁去，产量跟不上啊，再有电话来，你就说会为他预留，请他留下电话号码，等咱们下一批生产出来了第一时间通知他。” 刘琴琴笑嘻嘻的抓着发梢道：“主任，你说的对哦，你应该做咱们厂销售科的主任。” 农机厂的销售科主任去年退休了，销售科只剩两名中年妇女，因厂里的合作伙伴一直都是固定的，所以一直也没有定新的销售主任，这位置其实是由高团结兼任着的。 “小刘，你好好干，我看你能当销售科的主任。”高团结随口接道。 “我在咱们厂办待着就挺好。”刘琴琴道。 虽然这样说，当天晚上，厂里开关于冰箱销售的事，高团结还是叫了刘琴琴一起参加。 为了不耽误制冷车间的生产，开会的时间依旧放在了晚饭后。 小会议室里，一张椭圆形会议桌，严卫东坐在最北头的中间，左右两边分别坐了史新华和李光明，然后是高团结、石敬期、刘国栋、刘琴琴和林玉茹。 刘琴琴因今天听高团结说了那么一嘴，对让自己参会能够理解，林玉茹却有些不理解，会前还在低头和刘琴琴说着悄悄话。 “你们开卖冰箱的会，叫我来干啥，我今天一天都不想出门。”林玉茹低声抱怨道。 从杂志一到，无论她走到哪，都有人借故来和她说两句话，不是说她的穿衣打扮，就是问她姿势怎么摆的，弄得她在宿舍躲了一整天，谁知道晚上又被叫过来开会。 “大概是严厂长是想把你叫过来，夸夸你。”刘琴琴也小声嘀咕道。 话音刚落，就听严卫东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咱们开始开会，首先我代表厂里对林玉茹同志提出表扬……” “扑哧……”刘琴琴先笑了起来，林玉茹也支撑不住，跟着笑起来。 严卫东看看史新华，又看看李光明，自己没说错什么话啊，这俩小丫头是被点了笑穴了？ 刘国栋离刘琴琴坐的近，看妹妹在厂领导面前不像话，小声喝斥道：“琴琴，你干什么呢？” 刘琴琴是个脸皮厚的，止住了笑，站起身朝着严卫东鞠了一躬，脸色依旧是红的，道：“厂长，我给您道歉，刚才是因为我刚说，您一定会表扬玉茹，没想到您第一件事就是表扬玉茹，所以没有忍住。” 今日一天都是好事儿，严卫东几人的心情也好，闻言，笑着道：“坐下吧，我不但要表扬林玉茹，还要表扬你刘琴琴，刘琴琴同志的工作做的也很好嘛。” 高团结打趣道：“对对，接了一下午电话，嗓子都快哑了。” 经这样一闹，会场里的气氛轻松了很多，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对今天的事儿做总结。 “咱们截止到今天，一共生产出了二十三台冰箱，今天卖给市政府两台，刘琴琴定出去一台，还有最初生产的五台暂时不做出售打算，还剩十五台可以出售。”石敬期介绍道。 高团结对刘琴琴道：“琴琴把今天接电话的情况说说。” “今天一共接了八十二个电话，都是想买冰箱的，卖出去了一台，还剩八十一个，愿意留下电话等着的有六十五个。”刘琴琴介绍道。 “六十五台，还差五十台啊。”李光明啧了一声，表示压力很大。 这两天他一直在制冷车间里转悠，能帮把手的就帮把手，知道制冷车间的情况。 “不是五十台，是差五十一台，我儿子春节结婚，未来儿媳妇说了，要一台电冰箱，咱们冷蝶冰箱可得给我留一台，我买。”史新华说道，他马上就退休了，已经不大问厂里的事儿。 在农机厂奋斗一辈子的老同志要买台冰箱，严卫东忙道：“放心吧，老史，肯定有你的。” 石敬期道：“现在车间上工人的水平在慢慢变好，今天已经提升到日产五台了，而且需要反工的比例也在变低，我相信以后产量会越来越高，日产几十台不成问题，不过最低后天，就需要再去进一批材料。” “嗯，这一次我们想多进一点儿，一次进一百台的，大概需要两辆卡车。”刘国栋接着说道。 严卫东沉吟一下，道：“这样吧，一下进二百台，我明天联系张丰收，让他派三辆车和咱一起去。” 石敬期和刘国栋都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石敬期道：“需要进的材料多了，我们的仓库怕是不够用，厂里需再给腾出两间屋子来做仓库，而且需要个人管着仓库和产品库，这进进出出的东西多了，我和国栋哥我们俩忙不过来，也容易乱。” 不等厂里的领导说话，刘国栋就接过话道：“我看温雪峰就不错，人是个老实的，又是高中毕业，识文断字，能干这个活儿。” “我觉得也可以，温雪峰平常做事也勤快。”石敬期也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两人竟一唱一和起来。 自己手底下的人能一张嘴说话，李光明是最高兴的，道：“行，我看温雪峰也不错，就他吧，老严，你看这工资？” “以前咱厂里也有过仓库管理员，你又不是不知道。”严卫东说道：“工资提半个级，和班长一个级别吧。” 众人皆说好，班长比一般工人每月工资高十二块钱，这十二块钱对温雪峰来说，帮助很大。 “既然不说生产了，那就说说销售。”严卫东道：“从今天来看，咱们的冷蝶冰箱很受欢迎，明天大概还能接到很多电话，咱们商量商量，咱们的冰箱是凭票买啊？还是谁想买谁买？” 第二〇章 上大会 一九八六年，虽然很多商品因为供应充足，不再需要凭票购买，但是像自行车、电视机等这些大件，在民城还需要凭票购买。 作为民城乃至全省第一家冰箱厂，冷蝶冰箱要不要凭票购买是个问题。 年轻人脑子活，都是支持不凭票的。 高团结代表几个年轻人发言：“咱们厂为啥接了这个转型的任务，就是为了改变厂子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现象，不凭票，想要买的拿钱就可以买，把咱们的冷蝶完全交给市场，经受市场的磨练，才能百变成钢。” 不凭票购买，李光明有不同意见：“现在民城什么都凭票，真正放开的没有几样，如果咱们直接投入市场，怕是要成为第一批，弄好了一鸣惊人，弄不好，一下子就熄火了。” 史新华从刚才订完冰箱一直没有说话，半眯着眼睛喝茶养神，这时候也说道：“如果全部的东西都不再凭票购买了，咱们自然也可以这样做，现在不是咱们计不计划凭票的事儿，而是这件事情在政策上有没有冲突，是不是合规合法的。” 严卫东点头：“史厂长不愧是老同志，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我们毕竟是国营的厂子，不是私人企业，这样吧，一会儿我再去问问张副市长的意见，如果市里帮咱们顶着，咱就不用票，直接投入市场，小刘，你再接到电话了，还照着今天下午这样说，一切等市里给了准话再说。” 刘琴琴忙点头。 众人散会，几人在办公楼下面分了手，石敬期和刘国栋去制冷车间，刘琴琴和林玉茹回宿舍。 严卫东则是抬腕看了看表，见才晚上八点半，招呼高团结：“小高，走，咱俩去趟市政府。” 市政府里也正在开会，针对近期市里发生的事特别是在经济改革方面的事，召开市领导班子会议。 原来这两天肖云霆不但看了农机厂，还转了其它的企业，发现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改革步子迈的不够大，决定下的不够坚决，开放的不够彻底，发展的不够迅速。 这些问题不是一家企业或是某个领导人造成的，这是从一种经济形式转变为另外一种经济形式必经的过程。 怎么改变这一现状，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儿。 领导们在开会，严卫东就和高团结一起站在会议室门口等着。 直到会议中场休息，才见到了张仁礼。 张仁礼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肖云霆虽说了问题不在某个人，他还是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 心里正愁着，看到农机厂的两人，还以为是冷蝶出了什么问题，忙问道：“怎么了？” 严卫东就将刚才他们是怎么讨论的，得出的什么结论给张仁礼说了。 张仁礼略一思索，道：“你们在这等着，我把这事给肖市长说说，你们今日来的巧，说不定能得到一个让你们满意的解决方案。” 肖云霆中场休息，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接一听来自bj的电话。 本来以为是中央有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家里那边给他通个信，没想到却是妻子打来的，说小妹妹要去美国读书了，问他能不能回去一趟。 这个小妹妹是父亲和阿姨的孩子，出生没两年就赶上了动荡的开始，当时即使父亲也无法保证能护着这个最小的孩子长大，为了这孩子免受打扰，就让她跟了阿姨的姓，而不是他家的肖姓。 年龄上和他相差了快二十岁，小的时候他当作晚辈宠着，小妹妹也爱粘着他，谁知道长大以后性子却清清冷冷，对政治话题一点不感兴趣，偏偏喜欢读书，人也聪明，在读书上是他们兄妹几个里最厉害的，竟没靠任何外力考上了美国斯坦福大学的研究生。 如果不是民城这边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肖云霆是很愿意去送妹妹一趟的。 刚表示自己可能回不去，挂了电话，就听门外有人敲门。 除了民城市领导班子，也没谁会随意敲他的门。 人进来，果然是张仁礼。 “老张，有什么事一会儿会上讨论。”肖云霆道。 “肖市长，确实有事，农机厂的严厂长……”张仁礼将冷蝶冰箱的预订单情况和今日农机厂开会讨论的情况说了一下。 肖云霆认真的听完，道：“这确实是个问题，正好也和咱们今日会议的主题契合，我看啊，会议的后半场就让严厂长和他们那个厂的小高一块参加，咱们也好听听基层的意见，否则就算是讨论出了结果，也有可能变成空中楼阁。” 张仁礼便领了严卫东两人进会议室。 肖云霆喝了口水，继续讲道：“既然咱们要讨论改革，那就听听站在改革第一线的国营工厂里怎么说，在坐的应该都知道，咱们市农机厂成功造出了冷蝶冰箱，这毋庸置疑，是个改革成功的例子，但是这冰箱到底怎么卖？在座的诸位谁想过？你们不想，人家厂里不能不想，咱们就让严厂长介绍介绍他们厂里开会讨论的结果。” 严卫东今日来就是想要解决问题的，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把话都说透了，当说到他们想要不凭票购买，直接面对市场的时候，会场上立刻响起了反对的声音。 “不凭票购买那和私人的生意有什么区别？冰箱厂容易变成某些人的一言堂。”这某些人，自然是指严卫东之流。 “其它工厂若是有样学样不是乱了套嘛。” “省里会不会过问？这也不利于计划啊。” “咳咳。”肖云霆咳嗽了一声，会场慢慢的安静下来：“咱们听听年轻人怎么说。” 满屋子的市领导，最年轻的也要将近四十岁，此时都看向了全场最年轻的人——高团结。 高团结也不怵，将他们在厂里讨论的时候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道：“我认为我的想法，应该能代表厂里大部分工人的想法，也能代表社会上年轻人的想法，既然国家鼓励劳动最光荣，号召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那为什么所挣的钱还分三六九等呢？不分三六九等，为什么要凭一张票就分出高低贵贱呢？” 第二一章 一会定音 高团结的话音一落，张仁礼就带头道：“小高说的也有道理，我认为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锐气才对，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最终还是他们的嘛。” 张仁礼已经看出来了，肖云霆是个锐意进取的人，他所分管的工业，就是一个地方经济发展的关键，如果他还坚持着保守那一套，怕是和这个市长不好处。 虽然大家一正一副，自己没必要特意迎合，但是有这个有闯劲有干劲的市长领着，说不定民城真就能摘了穷帽子。 张仁礼支持，立刻就有几个也跟着支持的，一时间和反对的声音持平。 肖云霆让举手表决，最后竟举成了平手。 肖云霆也干脆，自己直接举了支持面向市场，给这件事定了音，接着道：“咱们说说这样做的风险问题。” 刚才反对的人提出的一言堂问题自然没什么好讨论的，这种事情是在任何行业任何团队都有可能发生的，主要就是怎么交代的问题。 “咱们民城以前发过冰箱票吗？”肖云霆问分管民政的副市长。 “没有。”副市长已经五十多岁，闻言摇了摇头道：“别说发了，我都没见过冰箱票，咱们省没有产冰箱的工厂。” “那不就得了，以前没有的东西，可以一直没有嘛。”张仁礼道：“现在都是在放开凭票购买，自年初《关于进一步推动横向经济联合若干问题的规定》发布以来，只听说取消票证的，没听说哪个地方还增加的。” 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bj的雪花冰箱，苏州的香雪海冰箱都在凭票购买，咱们的冷蝶冰箱不好搞例外吧？” “他们凭票购买是因为他们原本就凭票购买，咱们的冷蝶不能凭票购买是因为咱们原本就不凭票购买，他们凭票购买的肯定是符合政策的，但是也不能说咱们不凭票购买就是不符合政策的。”高团结嘴皮子利索的回道。 他这一段如绕口令一般的回答，让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爽朗笑着道：“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啊。” 高团结忙起身鞠躬：“您不见怪就好。” 肖云霆则是说道：“小高说的很对，咱们这样做，不一定是符合政策的，但是一定是不违反政策的，就这样吧，严厂长，你们回去好好生产咱们的冷蝶冰箱，一定要成为咱们市的一张王牌，说不定，其它都凭票，咱们不凭票，能让咱们异军突起。” 肖云霆的话没有说错，等到第二天，厂里又接到了一百多个电话，有自己在《大众知音》上看到的，有听其他预定过的亲戚朋友介绍的。 而且不只是郑州的，冷蝶冰箱的销售版图开始往其他周边的城市蔓延。 销售的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好，石敬期便和刘国栋商量着尽快跑趟郑州，进一次材料。 这一次进郑州，石敬期没有去，刘国栋和小黑一起去的，时间紧任务重，俩人带着运输队的几辆车天不亮就出发了，刚过了晌午就回到了民城。 这边高团结则是紧急的和莫文军联系，让莫文军抓紧时间把单独印的封面给寄过来，还商量着莫文军能不能再给他们做一期封面。 《大众知音》这个月的销量很高，再次破了记录，这些都要得益于林玉茹女儿国国王的长相，和冷蝶冰箱这个稀罕物，相比于往期的纺织厂女工，工艺品厂女工，冰箱厂女工好似更有吸引力。 莫文军一听还能再采访一期，忙答应了下来，商定好近期由他们在郑州准备好东西，就过来民城拍照片。 高团结让刘琴琴根据打电话的先后顺序，按照冰箱出库的时间，先后通知人家来取冰箱。 陆陆续续有冰箱被人从厂里拉走，农机厂的人个个脸上挂上了笑容。 转眼到了中秋，截止到中秋节那一日，制冷车间共生产出冰箱二百三十六台，卖出去冰箱一百七十五台，除去买材料的钱，竟盈利十来万。 厂里极高兴，商量着给制冷车间每个人发了半扇猪肉，给其它厂里的人一人也发了二斤猪肉。 厂里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中秋节过后，莫文军和祁坤从郑州赶来了。 这一次祁坤准备的很充分，连给林玉茹拍照时候穿的衣服都带了。 厂里也极重视，上一次拍照的屋子被当作了制冷车间的库房，就又腾出一间光线极好的屋子来，粉了墙，铺了地，还放了梳妆台和穿衣镜，甚至听了刘琴琴的建议，在房间的一角立了一个类似于服装店的穿衣间。 刘琴琴从换衣间里换了衣服出来，在场的几个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白色的宽松短袖衬衣，下面是一条大红色紧身短裙，同样红色独根高跟鞋，头发烫成了卷发，慵懒的披在肩上，耳朵上戴一副大红色的大大的圆形耳环，嘴唇也涂成了艳红色，和上一次居家贤妻的感觉完全不同。 如果说上一次是大陆电视剧中的贤妻良母，那么这一次就是港台电影中风情万种的老板娘。 祁坤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道：“这样怎么样？是不是更洋气？” 刘琴琴也禁不住道：“玉茹，真好看。” 林玉茹却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用手拽着裙子，道：“裙子有点短，拍不了。” 石敬期也上前道：“确实不太好。”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朋友在其他人面前穿短裙，更何况是上杂志大量发行。 祁坤叹息了一声，道：“可惜了。” 莫文军则是笑着对祁坤道：“我就说不行吧，你偏要试试。” 说完从包里掏出另外一件叠好的衣服来，抖开，是一件大红色的半身长裙，层层叠叠的纱如公主的礼服。 刘琴琴忙去接了过去，拉了林玉茹往试衣间去：“琴琴，这件也好看，快去试试。” 不一会林玉茹换了裙子出来，妆容其它都没换，只换了这一件裙子，就把刚才风情万种的气息掩盖了很多，这样看着，像是一个大城市出身准备去赴一场重要约会的千金。 还未等其它人评价，石敬期就点点头道：“这件好。” 众人也皆附和。 既然定下来了妆发，那就开始拍照了，制冷车间那边走不开，石敬期扶了林玉茹到聚光灯下，冷蝶冰箱的旁边，自己回了车间。 第二二章 爱ta就带ta回家 即使过了中秋后，冰箱的销量也没有往下降，倒是每日的数量都在增加。 生产远赶不上销售的速度，如果照着刘琴琴预定出的冰箱算，制冷车间半个月之后造出来的冰箱都预定了出去。 石敬期和刘国栋赶着在十一前，从各个车间又挑了十五个人，这一次挑人又没有铁志勇。 十五个人分散到几个工作量比较大的岗位上，由原来工位上的人负责带。 那二十个人虽然还是不能将整条流水线都操作下来，但是经过一个多月的高强度工作，对自己所负责的环节操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对手头的工作驾轻就熟，可以带新的徒弟。 温雪峰那里也另外配了一个小姑娘，帮着温雪峰记个帐数个数什么的。 十一期间，制冷车间的所有的人都不休息，厂里为了赶工期，给制冷车间所有人员每人每日五元的加班补贴。 因有加班费拿，就算是连着那么多天没休息，众人也是高兴的。 工人不休息，厂里的领导们也没有休息，不但李光明，就连严卫东也一直在厂里坐镇，和工人同食同工，上不了流水线就帮着接电话，出库，什么杂活都帮着干。 在这忙碌中，厂里收到了莫文军寄来的十月份的《大众知音》。封面上林玉茹白衣红裙，像一朵娇艳的花，正拿着一盘子冰淇淋，往冰箱里放，旁边是大大的配字——冷蝶冰箱，爱ta就带ta回家。 也不知道这个ta是冰箱，还是冰淇淋，亦或者是林玉茹。 厂里的众人都觉得这词写的有些不合适，也有歧义，但是高团结却拿杂志拍着手心，高兴的赞赏： “这莫文军确实有点儿水平，这个他字，用哪一个汉字都不如用拼音来的精妙，这词儿用的好。” 作为厂里文字功底最厉害的人，他既然说了好，别人也就不再说什么。 《大众知音》一发行，再有来拉冰箱的顾客，会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见封面上的美人儿一面。 高团结是最赞成让冷蝶冰箱直接面向市场的人，既然直接面向市场，就得遵循市场的原则——顾客是上帝。 上帝想要见咱们的工人一面，必须满足。 于是林玉茹也被拉上来，在仓库搬个小板凳等着，碰到有这样要求的顾客，就出来微笑着接见顾客，显然就是个小明星。 她还因此得了个雅称，被称为“冷蝶女神”。 见的人多了，林玉茹也渐渐的落落大方起来。 转眼到了深秋，冷蝶冰箱的销量依旧如火如荼，石敬期在一日一日的忙碌中，只觉得时间过的飞快。 这一日，他刚让人把新产出的一台冰箱抬到产品库，就见刘琴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自从开始接顾客电话之后，刘琴琴有什么事情很少亲自跑了，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太忙。 高团结抽了销售科的一个中年妇女给刘琴琴打下手。 平常有什么事，都是那中年妇女来，石敬期一看她亲自来了，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刘琴琴气都顾不得喘匀，便道：“石，咱们的冰箱出问题了，人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不制冷了。” 出问题了？石敬期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自从刘国栋也熟悉了全部流程，成品复检修的工作就由他们两个人来完成。 通常一台冰箱造好搬到产品库里，先由刘国栋检查一遍，等到试过机了，再由他检查一遍，全部都过了，才会出库到顾客手里。 想过冰箱会出毛病，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毛病。 现在冰箱在买家家里，隔的远他也不能去看，只得强自镇定了一下，问刘琴琴道：“你留了顾客的电话没？” 刘琴琴点头：“留了。” “那你一会儿把电话回过去，就说让人别着急，咱们的工人会立刻上门进行维修。”石敬期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记得问清楚地址哈。” “好。”刘琴琴慌着去了。 石敬期顿了几秒，着急的追上刘琴琴，和刘琴琴一起往办公楼来。 厂里的电话用来接听预定冰箱的电话了，又向区里申请了一部电话，平常用来沟通其他的事儿。 石敬期要去打电话给马良，问问这事怎么办。 这一次打雪花冰箱厂的电话果然没找到马良，石敬期拨了另外一个号码，对面是一个抄着bj口音的阿姨，说去帮着找。 石敬期不敢挂，足足等了七八分钟，才听到对面传来马良的声音。 待听到石敬期描述的问题之后，马良冷静的道：“机器有问题很正常，由那么多的零件组成，说不定哪个环节就出了错，通常遇到这样的事儿，给人修好就行。” “马老师，都有啥毛病啊？”石敬期虚心请教。 “冰箱如果不制冷，大部分逃不过这四样，电源不通电，压缩机不工作，制冷剂泄露，毛细管堵塞，你去检查，如果不是这四样里的，直接给人换台新的，把旧的拉回来仔细检查。”马良利索的说道。 石敬期仔细的将马良的话记下了。 转身往刘琴琴处。 刘琴琴已经给顾客挂过电话，将顾客的地址抄到一张纸上。 看到石敬期过来，一手拿着话筒和对方说着话，一手将纸扬了扬。 石敬期接过去，看那纸上写的是郑州的地址，又看了看表，才上午十点，现在去顾客家中还来得及，如果拖到明天，怕是顾客冰箱里的东西撑不住。 但是怎么去，是个问题。 最近一班到郑州的火车是下午一点多，到时候就晚了，大巴车更是一天只跑一班，也早就出发了。 想要去郑州给人修冰箱，还得需要一辆车。 厂里没有自己的车，石敬期只得去找严卫东。 严卫东正在帮着冰箱出库，听到卖出去的冰箱出了问题，知道这是冷蝶冰箱厂自挂牌以来第一次处理售后的事儿，很重视，直接给商务局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商务局的小车停在了制冷车间门口，小钱笑眯眯的朝着石敬期招手。 第二三章 第一个售后 石敬期将工具包装到后备箱里，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钱心情不错，石敬期一上车就开始说话：“哥，我给我娘说沾了你的光，吃到了名牌大学的饭，我娘可高兴了，让我有空了一定要请你去家里玩儿，我娘喜欢让我和你这样有文化的人交朋友，她老人家说我是个黑墨筒子，多跟你打打交代说不定能长点出息。” “你现在就挺好的啊。”石敬期说道。 他说的是真心话，对于一个没有上大学也没有参军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来说，能够做领导的司机，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强了。 “哪里好，那是你不了解，现在的局长是和你们史厂长同年的老爷子，马上要二线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领导司机和领导秘书一样，都要用自己的人，回头新领导能不换了我这个前朝心腹？” 一直在象牙塔内，石敬期对这些政治上的事儿并不懂，但是听小钱这样说，他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便劝道：“就算是那样，你有编制的，局里也不会直接把你开除了啊，总不过是调个岗。” “石哥，论读书我不如你，但是论开车，你肯定不如我。”小钱说道：“你不知道开车的感觉，太美妙了，一开车我就感觉自己像长了俩翅膀似的，这玩意儿那么贵，咱普通人家，啥时候能买得起小汽车啊，若不当这领导司机，我怕是就没有机会摸方向盘喽。” 小钱说完，猛地一踩油门，让车加速，继续说道：“等什么时候有空了，你也开开这小汽车，就知道啥感觉了，你想啊，等你成了造冰箱的第一人，开着小汽车，载着俺嫂子，听说冷蝶女神是俺未来嫂子吧？到时候你俩一起，一个开车一个坐车，多拉风啊。” 石敬期被小钱的话逗笑，说道：“这人在车里坐着，有啥拉风的？” “哥，你没看那电影上有一种小汽车，是上面开着天窗的？” “那叫敞篷跑车。” “哥，怪不得你是知识分子呢，啥都知道……” 俩人就小汽车的话题聊了半路，倒是把石敬期的心情冲散了很多。 虽然严卫东没有说什么，但是冰箱不制冷了，总不能是人家家里停电了，不管是哪里出了毛病，都是质量问题。 他坐着制冷车间车间主任的位置，有质量问题就是他的责任，石敬期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小汽车比卡车跑的还要快些，刚过了晌午就到了郑州，俩人循着地址找了过去。 是在一条很安静幽深的胡同里，胡同里家家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一栋二层的红砖小楼，院子里有花有树，环境优美。 胡同很宽，地上铺着青色的砖，小车可以过去。 俩人怕进去不好拐弯，选择将车停在了胡同口。 小钱一下车，先是啧了一声，道：“这家人恐怕不是普通人家，我陪着领导到过省局领导的家，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我看着还没有这环境好呢。” 石敬期将工具拿下来，对小钱道：“普通人家也买不起咱们的冰箱啊，一台冰箱得一个人好几年的工资呢，谁买啊，不过不管是谁，都是咱们的顾客，干活干净有礼貌就好了。” 石敬期在复旦读书的时候也有好多老教授住的是这样的房子，这些老教授都有一个特点，喜欢干净有礼貌的人。 小钱点头，随着石敬期往里走。 待走到地址上的那家，石敬期去敲门，不一会儿，有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太太开了门。 老人头发花白，长度到耳朵根，用一个黑色的发箍箍到脑后，身上是灰色的对开襟羊毛衫，显得干净利落。 石敬期忙道：“阿姨，我们是来修冰箱的。” 这要搁他们民城，得喊声大娘，但是在复旦，那些城里孩子看到年纪大的女性都是喊阿姨。 石敬期看着老太太，自然的选择了后者。 小钱跟着有样学样。 老太太倒是不甚在意两个人喊什么，让两个人进来了，给两人倒了水，就往里屋去了。 里屋里传来说话声，是个年纪大的男声，问是谁啊，干什么的，老太太低声的解释。 石敬期听了一耳朵，就开始检修冰箱，小钱则是在一旁帮着他递工具。 石敬期检查了一下，发现不是什么大问题，是电源线脱落，许是在运输过程中发生了颠簸，或者有人将电源线进行了大力的拉扯导致。 石敬期将冰箱后边的后板打开，将电源线重新进行了连接。 这边老太太已经安置了老爷子，出来了。 石敬期一边修，一边对老太太道：“阿姨，没事儿，就是冰箱的插座线脱落了，给您安上就行了，你是用力的拉了吗？” 老太太道：“这冰箱我就想着往旁边挪挪，搬不动，线又绊了一下，我看着好好的，谁知道再插上就不能用了。辛苦你们了哈，小伙子，要不你看看修一下多少钱，我给你们。” 石敬期已经将冰箱修完了，将工具一一装到包里，包给小钱拿着，自己开了冰箱对老太太说： “没事儿，没事儿，坏了就该我们来修，不会收您的钱。您下次小心点就行了，冰箱出问题了是小事，用电上却不能马虎，万一露了电了就不好了，您像这边的冷冻层，时间长了会结冰，到时候您得……” 石敬期的话没有说完，就听里屋“嘭”的一声巨响。 老太太惊的忙往里屋跑，石敬期和小钱也跟了上去。 只见是一间书房，地上铺着木地板，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摔倒在地板上，旁边是个轮椅和一个摔碎的玻璃杯，显然是老爷子想自己拿水喝，不小心摔倒的。 老太太想要扶老爷子起来，却扶不动。 石敬期则是上前一把将老爷子背到背上，对老太太道：“我们有车，送大爷去医院，您锁门吧。” 又对小钱道：“快去开车。” 小钱“嗯”一声，人就窜了出去，等到石敬期背着老人到了车边，他已经将维修包放到后备箱，发动了车，开了车门等着了。 第二四章 林玉茹不在 将老爷子送到医院，医生说幸亏送来的快，老爷子有轻微的脑出血，若是耽误的时间长了，情况不容乐观。 老太太对石敬期两人千恩万谢，让老人他们在病房等着，去给自家儿子挂电话。 石敬期碰了碰小钱的肩膀，两人从病房里悄悄退了出来。 出了医院，坐到车上，小钱才对着石敬期竖了竖大拇指，赞道：“石哥，你真是好样的，做好事不留名啊。” “你也不错啊，进去的时候还说那不是普通人家，有这机会，也没有协恩图报，是个好样的。”石敬期真诚赞道。 虽然和小钱接触过好多次，但是石敬期从未想过要与之深交，经过今日的事儿，石敬期第一次觉得小钱这人不错。 问道：“你总说让人叫你小钱，你真名叫什么？” 小钱还未说话，自己先笑起来，道：“给你说了可不许笑，叫钱贵。” 石敬期“扑哧”一下笑出来：“确实不如叫小钱，不过不叫钱箱叫钱柜，证明你家里人还是希望你挣大钱的。” 小钱哈哈笑着道：“我有个小堂妹就叫钱香。” 石敬期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待俩人笑完了，小钱才发动了车子。 石敬期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建议道：“都这时候了，我请你吃个饭吧，上一次和朋友在一家馆子吃的不错。” 小钱不拒绝，道：“那今日就吃你的，我可听说了，你们冷蝶冰箱卖的好，全厂上下都跟着沾了光，我今天也沾沾石主任的光。” “好，好。”石敬期笑着道：“走，出发，往城外开。” 到了湘西人家，店家还没有封火。 因着石敬期后来有一次去郑州进货，又来过一次，老板娘还记得他，见他进来，问道：“小老弟，今天是不是还是打包两份臭豆腐啊？” 石敬期的两份臭豆腐是给林玉茹和刘琴琴的。 石敬期点头，道：“是得打包两份臭豆腐，另外再炒几个小菜，还没吃中午饭。” 看着菜单点了三道菜，老板娘另送了一份汤。 过了饭店，店里没有人，两人也不往包间里去，就在大厅里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隔着玻璃窗，边吃饭边看着外边热火朝天的工地。 那工地比上一次见到的又平整了些。 小钱每尝一口菜，就赞一句好吃，就着菜整整吃了三碗白米饭。 饿了那么长时间，石敬期也足足了两大碗。 吃完结了帐出来，小钱还跟老板娘开玩笑，说湘西人家不但菜好吃，老板娘长得也好看。 吃完饭再出发，到了民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将近下午六点，正赶上厂里下午下班。 小钱将石敬期放在厂门口，自己回商务局交车。 石敬期一手拎着工具包，一首拎着臭豆腐进了厂。 先往办公楼去找林玉茹，没找到林玉茹，找到了刘琴琴。 把东西放在了刘琴琴那里，嘱咐有一盒臭豆腐是刘琴琴的，看她忙着接电话，便往领导办公室去。 正好严卫东和李光明都在，便将今天冰箱的问题说了，道：“那老太太看着七十岁了，拉一下电源线就把线弄坏了，看样子咱们的电线还是有问题，我想生产的时候换个电源线试试。” 李光明自然是一口答应：“这些你做主就好。” 厂里一个月十几万的净盈利，以后还会逐月增多，冷蝶冰箱的畅销让严卫东看厂里这几个年轻人怎么都顺眼，也点了点头。 刘琴琴刚挂了个电话，看石敬期进来，拎了那臭豆腐在手上，道：“玉茹不在，下午一上班就被电视台来人叫走了，这臭豆腐啊，今天都归我喽。” “怎么去电视台了？”石敬期问道：“没说是什么事儿？” “没说，电视台的人就说让冷蝶女神去一趟。”林玉茹说道。 石敬期心中想不出林玉茹和电视台的关联，便不再想，对林玉茹道：“她若是回来了，你给我说一声。” 自己往制冷车间里来。 制冷车间里还正忙碌着，石敬期到了，检查一下今日生产的冰箱，便招呼众人下班。 他和刘国栋一起往食堂走，他不再吃了，趁着刘国栋吃饭的时候，他给刘国栋说说今天的事儿。 刚才没有把他和小钱还救了人的事儿对严卫东和李光明说，这会儿便告诉了刘国栋。 刘国栋也是赞他们两人做好事不留名，怎么没有趁机认识认识那家人，说不定有帮助。 “人家知道我们是民城冷蝶冰箱厂过去给修冰箱的，若是想报恩，肯定能找到我们，若是不想报恩，上赶着也没有意思。”石敬期道。 刘国栋点头：“嗯，确实是这个理儿，说说咱这电源线不结实的事儿吧……” 两人商量着事，将饭吃完了。 吃完饭天已经擦黑了，又回了制冷车间干半小时的活，眼看着天完全黑下来了，还没有传来林玉茹回来的消息。 石敬期有些坐不住，借了刘国栋的自行车蹬着往电视台去。 电视台离市政府不远，从厂里出来要经过市政府才能到电视台。 石敬期在过了市政府二百米的地方，遇到了林玉茹。 林玉茹穿一件米色的长风衣，头发简单扎了个马尾，正沿着街边慢慢的往这边走。 已是深秋，路边的树叶落了很多，路灯昏黄，照着林玉茹的身影，像是电影中的场景。 只从石敬期看到她，到石敬期接着她这么一会儿，就见到两个对着她吹口罩的。 石敬期将自行车交给林玉茹，捡起路边一块石头朝着那后边的一个吹口哨的人扔去。 那人忙蹬着自行车跑了，车轮卷起来的树叶沾了一身，惹的林玉茹咯咯的笑。 石敬期接过自行车，问林玉茹：“你怎么也没骑辆车？或者让他们的人送一下，不害怕啊？” “下午的时候，是电视台去车接的，来的时候倒是有几个说要送我，我没让人送，我是有对象的人嘛。”林玉茹语气里带着撒娇。 她难得有这样的时候，石敬期骑上自行车，让林玉茹在后座上坐了，柔声道：“那我若是没回来了？” “你没回来，我就走只走到市政府门口，到那里用门口的公共电话给琴琴打电话，让琴琴和国栋哥来接我。”林玉茹一只手挽着石敬期的腰。 石敬期摸了一下，感觉一只玉手冰凉，便将林玉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林玉茹便也乖巧的趴在了石敬期的背上。 过了市政府，有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石敬期在摊子前停了下来。 卖红薯的是个大娘，看两人的样子，笑眯眯的打趣：“小两口回家啊？” 石敬期的脸色一红，嗯嗯啊啊的应着，先拿了一块大的给林玉茹烤手，又另外买了些，带回去给刘国栋、刘琴琴几个人吃。 第二五章 集体小馄饨 吃着烤红薯，两人才说起今日遇到的事儿。 石敬期将自己怎么修冰箱的，怎么送的老爷子去医院，怎么请小钱吃的饭说了一遍，然后问道：“电视台找你是有事儿？” “肖市长来咱们厂的时候，不是说让电视台改革吗？电视台就想了个主意，做新节目办不到，但是可以增加节目的可看性，像咱们《民城新闻》，以前是没有主持人的，新闻都是直接放片子，就想加个主持人……” 林玉茹的话还未说完，石敬期就问道：“所以，电视台是想让你去做主持人的？” “也不一定，今日和我一起的，还有两三个女孩儿，都挺优秀的。”林玉茹说道：“再说了，我也没有做主持人的经验。” “广播员不也是主持人的一种吗？”石敬期鼓励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嗯嗯。”林玉茹坐在后边乖乖的点头。 其实今日下午试镜的时候，另外几个女孩儿都没有她的镜头感好，听着电视台那边的意思，《民城新闻》的主持人十之八九就是她了。 若是在以前，这样上电视出风头的事儿，她想都不会想，只想着能够找个优秀的人组成一个家庭，好好的过日子。 但是这两次拍杂志的经历，让林玉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每日里见的那些把她当作明星的顾客，让这想法又膨胀了。 今日电视台来人接她，她心中其实时高兴的，感觉自己就是在等这个机会似的。 但是这些想法不能对石敬期说，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即使这个男人是复旦毕业的高材生。 不过石敬期能够鼓励自己，林玉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错。 这样想着，就抱石敬期抱的更紧了，说道：“咱们去吃小馄饨吧？” “好啊，我中饭吃的晚，晚饭也没有吃，这时候正好也饿了。”石敬期感觉着后背传来的专属于女孩儿的柔软，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吃晚饭啊？” “没吃呢，咱先把烤红薯送回去，看看琴琴加班没有，叫上她一起。” “好啊……” 两人说着话，到了厂里，刘琴琴果然还在加班，她现在每天白天的时间都用来接电话，到了晚上就需要整理那些数据。 哪些电话回了，哪些电话没回，根据温雪峰那边交来的可以出库的冰箱数量，确定明天要先和哪些顾客联系。 听说石敬期要请大家吃小馄饨，刘琴琴很高兴，让石敬期和刘琴琴先去转转，等她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在办公楼前面见。 林玉茹便陪着石敬期到制冷车间里转了一圈，到那见刘国栋、温雪峰领着三名工人，还在忙活，便叫了他们几个人一起。 一群人在办公楼前面汇合，又碰到刚回到家，又回到厂里准备加班的高团结，便也叫上。 从办公楼往大门口走，遇上几名工人，一听说那么多人出去，是石敬期要请客，都自觉的跟上。 等到了馄饨摊儿，数一数，竟有十五个人，摊子上的桌椅少，小伙子们便蹲在墙根端着碗吃。 深秋夜里的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让年轻人们都吃的心满意足。 吃完馄饨，该回去休息的休息，该继续工作的继续工作，石敬期送了林玉茹回宿舍，也去了制冷车间。 第二日，石敬期和刘国栋一起，又去了郑州，他们现在用的电线已经是在民城挑着最好的买的，质量依旧不行，他们得去郑州另外找电线的供应商。 之所以定下来两个人一起，是因为他俩一个有理论知识，一个有工作经验，加一块更能看出好赖来。 车间里现在趋于稳定，有李光明亲自监工，也出不了大的差子。 两人赶了凌晨四点多最早的一班火车到郑州。 昨夜忙到半夜，一上火车两人便睡着了，一觉睡到火车到站。 早上六点多钟，两人顶着清晨的风，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出了站。 出了郑州站，隔着一片广场，便是小商品批发市场，两个人便一头扎了进去。 结果跑了一上午，也没有什么找到合适的电线。 在小黑带着去过的那家烩面馆一人吃了碗烩面，俩人一致决定——求助土着。 二十分钟之后，石敬期和刘国栋第二次踏进了《大众知音》。 《大众知音》除了比以前显得更忙碌些，其他没有什么区别。 幸亏莫文军和祁坤没有全省跑着去采风，让他们没有跑空。 依旧是那间屋子，莫文军听到两人的问题，转身问祁坤：“坤儿，我记得咱们是不是采访过一家叫郑新电线的？你有印象没？” 祁坤回忆了几分钟，方才说道：“好似是有这么一家，去年的杂志，你找找。” 莫文军便去角落里翻旧杂志，又是好几分钟，抽出一本杂志来。 递到石敬期面前：“你看看这一家行吗？我记得我和坤儿去采访的时候，见他们规模挺大的，机器也都挺好，应该不会差。” 杂志里有郑新电线的介绍，石敬期看过后又递给刘国栋。 看完之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厂可以，去问问？ “这郑新电线，在南边，我陪你们一起去。”莫文军慌着去拿自己的公文包。 两人连说不用不用，莫文军亮着自己的记者证，道：“我有这个，比你们空口白牙的好用，冷蝶女神可是让我们的杂志突破了四万册，你们冷蝶是我们杂志社的贵人。” 两人便不再推脱，正准备出门，莫文军一拍自己的脑袋，随手拿了两本有林玉茹的杂志塞进公文包，说道：“差点儿忘了这个。” 莫文军有一辆摩托车，就停在杂志社门口，便骑了带着两个人一起去。 三人一车足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郑新电线的大门口。 只看厂子大门，确实比他们厂子和红星机械厂都气派，石敬期和刘国栋两人就更觉得靠谱了。 莫文军凭着记者证领着两人进了大门，直奔厂子中路上一座小楼而去。 到了一楼，循着一间上面挂着“办公室”牌子的屋子敲门，里面传出一声男声：“请进。” 第二六章 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 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郭海锐，是郑新电线的办公室主任。 见是莫文军，很是惊喜，上前握手道：“莫大记者，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是不是打算给我们厂做个宣传报道啊？我可是听说了，最近你们《大众知音》的发行量见长，若是有机会，可得让我们乘乘你们杂志社的东风。” 一番话说的让人如沐春风，石敬期和刘国栋在后边听着，只觉得自己平常对莫文军是不是太随意了。 对比一下，他们第一次见莫大记者可是直接揍了人一顿的。 莫文军也是极热情，握着男人的手不放：“哎呀，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郭主任您啊，这不，给您送生意来了，知道我们杂志发行量为什么见长吗？冷蝶冰箱听说过没有？” “不但在你们杂志上看到了，我身边还有人买到了呢，我们厂里也打电话订了一台，可惜人家接电话的小姑娘说什么时候轮到我们了，再给我们打电话，这冰箱是暂时用不上喽。”郭海锐说道。 “别着急，我今儿把正主给您请来了。”莫文军说着，往旁边让了让，向郭海涛介绍石敬期和莫文军： “这位就是冷蝶冰箱厂制冷车间的车间主任——石敬期，这位是副主任——刘国栋。” 郭海锐刚才就注意到了跟在莫文军身边的两位年轻人，本想着是《大众知音》新招的年轻人，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身份，说道：“没想到冷蝶冰箱出自这样的年轻人之手，真是年轻有为，意想不到啊。” 石敬期学着刚才郭海锐和莫文军的样子寒暄：“郭主任也很年轻，郑新电线比我们想象中的规模大多了。” 刘国栋也跟着道：“确实大，比我们厂大得多，在这方面我们还得好好向你们学习。” 双方客套完，莫文军开始说正事：“两位兄弟这次过来，想要看看咱们郑新电线的电线怎么样，有没有合适冷蝶冰箱的，郭主任您看？” “冷蝶冰箱能用我们家的电线，求之不得啊，稍等，我这就给销售科打电话，让销售科科长亲自讲解。”郭海锐说着，就去挂了电话。 过了大约五分钟，外边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高跟鞋的声音在门口停住，敲门声响起。 石敬期这些日子以来，接触到的材料供应商，几乎都是男人，没想到一个卖电线的厂，销售科长居然是个女人，且是个很漂亮精致的女人。 女人二十七八岁，身材纤细，面容姣好，肌肤雪白，头发半披在肩上，化着淡妆，穿一身裁剪合体的女士西服，脚上是黑色高跟鞋。 声音婉转清脆，落落大方，一见面就积极主动的和几人握手。 小手柔软光滑，仿若无骨，眼神真诚。 石敬期和刘国栋俩人觉得自己就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土狗，只敢稍微碰一下女人的手。 倒是莫文军抓着人的手，眼睛直放光，积极主动问道：“请问科长贵姓？” “我姓彭，彭心悦。”彭心悦巧笑倩兮。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莫文军笑着道：“我叫山木枝。” 他的表现，让刚才还在心里觉得第一次见面就揍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俩土狗，在心里吐槽：“妈的，莫文军这个畜生，当时在迎宾馆揍他一顿是对的。” 彭心悦咯咯一笑：“莫大记者真会开玩笑，虽然也是这俩字，却是顺人人心悦，先天天意从的心悦。” “这两句诗比较生僻，彭科长还能知道，可见是一位才女啊。”莫文军赞道。 “莫大记者说笑了，我不过因为名字是这个出处，所以记得了。”彭心悦耐着性子和莫文军周旋。 寒暄一阵，彭心悦领着几人去看电线样品。 在仔细观察研究之后，终于挑中一款样品，便先定了一千米试试。 虽然只订了一千米，但是彭心悦和郭海锐心中都明白，冷蝶冰箱将是个大客户。 本着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大客户的原则，一定要留了几个人吃饭。 石敬期和刘国庆俩人还要赶回去的火车，不但拒绝了郑新电线的饭局，还拒绝了郑新电线的专车送行。 回去的路上，莫文军骑着摩托，伴着十一月的风，赞美了一路彭心悦。 石敬期坐在后边听着，只觉酸的牙疼，感觉莫文军口中那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奇女子，不是刚才一直陪他们的彭心悦，是某个传说中的仙女。 刘国栋也听不下去了，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低声道：“莫哥不会是坠入爱河了吧？” 石敬期扭头说话：“有没有坠爱河不知道，肯定一见钟情了。” 刘国栋越过中间的石敬期，去拍莫文军的肩膀：“莫哥，说不定人家已经成家了。” “没有，没有。”莫文军依旧在十一月的风里陶醉，说道：“我刚才悄悄的问郭海锐了，彭小姐没结婚呢。” 石敬期也跟着搭腔：“说不定人家有对象了呢，这么优秀的女人，应该不愁嫁人吧？” “你们小年轻的不懂。”莫文军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年龄没结婚，正说明了她不愿意将就，非得等着一场轰轰烈烈、飞蛾扑火的爱情呢，再说了，有对象没结婚，那就不是谈恋爱，那叫耍流氓，那人都耍流氓了，还不容我这大好青年解救女神于水火啊。” 两个小年轻不懂要怎么飞蛾扑火，但是不耽误他们俩一起给莫文军竖大拇指。 敬这条准备做飞蛾的汉子。 莫文军将两人直接放在了火车站，看火车还有半小时发车，提出要请俩人在旁边吃个饭，两人忙拒绝了，莫文军便看火车站旁边的摊子上，有卖烧鸡的，买了一只塞给了石敬期：“火车上还得两个多小时呢，在车上时正赶上饭点，拿这垫垫肚子。” 石敬期便将烧鸡拎在手里，对莫文军说谢谢。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广播上检票的通知响起，石敬期和莫文军俩人检票进了站。 第二七章 财大气粗 在忙碌中进入十二月，四季分明的中原省下了第一场雪。 十几厘米厚的雪虽不至于造成大的影响，但是冷蝶冰箱的销售量却第一次出现了下滑的趋势。 有好多顾客打过来电话，想要冰箱，待听说要来民城厂里拉之后，便都放弃了，想等到过春节再看看。 冷蝶冰箱的销量一路飙升，突然涨停，让厂里的领导们有些坐不住。 虽然是冬天，但是严卫东还是喜欢把会放在晚上开。 会议室里没有生炉子，众人虽然都吃了热乎乎的晚饭，穿着厚厚的大棉袄，还是冻的直跺脚。 刘琴琴烧了两大壶开水，每个人面前放了满满一杯的搪瓷缸子热水，让大家暖手。 众人便都搂了搪瓷缸子说话。 严卫东一只手捂着缸子，一只手抽着烟，说话呼出来的白气和烟雾混在一起，让人觉得他的声音忽远忽近。 “咱们的销量这两天降下来了，大家都说说怎么办？” 史新华的退休申请已经交上去，如今天气冷，又下了雪，他便没有参会。 李光明望着自己对面空下来的位置，还有些不习惯，想了一下说道：“其实不是销量在降，咱们接到的咨询电话还是很多的。” 因电话多了，厂里又抽了两名小姑娘帮刘琴琴，成立了一个电话专班，两个小姑娘一个接电话，一个打电话，中年大姐负责跑腿，刘琴琴这个班长负责统筹兼顾。 听到李光明这样说，刘琴琴煞有介事的打开一个小本本，将近几年的数据念了一下，道：“电话确实接的不少，每天都在增加，但是卖出去的少了。” “这证明咱们的产品质量、口碑都是可以的。”高团结道：“就是因为天儿冷了，路不好走了，人家冒着大雪的天找人找车过来拉一台冰箱，觉得有困难。”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石敬期想了一下，说道：“我们能不能也开门市部？让想买咱们冰箱的人到门市部就可以买，门市部放两辆三轮车，离得近的可以用门市部的三轮车往家拉。” 黄德智依旧每月都会把石敬期想看的书寄过来，石敬期看完了再寄回去，有时候有关于经济改革的报刊杂志，黄德智也会一块寄过来。 这开门市部的想法，便是看那些杂志想起来的，在石敬期的脑子里装了两天了。 “开门市部？”严卫东思考道。 现在民城也有工厂开门市部的，但是大多是食品厂，化肥厂这些，冰箱厂开门市部？只卖冰箱？ 作为冷蝶冰箱厂的领头人，严卫东想象不出只卖冰箱的门市部长什么样。 高团结则是一拍手，道：“石主任这想法好，我支持开门市部，咱们还不在民城开，要开就在郑州开，那里人多，销量大，咱们冷蝶要做中原冰箱第一厂。” 说完，又转头看向严卫东和李光明：“领导们，你们看呢？” 李光明也觉得这主意好，反正这几个月冷蝶冰箱挣了钱，厂里账上有将近一百万，富得流油，不就是弄几间屋子卖冰箱吗，弄得起。 这几个月以来，严卫东亲眼看着几个年轻人的成长。 石敬期虽然还有些青涩，但是考虑东西更全面了，知道从全厂的角度出发。 刘国栋不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伙子，眼界更高了，办事也更稳重了，就连刘琴琴，办事也更周到了。 而一向稳重圆滑的不像这个年龄的高团结，却更活泛了，有了些年轻人的锐气。 这些都是严卫东高兴看到的变化，既然年轻人都支持，他也不好反对。 喝了一口茶，学着电影中财大气粗的样子，一挥手，说道：“那就开个门市部。” 又拍了拍李光明的胳膊：“这去郑州开门市部，里面弯弯绕的不少，他们小孩儿不行，还得咱俩跑一趟。” “行啊，明日一早出发。”李光明说道。 开完会，已是晚上八点半，制冷车间依旧灯火通明，虽然销量下降了，但是产量还是赶不上销售的数量。 石敬期和刘国栋商量了一下，干脆上报了厂里，将制冷车间分成了三班倒，上夜班发补贴，人停机器不停。 三班倒的上班机制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因上夜班工资领得高，大家也都能够接受。 现在正在上班的是二班，二班班长吕复兴刚看了一圈，看炉子里的火着得不太旺了，拿了个大火钳子去拨火。 厂里的效益好，一入冬就给车间配了三个大火炉子，可着煤烧。 就怕有谁的手冻僵了，干精细活儿时不方便。 吕复兴照看了一圈炉子，又去自己的工位上干活了。 石敬期和刘国栋进来，转了一圈看大家干活都很认真，找吕复兴问了情况，刘国栋继续在车间待着，石敬期则是出了车间门，往产品库来。 产品库也亮着灯，温雪峰还在进行盘点，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的冰柜，丢一台就是他几个月的工资，所以每日温雪峰都是点好几遍数，才敢锁上门回去。 产品库为了保持清洁，没有生炉子，一屋子冷冰冰的冰箱，更让人觉得冷。 石敬期一进门，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温雪峰穿着一件很厚的军大衣，看他的样子，忙将门边挂着的另外一件军大衣递给他。 石敬期接过来披上了，对温雪峰道：“明日让他们也给这边送个炉子，这屋子太冷啊。” 温雪峰道：“这天也不算冷，有时候干起活来，穿现在这身还热呢，还是不要生炉子了，买咱们冰箱的都是讲究人，人家讲究人爱干净，回头来买冰箱看咱们这有煤灰，不太好。” 石敬期便道：“那也行，你们这再坚持几天，今天开会说要在郑州开门市部，回头都去门市部拉冰箱，你们的压力会少很多。” 温雪峰咧开嘴笑：“那感情好。” 石敬期往窗外看了一眼，想起了什么，问道：“雪峰哥，这样冷的天，嫂子和孩子在乡下，怎么样了？” “没事儿，乡下柴火多，能烤火，倒是冻不着，我现在每个月工资领的比以前高了，再加上奖金，补贴，月月都托人带回去，够他们娘俩花了。” 第二八章 要起飞 “孩子多大了？”石敬期问道：“不知道嫂子能不能出来工作？今添我吃饭的时候，听食堂的老夏说，现在食堂里忙不过来，想再招个女工。” 自从制冷车间开始三班倒之后，厂里食堂便在每天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再加一顿宵夜。 起初还能坚持，这半个多月下来，就有些吃不消了，今天石敬期在食堂吃饭，就听老夏唠叨了半小时这事儿，几个人商量着看能不能再请个女工。 本来石敬期没想着管这事儿，但是看到温雪峰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真的？”温雪峰语气里带着惊喜，道：“我媳妇儿虽然跟我一样是农村的，却也初中毕业呢，饭做的也好吃，丫头可以让我娘先帮忙给看着，我俩都挣了钱，接我娘和丫头进城过好日子。” 石敬期看着温雪峰的高兴样，觉得天儿也没有那么冷了，笑着说道：“好，那我帮你问问。” “那就谢谢厂里了，我请你和刘主任、高主任喝酒。” 温雪峰日子过的节俭，很少有主动张口请人喝酒的时候，石敬期一笑，道：“等事儿成了，我们一定好好尝尝嫂子的手艺。” 心中默默将此事记下了，想着明日得空了给高团结说一下这事儿。 雪又洋洋洒洒下了一夜，等第二日早晨雪停，世界又是一片银装素裹。 石敬期和高团结陪着严卫东、李光明在办公楼的大厅前等车。 两位厂长今日去郑州，需要办的事儿很多，坐火车不方便，便又借了商务局的车。 刚打了电话，商务局那边依旧是让小钱开了车来，想着从商务局到这里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几人便直接下楼来等着。 高团结从兜里掏出烟来，给两位厂长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根，又让石敬期，不知为何，明知道石敬期不抽烟，他还十次有八次都要让石敬期一遍。 石敬期忙摆手。 李光明抽了一口烟，吐出个烟圈，说道：“老严，我看咱们也别弄啥门市部了，直接给厂里添辆小汽车多好，办个啥事也方便。” 高团结也跟着说道：“就是，有了小汽车还是方便。” 严卫东道：“看看办完门市部的事儿，还剩多少钱，到时候给市里打报告，照我说，要买也得先弄辆大卡车，若是在郑州开了门市部，这冰箱都要一车车的拉过去，一天最少跑一趟，总用运输队也不行。” 石敬期跟着接腔：“我支持严厂长的意见，先买卡车再说小汽车……” 几个人说着话，小钱开着车到了。 严卫东和刘国栋上了车，往郑州去了。 石敬期则拉了高团结说温雪峰媳妇的事儿。 高团结听后哈哈笑了几声，拍了石敬期的肩膀：“有进步啊，石大才子，开始知道拿厂里福利当人情笼络下属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石敬期被笑的脸微红，问道：“您就说这事行不行吧？” “行啊，怎么不行，老夏那里要添人，添谁都是添，但是你想过没有，温雪峰的媳妇来了住哪里？温雪峰现在和人一起住单身宿舍，夫妻俩不能再去挤了吧？但是家属楼那边都住满了。总不能让俩人出去租房吧？租房子，又是一场花销。”高团结分析道。 石敬期没想过住的问题，一听这话，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我现在住的那间给他们夫妻住，我去和人挤挤。” “行了。”高团结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说道：“你那看书看到半夜的德性，和谁也住不到一起，打呼噜磨牙喝酒打牌的，你能啃得下英语书？” “这样吧？我记得食堂后边还有间仓库，堆的都是些杂物，让他俩收拾出来先住着吧，回头我给老夏说一声。”高团结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好啊。”石敬期看事情定下来了，转告温雪峰的好意，道：“温雪峰说想请你喝酒呢，他媳妇的菜的好。” “那行，让他到时候摆一桌。”高团结痛快的答道。 又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咱们厂里住宿紧张，有地，想盖房子却没有钱，你们制冷车间任重道远啊。” 说完，自己去办公室忙了，石敬期则是愣了一下，往制冷车间去，他得把事情办好的消息先给温雪峰说，让他给老家捎信，让他媳妇来。 走着走着，却不自禁的绕到了宿舍的方向，在宿舍前面站了一会儿。 自进了厂，也将近半年的时间了，虽然众人都捧着他，说他功不可没，其实他自己知道，是农机厂转型冰箱厂的契机成就了他。 如果当初被分到厂里的不是他石敬期，而是李敬期、张敬期，在大环境的压迫下，依旧会跌跌撞撞的把制冷车间搞起来。 他自己不过是这件事情中恰巧出现的那个人，是改革发展中的沧海一粟。 以前他只想着不会造冰箱就学，造好了就卖，有问题就改，卖不出去就想办法。 与其说是他在前进，不如说是这些人这些事在推着他前进。 这一会儿，心中却有了不同的想法，既然机缘巧合之下，他掌握了这个机会，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办更多的事儿呢。 年轻人石敬期只觉得自己胸腔里都是暖烘烘的。 去找温雪峰把他媳妇的事说了，就又往办公楼来，找高团结要全厂的工人名单。 高团结正在忙，市里来了电话，想要一份冷蝶冰箱的发展规划。 作为一个苦命的笔杆子，高团结正拿着一个本子坐在炉子边咬笔头。 看到石敬期来了，问道：“你咋来了？” 这家伙这时候应该在制冷车间或是产品库啊。 “您这有厂里的花名册吗？”石敬期也凑到火炉边烤火，说道：“我想看看。” “怎么了？”高团结问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您不觉得咱们的冰箱太好卖了吗？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起飞呢？”石敬期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创造一个冷蝶速度？” 多年以后，高团结还能想起当时青瓜蛋子的石敬期说造一个冷蝶速度的表情。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九章 太有缘份了 因是雪天，车开的很慢，进了zz市区，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小钱转头问两位厂长：“您看咱们上哪去？” 严卫东和李光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二七区政府。” “好嘞。”小钱答应一声，一踩油门，车朝着二七区政府而去。 二七区政府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严卫东和李光明在门口下了车，让小钱将车停在路边，先在车上等着，俩人进了区政府大院。 临近年底，区政府的工作很多，这让岳喜衡这个常务副区长有些焦头烂额，总感觉有签不完的字，读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 在听到秘书说有人找的时候，直接就说了不见。 谁知道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岳区长连民城农机厂的人都不愿意见了？” 岳喜衡抬头，见竟是自己的两位老友。 忙过来握手：“哎呀，老哥俩咋大雪天来了，快坐快坐。” 然后亲自给两人倒茶。 李光明忙去抢过岳喜衡手里的热水壶，自己倒水，说道：“哪能让你这大领导给我们倒水呢，我来我来。” 岳喜衡也不跟李光明争，说道：“老李就是爱说笑，当年在农机厂，就是这样大雪的天，若不是你们俩救了我，我岳喜衡都化成骨头了，哪还能有今天？” 七零年左右，那时候刚二十多岁的岳喜衡是郑州农机厂的团支书，意气风发，年轻有为，结果父母因言语不当犯了错误，岳喜衡也受到了牵连。 在当时大环境下，自然不能再做团支书，也不能在郑州机械厂这个大家庭里待。 幸亏岳喜衡平日里在厂子里人缘好，经过一部分人的同情，岳喜衡被下放到了离郑州不太远的民城乡下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当时民城农机厂扩展新车间，正需要用人才，知道有岳喜衡这么个人，便和岳喜衡被下放的村里商量，将岳喜衡借给农机厂改造几天。 当时村里经济困难，地少人多，也不愿意要岳喜衡这个累赘增加口粮，就同意把岳喜衡以出借劳动力的方式，借给了民城农机厂。 民城农机厂虽收了岳喜衡，却不能将下放的知识青年正儿八经当工人看，于是管了岳喜衡吃住却没有给他发工资。 岳喜衡当时在车间里，和严卫东、李光明一个班，严卫东因出身好，根正苗红，又是军人转业，年纪轻轻就做了班长，对岳喜衡很是照顾。 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岳喜衡没钱置办棉衣棉被，冻的手脸上都生了冻疮。 恰巧又赶上下了几天的鹅毛大雪，厂里给岳喜衡暂住的小茅草屋被雪压塌了。 岳喜衡在没人冰冷的车间里待了一夜，等第二天严卫东开门，发现岳喜衡全身都发紫了，忙和李光明一起，将岳喜衡送到医院，岳喜衡这才算是捡回一条命。 医药费还是严卫东和李光明两个人掏的。 出了院，两个人又帮着岳喜衡修缮了茅草屋，严卫东当年新婚，和媳妇吵了一架，拿了一床结婚时用的新棉花被子给岳喜衡，李光明则是贡献了母亲给做的新棉袄。 这才让岳喜衡平平安安在民城过了几个冬天，没有被冻死，三个人也成了好朋友。 再到后来，岳家父母得以平反，岳喜衡结束在民城五年的下放生活，回了郑州，没有再回农机厂，而是来了二七区政府上班，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几人喝着茶，回忆了一下往昔，李光明直接说道：“老岳，今儿我俩找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岳喜衡拍着胸脯：“什么事情尽管说，能办到的绝对办。” 虽然这些年的联系从未断过，但是严卫东和李光明很少求自己办事，岳喜衡知道这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其实也不是违反原则的事儿，就是我们厂想在郑州开个门市部，想问问你怎么弄。”严卫东说道。 “开门市部是好事儿啊，民城葡萄酒厂就在郑州开了门市部，不过农机厂开门市部，怕是生意不太好，郑州有郑州农机厂啊。”岳喜衡帮老友们分析道。 “开门市部，不卖农机，卖冰箱，冷蝶冰箱。”严卫东颇为骄傲的说道：“民城农机厂现在叫民城冷蝶冰箱厂了。” “原来冷蝶冰箱是咱们厂里的啊？”岳喜衡惊讶道：“这可真是太有缘分了，我给老爷子老太太买了一台冷蝶冰箱，结果老太太使用不当，把冰箱弄坏了，还是你们冷蝶冰箱的两个小伙子去给修的，还开车送了我家老爷子去医院了呢。” 石敬期就来郑州修了一次冰箱，严卫东和李光明都知道，但是救人的事儿却从未听石敬期提起过，此时听岳喜衡说起，惊讶缘分太奇妙的同时，心中都对石敬期竖起了大拇指。 李光明道：“你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俩小子啊，救了人都不知道说一声，老岳同志，人家救了你父母，你怎么没有表示呢？” 岳喜衡急道：“我这一阵忙的脱不开身，这种事我出面吧，不合适，再弄的人家小伙子想东想西的，我若不出面吧，也显得不真诚，想着过几天闲下来了自己悄悄去感谢感谢。” 严卫东想起那一次石敬期过来，也是小钱开车带着来的。 拍着大巴掌道：“没事，没事儿，老岳，俩小伙子其中的一个小伙子，今儿跟我们来了，就在大门外的车上等着呢。” “那快请进来。”岳喜衡边说，边让秘书去大门外请人。 李光明跟着说了一句：“大门口，一辆黑色红旗轿车，年轻人姓钱。” 秘书去请人，几个人又接过刚才的话题。 “冷蝶冰箱要开门市部，地方有几个，都是原来郑州其他厂的门市部，干不下去了，想把门市部卖了周转一下，一会儿我让人拿图纸来给你们看看，你们挑一块，也算给我们区里解决了一点负担，这些半死不活的厂子拖的人头疼。”岳喜衡喝了茶说道。 “那行，贵不贵啊？”第一次在郑州买地置业，严卫东直接开口问道。 第三〇章 看上小钱 “不贵，不贵，也就……”岳喜衡在心中默算了一下，继续说道：“一二百台你们的冰箱吧。别说没有钱，我可知道，冷蝶冰箱得排上半个月才能买得到。” 老友说着话，秘书领了小钱进来。 小钱的脸冻的通红，表情还是懵的。 待看到严卫东和李光明好好的在区长办公室谈笑风生后，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小伙子，你前些日子过来修冰箱，是不是救了位老爷子啊？老爷子是我的父亲，我替我的家人们，谢谢你啊。”岳喜衡边说边主动和小钱握手。 小钱忙弯腰低头，双手回握了过去。 他心中猜测这位区长应该就是严卫东、李光明办事要找的贵人。 没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和石敬期顺便救的人竟是区长的父亲。 自己虽总和农机厂来往，却不是农机厂的人，此时不可独占功劳，而且小钱也不是个一心钻营宵小之辈。 便笑着道：“都是我石哥背的老爷子，我就是司机开开车，没干什么大事。” 岳喜衡扭头看向严卫东俩人，李光明适时的接话道：“他说的是石敬期，现在冷蝶冰箱车间的车间主任，今年刚从复旦大学毕业，和小钱的年纪差不多。” 岳喜衡点头，表示记下了，赞小钱道：“将自己的善举当作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儿，可见是个懂得勿以善小而不为的好人，小伙子不错。” 又对严卫东、李光明道：“你俩中午领着小钱到老爷子那里吃饭去，快两年没见你们，老爷子还念叨呢。” “那也得先把事儿办了啊。”严卫东说道。 “今儿上午先选选地方。”岳喜衡道。 吩咐秘书：“前几天是有几个厂子说想卖房子卖地周转一下，都是什么情况，你把资料拿给严厂长他们看看。” 看了看手表，道：“我十一点还有个会，就在这楼里，一会儿完事儿了咱们回老爷子那儿。你俩不用去会议室看，就在我这屋子看，我这屋里暖和。” 严卫东也不客气，说道：“好。” 岳喜衡去开会，秘书拿了七八份资料给两人看，又重新泡了茶端上来。 严卫东和李光明便一人分了几份来看资料，严卫东还递给小钱两份：“小钱也帮着参谋参谋。” 小钱在局里是司机，虽然看着风光，但是有什么决策是没有发言权的。 再加上年轻，嘴上没毛，给人个办事不牢的印象。 虽担着心腹的名，没干着宠臣的事儿。 严卫东让他看资料，便有些受宠若惊，摆手道：“严厂长，我还是算了吧，那么重要的事儿，我也看不懂啊。” 李光明抬头，对小钱道：“那有啥不懂的，这上面原来是哪个厂的，位置在哪，大概多大，都写的清清楚楚，我们都对郑州的路不熟，你经常跑，正好参谋参谋。” 严卫东继续劝道：“你和石敬期差不多年龄吧？石敬期不是都做了冷蝶的车间主任了？在我们厂里，不讲究年龄大小，相比于那些老顽固，老滑头，我们更喜欢年轻人，年轻人的眼光、想法都很新颖，又有干劲有冲劲，有利于发展。” 李光明将自己看完的一份资料也递给小钱，说道：“你不知道在我们农机厂，一开会，除了我俩，偶尔加上老史，剩下的都是年轻人，高团结、石敬期、刘国栋、刘琴琴几个，哪一个不年轻？开起会来，吵吵的我头疼。咱们仨啊，每个人都把这资料看一遍，然后再商量。” 小钱本就对自己在局里的命运担忧，听严卫东、李光明这样说，有些羡慕石敬期几个了。 几人将资料看了一遍，商量着挑了三处地方。 一处在福寿街和正兴街交叉口，离火车站很近。 一处在二七街和太康路交叉口往北，背靠人民公园。 还有一处是小钱推荐的，在紫荆山公园西侧，据他的观察，那边住的人也挺多的。 几人把地方挑定了，准备下午先去看看地方再做决定。 小钱起身去卫生间。 李光明拍了拍石敬期的手臂，低声道：“不是不买小车吗？你个老狐狸，咋惦记上小车司机了？” 几十年的老搭档，严卫东一递话，李光明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就是看小钱这娃儿不错，想弄到厂里去嘛。 这才和他一唱一和，又是让小钱看资料，又是说年轻人到他们厂有前途。 严卫东嘿嘿一笑：“你不存这心思？不存这心思你能配合那么好？” “不管是大车小车，咱总得找个会开车的吧，张丰收的人动不了，老局长快退休了，小钱这孩子在局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咱这是给他指条路。”李光明说道。 两个人说着话，岳喜衡开完会回来了，也大致翻了下资料，知道几人选的是那三个地方，也觉得选的地方可以，让他们下午得空去实地看看，挑中哪一家了，再和哪一家谈。 等小钱回来，小钱依旧带着严卫东、李光明一辆车，远远的缀在岳喜衡车的后边，往岳喜衡父母家去。 到了家，岳老太太已经准备一桌饭菜，看到几人情绪很是激动，拉着严卫东、李光明问了家里的情况。 还拉着小钱仔细问了小钱的情况，让小钱下一次来郑州一定要带着石敬期来家里吃饭。 老友几个边吃饭边聊天，小钱就在旁边端茶倒水，陪着老爷子、老太太聊天，很是立了一把孝顺的人设。 这边一直在饭中热聊，石敬期也和高团结聊了一上午，从办公室聊到了食堂，从火炉子边聊到了饭桌上。 以前总说要将民城冷蝶冰箱厂做成中原省最好的冰箱厂，但是只是喊喊口号。 今儿石敬期一去找高团结沟通，两人只人员配置就聊了一上午。 人是最基本的生产力，想要扩大规模，就得先增加工人。 农机厂是国有企业，工人招聘流程繁杂，大规模的招人不现实，只能从现有的工人里挑。 制冷车间挑了两拨，优秀的人已经挑的差不多，怎么合理的运用好剩下的人，是个关键。 农机类的产量越来越低，有些车间直接停产，工人在车间里侃大山，男的抽烟，女的聊天，就等着到点下班，和制冷车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月到手的工资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今冷蝶冰箱这边，车间要人，仓库要人，接电话也要人，想要扩大规模，门市部那边得要营业员，得有售后，得有运输队…… 处处都需要人。 第三一章 老韩、小韩 石敬期和高团结俩人商量了一下午，将哪些人都适合做什么，哪些是真金，拿过来就能用，哪些是璞玉，打磨了能用，哪些是石头，凑合着能用，哪些是朽木，不可雕也只能弃之。 商量完，列出了名册，单等着严卫东和李光明回来，和俩人商量。 这边严卫东和李光明也吃完了饭，岳喜衡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去看房子，被严卫东拒绝了。 岳喜衡身份特殊，刚才在饭桌上，他们也讨论到了二七区的情况，知道现在的区长有可能明年要高升，那么岳喜衡这个常务升正职是有很大希望的，他们不想对岳喜衡造成影响。 而且他们作为普通人去逛门市部，别人也都不会在意，更能看出具体情形，带着岳喜衡，有些显眼。 岳喜衡回了区政府，严卫东、李光明、小钱三人驱车往紫荆山赶。 他们决定从紫荆山那个开始看起，等三个都看完，严卫东、李光明统一了意见。 就选福寿街和正兴街交叉口的那一处了，那一处门口的路虽不是最宽的，但是因靠着火车站，人流量是最大的。 面积虽然和那两个地方相差无几，但却只有一层，面积也就只算了一层，考虑到以后门市部开起来，营业员中还是女孩子较多，冰箱沉重，上下搬着不方便，就算是顾客来搬，也麻烦很多。 而且在火车站边上，面向的就不只是zz市的顾客了，而是整个中原省的顾客。 不过这一处的缺点是房子太破旧了，如果想要拿下来，必须得重新进行整修。 整修不怕花钱，他们厂里现在不差钱，主要是怕耽误时间。 几人回到二七区政府，将挑中了福寿街和正兴街那一处的门市部的事和担心整修的事给岳喜衡说了。 岳喜衡笑着道：“现在zz市也正在改革，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不管是阴谋阳谋，增加效益就是好谋，所以啊，城建下面那几个建筑队也都争疯了，建筑队都是自收自支的单位，人员也多，干不了工程就发不下来工资，你那几间门市部，只要肯出钱，他们肯定能达到要求，这也是为他们创收啊。” 严卫东和李光明都觉得有道理，便提出要见见门市部的卖家。 岳喜衡让秘书给那边打了电话，不过半小时，那边就赶过来了。 这处门市部原本是zz市草帽厂的门市部，前些年草帽厂的生意不错，靠着火车站面对全省，总有进省城的带几顶回去。 但是近几年，因草帽厂成本低，技术门槛低，各地都有了自己的草帽厂，就开始有厂子为了增加收入降低价格。 郑州草帽厂就在这价格战中生意越来越差，现在除了供应着一些批发的生意外，门市部那边就门可罗雀了。 厂里就商量着把门市部卖掉，节省开支，回笼资金。 但是卖也不是那么容易卖的，给市里打了两次报告了，也没见有什么反应。 这不，接到了区政府的电话，知道有人想买他们的门市部，厂长韩伟业立刻赶了来。 韩伟业五十多岁，中等个子，黑脸庞，先到岳喜衡的办公室见了岳喜衡，主动握手：“岳区长。” 草帽厂虽然是zz市直属企业，但因厂子建在二七区，平日里什么事儿都绕不过区里去，所以韩伟业对岳喜衡很是客气。 “韩厂长，市里将你们几个工厂想卖门市部的报告转到了区里，让区里落实，我们是一直放在心上的，这不，知道民城冷蝶冰箱厂想来郑州开门市部，便争取过来了，人家相中了你们那里。”岳喜衡道。 “那就谢谢岳区长操心了。”韩伟业很是真诚的道谢。 “这也是为了咱们全区的经济发展嘛，你们双方见见面？”岳喜衡问道。 “好，好。” 为了显得正式，也为了避嫌，严卫东、李光明两人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看到岳喜衡领了韩伟业进来，主动起身问了好。 双方谈拢了二十二万的价格，岳喜衡下午四点钟还有个会，看双方谈好了，便让他们自行谈合作的细节，离开了会议室。 韩伟业看岳喜衡出去了，斟酌着开了口，道：“这二十二万的价格我还得和厂里其他的领导商量商量，放心，卖肯定卖你们的，就是这价格上……” 李光明急了：“韩厂长，这价格是刚才当着岳区长的面谈好的，不好变吧？” “放心，放心。”韩伟业连忙改口，说道：“都是走个形式，走个形式。” 事情走个形式是可以，但是耽误的都是时间啊。 严卫东猜出了某种可能，问道：“韩厂长，你看我们私下里再单独给你意思意思，这形式是不是可以简单点儿？” 韩伟业的表情一动，严卫东和李光明的对视一眼，看样子有门，这老韩看着是个敦厚的，没想到也是个中饱私囊之徒。 谁知，韩伟业想了一下，说道：“不行，不行，还是得走流程。” 这是猜错了？ 李光明是个利索人，直接道：“哎呀，老韩，时间就是金钱，你还有啥要求，你直接说，别磨磨唧唧的。” 韩伟业斟酌着道：“我看老弟也是个爽快人，我就直说了，说起来是件丢人的事儿，我家那个小子在市第五建筑队，他们建筑队有任务，你们买了这门市部，要不要整修整修？” 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刚才还在想他们得找个建筑队，就有送上门的。 “韩大哥。”李光明说道：“你这有啥不能说的，牵线搭桥的又不违反政策。现在把小子叫来，咱们看门市部去？” 严卫东紧接着道：“要是看得好了，咱们明天俩合同一块签。” 韩伟业脸上挂上了笑：“好，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放心吧，我家那小子是正儿八经学建筑的大学生，肯定能把活给你们干好。” 要走流程的话一个字不再提。 韩伟业给他儿子打电话，几人到门市部的时候，小韩也已经到了。 小韩叫韩建设，也是黑黑的脸庞，和老韩一个肤色，很有眼色，见了严卫东、李光明直接叫叔，好像两家是认识几十年的朋友。 不过也确实专业，听到严卫东和李光明的要求之后，立刻进入了状态。 第三二章 老严的压力 韩建设建议将一楼加固，二楼尖屋顶拆掉加盖楼板，搭出二层。 冷蝶冰箱门市部如果成立，最初肯定都要用民城的人，那些店长、营业员、搬运工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二楼可以用来落脚。 二楼楼顶也弄成平的，平常可以晾晒个东西什么的，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再往上加盖第三层。 现在的房子一层是四百多平，如果加盖一层就变成了八百多平。 而且别看现在的门市部房子老，但是主体和地基都是照着楼房弄的，往上加盖，一点问题也没有。 韩建设还给算了一下时间：“我们五队什么工种都有，先紧着一楼弄。现在天气太冷了，不管用水泥，涂墙漆还是贴瓷砖，时间都很长，我建议一楼现在的瓷砖和墙壁都保留。” “瓷砖虽是老式红色地砖，但是保护的很好，打扫干净还能凑合着用，墙壁越往下边越脏，上面都是干净的，把下面一米五以下的地方全部用护墙板贴上，就像上海弄堂里人家住的那样，这样既省事又好看，让人一进来看着像进了家里似的。” “现在的柜台拆除了不用，我想着咱们是卖冰箱的，总不能从后边柜台里拿出来给人看吧？咱就在这中间，我给您弄一溜二十公分高的木头台子，和护墙板一个色的，冰箱就摆在上面，随便人看，我早就给我爹说，把这柜台撤了，把草帽弄一排排的架子挂着随便人试，我爹不愿意。” “这台子我给您弄成可以活动组合的，里面藏上电线，就算来年开春了咱们想要重新弄地面，台子还可以再用，进门的地方摆一张高桌子，就是那种站着正好的桌子，谁买了冰箱就在桌子边付钱，顾客是上帝，人上帝站着咱也不能坐着不是？” “这门也给您换了，换成玻璃门，门头上安上彩灯，先在一楼弄个可以亮的招牌，等到二楼建好了，再在房顶上放上可以亮的招牌，这样远远的就看到咱们卖的啥了。” “等开了春外边墙上再贴上一水的白色瓷砖，反着亮的那种。门口这台阶不行，这两天我先给您弄了，水泥不好干，先用砖铺了，上面搭上石板，找平一下，做个斜坡，这样用推车装台冰箱，可以直接从屋里推出来。也是先凑合着，明年开春了全部用水泥弄一遍，结实。” “一楼贴墙板，做台子，弄台阶这些我们一起弄，大概两三天就能好，到时候厂里就可以直接往这运冰箱，我们继续弄二楼，弄二楼之前一楼房顶上给您搭上厚帆布，除了用头顶的灯不方便，别的没啥影响，再说这掀房顶、弄房顶也就两三天，两三天房顶弄平了，我们在二楼干活就不影响您一楼开张了，前后一个星期左右，您这一个星期还得办办执照、手续了这些，不耽误事儿，就是二楼得费些时日，因为水泥怎么都得用，凝固了得用时间，若是开张了，过来营业的姐姐妹妹怕是得在别处凑合凑合。” 韩建设说一处，严卫东和李光明就点点头，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整修的事情定下来了。 严卫东、李光明这样爽快，倒是让韩家父子有些不好意思，一定要请几人吃饭。 严卫东、李光明没办法拒绝，只得应下了。 因还要赶回民城，几人只吃了个便饭，等吃完饭，已经是六点多。 若是在夏天，这样的天气还好，这样冰天雪地的，晚上六点多就不好走了。 李光明干脆和严卫东商量，给严卫东找个招待所住下，他和小钱回民城。 门市部的事儿还要签合同，跑手续，怕是明后两天都忙不过来。 小钱毕竟是局里的人，不能长时间用，厂里也不能长时间没个人坐镇。 今日他和小钱不管多晚都赶回去，后续手续这些还需要高团结跑，明日让高团结拿了冷蝶冰箱厂的公章、法人证书等资料坐火车来找严卫东汇合。 签合同严卫东必须在，没必要跑过来跑过去的遭这份儿罪。 商量定，李光明和小钱赶着回去，把严卫东放在了郑州。 严卫东也没有住招待所，和岳喜衡去了岳家老爷子、老太太那里。 岳喜衡妻子在临省上班，孩子跟着妻子在临省，他自己在二七区政府家属院有套房子，平常都是小院、家属院两边跑。 虽吃了晚饭，两位老友还是弄了俩小菜，喝起了小酒。 先是说些家长里短的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工作上。 严卫东平常在厂里，表现出的是绝对信任年轻人，撒开手脚随便大家干，有什么需要他办的提出要求来他去办，看着像根定海神针。 其实心中压力是很大的，这压力就连对李光明也不能说，作为多少年的老搭档，他知道李光明的压力也不小，毕竟这制冷车间能否干好，李光明这个分管领导也要负主要责任。 这时候喝了点小酒，在岳喜衡面前就吐露了出来：“老岳，我们造冰箱，是年初的时候市里就给的任务，这到了下半年才算是造出了冰箱。” 岳喜衡接过老友话头：“你们确实干的不错，造冰箱走在中原省的前面。” 严卫东喝了口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们的销量也不错，给你说实话，我们厂现在账上的钱，不但够开门市部的，还要买小汽车，还要买大卡车，还要招工人。但是我这心里啊，不知道咋想的，怕发展的太快，咱们工作了几十年，干什么不是稳扎稳打？现在冷蝶冰箱像被风吹着长似的，太快了，我怕早晚会出事。” 岳喜衡将茶壶拎起来给严卫东续了茶：“发展的快是好事儿，做什么事都有风险，你稳扎稳打，农机厂不是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是啊。”严卫东苦笑：“发展的慢也不行，光我们那流水线，民城政府进口过来就一千多万，我们怎么着也得把这钱挣过过来啊……” “这不就得了，有这春风，咱们就趁着风努力生长吧……” 岳喜衡说完，和严卫东碰了一下酒杯，俩人一饮而尽。 第三三章 签合同 下午石敬期没再和高团结聊天，高团结便将他和石敬期聊的内容整理了一下，利用晚上的功夫把内容揉进了他准备给市里的《关于冷蝶冰箱的发展规划》里。 落下最后一个字，高团结起身倒了杯水，看炉子已经快灭了，想着要下班，便没有再点。 隔壁还有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刘琴琴她们还在忙。 高团结抬腕看了看时间，马上十点。 林玉茹的声音准时在广播里响起：“各位工友，大家晚上好……” 窗户上蒙了一层的寒气，看不到外边的情景，高团结抬手将寒气擦了，看到有汽车打着灯光进了厂。 忙裹了大衣下楼，正碰到车在楼前停稳。 开了车门，李光明从车上下来。 让小钱赶快回去，李光明和高团结进了楼里。 也没上楼，就站在大厅里说话。 “你是一直在这等着呢？怎么，对我和老严没信心？” 高团结掏出烟来帮李光明点上，自己也抽上一根，说道：“市里让咱们交一份关于冷蝶冰箱的未来规划，我在办公室弄来着。我去拿来给您看看？” “不用看。”李光明摆摆手，道：“规划弄的再好，完不成都是当画看，你别弄那个了，准备一下公章、法人代表那些材料，明天去郑州帮老严把咱门市部的合同签了去，老严大概九点多在二七区政府等着，还得弄门市部的手续。” 高团结一喜：“办成了？” 李光明道：“那必须的啊，买的zz市草帽厂的门市部，离火车站近的那个，四百多平方，二十二万，连怎么修整都说的差不多了，用的是草帽厂厂长老韩的儿子，小韩他们建筑队。” 草帽厂的门市部高团结知道，确实是个不错的位置。 “那我这就去把东西准备准备，叫上小石吧？毕竟是他们制冷的事，您不知道，这高材生脑子里装的东西多着呢，回头得空了我得好好给领导们汇报汇报。”高团结说道。 “行，我明天在厂子里看着，你俩都去吧，可先说好，明天没有小车坐，人小钱不是咱的人，咱不能可着劲使。”李光明一根烟抽完，将烟蒂踩灭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高团结则是玩笑着说道：“我就不信您就没有趁机将小钱策反一下？要不，咱的小车买来了，谁开啊。” 李光明哈哈的笑，照着高团结背上敲了两拳：“怪不得都说你是老严的狗腿子，你俩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都想一块去了。” 高团结也将烟灭了，去开门，道：“天怪冷的，小狐狸送您回去。” “不用，几步路的还送啥送，你忙你的吧，我回了。”说完，往外边走了。 高团结想了想，没有上楼准备明日要用的东西，而是往制冷车间里来。 自从制冷车间开始上夜班，晚上石敬期除了接送林玉茹去广播室，其它时间都待在车间里。 果然，高团结寻到了石敬期，刘国栋也在。 高团结便把门市部已经定好的消息给俩人说了，还和石敬期说好了第二日一早一起搭火车往郑州去。 第二日，难得的是个晴天。 高团结和石敬期是顶着早起的太阳下的火车。 虽然雪后初晴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俩人心中装着喜事，并不觉得冷。 在车站前面的小摊子上草草吃了早饭，高团结不领着石敬期往二七区政府和严卫东汇合，而是步行着领石敬期先去看了门市部。 韩伟业昨日回厂里，连夜就把门市部已经卖了的消息给厂里说了。 虽然这门市部开着和没开差不多，但是也有一些库存。 厂长发了话，人家那边急着用，让赶快清空了，厂办的便早早安排了人来搬东西。 石敬期和高团结到的时候，正有两个人在忙活着，看到他们在门口驻足，便说道：“这门市部要关了，想买草帽到后边厂里。” 石敬期答：“我们看看。” 高团结问石敬期：“还要进去看看吗？” 石敬期摇摇头，这是一层的房子，根据外边围墙的长度就能看出面积的大小。 两人便坐公交车往二七区政府来。 严卫东也刚到不久，他算着高团结和石静期的火车时间表呢。 高团结去年跟着严卫东到过岳喜衡的办公室，想着这一次严卫东必定还是在那里。 进了大院便直接往岳喜衡这边来。 双方碰了面，秘书将几人领到了会议室。 石静期和高团结在严卫东的身边一左一右坐了，高团结压低了声音告诉严卫东：“刚才我们拐到门市部那边看了，他们已经在往外搬东西了。” 严卫东点头，问俩人：“那地方怎么样？” 两人都表示不错，严卫东便将怎么找的建筑队，准备怎么改大致给两人说了一下。 对石静期道：“你们年轻人有想法，等忙完了这个，你们也见见小韩，商量商量怎么办。” 几人说着话，韩伟业带着两人进了会议室，见面给双方介绍说是两位副厂长。 双方又是一阵的寒暄，高团结还好，他本就显老成，石静期的年轻倒是又让韩伟业几个赞叹了一番。 “没想到最近大热的冷碟冰箱竟是出自这样的年轻人之手，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寒暄着，岳喜衡进来，双方便不再说话，照着岳喜衡主持的流程签了合同。 合同一签，那几间门市部便是民城冷碟冰箱厂的了。 散会，又是一阵寒暄，韩伟业领着草帽厂的人走了。 岳喜衡知道石静期便是救岳老爷子的另外一个小伙子，特意表示了感谢。 农机厂三人出了二七区大门，便直奔门市部而去。 到了门市部，老韩已经领着小韩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在门市部等着了。 严卫东一看，笑着道：“老韩，你是长了翅膀会飞啊。” 韩伟业哈哈笑着：“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嘛，我这着急忙慌的就是在给你老严省时间。” 说完，便介绍另外一个男人是小韩建筑队的队长。 几人说着话，石静期已经将门市部看了一遍。 草帽厂的东西搬空了，只剩下些不要的零散东西扔在地上。 石静期慢慢看着，照着严卫东描述的情景，想象着门市部开始营业的样子。 东边地方小些，应该摆一个门的，右边地方大些，应该摆两个门的。 高团结领了韩建设到石静期身边：“石主任，这冰箱是你们车间生产的，门市部什么样还得听你的，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石静期想了一下，道：“我们的冰箱叫冷碟，你看看能加上蝴蝶元素吗？电器冰冷，但是蝴蝶却是温暖的，正好能中和一下。” “加上蝴蝶？”韩建设思考了一下，指了指两边的窗户，说道：“您看，这窗户变成蝴蝶型的成吗？造好了，绝对是这街上头一份儿。” 这时候正好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地上投了个长方形的影子。 理科生石静期觉得，要是这窗户变成蝴蝶形的也挺好看的。 文科生高团结却在这影子上看出了诗意。 点头道：“蝴蝶交飞近绮窗，好，好，就这么办。” 韩建设便简单的在自己随身带的本子上画了蝴蝶型窗户。 和建筑队签的合同没有那么复杂，双方谈了价格，简单的写了两张纸便是成生意了。 那建筑队的队长也是个讲究人，一签了合同就找个了公共电话，打电话把建筑队的工人都叫了来。 待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建筑队已经进场了。 韩伟业再次提出要请众人吃饭，大家都拒绝了。 小韩和建筑队的队长要在现场盯着。 严卫东则是准备领着自己的两个兵，去看看四个轮的小汽车和大卡车。 第三四章 买辆自行车 说是要看车，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们一没有购车的条子，二也看不懂。 干脆找了家小饭馆，几个人边吃午饭边聊工作。 “厂长，咱们这门市部都买了，是不是得给市里说一声？”高团结喝下半碗羊肉烩面，只感觉身上都是热乎乎的，想了想，向严卫东建议道。 严卫东吃饭快，一碗面已经吃完，放下筷子道：“这事儿肯定是要对市里说的，我今儿回去就把门市部的事儿，买汽车的事儿都说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儿吗？我一块汇报了。” 石静期没说话，高团结则是道：“小石是很有想法的，一句半句的也说不清，您等着看行动就行了。” “你们年轻人啊，有想法就好。”严卫东说道，看俩人都吃完了，告诉高团结：“咱们又是门市部，又是要买车的，指不定其它厂的那些家伙们怎么想呢，我回去之后暂时先不来，门市部手续的事儿你先办着。” 石静期接过话：“照着今天韩建设的计划，咱们差不多元旦前能弄好，咱们元旦开业吗？” 虽然韩建设一直在强调很快就能好，但是严卫东几人是不太相信的。 见严卫东问起，笑着道：“你有信心元旦开业？” “营业员是个问题。”石静期说道，他不考虑产品问题，证明对制冷车间很有信心。 “营业员的事儿回去再想办法。”严卫东起身，对高团结道：“我就不去岳区长那儿了，直接去火车站。” 又问石静期：“小石跟我回去？” 石静期忙跟了上去。 到了厂里，天已经黑下来。 石静期跟着严卫东一起进了办公楼，严卫东找李光明商量事儿，石静期去找林玉茹。 林玉茹和刘琴琴正准备结伴去吃饭，看到石静期回来了，很高兴，问道：“冷不冷？” 将自己手里的一个毛毛暖袖套递过去。 石静期不接，将手插在棉袄兜里，说道：“我一路上都是这样的，不冷。” 刘琴琴一把将暖袖套夺过来自己套上，笑嘻嘻道：“这么暖和，你们都不用我用。” 林玉茹脸色一红，石静期呵呵的笑着，问刘琴琴：“今儿怎么准时下班了？” “还不是某个人，患得患失的一天了，好像要调去电视台的是你，不是她似的。”刘琴琴揶揄林玉茹道：“你没回来，就非拉了我让我陪着吃饭。” “去电视台？”石静期问道：“那边通知了吗？” “嗯，今天上午一上班来的通知，让明后天就去报到了，手续他们给办。” 刘琴琴看两个人说话，便拉了林玉茹道：“既然石静期回来了，你们俩说会话，我再上去忙去，说不定这么一会儿，又少卖一台冰箱呢，一会儿吃完饭给我带点就行了，我在煤火炉子上热着吃。” 说完，将袖套塞回给林玉茹，自己又上了楼。 林玉茹和石静期两人慢慢的走，将情况说给石静期听：“本来想着这事是不成了的，结果今儿电视台那边来通知，说咱们电视台要赶在元旦那一天改版，想让我提前去电视台几天，适应适应环境。” “好。”石静期答道：“我这几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够买一辆自行车了，咱们明儿去挑一辆，我看凤凰的有一款女式的很好看，咱买那女式的吧，平常我如果没空接送你了，你还可以自己骑。” 林玉茹乖乖的点头，说好，陪着石静期往制冷车间的方向走。 一日不进车间，石静期放心不下，吃饭之前肯定是要拐那看看的。 而且今日温雪峰的媳妇儿要来，也不知道来了没有。 到了制冷车间，刘国栋、吕复兴几个人正要去吃饭，石静期问了温雪峰，知道他媳妇已经安顿好了，便和刘国栋凑在一起说门市部的事儿。 将大概多大，要怎么个整修法，整好之后是什么样子的，给刘国栋几个人讲了一遍。 大家对石静期描述的门市部的情况都很期待，嚷嚷着要将一卡车一卡车的冰箱运到郑州去。 说着话，便到了食堂，一进门，石静期就发现食堂窗口站着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儿，虽然盛饭的动作还不熟练，但是看着清爽干净，让人觉得舒服。 想着这应该就是温雪峰的媳妇儿了。 待他们排到跟前，温雪峰便介绍道：“翠英，这是我们石主任。” 翠英知道自己能来城里挣工资，是温雪峰的车间主任帮的忙，闻听，忙笑着道：“谢谢领导，谢谢领导，让俺当家的请您吃饭吧。” 石静期忙摆手说不用，为了不在翠英的眼神下，还带着林玉茹特意挑了张离窗口远远的桌子坐下了。 第二日，石静期和林玉茹趁着晌午暖和的时候，去买了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 林玉茹看着新自行车很喜欢，主动要求载着石静期回厂，待到了厂门口，也没有停，就那样一路骑进了厂，引的厂里好几个小年轻吹口哨。 大家都没有注意，在办公楼的一角，铁志勇的身影一闪而过。 石静期和林玉茹在一起几个月了，厂里的人似乎都忘记了铁志勇曾经对林玉茹的执着。 就算是想起来了，也不过是觉得孩子家家，过几天就释然了。 谁也没有在意，没有进制冷车间，也不再跟着林玉茹身后转悠的铁志勇，最近很少往人前去了。 就连和他一个宿舍住的刘国栋，因每日里早出晚归，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再过一日，又是个大晴天，石静期本来说好了要送林玉茹去电视台报到的，临出厂的时候，又被温雪峰叫了回去，有一台正在试用的冰箱突然出了故障，不工作了，需要石静期看看。 林玉茹便一个人骑了自行车出了门，谁知刚出厂门，拐了个弯，就听到后边自行车响。 扭头一看，竟是铁志勇。 铁志勇穿着一件大棉袄，戴着半旧狗皮帽子，骑着辆二八自行车，晃晃悠悠的跟在林玉茹的后边。 林玉茹骑得快，他便也骑得快，林玉茹骑得慢，他便也骑得慢，林玉茹拐弯他也跟着拐弯。 林玉茹终于受不了，一只脚撑了自行车停住，扭头厉声问铁志勇：“铁志勇，你干什么？上班时间怎么不去上班？” 第三五章 非常六加一 铁志勇低着头不说话，林玉茹气急，又问了一遍。 “我们车间里清闲，我请假了。”铁志勇答道。 “你们车间清闲，你去制冷车间啊，你看现在厂里哪个年轻人不在制冷车间？”林玉茹无奈道。 她长得好看，一进厂就有好多小青年跟在屁股后边转，后来见她对人总是不理不睬的，便都偃旗息鼓，另找目标了。 只有铁志勇从头至尾都是自己的铁杆拥护者，虽然林玉茹也常常因此而烦恼，但是女孩子，总是有虚荣心的，铁志勇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林玉茹的虚荣心。 所以看着铁志勇一副木头疙瘩的样子，声音又软了几分，劝道：“制冷车间能学技术，工资也高，我知道国庆哥劝过你几次了，石……，他也同意你去，你为啥不去呢。” 铁志勇只闷闷的说：“不想去。” 骑上了自行车，示意林玉茹继续走，林玉茹没法，只得由着铁志勇送到了电视台门口。 一路上，两人一直一前一后，没再说一句话。 石静期这边将那冰箱检查了，进行了返工，便往前面办公楼来。 严卫东、李光明叫了他去商量事儿。 原来是昨日李光明想起了高团结说过的《关于冷碟冰箱的发展规划》，便去高团结的办公桌上找了出来。 本来想着这种规划大部分都是写来忽悠上级的，没什么好看的。 结果一看，却发现高团结这文章，写的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关键是把冷碟冰箱未来几年的规划都写出来了，而且一步一个台阶，计划的很好。 便将这规划拿给了严卫东看。 严卫东一看就看出这么全面的规划，绝不是高团结一个人制定的，必定是和人商量了的。 这厂子里，除了石静期，再找不出第二人来。 便把石静期叫来，开个小会。 因只有三个人，三人就在严卫东的办公室里，围着火炉团团坐了。 严卫东手里拿着高团结的手稿，问石静期：“小石，这《发展规划》是你和小高商量着弄的？” 石静期并不知道高团结将两个人讨论的结果写到了材料里，从严卫东手里接过手稿，翻了翻，见里面有好多他和高团结讨论的内容，便点了点头。 不解的看向严卫东，是他的意见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如果有，不能让高团结替他背锅。 严卫东站起来，走了几圈，道：“像你们写的，明年年中之前，逐渐完成民城农机厂和民城冷碟冰箱厂的整合，将冷碟冰箱作为主打产品甚至唯一产品推向全国，是什么意思？是关了农机厂？” 石静期点头：“是有这个想法，现在大型农机有东方红、东风这样的大品牌，小的农机又不挣钱，总靠着修农机也是有数的，咱厂里也不能总养着闲人啊。” 李光明没想到石静期还分析了厂里农机的现状，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确实是这种情况。” 严卫东：“不过，厂子里人多，除了现在已经进了制冷车间的，还剩下有将近二百口子的人，这些人不养着怎么办？总不能说把农机厂关了，让他们都回家待业吧？” 石静期便将他和高团结讨论的，哪些人可用来做什么，哪些人能用来做什么说了。 然后道：“剩下什么活都干不了的，女的就去食堂，去宿舍，男的就负责搬冰箱，这不需要技术，总干得下来。” 李光明掏出支烟来让给严卫东，说道：“我就说这些年轻人想的周到着呢，你还不信。” 严卫东便吸了口烟，道：“既然这样，先挑挑看哪些人适合去门市部，这事儿，迫在眉睫啊。” 李光明先说道：“我看琴琴就可以，活泼爱笑的，又在电话中和顾客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交道，很适合做个门市部的店长嘛。” 石静期想起刘琴琴告诉他，人越多她越人来疯的话，便也笑着道：“她确实合适。” 严卫东也觉得刘琴琴如今干着电话销售的活，门市部好了，让她去管门市部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几个人三言两语给刘琴琴安了个店长的官儿。 接着便开始挑营业员，但是对厂里小姑娘，他们三人都没有高团结了解，一时间再挑不出第二个来。 李光明还打趣石静期：“刚才不还说哪些人适合干啥吗？这一会又挑不出来了？” 相处了这些时日，石静期也敢偶尔和厂领导们顶顶嘴，说道：“这不是咱们该头痛的事儿，是刘店长该头痛的事儿。” 又把皮球踢给了刘琴琴。 刘琴琴则是更干脆，直接趁着林玉茹调走，新的播音员没有上岗，广播由她掌控的机会，在广播上念了个启示。 但凡厂里还没结婚的小姑娘，能说会道的，聪明伶俐的，都可以找她报名，去郑州新开的门市部当营业员去。 比起每日里在车间里和机器打交道，这些小姑娘们更愿意站在干干净净、宽敞明亮的门市部当营业员，更何况是去郑州的门市部，对于小城长大的姑娘们来说，省会城市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一时间，去找刘琴琴报名的人很多，刘琴琴都一一登记了，去问石静期怎么办。 石静期想起自己大学时候学英语，英语老师搞的英语舞台剧，让所有人必须参加，随机选角，老师在旁边观察，看表现打分。 便给刘琴琴说了，刘琴琴便想出了个模拟考场。 找了几个人当顾客，让那些报名的小姑娘五六个一组，就模拟在门市部的样子，招待客人。 这样的效果还真不错，先是剃掉了扭扭捏捏不敢说话的，又剃掉了说话不好听的，再剃掉反应慢的，还剃掉拿架子不够热情的。 最后选出了五个小姑娘，再加上现在跟着她接电话的小姑娘，她带走一个，一个还留在这接电话。 冷碟冰箱门市部非常六加一组合便完成了。 不过六个营业员包括刘琴琴这个店长都没真正做过营业员，到元旦就开店上岗确实有些没有把握。 第三六章 新车 民城冷蝶冰箱厂作为民城市今年改革的代表，市里自然同意了严卫东的关于开门市部、买卡车、买小汽车等的要求。 甚至肖云霆还特意叮嘱了严卫东：“只要你老严和手底下的人把自己的手管死了，只要在冷蝶的账目清清楚楚，那冷蝶账户上的钱就都是属于整个冷蝶冰箱厂的，还是那句话，坚决的试，大胆的闯。” 这话无异于给了严卫东一颗定心丸，也是给冷蝶冰箱厂撑起了一把伞。 严卫东便和李光明找了张丰收，商量着挑了个日子，张丰收用卡车载着李光明、小黑、小钱几个人去了一趟郑州。 回来的时候，张丰收依旧开着去的时候的大卡车，小黑则是和高团结一起开了一辆崭新的解放牌卡车，最后边跟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头上的红旗标志很是显眼，车停稳，小钱和李光明从小轿车上下来。 李光明极高兴，拍着引擎盖对严卫东道：“老史不是说他儿子过年娶媳妇儿吗？就用这车娶去，多有面儿。” 一个年轻男工跟着凑热闹：“李厂长，我也要借厂里车娶媳妇儿。”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你连个对象都没有，娶人家谁去。” 李光明笑着骂几句：“小兔崽子们，都好好干，当了标兵才有资格借厂里的车娶媳妇。” 严卫东也极高兴，相比于小轿车，他更喜欢大卡车，围着绕了一圈，估摸着这大卡车一趟可以拉多少台冰箱，一天可以来回跑几趟，拉一趟大概够门市部卖几天的。 这样想着，自己先在心里估摸了个数。 严卫东和李光明在那站着，工人们就算是围了上来也不敢摸，几人便都撤到了后边说话。 当几位领导在的时候，依旧是高团结让了一圈的烟，给严卫东、李光明、张丰收一一点上。 “小高，门市部的事儿怎么样了？”严卫东问道。 高团结便凑到严卫东旁边，低声汇报道：“都好了，手续还挺复杂的，那工商所的人有些瞧不起人，故意卡咱，我想着这是小事不好找岳区长帮忙，就让小韩给找了人，花了点钱请人吃了顿饭，才办成的。” 高团结办事一直很有分寸，严卫东点点头：“好，办好了就好。” 高声叫张丰收：“怎么？张大队长，想好了没有，给哪个小伙子来帮着开卡车。” 这件事情李光明今日在路上已经给张丰收唠叨了好多遍，刚才又拉着他说。 现在严卫东又问自己，张丰收干脆咬了咬牙，说道：“那就把小黑给你们用几天，先说好啊，是借调，可不是直接调到你们这了。” “好好。”严卫东过来揽着张丰收的肩膀，说道：“还是你老张够意思，晚上迎宾馆我请你喝酒。” “不用去那地方，那都是糊弄外人的，咱就在你们的食堂里，让老夏整几个菜，一醉方休。”张丰收说道。 “好，好。”严卫东爽快的答应着。 晚上的饭局很大，用几张长桌拼成了一张大桌子，就摆在食堂的中间，除了有夜班的同志，谁都可以过来喝上一杯酒。 说是都能喝上一杯酒，但是也没有几个脸皮厚硬凑上去的。 只有被指定的高团结、石静期、刘国栋、刘琴琴几个从头到尾一直陪着。 等到散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张丰收、小黑、小钱几个都喝了酒，若是平常天气也就罢了，这样冰天雪地的，若是滑倒了就不好了。 石静期和刘琴琴两人没喝酒，招呼了几名工人，将人一一都送了回去。 刘琴琴因送人在雪地里站的久了，跺了跺脚，说道：“这天气真冷。” 石静期接话道：“我送你回宿舍。” 刘琴琴则是道：“先不回去，我帮翠英嫂子收拾一下去，一顿酒弄的到处都是，难收拾着呢。” 石静期点点头，看着刘琴琴又返回头进了食堂，站了一会儿，朝着宿舍的方向看了一下。 已经那么晚了，林玉茹应该已经睡了吧。 今天林玉茹没有让他接送，说是电视台那边给分了一间宿舍，她下了班要去收拾收拾。 现在她不是农机厂的人了，再住着农机厂的宿舍不合适，而且刘琴琴要去郑州了，她一个人住着也觉得无趣。 电视台那边给安排的宿舍是个单间，房子也比这边的新，就和电视台挨着，上班也不用每日骑自行车来去。 林玉茹决定好的事儿，石静期不会反对，便想着有空了帮着林玉茹收拾收拾。 石静期想着，便转了方向，往制冷车间来，今日刘国栋喝了酒，他得看着点儿。 因和张丰收说好了，第二日小黑一早就过来报到了。 有了车，方便了很多，小黑虽然开惯了卡车，但是小车也能开，便又开着小车载着高团结去了一趟郑州。 建筑队的速度快，郑州那边的门市部已经差不多，上面封了顶，将楼梯那里用木板围了起来，其它的地方打扫打扫就可以往里搬冰箱布置起来了。 高团结便想着先让刘琴琴领着她的非常六加一组合去，打扫打扫卫生，顺便把郑州各大门市部都转转，看看别人是怎么做营业员的。 这么短的时间，再去培训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高团结和石静期的意思一样，现在好多门市部的营业员都太过呆板，他们的人全部学会了那套也不好。 让他们自己去看，自己去悟，取长补短。 不过事情安排着简单，姑娘们的住处却是个问题，总不能真像小韩说的，租房子或住招待所？ 住几天还行，若是几个月，怕是不太安全。 今日高团结去郑州，一是看看工程进度，二是解决住处的事儿。 住哪里最合适，高团结其实已经想好了。 所以一到了门市部，就拉了韩建设道：“小韩同志辛苦了，老韩同志呢？今儿我请大家吃饭，随便点。” 韩建设和高团结相处了这么些天，知道这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笑着推高团结：“哥，我这身上都是灰，别沾你身上了，这回头大新汽车再给弄脏了，您有啥事，您说吧？” 第三七章 出征 高团结也不隐瞒，将韩建设拉到一边，让了一根烟道：“这草帽厂连门市部都卖了，宿舍应该有空的吧？我们来的可都是小姑娘，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韩建设一拍大腿，赞道：“要不就说哥你聪明呢，我咋没想起来呢，就算是没有，挤也能挤出几间啊，不过，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找老韩。” “所以把老韩请出来喝酒啊。”高团结说道。 韩建设答应道：“得，您等着，我这就给老韩打电话去，保证把人给您请出来。” 酒桌上，高团结便把借宿舍的事儿说了。 韩伟业显得很是为难，抽着烟道：“这宿舍倒是能挤出来几间，但是这不合适吧？厂子宿舍都没住过厂子外的人。” 高团结陪着笑：“怎么不合适？合适着呢，您看，草帽厂离门市部近，咱们两家又是兄弟企业，兄弟企业之间互相帮个忙不是很正常吗？” 韩建设也跟着劝韩伟业：“你那宿舍空着也是空着，给人住去呗，再说这也是帮我们建筑队的忙，我们没给人把宿舍盖好嘛。” 韩伟业不好对着高团结急，但是能对自家儿子急，一巴掌拍在韩建设肩膀上：“你个混小子，我是草帽厂的，你妈是纺织厂的，当初让你学织造不学，非要跑bj学什么建筑设计，分到那建筑队里，辛苦不说，连业务都要老子给你拉，现在还好意思教训老子了。” 小黑没喝酒，忙上去劝：“叔，叔，不至于，消消气，消消气。” 边劝边给高团结使眼色，高团结忙改了口，说道：“韩厂长，韩厂长，我是不是说的不清楚，我们租，我们租，这不是害怕那些女娃子们在外边住不安全嘛。” 看韩伟业不说话，知道是心动了，便继续说道：“您看，三间每月二百元行吗？” “那我回去和其他人商量商量。”韩伟业道。 这商量商量就是事儿成了，高团结又去敬韩伟业酒：“韩厂长，别人我可不认，只认你，月月只把租金交你手里。” 韩伟业点头：“行。” 待吃完了饭，开车将老韩送回去，几个年轻人又回到了门市部。 韩建设许是觉得韩伟业的嘴脸有些不好看，便解释了一句：“高哥，你别介意哈，老爷子他以前不这样，这都是厂里闹的，现在草帽厂里连五十块钱的基本工资都发不下来，他也是没办法。” 高团结拍了拍韩建设的肩膀，表示他都理解。 这时候的两个年轻人怎么也想不到，在以后的许多年里，有无数个国营工厂都走了如今郑州草帽厂的路。 一边有业绩不好发不下来工资的，一边就有蒸蒸日上如火如荼的。 民城冷碟冰箱厂前几天选过营业员之后，又开始选运输队的人了。 如果选上了，不但工资和制冷车间工人一个样，还能跟着卡车去郑州转转，厂里还要送人去车管所学开卡车，给办驾驶证呢。 报名的人很多，只一天的功夫就收到了几十个。 李光明亲自把关，挑了四个年轻力壮会开拖拉机的。 组成了运输队，队长先由小黑兼着。 借调人员小黑刚把高团结从郑州拉回民城，就发现自己成了运输队的队长。 对此，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当即就给四人下了命令，以后啥事不干，天天跟着他练车。 送到车管所去学车，都是只管收钱给本儿的，那样开开小车练练手还行，开大车，必须稳扎稳打的学会了，练熟了才敢让上路。 高团结则是扶了扶额头，对石静期竖了大拇指：“你还真是冷蝶速度。” 生生把周围的人都搅动了起来，不由自主的跟着往前走。 石静期则很是高兴，这种紧张着忙碌着的感觉，是他熟悉的感觉，是努力学习往前冲的感觉，希望他也能如上学时那般，紧张忙碌之后能迎来让人兴奋的成绩。 看高团结往办公楼走，忙追了上去：“高主任，刘琴琴她们的住宿问题？” “解决了，解决了。”高团结道：“我去向老大汇报，你去通知刘琴琴一声，半个小时之后，在大会议室开动员会，这事儿，还得老大出面。” 半小时之后，刘琴琴领着一溜六个姑娘进了会议室。 一水儿的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都穿着统一的厚呢子驼色大衣，大衣胸口处绣着一只小小的正在飞舞的彩蝶，里面是露着白色衬衫领子的红色毛衣，黑裤子，黑皮鞋，扎着同样的高高的马尾，各个化了简单的妆，脸上带着笑，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看着都让人赏心悦目，严卫东先带头鼓起掌来：“咱们的女同志，各个都是冷碟女神啊，要的就是这样的气势，这样的精神头。” 因开的是动员会，各车间的车间主任也都领着各班的班长和没有活的人来了，大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这时候也都鼓起掌来，还有几个叫好的，平常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在车间里摸机油的时候看不出来，这样梳洗干净了还都挺好看。 刘琴琴看气氛差不多了，在第一排特意给她们留的位置上坐下了。 坐下来一个个也都是腰板挺直，目视前方。 严卫东很是满意，道：“好，咱们的同志有这样的精神头，我相信以后咱们冷蝶在郑州的门市部，一定会红红火火，我希望你们七位同志能够始终保持这个饱满的精神，带着咱们的冷碟冰箱，去郑州打响第一枪，打赢第一仗，祝同志们，明日出征，一切顺利。”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动员会结束，众人都围着几个女孩子问衣服在哪里订做的，这个摸摸，那个看看。 刘琴琴则是拉了石静期道：“我得请你吃饭，你这主意不错，这些小丫头本来都还有些害怕呢，这样一来都可神气了，情绪高涨。” 这话说的好像她不是小丫头似的。 石静期笑着道：“没事儿，反正你们早晚都是要做统一服装的，我就是看上海有穿这样的营业员，就想着做成差不多的。至于吃饭，你还是回去收拾东西吧，赶明儿我啥时候去郑州了，再让刘店长请我吃饭。” 第三八章 嘴唇有别的用途 今日林玉茹搬家。 上午，石静期特意抽出了时间，要帮着林玉茹搬家。 小黑主动要用厂里的卡车帮着搬家，正好给他的运输队队员练练手。 被石静期拒绝了，林玉茹一个姑娘家，东西没有那么多，他俩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就搬完了。 因是白天，石静期跟着跨过了大铁门，上了二楼的女孩宿舍。 二楼和一楼其实没有大的区别，只是比一楼更干净些。 进门两张小床，一张小床上被子、褥子都在，用一张床单盖着。 林玉茹指着道：“琴琴的东西，还放在这里，如果什么时候回民城了她还在这住呢。” 然后指着另外一张床上，打包好的大包小包的东西，笑着道：“搬吧。” 两人将东西一一拿出去，将那辆凤凰自行车和一辆二八自行车上面全部挂满了。 摇摇晃晃骑着出了厂门。 林玉茹兴致很高，一路上都和石静期有说有笑。 待进了电视台，绕过广播楼，在大院的最后边，有一处小套院，透过月亮门可以看到里面栽种的竹子，在冬日里还是郁郁葱葱。 林玉茹在月亮门前停下，道：“到了。” 石静期也停下了车子，说道：“这地方确实不错。” 他本来说要帮着林玉茹收拾的，结果一直在忙，这地方还是第一次来。 林玉茹笑着道：“确实不错，我就喜欢这竹子，下了雪，雪落在上面可好看了，不像咱们厂里的冬青树，俗气的很。” 石静期虽觉得这竹子好看，也没觉出他们厂里的冬青树俗气，便不再搭话。 跟着林玉茹推着自行车往里走。 楼是一栋青砖二层的小楼，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二楼的每间房间都带个小阳台 林玉茹指着二楼东头一间阳台门开着的房间，说道：“就是那间。” 石静期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说道：“那我把东西搬上去？” 说完，开始动手往下卸东西，林玉茹也上去卸东西，说道：“你只管往上搬就行，这宿舍啊，不分男女层的，各个都是住自己的屋子，像家属楼那种。” 两人将东西都搬了上去，林玉茹忙着清点东西。 石静期则是参观这一间小屋。 屋子朝阳，阳光穿过阳台照到屋子里。 一张钢丝床，一个梳妆台，梳妆台旁边还有一个大的穿衣镜。 钢丝床旁边立着一个双开门的大衣柜。 地上铺着碎花小方砖，很是干净整洁。 屋里连接阳台一个大大的窗户，一扇小门，站在阳台上伸手就可以够得到竹叶。 林玉茹将铺盖卷打开，厚厚的褥子铺上，床单拉整齐，枕头放放好，被子叠好放到小床的一角。 在床边坐下了，说道：“这感觉真好。” 石静期听了她的话，从阳台回来，怕有风进来，随手将阳台门关上了。 看屋子里没有其它坐的地方，干脆坐在了林玉茹身边。 林玉茹头一歪，靠在石静期的肩膀上，说道：“这屋子，等到春秋天的时候一定特别好。” 阳光在女孩的头发上跳跃，石静期手不自觉的揽上了女孩儿的腰。 说道：“这里确实好，你这还差把椅子，我回头给你送来。” 林玉茹在石静期怀中乖巧的点头：“好。” “那辆凤凰牌自行车就留给你，本就是给你买的，你说不定要骑呢，我这个月领了工资，再买一辆就行了。”石静期的手不自觉的往上移。 “嗯，好。”林玉茹的声音很低。 之后再在没有听到屋内两个人的对话，因为嘴唇有了另外一个用途。 良久，两人才从重新坐了起来，林玉茹面色绯红，跑到梳妆台前照镜子。 石静期则是抿了抿嘴唇，觉得现在自己也许该抽上一支烟，如果他会抽烟的话。 想着自己现在的行为，和流氓也差不了多少了。 差别大概在于，流氓或许到了这一步就继续进行下去了，而他还有点自制力。 不过，做流氓的感觉也挺好。 石静期望着林玉茹出神，看她把头发解开了，在重新梳头，黑色的头发披散，衬得女孩的脖颈雪白。 环境大概是能改变一个人的，石静期在林玉茹的身上竟也看出了属于城市女孩儿的高贵，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许是感觉出了石静期的目光，林玉茹转头看着石静期笑：“呆子，你看什么呢？” 石静期便坐起来，帮着林玉茹梳头，说道：“玉茹，忙完这一阵儿，跟我回趟石家湾吧？” 林玉茹点头，随即指着窗户和门道：“你先陪我去买窗帘，门帘去。” “好。”石静期答道。 一对小情侣因为又有了新的进展，感觉更亲密了，携手去了百货大楼，买了窗帘、门帘、脸盆、茶缸子等一堆的东西。 中午林玉茹去电视台的食堂打了饭，两个人就在那屋子里吃了，直腻歪到天黑了石静期才回。 一回到厂里，先去制冷车间。 刘国栋看到他回来了，开玩笑道：“我想着你得到半夜才回呢，这回来的时候有点早啊。” 眼神里带着揶揄。 石静期脸色一红，将话题岔开了，说道：“这不是想着明日一早就要装车了嘛，紧赶慢赶赶回来了。” 说起工作来，刘国栋收起了开玩笑的语气，将石静期拉到一边，说道：“我们刚才还在说这件事儿，咱们以前人家买冰箱，拉出咱们厂，他们愿意怎么拉回家去，怎么拉回家去，现在咱们的冰箱是要由咱们拉到郑州去，一路上有个颠簸了什么的，对冰箱是不是有损坏啊？” “用纸箱子？”石静期道。 民城有自己的纸箱厂，纸箱子是一早就定好的。 刘国栋想了一下，道：“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合作，拆咱们这流水线，看人意大利人是怎么弄的？直接全部用木头，咱们的路途近，不用像人家包括的那么严，咱们弄成木头框子，把一台台冰箱都用纸箱子装了，放到木头框子里拉过去。” 石静期想了想，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明日一早就得装车，上哪弄木头去？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还是刘国栋想起来，拐进车间拿了个手电筒，一拍石静期的胳膊，道：“走，带你看个东西。” 两个人顶着冬夜晚上的风，往厂子东边走去。 第三九章 万事俱备 厂子东边有一处车间，平常一直锁着门，石静期听林玉茹说过一句，好像停产一年多了。 石静期自到了厂，每日里都是忙碌的，所以也从未到过这地方来看过。 此时和刘国栋趴在窗户边透过手电筒的光往里看，竟看到里面有好多木头条子。 “这是？”石静期问道。 “这啊，是原来农具车间剩的，像干农活用的筢子、叉、铁锹、大扫帚都得有把吧，还有播种镂、犁耙这些，哪一样都离不开这木头。”刘国栋说着，又将手往里探探，让手电筒照的更远些，道：“都是好木头，咱们用来钉木头笼子最合适。” 石静期也点头，确实是好木头，也确实是好主意，只是这已经是晚上了，怎么钉啊？ 刘国栋已经去研究那锁门的大锁，说道：“这里面锯、刨子都是全的，老农机厂的，谁不会钉个东西啥的。” 让石静期拿着手电筒，自己还在研究锁：“这钥匙在哪来着？” 看脚底下有半块砖头，拾起来，朝着锁砸去，只一下，那锁就开了。 刘国栋也有些想不到，手里的砖头都忘了扔，说道：“我其实就准备试试。” 石静期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现在这时候上哪找钥匙去，咱这也是为了让团结哥睡个好觉。” 说玩，先推开门进了屋。 刘国栋也跟在后边进了屋，摸着墙上的灯绳一拉，灯泡闪了两下亮了。 刘国栋搓搓手：“没想到还通着电，这就好办了，走，回去叫人去。” 等到第二日早上五点半，小黑领着他的运输队员在制冷车间门口集合的时候。 已经看到了制冷车间门口摆放整齐的木头框子，一个框子放一台冰箱正正好。 一辆卡车一趟可以装四十台冰箱，而郑州那边的门市部，则是需要七八十台冰箱才可以摆满，所以小黑今日是准备跑两趟的。 产品库灯火通明，为了晚上出货方便特意在门前装的两盏大灯也亮着。 严卫东、李光明、高团结几个也到了。 几十个人围着卡车，严卫东一声令下：“装车。” 无论是运输队的还是车间的，无论是领导还是小工，大家按照事先找好的对子，三个人一台冰箱，开始将冰箱装车。 车装好，天也亮了，小黑开着车带着一卡车冰箱和几个运输队的人出发了。 看车开走了，高团结问石静期道：“别以为大家都没看出来，那木头框子哪来的木头？你们是不是把东边农具车间的东西用了？” 刘国栋道：“都放那几年了，没人用，再放就生虫了，那锁坏了，我屋里正好有备用的锁，换了一把，给你钥匙。” 说完，将一串钥匙递了过去。 高团结将钥匙揣兜里，说了一句：“刘琴琴不在，现在这钥匙我也得自己管了。” 又对石静期俩人道：“领导们也都看出了，都没说，我才不管呢，你俩歇歇去，下午还得上郑州呢。” 明日是一九八七年的第一天，也是腊月初二，在中原农村，有二、四、六为好日子的说法，冷蝶冰箱郑州门市部便选在这个日子开张。 作为冷蝶冰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开业的时候他们都是要在的，且今天下午就得赶过去，帮帮刘琴琴他们，好确保明日上午九点准时开张。 到了中午，小黑又开了车返回，众人又是一阵子装冰箱。 小汽车坐不下，石静期、刘国栋便和运输队的人一起，挤到卡车的一个角落了。 小车依旧是请了小钱当司机，先是去接了史新华，然后又载上严卫东、李光明、高团结往郑州去。 两拨人马前后没有差半个小时都到了门市部门口。 门市部已经照着韩建设的设计修整好了，到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灯也特意换成了吊灯。 就连用来挡楼梯的木板，都被姑娘们用毛巾擦的很干净，上面挂了彩带。 一台台冰箱整齐的排列在木台上，泛着白色的柔和的光，煞是好看。 刘琴琴已经很有个店长的样子，不但把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把这周围的环境也都摸得差不多了。 石静期他们来了半个小时，就有旁边的烩面馆送了三大桶烩面来。 众人吃了冒着热气的烩面，趁着热乎劲，把第二辆车上的冰箱也都卸下来一一放在台子上。 让小黑带着运输队连夜赶了回去，预备着万一明天不够卖的，他们好第一时间往这边送货。 剩下女孩们和三巨头加上石静期几个年轻人，女孩子们用彩带系了蝴蝶结，在每一台冰箱上都放了一只。 又在门前的玻璃门上贴上了“开业大吉”的字样，还有手巧的剪了蝴蝶剪纸贴在蝴蝶窗户上。 石静期和刘国栋、高团结、小钱几人也没闲着，用铁锹、扫帚将门口残雪全部进行了清理，明日开张的时候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门面了。 说起干净，不得不说韩建设的活儿干得不错，他们今日过来，如果不往上头看，根本看不出上面正在施工。 活干完，四个年轻人扛着工具往前走，正赶上隔壁烩面馆的老板娘来收面桶，拉着刘琴琴道：“琴琴姑娘，你可答应我了的，给我留上一台冰箱。” 刘琴琴笑着道：“放心吧，远亲不如近邻，没谁的也得有您的。” 待送走了人，刘琴琴对众人眨了眨眼睛：“咱的冰箱好卖的很。” 有一个正在擦柜台的小姑娘抬起头，小脸微红，说道：“咱们真跟过年似的，咱的店打扫的比我们家过年的时候还干净还喜庆，明儿生意肯定好。” 史新华因不大管事儿了，门市部的事儿还是第一次参与，只觉得这才没几天，就整出了这些东西，心里跟着高兴，这瞅瞅，那看看，说道：“好，好，肯定好，咱们的冷蝶冰箱肯定大卖。” 严卫东则是对着高团结招了招手，问道：“你说明天让莫记者过来报道一下，谈妥了吗？” “谈好了，您放心吧，明天不会冷场的。”高团结拍着胸口道。 严卫东将张灯结彩的门市部看了一遍，道：“万事俱备喽……” 第四〇章 开业 第二日，在一片鞭炮声中，冷碟冰箱郑州门市部开业了。 虽不是本地企业的门市部，但是冷蝶冰箱门市部开业也很热闹。 左邻右舍开店的邻居，这周边住的人都过来凑热闹，还有路过的行人驻足观看。 特别是一些提着菜篮子的大娘和年轻小伙子，都夸这门市部的营业员长得俊俏，打扮的好看。 莫文军和祈坤不但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大众知音》杂志社送的一个大花环。 作为冷蝶冰箱的供应商，红星机械厂是常红星做代表来的，一进门就豪爽的订两台冰箱，说要让他的工人们看看自己生产的收缩机造出来的冰箱。 郑新电线也来了，自石静期和刘国栋在郑新电线拿过电线用过之后，冷蝶便在郑新电线进的电线，郑新是冷蝶固定的供应商。 彭心悦一带着花篮出现，莫文军比石静期几个主人家还积极，忙去将彭心悦的花篮接过来，和《大众知音》的花环放在一起，好似这样他就离彭心悦近了似的。 韩伟业代表草帽厂也来了，和严卫东几个人聊了聊，倒是和史新华聊到了一起，两个老爷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去喝茶。 韩建设也换了身衣裳过来，他们建筑队的队长为人木衲，不爱参与这些活动，自从韩建设到了建筑队，这类事情都是韩建设出面。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岳喜衡也来了。 《大众知音》也在二七区，岳喜衡作为二七区的常务副区长，莫文君和祈坤自然认识。 看到岳喜衡来了，忙凑了上去。 “岳区长，谈谈你对冷蝶冰箱的看法。”莫文军要开始他的采访。 严卫东忙上来拦，小声劝莫文军：“小莫，岳区长今日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 莫文军忙笑着道：“我懂，我懂，岳区长、严厂长，打扰了，打扰了。” 岳喜衡则是笑着道：“我当年下乡下的就是民城农机厂，你说我觉得冷蝶冰箱好不好？” “好，好，肯定好。”莫文军笑嘻嘻说着，躲开了。 到了中午，冷碟冰箱做东请客吃饭，刘琴琴领着几位营业员留在店里，岳喜衡找个借口先走开了，严卫东知道他的为难之处，也没有拦。 剩下的人团团围了一桌。 因着下午都还有事儿，酒就没有多喝，即便如此，莫文军也酒壮怂人胆，对着彭心悦吟了不少的歪诗。 吃完饭回去，冰箱已经卖了二十多台，刘琴琴笑吟吟的在算账。 严卫东忙问她们吃饭了没。 “吃过了，我们趁人少的时候轮流着吃的。”刘琴琴答道，又向严卫东汇报：“我看冰箱卖了那么多台，就给小黑哥打了电话，让他们再送一车来。” 严卫东点头：“好，好。” 正说着话，高团结从外边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存折，交给刘琴琴：“琴琴，这是前面拐角那处银行的存折，每天下午五点半下班，你每天五点去把当天的营业额存进去就好了。” 原来刚才几人都回来了，高团结却是去办了一张存折。 刘琴琴点点头接过去，说道：“好，我一定把咱厂的钱护的好好的。” 那神情语气像是个肩背重要任务的小战士。 众人皆笑起来。 小钱带着严卫东、史新华、李光明、高团结几个出发回民城。 剩下石静期和刘国栋则是等着小黑他们把冰箱拉来了，卸了车，跟着卡车一起回去。 下午的时候不是特别忙，刘琴琴找了个空和石静期说话。 “我来的时候，玉茹说她要搬到电视台分的宿舍去住，去了吗？”刘琴琴问道。 说起林玉茹搬宿舍，石静期又想起了昨日他在林玉茹屋里做的流氓事，那柔软的小床，柔软的嘴唇。 如果明年冷蝶冰箱能够稳定下来的话，他或许可以向林玉茹求婚。 他在上海的时候见到过人家求婚，单膝跪地，奉上鲜花，戴上戒指。 这样浪漫的方式，应该是林玉茹喜欢的吧。 刘琴琴看他走神，喊了一句：“石静期。” 石静期回神，看刘琴琴拿了块丝巾在他面前晃，笑着道：“昨天搬过去的，我帮她搬的。” 问刘琴琴：“琴琴，你的丝巾在哪买的？挺好看的。” “就在前面小商品市场。”刘琴琴答道。 “那我去帮玉茹买一条。”石静期起身准备出门，就见小黑开着卡车转过街角，朝这边来了。 等到卸了车，坐上车往回走，快走出郑州的时候，石静期才想起来，说是给林玉茹买丝巾，却忘了买。 想着前面要到红星机械厂了，就让小黑绕到了红星机械厂的后边。 丝巾没有买到，带上一份她喜欢吃的臭豆腐，也是好的。 石静期发了话，刘国栋也跟着道：“对，对，绕到后边，我也带上一盒。” 众人一听他俩说，忙问怎么回事，刘国栋便把那里有一家他们都喜欢的湘菜菜馆给众人说了。 小黑便起哄着让石静期请客，谁让这些人里他是最大领导呢。 想着运输队的这些人跟着忙了两天，石静期痛快的答应。 到了湘西人家，老板娘还记得两人，说道：“可是有日子没来了。” 石静期便让找了个大包间，把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装了进去，让上菜上饭，上米酒。 众人中，除了小黑没有喝酒，其他人都可以喝酒，但是刘国栋发了话，都只能尝尝，不能喝多。 卡车不比小轿车，小轿车暖和，卡车在冬天夜里行车特别冷，喝一点酒可以暖身子，喝多了被风一吹肯定生病。 都是有分寸的人，酒浅尝辄止，菜饭却都吃了十成饱。 到了付账的时候，刘国栋和石静期抢着要付，最后还是石静期让小黑把刘国栋拉住了，这才由他付了账。 拎着两份臭豆腐上了车，等到了民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石静期想给林玉茹送去，又担心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睡了，平常在厂里，要十点广播，所以睡的晚，如今去了电视台，应该不会忙到那么晚了。 刘国栋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骑了自行车就往招待所那边去了。 第四一章 刘家 因柜台里面有火炉，陆红梅今日身上只穿了一身蓝色碎花的小袄，黑色毛衣，将外穿的大衣折叠了放在柜台上。 拍在上面看着门外，明明白天天气还是好的，这时候又慢慢的飘起雪来。 刘国栋便在这时候，推开门走了进来。 身上大衣的毛领子上沾了薄薄的一层雪，脸冻的通红。 陆红梅忙从柜台里绕出来，伸手帮刘国栋拍打身上的雪。 埋怨道：“这下着雪你怎么来了？快到这边烤烤火。” 拉了他的胳膊就要往柜台后边去。 刘国栋又跺了跺脚，道：“鞋底沾了泥，弄干净，要不你还得打扫。” 陆红梅一边说没事，一边绕到后边推着他的后背，推到了柜台后边。 火炉子边放着两张凳子，一个是卢红梅的，一个便让刘国栋坐了。 刘国栋这才解开了大衣的扣子，将怀里的臭豆腐掏了出来。 “今天我们厂在郑州的门市部开业，我去了，回来的时候琴琴让给你带了这个。” 招待所有电话，刘琴琴早就给陆红梅打过电话了，知道卖臭豆腐的湘西人家和冷蝶冰箱门市部隔的好远。 心中明白，却不拆穿，将那裹的严严实实的臭豆腐打开，发现外边的包装是温热的，里面的东西却冰凉。 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对刘国栋道：“国栋哥，从郑州到民城几个小时呢，这臭豆腐早就冻的冰凉了，你何苦还捂着进来呢，把冰块块揣怀里捂着不冷啊。” 刘国栋挠挠头：“我一开始没想着要放怀里捂着，后来觉得凉了才放怀里捂着的，下一次我应该老板娘给了我，我就放怀里的。” 陆红梅从柜台下边掏出一个铝饭盒，放到炉子上，将臭豆腐一片一片铺到饭盒底部热着吃。 说道：“这不就热了吗，哪用捂怀里，再说，味道也不好闻啊。” 刘国栋点头：“嗯嗯，好。” 火炉的光印到陆红梅的脸上，让她的脸蒙上了一层柔软的粉红色。 刘国栋咽了几下口水，终是下定决定问道：“你这个周日有没有时间啊？” 陆红梅只觉得心跟着怦怦的跳，说道：“有啊，那一天我休息，国栋哥，有事儿？” 或许他是想约她去某个地方，陆红梅的脸色更红了。 “我和琴琴平常周日不管多忙，都会回家吃饭的，琴琴不在，我怕我妈伤心，你那一天能不能去我家啊？”刘国栋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完，低着头等着陆红梅回应。 “好啊。”女孩子欢快的声音传来，刘国栋抬头，正对上女孩子的笑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满室的寒冷因这笑脸，变得春光明媚起来。 而石静期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骑上自行车往电视台去。 将那份臭豆腐拎到车间，给了两个正在上夜班的女工当了宵夜。 自己在车间里溜达了一圈，找温雪峰问了库存的事儿，便回去歇着了。 直到周日有了空闲，才骑上自行车往电视台去了。 刘国栋也在这一日，接了陆红梅到刘家去。 刘家在民城的东南角，挨着民城的边上，其实离农机厂也不算远，骑自行车大概四十分钟能到。 但是刘家房子小住的紧张，刘国栋一上班就搬到了厂宿舍里，后来刘琴琴毕业了之后也分配到了农机厂，便也搬到了厂里宿舍去住。 刘家便只剩了刘父、刘母在家，都是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年纪，身体还很硬朗。 刘父在附近的木材厂上班，刘母打些零工。 刘国栋早早的就给刘父、刘母打了招呼，说今日刘琴琴的一个朋友要来。 刘母便打听着是谁，对陆红梅还有些印象，说道：“那小丫头，自小长得就好看，自从她姥姥没了，就再没见过她了。” 接着揶揄儿子：“你俩处对象了？” 刘国栋忙拿了帽子手套往外跑：“没有，没有，您别瞎猜，就是琴琴的朋友来玩，我回厂里去了，那边还忙着呢。” 不等刘母再说什么，骑上自行车就出了家门。 刘母还要追上去问，被刘父拦了回来：“行了，行了，孩子害羞，你还追着问啥，还不快准备准备东西，迎接未来儿媳妇。” 刘母便高兴的收拾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是好的。 有遇见平日关系好的邻居问起来，她也不瞒着，便说儿子要领了对象来家里吃饭。 导致陆红梅拎着两盒点心坐在刘国栋的后座上，从进了刘国栋那条街就有人跟刘国栋打招呼。 还有人直接开玩笑道：“国栋领了对象回来了？” 刘国栋起初还辩解几句，等到后来就不再辩解了。 也许是因为太害羞出现了错觉，陆红梅觉得，刘国栋的自行车没有刚才蹬的快了。 晃晃悠悠的穿过大小胡同，来到了刘家门前。 刘母正在门口等着，看到人来了，赶快过来拉陆红梅的手：“孩子，冷不冷，屋里生了炉子，快点屋里坐。” 刘父也从屋里出来，站在屋檐下招呼刘国栋：“国栋，快让姑娘进屋，外头冷。” 刘国栋将自行车支住，对陆红梅道：“你赶快进去吧。” 陆红梅这才跟着刘母进了屋。 进去见小小的一间厅堂，收拾的干干净净，地上放着一张小方桌，方桌上放着瓜子、糖、花生。 刘母抓了一把糖塞陆红梅手里：“吃糖，吃糖。我去做饭。” 陆红梅忙站起来：“我帮您。” “不用不用，你们就在这屋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好……”刘母又将陆红梅按在了凳子上。 不一会儿，院子的厨房里就响起了剁肉的声音。 整整一天，刘家热热呵呵的声音就没有停。 随着新年越来越近，门市部的生意越来越好，对制冷车间的效率要求就越来越高。 本来计划年后再商量着扩大人员规模的，却不得不提上日程。 石静期和高团结硬拉着李光明商量了一整天，终是把原本农机厂剩余的闲杂人等按照各自所长进行了重新分配。 每个人都定下了岗。 但是在给严卫东看的时候，却被严卫东压下了。 第四二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严卫东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让大家伙儿都过一个好年。 如今已经是腊月二十三，照着中原省的规矩，腊月二十三就是小年了。 小年的时候，多数人家过年要吃的东西，要走的礼都准备好了，多数离家工作的人也都已经到了家。 严卫东认为，虽然每个人都分配了岗位，但是分配岗位又不是发福利，不可能人人都满意。 满意的那些自是能过一个好年，而不满意的那些，怕是会影响了过年的心情。 更何况，严卫东还有个私心，他想过年的时候躲躲清净，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平常没有分配岗位的事儿，他家里都不得安宁，若是有了分配的事儿，怕是那些不满意的人会踏破他家门槛。 李光明虽然被拉着做了分配的活儿，心中还是觉得石静期和高团结太过着急。 现在听严卫东也反对，便跟着劝道：“其实年后再公布也行，总得让人好好过年啊，而且我觉得咱们门市部生意好，大部分原因是要过年了，春节之后生意不一定有那么好。” 这一点石静期已经考虑过，闻言说道：“年前有年前的市场，咱的门市部刚开没有多少天，顾客大部分都是郑州本地客户，等到年后，说不定就要面对全省的顾客了。” 高团结也跟着分析：“咱们门市部卖冰箱且不需要冰箱票就可以买的消息，会随着春节期间人们的走亲访友，随着在郑州火车站上车下车、转车的人传播出去，春节过后，销量下降的可能性不大。” 严卫东皱着眉，想了一下，还是依旧说道：“不行，怎么着也得拖到初七上班，这名单年前不能公布，产量跟不上销量就预订嘛。” 几人看严卫东在这件事情上那么强硬，便都不再说话。 高团结和石静期垂头丧气的出了严卫东的办公室。 李光明忙上前关上了门，自己抽着烟，让给严卫东一根，说道：“老严，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别说那么直接，委婉些嘛。” 严卫东道：“我也想让冷蝶飞，但是这也飞的也太快了，蝴蝶还得慢慢飞。” 李光明也吸一口烟，问道：“市里还没有给结果？” “没有呢。” 俩人聊的是昨天晚上收到的一个消息，省工商局过问了民称城冷碟冰箱厂不凭票就可以购买冰箱的事儿。 让民城市给个情况说明。 市里那边给民城冷碟冰箱厂的消息是让民城冷碟冰箱厂不要轻举妄动，市长肖云霆今日一早会亲自去省里解决这件事儿。 现在已经是下午快下班了，还没有接到市里的通知。 这也是严卫东不同意现在定人的原因，不定，民城农机厂还在，定了，民城机械厂就真正的名存实亡了。 “那就等等吧。”李光明抽完一支烟，说道：“我看看小黑的卡车啥时候回来，让高团结领着他去百货公司拉福利去，咱趁着这两天把过年的福利发了。” 严卫东也把烟抽完了，说道：“去吧，等到二十六老史的儿子结婚，忙活过之后，工人们就没有心思干活了。” “好。”李光明高兴的去了。 今年民城各个单位里，民城冷碟冰箱厂的福利是发的最好的。 无论是制冷的人还是农机厂的人，一律是二十斤白面，二十斤大米，一桶花生油，五斤羊肉，二十斤猪肉。 冷蝶冰箱需要春节期间加班的人一律工资三倍。 东西太多，好多人都去借老夏买菜的三轮车往家里拉，家离的远的，则是好好的收在宿舍里，等着放假了回家捎回去。 虽然林玉茹不在厂里了，因也快干满一年了，福利也有她的。 另外小黑、小钱也各自有一份。 林玉茹的那一份便由石静期代领了，给林玉茹送去。 谁知道进了电视台，却听说林玉茹不在，再一打听，是跟着某个领导出去做采访了。 石静期只得将东西全部放在了林玉茹宿舍的门口，留了小纸条从门缝里塞进去，又回了厂里。 刘国栋也是领了两份，一份刘琴琴的，一份他自己的，趁着中午休息的那一会儿借了三轮车带回了家。 刘母见了，将一份留了下来，剩下的那一份又添了自己养的一只鸡，五斤鸡蛋，两斤红糖，让刘国栋给陆红梅家送去。 “咱们家哪吃得了那么多，你赶快把东西给红梅家送去，红梅的妈妈早年间在乡下吃了苦，身体不好，还有个正在上初中的弟弟，正长个儿呢，你给他们送去。” 刘父也跟着催，让儿子赶快送去。 刘国栋一连声的应着好，高高兴兴的骑着三轮车去找陆红梅。 刘国栋个子高，长得也硬朗，又送了那么多的东西来，虽然是第一次到陆家，陆母看着也是满心的欢喜。 再听说刘国栋还在冷蝶冰箱厂上班，是制冷车间的副主任之后，更是越看这个未来女婿越顺眼。 不但留了刘国栋在家里吃饭，吃完饭还让陆红梅送了刘国栋回去。 在那个时候，如果左邻右舍的知道自家闺女带了个男人回家，还留在家里吃了饭，便是向周围的人宣布俩人搞对象了。 陆家这是承认了两家的关系。 陆红梅的心中高兴，脸红的像一颗苹果。 她小时候在姥姥家住，有好多调皮捣蛋的男孩儿觉得她父母不在身边，常常在学校骂她是野孩子。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和人打了起来，那时候她跟琴琴关系好，琴琴看她挨打，就去叫了高年级的刘国栋。 刘国栋将那群男孩儿揍了一顿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找过她的麻烦。 那时候陆红梅就常想，她若也有个这样护着自己的哥哥，有多好。 所以后来在招待所遇到刘国栋，她才会那么高兴。 后来，发现刘国栋对她有意，就更高兴了。 这时候两人确立了关系，并排走在路上，陆红梅心里像是装了个蜜罐，小声道：“你再从郑州捎东西，别再说是琴琴让你给我的了。” 刘国栋点点头：“嗯，好。” 两人又走了百十步：“琴琴二十九那日从郑州回来，到时候到我们家吃饭吧。” 陆红梅也点点头：“嗯，好。” …… 第四三章 有心无心 这是林玉茹到电视台以来，第一次随电视台跟着采访。 说是去采访，其实还要兼职做一下主持人。 要过年了，市艺术团要去芒砀山矿厂进行慰问演出。 说是艺术团，其实就是个唱豫剧的戏曲班子，现在矿厂的矿工不爱看传统戏曲，就爱看个唱歌跳舞的节目。 艺术团就联合了电视台和市师范学校进行了合作，捣鼓出了一场晚会。 晚会缺个主持人，林玉茹这个《民城新闻》的女主持人成了不二人选。 既然是慰问演出，市领导自然也是要去的，市分管矿物的副市长，矿务局、工会等各单位都去了，因工青妇不分家，市团委、妇联也都去了。 人多，车多，市团高官丁启后，人年轻自己又会开车，便充当了司机。 毕竟是领导开车，其他演职人员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这辆车。 等到林玉茹返回去拿了话筒回来，便只有这辆车在等着了。 丁启后今年二十八九岁，戴一副眼镜，看到林玉茹过来了，主动开了车门：“林主持，坐我的车吧。” 林玉茹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坐上了车。 索性丁启后在面对林玉茹的时候没有架子，说话也幽默风趣，一上车就问了些林玉茹工作上的事儿，说了些现在的工作。 听说林玉茹以前是在冷蝶冰箱厂的广播员，又问了些冷蝶冰箱的事儿。 知道林玉茹没有去过矿上，便又介绍了点矿上的情况。 一路上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冷场。 等到了芒砀山矿厂，两人已经聊了很多话，像是朋友了。 到了地方，大家便都忙碌起来。 等到演出结束，回去的时候，众人又都按照来时坐车的方法坐了。 林玉茹便又坐上了丁启后的车。 回去的时候林玉茹累了，刚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 等到了电视台门口，才感觉有人拍自己。 睁开眼见是丁启后，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昏暗的路灯下，丁启后拍林玉茹的样子就显得有些暧昧。 许是感觉出了气氛不对，林玉茹丢下了一句：“谢谢丁书记，丁书记再见。” 就急慌慌的跑下了车。 丁启后看到落在后座上的话筒，拿过来把玩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 车一掉头，往市政府的方向开去。 却没有注意到，后边一辆自行车远远的跟了上来。 林玉茹惊慌的跑回宿舍，见自己门口堆了一堆的东西，纳闷着开了门，见到石静期塞在门缝里的纸条才知道怎么回事。 暗骂石静期是呆子，将这些东西堆在这里，她没办法往家拿，还不如直接放在厂里，俩人商量了什么时候一块送到她家去。 自己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拎进来，挨着墙根放着，想着明天给石静期打个电话，再商量怎么办。 高团结怎么也想不到，他在快过年的时候，还能来派出所赎人。 最近厂子里忙的不得了，那些年轻人每日里不是造冰箱呢就是搬冰箱呢，连喝酒的空都没有，更别说闹事了。 一听说派出所让去赎人，他怕又是石静期几个人出了问题，着急忙慌就去了，一到才发现，又是铁志勇。 而且这一次不是能够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事儿。 早知道他把市团高官给打了，高团结怎么着也不可能过来。 现在和人做调解，还不如直接告诉派出所把铁志勇开除了来的利索。 打了处级领导，不是高团结这个小虾米可以解决的，跟人说不上话啊。 只得又打了电话叫严卫东。 等着严卫东的时候，高团结看着铁志勇只觉得自己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扇这铁疙瘩两巴掌。 “这次又是为了啥？不会又是因为林玉茹吧？你能耐了是不？人家林玉茹的事有人石静期管呢，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人家两人恩恩爱爱的时候，咋没见你揍石静期呢？”高团结一连串问道。 “石静期那是玉茹承认了的，打了他玉茹会生气。”铁志勇瓮声瓮气道。 “你打了市里领导林玉茹就不生气了？你为啥打人家？又是一声不吭就动的手？”高团结说着，拳头忍不住就要朝着铁志勇而去。 被一直在旁边看着邵志强拦住了，拉出门去。 “小高，小高，你别冲动，我给你说怎么回事。” 邵志强便把事情给高团结说了。 原来铁志勇没事儿的时候，就爱在电视台附近猫着，今儿林玉茹他们走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见回来的时候，林玉茹还坐的是丁启后的车，便留意了，看到了丁启后挨林玉茹很近拍林玉茹的肩膀，又看到林玉茹仓皇的跑了。 就觉得林玉茹是不是受了丁启后的欺负，看丁启后把车开走了，他就跟了上去。 丁启后要是开车直接进了市政府还好，想必铁志勇也没有那个胆子跑进市政府打人。 偏偏丁启后没去市政府，而是去了咱市里新开的那家青春卡拉ok，他便想着人家不是个好人，调戏林玉茹还出入卡拉ok，必定是仗着自己是哪位领导的司机，狗仗人势，才无法无天的，等人一出来，便把人揍了。 “其实林主持人坐丁书记的车就是巧合，林主持人在丁书记的车上睡着了，丁书记到了就拍了拍肩膀把人叫醒了，丁书记去青春是因为林主持人把话筒拉下了，丁书记去问问他家里能不能配个一样的，人老板是丁书记的朋友。”邵志强拍着高团结的肩膀说道：“你们厂这个铁疙瘩，太冲动了，啥都不清楚就乱动手。” 说着话，严卫东来了。 事情自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解决的，就算是严卫东来了，不是一个系统的，丁启后也不会多给面子，坚持让按照流程来。 按照流程铁志勇就得被拘几天，铁家这年就过不成了。 都是自己厂里的人，严卫东也不忍心。 眼看着丁启后怎么都不松口，还是高团结道：“要不？让林玉茹来试试？” 事情因她而起，或许还有些办法。 一说请林玉茹来，倒是丁启后发了话：“今天已经很晚了，等到明天再说吧，林主持今日累了一天，不好打扰的。” 人家发话了，只得等到明天。 第四四章 开除铁志勇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六。 史新华的儿子结婚，厂子里除了当班的年轻人，其它人都去了。 小黑开着大卡车带着一大帮小伙子去给新娘子拉嫁妆，小钱开了新的小汽车去接新娘子。 高团结和石静期则是一早便去电视台找林玉茹。 铁志勇还在派出所关着呢，不管厂里怎么处理他，总得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石静期本来不愿意管铁志勇的事儿，在他的心里，觉得铁志勇是有毛病的。 林玉茹摆明了不喜欢他，为什么那么执着，而且现在林玉茹是他对象，有啥事有他呢，关他铁志勇什么事儿呢。 他一想到铁志勇经常在电视台门口猫着，就有些后怕，如果铁志勇心中存了歹意，后果不敢想象。 其他人能不能伤害林玉茹他不确定，铁志勇这样下去肯定会伤害林玉茹的。 与其留着隐患，不如关他一阵让他长长记性。 还是高团结说铁志勇家中只有一个母亲了，身体还不好，好劝歹劝才把石静期劝过来的。 不过石静期过来，也不是来劝林玉茹去帮铁志勇求情的，他尊重林玉茹，林玉茹想不想帮这个忙由林玉茹决定。 林玉茹一看两人那么早就来找她了，先说道：“你们怎么那么早就来接我了？啊，我想起来，今天是不是史厂长娶儿媳妇？我把这事儿都忘了。” 高团结看石静期不说话，急着道：“姑奶奶，咱办完了事再去喝喜酒，先把铁志勇从派出所弄出来再说。” “铁志勇怎么了？”林玉茹着急问道。 高团结便把事情说了，道：“厂里想着，你和丁书记认识，看看能不能去说说，由厂里处理铁志勇，别关派出所了，留了案底就不好了。” 林玉茹闻言，立刻跳上了石静期的后座，道：“那赶快走吧，丁书记应该不在派出所吧，咱去市团委。” 两辆自行车往市政府的方向而去。 石静期在路上，斟酌了一下问林玉茹：“玉茹，铁志勇总是猫在电视台门口，想想还挺可怕的，要不，咱还是给他点教训吧。” 林玉茹在后边咬了咬嘴唇：“先把人弄出来再说吧。” 既然林玉茹这样说，石静期便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市政府，几个人去了市团委。 丁启后果然在办公室，其实他也年轻力壮的，就算是挨了铁志勇一下也不太明显，经过这一晚上只能看出额头上有块红印。 见林玉茹过来给铁志勇求情，便爽快的答应了，给邵志强挂了电话，说自己同意调解了。 从市政府出来，高团结去派出所接人，石静期载着林玉茹往电视台去。 严卫东和高团结怎么说丁启后都不同意调解，林玉茹一出面，丁启后那么轻易就同意了。 让石静期觉得别扭，待快到电视台门口的时候，便问林玉茹道：“那个丁书记结婚了没有？” 林玉茹不以为意：“我哪里知道，我也是昨天才和人认识。” “哦，看着你们挺熟的，他那么给你面子。”石静期道。 林玉茹本就是个心思细的，一听石静期这话说的酸，立刻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问道：“石静期，你什么意思？” 石静期看林玉茹生气了，忙道：“我没什么意思，真没别的意思。也许是因为丁书记觉得铁志勇已经在派出所关一个晚上，受了教训了，所以你一去，就借坡下驴了。” 石静期帮林玉茹找借口，心中却是想着，他自己有一朵花，觉得好看，每天捧在手里，说不定别人也看着好看，想摸一摸，嗅一嗅，但是没关系，只要这花还在自己手里，别人谁觉得好看都没用。 林玉茹也不愿意和石静期吵架，便道：“你没啥意思就行，你要是不相信我，我肯定不再理你了。” 石静期看林玉茹好了，便又说了好多他觉得好听的话，才算是哄好了。 两人便推着自行车往电视台走，商量定了一会儿十一点的时候在厂门口会面一块去史厂长家喝喜酒。 明天找个时间帮林玉茹把东西送到林玉茹家去。 林玉茹家就在民城边上的林家铺，骑自行车一个小时能到。 林玉茹的东西多，不但有厂里发的福利，还有电视台发的福利，林玉茹给家里买的年货，林林总总加一块两辆自行车也带不下，石静期便想着明天借辆三轮车。 三轮车比自行车又慢些，来回大概得三个小时。 石静期和林玉茹分开之后，便盘算着自己明天怎么挤出这三个小时。 史家的喜事办的很热闹，不论是用小轿车接的新娘子，还是新房里崭新的电冰箱，在史家那条街上都是独一份。 史新华高兴，史家便对厂里来的人更加热情，去的人里，个顶个都被灌了酒。 但是因为下午还有事儿，严卫东、李光明、高团结几个都没有多喝。 下午，冷蝶冰箱厂的小会议室。 严卫东、李光明、高团结团团而坐，商量铁志勇的事儿。 铁志勇是高团结领回来的，铁志勇先向两位领导汇报详细的经过，然后道：“我怕他再惹事，从派出所直接带回了厂里，现在让几个工人看着呢，两位厂长看这事咱怎么处理？” 铁志勇从进厂开始就是李光明手底下的人，他有些不忍直接开除了，便问道：“咱们拟的那份分配名单里，给铁志勇的岗位是什么？” “制冷车间工人。”高团结答道。 “制冷车间不行。”严卫东道：“冷蝶冰箱的事儿市里还没给消息，这时候不能再出岔子，若是让丁书记知道咱们把一个打过他的人，又安排到了制冷车间学造冰箱，怕是心里不舒服。” “那要不？”高团结道：“直接开除了？” 开除的话，还得他往外说。 严卫东想了一下，道：“我觉得，铁志勇的事情，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严卫东说完，高团结便去办了。 李光明捏了捏额头：“老严，你到底还是心软，但愿这铁疙瘩这一次能够想开吧。” 到了晚上，厂里下达了开除铁志勇的通知。 第四五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在小城市里，不过是一晚上， 铁志勇因为打了市里某个领导被厂里开除的消息就传遍了。 石静期没有在意铁志勇的去向，他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市里终于给了回话，为了冷蝶冰箱的事儿，省里特意赶在年前开了会。 同意了冷蝶冰箱的销售模式，但是对于冷蝶冰箱厂他们有更高的要求。 肖云霆从省里回来之后，特意看了高团结写的，冷蝶冰箱厂交上来的《关于冷碟冰箱的发展规划》。 叫了冷蝶冰箱的人去开会，严卫东想着这《规划》主要是石静期和高团结的成果，便叫了石静期和高团结一块去开会。 石静期本想着要提前给林玉茹打个电话，说他不能去接上她往她家去送东西了。 结果打过去，那边说林玉茹不在，要去找，高团结一直在催，他便没再等，想着林玉茹等不到自己，自然会往厂里打电话问的。 便慌慌张张的和严卫东、李光明、高团结一起往市政府来了。 和市领导开会，对于石静期来说还是第一次。 肖云霆的会客厅里，肖云霆，张仁礼，商务局的局长、分管副局长，再加上冷蝶冰箱的人，林林总总坐了有八九个人。 石静期坐在角落里，腰背挺的笔直。 肖云霆坐在上座，看人到齐了，张口道：“叫大家过来还是冷蝶冰箱的事，冷蝶冰箱自面世以来，发展的非常好，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其中也有很多问题。” “首先咱们的工作还不够全面，想法还不够解放，对冷蝶冰箱的管理和规划还存在着小厂子思路，省里希望咱们尽快将冷蝶冰箱的管理进行完善，向国内一级大企业看齐。”肖云霆手里拿着那份《规划》，说道：“做为一个生产冰箱的企业，不是只有生产、出售那么简单，其它的环节也很重要，就像你们这份《规划》中写的，要有售后、有维修、有检修，其实写的很对，但是我觉得，咱们做事情要尽量避免纸上谈兵。” 肖云霆的语气严肃，场上没有人说话，石静期心中紧张。 偷偷瞄一眼旁边的高团结，见他表情淡定，在认真的听肖云霆说话，心里才安定了些。 “但是对不代表全，做一件事情规划全了，才能走的更稳更远，当然还是那句话，如果还是要纸上谈兵，那咱们今日的会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肖云霆继续说道。 “肖市长，我们虽然有可能想的不够全面，但是绝对没有纸上谈兵。”严卫东接过肖云霆的话说道：“实事都在做，但是实在是有一定的难度。” 李光明也跟着诉苦：“对啊，肖市长、张市长，我们也想有售后、有维修，但是没有人啊，前几天，我们把现在没用上的人都滤了一遍，也没再凑出个维修队来。” “还没技术，现在我们技术方面全靠小石一个人撑着。”严卫东说着，指了指石静期道：“还是个刚出校门的娃娃，就算是再能干，也只有两只手啊。” 石静期想说刘国栋现在也可以了，却被高团结摆手势拦下了。 “对啊，所以，我们不但需要人，还需要聪明的年轻人，最好能多几个像小石这样的。”李光明也接着说道。 “还有，像我们的所有人都没有大企业的经验，见都没有见过，摸索着干事也很难啊……”严卫东又跟着说道。 一屋子的人看着严卫东和李光明唱了五六分钟的双簧。 最后还是张仁礼忍不住了，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俩人的话：“好了，好了，老严、老李，市里也知道你们难，你们辛苦，咱先听听年轻人怎么说。” 这年轻人就是指的高团结和石静期俩人，高团结便接着说道：“各位领导们，其实我们厂啊，是真困难……” 话未说完，就被张仁礼打断了，笑着骂道：“好好说话，年纪轻轻的，怎么学了那俩家伙的习性。” 张仁礼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气氛才感觉轻松了些。 石静期在这笑声中慢慢的将挺的笔直的腰松懈了，轻轻的舒一口气。 高团结便笑着道：“那我们就没有什么意见了，领导们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石静期忙跟着表忠心：“对，坚决完成任务。” 肖云霆笑着道：“这才对嘛，有困难解决困难就是了，你们回去赶快把这些配套东西，都逐步建起来，人不够，招人就是了，年后许你们单独招一批人，下面咱们讨论讨论都还有哪些方面需要完善的，先把机构定下来，然后再说人员安排的事，会简单很多……” 这层面的讨论，没有高团结和石静期什么事，石静期悄悄拉了拉高团结的袖子，比了个大拇指。 牛啊，这一下就得了自主招聘权，有了自主招聘权，就可以网罗专业技术人员了。 高团结在自己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给石静期看。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两人对视一笑。 本来约好的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石静期帮着自己把东西弄回去的，结果等到十一点半也没见石静期来。 林玉茹便想着许是路上耽搁了，自己先回住处把东西归拢了，拎到门外。 结果一下楼，正赶上唐凯旋陪着丁启后往楼上走。 唐凯旋问林玉茹：“小林，做什么去？正好，丁书记找你。” 林玉茹只得站定了向两人问好，道：“我想着趁着今日有空，把台里发的过年的东西搬回家去，唐台长，我请一会儿假。” “听说冷蝶冰箱厂也给你发福利了，那么多，你怎么拿的动？回头让人帮着你送去。”唐凯旋道。 林玉茹是台里唯一的女主持，也是香饽饽，唐凯旋很乐意捧着。 “没事儿，没事儿，我对象帮我。”林玉茹红着脸说道。 “冷碟冰箱的吧？”丁启后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好似看到严厂长领着几个人去和肖市长开会了。” 市团委和市政府在一个大楼里办公，丁启后看到也很正常。 再想着约定的时间石静期没来，林玉茹转头又上了楼。 用电话给厂里打过去，知道石静期果然是去开会了，便有些生气的挂了电话。 这个呆子，要去开会不会给她打电话说一声？ 一转头，见丁启后在门口站着看着她，手里拿着她落在他车上的话筒。 第四六章 说谎 林玉茹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去接了话筒。 “台里还有一个，我想着凑合用两天，得了空再去找您拿回来呢，不值当的您亲自跑一趟。” 丁启后跟着笑：“这有什么，不过是一脚油门的事儿。我帮你把东西送回去？” 林玉茹是个美女，一个大美女。 这一点不但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做为美女，自己心里更是一清二楚。 从小到大，她见过的对她有那方面意思的人太多了。 不过丁启后，她是没有想过的，毕竟漂亮的女人有很多，但是不到三十岁的正处级干部，怕是民城很难找出第二个来。 但是现在看丁启后的表现，怕是有些心思的。 林玉茹的脸色微红，她和石静期好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石静期平日里除了忙些，对她并没有哪里不好。 既已说定了过年要去见石静期的父母，便是已经认定了石静期的。 林玉茹将对丁启后的揣测压下来，道：“哪能劳烦丁书记，我等他明日有空了再去。” “那也好。”丁启后状似无意的问道：“小林家是哪的啊？” “城北的林家铺。”林玉茹道。 “那也不远，我正好要到城北办事，其实顺路的。”丁启后道。 依着丁启后的身份，满不用和林玉茹这样说话。 林玉茹心中明白，便也不好那么强硬的拒绝。 看他执着，只得答应了，带了东西，坐了丁启后的车，往林家铺而去。 林家铺的人都知道村东头林家的那个漂亮闺女上了电视，做了电视台的主持人。 年前又坐着小汽车往家拉了一车的好东西，更是引得半个村的人都来看热闹。 林玉茹不敢让丁启后下车，只告诉家人说是电视台的车，要到北边办事，顺便帮她把东西捎回来。 大家各忙各的，都没有在意被开除之后的铁志勇去了哪。 而今日郑州冷碟冰箱门市部，刘琴琴也忙了半天，许是因为临近除夕，过来买冰箱的人更多了。 好不容易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了一点空，刘琴琴趁着客人少，将写好的歇业通告贴在门上。 今年没有年三十，腊月二十九那一日便是除夕，冷蝶冰箱门市部准备从腊月二十九歇到正月初三。 正月初四开门，放假四天。 刚把通告贴好，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黑壮壮裹着半旧棉袄，拎着铺盖卷的男人站在门外朝这边张望。 正是铁志勇。 刘琴琴很是惊讶，忙问道：“铁志勇？马上就过年了，你怎么来了？怎么没有坐小黑哥他们的卡车来？” 小黑他们是每日最少跑一趟过来送货的。 铁志勇憨厚的赔着笑：“琴琴姐，厂里把我开除了，团结哥说让我来找你。” 一听说铁志勇被开除了，刘琴琴着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外边冷，快进去说。” 铁志勇进去暖和了一会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刘琴琴说了。 道：“团结哥帮着出的主意，让来郑州找你来，说你们都回去过年了，我正好在店里帮着看着这些冰箱，别让人给偷了。” 刘琴琴看着铁志勇，只觉得头疼，没好气道：“我们几个女孩子在这那么多天，也没见把东西丢了，你先等等，我问问怎么回事。” 将铁志勇安置在木板后边，自己去打电话。 没找到高团结，此时的高团结还在民城市政府开会呢。 只得又回去，想着不管怎么着，得先让铁志勇吃饭。 便又喊小莉领铁志勇去吃饭。 小莉便是当初先跟着刘琴琴接电话，后来又跟着一起来郑州的女孩儿。 刚才铁志勇说的她也听到了，闻听，忙拿了钱去带铁志勇去吃饭。 这边刘琴琴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忍心，上楼去找韩建设。 她得给铁志勇安排个住处，总不能让他露宿街头吧。 韩建设正在忙，现在二楼正在上顶，他们计划年前上好顶，年后再做完善工作。 听到刘琴琴说的话，想了想，指了指屋后边巷子里一个窝棚，道：“你看那里行吗？平常我们物料堆在外边怕丢，便每天晚上留个人在那窝棚里值夜班，他若是在那窝棚里住，我们也能安安生生过个好年，窝棚里有煤炉子，也不冷。” 刘琴琴忙道：“行，行，谢谢小韩哥了。” 等到小莉领了铁志勇回来，便将铁志勇安置在了那窝棚里，叮嘱他别乱跑，吃饭会让小莉叫他。 忙完了，又去给高团结打电话，这一次找着高团结了。 高团结的意思是，厂里虽然把铁志勇开除了，但是可以把他当个临时工用，工资就照着温雪峰的媳妇儿翠英那样开，先让铁志勇在郑州门市部给她们做几天保卫工作。 高团结还透露给刘琴琴，这是厂长严卫东的想法。 厂里既然这样安排了，刘琴琴就照做，反正她们这里又没有林玉茹，不怕铁志勇惹事儿。 腊月二十八下午，所有的工厂、单位都放假了。 制冷车间的机器也在下午五点准时停了下来。 石静期和刘国栋商量着排了班。 其他人都是正月初八开始上班，而制冷车间和产品库、运输队则是自初四开始上班。 都忙完，天已经黑了，石静期想了想，往电视台来。 林玉茹的东西他还没有帮林玉茹弄回去，而且林玉茹还答应了要跟他回老家一趟，具体的事儿他还没有和林玉茹商量。 在林玉茹的宿舍找到林玉茹。 听说他还没有吃晚饭，林玉茹陪他去吃饭。 电视台也走了很多人，食堂里人很少。 两个人直接找了张桌子坐下了。 石静期便先问起林玉茹东西的事：“咱们明天一早，先帮你把东西送回林家铺。” 许是因为东西是丁启后帮着送的，林玉茹有些心虚，一边帮石静期夹菜，一边说道：“台里的车正好到北边有个采访，便给我捎回去了。” 石静期不疑有他，问道：“那明天我先陪你回趟家，咱们再往我家里去吧？” 林玉茹继续给石静期夹菜：“台里没有给我放假，说春节的这几日正是忙的时候，我恐怕不能陪你回去了。” 这个倒是实话，他们新闻的几个人，都不放假。 石静期也不勉强：“没事儿，没事儿，以后有机会了再回去也不迟，你刚到电视台，还是工作要紧。” 林玉茹红着脸点头：“嗯。” 第四七章 石家湾 石家湾在民城的西边，背靠着一座大山，山前面有一道水湾，石家湾的人世世代代围着水湾居住，又因石姓是此处的大姓，便叫做石家湾。 石家湾朝着民城的方向，没有山，是一条还算平坦的土路，土路只有五里长，五里之外便是石家湾所在的镇，从镇里到民城市有私人跑的小巴车，车走走停停，大概得一个多小时到民城。 石静期考虑了一下，如果坐车，下了车还得拎那么多的东西走上五里路。 便想着骑了自行车回去。 他的工资高，这几个月又有奖金和加班费，早在将那辆凤凰自行车留给刘玉茹后便买了一辆新的二八自行车。 从林玉茹那里回来，便将自行车推出来，充好气。 去食堂找老夏。 老夏老伴死了十来年了，只有一个闺女，前几年闺女也嫁到隔壁市了，家里便只剩了他一人，所以年年过年，老夏也不回去，留在厂里给几个同样不回家的工人做饭。 石静期过来找老夏借挎篓。 这是一种荆条编制的大筐子，两边编成竹篓似的容器，中间连接起来，隔着一个自行车车座那么宽的距离，上面还高出十几公分的边沿，使连接的地方看着像是个小桌子。 放到自行车后座上，固定好，装东西很是方便。 因食堂的三轮车这几天借的人多了，高团结便让人去集市上买了两个挎篓放在了食堂，石静期正好借来用。 今日不用准备夜里那一顿饭，老夏自己炒了两个菜，正准备提了去找老丁头喝点小酒。 看到石静期过来了，便让石静期自己去拿。 石静期自己在后厨的储藏室将挎篓找出来，搬回了宿舍。 将挎篓擦了一遍，固定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便去睡了。 第二日，早晨五点，石静期准时醒了。 洗漱后，将厂里发的东西，自己给父亲买的烟酒，给母亲买的布料，自己准备换洗的衣服，这几日准备在家看的书，另外还有他买的一个崭新的手电筒，二十块电池，三包白色蜡烛，十块香皂，两包洗衣粉，两包红糖，两包白糖全部放到了框里。 将两个框填的满满当当的，又拿了一个水壶灌了满满一壶的开水，放到前面的车框里。 去食堂赶早吃了个早饭，老夏知道他要骑自行车回石家湾，又给他包了两个包子两个鸡蛋放在了车筐里，让他路上吃。 石静期出了厂门，直接去了食品门市部，买了几包点心，另要了两张包点心的油纸。 将点心整齐的在挎篓里排列好，上面用油纸盖上，用麻绳箍住，一路向西，出了民城市。 从民城市到石家湾，骑自行车大概得将近四个小时，因路上有残雪未化，经过车轮无数次的碾压，结了冰，不敢如平时走的那么快，大概需要四个多小时。 不过，因许久未回家，石静期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最初还有些冷，后来出了汗，便也不觉得冷了。 骑的累了，便停在路边喝上几口水，吃上一个包子或是鸡蛋。 等到快到镇上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雪来。 路两边是光秃秃的梧桐树，梧桐树的后边是绿油油的麦子，石静期看着雪花飘啊飘，将头上的帽子戴好，心中又高兴了几分。 瑞雪兆丰年，下雪了才好。 等到了镇上，雪已经开始大起来，石静期抓紧了些，终于赶在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之前进了石家湾。 正是做中午饭的时候，又下了大雪，石家湾的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人。 正准备静悄悄的往家去，却见一个穿军绿大衣的身影往村口而来。 看身影，正是父亲。 石静期忙朝着父亲而去。 石父也看到了儿子，便站住了没动，等儿子到身边了，说道：“回来了，你娘念叨好几回了，说你怎么还不回来，让我到村口来望望。” 石静期便推着自行车和父亲一起往家去。 石母正在灶间忙活，听到石父喊了声：“孩儿他娘，孩子回来了。” “好，好。”石母边从灶间出来，便说石父：“把春联贴上，鞭炮点上，我去下饺子。” 石家湾这边的规矩，年三十那天天黑之前必须把春联贴上，春联贴上之前家里人必须都到齐了，为图个热闹，贴春联的时候还要放一挂鞭炮。 村里若是一家子都在石家湾的，通常吃早饭之后就把春联贴上了。 左邻右舍的听到石静期家的鞭炮响了，便都知道，这是村里的金凤凰回来了。 等到吃了午饭，石静期家就没有断过人。 虽然下着雪，但是旁门的叔叔大爷想过来看看这个出息的晚辈，同龄的想过来看看儿时的玩伴，家里有孩子的想过来让石静期给孩子说几句鼓励的话。 石静期带回来的点心，拆开两包来，直接放到厅堂的八仙桌上，谁来了就让人吃两块。 给石父买的烟，也拆开来，但凡有抽烟的，石父都让上一支，给人说是儿子孝顺他的烟。 石母将石静期带回来的东西都一一的摆了一地，逢人便说石静期做了造冰箱的车间主任，一个月领一百多块钱呢，还和市长开过会。 村里人都没有见过市长，也不知道冰箱是个啥，但是一百多块钱是许多人家一年的收入，便都说石静期有出息，给他爹娘争了气。 村里人淳朴，夸奖就是真的夸奖，亲热便是真的亲热，石静期听着高兴，便也饶有兴趣的和众人聊着天。 等到下午四五点，因都要回去准备年夜饭，石静期家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石母准备找了煤油灯点上，被石静期拦住了，让她在各处点了蜡烛：“以后咱们就点蜡烛，我的工资够您用蜡烛的。” 说完，从身上掏出二百元来，都是十元一张崭新的票子，给了石母：“厂里给我发的奖金，您留着花。” 石母高兴的直抹眼泪，他们为了供石静期上学，在村子里算是日子过的困难的，如今一下成了大户，自然高兴。 对石父道：“他爹，咱们春天的时候用这钱修房子。” 石父忙说好，催着石母赶快去做年夜饭，他要跟儿子喝两杯。 年夜饭还没上桌，石家湾的村长来了。 第四八章 老村长 老村长也姓石，今年六十多岁，虽然与石静期家出了五服，但是论辈分石静期也该叫做爷爷。 石静期这么多年上学，石家有周转不开的时候，每一次都是找老村长借钱，老村长曾经帮着度过了许多次难关。 石静期考上复旦大学，老村长是除了他父母以外最高兴的人，又是做东请镇里来祝贺的人吃饭，又是送石静期东西。 平常石静期若是在家，村里头有个什么事儿，老村长也愿意抬举一下他，说他是村里的秀才，该坐上桌。 所以石静期对老村长很是尊敬。 看老村长披着一件旧的羊皮袄，微驼着背，没有拄拐，也没有拿手电筒，便忙将老村长搀扶着上了屋。 石父也忙站起来，父子俩请老村长在上座坐了。 老村长脸色虽冻的黑红，但是看到石静期，眼神是高兴的，道：“期娃，总算是赶回来过年了。” 石静期忙说道：“我今天晌午饭的时候回来的，本来想着明天一早去看您的。” 石父拿出一大包石静期带来的旱烟丝，放在老村长的手边，道：“叔，期娃给你带了烟丝。” 老村长很高兴，立刻从腰间拿了烟斗来，磕了两下，石父把烟丝拆开了，老村长自己动手装了一烟斗，就着蜡烛点燃了，吸了一口，道：“果然还是城里买的烟好抽。” 叫了石静期在他身边坐下，细细的问了他的工作，都做什么，平常都是怎么和同事领导相处的，对待工作的态度怎么样等。 等到酒过半巡，却听外石静期一一详细的答了，石母端了饭菜上来，石父留的真切，拆了一瓶石静期带回来的酒，要给老村长满上。 老村长正在兴头上，便端起酒杯和石静期父子碰了一杯。 刚放下杯子，就听还有人敲门，石母去开了门，见竟是村长家的大孙女。 小姑娘十五六岁，穿着大红色棉袄，围着一条围巾，脸色冻的通红，一见到石母便问道：“大娘，我爷是不是在您家呢，我妈让我过来找他回去吃饭。” “春花啊，你爷爷在这儿呢，你敬期哥回来了，还带了点心，你冷不冷，快进来吃。”石母热情的道，拉着春花的手往屋里走。 石家湾没有女子不能上桌的规矩，石母将春花摁在凳子上塞了点心给她吃，就要去给春花拿碗筷。 老村长却是站了起来，道：“春花她大娘，别忙了，我们爷俩走了，大除夕的，哪能真的都在你家吃饭呢。” 石父忙上前去扶着老村长的手臂：“叔，咱不都是一石家吗，您哪能酒喝一半就走？” “是，是一个石家，在你们这喝两杯就行了，再呆就是坏规矩了。”老村长笑呵呵的说道。 春花趁着大人们客套拉扯的功夫，一口将自己手里的鸡蛋糕吃完，悄悄的拉石静期的衣袖：“敬期哥，你带小说了没有？” 在这小村里，她平日里除了课本就没有接触小说的机会，去年暑假，石静期回村住了些天，带了两本外国小说消遣，被她看到了，借了去看了几天，从此就记住了，心心念念着石静期若是回来，再找他借书看。 刚才她娘一说让人过来找她爷爷回去吃饭，她主动要求来了。 石静期嘿嘿一笑，拿出两本金庸的书来。 “一本《天龙八部》，一本《笑傲江湖》，都是很精彩的武侠小说，你先拿着看。” 春花忙接了过去，担心书一会被雪打湿，作势就要掀开衣服把书塞到棉袄里面去。 石静期忙拦住了，随手拿了包点心的油纸，道：“用这个。” 春花接过，仔细的将书包好了。 这边老村长已经到了屋门口，催着春花：“妮子，快走了。” “来了。”春花答应一声，跑去门边扶老村长往边走。 石母忙拿了一包点心，快走了几步将点心也塞到春花的手里。 老村长走了，石静期一家安安生生的将饭吃完。 石母收拾了厨房，烧了一锅的热水，一家子都用热水泡了脚。 石静期的房间在西屋，父母的房间在东屋，他也不往西屋去，和父母一起回了东屋。 冬日天冷，一家子都窝在被窝里，一人抱了一个热水袋，倒也暖和。 父母俩人听着收音机里的广播，石静期则是拿了本书凑在蜡烛下看。 “老村长说，明年或者后年咱们村就通电了，有了电就光亮了。”石父道。 他早年间为了供石静期上学，曾在煤矿上干过几年，煤矿上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却有电，知道有电的方便。 石静期便放下书和父母商量：“我把那辆自行车也留给你们吧，有了自行车上镇上方便，我回民城的时候坐车回就行。” 石母忙道：“不用，不用，我又不会骑，我们不出门，架子车就够，还是你骑走……” “你不会骑我会骑啊。”石父打断石母的话：“儿子孝顺我们的，为啥不要啊，有了这洋车子，咱们就方便了。” 石静期呵呵的笑：“那就给你们留下嘛……” 石母拿手拍拍儿子的胳膊：“你不是捎信儿说对象跟你一块来吗？怎么人家姑娘没跟着来啊？” “她春节上班呢，咱这边要是通电了，我给您买台电视，您就能在电视上看到她了。”石静期道。 “尽胡说，人家上电视的都是仙女儿，能是你对象？”石母说道。 石静期只笑，也不再辩解。 等到了初三那日，一大早，石静期刚吃过早饭。 看到春花又来了，手里拿着那两本书：“敬期哥，我把书拿来还你，我爷爷说你今日就要回民城了。” 石静期看她神情憔悴，双眼通红，问道：“熬夜看书了？” 春花点点头：“不熬夜看不完，就是我妈说我浪费烛火。” 石静期不接那书：“我忘了告诉你了，这书送给你了，你慢慢看。” 春花脸上立刻挂上了笑，道：“真的？” 石静期伸手拍拍小丫头的头，笑着道：“真的给你了，就是特意给你买的。” 第四九章 春花的理想 接着问道：“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考上高中？” 春花是村里仅有的几个正在上初中的孩子之一。 “不怎么样。”春花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我成绩越来越差，估计中专和高中都考不上，我妈说，我要是考不上就早早的回家嫁人。”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是还不懂得嫁人的意义，只知道是一件很让人苦恼的事儿。 石静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只得道：“你还是得努力学习，还有一学期，努努力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不放弃，人人都有实现梦想的机会。” 他们这些大山里的孩子，更得加倍的努力，城里的孩子考不上大学，能进工厂，能做小买卖，能跟着自己的父辈学门手艺，而他们，除了读书，没有其它的出路了。 春花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耳朵里去。 过了一会儿，方才好奇的问石静期：“敬期哥，城里的书店是不是什么书都有？” 石静期想了想，民城的新华书店虽然书不全，但是中外知名的小说也都是有的，应该够春花看了，便点了点头。 “你说这些书里的故事编的真精彩，比我爷爷讲的精彩多了，我怎么写不出这样好的故事呢，敬期哥，你说人人都有实现梦想的机会，我的梦想就是能成一个写小说的。”春花说着，咬了一下嘴唇，道：“不过，生在这村子里，我怕是实现不了了，敬期哥，我把我写的故事给你看好不好？” 春花的语气很是感慨，小心翼翼的。 她常常这样感慨，她身边的人都说她是看那些书看傻了，整日的只知做白日梦，嘲讽她若不是因为是村长家孙女，怕是连做白日梦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让那些人知道她偷偷写了故事，肯定会笑话她的。 但是她知道石静期不会，敬期哥是村里的秀才，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笑话她呢。 没想到春花还有个当作家的梦想，还偷偷写了小说，石静期很感兴趣，笑着道：“有梦想是好事，万一实现了呢，把你写的拿来给我看看。” 春花便从怀里掏出个本子来。 这是个把各种烟盒纸、包装纸剪成一样的大小，用针线沿着边沿缝了一遍，装订成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石静期仔细的翻阅的，发现上面写的是一个住在山村里的小姑娘有一天遇到一个城里来画画的男学生，和男学生学画画的故事。 文字很稚嫩，字里行间透漏着硬装出的成熟。 石静期不是文科生，不能给春花一个专业的建议，只赞道：“写的挺有意思的。” 春花脸色一红，许是第一次有人夸赞她的故事，情绪有些激动。 小心的将那本子收起来，道：“敬期哥，我若是没有考上，能去城里找你吗？” 石静期满口答应：“好啊。” 春花像是得了什么承诺，高兴的跑开了。 因石静期下午要去镇上坐车，石母早早的就做了中午饭。 吃了午饭，石父将石静期送到镇上，俩人一起在路边站着等车。 大概半个小时，车来了，石父将石静期送上车，看着车开走了，才回去。 而石静期则是坐车一路到了民城。 本想着先去电视台找林玉茹的，一想自己刚才从村里回来，必定灰头土脸的，便转变了主意，直接回了厂里。 在厂里洗了澡，换了身衣裳，石静期往制冷车间里去。 刘国栋、温雪峰、吕复兴几个已经在了。 看到石静期来了，几个人相视一笑。 说了会话，温雪峰道：“难得今日不忙，今儿我让翠英做几个菜，请大家喝酒，正好有从家里带来的卤大肠和猪头肉。” 众人都说好。 几个人一起将车间、仓库、产品库等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吕复兴起哄让刘国栋把对象接过来一块吃饭，刘国栋便和石静期商量着让他把林玉茹叫来和陆红梅作伴。 温雪峰去帮着翠英操持准备，拜托吕复兴去请高团结。 石静期和刘国栋一同出了厂，各自去接自己的对象。 石静期到了电视台，却没有找到林玉茹。 问了其他人，别人也不太清楚，只说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见到的。 石静期想着林玉茹大概是回林家铺了。 转头骑了自行车回去。 待回了厂，大家已经都到了。 几人就在温雪峰他们住的那间小屋的地上，摆了一张小小的桌子。 那屋子虽然小，但是被翠英收拾的干干净净，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倒是也不显得挤。 陆红梅已经跟着刘国栋来了，羞涩的坐在床边吃糖，看到石静期一个人回来了，便问道：“玉茹呢？” 她因着平日里和刘琴琴有来往，和林玉茹见过几次面，所以双方是认识的。 刚才她不好意思跟着刘国栋来，刘国栋也说了林玉茹会在。 石静期有些不好意思：“玉茹她有些事儿，不在单位。” 吕复兴道：“那必定是出去采访了，他们电视台里天天新闻上都播出去采访。” 吕复兴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有时候会看《民城新闻》。 高团结也跟着说道：“就是，咱们市的电视台，记者主持人不分，抓着人就乱用，我前天也在电视上看到林玉茹了。” 听他俩这样一说，大家便不再纠缠。 陆红梅看翠英在忙，放下手中的糖，道：“嫂子，我帮你。” 翠英没有借用食堂的灶，怕和厂里说不清，在一个煤炉子上炒菜做饭。 众人也不着急，边说话边耐心的等着。 翠英做好一道菜，陆红梅帮着端上来，众人便吃上一回，喝一回的酒。 等到最后炖了一锅的红烧肉，翠英和陆红梅便都上桌吃了，吃完躲旁边说些女人家的话题。 直热闹到晚上九点多，才算是散了。 因要送陆红梅回去，刘国栋不敢喝多，一出来还能骑稳自行车，便送了陆红梅回去。 高团结和吕复兴都喝了七分醉，俩人互相搀扶着回去了。 石静期则是很难得的喝醉了，被温雪峰送回去之后便倒头就睡。 第五〇章 都挺好 第二日一大早，除了制冷车间和运输队的人员外，厂里三巨头也都到齐了。 史新华的退休赶在年前办了下来，知道今日厂里大多数人都开始上班了，便到厂里来看看。 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商量接班的事。 他的儿子是转业军人，儿媳是小学老师，自然用不到接他的班。 厂里却有好多的老工人，找到他，想要让子女接班。 照着如今的情形看，厂里转型是注定了的，好多五十多岁将要退休的老工人，便产生了想要子女接班的想法。 都是一辈子的老伙计，有一个去找史新华，就有几十个去找史新华，史新华应下了一个，就不得不应下全部。 所以想趁着自己人走茶未凉的时候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如果是普通得过且过的厂子，子女接班是符合政策的事，哪些人退，哪些人接班，领导班子商量了就好。 但是因要接班的这些农机厂二代们以后都要围绕制冷车间工作，所以也叫上了石静期和刘国栋开会。 对于接班的事儿，高团结早在年前他们在市里开过会之后就提醒过了石静期，几人也有过商量。 石静期的观点一直是觉得只要是年轻人，总有会干的适合干的活，所以除了年龄上，他并没有其它的要求。 石静期没有要求，刘国栋和高团结在厂里工作了那么些年，和那些老工人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事情很顺利的商量好，高团结便去负责做这件事儿。 石静期他们则是立刻投入了生产。 高团结收到了刘琴琴的电话。 铁志勇被韩建设要走了，到第五建筑队做了建筑工人。 原来刘琴琴为了初四能早早的开门，和小莉几个一起作伴，初三那日便去了郑州。 到了郑州，韩建设便说要请大家吃饭，众人便都去了。 饭桌上才知道，铁志勇在那几日里和韩建设喝了几次酒，两人俨然已经是哥们了。 韩建设看铁志勇身强体壮，在门市部守个门浪费了那把子力气，便提出让铁志勇去他们建筑队。 铁志勇已经不是冷蝶冰箱的人了，他愿意去哪里是他的自由，刘琴琴便做主答应了。 打电话过来就是告诉高团结一声，厂里不用再算铁志勇这份工资了。 高团结也觉得铁志勇如果能够去韩建设的建筑队，对他也是一个出路，告诉了领导们一声，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等到正式开始上班的日子，一大早高团结就将原本定好的人员分配名单贴了出去。 因有前面同意接班的事儿，众人对分配也都还算是满意，倒是没有几个去厂办提意见的，省去了高团结许多的麻烦。 制冷车间每个班又增加了二十人，产品库也增加到了六人，运输队增加到了十人，高团结的办公室也要了两人。 原本电话组，刘琴琴和小莉都去了郑州之后，只剩下一个叫做珍珍的小姑娘，此次接班的人里有机灵的小姑娘，便也给珍珍增加了两个人。 石静期和刘国栋商量着，成立了个维修车间，负责进行成品的检查和售后维修。 因这工作要求技术水平必须达标，维修车间便由刘国栋亲自负责。 刘国栋从制冷车间里抽出了十名技术水平高的，拉起了一支队伍。 转眼间到了元宵节。 元霄过后，小钱正式从局里调了过来，成了冷蝶冰箱厂的司机。 车管所那边也来了通知，让冷蝶冰箱厂的这一批人去学车，准备考驾照。 这一批里，厂里除了给四个运输队队员报了名，另外给高团结、石静期、刘国栋、刘琴琴几个年轻人也都报了名。 为了学车，刘琴琴从郑州回来了。 在家里陪着刘家父母吃了一顿饭，依旧住在厂里。 在厂里食堂吃了早饭，众人一起骑了自行车往车管所来。 民城的东北角，是一片六十多平方公里的森林。 民城在黄河边沿，黄河原本从此处经过，后来黄河偏离了原本的河道，留下了一大片的空白沙地。 五十年代，为了锁住风沙，成立了民城林场，三十年下来，栽出了这一片的绿荫。 车管所就设在森林入口处。 众人骑着自行车，虽然都还穿着棉衣，但是一路走来看已经有树微微的冒出绿色，便都心情好起来。 本以为到了车管所，便是学车练车，谁知道到了那里一人给发了一张表，让他们去体检。 众人又拿了体检单子去体检。 待到体检完了，还是没摸着车，直接通知让几人一周后去考试。 回去的路上，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有几个脾气暴躁的直接骂了脏话。 石静期和刘琴琴没有凑热闹，并排骑在队伍最后边。 “早知道这些人不干事儿，我就不回来了，净耽误功夫。”刘琴琴也抱怨道。 “看车管所的意思，厂里给咱交了钱了，他们的会给证，考试估计也是走走形式，要不你先回郑州？”石静期道。 “还是要学一下的，不过我还是先回郑州去，回头早一天回来，找小钱练练车就好了。”刘琴琴道。 石静期点头：“这样也行。” 前面的人还在高声吵闹。 刘琴琴想了想，问道：“你现在和玉茹如何了？我俩如今不在一起，好久没通电话了。” “还那样。”石静期说完，又觉得不妥，加了一句：“挺好的。” “嗯嗯，好就好。”刘琴琴呵呵笑着，猛骑了几下去追赶大部队。 石静期便也猛骑了几下，往前面追上去了。 等回到厂里，小黑小钱俩人听到几人的描述，便都有些义愤填膺。 “以前还教教哪是刹车哪是油门，如今倒是什么都不教了，怪会省事。”小黑道。 “那咱也没有办法，自己教呗，小黑哥，你负责大车，我负责小车，咱们把这帮人教会了能开走就行，先把考试过了。” “行，也只能这样了。” 俩人商量定，便给几个人排了个练车时间表，将每个人都教了个的基本。 等到考试的前一天，刘琴琴赶了最早的一班火车回到了民城，小黑单独教了她一下午。 第二天去车管所考试，众人果然都考过了。 第五一章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考试结束，石静期接到了去bj的命令。 同行的还有高团结。 史新华退休了，冷蝶冰箱厂三足缺一脚，市里本来觉得高团结尚年轻，不想提拔他，想再压他两年。 冷蝶冰箱厂缺的那一脚从其它厂调。 严卫东和李光明不愿意，俩人去了一趟市政府，找到张仁礼聊了一下午，带回了高团结升为副厂长的消息。 不过虽然定了下来，却还没有下发任命文件，高团结这个副厂长还未走马上任，便被指使着出了差。 市里也一直记得年前开的那一次会，张仁礼联系了bj雪花冰箱厂，要送冷蝶冰箱厂的人去参观学习。 去学习，技术上自然是石静期，管理上本想让李光明去的，高团结一升职，李光明倒是有借口躲个清闲，找了个年轻人学的更快，更有效果的理由，推了高团结去。 其实刘国栋也是需要去的，但是冷蝶冰箱这边也不能缺人。 制冷车间新进的那一批工人需要培训，维修车间的工人需要岗位磨合，陆续开始接到需要售后的电话，哪一样都离不开人。 便商量了刘国栋后续再找机会去学习。 出发的前一日，石静期下午抽出一点时间来，去找林玉茹。 两人在电视台的食堂里吃了饭，如今石静期来的多了，电视台好多人都认识他了，知道是林玉茹的对象，所以俩人也没有躲人，直接在食堂里吃了。 吃过饭，天气还没有黑，石静期提议出去走走。 出了电视台的大门，往西有一条小路，小路长约二百米，尽头是一条河。 这条河本来是黄河的分支，自黄河改道之后，便变成了分支的分支，因河里的沙子很多，民城的人都称为沙河。 沙河的两边种满了柳树，如今刚抽了新芽，远看绿意盎然，近看，却还是光秃秃的，只是枝条显得异常的柔软。 天气暖和了，林玉茹脱了棉衣，穿了一件羊绒大衣，紧身牛仔裤，高跟鞋，显得身材如河边的柳树般婀娜。 因一冬天没有受风雪的苦，脸蛋白里透红，透着光泽，新烫的微卷的头发，衬得整个人妩媚了很多，看得石静期心里直发痒。 两人沿着河走了一会儿，林玉茹就嚷嚷着累了，要回去。 石静期便又陪了林玉茹回宿舍。 回到宿舍，天已经黑了，林玉茹开了门，石静期顺势打开了灯。 钨丝灯洒下一片光明来。 灯光下的林玉茹显得特别的温柔。 林玉茹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挂在大衣柜里，去给石静期倒水。 石静期终是忍不住，一把将林玉茹拉到怀里。 林玉茹的阳台上，静静的摆着一盆小花。 石静期端过来的时候，还是一截子的枯树枝，被林玉茹随手丢在了阳台上，有一个星期了，都没有动静。 许是因为春天来了，今日竟静悄悄的长出两片叶子来。 两片叶子中间，一个如米粒般大小的花骨朵，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蝴蝶，蝴蝶从竹叶上忽忽悠悠的朝着小花飞去。 在那花骨朵上停住了，似是想等待着花开。 但是那花骨朵太小了，有些承受不了蝴蝶的重量，颤颤巍巍，像是随时要折断。 蝴蝶便朝着那一片光明里而去了。 屋里的光明处，两个拥抱着的人终于分开。 林玉茹整了整自己的上衣，在镜子前左看又看，嘟着小嘴抱怨道：“嘴唇都有些肿了，明天怎么上班啊。” 石静期嘿嘿的笑，虽然他一直恪守着自己的原则，没有进行最后一步，但是这样腻歪的感觉也同样让他开心。 说道：“没事儿，明日就消肿了。” 林玉茹还想要说什么，突然就看到了那一只飞进来的蝴蝶。 惊奇道：“这个季节就有蝴蝶了？” “估计是因为这屋里暖和。”石静期答道，起身上前把门窗关紧，窗帘拉上了。 既然这蝴蝶都进这屋里了，就让它多暖和会儿吧。 两人又腻歪着说了许多的话，石静期才回了厂里，林玉茹本来说第二日要早起送他的，被石静期拒绝了。 因民城到bj没有直达的火车，需要在郑州转车。 第二日一早，石静期和高团结坐上了去郑州的火车。 石静期坐在高团结的对面，遭到了高团结的调侃。 “怎么？小石，昨天去找小林，打通最后一关了？满面春风的。”高团结笑着道。 石静期本没明白高团结的意思，待明白过来之后，面上一红，对高团结道：“哥，你好歹也是个厂长了，咋乱说话呢。” “这能怪我多想吗，你瞧你的样子，从我见了你嘴角就没下来过。”高团结往石静期的身边凑了凑，问道：“怎么样？给哥说说。” “没有。”石静期道。 高团结嘿嘿的笑：“没有你高兴啥呢，你个青瓜蛋子。” 青瓜蛋子石静期不想跟高团结继续讨论了，起身往卫生间去。 在洗手台的镜子上，果然见自己眉眼都含了笑。 洗了一把脸，回了座位。 高团结总觉得石静期脸皮太薄，逗他一下就算了，不会真的揪着他不放。 看石静期回来了，也不再开他玩笑，两人讨论起工作来。 下了火车，出了站，远远的，就看到刘琴琴在朝着这边招手。 刘琴琴依旧穿着店里统一的呢子大衣，看到俩人很是激动。 “高厂长，石主任，我给你们买了三个小时之后的车票。” 高团结脸色一虎：“叫什么呢。” 刘琴琴嬉皮笑脸，吐了吐舌头，一左一右扯了两人的手臂，道：“团结哥，敬期哥，走，咱回店里去，为了来接你们，可冻死我了。” “你傻啊，我们还用你接，闭上眼睛都能摸到咱门市部。”高团结道。 “那我不是来接你的，是来接我敬期哥的。”刘琴琴松开抓着高团结的手，一挽石静期的手臂，说道：“哥，咱走，把他放这。” “刘琴琴，你敢，反了你了。”高团结喊着，跟了上来。 石静期哈哈笑着，看两个人一路斗嘴到门市部里。 刘琴琴的性格本来就开朗，在门市部里锻炼了这么长时间，性子更开朗了些。 说说笑笑，大大方方，像是被春天的一阵风吹过的铃铛。 有微风吹过，石静期伸手感受了一下风，果然，春天来了。 第五二章 bj的金山上 下午两点多的火车，石静期和高团结俩人到bj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晚上九点多的bj站，依旧人潮汹涌。 俩人挤在一群扛着大包小包的旅客群里，出了站。 看着近处的人群和远处的高楼，石静期问高团结：“哥，你来过没？” 高团结摇摇头，他毕业那么多年，领工资那么多年，竟然从未想过到首都转转。 石静期也没有来过，左右瞅瞅，看旁边有兜售bj地图的，上前去买了一张。 和高团结凑在一起看地图，商量着是在火车站附近找个地方先歇一晚上再去雪花冰箱厂。 还是先找到雪花冰箱厂再说住的事儿。 正研究着，就听面前响起了摩托车喇叭的声音。 抬头看，竟是马良。 马良穿着皮衣、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牛皮靴。 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头盔，开着一辆黑色带挎斗的摩托车。 看着马良，石静期再次感觉自己是个土狗。 同样感觉自己是个土狗的，还有高团结。 他起身对着马良一连声的啧啧。 “马老师，你这车潇洒的很啊。” 石静期则是问道：“马老师，不是说不用接我们吗？你怎么又跑了来。” 马良也不下车，道：“不接你们，你们知道坐哪路公交车啊？” 然后一甩头：“上车。” 石静期和高团结俩人忙上车了，高团结坐在挎斗里，石静期坐在了马良的后边。 高团结一拍前面的挡板，高声道：“马老师，出发，天安门。” “有啥好看的，和你们在画报上看的差不多。” 马良虽然这样说，还是朝着天安门的方向而去。 望着身边的车水马龙，高团结高兴道：“这情景咱得高歌一首啊。” 马良也跟着高声道：“我外地的朋友到bj了，在这种情况下唱《bj的金山上》的人多。” “这歌，咱也会唱啊。”高团结说道，接着就自己先起了个头儿：“bj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石静期不自觉的跟着唱了起来。 马良本来就是个马路ktv资深爱好者，也扯着嗓子跟着唱起来。 三个大男人收获了路人无数的目光。 马良带着两人溜达了一圈，溜达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将两人带到招待所，安排两人住下了，又带着俩人去吃宵夜。 宵夜自是酒足饭饱，等到再回招待所，已经是半夜一点。 说定了第二日马良来接俩人，这才算是各自散了。 一个房间两张床，石静期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听着高团结在卫生间吐过之后，又听着他洗脸，摇摇晃晃走到床前，趴到床上。 问道：“哥，没事儿吧？” “没事儿，这才哪到哪啊，吐出来就好了。”高团结道。 石静期便起身去卫生间。 从卫生间里出来，见高团结半躺在床上，手指夹着一支烟，正吞云吐雾。 看到他出来了，也问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没喝多少。”石静期应着，把屋里的灯关了，只留了床头灯。 又再一次平躺在床上。 高团结一支烟抽完，看石静期眼睛还睁着，问道：“睡不着？” 石静期答道：“这床太软，不舒服，睡不着。” “这叫席梦思。”高团结说道：“你那一次去上海送安东尼奥，住招待所，睡得不是席梦思？” “不记得了，好像是吧，不过没有这个软。”石静期想了一下，认真答道。 “也许席梦思和席梦思也不一样吧。”高团结答道。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妈的，啥时候咱们厂宿舍，每张4床上都配上席梦思就好了。” 石静期呵呵一笑：“那就看高厂长什么时候给配了。” 高团结也跟着呵呵的笑：“你没看啊，我这个副厂长，到了人家这，就是个屁。” 石静期知道高团结这是有了自卑感，这感觉他很熟悉，在上海上了四年的大学，这种感觉就伴随了他四年。 “您要是这样说，我这个车间主任，连屁都不如。”石静期笑着说道：“团结哥，马老师对咱挺够哥们儿的。” “嗯嗯。”高团结道：“马良这个人好，能处。” 自己想了一下，又说道：“其实我的意思是，咱们民城早晚也能这样灯火通明，车水马龙。” “对。”石敬期答道，但是他不如高团结想得多，他只想着怎么能够让冷蝶冰箱的质量更好，销量更高。 而高团结，做了副厂长，就正式跨入了领导干部行列，也许想的比他多多了吧。 两人说着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到第二天，石敬期难得的没有五点准时醒。 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 高团结依旧在睡，石静期穿好了衣裳，把高团结叫醒，自己去洗脸。 等到洗漱完出来，见高团结还在床上躺着。 石静期笑道：“我的高厂长，您倒是起床啊。” “马良八点半才到呢，起那么早干啥。”高团结道。 石静期“唰”的一下把窗帘拉开了，望着外边的楼道：“起来看风景呗。” 高团结失笑：“好好，起床看风景。” 坐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出了冷蝶冰箱厂，石静期就觉得高团结的性子变了。 不像那个事事想办的周到，有些市侩、有些圆滑、有些爱唠叨的办公室主任了。 这样子倒像是个他从小玩到大，有些顽皮的发小。 高团结也收拾妥当，两人一块下楼吃饭。 这个招待所，不但有住宿，还包早餐。 早餐就在一楼，大厅的旁边。 两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放着包子、油条、豆腐脑、火烧、花卷、豆汁等几十样的早餐。 旁边是几十张四人的餐桌，每一张上面都铺着白色的桌布。 已经有很多人在吃早饭了。 俩人拿了托盘去取早餐，高团结撞了撞石静期的胳膊：“咱这住的是招待所吗？” “马老师说是啊。”石静期说道。 “这标准，是国际大酒店吧。”高团结道。 “也许人bj的招待所就这样吧。”石静期道。 两人不再纠结招待所的事儿，专心干饭，将未吃过的早餐都尝了些。 第五三章 刘琴琴出事了 马良来接两人的时候，两人面前已经摞了一摞的盘子。 马良也不笑话，问俩人道：“喝豆汁了没？老bj的特色早餐，他们家做的算是正宗的。” 两人自然是尝了的，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不好喝。” “没事儿，好多人都说不好喝。”马良说道，丢开早餐的话题，让两人上了车，往雪花冰箱厂而去。 从招待所到雪花冰箱不过二十几分钟。 石静期初时只觉得雪花冰箱的规模一定很大，曾在心里设想过，大概得是五六个冷蝶冰箱的规模。 真正看到了才知道，两个厂就是绿豆和核桃的区别。 石静期本就报了要认真学习的心，等到将雪花冰箱都参观了一遍，学的就更认真了。 因都是年轻人，雪花冰箱这边负责安排石静期和高团结的，还是马良。 于是三人便日日在一起，参观，学习，操作，讨论。 俩人在雪花冰箱待了一个星期，学习笔记各记了一大本，才由马良送上了回去的火车。 直到坐上回去的火车，石静期翻着自己写笔记的本子，望着火车一点点的往前走，属于bj的高楼大厦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石静期才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进bj，竟然没想着拨打一下白玲留给自己的那一串电话号码，没想过到她生活的地方看一看。 高团结在对面眯着眼睛睡着了，石静期嘴角微微扯动，苦笑了一下。 他的行李包里有一条准备送给林玉茹的大红色连衣裙。 bj就是好，春天才刚刚开始，已经有夏天的裙子开始卖了。 当时他跟着马良去逛大街，见世面，第一眼就相中了这条裙子。 售货员说是从香港进过来的货，在bj都是独一份儿。 在bj都是独一份儿的连衣裙，林玉茹应该会喜欢吧。 即使这独一份儿用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石静期想着，便又起身把自己的行李拿下来。 行李包依旧是那个半旧的上海牌提兜。 拉开拉链，看那裙子叠的整整齐齐用透明塑料纸包着好好的躺在包里。 想象了一下林玉茹穿上这裙子的样子，石静期又把拉链拉上了，把包重新放了回去。 到了民城，将这裙子送去，林玉茹果然很是喜欢。 不顾着天冷，在宿舍里换了给石静期看。 林玉茹穿上确实好看，样子和第二次拍《大众知音》时差不多。 在石静期看来，比那时还要美丽些。 石静期盘算着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定要领了林玉茹回家去见见他父母。 这样盘算着，就到了四月份。 高团结的任命文件终于下发了下来，作为新的副厂长，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组织招聘。 他去雪花冰箱学了很多，那些机器，厂房，生产线，都需要花大笔的钱，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完成的。 但是增加工人，却是冷蝶冰箱厂可以做到的。 如今冷蝶冰箱已经达到了日产百台，所有的工人都在超负荷运转。 增加工人队伍，迫在眉睫。 想要招人，高团结有自己的主张，工人可以介绍，可以等中专的学生毕业分配，但是高技术人员，必须他亲自去招。 高团结忙着和市人事局，和中原省内各个学校联系，石静期也忙得团团转。 已经卖出去的冰箱开始出现质量问题，现在他们维修都是上门维修，有时候刘国栋忙的需要一天跑两个地方。 石静期便在忙着制冷车间的同时，还兼顾着维修车间，还要想办法提高冷蝶冰箱的质量。 这一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石静期正在对省内他所能找到的制冷剂进行对比。 见珍珍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石主任，不好了，琴琴姐受伤了。”四月中旬的天气，珍珍跑的满头大汗。 “什么？”石静期忙将手中的活放下了，拉了珍珍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琴琴姐去存钱，有人骑了摩托车，抢钱，琴琴姐护着，摔倒了，胳膊摔着了。”珍珍道。 她刚才接到小莉的电话，也很着急，先是在办公楼里找人，高团结出差了，严卫东和李光明去市里开会，这才往制冷车间里来。 石静期骑了自行车就往火车站跑，六点十分有一趟到郑州的火车，他得赶上这趟火车。 刘国栋去了顾客家里修冰箱，刘琴琴出事，他不管是作为同事还是作为朋友，都必须第一时间赶到。 到了郑州，小莉许是接到了珍珍的电话，正骑了一辆自行车在火车站门前等着他。 接上人，俩人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铁志勇正和其他几个小姑娘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看到石静期来了，几个小姑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七嘴八舌道：“今天收到四万多块钱。” “琴琴姐去送钱，那么近的路，两个人骑着摩托车突然跑出来。” “要抢琴琴姐的包，琴琴姐抓住不放，被带倒了。” “那人也不放手，拖着琴琴姐跑，我们都看到了，一起去追，那人才松手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被摩托车拖行，石静期无法想象那个场面，咬着嘴唇问道：“那人呢，抓住没？” 铁志勇上前道：“韩建设去和派出所的人交涉了。” 几个月以来，韩建设一直领着他的建筑队在整修门市部，他们一进四月份的时候，把所有工作做完了，上周才拆了脚手架等工具往别处去干活了。 这周就出现了这种事。 其实铁志勇是有些自责的，他若是没有跟着建筑队走，那些人看到门市部有男人，也许就不敢抢了。 石静期为自己没有早早的考虑到门市部的安保问题而懊悔，问刘琴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胳膊断了，得包扎，其它的地方有擦伤。”一个小姑娘答道。 说着话，手术室的门开了。 刘琴琴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她显得很是虚弱，许是麻药还未过去，眼神有些迷茫，不过还是认出了石静期，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第五四章 刘琴琴的一夜 将刘琴琴送到病房。 几个女孩儿都说要留下来照顾刘琴琴。 被石静期制止了，明日门市部还要开门，哪能所有人都在这里熬上一夜。 小莉便和几个女孩儿商量，一人一天轮流照顾，今日她先在这里，其他人都先回去。 刘琴琴躺在床上，刚才喝了几口小莉喂的红糖水，此时麻药劲也消的差不多了。 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疼的，疼的脑袋直发懵。 耳朵听着小莉几个吵吵嚷嚷，望着石静期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嘴角一扯，嘶哑着声音，小声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石静期一直在盯着她，看她说话了，忙凑到她面前去听。 待听到她问的是这么一句，笑了笑道：“不丑，你是咱冷蝶冰箱的女英雄。” 刘琴琴也禁不住笑了一下，可是却牵动了伤口，觉得身上更疼了，咳嗽了两声。 石静期忙端了放在旁边小桌上的红糖水，用小汤勺喂了刘琴琴几口，才算是将咳嗽压了下来。 石静期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随机自己又道：“忘了，医生说只能吃些流食。” 四处看看，起身道：“我去买麦乳精。” 不等刘琴琴点头，便起身往外走去。 刘琴琴不能动，望着石静期的身影消失在门边，默默的发呆。 他和玉茹应该要结婚了吧？ 自己和玉茹是好朋友，到时候一定要送他们一份大礼。 初来厂里的时候，明明是自己先遇上的，怎么和林玉茹好了呢。 刘琴琴迷迷糊糊的，又陷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 医院有专门供给病人和家属用的商店，石静期到了那，见果然有麦乳精，便买了一罐，看还有面包、水果，便又买了些面包，几斤苹果。 等买了东西回来，病房里只剩小莉在守着了。 刘琴琴安静的在床上躺上，像是睡着了。 小莉看到石静期进来，手放到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铁志勇送她们几个回去了，今晚我守在这儿，您需要我去帮着安排招待所吗？” 虽然年龄差不多，但是因为石静期的身份，小莉还是用上了敬称。 石静期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多，将麦乳精等物放到桌子边，道：“我就在这里守着，你若是瞌睡了，就在旁边的床上眯一会。” 刘琴琴的病房是个双人间，除了刘琴琴这一张病床外，还有一张病床空着。 小莉看石静期不像是犯困的样子，便爬到另外一张床上，合衣躺下了。 她跟着刘琴琴的时间长，平常若是刘琴琴忙不过来的时候，都是她跟着操心，今日自从刘琴琴出事，她的神经都绷着，如今松下来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石静期看了看点滴，帮着刘琴琴掖了下被角，看刘琴琴的嘴唇干的起了皮，又用小勺子往她嘴边滴了几滴水。 许是感觉出了湿度，刘琴琴又醒了过来。 看到自己旁边是石静期，眼睛亮了几分，哑着声音道：“水。” 石静期忙又喂了几勺。 刘琴琴咂了咂嘴巴：“甜。” “那我给你换一杯白水。”石静期说着，又倒了一杯白开水，害怕热，放在嘴边吹着。 吹凉了又喂刘琴琴喝。 有小护士进来给刘琴琴换药，看到此情景，羡慕的对刘琴琴道：“你对象对你可真好。” 刘琴琴想否认，看石静期没有在意，便也将话咽了下去。 石静期根本没在意小护士说什么，他看着人家换好了药瓶，调好了滴速。 便指着他买的东西问道：“可以吃些东西了吗？” 小护士道：“麦乳精可以喝，等到放了第一个屁，通了气儿，再喂她吃东西。” 刘琴琴脸红：“护士，我也没开刀，不用等那啥吧。” 小护士道：“那也用了麻醉药啊。” 瞅了一眼石静期，道：“没啥不好意思的哈，是你对象，怕啥呢，以后让他伺候的时候多呢，你是病人，首先要保持好心情，才能好得快。” 说完，笑着走了。 刘琴琴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嗔怪石静期：“你刚才怎么不反驳啊。” 石静期初时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呵呵笑着道：“这有什么，人家爱说什么就说呗，反正又不是真的。” 刘琴琴想要点点头，却发现头动起来都很困难，只发出一声小小的“嗯”。 刘琴琴睡不着，石静期便给她讲他上学的时候的事儿，老师都有哪些有小癖好，同学都有哪些性格比较有趣，都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之类的。 直到凌晨四点多，刘琴琴才又睡着了。 石静期便趴在病床边，也眯了一会儿。 第二日一早，韩建设过来了。 韩建设带了早餐，将早餐放下，叫了石静期出去说话。 “那俩人经常在火车站附近犯案，抢刘琴琴这次，已经是过年后的第五例了，派出所也在抓他们，但是因为他们骑着摩托车，往哪个犄角旯旮一躲，就找不到了，派出所这一次也是，追着追着就把人追丢了。” 韩建设昨天在派出所守了半夜，也没有等到一个结果。 今日一早便过来给石静期他们说一声。 石静期点头，谢过韩建设，送了韩建设出去。 等回了病房，又照顾刘琴琴擦了脸，喝了水，看着医生查了房。 刘国栋领着刘母到了。 到底是母女连心，刘母一看到女儿的样子，就忍不住掉下泪来。 惹的刘琴琴也跟着流眼泪。 小莉忙去劝，给这个擦完眼泪给那个擦。 石静期和刘国栋相视一眼，俩人到病房外说话。 医院里不许抽烟，刘国栋右手食指、中指夹着一根烟，并不点着。 对石静期道：“谢谢了哈，守了这一晚上，我昨天半夜回厂里珍珍就给我说了，害怕我妈着急，今儿天亮了才敢告诉她。” “琴琴是因为门市部的事儿受的伤，我都是应该的。”石静期说道，接着安慰刘国栋：“医生说，养养就好了，你和婶子都不要太担心。” “嗯。”刘国栋叹息一声，说道：“这丫头，从小就这个样子，你说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她拼了命护啥。” 第五五章 林玉茹的一夜 一九八七年，民城的人刚过了温饱线，家里有电视机的人很少。 但是只要家里有电视机的，就能收到民城电视台，能看到《民城新闻》，认识林玉茹这张脸。 主持人林玉茹在这个小城里成了名人。 成了名人的林玉茹依旧每日里在电视台上班，依旧是石静期的对象，两个人依旧保持着大概一周见一面的频率。 不过却也有些不一样了，比方说林玉茹的衣服越穿越时髦，模样越来越大方，有时候竟能和市里的领导们谈笑风生了。 再比方说，那个民城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团高官丁启后，好似和林玉茹成了朋友。 团委因管着青年人的思想，所以活动很多，每次活动，丁启后都亲自过来请林玉茹去做主持人。 于是，名人林玉茹便出现在民城各个活动的现场，也总是出现在丁启后的车上。 林玉茹从最初的不自在变的泰然自若，从后座挪到了副驾，有时若是活动晚了，还能和丁启后一起吃个饭。 丁启后说，车接车送是对林玉茹的尊重，请吃饭，是对林玉茹工作的感激。 而林玉茹，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林玉茹，自小便是人尖中的人尖，就该受这样的待遇，就该在万人的瞩目之中。 而且，她喜欢舞台，喜欢摄像机对着自己时候的感觉，这让她感觉自己真的像是个明星。 有时候，和丁启后走在一起，竟也能生出一些男才女貌的感觉。 即使她和石静期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也是这般夸赞两人。 不过如果说林玉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她却觉得受了冤枉。 她并没有和石静期提分手，也未抗拒石静期和自己的接触，那条红色的连衣裙，还妥妥帖帖的挂在她的衣柜里，等待着夏天来了，好穿上身。 这样的她，怎么会有其它的心思呢。 即使面对着丁启后一起去郑州的邀请，林玉茹也觉得她的心思是正的，是为了和丁启后所说的省电视台的人见面。 她是个热爱工作的人，喜欢学习的人，是个有机会就要抓住的人。 丁启后说他有朋友在省电视台，省电视台想要招几个女主持人，他觉得林玉茹很合适，所以推荐了她。 朋友想要见见林玉茹再做决定。 这是丁启后帮她找到的机会，林玉茹自然要去。 天气和暖，最美的人间四月天里，想要抓住机会的林玉茹坐在丁启后的副驾上，朝着郑州的方向出发。 丁启后的车上放着音乐，竟然是英文歌，林玉茹虽然听不懂，却觉得这音乐比她从收音机里听到的好听。 阳光照着车的后视镜，反着光，风从半开的车窗里飘进来，吹散林玉茹的一头卷发。 林玉茹觉得自己像是在拍港台电影。 到了郑州，果然直奔了省电视台。 丁启后的朋友，和他的年龄相当，穿着导演的马甲，谈吐风趣，见多识广，在饭桌上和丁启后一起侃侃而谈。 林玉茹也跟着谈笑风生，说着，笑着，喝了不少的酒。 这外国酒真好喝，不像是白酒一般辣嗓子。 这饭菜真好吃，林玉茹觉得自己拿着刀叉吃牛排的样子，一定像极了画册中的贵妇人。 连这食堂都是好看的，舒缓的音乐，深色的大理石地面，头顶挂着的铜吊灯，白色的桌布上放着红色的玫瑰花。 这是林玉茹第一次见真正的玫瑰花，和这鲜花一比，她以前主持的时候戴的那些假花显得特别的廉价。 玫瑰花的味道真香，透着一股子浓厚的甜，就像此刻她的心情。 刚才丁启后怎么夸她来着，说她是玫瑰花一般的女人。 玫瑰花般的女人，多好听啊，她喜欢这样的夸赞。 所以当曲终人散，她依偎在丁启后的身边，一起送别他的朋友时，感觉自己就是开在丁启后身边的一朵玫瑰花。 当她被丁启后揽着肩膀进了一间房间时，她觉得自己就是丁启后手中的一朵玫瑰花。 这房间真大，装饰的真好看，床真软和。 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的时候，真的像书中写的一样，像踩在一片天鹅绒中。 林玉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轻的像是一片羽毛。 丁启后落在自己身上的手也很轻，轻的像是在抚摸一朵玫瑰花。 就这样吧，林玉茹告诉自己，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气氛不做点什么好像就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半推半就了吧，在酒精的作用下，这朵玫瑰花绽放了吧。 在无数次的明里暗里的示好之后，丁启后也没有想到会进展的那么顺利。 更没有想到，有对象的林玉茹，和对象无数次躲进宿舍说悄悄话的林玉茹，还是个少女。 这让丁启后觉得很是难得，觉得自己像是寻到了宝。 如果不是半夜的时候，林玉茹清醒了的话，那么今夜，将是特别完美的一夜。 但是，现在是凌晨四点，美人拥被而泣，让丁启后有些烦躁。 又不能不管不问，置之不理，只得耐着性子哄。 索性你就和对象分手了吧，索性你就跟了我。 索性我的条件也尚可，并不委屈了你林玉茹。 索性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难过后悔。 索性有了第一次，为什么不趁着这大好的时光重温一下美好？ 黑夜真是个的好东西，因为黑暗，所以看不清林玉茹的表情，这表情到底是痛苦，还是的一种终于做了取舍的轻松，谁也弄不清楚。 天亮了，又是精致的早餐，又是精致的一天。 这时候回民城正合适吧，没有人知道他们来了郑州，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外过了一夜。 再次坐到副驾驶座上，林玉茹觉得自己坐的很是坦然。 出发吧，出发回民城。 穿过大半个郑州，穿过学校、百货大楼、车站、医院。 然后在医院的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一闪而过，让林玉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石静期，我来郑州，是为了自己的机会，你来郑州，又是为了什么？ 第五六章 史磊 石静期和刘国栋聊完，将刘琴琴交到了刘国栋和刘母的手里，便出了医院。 郑州的街头，虽然比不得bj的车多，但是小汽车也是一辆接着一辆。 石静期无心顾暇街上的汽车，也根本没有想过，其中一辆汽车上，坐着林玉茹。 他在医院门口坐了公交车，往门市部去了。 昨天出现了那样的事儿，门市部那边的几个小姑娘必定害怕。 在问题有合适的解决办法之前，他得在门市部守着。 下了公交车，看旁边有一部公共电话，石静期打了电话回厂里。 严卫东在厂里，亲自接了石静期的电话。 说小钱去火车站接高团结，接了高团结他们就往郑州来。 石静期想着他们要来，心放下了一半。 到了门市部，看几位小姑娘都在热情招待顾客，心又放下了一些。 和几人打了个招呼，便站在了柜台后边，平常刘琴琴经常站的位置。 现在想要保障好门市部的安全，必须得找个合适的男人在这里坐镇。 要用谁，石静期想不出来。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小黑领着运输队送了冰箱过来。 将冰箱卸了下来，几个人去医院看了刘琴琴，回来的时候带着刘国栋。 石静期、小黑、刘国栋三人凑一起商量，都主动提出要留在门市部。 最后还是决定石静期留下，虽然车管所已经给了驾驶证，但是小黑的运输队里，还是没有谁能安全的在民城与郑州之间来回。 而刘国栋的维修车间，也离不开人，倒是石静期在研究的制冷剂好坏，可以耽搁些日子。 小黑带着刘国栋刚走，小钱载着严卫东、李光明、高团结几个人来了。 到了之后顾不上说话，先接上石静期往医院来。 医院里，刘母正在喂刘琴琴喝水，小莉去买饭了。 刘母看到厂里的几位领导都来了，很是激动，忙让了几个人坐。 严卫东代表厂里慰问，握着刘母的手，激动道：“大姐，你培养了一位好女儿啊，英雄的女儿，我代表民城冷蝶农机厂谢谢您啊。” 刘母心中其实是心疼闺女的，这样身上拉的到处是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自己花儿一样的闺女，若是落下了满身的伤疤，可怎么是好？正是说对象的时候，若是因为这样嫁不出去，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虽然心疼闺女，但是却也为闺女感到骄傲。 说道：“厂长，琴琴是厂里的人，而且这么年轻你们就让她当了店长，她遇到那样的事情护着厂里的财产是应该的，换了谁都会那么做。” 刘琴琴看母亲一直在和领导们客套，忙道：“妈，你给严厂长他们倒水啊。” 刘母这才慌着去倒水了。 刘琴琴对着几人扯扯嘴角，问严卫东道：“严厂长，我没有给厂里丢人吧？” “不丢人，你是厂里的英雄。”严卫东道。 安慰刘琴琴：“你只管放心的养伤，所有的费用都由厂里来出。包括你母亲在这照顾你所产生的费用，也由厂里承担。” 刘琴琴道：“谢谢领导。” 高团结则是说道：“琴琴，我们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看样子，门市部得有个保卫，你看这保卫，厂里有你觉得合适的人吗？” “对啊，毕竟这保卫是要配合你们工作的。”李光明也说道。 刘琴琴哪有合适的人选，闻言忙摇了摇头：“还是由厂里安排。” 说着话，小莉回来了。 刘琴琴和刘母俩人都说让小莉回去，刘母说她今天上午已经把在哪里买饭，哪里买东西，哪里打水，哪里找医生都摸清楚了，她自己能照顾好刘琴琴。 刘琴琴则是不放心门市部，这些小姑娘里，平日里小莉是最能干的，此时她不在，就想让小莉的回去坐镇。 小莉便和几人一起出来。 想着大家都还没有吃饭，便直接去吃饭。 吃着饭，几个人开始讨论保卫的人选。 招人的事儿一直是高团结负责，他想了想，便建议道：“咱们干脆成立一个保卫科，好多大型的企业都有保卫科，我和小石去雪花冰箱厂，人家厂里也有保卫科。” 石静期点点头，确实是有保卫科。 严卫东听了皱着眉头：“成立保卫科也可以，但是这科长却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人，怎么着不能是个普通人吧？以前厂里的那些人都不合适，新招的又都是学生娃。” 李光明沉吟了一下，问道：“我这边倒是有个人，你们看看行不行？” 几人都看着他，等着他说。 “你们看史厂长家的儿子怎么样？”李光明问道：“他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是见过的，那一身的腱子肉，往那一站，就能把那些小人都吓走了。” 史新华的儿子叫史磊，二十多岁，高中毕业之后没有上大学，而是去参军了，在部队做了三年的特种兵，回来之后被分配到了葡萄酒厂工作。 在部队养成了不苟言笑的性子，身材又高高大大，很是有那么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质。 听说他每日早上还要在自家院子里打两套拳呢。 但是人家工作做的好好的，会愿意来他们厂吗？ 毕竟作为民城的支柱产业，民城葡萄酒厂的葡萄酒可是上过国宴的，而冷蝶冰箱，才刚迈出了第一步。 史新华在厂里那么长时间，若是想让自家儿子进厂里，早就进了。 况且，人家新婚，一直在郑州门市部这边守着，也不合适。 不过，史磊确实适合干保卫科科长。 严卫东想了想，问道：“要不？问问史厂长试试？” 众人皆同意，吃了饭，把石静期和小莉留在门市部，几人又都回去了。 石静期在门市部等到下午五点，将当天的营业额送到银行存了起来。 楼上虽然已经整修好了，不过几个小姑娘还没有住进去，依旧住在草帽厂的职工宿舍里。 小莉说要给石静期找个招待所住，石静期拒绝了，直接拿了席子、被子在二楼住下了。 让小姑娘们都回了宿舍，石静期在门市部那条街上转了一圈，买了些的软甜的小点心，又往医院去了。 第五七章 一个朋友 在医院里待了一会儿，石静期想继续在病房里守一夜，让刘母好好的休息，却被刘母拒绝了。 “医院里有我，有医生护士，这屋里还有床，我困了躺一会儿就好，哪用你一直在这守着。” 石静期的年龄还不如刘国栋大，刘母把他当做孩子，劝道：“再说了，你个孩子家，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人啊。” 石静期只得告辞了出来，回门市部去。 刘母看石静期走了，从石静期拎过来的点心里挑了一块松软软的绿豆糕，掰碎了喂到刘琴琴嘴里。 状似无意的问道：“这小石，看着挺好的，有对象了没？” “人家和林玉茹好着呢。”刘琴琴答道。 “我闺女也不比林玉茹差，这性子多好啊。”刘母说道。 刘琴琴知道母亲这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脸色微红，掩饰着道：“我才不稀罕呢，书呆子似的。” 刘母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又拿了个苹果削了皮喂刘琴琴。 刘琴琴却不肯再吃了：“妈，自从今儿上午医生说我能吃东西，你就一直喂，我躺床上几个月，都得被你喂胖了。” “瞎说，你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哪用得着躺几个月。”刘母一边说，一边将一小块苹果塞到刘琴琴嘴巴里。 林玉茹回到民城，本想着会被人追问昨日去了哪，但是并没有谁多问。 这几天民城没有什么大事，连新闻都是录了一期，连着播上两三天，她这个主持人不在台里，众人也只觉得她是不是回林家铺住了一晚。 想着打电话问问石静期是不是去了郑州，又觉得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他在郑州的。 索性便不再想石静期的事儿，反正自己已经做了选择，和石静期的关系早一日晚一日都是要结束的。 而终于尝到了蜜果的丁启后，在送了林玉茹回电视台之后，回到办公室就发起愁来。 他是有老婆的，若不是因为老婆的关系，他也不会由省团委一个小小的副科长直接空降到民城做了正处。 只是老婆的身子弱，别说是为他生儿育女了，就连平日里亲热一下，都累的气喘吁吁，每一次都像是得了一场大病，搞的自己不但不尽兴还有负罪感。 久而久之，他连做那事都提不起兴趣了，俩人的婚姻关系早已经名存实亡。 但是他太需要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了，当时明知老婆的身体差，还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结婚，不就是看在老丈人的身份上吗。 借着这身份，他可以平步上青云。 断不可因为一个林玉茹，而断了这青云路。 不过林玉茹的滋味，确实让人欲罢不能，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想办法约出来，再来那么一回。 石静期回了门市部，从柜台的后边翻出一本一九八七年第四期的《小说选刊》来，便拿着上了楼。 这是最新一期的杂志，有一页书页的角折着，显然它的主人还没有看完。 石静期打开来，见折着的地方是一篇孙芸夫的《一个朋友》，便顺着读了下去。 待读完最后一页，才发现在书的最后，写着个小小的“琴”字。 原来是刘琴琴的书，这样一本《小说选刊》也不知道她得躲柜台后边看多久。 明天若是再去医院，就给她带过去吧。 石静期将书放在自己枕边，睡着了。 而远在民城的林玉茹，在吃完晚饭之后，收到了丁启后的邀请。 在丁启后暂住的家属楼里，再次度过了美妙疯狂的一夜。 石静期又在郑州待了两天，将剩下的半本《小说选刊》给刘琴琴读完了。 在门市部等到了史磊。 史磊没有让小钱用厂里的车送，自己提着个行李包，坐火车来的。 他和石静期见过一面，互相之间认识。 一见面就相互握手问好，石静期便说道：“没想到你真能同意调过来，解了燃眉之急了。” 史磊虽长得冷，但是性子并不冷，说道：“这是老爷子干了一辈子的厂，需要我，我自然会来，你不知道，门市部开业的时候，老爷子从郑州回去可高兴了，喝了好几杯酒。” 说完，对着石静期眨了一下眼睛，道：“再说了，厂里答应我可以自己拉一支队伍，这两年没训新兵，我手都痒痒了。” 石静期不管厂里和史磊谈了什么条件，能把人调过来就好。 先是陪着史磊吃了饭，又领着他和刘琴琴见了一面，便将门市部的事交给了史磊，自己回民城来了。 到了民城，和高团结见了一面，才知道厂里让史磊拉队伍，是直接在郑州拉，在郑州训练，回头将那一支队伍都留在郑州门市部，一边负责门市部的守卫一边还能帮着不方便的顾客送送货。 至于史磊怎么拉起的这一支队伍，就是后话了。 石静期回民城的第二天，就去找了林玉茹。 林玉茹看到石静期，是有些尴尬的，她本来计划着，若是见了石静期，就和他说清楚。 但是昨日在你侬我侬之时，丁启后曾劝她再缓缓，现在丁启后有意去临市下面的一个县里做一把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对他的仕途不利。 所以希望林玉茹继续假装和石静期交往下去，等到自己坐稳了位置，两个人在两个地方，就能更好的掩人耳目了。 林玉茹和石静期见面，却不愿意再接受石静期的触碰。 石静期不以为意，只以为林玉茹是刚听到刘琴琴出事儿的消息，因担心刘琴琴，而心情不好。 陪着林玉茹吃了饭，便回到了厂里。 他的制冷剂对比实验已经做了大半，还是没有找到让他百分百满意的制冷剂。 如果说压缩机是一台冰箱的心脏，制冷剂就是供应心脏跳动的那根血脉，不好的制冷剂，不但制冷效果不达标，还容易对压缩机造成损伤，一台冰箱里，压缩机是最贵的配件了。 其实对比制冷剂也没有好的方法，只能将制冷剂注入到冰箱里，根据冰箱的工作情况来进行对比判断。 工作不难，却极为耗时间。 第五八章 石父来看儿子了 转眼到了五月份，刘琴琴出院了。 小钱载着高团结亲自去郑州接的人。 刘琴琴觉得自己腿脚是好的，能跑能站能坐，也能站着给顾客介绍冰箱。 所以一开始商量出院的时候，她是想要直接到门市部去的。 被刘母好一顿唠叨，才制止住了。 厂里也不想刘琴琴还没有好全就开始工作，所以也跟着劝。 趁着五一劳动节评劳模的机会，给刘琴琴评了劳模，以厂里需要她回来开表彰大会的名义，将人劝了回来。 刘琴琴先到了厂里，在厂里开了大会，这才由小钱送回家了。 但是她不是个能安安静静待着的性子，在家待了没有几天，就磨着刘母骑了三轮车载着她到厂里来。 刘母拗不过她，也不能总让一个大姑娘家在家里闷着，便隔三差五的带了她来。 到了厂里，也没有啥事给她干，其他的人也不敢让她干，她便这走走，那看看。 溜达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制冷车间。 和刘母一起，在产品库待着，她说看着那些冰箱心里头就高兴。 刘母则是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嚷嚷着她和刘父已经攒够了钱，刘国栋什么时候结婚，她就给刘国栋的新家添一台冷蝶冰箱。 时间晃悠着，就到了五月中旬。 这一日，石静期刚忙完，正准备去吃中午饭，就见老丁头远远的领着个男人朝着他走来。 初时还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待走近了看，竟真的是石父。 石父穿着新的衬衣，骑着他放在家中的自行车，自行车的后边挂着那个他放在家的挎篓。 挎篓用树叶盖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看到父亲，石静期很是激动，忙谢过了老丁头，从石父手中接过了自行车。 先领着石父往宿舍里去，两人将那挎篓抬进屋里，石静期去打了水让石父洗漱了，这才有功夫打开挎篓来看。 见两个斗里，一个里面放了一篓的山货，都是晒干的菌子、竹笋那些。 另外一个斗里，垫了厚厚的树叶子，树叶子上面，是半篓子的桑葚。 石静期觉得惊喜，立刻拣了一颗放进嘴里，一口下去酸甜可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他家门前有两棵桑葚树，小时候家里穷，很难见到其它的水果，这两棵桑葚树，对于小小的石静期来说，是难得的零食。 他高考的那一年，最后的冲刺阶段，每日苦读，每天半夜都是吃着一颗颗桑葚熬过来的。 不过虽然是自家就有的东西，因为桑葚季节短，不好储藏，石静期自去上了大学，就再没赶上过吃一口新鲜的桑葚了。 想着，石静期又抓了几颗往嘴里放。 石父看到了，嗔道：“都不洗洗就吃，那么大人了，没个正型。” 石静期呵呵的笑，拿了个搪瓷盆去洗了一盆，说道：“咱们一会儿去食堂吃饭带着，给大家都尝尝。” 石父便不再说什么了，道：“葚子熟了，你妈催着我来一趟，让我给你送点儿，再过些天，该准备割麦子了，就来不了了。” 父亲总是这样，就算是他的好，他也会说是母亲让他这般做的。 好似承认了父爱，便影响了严父的形象。 不过父亲从未骑自行车走过那么远的路，不知道问了多少人才找到了厂里。 石静期想着，便道：“您也挺厉害的，找到了我们厂里。” “那是，我可是在矿上待过的人，只问了俩人就摸到了你们厂。”石父颇为得意的说道，在煤矿上的那段经历是他的骄傲。 石静期则是拉了石父起来，道：“走，带您到我们食堂吃饭。” 石父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们食堂里，家属也能在那里吃饭？” “能啊，我们厂里效益好，不差这顿饭。”石静期说着，将那一盆桑葚拿了起来，道：“再说了，您不是送了礼了吗？” “在大厂子上班就是好，爹娘还能跟着一起吃饭。”石父感慨着，心中为自家儿子感到自豪。 父子俩一起往食堂走去，一路上，石父给他唠叨了许多家里的事儿。 用他留下来的钱把房子翻修了，茅草顶换上了青瓦的顶，就不担心漏雨。 买的瓦自己干的，省下了一点钱，买了几个小猪仔，小猪仔可能吃了，一天能吃几篓猪草。 庄稼今年长得好，交了公粮留了口粮，估计还能卖上一些，挣点钱。 村里动员大家种棉花，说到时候市纺织厂的会收，他和石母商量着也种了一亩，现在长势特别好…… 一路上碰到有人和石静期说话，石静期便介绍说是他父亲。 每每这个时候，石父便挺直了腰板，有些矜持有些严肃的和人家打招呼。 待到了食堂，刘国栋和温雪峰几个人正在吃饭，看到石静期领着石父过来了，都站起来打招呼，争着叫叔，拉了石父和他们一起坐了。 石静期便把那一篮子的桑葚分了，所有在食堂里的人，不但刘国栋几个，包括老夏、翠英，和到食堂吃饭的其他工友，都尝了尝石静期家的桑葚。 说说笑笑的吃完饭，石静期带着石父参观了厂里，见了冷蝶冰箱。 待再回到宿舍，石父便提出要回去：“这挎篓是人家的东西，给你留这，你还给人家，你把那桑葚装上些，给你对象送去，我来的时候，你妈特意交代了，让我找机会见见你对象。” 石静期找了个牛皮袋子装桑葚，说道：“这挎篓不用还，我过完年回来就给人买了个新的还回去了，我领你去见见玉茹，不过，你今儿上午蹬了那么长时间的自行车，下午再赶回去我怕你受不了，在我这住一晚上，明天再说吧。” 石父不愿意，道：“既然用不着还，你还给我放到自行车上，我再带回去，不过下午肯定是要回去的，我和你妈说好的，今天不回去她该担心了。这才多少路，骑着自行车又不累。你装好了，把这东西都卸下来，我跟着你去看看你对象，就从那回去了。” 石静期便依照石父的话做了，父子俩一人一辆自行车往电视台而去。 第五九章 林玉茹的高飞 第59章 林玉茹的高飞 到了电视台，林玉茹却不在，石敬期有些尴尬，对石父道：“玉茹她估计是跟着去采访了，要不您还是等一晚上吧，明天再回。” 石父则是摆了摆手，道：“还是工作要紧，没见到就没见到吧，能上电视的人，肯定长得不会差，你把这桑葚给人留下，让她同事给她。” 石敬期点头，送了石父离开，再进了电视台打听，别人也不知林玉茹去了哪里，石敬期便将那袋子桑葚，放到了林玉茹的宿舍门口，回厂里去了。 到了厂里，将剩下的桑葚、山货分了分，给严卫东、李光明这些领导，和刘国栋、温雪峰、小黑等几个相熟的都分了一些。 想了想，又单独留了一份桑葚出来，用树叶子盖着，上面撒了水，预备着明日刘琴琴来了给刘琴琴吃。 酸酸甜甜的味道，应该是刘琴琴这样的女孩子喜欢的味道。 刘琴琴第二日果然来了，溜达了一圈之后，坐在石敬期的身边，用另外一个没受伤的手拿桑葚，一口一口吃的高兴，吃的满手满嘴都是紫色，惹的刘母一个劲的唠叨，温雪峰几个人哈哈的笑。 而在电视台的林玉茹，在看到那一袋子桑葚之后，就知道是石敬期来过了。 石敬期在腻歪的时候，曾给她讲过他家门前的桑葚树，说那是他的记忆。 林玉茹将石敬期的记忆掂了一颗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确实还可以。 但是这手上的紫色，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赶快洗了手，将那一袋子桑葚放到一边，再也没吃过。 走到阳台，伸了个懒腰，看着触手可及的竹叶，随手摘了一片，又随手从楼上丢了下去。 角落里的那一盆小花，开的正旺盛，林玉茹却没空管它。 转身又回了屋，从衣柜里翻出了那件红裙子，不得不说，石敬期的眼光确实好，她这红裙子已经在一次联欢会上穿过了，引起了好多女孩儿的羡慕。 此时把这红裙子拿出来，穿上在屋子里走了一会儿，便又脱了下来。 如今还不到穿裙子的季节，再等上半个月才能穿着出门。 半个月之后，丁启后差不多就该去上任了。 他的事情已经在会议上通过，现在就差最后的流程了。 林玉茹自己的事儿也有了眉目，省里电视台给了她消息，让她半个月之后到省台参加面试。 到时候正好穿了这红裙子去。 林玉茹盘算着，这红裙子大概得配上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才好看。 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得去趟郑州转一转，买上一双满意的高跟鞋。 这裙子是在bj买的，或许她可以到bj去为这裙子配上一双高跟鞋？ 想到这里，林玉茹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如今连省城还没走到，还是别想着bj了。 丁启后在团委的工作，已经开始交接，这两天交接完，他就要回郑州的家，等待着履新。 也该好好陪一陪家中的妻子，毕竟自己能够履新，岳父帮了不小的忙，他也该履行自己的义务。 而且还得趁着在郑州的这一段时间，把林玉茹的事情办了。 他和林玉茹的感情从身体发展到了灵魂，感情越来越深，让自己有时候能生出一种他们俩人才是夫妻的错觉。 丁启后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的人，在面对婚姻时无比的现实，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在面对情人时，却又充满了浪漫主义情怀，觉得林玉茹就是自己心口的那颗朱砂痣，是自己的红颜知己，温香软玉，欲罢不能。 为了以后相会能够更加方便，丁启后就真的动了金屋藏娇的心思，若是将林玉茹调入省台，就安置在郑州，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丁启后年纪轻轻就做了一县之主，他那个省电视台的朋友，自然愿意为他办事儿，再加上林玉茹的条件也不错，所以六月初的面试很顺利，林玉茹在六月中旬，接到了调入省电视台的通知。 石敬期对林玉茹要调入省电视台的事很惊讶，在他看来，有点无声无息间突然爆大雷的感觉。 对此，林玉茹的解释是省电视台看了她主持的带子，所以动了让她去省台的心思，至于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石敬期一声，是因为她也没当回事儿，觉得省台调她的可能性不大，没想到真的接到了调令。 能够到省台，对于林玉茹来说是一件好事儿，石敬期自然是高兴的，张罗着在林玉茹离开民城之前，请几位好朋友吃顿饭，为林玉茹庆祝。 林玉茹虽不太愿意和石敬期一起成双成对的出现在朋友们的面前，但是想着以后自己去了省台，见面的机会更少了，俩人自然而然就断了，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石敬期在民城饭店摆了一桌。 民城饭店是今年年初在民城新开的一家饭店，因装修的时尚好看，菜做了也好吃，迅速和民城迎宾馆打起了擂台，也成了民城的年轻人爱去的地方。 一张圆桌，刘国栋带着陆红梅，温雪峰带着翠英，高团结、吕复兴、小黑、小钱等都到了。 林玉茹坐在主位，石敬期坐在她的左边，刘琴琴吊着一只胳膊坐在右边。 刘琴琴很高兴，她是真心为林玉茹高兴，用好的那一只胳膊举着酒杯：“玉茹，恭喜你，你以后就是省电视台的人了，真成了名人了，咱俩都在郑州，又能在一块了。” 林玉茹笑着和刘琴琴说话，喝酒。 众人就都敬林玉茹，对林玉茹表示祝贺。 酒到酣处，吕复兴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逗石敬期道：“石敬期，刘国栋都准备过年结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咱们的冷蝶女神娶回家啊？” 石敬期也喝了一点酒，脸色微红，呵呵的笑着，道：“那得听玉茹的。” 众人就都起哄让林玉茹表个态。 林玉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起初还置之不理，闹的凶了，终是忍不住，起身道：“我有点事儿，先回去了。” 众人皆是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林玉茹已经走了出去。 第六〇章 没晒着没热着 第60章 第六〇章 没晒着没热着 刘国栋赶快招呼大家坐下：“都坐下吃饭，坐下吃饭。” 高团结坐下，将桌上的一道红烧黄河大鲤鱼破开了，将鱼尾巴夹到刘琴琴的盘子里，道：“这叫委以重任，琴琴，你可不能掉链子哈，门市部那边还是得去。” 刘琴琴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脸上却已经挂满了笑，说道：“我明天就收拾收拾去郑州。” 高团结想了一下，又对石敬期道：“敬期你也跟着去吧？看看史磊的保卫科怎么样了，让小钱送你们去。” 小钱在那边说好，石敬期则是道：“我们跟着运输队去就行。” 厂里的产量越来越高，门市部的销量也越来越高，一辆卡车一天运送的量无法供应销售的量，上个月，厂里又新购置了两辆卡车。 运输队就真的成了运输队，张丰收那边想让小黑回去，却被严卫东糊弄了过去，小黑也觉得在冷蝶这边跑短途，又和一群好友在一起共事更舒服。 在权衡之后，选择了冷蝶冰箱厂，在这边正儿八经的当起了运输队长。 此时小黑听到这话，忙道：“对，对，我们运输队每天都是要往郑州跑的，跟着我们去省事。” 高团结：“这不是琴琴才刚痊愈嘛。” 刘琴琴接过了话，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喜欢坐卡车，吹着风，多好啊。” 既然刘琴琴这样说，其他人也不说什么了。 在去郑州的路上，石敬期和刘琴琴都没有坐到卡车的前面去，而是选择了坐在后边车斗里。 两个人都曲腿坐在角落里，一人倚着一个装冰箱的木头框子。 天气热，最开始出发的时候还觉得风和日丽，吹着风正舒服，等到太阳出来，就觉得晒了。 石敬期看刘琴琴晒的脸色发红，也担心她晒到新长出来的皮肉。 便将车斗上的篷布放下了一半，两人坐在篷布的阴影里，看着外边的树一棵一棵的往后退。 刘琴琴望着外边的风景，就想起了她和林玉茹与哥哥、石敬期一块去郑州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也是这样半遮着的车篷，她还见到了林玉茹和石敬期依偎在一起。 石敬期没有这个想象，看到刘琴琴有些出汗了，拿了一块垫车厢的纸壳子给刘琴琴扇风。 刘琴琴便在这一缕一缕的扇风中，有些昏昏欲睡。 石敬期手中机械的扇着风，脑子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别处。 林玉茹已经去郑州快一个多月了，他一直在忙，没有往郑州去过。 他也没有林玉茹新的电话，本以为林玉茹到了省电视台，她记得厂里的电话，会主动打电话来，他却一直没有等到她的电话。 试着往省电视台写了一封信，也是石沉大海，大概是他的信地址写错了吧。 不知道这一次去找林玉茹，能不能见到人。 女人的心，怎么那么难猜呢。 石敬期在心底幽幽的叹息一声，将林玉茹的事儿丢开了。 到了郑州，因为有石敬期一路上的照顾，刘琴琴也没热着也没晒着。 一下来车，就和小莉几个抱成了一团，哭着笑着的叽叽喳喳的说话。 史磊已经招了五六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每日里除了帮着门市部做些搬搬扛扛的工作，其余的时间便留一个人在下边值班，其他人在楼顶上进行训练。 史磊真的就按照他当新兵的时候的训练方式训练，不但要求要能打能抗，还要求思想要达标。 史磊觉得门市部的销售员都是小姑娘，若是留了心术不正的人在保卫科，别说是保卫门市部保卫姑娘们了，那就成了内部的狼了。 不过招的这几个人也都对史磊服气，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管是上学还是当兵都没有那个机会，家里底子薄，没有好的人际关系，也分不到好的工厂。 平日里都是打些零工，要不就是在街上乱混。 冷蝶冰箱门市部干净，也算体面，给的工资也不低，史磊又是个讲义气的人，他们都对史磊保持着一股感激、敬畏的心情。 石敬期他们到的时候，史磊正领着这些人在楼顶训练，看到卡车来了，都下楼来帮着搬东西。 史磊则是和石敬期到旁边说话。 史磊的头顶上都是汗，石敬期看着震惊，问道：“你们怎么不在凉快的时候训练啊？这楼顶上多热。” 史磊不以为意，拍着石敬期的肩膀，道：“训练就讲究个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点天气算什么。” 史磊有他自己的计划，石敬期也不便说什么，想着来的时候厂里交代的任务，问史磊道：“你这边什么时候能撒手啊？若是有合适的人就用，你好回民城去，嫂子如今也需要你在身边，厂里还想让你回去再拉一支队伍。” 史磊的新婚妻子怀了身孕，史新华老两口心疼儿媳妇，也心疼未出生的孙子，每一次遇到严卫东都问史磊什么时候能调回来。 史磊道：“再观察个把月吧，这些人现在对付个地痞流氓啥的是没有问题了，我就怕有人心术不正，再看看吧。” 石敬期赞成史磊的观点，点了点头道：“那我回去给严厂长他们说。” 俩人说着话，那边的冰箱已经卸完了，刘琴琴也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上了工装，大大方方的站在柜台边。 其实她的伤疤并不太明显，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本身皮肤就偏白，伤疤的位置因为长的新肉，发出粉红色，粉白相衬，并不显眼。 刘琴琴还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姑娘们就从草帽厂的宿舍搬了出来，搬到了门市部的楼上，那时候刘琴琴不在，大家也帮着刘琴琴搬了，想必刘琴琴的衣裳就是刚才上楼上换的。 史磊看石敬期朝着刘琴琴看去，自己也朝着刘琴琴看去，用老大哥的身份对石敬期说道：“这小姑娘不错。” 平常这样的话石敬期是听不出意思的，这一次也许是因为史磊的样子比较严肃，他竟听出点儿其它的意思来。 心中寻思着，史磊是没有听说自己和林玉茹在谈对象吗？ 大概是没有听说吧，毕竟他和大家接触的时候不多。 这样想着，石敬期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找林玉茹了。 正犹豫着，就见刘琴琴朝着他们这边招手，吃饭了。 谢谢庸人勇哥的打赏和月票，感谢，鞠躬~ 第六一章 等不到的人 第61章 等不到的人 吃过饭，小黑问石敬期要不要跟着一起回民城，被石敬期拒绝了。 他还想着下午找机会去看一下林玉茹。 小黑也没有等他，领着人回去了，下午另外一个车队还要过来再送一次货，到时候石敬期再跟着一起回去也行。 小黑几个走了，石敬期便也告辞离开，他没给刘琴琴说自己去干什么了，只说有点儿事情要去办。 刘琴琴叮嘱他办完事儿就回来，他随口应下了。 坐公交车往省电视台去，在大院前的一站下了车。 在门卫处问了，确实有林玉茹这个人，但是门卫却不让石敬期进。 电视台的规定，为了防止闲杂人进入电视台，必须是电视台里的人或者电视台的人员带着才可以进去。 在省台，石敬期也只认识林玉茹一个人，他也没有林玉茹的电话。 只得在电视台门口等着。 电视台的门口，是一溜茂密的梧桐树，梧桐叶子有巴掌般大。 石敬期便在树下站了，想着自己一直在门口等着，林玉茹终是要出来的。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腿站麻了，肚子也饿了，等到电视台的人一个一个的下班出了大门，也没有等到林玉茹。 就连电视台的门卫看着都有些过意不去了，来到石敬期的身边，道：“小伙子，你还是别等了，台里都下班一个多小时了，人都走完了。” 石敬期也不是个没眼色的，看旁边有卖烟的，去买了一包，送到门卫手里。 “麻烦大哥去帮我看看，或者问问，看人是不是在里面加班呢。” 门卫室里有两个人，本就是预备着有个特殊情况，帮着跑腿的，此时收了石敬期的烟，刚才和石敬期说话的那个便起身往大院里面去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那人返了回来，对石敬期道：“小伙子，你还是回去吧，我帮你问了，林主持人今天下午都没有来上班，你明日再来吧。” 林玉茹不在省电视台，那她去哪了呢。 此时的林玉茹，刚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 这里是离省电视台不远的一处家属楼，两室一厅的房子由林玉茹一个人住着。 平日里她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和省电视台的人深交，这屋子便显得很是冷清。 只有丁启后来的时候，这屋子里才热闹些。 林玉茹会准备两个人的饭菜，会磨着丁启后陪着她做这做那。 两个人俨然如夫妻一般，此时也是刚干完夫妻间必会干的事儿。 林玉茹起来，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拉开金丝绒的窗帘朝着外边看了看，道：“天都黑了，你该回去了。” 丁启后依旧半躺在床上，说道：“我今日来省里开会，她不知道，今夜，我就不回去了。” 林玉茹也不拉开窗帘，又光着脚将床头的台灯关了，将头顶的吊灯打开。 灯光让丁启后有些不适应，抬起胳膊遮了遮眼睛。 林玉茹却不在意，兀自到梳妆台前梳头、化妆。 边描眉画眼边说道：“你自己是有妻子的，还要过来招惹我，早知道你是有妻子的，我也必定不会和你好。” 丁启后起身，走到林玉茹的身后，从后边将她抱住了：“她今年已经犯了两次病了，给你腾位置是早晚的事儿，你何必纠结与这一时半会呢，若是没有我和你之间的缘分，怎么会有你和省台的缘分，又怎么会如现在这般事事顺心如意呢。” 林玉茹哼了一声，不说话。 丁启后则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反正今日有的是时间，何必要早早的起床呢，我的玫瑰，春宵一刻值千金。” 林玉茹的粉拳锤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吊灯又关了，床头的小灯又亮了起来，床头上的电风扇呼呼的卖力的吹着，想吹散这满屋子的炙热。 刘琴琴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做了门市部内的盘点，又检查了一遍店里店外。 眼看着天完全黑了下来，却还不见石敬期回来，心中着急，也不便和其他几人说，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转转，骑了自行车便出了门。 她心中知道，石敬期必是去找林玉茹了，就沿着电视台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想着，许是俩人许久没有见面，正在你侬我侬，所以石敬期没回来。 也许林玉茹终于将不想再交往的话捅破，石敬期伤心难过，耽搁在了路上。 如果是前者，那石敬期必定不在电视台了，她就自己回来。 如果是后者，那她就把石敬期捡回去。 这样想着，就到了省电视台。 电视台门前，梧桐树下有盏路灯，路灯下面，垂头丧气坐在路沿石上的，不是石敬期是谁。 刘琴琴缓缓放慢了速度，想了一下，终是在石敬期的面前支住了，笑着和石敬期打招呼：“好巧啊。” 石敬期见是刘琴琴，问道：“你怎么来了？” 刘琴琴道：“我是有其它事儿，正好从这边路过。” 调转了车头，问石敬期道：“你回去不？” 石敬期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道：“回去。” 从刘琴琴手里接过了车把，自己骑坐在车座上，摁了一下车铃道：“上车。” 刘琴琴“嗯”了一声，侧坐在了后座上，手轻轻的捏着石敬期的衬衣。 石敬期能感觉出后边女孩子的小心翼翼，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说他和林玉茹失联了？说他终于觉出了俩人之间是出了问题？ 然后呢？求刘琴琴这个林玉茹的好友帮自己求情？ 石敬期不知道，他这般想完全是想多了，就算是他真的张口让刘琴琴帮他求情，刘琴琴也帮不了他，因为林玉茹也没有和刘琴琴联系过。 刘琴琴也没有提林玉茹，不知道该如何提起。 如果石敬期和林玉茹一直好着，她做为好友，一定会真心的为他们祝福的。 现在林玉茹不愿意好了，她的心思便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 石敬期骑着骑着，便改变了方向，刘琴琴问道：“去哪啊？” “去百货大楼。”石敬期道：“我还欠你一条手帕子呢，给你买一条新的吧？” 第六二章 下周再来看你 第62章 下周再来看你 刘琴琴想起一年前，她给石敬期的那条擦伤口的手帕，一年了，石敬期未曾还过她，她还以为他忘了呢，原来他还记得啊。 不过，这个时间点儿？ 刘琴琴拉了拉石敬期的衣服：“百货大楼，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关门了吧？” “关门了吗？”石敬期的语气里带着迷惘。 刘琴琴听着，欢快的指了指前面，道：“不过公园没有关门，咱们去转转吧。” “好。”石敬期答应完，就朝着公园而去。 待到了地方，才发现虽然是晚上，公园的人却很多，都是附近觉得热的居民，领着孩子的，陪着老人的。 两个人不愿意凑热闹，越走越偏，终是在一片小树林中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说是安静，其实也不是没人。 几排长椅上都坐着一对对的情侣，互相依偎着说悄悄话，有胆子大的，男人揽着女人的肩膀，女人搂着男人的腰。 石敬期和刘琴琴在唯一的一张空着的长椅上坐下了。 依旧是沉默，石敬期沉默，刘琴琴这样爱说话的人，也跟着沉默。 周围很安静，除了情侣们听不清的窃窃私语，还有幽幽的虫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琴琴觉得自己能听到石敬期心跳的声音。 沉默了良久，石敬期的肚子竟传出几声“咕咕”的声音。 刘琴琴“咯咯”笑了起来，问道：“你没吃晚饭啊？” 石敬期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暗骂了一声，苦笑道：“确实没吃，想深沉一回，肚子还不争气。” 刘琴琴起身，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说着，俏皮的朝着石敬期伸出手，道：“走，女英雄带你吃饭去。” 牵手，来得就是那么猝不及防。 石敬期不知道自己在看到刘琴琴伸出的白嫩的手时，是出于什么目的牵上去的。 是出于对林玉茹冷落自己的报复？还是因为此时此刻的刘琴琴显得特别的可爱？ 刘琴琴则是愣了一下，她伸出手只是做出那个动作，就像是招呼客人的时候会用手指向冰箱却并不碰到冰箱。 没想到石敬期真的握了上来，虽然这动作只是一瞬间，他就放开了。 但是刘琴琴的脸色却绯红了，捏了捏衣角，道：“走。” 自己先走在了前面。 石敬期闷头答应一声，推上自行车就朝着刘琴琴追去。 经过这一个插曲，石敬期将林玉茹的事儿抛到了脑后，也不再如刚才一般沉默了。 听刘琴琴的指挥，乖乖的吃面，乖乖的回门市部，乖乖的进了史磊的屋。 史磊见石敬期半夜和刘琴琴一起回来了，还以为石敬期认同了自己今日白天和他说过的，刘琴琴是个好姑娘的论断。 亲热的问：“你和琴琴去哪玩儿了？明日再在郑州留一天吧，再陪她一天。” 石敬期也不解释，摇摇头道：“我明日一早就坐火车回去了。” 史磊则是继续用过来人的语气道：“女人就得陪着，我和你嫂子处对象的那阵子，我天天接她下班。” 石敬期笑着道：“好，磊哥，我知道了，不过我明日回厂里有事儿。” 史磊便不再说了，拿了张凉席铺到上铺，在上铺睡下了。 为了能住的人很多，门市部二楼的每间屋子配的都是上下铺，这样能省出空间来放桌子、衣柜。 此时另一间屋里，小莉躺在上铺，问刚在下铺躺下的刘琴琴。 “琴琴姐，石主任和林玉茹是不是分手了？” 刘琴琴一惊，还以为是当日他们给林玉茹送行时候的情景被哪一个嘴巴大的朋友传了出来，问道：“你怎么这样说啊？” “因为珍珍说，林玉茹到省电视台上班了，这也快一个月了，林玉茹一次也没往咱们门市部来过，电影上都说，如果爱一个人就会爱上他的一切，林玉茹没来咱们门市部，是根本想不起来和石主任有关的事儿呗。” 小莉像是一个恋爱大师一般分析道。 林玉茹在厂里的时候，因为性子有些孤傲，和小莉她们这些小姑娘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不如刘琴琴的性子讨喜。 去了电视台和这些小姑娘更是没什么联系，所以小莉几个在分析的时候，自然就把坏事情都往林玉茹身上想，没想到竟误打误撞猜对了。 刘琴琴对小莉道：“赶快睡觉，别瞎说。” 小莉笑着答应着，不一会儿上铺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刘琴琴透过微弱的光，看了看自己被石敬期握过的手，只觉得整只手都滚烫，翻了个身，将这只手压在了身下，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琴琴便起来了，她想送石敬期到火车站。 俩人在一楼汇合，在渐亮的天光下，朝着火车站走去。 待到了火车站，又排队去买了票，看还有半个小时才发车，便在火车站门口的小摊上，简单的吃了早餐。 刘琴琴送石敬期上火车，石敬期在检票口看着刘琴琴因为早起有些发红的眼睛。 突然觉得该对自己昨天晚上牵手的事情有个交代，便道：“我下周再来看你。” 刘琴琴的眼睛里绽放出光彩来，嘴角微微翘起，道：“好。” 其实石敬期的话，并不能称为一种承诺，但是听到刘琴琴的耳朵里，已经是高兴的。 他们之间还有个林玉茹，在林玉茹没有真正退出之前，就这样吧，就这样也挺好。 石敬期却把自己的这句话当成了承诺，等到下个星期，果然又坐着厂里头一趟运输车来了。 陪着刘琴琴说话，吃中午饭，下午依旧要出去，不过只是两三个小时，再没有到过深更半夜。 至于他去做什么，刘琴琴猜测应该又是去省电视台等林玉茹了，不过他不说，刘琴琴也不问。 等到石敬期回来，她便陪着他吃个偏早的晚饭，等到第二趟运输车回去的时候，送石敬期坐上卡车。 有时候若是赶不上卡车，石敬期便在史磊屋里睡一晚上，第二天刘琴琴送他坐上最早的回民城的火车。 就这样，过完了整个夏天。 在九月份的一天，石敬期早早的就回了门市部，刘琴琴正想问他，却见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 纯棉的手帕子，上面是粉白的条纹，抓了刘琴琴的手，将帕子放到了刘琴琴的手里。 引得一众姑娘们都鼓起掌来，刘琴琴羞红了脸。 第六三章 姐夫要请客 第63章 姐夫要请客 其实，在石敬期第二次到省电视台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林玉茹。 他骑着自行车，远远的看到林玉茹从省台的大院里出来，本来很高兴，着急忙慌的想上去说话。 但是还未等他靠近，就见林玉茹朝着一辆小汽车而去。 一个男人下车给林玉茹开车门，贴心的将手放在车框边沿上，怕林玉茹撞到了脑袋。 这个男人石敬期认识，正是曾经挨过铁志勇揍的，那个给足了林玉茹面子的人，丁启后。 石敬期觉得自己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儿，明白了为什么丁启后愿意给林玉茹面子，为什么林玉茹对自己不冷不热，为什么上一周他过来没有找到人。 石敬期骑着自行车追了上去，可是两个轮子哪里有四个轮子快。 他看着那小汽车拐着弯，消失在街尾，再也看不到了。 那一日，他一个人在公园里，坐了很久，坐到太阳西下，暑热退去，才回了门市部。 再过一周，他又去了，这一次他将自己藏在树后边，藏在阴影里，藏在角落，他已经不盼着林玉茹看到他了。 同样的，他也不盼着自己看到林玉茹，他告诉自己，如果再见到一次林玉茹上了丁启后的车，就放弃吧。 就这样一周去等几个小时，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然后就在九月份的一天，林玉茹上丁启后的小汽车的情景在他面前重现。 那一刻，有一种另外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他告诉自己，早该想到的，从六月中旬林玉茹到了省电视台，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林玉茹竟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原来，早在那时候，林玉茹就已经将他剔出了自己的世界。 石敬期没有纠结，他深呼吸，再次深呼吸，转身，跑到百货大楼，挑了一块手帕。 这是他欠另外一个姑娘的手帕，这时候可以还了。 心中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如果说一定要有一点感觉，那就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在和林玉茹这段感情中，他不是先离开的那一个，结束这段感情，他也是被动的那一个。 对于林玉茹，他是没有任何亏欠的。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亏欠，那就是他不够优秀，没有身居高位，没有年少有为，让林玉茹生出了其它的心思。 谈对象分手的方式有很多种，双方你死我活是一种，心平气和是一种，像他们这样无声无息也是一种。 石敬期不想回忆和林玉茹的过去，为一个已经消失在他身边的人不值得。 现在他只想争取身边的人。 其实他也不是个真真正正的呆子，如果以前没有感觉出来刘琴琴对自己的情谊还说得过去。 这些日子，他时常和刘琴琴见面，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真的如情侣般。 刘琴琴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她对他是有意的。 正如史磊他们所说，刘琴琴是个好女孩，他若是选择了和刘琴琴正式在一起了，那他就必须和林玉茹断干净。 和一个女孩儿干干净净的结束，和另一个女孩儿干干净净的开始。 他要和刘琴琴开始了。 面对石敬期的热情和大家的起哄，刘琴琴羞的脸色通红。 扭过头用手帕捂着脸，才发现用的是刚才石敬期给的那块，脸色就更红了。 门市部里还有客人，石敬期左右看看，道：“别起哄，别起哄。” 小莉跟着开玩笑：“石主任，你想要成为我们姐夫，可得请客吃饭。” “好，好，晚上我请大家吃饭。”石敬期答应的特别爽快。 刘琴琴从手帕的缝隙里朝外看，正看到石敬期垂在腿边的手，修剪的干净整齐的指甲，有些洗的发白的牛仔裤。 这个人，从此之后是自己的了。 刘琴琴不想和林玉茹对比，但是回忆起来，石敬期最初和林玉茹在一起的时候，是没有这般高调的。 这样的对比让刘琴琴有些高兴，甚至于兴奋，这证明在石敬期的心里，她不是谁的替代。 他愿意为她高调，愿意为她接受众人的调侃。 小莉几个人叫姐夫，他都敢接话，是为她而脸皮厚吗？ 众人起哄了一会儿，便都各忙各的了，不过大家都有意不往刘琴琴身边凑，像是特意要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来。 石敬期便凑到刘琴琴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喜欢这个花纹吗？不喜欢我再给你买一条，晚上请小莉他们吃什么好？” 刘琴琴这才将捂脸的手帕放下来，说道：“你要请人吃饭，为何问我？” “她们让姐夫请客，我自然是要问问姐姐的意见。”石敬期道。 刘琴琴“噗嗤”一声笑了，红着脸伸手要打石敬期，笑骂道：“流氓。” 石敬期跟着呵呵的笑。 他在面对林玉茹的时候，很少有油嘴滑舌的时候，但是面对刘琴琴，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忍不住想说些怪里怪气的话。 逗着她笑，看她又羞又气又兴奋的样子。 俩人说说笑笑，石敬期帮着刘琴琴算账，盘点，帮着介绍冰箱性能。 等到第二批运输队要回民城的时候，石敬期没有跟着回民城。 这是第一次，因为刘琴琴特意留了下来。 刘琴琴很是高兴，帮着石敬期准备请客用的东西。 吃烧烤是小莉提出来的，她在郑州待的时间久了，便也了解了这里年轻人的生活方式。 知道现在时髦的年轻人喜欢吃烧烤，用铁签子穿了牛羊肉，在火上烤了，撒上孜然、辣椒粉，再配上啤酒，吃得不是味道，吃的是这么一个感觉。 但是虽流行，姑娘们却都没有吃过，总觉得做这些应该是男人的活。 她们在面对史磊的时候，觉得史磊像是位威严的的兄长，哪里敢跟史磊要吃要喝。 今日逮到了石敬期，经小莉一提醒，大家便都嚷嚷着要吃烧烤。 天气不冷不热，虽然只是二楼的楼顶，因这周边平房居多，在楼顶上也有一股别样的惬意。 史磊曾经和xj的战友学过烤羊肉串，便担当了大厨的角色。 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烧烤架子前，说是烧烤架子，其实就是一个废弃的搪瓷脸盆，里面的碳也是史磊自制的。 将几块木柴点着了，烧黑了之后再灭掉，便成了一块块的木炭。 石敬期则是搬桌子，凳子，食材，调料，啤酒，饮料…… 待门市部关门，大家就都到楼顶上来，一起动手，很是热闹。 上架了，感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位，你们都是我坚持的动力，加油！ 第六四章 刘琴琴是我的 第64章 刘琴琴是我的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酒喝到酣处，众人又将石敬期和刘琴琴凑在了一起。 吵闹着让俩人给众人表演个节目，刘琴琴又一次羞的脸色通红。 石敬期挽了袖子举起啤酒瓶替刘琴琴解围：“我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对琴琴的照顾。” 众人发出整齐的一声“嘁”。 小莉快言快语：“说的好像琴琴姐是你的似的。” 石敬期喝一口酒：“可不就是我的。” 众人又是整齐的一声“呦”。 众人便轮着和石敬期、刘琴琴两人喝酒，最开始还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喝到最后连“百年好合”“和和美美”“早生贵子”的话都出来了，弄的不像一个朋友间的烧烤局，倒像是两个人的婚礼酒席。 石敬期不忍心让刘琴琴喝多，帮着挡了许多酒。 等到喝到脸色发白，要瘫软在凳子上。 史磊才给小莉几个使了个眼色，撤。 不过是眨眼间，众人就都下了楼。 刘琴琴刚给石敬期倒了杯水，就见楼顶上只剩了她和石敬期俩人。 笑了一下，暗骂道：“这帮鬼精灵们。” 还没感慨完，就感觉身上一沉。 石敬期胳膊抱着她的脖子，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肩膀上。 嘴巴里喷出微微的酒气，嗓音有些沙哑，低沉的问道：“琴琴，大家人呢？” 喝醉了也没有把自己叫成林玉茹，这让刘琴琴有些高兴。 拿了手帕帮石敬期擦嘴角的啤酒沫子，柔声道：“他们都下楼了，你要下楼吗？” 石敬期的下巴搁在刘琴琴的肩膀上，摇了摇头：“不要，这里凉快。” “嗯。”刘琴琴乖巧的点头，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动作。 良久，石敬期才动了动，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幽幽的说道：“琴琴，我是真心的。” 刘琴琴轻轻的笑了一下，将手在石敬期的面前晃了晃，问道：“石敬期，你喝醉了吗？” “醉了。”石敬期答的乖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醉话呢？”刘琴琴追问道。 “因为这是我的真心话啊。”石敬期耐心答道。 刘琴琴本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喝醉的时候说的真心话是真心话。 想了想了，又放弃了，他喝醉的时候，还能知道陪在他身边的是她。 只这一点，就足够了。 轻轻的“嗯”了一声，乖乖的靠在他怀里不动。 在门市部，平常听不到火车的声音，今日夜深了，能听到火车进站的汽笛声。 石敬期起身，对着火车站的方向伸了伸懒腰，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哇”的一声吐出来。 刘琴琴忙去搀扶，轻拍他的背，给他递水漱口。 石敬期直吐的肚子里都干净了，才好受了些，往外推刘琴琴：“这味道难闻。” 刘琴琴呵呵的笑：“不但难闻，还难受，喝那么多干什么。” 石敬期也跟着呵呵的笑：“我今日高兴。” 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才喝醉酒，还是因为伤心才喝醉酒。 刘琴琴劝自己要懂得知足，要乖巧懂事，要相信自己的魅力，相信石敬期。 但是还是没有忍住，问道：“我以后，还用去省电视台门口接你吗？” 今天晚上，石敬期头一次认真的凝视刘琴琴的眼睛。 灯光是史磊扯上来的十五瓦的小灯泡，本照的朦朦胧胧，石敬期现在却能在刘琴琴眼睛里看到清清楚楚的自己。 认真的答道：“以后都不用了。” 刘琴琴也认真的点头：“好。” 俩人也不知道在楼顶上待了多长时间，后来小莉说她半夜一点多起床上卫生间的时候，自己的下铺还空着。 史磊则是说他晚上睡的很好，没有听到同住的人的动静。 其实刘琴琴和石敬期俩人在楼顶上待了一夜。 俩人什么都没做，就那么相拥着，依靠着，说些漫无边际的话。 直到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才下了楼，石敬期要回去，刘琴琴不允许，让他在这边歇好了，中午坐运输队的卡车回去。 俩人这才各自回屋躺下了。 刘琴琴歇了一会儿，在小莉起床的时候，仍旧跟着起来到门市部忙活。 石敬期则是直睡到中午，在运输队快将冰箱卸完的时候才醒过来。 今日运输队带队来的是小黑，小黑一停车，小莉就忙上去和他分享了石敬期和刘琴琴好了的消息。 给林玉茹送行的那一日，小黑是在的，后来从石敬期的状态中，也能将他和林玉茹的状况猜的八九不离十。 现在得知石敬期和刘琴琴好了，也由衷的为自己两位好友高兴。 看到石敬期起来，对着石敬期的肩膀轻轻打了一拳，低声道：“你小子行啊，看你怎么过老刘那一关。” 因几个都是二十出头的人，刘国栋在里面算是年纪大的，有时候大家开玩笑，便会叫他老刘。 石敬期转身朝着刘琴琴的方向看了看，见她正给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介绍两个门的冰箱。 笑着说道：“没事儿，大不了让他骂几句，揍一顿。” 小黑也呵呵的笑，开玩笑道：“没事儿，到时候老刘揍你，让老史帮你揍回去，刘国栋肯定打不过史磊。” 史磊这边安排好了，今日也跟着回民城。 谁知道，刘国栋见到石敬期，既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而是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叮嘱道：“好好待琴琴。” 石敬期只有点头的份儿，从此对刘国栋在朋友之情上又多了几分尊重。 此后，石敬期得了空就坐运输队的车去见见刘琴琴，哪怕有时候只是见见面，说说话。 但是两人见面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因为民城冷碟冰箱厂又开始忙了。 本来七月份的时候就商量着要扩大生产线，依旧是进意大利依伯纳的机器。 但是因厂房要腾空，整修，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大概二十多天前，终于整修好了，也和意大利那边的公司商量好了发货的时间。 算算，这几天应该就到了。 小黑已经借了市运输队的人和车往天津港口那边去了，石敬期他们都在厂里等着。 结果石敬期没有等来新的生产线，却等来了石春花。 第六五章 你的即我的 第65章 你的即我的 石春花没有考上高中，也没有考上中专。 她还记得石敬期春节时随口说的承诺，若是考不上学，就来找他。 八月份知道落榜的时候就打算来了，可是被她爷爷拦下来了。 老村长抽一口他的旱烟袋，在千层底上“啪啪”敲着自己的烟袋锅子，对闹着要来民城找石敬期的石春花说道：“花啊，你别去找你期娃哥，他能有出息不容易，你莫拖累了他。” 石春花也是这般想的，但是到了秋天，其他的娃娃都去上学，开始有媒婆上她家的门。 她自己还是个孩子，那时候说说还行，等真见了媒婆，知道害怕了，死活不愿意去相亲。 但是她娘却也跟着劝，想让她趁着她爷爷还是村长，顶着村长孙女的名头嫁个好人家。 石春花心里害怕，她是在镇上读的初中，知道镇上有直接到市里的火车。 便趁着家里人都下地种麦子，留她在家做饭的时候，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偷偷拿了她娘准备给她爷爷买烟叶的钱，跑到了镇上。 在镇上等到了去市里的车，但是她的钱却不够车费。 石春花也聪明，和人家商量够坐到哪的就坐到哪。 结果被放在了离民城十几公之外的地方，自己沿着柏油路进了城。 又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民城冷碟冰箱厂。 一个小姑娘，走的风尘仆仆，蓬头垢面，像是个小叫花子。 在冷蝶门口打听石敬期的时候，把老丁头吓了一跳，忙问和石敬期是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姑娘又渴又饿，一路打听过来也知道嘴巴甜些更讨喜，对着老丁头直喊爷爷，说自己是石敬期的妹妹，一路走路过来的，又渴又饿又累。 惹的老丁头心疼的不行，把她安置在门房里，自己去找石敬期。 石敬期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老丁头的摇椅上，一口烧饼一口水的吃着。 石敬期本觉得和石春花不是很熟，就当做老家一个普通的小孩儿，这时候看到她找过来，竟生出些面对亲妹妹的感觉。 想着这孩子从未进过城，是怎么来到的，若是在路上碰到心怀叵测之人，后果无法想象。 就有些生气，厉声问石春花道：“你怎么找过来的？你爹你娘知道不？你爷知道不？” 石春花一看到石敬期，眼睛里便含了泪，此时被石敬期一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烧饼也不啃了，水也不说了，道：“俺娘说让我嫁人，可是我不想嫁人，敬期哥，你不是说我考不上学可以来找你的吗？你说话不算话了？我没有偷跑，我给他们留了纸条的。” 她一哭，倒是把老丁头惹急了，“啪啪”拍着石敬期的后背，道：“你这娃，咋回事儿，那么远，丫头一路走过来，多不容易啊，还不快安置安置，就知道吼。” 石敬期便问石春花：“走多远？” 石春花依旧带着哭腔：“得有几十里，吃完早饭就出来了。” 这都该吃晚饭了，除了坐车的那俩小时，其它都是走路。 石敬期不再凶了，对石春花道：“哭啥呢，这不是找到我了吗？以后不许再一个人乱跑了，在这等着。” 便离开了，不一会儿骑了老夏的三轮车来，让石春花坐在车上，自己载着她往食堂里去。 食堂刚做完晚饭，老夏看到石敬期回来了，赶快叫翠英。 翠英就在自己的小屋里，给石春花洗了手脸，又脱了鞋看，见小脚上没有穿袜子，一双千层底磨穿了底，脚底的血泡都磨破了，渗着血。 翠英一边心疼的唠叨：“傻丫头，这得多疼啊。” 一边将那鞋拿给等在外边的石敬期看。 石敬期将那只鞋拿了，对翠英道：“嫂子你给她弄些吃的，我去给她买双鞋。” 说完，找了自行车往百货公司去了，到了比着鞋子的尺寸买了一双比石春花本来的鞋大一码的黒袢布鞋，另外买了两双棉袜子。 等到再回去，石春花已经吃过了饭，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在温雪峰和翠英的床上坐着。 珍珍正在给她上药，见到石敬期来了，道：“食堂里这一阵子正忙，翠英嫂子正忙呢，我刚吃过饭了，过来给春花上点药。” 石敬期忙说了谢谢，将鞋袜放下，叮嘱了珍珍上完药就可以去忙了，他一会儿就回来。 自己则是去打电话。 第一则是打到镇政府的，他本来没有镇政府的电话，还是镇上来买冰箱，留下来的。 石敬期是石家湾飞出的金凤凰，从镇上算也是有出息的娃儿，镇政府很愿意给他面子。 但是石敬期从未打过，这时候知道村里因为春花肯定正着急呢，便打了过去。 对方倒是好说话，一听是这事儿，便说他现在就骑自行车跑一趟，去石家湾说一声。 打完了这个电话，石敬期又给刘琴琴打了一个。 石春花住在哪还是个问题，他想问问刘琴琴能不能先让石春花睡她的床。 厂里一直给刘琴琴留着宿舍呢，被褥了什么都齐全。 门市部前些日子装了电话，打电话方便了很多，响了几下，就被人接了起来，正是刘琴琴。 刘琴琴一听是石敬期的堂妹，自然愿意，还问了问石春花的情况。 刘琴琴有时候会让石敬期帮着她在民城和郑州之间捎些东西，石敬期有她宿舍的钥匙。 挂了电话，趁着天没黑全，将石春花从温雪峰两口子的小屋里接出来，安置在了刘琴琴的屋里，等到天完全黑，他再上二楼就不方便了。 谁知道等到晚上十点多，刘琴琴坐着运输队的车回来了。 石敬期看到她的时候，很是心疼：“入了秋，卡车上就冷了，你穿的单薄，别着了凉，再说了，你回来做什么？我都安置好了。” 刘琴琴呵呵的笑，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自己的手放到石敬期的兜里，道：“不冷，他们都让我坐前面司机厢里，春花是个小姑娘家，你哪懂得照顾，今儿是头一夜，我过来陪着的好。” 两个人相携着往宿舍去，刘琴琴低着头，继续低声道：“再说了，人家也想你了嘛。” 石敬期将手也放到自己兜里，在兜里将刘琴琴的手握紧，说道：“麻烦你了。” “没事儿，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嘛。” 第六六章 紧到骨头里 第66章 紧到骨头里 石春花看到刘琴琴进来的时候，很是惊讶，嘴甜的道：“你是嫂子吗？” 刘琴琴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了，羞红了脸，问道：“谁给你说的？” “我敬期哥说的，他说这屋里就他对象一个人住。” 话音刚落，就听“怦怦”小石子敲窗户的声音。 刘琴琴忙上前去开了窗户，和石春花一起探头往下看，只见石敬期正站在楼下。 见俩人探出了头，石敬期略抬高了声音，说道：“春花，你要听话。” 石春花则是高声回道：“知道了，哥，我一定听嫂子的话。” 不过是二楼，相邻的几个屋子都听到几人之间的对话，从各个屋里传出嗤嗤的笑声。 珍珍还打开窗户，喊了一声：“知道了，姐夫，我也听我姐的话。” 她已经从小莉那里听到了当日大家开玩笑叫石敬期姐夫的笑话，这时候便跟着凑热闹。 石敬期忙低头进了自己的宿舍。 刘琴琴则是把窗户关上了，对石春花道：“怎么乱叫呢？” “没乱叫，你和我哥处对象，早晚会嫁给我哥的，可不就是我嫂子嘛。”石春花说道。 接着歪了头问刘琴琴：“书上都说城里人的性子活泼，嫂子我这性子活泼不？” 刘琴琴看着石春花古灵精怪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道：“活泼可爱，喜欢看书啊？” “嗯，可喜欢看小说了，但是在我们村里，带字儿的只有春联和日历，镇上也没有书店。”石春花瘪瘪嘴道。 “我有今年整套的《小说选刊》，你如果改口叫我琴琴姐的话，我就都给你看。”刘琴琴逗她。 “琴琴姐。”小姑娘变脸变得很快，甜甜的叫道。 刘琴琴拿了脸盆，上前去扶石春花，道：“走，洗澡去。” 洗完了澡，石春花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刘琴琴看她睡下了，掩上门出去了。 她得找石敬期商量一下石春花的事儿，她既然跑了出来，就不能让她再回去。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回去相亲、嫁人，看着着实不忍。 但是她这个年龄，也不够做工的，石敬期一个男人家，总带着也不是个办法。 刘琴琴想要将石春花带到郑州去，那边女孩子多，石春花应该和她们几个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而且相对于石敬期，她更方便照顾石春花。 刚下了楼，正好碰到刘国栋从外边进来。 厂里要上第二个制冷车间，每个人都很忙，刘国栋更是常常忙到深夜，刚才他听到运输队的人说了，刘琴琴跟着回了民城，却还没来得及见一面，这时候碰到了，就站那准备和刘琴琴说几句话。 刘琴琴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刘国栋，看到他很是亲昵，挽了他的胳膊喊“哥”。 刘国栋则是让她站稳了，道：“稳重点儿，都是个大姑娘了。” 已经知道照顾人了。 问她道：“你找石敬期？” 刘琴琴点头：“我想把石春花带到郑州去，跟着他也不方便。” “在新车间呢，我陪你去找他，正好路上说说话。”刘国栋说完，就往外走。 刘琴琴快走几步跟上了，仍旧上前去扯着刘国栋的袖子，道：“我刚才看见他回宿舍了啊。” “这一会儿又去车间了，小石干起活来，真不像是个大学生。”刘国栋道。 “那大学生是啥样？”刘琴琴问道。 刘国栋失笑，宠溺道：“就是石敬期的样儿。” 到了新车间，石敬期果然在，和吕复兴一起在布线。 新车间离原本的制冷车间不远，那个是制冷一车间，此处变成了制冷二车间。 石敬期正戴着手套干着活，看到刘琴琴过来了，说了一声“稍等”，将最后一条线固定在了地面上。 刘国栋和吕复兴结伴走了，留了石敬期和刘琴琴两人说话。 石敬期刚才一直在忙，脸上抹了一点灰。 刘琴琴掏出手帕子来给石敬期擦脸，很仔细的温柔的擦，待擦干净了，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说道：“好了。” 石敬期摘了手套，牵着刘琴琴的手，俩人在旁边一个木头箱子上坐了。 石敬期问道：“春花睡了？” “走那么远的路，肯定特别累，洗了澡就睡了。”刘琴琴道。 “谢谢你，有你真好，春花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是我上那么多年的学，老村长对我的帮助很大，我不能亏待了她。”石敬期解释道。 “我明白的。”刘琴琴说道：“我想把她带到郑州去，由我照顾着总比跟着你要方便。” “我还想着说，先跟老夏打个招呼，让她跟着翠英嫂子在食堂打个杂呢。”石敬期对石春花也有思量，对刘琴琴说道。 “一个小姑娘家，正是要好的时候，去食堂打什么杂啊。”刘琴琴嗔道：“还是让她跟我走，就算是让她工作，郑州的机会也总比民城的多。” 刘琴琴说的是实话，石敬期也是赞成的，只是觉得刘琴琴太辛苦，自己有些亏待了她。 刘琴琴看出了石敬期的心思，笑着道：“没事儿，你对我好点儿就行了。” “嗯。”石敬期郑重的点头，将刘琴琴抱紧了，恨不得紧到骨头里去。 刘琴琴呵呵的笑，嚷嚷着道：“喘不过气来了。” 石敬期却像是没听见，抱的更紧了，良久才分开。 牵了刘琴琴的手，关车间门的时候也没有松开，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没有松开。 待到了宿舍，站在铁门前，才放开了手，看着刘琴琴上去了。 第二日，早早的，石敬期便起床了，洗漱完，便往产品库来。 运输队已经开始往卡车上装冰箱，石敬期对他们说了刘琴琴和石春花要跟着去郑州的事儿，便帮着装车了。 这边还没有装完，刘琴琴领着石春花过来了。 石春花虽然头一天很累，脚上也磨了泡，但是听到刘琴琴说要带她去省城，精神立刻变好了。 见到石敬期的时候，已经神采奕奕。 石敬期依旧不放心，拉着石春花叮嘱了很多的话：“你一定要听你琴琴姐的话，不要乱跑，如果不听话，我就去郑州把你抓回来送回石家湾去。” 石春花是乡下孩子，有了这样的机会，已经是人生中难得，哪里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放弃，点头如捣蒜，一个劲的说好。 谢谢小樱桃可爱吧的推荐票，小樱桃很可爱啊，祝大家元旦快乐，明年可以像樱桃一样红红火火，甜甜蜜蜜。 第六七章 又是安东尼奥 第67章 又是安东尼奥 石春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从村里到镇上，从镇上到市里，又从市里到了省城。 还能坐着大卡车，吃着炸油条，听着收音机。 从民城到郑州的路，又要比石家湾到民城的风景更好，石春花一路上都处于兴奋的状态。 刘琴琴昨日和石敬期说话到后半夜，早上又起得早，起初还能和石春花说说话，一坐车，晃晃悠悠，不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靠在车厢上眯起了眼睛。 待到进了郑州，才被石春花拍醒。 确切的说，是被小丫头撞醒的。 如果不是坐在前面司机厢里，石春花怕是要跳起来。 石春花的高兴，感染了刘琴琴和几位运输队的队员，等到了门市部，大家的情绪都是高昂的。 史磊回民城厂里之后，带走了两个人，留了四个人在门市部。 看到运输队来了，便围上来帮着搬冰箱。 小莉是知道昨日刘琴琴回民城的原由的，见到车上下来一位小姑娘，便问道：“这是春花吧？” 刘琴琴忙对石春花道：“春花，这是你小莉姐。” “走走，带你见见其他的姐姐。” 石春花被小莉拉走了。 刘琴琴便上楼换衣裳，刚下楼，见竟是莫文军夹着个皮包过来了。 莫文军没有带纸笔，没有拿话筒，连祈坤都没有跟着，不像是来采访的。 “莫大记者，今日是要准备来采访我们哪个啊？”刘琴琴打趣问道。 在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莫文军几乎把小莉几个采访了一遍，大家都过了一把“冷蝶”女神的瘾。 “这丫头，你没看我连祈大摄影师都没带吗？过来不是为采访的，是找你有些事儿。”莫文军答道。 “祈坤哥干什么去了？他来了还能给我们门市部招揽点生意。” 祈坤的辫子留的已经过了肩膀，还蓄了半长的胡子，平常爱穿一件皮夹克，扛着照相机。 每次出现在冷蝶门口，对着门市部拍几下，摆几个造型，都能引起一群人围观，以为来了位艺术家。 “他和那一帮子拍照的一起去青海了，说要拍秋景。”莫文军说道。 “那你怎么没跟着去？”刘琴琴问道。 “我有事儿。”莫文军凑到刘琴琴的面前，问道：“刘店长，你们这二楼都用完了？没用完租给我两间呗。” 刘琴琴手里正记着账，听他这样一说，问道：“你租房子干嘛？” 莫文军正张口要说，又有一波客人进店里，小莉几个忙不过来，刘琴琴忙给莫文军打了个手势，去招待客人了。 莫文军便在旁边等着，待闲下来了，才又凑近了刘琴琴，将自己要租房子的来龙去脉说了。 原来今年夏天的时候，莫文军终于追的彭心悦松了口。 不过彭心悦虽然松了口，但是却有些瞧不上他半死不活的杂志社和不正经记者的身份。 又恰逢祈坤对摄影越来越痴迷，不想再拍那些千篇一律的美人照，想拍点有深度的，杂志社不同意。 俩人一商量，干脆双双辞了职，准备下海。 两人商量着还是得干回老本行，干杂志。 但是祈坤是个万事不爱操心的，拎着照相机就跑去了青海，如今已经消失快一个月了。 留下莫文军操心筹建杂志社的事儿。 莫文军虽然有激情，但是囊中羞涩，他和祈坤都是挣一个花俩的主，这些年来，没攒下多少钱。 到处看房子，房子合适的租金太高，租金便宜的房子不合适。 实在没法儿了，莫文军将主意打到了冷蝶门市部这里。 刘琴琴听完，看莫文军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神经病，问道：“你不知道我们这是国营的门市部？” 莫文军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觉得我能做主把房子租给你？”刘琴琴继续问道。 莫文军嘿嘿的笑：“这也是创收嘛，你们房子闲着也是闲着。” “我们可没有空闲的房子，我们都住了。”刘琴琴道。 他们现在有十来个人，二楼确实都住的差不多了，就剩两间空着，也被几个小姑娘堆了杂物。 刘琴琴想了一下，给莫文军出主意：“要不问问韩建设？他们建筑队的，也和房子沾点边啊。” 莫文军一拍手：“我怎么没想起这小子来，我找他去。” 说完，又夹着皮包走了。 刘琴琴想逗逗石春花，叫了石春花到跟前来，指着莫文军的背影，道：“你看这是个编杂志的，像不像乡下土老板？” 乡下土老板石春花没有见过，编杂志的石春花更没有见过，闻言摇了摇头，问道：“那他是不是有好多书啊？” 刘琴琴点着石春花的额头：“真是个小书虫。” 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小说选刊》递过去，说道：“找个地方看去吧，一会儿叫你吃饭。” 石春花拿了书就往门市部外边走，刘琴琴看了看天，喊道：“要下雨了，别去外边看，去楼上看。” 石春花高兴的上了楼。 她实现了她现阶段的理想，进城，有书看，有饭吃。 在秋雨绵绵中，民城冷碟冰箱厂等来了新机器。 小黑一下车就解释：“这些天正赶上秋雨，船晚了些时候，我们在路上也不敢开快了。” 石敬期手中举着伞，要给小黑撑，小黑却是往外推，道：“还有个宝贝呢，给他撑。” 石敬期的眼睛亮了，问道：“来的还是安东尼奥？” “可不是吗？”小黑边说，边去掀卡车后边的篷布。 特意留出来的缝隙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盖着小黑他们跑夜路的时候经常穿的军大衣，睡得正香。 正是安东尼奥。 刘国栋跳上卡车，拍了拍安东尼奥的肩膀。 被安东尼奥一把将他抱住了：“嗨，刘。” 刘国栋被抱的龇牙咧嘴，对着车厢外边他们几个道：“这洋鬼子，还是那么爱抱人。” 惹的众人都在雨中哈哈的笑。 洋鬼子安东尼奥也不愿意撑伞，在雨中和大家都一一拥抱了，到了石敬期的时候，还埋怨石敬期为什么没有给他写信。 弄得石敬期忙乱解释了一通。 几人不能在雨中说话，商量好了等雨停的时候再卸东西。 第六八章 我干了您随意 第68章 我干了您随意 其他人去吃饭，严卫东、李光明、高团结、石敬期、刘国栋、小黑又叫上史磊，一起在民城饭店设宴款待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和史磊是第一次见，一听说史磊是保卫科科长，还会点儿功夫，便热络的聊在了一起，中间还夹着石敬期这个翻译。 惹的石敬期向严卫东和高团结抱怨：“高厂长，您招那么多大学生？就不能弄一个当翻译？” 高团结道：“我忙活了快半年，统共也就弄来二十个大学生，只把财务科弄的像样子，就用了七八个去，又给你们车间分了四个，办公室弄了两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东尼奥打断了，他因为没有石敬期给翻译，和史磊说不下去了，便转战高团结，对着高团结举杯：“高，哥们儿，干杯。” 高团结将酒喝了，自己用蹩脚的英语说道：“安，我再教你一句中国话，学会了人人喜欢你，叫我干了您随意。” “我干了？泥？”安东尼奥疑惑。 “我干了您随意。”高团结来了兴致，一个字一个字的教，连教了十几遍，才将安东尼奥教会了。 于是安东尼奥就在一声声“我干了您随意”中变成了一滩烂泥。 石敬期和刘国栋一起将安东尼奥送到招待所，外边的雨还在下着。 左右回去也干不了活，刘国栋便留在招待所陪着陆红梅说会儿话。 石敬期一个人回冷蝶冰箱厂。 刚进大门，就被老丁头拦住了。 “小石，刚才小林来过了，送了这个来。” 石敬期顺着老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门房的后边，一棵杨树下，停着一辆自行车。 凤凰牌，女款的自行车，淋的湿漉漉的，车座上和车筐上都落了落叶。 正是自己当时给林玉茹买的那一辆。 本来因为到了新生产线，遇到了好朋友，喝了一场舒服的酒，淋了一场惬意的雨，石敬期的心情特别好。 但是看到这辆自行车的时候，心情像是堵了块石块，忍不住心中暗骂了一句。 林玉茹把这自行车送回来，是指望着他继续骑还是指望着刘琴琴继续骑？ 对老丁头道：“叔，这自行车我不要了，您扔了吧。” 老丁头站在门房的檐下，劝道：“你这孩子，再怎么着，别跟东西置气，我给你推回去。” 恰在这时候，翠英蹬着三轮车带着一车菜进了厂。 石敬期喊道：“嫂子，那辆自行车送给你了。” 就兀自走了。 石敬期给林玉茹买这辆自行车的时候，翠英已经进厂了，而且她平日里因为温雪峰的缘故，也对石敬期和林玉茹的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 一看石敬期的表情就知道是给林玉茹的那一辆，要了吧，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要吧，又觉得好好的自行车放在那里可惜了。 到底还是晚饭后过来将自行车推了回去，磨着温雪峰给她喷了其它颜色的漆，平常便骑着它出门。 石敬期回到车间，听着外边滴滴答答的雨声，越听越觉得烦躁。 跑到珍珍那去给刘琴琴打电话。 电话是刘琴琴接的，下雨天没有客人，刘琴琴正有些无聊，接到石敬期的电话很高兴。 石敬期在电话中问，需不需要他帮刘琴琴买一辆新的自行车。 刘琴琴大概猜出了石敬期这样问的原因，笑着道：“我有自行车，要不？你帮我多买点手帕吧？那一块用旧了。” 石敬期使劲点头，待意识到自己是在打电话，便笑着回道：“好，多买些手帕子。” 挂了电话，石敬期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些。 秋雨整整下了一天，等到第二日的早上才算是放晴了。 石敬期照旧先去招待所接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这次没有饿的乱比划，正吃着陆红梅的包子。 看到石敬期过来了，陆红梅哭丧着脸说道：“昨天晚上国栋哥给我送的四个包子，全部进了这洋鬼子的肚子。” 石敬期笑着道：“回头让国栋哥再给你送八个来。” 说完，拉着安东尼奥就出了门。 “石，她说的是什么？她送给我的食物很好吃。”安东尼奥道。 “她说你若是想吃了，还能找她要。”石敬期答道。 “石，我干了您随意。”安东尼奥道。 石敬期只觉得头上流下了几条横线，耐心的将这句话的意思讲给安东尼奥听。 谁知道安东尼奥听了觉得高团结教给他的是一句特别有礼貌的话，嚷嚷着晚上要请高团结喝酒。 早上饭还没吃，石敬期已经能想象得到晚上安东尼奥在餐桌上揽着所有人说“我干了您随意”的样子。 卸车，拆箱，装机都是干过一次的活，这一次大家都很默契，工作做得又好又熟练，只用了五天，便将新的生产线都安装好了。 安东尼奥的工作完成了，严卫东在送行宴上依旧安排小钱和石敬期将安东尼奥送到上海机场。 却被安东尼奥拒绝了，他这一次来中国前，和公司请了年假，就是预备着在中国玩些时间再回去的。 他这边的工作做完，准备到bj去，且不用所有人陪着，他想要一场一个人的旅行。 众人便都喝酒送行，决定第二天由小钱将安东尼奥送到郑州，从郑州搭乘火车到bj。 石敬期到底是不放心，抄了马良的电话号码给安东尼奥，叮嘱他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就给马良打电话。 安东尼奥拿着电话号码问石敬期：“哥们？” 石敬期点点头：“对，哥们。” 远在bj的马良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心中猜想，是哪个王八背后骂他。 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便宜徒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认了个洋鬼子哥们。 制冷二车间的生产线好了，却没有立刻投入生产，在二车间生产线上到底生产什么的问题上，大家产生了分歧。 严卫东和李光明、刘国栋都认为应该继续生产冰箱，现在他们的两开门和一开门冰箱卖的很好，门市部那里供不应求，已经准备在民城再开个门市部。 高团结则是都支持石敬期的想法，造冰柜，卧式冰柜。 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亲们，我干了您随意。 第六九章 四大部长 第69章 四大部长 造冰柜，这是石敬期在夏天的时候就有的想法，冰箱的需求量固然很高，但是毕竟价格高昂，超出了一般家庭的消费水平。 他们不得不考虑现有的这一批有冰箱消费能力的家庭，都添置过冰箱之后，市场饱和的问题。 但是冰柜就不一样了，冰柜的容量更大，可以满足商业需求。 现在做生意的越来越多，别说是bj、上海这样的大城市，连民城这个小地方，私营的饭店、商店、歌舞厅等等都有了。 就拿民城饭店来说，夏天的时候就在他们厂里买了两台冰箱，用来储藏食品。 但是像很多开小商店的却是在门市部或者厂里看了好几遍，最终都没舍得买，不是不知道冰箱的好处，而是觉得不划算，花大价钱，却只能放一点儿东西，实用性不高。 就是因为如此，石敬期产生了造冰柜的想法，冰柜虽然占地面积大，不如冰箱看着洋气好看，但是相比于冰箱，冷柜的优势很明显。 而且对于工厂而言，只有一样产品太过单一，不利于规模的扩大，如果有多样产品，相互间相辅相成，更容易做大做强。 高团结支持造冰柜的理由基本和石敬期的理由相同，他现在是副厂长，作为领导班子成员，对厂里的发展更多了一份责任。 看到过雪花冰箱厂的规模，如果能让冷蝶的发展更快一些，他愿意尝试各种方法。 严卫东和李光明几个最终没有坚持己见，在开过几次会之后，还是同意了石敬期和高团结的建议——造冷柜。 冷蝶冰箱厂发展了一年多，能够到这样的规模，石敬期和高团结都出力不小，他们愿意相信他俩的眼光。 李光明坐在严卫东办公室的沙发上，自己抽上一根烟，又给严卫东点上一根，说道：“咱们厂这几个年轻人不得了，这一年多，感觉没怎么忙，二车间都要投产了。” 严卫东也颇为感慨：“证明咱们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几个年轻人个顶个的能干。” “可别把功劳都往你身上揽，石敬期那可是张副市长要过来的人，说明他眼光独到。”李光明笑着道。 “不管是谁要过来的人，都是咱们的人。他们要试，咱们俩啊，支持就是了。” “必须支持。” 在严卫东和李光明的支持下，二车间开始生产冷柜。 依旧是由石敬期负责样品的生产。 其实冷柜和冰箱的生产流程、所用配件几乎一样，区别在于一个是站着的，一个是卧式的。 石敬期在雪花冰箱厂的时候，也见识到了冰柜的生产，并记了下来。 他造了一年多的冰箱，自认为技术水平还行，胆子自然也跟着大，自己对照着图纸，请刘国栋帮着打下手。 俩人捣鼓了两天，竟真的捣鼓出两台冰柜来。 依旧是白色的柜身，标志还是冷蝶，唯一的不同是，因柜身较大，上面写的“冷蝶”俩字也特别大。 几个人将冷柜搬到食堂里，让老夏试用。 老夏立刻将冰箱弃了，说厂里食堂因要管那么多人吃饭，东西太多，冷柜比冰箱实用多了。 纵使这样，也不敢就照着这样生产，非要等老夏试用几天，没有问题，才敢生产。 石敬期和刘国栋商量着将现在一车间的人，分一半到二车间去，还得定一个二车间的车间主任。 定谁为二车间的车间主任，不是石敬期和刘国栋两人商量着可以办的事儿，便又将问题上交，丢给严卫东他们头疼了。 严卫东和李光明也没有日日守着制冷车间，对工人的事情还不如石敬期和刘国栋了解，就又把问题踢了回来，让石敬期和刘国栋推荐合适的人选。 最后还是高团结出了个主意，将两个车间和产品库归拢在一起，称为生产部，石敬期任生产部部长兼任第一车间主任，提了原来的二班班长吕复兴为第二车间的主任。 有了生产部，相对于来说也有了其它的部门。 便将现在维修车间和运输队、门市部都合在了一起，称为客户服务部，刘国栋任部长。 将现在珍珍在负责的电话班和保卫科合在了一起，称为后勤保障部，推了史磊任部长。 将办公室、财务、广播、工会、人事这些乱七八糟的也凑在了一起，称为行政部，由高团结兼任部长。 冷蝶冰箱厂自有了厂里三巨头之后，又有了四大部长，被厂里的工人们戏称为“四大天王”。 几年之后，香港“四大天王”风靡，冷蝶冰箱厂好多老工人都嗤之以鼻，说是他们玩过的梗。 四大部长一确立，冷蝶冰箱厂的组织架构基本完善，形成了一个金字塔。 等到把这些人事上的事情都忙完，已经过去了六七天，冷柜老夏也用了这些天，没发现什么问题。 既然没发现问题，石敬期和刘国栋、吕复兴便商量着早日投产。 在第一车间的三个班长中，吕复兴被提拔为车间主任，本就心中有些没底，结果领着一车间的工人，一投产不是制造已经熟练的冰箱，而是新产品——冰柜，心中就更加没底了。 每日里不是拉了石敬期就是拉了刘国栋帮他看着，石敬期就更加忙了。 连韩建设带着他的建筑队过来，他也只顾得上和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韩建设过来是建造冷蝶冰箱民城门市部的，民城作为冷蝶冰箱的生产地，就算不是市里的意思，严卫东和李光明也不愿意马虎应对。 考虑过来考虑过去，决定新建门市部。 冷蝶冰箱厂的斜对面，有一片树林，也是原本农机厂的地，在农机厂最红火的那几年，此处是一大片空地，用来展示农机厂新产品的。 后来随着农机厂的衰落，此处也渐渐衰落，野草越长越旺盛，厂里实在看不下去，便在此处栽上了泡桐树。 如今相中了此处建门市部，便商量着把树砍了，直接建房子。 因韩建设干郑州门市部的活干得不错，厂里便商量着将民城门市部也交给他们建筑队。 韩建设他们建筑队的队长一入秋，一经风雨天，犯了风湿病，连床都下不来。 他本就不想再带着建筑队风吹日晒的跑工地，便借着这个机会找借口调回了机关，韩建设便顺理成章的做了建筑队队长。 第七〇章 留着这棵树 第70章 第七〇章 留着这棵树 韩建设这个建筑队队长和石敬期、刘国栋几个的部长一样，都是新鲜出炉。 新鲜出炉的韩队长一听冷蝶冰箱要在民城建门市部，立刻领着他的建筑工人，带着他的工具杀了过来。 一过来，先去看地方，待确认了之后，就直接开始安排工作。 指着那一大片的泡桐树道：“这些都砍了，能做梁的做梁，做不了梁的做椽子，做不了椽子的做木方，木方都做不了的也别扔，拉厂里食堂去当柴火。” 然后拍了拍最外边的一棵大树，道：“这一棵树先留着。” 众人便立刻拿出电锯、绳子开始砍树，还有拿着铲子等着刨树根的。 这执行力把负责迎接建筑队的高团结唬的一愣一愣的，对着韩建设树大拇指：“小韩队长，牛啊。” 韩建设嘿嘿的笑：“工程款给的及时，我们这班人的工资就发的及时，你们冷蝶冰箱不差钱儿，我们的人爱干你们的生意，放心吧，肯定给你们弄的妥妥帖帖，利利索索的。” 高团结看着韩建设支在那棵泡桐树上的手，问道：“那你留着这棵树干啥？放你韩队长的手？” 韩建设嘿嘿笑着把手放下来，从兜里掏出烟来给高团结让烟：“高厂长就爱说玩笑话，这梧桐树是设计的一部分，有用的，哥，您是我亲哥，可不许再寒碜我了。” 高团结将烟抽了，一拍韩建设的肩膀：“你小子，建个房子还有设计？说说，都是啥设计？” 韩建设便取了自己的本子来，边说边画：“咱们还是建成两层小楼，一楼到二楼都是大玻璃窗，连着到底的那种，看着宽敞明亮的，楼梯就放在最中间，造成极宽的，就像电影中资本家的大别墅。” “在二楼的后边，也就是室外，另外建一个楼梯，这楼梯不是一级台阶一级台阶的，而是建成坡型，缓坡的那种，别说是小推车了，三轮车都能上去，这样运送冰箱上二楼方便……” 高团结听着，打断了问道：“你是说二楼也卖冰箱？” “当然了，你们不是说，你们还要产冷柜吗？正好一层放冰箱，一层放冷柜，方便的很。” 韩建设说着，在自己图纸上房子的后边画了几条线代表坡型楼梯，又在前面偏左的位置，画了一棵树，指着道：“这树，就是这棵没砍的桐树，正好在大门的一侧，我看了，再长些年也不影响房子，咱就留着，也是咱们门市部一个特色，到时候人家一问，冷蝶门市部怎么走，都说门口有棵大桐树，多有记忆点。” 韩建设的一番话，说的高团结又比了一下大拇指，说道：“这想法不错，走，跟我见老严和老李去，晚上给你韩大队长接风洗尘，让你这省城人民见识见识我们民城人民的热情。” 韩建设的设计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尤其是温雪峰，认为民城门市部的建立一定会大大减轻他们产品库的压力，如今民城或者周边县市买冰箱的，还都是直接到厂里来买，直接从产品库出库，让温雪峰的工作繁琐很多。 史磊也很高兴，他是厂里保卫科，看门的活不可能一直指望着老丁头，其实二十四小时，他们保卫科的人有定点站岗的，也有定点巡逻的，还要注意着来买冰箱的闲杂人等。 如果杜绝了这一批买冰箱的人进厂，厂里就可以半封闭式管理，对于厂里的安保来说就更容易些。 所以在晚上的酒桌上，温雪峰和史磊敬韩建设敬的最多，温雪峰还好，因性子老实，和韩建设也不熟，史磊则是在郑州已经和韩建设喝过几次酒，相对来说较熟了，便敬的更勤。 石敬期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些扶烂泥的经验的，安东尼奥这个外国烂泥由他扶，马良这个bj烂泥由他扶，到了韩建设这个郑州烂泥还是由他扶。 建筑队过来，厂里没有那么多的宿舍，他们这些建筑工人也住在一起惯了，便向厂里借了一个闲置下来的车间，人和工具都住在车间里。 也不愿意吃厂里食堂的饭，说是他们建筑队有规矩，拿了人家的钱，就不能再吃人家的饭，都是自己做饭的，便在那车间里一并搭了炉灶。 韩建设也愿意和他的工人在一起，也跟着住在车间。 但是厂里为了照顾他，便在自己住单间的石敬期屋里给他也放了一张床，预备着他偶尔睡睡的。 今日韩建设喝醉了，不好让他回车间去，史磊去给建筑队说了一声，石敬期将韩建设扶回了宿舍。 韩建设酒品倒是可以，不吵不闹，就连想吐的时候都能坚持着自己吐到盆里。 石敬期看着问题不大，在他床头边放了一大茶缸子的温开水，又回车间去了。 二车间和一车间一样，都是实行三班倒制度，此时两个车间里都正热火朝天的忙着，他虽喝了酒，却也不放心，得去看看。 到了见吕复兴也在，今日喝酒吕复兴没去，他新官上任，实在是不放心，怕搞砸了，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车间里待着。 为这事儿，刘国栋还跟他开过玩笑，让他把铺盖卷都搬到车间里来。 吕复兴看到石敬期过来，忙道：“今日没啥事儿，你喝了酒，溜达一圈就回去吧，万一出啥问题了，我再去宿舍叫你。” 石敬期点头，转了一圈，看都没啥问题，又去一车间转了转，到产品库转了转，和喝的微醺的温雪峰一起，进行了查检。 这样一个多小时便过去了，等再回到宿舍，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见韩建设正躺床上睡得香，杯子里的水少了大半，看样子已经喝过了水，盆子里也是干净的，应该也没有吐。 石敬期便将水又添满了，自己收拾了一下，看了一会儿书，上床睡了。 第二天不是自己醒的，是被韩建设吵醒的，睁开眼睛，见韩建设在微曦的晨光中，盘腿坐在床上，咕咚咕咚的喝着水。 石敬期便起身，道：“这水儿放一夜，凉得很了，我给你添点热水？” 韩建设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天儿又不冷，喝点儿凉的有啥。” 第七一章 去买汽水 第71章 去买汽水 嚷嚷着喝凉水没啥的韩建设，直拉了一天的肚子。 等到晚上再有人请他喝酒，便推脱着不舒服，推掉了。 如果遇到推不掉的，便只喝一点儿的酒，再也没有如那一晚一般烂醉如泥过。 那个年代用电不方便，建筑工地一般晚上都停工了，韩建设没事儿做，又不愿意和那些工人待在一起聊女人，讲荤段子。 便总爱跟在石敬期的身边，石敬期在宿舍，俩人便在宿舍闲聊，石敬期在车间，便边工作边和韩建设闲聊。 韩建设的身子不适，让他自己免了好几场酒，也让石敬期等一众陪客松了口气。 特别是石敬期，一年多以来他虽然也在适应酒局，却没有爱上酒局，虽然明白了酒局是工作的一部分，却没有将工作依赖于酒局。 和几位好友一起吃点小菜喝点小酒还尚可，若是乌泱泱一大帮子的人，却不是他想要的。 酒局减少了，石敬期将时间全部用到了生产上，别说吕复兴了，连他都恨不得日日睡在车间，还要拉了韩建设一起。 就这样，在大家都很拼的情况下，制冷二车间经过加班加点，终于在十月上旬，生产出了第一批二百台冰柜。 虽然没有赶到国庆节前夕上市，却赶上了十月七日，中秋节的当天，将冰柜摆在了郑州冷蝶门市部最中间的位置。 门市部近期有过来买冰箱看冰箱的，嫌冰箱容量小的，刘琴琴都将十月七日会上冷柜的消息告知了。 因有积攒的刚需客户，就算是提前没有做广告，只十月七日那一日，冷蝶冰柜就卖了三十多台。 除了国营商店以外，其它都是私营小饭馆、小商店买的，小饭馆用来储藏肉、菜，小商店预备着冬天卖猪头肉夏天卖冰棍。 无论是国营还是私营，刘琴琴都让小莉她们打起精神，同样对待。 石敬期也是前一日跟着最后一批运冰柜的卡车过来的，同行的还有刘国栋几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等到将冰柜卸完，归拢整齐，大家皆又困又累。 石春花因年龄小，大家没让她帮着卸东西摆东西，她便瞅着时间给大家做了一大锅的鸡蛋面条，等众人都忙完了，便一人吃了一碗热热的面条，各自去歇着了。 纵使石敬期和刘琴琴已经许久未见，热情也顶不上身体的疲惫，俩人有无数的话要说，却一个担心对方今日太过疲累，一个担心对方明日还要早起辛苦，只说了几句话，便互相道了晚安，各自回去睡了。 十月七日一早，刘琴琴又忙着开张，忙着招呼客人，忙着介绍冰柜，直忙到下午，店里的人才少了些。 小莉瞅着机会推搡刘琴琴：“你们去旁边说会儿话。” 一边说一边用眼瞅着石敬期，呵呵的笑。 众人便都明白过来，有对刘琴琴说让她歇会儿的，有对石敬期说让他上一边忙去的。 石敬期在众人围观中，拉着刘琴琴的手，道：“走，咱俩去给大家买汽水喝，再在这边待着怕是大家都干不成活。” 刘琴琴红着脸点头，任凭石敬期将自己拉出了门。 从冷蝶门市部到最近的可以买到汽水的地方，步行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正是傍晚时分，两人沿着夕阳的方向并肩往西走。 石敬期突然生出了这样慢慢变老的心思，对着刘琴琴呵呵的笑。 刘琴琴嗔道：“怎么了？” 石敬期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来，给刘琴琴看，道：“我找出来了，洗干净的。” 刘琴琴见躺在石敬期手心的，正是当时他初到厂里，被铁志勇打伤，自己给他让他擦脸的帕子。 正想接过来，石敬期又收了回去，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一条帕子，说道：“这个给你。” 刘琴琴见是一块男士用的帕子，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是当时见第一面，石敬期塞给她让她擦眼泪的帕子。 嘴上骂了一句“幼稚”，手上却把帕子接了过来，拿到手里，眼圈就有些红了。 石敬期笑着道：“以后可不许用这帕子擦泪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刘琴琴“噗嗤”一声笑起来，问道：“你从哪里学的这些鬼话？” “什么鬼话，这是心里话。”石敬期答着，也笑了起来，俩人笑了一路。 俩人谁都没有提自行车，但是石敬期因为林玉茹还自行车所引起的，心中残存的一丝不愉快，终是随着这笑声消散的一干二净。 俩人买了一筐的汽水，石敬期付了钱，俩人一起抬着往回走。 一路上，刘琴琴给石敬期说了石春花的事儿。 那日，莫文军过来门市部问房子的事儿，刘琴琴给他支了去找韩建设的招儿。 莫文军去找了韩建设，果然在韩建设的帮助下，找到一处合适的房子，离冷蝶冰箱门市部、原来的《大众知音》杂志社都不远。 想着要先装修一下，便过来给刘琴琴说一声。 因刘琴琴前面告诉了石春花莫文军杂志社编辑的身份，他再过来，石春花便认出来了。 抓着莫文军问了好多的话，听说莫文军还要再编书卖杂志，便缠着莫文军让带上她。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莫文军哪里敢真的用，便给她指了地方，让她没事儿的时候过去玩。 石春花便每日里除了看书就是往莫文军那边跑，她是个勤快的，到了那里，有什么活儿都抢着干，不会干的还能认真的学，若是赶上饭点儿了，便在那里吃饭。 莫文军到底过意不去，便出面给她办了一张省图书馆的借书卡，叮嘱她想看书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书，看烦了想去他们那坐坐就去坐坐。 石春花为了去省图书馆方便，用了两天的时间缠着小莉几个教会了她骑自行车，从此之后便门市部、图书馆、莫文军处三点一线的跑。 吃饭从不在外边吃，不是回门市部吃就是在莫文军处吃，干活也更加勤快了。 刘琴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也不愿意要，身上穿着小莉几个穿着小了送给她的衣服，也挺合身。 第七二章 有三个问题 第72章 有三个问题 刘琴琴说着，石敬期一直点头，对刘琴琴道：“春花爱看书，民城确实不适合她，郑州才行，你是对的，把她照顾的也很好。” 如果让他照顾着，吃固然不愁，但是在穿衣服上，爱好上，生活上怕是没有跟着刘琴琴周到。 刘琴琴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撩了一下头发，说道：“前几天，我发现春花还写小说，就写在我平常算过账的草本子的反面，她写小说，你知道吗？” “过年的时候看过，好像是个画家的故事，我平日看小说看得少，看不出啥门道来。”石敬期老实说道。 他大学的时候，还偶尔看点小说，工作了之后就很少翻了。 他是物理专业，但是造冰箱偏机械的东西太多，他平日里看书便都是看专业书。 “我觉得写的挺有意思的。”刘琴琴说道：“你不知道，她的小说小莉她几个都看了，还追着她问后边的情节呢。” 接着又说道：“我便给她买了笔记本和钢笔、墨水，还弄了个书包，鼓励她写小说。” 刘琴琴的头微扬，表情带着骄傲，一副小孩子表现好希望得到表扬的样子。 石敬期看着喜欢，空着的那只手很是费劲的伸过去，摸了摸刘琴琴的脑袋。 道：“我们老石家若是出了一位作家，当给你立头功。” 刘琴琴嘿嘿的笑。 这一幕正好被从图书馆回来的石春花看到。 这丫头最近看的爱情小说不少，看到俩人甜甜蜜蜜的样子也不脸红，骑着自行车呼啸着从俩人身边过去，一路喊着：“哥哥和嫂子打情骂俏了。”回了门市部。 引得一路上的人都呵呵的笑，刘琴琴的脸红得赛过晚霞。 将汽水抬回去，大家一人一瓶的喝了，石敬期要去还瓶子，被石春花将这活儿抢了过去。 连瓶子带框子都用绳子捆在自行车后边，又骑着自行车呼啸着去了。 石敬期看得直皱眉，碰了碰刘琴琴的肩膀，问：“你确定这小疯子似的丫头能当作家？别回头回不了本儿？” “人家这是想要节省时间。”刘琴琴回石敬期道：“是你妹妹，就算是回不了本儿我也愿意。” 小疯子还了汽水瓶回来，已经到了快打烊的时候，又自告奋勇的要去给众人做饭。 不过她虽然积极，却只会做一样面条，众人累了一天，都不想吃面条。 还是石敬期吃饺子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吃饺子，那么多人得包到猴年马月去，刘琴琴便让石春花去附近经常吃的那家饺子馆，买了现成的饺子回来。 大家都痛痛快快吃了一顿。 吃完了，石敬期、刘国栋几个从民城来的，便坐了今日过来的卡车回去。 刘琴琴带着小莉几个人做收尾工作。 运输队路过红星机械厂的时候，刘国栋让拐了个弯儿，给陆红梅带了一份臭豆腐。 这引起了石敬期的回忆，想着自己那时候若是给林玉茹带臭豆腐，就会想着也给刘琴琴带一份儿，便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先见之明的。 这段时间，生活部忙，客户服务部也跟着忙，石敬期和刘琴琴这样不在一个城市的见不到面，刘国栋和陆红梅这样在一个地方的也很难见到面。 一下了车，刘国栋就拎着臭豆腐去了招待所。 陆红梅知道刘国栋计划今日晚上回来，一直在柜台处瞧着，不一会儿往门外看看，不一会儿往门外看看。 待见到刘国栋的身影出现，很是高兴，像是个小馋猫似的，闻着味儿就去了。 刘国栋也不逗她，忙拿了东西出来给陆红梅解馋。 俩人已经商量好了春节结婚，但是婚房是个问题。 刘家住的紧张，以往住刘国栋、刘琴琴兄妹都觉得拥挤，如今让新婚的小夫妻俩挤着也不好看。 这一年，刘国栋的工资和奖金都很高，刘家父母都有工资，他自己也过得节省，便攒下了不少的钱。 用来在刘家盖一间东屋或者西屋足够了，但是前一阵子他忙，顾不过来盖房子的事儿，现在再盖房，如果雪天来临之前盖不好，就耽误了。 索性陆红梅也不挑剔，愿意和刘国栋先在宿舍里挤一挤，现在就是要找高团结，弄一间他们夫妻可以合住的宿舍。 陆红梅坐在柜台后边的小凳子上吃臭豆腐，在外边连头尖都看不到。 从站着的刘国栋的角度看，像是个忙着偷吃食物的小仓鼠。 刘国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慢点儿吃。” 一边帮着陆红梅登记入住信息，其实这些活都轻松，毕竟住招待所的，一天也没有多少人。 但若是刘国栋和陆红梅说好了会来找她，陆红梅便会故意留几个让刘国栋帮她抄。 刘国栋便每次都乖乖的把这项工作做完，等到把入住信息登记完，陆红梅一份臭豆腐也吃完了。 俩人便坐在一起说着话。 刘国栋这里甜甜蜜蜜，石敬期则是又去了制冷车间。 去郑州，吕复兴不放心这边的生产，要亲自盯着，便没有去。 石敬期便过去找了吕复兴，将今日冷柜的销售情况说了。 吕复兴自然高兴，连带着正在上班的工人，大家今日担心了一日，这时候心都放到了肚子里。 石敬期又去一车间、产品库转悠了一圈，便往宿舍里来，没想到一推门，就见韩建设在他自己的那张床上盘腿坐着，也没有开灯，把石敬期吓了一跳。 石敬期摸到墙上的灯绳，把灯拉开了，橘色的灯光照下来，韩建设忙用手臂捂眼睛：“你要开灯也提前说一声啊，赶快关了。” 石敬期懒得搭理他，道：“我回来了，你都没听见？” 韩建设依旧眯缝着眼睛，嚷嚷道：“我这不是在思考问题吗？” “思考啥问题？空中花园是怎么建的？埃菲尔铁塔为啥是斜的？”石敬期打趣道，最近韩建设总爱拿这些问题和他讨论。 “我在想，如果我领着建筑队，自己盖房子自己卖是不是很赚钱？”韩建设认真说道。 “那你就去干呗。”石敬期依旧没有把韩建设的话当真。 韩建设脸一哭丧，道：“有三个问题，一没地，二没钱，三没人这样干。” 第七三章 一大步 第73章 一大步 石敬期不在意韩建设的感慨，虽然他的朋友里，有常红星这般连着父辈都做了好几年的私人企业，也有莫文军和祁坤这般辞职下海准备单干的草台班子。 但是在他这里，却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韩建设给他说关于单拉队伍赚大钱的想法，并没能引起石敬期的注意。 石敬期倒是问了另外一个他一直想问的却忘了问的问题，铁志勇呢？ 铁志勇自到韩建设的建筑队干活后，大家便很少见到他，韩建设将队伍拉到了民城，队伍里没有铁志勇，石敬期他们到郑州，也没听刘琴琴说见过铁志勇。 这些天，也许有人已经问过韩建设铁志勇的情况了，只是顾虑到铁志勇和林玉茹、石敬期之间的渊源，没有告诉石敬期。 也许所有人都已经快要忘了铁志勇这个人，他在或是不在，不足以引起人的注意了。 韩建设终于动了动，抓了抓头发：“他的事儿，国栋哥已经问过了，我以为他告诉你们了，他从我这离开快两个月了，和一个南方人走了，走的莫名其妙的，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你说，人家一个大小伙子，也有人家的自由不是？” 石敬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在心中默默猜测了一下铁志勇偷偷走的原因，又摇了摇头，想不明白。 其实他一直觉得铁志勇在技术上可以，至少可以证明这个人不是个笨人，虽然不笨，却是个有性格缺陷的人。 太爱冲动，意气用事，做事情不考虑后果，是他最大的缺点，这缺点有时候会坏大事。 但愿他这一次和南方人走，不是冲动的后果。 韩建设看石敬期好一会儿不说话，问石敬期道：“复旦的，你说我这三个问题怎么解决？” 石敬期上前拍了拍韩建设的肩膀：“盖房子的，解决的方式都写在《民法典》上，要不我给你找一本来，你一条一条的试试？” 韩建设嚷嚷着：“说不通，说不通。” 甩着手走了，他觉得和这个“复旦的”说不清，准备去和他的工人们一起去吹吹牛，共商发财大计。 韩建设的建筑队动作快，终于赶在下头场雪之前，将冷蝶冰箱民城门市部建好了。 为赶上元旦的销售旺季，门市部将开业的日子订在了十二月二十二日，那日是农历十一月初二，冬至的日子。 一进入十二月，严卫东就去了市政府，邀请张仁礼对门市部进行剪彩。 郑州门市部开业的时候，冷蝶冰箱厂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又是开在其它的城市，严卫东又憋着一股干出点成绩来给大家看看的劲儿，所以哪个领导都没邀请。 如今冷蝶冰箱厂已经是民城市的明星企业，一年多以来的创收不但覆盖了第一条生产线的投资，还覆盖了第二条生产线的资金。 等到一九八八年，民城冷蝶冰箱厂可以实现纯盈利，这让严卫东有了底气，将邀请函送到了张仁礼的手里。 冷碟冰箱的发展也超过了张仁礼的预期，准备要在民城建门市部也是和张仁礼商议过的，现在看到严卫东送了邀请函来，很是高兴，说道：“最近咱们市里好多国营工厂都过来诉苦，说日子不好过，销量出不来，工人的工资都发不下来，那是他们不够用心，瞧瞧你们农机厂，这不是成功转型成冰箱厂了？他们的门市部开不下去，你们的门市部一个不够，又开了一个。” 张仁礼将那邀请函看了又看，说道：“走，咱们找肖书记去，我啊，争取给你们的开业请一尊大佛。” 严卫东“嘿嘿”的笑着，道：“稍等，稍等。” 解开自己半旧军大衣的扣子，从怀里又掏出一份邀请函来，说道：“咱拿着函去，代表着我们冷蝶冰箱厂全体上下干部职工的诚意。” 张仁礼哈哈笑着：“老严啊老严，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老狐狸，这是啥都算着呢。” “没办法，操着厂子里上上下下的心，就得把啥事都计算好了，您不知道，我们冷蝶冰箱这一年多以来，走的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惊险万分，步步惊心……”严卫东顺势诉了一通苦。 “行了，行了。”张仁礼摆着手打断严卫东的四字成语输出，道：“走，走，估计这一会儿不忙，我这颗被你这个老狐狸算计着的棋子，替你办事儿去。” 肖云霆经过这一年多，不但去掉了头上的“代理”俩字，还把市长变成了书记。 职位上去了，工作自然更忙了，每日里门前等着见的人都排成长队。 张仁礼看样子是经常找他办事的，算得很准，拉着严卫东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刚忙完。 看到严卫东过来，主动问道：“老严，你们冷蝶冰箱的门市部是不是收拾利索了？” 严卫东忙道：“好了，好了，多谢肖书记还记得这件小事。” 肖云霆喝了一口茶：“这可不是小事儿，这在你们厂肯定是大事，在咱们市里也是大事儿，这是改革的一大步，发展的一大步。” 张仁礼便顺势将给肖云霆的那张邀请函放在桌子上，推到肖云霆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一大步的关键一步，还要请书记您帮着迈一迈，请您去剪个彩。” “这是好事儿，如今在大城市，就时兴个剪彩，咱们有喜事，也该剪剪彩。”肖云霆边说，边拿起邀请函看，嘴中说道：“十二月二十二日。” 又高声喊秘书，问秘书他十二月二十二日那天还有没有其它的安排。 秘书查了之后回道：“现在暂时定的上午有个深化改革的会，中午陪几位老红军一起包饺子，吃饺子。” 中原省这边的规矩，冬至日要吃饺子，用老一辈的话说是，冬至日不吃饺子，耳朵会冻掉。 肖云霆便问张仁礼和严卫东道：“剪彩得是上午吧？” 看张仁礼点点头，他便吩咐秘书道：“那就把剪彩放到深化改革会议前面，若不是来不及了，会议时间就推到下午。” 秘书答应一声，在本子上记下来了。 肖云霆便对严卫东说道：“到时候那深化改革的会，张副市长，严厂长，你们都要参加，冷蝶冰箱就是个很好的改革的例子嘛。” 第七四章 娶媳妇靠红薯 第74章 娶媳妇靠红薯 冷蝶冰箱民城门市部开业，营业员便是从厂里新进的这些人里选出了十个小姑娘。 选拔的方式和当时选郑州门市部的几个营业员几乎一模一样，依旧是刘琴琴从郑州门市部那边赶过来对参与报名的人进行了选拔。 十个小姑娘也各个都是长相娇好，爱笑，个头差不多的小姑娘，刘琴琴只培训了两天，便准备让她们上岗。 这一年多以来，管着郑州门市部的销售，刘琴琴得心应手，也总结出了经验。 按照接待顾客、服务顾客的方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色，比方说她自己，一见到顾客就喜欢问：“您好，您是需要冰箱还是冰柜？我帮您介绍。” 小莉则是喜欢跟人套近乎，一见了人根据年龄叔叔阿姨大哥大姐的一通喊。 但是这两种方式，都有个共同点——真诚，能让进门市部的顾客真切的感觉出她们的诚意。 所以刘琴琴并不培训过多的技巧，他们产品一共就三样，两门冰箱，一门冰箱，和冷柜。 顾客问的最多的就是多少钱，能用几年，耗电量如何，能放多少东西，如果坏了怎么办这些问题，答案很简单，一个小时就能背熟。 所以刘琴琴在服务态度上，只要求她们真诚，真诚的对待进门市部的每一位顾客。 十二月二十一日晚上，小莉也从郑州赶了回来，和刘琴琴一起，将门市部各个地方，各个环节都检查了一遍，才回去睡了，单等着第二日开业。 刘琴琴没有去睡，陪石敬期说会话。 冬天冷，车间里各处都生了炉子，石敬期在产品库里，对库存的冰箱冰柜进行最后的盘点，对明天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进行预判。 秋收过后，石父又骑着自行车过来给石敬期送了一挎篓的红薯，都是他们自家产的，让石敬期给同事们分分。 石敬期便分了一半，带去了刘家，给刘父刘母吃，剩下的自己留了一些，给几个好朋友每人分了一点儿。 石敬期家的红薯在炉子上烤了，软糯香甜，很合刘琴琴的胃口，所以刘琴琴回民城的这几天，石敬期晚上都随着身带着俩，在炉子上烤着，预备着刘琴琴忙完了吃。 今日石敬期在产品库，红薯便是在产品库的炉子上烤的。 刘琴琴一进去，看到炉子上的烤红薯，眼睛都笑弯了，忙拿了一个剥了吃。 石敬期嘿嘿的笑着，宠溺道：“慢点儿。” “你不知道，你送去给我妈的那些，我妈一尝好吃，就给我留了十个，剩下的让我哥给陆红梅的爸妈送去了，十个都不够我一天吃的。” “怎么？你吃醋了？”刘国栋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接着是陆红梅的声音：“你若是吃，石家多的是，我们都是跟着你沾的光。” 刘琴琴随便抱怨一句，就是想向石敬期撒撒娇，表示她喜欢吃他们家的红薯，她父母也很喜欢他家的红薯，还骄傲的给未来亲家送去，没想到却被陆红梅听到了。 忙拉着陆红梅的袖子，解释，：“红梅，红梅，嫂嫂，我不是那个意思。” 将另外一块烤红薯塞到陆红梅的手里，道：“你吃红薯，没事儿，石敬期他们家种了好几亩。” 陆红梅自然不会生气，揶揄刘琴琴道：“人家家里的东西，你就跟着做主了？” 惹的两人闹成一团。 石敬期笑着道：“没事儿，家里种得多，一块也没卖，都在地窖里放着呢，我爸若不是因为下雪了不好走，已经又来送一趟了，保准够咱们几家吃的。” 刘国栋则是对石敬期道：“下雪路滑，又冷，你别让石叔往这跑，这就够吃到过年的了。” 石敬期点点头，寻思着若是等春节回去自己再捎些过来，或者问问小黑，什么时候有空回趟家拉半卡车来。 他的工资高，爸妈又没有其它需要开销的地方，所以这些庄稼了什么的，都没有卖。 好几亩的红薯，爸妈又吃不完，难得的是刘琴琴也爱吃。 爸妈若是知道给未来儿媳妇吃的，肯定一地窖的红薯都舍得。 刘国栋看陆红梅把红薯吃完了，也和刘琴琴挨着说过话了，便喊道：“红梅，我送你回去。” 陆红梅一会儿要去上夜班，是正好路过这里，将自己给刘母织的一条围巾送过来，让刘国栋带回去给刘母。 陆红梅蹦跳着走到刘国栋的身边，挽了刘国栋的胳膊，俩人相携着走了。 刘琴琴看着羡慕，凑到石敬期的身边，道：“我哥和红梅俩人真好。” 石敬期呵呵的笑：“大家都很好啊。” 这时候温雪峰已经从最里面转了一圈回来，对刘琴琴道：“琴琴，我和你翠英嫂子以前也这样，哈哈，我也给他们家送过红薯。” 刘琴琴嘿嘿的笑：“所以，你们这帮造冰箱的，娶媳妇儿全靠红薯。” 这帮造冰箱的，第二日都早早的聚在了门市部的门口。 民城冷蝶门市部，此时到处张灯结彩，大玻璃窗印着里面白的发光的冰箱，红的鲜艳的彩带，站的整整齐齐的穿的一模一样，像是仙女儿的小姑娘，一个个嘴角含着笑。 门口的那棵树上挂着一根几十米长的鞭炮，从树上垂下来，在地上缠了好几圈。 围观的人很多，比上一次在郑州开业的时候热闹了好几倍。 从二楼楼顶上垂下了几十个大红色条幅，都是民城各个单位的祝贺。 民城艺术团和电视台的都过来凑热闹，艺术团不好表演歌舞戏曲，怕一会儿抢了肖云霆剪彩的风头。 便弄了个锣鼓队，在门口分列两边，不停的敲着。 锣鼓一响，过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一时间竟有些人山人海的感觉，连邵志强都怕出事，亲自领了两个民警在这里守着。 电视台的记者便忙着到处拍照，生怕错过了热闹的时候。 定的九点钟准时剪彩，八点五十分，肖云霆到了，同行的还有张仁礼。 肖云霆先进到门市部里面，和冷蝶制冷厂的所有人都握了手，别说是石敬期、刘国栋、刘琴琴几个，就连那几个新挑出来的小姑娘，都一一和肖云霆握了手。 让这些小姑娘们情绪更加激动，精神更加饱满了。 八点五十八分，肖云霆一行从门市部里出来，小莉和珍珍一左一右扯了红绸的两端。 刘琴琴用红色托盘端上去缠了红线的剪刀，随着高团结一声：“剪彩仪式现在开始，请肖书记和各位领导们剪彩。” 肖云霆手起剪开红绸断，鞭炮锣鼓齐鸣，冷蝶冰箱民城门市部开业了。 第七五章 刘琴琴回来了 第75章 刘琴琴回来了 待到鞭炮响完，肖云霆高声宣布道：“民城冷蝶冰箱厂民城门市部开业了。” 没有说冠冕堂皇的官场语言，没有长篇大论，说完直接让到了一边。 人们踩着一地的鞭炮纸屑，在还未散尽的鞭炮燃烧后的刺鼻味道中，蜂拥着进了门市部。 严卫东几人送了肖云霆和其他领导离开，严卫东紧接着去开市深化改革会议。 石敬期几个年轻的，都守在门市部里给刘琴琴她们帮忙。 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整天下来，刘琴琴几个嗓子喊哑了，腿站肿了，脸笑僵了，却没有一个人喊累。 大家像是比赛似的，她买出去三台，她便卖出去四台。 等到一天结束，算了一下，连冰箱带冰柜一共卖出去了八十多台。 冷蝶冰箱民城门市部赚了个开门红，严卫东高兴，吩咐老夏今日食堂加餐。 食堂里今日里不但准备了红烧肉、蘑菇炖鸡、猪头肉等硬菜，一口一个肉丸的大肉饺子管够，还上了十几箱的酒。 大家也都自觉，若是没有夜班一会儿没事儿的，就敞开了喝，若是一会儿还要上夜班的，便都自觉的一点儿酒也不沾，只把那些肉菜，足足的吃上两大碗。 石敬期没有喝酒，他待会还要到各个车间转转，不想有酒气。 高团结一直在不停的招工，冷蝶冰箱的工人越来越多，管理也越来越规范，为了不落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埋怨，石敬期、刘国栋几个人便商量好了，尽量不在喝过酒之后出现在车间里。 石敬期没有喝酒，刘琴琴也没有喝，俩人从食堂里出来。 刘琴琴拽着石敬期的胳膊，小声道：“你陪我到旁边巷子里喝碗小馄饨呗。” 石敬期问道：“你没吃饱？” 刘琴琴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嘘，小点声儿，别让老夏听到了，他做的饭没吃饱，老爷子该伤心了。” “好，我知道了，其实我也没吃饱，饭菜太油腻了。”石敬期闻言，也压低了声音，两个人的姿势像一对分享悄悄话的孩子。 其实，石敬期吃饱了，但是他愿意陪着刘琴琴一起再去吃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 俩人并肩往厂外边走，待出了厂，石敬期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悄悄牵起了刘琴琴的手。 到了馄饨摊，发现小莉也在。 正闷头吃着馄饨，碗上飘着碎碎的葱花和一点辣椒油。 听到有人喊，忙抬起头来，见是刘琴琴两人，笑着招手：“琴琴姐，姐夫，来这边坐。” 待刘琴琴在她身边坐了，说道：“姐，你是不是也觉得今日的伙食太腻了？” 她们在郑州，都是几个女孩子一起吃饭，为了保持好身材，平常都是以清淡为主，面对满桌子的肉菜，确实觉得腻。 刘琴琴笑着道：“有点儿。” 俩人说着话，石敬期已经端了两碗馄饨过来。 小莉吃完了，也不说走，一边看着俩人吃饭，一边对着俩人说话：“琴琴姐，我觉得还是你留在民城门市部合适，你俩以后能天天见面，不用俩头跑了，多好。” “而且民城的门市部虽然比郑州门市部开的晚，但是因为民城门市部守着咱们厂，以后如果再开了其它地方的门市部，民城门市部就是咱们的总店，你是店长，就该守着总店。” “我知道你不在乎位置，就想着把工作做好，我这不是劝你呢嘛，再说了，我也不想回民城，郑州好玩的多多啊，回了民城看个电影都不方便，你就当疼疼我。” “春花的事，你放心吧，她不是已经挣了十几块钱的稿费了嘛，她自己有了钱，我们再照顾着，肯定不能让她吃苦受累的。” “哎呀呀，你不要再说了，就这样决定了，这十个小妮子我也管不住，还是交给你吧。” 小莉一连串的话让刘琴琴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只得点了点头：“谢谢啊，不过春花的事儿，不能麻烦你们，她的事不是公家的事。” “春花又帮着打扫卫生，又帮着做饭，有时候还能帮着算算账，我们上哪找这免费劳动力去，你们可不许想着把她弄回来。”小莉说道。 她刚才给刘琴琴说的都是真心话，民城门市部开业，光靠着那十个小姑娘摸索是不行的，需要一个领头羊。 高团结找她们谈的时候，就是让她和刘琴琴商量，一个留在郑州做郑州门市部的店长，一个回来民城做民城门市部的店长。 在此之前，刘琴琴一直主张让小莉回来，民城离家近，工作、生活更加方便。 但是小莉是真心觉得在郑州比在民城好，刘琴琴在这里有个石敬期牵挂着，她则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和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郑州的电影院放的电影更好看，卖的衣服更时髦。 至于石春花的事儿，她们大家确实都很喜欢石春花这个小妹妹，石春花勤快嘴甜，有时候还透着一种懵懂式的可爱，在门市部楼上住，不过是一张床的事儿，没人会介意。 既然小莉这样说，刘琴琴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点了点头：“好。” 石敬期高兴的端起了馄饨碗，佯装敬小莉酒的样子，道：“多谢小莉店长了，我石某人先干为敬。” 接着“咕咚咕咚”喝了半碗馄饨汤。 小莉不愿意：“这怎么行，我为你办成了这样一件大事儿，就敬我半碗馄饨汤？怎么着也得是一顿丰盛的大餐啊，他们都说民城饭店好吃，我还没去过呢。” 石敬期立刻道：“明天安排，民城饭店，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莉笑道：“我明天一早就坐小黑哥他们的车回郑州了，你的饭啊，先欠着吧，我一会儿回去记小本本上。” 刘琴琴碰了碰石敬期的胳膊，说道：“你不知道，她的小本本上记得最多的就是谁欠了她多少顿饭。” 小莉的佯装不让刘琴琴说，几个人笑成一团。 第二日，小莉一早起来就跟着运输队回了郑州，刘琴琴则留了下来。 第七六章 刘国栋的婚礼 第76章 刘国栋的婚礼 刘琴琴虽然留在了民城，但是因门市部白天离不开人，就连吃饭，都是翠英一块送到门市部去，大家换着班吃，所以俩人白天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做的最多的事儿，便是石敬期下午下班之后，门市部还没有关门，石敬期就会从厂里过去，陪着刘琴琴盘点，关门，然后俩人慢悠悠的走回厂里，吃了晚饭，刘琴琴陪着石敬期去车间，他在那忙，她在旁边坐着，像是刘琴琴在民城养伤的那一段时间一般。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六，今日刘国栋结婚。 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儿好过年。 在民城，结婚的喜事都喜欢在年前的那几天办。 刘国栋要结婚，厂里除了在生产线上保障生产的工人，不能轻易离开，剩下的该来的都来了。 石敬期和刘琴琴自然必不可少，厂里的三大巨头四大部长也全部都聚齐。 连着几个在郑州的好朋友，韩建设、莫文军、祈坤、常红星、小莉、石春花等人也都赶了过来。 迎亲队伍依旧是小钱开着厂里的小汽车打头阵，后边跟着小黑的卡车队伍。 小汽车里坐着刘国栋这个新郎官，一身整整齐齐的中山装，中山装上别着绒花，绒花下面飘着五六厘米长的飘带，上面写着新郎两个字。 手中握着一个崭新的手电筒，手电筒亮着，上面蒙着一层红布，用皮筋扎紧，像是一个小鼓，举起来，如同一个话筒。 刘国栋将手电筒握的很紧，指望着这手电筒可以照亮他和陆红梅的往后余生，不走坎坷，永远光明。 刘琴琴在刘国栋的身边坐着，她作为小姑子，要亲自去请嫂嫂进门。 感觉出了刘国栋的紧张，刘琴琴微微将头靠在刘国栋的肩膀上，道：“哥，你是个好人，红梅也是好人，放心吧，两个好人在一起过日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前面小钱也在说道：“放心吧，坐我这辆车的新人，就没有不幸福的。” 其实除了史磊结婚的那次，这是这辆车第二次拉新人。 不过因为小黑和刘琴琴一直说着话，刘国栋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 第一辆卡车上面，是莫文军从郑州借来，让小黑的运输队提前拉到民城来的礼炮，礼炮上贴着大红的喜字，走一路礼炮响了一路，祈坤和莫文军在这辆车上，莫文军控制着礼炮，祈坤端着他艺术家的范儿拍照片，要替一对新人留下最美好的瞬间。 第二辆卡车上坐着厂里去接亲的小伙子们，各个精神抖擞，左胸口配着小红花，相比于刘国栋的紧张，他们这些接亲团倒是活泼的很。 由吕复兴和韩建设带头，一车十几二十几个小伙子，往车下扔炮的，撒糖的，和看热闹的人打招呼的，高声吆喝着刘国栋和陆红梅的名字的，一个车厢热闹的像是一锅煮沸的粥。 第三辆卡车的副驾驶座上坐着石春花，后边车厢里装着给新娘家的礼品，最中间是一整头剔的干干净净，白白净净肥肥胖胖的猪，后边是摞的高高的，用牛皮纸包的四四方方，上面覆着红纸，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果子。 第四辆卡车是空着的，预备着装新娘子的嫁妆。 石敬期作为老刘家未来的女婿，还是冷蝶冰箱的生产部主任，被刘父刘母留了下来，招待严卫东、史新华、李光明、高团结等几名贵客。 虽然厂里给刘国栋安排了新房，但是新娘子还是要先娶回刘家去，酒席也都设在刘家。 相比于陪着几位领导喝茶、说话，石敬期更想要跟着去接亲。 平常在厂里开会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他的感觉和每一年放假回去赶上村里谁家办酒席，他被老村长硬拉上主桌的时候差不多。 亏了还有个常红星陪着他，常红星本来是来参加好友的婚礼，跟一群好友相互之间热闹热闹，没想到一过来就被高团结拉住，高高的架了起来，非说他是代表合作单位过来祝贺，还要硬拉了他和严卫东坐一起。 常红星连连讨饶，最后坐在了石敬期的旁边，不过想要跟着去接亲凑热闹，却是不能的了。 心中暗暗骂莫文军不是个东西，自己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说那礼炮得两个人用，都被莫文军漠视了。 石敬期抓了一把炒花生放到常红星面前的桌上，道：“小常厂长，快吃点花生。” 小常厂长是刚才刘母对他的称呼，大家都觉得有意思，跟着叫。 常红星对着石敬期直翻白眼：“复旦的，你不觉得自己在说绕口令？也不怕舌头打死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常红星开始跟着的韩建设一起，叫自己是个复旦的。 复旦的石敬期又拎起茶壶，给在座的各位领导添了一遍茶，继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边听着他们将冷蝶冰箱厂的历史回忆到农机厂，从农机厂的衰败回忆到农机厂的昌盛，一边对常红星道：“小常厂长，你的态度有问题啊，因为你是老常厂长的儿子，大家才叫你是小常厂长，你要不是老常厂长的儿子，或者老常不是厂长，大家都不会叫你是小常厂长，但是这两个命题都不能成立，所以你必须是小常厂长。” 石敬期一连串的话，让常红星差一点将到嘴的茶喷出来：“复旦的，你学的不是物理，学的是相声吧。” 石敬期也笑了，自从刘琴琴从郑州回到民城之后，他的性子越来越开朗，也能和朋友们之间开个玩笑，说了笑话，吹了牛之类的。 正说笑着，就听外边一阵鞭炮的响声，和小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准备迎接新娘子，有爱凑挺热闹的开始往门外凑。 严卫东几人也站了起来，但是都没有离开原来的位置。 石敬期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门去看看，今日刘琴琴为了好看，没有穿棉袄，穿了呢子大衣，他担心她冻着。 感觉身子一动，已经被常红星拉出去好远：“走，看看新娘子去，我还没见过嫂子呢。” 第七七章 老刘家的福气 第77章 老刘家的福气 陆红梅穿一身大红色，红色的斜襟掐腰立领棉袄，腰间绣着金色的牡丹花，胸前配着和刘国栋一样的胸花，上面“新娘”两字透着喜气，大红色的裤子熨的笔挺，红色的高跟皮鞋，头发微烫，盘起来，并排簪三朵玫瑰花，和刘国栋并肩站着，亭亭如一支冬日的红梅。 “新娘子可真漂亮。” “这老刘家有福气，娶那么漂亮的儿媳妇儿。” “老刘家的儿子也不简单，年纪轻轻都是冰箱厂的部长。” “以后可有老刘两口子享福的。” “听说未来女婿还是造冰箱的部长呢，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老刘家的闺女自小就是咱们街上的一枝花，人又有本事儿，活该人家老刘家享福。” 夸赞、羡慕的话不绝于耳，刘父、刘母的高兴的合不拢嘴。 常红星也在旁边夸赞陆红梅漂亮，啧啧赞道：“国栋哥果然又福气，嫂子长得也好看，一会儿敬酒的时候我得问问嫂子有没有妹妹。” 石敬期丢下一句：“不用敬酒的时候问，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没有妹妹。” 说完，不再搭理常红星，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寻找刘琴琴，待看到刘琴琴了，忙凑了上去，低声问道：“你冷不冷？路上冷不冷？手凉不凉？” 刘琴琴正兴奋着，自然不觉得冷：“来回都坐车，一点都不冷，刚才堵门找鞋那会儿，我后背还出了汗呢。” 又指了石春花道：“你倒是问问这小丫头冷不冷，去的时候不愿意坐小车，非要坐卡车司机厢里，回来的时候更是不听话，干脆和韩建设几个爬到车斗里疯了一路，小心回头脸再吹冻着了，小姑娘家，就不好看了。” 石春花跟着在郑州待了这几个月，不但性子变得开朗了，皮肤也变白了，人也显得清秀了很多，她个小姑娘家，外貌很重要，刘琴琴很是担心她的皮肤变粗了。 石春花在旁边瞎忙，给韩建设递完炮，又挤到孩子堆里抢喜糖吃，闻言对俩人道：“放心吧，我一点儿都不冷。” 石敬期将他提前灌好的热水袋塞到刘琴琴手里，说道：“不用管她，以前村里疯惯了的。” 小莉原本是在陆红梅那边的，她在化妆上有一手，在郑州一年多，学的都是最新潮的妆，所以今天她负责给新娘子化妆，为了不耽误时间，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跟着陆红梅了。 这时候刘国栋将陆红梅接到刘家了，她又作为的陆红梅的姐妹，跟着送嫁过来。 看到石春花挤到孩子堆里凑热闹，上前将人揪了出来，说道：“这哪里还像个拿稿费的作家？活脱脱一个小疯丫头，快别挤了，别糟蹋了这身新衣裳。” 石春花嘿嘿的笑：“我就是跟着凑凑热闹。” 不过到底不再往人堆里挤了，她这身新衣裳是自己攒着稿费买的，真挤脏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石敬期看石春花有小莉管着，拉了刘琴琴进了屋，到火炉边烤火去了。 此时新娘子还没进屋，大家都凑到外边看新娘子了，倒是火炉边没有几个人。 不过刘琴琴哪里坐得住，只烤了两分钟便又忙碌起来，新郎新娘来行大礼了，要给家中的长辈的都行礼磕头，家中的长辈便拿了钱丢到一个大红色带着“囍”字的搪瓷脸盆里，作为小两口小家庭的启动资金。 刘国栋结婚，刘琴琴就是那个看着脸盆的人，小姑子替嫂子守着小金库。 不一会儿，司仪中厚的声音响起：“天上喜鹊喳喳叫，迎来刘家喜事忙，翘首望，看新娘，身材苗条似仙女，风姿偏偏似鹤翔，有如出水芙蓉娇艳美，赛过五彩金凤凰……” 随着司仪一句一句的赞美顺口溜，婚礼正式开始了。 行完了礼，吃酒席，等到下午热闹彻底散尽，才算是结束了。 送走了客人，小钱开着小汽车将新婚夫妇送到了婚房，让新郎新娘独自待着去。 刘家便只剩下几个帮着收拾东西的邻居家的大娘大婶和石敬期。 刘母便催着刘琴琴和石敬期也回厂里去，将婚宴剩下的花生、瓜子、糖装了一大包，让俩人带回去。 眼看着天就黑，客人都走完了，石敬期若是继续在刘家待着，忙帮不了多少，反过来刘父刘母还要顾虑他的感受。 石敬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忙着告辞。 石母直把俩人送到了路口，叮嘱了好几句才回去。 东西放在车筐里，石敬期骑着，刘琴琴坐在后边，不急不缓，稳稳当当。 马上就是春节，家家户户的小孩子都爱在门前放几个炮仗，鞭炮声音不绝于耳，还有若有若无的炖肉的香气。 刘琴琴心中高兴，嘴角含着笑，断断续续的哼着歌。 石敬期也跟着高兴，问刘琴琴：“饿不饿？我带你去民城饭店吃饭去？” “咱俩去民城饭店？”刘琴琴道：“咱们去厂里把春花接上吧，这丫头估计也饿了，别人都还有个去头，小莉一回郑州，她没地方去，肯定又躲屋里看书去了。” 郑州的门市部还没有放假，小莉吃完中饭就和莫文军、祈坤、常红星一起回郑州了。 石春花没有跟着回郑州，她要等着石敬期放假了，和石敬期一起回石家湾。 其实石春花如今自己也赚了钱，也见了市面，自己完全可以坐中巴车回去，但是小丫头好几个月连信都不敢和家里通，都是通过石敬期的家信报平安，怕自己一个人回去了，会被她娘拎着扫帚满村追着打。 但是跟着石敬期回去，她父母总要给石敬期这个全村最出息的人几分面子，更何况到时候还有刘琴琴这个新嫂子呢，刘琴琴长那么好看，像是个小仙女，谁舍得在仙女面前发脾气啊。 没错，刘琴琴和石敬期已经商量好了，春节的时候，刘琴琴和石敬期回石家湾去过年。 刘琴琴连着刘父、刘母已经给石父、石母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刘琴琴还跟陆红梅学着织了围巾，在郑州百货大楼买了最好的羊毛毛线，为石母织了一条围巾。 第七八章 馒头和红烧鱼 第78章 馒头和红烧鱼 刘琴琴还因此好几次都戳到了手，惹石敬期心疼了好几天。 此时这条围巾就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刘琴琴的床上，石春花坐在另外一张床上，身子盖在被子里，极认真的翻着一本书。 刘琴琴开门进屋，石春花都没有反应。 直到刘琴琴将她手中的书抽走了，道：“又看书看傻了？” 她才抬起头，懵懂着问：“琴琴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的大作家，别看了，走，你哥说带咱俩上民城饭店吃饭去。” “真的？”石春花一下蹦起来，激动的问道，她还没去过民城饭店吃饭。 刘琴琴看她只穿了一条秋裤，拿了她放在床脚的棉衣棉裤，道：“赶快穿上，外边冷着呢，我们在一楼等你，别忘了帽子、手套。” 离开了书的石春花又变成了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抓着帽子、手套，蹦跳着下了楼。 三个人两辆自行车往民城饭店而去，刘琴琴要载着石春花，石春花拒绝了，非要石敬期载着刘琴琴，她自己骑一辆，她骑的快，但是又不熟悉往民城饭店的路，还想跟着石敬期和刘琴琴，便骑着车围着俩人打转。 临近春节，舍得下馆子的人多了，民城饭店的几乎爆满，三人去的时间也有点晚，包间早就没有了，大厅的四人桌还剩下几张空着，还有两张桌子没来得及收上面的空盘子。 三人都不是那种穷讲究的人，便找了偏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了。 石敬期要了菜单，让刘琴琴和石春花点了菜。 等着上菜的功夫，石敬期饶有兴趣的问起石春花的现状。 因为忙着刘国栋和陆红梅的婚礼，从昨天下午石春花回到民城，石敬期一直还没顾得上和石春花好好说会话。 “你琴琴姐和小莉姐都说你写小说，赚了稿费，写的是什么小说，发表在什么地方？赚的稿费怎么样？够花吗？”石敬期问道。 “就写爱情小说啊，文军哥说我这个叫做青春伤痛学，就发在文军哥他们杂志上，连载，稿费，文军哥他们给的还行，少买点书的话够我花的了。”石春花说道。 “青春伤痛学是个什么流派？莫文军他们的杂志开始出刊了？怎么没听他们说起过？”石敬期这是问刘琴琴的。 “好像是叫《心火》，都是写少男少女朦胧的感情的，听说在几所大学里卖的挺好的，郑州门市部那几个丫头也爱看，不过不适合你们这样的技术男人读。”刘琴琴说道。 “出几期了？作为朋友，得买几本支持一下的。”石敬期说道。 “好像是两期了吧？咱们民城这里还买不着，就在郑州几个大学附近卖，还没覆盖到周边地区呢。”刘琴琴道：“没事儿，我让小莉帮着买了好几本，她这一次回来忘记给咱带回来了。” 石敬期便问石春花：“上面有你的作品，你没带着？” 菜已经上来了，石春花和红烧鱼上面的刺做斗争，头都不抬，道：“我写这东西是为了糊口，看书谁看它啊。” 说完，将那鱼肉一口吞进了肚里，看石敬期正瞪着她，一副不理解的她的话的样子。 想了想，解释道：“比方说，我喜欢吃红烧鱼，但是我现在的水平就能蒸一锅好馒头，有吃红烧鱼的，就有吃馒头的，我蒸馒头卖给吃馒头的，卖了钱，再买红烧鱼，到我饿的时候，我直接吃红烧鱼就好了。” 说的石敬期一愣一愣的，问道：“那你不吃白馒头，说不定我们吃呢，你就不给我们带点儿？” 石敬期的意思是想让她带着给其他人看看，说不定可以带回石家湾去，毕竟是发表了作品的人了，很值得小丫头炫耀一把，而且也有可能因此抵消了她私自离开出走的错误。 “为什么呢？我明知道你不喜欢吃白馒头，和我一样喜欢吃红烧鱼，为什么要给你带白馒头呢？就是因为这白馒头是我做的吗？你为了面子，不喜欢吃也要吃，觉得不好吃也会说好吃，多没有意思，我直接用卖馒头的钱给你买红烧鱼，多好，你肯定又高兴又喜欢吃。”石春花不解的说道。 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再说了，也没必要带回村去，人家有喜欢吃馒头的，有些喜欢吃红烧鱼的，还有什么都不喜欢吃的，你不管是给他白馒头还是给他红烧鱼，他都觉得不如给他钱。” 石敬期的表情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对石春花道：“好，好，明白了，我不要你的白馒头，也有钱自己买红烧鱼，你快吃吧，不过，回村里的评价不认同啊，村里也有喜欢吃红烧鱼的，你不就是一个？” 石敬期的劝，石春花还很是乐意听的额，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埋头和红烧鱼做斗争了。 石敬期则是也夹了一筷子红烧鱼，认真的挑了刺，放到刘琴琴的碗里，又去夹了一筷子。 一边挑刺一边对刘琴琴道：“这还是我那个山里娃妹妹吗？怎么几个月不见，变化那么大呢？” 刘琴琴将那鱼肉吃了，说道：“当然是了，莫文军可是说了，春花很有天赋，感情细腻，人也敏感，还有一股子文人的单纯之气，她写的小说，感情都很纯真，文风清新，很受城里年轻人的欢迎，说她啊，好好写，以后说不定有大出息。” 石敬期继续将挑好刺的鱼肉放到刘琴琴的碗里：“真的吗？这都多亏了你，把她弄到郑州去，若是真照着我安排去了食堂帮忙，不是把她耽误了吗？也得谢谢老莫和老祈，等过完年，去一趟郑州，请他俩吃顿饭。” 刘琴琴点头：“好啊，到时候我和你一起。” 这边三个人边说边吃，作为三人谈话中的人物，莫文军和祈坤也在边说边吃。 俩人在创业初期，吃饭上便有些对付，不如这三人的伙食好，在路边的小店里一人一碗烩面。 从民城回来，他俩将借的礼炮还回去，到杂志社送了照相机，便出来吃饭。 第七九章 心火 第79章 心火 吃完饭又回了杂志社，他们杂志社刚有了点销量，凭借着连载石春花的小说也有了些客户的黏性，但是就算是过年，他们也不敢休息。 做杂志最忌讳的就是断刊，发行了多少年有固定读者的杂志社都有可能因为断刊而销量大量下滑。 更何况《心火》这般的幼苗，断刊有可能导致最坏的结果就是——夭折。 他们如今最大的问题，不是发行，是稿子难弄。 上个月稿子难弄的重点不在稿子少，而在于稿子不够精，现在他们《心火》杂志能拿得出手还稳定的作者只有石春花一个。 现在的好多读者都是冲着石春花的连载小说来的，也吸引了很多想要尝试文学创作的年轻人给他们投稿。 这个月，别说是稿子精了，连投稿量都在锐减。 原来给他们投稿的年轻人里，好多都是大学生，这些不需要为生活发愁只想风花雪月的大学生，放了寒假都回了家，便没心思给他们投稿了。 莫文军整理着文稿，唉声叹气，如今他们新一期还差五篇稿子，这五篇稿子不知道从哪里弄。 祈坤在摆弄他的照相机，想要把今日刘国栋婚礼上的照片洗出来，回头送到门市部去，让小黑他们运输队给刘国栋带回去。 看莫文军眉头紧锁，问道：“要不再放些照片？” “照片放的不少了，我再把这些投稿再捋一遍吧。”莫文军说着，从桌子旁边搬出个大纸箱子来，从里面抽出一大摞的稿子看起来。 祈坤也把照相机放下了，和莫文军一起看稿子，他虽然是搞摄影的，但是在杂志社混了这么些年，基本的文稿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正看着，就听有人敲门，抬头见彭心悦笑眯眯的靠在门口，穿一件鹅黄色长款棉服，手中拎着一个大袋子。 祈坤自觉的站起来，依旧去摆弄他的照相机，把他的位置让给彭心悦。 彭心悦也不客气，坐下来，往外掏东西，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还在加班，特意带了羊肉汤。” 又招呼祈坤：“先把照相机放下，来吃东西。” “这么冷的天吃一碗羊肉汤真好。”莫文军虽然说着羊肉汤好，却不直接奔着羊肉汤而去，上前摸彭心悦的手，道：“冷不冷。” 虽然摸着是温热的，还是给彭心悦倒了一杯开水，推到面前：“赶快暖暖手。” 最初莫文军追求彭心悦的时候，其实她是没有感觉的，自古文人多情，虽然莫文军不能称为一个纯粹的文人，但是却也能称为半个文人。 在彭心悦对自己的设想中，从未想过未来和一个文人一起过。 而且莫文军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差了，油腔滑调，小人得志，在见第一面之后，她就给莫文军贴上了油物的标签。 后来莫文军追求的真诚，她年纪也不小了，便想着先在一起试试。 真正对莫文军有感觉，是莫文军为了她离开《大众知音》，选择自己办杂志。 彼时的《大众知音》已经是zz市排得上名号的杂志，莫文军在杂志社中也极为受重视，选择了出走，自己办杂志，是因为她无意间的一句话。 其实她也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在女孩子中也算不上特别的虚荣，她在郑新电线担任着销售科长的职务，收入比大部分女孩子都高，她完全花不到男人的钱。 只是在俩人说话的时候，她说了一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也没见你这个和书沾边的有多少黄金。” 便被他记在了心里，怀疑是自己嫌他穷。 当时她还想着，若是让莫文军误会了也好，正好趁此了结了这段关系。 没想到她等来的不是莫文军分手的消息，而是莫文军决定辞职自己单干，为她打造一个“黄金屋”。 就连杂志社的名字，都是莫文军根据对她的感觉取的，莫文军说，他对她，就是心里永远燃这一团火。 虽然这“黄金屋”连块“黄金砖”还没有呢，但是彭心悦对莫文军的态度改变了。 祈坤“呼哧、呼哧”喝着羊肉汤，忽视莫文军和彭心悦俩人在一旁恩恩爱爱。 待吃完了一碗，还想再去端莫文军的，被莫文军护住了：“一碗就得了，想吃让你对象给你送。” 祈坤嘿嘿笑着：“不吃就不吃。”又去摆弄照相机了。 彭心悦催着莫文军赶快喝羊肉汤，自己去看祈坤拍的那些照片。 边翻边问道：“祈坤，你拍的照片太好看了，我们厂又有几个小姑娘打听你了，到底找不着对象啊？” 祈坤头都不抬：“我找的对象得能陪我去青海。” “我早就给你说过了，你就是活得太不现实了，人家好好的姑娘家，谁愿意跟你去青海受罪去。” 祈坤摸着照相机，道：“那就不找了呗，一个人过着也挺好。” 莫文军叹息一声，不再搭理祈坤。 话不投机半句多。 民城冷碟冰箱厂生产部今年的春节假期依旧是从除夕日放到初三，初四开始上班。 连带着郑州、民城两处门市部都是这般。 其它部门也都根据需要进行了排班。 不过上班有上班的好处，冷蝶冰箱厂的效益好，工资、奖金、加班费都给的足足的。 只过年发放的福利，都是去年的双倍，家在民城的还好，家在乡下的都办法带回家去。 石敬期早早的将自己的那一份，留下能带回石家湾的，其它的都送到了刘家。 今年除夕是腊月二十九，也是陆红梅回门的日子，民城的风俗，回门是出嫁的姑娘第一次回娘家，娘家除了自己的父母，剩下叔叔、大爷、姑姑、舅舅只要数得着的亲戚，都要带礼品。 有了刘国栋、刘琴琴、石敬期三人的春节福利，这些礼品就备好了一半，不用刘父、刘母过多的发愁。 因此，刘母对石敬期这个未来女婿更加喜欢了，一个劲的夸他会办事儿。 这一日，刘国栋陪着陆红梅去赴回门宴，刘琴琴也陪着石敬期回石家湾。 刘琴琴知道去年石敬期是骑自行车回的石家湾，便也提议骑自行车回去，却被石敬期拒绝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 第八〇章 再回石家湾 第80章 第八〇章 再回石家湾 他舍得自己吃苦，却不愿意刘琴琴跟着吃这份儿苦，更何况还带着一个石春花。 冬日里的北风吹着，不是两个女孩子可以承受的。 但是两个女孩子都很执着，坚持要骑自行车回去。 石春花是觉得自己年纪虽然小，但是这骑自行车技术却不差，坚持到石家湾绝对没问题。 刘琴琴则是想着若是骑了自行车回去，后边放了挎篓，能给石父石母带更多的东西。 若是坐中巴车回去，车上挤得人都站不下，更何况是放东西，再说了，下了车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拿着东西着实不方便。 石敬期虽然同意了，却怎么都不同意三个人三辆自行车往石家湾去。 坚持三人两辆，一辆自行车上带挎篓，一辆自行车上带人，至于带回石家湾的东西，紧着那一挎篓装。 两辆自行车，两个女孩子一人骑一半的路，坐一半的路。 什么都准备好了，几个人依旧是在食堂里吃了早饭，带了路上要吃的。 不过今年不用吃凉的了，刘琴琴从郑州百货买了保温桶，便把他们要吃的东西都放到保温桶里。 这保温桶也是给石父石母带的礼物，刘琴琴当时买了两个，打算的便是一个给自己父母，一个带回石家湾。 “有了这保温桶，如果有一个人下地，另外一个人要去送饭，就不怕凉了。” 石敬期想着当时刘琴琴认真打算的样子，心中高兴，将保温桶放在了前面的框里，一拍后座，道：“上车。” 后座上绑了一块小板凳大小的木板，是昨天晚上石敬期连夜绑上的，就是担心后座都是镂空的钢条，坐着硌屁股。 刘琴琴座坐了上去，抓着石敬期的衣服，道：“出发。” “好。”石敬期说着，猛得一蹬脚蹬子，说道：“咱们争取回家吃中午饭。” 自行车一下蹿出去好远，而此时，石春花蹬着自行车带着挎篓，已经走的很远了。 石家湾里，石母将客厅的灯拉开，又合上，说道：“你别说，你这一次从镇上买回的灯泡亮多了。” “那可不，这可是一百瓦的，耗电着呢，过完年，咱得再摘下来。”石父刚换完灯泡，将梯子搬出屋去树在墙角。 石家湾赶在年前的时候通上了电，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电灯，为了省电费，都是用的十五瓦的灯泡。 石母觉得今年儿子要带未过门的儿媳妇回来过年，越亮越好，逼着石父去镇上买了瓦数最大的灯泡。 石父放完梯子，拿起扫帚扫地。 石母忙接了过去，指使石父道：“你去生炉子，我扫地。” 往年石敬期家用的炉子都是个火盆，今年因石敬期捎了消息，说要领刘琴琴回来，便学着镇上的有钱人家，添了烧蜂窝煤的煤火炉子。 蜂窝煤也是石父从镇上拉回来的。 他们试了一下，果然又暖和又干净，还不呛人。 “现在还早呢，等回来也是晌午头了，生炉子是不是有点早？”石父问道。 “不早不早，整个屋子烧热了可得一段时间呢，趁着这一会儿天气还行，我一会儿还要把新被子拿出来晾一晾，就铺在屋里床上，火炉子的热气烤上一天，晚上别提多舒服了。”石母边扫地边唠叨着。 又对石父道：“你生完炉子就去镇上等着，若是坐了车回来，你要接上一接的。” 石父很是无奈，生完了炉子，蹲在门口边抽烟，被石母批评道：“咱家期娃不抽烟，人家姑娘肯定也是不喜欢烟味的，你这几天抽烟都躲着点儿。” “哪有那么讲究。”石父虽然说着，但是还是走远了些，蹲在院子的一角，将一根烟抽完了。 回屋穿上大衣，说道：“说不定坐了车回来，出发的也早，我还是去迎一迎。” 推了自行车出去了，一路上有人问起他骑车干什么去，都是笑笑说：“去镇上迎一迎敬期和他媳妇儿。” 石母扫完了地，又将屋里的桌子凳子都擦了一遍，将新被子拿了出来晾着，取了几块红薯放到炉子上烤着，儿子写信说了，儿媳妇喜欢他们自己家种的红薯。 收拾完了红薯还不放心，又把厨房检查了一遍，将准备的菜一一拿出来放到案板上，连灶台都又擦了一遍。 儿子的信上说，儿媳妇是民城长大的姑娘，还在郑州管过一年多的门面房，后来又在民城管门面房。 毕竟是个讲究的姑娘，石母觉得，家里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是干干净净的，人家姑娘肯定喜欢。 石敬期没想到对于刘琴琴的到来，石父石母会那么重视，一路上虽然顶着风，却比去年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劲头大多了，载着刘琴琴直骑出几十里，都不嫌累。 石春花也不觉得累，更不觉得冷，兴致很高，刘琴琴说要载她一段，都被她拒绝了。 刘琴琴觉得自己坚持的骑自行车，到头来却是舒舒服服的坐了一路，有些不好意思。 在中间大家都饿了，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之后，到底抢过了自行车，将带挎篓的自行车丢给了石敬期，她载着石春花走了一段。 三个人有说有笑，互相打劲，比赛，并不觉得路途难熬，等到快十二点的时候终于到了镇上。 平常等车的位置，站着一个男人，旁边支着一辆自行车，正翘首往路的这一头看来。 石敬期高兴，对坐在自己后座的刘琴琴道：“好像是我爸，接咱来了。” 话音刚落，石春花已经一只手挥着，喊着“大伯”，冲到了石父的面前。 石父的表情很是惊喜：“春花啊，你都会骑自行车了？也长高了，像个城里娃了。” 说着，眼睛从石春花身上，转到了石敬期这辆车上。 石敬期将车子支住，喊道：“爸。” 又给他介绍刘琴琴：“这是琴琴。” 刘琴琴有些害羞，半躲在石敬期的身后，喊：“叔。” 石父连连答应，说道：“走，走，回家。” 指着自己的自行车对石春花道：“春花你骑这个，这个没带东西，轻，我骑这个。” 第八一章 进家门 第81章 进家门 石春花也不客气，和石父换了车。 “您在这等多久了？那么冷的天。”石敬期问石父道。 “没有多久，也是刚到，也就一袋烟的功夫。”石父说道。 他刚刚看了一眼，未来的儿媳妇端庄大方，配得起儿子，俩人站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一般，他娘看到这么好的儿媳妇肯定高兴死了。 石春花笑着道：“大伯，你骗人，看你脚底下的烟头，哪像是等一袋烟的功夫，是等了一盒烟的功夫。” “这丫头，咋去了一趟城变的鬼精灵一样，那是别人丢的烟头。”石父虽然唠叨着石春花，却也说道：“你爹你娘，你爷，要是知道你也回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几人上路往石家湾去，刘琴琴坐在后座上，拉了拉石敬期的衣服，小声道：“你爸这人很好啊，在这等咱那么久。” 石敬期一只手伸到后边握了一下刘琴琴的小手：“我妈人也特别好，他们都很喜欢你。” 刘琴琴咯咯的笑：“他们都没见过我。” “他们已经在我的信里见过你了，他们相信我的眼光。”石敬期的语气里带着些骄傲。 最后的一段路，骑的很快，石春花冲在最前头，石父紧随其后，石敬期俩人在最后边。 石春花进了村，一路和村里人打着招呼，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一路水花。 这石子带着水花没有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去，而是朝着石敬期家而去。 石母听到动静，慌得从院里跑出来，只见儿子已经下了车，推着车往这边走，旁边并肩走着一个姑娘。 身量刚过儿子的肩膀，穿一件粉色的棉服，脖子上围着一个条纯白的围巾，衬着肌肤似雪。 乡下人觉得穿白色不吉利，大姑娘、小媳妇过年的时候都是大红大绿。 石母却觉得自家儿媳妇穿什么都好看，像是画像中的观音菩萨。 还未等几人说话，石母忙上前拉了刘琴琴的手，问道：“这是琴琴吧？冷不冷？快进屋里去，一早就把炉子生起来了，怎么没坐车回来，骑车多冷啊。” 刘琴琴害羞，笑着小声叫“婶儿”。 石春花和石母开玩笑：“大娘，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春花，你赶快家去，你娘前几天还念叨着你抹眼泪呢。”石母叮嘱石春花道。 石春花直撇嘴：“她才不会想我呢，她就想着把我嫁出去好收彩礼。” “这丫头，静胡说。”石母正准备继续劝石春花，就见石春花自己从挎篓里翻出来她给她娘买的一块布料，给她爷买的一包烟叶，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抱着往家走了。 初时还是走的，最后近乎于跑了。 石母拉着刘琴琴的手还没有放，一边感慨着：“这孩子离开家好几个月，还是想家了。” 一边拉着刘琴琴往屋里走去。 屋里挂着厚厚的门帘子，石母为了家里能干干净净的迎接未来儿媳妇，连门帘子都是洗过的。 石父看着刘母的动作，忙走在前面掀开门帘子。 一进屋，扑面而来一股热气，刘琴琴能看出是新的煤炉子。 她听石敬期说过，小时候家里实在冷的受不了了，就烧点柴火取暖，从未用过煤球，看样子这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能够受到重视，刘琴琴心中觉得高兴，脸上的笑又大了几分。 她高兴，石母更高兴，让她在火炉边坐了，自己从火炉下面的煤灰堆里掏出两块红薯来。 又害怕刘琴琴嫌脏，仔细的用干净毛巾擦干净了，才递到刘琴琴的手边：“乖，你先吃着垫垫肚子，我去弄饭去。” 刘琴琴忙站起来：“我帮您。” 石母怎么都不愿意，将刘琴琴摁在板凳上，说：“你就坐这好好的吃红薯就行。” 又端了一盆炒黄豆、炒花生来放到刘琴琴的身边。 刘琴琴却不敢坐，一定要跟着石母去厨房干活，她来之前她娘叮嘱的，要想让人家父母看上自己，就得勤快多干活。 还是石敬期正好进屋看到这一幕，说道：“琴琴，你帮我和爸掀着点帘子，外边好像要下雪了，我和爸把挎篓搬屋里，咱们把东西看一下。” 刘琴琴这才作罢，去帮着掀帘子，看外边果然开始飘雪花，问道：“还有没有其它需要收的东西，我去帮忙收了。” 刘母已经快走到西边厨房，听到又返回来：“没有，没有，让他爷俩把挎篓抬屋里，把几辆自行车都推到棚下面就行了，用不到你，快别掀帘子了，外边冷。” 刘琴琴看着石敬期，石敬期苦笑，无奈道：“你还是坐着吧，否则咱们是吃不上中午饭了。” 刘琴琴只得又坐下了。 石家父子俩将自行车推到棚下，石父去帮着石母烧火，石敬期进了屋里。 刘琴琴看只有他自己进来了，才敢站起来，小声说道：“你家真干净，就像是个城里的家。” 石敬期笑着道：“这是我妈为迎接你特意打扫的，你想啊，在农村，每天面对的都是黄土，就算是干净也不可能这么干净。” “嗯。”刘琴琴点头，说道：“那咱们掏钱给他们把屋里的地铺一下吧，铺成那种水泥地。” 石敬期刮了一下刘琴琴的鼻子：“知道你孝顺，但是就连这砖，都是今年春天刚铺的，你要是说给他们掀了，重新铺水泥，俩人得心疼坏了。” “那回头把他们接到城里去。”刘琴琴认真的说道。 石敬期往外看了一眼，见门帘子没动静，捧着刘琴琴的脸，亲了一下额头，说道：“好。” 刘琴琴打了他一下，羞的脸色通红。 此时的厨房里，石父、石母一个蹲在灶间烧火，一个在锅前忙活。 在石家湾，不管是办事，还是上供，都习惯用蒸碗，如蒸酥鸡、蒸酥鱼、蒸扣肉、蒸狮子头、蒸八宝饭、蒸酥羊肉、蒸江米丸、蒸干豆角、蒸蛋卷等。 若是谁家婚丧嫁娶，上够了八个蒸碗，那这一家能在附近几个村子出名。 如今石家用来招待刘琴琴的，就是八个蒸碗。 第八二章 石母的骄傲 第82章 石母的骄傲 蒸碗是几天前就用大蒸笼蒸好的，此时热一热就好了。 石母将蒸碗放到大锅里，让石父放了大柴火烧着，把小锅点着，她要准备炒菜了。 在乡下人眼里，八个蒸碗若是再加上四个凉菜四个炒菜，便是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也足够了。 今日，刘琴琴就是他们家最尊贵的客人。 配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买不到合适的青菜，不过有过冬的时候储藏在地窖里的几样菜。 刘母就琢磨着备了一道土豆烧肉片，一道腐竹炒肉，一道清炒胡萝卜丝，一道红烧带鱼。 凉菜备了一道拌猪头肉，一道酱牛肉，一道醋泡花生，另有一道卤味三拼，便是将卤好的猪耳朵、猪大肠、猪肝拼在一个盘子里。 石父看刘母准备的东西，说道：“这怎么吃的完啊，吃饭桌也放不下啊。” “那就放到八仙桌上，你没看琴琴长得多好看啊，我就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闺女，比镇上出了名的美人还好看，这些啊，我还嫌备少了呢。”刘母说道。 她对刘琴琴特别满意，而且她知道林玉茹的事儿，去年差一点就和自家儿子回家的姓林的丫头，她和老石俩人都没见过一面，就和自家儿子分开了。 然后儿子就说和琴琴好了，说琴琴多懂事多好，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好的。 怎么和那个不好，和这个好了，石敬期没有在信上说，但是他们也能猜个大概。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不是那种能和人家小姑娘胡来不负责任的人，那姓林的小姑娘在电视台做主持人，他们在镇上的时候也看到过电视，知道那电视上的女的，都是长得天仙似的人物。 天仙的人物，肯定是又攀了天大的高枝儿了，不过石母不生气，因为儿子领回来的琴琴，在她看来比天仙还好看。 “这还没过门呢，你就宠着吧。”师父笑着数落石母。 “我就愿意宠着，难道你不宠着？咱能不能抱上个粉嘟嘟的小孙女就指望人家琴琴呢。”石母说道。 他们两口子这辈子只得了石敬期这一个独子，就想要一个女儿，不过要女儿是没希望了，倒是可以盼望着要一个孙女。 俩人一边讨论着儿孙满堂的画面，一边便将饭菜拾掇好了。 一起端了饭菜往正屋去，见此情景，刘琴琴忙去把帘子掀开，让他们进出方便，石敬期则是去帮忙端盘子，娘仨跑了好几趟，才把盘子都端完了，一张八仙桌上摆的满满当当。 正准备吃饭，刘琴琴捧了她给石母织的围巾出来。 石敬期忙道：“妈，琴琴给你织的围巾，你戴戴看暖和不暖和。” 一听说刘琴琴还给她亲手织了围巾，石母有些不知所措，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还害怕不干净，把围巾碰脏了，要去洗手。 刘琴琴笑着说道：“我帮您围。” 仔细的将围巾给石母围上了。 刘母很高兴，对着大衣柜上的镜子照了又照，问石父道：“好看不？” 石父立刻连连道：“好看，好看。快摘了吃饭，别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油星子再溅上了。” 石母一听立刻摘了，仔仔细细的叠好，放到大衣柜里，才开始吃饭。 石母的手艺不错，做出来饭菜很符合刘琴琴的口味，她吃了很多。 刘琴琴喜欢吃自己做的菜，石母更加高兴，一个劲的给刘琴琴夹菜。 俩人一个夹菜夹的欢，一个吃菜吃的欢，中间还夹杂着说说笑笑。 石母再在问刘琴琴石敬期有没有惹她生气的地方，还给她讲石敬期小时候的趣事儿。 直接把石家俩父子抛到了一边。 吃完了饭，刘琴琴要收拾，又被石母拦下：“咱们娘俩继续说话，让他们爷俩忙活去。” 看爷俩收拾了碗筷去厨房了，石母又将围巾拿出来，对刘琴琴道：“琴琴，你看我这样围着行不？” 刘琴琴又上手给石母围好了，石母便围着围巾和刘琴琴说话。 直到石家父子俩忙完，进了屋。 石母则是起身说道：“我出去一趟哈。” 拍了拍身上，出门了。 石敬期疑惑：“爸，这外边雪都下大了，我妈这是干啥去？” 石父自然知道石母去干啥去了，肯定是去炫耀去了。 石敬期要领对象回来，全村大部分人都是为石父、石母高兴的，说石敬期有本事，刚工作就给爹娘翻新了房子，还找了城里的对象。 也有一小部分是嫉妒的，说石母找了个城里的儿媳妇，以后有她的罪受，不会看得起她的。 现在城里的儿媳妇长得好看，嘴巴也甜，人也勤快，还给她亲手织了围巾。 村里的那些长舌妇们，有哪一个围上了儿媳妇织的围巾？而且这围巾又好看又暖和，儿媳妇说了，是在郑州买的羊毛毛线。 她可得围出去，让那些女人们好好看看。 不过石父不会拆穿石母的小心思，说道：“没事儿，到隔壁看看。” 石敬期便不再问了，三个人围着炉子坐了，石父问石敬期一些在厂里的事儿，刘琴琴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 炉火烤着，不一会儿就有些犯困，坐在凳子上迷迷糊糊，眼皮正抬不起来的时候，就听外边一阵喧闹声。 是石母回来了，身后跟了好几个女人，迎着风踩着雪而来。 竟都是为了来看刘琴琴的，刘琴琴哪里还敢坐着，站着和几个人说了话，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出去。 看人出去了，石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琴琴，我没让她们看，这几个都是硬跟过来的。” 既然选择了和石敬期一起回石家湾，刘琴琴就做好了被村里人围观的准备，闻言，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婶婶大娘们都是好意，我不介意的，您不知道，我们在门市部的时候，遇到更多的人看呢？” “真的，都有多少人啊？”石母问道。 “我给您说……”刘琴琴说着，拉了石母坐下，娘俩又说了起来。 石敬期觉得自己的对象一回家好像变成了石母的对象。 不过，她们能够感情好，也是石敬期内心里最希望的，不理那娘俩，干脆和石父下起棋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石母让石父起身把灯打开。 “啪嗒”一声，光亮充满整间屋子，刘琴琴赞道：“真亮。” 第八三章 关于睡觉的分配 第83章 关于睡觉的分配 石母颇有些骄傲的解释：“这是特意让你叔去镇上买的，最亮的灯泡。” 石父也道：“是，是，一百瓦的。” 刘琴琴赶快夸奖道：“真亮，比我们家的亮多了。” “我们家琴琴就是会说话。”石母很是高兴，只这一下午的功夫，就成了我们家琴琴。 接着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做晚饭，晚饭咱们吃饺子。” 刘琴琴挽着石母的胳膊：“阿姨，我帮您。” 石母哪里肯，说道：“哪用得着你干活，那地锅你也不会烧，还脏，别把衣服弄脏了。” 刘琴琴早有准备，拿了石敬期今天回来穿的军大衣，套身上了，说道：“您看，这不就好了吗？我小时候我家也烧地锅，我可喜欢给我妈帮忙烧火了，觉得坐在火膛前等着我妈给我做好吃的，太幸福了，您也让我再回忆回忆这感觉嘛。” 儿媳妇撒娇，石母怎么受得了，连声说道：“好，好，你帮我烧火。” 说完，俩人掀帘子出去去了厨房，看的石家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石父打趣道：“看样子，我的活儿有人替我干喽。” 石敬期则是骄傲道：“爸，琴琴她勤快吧？” “嗯嗯，是个好孩子。”石父赞叹道。 石父在屋里赞扬，石母在厨房里赞扬，刘琴琴点着火她赞叹上一句，将火烧旺再赞叹一句，往火膛里添柴又赞叹一句。 仿佛自己儿媳妇会干什么都是一件稀罕事儿。 就连晚饭都因为是刘琴琴烧的火，所以吃起来就特别的香。 吃过晚饭，石母依旧是指使了石家父子俩去洗碗，她拉了刘琴琴给她看新被褥。 “都是用今年的新棉花弹的，你摸摸又厚又软乎。” 刘琴琴便上手去摸，果然是新的棉花被子，被子面是银红色绣牡丹花的，被里是纯棉的白布。 被里看颜色是新的，摸着却是柔软的，手感像是洗了好几遍，没有新布的僵硬。 刘琴琴忙说：“谢谢。” “谢啥呢。”石母说着，拿出一个热水袋来，到外厅倒了水，塞到被窝里，说道：“先让热水袋暖着，一会儿他们爷俩干完了活，让他们把炉子搬到这屋来。” “不用，不用，不冷。”刘琴琴忙道。 “没事儿，咱们一会都在这屋里守岁。”石母说着。 石家的堂屋一共三间，中间的一间算是客厅，左右两间算是两间卧室。 这一间的墙上糊满了石敬期的奖状，看样子就是石敬期的屋子了。 刘琴琴饶有兴趣的看着石敬期的奖状，又和石母一起开始了讨论石敬期小时候的话题。 这时候石家父子俩把活干完了，进了屋。 石母将刘琴琴丢给石敬期陪着，她拉了石父到外边说话：“你说了没有？” “放心吧，都给期娃子说完了。”石父嘻嘻笑着，掏出烟盒来，对石母道：“我先去外边抽根烟。” 这边石敬期则是靠近了刘琴琴，在她头上拍了一下，问道：“看什么呢？” “奖状，你的奖状，你怎么那么优秀啊。”刘琴琴禁不住夸奖道，眼睛里闪着光，她是真心觉得石敬期优秀。 石敬期倒是对这些奖状免疫了，从小到大，每年都得领几张，他妈都直接贴到墙上，去年的时候他曾考虑过都揭下来，但是一想他若揭下来，弄的墙面上不好看，他妈还得想办法再找个什么东西糊墙，干脆就放那了，没想到引起了刘琴琴的兴趣。 说道：“这没啥，一张纸而已。” 拉了刘琴琴的手在床边坐下，道：“别看它了，来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神神秘秘的。”刘琴琴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乖乖的坐下了，等着听石敬期说话。 就算是和刘琴琴平常什么流氓话都说过了，但是这话石敬期还是有些张不开口，干脆一口气说完。 “你今天晚上和我妈睡这屋，我和我爸睡那屋，他们担心我欺负你，说我若是结婚前欺负了你，你以后回村里会没面子的。我知道，我知道咱俩还好好的，但是他们不相信啊。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个年轻男孩子，怕我控制不住。” 刘琴琴也是听得满面通红，但是一抬头看石敬期不好意思的样子，觉得好笑。 突然起身亲了一下石敬期的嘴角，问道：“现在是我在欺负你了？” 今日从开始吃中午饭，俩人都没有独处过，石敬期看了看门外，见没有动静，知道这是爹娘给俩人留出来的时候间，好让自己和刘琴琴商量晚上怎么睡的问题，自己不出去，他们不会进来的。 便放下心来，一把将刘琴琴拉到自己怀里，对着一副娇艳欲滴的红唇就低下了头，良久，方算是解了相思的苦。 待放开了刘琴琴，刘琴琴只觉得自己脚都软了，又坐回到了床沿上。 石敬期则是嘟囔了一句：“不行，我看我今天晚上还是睡雪地里吧。” 将身上的短棉袄脱了，换上了今天晚上刘琴琴烧火时穿的那件半长军大衣，自己低头瞅了瞅，又把大衣扣子扣上了，这次出了卧室门。 刘琴琴觉得好像笑，又不敢笑的大声，看石敬期的书桌上还堆着些他的大学课本，便随便抽了一本翻着。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石父、石母一起搬了煤火炉子进来。 石父又拿着火钳子出门，准备去夹几块煤球晚上备用。 石母则是收拾利索了，自己先穿着衣服钻到了被窝里，拉了刘琴琴道：“没事儿，你也坐在被窝里，暖和。” 刘琴琴没动，石敬期进来正好看到，说道：“没事儿，就直接带着棉裤坐，你坐被窝里咱们说话。” 石敬期手里拿着的是一副扑克牌和收音机。 收音机已经调好了，正放着一首什么音乐。 看刘琴琴照着石母的样子，和石母一人一头在被窝里坐了，自己又出去，搬了两张椅子和两张凳子进来。 两张凳子摞一起，正好是一张小桌子，石敬期将“小桌子”紧挨着床放了，将扑克牌放上去，说道：“正正好。”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抱拳…… 第八四章 到底谁尴尬 第84章 到底谁尴尬 石母见状便拥着被往前挪了挪，刘琴琴便学着样子也往前挪了挪。 石敬期又把两张椅子挪到床边，将炉子也挪到了床边，说道：“现在，就等大王过来开牌。” 石父刚才拿了煤球进来，又出去一趟拿东西，再进来正好听到石敬期的话，笑道：“你小子，莫在琴琴面前瞎说。” 将炉子拨了拨，使上下两个煤球的眼错开，这样着的时间长，将几块红薯放到下面的煤渣里捂着，又在炉子上面放了壶水烧着。 说道：“外边的雪越下越大了，明天估计要到膝盖了。” 石母则是道：“没事儿，没事儿，咱们屋里暖和着呢，快，打牌。” 其实他们不是有牌瘾的人，长夜漫漫，没有其它的娱乐方式，还要守岁，便只得打牌。 刘琴琴则是觉得是不是石父、石母平常都是两个人在家，很难凑够打牌的人，便装作喜欢打牌的样子，陪着两位老人。 石敬期则是觉得没有意思，依着他的大脑和记忆力，打几个打牌完全不靠技巧，全部靠运气的人，太容易了。 除非抓到手的是一副完完全全的烂牌，才有输的可能。 起初还是照常规的打法，但是石敬期总是赢，终是把其它几个人的斗志燃了起来，开始三个人打石敬期一个。 让石敬期自己期期做地主，剩下的三人互相替换着，两个人一组和石敬期打，还是输多赢少。 在最后一局，石敬期的对手是刘琴琴和石母，石敬期使了个技巧，让刘琴琴和石母赢了一次。 刘琴琴很是高兴，抱着石母笑。 就在这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鞭炮声，厅里座钟也敲响了。 石敬期问道：“爸，今年买炮没？” “肯定买了啊，我拿去。”石父转身去了那边屋里。 石敬期则是上前去扶刘琴琴：“走，去看放炮。” 刘琴琴便下床穿鞋，刘母也下床穿鞋。 两个女人站在屋檐下，看石母踩着雪将鞭炮绑在一根长竹竿上挑着，石敬期将炮点燃。 红色的炮竹，“噼里啪啦”的声音，让银装素裹的小院子增添了很多的喜庆。 刘琴琴的脸在门上春联的映衬和雪地的反光中，更显得白里透红。 放完了炮，几人都将身上的雪、鞋子上的雪弄干净，进了屋。 石敬期让刘琴琴把热水袋拿出来，又给她将里面的水倒了，重新装了热水。 家人一人一块红薯，陪着刘琴琴吃了红薯，石家父子便去那边屋里睡了。 这边刘琴琴也躺下了，石母却又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儿拿回来一个新的尿盆来。 看刘琴琴脸红，说道：“没事儿，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下雪天都是用这个的，这是新买的，一次都没用过，刚才你叔在，我怕你不好意思，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刘琴琴只觉得身体和心里都是暖暖的，在被窝里点了点头，道：“婶儿，你们对我真好。” “傻丫头，你以后是期娃子的媳妇，我肯定对你好啊，快睡吧。” 第一次到石家的刘琴琴，在石家度过了温暖的一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外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扫雪声。 刘琴琴暗道一声不好，忙坐起来身子。 石敬期正好掀帘子进来，脚上还沾着些雪，看样子刚才也在扫雪。 石敬期拎着一壶热水，柔声道：“起来了？这有热水，用热水洗脸，我给你找脸盆去。” 说着转身又出去，不一会拿了一个新的洗脸盆和毛巾进来，看刘琴琴只穿了毛衣，没有穿棉衣，把东西放下，又拿起她的棉衣来给她穿上，说道：“冷，多穿点儿。” 刘琴琴嘟了嘴巴，拉了石敬期的袖子埋怨：“不是让你早早的叫醒我了吗？起晚了，多难看啊。” 石敬期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妈说让你多睡一会儿，说你昨日肯定累了，再说，也不晚啊，饺子还没出锅呢，赶快洗脸，要不一会儿真的晚了。” 刘琴琴点头，穿好衣服洗漱了出来，见院子里的雪已经打扫出了几条路，到厨房的，到堆杂物的棚子的，到地窖的，到门口的，到厕所的…… 到厕所的？刘琴琴想到了什么，慌着往屋里去，哪里还有尿盆的影子。 石敬期跟在后边，问道：“是不是找昨天的盆子？” 刘琴琴脸色绯红的点头。 一大早，石敬期也不忍心逗她，说道：“我一起来就帮你倒了，已经洗好收起来了，放心吧，没人看见。” 刘琴琴恨不得将头都缩进棉衣里，若是回去被她妈知道到石家的第一天，大年初一，自己就让石敬期帮自己倒了尿盆，怕是得揪着自己训半天。 正尴尬着，就听石母在外边念叨：“玉皇大帝、文曲星、财神爷、观音菩萨，各路神仙，新年的饺子请各位神仙吃，请保佑我们石家一家子顺顺遂遂、平平安安。” 这一次换石敬期尴尬了，挠了挠头，说道：“我妈不迷信，这就是个仪式，和放鞭炮、贴春联差不多。” 刘琴琴笑着道：“天下的妈妈都一样，我妈也这样，每年都要念叨一遍。” 两个人因为又找到了一个共同点而高兴，石敬期牵着刘琴琴的手往门外走：“我帮我爸点炮去。” “那我帮着端碗去。” 一家子吃完早饭，便一起动手打扫院子外边的雪，说是打扫，也只是把路扫出来，可以让人走着方便。 出了院门，见左右邻居们也有好多出来了，也是一大家子一起出动，男人拿铲子，女人拿大扫帚，孩子们在后边拿个小铲子挖挖这里挖挖那里。 有女人见到刘琴琴也跟着出来了，隔着老远的雪地和石母打招呼，打扫的方向也就朝着石家而来。 因着有刘琴琴在门口，石家成了香饽饽，大家都先扫朝着石家的方向，半个小时之后，石家门前的路便全都通了。 几个女人拉着刘琴琴摸衣服的摸衣服，摸围巾的摸围巾，都夸奖她好看。 孩子们则是围着女人们转。 男人们又扛着铁锹去铲其它的路了，一路走，一路铲，要直铲到村外去。 刘琴琴便邀请了邻居们到家里坐，煤火炉子依然燃着，女人们听刘琴琴讲郑州的趣事，孩子们则是吃着他们从民城带的点心。 第八五章 一双绣花鞋 第85章 一双绣花鞋 大年初一晚上的饭还没有吃，石敬期的对象人长得好看，又懂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石家湾。 到了初二那日，石母就开启了带着未来儿媳妇串门的模式。 刘琴琴喜欢和石母一起串门，她总能从村里的各个角落里，从各位婶婶大娘的嘴中，了解到她不曾参与的石敬期的过去。 和去年一样，不论是生产车间还是门市部，都是大年初四开始上班。 初三这一日，早早的吃过中饭，石母拉着刘琴琴的手，石家父子一人推了一辆自行车，往村口走去。 石春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人也变得开朗活泼了，这些变化她家里人都看在眼里，都不反对她出去了。 不过她妈舍不得她，想要留她在家里多住几日，约定好了回头她自己找到厂里去，坐厂里的运输卡车回郑州。 刘琴琴便和石敬期一起，准备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回去。 石敬期担心刘琴琴骑一路太辛苦，会受不了。 刘琴琴伸着脚给石敬期看她脚上的新鞋，说道：“我在门市部，穿着高跟鞋一站就是一天都受得了，如今穿着你妈做的平底鞋，肯定能撑得过去。” 这是一双手工棉鞋，底子是千层底的，上面垫了厚厚的棉花，鞋面也是厚厚的棉花，鞋帮是黑色的斜纹绒布，石母在上面绣了浅绿色的柳叶，很是好看。 刘琴琴一上脚就喜欢上了，非要穿着这双鞋回民城。 刘琴琴有信心，石敬期便不好再劝，只是将所有需要带的东西都放到了挎篓里，自己带着。 其实挎篓里俩人的东西很少，最多的是装了红薯。 原本前些天石敬期是想过让小黑帮着跑一趟，拉一趟红薯的，但是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像史磊、刘国栋结婚用厂里的车，也没有人说什么，毕竟人生大事嘛。 但是自己为了拉红薯用厂里的车，就有可能会落人口实。 干脆便想着春节的时候带点，如今带了这一挎篓，够刘琴琴和刘家吃一阵子了。 石母犹嫌装的少，非要再弄两袋子放到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石敬期答应了等到天气暖和些，让石父再去送一趟，石母才作罢了。 今日天是个晴天，村口有几个人在围着说话，石敬期和刘琴琴与这些人都打了招呼，一人一辆自行车往镇上的方向而去。 石母眼睛开始落泪，怕滴湿了儿媳妇给织的围巾，用衣服袖子抹了一下，推搡石父：“你也不说骑车去送送，送到镇上也好啊。” 石父道：“平常期娃走没见你这样啊，我就算是把他们送到镇上，后边的路不是还得他们自己走吗？” “今年不是不一样吗，我才不心疼臭小子呢，我是心疼儿媳妇，琴琴细皮嫩肉的，骑到民城去，多累啊。”石母说道。 旁边有同龄的女人，拉了她往家走去：“敬期他娘，你莫哭，你儿子有出息，儿媳妇又懂事，以后有你享福呢……” “阿嚏。”刘琴琴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回头朝着石家湾的方向看去，村子已经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楚了。 “怎么了？是不是冷啊？要不咱把自行车放镇上，坐车回去吧。”石敬期商量道。 “不冷，不冷，自行车放镇上怎么办啊，你爸你妈又骑不了那么多的自行车，咱们到了民城也离不开自行车，还是得骑回去，放心吧，我一点都不冷。”刘琴琴说道：“估计是你妈，念叨咱们呢。” “我就说了吧，我妈喜欢你。”石敬期说道。 “嗯嗯，我也喜欢他们。”刘琴琴道。 “那我石敬期就有福喽，不用做媳妇儿和亲娘的夹芯板。”石敬期说完也朝后看了看，见已经看不到石家湾了，便将车子停了下来。 “谁是你媳妇儿啊？”刘琴琴含羞道，看石敬期停下来了，还有些疑惑。 石敬期则是摘了手套，过来也摘了刘琴琴的手套，摸着她的手还是热的，又摸了摸她的脸，将围巾重新帮刘琴琴围的只露着一双眼睛，这才放心了，又重新骑上了自行车出发了。 刘琴琴藏在围巾后边的嘴巴微微翘起，跟上了石敬期。 正在热恋中的男女，干什么都是甜甜蜜蜜的，即使是一起蹬几个小时的自行车，受几个小时的风吹，依旧觉得甘之如饴。 石敬期和刘琴琴便是如此，到了民城，没有回厂里，直接回了刘家。 照着原本的计划，今日刘琴琴和石敬期也该回民城，石母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菜，单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 其实刘家一家子，都有些担心刘琴琴在石家湾的遭遇，能不能得到石敬期爸妈的喜欢？会不会招了村里人的闲话？和石敬期有没有闹矛盾？ 不过得俩人回来，众人一看到俩人的样子，心都放了下来。 刘母拉着闺女到里屋说悄悄话，让刘琴琴脱了棉鞋给她看：“真的是敬期他娘给你做的？手真巧，瞧这柳叶，绣的像真的似的。” 陆红梅则是拉着刘琴琴的手，左看又看：“妈，琴琴的手还是白嫩的，也没黑也没瘦，看样子没受罪。” 刘琴琴嘿嘿的笑：“瞧你们俩说的，石家湾又不是龙潭虎穴，相反，他们家对我可好了，我们刚一到……” 几个女人在里屋叽叽喳喳说话，几个男人便将那挎篓收拾了，除了红薯，另外还有石母塞进来的一只鸡，是杀好了的，用油纸包了几层，还有自家种的绿豆、红豆之类的豆类，几人甚至从红薯堆的最里面翻出了一包花生米，各个都是红紫色的皮，圆滚滚的，比在粮油门市部买的好多了。 刘父觉得有些太贵重了，道：“敬期，你爸妈太客气了。” “这都是应该的。”石敬期说道：“这些都是今年新收的粮食，好吃。” 石敬期知道，这些东西虽然不显眼，却是父母一粒一粒，一颗一颗种出来的，自己不做饭，这些东西其实都是给刘琴琴家带的。 自己的爸妈能够舍得将自己视为宝贝的粮食送给刘家，表示了他们对刘琴琴的看中，对刘家的看中。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鞠躬…… 第八六章 爱的表达方式 第86章 爱的表达方式 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刘父也懂得石家父母的意思，说道：“什么时候你爸来了，一定要请他到家里来，我和他好好喝上一杯。” 石敬期欢快的答应：“好，我若是把您的话写信告诉他，他一准开了春就过来了。” 几个男人把东西归拢好，几个女人也从屋里出来了，一家子热热呵呵的吃了一顿饭。 从刘家出来，石敬期和刘琴琴各骑了自行车在前面，刘国栋载着陆红梅在后边。 一对新婚小夫妻有说不完的话，刘国栋和陆红梅骑着骑着就远远的落在了后边看不到的地方。 刘琴琴想等等他们，被石敬期制止了：“人家小夫妻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呢。” “什么话？”刘琴琴问道。 “不能让别人听到的话呗。”石敬期答道：“比方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刘琴琴迷惘：“什么？” 前面有一个盏路灯静静的亮着，路灯下不知道谁家孩子堆的雪人还没有化，石敬期在雪人旁边停下，用一只脚支着地面。 看刘琴琴也停下了，扶着自行车看着他。 周围很安静，路灯下的刘琴琴显得特别的温柔。 石敬期柔声说道：“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说完，骑着车便又往前走了。 刘琴琴愣了半分钟，才算是明白了过来，她刚才，大概，也许，似乎，隐约听到了石敬期的告白。 这还是第一次从石敬期的嘴里听到“爱”这个字，虽然他们互相认定了对方，虽然已经见过双方父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觉得，石敬期这样的人，平常能够在生活上有表现出对她的情谊就不错了，没想到还有这么浪漫的时候。 不过现在的自己，因为累了一天有些风尘仆仆的，棉衣穿了好几天也没有换，头发乱糟糟的需要洗，没有化妆，没有坐穿高跟鞋…… 都让这浪漫打了折扣。 刘琴琴有些感动，有些懊恼，正思量着，就见一百米开外，石敬期又停住了，喊她快点儿。 刘琴琴蹬着自行车去缠石敬期：“石敬期，我不管，你得等我打扮好了，再给我说一遍。” 石敬期故意逗她：“不行，好话不说二遍。” “那你就想个其它的什么话……” 两人说笑着回了厂里。 石敬期依旧是把各个车间都检查了一遍，和已经来了的温雪峰说了几句话。 刘琴琴一直陪着他，待都转了一圈，才回了各自的宿舍，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虽然累了一天，两人都没有睡着。 刘琴琴想着刚才石敬期对自己说的话，越想越觉得美，句子美，说的人也美。 石敬期则是盘算着，如今他和刘琴琴算是全部过了明路，是不是可以商量着结婚了。 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可笑，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儿，怎么可能仅凭自己一个人的想象，干脆起床，翻了几页书，才又躺在床上睡了。 石春花是初八的时候回的民城，这一次她手里有钱，可以坐车直坐到民城汽车站，从民城汽车站到民城冷蝶冰箱厂，走着便可以到了。 其实本来石春花是打算在石家湾过了元宵节再出来的，但是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 总觉得石家湾不够安静，她娘的唠叨总让她觉得下一秒就能拉她去相亲，带回去写作的本子好几天没写够一张，晚上看会书都被她娘念叨浪费电…… 小小的石春花对着刘琴琴吐槽：“琴琴姐，你不知道，我都快被压的透不过来气了。” 刘琴琴捏了捏石春花的脸：“好，我的作家，你是要在民城创作呢，还是去郑州？” “去郑州，祈坤哥拍的照片我还没看完呢。”石春花说道。 她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也是个喜欢看照片的人，祈坤拍的那些照片，每一处都是小小的石春花不曾见过的风景。 石春花有自己的想法，刘琴琴也不拦着，找了小黑去说了一声，让石春花第二日跟着运输卡车去郑州。 随着春节后的工作步入正轨，元宵节也到了。 元宵节，石敬期和刘琴琴依旧回刘家吃饭，一家子吃了团圆饭，这才各自散了。 等到棉衣换了夹衣，夹衣晴天的中午也有点热的时候，韩建设带着他的建筑队又来了。 这一次，他过来为民城冷碟冰箱厂建新的宿舍楼。 挣了钱，盖新的宿舍楼，这是当时石敬期和高团结做未来规划的时候，曾经和高团结谈过的。 石敬期不管厂里资金，他只知道产冰箱——卖出去，没想到真的挣够了盖新的宿舍楼的钱。 冷蝶冰箱厂，现在一栋在厂里的宿舍楼，就是现在石敬期、刘琴琴住的这一栋，只住单身的职工，原来还好些，像刘琴琴、刘国栋他们是两三个人一间，去年一年，冷蝶冰箱厂不断的招工，招过来的都是年轻人，住宿就变成了四五个人一间，有的屋里甚至一排放了四张上下铺，住八个人。 家属楼在厂外边，离厂子很近，都是结过婚的职工住的，像刘国栋结婚，高团结就想法子在此处给刘国栋腾出来了一间，年轻人多，有结婚需求的人就多，有需求的人多，家属楼也不宽裕了。 厂里赚了钱，需要改善的地方有很多，但是因为住宿问题是和每位工人息息相关的问题，厂里三巨头，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先把这一笔钱用到改善住房上。 厂里依旧是听了韩建设的建议，先在厂里现在的单身宿舍后边的那片空地里，盖一栋五层小楼。 小楼的每一间屋子，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可以当成单身宿舍，两人一起住，也可以给新婚夫妻用来过度，有足够的隐私空间。 每一层照着二十间设计，五层是一百个房间，大概可以住得下几百人。 且这房子，也可以将石敬期他们这些中上层领导和其他工人分开，职务高的，贡献大的，工作能力强的，可以住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如果是新入职人员，就在旧的宿舍楼住。 其实关于韩建设的这个说法，石敬期他们几个是反对的，最后还是高团结将他们说服了。 厂里现在的人越来越多，照着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有可能变成有几千工人的大厂，甚至上万工人的超级大厂，人多了，再在一个锅里搅马勺就有些不合适，人员不好管理。 高团结代表厂里，希望石敬期几个人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第八七章 春风沉醉的晚上 第87章 春风沉醉的晚上 石敬期几个都是聪明人，高团结一说他们就通。 而且之所以想通，不只是因为高团结说的这一个理由。 这一次宿舍楼盖的房间多，盖好了之后他们几个也占不了几个房间，其他的那些老职工，像最初一批跟着石敬期挺起制冷车间的工人，最初的运输队队员，大家也都能轮得上。 因为这一次要盖的宿舍楼，比年前盖门面房要费时的多，韩建设做好了长期在民城的准备。 而且他的建筑队，不但工人更多了，连设备也更多了，去年他们住过的那个车间，已经住不下。 韩建设就让工人在工地旁边搭了简易的棚子，所有的工具都堆在棚子里，人还是住到原来的那个车间。 因为工具都在室外，所以对安保的要求更多了，厂里的安保是史磊的事儿。 韩建设便做东要请史磊吃饭，请了其他人作陪。 这一日，大家都聚在了民城饭店。 虽然每日不是你和我一块吃饭，就是我和你一块吃饭，大家都是经常见的，但是这样聚在一个大桌子上吃饭，还是很难得。 众人喝了不少的酒，只有史磊还保持着清醒，他媳妇已经到了预产期，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史磊不管是参加什么局，都不敢喝多。 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情况，并不相劝。 石敬期也喝了不少的酒，如今冷柜生产也步入了正轨，他们生产部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 这一段时间，新年的旺季已经过去，初夏的旺季还没有到来，也是石敬期一年中相对清闲的时期。 曲终人散，已经是深夜，众人相互扶着往厂里走。 石敬期揽着刘琴琴的肩膀，走的有些踉踉跄跄，起初大家还等着他们，后来见他们时不时跟不上来，动不动落后几百米，便都不再管着一对小情侣，转个弯不见了，只剩下两个人相携着往厂里去。 一九八八年的民城，虽然有路灯，但是路灯大多昏黄。 昏黄的路灯下，一对青年男女依偎在一起。 路边的柳树已经发了新芽，春风吹在脸上并不冷，像是有只温柔的手拂过自己的脸。 刘琴琴感觉着身边人略带酒气的气息，觉得这春风都是醉的。 索性也不特意加快速度，俩人就这样磨着，挪着，相携着，往前走。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直走出一个小时来。 待到了厂门口，石敬期才放开了刘琴琴的肩膀。 刘琴琴咯咯的笑，问道：“你没喝醉啊？” “一开始喝醉了，后来酒就醒了。” 石敬期醉酒后的声音有些深沉，在刘琴琴听来像是收音机的午夜广播。 “什么时候醒的？”刘琴琴好奇问道。 石敬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偷偷亲我的时候。” 如果不是夜色太深，一定能够看到刘琴琴如红苹果般的脸。 她刚才趁着走到一条比较偏僻的街，趁着左右无人，趁着春风沉醉，趁着石敬期醉的迷迷糊糊，就忍不住抬头亲了一下，没想到石敬期竟是装醉。 刘琴琴害羞，不管石敬期，就准备往厂里进，却被石敬期一把拉住了手臂。 “你干嘛？”刘琴琴问道。 “继续做你刚才偷偷摸摸做的事儿。”石敬期说着话，将刘琴琴拉离了厂门口，去了旁边一个无人注意到的角落。 至于到底做了什么，大概只有路过的春风才会知道，或许连春风都不知道，被羞的躲了起来。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石父果然又送了东西过来，这一次送的东西里，有一半是给刘琴琴的家人的。 而且石父计划在民城住上一夜，见一见未来的亲家。 刘父、刘母虽然自己是工人，却没有一点儿瞧不上农村过来的农民石父，在家里设宴款待石父。 酒桌上，大家聊的热络，不过刘父、石父两亲家却是一见如故，说了许多的话。 还口头约定了到春节的时候让石敬期和刘琴琴完婚。 吃过饭，石父被刘父拉着，说什么也不让他随着石敬期回冷碟冰箱厂住，要和石父秉烛夜谈。 刘母也不让石父和石敬期回去，动作麻利的给石父铺了小床。 连刘国栋都过来劝：“都是一家人，俩老头愿意在一块说说话，就在一块说吧，石叔跟你回厂里去，未必舒服。” 石敬期无法，只得留了石父在刘家。 待到回去的路上，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刘琴琴看在眼里，故意逗他，说道：“这是谁惹我们石部长生气了？小女子定然不能饶了他。” “没什么。”石敬期闷声说道。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不高兴的地方在哪，今日他爸和刘琴琴的爸妈相谈甚欢，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事实上，在他爸决定住在刘家之前，他是高兴的。 现在的不高兴，大概是源自于自己的父亲第一次见人家面就住进了别人的家里，有些难为情。 刘琴琴也猜到了石敬期大概不高兴的原因，胡乱劝说道：“也许他们是要商量什么咱们小辈儿人不嫩能听的事儿。” 石敬期朝着这个方向想了想，发现自己想不出来他们要商量什么事儿，只得作罢。 他不是个会把情绪发泄到身边人身上的人，将自己的不开心丢到一边，问刘琴琴道：“你对于刚才我爸和你爸妈说的事儿怎么想的？” 刘琴琴知道他问的是春节结婚的事儿，说道：“我都听我爸妈的。” “如果都听你的呢？你怎么想的？”石敬期正色问道：“一辈子的事儿，我希望你高兴。” “嗯，那我们好好商量……” 这边一对小情侣在商量，石父和刘父、刘母也在商量。 石父不是那不懂分寸的人，能够在小山村里，将唯一的儿子培养成金凤凰的人，怎么可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他留下来，确实是有事要和刘家商量，这也是他留下来的原因，刘琴琴误打误撞猜的正着。 石父是商量彩礼的问题，他来的时候就和石母商量好的，琴琴是个好姑娘，他这一次来民城，如果见到了刘琴琴的父母，只要刘家老两口不是太差，就先将婚事口头定下来，问问人家这边需要多少彩礼。 感谢书友的月票，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范德彪彪子的中年旅程的推荐票，无以为报，只有高歌一曲：“送给你小心心，送你花一朵……” 第八八章 万里挑一 第88章 万里挑一 今日一见，觉得刘家老两口岂止是不差，是很好，对人热情真诚，和他们两口子很是相像，怪不得可以养出琴琴这样懂事大方的女儿。 石父便在餐桌上把第一件事办了，口头定下俩人的婚约。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第二件事儿——彩礼。 不只是石家湾，在整个民城，都有要彩礼的规矩，特别是在石家湾这样的农村，谁家姑娘若是结婚前收到的彩礼少了，会被村里人嘲笑。 也有的人家，觉得儿媳妇没有要彩礼，是因为儿媳妇好脾气，便故意给人气受。 石父、石母喜欢刘琴琴，不想让刘琴琴被人说闲话，也不想她受委屈，所以想别人有的礼数他们家也全部都尽到。 但是他们也打听了，说现如今城里的人都时兴自由恋爱，不讲究彩礼、嫁妆之类的。 所以石父才不敢在刚才的餐桌上说，怕以前刘琴琴和石敬期不满意，直接给回绝了，事情就不好办了，所以在刘父提出要他在刘家住下的时候，才选择住下了。 刘父、刘母一听说石父说彩礼的事儿，也是连连摆手。 刘父的年龄比石父大些，说道：“大兄弟，现在城里都不实兴彩礼了，就连年前和陆家商量国栋和红梅的婚事儿，人家陆家也没特意要求彩礼是多少，都是意思意思就好了。” 石父拍着刘父的手：“老哥，您也说了意思意思，琴琴这丫头，我和敬期他妈都喜欢，想全了礼数，咱这不是也在商量敬期和琴琴的婚事吗，就得商量着来，你可不能一口回绝了。” 刘父和刘母对视一眼，石母便开口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六百块，我们这一片儿好像都是这个数字，这钱，回头我也都给琴琴当了嫁妆，给小两口花。” 石父在心中算了一下石敬期的工资，石敬期自从当了部长，工资又涨了一级，再加上平日的奖金加班费，每个月花完了，还能存下二百块钱。 他们在石家湾也花不着钱，地里收的粮食偶尔也能卖点钱，到春节，攒下来钱再除去婚礼的大概花销。 “老哥，嫂子，你们看一千零一块好不好？这代表了琴琴是我们老石家千里挑一的好儿媳。”石父问道。 “是不是太多了？”刘母问道。 她明白闺女的心意，所以闺女能和石敬期在一起，又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是非常高兴的。 但是若是因为彩礼的事儿闹的不好看，她宁愿替闺女回绝了。 “没事儿，嫂子，我都算过的，钱能够，其实琴琴是我们石家万里挑一的好儿媳妇，可是没有那么多钱，我便没说。”石父笑着说道。 看他这样说，刘父、刘母也不再说什么，几人算是将彩礼的数目定下来了，接着开始商量其它的事儿。 而此时，老石家万里挑一的儿媳妇——刘琴琴，已经陪着老石家的儿子进了冰箱厂。 刚进了厂，远远的就听见温雪峰在喊石敬期。 待走近了才知道，严卫东已经找了自己半个多小时了，找自己开一个紧急会议，若是再不回去，怕是都要让小黑开小汽车去刘家找人了。 开会要紧，刘琴琴自行回宿舍，石敬期则是去了办公楼。 办公楼里，严卫东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李光明和高团结都在。 窗户开着，外边风吹进来，吹散了屋内不少的烟味。 石敬期敲了敲门，在得到严卫东的回答后走了进去，石敬期推门、开门又吹散了屋内不少的烟味。 纵是如此，石敬期也觉得屋里的味道太过呛人。 看到石敬期来了，严卫东开了口，说道：“咱们市里，推荐咱们参加在郑州举办的家展会，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参加。” “家展会？”石敬期想不起来是哪三个字。 刚才几人都已经讨论过了，高团结闻听，解释道：“就是家具展销会。” “可是咱们冰箱，属于家电吧？”石敬期问道。 “家电也是家用工具的一部分，其实也能和家展会靠靠边。”高团结说道。 其实这一次不是第一次在郑州开家展会，冷蝶冰箱之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往展销会上想，也是因为这个概念，觉得家具是家具，家电是家电。 家具展销会，自然和家电没有关系。 严卫东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市里推荐了咱们参加，那就是可以参加的，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参展吧。” “肯定是咱们把咱们现在有的产品，一门冰箱、两门冰箱、卧式冰柜都拉过去进行参展。”李光明说道。 “一般展位都有面积要求，不知道面积有多大。”石敬期问道。 他在复旦的时候，有好多展览、展会之类的会在复旦附近举办，他曾去看过机场，知道大概的一个感觉。 “这个不用担心，我认为，因为是家展会，给每一家的展位肯定大，若是小了，那些家具也放不下啊，那些冰箱、床、沙发，哪一个都比咱的冰箱大。”高团结说道。 他说的有道理，大家便都点点头，不再讨论展位的问题，还是回到最初的，展销什么。 严卫东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说，便对石敬期道：“如果咱们能在展销会上展出新产品，大概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新产品？要研发？ “展销会还有多久开始？咱们还有多少时间？”石敬期问道。 研发新产品倒是不怕，就怕时间上来不及。 “大概是劳动节前后，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严卫东说道。 他对石敬期只是提出了要求，做到了自然好，做不到也不会怪罪到石敬期的身上。 依着冷蝶冰箱厂现在的产品，上展销会，他们也有信心。 厂里的三巨头看着，石敬期算了一下时间，只得咬牙道：“我们尽力。” 其实他脑子里，现在完全没有新产品的概念。 想要能够一个多月就研发出可以参与展销会的产品，几乎是不可能的。 石敬期的心里没有底，不过自从他到了冷蝶冰箱厂，一切都是太顺利了，这些顺利，让他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第八九章 设计都是相通的 第89章 设计都是相通的 跃跃欲试的石敬期，在当天晚上失眠了。 将手头的书翻了一遍，也没有头绪。 参加展销会，有现在的冰箱、冰柜就够了，想要在展销会上出彩，只有制造是不够的，还要有创造。 作为一个物理专业的毕业生，石敬期觉得自己制造的水平尚可，创造的水平欠佳。 他一直认为一个擅长于创造的人，必定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而他不是个特别会想象的人。 辗转半夜，最终还是没有头绪，刚迷迷糊糊的睡着，第二又准时在五点多醒来。 石敬期干脆不再睡了，起床溜达了一圈，便骑自行车往刘家去。 今日石父要回石家湾，他过来送一送，本来昨天晚上说好刘琴琴要回来送的，被石敬期拦下了，从厂里到刘家骑自行车要四十分钟，来回便是一个半小时，还要赶着回来上班，石敬期不忍心让刘琴琴受累。 石敬期到了刘家，刘家已经吃了早饭，石敬期便客气了一阵，和石父一起出了门，将石父送走，自己又回厂里来，脑子里还是不停的想着要怎么创造新产品。 他和高团结在雪花冰箱厂看到的，也是冰箱、冷柜这些，并没有其它的花样。 在进厂之前，先去了一趟门市部。 门市部已经开门了，刘琴琴正站在柜台边看着什么，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她认真的表情。 石敬期笑了一下，进了厂。 车间那边还有很多需要忙的，他还是吃中午饭的时候再找机会和刘琴琴说着件事儿吧。 给刘琴琴说了，刘琴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在她的眼里，现在冷蝶冰箱厂的产品已经很好了，他们门市部的日销量越来越高，有好多都是自己用着觉得好，又介绍了身边人买的。 不过刘琴琴虽然没有什么好主意，却觉得他们身边的朋友们都是能人，大家集思广益，大概可以想到主意。 而且刘琴琴觉得，石敬期大概就是因为对冰箱的生产熟悉了，在思考的时候进入了固定的模式，让一些门外汉帮着出出主意，或许会有不同的收获。 石敬期经刘琴琴这样一提醒，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他有明确的目标。 晚上拎上一瓶二锅头俩小菜，去找韩建设喝酒。 他想了一下，不管是怎么创造，还是离不开冷蝶冰箱厂的根本职能——造冰箱。 怎么将冰箱造的独特，也许韩建设这个设计房子造房子的，可以给他出出主意，设计都是相通的。 正是不冷不热的天气，俩人就在工地旁边一棵大树下支了张桌子。 就着工地上扯过来的一个灯泡，吃小菜，喝小酒。 韩建设先吃了口酱牛肉，问石敬期道：“说吧，造冰箱的，你是不是有啥事儿？” 石敬期笑：“咋？没事儿，不能和你喝两杯？我看其他人没事儿的时候也过来找你喝两杯啊。” “这其他人跟你可不一样，自从刘琴琴回来，你找我喝过几次酒？”韩建设笑着问道。 找韩建设喝过几次酒？石敬期不记得了，不过不影响他把韩建设当免费劳动力使。 端起一杯酒，敬韩建设喝了，直接开始说事儿：“造房子的，有这么个事儿，你帮我出出主意。” 谁知道，韩建设一听，第一个反应是家展会，为什么他们不能参展？ “如果说冰箱算是家用工具，那盛家用工具的房子不是吗？”韩建设表情很是认真，希望得到石敬期的认同。 石敬期很想翻个白眼，对韩建设道：“你该去参加的是建筑博览会，再说了，家展会让你去，你怎么去？搬套房子去？” “我造个模型去，比如说，这个房子，以一千、一万的比例缩小，然后带过去。”韩建设说道。 “你这主意不错，倒是可以造一个放到厂里，让大家都看看以后的宿舍。”石敬期接话道。 “那还是算了吧，没有那功夫。”韩建设喝了一杯酒，说道。 不过他没有忘记石敬期找他的事儿，问道：“你想要个什么？” “一台冰箱，一台能吸引人目光的冰箱，具备冰箱的所有功能，但是又不是传统的冰箱。”石敬期说道。 韩建设眯着眼睛看石敬期，掏了烟盒出来，抽出一根来自己点上，对石敬期道：“你这不是挺有想法的吗？” “就有这一个想法，不知道怎么下手啊。”石敬期都想对着韩建设摊摊手。 韩建设猛吸一口烟，对石敬期道：“造冰箱的，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石敬期拿起酒杯和韩建设碰了一下：“说。” “既然是家展会，你为什么不展示家具呢？把冰箱和家具融到一起。”韩建设说道。 “融到一起？咋融？家具有那么多样。”石敬期问道。 “当然是和柜子融了，难不成还能和床、桌子融？”韩建设说道：“你想想，看着是个高档的红木柜子，打开一看是个冰箱，看着是个菜橱，打开里面肉是冻好的，菜是新鲜的，牛不牛？” 石敬期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就像韩建设说的，确实很牛，但是这个怎么造。 “造冰箱的时候再造个柜子？”石敬期说道。 “不造柜子，一个柜子一个样，配的冰箱也有大有小，就像我们造房子，多大面积造多大的房子，一栋房子一个样。”韩建设建议道。 “可是造冰箱不是造柜子啊。”石敬期说道，造柜子多大的柜子裁多大的板就行，但是冰箱容量的多少，和内部的零件都有关系，要完全匹配、适用才行。 韩建设耸耸肩，继续吃小菜：“你是造冰箱的，我是造房子的，术业有专攻嘛，我就出个主意，可不可操作，怎么操作，不还得是你自己的事儿。” 虽然韩建设这样说，不过石敬期倒是真的听进去了韩建设的话。 既然家展会允许他们参展，那就是把他们当成了家具的一类，就该往家具上靠啊。 两个人将一瓶酒喝完，都有些微醺，韩建设自去找他的工人们，石敬期则是回宿舍洗漱，换衣裳，去找刘琴琴。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谢谢每天的支持。 第九〇章 要把家具当冰箱 第90章 第九〇章 要把家具当冰箱 刘琴琴今日下班之后知道石敬期有事儿，便又去了门市部，门市部自开业以来，还没有进行过大的打扫，干脆就趁着最近不是特别忙，打扫一下。 石敬期刚走出厂门，就见刘琴琴从门市部里走了出来。 出来的第一眼，就是朝着厂门口张望，待看到石敬期的身影，忙高兴的招了招手。 石敬期便走过去，问道：“今天累不累？” “不累，你和韩建设聊的怎么样？”刘琴琴问道。 石敬期便将他和韩建设聊的经过给刘琴琴说了，刘琴琴也觉得韩建设的主意是个主意。 “现在的城里人都讲究个时髦，实不实用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众不同。”刘琴琴毕竟在郑州待过一段时间，去买冰箱的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接触的多些。 在石敬期看来，普通家庭能够拥有一台冰箱，就已经是与众不同了，但是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有一台不一样的冰箱，才是与众不同。 石敬期问刘琴琴：“那就试试？” 刘琴琴甜甜的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石敬期宠溺的拍她的头：“傻丫头。” 等到第二日，石敬期果然开始了他将冰箱和家具融为一体的实验。 其实要把家具当冰箱，统共分为三步，第一步，把冰箱造好，第二步，把衣柜造好，第三步，把冰箱装到衣柜里。 说着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 冰箱门和柜子门不贴合，总是需要开一层柜子门，再开一层冰箱门，太麻烦。 后边留的空隙太宽，容易往前栽，留的空隙太窄，不利于冰箱散热。 冰箱尺寸和衣柜的尺寸不同，冰箱放进去，左右留了空隙，什么都放不了，还容易积灰尘。 只单门的衣柜太奇怪，放两台冰箱又要调整冰箱开门的方向。 在一次次的调整中，成品越来越好，但是离家展会开幕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会前两天，石敬期跟着严卫东和高团结去郑州看展会现场。 家展会共进行一周的时间，所有参展的企业都需要提前去看场地，进行布展。 小黑开车拉了三人到地方的时候，莫文军和祈坤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严卫东一直觉得莫文军和祈坤是文化人，觉得参展也是和文化沾边的事儿，特意让高团结邀请上了俩人，让俩人帮着出出主意。 《心火》是主打青春文学的，和家展会不沾边，但是家展会是近期整个郑州的一件大事，莫文军也想带着《心火》蹭蹭这一波热度，可是《心火》的分量太小，zz市宣传方面根本没想到他们这棵小苗苗，连个媒体证都没弄着。 正愁着，就接到了冷蝶冰箱厂的邀请，自然很是高兴。 几个人汇合，一起进去。 家展会各个企业要展出的是家具，所占的地方大，没有合适的展厅可用，此次用的是一处大厂房。 因大厂房一处大门临着大路，厂房的空间又大，地面全部做了硬化，顶上挂着一排排的灯棒，将整个厂房照的灯火通红明。 里面已经有很多人，有拿着尺子的，有拿着图纸的，有单枪匹马的，也有像冷蝶冰箱这样一帮人的。 展位都是分配好的，一个企业三十平方米的展位，中间拉了红绳隔开。 进门的时候，门口有带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待看过邀请函之后，领了几人到冷蝶冰箱的展位。 冷蝶冰箱的展位在第三排中间偏后的位置，不算好也不算坏。 工作人员说了随便他们布置展位，但是不可以故意遮挡视线，不可以强占别人展位之后，就离开了。 三十平方的展位，对于冷蝶冰箱来说太大了。 祈坤去溜达着拍照，小黑对拍照也很感兴趣，跟着去了。 严卫东、高团结、莫文军、石敬期几个人凑到一起商量怎么布置展厅。 他们来的时候，左右展厅都还没有人，正商量着，有工作人员又领了人过来。 只有一个人，头发梳的溜光水滑，穿花衬衣，外边套一件白色西服，黑色西装裤，胳膊下面夹一个黑色的皮包。 个子不高，微胖，嘴上胡子未刮干净。 说一口蹩脚的普通话，石敬期听出来，是南方的口音。 工作人员将此人领到了冷蝶冰箱右边的展位，同样是叮嘱了不许遮挡视线，不许占其它展厅面积的话，然后留离开了。 没想到这南方人等工作人员一走，就过来和石敬期几个握手：“大家好，大家好，既然做了邻居，以后就互相关照了，我叫盖祥林，温州祥林家具厂的。” 就冲着这名字，就知道是位厂长，冷蝶冰箱厂的厂长严卫东代表冷蝶冰箱开始了社交。 “盖厂长好，我们是民城冷蝶冰箱厂，我姓严，以后咱们互相照顾啊。”严卫东和盖祥林握手。 盖祥林自己是个民营企业，但是看对方一副国营企业的穿着打扮，很是尊重，双手握着严卫东的手，真诚的道：“严厂长，狗养狗养啊。” 尽管盖祥林的语气认真真诚，但是他不标准的普通话，让严卫东的脸色很难看，红了白白了红，就差直接对着盖祥林骂娘了。 莫文军作为曾经的花衬衫爱好者，看严卫东的脸色变了，赶快凑了过来，为同样是花衬衫爱好者的盖祥林解释：“严厂长，盖厂长的意思是，久仰久仰。” 严卫东的脸色这才好转了，转身对跟在身边的高团结用中原话说道：“好家伙，乍一听还以为骂我呢。” 高团结和石敬期都有南方的大学同学，知道有些普通话不标准的就是这样说话，便笑着附和：“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不过不影响他们学着盖祥林的声调说久仰。 于是大家在一片“狗养狗养”中，互相认识了对方。 盖祥林好奇为什么他们一个产冰箱的企业要参加家具展销会，严卫东几个好奇为什么盖祥林一个温州的企业要来参加郑州的展销会。 不过在这个家展会上，俩家都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再加上盖祥林特意结交，不一会儿，大家便熟了。 第九一章 好酒好菜好朋友 第91章 好酒好菜好朋友 盖祥林提出要请众人吃饭，自己这一方人多，哪能让盖祥林请吃饭，严卫东就做主邀请了盖祥林。 不过盖祥林虽然没有付饭钱，却从车上拿下来几瓶好酒，邀请众人一起喝。 到后来和盖祥林熟了，石敬期才知道，这是盖祥林的习惯，车的后备箱里始终放着烟酒，预备着应对这种需要社交的突发情况。 好酒好菜好朋友，一番酒足饭饱之后，盖祥林已经把冷蝶冰箱厂当成了温州祥林家具厂的兄弟单位，和石敬期几个称兄道弟。 温州有很多家家具厂，祥林家具厂在当地算是个中等的厂子。 厂子多竞争压力就大，温州那边举行的家具博览会，堪称神仙打架。 盖祥林在一群神仙里拣食吃，勉强能混个温饱，近两年来，各地都开始举办各种博览会，盖祥林便想这边不亮那边亮，在温州本地打不过，便外出觅食吃。 温州的家具，样式新，质量好，一直都很受欢迎，虽然加上运费比当地的家具贵一点儿，但是却在年轻人，特别是城市年轻人里销量不错。 盖祥林也凭借着这些销量，将祥林家具厂干的有了起色。 这不，一听到郑州要开家展会，他就想方设法的弄了个展位，结果恰巧和民城冷蝶冰箱厂的展位挨着。 用盖祥林的话说，一切都是缘分啊。 盖祥林走南闯北，参加的展览又多，见多便识广，给冷蝶冰箱厂出了不少的主意。 冷蝶冰箱厂这边人多，有好多顺手的事儿，冷蝶冰箱厂也帮着盖祥林做了。 等到下午，场馆里来的人多了，石敬期他们发现，像盖祥林这样从外地过来的参展商还真不少，几乎占了全部参展企业的四分之一。 盖祥林还凭着以往参展的经验，对着冷蝶冰箱的几个人分析：“过来参展的外地厂商多，来参观展览的，想要瞅机会的外地人也多，你们冷蝶冰箱是此次展会上唯一一家卖冰箱的，说不定就会大火。” 此时严卫东已经回了民城，祈坤也转的没了人影，将高团结、石敬期、莫文军放在了这里。 高团结听闻，问道：“火？怎么个火法？” “遇到批发商，经销商，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因冷蝶冰箱长和祥林家具厂的业务没有任何冲突之处，盖祥林说话就有些随意。 高团结从怀里掏出盒烟来，亲自让给盖祥林：“盖厂长，具体说说。” 盖祥林四十来岁，从最初的小木匠干起，到现在有个发展很不错的家具厂，接触的人各式各样，算计他的居多，真心的朋友却极少。 不过这几个年轻人都能称得上年轻人里有本事儿的，却都没有架子，是他瞧得上的脾气秉性，所以愿意多说几句。 便指点道：“比方说我们家具，你们若是买家具，是不是得去门市部？但是门市部的家具从哪来呢？总不能是门市部自己造出来的吧？得是工厂生产出来的吧？” “我们就和门市部说好，卖出去一套沙发，他们分成多少钱，卖出去一套席梦思床，他们分成多少钱。” “怎么发货？怎么买？”石敬期又往盖祥林和高团结的身边凑了凑，问道。 “最好的办法是放一套样板在他们店里，如果有人买的话，就直接预订，我们做好了，再发到他们店里，由他们给人家送回去。” 盖祥林一根香烟抽完，继续说道：“不过不是每家店都有放这些的地方的，而且家具很难有一模一样的，同样一套沙发，有要红木的，就有要胡桃木的，有要胡桃木的，就有要松木的，品种太多，样子太多，没有办法都放到店里，我们就将我们生产过的家具都拍成照片，编好号制成相册，买家想买家具，就看相册，相中了，店里打电话告诉厂里编好，厂里照着编号做。” 石敬期几个听的连连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也有漏洞。 “他们要是看了你们照片里的样子，照着做了，怎么办？”石敬期问道，毕竟家具不是冰箱，冰箱里面的零件普通人听都没听说过，但是家具就是木材和五金的组合，很容易被模仿。 盖祥林嘿嘿的笑，很有自信的说道：“就算是仿了样子，也仿不到这个手艺，家具，最重要卖的还是手艺，手艺好的，做出来的是艺术品，手艺不好的，连漆都涂不匀。” 盖祥林的打扮，实在和艺术品不沾边，莫文军笑着问道：“老盖，你的手艺是啥？” “是艺术残次品。”盖祥林也笑着道。 众人晚上又是一起吃的饭。 等到第二日，小黑亲自开了卡车，送来了冷蝶冰箱厂用来参展的展品。 除冷蝶的一门冰箱，两门冰箱，卧式冷柜外，还有一台衣柜。 同来的还有刘国栋、刘琴琴以及从郑州门市部赶来的小莉。 参加家展会，也是为了增加冰箱的销售量，销售归客户服务部，刘国栋这个部长必须来，刘琴琴和小莉是两个门市部的店长，后边的七日要在展位挑大梁，也必须提前熟悉。 高团结介绍了几个人和盖祥林认识了，开始往展位上搬东西。 盖祥林需要参展的家具，要下午才到，便也帮着他们忙活。 搬下来一台冰箱，正常。 又一台冰箱，正常。 卧着的冰箱，正常。 等等，盖祥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他老眼昏花了，那就能百分百确定，从卡车上抬下来的那个，是一个大衣柜。 一个很正常的红木衣柜，连柜顶和柜沿上贴的祥云标志都和大部分的衣柜相似。 如果这柜子从旁边任何一辆车上下来都不稀奇，偏偏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这卡车的车身上还喷着大大的“民城冷蝶冰箱厂”几个大字呢。 那个开车过来的小个子黑脸小伙子还在呼呼嘿嘿的喊号子，要把这个衣柜放到展位上去。 盖祥林搭不上手，等到几个人把柜子放稳，才问道：“你们厂还产家具啊？” 如果真的产家具，那他就是大意了，玩了一辈子鹰，被同行的几个小雏鸡啄了眼睛。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谢谢订阅的朋友们。 第九二章 平平无奇大衣柜 第92章 平平无奇大衣柜 早知道他昨天就不说那么多话了，还以为交到了几个小朋友，大意了啊，大意了。 盖祥林的心中正后悔着，感觉石敬期在拍他肩膀：“盖厂长，家具你是行家里手，帮我看看这大衣柜有啥问题没。” 说着，拉了盖祥林的胳膊，到了大衣柜面前。 拉开古铜色的铜把手，印入眼帘的，是——一台冰箱。 再拉开另一侧的把手，引入眼帘的，是——另一台冰箱。 衣柜的门一个朝左开，一个超右开，冰箱门也一个朝左开，一个朝右开。 冰箱的顶上，打了隔板，隔板上面是三个格子，可以放杂物。 冰箱的左右两边，就连门都和衣柜的四壁完美贴合，合上门，在外边看，看不出任何区别。 盖祥林稀奇的将冰箱门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 嘴中“啧啧”赞着，绕到柜子后边去看。 这才发现柜子后边靠下面的地方，有个碗口大的小门，说是小门，是因为那块板是可以活动的，就像是门帘子，手伸进去，那块木板就自动掀开，应该是上面装了个合页。 往左边一模，便摸到一个挂在钩子上的电源插头，拉出来，通上电。 再开冰箱门，有电的指示灯亮了。 盖祥林稀奇问道：“这是谁想的主意？” 高团结嘴上带着笑，问道：“老哥，你觉得怎么样？” “这玩意儿，绝了。”盖祥林赞道：“我先买一个，多少钱？” 高团结对着石敬期努努嘴：“他造的，得问他。” 石敬期嘿嘿一笑：“只此一个，暂时不卖。” “必须卖，那哪能不卖呢，就指着它出彩呢，你们是不是没定价呢？”盖祥林发现这衣柜不是衣柜后，心情舒畅了，脑子转的快了，嘴皮子也利索了。 刘国栋错过来：“确实没有定价呢。” “那就定一个啊。”盖祥林急道。 他们祥林家具厂每一个新家具都是他定的价，问道：“你们一台两个门的冰箱多少钱？” 这个刘琴琴熟悉，答道：“一千三百六十元整。” “一台是一千三百六，两台就是两千七百二。”盖祥林快速算道：“再加上这衣柜，加上功夫钱，差不多得五千，已经掏五千买你们衣柜的人，怎么觉得称呼这东西为衣柜那么别扭呢，已经掏五千买你这大冰柜的人，也不差再掏一千多，我看啊，就定个六千六百六十六元，就挺好，六六大顺啊。” 石敬期和刘国栋对视一眼，这玩意儿卖六千多，差不多是他们两年工资了？能有人买？ 有没有人买，试试不就知道了？ 刚使了眼色给刘琴琴，让她给盖祥林推销推销，只是刘琴琴还没开口，盖祥林已经说到：“六千六百六十六元，就这样定了，这台就归我了。” 石敬期继续和刘国栋对眼色，这玩意还真有人买。 而盖祥林之所以买这台衣柜冰箱组合体，是有他的意图的。 每一年的夏季，准备国庆节或者是春节结婚的小情侣，小两口们就开始准备家里的家具了，有待出嫁闺女的家庭也要准备闺女的嫁妆了。 买一台冰箱再买个衣柜，比这东西便宜的多，也比这东西更实用，冰箱，衣柜都有了。 但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却是不太方便这样招摇的，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工资领的都是定级工资，没有外快没有奖金，如果不是拿手中握着的那点东西还能换点什么，怎么可能样样齐全呢。 有个冰箱稀奇，有个大衣柜却很正常。 石敬期造出来的这个东西，他的打算是让它平平无奇的出现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的平平无奇的家里。 而他有可能因此得到的收益，要远超六千六百六十六元。 不管盖祥林买了回去干什么，但是家展会还没开始了，冷蝶冰箱就得了一个开门红。 刘琴琴笑着对盖祥林道：“盖厂长，我给您走个内部价，就收六千六百元就行，等到家展会结束了，我亲自盯着帮您装起来，保证运到温州一点也不磕不碰。” 小莉也高兴，跟着说道：“我帮您打包，尽可以放心的。” 高团结则是拉了石敬期到旁边，问道：“这玩意儿不是说不能量产吗？” 他们都同意这个参加家展会，是因为觉得这东西够稀奇，但是所有人都不认为，这东西能批量生产卖钱。 石敬期点点头：“是不能量产。” “不能量产，那要六千六百六十六也不亏。”高团结说道，其实心中想的是，反正也没有人买。 石敬期则是说道：“有人买，咱就说得预订，做好了再发货，没人买，这价格，衬得咱的冰箱、冰柜都便宜了，是好事儿。” 高团结也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六千多的买不起我们有一千多的。 展位布置好了，但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展位布置，莫文军和祈坤是主设计师，祈坤出去买冰箱里要放的东西了。 留了莫文军在这里抓着头发着急。 别扭的点，恰恰在这个特别的衣柜冰箱这，其它的都是冰箱，它一个“大衣柜”立在那里太突兀了。 该怎么将这“大衣柜”融入到整个展位环境里呢。 莫文军正头疼着，祈坤和石春花一起进来了，石春花是在门口遇到祈坤的。 她知道今天石敬期和刘琴琴都在这边，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就骑了自行车赶了过来。 谁知道遇到祈坤正大包小包的，便帮祈坤拿了东西进来。 刘琴琴和小莉、石春花根据祈坤的指点，将东西都放到冰箱里，使人家参观的人一打开冰箱就能看到新鲜的蔬果。 干完了，看几个大男人都还在发愁。 还是石春花来了一句：“没有办法改变大衣柜，你们不会改变环境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莫文军一拍大腿：“对啊，咱们就把这展位布置成一个家，谁家还没个大衣柜啊。” 但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想再重新布展怕是有些来不及。 高团结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看咱们画背景行不行？” 莫文军的读者都是大学生，此时就问道：“那去找几个学画画的学生？我们杂志社用过他们的插画，画的都还不错，酬劳要的也低。” 第九三章 冰箱的位置 第93章 冰箱的位置 于是大家兵分两路，莫文军领了石春花去学校找学生。 今日不是周末，活儿又要的急，莫文军怕学生不好请，之所以带了石春花，就是想要打着石春花的旗号。 当时那些学生给他们杂志社投插画稿，也是看了石春花的小说才画的插画。 石春花出面或许比自己这个杂志社社长加主编还要好用。 剩下的人便商量起怎么画来。 高团结和石敬期、刘琴琴、小莉，拉上盖祥林，商量着这背景到底怎么画。 刘国栋则是和小黑一起去找工作人员，不管背景怎么画，都需要有个画画的地方，最好是块木板或是布之类的。 他们得去问问，这个不遮挡视线的范围到底是多少，如果用木板围起来的话，最多能围多高。 问了才知道，不是不能搭，和其它展位背靠背的一面，可以随意搭多高，本来就有焊好的用来区分的铁架子。 左右两边则是不得超过一米二的高度，这样来参观的人走在这个通道上时，便能一眼将这个通道里的东西看到底了。 刘国栋和小黑回去将要求对几个人说了，便又叫了小莉，开了卡车去郑州门市部。 门市部那边有好多装冰箱用的薄木板，纸壳那些，正好可以用来画背景，还要带些梯子，铁丝等工具，固定背景板。 剩下石敬期几个讨论过来讨论过去，还是觉得要以家庭为背景，正面就画一扇窗，一个家，一个客厅，客厅里的沙发，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戴眼镜的男人。 沙发旁边的落地灯，灯下跑着的小猫咪，拿着一个毛线球在逗猫玩的孩子。 靠在墙角的餐桌，正在往餐桌上端菜的长发女主人。 靠窗的墙上，站着大衣柜，餐桌边站着两门冰箱。 左边是个商店的柜台，坐在商店后边摇着扇子的中年妇女，货架上摆满了零食，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儿正踮着脚趴着柜台往里看，柜台的旁边放着一台卧式冰柜。 右边是盖祥林的展厅，盖祥林便想着直接和他们祥林家具厂的家具结合，特意在冷蝶冰箱展厅的右边，祥林家具展厅的左边，摆上祥林家具厂产的偏商务的家具。 正商量着，祥林家具厂送了展品过来，果然有一套办公室用的沙发。 盖祥林便指挥着，先将那套沙发摆好了。 两个四四方方的宽扶手单人沙发，红木的木料，黑色的真皮，中间摆一个四四方方的同样红木茶几，沙发的右边，是一台单门冰箱，看着，像是一台高点的茶几。 布置好了右边，刘琴琴算着莫文军应该快领着学生们过来了，便提出先去买些颜料，画笔，刷子之类的。 石敬期也没什么事儿，便陪着刘琴琴一起去。 祈坤又不知道拿着照相机跑哪去了，展位上只剩下一个高团结。 盖祥林是知道高团结副厂长的身份的，高团结要帮忙搬家具，他说什么都不让。 高团结干脆坐在盖祥林的沙发上抽烟。 一根烟抽完，最先回来的是刘国栋几人的回门市部小分队，他们因为目的明确，又开着车方便，所以回来的早。 几人将东西卸下来，刘国栋便开始爬高上低的固定木板，其他几个人帮忙。 正干着，石敬期和刘琴琴也回来了，各种画画用的工具、颜料买了一大堆。 只是众人都将准备工作全部都完成了，却迟迟不见莫文军、石春花的找人小分队回来。 石敬期便有些着急，提出去找找。 正急着，就见人回来了。 莫文军领头走着，石春花混在学生中间，一群人往这边而来。 一见面，莫文军就一屁股坐在盖祥林的沙发上，道：“去的时候正上着课，等学生们下课了才往这边赶，一共叫了八个学生，应该够了。” 又对高团结道：“高厂长，我可是给人说了，画画好了，一人五十块钱，还管晚饭，要是画的晚了赶不上公交车，还用车给人送回去。” 高团结连连答应：“这是必须的，这是必须的。” 又让石敬期和刘琴琴将商量好的怎么画给学生们说，又让小黑去买汽水。 一时间整个展厅里，数冷蝶冰箱的展位热闹。 那些学生们一听说还请喝汽水，只是略歇了歇，就开始忙了。 大家都是同学，平常在课堂上都了解对方所长，这时候根据刘琴琴所描述的，各自分了工，互相配合着便开始了。 祈坤又不知道从哪里转了回来，跟在这些学生后边拍他们画画的样子。 石春花好似对什么都感兴趣，跑东跑西的帮着递工具，找颜料。 小黑买了汽水回来，冷碟冰箱的人，画画的学生们，连带着祥林家具厂的人，都喝了汽水。 盖祥林的工人来了，他要领着工人吃饭，给工人们找住的地方，便不再就和冷蝶冰箱的人混在一起。 冷蝶冰箱的人反正不管多少，都是住在郑州门市部的二楼，就算是住不下，依着这些人的性子，挤也要挤在一起，便都不考虑住处。 到了吃饭的时间，刘琴琴便让大家都去吃饭，她在这里陪着学生们，帮着打打下手。 石敬期要留下来陪着刘琴琴。 石春花看画画正看的入迷。 小莉说她要减肥，随便吃点啥就行。 祈坤是个拍起照片来就不知道饿的呆子。 刘国栋和小黑还有事没有干完，刚才展厅的工作人员过来检查了他们的木板，提出让双重固定。 莫文军唠叨着自己今日走了太多的路，不愿意再动。 高团结干脆叫了小黑和自己出去，找了个饭店，打包了许多的饭菜拎了回来。 大家就在展厅里，坐的坐，站的站，蹲的蹲，吃完了晚饭。 吃了晚饭，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十二点要清场地，让他们快一点儿。 学生中领头的几个看了看大家的进度，说了没问题之后，高团结的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盖祥林领着他的人吃了饭，安排好了住处，又返回了展厅。 祥林家具厂这边工人们在打扫卫生，擦拭家具。 刘琴琴几个在这边给学生们打下手。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九四章 石敬期担心的风 第94章 石敬期担心的风 高团结、石敬期、刘国栋、、莫文军、小黑、盖祥林几个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一群人抽烟，石敬期抽二手烟，聊了起来。 说是聊，其实主要是盖祥林在为这些年轻人们答疑解惑。 现在整个民城，乃至整个郑州，甚至整个中原省，私有企业都很少，像红星机械厂那样的，少之又少。 但是听盖祥林话里话外透漏的意思，温州那边的私人企业有很多。 而且好像有很多私人企业的生意做的比国有企业还好，对这些，大家都很好奇。 高团结比较好奇私有企业泛滥，对国有企业的影响，便提出了出来。 盖祥林毕竟是私有企业，小手工业者的出身，不能站在一个为政之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大实话。 “对于国有企业肯定是有影响的，市场统共就那么大，一个人想喝碗粥，喝了这家的，就不会喝那家的，一是他不可能为了一份粥掏两回钱，二是他觉得哪家好喝，哪家便宜喝哪家的。” “哪家便宜？”石敬期问道：“同样一碗粥，你卖五元，我为了抢生意，卖四元，你卖四元，我卖三元，其实这粥的成本是三元，再往下降就赔本了，但是为了抢这个喝粥的人，是降还是不降？” 盖祥林回道：“小石兄弟看到了点子上，可不就是这样，最生意最怕的就是这个，若是碰到了，很难走出来，我跑到外省来想办法，也是不想和其它的厂形成这种恶意竞争的关系。” 刘国栋则是撞了撞莫文军的胳膊：“你们杂志，竞争起来不会也这样吧？看谁家便宜？” 莫文军答道：“那倒不至于，我们的这碗粥，比谁家熬的好喝。” “谁家好喝，就看各自的本事了，就算是都好吃，也得看个人的口味。”盖祥林道：“就像是我们做家具，你的样子好，算不算好？有的人就冲着样子好看买。价格低？有的人就冲着价格低买。质量好？有的人就冲着质量好买。” “嗯，那这三样，价格低是最不可取的，但是偏偏是顾客最关注的。”高团结道。 “所以有物美价廉这个说法啊，现在家具都兴涂漆，有的厂为了赚钱，就偷偷的换木材，桐木当橡木卖，要价比桐木高比橡木低，专骗不懂的，人家一看，这橡木的卖的比其他家卖的价格低啊，就买回去了。但是人家不懂，不代表人家身边的人不懂，买回去一传十十传百，名声不就坏了，名声一坏厂子就干不下去了。”盖祥林道：“所以，想办好一个厂，就得权衡中间的事儿，既要质量好，价格又要低。” 高团结掏了一支烟让给盖祥林，说道：“老哥的意思是，不管是国营厂子还是私人厂子，都有个优胜劣汰，同样的产品比价格，同样的价格比产品。” 盖祥林将烟点着，连连点头：“还是高厂长有水平，就是这么个意思。” 石敬期现在依然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他和黄德智来回寄书的约定也没有断。 知道他做了生产部的部长，黄德智还特意帮他找了些经济方面的书。 盖祥林说的这些，他在书上都看到过，当时看到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盖祥林和高团结讨论，才有了些触动。 冷蝶冰箱厂之所以能转型成功，并且发展那么迅速，都是因为是国有企业，有民城方面的支持，如果是个私人企业，怕是连最初的生产线都买不起。 但是现在温州那边的私人企业越来越多，这阵风早晚得吹到中原省来的，到时候若是真有私人办起了冰箱厂，那对冷蝶冰箱大概会产生影响。 不过私人想办冰箱厂，大概很难吧？生产线太贵了。 石敬期正想着，莫文军已经问起了：“盖大哥，想发展但是没钱怎么办？你们的厂子都是怎么建起来的？” “找银行啊，银行里有钱。”盖祥林道。 “你去抢银行的时候，可得把脸给蒙上啊，还得让祈坤把小辫子剪了，他那小辫，太好认了。”刘国栋和莫文军开玩笑道。 高团结接过话茬，问盖祥林：“大哥的意思，是用贷款？” “对，就是用贷款，几年前就兴起来了，有能耐点儿的还能弄到无息贷款。” 莫文军正想具体问问贷款怎么贷，祥林家具厂这边的活儿干完了，盖祥林起身准备带着人回住处。 盖祥林走了，冷蝶冰箱这边的活儿也干得差不多了，众人又都起来。 高团结看看手表，见已经十点多了，便又叫小黑开车到外边转转，给这些学生们买点吃食。 刘国栋和小黑出去了，不过二十分钟就回来了，两人手里都拎了一大包东西。 “一出门拐个弯就有一家卖烧饼的，就买了点热烧饼，各个里面都夹了牛肉。”小黑解释道。 刘琴琴招呼大家去吃，学生们还有点收尾工作，就都没有动，待全部画完了，才长舒了一口气，纷纷起身去吃东西。 冷蝶冰箱这一次给的报酬高，管的伙食也好，这些学生都很满意，画的也都用心。 其中有一个像是学生头儿的男生，还特意叮嘱刘琴琴：“现在还有些颜料没有干，你们千万不要碰，这展厅大，通风，等俩小时颜料都能干完，不影响明日开展。” 刘琴琴连连说好，将事先准备好的报酬一一发到学生们的手里。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回学校肯定没有公交车了，小黑便和莫文军、石春花一起，开卡车去送学生。 剩下的人也顾不得吃东西，纷纷开始打扫，展厅十二点关门，他们要在十二点之前将展位再打扫一遍，将所有的冰箱冷柜归位。 除了指定的四个地方，最中间还放着两排冰箱，方才为了画画方便，就挪开了，现在要重新摆好。 等到所有的都弄好，还差十分钟不到十二点，祈坤对着展位按下了快门，他今日在展厅转了好多圈，说冷蝶的展厅是最好看最与众不同的展厅。 第九五章 照一张青春的照片 第95章 照一张青春的照片 小黑和莫文军、石春花送了学生回来，就见展厅已经关门了，门前有一盏路灯，路灯下的马路牙子上，蹲了一排人，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烧饼。 石春花看到，也不再上车了，挤到刘琴琴和小莉中间，也抱了个烧饼开始啃。 小黑一直在忙，此时也饿了，也在最边上蹲了下来，抱着个烧饼啃。 逗的莫文军哈哈大笑，招呼祈坤：“坤儿，坤儿，你别吃了，把你那烧饼给我，让我蹲那儿，你拍张照，这画面太有意思了。” 祈坤不肯，让莫文军重新拿个新的，他吃了一半的让莫文军用另外一只手给他举着，拍了一张昏黄路灯下，大家蹲成排吃烧饼的照片。 众人吃完，这才都上了车。 大家都不愿意坐到前面车厢里，就爱在后边车斗里靠着车厢吹风。 高团结也想往后边车斗里去。 石敬期道：“您是领导，可不能和我们一起吹风。” 刘国栋道：“就是，您得坐前面去，才是领导的范儿。” 说着，两人就把高团结往前面拉，高团结朝着两人一人打了一巴掌，也上了后边的车斗。 回去的路上，也不知道是谁起头，大家都唱起来了《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 刘琴琴就和石敬期挨着，在歌声中，两个人的手牵在了一起。 第二日，在一阵鞭炮声中，家展会开幕了。 严卫东和李光明也从民城赶了过来，参加开幕式。 展厅前面搭了个红色的台子，鞭炮声过后是请领导讲话。 讲话的人石敬期、高团结几个人都见过，是已经是二七区区高官的岳喜衡。 岳喜衡不是个喜欢长篇大论的人，只短短说了几句，感谢了一下来参加展会的企业和来参观展会的人们，说了一下希望家展会顺利进行的话，就结束了讲话。 岳喜衡下了台，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开始参观展会。 待看到冷蝶冰箱的展位时，停了下来，直说冷蝶冰箱的展厅位布置的新颖，用心，让人眼前一亮。 还看了冷蝶冰箱，和石敬期的“大柜子”，赞了年轻人有想法。 严卫东和李光明就在旁边陪着，待岳喜衡一行人离开了冷蝶冰箱展位，往别的展位去的远了，李光明才说道：“老严，你说他这不是对咱特殊照顾吧？” 严卫东道：“咱们这展位布置的确实与众不同，你看看这些人。” 确实是，相比与其它的展位，数冷蝶冰箱上的展位客人最多，虽然只有三十平的地方，却挤了有十几波人，刘琴琴和小莉两位店长亲自服务都忙不过来。 索性石敬期、刘国栋也都上了，最后连高团结、小黑都上了。 严卫东和李光明招呼：“老李，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去喝会儿茶？” 李光明连连点头：“好，好，别耽误了这些年轻人们干活。” 果然，大家都对“大衣柜”特别感兴趣，觉得很是新颖，但是下订单还是下了两门冰箱的多。 一上午的时候，就订出去了几十台，连带着左右两家的家具生意都好了很多，特别是祥林家具厂，有好多订一门冰箱的，都订了他家配套的沙发。 祥林家具厂今日过来卖家具的，也是个女人，看着二十五、六岁，穿一身连衣裙，身材婀娜多姿，说一口略带点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声音低声细语，软软糯糯，很是温柔可人。 昨日还未见过，今日出现在了展位，大家都觉得应该是祥林家具厂特意赶过来的推销员。 一问，果然是推销员，却又不像是推销员。 因为她称呼盖祥林为“老盖”。 “老盖，给我把汽水拿来。” “老盖，这位大姐看中了这个衣柜。” “老盖，这位大哥要搞批发，你和人家谈。” “老盖，冷碟冰箱的冰箱我喜欢，咱们买一台……” 这语气，不像是员工，倒像是老板娘。 但是若是夫妻，俩人的差距实在太大，除了同样来自温州，同样不标准的普通话，其它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大家在忙碌之中又开始进行猜测。 待到中午的时候，人少了很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参观者。 大家才有功夫坐在一起，吃点东西，喝口水，说会话。 这时候才知道女孩儿叫邢璐璐，今天早上才坐火车赶过来了，一下火车就来了展厅，一到了展厅就开始忙。 邢璐璐虽然说话温温柔柔的，但是性子却很活泼，说道：“没来得及和大家打招呼，就开始忙了，请大家都不要介意，不过老盖在电话里都给我说了大家，真是狗养狗养。” 大家都是哈哈大笑，争着说：“狗养狗养。” 都想问问，温州那边称呼老板是不是都是一个“老”字后边加个姓氏，不过都有些不好意思。 怕若是什么不正当关系，问出来了，倒是让大家都尴尬。 倒是邢璐璐看出了大家的心思，喝了一口汽水，说道：“大家不要误会，我和老盖是领了结婚证的，他是我老公了。” “哇……”众人纷纷惊呼。 女的由刘琴琴带头，围着邢璐璐问为什么嫁给盖祥林。 男的则是都在像盖祥林讨教抱得美人归的方法。 但是毕竟只是短暂休息的时间，不方便讲八卦。 盖祥林答应晚上收了工之后在饭桌上再讲给大家听，这才被放过了。 开始讨论给“大衣柜”取名字，虽然它长得像大衣柜，但是不能真的叫大衣柜。 最后还是盖祥林见多识广，道：“现在有好多东西都流行订制，像是订制西服，订制家具，你们这个也可以叫做订制冰箱。” 大家都觉得订制冰箱这个名字可以，纷纷记下来了，再有顾客来问，便介绍说是订制冰箱。 有早早吃完中饭的人过来参观了，大家又都忙碌了起来。 不过一旦接受了盖祥林和邢璐璐俩人是两口子，众人看他俩就顺眼多了，俩人之间偶尔的互动也成了正常现象。 下午依旧很忙，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干起了营业员的活儿。 谢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宝宝们的陪伴。 第九六章 我不会 第96章 我不会 待到半晌的时候，严卫东和李光明回来了，见大家都热火朝天的，干得起劲，觉得俩人在这待着也没有意义，不如回民城守着大后方，便提出要回民城去，将高团结留在了这里。 众人已经习惯了严卫东和李光明的大撒把管理方式，便都高高兴兴的说再见，送走了严卫东、李光明和开车的小钱。 这边严卫东几人刚走，莫文军和祈坤过来了，俩人要帮忙，高团结拒绝了，让他们该去做采访去做采访，一会儿晚上一块吃晚饭。 快到该吃晚饭的时候，常红星也来了。 常红星是特意过来捧场的，说要买台冰箱，被小莉吵着：“小常厂长，若是想捧场，就请我们吃饭，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常红星倒是很爽快，一拍巴掌道：“我一会儿请诸位吃饭，请大家务必要赏光。” “吃湘西人家。”小莉又说道。 湘西人家是符合大家的口味的，每个人在来往民城和郑州之间时，都或多或少的在那吃过饭。 “好，就是有点远，开车得半个小时吧。”小黑皱眉说道。 “没事儿，我不嫌远。”小莉笑着说道。 从图书馆刚赶过来的石春花，本身就是个小吃货，这时候也跟着喊道：“我也不嫌远。” 大家便在说说笑笑中，定下了晚饭的去处。 常红星也注意到了邢璐璐，先是注意到了邢璐璐，才注意到盖祥林。 因大家都在忙，只盖祥林相对来说还比较清闲些，在等着收工的时候，常红星就和盖祥林聊了起来。 没想到因为俩人都是私人企业，盖祥林又有很多经验，常红星有心请教，俩人聊的很是投机。 展馆八点钟闭馆，七点钟的时候，头顶上的广播喇叭就一直在响，提醒参观的人要闭馆了，参观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待到七点五十，冷蝶冰箱为最后一位有购买意向的顾客登记完，也算是完成了第一日的家展会的工作。 众人又都浩浩荡荡的往湘西人家去。 盖祥林因为回来的时候和冷蝶冰箱的人不是同一个方向，就开了自己的车，带着邢璐璐。 常红星开着自己的车，但是没有人愿意坐，好说歹说拉了高团结、莫文军和他同坐。 剩下的人又全部上了卡车。 到了湘西人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过来吃饭吃的早的，都已经吃完了。 老板娘看那么多人都过来了，忙着招呼，领了众人到最大的包厢。 因着人多，冷蝶冰箱厂的高团结、石敬期、刘琴琴、刘国栋、小莉、小黑六个人，《心火》杂志社的莫文军、祈坤两个人，祥林家具厂的盖祥林、邢璐璐两个人，外加上石春花、常红星，一共十二个人。 晚饭又吃的晚，常红星干脆让老板娘捡着拿手菜尽管上。 老板娘先是将几样凉菜和糯米酒上来，众人开始就着凉菜和糯米酒，起哄让盖祥林讲他怎么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盖祥林看样子对能够娶到邢璐璐这般年轻貌美的，很骄傲，也应该不是第一次在酒桌上讲这故事。 就着茶水，将故事娓娓道来。 无非是说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小木匠，吃了上顿没下顿，人又长得一般，老婆就跟着人家跑了。 “跟个义乌男人跑了，那男人总上我们那收鸡毛，不知道怎着俩人就好上了，她就跟人跑了。估计现在还在义乌呢吧。” “然后我就抱着娃难受啊，想着我受罪，不能让娃跟着受罪啊，就想着弄个家具厂，没想到慢慢的干起来了，后来就认识了璐璐，璐璐年轻、漂亮，对我家娃也好，是个好姑娘，关键是啊，要死要活的非我不嫁。”盖祥林嘿嘿笑着，说道，还看了一眼邢璐璐。 众人本来都认真的听着，听到盖祥林这么一句，集体“嘘”了一声。 刘琴琴道：“这话，我们不能听盖厂长说，得听璐璐姐说说。” 邢璐璐便拍了盖祥林一巴掌，说道：“你们别听他说，我一开始就是看他人能干，成熟稳重，把他当大哥看的，谁知道这人趁着人家喝醉了……” 刘琴琴忙去捂石春花的耳朵，大家的脸色都透着好奇，男人们更是支起耳朵等着邢璐璐说下去。 谁知道盖祥林急了，站起来拍着桌子，道：“诸位，诸位，别误会，别误会，就是她喝多了，吐的一身都是，我给她买了套新衣裳，让她同屋的人帮她换上了，其它的可什么都没干。” “哈哈……”众人散发出一阵笑声。 刘琴琴趁着旁边的石春花跟着笑的时候，掐了一下笑的正欢的石敬期的手。 谁知道手立刻被握住了，然后，握着的手被缓缓打开，能感觉出有一根手指在自己的掌心写字。 待写到第三遍的时候，刘琴琴认出来了，石敬期写的是“我不会”三个字。 不会干什么？是不会找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还是不会在她喝醉之后给她买新衣？ 刘琴琴很想问问石敬期，又觉得在饭桌上不方便，只得又掐了石敬期一下。 八卦讲完了，不管是盖祥林是图邢璐璐的年轻貌美，还是邢璐璐图盖祥林的老板身份，都和大家没有太大的关系。 更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也很正常。 高团结带头说起了和大家相关的事儿：“今日有几个问批发的，你们怎么看？” “咱们是冰箱，大件，肯定不能搞批发。”石敬期说道。 自从他听盖祥林说过，关于家具在其它商店的销售方式之后，就开始考虑冷蝶冰箱用这种模式的可能性。 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 家具因为样子不同，木材不同，所以价格不同，就像祥林家具厂，有可能有几百个定价。 但是冷蝶冰箱不同，冷碟冰箱产品单一，冰箱都是统一定价，就像现在，他们的一门冰箱、两门冰箱、冰柜都是统一的定价，顾客无论是在郑州门市部买，还是在民城门市部买，都是同一个价格。 如果搞了批发或者代卖之类的，就有可能有销售者为了留住顾客，进行让利，虽然让的是他自己的那一份利，但是却有可能给冷蝶冰箱的名字带来损伤，同样的商品不同价，不是树品牌的正确方式。 第九七章 广而告之 第97章 广而告之 石敬期是有树品牌的意识的，而且对于如何提高冷蝶冰箱后续的销售量，也有初步的想法。 不过他不愿意在酒桌上和高团结沟通，这酒桌上，除了他们冷蝶冰箱的人，还有做其它工作的人，讨论工作浅谈一下可以，但是不适宜深入讨论。 高团结没想到自己刚起了个头，石敬期就表达了坚决反对的意思，不过共事了快两年，他也算是了解石敬期的脾气，知道他反对自有反对的道理，便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 一顿饭吃的大家很是高兴，常红星留在了红星机械厂，大部队开始回城。 众人心中高兴，又都喝了一点糯米酒，依旧是一路唱来一路歌。 等到回到郑州门市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众人都嚷嚷着累，各自去睡了。 高团结和刘国栋去楼顶上抽烟，石敬期本来也没有睡着，感觉出两个人的动静，知道是上了楼顶平台，也起身跟了上去。 楼顶上有小莉几个女孩儿养的花草，花盆围着四周围的栏杆形成了一个圈。 此时这些花都长的茂盛，有几盆月季都长了花骨朵。 一圈的花盆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几条长凳，许是平常女孩子们在上面坐着聊天吃东西的地方。 三人便一人拣了一条长凳坐下了，高团结和刘国栋两个人抽烟，石敬期就在旁边坐着，看俩人吞云吐雾。 看的没有意思了，干脆抬头看天，说道：“今儿的天空好看。” 大家都抬头看，天空不是黑色的，是那种深蓝色的，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天上的云。 高团结和刘国栋，分别对着天空吐了个眼圈，看着烟圈在前方消散了，刘国栋才说道：“确实好看。” 高团结则是说道：“确实好看，若是我上学那会儿……” “你上学那会必定趁此机会赋诗一首？”刘国栋打趣道。 高团结连连摇头：“必定约上三五好友，一醉方休。” 几人都哈哈一笑，这样的夜色，确实适合一醉方休，但是他们明天都还要到家展会上去，一醉方休是不可能了，倒是可以秉烛夜谈。 高团结将一根烟抽完，问石敬期道：“今天在湘西人家，你为什么反对冷蝶冰箱批发，意思表现的还那样坚决，现在可以说说吧。” 石敬期便把树立品牌的想法说了，道：“冷蝶冰箱想要走出中原省，必须得有口碑，口碑是什么？口碑就是说起这个品牌来，人人都知道，人人都说好，人人家里要买冰箱，都能想起冷蝶。有批发，就会引起批发商之间的竞争，我觉得如果对冷蝶品牌有影响的，都不可取。” “人人家里要买冰箱，都能想起冷蝶，那咱们不就成了全国驰名品牌了？”刘国栋问道。 如果说石敬期想得少，那刘国栋比石敬期想的更少，在他的想法中，只觉得想让冷蝶冰箱越来越好，却从未设想过要好到什么程度。 不过高团结却是想过的，说道：“但是想要办成这件事儿，太难了。” “确实很难。”石敬期说着，也陷入了沉思。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如果在两年前，即将面临毕业分配的石敬期，怎么也不会想到两年后，他会有创建全国知名品牌的想法，也从未想过，刚刚二十四岁的自己，手底下能管着几百个工人，肩上也可能扛着一个厂子的兴衰。 那时候的他，沉默而倔强，骄傲又自卑，远不如现在的开朗而稳重，自信而有生机。 其实，与其说是石敬期为冷蝶冰箱的转型和发展贡献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不如说是冷蝶冰箱成就了石敬期。 在石敬期的心中，已经觉得冷蝶冰箱不是自己的工作，而是一份责任。 石敬期在脑海中，又将思路捋了一遍，方才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咱们如果想要扩大冷蝶冰箱的销售范围，还得从门市部上下功夫。” “你的意思是？”高团结问道：“继续建门市部？” “嗯，继续建门市部，不局限于中原省，临近的省也可以，以现在冷蝶冰箱的收入，我觉得多建几个门市部，应该问题不大。” “确实问题不大，再建门市部也在预料之中，而且从近几个月的销售数据来看，冷柜的数量在逐月攀升，冷柜算是咱们的一个的特色产品。”高团结道。 “这一次推出的定制冰箱也不错，那么贵的价格，今天还订出去了两个。”刘国栋接话道。 “归根结底，还是石部长的注意好。”高团结赞道。 石敬期谦虚：“我这算什么好，都是在依着葫芦画瓢。” 终归技术上还是没有大的突破。 这也是藏在石敬期心中的一个隐患，觉得冷蝶冰箱将他当做厂里技术最高的人。 其实他的技术，也不过是跟着马良学了点皮毛，他怕有一天自己的技术跟不上冷蝶冰箱的发展速度，所以他每日都会读书，读大量的书，希望能提高自己的能力。 但是这都是石敬期藏在心里最底层的想法，而且这想法常常被他不自觉的忽略了，真的觉得自己是厂里技术上的大拿。 不过不管是真大拿还是假大拿，他希望冷蝶冰箱越来越好的想法是一样的。 “那我还有一个想法，说出来给二位听听？”石敬期说道。 高团结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做广告。”石敬期说道：“我说的不是《大众知音》、《心火》上面的广告，而是真正的广告，放在电视上，人人可以看到的广告，越大的电视台越好的广告，就像咱们参加展销会，不就是为了让人家知道咱们吗？若是做了广告，不就是天天在电视上开展销会了？” 他看了国外许多成功商品的案例，发现大部分的企业都做过广告。 广告，广而告之，推而广之。 “最大的电视台，省台？”刘国栋问道。 高团结摇了摇头：“不对，还有个中央台。” “中央台？”刘国栋觉得自己聊不下去了，中央台的广告他是知道的，各个都是大品牌，老百姓耳熟能详的牌子。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读到这里的所有亲们，鞠躬…… 第九八章 小城的夏天 第98章 小城的夏天 如果冷蝶冰箱能上了中央台的广告，那就不愁销路了。 但是中央台就是那么容易上的吗？ 朴实无华的工人刘国栋，觉得石敬期和高团结都是在异想天开。 别说是上中央台了，他们这小城工人，连去bj的机会都少有，更不知道中央台的大门朝哪开。 石敬期也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其实我也没想过那么高的，就是一个想法，能上中央台更好。” 做广告的事真的就是个想法，具体怎么操作，怎么拍，在哪个台投放，需要多少广告费，都是个未知数。 三个人也不再纠结这样的事儿，又聊了会天，各自去睡了。 等到第二日，展位上的情况其实和第一日差不多，连带着祥林家具厂的生意，也跟第一日差不多。 后边的几日，也基本相似。 因为忙碌着，七日的展销会，眨眼间就过去，众人经过忙碌的七天，都累的够呛。 祥林家具厂因为沾了冷蝶冰箱的光，和一门冰箱配套的办公沙发，卖出去了将近一百套。 盖祥林两口子高兴，要请冷蝶冰箱的众人吃饭。 因为工作已经结束，大家都放开了喝酒，酒足饭饱，才算是散了。 盖祥林第二日就要回温州，和他们几个人都留了电话号码。 邢璐璐也喜欢刘琴琴和小莉，几个女人之间还洒了几滴不舍的泪。 等到回到民城，因几个人创下了七日一千多台冰箱，总销售额超过一百万的战绩，被厂里当做了大功臣。 除了发奖金以外，严卫东和李光明又设宴请了几人吃饭，又是一场酒足饭饱。 等到参加家展会的风波过去，已经是夏天了。 夏天的民城，中午热的让人喘不过气。 制冷车间里，头顶上好几个大吊扇吹着，还是让人觉得闷热的难受。 但是炎热并没有让工人们工作的热情减少，反而是各个干的热火朝天。 因为有了冰箱，老夏开始日日供应冰棍儿，全部都是老夏自制的，绿豆冰，红豆沙，大冰砖，各个吃着香甜爽口，比外边商店卖的还好吃。 在这个夏天，冷蝶冰箱厂的工人，又实现了一把冰棍自由。 而冷蝶冰箱厂所产的卧式冰柜，也在它面试之后的第一个夏天，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 如果你在这个的夏天，在郑州或者是民城的街头走一走。 就会看到十家商店有八家在卖冰棍，而八家卖冰棍的，各个都摆了一台卧式冰柜，柜身上大大的“冷蝶”标志，看着还是崭新的。 因为卧式冰柜的畅销，刘琴琴的工作更忙了，每日里在门市部待的越来越晚。 而石敬期也更加忙了，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待在了车间里。 俩人虽然没有空闲时间腻歪在一起，但是约定了不管多忙，不管多晚，先结束工作的那一个，一定要等着另外一个将工作忙完，互相道了晚安，才能去休息。 说是先忙完的那一个等另外一个，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刘琴琴在等石敬期，刘琴琴在门市部，就算是再忙，也有个下班的点，门市部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开着门。 但是石敬期因为车间的活儿是三班倒，工作二十四小时不停，所以在车间，他总有干不完的活儿。 通常都是刘琴琴忙完了，再过来车间找上他，陪着他再干上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石敬期这才有空陪着刘琴琴说会儿话。 因为天气太热，韩建设的建筑工地中午最热的时候也开始停工了，由原来的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半吃饭时间，改成了中午十一点到下午四点休息，错的时间用晚上补回来。 所以韩建设的建筑队，往往都要干到十一二点。 工人们干到十一二点，韩建设作为队长也陪着工人们干到十一二点。 不过通常十一二点之后，他回去的时候也会碰到石敬期和刘琴琴，有时候几个人就会约着吃个宵夜。 民城这几年的变化很大，就连在吃东西上，晚上能吃宵夜的地方都越来越多了。 卖小馄饨的摊子旁边，都多了几个小摊，卖凉皮的，卖羊肉串的，卖烧饼的，都有。 但是大家还是喜欢去吃小馄饨，偶尔才会尝尝别的。 这一日，韩建设又碰到了相互依偎着往宿舍走的石敬期和刘琴琴。 “造冰柜的，你们俩都快成了连体婴了，也不嫌热。”韩建设打趣道。 “哈哈，这天真冷。”石敬期笑着回道，不过刘琴琴到底脸皮薄，从石敬期的身边离开了。 “哎呀，天冷啊。”韩建设说着，抬头故意用手搭了个凉棚，看了看天，说道：“我看这天儿马上就要下雪了，你们俩赶快搂一起，别冻坏了。” 石敬期笑骂：“造房子的，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下雪了，你还不赶快裹棉袄去？” 韩建设像是要故意气俩人似的，又去打趣刘琴琴：“他都说你是葡萄了，你还跟他啊？” 刘琴琴也被气笑，非要撵上韩建设好打他一顿。 但是韩建设是干工地的，有的是力气，刘琴琴却是在门市部溜溜站了一天，哪里能追得上韩建设。 跑了两圈下来，刘琴琴累的气喘吁吁，韩建设却还有工夫继续逗刘琴琴：“是你对象说你是葡萄的，可不是我，你不要冤枉了好人。” 刘琴琴气的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韩建设：“我看你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好人。” 石敬期心疼刘琴琴，要帮她捉韩建设，也去追韩建设。 三个人追追赶赶的出了厂门，又到了旁边的小巷子。 韩建设往馄饨摊前的桌子上一坐，合掌讨饶：“两位大侠饶命，我请客赔罪，羊肉串、小馄饨、凉皮随便吃。” 刘琴琴本就气喘吁吁，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坐在座位上已经说不出话，不过还是坚持着拍了韩建设两巴掌，算是报了仇。 石敬期也有点累，一边给刘琴琴倒水，一边问韩建设：“造房子的，你就是个牲口，跑那么远的路，一点儿都不带累的？说吧，是不是有啥事，那么大方。” 第九九章 韩建设的建议 第99章 韩建设的建议 和其他的摊位不同，羊肉串的摊子上还有酒水卖，韩建设坐着不动，高声喊卖羊肉串的老板。 “大哥，上些羊肉串，再上一瓶张弓来。” “明天还得早起，可不能多喝了。”刘琴琴歇了过来，叮嘱石敬期道。 石敬期不是个嗜酒之人，平常的酒局相对来说也少一些，所以她很少管他喝酒。 不过若是遇到今天这种半夜喝酒的时候，她还是会提醒一句。 “没事儿，就喝一瓶。”韩建设说着，将酒瓶打开，给他自己和石敬期一人倒了一杯，说道：“这酒是三十八度的，俩人一瓶醉不了。” 小馄饨也上了来，几人边吃边聊。 其实每一次和韩建设喝酒，韩建设都会说起他要单干的事儿。 每一次石敬期都不甚在意，今天也是不甚在意。 他觉得韩建设如今是建筑队的队长，建筑队的业务不错，他每月拿到的工资和奖金都不少，何必要执着于自己单干。 韩建设也习惯了石敬期的不在意，唠叨了一通，将东西吃完，杯中酒喝尽，三个人才一起回了厂里。 石敬期和刘琴琴回了宿舍，韩建设则是回了工人们居住的车间。 工人们大部分都已经睡了，只有个别几个贪凉的，光了脊梁只穿一件大裤衩子在大杨树下铺张凉席坐着，边抽烟边闲聊。 看到韩建设过来了，也都不站起来，抬抬手算打了声招呼。 韩建设也睡不着，索性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几人旁边，听几人侃大山。 这些建筑工人们，平常工作辛苦，干得活也累，歇息的时候也就只剩下些嘴上的功夫。 其实他们聊天也没有其他的话题，聊的最多的就是女人，聊和自己相关的女人，见过的女人，听说过的女人。 韩建设听的无聊，便抽着烟发起呆来。 他其实从未受过穷，自他懂事起，韩伟业就是郑州草帽厂的厂长，家中吃喝用度从未差过。 等到草帽厂开始衰落，他的大学差不多已经上完了。 毕业之后进了建筑队，一进去就受到老队长的照顾，后来就接过了队长的位置。 他本就不是个爱享受的人，对物质的要求基本自己都可以满足。 他想要单干，想要挣大钱的想法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是想要自己做主。 在他干建筑队以来，只有冷蝶冰箱厂是愿意无条件采纳他的意见的，这也是他愿意给冷蝶冰箱厂干活，还和石敬期几个冷蝶冰箱的人处成了朋友的原因。 对于韩建设来说，国营建筑队队长的职务，是一种身份上的束缚。 不过，真的单干起来，又会是什么情景，他想象不出来。 对未来的未知，让韩建设犹豫不决，单干一直表现在嘴巴上，没有表现在行动上。 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犹豫中，韩建设将冷蝶冰箱的宿舍楼建好了。 众人搬进了新的宿舍楼，因新的宿舍楼也有小夫妻一起住的。 像温雪峰和翠英，刘国栋和陆红梅都跟着住进了新的宿舍楼，所以男女没有分层，石敬期也得以和刘琴琴住了隔壁屋。 韩建设又一次结束了和冷蝶冰箱的合作。 工人们在收拾东西，准备往郑州回运机器。 韩建设却没有回郑州的打算，拎着一罐茶叶，找上了高团结。 “跟你认识快两年了，都没见过你小子的孝敬，这是从哪弄了盒茶叶来借花献佛？”高团结打趣道。 “我上周回去，从我家老爷子那拿的，我不懂茶，但是看这小瓷罐怪好看，就给哥拿过来了，让哥给品鉴品鉴。”韩建设说道。 高团结接过茶叶，打开瓷罐闻了闻，见是上好的碧螺春，又塞回到韩建设的怀里，说道：“这茶叶不错，估计平常老爷子都不舍得喝，你拿回去吧，事儿该说说，这茶叶就当我收了又孝敬老爷子的。” 都是年轻人，韩建设也不和高团结客气，说道：“那我替老爷子谢谢哥了，其实，我还真有点事儿。” “啥事？” “哥，你们厂的宿舍楼都盖新的了，这办公楼不得盖新的？”韩建设问道。 高团结一愣，随即道：“我说你小子咋舍得给我送东西，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倒是操心起我们厂的事儿了，你就不怕我们就算是重新建办公楼，这生意也不给你做？” “看哥说的，咋可能呢，先不说咱们合作了那么多次，就您说我们建筑队干这活，您可着整个郑州，整个民城，能找到比我们更好的吗？再说了，我们价格要的也不贵，事儿还少，多好啊。您厂里这办公楼，确实破旧了些，不符合咱们冷蝶现在的身份啊，经常有大领导来参观的，太旧了也不好看……” 韩建设絮絮叨叨的说着，高团结则是在脑子里算重新建办公楼的可能性。 重建办公楼，本就在计划之内，当时打算建新宿舍的时候，就提到过办公楼的事儿，但是因觉得工人住宿的问题更重要，就把建新办公楼的事儿搁浅了。 大半年过去，冷蝶冰箱的发展比想象中的要好，销售也比想象中的乐观，当然了，资金也更加的充裕，依着账上的情况，启动盖一栋办公楼，也是可行的。 高团结心中越想越觉得这是可办，打断了韩建设的絮叨，说道：“走，你跟我一块去找严厂长说说，站在你建筑队的角度，分析一下我们如果建办公楼的可行性，建成什么样的，大概需要多少时间，预算大概多少，都说说。” 韩建设不知道冷蝶冰箱本就有建办公楼的打算，还以为是高团结看在他的面子上愿意考虑考虑，高兴的说道：“谢谢团结哥，谢谢团结哥，我请你喝酒。” 又举了举手中的瓷罐，说道：“那我这个，给严厂长带着？” 被高团结拦下了：“你可拉倒吧，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啥时候见老严收过礼？” “那我请所有人吃饭。”韩建设高兴道。 “那你可准备好，这一帮子人，可各个都是能吃能喝的。”高团结打趣道。 感谢粗心的机枪兵、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月票，非常感谢。 等到放假有时间了加更感谢。 第一〇〇章 电视机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第100章 第一〇〇章 电视机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建办公楼，现在又有这个资金，给严卫东一汇报，严卫东也觉得可行。 现在的办公楼虽然有三层楼，但是被各种后勤、行政部门占满了。 就连石敬期、刘国栋几个部长，在办公楼都没有办公室，平常都是在各个车间里待着，连个商量事儿的地方都没有。 建新的办公楼，确实是迫切的需要。 冷蝶冰箱的发展速度快，连带着领导们做决策也快，立刻叫了李光明、石敬期几个来商量。 两个小时之后，就做出了决定，冷蝶冰箱厂要重建办公楼。 趁着新的宿舍楼还没有分配完，先把办公楼搬到那里去过度一下。 有的部门大，人多，宿舍放不下的，就先搬到空着的车间。 给了五天搬办公楼腾空的时间，也给韩建设五天准备、设计的时间。 韩建设则是立刻让工人把机器都放了回去，给工人们放了五天的假，让大家回家去团聚，五天之后再返回民城来。 冷蝶冰箱厂，建好了新宿舍楼，又要建新的办公楼，在民城传开，也在民城的各个企业中传开。 严卫东在各个关于改革、经济、发展之类的会上，成了香饽饽，不是被要求做表态发言，就是被要求传授经验，每日里忙的不可开交。 而对于冷蝶冰箱厂的职工来说，最大的变化除了每季度都要涨一次的工资和奖金，还有中秋节发的福利了。 冷蝶冰箱厂中秋节的福利，油不是成桶发的，是成箱发的，肉不是成斤发的，是成头发的，白面不是成袋发的，是直接蒸成大白馒头发的…… 每个人都发了一三轮车的东西，没有三轮车的，厂里运输队开着大卡车给送回家，又风光又体面。 一时间，冷蝶冰箱厂成了民城市人人都羡慕的单位，多少人踏破了厂里三巨头的家门槛，想把家人安插进来，就连刘国栋几个人的吃喝宴请都多了起来。 一开始几人还没有注意，有一次连着三天都被车间里不同的工人请去喝酒之后，就开始注意了，学着开始躲酒。 石敬期干脆趁着厂里的生产相对平稳，又要躲酒的功夫，领着刘琴琴回了石家湾。 秋高气爽，俩人依旧没有坐车，一人一辆自行车往石家湾赶，带着买给石父、石母的礼物。 粮食、肉、生活用品，还有一样东西，是刘琴琴要求必须带回去给石父、石母的。 一台电视机，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 害怕收不到台，还特意买了天线带回去。 买电视机的时候，石敬期已经把钱都准备好了，正准备往外掏，谁知道刘琴琴也掏出了一沓钱，说她要买给石父、石母当礼物。 两个人在柜台前拉扯了许久，眼看着刘琴琴生气了，石敬期才同意刘琴琴付了一半的钱，还哄她说一人一半，代表了儿子和儿媳的心意，他妈肯定更高兴。 石母确实很高兴，儿子中秋节回来了，这是石敬期自去上海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回来过中秋节。 而且还带来了儿媳妇和电视机。 这台电视机是石家湾第一台电视机，石敬期担心在路上颠簸，损坏了电视，特意用毯子裹了，捆的四四方方的放在挎篓里。 一进村就被人围住了，问是什么，听到是电视机，都奔走相告。 等到石敬期和刘琴琴进了石家的家门，身后已经跟了十几个半大的孩子，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等着看电视。 石母虽然因为刘琴琴的到来和电视机而高兴，但是和儿媳妇相比，电视机还是不如儿媳妇，拉着刘琴琴左瞧右瞧，说了半天的话。 石敬期看门口聚的人越来越多，只得提醒石母：“妈，这些东西都是琴琴攒钱给你买的，连这电视都是，你不看看？” “好，好，看看，看看。”石母依旧拉着刘琴琴的手，说道。 一群孩子听见，也兴奋的嚷嚷着“看电视了，看电视了”。 刘琴琴听着，说道：“今儿外边天好，要不咱搬了桌子出来在外边看吧。” 屋里肯定挤不下那么些的人。 石敬期也有这个打算，进屋搬了小方桌出来，将电视机抱了稳稳的放在小方桌上，又去屋里往外扯电线，安插座。 电视机一上桌，孩子们立刻开始往前挤。 石母这才放开刘琴琴的手，站在电视机前面，双手张开虚护着，说道：“娃儿们，娃儿们，别挤，别挤，莫把东西挤坏了。” 刘琴琴笑着说道：“没事儿。” 往前走了走，在距离电视大概一米五远的地方画了条线，说道：“想看电视都回家搬小板凳去，一会儿就在这个线外，排成排坐就好了。” 刘琴琴长得好看，穿的好看，说话声音还好听，孩子们听了立刻散了，跑回家去搬小板凳，连有些大人，也都回去搬板凳去了。 孩子们跑的快，不过三五分钟就有回来的，乖乖的在电视机前面坐好了。 坐在第一排的，还知道告诉后边的不要往前挤，再往前挤把电视碰坏了，谁都看不成。 石敬期还在弄线，刘琴琴便把包括着电视机的毯子解开了，漏出电视机，又是引起孩子们一阵的惊呼。 刘琴琴便抱着电视机，让石母将毯子抽走了，她把信号接收线弄好，石敬期把电线也扯好了。 插上电，打开开关，闪了一下，画面上出现了一片雪花。 只这雪花，就让叽叽喳喳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一院子的大人、小孩都盯着电视机上面的雪花看。 刘琴琴便动手开始选台，一边选台一边告诉石母：“刚才摁的地方是开关，这是选台的按钮，如果一打开没有台就选台，想看哪个台就记住，选到哪个台就好了。” 说着，电视里出现了《乌龙山剿匪记》的画面。 刘琴琴便停住，不再说话，让大家安心的看电视，她则是去把石父替下来，让石父去看电视，她给石敬期打下手，安天线。 本来天线是准备安在房顶上的，但是石敬期害怕石父转天线的时候不方便，便找了两根长杆，用铁丝连接起来，直接树在屋侧。 第一〇一章 相似之处 第101章 第一〇一章 相似之处 石敬期在找可以固定长杆的地方，刘琴琴扶着长杆笑的灿烂：“没想到，不架天线还能收到《乌龙山剿匪记》，比想象中的好，虽然雪花有点儿多。” 她虽然买电视的想法很坚决，但是却对石家湾的信号没有信心，怕电视买回来不能看。 “没事儿，架上天线就更好了。”石敬期边说话，边瞅了一院子里看电视的人群。 人越来越多，有搬着板凳来的，也有直接蹲在地上，还有靠在墙上的。 大人、孩子、老人都有。 大家都被电视里的情节所吸引，全神贯注的看电视，连个说闲话的都没有。 石敬期又压低了声音，对刘琴琴道：“不过，估计今天咱们得自己做饭了。” 刘琴琴也看着那边的看电视大军，说道：“那就你烧火，我做饭？” 像石父、石母那般？ 石敬期心中将刘琴琴的身影和自己母亲的重叠，将自己的身影和父亲的重叠，只觉得这个画面给常美好，面上却不显，点头道：“好啊，尝尝你的手艺。” 俩人说笑着把天线架好了，最后还是将下面的那个杆埋在了地下，将上面的杆弄成了可以转动的，这样又牢固，又不影响调天线。 因为大家都还在看电视，便没有试，俩人干完活直接去了厨房。 待到一集《乌龙山剿匪记》看完，人群才有了动静，不是有了动静要回家，而是伸伸懒腰、说说话，等着下一集，还有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去叫家里人。 说话的内容自然逃不开电视机，有谈论电视剧情节的，有谈论演员长相的，更多的，却是在讨论石敬期为家里买了电视机，各个都说石敬期有出息，让石家有了石家湾第一台电视机。 再一听说是刘琴琴拿的钱，就更加羡慕了，觉得石父、石母毕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得了那么孝顺又能挣钱的儿子儿媳。 倍村里人的羡慕，石母高兴的合不拢嘴，正想叫了刘琴琴出来和各位婶婶、大娘说会儿话，这才发现儿媳妇不在堂屋里。 再一听动静，竟是在厨房，立刻电视也不看了，直奔厨房而去。 待进了厨房，见刘琴琴已经围上了她平日里围的那条围裙，煞有介事的拿着刀准备切葱。 儿子则是在平常他坐的那个小板凳上坐了，正在折柴火，等着烧火。 石母忙去接刘琴琴手中的刀：“哪里用得着你做饭，快去看电视去，我忙就行。” 刘琴琴不让，坚持让石母去看电视。 石敬期见娘俩僵持不下，上前拉了石母道：“今儿就让琴琴做饭，您和爸都尝尝她的手艺，您有个更重要的任务来做，您啊，就负责看好咱的电视机，那可是琴琴的一片孝心，您别让人摸坏了。” “快快，您赶快去看看，我看外边那么热闹，是不是有人超过琴琴画的线，想要摸电视机自己选台啊？” 经石敬期这样一说，石母忙跑出了厨房。 刘琴琴对着石敬期无奈一笑：“你知道，我画条线是想让孩子们不要离电视那么近，眼睛都看坏了还怎么读书，不是防着大家摸的，何必这样说呢。” 石敬期也嘿嘿的笑：“你以为没有那条线咱妈就能让他们摸电视机了？这可是她未来儿媳妇孝敬的电视机，她不会舍得的。” 果然，石母再回到电视前面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凳子挪到了电视前面，像是个老母鸡守小鸡似的守着电视，生怕有谁手痒摸一下。 对此，村里的人也都没有意见，谁让电视机是人家的呢，如果电视机是他们的，别说是让人摸了，看大概都不舍得让这些人看。 两集《乌龙山剿匪记》看完，石敬期和刘琴琴的饭也做好了，简单的鸡蛋葱花手擀面条，金黄的鸡蛋，碧绿的葱花，白色的面条，再滴上几滴香油，看着就有食欲。 石敬期没有吃饭，从厨房里出来，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大概今天的两集都播完了，妈，你自己动手换个台试试。” 鼓励石母自己学着换台。 石母这才舍得将手轻轻的靠近电视，学着刘琴琴适才的样子扭了一下旋钮，没拧动。 刘琴琴也从厨房里出来了，对石母说道：“您稍微用点劲儿，没事儿，结实着呢。” 石母便手上用了一点力，一扭，果然扭动了，是一片雪花，刘琴琴便道：“接着扭。” 接着的一个台，有画面出来了，是大人孩子都爱看的《西游记》，孙悟空一出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石母觉得自己会选电视了，先是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颇有些得意的就站在电视机前面，等着下一次选台。 还是石父拉了她一下，低声道：“你别挡着电视了。” 石母这才坐下了，这一坐下，立刻被电视上的情节所吸引，孙悟空正大闹天空闹的热闹，谁也不舍得将眼睛从电视机上挪开。 石敬期和刘琴琴相视一笑，俩人各自端了面条送到了石父、石母手里。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村里的人家都吃过饭了，只有石敬期家因为要等石敬期他们俩回来，还没吃饭。 石父、石母的一碗面条，直到大闹天空结束，才吃完。 石敬期和刘琴琴早就吃完了，连厨房都快收拾好了。 石母有些不好意思，对刘琴琴道：“琴琴，怎么让你连厨房都收拾了，这多不好。” 刘琴琴笑着往外推石母：“您快去看电视吧，孙悟空马上被压在五指山下了。” 石母一听，怕自己这么会墨迹的功夫，孙悟空从五指山下出来，忙又去看电视了。 石敬期则是把刚才石父、石母吃过饭的碗刷了，问刘琴琴：“累不累？要不要也去看会电视？” 一大早就骑自行车往石家湾赶，接着就整电视，整电线，做饭，吃饭，收拾厨房，到现在都没有停过，肯定是累的。 刘琴琴点点头：“是有点累，但是我也不想看电视，咱们去屋里坐坐吧。” 两个人便都进了屋。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月票和推荐票，爱你，笔芯…… 第一〇二章 石家湾的秋 第102章 第一〇二章 石家湾的秋 屋里，石敬期的房间，依旧是干干净净软软乎乎的被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面，擦的干干净净的桌椅。 刘琴琴半倚在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着半张床，也照着刘琴琴大半个身子，照的刘琴琴只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石敬期拿了本书在窗下看着，背对着窗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刘琴琴聊着天。 窗外是电视机的声音，和偶尔嘈杂的说话声。 刘琴琴一边感慨着真好，一边打着哈欠。 和石敬期说了十几句话，就没有了动静。 石敬期合起书抬头去看，竟发现刘琴琴靠着床头睡着了。 石敬期微笑，上前去帮刘琴琴把鞋脱了，外套脱了，抱进被窝里用被子盖上。 刘琴琴一翻身，朝着里面又睡熟了。 石敬期望着刘琴琴的脸庞，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将窗帘拉上了。 自己拿了书到外边看，就在屋里的门槛上，让村里人可以看到他。 他和刘琴琴还没有成婚，不想因此坏了刘琴琴的名声。 其实石敬期这次是多虑了，乡亲们的目光都在电视机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小两口，更不关心俩人在干什么。 刘琴琴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绵软香甜的梦，梦中的一切都是舒适的，深远，绵长。 待到一觉醒来，已是夜晚。 外边依旧有电视机的声音和人群小声的讨论，透过窗帘可以看到微弱的灯光，房间门关着，拖过门缝也能看到灯光。 刘琴琴也不开灯，摸黑找到外套，披上，又下了床，用脚找到了鞋，趿拉了鞋出了屋。 正屋里开着灯，只见石敬期正搬了一张小板凳，半靠在门框上看书，凑着客厅里的灯和外边的门灯的光。 看到刘琴琴起来了，石敬期忙上前去帮她把外套穿好，问道：“睡醒了？饿不饿？” 刘琴琴朝着门外看了一下，见门外的人不比白天的少，黑压压坐了一片，听声音，似乎在可能一个武打片。 便低声问石敬期：“这人群就没有散过吗？” 石敬期点点头，道：“可不是没散嘛，没打扰你睡觉吧？晚上做的小鸡炖蘑菇，我去给你热一碗去。” 刘琴琴刚睡醒，并不觉得饿，说道：“没事儿，我睡的好着呢，就是不饿，等一会儿饿了再吃吧。” 又对着石敬期发愁：“你说咱们这电视是不是买错了啊？这样看下去不得影响你爸妈休息吗？” 石敬期一笑：“村里人爱热闹，那么多人来看电视，你没见妈那样，骄傲着呢。再说了，这就是新兴，过两天就好了，村里大人马上要秋收，孩子们也要上学，哪里有那个闲功夫天天聚在这里看电视。” “嗯。”刘琴琴点头：“你爸妈高兴就好。” 刘琴琴依旧不觉得饿，刚睡醒精神头也好。 石敬期想了想，建议道：“我领你去村里转转吧，其实中秋月亮下面的石家湾，很漂亮的，我小时候经常这个季节趁着夜色去河里摸鱼，晚上的鱼好像是傻的，很好摸着，只要出去了，总能有收获。” 刘琴琴被石敬期说的心动，对石敬期道：“那我们也去看看？” “好。”石敬期边说，便穿上外套，递给刘琴琴一只手电筒，他则是拎了一个水桶和渔捞，鱼捞是那种自制的渔捞，一根直棍，上面套一个铁圈，铁圈上缝了渔网。 俩人轻手轻脚的出门，经过看电视的人群时，被石父发现了，有刘琴琴在，石父不好拦，就撞了撞旁边石母的胳膊。 石母有了察觉，忙起身去追上俩人：“这么晚了，干什么去？琴琴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做碗鸡汤面。” 刘琴琴笑：“婶儿，我不饿，想让敬期领着我抓鱼去。” 石敬期也道：“妈，我领琴琴玩儿去。” 石母一听小两口是去约会，忙道：“行，行，你们玩儿去吧，玩儿去吧。” 石敬期点头，俩人穿过大大小小的板凳，出了家门。 夜色如水，微凉。 因明日就是八月十五，月亮也是圆的，照着月亮下的一切都是灰白色。 石敬期要打开手电筒，刘琴琴没让。 这样美丽的夜色，月朦胧，鸟朦胧，山朦胧，树朦胧。 刘琴琴看着身边的石敬期，眉眼也朦胧，眼中的自己却很清晰。 石敬期也觉得夜色温柔，声音都变得温柔了些，拉了刘琴琴的手，道：“你不愿意开手电，那我牵着，就不怕摔倒了。” 领着刘琴琴朝着村外走去。 村外紧挨着村子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河水从山上流下来，很窄很浅，只没了膝盖深，清澈，河底的沙石清晰可见。 清晰可见的还有河里的小鱼。 石敬期将刘琴琴安置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了，石头的旁边，是一棵柳树。 不同于垂柳，这棵柳树长的比平常的柳树高大，树冠茂密，将月亮遮挡了一半。 周围很安静，刘琴琴能听到虫鸣声和流水潺潺。 石敬期脱了鞋袜准备下河，刘琴琴拦了一下：“就算是没有捉到鱼，如现在这般坐一坐，听听虫叫的声音，也是高兴的，你别下河了，水也不知道深不深。” 石敬期脱了鞋袜，继续往上挽裤脚：“放心吧，就到我膝盖，如果捉到了鱼，你就更高兴了。” 说着，就拿着手电筒和渔捞跳进了河里。 若是照着有鱼，便将手电筒叼在嘴巴里，那鱼捞去捞。 刘琴琴坐在那里，也不再望月亮了，眼睛一直看着水里的石敬期。 这样在月亮下捞鱼的石敬期，又和自己平常接触的不一样，刘琴琴感觉在河里的，是那个小小的石敬期。 大概有五六分钟，石敬期终于惊喜的喊道：“琴琴，快点儿，水桶。” 刘琴琴一下从石头上跳起来，抓了水桶，兴奋问道：“抓着鱼了？” “对，对，快。”石敬期说着，就平举着渔捞，叼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往岸上走。 待走近了，刘琴琴看到，渔捞里确实有一条小草鱼，身子大概比筷子短一点儿，正在网里拼命挣扎，试图想要挣破渔网。 第一〇三章 等你吃饭 第103章 第一〇三章 等你吃饭 刘琴琴正要拿水桶去接，石敬期道：“往桶里盛点儿水。” 刘琴琴忙用水桶舀了半桶河水，石敬期这才把鱼放进去了。 鱼到桶里依旧是活蹦乱跳的，刘琴琴看着稀奇，拿跟长草逗着玩儿。 石敬期看刘琴琴喜欢，又继续抓起鱼来，直抓了四五条，才在刘琴琴的催促下上了岸。 晾干了手脚，穿上鞋袜，刘琴琴依旧拿着手电筒，石敬期一只手提了水桶，一只手拿着渔捞，俩人往回走。 此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村里显得更加安静了，各家各户都关了门，本来走的时候还能听到鸡鸣狗叫，此时也鸡犬也都跟着安静了。 “你说，院子里还剩多少人？”刘琴琴问道。 “电视没台都是十一点多十二点了，我估摸着人都还在呢。”石敬期说着，往刘琴琴身边靠了靠，继续说道：“他们都没看过电视，你别烦哈。” “没事儿，没事儿，只要你爸妈觉得不累就行了。”刘琴琴说道。 这话她下午的时候就说过一次，可见是真的因为担心石父、石母。 “他俩不累，都高兴着呢。” 俩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家门口。 院子里的人少了很多，许多老人孩子都回去了，只剩下些中年人。 此时电视里播的是《上海滩》，男人们都盯着冯程程，女人们都盯着许文强。 石母显然是一直操着石敬期俩人的心的，一见俩人回来了，也不看电视了，和石敬期、刘琴琴俩人进屋来。 见石敬期带了鱼回来，便提出要给刘琴琴炖鱼汤。 刘琴琴哪里肯让她半夜里忙活，连说不吃。 石母便说要给刘琴琴做别的，刘琴琴最后拗不过，便让石母把晚饭热了一下，她凑合着吃一顿就好了。 石敬期和刘琴琴回来了，就算是村里的人再舍不得电视，也得让人家石家人休息睡觉。 一集《上海滩》播完，便都依依不舍的拿着自己的小板凳走了。 待人都走完了，石父起身去把大门上了锁，又回来坐到了板凳上。 石母热好了饭菜。 石敬期又搬了张小桌子，放到院子里电视机前面。 刘琴琴见端上来的不是一碗饭，而是全家人的饭，便低声问石敬期：“你和叔叔、婶婶都没有吃晚饭？” 石敬期也同样低声道：“做好了不让吃，说是要等你醒了一块吃。” 刘琴琴心下感动，觉得石父、石母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却也后悔自己怎么一觉睡了那么长时间，耽误了大家吃晚饭，睡醒了又只知道自己没有胃口，却忘记问石父石母吃没吃。 这样想着，刘琴琴就下手掐了石敬期一下，掐的石敬期忙躲，抬起头一脸的茫然，问道：“怎么了？” “你刚才怎么没提醒我你们都没吃。”刘琴琴责怪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石敬期将筷子递到刘琴琴手里：“中午吃的都晚，也都不饿，你就放心吧。” 电视机里广告播完了，又放了一集《上海滩》。 石家一家四口，看着《上海滩》把晚饭当宵夜吃完了。 刘琴琴要去洗碗，也没有抢过石母。 便给石父和石敬期打下手，俩人准备把电视搬回屋里去，放到八仙桌上。 石母将厨房收拾好了，这边也把电视都弄好了，桌子也搬到了屋里。 今儿一天这小院里都热闹，那么多的人，难免会制造垃圾，石父又拿了大扫帚去扫院子。 石母便和石敬期、刘琴琴一起研究电视机。 此时好多台都停了，只个别的台在播，但是画面很不清楚。 刘琴琴便教石母怎么转天线，怎么记哪个台播哪个电视剧的时间。 石父扫了院子回来，也凑在跟前学。 待将两人教会，已经十一点多了。 石敬期这才说起村里人看电视的问题：“来看电视也行，买了就是给你们俩和村里人看的，但是不能耽误了你们俩吃饭、休息。明日他们过来了，你们就说清楚。” 石父、石母虽然为难，觉得不让村里人过来看电视，有些抹不开面子。 但是也知道石敬期说的是对的，看电视可以，不能没个时候。 石家依旧是那样睡，刘琴琴和石母一间屋子，石家父子一间屋子。 等到第二日，一早就来，石父刚打开大门，就有小孩子搬着小板凳过来等着看电视，待到吃早饭的时候，已经坐了半个院子的人。 刘琴琴幸亏昨日睡了半天，今日起的早，若是起的晚些，怕是要在全村的围观下起床了。 电视还在屋里，没有往院子里搬，但是屋里又坐不下那么多人。 石母便和石父商量着，要不还把电视从屋里搬出来，却又担心今日这些人又在他们家坐上一天，影响了自己招待儿媳妇。 石母正发愁应该怎么给这些人说，老村长过来了。 老爷子一进门，就让正准备把电视搬到院子里的石敬期停下了。 自己站在堂屋门槛上，在门框上“砰砰”磕着烟袋锅子。 说道：“期娃和他媳妇孝顺，给他爹娘买了电视，这也是石家湾第一台电视，村里的人都想看电视，这一点大家都能理解，但是你们看电视，也不能影响了人家的生活。” 老村长说着，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继续说道：“我听说，昨天在人家这里待到了黑半夜，连吃饭的时候都在这呢，怎么？咱们石家湾的人就这么不懂礼数了？从今往后，想看电视可以，但是不许在人家吃饭、睡觉的时候过来看，人家家里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也不许过来看，若是让我见谁有事没事来人家这里打扰人生活，我保准让他把全村的地都犁了。” 院子的人，大人都被老村长说的低下头，孩子都被吓的低下了头，老村长则是不打算就此放过去，问道：“现在才几点？七点多，人家还没吃早饭呢，你们就过来了，就不能等到八点半、九点？” 老村长这样一说，就有几个大人不好意思了，悄悄的拿了小板凳往门口退。 有一个退的，就有两个退的，有两个退的，就有一群退的。 第一〇四章 定个规矩 第104章 第一〇四章 定个规矩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人就走光了。 石敬期忙去搬了板凳过来给老村长坐，刘琴琴则是端了茶水过来。 石母邀请老村长一起吃早饭。 老村长便逮着石父、石母数落道：“你们俩也真是的，怎么年纪轻轻就糊涂了，儿媳妇还在这里，怎么能把家里当成了赶集。” 石母脸色微红，石父解释道：“叔，我们不是也想着大家很少有机会能看到电视嘛。” “这电视都买回来了，还怕以后没有机会看？”老村长说道：“我看你们两口子就是抹不开面子，单等我这个老头子来给你解围呢。” 说着，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行了，我也不在你们这吃早餐，这电视才刚开始，你们还是要形成个规矩才行，别等到以后全村人都看成了习惯，再改就难了。” 石父、石母连连说是，将老村长送出了院门。 石敬期便给石父、石母建议道：“照着我说，咱们就趁着老村长给说过话这劲儿，定下来个规矩，几点到几点可以来这里看电视，其它时间不行。” 石父、石母只得同意了。 刘琴琴端了早饭上来，大家一起吃了早饭。 早就已经有娃娃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到石敬期一家人吃完了，大着胆子上前来问：“敬期哥，可以看电视了吗？” 石敬期看看手表，现在是的八点半，便说道：“可以，记住，以后我家若是开着门，上午八点半到十一点半，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可以来看电视，若是关着门，就看不能看了。” 那孩子一每天可以看几个小时的电视，高兴的练练点头：“好，好。” 说着，就要返回去，给小伙伴们通风报信，被石敬期拉住了，说道：“想看电视，我还有个条件，你们要做的我的小信使，将看电视的规矩告诉全村人知道，若是大家都守规矩，电视就能长长久久的看下去，若是有人不守规矩，我就把电视带回民城了。” 那孩子一听说要把电视机带回民城，连连摆手说不好，跑着去当他的小信使去了。 也不知道孩子的话管不管用，石敬期一边想着，一边进了屋，他得往外搬电视。 最先进院子的，是一群小朋友。 接着是扭扭捏捏的大人，刚才挨了老村长的数落，大家都有些不开心，但是又实在放不下电视机，只得别别扭扭的搬着小板凳又来了。 不过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大家都乖乖的搬着板凳又回去了。 石敬期觉得用孩子当信使的方法好用，特意留下了那几个孩子，一人发了两棵从民城带回来的牛奶糖。 鼓励他们道：“你们今天做的很好，这是给你们的奖励，以后都这样做，帮着电视机监督着这些大人们，如果做的好的话，还有奖励。” 那群孩子连连点头，从此果然护电视护的厉害，一到了点儿就往外撵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石家终于在中秋节这一日，吃了一顿安安稳稳的中午饭。 吃完中午饭，石家的大门关上了，下午没能看成电视，因为石家的老两口，领着下两口下地了。 老村长说过了，人家家忙的时候不能过来看电视，石敬期也定了规矩，他家开着门可以看电视，但是关着门，就不能看了。 不能看电视，村里人就聚在一起讨论看到的故事情节。 不管他们讨论什么，石家一家四口都没有空理会，因为他们领着刘琴琴下地了。 中秋节，真是掰玉米的时候，石家种的玉米并不多，石父、石母本来没打算让刘琴琴掰玉米。 玉米地里太阳太大，万一刘琴琴晒黑了怎么办？玉米叶子拉的人胳膊上都是小口子，万一刘琴琴受伤了怎么办？玉米棒子又大又沉，万一刘琴琴累着了怎么办…… 但是刘琴琴却对干农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她自小在民城长大，没有干过农活，对关于农活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 一听说现在正是掰玉米棒的时候，便吵着让石敬期领她下地掰玉米。 石父、石母只得临时改变计划，领着未来儿媳妇下地。 石敬期家的玉米地，离昨天晚上石敬期领着刘琴琴捉鱼的河边不远，只有不到两亩地的玉米。 虽然玉米种的少，但是各个棒子都很大，剥开来，颗粒饱满。 刘琴琴看着高兴，上前抓着一个玉米就想往下掰，但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掰下来。 就是这般，石母还很高兴，一个劲儿夸刘琴琴厉害，第一次掰玉米都能掰下来，慌着拿袋子去装。 石敬期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己找了一棵玉米，让刘琴琴看着自己。 一只手抓着玉米杆，一只手抓着玉米棒的上端，用力，向下。 只一下，“咔嚓”一声，玉米棒就和玉米树完美分离。 刘琴琴看的目瞪口呆，一个劲的问石敬期：“你怎么做到的？” 石敬期得意：“这是有技巧的，要用巧劲。” 刘琴琴不知道怎么用巧劲，依旧慢慢的掰，掰了装到袋子里。 等石敬期掰了两行回来，刘琴琴还在地边徘徊。 刘琴琴在地边徘徊了一大会儿，终于也学会了，手气手落，玉米棒和玉米杆完美的分离。 跟在身后的石母更是一连串的夸，夸刘琴琴聪明，一学就会。 就这样，刘琴琴在石母的鼓励中，掰了整整一麻袋的玉米。 石父推了架子车，石敬期将今日掰的玉米都装到了车上，一家人踩着夕阳往家走。 一进了门，石敬期和石父往下卸玉米，石母去准备中秋饭，刘琴琴去打下手。 今日是中秋，石母准备了很多菜，色香味俱全，还有自己做的豆沙馅月饼。 刘琴琴打了一会儿下手，又被石母撵了出来：“琴琴，我这里不用你帮忙，他们都在剥玉米叶子，你估计没见过，你去看看。” 刘琴琴问道：“是要和电视里演的那样，把玉米编成小辫子吗？” “嗯嗯，那样方便晒，挂在棚子下面和树枝上就行了。” 第一〇五章 一年又一年 第105章 第一〇五章 一年又一年 刘琴琴刚找了个小板凳，坐下剥了一个玉米，就有个半大小子在门外探头，喊石敬期。 “敬期哥，我们帮你剥玉米，你电视找个台看看呗。” 石敬期抬腕看了看手表：“看是能看，但是只能看一个小时，今儿是八月十五，家家户户都吃团圆饭的，你们不能在外边瞎玩，让家里人着急。” 那小子连忙应下，一招手，进来六七个孩子，都坐下帮着剥玉米。 石敬期便选了个动画片给孩子们看，待时间差不多了，关了电视，让这些孩子各自回去，石母的晚饭也做好了。 担心还有人进来打扰了一家人吃饭，石母给石父使眼色让把大门关上了。 秋高气爽，石母就把饭菜摆在了外边。 六个菜，团团摆了一桌子，中间放了石母自己做的月饼，很是丰盛。 石父高兴，拿了一瓶白酒出来让石敬期与他同喝。 父子俩喝了一点儿酒，话就多了起来。 刘琴琴和石母吃饱了，也不起身干活，就坐在板凳上看电视，娘俩讨论电视里的情节。 明月当空，微风习习，岁月静好。 第二天一早，石敬期和刘琴琴就赶回了民城。 虽然在石家湾的日子舒坦，却不能永远躲下去。 就在这几天里，厂里三巨头又做出了一个决定，在信阳开设冷蝶冰箱的第三个门市部。 信阳作为中原省最南边的市，紧挨着hub省，如果在此处打下市场，对冷蝶冰箱后续往南进军有很大的帮助。 石敬期从石家湾回来，高团结便出面将几个部长叫在一起，说信阳门市部的事儿。 想要到信阳开门市部，不比在民城，甚至因为对信阳不如对郑州熟悉，在信阳开门市部的难度甚至要高过在郑州。 想要到信阳开门市部，必须得有个人先去信阳打前站。 刘国栋是客户服务部的部长，按说他去是最合适的，但是因为最近大家都在躲着各种宴请人情，这去信阳打前站的苦差事，就变成了一个香饽饽。 几个人都争着去，各有各的理由，刘国栋说是他们客户服务部的事儿，就应该他去，不劳烦各位兄弟们，史磊说这种打前站的活就应该他去，万一遇到地头蛇之类的他去更安全，石敬期则是老神在在，一副就应该我去的表情。 不过最后还是定下了石敬期，去信阳打前站，连个目标都没有，一切要从零做起，不知道要在信阳、民城之间往返多少趟，陆红梅怀孕了，吃什么吐什么，刘国栋不方便，史磊的孩子也小，当时媳妇儿怀孕的时候在郑州门市部，如今孩子生下来了，又去信阳门市部，也确实说不过去。 只有石敬期，虽然和刘琴琴正你侬我侬，但是因为没有结婚，行动上自由些。 将打前站的事情交给了石敬期，石敬期就将车间的工作安排了一下，择日往信阳去了。 其实打前站，说难也难，难在人生地不熟，说容易也容易，容易在已经有了经验，只要能掏出钱，一切照着当初郑州门市部的办法办就行。 石敬期在信阳待了两日，先了解了一下当地的情况，弄明白哪里是热闹的地方，便回了民城。 在民城待了几日，又去了信阳，这一次找了几个他觉得合适的地方，回来了给厂里三巨头汇报。 就这样，等最终定下地方来，已经到了十月中旬了。 石敬期又陪着严卫东几个去看了一下地方，签了买卖合同，这打前站的活儿便算是干完了。 剩下的就是考虑如何整修房子，什么时候开业的事儿了。 虽然韩建设还在帮着冷蝶冰箱造办公楼，但是冷蝶冰箱遇到这样整修房子的事儿，还是找了韩建设。 韩建设自然不会嫌活儿少，立刻去看地方，搞设计，等到一切准备就绪，这边办公楼也只剩下收尾的活儿。 韩建设便分了一半的人先去信阳那边忙着。 民城冷蝶冰箱厂的发展呈蒸蒸日上的势头，但是整个民城的企业发展并不乐观。 八八年年底，依旧是总结、计划阶段。 自从冷蝶冰箱崭露头角，冷蝶冰箱在市里大大小小的经济类、发展类会议上就有了一席之地。 随着冷蝶冰箱的发展越来越好，严卫东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就算是市委常委会议，因为有国企改革的议题，严卫东也得以以企业代表的身份列席会议。 在会上一连听了好几家企业诉苦，肖云霆有些不耐烦，拿出了严卫东来说事儿：“你们都有各种各样的苦衷，却没有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没有提交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都看看人家冷蝶冰箱厂，短短的两年多时间，已经发展成了民城乃至整个中原省的明星企业，难道人家都没有困难？” 几个抱怨的企业负责人被说的脸色通红，抵着头不说话。 严卫东也觉得脸色有些红，市里大小会议上都让他总结经验，其实他觉得冷蝶冰箱厂的成功，固然离不开厂里老中青，特别是青年人的努力，但是运气也占一部分。 冷蝶冰箱厂整个厂都像是走在春风里，乘着风就飞了起来。 不过市里每次遇到有人抱怨，就喜欢把他们冷蝶冰箱拎出来，栓个绳，用棍儿挑了，当驴子前面的胡萝卜。 不过他这胡萝卜不能白当，散了会儿得去找找张仁礼，捞捞好处。 冷蝶冰箱今年又是建宿舍楼，又是建办公楼，还开了信阳门市部，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但是他们冷蝶冰箱的想法不止这些。 他在厂里和高团结、石敬期几个年轻人已经商量过了，在明年春天，冷蝶冰箱上第三条生产线，开设制冷三车间，争取在明年夏天旺季来临之前，制冷三车间能进入生产平稳期，为厂里带来收益。 想要开第三车间，要经过市里同意。 散会后，大家都散了，严卫东则是跟在张仁礼身后亦步亦趋。 “张市长，找您汇报点儿事。”严卫东笑着帮张仁礼推开门，又熟门熟路的帮着沏茶，给张仁礼的杯子倒满，还不忘给自己倒一杯。 张仁礼看着眼皮直跳：“老严，我记得你上一次这样，是要盖你们厂里的宿舍楼，结果你盖完宿舍楼盖办公楼，盖完办公楼盖门市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厂里成立了一个建筑队。” 严卫东嘿嘿的笑：“其实如果市里同意，我们也可以成立一个建筑队。” 年底事儿多，张仁礼一会儿还有个会，没时间和严卫东绕弯子，便道：“你们成立个建筑队，让人建设局干啥，说吧，到底啥事。” “我们要建第三车间。”严卫东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依着现在冷蝶冰箱的产量，可以再增加一条生产线。” “那你们账上的钱？”张仁礼问道。 冷蝶冰箱确实效益很高，如果没有建宿舍楼、办公楼的话大概够引进新生产线的，但是花了这些，怕是有些捉襟见肘。 “最新的生产线，产量更高，更加机械化，但是价格也很高，需要两千多万。”严卫东介绍道。 “所以，你们差多少？”张仁礼直接问数额。 “差四五百万。”严卫东道。 四五百万，对于现在的冷蝶冰箱来说，是个很小的数字，严卫东有信心春节前完成产值。 但是这是在现在账上剩下的一千多万不动全部归冷蝶冰箱支配的情况下。 张仁礼思考了一下，道：“肖书记曾经说过，只要在冷蝶账户上的就都是属于你们整个冷蝶冰箱厂的，既然是用到扩大生产上，就用吧，不过两千多万不是小数目，还是要写个申请给肖书记过目。” 严卫东点头，将杯中的水喝完，站了起来，道：“谢谢张市长，您一会儿是不是还有会？我就不打扰了，哈哈哈……” 笑着出了张仁礼的门。 留下张仁礼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严卫东，厂里越来越富，他却越来越小气，过来说事儿，一根茶叶不带，还专拣他的好茶喝。 严卫东得了市里的准信儿，冷蝶冰箱厂就开始准备第三车间的事儿。 而石家和刘家，也开始将两个孩子的婚期提上了日程。 石父领着石母来了一次民城。 这一次由石家请客，石敬期在民城饭店定了包间，他们这边一家三口，加上刘琴琴，刘父、刘母，刘国栋、陆红梅一起坐一坐。 照着双方父母的意思，是想要石敬期和刘琴琴俩人春节前完婚，和刘国栋、史磊他们的婚礼似的，娶个媳妇好过年。 石敬期则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他早晚都是要娶刘琴琴的，刘琴琴早晚也是要嫁给他的，两个人都不会因为婚期定在什么时候而改变心意。 但是刘琴琴却有不同意见，她想要来年的春天再说。 来年的春天，春暖花开，是她想要的结婚日子。 石敬期是了解刘琴琴的，刘琴琴一提出来，石敬期便说道：“年前我和琴琴都很忙，怕是没有时间准备，要不就照着琴琴说的吧。” 两个孩子不急，双方父母再急也没有用。 本来以为能定下来儿子的婚事，结果被一下推到了春节后，石母心中有些不乐意。 同样不乐意的还有刘母，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石敬期越满意，但是闺女没有嫁过去，这半个儿子就不能算是自己家的，她看着心中直着急。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下，一个说：“要不，先订婚吧？” 一个说：“那你们俩总得考虑考虑订个婚。” 石敬期和刘琴琴也对视一眼，看样子是逃不脱了。 陆红梅就坐在刘琴琴的身边，也低声劝刘琴琴道：“还是先订婚吧，让几位老的安安心。” 刘琴琴在桌下拽了拽石敬期的衣袖，石敬期接收到信号，忙对着几位老人表态：“好，好，订婚的事儿，我和琴琴都听你们的。” 订婚不如结婚热闹，但是也要满满的摆上几桌，请上两家的挚友亲朋，一起热闹热闹。 但是石敬期和刘琴琴都很忙，没有时间回石家湾，刘家的亲戚朋友也都在民城，便一切从简，将订婚宴定在了民城。 就定在民城饭店，刘家的亲戚网也简单，两桌就够了，石敬期便订了两桌。 虽然订婚宴从简，但是礼数却没有从简。 直到订婚前一天，石父、石母才告诉石敬期，和刘父、刘母商量好了一千零一块的彩礼钱，并拿了钱出来。 石敬期是见过大钱的人，却也知道父母攒了这些钱不容易，推脱着不要：“这个钱我有，不用你们出。” 石母急了：“是给我娶儿媳妇不是？给我娶儿媳妇不得我花钱？就是给你攒的娶媳妇的钱，不花我心里能舒坦？” 把石敬期说的哭笑不得，道：“行，行，您给您儿媳妇的是您给她的，我给她的是我给她的，行不行？” “你有多少钱？够给琴琴买个金戒指的吗？你爹那时候没有给我买，要是给我买了，我就能给她了。” “够买是够买，但是琴琴不要，她就要个新的手帕子。”石敬期道。 他的工资高，奖金也高，除了给石父、石母的，自己手中攒的钱也够给刘琴琴买首饰的，但是刘琴琴却什么都不要，只挑了一块新的手帕子，让他把钱攒着，来年春天买一辆摩托车，这样回石家湾就方便了。 手帕子对于两人来说，有不同的含义，石敬期觉得刘琴琴打算的好，心中也感动于刘琴琴的懂事。 便将刘琴琴说让他把钱留着买辆摩托车回石家湾方便的话给石父、石母说了，老两口也直夸刘琴琴懂事，在订婚宴上和刘家的亲戚朋友都热热呵呵的，逢人便讲他们对刘琴琴有多满意。 民城的规矩，订了婚就算是有了誓约，轻易不会再退婚的，这就等于刘琴琴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石家的门。 石父、石母回了石家湾，就杀鸡宰鱼，各种准备，想着等到石敬期和刘琴琴春节回来，也把石家的亲戚朋友都请过来，让刘琴琴认认亲。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石家湾的金凤凰石敬期领着未来媳妇，又在除夕那日的晌午头准时出现在了村口。 新年了，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样的朋友们的陪伴，愿大家也永远走在春风里，乘风直上九千里。一年又一年，明年必相见。 第一〇六章 洁白的婚纱 第106章 第一〇六章 洁白的婚纱 订了婚，刘琴琴算是半个石家人，大年初一，吃过早上的饺子，石父、石母便领着小两口去给至亲们拜了年，拜完年又邀请大家初二去石家吃酒席。 初二的石家，比大年初一的时候还热闹，除了石敬期两个没有穿新郎新娘的衣服，石家门窗上没有贴大“喜”字，热闹程度竟和结婚无异。 这样热闹了两天，刘琴琴直觉得自己脸都笑僵了，比在门市部站了两日招待顾客还累。 不过这样也让她受到了石敬期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的喜欢，都说敬期的媳妇，一见面先带笑，是个有福气的。 儿媳妇得到夸奖，石父、石母也高兴，特别是石母，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刘琴琴送的，穿着在石家湾转了好几圈，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在身上穿着。 石敬期和刘琴琴依旧初三离开的家，初三晚上在刘家吃的饭，初四正式开始上班。 元宵节的时候，信阳门市部开业，石敬期和刘琴琴都是提前一日便去了信阳。 当日，石敬期返回了民城，刘琴琴则是留在了信阳，她需要在信阳待一个月，带着信阳门市部的营业员们熟悉业务。 索性小黑的运输队也开始跑信阳，石敬期若是有时间了可以跟着运输队往信阳跑，去看刘琴琴。 运输队开始往信阳跑，原本的卡车便不够用了，厂里开了一次会，一次性又去开回了八辆卡车，两辆小车。 还买回了一辆面包车，给石敬期他们几个用。 厂里又培养了一批司机，把运输队从客户服务部单拉了出来，干脆成立了一个运输部，由小黑做部长，部里分出了运输班和小车班，小钱做了小车班的班长。 新增了运输部这件事儿，最高兴的不是小黑这个部长，而是小钱这个运输班的班长。 他就喜欢开车，以前厂里就那一辆小车，现在有了好几辆，他可以换着车开，自然高兴。 厂里小车多了，高团结和李光明也算是有了专车的人。 李光明还好，平常小钱都是归他和严卫东俩人轮流使的，高团结却有些不习惯，觉得自己年纪轻轻的，怎么好意思配个司机专门给自己开车。 平常便依旧是骑了自己的自行车上下班，有需要了才自己开车去办事儿。 不过他开着新的小汽车，再去大学里招大学生，好像简单了很多，似乎了连他这个招工的都有小汽车开，能让更多人相信他们冷蝶冰箱厂的实力。 给石敬期他们几个使的面包车，大部分都是在需要拉东西的时候用，几个人还是不习惯开着车出门。 因为他们，都打算买摩托车了。 石敬期是因为和刘琴琴商量好了，结婚买一辆摩托车，方便回老家才买的。 刘国栋一听说石敬期要买摩托车，便也想跟着买一辆，陆红梅快生了，自行车又慢后边坐着又不舒服，他想着买一辆摩托车，陆红梅坐着能舒服些。 史磊一听说石敬期和刘国栋要买摩托车，他便也想着跟着买一辆，他在部队当兵的时候就会开摩托车，这时候有了这个条件，自然也想买一辆。 吕复兴也跟着凑热闹，他买摩托车纯粹是为了找女朋友。 吕复兴的长相属于中等之资，搞对象的时候除了工作没有拿得出手的。 可他看得上的偏偏是长得好看的，就想着买辆摩托车增加增加自身的魅力。 四部摩托车往新的办公楼前面一停，立刻吸引了全厂的注意。 石敬期几个人还好，都不是高调的人，买摩托车纯粹是为了需要和喜欢，但是吕复兴则是穿一件皮夹克，牛仔裤，戴了头盔骑在摩托车上耍酷，被几个人笑了好大一会儿。 摩托车买了，刘琴琴也从信阳回来了。 石敬期就直接带着刘琴琴骑摩托车回了一次石家湾。 摩托车出现在石家湾，自然又是引起了一次轰动，特别是村里小年轻，各个都想坐上去体验一把。 但是石敬期却不敢让他们乱骑，不是不舍得摩托车，是害怕这些人受伤。 有了摩托车，回石家湾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石敬期和刘琴琴便当日到的石家湾，又当日回了民城。 过了二月二，便是三月三。 刘琴琴说的春天到了，本来两家想着商量个日子给两个孩子把喜事办了。 却有重要的事情赶在了这件事情前面，刘国栋和陆红梅的孩子，刘琴琴的小侄子出生了。 刘母要迎接亲孙子，伺候儿媳妇坐月子，只得把闺女的婚礼往后推。 因为这件事情婚礼往后推，大家都高兴，石母自从跟着石父坐车进了一次民城，自己也摸清路了，知道刘琴琴做了姑姑，还特意给孩子做了小衣裳，抓了一只自家养的老母鸡，亲自坐车送到了民城来。 在刘家，和刘母、陆母有说有笑，商量着怎么给陆红梅补一补。 顺道着也把石敬期和刘琴琴的婚事定了下来，定在了六月十九日，农历的五月十六，夏至的前两日，也算是应了石敬期和刘琴琴的要求，赶在了春天。 对于这个日子，石敬期和刘琴琴不能反驳，毕竟达到了两个人的要求。 只得也开始跟着着手准备，写请帖，发喜糖，准备婚礼。 特别是给刘琴琴准备婚纱，民城没有合适的，要到民城去订做。 刘琴琴本来没有打算穿婚纱的，和厂里大部分人结婚一样，弄一件红色的旗袍穿就好。 石敬期却觉得对刘琴琴有所亏欠，和她商量了好久，要让刘琴琴穿一次婚纱。 刘琴琴在郑州门市部工作的时候，是见到过穿婚纱结婚的，洁白的婚纱，长长的拖在地上，像是童话里的公主。 穿婚纱结婚，是每个女孩儿的梦想，但是真正做到的，却没有几个，能够嫁给石敬期，刘琴琴已经很知足了。 别说是婚纱，就算是只一张朴素的喜字，刘琴琴也是欢喜的。 除了婚纱，石敬期还补上了金戒指，简单的样式，刻着缠枝花和心型花纹。 正式的婚礼也不准备在石家湾，就在民城。 对此，也是石敬期提出来的，他的情况，不管怎么样，都要在民城摆一次酒席，在石家湾摆一次酒席。 但是婚纱是白色的，在老年人眼中，白色是不吉利的，若是刘琴琴穿着一身白色的婚纱出现在石家的小院里，怕是要招了村里人的口舌。 刘琴琴的婚纱却可以出现在冷蝶冰箱厂里，冷蝶冰箱厂都是年轻人，必定会觉得刘琴琴是绝美的。 石敬期和刘琴琴商量的时候，刘琴琴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问道：“你是说，我们穿着婚纱在咱们厂办一次婚礼？然后我再穿着旗袍回石家湾再办一次婚礼？两次婚礼？” 石敬期摇头：“在石家湾就是摆酒，不举行仪式的，到时候把老村长他们亲近的人都接到民城来。” 刘琴琴这才点点头：“好，我担心你的长辈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你不用为了顾及我这边的亲戚特意迁就。” 石敬期轻拍刘琴琴的头：“傻瓜，若是要在石家湾办婚礼，除了你这边的亲戚，厂里的同事，朋友们怎么办？都到石家湾去？岂不是需要运更多的人？” 刘琴琴想想也是，便依了石敬期。 结婚前两天，刘琴琴的婚纱做好了，小莉和石春花特意从郑州带了过来。 两个人都是特意过来参加俩人的婚礼。 婚纱到了，刘琴琴便试了给众人看。 她身材好，颜值高，再穿上婚纱，让小莉照着电视里新娘的样子画了美美的妆，立刻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刘母本来对闺女穿婚纱结婚是有些意见的，觉得不符合老人家的观点，有些不伦不类，这时候看到洋娃娃般的女儿，立刻改了态度。 刘琴琴试婚纱的样子，没有给石敬期看，想要在当日给石敬期一个惊喜。 婚礼的前一天，石父、石母便到了，就住在刘琴琴的宿舍里，刘琴琴住回了刘家备嫁，再回宿舍就是和石敬期一间宿舍了，这间宿舍空这几日正好婚礼的这几日给石父、石母住。 老两口到了，包喜糖，布置洞房，和老夏商量食堂的布置，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到了婚礼的当天，早上五点，厂里去了两辆卡车，带着石春花，往石家湾去拉人。 都有谁去参加婚礼，前几日石父、石母和老村长已经商量好了，也都一一的通知到了，说到时候厂里的卡车过来接人。 参加婚礼的人，今日便都一早起来，穿了好衣裳在村口等着。 见果然有两辆大卡车过来了，石春花站在第一辆卡车上朝着大家招手。 这些人里，虽然不至于都没坐过车，但是能被卡车接了去城里参加婚礼，还是都很高兴的。 各个听着石春花的安排，老人坐在副驾驶坐或者车厢里，中年人、年轻人和孩子们坐在后边车斗里，朝着民城出发了。 而民城这边，刘家三点就开始动起来了，刘琴琴的长辈们过来送别自家的姑娘，陪着刘父、刘母说话。 刘琴琴则是要在小莉的安排下开始化妆了。 依旧是那一日试婚纱的时候的妆容，难就难在头发上，头发要挽起来，簪上玫瑰花，戴上头纱。 玫瑰花是昨日最后一班从郑州过来的运输队带回来的，郑州门市部的小姑娘们特意挑了一束没有盛开的。 问了花店的老板，确定今日早上可以开的正好，几朵用来给刘琴琴簪头发，剩下的做成新娘捧花。 虽然在民城，还很少有新娘捧花的概念，但是不影响这些营业员小姑娘将刘琴琴的婚礼想象成最浪漫的婚礼。 梳妆打扮的任务交给小莉，绑捧花的任务就交给陆红梅。 孩子太小，不能参加婚礼，已经送到了孩子姥姥家。 陆红梅今日也是一身的红裙子，她作为娘家嫂子，是要陪着小姑子坐婚车的。 边绑边道：“真好看，我嫁给你哥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穿婚纱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就嫁给他了。” 刘琴琴抿着唇笑：“那让我哥给你补一个呗。” 陆红梅也笑：“孩子都有了，还咋补呢，就这样吧。” 小莉便跟着道：“嫂子，现在都实行什么金婚、银婚、钻石婚的，你等到那时候让国栋哥给你补。” 陆红梅一边点头，一边问起小莉的终身大事来：“身边都是优秀的单身小伙子，你也该找一个……” 三个人说着话，刘国栋从外边进来了，说道：“莫文军、常红星几个人都到了，这时候都在厂里呢，一会儿跟着大部队过来。” 这是先递个信儿过来，让刘琴琴知道朋友们都过来了。 朋友们确实都过来了，莫文军依旧带着他的礼炮，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彭心悦。 冷蝶冰箱是郑新电线的大客户，石敬期作为民城冷碟冰箱厂的生产部部长，娶的又是刘琴琴这个民城冷蝶冰箱厂门市部的负责人，他们俩的婚礼，郑新电线必须派人来祝贺。 彭心悦这个销售科的科长，便过来了。 而且她和莫文军的感情正好，石敬期和刘琴琴都是莫文军的朋友，她也该过来。 另外还有常红星、祈坤、韩建设几个人。 竟还收到了一份来自岳家老爷子、老太太的贺礼，当日石敬期救了岳家老爷子，为了避嫌，石敬期几乎不和老爷子、老太太来往，但是老太太知道石敬期要结婚了，便帮着老爷子准备了一套茶具作为贺礼，让岳喜衡私下找人送了过来。 同样有惊喜的，还有马良，马良虽然没到，也和石敬期几年没有见了，但却一直和石敬期有联系，知道他要结婚了，特意寄了贺礼来。 马良的礼物，是一顶女士的粉色摩托车头盔，有了这头盔，刘琴琴以后再坐石敬期的摩托车，就不用再戴大一号的男士头盔了。 石敬期将这些祝福都收着，对着镜子又将他的白衬衣整了一遍。 他今天是一身白衬衣，黑色的西装裤，黑色的皮鞋，扎一条大红色领带，和胸前大红色的新郎配花很是搭配。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朋友们，新年好。 第一〇七章 蝶恋花 第107章 第一〇七章 蝶恋花 镜子中的石敬期有些模糊，石敬期在镜子上哈了一下，擦干净镜子，又照了一遍。 又觉得领带不够平整，将领带重新整理了一遍。 再低下头重新系皮鞋的鞋带，蹲着，微弓着身，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这些动作，朋友们都看在眼里。 莫文军上前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新郎官，今日可不能掉链子哈。” 韩建设也过来道：“洞房花烛夜，主要在夜，现在是大白天，你瞎几把紧张个啥。” 石敬期对着两人一人虚晃了一拳：“胡说八道。” 但是到底没有那么紧张了。 正闹着，石春花风风火火的跑上楼，道：“哥，你咋还在这梳妆打扮呢，我爷爷他们都到了民城了，现在正被高厂长陪着往食堂去呢。” 石敬期这才抬腕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也不再纠结了，往食堂去简单的和石家湾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招呼迎亲的队伍朝着刘琴琴在的方向出发。 冷蝶冰箱厂更富裕了，连冷蝶冰箱厂的人娶媳妇儿都更加排场了，三辆小汽车开道，后边跟着一水儿的三辆大卡车，大卡车后边还有一辆面包车吊着车尾。 一路上瓜子、糖、大礼炮、小鞭炮不断，引得半个民城的人都在围观。 待到了刘家，刘琴琴的一身婚纱，更是引起了轰动，甚至从此带动了民城的婚纱市场，在刘琴琴和石敬期的婚礼之后，稍微条件好点，讲究点的小姑娘，结婚都要求穿婚纱。 石敬期的迎接队伍也给足了刘家面子，都说嫁闺女的时候最伤心的是父母，在上花轿之前都要抱着哭一场的，所以有哭嫁一说。 但是刘母却高兴的合不拢嘴，现在民城人人都知道冷蝶冰箱厂是个好单位，而她儿子是冷蝶冰箱厂的售后服务部主任，女婿是生产部主任，女儿还管着门市部，各个都是有出息的，她自然高兴。 刘琴琴高高兴兴的出了家门，高高兴兴的被石敬期牵着手送上了婚车，高高兴兴的和车窗外的邻居们挥手告别。 待婚车开始启动，才吐了吐舌头，后知后觉道：“好像我忘记哭了。” 小黑在前面开车，听闻说道：“琴琴姐，不哭也挺好，结婚是高兴的事儿，为啥要哭，照我说，等我娶媳妇儿，我也不想让我媳妇儿哭。” 刘琴琴说了一句：“你不知道……” 眼睛里已经开始起雾。 石敬期看在眼里，一只手握着刘琴琴的手，一只手拿了手帕子给她擦眼泪，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人家两口子深情表白，小黑装作没看到，认真的当好自己的司机。 刘琴琴知道石敬期说的是真心话，声音哽咽着点头，不过眼泪到底是止住了。 现在的冷碟冰箱厂，所有没有生产任务的工人们都来了，婚礼现场是按照韩建设的设计摆设的。 最中间一个圆台，大概十几公分高，元台上铺了红地毯，红地毯一直延伸到食堂门口，又从食堂门口延伸到新娘子预计会下车的地方。 可以让刘琴琴一下婚车就能踩着红毯到舞台之上。 圆台的周边，摆满了圆桌，亲戚、朋友、同事们按照各自的组合坐桌子。 韩建设、常红星、莫文军几个人坐了一桌。 严卫东、李光明、高团结以及退休的史光明几个人坐了一桌，这一桌上，还坐了一位，就是老村长。 老村长自知凭着自己村长的身份，是远远不能和冷蝶冰箱的厂长坐一张桌子上的，但是却被高团结硬拉了过来。 老村长是多少年的基层干部，曾经也是参与过大风大浪的人，严卫东几个人都对他很是尊重，闲聊着问了好多以前的事儿。 这边聊的热闹，外边一阵哄乱，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众人都站起来看，有好奇的已经跑出了食堂。 待看到新郎新娘的穿着之后，厂里人都是喝彩称赞，石家湾的人却都有些错愕。 这新娘子怎么没有穿红？结婚不是应该穿红吗？ 石春花和她爸爸妈妈坐一桌，同桌的都是石家湾的人，此时感觉出了异常，说道：“这是我敬期哥特意给嫂子订做的，叫婚纱，人家bj、上海人结婚都这样穿。” 那就是自己没有见识了，便纷纷讨论起这婚纱来。 石春花见自己的话起了点作用，便起身离开了桌子，往新郎新娘身边挤过来。 她刚才为了照顾石家湾来的人，都没跟着去娶亲，还没仔细看过新娘子呢。 刘琴琴手里捧着玫瑰花，挽着石敬期的胳膊朝着台子缓缓走去。 郎才女貌，让现场都安静了很多。 待在台子上站定，婚礼正式开始了。 严卫东的证婚人，老村长的主婚人，刘父代表双方父母发了言。 典礼，敬酒，开席，待到一切都结束，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将刘家的亲戚一一送走，又把石家湾的人用卡车送走，工人们都回去上班，石父、石母和几个至亲留下来收拾婚礼现场。 朋友们则是将石敬期和刘琴琴两口子送入了洞房。 婚房里，到处都是大红色喜字和彩色的气球。 除了床、衣柜、梳妆台以外，还有一台崭新的电视机，一台崭新的电风扇，崭新的台灯，和崭新的电熨斗。 电视机是刘国栋和陆红梅商量着送的，石敬期那边只他一个，刘琴琴这边也只刘国栋一个哥哥，俩人结婚，刘国栋怎么都要送一件贵重的礼物。 电风扇，台灯、电熨斗这些则是朋友们送的。 朋友们各个都是爱玩爱闹的，刘国栋结婚的时候，因为天气冷，大家都没有闹洞房，而石敬期结婚，正好是初夏时分，便都有了闹洞房的兴致。 什么啃苹果，接纸牌，亲一个……，各类都玩了一遍，这才都散了。 临走的时候，韩建设还在外边锁了新房的门，高声告诉小两口：“屋里有吃的，喝的，还有卫生间，这钥匙，我们就没收了，明天早上才能给你们开门。” 说着，将钥匙给了吕复兴，道：“明儿早上再开哈。” 吕复兴高声答道：“好嘞。” 一群人便都离开了，有事儿回郑州的便先回郑州，没啥事儿便找了地方去喝酒。 中午的时候因为要忙着婚礼的事儿，大家都没敢多喝。 石敬期听着外边没有动静了，上前上拉了一下门，没有打开，对着刘琴琴摊了一下手，说道：“真的从外边把门锁上了。” 刘琴琴脸色通红，捂着嘴呵呵的笑：“指定是韩建设或者莫文军的主意。” “管他谁的主意，等这些人结婚的时候，我各个都要还回去。” 说着话，就听“轰隆”一声，竟是打雷的声音。 石敬期又凑到窗前，朝着外边看了看，道：“好像要下雨了。” 刘琴琴捏着自己的婚纱，道：“那你把窗户关上吧。” 石敬期便把窗户关上了，转身见刘琴琴本来坐在床沿上，这时候站了起来。 因为刚才的闹洞房，婚纱有些不太整齐了，头发有些凌乱，头发上簪的玫瑰花碎了，有些花瓣落在了床上，有些粘在了头发上，还有些粘在了婚纱上。 刘琴琴的脸色微红，头上渗出微微的汗，高跟鞋因为不方便，早就已经脱掉了，现在是光着一双脚踩在地面上。 石敬期也有些慌乱，上前去拿了风扇，慌手慌脚的找插座通电，道：“有点热哈，我把风扇打开。” 刘琴琴则是往衣柜那边去，拉开衣柜道：“我去洗个澡换件衣裳，太热了，也不知道小莉和珍珍有没有把我的衣服放到里面。” 打开来，见自己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衣柜里，都是她为了结婚新买衣服。 便随便拿了最上头的一件红色裙子，逃也似的进了卫生间。 石敬期想了想，又起身去把窗帘拉上了，把灯打开。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石敬期坐在床上，对着风扇猛扇，却觉得更加热了。 把上衣脱掉，还是觉得热，想看一会儿书，却觉得卫生间哗啦哗啦的水声更响了。 这声音，像是个猫爪子在朝着石敬期的心上挠。 石敬期干脆把上衣脱了，在屋里转了几圈，终是站在了卫生间门前。 深吸一口气，在敲门和推门之间犹豫了很久，选择了推门。 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里的水汽迎面而来，石敬期只觉得头昏脑涨，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许是干旱了太久，也或许是因为夏季来临的第一场雷雨，这场雨下的非常大，“哗啦哗啦”，不一会儿，外边的雨声就和屋里的水声混合在了一起。 外边的雨声里没有年轻人的呢喃，只有楼前面花坛里，今年春天的时候才种的一排石榴树。 石榴花红似火，一朵朵一排排含苞待放。 一只蜜蜂冒着雨飞过来，落在一朵最大的花骨朵上。 那朵花已经半开，只花心还被花瓣包裹着，看不到里面的花蕊。 蜜蜂却很是执着，一次一次的朝着花心而去，试图用身体将花朵撞开。 雨水落在蜜蜂身上，也落在花朵之上。 终于，那花心裂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漏出一丝橘黄色的花蕊。 蜜蜂瞅准了机会，用力一挤，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挤进了花心里。 而这朵石榴花，也终是在雨中彻底绽放了。 宿舍内，忙着的俩人没有时间欣赏这外边难得的雨中之景，待两个人忙完，已经是后半夜了，而这时候，外边的雨也停了。 石敬期也终于能腾出时间再去看看新房门，而新房门外边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许是在俩人正在忙的时候，哪个朋友过来给打开了，知道两个人在忙，便打开来又悄悄的走了。 小两口相拥而眠，直到第二天天亮。 都梳洗了换了新衣裳出门，第一件事儿，是先敲隔壁的门。 按照原本的计划，石父、石母要到第二日和小两口一起回石家湾。 到石家湾准备一下，就办在石家湾的酒席，办完酒席还要再回来参加刘家的回门宴。 因此，石敬期还提前练了几天车，熟悉一下厂里的面包车，这几天用着也方便。 听到敲门声，本就起的极早的师父、石母对视了一眼：“起来了。” 石父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对石母道：“去开门啊。” 石母便去开了门，对俩人道：“怎么没有多睡会儿？” 石敬期牵了刘琴琴进门，道：“今日不是说好了，要回石家湾嘛。” “那也让琴琴多歇一会儿。”石母拉着刘琴琴的手，说道。 “妈，敬期开车，我在车上睡会儿就行。”刘琴琴脸色通红，笑着说道。 石母被这一声妈叫的眉眼都含了笑，只觉得全身上下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舒畅无比。 道：“乖，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石父一听石母因为去开门，先和儿媳妇搭上了话，先应上了“妈”，心中就有些嫉妒，故意直了直身子，“咳咳”清咳了几声。 石敬期便悄悄的在刘琴琴身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刘琴琴领悟，忙喊道：“爸，一会儿敬期开车，你和妈都能在车上歇一歇。” 石父淡定的应声“嗯”，端起茶杯喝水，却因为喝的猛了，被呛了一下。 石母忙过去拍他的后背，数落道：“瞧你那点出息。” 石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推开石母道：“我去给孩子们拿早饭去。” 老两口估摸着今日一早刘琴琴去食堂吃饭肯定觉得不好意思，便和老夏商量好了今日的饭由老两口拿回来吃。 石父去拿饭，石母便开始收拾东西，她和石父这几日在民城住着，用得着的东西很多，昨天那几个帮忙的至亲，也被小黑安排人开车送回了石家湾，走的时候，石父、石母俩人的东西已经让捎回去一部分。 这些剩下的，就好收拾多了。 刘琴琴也回屋收拾她的东西，日常穿的衣裳，酒席上的礼服都要带着，还有化妆品，高跟鞋这些也必须带着。 石父去取了早餐回来，石敬期便将小两口的那一份端回了自己屋里，和刘琴琴一起吃。 说是吃早餐，其实石敬期一直在盯着刘琴琴看，刘琴琴被盯的脸色微红，问道：“你干啥？” 石敬期答道：“确实应该起晚一点儿的，我有些后悔了。” 刘琴琴的脸色更红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初二祭财神，愿大家都发大财。 第一〇八章 婚纱照 第108章 第一〇八章 婚纱照 “赶快吃饭。”刘琴琴敲了一下石敬期的头。 待吃了饭，石敬期帮着刘琴琴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简单，把昨天穿的那一套拿上就行了，主要就是带刘琴琴的东西。 他看着刘琴琴将那套婚纱拿起来又放下了，便上前拿了放到行李包里：“带着吧，说不定到时候穿得着呢，反正咱们自己开车，什么都能放得下。” “嗯，好。”刘琴琴点头，便将和婚纱配套的头纱之类的，全部放到了包里。 这边刚收拾好，那边石春花过来了，和石父、石母打了一声招呼，就过来找刘琴琴。 “嫂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石春花边说，边拍了拍自己随身带着的书包。 刘琴琴看她神秘兮兮的，问道：“什么啊？你在书包里藏好吃的了？” “你指定猜不着。”石春花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照相机来。 刘琴琴忙拿过来看了看，问道：“你把祈坤的照相机弄过来了？” 石春花点头：“他们昨天晚上走的时候，我让他给我留下的。” 这是祈坤新置办的相机，昨天带了过来给石敬期和刘琴琴的婚礼拍照，自己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谁都不许摸不许碰，不知道刘琴琴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他舍得将相机留给石春花，自己回了郑州。 看刘琴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石春花有些心虚，说道：“其实是昨天我在酒桌上，非要拜祈坤当师傅，他不答应，我就哭了一场，他为了哄我，才答应相机给我用两天。” 石敬期听到，气的骂石春花：“真是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在男人的酒桌上又哭又闹的。” 石春花对着他吐了吐舌头，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其实她懂得石敬期的意思，但是昨天晚上就几个朋友，大家都把她当小妹妹，她和祈坤耍耍赖，也无伤大雅。 刘琴琴护着石春花，道：“你别在意你哥说的，不过照相机是祈坤的宝贝疙瘩命根子，你可得爱惜着，别给人弄坏了。” 石春花将相机重新放回到包里，说道：“放心吧，我指定特别小心。” 挽着刘琴琴的胳膊，道：“嫂子，你多带几套好看的衣裳，石家湾的风景多美啊，我给你和我敬期哥在石家湾拍照，拍出来的婚纱照指定比影楼照出来的要好看。” 刘琴琴问道：“你会使啊？” “简单的会，祈大哥教了我的。”刘琴琴又拍了拍书包：“放心吧，我虽然技术不行，但是胶卷带够了，祈大哥以质量取胜，我以数量取胜，拍的多了，总有好看的，再说了，我技术不行，但是模特好看啊。” 说完，拉着刘琴琴又去收拾了几套衣裳。 石敬期到隔壁看石父、石母已经收拾好了，便说了一声，自己去开车。 面包车已经加满了汽油停在办公楼前面的停车场，钥匙就在他办公室里放着。 新办公楼盖好了，石敬期几个人都有了办公室。 石敬期去办公室把钥匙取了，将车开到宿舍楼前面，刘琴琴几个人已经下了楼，在花坛前面等着。 石母正抓了刘琴琴的手说话：“昨天早上这石榴树的花还没有开好，今日花就开好了，是个好兆头。” 石榴多籽，刘琴琴懂得石母话的意思，臊的面色通红，看到石敬期把车停稳了，忙说道：“先将东西放上去。” 大家便往车上放东西，然后各自上了车。 石敬期开车，刘琴琴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石春花坐在了驾驶座的后排，她昨天没有跟着送人的卡车一起回石家湾，就是想着晚上找祈坤弄照相机，弄不到的话她就跟着祈坤几个回郑州。 现在弄到了，就像她给刘琴琴说的，她要回石家湾给俩人当摄影师。 石父、石母则是坐在了最后排，第一次坐自己儿子开的车，老两口有点担心，还有点兴奋，一人守着一扇窗户，将窗户打开，朝着外边看着。 石敬期本来开的就够慢的了，石母还是一个劲的唠叨让慢点开，慢点开。 石父则是觉得石敬期开车的时候还说话，注意力不够集中，说刘琴琴也是拿了本本的，让他下来，刘琴琴来开。 刘琴琴自然推辞，这面包车，石敬期是提前练过的，她可是一次也没练过车，小本本虽然拿着，但是开车的技术到底如何，自己心里最清楚。 便给石父、石母讲起她以前和石敬期一起考驾照的事儿，把石父、石母唬的更不相信石敬期了。 石春花一开始还拿了本书看，后来听大家聊的热闹，也加入进来，和石父、石母一起吐槽石敬期开车的水平。 不过她吐槽的方向和石父、石母正好相反，她觉得石敬期开车太慢了，和运输队的卡车相比，就是自行车和摩托车的区别。 刘琴琴还说在车上大家都能歇会儿，结果一个多小时，愣是没有谁合一下眼睛。 石敬期听几个人吵吵嚷嚷着，嘴角微微上扬，驾着小面包车穿过一片片刚收割过的麦田。 婚礼这几日的安排都是计划好的，石敬期将面包车停在村口的时候，老村长已经领着一群村里人在村口等了。 待到车停稳，石敬期先下了车，又开了车门，牵了刘琴琴下车，刘琴琴有些害羞，不过还是红着脸叔叔大爷的喊了一遍。 石春花则是挽了老村长的胳膊，问道：“爷，我娘给我晒褥子没？” “你昨天都没跟你娘说要跟着回来，她咋会给你晒褥子，现在回去，晒上还来得及。”老村长说道。 石春花就朝着自己家去了。 老村长便和石父、石母说了几句话。 众人就准备往石家去。 但是村里的十几个孩子把面包车围上了，纷纷趴着窗户往里看，却都不敢往车上去。 刘琴琴看到了，对正让自己上车的石敬期说道：“你不如把孩子们拉回去吧，我陪爸、妈还有各位长辈们走回去。” 石敬期看了看刘琴琴脚上的高跟鞋，问道：“你这鞋？” 刘琴琴笑：“没事儿，左右也就一里路。” 说着，挽住了石母的胳膊。 石敬期便让那些孩子们都上了车，自己拉着孩子们在前面慢慢的开车，众人跟在后边。 等到了家，石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和过来帮忙的乡亲们开始忙碌了。 明日酒席上要用的东西，已经拜托村里人今儿一早去集上买好了，集上买不到的，一部分昨天从民城带到石家湾了，一部分今日他们带回来了。 婚房是石父、石母在去民城之前就准备好的，还是石敬期的那间房间，扫洒干净了，床上换了崭新的大红色龙凤呈祥被子，百子图的褥子。 石家湾的规矩，给儿子娶媳妇是老子的事儿，石父、石母说什么也不让石敬期和刘琴琴动手，就让俩人在屋里待着。 刘琴琴既觉得无聊，又觉得大家都在忙，偏偏她闲着，有些不好意思。 正犹豫着要找个什么事儿来做，院子里响起了石春花的声音。 “大爷、大娘，我哥和我嫂子呢。” “在屋里呢，你去找他们吧。” 片刻后，石春花出现在了屋子里。 “你被褥晒上了？”刘琴琴问道。 “放心吧，晒上了。”石春花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书包，道：“走，拍照去。” 刘琴琴想了想，站在了石敬期那一排奖状的前面，对石敬期招手：“咱们先在这里照一张吧？” 对于媳妇儿的要求，石敬期自然满足，站在刘琴琴的身边，两人互相依偎着，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石春花就开着撺掇着刘琴琴去拍照，还让带了婚纱等东西。 刘琴琴有些犯难：“那荒郊野外的，怎么换衣裳啊？” 这问题石春花早就想好了，说道：“在面包车里换啊，让我哥把车开着，就在车上换衣裳，化妆。” 看刘琴琴有些心动，又劝道：“放心吧，这附近几个村的麦子都收完了，昨儿下了一场雨，地里刚长出来的花生、玉米又不用浇，地里头都没人。” 刘琴琴便转身问石敬期：“那咱们去？” 石敬期现在觉得媳妇儿说什么都好，不就是去地里拍照片嘛。 石敬期答道：“好，去。” 三个人便收拾了一下，给石父、石母说了一声，朝着村后山的方向出发了。 山间的小道虽然狭窄，但是因为前一阵收麦子，要走驴车，还算是平整。 面包车直开到山脚下，走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这一片的山，因山的缓坡到山脚下的几百米里，下面有山石，种庄稼长势不好，就长了许多草。 起初都是荒草，后来村里养牛羊的多了，草就有些不够吃了，，便特意留了这地方的草，让好好长着。 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一片草场，经过昨夜的一场雨，小草都苍翠欲滴。 刘琴琴和石春花都喜欢这里，便决定在这里拍上一组婚纱照。 果然像石春花说的一样，此时地里见不到一个人，刘琴琴便在车上换了婚纱，化了简单的妆。 趁着刘琴琴换衣裳，化妆的功夫，石敬期照着石春花的指点，采了一大把野花。 石春花这个摄影师，在这草场上，给石敬期和刘琴琴拍了第一组婚纱照。 接着又换了牛仔裤，白衬衫，上了山，就着山上的石头，野果子树，拍了第二组婚纱照。 下了山，刘琴琴想起了一个地方。 石敬期那日夜晚，领着她抓鱼的小河边。 她觉得那里很美，而且是石敬期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所以想去拍几张。 几人又赶到了小河边。 刘琴琴换了裙子，大红色连衣裙，女孩子赤着脚坐在石头上，双脚打着水花，头顶是一根高大的柳树，石头旁边是星星点点的野花。 男孩子站在河水里，面朝着女孩子微笑。 大家一致认为，在这里拍的照片最有韵味。 照片都拍完，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几个人打道回府。 到了石家，见锅灶已经垒起来了，蒸笼也摞起来了。 石母看到几人回来了，说道：“正好，要准备吃饭了，你们再不回来，就让人骑了自行车去寻了。” 吃饭是炖的整整一大锅的猪肉白菜炖粉条，每个人盛上大半碗，就着大白馒头吃。 只要在帮忙的，人人有份，左邻右舍谁赶上的，也都有份儿。 刘琴琴几个人洗了手，石母不让刘琴琴在院子里和众人一起吃，石春花给刘琴琴端进了屋，陪着刘琴琴在屋里吃了。 吃了饭，石敬期怎么也不愿意闲待着了，去了院子里帮忙。 石春花便把电视扭开了，陪着刘琴琴看电视。 今日是周二，电视上的台，不是一片雪花，就是一个大球。 石春花无趣的将电视关了，隔着窗户看见有个本家嫂子拿了一笸箩红纸，准备剪大红喜字，便去把那嫂子叫进了屋里。 和刘琴琴一起，三个人剪喜字，刘琴琴和石春花剪简单的，那位嫂子剪复杂的。 这位嫂子是去民城参加了婚礼的，知道刘琴琴的婚纱好看，这时候几个人坐一起闲聊，便问了起来。 “琴琴，你在民城婚礼上穿的那个裙子，可真好看，就像电视上的外国公主似的，从哪买的啊。” “敬期给我在郑州订做的。”刘琴琴道。 石春花接腔道：“嫂子，那裙子好看吧，叫做婚纱。” “婚纱啊，确实好看。”本家嫂子的年龄也不超三十岁，对于好看的东西自然喜欢。 刘琴琴想起了什么，便将那婚纱拿了出来，给那本家嫂子道：“嫂子，我带着呢，你穿上拍张照片？” 那本家嫂子嘴上推脱，手却不由自主的抚摸起婚纱来。 刘琴琴给石春花使眼色：“去关门。” 石春花忙去把这一间的门栓给上了，刘琴琴则是把窗帘拉上。 院子里的人都在忙，那屋里又是新娘子，大家都没有注意。 将屋里灯打开，刘琴琴帮那位嫂子换上了她的婚纱，又打扮了，从箱子里翻出一块蓝色棉布床单当背景，自己在后边举着，让石春花给这位本家嫂子拍了一张照片。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宝子们，初一早，初二早，初三睡到饱，今日初三，愿大家都能睡觉睡到自然醒。 第一〇九章 再见安东尼奥 第109章 第一〇九章 再见安东尼奥 石春花担心刘琴琴的一套婚纱，被村里人穿过来穿过去穿坏了，刘琴琴不想着，她得想着。 拍好了照片，刘琴琴帮本家嫂子脱婚纱，石春花则是叮嘱道：“嫂子，这照片我回了郑州洗出来给你寄回来。但是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你穿了我嫂子的婚纱拍照了哈，我带的胶卷不够了，用完了咱们这没地方买去。” 那本家嫂子是个伶俐的，说道：“春花，琴琴，放心吧，俺肯定不说。” 忙活完了，又剪了几张复杂的喜鹊登梅，上外边各处张贴了。 刘琴琴拉了石春花小声道：“春花，你不必如此，村里的嫂子弟妹们，结婚的时候没有穿上婚纱，我的借她们穿穿拍张照片也行。” 石春花拿了瓜子、糖来给刘琴琴吃，也小声道：“嫂子，你不了解村里的情况，咱们村里，自然人人都是好的，但是再好的人，也有小心思，你给了一个人面子，她觉得是面子，你若村里人人都给了面子，他们就不觉得是面子了。” 刘琴琴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伸手去捏石春花的小脸，道：“不愧是大作家了，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石春花呵呵的笑：“这都是从书上看的。” 等到了晚上，石春花的父母也过来帮忙了。 因为石家的酒席备的急，统共就留了一天的时间，所以直忙到了后半夜才算是干的差不多了。 石春花在这陪刘琴琴也陪到了后半夜，待大家都走了，她父母也要回去，才跟着回去了。 帮忙的人都回了家，石家的几口子又忙着扫院子，挂红绸子。 刘琴琴闲了这一晚上，要去帮忙，石母怎么都不愿意，说不符合规矩。 只得在屋里空等着，待到石敬期忙完回屋，见刘琴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石敬期笑了笑，在刘琴琴的旁边，和衣睡下。 刚一躺下，刘琴琴就有所察觉，摸索着搂上了他的腰。 石敬期无声的一笑，翻身将身边人揽在怀里，这才算睡下了。 不过睡了两三个小时，石敬期就又悄悄的起了床。 今儿一早要摆桌子，椅子，否则客人们来了没地方坐。 待摆好了桌子，椅子，就去叫刘琴琴起床。 刘琴琴今日要穿礼服，洗漱、穿衣、打扮都需要时间，还得赶在客人来之前。 起来简单的吃了早饭，刘琴琴便去换衣裳，刚换好了准备好的大红色旗袍，还没开始化妆，石春花又来了。 要给刘琴琴盘头，但是她手艺不行，盘了两次都没盘好，急的团团转：“小莉姐教了我的，我还在珍珍姐和心悦姐头上都试了一遍，怎么还是盘不成呢。” 说着，又要拿着梳子再试。 刘琴琴把梳子接了过来，笑着道：“我自己弄个简单的就行，你别回来把我头发薅下来了。” 石春花有些愧疚，道：“那我帮你举着镜子。” 石母在外边忙完，进屋来看看新房里还有什么纰漏没，正好听到俩人的对话。 上前来接过刘琴琴手中的梳子，问道：“你想梳个什么样的头发？是不是和电视上女特务似的那种？我会梳。” 刘琴琴愣了一下，才明白石母说的是电视上民国女子穿旗袍的时候配的发型，连忙点了点头：“妈，您还有这一手呢？” “你姥姥会，我小时候跟着学的。”石母说着，伤感起来，道：“可惜，她老人家在敬期上大学那年不在了，否则她帮着梳的，才好看呢。” 刘琴琴忙道：“我听敬期说过，姥姥快八十才去的，走的时候也没遭罪。” “对，对，是喜丧。”石母抹了一下眼角，道：“瞧我，你们结婚，那么高兴的日子，怎么说起这事儿来了。” 又高兴起来，说石春花：“这头型配着这大红的旗袍，还得再戴上红花才好看，春花，你去看看，摘几朵来。” 石春花答应着跑了出去，不一会捧了一束花回来，火红的月季花，石榴花，紫色的木槿花，橘色的大丽花，还有一朵半开的荷花花苞。 石母便看着在刘琴琴的头上，簪了一朵月季，一串石榴花，一个荷花花苞，道：“这几个寓意好，红红火火，和和美美，多子多福。” “嘿嘿，我特意挑的。”石春花说着，又找了针线将那朵木槿花和一串的石榴花穿一起，串出个小花团，用别针别到刘琴琴衣服上，说道：“这叫花开锦绣，万紫千红。” 刘琴琴呵呵的笑，任凭石母和石春花打扮。 院子里渐渐的开始有说话声，孩子打闹的声音。 石敬期在院子里忙了一阵，估摸着刘琴琴打扮好了，便进屋里来。 换了衬衫，打了领带，穿上皮鞋，两口子出现在了院子里。 在民城冷蝶冰箱厂已经举行过典礼，今日便不举行了。 一对新人先是迎客，然后挨桌敬酒，等到吃完、喝完、把人都送走，已经是两点多了。 石敬期跟着收拾了一下，就被石母往民城撵。 “你们俩赶快回民城吧，明日要回门，带给琴琴家的礼物还要准备，现在赶着回去先把礼物准备了。” 石敬期觉得自己一天像是被时间赶着往前走，待车子在柏油路上走稳，刘琴琴将车窗打开，有微风吹进来，刘琴琴轻轻的哼着歌。 石敬期才舒了一口气，道：“怎么结婚感觉比上班还忙。” 刘琴琴温柔道：“累了？” 石敬期嘿嘿一笑，趁着车行的稳，抓了一下刘琴琴的手：“高兴，所以不觉得累。” 说完，又一笑，道：“你晚上好好犒劳犒劳我就好了。” 刘琴琴羞的满面通红，打了石敬期一巴掌。 石敬期呵呵的笑，俩人的说笑声飘了一路。 到了民城，没有回刘家，也没有去冷蝶冰箱厂，直接去了百货大楼。 两个人将明日回门要用的东西都买齐了，全部放到车上，石敬期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刘琴琴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也觉得累了，对石敬期道：“走吧，回厂里。” 石敬期却有另外的安排，对刘琴琴道：“我请你去民城饭店吃饭去？” 结婚以来，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顿饭，石敬期不想领着刘琴琴去厂里吃食堂。 刘琴琴也觉得去民城饭店可行，其实别说结婚之后了，就算是两个人恋爱之后这样单独出去饭店里吃饭的机会也不多。 俩人商量定，便一起往民城饭店去，点了几道刘琴琴爱吃的菜，安安静静慢条斯理的吃了一顿饭。 待回到厂里，下午买的那些东西都没有拿下车，反正明日都要用面包车拉回去的，便直接放到车里了。 刘琴琴还在开宿舍的门，石敬期就已经贴在了她的身后，待进了屋，便没见两个人再出来过，不过屋里的灯，倒是到后半夜才熄灭了。 第二日是回门日，又是忙碌的一天。 等到回门日忙完，石敬期本想着再请两日的假，陪着刘琴琴去近处的城市转转，却没有腾出时间来。 因为新的生产线到了，这一套生产线，今年过完春节就下了单，但是因为意大利依伯纳公司那边的问题，新的生产线无论在规模上，还是技术上，都相对于以前的生产线都有很大提升，依伯纳那边造起来就更难些，需要的时间也更多些，再加上今年海上不平静，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小黑参加完石敬期的婚礼，就去了天津等着，在刘琴琴回门的第二天，终于将机器拉了回来。 这一次，跟着来的，依旧是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因为上一次过来和马良混了几日，会说的中国话更多了，还带上了些许的bj口音。 一见到石敬期，先给了一个熊抱，道：“嘿，哥们。” 石敬期也和安东尼奥拥抱，拥抱过后依旧遭到了安东尼奥的抱怨：“为什么你还是没有给我写信。” 石敬期只得把马良推出来顶锅：“我给你写了信，让马良转寄了，他没有寄给你吗？” 石敬期说的一脸认真，安东尼奥看着他却是满脸的伤心。 “石，你没有以前真诚了，你学会了骗我，马都是给我打电话的，我们通了好几次电话。”安东尼奥说道。 石敬期在心中骂了自己的便宜师傅一句，换了个说辞道：“安东尼奥，不是我不给你写信，是我结婚了，你还记不记得刘琴琴，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如果和你的感情太好，她会吃醋的。” 石敬期仗着跟着的几个人都听不明白英语，胡乱找着理由搪塞。 这一次安东尼奥倒是相信了，说不管哪个国家的女人都一样，爱嫉妒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友谊。 刘琴琴虽然听不懂英语，但是也知道石敬期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便往前站了站。 石敬期见到，忙拉了刘琴琴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妻子。” 安东尼奥用蹩脚的中国话，赞扬道：“你很漂亮。” 漂亮的新娘子刘琴琴，因为新机器和安东尼奥的到来，不能和新婚的丈夫共同旅行。 又觉得石敬期忙起来，自己待着无聊，便也提前返回了工作岗位，去了门市部上班。 安东尼奥和石敬期几个人寒暄完，一边吃着肉包子，一边指挥着大家，开始卸车。 卸车，装机器，流程冷蝶冰箱厂已经走了两遍，到第三遍的时候就非常熟练了。 不过因为这一次的箱子明显比前两次的多，所以卸车用了很长时间，等到都卸完，天都黑下来了。 严卫东、李光明几个一直在办公室等着，准备忙完了请安东尼奥吃饭。 看着卸的差不多了，高团结就安排开了。 依旧是普通工人到食堂敞开肚皮随便吃，老夏已经把红烧肉炖好了。 严卫东、李光明、石敬期、刘国栋、史磊、小黑几个，带上安东尼奥，往民城饭店来。 也不知道马良是怎么做到的，竟教会了一个外国人猜拳，在饭桌上，安东尼奥和所有人都实验了一遍。 在一片“五魁首，八匹马”的喊叫声中，安东尼奥倒在了酒桌上。 新宿舍盖好之后，有几间一直空着的。 前几天石敬期结婚，石父、石母住在了刘琴琴的屋里，引起了厂里领导的注意。 高团结便提议将几间空着的屋子，也买张床，放了被褥进去，当做冷蝶冰箱厂的临时招待所。 这“招待所”昨日才收拾利索，安东尼奥就成了第一个入住的客人。 依旧是石敬期和刘国栋将安东尼奥驾到了宿舍楼，找了一间房间，将安东尼奥扔了进去。 石敬期也喝了一点儿酒，回到宿舍，看刘琴琴已经洗了澡，换了一件宽大的衣裳坐在床边看电视。 心上便痒痒了，一把就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感觉出怀中的人眉头皱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一身的酒气。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去洗了澡，回来已经清醒了很多，喝了刘琴琴给他倒的水。 抱着刘琴琴说了几句话，就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石敬期是被门外的鸟叫声吵醒的。 看着表，才五点半，旁边刘琴琴还在睡着，石敬期自己就去卫生间里洗漱了，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裳来穿上。 下了楼，到安东尼奥的屋子门口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便出了宿舍楼。 见安东尼奥正在花坛前面伸手伸脚的锻炼，便也跟着一起锻炼。 安东尼奥醒的早，一觉醒来，发现不是在自己每一次都会住的招待所里，这里也没有前台和服务员，便有些发蒙。 待天微微亮了才敢出门，出了宿舍楼，看到周边的环境，才猜出来自己大概是在冷蝶冰箱厂里。 但是因不清楚状况，他也不敢乱走，就在楼前锻炼锻炼身体。 谁知道锻炼了一会儿，果然见石敬期从楼里出来了，心中便想着这栋楼大概是给员工住的地方。 俩人锻炼完，才有功夫说话。 “这是我们新盖的宿舍楼，你看看怎么样？”石敬期问道。 “当然好，你们不用把我一个人放到外边来，我喜欢住昨天的房间。” “那你以后的几天都住在这里。”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看到这里的所有宝子们。 第一一〇章 出发 第110章 第一一〇章 出发 石敬期和安东尼奥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 吃完饭，安东尼奥先到车间里去，石敬期又用饭盒盛了一份给刘琴琴送到宿舍去。 刘琴琴刚睡醒，正在换衣裳，看到石敬期给自己带了饭，很高兴，不过还是心疼他来回跑，便说道：“以后你如果有事儿，就先去吃，我自己去食堂吃就可以，不用刻意回来给我送一趟，你如果没什么事儿，就在屋里等我一会儿，咱俩一起去吃。” 总之，不能再为了给她带早饭单独回一趟宿舍了。 石敬期不觉得有什么，嘴上随口应着，陪着刘琴琴把饭吃完了，又将刘琴琴送到厂门口，这才回车间上班。 他到的时候，见安东尼奥正领着吕复兴和几名工人卸箱子，便立刻加入到了里面。 安东尼奥这一次在冷蝶冰箱厂待了有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光，不但组装了机器，还教会了石敬期使用机器。 半个月之后，安东尼奥没有回意大利，也没有去bj，而是跟着祈坤去了云南。 石敬期将安东尼奥交给祈坤，就回了厂里干活，现在有了第三车间，第三车间的机器又和以前的不一样，他得将第三车间的活儿捋顺了。 争取在今年夏天，能够让第三车间形成冰箱量产，在中秋节之前创造收益。 在忙忙碌碌中，转眼间便又是一年的七月流火。 第三车间的事情还没有弄顺，新调过来的工人还没有上手，只有几个班长勉强将流水线摸明白了，还不能量产。 高团结就接到了小莉从郑州打来的电话，祈坤从云南回来了，安东尼奥没有跟着。 细问了祈坤才知道，安东尼奥说自己喜欢云南，想要留在云南。 祈坤这几年跟着那帮子搞摄影的朋友天南海北的跑惯了，性子本就随意，听到安东尼奥要留在云南，就让他留那了，想着郑州《心火》杂志社这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自己便先回来了。 他回来之后也没想着给大家说安东尼奥的事儿，莫文军起初也以为安东尼奥是直接从云南到bj了，或者由云南回意大利了。 却没想到安东尼奥被祈坤留在了云南。 莫文军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祈坤回来两天之后。 祈坤是个摄影疯子，一些事情懒得操心也不会操心，但是莫文军却知道利害关系，便立刻通知了小莉。 于公，安东尼奥来中国是帮助冷蝶冰箱工作的，如果他在中国有了什么意外，冷蝶冰箱肯定要负连带责任。 于私，安东尼奥是石敬期几个人的朋友，他的安全朋友们也关心。 小莉一接到消息，第一时间便给厂里打了电话。 珍珍接的电话，也是不敢耽搁，直接喊了高团结接电话。 高团结把话听明白了，挂了电话，骂了一句：“安东尼奥这个洋鬼子，不会说中国话，留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干嘛。” 骂完，便过来找石敬期想办法。 石敬期正忙着，一听高团结把话说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安东尼奥去云南和去bj完全不同。 去bj，有个马良没事儿陪着，而且bj那地方，热热闹闹的，随便抓个人都会彪两句英语，但是云南却不一样，到处都是山，如果去深山中，中国人尚且不敢尝试，更何况是安东尼奥一个外国人。 石敬期叫了吕复兴来看着，自己和高团结往外走。 边走边商量，道：“要不，咱们先问问祈坤，安东尼奥在云南哪呢？现在能不能联系上。” “祈坤说他回来的时候安东尼奥在yn省lj市。”高团结说道：“住在lj市玉龙县的一个招待所里。” “那招待所有电话吗？”石敬期回忆着自己学过的中国地理，说道：“那地方是不是离玉龙雪山近啊？” 高团结也想了起来，说道：“好像是挺近的，这小子不会上山吧？” “那可说不准，祈坤记招待所的电话了吗？” “那小子就是个仙人，只记得一个地址，不记得电话了。”高团结道。 石敬期扭头问高团结：“您怎么想？” 高团结想了想，道：“恐怕要跑一趟云南了。” 石敬期也觉得得跑这一趟，就算是不为冷蝶和依伯纳公司的合作关系，就冲着安东尼奥这个人，也得跑这一趟。 希望是虚惊一场，就算是这一趟白跑了也不觉得亏。 石敬期和高团结俩人相携着去找了严卫东和李光明。 严卫东一听，也主张去找人。 石敬期和高团结本想着要坐火车去，不过坐火车要在广西桂林倒一次车，才能到丽江，到了丽江还得想办法到玉龙，到了玉龙凭借着石敬期和高团结的两条腿，想要找人也挺难。 严卫东便提出直接开车去。 严卫东的办公室里就有一张国家地图，大家在地图上研究，发现最快的方法是从民城出发，途径湖北，从湖北转四川，从四川南部的pzh市，到云南的丽江，再从丽江进入玉龙。 如果不歇息，一直开的话，大概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玉龙。 不过这一路上山路较多，就算是一直绕着公路走，也要经过无数的洞穴隧道，悬崖峭壁。 大家不担心开车的事儿，高团结和石敬期都会开车，再带上一个走远途走惯了的小黑，几个人轮流，也不会累着，不过听闻深山之中民风彪悍，就怕碰到劫道的。 有这样的顾虑，干脆又将史磊几个人叫了过来。 史磊当即表示他跟着去一趟。 就是小钱有些意见，觉得这样跑远途的机会给了小黑，没给他。 众人商量着，便定下了高团结、石敬期、小黑、史磊的寻人队伍。 让各自回家知会家里一声，一个小时之后在厂里办公楼前集合。 石敬期从办公楼出来，先是交代了刘国栋，让刘国栋关注着第三车间的工作进展，他少则五六日，多则半个月便回来。 又去第三车间，叮嘱了一下吕复兴，让他把生产的活盯好，接着便去了大门外的门市部。 刘琴琴正在忙，看到石敬期不晌不夜的来了，很是惊讶，还没等石敬期开口，便问道：“怎么回事儿？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石敬期忙道：“你先别着急，我给你说。” 说着，便把安东尼奥的事情说了。 “安东尼奥是我的朋友，他要是出事了，我肯定不会心安，他一个人在云南，我肯定要去找找。” 刘琴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道：“行，我支持你去，你等一下。” 说完，自己进店里，叮嘱了营业员一下，说她出去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出来了，对石敬期道：“你现在去最近的小卖部买一箱方便面，一箱水，我回去给你收拾两件衣裳。” 石敬期这才想着，刚才他们几个人干着急，都没想过带路上他们吃的喝的，在那大山中，若是赶上有吃饭的地方还好，若是赶不上，难道几个人都饿着？ 而且汽油的事也要解决，还要准备好修车东西，带着备用轮胎和常用的修车工具。 不过这些，小黑这个经常跑长途的人，大概都知道要准备些什么。 石敬期将吃食买回来，刘琴琴已经提了一个小包，在办公楼前面等他了。 边等他边和严卫东、李光明在说着话。 严卫东、李光明从刚才开始，就在办公楼前等着了。 这一次去的远，而且走的都是冷蝶冰箱厂不能缺少的人，俩个人心中都不放心。 看到石敬期过来了，严卫东又叮嘱了一遍：“小石，你是个性子沉稳的，如果能找到安东尼奥，把他带回来最好，如果找不到，千万别在那里耽搁，不要冒险，把问题交给当地的警方。” 石敬期连连点头：“您放心吧，我们有分寸的。” 说着话，小黑过来了，一只手提着一个工具箱，一只手提着两个大的塑料油桶。 李光明赞道：“不愧是经常开长途的，知道备着油和工具箱。” 小黑露着大白牙笑：“也不知道这俩油桶后备箱里能不能放下，得先试试。” 说着，开了那辆红旗汽车的后备箱去试油桶的尺寸。 发现尺寸正合适，便将油桶和工具箱都放了进去。 刚收拾好，高团结和史磊来了，俩人都不约而同的带了几件衣服和吃的。 高团结便让小黑尽可能的将水和食物在后备箱塞满，剩下的就留在民城，各自带的衣裳小包袱放在各自的座位上。 严卫东又叮嘱了一遍找不到人不要纠缠，果断报警的话。 还将一个折叠的东西交给了高团结：“我办公室的地图，上面画的挺仔细的，你们拿着。” 高团结点点头，道：“这上面的国道、省道都标着呢，我们尽量走国道和省道，宁愿绕路也不冒险，放心吧。” 严卫东和李光明这才放心了，李光明道：“那走吧。” 几人上了车，小黑正准备发动车子，刘国栋慌慌张张的跑来，手里抱着军大衣和几个手电筒。 隔着车窗塞到石敬期的怀里，道：“山里冷，这东西肯定用得着，反正车里放得下，都拿着。” 石敬期只得拿了，放在后座后边的夹缝里。 出了民城，在民城边上的加油站，给汽车加满了油，也将那两个油桶填满，才算是彻底上路了。 在中原省的地界还好些，毕竟是人口大省和产量大省，一处小空地都种上庄稼，又是夏天除草、杀虫、浇地正忙的时候。 一路上别说是荒郊野岭了，连人烟稀少都称不上。 不过到了傍晚时分，几个人的车开过了邓州市，开始进入hub省xy市的地界。 进入xy市地界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见小镇还算是繁华，临着大路有两三家小饭馆开着。 几个人都是饥肠辘辘的，一合计，便在其中一处看着干净点的小饭馆前停下了。 因为xy市和中原省挨着，经常会有中原省的车和人从这里过，所以小饭馆的老板并不稀奇。 见几个人进来了，便问道：“几位师傅吃点什么。” 虽然各自操着各自的口音，但是大家都能听懂。 几个人每个人点了一碗面，又点了几样小菜。 待上了菜，还是小黑经验丰富，对老板道：“拿几头大蒜来。” 老板拿了大蒜，小黑先是剥了一粒自己咬了一口，对几个人龇牙咧嘴道：“这路边的小店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若是在荒郊野外的拉肚子就不好了，就着蒜吃，杀杀菌。” 看几个人都看着他，便一边剥蒜，一边往盘子的边沿上放，说道：“我是听一个陕西的大哥说的，他们那边都是这样，就几瓣蒜，不容意闹肚子，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反正我是吃不吃蒜都不闹肚子。” 能不能防止闹肚子不知道，但是他们几个年轻力壮，吃生大蒜肯定不会吃坏肚子。 几个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将一顿饭吃完了。 待将饭吃完了，又借着店家的地方，洗了个脸上了个厕所。 几个人本就没有睡觉的打算，便又上路了。 这一次，换了高团结开车。 几个人中，除了小黑以外，就属高团结开小车开得稳当，近两个月以来是毕业季，高团结经常开着厂里给他配的小车在民城周边的几个城市里的大学转，去招工。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天完全黑了下来，高团结不敢开的太快，车匀速行驶在路上。 起初大家嫌弃路上的灰尘大，关着窗户，不过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不是因为闷的受不了，而是受不了满车的大蒜味道。 开了窗户，小风吹着，空气一流通，便好受了很多。 从那小镇离开，沿着省道往xy市的方向去。 起初车还多些，但是一到了夜里十一点，除了偶尔经过的大卡车，运输车，便没有其它的车辆了。 有时候前后都没有车，荒野中只有他们一辆车，一个车灯，一照照到好远。 除了小黑这个走惯夜路的，大家心里都有些发憷，将车窗都关上了。 史磊让小黑和石敬期都靠着后背眯一会儿，他陪着高团结说话。 一是为了给高团结壮胆，二是为了防止高团结犯困。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一一章 一路向丽江 第111章 一路向丽江 这是一片芦苇荡。 一条勉强能并排走过两辆车的公路，没有路灯，两边许是有湖，路两边是连绵起伏，一人多高的芦苇荡。 前不见行人，后不见来车。 隔着车窗能听到野雁、野鸭的鸣叫声。 高团结不觉得犯困，起初还有些害怕，回来就放松了下来。 知道石敬期和小黑在后排睡着了，便和史磊小声的说话。 到最后，连史磊都有些犯困了。 高团结则是惬意的哼起歌来，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被他翻过来复过去的唱了好几遍，史磊被哼的更困了，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我想对你讲，靠！” 一个急刹车，把史磊的困意刹掉了，也把后边的石敬期和小黑刹醒了。 高团结已经没有了声音，史磊则是死盯着前方。 石敬期和小黑也揉了揉眼睛，看向了前方。 “靠，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只见正前方，一个高三米，白色的长条物朝这边飘过来 因为是晚上，看不到下面是不是有支撑，只感觉是飘过来的。 周围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烟雾。 石敬期想要拍一下高团结的肩膀，又怕吓到高团结。 张口问道：“兄弟们，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邪物吗？” 高团结没有说话，史磊则是镇静答道：“我不信。” 小黑也反应过来，一拍史磊的后座座背，骂道：“我也不信，他妈的，不管什么东西，都压不住磊哥的一身正气。” 高团结这时候也反应过来，问道：“冲过去？还是掉头？” “冲过去。”石敬期道。 如果是邪物，现在跑肯定来不及，如果是人为，那这玩意儿能飘过来，能立起来，就不会太沉。 而且目测这东西的宽度不是很宽，高团结的技术如果够好的话，很有可能和这东西擦肩而过。 就算是不能擦肩而过，一辆汽车开足马力时候的冲力，足以撞倒一面墙。 石敬期赌这玩意不是铜墙铁壁。 “加足马力，冲过去。”史磊也赞成石敬期的说法。 高团结和史磊都系上安全带，石敬期和小黑用力抓住前面的座椅后背。 高团结将油门踩到底，朝着前面白色的物体，冲。 和白色物体的接触只在一瞬间，石敬期觉得他能听到竹子断裂的声音。 穿过白色物品，前面依旧是望不到头的芦苇荡和柏油路。 高团结刚一喘气，史磊便道：“不要停，继续冲。” 现在大家都赌这玩意儿是人为的，估计是一种劫道的新形式。 有这东西，就有人在附近埋伏。 保不齐就会觉得扮鬼吓人这一招不好用，突然从旁边的芦苇荡里出来，直接劫道。 不过汽车全速开的时候，就是拿出了不要命的架势。 就是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知道，他们敢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劫道，这小汽车就敢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直接撞死人。 史磊一直注意着前面，石敬期和小黑则是直接注意着后边。 待他们走过去，看到几个黑影从芦苇荡里钻出来，有灯光朝着这边照了照，便没了影子。 高团结早没有了唱歌的心情，也不觉得这片芦苇荡好看了，只一个念头，冲，一直冲出去。 待冲出这片芦苇荡，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史磊让高团结适当的放松一下，不用开那么快了。 石敬期则是翻了翻，摸出个手电来，照了照手表，看看时间，现在是夜里三点。 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像是一个村庄。 但是几个人也不敢真正的放松，也不敢在这个村庄上停留，刚才劫道的人说不定就是附近村庄的。 这是出了芦苇荡遇见的第一个村庄，劫道的人有可能就出自这个村庄。 一个有可能劫道的村庄，让人不敢停留。 再往前走，村庄多了起来，不过路都是在村庄的一侧或者外侧，汽车在这这些村庄中一闪而过。 再往前，便看出前面是很大的一片，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应该是到襄阳城了。 几个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小黑先是叹息一声，然后问道：“在这停不停？” “不逗留，找个地方停下车，换个人吧。”史磊说道。 高团结已经开了一晚上，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便在襄阳城边上，找了个地方停车。 石敬期换到了驾驶座，小黑坐到了副驾驶，史磊从后备箱里拿了些方便面和水，几个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决了个人问题。 都是站在路边直接解决的。 路边有个灌木丛，高团结想去解决个大的，遭到了史磊和小黑的劝阻。 “别去了，忍一会儿天就亮了。” “高厂长，咱等天亮了再说。” 高团结是个听劝的人，当即也不解决大的了，也上了车。 一上了车，吃了一块面包，喝了几口水，就开始犯困，捞了一件大衣，盖身上，唠叨了一句：“这个死安东尼奥，害的老子差一点尿裤子，又差一点儿屙裤子里，等找到他可不能轻饶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再看高团结，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剩下的几人都没有睡觉，吃了点儿东西，说着话。 许是因为车在城市中穿梭，即使旁边依旧没有人，但是有偶尔亮起的灯光，几个人胆子都大了些。 小黑第一个说话，问道：“刚才那是劫道的吧？” 石敬期道：“肯定是劫道的，咱俩不是还看见有人拿手电筒照咱们呢吗？” 小黑则是道：“我从十八岁就开始跟着张队长搞运输，跑的地方也不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劫道的。” 史磊则是说道：“他们这也就是吓吓胆子小的，胆子大的冲过去了，胆子小的怕是一慌神，就丢盔弃甲了。” “可能我们一出去都是车队，所以很少碰到劫道的，倒是听说过很多劫道的事儿。”小黑说道。 史磊跟着高团结盯了一晚上，也有些累了，干脆也拿了件大衣盖身上。 不过天没亮，他不放心，还是不敢睡死了，眯缝着眼睛听小黑说话。 石敬期是开车的人，自然是希望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便也催促小黑快讲。 “是一个江西人告诉我的，说他有一次开一辆面包车赶路，也是半夜的时候，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突然从旁边的树林子里冲出四辆摩托车，每辆摩托车后边都坐了个人，坐的人拿一根木棍。” “跟在他车的旁边，让他停车，不停车就砸车窗户，这哥们哪里敢停车啊，一停车至少得丢半条命，便像咱们刚才那样，啥也不顾了，将油门踩到底，一个劲的往前冲，一直冲了七八分钟，才把那几辆摩托车甩开了。” “那是生死时速啊。”史磊在后边说道。 “可不是，抢时间呢，直冲出几十里地，才敢慢下来，也不敢停车看，就那么一直开，一直开，开到天亮，才敢找个加油站停下来了，到了那边一看，所有的车玻璃都碎了，这胳膊腿上有好多的小伤口，后背上还扎了个玻璃碴子，不过扎的不深，不影响。” 石敬期听着，一阵后怕，说道：“咱们刚才幸亏碰到的不是这样的。” 若是碰到这样的，只那全部破碎的玻璃窗，都有可能让他们每个人都受伤。 史磊在后边道：“实在不行，就硬刚。” 当然了，硬刚是最后的办法，就像是刚才，他们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完全用不到硬刚。 过了襄阳城，天空渐渐的亮了，待到的天完全亮起来，石敬期在一个集镇上停了下来。 车停下来，几人第一件事情便是检查车，小黑将这辆红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发现除了前面的引擎盖凹进去了孩子拳头大小的一块，和几处轻微的剐蹭以外，别的没有什么毛病，车辆的整体状况不影响车辆的使用，便放下心来。 史磊已经将高团结叫醒了，高团结看旁边有个卫生院，便用了两根烟换到了在卫生院的厕所上厕所的机会。 几人交换着解决了大便、小便的问题，又借着人家的水洗了脸，这才又往前走了。 路过早餐店，几人都没有胃口，便一人只喝了点粥。 出了这个小集镇，油箱告急，小黑在石敬期的帮忙下，用油桶给汽车加了油，开车的便又换回小黑。 史磊和高团结在后边都睡着了，石敬期陪着小黑说话。 小黑跑的地方多，遇见的人多事儿多，这时候没话找话，便又说起了听说过的劫道的事儿。 石敬期一直在校园里，到了冷蝶冰箱厂又过的很顺，从未听是过这方面的故事，便听的津津有味。 待到九点多钟，高团结先睡醒了，让小黑找了个地方停车，自己又去解决了一下小便的问题，便和石敬期换了位置，让石敬期到后排睡觉。 石敬期是后半夜到现在都没有合眼，也困的不行了，便去了后座，开了窗户，在微风的吹拂中睡着了。 待到再醒过来的时候，见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后排，正抱着个大衣睡的香。 开车的竟是史磊，高团结坐在驾驶座上，拿着那张地图在看。 “磊哥，原来你也会开车啊。”石敬期问道。 因为一直没有见过史磊开车，所以厂里的人都以为史磊不会开车。 “以前学过，不过许久没开了，在部队的时候开过吉普车。”史磊说道。 他也知道自己手生，所以这一会儿是大白天，路又好走，才开了一会儿。 高团结问石敬期：“饿不饿？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 石敬期摇了摇头，一直都在车上，还真不觉得饿，倒是觉得腿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坐车坐的人难受。 前面有一大片空地，石敬期便指了指，说道：“磊哥，在那边停一下，咱们活动半小时吧，我怕到了云南，还没找到安东尼奥，我这双腿就废了。” 小黑这时候也醒了，嘀咕道：“我的腿也不是我的了。” 史磊便在那地方停下来了，几人下了车。 小黑从后备箱拿出东西来靠着车厢吃了几口，石敬期则是在空地上做了几个深蹲。 空地面对着一条河，高团结便面对着河吐烟圈，吸完了一支烟，将烟蒂踩灭了，从车上拿出地图来看着。 朝着西南的方向道：“咱们走了快一半的路了吧，已经过了宜昌了。” 史磊也去看地图，说道：“好像是过了宜昌了，下面咱们往哪走？” 史磊手指划着两条线，一个指向贵阳，一个指向重庆。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儿，高团结指了指重庆，道：“从恩施北面过去，经过重庆，往丽江去。” 史磊也赞同高团结的说法，便说道，行，便叫了小黑和石敬期过来。 几个人把沿途需要经过的县城都标出来。 县城，是这张地图能够显示的最小得地方的名字。 他们拿着指南针朝着那个方向开，总不会出错。 就算是一时间迷糊了，随便拉个人问路，大家也都能知道县城的方向。 他们一路上就是这样走过来的，这一次也用这个方法。 大家都休整好，便又重新上路。 再往那边走，平原渐渐变少，山路增多，史磊便不再开车了，换了小黑来。 到了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便完全进入了山区，虽然也有山村，但是人家明显减少了。 恰逢这个时候，刚才还晴朗的天空开始变暗，史磊望了望天，心里一沉，道：“这山路上车少人少，小黑，你看在平缓的地方，把车开快一点儿。” 小黑也感觉出了天气的变化，他有经验，在山中下点小雨还好，若是雨下的大或是下的时间长，便不利于行车了，万一有个泥石流、山体滑坡什么的，很危险。 点点头道：“我尽快，咱们争取天黑之前赶到重庆。” 不过也幸亏老天爷争气，一直到下午两点多，也没有见雨点落下来。 不过几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小黑开累了，又换了高团结。 感谢粗心的机枪兵的月票，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大家，抱拳。 第一一二章 老司机 第112章 老司机 高团结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道：“今儿早上，我迷迷糊糊的听你们说什么生死时速，咱们这也算是生死时速了，他妈的，要是现在再出现几个劫道的，我可不敢冒着雨直接撞上去，弄不还能撞到人。” 史磊开玩笑，道：“这山沟沟里，如果还有人出来装神弄鬼，那就把他当做鬼，冲过去就是了。” 小黑也跟着开玩笑，说道：“雨过无痕，悄无人烟，正是杀人越货时。” 石敬期呵呵的笑，道：“团结哥可是最年轻的副厂长，哪能干这事儿。” 高团结也道：“我啊，菩萨心肠，连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蚊子都不舍得捏死，怎么可能听你们的……” 几个人说着不着调的话，其实就是为了过过嘴瘾，壮壮胆子。 雨越下越大，山本来还是青绿色，后来便成了墨绿色。 小车行驶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像是一叶扁舟飘荡在大海上。 高团结始终用双手把着方向盘，不敢放松，问身边坐着的史磊：“大概还有多远？” 史磊一直在根据地图和时速、时间默默计算着距离，闻言回道：“大概还得两三个小时。” 前面依旧是连绵不尽的高山，好几十分钟碰不到一个人影，若是碰到，也是赶着羊群匆忙往家赶的山民。 小黑觉得高团结是不是累了，便道：“换我开吧？” “没事儿，我还能再坚持坚持，坚持不下去了再换你。”高团结道。 石敬期和史磊想要帮着开，却知道依着俩人的水平，在这山道上冒雨前进是个问题，索性便都不搭腔。 高团结又开了一会儿，便换了小黑。 天色渐渐黑了，到最后像是一口大锅盖住了连绵不断的山脉。 小黑虽然走的路多，却也很少有这样周而复始，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感觉。 终于，在几个人都觉得的实在不行，就原地休整，等雨停了再往前走的时候。 绕过了一座山，在山顶上，看到了远处闪闪的灯光。 车灯前面，是如线珠子一般不停落的雨珠，远处，是久违的人间烟火。 几个人都有些兴奋，小黑也很高兴，朝着灯火的方向而去。 不到一个小时，几个人进了重庆城。 重庆的路，在石敬期看来，像是他妈胡乱缠绕在一个四方木架子上的毛线，横七竖八，纵横交错。 汽车刚一开进重庆城，几人就已经想好了，不进内城，只在外边休息。 便在城市的边缘找了一家看上去还可以的小旅馆，几人推门进去了。 许是因为下雨，天又晚了，小旅馆的人很少。 推门进去，只见大厅里放着两张红色的半旧单人沙发，上面的抱枕灰蒙蒙的，像是怎么也洗不干净。 柜台的后边，放着一个十四寸的电视剧，上面播着电视节目，一个女人侧对着门口在看电视，只露着一个头，看不到其它。 几个人推门进去，也没有让女人的眼神往门口多看一眼，仿佛时没有听到，也仿佛来的是谁她根本不在乎。 几人中，石敬期的长相最好，普通话说的也比的其他人的顺溜，便由石敬期去进行交涉。 几人走到柜台前，石敬期张口道：“你好，住店。” 话音落了，几人已经趴在了柜台上，这才知道了女人听到有人进门，连眼神都不瞟的原因。 只见柜台的里面，还摆着一张小床，小床上睡着一个高大肥壮的汉子。 几人对视一眼，觉得若是真的发生了冲突，也只有史磊还能和这人抗抗衡。 那女人听到说是住店，站起来身，面朝这面。 几人又对视一眼，这女人，长得得劲。 三十多岁的年龄，瓜子脸，大眼睛，一头卷发松松的卡一个发夹，嘴上抹着大红色口红，穿一件没有领子的大红色连衣裙。 连衣裙有些宽大，衬着脖子周围的皮肤一片雪白，很有韵味。 几个人都是大男人，皆禁不住看向那女人的胸口。 女人感觉出几人的目光，也不遮挡，大大方方的给几人看，甚至还故意扭动了几下身子。 石敬期的脸色有些发红，又重复了一遍：“老板，住店。” “几位兄弟，干撒子哦？”女人张口，透着一股子川渝女人的泼辣味，石敬期几个人听了，只觉得自己像是吃了一大碗的干辣椒，从嘴到脸到胸口，皆是火辣辣的难受。 “老板，我们住店，要两个标间。”石敬期又代表几人说话了，边说边将厂里的一个介绍信拿出来，用手推到柜台上，要给那女人看。 女人则是一把摁住了石敬期的手，说道：“这位小兄弟真老实，叫什么老板，叫大姐。” 石敬期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脸色更红了，结结巴巴的叫道：“大，大姐，我，我们，我们要两间房。” 说着，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小黑往柜台里看了看，见那高大的男人还是面朝里睡着，不知道是醒了装作睡着了，还是真的睡着了。 但是小黑知道，这男人这会儿肯定不会醒来。 便凑了过去，将石敬期挤到一边，笑嘻嘻问道：“大姐，你看我老实不老实？” 那女人则是对着小黑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说道：“我看啊，你是个不老实的。” 小黑还是笑嘻嘻的，说道：“不老实啊，有不老实的好处，老实啊，有老实的坏处，这道理，大姐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说着，就想要去摸那女人的手。 却被女人一把打掉了，丢过来两把钥匙，道：“楼上二零二和二零三，一个房间五十，俩房间一百撒。” “好。”这是高团结今日进宾馆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小黑拿过钥匙，给了石敬期，自己从怀里掏出钱来，趁着给那女人拿钱的功夫，又摸了一下手，笑嘻嘻道：“大姐，我们都没有吃饭，一会儿可得指望你指点指点吃什么。” 女人笑一笑，低声道：“老实不老实，得相处过才知道。” 石敬期觉得小黑和那女人的对话他全部都能听懂，却有点想不明白。 他认识的小黑，是个一笑起来漏出满口白牙的小黑，怎么和这老板娘过起招儿来的时候，一套一套的，不像是他认识的小黑。 石敬期有这样的感觉，却不知道他的身后，史磊和高团结的眼神也很精彩。 史磊拍了一下石敬期的肩膀，示意石敬期拿着钥匙上楼去，不要在楼下看小黑上演恶心电视剧。 石敬期便点了点头，也不知会小黑一声，和高团结、史磊一起上了楼。 谁知道小黑忙又追上来了。 待上了二楼，石敬期丢给小黑一把钥匙，自己则是和高团结、史磊进了一个房间。 小黑笑嘻嘻的跟上，道：“干啥啊？让我自己睡啊？” 高团结笑骂道：“给你留个独立空间，别耽误了你和老板娘互相验货。” 小黑一脸认真，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看你们，一个是大领导，一个是新郎官，一个是孩儿他爸，不像我，无官一身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看那老板娘，像是个要吃人的母老虎，只有老衲我能以身祠虎了。” 纵使史磊这样养着性子的，也忍不住想要锤小黑两拳。 就算是石敬期平日里再斯文，也忍不住对小黑骂出一句：“滚犊子。” 高团结虽然是副厂长，但是平日里和大家相处起来，都是以哥们论，除了劝石敬期抽烟、喝酒，几乎没有说教的时候。 这时候却开口道：“谁说你无官一身轻了？你可是咱们厂里最年轻的部长，手底下管着将近上百号的人，若是犯了错误，照样得罚，还得比平常职工罚的重。” 小黑也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道：“我就过过嘴瘾。” 到底是没有忍住，又笑嘻嘻的，举起自己的右手，道：“还有手瘾。” 石敬期笑着一巴掌拍到小黑的背上，说道：“小黑，真有你的。” 高团结也是哭笑不得，挥手往外撵小黑：“给他五十块钱，让他再开一间屋去，消失在我面前。” 小黑则是不为所动，直接坐在了床上，说道：“哥哥们，这老板娘特别够那个意思，你们不趁机意思意思？放心吧，我回去肯定不说。” 这一次，不用高团结再说，史磊直接将小黑丢了出去。 石敬期和高团结他们说了几句话，约好了各自回去洗洗澡，换身衣裳，二十分钟之后再见，便去了另一个房间，本以为小黑在房间呢，谁知道钥匙在门上插着，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石敬期笑了一下，猜测着小黑是去过嘴瘾、手瘾或者是什么的瘾了，便自己进了屋换洗澡换衣裳。 等到换完，去敲该团结他们的门，见俩人也收拾妥当了，便一起下楼来。 见柜台前没有人，在旁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传出男女说话的声音。 男的是小黑，女的声音有一股子泼辣味儿。 听到有下楼的动静，便从角落里出来。 女人很是随意，继续去了柜台后边。 还朝着石敬期几个笑着。 奇怪的是那个高大的男人还躺在那小床上睡觉，只是换了个睡觉姿势。 小黑跟上几人一起出了门。 外边还在下着雨，几个人没有走远，沿着靠边门面前的走廊，在和小旅馆隔了几家门店的一家面馆前停了下来。 推开门进去，店里只有一桌客人，店主是个中年男人，正百无聊赖的拿着一个苍蝇拍赶蚊子。 看到几个大男人进来了，忙招呼：“几位师傅，吃点撒子？” 来重庆的面馆，自然是重庆小面，几个人一人点了一碗重庆小面，又将店里的芝麻烧饼，卤煮等点了一桌子，又点了几瓶啤酒。 几个人坐定，石敬期便撞了撞小黑的胳膊：“你刚才是去过啥瘾了？” “就过了过手瘾，其他地方的瘾不敢过，怕不干净。”小黑说着，将自己双手举起来，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说道：“只过手瘾，收五十块钱。” “不过这感觉真好，像是摸天鹅绒。”小黑继续笑着道。 高团结打趣他：“你小子，一天天瞎胡来，你摸过天鹅绒？” “摸过啊，往东北跑的时候，碰见过一个哈尔滨的司机大哥，他的车上，车垫子就是天鹅绒的，摸着可舒服了。”小黑说道。 石敬期无法想象一个东北壮汉，车上的坐垫是天鹅绒的，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但是不影响他相信小黑的话。 在这群人里，小黑是老司机了，过的瘾多，见过的稀奇事肯定也很多。 几个人都不是随意聊女人的人，小黑将话题转到了司机上，大家便都不再聊小宾馆老板娘的事儿，开始聊起了那些年那些奇葩司机的奇葩事儿。 店里的那一桌早走了，老板将石敬期他们这一桌的饭菜弄好，便也坐在旁边听几个人侃大山。 老板是重庆人，石敬期几个人说的是中原话，也不知道老板听懂没听懂，不过不影响老板跟着石敬期几个人一起笑。 一顿饭直吃到快十二点，外边还在哗啦哗啦下着雨，没有变小的迹象。 史磊掏出钱，结了账，递给老板一支烟，用普通话问道：“老哥，这雨大概什么时候能停啊？” “天气预报说下到明天呢，这个老天爷做主，谁也做不了主。”老板说道。 “这下着雨，也不知道能不能开车赶路？”高团结在旁边问道。 “你们是到哪个方向？”老板是个热心人，问道。 “到pzh那个方向。”高团结又答道。 老板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白天雨小，还能凑合着慢慢走，但是这大晚上的，又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还是不要走了，万一哪个地方被雨水冲了，遇到了是个大麻烦，你们不如在重庆住一晚上，我们这小店隔壁就有一间小宾馆。” 老板说着，用手指一指，正是刚才他们入住的那家小宾馆。 几个人呵呵一笑，连连答应着好。 又冒着雨回了住处，互相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去睡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比个心。 第一一三章 到了目的地 第113章 到了目的地 累了快两天，昨天晚上又经历了被吓的刺激，伴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石敬期一回屋里就睡着了。 小黑睡在他的隔壁床，他开车的时候比石敬期长，更是沾了枕头就睡。 石敬期的睡眠浅，只觉得刚躺下，就听到门外有声音。 出门在外，石敬期格外小心，听到动静，立刻坐了起来。 隔着下面的门缝，看到有个黑影停留了十几秒，又消失了。 石敬期等了几分钟，才打开了灯。 一打开灯，小黑也醒了，问道：“怎么了？” 石敬期边往门边去，边说道：“刚才门口有动静。” 小黑也翻身下床，和石敬期一起往门那儿去。 贴着门听了听外边，没有听到什么，又把门打开，探出头看了看，也没见有什么。 就又缩回头来，将门重新关好了。 正想问石敬期是不是听错了。 就见石敬期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小纸片来。 小纸片是粉红色的，石敬期摸着觉得很光滑，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能隐隐约约闻到劣质香水味儿。 石敬期也不懂香水，之所以觉得是劣质，是因为他闻着比刘琴琴每日里喷的香水难闻多了。 灯光到门口这一片区域的时候已经很黑暗了，石敬期看不清纸片上的内容，但是凭直觉知道这是个脏东西，便随手丢给了小黑，自己又躺回到床上。 小黑拿着凑到灯光下看，只一搭眼就兴奋起来，上前拍石敬期：“哥，哥，你看这是不是口红印？” 说着，拿着卡片的手已经举到了石敬期的眼前。 印入眼帘的，确实是一个大大的口红印，看样子，不是画上去的，而是亲吻上去的。 石敬期点了点头，道：“看着像。” 小黑便又拿回来，翻到纸片的另一面读上面的字：“解决需要，随叫随到。” “哥，这还有电话呢。”小黑指给石敬期看。 石敬期半眯缝着眼睛，随口道：“怎么？你还想打电话试试啊？” 小黑嘿嘿笑着，摸头，道：“没有，没有。” 边说边将那卡片揣进了裤兜。 石敬期只当没看见，叮嘱道：“谁知道对面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你可别犯糊涂。” 看小黑一连声的应着，石敬期这才又睡了。 不过虽然睡了，却也不敢睡的太死，害怕小黑不听话，真的半夜起来去找前台那老板娘或者去打电话。 结果一晚上，竟没见小黑有什么动静，一直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的直打呼噜。 石敬期的生物钟，不允许自己睡懒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 拉开窗帘，见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便起身，去敲了高团结和史磊的房间门，又回来叫小黑。 他们出来是找安东尼奥的，不是来游玩的，昨天晚上是下雨没有办法行路，只能在宾馆里住一夜，现在雨停了，天也亮了，就该想办法上路了。 几个人都起来，到了楼下的时候，见那美艳老板娘不知道何处去了。 守着柜台的，是那个高大肥壮的男人。 石敬期将两个房间的钥匙交给那男人，几个人便出了店门，出了门，感觉有些冷，几个人都瑟缩着钻到了车里。 这一次是石敬期开车，刚开了没多远，看到昨天他们吃重庆小面的面馆正开着门。 高团结便建议在那里停下了。 依旧是昨天的中年男子，正在包馄饨。 看到又是石敬期几个，很高兴，问道：“哥几个吃早饭撒？” 石敬期答道：“要四碗馄饨。” “这个叫抄手，红油抄手。”男子用蹩脚的普通话说着，又用勺子盛了红油给几人看，道：“一人吃一碗撒？鲜香麻辣，热热的一碗吃下去，出上一身汗，人就舒坦了。” 高团结点头：“一人来一碗。” 男子忙去忙活了，不一会儿，就端出四碗冒着热气的红油抄手。 几个人吃了，果然人人出了一身汗，将刚才起床的寒气和湿气都赶走了。 结账的时候，男子特意说道：“几位起那么早，是不是要赶路？” 待听到准确回答之后，便说道：“那几位还是等上一等，待有从那边的方向过来的车，问一问情况再出发，毕竟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谁也不知道路怎么样，你们又是外地人，不好贸然闯的。” 石敬期几人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出发，在男子店里等着。 干等着，便又饿了，干脆又点了四碗红油抄手，边慢条斯理的吃着，边等。 刚才第一碗慌里慌张的，没尝出味道，这第二碗，才觉出好吃来。 吃完，小黑又要了第三碗，石敬期吃不下了，在店里转悠。 转完大堂转后厨，转完后厨转大堂。 中年男子只当他好奇，也不管不问，随便他看。 石敬期转完了，站在男子身边和他说话。 “大哥，你这小店开几年了？” “开了两三年了。” “生意咋样？” “还行，起草贪黑的，干的够一家子吃的。” “别人都是干了晚上不干早上，干了早上不干晚上，大哥是早中晚餐都干，看得出来，大哥是个勤快人。” “勤快不勤快的，不就是这样嘛，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饭呢，这屋子，一天是一天的钱，干两餐也是这个钱，干三餐也是这个钱。” “那大哥，你今儿早上包这抄手若是卖不完了怎么办？” “中午接着卖呗，要是还卖不出去，就只能自家都吃了，坏的东西，咱不能卖给人家。” 石敬期聊到这里，一直在听着的高团结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在心中给石敬期竖了个大拇指，在路上还不忘了做市场调查，可见是个有责任心的。 果然，听石敬期说道：“那就没想过买台冰箱？这抄手包好了，直接在冰箱里冻了，在冰箱里放多久也不会坏。” “冰箱我见过，是个好东西，但是空间小，又贵，哪用得起啊。”男子感慨道。 “有一种冰柜，也很能放东西……”石敬期说着，便给男子介绍起冰柜来。 其实重庆离中原省那么远，冷蝶冰箱的冰柜短期内不可能跨越万水千山，卖到重庆来。 但是不影响石敬期对未来潜在客户的挖掘。 正说着话，史磊见门外开始有从西边方向过来的车。 忙走了出去，拦了一辆车，递上去几根烟，问道：“哥们，问一下，前面的路好走吗？” 这样被半路问路的事儿很常见，那司机接过烟，说道：“还算是好走，除了个别的地方有几块碎石头，开的时候注意些，问题不大。” 史磊便又问道：“那去pzh方向，是往那边走吧？” “对，对，照着往西南走，就对了。”司机回答道。 史磊忙说了谢谢啊，让人过去了。 他自己回过来让几个人结账，发车。 开车的还是石敬期，临出发前，石敬期看了看手表，时间才到六点半。 史磊依旧拿着地图坐在副驾驶，说道：“但愿今天能够顺顺利利的到pzh。” 待走了半个多小时，感觉出有太阳出来了，暖暖的照在身上，史磊改了口，道：“希望今天可以到地方。” 在平坦的地方，还是由石敬期开的，等到了山路上，又换了小黑。 上了山路，就只有一条公路可走，想要遇到分岔路口或是想要掉头，都很难。 史磊和高团结闭了眼睛休息，石敬期陪小黑说话。 “我想着你昨晚上要打那个电话的，怎么没打？” 小黑道：“你不是叮嘱我，不要打的吗？” 石敬期很是好奇，问道：“你不打，揣那么严实干啥。” 小黑嘿嘿的笑：“我就觉得揣个口红印睡觉睡的踏实。” 面对小黑的回答，石敬期不知道说啥了，转身看车窗外的风景，说道：“这山真好看，满眼都是绿色。” 在后边坐着的高团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看着窗外道：“雨过天青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确实美。” 石敬期的脑子里也想起了自己学过的诗，正想跟着吟上一句：“空山新雨后”附庸一下，就听高团结话题一转，对小黑道：“小黑，该给你找个对象了。” 小黑这两日的表现，像是春天里的猫，作为他的领导，高团结觉得自己有必要代表组织关心一下小黑的个人问题。 小黑依旧是“嘿嘿”的笑，道：“不着急，不着急，得让人家看得上我。” 石敬期便追问了一句：“这个‘人家’是谁？” 小黑哪里肯回答，打了个岔把话题岔开了。 一路上有惊无险，路过泸州的时候也没有停车，一路直行，到宜宾的时候才十点多。 在宜宾给汽车加了油，几个人除了解决个人问题，连饭都没有吃，直接在车上替换着吃了饭，最后由高团结接过了司机的任务，终于在下午五点多，到了pzh。 夏天的下午五点多，太阳还好好的在天上挂着，又加上越往西走，太黑的越晚，几个人一合计，不做休整，开车直往丽江去。 到丽江去的路上，车好像多了一点儿，因为快到了，几个人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刚才高团结开的几个小时，小黑睡了一会儿，这会子便换了小黑开。 从pzh到丽江很顺畅，到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虽然是晚上八点多，却正赶上丽江的日落时刻，几个人没工夫欣赏绝美的日落，在快十点的时候，将汽车停在了玉龙县祈坤说的那家招待所门前。 招待所古香古色，前台的小姑娘穿着民族服饰，看到几人进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用不是很顺口的普通话说道：“欢迎来到玉龙雪山，玉龙雪山欢迎您。” 几人连连说谢谢。 高团结推了一下石敬期，让石敬期上前去问话。 如果是个男人，他和史磊还能让让烟，客气客气套套话，一看是个小姑娘，就只能派出石敬期这个颜值代表了。 虽然不是个绝顶的帅哥，但是看着至少斯斯文文，人畜无害。 石敬期只得走上前，问道：“姑娘，你好，我们想打听一个人，是个外国人，高个子，白皮肤，不胖，来的时候应该是和一个长头发摄影师一块来的。” 不管是外国人还是长头发摄影师，都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小姑娘道：“您说的是不是安？” 石敬期忙道：“对，对，安东尼奥，他在你们这住店吗？” “本来在的，昨天早上走了。” 果然，这外国佬是个不安分的。 高团结急道：“他去哪了？知道吗？” “他说的话我听不懂，但是他是往香格里拉的方向去了。” 果然，这外国佬确实是个不安分的。 语言都不通，你去啥香格里拉，你以为香格里拉是国际大酒店呢。 史磊也凑上前：“姑娘，香格里拉怎么走？” 小姑娘从柜台里出来，到了招待所门口往西指了指，道：“往西边走就是。” 又看了看他们的车，说道：“车子估计开不到里面去，得步行。” “那我们就开到哪是哪吧。”石敬期说道。 史磊想得多，又问道：“姑娘，能不能帮着找个向导。” 小姑娘想了想，道：“白天向导好找，晚上向导不好找，我让人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去。” 说完，就朝着招待所里喊了一下，出来一个赤着脚的半大小子，小姑娘和小子说了几句话，这小子就跑了。 过了半个小时，小子跑了回来，对着小姑娘摇了摇头。 小姑娘便解释道：“我们这里敢晚上去的向导生病了，其他人都不愿意去。” 小黑小声嘀咕了一句：“连本地人晚上都不敢去的地方，这安东尼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一个人往里闯。” 不管安东尼奥是吃了什么有那么大的胆儿，但是石敬期几个是必须得有那么大的胆了。 但是他们也不是没有后手的，高团结掏出来十块钱来给那小姑娘，道：“我们必须去找自己的朋友，这十元钱请你拿着，如果明天中午我们还没有回来，请姑娘帮忙报警。” 小姑娘不接钱，对着几个人点头，道：“好。” 高团结将钱放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对着石敬期几个人扭头：“走。” 神情颇有些悲壮。 谢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谢谢看到这里的亲们，今日初八，祝大家都一路发。 第一一四章 虎跳峡 第114章 虎跳峡 “等一下。”女孩儿叫住了几人。 这一次不是不要钱了，而是转头进了招待所内，不一会儿拿了一张纸出来。 递给高团结，道：“这是地图，到香格里拉的，你们拿着。” 高团结忙说谢谢，将那地图稳稳的揣在兜里。 又招了招手，重复道：“走吧。” 坐上车，小黑骂了一句：“妈的，幸亏带了手电筒，要不这黑灯瞎火的上哪找人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抬头看天空，不是完全黑色的，是一种极深的透着黑的蓝。 几个人开车，沿着柏油路出发。 也不知道安东尼奥到底走到哪里了，沿途也不敢开快，遇到林子密的地方，还要喊上一阵安东尼奥的名字。 起初还好走，但是越走路越不好，到了虎跳峡，隔的老远，就能听到激流拍打岩石的声音，再往前走，就开不了车了。 几人下车，一人拿个手电筒照了照，沿着一个羊肠小路往前面走。 越走越觉得的此处凶险，深山，密林，激流，怪石。 石敬期道：“我估摸着安东尼奥过不了这一关，咱们在这附近好好找找。” 他一个外国人，没有向导，没有同伴，不可能走那么远。 安东尼奥又不是个傻子，自己应该有评估风险的能力。 其他几人都赞成石敬期的说法，而且，他们除了在此处耐心的找，实在找不到再换下一处，没有其他的办法。 四个人也不敢分开，怕一旦走散了，再找不回来，便商议好了高团结和小黑一组，石敬期和史磊一组，分开去找。 但是两队也不可分隔太远，要能看到对方手电筒的光亮。 几人在山中散开，开始四处寻找，边找边喊，这样直直喊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见动静。 四人又汇合到一起，想办法。 高团结拿出刚才小姑娘给的地图看，小黑看着上面“虎跳峡”三个字，道：“这地方既然叫虎跳峡，肯定有老虎出没。” 几个人一起沉默，石敬期竖起耳朵听，仿佛真的已经听到了山中老虎的叫声。 石家湾虽然也有山，但是因为山小，居民又多，所以山中从未见过虎、狼之类的凶兽，倒是经常见些小松鼠、野兔子之类的小动物。 高团结咬咬牙，道：“那也得找，咱们四个人，还害怕，安东尼奥一个人，肯定不敢走远，昨天从玉龙出发的，今天还没回去，估计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咱们再仔细找找。” 史磊盯着手电筒下面的地方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在想，我如果是安东尼奥，既然来了，肯定想要看看风景，这虎跳峡，最值得一看的就是这里了。” 史磊手指点的位置，正是虎跳峡的上峡口的位置。 “金沙江在此处奔涌而出，突然遇到玉龙雪山、哈巴雪山两座雪山的阻挡，在此处形成了一处二百多米的巨大落差。 江水原本还算平静，在这里突然变得汹涌澎湃、巨浪滔天、势不可挡、气吞山河。 来到这里的人，应该都想看看这样惊险壮美的景色。” 说话的是高团结，他一说完，其他几个人都盯着他。 小黑有些好奇的问道：“哥，你来过？” 高团结还有心情敲小黑的头一下，道：“这是哥从书上看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道不知道？” 小黑揉揉头，继续追问道：“哥，书上还说啥了？” “没了，就写了这么一段，连玉龙雪山和香格里拉都没有写。”高团结说道，想了想，又道：“不过书上说，虎跳峡之所以叫虎跳峡，是因为有一头老虎从这边跳到了那边，所以叫虎跳峡，所以……” “所以，这山中真的有老虎。”石敬期接过高团结的话说道。 说完，自己先在旁边找了一根顺手的木棍，拿在手里，道：“咱们都拿上一根，当拐杖，打野草，关键时刻就当武器。” 几个人也都点头，各自找了顺手的木棍。 史磊问道：“那咱们往峡口去？” 往峡口去，连地图都不用看，朝着声音的方向去就行。 小黑虽然嚷嚷的厉害，说害怕老虎，可还是坚持着走在前面，史磊说他有野外生存经验，在最后边殿后，将石敬期和高团结两个书生放在了中间。 一行四人排成“一”字形朝着目标前进。 等到看到虎跳峡的真面目，大家都愣了一下，站定了观赏了一会儿。 小黑说了一句大家都想说的话：“我滴乖乖，这要是掉进去，比被老虎追还让人害怕。” 史磊皱着眉头，道：“大家都挽着胳膊，不要靠的太近，小心石头湿滑。” 众人便都照做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待又走了一段，高团结扯着嗓子道：“这样不是办法，有波涛的声音，喊他他也听不到，咱们慢慢的走，啥时候能寻遍啊。” 石敬期想了想，指了指手中的手电筒，道：“用光。” 史磊也想到了，一指不远处还算是平坦的一处高地，说道：“咱们去那儿，手电筒朝着天上照，安东尼奥要是看见了，必定会给咱们回应。” 几人商量好，就往那高地去，一人站在上面举着手电筒朝天上乱照，剩下的人便仔细观察旁边，希望能看到一点光亮。 过了良久，举着手电筒的高团结胳膊都麻了，也没见有动静。 换了史磊上去，又过了良久，不见有动静，正准备换一个地方继续试，石敬期看到下游大概五六百米的地方，好像是有光亮。 石敬期又眨了眨眼睛，确定真的是光亮，忙拿了手电筒去照，发现在一片怪石、绿植之间，有一簇小火苗。 “找到了，找到了。”石敬期激动道。 几个人都顺着手电筒的光看去，确实是一簇火苗，便都激动起来。 小黑就要朝那个地方而去。 被史磊拦住了，说道：“还照着刚才的样子，挽着胳膊，绕着走。” 如果直线到火苗所在地，走的路都在水旁边，天黑石滑，不是稳当的路。 几人选择尽量绕行，五六百米的路，愣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火苗早灭了，不过几人之中，始终有一个手电筒锁定在那个位置。 待走到大概还有几十米的地方，终于看清楚了，在一块石头上靠着一个人，黄头发，脸白的吓人，正是安东尼奥。 石敬期朝着他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答，只看到安东尼奥朝着这边扬了扬手。 待众人走到身边了，才发现，这洋鬼子受伤了。 腿上绑着一块布，像是从外套上撕下来的，旁边放着背包，没有见食物，只看到水。 看到是他们几个人，安东尼奥很是激动，虽然声音已经嘶哑了，还是说道：“谢谢哥们。” 石敬期便代表大家问安东尼奥到底怎么回事。 “不小心踩到有青苔的石头滑倒了，腿磕到了石头上，动不了了，感谢上帝，没有滑到水里去确实很幸运。” “手电筒进了水，电池不能用了。” “火柴没有几根能用的，今天白天晒了一下。” “一开始就看到你们的手电筒光了，没有柴，勉强爬着找了些干草，火柴只剩下两根了。” “吃的有的泡坏了，有的不能吃了，有水喝。” “不敢爬到旁边的林子里，害怕有野兽，还害怕搜救的人找不到。” “衣服湿了，又暖干了，又湿了。” 说了一会儿话，安东尼奥的声音越发的沙哑。 石敬期先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 对几个人道：“现在下山？” 史磊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半夜三点多钟了。 小黑还打了个哈欠。 从早上五点钟醒了之后，大家就没有放松，又在神经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搜救了一晚上，这时候找到了人，都觉出累来。 而且安东尼奥不能走路，下山得背着，安东尼奥人高马大，就算是几个人中最壮实的史磊来背，都有些吃力。 现在又是晚上，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背人的人和被背的人一起滚下山岗。 石敬期问安东尼奥，能不能坚持到天亮。 安东尼奥自然能够坚持，他想过自己会被救，大概会是路过的人，没想到却是几个中国朋友。 冷蝶冰箱离这里有多远他是知道的，当时祈坤带他过来的时候，在路上足足走了好几天。 虽然国籍不同，肤色不同，但是安东尼奥却确确实实的感觉出了朋友的情谊。 对石敬期道：“石，我不再问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了，以后我一定要多多给你写信，还有你们，磊，张，黑。” 小黑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叫着“黑”，只觉得别扭，说道：“敬期哥，你让这洋鬼子安静安静，养精蓄锐吧。” 高团结打着手电筒，史磊正在查看安东尼奥的伤口，闻言，忙说道：“你俩都陪他多说会话，多喂他点儿水，洋鬼子失血过多，一睡就有可能昏迷。” 石敬期听了，忙对安东尼奥道：“安，你别看我们找到你了，你就睡啊，你得跟我们说话，这叫沟通感情，你不和我们沟通感情，我就把你扔这了。” 安东尼奥勉强咧着嘴笑：“我知道，血流的多了，不能睡。” 石敬期将他的话翻译给几个人听了，小黑对着安东尼奥的胸口轻轻来了一拳，道：“你这洋鬼子，既然啥都知道，咋还乱跑。” 没等石敬期翻译，安东尼奥像是听懂了一般，道：“哥们。” “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和这洋鬼子成了哥们。”小黑又骂了一句。 史磊则是从自己的上衣上撕下来一块布，又把安东尼奥的伤口用干净的水清洗了，重新包扎上。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便道：“收拾收拾，咱们出去，伤口已经有些发炎了，不能再等了，先慢慢的走。” 几人都应下了，先由史磊背着安东尼奥，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拄着一根木棍。 高团结和石敬期一个在旁边扶着，一个在后边托着，小黑负责拿着东西，在前面开路。 沿着他们刚才来时的路，缓缓的开始往下走。 起初很难走，走了一个小时，才挪动了一里多路。 待一个小时之后，天渐渐亮了，才好走起来。 便换了石敬期背着安东尼奥，这一次走的快了，不过一个多小时，就找到了一条像是别人走过的羊肠小道。 又走了两个小时，终是走到了昨天上来的那条路上。 此时大家都精疲力尽，安东尼奥不是背着，而是抬着了。 待能看到汽车停的地方，众人都高兴起来，力气也有了些。 力气虽然有了些，但是不用他们背安东尼奥了，因为祈坤和莫文军到了。 俩人是跟着招待所的小男孩一起来的，小男孩儿虽然不是向导，但是这一段路也要熟些。 两人还出钱租到了一辆摩托车，和小男孩儿三人一车往这个方向来。 两人一来到这里，看到冷蝶冰箱厂的汽车，就激动的往上冲，正好就看到了无比狼狈的五个人。 见面了才知道，石敬期他们几个从民城出发的那天，莫文军和祈坤也从郑州出发了。 不过他们要转车、倒车，比他们晚到了一个晚上。 祈坤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导致的这次问题，心中很是愧疚，他又不愿意表达，上前背起安东尼奥就要走。 倒是安东尼奥把他拦下了：“祈，祈，等一下，拍张照片。” 于是几个人留下了一张众人风尘仆仆无比狼狈的照片。 照了照片，祈坤将安东尼奥背到车旁，放到副驾驶位置上，由小黑开车，石敬期、高团结、史磊、莫文军都挤在后排。 祈坤和小男孩骑着摩托车在前面带路，朝着最近的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和包扎，挂上消炎药，医生便建议转到丽江的大医院去。 虽然他们自己有小车，但是高团结还是选择了用医院的救护车拉，救护车上跟着护士，有抢救设施，一路上还能打着点滴，更安全。 几人都坐着救护车陪安东尼奥往丽江的医院去，高团结和小黑开着车在后边跟着。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终于把这一段写完了，我没去过云南，也没有自驾出过远门，写这一段很难，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谅解，抱拳。 第一一五章 小别 第115章 小别 到了lj市人民医院，医院方面一看送过来的是个外国人，受伤的程度也高，便忙安排医生进行了会诊。 安东尼奥是左膝盖骨粉碎，发炎，右手手臂有一道五厘米长的伤口，为尖锐之物划伤，右小腿肌肉拉伤，全身上下不同程度的擦伤有七八处。 不管是划伤、擦伤都好处理，关键是膝盖骨粉碎，必须要经过两轮的手术。 这样的手术lj市人民医院就可以做。 几人便商量着给安东尼奥办了住院。 等到忙妥当了，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石敬期几个人在病房守着，高团结去找地方往厂里打电话。 本想着这个时间，厂里应该没有人接电话的，谁知道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接电话的竟然是刘琴琴。 显然是担心他们，一直守在电话边的。 刘琴琴接了电话，听张团结把事情都说了，让高团结两个小时之后再打厂里的电话，便直接去找严卫东汇报。 严卫东也牵挂着这事儿，所以晚上在办公室待的时候多，就是想着云南那边一旦有消息了，他能第一时间知道。 刘琴琴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李光明在楼底抽烟，刘国栋和小钱也在。 听到刘琴琴的汇报，几个人直接讨论开了。 安东尼奥的伤势严重，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康复的，但是张团结、石敬期、小黑、史磊都各有各的工作，厂里的活儿不可能耽误太长的时间。 而且车也不能开回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安东尼奥不可能一直在丽江的医院住着，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在云南。 他需要被照顾，最好的方法还是等伤势稳定住之后回民城，朋友们都在民城，更方便些。 不过有伤的他不适合坐公共交通工具，石敬期他们开过去的那辆红旗还有大用场。 如果让小黑他们几个都回来，只能再让会开车的人去。 小钱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小钱还未往云贵方向走过车，石敬期他们走的时候，他也想跟着去，没有去成，还有些遗憾，这时候说让他去了，忙满口答应：“我一会儿就给小莉打个电话，让她帮我订一张最近的去云南的票。” 不过小钱一个人也不行，还得再找个人。 刘国栋也走不开，就算是去了，也是几天的事儿，不能在那里长待。 正发愁着，珍珍在楼上喊：“高厂长又打电话来了。” 高团结这一次打电话来，是汇报刚才他们在安东尼奥病房里讨论的结果。 安东尼奥稳定了下来，各种医疗监测仪器都用上了，因为是位外国友人，医院害怕引起其他病人和家属的围观，还特意安排了独立病房。 定好了明日下午做手术，大家就开始讨论他手术之后怎么办。 如果照着朋友间的情谊，大家就算是全部都在医院守着他都可以。 但是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工作，而且肩膀上的担子都不轻，如果因为安东尼奥的病耽误了冷蝶冰箱的生产，怕是说不过去。 祈坤便提出大家都回中原省去，各忙各的工作，他留在丽江照顾安东尼奥。 《心火》杂志那边，就算是他不在，也有个石春花能帮着莫文军干活。 石春花无论是在审文字稿件上，还是在照片挑选上，都通点路，做个副手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祈坤觉得是他的疏忽，才导致了安东尼奥受伤，所以想要尽力的弥补。 石敬期、小黑几个本来还在和祈坤争，祈坤一说这个理由，便都不和他争了，商量好了等安东尼奥的手术结束，人稳定了，就离开丽江。 不过车的事儿，他们都没有考虑。 商量好，高团结便又打过来电话，这一次是珍珍听的。 这一次不用讨论了，严卫东直接告诉珍珍，不要让高团结挂电话，他过来接电话。 听了祈坤要留在那照顾安东尼奥的消息，严卫东才松了一口气，叮嘱高团结几个人坐火车回来，小钱会去云南，到时候将车和人一起带回来。 高团结一寻思，也觉得有道理，但是想起他们在路上遇到的扮鬼劫道的事儿，便又有些不放心，将路上的事儿简单的给严卫东汇报了一下，让严卫东他们重新给小钱他们规划个路线。 严卫东记在了心里，挂了电话，便和几个人讨论起路线来。 安东尼奥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第一次能够那么顺利，那么成功，第二次的风险就更小了。 安东尼奥没事儿，大家又等到他从麻药中醒来，叮嘱了他和祈坤几句，这才离开了丽江。 去云南的时候没有好好睡觉，在回去中原省的火车上，众人都在睡觉。 石敬期也是如此，吃饭，睡觉，偶尔和众人一起聊聊天，打会扑克牌。 等到了郑州，也不用人去接，一起走回门市部。 小莉看到几人的样子，一边让人赶快去买点饭回来，一边张罗着让几人洗澡换衣裳 特别是对石敬期，忍不住的唠叨：“我琴琴姐还是新娘子，新郎官就把自己搞那么腌臜，她看着得多难受啊。” 小黑围着小莉嘿嘿的笑，露着一口大白牙，道：“小莉，那你看我腌臜不腌臜？埋汰不埋汰？” 小莉倒是真的很仔细的看了他好几眼，说道：“你本来就黑，脏不脏的还真看不出来。” 小黑挠挠头：“我有那么黑吗。” 众人都笑起来，不过笑归笑，还是都听小莉的建议将衣裳换了，澡洗了，这才跟着运输队回了民城。 到了民城冷蝶厂，因为小莉提前打了电话，厂里好几个人都在办公口楼下面等着呢。 刘琴琴就站在严卫东和刘国栋中间，看到车队回来了，忙上前去。 看到石敬期依旧干干净净，全须全尾的，这才满意了。 几个人又开了一个短暂的会儿，将这一个星期的事儿说了一下，便都各自散开了。 石敬期要往车间去，被李光明叫住了：“往车间去干什么，车间那我每天都跑三趟看着呢，还不快回宿舍去。” 石敬期有些发愣，想着现在刘琴琴在门市部，李光明让他回去，估计是让他先回去歇一歇。 李光明是好意，他不能顶撞他，便听话的往宿舍去。 待到了宿舍，见门竟然没有上锁，想着刘琴琴估计是忘了锁，便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石敬期感觉出怀中女子的激动，和滴在他衣服上温热的泪。 石敬期忙用手指帮刘琴琴擦泪，低声劝说道：“琴琴，琴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刘琴琴不说话，抬头堵上了石敬期的嘴。 良久，两人才分开。 刘琴琴气喘吁吁的让石敬期去反锁门，拉窗帘。 石敬期手上乖乖的照办，嘴上却说道：“琴琴，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大白天怎么了？大白天也不影响你交公粮。” 这一交公粮，就交到了天黑。 俩人从床上起来，洗了澡换了衣裳，一起到食堂来吃饭。 虽然小黑和高团结几个都已经露了过面，但是厂里的人见到石敬期了，还是会问上一句“回来了”。 有些已经见过小黑几个的，看到石敬期和刘琴琴在一起，还会流露出大家都懂得的神情。 吃完了饭，刘琴琴到门市部转了一圈，又回了宿舍，她要把石敬期这几天换下的脏衣服都洗了。 石敬期则是往车间里来，第一个去的，就是第三车间。 他去的时候，吕复兴也正在第三车间，见到他过来，忙对石敬期离开这几天的工作进行了汇报。 第三车间虽然还没有达到正常生产，但是被吕复兴弄的也不错，比他离开的时候强多了。 “复兴，你干的不错啊。”石敬期夸赞道。 吕复兴被夸奖了还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说道：“要不是有国栋哥帮着看着，我也弄不过来，还有李厂长时不时的过来转转，压着些工人。” 石敬期笑着听他说完，道：“那你也功不可没，咱们去另外两个车间看看？” 吕复兴便陪着石敬期往那两个车间来。 厂里石敬期几个人恢复了工作，便又开始琢磨着扩大规模的事儿。 第三车间日渐趋于稳定，产量方面的问题不大，现在难就难在销量上面。 现在有的三个门市部，各个的客流量都不少，但是因为冰箱不能随身携带，所以面对的是周边客户，想要扩大销量，还得再建门市部。 冷蝶冰箱还要建门市部，又把造房子的韩建设叫来了。 韩建设一直在各地忙着造房子，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在朋友们面前出现了。 一出现就听说了安东尼奥的事儿，埋怨去找安东尼奥没有叫他。 被高团结搪塞了几句，才过去了。 虽然建筑队队长都叫过来了，但是新的门市部地点还没有选定。 石敬期想起那个在重庆开小面店的中年男子，建议道：“现在咱们北有雪花，南边的发展不一定顺畅，我建议，最还好的开拓市场方式，是往西去。” 石敬期手指的地方，是中原省的最西端——三峡市。 对此刘国栋有不同的看法：“咱们最近的冰柜销量很大，对于小商店小饭店来说，冰柜是个很好的选择，冰柜的市场是个庞大的空白的市场，我觉得应该继续一开始的方向，往东南试试，说不定冰柜能闯出市场来。” 刘国栋所指的地方，在外省。 以往，刘国栋在开这种会议的时候很少发言，虽然他自己是客户服务部的部长，但是都是执行的时候多，做决策的时候少。 按说门市部归他们客户服务部，就该他发表意见。 不过他平时不争不抢，不吭声，便都是高团结几个提建议，做决定。 今儿他一提建议，且有理有据，有头有尾，众人都为他高兴。 因刘国栋一直都算是李光明的兵，这时候李光明便说道：“国栋，你的建议不错，可见是动脑子想过的。” 刘国栋有些不好意思，他这都是被陆红梅逼的，刚结婚的时候，陆红梅还不显，自从怀了身孕，陆红梅每天都唠叨，让他多读书，多看报，多思考，说是她听说的，儿子最像爹，他要是有文化，以后儿子学习就好。 生生逼着刘国栋看了好几本书，对客户服务部的未来发展方向，也更加上心了。 严卫东觉得石敬期和刘国栋的建议都可行，实际上，冷蝶冰箱若是真想扩大销售，就得让门市部遍地开花。 但是不管是厂里还是韩建设的建筑队，一东一西双面开工都很麻烦，最后大家权衡了一下，因为刘建设的提议出了中原省，便往后推了推。 先顾着三峡市的门市部再说，这一次是刘国栋去打前站，韩建设回去整修自己的建筑队，开始准备往三峡市出发。 门市部的事儿告一段路，厂里终于想起了石敬期去年的一个建议，做广告。 在中原省，他们大概能够得着的，最大的电视台就是省台了。 但是省台，大家所知道熟悉的，就是林玉茹了，但是林玉茹和石敬期的这层关系，又不得不顾虑，高团结便建议，将林玉茹放到最后。 然后就是市里，看市里能不能找找关系问问省台，但是冷蝶冰箱又想自己的事儿自己能办的尽量办，便将市里作为备份。 还有就是岳喜衡，岳喜衡的身份，若是张口了，肯定能办成，但是这样的小事儿，不值当岳喜衡这个二七区的区高官出面，更何况，他们听说，岳喜衡又要高升了。 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郑新电线牵头，郑新电线作为冷蝶冰箱的合作方，兄弟单位，应该很乐意帮着签这个头，毕竟冷蝶冰箱卖的好，需要郑新电线的零件供应也会越来越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郑新电线的广告正在省台播，介绍双方合作只是举手之劳。 想定了方法，高团结和石敬期便往郑州来。 到了直接去找彭心悦，彭心悦作为郑新电线的销售科科长，招待石敬期可以，但是招待高团结这个副厂长却有些不合规矩。 感谢单脚跳读卡仪、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感谢。 第一一六章 一场又一场 第116章 一场又一场 虽然现在国内还没有甲方乙方，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冷蝶冰箱是使用方，郑新电线是供货方，换句话说就是被选择方，所以对待冷蝶冰箱，他们更愿意高规格接待。 抱着这样的想法，郑新电线出面的是个主事的副厂长。 这副厂长很和气，一见面就对高团结道：“老厂长身体不好，正在疗养，不能亲自招待高厂长，还请高厂长不要介意，高厂长有什么事儿和我谈就好。” 一句话点明了“厂长身子不好，掌控不了厂子”，“现在厂里是他当家”两个讯息。 高团结才不管郑新电线谁当家，他们平常和郑新电线合作是买他们的东西，只认彭心悦这个销售科科长就行了。 不过人家“一把手”亲自接待，他也不能真的我行我素，毕竟人家厂子比自家厂子大，又是省直属企业。 便谦虚着把厂里的需求说了。 这个厂长看着将近五十岁，听到高团结说广告的事儿，便笑着道：“这都是他们年轻人弄的，现在我们企业发展，都是靠着年轻人，年轻人有想法有冲劲，像这上电视上做广告，就不是我这老头子能想起来的，还得让小郭和小彭给你们说。” 高团结不管谁给说，有的说就行。 这时候郭海锐就插了口，说道：“本来不知道高厂长过来的用意，早知道是问广告的事儿，我就提前请好省台的同志了，咱们在饭桌上直接谈，肯定没问题。” 郭海锐表现的很是真诚，石敬期朝着彭心悦看了看，只见彭心悦点了点头。 石敬期便接道：“那就什么时候麻烦郭主任，将省台的同志约出来聊聊，我们冷蝶冰箱做东。” “那哪能啊，来到郑州了，必须我们做东。”那位厂长接话道。 “对，对，我先敬高厂长一杯。”郭海锐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要敬高团结，一场酒局就开始了。 石敬期摸了摸口袋里刘琴琴给的药片，这是来郑州之前刘琴琴塞给他治胃疼的药，一会儿酒喝到半场得吃上一粒。 一场酒局结束，已经是半夜了，郑新电线要安排住宿，被高团结以冷蝶门市部那边有宿舍为由拒绝了。 酒局中，只有彭心悦只喝了一点点酒，这时候是完全清醒的，安排厂里的司机将厂长和郭海锐都送回去。 她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送高团结和石敬期回门市部。 到了门市部，莫文军和小莉都在门口一边乘凉一边等着呢。 看到车来了，莫文军不说扶两个醉汉，先去扶彭心悦，一连声的问道：“怎么样？喝酒了吗？难受吗？” 又递上一个水杯子，杯子里是他提前沏好的蜂蜜水，递给彭心悦，道：“你要不要喝点甜水？不冷不热，是温的。” 气的小莉骂道：“莫大记者，你个见色忘友的，忘记这还摊着俩呢。” 莫文军呵呵的笑，将水杯塞到彭心悦手里，去帮忙，小莉又从门市部里喊了几个搬运工，将石敬期和高团结弄进去了。” 一放进屋里，石敬期就忍不住了，抱着垃圾桶吐了很久，吐了之后倒是清醒了很多。 自己喝了些凉水，要到一楼柜台处给刘琴琴打电话。 俩人说好的，刘琴琴晚上若是没事儿就在办公楼陪着珍珍说话，顺便守着电话等石敬期的电话。 石敬期电话拨过去，果然是刘琴琴接的，众人都在旁边看着，石敬期也不好意思说肉麻的话，只报了平安，说他没有喝多，便把电话挂了。 莫文军看石敬期的表现还算是正常，人也清醒，又看看高团结，知道他已经睡熟过去了，就和彭心悦一起回去了。 石敬期也去睡了，要休息好，第二天还有一场呢。 第二天，郭海锐果然约了省台的一个制片人，说是某个新闻访谈节目的，收视率不错。 依旧是那些人，不过郑新电线的那个厂长没有参加，《心火》杂志这两年在郑州的销量不错，莫文军也算是文艺圈的人了，又是彭心悦的男朋友，便也叫上了。 一场酒喝下来，高团结和石敬期又是酩酊大醉，郭海锐和那制片人也是喝的走不动路，莫文军因为有彭心悦在身边，稍微清醒一点。 众人又是由彭心悦这个唯一清醒的用出租车一个一个的捡回去。 不过高团结虽然喝醉了，却也始终记得，那个制片人说，一个月之后有个广告到期，可以给冷蝶冰箱腾出四十五秒的广告时间，让他们准备广告片子，省台不负责广告片子的制作。 高团结和石敬期又请那位制片人喝了茶，送上茶水费，将这件事情敲死了，还问了些广告片子的拍摄方向等问题，这才回了民城。 冷蝶冰箱一直都是拍照片宣传，其实每一年都会拍好几次照片，在杂志上投放，《心火》更是上了好多次。 冷蝶女神从林玉茹到刘琴琴，再到小莉、珍珍，大家都做过，每一次拍照片的都是祈坤。 现在且不论祈坤还在云南，就算是祈坤在郑州，他一个拍静态照片的，怕是很难拍出广告片。 而且广告片还涉及到剪辑，是他们完全没有涉及过的一个领域。 不过广告片也难不倒高团结，省台不负责广告片子的制作，但是市电视台可以。 高团结想定，就找上了唐凯旋。 这几年，唐凯旋的运气不错，头上的“副”字摘掉了，变成了民城电视台正儿八经的台长。 不过虽然是电视台台长，知道是高团结找他，还是亲自迎了出来。 还没说话，脸上先带了笑：“高厂长怎么有空来了，蓬荜生辉啊。” 俩人本就是旧相识，虽然不是特别熟，都在民城的圈子混，搞的工作又都和文字相关，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些随意。 高团结便揶揄他：“怎么唐台长没陪着大领导出去？” 唐凯旋关上门，给高团结倒茶：“我这人，搞搞文字，写写报道还可以，做采访不行，这跟着上山下乡的，趴着照，蹲着拍的，我哪受得了。” 高团结便说道：“你这台长都说不行了，那我的生意可不能和你们做了。” 唐凯旋忙问：“什么生意？” “什么生意？”高团结说道：“给我们冷蝶冰箱拍一条广告片，在省台上放，不要那种街头采访的，也不要那种专家讲座的，正儿八经高端大气的广告片，能不能干？” 现在民城电视台很少有广告，就算是广告也是那种一个人坐着或站着说哪哪的什么真好的广告。 唐凯旋毫不犹豫，道：“肯定能拍啊。” 拍摄工具、摄影师都有，无非是创意的问题，唐凯旋觉得他们电视台认真些，也是能拍出来的。 毕竟这两年电视台也是进了几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的，能一条广告都拍不出来？ “能拍就好，费用好说。”高团结道，又抬腕看了看手表，见快到下班的点儿了，便说道：“走，唐台长赏光，吃个便饭去？” 唐凯旋一开始不愿意去，后来见拗不过去了，便道：“那我把摄影师叫上，给你看看。” “那好啊，正好谈谈他的创意。”高团结高兴的应道。 趁着唐凯旋去叫摄影师的功夫，用电视台的电话给厂里打了个电话，让石敬期和史磊去民城饭店订好包厢等着。 他这边便带了唐凯旋和那摄影师过去。 几人聚到一桌吃饭，席间那摄影师一直看石敬期。 石敬期便没有在意，到了喝酒喝的正酣的时候，那摄影师过来敬石敬期酒。 道：“石部长，我总看着您面熟，您是不是以前经常到我们电视台去啊。” 眼瞅着这小年轻摄影师就要聊到林玉茹，在坐的，高团结、史磊，甚至唐凯旋，都是知道石敬期和林玉茹的故事的。 就算是当时林玉茹和石敬期恋爱的时候，唐凯旋不在意，但是后来林玉茹去了省台就几乎和民城断了联系。 石敬期又是冷蝶冰箱的生产部部长，半个民城的人都知道冷蝶冰箱的生产部部长和门市部的店长是两口子。 那个门市部店长，显然不是林玉茹。 唐凯旋又不傻，忙叫那摄影师：“小李，你认错人了。” 小李虽然年轻，但是因为是电视台技术最好的摄影师，所以跟着唐凯旋经历的这样的场合也不少，知道台长这是不让他说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说了，但是不影响他听领导的话。 打着哈哈道：“石部长，是我喝多了，认差了，我自罚一杯。” 对于石敬期来说，林玉茹早就成为了过去式，他有时候想起来，也只是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和林玉茹好了，白白浪费了一年的时间，若是这一年和刘琴琴在一起，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又多了一年。 不过身边的朋友们，都不提起林玉茹的名字，他知道这是朋友们的好意，他也接受。 像这样被忽然提起，他也不责怪，便笑着道：“我陪你，我陪你，把酒喝了。” 又是一场酒喝完，便是敲定了广告片的拍摄，小李自明日起，在没有采访随拍任务的时候，便到冷蝶冰箱厂了，寻找素材，寻找灵感。 后续的广告片拍摄之类的都不用石敬期操心了，他将精力全部投入到了生产上。 第三车间的生产终于步入了正轨，现在正在加班加点的生产，进行库存储备。 在三峡市找到的门市部也是如同郑州的门市部一样，是原本就有的房子，韩建设他们去了，只需要整修，不需要重建，想要收拾妥当，很简单。 已经传过来消息，收拾的差不多了，如果着急的话，可以赶在半个月之后开业，赶在夏天的尾巴上。 多了一个门市部，压力给到生产部，也给到运输部。 小黑的运输部又扩大了规模，不但新增了车还新增了人。 连史磊的后勤部，都又新增了人员，去门市部的都是小姑娘，安保工作得做好。 石敬期在忙，刘琴琴也在忙，现在门市部越来越多，再像以前自己琢磨就行不通了。 刘琴琴需要对所有门市部的所有营业员都进行一次培训，还要对新选出来的营业员进行培训。 就像是严卫东几个厂领导说的，他们觉得冷蝶冰箱的营业员以后不只是一个个体，她们分开来是一个个体，组合起来是一个整体。 就像是一块块一模一样的砖，垒一座墙的时候不用思考某个地方用哪一块砖合适，随手拿起的一块放在哪里都合适。 冷蝶冰箱的营业员就应该放到哪个门市部都合适，放到郑州门市部合适，放到信阳门市部合适，放到三峡门市部依旧合适。 刘琴琴干这个工作也干了好几年了，知道冷蝶冰箱的门市部以后建的多了，将营业员用统一的规格进行统一培训是最好的，但是做起来太难了。 她先去了郑州，找小莉商量了两天，拿出了一套完成的、详细的培训方案。 然后又将这培训方案给了高团结过目，高团结帮着修改之后又给了严卫东和李光明过目，待都通过了，先从民城的门市部开始。 将民城门市部，郑州门市部，信阳门市部都跑了一遍，这才开始着手培训三峡门市部的营业员。 门市部的营业员，一年四季都发时髦的新衣裳，各个都是最潮流的颜色，最稀罕的款式。 为了和冷蝶冰箱相配，用的料子都是市面上能挑得到的好的。 所以厂里的小姑娘们，不管是在流水线上的，还是在后勤上的，各个都想当营业员。 一听说又要招营业员，大家都积极的报名。 三峡门市部的营业员，又是刘琴琴从报名的小姑娘里选出来的。 刘琴琴每天训练这些女孩怎么介绍冰箱，怎么开收据，遇到什么问题了怎么回答。 该怎么和进门市部的顾客打招呼，怎么衣着举止得体，等等，事无巨细，都一一的交待到。 每天回去不但累的手脚酸疼，连话都懒得说，石敬期体谅刘琴琴，每天除了帮她按摩放松外，也不缠磨她，还让她能安安静静的睡个好觉。 加更，承诺在假期给的加更，发现假期比上班的时候还忙，不过终于在1月份的最后一天兑现了，感谢所有投月票投推荐票的朋友，感谢一直订阅的大家，加更喽…… 第一一七章 生活没烦恼 第117章 生活没烦恼 民城电视台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捣鼓出了一条广告片，请了冷蝶冰箱的严卫东、石敬期等一众人去审核。 大家都是不满意的，有觉得字体颜色不好看的，有觉得用的广告演员演的不好的，还有觉得拍的乱晃的，意见最多的，是那句广告词：“冰箱选得好，三年没烦恼。” 为什么是“三年没烦恼”，在这帮冷蝶冰箱的人看来，自己生产出的冰箱是最好的。 “冰箱选得好，永远没烦恼。” 但是高团结却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提出来道：“咱们的冰箱现在号称是保修三年，如果说永远没烦恼，顾客要求永远保修怎么办？” 他自己想了想，建议道：“我看不如咱们改成——冷蝶冰箱好，生活没烦恼怎么样？” 大家都觉得这一句话好，又让市台去改。 冷蝶冰箱报酬给的足，对于市台来说也是一项创收，所以市台的态度很好，照着冷蝶冰箱提出的要求去改。 一整个夏天都在忙忙碌碌中悄悄的过去了。 在冷蝶冰箱的那句“冷蝶冰箱好，生活没烦恼”的广告词出现在省台上的时候，小钱开着那辆红旗带了安东尼奥和祈坤回来了。 安东尼奥虽然手术都完成了，但是腿还不能动，祈坤想让他去郑州休养，被安东尼奥拒绝了，他更想待在民城冷蝶冰箱厂。 小钱便将人带回了民城。 他们这一次回来，没有走川渝的线，而是绕道南边几个省回来的，路上虽然用时长一些，但是也安安稳稳的回来了。 厂里便安排安东尼奥住在了厂宿舍，考虑到安东尼奥的腿下楼不方便，还特意给他在一楼收拾出一间空屋子。 于是，安东尼奥便在冷蝶冰箱厂住了下来，每天不是这个哥们去给他送些吃的，就是那个姐妹儿去帮着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卫生。 以至于到后来，石敬期问了安东尼奥好几次，他这样总不回意大利有没有问题，签证有没有问题，一个外国人总住在中国的国营厂子里有没有问题。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石敬期和刘琴琴以及大部分人都在忙碌着。 秋天来的时候，石敬期和刘琴琴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等到忙完了才发现，他们虽然是为了回石家湾方便才买的摩托车，但是摩托车好似用处并不大，除了偶尔回刘父刘母那里吃饭，其余的时间都在厂里闲着。 石敬期便和刘琴琴商量着，回一趟石家湾。 刘琴琴也想着回石家湾看看，俩人便找了空闲的时间，回去了。 等到从石家湾回来，石敬期又陪着安东尼奥去郑州检查了一下伤口，才又安稳了下来。 中秋节，国庆节冷蝶冰箱依旧迎来了一个销售上的小高潮。 一过了国庆节，秋雨就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刘琴琴缠着石敬期利用一个周末的时间，去郑州的商场，给双方的父母和刘国栋的孩子都买了过冬的衣裳。 两个人也添置了新衣裳，还为他们的小家添了一个大件——洗衣机。 这洗衣机照着刘琴琴的意思，是要送到石家湾去给石父石母用的。 刘琴琴说石父、石母用的是压水井的水，水比城里的自来水凉，用洗衣机洗衣裳不冻手。 却被石敬期拦住了，这洗衣机得接水管上用，石家湾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而且洗衣机要用电，石父、石母肯定不舍得电费。 “况且，到了冬天真正冷的时候，从井里出来的地下水倒是不凉的，摸着温温的，你要是不信，你就问问春花。”石敬期说道。 刘琴琴和石敬期逛街，石春花肯定是要跟着的。 她现在已经算是个不错的专栏作家，除了《心火》以外，还有好几个杂志社为她设了专栏。 用稿费养活自己完全没问题了，也足够她租一间房子安心搞创作的。 她也确实租了一间房子，不过就在门市部和《心火》杂志的中间，吃饭还是不是到这家蹭就是到那家混。 也不太愿意回石家湾，用她的话说是，她妈根本不明白她干的是什么，一回去就逼着她相亲。 石敬期和刘琴琴有一次心血来潮，还讨论过石春花的处境。 想着石春花用“春花”的笔名发表过好多短篇小说，知道她是个年轻的漂亮的小姑娘的也不在少数，其中更是不乏将求爱信寄到《心火》杂志社的。 就这样一个被好多男孩儿追捧的人，回了石家湾要面对自己亲娘的唠叨，要去和一个或许从未读过一本完整的书的人相亲。 石敬期和刘琴琴想象着石春花捂着耳朵闷头听她妈数落的样子，就觉得又好笑又心酸，更多的是心疼石春花，便也支持石春花不回石家湾。 没有石家湾的家里人牵扯，石春花依旧是那个聪明、开朗的小姑娘。 听到石敬期给刘琴琴讲石家湾的水，忙应了过来道：“嫂子，确实像我哥说的一样，到了特别冷的时候，刚从井里抽出来的水是温的。” 刘琴琴这才信了，决定将洗衣机留下来。 石敬期之所以没有提给刘父、刘母用的事儿，是因为刘国栋已经买了洗衣机。 刘国栋的儿子，生下来就很壮实，为了好养活儿，取了个小名叫“墩子”。 果然生的就像个小肉墩，圆滚滚的，白白胖胖。 养的胖就吃的多，吃的多屎尿就多。 那时候还不兴用尿不湿，小莉给弄了一包，刘母还觉得那东西不透气，大热天的用，给她宝贝金孙的小屁股上捂的都是痱子，不让用，所以就不停的换尿布。 一家子洗尿布洗的够够的，刘国栋干脆就买了一台洗衣机，解放了全家人的双手。 所以刘家的洗衣机要比石敬期他们的要早。 定下了洗衣机，拉到门市部去，正好碰到韩建设在。 天气开始冷了，韩建设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件咖啡色的长款风衣，在身上穿着，也不扣扣子，敞着怀，穿一双黑色的牛皮靴，骑一辆大红色的摩托车。 今儿是个阴天，也戴着一副墨镜，就在冷蝶门市部门口停着，也不下摩托车，坐在摩托车上抽烟，引的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看上他一眼。 看到石敬期回来了，这才从摩托车上下来，把墨镜摘了。 气的小莉对着石敬期和刘琴琴抱怨：“哥，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造房子的都快影响咱们做生意了。” 石敬期便对韩建设道：“你把你那骚包摩托车往旁边挪挪，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开发出冷蝶牌摩托车了呢。” “我还替你们招揽生意了呢。”韩建设虽然这样说着，手上还是把摩托车往旁边挪了挪。 把摩托车支好了，往旁边看了看，拉了石敬期道：“走，走，找个地方请你喝茶去，让嫂子她们在这忙活吧。” 石敬期不跟他走，问道：“怎么？你是有事儿？” “有事儿，受我们家老爷子指使，特意过来等你这个石部长的，要不我能穿这身行头来，不就是为了谈事儿嘛？”韩建设说道。 石敬期每次和韩建设在一起，都忍不住想要互相调侃几句，听了韩建设的话，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韩建设好几下，问道：“怎么？现在你们造房子这一行流行二流子谈事儿法了？” 韩建设被他一句话气的，一撸袖子道：“对，还流行绑人谈事法，造冰箱的，你就说你谈不谈吧？” 石敬期忙做出害怕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谈，我谈，我指定好好和你谈。” 俩人的对话把旁边的刘琴琴、石春花、小莉几个女的都逗笑了。 小莉吐槽韩建设：“咋着，韩大队长，你要和我姐抢男人啊？” 韩建设转头对刘琴琴道：“嫂子，借我一个小时哈，谈个事儿。” 将石敬期拉到了旁边一家茶馆里。 俩人正儿八经开始说话，石敬期才知道，韩建设找他谈的是一件大事儿。 冷蝶冰箱郑州的门市部本来就是买的郑州草帽厂的门市部。 韩建设父亲韩伟业是郑州草帽厂的厂长，就是因为郑州草帽厂发展艰难，才决定卖掉门市部，作为暂时的缓冲。 经过这几年，郑州草帽厂没能缓过来劲，只能继续变卖产业。 韩伟业思虑过来思虑过去，都觉得冷蝶冰箱厂可以继续合作。 首先当然是因为严卫东和李光明好说话，当年卖门市部，都是只看了一遍便买下了，也没有讲价，还答应了对儿子的建筑队进行照顾，而且一照顾就照顾了好几年，儿子也和冷蝶冰箱的几个能干的年轻人交上了朋友。 还有便是因为他觉得冷蝶冰箱有这个实力，现在好多厂子的效益都不好，能够顾着自己都不错了，哪里还有工夫往外扩张。 但是冷蝶冰箱不一样，只从儿子嘴里，韩伟业都感觉出了冷蝶冰箱的欣欣向荣。 不过同样是国营厂子，一个是欣欣向荣，一个是日暮西山，韩伟业不好意思开口，正好韩建设这一阵子在郑州，便派了韩建设这个免费劳动力。 “我爸说，他们厂子里都商量好了，你们冷蝶冰箱若是要的话，正好把和你们现在的门市部隔一道墙的那个仓库卖给你们，连着仓库前面的一大片空地。你们在屋顶上应该看到过，那仓库也是好几年没怎么好好用过了，里面堆的都是破草帽，房子不值几个钱，关键是地，那加一起得有一千多平方，够你们冷蝶冰箱好好建个门市部了，还能建个办事处呢。”韩建设介绍道。 他一说起地的事儿就高兴，所以对此次的任务很认真。 石敬期没想到韩建设说有事儿要谈，是这件事儿，韩建设说的地方，他在门市部的楼顶上看到过，确实是个不小的地方。 但是这块地拿来干什么，做门市部太大了，再造个办事处，可是他们并没有在郑州设办事处的打算。 不过那块地方若是被其他什么厂子买了去，后续门市部想要扩建，便是个制约。 想了一下，石敬期问道：“那一块地方，老爷子他们厂里，开价多少？” 韩建设压低了声音，对石敬期道：“老爷子和厂里几个叔商量了，要价三百二十万，那二十万，是留给你们还价的。” 石敬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道：“这几百万的主，就算是严厂长在，也不会一口答应你，你且等着，我们回去讨论了给你回信。” “知道你做不了主，就是找个说得上话的，把意思给传过去，兄弟，麻烦了。”韩建设认真说道，端起茶杯和石敬期碰了碰。 石敬期点头：“这有啥的，我们冷蝶如果有造办事处的打算，那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应该谢谢你。” 话题一转，问韩建设道：“按说，你不该对草帽厂的事儿那么上心啊，这是怎么了？” 韩建设道：“还不是老爷子，到元旦就该退休了，照我说，就安安稳稳的退休了就好，管它厂里怎么样呢，他是干部身份，怎么都和他没关系。可是老爷子不乐意，说就是因为他该退休了，才要在退休前做主卖点产业，给厂子里留一笔钱，省得后边的人再背变卖产业的锅了。” 石敬期喝一口茶，咋摸着茶叶味儿，说道：“老爷子也是用心良苦啊。” 韩建设道：“可拉倒吧，你见了他可不许这样夸他，一夸又不知道怎么着了。” 石敬期哈哈的笑，说道：“好，好，知道了。” 和韩建设谈完，从茶馆里出来，韩建设便有事儿先走了。 厂里的运输队也卸好了车，石敬期和工人们一起，把洗衣机和他们买的东西都放到了车上，便和刘琴琴一起上了车。、 刚一上车，就飘起雨来，秋雨虽小，但是也让人觉得湿冷。 路过湘西人家的时候，刘琴琴感慨到好久没在这里吃饭了。 石敬期干脆便请了运输队所有的人在湘西人家吃饭。 湘西人家门前的路已经修好了，除了宽大的路，还在路口设了岗亭，不过还没有通车。 感谢单脚跳读卡仪、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月票和推荐票，感谢，有空了给大家加个更。今天发文的时候发现有章节内容错乱的，不过及时改正过来了，大家若是发现有内容错乱的，可以留言给我啊。 第一一八章 中 第118章 中 石敬期是老熟人了，和刘琴琴一起笑着和老板娘打招呼。 老板娘给安排了单间坐下了，等着上菜的功夫，石敬期两口子和老板娘闲聊，问问门前路的情况。 门前的路通车，从这条路过的人多了，湘西人家的生意就会更好，所以老板娘也很关心这公路什么时候能正式通车，也很乐意和食客们分享。 听到石敬期问起，高兴的说道：“元旦就通车了，这一次是真的，前几天来了好多领导，电视台的、报社的也都来了，领导对着电视台的记者说的，不会错了。” 石敬期看老板娘高兴，便捧场道：“那就提前恭喜老板娘了，要飞黄腾达喽。” “还得依靠各位老板们多多捧场。”老板娘说着，就去忙活着给众人上菜了。 都要开车，大家便都没有喝酒，饭菜倒是吃了十成饱。 石敬期几人回了民城，石敬期将洗衣机弄回宿舍，自己又找了工具安装好，让刘琴琴收拾着其它买的东西，他自己则是先到车间里转了一圈。 虽然是周末，冷蝶冰箱的车间里依旧是热火朝天。 冷蝶冰箱的产量越来越高，销量越来越好，工人们的工资也越发越高，待遇越来越高，就拿刚过去的中秋节来说，今年冷蝶冰箱的福利在民城又是数一数二的，让民城市一大半的工人都心生羡慕。 而且自从冷蝶冰箱开始在省台打广告，那句“冷蝶冰箱好，生活没烦恼”的广告词几乎家喻户晓，所有希望生活没烦恼的人家都想有一台冷蝶冰箱。 广告带动了销量，也带动了产量，更带动了工人的积极性。 同样有积极性的，还有厂里的各位领导们。 以前李光明喜欢时不时的到车间里转转，了解一下当日的生产情况。 高团结更是改不了自己当办公室主任时的习惯，什么心都操着，几乎把厂子当成了家。 倒是严卫东，一直都是那个掌握方向，但是总大撒把的人。 不过最近严卫东也喜欢在厂里各个角落里溜达溜达，用刘琴琴背后吐槽的话说就是：“严厂长在厂里溜达的样子，像是一个老农民在他的田间地头溜达，看着他的庄稼长势正好，心里头就高兴。” 所以虽然是周末，也没有阻挡严老农来看他的庄稼地。 石敬期是在维修车间找到严卫东的，正和刘国栋讨论冷蝶冰箱的维修率。 石敬期便将韩建设找他聊的事儿给严卫东汇报了。 严卫东听了，认真思考起来。 三百万，其实以现在冷蝶冰箱的实力，拿出三百万来买地也不是难事。 关键是这地值不值得买。 严卫东不是个独断的人，对石敬期道：“通知副厂长，部长们开会，咱们讨论讨论。” 讨论就是有希望。 其实石敬期初听韩建设说的时候，还觉得无所谓，从和韩建设分开，虽然他在干着其它的事儿，可是心中一直在不断的琢磨这件事儿，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可行。 冷蝶冰箱越发展越好，越发展越大，现在的郑州门市部确实有些不够用。 而且宿舍也很紧张，且不论他们谁去郑州办个事儿，要在宿舍里挤，就连现在郑州的小姑娘、小伙子们，住宿都已经从以前两个人一间，变成四个人一间了。 就算是让韩建设照着以前计划的那样往上再接出个第三层来，对于郑州门市部来说，也不宽松。 而且郑州那边高速公路马上通了，也许也能带动郑州的生意，让郑州门市部成为冷蝶冰箱的中转站。 石敬期先在心中给买郑州草帽厂的房子和地投了赞成票，便从车间里叫了名工人去通知李光明、高团结、史磊、小黑到会议室开会。 十五分钟之后，大家在会议室齐聚一堂。 严卫东让石敬期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大家：“对于这件事儿，大家怎么看？” 都是有理想和抱负的人，自然是赞同的居多。 理由和石敬期想的差不多，扩大郑州门市部的规模，修建冷蝶冰箱郑州办事处，建一个中转站…… 总而言之，不管干什么，都应该把那个地方先拿下。 既然赞成的多，会议就议定了下来。 决定下来了，后边的事儿就好办多了，第二日是个周一，严卫东、高团结、石敬期再次去了郑州。 和当时买门市部一样，先看一遍现场。 平日里都是在屋顶上偶尔看一眼，这一次便进到草帽厂里面看，由韩伟业领着一位副厂长和韩建设亲自陪着。 已是深秋，郑州草帽厂里一片萧条，花坛子里早就没有花了，就连野草也都枯萎了。 厂里的路上到处落的都是桐树叶子，叶子落下来，打着旋翻滚着，戚黄的太阳在树杈子上挂着，更显得萧条。 “是全部都停产了吗？”石敬期低声问走在他身边的韩建设。 “没全部停，不过也差不多了，统共就十几个工人在干活，冬天买草帽的更少了，如果这十几个人能够坚持完这个秋冬，或许到明年春夏，境况能好些。” 韩建设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自己都不相信，便笑了一下，道：“不过，我看是好不了了。” “那这些工人怎么办？”石敬期问道。 “还能怎么办，放长假呗，厂子经营不下去，谁都没有办法。”韩建设说道。 “就没有再想想其他办法？”石敬期问道，他很是关心工人们的去处。 “都是各自想各自的办法，有些男工人跟着我去了建筑队，但是我建筑队也吸收不了这么多人啊，实在不行没有出路的，就家里蹲呗，或者去卖草帽，谁卖的钱是谁的。” 韩建设又想起了什么，对石敬期道：“你们冷蝶冰箱买了草帽厂的地，如果还能帮着解决些工人的问题，我估摸着价位还好商量。” 石敬期拍了一下韩建设胳膊道：“也不知道你这胳膊肘是往哪拐的。” 韩建设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你们双方都好嘛，我这胳膊啊，是曲里八弯的拐。” 说着话，已经来到了那片地面前。 是一排大概五间的仓库，仓库全部门朝北，和现在的冷蝶冰箱门市部只隔着一道墙。 仓库门前面是一大片空场地，应该是以前为了装车卸车方便特意留的，再往那边是生产车间。 如果冷蝶冰箱要的话，就从生产车间的南边开始，一直到门市部，就全部都是冷碟冰箱的。 这块地背面是生产车间，西边是一片空地，东边也是一片空地，不过隔着空地是冷蝶冰箱的宿舍。 如果把这一块地给冷蝶冰箱，不会挡着现在草帽厂的路，显然这区域是草帽厂商量好的。 那位草帽厂的副厂长打开了仓库的门。 众人都在进了仓库。 因为是背阴，仓库里的视线不太好，只能看出大部门都是空着的，只在角落里堆着一个一个的大麻袋，麻袋都装的满满的，还有好多草帽丢在地上。 石敬期捡起一顶，掀起了好多的细尘，被呛的直咳嗽。 那位副厂长要开灯，被严卫东拒绝了，他们又不买草帽，看不看无所谓，甚至他们连房子都不买，只为要这片地。 从仓库里出来，韩伟业邀请大家到他的办公室坐坐。 严卫东便跟着去，高团结则是在后边拉住了石敬期，朝着草帽厂仓库西边那片空地努努嘴：“你觉得那片空地咋样？正好做个停车场，给小黑他们停大卡车。” “好是好，人家不是不卖嘛？”石敬期道。 “不卖他们留着也没用，之所以不卖是觉得咱们不会买，现在咱们主动买，他们肯定卖啊。”高团结快速的说完这些话，往前快走几步，跟上了严卫东和韩伟业的脚步。 等到谈判的时候，果然加上了那片地，那一片地，大概有二三百个平方，冷蝶冰箱厂出价八十万，还答应帮郑州草帽厂解决五十个就业名额。 最后双方谈成了总价三百七十五万的价格，约定了第二日签合同。 晚上冷蝶冰箱做东，请了草帽厂的领导班子吃饭。 第二天就签订了合同。 第二天，韩建设的建筑队开进了郑州草帽厂，不管这片地冷蝶冰箱准备怎么办，他得先在协议上签订的分界线处拉一堵墙。 这也是草帽厂要求的，韩伟业的意思是，草帽厂虽然变卖了产业，但是还是要有尊严的变卖，这样那五十个人到了冷蝶冰箱，才能挺着腰杆做事儿。 拉好了围墙，高团结便开始着手安排那五十个人的事儿，有伶俐的小姑娘便安排在门市部做营业员，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就安排到门市部做保安、运货工，有愿意去民城的就安排到民城厂里去车间上班。 秋雨下着下着，就变成了雪。 安东尼奥的腿经过一整个夏，一整个秋，终于可以自由的走动了，但是还是有点一瘸一拐的。 作为好朋友，石敬期再次提醒他，是不是可以回意大利了。 现在安东尼奥每天和这帮中原人混在一起，又每日看中国的电视剧，不但人吃胖了很多，还会用蹩脚的中国话和大家聊天。 闻言对石敬期用中国话抱怨道：“石，你在赶我走？” 语气里还带着委屈，听得石敬期很是无语，问投喂安东尼奥的主要成员之一——吕复兴道：“你最近给他看的什么电视剧？” “他都是自己选台。”吕复兴委屈道：“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看着是个爱情片。” 石敬期不知道说什么了，不再搭理吕复兴，耐心的劝说安东尼奥：“我担心你因此丢了工作。” “可是我生病了，石，你怎么会想着让我去工作？”安东尼奥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说道：“而且，我有一百八十天的病假，如果病没有好的话，还能继续请假，我现在还没好，还在康复期。” 这一段话太长，把安东尼奥的英语都逼出来了。 既然对工作没有影响，石敬期也舍不得安东尼奥这个朋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在中国好好玩儿，不过你的签证应该过期了吧？” 安东尼奥指了指吕复兴，道：“这个不用担心，吕已经陪着我去郑州申请了延期，而且申请已经通过了。” 好吧，石敬期觉得，对于这个外国友人，他只有真心实意的欢迎了。 其实石敬期并不是不想让安东尼奥在中国待，而是觉得安东尼奥的身份太过敏感，毕竟顶着外国国籍，他如果出个什么事儿，他们这一帮子人都脱不了干系，他可不想再跑一趟云南了。 不过安东尼奥想在中国待着，那就待着吧。 结果这一待，就待到了一九九〇年。 九〇年的春节，安东尼奥拒绝了在bj的马良，拒绝了在郑州的莫文军几个，拒绝了在民城的高团结，选择了和石敬期到石家湾过春节。 安东尼奥要到石家湾过春节，首先惊到的是石父石母，石母本来是想着要过春节了，墩子也能吃炖鸡蛋了，坐车过来一趟给刘家送些她攒的土鸡蛋，给墩子炖着吃，还带了些儿媳妇爱吃的红薯。 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消息，这让石母犯了难。 石家就两个卧室，难道让国际友人打地铺？ 对此，石敬期自有安排，告诉石母道：“我们三十上午回，我开车回去，带着琴琴和春花，就让安东尼奥在咱们石家湾待三天，初三上午我们就回民城，我和琴琴领他上bj找马良去。至于住，您就在堂屋里给他搭张床就行。” 石母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是个洋人嘞，到过年的时间，我和琴琴住一屋，搭一张床在我们那屋，你们三个男人住。” 说完，还问安东尼奥：“你看，中不中？” 安东尼奥啃着烤红薯，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石母的话，不过却知道“中”是啥意思，疯狂点头：“中，中，可中。” 石春花也被安东尼奥要去石家湾过春节的消息震惊住了，左右打量着安东尼奥，想了一会儿，拉了刘琴琴问道：“嫂子，你说我娘再让我去相亲，我告诉她我跟安东尼奥好了行不行？”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抱拳。 第一一九章 拜大年 第119章 拜大年 刘琴琴对于石春花的脑洞很是佩服，怎么能想到让安东尼奥冒充男朋友的。 一个外国人，出现在石家湾，本就是个新鲜事儿，如果这个外国人还是石春花的男朋友，刘琴琴都能想象出春花娘眼珠子瞪掉的样子。 “那你得问问安东尼奥的意见。”刘琴琴说道。 一个外国人，还要冒充中国女孩儿的男朋友，刘琴琴觉得安东尼奥不会同意。 结果在石春花和安东尼奥一起连说带比划了好一阵之后，安东尼奥竟然同意了。 用英文对石敬期说道：“这是一件儿非常有趣的事儿。” 石敬期转头问刘琴琴：“这老外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吗？” 刘琴琴呵呵的笑：“像十三的。” 一路上因为有了石春花和安东尼奥，倒是不冷场。 石春花坐在安东尼奥的身边，一遍一遍的教安东尼奥用汉语怎么叫人。 车到了石家湾，石父依旧在村口等着，村前依旧是一帮孩子。 不过也多了很多大人，石母回村之后就在村子里说了，石敬期要领个外国佬来石家湾过年。 石家湾的人都没有见过外国人，自然都想看个稀罕。 村里人都在这里等着，刘琴琴便让石敬期停了车。 她下来，拿了从民城买的糖果给孩子们散。 孩子们自然高兴，抢了糖吃。 大人们却各个都伸长了脖子往车里看，希望能够透过车窗户看到传闻中的外国佬。 这外国佬终于下来了，先出现一条穿着牛仔裤的大长腿，再出现一个满头的黄毛的脑袋。 然后是一张电视上的外国脸，皮肤真白，比村里最白的小媳妇皮肤还白。 臂弯里挎着一个小姑娘，黄皮肤，大眼睛的小姑娘。 看着面熟，和他们石家湾的小姑娘长得差不多。 不是差不多，就是他们石家湾的小姑娘，是石春花啊。 在石家湾，女人只有在对待自家男人的时候才敢明目张胆的挎着他的臂弯，那还得是大胆泼辣的女人。 所以这个外国佬，是石春花的男人？ 石春花领了个外国男人回村过年了。 这消息没出五分钟，就传到了春花娘的耳朵里。 石春花一年到头除了春节难得回来一趟，回来一趟顶多住一晚上就走。 春花娘也是想闺女的，但是她得拿着她做娘的架子，得让石春花知道，不乖乖听她的话找个婆家嫁了，她这个做娘的就不心疼她。 可是这找个婆家嫁了不包括找个外国佬啊。 春花娘在家里坐不住了，慌忙往外边跑，跑到外边一看，发现闺女果然正挽着一个外国男人的胳膊往石敬期家走呢。 俩人还走在最前面，刘琴琴和村里的人走在后边，最后边石敬期开着面包车慢慢的跟着。 俨然是把石春花和那外国佬当成了主角。 春花娘哪里受得了，冲到石春花面前，就要拉石春花的胳膊：“走，跟妈回家。” 石春花则是笑盈盈的介绍道：“安东尼奥，这是我妈。” 又对她娘道：“妈，这是安东尼奥，意大利人，是我男朋友，就是你们说的对象。” 石春花教安东尼奥，自己称呼人家是什么，他跟着称呼什么。 安东尼奥一听是石春花的妈妈，也跟着称呼：“妈妈，你好。” 听到安东尼奥会说中国话，还知道叫春花娘叫妈，乡亲们一阵哄堂大笑。 天上掉下个洋女婿，春花娘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这时候老村长手里拿着大烟袋，背着手走过来，石春花便又介绍：“安东尼奥，这是我爷爷。” 安东尼奥又乖乖的叫爷爷。 老村长点点头，对春花道：“走，回家。” 石春花便撒开安东尼奥的胳膊，亲昵的叮嘱安东尼奥道：“你先跟敬期哥回去，乖乖的等着我啊。” 村里人又是一阵唏嘘，听听这丫头说的是啥啊，真真是不害臊。 这句话安东尼奥没有听懂，但是知道石春花说什么他都说好。 若不是不好意思撇下这些乡亲们，刘琴琴真想也躲回到面包车上去。 省得在这边看这俩人演戏。 而且石春花这小丫头，本就聪明，现在更是鬼精鬼精的，幸亏俩人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如果是真情侣，估计安东尼奥这颗外国呆瓜会被这中国小精豆哄的团团转。 小精豆石春花跟着她的村长爷爷回家了。 春花娘气鼓鼓的在后边跟着，进了家门，春花爹看石春花回来了，就开始准备贴春联。 春花娘看着气就不打一处出，对着春花爹抱怨道：“你就知道贴春联，春花都领了洋人进门了。” 石春花纠正道：“人家有名字，叫安东尼奥，您别一口一句洋人的叫。” 春花娘还要发作，石春花被老村长叫走了：“春花，这眼看着又要下雪了，就很少有年三十不下雪的时候，你跟着我到村委会看看，拿副春联贴上，下了雪就不去了。” 石春花答应着，挑了一副“国泰民安”的春联，带上了。 路上，好多人家都在贴春联，虽然都对石春花的洋女婿好奇，却也都对老村长很是尊敬。 笑着和老村长打招呼，拿眼神瞟石春花。 待走到村委会，爷孙俩开始贴春联，老村长才和蔼的问石春花：“你何苦要气你娘呢，还找个假洋人对象来气她。” 石春花好奇，问道：“爷，你咋知道是假的？” 老村长笑着捏了捏胡子，道：“我孙女可是个作家，写中国字儿的，能看得上一个外国人？” 石春花搂着老村长笑：“爷，你咋知道我是个作家的？” “你啊，就编故事的能力还能换几两银子，否则你怎么在外边生存的，我孙女可不是长时间依靠别人的人。”老村长又说道，语气颇有些骄傲。 石春花只觉得心中一暖，道：“是啊，您孙女可棒了，您孙女的爷爷也很棒。” 爷孙俩关上村委会的门往家走，石春花叮嘱老村长：“爷，您可不能告诉我妈安东尼奥是假的，她总逼我去相亲。” “你啊，你娘那是想着你一个人在外边不容易，想把你留在她身前儿。” “反正不管怎么样，您不能告诉我娘，这是咱爷俩的秘密。” “好，好……” 爷孙俩的笑声撒了一路。 石敬期家，一群孩子围在安东尼奥身边，听他变换着说意大利语和英语。 石母拉了刘琴琴，悄悄的问道：“这外国人不是一直在民城，春花一直在郑州吗？俩人怎么好上了？” 在石母看来，安东尼奥如果真的是石春花的对象，那安东尼奥受伤了，她就该在民城照顾他，石母上一次去的时候，没有见到石春花。 刘琴琴便将石春花忽悠安东尼奥给她当假男友的事儿给石母说了。 石母便道：“这个春花，都过了十八了还这样孩子气。” 刘琴琴便替石春花说话：“春花这也是为了不受她娘的唠叨，没事儿，春花心里有数的。” 石母便不再管石春花的事儿了，专心的做饭。 今年春节是刘琴琴嫁进他们家的第一个春节，又有安东尼奥这个外国人在那等着，石母便拿出了浑身的解数，整制了一餐饭。 把安东尼奥吃的直竖大拇指，不过安东尼奥最感兴趣的，除了石家湾的八大碗，还有噼里啪啦响的鞭炮，跟着一班半大孩子挨家挨户的看放鞭炮。 吃过中午饭，外边开始飘雪了，安东尼奥还是在屋子里待不住，石母怕他冻着，便找了石父一顶大耳朵的毛帽子给他戴上，还穿上了军大衣，如果不知道的人，光看背景，还以为是石家湾土生土长的人。 安东尼奥倒是很喜欢石母给他的打扮，觉得又暖和又舒服。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自从石敬期家有了电视，家里就没有断过人，今天是大年三十，电视上要播春节联欢晚会。 刘琴琴便和石母商量，早早的吃年夜饭，吃完了好看春节联欢晚会，左邻右舍的也能过来跟着一起看。 儿媳妇能想着村里的人，刘母自然高兴，半晌都开始做年夜饭，等到一家子吃完年夜饭，才七点半多一点儿。 不一会儿就有半大孩子来敲他们家的门，想要看电视。 等到春节联欢晚会播出的时候，石家已经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煤火炉子一直冒着火苗，烧开一壶一壶的水，烤着一块又一块香甜暖糯的地瓜，女人依靠在一起磕着瓜子，男人凑在一堆抽着烟，孩子们嘴巴里含着糖果。 石敬期给刘琴琴搬了一张高凳子，放到他们屋到客厅的门槛上，让她可以坐的高高的看电视。 还是不放心，低声问刘琴琴道：“你要是觉得烟味太呛了就关上咱们屋的门，在里屋躺着看会书，这春节联欢晚会明日上午还重播呢。” 刘琴琴拒绝了：“不用，就在这里待着吧，热闹。” 石敬期便不管了，又去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火炉子边，啃烤红薯啃的正高兴的安东尼奥说道：“安，你若是瞌睡了，就到里屋里去睡。” 安东尼奥直摇头，说道：“我听他们说，一会儿到十二点钟还要放炮。” 石敬期就又回到刘琴琴身边，站在刘琴琴的椅子旁边也看起电视来。 毕竟是在别人家，又都拖家带口的，大概到十点多，石敬期家的人就开始变少了，先走的是领着孩子的，孩子都快在怀里睡着了，外边下着雪，如果睡着了再抱回去，孩子容易着凉，这大过年的，谁也不想主动找罪受。 接着回去的是家里有老人的，下雪天出门不易，老人又不爱热闹，看不懂吵吵嚷嚷的电视，便都在家里，老人在家里，子女在外边也不敢待的时间长了，便陆陆续续的都走了。 最后没啥牵绊的人，等到了快十二点的时候，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就算是什么都没有牵挂，但是至少得在自己家过年啊，十二点钟的鞭炮还是要放的。 人走的差不多，石敬期家也开始准备放鞭炮。 石父搬出一盘足有八十公分的大鞭炮，让石敬期想办法挂起来。 树上哪里挂的上，石敬期便和安东尼奥一起，将那鞭炮弯弯扭扭的摆在地上。 刘琴琴看到了，建议道：“那么长的鞭炮，你俩不如直接摆成数字，摆成一六八，一六八一路发，寓意多好。” 石敬期便又很有兴致的，和安东尼奥一起将鞭炮摆成了刘琴琴建议的样子。 零点的钟生敲响，石敬期推安东尼奥：“快去放。” 霹雳吧啦的鞭炮声响起，各家各户的鞭炮声将这个小村庄惊的比白天还热闹。 安东尼奥很高兴，因为他不但看到了鞭炮，他还收到了一个红包。 石母拿出三个红包来，里面都装了十块钱的压岁钱，给石敬期、刘琴琴、安东尼奥一人发了一个。 刘琴琴说什么都不要：“过年该我们孝顺您的，怎么还能让你们给我们钱。” 石母则是塞到她怀里：“虽然结了婚，在外人眼里是个大人了，但是在我和你爸眼里，你们啊，永远是小孩儿。” 石敬期也跟着劝：“妈给你的，你就收着呗。” 刘琴琴这才收下了，一个劲儿说石父、石母好。 安东尼奥不知道中国压岁钱的规矩，对自己在石敬期家白吃白喝白住还能得到钱的经历很是认真，一直说感念石父、石母的情谊，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石敬期故意对安东尼奥道：“你要是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就拜个大年吧。” 石家湾把磕头拜年称为“拜大年”。 安东尼奥不懂是什么意思，疑惑的望着石敬期。 石母便教育石敬期道：“他一个外国人，听话都费劲，你还故意逗他，让无亲无故的人跪拜，我也不适应啊。” 刘琴琴便对安东尼奥说道：“拜大年的意思是表演个节目。” 安东尼奥点头，道：“这个我会。” 说着便扯着嗓子，拿捏着歌剧中男高音的姿态，唱了一首意大利的民歌——《我的太阳》。 一曲唱完，还有鞠躬致意。 石母咋摸着，说出了大家共同对这个表演的评价：“好听是好听，就是听不懂。”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谢谢指出错误之处，笔芯。 第一二〇章 又是一年新年过 第120章 第一二〇章 又是一年新年过 虽然听不懂，但是不影响大家的快乐，石母还被几个人撺掇着唱了一段地方戏，很是热闹了一番，才各自散去了。 今年刘琴琴怕再次起晚了，特意设了闹钟，不过还是晚了，醒过来的时候，见院子里的雪已经扫干净了。 锅里的水也烧干了，单等着她醒了之后下饺子呢。 鞭炮也挂到树上了，安东尼奥还是昨天那身打扮，搬了个小凳子在炉火边等着放鞭炮。 刘琴琴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抱怨石敬期：“我明明定好了六点的闹钟，这闹钟怎么没有响啊，是不是电池没有电了，？你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叫我起床，又起晚了，多不好意思啊。” 石敬期呵呵的笑，在脸盆里兑了热水让刘琴琴洗脸，说道：“电池有电，闹钟也没坏，是我给你关了，你平常就算是没事儿的时候，顶多七点半也能醒，不用设闹钟。” 刘琴琴跺脚：“可是现在就七点半了啊。” “对啊，七点半也不晚啊。”石敬期笑着说着，将烫的热乎乎的毛巾递给刘琴琴。 刘琴琴只得忙洗漱，这边洗好脸，换着衣服，就听到石母已经在院子里念叨了，请各路神仙来尝石敬期家的第一口饭。 听着石母今年请的神仙里多了个送子娘娘，刘琴琴的脸色一红。 院子里的鞭炮声响起，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 吃过初一早上的第一顿饭，大家依旧出门铲雪。 刚开动了几下，就见石春花踩着雪而来，隔着老远就和众人打招呼，嘴里喊着的却是安东尼奥的名字，看着确实像是个一日没见情郎的痴心女，引的不少在扫雪的村民笑。 石春花走到石敬期家院子前，跺了跺脚上的雪，跑到安东尼奥面前高声喊道：“安东尼奥，你怎么样？冷不冷？饿不饿？习惯不习惯？有没有想我？” 刘琴琴和石敬期对视一眼，俩人都捂着嘴笑，安东尼奥想什么，就想着吃好吃的和放鞭炮。 但是人家俩现在是“情侣”，安东尼奥在石春花的注视下，高声回着：“想。” 石母知道俩人是怎么一回事儿，往院子里撵石春花：“春花，让你嫂子领你们俩到屋里说话去，门口冷。” 刘琴琴忙领着俩人进门，只进门只一会儿的功夫，石春花还挽了安东尼奥的胳膊，像是生怕别人不相信俩人在谈恋爱似的。 一进了屋，俩人就放下了。 刘琴琴用指头点石春花的额头：“臭丫头，怎么一大早的过来了？” 石春花在炉子边坐了，伸出手来烤火，念叨道：“还不是我妈，昨天守岁守一晚上，听我妈唠叨了一晚上，她问我人家安东尼奥多大了，是哪国哪里的人，家里是干什么的，兄弟姐妹几个，爹娘肯干活不，家里有没有得啥遗传病的……，这我哪里答的上来。” “确实答不上来，不过人家其他女孩儿找对象，都要问这些的，像我找你哥，就是知道他多大，是哪里人，家里是干啥的啊。”刘琴琴端了花生、瓜子来，和石春花一起吃，闻言笑着说道。 “那人家是真正的谈恋爱啊，我这是装的啊，就算是不是装的，隔着山远水远的，我也打听不到安东尼奥家里去。”石春花剥了一颗花生吃，将花生壳放到正在烧着的煤球眼上，看那花生壳慢慢燃烧起来，接着说道：“我就说我不知道，我娘就不愿意了，非说安东尼奥是个外国骗子。” 旁边一直守着，开心的吃着炒花生的安东尼奥，这一句倒是听懂了，辩解道：“我可不是骗子。” 石春花拍了拍安东尼奥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 又转头问刘琴琴：“嫂子，你说我俩要是真的在谈婚论嫁，安东尼奥是不是明天得上我家走亲戚去？” 刘琴琴问道：“你想让安东尼奥去你家？我给你说，打人可是犯法的，打外国友人不但犯法，还破坏了中意友谊。” “没事儿，有我爷爷在呢，不能让我妈揍他，您和我敬期哥放心，保证还你们一个全须全尾的安东尼奥。”石春花虽然这样说，但是心中也没底，不过瞧着安东尼奥皮糙肉厚的，应该打不坏。 不过去石春花家得和安东尼奥沟通，以安东尼奥现在的中文水平，和刘琴琴、石春花的英语水平，这事儿三人沟通不了。 只得等石敬期回来给翻译，安东尼奥经过昨日和今早上的亢奋，现在安静了很多，用不熟练的话问一些中国年的习俗。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等石敬期回来。 石敬期回来，帮着石春花翻译了，安东尼奥还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理由和当时答应做假男友的时候一模一样，觉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几人商量好，就又有人过来看电视了，有好奇的大嫂看到石春花也在，对石春花和外国佬的关系的好奇，超过了对电视机的好奇。 问石春花道：“春花，这外国男人真是你对象啊？” “是啊，明天还去我家走亲戚呢。”石春花说道。 有一个穿着碎花缎子花棉袄，杏仁眼的女人说道：“我看这外国佬还没有我给你说的我娘家堂兄弟有钱，我娘家堂兄弟都是穿皮袄的，现在有钱人都穿皮袄，这外国人连件皮袄都没穿。” 石春花也不是个好欺负的，闻言说道：“人家昨天过来的时候穿的那可是羽绒服，又轻便又暖和，还贵呢，城里人都喜欢穿。知道啥叫羽绒服不？就是用鸭子肚子上最软最细的那一片羽毛弄下来，像填棉絮一样填到衣服里，你们说暖不暖和？” 立刻有人说道：“我的乖乖，那得用多少只鸭子才能填一件袄啊，价格高的类。” “可不是，老贵老贵了。”石春花边说边看着那女人。 女人瘪瘪嘴，装作被电视节目吸引，不再说话了。 石春花不愿意和这些女人们纠缠，知道刚才石敬期和刘琴琴拉了安东尼奥到里屋打牌，便也进了里屋。 谁知刚进来，就有一位女人也跟了进来，正是石敬期和刘琴琴结婚的时候，穿了刘琴琴的婚纱拍了照片的本家嫂子。 刘琴琴也是后来和石敬期说起帮着剪喜字的本家嫂子穿了自己的婚纱拍照，才知道这女人叫秀莲，石敬期称呼秀莲嫂的。 后来石春花果然将照片洗好了寄了回来，让秀莲嫂在村中炫耀了好多天。 她感激石春花帮她拍了照片，看到石春花，便想着叮嘱石春花几句。 见春花进来了，便也进来了。 拉了石春花道：“春花，嫂子跟你说几句话。” 说着，还瞟了一眼屋里的安东尼奥。 石春花想着她是要说安东尼奥的什么话担心安东尼奥听到，便说道：“嫂子，没事儿，他一般都听不懂咱们的话。” 秀莲嫂有些脸红，还是拉了石春花，在她耳边低声道：“嫂子也是担心你被骗了，电视上的外国人都没有好人，你可得看仔细了。” 石春花知道她是好意，便笑着回道：“放心吧，嫂子，安东尼奥是个好人，其实我敬期哥和嫂子三年前就认识他了，敬期哥和嫂子他们的冷蝶冰箱厂从意大利进机器，每一次都是安东尼奥过来安装的，是技术员呢。” 在石家湾人的眼里，技术员就是顶顶有文化的人了，而且还是造冰箱的机器的技术员，那就更厉害了。 秀莲嫂听了，替石春花觉得高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是个有本事的。” 这时候屋外的电视里响起《好大一棵树》的歌声，秀莲嫂忙去外边看了。 石春花教了一会儿安东尼奥斗地主，便觉得没意思，看看手表十一点了，便往家里去。 到了家，春花娘正在做饭，看到她回来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问道：“你去找那个外国骗子了？” “妈，人家是技术员，产冰箱的机器的技术员。”石春花到灶房帮着烧火，嘴上又和她娘吵开了。 春花娘虽然不愿意石春花找个外国佬，但是第二日安东尼奥到家里的时候，还是好好地招待了，安东尼奥也不客气，见桌上还有酒，便和春花家的男人们开始“我干了您随意”起来。 石春花在旁边看着，真害怕这外国烂泥扶不上墙，喝醉了说秃噜嘴，把俩人是假扮情侣的事儿说出来。 谁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安东尼奥一开始大舌头，除了“哥们，干杯”和“我干了您随意”这两句。 就再也没说过一句囫囵中国话，至于嘟嘟囔囔的说的那些意大利语和英语，满屋子的人没一个能听得懂的。 所以石敬期过来接安东尼奥的时候，一边听石春花家的男人们，一口一句“春花对象”喊着，安东尼奥则是用英语说着：“冒充石春花的男朋友，好玩，好玩。” 毕竟已经是做了生产部部长的人，石敬期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忍住不笑，将安东尼奥扶着出了石春花家。 石春花也追了出来，和石敬期一起一左一右的扶着安东尼奥，待走过了石春花家的视线，石敬期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石春花被笑得莫名其妙，问道：“敬期哥，咋了？” 石敬期好不容易才止住笑，问道：“你知道刚才在你家，安东尼奥用英语嚷嚷的啥不？” 石春花摇了摇头。 石敬期便将他听到的翻译给石春花的听，两个人一路笑到石敬期家。 到了初三，早上吃完饭，石父、石母便忙着往面包车上装东西，给小墩子的土鸡蛋和鹅蛋，给石父、石母的五谷杂粮，给刘琴琴准备的红薯……，足足装了半车。 石春花也拎了自己的小包袱跑来了，今年她有了不在家长住的理由，她对象都回民城了，她自然要表现的贤惠一点儿，来个夫唱妇随。 四个人都上了车，石敬期启动了车子，车子缓缓的开出了石家湾。 一出了庄子，石春花便说道：“敬期哥，嫂子，你们发现没？自从有了电视，我大爷大娘有个事儿牵着，对你俩的要求就少了。” 刘琴琴想起初一那日石母嘴中拜的送子娘娘，苦笑了一下，摇头道：“没觉得。” 石春花便又说道：“我是觉得我要是也给我娘买台电视，她是不是每天就不再念叨我了？” 说完，不等几人回答，便说道：“嫂子，你知道不，我妈是能接受安东尼奥是我对象了，但是她现在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和安东尼奥结婚。” “真的？”刘琴琴问道，觉得春花娘确实是有些闲，春花才刚过十八啊。 安东尼奥问石敬期道：“石，她们在聊什么。” 石敬期开着车，目不转睛的看着前头的路，回答安东尼奥：“她们在说，石春花的妈妈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和石春花结婚？” “结婚？”安东尼奥认真拒绝道：“假装结婚这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儿。” 几人被安东尼奥认真的样子逗笑了，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回了民城。 石敬期邀请石春花和他们一起到bj去，石春花因为节后就有两篇稿子要交，就拒绝了，下午和小莉一起回了郑州。 冷蝶冰箱和前几年一样，依旧是重点岗位人员正月初四开始上班。 石敬期他们便等到初四，把工作安排了一下，坐了火车往bj去。 同去的除了石敬期、刘琴琴和安东尼奥，还有刘国栋和陆红梅。 陆红梅本来是不想去的，小墩子还不到一岁，不会走不会说话，但是坐在那里想要什么东西或是想去哪里干什么会自己用手指指，达不到他的满意，会哭喊。 他又吃的肉墩子似的，抱着的时候沉甸甸的，若是一个人看他一天，晚上就累的腰酸背痛的。 刘父不会哄孩子玩，陆红梅觉得她和刘国栋去了bj，这看墩子的活儿就落在了刘母一个人的身上，太辛苦了。 还是刘母劝她：“有这个机会，你和国栋就与琴琴他们一起出去转转，你放心，我在家指定能把墩子看好。” 刘父也跟着表态：“我也帮着你妈，不会让你妈一个人受累。”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单脚跳读卡仪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明日元宵佳节，祝大家团团圆圆，圆圆满满。 第一二一章 元宵节的烟花 第121章 元宵节的烟花 有了刘父、刘母的话，陆红梅才跟着去了。 但是即使她跟着去了bj，一路上时不时的就要念叨几句墩子，火车还没开到bj，人已经开始后悔跟着出来了。 因为想着回去要继续照顾墩子，大家决定就在bj待三天。 下了火车，依旧是晚上，因为人多，马良没有骑他的挎斗摩托车，而是弄了一辆半旧的面包车。 看到几人的时候，先是逗安东尼奥：“听说哥们去云南探险伤着腿了？走两步看看。” 安东尼奥与马良的相处方式和与石敬期几个的相处方式不同，俩人是互怼式友谊。 安东尼奥听到马良的话，真的在火车站广场前走了几步，得意道：“嘿，哥们我没事儿。” 一句bj话比石敬期几个中国人说的还正宗。 马良揽了安东尼奥的肩膀，对石敬期几个道：“这孙子到了bj，哥们不惯他的臭毛病，说啥莺语鸟语的，跟着哥们混场子，就得说地地道道的bj话。” 石敬期和刘国栋对视一眼，他俩来bj的时候，可没听马良说他交朋友有这要求，在民城的那几天，马良和他们几人相处，偶尔兴致来了，还能跟着学几句中原话。 看样子马良这交友标准，是专门给安东尼奥这个外国佬设的。 几人寒暄了几句，就上了车。 马良把一辆半旧面包车开出了三轮车的速度，带着大家开始马氏招待朋友第一步骤——游车河，观夜景。 第二日又去逛了庙会，第三日去爬了长城，等到第四日，只陪着俩女人逛了半晌的街，结果俩人只要看到孩子吃的、穿的、用的就走不动。 不但是陆红梅想墩子想的不得了，就连刘琴琴，也开始念叨墩子了。 干脆打道回府，不过去的时候是五个人，回来的时候变成了四个人，几人把安东尼奥丢在了bj，让安东尼奥在bj过完元宵节再回民城，安东尼奥的腿现在在康复期，就得多走动。 几人回了民城就开始忙，石敬期又投入到了生产之中，刘琴琴也回到了门市部的岗位上。 刚平静没有两天，冷蝶冰箱厂接到了市政府的任务，市里希望元宵节那一日，冷蝶冰箱能够举行一场烟火表演。 其实民城市近几年来，每一年的元宵节，市政府都会选几个地方放烟花。 普通百姓人家，能够放的烟花有限，谁也不舍得辛辛苦苦挣的钱，变成几缕烟，一捧灰烬，所以多是放上几个热闹一下就算了。 政府就出了这个主意，在市里选几个地方，集中燃放，附近的市民都可以看到，热闹祥和。 不过每一年都没有计划过冷蝶冰箱厂，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有冷蝶冰箱的计划。 除了冷蝶冰箱厂，还有其它几家民城的明星企业，也接到了通知。 在民城人看来，能够代表市政府放烟花，是对企业的一种肯定。 在企业看来，放烟花也是一次展示自己实力，做个免费广告的机会，所以冷蝶冰箱很是重视。 先是划定了燃放烟花的位置，就在冷蝶冰箱厂和门市部中间的空地上，这片空地很大，燃放烟花足够了，而且两边的商店很少，有利于市民驻足围观。 高团结和烟花厂联系，将购买什么样的烟花的选择权，交给了刘琴琴和珍珍等厂里的女人们，在欣赏美这方面，女人好像更有发言权。 把和烟花厂沟通的事情交给刘琴琴，高团结又去了辖区派出所。 自从铁志勇失踪以来，高团结和派出所打交道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刚一进派出所，邵志强就迎了出来，用一双后掌拍高团结的肩膀：“高厂长，咱们可有好几个月没见了，怎么做了副厂长更忙了呢。” 来找邵志强办事，高团结特意带了盒中华，一见到邵志强，就帮他点上了，说道：“这不是特意过来请邵所长和各位兄弟们去吃饭的嘛，民城饭店都订好了。” 春节期间，是派出所最忙的时候，邵志强哪里敢去吃喝，说道：“不行，不行，忙的脚不沾地儿，今儿一天都出了好几次警了，都是喝醉了打架闹事的。” 高团结低声道：“这不是有事儿要麻烦弟兄们吗？知道邵所长要做好百姓的守护神，不敢耽误您成神，可是神也得吃饭不是，咱们就吃饭，不喝酒，我们严厂长和李厂长估计现在已经在房间里等着您了。” 高团结说着就把邵志强往外边架，还招呼和他一起来的小钱：“快，快，这逮派出所所长的机会可是难得。” 小钱嘿嘿的笑，也上来拉邵志强：“我可不敢冒犯邵所长，我扶着邵所长。” 冷蝶冰箱现在是市里的明星企业，平常和派出所的关系也很好，在一个辖区，逢年过节的也都慰问到了，邵志强也不愿意真的驳冷蝶冰箱的面子，便笑着道：“你俩等会儿，等会儿，我换件衣裳去。” 穿着警服上民城饭店，别说是对他自己有影响了，怕是一进民城饭店就得把人家老板吓一跳。 能去就好，高团结放邵志强去换衣服。 自己和小钱将手中的烟给在所里的人都发了一遍。 其实请客还是要提前请最有诚意，但是这关键时候，对待邵志强还是直接来堵人管用。 他们厂要放烟花，到时候来看的人肯定特别多，社会治安这一块一定得看好，不能出错，厂里虽然有史磊带着的一支安保队伍，但是只能管管自己厂里的人，哪管得了老百姓，到时候还得依靠派出所给看着。 邵志强换了衣裳出来，高团结便道：“叫上其他的兄弟们一起？” “不了，不了，他们都有执勤任务的。”邵志强说道。 高团结便低声提醒小钱：“一会儿到了民城饭店，要一桌菜打包了送到这里来。” 小钱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到了民城饭店，果然打包了一桌子饭菜，趁着高团结他们吃饭的功夫，自己开车送回了派出所。 转眼间到了正月十五，刚吃过中午饭，刘琴琴便和小黑一起开了卡车去烟花厂拉烟花。 各种不同样式不同规格不同颜色的烟花，直拉了一大卡车。 卡车就停在门市部门口，各种大红色、金色的包装吸引着来来往往人的眼球。 门市部门口的大牌子已经树了好几天，上面写着元宵节这边将有烟花表演，定于元宵节当天晚上七点开始。 从六点，天刚刚擦黑，就已经有附近的市民往这赶了，推着老人的，驮着孩子的，搬着小板凳的，人越聚越多。 厂里头，除了严卫东几个领导，连史新华也来了，老两口带着孙子。 刘琴琴担心孩子冷，让他们到门市部里去看，被史新华拒绝了，隔着玻璃窗，声音听着不真切，感受不出来火星在头顶绽放，哪里有在外边看过瘾。 六点半，连冷蝶冰箱厂没有上班的人都来了。 今日放烟花，由小黑、小钱、吕复兴三个人来。 就从车上随意拿，随意挑，拿了哪个放哪个，保证中间不空时间就行。 最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木头箱子，是用来放那种坐地式喷泉烟花的，垫木头箱子是为了让挤在人群后边的人看清楚。 木头箱子的四周，是围住的一处直径十几米的圆圈，圆圈周围拉了警戒线，史磊领了几个人在把守者，在人山人海中，邵志强领着五六个警察穿着警服散落在其中，准备随时进行支援。 七点钟，烟火表演准时开始，第一个放的，依旧是个超长的鞭炮，由严卫东亲自点了火。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第一个烟花窜上了天，划出一道火红的通道，在空中绽放开来，像是下了一场星星雨。 石敬期和刘琴琴就站在门市部的门口，石敬期揽着刘琴琴的肩头，俩人认真的看烟花。 放了十几个，刘琴琴抬头道：“真好看，早知道就把爸、妈都接过来过元宵节了。” “那明年咱们早早的接他们过来。”石敬期说道。 想了想，又说道：“明年小墩子也能出来看烟花了。” 今年因为墩子还小，不能出门看烟花，家里得留人看着墩子。 刘父刘母让陆红梅和刘国栋出门看烟花，陆红梅说什么都不愿意，将刘父刘母撵出了门。 老两口刚才还和石敬期两口子在一起，结果看见个邻居，就走去说话了，这时候大概已经聚集了一群邻居在哪个角落边看烟花边讨论了。 人越来越多，石敬期和刘琴琴被挤的一直往门面房退，最后退到门边，后来干脆被挤到了门里。 严卫东他们都在最里层，石敬期干脆就让门市部的姑娘们在门内站成一排，姑娘们可以隔着玻璃门看烟火，也可以防止外边的人挤不下挤进屋里来。 冷蝶冰箱厂的烟花直放了将近两个小时，到九点多的时候才结束。 结束之后，人群开始散开，石敬期和刘琴琴才出了门市部的门。 空气里是浓浓的硝烟的味道，人们像是一朵绽放的烟花一样朝四周散去，中间的警戒线撤去，有孩子不愿意离开，打着手电筒在一大片燃过的烟花筒里找可能还存在的小烟花。 消失了一个多小时的刘父、刘母出现了，和石敬期俩人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严卫东几个人又感谢了一番派出所的人，也都回去了。 小黑看到石敬期，过来和石敬期商量那些剩下的烟花筒怎么弄。 今晚过节，燃放过的烟花筒也是曾经热闹的证据，而且今晚大家也都累了。 食堂里老夏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宵夜，今天的有上夜班人员的，估计也有这些参与了烟花秀的人的。 石敬期便和小黑商量着，让人先去吃点饭歇着，这些烟花筒放在这里也不影响交通，就先放在这里吧，明日一早再来收拾。 刘琴琴也放了门市部的姑娘们回去。 到最后，除了几个半大的男孩子还坚持着在玩那些烟花筒，便只剩下石敬期和刘琴琴。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刚才看烟花的时候，太热闹了不觉得冷，此时就觉出冷来。 刘琴琴要锁门市部的门，石敬期不舍得她动手，让她在旁边等着，自己上手去把门锁了。 看那几个孩子还没有走的意思，估摸着再不回去家里就该着急的要找了，石敬期吵了几个孩子几句，让他们回去了。 俩人依偎着往厂里走，谁知道还没到厂里呢，就见珍珍着急忙慌的从厂里跑出来。 一看到石敬期就着急忙慌的道：“石部长，石部长，出事了，有个工人的手被裁板机割了。” “什么？”石敬期问道。 裁板机是专门切割冰箱外壳的，机器锋利的削不锈钢板如泥，人的手如果挨到，必定直接切成两截。 他为了防止意外，每次培训都特意强调要一定注意，没想到还是有人中招。 自从冷蝶冰箱开始量产以来，因为工人们偏年轻化学历也都偏高，这样的安全事故还从未发生过。 石敬期脑门上冒出一层的冷汗，若不是因为有刘琴琴扶着，他怕是要站不稳。 “珍珍，怎么回事儿？说清楚。”刘琴琴问道。 珍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有一个工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裁板的时候被割掉了两根手指。” 珍珍的话音未落，石敬期就往厂里跑，这时候厂里已经出来了一辆小车，开车的小钱，来不及和石敬期说话，就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后边还跟着一辆小车，开车的是高团结，猛的在石敬期的面前停下车，道：“小石，上车。” 石敬期顾不得和刘琴琴说句话，就上了车。 上车才发现，严卫东和李光明都在车里坐着。 车里气氛很严肃，和刚才放烟花时候的热烈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前面小钱开着车跑的很快，高团结也跟的很快。 石敬期记得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过，说是断了的手指可以再接起来。 便问道：“割下来的手指拿着没？” “拿着呢，国栋在前面那辆车上。”李光明说道。 石敬期便不在说话了，一切意外都已经发生，现在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和单脚跳读卡仪投的推荐票和月票，元宵节主角们看了烟花，大家都看烟花了吗？ 第一二二章 谁的错 第122章 谁的错 石敬期他们赶到医院，刘国栋已经扶着那名工人找到医生了。 遇到这样的事儿，医院也很着急，经过简单的检查，建议道：“如果想要保住手指，还得送到省里的大医院去，咱们民城没这条件。” 转院这事儿，石敬期和高团结都有经验，当时在云南，安东尼奥就是坐的救护车，这一次也选择救护车。 救护车上，医生给简单做了包扎，一到省人民医院，就进了手术室。 小钱先拉了严卫东、石敬期、刘国栋来省医。 高团结和李光明拐回了工人的家里去接工人家属。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严卫东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表情有些严肃。 刘国栋和小钱，一个去交费，一个去买吃的。 石敬期陪着严卫东，足有十几分钟，俩人都没有说话。 “严厂长，这事儿是安全生产事故，是我们生产部的责任。”石敬期低声道。 “这是厂里的责任，是厂里对安全生产不够重视，你还是个娃子，哪能顾得那么周全。”严卫东说道。 他在这个行业里待了几十年，安全生产事故碰见过好几次，但是每一次都让他觉得心疼。 可是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者，严卫东知道，想要做到安全生产零事故，几乎不可能。 米养百样人，就算是同一批人，同样的接受培训，同样的操作方式，同样的机器，也总有人在工作的时候晃一下神，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是他作为一个大家长，得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拿这一次出事故的工人来说，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若是因此真的失去了两根手指，对他往后的人生一定会有很大的影响。 现在只能想着手术能够成功。 石敬期听严卫东这样说，便不再说话了，工伤事故的赔偿厂里都有规定，现在手术的情况不明，谈论赔偿的事情还太早，争论是谁的责任太晚，只能说一定要汲取教训，高度重视这次事故，争取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刘国栋交了费用回来，道：“带的现金不够，医院收费室的人说，大概只够用明天一天的，让明天一早再交费。” 严卫东便道：“一会儿小钱回来了，让小钱去门市部拿。” 刘国栋道了句好，在石敬期的旁边坐下了。 石敬期看刘国栋的手上还有血迹，衣服上也滴了血，便起身道：“哥，我陪你去洗洗手。” 俩人便到卫生间里将刘国栋浑身上下简单清理了一下，又回去手术室门口等着。 事故发生的时候，石敬期和严卫东都不在现场，刘国栋却是在的。 这时候就给两人讲起了当时的事儿：“照我说，就是晃神了，当时我在，看他操作的好好的，刚扭头看一眼其他工人，就听他‘啊呀’一声，再看手指就已经掉了。” “今日过节，厂门口热闹，在工作的工人有些心不在焉也是正常的。”严卫东说道。 只是这并不是理由。 冷蝶冰箱厂三班倒的事情已经几年了，其他的工人也都没有因为正赶上过节或是因为夜班就对工作不认真。 几人都有些唏嘘，又是一阵的沉默。 小钱拎着一包烧饼走了进来，说道：“后半夜了，先吃点东西。” 几人就都吃了点，让小钱去门市部找小莉拿点现金，石敬期几个继续在手术室的门口等着。 凌晨三点半，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几个人忙围了上去，石敬期问道：“医生，怎么样？”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说道：“算是成功的，连是都连上了，至于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后续的治疗。” 这已经是个不错的答复了，医生继续说道：“再在手术室观察一会儿，就可以送回病房了。” 几个人都连连说辛苦，这时候高团结和李光明到了，身后跟着一个个子不高年龄不大的女人。 看样子应该就是工人家属了。 高团结介绍道：“厂长，这是蒋特立的爱人。” 那女人很着急，天气还冷着，但是额头上却渗出了汗，嘴唇有些颤抖，问道：“厂长，小蒋他……” 说着就哭出了声。 严卫东忙道：“小蒋家属你放心，小蒋这是工伤，厂里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小蒋刚才已经做了手术，医生说，手指已经连上了。” 女人眼泪还是止不住，这时候幸亏小钱回来了，和小钱一起来的，还有小莉。 小莉显然是睡着被叫起来的，头发还蓬着没有梳。 一过来来不及说话，先拿了手帕子给那女人擦眼泪：“是嫂子吧，先别哭，一会儿小蒋哥应该就从手术室出来了，正需要你照顾呢，你要是坚持不下去，小蒋哥没人照顾岂不是要多受罪？” 高团结也跟着劝：“对，对，先坐，先坐，医生说要观察一会儿，这也过了一段时间了，怕是小蒋就该出来了。” 没出五分钟，护士将手术室门打开了，推了一张病床出来。 那女人立刻凑了上去，见上面的人闭目躺着，慌着问道：“不是说断了手指头了吗？咋人还晕了呢？” “人晕是因为打了麻药，家属不要紧张哈，病人已经醒了。”护士说道。 话音刚落，病床上的小蒋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他媳妇儿道：“哭啥，厂长们都看着呢。”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女人这才停住了哭，擦擦眼泪，抓着病床的一角跟着护士回病房。 石敬期他们又给医院交足了钱，留了刘国栋在医院，其他人都回了民城。 对于冷蝶冰箱厂来说，蒋特立不小心割断了手指，是一件大事儿，但是对于整个民城来说，却不算什么。 这几年，全国上下的企业、工厂，只要还能正常运营下去的，都在大干生产，这样小的安全事故，放在哪里都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 真正激起民城人兴趣的，还是昨天晚上的烟花。 所有看了冷蝶冰箱厂烟花的人都津津乐道，说冷蝶冰箱不愧是造冰箱的大厂，放的烟花样子多，时间长。 相互之间说着昨天放的哪一个烟花好看，然后延展到民城冰箱的各个事。 就连到门市部来看冰箱的人，都多了很多，有一大半都是带着孩子的婶子、大娘，看看冰箱，和门市部的小姑娘们聊会天。 夸昨天的烟花好看，问明年还放不放，问这些小姑娘们有没有对象。 门市部更热闹了，刘琴琴却有些待不住，时不时的就要扭头朝外边看看。 外边柏油马路上燃放过之后的烟花筒今日天一亮就被小黑和史磊领着人清理了。 只剩下些燃烧后的黑色印记不容易清理，得靠这一年的风吹雨淋日晒慢慢的消失。 厂里运冰箱的卡车出去一批，又回来了一批，却始终不见小汽车回来。 小汽车没有回来，石敬期也没有回来，刘琴琴只觉得心中像是熬油一般。 虽然刘国栋也跟着去了，她却不担心刘国栋，只担心石敬期。 毕竟石敬期是生产部部长，几个生产车间的工人，不论是谁在生产上出了事故，他都得负连带责任。 刘琴琴本来一晚上都没睡，这时候又一直担心着，就有些受不了。 正感觉有些头晕，想要坐一坐，就见厂里的小车回来了。 石敬期知道刘琴琴肯定在担心自己，在门市部门口就下了车，直接往门市部来。 刘琴琴看到石敬期，心就放了一半，身体也感觉好受了一些。 便推门出去，站在大桐树下和石敬期说话。 石敬期看刘琴琴的脸色，就知道她的情况，说道：“放心吧，手指头连上了，小蒋媳妇在那伺候着呢，咱哥也暂时在那待几天。这事儿是意外，严厂长他们也没有怪我，你是不是担心的没吃饭没睡觉？进去喝点水儿，吃点饼干面包之类的，我回厂里开会。” 怕刘琴琴不听话，又叮嘱了一遍：“你一定吃点东西哈，吃点东西还要跑一趟咱哥家，给嫂子和爹娘都说一声，我估计没时间。” 看刘琴琴点了头，这才回厂里了。 一进办公楼，高团结就冲着他招手：“小石，来开会。” 厂里出了安全生产事故，大会肯定是要开的，但是在开大会之前，还是得开个小会。 几个人也没有去会议室，就在严卫东的办公室里，坐沙发的坐沙发，坐板凳的坐板凳，就这次事故复盘了一遍。 安全、规范的操作，石敬期在每一批工人上岗前都说过了，平常给工人们开会的时候又反复强调，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样子只靠培训、提醒是不行的了。 李光明建议用另一个办法——监督检查。 出台相对的行为规范，制作操作手册，张贴操作流程，不按照手册和流程操作的，一律进行罚款处理。 进行罚款处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几个人商量好，便通知了开大会。 在会上，严卫东便将几个人商量好的规则宣布了。 工人们都认真听着，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不小心而少了两根手指。 大会散完，石敬期又一个车间一个车间的转过去，对每一个车间的工人都讲了话。 还特别叮嘱了下边的车间主任和班长们，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工人们的情况。 这样忙着，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刘琴琴早早的便来车间找石敬期，俩人一起到食堂吃饭。 刘琴琴适才在门市部凑空吃了点面包，去给陆红梅和刘父、刘母说事儿的时候，又吃了点东西，倒是把饥荒填的差不多了。 石敬期则是因为饿太久，直吃了平常饭量的一倍饭才算是吃饱了。 回到住处，石敬期上下眼皮早已经打架，脱了衣服躺床上便睡下了。 刘琴琴也熬了一晚上，今日又撑了一白天，也困的睁不开眼，便也睡下了。 石敬期是半夜醒的，打开台灯看了看手表，见是夜里十一点多。 刘琴琴在旁边睡的正好，石敬期蹑手蹑脚的下床，将刘琴琴的被子掖了掖，自己穿了衣服便出了门。 他既然醒了，就往车间里看看。 刚从被窝里出来，一出了宿舍楼，受冷风一吹，石敬期没觉得冷，倒是觉得头脑清醒了很多。 都说蒋特立受伤是因为他自己不小心，其实也有他们的责任。 就像是严卫东说的，知道昨天元宵节，厂里又是第一次在厂门口进行烟花表演，就应该给当班的工人也放个假。 其实想一想，就算是停产俩小时，厂里的生产也不会因此就落下了，但是可以让这些当班的工人也跟着热闹热闹，也省得他们干活的时候心不在焉。 还有，如果当时他没有在门市部耽误，一放完烟花，甚至放烟花的时候他就不去看烟花，一直守在车间里，和工人们在一起，蒋特立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再说回蒋特立，他发生事故是因为他不小心，他不小心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就是疲劳的，就算是想要打起精神，也打不起来呢。 就像是现在，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但是在上夜班的人还要继续干活，虽然有夜班补贴，难道他们每个人都心甘情愿的。 冷蝶冰箱能够起来，机器固然占一部分，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这些工人们，没有这些工人们，只凭他们几个，是不可能发展起来的。 归根结底，人，才是发展一切的根本。 或许，可以将现在的上班制度变一下？ 以前上夜班三班倒是因为生产线少，想要充分利用生产线，现在以冷蝶冰箱的实力，应该可以多进生产线弥补这方面的空缺。 石敬期越想越觉得上夜班的制度可以换一换，计划着明天找高团结商量一下。 边想着，便到了车间，吕复兴本来今日不该夜班，因为不放心车间，也在车间里守着，看到石敬期来了，陪着石敬期转了一圈。 俩人站在车间门口，吹着冷风说话。 石敬期主要是想要问问吕复兴，上夜班辛苦不辛苦，倒班能不能倒过来。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鞠个躬 第一二三章 奖励 第123章 奖励 在吕复兴眼中，石敬期干起工作来，是一个特别有拼劲的人，虽然年纪小，但是工作很认真，也能吃苦，平常他们这些工人对石敬期都很服气。 所以看到石敬期能打起精神，他们自然也能打起精神，不过，如果是上夜班，辛苦是确实辛苦。 吕复兴便将平日听到的工人们的一些唠叨和抱怨对石敬期说了。 其实这些唠叨和抱怨并不算什么，没有哪个工厂的工人是毫无怨言的。 不过石敬期都认真的听完了，然后说道：“现在你们一天是工作八个小时，分成三班，若是一天只上两班，不知道能不能行。” “早班和晚班？”吕复兴问道。 见石敬期点了点头，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不如都让上白班，从早八点到晚六点，这样大家的工作积极性都会很高，和其他工厂的工作时间也保持一致了，工人们下班之后要办个什么事儿更方便。” 不过吕复兴也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便说道：“当然了，也得是咱们的机器够用的情况下。” 石敬期在脑海中算了算：“再加上一条生产线应该是够的。” “阿嚏。”吕复兴打了个喷嚏。 石敬期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进去吧，我再去转转。” 吕复兴依言进去了，石敬期又转了一圈，回了住处。 回了宿舍，见刘琴琴依旧睡的香甜，也不敢吵醒她，自己拧开书桌上的台灯，边写边理思路，预备明天先和高团结商量，然后再向严卫东和李光明汇报。 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三四点，石敬期把思路理清楚，伸了个懒腰，又躺回到了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第二日两口子是一起醒的，醒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了，一起去吃了早饭，刘琴琴往门市部去，石敬期则是往前面办公楼来找高团结。 高团结还没有来，石敬期便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等着。 厂里给他和刘国栋、史磊几个都设了办公室，但是他们几个却都很少来，一天在办公室待的时间少之又少。 给自己泡了杯茶，石敬期端着茶缸子透过朝南的窗户往下看。 今日是个大晴天，照的办公楼前面的水泥地发出白花花的光。 石敬期眯着眼睛，看到高团结从楼前的水泥地上走过，将一杯茶喝尽，出来，下楼，正好看到高团结刚打开他办公室的门。 看到石敬期，高团结一笑，问道：“怎么了？专看着我呢？” 石敬期嘿嘿一笑：“高厂长，找您商量个事儿。” “进来说吧……” 刘国栋在郑州待了三天，蒋特立的伤情基本稳定住了，他才回民城。 回到民城，就被叫到一起开会，商量改变上班方式的事儿。 能够因为一名工人出了事故受伤，就改变整个厂的上班方式，冷蝶冰箱在民城还是头一家。 在会议上通过之后，便宣布了出去，引的全厂的工人都跟着高兴。 蒋特立那边有他的家属照顾，厂里出钱，家属出力，厂里便不再在意，开始着手和意大利依伯纳公司联系，想要再进一条生产线。 为了能够和依伯纳公司这个老朋友商讨价格，高团结给马良打了电话，邀请了安东尼奥回民城。 安东尼奥立刻就回来了，回来之后说话带的bj腔就更厉害了。 对着石敬期抱怨马良：“每天让我跟着他逛胡同，逛的我都瘦了，真想念民城的油条、胡辣汤。” 有安东尼奥，和依伯纳公司那边沟通就更顺畅了，甚至石敬期还在安东尼奥和依伯纳公司你来我往的交流中，发现了安东尼奥的秘密。 对着安东尼奥左瞅右瞅，左看右看，问安东尼奥道：“你是依伯纳公司的股东？” 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 一个跨国大公司的股东？怎么可能戴着他爸的帽子，抄着棉袄袖子，在石家湾和一帮孩子一起放鞭炮？ 安东尼奥疑惑的看着石敬期：“我只是有一点点的股份，并不是大股东，而且这并不影响我的技术，不是吗？” 安东尼奥的技术确实很好，组装的机器用了好几年都没出大问题。 石敬期点头：“还不影响咱们之间的友谊，是不？哥们儿？” 安东尼奥笑着点头：“是嘞，哥们。” 在等待机器到来的日子，石敬期又陪着安东尼奥做了一次检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良每日里领着他逛胡同的原因，安东尼奥康复的很快，除了不能长时间使力，基本已经和常人无异了。 一九九〇年的春天，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依伯纳公司的机器迎着春风到了。 不敢让安东尼奥干重活，大家便让安东尼奥看着，由吕复兴领着工人们安装。 同样的事情已经做了好几次，吕复兴早就熟悉了流程，活儿干的还不错。 同样开始忙的，还有韩建设的建筑队，冷蝶冰箱要动年前秋天在郑州草帽厂买的那块地了。 就是照着最初的想法，造成冷蝶冰箱在郑州的办事处和中转仓库。 一过了春节的时候，就让韩建设做了设计，这时候设计已经通过严卫东几个人的审核了，就差施工建设。 不过韩建设想要在那块地上施工，前面的门面房也在改造的行列，怕是施工期间门面做生意不方便。 便和小莉商量了，郑州门市部的人依旧在草帽厂的宿舍借宿一下，冰箱先租了隔壁的门面房卖着。 让韩建设施工的时候首先对门面房这一处进行施工。 其实不用拆房子，只需要把最边上的那一间的后墙拆掉，进行加固支撑，变成一个往里通的过道，剩下的用砖砌起来，不影响使用。 郑州门市部的人都忙着搬东西，配合建筑队。 去给蒋特立办出院的事儿就交给了厂里，厂里又交给了石敬期这个生产部部长。 石敬期这一日，便没有坐运输队的顺风卡车，而是自己开车去了郑州。 厂里现在小车多了，他时不时的也能开一下小车，又有开面包车的经验，开起小车来倒还稳当。 到了省人民医院，石敬期先去病房看了一下蒋特立和他媳妇儿，叮嘱他们收拾一下东西，他去办出院。 办理住院出院手续的行政楼和住院部不是一个楼，中间隔着大概百十米的距离，一栋在南，一栋在北，今日天气不太好，无雨有风，一出住院部的门，石敬期的就抬起胳膊遮了一下眼睛。 这春天的风，若是刮的大了，也招人烦。 石敬期正准备顶着风往前走，正看到前面行政楼里出来个老太太，老太太身子弱小，在风中像是个纸片。 石敬期忙走上前去扶人，待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岳喜衡的母亲，岳家老太太。 忙扶了老太太到住院楼，在大厅里找了个地方坐了，问道：“这样的天气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是大爷又怎么了吗？” “没有，你大爷没啥事儿，就是前几天做了个身体检查，今天过来取结果，我在前面楼里取了结果，想到这里找住院部的医生帮忙给看一下。”老太太说道。 在这里碰到石敬期她很高兴，当年石敬期和小钱一起救了老爷子，他们老两口的心里一直很感激，但是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石敬期他们这般民城的孩子都和他们不太亲切。 不过老两口的心意却是足的，石敬期和刘琴琴结婚他们还送了礼物。 老太太左右打量着石敬期，好像是要确定他没事儿似的，问道：“孩子，你怎么在医院啊？” 石敬期便将蒋特立的事情说了。 老太太忙道：“那你快去办吧。” “您先把报告给我看看。”石敬期道。 老太太便将体检报告拿了出来，石敬期仔细看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大问题，便叮嘱老太太道：“您先紧着在一楼的医生问，问完了不要上楼，就在一楼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在楼上的医生我去帮您问。” 老太太点头道：“好。” 石敬期便跑着去了前面的行政楼，等到办了手续回来，果然见老太太正乖乖的坐在大厅等着自己。 便让老太太指了都是要找哪个科室哪名医生，他上楼去问，顺便也拐到了蒋特立的病房。 蒋特立今天最后一瓶吊瓶已经挂上了，他家属正在收拾东西。 石敬期便告诉了蒋特立一声，让他们一会儿在病房等一会儿自己。 便又下楼去找老太太。 把医生说没有大问题的话，给老太太说了，自己开车送老太太回去。 今日风大，这一会儿虽然没雨，但是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有雨了，老太太一个人回去，石敬期不放心。 老太太很高兴，如果不是知道石敬期还有事儿，就留石敬期吃饭了。 “怎么没有让岳书记给您请个人？”石敬期问道。 “我啊，照顾老头子还够用，家里有个外人在也不方便，便没有请人。”老太太说道。 石敬期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也许也考虑到了岳喜衡的身份。 岳喜衡的官升的越高，老头儿老太太便越低调。 石敬期又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老太太非让石敬期拿了一罐子她亲手腌的小咸菜，这才放石敬期走了。 石敬期在回医院的路上，天上果然下起了雨，不过虽然下了雨，但是风倒是小了很多。 在医院接上了蒋特立两口子，石敬期顶着雨回民城，路过湘西人家的时候，又请蒋特立两口子在湘西人家吃了中饭。 回到民城，没有回厂里，直接去了蒋特立家，帮着蒋特立安顿好了，叮嘱他不着急到厂里去，才开车回了厂了。 这样一折腾，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雨还在下着，石敬期到车间里转了一圈，把老太太给的小咸菜放回宿舍，拿了把伞去接刘琴琴。 两口子在食堂吃了饭，直接回了宿舍。 现在冷蝶冰箱厂晚上不开工了，连石敬期都轻松了很多，不用总往车间跑了。 下雨天，刘琴琴窝在床上织围巾，石敬期拿给她看那一罐小咸菜。 将今天碰到老太太的事情给刘琴琴说了。 刘琴琴打开罐子，用手捏着尝了一口，赞道：“好吃，别看是咸菜，若是放到大饭店里，也许和肉菜价钱差不多呢。” 石敬期拿了毛巾过来给刘琴琴擦手，说道：“可不是呢。” 刘琴琴继续说道：“其实老太太人很好的，我以前在郑州的时候，老太太还往门市部送过几回吃的。” 这事儿石敬期还是第一次听说，问道：“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没说过吗？我估计是忘了吧，统共也没来过几次，我叮嘱小莉他们几个都低调些，不许让人觉得咱们是故意接近。” 石敬期呵呵的笑：“怎么咱们都想到一起去了。” 想了想，又道：“如果都是我们的想法，指不定老两口多孤单呢。” 刘琴琴道：“当时是你和小钱一起救的老爷子，也没见小钱和老爷子、老太太走得近，看样子有这想法的，不止是咱们。” 石敬期听了摆了摆手，道：“算了，咱们现在也不在郑州，想故意亲近也亲近不了了，回头找个人多往老太太那边跑跑就是了。” 刘琴琴想了想，道：“那也就春花了，春花这丫头性子活泼，估计能讨了老头老太太的喜欢，最关键的一点是……” “是和岳书记没有什么牵扯，春花一个写小说的，写的小说又不能在新闻报纸上发表，没啥影响。”石敬期接过话头说道。 刘琴琴用毛衣针敲了一下石敬期的头，笑着道：“答对了。” 石敬期被刘琴琴的俏皮表情所打动，夺过刘琴琴手中的针线就丢在了床头柜上，自己拱了上去，低声问道：“刘老师，答对了，有没有奖励？” 刘琴琴一笑，问道：“有，你想要什么奖励？” “自然是你想给的奖励。”石敬期说着，就掀起被子盖在了俩人的身上。 正准备兑现奖励，就听宿舍门“砰砰”的响了好几声。 石敬期从被窝里钻出头来问道：“谁？” 门外传来安东尼奥的声音：“石，下雨天，喝酒，吃火锅。”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朋友，笔芯 第一二四章 送你一盆杜鹃花 第124章 送你一盆杜鹃花 自从知道了安东尼奥是依伯纳公司的小股东，石敬期就再也没有劝说过安东尼奥回意大利。 不过安东尼奥却不打算再待了，已经订好了一周后离开中国。 安东尼奥在中国待的时间不多了，下一次再相遇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很珍惜和安东尼奥在一起的时候。 石敬期接受“奖励”的时候，如果是被其他人打断的，他肯定会生气，但是被安东尼奥打断，只得应了一声：“马上来了。” 起身，下床，穿衣服。 石敬期对依旧躺在被窝里没动的刘琴琴道：“我先跟安东尼奥下去了，你要不自己先睡？” 刘琴琴翻了个身，头还埋在被窝里，说道：“那么早，我也睡不着，我一会儿找你们去。” 石敬期已经穿好了衣裳，说了一句：“好。” 就开门走了出去。 出去下楼，左拐，敲朝南的第二个门，开门的还是安东尼奥。 这里是小钱的房间，小钱开着车，经常性回家，只有厂里特别忙的时候才在这宿舍里住，所以他的宿舍东西最少，也相对来说最宽敞。 大家就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基地，偶尔在这里聚一聚。 小钱的房间，是一张小床靠墙边放着，相对的一面墙边放着一张桌子。 床和桌子中间，放着一个煤火炉子，此时炉子上已经放了一口小锅，小锅里是红彤彤的锅底。 边上已经坐了小黑和刘国栋、以及吕复兴。 卫生间的门敞着，小钱就着里面洗脸池的水管洗菜，唠叨着给石敬期开门的安东尼奥：“这外国佬，长了个中国胃，一天到晚的唠叨着吃火锅，吃火锅就吃呗，倒是自己动手啊，占我地方还得我给收拾菜。” 安东尼奥将石敬期放屋里来，挠着头一直笑。 小钱继续唠叨：“外国佬不干活就不干呗，人家至少是国际友人，你们几个也坐着只等吃啊。” 唠叨完，将洗好的一盘青菜端出来，又进去洗土豆。 石敬期踢了踢坐在最外边的吕复兴，道：“倒是动啊，真的只等吃啊。” 吕复兴抬头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对石敬期说道：“石部长，不是我们不帮他，是帮他的人还没有来呢。” 说着还朝着石敬期眨了眨眼睛，石敬期敲了一下他的头，绕过吕复兴，在旁边的一个凳子坐下来了。 又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温雪峰，温雪峰手里拿着一个铝饭盒，一进来就举着道：“翠英包的饺子，一会儿锅里就下这个。” 说着，也不把饺子往桌子上放，而是放到了小钱的被子里，说道：“刚才冰箱里拿出来的，这屋里热，一会儿别再化了，沾一起就不好了。” 石敬期便问温雪峰：“你是那个帮小钱干活的人？” 温雪峰被问的一脸懵，反问道：“什么？” 话音还未落下，又有敲门声，这一次进来的是珍珍，珍珍一进屋，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卫生间：“小钱哥，我帮你洗菜。” 洗了菜又去切菜，俩人配合着干活很是利索。 小钱也不抱怨了，老老实实的给珍珍打下手。 石敬期看在眼里，知道吕复兴作怪说帮小钱干活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珍珍了。 接着再敲门的，就是刘琴琴了，刘琴琴带了今天石敬期从老太太家拿的小咸菜。 然后是陆红梅，将墩子哄睡着了，也过来坐一坐。 小小的一间屋里不一会儿便挤满了人。 炉子上的锅底开了，众人也不管还有没有谁来，便煮起火锅吃起来。 用的餐具也是大大小小的不一样，用大碗的，用小碟的，还有用杯子的，无一不足。 吃了一轮，小黑从床底下拽出一筐啤酒来，男人们开始把酒言欢，对酒当歌。 几个女人便占据了床沿，说些话。 男人们越喝越热闹，不一会儿屋里便充满了烟酒味，刘琴琴有些受不了，拉了珍珍和陆红梅道：“走，去我那屋看电视去。” 珍珍不愿意动，道：“我一会还想着帮小钱收拾收拾。” 刘琴琴拉着她不放手：“等会再来也行，这会儿功夫他们也散不了场。” 陆红梅也扬了扬手腕上的表：“照这个劲头，十一点能结束就不错了。” 陆红梅也没有在刘琴琴那里多待，她担心墩子，反正都在一栋楼上，几个女人又去刘红梅的住处看墩子。 逗了一阵墩子，刘琴琴和珍珍一起回了刘琴琴的房间，看了一会儿电视，待到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大地球，俩人才关了电视又往小钱的地方来。 也许是翠英已经来过了，温雪峰不在，其他人都还在。 不过也都喝的差不多了，除了小钱和小黑，因为总是开车，习惯性保持清醒以外，剩下的几个都有些醉了。 刘琴琴拉了石敬期回去，把其他人留在了小钱的住处。 反正都在一个楼里，他们几个总能找到自己家门。 回到家，石敬期倒床就睡，刘琴琴给他脱了鞋，脱了衣服，又擦了手脸，这才自己也收拾收拾睡下了。 第二日，刘琴琴想着自己和石敬期商量的事儿，便抽空往门市部打了个电话，告诉小莉如果春花去了门市部去，就让石春花往民城回个电话。 石春花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到门市部去了，她没有去门市部，也没有在《心火》杂志社。 不过大家也都没有找她，自从石春花的约稿越来越多，她就经常性的玩失踪，前两次小莉还去她住的地方找过。 但是每一次见到的情形都一样，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石春花，和满地的纸团子。 小莉知道她这是在赶稿子，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便再没有问过了。 小莉觉得石春花是她碰到过的最有灵气的小姑娘，如果毁了这灵气的输出，那自己就是一个罪人了。 石春花没有出门，自然就不知道刘琴琴对她的呼唤。 等到石春花终于把稿子弄出来，寄出去，这才有心情往各处溜达溜达。 溜达到门市部，就被小莉逮着，把琴刘琴的叮嘱给石春花说了。 石春花给刘琴琴回过去，放下电话自己想了一下，大概想起了岳家老太太的样子，却没想出来在以往自己和她有什么交集。 但是石春花也知道，石敬期和刘琴琴拜托自己时不时的去看看老两口，担心老两口是一个原因，也是想让自己在郑州多一个依靠。 今日是个好天气，春光明媚。 石春花觉得自己左右无事，便想着不如今天就去岳家二老那里看看。 但是去看看总不能空着手。 石春花本想着买点水果蔬菜什么的，最后还是决定买点花儿。 春天的郑州，路边总有推着小车卖花的人，石春花在石家湾的时候，不觉得养花有什么。 石家湾的花，田埂边，河沟旁，院墙根儿，瓦罐里，不管在哪，都能长的很好，开出美丽的花。 但是在郑州这几年，石春花早就习惯把花养在精致的花盆里，每天的伺候着，等着它开花。 石春花在一个花摊前停下，第一眼就相中了一盆开的正盛，大红色的杜鹃花。 付了钱，自己搬着往岳家二老那里去。 今日阳光好，老太太将老爷子推出来晒晒太阳，边和老爷子絮叨着，边整治院子里那片小花坛。 正忙着，就听外边有人敲门。 打开门，见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扎两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穿着咖色的宽松外套，正对着自己笑的春光明媚。 手里抱着一盆开的正好的杜鹃花，将小姑娘笑脸衬的更加灿烂了。 老太太疑惑：“你是？” 石春花笑着说道：“您是岳奶奶吧？我叫石春花，我敬期哥说，我也在郑州，让我多过来看看您。” 一听是石敬期的妹妹，老太太忙道：“姑娘，快进来，快进来。” 石春花走进来，看到岳家老爷子，又问好：“是岳爷爷吧？我叫石春花。” 又举着那盆杜鹃花给老爷子看：“您看好看吗？比我们山上的开的还鲜艳。” 老爷子说不出话，老太太笑着道：“好看，好看，春花的眼光真好。” 石春花便受了鼓舞一般，左右看了看，在花坛子边放下了，说道：“您看，就放这里行不行？” 老太太忙答道：“好，好。” 石春花的性子活泼，只增加了她一个人，就好像给这小院儿增加了很多生机。 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年龄看着和老村长差不多。 石春花想着自己爷爷还身体硬朗，管着一村的大小事儿，虽然吃住没有岳家老头老太太好，但是身体却比两人好很多。 想着，就有些心疼老两口，在岳家逗留了很久。 在阳光下给老爷子读了书，又把老爷子推进屋里，陪着老太太做饭，有说有笑的吃了饭，这才回去了。 晚上，老太太一边给老爷子擦脸，一边说道：“石春花这小姑娘真不错，她说是石敬期本家妹妹，石敬期这个小伙子可以，他本家妹妹就差不了。” “一个小姑娘有啥好防的，人家也没有提啥要求啊，我是觉得这小姑娘不错。” “我当然看好多人都不错了，你觉得人家不好，你怎么还让人给你读书，还往屋子推你了。” “你想孩子了，我也想孩子了，他们不是忙嘛，一会儿喜衡就回来了，到时候我问问他。” “其实问不问他都无所谓，人家小姑娘说不定来了这一趟，以后都不再来了呢，谁也不愿意和俩老家伙儿玩啊。” 老太太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等到岳喜衡回来，还是把今天石春花过来的事情给岳喜衡说了。 岳喜衡便道：“您要是喜欢她，就请她经常过来玩儿就是了，石敬期这个人，多少年了，都没有主动亲近，这一次肯定也是因为在医院碰到您了，担心您二老，才想着找个人时常来看看的，您也真是的，那一天要拿报告给我说一声就行了，我让人去拿了就是。” 老太太听着不高兴了，说道：“那些人都是国家给老百姓配的，要干大事儿的，我能走能动的，怎么能麻烦人家。” 岳喜衡无奈，道：“那我说要给你们请个人，你们也不愿意。” “我又不是地主家的小姐，请什么人。”老太太继续顶了回去。 “好，好，都依您。”岳喜衡这样说着，心中就想着明日问一下严卫东，石春花这小姑娘怎么样，老两口难得的在自己面前夸人。 等到第二日，果然给严卫东挂了电话，石春花算得上冷蝶冰箱的编外人员。 冷蝶冰箱厂好多事儿她都有参与，而且石春花在成为作家之后，还帮冷蝶冰箱写过广告词。 岳喜衡一问，严卫东就给岳喜衡说了。 岳喜衡一听小姑娘小小年纪还是个作家，就对石春花又放心了很多。 小姑娘凭自己的笔吃饭，不图升官不图发财，完全用不着走成年人的那一套把戏。 石春花从老两口家里出来，也没有回去，而是溜达着去了《心火》，看了看祈坤新拍的照片，和莫文军闲聊了几句，才回了自己的住处，又看书看到半夜，这才睡了。 等到第二天睡到了自然醒，收拾了书包等物去省图书馆，继续过自己的生活，想着什么时候再有时间了，再去看老爷子和老太太，完全不知道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自己被二七区的区高官查了一下。 这也怪不得岳喜衡小心，他这些年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这才能平稳升迁，现在有消息传闻他要升任zz市的副市长，这时候就得小心又小心。 郑州的人事要变动变动，民城的也要变动变动。 有传闻说，民城的领导班子要动了，肖云霆在民城攒够了资历，也干出了业绩，确实该再往上升一升了。 而他一高升，在组织上不空降的情况下，好多人都有机会往上升一升。 但是这些变动对冷蝶冰箱的影响不是特别大，因为冷蝶冰箱迎来了九十年代第一个销售高峰。 这销售高峰赶在春天，来的莫名其妙，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月票，感谢 第一二五章 十面旗帜 第125章 十面旗帜 虽然摸不清头脑，但是不影响冷蝶冰箱厂大干特干的热情。 整个冷蝶冰箱厂像是被摁下了快进键，各个部门都高速运转起来。 销售量迅速增高，生产量就有些达不到需求，刚调整好的工人上班时间，如果再调整，不合适。 厂里很着急，石敬期和高团结还有些上火。 石敬期忍着牙疼，给马良打了电话，除了增加工人、增加工作时间和增加生产线以外，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增加工人，短期内不好实现，在过去的几年中，冷蝶冰箱厂一直在招工，附近合适的年轻人已经通过各种方法进了厂，而且刚招的工人，技术不熟练，也上不了高强度的流水线。 增加生产线也不好解决，现在冷蝶冰箱有四条生产线，完全足够应付生产需求。 生产跟不上的原因不在生产线，归根结底还是人工。 怎么让现有的工人创造出更大的价值，才是冷蝶冰箱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个问题，冷蝶冰箱的老师——雪花冰箱也无法给冷蝶冰箱答案。 虽然没有在雪花冰箱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盖祥林却过来了。 盖祥林是到隔壁的省参加家具博览会的，顺便到民城冷蝶冰箱厂进行考察。 其实就是想要看看冰箱是怎么造的，这个小木匠，有一家家具厂还不满足，还想要有一家冰箱厂。 而在盖祥林看来，想要造冰箱，冷蝶冰箱的很多经验都可以借鉴。 石敬期安安稳稳的送走了安东尼奥，便被盖祥林缠上了。 盖祥林本就有一家工厂，在他看来，无论是销售还是管理甚至后期的服务，所有的企业都大同小异，但是生产却是隔行如隔山，如果自己不通点门道，而是找工人来做，很容易被工人糊弄。 制冷车间就在那里，厂里所有的工人都可以看，盖祥林当然也可以看，石敬期并不在意，将盖祥林丢给吕复兴，叮嘱吕复兴陪着盖祥林好好转一圈，又和盖祥林约好了和大家一起吃个饭，他再离开民城。 只要是让参观，盖祥林跟着谁都一样，他本来就是利用间隙参观考察一下，也没有打算深入了解，在吕复兴陪着转了一天之后，为了赶上隔壁省的家具博览会，便和众人一起吃了个饭，便再次出发了。 石敬期则是和高团结坐在一起，一个喝茶，一个抽烟，讨论盖祥林所说的记件工资的事儿。 现在冷碟冰箱厂的职工是按照职级领基本工资的，奖金是按照工种领的，加班费是按照班次定的，没有一样奖励措施是安到每个个体身上的。 而计件工资，就是要把收入安到个人头上，一个人一个工资，干的多就领的多，干的少就领的少。 有的人想要领高工资，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加班，有的人不想领高工资，那就混吃等死直到被淘汰。 石敬期和高团结，都觉得计件工资是个不错的主意。 去和其他的领导们商量了，严卫东几个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严卫东则是说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怎么想出来的这个办法，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骂出这主意的人是个万恶的资本家……” 高团结笑着问道：“那现在您觉得呢？” “觉得啊，我要成了万恶的资本家了。”严卫东笑着说道。 其实他心中是有些别扭的，习惯了大家都是平等的，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就算是当时上夜班的时候，工人们也是分成三班，轮着上的。 但是一实行计件工资，大家就不一样了，你干得多，我想干的更多，你领的工资高，我想领的工资更高，无形间就在工人们中间形成了一个竞争攀比的关系。 竞争关系，如果是良性循环肯定是好的，不过但凡是竞争，必定有成功有失败，有良性就有恶性，对于一个国有企业来说，竞争性的味道太重了并不好。 不过严卫东也知道，这是一条可以走通的路。 在夏季来临之前，冷蝶冰箱厂给工人们宣布了新的工资标准和执行方法，冷蝶冰箱成了民城市第一个计件的国营工厂。 实行了计件制，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些踏实肯干家里又需要用钱的，就很是欢喜，觉得可以凭着自己的双手多赚些工资，那些喜欢偷奸耍滑的，就愁了起来，本来在一个大锅里捞饭吃，别人做好的饭，他也有资格跟着平分，现在却是个人顾个人的小灶，以前是人人吃的饱，现在是有人吃的好，有人不饿着。 虽然有这种那种的声音，但是产量总算是提上来了，别说是额外加班的时间了，就算是在正常的白班中，工作效益都比以前提高了百分之二十。 解决了生产问题，又开始准备建门市部，扩建运输部和客服部。 忙碌着，感觉春天的那一波销售高潮还没有过去，就迎来了初夏的高潮。 然后冷蝶冰箱的销售额就像是夏天的温度一样，一路开始往上升，终于在一个点停住，左右徘徊，持续高温。 本想着到了秋天，温度会降低，但是也保持在春天刚开始时候的水平，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销售小高峰，这是进入了飞速发展阶段啊。 进入九月份，zz市的官场还在晃动，而民城的官场也不稳定，但是冷蝶冰箱却在这时不时的地震中，迎来了荣获第一个省级荣誉的机会，冷蝶冰箱被民城市推荐参加中原省工业战线的十面旗帜的评选。 在冷蝶冰箱看来，它们还是个新企业，但是在民城市看来，冷蝶冰箱的发展完成超过了他们的预期，是民城市改革开放成功的一个代表，是工业转型成功的代表。 中原省工业战线的十面旗帜是由省里牵头，各相关部门联合举办的活动，只评选时间就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过能够有参选的资格，都不是简单的企业。 民城市将这一次的宝押在了冷蝶冰箱的身上，冷蝶冰箱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感觉压力很大。 严卫东从市里开会回来，带回了一大套的资料。 他是军人出身，这些年的领导做下来，也习惯了看文字材料，但是面对着上千页的资料，还是觉得头疼。 更让他头疼的，是开完会后，肖云霆单独留下他说的话：“这一次市委、市政府在考虑推荐企业的时候，舍弃了发展相对已成熟的葡萄酒厂，选择了你们冷蝶冰箱厂，就是看中了你们冷蝶冰箱这几年的发展势头，特别是近一年以来，冷蝶冰箱的发展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这些全市人民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你们冷蝶冰箱的发展在我们民城来说虽然是最好的，在整个中原省却不是首屈一指，想要夺下工业战线的十面旗帜这面战旗，还得再加把劲，时间紧，任务重，希望冷蝶冰箱不要让我们失望。” 肖云霆的话，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严卫东的心上。 在从市政府回去的时候，还让小钱特意拐到了民城葡萄酒厂去看看。 葡萄酒厂离冷蝶冰箱不远，只看大门就比冷蝶冰箱厂气派。 在小车开进冷蝶冰箱厂的大门的时候，严卫东也看了看冷蝶冰箱的大门，问小钱道：“咱是不是也该换个大门啊？” 小钱这几年都是跟着领导开车，见到的企业、工厂也不少，听了忙说道：“确实是可以重新建一建。” 严卫东又看着颤颤巍巍开门的老丁头，问道：“这老丁是不是也得换一换？” 小钱又跟着回答：“确实是该换一换。” 说完了，又找补了一句：“不是因为形象啊，我是觉得丁叔年纪大了，总守着门也不合适，多辛苦啊。” 严卫东说了小钱一句：“你小子啊……”便不再说了。 到了办公楼，自己亲自搬着那一摞资料，对迎面从办公楼出来的珍珍说道：“通知所有的厂长和部长，到小会议室开会。” 会议室中，严卫东挽着袖子，一只手抽着烟，一只手拍着那一摞的资料。 说道：“市里已经给说的很明白了，拿下省工业战线十面旗帜中的一面，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这评选的要求很高，只各种资料就有这么厚厚的一大摞。” 严卫东“啪啪”的拍着资料，说道：“今天咱们得先表个态，具体怎么做，以后再细说。” 众人看着那一摞的资料，也觉得压力山大。 小黑咽了咽口水，问道：“中原省工业战线的十面旗帜，意思是不是如果评上了，咱们就是全省最牛逼的十个企业之一？” 高团结转头看着小黑，也看着众人，说道：“应该是。而且如果选了咱们，或许电器厂就只有咱们了，那咱们就可以说是中原省电器类的一张王牌。” “是这个。”李光明比了比大拇指，也说道。 严卫东道：“李厂长和高厂长说的对，弄成了咱们就是这个，省里其它厂学习的榜样，你们说到底弄不弄吧？” “那必须干啊。”还是小黑，说道，露着他那一口标志的大白牙。 小黑这样说，大家便都跟着激情澎湃起来，纷纷立下军令状。 李光明和高团结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好像当年要从农机厂转型成冰箱厂时，也是这样一层层像是立了军令状。 严卫东看大家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拍了拍手，说道：“既然大家都那么有信心，那咱们就各自准备去，人都说改头换面，改头换面，史磊先想想怎么弄弄咱们的大门。” 史磊应下了，各自散去，石敬期和高团结却被严卫东叫住了：“你们俩才子，看看这些资料，研究一下咱们到底该怎么弄。” 高团结和石敬期便又坐下了。 严卫东和李光明也没有走，几个人边翻资料边讨论，直讨论到天黑。 其实那么多的资料，也不全是评选标准，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其它企业的成功经验。 别人或许都看不下去，这几个人却都看的很认真，石敬期竟看的津津有味。 这些都是实例，比他看到的那些杂志上所谓专家的高谈阔论强多了，让他对企业的发展和管理有了更直接的认识。 石敬期甚至拿了一些资料到宿舍去看。 高团结则是更多的在关注怎么才能评选上，其实他看了评选标准，简单的来说，冷蝶冰箱如果想要评上，只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扩大规模。 冷蝶冰箱厂的历史还是太短了，从八六年到现在，不过区区五年的时间，对于一个企业来说，五年不过是个起步期。 想要在这次评选活动中脱颖而出，必须像郑新电线那般，有大厂的气韵。 这气韵，是靠老百姓的认知程度和年产值堆出来的。 想要扩大规模，还是要抓好那两样，生产和销售。 韩建设的建筑队，自从将郑州办事处和中转仓库建好之后，就一直在做冷蝶冰箱的生意，在各个地方建门市部。 今年以来，已经建了四个门市部，其中还有一个门市部在外省，就是刘国栋以前建议过的。 本来想着就要收手了，看样子还是得继续建。 不过在建门市部之前，还得把韩建设的建筑队先召回民城，把民城冷碟冰箱厂整治整治。 基础建设做好，就要说生产，想要扩大生产，还是要多招人，现在冷蝶冰箱厂有工人一千多名，想要成为一个上规模大厂，只这些工人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招工人，也不是为了凑人数，而是将生产线完全利用起来。 随着规模的扩大，不但是生产部，像门市部，售后服务部，运输队，安保人员，甚至包括搞行政服务的办公室人员，财务，连食堂都要增添人手。 归根结底一句话，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是必须生产力。 高团结在盘算着，严卫东和李光明也在盘算着，现在厂里的部门还太单一，有好多职责划分的不明显，还是得细化职责，把一些该添置的部门、岗位都添置一下。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和月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笔芯。 第一二六章 第126章 新 具体都需要进行哪些调整，还需要细聊。 随着会议的散去，冷碟冰箱要参加中原省工业战线十面旗帜评选的消息，就传遍了厂里的各个角落。 所有厂里的工人，不管是参与生产的，还是搞后勤服务的，都为厂里感到高兴。 石敬期利用两三天的时间，翻遍了那些企业成功案例。 发现好多企业，想要突破，都在创新，而创新最成功的，就是技术上的创新。 技术上创新恰恰是最难的。 他负责的是厂里的生产，生产就得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安装，一台冰箱一台冰箱的生产。 工人的能力有限，机器的生产力有限，想要从产量上得到显着的提高，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是不是可以增加新产品？ 石敬期知道自己想要创新，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创新的方向。 石敬期犯愁，却也知道这东西就像是石春花写小说，需要灵感，不是他坐在那里茶饭不思，苦思冥想可以想出来的。 不过不至于茶饭不思，却可以找点其他的事情，刺激灵感。 比方说看外国的电影，外国的杂志，外国的书。 但是这些，都不是民城可以轻易找到的，外国的影片偶尔还能看到，但是外国的杂志，外国的书却不是民城可以看到的了。 刘琴琴看在眼里，便打电话给石春花，拜托她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留意新出的外国杂志，特别是工业上的。 随着石敬期越来越忙，近两年来，他看书的时候比以前少了很多，也有许多的书都看不下去了。 读书少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看书不方便了。 以前有黄德智从上海给他寄书，后来黄德智研究生毕业了，还给他寄过一段时间，再后来，黄德智去了美国，就再也不能给他寄书了。 现在想要创新了，素有才子之名的石敬期，竟然生出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不过这边不亮那边亮，石春花打电话说省图书馆新到了一批都是外国字的杂志，让石敬期去看。 石敬期便坐着运输队的车去了郑州。 到了郑州，先在新建好的办事处找了间空屋子把自己的东西放下，便骑了自行车往图书馆去。 到了图书馆，果然见是一本英国的关于工业的杂志，石敬期忙翻看了，又去找别的书看。 在图书馆疯狂翻资料的石敬期，像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每日一起床，就拎着水杯子和饭盒去图书馆，一去就是一天，晚上再回住处睡觉。 小莉知道厂里要争夺十面旗帜的事，虽然不懂石敬期这样，每天跑图书馆有什么用，但是却知道他做事的时候不能打扰，便叮嘱了在郑州的所有人，都不能打扰他。 石敬期在图书馆待了四天，第四天，终于有了头绪，他在一本两年前的旧杂志上，看到了一个德国人关于冰箱未来的猜想，上面写到了“零度”。 零度，在冰与水之间，在冷冻和冷藏之间，如果一只苹果，放到冷冻冻成冰坨，放在冷藏鲜味流失，那是不是可以有个中间地带？ 石敬期觉得自己茅塞顿开，他知道以冷蝶冰箱如今的技术，做不到冰箱时刻保持在零度，但是他可以造出个中间地带，让这中间地带尽量保持在冷冻和冷藏中间。 现在的两门冰箱，上面是冷藏，下面是冷冻，那是不是可以在中间，再安个门？ 石敬期不知道现在在全球，有很多冰箱厂都生产了三门冰箱，但是如果让他给他画在图纸上的冰箱取名字，这个理工男，一定是顺着一门，二门叫，称呼为三门。 石敬期拿着三门冰箱的图纸回了民城，开始着手制造三门冰箱。 既然是三个门，肯定比现在的容量大，现在所用的零件不知道适用不适用，三个门里温度怎么控制，中间新增加的门怎么设置…… 有好多的问题需要解决，石敬期又开始忙的脚不沾地了。 就这样子忙碌着，又到了一年的深秋。 在杨树上的叶子都落的差不多的时候，在穿着大衣都有些伸不出来手的时候，在地里的庄稼完成了“秋收冬藏”的必备程序之后。 石父、石母来民城了，俩人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每辆自行车上都带着一个挎篓，给儿媳妇送红薯来了。 石母本不会骑自行车，但是自从石敬期买了摩托车，家里自行车就多了起来，石母便在石父的帮助下，慢慢学会了。 不过这次骑自行车来民城，是石母第一次骑那么远的路。 石母并不觉得累，而是很高兴，没进冷蝶冰箱厂的大门，就过来门市部找刘琴琴。 刘琴琴看到公公婆婆过来，忙对店里说了一声，亲自领着二老进了冷蝶冰箱厂。 冷蝶冰箱厂的大门正在整治，韩建设和史磊正站在大门前说话，俩人都是认识石父、石母的，看到俩人，忙打招呼。 石父、石母忙着拿红薯给俩人，史磊拿了一点儿，他女儿现在能吃东西了，这红薯拿回去可以给她烤着吃。 韩建设却是一块也没要，用韩建设的话说就是：“我这没火没灶的，拿回去也是生啃，还不如叔、婶你们烤好了，叫我去吃呢。” 刘琴琴骂了一句造房子的会算账，便领着二老进了厂。 后来又去看了小墩子。 现在小墩子一岁多了，会摇摇晃晃的走路，说两个字两个字的话，长得虎头虎脑的，还不知道认生，看到石父、石母都让抱，还会在刘母的指挥下，跟着叫爷爷奶奶。 石母爱不释手，直抱了很久，到石敬期回来了，要带一家人到民城饭店吃饭，才算是松开了。 不过一到了饭店，就又抱上了，石母和刘母两个老太太将墩子夹在中间，像是护着个宝贝金疙瘩。 看得陆红梅直皱眉，对着刘琴琴抱怨道：“你瞧瞧，你瞧瞧，像不像是个小皇帝，咱妈这是溺爱吧。” 刘国栋给陆红梅夹她爱吃的菜，说道：“咱妈爱宠着就宠着呗，反正墩子还小。” 陆红梅便不再说什么了，转头和刘琴琴说起她们招待所来。 陆红梅自墩子满百天就回招待所上班了，不过因为她家里孩子小，招待所给了特殊照顾，可以少上夜班。 陆红梅自有墩子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墩子身上，就算是这样，她也能感觉的出来，招待所的生意，是越来越差了，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几个客人，她们在前台等的都无聊。 她也和其他的同事谈论过这个问题，说到底，还是因为现在竞争压力大了。 近几年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想要大搞三产的企业，都把主意打到了招待所上。 那些想要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夜暴富的，也把主意打到了招待所身上。 就拿冷蝶冰箱来说，就算是不搞三产，也在自己的宿舍楼里留了几间空宿舍，用来招待本厂的客人。 再加上招待所整体装修老旧了，住宿又要看介绍信，住的不舒服，繁文缛节又多，自然不招人喜欢。 “我觉得我们招待所，马上就成了县里第二个迎宾馆了。” 迎宾馆就是因为民城饭店的出现，才被顶下去的，作为曾经民城市服务界的龙头老大，迎宾馆还是落下了现在门可罗雀的下场。 刘琴琴拍拍陆红梅的肩膀，道：“没事儿，没有人入住你们大不了就不干了呗，到时候来门市部找我，咱俩一起干。” 那边石父、刘父已经开始推杯换盏了，石母、刘母也开始争着喂墩子吃饭了。 刘国栋看老的都没工夫管刘琴琴，自己便教育刘琴琴，说道：“都嫁人一年多了，又管着那些门市部，咋说话没个谱，门市部要的营业员都是小姑娘，你嫂子去干啥。” 刘琴琴撇撇嘴：“我就说说。” 谁知道刘国栋已经懒着搭理她了，在帮陆红梅分析招待所以后的命运。 这一切石敬期都看在眼里，觉得刘琴琴在家人面前，永远像是个小孩儿。 拍了拍刘琴琴的头，哄道：“哥都是为你好，要不要吃辣子鸡丁，你爱吃的。” 而俩人的一切，又都看到了石母的眼里。 这样好的俩人，结婚一年多了，怎么都不说要个孩子。 是琴琴不能生？还是儿子有问题? 石母边想着，边喂墩子吃了一口鸡蛋。 越想越觉得，他们石家如果也有一个这样大小的小孙子，就好了。 石敬期不知道石母的想法，但是石父却是知道的，两口子这一次过来，送红薯是第一重要的事儿，催石敬期和刘琴琴要个孩子，就是第二重要的事儿。 如果为了这第一重要的事儿，或许石母就不来了，她学骑自行车，就是为了以后看孙子的时候方便。 看石母的样子，石父一个劲的给石母使眼色，终是把石母的冲动压在了饭后。 吃完饭，众人又都回了冷蝶冰箱厂。 为了照顾墩子方便，刘母有很多时候都是在冷蝶冰箱的宿舍楼里住的。 她怕人说闲话，影响了刘国栋，也没单独再住一个房间，就在刘国栋他们宿舍挤了挤。 刘母在这里挤，刘父却不愿意挤，每每都要回自己的小院子去住。 今日却是为了陪着石父、石母，俩人都选择了住在厂里。 厂里的空闲宿舍就在珍珍那里，石敬期去找珍珍要了两间房子的钥匙。 刘琴琴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她结婚时陪嫁的被子，晚上让石父、石母用。 石父叫了石敬期和他一起去送被子，将石母和刘琴琴单独留在了宿舍。 石母见刘琴琴新洗的衣服还堆在床上没有叠，便一边帮着叠衣服，一边开了口：“琴琴，你觉得墩子好看不？” “好看啊。”刘琴琴道：“多好玩啊。” 石母便又问道：“那是敬期他不喜欢孩子啊？” 刘琴琴不假思索的回道：“喜欢啊，您看他今日看到墩子时，高兴的样子。” 石母听了沉默了一下，将床上的一件石敬期的白衬衣慢慢的叠好了，才想着问道：“那你俩怎么不要个孩子？” 要个孩子？ 刘琴琴从未这样想过，总觉得自己还像个孩子，更何况俩人的工作都很忙，结婚一年多以来，俩人竟然从未想过孩子的事儿。 刘琴琴被问道，又不好说从未想过，只得红着脸给石母说道：“妈，我们俩都很忙，商量着把这一阵忙完了再说呢。” 石母唠叨道：“总说忙，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等到你们不忙了，也都老了，到时候想要一个孩子也要不了了。” 说完，看刘琴琴不说话，以为刘琴琴生气了，过来揽着刘琴琴的肩膀，拉着刘琴琴的手，轻声说道：“琴琴，你别生气，我心直口快的，想啥就说出来了。孩子，你别觉得委屈，你告诉我，是不是敬期的问题？” 刘琴琴连连说道：“没有，没有，妈，敬期没啥问题的。” 一想又觉得说石敬期没问题，就好像要告诉石母自己有问题似的，又忍着脸红，继续说道：“妈，我俩都没啥事儿。” 刘母看刘琴琴实在羞的说不出话了，便转移了话题，说起石家湾的家长里短。 心里却忍不住的想着，石父不知道找石敬期聊的怎么样了。 晚上，刘琴琴已经躺在了被窝里，石敬期贴了上来，在刘琴琴的耳边问道：“今天我妈是不是给你说啥了？” 刘琴琴翻身抱着石敬期的腰，问道：“你怎么知道？” 石敬期拍着刘琴琴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说道：“因为咱爸也和我聊了啊。” 刘琴琴的声音有些沙哑，问道：“敬期，你说咱俩是不是得要个孩子？” “确实得要个孩子。”石敬期点头。 “可是咱俩都很忙，有了孩子怎么办啊。”刘琴琴愁道。 “那就放到石家湾或者让咱爸妈也到民城来呗。”石敬期说道。 刘琴琴就想起了结婚前说过的话，道：“那时候咱们还说等结婚了让爸妈跟咱在民城生活呢。” 石敬期翻身压了过来：“咱还是先让咱爸妈先抱上孙子吧。” 谢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宝子们。 第一二七章 双喜 第127章 双喜 三门冰箱的制造，还得由石敬期自己来，吕复兴和刘国栋都提出要给他打下手，都被石敬期拒绝了。 现在厂里很忙，许多事儿都离不开人，售后服务部全部要靠着刘国栋，生产部这里，年初的时候给吕复兴挂了副部长的职务，石敬期要忙，生产车间那里就得吕复兴这个副部长看着。 石敬期自己从车间里挑了两个办事认真的工人给他打下手，开始了样品机的制造。 参加样品机制造的，还有一个人，元宵节的时候被切断两根手指的蒋特立。 蒋特立的手指除了连接地方的疤痕外，在外边已经看不出来太大的不同，但是手指却不能再用力了。 现在在车间里都是干一些轻省的活，年纪轻轻的，快要变成老油条了。 蒋特立喜欢休息的时候举着自己的手指给工友们看：“我的这两根手指啊，现在也就能夹个烟，其它活儿是一样也干不成了，看它在我手上长着，其实就是为了好看，有它没它都是一个样。” 在他又一次这样说的时候，被石敬期遇到了，便叫了他来给自己帮忙。 高团结忙里偷闲，苦中作乐，还给他们几个人取了个名字，叫新品研发小组，给石敬期特意腾出来用来研发冰箱的空闲小车间，取名为研发车间。 石敬期的新品研发小组，产出第一台三门冰箱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冬天的第一场雪，只下了两小时就结束了，地上薄薄的一层。 厂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聚在研发车间里，看新品研发小组新研发出来的三门冰箱。 同样白色的柜体，但是比一般的两门冰箱高出一大截，石敬期手里拿着一个正常的温度计，分别测试三个门的温度。 最上面冷藏的温度在五度到七度之间徘徊，最下面冷冻的温度在零下十四度到零下十六度之间徘徊，而大家最关心的中间层，一直在零下一度和一度之间徘徊，无法固定在零度。 纵使如此，这样的效果也足以让大家欢欣鼓舞。 严卫东又将自己的手伸进冰箱里感受了一下，笑着说道：“不错，不错，咱们的三门冰箱如果能够量产，推向市场，又将是咱们冷蝶冰箱的一张王牌啊。” “能研发就能生产，能生产就能推向市场，不过严厂长，咱们不能操之过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先试用新品才行。”石敬期说道。 “这个肯定要的，厂里全力支持研发组的工作。”生产上的事儿严卫东抓的少，但是不影响他当一个优秀的厂长。 一个好的领导者，就是要能够听得进去建议，舍得给下属权力。 三门冰箱的样品机搬去食堂给老夏试用，石敬期他们新品研发小组又开始着手准备第二台。 如果想要量产，这也是必须要走的流程，虽然不能将一台冰箱的温度控制在精确的每一度，但是要量产，就得把所有的冰箱都确定在不相上下的温度里。 不能说人家顾客买了你家同样品牌同样型号的冰箱，两台冰箱的温度相差三四度，这样问题就大了。 不过出来了第一台，心态就稳了很多，再造第二台，整个新品研发小组都相对轻松起来。 石敬期的心态刚开始稳，就见有人慌慌张张的过来报信，刘琴琴晕倒了。 刘琴琴醒过来的时候，见自己不是在医院里，而是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 石敬期和刘母都守在身边，看到刘琴琴醒过来了，石敬期很是惊喜，问刘母道：“妈，那我把红糖鸡蛋热一热？” 刘母道：“好，好，就在炉子上热就行。” 刘琴琴这才发现，他们屋子里，炉子都点上了，若是照着往年她和石敬期的性格，现在不过是初雪的日子，不会那么早就点了煤炉子。 是她病的严重？她应该只是有些贫血吧。 不过看着母亲笑盈盈的样子，她应该不是生病啊。 刘琴琴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想了很多，正想要开口，刘母已经拉了她的手张了口：“琴琴，我的傻闺女啊，你要当娘了，敬期要当爹了，你咋怀了孩子都不知道？” 所以，自己晕倒是因为怀了孩子了？ 本来还觉得身体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但是听刘母一说，刘琴琴摸着肚子，像是感受到了肚子里有一粒种子，在慢慢的长大。 看向石敬期，石敬期也很是真诚的说道：“妈说的是真的，琴琴，谢谢你。” 刘琴琴这才脸上慢慢的挂上了笑容，喊了一声：“妈。” 眼睛里就开始含了泪。 刘母给闺女擦泪：“傻丫头，都是要当妈的人了，可不兴哭。” 又叮嘱道：“你去门市部都要穿高跟鞋，以后可不能穿高跟鞋了，也不能一下就站那么久，你这晕倒啊，是因为身子弱，贫血，还得好好的补补。” 刘琴琴正要说什么，石敬期已经将红糖鸡蛋热好了，拿了小勺子要喂给她吃。 说道：“妈得照顾墩子，怕是没有时间照顾你，我要忙着新品研发的事儿，照顾你的时候也有限，我也照顾不好，我已经捎信给石家湾了，我妈估计这几天就来。” 刘琴琴的身边，很少有婆婆特意照顾怀孕的儿媳妇的，就算陆红梅当时怀墩子的时候，她妈虽然也照顾了，可也没有单单只伺候陆红梅一个。 忙道：“不用妈来，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冬天，妈在家也没事儿，正好来照顾你，你如果好好的，就不让她跑了，你身子弱，妈过来照顾你了，大家也都放心。”石敬期劝道。 刘琴琴只得看向刘母，指望着刘母帮着说说。 谁知道刘母道：“你婆婆知道你怀了身孕，肯定在家坐不住，就算是你身子好好的，她也得跑来的。” 其实刘琴琴嫁给石敬期一年多，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刘母也很着急，还曾和陆红梅私下悄悄的商量过，若是刘琴琴一直不能怀孕，到时候石家不愿意，他们将怎么办。 不过这着急的心态从未在刘琴琴和石敬期的面前表露过，怕他们俩心里添堵。 刘母知道，石敬期的父母心中肯定也跟着着急，甚至要比他们刘家心中更着急。 现在有了这喜讯，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石家人。 刘琴琴看石敬期和母亲都这样说，便不再说话了，乖乖的将红糖鸡蛋喝了。 其实红糖鸡蛋就是打的荷包蛋，放了红糖，刘琴琴小时候，每一次生病，刘母都会做红糖鸡蛋给她吃，后来她长大了，工作了，住到厂里了，就没有这待遇了。 现在因为怀了孩子，又回到了小时候。 刚吃完，珍珍就来了，手里拎着几瓶黄桃罐头，见刘琴琴醒了，说道：“正好我上一次回家，从家里带过来的，这东西好吃，酸酸甜甜的，我听我妈他们平时里闲聊，说怀孕的人什么都吃不下，我就给你拿来了，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垫垫。” “你从家里带过来的，你留着吃呗。”刘琴琴拒绝道：“我想吃什么去买。” “这是给你的吗，这是给我干闺女的。”珍珍脱口而出。 刘母忙道：“珍珍，珍珍，干儿子，干儿子。” 在刘母看来，刘琴琴不管是怀的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她闺女的亲骨肉，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刘母毕竟活了大半辈子，经历的多，刘琴琴难怀孩子，又赶上计划生育的特殊时期，石家老两口肯定是盼着琴琴能够一步到位怀个男孩儿的。 听到珍珍这样说，就忙纠正。 可是石敬期则是笑着说道：“女儿好，女儿好，我就盼着有个女儿。” 难道女婿善解人意，刘母便笑着不再说话了。 珍珍也知道自己方才许是说错了话，改口说道：“而且我过来，还有一件事儿，高厂长让我带个信儿，说让你别着急去上班，算厂里有良心，知道让我干儿子的亲娘好好歇两天。” 这是给刘琴琴放了两天假。 其实厂里一直都在商量，要把刘琴琴从门市部调回到厂里，还是负责门市部的事儿，不过不用在外边站柜台了，专门负责解决各个门市部发生的突发情况和所有营业员的管理和培训。 不过本来的计划是过完元旦之后，现在离元旦还有不到一个月，又逢上刘琴琴的身体出现了特殊情况，高团结便和严卫东、李光明商量了，干脆将刘琴琴提前调离门市部，在这之前给刘琴琴放几天假。 珍珍走了之后，陆红梅又抱着墩子过来了。 刘琴琴要下床，被刘母制止了，只得在床上迎接了好几拨的客人。 等到下午，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石敬期看刘琴琴的状态不错，便叮嘱她好好的睡一个午觉，他去一趟新品车间，忙完了就回来。 刘琴琴乖乖点头，在石敬期走之后，躺床上看了一会儿小说，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擦黑了，屋里的灯没亮，卫生间里亮着灯，有水流的声音传来，刘琴琴便猜测是石敬期在洗衣服，他们虽然有洗衣机，但是像是内衣内裤，袜子毛巾也都需要手洗，她和石敬期的白衬衣也会手洗。 喊了一声：“敬期？” 没想到回答她的，是石母的声音：“琴琴，你醒了？” 话音刚落，石母就从卫生间里出来，并没有穿棉衣，只穿了毛衣，双手的袖子都挽到手肘处，手上都是泡沫，手里拿的是刘琴琴今天早上才脱下来的袜子。 她婆婆给她洗袜子？ 刘琴琴想着卫生间里还有自己换下来的内衣，脸直红到了脖子根儿，忙要起身下床，说道：“妈，怎么能让您给我洗衣服呢，我来。” “什么你来？你先好好躺着，你是我孩子，给你洗件衣服不是正常的吗。”石母说道。 又对刘琴琴道：“我这一会儿就得，你想想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石母一边说着，一边又进了卫生间。 不过两分钟，又出来了，一边往下放衣服袖子，一边说道：“我本想着给你带鸡过来的，不过来得着急，没顾得上，不过你爸明天就带过来了。明天给你熬鸡汤。” “妈，爸没跟你一块来啊？”刘琴琴问道。 “他得把家里收拾收拾，明儿就过来了。”刘母说着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问刘琴琴道：“吃不吃肉丝面？我给你做肉丝面吧？” 刘琴琴坐在被窝里甜甜的笑：“谢谢妈。” 一碗肉丝面下肚，刘琴琴感觉很是舒畅，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便下了床，由石母陪着在楼下走了走。 石敬期从车间回来，又给石母安排了住处，这才回了宿舍。 领着刘母到了暂住的屋，小两口躺在被窝里说话。 石敬期抓着刘琴琴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胸口，道：“我这一天，心都嘣嘣跳的厉害，你摸摸，是不是很厉害？” 刘琴琴点头：“确实是，我也有点紧张。” “咱女儿以后长得一定像你，好看。”石敬期继续说道。 看样子他是真的喜欢女儿。 “那咱儿子以后一定像你一样，聪明。”刘琴琴也答道。 “咱妈要是在这里长住的话，还不能让妈一直住在招待所呢，怕有人说闲话。”刘琴琴又说道。 石敬期跟着点头，道：“我明天问问高厂长，看能不能在家属楼那边找一间两个卧室的，或者和咱哥那样，多摆一张单人床，中间拉个帘子。” “两个卧室的一共也没有几间，都是建厂初期的老工人们住着，肯定找不到了，哥他们宿舍，妈就是偶尔在那里住住，平常将折叠床收起来，啥也不影响。”刘琴琴为难道：“而且妈说爸明天就过来了。” 刘琴琴这样一说，石敬期也犯了难，想起了以前翠英刚来厂里的时候，温雪峰和翠英住过的那间屋子，便对刘琴琴说了，问道：“你看那里行不行？” “嗯，那边可以凑合凑合，明天去找老夏说一下。”刘琴琴赞成道。 商量好了正事儿，石敬期的手就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刘琴琴将他的手拿开，说道：“今天妈说了，这时候不能办那事儿。” 感谢鲁鲁帮主的推荐票，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二九章 雪花那个飘 第128章 雪花那个飘 因为刘琴琴的身体不好，这一年的春节，石敬期和刘琴琴没有回石家湾，就在民城过的年。 石父、石母为了照顾刘琴琴，也没有回石家湾过年。 石春花从郑州回来，路过民城的时候，石母给了石春花钥匙，叮嘱她记得给他们家贴春联。 今年的年夜饭，两家人都是在刘父、刘母的小院子吃的，吃完饭，刘父、刘母留石家几口子在家里住下。 “明天早上一起吃饺子，热热闹闹的多好。” 石母怎么都不愿意：“我们也准备了东西的，就在那小屋里包饺子，也是热热闹闹的。” 大年初一的饺子，就得在自己家吃。 石家不愿意留，刘家人也不强留。 今年的除夕，难得的没有下雪。 许是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看春晚，街上很安静，只有石家四口人。 石敬期骑着摩托车载着刘琴琴，石父骑自行车载着石母。 摩托车开的不快，自行车骑的也不慢。 两辆车并排而行，几个人说着话。 虽然没有雪，但是路上有风，风吹着几个人的声音，飘很远。 回到冷蝶冰箱厂，厂里也没有几个人。 石家湾的电视早就被石父带了过来，此时就在老两口住的小屋里。 石敬期和刘琴琴便也跟着回了小屋，准备在小屋看完春节联欢晚会，点了十二点的爆竹再回宿舍。 今年连老夏都没在厂里过年，小屋这边黑糊糊的。 不过在去刘家之前，没有灭炉子，一进屋，打开打，也能感觉出温暖。 石母让刘琴琴上床坐到被窝里，刘琴琴不愿意，让石敬期搬了凳子坐在火炉旁边，边烤火边嗑瓜子。 等到快十二点的时候，天上飘飘忽忽的下起了雪。 等到石敬期和刘琴琴在小屋这边放了鞭炮，往宿舍里走时，小雪已经变成了大雪，地上也铺了浅浅的一层。 石敬期给刘琴琴围上围巾，戴上帽子手套，扶了刘琴琴往回走。 待到了宿舍楼里，刘琴琴因为有帽子围巾，没觉得有多冷，石敬期则是头发眉毛都变成白的了。 石敬期要拍打掉，刘琴琴则是盯着他笑，还将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都伸开，接一起组成一个小框，做出照相机的样子给石敬期“拍照”。 石敬期被刘琴琴弄的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刘琴琴还是笑：“想要看你白头的样子。” 石敬期一愣，待反应过来，牵着刘琴琴的手一步一步的上楼梯，说道：“放心吧，咱一定能白头的。” 厂里人少，初一那天早上也很冷清。 在厂里值班的保卫科人员，只简单的打扫了必须要走的路，石敬期和刘琴琴起床，穿好衣服，下楼准备往小屋去的时候，发现石父已经拿着铁锹一路铲了过来，离宿舍楼只有十几米了。 看到俩人，忙喊道：“先别让琴琴动，台阶上滑，你让琴琴在那等着，拿一个扫帚来。” 刘琴琴自从上一次因为看报纸的事儿住院，出院之后就一直很小心。 遇到这样的下雪天气，石父不让她动，她便不动，乖乖的在那等着。 等到石敬期拿了大扫帚来，石父也已经把最后的十几米的雪也铲好了。 将铁锹递给石敬期，让石敬期一边扶着刘琴琴一边拿着铁锹，他自己拿着大扫帚在前面开路，将自己铲过的雪，剩下的残渣又用扫帚扫了一遍。 没有人，又下了雪，厂子里空旷，石母远远的就看到仨人朝着这边而来，就开始下饺子。 等到几个人走到，饺子已经滚第一滚了。 将刘琴琴扶进屋，石家父子俩就开始着手准备一会儿要放的鞭炮。 随着一阵鞭炮声响，锅里的饺子也该出锅了。 因为刘琴琴有了身孕，石母还特意多盛了两碗，一碗是未来孙子的，一碗是未来孙女的。 结果孙子的进了石敬期的肚子，孙女的进了石父的肚子。 吃过早饭，石敬期和石父帮着厂里的值班人员去扫雪。 刘琴琴想要外出，没被批准，和石母一起在小屋里看电视。 石敬期和石父回来，身上又是披了一层的雪，石母忙上前帮俩人打掉了。 石敬期伸着手在火炉上烤火，说道：“外边这雪又下大了，看样子还没停的意思，亏了这小屋地势高，又和食堂是一个地基一个屋顶的，安全。” 刘父也过来烤手，听到说道：“没事儿，这屋子结实着呢。” 一整个白天，都在下雪，石敬期和刘琴琴在小屋里吃完晚饭，要回宿舍楼的时候，雪还在下着。 早上起来的时候石父扫的那一条小道，已经被雪再次覆盖住了，这一次石家全家一起出动，石父在前面铲雪，石母在后边扫雪，石敬期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一只手扶着刘琴琴，这才回了宿舍楼。 下那么久的雪，虽然小屋经受住了考验，但是冷蝶冰箱厂的其它地方却受到了危害。 石敬期是半夜被敲门声吵醒的。 刘琴琴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问石敬期怎么了。 石敬期让刘琴琴安生的睡着，自己起床去摸灯，却没打开，想着大概是大雪把哪个电路破坏了，停电了。 只得又摸出蜡烛来点上了，披了衣裳去开门，门外站的是史磊手底下的人，今日轮着值班的保卫科人员。 这人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戴着雷锋帽，手里拿着手电筒，帽子和肩膀上还有雪，看到石敬期开门，说道：“石部长，产品库被雪压塌了。” 不管是哪个车间，当时进机器之前，都好好的修整了一番，只有产品库，只顾得上走电线了，顾不得其它，屋顶没有进行加固。 现在竟经受不了大雪，塌了。 石敬期说了一声马上来，便进屋来穿衣裳。 刘琴琴刚才醒了还没有睡着，问道：“到底怎么了？” “产品库的屋顶被压塌了一个角，我去看看，你先睡吧，我走了之后锁上门。”石敬期说着话，手中的动作不停，说完，也已经穿戴整齐了。 刘琴琴点点头，看石敬期出门了，自己下床来，将门反锁住了。 因为下雪，就算是后半夜厂里的路灯不再亮了，也感觉天地间一片的明亮。 石敬期踩着雪到了产品库，见几个人正在现场。 产品库一个屋角被雪压塌了，一片的狼藉。 现在雪花还在飘着，石敬期立刻上前去抢救冰箱，一边往破砖烂瓦里冲，一边吩咐道：“找一个人去通知史部长和高厂长，一个人去两栋宿舍里叫人，把所有在厂里的男职工都叫来，搬冰箱，冰箱的电线不要受了潮。” 人立刻动了起来，有人去报信，有人去叫人，剩下的人就搬冰箱。 索性冰箱年前差不多了，剩下的这些并没有填满整个产品库。 离产品库最近的，就是生产车间，石敬期把生产车间的门都打开，让人往车间里搬冰箱。 史磊和高团结都住的很近，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一到，就立刻加入了抢救冰箱的队伍。 这边抢救冰箱热火朝天，刘琴琴也睡不安稳，担心石敬期也担心产品库。 正翻来覆去的难受，就听又有人敲门。 许是担心她害怕，门外的人不等她问话就说道：“琴琴，是我。” 是石母的声音。 刘琴琴起身拿了手电筒，开门，见果然是婆婆。 石母显然已经拍打过身上的雪了，只裤腿和鞋上还有白雪的痕迹。 看到刘琴琴道：“琴琴，你害怕了吧？没事儿，就是屋子被压塌了，有几台冰箱被压到下面，还得把其它的冰箱搬到干净的地方，你爸和敬期都在那边呢，放心吧。” 刘琴琴一听更着急了：“敬期去搬也就是了，爸年纪大了，怎么能干重活。” “没事儿，没事儿，你爸就是给他们搭把手，这大过年的，厂里的人少，你爸身体好着呢。” 刘琴琴这才放心了，在石母的催促下，重新躺回了被窝里。 让石母也脱了外边的衣裳躺到了床上，听着石母在旁边沉稳的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虽然不多，但是那么些人搬了一晚上，等到后来，连严卫东和李光明都来了。 冰箱都搬完，众人皆累的在车间里席地而坐。 外边雪还在飘着，严卫东靠着一台冰箱抬头看生产车间的屋顶，问道：“这雪还在下，看样子是要闹雪灾啊，这屋顶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李光明也抬头望着屋顶：“我记得当时进机器的时候是修缮过的吧？” “是修过的，放心吧，雪再下三天也没问题。”高团结在旁边回答道。 石敬期已经对冰箱进行了清点，对几个人汇报道：“一共有十三台冰箱受到了损伤，其它的都没有问题。” 比想象的损失要轻，严卫东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歇过了劲儿，史磊叫了两个人去和他一起出去，到厂里各处都去看看，检查一下其它地方有没有问题。 天外也开始蒙蒙亮了，石敬期扶了石父起来，让石父回小屋去歇着。 石父今日不比厂里的年轻人干的少，而且他不是厂里人，还能做到大公无私的抢救厂里的财产，精神实属难得。 严卫东几个很是佩服，一个接着一个和石父握手，要请石父吃饭。 石父不论是当年在煤矿上干活时，还是在村里时，都是一个相对来说很平庸的人，现在受到了几个领导的重视，很是高兴，约定了和严卫东几个一起喝酒，这才回了小屋。 外边雪还没停，严卫东几个都不想再动，干脆就在生产车间里开了个小会。 产品库一直都是温雪峰在负责，但是他过年回了老家，暂时找不到人。 而且就算是温雪峰在，他也阻挡不了大雪把屋顶压塌，责任也追究不到他身上。 高团结苦笑一下，建议道：“看样子，一过了春节就得把韩建设的建筑队叫来了。” “嗯，重新造一个产品库吧。”严卫东说道。 现在的产品库，没有修的必要了。 开完了小会，石敬期回了宿舍楼，开了门，见石母和刘琴琴正坐在床边说话。 问刘琴琴道：“也不知道爸妈和哥那里怎么样了？” 因为天气不好，刘国栋和陆红梅领着墩子陪着刘父、刘母在院子里住的，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对于这一点儿刘琴琴倒是不担心，说道：“没事儿，爸妈那房子结实着呢，年前咱哥才上屋顶检查了一下。” 听刘琴琴这样说，石敬期才放心了，本想躺床上睡会，想着石父还一个人在小屋里，便说道：“爸累了一晚上，肯定是回小屋睡觉了，干脆，我去陪着爸，让妈在这陪着你。” 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刘琴琴点点头，让石敬期去了。 这场雪，直直又下到下午四点，才算是停了。 宿舍楼这边吃的东西少，但是有煤火炉子，雪停下半个小时之后，石敬期和石父过来了，一个抱着一个小锅，一个拎了一大篮子包好的饺子。 有了这些饺子，几口子就撑到了明天。 石敬期没有撑到明天，就又被叫走了。 气的石母直嚷嚷：“明年怎么着不能在厂里过年了，这是让他值了个全班啊。” 石父劝道：“那是因为在厂里的人里，他能当家，这是孩子有出息，咱应该替他高兴。” “是，是，就你觉悟高。”石母笑着数落了石父一句。 两个人逗了几句嘴，倒是把刘琴琴逗笑了。 石敬期这一次被叫出来，是因为市里来人了。 民城这一次的大雪，几年罕见，虽然没有造成大的损失，但是不管是居民还是企业，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牵连。 市里很是重视，今日一早就召集所有在民城的市领导开会，按照在的市领导人数对片区进行了划分，希望领导们可以走访入户。 这时候就走到了冷蝶冰箱厂，早上忙完，大家都各自回去了，厂里剩下的最大领导就是石敬期，值班人员得了信只得来叫石敬期。 石敬期远远的看到有五六人正在高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没膝盖的雪往塌了的产品库那边走。 最前面的那个人看着有些眼熟，是好几年没有见过的丁启后。 感谢枫树的叶0904、胖子的春天在哪里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鞠躬。 第一三〇章 顺顺 第129章 第一三〇章 顺顺 丁启后穿一件黑色棉衣，戴着眼镜，头发向后梳，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些，正在对身边的一个工人说着什么。 石敬期看见那工人朝这边指了指，丁启后便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石敬期本打算转身就走，还是迎着目光走了过去。 他和林玉茹、丁启后之间，一直不是那个错的人，有什么可躲的。 丁启后却像是已经忘记石敬期是谁了，冷静的听旁边的工人介绍说是他们厂生产部的石部长，听石敬期介绍产品库被雪压塌的情况，听石敬期预估冷蝶冰箱的损失。 又代表市里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和石敬期握手，和工人们握手，离开冷蝶厂…… 照石敬期看来，丁启后的表现确实是把他忘了。 石敬期自己在雪中摇了摇头，想着刘琴琴还在宿舍里等着自己。 有父母有妻子有未出生的孩子，还有热气腾腾的饺子。 加快脚步往宿舍楼里而去。 为了能够在雪中通行，今日所有深入基层的市领导，坐的都是吉普车。 丁启后坐上了车，让司机慢慢的往下一个地点开。 像是说闲话般，问道：“这冷蝶冰箱厂的生产部部长很年轻啊。” 车上跟着商务局的人，对冷蝶冰箱厂很了解，闻言，忙说道：“确实年轻，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八岁，听说啊，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丁启后自然知道石敬期，今日他去冷蝶冰箱厂，就想过会碰到石敬期。 他还设想过，如果到时候石敬期不懂事，在众人面前落他面子，让他下不来台怎么办。 谁知道石敬期表现的很平静，像是从未认识过他。 不知道这个石敬期是真的忘记了他，还是装作镇定，或者是他不知道和林玉茹好了的是自己？ 丁启后微闭着眼睛不说话，车上的人都以为他是跑累了要休息，所有的人便都不再说话。 其实丁启后的脑子里已经闪现了无数种可能。 虽然现在林玉茹是自己的了，虽然林玉茹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在丁启后看来，石敬期还依旧是他的一个隐患。 这隐患该怎么办，是个问题。 冷蝶冰箱厂还是初四上班，一上了班，小黑先组织人把那些冰箱都搬到了卡车上，运到各个门市部去。 石敬期也安排各自车间生产出的冰箱先放到各自的车间里。 作为产品库的负责人，温雪峰是初三那天的下午回到厂里的，一回到厂里看到雪堆里的砖头瓦块，立刻懊悔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如果没有回老家过年，如果一直在厂里守着，也许就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了。 自责的温雪峰还在初四那天主动往厂里交了一份检讨书，要求降他的工资。 还是李光明亲自劝，说产品库本就该重新建了，被雪压塌了正好是一个契机，这才算是劝好了。 冷蝶冰箱厂要建新的产品库，未等到元宵节，就给韩建设打电话，将建筑队叫回了民城。 还未开春，不能建房子，但是可以先拆房子。 产品库那里需要整个都拆掉，在原来的地方造新的产品库。 本以为韩建设会让下面的小队长先过来，没想到韩建设亲自过来了。 过来的时候还有模有样的带着自己的铺盖卷，一副准备在民城长住的样子。 石敬期拍着他的铺盖卷，问道：“咋了？这是？老韩惹你了？要离家出走啊？” “草帽厂要倒闭，老韩的心情不好，就拿我发脾气，嫌弃我打光棍，就我这样天天跟砖、泥打交道，哪个姑娘愿意找我。” 韩建设说完，又继续抱怨道：“我说我要单干，他还不愿意，我现在领的是卖面的工资，操的是卖面包的心。” 石敬期看他又要开始了，问道：“你的想法还没有打消？” 韩建设不搭理他，自己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问石敬期道：“你说，我要是把老韩的草帽厂买下来，盖成房子再往外卖，行不行？” “行啊，你有钱吗？”石敬期问道。 别说是盖房子了，就算是把那块地买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石敬期猜测，依着韩建设的实力，弄不成。 “我没钱，有人有钱啊，我和小常厂长聊一聊去。”韩建设说着自己的打算。 石敬期轻轻拍了拍额头，不再管他。 韩建设每隔一阵就要说一遍这样打算单干的话，也每隔一阵都会把这些朋友们拉出来在脑中合作一把，常红星作为这些人里资金最雄厚的人，常年占据韩建设想合作人员榜的榜首。 对于韩建设的唠叨，石敬期早就习惯了，提醒韩建设，少做梦先把冷蝶冰箱的活做好。 在元宵节之前，石春花也从石家湾回来了。 对着刘琴琴道：“我早就想出来了，要不是因为大雪封山出不来，我都在石家湾待不到初三。” 刘琴琴问道：“怎么了这是？” “还能怎么着？”石春花说道：“嫌弃我没有把安东尼奥领回去，还放他回了意大利，现在石家湾都在传，说我被外国人甩了。” 刘琴琴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估计想给你介绍对象的人少了。” 石春花咕咚咕咚的喝着水：“就算是甩也得是我甩他啊。” 语气好像她和安东尼奥真的谈了一场恋爱似的。 刘琴琴点她的脑袋：“你啊，要二十的姑娘了，怎么就是长不大呢。” “我咋没长大，我都要当姑姑了。”石春花说着，就伸出手来摸了摸刘琴琴的肚子。 感受了一下，说道：“我先不回郑州，在民城待几天，看完咱们厂放烟花再回去。” “嘿，小春花，你和哥想一块去了。”韩建设在旁边逗趣道。 “那今年，咱俩放烟花。”石春花和韩建设商量道。 小黑听了不乐意了，俩厂外的人，还想抢放烟花的差事儿，这是觉得他们冷蝶厂没人了？ 元宵节就在几个年轻人的吵吵闹闹、忙忙碌碌中来到了。 冷蝶冰箱厂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各方面都安排好了。 因为去年冷蝶冰箱厂的烟花放的好，今年的人来得更多了，邵志强还比去年多安排了两名警察维持秩序。 冷蝶冰箱厂的大门是新建的，今年的燃放地点依旧放在了大门和门面房之间。 厂里吸取了去年的教训，为了防止出现第二个蒋特立，便直接关了生产车间的门，不许人加班，都看烟火去。 墩子已经能够出门了，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棉帽子，围巾遮的只露一双眼睛，裹的像一个棉花包。 不愿意在门市部里看，非要让刘国栋驮着到外边凑热闹。 陆红梅不放心，自然是要跟着爷俩，刘父、刘母两个人也在屋里待不住，找了邻居们去说话，还拉了石父、石母一起。 其他的人也都不愿意在门市部里待，觉得隔着玻璃看没意思， 门市部里的小姑娘们也得到了允许，可以到外边去看。 为了防止有人挤到门市部里碰倒了冰箱，石敬期便从里面把门关上了，偌大的门市部里，只有石敬期和刘琴琴小两口。 石春花和韩建设也不知道怎么和高团结说的，作为两个外人也混进了放烟花的队伍。 和小黑、小钱、吕复兴几个一起，在圈子的最里面放烟花。 依旧是晚上七点，严卫东准时点响了一大串鞭炮。 今年的鞭炮也是在烟花厂挑的最响的，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烟花表演开始了。 石敬期担心刘琴琴看不到，去二楼又担心一楼的门没人看，他想要驮着刘琴琴，刘琴琴又有些不好意思。 石敬期便把椅子放到了桌子上，让刘琴琴坐在凳子上看。 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一遍又一遍的点亮头顶的天空。 刘琴琴坐在椅子上，正好可以将手搭在石敬期的肩膀上，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看了一场烟花。 第二天一早，石春花就跟着运输队回了郑州，先是在门市部和《心火》杂志社都溜达了一圈，下午的时候，去了胡同里的岳家。 自从她第一次来这小院看老两口，便隔上十天半个月的过来一次，来了也就是和老太太说说话，给老爷子读读书，陪着老两口吃上一顿饭便走。 也遇到过两次岳喜衡回来吃饭，石春花也不卑不亢，像是不知道岳喜衡的身份一般，只把他当成普通的长辈。 其实这份心态不是石春花故意装的，而是她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石春花觉得自己就是个编故事卖字儿的，没有工作没有单位，岳喜衡虽然是zz市的副市长，但是她石春花连郑州的户口都没有，连他的百姓都称不上。 所以石春花自己对岳喜衡是没有什么可求的，也觉得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岳喜衡特别照顾的。 因为心态的平和，让石春花在岳喜衡面前很自在，就像是今日，石春花到的时候也没有在意岳喜衡也在，打了声招呼就去和老爷子说话了，她年前走的时候正给老爷子读《茶馆》，还剩下些没有读完，她打算今天读完。 根本没有注意到，厨房里还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听到女孩儿的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 短发，身材匀称，皮肤白皙，脸上温柔和严肃并存，看着就让人想起电视上的女干部。 正是岳喜衡的妻子葛静。 葛静轻声问岳喜衡：“就是这个女孩儿？” “嗯，在年轻人眼中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她写的那些小说我不是都找给你看了？”岳喜衡说道。 “我看了，都是写些年轻人的事儿，倒是也没有什么。”葛静说道。 她在临省的一所大学里做老师，很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石春花一个小姑娘，为了糊口靠卖字为生，写一些年轻人喜欢看的也是人之常情。 “人也是个好的，爸妈很喜欢她。”岳喜衡说道：“妈说，这丫头身上有股子山里的纯真，还不蠢笨，是个难得的。” 葛静春节前接到了出国进修的通知，出国进修的机会难得，葛静他们大学有时候两年也碰不到一个名额，而作为一个研究者，葛静也渴望有出国的机会。 但是这样的话，孩子就没人照顾了，葛静要出国一年，孩子总不能自己独自一人在临省待一年。 回了郑州，岳喜衡以前都没有时间照顾，现在更没办法照顾了。 放到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放心不下。 女儿今年上高二，明年就该参加高考了，学习成绩很好，但是或许是因为自小都是要不跟着爸爸生活要不跟着妈妈生活，家庭方面的爱有些缺失，性格有些内向。 所以请个阿姨的建议，一开始就被岳喜衡和葛静否决了。 阿姨可以照顾二老一小的生活，却没办法和孩子交朋友。 最好的办法是能够找一个性子活泼些的年轻人，作为朋友陪在孩子身边。 但是这个人选，成了问题，葛静身边的年轻人都是她的学生，且大部分都在临省。 岳喜衡身边的人则是不能轻易信任，怕孩子被有心之人利用。 想来想去，岳喜衡就想到了石春花。 石春花在时间上相对自由，性子又开朗活泼，喜欢读书爱写小说，和孩子有沟通的话题，关键是二老也喜欢她。 岳喜衡便给葛静推荐了石春花。 葛静出了正月就准备走，正想着什么时候叫了石春花来看看，没想到石春花就来了。 石春花和老爷子打了一声招呼，到书房找书，一抬头见一个女人正站在岳喜衡的身边看着自己。 她看到过岳家的全家福，知道这便是岳喜衡的妻子，对着她甜甜一笑：“阿姨好，顺顺是不是也在家啊？” 葛静也笑着道：“在楼上写作业呢，一会儿吃饭叫她下来，春花吧？” 石春花点头，也不过分亲昵，说了一句：“阿姨，我给岳爷爷找书，便进里屋找书了。” 葛静给岳喜衡使了个眼色，不故意黏糊，是个不错的。 到了吃饭的时候，石春花见到了顺顺，是一个乖乖巧巧、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腊兔丙辰、dongbeidamao的推荐票，谢谢庸人勇哥的打赏，生日遇到情人节，很开心，愿大家也能开开心心每一天。 第一三一章 陪伴 第130章 陪伴 石春花和岳家老爷子、老太太亲近，一是因为受到了石敬期的托付，二是为了自己在郑州能多个去的地方。 从未想过要沾岳喜衡的光，对于葛静和顺顺更是没有要求。 所以一顿饭吃的很和顺，吃完饭，石春花还主动去洗碗。 平常如果只有她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由她洗碗。 顺顺看到石春花主动洗碗，也帮着收拾碗筷，俩人并排站着，一个洗碗一个冲水。 石春花正在心中感慨市长千金还挺贴近生活的。 就听千金说道：“我爸我妈商量着，想让你住在我家陪我。” 什么？ 石春花的手上的动作一停，转头看着小姑娘。 住她家陪她是什么意思？陪太子读书？ 她一个人过的好好的，为啥住到她家？ 顺顺也看石春花一眼，继续说道：“我妈要出国了，怕我学坏，让你看着我。” 顺顺的两句话信息量太大，让石春花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你爸和你妈要离婚啊？” 顺顺这才看了石春花一眼，一副“我怎么觉得你很傻”的表情，说道：“是去学习，我妈去交流学习。” “哦。”石春花点头，算是听懂了一些，说道：“可是我不想住你们家。” “为什么？”石春花的不想让顺顺有些惊讶。 她因为自己的身份，从小到大遇到的有心之人太多了，遇到个不在乎的，倒是勾起了小姑娘的好奇心。 “因为我不想呗，我又不是你家的人，为啥要住你家。”石春花嘴皮子利索的回道。 这是个最简单最正当的理由，顺顺沉默了，道：“我还挺希望是你的，总比我妈给我找个大妈强。” “大妈怎么了？大妈肯定做饭比我好吃。”石春花故意逗顺顺。 “大妈俗气呗。” “你个小孩儿家知道啥是俗气啊……” 石春花和顺顺两个人边干着活，边讨论了起来。 说是讨论，更像是辩论。 石春花对顺顺不算是客气，也没有哄着，倒是让顺顺有说话的欲望，和石春花说了很多的话。 俩人丝毫没有在意，厨房门外有两个偷听者。 岳喜衡拍了拍正在听到葛静的肩膀，用口型说道：“那边说。” 待走远了，估摸着厨房里的人听不到俩人说话了。 岳喜衡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 “可以，顺顺喜欢和她说话，但她刚才说不愿意来。” 岳喜衡皱着没有想了一会儿，道：“只有让咱妈试试了。” 石春花和顺顺收拾完了厨房，顺顺上楼去看书。 石春花则是提出要走，被老太太留下了。 走出岳家的门的时候，石春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下来，和顺顺、老两口一起生活。 其实她一个人租房子，搬来这边住，也能省点房租钱，但是却怎么想怎么别扭。 回了住处，越想越不对劲，索性又出了门，去给石敬期打电话。 许是因为下班了，厂里的电话没有人接。 石春花站在公共电话亭前想了两分钟，没有往门市部去，而是去了《心火》杂志社。 她不是觉得莫文军和祈坤更值得信任，而是觉得小莉太忙了，应该没有时间管她的事儿。 而且她的事儿，在很多人眼里都不算是个事儿，还会有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是好事儿。 对于这一点儿，石春花觉得她和莫文军都说不清楚，也许和祈坤还能聊上几句。 《心火》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已经算是zz市销量最大的杂志之一。 莫文军和祈坤也早就不是以前的单打独斗，也招了几十个人，像模像样的做起了正儿八经的杂志社。 石春花作为社长的好朋友，又是《心火》杂志的头部作者，《心火》杂志社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 她一推门进去，正在加班的几个小姑娘、小伙子都忙着和她问了好。 莫文军曾叮嘱过石春花，在外人面前要尽量保持高冷，这样才能把作家的头衔和她联系起来，她的文章看得人才多。 石春花记住莫文军的话，和几个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问道：“祈摄影师在不在？” 立刻就有一个男孩儿回答道：“在呢，在呢。” 石春花继续点头：“好。” 自己往祈坤的办公室走去。 祈坤的办公室依然是照相馆的样子，里面的隔间是暗房，外边的摆设都适合拍照。 石春花在一个大红色的沙发上坐下了，朝着里面喊：“师父。” 自从祈坤教了石春花一些照相的浅显知识，石春花有时候遇到他的时候，就会顺嘴叫上几句师父。 祈坤也习惯了这个小丫头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压着嗓子有气无力的喊“师父”。 从暗房里出来，问道：“怎么了？” 祈坤在和莫文军在一起的时候，莫文军总是话多的那个，就连年轻的时候，也是莫文军怎么样，他跟着怎么样就行。 现在人快而立，更是不愿意说话。 所以朋友们之间，若是需要一个知心大姐，那就是莫文军的，从未有人找过他，石春花是个例外。 这小丫头看着大大咧咧的，平常也会有些小苦恼。 而祈坤这个平常和其他人交流都是问题的人，却能和石春花一聊就能聊上半天。 石春花便将岳家老太太邀请她去岳家住，自己还莫名其妙的答应的事儿说给祈坤听。 祈坤给出的答案是，既然答应了，那就去吧。 岳喜衡在朋友们之间的名声很好，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办实事的好官儿，而石春花也需要一个暂时安身的地方。 随着石春花的名气越来越大，《心火》杂志社除了收到求爱信之外，还开始有人来杂志社门口蹲守石春花了。 已经有两位女同志被拦着问是不是石春花了。 若是石春花继续一个人在外边住着，也不能让人放心。 祈坤将最近拍的照片找出来，准备一会儿给石春花看，说道：“如果影响了你写作，再搬出来也不迟。” 石春花想了一下顺顺和老两口，都不是喜欢吵闹的人，应该不会影响她写作。 便点了点头。 两人凑一起看祈坤拍的照片。 祈坤这组照片拍的是春节期间的郑州火车站。 火车站，有人回来，有人离开，有人因为亲人的团聚而欣喜若狂，有人因为亲人的远行而泪洒当场。 在祈坤的镜头下，那些照片不是一张张不能动的纸片，而是一个个故事。 石春花总能从这些照片中看到一些什么。 看了一会儿照片，石春花试探着问道：“师父，你夏天的时候再出去采风，带着我呗。” 因为安东尼奥跟着自己去云南差一点儿出事儿。 祈坤吸取了教训，谁再提出要和他一起去采风，都是一律拒绝。 去远的地方，只和那帮搞摄影的一起。 “不行，不能去。”祈坤拒绝道。 石春花也知道祈坤是个轴的，便不再说这个话题了，俩人又讨论起照片来。 就算是和祈坤商量好了，石春花还是在第二天上班的时间，打电话回了厂里。 这一次是珍珍接的，立刻去叫了石敬期过来听电话。 石敬期原本的打算，也就是石春花偶尔往老两口那里去去，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 便想着自己作为石春花的“哥哥”，这事儿不能不管。 问了石春花什么时候搬到那边去，计划着那一日自己送了石春花去。 因为葛静这些天还要回学校去办手续，还要准备出国的东西，所以也没有时间管顺顺。 而顺顺转回了郑州的高中，也已经开学了，正是需要适应新学校，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石春花便答应了老太太尽早搬过去。 自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其实她的东西不多，衣服、鞋子这些，都是只那么几件互相换洗着穿。 石春花最多的东西，就是各种各样的书，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岳家的小院儿里长住，这些书本不打算都带着的，但是在收拾的时候，觉得每一本都想要翻上几页，便咬咬牙，都收拾到了箱子里。 到了搬过去那一天，岳喜衡本来要派了车来接，石敬期替石春花拒绝了。 直接用门市部送货的小三轮车，比市政府的小汽车低调多了。 石敬期便和祈坤将石春花的东西装满一三轮车，三人一起往小胡同的二层小楼而去。 因为都在一个区，岳家离的不算远。 走到的时候，还未敲门，门就开了。 老太太和几人打招呼：“来了，春花的房间在二楼。” 本以为会碰到葛静或者顺顺，结果家里还是只有老两口。 老太太像是知道石敬期的想法，一边把几人往二楼领，一边说道：“顺顺去上学了，知道春花写作的时候需要安静，特意留了二楼角落里的房间。” 又介绍道：“平常我们都很少往二楼来，二楼就是两个孩子的，顺顺一间，春花一间。” 石敬期点头，打量着岳家的二楼。 他虽来过这小院几次，但是却从来没有上过二楼。 二楼有一处大阳台，说是阳台，更像是一个封了顶的小露台，连着小露台的是一间书房，书房的左右两侧各是一间卧室，其中一间卧室关着门，想必就是顺顺的了。 另外一间敞着门，里面很干净，被子铺的整整齐齐，想必就是留给石春花的房间了。 果然，老太太指挥着让石敬期和祈坤把石春花的东西放到了这里。 接着又介绍二楼有单独的卫生间，不用下楼。 石春花早已经被书房吸引。 此时的阳光正照进来，照着一个大大的实木桌子上。 石春花想象着自己伏案写作的时候，阳光跳在纸上，微风吹起散落的纸张的画面，立刻喜欢上了这里。 石敬期跟着老太太又下了楼，去和老爷子说话，根本没注意石春花的反应。 祈坤却是感觉出了石春花一瞬间情绪的起伏，看到石春花靠在实木桌上朝外边的阳台看着。 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石敬期下了楼，还特意注意了一下，发现一楼果然有两间卧室，想必一间是老两口在住，一间是偶尔给岳喜衡两口子住的。 石敬期和老爷子说了会儿话，石春花和祈坤从楼上下来了。 祈坤和石敬期就提出要走，既然确定了还不错，石敬期觉得俩人没有再在这呆的必要。 但是老太太不让俩人走：“中午顺顺在学校吃饭，不回来，你们走了，又剩我们两口子，可得留在这里吃饭。” 连老爷子，虽然说不出来话，但是一只手还能动，敲着轮椅的扶手。 老太太替他翻译：“这是不愿意让你们走的意思。” 石敬期和祈坤只得留下来吃了中饭。 中饭之后，便将石春花留在了那里。 石春花先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的都放好，衣服挂好，书放到书架上。 便下来和老太太一起收拾了一下花池里的迎春花，又给老爷子读了一会儿书，便在老太太的催促下，上楼去看自己的书了。 等到快晚上的时候，石春花要做饭，也被老太太制止了：“我自己还能动，哪用得着你们小孩子动手。” 石春花便也不再动手了，给老爷子重新泡了壶茶，等着开饭。 饭好了，顺顺也准时进了门。 看到石春花在，顺顺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平静，好像石春花已经在他们家待了很久了。 岳喜衡和葛静都没有过来，四个人一起吃了饭。 晚饭过后，依旧是两个孩子收拾碗筷，洗碗，依旧是在洗碗的时候聊天。 洗了碗，老太太也不让石春花在下边陪，让俩人上楼，该学习的学习，该工作的工作。 夜晚很安静，书房也很安静，隔着玻璃门，能看道玻璃上隐隐约约的自己的影子。 石春花和顺顺俩人一人坐在书桌的一头，一个刷刷的做试卷，一个刷刷的埋头写小说，互相不干扰。 也许是因为灯光比出租房里柔和，也许是胡同里比家属院安静，也或许是有个顺顺在陪着自己奋笔疾书，石春花觉得自己的工作效率都比以前高了些。 第一三二章 论实力的表现方式 第131章 论实力的表现方式 出了正月，冷蝶冰箱厂推出的三门冰箱迎来了第一次的销售高峰。 刘琴琴也开始有了孕吐反应，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喝口水都想吐。 本来石母还兴致勃勃的照着刘琴琴吃饭的喜好，猜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结果刘琴琴什么都吃不下，直把石母愁的不行，到处打听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善一下刘琴琴的胃口。 听说忍着味道喝一锅鲫鱼汤，再吃饭就好了，结果刘琴琴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听说吃猪脚能改变，结果闻着味儿就吐的昏天暗地。 也就勉强可以吃一点流食，不过也是吃了就吐，偶尔能存住些。 别人怀孕的时候都在发胖，刘琴琴却是眼见着要瘦下来。 上班自然是上不成的，就算是去上班，也是勉强支撑着，在办公室坐上一会儿就面色发白。 吓的石母一刻也不敢离开刘琴琴身边。 去问了医生，医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建议让卧床休息，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打点葡萄糖。 石母便陪着刘琴琴整天在屋里待着，刘琴琴半躺在床上看电视，石母便在她旁边给孩子做小被子，或者想办法给刘琴琴做点好吃的。 刘琴琴这个情况，石敬期看在眼里，又心疼又着急。 不出半个月，就急出了一嘴的水泡。 还是陆红梅想起个办法，让刘琴琴试试墩子的奶粉。 孩子什么都不吃只喝奶粉就能长肉，刘琴琴喝了不指望长肉，不掉肉总做得到吧。 奶粉的味道刘琴琴也受不了，但是勉强可以喝下去，喝了之后竟在胃里存了半个小时才吐。 结果让众人都很欢喜。 刘琴琴用奶粉勉强吊着，肚子倒是也一天一天的大起来。 等到三月份的时候，冷蝶冰箱迎来了针对中原省工业战线上的十面旗帜的第一次检查。 过来的是省工业厅的人，民城这边则是由张仁礼亲自陪同，可见市里对十面旗帜的重视。 对于检查，冷蝶冰箱厂是很有自信的，无论是看建设还是看生产，看销售还是看工人的精神面貌，冷蝶冰箱都算是不错的。 检查组在冷蝶冰箱待了一天，石敬期等几个人也跟了一天。 待将人送走了，石敬期正想回住处看看刘琴琴，他担心刘琴琴今天什么都吃不下去。 却被高团结拉住了：“干什么去，晚上到民城饭店，别忘了哈。” 石敬期一愣，晚上去民城饭店，肯定是去喝酒的，和谁？检查组吗？ 石敬期和高团结太熟了，张口问道：“咱们还要请客吃饭？” “办事情不得请客吃饭？”张团结反问石敬期，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 办事情确实得请客吃饭，石敬期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得点了点头：“那我先去看看琴琴。” 高团结拍拍石敬期的肩膀：“这也是对咱们冷蝶冰箱实力的一种展示。” 扬了扬手，让石敬期走了。 晚上自然又是一场推杯换盏、灯红酒绿的宴席。 石敬期虽然没有喝醉，却也达到了微醺的地步。 摇摇晃晃的回去和刘琴琴说了几句话，就被石母赶到小屋去住了。 刘琴琴本就吃什么都恶心，闻什么都难受，若是石敬期满身的酒气在她身边，恐怕她比石敬期这个喝了酒的吐的还厉害。 石母便撵了石敬期到小屋去住，和石父在一起，石母晚上留在宿舍照顾刘琴琴。 石父自从在春节的时候，和厂里人一起搬样品库里的冰箱，厂里严卫东几个便记住了他。 史磊对石父也很看中，知道石父才五十多岁，便和严卫东几个商量了，将石父弄进了保卫科，成了保卫科年纪最大的职工。 虽然是年纪最大，石父进保卫科，大家都心服口服，那天值班的人都说石父虽然年纪大，但是干活一点儿都不含糊，当时还不是厂里的人，却能积极主动的保护厂里公共财产，精神可嘉。 还有几个平时爱说笑玩闹的，还给石父取了个“最美家属”的称呼。 石父也成了冷蝶冰箱厂的人，按说是够资格住宿舍的，但是石父和石母俩人在小屋里住惯了，觉得小屋里做饭方便，便没有搬。 今日石父是夜班，刚才是回来换衣裳，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石敬期醉醺醺的过来。 只得又把石敬期弄到床上躺下，给他脱了衣裳脱了鞋，旁边放上一大茶缸子水和一个可以随时吐的盆，这才出门了。 石敬期一觉睡到天亮。 看了看周围，知道自己是在小屋里，便下床开始洗漱。 洗完了穿上衣服，又觉得衣裳上都是浓浓的酒味，只得又回他和刘琴琴的屋里换衣裳。 自然又是被石母念叨了一通，这才放他去上班了。 来检查的时候，冷蝶冰箱产品库没建好，韩建设亲自给检查组的人画了建成图。 当时石敬期几个在心中都是存了问号的，觉得产品库应该盖不了像韩建设图纸的那样。 没想到在检查组走过之后的一个月，产品库盖好了，和图纸上一模一样。 产品库盖好了，最高兴的是温雪峰，他心中一直觉得原来的产品库被雪压塌，他占很大一部分的责任，平常如果多检查，也许能发现这个隐患点。 所以新的产品库一天没有盖好，温雪峰的心一天就放不下。 新的产品库盖好了，温雪峰围着转了好几圈。 冰箱都搬回来，产品库投入使用。 温雪峰也得了一个帮手，在询问过蒋特立的意见之后，石敬期将蒋特立调到了产品库，成了温雪峰的帮手。 产品库盖好，韩建设开始了一个大工程，盖家属楼。 冷蝶冰箱厂，现在石静住的那栋楼和以前住的那栋楼，都是宿舍楼，宿舍楼的空间有限，而且是属于厂里的，谁住哪一个都是随机的，不在这边上班了就不能住了。 但是家属楼不一样，现在冷蝶冰箱的家属楼，还是当时农机厂效益最好的时候盖的，住的都是老农机厂人，有好多就算是退休了，自己的子女也在住，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当时分给人家的是家属楼，而且人家还是拿了钱的。 现在厂里年轻的一代，史磊还领着老婆孩子和史新华挤在一起。 刘国栋领着老婆孩子和刘母挤在一间小屋里。 刘琴琴怀孕了，马上要生产，有了孩子，屋里还是挤。 温雪峰两口子早就想把孩子带到民城了，但是孩子在民城生活、上学，他俩都要工作，很忙，怎么带是个问题。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温雪峰母亲跟着来，可是，跟着来又没地方住。 正好厂后边还有一片空地，就在食堂的后边，老夏经常种菜的地方北面。 后边隔着一道墙就是马路，正好适合盖家属院，回头盖好入住之后，在前面和厂里隔开，就开一扇小门，工人上下班从小门过。 在北面开一盏大门，家属出入就走大门。 石敬期几个就和高团结商量着，在那边盖一栋家属楼。 家属楼都改成两室一厅或三室一厅的，有厨房，有客厅，有卫生间。 盖一栋新的家属楼，也是冷蝶冰箱厂实力的表现，厂里研究了一下，叫了韩建设测算盖家属楼的价格。 韩建设算了一下，又和厂里高团结几个开了好几次会，对外放出了两室两万，三室两万八的价格。 所有民城冷蝶冰箱厂的职工都可以报名购买，一共是一栋楼三个单元，六层，一梯两户，统共三十六户，两室十八套，三室十八套。 如果报名的多了，就抽签决定买房资格，谁抽中了谁买。 消息放出来，报名想买家属楼的并不多。 还没有成家的都觉得有厂里的宿舍住着，何必还要花那么多钱买家属楼住。 有家有院的，也觉得没有买的必要，自己有地方住着，何必还要纠结是不是住的楼房呢。 也有很多心动的，没有钱，别看只有两万多钱，但是在当时看来，却是两口子几年攒下来的工资。 因为报名的不多，几个有需要的人，轻而易举的就抽到了买家属楼资格。 石敬期这几年和刘琴琴攒的钱，虽然不够买三室的，但是够买两室的，就报名买了一套两室的。 刘国栋和陆红梅因为有刘父、刘母的帮助，所以买了一套三室的。 因此，石父、石母还有些自责，觉得他们两个人不如石父、石母，上班的时候有工资，退休了有退休金，可以帮衬着孩子。 刘琴琴和石敬期安慰了好久，才算是安抚了下来。 温雪峰也订的是两居室，他和翠英这些年来，不舍得不舍得穿的，挣的钱也攒下来很多，两个人勉强能买一套两居室。 史磊家的情况和刘国栋家差不多，有父母帮衬着，所以也定下了三居室。 剩下的小黑、小钱、吕复兴几个人，也都买了两居室。 小钱和珍珍已经定下来了，准备春节的时候结婚，正好新房子可以当婚房。 而小黑和吕复兴这些单身汉，则都是准备先买好，再找对象。 “我们就是想着，这窝都准备好了，还愁没有凤凰愿意飞过来嘛。”吕复兴将自己要买家属楼的理由表达的很清楚。 引得大家一阵大笑。 韩建设吐槽他：“找不到对象就找不到对象，何必找理由呢，你学学我，找不到对象就离家出走。” 此时大家都在小钱的宿舍里。 自从小钱和珍珍确定了关系，大家虽然还是来小钱的屋里聚会，但是次数少了很多。 今天是个下雨天，大家难得的都有时间，便又聚到了小钱这里。 刘琴琴刚才也来了一会儿，撑不住就回去了。 众人喝了一场酒，吹了一场牛，这才散了。 石敬期因为喝酒了，依旧又被石母撵到了小屋去睡。 过了每天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季节，夏天悄悄的来临了。 本以为刘琴琴过了孕早期，呕吐的现象会有所好转，但是刘琴琴呕吐的架势，像是要等到孩子出生。 虽然每日里都有奶粉喝着，但是刘琴琴还是以眼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幸好，随着夏天的来临，好多水果都开始上市了，刘琴琴吃不下去饭，水果倒是可以吃上一点儿。 石母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去一趟菜市场，看看有没有什么稀奇、新鲜的水果就买上一点儿，给刘琴琴吃。 但是刘琴琴却想起了石家湾石家前面的那两棵桑葚树。 那时候她和石敬期还没有谈恋爱，她摔伤了胳膊，每日被母亲载着来厂里来，每日在石敬期身边坐着吃桑葚。 其实桑葚的保质期很短，就算是有冰箱保存，也不过是多存上几天。 哪可能像刘琴琴说的，每天都在吃桑葚。 也许是因为回忆很美好，所以不自觉的将时间拉长了。 刘琴琴想吃自己家的桑葚，石父、石母自然满足了。 找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石敬期载着石父，父子俩往石家湾而去。 谁知道刚一进村，石敬期就被村里人围住了。 说起来，因为春节没回来过，石敬期在面对这些村里人的时候，也都很客气，一直在和几个人说话。 待走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石父看石敬期进来了，忙关上了门。 自己自去准备小梯子、篮子之类的摘桑葚需要的东西。 石敬期在一旁帮忙，问石父道：“爸，我怎么觉得咱们石家湾的人，对我更热情了呢。” 石父也还是刚过完春节的时候回石家湾过一次，连地里的庄稼都不管不问了，哪里还有工夫管石家湾的人是不是更热情了。 闻言，摇了摇头：“那谁知道怎么回事。” “那您还把大门关上？”石敬期问道，他以为石父刚才在他一进来就关上门，是为了躲村里的人。 “我是为了躲孩子，自从把电视搬回民城，我每一次回来都有一帮孩子围着我问电视什么时候能搬回来。” 父子俩正说着话，就听“砰砰”被敲响了。 石敬期想着一定是那帮孩子，笑着去开门。 谁知道敲门的是秀莲嫂。 秀莲嫂一看见石敬期，就说道：“大兄弟，春花给她家买了电视机，当年春花是跟你走的，现在都能买得起电视了，你能不能也带俺一个？”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豆腐块123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人们。 第一三三章 乡·亲 第132章 乡·亲 石敬期苦笑，怪不得一进村就感觉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原来都是打的这主意。 石敬期苦笑一下，对秀莲嫂道：“嫂子，春花没跟着我们厂干，她都是自己挣钱的，而且她的活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干的。” 秀莲嫂呵呵的一笑，显得有些局促，道：“哦，哦，春花的本事谁都学不来，我就是过来问你一声。” 说完，看爷俩拿了摘桑葚的东西，问道：“你们要摘桑葚子啊？我帮你们，我帮你们。” 石敬期哪能让她干，说道：“嫂子，你该忙就去忙吧，我和我爸我俩摘就行了。” 说着话，石父已经把东西都找齐了。 几人来到桑葚树下，因为石敬期一家子都不在家，树上矮的部分已经被淘气的小孩子摘完了，剩下的都高些，石敬期直接将梯子竖在树身上，往高处去摘。 石父在下面扶着梯子，还真的需要有人给搭把手，石敬期摘满一篮就接过去，再递一个空篮子上去。 秀莲嫂本就没有走，这时候就过来帮这个忙。 石敬期还没有从树上下来，村里已经有几个人在树下等着了。 有意无意的打听冷蝶冰箱的事儿。 因为有秀莲在前面已经问过了，石敬期知道村里人的意思，便说的不多，偶尔答上几句。 其实冷蝶冰箱一直在招工人，但是这个工作都是高团结在负责。 而且高团结招的人，就算是普通的工人也是中专毕业，石家湾的人想要去冷蝶冰箱厂讨碗饭吃，是比较难的。 没有把握的事儿，石敬期不想夸下口。 等到石敬期从树上下来，果然有几个人都和他提了想跟他进城的事儿，都被石敬期委婉的推脱了。 院子里铺了干净的布，桑葚全部堆在布上。 石敬期和石父准备今天就赶回民城，桑葚不好放，今天摘下来的最好吃。 石敬期收拾桑葚。 他今天和石父是骑摩托车来的，他从家里找了个最大的篮子，往篮子里铺了一层桑葚叶子，把桑葚小心的往篮子里放。 石父则是开始做饭，俩人一会儿还要赶路，只准备简单的做点。 石父刚点着火，老村长过来了，依旧是背着手，腰里别着老烟袋。 石敬期忙和老村长打招呼，让他在旁边坐。 老村长不坐，蹲在石敬期旁边抽着烟袋说话。 “我知道他们都没有春花的本事，春花是作家嘞，但是有些粗活他们也是能干的。” 说完，不等石敬期说话，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厂里头有规矩，不能什么人都往里塞，别的人咱不说，秋生家确实得帮一帮，你们不在石家湾，不知道，秋生摔断腿了，治了这几个月，也没治好，不能干农活了。” 秋生就是秀莲嫂的男人。 “什么？”石敬期停了手上的动作。 石父也从厨房里出来了，蹲到老村长的身边，问：“叔，怎么回事儿？” “一开春，下地的时候不小心滑到水渠里了，摔折了腿。”老村长说道。 “怎么没有听说。”石敬期道。 “一开始，秋生不能走路，他和他媳妇只以为是扭伤了，撑了一晚上才找镇上的医生看了，说是骨头断了。”老村长说道。 当年安东尼奥骨折也是撑了很久，石敬期是知道严重性的，问道：“那秋生哥现在怎么样了？” “就是跛了，不能干重活了，犁个地都深一脚浅一脚的。”老村长道。 石父也抽了一跟烟，对石敬期道：“敬期，我也知道你难，但是你秋生哥的事儿，你还是得帮，他家里还有个小娃娃呢。” 石敬期点头：“嗯，那我一会儿去秋生哥家看看。” 又对老村长道：“爷，你咋没早告诉我，带秋生哥到郑州的大医院看看。” “镇上的医生说他能治的，谁知道一下地走路，跛了。”老村长道。 石敬期点头，赶快把桑葚装好，和石父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到了秋生家。 秋生家的门开着，石敬期进去的时候，见秋生正坐在院子里一棵柿子树下面，编箩筐。 编箩筐的活儿复杂，编框的树枝看着是柳树枝，却不是从柳树上直接砍下来的。 是从一种叫做白蜡条的灌木层中砍下来的，石家湾的后山上长了好多这种树。 编箩筐的手艺人要先从山上砍了白蜡条，然后用水浸泡，再一条条的编成篮子。 这活又累又复杂，挣钱还少，在石家湾，都是老人在干，年轻人是没有耐心的。 石敬期笑着和秋生打招呼：“秋生哥。” 石秋生抬头见是石敬期，道：“敬期兄弟来了。” 又喊秀莲嫂：“秀莲，秀莲，敬期兄弟来了。” 秀莲嫂正在厨房，听言围着围裙就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 男孩子脸上抹了一点灰，看样子刚才是在给他妈帮忙。 石敬期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便说道：“秋生哥，嫂子，我来就是看看秋生哥，秋生哥的腿还是要到郑州的大医院检查一下，我回厂里有空了，开车过来接他。” 秀莲嫂今天被石敬期拒绝的时候，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忙说道：“谢谢，谢谢。” “这有啥呢。”石敬期说道：“咱不都是老石家的人嘛，那咱就说好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摸了摸那小男孩儿的头，就离开了秋生家。 到了自己家，和石父一起收拾了桑葚和石父、石母一些夏天的衣裳，就往民城去。 路上，石父一直在石敬期的耳朵边唠叨，让石敬期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石敬期便把想要带秋生到郑州的大医院看看的想法和石父说了。 等到回到厂里，和刘琴琴商量过之后，又安排了车间里的工作，和高团结说了借了厂里的面包车，第二天一早就开了车往石家湾来。 到了石家湾，便直奔秋生家去。 催促了秀莲嫂给秋生收拾东西，把孩子安置了。 石敬期的面包车进了村，停到了秋生家门前，村里人便都知道，石敬期是要带秋生去大城市看病了。 秀莲将孩子送到孩子的爷爷奶奶家，人还没有回来，老村长已经到了。 拍着石敬期的肩膀：“期娃子，你是个好的。” 石敬期则是道：“爷，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怕我忙没空照应，秀莲嫂又是个妇道人家。” “行。”老村长道，喊了一个后生，让他去家里给春花爹说一声，他跟着去给秋生看病了。 石敬期便扶了秋生上车，又扶了老村长上车，待到秀莲嫂回来，拿了要带的东西，出发了。 从石家湾到郑州，要经过民城，全程大概需要走四个多小时。 待走到郑州，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车开到省医，坐在副驾驶上的老村长远远的就指着医院门前站着的一个女孩儿道：“那丫头看着像是春花啊。” 等下了车，果然是石春花。 石春花为了不错过石敬期他们，特意守在正门口。 看到老村长也跟着一起来了，很是激动，先和老村长说了一阵话。 石敬期则是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们这时候过来？” “琴琴姐打的电话，说你六点多就去石家湾了，我就算着大概时间来等着了，害怕等不到你们，我特意早到的，等俩小时了。”石春花说道。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自己肩上背着的书包摘下来，从里面掏出几个烧饼，道：“想着你们要饿了，快吃，我先去挂号。” 说完，就烧饼塞到石敬期的手里，让石敬期领着人往门诊走，她在前面快走几步，先去挂号。 老村长感慨一句：“这丫头长大了，知道办事儿了。” 石敬期跟着点头，想着若是老村长知道石春花现在住在zz市副市长的家里，和市长千金交朋友，怕是老村长这感慨就发不出来了。 石敬期领着人到门诊，在等待的地方把几个烧饼分着吃了，那边石春花已经挂到号了。 等到到他们的时候，大家一起往诊室去。 医生又开了单子让去拍片。 石春花又陪着去拍片，跑前跑后的。 石敬期看到，趁着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问石春花道“怎么对医院那么熟？” “没事儿的时候陪着老爷子、老太太来过两次医院。”石春花说道。 石春花既然选择了住到岳家去，这样的事儿是不可避免的，石敬期点了点头。 医生看了片子，给出了诊疗意见。 不是没有可能治好，想要治好，得先将骨头再重新敲断了，做牵引，让骨头重新长。 这些做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需的花费也不是秋生两口子可以承受的，而且并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 秋生一听，就拒绝了：“又不是不能动了，瘸就瘸着呗，花那么多钱干什么。” 石敬期忙给医生说了商量一下，将几个人推出了门。 门诊楼的门口，几个年轻人都沉默着，老村长抽一袋烟，说道：“得治，原本想着没希望能治好，所以咱不往这方面想，现在医生说能治，咱不能不治。” 秋生又一次开口：“爷，照我说不用治了，这要敲开，牵引，再连上，得在医院住好长时间吧，得花好多钱呢。” “你个娃子。”老村长的烟袋别到腰间，说道：“钱的事先别想，你今年才三十，还有几十年活头呢，咋就不治了。” 石敬期也道：“秋生哥，钱的事你别考虑，总有办法的，我那也有。” 秋生憨厚一笑：“我哪能用你的钱。” “我挣钱，我挣钱给你治。”秀莲嫂一直扶着秋生，说道。 但是她的话却是干巴巴的，家里有多少钱她知道，她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想挣钱又能怎么挣呢。 石春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道：“敬期哥他们家买了房子，应该没有钱了，不过我有。” “春花，嫂子借你的，给你打借条，先给秋生把住院费交上。”秀莲嫂道。 刚才石敬期说他有钱的时候，秀莲嫂没说借石敬期的，是知道刘琴琴正怀着孕，石敬期也正需要花钱。 但是石春花说她有，秀莲嫂就张口借了，是知道石春花一个人，没有急用钱的地方。 可见是个聪明，懂得分寸的。 “好，秀莲嫂，咱就治。”春花说道。 石春花先帮着交了一千块钱的住院费，秀莲嫂坚持着给石春花打了借条，摁了手印。 什么都办好之后，已经快到晚上了，秋生明天一早才开始做检查，石敬期建议秀莲嫂先跟他回民城，把家里安顿好了，将需要用的东西都拿着，赶着明天第一班的运输队的车再来，辛苦石春花和老村长再这边先待一夜。 大家都赞成，石春花也想和老村长多待些时候。 石敬期直接又拉着秀莲嫂回了石家湾，到石家湾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石敬期去了春花家，把老村长的事儿说了，让春花爹娘不要担心。 秀莲嫂则是将孩子和地里的农活，家里的牲畜，全部托付给了公公婆婆，将家里的钱都拿上，她和秋生要用的东西都拿着，又和石敬期回了民城。 到了冷蝶冰箱厂已经是半夜两点了，厂里四点开始装车，五点多天一亮第一波往郑州送冰箱的运输车就出发了。 石父今日上夜班，石母让秀莲嫂在她床上略歪一歪，被秀莲拒绝了。 秋生的腿虽然有了希望，但是看病的钱却没有着落，她心里有些发慌。 石母便陪着秀莲嫂说话，石敬期往宿舍去，想着去看一眼刘琴琴。 谁知道刘琴琴因为牵挂着这事儿，也没有睡死，石敬期一进屋，她便醒了，半躺在床上问石敬期情况。 石敬期便把今日的事儿说了，道：“其实秋生哥也是想治的，不想治他就不会跟我去郑州了，还不是因为没钱嘛。” 刘琴琴则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前两天我还听珍珍说，小莉想在郑州门市部那边找个专门做饭的，现在那边人也越来越多，总是轮着做饭也不是办法，还是弄个食堂方便，你看秀莲嫂行不？要不明天打电话问问小莉？”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抱拳感谢。 第一三四章 厂里来新人 第133章 厂里来新人 “应该能成，郑州那边找做饭的也找好几天了。”石敬期说着，也没脱衣服，就在刘琴琴的身边略歪了歪。 等到四点多，起来去了产品库门前。 今天跑郑州的车是小黑亲自开，装车装的快，五点多就出了厂门。 知道石敬期和秀莲嫂要到医院去，还特意往医院拐了一下。 到了医院，石春花和老村长都在，医生刚查完房，开了检查的单子让照着去做检查。 秀莲嫂不愿意多耽误石敬期几个的时间，便提出她自己留那儿，让大家都先回去。 作为同村同族，石敬期和石春花做的已经够多了，事情终归还是得他们两夫妻自己解决。 石敬期和石春花爷孙俩一起出了医院门。 “爷，你们昨天怎么住的啊？”石敬期问老村长道。 “住市长家了呗，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住市长家一次，托了春花的福。”老村长说道。 石敬期看向石春花。 这丫头，怎么把这事儿说了？ 石敬期不想让老村长知道石春花的事儿，不是觉得老村长的身份和岳家格格不入，是害怕老村长多想。 面对石敬期的眼神，石春花直摆手：“不怪我啊，是岳家俩老人知道我爷来了，非要我带回去住的，说都是同龄人，正好认识认识说会话。这医院里，秋生哥还没有手术，晚上自己就能照顾自己，也不用我们陪着。” 老村长却是知道石敬期的意思，拍着石敬期的肩膀，道：“岳副市长家俩老人，又有孩子，他们觉得春花好，想让春花去做个伴，是好事儿，这样春花在郑州也多了一个家，人家也没把春花当佣人也没当保姆的，就是当成了一家人，咱们不能多想了。” “期娃子，你啊，平日里心思不能太重了，这人和人相处，虽然都讲究个高低上下，可是也有感情不是，我看那岳家的老两口都是好人，对春花也好，那一家子和春花互相做个伴，挺好的。” “还是说，你觉得我老糊涂了，认为春花和人家处成一家人了，我就和人家是一家人了？” 石敬期连连摆手：“爷，我可没有这样想。” “你啊，没这样想就好。”老村长说道。 “那爷，我带你见见我郑州的朋友去？”石敬期问道。 “不就是还是那几个吗？你结婚的时候我都见过。”老村长说道。 “那我请您吃饭去。”石敬期又道：“您老啊，爱吃味道重的，咱们吃湖南菜。” “那行。” 几个人便先回了郑州门市部。 小黑还在卸车，石敬期便趁机找小莉说了秀莲嫂的事儿。 小莉是个爽快人，当即就答应了，说道：“在咱们这，就是做做饭，不耽误她去医院照顾病人。” “那就谢谢你了，回头让春花问问她，让她自己过来先给你瞧瞧。” “那行。” 几个人去湘西人家吃饭，小莉和石春花也跟着去了。 待吃完了饭，又将小莉和石春花送了回去，小黑这才带着石敬期和老村长回了民城。 老村长出来两天，心里惦记着石家湾，不愿意在民城长待，又让石敬期骑了摩托车送了他回石家湾。 因为秋生的事儿，石敬期跟着忙了几天，等都忙完了，赶快去车间看看，把几个急需要解决的事儿解决了，才有功夫和刘琴琴好好说会话。 刘琴琴却没空搭理他，当天石敬期和石父摘的桑葚，刘琴琴没有吃完，石母怕坏了，就放到了食堂的冰箱里，还问了老夏，特意腾出了两台三门冰箱的中间门给刘琴琴放桑葚。 谁知道等第二天刘琴琴吃了冰冻的，竟没有觉得恶心。 石母就试着把其它的水果，葡萄了西瓜了都冻一下给刘琴琴吃。 刘琴琴能吃点东西了，身上就有了些力气，在办公室待的时候就长了些。 石敬期忙完了车间的活儿，是在办公室找到的刘琴琴。 “办公室如果没什么事儿，就别来了，在屋里歇着。”石敬期看刘琴琴在旁边训练室里忙完，让那些女孩儿们歇着了，这才上前去扶她。 刘琴琴的精神头很足：“厂里不是又开了一家门市部嘛，营业员总得把把关，而且我没事儿，好着呢，都是坐着的，就动动嘴。” 石敬期便不再劝了，刘琴琴是个对工作很积极的人，他不想让刘琴琴觉得，因为做了妈妈所以要放弃工作。 石敬期看刘琴琴没什么问题，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还没走到自己办公室，就被高团结叫住了。 去了高团结的办公室。 高团结因为和石敬期几个年龄相仿，所以平常和几个人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今天却有些欲言又止。 想了一下，才说道：“市里准备往咱们厂调一个人，我先跟你打声招呼。” “谁？”石敬期问道。 冷蝶冰箱厂现在有工人几千人，进个人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若是一般人，高团结不会对自己说，特意给他说，那这个人就不简单。 “姓孟，孟鹏程。”高团结说道。 这个名字，石敬期并不熟悉，疑惑的看着高团结。 高团结看了一下石敬期，给石敬期倒了一杯水，才说道：“这个人，是市里丁副市长的人，丁副市长从县里带过来的秘书。” 丁启后的人？ 要来他们的冷蝶冰箱厂？ 副市长的秘书虽然官不大，但是是天子近臣，离开市政府办公室到冷蝶冰箱厂来，总不能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 “这个人现在的职务是市府办秘书科的副科长，到咱们厂做副厂长。”高团结说道：“会上已经通过了，单等着文件下来上任呢，也用不了几天。” “咱们厂的配置不是够吗？”石敬期问道。 “这不是要创十面旗帜嘛，就有些不够了。”高团结道。 本来一开始听说要给他们厂多一个副厂长的配置，他们厂里还挺高兴的，觉得这副厂长的职务从石敬期他们几个部长里选一个正合适。 石敬期作为生产部的部长，高团结和严卫东都比较倾向于石敬期。 谁知道严卫东去市里一打听，才知道这配置是带着帽子下来的，已经定好了人。 定好的这个人就是孟鹏程。 严卫东在厂长的位置上干了那么多年，一听就知道有问题，忙打听了孟鹏程的身份，自己记下来，到了厂里，先找李光明和高团结商量。 李光明是个急性子，当即就发了脾气：“这个孟鹏程都没进过厂，怎么当咱们厂里的副厂长，这就是瞎胡闹，就是过来摘果子的，丁副市长也是，年纪轻轻的没学会低调，又不分管咱们这口，怎么把主意打到咱们冷蝶身上了。” 他的一顿牢骚发的，让高团结又是关门又是关窗户的，都关好了，又是倒茶又是让烟的相劝：“李厂长，李厂长，说话小心，小心。” 严卫东也劝：“老李，孟鹏程的调动符合组织手续，咱们不能用私人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既然人家要来，咱们好好准备着接收就是，可不许说不利于团结的话。” “有我高团结，还能不团结？”高团结在旁边说笑道。 虽然这样说，但是高团结的心里直打鼓。 当年石敬期、林玉茹的事儿他是知道的，他也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那个人撬了石敬期墙角的人是丁启后。 如果丁启后是因公才将孟鹏程安排到厂里的，也没有什么，如果是因私，石敬期就要小心一点儿了。 所以高团结觉得有必要提醒石敬期一下。 孟鹏程的出现确实是石敬期始料未及的，但是他却觉得不是丁启后故意为之，春节丁启后过来视察的那一次，表现的太镇定了，石敬期觉得，丁启后应该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 便说道：“哦，那我全力配合好厂里的工作。” 高团结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有什么问题你就提，咱们可以去找张市长。” “嗯，好。”石敬期点头。 而此时的市政府，丁启后和孟鹏程也在说话。 将孟鹏程安排到冷蝶冰箱厂，确实不是丁启后故意为之。 市里的班子稳定了下来，这些身边的人也都想要动一动，但是市府办的职务就那么多，不是谁都能轮得上的。 丁启后年轻，进入市里班子的时间短，作为他的身边人，孟鹏程也很难谋到最好的职位。 冷蝶冰箱厂副厂长，虽然不是行政部门，但是一旦冷蝶冰箱厂创建省工业战线上的十面旗帜成功，那冷蝶冰箱厂一个厂对于民城市的影响力，将会很大。 这个副厂长的职务，不说是摘果子的人，也是分一杯羹的人，而且，做了副厂长，是不是也可以想想厂长呢。 对于这个职位，孟鹏程很满意，在没人的时候，对丁启后道“谢谢孟书记。” 不管什么时候，丁启后都喜欢人家叫他孟书记，就算他现在的职务已经是副市长。 他的这点喜好只有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 “没事儿，好好干就行了。”丁启后道：“我也得有人可用嘛。” 孟鹏程又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这才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心中盘算着，他手中有一个上海的地址，他往那边寄过东西，也许可以再往那个地址寄点什么。 等到孟鹏程到冷蝶冰箱厂报道，已经是六月底了。 那一天是个阴天，孟鹏程骑着自行车来报道，半路上下起雨来，孟鹏程还淋了雨。 到了冷蝶冰箱厂的时候，身上都湿透了。 就这样还对过来欢迎他的严卫东几个人一个劲的说抱歉：“不好意思哈，第一天来上班，就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严卫东则是道：“该让小钱去接你的，下着雨。” 孟鹏程的样子，倒是让李光明对他的印象改变了很多，落在后边对石敬期和史磊悄声道：“骑着自行车来上班，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看着倒是和小石有些像。” 孟鹏程第一面，简朴谦虚的形象很得厂里的人心，只有高团结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孟鹏程，怕不是个简单的。” 让珍珍找了一套干净的厂服给孟鹏程换上，严卫东邀请孟鹏程先到小会议室开个小会。 小会只有几位厂长和部长参加。 孟鹏程的态度很友善，说自己一直从事文字工作，从没接触过企业，今后在工作上还需要大家的帮助和支持。 自然又是一阵互相吹捧的话。 石敬期在会上没感觉出孟鹏程在对待自己的时候有什么不同之处，便把这事儿丢在了一边。 他有时间，宁愿把功夫用到生产上，也不想用到斗争上，在心中算过来算过去的太麻烦。 孟鹏程果然也很老实，严卫东不给他分配工作，他就待在自己办公室里读书看报，或者到厂里的各个地方溜达溜达。 给他分配工作，就先问了李光明或者高团结再去做。 一时间和班子相处的也安安稳稳，平平和和。 严卫东几个过意不去，就把办公室、工会这些后勤工作分给孟鹏程管，他也管的有滋有味。 就这样过完整个夏天。 在中秋节之前，韩建设的建筑队将厂里的家属楼盖好了。 家属楼是近几年厂里盖的最大的一栋楼，家属楼盖好，厂里还举行了一个仪式，放了鞭炮，挂了红绸子，才找了个好日子，允许人往里搬。 韩建设在盖楼的时候，将装修部分也做了，像是地上的地板砖，墙漆都是弄好的，人要入住，只需要做了家具搬进去就行。 刘父原本就在木材厂上班，石敬期和刘国栋打家具的木材有了着落。 刘父又会一点木匠的活儿，再找个木工，俩人一起搭手，就把活干了。 韩建设的建筑队里有木匠，但是这木匠得跟着建筑队走，石敬期想起村里人围着他，指望着他能帮上一把的场景。 便推荐了石家湾的木匠。 那木匠是个干活仔细的，因是农村人，憨厚，不像是城里的木匠般懂得偷雇主的料。 活干的也快，不过半个月，就照着刘琴琴和陆红梅的要求，把这两家的家具打好了。 史磊几个看着好，又请了这木匠去给他们打家具。 谢谢想把我唱给你听、随风流浪99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三五章 生 第134章 生 石敬期和刘国栋家都收拾好了，两家都挑了九月二十九的日子搬家，希望能图个长长久久。 有了新房子，石父、石母跟着儿子、儿媳妇搬到了新房子。 刘父、刘母也跟着儿子、儿媳妇搬到了新房子。 两家的新房子不在同一个单元，但是在一栋楼里，又都能做饭了，两家都极高兴。 石母特意让石父陪着她去买了全新的锅碗瓢盆，在厨房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说道：“这样干净的厨房，做饭都更开心了。” 刘琴琴正是这几天的预产期，扶着肚子站在厨房门口，说道：“妈，我妈说，搬新家要做一锅发面馒头，” 石母指了指旁边一个纯白色带荷花的大和面盆，笑着道：“面已经和上了，你爸去买肉了，今天炖肉，吃白面馒头。” 石家和刘家搬到新家的第一顿饭，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吃完，因为刘琴琴发动了。 孩子比预计的提前一周来到。 刘琴琴一有了反应，石父忙去隔壁楼洞找刘国栋去开车，石敬期着急忙慌的抱刘琴琴下楼，那边石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拿上，在后边小心翼翼的跟着。 等到下了楼，刘国栋也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说了一句“我去开车”，便跑到前面去了。 不一会儿刘母也从楼上下来，后边跟着陆红梅，然后是牵着墩子的刘父。 一辆车上哪坐得下这么多人，当即就觉得女人和石敬期跟车走，两个老爷子在家看家看娃。 着急忙慌到了医院，却没有直接去产房，才开了两指，想要顺产还早呢，医生让多多运动。 刘琴琴平日里营养都跟不上，有气无力的，肚子又一直在疼着，再运动哪有力气。 但是强撑着，由石敬期和刘母扶着，一步一步的走楼梯。 在刘琴琴的记忆里，疼的过程是非常漫长的。 运动、歇一会儿，能睡着就睡，睡不着就吃东西，肚子一直在疼。 在病房里，从走廊的这头到走廊的那头，从楼上到楼下，疼的时候将石敬期的手掐出一个一个指甲印。 终于在疼的昏天暗地的时候，进了产房，那时候，距离最开始的第一次阵痛，已经有三十个小时。 在产房两个小时之后，刘琴琴和孩子一起被推了出来。 石敬期顾不得看孩子，忙低头看刘琴琴的情况。 刘琴琴的神情虽然还虚弱，但是人是清醒的，看到石敬期的眼神，说道：“我没事儿，你看看孩子。” 石敬期哪里肯，他一直守在产房外，能听到刘琴琴在里面凄厉的喊声。 当年刘琴琴因为要护着郑州门市部的销售款，被拉在地上拖行，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刘琴琴这么痛苦的样子。 石敬期是觉得心疼。 刘母喊石敬期：“敬期，看看你闺女，琴琴没事儿。” 石敬期这才从刘母的手中接过了孩子。 孩子在出产房的时候，已经包好了，鹅黄色的小被子里，是粉粉的一团，石敬期不知道怎么抱，就用双手托着，像是抱着一个炸药包。 就这样，还要抱了去给刘琴琴看，吓得石母忙道：“琴琴看过了，在产房就看过了，你不会抱孩子，赶快把孩子给红梅。” 陆红梅赶快把孩子接过去了，好好的抱在怀里。 石敬期则又是去守着刘琴琴了，将刘琴琴推回病房，抱到床上，给她喂水，看刘琴琴累的睡着了，这才有功夫再去看看孩子。 现在虽然天还没亮，但是刘母还是对石敬期说道：“你借辆自行车回去说一声，就说孩子生下来了，让你爸过来看看他孙女。” 石敬期答应着，去了厂里，不到一个小时，石父、刘父、刘国栋和小墩子都来了。 小墩子还在刘国栋的怀里睡觉，感觉人多了，揉着眼睛问道：“小妹妹呢，我要看小妹妹。” 将大家逗的都一乐，也把刘琴琴吵醒了。 刘琴琴母女俩在医院住了五天，被石敬期开着厂里的小车接回了家。 回家的前几天，每日都有来看刘琴琴和孩子的。 刘琴琴和石敬期商量着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小石榴。 如今已经是个文艺人的石春花从郑州过来，一个劲的夸小石榴的名字取的好，一听就知道爹娘是谁。 小石榴的娘有空天天抱着自己，但是小石榴的爹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接近年底，中原省工业战线上的十面旗帜的评选进入了最后的时刻，整个冷蝶冰箱厂为了这个时候准备了将近一年，自然不会因为石敬期要回去伺候媳妇儿月子而受影响。 而且刘琴琴这边有双方的老人照顾着，石敬期也放心。 冷蝶冰箱厂这几年的发展都非常迅速，在九一年这一年的发展更是质的飞跃，在整个中原省都首屈一指。 对于十面旗帜，冷蝶冰箱厂乃至民城市，都是志在必得的。 而结果也没有让民城失望，在小石榴满月的时候，冷蝶冰箱厂荣获中原省工业战线上的十面旗帜的称号的消息传到了厂里。 冷蝶冰箱厂的风头一时无两，严卫东被邀请参加各种大会，就连石敬期，也收到了其它几家准备转型的企业的邀请，让去给他们讲讲成功经验。 全中原省掀起了向十面旗帜学习的热潮，民城市一连组织了好几次参观考察活动，让本市的企业来向冷蝶冰箱厂学习。 就连省里电视台，都对冷蝶冰箱厂进行了不止一次采访。 严卫东、高团结甚至石敬期，都在省台的采访中露了脸。 而此时的上海，一个弄堂里隐藏着的一个小院。 小院收拾的很是干净，虽然已经是冬天了，院子里的一丛竹子生的极好，郁郁葱葱的让人感觉不出萧条。 正屋的门关着，保姆王大姐把院子扫了，又在院子里的水池里洗了手，推门进屋。 屋里温暖如春，沙发上坐着女主人。 女主人快生了，预产期就是这几天，她在这家干保姆也有半年了，女主人天天待在家里没事儿干，男主人十天半个月还不回来一次。 不过女主人事儿少，除了特别爱干净以外没有其他的毛病。 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视。 这台彩电在这弄堂里，还是第一台，是男主人买给女主人的，说怕女主人怀着孕在家待着无聊。 至于男主人是干什么的，那么能挣钱，主人不说，王大姐便不问。 她是个做保姆的，只管干好自己活儿，领好自己的工钱就行了，哪能管主人家的闲事。 但是女主人怎么看着电视看着电视竟哭了。 现在怀着孕呢，不能轻易难过，王大姐觉得自己应该去劝劝。 刚拿了卫生纸准备递过去，就听女主人说着：“没事儿，没事儿，你忙你的。”转身进了卧室。 王大姐郁闷的看了看电视，是一个省台的节目，好像是在说冰箱厂，这牌子的冰箱她知道，主人家用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冰箱，还是三个门的。 没想到这冰箱的生产部部长还挺年轻的，看着也就不到三十，文质彬彬的。 只是这样的一个节目，怎么把女主人看哭了呢。 王大姐摇了摇头，上前去把电视关了，拿了抹布开始擦桌子。 进了卧室的林玉茹，照着镜子看着自己走形的身材，略显浮肿的脸，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如果说放弃了石敬期选择了丁启后，有什么时候是她后悔的，也许就是现在吧。 她像个金丝雀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而石敬期他们，却都在实现自己的价值。 林玉茹看着镜子中的那个自己流泪，流过了，擦干了，吸了吸鼻子，打开首饰盒将一个大金镯子戴在手上，又回到了客厅。 王大姐已经忙完了客厅的活去厨房忙活了。 林玉茹窝在沙发上，拿起电话打电话。 丁启后办公室的电话响的时候，他正在和孟鹏程说话。 孟鹏程夏天的时候去冷蝶冰箱厂，就是奔着分一杯羹去的，这时候果然分到了一杯羹，甚至因为他副厂长的身份，也跟着上了几次电视上了几次杂志，还有外市对冷蝶冰箱厂的发展不太了解的厂子，邀请他去分享经验。 孟鹏程的名字也得以跟着冷蝶冰箱厂得意传播，他能有这些，以前的老领导对他的帮助很大，所以要来老领导这里汇报汇报工作。 孟鹏程看着丁启后接起了电话，对对方说道：“你怎么把电话打这里来了，等一下。” 忙告辞出去，出去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不过在带上门之后故意停顿了一下，隐隐约约感觉丁启后在和对面说着私事。 林玉茹不管丁启后那边有没有人，有什么人，只要丁启后一听是她而没有挂电话，就知道这电话是可以打的。 在沙发上又调整了一下坐姿，因穿着宽大的睡袍，露着小腿，又抓了旁边的毯子来盖住小腿，估摸着丁启后那边的等一下已经差不多了，便问道：“你什么时候来？我和儿子都想你了。” 林玉茹做了好几次检查，肚子里怀的都是男孩儿，这也让她得以在丁启后的心中地位更重。 如果不是因为有现在的妻子，丁启后是一定会娶林玉茹的，所以对林玉茹，他也狠不下心说话，便哄道：“不是说我周末就去的嘛。” “可是预产期就这两天了，我害怕。” “没事儿，到时候让王姐陪你去医院，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丁启后的身份特殊，林玉茹也不敢真的无理取闹，只得答应了下来。 她不能确定当年丁启后看上她，是因为她年轻还是因为她漂亮，但是知道丁启后图的，是她的身体，至于后边的处出感情，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日久生情。 现在她不在丁启后身边，谁知道丁启后会不会再看上其他的年轻漂亮，他现在的身份更高了，当年能吸引到她的手段也能吸引到其他的小姑娘。 林玉茹将电话放下，又百无聊赖的打开了电视，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对在厨房忙碌的王大姐喊道：“王姐，晚上做一道臭豆腐吧。” 王大姐是上海本地人，不会做臭豆腐，出了厨房说道：“小茹，我不会做臭豆腐，怕做了你不爱吃，我去街上给你买一份儿吧。” 臭豆腐买回来，林玉茹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这臭豆腐，终归不是那个味道了。 王大姐看林玉茹没有吃多少东西，便又给林玉茹做了饭，煲了粥，林玉茹也是只吃了一点儿。 林玉茹是第二日凌晨四五点开始发作的，她一边要王大姐收拾东西，一边给丁启后打电话，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在民城宿舍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林玉茹还有一个他郑州家里的电话，她不敢打。 一咬牙，对王大姐说道：“王姐，去巷子口拦辆出租车，咱们去医院。” 王姐忙应声去了。 林玉茹给自己换上衣裳，把家里所有的现金都拿上，出了门。 等到再联系上丁启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林玉茹在病床上，让王大姐打的电话。 林玉茹教她，只要有人接电话，你就喊先生，如果问你是谁，你就把电话挂了，如果叫你王姐，就告诉他我生了。 索性电话是丁启后接的，听出了王大姐的声音。 不过丁启后赶到上海，又是大半日之后了。 林玉茹娘俩的待遇自然不能和刘琴琴娘俩比。 小石榴满月了，冷蝶冰箱厂争创十面旗帜的事儿也尘埃落定了，石敬期婉拒了所有邀请他到外地传授成功经验的企业，只在厂里看看生产车间的生产，偶尔配合厂里接受一下采访，其余的时候都用来陪刘琴琴娘俩，要把月子里没有给到的陪伴补回来。 小石榴也由一开始的不愿意让他抱，变成了很依赖爸爸的怀抱。 转眼间进入了腊月，因为天冷，小石榴又小，石母便不让刘琴琴、小石榴娘俩出门。 娘几个便整日待在家里，等着刘母带着小墩子来串门。 墩子也爱和妹妹玩儿，时不时的摸一摸她的小手，戳一下她的小脸。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月票和推荐票，感谢一碗大虾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宝子们，笔芯。 第一三六章 孟鹏程润无声 第135章 孟鹏程润无声 几个女人领着俩孩子在屋子里暖和，石敬期进门来，身上沾了雪，手里拎着一个网兜，往兜里是两个铝饭盒。 还没来得及脱衣裳，就说道：“外边这天儿真冷，又开始下雪了，今日食堂做小鸡炖蘑菇，我带回来两盒。” 说完，将饭盒放到桌上，脱了外套先去抱小石榴，被石母推开了：“身上还冷着呢，去烤烤再抱孩子。” 石敬期一边嗯嗯的应着，一边又去抓墩子，把墩子抱起来往上扔了好几次，对刘母和陆红梅道：“妈和嫂子今日也在这吃饭。” 话音刚落，刘国栋也进来了，手里也拎了俩饭盒。 也说道：“今日的是小鸡炖蘑菇。” 陆红梅笑着答：“我们已经知道了。” 刘国栋也看了看在床上躺着，不吵不闹的小石榴，抱了墩子坐在火炉边，一边烤火一边说道：“那我告诉你们点儿你们不知道的，咱们这食堂啊，不让吃了。” “啥？”刘母在厨房里帮石母的忙，问道：“食堂不让开了，让人上哪吃去？” “以后就收钱了呗，而且还不一定是老夏的手艺。”刘国栋是说道，声音里有惋惜。 这事儿石敬期也知道，今天开会的时候他也在，便接着刘国栋的话说道：“确实有这个事儿，但是不一定能商量成。” 冷蝶冰箱的食堂一直都是免费的，石敬期和刘琴琴甚至可以在厂里食堂办婚礼，但是在人越来越多之后，大概是去年年初的时候，改革过一次，每名工人每月交十元钱，可以在食堂里吃饭，本来是规定只可以本人吃的，但是谁家都有个家属来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家属去吃饭，厂里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孟鹏程却提出了这个问题，他管着后勤，食堂也和他的工作沾边，就想着先从食堂开始。 孟鹏程来了也几个月了，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工作认认真真，和其他人也能很好的相处。 他提出改革的理由也很充分。 厂里现在有几千人，几千人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再加上亲友，光食堂每个月都要垫上一万多的钱，更不说食堂人员的工资。 食堂现在有几十个人都归老夏管，这些人员的工资支出也不是一笔小数。 孟鹏程便提出食堂的饭菜按照菜价议价，谁想吃什么，吃多少，自己拿钱买，食堂可以不赚钱，就按照家常便饭卖给工人。 而且不说厂里赔钱的事儿，毕竟都是厂里的职工，免费吃饭就当是为工人们谋福利了。 但是现在几千人，厂里还在不停的进人，吃饭没有个章程，也不好管理啊。 而想要人有秩序，最简单的办法还是收钱，不白吃，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有个数了。 孟鹏程提出的问题有理有据，众人都无法反驳。 现在人多了，食堂的扩建迫在眉睫，食堂确实也需要个正规的管理。 厂里的几个巨头不反驳，下面石敬期几个自然也都不说话。 孟鹏程便趁机提出了他先拿个方案出来，等方案出来了再和大家商量。 但是大家都知道，当时没有反对，再商量的时候肯定就更不能反对了。 这种事情，谁能提出反对呢，谁先提出来，都好像是占了厂里多大便宜似的。 刘国栋便又接了回去，说道：“这事儿啊，板上钉钉，就看早晚了。” 石敬期不再说话了，刘琴琴便说道：“管他呢，咱们又不是没吃的，还差厂里这一口了？” 陆红梅也道：“就是啊，自从咱妈跟着咱，在食堂吃的就少，搬到这楼上，吃食堂吃的就更少了，照我说，那十块钱还吃不过来呢。” 女人们都这样说，石敬期和刘国栋对视了一眼，都笑着摇了摇头。 俩人走上管理者的岗位也好几年了，所有的想法也都在成熟，以前会站在工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现在除了站在工人的角度也会站在厂里的角度。 站在厂里的角度，食堂改革，确实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冷蝶冰箱厂的食堂，赶在九二年的春节之前完成了改革，食堂开始收费，大家同吃大锅饭的时代结束了。 因为冬天太冷，担心小石榴回去挨冻，石敬期一家今年又没有回石家湾，而是留在民城过的年。 二十七那日，石春花和秋生、秀莲两口子从民城回来了。 秋生赶在年前出了院，回石家湾陪着老人孩子过年。 他的腿虽然还是有点跛，但是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正常走路干活问题都不大。 几个人回到民城，已经快中午了，石母留了几个人在家里吃饭。 石敬期的新家，石春花在小石榴出生的时候来过，秋生和秀莲都是第一次来。 秀莲还好，因为在郑州办事处干活，接触的人多，性子比以前都开朗了很多。 秋生却是有些局促，连沙发都没有坐，只坐在小凳子，笑着听众人说话。 石春花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前年让安东尼奥冒充了她的男朋友，去年被石家湾的人传说她被外国人甩了，今年再回去，等待她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不流言已经散了，她继续比她娘逼着相亲。 要不流言传的更厉害了，石春花被她妈关着，不许出门见人，憋上几天。 刘琴琴开玩笑让石春花想她更愿意接受哪个结果。 石春花笑着说道：“还是第二个吧，石家湾就该流传着我春花大侠的传说。” 石敬期听了，问石春花道：“你个小姑娘家，怎么改写武侠了？” “武侠言情小说，你不懂。”石春花对着石敬期吐了吐舌头，去逗弄小石榴了。 秀莲在帮着石母包饺子，说道：“我们春花妹子是个好女子，也是我和秋生的大恩人，我和秋生都商量好了，回了村，一定得把春花妹子的名声扭转回来。” 石春花忙对着她作揖：“嫂子，您还是别了，就让它传吧，我至少能安生几天。” 秀莲还是嘿嘿的笑：“春花妹子是有本事的人，连想法都和普通姑娘不一样。” 石春花则是凑到了石敬期的身边，问石敬期道：“哥，你们这房子，还有没？你说我要是给我爸妈、我爷他们弄套这房子，让他们住到民城来，他们是不是就不逼我相亲了？” 石敬期恨不得拿手指头戳石春花的脑袋：“爷当了几十年的老村长了，能愿意来这住着？你爹娘在村里，地种的好，日子也过的舒坦，能愿意来这住着？你要是说你结婚了，有个娃，忙不过来，让他们过来帮你忙，估计还有点可能。这样让他们住民城，你住郑州，他们愿意才怪我。” 石春花忙向刘琴琴撒娇求救：“嫂子，你管管我哥……” 石敬期随便石春花和刘琴琴闹去，他则是和秋生说起来话。 “秋生哥，你年后准备咋办？想好了没？”石敬期给秋生倒了一杯水，问道。 “没啥打算，回了石家湾再说吧，庄稼荒了那么长时间了，开了春得好好侍弄侍弄。”秋生答道。 他自小就靠土地生活，结了婚一家三口也是靠他种地养活，就算是秀莲谋了个差事儿，挣的比种地多很多，但是在秋生眼里，说起营生，还是种地。 秀莲的脑子比秋生活，听到两人的对话，忙问道：“敬期兄弟，你秋生哥这样，能不能还有个其它的营生？” “医生说了，他的腿后期还要做复健，还要做检查，都是钱，俺家还该着春花两千多块钱，要是种地，啥时候能熬出头啊，你想想，有没有他能干的营生？” 秀莲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说道：“敬期兄弟，俺也知道他的腿进了不了厂，你是咱石家湾的才子，石家湾最有本事的人，你能不能给我们指条路？” 石敬期既然问了秋生，就是不打算让他回石家湾种地，说道：“进不了厂子上班，就想办法自己找点营生干，嫂子你俩都是从勤快的人，手也巧，我觉得在郑州摆个小摊子就蛮好。” 石春花也和刘琴琴闹完了，也过来说道：“对，你们看那郑州街上摆小摊子的，不管是卖吃食的还是卖玩意儿的，生意都可好了，就是冬天卖个糖葫芦夏天卖个冰棍，赚的也比种地多啊。” 石父刚才也从外边回来了，也参与了劝说的队伍。 他的经验多，说出来的话就更可信，对秋生和秀莲道：“城里头只要能立得住脚，赚得肯定要比在石家湾种地多，你们还年轻，有机会在外边的世界闯闯就在外边的世界闯闯，总还得为孩子想想。” 石父可是培养成石敬期的人，他一提起的孩子，秋生和秀莲立刻对视了一眼，要不，试试？ 在石敬期家吃过饭，石敬期又送了三人去车站，依旧叮嘱了石春花把他家春联贴上，便回了冷蝶冰箱厂。 厂里今天就放假了，因为今年有了家属楼，好多民成本地的都是在家属楼过年，倒很是热闹。 石母被刘母叫着上百货公司买蒸八宝饭要用的红枣，回来的时候很是高兴。 说道：“我们一出咱们楼，碰见了七八个老太太，都是去百货公司置办年货的，这一次厂里热闹了。” 石父逗她：“你忘了，去年雪灾的时候，你还后悔在民城过年了，应该回家过年去。” “这老头子，我儿子、儿媳妇、孙女的家就是我的家。”石母笑着和石父拌嘴。 大家高兴，连小石榴都被感染了，不管是谁一逗就笑，给足了其子。 等到三十那日，石母早早的起来，吃了早饭就让石敬期贴春联。 “不用再等你们回家，也有了自己的家，咱们今年早早的贴春联。”石母说道。 石敬期点头，和石父一起把春联贴上了。 这边刚贴上春联，温雪峰和翠英来了，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今年上了小学，温雪峰两口子虽然房子置办好了，但是为了不耽误孩子学习，一直等到孩子放寒假，他们又都放了假，才回去接了孩子。 小姑娘瘦瘦的，眼睛又大又亮，害羞的躲在翠英的身后。 翠英把孩子往前拉：“小暖，这是叔叔家，你记得啊，快叫人。” 石母最喜欢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上前拉了的手：“孩子快进屋，屋外边冷。” 翠英就又推了温暖一把：“叫石奶奶。” 小暖这才叫道：“石奶奶好。” 石母忙抓了糖果给小暖吃。 刘琴琴便摸着小暖的头道：“你叫温暖啊？名字真好听，阿姨家有个小妹妹，就在里屋躺着，你要不要去看？” 小暖点头，和刘琴琴进了里屋，翠英也跟着去了里屋。 石敬期便问温雪峰：“孩子上学的事儿解决了吗？” 温雪峰道：“解决了，还是孟厂长给解决的，就上离咱们厂很近的实验小学，过了年就去了。” 竟是孟鹏程给解决的？ 鹏程是丁启后的老下属，丁启后如今又分管教育，孟鹏程肯定和那些学校都相熟，安排个小暖上学的事儿是小意思。 小暖能上了学就好，石敬期不想其它，对温雪峰道：“那还得谢谢孟厂长啊。” “嗯，嗯，我找机会请他喝酒，到时候还得你作陪。”温雪峰点着头，说道。 孟鹏程来了冷蝶冰箱厂有半年了，大家一起喝酒的时候自然有，石敬期拍着温雪峰的肩膀，说道：“好。” 温雪峰又对石母道：“婶子，我娘过了年就过来，接送小暖上学，给小暖做饭，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带着她把这附近都熟悉熟悉，她很少进城，在家的时候一说让她来，她还推脱呢，要不是因为舍不得小暖，怎么都不会同意跟我们来。” 石母笑道：“好，好，我也不熟，到时候我叫上墩子的奶奶，我们一起。” “那好啊。”温雪峰笑着回道。 屋子里传来刘琴琴和翠英低低的说话声，还有小暖的笑声，不一会儿，小暖从屋里出来，拉着温雪峰道：“爸爸，爸爸，咱们把小妹妹抱回家吧。”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看到这里的亲人们，抱拳。 第一三七章 哥们 第136章 哥们 今年的春节，冷蝶冰箱厂因为有家属楼存在，比往前热闹了很多。 和石敬期两口子关系好的几家人，也都在厂里过年，大家都难得有时间，便时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侃大山。 他们还有一件事儿，帮着小钱和珍珍布置他们的婚房。 俩人本打算春节前结婚的，但是珍珍家那边的规矩，想留女儿过了年再说，便定在了春节后，就在二月十九日正月十六，正好是元宵节的第二天。 这几年，冷蝶冰箱的元宵节烟火表演在整个民城出了名，大半个民城的人都要来看冷蝶冰箱的烟火表演。 更何况全民城都知道冷蝶冰箱厂夺得了省工业战线十面旗帜，今年肯定要庆祝一下，所以来的人更多了。 刘琴琴在家看着小石榴，让石敬期领着石父石母去看烟花表演。 石敬期指了指窗外，说道：“在咱家窗户上也能看到一点儿，让咱爸咱妈跟着咱哥咱嫂子他们去吧，我在家陪你和小石榴。” 刘琴琴笑着点头：“好。” 等到放烟花的时候，果然能在家里看到一些，石敬期便抱着小石榴坐在窗边，刘琴琴站在爷俩的身边，看放烟花。 小石榴难得的没有睡觉，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窗外。 刘琴琴疑惑：“书上不是说，这么大的孩子看不到那么远嘛，你闺女瞅啥呢？” 石敬期换了换手，摸摸小石榴毛茸茸的小脑袋：“谁知道，说不定看得到呢。” 这时候，前方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个心形的烟花，刘琴琴忙指给石敬期看：“快看，快看，这就是小钱特意从供货单里挑的那个吧，确实好看，没想到小钱平时不声不响的，还有罗曼蒂克的时候。” 石敬期便想起他和小钱聊天，便当笑话讲给刘琴琴听：“你知道小钱的大名叫啥吧？” “钱贵呗，他当上小车班班长，在全厂公示了的，全厂上下全都知道。”刘琴琴答道。 “那你肯定不知道，他还有个小堂妹，叫钱香。”石敬期说道。 刘琴琴笑了起来，说道：“这名字取的也好，有意思。” “是啊……” 夫妻俩闲聊着，看着对面不远处的天空，渐渐的安静了。 等到第二日，天刚亮，刘琴琴和石敬期两口子就起来了，今日小钱和珍珍结婚，他们俩得早早的去。 小钱和珍珍的新房，和石敬期他们家在同一个单元。 俩人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新房里的说话声。 应该是小钱的家人和厂里的朋友们。 俩人进屋，见屋里已经一屋子的人，小钱穿好了西服，正在对着镜子打领带。 小钱的母亲在忙着帮儿子捯饬，高声喊道：“香香，香香，去给你哥拿摩丝去。”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答应一声，往里屋去了，石敬期和刘琴琴对视一眼，看样子这应该就是钱香了。 小钱的婚礼热热闹闹的结束，九二年的春节也算是过完了。 这边冷蝶冰箱夺得了中原省十面旗帜的称号，如烈火烹油一般，bj的雪花冰箱，却开始显示出衰败的现象。 雪花冰箱厂的大门处，马良依旧骑着他的挎斗摩托车，穿着他的皮衣皮靴，加大马力，从厂门口冲了出来。 这工厂，那么大的工厂，现在要卖了厂子搬到郊区去，这是马良接受不了的。 他马良，不愿意做的事儿谁也逼不了，这技术负责人谁愿意做谁做，他是不干了。 但是又能到哪里去，这四九城早就看腻了，没意思。 也许可以去看看老朋友，听说石敬期添了个丫头，他还真想去看看。 石敬期看到马良一身浪子打扮，背着一个背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试探着问道：“马老师？” 马良戴着墨镜，对着他扬了扬下巴：“我干闺女呢？” 石敬期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这是自家闺女的第几个干爹。 嘴上应着：“天冷，跟我妈在家呢。” “走啊，看看去。”马良说道。 石敬期忙道：“走，走。” 待快走到家属楼，才想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厂里有事儿？” 马良依旧是平淡的，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闺女呗，对了，我不干了哈，以后别问我厂子里的事儿。” 石敬期脚步立刻顿住，扭头看着马良：“不是吧，大哥，你可是雪花的技术负责人。” 马良显得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厂长也有辞职的时候呢。干得不高兴，老子还干个什么劲啊。” 石敬期想问问是怎么个不高兴，想了想，还是忍住了，马良刚来，还是等等再说吧。 晚上，为了欢迎马良组成的酒局，民城能到的都到了。 酒喝到高兴处，高团结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雪花冰箱怎么了，竟能逼得技术负责人辞职。 雪花冰箱的事儿，马良不愿意给在bj的哥们说，但是对民城的这几个，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将事情简单的说了：“还能怎么着，效益不好，干不下去了呗，我的意思，主要把钱用在研究新技术上，肯定还能有好转，但是那帮人，竟要卖厂子，把雪花搬到郊区去，把现在的厂子卖出去。” “干不下去了，没法干，说销量不好，是我们技术上的问题，我也想他妈的研究新技术，但是没有研究经费都是胡扯。” “再说了，哥们也丢不起那人，干脆了，咱不干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想卖多少钱卖多少。” 说着，又揽了坐在他旁边的高团结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说到底，还得产品跟得上时代的变化，才行啊。” 马良的这一句带着沧桑和无奈，还带着一丝向社会认输的滋味，说到了高团结的心里。 冷蝶冰箱这些年来，除了石敬期搞过一次制冷剂的实验对比，算是在核心上有更新，在开拓三门冰箱时，弄出了一个零度保鲜，算是在理念上有更新，其他的都是外形上的更新，不管是冰柜还是定制冰箱，都是走了个外形的新颖，其实内在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这样的技术变化称不得快，不知道一直这样下去，能支撑冷蝶冰箱走多远。 高团结记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找石敬期聊聊。 酒足饭饱，依旧是石敬期和刘国栋扶着马良往回走。 马良不愿意住厂里的招待所，他说冷蝶冰箱厂的招待所是给厂里的客人准备的，他现在是个社会人，住着不合适，他也不喜欢。 石敬期和刘国栋便将他往陆红梅的招待所去。 路上下起了小雨，雨滴滴在脸上冰凉，也将马良滴醒了些。 不让俩人扶了，自己往前面招待所跑。 石敬期和刘国栋也忙往里面跑。 待跑进招待所的大厅，三个人都被淋湿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笑了起来。 倒是把陆红梅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也不打把伞？” 刘国栋大笑着道：“没事儿，这样在雨里跑一跑，奔一奔，痛快。” 石敬期也说道：“没事儿，嫂子，你忙你的去，我们自己就行。” 陆红梅笑了，一边拿毛巾递给三人，一边道：“我们招待所，今天加上你们仨，一共六个客人，我上哪忙去。” 石敬期总听陆红梅说她们招待所生意清淡，没想到清淡到这种程度，这哪是清淡啊，这是惨淡啊。 几个人把头发擦干了，都将淋湿的外套脱下来。 初春的晚上，天气还有点冷，招待所要上夜班，所以柜台里面的炉子还点着，陆红梅便把几人的衣裳都放在炉子上烤着。 陆红梅给马良做了登记，给了马良钥匙，但是几个人都不往房间去。 就窝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听着玻璃窗外“沙沙”的雨声，说话。 马良还记得他们在这里和莫文军、祈坤打架，对刘国栋嚷嚷着：“那时候，我们这架都是为你打的。” 当时打架，是误会了莫文军和祈坤要欺负陆红梅，后来陆红梅又嫁给了刘国栋，说架是为刘国栋打的一点儿也没说错。 石敬期也说道：“当时没想到你会下来，我们把你送进屋的时候，你都躺床上不能动了。” “我别说喝多了躺床上，就算是腿被锯了不能动了，哥们和人家打架，我也得去扔一板砖啊。”马良还有些醉，扬着手说道。 刘国栋也接着说道：“就算是手也被锯了，我也得吐他一脸吐沫星子。” 石敬期难得有这样胡侃的时候，接着说道：“就算是舌头被割了，哥们用眼神也得杀死他。” 几个人吹着牛，陆红梅在柜台后边边烤衣服边呵呵的笑。 几人说到高兴处，手舞足蹈起来。 马良颇有些遗憾，说道：“可惜啊，今天莫文军和祈坤俩人没来，来了，咱们肯定还能把他俩干趴下。” 石敬期呵呵的笑：“然后嘞？还让高厂长去找邵所长赎咱们去？” “没事儿，我现在有的是时间，过两年就上郑州找莫文军和祈坤去。”马良道：“我也让祈坤领我去趟云南，看看差一点儿要了老安半条命的地方。” “我也没去过，我陪哥们一块去。”刘国栋很是慷慨激昂的说道。 陆红梅对着他撇了撇嘴，就会吹牛。 马良又想起了高团结，问道：“高团结呢？怎么回去了？他和我一样，三十好几了没个媳妇儿，回家那么早干什么。” 又推刘国栋：“你去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该来赎咱们了。” “行，我去叫他。”刘国栋说着就往柜台去，要给高团结打电话，厂里夺得了十面旗帜，为每一位厂长住的地方都安了电话，打电话就能找到高团结。 高团结毕竟是副厂长，陆红梅担心刘国栋这种亢奋的状态下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便给石敬期使饰演眼。 谁知道石敬期虽然也站了起来，张口却是在给刘国栋被高团结的电话。 有刘国栋的哥们在，陆红梅不愿意拉刘国栋的面子，只得说道：“你们都坐那，我给高厂长打。” 高团结回去了之后，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总把冷蝶冰箱带入到雪花冰箱里，想着万一冷蝶冰箱遇到了雪花冰箱的情况，该怎么办，是寻求合作还是变卖资产。 正想着，就听到了电话响。 电话的那头，能听到马良、石敬期、刘国栋的嚷嚷声。 和陆红梅忍着笑又有些无奈的讲述。 这三个人，本想着这几年大家都成熟了，没想到还是这般好玩儿，让他去赎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高团结笑着挂了电话，起身穿衣裳，拿了车钥匙，出门。 不一会儿又拐了回来，从屋里拿了两瓶酒，和几包花生，又从一个小冰箱里拿出小袋猪头肉，在门边顺便拿了一把雨伞，这才又出了门。 他刚才虽然喝了点酒，但是现在早已经清醒了，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街上没有人也没有车。 高团结犹豫了一下，干脆将车钥匙揣在兜里，自己步行往招待所去。 本就离得不远，高团结走的又快，不过十几分钟就走到了。 他到的时候，见石敬期、刘国栋、马良三个人正排排坐在沙发上朝门外看着，确实像是等着被赎的。 高团结看了哈哈的笑，给几人举了举手中的酒：“再喝点儿？” 陆红梅已经把衣服给几人烤好了，看高团结的架势，就知道几人要开始下一场了。 将衣服扔给几人，让他们穿上，说道：“你们去房间里喝吧。” 几人也知道可以在招待所的大堂里说话，但是不能在人家大堂里喝酒，便都听话的起身，往房间里去了。 陆红梅看几人进去了，拿起电话又打了个电话，她得给家里说一声，不用等刘国栋和石敬期了。 陆红梅这边打着电话，四人已经进了房间。 将高团结带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四个人各自占了一个地方。 刘国栋把酒打开，将招待所的水杯子都好好的洗了一遍，各自倒了大半杯子的白酒，碰杯，开整。 二月二，龙抬头，祝大家都能行好运。 第一三八章 各自生长 第137章 各自生长 马良在民城待了两天，又继续背着他的背包去了郑州。 他推开《心火》杂志社的门的时候，正赶上莫文军要出去，正和马良撞了个顶头。 莫文军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马良。 惊讶道：“你个大技术员怎么和祈坤是一派的了？像个吟游诗人。” 马良摘了墨镜：“老莫，我就是过来找祈坤，跟他到处去转一转。” 有安东尼奥的例子在前，莫文军对“跟祈坤到处去转一转”这一活动心有余悸，道：“你想跟祈坤去哪转转？” “云南啊，老安差一点死那的那地儿。”马良随意搭着，说着就往里走，找祈坤。 莫文军只觉得牙缝都丝丝的漏风，拦了一下马良，说道：“去那荒郊野外的干啥。” 马良一笑：“放心吧，我会说中国话。” 这是会不会说中国话的问题吗？这是那地方能不能去的问题。 莫文军还想再拦，祈坤从屋里出来了。 看到马良，和马良招招手打招呼。 他俩都知道马良要来郑州，所以没有问马良其他的事儿。 两天之后，祈坤和马良坐上了离开郑州的火车。 莫文军没有拦住。 虽然没有拦住人，但是莫文军吸取上一次的教训，火车还没有启动，电话已经打回了民城，害怕再有第二个安东尼奥，他没有办法交代。 马良的想法，石敬期几个人都知道。 雪花冰箱的事儿，马良虽然表现的洒脱，心中必定也是难过的，既然他想去云南转转，那就让他转转。 马良的出行比安东尼奥让人放心的多了。 火车驶过一站又一站，下了火车又是汽车，下了汽车又是步行，马良和祈坤抵达玉龙县招待所，已经是三四天之后了。 从进入大山开始，马良就喜欢上了这里，看到玉龙县招待所，就更喜欢了。 招待所的小姑娘对祈坤还有些印象，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祈坤已经熟门熟路，将东西放到房间里，领着马良去吃东西，到处转转。 此时的郑州，《心火》杂志社里。 石春花喊着“师父”推开了祈坤办公室的门。 看到祈坤的办公室里没人，他平常习惯用的相机也不在，便将门又关上了。 随手抓了一个小伙子，问道：“老祈呢？” 石春花是《心火》杂志社的姑奶奶，大家都不敢轻易得罪。 那小伙子忙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您去问问……” 说着，指了指莫文军的办公室。 莫文军的办公室门关着，石春花一边喊着“老莫”，一边又推开了莫文军办公室的门。 谁知道莫文军屋里不止他一个人，彭心悦也在。 俩人都坐在沙发上，好像在说什么事儿。 石春花有些不好意思，悻悻的说道：“嫂子，我不知道你在呢。” 石春花年纪小，性子又讨喜，大家都愿意宠着她，彭心悦见状，忙道：“没事儿，我们也没有什么大事儿。” 石春花这才问道：“我就是问问，祈坤哪去了。” “去云南了，和马良一起。”虽然祈坤走的时候叮嘱过尽量不要告诉石春花。 但是，现在？ 莫文军抬腕看了看他的手表，默念着，这时候已经到了，不算是走的时候了。 石春花一听祈坤又走了，立刻便不愿意了，跺着脚道：“说好的，等到顺顺高考完，我有时间了，带我去的，我要忙书的事，这才几天啊，就被马良偷偷的拐跑了。” 莫文军听了，这才知道石春花和祈坤还有这样的约定，赶快给彭心悦使眼色。 彭心悦上前揽了石春花的肩膀：“这有啥的，到时候让她再陪你去一次就行了，我正让莫文军和我逛街去呢，他磨磨唧唧的不想跟我去，你有事儿没，要是没事儿跟我转转去吧，我想买几件新衣裳。”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在石春花的耳边说道：“我们打算等坤儿回来就拍婚纱照，我想多挑几件好看的衣裳到时候拍照。” 石春花一听来了兴趣，说道：“那行，嫂子，我陪你去。” 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大厚本子来，封皮上写着“短篇集”三个字。 丢给莫文军：“我可照着要求改好了，再让我改我可不改了。” 莫文军拿过来，翻着，将自己的钱包拿出来给彭心悦：“姑奶奶们，随便去逛、随便去吃、随便去买，别给我省钱。” 石春花和彭心悦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心火》杂志社离二七广场很近，俩人不用骑车不用坐车，走路就过去了。 俩人走后，莫文军将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开始看石春花的稿子。 《心火》杂志现在的销量很好，莫文军就找了出版社的朋友，想要出一本合集。 将这些年来《心火》杂志上不错的文章都合在一起。 结果一整理才知道，石春花的短篇小说占的最多，都可以单独出一本合集了。 莫文军就想着干脆趁此机会给石春花出一本短篇集，这样石春花作家的身份才能更站得住脚。 就让石春花整理一下她这些年的稿子、随笔，所以石春花才忙了这些天，有了刚才的一幕。 石春花对出不出书，出什么样的书的兴趣并不大，她觉得自己做着喜欢做的事儿，拿着够她花的稿费，就挺好。 现在她更关心彭心悦和莫文军将结婚的日子定到了什么时候。 《心火》杂志社对她的帮助很大，如果没有《心火》杂志，她也许早就已经干了其它的工作了。 莫文军是她石春花的伯乐，现在伯乐要结婚了，石春花自然关心。 和彭心悦边逛边聊，说了很多的体己话。 买了衣裳，又一起吃了饭。 然后俩人又一起买了可乐，去顺顺的学校门口去接顺顺放学。 顺顺马上就要高考了，本来葛静说的春节要回国，结果在美国的一项研究还没有做完，回不来了。 石春花这个专业陪读、陪玩就一直没有下线。 平时也是不用接顺顺的，她自己下了晚自习会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家。 但是周六这一天的晚自习下的早，晚上八点二十就放学了，石春花便习惯了这一天过来接顺顺，带着她转一转，买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或者就是吃一些在家里做不出来，在饭店不会点的街头小吃。 顺顺也习惯了石春花过来接她，今儿一看到石春花，便和一起出来的同学招手说了再见。 这一年多以来，石春花如果有时间顺顺也有时间的时候，石春花若是和朋友们相聚，都会带着顺顺。 顺顺也从一开始见了人就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变得活泼了很多。 来到石春花俩人面前，就主动打招呼：“春花姐，心悦姐。” 石春花将可乐递给她，顺手接过自行车，让顺顺将书包挂在车把上。 三个人推着车往前走。 彭心悦笑着道：“顺顺今日想吃什么？姐姐请客。” 说着，扬了扬莫文军的钱包。 石春花说道：“对，莫文军的钱包，我今儿跟着混一天了，咱姐俩一会儿接着蹭。” 顺顺打开可乐喝了几口，扬了扬：“喝这个就行。” “那咱先转转去，你在学校里坐一天，也齁累的。”石春花说道。 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石春花是真的把顺顺当做了妹妹，自以为她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很愿意照顾着顺顺。 顺顺挽了刘琴琴的胳膊：“那咱就去转转。” 顺顺当时转学时，是隐瞒了家里身份的，她身边的同学，不知道她爸是市长，却都知道她姐姐是个作家。 其实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从小又家境殷实，性子就算是再内向也内向不到哪里去。 有人每天陪着，可以一起学习，一起聊天，一起玩耍，很快就能开心起来。 几个人又逛了会儿，买了点顺顺这样的小姑娘用的玩儿的东西，顺顺和石春花陪着彭心悦回了《心火》杂志社。 杂志社已经下班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和莫文军。 顺顺很喜欢到《心火》杂志社来，高中生也是《心火》杂志社的读者范围，顺顺他们班有好几个都是《心火》的读者。 知道顺顺的姐姐是作家，还给《心火》杂志写过稿，便常常求顺顺带签名杂志。 当然了，要的最多的就是石春花的。 而且他们有个同学看过石春花的照片，在一次石春花去接顺顺的时候，还被认了出来。 顺顺告诉别人她姐姐不喜欢人家围着，她的那些同学们也真的没有打扰过，只是托顺顺让石春花签了不下两百个签名。 当然了，对于石春花和顺顺姐妹俩一个姓石一个姓岳的问题，顺顺的同学自动脑补“石春花”是一个笔名。 单纯的孩子们认为，他们心中纯净空灵的作家，怎么可能有一个“春花”的真名。 倒是“春花”的笔名符合人设，“春花秋岳”啊。 莫文军一看到顺顺，就指了指角落里一摞的杂志，说道：“顺顺，你要的都给你放那儿了。” 顺顺嘴角一翘，拿了那摞杂志一本一本的瞧：“三克油，文军哥，挣了钱咱俩五五分账啊。” 几人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在《心火》杂志待了一会儿，石春花便催着顺顺回去了。 回去晚了，老爷子老太太该担心了，不管是石春花还是顺顺，如果晚上十点钟还没有回家，老两口便坐不住了，老太太便会推着老爷子在胡同口等着。 顺顺忙找了个袋子，将那摞杂志都装上了，和石春花一起出门。 莫文军朝着两人喊了一下：“明日顺顺如果作业不多，就带她到门市部去，明儿在那吃烧烤。” 石春花没有说话，顺顺喊道：“放心吧，我指定今儿晚上就把作业写好。” 两个姑娘共骑一辆车回去了。 第二日果然吃的是烧烤，不是在门市部，也不是门市部后边的办事处，而是办事处后边的草帽厂里。 草帽厂现在彻底没有了业务，就算是有点业务，活儿几个工人玩着就干了，每到周六周日，更是整个厂都不见人影子。 小莉几个有时候图清净，就爱到这边来玩儿。 成了大家的一个小天地。 今儿吃烧烤，正好韩建设也在，有了韩建设，几个人更是用这地方用的理直气壮。 韩建设在全省各地领着人造房子，难得在郑州，和莫文军几个说了很多话。 不过吃了饭就没有在这边停留，而是到了红星机械厂。 红星机械厂现在的规模又扩大了一倍，又守着高速公路的出入口，到处都显出一片欣欣向荣来。 韩建设对红星机械厂的压缩机不感兴趣，一进了厂，也不看别的，直往常红星的办公室而去。 常红星现在越发的有派头，穿着笔挺的西服，打着领带，头发和皮鞋都是锃亮。 看着不像是个接班者，而像是个创业者。 看到韩建设过来了，也不客气，问道：“你不是说在外边盖房子呢吗？怎么有空回来了？” “我又不是属驴的，哪能一直拉磨？就不兴我放个假？”韩建设说道。 常红星给他倒茶：“能放假能放假，你就是放一辈子假，弟弟养你。” “我给你说的事儿，你考虑来了考虑去，到底考虑好了没有，合伙盖房子怎么样？” 其实这事儿韩建设也给自己说了很长时间了，常红星也很心动，但是这事儿毕竟前面没人干过，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常红新心里有点怯劲。 但是去年冷蝶冰箱厂成了中原省工业战线的十面旗帜，给了常红星鼓舞。 冷碟冰箱厂当时也是什么都没有，石敬期过来进压缩机，青涩的像个瓜蛋子，这才短短几年，冷蝶冰箱已经做成了龙头企业。 现在他如果和韩建设合作造房子卖，他有钱，韩建设有经验，说不定还真能闯出些门路。 常红星本就想好了，韩建设这又一问，便就势答应了下来：“好啊，走走，找个地方喝茶，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韩建设倒是被这一次利利索索的常红星吓着了，问道：“真的？” “这还能有假？走，商量商量去，争取在春天的时候开干，万物生长的季节嘛。”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春天来了，愿万物生长 第一三九章 万家 第138章 万家 想要合伙干事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韩建设和常红星在湘西人家的包厢里，坐到了半夜十一点。 吃了一桌子的菜，喝了三壶的糯米酒，老板娘家的灶台都熄了火，俩人才商量出了想要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大概需要多少钱。 韩建设这几年也赚了些，在其它建筑队都入不敷出的时候，只有他的建筑队，几乎没有闲过，韩建设虽然是领工资的，但是做生意有做生意的门路，领工资有领工资的门路，韩建设这些年在工地上，靠着建筑材料就挣的不少。 韩建设算了算，他手里大概有十万块钱。 十万块钱想要开一个建筑公司，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再加上常红星的，或许就可以试上一试了。 照着韩建设的计划，要凑够一百万，这资金才称得上雄厚，够做启动资金的了。 但是出到九十万，常红星有点倒吸凉气。 常红星虽然接手了红星机械厂大部分的管理经营权，但是钱的大头还是在常有贵那里。 红星机械厂虽然这几年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但是钱也都在生意上，九十万拿出来肯定没有问题，拿出来做什么，问题很大。 现在的郑州，房子都是单位分，再有就是像石敬期几个那样，自己掏很少的钱买，如果真盖一栋房子放在那里，让人掏好多钱去买，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韩建设到处盖房子，知道现在年轻人对房子的需求，常红星自己就是年轻人，身边也有朋友因为没有单位，想结婚没有房子住的，所以也能理解房子市场上面的空白。 但是如果想要常有贵理解，怕是困难。 俩人虽然钱的事没有落定，但是却把企业的名字商量好了，争论着定下了建星的名字，取俩人的名字一人一个字儿。 韩建设喝到高兴的时候，还端着糯米酒大放豪言：“希望咱们建造的房子，可以像星星一样，洒满整个郑州。” 晚上十一点，从湘西人家出来，韩建设干脆没有回家，就睡在了红星机械厂。 常红星的家并不在红星机械厂，但是他自从毕业之后到厂里接老常的班，就在厂里住的比较多了。 他的住处也没有和工人们在一起，工人们的宿舍在厂里的最后边。 常红星的住处却在办公楼里。 说是办公楼，其实下面一层是仓库，第二层才是厂里领导、行政、财务等后勤部门办公的地方。 私人企业，对管理没有那么重视，所有的后勤部门，这一层楼就放下了，还有空闲给小厂长腾出一间住的地方。 常红星的住处就和他的办公室挨着，打开来，里面铺着地毯，落地灯，衣柜，大席梦思床，真皮沙发，电视机，影碟机，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韩建设微醺，一进门就脱了鞋踩在地毯上，骂常红星道：“真是万恶的资本家，你这哪是宿舍啊，就是个大酒店啊。” 常红星嘿嘿的笑着：“这不是这些年老爷子挣了点小钱嘛，这都是来自老头子的拳拳爱心。” 韩建设又躺在沙发上，说道：“同样是厂长公子，做公子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你纸醉金迷过着贵族生活，我天天建筑队混得像个水泥人。” 常红星站在韩建设的身边，想了一下，说道：“嗯，也许差别就在于一个是卖压缩机的，一个是卖草帽的？” 韩建设一下坐了起来，两眼囧囧有神的说道：“不对，常公子，根本原因在于，一个是自家生意，一个不是。” 韩建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脱了外套，又将自己陷进了沙发里，闷声说道：“所以，我得有自己生意。” 常红星在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抛给了韩建设。 韩建设胡乱盖了一下，睡着了。 常红星也觉得累，便也倒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俩人直到八点才醒，吃了早饭，两人便分开了。 常红星自然是去找常有贵商量投资盖房子的事儿，韩建设则是来找莫文军。 相比于石敬期几个领死工资的，莫文军这个杂志社社长必定要富裕些。 韩建设准备试一试，看能不能说动莫文军也入个股。 莫文军自己就是吃了单干的红利，当年如果不是彭心悦逼了他一把，他现在或许还在《大众知音》美滋滋的做自己的头牌记者呢。 就是领着丰富的薪水，也必定不如现在这般。 所以莫文军对于韩建设想要单干的想法，很是支持。 而且也觉得韩建设很是有想法，既然万物都可卖，房子为什么不能卖呢。 就像石春花，她这些年挣得稿费，肯定够买一套石敬期现在住的家属楼，但是因为不是冷蝶冰箱厂的人，不是工人，买不了家属楼。 如果有那样一种房子，不挑人的户口，不挑人的单位，不挑大小，不挑男女，只要有钱就可以购买，不是挺好的嘛。 莫文军其实早就知道韩建设有这方面的想法，这时候终于付出行动了，自然要支持。 莫文军的支持，是《心火》杂志社出资十万元入股。 同时，作为一个“本市知名文化人儿”，莫文军对韩建设和常红星取的建星的名字很是不屑。 批评道：“叫什么的建星，取什么名字中的字？如果再有其他的股东你额？难道你还想将名字再扩一点儿？” 想了一下，说道：“当时我们杂志社叫《心火》，就是想能通过文字点燃读者心中的那把火。” 韩建设打断莫文军的话，问道：“你确定当时起这名字，不是为了点燃彭心悦心中的火？” 莫文军尴尬的一笑：“不管是点燃谁心中的火，我们点燃了啊。” “叫我说，你盖房子的心愿就是想让人人住有所居，温暖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我看就叫暖居。” “暖居？”韩建设念了一下，道：“寓意好是好，就是不够大气。” “房子是牵扯到千家万户的事儿，要不叫居万家？”莫文军又说道。 这以后也是自己的生意，莫文军很有耐心。 “就叫万家。”韩建设说道：“万家，咱们要造一万个家，听着多牛逼。” “行，就叫万家，这两天叫上常红星咱们一块吃个饭，就算是咱们公司成立了，这造房子，我们可都没有你懂，还是你操心。”莫文军说道。 韩建设拍着胸脯：“好，包在我身上。” 从莫文军那里出来，韩建设没有再去别处，而是回了自己家。 现在的草帽厂的院子，是他看中的地方，准备将他们万家房产的第一栋楼就盖在那里。 他得回家探探老爷子的口风，看草帽厂有没有卖地的打算。 莫文军这边忙活着展开自己新事业，民城冷蝶冰箱厂这边也忙了起来。 厂里的食堂改革完了，工人们虽然都有怨言，但是厂里头的工资高，谁都不愿意因为多出这三瓜俩枣的吃饭钱而丢了工作。 虽然有意见，大部分的工人都选择保留了，只有个别，性子火爆，不擅长保留意见的，闹了几回，但是胳膊到底掰不过大腿，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食堂改革完，孟鹏程的第一把火算是烧起来了，虽然烧的不旺，但是孟鹏程很满意，觉得符合自己循序渐进的预期。 刘琴琴开始每日按时上下班，有时候忙起来还会加点儿班，不过天气渐渐暖和了，小石榴也能出屋了。 该吃奶了，石母就用一个小车子推着小石榴去找刘琴琴，很是方便。 刘琴琴的工作在忙，石敬期却没有时间关心，因为他也在忙。 忙着和高团结一起，促成民城冷蝶冰箱厂制冷设备研究实验室的建成。 马良和bj雪花冰箱厂的事儿，高团结看得清楚，石敬期也看的清楚。 一样电器想要永远保持它的强盛不衰，就得永远保持技术的更新。 只有跟得上发展的步伐，才能在这个社会不掉队。 而想要发展，想要科技创新，不是靠一个人，一张嘴，一支笔，一个本完成的。 它需要有完善的实验场地，有精密的实验仪器，有专业的实验人才，有充足的实验经费，在千百次的试验之后，得到一个有可能能让技术进步一点点的成果。 想要久远，记得有投入。 高团结自己想了想，有了建设实验室的想法。 和石敬期沟通之后，也得到了石敬期的支持。 但是想要建一座完善的实验室，太难了。 难不止难在计划和制造，而是难在钱。 制冷设备实验室，没有听说谁家有完备的，也不知道到底需要什么仪器，所以也做不了预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定很费钱。 雪花冰箱都不敢轻易投资的事儿，不会是个便宜货。 不过，虽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想法，不耽误高团结和石敬期给厂里汇报。 石敬期和高团结都知道，这样为厂子好的事儿，严卫东一定不会反对。 果然，将这件事拿到会上研究，李光明第一个通过了，严卫也表示了支持。 唯一持反对意见的，是孟鹏程，原因是不划算。 照着孟鹏程的说法，厂里有造实验室的钱，不如拿出来再多开几家门市部，或者多开一个生产车间。 孟鹏程的说法也不能说是错的，毕竟现在冷蝶冰箱刚评上十面旗帜，正是红红火火的时候，扩大生产，必定能让销量越来越高。 而开实验室，不是短期内就能见效益的做法。 不过孟鹏程的意见是孟鹏程的意见，只有他一个人，意见是不被采纳的。 厂里的会上通过了建实验室的建议，这个工作便又成了石敬期的。 石敬期比当时刚到厂里的时候还紧张，那时候起初有个安东尼奥带着他，后来又有了马良带着他，让他短期内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工人。 但是这一次，全部都要让石敬期自己摸索。 高团结建议石敬期等马良从云南回来，马良做过这方面的研究，必定对这方面有所涉猎，有个商量人，总比石敬期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好。 石敬期是想到了马良，但是他不能确定马良懂多少，而且就算是和马良商量，他也得懂一些，到时候才说的上话。 抱着这个想法，石敬期去了郑州，准备继续开始泡图书馆的日子。 石敬期在忙技术上的事儿，其他人对造实验室这件事儿也不是不管不问。 高团结在厂里转了一圈，找造实验室的地方。 不管这实验室是什么样的，房子总是要造的。 石敬期到了郑州，还没来得及上图书馆，就接收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常红星、韩建设、莫文军一起成立了一个叫万家的建筑公司。 韩建设虽然给石敬期说过很多次他要单干，他在冷蝶冰箱厂造房子的时候，和石敬期在一起的时候最多，但是作为哥们，石敬期从未想过他会真的单干。 听了之后虽然震惊，内心深处还是希望韩建设能够成功。 不过他手中的钱去年都买成了房子，对建筑又是一窍不通，所以对于万家建筑公司，所能表达的，也只有真挚的祝福了。 石敬期在图书馆泡着的第三天，马良和祈坤从云南回来了。 对于祈坤的回来，大家都不稀奇，但是对于马良的回来，大家都很稀奇。 莫文军拍着马良的肩膀问道：“云南的风景不美吗？安东尼奥这个外国人都留得住，留不住你？” 马良将莫文军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又使劲捏了一下，说道：“云南的风景虽然美，但是也不如哥几个对我的吸引力大。” 一句话说的，几个大男人都觉得受不了，隔壁上要冒鸡皮疙瘩。 马良则是哈哈一笑，问道：“哥几个最近忙啥呢？” 莫文军便把他和韩建设、常红星三人开建筑公司的事儿说了，也把冷蝶冰箱要造实验室的事情说了。 马良想都不想，问莫文军道：“你们要开建筑公司，这么好玩儿的事儿，怎么不带上我一个。” 莫文军没想到聊天又聊出来个股东，很是高兴，对马良道：“没事儿，没事儿，咱们的公司还没注册成功呢，股东还可以再加。”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这两天有收到大家的评论，有帮着指出问题的，有给鼓励的，谢谢大家，无以为报，只有，给大家唱首歌了，送给你小心心，送你花一朵…… 第一四〇章 这世界那么大 第139章 第一四〇章 这世界那么大 万家建筑公司，又多了一个投资人。 韩建设只觉得自己浑身得劲儿，立刻去办了辞职，又去招兵买马。 兵马主要还是从原来的兵马里招，竟有大半的人选择和韩建设走。 大家都是建筑工人，他们因为跟着韩建设这个队长，才能月月有工资，家里老婆孩子才能糊口。 现在韩建设要单干，他们要换一个人当队长，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境。 大概率是像其他队的建筑工人一样，上一年歇大半年的，那小半年的工资还不一定能发下来。 他们跟着韩建设干了几年了，知道韩建设的本事，也知道韩建设的为人，选择跟韩建设走，也是个好的选择。 韩建设的班子成立了，又有股东投资人，又有兵马，可是战场还没有谈下来。 虽然万家建筑公司现在有一百二十万的资金，但是这钱韩建设却不打算全部用来买地。 他的想法是，和郑州草帽厂一起开发现在草帽厂的地段，草帽厂兑地，万家兑材料和人工，造好了，卖房子的钱给郑州草帽厂分红。 韩伟业喝着茶，听自家儿子滔滔不绝的讲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理解他的想法。 大家都是分房子住，没有谁家是买房子住的，儿子要把好好的工作辞了，自己造房子他就不愿意。 造房子是那么容易的？ 除了他那些图纸，那些工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有钱。 在他们草帽厂那块地方，盖两栋七层高的家属楼，得多少钱？ 韩伟业觉得，韩建设没有那么多钱。 就算是知道韩建设没有那么多钱造大楼，就算是不愿意，韩伟业觉得他一个做父亲的，还是充分尊重了儿子的决定。 不为别的，儿大不由爹嘛。 但是现在韩建设想用他们草帽厂的地，还不想给钱，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草帽厂江河日下，生意越来越不好，能指望的只剩下那些厂房，机器和地了。 那地要是卖给了民城冷蝶冰箱厂，收些钱，工人们还能多撑些日子。 要是给韩建设造房子，糟蹋了，这全厂的人可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作为郑州草帽厂的厂长，韩伟业得把厂里那些工人们放在心上，甚至放在自家儿子的前面。 老韩一直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他这辈子做过的事儿里，当年第一次将草帽厂的门面房卖给民城冷蝶冰箱厂的时候，顺便给儿子拉个工程，已经算是做的出格的了。 韩建设见说不通老韩，只得作罢，再想办法，开始着手办理营业执照的事儿。 边办着营业执照，边召集股东开会，讨论如果郑州草帽厂的地不能用，他们万家建筑公司的第一楼要在哪片土地上拔地而起。 但是第一次的股东大会，就有人缺席了。 马良被石敬期拐回了民城。 毕竟是干了那么长时间制冷的人，就算打扮的像是个流浪者，马良也真的不可能把自己当一个流浪者。 一听石敬期说冷蝶冰箱有造实验室的想法，便跟着石敬期回了民城。 这一次再来，马良就不是以石敬期的朋友的身份来的了，算是冷蝶冰箱请回来的专家顾问。 虽然马良一再的推脱，高团结还是在会上说服了孟鹏程，将马良以外聘专家的名义留在了冷蝶冰箱厂，而且给了马良一个月一千元的工资。 想要造出一个实验室来，不是那么简单的，要用什么样的仪器设备，都需要买什么实验耗材，对实验室的环境都有什么要求。 到处都是问题，每个问题都需要好好甄别。 石敬期每天在生产车间转上一圈，叮嘱了吕复兴好好看着，剩下的时间就和马良耗在一起。 查资料，讨论，或者出差。 一开始还只是限于在郑州的市场、工厂里转悠，后来就发展成了到周边的城市，再后来就开始往更大的城市去。 不过不管到哪里，都有马良和石敬期作伴，俩人有共同的关于造冰箱的话题，倒是也不无聊。 石敬期这样总是跑来跑去，自然少不了遭受刘琴琴的唠叨。 不过刘琴琴唠叨，也不是因为石敬期顾不得家，而是觉得他这样太劳累了。 石敬期却觉得这样认真的干一件自己喜欢干的事儿，是个很享受的过程。 当然了，这是在石敬期在遇到林玉茹之前。 石敬期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上海一处弄堂的门口，碰到林玉茹。 世界那么大，两个民城人却在上海相遇了。 世界那么小，当年石敬期特意等在省电视台的门口，两人还是错过了。 这边的弄堂口，有一家卖机械的门市部，石敬期和马良便过来看看。 看了之后，发现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石敬期和马良出门，迎面就碰到了一个推婴儿车的年轻女人。 女人披散着头发，穿着长裙子，毛衣开衫，一副温婉贤惠的样子，就像是上海弄堂里所有的，本地的，精致的小女人一样。 即使已经好几年没见，石敬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女人是林玉茹。 能认出林玉茹不是因为对林玉茹念念不忘，而是林玉茹根本没有多大的变化。 除了穿衣打扮和气质的变化，林玉茹的长相还是和以前一样。 背影依旧像极了白玲，那么多年，面色也不显老，看样子她过的不错。 林玉茹显然也认出了石敬期，她没有办法不认识石敬期，关于冷蝶冰箱厂的报道，她曾在中原省电视台上看到了好几次，相距现在，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马良在民城的时候，和林玉茹接触不多，等到石敬期再带着另一半和他见面，陪在石敬期身边的已经是刘琴琴了。 所以一开始马良没认出林玉茹，但是当感觉出石敬期的愣神和对面女人的凝视时，突然反应了过来。 拉了一下石敬期的胳膊，往旁边扭了一下头。 怎么着？你还走不走了？碰见老情人了？ 石敬期一愣，也扭头对马良道：“走吧。” 说完，头都没有回，和马良一起往马路的对面去了。 好像刚才愣神的不是自己一般。 林玉茹又待了一会儿，看石敬期实在没有转头的意思，便唤旁边的王大姐：“王姐，咱们回去吧。” 自从孩子生下来，林玉茹的性子就有些阴晴不定。 王大姐有时便刻意的顺着她，怕惹急了这位姑奶奶，让她跟着生气。 所以林玉茹说要回去，王大姐就忙接过婴儿车，转身朝着家走去。 待回了家，见林玉茹也没有抱孩子的意思，王大家就把孩子从婴儿车上抱下来。 一边轻轻的拍着一边哄道：“小宝乖，小宝笑笑。” 小宝便呵呵的笑，咿咿呀呀的和王大姐说话。 林玉茹听着只觉得头疼，起身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石敬期看着比以前略胖了些，看样子刘琴琴给他的伙食不错，但是人却比以前看着老成很多，一定是忙工作忙的了。 林玉茹躺在床上，想着如果当时没有和丁启后在一起，而是和石敬期在一起了，会怎么样。 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后悔当时的选择，在石敬期身边的日子，或许是平凡真实的，安稳幸福的，却不是她想要的。 林玉茹从屋里出来，将电视打开，让电视的声音充满几间屋子，这才缓缓起身，给丁启后打电话。 自从小宝出生以后，丁启后过来的比以前更勤了。 有时候还能有机会陪着她上街逛逛，两个人带着孩子，看样子还真像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但是还是在家里待着的时候多，丁启后逗着孩子，哄着她。 说他怕被人认出来，影响不好。 林玉茹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民城市的副市长，又不是大上海的副市长，在人多如牛毛的上海，有什么好害怕别人认出来的。 这份矫情，还是等他再往上升升再说吧。 林玉茹的电话打通了，但是丁启后那边却是一如既往的忙，没说几句话就挂了。 林玉茹只觉得心里犯酸，站起身去把孩子接了过来，对王大姐道：“今日吃臭豆腐吧。” 因为林玉茹生气的时候喜欢吃臭豆腐，王大姐特意学习了怎么做臭豆腐。 所以这一次林玉茹有吩咐，王大姐答应了一声，就去了厨房。 看样子，女主人今日的心情不好，还是赶快撤离她身边比较好。 其实今天早上一起来，她的心情还很好啊。 王大姐一边做菜，一边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儿。 直回忆到今天在巷子口，女主人让她折返回院子时。 当时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吗。 对了，女主人好像看到了熟人。 熟人？那卖机械的店门前，好像有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看着还有些面熟。 是谁呢，王大姐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石敬期和马良直转过了弯，才算是慢慢停下来了。 石敬期还好，虽然心里正如同翻江倒海，但是面上却一点都不显。 马良则是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用胳膊肘撞了撞石敬期，问道：“这是不是冷蝶女神？” 石敬期点点头：“是她。” “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谁，总不能是她的吧。”马良说道。 石敬期心中冷笑了一声，不是她的孩子能是谁的孩子，至于孩子的爹，看样子就是丁启后了。 石敬期在心中猜测着林玉茹孩子亲爹的身份，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一个丁启后值得怀疑。 但是也早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石敬期的心中想要放下，转头看马良，见他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问道：“又不关你的事儿，你这样子干啥呢。” 马良用夸张的语气，高声道：“我这不是怕回去我干闺女的亲娘找我干闺女的亲爹的麻烦嘛，也怕找我的麻烦。” 石敬期好奇：“怎么会找你的麻烦？” 马良则是慢条斯理的给石敬期讲道理：“你是跟我一块出来的，我的年龄又比你大，又是你半个师父，我肯定要对你负责啊。回头万一你有了什么问题，我怎么跟我干闺女的亲娘交代啊。” 石敬期失笑：“放心吧，琴琴是个讲道理的人。” 马良也笑了：“越是讲道理的人，讲起道理来越吓人，所以啊，我一般遇到这样的人，就是好好好，是是是的连连答应。” “所以啊，监督你，是我答应下来的。”马良继续说道。 石敬期只得投降，说道：“好好好，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说完，招手拦车，继续往下一个地点去了，对这里，没有一点儿留恋。 这边石敬期和马良在外边出差。 民城冷蝶冰箱厂里，孟鹏程孟副厂长开始燃烧他的第二把火了。 也不知道孟鹏程怎么想的，要清退一批年纪大的，不在重要岗位的，手续也不正规的人。 被清退的第一个，就是去年冬天因为在雪灾里帮着一起抢救冰箱，被厂里严卫东、李光明都高看一眼，史磊特意招到保卫科的石父。 石父年纪大了，在上班之前的身份就是农民，怎么可能会有完善的手续。 对于要被清退，石父倒是无所谓，他毕竟年纪大了，能领一个月的工资就是一个月的，没有得领，那就算了。 但是史磊却不愿意，在史磊看来，石父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也肯吃苦耐劳，做事情还老练有眼色，特别是他能在作为家属的时候就保护厂里的财产，精神可贵。 所以对石父很是满意，他就是需要这样人。 但是孟鹏程却要从石父这里先开刀。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着他们安保人员的面子，史磊也得据理力争。 石敬期出差了，刘国栋还在，在刘国栋看来，他有帮着石敬期照顾家里人的义务。 孟鹏程趁着石敬期不在，要辞退石父，那就是要落石敬期的面子。 史磊和刘国栋，各自为着不同的面子，在会上据理力争。 一时间，小会议室里吵成一团。 “我不赞成辞退年龄大，手续不全的人，手续不全，影响的是他以后的退休，影响的并不是他现在的工作。”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亲们。 第一四一章 擦肩而过 第140章 擦肩而过 这是史磊的理由，他有些不明白孟鹏程，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副厂长，为什么要从这些临时人员身上的下手。 那时候的人事档案没有那么完善，国营工厂招工也就招工了，冷蝶冰箱像石父这样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签合同的临时人员，有很多。 但是大家的工资都领的差不多，做的活也都差不多，就像翠英，早已经是老夏的左膀右臂，像石父，平常工作很是认真，从未因为他是石敬期的父亲或是因为他年纪大而倚老卖老。 如果将这一批人清退，先不说厂里的工作，对于这些人来说，必定是不能接受的。 刘国栋却没有想那么多，他觉得，孟鹏程要清退临时人员，就是要趁着石敬期不在，动石敬期的人。 如果说厂里哪个部门最牛，不是销售，也不是运输，而是生产。 冷蝶冰箱是造冰箱的工厂，不是买进卖出的贸易公司，生产是核心，生产部是厂里的心脏部位。 孟鹏程虽然也时不时的到生产车间里转转，但是却一直摸不到生产的边儿。 刘国栋觉得，孟鹏程是想要借此逼石敬期。 除了石敬期和高团结，和刘国栋结交的知识分子不多，在刘国栋眼里，知识分子要不像石敬期一样，有些书呆子的潜质，要不像高团结一样，有些老狐狸的潜质，像孟鹏程这样，有小人潜质的，还是第一次见。 心中虽然将孟鹏程吐槽了无数遍，刘国栋嘴上还是说道：“我也不同意，好多做售后服务的都是临时人员，厂里的还好，在各个门市部的，好多都是在当地招的人，在咱们厂里培训的，手续都不全，如果都清退了，售后维修的活不好干。” 刘国栋今年而立，也早就过了有啥说啥的年龄。 孟鹏程既然提出来了，就有应对的话。 “手续不全的补手续，实在补不了的再清退，其实算算也没有多少人，咱们厂是个大厂，几千个人在运转，少那么几十人，掀不起任何浪花，不会有什么影响，再说了，高厂长不是一直在招人吗？” 孟鹏程将球踢给了高团结。 高团结心中暗骂孟鹏程是个孙子，还记得人是他招啊，人是他招的，清退人是不是也得他来啊，关他一个后来的什么事儿。 高团结自然不是个省油的，本来是斜靠在凳子上，此时坐直了，双手放在会议桌上，互相交叉着玩。 “孟厂长或许是才来咱们厂不太清楚，就算是临时工，也是我招过来的。” 言下之意是，你个新来的，越界了。 孟鹏程不以为意，笑着回道：“高厂长可千万别误会，我也都是为了厂里好，给厂里减轻负担，从没有想过这是谁的职责，高厂长就算是对我个人有意见，也别影响班子的团结。” 竟然说自己没事找事，影响团结。 他高团结就叫团结，还能影响团结？ 孟鹏程要和高团结踢球，高团结就陪着。 调整了一下坐姿，高团结一只手搭在椅子背上，一只手放在桌面，眼睛斜视着孟鹏程， 他觉得一个站在自己反方，注定要失败的辩手，不值得他正视。 “冷蝶冰箱一向都很团结，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孟厂长一个不团结的认知，是听到了什么假消息，还是自从孟厂长来了之后有了什么变化？” 高团结说完，刘国栋在心里说了一句高，这不就是说孟鹏程过来之后听人打小报告，还破坏了冷蝶厂大团结的局面吗。 小黑心中却有些着急，觉得高团结和孟鹏程说的，他像是懂了，又像是不懂。 有什么问题不能直接吵一架呢，实在不行打一架。 有这样想法的，还有严卫东，听着会场上的嚷嚷声，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今天就讨论到这儿吧，此事下次再议。” 说完，起身离开了会议室，李光明随后也跟着离开了。 孟鹏程想好的对接高团结的话，被憋在了肚子里。 心中不爽，面上却笑嘻嘻，对高团结道：“高厂长，也到晌午了，咱们一起吃饭去。” 高团结觉着看着孟鹏程的样子就难受，更别说吃饭了，道：“我有事儿，就不和孟厂长一起吃团结的饭了。” 说完，自己也出了会议室的门。 刘国栋几个见状，也不理孟鹏程，相继着出了门。 孟鹏程看人都出去了，气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他现在管的这些事儿，没有什么油水，勉强够他的花销用度，想要靠着钱来打通一条路，怕是很难走通。 所以，权力，很重要。 丁启后叮嘱他，市里有意给严卫东动动位置，毕竟严卫东短短几年，就把农机厂转型成了冰箱厂，将半死不活提升为十面旗帜，功不可没。 而且严卫东干厂长的时间也长了，确实符合动一动的要求。 严卫东如果动了，那厂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现在厂里的这三个副厂长，都有可能坐上一把手的位置，而可能性最小的，是他孟鹏程。 论经验，他不如李光明和高团结，论人缘儿，也不如李光明和高团结。 想要在几个人里脱颖而出，一定要干些什么，引起市里的重视。 他在冷蝶冰箱厂掌握的权力小，想要办事也很难，只能从他身边开始。 这次想起的清退临时工，就是他给自己增加筹码的机会，却还没有开始就遭到了反对。 孟鹏程心中着急，就更烦了。 不过他能年纪轻轻就做领导的秘书，虽然做不到喜怒不行于色，却也知道隐藏自己的愤怒，便在会议室待了一会儿，平复自己的心情。 此时的严卫东办公室。 严卫东先进了办公室，李光明随后就跟上了，而且他随手关上了门。 严卫东抛给了李光明一支烟，李光明却不着急吸。 而是先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这才把烟点燃了，自己吸上，又给自己面前的茶杯和严卫东的茶杯都添满。 压低了声音问道：“老严，你说是不是孟鹏程这小子知道你准备动一动的事儿了，他最近动的可是有点勤快。” “张市长确实找我谈过，希望我能去商务局接局长的位置，但是这事儿还没有成，现在的商务局局长到年底才调任，这事儿还有半年多呢。”认识那么多年，严卫东和李光明不但是最好的搭档，还是相交半生的朋友。 所以当时张仁礼一找严卫东谈话，严卫东就告诉李光明了。 “不管你同不同意去局里，什么时候去局里，在有些人眼里，你都是要腾出厂长的位置了，上蹿下跳的，不就是盯住了你身下的这张椅子。” 李光明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就差指名道姓的说孟鹏程了。 严卫东也吸着烟，道：“他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有丁副市长在，市里有好多消息不可能瞒得过他。” 李光明挠挠头：“这厂子大了有什么好处，麻烦事儿那么多。” 严卫东便笑着问道：“老李，如果我不在厂里了，你有没有想过接过厂长的活儿？” “你决定了？考虑好了？”李光明问道。 “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嘛，哪里需要往哪搬。”严卫东说道：“张市长说希望我能督促督促其它厂的变革，发挥一下作用。你咋想的？” 李光明道的：“你去局里去，我也跟着到局里去呗，把这战场留给年轻人怎么样？” 严卫东笑着道：“你啊……” 李光明也笑了：“我不是当大官的料，你又不是不知道。” 笑过之后，又担心道：“你说要不要给团结提个醒？” “我不方便，还是你找个机会说一下吧。” 李光明答应了下来，想着有机会了点一下高团结。 做民城冷蝶冰箱厂的厂长，还是高团结合适。 远在上海的石敬期，远不知道厂里今天发生的事儿。 这已经是他和马良在上海待的第三天了，今天他利用自己复旦大学毕业生的身份，去找了当年他的任课老师，得到了参观接触实验室的机会。 先看的，是物理系的实验室，这实验室和石敬期毕业那年相比，更新换代了很多，有好多都是石敬期没有见过不会使用的。 石敬期和马良都在忙活着学习新知识，增长新见识。 却不知道，自从那一日，林玉茹在巷子口碰到石敬期之后，林玉茹出门的次数都多了。 或许，她潜意识里，是想再碰到石敬期一次。 不过，林玉茹没有等到石敬期，却等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丁启后那个病歪歪，随时都准备断气的老婆，终于在这一次彻底倒下了。 现在就住在中山医院，丁启后是在陪护的间隙打过来的电话。 这一次直接送来了中山医院，只怕是缓不过来劲儿了。 果然，在送到中山医院不满二十四小时之后，医生宣布了死亡。 林玉茹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熬死了大房，却没有现象中那么高兴，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丁启后带了遗体回郑州，后续还有葬礼，根本没有时间过来看林玉茹和孩子。 林玉茹觉得心中空虚，躺床上左思右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便将小宝嘱托给王大姐，她一个人回了郑州。 到郑州的那一日，正好是葬礼，林玉茹穿了黑色衣服，又戴了口罩帽子，躲在离墓地远远的一处灌木层后边，参加了葬礼。 参加完葬礼，回去的路上。 林玉茹靠在火车座位后背上，默默地看着外边的风景。 现在她的心中依旧不踏实，但是比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好多了。 归根结底，还是她心中觉得，对另外一个女子，有亏欠。 林玉茹在火车上想了一路，刚下火车，一出了火车站，本想的找一辆出租车，却瞅到了旁边排的长长的买票队伍。 队伍之间站着一个年轻人，正在和旁边的男人说着什么。 正是石敬期和马良。 林玉茹扶了扶自己的墨镜，将帽檐儿又往下压了压，朝着出租车而去。 林玉茹和自己擦肩而过，石敬期没有任何感觉。 他正一边排队，一边和马良热烈的讨论。 俩人在复旦大学的实验室里收获很多，这才发现跑市场没有用，想要知道一个完善的制冷设备实验室都需要什么样的实验机器，不是跑市场可以做到的。 就得多见见实验室，从别人的实验室里得到启发，对制冷设备实验室进行完善。 马良建议俩人直接到bj去，看看bj的大学里的实验室，然后看看能不能再进某些科学院的实验室看看。 但是石敬期却想先回民城。 他已经离开好几天了，别说是不放心厂里那几个制冷车间的生产了，就连想孩子、想刘琴琴都想的够呛，担心回到家之后小石榴都不认识自己了。 马良是外聘专家，不是冷蝶冰箱的人，所以遇到他和石敬期意见有分歧的时候，他都充分尊重石敬期的意见，以石敬期的意见为主。 现在石敬期让直接回民城，那就直接回民城，他也想回民城放松放松再出发。 两个人买了火车票，然后去找地方吃了点饭。 等吃完饭，正好到了检票的时候，便检票上了火车。 快到民城的时候，石敬期终于忍不住，对马良笑着道：“马老师，求您件事儿呗。” 马良抬眉：“我说你小子怎么那么有礼貌，原来是有事相求，说吧。” 石敬期这才斟酌着说道：“您回到民城，能不能别说咱在上海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马良一想都知道石敬期说的是什么，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想说，让我回去不要说你碰到冷蝶女神的事儿？” 拍着石敬期的肩膀：“放心吧，好兄弟，这点事儿还是要给你抗的。” 石敬期抱了抱拳，表示感谢。 其实他不想告诉刘琴琴，不是怕刘琴琴吃莫名其妙的醋，而是觉得这样一个人，不再有资格参与到他们的生活了。 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你会因为在路上碰到一个陌生人，而特意给自家媳妇儿说吗？ 感谢书友的推荐票，谢谢想把我唱给你听帮着改错字，谢谢 第一四二章 好事儿 第141章 好事儿 石敬期回了民城，一家人都是高高兴兴的。 吃过饭，刘国栋把这几天的事儿告诉石敬期。 石敬期心中盘算着孟鹏程因为丁启后的原因故意针对自己的几率有多大。 和刘国栋说了几句话，去找高团结。 高团结最近也在忙着实验室的事儿，没有往外边跑，石敬期是在他办公室找到他的。 高团结一看到他，就招呼：“敬期，你回来的正好，过来看看，这是韩建设画好的实验室的图纸，我看着挺好，像个图书馆似的，你看看满意吗？” 石敬期只关心实验室里面的仪器设备新不新，全不全，至于实验室外边长什么样，他根本无所谓。 便说道：“都行，厂里定下来就行。” 高团结给他倒了水，石敬期喝了一口，直接问道：“高厂长，孟厂长怎么回事儿？” 高团结嘿嘿一笑，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的表情，说道：“还能怎么着，刷存在感呗，人家估摸着是想着做厂长呢？” 石敬期满脸疑惑：“厂长？严厂长不干了？孟厂长上任还不到一年吧？” 高团结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走，走，跟我去见见张市长，有什么话路上说。” 怎么又有张市长了？ 现在见市长那么容易的吗？ 石敬期只觉得满肚子都是问题，被高团结推着往前走。 到了楼下，高团结亲自开车，载着石敬期。 车出了厂门，高团结先说去见张仁礼的事儿：“市长听到了严厂长汇报的咱们要建实验室的事儿，想了解的更清楚些，本来说好的今天我去向他老人家汇报的，正好你也回来了，咱们俩一块儿，省得有些技术上的事儿说不清。” 石敬期一听，忙道：“那赶快回去，叫上马良一块。” 高团结的车不停，说道：“你在和一家子吃饭的时候，我都问过马良了，他不乐意，说就是暂时帮咱们的忙，和厂里没关系，更跟民城没关系。” 石敬期点点头，这确实像是马良能说出来的话。 接着高团结便把严卫东有可能要去局里接局长的位置，厂长的位置空下来，孟鹏程有可能要往厂长的位置上够一够的事情说了。 接着道：“他就是在这些小事儿上疯狂试探，像是食堂了、辞退临时人员了，都不算是大事儿，都不用太在意。” 这话是告诉石敬期的，也是告诉他自己的。 石敬期还是点头：“只要不插手生产上的事儿就行。” 高团结一笑：“那可不一定，如果不是这几天丁副市长的爱人去世了，他跟着瞎忙，谁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呢。” 丁启后的爱人去世了？ 丁启后做了民城的副市长之后，自然有关于他的流言在某个层面流通。 他对病重的老婆不离不弃的消息石敬期也听到过一些。 当时听的时候，只感慨了林玉茹竟给人做了小。 就算是他在上海遇到林玉茹带着孩子，也只想着那大概是丁启后的孩子，却从没想到那孩子是个私生子。 现在听到丁启后的老婆去世了，石敬期也只是想着林玉茹也许要转正了。 “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只要您和老严、老李压得住不就行了，管他呢。”石敬期说道，又问高团结：“丁家的葬礼您去了吗？” 高团结摇摇头：“我没去，这事儿是老严去的。” 严卫东作为厂里的一把手，这种事情确实该他出面。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市政府。 将车停好，直奔张仁礼的办公室。 冷蝶冰箱厂是张仁礼作为副市长的时候，一手带出来的企业，所以即使是他现在做了市长，也对冷蝶冰箱的发展很重视。 今日特意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给冷蝶冰箱。 相比于以前的肖云霆，高团结和石敬期和张仁礼打交道的时候更多，所以在面对张仁礼的时候，比面对肖云霆的时候放松了很多。 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将冷蝶冰箱要造实验室的重要性，实验室的大概情况等给张仁礼说了一遍。 从张仁礼的办公室出来，高团结没出息的要上卫生间，让石敬期一个人去楼下等他。 石敬期一边暗骂他懒驴上磨，一边沿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往楼下走。 市政府办公大楼的楼梯，是那种类似于酒店大堂的很宽大的楼梯。 石敬期埋头下楼，感觉迎面过来了好几个人，也没有抬头，直接往旁边让了让。 就听对面一群人里有一个声音：“是冷蝶的石部长啊？” 遇到熟人了？ 石敬期忙抬头，见对面五六个人，簇拥着中间的一个男人。 男人三十多岁，一身黑衣，袖子上别着黑袖箍，面容憔悴，不是丁启后是谁？ 而且刚才说话的也是丁启后。 说话声音平和，有和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平易近人。 石敬期只得站住脚步，让自己脸上挤出笑容：“丁副市长。” 丁启后点点头，继续往上去了。 石敬期继续往下走，闹不明白丁启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说他作为一个前途无量的副市长，完全没必要主动和石敬期一个小喽喽说话，但是他却说了。 难道是为了告诉自己，他还记得他？ 石敬期想着，感觉身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忙转头去看，是高团结追上来了。 面对林玉茹的事儿也好，丁启后的事儿也好，石敬期都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 将心中那点莫名其妙抛到脑后，与高团结一起回了厂里。 丁启后回了办公室，以自己需要静一静为由，打发走了所有人。 他现在是个失去了妻子的可怜男人，想要静一静一点儿都不为过。 但是关上门之后，丁启后心里是高兴的，是放松的，就像是一直被一个金箍套着，如今这金箍终于撤了。 这么多年的夫妻，虽然丁启后一直是在哄着让着，但是也不是一点感情没有。 前两年，林玉茹逼他的时候，他还想着若是妻子真的没了，他大抵还是要哭一场的。 但是自从有了孩子，他的想法就变了，他可以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岳父家给他带过来的便利，而一辈子不给自己喜欢的女人名份。 却不能因此一辈子不给自己的孩子名份。 其实如果照着那个病歪歪的人的一贯的样子，她就算是生病，也是能挺过去的。 可是她败在自己的好奇心太强了，败在心胸太狭窄了。 为什么要听信那些捕风追影的话？为什么要一探究竟？为什么容不下孩子？ 她不能给自己生，自己有了孩子，都不打算让孩子和她见面，她还容不下？ 她想怎么着？把孩子送走？送到国外去？或者干脆掐死了算了？ 这个女人，看着柔柔弱弱，温温婉婉的，没想到心竟那么狠。 结果怎么样？结果她生生把自己气病了，气死了。 丁启后想要笑两声，但是发现这几天的演员做下来，他已经习惯了深沉的表情。 自己起身泡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两口。 盘算着自己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给林玉茹娘俩一个名分，怎么着也得过了今年再说。 孩子是个问题，到时候人家会不会说，为什么会有个那么大的孩子，年龄上对不上啊。 能不能照着收养来呢？ 就说我为了纪念亡妻，即使再娶了，也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所所以领养一个孩子？ 这说法有没有漏洞？ 今天的感觉真好，所以刚才碰到石敬期的时候，忍不住叫住了他。 这个懦弱的工人，也许是知道林玉茹和自己在一起的。 叫住他，就是为了让他知道，我记得他，记住他了，最好乖乖在一边待着，不要挡了路。 那个书呆子，不知道听不听得懂。 丁启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独享快乐。 石敬期已经回到了厂里。 到了厂里，已经快下午下班了。 石敬期到车间里转转，将他不在的这几天里，积攒的比较重要的事儿处理了一下。 晚上的时间专用来陪家人。 吃过晚饭，两口子推着小石榴到处走了走，回了家石母已经将家务都做好了。 给小石榴喂了奶，交给爷爷奶奶去带，剩下的便是两人的独处时间。 年轻的夫妻，又是小别，在进行了一次深度交流之后，两人静静的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知道丁启后的妻子去世了，如果不是今天丁启后主动和他说了一句话。 石敬期不会想起和刘琴琴说林玉茹的事儿，毕竟今天他还一直叮嘱马良，不让马良说漏嘴。 但是就在刚才，他觉得自己坦白从宽更好。 刘琴琴乖乖的躺在自己的怀里，因为做了母亲，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母乳的香味，让石敬期闻着舒心。 自己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刘琴琴，又躺回床上。 说道：“我在上海，遇到林玉茹了。” 没有感觉到身边人的愣神，石敬期继续说道：“在一个巷子口，当时马良也在，我没有和她说话，她推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看着和小石榴大小差不多。” 刘琴琴喝完水，将水杯又递给石敬期，让他去把水杯放回去，说道：“没听说她结婚啊？还是和丁的？” 石敬期听着，刘琴琴的语气平静，像是谈论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 刘琴琴和林玉茹也确实是好久不见的朋友。 “也许是吧，我今天在市政府碰到丁了，他主动喊了我。” 石敬期便将今天遇到丁启后的事情给刘琴琴说了。 刘琴琴则是笑着道：“升官、发财、死老婆，你们男人嘴上说的好事儿，都让丁摊上了。” 石敬期这才感觉出刘琴琴语气的不对劲，忙说道：“媳妇儿，冤枉，我可不认为这全是好事儿。” 刘琴琴则是继续笑着道：“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石敬期忙拍着胸口往刘琴琴身边凑：“我这心给你看看。” 两个人直闹到半夜。 昨天高团结和石敬期聊过了，今天自然是要开会的。 这一次开会，主要还是说实验室的事儿。 造实验室的事儿得到了张仁礼的首肯，更加名正言顺了，持反对意见的孟鹏程自然也不再说什么。 说了实验室的事儿，大家本以为孟鹏程会借此再提出清退临时人员的事儿，没想到却没有。 孟鹏程很是安静，好像又回到了刚到冷蝶冰箱厂时候的状态。 他不提出意见，大家也没有谁傻到去提醒他提出什么意见，一场会议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孟鹏程回到办公室，暗道自己的运气不好，正准备要在冷蝶冰箱厂里干点事业，却赶上了丁启后的妻子去世了。 他做了丁启后好几年的秘书，丁启后刚到县里当书记的时候，因为人太年轻，没少被县委常委里那些老油条们暗地里使袢子。 那时候丁启后就是看中了他脑子活儿，有眼色，人也称得上精明，才挑了他当秘书。 虽然两人的身份悬殊，但是也算是共患难过的。 丁启后能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成就，孟鹏程知道，和丁启后的岳父家脱不了干系。 但是现在这个维系的纽扣没有了，不知道丁启后能不能撑得下去。 他因为曾经是丁启后的秘书，在民城市的圈子里，早就被打上了“丁”字标签。 这样的时候，顶着这个标签，孟鹏程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丁启后不急，孟鹏程倒是急的不行。 丁启后不急，是因为他有底气，孟鹏程着急，是因为他没有底气。 在面对孟鹏程担心的事儿的时候，丁启后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整个中原省，像他这样年轻、这个级别的人少之又少，丁启后觉得，他不是会被轻易放弃的一个。 丁启后觉得的自己没有被放弃，林玉茹却在回到上海之后两天之内都没有接到丁启后的电话，这让林玉茹有些心慌，她是不是成了被放弃的那一个。 一个没有了名义上的老婆的丁启后，谁知道等待他的，会不会是另外一场更完美的婚姻。 相比与丁启后有可能面对的那些选择，林玉茹觉得自己不占任何优势。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玄帝侯的推荐票，感谢所有订阅的亲们，笔芯 第一四三章 人生的风景，有时猛有时平 第142章 人生的风景，有时猛有时平 作为一个旁观者，林玉茹对丁启后处境的看法，比丁启后自己还清楚。 丁启后在恢复工作，平复了几天之后，终于找了个时间，去上海看了林玉茹母子俩。 见到了林玉茹，必定是各种感慨，各种许诺，将他一个人的独乐乐，变成他和林玉茹的众乐乐。 只是许给林玉茹的承诺，林玉茹还没有暖热乎，丁启后这边又有了变故。 在葬礼结束一个月之后，丁启后就受到了岳父家的邀请。 丁启后猜的没有错，他们不会放弃他这个人，毕竟资源向他倾斜的不少。 但是不愿放弃，却也不愿意放手。 等待丁启后的，是岳父家提出的另一段婚姻。 一个正当年华的远房的表妹。 一个三十多岁前途无量的年轻人，配得上让一个家族嫁出去两个姑娘。 是止步不前还是如虎添翼，这个选择太简单了。 丁启后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做出了那个决定，让他得以在一众年轻人中脱颖而出，走到现在。 时过境迁，他还是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只不过这一次是秘密的，没有对外边宣布。 在纸上，他的婚姻状况从丧偶变成了再婚，在外人眼中，他依旧是个失去了爱人的可怜的人。 不过，林玉茹和孩子不能再在上海待了。 前面那一个天天在家里养病都能捕风捉影，现在这一个，只会更加耳聪目明。 丁启后不愿意冒这个险，思来想去决定给林玉茹娘俩换个地方。 林玉茹在去广东之前依旧是心存希望的，她想着是不是丁启后觉得立刻再婚对他的影响不好，所以让他们娘俩暂避风头。 然后，再某一个合适的时刻，顺势回归。 到了广东之后，她才知道，除了每个月固定收到的生活费，在这里想见一次丁启后，更难了。 丁启后在民城的地位稳固，又一次给了孟鹏程朝着厂长位置前进的信心。 孟鹏程在一次会议上，对清退临时人员的想法再次提了出来，在他的坚持下，厂里最终还是进行了人事改革。 在夏天来临之前，将所有的临时人员都清退了。 这里面，只石敬期熟悉的，就有石父、翠英和秀莲嫂。 石父这个工作本就是偶然所得，不让干了，他也不想其它的。 干脆回家专心帮着石母照顾小石榴，小石榴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总是用小手指着，咿咿呀呀的要这要那，一旦大人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就扯了小嗓子哭个不停。 平常石敬期和刘琴琴都上班，总是石母一个人照顾，也觉得很累，有石父的帮忙也好些。 万家建筑公司因为建筑工人太多，工地上也需要一个帮着烧火做饭的，韩建设知道翠英从冷蝶冰箱出来了，就在问过温雪峰和翠英的意见之后，将翠英招了过去帮着做饭。 本来韩建设还请了秀莲嫂，但是被秀莲嫂拒绝了。 过完春节之后，秋生和秀莲两口子就听了石敬期的建议，没有在的石家湾种地，而是继续回了郑州，两口子不好意思借住在办事处，就在外边租了一间小房子。 秀莲还是在郑州办事处帮着做饭，秋生则是摆了个小摊子，卖些小玩意儿。 有些是秀莲闲暇时候做的，有些是从其它地方批发来的，平常他坐的住，人也憨厚，倒是也能挣一些，收入比在石家湾种地高很多。 现在冷碟冰箱厂这边不让干了，秀莲也不愿意去万家，就想着和秋生一起认认真真的摆个小摊。 连摆小摊卖什么她都想好了，她平常在办事处做饭，大家都说她的包子油条做的好吃，那就摆个卖早点的摊子。 虽然辛苦些，但是早点摊子不怕赔本，就算是赔了也是赔把子力气。 穷怕了的人，最不惜的，就是力气。 秀莲的早餐摊子摆出来，石春花便总是过来捧场。 还有半个月顺顺就该高考了，葛静还没有回国，岳喜衡又没有时间。 照顾顺顺的任务就放在了石春花的身上。 石春花没有时间也不大会做早餐，便每日早上推着老爷子遛弯或者陪着老太太买房的时候，顺道到秀莲的早点摊子上买早点。 秀莲做的早点好吃，一家人倒是没有吃腻。 顺顺的高考，就在这日复一日中到来了。 这一日，石春花还是早早的就起了床，依旧买了早餐让顺顺吃。 不敢让她吃油条、油饼，怕吃了不舒坦，只准备了水煮蛋和素包子，小米粥。 为了鼓励顺顺，岳喜衡难得的在家吃的早餐，吃过饭还鼓励顺顺不要有压力。 吃过早饭，祈坤骑了摩托车过来，载了石春花和顺顺去考场。 到了地方，顺顺进了考场，石春花则是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找了一棵树， 坐在花坛子边的石头上，从随身带的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看着，边看书边等顺顺考完。 但是她哪里看得进去，一页书看了好久都没动静。 祈坤将石春花在树下看书的样子拍下来，又去旁边的小商店买了冰棍过来给石春花吃。 石春花吃着，眼睛还是时不时的望着学校门口，对祈坤说道：“我怎么感觉比我考试的时候还紧张。” 祈坤和石春花在一块的时候，话就多些，安慰道：“放心吧，顺顺学习很好的。” 石春花点头，但是脸上焦虑的表情却一点也没减。 祈坤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站在石春花的身边用书给石春花扇风。 就这样，顺顺在学校里考试考了好几天，石春花在学校外守了好几天，祈坤在石春花的身边陪了好几天。 一考完试，顺顺就得到了岳喜衡的批准，和石春花、祈坤一起跟着一帮喜欢摄影的朋友去了nmg。 夏天的nmg，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正适合游玩，拍照。 而夏天的冷蝶冰箱厂，却正是忙碌的时候，人人心中都冒着一团火，随着冷蝶冰箱的销售旺季一起燃烧。 甚至因为去年年底的一系列宣传，冷蝶冰箱更忙了，这把火烧的更旺了。 石敬期和马良在夏天来临之前，又去了一趟bj，马良利用自己的bj土着关系，找到了好多高校，参观了人家的实验室，也顺势看了一些科学院所的实验室，和一些从事制冷行业研究的专家学者们聊了聊。 俩人从bj回来之后，花了两天的时间，商量着定下了大概需要的仪器设备的名单，交给了高团结，让厂里按照单子上所写的采购仪器。 有好多仪器设备都不是国内生产的，厂里要和供销商沟通，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置办齐全的。 交了单子，实验室这边便基本上不会非石敬期或者非马良不可了。 马良觉得自己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他不便于也不愿意参与冷蝶冰箱的生产。 就去了nmg找祈坤、石春花几人汇合。 在夏天，石敬期没有见识祖国山河美的时间，则是一头扎进了生产车间。 实验室在盖，依旧是用的韩建设的建筑队——万家建筑公司。 在韩建设还在商量要在郑州的哪里盖他们万家的第一楼时，冷蝶冰箱又向他发出了邀请。 不管万家以后发展如何，韩建设觉得，他作为当家者，首先得让他的工人们能领到工资。 虽然他对万家以后的定位是自己造房子自己卖，但是也不影响他现在接下冷蝶冰箱的活儿。 不过韩建设这一次没有耗死在工地上，而是挑了下面一个靠谱的人做队长，他自己则是大多时间都在郑州，满市到处转悠，他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盖高楼，要对得起其它股东的钱。 石春花几个人在nmg待了将近二十天，才回了郑州。 到了郑州，每个人都黑了不止一个度。 顺顺认认真真学习了那么多年，从未好好的玩儿过，一考试完，真像是得了解放一样。 在nmg玩了那么多天还不满意，还继续磨着石春花让她带她到别的地方去玩。 顺顺还要等录取通知书，石春花哪敢真的带她再到处乱跑，便答应她，只在郑州周边转了转，第一站就是回了民城。 除了要看看在民城的朋友们以外，石春花还准备带顺顺回石家湾玩儿上几天。 石敬期和刘琴琴也许久没有回石家湾了，也想跟着去看看，但是俩人实在是太忙，抽不出时间。 石母便提出由她和石父带着小石榴回去待两天。 石母的理由很充分：“我的小乖孙女儿长得那么好看，比石家湾任何一个小娃娃都很看，像过年的时候贴在门上的年画娃娃，就得领回去让石家湾的人都看看。” 这理由，不容反驳。 刘父、刘母一听说石父、石母要回石家湾，也跟着凑热闹，要带着墩子跟着去。 墩子三四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一听说妹妹要回老家去，便闹着要跟着去。 刘国栋和陆红梅没办法，只得也同意了。 几个人中，最闲的陆红梅不会开车，剩下的也就数刘国栋相对来说有点空闲时间了。 刘国栋抽出一上午的时间，将这一车老老小小送回了石家湾，说好了第三天下午去接就回民城了。 等到去接的时候，将石春花、顺顺、石母、刘母、小墩子、小石榴都接回了民城，却把两个老爷子留那儿了。 刘国栋挠着头给石敬期、刘琴琴、陆红梅告状。 “你们不知道，俩人怎么劝都不来，非说石家湾好，让十天之后再去接。” 石敬期知道刘国栋的安排，说道：“从下周一开始，就得上各个门市部巡视了，你得去，十天怎么都忙不完，到时候怎么办啊。” 刘国栋也很是着急：“就是啊，谁知道到时候我在哪个地方呢。” 陆红梅插了话：“我有时间，到时候我去就行，我坐了公交车去，到时候再领两位老人坐大巴车回来。” 大家互相看看，都点了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 但是十天之后，陆红梅也没有把人接回来。 对着两家人，特别是石母、刘母介绍她看到的情形：“你们是没有看见，院子里很是热闹，足有七八头小羊羔，还有鸭子、小鸡崽。” 刘国栋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嘿，这俩老爷子，还搞起了养殖。我明儿下午抽空去一趟吧。” 刘琴琴则是想了想，劝说道：“还是算了吧，这天正热着，石家湾那边依山傍水的，树又多，既然两位老人有兴趣，就让他们养一养，等天冷了再接回来也不迟。” 刘琴琴这样说，石敬期和陆红梅也不再说什么。 石敬期他们没有从石家湾接到民城，顺顺则是在从民城回去后几天，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来自bj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让顺顺成了继石敬期之后，第一个名牌大学的人。 石春花也很是高兴，将那个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的看，生怕看漏了一个字。 在石春花看来，顺顺的学习最紧张的时候是她陪着过来的，一个初中毕业生陪读出一个北大生，让石春花很是骄傲。 对于石春花的功劳，岳家的人也很感激，葛静在美国回不来，岳喜衡特意抽出了一晚上的时间，设宴请石春花吃饭，给顺顺庆祝。 就算是庆祝，也不敢在外边吃，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大家就在岳家的小院里吃饭。 石春花跟着在岳家住了那么长时间，性子也变得谨慎了很多，虽然岳喜衡说了让石春花请上几个她和顺顺的朋友。 石春花却谁都没有请，连平常来得比较勤的祈坤都没有叫，只是打了电话给石敬期。 她觉得石敬期不是她和顺顺的朋友，而是她的家人，且石敬期是得到过岳喜衡信任的人。 石敬期一听说是岳喜衡叫吃饭，不敢怠慢，搭了当天最后一班运输车往郑州去。 到了之后，想着毕竟是庆祝顺顺考上北大，也不敢拿贵重的东西，在小莉的参谋下，买了一个果篮往岳家的小院去。 到了才发现，竟然是岳喜衡亲自掌厨。 掌厨的岳喜衡，不像个副市长，就是个为女儿高兴的父亲。 写这一段的时候，这句歌词一直在脑海里转，人生的风景，亲像大海的风涌，有时猛有时平，亲爱朋友你着小心…… 第一四四章 锦绣 第143章 锦绣 石春花、顺顺陪着老两口看电视。 石敬期和老两口打了一声招呼，洗了手进了厨房。 岳喜衡一看是他，很是随意的吩咐道：“先剥一头大蒜，剁成蒜泥儿，一会儿做蒜泥茄子。” 石敬期点头，乖乖的剥蒜。 岳喜衡正在准备一道清蒸鱼，细细的将各样调料配菜放到鱼盘上。 对石敬期说道：“我让石春花找几个朋友过来吃饭，没想到这丫头就叫你了一个人来了。” 石敬期呵呵的笑：“岳市长，春花是个实在孩子。” “就是因为实在，大家才都喜欢她，这一年多，也多亏了她陪着顺顺，否则也不知道顺顺这一次考试会考成什么样。” 石敬期将蒜剥完，又拿了菜刀切蒜，说道：“顺顺聪明，能够考上那么好的大学，虽然离不开大家的帮助，但是也因为她自己够努力，够聪明。” 岳喜衡呵呵一笑，转了话题，问石敬期道：“怎么样？最近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所以？这算是岳喜衡感谢石春花的方式吧？让石春花叫几个朋友来，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这样的事儿，大概对岳喜衡来说，也是破例了。 石敬期摇了摇头，道：“工作上都挺好的，我们冷蝶冰箱厂准备造一座制冷设备研究实验室……” 石敬期将近期的工作拣能说的，给岳喜衡讲了一遍。 却丝毫没有提任何困难。 石春花因为猜透了岳喜衡的用意，所以其他人都没有叫，只叫了他来。 他不能因此就给石春花丢面子。 不过，岳喜衡倒是对冷蝶冰箱的情况很感兴趣，俩人从做饭的时候开始聊，直聊到饭桌上。 饭桌上，石敬期还和岳喜衡一块喝了一点儿酒。 石敬期的酒量不高，岳喜衡也不贪杯，俩人又根据冷蝶冰箱厂和雪花冰箱厂的情况，聊到了国有企业的改革。 直聊到晚上九点，岳喜衡的精神还很好，他的秘书找过来，让他审核一个明天开会要用的重要文件时，岳喜衡还有些意犹未尽。 石敬期知道，不是他的想法、观点有多惊才绝艳，而是因为岳喜衡平常接触的人中，很少有懂行还不畏惧他的身份，实话实说的年轻人。 岳喜衡被秘书接走了，这酒席才算是散了。 石敬期的精神也不错，石春花要把他送到办事处去，被石敬期拒绝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因着是盛夏，街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 夏夜的微风吹过，石敬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慢慢的朝办事处走去。 也许他走到办事处，最后一批运输队已经回民城了，这样他就在办事处住上一夜，等明天运输队来了，再跟着回民城。 石敬期到了办事处，果然见最后一辆卡车已经开走半个小时了。 小莉安排人给石敬期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让石敬期在办事处住下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通往民城的卡车，而是韩建设爱的凝视。 石敬期只觉得浑身一激灵，推开韩建设越凑越近的脸：“造房子的，你干什么？” 韩建设嘿嘿一笑：“这不是知道你回来了，特意过来堵你了。” 石敬期被韩建设气笑，他一个民城人，怎么到郑州是回来了？ 但是他觉得，自从韩建设当老板之后，就越发的神神经经的，所以也不跟韩建设计较，起床，穿鞋，问韩建设道：“说吧，啥事儿？” 韩建设呵呵的笑，问他：“你昨天是不是在岳副市长家吃的饭？他现在也分管城市建设了。” 石敬期斜眼看了一下韩建设：“你的消息还挺灵通。” 韩建设笑着拍了拍自己手里拿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一样的东西，说道：“那当然了，我有这个嘛。” 石敬期挑眉：“bb机？” 这玩意儿他前几年就见人用过，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身边的人都过的不富裕，还是因为用不着跟不上潮流，竟没有见和他亲近的人用过。 马良倒是有一个，但是他经常不管不问，当个砖头用。 “这玩意儿有用吗？”石敬期问道。 “当然有用了，前些天，我和莫文军、祈坤一人备了一部，常红星本来就有一部，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来上一部？” 石敬期想着出差的时候，如果一时间联系不上，刘琴琴找自己的时候就方便很多了，便点头，道：“那你一会儿陪我去看看？” 韩建设很爽快的答应了，继续问石敬期：“你今儿回民城吗？还去岳市长家去吗？” 石敬期可算是知道为啥岳喜衡让石春花邀请朋友，石春花放着那么多在郑州的不邀请，让自己从民城赶到郑州来的赴约的根本原因了。 感情是被韩建设这劲头吓着了啊。 照着今天早上韩建设这架势，别说是石春花一个小姑娘了，石敬期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有些吓人。 “你是不认识石春花啊还是不认识顺顺啊？你想去自己去不就行了。”石敬期说道：“我不去了，一会儿就回民城，人家谁家请客也不会连着请两顿，正好我回民城还有点事儿没办完。” 韩建设撇了撇嘴，道：“那俩丫头那边要是有门，我还能找到你这儿啊。” 石敬期看韩建设的样子，确实非常着急，便问道：“你找岳市长什么事啊？说一下，看哥们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 石敬期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洗漱完了，专心坐在椅子上听韩建设说事儿。 “能有啥事儿？还不是造房子那件事儿、我们公司成立也有一段时间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盖高楼的地方，其他的三个都是甩手掌柜，可不得我操心。” 石敬期没想到是这个问题，问韩建设道：“那你这事儿找岳市长也不行啊，他总不能单独给你们万家拨一块地，让你盖房子吧？” 韩建设呵呵的笑：“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 他们万家的账户上，统共也只有一百多万，如果买地再造房子肯定没钱，所以他一直的打算都是用谁家的地，谁家等着分房子。 对于韩建设来说，郑州不是没有地，是没有免费的地。 石敬期想了一下，问道：“你总想着在地上省钱，有没有想过在其它地方省钱？” 在其它地方省钱？韩建设问道：“材料？人工？人工不能省，材料也不能省？难道我去偷去？” 石敬期一笑：“不是偷，是赊，房子卖了再把账款结清不就好了。” 韩建设一拍巴掌：“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果然还是高材生的脑子活，一下就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说完，也不和石敬期打招呼，慌着就出了门。 留下石敬期有些郁闷，这个韩建设，就是这样对待惊醒他的人的？连顿早餐都没有？ 算了，想吃早餐还是找小莉吧。 对了？不是说要领我去买bb机吗？ 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 石敬期一边在心中吐槽韩建设，一边出了门。 也没有找小莉去食堂里吃早餐，而是对小莉说了一声，转悠到了秋生和秀莲的摊子前。 他平常在民城，很少到郑州来，所以难得来给这两口子捧场。 没想到俩人的生意还不错，前面有好几个人在排队。 秋生先看到的石敬期，招招手让石敬期到前面去。 石敬期则是过去说了两句话，打了个招呼，又往后边去排队了，他本就是来捧场的，不想影响了两口子的生意。 在摊子上吃了早餐，石敬期又自己去买了bb机，等到再回到办事处，正赶上回民城的卡车，随着卡车一起回了厂里。 不过到了厂里，bb机比他受欢迎的多，大家都把玩过之后，当即有几个就决定了，第二天跟厂里的车一起去郑州，也买上一部bb机。 但是每日里都在厂子里，几乎没有出门的时候，石敬期的bb机响的时候很少。 也不知道韩建设是怎么忽悠的，还真让他找到了愿意赊账给建筑公司的材料商。 大概到中秋节的时候，万家建筑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在原本草帽厂的地址上，开始建造，韩建设和其他几个股东商量了一下，取了个锦绣苑的名字。 也不知道韩建设从哪学的套路，房子还没盖好就开始卖，还给这种行为取了个名字叫预售。 后来聊起来，韩建设才说是受到当年冷蝶冰箱刚开卖时候的启发。 不过，即使是预售，也有人买。 石春花成了万家第一个客户，卖了一套一楼的两居室。 她本来就有买房子的打算，过年的时候还打听石敬期，民城冷蝶冰箱厂的家属楼能不能买。 那时候想买在民城，是想让老村长他们住。 现在万家在郑州盖房子，她就想买一套自己住。 前几天，顺顺去北大报道了，石春花没有了晚上陪着一起用功的人，便打算着要搬离岳家的小院了。 但是老两口不同意，说石春花一个人在外边住，没有一个人每日里盯着她的一日三餐，她容易生活的不规律。 听说石春花买了房子，房子还没有盖好，就更不愿意让石春花搬了，让石春花等到新房子建好之后再搬。 有了石春花第一个带头，后边陆陆续续还真有人买，大部分都是在郑州摆小摊的小商贩，还有一些私人企业工作的人员。 红星机械厂有好几个员工，知道自家小常厂长投资的建筑公司开始卖房子了，也都跟风买了。 连湘西人家的老板和老板娘，也买了一套，锦绣园虽然离湘西人家远，但是总算是有个窝了。 所有买房子的，韩建设都让人先出一半的资金，双方签订好协议，等到交钥匙的时候再出另一半。 一边能回笼资金，一边有材料商的垫资，即使是买这一栋楼的地皮就花了万家建筑公司一大半的资产，但是第一个项目——锦绣园，算是支撑了下来。 万家建筑公司这边发展的很顺利，冷蝶冰箱这边的工作进展的也很顺。 实验室盖的差不多了，实验设备、耗材这些也陆续到了。 石敬期联系了马良，想邀请马良一起参与实验。 马良夏天的时候去了nmg，大家都回来了，他也回来了，不过只在郑州修整了一夜，就坐上了去云南的火车。 石敬期觉得，他这样也算是寄情山水了。 石敬期联系上他的时候，他正在云南。 但是马良并没有到民城，他拒绝了石敬期的建议。 马良说，他安静待着的这些日子，已经把冰箱戒了。 马良不愿意干，石敬期和冷蝶冰箱厂都不能强迫。 索性石敬期这些年也锻炼出来了，一个人也能扛得起。 实验室建立成功，吸引了好多理工科的大学生，就连高团结在招工的时候都更好招了。 只要拿出实验室的设备清单，实验室的照片，一般就很难被拒绝。 高团结还因此招到了十名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给实验室充实了人才。 而厂里原本在其它岗位上的工人，则是都没有动，即使在技术上非常好骨干工人，石敬期也没有往实验室调。 唯一得以调动到实验室的，是蒋特立，在石敬期造三门冰箱的时候，蒋特立就在新品车间帮石敬期的忙。 石敬期觉得，蒋特立虽然手受了伤，但是工作做的还可以。 而且他调动蒋特立，也多少有一点儿觉得他是因工受伤，有些同情的因素。 等到国庆节之后，实验室基本上可以正常运转了。 石敬期将生产部的事儿大部分都交给了吕复兴，他自己则是领着这十几个人，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仪器设备多，大家只熟悉仪器设备就要用上好几天。 这边刚熟悉好，还没有开始着手做实验，就又有事情发生了。 严卫东的调动明确下来了，商务局的局长，要求在元旦节之前上任。 其他人的位置却都没有动，新任厂长这一位置，像是一把宝剑在李光明、高团结、孟鹏程的头顶悬着。 厂里开始有人议论，就连实验室也没能幸免。 虽然实验室里都是新入职人员，但是对冷蝶冰箱厂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不过这些人都是担心换了新厂长会不会更严些，而石敬期心中却想着，如果换了孟鹏程当厂长，这实验室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一四五章 秋风不扫落叶 第144章 秋风不扫落叶 因为有这样的担心，石敬期还特意找了高团结，想问问高团结的打算。 严卫东要升迁，李光明想要跟着走。 实验室刚完善，还没有稳定。 市里在提倡大型企业大干三产，希望冷蝶冰箱能做一个表率。 到处都是事儿，高团结有种忙起来脚不沾地的感觉。 听石敬期找自己是这事儿，笑了起来，道：“这不像你该关心的事儿啊？” 石敬期苦笑：“我这不是为团结哥你着急嘛。” 如果那个人不是孟鹏程，他也不会着急，一想起孟鹏程做了厂子的掌权人，他就有些心慌。 高团结抽上一支烟，说道：“这事儿，还真不知道怎么弄，看市里边的安排吧。” “不是，哥？”石敬期着急的都想也从高团结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问道：“您就没有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你这小子，在问我有没有靠山？”高团结饶有兴趣的问道，好像石敬期的成长比他自己的成长更让他高兴。 高团结一毕业就在厂里，所有的关系也都是围绕着厂里，最大的靠山也就是严卫东和大家的支持了。 不过这些，应该不在某些人的考虑范围。 不过高团结也很随性，厂子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 就像是农民要种一片地，总要先开荒，将砖头瓦块、杂草死树之类的都清理出去，然后锄地，养地，才能种庄稼。 现在开荒开好了，头茬庄稼也收了，地里还没收的庄稼也长势很好。 地是好的，只要以后接手的人肯干，一定能有好收成。 所以高团结这些天每每想起那个位置，心态都还算是平和的。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找谁。”高团结将一支烟掐灭，很难得的，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总不能跑到张市长办公室要官儿当去。” 石敬期也呵呵一笑：“这不至于，不至于。” 两人又接着谈了些别的，不过石敬期离开高团结办公室的时候，心情比来的时候好了一些。 他觉得自己原先的焦虑，很多时候都是钻了牛角尖，就算是孟鹏程当了厂长又如何？就算是丁启后在背后掌控冷蝶冰箱又如何？就算是丁启后故意针对他，实验室的实验做不下去。 他石敬期还依旧是石敬期，所会的技术，还依旧在他脑子里。 石敬期的心态平和了很多，就有功夫开始管家里的事儿了。、 石父和刘父还在石家湾，期间刘国栋去接过一次，但是没有接过来。 两个老爷子都很倔强，不愿意将他们那些牛、羊、鸡、鸭丢在石家湾。 但是不管是冷蝶冰箱厂，还是原来刘家的小院子，都不可能放得下他们那些家禽家兽。 石敬期准备再去劝一次，如果劝不过来，就只能给石家湾多添俩煤火炉子，再添点儿煤，让两个老人在石家湾过冬了。 去石家湾，是石敬期和刘琴琴一起去的。 天气已经深秋，柏油路两旁的大泡桐树、杨树都落了叶子。 田地上的麦子刚种上，抬眼望去，一片连一片平整的黄土地，偶尔有冒出点的绿色的地块出现，那是稍微种的早两天的庄稼。 一路上总是不停的碰到有人挎着大篮子，在拣杨树叶。 有的甚至用扫帚扫出一座座树叶山，拉满整整一个架子车。 刘琴琴看着好奇，问道：“他们要这些杨树叶干什么？烧火吗？” 秋后烧火，有花生秧子，红薯叶子，高粱杆子，玉米芯子，在刘琴琴看来，完全没有必要顶着深秋的风出来捡树叶。 “那些叶子，大部分都用来喂羊。”石敬期解释道：“冬天牛羊没有吃的，又不舍得让它们吃庄稼，就喂干树叶，我从十岁到十八岁，咱们家扫树叶的活儿大部分都是我在干。” 刘琴琴很是心疼：“那冷不冷啊？外边风真大，好像比在厂里的时候感觉风大。” “那肯定啊，厂里头周围都有楼挡着风呢，这漫天地，哪有个挡的地方。”石敬期一边稳稳的开着车，一边给刘琴琴讲他的童年：“我十二岁那一年，推着架子车，树叶装的很高很满，结果来了一阵风，把我那树叶吹掉了一半，我都捆着呢，平常的风是吹不掉的，我当时就想，这莫不是龙卷风吧？扔下架子车就跑。” 刘琴琴听的认真，问道：“是龙卷风吗？” “当然不是了，就是一场普通的大风，不过咱妈把我揍了一顿，说我脑子轴，吹掉半车不知道把另半车推回去。” 石敬期说完，笑了起来，他的童年，和石家湾的所有孩子都一样，因为大家都一样，倒是不觉得苦，只觉得有趣。 刘琴琴却是更加心疼：“咱妈都不想想，万一你被龙卷风刮走了，是半车杨树叶子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啊。” 如果不是开着车，石敬期都想捏捏刘琴琴的小脸，笑着说道：“咱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心疼我，肯定高兴。” 两人说起杨树叶子的事儿，刘琴琴便想起现在两个老爷子也养着羊呢。 便问道：“你说，咱那俩爸会不会也在这冷风中捡树叶子呢？” 石敬期表情也认真起来：“这可真说不准，快到石家湾了，咱俩都看着点儿窗外，别把哪一个老爷子错过去了。” 石敬期将车速减慢了一点儿，果然，在离石家湾四五里的地方，路两边栽种着两行高大的杨树。 每隔二三百米远，就有人在扫树叶。 石敬期和刘琴琴在这里面看到了正低头认真扫着树叶的石父。 石敬期将车停在一边，俩人立刻下来。 刘琴琴喊了一声：“爸”。” 看石父抬头了，又问道：“你累不累啊？” 问完，就要去接石父手里的扫帚。 石父忙往后撤，道：“这都是土，你别动手了，别动手了。” 又喊石敬期：“敬期，你快带琴琴回家去，外边风大，吹得灰头土脸的。” 石敬期凑到跟前：“您不回去，俺咋回去呢。” 抢过石父手中的大扫帚，哗啦哗啦扫起树叶来。 刘琴琴便问刘父道：“爸，我爸呢？” 石父便朝着石家湾的方向看了看，指着远处一个人影道：“那不就是嘛，我骑三轮车没有他骑得快，所以是他往家拉，我在这边扫。” 夏天的时候，俩人执意要留在石家湾，不想回民城。 刘琴琴便和陆红梅商量着，给俩人买了一辆三轮车。 虽然俩人都会骑自行车，但是三轮车更稳当，骑着带个东西什么的也方便。 但是买的时候也从没有想过，两个老爷子会用它来拉干树叶。 说着话，刘父已经到了众人的跟前。 停稳三轮车，高兴的道：“我远远的看着停着一辆车，就知道是你俩来了，咋了？今天有空了？” 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停，从三轮车上拿下个木叉，往车上装树叶。 刘琴琴忙接过木叉，学着刘父的样子装树叶。 刘父呵呵的笑着，自己便站在三轮车旁边整理树叶，将枯叶铺平压实。 一车装完，石敬期将大扫帚装进面包车里，一挥手：“回家。” 两个老爷子虽然脾气犟，但是如果儿子真的皱起眉头说话，也不敢不听。 石父便说道：“走，走，回家，今儿晌午咱炖小鸡儿吃。” 刘父则是低声对刘琴琴道：“我们俩养的小鸡儿，炖出来可好吃了，肯定比你在厂里吃的好吃好几倍。” 刘琴琴看着刘父像是一个炫宝的孩子，便接话道：“对，对，你们带回民城的，我们听着比民城饭店的还好吃。” 刘父想了一下，像是在回味民城饭店炖小鸡的味道，说道：“那不能，那不能，咱做的没有人家好吃，不过，咱的食材绝对是最新鲜的。” 石敬期听几个人说不完的话，有些忍不住了，将钥匙抛给刘琴琴：“琴琴，你带俩爸慢慢的开车回去，我把三轮车骑回去。” 说完，自己已经坐到了三轮车车座上。 刘琴琴的驾照是和石敬期同一批拿的，虽然平常很少摸车，但是也能开走。 石敬期在前面骑着三轮车，刘琴琴开着车在后边跟着，回了家。 自从石父和刘父在石家湾定居，石敬期便回来的勤了，有时候刘国栋也会过来。 石家湾的人便觉得和城里人的距离近了些，对石敬期一家的关注没有那么高了。 所以看到石敬期回来，也没有引起围观。 倒是老村长，背着手晃悠过来了。 进来的时候，石父正杀鸡，看到老村长忙招呼：“叔，中午别走，今儿炖小鸡儿，一会儿一起喝两盅。” 老村长道：“中，一会儿整两盅。敬期呢？” “在屋西头的羊圈卸杨树叶呢。”石父一边说，一边高声喊：“敬期，敬期，出来。” 石敬期正和刘父一起卸杨树叶，看着遮杨树叶的小棚子有些不牢固，便想着顺手把棚子修整了。 听到石父的喊声，俩人都出来了。 刘父和老村长打招呼，也是要邀请老村长在他们家喝酒，看样子平常没少小聚。 老村长拉了石敬期单独说话：“春花前两天往家里捎信儿说，让我啥时候有时间了，去郑州找她一趟，也没说是啥事儿，你知道是什么事儿不？” 石敬期听了一愣，石春花能有什么事儿。 现在顺顺去上大学了，石春花的时间更充裕了些，又加上房子也在办事处那边，就往办事处跑的挺勤的。 石春花一有事儿，他肯定知道了，还是让老村长去一趟郑州才能办成的事儿？ “会不会是想让您去看看房子啊？”石敬期问道。 他好像听刘琴琴念叨过，说石春花在郑州买了房子，一开始没有打算，后来又想接老村长一起去住。 这是开始行动了？ 只是老村长怕是舍不得石家湾。 “什么房子？春花不是住在老岳家吗？”老村长不解的问道。 石敬期拉了老村长坐，喊刘琴琴端了茶过来，又让刘琴琴帮着解释石春花买房的事儿。 “爷，是这样的，我们和春花的共同的朋友，韩建设，就是给我们厂建门市部的那个……”刘琴琴说道。 “我和琴琴结婚那天，他也在场的。”石敬期跟在后边解释。 “他开了个建筑公司啊……” 俩人也不知道老村长听懂没听懂，一阵连说带比划的把事儿说完了。 老村长果然听的不是太明白，房子不是自己造的，是直接买的，还没住上新房呢，就交了一半的钱？ 但是有一点儿他是听明白了，春花想让自己和她一起住在郑州的新房子里。 这不是瞎闹呢嘛？ 郑州车多人多，他人生地不熟的，去了能干啥呢。 放着好好的瓦屋大院不住，去了住在那鸽子笼一样的地方，哪有在石家湾方便。 最重要的一点儿，自己舍不得石家湾。 他活了一辈子，做石家湾的村长就做了半辈子。 他对石家湾很熟悉，甚至谁家有多少牛羊，都在心里记着呢。 这样一放手，就为了去郑州住鸽子笼，在老村长看来，是非常不划算的。 “那你们回去，就给春花打个电话，要是为了这事儿，我就不去了，等啥时候她搬新家了，我和她爸妈一起去认认门就行，要是为了其它的事儿，就让她再给我捎个信儿。”老村长说道。 别说去住了，老爷子连去看都不想看。 石敬期和刘琴琴对视一眼，知道老村长不能硬劝，只得答应说给石春花捎信儿。 说着话，石父、刘父便将饭做好了，炖小鸡儿，小花卷。 众人也不分辈分，不分男女，一起围在院子里吃。 石父、刘父俩人陪着老村长喝了两杯，石敬期下午还要开车回去，便没有喝。 不过，三个人加起来，也没有把一瓶二锅头喝完。 饭后，刘琴琴收拾碗筷，石敬期送了老村长回家。 再回来，本想着找两位老人聊一聊，谁知道刘父已经睡着了。 石敬期便叫了石父，劝说石父跟着自己回民城。 石父好似早有准备，拿出一张写好的清单，说道：“回可以，只是你们给算一算，值不值当。”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月票，谢谢，鞠躬。 第一四六章 冬风不散雪花 第145章 冬风不散雪花 石敬期接过来，发现上面竟是写了石父、刘父两个人养的所有的家禽家畜数量以及现在市面上的价格，算下来，全部加起来应该有八九千块钱。 石敬期看过，也不计算，将纸递给刘琴琴。 刘琴琴拿过去，看了一眼，笑着道：“爸，咱又不是没有钱，不用你们挣这个，多辛苦啊。” 刘父瞪了刘琴琴一眼：“你以为我和你爸养这些牛羊是为了给你们挣钱花呢？” 刘琴琴和石敬期对视一眼，难道是两位老人有其它需要花钱的地方？ 再分别望向自己的父亲，不是给我们的是给谁的？ “对啊，不是给你们的，是给墩子和小石榴的。”石父说道。 这不是都一样吗。 “小孩子的事儿有我们操心呢，你们别跟着着急了。”石敬期顺着石父的话题开始劝。 石父不搭石敬期的话，摆着手道：“该喂鸡了，我喂鸡去，让你爸给你说。” 说完，就起身往鸡圈的方向走。 刘父则是喊着：“老石，老石，你都和孩子们说不清，我更说不清了，等等我，我也去喂鸡。” 没等到石敬期和刘琴琴反应过来，就跟石父一起往鸡圈去了。 石敬期被气笑，对刘琴琴道：“这俩人都不跟咱们谈。” 刘琴琴也笑了：“这俩老爷子现在的反被劝的功力很高啊，懒得跟咱们费口舌，干脆躲过去。” 石敬期也站了起来，道：“我去鸡圈找他们去。” 准备了一肚子劝说俩老爷子的话，还没开始用呢。 却被刘琴琴拉住了：“我觉得你就算是劝到天黑，也不可能劝得动的。” 石敬期扭头：“那就不管了？” “管啊。”刘琴琴拉了石敬期重新坐下，俩人隔着门望着在不远处的猪圈边忙活的刘父和石父。 俩人一个在拌鸡食，一个在往鸡圈里铺干草。 偶尔说几句话，配合的很是默契。 刘琴琴感慨，拍了拍石敬期的胳膊，说道：“我怎么感觉，我爸跟你爸在一起干活，配合的比跟我妈还好，你知道在家的时候，我爸我妈总是拌嘴，有小墩子之前还好些，有了小墩子之后更是天天吵架。” 石敬期也说道：“你没看，小石榴的爷爷奶奶也差不多。” “所以，咱们也别劝了，劝也劝不回去，就算是劝回去了，他们不开心，天天和妈妈们拌嘴吵架也是个麻烦事儿，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怎么给他们改善生活条件吧。”刘琴琴建议道。 石敬期点头，道：“怎么着得给这边先安个电话，有个什么事儿联系着方便。” “嗯，再添俩煤火炉子，冬天冷。”刘琴琴说道。 “厕所也得找人重新弄一下，那棚子漏风，干脆给他们弄成砖墙的。”石敬期规划道。 俩人商量了一下，发现需要完善修葺的地方太多，便找了一张纸，记了下来。 石敬期将纸收起来：“等咱们回去，再给咱哥他们看看，问问还缺啥。” 许是看到两个人没有追上来劝说自己，石父和刘父便觉得或许是石敬期俩人妥协了。 刘父高兴的喊刘琴琴：“琴琴，你快过来，看看这鸭蛋多好，咱们的鸡蛋也好，一会儿你们带回去给墩子和小石榴吃，咱自己养的鸡鸭下的蛋，娃儿吃了聪明。” “好，来了。”刘琴琴高兴的答应一声，也往鸡圈去。 鸡圈一分为三，一个栏里是鸡，一栏里是鸭，最后一个栏里是鹅。 规整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鸡栏里和鸭栏里都有蛋，就在枯草上。 刘琴琴对捡鸡蛋鸭蛋很感兴趣，便进到栏里去捡蛋。 石父找了个小竹筐来，石敬期就跟在刘琴琴的身边端着竹筐，当刘琴琴的小跟班。 因为有蛋被干草盖住，有好多都是置身其中捡蛋的那个人看不到的。 刘父便和石父一起在旁边指挥着，一时间院子里各种说话声绕在一起，好不热闹。 等到走的时候，石敬期和刘琴琴不仅带走了刚才自己捡的蛋，还带了好多石父、刘父俩人攒的蛋。 还带了活鸡、活鸭。 等到回到民城，刘琴琴下车，将鸡蛋送回去，石敬期叫上刘国栋，俩人在楼顶上杀鸡鸭。 厂里和家属楼里都不能养活禽，刘家老院那边又没有人去，石敬期便想着把这些鸡鸭都杀了，放到冰箱里冷冻了，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再解冻。 刘国栋一看石敬期俩人带回来那么多东西，便笑着道：“一看你们俩这架势就知道，你俩指定没有好好劝说，如果好好劝，把爸惹急了，不给你们两棍子都不错了，还能给你们东西？” 石敬期想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笑着道：“这些都是咱爸揍我俩用的工具。” 刘国栋一副就算是你瞎扯我也相信你的表情看着石敬期，倒是把石敬期看的不好意思了，说道：“我觉得，让俩爸留在石家湾，也挺好……” 说着，把今天他和刘琴琴商量好的想法给刘国栋说了，又掏出他和刘琴琴的计划单来给刘国栋看。 石家湾也不是虎狼窝，相反，刘国栋去了几次，觉得那里风景很好。 既然石敬期和刘琴琴商量好了，他也便不再反对了。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分了工。 刘国栋在民城土生土长，现在的朋友、同学已经遍布了民城各个部门了，由刘国栋去办安电话的事儿。 剩下的事儿由石敬期去办。 两个人都是利索人，还想着在冬天来之前将事情办好。 便都将工作略放了放，好腾出手来办两位老爷子的事儿。 石敬期的倒是简单，把一切需要买的，都买齐了，一辆车拉回石家湾去。 到了石家湾，又找了石家湾的泥瓦工，给人家算了工钱和料钱，让他对石家的小院子该修的修，该补的补。 因为都是同村人，也不怕泥瓦匠乱要价，或者偷工减料。 刘国栋则是难很多，现在电话就通到镇上，石家湾想要架电话，得从镇上往石家湾扯电话线。 别说是需要多少材料，就算是人工，也消耗过大。 而且就算是扯过去了，石家湾也就是石敬期一家用电话，收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怎么算，都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刘国栋还是在托了很多人情之后，又交了六千块钱的安装费，这才同意给石家湾通电话了。 那时候的六千元不是个小数目，石敬期执意要将这笔钱掏了，理由是这是往他家装电话呢。 刘国栋哪里肯让他掏，非要自己掏了。 最后还是石春花也听说了石家湾要装电话，很是兴奋，说以后和老村长联系就方便了，知道电话要花六千，非要掏三千块钱。 刘国栋还是在小莉的劝说下，才收了石春花一千块钱算是意思意思。 收了石春花的，刘琴琴就拿了两千块钱硬塞给了陆红梅。 安装费一交，电话安的就快了。 只是没想到，电话一通，第一个电话不是刘父打的，也不是石父打的，而是春花娘打的。 春花娘将电话打到冷蝶冰箱郑州办事处，要喊石春花回去相亲，说她再熬就是老姑娘了。 把石春花气的，非要再掏一千块钱给刘国栋，让刘国栋把电话拔了。 刘琴琴几个听到这事儿，好笑了一场，夸赞石家湾的民风还是很开放的，石春花找了个外国女婿，又被外国女婿甩了的流言才过去几年啊，又有敢上门过来给石春花说亲的了。 石敬期和刘国栋忙完石家湾的事儿，便将精力全部放到了厂子上。 继传出严卫东要当局长的消息之后，关于李光明任命为副局长的消息也终于传了出来。 严卫东和李光明做了半辈子的搭档，工作调动了还是做搭档。 正厂长的位置，就真的和最开始预期的那样，要在高团结和孟鹏程两个人之间产生。 严、李两人元旦前要去局里报道，工作现在就得开始交接，但是市里一直不明确厂长人选。 俩人只得把工作都交接给了高团结，毕竟在俩人的心中，高团结更适合厂长的位置，也刚让他们放心。 高团结忙的脚不沾地，在空闲之间给石敬期悄悄的抱怨：“如果到时候这工作都是人家的，我就尴尬了。” 石敬期听着心里不稳，问道：“您心里到底有没有底啊？” 高团结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那个算不算有底。 在忙忙碌碌中，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忙忙碌碌中，到了十二月底。 严卫东和李光明要去局里报道，还要带着小钱这个司机。 严卫东就提出来，以他私人的名义，私底下请大家吃个饭。 高团结、石敬期几个说什么都不让严卫东请。 严卫东却执意要请，说要感谢这些年来这批年轻人的支持。 严卫东现在在民城，也是个人物，私人请客没有在外边的饭店，而是在他自己家。 他家在老家属楼住着一个三居室，说起来，几个年轻人里，除了小钱、高团结、史磊，其它人好像都不知道地方。 石敬期和小黑一起往严卫东家去，俩人还互相打趣。 “怪不得好几年了，位置都没挪一挪，原来是都不知道领导家门朝哪开。”小黑说道。 “知道的，不是也没挪，你看小钱，磊哥，不都一样。”石敬期说道。 俩人相视一笑，又都轻轻呼了一口气。 彼此在心中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了这么一个即使不知道他家门朝哪开，也能重视自己的领导。 两人到的时候，李光明、高团结、史磊已经在了，俩人刚一进屋，刘国栋又和吕复兴、温雪峰一块过来了，又等了一会儿，刘琴琴领着小莉、珍珍进来了。 小莉今日特意从郑州赶了回来，刚才刘琴琴没有和石敬期一起来，就是在等小莉。 最后就差一个小钱。 严卫东呵呵的笑，让大家随便坐，说小钱去接他闺女了，平常闺女都是老婆管，他不管不问的，这两天天冷，孩子姥姥生病了，老婆去伺候老人了，孩子才交给他了。 不过孩子今年上高三，从早到晚都在学校里，自己骑自行车去上学，晚上才回来，倒是不用他多操心。 今日是因为路上化的雪结冰了，骑自行车总打滑不安全，这才让小钱接送一下。 刘琴琴几个女人一听女主人不在，忙说道：“那我们去做饭。” 严卫东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都准备好了，就在民城饭店点的，我付过钱了，一会儿小钱拐那带回来就行。” 高团结听了呵呵的笑：“领导，您这也不算是低调。” 严卫东大手一挥：“管他呢，我用我自己工资，还不能吃饭了？” 高团结连连道：“能，能，您做什么都是对的。” 众人都笑起来，仿佛回到当时厂里刚转型，高团结还是办公室主任，各种事情都管的时候。 说着话，又有敲门声。 小钱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里面是各种饭盒，塑料袋装好的一份份菜。 后边跟着一个小姑娘，大眼睛，白皮肤，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白蓝校服，背着双肩书包，双手捧着一个小陶瓷锅。 是民城饭店用来上煲汤的容器。 刘琴琴忙喊着“小心”就去接那锅。 石敬期几个则是去接小钱手里的东西。 全部放到厨房，刘琴琴几个进了厨房将东西装盘。 小姑娘则是进了自己房间放书包。 严卫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喊道：“正清，出来见见各位叔叔阿姨。” 严正清答应了一声，从屋里出来。 已经脱了校服，穿一件家常的碎花小袄。 对着一屋子的人打招呼：“各位叔叔们好。” 严卫东便一个一个的介绍，这是你小黑叔叔，这个是刘国栋叔叔。 他介绍一个，严正清就打一声招呼，许是小姑娘害羞，全程连头都没抬一下。 直到严卫东介绍道：“这是石敬期，石叔叔。” 严正清才抬起头，眼睛一亮：“复旦的？” 石敬期还没说话，严卫东就解释道：“正清的成绩不错，今年高考，想要冲一冲复旦。”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月票和推荐票，感谢帮着改文。 我最近都是码好直接发，然后想着边陪娃听故事让娃睡觉我边改文，可是经常没看几个字，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拿着手机直接睡着，等到第二天一睁开眼，孩子，老人，家庭，工作，各种事情又把时间填的满满的…… 哎，生活不易，已经在考虑解决的方法了，再次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帮着改文，谢谢。 第一四七章 春风不催芽生 第146章 春风不催芽生 石敬期眼睛一亮，对着严正清招手：“真的啊？想考什么专业？” 严正清往石敬期的身边走了两步：“想读法律。” “她的物理不好。”严卫东插嘴道：“物理总是拉分，小石，你帮她看看。” 又说严正清道：“把你最近的物理卷子给你石叔叔看看。” 严正清一边点头，一边回她自己的屋子去拿试卷。 石敬期便从人群中走开，走到严正清的房间门口，这里相对安静些，客厅往这边看的话，也能看到。 在家的严卫东，比在厂里的严卫东还要和善，摇着头颇无奈的向众人抱怨：“她的那些试卷，我和你嫂子，一道题都看不懂。” 吕复兴跟着打趣：“厂长，这一点儿上我和您一样。” 小黑也跟随着道：“巧了，我也跟你们一样。” 众人都笑起来。 严正清已经拿了卷子出来。 石敬期拿在手里看，一百分的卷子得了九十二分，只错了两道题。 这分数已经很高了，而且刚才严卫东也说，物理是严正清成绩最差的科目。 石敬期给严正清讲题，需要在桌子上写字，俩人又到餐桌前，将餐桌当成了书桌。 客厅里，热火朝天，餐桌边，石敬期讲的认真，严正清听的认真。 刘琴琴几个人将菜弄好，往餐桌上端，石敬期正好把两道题讲完。 众人开始吃饭，自然是热热闹闹，畅所欲言，直闹到晚上九点多，才算是散了。 回到家，小石榴已经由石母哄着睡下了。 石母听到俩人回来的声音，起来问了一下俩人还需不需要再吃点什么，被俩人拒绝之后，便也安稳的睡下了。 石敬期和刘琴琴洗漱了，躺在床上。 刘琴琴靠着石敬期的肩膀：“你心里慌不？” 石敬期先是摇摇头，后又点点头，说道：“这种感觉不是慌，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挺不好受的。” 刘琴琴抬头，望着石敬期的眼睛道：“没事儿，大不了咱们就不干了呗，还能怎么着。” 石敬期摸着刘琴琴的头发，笑着说道：“看样子，莫文军、祈坤、韩建设、马良几个，对你的影响不小。”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中还是高兴的，觉得相比于工作，刘琴琴更关心他的感受。 “不过，也不知道到底市里啥时候能下文件，咱们等着就是了。”石敬期说道。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春节。 春节前夕，虽然冷蝶冰箱厂现在群龙无首，但是该发的福利还是要发，该放的假还是要放，该过的春节还是要过。 到了春节，石父和刘父总算是回民城过年了，雇了石家湾一个邻居，帮忙照料那些牛羊鸡鸭几天。 石春花是和秋生、秀莲两口子一块回来的，依旧是在石敬期家停留了一下。 石春花一直哄着小石榴玩。 秀莲帮着石母做饭，秋生则是和石敬期一块说话。 秋生两口子今年一年挣了一点钱儿，不但还清了欠石春花的钱，还略有些结余。 两口子想明年将孩子也带过去，让孩子跟着他们在郑州生活，在郑州上学。 但是这方法可行不可行，他们还是想要听一听石敬期的意见。 在秋生两口子眼里，石敬期出的主意就没有错过。 孩子上学的事儿，石敬期自然支持，说道：“郑州不管老师还是学校，都肯定比咱石家湾的强得多，你们如果有那个能力，哪怕是苦一点儿，也让孩子跟着你们，我好像在哪本心理学书上看过，孩子跟着父母成长比跟着爷爷奶奶成长，长大后更容易成功。” 秋生不懂什么是心理学，但是知道，石敬期说的话，都可信。 送走了石春花几个，石敬期家也准备过年。 今年因为两位老爷子搞起了养殖，石、刘两家的年货倒是少置办了很多。 像是猪肉、牛羊肉、鸡鸭这些都不用准备，厂里发福利发了很多，又从石家湾带了那么多回来。 就连鸡蛋、鸭蛋都是从石家湾带过来的，不用到门市部买。 石母和刘母都说过了个假年，因为钱包没有扁。 春节过后，今年元宵节，冷蝶冰箱厂依旧放烟花。 这么多年以来，冷蝶冰箱厂的烟花表演因为放的时间最长，种类最多，已经成为了民城老百姓元宵节必看的节目。 但是今年，冷蝶冰箱因为群龙无首，在最开始商量的时候，高团结和孟鹏程两个人就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高团结想要照惯例，让厂里几个年轻人准备就行，但是孟鹏程却不愿意，他觉得冷蝶冰箱作为民城市数一数二的企业，就应该烟花放的更多，品类更全。 往年买烟花的钱就不是小数目，今年照着孟鹏程的建议，所花的钱是去年的两倍。 烟花是一瞬间就消失的东西，放了，燃烧了，听个声儿，看个影儿。 更何况往年已经比其他企业的要好了，高团结的意思是，比人家好一点儿就行了，高出一大截子去，也不好看。 两个人各执己见，连个投票的第三人都没有。 但是因为严卫东和李光明离开的时候，将工作都交给了高团结。 厂里的人又都听高团结的，所以到最后，还是依照往年的惯例放的烟花。 元宵节过后，厂里的工作忙了起来。 机器一天天的转着，工作一天天推着，虽然有很多时候不太顺畅，但是最后也都解决了。 就这样，一天天直到三月份。 这一日，石敬期正忙着，被叫到高团结的办公室开会。 石敬期本来以为叫过来开会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谁知道等到了才知道，只有他一个。 看他进来，高团结示意他把门随手关上。 自己一边看文件，一边对石敬期说：“你自己倒水喝。” 石敬期去倒了一杯水，也没有泡茶，端着茶杯问高团结：“高厂长，是有什么事儿吗？” 高团结则是问石敬期道：“你觉得，如果咱们厂要兼并其它厂子的话，兼并哪个厂或者说哪一类型的厂合适？” 石敬期很是好奇，问高团结道：“为什么要兼并其它厂，有钱就扩建咱们自己厂啊，咱们厂比民城大部分厂的效益都好，而且根本不存在存货的现象，一般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生产稍微的扩大，市场也能吸收，感觉咱们需要的是扩大生产规模。” 高团结将手中的文件收起来，随手放在桌角，说道：“你倒是会算账，兼并并不是咱们的主意，是市里的想法。” 石敬期这次反应过来，说道：“这是不是让咱们带动一下这些厂的经济的意思啊。” 高团结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市里也没有强制，只是说提倡，提倡大型企业带动中小型企业发展转型。” 说完，示意石敬期看文件。 石敬期拿起文件看，高团结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去年严厂长走之前，市里已经在开始提了，我也了解了一下相关的厂子。” 石敬期认真的把文件看完，还放在刚才的位置，说道：“高厂长，不是我不同意厂里兼并，咱们厂里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啊？咱们的技术其实并不算特别成熟，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很容易被淘汰，万一到时候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再关照其它的厂。” 石敬期看高团结在认真听他说话，清了一下嗓子，又继续说道：“而且您刚才用的词是兼并，兼并，就要花钱，能被兼并，肯定不挣钱，不知道厂里其他的兄弟们怎么想的，在我看来，我是没有任何把握让不挣钱的厂子扭亏为盈。” 高团结笑着道：“谁也没有这个把握。” 高团结没有把握的事儿，孟鹏程却觉得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高团结如果做了厂长，就是个守财奴，不像他，他可以让厂子的规模一下扩大好几倍。 孟鹏程本就是秘书的出身，写起文字材料来，更是有理有据。 不过是几天时间，就作出了一份厚厚的未来规划。 未来规划和冷蝶冰箱第一年产冰箱，高团结和石敬期商量的那一份，取的名字差不多，关于冷蝶冰箱厂的未来规划。 孟鹏程写未来规划，没有和厂里任何一个人商量，厂子里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然而，半个月之后，这份未来规划出现在了市常委会议上。 东西并不是丁启后带过去的，而是由另外一个和丁启后有牵扯的人递上去的。 今天的议题里有商议民城冷蝶冰箱厂新任厂长这一议题，将孟鹏程的未来规划放在这一次会议上，再合适不过了。 本来孟鹏程到民城冷蝶冰箱厂当副厂长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相比于从厂里成长起来的高团结，是不占任何优势的。 现在有了这规划书，就可以在会议上和高团结争一争了，甚至，因为高团结对大搞三产和扩张企业，兼并其它小型企业的消极态度，孟鹏程有可能在会议上略胜一筹，实现弯道超车。 孟鹏程的未来规划写的很好，里面不但包括了对亏损中的中小型企业的帮扶，还提出了在未来上市，建立慈善资金等方面。 一份未来规划写的花团锦簇，面面俱到。 果然有好几个委员看到了都赞不绝口。 等到真正举手表决的时候，举孟鹏程的果然很多。 不过大家都举手了，丁启后还没有举手，他要算一算，加上这些中立派的票，和孟鹏程已经运作好的票，还剩下多少。 就是说他要算算孟鹏程赢的概率。 面对孟鹏程的事儿，虽然民城市场面儿上混的，都知道孟鹏程是他的人，但是在常委会议上，丁启后不想表现的那么明显。 计算的差不多了，丁启后举起了手，一看他举手了，其它的几个人也都举了手。 孟鹏程的占多。 其实对待民城冷蝶冰箱厂的新任厂长人选，张仁礼是个放任自流的态度。 他虽然知道高团结比孟鹏程更适合当厂长，而且这么些年以来，他和高团结的接触比较多，但是他也认真考虑了现在的局面。 高团结虽然适合，但是高团结的性子也有他的缺点，看着是个圆滑的小伙子，其实外圆内方，性子又犟。 他想好的事情，怎么做都行，他不愿意的事情，怎么都不行。就像这帮扶小企业的事儿，其实不是帮扶小企业，是扩大大企业，当然，如果兼并了，像原本小企业里的工人，小企业的库存，小企业未来的生产、销售、甚至转型，都要操心到。 如果弄好了，大家一起发展，一起发财，如果弄不好，就要损失一笔兼并费。 像这样的事儿，市里明白，高团结也明白，孟鹏程也明白，高团结的想法是尽量躲过去，而孟鹏程的想法则是在此事中寻求发展，扩大自身。 在张仁礼看来，高团结是守成之人，孟鹏程是开疆拓土的大将。 这时候，冷蝶冰箱厂正蒸蒸日上，想要更加热闹，百花齐放，张仁礼觉得，不管是民城还是冷蝶冰箱，需要的大概都是开疆拓土的大将吧。 投票的结果，孟鹏程险胜一票，接下来就是交给组织部门的同志进行审查。 会议开完，不过一个小时，就传到了厂里。 高团结觉得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孟鹏程来冷蝶厂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人家是来摘果子的，现在果子被摘走，也是可以预见的事儿。 当时人家能来，就是有一定的把握。 而且高团结的内心深处对厂长职位的欲望并没有那么大，他的坚持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他对冷蝶冰箱的感情，现在冷蝶冰箱厂长职位尘埃落定，他竟觉出一阵轻松。 而得到消息的孟鹏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厂长的职位，他一直志在必得，在孟鹏程看来，他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一直都处在一种忍辱负重的阶段。 同样是副厂长，高团结没有厂长之职，却有厂长之权，处处压他一头，大事小情没有高团结不负责的，连手指缝都没给他露，对于这一点儿，孟鹏程一直很生气。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书友的月票，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比个心。 第一四八章 安排 第147章 安排 进入组织审查阶段，孟鹏程内心深处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但是毕竟出身在那，深知低调行事的道理，就算是心中再高兴，面上也不敢露出来。 在面对高团结的时候，更是谦逊，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等到五月份的时候，孟鹏程的任命下来了，他成了冷蝶冰箱厂第二任厂长。 与此同时，下来的还有对高团结的任命。 高团结离开了冷蝶冰箱厂，进入了市发展改革委员会做副主任。 相对于孟鹏程的任命，高团结的任命更让石敬期几个震惊。 他们曾经设想过高团结会直接撂挑子，会给孟鹏程下马威，甚至在几个人的心中，还做过跟着高团结将孟鹏程架空的打算，唯独没有想过，高团结会离开冷蝶冰箱厂。 第一个找到高团结办公室的，是石敬期。 虽然工作了那么多年，不管是石敬期自己还是他身边的人，都觉得石敬期越来越成熟。 但是这一次，书呆子石敬期重新代替了成熟石敬期。 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连生气都没有掩饰，进到高团结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有关。 直接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冷蝶冰箱厂？” 高团结依旧是笑呵呵的，自己起身去把门关上了，又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让石敬期坐，说道：“我不可能在一个岗位上干一辈子啊，再说了，这是从科级到处级，我升官儿了。” 石敬期在刚才问出那一句为什么之后，就已经冷静下来了。 高团结和他一样，一工作就在工厂，是在工厂成长起来的，如果不到局委去，有可能一辈子都在企业里打转。 以前有这个想法还行，大家相处的愉快，合作的默契，一起将冷蝶冰箱做大做强。 但是现在冷蝶冰箱的盘子太大了，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太多了，对于一个不太善于争斗的人来说，退出是个很好的选择。 而且，退出还能升迁，已经能称得上最好的选择了。 石敬期觉得自己在面对高团结的时候还是莽撞了。 高团结对于他，首先是领导，其次才应该是朋友。 想到这里，石敬期只得坐下，道：“高厂长，刚才对不起哈，是我冲动了。” 高团结抽上一根烟，让给石敬期一根：“抽吗？” 以前，高团结每抽上一根烟，都习惯让石敬期一根，即使石敬期每一次都不抽。 自从刘琴琴怀了小石榴，高团结就没有再让过石敬期了。 今日又让了一次，石敬期竟是很自然的接了过来，很自然点上，很自然的抽了一口，然后是剧烈的咳嗽声。 高团结高兴的哈哈大笑，怂恿石敬期：“你再吸一口，多吸点儿就习惯了。” 石敬期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说道：“不行，我不管怎么着都抽不习惯，上高三那一年，学习压力大，同宿舍的几个哥们晚上熬夜看书，听人说抽烟能提神醒脑，他们几个人都学会了抽烟，我却抽了一根觉得接受不了，到高考完都没再抽第二根。” 高团结好奇，问道：“那你是怎么提神醒脑的?” 石敬期想了想，说道：“凉水洗头，或者掐大腿。” 高团结道：“咱俩差不多，我是在操场上跑圈，瞌睡了跑两圈。” “那多浪费时间，有跑圈那功夫，还不如眯上眼睛歇一会儿。”石敬期不解的说道。 “住的宿舍离操场近啊，小平房和操场之间都没有围墙。” 石敬期却没有接着忆青春的话题往下说，而是问高团结道：“什么时候去报到啊，高主任。” 兜兜转转，高团结又回到了“主任”这一称呼，只是此“主任”非彼“主任”，两个职位的权力不可同日而语。 “说的是六月中旬。”高团结说道：“给留了一定的交接时间，我把我的工作，交接给你。” 石敬期感觉自己所听到的又是一个闷雷，高团结现在的身份是副厂长，他要交接工作也应该和副厂长交接，交接给他一个生产部部长算怎么回事儿。 还没等石敬期张口问，高团结就说道：“厂里的班子大换血，厂长已经是个外来的和尚了，不可能把副厂长的位置上也安个外来的和尚。” 高团结一根烟抽完，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说道：“所以，就在咱们这庙里选了个本地和尚，那就是你，组织部门应该这几天就会找你谈话了。” 石敬期有些发蒙，他能明白高团结的意思是他要做副厂长了，但是他不能明白，为什么是他做副厂长。 如果是以前严卫东、李光明、高团结三巨头的时期，说让石敬期做副厂长，石敬期肯定相信，但是现在，说让石敬期做副厂长，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石敬期从毕业就在冷蝶冰箱厂，遇到的又都是和善、干实事的领导。 虽然现在是生产部部长，还管着实验室，但是他的斗争经验几乎为零。 难不成是要把他拉到舞台上，牵制孟鹏程？ “那咱们厂的配置也不够全吧，怎么着也得俩副厂长吧？”石敬期说道。 高团结和孟鹏程两个人的时候，是特殊情况，属于青黄不接阶段，现在青黄续上了，一开始就人员不齐，就有些不合适了。 “还有一个人过来做副厂长，原来民城印刷机械厂的厂长，印刷机械厂将被咱们厂兼并，总得给人家一把手留一个职位。” 石敬期只觉得今日和高团结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了。 冷蝶冰箱厂要兼并印刷机械厂？两个厂虽然都和机械有关，但是完全是两码事。 印刷机械厂被冷蝶冰箱厂兼并，是还是干老本行还是改行造冰箱？ 干老本行，他们自己肯定干的不好，干的好就不会被兼并了。 冷蝶冰箱又不懂行，外行领导内行，更是干不好。 但是想要跟着造冰箱，原本印刷机械厂的机器肯定就不适应了，扔了浪费，不扔没用。 旧设备处理了，想要买新设备还需要钱，不买新设备，印刷机械厂别说是机器浪费了，连厂房都浪费了。 冷蝶冰箱厂兼并过来的，也只剩下那些破厂房和几百个工人了。 工人也参差不齐，各年龄段都有，什么工种都有，没有高团结在社会上和学校里招聘的人员素质高。 石敬期想着，就把心里想的这些关于兼并印刷机械厂的坏处给高团结说了。 问道：“民城印刷机械厂也是国有企业，咱们要兼并，市里没有什么指示意见？” “冷蝶冰箱厂要建冷蝶集团，兼并其它厂是第一步，按照盖厂长的计划，后续冷蝶冰箱还要再造其它的厂，以冷蝶冰箱厂为中心，向其它相关联厂推进，形成一个冷蝶集团商业闭环。”高团结说道。 “孟厂长的计划，比咱们当时想的还好。”石敬期说道。 其实他想说的是，孟鹏程比当时他和高团结还能吹牛。 石敬期和高团结直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个多小时。 石敬期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刘国栋。 刘国栋凑近石敬期，问道：“在呢？” 石敬期点头：“在呢。” “那我上去。”刘国栋说完，就上了楼。 大家都在排队等着和高团结说话，至于说了什么，石敬期并不关心，现在他关心的是，组织部门什么时候过来对他进行考察。 而且，毕竟要升官了，石敬期还是打算第一时间和刘琴琴分享的。 刘琴琴这几天正巡店，每天一早坐了厂里运输队的卡车出去，下午或者晚上再坐运输队的车回来或者到下一站。 今天正好刘琴琴去的门市部近，就在隔壁的市，下午要回来。 石敬期便去实验室待了一会儿，看大家干活正干的认真，便没有打扰，也没有动手，又出了实验室的门，到了生产车间。 生产车间现在由吕复兴看着，石敬期和吕复兴聊了一会儿，又让吕复兴陪着在车间里转了转。 石敬期边转，边在心里想着，他如果做了副厂长，生产部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以吕复兴现在的状态，做生产部的部长也很合适。 石敬期盘算着，又叮嘱吕复兴好好的看着，便到了产品库。 在这边边和温雪峰聊天，边等着刘琴琴跟着运输队的车回来。 翠英不在厂里之后，便跟着韩建设的建筑队，给建筑工人们做饭，本来是在厂里，自从韩建设在厂里的工程做完之后，翠英便跟着建筑队去了郑州，到郑州之后，一直跟在锦绣园的项目上。 温雪峰和翠英两口子，成了异地的夫妻，不过郑州离民城近，又有每天往郑州去的运输卡车，所以俩人隔三差五的也能见个面。 温雪峰看石敬期等在这边，便开玩笑的问道：“怎么了？几日不见想念了？” 石敬期嘿嘿的笑：“每天都见面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见不到，还真有点想她，主要是小石榴，只一会儿见不到琴琴，就妈妈妈妈的叫，我妈很难看住。” 温雪峰便看了看手表，说道：“应该快回来了，往常也都是这个点儿。” 说着话，就见一辆卡车驶进了厂，在产品库门前停下了。 石敬期本想着刘琴琴看到自己在等她，一定高兴的飞快就下来了，没想到直到司机把车停稳，从上车下来，也没见到刘琴琴下车。 石敬期心中着急，忙迎了上去。 此时那司机已经说到：“石部长，我琴琴姐不小心扭到脚了。” 石敬期更着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坐到车面前，拉开车门，着急的问道：“怎么回事儿？” 刘琴琴道：“没事儿，就是在门市部门口，穿高跟鞋不小心扭了一下。” 她说没事儿，石敬期怎么肯放心。 抱了刘琴琴下来，说道：“我带你去医院。” 刘琴琴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了，说道：“真没事儿，都已经在那边看过了，捏了脚，还贴了膏药，也带回来膏药了。” 刘琴琴说完，刚才的卡车司机从车上拿了一包膏药下来，交给了石敬期：“石部长，琴琴姐的药。” 石敬期接了过去。 刘琴琴和温雪峰打了一声招呼，石敬期便扶了刘琴琴往回走。 俩人一路上不过是说些其他的话，等到家属楼前，刘琴琴上楼困难，石敬期就蹲下来背了刘琴琴上楼。 倒是石母，被这阵仗吓住了，忙问是怎么回事，待确定是脚扭了，这才放心，让石敬期把刘琴琴放到卧室的床上。 待到了卧室，刘琴琴才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刘琴琴相信石敬期对她的感情，但是不相信石敬期会是个浪漫的要在那等她回来的人，就算是石敬期有这个浪漫的心，他也没有这个时间。 石敬期摸了摸头：“确实是有事儿。” 在说之前，又把门关上了，才继续说道：“我好像要做副厂长了。” “什么？”刘琴琴问道。 石敬期在孟鹏程做副厂长的时候，差一点儿当上副厂长，这件事儿，刘琴琴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 如果现在厂里是高团结当家，石敬期做副厂长还有可能，现在是孟鹏程当家，刘琴琴便觉得石敬期做副厂长这事儿不太可能。 “我好想要做副厂长了，高厂长刚对我说的，说组织部门这几天说不定就考察了。”石敬期继续说道。 刘琴琴也顾不得腿疼了，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是高厂长说的，那就有可能，怎么想的呢，让你和孟鹏程逗？” 不是刘琴琴对石敬期没信心，而是太了解石敬期了，在石敬期心中，只有厂里的生产，玩其它的确实不是他的所长。 石敬期也纳闷：“我也不清楚，高厂长说有外来的和尚，就要有本地的和尚，我是那个本地和尚。” 刘琴琴被本地和尚这个说法逗笑了，说道：“哪里有那么有文化的和尚，高厂长真会打比喻。” 石敬期继续把另外一件事儿给刘琴琴说：“还有，厂里要兼并民城机械印刷厂了，那边的厂长股估计会来做另一个副厂长，已经说好的，这话也是高厂长告诉我的。” 第一四九章 聚个会 第148章 聚个会 刘琴琴不关心冷蝶厂要兼并哪个厂，也不关心是谁做了另外一个副厂长。 如果在以前，她或许还会继续问下去，现在，在她的心目中，石敬期和孩子早就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对厂里的事儿，就不那么关心了。 但是她也为石敬期高兴，不管是副厂长的位置是为什么得来的，总算是进了一步。 刘琴琴笑吟吟道：“今儿那么高兴的事儿，让咱妈多做两个菜庆祝一下。” 石敬期则是道：“庆祝就算了，让老人知道了，回头万一成不了，他们又多想。” 刘琴琴想想觉得石敬期说的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了。 组织部门对石敬期的考察，在高团结去发改委报到的时候。 这种考察，很多时候都是形式，就像当年石敬期做车间主任的时候，高团结所说的，非常民主。 石敬期在被考察的时间里，很是低调，就连加班都特意少加了，生怕被厂里的人说他爱做面子活儿。 平常都很忙，这时候刻意收敛了，倒是有些闲了，每日里不但有空闲陪着刘琴琴和孩子，还腾出了几天下班之后的时间，给严正清进行了辅导。 等到石敬期走马上任已经是严正清高考完，进入七月份了。 因为已经考察过，厂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做了副厂长，倒是也没有什么新鲜感。 倒是对另外一个副厂长，有些兴趣。 另外一个副厂长，大概四十岁的样子，身材微胖，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胳膊间夹一个半旧皮包，说起话来，笑眯眯的。 看着不像是一个国营企业的厂长，而是像一个乡下小厂子的老板。 此人姓王，叫王大年，石敬期称呼他“王厂长”，他不愿意，一个劲的让称呼他为大年，说大年这称呼听着吉利。 王大年的年龄大，石敬期自然不会真的直呼其名，还是坚持着称呼“王厂长”。 不过孟鹏程作为一把手，有时候会叫“大年同志”。 王大年过来报到，自然就开始了对民城机械印刷厂的并购。 这次并购，石敬期没有参与。 孟鹏程给石敬期的理由是，石厂长一直以来就是做生产的，还是主要抓生产。 像并购这种小事儿，又累又没有技术含量的，让我们来。 还叮嘱石敬期，生产才是冷蝶冰箱最基础的事儿，一定让石敬期把生产抓好。 石敬期本就不喜欢这些并购了，财务了，这些事儿，能够还分管生产，他还是满意的。 韩建设几个人听说石敬期升了副厂长，找了个时间过来给石敬期庆祝。 在饭桌上说起了石敬期分管的工作，还是彭心悦看出了些名堂。 彭心悦自从和莫文军成了婚，便越发的喜欢和莫文军的朋友们在一起玩儿。 知道大家过来给石敬期庆祝，便也跟着来了。 大型国营企业里面的那点儿事，谁都没有彭心悦清楚。 一听石敬期把情况说了一下，就说道：“这事儿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莫文军害怕彭心悦祸从口出，拉了拉她的衣裳，说道：“话别乱说。” 虽然在座的，民城的只有石敬期、刘琴琴和刘国栋，但是保不齐隔墙有耳。 彭心悦则是笑着道：“没事儿，都是朋友，我就这么说上一说，咱就是说一种现象，也不一定就是特定的说某个人。” 刘琴琴见状，起哄道：“老莫，你怎么回事儿？咋磨磨唧唧的，你们文艺人真是麻烦。” 莫文军还嘴：“哎，新晋厂长夫人，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咱们在座的属于文艺人的可不只我一个。” 刘琴琴还没有说话，正在和面前的红烧鱼做斗争的石春花先说话了：“我可不是文艺人，我是卖字的。” 坐在石春花旁边，正在给石春花夹鱼肉的祈坤也淡淡的接道：“我是照相的。” 俩人的反应引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莫文军对着刘琴琴连连拱手：“我错了，行不行。”引得彭心悦拍了他几下。 待笑过了，彭心悦才说道：“企业并购，有缝隙的地方很多，特别是国有企业面对国有企业，因为一方的钱不是自己的，一方的东西不是自己的，都是集体的，但是可以通过某些方法，变成个人的。怎么变成个人的，那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了。” 彭心悦虽然说的很隐晦，但是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只要一想都能明白。 还让石敬期管着生产，并购不带他玩儿。 也许就是人家甲方、乙方有这方面的需求，不方便让他知道，或者不想分他一杯羹。 石敬期倒是无所谓，这种事情，不知道那两个人做了没有，就算是做了，不带上他，他也不生气，因为这事儿他办不来。 大家也都知道石敬期的性格，也不为石敬期觉得可惜，都嚷嚷着喝酒喝酒，颇有些“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洒脱。 不说石敬期的事儿，石春花开始找韩建设要房子。 今日万家建筑公司的四个股东，除了在云南过着天外生活的马良以后，其它三个都到齐了。 石春花这个买房将近一年，还没有见到房子的顾客对着开发商发难了。 “买的时候说是半年，现在第二个半年都快过去了，你们万家的房子到底还给不给了？”石春花问道。 最近顺顺放暑假，知道大家都来民城，便也跟着石春花过来了，帮着石春花发难：“就是，我放寒假的时候，我姐就给我说放暑假就能住上新房子了，我都回来半个月了，连个新房影子都没有见着。” 韩建设连连喊屈：“我的小姑奶奶，怎么会连个新房影子都没有呢，那主体不是已经立起来了嘛，我们的工人也在工地上干着呢，一切都照计划走着呢。” 顺顺撇了撇嘴：“那工地上天天就那么几个人，你那是表演给那些买房的人看的，可骗不了我。” 在大家的眼中，顺顺还是个孩子，韩建设被个孩子说破了想法，面上一红，说道：“人多着呢，那是你没有看见。” 作为万家建筑公司最大投资人，常红星问韩建设道：“造房子的，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困难了？” 韩建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着说道：“咱们锦绣园的项目，一直都在进行着呢，如果顺利，过了夏天就都能住上新房，其实也没有停工几天，主要是外墙的涂料没有谈好，他妈的，经常用的那几家卖外墙涂料的，不愿意赊账。” 另外一个股东莫文军便问道：“收的房款都用完了吗？还差多少？” “收的房款不是还还了最初一批材料上的材料费嘛，有几家实在是困难的，咱不能拖累人家啊，就把费用给结了一下。”韩建设说着，看了看常红星和莫文军：“当时咱们是商量过的啊。” 常红星点点头，问道：“所以呢？还差多少？” “大概二十多万吧。”韩建设说道：“我本来打算这两天卖卖房子就凑够了的。” 常红星则是说道：“不过是二十几万，还不至于停工，我追加投资。” 莫文军也跟着说道：“或者《心火》也可以增加投资。” 石春花碰了碰祈坤的胳膊，作为《心火》杂志的股东，你知道你们杂志社那么有钱吗？ 祈坤摇头，他连自己也算是万家建筑公司的股东之一都忽略了。 刘琴琴和石敬期、刘国栋则是互相看了一眼，这群壕无人性的家伙，在全部存款不到两万的人面前，讨论二十多万的事儿，太不要脸了。 酒席在一群人互相关心近况，互相聊着困难，互相吐槽中愉快的进行。 有了红星机械厂和《心火》杂志社的增资，锦绣园的项目得以重新启动，在秋天来临之前，有望交房子。 而锦绣园的房子也卖的差不多了，作为zz市第一栋商品楼，锦绣园还是很吃香的。 就在韩建设准备将剩下的房子进行抛售，全部售完之后好交房呢。 韩建设计划到交房的时候，让莫文军利用他文艺人儿的身份，找几家报纸、杂志给报道报道。 再请个书法家给写个“锦绣园”几个字。 若是能再请个领导，给锦绣园揭个牌，剪个彩，就更好了。 虽然都计划好了，但是万家建筑公司另一个股东——马良，从云南回来了。 马良在云南的时候多，在bj的时候少，在河南的时候就更少。 就算是不在云南，也是在云游四海。 云游四海的马良突然回来，倒是吓了韩建设一跳，问道：“马老师，您不会是算计着，这也投资一年了，过来收分红的吧？” 马良呵呵的笑，问韩建设道：“是不是常红星和老莫催你分红了？咋吓成这样了？” “不是就行，我这不是背负着股东们的金钱和希望，压力太大了吗，有点草木皆兵。”韩建设说道。 马良饶有兴趣的听韩建设贫嘴，见他说完了，才问了问锦绣园的事儿。 锦绣园的销售情况比马良预想的要好得多，因此，马良建议，将剩下的十几套留存，准备涨价。 涨价？ 马良的建议把韩建设这个造房子都整糊涂了，一栋房子还没卖完，就涨价，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但是马良的理由又是那么好：“你这房子，前面人家买的都是预售的，所以有预售价，如果要现成的房子，肯定价钱不一样啊。” “你要知道，现在买锦绣园房子的，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更多的人是在观望，观望的这一批人，一看原来买的那批人已经住上新房子了，肯定心动，后悔当时没有买，这时候，你留下的这些房子，不就成了千金难买的后悔药？” 马良的一席话说完，让韩建设豁然开朗，问马良道：“马老师，您确实是我老师啊，这称呼放您身上当之无愧，这主意您是怎么想出来的？” 马良不管韩建设的马屁，说道：“你可别想着让我管公司的事儿哈，我就是个小股东，单等分钱呢。” 韩建设话到嘴边，只得又咽了下去，抱怨道：“你们一个个的，真把我当牲口使唤啊。” 马良拍了拍韩建设的肩膀：“好好干。” 马良这次说起这一次回来的原因：“我是要回bj的，路过郑州，便顺便过快看看你们。” “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家里有啥事儿了？”韩建设问道。 “没啥大事儿，就是我要结婚了，到bj办个结婚证。”马良随意说道。 韩建设一直以来从未关心过马良的私人生活，在他看来，马良的身边是不会缺女人的。 只是从未想过马良会结婚。 也不知道是哪一片草原，留住了马良这匹野马。 韩建设好奇，又不好直接问对方长什么样儿。 便问道：：“结婚，怎么女方没有跟着一起啊。” 马良倒是大方：“她怀孕了，不方便，我这一次回去，就是看看能不能把她的户口弄到bj去，以后孩子也方便。” 如果说马良要结婚的消息没有让韩建设震惊，那马良要当爹了这个消息，则是让韩建设震惊了。 韩建设怎么也想不到，马良一步到位，老婆孩子都有了。 马良看韩建设的表情，就知道韩建设接下来问什么，干脆说道：“孩子是个意外，不过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的对他。对了，我孩子的娘你们应该好多人都见过，玉林县招待所那位姑娘。” 韩建设觉得自己如果现在嘴巴里喝着水，一定会喷出来，他虽然没有见过那小姑娘。 但是在安东尼奥或者韩建设几个平常的话里，是听到过的，他们几个都用小姑娘来称呼，好像年纪不大。 马良这家伙，不会是要和未成年人结婚吧？ “嫂子多大？”韩建设问道。 “今年应该是二十二岁吧。”马良说完，笑着道：“放心吧，她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我们是自由恋爱，和年龄无关。” 韩建设的嘴角抽了抽，问道：“请问您今年贵庚啊，马老师？”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我的那个傻的推荐票，谢谢。 第一五〇章 缘分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第149章 第一五〇章 缘分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马良呵呵一笑：“我今年，三十七。” “妈的。”韩建设骂了一句：“简直惨无人道。” 马良上前状态安慰的拍了拍韩建设的肩膀：“加油。” 韩建设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现在这一帮朋友中，该有娃的有娃，该结婚的结婚，就算是没有对象的，像是祈坤，一大帮女孩儿追着让他给拍照，像是常红星，厂子里的单身女工，各个看他都顺眼。 只有韩建设，天天和一帮建筑工人混在一起，全部是大老爷们，唯一的一个女人还是翠英。 马良不等韩建设开始发脾气，就离开了韩建设的办公室。 韩建设的办公室，其实就在工地上，工地外边建了三间房子，隔出了一间给韩建设当办公室，其它的地方是营业部，用来卖房子。 马良从韩建设这边出来，又去找其他人说话。 韩建设则是认真考虑起来马良刚才说的话。 越想越觉得马良说的有道理，便出了办公室，招呼正在卖房子的两个工人，房子不卖了，不卖了哈。 这俩工人是他从建筑队挑出来的俩机灵小伙子。 听了他的话，一个去改外边布告上的字，一个便对刚进来的人说抱歉，好好的将人送出去。 韩建设正想着要到后边工地上转转，马良又折返了回来，对韩建设道：“我怕我我近期没有功夫再找你细聊，为了保住我的十万块钱本钱，我还有一个建议，你该到外边看看，看看别人是怎么造房子，卖房子的，比方说深圳、广州。” 马良的意思是自己现在的方法不对？ 韩建设是个聪明人，知道马良这样说，就是真的想让他去学习学习，也不生气，问马良要到哪里去。 马良刚才还想着要到民城去，看看冷蝶冰箱的发展，但是刚才和小莉聊了一下，知道冷蝶冰箱现在的情况，便也没有去的心思了。 冷蝶冰箱虽然和当时雪花冰箱经历过的事情不一样，但是马良觉得，不是个好的兆头。 便对韩建设说要去火车站买回bj的票，韩建设忙张罗着用他的骑摩托车带马良去。 两个人便一路边聊边往火车站去。 到了火车站，最近的一班到bj的火车，也得三个小时之后了。 韩建设带马良去吃饭，有了空闲时间，韩建设便问起了马良在云南的生活。 马良自小就想做一个拿粉笔的老师，但是却阴差阳错的做了工人。 他准备在云南生活一段时间，就把做老师的梦想拾了起来。 马良虽然不是专业的老师，但是因见多识广，竟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他便有课的时候陪孩子们，没课的时候在附近到处玩。 住还是住在玉龙的招待所里，所以总是和招待所的小姑娘接触。 先是知道小姑娘的名字叫阿丽，后来又发现阿丽的弟弟叫阿水，再后来，阿水在他的班里上课，总是调皮捣蛋，阿丽就拜托马良对阿水多多管教。 谁知道马良这个看过花花世界的人，竟对纯洁善良的阿丽有了感情。 两人谈起了恋爱，后来又按照当地的风俗举行了婚礼，再后来，阿丽便怀了孕。 马良回忆着在云南的日子的时候，表情是幸福的，韩建设听着，竟还听出了电影的感觉，赞道：“看样子，你在云南确实生活的不错。” “还行。”马良说道。 “不过一直在云南也不是办法。”韩建设说道。 马良随随便便一句提醒，就有可能让他多赚几十万，这样的人，当一个山村支教老师，太亏了。 而且马良应该也不是个能够长时间隐居的人。 马良明白韩建设的心意，吃了口面条，道：“再说吧。” 送马良上了火车，韩建设回忆着刚才马良的表情，在心中感慨了一句，马良这是老房子着火了啊。 同样老房子着火的还有高团结。 高团结这些年来，一直在以冷蝶冰箱为家。 刚到厂里的时候，在原来的农机厂，风头不比石敬期刚来的时候风头差。 那时候看上他的小姑娘也不少，但是高团结没有搞对象的打算，久而久之，便单身了下去。 等到石敬期他们这一批更年轻的年轻人成长起来，他在冷蝶冰箱圈子的婚恋市场上，就好像是被人遗忘了。 不过，高团结也不着急，觉得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心一意搞工作的状态也很好，甚至有时候看温雪峰为孩子上学着急，石敬期和刘国栋为看孩子着急，他还有些庆幸自己是个单身。 让高团结这个老瓜藤子开花的人，不是个新朋友，还是个旧相识。 他怎么也想不到，到发改委之后，做的第一个工作，就遇到了自己的学妹。 作为发改委的副主任，高团结负责的是民城市特色产业的发展和规划。 民城市的特色产业可不只造冰箱一个，高团结在展开工作之前，需要对民城市的特色产业进行一次调研。 就在调研的时候，碰到了秦淑桦。 秦淑桦经营着一家酿果酒的小厂，说是小厂，其实就是个小作坊。 葡萄酒作为民城的支柱产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龙头产业。 在民城葡萄酒厂的带动下，滋生了很多相关企业。 而私人小酒厂也是其中之一。 秦淑桦的酒厂，说是酒厂，不如说是一个果汁厂，起名叫做“美人”酒厂，卖的也都是女人可以喝的酒。 桑葚酒，苹果酒，橘子酒…… 各种不同种类的果酒，酒精浓度极低，卖的价格也极低。 被民城的百姓戏称为：“美人酒，没人醉。” 当然了，民城的百姓也流传着另外一个传说，说美人酒的老板是个大美人。 高团结在见到秦淑华的时候，倒没有被大美人的老板惊艳到，而是被那些各种颜色，各种包装精致的果酒吸引了。 美人他见的多了，当年的林玉茹和刘琴琴，再到石春花和彭心悦，还有冷蝶冰箱各个门市部那些一批一批的小姑娘，哪一个往人堆里一放，都是很出众的人，都称得上是个美人。 更何况秦淑桦不管多美，现在也是三十岁的人了，美人，迟暮了。 倒是那些果酒，让高团结更加感兴趣，如果能把果酒的产业发展起来，也能解决一大批的问题，至少可以保障一部分果农的收益。 高团结起初没有认出秦淑桦，倒是秦淑桦先认出了他。 俩人高中的时候在一个学校，高团结上高三的时候，秦淑桦上高一。 秦淑桦这么多年做生意，性子爽朗很多，看到高团结和几个人走进美人酒厂。 还没听高团结身边的人介绍高团结的身份，就高兴的喊道：“师兄。” 倒是把高团结喊的一愣一愣的，想着面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小几岁的女人是自己什么时候的学妹。 但是面上依旧应着：“师妹啊。” 秦淑桦虽是个女人，但是这么多年生意做下来，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有，看到高团结犹豫，忙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我是秦淑桦，您高三在操场跑圈时，总在操场边背英语的那个。” 一句话点起了高团结的记忆。 他曾经和石敬期说过，高三的时候瞌睡，都是在操场上跑一圈。 那时候他们学校的操场，左边是男生宿舍，右边是女生宿舍，中间隔着一个操场。 他在操场上跑圈的时候，总有个扎两条小辫子的小姑娘在旁边背英语。 两人虽然说的话不多，但是到后来，都心照不宣的那个时间出来，一个跑步，一个慢慢的溜达着背英语。 后来高团结考上大学，离开了高中，就没见过这小姑娘了，没想到她还一直记得自己。 “原来是小师妹啊。”高团结又说道，这一次比刚才真诚多了。 在很久之后，高团结才知道，秦淑桦之所以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因为她一直在刻意的关注。 少年时候的自己，夜深的时候，在操场上一步一步的跑圈，给了一个趁着没人背蹩脚英语的小姑娘，最想要的陪伴。 秦淑桦告诉高团结，她在高二、高三的时候就没有在半夜去过操场背英语了。 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够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操场跑步了，而没有人的操场，是一个女孩子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 秦淑桦是高团结的学妹，那么关于果酒的调研就简单了很多。 秦淑桦是因为父亲是酿酒师，所以学会了家里的酿酒手艺，大学学的又是化学专业，她自己是女人，对女人了解，所以选择了做女人喝的果酒。 两个人工作上有关联，一来二去的就接触的多了。 高团结不知道自己那棵老瓜藤上是什么时候长出的花骨朵，但是秦淑桦这春风微微的一吹，那小花骨朵就开了。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开的繁华，开的热闹，开的好看。 开的朋友们都知道，继马良不吭不响当爹之后，高团结这个老房子，也着火了。 先是传来马良在云南结了婚，且妻子已经怀孕的消息，接着传来高团结也找到灵魂伴侣的消息。 石敬期自然是高兴的，冲淡了一些他最近遇到的倒霉事儿。 其实也说不上是倒霉，只是实验室的工作，比他想象中进行的艰难。 做实验是个很烧钱的活儿，否则当时那么大的雪花冰箱也不会不愿意造实验室了。 但是实验如果成功了，它所带来的收益就是实验花销的千倍、万倍、千万倍。 这道理很简单，连刚上学的小娃娃都知道长大了要做科学家，可是石敬期却觉得，他不管怎么样都给孟鹏程解释不清楚这件事儿。 实验上用的资金很难批，有时候一批实验耗材用完了，要隔上好几天才能续上。 这让实验室的年轻人们都有些泄气，让石敬期不自觉的也有些泄气。 在孟鹏程的眼中，现在冷蝶冰箱生产出的冰箱完全符合市场的需求，他们完全没有必要砸人工砸金钱，去搞什么新的技术研发。 就算是搞研发，也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着急，一项新技术不是那么容易研究出来的，早一天，晚两天的，都没有什么关系。 而另外一个副厂长——王大年，依旧笑呵呵的在旁边和稀泥，如果非逼着他表个态，那就是同意一把手的决定。 石敬期的工作进展的不顺利，还有更加不顺利的。 陆红梅在招待所终于混不下去，接到了下岗的通知。 随着民营经济的发展，民城的私人宾馆越来越多，对国营招待所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私人宾馆，装修新潮，服务热情，而且好多还有特色服务，而国营招待所，要求的严，设施陈旧，服务人员都是吃公粮的，服务态度不是特别好，论住宿的舒适度，国营招待所远不如私人宾馆。 陆红梅所在的招待所，在两三年之前就已经不行了，生意越来越不好，现在连着两月每天住宿的人数不超过十个人，靠着住宿费用，连人员工资都发不下来。 于是，只能学习其它支撑不下去的企业，对人员进行裁减，就是所谓的下岗。 陆红梅作为一个几岁孩子的妈妈，平常的时间是最紧凑的，被列在了第一批下岗名单里。 最初知道要下岗，陆红梅很是接受不了，她从十几岁开始在招待所站柜台，一直在那个柜台边站了十几年，突然告诉她，她没有单位了，也没有工作了，更没有那一方柜台了，她很难习惯。 在家歇了半个月，每日里陪着墩子逗着小石榴，一天天充实的过下来，倒是想通了。 就算是没有下岗，上班也发不下来工资，还得每天掐着时间点儿去上班，远没有这样在家陪着孩子有乐趣。 陆红梅想开了，刘国栋却是担心陆红梅想不开，偷偷的找石敬期商量，看能不能再把陆红梅招到冷蝶冰箱厂来。 如果是以前，高团结负责招聘，陆红梅的自身条件不算差，人也还年轻，肯定问题不大，但是现在招聘的事是孟鹏程亲自抓了，陆红梅想要进冷蝶冰箱厂，就有些难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我的那个傻的推荐票，感谢所有支持的朋友，笔芯。 第一五一章 小石与石厂长 第150章 小石与石厂长 虽然很难，但是关系到陆红梅，石敬期还是决定试一下。 找了个孟鹏程在办公室的时候，敲开了孟鹏程的门。 孟鹏程一看到是石敬期，很是热情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亲自给石敬期沏茶。 说道：“石厂长，你要的那一批耗材已经在路上了，应该今天或者明天就到了，实验室的活儿可不能轻易耽误，还要辛苦石厂长。” 他愿意说这样的场面话，石敬期便跟着说。 “实验室的活儿虽然重要，但是想要发展还得依靠您的领导。” 难得听石敬期拍一次马屁，孟鹏程眉开眼笑：“在技术上，我是外行，还得依靠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如果说需要我给提供提供服务，倒是可以。” 石敬期不想再互相吹捧着浪费时间，便直接说道：“孟厂长，今日找您来，是有件事儿想求您。” 孟鹏程眼睛微眯，表情玩味，道：“有什么事儿，小石你尽管说。” 石敬期在心中暗骂孟鹏程是个孙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石厂长石厂长”的叫着，一听说自己有求于他，立刻就从石厂长变成了“小石”。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求于人，必要舍脸。 石敬期在小石的称呼中，将自己所求之事说了出来：“想往咱们厂里进个人，小石榴的舅妈，原本在招待所的，现在招待所不是不行了吗，便想要问问您，看咱们厂里有没有用得着的地方。” 石敬期和刘国栋的关系，孟鹏程自然知道。 他在未当上厂长，被逼着低调行事的时候，还曾经想过，这冷蝶冰箱厂的便宜都让石敬期一家占了。 媳妇儿管着门市部，大舅哥管着售后。 现在又想将刘国栋的媳妇儿弄进厂里来，真是一刻不停的在织网啊。 石敬期哪知道孟鹏程是这样看他们几个的，刘琴琴进厂里是中专毕业分配过来的，他和刘琴琴结合是两人自由恋爱的。 不管是刘琴琴和刘国栋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俩人能做了管人的人，不是因为是谁的媳妇，也不是因为是谁的大舅哥。 所以在石敬期的心中，从没有织网的概念。 自己心中没有想过，自然也不觉得别人心中会想过。 反正话已经说出来了，成与不成等着听孟鹏程怎么回复吧。 石敬期觉得孟鹏程同意的几率比较大，自从做了厂长，孟鹏程好似更加注重面子了，怕丢了面子，厂里的人都不服他管。 果然，就听孟鹏程说道：“这算是什么事儿啊，若是别人肯定不行，但是是刘部长的爱人，刘老师的嫂子，自然和别人不一样，刘部长兄妹俩和石厂长都对冷蝶的贡献很大，厂里是该特殊照顾的。” 石敬期一听听着，一边咂摸着孟鹏程的意思。 这是想要他和刘国栋、刘琴琴都记得他的人情？ 还要特意强调让陆红梅来上班是他的特殊关照？ 不过不管孟鹏程的话中有几个弯弯绕，总算是他的意思是让陆红梅过来厂里上班了，石敬期忙说道：“那就谢谢孟厂长了。” 又和孟鹏程寒暄了几句，便出了孟鹏程办公室的门。 孟鹏程在石敬期走出门之后，脸色一下变得有些深沉。 陆红梅以前做过招待所，如果一进厂，肯定还是到招待所去干。 最近厂里正计划着，要修建一个正儿八经的宾馆，就叫做冷蝶宾馆，难道是石敬期是打的染指新宾馆的主意？ 孟鹏程越想越觉得石敬期难搞。 被认为难搞的石敬期，此刻的心情却是高兴的，毕竟完成了一件大事，把陆红梅的工作搞定了，石敬期准备先去找刘琴琴说一下。 刘琴琴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她是知道今天石敬期要去找孟鹏程说陆红梅的事儿，所以看到石敬期进来了，便问道：“怎么样？可成了？” 待看到石敬期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石敬期则是说道：“我到实验室去了，你给大哥说一声，让他去找人事办这事儿，就说孟厂长同意了，我和王厂长都知道，咱得趁着这个热乎劲把事儿办了。” 省得到时候孟鹏程再变卦。 刘琴琴也知道这个道理，点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找一找咱哥。” 说完，夫妻俩一起出了门，石敬期往实验室的方向去，刘琴琴往维修车间去。 陆红梅在夏天刚过去的时候，实现了再次就业。 依然是和以前一样，在厂里的招待所。 只是这一次没有柜台可站了，负责管着钥匙，提醒阿姨打扫卫生。 而郑州的锦绣园，也在黄金九月的时候，完成了整体的建设。 赶在中秋节之前，给业主交了房。 果然如韩建设所说，在锦绣园交房的时候举行了一次仪式。 或许是对韩建设几个人照顾顺顺的回报，也或许是岳喜衡代表zz市政府对房产行业的重视。 锦绣园的交房仪式，岳喜衡参加了。 因为有了岳喜衡的参加，各路电视台、报纸、杂志也都跟来了，老板姓也跟着热闹寻来了。 在交房仪式上，岳喜衡代表市政府，对即将要入住新房的一批在郑州漂泊的人们表示了祝贺，并提出了“家在郑州”的概念，希望能够“人在郑州、家在郑州、扎根郑州”。 然后是湘西人家的老板、老板娘作为业主代表进行了发言。 稿子是莫文军亲自写了，重点写了他们异乡人在郑州没有家的不容易，写了对锦绣园的满意和对zz市政府的感谢。 面面俱到，非常全面。 老板有些河南味、夹杂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带着即将入住新房的紧张和激动，通过大喇叭传遍全场，让好好多异乡人都找到了共鸣。 然后，由韩建设拿着一把很大的木刻的钥匙，先由韩建设将钥匙交给岳喜衡，然后由岳喜衡将钥匙交到湘西人家老板的手上。 最后由岳喜衡说上一句“恭喜入住新房”，整个流程就算是走完了。 新房子里，已经配备了最简单的水、电，直接生活没有问题。 入住新房子的，有些交了剩余的房款，手头就没有钱了，便选择了买张床直接入住。 有些交了剩余房款，手里还有点儿余钱的，便想将房子好好的修整一下。 石春花则是选择了两者的中和，准备先入住，然后边住边修。 石春花收到房子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邀请了身边的人都去看看她的新房子。 就连不能动的岳老爷子都被祈坤背着，在房子里溜了一圈。 现在小石榴能跟着坐车出远门了，石敬期和刘琴琴也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领着小石榴认了认姑姑家的门。 该来的都来过了，石春花打电话回石家湾，让她爸妈领着爷爷来看看地方。 却被拒绝了，说现在正是刚秋收完，要忙着种小麦的时候。 石春花没有头办法，想动手开始装修吧，又觉得万一爷爷想跟着她一起生活呢，得让爷爷挑一间屋子。 石春花只得亲自回了一趟石家湾，生拉硬拽的，将家里的几个人拉到了郑州。 春花娘一开始是知道石春花没有跟石敬期他们在一起，后来又知道石春花在郑州，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石春花是个作家。 就算是知道闺女是个作家，也没有阻止住春花娘让石春花相亲的计划，只不过在面对媒婆的时候，提出了新的要求，必须是个大学生。 在春花娘淳朴的思想里，自家闺女都成了作家了，怎么着也得配个大学生吧。 只是在石家湾附近，大学生能是那么好找到的吗？ 媒人跑了好几趟，也没能给石春花找一个合适的。 现在春花娘再看到石春花买的房子，春花娘却是彻底按下了继续给石春花相亲的心思。 石春花的房子又干净又高级，回家是直接上楼的，用水是直接拧开水龙头的。 石春花还说以后做饭用煤气灶，上厕所用马桶。 春花妈还特意找其他的业主问了房子的价钱，知道买一套这样的房子都得好几万。 春花妈为自己闺女感到骄傲的同时，彻底放下了给石春花找个对象的想法。 不是不想逼石春花成家了，而是觉得石春花优秀了，大学生配不上了。 自家那么优秀的闺女，怎么也应该配个更优秀的闺女女婿，不是找领导就得找老。 对此，春花妈表示无能为力了，她身边，甚至石家湾周边，都没有能配得上石春花的优秀少年了。 参观完了房子，石春花又拉着几个人各个地方转了转，给老村长、春花爹、春花娘一人买了一套过冬的衣裳。 但是到了第三天，春花爹、春花娘怎么都不愿意再在郑州待了。 地里的小麦才种一半，如果这两天不把剩余的种上，害怕回头一块地长出来的庄稼，不同时间成熟。 石春花拗不过，只得同意了父母回石家湾，转眼劝老村长，让老村长在郑州忙陪她几天。 这一次老村长来郑州，还没有见过岳老爷子、老太太，他有心去看看他俩，又觉得带着春花爹和春花娘不方便，毕竟岳喜衡的身份特殊，不适合春花娘那种热热闹闹，咋咋呼呼的性格。 老村长年纪大了，早几年开始，就没人让他干农活了，既然他想在郑州再待两天，春花爹和春花娘便真的让老村长留下了。 老村长留下来，石春花又趁机和老村长商量和她一起同住郑州的事儿。 “把朝阳的那一间留给您，给您在窗户下面放一张摇椅，没事儿的时候在那晒晒太阳，听听戏曲，日子过的多舒坦。” 石春花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老村长到了朝阳的那间卧室。 在墙边比划着道：“在这边放一张席梦思床，靠墙放，这边再给您放一个小电视柜，上面放上电视……” 老村长脸上挂着微笑，听宝贝孙女把话说完，笑着道：“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啊，爷爷一辈子没有离家石家湾，半辈子没有离开石家湾的人，猛不丁的搬到郑州来，肯定不习惯，而且我也舍不得离开石家湾啊。” 石春花小嘴一撅，有些不高兴道：“您离不开石家湾，我也离不开您啊。” “那你把你爸妈叫过来，给你作伴，你妈还能一天三晌的认真认真给你做饭。”老村长建议道。 石春花这一次不止噘嘴，还一副很害怕的表情，说道：“我才不昂他们来呢，我妈总是有唠叨不完的唠叨，影响我创作。” 石春花爷孙俩说着话，传来敲门声。 石春花忙去开门，见是祈坤。 祈坤是知道石春花的家人们这两天来，特意拿了相机给石春花一家照全家福的，没想到没有赶上。 不过石春花和老村长在一起，祈坤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 起初，老村长是看不上祈坤的，一个男孩子家，留着胡子，扎着辫子，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看就不像是个听话的孩子。 没想到接触下来，发现祈坤是个话不多，闷头干活的人。 所表现出来的和人们看到他的第一印象完全相反。 老村长看着石家湾的年轻人一批一批的成长，谁是老实孩子，谁是调皮捣蛋的，稍微一接触就能看出来。 奇装异服，浪子打扮的祈坤，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被贴上了“好孩子”的标签。 祈坤也好似特别爱和老村长待在一起，临到傍晚的时候，让石春花安心的看书，祈坤还领着老村长去逛了附近的花鸟市场。 晚上，三个人一起吃了饭，便商量着房子要怎么装修。 房子是石春花的房子，两人都听石春花的。 石春花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方案。 两间卧室全部装修成卧室，客厅不要客厅，打满满墙的书架，做书房，和石春花在岳喜衡家与顺顺共用的那间书房相似。 石春花是考写字生活的，平常又爱看书，不管是什么样的房子，有一间书房是必须。 石春花提了出来，大家就马上答应了。 然后又商量了买什么样的床，什么样的家具。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我的那个傻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亲们，女生应该不多，祝女生们节日快乐，心想事成。 第一五二章 无用的副厂长 第151章 无用的副厂长 祈坤待到了很晚才走。 老村长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转身关上门，就问石春花：“祈坤这小伙子是不是经常来？多大了？” “他工作的时间比较自由，和我一样，空闲时间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更多些，所以我有事儿就喜欢找他。”石春花想了想，道：“他好像比敬期哥大些，到底多大我也记不清了。” “哦。”老村长道：“那年龄是大些。” 祈坤好像比自己大十岁，但是因为祈坤这个人平常话少，那样的打扮也看不出年龄，平常在工作中也总是莫文军在做一个大哥干的事儿。 所以在石春花的心中，有时候对祈坤的年龄是淡化的，总感觉他和自己像是个同龄人。 听老村长这样说，道：“不大啊，还年轻。爷，你问他年龄干啥。” 老村长嘟囔一句：“没事儿，能有啥事儿。” 既然爷爷说没有事儿了，石春花便不再追问，爷孙两个又说了些别的话，收拾了，住下了。 第二日一早，秋生就过来敲门，老村长醒的早，正站在拎阳台上抽烟，听到敲门声忙去开门。 见秋生拎了一大包油条和胡辣汤来，道：“娃子，你咋还跑一趟呢，一会儿我们去吃就是了，别耽误了你做生意。” 秋生嘿嘿的笑：“不远，骑自行车就几分钟的事儿，爷，春花妹子早上起的晚，您要是等着她醒，怕是要饿坏了，我给您那点儿，您先吃着。” 秋生的腿虽然还是有点跛，但是不耽误干活，骑自行车骑的也很顺畅，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不能恢复成正常人的腿的遗憾，秋生很喜欢骑自行车。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里屋传出石春花还带着睡衣的抱怨声：“秋生哥，不许对爷说我的坏话。” 秋生呵呵的笑，将手里的东西交到老村长的手里，便走：“爷，我先走了哈，秀莲一个人忙不过来。” 说完，不等老村长再说挽留的话，就出了门。 老村长拎着东西招呼石春花：“还不出来吃饭，醒了躺床上不动叫赖床，不叫没睡醒哈。” 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两三分钟，石春花打着哈欠出了卧室门。 爷孙俩吃完早饭，一起往岳家的小院去。 岳老爷子、老太太了看到老村长很是高兴，一见面就聊了起来。 石春花听着大部分都是在忆苦思甜，便上楼去收拾自己未搬完的东西，留三位老人在楼下说话。 又在这边吃了中饭和晚饭，这次回去。 从小胡同到锦绣园，要经过一个一个安静整洁的胡同。 胡同里，有明亮的路灯，有平整的石板路，还有各家各户从院墙内伸出来的红红的石榴，青青的柿子，以及怎么墙角处种着的菊花。 石春花像是小时候牵着老村长的手一般，略扶着老村长的胳膊往前走。 “这感觉，确实比咱石家湾干净，也比咱石家湾明亮。”老村长赞了一句。 “所以想让您跟我一起在郑州生活啊。”石春花说道：“您年纪大了，这边离医院近。” “离医院近也不能天天往医院跑啊，郑州有郑州的好处，石家湾有石家湾的好处。”老村长笑着指了指旁边一个个小院紧闭的大门，说道：“就像是这些门，你进不去吧，但是在石家湾，随便推开一家的门，里面站着的都是你熟悉的人。” “您啊，说什么都是对的。”石春花哄着老村长 爷孙俩的身影在路灯下拉的很长。 锦绣园所有业主都顺利交房，韩建设将原本欠材料商的资金都还完，算了算，一个锦绣园的项目，让万家建筑公司的资产直接翻了好几倍，比常红星的红星机械厂，莫文军和祈坤的《心火》杂志社都能挣钱。 而且这还不算韩建设听马良的建议，留下的那些房子。 韩建设立刻又拿了一块地，开始的着手另外的项目，同时又扩大了自己的建筑工人队伍。 将所有人员都扑在了本公司的项目建设上，不再承接外包建筑工作。 本来只这种单独建筑活儿，韩建设也是和冷蝶冰箱合作的多，后来冷蝶冰箱换了孟鹏程当厂长，就不再用韩建设的建筑队了，就像现在冷蝶冰箱正在造冷蝶宾馆，和韩建设就没有关系，理由，大家都心照不宣。 韩建设的新项目，依旧是个旧厂区。 这厂区比原本草帽厂的地方大，所以规划的楼更多，所建的小区更大。 因为原本的厂区里有个人工湖，韩建设准备留着，弄些垂柳、长椅之类的。 莫文军就给新的项目取了个“江南苑”的名字。 江南苑开始进行原址旧建筑物拆除，韩建设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马良说他应该去外边看看，韩建设自己也这样觉得。 卖不房子不是卖大白菜，买房子也不是买米面，自然有它的方式，而这些，都需要来学。 和韩建设同行的，还有常红星。 被冷蝶冰箱切断合作合同的，不只是韩建设的建筑队，还有红星机械厂。 继冷蝶冰箱厂成为省工业战线上十年旗帜之后，中原省又涌现出了几家造冰箱的厂。 压缩机作为冰箱、冷柜最重要的零件之一，红星机修厂的生意也跟着新的冰箱厂的建立，而水涨船高。 但是随着孟鹏程坐稳位置，红星机械厂和冷蝶冰箱的合作也走到了头。 在合同期满之后，冷蝶冰箱没有和红星机修厂续签购买合同。 至于没有续签的原因，也是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常红星看到房产行业有钱赚，便想着和老常分开，老常依旧管着红星机械厂，小常则是跟着韩建设做房产。 孟鹏程接连断了和韩建设、常红星的合作，另外找了自己信任的合作商。 这件事情石敬期自然知道，但是知道也无能为力，三个人的会议，他和孟鹏程各执己见，王大年总是对他表示很抱歉，然后拥护一把手的决定。 这让石敬期很苦恼，感觉自己虽然当了副厂长，却像是被绑了手脚，远没有以前的轻松。 以前的工作虽然忙，但是不论是他还是厂里的领导们，所考虑的都是厂子，面对工作上的事儿，虽然有争吵，但是不会勾心斗角。 但是现在石敬期觉得，他有十分的精力，要拿出五分的精力在和人打交道上。 一个书呆子，被迫上了政治的谈判桌。 自己被迫石敬期还能忍受，但是自己不能保住和韩建设、常红星的的合作关系，却让石敬期有些愤怒。 “红星机修厂的压缩机，一直是咱们中原省最好的，不但咱们和雪人冰箱在用，就连新开的那几家冰箱厂，也在用，为什么我们不续签合同？”石敬期压制着自己拍桌子的冲动，继续说道：“如果说是因为我或者是我们谁和常红星的关系，而让冷蝶放弃一个好的材料供货商，我觉得特别不值得，有这种想法的人，心胸也不是特别宽阔。” 这就差把话挑明了，王大年忙拍石敬期的肩膀：“石厂长，别激动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是为了厂子好，为了厂子好。” 石敬期起身，留下一句：“我看未必。” 扬长而去。 这个副厂长，做成一个窝囊废，非但没有给身边人行个方便，还因为自己，让朋友们受了委屈。 那就不如不做，不做也罢。 石敬期从小会议室里离家，王大年没有去追，做出要去追的样子，胖胖的脸上渗出些汗珠，一边拿着手帕子擦汗，一边很是为难无奈的说道：“您看看，这叫什么事儿啊。” 孟鹏程却是笑着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还是年轻嘛，气盛，气盛，锻炼锻炼就好了。” 王大年忙道：“确实是，确实是。” 石敬期从小会议室里出来，没有到生产车间去，也没有到实验室去，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冷静冷静，便直接去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了办公室，将门反锁了，靠在沙发伤发呆。 如果说当了副厂长有什么好处，给办公室配了沙发，是石敬期觉得最大的好处了。 靠在沙发上，心慢慢的冷静下来。 石敬期又觉得自己好笑，冷蝶冰箱和红星机械厂要终止合同的事儿，已经说了很长时间，就连常红星都已经和韩建设去了广州。 他也在好几次的会议讨论中忍了下来，怎么，今日就没有忍下来呢。 石敬期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放弃的想法，原来在冷蝶冰箱初成立的时候，石敬期就已经想过要在厂里干一辈子，现在看来，一辈子真的太长了，有太多不稳定的因素了，改变他的命运的，也许只是一场人事变动。 石敬期不记得自己在办公室待了多久，中间有好几次有人敲门，他都没有开门，也没有说话，腰里的bb机也响了几次，但是他不想看。 直到天渐渐开始黑了，直到听到外边楼下刘琴琴和珍珍的说话声。 “琴琴姐，到吃饭的点儿了你到那里去？”是珍珍的说话声。 珍珍有了身孕，平常连走路都是扶着肚子走，所以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接着是琴琴的声音：“我去找找你敬期哥，他这该吃饭了，也不见个人影，不知道又上哪去了。” 刘琴琴的声音里透着着急。 石敬期心中一震，暗骂自己混蛋，怎么能在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到身边的人呢。 起身，开门，关门，下楼。 刘琴琴看到他从楼里出来，眼睛里诧异一闪而过，不过还是笑着对石敬期招手：“快点儿，咱妈都做好饭了，让我来叫你。” 说完，和珍珍招招手说了再见。 珍珍也有些诧异，她今天下午有小事儿要找石敬期，就没有在他办公室找到他，怎么这时候又从办公楼了出来了，难道是临下班的时候回来的？ 还没有回过神，迎面小钱就走了过来，小钱已经下班了，也来接她下班。 石敬期和刘琴琴并肩往前家属楼走，刘琴琴先开了口：“今儿你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石敬期摇摇头：“没有啊，我今儿一下午都在实验室呢。” “我都注意着呢，你自从上了楼，就没有下来。”刘琴琴戳穿石敬期的谎言，继续问道：“你到底咋了？” 石敬期停了一下，对着刘琴琴笑，等着刘琴琴挽上他的胳膊，才道：“还是因为红星机械厂的事儿，今儿和那两位商量压缩机的新供应商事儿，都不太理想，我就有想起了红星机械厂，就没忍住，说了几句。” 刘琴琴低声劝道：“红星机械厂和常红星都接受了，你就不要再想了，毕竟冷蝶冰箱是国有企业，咱们这样呼朋引伴的也不好。” “可是，冷蝶冰箱用红星机械厂的压缩机，是因为红星机械厂是咱们省最好的压缩机厂，而不是因为咱们和常红星的私人情谊。”石敬期的语气有些生气，说道。 刘琴琴依旧是温柔的，小小声的，说道：“这件事情咱们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咱们总管不了别人心中怎么想。”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说起来都明白，坐起来就难了。 石敬期的情绪低，不是刘琴琴几句就能劝回来的。 刘琴琴又担心石敬期将这事儿放心底里，影响心情。 吃过晚饭，刘琴琴便把石敬期往外推：“你心情不好，就去找那些朋友们聊上一会儿，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石敬期出了门，怎么也想不出可以和他探讨工作的意义和奥妙的好朋友。 干脆骑了摩托车出门，找高团结去。 高团结的调研结束了，只资料就收集了半米高的一摞。 调研结束，想要把这些资料再看一遍，还得好长的时间。 高团结干脆就让人把这一摞资料，放在了他的办公室，这样只要他有时间，就可以拿出来翻一翻。 就连下班了之后，在和秦淑桦一起吃晚饭之前，也可以看一会儿。 此时的高团结，正在办公室翻着资料，就听敲门声响起。 感谢麟洲龙相公的推荐票，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五三章 挠花他的脸 第152章 挠花他的脸 本来以为是陈淑桦忙完了，过来找他一起吃饭。 陈淑桦因为工作忙，平时下班的时间要比正常单位的人员下班时间晚一个多小时，高团结也慢慢习惯了比往常晚一个多小时吃饭。 正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自己去找陈淑桦，没想到陈淑桦就来了，看样子两个人还有点心有灵犀。 谁知道说了请进之后，进来的是石敬期。 高团结调任到发改委之后，本来就没有以前和朋友们接触的多，和陈淑桦恋爱了之后，和朋友们接触的更加少了。 看到石敬期，很是高兴，拍着石敬期的肩膀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走，吃饭去，我们单位附近新开了一家烩面馆，做的烩面很是地道。” 石敬期摇头：“我吃过了，团结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啊？” 高团结又仔细看了看石敬期，问道：“怎么了？你是遇到啥事儿了？” 石敬期过来就是找高团结倾诉聊天的，见他这样问，就把厂里最近发生的事儿说了。 正说到一半，又有人敲门。 这一次进来的是陈淑桦。 陈淑桦和石敬期见过，当时和高团结确定恋爱关系之后，高团结曾带她和朋友们一起吃过饭。 见到石敬期也在，说道：“石厂长也在啊。” 看两个人像是在聊天的样子，对高团结道：“师哥，你们先聊着，我先回去？” 石敬期忙站了起来：“嫂子，你们说话，我先走了。” 说完，就往门外走，被高团结拦住了：“没事儿，话没说完呢，走什么走，走，吃饭去，边吃边说。” 陈淑桦忙道：“你们聊着，我去买了饭回来，就在办公室里吃吧。” 说完，没等高团结点头，就又出去了，还在外边帮两人带上了门。 将空间留给了高团结和石敬期。 石敬期把话说完，高团结也唏嘘了一阵，却没有改变的方法。 相反，还要劝石敬期：“孟厂长想要换合作方，也不是没有道理，按说，一个单位不宜与一个相同的合作商保持长时间的合作关系，而且，也是你们班子共同讨论决定的。” “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心烦，什么玩意儿啊，一个什么技术都不懂的人，连冰箱的各个零件都还没弄明白，就先换压缩机的供货商，他能看得出他挑的那个供货商提供的商品的好坏？”高团结说道。 话虽然这样说，心中却暗骂孟鹏程吃相难看，当家做主才几天啊，就将石敬期这个老实人挤兑的到他这里来诉苦。 石敬期点头，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有些事儿就该闷在心里，如果说要找个人说一下，那就只有高团结了。 但是却没有想过在高团结这里真正得到解决方法，在高团结和孟鹏程的角逐中，高团结都是退出的那一个，这时候人都不在冷蝶冰箱厂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和高团结倾诉了一下，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话说完了，陈淑桦的饭也买过来了。 石敬期已经吃过了饭，从高团结这里告辞出来。 高团结将石敬期送出了门，自己又返回来。 陈淑桦已经将饭菜在茶几上摆好了，拿了筷子给高团结：“师哥，快吃吧，都凉了。” 高团结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不是一直在门口等着呢？” 陈淑桦对着高团结竖大拇指：“师哥，你猜对了。不过我可没有听清楚你们说什么啊，只知道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我就进来了。” “没事儿，听挺到了也没有关系，无非就是原来冷蝶冰箱那点儿事儿。”拉了陈淑桦的手，将她摁在沙发上：“吃饭，吃了饭再给你说。” 两个人吃了饭，高团结送陈淑桦回家，将事情简单的给陈淑桦说了。 陈淑桦自从大学一毕业的时候，曾经在葡萄酒厂工作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的葡萄酒厂已经是很红火的企业，厂里头乱七八糟的事儿不少，陈淑桦也经历过一些。 后来又自己出来做生意，虽然厂子不大，但是她是管理者，每天和人打交道，人的心思也懂一些。 听了，便说道：“我看石厂长，是当时被你们保护的太好了，虽然技术上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其它事情上，就差了很多了，要是我……” “要是你，你准备怎么样？”高团结笑着问陈淑桦。 陈淑桦能够把美人酒厂干的小有成色，就不是个笨人。 但是在高团结面前，她时不时会露出小女孩儿的样子，就像是现在，皱着眉头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个有些傲娇的小猫咪。 所以高团结总爱逗她。 “要是我，我就挠花那个姓王的脸。”陈淑桦道。 她这样一说，高团结倒是来了兴趣，问道：“和石敬期作对的，是孟厂长，你怎么偏偏要挠花王厂长的脸？”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陈淑桦对着高团结眨了眨眼睛，得意道：“孟厂长本就和石厂长作对，挠花了他的脸，他只会作对的更深，而且他还是一把手，挠他是以下犯上。” “但是，在对王厂长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挠花了王厂长的脸，让王厂长害怕、忌惮，让他不敢再在表决的时候站在孟厂长的那一边，而且，王厂长和石厂长是同级，挠花了王厂长的脸，顶多就是个意见不合。” “你以为我这挠花王厂长的脸，想的是个出气的招儿，其实我想的，是个解决问题的招儿。” 陈淑桦说完，得意的看了高团结一眼，像是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高团结鼓了一下掌：“嗯，是个不错的方法。” 虽然这方法的可操作性几乎为零。 但是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冷蝶冰箱的情况是三人共同领导，王大年作为中间的一位，他偏向谁，谁都会因为有两票而压倒另外的一票。 这道理，不但陈淑桦听了一遍厂里的事儿都能想到，他和石敬期也都想到了，但是怎么让王大年站在自己这一边，是个难题。 王大年年纪大，在企业里混了大半辈子，心思转的肯定比他表现出来的快。 让王大年和一把手站在对立面，他肯定不愿意。 王大年确实不愿意，此时的王大年，正在家中喝着小酒，看着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新闻，王大年虽然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但是心中却并不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呢，今日厂里商量事儿，一共三个人，石敬期还甩了脸色半途离开了。 孟鹏程说的对，石敬期还是不够成熟，办事情太急躁，太情绪化。 有啥呢，不就是不和他的朋友们合作了吗，忍一忍就过去了。 现在厂里一共两个副厂长，自己是个有“前科”的，为了防止冷蝶冰箱变成第二个民城机修印刷厂，上面不可能让自己做一把手。 但是石敬期就不一样了，年轻，学历高，又懂技术。 这样的年轻人，前途无量，一旦孟鹏程调任或者高升，石敬期有很大的可能性将屁股底下的椅子磨正。 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石敬期这个出了名的高材生，应该能懂啊。 王大年喝了一口酒，继续思索着。 其实他不愿意和孟鹏程为伍，不是因为孟鹏程和厂里现在好多人都不对付，而是因为，他觉得孟鹏程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条蛇，总害怕它什么时候就咬人一口。 他把机械印刷厂搞砸了，能够到冷蝶冰箱做了副厂长，已经很知足了，从未想过升迁。 所以也用不着特意为某些人马首是瞻。 但是，他却不得不和孟鹏程在一个船上。 王大年又喝了一口酒，嫌弃电视机的声音太吵了，干脆起身将电视机关了。 只闷头喝酒，便又想起了他刚到冷蝶冰箱厂的时候。 帮着孟鹏程寄了东西到广州。 本来帮着寄东西也没有什么，东西寄到广州也没有什么，但是孟鹏程却借机透露了他寄东西那个人的身份。 王大年还记得孟鹏程当时说这话的时候的样子。 “谢谢王厂长了，这是在帮我的老领导寄东西，他忙，没有时间照顾家人。” 王大年起初没觉得，后来想了半日，才想明白孟鹏程说的话。 孟鹏程的老领导，只有那一个，全市最年轻的副市长，丁启后。 但是大家都知道，丁启后最爱自己的妻子，两人伉俪情深，而且因为妻子身体的缘故，没有要孩子。 他的妻子过世还没有满三年，从哪弄的家人。 而他帮着寄的东西，还是个孩子用的东西。 王大年不想窥探领导的隐私，但是却没有办法不往其它的地方想。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越想越觉得孟鹏程让自己去帮着寄东西是一个陷阱。 孟鹏程的计划就是想让他猜，让他知道，让他保守秘密，让他和自己站在一起。 王大年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这船是上上了，不知道这船的质量怎么样，会不会半路沉底。 其实他王大年所盼的，就是能顺顺利利的熬到退休。 而此时的广州。 一处最新的小区，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里，住着林玉茹带着宝儿，和王大姐。 王大姐家是上海人，本来是没有打算跟着来广东的，她不想因为要照顾其他人的家人而放弃自己的家人。 但是林玉茹给开了足够高的工资，她又和小宝有感情了，便也跟着来了。 一开始在韶关，后来就在广州。 不过，不管是在韶关还是在广州，跟着林玉茹，日子过得不算差。 就像是现在，她取回来的包裹，还挺沉的，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好东西。 她虽然没有透视眼，但是认字儿， 知道这个地址寄过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果然，打开来见竟是一辆玩具小汽车。 说是玩具，但是比玩具大多了，座位上可以坐两个孩子。 宝儿看见了很高兴，立刻吵着要坐上去。 林玉茹看王大姐正领着宝儿捣鼓小汽车，自己便走到了沙发边。 窝在沙发的一角，拿起电话来给丁启后打电话。 丁启后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来过广州了，估计都快忘了她娘俩长什么样子了。 林玉茹有些不高兴，又不想因此真的和丁启后发火。 害怕丁启后因此就不管他们娘俩了。 毕竟丁启后，现在的妻子也是个年轻人，是个健康的，年轻的，可以生育的女人。 这让林玉茹很有危机感。 林玉茹心中虽恨，还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嘴角翘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体贴。 电话响了几下，就被接了起来，接电话的正是丁启后。 丁启后一听是林玉茹的声音，便低声问道：“不是告诉你很多遍了吗，有事儿先用bb机扣我，等我给你打电话。” “老丁，对不起，我忘了。”林玉茹嗲着声音，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和孩子都想你了。” 一提孩子，丁启后所有的情绪都消散了，也闻声问道：“孩子怎么样？” “宝儿挺好的，这些日子吃饭也特别能吃，一顿饭能吃半碗米饭呢，又胖了两斤，现在又白又胖的，像个小团子。”林玉茹说道：“可惜你看不到了，你啥时候来啊？” 对于林玉茹的问题，丁启后没有办法直接回答她，只得说了句来回话：“我如果有时间的话，就过去。但是我不一定有时间，最近工作太忙了。” 其实工作忙是一阵子，丁启后不能去广州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他的妻子怀孕了。 年轻的身体果然好，他盼了多少年的孩子，上一个妻子没有给自己，这一个妻子却给了。 人都是感情动物，就算是两个人婚姻是政治上婚姻，但是相处的久了，还是相处出了感情。 这一怀孕，两个人的感情就更好了些。 她的怀相不好，一个多月就开始吐的昏天暗地，丁启后这个时候，于情于理都应该陪在她的身边。 而一旦陪了这一个，另外一个，就要受些委屈了。 但是这件事情，丁启后不能告诉林玉茹，当时知道自己再婚，林玉茹就闹了一场，这一次，若是她知道了，又不知道会怎么着呢。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一五四章 属于林玉茹的意外 第153章 属于林玉茹的意外 丁启后只能哄着林玉茹，让林玉茹能够乖乖的带着宝儿在广州生活。 “那个人又寄了东西来，给宝儿的玩具车。这玩具车挺高级的，应该不便宜。”林玉茹接着说道。 她知道这个总寄东西过来的人，是丁启后曾经的秘书孟鹏程，而且还知道孟鹏程现在是民城冷蝶冰箱厂的厂长。 这些都是她平常和丁启后接触，听来的，俩人在一起生活，就算是和丁启后见面的时间短，她也能从他的言、行、电话中了解到一些情况。 但是丁启后却不知道她知道孟鹏程，在电话的那头说道：“我知道了，寄来什么东西收着就是。” 林玉茹嘴角挂上一丝笑，她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如夫人”，就能得那么多东西，家里彩电、冰箱、洗衣机…… 若是正牌的夫人，岂不是得的东西更多？ 可惜，可恨，丁启后这个杀千刀的，没有履行承诺，自己好不容易熬死了上一个，他又娶了下一个。 这下一个，比自己还年轻，想要熬死她，怕是难了。 林玉茹一边在心里骂丁启后，一边在电话中乖巧的道好。 丁启后年龄越来越大，职位越来越高，却越来越喜欢乖巧听话的女人。 就连在某些方面，都喜欢自己如一棵绕树的藤。 所以为了投其所好，为宝儿留住爹，林玉茹在丁启后的面前越来越温润如水，即使她在面对其他事情时很是暴躁易怒。 俩人又说了一些其它的话，这才把电话挂了。 林玉茹挂了电话，总觉得心神不宁。 丁启后的反应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平常他哪里能和自己说那么多话，一般都是确认自己没事，宝儿很好，就借口要开会把电话挂断了。 今天的丁启后，实在是太有耐心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今天的声音特别甜美？ 林玉茹立刻摇了摇头，她不做主持人之后，早就放弃了对声音的管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变化。 林玉茹怎么想都想不通丁启后异常的理由，这让她的心更加急躁了。 看王大姐还在和宝儿玩，一个坐在车上，嘴上“嘟嘟”的模仿汽车启动的声音，一个在后边轻轻的推着车。 林玉茹随便披了一件外套，涂了鲜红口红，对王大姐说了一声，出了门。 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如果心情不好了，就去买东西。 小到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大到珠宝首饰、家电家具。 只要把钱花出去了，林玉茹就开心了。 能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是林玉茹觉得自己能得到的最大的好处了。 她现在住的地方，就在闹市区，高高的楼房，下了楼就是各种各样的商铺，可以满足林玉茹的各种买、买、买的需求。 唯一的不好是，最近的一家卖臭豆腐的饭店要走两个街口，想吃的时候不太方便。 今日，林玉茹便想吃臭豆腐了。 沿着街慢慢的走过去，林玉茹表情冷漠，目不斜视。 广州虽然不如上海的美人多，但是年轻人却很多，穿着很是时尚。 就算是这般，林玉茹走在街上，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这些注视让林玉茹有了自信，仿佛又回到了她是冷蝶女神的时候。 林玉茹的心中受用，于是表情更加的冷漠，眼神更加的高傲。 一个神秘的，高傲而冷漠，身材样貌都极佳的漂亮女人。 林玉茹觉得她给自己的定位很不错。 或许她可以在这些无数双粘着她的眼睛里，挑一个老实的人，将自己真真正正的嫁出去，也做一次正头娘子。 林玉茹想着，又在心中笑了，这些人里，怎么可能还能再挑出一个可以让她买买买的人。 即使有这样的经济条件的，那自己应该也没有资格做人家的正头娘子。 与其再换一个人，过着见不得人的生活，不如还是如现在这般。 她突然不想吃臭豆腐了，那玩意儿，臭臭的，有什么好吃的。 难道多吃几回臭豆腐，她还能变得更加年轻？还能回到那个时候？ 不如趁着这大好的秋光，在广州的街道上走一走。 林玉茹想着，看旁边有一家皮鞋店，就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林玉茹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艰苦朴素的，营业员看到林玉茹进来，立刻热情的接待起来。 林玉茹挑了一双高跟鞋，拎着鞋盒，出了门。 完全不知道，在她不远的身后，有一个男人，正一直跟着她。 也许林玉茹知道，但是平常被人看的时候太多了，不值得她转一下头。 如果她转一下头，就会发现，跟着她的这个人看着很是面熟。 铁塔似的身材，皮肤略黑。 正是许多年没有见的铁志勇。 铁志勇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在广州的街头，看到林玉茹。 林玉茹充斥了他整个的青春，在无数个日子里，他都是这样远远的看着林玉茹的背影，看着她在厂子里的各个地方走来走去。 所以林玉茹的背影，他太熟悉了，只是刚才在街角轻轻一瞥，便认出了故人。 虽然是故人，但是铁志勇看到林玉茹的激动心情一点都没减，依旧是狂热的。 但是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愣头青铁志勇了，这么多年社会走下来，铁志勇早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社会是最好的大学，磨难是最好的老师，铁志勇从那个总是一点就着的青年，变成了遇事冷静沉着的铁老板。 不错，铁志勇混成了老板。 在佛山经营着一家冰箱配件厂。 当年他离开郑州离开的突然，其实也不是受了南方人蛊惑，而是他遇到了一件事儿。 一件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告诉朋友们的事儿。 虽然他心中清楚，大家不一定把自己当做挚友，但是在当时，大家对他还是很照顾的。 所以当他跟着林玉茹，发现林玉茹和丁启后在没人的角落相拥时，第一反应是上前去揍丁启后一顿，第二反应是他该怎么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 林玉茹和石敬期在一起，是光明正大的，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是和石敬期在一起的时候，又和丁启后在一起了，这件事情怎么都说不清楚。 现在，自己看到了，便觉得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当时的他，已经吃尽了一言不合就上拳头的苦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方才将揍丁启后一顿的念头压下来了。 回去之后，却闭上眼睛就是林玉茹和丁启后相拥的情景，正好又遇到了一个佛山人，看自己身上还有一点儿手艺，想忽悠自己跟他走。 正纠结着该怎么面对这件事的铁志勇，便借机悄悄的离开了。 这一走，就是那么多年。 凭借着当年学的那一点儿制冷的皮毛，在佛山跟人混口饭吃。 这些年，吃过亏，上过当，终是成长了起来，过上了好日子。 本来以来，这辈子再不会遇到林玉茹了，没想到却在广州的街头偶遇。 难道是因为俩人之间有特别的缘分，才让俩人在幂幂之中再次遇见？ 如果铁志勇知道，石敬期和马良都在上海的街头遇见过林玉茹，大概就不会这样想了。 不是林玉茹和他有缘分，而是因为林玉茹太爱上街买、买、买了。 铁志勇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猜测现在林玉茹的情况。 她结婚了吗？结婚的对象是谁？是丁启后吗？ 他曾经听他娘说过，石敬期和刘琴琴结婚了，还说婚礼的时候可热闹。 是石敬期发现林玉茹和丁启后的事情了？所以和林玉茹分手，和刘琴琴在一起了？ 还是说，石敬期也和林玉茹一样，先和刘琴琴看对眼了，然后选择了和林玉茹分开，和刘琴琴结婚。 铁志勇不断的猜测林玉茹的现状，但是没有勇气上去和林玉茹说话。 只得看着林玉茹逛了一个地方，又逛了一个地方。 看着林玉茹回了住处。 等到第二日，又看到一个女人领个孩子从那道门里出来。 铁志勇本想着，这孩子一定不是林玉茹的，林玉茹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个少女，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直到他看到林玉茹也跟着出来，听到那孩子跑到林玉茹的身边，牵着林玉茹的手喊：“妈妈，牵手手。” 他们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结婚，生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虽然铁志勇一直有猜测，直到此刻印证了，他才相信，曾经的女神，他整个青春中唯一的那朵花，那朵最美丽的花，结婚了。 然后就又听到了让铁志勇再次崩溃的对话。 他听到有人叫林玉茹，丁太太。 丁太太？丁启后？ 林玉茹竟然真的给丁启后生了个孩子？ 他妈的，丁启后，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个王八蛋是有媳妇儿的。 当年他就纠缠林玉茹，所以他特意查过的。 丁启后，就是个依靠着媳妇儿家的势力往上爬的窝囊废，玉茹是上当受骗了吧？ 当年我走的还是太着急了，就没有想过，玉茹那么单纯，也许是不知道丁启后有媳妇呢。 也许是上了丁启后的当呢。 铁志勇心中帮林玉茹开脱着，又跟了林玉茹和宝儿、王大姐一路。 在林玉茹几人再回到家的时候，铁志勇看着王大姐牵着那孩子的手上了楼，而林玉茹却站住了。 铁志勇看着那个美丽的背影转身，看着她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着她轻启朱唇，说道：“出来吧，都跟了好久了。” 明明知道林玉茹是在唤自己，铁志勇还是没有出来。 林玉茹没有理他的时候，他在心中将林玉茹的生活猜测了好多遍，等到林玉茹真的发现了他，他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然后在一道墙后边，看着林玉茹又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高声说道：“铁志勇，你给我出来。” 其实不是林玉茹对铁志勇有多少熟悉，而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铁志勇是唯一一个能这么跟踪她的人。 这两天都感觉自己在被人跟踪，所以林玉茹喊铁志勇的名字炸一炸。 然后就看到在自己对面的一道墙后，走出一个铁塔似的身影，果然是铁志勇。 铁志勇依旧是少年时候的扭捏模样，低着头，红着脸，喊：“玉茹。” 看到真的是铁志勇，林玉茹倒是没有那么生气了，多少年了，她没有一个老朋友可以一起说说话，今日终于遇到了一个，即使这个人是铁志勇，林玉茹的心中也是高兴的。 铁志勇的表情像是又把两人拉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林玉茹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是偶然遇到你的，就在前面那条街，我也到那里买东西，遇到的。”铁志勇实话实说，他在林玉茹的面前本来也不擅长撒谎。 说完，又解释了一句：“我真不是故意找你的。” 林玉茹暗叹自己的运气差，在上海的时候，碰到石敬期和马良，这在广州，因为心情不好逛个街，还能碰到铁志勇。 不过，铁志勇不同，自己遇到他，还能一起说说话。 于是，林玉茹又往前走了几步，对铁志勇道：“走，找个地方坐一坐。” 铁志勇便点头，跟在林玉茹的背后走，在一个茶楼前停了下来。 茶楼的服务员很显然是认识林玉茹的，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嘴上喊着“姐”。 将两个人迎到了二楼的一个雅间，问道：“姐，还是一壶碧螺春？” 铁志勇跟在身边察言观色，看服务员连林玉茹喜欢喝什么茶都知道，便知道这是林玉茹常来的一家茶楼。 只是，林玉茹以前是不喝茶的啊，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喝茶。 两个人坐下了，林玉茹先问铁志勇道：“怎么样？志勇，这么多年结婚了没有？” 铁志勇摇摇头：“没有，玉茹，你呢？” 茶上来了，林玉茹微低着头倒茶，掩盖住眼中的悲伤情绪，说道：“还是和你上一次见到我时候的一样，我孩子爸爸，姓丁。” 上一次？ 铁志勇疑惑，又焕然大悟，所以当时自己看到林玉茹和丁启后相拥，林玉茹是知道的？ 如果是知道的，那当时林玉茹是不是也知道丁启后是有媳妇儿的？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我的那个傻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亲们，周末愉快。 第一五五章 一分钱难倒石厂长 第154章 一分钱难倒石厂长 铁志勇心中想着这些问题，还是没有开口问。 当时的林玉茹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林玉茹的生活是什么状态，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又遇到她了。 这么多年以来，铁志勇不是没有过女人，特别是手里有了花销之后，也交过几个所谓的女朋友，每一个女人身上都有林玉茹的影子，但是她们终究都不是林玉茹。 “玉茹，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喝茶了？”铁志勇生硬的转移话题。 他不想和林玉茹聊姓丁的，也不想和林玉茹聊她和姓丁的孩子。 干脆就和林玉茹聊爱好。 “这几年，不管在哪住，家里都会备上几套茶具，慢慢的就习惯喝了。”林玉茹道。 她在面对铁志勇的时候，依旧是不顾忌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是在铁志勇听来，又回到了聊丁启后的话题。 都备着茶具？必定是有人爱喝了。 自从自己做了生意，铁志勇也会避免不了给人送茶叶。 爱喝茶，好似是某个特定人群的统一爱好。 没想到，家属也有同样的爱好。 “喝茶好，喝茶好。”铁志勇憨憨的笑着。 完全和他平时做生意的时候不一样。 他的样子倒是把林玉茹逗笑了，问他：“哪好？” “哪都好，哪都好。”铁志勇喝了一口茶，又道：“确实好。” 也不知道他说的好，是茶好，还是喝茶好，还是喝茶的人好。 听在林玉茹的耳朵里，就是在说喝茶的人好。 于是，又低着头抿着嘴笑，手指轻轻的敲着茶桌桌面。 茶桌发出轻微的砰砰的声音，伴随着幽幽的茶香，袅袅升起的热气。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铁志勇觉得，有林玉茹在他对面的世界，温暖如春。 铁志勇的状态，林玉茹太熟悉了，年轻的时候，她只觉得铁志勇的痴缠对于她来说，是一个负担。 现在，她却很是受用。 终归，还有个铁志勇一直在。 铁志勇和林玉茹一直在茶室里待了很久，茶喝了一壶又一壶。 话不知道说了有多少的。 具体说了什么，别人也无从知道。 只是从此，两个人每隔几天都会见上一面。 铁志勇觉得他找回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光。 广州秋天，依旧是温暖的。 但是位于北方的民城，天气却越来越冷。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秋雨，衣服从单衣到毛衣，再到大衣，越来越冷。 石敬期裹着大衣走进了家门。 阴雨天的，家里也充满了潮湿的味道。 小石榴已经穿上了一身的碎花棉衣。 看到石敬期进门，跑过来让石敬期抱着“飞飞”。 石敬期将小石榴抱起来，抛飞了两下，然后抱着小石榴到厨房门口。 对正在做饭的石母道：“妈，琴琴呢？” 石母略抬了一下头：“没回来呢。” 没回来呢？ 因为家中有小石榴等着，刘琴琴每天都是准时下班，几乎每天都比石敬期要早。 石敬期今日在实验室耽搁了好大一会儿，回来本就很晚了，没想到刘琴琴比他回来的还晚。 石敬期将小石榴放在地上：“自己去玩。” 看着小石榴自己去玩玩具了，对石母道：“那我去看看。” 说完，拿了一把雨伞，又回去了。 石敬期到办公楼的时候，办公楼里人已经很少了。 他远远的就看到，刘琴琴的办公室里还有人。 便直往刘琴琴办公室去。 刘琴琴的办公室，不止有刘琴琴，还有小莉和珍珍。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团，桌子上放着几张纸，几个人好似子商量着什么。 看到石敬期进来，小莉和珍珍忙起身和他打招呼。 “小莉什么时候来的？一会儿到家里去吃饭。”石敬期问道。 他今天下午，从三点开始就在实验室待着了，根本不知道去郑州的车是几点回来的。 “四点半就来了，我再不来，怕是我的那些小姑娘们，都要冻死了。”小莉嘟囔道，眉头皱着，看起来很不高兴。 珍珍则是撞了撞她的胳膊：“行了，别抱怨了，这不是在想办法呢嘛。” 石敬期疑惑，问刘琴琴：“怎么回事儿？” 刘琴琴示意石敬期把门关上，看他把门关上了，才说道：“还不是因为营业员的冬装的事儿，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冷蝶冰箱门市部的营业员工装，一直都是吸引小姑娘们的一个条件。 冬装、夏装、春秋装齐全，无论是款式还是材质，都是上等。 有好多小姑娘就是不上班的时候，也爱穿着工装。 在以往，因为要顾忌着门市部有南有北，天气变化不一样，冷蝶冰箱工装都是早早的就发下来了。 但是今年，天气越来越冷，老人、孩子已经开始穿棉衣了，门市部营业员的冬装还没有批下来。 不下雨还好，一下雨，姑娘们的怨气就多了起来。 营业员有怨气，自然是反应给各自的店长，其他地方的店长，又看着郑州。 小莉从昨天下午就接到了好多其他的店长以“私下沟通”为名义打来的电话。 她也往厂里打了好几次电话，但是都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 所以今天运输车回来，小莉就跟着车回来了。 回来了，虽然见到了孟鹏程，却还是没有把冬装要下来。 孟鹏程让负责所有门市部的刘琴琴对比各个布料的造价。 于是，就有了刘琴琴、珍珍、小莉三个人的小会议。 可是，三个人商量了很久，也没有商量出个好的方法。 其实，每一年的布料几乎都是一样的，不同的也是款式上稍微有变化。 冬装更是已经连着三年都没有变化了。 冬装的款式本来就少，布料更是没有几样可选的。 其实孟鹏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让刘琴琴找便宜的冬装。 但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想要找个各方面的都合适的，太难了。 需要用钱的事儿，都是孟鹏程亲自负责，石敬期就算是替刘琴琴几个人着急，也做不到帮着他们解决问题。 他这个副厂长其实没有多大的权力。 不过，虽然不能解决工装的问题，但是却能解决吃饭的问题。 石敬期将桌子上的纸帮着三个人收拢了，说道：“你们就是再着急，也得先吃饭，只有先吃饱，才能穿得暖。” 小莉苦笑：“姐夫，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是吃得饱，也穿不暖。” 石敬期笑着道：“我也不请你们回家里吃家常便饭了，请你们去民城饭店吃大餐去，随便点，怎么样？” 小莉依旧噘着嘴不高兴。 珍珍则是回道：“石厂长，用不着您破费，已经有人去民城饭店打包了。” 石敬期看着刘琴琴：“谁？” “还能有谁，小黑呗。”刘琴琴说着，看了一眼小莉。 珍珍感慨道：“也不知道小黑这万里追妻路，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惹的小莉追着她打：“你怎么结了婚，变的越来越爱胡说。” 外边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屋里有女孩子的笑声，倒是觉得没有那么湿冷了。 刘琴琴开始收拾东西，对石敬期道：“一会儿上咱们家吃吧。” 石敬期道：“好啊，我去门口迎迎小黑。” 几个人在石敬期家吃了饭，刘琴琴要哄小石榴睡觉。 小钱跟着严卫东出差了，今天不回来，正好小莉去和珍珍作伴。 晚上，两个好朋友躺在床上，又说起了工装的事儿。 珍珍在厂里，知道石敬期的境况，小莉在郑州，对厂里的了解不太清楚。 便问珍珍：“现在厂里那么困难了吗？连营业员的工装钱都要省了？” 珍珍叹口气：“哪里就困难了，兼并了机修印刷厂之后，最近又想着兼并其它厂了，还要修冷蝶宾馆，计划还要建什么厂……” 小莉听着，说了一句：“看样子厂里是遍地开花啊，只有我们门市部不开花。” 珍珍呵小莉的痒，说道：“你们门市部还不开花？你们是开的太好看了。” 小莉也去呵珍珍的痒，俩人闹了一会儿。 珍珍才对小莉道：“你今日，不该当着石厂长的面抱怨的。” 小莉疑惑：“怎么了？” 珍珍推了推了她：“你又不是不知道，石厂长的日子并不好过，门市部的营业员冬装还没有着落的事儿，他肯定知道啊，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你当着他的面抱怨，他心中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小莉一听，也后悔道：“是啊，他这人聪明，想的事儿指定比我这普通人想得多，听我那么一说，要是往心里去了，想的多了，心中肯定想着，自己怎么连个工装的事儿都办不成啊……” 珍珍用手指点小莉的额头：“对啊，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你啊，一定得嫁了人才能真正的算是长大了。” 好姐妹俩的话题，又转回到了小莉的单身问题上。 而此时的石敬期家。 小石榴已经睡着了，石敬期将小石榴送到石母的房里，回来的时候，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 对刘琴琴道：“泡泡脚吧，今日天冷，泡泡脚舒坦。” 刘琴琴点头，从床上起来泡脚。 石敬期要给刘琴琴洗，被刘琴琴躲开了：“你歇着，我自己来。” 石敬期便坐在刘琴琴的身边，看刘琴琴洗脚。 安静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今天下午，看小莉为了冬装的事儿，特意从郑州回来，还挺难过的。” 刘琴琴扭头看一眼石敬期：“其实，我方才也想了，姓孟的就是想的过问一下，让人求着他，明天，我和小莉再去找他一次，这工装就批下来了。” “嗯，应该是。”石敬期说道。 对于这件事情，他有经验，当时陆红梅要进厂工作，就是他去找孟鹏程低了一下头。 虽然刘琴琴这样说，石敬期心中还是有些苦涩。 郑州门市部是冷蝶冰箱的第一间门市部，当时是严卫东和李光明去找的，他参与了最前期的决定。 现在严卫东、李光明和高团结都不在冷蝶冰箱厂工作了，而他又做了副厂长。 大家下意识的就会把他当做一个依靠，遇到什么事情了，都希望他能支撑一下。 其实他不过是个被关在笼里的鸟，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羽翼之下，怎还能护得住他人？ 刘琴琴看石敬期一会儿都不说话，问石敬期道：“怎么样？实验室顺利吗？” 实验室，现在是石敬期最重要的工作，也是石敬期的一个避风港。 他是个工人，现在还是个领导者，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书生。 最喜欢的还是做他的研究。 刘琴琴在石敬期的身边，能够感觉得出，石敬期投给实验室的精力越来越多了。 “实验室还是原来的样子，实验，本就是个慢活儿，很难出成绩的。” 其实实验室的仪器设备要进行检修，这一笔经费石敬期还没有着落。 但是这件事他不想告诉刘琴琴，刘琴琴本来就在为工装的事儿心烦，他又何必再拿另外一件事来烦她。 看刘琴琴洗完脚了，石敬期端起洗脚水去倒了，又给自己兑了一盆，端了回来。 还是坐在刚才的位置，和刘琴琴商量：“这几天天气冷，咱爸他们在石家湾，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明天抽空开车去看看吧？” “好啊，咱们今天还念叨咱爸呢，明天好像红梅休班，让她看着俩孩子，你把妈她们俩也带去。” 陆红梅的工作是按轮休的，所以他们几个上班的时候，家里若是有个什么急事，都是陆红梅看着孩子。 石敬期点点头：“那我明日问问嫂子，再和咱妈商量一下。” “嗯，我明天早早的起来，帮咱妈给咱爸收拾一下厚衣裳。” 石敬期抬腕看了看表，道：“现在天晚了，估计咱爸他们都睡了，我明天一早给他们打电话。” 刘琴琴也看表：“我估摸着没睡呢，昨天老爷子还打电话，说是有只山羊赶在这两天产崽，他们肯定不舍得睡沉。” 石敬期哈哈的笑：“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夫妻俩聊点家常事儿，气氛轻松了很多。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我的那个傻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五六章 雪花那个飘 第155章 雪花那个飘 第二日，刘琴琴和小莉拿了一个简单的报价，又去找了孟鹏程。 孟鹏程依旧是笑眯眯的：“这样就对了，咱们虽然是企业，不是机关，但是做事情也要严谨一些，像做这件事情一样，有计划，有询价，有对比，不是挺好的。” 刘琴琴低头：“是我做事情粗心了，多亏了孟厂长您指导。” 小莉也跟着乖乖的低头：“是我们考虑问题不够全面。” 孟鹏程这才把字签了，嘱咐刘琴琴一会找珍珍，和珍珍一起落实冬装的事儿。 两个人从孟鹏程的办公室出来，珍珍已经在办公室等着呢。 三人一起拿了条子往平常一直在合作的制衣厂去。 一出了办公楼的门，雨丝扑面而来，小莉立刻撤了回来，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对珍珍道：“这天气，厂里就不能给派个车？咱到那制衣厂，得有十几里路呢吧，蹬着自行车去？” 珍珍笑了起来：“有车，有车，这不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几人面前，开车的是小黑。 小莉还没有反应过来，刘琴琴和珍珍已经钻上了后座。 小黑高兴的只露着牙齿，去给小莉开门。 刘琴琴和珍珍笑成一团。 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不管是顺风顺水，还是事事不如意，冬天都会如约而至。 在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所有的门店所有的营业员都拿到了新的冬装。 冷蝶宾馆也在飘雪的日子里开张了。 陆红梅没有得到站柜台的工作，而是做了客房的巡视。 客房的巡视，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跑腿的，偶尔还得帮忙打扫客房卫生。 刘国栋心疼陆红梅，觉得做了巡视不如站柜台体面。 陆红梅却觉得无所谓，新宾馆开张，站柜台的都是年轻小姑娘。 选拔的标准和门市部的营业员一样，都是代表了冷蝶冰箱的形象。 像陆红梅这个年龄的，都干了后勤的工作。 陆红梅觉得让她做了巡视，还是安排的给了石敬期和刘国栋面子，否则，大概就让她去的做卫生保洁了。 陆红梅满意，刘国栋也不再说什么，不是他不关心，而是他更忙了。 这些天以来，售出冰箱的维修率越来越高，他们维修车间的人都派了出去，还是忙不过来。 有好多问题还不是普通维修工人可以做成的，需要他亲自到场维修。 其实忙起来也不是大事儿，刘国栋领着他手底下的几个班长，从最初有冷蝶冰箱就做维修，比这忙碌的时候有的是。 让人烦闷疲惫的，不是有多忙，而是这些忙碌并不被重视。 冷蝶冰箱是保修的，维修的多了，维修成本肯定就增高，这些都需要厂里来承担。 对于这些费用，孟鹏程有时候会问的很细，刘国栋觉得，他在维修成本这方面都快说不清了，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 而石敬期的实验室，在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又再一次断了耗材。 孟鹏程找石敬期、王大年开会，本来是想商量办新厂的事儿。 石敬期却是一开始就提出了实验耗材的事儿。 “孟厂长，实验耗材总断不是个事儿，实验室耗材不可能可丁可卯的准备，因为好多实验是不确定的，而且有部分实验不能断，若是中断了需要重新开始做，很浪费时间。”石敬期的语气很不好。 工作进行的不顺利，他没有办法心情好。 孟鹏程则是笑着道：“孟厂长别着急，耗材已经在路上了，今儿叫你和王厂长过来，是商量一下咱们厂扩建的事儿，咱们厂的资金不能账上放着，我建议，咱们建一座洗衣机厂，怎么样？冷蝶洗衣机。” 冷蝶洗衣机？ 石敬期在心中吐槽，冰箱还没完全弄明白，就开始考虑洗衣机了。 “孟厂长，我觉得咱们如果资金充裕的话，不如将钱用在扩大冷蝶冰箱的生产或者是用到实验研究上。”石敬期说道。 厂里既然有钱，为什么还总是断实验室的耗材，那点儿东西和新建一个洗衣机厂比起来，就是九年一毛。 “史厂长的想法还是太年轻了，现在生产冰箱的厂家越来越多，咱们冷蝶冰箱的销量虽然一直在稳定增长，但是市场占有率却越来越低，我觉得咱们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该多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发展发展。” 孟鹏程的语气慢条斯理，对于起来刚才的石敬期，感觉石敬期就是个在乱发脾气的犟毛驴。 “兼并厂子，建新厂，这些工厂如果能够赚钱，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赚钱，那对于冷蝶冰箱来说，这些厂子就是一个又一个累赘，是会影响冷蝶冰箱的发展的。”石敬期继续说道。 孟鹏程还未说话，王大年先是说道：“石厂长，你这话说的，咱们建厂子肯定是想要赚钱的。” 石敬期看一眼王大年。 怎么赚钱？那不是开个冷蝶冰箱的分厂，技术、人员都是现成的。 是要建一座完全不同的工厂，从工厂的建设，到机器的配备，再到人员、技术全部都没有，都要一点一点的添齐了，才能真正开始生产，而开始生产，又有许多的未知。 但是王大年这样说，肯定是同意建洗衣机厂的，他就算是反驳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这一次表决中，他注定是又要输了。 孟鹏程和王大年，一个刚接触企业两年多，一个把厂子都搞黄了。 这样的两个人，石敬期怎么也不会相信，建成的厂子会赚钱。 石敬期在无数次的努力、失败、努力、失败后，就不愿意再尝试了。 既然人家两个人都同意，他的反对甚至抗议都没有任何意义。 石敬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中生起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日子在一天天的北风吹，雪花飘中来到了一九九四年。 在新一年的开始，冷蝶冰箱厂正式更改为了冷蝶集团。 现在兼并厂子多了，也开始造其它厂了，自然需要一个统一的名字。 冷蝶集团成立，所有人都跟着水涨船高，孟鹏程成了集团的总经理，而石敬期，也从石厂长变成了石副总。 春节联欢晚会上，《打扑克》中，黄老师那句台词“现在的名片是你送给我我送给你，十个名片九个经理，就剩下一个还是经理助理”出来的时候。 刘琴琴顺手接了一句：“还有一个，就在这里。” 引得全家都呵呵的笑起来。 石敬期也跟着微摇着头笑，他这个副总经理，没有用，能够引一家老小笑上一场也是好的。 石敬期家除夕的时候，还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却怎么也想不到，大年初一，春花爹和春花娘就来了他们家里。 不为别的，为的是石春花春节没有回石家湾。 今年秋生和秀莲因为孩子一直跟着他们在郑州上学，也的为了多挣些钱，把家里老人接到郑州，一家人在郑州过的年，所以没回石家湾。 春花爹春花娘都一直觉得石春花是不是太忙耽搁了，毕竟石春花是自己能买房子女娃子，工作忙些也正常。 谁知道一直等到春节联欢晚会都开始播了，也没见石春花的身影。 春花爹、春花娘这才急了，春花娘想起了前几日，石春花往石家湾打电话，是她去接的，她当时问石春花什么时候回石家湾过年。 石春花好像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多话，就是没有说回来的具体日期。 难道是这丫头就没打算回过年？ 春花爹忙跑到石敬期家，给石春花打电话。 倒是把刘父、石父雇的俩寒假帮着照看牛羊的后生吓了一跳。 俩娃还上着高中呢，看春花爹急的那样子，还以为有了其它的什么事儿。 待知道是石春花没回来过年，都觉得石春花很是潇洒。 在石家湾小孩子们的眼中，全村最厉害的，当然是考上复旦大学的是石敬期了，第二厉害的，就是靠着写小说就能在郑州秒房子的石春花。 石春花是个作家，这身份太牛了，牛人就该做牛事，不回石家湾过年，就是一件挺牛的事儿。 春花爹没空教育俩毛头小子，直奔到电话机旁，拨通了冷蝶冰箱郑州办事处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是个男人声音。 春节期间小莉留在办事处的，值班的保卫人员。 一听是找石春花的，对面愣了一下，好似在回忆。 过来有三十秒，才说道：“好似好几天都没有见过她了，我们门市部二十七就歇业了，小莉姐她们都回家。” 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了？这孩子是去哪了？丢了？ 春花爹赶快回去汇报。 春花娘一听就开始落泪，一边落泪一边骂春花爹，你都不知道顺便打电话问问敬期，看看他知道不知道春花干啥去了。” 春花爹一听，就立刻想往外跑，再去石敬期家打电话。 却被老村长拦住了。 老村长的烟袋锅子，在门框上敲的“砰砰”响。 不好训春花娘，便训自己的儿子。 对着春花爹道：“你干啥去？不让那俩看院的孩子睡觉了？也不让人家敬期一家的睡觉了？春花不是小孩子了，她这些年都在郑州，什么事儿都是自己在弄，还在郑州有了家，不比你这个老子强？她办事，有什么不放心的？睡觉，有什么事儿明天早上再说。” 骂完人，老爷子将烟袋锅子子安腰间一别，果然回自己屋里睡下了。 春花爹挨了一顿骂，脑子也清醒了，想着石春花去年回来的时候，就提前打了电话，说大概什么可时候回，让给她收拾自己的屋，铺床晒被子什么的。 今年就像是春花娘说的，并没有说要回来的话。 可见这不回来是自己打算好的。 春花爹哄着春花娘睡下了。 但是毕竟是当娘的，闺女不知道什么在哪呢，她心中肯定惦记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将春花爹也拍醒，俩人一起到镇上坐车往民城来，又从民城到郑州。 春花的房子，后来装修好之后，春花爹和春花娘又来了一次。 因为是冬天，石家湾没什么事儿，两口子还多住了几天。 所以从火车站到石春花家他们还认得路。 谁知道到了石春花家，家里却没有人。 春花娘手里有一把钥匙，打开门，看屋里什么都好好的。 看样子石春花不在家没有几天。 虽热找不到石春花，但是春花爹和春花娘能找到秋生和秀莲。 秋生和秀莲也不知道石春花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两口子工作忙，又要照看孩子，根本没有时间再问其它的事儿。 不过他们知道小莉几个人肯定知道。 小莉回了民城过春节，剩下的离的最近的就是莫文军了。 春花爹、春花娘又由秋生领着到《心火》杂志社。 虽然不管是不是过年，杂志的发刊日期是固定的，但是《心火》杂志社还是放假了。 整个杂志社，除了莫文军，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如果不是莫文军有事儿过来杂志社拿个东西，春花爹和春花娘说不定就遇不到莫文军。 春花爹、娘在上一次来的时候，莫文军曾经和他们一起吃过饭，多以对俩人是认识的。 一看到俩人很是高兴，问道：“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来的？” 面上笑嘻嘻，心中却是想着，莫不是石春花不在郑州，这件事情没有告诉家里头？ 她家里若是知道，应该不会找到郑州来，还找上了他。 “莫社长，你知不知道春花在哪？”春花娘开口问道。 “去厦门了。”莫文军道：“她没告诉您啊？放心吧，没事儿，和祈坤一起去的。” 在春花爹、娘眼睛里，厦门只是天气预报节目上一个地方名，具体在哪里，有多远，根本没有概念。 而春花娘则是只注意到，和祈坤一起去的。 祈坤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见过，是个扎着辫子的男人，好像是个拍照片的。 石春花和一个拍照片的男人，孤男寡女的去了厦门。 这消息，在春花娘的眼里，与闺女和男人私奔了，无异。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我的那个傻的推荐票，笔芯。 求推荐，秋收藏，求订阅，抱拳。 第一五七章 开往春天的列车 第156章 开往春天的列车 大过年的，自家姑娘和人走了。 春花爹、春花娘从郑州回来，没回民城，直接过来找石敬期。 石敬期听完春花娘说的，先劝：“婶儿，春花肯定没事儿，祈坤是可以信任的朋友，而且特别有本事儿，他拍的照片，经常被国家级的杂志采用，计划着明年搞摄影展呢。” 言下之意是，石春花只是和普通朋友一起出游，就算是真的和祈坤跑了，祈坤也是个的优秀青年，值得石春花托付。 春花娘哪听得懂什么杂志采用，摄影展之类的。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妇，她知道作家是什么，却不知道摄影师是什么。 刘琴琴看春花娘的样子，知道得好一会儿劝，对石敬期道：“不如先莫文军打电话问一下。” 石敬期忙起身：“我去打电话。” 将人留给了刘琴琴和石母。 石母这几年都在民城，和年轻人分接触的多了，思想也开放了很多。 而且她觉得这些年石春花不但把她自己照顾的很好，遇到要办的小事儿的时候，办的也很好。 所以她不愿意相信春花娘说的石春花和人跑了。 对春花娘道：“你这是个当娘的该说的话吗？一口一个和人跑了，春花那丫头别说是没有和祈坤谈恋爱，就算是和祈坤谈恋爱了，他俩人也是自由恋爱，你俩是她的爹娘，也管不住她。” 又数落春花爹：“你也是的，她是个妇道人家，又是个当年的，找不到闺女，肯定着急，你都不知道劝着点儿，任着她胡乱猜？” 经石母一通数落，春花娘和春花爹俩人都安静了下来，乖乖的等着石敬期打电话回来。 刘琴琴连忙倒了茶给俩人：“叔，婶儿，你俩别着急，喝点水，敬期一会儿就回来了。” 春花爹拿起水杯喝水，春花娘哪里喝得下，双手捧着水杯。 对石母说道：“嫂子，你不知道，那个叫祈坤的，头上的头发比女人的还长，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春花那丫头虽然平常挺有主意的，但是她毕竟年纪在那儿，经历的少啊，我担心她上当受骗。” 石母也见过几次祈坤，对于祈坤头上的辫子也看不惯，说道：“咱们不能以貌取人不是，我看电视上，好多扛照相机的男孩子都是长头发，说不定这是人家的工作需要呢。” “他工作需要是工作需要，但是想跟春花好，就得把那头发剪了，否则回石家湾能被人笑死。”春花娘说话的语气，好似已经确定石春花和祈坤是恋爱关系。 “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咱们村里给她找的小伙子多好，各个都是老实有本事儿的，怎么她一个都看不上，现实那个外国佬，好不容易这两年没人的提起了，又要找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 刘琴琴听着石母春花娘说越不像样子，咳嗽了一声，说道：“婶儿，不兴这样说的，祈坤人挺老实的。” 春花娘又像是找到了新的倾诉对象，对着刘琴琴说道：“琴琴，你们都说他老实，老实咋还能拐了我家春花走呢。” “婶儿，你忘了春花是干啥的了，那些拐人家小姑娘的套路都快快被春花写尽了，她还能被人拐走嘛。您就放心吧，春花古灵精怪的，聪明着呢，不会被骗的。” 说着话，石敬期回来了。 一进门就说道：“问清楚了，不但问了莫文军，还问了小莉几个，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去的，是省作协组织的活动，中原省文艺届青年联谊会，因为想去的人太多了，所以是保密的，怕大家都想去，去的也着急。” 又对春花娘说道：“婶儿，你就放心吧，是跟公家一起去的，好多人呢，像春花和祈坤做的这个工作，就得常出去走走，看看别处的风景，接触接触其他人，听一听不一样的故事，才能有灵感，创造出更好的作品。” 春花娘也听不懂石敬期后边这些话，但是听懂了是跟公家去的，既然是跟公家去的，心里就放心了。 虽然对石春花的安危放心了，但是心中又有些觉得可惜。 她都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石春花非要和祈坤好她该怎么办，比方说让祈坤把头发剪了，一定要见见祈坤的父母…… 结果，做了那么多的心里建设，石春花竟然是跟公家去的，和公家去的，依着石春花的性格，估计很难在里面发展个对象。 这感觉就像是要踩着冰往前走一步，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石春花告诉她，不用往前走了，还是原地踏步吧。 春花娘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对石母道:“既然是和公家一起去的，我们就放心了，嫂子，我们回去了，俺爹还一个人在家呢，你看这大过年的，还闹得你们没有过好年，春花这丫头也是的，就算是保密的，也该往家里打电话说一声啊。” 大年初一，都该在自己家吃饭，更何况石家湾还有老村长，石母也等的不留的春花娘两口子吃饭的，道：“让敬期送你们回去。” 春花爹忙摆手：“不用，不用，来回几个小时呢，别让敬期兄弟跑了。” 石敬期已经拿了车钥匙在手里：“我送你们到车站，从这走过去得半个多小时呢，一会儿你们坐上车，我给村里打个电话，让人接一下，外边开始下雪了，怕是走路要遭罪。” 这一次，春花娘和春花爹没有拒绝。 刘琴琴留在家里照看小石榴，其他人送了春花娘和春花爹出门。 春花娘如果刚才有些索然无味，现在却是有些失落了。 抓了石母的手道：“嫂子，我有时候看着春花这丫头都着急，石家湾不上学的小姑娘都结了婚了，她怎么煤矿有动静呢。” 石母笑着数落：“你是瞎着急，你也说了不上学的小姑娘，上了学的，春花这个年纪刚大学毕业，找什么对象啊，现在时兴有本事的年轻人都结婚晚，咱们春花虽然没有上学，可是比好多上了大学的都有本事。” “唉，我也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外边，每个做伴的。”春花娘叹息道。 心中再次觉得，如果石春花和祈坤真的在一起了，也是可以接受的。 石敬期将沉浸在失望情绪中两口子送上回石家湾的车。 等到回来的时候，见刘琴琴正下楼，问道：“雪下的紧了，你干什么去？” 刘琴琴左右看了看，抓了石敬期的衣袖，笑道：“来接你啊。” 不等石敬期回答，便问道：“春花和祈坤真的是参加联谊会了？怎么没听说有这个事儿啊。” 石敬期牵着刘琴琴的手上楼，说道：“什么联谊会啊，都是我和莫文军商量好的，石春花和祈坤，俩人一块跑到厦门去了，就俩人去的，因为啥，莫文军都不清楚，莫文军还给我说，今儿春花爹娘被秋生领着找到他的时候，他都愣了。” 刘琴琴问道：“还有莫大记者楞的时候？” “说咱婶的样子太凶了，像是拐走春花的是他似的，他害怕咱婶打他。”石敬期说道。 刘琴琴想象着当时的情景，也笑了。 对石敬期道：“那你呼了春花和祈坤了没有？” “放心吧，呼了，让他们看到了一定给咱们回电话。”石敬期道。 俩人已经走到了自己家门口，石敬期开门进了屋，俩人同时不再谈论石春花。 让石父、石母也觉得石春花是参加的省里的活动，与挺好。 石敬期他们这边为石春花着急，石春花现在却在厦门的街头，陪着祈坤拍照片。 其实来厦门，很突然的，石春花今年下半年，总是见到老村长和父母，所以临到过年的时候，就想不出回石家湾的理由了。 连在和她娘打电话的时候，都没有说要回石家湾过年。 不过那时候，她也没有想好要去干什么，要和谁一起去。 和石春花不同的是，祈坤是经常性春节不回家的，他大都是一个人到处去转转，或者干脆一个人在工作室里倒腾照片。 自从石春花的房子安置好之后，祈坤总是有事没事儿的过来石春花这边。 来了也不打扰石春花看书或写作，石春花忙石春花的，他在旁边捣鼓他相机。 无意间，就问起了石春花春节的打算。 石春花便把自己不打算回石家湾过年的事儿说了。 祈坤便道：“那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没有去过的地方太多了，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想去哪了。”石春花的回答里带着自嘲。 祈坤便不再说话了。 石春花又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书，抬头看祈坤还在认真的擦拭他的镜头。 外边难得的是个晴天，大太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照着祈坤面前的小桌子，小桌子上的照相机，照相机旁边祈坤带过来的一小盆黄水仙，以及水仙旁边认真的男人。 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温柔的暖暖的光，石春花觉得这个场景，像是自己小说里，男女主角结婚后的生活。 石春花便喊道：“师傅。” 石春花现在都是“祈坤、祈坤”的喊，很少再叫自己“师傅”了。 但是一叫“师傅”，必定有事儿。 祈坤闻声抬头：“怎么了？” “你陪我出去玩儿吧？”石春花道。 “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去哪。”祈坤说道。 “我其实一直都有个想法，来一个没有计划的履行，比方说，现在收拾了行李去火车站，开往哪个城市的火车最早，就坐哪一班，到那个城市去玩儿。” 石春花慢慢的说着，祈坤慢慢的听着。 祈坤并不觉得石春花的想法幼稚，还愿意提出意见：“现在是冬天，南方肯定温暖，北方肯定大雪纷飞，咱们要是收拾好行李，再去买票，怕是票就白买了。” 石春花听了认真的点点头：“看样子，我的想法还不够完善，那就改成，在收拾行李之前先抓阄决定去哪个方向。” 祈坤呵呵的笑，也不擦拭镜头了。 从书架上找出一本《中国地图》，将最大最全的那一页打开，对石春花说道：“拿笔扔，扔到哪个咱们去哪。” 石春花呵呵的笑：“你陪我去？” “对啊，我陪你一起。”祈坤很认真的点头。 然后石春花一支笔扔过去，果断扔中了南边。 祈坤便道：“那你收拾收拾行李吧，我也回去拿几件欢喜的衣裳，咱们半个小时之后见。” 祈坤出了门，石春花高兴的跳起来，这种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做奇奇怪怪的事儿的感觉太好了。 其实她想干的事情太多了，比方说夏天光脚在柏油路上走路，下小雨的时候故意不打伞，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不和任何人说话…… 不过这些她认为罗曼蒂克的事儿，在别人眼里都是不太正常的。 其实，石春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她的这些只是想法特别，但是祈坤整个人，在其他人的眼里，都是不正常的。 两个不正常的人，果然都收拾了行李，汇合了之后赶到火车站。 统共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俩人已经坐上了到厦门的火车。 最近一班开往南方的列车是到厦门的，让刘琴琴很是高兴。 因为是春节前夕，从北往南的乘客少，祈坤本来买的是一张下铺票一张中铺票。 石春花睡在下铺，他睡在中铺，见石春花对面的下铺铺位一直空着，便也睡了下铺。 火车开出中原省，天都见渐渐黑了，祈坤去买了盒饭来，两个人都吃了。 吃完，俩人躺在铺位上，一边看着黑乎乎的外边，偶尔一闪而过的灯光，一边说话。 刘琴琴便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想法说给祈坤听。 “我其实最想的，是拥有一大片的向日葵花田，多好看啊，看着都觉得暖和，但是从小家里的田地种庄稼还不够呢，哪里舍得给我留着种花啊。” 祈坤听着，说道：“我在xj的时候，见过一望无际的相向日葵花海，特别好看，我还拍了照片呢，你应该看到过啊。” 感谢我的那个傻、想把我唱给你听、书友的推荐票，感谢我的那个傻的月票，感谢所有订阅到这里的亲们，笔芯。 第一五八章 第一人 第157章 第一人 “嗯，看过。”石春花的声音很低，像是睡着了，道：“夕阳下，一大片的金黄色，真美，唯有葵花向日倾。” 祈坤回忆着当时见到的向日葵田，也幽幽的说道：“那我陪你去种一大片的向日葵花。” 许久没有回应，转头，见石春花已经睡着了。 祈坤起身，从自己的铺位上下来，帮石春花拉了拉被子，将贵重物品都检查了一下，用被子裹了枕在枕头下，将棉衣盖在身上，望着车窗外的黑夜发呆。 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不绝，石春花在这声音里，睡得很沉。 睡梦中，是一大片的向日葵花海。 等到了厦门，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下了火车，找了能打电话的电放，给莫文军打了个电话，就算是通报了行程。 电话是石春花打的，没等到莫文军唠叨就挂了电话。 如果只有祈坤一个人跑到了厦门，莫文军还不着急，满世界的乱跑，是祈坤的风格。 再说了，一个大男人，还怕丢了他。 但是一听说石春花也去了，莫文军不得不急了，石春花可是他们《心火》杂志社的招牌作家，还是石敬期的妹妹，万一出个什么事儿，怎么交代。 莫文军着急，只能拼命的呼祈坤和石春花。 俩人烦了，干脆约定了都把bb机丢在行李里，不去管它。 祈坤和石春花倒是清净了，但是莫文军却急的跳脚。 但是这大过年的，他也不能追过去，想一想，干脆当做不知道，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年，等着找上门来再说，如果没人找，祈坤领着石春花安安生生的回来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果然，大年初一石春花的父母便找上门。 莫文军在背后暗骂祈坤不够意思，一个大摄影师，不好好拍照，生生的把自己混成了导游。 成天的领这个上那儿呢，领那个上这儿呢，留下他在后边收拾烂摊子。 莫文军念叨祈坤，远在厦门的祈坤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石春花忙问道：“怎么了？这天儿虽然不冷，但是也不能穿得太单薄。” 祈坤忙摇头：“没事儿，我也没觉得冷，这样利索些干啥事方便。” 石春花嘿嘿的笑：“说不定是他们几个找咱们呢。” “那咱看看呼机？”祈坤问道。 他担心有人找石春花。 石春花毕竟和他不一样，他过年不回家是惯了的，如果消失几天肯定没有人找，但是石春花就不一样了。 石春花摇了摇头：“没事儿，我爷喜欢你，如果知道跟你出来了，他肯定放心。” 望着石春花狡黠的样子，祈坤很想问一句：“那你呢？” 话到嘴边变成了：“好。” 人家一个花一样的女孩子，凭什么喜欢你一个老木头啊。 祈坤在心里叹息，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态早就变化了，再也不是那个把照相机当女朋友的人了。 祈坤和石春花都是不需要按时回来上班的人，所在在厦门等待了好多天，等到从厦门回来，已经是大年初十了。 石敬期一听说石春花回来了，立刻去了郑州。 他虽然劝说春花爹娘要冷静，但是他自己心中却是一直惦记着的。 当年石春花十几岁，就被他领着出了石家湾。 这些年过去，当年一说话就脸红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该谈婚论嫁的大姑娘。 和祈坤一起，孤男寡女的跑到厦门去，石敬期觉得，他这个当哥哥的必须问清楚。 石敬期是坐第一批到郑州的运输车去的。 到了郑州，直接去石春花家。 石春花和祈坤是昨天下午回来的，回来之后就被莫文军和彭心悦拉到他们家吃饭。 在他们家闹到半夜才回来。 石敬期“砰砰”敲门的时候，石春花还在睡梦中。 揉着眼睛来开门，见是石敬期，很是惊讶：“哥，你咋来了？” 石敬期进门，对石春花道：“去穿上一件衣裳，别冻着。” 石春花嘻嘻笑着去披上一件棉袄，给石敬期倒茶，又问道：“哥，你来郑州是有事儿啊？” 石敬期被气笑，道：“来找我家姑奶奶呢，问问你，还准备回石家湾不？” 石春花依旧嘻嘻的笑着：“本来打算今儿一睡醒就回的，没想到哥你先来接我了。” 看着她的样子，石敬期刚才过来的时候，积攒的气都消的差不多了，无奈道：“你也别等睡醒了，现在就去换衣裳跟我回去吧，我去给你弄早餐去。” 石春花乖巧的答好。 石敬期便出门去买了早餐，等他回来，石春花已经换好了衣裳，正在收拾东西。 石敬期便让她先吃饭，听着石春花指挥，帮着石春花把这几日要看的书装到行李包里。 石春花吃过了饭，俩人一起出门。 石敬期拎着行李在前面走，石春花亦步亦趋在后边跟着。 问石敬期：“哥，你不会真是就为了来押我回家的吧？” 石敬期站住，问石春花：“我过来，其实是你嫂子让我过来的。” 石敬期将事情推到刘琴琴身上。 不过他过来找石春花，刘琴琴确实是知道的。 石春花疑惑：“我嫂子让你来干啥？” “你嫂子让我问问，你现在和祈坤是啥关系？如果你俩的关系有突破性发展，咱们石家就……” 石敬期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石春花打断了。 只见石春花一跺脚，对石敬期道：“怎么你们的都问这个，昨天老莫两口子和小莉姐他们也是问这个，你又问这个，我不就是和祈坤出去玩儿了一趟嘛，还能有啥。” 石敬期见石春花生气了，忙说道：“没啥就没啥呗，急什么呢。” 没有正好，祈坤的年纪比石春花大了快十岁，真找了祈坤，咱们春花还吃亏了。 谁知道石敬期的心刚放下，又提了起来。 石春花眼珠子一转，问石敬期道：“哥，你觉得祈坤怎么样？” 怎么样？祈坤怎么样？ 这是在考虑了？ 石敬期在脑中组织着语言，斟酌着说道：“我觉得祈坤还可以啊，祈坤这个人，有能力，拍的那些照片，都很好看，不是一般的影楼可以比的，人品也行，不像是韩建设似的，是个话痨。” 说着，又想着石春花问这话的用意，便又把祈坤的毛病总结了一波。 “但是啊，祈坤这个人太闷了，如果和他一起待一天，能闷死，他年轻的时候话还行，现在越来越少了，人也爱到处去采风，很容易就抓不着人，人情世故上也差些，亏了平常这一帮哥们宠着，否则有苦头吃呢，而且……” 谁知道石敬期的话又没有说完，就又被石春花截住了。 “哥，你咋今说人不好，再说了，你这也不全是缺点啊。” 石敬期想揪着这丫头的耳朵问问，到底谁是她哥。 不过石敬期心中也知道了，石春花在心里盘算着，祈坤这个人能处呢。 俩人便拌嘴边走到了办事处。 冰箱刚从卡车上卸下来，石敬期和小莉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石春花又坐卡车回去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小莉也好似有话要对他说似的。 俩人回了民城，正好该吃中午饭。 石春花到石敬期家吃中饭，吃中饭之前，又被刘琴琴拉到卧室问了一遍。 石春花气的拉着刘琴琴的胳膊撒娇：“嫂子，放心了，如果有进展的话一定告诉你们。” 刘琴琴则是叮嘱她：“我爸妈和你爸妈都知道你去参加省里组织的青年联谊会去了，你别说漏嘴了就行，至于你和祈坤怎么样，你是成年人，又有本事儿，有好多事儿你自己能做主。” 石春花乖乖的点头：“嫂子，你放心吧。” 吃完饭，依旧是石敬期送石春花去了车站坐车，回来之后给石家湾那边打了电话。 石春花在石家湾待了几天，领了老村长和她爹娘在元宵节这一又回了民城。 打算在民城看了冷蝶冰箱的烟花表演，就往郑州去住几日。 冷蝶冰箱今年的烟花比往前的花样都多，放的时间也长。 孟鹏程去年还和高团结因为放烟花的事情争论，今年没人和孟鹏程争了，一切都由他做主。 冷蝶冰箱如今不是冷蝶冰箱了，是冷蝶集团了，为了衬得上冷蝶集团的身份地位，烟花表演必须比精彩。 虽然表演精彩，但是石敬期却没有感觉出比往年的热闹。 他们因为孩子小，不想孩子受冻，又没有去门口看，还是在自家房子里，隔着玻璃窗看的。 石春花领着几个老人去的现场看。 元宵节过完，今年的工作也彻底步入了正轨。 石敬期怎么也想不到，开春的第一件大事儿，就是小莉要辞职了。 小莉小小年纪，已经是冷蝶冰箱驻郑州办事处的负责人。 在所有人的眼里，都觉得小莉的辞职很可惜。 除了小莉本人。 其实这件事情她也考虑很久了。 韩建设和常红星在南方转了一圈，看了人家好多卖房子的实例后，回来便想着张罗着要建万家建筑公司的售楼部。 人家广州、深圳那里卖楼，用的都是小姑娘。 小姑娘有亲切感，有感染力，能勾起人购买的欲望。 所以万家建筑公司，也想要个合适的人张罗售楼部。 俩人便将主意打到了小莉的身上。 小莉是个特别合适的人，为人大方，经验丰富，又有管理经验。 如果能够加入万家建筑公司，肯定能让万家如虎添翼。 小莉本来是不心动的，但是她在办事处，冷蝶的销售情况瞒不过她。 小莉知道，冷蝶冰箱的销量虽然在平稳上升，但是市场占有率并没有以前高，而且冷蝶集团搞出来的其它冷蝶品牌的东西，根本卖不出去。 这些卖不出去的产品，不能产生效益，但是消耗却一点儿也不少。 冰箱卖的再多，也禁不住一拖好几个。 当然了，冷蝶冰箱的销售情况不是影响小莉的最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是小莉自己的心里觉得，在冷蝶干的没有意思了。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领导还是同事，都让小莉没有了当初的感觉。 年前的时候，石春花曾经给她分析，说她是进入了职场疲惫期，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小莉觉得她等不了一段时间，万家建筑公司也等不了一段时间。 便下了决心，提出了辞职。 郑州作为冷蝶集团除民城以外，最重要的地方。 孟鹏程其实一直对小莉是不太放心的，在他眼里，小莉冲动，性子直，很难做一个合格管理者。 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给小莉换个岗位，将冷蝶冰箱驻郑州办事处的主任换一个听他话的上去。 没想到小莉就提出了辞职。 孟鹏程觉得在这一点上，小莉还是挺懂事有眼色的。 既然人家主动提出了辞职，便没有不批的道理。 孟鹏程大笔一挥，小莉离开了冷蝶集团。 从冷蝶集团郑州办事处的主任，成了万家建筑公司售楼部的经理。 冷蝶冰箱郑州办事处是给冷蝶冰箱的人住的。 小莉在收到同意辞职的通知之后，立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由韩建设帮着，搬到了锦绣园。 锦绣园当时卖的时候，韩建设特意留了房子，这时候正好给小莉住。 小莉的改变，还不止是换了工作，在换了工作之后，还接受了小黑的追求。 小莉在和刘琴琴、珍珍聊天的时候说，以前她没有接受小黑的追求，是觉得俩人在同一个单位上班，谈恋爱觉得不好意思，现在不在一个单位了，谈起恋爱来反而随便自由了。 刘琴琴和珍珍都是找的同单位的男朋友，听到小莉这样说，俩人和小莉一个人争论，几个人笑成一团。 对小莉的感情说的多了，对她的工作就说的少了，也许在刘琴琴和珍珍的心里，觉得小莉换工作本来就没有那么重要。 国企和民营，没有什么区别，卖冰箱和卖房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小莉还是那个小莉，他们还是朋友。 而且小莉也没有去其它的地方工作，去了万家建筑公司，不还是自家的朋友吗？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五九章 把柄 第158章 把柄 小莉的离开，像是将一个坚实的水桶捅开了一个小洞。 自小莉离家后，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有营业员辞职。 只郑州门市部，就走了三个营业员，都去了万家找小莉一起卖房子。 对于原来同事的投奔，小莉自然不会拒绝。 她也不能拒绝，万家建筑公司卖出房子有提成，小莉如果拒绝，会被人以为她想挡了别人的路。 当然了，小莉也不想拒绝。 韩建设、常红星几个信任自己，将万家建筑公司的销售部交给自己，她自然想要做好这份工作。 就像当年冷蝶冰箱厂开设第一个门市部——郑州门市部的时候，刘琴琴从零开始选营业员一样，小莉也要从招兵买马开始。 当年冷蝶冰箱女孩子多，刘琴琴还可以直接在厂里选，但是万家建筑公司，都是大老爷们，小莉选的都没得选，只得现招。 能有原来有销售经验的同事来帮自己，小莉很高兴。 小莉几个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销售团队，万家建筑公司的江南苑项目，开始出售了。 有原本锦绣园的例子在前面，怕到时候买不到好的楼层和户型，好多在锦绣园出售的时候，观望的人开始下手。 一时间，江南苑销售火爆，晚间建筑公司的发展如火如荼。 与此同时，冷蝶冰箱的发展也走上了高速公路。 在洗衣机厂之后，冷蝶集团又开设了制冷配件厂，冰粒机厂等。 现在，孟鹏程又提出兴建冷藏车厂的计划。 石敬期觉得冷蝶集团不是不能造冷藏车，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像是要建一座高楼，下面的还没有建好，怎么再往上建。 孟鹏程却觉得，造冷藏车，不过是现将现在卡车的车厢换成一个超大冰柜。 在技术上不是任何问题，他们厂不是还经常收到私人定制冰箱嘛。 造冷藏车在原则上来说，和私人定制冰箱没有区别。 当然了，具体怎么做还需要石敬期来完成。 石敬期的压力很大，有好长时间人都是沉默的，每天除了和刘琴琴能够正常沟通意外，连和父母说的话都少了。 石敬期的眉头一天比一天皱的紧，人也一天一天的瘦下来。 刘琴琴看着心疼，找了个理由，让石敬期开车带着全家人一起回石家湾。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石敬期干脆开车带着刘琴琴、石母、陆红梅、刘国栋、刘母以及两个孩子一起回石家湾。 小轿车肯定坐不下这么多人，石敬期依旧开了厂里那辆面包车。 一路上，风和日丽。 两个孩子看什么都是稀奇的。 小石榴一直扒着车窗，对着墩子说话：“哥哥，牛，哥哥，羊。” 墩子坐在小石榴的旁边，重复着：“爷爷家有，养了。” 像是个小大人。 孩子们童言童语的热闹着，几个女人在后座说些家长里短。 石敬期开着车，心情也好了一点儿。 刘国栋坐在副驾驶，车窗半开着，看了一会儿外边的风景。 问石敬期道：“集团要建冷藏车厂，怎么样了？” 石敬期冷笑一声：“不怎么样。” 刘国栋也冷笑了一声：“厂子越建越大，说是效益越来越好，但是工资却一直没有涨，咱们有将近一年没有涨过工资了吧。” 石敬期道：“没钱，钱都用来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拿什么发工资。” 刘国栋叹息了一声，说道：“再这样下去，恐怕冷蝶这块招牌下，也得有下岗的了。” 既路红梅以前的招待所之后，民城又陆陆续续有几家企业让职工下了岗。 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冷蝶冰箱那么长时间没有调资，也很少有人提意见。 能有工资领就不错，还想要什么调资。 石敬期每天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办公楼里开会，和工人接触的少。 不像是刘国栋，在工作的时候，在车间和工人们接触的多。 没想到，工人们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下岗？冷蝶冰箱会让工人下岗吗？ 石敬期想在心中给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他自己也清楚，让工人下岗的可能性太高了。 刘国栋看石敬期没有说话，又说道：“我都想好了，我要是下岗了，就南下打工去。” 石敬期想了一下他如果要离开冷蝶，能去干什么，想去干什么，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来。 便说道：“大哥，不会有下岗的。” 刘国栋则是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不说了。” 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将话话题转到了石父、刘父身上。 俩老爷子在石家湾养牛羊也将近两年了，俩人好似已经习惯了在石家湾养牛羊的日子。 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 对于此，石敬期和刘国栋两个做儿子的也没有好办法。 两人讨论了半路，汽车在石敬期家门前停下。 两个老爷子知道今天孩子要来，早早的就在家等着了，连羊都没有去放。 看到墩子和小石榴很高兴，一会儿领着看样，一会儿领着看羊，一会儿领着拣鸡蛋，也高兴的像是个孩子。 石家湾的人，本来对石敬期、刘琴琴几个人的兴趣都不大了，看到他们的车进村，都没有人围观。 但是知道小石榴和小墩子来了，又都过来看两个孩子。 石敬期便和刘国栋躲开来，帮着两个老爷子干点儿活，让几个女人和乡亲们说话。 在石家湾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天，小石榴和墩子都不愿意回民城。 刘琴琴和陆红梅哄了很久，又是吓唬又是承诺的，这才把两个小祖宗拉上了车。 来的时候是石敬期开的，回去的时候石敬期和刘国栋换了个位置。 刘国栋开车，石敬期坐在副驾驶。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夕阳透过车窗照进来。 坐在后排的女人和孩子们都累了，车一开出石家湾，就都睡了过去。 车里很安静，副驾驶的车窗已经是半开的，石敬期望着外边绿油油的麦田，和夕阳照射下的桃红柳绿。 突然就觉得有些伤感，将手放在车窗外吹了一会儿风。 有些后悔自己不会抽烟，这时候如果能抽上一支烟，感觉应该是很好的。 不过刘国栋开着车有些犯困，点燃了一支烟。 烟味冲进石敬期的鼻子，石敬期听到一阵叹息声，也不知道是刘国栋的叹息省还是自己的叹息声。 回到民城，天色已经黑下来，大家都很累，回去还要收拾饭。 石敬期和刘国栋，干脆一商量，把一家人都拉去了民城饭店，在民城饭店吃的饭。 再吃完饭回去，已经是晚上九点。 石家和刘家的人各回各家。 小石榴依旧是累的，不愿意自己走路，让石敬期背着。 石母拿着钥匙走在前面，准备回家开门。 石敬期背着小石榴跟在后边，刘琴琴在最后边跟着，双手虚扶着小石榴。 还没走到自己家门前，就听见石母“哎呦”一声。 石敬期一边问“怎么了”，一边快走了几步。 三步并做两步上去，就见石母好端端的在门前站着，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竟是马良。 马良变黑了很多，依旧戴着墨镜，背着旅行包。 石敬期看到马良很激动，问道：“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来的？怎么来了也没说一声。” “刚到，正寻思着你家敲了一会儿门了也没人应是怎么回事，我要不要去敲敲刘国栋的家门，你们就回来了。”马良道。 “幸亏你刚才没再去敲他家门，否则也是白跑，我们家今儿都去石家湾了。”石敬期说道。 一边将马良的行李往屋里拿，一边问道：“吃饭了没有？” “吃了，和小黑几个一起在湘西人家吃的。”马良边说边接过了小石榴。 抱着小石榴进屋，对石敬期语有所指的道：“我家那个可是个小子。” 石敬期停住他的意思，说道：“现在可不实行娃娃亲了。” 马良看石敬期护犊子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石母准备和刘琴琴一起带着小石榴住主卧去，将自己睡的那屋留给石敬期和马良。 但是俩人根本没睡，拎了两瓶酒去找刘国栋。 三个人到石敬期办公室，说话说了一夜。 原来这一次马良回来，是准备资金的，他准备在云南开一间的宾馆。 他总是在学校支教也不是办法，当老师，是他想干的事儿。 但是再喜欢干，干的时间长了，也觉得厌烦。 马良做支教老师也干了几年了，便有些不想吃撑了。 他看到到玉龙雪山游玩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多时候玉龙招待所都住不下，便有了在玉龙雪山脚下，开个宾馆的想法。 正好阿丽以前就在招待所上班，管理起自家宾馆来，也得心应手，还能多给阿丽赚点零花钱。 但是马良的钱都在万家建筑公司的账上，便想着特意回来一趟，找韩建设要分红。 又想着好久没有见石敬期了，冷蝶冰箱又有了很多大的变化，心中着急，便又过来了民城。 马良有开宾馆的想法，石敬期和刘国栋都替马良高兴。 他们白天的时候还在想，如果下岗了，他们要去干什么。 晚上马良就给出了答案。 石敬期觉得马良是个很酷的人，不管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上，都和别人不一样。 就连开宾馆都和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有哪个地方人多，在哪里建个宾馆。 但是马良却是要在玉龙雪山，雪山的脚底下建一座宾馆，就很与众不同。 虽然做不到马良这般酷，但是不影响石敬期认同马良的酷。 酷酷的马良和石敬期、刘国栋喝到半夜，第二天一早就回了郑州。 找到韩建设，从里面拿出了自己分红的一部分，便回了云南。 马良虽然走了，石敬期这边却出了事情。 也不知道么孟鹏程是无意的，还是收到了某些人的汇报，有意进石敬期的办公室查看一番。 然后就发现了还未来的请清理的酒瓶子。 接着，孟鹏程像是劝说石敬期，又像是批评，很是无奈的说道：“石厂长，你也是个年轻人，年轻人是什么，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是希望，你怎么能在办公室喝酒呢，若是被工人们看到了，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石敬期是喝了酒，但是在第二天上班之前便已经解酒了，听到孟鹏程这样说，问道：“能有什么麻烦？” 孟鹏程呵呵一笑：“其实麻烦也不大，无非就是一些石厂长只许官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石厂长在办公室喝酒，我也要在办公室喝酒之类的说法。” 石敬期皱眉：“我在下班期间，喝的又是我自己的酒，怎么了，也不行？” “肯定不行啊，石厂长，你要注意我们冷蝶集团的形象。”孟鹏程不慌不忙，继续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石敬期只有点头的份儿。 心中暗道，孟鹏程平常很少到我办公室来。 今日怎么那么准，到那便把就酒瓶子点出来了。 如果说没有人告密，石敬期是不相信的。 只是这个告状的是谁，石敬期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在冷蝶冰箱干了那么多年，大家一直以来相处的还可以，石敬期想不出来到底得罪了谁。 将孟鹏程送出自己的办公室，石敬期坐在沙发上发呆，将厂里熟悉自己的人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还是没有想到那个人是谁。 而从石敬期办公室出来的孟鹏程，心中却是高兴的，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如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干部一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今天太高兴了，他得到消息称石敬期在办公室喝酒，便一早就赶过来了，没想到真的撞见了石敬期喝酒。 石敬期平常做事情认真，在很多地方自己都抓不住他的把柄，像是偶尔开一次厂里的车之类的，都算不得大事儿。 但是这在办公室喝酒，可是不小的事儿，按照纪律，足以给石敬期记个大过了，自己只是说了他几句，已经是放了他一马，这一次又抓了石敬期的把柄，又给了石敬期一个人情，足以让孟鹏程高兴好几天了。 石敬期啊石敬期，你还是太年轻啊，不知道这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感谢书友、我的那个傻、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六〇章 爆炸 第159章 第一六〇章 爆炸 石敬期在办公室喝酒的事情，可大可小。 孟鹏程没有趁机发难。 石敬期这个人太轴了，他不喜欢。 但是石敬期的能力他是认可的，在造冰箱的过程中，不管出了什么问题，石敬期都能很好的解决。 这样的人，留着有大用处。 孟鹏程高兴，石敬期却是越想越生气。 从沙发上起来，在办公室里转悠了几圈。 总觉得胸口堵着一大团的气，出不出不来，咽也咽不下。 正烦躁着，有人砰砰的敲门。 是蒋特立。 蒋特立在实验室待着，活儿轻松了很多，人也变得更加机灵了。 看到石敬期的表情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本来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呵呵笑着道：“石厂长，我过来给你收拾收拾办公室。” 石敬期摆摆手：“哪用得着你给我打扫，我自己就打扫了，是不是实验室里有什么事儿？” 蒋特立在实验室里算是个助手的存在，又因为他和石敬期是老同事，所以一般跑腿通信的事儿都是指使他。 “真没事儿，就是小何工他们让我过来看看你今天在实验室吗？”蒋特立说道。 小何工叫何家乐，是最早进入实验室的一批人之一。 平常在做实验的时候很是认真，在做研究上也是一把好手。 但是平常性子有些跳脱，嘻嘻哈哈的。 如果是平常，石敬期肯定就说着：“我没什么事儿，走，实验室去。” 跟着蒋特立走了。 但是今日石敬期听了，却觉得心像是炸了一样。 对着蒋特立喝了一声，说道：“是不是过来看看我喝醉了没？” 蒋特立一进来的时候确实闻到了酒味，这时候听石敬期这样一说，懵懂问道：“您喝酒了？” 石敬期刚才吼了那么一嗓子，那股子暴躁之气就散了。 对蒋特立道：“没喝，你先回去，我一会忙完了到实验室去。” 蒋特立从石敬期的办公室里出来，觉得石敬期有些莫名其妙。 今儿不像是喝酒了，倒像是吃了枪药了。 奖特里走了一会儿，石敬期在办公室里又转悠了两圈，终是受不了，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出了门。 石敬期的摩托车，就在后边家属楼的前面的车棚里停着，他已经好久没骑过了。 从车棚里把车推出来，跨上去出了门。 不想往热闹的地方去，石敬期直奔西北处，民城林场而去。 这几年的，民城林场的治理越来越好，树越长越高，比当时石敬期他们一群人来考驾照的时候，树林更高更密。 石敬期不知道往哪去，便往那边来。 一路上有零零散散的农人在田地里干活。 等真到了森林，人却少了。 石敬期骑着摩托车往林子的深处而去。 渐渐的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再往里去，能看到一棵一棵高大槐树。 槐树正开花的时候，开的茂密，开的热闹，一朵朵一片片的白色，在绿色掩映中，煞是好看。 这种小白花朵是能吃的，石敬期猜测，这边之所以没有人来摘槐花，不是因为这里太偏僻，而是因为这里的树太高，槐花不好摘。 石敬期在这片老槐树林里停下来，找了一片草地坐下了。 周围很安静，如果是夏天，还能听到夏蝉的叫声和虫鸣，但是在这个时节，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石敬期往后坐了坐，背靠着大树。 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是因为一毕业就进了冷蝶冰箱厂，一直是受重视的，现在被排挤不开心？ 还是自己本身能力就有问题，所以才被排挤。 还是说他现在的处境只是正常的工作形态，是自己的感知问题？ 威风徐徐，花香幽幽，石敬期进入了一种自我怀疑状态。 从自我怀疑，到自我否定。 谁也不知道石敬期到底怎么想的，只知道那一日，刘琴琴到吃中饭的时候还没有找到他。 到下午上班的时候还是没有找到他，等到天黑下来，石敬期才回来了。 他给刘琴琴的解释是，自己去农场转了一圈，和那边放蜜蜂的蜂农多聊了几句，耽误了时间。 石敬期能够主动自己出去转转，是一件好事儿，刘琴琴便没有再问。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石敬期揽着她的肩膀，说道：“如果在厂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我就放弃。” 其实思考要不要放弃的过程，远比放弃的时候难过。 不过这也只是石敬期给自己找的一个退路，说自己放弃，总比让人家逼走要好的多。 在刘琴琴心中，石敬期比她聪明，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她都支持。 便乖巧点头：“嗯，到时候，你去哪，我们娘俩就跟你到哪。” 两口子说着话，突然听到实验室的方向传来“嘭”的一声，声音不是特别大，但是能够让人听清楚。 石敬期顾不得穿鞋子，立刻下床出了门，等到刘琴琴反应过来，往窗外看，已经看到石敬期出了他们单元楼，往实验室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刘琴琴往实验室的方向看了看，没有看到火光，心里放心了些。 自己穿上鞋子，给石母说了一声，让她带着小石榴安心的睡觉，也往实验室的方向而去。 此时石敬期已经跑到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灯亮着，里面浓烟滚滚，但是没有见到火光。 石敬期的心略放了放，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有人没？” 话音还未落，就见门口爬出个人来，石敬期忙凑上去看。 竟是何家乐。 何家乐脸上，胳膊上有好几处地方都是血。 石敬期去扶他，何家乐抬头一看是石敬期，忙说道：“别急，别急，胳膊腿都好好的呢，就是被崩的伤口太多了。” 石敬期看他还有力气说话，问道：“里面还有人吗？” 何家乐道：“没了，就我一个。” 这时候又赶过来几个人，都是刚才听到声音的。 刘国栋跨前一步，和石敬期一起吧何家乐扶起来。 有同样是实验室的人立刻上前接住了。 史磊道：“我去开车，上医院。” 自己去开车。 里面还有烟雾，不过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实验室里一连狼藉了。 石敬期问何家乐：“是什么炸了？” “一点点制冷剂。”何家乐道：“本来是没事儿的，制冷剂爆炸在可控范围内，但是容器炸了，就让火窜出来了，烧着了操作台，幸亏操作台旁边就是水管，已经灭了。” 石敬期看到何家乐还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还能自己灭火，就放心了。 刘琴琴也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何家乐的这段话，扭头问石敬期：“没事儿吧？” 石敬期摇了摇头：“放心吧，不是大事儿。” 制冷剂在冰箱里，在压缩机里运行，如果发生制冷剂泄露，遇到明火就有可能爆炸。 压缩机被孟鹏程指定了合作商，想要在冰箱爆炸隐患上进展，石敬期他们只能从制冷剂着手。 看什么样的制冷剂，或者是由什么比例混合出的制冷剂，可燃点最低，是他们实验的一项。 为了的方便观察，实验都是在防爆玻璃箱里进行的，依着实验用的那点制冷剂的爆炸程度，根本不可能炸开防爆玻璃箱。 这实验是近期才开始做的，东西也都是最近才购置的，是实验器材箱子有问题，还是实验耗材的制冷剂有问题？ 石敬期心中思考着，嘴上却是在安慰何家乐道：“没事儿，东西损失了不重要，人没事儿就好。” 说着话，史磊开了车过来，载了两个人和何家乐一起去医院。 石敬期和刘国栋看着几个人走了，便对刘琴琴道：“你也回去吧，回去睡觉，一会儿小石榴要是醒了找不到你，又该哭闹了。” 小石榴现在越大越知道依赖妈妈，已经半个月了，每天半夜都要醒一次，醒来就闹腾着找妈妈，非让刘琴琴抱一会儿，才会睡。 刘琴琴也担心小石榴，便说道：“那我回去了。” 刘琴琴也走了，实验室门前只剩下石敬期和刘国栋。 看着实验室里的烟散的差不多了，石敬期和刘国栋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地上、操作台上，乱糟糟的一大片。 石敬期先去看那个玻璃箱，只剩一个底子。 地上除了玻璃箱的碎玻璃，还有好多爆炸和断裂的玻璃试管。 玻璃试管本来就在操作台上放着，看样子是受到了波折。 地上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多都是小的实验器材。 幸亏这些实验器材绝大部分都是钢铁的，否则这次爆炸的后果不堪设想。 石敬期检查着操作台，操作台当时建的时候，韩建设就考虑到了做实验免不了有这些和电、和火相关的实验，就把操作台做成了不锈钢的。 不锈钢冷冰冰的，就又在不锈钢的外边加了一层薄薄的实木板，燃烧的就是实木板。 水管还开着，石敬期将水管关了，对刘国栋道：“看样子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是玻璃箱爆炸的声音。” 刘国栋点头：“看样子是的，除了那玩意儿，其它的东西没有那么响。” 石近期摸了摸操作台旁边的墙壁：“连墙都熏黑了，也难为小何的手快，竟自己忍着痛把火止上了。” 刘国栋继续点头：“小何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遇到事不着慌，能够保持沉着冷静，是个不错的。” 石敬期看他一个劲的夸何家乐，说道：“怎么？看中小何了？要不让他到你那儿去？” 石敬期和刘国栋都知道，何家乐在做实验的时候发生了爆炸事故，厂里如果不追究还好，如果一旦追究，那何家乐就很难再在实验室干下去了。 何家乐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能够到刘桂东那里去，也不错。 刘国栋捡起一个仪器，放到完好的那一半操作台上，说道：“到时候再说呗，他要是去，我肯定欢迎，不过还得看厂里的安排。” 实验室发生爆炸这事儿瞒不住。 俩人说着话，蒋特立赶了过来。 他应该是得到消息过来的，看到这幅场景，虽然惊讶，但是没问是怎么回事儿。 对石敬期和刘国栋道：“石厂长，刘部长，你们先歇着，我来弄。” 蒋特立有一根手指不能使大力气，石敬期和刘国栋哪可能在旁边歇着，让蒋特立干。 三边便都打扫起来。 正干着，史磊回来了。 看到史磊一个人回来了，石敬期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小何他们呢？” 史磊先不回答他的问题，先是道：“今天的事儿，怕是瞒不住，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更何况你们这些操作台了、墙壁了这些都要重新弄，也得要钱。” 实验室的石敬期的地盘，史磊这话是给石敬期说的。 他们都知道，石敬期和孟鹏程并不是特别对付，平常在工作中，都尽量不让他们俩人相处。 石敬期今日在老槐树底下想清楚了，如果实在不行就放弃。 一旦有了这个打算，不死磕着要有一个好的答案，好的结果。 便觉得自己的心态好了很多，对于爆炸这件事情，也看的很开。 说道：“没事儿，做这个实验本就有爆炸的风险，这一次咱们的实验员没事儿，就挺庆幸的，我觉得孟厂长会清楚的。” 史磊道：“你能想清楚就好。” 他负责厂里的安全，发生了爆炸事件，他不可能也做不到隐瞒下来。 不管石敬期怎么想，他都会将爆炸经过详细汇报给孟鹏程。 而孟鹏程对这件事情肯定做不到他们这般豁达。 一起爆炸事件，处理人是必须。 石敬期能够心态调整好，能好很多。 石敬期又问了一遍刚才问史磊话，：“小何呢？” 史磊这才想起来，说道：“确实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小伤口太多，脚也扭伤了，医院让留在医院观察两天，那两个你们实验室的人就留在那了，我一个人回来的。” 史磊说着，也上手帮着收拾。 几个人一直收拾到半夜，也没收拾干净。 爆炸产生的那一个小区域，不能看，也不能用。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我的那个傻的推荐票。 今天我们这里下雪了，三月桃花雪，不美，冷，大家也都注意保暖啊。 第一六一章 又一个 第160章 又一个 东西都拣起来了，蒋特立要拿扫帚把那些碎玻璃打扫了。 被刘国栋制止了，刘国栋拉着石敬期问道：“这些玻璃你还留着吗？” 这些实验设备也好，实验耗材也好，都是孟鹏程让人采购的。 如果石敬期想要以此为借口撬一下孟鹏程，也许会有些收获。 刘国栋知道石敬期平常为了这些耗材和器材发了多少愁，所以有了这个机会，就想提醒石敬期一下。 石敬期懂得刘国栋的意思，一笑说道：“算了，收拾了吧。” 并不是石敬期自己的心胸有多开阔，而是这种事情说不清。 他觉得是因为设备或者耗材出了问题，在某些人眼里，也许是觉得是何家乐操作不当。 石敬期不想扯这个皮，也知道自己根本扯不过。 孟鹏程现在不只是有丁启后在给他撑腰。 他在当了冷蝶冰箱的厂长之后，一直在不停的扩张，将冷蝶冰箱做成了冷蝶集团。 蛋糕盘子一直在一圈一圈的加大，让冷蝶集团成了中原省最炙手可热的企业之一，而孟鹏程，也成了民城市领导们眼里的香饽饽。 刘国栋看石敬期说不留，对蒋特立道：“先扫干净了，找个东西装一下吧。” 蒋特立照做了。 史磊也听懂了两个人的谈话，没有做评价，只是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 石敬期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半夜了，咱们都回去歇着吧，明天子再说。” 石敬期回到家，见石母屋里黑乎乎的，应该是早已经睡了。 他们卧室的门还开着一条缝，有微弱的光找进来。 石敬期快走了几步，推开门，见刘琴琴已经睡着了，床头的台灯开着。 刘琴琴手里拿着一本小说，半躺着睡着了。 看样子是为了等着自己，不小心睡着的。 石敬期将刘琴琴手中的书拿走，惊醒了刘琴琴。 刘琴琴睁开眼睛看他回来了，问道：“怎么样？” 石敬期扶刘琴琴躺下，说：“没事儿，不是说让你回来树胶吗，又何必等着，没有什么事儿，你睡吧，我也洗一洗睡了。” 刘琴琴这才躺下，重新睡了过去。 石敬期去洗漱了一下，也躺床上，睡了。 第二天又是早早的便起来了。 这么多年养成的早起的好习惯，他几乎没有睡过懒觉。 平常早起，石敬期会读一会儿书，或者在阳台上锻炼锻炼。 但是今天，石敬期起来直接去了实验室。 自己刚到了一会儿，蒋特立就到了。 蒋特立平常都是准时上下班的人，石敬期见他今日来的早，稀奇问道：“今儿来得早啊。” 蒋特立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说道：“我昨天回去，把昨天你和刘部长说的话又想了一遍，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便想着来早点儿，把那些玻璃碎片放起来，别让人将垃圾扔了。” 现在的天气，一大早还是有些冷的，石敬期听了蒋特立的话，却觉得心中一暖。 嘴上说道：“留着也没用。” 蒋特立不理他，昨天晚上他把玻璃碎片装到了一个纸箱里，现在便把那个纸箱找了出来，搬到他的办公桌里侧。 说道：“没事儿，放着又不影响啥，说不定有用呢。” 蒋特立想留着，石敬期便不管他。 俩人继续收拾实验室。 不知不觉便到了七点多。 实验室的人员陆陆续续开始上班。 他们有些昨天晚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有些睡得早不知道的，今日一过来也都听说了。 试验台毁了那么多，有好多实验都做不了，大家干脆一起动手打扫实验室。 石敬期则是看了看表，快八点了。 估摸着孟鹏程快该来厂里了，便往前面办公楼而去。 半路上碰到了史磊，史磊也往前面办公楼去。 俩人边走边说话。 史磊看着石敬期，觉得这一年来，这个当时自己见第一面就觉得书卷气浓厚的小伙子，变了很多。 “敬期，我下个月也要调走了。”史磊说道。 其实史新华是叮嘱了史磊的，让史磊在没走之前，不要透露消息，现在厂里不比以前，人多，嘴杂，心乱。 但是，看着石敬期的样子，史磊还是不想瞒着他。 “去哪？”石敬期问道。 史磊的离开，也是可以理解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史磊当时过来的时候，是为着史新华的面子，也是围着当时冷蝶冰箱急需要有人。 而且那时候大家在一起，就算是辛苦些也是开心的，现在有那么多的业务，那么多的工人，却没有了当年工作的热情。 “人民武装部下边成立了一个退役军人管理中心。”史磊说道：“我打算去那儿。” 石敬期点头：“是个好地方，最起码是你喜欢的。” “嗯，确实是个适合我的地方。”史磊答道。 他本就是军人出身，能够去做服务退役军人的事情，自然喜欢。 “这事儿，还不准……” 史磊的话还没说完，石敬期就接了一句：“我知道，保密。” 史磊点点头 俩人一边说着话，便到了办公楼。 见孟鹏程的车已经在办公楼钱的停车场停着了。 史磊扭头问石敬期：“是你去汇报？还是我去？” 石敬期想了想：“咱俩一起去吧。” 俩人便一起去找了孟鹏程。 孟鹏程其实昨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实验室发生实验爆炸的消息了。 他和石敬期他们这一批人的关系都不好，有有眼色想往上爬的人，自然就想着钻个空子。 作为冷蝶集团的一把手，集团的掌控者，孟鹏程根本不缺眼线。 不过孟鹏程没有像逮石敬期喝酒的时候那样直接到现场，他有他自己的考虑。 实验室并不完全是石敬期的天下，那些采购的事情都经了他的手，在没弄清楚爆炸原因之前，石敬期和那个姓何的的工人脱不了干系，他也脱不了干系。 一个没有死人的爆炸事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孟鹏程要根据石敬期的汇报，来决定这件事情的大小。 于是孟鹏程来到办公室，给自己泡上一壶茶，稳稳的看着文件等着石敬期上门。 果然，他一份文件没有看完，石敬期和史磊一起上门了。 史磊先把昨天的爆炸事件说了一遍，又把蒋特立的情况说了一遍。 孟鹏程听了，问是近期道：“石厂长觉得爆炸的原因是什么。” 这答案石敬期刚才想了一路，孟鹏程一问，立刻回道：“造成爆炸的原因有很多，首先，试验都有一定的危险性，有爆炸也不是个例，咱们这次爆炸，原因无非是两点，第一，人员操作不当，第二，仪器设备或是耗材，也就是正在做实验的制冷剂有问题。” 石敬期分析的很全面。 孟鹏程略一思索，说道：“仪器设备都是人家大公司生产的，不会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小何操作不当啊。” 孟鹏程一句话就想给这件事情定性，将最大的问题原因推到何家乐身上。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都让何家乐承担下来，恐怕等待何家乐的就不是岗位调动那么简单了。 石敬期不愿意，说道：“何家乐是目前实验室里业务能力最强的人之一，这个实验测试是最简单实验测试之一，他不可能操作失误。而且，这个实验就是要测试怎么调配制冷剂，制冷剂的燃烧点比较低，爆炸是实验可以预见的结果，但是将容器炸碎了，不完全是实验人员的事儿吧？” 石敬期说的有理有据，孟鹏程呵呵一笑：“石厂长说的对，不过这原因怕是不好查啊。” 石敬期懂得借坡下驴，说道：“确实很难查，其实咱们的损失也不算多。” 旁边的史磊忙道：“何家乐也只是皮外伤，实验室损失的东西也不多，两位厂长，建议咱们这一次小惩大诫。” 史磊的建议得到了孟鹏程和石敬期的认可。 孟鹏程便点头：“好，实验室损失的东西该修修，该补补，该添添，该换换，至于小何，也让他好好的养着病。” 说完，感慨道：“咱们的人还是要好好的进行一次安全培训学习啊。” 石敬期也表态：“何家乐在做实验的时候出现了问题，不得不罚，我建议，给何家乐调个岗。” 调个岗就算是惩罚了，石敬期怕孟鹏程做主，何家乐有个更不好的结果。 孟鹏程也点头：“发生过安全事故的人，确实不合适在原来的岗位了，这样吧，等小何的伤养好了，再上来能够他的去处。” 石敬期点头，表示赞同。 实验室的爆炸事件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石敬期和史磊出了孟鹏程的办公室。 孟鹏程将手中握着的一支笔狠狠的掷在了桌子上。 石敬期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帮着进的设备不行？ 孟鹏程越想越生气，眼光转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地址上。 这地址那一头的女人，他早已经去偷偷的看过。 他既然有地址，想要找到那个人并不是一件难事。 作为年轻人，特别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就算是他原本在临市，冷蝶女神的照片他也是见过的。 更何况林玉茹曾经还在民城电视台和省台都主持过节目。 他第一次看到那张脸，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想不起来没关系，找个摄影师，偷偷的拍张照片就好了。 孟鹏程拿着林玉茹的照片，回民城随便找了一个他在厂里的民城本市人的眼线，一问边问了出来。 这是原来的冷蝶女神，林玉茹。 一个人只要存在过，想哟找到他的痕迹太简单了。 孟鹏程没怎么打听，就知道了石敬期和林玉茹的关系。 孟鹏程怎么也想不到，石敬期竟和丁启后是情敌。 怪不得他总觉得丁启后也有些不喜欢石敬期。 现在看来，哪里是不喜欢啊，这是恨不得对方去死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手下人，合格的棋子，孟鹏程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帮着他的上头人清理掉不喜欢的人。 而且，石敬期也不是能讨他喜欢的人。 如果能够让石敬期回归一个纯技术人员的地位，就好了。 孟鹏程在这边生气。 出了孟鹏程办公室的石敬期也不太高兴。 他猜到了孟鹏程会不承认仪器设备有问题，但是没有想到孟鹏程竟然想让何家乐一个人事情担下来。 他对现在这种明知道自己有错，还想趁机让别人担错的事儿很瞧不上。 叹息了好几声，仿佛叹气能够解决他的烦恼。 旁边的史磊也没有问他，没有安慰。 这样的结果，是俩人当时找孟鹏程之前就已经料到的，也是能够接受的答案。 不管过程怎么样，至少结果是他们想要的。 在史磊看来，没有什么好烦躁的。 俩人出了办公楼，石敬期又看了看手表，问史磊道：“何家乐住在医院几楼，我一会儿去看看。” 史磊道：“确实该去看看，就在市人民医院的住院部二楼，一问护士台就知道了。” 石敬期过去，想去看看何家乐是其一，还有就是亲自去和何家乐谈这次爆炸事件，他们商量好的结果。 何家乐在医院里，不知道着急成什么样子呢。 都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石敬期了解这种自己犯了错，就算是受伤了，也担心受到责备的心情。 石敬期没有开车，而是骑了摩托车去医院。 他昨天骑了一次到森林，就喜欢上了骑摩托车的感觉。 现在的天气，骑摩托车能够让他的心情愉快了很多。 石敬期到医院，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将他的摩托车停下。 便去了住院部二楼。 二楼好像是专门给外科受伤的人住的，病人并不算多。 石敬期很容易就找到了何家乐。 照顾何家乐的两个实验室同事已经回了冷蝶厂里。 何家乐一个人裹的像是个粽子一样正在病床上看书。 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这是何家乐。 石敬期看到又好笑，又担心，问道：“不是说都是皮外伤吗？怎么裹成了这样？” 何家乐笑着道：“小伤口太多了，裹成这样省护士同志的事儿。” 石敬期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道：“你倒是省事儿。” 感谢麟洲龙相公、我的那个傻、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六二章 云之南 第161章 云之南 如果不是行动不方便，何家乐都想挠挠自己的头。 “石厂长，我是为了省护士的事儿。” 石敬期不再这方便纠结，问他：“你这确实没啥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您放心吧。”何家乐的心态很好。 看他这样，石敬期就斟酌着问道：“小何，这实验室的工作还挺危险的，这一次你没有大碍真是万幸，你有没有想过，伤好了之后换个岗位？” 何家乐能够做到实验室的骨干，自然是聪明的，听石敬期这样一说，便问道：“石厂长，是不是厂里追究我的责任了？” 同在冷蝶冰箱厂，工资都领的差不多，但是在一般工人眼里，实验室的工作就是比车间好。 从实验室调到车间，算得上降职了。 “小何，你别多想，就是厂里觉得你这一次挺危险的，想让你换个环境缓缓。” 何家乐望着石敬期，道：“哥，其实你挺不会说谎的。” 石敬期嘿嘿一笑，拍拍何家乐的肩膀：“现在实验室不是好待的地方，换个地方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听您的。”何家乐应道。 他上大学的时候学习成绩不错，本来就有考研的打算，换个环境，也许就有时间学习了，说不定还能把考研梦捡回来。 何家乐出院后，果然调到了刘国栋那里。 实验室里的损失也是该修修，该补补。 实验室的爆炸，因为石敬期和孟鹏程的互相妥协，连一丝浪花都没有掀起，就消失了。 冷蝶集团就像是一搜火箭，一直在不停的往前冲。 石敬期依旧像是一块石头，一直在不停的被生活磨。 在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马良打了电话过来，他的宾馆盖好了。 邀请大家去玩儿。 “我这叫做旅游宾馆，都是旅游的来住的，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你们谁有空，就先过来试住一下，帮我提提意见。” 这个时候，真是冷蝶冰箱忙的时候，如果是以前，石敬期这时候肯定是要守在厂里的。 往年若是家里有什么事儿了，也都尽量不让石敬期办，好让他专心操心厂里的事儿。 但是今年在接到马良的邀请的时候，刘琴琴劝石敬期请假去玩儿几天。 厂子离了谁都是一样的转，而且副厂长石敬期远没有生产部长石敬期重要。 认清这个事实的石敬期，很容易就在冷蝶和陪家人游玩之间做出了选择。 石敬期、刘琴琴两口子带着小石榴，刘国栋、陆红梅两口带着小墩子，一起到郑州和祈坤几个汇合。 本来还劝家里老人跟着一块去的，但是两个老爷子舍不得他们的牛羊，两个老太太舍不得老爷子。 刘国栋便开车将石母、刘母都送去了石家湾。 也好让几个老人清净清净。 郑州的人里，韩建设要忙着建筑公司的事儿去不了，莫文军要忙着杂志社的事儿也去不了。 莫文军不去，彭心悦觉得自己一个人去没意思，也不打算去了。 小常厂长被老常厂长指使者去了香港，也没有时间。 不过石春花和祈坤两个不用坐班的人，时间自由，一定要去凑热闹的。 同去的还有放暑假的顺顺。 顺顺一放假，只要是在郑州，就和石春花黏在一起。 一听说大家都要去云南，自然是要跟着的。 离大学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够来一场云南游了。 顺顺跟着，倒是让石敬期几个想起了同样是在放暑假的严正清。 严正清去年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复旦大学，成了石敬期的学妹。 不过学习的是法律专业，和石敬期所学的专业不沾边。 严正清和顺顺年轻相仿，又都是学霸，俩人应该会有共同话题，可以做个伴儿。 石敬期给严卫东打电话，得知严正清正好放假在家，便顺势做了邀请。 严卫东一开始是拒绝的，他本就是个极正派的人，现在更是注重影响。 在知道岳喜衡的女儿也去之后，才勉强答应了。 便说定了大家在郑州等严正清，小钱一会儿将严正清送来。 石敬期他们是在江南苑的售楼处等的严正清。 自从小莉不在冷蝶冰箱郑州办事处之后，大家在遇到私事的时候，就很少往办事处去了。 《心火》的杂志社太小，红星机械厂太偏，倒是韩建设这里，当成一个据点不错。 韩建设上个月的时候，将万家建筑公司更名为万家房产公司，同时开始了万家公司第三个项目的选址。 为了衬得上万家房产公司的称号，韩建设特意给公司建了一次房产。 就在江南苑的门口一侧，一楼是售楼处，二楼三楼办公。 小莉和韩建设平常天天在这里办公，常红星也是隔三差五的就来一次。 售楼处来咨询房子的人不少，几个人过来的时候，小莉正在忙。 过来打了声招呼，就被刘琴琴撵去招待别人了。 韩建设领了众人上二楼，石敬期和刘国栋领着孩子上去，刘琴琴和陆红梅却不愿意上楼，要在一楼看房子。 房子不管买不买，看一下总是让人高兴的。 不一会儿，石春花和祈坤过来了。 石春花也留在一楼看房子。 祈坤觉得自己上去和韩建设几个也没啥好说的，也留在一楼听几个女人叽叽喳喳。 再等一会儿，顺顺也过来了。 刘琴琴她们的看房团又增加了一人。 女人不管多大岁数的，不管已婚未婚，对看房子的热情都很高涨。 四个人集体都看中了一套房子，那是一套一楼的三居室。 三件卧室，两件朝阳，前面是小区规划的小花园，前无遮挡，后边是绿化带，私密性强。 前面还带一个小院。 几个女人一律都对小院非常感兴趣。 不过这房子好，售价也高，几个女人虽然都不是受穷的人，但是买房子的钱却拿不出来。 几个女人在下面待了一个多小时，男人领着孩子从楼上下来了。 韩建设做东，请大家一起吃饭。 小石榴下来时候，是被韩建设抱着下来的。 相比于墩子这个小子，大家都对软软糯糯的小石榴爱不释手。 去吃饭的路上，不是这个要抱，就是那个要抱。 吃了饭回来，严正清也到了。 赴云南大部队开始收拾东西，出发去云南。 严正清和顺顺果然有共同话题，俩小姑娘坐在一起吐槽学校、吐槽老师，若是不知道的，大家还以为是上了个烂学校呢。 谁知道一个是北大，一个是复旦。 石春花打趣顺顺和严正清是才女姐妹花。 小石榴和墩子都是第一次出门，坐在火车上很是兴奋，一直在车厢里不停的乱跑乱跳。 看到什么都是新奇的，都要问个为什么，在得到答案以后，两人又会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惊呼。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小石榴和墩子才算是睡着了。 在打扑克牌的石敬期、刘国栋、祈坤三个人，也是不约而同的深呼了一道气。 终于清静了。 觉得清静的，不只是石敬期他们。 石敬期、刘国栋、刘琴琴、陆红梅都请了假，让孟鹏程也觉得自己清静了很多。 虽然平常石敬期也没打扰自己，但是孟鹏程就是觉得没他挺好。 孟鹏程最近听了一些企业上市的经验，便也想着能够将冷蝶集团上市。 他是冷蝶集团的掌舵人，别人不知道，他孟鹏程却是清清楚楚。 冷蝶集团建了那么多的工厂，但是挣钱的没有几个，全部都在考靠了冷蝶冰箱的销售额在撑着。 但是冷蝶冰箱只有一个，后边跟着的小尾巴却有好几个，冷蝶冰箱再怎么能干，也做不到一个带动所有。 所以孟鹏程就动了上市的心思。 趁着如今冷蝶集团的名声如日中天，趁热打铁上市。 上了市就可以融资，融资了就能让冷蝶集团继续往“巨无霸”的方向发展。 孟鹏程想得好，不过他知道，石敬期一定会反对。 所以石敬期一请假，他非常高兴，不管在石敬期离开这段时间上市能不能办成功，不过，应该够他做上市的前期咨询了。 石敬期出了民城，就不再想冷蝶冰箱的事儿，一心一意的陪妻女，陪朋友。 一群人到了丽江，是马良开车接的。 一辆半新的中巴车，上面印着“云之南客栈”的字样，和云之南客栈的电话号码。 刘琴琴几个看着“客栈”俩字稀奇。 问亲自开车的马良：“人家都叫宾馆，高档点儿的叫酒店，你怎么叫了客栈。” “这还是莫大社长给出的主意，客栈，在古时候不就是宾馆的意思？咱们叫客栈，显示出与众不同来，容易让人记住。”马良笑呵呵的说到。 石春花也说道：“客栈确实在古代是宾馆的意思，叫客栈更有意境了，像是咱们住到那里就回到了古时候，这名字取的好，像是他文艺圈取的名字。” 众人哈哈的笑，莫文军没有来，也逃脱不了被吐槽的命运。 一路上一边欣赏着两边的美景，一边说着话，欢歌笑语，连小石榴和墩子都表现的乖些，趴在车窗边看外边的风景，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到了云之南客栈，发现马良搞的，不是一栋楼，也不是一个院，而是一个大院子，里面套着几个小院子，就在玉龙雪山的较脚底下，推开窗户就能看到雪山。 众人都很震惊，刘国栋问马良：“马老师，你这不是个客栈，你这是个山庄了吧？” 马良呵呵一笑：“你还挺有眼光，这里原本确实是个小山庄，有几户人家，后来这几户人家都陆陆续续搬到玉龙县城了，这里就空下来了，这房子都不是新建的，是后来修缮的，如果新造，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刘琴琴打趣：“哥，你还叫他什么马老师啊，你应该叫他马山主，山庄之主。” 说着话，阿丽迎了出来。 众人里，石敬期和祁坤都是见过阿丽的。 倒是没什么，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阿丽。 皆在心中赞了一句好相貌。 阿丽的美丽不是那种明艳的美，而是一种纯洁的美。 就像是山间一朵结拜的山茶花。 清新，淡雅，美丽。 怪不得马良这个见过大bj灯红酒绿的浪子，能宁愿停靠在阿丽这个温暖的港湾。 阿丽和众人打招呼：“欢迎朋友们，我们都准备好了，欢迎大家入住。” 石敬期问马良：“我们真是第一批入住的？” 马良笑着答：“当然了，老板亲自接人，老板娘亲自接待，我们云之南的最高规格，怎么样？” 石敬期点头：“不错，不错。” 马良让众人过来，本来就是让他们来提意见的，又问道：“我们这里的宾馆，都不接送，我就想着既然是服务业，就有个服务的样子，我们客栈包接送，人家订我们房间，来了我们接，要走我们送，这服务不错吧？” “我还以为这是单独给我们的服务。”石敬期说道。 “是以后都会有的服务，就得让人感觉宾至如归了。你说，这一项加的好不好？”马良追问道。 “当然好了，太方便了，如果你们还能提供导游就更好了。”石敬期认真说道。 出去旅游，最麻烦的就是坐车，倒过来倒过去的，有的地方坐车能到还好，有的地方坐车都到不了，就更麻烦了，像他们这种拖家带口的，别说是旅游了，能直接倒在去旅游的路上。 如果有马良这种服务，他是很乐意选择的。 “有导游啊，不但负责给找导游，还能租给旅客车，汽车，摩托车，马车，自行车，牛，马，都行。”马良说道。 石敬期哈哈笑起来：“来这旅游的，都是很少见到牛马的，谁能骑啊，我看你这租牛马的生意可以停一停。” 马良也笑着道：“说顺嘴了，说顺嘴了，不过要租真有，其实也不是麻烦事儿，这些东西老乡家都有。” 石敬期和马良说着话。 那边几个女人已经和阿丽寒暄完，大家由阿丽带着参观客栈。 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参观过去，每一个院子都有它的与众不同之处。 感谢书友_db、想把我唱给你听、我的那个傻、麟洲龙相公的推荐票，感谢麟洲龙相公的月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人的支持，谢谢大家。 第一六三章 滇之北 第162章 滇之北 阿丽领着人转完，然后指着中间一栋仿古的三层楼介绍道：“每个小院子都有自己做饭的地方，不想自己做，这栋楼里可以吃饭，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地菜。” 马良也说道：“这栋楼算是个娱乐中心吧，里面有舞台，可以看表演。二楼有喝茶的地方，喝着茶看着外边的雪山，多美。三楼都是一个一个的单间，有单独过来旅行的人，不想一个人住一个小院子，可以抓在楼上。” 又指着楼前的草坪，说道：“晚上这草坪上可以搞篝火晚会。” 众人都觉得马良这客栈做的好，纷纷称赞。 跟着阿丽往屋里去，就见一进门，大厅大概分为两个区域，左边的区域，有几张圆桌，靠左墙的地方，有一个舞台。 右边则是摆了一圈的沙发，沙发的最中间，有一个地坑，地坑里是一直燃烧着的火。 舞台众人都见过，火膛却不多见。 顺顺和严正清两个女孩儿已经跑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这也太有感觉了，马老师，你如果把老狼请过来，在这烛光摇曳中唱上一曲《同桌的你》，我一定会流泪的。” 马良哈哈的笑着：“老狼没有，但是有老马，不就是同桌的你嘛，我晚上给你们唱，客人的需求就是我们的需求，让客人满意是我最大的享受。” 马良的样子，惹得几人又是哈哈的笑。 严正清靠着顺顺的肩膀笑，说道：“我不管，我晚上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听《同桌的你》。” 小石榴摇摇晃晃的也爬到沙发上，挨着严正清坐下，说道：“姐姐，《同桌的你》。” 严正清把她抱在怀里：“叫姑姑。” 石春花也凑过去挨着顺顺坐下，哄小石榴道：“姑姑在这儿呢，小石榴，叫她们阿姨。” 石春花要扞卫她“姑姑”的身份。 小石榴便奶声奶气的叫“阿姨”。 几个姑娘都在沙发上坐下来了，大家也都在那里坐了下来。 阿丽去上了红茶来，大家便组成几组开始聊天。 石敬期、马良、刘国栋、祈坤几个，聊的都是工作。 冷蝶冰箱的现状，摄影界有什么新闻，云之南是怎么建起来的等话题。 刘琴琴、陆红梅则是拉着阿丽问情况，怎么把马良这一匹脱缰的野马，训成了家养的顺毛驴，怎么还给这头顺毛驴生了个孩子。 石春花领着几个孩子倒是简单的多，几个大孩子在教小石榴和小墩子唱《同桌的你》。 两个孩子还学的有模有样的。 等到聊完天，已经是傍晚了。 大家都到刚才调好的院子放行李，洗漱了一下，换了舒服的衣裳，又往的娱乐的楼来。 石敬期三口子也是如此。 又看到马良，石敬期就建议道：“小院子都有个名字，中间值这小楼也取个名字吧，这样总说中间楼，中间楼的也别扭。” 马良点头：“我们也想着取个名字，但是想了几个都不满意，要不，你这大才子给取一个？” 石敬期连连摇头：“我不行，我不行，取名字还得让才女来。” 说完，就叫石春花：“春花，春花，给这楼取个名字。” 石春花每日都要在自己的作品里取各种各样的名字，给一栋取名字，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随口说道：“叫云之巅吧，云之前的最高处，云之巅。” “或者叫滇之北，云之南，滇之北，而且这边算是云南的北部吧。” “再或者叫云心楼，云之南的中心。” 石春花一口气给了三个答案。 马良砖头问阿丽：“你觉得哪一个好？春花可是着名作家，回头有住客闻起来，咱们就说是着名作家石春花给咱们这楼取的名字。 阿丽还没说什么，石春花先摆手，笑着道：“你干脆贴一张我的照片好了。” 马良嘿嘿的笑：“你是靠手吃饭的，又不是靠脸吃法的，贴照片有啥用。” 石春花没想到自己被嫌弃了，说道：“我好歹也算是个美女吧，照片还被嫌弃了。” 谁知道马良顺嘴接了一句：“贴美女照片我们贴阿丽的就好了。” 惹的阿丽一阵脸红。 众人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波狗粮，都直呼受不了。 又是闹了一阵，大家举手表决选哪个名字。 最后“滇之北”已微弱优势取胜。 主要是几个女孩子都觉得“滇之北”更有意境，听起来更文艺。 丝毫没有考虑这个名字的拗口程度。 不过既然投好了票，便都遵守，中间这栋楼有了一个“滇之北”的名字。 晚饭吃的是当地的饭菜，做饭的是一个当地的妇人。 用马良的话说是，他把当地做饭最好吃的人请来了。 做的饭确实很好吃。 大家吃饱喝足，几个小姑娘会记得今日白天马良说过的话，嚷嚷着让马良在火膛边唱《同桌的你》。 马良也不怯场，真的唱了起来，虽然唱的不好听，但是在大家的齐声伴唱下，气氛却是极好。 唱了歌，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篝火点起来了。 大家便又去篝火边跳舞，直闹到半夜，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去睡了。 小石榴玩累了，洗着澡的时候就睡着了。 刘琴琴也累了，搂着小石榴睡了。 石敬期在车上睡的多了，反而数不着。 披了衣裳坐起来。 云之南所处的地方是半山腰，站在窗边，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不远处的高山，和深蓝色的天空。 上一次来云南，因为是为着安东尼奥的事儿，所以没来得及欣赏风景，这一次特意来看，石敬期才发现。 云南晚上的天空，不是黑色的，是深蓝色的。 石敬期看了一会儿，见母女俩睡正香，便开门出去了。 隔壁院子里有动静。 石敬期出来院子去查看，见是祈坤和石春花，俩人正准备出院子，好似是在商量着要去拍夜空。 石春花和祈坤自从春节时俩人一起到厦门，半年来，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石敬期又撞见俩人单独行动，不想打扰，便转了个身，往滇之北而去。 谁知道到了滇之北，正撞上马良在抱着孩子转悠。 马良一看到石敬期，先压低声音和石敬期打了个招呼：“小点儿声，我刚才好不容易哄睡着了。” 石敬期凑近了，看了一眼马良怀里的孩子，也低声问道：“要抱着睡？” 马良点头：“还得转悠着睡，你等一下哈，我把孩子给阿丽送去。” 石敬期在刚才的篝火堆边，找了个树桩，坐下了，示意马良快去。 马良转身进了滇之北，不一会儿就返了回来，手里拎着几瓶啤酒。 将啤酒打开，递给石敬期一瓶，自己拿了一瓶，和石敬期对碰了一下。 说道：“冷蝶冰箱是不是又出事儿了？” 这么多年，他算是了解自己这半拉徒弟的，如果石敬期的工作顺顺利利的，依着他的性子，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云南来。 其实，石敬期在某些方面和自己挺像的。 石敬期喝了一口啤酒，对马良把何家乐做实验爆炸的事情说了。 大家都知道实验室里发生了一起小爆炸，但是石敬期心底的担忧，却谁也没有告诉。 “我这些天，都不敢催着实验室里的年轻人干活了，生怕哪个仪器设备是不达标的，真的伤了人，你说，一个实验设备的，好的和坏的，能差几个钱，怎么连这点钱都……” 石敬期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马良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陪着喝了一口酒。 石敬期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其实，我现在不但烦孟鹏程，我也烦我自己，我觉得我自己挺没有出息的，连手底下的人都护不住。不，我是个懦弱的人，就像这一次爆炸，我连拿着玻璃碎片去和孟鹏程对峙的勇气都没有。我还给琴琴说，我想好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其实我是有点在乎的，我怕工作干不了，怕在；冷蝶冰箱待不下去。” 这样的话，石敬期以前还可以挑挑拣拣和高团结说上一说。 但是高团结自从开始正式接收发改委的工作，时间越来越少了，平常和秦淑桦见面的机会都在减少，更何况是见石敬期这些朋友。 愿意对马良说，大概是觉得马良和自己有相似的经历吧。 也许，马良在离开雪花冰箱之前，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心路历程。 石敬期说完，将手中的啤酒灌下去了一大半。 谁知道马良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呢，你知道吗？我当时辞了职，离开bj，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觉得丢不起那人，好好的大工厂的有头有脸的人，突然就不干了，不知道咋解释。” 石敬期转头看着马良，也呵呵笑了起来。 和马良碰了一下，将瓶子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远处有人影和闪烁的灯光。 石敬期知道，那是石春花和祈坤在拍照片。 马良又打开了两瓶啤酒，递给石敬期一瓶，也对着远处感慨道：“年轻真好。” 是啊，年轻真好。 像是这天上刚升起的新月，清新，美好。 石敬期和马良，一人又喝了一瓶啤酒，感觉微醺。 借着这晚夏的风，三分酒醉，三分风醉，四分人醉。 石敬期迷迷糊糊记得是祈坤把自己弄回去的。 之所以记得清，是因为走了一路听了一路石春花的唠叨。 这丫头，已经到了管着自己的年纪了。 第二天，石敬期是被阳光照醒的。 抬腕看看手表，已经是上午八点多，石敬期难得的睡了一个午觉。 刘琴琴和小石榴已经起来了，刘琴琴的衣服已经穿好，正在给小石榴穿衣裳。 今天计划去爬山，小石榴不能穿小裙子，要穿小裤子。 看到石敬期睡醒了，刘琴琴道：“刚才忘记把窗帘拉上了，这样你也能多睡会儿。” 石敬期坐起来，道：“不睡了，不是今日还有活动吗，别让其他人多等。” 小石榴爬到石敬期的身边，捂着鼻子，指着石敬期道：“爸爸，臭臭。” 石敬期抓着小石榴亲了一口，亲的小石榴吱哇乱叫，这才起床，道：“我去冲个澡。” 一家三口到滇之北的时候，大家都来的差不多了。 就剩石春花、严正清、顺顺三个女孩子没到。 女孩子嘛，晚到很正常。 石敬期看一眼马良，见马良的神色正常，像是昨天和他一样喝醉的人不是他一样。 石敬期暗暗对着马良竖了竖大拇指。 怪不得是做老板的人，连宿醉之后的表现都和他不一样。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吃早饭，石春花和顺顺、严正清也到了。 几个小姑娘站成一排，各个清新如夏日的柠檬树，看着都赏心悦目。 不过几个男人都是已婚，在他们眼里，石春花勉强还能当一个的姑娘看，顺顺和严正清就是个孩子。 只有祈坤一个未婚的，还一直只围石春花转。 人都到齐了，马良又把那辆带有“云之南”字眼的中巴车开到了滇之北门前。 马良的这家客栈，其实就建在玉龙雪山旁边，如果是有游客要去爬山，马良一定会建议他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但是今日队伍中有小石榴和小墩子俩孩子，走路不方便，马良决定送众人到爬山的地方。 车能开到哪就是哪，开不动了再下来走路。 众人上了车，刘国栋把驾驶座抢了过去。 “你们俩昨天晚上都喝酒了，我来开，马老师你指一下路就行。” 马良也不客气，把驾驶位置让给刘国栋，自己坐在了的副驾驶。 问刘国栋道:“国栋，晚上喝几杯吧？” 刘国栋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到了晚上再说吧。” 他昨天晚上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别说是起来和石敬期、马良喝酒了，连陆红梅什么时候睡的他都不知道。 石敬期则是看了看刘琴琴，刘琴琴没有说话。 小石榴却是把话听懂了，捏着鼻子，扇着风说道：“爸爸喝酒，臭臭。” 石敬期被逗的呵呵笑，对小石榴道：“好好，爸爸不喝酒。” 感谢我的那个傻、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六四章 山之巅 第163章 山之巅 石敬期的“乖乖听话”，像是给了小石榴某种鼓励。 又冲着刘国栋喊道：“舅舅喝酒，也臭臭。” 陆红梅一把将小石榴抢过来，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我的小棉袄，你可得好好劝劝你舅舅，让他少喝酒。” 小石榴郑重的点头，认真的模样又把众人逗的呵呵笑。 车能到的尽头，其实很近，感觉不过是拐了个弯就到了。 众人下车，三人一组，俩人一班的开始爬山。 小石榴瘦小的，石敬期驮着不觉得沉。 墩子却是个结结实实的小胖子，起初自己还能爬，后来爬不动了，也想让刘国栋背着。 刘国栋哪里能一直背着，不一会儿便累的气喘吁吁。 刘国栋、陆红梅领着小墩子落在了最后。 石敬期、刘琴琴两口子带着小石榴就在刘国栋他们的前面。 跑在最前面的，是顺顺和严正清。 两个小姑娘都是一身的运动装，扎了高高的马尾辫，在背后看，像是一对孪生姐妹。 马良跟在两个小姑娘的身后，扶着阿丽的肩膀喘气。 “还是年轻好啊，这俩孩子，咋就不觉得累啊。” 阿丽因在山里长大，所以体力也很好，如果不是为了照顾马良，她就和顺顺、严正清她们一起了。 听马良这样说，便揶揄道：“所以，你得好好锻炼身体喽，身体不好，以后再追年轻小姑娘就追不上了。” 马良也不生气，拉了阿丽一下手，道：“没事儿，最漂亮的已经被我追上了。” 惹的阿丽一阵脸红。 这时候，同样在脸红的，还有石春花。 祈坤要拍照，拎着的东西多，石春花就主动帮着他拎着一些。 顺顺有了严正清做伙伴，缠着石春花的时候就少了，石春花自然而然的就和祈坤一组了。 祈坤拍照，石春花就在旁边看风景，偶尔让祈坤给她拍一张照片。 因为拍风景有时候需要找角度，两人便渐渐的脱离了主道。 其实离主道也不远，顶多十几米。 但是山上草木旺盛，就感觉像是离了好远。 偏离主动，爬山的路肯定没有主道好走。 在石春花一个趔趄，差一点儿摔倒的时候，牵手就顺利成功的发生了。 石春花是写青春故事的，这样摔倒了不小心让关系更进一步的情节，她没少设计。 但是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石春花却有些后知后觉。 待到自己站稳了，祈坤放了手，她才觉出来，脸色才开始发红。 悄悄抬起眼睛看祈坤，只看到一个抿着嘴的侧脸。 石春花咬咬牙，拉了拉祈坤的衣角：“师父。” “后边的路好像也不好走。” 石春花的声音难得的有些甜腻，祈坤就算是再后知后觉也知道石春花的意思。 一只手拿着相机，一只手握住了石春花的手。 女孩儿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手指肚上有微微的茧子，那是长时间写作留下的印记。 石春花则没有功夫感觉出祈坤的手上有没有茧子。 一个写故事的大脑一直在不停的转。 这算是在一起了吧，答应哥哥和嫂子的，如果在一起了就告诉他们，找什么机会说呢，这事儿是不是得瞒着我妈啊…… 祈坤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守了好几年的女孩儿，终于握在手心里了，女孩儿却一直在想她妈。 俩人牵了手，除了祈坤拍照的时候，两个人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就这样边拍照边往上走，边往上走边走回了主路。 顺顺和严正清是最早爬到一个平坦地方的。 俩人坐在石头上等着大家。 欣赏着周围的风景，看着不远处的朋友们。 然后，严正清就看到了祈坤和石春花相握着的手。 严正清看到了，小姐妹顺顺也就看到了。 两个小姑娘看到了，大家也都看到了。 迎接石春花和祈坤的，是一阵口哨声和欢笑声。 小石榴坐在石敬期的肩头，看大家都笑的欢，小小的人不明白什么意思。 着急的直拍石敬期的头：“爸爸，爸爸，怎么了？” 刘琴琴将小石榴抱下来，牵着她的手让她自己往上爬，说道：“大家笑，都是高兴的，因为啊，相机叔叔要做你姑父了。” 小石榴歪着的脑袋，头上的俩羊角辫一翘一翘的，问道：“姑父是什么？能吃吗？” 小墩子是有姑父的，听到小石榴这样问，也顾不得累了，疾跑者往前追了几步，说道：“笨蛋，姑父就是他俩要结婚了，你妈妈是我的姑姑，你爸爸就是我姑父。” “哦。”小石榴似懂非懂的点头。 又是惹得大家一阵笑。 一场爬山活动成就了石春花和祈坤，就算是再累点儿，也是高兴的。 大家本就是来玩儿的，只爬了一半便都撤了回来。 乘兴而去，乘兴而归。 即使如此，到了云之南，也已经将近一点了。 吃过饭，大家各自回去睡午觉。 午觉的时间有长有短。 醒的早的各自行动，到下面的村子里转转，到云之南前面的小溪里捉鱼，在院子里的果树下摘果子。 在滇之北的二楼喝茶。 石敬期也难得的睡了一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了。 滇之北的楼前栽着几棵柠檬树。 刘琴琴和陆红梅领着两孩子去摘柠檬。 石敬期则是和刘国栋一起去了滇之北的二楼喝茶。 在喝茶的地方，正好能够看到刘琴琴几个在柠檬树下转悠。 石敬期给刘国栋斟茶，俩人偶尔说上几句话。 不一会儿，马良也过来了。 他准备在滇之北的旁边再盖一栋楼，还是用来接待客人。 现在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布局虽然好，但是客容量太少了。 刚才是叫了云南当地的建筑队负责人过来先看看地方，拿个合适的设计。 马良所能找到的建筑队，盖出来的房子都是千篇一律的，几乎没有设计可言。 马良是一边感慨着一边进来的。 “我一个房产公司的股东，盖个小楼还得从外边请建筑队，是不是有些别扭，这建筑队还好像听不懂我说话似的。” “你又要古典又要现代的，别说是建筑队了，就算是房产公司韩总亲自来，也难给你设计好。”石敬期打趣道。 马良坐下喝茶，说道：“韩总能不能设计我不知道，但是知道和你俩这造冰箱的，是说不清了，冰箱四四方方的，没啥设计可言。” 几个人便讨论起冰箱的外形来。 喝着茶，看祈坤和石春花拿着相机，扛着鱼篓回来了。 又看到顺顺和严正请也从庄子上回来了，手上拿着本地竹编的小箩筐。 看样子俩人转悠了一圈，还是有收获的。 然后俩人的身后，跟了一个人，远远的看着，像是常红星。 石敬期指着那人，让刘国栋和马良看：“快看，快看，那人是不是特别像常红星？” 刘国栋和马良也都凑上来看。 大概有一分钟，马良一拍手，说道：“妈的，什么像啊，那就是常红星，你没看还和顺顺说话呢。” 石敬期和刘国栋也说道：“还真是的。” 几人都往滇之北外边跑。 来的人确实是常红星，常红星在香港办好了事儿，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等到了郑州，才知道大家都已经出发了，便跟了上来。 反正他也有云之南的地址，仗着自己经常往外跑，手里又不差钱儿，所以便大胆的一路打听着过来了。 谁知道在山下的村子里，就碰到了顺顺和严正清。 顺顺和严正清俩人都是牛仔裤、短袖，在一众本地人里很是显眼。 起初，常红星还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没想到这偏远的地区，竟还有这么时尚的女孩子。 待发现是顺顺之后，感慨就变成了激动。 一个劲的说自己运气好，碰到了她们俩。 常红星过来了，便和祈坤住在一起。 现在祈坤、石春花、顺顺、严正清住着最大的那套院子，再加上常红星一个，也不嫌挤。 常红星的到来，最大的变化就是火膛旁边的沙发，开始派上了用场。 别看常红星长的一般般，没想到还是一个隐藏的歌手。 很是让顺顺和严正清几个小姑娘，满足了一把在火塘边听歌的想法。 常红星也一跃超过了会拍照的祈坤，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小姑娘的欢迎，让常红星有些飘飘然，兴奋的道：“我还会弹几下吉他呢，可惜这里没有，如果有，边弹边唱更有感觉。”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马良，想着就在沙发后边墙上，挂几把吉他，一定很好看。 又是一天过去。 今天晚上因为有常红星这个“新星”的加入，又是热闹到半夜。 第二天上午，又是云之南的集体活动。 喷着“云之南”字样的中巴车，缓缓开出了云之南，朝着和昨天相仿的方向开去。 在云之南的日子，过的轻松自在。 石敬期和刘琴琴、刘国栋、陆红梅都是请假来的，在这玩了五六天，就想着要回去。 常红星那里，红星机械厂有常有贵，万家房产有韩建设，离了他可以转起来，所以常红星不打算回去。 石春花和祈坤更是不用说了，一个拿起相机就是工作，一个拿起笔就是工作。 俩人商量了一下，与其回去接受韩建设、莫文军几个的盘问，不如就留在云之南照相、写作。 严正清和顺顺还没有到开学的日子，俩人都是父母工作特别忙没空管自己的，与其回去一个人待着，不如在云南游山玩水陪朋友。 几个年轻人都不回中原，石敬期几个领着俩孩子，坐上了回民城的车。 这几天，孩子们在大人的感染下，也都一直保持着兴奋的神经，看着不累，其实是内心在强撑。 结果一上车，俩孩子就睡了。 石敬期几个大人坐在一起说话。 对于要回民城，几个人的情绪都不高。 刘琴琴感慨了一句：“到底是年纪大了，想当年，刚建郑州门市部的时候，我一个月不休息都不觉得累，现在如果一星期不休息，都觉得累，其实，工作还比以前轻松了呢。” 陆红梅回应道：“还不是以前你喜欢工作，心里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现在心里有了孩子有了家，自然就不一样了。” 两个女人说起孩子来，就没完没了。 石敬期和刘国栋相互看一眼。 什么有了孩子成了家，说到底，还是因为工作的不顺心了。 石敬期他们因为孟鹏程不一样的工作方式而觉得自己的工作不顺心。 孟鹏程也觉得自己工作的不顺心。 他想让冷蝶集团上市的主意，经过了民城市委第一次的会议讨论。 结果并不能让他满意，持反对意见的不在少数。 在孟鹏程看来，上市不仅能解了冷蝶集团现在的困境，还能让冷蝶集团更上一个台阶。 上市，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在那些反对者看来，冷蝶集团上市，就是要在为后期的售出股票换取资金投入做准备。 冷蝶集团毕竟是国有企业，如果直接上市，投入市场，很容易掺杂上私有资本。 这事儿，需要慎重考虑。 孟鹏程既然想好的事情，哪会因为一场会议就改变。 况且现在的冷蝶集团，就像是一个在转悠的大机器，想要让它停下来，也不是简单的事儿。 孟鹏程又把主意打到了丁启后的身上。 因为年轻，又有人帮扶，丁启后在民称市委的影响不算小，如果丁启后全力帮自己的话，冷蝶集团上市也不是没有希望。 但是想让丁启后在这件事情上帮自己，自己平常送的那些小东西都不顶用。 看样子还是得在家属身上下功夫了。 孟鹏程自然找不上丁启后的媳妇儿，人家深宅大院的，不是孟鹏程亲自能扯上关系的。 家里的红旗没有办法，孟鹏程决定在林玉茹这面外边的彩旗上下下功夫。 不知道送什么，孟鹏程决定亲自去一趟。 林玉茹的地址，孟鹏程早就已经记得滚瓜烂熟，这时候去找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正好，石敬期他们在云南回中原省的火车上，而孟鹏程则是坐上了南下广州的火车。 感谢书友的月票，有时间会加更的，作者君已经很努力在码字了，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笔芯。 第一六五章 丁夫人 第164章 丁夫人 林玉茹自从重新遇到铁志勇，就觉得日子快活了很多。 铁志勇领她去佛山看他的配件厂，去和铁志勇的朋友们接触。 去周边玩儿，购物、吃饭、看电影。 林玉茹觉得自己在和石敬期在一起时，石敬期太忙，没有留下特别让人难忘的事儿。 在和丁启后在一起的时候，又是个见不得光的，别说是被丁启后带着见朋友了，就算是和丁启后上街，也是小心翼翼的。 在丁启后的前妻还没有去世的时候，那时候宝儿刚出出生，她领着宝儿在上海，丁启后倒是和她与宝儿像一家三口相处过。 但是自从丁启后的前妻去世之后，丁启后就没有再和他们娘俩一起在公众场合露过面了。 即使她搬到了广州这么远的地方，丁启后也没有和她同时出现在过任何的公众场合。 在丁启后的内心，一直觉得他前妻的去世是因为得知了他和林玉茹的关系。 而她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是因为他们太不小心了。 丁启后是自己和宝儿的靠山，林玉茹这个金丝雀，只有被动接收的份儿。 其实，就算是林玉茹是一只金丝雀，丁启后也给了她绝对的自由。 以前是十天半个月不来一趟，现在是一两个月没有人影。 让林玉茹活的像个单身的带孩子的女人。 金丝雀没有笼子，没有飞走是因为他不愿意飞。 不愿意飞，是对于她来说，外边的风景没有更大的吸引力。 而铁志勇的出现，让她觉出了外边的精彩。 林玉茹这只美丽的金丝雀，开始享受偶尔飞出笼子的玩一次的感觉。 而对于铁志勇来说，成熟有韵味的林玉茹更有吸引力了，比围绕在他身边的小姑娘们有魅力多了。 即使浪费了时间，浪费了金钱，能够搏林玉茹一笑，也是非常值得的。 当然了，这些时间和金钱也没有完全浪费，铁志勇得到了林玉茹身边金牌护花使者的位置。 这个护花使者很称职，陪吃配合陪玩，还是个行动的大钱包。 两人每一次碰完面，铁志勇还都要贴心的送林玉茹回去。 当然了，林玉茹不会让他真的直接送回家。 林玉茹对保姆王大姐是不放心的。 即使王大姐的工资是她发的，但是在一起处了那么多年，王大姐肯定知道，她的钱都是丁启后给的，丁启后才是那个背后的金主。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一个保姆王大姐。 林玉茹觉得，王大姐并不值得她百分之百信任。 铁志勇也知道林玉茹的处境，每一次也都是主动送到楼下，看林玉茹上去了再离开。 然后他就看到林玉茹被一个年轻的，干部打扮的男人拦住了。 丁启后铁志勇认识，他知道，这个人不是丁启后。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铁志勇虽然成熟了，稳重了，但是有些毛病不是成熟稳重了就可以更改的。 成熟稳重只是一件外衣，遮住了那些缺陷。 就像是现在，铁志勇看着林玉茹和那男人往他们第一次喝茶的茶楼去了。 忍不住就跟了上去。 林玉茹知道也许铁志勇还没有走远，也许铁志勇现在就在跟着他们。 心中这样想着，就安稳了很多。 因为这个自称是孟鹏程的人，千里迢迢的过来，必定是有大事儿。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林玉茹收了孟鹏程那么多的东西，现在看到人找了过来，心中肯定有些发憷。 孟鹏程此时的内心，却是高兴的。 他本来心中还有些打颤，觉得万一林玉茹不好说话，他岂不是白跑一趟。 谁知道，刚一到广州，刚一到林玉茹家门口，就碰到了林玉茹和一个男人同回，还碰到了林玉茹和男人亲昵的道别。 作为一个男人，孟鹏程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丁启后，而林玉茹亲昵程度，也不像是对待普通朋友。 能够撞到林玉茹的这件事儿，孟鹏程觉得，这一趟广州之行，值了。 到了茶楼，林玉茹没有选择去包间，而是在一楼，找了一处屏风隔开的卡座坐下了。 铁志勇看着林玉茹在那边坐下，便知道了林玉茹也许猜到了自己的存在，看到林玉茹他们隔着一道屏风的地方没有人，便悄悄的在那边坐下了。 然后就听到了林玉茹和那个男人的对话。 铁志勇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在跟人的时候很难让人发现。 林玉茹选择坐在这边，不只是因为对铁志勇抱着希望。 而是不想和孟鹏程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 对于此，孟鹏程则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广州离中原省太远了，离民城市太远了。 他平常虽然是个谨慎的性子，但是在这么远的地方，孟鹏程知道，自己被撞见的几率几乎为零。 所以，刚坐下，第一杯茶还没喝，孟鹏程就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首饰盒子。 缓缓的推到了林玉茹的面前：“第一次见丁夫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首饰盒的盒盖子，上面有一块透明的玻璃。 林玉茹瞄了一眼，透过玻璃看到了一片金黄。 应该是一个孩子佩戴的金锁，从盒子的估规模来看，这金锁应该不小。 而且，孟鹏程叫林玉茹为“丁夫人”。 这称呼让林玉茹觉得高兴，好像她真的是实实在在的市长夫人。 这也是孟鹏程的聪明之处，就像是他称呼丁启后为“书记”一样。 是一种另类的讨好方式。 孟鹏程一直觉得，人的嘴就这一张，说出的话就那么多字，n在需要的时候，这些吐出的字，可以是冬日的雪，也可以是春日的风。 现在林玉茹就觉得，她感受到的是春日的风。 本该先和的孟鹏程客气客气的，这时候却是指尖轻点了一下首饰盒，优雅说道：“那就谢谢孟厂长了。” 孟鹏程也是个男人，所以在看到林玉茹的神态之后，心中也不免动了一下。 一边压抑着其它地方的心动，一边在心中感慨，怪不得这女人是冷碟女神，怪不得她被丁启后金屋藏娇。 这样的品质，确实应该金屋藏娇一回。 现在冷蝶集团有几千名职工，不知道现在的那些女孩儿里，有没有配得上“冷蝶女神”这个称呼的。 孟鹏程计划着找个机会重选冷蝶女神，嘴上说道：“丁夫人客气了，其实我这一次来，是是有事要的求夫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林玉茹自然懂，她既然收下了人家的礼物，事情自然是要听一听的，万一这事很棘手，她帮不了，再把东西退回去也行。 “孟厂长。”林玉茹笑着道：“不对，应该称呼为孟总，孟总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孟鹏程把冷蝶集团计划上市的事情说了，道：“其实，上市不管是对厂里还是对市里，都是一件好事儿，但是市里有些老领导却想不明白，这也不能怪老领导，毕竟年纪在那摆着的，哪像我们丁市长一样，年富力强，正是搞经济和发展的时候。” 孟鹏程趁机又捧了一句丁启后，继续说道：“所以想求丁市长，帮着给说和说和，毕竟领导和领导之间更有共同话题。” 林玉茹一听，不过是开会的时候举个手的事儿，便说道：“就这事儿，你直接找丁市长就好了。” 孟鹏程依旧笑着，说道：“这不是觉得您更善良心软嘛，您是女菩萨，肯定不会看着冷蝶集团错失再上一层楼的机会。” 这孟鹏程太会说话了，怪不得丁启后当时从外市的县高官调回民城当副市长，跨地区还带着孟鹏程上任，这人太机灵了。 林玉茹心中受用，想到在那些书中和电视上，也会看到一些官员的妻子开展“太太社交”。 这是她第一次有“太太社交”的机会，便也想体会体会。 便满口答应了下来：“那我回去了，给老丁打电话说一声，不过能不能成可不一定，他平常不愿意让我问这些工作上的事儿。” 叫“老丁”，是不是显得更像真正的夫妻？林玉茹心想。 孟鹏程得到了回复，便说道：“我正好在这边参加一个博览会，明日等丁夫人的消息。” 林玉茹点头，端茶，喝茶。 跟着丁启后混了那么久，她知道端茶是送客的意思。 果然，孟鹏程站了起来，道：“孟某告辞。” 到前台付了茶钱，走出了门。 走出茶楼，心中就舒了一口气。 和林玉茹说话，远比他想象中的轻松。 不过是几句好听的话，就值当的她高兴了。 让他准备的那些威胁的话，完全无用武之地。 孟鹏程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去附近最好的酒店。 其实他就是特意来找林玉茹的，哪里有什么博览会要参加。 说有博览会要参加，一是为了不给林玉茹那么大的压力，否则逼得急了激怒了丁启后，得不偿失，二是为了他自己不用那么尴尬。 孟鹏程坐着出租车扬长而去。 铁志勇从屏风后边绕了出了。 林玉茹看他果然在，便笑着道：“现在好歹是个大老板，以后别做这些跟踪人的事儿了。” 铁志勇嘿嘿笑着：“好，好，知道了。” 林玉茹又叫了服务员来，领着铁志勇去了经常去的那个包间，让服务团重新上一壶茶。 一进了包间，林玉茹便打开了那首饰盒。 果然是个小孩子戴的金锁，做工精细，拎起来沉甸甸的，挺有分量。 林玉茹将金锁递给铁志勇，示意他掂掂重量。 铁志勇的厂子是配件厂，有好多配件都是精确到克，所以别看铁志勇的一双手，又黑又大，但是掂量起重量来，还挺准的。 铁志勇拎了拎，道：“大概是一百五六十克左右，挺实的。” 林玉茹接过去，随手放到了首饰盒里，说道：“太重了，宝儿也戴不了。” 铁志勇则是想起了他在佛山生意场上了解到的一些事儿。 问林玉茹道：“玉茹，你想不想自己挣钱？” 自己挣钱？干什么？当不知名的小主持人，月月挣的都不够买化妆品的？ 林玉茹疑惑的看向铁志勇。 铁志勇知道林玉茹不懂，耐心的解释道：“冷蝶冰箱想上市，肯定是因为缺钱了，你想想，建那么多的工厂，能各个都像冷蝶冰箱一样挣钱吗？必定有许多工厂，是赔钱的，冷蝶冰箱一拖几，想要拖得动很难啊。” 林玉茹也懂一些，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孟鹏程让冷蝶集团上市，是想融资？” 铁志勇点头：“八九不离十是这样，要知道现在冷蝶集团是国有企业，想要上市卖股票，肯定难啊，老老实实的搞生产，搞销售多好，哈哈，在我们佛山，有一句话，不缺钱谁上市。” “然后呢？”林玉茹问道。 就算是冷蝶集团是为了融资才上市，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也不会炒股，也没有钱。 铁志勇则是说道：“知道你没钱，但是我有钱啊，咱们投资冷蝶集团，做冷蝶集团的股东。” 接着，铁志勇又说道：“你和我都是冷蝶冰箱出来的，想想能够做冷蝶的股东，也挺好。” 林玉茹想着这种可能性，问道：“那得买多少股票，才能做股东啊。” “这件事情咱们还得从长计议，说不定就不用等到冷蝶集团上市。”铁志勇说道。 林玉茹现在很相信铁志勇，既然铁志勇这样说，她便不再问了。 两个人又喝了一会茶，便回去了。 林玉茹吃了晚饭，估摸着丁启后这一会儿应该是吃饭时间，有时间接她的电话。 便打了过去。 果然电话响了几下，被接了起来。 丁启后听到是林玉茹的声音，压低了声音问道：“是有事儿吗？” 他最近陪妻子和孩子的时间多，陪林玉茹和宝儿的时间很短。 所以最近在电话中，丁启后说话都是很温柔和善的。 林玉茹便将今日孟鹏程找到她，送了什么礼物，求了什么事儿给丁启后说了。 “启后，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人家自己都计划好了。”林玉茹说完一段话，总结道。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书友的月票。已经在很努力的码字了，争取加更。 第一六六章 上和下 第165章 上和下 其实，林玉茹已经发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丁启后说话了。 丁启后的身份越来越高，她变成了一个附属品。 附属品要有附属品的自觉，哪能用命令的语气和所依附的大树说话。 或许是今日孟鹏程的几句“丁夫人”，让林玉茹产生了错觉。 或许是丁启后今日的态度很好，让林玉茹的心情也变的好了起来。 反正林玉茹说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她拿着电话，等待着丁启后的反应。 丁启后那边沉默了一下，说道：“其实不是难事，给几个走的近的打声招呼就行了。”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找到你那里，这个孟鹏程啊……” 孟鹏程怎么样，丁启后没有说完，总之，不是赞扬的话。 林玉茹没有追问，丁启后已经答应了，管他怎么评价孟鹏程呢。 说完这事儿，林玉茹对着电话撒娇：“你什么时候来啊？宝儿想你了。” 丁启后没有推脱，说道：“下周大概有时间，我去。” 林玉茹在感情上也得到了回应，立刻更有精神了。 陪着丁启后说了很多的甜言蜜语。 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丁启后挂了电话，眉头却是皱成了一团。 孟鹏程有事儿不来找自己，去找林玉茹干什么，是要威胁他吗？ 告诉他，他知道他的秘密，手中有他的把柄？ 丁启后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第二天，孟鹏程在林玉茹的那里得到了丁启后会帮着游说其他人的消息，心中高兴，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将他和丁启后的关系，撕开了一条小缝。 而林玉茹，在打发了孟鹏程之后，又想起了铁志勇提到的做冷蝶集团股东的事儿，便联系了铁志勇，让铁志勇和她一起商量。 林玉茹每日里和铁志勇碰面，商量着事儿。 这边石敬期他们一帮人，回到了民城。 回到民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小石榴和小墩子都晒黑了，惹得几位老人一阵的心疼。 还有的变化，就是石敬期从吕复兴那里知道了丁启后有让冷蝶集团上市的想法。 现在在厂里，高团结和史磊、小钱调走了，小黑整天在外边跑，他和刘国栋、刘琴琴不在，能够够得着知道一些核心事件的，也就只有珍珍、吕复兴和温雪峰了。 珍珍是个女人，打听个事儿不方便，温雪峰又是个温吞的性子，这些事情也做不来，吕复兴就承担了那个“包打听”的角色，在石敬期和刘国栋回来之后，将这些天厂里发生过的事儿说给他们几个听。 冷得集团要上市？ 刘国栋不懂上市的意思，但是石敬期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断了学习，对上市还是了解一些的。 “石厂长，国栋哥，你们说这上市是好事还是坏事？”吕复兴问道。 “电影、电视上都说上市公司，上市公司，听着像是个好事儿。”刘国栋答道。 说完，俩人都看着石敬期。 石敬期微微摇了摇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就看这步棋怎么走了。” 棋子怎么走，由下棋的人决定。 在丁启后“鼎力相助”之后，冷蝶集团的上市被提上了日程。 有那么大的盘子在，等到了年底，上市的事情已经初步有了眉目。 石敬期没有因为自己即将成为上市公司的副总而高兴，反而开始担心。 冷蝶的步子迈的太大了，在旗下所有企业，只有冷蝶冰箱在营业，其它都在亏损的时候上市。 不是上市，是在变相的融资。 石敬期想不明白，老老实实的搞生产不好吗，为什么要用裂变，上市，融资这一套。 为什么要建那么多不能盈利的企业。 但是，石敬期的疑惑，阻止不了冷蝶集团上市的步伐。 一九九五年，冷蝶集团上市，公司股票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公开发行，募集了九千多万的资金。 将近一亿的资金注入，让孟鹏程的信心大增，让他有种找对了方法的感觉。 而资金的增加，也让石敬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是自己的思想不够开放，所以对冷蝶集团的未来发展进行了误判？ 石敬期对自己的怀疑没有持续多久，就再次沉默了。 在又一次会议上，孟鹏程提出了下岗。 孟鹏程给出的理由是，冷蝶集团现在的人员太多，有好多人员都是德不配位的，也有很多岗位明明很少人就可以完成，却多安排了人。 对现在的人员进行适当的精减，有利于集团的再次发展。 当然了，既然要进行人员精减，肯定是要从最不挣钱的厂子开始。 在当时，下岗是几乎每个国营企业都在发生的。 只不过是有的发生的早，有的发生的晚。 冷蝶集团做出这一决定，也是追随了时代的潮流。 和每一次一样，石敬期的反对在两个赞成票面前不占任何优势。 会议做出了精减百分之五的人员的决定。 石敬期的心情自然不好，晚上吃饭吃的都很少。 刘琴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吃完饭，拉了石敬期陪自己去走走。 最近两年，刘琴琴经常会拉着石敬期，让他陪自己走走，转转。 从家属院的北门出去，是一条小街，小街走到尽头，有一个小公园，小公园连着一个人工湖。 刘琴琴每次一次都是拉着石敬期走过小街，走过公园，再沿着人工湖转一圈，然后再走回来。 今日刚走上小街，刘琴琴就问道：“说吧，怎么了？” 作出要精减百分之五的人员的决定，这消息自然不能随便往外露。 石敬期却不会瞒着刘琴琴，便把今天开会的事情告诉刘琴琴了。 现在正是夏末秋初的时候，傍晚的风本是最舒适的时候。 但是今日却是个阴天，风刮过来，刘琴琴觉得有些冷，抱住了肩膀，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早几年就有这担心。” 石敬期接着说道：“去年大概这时候，咱从云南回来，知道孟鹏程有将冷蝶上市的意思，吕复兴还问我，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当时还不确定，现在看来，怎么可能是好事儿。” 刘琴琴却劝道：“现在大家都在下岗，就连葡萄酒厂，兴旺了那么多年，不也在让工人下岗吗？再说了，冷蝶上市不上市，其实没有影响，我这几年，一直觉得，厂子早晚会倒的。” 平常都是石敬期伤感，刘琴琴相劝，石敬期一直觉得，刘琴琴对厂子的信心很足，因为每一次刘琴琴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开导他。 石敬期没想到，刘琴琴心中竟是这样想厂子的。 “为什么？”石敬期问道。 “你不觉得，咱们厂子一直以来，都走的太顺了吗，我妈说，一般一件事情太顺利了，接下来肯定会走霉运，我觉得，事情如此，人生如此，做企业也是如此。”刘琴琴很是认真的说道。 石敬期则是拍了一下她的头，道：“迷信。”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冷蝶集团的发展确实太顺利了。 如果当时回到当时他刚来厂里，要跟着安东尼奥学机器，跟着马良学造冰箱。 有人告诉他，未来这里会变成大企业，他肯定不会相信。 但是太顺利，便不是要经历挫折的理由，石敬期觉得，还是在领导方面。 感慨道：“如果还是严厂长、李厂长、团结哥他们在就好了。” 那是冷蝶集团最稳定的时期，也是他们觉得最顺利的时期。 刘琴琴也怀念那时候，但是她没有像石敬期这般感同身受，便说道：“就算是还是原来的人，说不定会遇到其它的困难。” “对啊。”石敬期叹气一声，说道：“没有孟鹏程，说不定还有马鹏程，朱鹏程……” 说完，踢了脚底下的一个小石子，小石子在湖面上激起了一圈的涟漪。 刘琴琴则是转移了话题，问石敬期道：“你怎么办？” 他怎么办？ 石敬期觉得这两年，他时常在思考这个问题，也时常忽视这个问题。 他大学毕业就来了冷蝶冰箱厂造冰箱，除了造冰箱，他还会干什么，心中还真是没有底。 但是石敬期却来不及思考了，也顾不上和石敬期来交流了。 因为他远远的看到，吕复兴骑着自行车朝这边过来，还朝着他招着手。 石敬期碰了碰刘琴琴的胳膊，示意她看向吕复兴，说道：“是找咱们的吧？” 刘琴琴也说道：“好像是吧。” 说着话，吕复兴已经赶到了，对石敬期说道：“我听伯母说，你和嫂子出来了，我一猜就是来这了。” 石敬期看他不说事儿，便问道：“你是找我俩来一起散步的？” 吕复兴道：“说是，也不是。我啊，过来找你是问你一件事儿，顺便也躲躲。” 现在是下班时间，吕复兴有什么好躲的。 石敬期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现在厂里一直下传说咱们厂里要让人下岗了，一百个人里踢出去五个。”吕复兴说完，又自言自语道：“开什么玩笑，咱们集团刚上市，募集了在那么多的资金，怎么可能连工人都养不起，还要让人下岗。” 石敬期和刘琴琴对视一眼，这消息也不知道是漏出去的。 但是可以肯定，一定不是石敬期。 看着吕复兴，石敬期心中生出一股不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谁说的这消息是假的？” 吕复兴一愣，随便说道：“所以，这件事情是真的？咱们厂里也要有人下岗？” “嗯，对。”刘琴琴对着吕复兴应着点了点头。 “你在躲啥？”石敬期问道。 就算是知道这个消息了，也不值当的吕复兴躲出来啊。 “要下岗百分之五，大家都不愿意下岗，他们找不到你们，就都来找我。”吕复兴苦着脸说道。 他现在是生产部的部长，生产车间是工人最多的车间， 所以遇到这样的事儿，大家都想找找吕复兴，不要让自己下岗。 其实他们不知道，吕复兴是没有这个权力的。 能决定他们是不是要下岗的人，是孟鹏程，或者跟着分一杯羹的王大年。 此时的王大年，正坐在自家的客厅里，边喝茶等着人上门。 冷蝶集团要开始实施一部分工人下岗的计划了，这一消息，就是王大年爆出去的。 多少年的老油条了，王大年知道，但凡工人们知道了这件事儿，必定自己能跟着摸着点好处。 这不，刚才已经送走了今天晚上的第五个了，马上迎来第六个。 等到第二天，要下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厂。 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石敬期一早上去上班，在路上就遇到了好几个一看就是早有预谋等在他家门前的人。 大家找他都只有一个目的，不想下岗。 但是石敬期哪有什么办法，他如果是那个能当家做主的人，哪里还会有让这些工人下岗这样的事儿发生。 到了实验室，实验室里也是人心惶惶。 他们实验室，平常修个仪器、购买个耗材，都被拖拉。 可见实验室并不是多讨厂领导们的喜欢。 所以实验室里那些年轻的男孩儿、女孩儿也都在心里打鼓。 害怕下岗也下到他们身上。 石敬期一进实验室，大家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轮着过来和他交流。 汇报工作，交流思想，有的单纯的就是询问。 这样是干不成活儿的，石敬期只得从实验室里出来了。 想着若是回了办公室，大概还会遇到找他聊天、谈心、求情的人。 还有可能遇到孟鹏程和王大年。 便一拐弯，又回了家属楼。 从车棚下将摩托车推出来。 骑上摩托车，出去了。 依旧是一路朝着森林去。 石敬期自从在独立在森林里待了那一次之后，如果有了心事了就习惯往那边去。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走到森林的深处，因为他在森林的边缘，碰到了严正清。 小姑娘骑着自行车，背着背包，一个人沿着森林边缘的那条小柏油路骑着，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忙往旁边躲，没想到却是石敬期。 感谢书友的月票，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一六七章 河西 第166章 河西 石敬期看到严正清，很是郁闷，问道：“你没有开学？” 严正清今年放暑假，又和顺顺一起约好了去了云之南。 就算是严正清没有开学，她现在也应该和顺顺一起在云南。 就算是从云南回来了，也没有开学，也不应该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严正清笑着回道：“敬期哥，我明天开学，今天到西河村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严正清也是和石敬期他们同辈而论了，也许是从去年和他们一起去云南，和顺顺一起叫顺嘴了，也许是更早的时候。 但是不管叫什么，都只是一个称呼，石敬期几个都不在意。 西河村石敬期知道，在林场的里面，从树林里进去要走将近二十里路。 “怎么想着去那儿了？挺远的。”石敬期说着，还看了看天。 昨天就开始刮风了，今天又是阴天，说不定一会儿还要下雨。 “我们有个普法的暑期作业，要求要进行十次普法，我去完成最后一次的作业。”严正清答道。 严正清在复旦学的是法律，确实有可能留这样的作业。 石敬期想了想，道：“我今天没事儿，带你去。” 严正清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自行车怎么办？ 石敬期左右看了看，干脆说道：“不如把自行车骑回去吧，从这回去也比到西河近。” 严正清也很是利索，说道：“那行。” 转头将自行车往回骑。 其实也没有骑回厂里，而是在一进民城市区的地方，找了个相熟的小卖部将自行车放在那里了。 小卖部是最早一批用冷蝶冰柜的人，石敬期曾过来给他修过冰柜，所以认识。 将自行车放在那，石敬期又买了水和面包，让严正清放在书包里，这才带着严正清出发了。 阴天，树林茂密，感觉树叶都是墨绿色的。 石敬期的摩托车骑的不快，严正清在后边稳稳的坐着，一只手拽着石敬期的衣服，一只手扶着摩托车后边的行李架。 “西河那么远，怎么没有让小钱开车送你一下？”石敬期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爸的作风，怎么可能允许我公车私用。”严正清说道。 石敬期不看严正清的脸，都能感觉出小姑娘的无奈。 石敬期笑道：“严局长是个正直的人。” “嗯。”严正清说道：“我以前小，不能理解，现在我上了大学，又学了法律，就有些理解他了，那小车是公家给他配的，给他配是为了他工作方便，不是给家属配的。” 石敬期想要逗一逗严正清，笑着说道：“我们就经常开厂里的车回石家湾。” 明显感觉身后的人一个愣神，然后才传出来女孩儿的声音：“因为你们都在车上啊，我去西河，总不能让我爸陪着我去。” 石敬期听着严正清给他找的“借口”，笑着领情：“你说的也对。” 严正清也呵呵的笑，给石敬期讲她为什么要到河西村去普法。 严正清是一个星期前从云南回来的。 在去云南之前，她已经进行了七次普法，提前一星期从云南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回来完成剩下的三份作业。 没有在云南完成作业，严正清也有她的考虑。 班里的同学里有知道冷蝶冰箱的，都只知道她是中原省的，却都不知道她的父亲曾经是冷蝶冰箱的厂长。 而且她也不想让大家知道，她还有机会假期出去玩。 严正清想着要在民城完成剩下作业，就留心着民城的事儿。 然后就知道了河西村最近因为耕地和森林的问题，村民和村委会闹的挺厉害的。 所以严正清才动了要去河西村普法的心思。 术业有专攻，如果问石敬期造冰箱或者物理上的事儿，石敬期肯定知道。 但是说起来法律上的事儿，石敬期却不懂了。 便问道：“法律还管他们这事儿啊。” 说起严正清专业上的事儿，严正清很自信，说道：“当然管了，耕地有耕地的法律，森林有森林的法律，特别是在咱们中原省，咱们中原省是粮食大省，对耕地的法律保护的更多，当然了，为了防沙，咱们对森林也有保护。” 石敬期连连应着，因为他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所以问了好多关于耕地的法律法规。 两人说着话。车子已经开出了这一片树林。 印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玉米田。 现在的季节，有播种的早的玉米，已经成熟了，田地里零零星星的有人在劳作。 在往前走走，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花生地，花生秧子都到人的小腿，满眼绿莹莹的一片。 在一片花生海里，是一座小村庄。 小村庄平时安静关了，石敬期摩托车的轰鸣声吵醒了村庄的平静。 两个人找人打听了村委会的地方，直奔着村委会而去。 西河村的村委会和石家湾差不多，一个院子，院子里三间瓦房，院子门前面挂着村委会的牌子。 院子门开着，院子里没有人。 石敬期和严正清在村委会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正准备出去打听打听，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骑着自行车进了村委会。 男人穿着布鞋，鞋上都是土，衬衣和裤子都挽着，看样子，是从田地里直接过来的。 男人下了自行车，还没将自行车支稳，就说道：“不好意思啊，地里有点事儿，刚从地里赶回来，请问你们是？” 一般这种时候，男人和男人之间都应该让根烟，石敬期自己没有抽烟的习惯。 若是特意出来办事儿，会想着装上一包烟，但是今天他本是想着自己出来散心的，所以也没有带烟。 便改回了握手，上前伸出了手，说道：“您好，请问您是？” 那男人还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才去握石敬期的手，说道：“我是河西村的村支书，李天成。” 原来是村支书，这村支书够朴素的。 石敬期一边介绍，一边说道：“李书记，您好，我叫石敬期，这是我的表妹，严正清，她现在是复旦大学法律系的学生，她学校有一项作业，是进行普法宣传，便想着给咱们河西村的百姓等提供一下法律咨询，您放心，是免费的。” 严正清也亮出自己的学生证：“李书记，这是我的学生证。” 李天成没有接严正清的学生证，而是问石敬期道：“请问，您是冷蝶集团的石厂长吗？” 石敬期可有肯定，自己是不认识李天成的，不知道为什么李天成会认识他。 也不算是认识他，因为刚才李天成一见他们是没有这样问的，是听到他的名字才问的。 可见是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认不清他的人。 石敬期便问道：“李书记是？” 李天成确实一把抓着的的石敬期的手，说道：“石厂长，蒋特立是我妹夫，我经常听我妹妹两口子提起你。” 随便进了一个村子，村支书竟然是蒋特立的大舅哥，石敬期有种世界真是小的感觉。 严正清和蒋特立没有接触，不知道蒋特立是谁，便看向石敬期。 石敬期便解释道：“是在实验室的蒋特立。” 李天成也说道：“是，是，就是在实验室的，如果不是石厂长照顾，特立也干不了实验室的活儿。” 对于蒋特立的家人们来说，蒋特立的学历并不高，能够去实验室，每日里和那些高材生们一起工作，是蒋特立捡了大便宜。 所以对促成了这件事的石敬期，他们都很感激。 倒是石敬期，面对李天成的热情，有些不好意思。 “李大哥，蒋特立在厂里工作表现的特别好。” 李天成一听石敬期叫他哥，面上一红，道：“让石厂长费心了。” 既然和李天成有这一层的关系，严正清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天成将两个人请进办公室，详细的问了严正清关于法律宣传的事儿。 说道：“我们确实是需要法律上的协助，我们河西村，在这树林里，四面八方都是树，耕地也都是规定好的，有耕地红线的，但是这两年，慢慢的开始有人偷偷的往树林那边扩张。” “在村民的眼里，种树不能吃不能喝的，有那地方，不如种地。他们是不考虑其它事儿的，也不考虑随便乱砍伐树是违法的。你们说，也不能真的因为他们砍了树去把他关起来，抓起来，这村子就没法带了。” 李天成说着，又对石敬期继续说道，好像在寻找共鸣。 石敬期是在农村长大的，对农村的情况很了解，知道李天成的为难。 在石家湾，如果有一个人被派出所抓起来过，那他很长时间里都在村子里抬不起头，而那个导致他被派出所抓起来的人，也会很长时间在村子里出不了门。 农村的矛盾有农村的解决方式，有了矛盾，自要找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来说和，解决。 谁要是找了派出所，那就是不讲同村人的道义，会被人瞧不起。 就像是河西村的这件事儿，李天成虽然是这个村村支书，但也是这个村的村民。 他知道有人乱砍乱罚树，他可以劝说，可以制止，可以教育，但是不可以报警。 一旦他选择了报警，那就不是个别人之间的矛盾了，而是整个村子的矛盾。 石敬期能够理解李天成话中的意思，严正清却不能理解。 她出生在城市，本就对农村这些人情世故不了解，学习的又是法律。 讲究一切以法律规定为主，严谨仔细，耿正不阿。 便问李天成道：“李书记，您这话不对啊，犯了错肯定是要接受惩罚的，更何况是触犯法律法规，您怎么能包庇呢。” 严正清说完，石敬期就忙拦道：“正清，河西村的事情，李书记有他自己的解决方式。” 李天成则是笑着说道：“年轻人，就该有这样万事较真的劲头，有这样随泼逐流的勇气，这多好。” 严正清听完，对着石敬期眨了一下眼睛，对李天成说道：“这不是我哥了，您现在是我哥了。” 惹的几人哈哈笑了一场。 李天成便去广播那里，进行了广播，说村里来了一个宣传法律，懂法律的人，免费提供各种法律法规的咨询，谁心中有疑惑，都可以来村委会咨询。 广播完，几人便在村委会的办公室等着。 严正清想了一下，指着角落里一张空闲的桌子，说道：“咱们把桌子放外边吧，既然做咨询，就有个咨询的样子。” 石敬期和李天成都说对，两人便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严正清则是搬了两个凳子，一个她坐，就在凳子上回答提问。 一个是给来咨询法律问题的村民的。 没想到，这张凳子一空就是空了半个多小时。 这期间，一直有人趴在门边的墙边，勾着头往里看，也有人故意陆陆续续从村委会门前过。 大家显然都是好奇的，但是没有一个人跨出第一步。 最后，还是石敬期看出了问题，对和他一起并肩坐在走廊下的李天成说道：“我看，您坐在这里，村民们是不会过来的，谁也不好意思当着人的面说人坏话。” 李天成尴尬一笑，搓了搓手道：“其实我在村里的人缘还可以。” 自己站了起来，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躲起来吧，省得村民们尴尬。” 又对石敬期和严正清说：“中午到我家吃饭，我回去让你们嫂子准备去。” 石敬期和严正清连连摆手说不用，但是李天成哪里肯听，嘴中说道：“说好了，说好了，一会儿做好了饭，我来请你们。” 说着，骑上自行车出门口。 果然，李天成一走，严正清的法律咨询“小摊位”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这第一个客人，就是咨询森林的事儿，在得知树木有树木保护法之后，又直接问了量刑。 严正清便猜测，这人肯定是干过随意砍伐树木的事儿。 否则他也不能那么着急的问量刑。 严正清认真进行了记录，并对问题进行了回答。 接着便是第二个人，第二个依旧是问耕地和森林的事儿。 严正清同样认真的进行了记录，也仔细的回答了问题。 感谢麟洲龙相公、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笔芯。 第一六八章 村委会的战争 第167章 村委会的战争 其实，在严正清看来，村民还是好打交道的。 他们因为自己在知识上的匮乏，就对掌握了一定知识的人有一种崇拜感，从而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 石敬期就坐在廊下，望着村委会爬满了墙的南瓜秧子出神，听着严正清和人细细的讲那些法律条例。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儿应该怎么办了，如果做了什么可事儿是违反了哪一条的法律了，之类的。 日头转向正中间，严正清所坐的位置，正是太阳照着的时候。 第二个人离开，严正清的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的汗。 石敬期起身，帮着严正清把桌子搬到阴凉处，又催着严正清去喝几口水。 严正清一杯子水还没有喝完，第三个咨询者过来了。 这是个中年女人，穿着半旧的短袖，头发随便挽起来，裤腿上和布鞋上还带着泥点子，皮肤灰暗，嘴唇发干。 一看就是长期干农活的样子。 一进村委会，眼睛就在石敬期和严正清之间穿梭，像是在确定哪一个是法律专家。 严正清哪还喝的下去水，问道：“你是来进行法律咨询的吧？” 说着，自己就站到了咨询桌子的后边，表示自己是那个提供咨询的人。 谁知道那中年女人则是斜觑了严正清一眼：“你个小女娃儿，能知道啥？” 严正清自小就学习好，长相好，在同辈人中也是天之骄子的存在，被轻视了，先是暗暗咽下一口气，自我介绍道：“大嫂，我是复旦大学法律系的学生，开学上大三了。” 那中年女人则是嘀咕道：“什么鸡蛋，鹅蛋的，我就是问你，村支书欺负人，是不是犯了法？” 村支书？是李天成？ 看李天成的样子不像是个仗势欺人的村霸啊。 石敬期的注意力从墙上的南瓜秧子，转到了严正清的法律咨询上。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触犯了法律，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严正清说道。 说完，自己坐下了，还指了指桌子对面的凳子，示意中年女人也坐。 那女人却不坐，而是就站在桌子边，说道：“那我要告村长李天成，他扒了俺的衣裳。” 石敬期禁不住看了看女人，暗道，这李天成的眼光也太差了吧，这样的也能动手。 如果真的有这事儿，那李天成这是骚扰啊。 严正清问道：“像他扒您衣服的行为，是不是构成了违法犯罪，得由当时的情况决定。还请您描述具体经过。” 谁知道，那女人却急了，说道：“他就是扒我衣裳了，这还能有假，我一个女人，连谁扒我衣裳我都不知道？当时，俺男人也在，不信可以问俺男人。” 话音刚落，门外就闪进来一个光膀子的中年男人。 看样子，应该是一直在门外站着的。 隐藏技术还挺好，石敬期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那男人一进来，就说道：“就是，俺给俺媳妇儿作证，李天成这个王八蛋，竟然欺负我媳妇儿。” 当着人家男人的面，扒人家媳妇的衣裳，李天成这个村支书的胆子够肥的啊。 石敬期干脆往严正清的方向凑了凑。 男人有些凶神恶煞，严正清本来心中有一点发憷，看到石敬期往这边来了。 便说道：“您爱人的言论并不能作为主要证据，李书记是否构成犯罪，还需要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 “他妈的，你个小女娃娃，咋是个蹩筋轴头呢。”男人恶声骂道。 严正清毕竟还是小姑娘，听到脏话，脸立刻被气红了。 石敬期听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男人面前：“大哥，说话好听点儿。” 那男人看石敬期白白净净的，哪里有他们天天下地干活的人显得身体壮实。 便继续说道：“他妈的，逼事儿真多，老子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又不是戴帽子的，管的还真多。” 说完，还吐了一口唾沫。 石敬期气的上前就要抓那男人的衣领：“你再说一遍试试。” 男人也不怵，拳头举起来：“小子，爷爷我就说了，怎么着吧。” 士可忍，石敬期不能忍。 严正清已经准备好要拎着等着去砸那男人。 中年女人的手已经准备着要朝着严正清的头发而去。 李天成来了。 “李老三，住手。”李天成的一声暴喝，阻止了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但是也只是暂时阻止了，因为李老三的老婆，那个中年妇女，朝着李天成而去了。 披头散发，哭天抢地，捶胸顿足。 在村委会里扯着嗓子骂：“杀千刀的李天成，吃人的村支书，和城里人一起欺负我们了。” 伴随着的，还有各种污言秽语。 有许多话，别说是严正清一个小姑娘了，石敬期一个大男人都觉得脸红。 石敬期对严正清道：“正清，捂住耳朵别听。” 严正清则是摇了摇头：“哥，没事儿，我们老师说了，学法律的，什么事儿都有可能遇见，我正好习惯习惯。” 石敬期微微一笑，对严正清道：“那你就拣能听的听两句，其它的当没听见。” 严正清乖乖的点头。 那边，女人的骂声吸引来了很多的村民，将村委会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有那邋遢的二流子，老光棍，逗那女人：“李老三家的，你又因为啥骂呢，是村支书联合城里人一块扒你衣裳了？” 李天成的面色铁青，喝那些看热闹的人：“都看什么呢，都回去。” 一个村支书的威严根本挡不住村民看热闹的心。 更何况李天成还是个和蔼可亲村支书。 李天成撵不动村民，又不能碰那女人，只得对李老三喝道：“李老三，把你媳妇儿领回家去。” 李老三则是斜杠着头，声音悠悠的喊道：“村支书欺负人，还不允许人伸冤喽。” 不过李老三夫妻俩，在这方面还是很有默契的，女人一听说李老三的说法，哭闹的更凶了。 李天成摊着两手看了看石敬期和严正清，脸色很是尴尬。 石敬期是平时请都请不过来的客人，他虽然是村支书，但是其实在石敬期他们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刚才回去还给妻子高兴的说了偶遇石敬期的事儿，妻子还高高兴兴的杀了鸡，没想到回来就发生了这事儿。 场面正僵着，就听一个女人嘹亮的声音从最外边包围圈传来。 “李老三家，你干什么呢，又撒泼呢。” 石敬期听着村民们议论：“李天成的媳妇儿来了。 “咱村妇女大队长来了。” 随着议论声，人们稍微让出了一条路，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打扮的很是利索，皮肤虽然不很白，但是身上很干净。 头发利索的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儿，眼睛很大。 穿着白底碎花衬衣，黑裤子，黑布鞋。 腰里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子。 李天成看到女人来了，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挪了过去：“娥子，你怎么来了？” 女人不理李天成，朝着李老三的媳妇肥厚的背就是一铲子：“李老三家的，你再敢骂我们家天成，我打死你。” 李老三家的哪肯让步，一把抓住铲子要夺铲子，一边骂道：“杜美娥，哥个件货，别以为你男人是村支书你就威武了，我撕烂你的脸。” 杜美娥哪里肯示弱，一把抓着李老三家的头发，骂道：“我先把你这比猪脸皮都厚的婆娘的皮扒了。” 两个女人打了起来，石敬期望着没有动静的李天成，不拉架的吗？ 不过一会儿他就明白了，只见杜美娥虽然瘦，但是仗着身高高，掌握了撕头发这一战术的先天优势。 因手里一直抓着李老三家的头发，竟将李老三家的压制住。 杜美娥一边抓着李老三的头发，一边和李老三家的对骂的场景实在太震撼了。 石敬期自小在石家湾长大，女人们的战争也见过几次，但是这种两个人的战场，就达到几十个人战场的音效，还是第一次见。 禁不住对着李天成竖了竖大拇指，眼中怀疑这李天成能够坐牢村支书的位置，是因为有这么个集美貌与力量于一身的奇女子为妻。 李老三一见自家媳妇吃亏了，忍不住上前去搭手。 李天成一看李老三要搭手，自己也去搭手。 各自的兄弟一看自家兄弟挨打了，也都上来搭把手。 两个女人的战争，演变为男人们的群架。 打架的，劝架的，骂人的，哭闹的，一时间村委会乱成了一锅粥。 石敬期拉着严正清的胳膊往后撤了撤，离战场远一点儿，小心战争激烈了，打出一身的血。 正打着，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都住手。” 石敬期站在走廊的台阶上，居高临西隔着人群看到，那是个老人，大概六十多岁，比石家湾的老村长略年轻些，但是打扮都差不多，腰间没有挂旱烟袋，而是挂着一把放羊鞭。 见人群没有反应，老人抽出放羊鞭，举起来，在空中“唰唰”甩了两下辫子。 众人这才都散开了，让出一条路来，让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只是瞟了石敬期和严正清两个外来人的脸，问李天成道：“怎么回事儿？” 李天成则是道：“老村长，李老三领着他媳妇儿故意在村委会闹事儿。” 原来也是老村长，看来几乎每个村里，都得有个德高望重的村长。 石敬期拍了拍严正清，说道：“这才是村里的法律。” 严正清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能明白石敬期的意思，但是不能理解。 那边李老三家的则是继续哭着：“叔，叔啊，是天成家的先打的我啊，乡亲们可都看着呢。” 杜美娥也不甘示弱，说道：“老村长，这婆娘骂我家天成，你说我不得给她一点教训？” 李天成和李老三的矛盾由来已久，整天吵架，这些事情老村长都知道。 便说道：“你们都不对，动不动动手打架是什么样子，还当着客人们的面。” 又叮嘱李天成：“他们还好，都是村民，你是村支书，就该带有互相尊重，怎么也跟着打起来了。” 李天成呵呵一笑：“叔，我这不是实在忍不住了嘛。” “忍不住也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你应该比我一个老头子懂。”老村长说道。 李天成连连点头：“您说的对，是我自己懈怠了。” 老村长又对李老三道：“你们两口子，别整天不是和这个打架呢，就是和那个对骂呢，一个村子一共就这么几百人，和你们两口子吵过架的就有百十口子，你们到底是怎么弄的，不想在咱们河西村待下去了是不是？” 李老三别看对谁都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对待老村长的时候却很是听话，说道：“叔，我从小就在西河村长大，跟着您身边放过羊的，您不让我在村里待了，您还能让我上哪去。” 说着，嬉皮笑脸道：“我哪也不去，我就陪着您老在咱们西河村。” 听李老三这样说，严正清禁不住翻了翻白眼。 老村长已经活成了人精似的人物，咋可能会因为李老三的几句话而相信他。 便说道：“你先回去吧。” 接着就对众人道：“这话是对老三说的，也是对咱们西河村的老少爷们们说的，再有打架斗殴的，直接送到派出所的，从派出所出来，就不用回咱们村了。” 刚才几个也参与了打架的人，都连连点头。 李老三拉起地上的老婆，走了。 众人看没有热闹可看了，便都各回各家了。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点，有好几家还烧着锅呢。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天成这次才给老村长介绍石敬期和严正清。 老村长虽然没有听说过石敬期，但是听说过冷蝶，一听石敬期是冷蝶集团的副总，便也对石敬期高看两眼。 石家湾的老村长，石敬期喜欢，同样是老村长，西河村的老村长也喜欢。 夸赞老村长道：“叔，你刚才可真威风啊。” 老村长笑着道：“不是我厉害，是我这放羊鞭厉害，如果哪个小崽子不听话，抽一顿就好了。” 石敬期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个解释，哈哈大笑起来。 感谢书友、想把我唱给你听、书友的月票，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支持的亲们，比个心。 第一六九章 林下养殖 第168章 林下养殖 老村长啪啪的拍了两下石敬期的肩膀，说道：“这后生好，没有架子。” 又对李天成和杜美娥道：“今天请石厂长和这位姑娘吃饭。” “放心吧，叔，鸡都杀好了。”杜美娥舞着锅铲子，声音很高亢。 李天成趁机拉老村长陪客：“叔，你也到我们家吃吧。” 老村长又扬了扬手里的放羊鞭：“我的羊群还在林子里呢。” 也许这是老村长的常态，李天成也不再劝，送了老村长出去。 便邀请石敬期和严正清到他们家吃饭。 杜美娥依旧舞着锅铲子，道：“我先回去，锅上还坐着火呢，天成，你一定把石厂长和严妹子请回家去啊。” “好，好，一定完成任务。”李天成连连答道。 待杜美娥也走了，便对石敬期道：“石厂长，妹子，你们听到了，我们当家的让我把你们一定请回去。” 在民城，只有女人称呼家中的男人才会称呼“当家的”，严正清听李天成说杜美娥是“当家的”，呵呵的笑。 李天成却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说道：“娥子就是我们家当家的，一家的大事小情都由她管着。” 严正清点头：“看着嫂子是挺厉害的。” 李天成怕严正清对杜美娥有成见，忙解释道：“娥子平时不这样的，她就是碰见不讲理的才不讲理。” 严正清继续点头，她心里还惦记着刚才李老三媳妇儿说的事儿，便问李天成道：“李书记，那李老三的媳妇儿说的是怎么回事？” 李天成趁机又邀请石敬期和严正清：“咱们还是去我家吃饭的，边走我边给你们说。” 盛情难却，石敬期便对严正清道：“咱们今日就在李书记家吃饭了，尝尝嫂子的手艺。” 李天成忙道：“放心，放心，娥子的手艺很好，做的好吃着呢。” 关上村委会的门，三个人往李天成家去。 在民城的农村，夏季屋里闷热，大家的中午饭一般都是面条之类的。 所以有很多村民端着碗蹲在门前的大树下吃饭。 他们一出村委会的门，就开始有人和他们打招呼。 李天成便一边走，一边细细的将李老三两口子的事儿说给石敬期和严正清听。 “村后边的耕地，地边和森林挨着，那边上的地，就是李老三家的。” “李老家嫌家里地少，就把注意打到了森林的身上，想着把树刨了，然后开荒种地。” “这事儿是违法的，我就去制止，你们今天也见了，这两口子就是个混不吝，听不进去话，非说那地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地。” “都是在这村里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家，他这样说，就是耍赖，我肯定不能让他们砍树啊，但是哪挡得住，李老三这个半吊子，拿着锯就往树上锯，我上去就要拦，李老三媳妇儿就拉着我不让我拦。” “最后也不知道咋了，许是挂着树枝了还是的怎么着，李老三媳妇儿的衣裳就被划烂了。” “这下可好，李老三媳妇儿哭着闹着非要说是我把她衣裳扒了，你们刚才也见了我媳妇儿的样子，不比那母夜叉强一百倍？我至于扒她衣裳吗。” “但是她是个女的，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那母夜叉又哭又闹又打的，直把我的脸都抓花了，如果不是娥子赶过去，我估计我能被挠成血葫芦。” 事情讲完，也走到了李天成家。 杜美娥已经做好了饭，正站在门口等着，看到的几人过来了，忙迎了过来。 石敬期便开玩笑道：“嫂子，李书记正给我们讲您美就英雄的事迹呢，您可真厉害。” 说完，竖了竖大拇指。 杜美娥脸色也不红，问道：“他给你们讲的是哪一段？我救他的时候多了。” 严正清忙道：“嫂子，李书记讲的是他被李老三的媳妇儿抓成血葫芦那次。” 杜美娥斜了一眼李天成：“扒那个丑婆娘的衣服，你也下得去手。” 转头拉了严正请的胳膊往屋里走。 “妹子，你现在还小，以后找男人一定要找个有担当。” 和性子泼辣的人说话，严正清的性子也变的活泼了，脸皮也变厚了，问道：“什么是有担当的？” 杜美娥凑近严正清：“反正不是李天成这样的，我告诉你，是……” 俩女人在前面边走边说话，后边石敬期和李天成也是并肩而行。 李天成对着石敬期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女人嘛，刀子嘴，豆腐心。” 石敬期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在李天成家吃过饭，李天成又领着石敬期和严正清回村委会。 严正清还想再继续宣传，被石敬期拦下了：“今儿上午闹了你那一场，下午估计没有人来问了，还是算了吧，你们的作业只要求普法的次数，没有要求受众人数吧？” 严正清摇摇头：“没有，但是我想着既然来了，就能多解一次惑是一次啊。” 石敬期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是下午的一点二十，咱们等到两点，如果还没有来咨询的，就考虑撤吧。” 又对严正清道：“你不想去看看老村长的羊群啊？” 严正清不是倔强的孩子，闻言点点了头：“好。” 果然，和石敬期说的一样，她在村委会的院子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只见有人从这路过或者勾头往里看，却不见人往村委会进。 既然没有人，严正清也没有了耐心，自己起身，让石敬期和李天成把桌子搬回屋里去。 由李天成骑着自行车在前面带路，石敬期和严正清骑着摩托车在后边跟着，往老村长放养的地方而去。 老村长放羊是在村后边，不在石敬期和严正清来的时候的方向。 这是一片榆树林，榆树林下长满了青草。 老村长在羊群边守着。 而羊群则是散开了，像一朵朵白云一般铺在这一大片层层叠叠的绿色上。 石敬期粗略计算了一下，老村长的羊群足足有几百头。 严正清很少有这样遇到这么大羊群的时候，高兴的和羊儿互动，拔了青草喂羊，在个子较低的树上摘了树叶喂羊，忙的不亦乐乎。 石敬期则是和李天成和老村长一起坐在一根歪倒的树干上说话。 “这榆树都是宝儿啊，春天结的榆钱儿可以吃，树底下还能透点儿光，让底下的草长出来，让羊儿吃饱。树干子还结实，房梁，门，窗户用的都是它的木材。” 老村长说道。 李天成则是拍了拍身边的老榆树，说道：“这一批的榆树确实是长得更高了，赶明我碰到林场的人问问，是打算让他们继续长啊，还是把这一批都伐了，再栽新的。” 老村长点点头：“是该问问，这树要是长到一定程度，就不乐意再长了，留在这也是浪费，不如换上一批小的，让它重新长。就像是咱们村，我已经老了，操心操不了那么多了，得腾出地方来，让你长，天成，你还是要拿出你的威信来。” 李天成重重的点头。 石敬期觉得李天成应该是和他一般性子的人，不愿意操那么多的心，也不愿意和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打交道。 但是李天成为了河西村，受老村长的教诲要改变，自己是不是也该改变？ 受教育的感觉在石敬期的心中一闪即逝，问起了林下养动物的事儿。 林子下面既然长青草，那么多有以青草为食的家禽家畜是不是都可以养？ 爱啄草叶子的鸡鸭是不是也可以养？ 刘父和石父在石家湾养这些家禽家畜，他们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往石家湾跑惯了，便不觉得石家湾远了。 所以石敬期来过这片森林很多次，却从未想过要将两个老爷子的事业挪到这边森林里来。 今日在村委会，初见老村长时，听老村长说在林子里放羊，才产生了这样的心思。 便想着吃了饭来看看。 如果林下方便养殖，将石父、刘父的鸡鸭牛羊挪过来，那他们和两位老爷子的接触会方便很多。 至少距离上，不论是他和刘国栋骑摩托车，还是刘琴琴和陆红梅骑自行车，都能到。 两个老爷子也不觉得孤单了。 石敬期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便又问了好多林下养殖的事儿。 在严正清和羊儿们玩累了之后，才提出了告辞。 回去的路上，严正清的话又多了很多。 其实一直在说今日她遇到的三个咨询案例。 三个咨询案例里，又主要是在说李老三和他媳妇儿的事儿。 “私自砍伐国家是森林里的树，污蔑村支书对她进行了骚扰，在村委会大吵大闹，其实这些事儿，都是在试探法律的底线，但是以为他们自己的法律意识淡薄，所以根本感觉不出来他们的问题有多大。” “在这件事情上，村委会也有责任，不应该对这样的行为听之任之，要加以教育引导。” 严正清说完，自己又加了一句：“当然了，这事儿一点儿都不好办。” 石敬期呵呵的笑：“你这丫头，肯定不好办啊，这样的事儿，这样的人，别说是河西村了，在民城市，几乎所有的村都有这样的问题。如果好办，不是早就报了？其实，李书记做的还是不错的。” 石敬期在前面骑摩托，没有感觉出严正清在后边点头。 见后边许久不说话，还以为是严正清不满意自己的回答了。 继续说道：“我不是说你改变不了哈，我是说这件事情很难，做起来肯定艰苦，咱们就在城里打转也行。”、 严正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知道的，放心吧，肯定不在这方面钻牛角尖。” 石敬期继续往前开，待走出这片林子，道路豁然开朗，石敬期的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还是回今天上午他们来时的小商店。 严正清的自行车还在店里寄存着。 石敬期和严正清商量着，待取了自行车之后，石敬期骑摩托车回厂里，严正清骑自行车回家。 因为在西河村认识了李天成，他们今天上午买的面包之类的都没有运到。 严正清要拿出来给石敬期。 被石敬期拒绝了，让严正清留着吃。 严正清便不再拒绝，依旧放在自己的书包里。 她明天坐火车去上海，正好不用再拿吃的了。 严正清的自行车慢，石敬期的摩托车快。 现在天还早，就算是严正清自己骑回去，也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石敬期便和严正清在小卖部前面就分了手。 石敬期回到冷蝶冰箱厂，是下午的五点。 将摩托车在车棚里挺好，石敬期也不愿意往实验室或者办公室去，就扭头回了家。 家里只有石母一个人领着小石榴在。 小石榴一看他回来了，立刻凑上前来让让爸爸抱抱。 石敬期换了拖鞋，洗了手脸，便去抱起了小石榴。 石母本来以为石敬期是回来拿东西的，但是看着石敬期又是换衣裳又是洗手的，像是已经下班的样子。 便问道：“今儿这是咋了，怎么下班那么早？” 石敬期不在意，回道：“今儿的活清闲，我早一点儿回来照顾小石榴。” 石母便不再追问了，跟着儿子在民城的这几年，早就明白了年轻人的事儿不能过分追问的道理。 石敬期陪着小石榴玩儿了一会儿。 问石母道：“咱们家今儿有没有什么人过来？” “确实有几个人来，一听说你今儿不在家，就都没有在咱们家逗留。”石母说道。 “嗯。”石敬期回答着，又叮嘱石母：“今儿做的就是对的，以后遇见这样的事儿都这样做，让他们来找我。” 石母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记住了，你今儿中午没回来，怎么吃的饭啊？” 石敬期便将今天的事儿简单的说给石母听。 对石母道：“我也看了那片林子，林子下面也可以养鸡鸭牛羊，您说，让我爸他们挪到林子那边行不行？也不至于就到西河村，咱们就在森林口那里也行，您骑自行车就能到。” 石母说道：“好是好，就是不知道你爸同意不同意，还得问问他的意见。”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笔芯。 第一七〇章 司机 第169章 第一七〇章 司机 石敬期凑到石母身边，商量道：“那我晚上和国栋哥商量一下，看明天能不能去一趟石家湾。” “那也好，是得跟国栋商量商量。”石母说道。 母子俩说着话，刘琴琴回来了。 近一年来，刘琴琴的工作轻松了很多。 不同于前几年，冷蝶冰箱的门市部一个接着一个的开，营业员也是一批一批的招。 刘琴琴需要培训新营业员，管理老营业员，巡视门店，做好后勤……每天忙不完的活儿。 但是现在冷蝶冰箱的门市部已经处于饱和状态，有好多营业员辞职，但是却没有招新营业员。 冷蝶集团的盘子也太大，对冷蝶冰箱的门市部也有所忽略。 刘琴琴本来就对厂里的归属感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就更不愿意多操心工作了。 每天准点上班，准点下班。 这才刚过下午六点，就回来了。 看到石敬期在家里，便问道：“你今儿中午干什么去了？也没有给家里说一声。” “本来就想去散散心，没想到半路碰到了正清，小丫头要一个人去河西村……”石敬期又把今天的事儿给刘琴琴说了一遍。 把他和石母商量着能不能在森林里弄块地方给两个老爷子搞养殖事儿说了。 刘琴琴听了，问道：“那森林是不是得租啊？” “应该是需要租的，等咱们都商量好了，再找林场问问，要不找了熟人问过了，咱们不租也不好看。”石敬期说道。 刘琴琴同意石敬期的观点：“对的，现在人情最值钱，咱们还是商量好了再问问吧。” 接着问起严正清的事儿：“这丫头的胆子也大，今天幸亏你跟着去了，如果没有跟着去，想想就后怕。” “没事儿，李书记这个人不错，不会让一个小姑娘在他们村出事儿的。”石敬期答道：“不过，吓一跳肯定是真的。” 石敬期家吃完饭，两口子领着小石榴往刘国栋家去。 到的时候，刘家也吃完饭了，墩子已经上了学，刚写完作业，看到小石榴来了，朝着要和小石榴一起出去玩。 刘母便又带了小石榴和的墩子一起往石家去，准备叫上石母一起，领俩孩子到后街的公园去玩，把地方留给几个年轻人商量事儿。 石敬期就又把今天在河西村的事儿说了一遍。 刘国栋和陆红梅自然同意，如果能够满足两个老爷子的兴趣爱好，还能让他们离家近一点儿，肯定要比现在要好。 而且刘国栋也提出了另外一个观点。 两个老爷子现在在石家湾搞养殖，养出的东西自己家也吃不完，都是在集市上卖了，俩老人搞养殖也不是为了挣钱，卖不出去的时候就压价出售了。 搬到林场这边，离民城近，市场更大了，也有利于养出的东西销售，说不定不但能把租金赚过来，还能多赚点零花钱。 石敬期也觉得刘国栋的想法靠谱，虽然他们不指望着两个老爷子挣的钱生活，但是能够多挣一点儿，想必也能让俩老爷子觉得开心。 既然商量定了，石敬期便和刘国栋商量明日谁去石家湾。 刘国栋的意思是他去：“今天咱们厂里也要下岗一批的消息才传出来，你今天一天都没有露面，明天怎么着也得露一面。” 石敬期却不以为然：“我露面不露面的也改变不了现状，咱爸还小，我家老爷子性子倔着呢，还得我去劝。” 其实也不是因为两个老爷子中石父的性子更倔，而是因为石敬期更想逃离冷蝶冰箱厂。 刘国栋大概也能理解石敬期的心情，便同意了，问道：“那你还开面包车去？” 石敬期现在是副总，自然有自己的配车，但是石敬期外出还是习惯开面包车。 他觉得面包车拉的人多。 又把摩托车从车棚里扒出来之后，他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便骑摩托车的时候多。 刘国栋一问他，竟想起了今日严正清关于公车私用的言论。 说道：“我就开小车去就行。” 在石敬期的心中，开着给他配的小车回石家湾，是他对现状的一点点挣扎。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石敬期的小心思，他是冷蝶集团的副总，出门开小车再正常不过了。 第二日，石敬期一早就出发了。 前一日他还到实验室转了一圈才出的厂，今天干脆赶在了大家都上班之前，连实验室都没有去一趟。 石敬期开着车出了冷蝶冰箱厂的大门，一拐弯，看到前面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女孩子，又是严正清。 冷蝶冰箱厂离火车站不算远，步行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能到，看严正清的样子，是准备步行走到火车站去坐火车。 石敬期将车子在严正清身边停下，摇下车窗：“表妹，要不要坐车？” 严正清感觉有一辆车在自己身边停下，并没有在意，还是抵着头往前走，待听到石敬期的声音，忙惊喜的抬头。 “敬期哥？” “去火车站？” “是啊。” “八点二十的车？” “嗯，敬期哥那么清楚？” “我也往上海跑了好几年嘛，不过我一般坐的都是下午的车，早上的从石家湾赶到民城，容易错过。” 石敬期边说，边下了车，把严正清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 道：“我送你去车站。” 也许是因为昨天已经坐了石敬期的摩托车，严正清也不推辞，坐到了后座上，说道：“谢谢敬期哥，让你当了两天的司机。” “你坐什么车，取决于司机开什么车，昨天坐摩托，今天就是小车，坐好，咱们出发了。” 严正清也高兴道：“出发了。” 到了火车站，还不到七点五十，石敬期又陪着严正清进站，在候车室等了一会儿，看着严正清检票上车了，才离开。 天气正好，石敬期将车窗放下来，迎着风开。 在十点钟的时候，到了石家湾。 石家湾和西河村的情况差不多，种的早的玉米和花生已经开始收了，也有人家中的红薯或者大豆的，也开始收了。 这两年，石家湾村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好，有好几家年轻劳动力多的，因为在田地里下的功夫多，收成好，平常农闲的时候还能打点零工，还买了农用三轮车。 路上偶尔有农用三轮车路过，都会朝着石敬期的车窗里看一眼，待看到是石敬期之后，都和石敬期招手打招呼。 石敬期便也都回过去，心情好了很多。 待到了家门口，远远的看到石父赶着十几只羊从村后的方向过来，便将车停在门口的桑葚树下，过来帮着赶羊。 谁知道石父嫌弃他穿着衬衣、皮鞋，一副城里人打扮，却还要做赶羊这样乡下的活儿，有些生气，说道：“你去把门给我打开去，不用你赶羊。” 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石敬期忙去把门打开，羊群在头羊的带领下，鱼贯而入，又都乖乖的进了羊圈。 刘父正在鸡圈旁边剁鸡食，听到动静停了手里的动作。 见石敬期和石父一起进来了，问石敬期道：“敬期怎么来了？是家里有啥事儿？” “家里没啥事儿，就是俩孩子想他们的爷爷、姥爷了。” 石敬期说着，又要去接过刘父手中的活儿。 刘父哪里肯，用胳膊肘把石敬期往旁边推：“用不着你，我都快剁好了，这草上都有草汁，你穿着白衬衫，溅上草汁就的洗不掉了，废了一件衣服。” 石敬期听他这样说，也不动手了，转头进了屋，在屋里翻出一件石父的短袖穿上了。 皮鞋也脱下来换成了布鞋，再去接刘父手中的刀，说道：“这一次行了吧。” 闺女女婿现在已经是冷蝶集团的副总，还能抢着帮自己干脏活累活，刘父心中肯定高兴，将刀递给了石敬期，让石敬期剁草，他则是端了鸡食盆到屋里去盛饲料。 喂鸡得青草伴着饲料吃才行。 石父将羊都关进羊圈，洗了洗手，也往鸡圈这边来。 看石敬期把草剁好了，让刘父将鸡食盆递给石敬期，让石敬期拌鸡食。 他和刘父则是一人搬了一个小板凳，就坐在离石敬期不远的树下，看石敬期干活。 “今儿你自己来，肯定是有啥事要跟我们商量，有啥事儿直接说。”石父说道。 石敬期便问俩人道：“我是奉了俩老太太、琴琴和嫂子的命令，过来劝你们俩把这些东西都卖了，跟我回民城享福去，你们愿意不。” 石父听了，脸一拉，说道：“反正我是不回民城，你让你爸跟你回去吧。” 刘父也连连摆手，还对着石父抱怨：“老石，咱俩都共事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讲义气呢，孩子让回去，你不愿意回去就不愿意回呗，怎么还出卖我呢。” 石父对着刘父嘿嘿一笑：“还不是因为你是他岳父，这娃就是再强硬，也不敢跟你硬啊。” 石敬期听着俩人说话，将鸡食盆放到鸡圈里，洗了洗手，也搬了个板凳坐到两个老爷子身边，说道：“知道你们不愿意回民城，今天过来也不是来强迫你们的，是我们几个孩子有个想法，想征求一下你们俩当事人的意见。” 石父看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跟审案似的，还当事人，说吧，啥事儿？” “我们商量着，想给你们换个地方搞养殖，石家湾虽然好，但是毕竟离民城太远了，我妈她们来着不方便。”石敬期说道。 “那换哪去？”刘父怕石父再拿话噎石敬期，便先问道. “挪到林场去，那地方离民城近，草又多，很适合养殖的。”石敬期说道。 “如果上那去？公家能让随便在那搞养殖吗？是不是还得交租金啊？是不是还得建房子啊？都是事儿，我看还是算了吧。”石父说道。 刘父也道：“确实，搬一次又费功夫又费钱的，还是算了吧。” 石敬期便把昨天几个人商量好了，离民城近，东西卖的出去，给俩老爷子说了。 又道：“而且，你们看哈，每一次小墩子和小石榴过来石家湾，都特别爱和这些牛羊鸡鸭玩儿，咱的孩子喜欢，别人家孩子也喜欢。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想点儿别的收入。” 一提到孙子、孙女，俩老爷子心动了，搬到林场去，别的不说，至少见孙子方便了。 又能留着自己的兴趣爱好，又离家人们近了，算起来也是一件好事儿。 俩老爷子有点儿心动。 石父便问道：“到时候，我们这些牛羊鸡鸭怎么办？总不能都卖了，再重新养吧？这些鸡可正下着蛋呢，我小石榴和墩子要吃。” 这一点儿石敬期早就想好了：“您愿意卖了的就卖，不愿意卖的，回头厂里的大卡车过来，一下就都给您拉完了。” 石父便道：“我得和你爸商量商量再说。 石敬期起身，道：“那我出去转转。” 出了门，往老村长家而去。 老村长正坐在自家院子里抽烟。 他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了，便不太愿意满村的溜达了。 看到石敬期来了，问道：“期娃子，你怎么来了？” 说着要站起来，石敬期忙快走了几步，让老村长依旧在椅子上坐着。 “我没啥事儿，过来看看我爸，爷，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好着呢，放心吧。”老村长说道。 石敬期便自己进屋搬了个板凳，坐在老村长的身边：“爷，您觉得好就行，身子是您自己的，可一定要爱护好，我叔我婶儿他们呢？” “南地那块地有玉米有熟的了，他俩下地去看看，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老村长说道。 话音刚落，春花爹和春花娘便拉了一家子车的玉米棒子，进了家门。 石敬期忙帮着卸玉米。 春花娘去端了水来给石敬期喝，问道：“期娃子，你平常回来的少，我都找不到你问，你实话告诉我，春花是不是和那个长头发的男人好了？” 石春花和祈坤好了一年多了，还没有告诉春花爹和春花娘。 石敬期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得道：“我也好久没有见春花了，也不太清楚啊。” 第一七一章 一波又起 第170章 一波又起 在春花娘和春花爹的心中，石敬期是可依靠信任的。 石敬期这样说，他们也就相信了。 只是春花娘自己纳闷道：“这丫头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有时候过年都不愿意回石家湾，今年竟然打算回来过中秋节了。” 难道是准备带祈坤回石家湾了？ 石家湾准备回去让刘琴琴给石春花打电话问一下。 地里还有玉米，两口子又去忙活了，留了石敬期和老村长说话。 石敬期出来转转就转到了老村长这里，本来只想着过来看看老村长。 刚才还不觉得，接触了这么一会儿，便觉得老村长的精气神好像不如从前了。 石敬期想了想，便问道：“爷，你有没有想过放手啊？” 便把他昨日在河西村见到的情况和老村长说了。 “您现在培养个年轻人，也好接班的。” “我其实也知道，我老了，干不动了，但是现在村里的这些事儿，也实在找不到一个人来操心。”老村长说道。 “您得放手，放手了也就有人能干起来了。”石敬期又劝道。 “放心吧，我晓得呢。” 石敬期和老村长又说了一会儿话，再到回去，两个老爷子已经商量好了。 如果在林场租的林子价格便宜，地方又好的话，就搬走也行。 不过前提是得先领他们去看看。的 石敬期今日开着车，就问他们今天要不要去看。 俩老爷子都想去看看，但是得留一个人照看着鸡鸭牲畜。 俩老爷子互相谦让，还是石敬期出门，找了石家湾一个老实靠谱的汉子，让人吃过中饭过来，帮着照看一下午的牛羊，这次不争吵了。 三个人简单的吃了一顿面条，那汉子也老实，不到下午一点钟就过来了。 石敬期便带着俩老人在直接出发。 小汽车开的快，待快走到民城市区的时候，没有进市区，而是一拐弯直接朝着森林的方向开去。 高大的树木，了绿茵茵的草地，俩老爷子一看就喜欢上了，何况的一路上几人碰到了好几拨赶着牛羊的人。 既然俩老爷子满意，剩下的事儿就是石敬期和刘国栋的事儿了。 石敬期又开车将俩人送回石家湾，天已经黑了。 刘父不放心他晚上赶夜路，让他在石家湾住一晚上再走。 反正天气还算暖和，随便搭一张床就行。 石敬期也不愿意回民城，便答应了下来。 往厂里挂了电话，给刘琴琴说了一声，便准备在石家湾睡下了。 石敬期要再搭一张床，刘父和石父不愿意，说就睡一晚上麻烦，让石敬期自己睡在西屋，他们两人睡在东屋。 一天开了好几趟车，石敬期本来就累了，又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 石敬期早早的就睡了。 到半夜，渴醒。 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说话，拿出手电来看了看表，知道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半了。 好奇俩老爷子在商量什么，俩人朝夕相处的，有什么话白天说不完，非要等到晚上半夜说。 石敬期蹑手蹑脚的往东屋凑，还未走到门前，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睡了，俩老爷子说话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 “我看敬期的样子，好像是有事情。”说话的是刘父。 “确实不像是个高兴的样子，石榴她奶奶不是打电话说了嘛，孩子在厂里干的不开心。”这个声音是石父。 “要我说，孩子不高兴就不干了拉倒，现在那个厂，狗屁倒灶的，我看跟着干早晚要出事儿。”刘父说道。 “那也得看孩子自己怎么想的啊，他都三十的人了，咱就算是想做他的主也做不了。” 后边两个老人又说了什么，石敬期不愿意再听，也不想再听了。 原来他的情绪，不但会影响他自己，也会影响到家里的老人。 他的处境，四个老人都清楚，只是没有人提起。 石敬期躺在床上，一直都没有睡着，到了天微微亮，才算是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那也只是睡了一个小时，身体中的生物钟自动便把他叫醒了。 石敬期是顶着黑眼圈起床的，刘父见了，问道：“咋了？咋没睡好。” “又蚊子，嗡嗡的，一只睡不死。”石敬期随便编着借口。 石父则是“哼”了一声：“作的不轻，你小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 石敬期嘿嘿的笑：“现在不是长大了嘛。” 吃过早饭，依旧是带着一车的鸡蛋、鸭蛋回了民城。 结果刚一进厂门，还没来得及叫刘国栋把那些鸡蛋、鸭蛋搬一半回家去。 就被珍珍截住了。 “孟总和王总一直在找您，说要是你回来了就开会，怎么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传呼都不回呢，问琴琴姐和国栋哥也都说不知道。” 石敬期是故意没有带传呼机。 至于刘琴琴和刘国栋为啥隐瞒了他的去处，估计是要商量的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想让珍珍着急，石敬期将车停稳，随着珍珍去了孟鹏程的办公室。 孟鹏程看到他，也不问他干什么去了，只说道：“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叫上老王一起，咱们三人一起开个会儿。” 石敬期自嘲的一笑：“开会，您和王总两个人就行了，实在没必要等着我参加。” 孟鹏程知道石敬期这是在抱怨，说道：“这怎么行，石总是我们冷蝶集团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石敬期忍了两分钟，才算是忍下了想吐的冲动。 说这话，王大年进来了。 王大年这两天很高兴，他这两天可称得上宾客盈门。 厂里要实习下岗的消息一传出来，几乎所有的工人都各想各的办法，各找各的门路。 厂里头，孟鹏程高高在上，普通工人够不着，石敬期故意出去躲清静，普通工人摸不着，只有他王大年，是够得着摸得着的人。 王大年觉得他自己年纪大了，在往上升迁的机会渺茫，大概冷蝶集团副总的位置，已经是他的最高点了。 这时候不想办法将大江大河里的水往自己小水渠里放点，以后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在面对下岗这件事情上，王大年考虑的不是年纪，可考虑的也不是技术，更不是岗位职务，他王大年考虑的标准只有一条，你的懂事儿程度。 会办事儿的留工作，不会办事儿的就的下岗。 王大年觉得，自己是在给集团剔苗子，情商低，不懂规矩的苗子，活该被剔除。 当然了，王大年拟定的下岗名单里，没有石敬期他们这帮人。 这算是王大年给石敬期留的面子。 满面春风的王大年和面无表情的石敬期形成鲜明的对比。 “石总，这两天忙什么呢，怎么都没有碰到你。”王大年主动和石敬期打招呼。 “没什么，就忙些家里面事儿。”石敬期简单的答道。 孟鹏程咳嗽了一声，道：“叫了二位来，是有两件事儿要和大家商量，一个是咱们下岗的名单王总定下来了，大家讨论一下，集团现在人多了，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总得归置归置。还有一件事是，咱们虽然上市了，但是想要获得长远的发展，还是要进行一次资产重组。” 石敬期对金融方面可了解的不多，只说上市都已经让他头都要炸了，更何况还要资产重组。 “资产重组是什么意思？继续引进资金？”石敬期问道。 他虽然一而再的告诉自己，不要再过问厂里这些事儿，但是却再而三的忍不住想要过问。 “石总聪明，就是想要引进资金。”孟鹏程直接回答。 石敬期有些不明白，既然钱不够花，为什么还要建那些乱七八糟的厂。 便问道：“又要建什么厂？” 孟鹏程对石敬期的态度很是无所谓，说道：“这一次不是要建厂，这一次是要办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儿，也是为咱们冷蝶集团扬名的好事儿。” 石敬期一直看着孟鹏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孟鹏程吊足了石敬期和王大年的胃口，才说道：“我计划，在郑州建一座大厦，冷蝶大厦，里面吃饭、住宿、购物都可以。怎么样？” 如果说连建工厂石敬期都理解不了，那么盖大厦石敬期就更不能理解了。 他们冷蝶是造冰箱起家，就该老老实实的造冰箱，为什么要弄这些烂七八糟的事儿。 但是石敬期再不理解也没有办法，他还没有发表观点，王大年已经拍起了马屁。 “还是孟总有想法，建了大厦，又能体现咱们冷蝶集团的气魄，又能经营，一举几得，而且我建议，咱们要建，就建郑州的最高楼，整个郑州的老百姓一抬头就能看到咱们。” 孟鹏程呵呵的笑：“老王啊，咱们俩像一块去了，要建就建最高楼，多气派是不是？” 王大年忙回答：“是啊，是啊。” 虽然知道自己人微言轻，石敬期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不同意。” “石总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啊，或者咱们投票？”孟鹏程说道。 投票有什么用，还不是自己输。 石敬期觉得自己说不清楚，道：“不用投票，反正我不同意。” 便出了门。 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孟鹏程和王大年在石敬期走后对他的评价也出奇的相似。 “石总还是太年轻了，喜欢意气用事。” 石敬期出了门才惊觉，自己好像忘记看一看下岗名单了。 转念又一想，没看就没看吧，管他谁呢，他也管不了也不想管，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忙活一下俩老爷子的事儿呢，老爷子们既然同意了，剩下的就要看他和刘国栋怎么办事。 石敬期没有看下岗名单，不知道，在那个名单里，蒋特立的名字赫然在列。 不过，公布名单，已经是中秋节之后了，现在知道这份名单的，只有孟鹏程和王大年。 石敬期将那些上市、融资、重组、裁员的词都抛诸脑后。 将他的车开到后边家属楼去，一篮一篮的往上提鸡蛋、鸭蛋。 提了一半，又往刘国栋家一篮一篮的送去。 等到把鸡蛋、鸭蛋都搬完，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了。 石敬期到实验室转了一圈，便到前面办公楼前接刘琴琴。 谁知道又碰到珍珍。 珍珍还是在着急忙慌的找他。 “有电话找你，我已经把对方的电话都记下来了，你看要不要回过去？”珍珍问道。 石敬期想了很了一下，没有想起睡会给他打电话。 珍珍则是将她记得电话号码交给他，说道：“他说他姓盖，听着还是南方口音，是不是该厂长？” 盖厂长？盖祥林？ 珍珍和盖祥林接触的时候少，所以乍一听，听不出来盖祥林的声音。 更何况盖祥林自从上一次到冷蝶冰箱来考察，之后便几乎不再联系了，说起来，也有好几年了。 这时候打电话来，说不定有什么事儿。 石敬期拿了纸条，让刘琴琴稍等自己几分钟，自己去回个电话。 电话拨过去，果然是盖祥林。 盖祥林依旧是一口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 “敬期兄弟，好久不见了，你过的好吗？” “还行。”石敬期答道。他总不能对着盖祥林诉苦。 “我这几天路过中原省，正好去你们那看看。”盖祥林说道。 “好啊，热烈欢迎。”石敬期说道。 盖祥林上一次参观冷蝶冰箱厂，是想要自己办一个冰箱厂。 好几年过去了，不知道盖祥林的冰箱厂到底怎么样。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别的，才挂了电话。 石敬期因为有故人的一通电话，心情好了点儿。 和刘琴琴回家的时候，拐到了刘国栋家，把两个老爷子同意的事儿说了一下，便回去吃饭。 家里只有石母和小石榴也孙俩，石敬期和刘琴琴如果不回去吃饭，爷孙两个该孤单了。 所以两口子能回去吃饭都是尽量回去吃饭的。 吃完中饭，石敬期又是实验室转了一圈，就开着车出了厂，直奔河西村而去。 石敬期的内心深处，是想逃离厂里的这些事儿的，所以有了俩老爷子的事儿，他正好给自己找了个逃离的借口。 他那天听李天成说，碰到林场的人给他们说一声，可见他是认识林场的人的，石敬期想托李天成牵个线。 感谢书友的月票，感谢书友、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七二章 崔岩 第171章 崔岩 这一次，石敬期还是没有在河西村的村委会找到李天成。 不过石敬期才来过河西村，在河西村的时候又参与了他们村里近期最热闹的一件事儿。 村里有不少的人认识他。 虽然李天成没有在村里说过石敬期的身份，但是石敬期昨天过来骑的摩托车在河西村都很难得一见，今日干脆开了一辆小汽车，就更难得了。 看小车在村委会门前停下，立刻有人跟了上来。 见石敬期进去村委会，又走出来，便有人过来搭话：“是找李书记吧？” 石敬期是在玉米地找到李天成的。 李天成家的玉米棒还没有干叶子，本来不是该掰的时候，李天成和杜美娥夫妻俩却都在玉米地里掰棒子。 看到石敬期过来了，李天成忙从田里上来。 “这玉米还没熟吧？怎么现在就收了？”石敬期问道。 “现在收了，卖的更贵，娥子把这些玉米摘出来，明天赶早煮熟了，赶早拉到民城去卖，一个玉米棒子能挣八毛钱呢。”李天成说道。 从河西村到民城，骑自行车至少也得一个小时，没想杜美娥还有这份心力。 石敬期便一边往城里去，一边对李天成道：“掰够了没？没够的话我帮你。” 杜美娥也从玉米地里出来，说道：“没事儿，没事儿，石厂长，您别下地，别把衣裳鞋子弄脏了，我们活儿已经干完了，卖玉米棒子，一天不能掰多了，掰多了剩下的就不好吃了。” “嫂子，没想到你们还挺有生意头脑的。”石敬期赞道。 能够得石敬期一句嫂子，杜美娥很高兴，一边将青玉米棒子往三轮车上装，一边对石敬期说道：“石厂长说笑话了，我们庄稼人家，除了多卖些苦力，也没有其它挣钱的门路。” 石敬期则是继续赞道：“嫂子，你能想起来卖煮玉米棒子，就是挣钱的门路，挣钱的门路那么多，只有敢想肯做才是挣钱的门路。” 杜美娥觉得石敬期说话好听，咯咯的笑起来。 利索的将玉米都扔到三轮车上，自己骑上三轮车，对李天成道：“天成，石厂长来找你，肯定是有事儿，你们去办事儿，我自己回家去。” 又对石敬期说道：“石厂长，晚上到家里吃饭啊。” 说完，便骑着三轮车要走。 石敬期忙喊道：“嫂子，我不一定到家里吃饭，有事儿，你不用特意准备。” 也不知道杜美娥听没听到，就见她没有扭头，抬起胳膊朝着身后摇了摇手。 石敬期对李天成道：“嫂子真是风风火火的。” “当年，我就是看中她爽利的性子。”李天成说道，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 石敬期拍了一下李天成的肩膀：“李书记有福气。” 李天成则是问石敬期道：“石厂长今日过来是？” “前日从你们这走了之后，我就想着这森林里那么好的草，那么好的环境，不利用起来就白搭了。” “李书记不知道，我爸和岳父……” 石敬期把两个老爷子的事情和李天成说了。 继续说道：“我们商量了一下，想让俩老爷子搬林场这边来，方便一些，李书记是不是认识林场的人？我们想着能不能租一片林子？” “认识的，认识的。”李天成说道。 “不过……”李天成看着石敬期的穿着以及石敬期身后招眼的小汽车。 说道：“也没有听说谁租林场的林子，不知道租金是多少，咱们还是找个人商量商量问一下，而且，您这样也不像是要去谈租金的啊。” 石敬期听懂了李天成的意思，道：“那就听成哥的。” 李天成颇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得找个熟人问问，管河西村和一片林子的崔岩，是我同学，我的意见是找他先问问。” 李天成就是个老实人，能和他做朋友的，人品应该也不会差。 石敬期问道：“那现在去？” 说着，自己开了车门，示意李天成上车。 李天成则是看了看自己沾满泥的裤腿和布鞋，犹豫了一下。 石敬期问道：“成哥先回去换件衣裳？” 李天成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什么样子崔岩都是见过的。” 石敬期这才反应过来：“成哥，你不用在意，就当我这车是你们家羊圈。” 石敬期这样说，李天成便利索的上了车，笑着说道：“这比喻不好，咱俩现在在里面坐着，不就都成了羊了？” 石敬期也笑：“那就比成粮仓，咱俩都是人人少不了的粮食。” “也不好，岂不是人人都能吃咱了……” 林场办公的大院石敬期从来没有去过，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就听着李天成的指挥，往林子深处开。 见在森林的深处，绿树掩映之中，有一处小院子。 院子里也到处读书树，两排红砖瓦房就建在树旁。 一条柏油路直通过院内。 石敬期没有将车往院子来，而是在离院子几百米的地方停下了。 对李天成感慨道：“这地方，可真漂亮，像是绿野仙。” 河西村就像是个大的林场办公小院，石敬期这个局外人觉得美，李天成却没有什么感觉。 甚至在李天成的心中，和大多数的河西村村民一样，是有点儿反感这些树的。 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砍，不能卖，没有任何效益，却占用了那么大的土地。 这些土地如果都用来种庄稼，河西村的村民的收入至少提高几成。 但是虽然李天成心中这样想，却碍于身份，强迫自己站在集体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李天成没有回应石敬期的感慨，而是自己下来车，对石敬期说道：“我去找一找崔岩。” 石敬期便在外边等着，想着照着林场办公小院的样子，给两个老爷子建一处小院也不错。 大概过了十分钟，石敬期领了一个三十多岁，身材微胖，皮肤有些黑的汉子过来。 应该就是崔岩了。 石敬期忙从车上下来。 崔岩在林场，就是个巡林员，在负责的片区那里，对附近的村民来说，是个厉害的人，但是在圈子里，就是底层的存在。 崔岩一开始听李天成说是冷碟集团的石敬期找他办事儿，便有些不相信，觉得李天成在和他开玩笑。 每日里找他的人，不是李天成这样的村干部，就是负责附近治安的民警，要不就是些有纠纷的村民，都是一些树挡着他家地头的光了之类的问题。 李天成把石敬期要找他办的事儿简单说了几句，他才相信了。 随着李天成出来了。 看到石敬期从车上下来了，忙快走了几步，双手握石敬期的手：“石厂长好，石厂长好，百闻不如一见，石厂长真是年轻也头，器宇轩昂啊。” 崔岩的一顿问候的话，直接让石敬期听得有些发懵，握着崔岩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只机械的回着：“你好，你好。” 崔岩狗腿的样子，让李天成有些不好意思，用胳膊肘撞了撞崔岩。 “石厂长是个实在人。” 崔岩便嘿嘿的笑着，对李天成道：“我这不是平常没有实践的机会，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想着好好表现表现嘛。” 石敬期被崔岩的样子逗笑。 对崔岩道：“今日是有事情想要拜托的岩哥。” 崔岩狗腿子的样子又长出来：“不敢当，不敢当，石厂长你叫我小崔就行，叫我小崔。” 石敬期望了一眼李天成。 确定你的朋友是个每日里和树木打交道巡林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金牌销售呢。 李天成尴尬的都想找棵树爬上去，干脆拍了崔岩的肩膀一下，说道：“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崔岩这才正色道：“石厂长，您叫我小崔就行。” 得，这见了领导就撒欢的德性是没有办法改变了。 石敬期问崔岩：“岩哥下班了吗？下班了找个地方坐坐？” “石厂长，您就叫我小崔，我们这工作，没有准时准点的，您等我一下，我把自行车骑出来去。”崔岩道。 李天成气道：“史厂长，你干脆就叫他崔岩，省得他磨磨叨叨的。” 石敬期哈哈的笑，对崔岩道：“崔岩在哪住，我一会儿直接把你送回家不就行了。” 崔岩指了指身后的小院：“就在场里住。” “那我一会儿吃完晚饭了，再送你回来。”石敬期说道。 崔岩也想坐小汽车，这一会儿不谦虚了，说道：“那就麻烦石厂长了。” 石敬期连连摆手：“不麻烦，上车。” 林场看着远，那是因为周围都是树，其实从林场办公的地方，开到民城市区也只需要半个多小时。 石敬期带着崔岩和李天成，直奔民城饭店。 他自己开车，不敢喝酒，但是却给李天成和崔岩要了酒。 四菜一样，酒管够。 崔岩嘴上虽然话多，但是人却是个实在人。 一坐下来，就对石敬期说道：“石厂长，说实话，想要租林子的人很少，林场也没有想过将林子出租，这样没有干过的事儿，太容易出现两个极端了，要不就是租金太贵了，要不就是租金太便宜了。” 石敬期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往外租？” 崔岩摆摆手：“不可能，现在场里没有啥收益，送上门的挣钱的机会都抓不住，那也得太笨了。” 李天成也在旁边说道：“确实是这样。” 崔岩穷的只要在河西村附近巡视，赶在中午头的时候，十有八九要去李天成家吃中饭。 所以在这点儿上，李天成是清楚的。 既然往外租，那价格不管是高了还是低了，总是能够办成的。 崔岩二十岁就进了林场，在林场也待了十几年了。 对厂里的事儿很清楚，又继续说道：“现在场里困难，肯定不敢跟你要多的，他们也怕要的多了，让好不容易来的顾客跑了，毕竟那些树，租给你们不租给你们，都产生不了更高的费用了。” 石敬期便问道：“那你说，多少合适？” 崔岩想了想，建议道：“不知道你想粗多大的地方？” 多大的地方？其实只要有一个小院，有几间屋子就够了。 至于那些鸡鸭牛羊什么的，用个篱笆墙一拉就行了。 石敬期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三百个平方左右。 “三百个平方吧，总得给老爷子俩人有个住的地方。”石敬期说道。 “面积是不大，几百平方，地方很小，但是却要盖房子，搭院子，到时候要是有树挡着你们建房搭院了怎么办？这些咱们都先商量好。”崔岩说道。 照着石敬期的想法就是，如果有树挡着路了，肯定先紧着树，他们房子尽量造小一点儿，够两个老爷子住的就行了，冬天小房子也更加保暖一些。 至于堆放东西什么的，尽量都搭成小巧玲珑的棚子。 盖院墙的时候就简单了，简简单单的四面墙，只要不规划好就不会对树木有影响。 石敬期便将他的想法给崔岩和李天成说了。 崔成想了想，问李天成道：“成哥，你说，三百平的林子，如果租给你，多少租金你愿意租？” 李天成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租这样的林地，想要放羊，直接撵林子去就行了，何必还要自己再租一片林子。 思虑了良久，对比了自己的收入，说道：“一年一百五？” 这样在李天成心里，已经是往高了报价了。 石敬期却觉得一年一百五是不是有点少，如果一年一百五的话，租十年也才一千五百元，别说刘国栋均摊或者让两个老爷子拿，石敬期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就够了。 “是不是有点少？”石敬期问道。 崔岩又喝了一口酒，对石敬期说道：“人家都是嫌租金高，咱们哪还能再往上提啊。” “就这样吧，我明天先问问，确保咱们的租金只会比一百五十元少，不会比一百五十元多。” 石敬期又给崔岩把杯子倒满了：“崔岩兄弟，那就麻烦你了“” “这有啥，咱们就是干这个的。”崔岩和李天成碰了一杯，说道。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我的那个傻的推荐票。刚才发现，这一会儿就有订阅的了，哪位亲如果订阅到了重复章节，就刷新一下啊。 第一七三章 石敬期的面子 第172章 石敬期的面子 不了解崔岩的工作的人，听着这话，得以为崔岩主业租地，副业巡林。 吃饭吃的早，天又黑的晚，几个人吃完饭，天还没有全黑。 石敬期开车送俩人回去。 在民城的时候，天还是亮的，一进入林海界面，天骤然就黑了下来。 越往里走越黑，几乎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这地方可真安静。”石敬期开着车说道。 崔岩听话听音，说道：“到时候肯定给我俩叔挑一块离路近的，离民城近的，草木又多的地方。” 李天成禁不住又撞了一下崔岩的胳膊。 说话别没个把门的，知道的你是巡林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林场场长呢。 崔岩则是不在意，继续给石敬期指着路。 石敬期先把崔岩送回去，又把李天成送回去。 等到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将近十点钟了。 小石榴已经睡了，石母在客厅里看电视，刘琴琴正在卫生间洗衣服。 听到石敬期回来了，满手泡沫的走出来。 石敬期看着，说道：“怎么不用洗衣机，手洗多累。” “就小石榴两件小裙子，都是浅色的，洗衣机哪洗的干净。”刘琴琴说道。 又转身进去，不一会儿擦干了手出来，问石敬期：“你吃饭了吗？” 因为小石榴睡了，所以一家子的声音都很小，怕吵醒了她。 刘琴琴问的时候，石敬期正好进去换衣裳，所以根本没有听到。 石母便回道：“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说是吃过了。” 刘琴琴便点了点头，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石敬期。 石敬期换好衣裳出来，将今日的事儿给家里的两个女人说了。 两个女人听着比较靠谱，这才关了电视，各回各的屋里睡觉了。 石敬期从卫生间回来，刘琴琴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我去把小石榴抱回来？”石敬期问道。 “不用，咱妈说了，让小石榴今日跟她睡。”刘琴琴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示意石敬期上床。 既然刘琴琴今日有兴趣，石敬期便也提起精神来。 关灯，睡觉。 崔岩那里还没有消息，石敬期没有了外出的理由，第二天一早，便去上班。 不过也没有往办公楼去，而是直接去了实验室。 一进了实验室，才发现气氛不太对。 这气氛不是担心，也不是犹豫，更不是害怕，而是沮丧，整个实验室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沮丧。 见到石敬期进来，有人想要过来说话，但是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石敬期看在眼里，问道：“怎么了？” 点了刚才想给他说的那个人：“你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下岗的人里有蒋特立。” 有蒋特立？ 蒋特立的手是在厂里受伤的，在厂里算是被照顾的对象。 不被照顾就不错了，怎么还让他下岗了。 石敬期一时间想不明白冷蝶集团的下岗的标准是什么。 “你们呢？” 实验室里的人不同于一般的工人，他们都是年轻的大学生，当年都是高团结一个个从各大高校里挖出来的。 如果让他们中间的谁下岗，那就真的没有标准可言了。 谁知道还真的有，不过被点名下岗的几个都不甚在意。 他们年轻，有学历，有技术，有工作经验，离开冷蝶集团，去哪都可以工作。 况且冷蝶集团的实验室一开始还行，后来却越来越差，实验设备以次充好，实验耗材总是短缺。 和一开始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平常和石敬期和同事们相处的愉快，说不定已经有好几个辞职的了。 大家担心的，还是蒋特立。 蒋特立在实验室里，帮所有人跑过腿，打过下手，人机灵又实在。 因为他家在民城，平常还经常邀请几个外地的朋友到他家玩儿。 家中他娘或者媳妇儿做点什么好吃的，也愿意带到实验室来，给这些年轻人们尝尝鲜。 所以蒋特立在实验室的人缘很好。 大家都知道他有一根手指不能干重活，说起来，算是个轻度的残疾。 手不能干重活，又没过硬的技术和学历，蒋特立的下岗再就业，确实让人担心。 石敬期左右看看，问道：“蒋特立呢。” “刚才来了，转了一圈，被吕部长叫走了。”立刻有人答道。 吕复兴这时候叫蒋特立，肯定是有事儿找他。 石敬期先在实验室里简单的看了一遍，叮嘱大家好好的工作。 他自己却从实验室出来，往制冷车间的方向而去。 他本来想着到制冷车间去转转，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蒋特立和吕复兴。 吕复兴平常在公事上很少有找蒋特立的时候，这时候找他，十有八九是因为他下岗的事儿。 还没有走到制冷车间，就见蒋特立远远的过来了。 头耷拉着，有些丧气，和平常神采飞扬的样子，形成对比。 石敬期看到了蒋特立，蒋特立也看到了石敬期。 见了石敬期，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蒋特立比刚才又精神了些。 走到石敬期身边的时候，和石敬期打招呼：“石厂长。” 石敬期就站在太阳下和蒋特立说话。 “吕复兴找你，是不是说你下岗的事儿？”石敬期开门见山问道。 蒋特立苦笑：“您都知道了。” 石敬期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蒋特立继续说道：“复兴哥建议我给王厂长送礼。” “什么？”石敬期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给王厂长送礼。”蒋特立重复道：“所有给王厂长送过礼的人，都没有下岗，厂里都传疯了。” 石敬期只觉得自己豁然开朗。 怪不得那一天他们刚商量完下岗的事儿，厂里就传开了。 那时候他还想着到底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现在算是想明白了。 把消息放出去，坐等人上门送礼。 王大年的算盘打的也挺响。 “那你是怎么想的？”石敬期问道。 蒋特立想了一下，说道：“我拒绝了。” 石敬期听到答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追问了一句：“为啥？” 示意蒋特立跟着他继续往实验室走。 蒋特立边走边说道：“石厂长，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我总觉得厂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厂子越建越大，但是却没有那种以厂为家的感觉了，所以，我想着早晚都得下岗，何必为了早晚都要发生的事儿再操心呢。” 石敬期内心的想法其实和蒋特立差不多，所以没有劝说，只说了一句：“你想的倒是挺开。” 蒋特立笑着举起自己的手，给石敬期看自己的那个受伤的手指，说道：“就得想得开，想不开，就冲着它，我的心情就不会好，这不是自己哄自己的心开心嘛。” 石敬期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然后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冷蝶之后去哪。” “还没有想好，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鹊，总会有办法的。”蒋特立说道。 难得他有这样的心态，石敬期赞道：“有这份心性就好。” 石敬期和蒋特立一起回了实验室。 大家都围着蒋特立问东问西。 石敬期则是悄悄的退出来，往办公楼而去。 直奔王大年的办公室。 王大年正在自己办公室喝茶，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能不悠闲自在吗？ 定下岗人员名单的事儿，孟鹏程不稀罕做，石敬期不愿意做，这活儿就落在他手里。 既然落在他手里，那就由他来决定，他又不可能每个人都了解。 自然是要有个相互了解的途径。 这个了解的途径，就要看哪个有眼色会办事儿的。 敲门声响起，王大年本来还以为是不是哪一个工人又来找他了。 昨天透露出去一部分的下岗人员名单，今日上午已经来了好几拨了。 想必这又是哪一位工人，后知后觉的感受出了自己的办事方式。 王大年在办公桌后边坐好：“请进。” 没想到进来的是石敬期。 王大年明显的愣了一下，忙站起来，对石敬期道：“石厂长，你怎么来了？别看咱们的办公室离得近，想请你这个大忙人来我办公室坐一坐，还挺难的。” 接着又是倒茶，又是让座的，说道：“你快坐，快坐，常常我这龙井。” 石敬期也没有坐，而是直接说道：“王厂长，昨天我走的急一些，没有来得及看拟定的下岗人员名单，是不是在您这儿啊？能给我看看吗？” “好啊，好啊，本来这样的事儿就得商量着来。”王大年一边答应着，一边到他的办公桌上翻名单。 说道：“我对大家了解的不算特别多，这名单啊，都是问过了他们的领导和同事的意见定下来的，这两天你不在，可把我忙坏了。” 忙着收礼忙坏了吧。 石敬期在心中冷笑一声，但是嘴上却说道：“那真是辛苦王厂长了。” 王大年忙道：“没事儿，没事儿的，这也是我的工作啊，你们该忙就忙去，你那些高科技的东西我弄不懂，这点儿小事还是能办成的。” 说完，“终于”从桌上翻出一份名单，递给石敬期。 石敬期打开来，仔细的看着。 果然，发现了好多熟悉的名字。 蒋特立的名字赫然在列。 石敬期装作沉吟的样子，指着蒋特立的名字，问王大年道：“王厂长，上面有蒋特立，不太合适吧？” 从石敬期要名单开始，王大年就猜出了他估计是想要保谁。 没想到是蒋特立。 蒋特立虽然也是实验室的人，但是身份能力就是个打杂的。 相比于实验室里被石敬期当做宝贝的大学生，蒋特立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没想到石敬期那些大学生不保，而是选择保蒋特立。 王大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蒋特立有什么特殊吗？” 特殊到让你这个高冷的才子纡尊降贵到我办公室来。 “蒋特立的手指是在厂里做工的时候受伤的，不特殊照顾就算了，怎么还能让人下岗呢。”石敬期在内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和和顺顺的说话，尽量不让自己发脾气，先把蒋特立的工作搞定再说。 石敬期计划好了好多的说辞，用来说服王大年，没想到王大年轻描淡写的说道：“原来是他啊，我还一直以为被切手指的是其他人呢，那不能让人家下岗。” 说完，随手拿了一支笔，在那张名单上把“蒋特立”三个字划掉了。 只是一个人的事儿，王大年乐意给石敬期这个面子。 王大年的爽快，倒是让石敬期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得装模作样的继续看名单。 待看完了，还给王大年，说道：“既然王厂长订好了，我也没有意见了。” 他只能捞出一个蒋特立，其他的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而且石敬期最近总是在想，如果有能力，不在冷蝶冰箱工作也行，谁知道依着现在的情况，冷蝶冰箱还能撑多久。 从王大年办公室出来，石敬期还是没有上自己的办公室。 而是转到了后边实验室，给蒋特立说了一声。 蒋特立对这消息很是震惊。 石敬期转一圈回来，就把他的下岗问题解决了。 蒋特立跟着石敬期工作好几年，也是知道石敬期的性格的。 所以今天下岗名单上有他的事情，他根本没想过找石敬期。 就怕石敬期为难。 谁知道到最后，还是石敬期给他办的。 对于石敬期的好意，蒋特立自然要接受。 给蒋特立说完，石敬期抬腕看了一下手表。 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 石敬期准备提前下班，回家带娃。 走到家属楼前，石母用小车推着小石榴，刚从外边回来，看样子应该是去买菜了。 小石榴一看到石敬期，便伸出胳膊让石敬期抱：“爸爸，抱。’ 石敬期一边抱起小石榴，一边问石母：“今日买菜怎么那么晚？” 石母对着石敬期告小石榴的状，说道：“还不是因为你闺女，一会儿要在家看电视，一会儿让给打扮了再去，事儿多的很。” 小石榴则是揽着石敬期的肩膀：“爸爸，石榴穿裙裙好看，奶奶，不愿意。” 几个人都哈哈笑起来。 感谢书友的月票和推荐票，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七四章 辞职与下岗 第173章 辞职与下岗 小石榴觉得大家是在嘲笑她，捏着石敬期的脸道：“不要笑，不要笑，笑笑，难看。” 刘母正好接了墩子放学回来，墩子上前去拉小石榴的手。 “妹妹，我给你买花裙子。” 又把众人逗的一乐。 刘母便想让石家几口子今日中午到他们家吃饭。 石母却说什么都不去。 不去不是因为不好意思，也不是为了给刘家省一顿的饭钱，而是因为怕打扰了墩子学习。 墩子上午上一上午的课，下午还要继续上课，每天中午吃过午饭，都得抓紧时间写作业。 小石榴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在刘家，两个孩子一玩起来，就耽误了墩子写作业。 刘母见石母不去的态度坚决，便不再劝了，两家分手各自回了自己家。 石母去食堂做饭，石敬期则是在客厅陪小石榴玩儿。 不一会儿，刘琴琴也回来了。 一进门就说道：“这活儿是没法干了，我这边有好些个营业员都在下岗名单里，营业员都下岗了，还卖什么冰箱啊，这些个小姑娘还一个个哭哭啼啼的来找我，我去找老王，你猜老王怎么说的？” 石敬期摇摇头。 “老王说，只要人家到店里去了，就是准备买冰箱的，谁接待都是一个样，门市部用不了那么多人。”刘琴琴说完，自己走到冰箱前，取了冰在里面的白糖水，喝了几口。 “这马上都是中秋节了，天儿咋还那么热。”刘琴琴喝完水，说道。 看到小石榴的一身长袖长裤，又抱起小石榴问道：“宝宝热不热？” 小石榴抱着妈妈，继续刚才的话题：“石榴要穿裙裙。” 刘琴琴又抱了小石榴进屋换了一件裙子出来，到厨房去帮着石母做饭。 石敬期听着刘琴琴和石母俩人一边干活，一边嘀嘀咕咕的说话。 “妈，这几天天儿热，小石榴要是觉得热，你就给她换件衣裳。” “想着说给她换的，一回来一忙就忘了，这裙子也不能穿到晚上，早晚有点冷。” “那就等她午睡醒了再给她换。” “行，我记点儿。” “……” 厨房里，婆媳俩的对话还在继续，石敬期起身，站在窗边往外看。 思绪早就飘远了。 吃完中饭，石敬期破天荒的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 直睡到下午三点才起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往实验室来。 下午的时候，大家都是懒洋洋的，没有精神。 看到石敬期进来，蒋特立找了上来。 石敬期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是有话对自己说，给他示意了一下。 俩人到实验室的门前说话。 蒋特立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石厂长，我知道您把我从下岗名单上取下来了，我很感激您。但是，我想给您说一声，我还是不想干了。” “你要辞职？干什么去？”石敬期问道。 今儿上午知道下岗名单有蒋特立，大家担心的就是他的生存问题。 没想到到了下午，他又想自己辞职了。 蒋特立挠了挠头：“我找小莉去。” 去韩建设的建筑公司？ 万家建筑公司现在的名字改为万家地产了。 取这名字的莫文军。 莫文军说，万家地产听着霸气，更像是中原省地产业的龙头老大。 蒋特立和韩建设、莫文军几个都不熟悉，去万家地产，自然是去投奔小莉。 但是小莉在万家地产那边负责的还是销售。 卖房子的，用的也大部分都是小姑娘。 营业员下岗了，投奔小莉去可行，但是蒋特立投奔小莉去，石敬期想不出来他想干嘛。 蒋特立看出石敬期的犹豫，说道：“本来翠英嫂子不是在万家地产给他们做饭嘛，现在万家地产做了个客户服务，就是给买房子的人家提供帮助，打扫打扫卫生，修个东西之类的。” “我手指头断的时候，我媳妇在医院伺候我，遇到过小莉几次，翠英嫂子那边要用人，小莉就推荐了我媳妇儿，我媳妇都没有上过班，她有机会，想去试试，我就陪着她去试试，的虽然不能干重活，但是小莉和翠英嫂子都说，我可以帮着人家修修东西什么的，有活儿干。” 既然蒋特立和家人都商量好了，也安排的妥妥的了，石敬期自不再说什么。 现在厂子里的情况，蒋特立如果有其它选择，说不定要比在厂里待着好得多。 “嗯，既然能干，那就好好干。”石敬期拍了拍蒋特立的肩膀。 没想到，蒋特立只是个开头，厂里的下岗人员名单还没有彻底公布，已经有好多人辞职了。 去了万家地产的，除了的蒋特立，还有温雪峰。 从冷蝶冰箱最初成立投产，温雪峰被挑选出来看仓库。 这么多年以来，温雪峰一直在那个岗位上。 小黑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天一大早就看到温雪峰，吕复兴他们也习惯了每天生产完的冰箱拉到温雪峰那里。 温雪峰的性子温和，平常不争不抢，不吭不哈的，大家都习惯了他默默的存在，习惯了找他他就在。 没想到最沉默的温雪峰，却走在了辞职的前列。 孟鹏程最近在忙集团的重组，已经在佛山找到了一个联系人，这人因为是民城人，所以对民城很有感情。 在自己先富起来之后，没有忘记想办法带动家乡的人后富起来。 想着联系佛山那边的有钱人，合起伙来给冷蝶集团注入一笔资金。 孟鹏程因为这笔有希望的资金而高兴。 别说是一个温雪峰辞职了，孟鹏程觉得，就算是石敬期过来递交辞职信，他也能眼睛不眨的签上“同意”两个字。 温雪峰拿到了同意辞职的条子，就开始着手准备去郑州的事儿。 孩子和温雪峰的母亲，已经跟着翠英去了郑州。 其实温雪峰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把自己的衣服什么拿一下就好了。 至于在冷蝶家属院的房子，温雪峰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便托付给了珍珍和小钱。 大家找了个周末，在民城饭店给温雪峰和蒋特立送行。 饭桌上，一开始大家都很正常，在喝了一点儿酒之后，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吕复兴是第一个嚷嚷起来的。 “他妈的，这厂子是没有办法待了，咱是什么？咱可是工业战线上的十面旗帜，前几年的工资、福利全民城的人都羡慕，现在也轮到要下岗了。” “不是因为建那些狗屁赔钱的厂子，咱至于被拖累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是咋想的，不关那些厂子，反而要工人下岗。” 吕复兴一边嚷嚷着，一边自己倒了酒，要敬温雪峰：“雪峰哥，这杯我敬您，敬您是一条汉子，说辞职就辞职，说不干就不干，铁饭碗想打破就打破，太有魄力了，不像是我，心中想了无数遍，嘴上说了无数遍，就是没有行动。 小黑拉了拉吕复兴的胳膊，笑着道：“没文化，那叫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吕复兴拿着酒瓶给小黑也添酒，嘴中说道：“对，对，咱俩都很矮子，来，咱们敬温巨人一杯。” 小黑和吕复兴、温雪峰一块喝了酒。 小黑才说道：“兄弟们，其实我也不打算干了，我现在每日的跑，和小莉见面的时候少。我们现在攒钱也攒的差不多了，我和小莉我俩商量了，准备买辆车单干了。” 小黑的想法，又是个炸弹，吕复兴不揪着温雪峰了，改揪着小黑念叨：“你怎么也忍心离我而去了？这厂里待着没有意思了，太没有意思了，建那些乱七八糟的厂干啥。” 温雪峰已经不算是冷蝶集团的人了，今日还喝了一点酒，听吕复兴念叨了好几遍。 终是忍不住了，说道：“复兴，你要辞职就辞职，不辞职就管住你的嘴，为啥建那些厂，为啥建那些厂，为啥在座的谁不知道。” 温雪峰一说，桌子上都沉默了一下。 小钱害怕晚上严卫东要用车，所以没有喝酒，这时候就撞了撞石敬期的胳膊肘。 石敬期便端起酒杯来，道：“来，来，我和雪峰、特立一起喝一杯，希望你们能够以后前途更加光明。” 石敬期这样一说，桌子上又都活络起来，互相喝酒说话。 石敬期则是问温雪峰：“特立到那边干什么，已经都想好计划好了，你有没有计划？” “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我帮着守大门呗，做那么些年的保管员，守大门还是守得住的。 众人听了都呵呵的笑，珍珍逗趣道：“雪峰哥，你还别说，你想的这活儿和你的专业还对口。” 温雪峰呵呵的笑。 一顿饭，吃的很是热闹。 等到散场的时候，好几个都喝醉了。 幸亏小钱没有喝酒，便一个个的将人送回家。 石敬期今日喝的也有点多，在卫生间吐了很久，才算是缓过来一些劲。 刘琴琴几个女人喝的少，她虽然现在有些上头，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 看石敬期在床上躺下了，问道：“今儿的事儿，你怎么看？” 石敬期揽过刘琴琴，让她躺在自己的胸口，手捋着刘琴琴光滑的头发，问道：“什么怎么看？” “大家都在辞职，弄得我都想辞职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刘琴琴问道。 石敬期手上的动作一顿：“你如果想要辞职，我支持你。” 刘琴琴便继续追问道：“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 石敬期幽幽的叹一口气：“还真没想好，一切都等到咱爸他们的活儿干完再说。 刘琴琴也点头：“好，到时候再说。” 冷蝶集团辞职几个人，不影响冷蝶集团的运转。 传了好几天的下岗人员名单，终于公布了。 大家看名单和以前的不一样，又讨论了起来。 当然了，这个不一样，大家都懂得是什么意思。 给王大年送礼，可以免去被下岗，这是全厂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但是名单还是贴出来了那么多，可见这些下岗的人，都是已经想好了下岗之后的事儿的。 所以名单贴出来，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冲突。 厂里的下岗名单贴出来，石敬期接到了崔岩的电话。 说已经问好了，林场的树林可以租给石敬期。 不过要求不能随意砍伐树木，在租赁期间如果需要砍伐老树，栽种新树，就由石敬期负责。 租金也讲到了一年一百五，虽然租金没有少，但是地方随便选。 石敬期听到崔岩这样说，很是高兴，对崔岩道：“实在是太感谢了，我一定要请你喝酒。” 崔岩在那边嘿嘿的笑：“等到签合同再说吧。” “那合同怎么签？”石敬期问道。 “等到你们选了地方，再签合同也不迟，合同上总得给写位置吧。”崔岩说道。 “好，好，选好地方了再跟你联系。”石敬期说道。 石敬期挂了崔岩的电话，就往石家湾打电话。 地方能租下来，他不能去挑地方，得让两个老爷子来挑。 只有两个老爷子自己亲自挑的，他们才能满意。 石敬期叮嘱两个老爷子把石家湾的家里安置一下，他一会儿去石家湾接他们去，仨人一起去挑地方。 那边两个老爷子答应了，石敬期才挂了电话。 又给刘琴琴、刘国栋说了一声。 石敬期开上车，直奔石家湾而去。 石敬期一个人，开车快，走到石家湾的家门前时，连个老爷子还没有安置好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安置的，像石敬期前几天那一次一样，直接给人家二十块钱，肯定给看的好好的。 两个老爷子不舍得花钱，所以办不成。 石敬期干脆又去找了上一次那老实人，又给了他二十块钱，这才算是把两个老爷子领出了家门。 待到了林场，两个老爷子的想法和石敬期他们年轻人的想法差不多，选择离民城近的，路边上的，树下青草多的，可以方便放羊的。 刘父还提出一个意见，找树木不那么高的地方，否则大树挪动困难，还遮天蔽日的。 石敬期和石父都觉得刘父的想法是对的，大家就照着这个标准开始找。 感谢书友、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一七五章 大锅与碗 第174章 大锅与碗 既然说是离民城近的，几人就从最靠近民城的地方开始找起。 石敬期慢慢的开着车，俩老爷子中谁说要停下看看，就停下看看。 大概找了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块两个老爷子都满意的地方。 石敬期比划着，说给他们盖几间屋子，搭几个棚子。 老爷子根本不在意。 “有个住的地方就行。”石父说道。 “造成什么样子，你和国栋你们商量，我们无所谓。”刘父也跟着说道。 既然俩老子挑中了地方，剩下的就是他们这些孩子的事儿了。 几人从林场出来，没有回石家湾，石敬期带着俩老爷子回了民城。 两家人一起吃了饭，让老爷子明日再去石家湾，怎么说都不愿意，担心他们的那些牛羊牲畜。 石敬期拿了车钥匙说要送的俩老爷子回石家湾，被刘国栋拦下了。 刘国栋让石敬期歇一歇，他送老爷子回去。 石敬期争不过，只得由刘国栋去。 不过说好了明日去和林场商量，还是由石敬期出面。 一是石敬期认识中间人崔岩，二是石敬期冷蝶集团副总的身份，说不定还能顶点儿用。 石敬期本来打算第二天一早先到实验室里转一圈，然后就去林场找崔岩。 没想到却没有成行。 因为盖祥林来了。 几年没见，盖祥林除了比以前吃胖了一些，倒是不见老。 他的打扮，一看就是南方的大老板，一进冷蝶厂，就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 有认识的盖祥林的，知道他以前来过厂里，有不认识的，就传话传到了王大年的耳朵里。 传到了王大年的耳朵里，就传到了孟鹏程的耳朵里。 起先，孟鹏程的心中直打鼓。 他这些天也正在和佛山那边联系，知道投资商是南方来的老板，但是却没有见过面，这时候见到一个南方老板打扮的人，就想着是不是人家来人考察。 待见到石敬期欢欢喜喜的去迎接，俩人握手，揽肩，像是一对老朋友。 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忙让人去打听。 待知道是石敬期他们以前认识的一个家具厂老板，心才放下了。 孟鹏程的心情一波几折，石敬期的心里却只有看到老朋友的高兴。 先是领着盖祥林在厂里转了一圈，让盖祥林看看这些年冷蝶冰箱的变化。 然后把几个还在厂里的老朋友都叫了一下，准备到民城饭店去吃饭。 去民城饭店的路上，又去请了高团结。 高团结的工作越来越忙，现在在发改委里，好多工作都是他在做。 别说和这些以前的老朋友们聚一聚了，就连和陈淑桦的婚礼，都是一推再推。 幸亏和高团结谈恋爱的是陈淑桦，她的酒厂的生意越来越好，平常人也很忙，所以对高团结的怨言少些。 如果换成平常的姑娘，怕是早就和高团结一别两宽了。 高团结本来今日是没有时间的，但是一听说是盖祥林来了，立刻答应了下来。 他也好几年没有见过盖祥林了。 而且他觉得南方的这些商人，不管是技术还是经验理念都比他们这边有经验。 盖祥林的许多观点也比一般人独特，所以他很愿意和盖祥林一起坐坐。 民城饭店，一帮人齐聚一堂。 盖祥林才说了他这一次过来的目的。 “其实，我这一次是特意拐到民城来求各位的。”盖祥林端着酒杯子说道。 高团结问道：“盖厂长是有啥难处了？” “其实也称不上难处，本来这事儿我还有点儿开不了口，有点像是要撬高厂长的墙角，没想到高厂长高升了，我这心里的负担就少了很多。” “这样吧，我先敬大家一杯。”盖祥林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家便都跟着喝了一杯。 石敬期便对盖祥林道：“盖大哥，有啥事儿您就直接说。” “我不是说要建一个冰箱厂吗，冰箱厂是建起来了，但是我那边工人的技术不行。所以，这一次过来，是想挖几个冷蝶冰箱的人。”盖祥林认真的说道：“放心哈，工资照着冷蝶开的，翻一倍。” 石敬期听了眼前一亮，还真是瞌睡了有人给送枕头。 冷蝶冰箱这一批下岗的人员里，有好多在技术上都是一把好手。 石敬期正觉得这些人不造冰箱可惜了，没想到盖祥林就来了。 高团结虽然不在冷蝶厂里了，不过也知道一些冷蝶冰箱的事儿。 听到盖祥林这样说，亲自给盖祥林倒了一杯酒。 说道：“盖厂长，盖大哥，你可真是及时雨啊，放心吧，我们肯定不生气，还得谢谢你呢。” 盖祥林疑惑，挖他们的人还谢谢？ 在他们那里，工人很重要，特别是技术好的工人，都是好几家同类型的工厂争抢的对象。 他在来民城之前，是做了万一事儿成不了，就丢朋友的打算的。 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盖祥林又看了看石敬期。 谁知道石敬期也端起了酒杯：“确实是及时雨，盖大哥我也得谢谢你。” 众人也都附和道：“我们也都敬一下盖大哥。” 盖祥林糊里糊涂的把酒喝了，才问高团结：“到底怎么了？让我有点儿发懵。” “让敬期告诉你。”高团结说道。 “盖大哥，是这样的……” 石敬期将冷蝶集团下岗的事情说了。 说的不清楚的地方，刘琴琴、刘国栋、小黑几个补充。 讲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那冷蝶冰箱这样管理，不是要出问题吗？”盖祥林的关注点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没有问工人的情况，而是直接问到了管理。 “确实是有些问题。”刘国栋补充道。 但是具体是什么问题，就是小黑来说了。 小黑马上就要辞职了，不像他们几个需要顾忌着。 小黑便将这两年的事儿说了。 “工厂越建越多，厂里的业务也不少，名声也越来越大，但是工人却一点儿也得不到实惠，还要下岗，可不就是管理出了问题。“ 小黑说完，盖祥林沉吟了一下，说道：“用做公司的方法做实业，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如果没有猜错，接下来，你们冷蝶集团要重组了。”盖祥林说完，又感慨了一下。 要重组的事儿，只有石敬期知道，众人都看向石敬期。 石敬期点了点头：“我听孟鹏程的话音儿，他好像确实有这个想法。” “重组了之后，这国有企业，有一部分就属于个人喽。”盖祥林又感慨了一句。 他在商海待了那么多年，又走南闯北的，国有企业没落的事情见的多了。 不过，也不能说接受了私企的注资，就真的开始没落了，有好多企业都是听到了注资，然后起死回生的。 冷蝶冰箱现在还没有死，说不定能保持鼎盛。 不过，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儿，也没有接触过现在冷蝶冰箱的掌权者——孟鹏程，盖祥林不敢轻易对冷蝶冰箱现在以及未来的情况做推算。 在他看来，石敬期几个都是很值得相交的小朋友，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判断影响了他们的选择。 盖祥林没有接着往下说，石敬期却听懂了他后边话的意思，看了高团结一眼。 石敬期相信，不止他听明白了，高团结也听明白了。 这无非是一个从大锅里往碗里盛饭吃的事情。 大锅里的饭是大家的，肯定人人都想往自己的碗里多盛一点儿。 有这样的想法，却没有这样的胆量。 因为还有一个掌勺人。 你可以在掌勺人的默许下多喝一口，多沾点边，但是不能明目张胆，否则你连吃饭的资格都有可能丢了。 但是一旦这个想刮，想蹭，想多吃一口的人是掌勺人，那这个大锅里的饭就不能保证了。 石敬期猜不出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孟鹏程能够得到多少好处，但是石敬期可以肯定，孟鹏程肯定手里不干净。 “盖大哥，冷蝶冰箱的事儿先放一边，我还有事儿要咨询，想要问问您，您觉得我们民城市有没有一个发展的方向？合适我们的？”高团结问道。 他虽然有岔开话题的意思，但是这问题确实是他想问盖祥林的问题。 “你们民城，因为地处中原，想要招募高科技人才恐怕很难，但是你们这里粮食充裕，人口较多，如果让我建议的话，就建议你们多发展中小型企业，一枝独秀不石春，万花齐放春梅园，不能在质上取胜，就在量上打倒对方。”盖祥林说道，样子不像是个民营企业老板，倒像是一个年富力强的领导者。 高团结点了点头，在心里琢磨盖祥林的话。 小黑则是端起酒杯来敬盖祥林：“盖大哥，老实说，你这几年是不是没有好好干企业，去哪个地方当市长了，这讲话的架势，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盖祥林也端起酒杯：“我都是随口说的，随口说的，兄弟们莫怪。” 高团结则是说道：“盖大哥，你说的很对，我们民城想要发展，还是要先了解自己，只有了解了自己，才能发展自己，扬长避短嘛。” 得到高团结的赞同，盖祥林舒了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了。 盖祥林没有忘记自己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放下酒杯就问石敬期：“你知道大概有多少技术能手下岗了？” 石敬期想了一下：“大概有十几个吧，而且各个环节的都有，这些人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生产线。” 盖祥林相信石敬期，知道石敬期既然说是一把好手，那这些人的技术肯定都不差。 但是是他的厂里招人，自然要先见见人，便说道：“那能不能先见见人。” 哪个厂子招人，肯定都有面试这一环节，这一点儿上，大家都知道。 “当人可以了，到时候让人把这十几个人组合一下，给盖厂长看看。”石敬期答道。 盖祥林把话说完了，对石敬期道：“那能不能再麻烦麻烦敬期兄弟，下午就把人找来给我看看，我晚上就得离开，拐上海去办点事儿。” “可以啊，我下午找人……”石敬期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刘国栋截断了：“我一会儿吃完饭就去通知一下，咱们争取今天下午把事儿办好。” “好，好。”盖祥林笑着说道。 既然说下午还有事儿，中午大家也都没有再多喝，也没有人再乱敬酒了。 大家喝的量都是刚刚好，一会儿吃完饭，回去睡个午觉，不耽误下午上班。 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各自回去。 石敬期依旧陪着盖祥林，刘国栋去联系那些下岗的技术工人，有生产车间的，也有他们维修车间的。 石敬期的办公室里，也许是只有石敬期和盖祥林两个人了，也许是因为盖祥林喝了一点儿酒。 盖祥林躺在沙发上，对坐在办公桌后边的石敬期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个副厂长是个最没用的副厂长吧？” 石敬期点点头：“盖大哥猜的是对的，我怎么感觉还没有以前一切听指挥的时候有意思。” 盖祥林半眯着眼睛，脸色有些红。 说道：“兄弟，你如果能脱身，我建议你脱身，与狼共舞，要不变成狼要不成了狼的食物。” 盖祥林这是担心，万一孟鹏程真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变成一个只知道往自己碗里盛饭的人。 那石敬期这个也有资格掌勺的人，会不会有可能饭没吃着，连汤都喝不着，却被误会是那个拿勺子盛饭的人。 石敬期一开始只觉得工作的不开心，处处觉得被压制，被限制，但是还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现在经盖祥林提醒，石敬期不得不有这方面的担心。 仔细想一想，依着孟鹏程平常的表现，这种可能性还非常高。 石敬期也半躺在自己的椅子上，幽幽的说道：“我也想脱身，但是不知道怎么脱身。我脱身主要也不是为了害怕您刚才说的那件事，而是觉得没有意思了。” 说完，自嘲的笑了一下，道：“说出来，您可能都不信。我已经连着好多天都没有好好上班了，一开始不好好上班还觉得有些别扭，现在却是习惯了。” 感谢书友的月票与推荐票，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明天进入四月了，最美人间四月天，希望四月大家都能有个好心情。 第一七六章 偶遇 第175章 偶遇 “人啊，最怕的就是习惯。”盖祥林说道：“再这样下去，你就废了，还那么年轻。” 盖祥林是真的心疼，在他的记忆中，石敬期是个有学历有技术又肯干活的年轻人，如果真的成了一个老油子，那真是可惜。 “没有办法，的提不起来劲儿。也许换个环境就好了。”石敬期说道。 能够让一个几乎每天都坚持早起，坚持看书的人，说出提不起劲儿的话，也是难得。 石敬期的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盖祥林觉得他再不顺势邀请石敬期就显得自己不懂事了。 虽然石敬期可能没有那个去他那里的意思，但是他有这个意思，就得见缝插针，有这机会，不好好把握，大半辈子就白混了。 “如果在冷蝶待的没意思的话，不如去我那里？”盖祥林开口道：“我那里还差一个技术副总。” 石敬期一听，才知道盖祥林将自己的话想反了，忙说道：“盖大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当帮帮哥。”盖祥林的姿态放的很低。 既然求贤就要有个若渴的样子。 去盖祥林那儿吗？ 那就背井离乡了。 父母怎么办，琴琴和小石榴怎么办。 石敬期想过离开冷蝶冰箱，但是没有想过到盖祥林那里去。 也没有想过，盖祥林会给他技术副总的位置。 在温州那边，肯定还有一批从最开始就跟着盖祥林干的人。 难道那一帮人也能人人是副总？可见，盖祥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的。 盖祥林只说了他的工厂建起来了，具体建成什么样子了，也不清楚。 这也是石敬期犹豫的地方。 “我不管是直接答应了大哥，还是拒绝了，都显得不可信。”石敬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这样吧，您容我考虑考虑，也和琴琴商量商量。” “这是自然，应该的。”盖祥林忙说道。 这一趟，如果能成功挖到的石敬期，绝对是意外惊喜。 俩人正说着话，刘国栋敲门。 人都联系好了。 虽然那些下岗的工人已经不算是冷蝶冰箱的工人了，而且冷蝶这边也应该鼓励大家再就业。 但是刘国栋在联系的时候，还是没有把人叫到厂里来面试。 这样的事情，还是瞒着些好。 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去，刘国栋把人都叫到了刘家的老宅。 这几年刘父在石家湾，刘母跟着刘国栋他们在家属楼住，老宅那边很少去人。 不过临时聚一下还是可以的，天气好，在院子里摆张桌子，弄些凳子就可以给盖祥林用。 刘国栋通知的大家是下午三点半，现在已经将近三点。 刘国栋叫了吕复兴在老宅那边守着，他自己过来叫人。 石敬期看到刘国栋，说道：“哥，你不用特意过来的，给我个电话，我直接带盖大哥过去。” 刘国栋则是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这事儿，你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我下午也没啥事儿，我带盖大哥过去就行。” “哥，我无所谓。”石敬期道。 依着他的现状，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就算是做样子，也要避一避。”刘国栋说道，这一次的语气有些不容置疑，拿出了大舅哥的架势。 盖祥林也拦石敬期：“就是去挑人，你不必跟着，国栋说的对，就算是做样子，也得做给某些人看看。” 石敬期本就不是特别倔强的性子，两个人都劝，他也就不再坚持了。 “那我送送盖大哥。” 三个人刚出门，在楼梯拐角处正好碰到王大年。 王大年现在体会到了喝汤的好处，日子舒坦，心情也好。 看到石敬期和刘国栋从石敬期办公室出来，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就知道应该就是石敬期他们认识的那个温州家具厂老板了。 主动问道：“这是盖总吧？” 盖祥林看一眼石敬期。 石敬期介绍道：“盖大哥，这是我们集团的王总。” 王大年顺势把手伸了过来：“王大年。” 盖祥林已经听石敬期几个介绍过冷蝶冰箱现在的情况。 知道王大年是谁。 他是个做实业的人，对这样把厂子干黄，到了新的岗位又不干好事儿的人，很是有些瞧不上。 不过，他是只千年的狐狸，怎么可能让王大年看出心思。 也热情的和王大年的握手：“王总啊，久仰久仰。” 石敬期和刘国栋对视一眼，没想到几年没见，盖祥林的普通话有进步啊。 没有听到盖祥林对着王大年说“狗养狗养”，还有些失望。 “不知道盖总是什么行程，找机会一块坐一坐啊。”王大年说道。 这个王大年，是怎么回事儿，对第一次见的盖祥林，过于热情了些。 石敬期正想着要怎么摆脱王大年。 就听盖祥林道：“真是不巧，上海那边有点儿紧要的事儿，得赶到那边去，否则一定和王总一醉方休。” 盖祥林心中也着急，和人家约好的事情，他不想迟到。 即使他是老板，那些都是等待应聘的工人。 他这一次过来民城就是为了那些人，在盖祥林眼中，那些哪是工人，都是一个个宝贝。 比面前这个混了大半辈子只会中饱私囊的王大年宝贝多了。 “那真是可惜了，下一次，一定要请盖总坐一坐，我送盖总？”王大年继续道。 对于第一次见面，还是偶遇，在别人拒绝下，还这样主动，已经不能用热情来形容了。 王大年做了那么多年的领导者，不可能不懂得分寸。 还是这般的表现，不知道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石敬期正想说话，刘国栋手势往后拦了一下，自己往前面站了站，说道：“王总，我送盖大哥就行，家母知道盖大哥和我是至交，准备了些自己亲手种植的土特产，在老宅放着，我带盖大哥过去拿了，再送盖大哥。” 石敬期和刘国栋工作中，刘国栋很少出面，石敬期为主导的时候多。 这一次，刘国栋的话倒是让石敬期刮目相看了。 一段话，既表明了他和盖祥林的关系更好，还拒绝了王大年，而且把王大年后边有可能提出的要同路的理由都堵死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和月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从今天开始更新时间有可能有变动，请大家继续支持，抱拳~ 第一七七章 喝茶 第176章 喝茶 王大年呵呵笑着，看着石敬期几个人离开。 其实石敬期的朋友，他没必要有意结交。 但是这个盖祥林，看着就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小厂老板。 最近冷蝶集团工人们的奉承，让王大年那颗准备退休的心，又有些动起来了。 石敬期仗着有技术，可以清高。 孟鹏程仗着有靠山，可以搞一言堂。 只有他，没有什么好依靠的。 石敬期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才子，跟他不是同类人。 但是孟鹏程却是个读书为了黄金屋的人。 本质上，和他是同样的人。 他不清楚，在这一次的重组中，孟鹏程从那个他联系的人那里得到了多少好处。 但是他明白，就算是这件事情孟鹏程不负责，交给他负责，他也从中得不到什么好处。 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他根本找不到可以投资冷蝶的人。 可见，现在的社会，要不你自己有本事，要不你能依靠住掌握钱、权的人。 在民城，和“权”字相关之人，他都认识，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有能深交。 “权”之路的难走，“钱”之路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不就是认识几个有钱的老板嘛，他也可以。 王大年回了办公室，拿了茶杯端着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偶尔经过的工人，思考着怎么提高自己的交际面。 石敬期将盖祥林送到了楼下，看盖祥林和刘国栋走了，自己想了想，没有上楼去办公室，而是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也成立几年了，在实验设备总是坏，实验耗材跟不上的情况下，也不是没有收获。 现在冷蝶冰箱在原有的一门冰箱、两门冰箱、三门冰箱和冰柜几样品种以外，还对冰箱、冰柜的容积进行了扩充，顾客不但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冰箱，还可以根据自己家庭人数的需要选择冰箱。 而且石敬期当年研制出的“零度保鲜”只是接近零度，真正的使用起来差别并不明显。 这几年，实验室都在朝着这方面做研究。 冰箱是用来存放食物的，怎么做更有利于食物的存放，不影响食物的营养和口感，才是研究的主要目的。 如果能够在完整保存食物的同时还能做到使用方便，就更好了。 现在市面上的冰箱，绝大部分都会积冰，积冰不但影响冰箱使用的空间，影响食物保存的效果，还增加劳动量。 最近几天，实验室里有一个实验数据要出来。 石敬期虽然什么都不想管不想问，但还是忍不住有时间就去看看。 从实验室里出来，本想着趁着这个时间去一趟林场，把挑好地方的事儿给崔岩说一声，没想到崔岩先找来了。 崔岩是骑自行车来的，在门口见到了石敬期。 “见你们没有动静了，我们场长不放心，非得让我过来问问。”崔岩一见了石敬期就说道：“我说您也是个体面人儿，说好的事儿肯定不会反悔，我们场长还催，这是怕啊，到手的租金跑喽。” 石敬期哈哈的笑，拍着崔岩的肩膀：“已经挑好地儿了，本来今天一早去找你的，结果有事儿没去成，倒是辛苦你专门跑一趟。” “这倒没啥，在林子里也是跑，在林子外边也是跑，跑到民城还是跑，对我来说没差儿。”崔岩道。 “那去我办公室坐坐？”石敬期问道，崔岩骑了那么长时间的自行车，总不能现在就让他折返回去。 现在也不是去饭点吃饭的点儿，石敬期将崔岩领到了办公室。 王大年在窗户边，看石敬期又领了一个人过来。 心中暗道石敬期这是怎么了，左一个朋友右一个朋友的，不像是平常做事的风格啊。 崔岩要是知道有人在心中把他和拥有几个工厂的温州大老板相提并论，心中肯定高兴。 石敬期找了张纸，将他们调好的地方画给崔岩看。 崔岩倒是无所谓，说道：“反正没有人租呢，想租哪租多大就行，就只一条，别破坏树就行了。” 说完，压低了声音，一只手半掩嘴巴，做出说悄悄话的姿势，道：“其实砍上一棵两棵的，也没人管没人问，树这东西在地上长着，每年都有自然死亡的。” “我又用不着木头，何必砍树呢，放心吧，林场的树肯定给你们护的好好的。”石敬期笑着说道。 崔岩笑呵呵的喝一口茶，赞叹道：“还是领导这儿的茶好喝，清香醇正。” 石敬期被崔岩狗腿的样子气笑，说道：“我这就是大街上五块钱一斤的大茶叶子。” “沾了您的才气，就不是普通的大茶叶子了。”崔岩说着，又品了一口茶。 石敬期疑惑的望着崔岩，依着崔岩这爱拍马屁的性格，是怎么做到这个年纪还是巡林员的。 崔岩感觉出石敬期的眼神，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放下茶杯，道：“我们场长说我跟大肥肉骗子似的，烦人。” “嗯，确实有点像。”石敬期说道，觉得林场场长和自己，所见略同。 盖祥林跟着刘国栋去了老宅，推开门，院子里站了满满当当的人。 大部分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男人居多，女人居少。 那么多的青年劳动力，就算是这些人是不是都懂技术，就算是放到工厂里做别的，也是好的。 看到刘国栋领了人进来，大家都朝着这边看来。 这些人都是一些性子比较刚正老实的，刚才刘国栋和吕复兴通知他们，说有一个南方的老板来招工人，让他们来试试。 都是相信刘国栋、吕复兴的为人，才相信的，至于能不能找到新的工作，是不报希望的。 但是盖祥林一进来，有好多老人儿，在上一次盖祥林来冷蝶冰箱参观冷蝶冰箱的时候，就见过盖祥林。 犹犹豫豫的上前，问盖祥林道：“您是盖老板吗？” 盖祥林觉得自己来冷蝶冰箱，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应该不会有人认出他，问道：“你怎么还记得？” “您第一次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问过我操作的加液机是什么。”那人笑着道。 他这样一说，就又有几个人也想起来了，纷纷道：“确实是盖老板啊。”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聼的推荐票，感谢所有支持的亲们。 第一七八章 天赋异禀 第177章 天赋异禀 既然大家都认可了盖祥林的身份，事情就好办了很多。 盖祥林也没有一个一个的面试，直接和大家一起聊了聊，多是聊一些造冰箱技术上的事儿，便决定全部录取了。 盖祥林将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下来了，又人手发了一张名片。 “我下周就回温州，你们谁有兴趣到我那里干的，随时可以去找我，而且今日我当着你们刘部长和吕部长的面承诺，只要工作干的好，工资肯定比在原来的厂子工资高。” 盖祥林对着所有人做了承诺，虽然没有承诺说工资翻倍，但是近几年大家身边也有个别去南方做工的，都知道，南方的工厂，工资水平确实比民城的高。 盖祥林将这些人都送走，就该到离开民城的时间了。 他今天中午已经向石敬期抛出了橄榄枝，自然想要得到答案，但是他也清楚，这件事情对石敬期很重要，自然要考虑清楚。 便叮嘱了刘国栋好几遍：“时间来不及了，我就不回冷蝶冰箱了，你告诉敬期，不管同意不同意，一定要给我个消息。” 刘国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也没有问盖祥林，而是直接答道：“好，好，我一定转达。” 待盖祥林走了，才想起来，忘了问是什么事儿。 石敬期和崔岩在石敬期办公室里聊了会儿天。 崔岩还要赶回农场，石敬期就想着早早的请崔岩吃顿饭，好让他回去。 便提出到街角的一家饭店坐坐。 崔岩自然不会拒绝，他自己喜欢下馆子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觉得吃石敬期一顿饭也吃不穷他。 在崔岩眼里，冷蝶集团可比林场的收入大多了。 石敬期担着冷蝶集团的副总，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薪资待遇都比他们林场的场长高。 能够让石敬期请吃一顿饭，回头等石敬期租林场地的事儿尘埃落定，他也能吹吹牛。 石敬期带着崔岩往厂外走，正好看到刘国栋回来。 看到石敬期领着一个人往门外去，刘国栋本来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儿，便准备从俩人身边过去，等到石敬期有空了再来找他。 谁知道石敬期却是叫住了他：“哥，盖大哥走了？” 刘国栋这次停住了，道：“走了，他赶时间，就没有回厂里。” “嗯。”石敬期点头，对刘国栋介绍道：“这是林场的崔岩，崔同志，大哥，我给你们说过的。” 既然是林场的人，那肯定是来说租林场地的事儿的。 刘国栋忙和崔岩问好：“崔同志，我叫刘国栋。” 崔岩通过李天成认识了石敬期，他自然是还要再找李天成问问石敬期的情况的。 所以也知道石敬期的大舅哥姓刘，现在在厂里待着客户服务部部长的职务。 他听刘国栋这样说，忙把狗腿子的那一套功夫使出来了。 “刘部长，刘大哥，刘大哥真是年富力强，器宇轩昂啊。” 刘国栋望了望石敬期。 怎么回事儿？ 这人说话怎么这样？ “大哥，他就这样，是个，嗯，个人优点。” 石敬期颇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这个人优点…… 刘国栋拍拍崔岩的肩膀，郑重道：“兄弟，你这个人特点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崔岩呵呵的笑：“您过奖了，您过奖了，算不得什么天赋。” 刘国栋忍不住还想问问石敬期，这位朋友是不是还有个“脸皮厚”的个人优点。 “行了，行了。”石敬期打断两人之间的话题，说道：“到吃饭的时候再说。” 于是刘国栋又转回来，和石敬期、崔岩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又把租林场地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好了石敬期明日到林场去商量合同的事，崔岩这才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石敬期和刘国栋是并排走回去的。 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俩人边走边说话。 刘国栋便说起今日盖祥林走的时候留下的话。 问道：“老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石敬期想着，盖祥林的话肯定是指今日他说的，让自己去他的工厂的事儿。 刘国栋是大舅哥，是家里人，石敬期就算是要瞒着其他人，也不会瞒着刘国栋。 便将今天中午他和盖祥林的对话给刘国栋说了。 “技术副总啊。”刘国栋做思考状，说道：“确实挺诱人的，工资也肯定比冷蝶这边高。” “嗯，工作确实比咱们这的工资高。”石敬期说道：“但是工资高不是考虑的重要因素之一。” 刘国栋点头：“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是还没有想好。” 石敬期问刘国栋：“大哥，要是你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干呗。”刘国栋说道：“反正在冷蝶干着也不开心，不如到外边闯一闯。” 石敬期点点头，他不至于全部都听刘国栋的，但是刘国栋的意见他一定会参考。 走到厂里，天已经快黑了，石敬期和刘国栋，一个没有往维修车间去，一个没有到实验室去。 都穿过厂子，直接往家属楼这边来了。 石敬期回到家，家里还吃着饭。 刘琴琴正在喂小石榴。 石敬期忙去洗了手，接过小石榴的小碗，他喂小石榴，让刘琴琴好好吃饭。 刘琴琴吃着饭，问道：“盖大哥的事儿怎么样？相中了咱们几个工友？” “他们面试的时候我没去，大哥和盖大哥都不让我去，我听大哥说，盖大哥都相中了，一个不落都接收了。”石敬期说道。 “那你们这个盖大哥是个好人，这一下救了多少家庭啊，一下子饭碗没了，很多人家都接受不了。”石母插嘴道。 这一点儿，石敬期很是认同，说道：“都说有钱人好人少，盖大哥算是一个例外。” 石敬期便趁着这个机会，把盖祥林邀请他到温州到技术副总的事儿说了，问道：“我想听一听你们的建议。” 石母从来不在石敬期和刘琴琴的工作上发表意见，就算是这一次那么重要的事儿她也不管，说道：“我们不管，这事儿你和琴琴商量就好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七九章 去接人 第178章 去接人 “盖大哥有留电话吧，我想问问他，他们那边需不需要营业员？”刘琴琴问道。 这是想要石敬期夫唱她妇随啊。 “如果要去，我一个人去就行。”石敬期道：“你在家陪着孩子和爸妈。”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在那边怎么照顾自己，咱们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的在一起。”刘琴琴道。 她虽然对石敬期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支持，也想过石敬期有一天放弃在的冷蝶的工作，但是没想过石敬期要走那么远。 石敬期则是摆了摆手：“算了，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好歹也是个集团的副总，还能让我下岗怎么着。” 这么一会儿，已经吃完了饭。 石母起身收拾了碗筷到厨房去洗碗。 刘琴琴抱了小石榴到客厅的沙发处，石敬期也跟上了。 俩人逗着小石榴，刘琴琴这才说道：“你如果在冷蝶不开心的话，到盖大哥那里去也好。” “嗯。”石敬期虽然答应着，但是心中已经想好要拒绝盖祥林了。 第二天，石敬期又是到实验室里转了一圈，就往林场去。 到了林场，看了地方，画了地图，签约很顺利。 林场场长很热情，邀请石敬期在林场的小食堂吃了饭， 林场到民城的一条小柏油路，平常来往的人和车辆就少，石敬期从林场回来，正是午后时分，人更少。 周围都很安静，石敬期的车窗开着，能感受到秋日温和的风，听到林子里叽叽喳喳的鸟鸣。 心情难得的平静，石敬期还轻轻的哼了几句歌。 路过他租的那块地，又停下车，到地边，找了几个木棍，在租的那块地周围插上棍子做了区分。 他刚才签合同的时候，照着法律规定的最长年限，一下签了二十年的合同，每五年交一次租金，他签合同的时候已经将这五年交齐了，以后二十年这块地都是他们的了，回去得好好和家人们商量商量，这块地到底怎么办。 做好了标志，石敬期又计算了一下时间，租的就是路边的地，从租地的地方走到车边，在草未除路未修的情况下，用了三四分钟，如果回头将草都除了，路修好，走路大概两三分钟，骑三轮车估计也就不到两分钟。 石敬期暗暗计算着要从大路上修一条小路进去。 坐到车上，石敬期又看了一眼时间，他要计算一下，从租地的地方到他们家属楼，开车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因为以后肯定是从家属院后门往林场去的时候多，所以石敬期是开车从家属院后门进去的。 从租地的地方，到家属院，开车一共用了十四分钟。 石敬期计算了一下，觉得骑自行车也就半个多小时，和从冷蝶冰箱到刘家的距离差不多。 将车停在后边，石敬期到前面工厂里来。 谁知道刚走到后边车间，还没有走到前面的办公楼，就遇到了刘琴琴。 刘琴琴看到他，便说道：“别在后边转了，前面正找你呢，好像是南边要来个什么人，你们都要去接。” 南边来的人？ 看样子就来投资，参与重组的人了。 石敬期实在不想去，他觉得跟他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是既然决定了让他去，他若不去，必定还要让人来找他，麻麻烦烦的，还不如委屈了他一个，轻松了几个人。 石敬期准备往前面走，看刘琴琴不跟他一起往前去，还是往后边走，问道：“你做什么去？” 刘琴琴往石敬期身边凑了凑，低声道：“我到发货仓库去，我让门市部的小姐妹儿给带了东西。” 冷蝶冰箱的门市部多，刘琴琴和各个门市部的营业员都很熟，所以有好多需要的东西，在民城买不到，刘琴琴就喜欢让买得到的姐妹帮着买了，让运输车带回来。 这事经常有，石敬期就没有在意，自己一个人往前面办公楼来。 刚到办公室坐下，都没有来得及关上办公室的门，王大年就听到了动静，到石敬期办公室来。 也不管石敬期有没有请他坐，自己就自顾自的坐下，说道：“刚才就在找石总，石总好像不在厂里吧？” “嗯，出去办点事儿。”石敬期含糊道，并不说什么事儿，私事还是公事。 王大年并不在乎石敬期去干什么了，继续说道：“找你是因为人家佛山那边的投资商过来了，咱们为表诚意，到告诉路口接一下。” 民城市的高速路去前年通的，从冷蝶冰箱到高速路口开车大概二十几分钟。 既然是到高速路口接，看样子这投资商是开车过来了，从佛山开车到民城，连续不停开一天都到不了。 “好啊，什么时候去？”石敬期问道。 “咱们四点钟从厂里走就行。”王大年道。 石敬期抬腕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四十六，便起身道：“那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王大年也站起来：“一起一起。 两人从卫生间出来，石敬期道：“我去开车。” 自己下了楼，他刚才把车停在后边家属楼那边，要把车开到前面办公楼前。 王大年则是去了孟鹏程的办公室，等着一起出发。 石敬期乐意自己开车，不愿意配司机，他和孟鹏程都配了司机，不用考虑车在哪，一会儿下楼车就在楼下等着了。 石敬期开了车到办公楼楼前，正好看到孟鹏程和王大年下楼。 孟鹏程的车在最前面，一排三辆车开出了冷蝶冰箱厂的大门。 其实他们一共也就三个人出门，一辆车就坐得下了，但是孟鹏程觉得小汽车少够不着冷蝶集团上市公司的身份，所以出门都是能开几辆车就开几辆车。 到了高速路口，人还没有到。 王大年下车，凑到孟鹏程的车上说话。 石敬期懒得去听孟鹏程虚假的笑和王大年更虚假的马屁，索性一个人坐在车上，拿了他放在车上的一把书看起来。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王大年的司机过来敲他的车窗。 人到了。 石敬期下车，看到孟鹏程和王大年已经下车，迎着一辆刚从高速上下来，还没停稳的黑色小轿车而去。 车牌是“粤”字开头，看样子就是要接的人。 石敬期也迎着那车而去，尽量让自己追上孟鹏程和王大年的脚步。 突然，他的脚步停下来了，因为那辆黑色小轿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感谢雨夜带刀得加钱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八〇章 相见不相识 第179章 第一八〇章 相见不相识 那人穿着南方大老板喜欢穿的花衬衫，白裤子，戴着墨镜，头发梳的溜光水滑，不仔细看，像是香港电影里的阔佬。 仔细看，皮肤微黑，身材又高又大，就算是一身的装扮也挡不住黑塔似的气质，这样的人，石敬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失踪了多年的铁志勇。 真的是铁志勇？ 石敬期站住了，正犹豫着，车上又下来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头微卷的长发，穿着长裙，同样戴着墨镜。 一个漂亮的女人，像是女儿国国王的女人。 如果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出现在石敬期的面前，石敬期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但是当两个人同时出现，石敬期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这俩人就是铁志勇和的林玉茹。 只是俩人怎么在一起的？怎么又成了冷蝶冰箱的投资者？ 石敬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还是现在扭头回去。 不过容不得他选择，铁志勇已经对着他摆了摆手。 “敬期哥。” 一句“敬期哥”，将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石敬期的身上。 石敬期只得也招了招手。 石敬期的尴尬处境，倒是给了孟鹏程反应的时间。 他只知道是佛山的投资商来，也知道投资商是民城人，甚至想象过这个投资人或许和冷蝶冰箱有点关系。 但是林玉茹从投资商的车上下来，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丁启后现在已经是民城市的常务副市长，摘掉“副”字，换成“正”字，指日可待。 这时候，林玉茹过来干什么？ 这件事情是林玉茹自己的行动，还是丁启后的指使？ 孟鹏程和投资商通过电话，知道投资商是个男人。 那林玉茹和这个男人又是什么关系，投资商到底是这个男人，还是林玉茹，亦或者是丁启后？ 孟鹏程想要问问林玉茹。 但是林玉茹和丁启后的关系又是不能公开的。 正准备装作不认识，一会儿找机会再问。 就见到了那男人和石敬期打招呼。 认识石敬期，那这男人和林玉茹认识也很正常。 孟鹏程眼神在石敬期和林玉茹脸上转了一下。 见两人一个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一个认真打招呼，面无表情。 都是成年人，看样子都明白，这种情况下，装作不认识，是最正确的。 但是林玉茹这张脸，到了冷蝶冰箱厂，应该认识她的人很多，大概很难瞒得住。 孟鹏程倒是想要看看，到时候石敬期怎么办。 石敬期的心中都是尴尬，孟鹏程的心中都是好奇，唯一正常一点儿的就是王大年了。 王大年觉得他得时刻朝着自己“朝钱看”的目标努力，所以对待铁志勇很是热情。 便道：“原来石总和客人认识啊，真是有缘分。” 铁志勇和王大年孟鹏程、王大年握手，自我介绍道：“铁志勇，曾经我和石总还是同事呢。” 孟鹏程想了一下，到底没有想到关于铁志勇的历史，当时他调查了一下石敬期和林玉茹的关系，也只是查了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深入了解到铁志勇的程度。 “原来是铁总，幸会幸亏。”孟鹏程道。 铁志勇是和他咨询上市的朋友介绍的投资商，当时一起介绍的还有好几个，只有铁志勇这边一直很热情。 当时铁志勇给他留的名字一直是姓沐，俩人平时通电话都是以“老乡”互称。 现在看来，铁志勇没有报出真实姓名，是为了故意隐瞒。 几人说话的时间，就算是石敬期用脚步挪，也该挪到了地方。 现在铁志勇的身份不一般，从被冷蝶冰箱开除的工人，变成过来投资的大老板，石敬期不得不重视，主动伸出手，道：“铁总，好久不见。” 铁志勇依旧是叫了一声“敬期哥”。 王大年把林玉茹当成了铁志勇的秘书之类的，问道：“这位是？” 铁志勇看了一眼石敬期，见他没有相认的意思，便介绍道：“这位也是投资商之一，林小姐。” 铁志勇和该鹏程聊的，本来就是多家投一家，他只是一个牵线者，代表人。 一听是投资商，王大年主动伸出手：“原来是林总，林总真是光彩照人啊。” 林玉茹伸出纤纤玉手，浅浅一握：“王总也是年富力强。” 既然大家都装，孟鹏程就没有什么负担，也去和林玉茹握手。 林玉茹也是轻轻一握。 然后就到了石敬期。 双方介绍，握手。 两手相碰不过是一秒钟，石敬期甚至感觉不出林玉茹手的冷暖。 王大年或许感觉出了现场都是话少的人，为了表现，他的话就不自觉的又增加起来。 “大家都别站着，先到厂里去，参观参观我们集团。” “铁总以前既然在厂里工作中，肯定对冷蝶还有记忆，铁总一会儿看看厂子的变化大不大，那些老同事们还在不在。” “林总是第一次来民城吗？” “真是巧，林总也是民城人啊？看样子咱们民城还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随着王大年的唠叨，众人都上了车，准备往冷蝶冰箱厂去。 石敬期正准备启动车子，车窗被敲了一下。 竟是铁志勇。 石敬期瞟了一眼铁志勇的车，问道：“怎么，这小轿车开不走了？” 铁志勇则是一拉车门进来了，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林玉茹会开车，让她开着，我过来和你叙叙旧。” 石敬期想不出来他和铁志勇有什么旧需要叙。 但是人已经坐上来，他也不能赶下去，只得没话找话问道：“现在出息了，当了铁总了，主要是做什么的？” 铁志勇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来，自己点上一根，问石敬期道：“你现在抽烟不抽烟？” 石敬期摇摇头，不抽。 脚下用力，一脚油门，车朝着前面冲去。 铁志勇打开一点车窗，将烟灰隔着车窗往外弹，说道：“我除了在咱们厂里学的这点本事儿，还能干啥，这些年来，我一直靠着生产冰箱、冷柜的零配件挣钱的。” 铁志勇又抽了一口烟：“绕来绕去，都离不开这个行当。” 感谢罐头瓶子、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抱歉，今天还是两千，明天争取四千。 第一八一章 尴尬 第180章 尴尬 铁志勇一根烟抽完，石敬期也没有答话。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石敬期现在只想着赶快回到厂里，好将铁志勇放下。 但是铁志勇聊天的兴致却很高，道：“你应该想不到投资的是我俩，其实我们商量好了，如果重组，就把你扶正。” 石敬期心中冷笑。 如果是铁志勇一个人来的，说这样的话他或许还相信。 但是铁志勇是和林玉茹一起来的，这样说，石敬期就不可能相信了。 林玉茹和丁启后是什么关系，他很清楚。 依着丁启后现在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允许林玉茹私自参与到冷蝶集团的改组中。 林玉茹能够到民城来，出现在众人面前，肯定是得到了丁启后的同意。 丁启后怎么可能允许让他掌控冷蝶集团。 铁志勇看石敬期笑了笑没说话，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大家都还好吗？” 石敬期听到他这样问，这才笑出了声，说道：“这才算是句话，你这小子，当时不吭不响的走了，让人好找。” 铁志勇不确定现在石敬期知道不知道林玉茹和丁启后的事情，也笑了笑，道：“那不是碰到可以带我发财的人了吗。” 又是一阵的沉默，石敬期说道：“大家都挺好的，琴琴和国栋哥他们看到你肯定高兴。” 石敬期和铁志勇接触的少，和铁志勇又有一点儿矛盾，所以感情称不上深厚。 但是刘国栋和刘琴琴他们和铁志勇接触的多，特别是刘国栋，铁志勇一上班就和他在一起，他不但是铁志勇的同事还算铁志勇的师父。 如果看到铁志勇衣锦还乡了，肯定会特别高兴。 这辆车上，石敬期和铁志勇俩人强行叙旧。 前面的车上，林玉茹一边开着车跟着前面的车往前走，一边思绪已经飘的很远。 当时，铁志勇告诉她，可以做冷蝶冰箱的股东，她还觉得铁志勇是有意在她面前说大话。 后来听了一下铁志勇的计划，觉得也可行。 虽然计划可行，但是想要过丁启后这关，太难了。 林玉茹想要出现在民城人的面前，必须经过丁启后的同意。 如果和丁启后闹翻了，除了一个鱼死网破的下场，对林玉茹没有任何好处。 想要经过丁启后的同意，就得让丁启后看到利益。 做了那么多年的枕边人，林玉茹自认为对丁启后也有了解。 丁启后是因为娶媳妇儿才得以跃的龙门，其实骨子里对自己的处境是有些缺乏安全感的。 而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一个是权，一个是钱。 冷蝶那么大的一个集团放在那里，林玉茹不相信丁启后会完全信任孟鹏程？ 就算是信任孟鹏程，冷蝶集团上面还顶着一个公公正正的“公”字，孟鹏程能用勺舀，但是不能连锅端。 铁志勇有连锅端的办法，丁启后没有道理不感兴趣。 但是想要丁启后有兴趣，就不得不让丁启后见见铁志勇。 林玉茹找着个丁启后来广州看她和宝儿的机会，将铁志勇介绍给丁启后。 能够坐到丁启后的位置上，就不是一般的聪明人，一见到铁志勇，听到铁志勇的名字，就想起了他是谁。 丁启后是挨过铁志勇的拳头的。 当年如果不是铁志勇的那一拳头，他或许还需要另外找个理由和林玉茹接触。 丁启后当年就知道，铁志勇打自己的原因。 林玉茹是谁，冷蝶女神，没有个执着的追求者，都对不起“冷蝶女神”的称呼。 所以当年丁启后并不介意，他当年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拿下林玉茹，对手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石敬期。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石敬期一直还算是老实安静的待在冷蝶冰箱，铁志勇却出现在林玉茹的身边，而且，他还不知道铁志勇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林玉茹身边的。 丁启后觉得自己头顶是不是已经有一片青青草原。 虽认出了铁志勇，丁启后却装作若无其事，表面上看，真的像是相信了林玉茹介绍的老同事的话。 和铁志勇一起喝茶，聊天，送客…… 但是送走了铁志勇之后，丁启后立刻变了脸。 将王大姐和宝儿指使出去，林玉茹觉得她度过了她这一生中最难度过的两个小时，也度过了最羞辱的两个小时。 回忆起来，林玉茹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忍不住战栗。 那时候的丁启后，根本不像是个衣冠楚楚，和蔼可亲的领导，而像是电影里演的心里有问题的人。 “死变态。”林玉茹禁不住骂出了声，双手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 不过，也是有效果的。 丁启后或许是觉得她乖巧，或是是觉得她可怜，也有可能纯粹是因为想明白了其中的利润。 她得以成为了丁启后的“代言人”，被丁启后推到了幕前。 怪不得佛山那些大老板们能挣大钱，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心胸，有气魄。 在铁志勇的游说下，多有参与投资冷蝶集团的老板，都同意直接让出百分之八的干股给那个幕后有大权力之人。 百分之八，林玉茹觉得她这时候的脑子特别不好使，根本算不出大概可以是多少钱。 想到丁启后，就不得不想起石敬期。 自从在上海偶遇了石敬期，这也过去好几年了，没想到石敬期几乎没有变化。 也是有变化的，最大的变化，就是他似乎不认识自己了。 再遇石敬期，林玉茹觉得自己的心态是矛盾的。 既希望他过的好，又希望他过的不好。 既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帮他一把，助他平步上青云，又想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他打入尘埃里。 林玉茹还在想着她如果参与了重组，要怎么安置石敬期。 而此时的石敬期，已经将自己的决定改变了。 铁志勇和林玉茹一起来，显然是计划好的。 这冷蝶集团的重组，他们肯定要插上一脚的。 石敬期本来想着不答应盖祥林的条件，现在看来，却不得不答应了。 他和林玉茹的情况，在一起再共事肯定不行。 与其大家尴尬，不如他主动退出。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罐头瓶子的推荐票，计划的今天4000字，没有兑现，抱歉。 第一八二章 传言 第181章 传言 车子开到冷蝶冰箱。 大家都下车。 为了迎接投资商来，孟鹏程走之前，让珍珍通知了，中层以上的领导都在办公楼前面等着。 见车进来了，大家都往前走了走。 刘国栋几个也随着人群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就看到，石敬期从车上下来。 从石敬期车上下来的，相貌身材很像是一个人。 铁志勇？ 然后从一辆很明显不是厂里的车上，下来一个美女，相貌身材也很像是一个人。 林玉茹？ 客人没来？投资者就是他俩？ 吕复兴碰了一下刘国栋的胳膊：“国栋哥，这俩是？” 刘琴琴也拉了一下刘国栋的衣角：“哥？” 刘国栋扭头给了刘琴琴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道：“确实是他俩。” “那我先回去了。”刘琴琴道。 不是她看到林玉茹觉得自惭形秽，而是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和林玉茹见面。 见面聊点什么呢？ 刘琴琴想不出话题。 刘国栋也不想自己的妹妹为难，道：“你先回，反正人多，谁也不会在意。” 刘琴琴点点头，脱离人群，扭头朝着办公楼的方向去，想了想，干脆直接拐了个弯儿，下班回家。 反正也差不多到下班的点儿了，谁也不会在意她几点走。 但是她离开的背影，石敬期却看到了。 石敬期也知道刘琴琴不愿意给人留下话柄，孟鹏程既然安排了大家在厂里等着，刘琴琴肯定会在厂里等着。 所以他车一停，就搜寻刘琴琴在哪。 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刘琴琴和刘国栋站在一起。 现在看到刘琴琴直接离开人群，朝着后边家属楼的方向而去。 心中便猜测着是不是刘琴琴看到林玉茹生气了。 有这样的想法，就有些站不住。 连孟鹏程说话，都没有在意。 孟鹏程下了车，故意等了半分钟，看厂里的人是不是要主动过来和林玉茹说话。 但是看厂里的人没有动静，林玉茹和铁志勇也没有反应，才说道：“先请铁总和林总参观一下我们冷蝶集团的冰箱厂。” “那就劳烦孟总带路了。”铁志勇做了个请的手势。 整天跟着温州的那些老板们混，铁志勇应酬起来，很有样子。 孟鹏程便在前面边带路边讲解，众人在后边跟随。 石敬期本来想趁着人多的时候，也悄悄的走开。 但是该鹏程却加了一句：“冰箱厂的情况，我们的石总最了解，一会儿到了生产车间和实验室，由我们石总给铁总、林总讲解。” 石敬期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了孟鹏程的身侧。 于是，冷蝶冰箱的老人们，就看到了以前都难得一见的一幕，石敬期、林玉茹、铁志勇在同一个队伍里。 石敬期硬着头皮讲解完。 孟鹏程又提出大家一起到会议室开个小型的座谈会。 去小会议，只有他们几个领导层加上铁志勇、林玉茹，人更少了，离开太明显，石敬期再次留下了。 而此时，今天来参观的富商打扮的男女是冷蝶女神和厂里开除的员工的消息渐渐传开。 同时传开的，还有石敬期和林玉茹、铁志勇的关系。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分男女，但凡有男女一起出现在传言中，绝大部分不会是什么好的传言。 石敬期和刘琴琴恩恩爱爱，还有个聪明可爱的小石榴，这是全厂都知道的事儿，大家传不出来什么，顶多说上几句石敬期和林玉茹以前的事儿。 铁志勇和林玉茹同时出现，大家又不知道俩人现在是什么关系的情况下，就容易出现很多的猜测。 猜测最多的，是铁志勇发达了，终于抱得美人归，将林玉茹这个年轻时候可望不可即的大美人，拥入怀中。 人们就是这样，容易相信弱者变强、逆风翻盘的故事，如果这个故事里还有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就更好了。 关于铁志勇和林玉茹的传言，是铁志勇和林玉茹没有预料到的。 但是有一个人，却算到了。 丁启后此时在自己办公室里，叮嘱了秘书没有紧要事情不要让人打扰。 他自己则是端了茶杯，站在了窗前。 大概半年多以前，林玉茹开始闹，想要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想要插手冷蝶集团的事儿。 他猜不透林玉茹是出于什么心理。 林玉茹领着宝儿住在广州，自己给的钱足够他们花了，即使在广州那个遍地可淘金的地方，也可以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可是林玉茹提出，想做点事儿。 也许是不愿意做笼子中的金丝雀了吧。 丁启后又喝了一口茶，继续看着窗外。 他的办公室，正好能看到市委大院。 快到下班时间，大院里慢慢热闹起来。 丁启后喜欢看市委大院里忙碌起来，这让他的心中能够得到某种满足感。 市场常委，常务副市长，这是个很关键的岗位，也是个不错的岗位，他可以踩着这个职位，往更高的地方去。 这个岗位，也足以能够让他在民城，做许多可以做的事儿。 但是他有时候会想，权力到底能带来什么。 可带来的太多了。 林玉茹年纪越来越大了，虽然俩人有那么多年的感情，但是在某些方面，已经不能满足他征服的心理。 家里的那位虽然年轻些，但是毕竟只有中人之姿。 最近倒是有几个年轻貌美的，有意无意的流露出的投怀送抱的意思，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家里的孩子有自己，有身份，肯定是吃喝不愁。 他不得不替宝儿考虑。 丁启后又喝一口茶，喝到一片茶叶，也没有吐出来，在嘴中反复咀嚼着。 冷蝶集团，不止林玉茹看着心动，他看着也心动。 孟鹏程这个人，太有主张了，他能偷偷的跑到林玉茹那边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跑到了他的家中，跑到了某些他不该去的部门。 一条有想法的狗，就算是听话，用着也不顺手。 既然林玉茹想要出面，那就用林玉茹好了。 枕边人，林玉茹想要坏他的事儿，要先考虑考虑她自己能不能摘的干净，要考虑考虑宝儿怎么办。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八三章 逃 第182章 逃 林玉茹想要出面，就得有个身份的问题。 铁志勇是个不错的挡箭牌。 林玉茹和铁志勇离开民城太久了，不知道，民城人可以对他们的关系展开无限的想象。 丁启后一盏茶喝完，抬腕看了看手表。 这时候林玉茹他们应该已经到冷蝶集团了。 照着孟鹏程做事的风格，现在应该已经参观完，进入探讨感情的环节了。 丁启后将茶杯放下，回到办公桌前。 看了看今天的文件，一大摞的文件下面，有冷蝶集团递上来的流程。 丁启后拿出来，翻开看了看。 冷蝶集团的活动，他不想参加。 按照他平时的做事风格，像是冷蝶集团这样的活动，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参与一下。 他年轻，精力足。 在领导班子里一直都有能干的标签。 丁启后又把那张流程放到了文件最下面。 拿起其它的文件看起来。 冷蝶集团内，小会议室里，孟鹏程和铁志勇聊天。 主要都是说些冷蝶冰箱这些年的变化。 王大年则是主要和林玉茹搭话。 “民城饭店最近的口味越来越好，一会儿一定要请铁总和林总尝尝家乡菜。” “那一定得尝尝，在外边飘着，就想咱们民城这地地道道的家乡菜……” 石敬期感觉有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到自己身上。 不用抬头看，他都知道这目光来自哪里。 石敬期坐着难受，终是找了个上卫生间的借口，从小会议室里出来了。 出了会议室，头都没有回，直接下楼，往家属楼的方向去了。 林玉茹从会议室里出来，看到的只有一个身影。 正是厂里下班的时候，石敬期走了一路，觉得好多的目光都在看自己。 林玉茹和铁志勇出现在冷蝶冰箱，有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太正常不过了。 石敬期一律不理睬，像是平常下班一样，不急不缓，不紧不慢的走过办公楼，走过生产车间，走过食堂，出了小门，走到家属楼，上楼，开门。 打开门，正看到刘琴琴的脸。 石敬期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推了刘琴琴一下，道：“怎么了？” 刘琴琴没有说话，石母先说话了：“你怎么回来吃饭了？琴琴说你今天不回来吃饭了，我没做你的。” “没事儿，没事儿，我吃个凉馒头就行了。”石敬期勾头，对着石母说道。 石母没有说话，但是石敬期听到了开冰箱开火的声音。 石敬期听着石母刚才的语气还算正常，便没有再和石母说话，轻轻去揽刘琴琴的肩膀：“我不回来，上哪去吃饭啊？” 刘琴琴扭开身子：“和林总去吃香喝辣啊。” 石敬期又去拉刘琴琴的手：“我就喜欢跟着你吃糠咽菜。” 刘琴琴这一次没有躲开，用另外一只手拍了一下石敬期，说道：“谁让你吃糠咽菜了？” 这时候小石榴也跑了过来，拍着掌笑着道：“爸爸妈妈打架了，爸爸妈妈打架了。” 石敬期将小石榴拎起来，抱着转了一圈，又亲了亲她的小脸，说道：“打是亲，骂是爱。” 小石榴便又喊道：“妈妈亲爸爸了，妈妈亲爸爸了。” 刘琴琴的脸色一红，去够小石榴，道：“别乱说话。” 石敬期则是举着小石榴往后躲，一家三口闹成一团。 石母在厨房里忙活，看到这一幕，也笑了起来。 刚才刘琴琴回来的时候，很明显的不高兴。 她问为啥不高兴，刘琴琴也没有说。 但是相处这么些年，她也了解刘琴琴的脾气，刘琴琴不是那种会把工作上的不高兴带到家里的人，所以石母在心里猜测着，有没有可能和石敬期有关。 刚才儿子和儿媳妇的对话，她也听了那么一耳朵，虽然听的不真切，但是也知道是儿媳妇在生儿子的气，现在又和好了。 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石母便也高高兴兴的，将饭菜准备好，叫一家人吃饭。 只是饭吃到一半，就听“怦怦”有人敲门。 刘琴琴去开门，见是珍珍。 “琴琴姐，石厂长在家吧？”珍珍问道，声音很小，还有些无奈。 她正准备下班，被王大年叫了过去，说石敬期开着会开着会离开了，一会儿还要去民城饭店招待客人，让她找找石敬期。 珍珍自然知道石敬期和林玉茹的关系。 刚才她看到来的是铁志勇和林玉茹之后，就有些担心刘琴琴和石敬期，后来看刘琴琴躲开了，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又让她找石敬期。 不用找她都知道，石敬期肯定是回家找刘琴琴了。 她这才直奔石敬期家来。 “在呢。”刘琴琴问道：“有事儿？” 珍珍到嘴边的话又收回去。 说道：“我还想着姐夫要是不在，多的那碗饭给我吃呢，今儿小钱不回来吃晚饭，我又不想吃食堂……” 珍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琴琴拉进了门：“进来，进来。” 珍珍便就势进来，小石榴先扑过去：“珍珍阿姨。” 石母也道：“珍珍，你今儿没处吃饭，提前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做好吃的。” 珍珍也不客气，道：“婶儿，你做的啥都好吃。” 去卫生间洗了手，跟着吃起饭来。 石敬期知道珍珍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看珍珍真的认真吃起饭来，便小声问道：“你没找到我，没关系吗？” 珍珍则是拿了筷子夹菜吃，说道：“管他呢，爱咋着咋着吧，还能让我下岗啊。” 刘琴琴端了粥放到珍珍面前，说道：“你啊，就是仗着有你们家小钱。” 小钱等在严卫东身边开车，认识的人方方面面都有，所以孟鹏程很愿意给小钱几分面子。 也因为此，珍珍得以可以一直在前面办公楼里办公，虽然不受重用，不过也没有受多少委屈。 “他是我男人，我不依靠他依靠谁？”珍珍很是骄傲的道。 几人都笑起来。 一顿饭吃完，也再没有人来，看样子是去民城饭店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对石敬期这个陪客人也放弃了。 石母收拾，珍珍回去了。 石敬期一家三口也没有出门。 小石榴在外边客厅里玩儿，石敬期两口子到卧室里说话。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八四章 猜 第183章 猜 “你应该也知道，铁志勇和林玉茹这一次是过来投资的。”石敬期说道。 “我想着，既然本来就有去找盖大哥的想法，不如就趁此辞了吧。” 刘琴琴一直坐在床边没有说话，石敬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厂里重组之后，也不算是完全的铁饭碗了，也无所谓。” 石敬期看刘琴琴还是不说话。 上前坐到刘琴琴的身边，揽着刘琴琴的肩膀，说道：“我也不是要躲着谁，只是咱们的时间宝贵，我有时间多陪陪你和小石榴，何必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刘琴琴便顺势靠在石敬期的身上。 “其实，这厂干的实在是没有意思，咱们市里，好多厂子都在下岗，厂里从厂长、副厂长到车间工人，一个厂子全军覆没的，也有。”刘琴琴说道：“别看现在冷蝶还能撑得住，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又摊上这么一群人，你要是舍得，咱们就弃了也行。” 石敬期摸了摸刘琴琴的头发，笑着道：“好。” 其实，一个决定的产生，有可能轰轰烈烈，也有可能简简单单。 两口子几句话，就下了辞掉冷蝶集团副总职务的决定。 石敬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早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刚毕业的青瓜蛋子了。 那时候能够因为各种原因留在冷蝶，现在也有离开的勇气和能力。 石敬期计划着明日给孟鹏程打声招呼，便不再参与冷蝶集团的重组了。 谁知道，他一觉睡醒，还没来得及去找孟鹏程，就先见到了李光明。 李光明现在还是商务局的副局长，分管整个商务系统的纪检、审计工作。 冷蝶集团的决定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绕过商务局和市里商量的。 但是名义上也在商务局的职责范围。 冷蝶集团想要重组，引进资金，前提也要对公司现在的账目进行一次审计。 审计组都是由市里抽人组成的，李光明是成员之一。 因为参与了审计，李光明这几天都避免和冷蝶集团的人接触。 今日却单独找了石敬期，这让石敬期心里有点打鼓。 昨天晚上吃过饭，铁志勇和林玉茹都各自回了家，说好了今天下午再过来厂里。 所以不但石敬期有时间，孟鹏程和王大年也有时间。 李光明先在孟鹏程的办公室里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表示单独找石敬期有点事儿，去了石敬期的办公室。 两人离开后，孟鹏程和王大年还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李光明找石敬期什么事儿。 石敬期也不知道李光明找他什么事儿，关了门，奉了茶，问道：“李局，有事儿？” 李光明喝了一口茶：“本来这件事情不该我过来说的，不合规矩，昨天局里收到了一封举报信，关于你的。” 石敬期一愣：“关于我的？” 他自认为除了偶尔开开厂里的车出门，别的什么事儿也没有干，怎么会招了人举报？ “嗯，投诉你在分管冷蝶冰箱实验室期间，购买仪器设备以次充好，收受回扣。”李光明说道：“让局里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就举报到审计组和纪委去。” “哈哈。”石敬期听了哈哈大笑。 “我以次充好，那仪器从哪进来的我都不知道，还能收受回扣？” 石敬期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实验室的东西一直都是孟鹏程亲自在负责，他一上任，就换了以前和他相熟的供应商，他如果能够够得着这件事儿，当年绝对不会发生爆炸，害得何家乐的脸上现在还有好多疤痕，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现在居然还有人举报他，这完全就是污蔑啊。 李光明将茶杯端了手里，没有喝，又放下了。 说道：“其实，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证据，也有一部分的进货单上，是你签的名字。” “可是我没有在进货单上签过名啊。”石敬期说道。 “牵扯到的资金很少，就算是有问题，也造不成大的影响。” 李光明将茶杯放下，站起来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劝道：“所以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 “这个举报你的人，手里也没有证据，否则他怎么会先把举报信交到局里，不直接把举报信投到纪委去？” “我分析，这个人的目标应该不是想要害死你……” 李光明的话没有说完，石敬期先反应过来，问李光明道：“李局，您说，有没有可能就是提醒我，不要试图掺和什么事儿。” 石敬期因为已经下了辞职的决心，所以什么事情都往这方面想。 在他看来，这举报信，逃不过孟鹏程和王大年两人。 冷蝶冰箱要重组，两人要从中获利，就嫌弃他碍眼，或者是不想让他分一杯羹。 李光明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也不好帮着石敬期做判断，便说道：“既然有人举报了，局里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要查，不过尽量不涉及到审计组。” 这是李光明和严卫东商量以后，对石敬期的保护。 俩人都知道，依着石敬期的性格，就算是他想要中饱私囊，也不会在实验仪器设备上打主意。 石敬期点头：“谢谢您。” 李光明现在的身份敏感，能够特意过来给他通个信儿，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而且他亲自过来通信，也是让那背后举报之人看看，石敬期在冷蝶冰箱不是孤立无援的。 石敬期送走了李光明，就在想是谁冒充自己在采购合同上签的字。 脑子还是在那几个人身上打转。 实在确定不下来，便不再想了。 这些人无非是不想他坏了他们的好事儿，那他直接退出就好了。 写举报信？ 不管是个低端局还是个高端局，石敬期本来就已经打算退出了，现在就更不想玩儿了。 也不和刘琴琴商量了，拿起笔，直接写了辞职信，去了孟鹏程的办公室。 孟鹏程的办公室里，孟鹏程还在猜测，实在猜不出来李光明找石敬期干什么。 见石敬期过来，正准备问石敬期，就见石敬期将一张纸放到自己的桌上。 上面是大大的“辞职信”三个字。 难道，李光明是来劝石敬期辞职的?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麟洲龙相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八五章 走 第184章 走 不管李光明是来干什么的，人家石敬期自己有辞职的想法，就不得不批啊。 对于孟鹏程来说，石敬期主动辞职，是意外惊喜。 如果是在一年前，孟鹏程觉得还得留着石敬期，毕竟冷蝶冰箱还想要发展。 但是现在，冷蝶集团上市，融资，重组。 昨天，铁志勇隐隐透露，他那边有十几个投资人，每个人都可以给冷蝶集团投上几百万。 十几个人的几百万，就是几千万。 这让孟鹏程觉得，玩转资本远比一台冰箱一台冰箱的制造来钱儿来。 那石敬期这个干技术的，作用就不大了。 而且石敬期和林玉茹还有那层关系，林玉茹现在走到了台前，如果石敬期还在冷蝶厂，俩人肯定避免不了多接触，丁启后大概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 石敬期辞职也不错，至少不会惹到那个祖宗了。 能鹏程毫不犹豫，在上面签了同意两字。 但是石敬期作为冷蝶集团的副总，身份特殊，他的辞职不是孟鹏程同意就可以的，需要继续往上报，但是这些石敬期都不在乎了。 他平常在办公室放的东西本来就少，直接收拾了一下，用个小塑料袋就拎完了，将办公室钥匙给了珍珍一把，就算是辞职了。 下楼路过刘琴琴的办公室的时候，两口子还说了几句话。 石敬期将李光明过来，说了什么话说给刘琴琴听。 如果石敬期不打算辞职，刘琴琴对于举报的事情还很担心，但是石敬期既然已经决定要辞职了，刘琴琴就看的很开了。 “这举报的人，无非是看不得你好，咱们躲的远远的就行，宁和君子打一架，不和小人说句话。” 石敬期听了，哈哈一笑：“对，咱不和小人打交道。” 石敬期也没回实验室，也没有到生产车间，直接回了家。 给石母说了一声，就骑了摩托车往林场租的那块地而去。 到了那里，却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在了。 是刘国栋。 刘国栋也是骑摩托车过来的，摩托车就放在路沿边，刘国栋正在拔草，试图清理出一条路来。 石敬期将摩托车停在刘国栋的摩托车旁边，也走到刘国栋的身边，一边拔草一边说道：“下午带把镰刀和铲子过来，这样用手直接薅不是办法。” 刘国栋道：“行。” 刘国栋虽然嘴上应着，但是手底下的活儿却没有停。 他今天没有上班，便想着左右没事儿干，就来了林场这边。 石敬期选的这个地方很好找，沿着大路一直走就能看到石敬期做的标志。 刘国栋过来就开始干活，不管这地方怎么造房子，路总该先清出来的。 而且刘国栋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个发泄的方式。 投资者是铁志勇和林玉茹，他本来想着装作不认识铁志勇，但是铁志勇却主动找了他。 昨天铁志勇吃完饭之后，特意找了自己。 本来想着只是叙叙旧，两个人聊一些这些年彼此的情况。 没想到，铁志勇聊了一会儿就说道了这次重组上。 集团重组，石敬期都没有沾着边，刘国栋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也没有机会插手，所以从来没有打听过。 一听铁志勇说起重组的事儿，便想岔开话题，借口时间太晚了，他得回去给墩子洗澡，让墩子睡觉，提出要回去。 但是铁志勇还是抓着他，说出了他找他的目的。 铁志勇想让他，透露点冷蝶集团现在的真实情况，他想要压价。 刘国栋一直觉得自己在这帮朋友堆里，既不圆滑，也不聪明，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但是他也不是个会出卖厂子的人，所以当即就拒绝了。 虽然拒绝了，但是刘国栋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这几年，石敬期一直都是郁郁不得志的，石敬期所受的排挤，压制，其实他都知道。 他觉得，相比于石敬期，其实他的工作还算是顺利，除了出现售后的比例越来越高，虽然心中清楚这有可能是因为某些零配件的质量不达标，而不达标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供货商的选择上不够慎重。 但是在面对孟鹏程的指责的时候，他还是担下了这个错误。 除了这点儿委屈，刘国栋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昨天晚上，他想了很多。 在刘国栋心中，铁志勇除了人容易冲动之外，其实是一个非常憨厚老实的人。 否则也不会那么多年都执着于林玉茹。 如今，这样的一个人却也为了钱，什么都做了。 再想想厂里这几年，他们相熟的那些人，也只剩下他和石敬期、刘琴琴、珍珍、吕复兴在厂里了。 厂子的前景并不好，刘国栋心里也清楚。 陆红梅在经历了第一次下岗之后，有可能还要经历第二次下岗。 刘国栋觉得，如果不是孟鹏程和王大年还稍微顾着点石敬期的面子，说不定上一次的下岗名单里就已经有陆红梅了。 现在铁志勇和林玉茹要成为冷蝶的投资商，刘国栋不知道石敬期会对此多出什么反应。 他也不想问石敬期准备怎么应对，不管石敬期做出什么决定，他作为一个当大哥的，都会支持。 但是他心中就是烦，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发展的方向都不是他所愿。 冷蝶刚成立的那会儿多好，大家的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算是累也是高兴的。 不像是现在，每个人都很迷茫。 迷茫的刘国栋将面前一棵粗壮的狗尾巴草拔掉，丢到身后，直了直腰，拉了拉石敬期，指了指一棵大树，道：“歇歇。” 辞职的事情，石敬期也该给刘国栋说，刚才刘国栋在干活，脸色不太好，石敬期便没有提，现在刘国栋主动提出歇歇，石敬期忙点头：“好。” 俩人都在树桩上靠着坐下了，刘国栋点了一根烟抽着，说道：“这地方选的不错。” 石敬期坐着，随手拔着身边的杂草，道：“都是两位老爷子挑的，他俩有眼光。”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哥，我辞职了。” 感谢书友、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八六章 回 第185章 回 本想着刘国栋会担心或者指责。 谁知道刘国栋听了，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道：“辞职就辞职，我他娘的也想辞职。” “既然你辞职了，这地方就交给你了。” 石敬期也站起来，拍了拍土，道：“好。” 石敬期辞职了的消息，不过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冷蝶集团。 自然引得议论纷纷。 同时，石敬期辞职的消息，也传到了丁启后的耳朵里。 辞职了啊。 丁启后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些。 这两年，他都没有搭理石敬期。 不是不能怎么着他，是越来越觉得没有必要。 石敬期和他一直都不在一个平面上，他何必和一个不在同一个赛道的人计较。 但是现在林玉茹又和冷蝶集团扯上关系了，那石敬期就没有待着的必要了。 没想到，石敬期还挺上道，知道这是要逼他走，就乖乖的辞职了。 被称为上道的石敬期，果然把整治林子的活儿接了下来。 当天中午他和刘国栋一起回了家吃饭，吃完饭，刘国栋到车间上班，他则是往河西村去。 在河西村找到了李天成，找了四个农民，一人一下午五块钱，一下午的时间就把那一片的草除的差不多了，还将地略微平了平。 第二天又去打听了打井队，看看能不能在那地方打一口井。 另外又找了李天成，问了河西村的电工，看往那块地上扯电线的话难度有多大，大概需要多少电线。 石敬期不再问厂里的事儿，专心弄林子，倒是比平常忙碌的多了，整天早出晚归的。 石敬期已经辞职，刘琴琴也故意躲着铁志勇和林玉茹，找了个理由，不是今儿去那边巡店，就是去那培训。 在忙忙碌碌中，中秋节到了。 中秋节的当天，石春花和祈坤早早的就从郑州回来了。 石春花还没有什么，用石敬期的话说就是，还是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是祈坤，却有了变化。 留了很多年的长头发，剪掉了，直接剃了个寸头，看着倒是年轻了。 刘琴琴打趣祈坤：“是不是因为春花娘说过，让你剪了头发才行，所以才把头发剪的？” 祈坤依旧话少，笑呵呵道：“我都听春花的。” 刘琴琴转头又数落石春花：“这好了也有一年多了吧，怎么这时候才想着告诉你妈？” “这不是怕她唠叨个不停嘛。”石春花答道。 刘琴琴已经和陆红梅说好了，一会儿一家子都回石家湾过中秋节。 石母正在收拾东西，听到石春花这样说，搭腔道：“你这丫头，这样不是更让你娘唠叨？” 石春花呵呵一笑，将责任推给祈坤：“他不让说的。” 祈坤正在拍玩耍中的小石榴，闻言摇了摇头：“我没有。” 石敬期敲了一下石春花：“别总是欺负人家。” 石春花一边答着“知道了”，一边去逗小石榴了。 一家子都往石家湾去，大大小小十口人。 就算是开小轿车都得开两辆。 自从石敬期辞了职，厂里的车石敬期就没有动过。 怎么回去，就成了一个问题。 石敬期本来准备让一家老小都公交车回去的。 刘国栋来敲门。 “找着车了，小黑和小莉也回来过中秋节，已经到家了，今天用不着车，正好车给咱开开。” 小黑的车是一辆货卡，后边车斗里别说坐他们几个了，就是再多二十口子的人，也坐得下。 秋高气爽，坐在卡车上也不觉得冷。 石敬期高兴的答道：“好啊，这样就不用老人孩子走那么多的路了。” 刘国栋便说道：“那我去开车，咱们二十分钟之后楼下碰头。” 二十分钟之后，刘国栋已经将车开到了楼下。 人也都下楼了。 到了上车的时候，本来是计划着石母和刘母带着俩孩子坐在司机斗里的，但是俩孩子一看后边的大车厢，谁都不愿意往前面去，都想在后边车斗里坐。 石母和刘母俩老人心疼孩子，便和孩子们僵持下来。 最后还是刘国栋说一定会慢慢的开车，这才让俩老太太的心稍微放下了。 不过既然孙子不往前面坐，俩老太太也不愿意在前面坐了，也要坐后边，和自家孙子坐一起。 石敬期几个人拗不过，只得大家都上了后边的车斗。 车子一开动，小石榴和墩子俩接孩子就高兴起来。 他们平常就算是坐车，也是坐小车的时候多，这样的卡车，很少坐。 兴奋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孩子们的高兴传染给了大人。 大家也都开心起来。 到了石家湾，村民们对石敬期他们开过来的卡车不感兴趣，对很少过来的小石榴和小墩子不感兴趣。 他们对石春花领回来的男人非常感兴趣。 石春花离开石家湾也好多年了，中间除了带回来一个外国货之外，就再没有带过人。 更何况还是个会拍照片的人。 卡车一停稳，石敬期、刘国栋他们回家。 石春花则是领着祈坤往家里去。 石父、刘父看到一大家子都过来看陪他们一起过年，很是高兴，抱着小石榴不撒手。 石敬期和刘国栋看有哪些体力活还没干呢，去帮着干活。 几个女人则是张罗着做饭。 一家人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 而此时的石春花家，也是热热闹闹的，但是却不喜气洋洋。 春花娘本来看闺女领回个男人，还很高兴的。 但是知道这男人是祈坤之后，就笑不出来了。 且不说祈坤的职业和平常的打扮，就冲着祈坤比石春花大那么多岁，他们家也不能愿意。 所以春花娘也顾不得好久没有见到闺女了，对着石春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相比于春花娘的态度，老村长还是很支持的。 老村长了解过祈坤，知道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 而且对于石春花和祈坤的事儿，老村长以前也有过猜测。 虽然春花娘对着石春花找事，但是对着祈坤也算是客气。 给祈坤在老村长旁边放了椅子，又端了茶，让祈坤一边陪着老村长说话，一边等着吃饭。 感谢风暴将息的月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八七章 同意 第186章 同意 祈坤陪着老村长说话，春花爹也凑了过去。 石春花被春花娘拉着烧火。 “左找右找，左挑右挑，挑了个年纪比你大十几岁的，以后有的你受罪。”春花娘唠叨道。 “妈，祈坤比我大九岁多，不到十岁，你别十几岁十几岁的说，再说了，我又不在石家湾，只要你不说，谁也不知道祈坤到底多大啊。”石春花劝说道。 想了想，又道：“祈坤又买了一套房子，我们俩住，我现在的那套小房子就空出来了，祈坤说，让您和我爸领着我爷去住。” 石母一边“梆梆”的切菜，一边说道：“我在石家湾挺好，才不去那边呢，上哪都不认识。” “您在那住的时间久了，不就认识了吗？”石春花说道：“再说了，您不考虑您和我爸，也想想我爷，我爷年纪大了，郑州多好，守着大医院，您别看这几个小时的距离，关键的时候能救命。” 老村长的精神头确实一天不如一天，石敬期和石春花能看出来，春花娘天天守在身边，自然也看得出来，便说道：“那我和你爹商量商量，去郑州常住，总得有个啥营生。” 知道自己的爹娘闲不住，石春花早就想好了：“您要是愿意，就到祈坤他们杂志社或者建设哥他们公司帮着打扫打扫卫生，不愿意，我月月给您交生活费。” 这几年，石春花的稿酬收入越来越高，不用祈坤的钱，石春花自己也能养活他们一家子。 “我和你爹都好胳膊好腿儿的，哪用得着你养活。”闺女说要给自己发工资，春花娘心中肯定高兴，嘴上却拒绝道。 石春花也不再提这个事儿，开始说些别的，将母女俩之间关于祈坤的话题岔的远远的。 春花娘就算是不喜欢祈坤，石春花既然领了人回来，他们就得认。 石春花家要招待新女婿，做的菜相对多些。 相对来说，石敬期加就简单了很多。 几个女人整了几个菜，又下了提前在民城包好的饺子，便是一顿饭了。 饭桌上，石敬期说了他辞职，准备去温州的事儿。 对于此事，几个老人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在他们眼里，石敬期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管选择做什么，都会干的不错。 石敬期见几个老人的反应平静，便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说起林场那块地的事儿。 “我想了，造房子还是得照着多的造，万一我妈她们也想去住上几天呢。”石敬期说道。 其实他心里是担心，万一他去了温州，刘琴琴硬要领着小石榴跟着去，留石母一个人在家属楼那边，她估计也待不住。 到时候肯定和石父在一块待着，互相之间有个伴。 孩子们都想好了，几位老人自然也没有意见，石父代表发言：“早就说过，那地方你们几个孩子随意，我们且等着搬过去就行了。” “那行，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给您弄了。”是近期答道。 的接下来，一家人又商量了一些小事。 吃完中饭，小石榴和墩子吵着要替爷爷去放羊。 四位老人带着俩小不点去刚放羊，剩下几个年轻人。 微风习习，石敬期几个坐在树下的凳子上，又说起了话。 “反正，我的想法是，敬期一旦在温州盖大哥那里站稳当了，我就也辞职跟着去。”刘琴琴说道。 “那哪行去，还有小石榴呢，你俩都去了温州，孩子怎么办？”陆红梅说道。 “孩子带着呗。”刘琴琴的声音里没有轻松随意，相反透着一丝无奈。 刘国栋则是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如果换做是我，我是做不到你这般洒脱啊，那可是冷蝶集团的副总，怎么能说辞就辞呢” 石敬期苦笑道：“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陆红梅说道：“对，要是我，我也辞职，谁让他们欺人太甚，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刘琴琴笑着道：“嫂子说的对，鼓掌。” 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概下午四点，老人才领着孩子们，赶着羊群回来。 石家湾石敬期家狭窄，住不下这么多人，所以他们准备今天就回去。 而且借的是小黑的车，说不定小黑还有用，不好让车在石家湾过夜。 石敬期他们要回去，石春花则是准备在石家湾住两天。 石春花和祈坤都不是需要固定工作的人，时间上就宽裕了很多。 不过他们也不打算在石家湾待太长时间，他们还得赶回郑州去，给顺顺送行。 顺顺要出国留学，打算这几天就出去。 石春花和顺顺情同姐妹，肯定是要去送一送的。 石春花和祈坤不回民城，石敬期他们就不用特意再等。 ''几个老人往车上丢了好多吃的东西，让老人和孩子坐到了前面，石敬期开车，刘国栋领着刘琴琴和陆红梅坐在后边。 孩子们玩儿了一天，早没了今天过来的时候的兴奋，车才开到镇上，就都躺在各自奶奶的怀里，睡着了。 两个老太太本来还有些兴奋，俩人刚离开石家湾的时候，还说着今儿她们在石家湾遇到的人的闲话。 结果俩孩子睡着了，她们也有点开始犯困，便开始各自照顾各自的孙子，各自打各自的瞌睡。 后边车厢里，几个人也有点犯困。 如果不是在车斗里，坐着不舒服，怕是已经睡着了。 大家都犯困，石敬期却特别有精神。 他在盘算着，明日一早就去郑州，找韩建设商量一下，怎么给那块地造房子。 还要给盖祥林打个电话，告诉盖祥林自己的决定，和盖祥林商议好去报道上班的时间。 也要给高团结、严卫东几个人都说一声，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承蒙这些人的照顾。 还得给安东尼奥去一封信，告诉他新的地址。 这几一年，他和安东尼奥一直都有联系，虽然联系的次数比较少，但是自己换了新地址，肯定是要告诉安东尼奥的。 这样一想，石敬期的活儿也不少，一件件，一桩桩，都需要他亲自来办。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一八八章 巷子口 第187章 巷子口 去找韩建设很方便，石敬期到了郑州，找到韩建设，不过十几分钟就商量好了。 万家公司现在下面有好几个建筑队，石敬期的这几间房子，随便来一个建筑队，用不了一个月就建好了。 韩建设说为俩老爷子建的房子，不收工程费。 石敬期却说什么都不愿意，两人商量好了按照民城当地建房子的工费给工人们发工资。 给盖祥林打电话也算是顺利，盖祥林听到石敬期准备到他那里去，很是高兴，希望石敬期能尽快到温州去。 石敬期记下来盖祥林给的地址，说定了把林场那边整治的差不多了，再往温州去。 又直接在郑州那边给安东尼奥写了信，把最近发生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下，把盖祥林给他的地址写给安东尼奥。 又在郑州见了其他的朋友，等到回到民城，天已经完全黑了。 石敬期这一次去郑州，没有坐冷蝶的车去，坐的火车，回来便也是火车。 从火车站出来，秋风吹着，石敬期一个人慢慢的往前走。 走到冷碟冰箱附近，没有从厂里头过，而是准备从旁边的巷子穿过去，从家属楼的后门回家。 谁知道刚走进巷子，就从旁边闪出一个人影来。 灯光昏暗，看不出表情，只能看出一个穿着风衣的，窈窕的身影。 石敬期认出来，是林玉茹。 林玉茹伸出一条胳膊挡住石敬期的去路：“为什么辞职？” “不为什么，不想干了。”石敬期说道。 “就因为不想和我共事？”林玉茹追问道。 “你想多了吧。”石敬期绕过林玉茹，想往前走。 林玉茹追了上去，再次去拦石敬期：“你不能走。” 石敬期停住，望着林玉茹。 林玉茹的脸有一半都在阴影里，石敬期看不出她的表情，也不想看出她的表情。 说道：“我走不走，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林玉茹愣了一下，随即道：“当年是你先不来找我的，对吧？” 这一次石敬期不得不站住了，还没有见过有谁倒打一耙还能那么理直气壮。 “现在争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吧，夫人。”石敬期觉得自己是非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的。 而且他知道说出这句话肯定会对林玉茹造成伤害，但是他已经没有呵护林玉茹心情的义务了。 虽然看不清林玉茹的表情，但是还是听到了林玉茹明显紊乱的气息，说道：“原来你都知道。” 石敬期不想再和她纠缠，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谁知道林玉茹又追了上来，这一次不是拦住石敬期的去路，而是拦腰抱住了石敬期。 “敬期，敬期，我错了，我后悔了。” 女人柔软的身体贴着自己的后背，石敬期能感觉到林玉茹的气息。 这么多年来，石敬期也遇到过主动的女人，但是因他和刘琴琴恩恩爱爱，那些花花草草全部被他无视了。 但是林玉茹不是别人，石敬期让自己冷静了十几秒，才算是明白了林玉茹的意思。 这个女人，是要投怀送抱？与他重修旧好？ 石敬期还能够冷静的思考，林玉茹却是觉得自己无法冷静思考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过着躲躲藏藏锦衣玉食的日子，虽然时常告诉自己不要后悔，在人前人后也是一副不后悔的样子。 但是在真的回到民城，真的见到石敬期，特别是见到刘琴琴带着小石榴之后，心中隐藏的那丝后悔就被无限的放大。 刘琴琴现在所有的一切，家庭和睦，岁月静好，夫妻恩爱，都应该是她的。 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陪着童年，都应该是她的宝儿的。 可是，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石敬期竟然还因为不想再和她一起共事，而辞了职。 林玉茹感到，和刘琴琴相比，自己失败了。 越想越觉得后悔，所以特意留意着石敬期的行程，希望可以找个机会和石敬期接触。 具体要怎么样，林玉茹不知道，她只觉得，得试试看能不能重新抓回石敬期。 石敬期转身，面对着林玉茹：“你怎么知道我要从这过的？” “我问了小莉，知道你坐这一班车回来。”林玉茹说道。 “你……” 石敬期的嘴唇被堵住了。 嘴唇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带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馨香柔软，和青春时青草气息的回忆。 石敬期觉得自己有点头晕。 禁不住想要回应。 林玉茹的呼吸带着炙热，沙哑着嗓子问：“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 要不要找个地方？ 石敬期猛的将林玉茹推开。 “太晚了，你回去吧。” 说完，加快脚步，往巷子的那头走去。 这一次，林玉茹没有去拦，看着石敬期走远了。 她能感觉的出来，石敬期刚才是有感觉的。 在抑制不住的时候，还能把她推开，林玉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的是石敬期终归没有让她失望，是十个男人九个坏，剩下的那一个。 难过的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是她的了。 石敬期走到巷子口，往家属楼的方向走。 路灯下有个石凳，石凳上坐着一个人。 正朝着这边张望，看到他过来，起身迎了上来。 问道：“今天一天累不累，要不是小莉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是坐这趟车回来的，都没来得及去火车站接你。” 石敬期有些心虚。 他不知道刘琴琴在这边等了多久，或许是刘琴琴已经走到了巷子里，已经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小莉能够告诉林玉茹自己坐那趟车回来，肯定也能告诉刘琴琴林玉茹打听了他的行踪。 本是秋高气爽的天气，石敬期觉得自己后背冒出一身的冷汗。 同时也为刚才自己的及时刹车感到庆幸。 “你不用等我的，我自己回去。”石敬期僵硬的说道。 刘琴琴则是挽着他的胳膊：“我不在这守着，怎么能知道你大概几分钟能从巷子口出来。” 石敬期一愣，磕磕巴巴道：“琴琴，你……” 刘琴琴继续笑着道：“我没有往巷子那边去，我算着时间，再过十分钟你如果还没有出现，我就要做另外的打算了，现在不用了。” 刘琴琴的眼睛里含着泪，在路灯下闪闪发亮，石敬期用手帮她擦了一下：“放心，你永远不用做另外的打算，咱俩的打算都在一起。” 感谢罐头瓶子、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风暴将息的月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八九章 人质 第188章 人质 林玉茹从冷蝶集团回去，没有回家，也没有到任何的酒店。 而是到了市政府附近的一处民房。 民城的人几乎都不知道，丁启后在这边还有一个“金屋”。 林玉茹这几天每天晚上都是在“金屋”里住的。 自己应该不是第一个在“金屋”里住的娇娇，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屋子里其他女人的气息，让她觉得有些作呕，但是却不得不往那边去。 林玉茹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人了。 丁启后显然已经洗过澡了，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翻文件。 这屋子在外边看着和平常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里面的装修却极好。 连用的东西，家具、家电之类的全部都是最好最先进的。 看到林玉茹进来，丁启后没有动，对着她招了招手。 以前林玉茹对丁启后有一种莫名的崇拜，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都会乖乖的凑到身边。 最近，林玉茹却觉得丁启后的动作像是在唤一只听话的狗。 所以这一次她没有乖乖的去摇尾乞怜，而是换了拖鞋，转身去了卫生间。 丁启后在林玉茹之后，不是没有过其它的彩旗。 但是对林玉茹，他是最认真的，在他心目中，林玉茹也是最特殊的那个。 这特殊不只是因为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也因为这么多年的感情。 初识林玉茹时，他确实是心动的。 看到林玉茹没有理自己，丁启后将文件放下，也跟着去了卫生间。 林玉茹在卸妆，她不是个喜欢化浓妆的人，所以说是卸妆，也没有什么可卸的，她刚和石敬期有过接触，便不想看到丁启后。 在镜子里看到丁启后过来了，也没有理会，继续洗脸。 丁启后觉得自己受到了漠视。 基本上从他成了副市长开始，就很少有人能漠视他了。 这种感觉不好受，丁启后的脸色微变，靠在门框上问林玉茹。 “你今天晚上去哪了？” 林玉茹没有抬头，回道：“去我妈那里了。” 丁启后上前扳林玉茹的肩膀：“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去找石敬期？” 林玉茹依旧很淡定，望着丁启后道：“我去我妈家了。” 丁启后放开林玉茹，又到门框上靠着，说道：“我让人把宝儿接走了。” 林玉茹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身抓着丁启后的胳膊：“你把宝儿接哪去了？他还小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丁启后冷笑一声，不再在卫生间，而是甩开林玉茹，又坐回到了沙发上。 林玉茹被甩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等到站稳，丁启后已经在沙发上坐稳了。 正盯着她，对着她勾勾手。 林玉茹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展开微笑，朝着丁启后而去。 坐在丁启后的身边，抱住胳膊，问道：“启后，我是宝儿的亲妈，宝儿需要我的照顾，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丁启后搂着林玉茹，手上的动作不停：“你不是马上都要参与到冷蝶集团的业务上了吗，到时候也没有时间管宝儿，我把宝儿送去香港读书，对宝儿更好。” “宝儿还小，一直都在我身边，他想我了怎么办。”林玉茹说道。 其实心中已经隐隐觉得，丁启后这是要给她拴上一根绳子，让她不管怎么飞，都离不开他的手掌心。 “没事儿，你想见宝儿的时候就能去见，或者你也可以去香港陪他。”丁启后说道。 他算准了林玉茹不舍得要到手的冷蝶集团。 林玉茹在心中暗骂丁启后没有良心，跟了他那么久，竟还让拿孩子当人质。 但是嘴上却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香港那边肯定是要比咱们这里条件好的。” “嗯。”丁启后轻嗯一声，将林玉茹拉的更近一些，两个人都陷在了沙发里。 他今天没有去参加无畏的应酬，早早的便回到了这里，就是想着“春宵一刻值千金”。 不得不说，林玉茹身上有种让人着迷的气息，总是勾得他欲罢不能。 以前隔得远，不觉得，现在离得近了，倒是觉得林玉茹比那些年轻小女孩有韵味多了。 以后能让林玉茹时常伴自己左右，也是这一次同意林玉茹回民城的好处之一了。 第二日，石敬期依旧是一早就去了林场那边。 他准备先自己计划一下，画上一张简单的图。 就算是这里的活儿他没干完就去了温州，后续哪怕是刘琴琴看着图纸，也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量尺寸，做规划，石敬期闷头干活。 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朝着自己走来。 待到反应过来，抬头看，林玉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 石敬期抬头看了看，见林玉茹和铁志勇那一天开到民城的车就停在路边。 石敬期已经懒得问林玉茹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现在的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林玉茹又是冷蝶冰箱的老人，她想找几个眼线太容易了。 石敬期依旧干自己的活儿，将林玉茹晾在那里。 林玉茹却是不罢休，跟在石敬期的身边，也顾不得身上的白裙子被草染成了绿色。 有了昨天晚上的事儿，林玉茹更坚定了离开丁启后的想法。 丁启后能够趁着她不在，偷偷的将孩子藏起来，可见对她是千防万防的，警惕到需要用孩子当人质。 这样的一个人，林玉茹觉得有些可怕。 这个时候，石敬期不是一根救命稻草，也是林玉茹想要抓住的一根浮木。 可是这浮木，却不想搭理她。 以色侍人的时间长了，便觉得“色”这一字，处处都能用。 林玉茹也能确定，昨天晚上在小巷子里，石敬期确实是对自己有冲动的。 男人，不管是多好的男人，不是不偷腥，而是要看鱼够不够美味。 所以林玉茹特意穿上了白裙子。 她和石敬期恋爱时，石敬期就喜欢她穿白裙子。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石敬期，在再一次拒绝了美人儿的投怀送抱之后，石敬期直接离开了。 因为害怕林玉茹开车追上来，还特意走了小路，这小路过摩托车勉强，小车是过不了的。 林玉茹气的跺脚，只能看着石敬期消失在密林深处。 感谢wcwcwcwcai的月票和推荐票。 第一九〇章 又一个开始 第189章 第一九〇章 又一个开始 石敬期沿着小路走，见前面出现一个村庄。 再一打听，竟是河西村。 他在树林里绕来绕去，竟绕到了河西村村后。 既然到了河西村，石敬期便不再走了，眼瞅着也到晌午了，先找李天成蹭个中午饭。 石敬期也不往村委会去，直奔李天成家。 李天成不在家，杜美娥正坐在院子里剥玉米棒子，看到石敬期来了，忙站了起来。 “石厂长来了，天成在地里呢，我去叫他。”杜美娥说着话，已经利索的给石敬期搬了凳子倒了水。 石敬期则是连连摆手：“嫂子，我不在冷蝶冰箱干了，以后你叫我大兄弟。” 杜美娥爽朗一笑：“有那样的领导，不干也罢，你不干了是不是也去郑州啊？特立捎回来信儿说，在韩总他们那边干，比在厂里干心里舒坦多了。” “他干的好就好。”石敬期道：“我暂时没有去郑州的打算，准备先去南方看看。” 说完，看杜美娥要推自行车，忙拦住了，道：“天成哥在哪呢？我骑摩托车去找他，快。” “还在那块玉米地里。”杜美娥道。 石敬期没有走到玉米地，在半路上碰到了干完活正往家走的李天成。 在李天成家吃了中饭，石敬期才又往那片租的地方去。 到那里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可干的，虽然地方小，也是一个工程，需要工人们来做。 路边上有一片草地被车轮压过去了，看样子应该是林玉茹走的时候给汽车掉头压的。 等建筑队进来了，这上面的草都要被毁的不成样子，石敬期便没有理会，继续骑上摩托车，回家。 其实一路上，他一直在想，林玉茹已经堵了他两次，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他虽然不怕纠缠，但是怕因为林玉茹的纠缠引起刘琴琴的误会。 干脆提前去温州得了。 石敬期有了这想法，回去便和刘琴琴商量。 石敬期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刘琴琴是知道的。 听到石敬期有了躲避的想法，她也支持。 不是他们两口子懦弱，而是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两口子商量好，便计划着石敬期什么时候去温州。 林场那边的事儿怎么办这些。 三天后，石敬期踏上了去温州的火车。 听到石敬期走了，人事局的同事将事情报到了严卫东那里。 石敬期的辞职手续还没有走完，现在走，不符合规矩啊，毕竟算是商务系统的人，人事局想要问问商务局的意见。 严卫东正和李光明在一起，挂了电话，对李光明道：“这个小石，走的时候也没说一声。” 李光明吸着烟，叹息了一声：“唉，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走就走了吧，人事局那边？” “我回头去说说，还是按照辞职算，人家本来就是递交了辞职信的。”严卫东道。 石敬期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什么波动，倒是让孟鹏程松了一口气。 石敬期这算是彻底退出了战场，连观战都不愿意观了。 孟鹏程趁机加快了冷蝶集团的重组速度，而这一切，都和石敬期没有关系了，石敬期将冷蝶集团的一切都丢在了民城。 坐了将近一天一夜的火车，石敬期到了温州。 他在复旦上大学时，各个地方的同学都有，所以他也能听懂一些温州话。 但是靠着这仅有的一点儿技能，想要找到祥林冰箱厂，太难了。 盖祥林留给石敬期的地址上，还有一个联系电话，石敬期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石敬期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石敬期，盖总说到温州了打这个电话。” 谁知那边竟兴奋起来：“老盖给我说了，你今天到，你现在在哪？是不是还在火车站附近？” 好多年没有见邢璐璐，石敬期早已经听不出来邢璐璐的声音，但是听这说话的语气，一定是邢璐璐无疑。 石敬期看了看周边道：“嫂子，我还在火车站附近呢，这附近有一个四季宾馆。” “那好，你就在四季宾馆等我，我马上就到了。”邢璐璐说完，挂了电话。 石敬期所在的地方，离四季宾馆大概二百米远，石敬期便不着急，又往民城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刘琴琴自己到温州了，正在等着邢璐璐过来接他，让刘琴琴他们不要担心。 挂完电话，才拎着行李往四季宾馆去了。 宾馆门前的侧面，有一处台阶，他便把行李放在台阶上等着。 台阶旁边有一家摆摊卖桂花糕、芡实糕的，便一样买了一些，蹲在台阶边吃。 吃了几块糕，又喝了水，看看手表，距离他打电话大概二十多分钟了，便站了起来，略往马路边站了站。 温州的街道，肯定比民城要热闹，但是看着比郑州还热闹，是石敬期没有想到的。 温州比民城的天气要热一点儿，这个时候，民城的人已经穿了秋装，温州的街上，还有许多人穿着夏装。 俊男靓女，摩登时髦，行色匆匆。 看着有种置身上海的错觉。 石敬期等不到邢璐璐，干脆欣赏起街上的男男女女来。 突然，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在石敬期的面前急停了下来。 车窗打开，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女人的脸，正是多年没有见的邢璐璐。 邢璐璐一边喊石敬期，一边把车停稳下车给石敬期搬东西。 石敬期的行李并不多，石母让他带了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带，只将几件欢喜的衣裳放到了一个包里。 这么点的东西哪用得着邢璐璐搬，石敬期将东西拎着，放到了后备箱。 两人说了几句话，便上车，石敬期不好意思坐在副驾驶，便坐在后座上。 一上车，邢璐璐就从前面递过来一个东西。 石敬期见是个盒子，便接了过去，打开开一看，竟是一部大哥大。 这东西韩建设有一部，还是最近新入手的，除了韩建设之外，石敬期再没见过其他人用过。 就连盖祥林，在石敬期的回忆里，也没见他用过，或许有，只是没有拿出来。 感谢风暴将息、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一九一章 安营 第190章 安营 石敬期把大哥大重新放到盒子里，又递了回去，道：“这是给盖总新买的？” 邢璐璐却没有接，一只手还抓着方向盘，一只手放下手刹，头都没有扭，道：“这是给你的。” 给自己的？ 石敬期停顿了一下，欠了欠身子，将那盒子扔到副驾驶座位上：“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要。” 邢璐璐将车子开走，一只手还是抓着方向盘，一只手又把那盒子扔回来。 “没事儿，大家都有，这算是工具。”邢璐璐说道。 其实，在祥林，也不是每一个副厂长都有，石敬期毕竟是冷蝶的副总跳槽过来的，又是旧相识，盖祥林便和邢璐璐商量了给石敬期配一部大哥大。 石敬期不是温州本地人，有了大哥大和家人联系也方便。 “大家都有？”石敬期半信半疑，又拆开了盒子。 “盒子里有一张纸，号码就在纸上写着，大哥，这大哥大算是借给你的行吗？”邢璐璐道。 石敬期这一次没有办法拒绝了，把大哥大拿出来放在手中把玩。 其实他心里清楚，一部大哥大两万多，他当年买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才花了两万多，盖祥林就算是再有钱，也不可能每一个副厂长都给配一部大哥大。 这算是盖祥林两口子给他的见面礼。 这份好意，他必须领。 从四季宾馆到盖祥林的工厂，大概二十多分钟。 这边应该是温州的工业区，厂房有很多，一个工厂连着一个工厂，盖祥林的工厂在里面算是规模比较大的。 而且盖祥林的祥林家具厂和祥林冰箱厂是连着的，就显得更加大一些。 邢璐璐开着车从祥林冰箱厂的大门进去，一直往后边开，经过两排厂房，又拐了个弯往左边开，在一处二层小楼前停下。 石敬期见上面写着宿舍楼，便拎着行李下车。 邢璐璐也下车，道：“先在这边住，等老盖回来了，你跟我们回家住去。” 石敬期来是工作的，不是来探访朋友的，闻言，忙摆手：“不用，不用，嫂子，你们要是这样，我现在就回民城去。” 邢璐璐一边把石敬期往二楼领，一边念叨道：“我就说老盖的主意不行，你肯定拒绝，他还坚持让我来办这事儿，等他回来了，让他自己劝你。” 石敬期跟着往二楼走：“嫂子，盖总是去？” “参加展销会呗。”邢璐璐说道：“一年中总要参加几次展销会。” 说完，推开了一扇门。 石敬期跟着进屋。 是一间朝南的屋子，衣柜，床，书桌各样都是全的，且成色都不错，或许是自家就有家具厂的原因，这屋子里还有一套小沙发，看着很像那么回事儿。 “先在这里凑合两天。”邢璐璐说道。 “这就挺好的了。”石敬期说着，将行李放下。 邢璐璐道：“柜子里生活用品，你先收拾收拾，我一个小时之后在楼下等你。” 石敬期点点头：“好。” 邢璐璐便不再在屋子里待，将门带上，出去了。 石敬期没有去翻柜子，而是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盖祥林和邢璐璐都很热情，对他也够意思，让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压力倍增。 希望他的能力能够配得上人家的看重。 愣了片刻，石敬期将那大哥大拿出来，回忆着当时韩建设买了大哥大，哥儿几个都抢过来玩儿的时候的步骤，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的的 电话依旧是刘琴琴接的，听到是石敬期，慌着问道：“怎么了？没找到盖大哥的工厂吗？” “哪会找不到，嫂子亲自去接的我，我现在打电话是用的大哥大，这大哥大……”石敬期将和邢璐璐见面之后的事儿给的刘琴琴说了一遍。 刘琴琴和石敬期的想法一样，叮嘱石敬期道：“这是盖大哥和嫂子看重你，你一定给人家好好干。” “嗯，你记着点号码，有事儿直接打大哥大。” 石敬期挂了电话，这才从柜子里翻出生活用品，洗漱了，换了衣裳，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五十分钟了，便下楼来。 等到了楼下，邢璐璐已经开了车在楼下等着了。 石敬期上了车，邢璐璐道：“先请你吃上一顿温州饭，咱们出发。” 石敬期便问道：“现在还没有下班吧？要不先去车间里看看？” 邢璐璐便笑道：“怪不得老盖说，你是个工作狂，走，咱们先去车间。” 车子没有拐弯，直接超前开去，待走到尽头，继续朝着左边一拐弯，是另外一排厂房。 邢璐璐在厂房门前停下，石敬期看上面挂着制冷车间几个字。 站在门前，能听到机器轰鸣的声音，石敬期能听出来，这是裁板机在工作。 邢璐璐先进去，石敬期随后跟上。 一看到石敬期进来，立刻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迎了上来。 女人三十多岁，中等个子，微胖，头发利索的挽起来，穿一身工装，和邢璐璐打招呼：“璐璐。” 邢璐璐便介绍道：“吴姐，这就是新来的石厂长，石厂长是冷蝶冰箱的创始人之一，你不是说有机会一定得去冷蝶学习学习嘛。” 又对石敬期介绍道：“这位是吴桂芬，吴姐，这个车间的车间主任。” 吴桂芬一听到是石敬期，连忙主动握手：“石厂长，狗养狗养。” 又听到这样标准的“普通话”，石敬期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吴姐，以后咱们互相学习。” 心中却惊叹于祥林冰箱的车间主任竟是个女人。 干他们这行的，女人本来就少，干得好的女人就更少了。 私人企业不养闲人，盖祥林既然让这个吴桂芬做了车间主任，证明这女人是有两把刷子的。 邢璐璐便道：“吴姐，你带石厂长到处看看。” 只是还没有等到动，就有一个人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喊道：“是石厂长吗？” 吴桂芬喊道：“是的，是石厂长。” 话音一落，立刻有几个人便围了上来，再等一会儿，又有十来个人围上来，石敬期一个一个看过去，都是熟悉的面孔。 感谢想把我给给你听，江山万万年，风暴将息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书友。 第一九二章 扎寨 第191章 扎寨 人家老乡见老乡，邢璐璐和吴桂芬就往后退了退，看着石敬期他们两眼泪汪汪。 邢璐璐看看时间，见也差不多该下班了，就对吴桂芬道：“除了机器不能停的，大家都下班吧，正好石厂长过来了，原来民城的工人可以和史厂长叙叙旧，咱们的工人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问石厂长。” 老板娘发了话，吴桂芬自然遵从，让工人们下了班。 这一下，围着石敬期的人足足有几十个，石敬期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脱身。 再次坐到邢璐璐的车上，石敬期的心态又变了。 原本还有疏离感，现在却觉得祥林冰箱也很亲切。 路上，邢璐璐接了个电话。 石敬期在旁边也听了一耳朵，听着像是盖祥林回来了。 果然，邢璐璐刚挂了大哥大，就对石敬期道：“咱们先去接一下老盖，然后再去吃饭。” 盖祥林还是一副大老板的打扮，穿的西装革履，腋下夹着皮包。 这一次石敬期特意留意了，盖祥林在见到他们的车过来的时候，将手中的大哥大装进了皮包。 一见到石敬期，盖祥林两只手都握住：“敬期兄弟，你可太够意思了，哥哥可得好好谢谢你。” 石敬期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听盖祥林这样说，有点不好意思，道：“哥，我主要是因为在冷蝶辞了职。” 盖祥林不以为意：“以老弟的能力，到哪个冰箱厂人家都会欢迎，能够到我老盖这里来，就是给我老盖面子，老弟放心，我指定不会整些乱七八糟的，咱们兄弟俩联手好好干。” 不管盖祥林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听到石敬期心里就是觉得舒坦，对着盖祥林猛点头。 盖祥林回来，邢璐璐便不再招待石敬期了，和他们俩人一起吃了中饭，就回去了。 盖祥林继续领着石敬期回祥林冰箱厂。 这一次是从冰箱厂的大门进去的，冰箱厂和家具厂连着，外边看是两个厂，在里面所有都是相通的，连员工宿舍和食堂都是共用的。 石敬期刚才没注意，这时候注意到了。 盖祥林没有领石敬期到车间里去，而是领着他去了办公楼，先给石敬期介绍了他的办公室，又把现在厂里的几个副厂长都叫起来开了会，介绍了一下石敬期，这才领着石敬期到了车间。 从民城来的工人，上午都知道石敬期过来了，现在看到石敬期和盖祥林一起进来，虽然没有上午那么激动，但是也一个个都朝石敬期他们看过来。 石敬期又一一和大家打了招呼，算是完成了见面仪式，在祥林冰箱扎了寨。 石敬期在祥林冰箱安稳下来，民城那边，林玉茹也得到了石敬期离开民城的消息。 这一次再打听，没有人告诉她石敬期去哪了，只说让她去问刘琴琴。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去问刘琴琴，两个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即使现在天天都同一个空间里活动，也几乎形同陌路。 不过林玉茹没有去找刘琴琴，刘琴琴却找了林玉茹。 石敬期的离开，不能将全部的责任怪到林玉茹的身上，但是林玉茹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刘琴琴找林玉茹，也不是想要对林玉茹职责，而是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好友不应该是个这样性子的人。 以前的林玉茹，因为长得漂亮，工作好，从来都是骄傲的，走在人群中，像是一众丑小鸭里的白天鹅。 一只白天鹅，怎么可能做出倒追男人的地步？ 刘琴琴说不清自己现在对林玉茹，是同情是心疼还是厌恶。 不过这不影响她约了林玉茹聊一聊。 两个人约在了民城饭店。 虽然只有两个人，刘琴琴还是占了一个大房间。 当年林玉茹要去省台，大家一起吃最后一顿饭的地方。 刘琴琴先进了标间等着。 林玉茹一个人进来，由的服务员领着见了包间，才意识到是原来的那个房间。 刘琴琴看着林玉茹穿着连衣裙，露着光洁的小腿，高跟鞋，米色的风衣，墨镜就算是进了屋也没有摘下来。 不管是怎么样，林玉茹依旧是精致的，骄傲的。 俩人没有打招呼，林玉茹找了个隔着刘琴琴三四个座位的位置坐下了。 林玉茹不说话，作为主动请客的人，刘琴琴让的服务员把刚才她点的菜上了。 服务员上了茶，退了出去。 刘琴琴今天牛仔裤，简单的上衣，略化了妆，和林玉茹完全不同的风格。 便笑了笑，略微挽了一点袖子，给林玉茹倒茶。 林玉茹这才把墨镜摘了。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刘琴琴边倒茶边说道。 林玉茹还是没有说话，俩人都知道，刘琴琴的谢谢说的是当年林玉茹的主动离开，才有了刘琴琴和石敬期的缘分。 林玉茹微微抿了一口茶，擦了擦嘴，表情微皱，道：“这茶不好，这茶苦。” 刘琴琴笑了：“你本来就不喜欢喝茶。” 对啊，自己本来就不喜欢喝茶，什么时候这茶一搭口就能尝出味道了。 林玉茹苦笑，嘴上还是道：“本来就不好。” “行，行。”刘琴琴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你觉得苦不喜欢喝，我却觉得挺好喝的，你不喝都给喝了吧，先说好，我喝完，你再要科可是没有了。” 林玉茹一愣，咀嚼了一下才明白刘琴琴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终是绷不住，急速的垮下来：“你何必这样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你现在是个胜利者，所以特意叫了我来看笑话？” 刘琴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把林玉茹打量了一遍，道：“一会儿问问服务员，咱俩谁像是个胜利者？” 林玉茹一口将自己杯子里的茶喝完，颇有些赌气的说道：“我也喝这茶。” 刘琴琴笑了，又给她倒上一杯，把茶壶直接放在她面前：“这一壶都是你的。” 林玉茹又将茶喝完，自己倒了一杯，又喝完。 一连喝了三杯茶，才停了下来，对着刘琴琴道：“那事儿，对不起了。” 书友的月票，感谢想把我唱给你聼、麟州龙相公、书友854***739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这一章补昨天的。 第一九三章 闺蜜 第192章 闺蜜 “啥事儿？”刘琴琴随意道。 “没事儿。”林玉茹也随意道。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儿，有没有事儿，就只有两个人心里清楚了。 “你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刘琴琴问林玉茹。 “一直不缺钱花算不算好？不用工作算不算好？”林玉茹问刘琴琴，也是在问自己。 “自然是好的。”刘琴琴说道。 林玉茹还准备说什么，服务员敲门，将菜上了来。 刘琴琴点的菜，都是照着林玉茹爱吃的口味点的。 林玉茹看在眼里，为前几天自己对石敬期的纠缠，觉得有些内疚。 刘琴琴还像是做姑娘时候的样子，起来坐到林玉茹身边，夹了菜到林玉茹的碗里：“吃啊。” 林玉茹埋头将菜吃了，再抬头眼睛里已经有了泪。 其实她在没有和刘琴琴相聚之前，想的是在刘琴琴面前，一定不能让自己弱下来，弱下来她就输了。 但是当刘琴琴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时候，却有些绷不住。 这么多年来，林玉茹没有朋友，几乎没有社交，就像是一个大城市中的隐居人。 就连她的父母，她联系的都很少，对家里只说她一直在外边忙工作。 遇到铁志勇，她虽和铁志勇频繁接触，用于排除寂寞，但是却很少对铁志勇说心里话。 这一刻，在年少时的朋友面前，林玉茹再也忍不住了。 刘琴琴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给林玉茹夹了一筷子菜，就惹得林玉茹落了泪。 忙抽了一张纸，一边帮林玉茹擦眼泪，一边问道：“咋了？这是？” 林玉茹自己抽了纸擦眼泪，瓮声瓮气道：“没事儿。” 可是眼泪一旦开始往下落，哪里止得住。 服务员又端了菜上来，刘琴琴看也上的差不多了，便对服务员道：“上点红酒来。” 等服务员拿了酒上来，便又用纸写了刘国栋的电话号码，对服务员道：“妹妹，一会儿我俩要是喝醉了，就打这个电话。” 刘琴琴是经常过来的，服务员看着她面熟，便把那纸接了过去，道：“姐，你放心吧。” 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帮着关上了门。 刘琴琴看着林玉茹，扬了扬手中的酒：“喝点儿？” 一醉方休也好，林玉茹点点头。 只有两个女人，便一人半杯的开始喝。 一杯酒下去，林玉茹开始回忆过去。 “我第一次喝酒也是跟你一起喝的，咱俩躲在的宿舍里，就着半盘花生米喝的，你还记得不？” 刘琴琴也把一杯酒喝完了，又一人倒了一杯。 “怎么不记得，那也是我第一次喝酒，你当时还说，人都说酒香，怎么香了，明明是辣的。”刘琴琴道。 林玉茹嘿嘿的笑：“我现在喝着也是辣的。” 一人又喝了一杯酒。 刘琴琴开始埋怨。 “你当时不吭不响的就没影了，把我们这些老朋友都丢了，你怎么下的决心啊。” 林玉茹瞄了刘琴琴一眼，说道：“得了，我要是不消失，能有你今天？” 刘琴琴也嘿嘿的笑，继续往杯子里倒酒：“你说的其实也对啊。” 第三杯酒下肚，林玉茹开始诉苦。 “你知道不，我这些年其实一点儿都不快乐，我没有人一起说话。” “丁……” “启后”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刘琴琴捂了下林玉茹的嘴巴，做了个“嘘”的动作，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 “嗯嗯，好。”林玉茹虽然嘴上说着好，身体往下弓做着小心翼翼的动作，但是嘴上的声音却没减。 “琴琴，你知道吗，丁启后那个王八蛋，他，他把宝儿藏起来了。”林玉茹将酒喝完，又倒了一杯，继续道：“他把我的宝儿藏起来了，他是个没良心的。” 刘琴琴听的一头雾水，抓着林玉茹的肩膀，问道：“什么？玉茹，怎么回事儿？宝儿是谁？是你的孩子吗？他怎么了？” 林玉茹一下扑到了刘琴琴的肩膀上：“琴琴，丁启后那个王八蛋让保姆把孩子带走了，宝儿是我的，他抢我的孩子。” 刘琴琴这才听明白了些。 着急的问林玉茹：“他怎么藏的？藏哪了？为什么把孩子藏起来了？” “他藏到香港去了，我的宝儿。”林玉茹道。 香港啊，那么远，刘琴琴陪着林玉茹一起，有了无力感。 刘琴琴给林玉茹擦眼泪：“别哭，哭什么呢，自己选的路，再难也要往下走，丁，那个人，什么时候把孩子带走的？” “就我来民城这几天，平常我都和宝儿在一起的。”林玉茹依旧抽抽噎噎的，说道。 孩子都不见了，林玉茹怎么还有功夫纠缠石敬期。 刘琴琴觉得自己的还是对林玉茹的了解不够深。 林玉茹依旧哭着，抛开孩子的事儿不说，开始说别的。 长时间的见不到丁启后了，总是在躲躲藏藏了，她总是过得小心翼翼了之类的话。 不过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宝儿的身上。 刘琴琴也是个妈妈，宝儿和小石榴的年龄差不多。 刘琴琴觉得，如果有人把小石榴带离了她的身边，她能跟这个人拼命。 但是小石榴不是宝儿，她也不是林玉茹，就算是拼命，也是林玉茹上前去找人拼命。 “既然那么舍不得宝儿，就想办法把宝儿抢回来啊。”刘琴琴道。 林玉茹又擦了一下眼泪：“我能有什么法子，那地方那么远。” 刘琴琴没有林玉茹喝酒喝得多，脑子还算是清醒，问道：“软的不行来硬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是想要要回宝儿，咱得抓住丁，那个人的把柄，这么多年，你就没发现他一点儿污点？” 林玉茹不哭了，眨巴着两只大眼睛，说道：“啥样子的算是污点？我肯定有啊，我怕丁启狗急跳墙了，也把我弄到那个地方去，那就真的见不到宝儿了。” 刘琴琴也知道这个“鱼死网破”的方法容易让狗真的跳墙了，但是她又没有其他的主意，只得继续劝说：“没事儿，刚才你是不是说，那个人还说有机会了让你去看宝儿？” 林玉茹点点头。 “那咱们想办法再把孩子抢回来就是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九四章 各有各的缘分 第193章 各有各的缘分 “我也想过把孩子再抢过来。”林玉茹道：“可是，太难了，丁启后那么厉害。” 在林玉茹看来，至少比把石敬期抢过来要难。 林玉茹是宝儿的妈妈，丁启后是宝儿的爸爸，宝儿被丁启后抢走，林玉茹自己还不敢去争，刘琴琴也不会强出头。 不过还是可怜宝儿小小年纪便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和一个保姆一起生活。 劝林玉茹道：“你有还是争取多去陪陪孩子。” 林玉茹点点头。 一对昔日的姐妹，会因为一个男人形同陌路，不会因为一场酒而恢复如初。 一顿饭，一场酒，刘琴琴和林玉茹说了很多的话，却想要找到年轻时的感觉，不可能了。 俩人都喝醉了。 一开始那个服务员很称职，打了刘国栋的电话。 刘国栋过来，接了刘琴琴，问林玉茹住哪，林玉茹说了十来分钟，也没说出住的地方。 刘琴琴也迷迷糊糊的，在刘国栋的眼里，林玉茹这个女人太漂亮了，是个麻烦。 刘国栋在面对林玉茹的时候，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只知道不能把这女人领回去。 领自己家，陆红梅肯定不愿意。 送到妹妹家，又觉得她和妹妹、妹夫的关系不合适。 刘国栋想起前几日铁志勇找自己的时候留下的电话号码，便翻出来，给铁志勇打了回去。 铁志勇是衣锦还乡的富商，回到民城的消息一传出来，各种有关系没关系的人都来套近乎。 铁志勇每天的应酬不断，吃饭，唱歌，泡脚一条龙。 此时的铁志勇，正在青春歌舞厅里搂着女人唱着歌。 一听到是让接林玉茹，立刻便往民城饭店赶。 到的时候，见刘国栋已经将刘琴琴和林玉茹领出来了。 刘国栋站在路灯下抽烟，刘琴琴和林玉茹俩人依靠着坐在花坛的边沿上，和平常的女神形象判若两人。 铁志勇不去问林玉茹，凑到刘国栋的身边，问道：“哥，咋回事儿？” 刘国栋依旧瞅着烟，朝着刘琴琴和林玉茹的方向：“俩人叙旧呢，厂里都传你俩现在在一块儿呢，你把人带走吧。” 被人说和林玉茹是一对儿，铁志勇心里美滋滋的，便也以林玉茹的男朋友的身份说道：“刚才麻烦哥了，女人，没酒量还喝酒，真是个麻烦。” 刘国栋一边说没事儿，一边去架刘琴琴，将刘琴琴放到摩托车上，自己也骑上，对着铁志勇招了招手，便离开了，算是把林玉茹交给了铁志勇。 铁志勇便也学着刘国栋的样子，将林玉茹扶上了车。 在将林玉茹扶到车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手已经伸向了后排的门，还是转了个方向，打开了副驾的门，将林玉茹扶到了座位上。 刘国栋已经走远了，路上的人很少。 铁志勇弯腰替林玉茹系安全带，突然就想起了当年他在电视台前面，看到丁启后给林玉茹系安全带的情景。 有了回忆，铁志勇的动作很慢，身子半倾，手伸过去，绕过林玉茹的胸前，摸到安全带，绕过林玉茹的胸口。 美人儿几乎已经在怀。 铁志勇扭头，虽然灯光昏暗，但是能清晰的看到林玉茹闭着的眼睛，白里透红的皮肤，和微张的嘴。 说没有反应是假的。 这么多年以来，铁志勇没有女朋友没有成家，不代表没有女人。 而面前的女人，是他最渴望，却不可及的。 虽然他重逢林玉茹之后，他一直在尽着一个男朋友的义务，林玉茹也是模棱两可，任凭别人误会。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沾过林玉茹的身。 林玉茹在他面前，也都是得体的，高贵的，像是一朵不容亵玩的高山雪莲。 现在这朵高山雪莲变成了一朵醉芙蓉。 如果一朵心仪已久的花，可任人采摘，铁志勇觉得自己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 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的碰了碰林玉茹的脸。 没有反应。 摸摸嘴唇。 手感真好，比他碰到的任何女人都好。 这感觉像是酒鬼打开了一坛馋了十年的酒，让人欲罢不能。 许是因为今天晚上喝的那点酒的还没有完全醒，许是刚才在娱乐城燃起的火还没有消，许是今夜的风太大，许是月亮太圆…… 铁志勇启动车子，朝着他住的宾馆而去。 他启动车子的时候，没有注意，林玉茹的眼睛动了动，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其实，她虽然喝醉了，还是有点意识的，她知道刘国栋将自己交给了铁志勇，知道铁志勇摸了自己的脸摸了自己的嘴唇。 她也知道铁志勇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觊觎，甚至能够猜的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她不想回丁启后那里去。 想想，这样糊里糊涂的跟了铁志勇也好，就算是报答铁志勇这些年以来对自己的情谊。 其实，不管是石敬期还是丁启后，都不如铁志勇对自己好。 天上的月亮更圆，风越刮越大，刮的树上的黄叶乱飞。 铁志勇的车开的飞快，在快到他住的宾馆的时候，拐了个弯，又朝着城外开去。 副驾驶上的林玉茹依旧是安静的，像是沉睡了过去。 这让铁志勇更加放心，将车开的更快。 他是快到宾馆的时候，才想起掩人耳目的事儿，民城不比广州，也不比佛山，他今前半夜领了林玉茹回宾馆，也许后半夜就传到了丁启后的耳朵里。 将车开到一片树林环绕的空地上，周围很安静，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感谢风暴将息、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一九五章 不工作的理由 第194章 不工作的理由 ........ 一个多小时后，在这丝丝细雨里，停在空地上的一辆小汽车开动了。 车灯在雨丝中打出两束白色的灯柱，像是把这雨夜都照亮了。 车子穿过密林，开上柏油路，开进民城市区，又一次开过民城饭店，朝着市政府附近一个居民区而去。 车子停下，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也没有打扫，顶着雨丝进了某一栋房子。 进了门，丁启后还没有回来，林玉茹轻轻松了一口气。 身上衣服已经湿透，仔细闻，还能闻铁志勇的味道。 林玉茹将窗帘都拉上，衣服都脱了，就那样进了浴室。 在浴室里，听到了外边钥匙的声音。 有钥匙，不用看就知道是丁启后回来了。 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换鞋的声音，以及慢慢的靠近卫生间的声音。 果然是丁启后。 等到两人都从卫生间出来，又是一个小时之后了，时间也到了后半夜。 丁启后躺在旁边睡着了，林玉茹闭着眼睛，将今日发生的事儿都回忆了一遍，只觉得浑身上下，连骨头缝都是疼的。 翻了个身，背对着丁启后，林玉茹慢慢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外边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林玉茹第一时间去看她昨天脱下来的衣服，看还是和昨天自己脱的时候一样，堆在卫生间门口。 便捡起来，找了把剪刀剪了好几下，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随后，丁启后也起来了，只是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衣服，便继续洗漱了。 他丁启后的女人，孩子的妈妈，衣服被雨淋了，不想要就不要了，买新的就是。 林玉茹将丁启后送出门，本来自己该去冷蝶的，却没有动。 直接穿着睡衣，坐在窗边，看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丝发呆。 而此时的冷蝶集团，孟鹏程却频繁的看起手表来。 本来说好的，今天要开最后一个评估会的，却迟迟不见人来。 林玉茹平日里也经常迟到，但是铁志勇做起事来，还是挺认真的。 这个会很重要，照着平常铁志勇的作风，他不应该迟到啊。 打电话没有人接，孟鹏程干着急。 因为现在的铁志勇，还在睡梦中。 铁志勇觉得，自己从未像昨晚睡的你们香过。 身体像是浮在水里，温柔，满足。 刘琴琴昨天醉醺醺的被刘国栋带回去，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石母给她脱了衣服鞋子，又擦了手脚，这才帮她盖上了被子。 刘琴琴是凌晨五点多醒来的。 以前石敬期躺在她的身边，她睡觉总是很安稳，石敬期凌晨五点多起床，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她可以安安稳稳的继续睡觉。 现在石敬期不在她身边了，却开始了在石敬期总是醒来的那个时间点醒来。 刘琴琴醒过来，只觉得头疼，想着是因为昨天喝醉酒的缘故才头疼的。 便没有去管它，收拾了一下，将昨天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又去看了看熟睡中的小石榴。 小石榴的眉头皱着，或许是因为爸爸不在家，妈妈又出去喝酒了，没有管她的缘故。 石母也起来了，收拾了一下厨房，准备做晚饭。 看到刘琴琴起来了，便让她再去睡一会儿。 刘琴琴不去，帮着石母做早餐。 石母看她是完全清醒了，便问道：“琴琴，你是和那个姓林的出去吃饭了吗？” “妈，是有人跟您说什么了吗？”刘琴琴问道。 石母一笑：“我整天在这厂子附近活动，什么话听不到，琴琴，照我说，那个姓林的，不如你的品性，你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说完，又害怕刘琴琴误会她干涉儿媳妇的私事，又解释道：“不过，你还是要自己有想法啊，我其实也是为了小石榴。” 刘琴琴微微笑：“放心吧，妈，我会注意分寸的。” 话音一落，就打了个喷嚏。 石母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催促刘琴琴：“赶快去量量体温，别是着凉了。” 刘琴琴听话，自己找了体温计出来量体温。 这一量才知道，竟有点发烧。 在量体温的间隙，又打了俩喷嚏。 一听说发烧了，石母又催促着刘琴琴忙去床上躺着，一边找药一边念叨道：“这喝了酒最害怕的就是吹风，一吹风就容易头疼感冒，昨天应该让国栋骑三轮车去接你的，摩托车那么快，可不得吹风……” 刘琴琴却不以为然，叫石母：“妈，我没事儿，要是敬期打电话，问起来，你们可千万不能给他说啊，山高水长的，免得他担心。” 石母拿了药，又去倒水，继续唠叨刘琴琴：“你如果担心敬期，就照顾好你们娘俩。” 刘琴琴乖乖的吃药，对石母道：“您就放心吧。” 刘琴琴生了病，天气又下着雨，就不想去上班了。 实际上，她就算是去上班，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总是坐在办公室里做一些杂事儿。 刘琴琴的请假，在整个冷碟集团的重组中微不足道。 没有了石敬期在，大家对刘琴琴的关注也好像是减少了，就算是她不去上班，也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除非身边亲近的人。 刘琴琴吃了药就睡下了，再想过来，听到客厅里有人说话。 听声音，像是陆红梅。 看看手表，才上午九点，这个时间点除了陆红梅也没有其他人会过来了。 感谢风暴将息、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祝大家好梦。 第一九六章 第195章 新 刘琴琴翻身起床。 听到屋里的动静，客厅里的人也都进来了。 看到刘琴琴想要下床，石母忙说道：“琴琴，你别动，让红梅在卧室陪你说会话。” 说完，自己带上门，出去了。 陆红梅一看门关上了，忙坐到床边问刘琴琴：“昨天你怎么回事？怎么想起和林玉茹出去吃饭了？” “就是想跟她说说话，打听打听她现在怎么样。” “人家都是大老板了，能作为投资商过来注资冷蝶，肯定是过的好啊。”陆红梅唠叨道。 刘琴琴摇摇头：“不一定。” 陆红梅也不和她争辩，又摸了摸刘琴琴的额头。 “怎么还是有点热，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语气很是关切。 陆红梅和刘琴琴的年龄一样大，自从嫁给刘国栋变成刘琴琴的嫂子，俩人相处的时候，陆红梅就习惯多操点心。 刘琴琴不以为意：“没事儿，我就是喝多了，歇一歇就好了。” 陆红梅不放心，又拿了体温计让刘琴琴量体温，待量完了，看是低烧，才不再催促刘琴琴了，说起其它的事情来。 “我听说，这一次重组，人家那边提出要求让优胜劣汰，竞争上岗，咱们这边的工人只留百分之三十。”陆红梅纯粹是当做讲闲话来说的。 小黑、温雪峰他们几个在郑州工作的都很好，这让陆红梅有了面对下岗的勇气。 “那岂不是的有百分之七十要下岗？”刘琴琴问道：“这一次要是轮到你了，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我想好了，如果我再下岗了，我也去郑州，干个啥不成啊，你呢？” “我要是下岗了，就找敬期去，本来我们俩也都说好了，如果他待的可以，我就去找他。” “嗯，两口子还是在一块的好……” 女人们讨论着如果下岗的打算。 刘国栋却没空理会厂里的这些事儿。 如今整个厂子都是乱着的，门市部的大面积关停直接影响了冷蝶冰箱的销量，生产车间本就没有以前的任务重，现在又传出竞争上岗的消息，弄的人心惶惶，大家更没心思上班。 刘国栋便趁着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集团重组上，没有人注意，便抽出时间来整林场的房子。 韩建设派过来的建筑队工作速度很快，不过是三四天时间，三间瓦房就有了雏形。 刘国栋又同时找了河西村的村民当短工，帮着修羊圈、牛圈、鸡舍这些附属构筑物，争取在十月底之前，将林场这边所有的东西都弄的差不多，可以让两个老爷子领着他们的鸡鸭牛羊住进来。 虽然石家湾那边的水草也算丰富，不用担心牛羊鸡鸭冬天没有东西吃，但是林场这边离民城更近，到了冬天，更容易照顾一些。 以往有石敬期也在，他和石敬期两个人轮着，十天半个月的，总有一个有时间回石家湾看看两个老爷子，现在，照顾的责任放在刘国栋一个人身上，刘国栋就想着能方便一点自然好。 房子建起来，院子围起来，棚子搭起来，还扯了电灯，打了一口水井，屋里里又简单的放了些必须用的家具。 算是一个院落建成了。 刘国栋抽空找两个老爷子验过工，便计划搬迁的事儿。 俩老爷子要从石家湾搬出去，春花爹娘也打算带着老村长去郑州过冬。 石敬期、刘国栋、石敬期一块安装的电话就用不着了，捐给了村委会做公共电话。 老村长虽然身子骨撑不住了，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主张着给村里选了个年轻的复原军人当书记，慢慢的把村里的活交给他干，就像是河西村的老村长对李天成做的那样。 将村里安置妥当了，老村长才放心，同意跟着春花爹娘去郑州。 石父、刘父往林场搬的那一天，是小黑开着车过来帮的忙。 以前冷蝶冰箱还好的时候，小黑管着运输队，厂里的人又都相处的亲切，如果碰到石父、刘父这种要搬家的情况，厂里去些小伙子、去几辆卡车，不过半晌的功夫就干完了。 但是今夕不同往日，就算是能用厂里的人和车，刘国栋也不愿意用了。 就和小黑联系，找了个小黑不忙的日子，进行搬迁。 而且小黑过来，忙完了搬家的事儿，正好可以带着春花爹娘和老村长回郑州。 石父、刘父知道要搬家，提前将鸡鸭牛羊卖了一部分。 纵使这样，那些牲畜家禽一辆卡车也没有装下。 又加上石父、刘父那些生活用品，小黑开车卡车跑了两个来回才算是拉完。 等到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天已经擦黑了。 在建这个院子的时候，刘国栋特意在小院的一侧搭了个室外厨房，垒了土灶台，灶台正好在一棵榆树下，很是有意境。 石母、刘母便在这土灶台上做了晚饭。 特意宰了一只大鹅，在土灶上炖大鹅吃。 除了小黑之外，来帮忙的李天成、崔岩几个人，也都不推辞，一个人盛了满满的一碗肉，大家席地而坐，吃了个痛快，。 等到吃完，小黑载着春花爹娘和老村长连夜又回了郑州。 来帮忙的人也都散了。 院子里就剩下石家、刘家一家子。 小时楼和小墩子都已经睡着了，刘国栋将他们放在屋里新床上。 刘琴琴和陆红梅正在剁鸡食，俩老太太蹲在地上清理院子里的杂草，俩老爷子则是一人一把椅子，躺在上面一边看着天一边聊天，神情很是惬意。 刘国栋安置好了俩孩子，从屋里出来看到这场景，禁不住乐了。 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拿着个筢子将石母、刘母拔的草都耙到一起。 和石父、刘父俩人打趣道：“得了，以后方便了，你俩都不用干活了，直接多了四个帮手。” 刘琴琴笑着道：“照着这意思，以后还是要经常过来呢，过来贡献劳动力。” 陆红梅也接腔道：“确实是该来勤一点儿，孩子们也都喜欢这里，你看刚才玩的疯的，小墩子还闹着非要住这里。” 感谢风暴将息，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这一章补昨天的，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第一九七章 又是一年雪花飘 第196章 又是一年雪花飘 刘国栋便在院子里转了转，找到最大的那一棵树，拍了拍树干，道：“那我有时间了，在这棵树上做一个小木屋，给孩子们玩。” 又指着旁边一个空地：“这里正好可以做一个秋千。” 陆红梅笑着问道：“那你是不是还要做个滑梯。” “那也不是不行，我如果有足够多的时间，就给孩子们造一个游乐场。”刘国栋接腔道。 刘琴琴看着刘国栋：“哥，你先别着急，说不定你过不几天就有用不完的时间了。” 大家都知道说的是厂里要裁人的事儿，不过大家都没有在意。 就连几个老人，也都没有在意。 他们都是老实人，做不来也看不惯耍心眼子的事儿，现在冷蝶冰箱的情况，几位老人也听孩子们说过几嘴。 对于下岗，失业，几位老人也都看得开。 正赶上明天周末，忙完院子里的活，刘国栋干脆把几位老人和孩子都留在了林场小院里，只他们三人回去了。 三人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两个女人骑的慢，又在说着话，刘国栋便也慢慢的跟在后边骑着。 刘琴琴在和陆红梅商量明日过来要给林场的小院照相的事儿。 “咱们那小屋弄的差不多了，拍张照片给敬期看看，让他看看和他设计的一样不。”刘琴琴道。 “行啊，明天找珍珍拿照相机。”陆红梅答道。 珍珍和小钱有一个照相机，平常大家谁有用，就会找他们借。 到了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刘琴琴一个人进了屋。 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默默叹了一口气，来不及洗漱、换衣裳，就先给石敬期打电话。 昨天就和石敬期说好的，今天从石家湾往林场搬东西，会晚一点儿给他打电话。 平常两个人也都是通过电话之后，才会分别去休息。 刘琴琴拨电话，刚一拨通就被接起来了。 “琴琴？”石敬期的声音很清醒，一听就是没有睡觉一直等着呢。 “嗯，我们从林场回来了，爸他们那边都安置好了。” “嗯，辛苦了……” “今天哥还说……” 挂了和刘琴琴的电话，已经是十二点了。 温州这边比民城热闹的多，就算是已经到了这个点儿，还能听到宿舍楼里有人说话的声音，走动的声音。 来了一个月，石敬期已经习惯了这种喧闹。 盖祥林说了很多次，让他跟着去他家住，都被石敬期拒绝了。 他到这里来工作，盖祥林给了他很多的照顾，这是盖祥林对他的情分，但是他不能不懂得分寸。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少了，石敬期翻了个身，睡着了。 冷蝶集团的重组来的很快，赶在九七年来临之前完成了重组，一直悬在工人们头上的裁员，也随着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来了。 今年的雪下的很大，林场那边的保温措施要做好，最近几天，刘国栋一直在林场这边忙活。 前些天，石春花来了一次，给小院取了个“烟火小院”的名字。 刘国栋这两天要给房子做保温，就顺便让人刻了个“烟火小院”的牌子挂在了院子门口。 他这边刚把牌子挂好，还没有从梯子上下来，陆红梅从路的那边过来了。 因路上有雪，陆红梅没有骑自行车，骑了一辆三轮车过来的。 落得满头满肩膀都是雪。 到了门前刹车，还滑了一下。 吓了刘国栋一跳，忙从梯子上跳下去去扶着。 堪堪把车停住。 刘国栋把车把接过去，问道：“这下着雪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等着接墩子放学吗？” “我过来看看，厂里的公告贴出来了，第一批里就有我，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我在家里也坐不住，就想着过来给你帮帮忙，反正要骑三轮车过来，就又给咱爸拉了点煤球来。” 陆红梅说完，刘国栋才想想看看车斗里，见白雪掩盖下，果然是一摞摞的煤球。 这时候，石父、刘父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一个从屋里出来，一个从牛棚里出来。 看到是陆红梅来了，也都唠叨陆红梅下着雪跑过来。 陆红梅也不给他们说自己再次下岗的事儿，笑着说过来给刘国栋帮忙的。 小两口一边干活一边说话，俩老人不好打扰，又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屋檐下有一处半米宽的小棚子，煤球和柴都在那里放着。 刘国栋便和陆红梅一起，一人拿一个火钳子，将煤球一个一个堆放整齐。 陆红梅不像是刘琴琴一样有主见。 小姑娘的时候，听家里和学校的安排去了招待所站柜台，后来下岗了又听刘国栋的安排进了厂，这一次又下岗了，便想照着自己的意思干点什么。 便和刘国栋商量：“原本我想着，如果下岗了，就和小黑、小莉他们似的，到郑州或者是其它的大城市去讨生活，但是最近整这个烟火小院，我发现我在小院里干活是高兴的，所以我就想着，咱爸他们毕竟年纪大了，得有个年轻人照应着，我想照应着。” 陆红梅自小是在民城长大的，刘国栋从未想过她会喜欢养鸡养鸭、伺候院子的烟火日子，回道：“下岗了，你就安心在家接送墩子，养家有我呢，不用你操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红梅急道：“我是真喜欢干这些，咱爸他们这个虽然也挺挣钱的，但是和小莉她们卖房子肯定比不了，我如果想着挣钱，就去卖房子了。” “好，好。”刘国栋冲着陆红梅笑笑：“你喜欢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 陆红梅这次轻哼了一声，算是对刘国栋的回复。 煤球垒完，雪越下越大了。 几个人都不再干活了，聚在屋里的煤球炉子边取暖。 煤火炉子就在屋子的最中间，屋子的周边靠墙放着木沙发，每一个木沙发上都铺着厚厚的垫子。 这些垫子都是石母、刘母用破旧床单衣物做的。 很是暖和。 刘琴琴就在沙发上坐着，脚下躺了一只狗狗。 刘琴琴的手上也没有闲着，拿着纸笔，在听两个老爷子一个一个报着家里家禽的数。 她既然已经决定要接手这一摊子的活儿了，就认真的干。 现在俩老爷子是糊涂的，就知道养不下了就卖掉，并没有考虑怎么什么时候卖是最好的。 感谢berlex、想把我唱给你听、麟洲龙相公的推荐票，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麟洲龙相公的月票。 第一九八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197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像是现在，俩老爷子都在回忆家里鸡的数量，却怎么也弄不明白。 俩老爷子一个说一百三十二只，一个说一百三十只，争论个不停，倒是把陆红梅逗笑了，说道：“我等雪停了自己到鸡圈里数一下，就要把咱们有多少只母鸡，多少只公鸡数一下，人家书上说了，养鸡公母的比例是有讲究的，有最合理值，而且不同年份的母鸡，下蛋量也不一样……” 陆红梅的一席话，倒是让刘国栋另眼相看了。 陆红梅说她要把烟火小院的事儿担起来，他其实是不相信的，答应只是因为是陆红梅说的，他喜欢看她干自己喜欢的事儿。 没想到陆红梅很是认真，还看了养殖的书。 俩老爷子听的也是一愣一愣的，刘父一拍掌，说道：“红梅啊，原来你是养殖的专家啊，我和你石叔，我们就听你指挥了。” 石父也高兴的道：“对，对，我们以后就听你的，你指哪我们打哪，咱们一起奔小康。” 刘国栋看着俩老爷子把陆红梅当做专家围起来，乐的嘿嘿的笑。 调侃道：“你们这烟火小院养殖场算是成立了哈。” “成立了，成立了，红梅是厂长。”石父也跟着调侃。 外边的雪下的依然很大，刘国栋起身掀开帘子到外边看了看，见雪一时半会没有停的迹象，就转头对屋里道：“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别被困到这里。” “困这倒是不至于，就这点点路，走回去都行，不过还是现在就回吧，再晚点不安全。”刘父说道。 “对，对，你们快回去吧，等明儿雪停了再来。”石父也催促道。的 陆红梅便将纸笔收起来放好，起身和刘国栋一起出了门。 路上太滑，俩人依旧不敢骑自行车和摩托车，又骑了刚才陆红梅骑的三轮车回去。 刘国栋在前面骑，陆红梅在后边坐着。 下着雪，刘父又找了一件大衣来让陆红梅顶在头上。 即使陆红梅有大衣加成，刘国栋将三轮车蹬的很快，俩人到家的时候，也都成了雪人。 俩人站在楼道里，一边互相给对方扑打身上的雪，一边呵呵的笑。 笑了一阵，看有人过来了，刘国栋拉了陆红梅上楼：“赶快上去，让人家看到下岗了还那么高兴，该觉得咱有病了。” 陆红梅还很认真的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惹的俩人又是一阵的笑。 今日下雪了，石母在做饭，小石榴在客厅里蹦来蹦去的玩儿，刘琴琴窝在沙发上，给石敬期打电话。 下岗名单里没有刘琴琴。 刘琴琴问了才知道，原来还是和当年郑州门市部刚成立的时候，她因为保护营业款受伤相关。 当时厂里都称呼她为“女英雄”，这称号让她免于被下岗的命运。 刘琴琴便和石敬期絮絮叨叨的说这些事儿。 说陆红梅又下岗了，说她现在的工作很清闲，每日无所事事，说厂子里很乱，说小石榴又认识了哪些字，说今天的雪很大，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石敬期都认真安静的听着。 温州的冬天湿冷，见不到雪花的影子。 石敬期一边听刘琴琴说话，一边望着窗外刮过的风，突然有些想念民城了。 “我们元旦放假，到时候我回民城吧。”石敬期问道。 “放几天啊，到时候如果我这边没啥事，领着小石榴去你那边……”刘琴琴道。 两口子又开始商量起团聚的事儿。 都是三十多岁的夫妻，刘国栋夫妻甜蜜，石敬期夫妻恩爱，而林玉茹却没有那么幸运。 冷蝶集团完成了重组，反正宝儿也不在广州，林玉茹就也不想回广州了，便在冷蝶集团里担了个职务，铁志勇在佛山那边还有工厂，自然不能长时间在民城待着，不过他自从和林玉茹有了第一次，就时刻想着能有第二次，所以佛山和民城虽然隔得远，铁志勇还是坚持两边跑着。 林玉茹虽然在冷得集团身兼要职，又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的广州，但是过得并不开心，这不开心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丁启后。 丁启后虽然对林玉茹另眼相看，但是再特别也是彩旗飘飘中的一副，再加上他工作忙，不能一直陪着林玉茹。 这让林玉茹心里不平衡。 再加上这几天下雪，林玉茹虽然有小汽车接送着，有雨伞雨具用着，但是一直不开心。 所以看到孟鹏程进来，就有些没好气，冷冰冰问道：“有啥事儿？” 孟鹏程却不以为意，别说现在林玉茹是冷蝶集团的股东，就算是林玉茹只一个“丁启后情妇”的称号，也足矣让他总是笑脸以对。 “林总，您看咱们说好的盖冷蝶大厦的事儿，准备啥时候开始啊，如果开春准备动工的话，现在怎么着都得拿地了，现在郑州的地也炒的很紧啊，那个叫万家的建筑公司，到处在拿地。”孟鹏程笑着建议道。 林玉茹其实和韩建设几个并不算是特别熟，但是也知道万家是谁的公司。 便说道：“没事儿，他们要拿的都是大地块，咱们盖一栋大厦才用多大地方的地儿，不冲突。” 看孟鹏程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又说道：“既然该拿地了，我就和其他的股东们商量商量，看看咱们大概需要多少的预算。” 说是和其他的股东，其实每一次出头的都是铁志勇，所以林玉茹只和铁志勇商量商量。 有得商量就行，孟鹏程得到了满意的回复，这才告辞离开了林玉茹的办公室。 林玉茹看孟鹏程离开了，这才拨通了铁志勇的电话。 “孟鹏程又来催着给冷蝶大厦拿钱买地了，我总觉得孟鹏程说的不靠谱。”林玉茹道。 “没事儿，有了冷蝶大厦，咱们可以上门面房，可以办商场，可以办酒店……，有好多买卖可以做，倒是不怕它会赔钱。”铁志勇说道。 “嗯，既然不会赔钱，那就先拿地？” “拿，你看着先批给孟鹏程点钱，让他先办着。”铁志勇叮嘱林玉茹道。 感谢风暴将息、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一九九章 不接电话 第198章 不接电话 石敬期在祥林冰箱已经待了两个多月，在这两个月里，祥林冰箱的生产、销售量提高了百分之十。 虽然不能全部算做是石敬期的功劳，但是石敬期领着这一批的民城工人功不可没。 在元旦的时候，因只有一天的假期，民城的工人们回民城不方便，便都聚在厂里。 温州的冬天虽然不下雪，依然湿冷的让人难受，工人们便都不愿意出门，各自窝在各自的宿舍里，因少了离家近的那一批工人，厂里显得很是安静。 石敬期也在宿舍里待着，盖祥林本来让他去他家待着的，被石敬期拒绝了，原因一直以来都一样，石敬期希望自己的能把工作和生活分开，既然在祥林冰箱工作，就不能依靠和盖祥林的私人感情，他所依靠的，是他的技术。 半靠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石敬期的门被敲响了。 起身去开门，门外竟是盖祥林。 “盖大哥。”石敬期问道：“这时候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也没啥事儿，今天这个节点，也不合适上酒场，就寻思着，过来请所有留厂没有回家的人一起吃个饭，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每逢佳节倍思亲，酒桌一上胜亲人。”盖祥林笑呵呵道。 石敬期还是第一次听到古诗这样解释，将书收起来，笑着回道：“那我就替我们民城来的兄弟们谢谢盖大哥了。” 盖祥林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兄弟客气了。” 盖祥林也感觉出来了，石敬期在故意和他保持距离。 对于这一点儿，盖祥林还是挺欣赏的，石敬期这个年龄的人，很多还不懂得掌握方寸，石敬期这样就很难得。 石敬期本来以为盖祥林过来通知他一声就走了，谁知道盖祥林却在椅子上坐下了。 “敬期，建设他们在做房产，你是不是大概也了解一点儿，你给老哥一个建议，建房子能不能挣钱。” 最近，盖祥林有几个生意上的伙伴，有家具上的同行，也有干电器的，好几个都做了房地产。 这两年，建房子在全国各地都挺火的，也没听说有谁赔了钱。 这不得不让盖祥林心动。 他也有生意上的那些朋友可以问，但是那些人都和他一样，是社会底层出身，没有几个有文化的，他想听听石敬期这个文化人的意见。 现在手里有钱的大老板，一窝蜂的往房地产行业里钻，好像造房子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只要干了就能挣大钱。 对这种现象，石敬期也有耳闻，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盖祥林也打算往房地产进军。 “虽然建设，红星他们都在干这个，但是我却不大了解，盖大哥问我，大概问错了人。”石敬期说道。 想了想，又说道：“如果盖大哥真的要我提建议，我不建议大哥尝试，造房子不像是造冰箱，如果有一台冰箱坏了，检查检查，大不了换一个零件，但是房子却不一样，一栋房子的价格就是一家子的全部收入，如果哪里坏了，换也不方便，远没有做实业可靠。” 石敬期是真心这样觉得，所以也是真心给盖祥林建议。 盖祥林听了，想了一下，起身，又拍了拍石敬期的肩膀，说道：“这事儿回头再说，晚上一块吃饭的事儿还得麻烦兄弟帮着通知通知，在厂里没有回去的，一块在食堂吃饭，我让食堂做几桌酒席，红酒白酒啤酒，随便喝。” “好嘞，那我就通知大家了。”石敬期说道，送盖祥林出了门。 自己又披了一件衣裳，去敲旁边的门。 旁边住的也是民城过来的，他们是普通工人，没有石敬期住单间的待遇，都是四个人一间屋子。 这屋子里除了住了民城的老乡，还住了一个本地乡下来的，今天也没有回去。 石敬期敲开门的时候，是这个人开的门。 一听石敬期说的是这事儿，忙应了下来，让石敬期自己回去，他去挨着门通知。 石敬期回到宿舍，又拿起书来看。 外边大家都接到了通知，自然都是高兴的，环境又开始喧闹起来。 石敬期看书看不下去了，干脆将书又放下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给家里挂了电话，晚上一吃饭喝酒，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他提前给刘琴琴说一声，省得她到时候找不到自己着急。 电话打通，却是石母接的。 说刘琴琴带着小石榴去找小墩子玩了，让刘琴琴回来给他回电话。 石敬期便对石母说了今天晚上要去吃饭的事儿，告诉石母不用让刘琴琴给他回电话，便把电话挂了。 石母挂了电话，却松了一口气，对旁边在沙发上坐着的刘琴琴摆了摆手：“电话挂了。” 刘琴琴也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小石榴的手，让小石榴去旁边玩。 小石榴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抱了洋娃娃去玩儿。 其实刘琴琴没接石敬期的电话，也没有什么大事儿。 这两天也许是天气太冷，也许是空气太干燥，刘琴琴的嗓子有哑了。 昨天晚上和石敬期通电话的时候还好些，至少在电话里听着变化不是太大，但是今天的形势就更加严重了，有些说不出话来。 为了防止石敬期听出来心中担忧，胡乱猜测，干脆便找了个理由不接石敬期的电话。 “琴琴，我再给你做碗鸡蛋茶，你喝吧，说不定明天就好了。”石母把电话放好，问刘琴琴道。 刘琴琴不但发出声音很难，一张口说话嗓子也疼，便不想说话，对着石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石母便去忙活，不但做了鸡蛋茶，还熬了冰糖雪梨粥。 石母这样每天鸡蛋茶、冰糖雪梨粥伺候着，刘琴琴的嗓子还是哑了好几天。 就这样哑着嗓子迎来了一九九七年。 石敬期那一天晚上果然喝醉了，不说那些温州本地的工人，只算民城来的工人，石敬期也招架不住。 当日除了盖祥林，就该数他，大家都争着和他喝酒。 他又是个真诚不爱推辞的，便真的像盖祥林所说的，酒桌一上胜亲人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聼的推荐票，感谢书友、罐头瓶子的月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二〇〇章 小别胜新婚 第199章 第二〇〇章 小别胜新婚 过了元旦，就是春节。 春节前，冷蝶集团又再一次裁人。 这一次的名单里，连刘国栋都有了。 其实刘国栋早有预感，就算这一次裁人名单里没有他，过了春节他也打算辞职。 现在冷蝶冰箱还有两个车间还在生产，其它全部都处于停产状态，和鼎盛时期的冷蝶冰箱完全不一样。 再呆下去，实在没有意思，石敬期他们都上外边的世界看了看，刘国栋也想去看看。 不过刘国栋没打算去温州。 这件事情，刘国栋和刘琴琴、陆红梅一起讨论过。 刘国栋出生在名称，上学在民城，工作在民城。 刘琴琴还在郑州工作过两年，他却一直耗死在民城。 刘国栋想换个陌生的环境，经历一下不同的人生。 对于刘国栋的想法，陆红梅很的支持，就像是前不久刘国栋支持她接受烟火小院一样。 刘国栋也不在厂里了，厂里相熟的人，只剩下一个珍珍，刘琴琴思来想去，也提出了辞职。 刘琴琴和林玉茹自从上一次在民城饭店一起喝醉之后，关系没有像正常的那样重归于好，而是彻底变成了陌生人。的 刘琴琴每天掐着时间点上下班，林玉茹乖乖的做着股东。 孟鹏程在郑州拿了地，林玉茹干脆时不时的去郑州找家酒店住几天，和刘琴琴就更碰不着面了。 但是刘琴琴要辞职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林玉茹的耳朵里。 林玉茹知道刘琴琴是去找石敬期，却没有立场再发表意见，就像是刘琴琴说的，石敬期这杯茶已经归刘琴琴了，她就算是再喜欢喝，也不能强喝别人的茶。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刘琴琴既然已经交了辞职信，就不打算再去上班了。 今天是石敬期回来的日子，刘琴琴带着小石榴去火车站接石敬期。 火车准点到站，石敬期一出站口就看到刘琴琴牵着小石榴的手在门口等着，忙朝着娘俩的方向而来。 小石榴几个月没有见爸爸，看到石敬期很激动，喊着“爸爸”就投到了石敬期的怀里。 石敬期将小石榴抱起来，望着也已经走近了的刘琴琴呵呵的笑。 “没有多远的路，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不用特意来接。” 刘琴琴也抿嘴笑：“小石榴要来接爸爸。” 自从认识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分开那么长时间，平常在电话里也有说不完的话，这一见面，竟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说啥了。 刘琴琴拿过刚才石敬期为了抱小石榴放在地上的行李，对着石敬期道：“走，回家。” 说是回家，三口子只是把行李放到了家里，就往烟火小院而去了。 今年两家都打算在烟火小院里过年，所有人都每日待在校园里，将小院挤的热热闹闹，打扮的红红火火，像是一个小山庄。 元旦之后，春节之前，由陆红梅做主，用年底卖牛羊的钱，又找崔岩牵线，用原来的价格，把烟火小院旁边的地也租了下来。 打算等开了春，按照需要扩建。 至于扩建成什么样，陆红梅说了，不让石敬期和刘国栋操心，一切都由她做主，投资也都用养殖赚的钱。 在烟火小院里吃了饭，大家都留在了烟火小院。 刚入冬的时候，刘国栋就考虑过三间房子有可能不够住的问题。 本来民城这边是没有盘火炕的风俗的，大家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都是睡的床。 刘国栋特意让韩建设给找了个从东北来的建筑工人，在东西屋里各盘了两条火炕。 守着林场，烧炕的木材不用节省，平常两个老爷子都是睡一个炕。 刘父不耐冷，睡在炕头，石父不耐热，睡在炕尾。 缝着女眷们领着孩子在烟火小院住的时候，就直接烧两个炕，一个睡女人和孩子，一个男人们住。 第一年睡炕，众人只觉得这炕比火堆，比煤火炉子，比热水袋都暖和多了，除了有些烫后背煤没有其他的毛病。 所以今天肯定都是留宿。 但是大家都没有让石敬期体验体验热炕头的意思。 这边刚撂下筷子，石母就往回撵人：“敬期坐那么长时间的火车，早点回去歇着，今儿小石榴跟我在小院里住，我们小石榴要睡大炕。” 刘母也撵人：“琴琴也跟着回去吧，帮着敬期收拾收拾，他那么长时间没回来，怕是洗漱了都不知道换洗衣裳在哪。” 陆红梅也碰刘琴琴的胳膊：“快回去吧，这摊子我来收拾，今儿不用你收拾。” 石敬期和刘琴琴是被撵出的烟火小院。 黑夜里，干冷，无风。 石敬期骑着摩托车，刘琴琴在后边坐着，摩托车的车灯照出很远。 看着烟火小院消失在黑夜中，刘琴琴抱紧了石敬期。 就算是无风，但是冬天的夜里，速度带出来的风也像是一把把小刀，石敬期却不觉得冷，只想要将车开的快一点儿。 俩人都知道刚才家人的催促是什么意思。 小别胜新婚，离别情更深，有对方的冬夜温暖如春。 知道石敬期回来了，第二天一帮朋友们都聚在了烟火小院。 就连高团结，都领着秦淑桦，过来坐了一会儿。 他现在是发改委的一把手了，就算是不在意羽毛，愿意和这些老朋友们一起吃吃喝喝的热闹上一整天，这些老朋友们也都不愿意。 用小钱的话说就是：“您不在乎可以，我们得在乎，帮不上忙，绝对不能扯后腿。” 再说了，高团结也没有这个时间。 高团结这边刚走，大家送完客回屋。 刚坐稳，手脚还没暖热，就听外边传出一阵强劲的汽车轰鸣声。 小钱是开车的，对车最熟悉，听了第一个站了起来往外边走。 “靠，听声音，是辆大奔啊。” 小黑也往外走，道：“这骚包的声音，看样子是韩老板来了。” 惹得小莉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对我老板放尊重点儿。” 小黑连连应下：“好，好，走，看看骚包的‘我老板’去，迎接迎接。” 石敬期也觉得这样出场方式，也就只有韩建设了，便也出去迎接。 感谢罐头瓶子、风暴将息的推荐票，放假比平常更忙，要陪娃，尽量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最近有书友对男主的学历有质疑，首先，感谢大家对这本书的关注，质疑的那条评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回复不了，在此说明一下，故事有原型，虽然不是复旦毕业，但也是当时的重点现在的211大学毕业，而且原型工厂里，有一批他的校友，这些人很大一部分还经历了下岗潮。 大家的批评和建议我都能接受，但是请文明评论，谢谢。 第二〇一章 相聚 第200章 第二〇一章 相聚 众人出门，车已经停稳，是一辆奔驰w140。 看到众人都出来迎接，车的驾驶座和副驾驶一起打开了。 下来的竟是石春花和祈坤。 祈坤自从和石春花在一起之后，性格开朗了很多，平常大家没事儿的时候聚聚，也能和大家说上几句话。 就算是这样，也禁不住一帮人对自己行注目礼，没来不及关车门，就连连解释：“这不是我的啊，这是韩建设的。” 石春花则是将副驾驶狠狠的关上，骂韩建设：“就不该答应韩建设帮他把车开过来，这一路上，竟招人眼儿了。” “你们把韩建设车开过来，韩建设呢？”刘琴琴问着，还往车的后排看了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个盖房子的。 石春花指了指来时候的路，道：“后边呢。”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汽车轰鸣声由远及近。 有树林挡着，大家还没看到车的身影，小钱已经报了出来：“得，又是一辆大奔。” 车漏出头来，果然又是一辆奔驰w140。 车子停稳，常红星从驾驶座下来，韩建设则是从副驾上下来了。 “怎么？你们万家是劫了奔驰的道儿了，把这大奔当你们的运砖车了？”刘琴琴笑着问韩建设和常红星道。 韩建设也不恼，笑眯眯道：“这玩意儿运砖不行，不如大卡车能装。” 石春花忍不住朝着韩建设翻白眼：“大卡车也不如你能装。” 韩建设还是不恼：“这大作家说话就是好听，夸我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呢。” 他的样子倒是把石春花气乐了，对着众人道：“你们说，这好好的大学毕业生，怎么有了点臭钱就变成这样了呢。” 韩建设还是乐呵呵的：“你是大作家，也不能骂人啊。” 得，得，石春花彻底不愿意搭理他了，拽了祈坤和几位老人打招呼。 常红星则是朝着韩建设的后背拍了几掌：“好了，韩总，别贫嘴了，快拿东西。” 说完，自己去把后备箱打开。 先是从后备箱拽出一个大玩偶，足有半人高，对着小石榴喊：“我干闺女呢？” 外边天冷，刚才大人们都出来看热闹，孩子们就没有出来，在屋里隔着玻璃窗往外看，这时候看到玩偶，小石榴就忍不住了，主动要认常红星这个干爹。 在屋里扯着女童的小尖嗓子喊道：“在这儿呢。” 随着声音落下，穿着小棉袄棉裤就往跑，急的石母在后边一直喊：“小祖宗，穿衣裳，穿衣裳。” 看小石榴有礼物，墩子也坐不住了，也往外跑，后边跟着刘母，也是一个劲的喊祖宗。 小石榴那里被常红星抢了先，韩建设在墩子这里就不能落后，也几步往后备箱去，拽出一辆玩具车。 接着是烟、酒、茶叶、肉、鱼…… 拿完这一辆车的，还有刚才石春花和祈坤开的那辆车，后备箱也装的满满的。 大家大包小包的往屋里提，直接在客厅的地上摆了一大片。 韩建设左右看了看，道：“这地方确实是有点小了哈，还得在旁边再造点屋子。” 刘国栋接过话：“是有这方面的打算。” “既然有这打算，咋没联系我呢，我们万家可是咱们省最大的建筑公司。”韩建设颇为骄傲的说道。 万家现在也赶潮流叫万家集团了。 短短的几年时间，万家集团已经发展为数得着的企业，这里面，固然有行业的东风，但是韩建设几个人的能力也占很大一部分，韩建设骄傲也有骄傲的资本。 “正准备找呢，不过这事儿，不能我跟你一起谈，得让我们的陆场长亲自和你谈。”刘国栋说完，指了指旁边的陆红梅。 陆红梅脸色一红，对韩建设和众人道：“一会儿我给你们细说。” 众人围拢在一起，还未开始好好说话，外边又是汽车喇叭响。 小钱听了听，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正常多了，应该是辆桑塔纳。” 众人往外边看，见果然是辆桑塔纳，从车上下来的是莫文军。 同样作为万家的股东，祈坤很低调，到现在连辆车都没有买，大家也都觉得很正常，像是石春花和祈坤俩人会办的事儿，用韩建设的话说就是，“俩人都是不食人间的主儿，能吃饱穿暖就好。” 但是莫文军只开了一辆桑塔纳，却和万家集团股东的身份不符了。 看着莫文军和彭心悦从车上下来，珍珍拉了拉小钱的衣袖。 “我让韩总和常总俩人的大奔晃的，看着这桑塔纳就一个感觉，真便宜，我大概是膨胀了。” 小钱拍了拍珍珍的手：“等攒够钱了，咱也买一辆。” 但是什么时候能攒够钱，俩人都不敢确定。 现在，在这一帮朋友里，属他们两口子的工作最稳定，但是就属他们两口子的收入最低。 不过珍珍对这些东西倒是不在乎，说道：“咱有钱了，也不买它啊，自行车骑着也挺好。” 小钱捏了捏珍珍的小手：“你倒是容易知足。” 不过她容易知足，他却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小钱在心中默默的给了珍珍一个承诺，松开珍珍的手去帮莫文军停车。 烟火小院门前留的到马路的距离本就不宽，一下停了几辆车，就有些停不下了，莫文军和彭心悦的驾驶水平都有限，只能让小钱这个老司机出马。 莫文军和彭心悦也是带了一堆的东西，又引得韩建设唠叨了一遍地方小，要扩建的话。 人太多了，客厅里的沙发凳子不够坐，石父石母干脆将两边的炕都收拾了出来，一边的炕给男人们喝酒侃大山，一边的炕给女人们喝茶扯闲篇。 屋外的大锅里炖着肉，厨房里烧着菜，客厅里熬着汤，烧着茶，整个烟火小院热火朝天，像是把屋顶的积雪都融化了一些。 难得的大家都坐在了一起，自然要聊一聊工作，说一说生活。 知道刘国栋、刘琴琴、陆红梅都离开了冷蝶集团，韩建设大手一挥：“都上万家去，咱们兄弟们在一块干事儿多好。” 那样子，不像是来聚餐的，像是来招工的。 感谢罐头瓶子、红尘卍亿曱的月票，感谢罐头瓶子、想把我唱给你听、风暴将息的推荐票，明天上班喽，恢复更新，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第二〇二章 夜游 第201章 第二〇二章 夜游 “我可不去，我要找敬期去。”刘琴琴瞥了一眼的韩建设说道。 “我也不去，我去南方看看，实在混不下去了，再找兄弟们去帮帮忙。”刘国栋拍着韩建设的肩膀说道。 “我也不去，我刚把这小院儿的事儿捋顺了。”陆红梅也摇摇头说道。 珍珍左右看了看，拽了拽小钱的袖子，低声道：“要不，我辞职卖房子去？” 小钱嘿嘿一笑：“行啊，我也辞职给韩总开车去？” 韩建设连连摆手：“拉倒吧，我可不敢用严局长的司机，回头老严见了面，该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表情认真的，好像他真的挨过严卫东的骂似的。 韩建设还想接着说什么，被常红星拉住了：“好了，老韩，克制，克制。” 常红星在和韩建设合作之前，一直被老常同志评价为不靠谱，但是自从和韩建设合作，老常和小韩接触的多了，才觉得自家的小常相当的靠谱。 韩建设对着众人一摊手，对着众人道：“本来我以为找了个股东，谁知道给自己找了个小媳妇儿，每天啥都管着。” 众人都笑起来，气得常红星要揍他。 莫文军也气的说韩建设：“你确实是得克制，现在管着那么多人呢。” 结果韩建设接了一句：“还有个大媳妇儿。” 得，韩建设收获了男子双打。 众人笑闹了一阵，饭菜就做好了。 本来安排的在两个屋，但是大家都喜欢往一个屋凑，就干脆又在西屋的炕下摆了张桌子，变成了女人和孩子们在炕上，男人们搬了小板凳在炕下喝酒。 一顿饭吃吃喝喝，直喝到孩子们都累了，被抱到隔壁屋睡觉，老人们也都累了，到隔壁屋躺着。 女人们也都累了，彭心悦拉了石春花到外边去上卫生间。 两个人披上棉衣，穿过各种姿势躺着坐着的男人们，出了门。 一出门，就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飘到了脸上。 石春花忙打开院子里的灯去看，地面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 在灯光的照射下，飘飘洒洒的雪闪闪发亮，很是好看。 石春花对着屋内喊：“下雪了。” “下雪了？”祈坤是第一个做出回应的人，也是第一个出门的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照相机。 石敬期紧接着祈坤的身后出来，说道：“温州那边都没有雪，还是咱们这里好，能下雪。” 接着是刘琴琴、陆红梅…… 一群大人在院子里顶着寒风看雪，一个个兴奋的像是孩子。 东屋里，老人们本来就是和衣躺着，没有睡踏实，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就都醒了。 石父披了衣裳出来看了看，叮嘱一圈人小声一点儿，别吵醒了孩子。 见大家都放低了声音，才又回了屋。 看石父进了屋，大家虽然都还是很兴奋，但是都放低了声音。 特别是韩建设，因为喝了点酒，就越发的搞怪，对着众人用食指压着嘴巴，装作说悄悄的话的样子，问道：“咱们去游冬夜雪中的森林怎么样？” 石敬期听了，往四周看看了看，除了烟火小院所在的位置，旁边都是黑乎乎的，有啥好游的。 不过几个女人一听说要开车去林子里乱蹿，一个个比刚才兴奋多了，都嚷嚷着，男人们喝酒了，由他们开车。 男人们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些女人们已经是人手一本驾照了。 说出发就出发，众人回到屋里，该穿大棉袄的穿大棉袄，该穿二棉裤的穿二棉裤，该穿小棉鞋的穿小棉鞋。 收拾停当，大家一个个把自己包裹的暖暖和和，利利索索的，这才出发了。 森林里的夜晚本来就安静，今日又下了雪，就更加显得安静了，连平常偶尔会出现的几只野猫、野兔子都没了踪影。 整个森林安静的像是一幅画，三辆车同时出发，汽车的轰鸣声，忽远忽近的车灯的光亮，像是一幅水墨山水画被坡上了遭遇了油画上的油彩，打破了这份宁静。 本来石敬期对这片林子最熟，自从他走了之后，就是刘国栋最熟了。 最熟悉这片林子的刘国栋，被安排坐在第一辆车上。 第一辆车，开车的是陆红梅。 陆红梅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开车，她考出驾照也有一年多了，但是摸车的机会很少，以前石敬期是冷蝶集团的副总时，有专门的配车，还能有机会偶尔摸一下，等到石敬期离开了冷蝶，能摸到车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而且，他们开的这一辆，还是韩建设的大奔，这让陆红梅感觉压力更大了，一时间，连刹车和油门都有些分不清。 陆红梅不敢开，自然开得慢，生生将大奔开出了自行车的速度。 剩下的两辆，一辆是刘琴琴开的，一辆是彭心悦开的。 俩人和陆红梅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开的极慢。 这让男人们不满意了，责怪女人们开车开的归宿，倒是引起了女人们的不满，纷纷嚷嚷着要把这些男人都扔在密林深处。 一路上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倒是又让整片森林，增加了热闹的元素。 石敬期和韩建设都坐在刘琴琴开的那辆车上。 韩建设在后排坐着，肩膀一直歪啊歪，靠在了并排坐着的常红星的身上。 常红星的状态并不比韩建设强多少，也是迷迷糊糊的，总是将韩建设往车门、窗户边推。 一边推一边絮絮叨叨的和韩建设说话。 常红星喝醉酒的时候，说的话比韩建设多多了。 “敬期哥，要不，你还是听韩建设的吧，回来咱们兄弟们一块搞事业。” 石敬期笑着拒绝：“不行啊，你要是说造冰箱，还肯定二话不说回来帮你们，可是造房子的事儿，我是一点都不懂，就算是回来了，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石敬期说完，常红星没有说话，倒是刘琴琴在开车的间隙瞥了一眼石敬期。 还知道自己是造冰箱的，不是造房子的，看样子还是没有喝醉。 刘琴琴脚底下轻点油门，将车开的更快了一点儿。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和月票，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亲们。 第二〇三章 救人 第202章 第二〇三章 救人 在林子里转了快一个小时，大家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也不是雪夜的森林里景色有多好看，也不是汽车上坐着有多舒服。 而是这样慢慢开着车，在一个非常封闭的空间里，听着音乐，说着话的感觉很好。 突然，走在最前头，刘国栋的那辆车停了下来。 前面几个人从车上下来，还在车灯的照射下朝着后边招招手。 刘琴琴察觉，也停了下来，一群人都下车。 朝着陆红梅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开车走的路，是一条窄窄的只能一辆车通行的小柏油路，柏油路的两边，是约半人深，一米宽的沟。 这沟是夏天排水用的，如今沟里除了枯枝败叶，就是皑皑白雪。 在这沟里，在前面大概二三十米的沟里，却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个人。 “看着倒像是个人，别是谁不小心掉沟里了吧。”刘国栋说着，就往那边而去。 众人忙跟上，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是个人，蜷缩着躺在雪地里。 几个男人慌着忙跳了下去去看，见竟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已经冻的双唇乌黑，脸色发青，眼睛紧闭，双唇不停的哆嗦。 刘国栋忙将这男孩子背在了背上，说：“快救人。” 石敬期在后边扶着孩子的后背，几个人都将人往大路上拖。 小钱的酒也早醒了，亲自开了一辆车，将车头调转了过来。 将孩子放到车上，石敬期还叮嘱道：“不能将暖气开的太大，孩子受不了，得慢慢的加热。” 小钱答应一声，看石敬期和莫文军也坐到了这个车上，说了一句：“我们先回烟火小院。” 车子像是离弦的箭，朝着前面开去。 速度比平常要拉着严卫东赶紧急会议的速度还要快。 剩下的人也都坐上了另外两辆车，在后边跟着。 车上，石敬期就坐在男孩儿的身边，将自己的棉衣脱下来给男孩儿盖上。 莫文军也将自己身上的棉衣脱下来，盖在男孩儿的身上。 看男孩儿的嘴一直在动，对石敬期道：“听听，说啥呢。” 石敬期将耳朵凑到男孩的嘴边听了一会儿，说道：“说胡话呢，爹啊，娘啊，冷啊的乱说。” 说完，石敬期又不放心，揽了男孩的肩膀，给他增加一点儿暖气。 小钱一心开车，莫文军伸手又将车上的暖气又往上调了一点。 来的时候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小钱开回去，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车子回来，将几个老人都惊动了。 隔着玻璃窗，看到石敬期从车上背下一个人来，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石敬期他们中的谁受伤了。 忙穿了鞋往门外跑，这时候石敬期已经背着人走到屋门口了。 掀开帘子进来，老人才看清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个陌生的孩子。 石敬期要将人往炕上放，石父忙拦住了：“别往炕上放，太热，放椅子上。” 地上本就有刚才石敬期他们吃饭喝酒摆的椅子，石敬期便在一张椅子上将孩子放下了。 剩下的人忙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收拾了。 刘父拉开孩子的胳膊看了看，道：“这孩子，血还没活过来，去用盆端雪，用雪搓，把身上的血都搓的活过来，人就活过来了。” 这时候，剩下的人也都回来了。 几个女人一听，忙将搓身子的活揽了过来，让男人们去端雪。 众人又忙活了快半个小时，将那男孩子胳膊腿，前胸后背都搓热了，石父这才道：“放炕上吧。” 将男孩儿放到炕上，几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也都没有睡意，或倚在炕上，或坐在凳上，歇着。 刘母和石母这时候的红糖姜水也熬好了，石母给石敬期他们一群人一人端一碗红糖姜水喝，刘母则是坐在男孩的身边，用个小勺子，一口一口往孩子嘴里喂。 一边喂，一边道：“这孩子，也真是可怜，你们瞧刚才给他脱下来的衣裳，没一件是暖和的，怪不得能冻晕过去。” 石母也道：“确实是个可怜孩子，看着也就十几岁，他家大人咋舍得的呢。” 刘父道：“可不是，这十几年都没听说过冻死人的事儿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这幸亏是遇见了你们，否则这大林子里，怕是几天都没人从那过。” 几天没人从那过，如果再连着下几天的雪，这孩子怕是就活不下去了。 石敬期几个人都清楚这一点儿，但是都没有人说话。 他们没有谁因为救了人而高兴，更多的则是一种感慨，觉得到底是什么样的苦难，让一个正值青春的孩子差一点儿冻死。 有了这一出，大家更是都睡不着了。 刘琴琴拿起男孩儿的衣裳，道：“他这衣裳怕是已经穿好几年了，上面还有补的补丁，就算是他醒了，估计也不能穿了。” 石春花也跟着皱眉：“这大过年的，又是大晚上，就算是买也不知道上哪买去。” “不用买，这里有你爸的衣裳，一会儿我们剪一剪，缝一缝，就能让这孩子穿了。”石母说道。 许是因为刘母喂的红糖姜水取起的作用，或许是屋子里温暖如春的环境起了作用，男孩儿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看着陌生的环境，和一群陌生的叔叔、阿姨，有些迷茫。 想起身，身上没劲，想说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男孩儿还要挣扎，被刘母按住了。 刘母按着男孩的肩膀，道：“你先在炕上躺着，有什么可事儿，等到病好了再说。” 男孩儿这次乖乖的躺下了。 女人们去翻箱倒柜，找合适这个男孩的衣裳。 男人们则是都围坐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聊小男孩。 男孩的长相不算丑，看着也不像是个傻的，也不知道咋回事，怎么就忍心让他离家出走了。 小男孩又喝了一点水，这次，总算是说话能说出声儿来了，石母趴在他身边，问他的名字。 “长河，潘长河。”男孩儿断断续续说道。 “这名字好，孩子，你到底咋回事儿，这大过年的，怎么就跑出来了？”石母继续问道。 第二〇四章 潘长河的身世 第203章 第二〇四章 潘长河的身世 潘长河正想要回答，刘母先将他拦住了。 “让孩子歇会儿再说。” 又问潘长河：“饿不饿？” 自然是饿的，如果不是又冷又饿，他一个半大小伙子，也不会从路边跌到沟里，就爬不起来。 看潘长河点头，石母起身道：“我去给孩子做几个荷包蛋。” 小莉跟上去：“别做那么多，鸡蛋不太好消化，吃多了怕肠胃受不了，熬点小米粥之类的。” 刘母便也跟着往厨房去：“大米、小米都有，还有大红枣，我来熬。” 不一会儿，荷包蛋和粥都熬好了，刘母、石母看着潘长河吃下去，才放了心。 叮嘱潘长河好好睡一觉，让石敬期几个也都眯一会儿，他们几个看着。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石敬期几个也不讲究了，有的就没有动，在那椅子上坐着眯着眼睛，有的起身去了外边的沙发和西屋的炕上。 本不打算睡的，现在也就是眯一会儿。 也许是因为心中惦记着玩儿，孩子们醒的特别早。 孩子们一醒，本来还“眯着”的石敬期一群人，也都醒了过来。 大家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看看潘长河。 许是看潘长河睡的好，此时并没有人守着他，两个老爷子在伺候他们的牲畜，两个老太太在准备那么多人的早餐。 石敬期几个人到潘长河的身边一看，见潘长河头朝外躺在炕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面色绯红，似是睡的很熟。 刘琴琴不放心，伸手朝着潘长河的额头上抹了一下。 这一摸吓了一跳，潘长河的额头热的烫手。 “哎呀，这孩子发高烧了啊。”刘琴琴一边说，一边去客厅找体温计。 珍珍也摸了摸潘长河的额头：“确实发烧了。” 于是几个女人又忙着给潘长河量体温，喂退烧药，擦额头…… 连小石榴和墩子两个小不点，都对潘长河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哥哥很好奇。 俩人都踢了鞋子爬到炕上，一左一右的去拉潘长河的手。 小石榴的嘴上还一直念叨着：“大哥哥，你起床和我们玩啊。” 墩子则是教育小石榴：“大哥哥的起不来，你没听大人们说，大哥哥发烧了，得退了烧才能起来。” “大哥哥，你什么时候退烧？”小石榴又认真的问道。 “他发着烧呢，糊涂着呢，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墩子再一次提醒小石榴说道。 小石榴很乖巧的点头，继续对着潘长河絮絮叨叨。 墩子则是继续或是回答，或是制止着小石榴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 潘长河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小不点在自己的身边玩着玩具，絮絮叨叨的说话。 对于昨天晚上的记忆，他虽然迷糊着，也知道是这一家人家救了自己。 因为两个孩子在这屋，潘长河还发着烧，这一次这个屋里不敢离开人，大家轮流着在这里守着。 这时候恰巧是刘琴琴在。 刘琴琴看到人醒了，忙上去问：“醒了？现在身上可好？我拿体温计再给你量量体温。” 一边说着话，一边去拿体温计。 本来在外边吃早饭的几个人，听到屋里的动静，也都进来了。 潘长河毕竟昨天晚上清醒了一阵，还吃了东西，所以这些人他都知道，是救了自己的人。 石敬期几个没有干苦力的，所以显得比潘长河村里的人显年轻，在潘长河眼睛里，他们也就是二十多岁。 看到人进来，起身就朝着众人跪下磕头：“谢谢各位哥、姐救我。” 老人们最受不了这个，俩老太太忙去拉潘长河：“这孩子，不至于不至于，赶快在被窝里躺着，别再折腾病了。” 潘长河点头，又坐进了被窝。 石春花已经端了饭来，大家看着潘长河吃了，围成一团听潘长河说他的事儿。 “我叫潘长河，潘家庄的。” 潘家庄？大家都看向刘国栋。 “我听天成哥说过，好像是在林场的东北方向，离这边几十里路呢。”刘国栋道。 “孩子，几十里路那么冷的天，自己走过来的啊？你爹娘呢？”石母心疼道。 “我爹、娘都没了，我爹上山采石头，不小心从山上滑下来，摔死了，我娘每天哭我爹，病了，也没了。” 看样子爹娘去世的时间不短了，潘长河说的很平静。 “我力气小，种庄稼吃不饱，听人家说到城里能做工，就想到民城来做工，没想到，太远了。” 潘长河说完，又起身给几人磕头：“各位哥、姐，我力气小是因为吃不饱，其实我过了年就十八了，能干活，你们都是能人，就把我收留了吧，我不要工钱，管饱就行。” 潘长河说的自己的身世，他说的其实很淡定，但是却让几个女人眼圈都开始泛红。 现在这个年头，吃不好的人有，吃不饱的还真不多见，几个女人都觉得潘长河可怜。 由着女人们在屋里安慰潘长河，莫文军给几个男人使了使眼色，大家到那边屋里商量事儿。 一进屋，莫文军就道：“听这孩子的身世，确实可怜，但是咱们这又有女人、又有老婆、孩子的，还是慎重一点好。” 莫文军是记者出身，见到的事儿多，他担心发生“农夫与蛇”的故事。 石敬期也赞成莫文军的说法：“还是得查查，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咱就救上一救，如果说了瞎话，咱救了他一命，也算仁至义尽了。” 刘国栋道：“行，咱让李天成给打听打听去，如果是个可怜孩子，正好留下来给烟火小院帮帮忙，也让崔岩打听打听，离林场不远，或许知道。” 祈坤和常红星在烟火小院守着，刘国栋和莫文军、小钱一辆车去找李天成，石敬期和韩建设、小黑一辆车去找崔岩。 其实打听事儿很简单，李天成他们村就有从潘家庄嫁过来的媳妇，崔岩他们林场也有负责潘家庄那个方向的巡林员，不过三四个小时，两拨人都回来了。 对于打听的结果，几个大男人都有些沉默。 潘长河说的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他的身世说完了，其实他们打听来的事实远比他说的要残酷。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二〇五章 留下来 第204章 第二〇五章 留下来 潘，是潘家庄的大姓。 潘长河的父亲在潘家庄，堂兄弟十几个。 人丁兴旺，家族繁盛。 但是这样的家庭，也没有养活住这孤儿寡母。 都说潘长河的母亲是因为思念亡夫，才生的病，但是在很多外人看来，是受不了屈辱排挤，心中郁结，支撑不住，才撇下孩子一个人走了。 其实，受排挤，无非是因为土地。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在没有其它的途径的情况下，一家子的吃穿用度都要从土地里来。 常常会有相邻的两家，因为一条地垄而大打出手。 潘长河和他娘，孤儿寡母的，想要守着那几亩地，守牢那几亩地，很不容易。 其实也没有谁真的狠心将这孤儿寡母赶尽杀绝，但是也没有谁是因为他们是孤儿寡母就给他们特殊的对待。 地头相邻的，想占他们家一点地头，田垄相邻的，想占他们家一点地边，浇地的时候，排队想排在他们家前面，借农用三轮车的时候，谁家也不想借了车再借一个司机…… 潘长河是给他娘办完丧事之后，才从潘家庄出来的。 也许在这个孩子的心里，已经不把那里当做自己的家了。 几个大男人商量了一下，潘长河肯定是要留下来的，具体怎么留下来，还是要问问潘长河自己的意思。 其实真让潘长河干什么，也当不了一个成年男性用，因他自小日子过的不好，潘长河的身子本就瘦弱，又经历了这一场生死，怕是得好一阵子将养。 最适合潘长河的，就是留在烟火小院，重活不能干，放羊、喂鸡、看孩子还是能干的。 将养着身体，干点小活儿，就当给两个老爷子做个伴。 不过，这些都要问过潘长河。 潘长河刚才又睡了一会儿，这会儿算是彻底醒了，几个女人不让他往外边去，说是外边冷，屋里暖和，他就在屋里哄着小石榴和墩子玩儿。 看到石敬期几个进来了，忙喊道：“叔。” 刚才男人们出去打听事儿，女人们也都商量了一下，潘长河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称呼他们哥哥姐姐行，叔叔婶婶也说的过去。 几个人心疼潘长河没了父母，就想着让他称呼叔叔婶婶，好把他当做个孩子偏疼些。 潘长河也机灵，弄明白了大家的关系，就跟着小石榴和墩子喊了。 石敬期几个人倒是没有注意潘长河的称呼，叫了刘琴琴和陆红梅过来，让他们把孩子领出去。 “长河，我们商量了一下……”几个人里，刘国栋先开了口：“你要是愿意留下来，就先留在这小院里，先把身子养好，养好了再做工也不迟。” “对，对，回头做工到我那里去。”韩建设说道。 石敬期则是想起了什么，问潘长河道：“长河，你读书了吗？” “读到五年级就没有再读了。”潘长河说道。 听他这样说，大家都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几个人，读书读的最少的，也读到了中专，石敬期、莫文军几个都是大学毕业的，潘长河只读到小学五年级，确实读得少。 “那你还想不想再读书？”石敬期又问道。 潘长河挠挠头：“想读是想读，但是我读书读的不太好。” “那也去读个初中啊。”莫文军道：“至少得把字都认全了。” “对，是得读书。”刘国栋道：“这样吧，我回头找李天成打听打听，问问他附近的孩子都是上的哪个中学，从初一开始读吧。” “行。”众人都点头，还不忘问潘长河：“长河，你觉得呢？” “我一定好好学。”潘长河激动的又要给石敬期几个磕头，被拉住了。 窗外的雪早就停了，竟有阳光像是要从云层里出来，潘长河的眼神飘向窗外，这个小男子汉觉得，在一群男子汉面前，不能轻易落泪。 很多年之后，潘长河还记得这一年的春节，遇到了这一生的恩人。 安置好潘长河，莫文军、韩建设几个人要回郑州。 送走了几人，石敬期和刘国栋想了想，干脆当即就去找李天成。 初中开学早，正月初八就开学了，潘长河要想这一学期就跟着上学，现在办手续时间都有些赶了。 两人还没走出门，又被陆红梅叫住了。 陆红梅拎了两瓶好酒，刘琴琴拎了两条好烟，都是韩建设他们拿过来的。 “咱们找人办事，哪能空着手啊，就算是天成哥不要，也得给人中学校长带着。”陆红梅道。 石敬期点头，将东西接过去，俩人往李天成那边去。 今儿是下雪天，李天成本打算在家里逍遥自在一天的，结果上午的时候被刘国栋拉着去了潘家庄一趟。 这会儿刚暖和会儿，又听到敲门声。 去开了门，见是石敬期和刘国栋。 忙将人往屋里让。 石敬期和刘国栋却坐不住，将来意给李天成说了。 李天成一听，连忙穿厚衣裳，说道：“我猜着你们都是好心人，估计会把那孩子留下，没想到还要供他上学，这孩子真是遇到好心人了。” 杜美娥拿了李天成的帽子、围巾、手套，催促道：“孩子上学的事儿不是小事儿，你赶快去找王校长说一说，别回头耽误了。” 又将石敬期俩人带过来的烟酒往石敬期手里塞：“这东西给王校长拿着，天成喝不着，放我们家都糟蹋了。” 石敬期怎么都不接，说道：“小院里还有，一会儿拐小院里拿就行了，这就是给天成哥的。” “给我们，回头弄二斤肉咱们炖了吃了就行了，哪用得着这齁贵的东西。”杜美娥道。 李天成也跟着道：“你们拿上吧，信不信，你们要是不拿，她一会儿能给你们送回小院儿去。” 石敬期这才把酒拿上了，道：“烟给天成哥留着吸，回头他见着人，也好散散的。” 杜美娥这才不推脱了，将烟留下了。 出了门，李天成坐在石敬期的摩托车后边，手里拎着那酒，道：“嘿，这两瓶茅台，让那小子去上学，足够了，本就是义务教育，该老王他们学校收的。” 第二〇六章 王玉玺 第205章 第二〇六章 王玉玺 老王叫王玉玺，是城郊乡中学的校长。 河西村所在的乡镇就是城郊乡。 王玉玺和李天成的年龄差不多，俩人还是初中同学，都是城郊乡中学毕业的。 李天成领着石敬期和刘国栋没有往乡中学去，而是直接到了王玉玺家。 不愧是中学校长的家，王玉玺家和李天成家最大的区别，就是即使是在农村，住的普通的砖瓦房，王玉玺家也有一间书房。 几个人到的时候，王玉玺的老婆孩子都不在家，去孩子的姥姥家走亲戚了，王玉玺一个人，正在书房里写教案。 那时候的师资紧张，就算是校长，也要兼着课，王玉玺兼的是初三年级的政治课。 知道跟着李天成过来的是石敬期和刘国栋，王玉玺很是激动，亲自泡了茶给几人喝。 都是民城人，城郊乡又是距离民城最近的一个乡，王玉玺自然知道冷蝶集团，也知道有石敬期这个人，以前在和李天成闲聊的时候，也听李天成念叨过。 其实，在他的内心，是有些佩服石敬期的。 他自己是师范学校毕业，毕业之后就做了教书匠，后来，他因为脑子活儿，有眼色，在一众不为五斗米折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的老师里，就显得特别懂事儿。 再然后，就因为懂事儿，先是成了班主任，然后是年级长，再然后是教务主任，副校长，在老校长退休之后，他就成了这所乡镇中学的校长。 毕竟是老师，王玉玺对石敬期这样的学霸，很自然的就高看一眼。 一听说石敬期和刘国栋救了一个孩子，还要送这孩子到他们学校读书，当即就表态：“放心吧，我们初九开学，到时候这孩子就能到我们学校去，我们学校班子还可以研究研究，看能不能给这孩子把学费免了。” 石敬期忙道：“王校长，这倒不必，潘长河的学费还是由我们承担，不能让学校为难。” 王玉玺还想说什么，被李天成拦住了：“老王，你让孩子来上学，就是帮了大忙了，学费的事儿就照正常流程走就行了。” 王玉玺这次不推辞了，找了一张纸，让石敬期把潘长河的基本情况写一下。 潘长河也不是个傻的，离开潘家庄的时候，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呢，石敬期和刘国栋过来找李天成办他上学的事儿，就带了他的户口本。 石敬期就照着潘长河户口本上的信息，抄了一份交给王玉玺。 王玉玺接过去，很重视，将纸夹在了他正在打开的教科书里。 李天成这才示意石敬期将带过来的东西往前递了递。 “老王，给你带两瓶好酒，茅台，是不是都没喝过？” 刚才几个人进来的时候，王玉玺只顾着招待了，根本没注意到几人还拎着东西。 现在看李天成把东西拿出来，忙推脱：“这不能要，本就是应该应分的事儿，哪能收东西。” 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回去。 李天成抓着王玉玺的手臂：“算了，算了，老王，知道你是个清正廉洁的校长，这酒，就当是我给你的。” 王玉玺则是接着说道：“留下行，你们今儿也得留下，咱们一块把这好酒消灭了。” 王玉玺热情，石敬期和刘国栋不好再拒绝，只得应下了。 正是过年的时候，王玉玺家有现成的下酒菜，让几人坐着，王玉玺直接去厨房热了热就端了上来。 客厅里没有燃炉子，书房里倒是燃着炉子呢，王玉玺干脆让几个人在书房里吃。 石敬期和刘国栋回去的时候还要骑摩托车，不敢多喝酒，都是只喝了一点儿。 王玉玺和李天成也不在意，也不劝酒，也不敬酒，几个人像是相处多年的好朋友一般。 就算是如此，两瓶酒喝完，王玉玺和李天成都喝醉了。 王玉玺拉着石敬期，一会儿说：“石兄弟，你厉害，能够考上复旦大学，真好，如果是我考上……” 一会儿又说：“怎么回民城了呢，有点可惜了，实在可惜，如果是我……” 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很多遍，说的石敬期实在受不了了，拉了李天成的胳膊，问道：“天成哥，这王校长是怎么回事儿？” 李天成虽然醉醺醺的，但是也清醒着，河西村的村民不少，说不定谁家就有事儿发生了，李天成作为村支书，得时刻保持着清醒，久而久之，就连喝酒的时候，都留着一根神经。 听到石敬期这样问，就说道：“我们上学的时候，王玉玺是班里学习最好的，本来该读高中上大学的，但是那时候上中专，读师范，学费低，毕了业就能当老师，他就去读了师范。” 说着，李天成叹息了一声，还顺便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其实，这么多年，老王都在后悔，后悔他没有读高中，没有上大学，他其实是个爱读书的。” 说完，李天成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石敬期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石敬期他们吃完饭，准备从王玉玺家离开的时候，王玉玺的媳妇带着孩子回来了。 王玉玺的媳妇也是个老师，在城郊乡中心小学教语文，除了驾着一副在农村很少见的眼镜，其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个很普普通通的女人。 石敬期几个人打了声招呼，交代了王玉玺喝的有点多，离开了王玉玺家。 石敬期和刘国栋要先把李天成送回西河村。 因为知道喝过酒，风一吹容易醉，也容易头疼生病，所以石敬期和刘国栋的摩托车都骑的很慢。 李天成依旧坐在石敬期的摩托车后边，刚慢慢悠悠的开出五百米，就忍不了了，直拍石敬期的肩膀，让石敬期停车。 待石敬期停了车，李天成吐了一次，这才又上路。 又开出去没多远，李天成又吐了一次。 连着吐了两次，李天成倒是清醒了很多，对石敬期和刘国栋道：“我们西河村离你们那小院儿近，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来找我，你们要是都没有时间，就让几位老人来找我也行，俩叔俩婶儿我都认识呢。”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二〇七章 可怜之人有可爱之处 第206章 第二〇七章 可怜之人有可爱之处 石敬期本就在温州，刘国栋春节之后也准备离开民城，到时候刘琴琴若是也跟着石敬期去温州，全家四个老人，俩孩子，还有潘长河这个半大小子，都交给了陆红梅这个妇道人家，确实让人不放心。 正好西河村离烟火小院近，李天成又是西河村的书记，有李天成照应着烟火小院，他们在外边也能放心些。 刘国栋先说话：“那就谢谢天成哥了，明天到我们小院去喝酒。” 石敬期也道：“对，带着嫂子和孩子，咱们一块热闹热闹。” 李天成一只手抓着石敬期的肩膀，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算了，今天就喝多了，明天就不喝了，咱们之间不在这一顿两顿的。” 从昨天早上开始，石敬期和刘国栋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已经持续了将近三十个小时，俩人其实都很累，既然李天成明天不愿意去，俩人就没有再勉强。 几人说着话，将李天成送回了西河村，交到了杜美娥的手里，才往烟火小院赶。 回到烟火小院，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大家都在一个屋里，两个孩子在炕尾并排躺着，已经睡着了，几个女人都围在炕桌那儿，陆红梅和刘琴琴在拿个小本本写着什么，看样子是在商量着怎么造房子，两个老人在剥花生，潘长河身上穿了石敬期以前的衣服，也凑在笸箩跟前剥花生。 俩老头在炕下一人一个小板凳坐着，面前是俩下酒菜，一瓶韩建设拿过来的茅台。 看到石敬期和刘国栋回来了，陆红梅和刘琴琴忙往旁边挪了挪，让俩人坐炕上暖和。 潘长河从他们俩进屋，眼神一直跟随着俩人转，手上干活的动作也停了，显然是很关心事情的结果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刘琴琴着急，问道：“怎么样？” “成了。”石敬期说道，又对潘长河道：“初九开学，没几天了，初中要学英语，物理化学都要学，你没有基础，不能直接读初二初三，得从初一开始学。” 陆红梅叮嘱道：“初九开学，没有几天了啊，得给长河置办上书包，文具之类的。” “没事儿，我会做，我明儿给他做一个，敬期小时候，都是背的我做的书包上学。”石母忙将活儿揽了过来，说道。 小墩子上了学，就不愿意背她做的书包了，所以石母做书包的这项本领也没地方施展，正好有个潘长河，可以让她有用武之地。 “是，上面还绣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您可别再绣这字儿了，长河大了，人家笑话。”石敬期叮嘱道。 他虽然一直用的是是石母做的书包，也是上了高中就不愿意再用了。 谁知道，潘长河却开口了：“石奶奶，您帮我绣上字吧，我从小就羡慕人家书包上可以绣字的，但是我奶奶死的早，我妈又不会绣字……” 这半日，潘长河已经把家里的人物关系搞明白了，称呼也都定下来了，石母是石奶奶，刘母就是刘奶奶。 孩子的身世可怜，石母也心疼，忙道：“行，行，我给你绣上。” 石敬期又叮嘱潘长河道：“你这两天，还是把小学的知识都再看看，别到时候跟不上。” 潘长河连连点头。 “那我明儿问问正清，她的书好像都留着呢。”刘琴琴说道。 “行。” 几人商量好，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大家都很累，谁都不愿意再往民城跑，便男人一个屋，女人领着孩子一个屋，都在烟火小院睡下了。 石敬期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觉直睡到五点多，如果不是多年养成的生物钟，他估计能睡到大中午头儿。 外边天才刚刚泛白，石敬期借着微弱的光看了一下，俩老头儿和刘国栋都睡的正香，再看潘长河的被窝，人不在了。 石敬期心中“咯噔”一下，忙穿了鞋下炕，披了衣裳就往屋外走。 一打开屋门，正看到潘长河从牛棚里出来，手里拿个铁锹，刚才应该是在清理牛棚。 看到石敬期起来了，咧嘴一笑：“叔，你咋起那么早，外边冷，你再多睡会儿。” 少年的面容模糊，但是声音透着黎明时的清冷，传到石敬期的耳朵里清清楚楚。 “你生着病呢，起那么早干活干啥，咱们这活儿，白天再干也来得及。”石敬期说道，招手让潘长河进屋：“先别干了，进来。” 潘长河听话的将铁锹放下了，往堂屋这边来，担心自己的脚底脏，在快进屋的时候，还在一边的积雪堆上蹭了蹭鞋底。 石敬期看在眼里，在心中默默点了点头。 “叔，大家都是几点起啊，我还会做早饭，要不我现在去做早饭吧，早不早？等石榴和墩子起来，饭会不会凉了啊。”潘长河进来，问石敬期道。 石敬期看着他呵呵一笑：“你这话也不少啊，别干了，歇着去，以后就当这是自己家了。” 潘长河毕竟已经算是个成年人了，很认真的对石敬期说道：“叔，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还让我去上学，我不是个小孩儿了，我妈临死前告诉我，让我踏踏实实的做人，你们对我有恩，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只有多干点儿活儿。” 又说道：“放心吧，这些活儿我都会干。” 潘长河说的诚恳，石敬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了想才说道：“你这一辈子长着呢，想要报答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是把身体养好，你不想想，你若是一直病病歪歪的，我们不是捡了根废柴回来了？把自己养成一个壮劳力，才是报答我们。” 外边的天比刚才亮了一些，潘长河眼睛看着窗外，幸亏天亮了，让他有理由看着窗外不被人怀疑，让他可以将即将要落下的眼泪憋回去。 屋里有了动静，是石母起来了，看到潘长河和石敬期都在门边站着，说道：“你们不嫌冷啊，还不快进屋里去，长河，你去炕上躺着，别着了凉。”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二〇八章 离开民城 第207章 第二〇八章 离开民城 吃过早饭，俩孩子还是不愿意回民城，刘琴琴要回民城找严正清借课本，石敬期陪着刘琴琴一起。 严正清和石敬期他们年龄有差距，平常放了假都是和顺顺、石春花一起玩，自从石春花和祈坤在一起了，就不太和她们一起玩儿了，顺顺又出了国，严正清就没有个合适的玩伴了。 索性她放假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假期实践，在民城待的时间不长。 就算是在家待着，也有做不完的作业，看不完的法律相关书籍。 石敬期和刘琴琴到他家的时候，只有严正清一个人在家。 严卫东就算是过年，也在忙着工作上的事儿，除了三十和初一那两天在家，这几天天天都是早出晚归。 严正清又不愿意跟着她妈妈去串亲戚，总觉得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问东问西的不舒服。 听到石敬期两口子的来意，严正清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纸箱子，道：“这里面，都是初中的书，照你们说的，潘长河都十八了，理解能力、学习能力肯定比十三四的人好，你们让他入了门，就把初二初三的书都看看，看能不能跳个级。” 石敬期几个只想着潘长河没有上过初中，那就从初一开始读起，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潘长河的年龄，已经该读大学了，中间差了五六年的时间。 现在听严正清一说，石敬期忙拍了拍额头：“对啊，可以让长河那孩子试试。” 刘琴琴也道：“长河看着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可以。” 严正清听着这两口左一句“孩子”，右一句“孩子”的称呼只比她小两三岁的潘长河，只觉得好笑，还有点莫名的紧张，怕这两口子也喊她孩子，让她好不容易跟着顺顺提上去的辈分儿，又降下来。 弯腰又从床下拖出一个纸箱子，说道：“小学的课本都在这里，也拿回去让长河那孩子好好看看，别初中的还学会，小学的又忘完了。” 石敬期和刘琴琴都没有注意严正清在称呼上的改变，一人搬了一个箱子往外边走。 待走出了门，石敬期和刘琴琴才反应了过来。 刘琴琴哈哈的笑：“正清还想着要比长河高一辈儿呢。” 石敬期也笑：“都还是个孩子嘛。” 俩人将书拿回去，潘长河就读了起来。 等到初九开学的时候，已经将小学的课本都大致看了一遍。 是刘国栋送的潘长河到学校，潘长河虽然瘦弱，但是在一群初中生群里，还是显得很扎眼。 不过潘长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背着石母做的书包，昂首挺胸的跟在刘国栋的身后。 刘国栋能感觉出潘长河的高兴。 领着潘长河找到王玉玺，又找到潘长河的班级，叮嘱潘长河放学了自己回烟火小院，刘国栋才回去。 石敬期没有来送潘长河上学，是因为他被其它的事情绊住了。 现在大家都不在冷蝶集团了，对冷蝶冰箱的发展就都不太关注了。 即使是造冷蝶大事这样的大事，石敬期几个都不关心，更何况是简单的人员变动。 石敬期没有在家过元宵节，先去了温州。 本来盖祥林是让他过了元宵节之后再回温州的，但是石敬期觉得，正月十六祥林冰箱就正式开工了，他还是早一天去，到那可以准备准备。 刘琴琴原本是打算和石敬期一起走的，但是要好好安置一下小石榴，就买了正月十六的火车票。 刘国栋也和别人说好了，过了元宵节就走，目的地是深圳。 他听说深圳那边处处是机会，想要去闯闯。 石敬期不在家，刘琴琴和刘国栋也准备走，今年的元宵节，大家都没有心思看烟花，只让潘长河带着俩孩子爬到楼顶上看了一会儿。 因为小石榴平常石母看护的多些，刘琴琴要离开民城，她倒是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不舍，只哭了一场，被石母用一支糖葫芦哄好了。 小石榴的表现让离别少了很多伤感，刘琴琴一路在火车上也放心。 下了火车，是石敬期开车过来接的刘琴琴。 石敬期开的是邢璐璐的车，知道今天刘琴琴过来，石敬期本来说坐公交车过来接的，邢璐璐不愿意，非让开了车过来，说他们祥林冰箱的销售部主任必须配得上车借车送。 两口子也就几日没见，将行李搬上车，各自上了车。 石敬期将邢璐璐的话转给刘琴琴听，倒是把刘琴琴听的有点紧张了，问道：“他们祥林冰箱没有销售部主任吗？” “有，一个当地人，以前跟着盖大哥卖家具的。”石敬期说道。 “祥林冰箱卖的不好吗？”刘琴琴继续问道。 “卖的挺好的啊。”石敬期说道，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嫂子就是一说，你别太在意。” 刘琴琴舒了一口气，道：“我不好一过来就抢人家活儿的，干个工人就挺好的，就算是盖大哥两口子认真了，咱们也得回绝掉。” 石敬期也忙点头：“嗯，确实是这个道理。” 两口子算是将刘琴琴的活儿商量好了，谁知道一见了盖祥林和邢璐璐，邢璐璐又提了出来：“琴琴是老销售员了，当年在冷蝶冰箱的，管着那么多的门市部，这一次过来了，可得帮着老盖把咱们冰箱的销售做起来。” 刘琴琴连连摆手：“嫂子，你可别这样说，我也就是年轻的时候有那股子犟劲，现在可是不行了，跟着你们打打杂就行。” “那不行，可不能埋没了人才。”盖祥林道。 眼看着盖祥林两口子要把刘琴琴架上去，石敬期忙说道：“盖大哥，我们两口子谢谢你们的好意，意思我们都懂，但是让琴琴一来就管事儿实在不合适，你们就给她安排一个普通岗位就行，剩下的有什么需要她干的，直接让她干就行了。” 刘琴琴跟着补充：“对，盖大哥，嫂子，就按照敬期说的，让我干什么我干就是了。” 既然石敬期两口子都这样说，盖祥林和邢璐璐就不再勉强了，邢璐璐拉了刘琴琴的手，说道：“那就先在销售部帮帮忙，平常咱俩一块逛个街啥的，你来了，我终于有个小姐妹陪我逛街了。” 第二〇九章 传奇 第208章 第二〇九章 传奇 相比于石敬期和刘琴琴的顺利，同样离开了民城的刘国栋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在做冷蝶冰箱售后服务部部长的时候，刘国栋去过很多地方，但是从未来过深圳。 一下火车，身上还穿着棉衣的刘国栋，望着满大街的风衣，衬衣，海魂衫，有些发懵。 这一次过来，何家乐和刘国栋一起来的。 何家乐在冷蝶集团待不下去了，他也不愿意待，知道刘国栋准备往深圳来，便跟着了。 此时的何家乐也有点懵，他是中原人，大学也是在中原上的，知道深圳比中原要热，穿的并不算厚，他所懵的，是围过来的人群。 有介绍小旅馆的，有介绍公交车的，还有介绍工厂的…… 当然了，也有伸手讨饭的，无所事事硬往身上凑的。 刘国栋拉了一下何家乐，提醒道：“就跟在我身边，将包放前面背着。” 将包背到前面，还不放心，干脆俩人用双手抱着，谁也没有搭理，只埋头往人群外边走，直走路马路斜对面，人群少的地方，才算是停住了。 何家乐走的满头都是汗，把行李放到脚边要擦汗，刘国栋迷将自己的行李放到了何家乐行李的前面，自己用胳膊肘压着，左右看了看，道：“这地方，怎么跟咱们那赶大集似的。” 何家乐擦了擦汗，把外套脱了，也懒得往行李里塞，直接将衣服系在提兜的提手上，对刘国栋道：“哥，你也把外套脱了吧，怪热的。” 刘国栋摇了摇头：“算了，坚持一会儿吧，脱了还得拿着，没有穿身上方便。” “哥，那咱现在怎么办？”何家乐问道。 刘国栋又朝着周围看了看，说道：“我看报纸上说，深圳到处是机会，咱们也找找机会。” 何家乐一屁股坐在行李上，对刘国栋道：“哥，我觉得咱是不是得先把肚子填饱？” 刘国栋呵呵的笑，对何家乐道：“饿了？” “可不是饿了，火车上的饭太难吃了。”何家乐摸着肚子说道。 刘国栋往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西边，说道：“走，找地方吃饭去。” “好嘞。”何家乐一下子跳起来，拍了拍屁股，拿了大部分行李率先往西边走。 刘国栋笑着拿上剩下的行李，跟了上去。 其实何家乐是大学生，又有工作经验，不愁找不到工作。 原来在实验室的大学生，不在集团之后，因为他们是高团结招过来的，有好几个都找了高团结重新安排了工作。 还有几个大学生，直接无缝衔接找了其它冰箱厂的工作。 何家乐没有去找高团结，也没有就地跳槽，甚至没有选择跟着石敬期到温州祥林冰箱去，而是选择了跟着他走一条未知的路。 就冲着这一点儿，刘国栋就觉得，何家乐这个人可交。 俩人又走了几百米，竟发现一个挂着“烩面”牌子的小餐馆。 俩人站在烩面馆前，刘国栋指着招牌，问道：“要不，咱们吃这家？一看就是老乡。” 何家乐没有动，“烩面”的旁边是“米粉”，他烩面和米粉之间犹豫。 犹豫间，俩人已经不知不觉挡了烩面馆的路。 只听后边传过来一个中原话的声音：“让一让。” 没想到还没进到老乡店里，就先碰到一个老乡。 刘国栋和何家乐同时往左右躲，朝着这个老乡看去。 只见是个年轻的男人，年龄看着二十多岁，比何家乐稍长，比刘国栋年轻。 中等个子，身边颇瘦，穿一套蓝色的卡其色衣裳，看着像是某个工厂的厂服。 看着刘国栋和何家乐一起看着自己，那男人张口问道：“是老乡？中原来的？” 刘国栋笑了笑，何家乐猛点头，用中原话说道：“嗯，嗯，老乡。” 老乡见老乡，不至于两眼泪汪汪，但是足够唠家常。 那男人一伸手，和刘国栋、何家乐都握了握手，说道：“我是辉乡人，你们是哪的？” “民城。”何家乐道。 “那我们家离的不远，民城和辉乡快挨着了，刚下火车？车饭没？就吃这家就行，这家老板是咱们那里归德人，做的烩面很地道的。” 何家乐本来就在烩面和米粉之间犹豫，现在烩面有了老乡加持，就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烩面。 三人一起进了屋，那店老板果然是中原人，也是说着一口的中原话，看到三人进来，打招呼道；“传奇来了，这是接了俩老乡？” “确实是老乡，不过不是到我们厂的，我在门口碰到的。”男人说完，又对刘国栋和何家乐解释道：“我姓赵，赵传奇。” 刘国栋点了点头，何家乐便解释道：“我叫家乐，我哥姓刘。” 俩人没有介绍完整的名字，赵传奇也不介意，他来深圳好几年了，最能体会外乡人初次来到深圳时的小心翼翼。 找了个座位坐下，赵传奇又叫了刚才的老板：“老洪，上三碗烩面，都是老乡，可不兴瞎糊弄，面得管饱。” 老洪吆喝着：“放心吧。”往后厨去了。 赵传奇就解释道：“这店里，平常就老赵两口子，这会儿老赵媳妇儿不在，老赵就得身兼数职了。” “传奇兄弟是在哪个厂里上班？怎么刚才老赵说接人呢？”刘国栋问道。 自刚才遇见，赵传奇就很少听到刘国栋说话，知道他是因为年长些，所以防着自己。 这会儿刘国栋主动问，赵传奇便回答道：“我这这边的一个家电厂上班，你们也知道，咱们那边人多，地少，工厂少，好多年轻人都找不到活儿干，就都想着过来找我，我在这边，就给大家当一个中间人。” 刘国栋点点头。 何家乐则是问道：“家电厂，都生产啥？” “风扇，洗衣机，冰箱，啥都生产。” “还产冰箱啊，说起来我们民城也有一家冰箱……”刘国栋说道。 “我知道，冷蝶冰箱厂，在咱们中原都出名的。”赵传奇说道，接着像是回忆起来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又说道：“说起来，那时候我刚到深圳来，也是打着冷蝶冰箱厂的名声呢。”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牧人霖汐的推荐票。 第二一〇章 跟着传奇走 第209章 第二一〇章 跟着传奇走 石敬期和何家乐对视一眼，知道冷蝶冰箱，看样子真是民城附近的人。 “我就给人家说，我在冷蝶冰箱干过一段时间，有工作经验，其实我啥也不会。”赵传奇继续说道。 他其实早就看出来刘国栋和何家乐都是老实人，他自己也不是大街上靠着坑蒙拐骗发财的二流子，在相处中，干脆就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又继续说道：“民城还有葡萄酒，也好喝，在我们辉乡也听说了，那么个好地方，你俩人怎么出来了？” 还知道葡萄酒，刘国栋和何家乐对赵传奇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 烩面还没有上来，刘国栋从兜里掏出烟，递给赵传奇一根，说道：“没有办法啊，总得挣钱养家。” 赵传奇也不客气，接过烟来，点上，说道：“可不是嘛，咱们那边没有门路，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开的工钱低不说，还动不动就拖欠，真不如在这边做活儿。” 何家乐便问道：“传奇哥，那深圳这边就不拖欠工钱了？” 赵传奇呵呵一笑：“那也得看干啥呢，哪个地方都有好人，有坏人，不是嘛。” 刘国栋也抽着烟，点头，道：“这话说的有道理，哪个地方都有好人有坏人，就算同是一个人，也有好的时候，有坏的时候。” 老洪在忙，也没有空给几人上茶。 赵传奇自己起身，到柜台的地方拿了暖水瓶，倒了一茶壶水过来，又给他们三人都倒上。 说道：“刘大哥，家乐兄弟，既来之则安之，深圳这地方，也是有好有坏，有机遇也有风险，来来，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深圳欢迎你。” 虽然喝的是白开水，何家乐倒是有些激动，问道：“传奇哥，都有啥机遇啊？你给我们指点指点。” 赵传奇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我其实就是那么一说，能有啥机遇，每天能填饱肚子，想吃烩面了，能来老洪这里喝上一碗烩面，就已经很高兴了。” 话音未落，老洪端了面上来，接过赵传奇的话头，说道：“传奇可不是每天填饱肚子那么简单，他在他们厂子里，管的事儿挺多的的。” 老洪这样一说，赵传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是个小厂子，我给老板帮帮忙。” 何家乐给赵传奇把茶续上：“什么家电都产的厂子，怎么可能是小厂子呢，传奇哥谦虚了。” 这是正常人对厂子的理解，赵传奇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便笑一笑，不再辩解了。 刘国栋拿了筷子递给两个人，问赵传奇：“那个，传奇兄弟，你们那厂里还要人吗？” 他和何家乐总得找个活儿干，与其找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倒不如直接找到老乡那里。 说到要去他们厂里上班，赵传奇又来了劲头，说道：“那行啊，我们厂里的待遇还可以，按件算工资的，只要肯干，工钱不少领呢，放心吧，哥俩跟我走，我给哥俩安排个轻省的活儿。” 刘国栋又拿出烟来让给赵传奇，道：“那就先谢谢传奇兄弟了。” 赵传奇的呵呵的笑：“不麻烦，不麻烦。” 中原来深圳打工的人多，赵传奇这人又活泛，便也兼着他们厂里招工的活儿，招一个人，老板给他多发一百块钱的工钱，现在坐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抽烟的刘国栋，和正在嗦面条的何家乐，在他看来，已经不是老乡了，是行走的二百块钱。 赵传奇看了看手表，说道：“火车要到站了，我去接人，哥俩要不先在这等我会儿？我一会儿过来接哥俩儿。” 刘国栋和何家乐忙道：“好，好。” 看着赵传奇走出了店门，何家乐碰了碰刘国栋的胳膊：“哥，咱们这就找到工作了？” 刘国栋压低了声音，道：“看着挺靠谱的，至少确定是个货真价实的老乡啊。” 何家乐端起杯子喝水，道：“管它呢，总比咱四眼一抹黑的强，如果真碰到骗子，就算咱俩倒霉。” 刘国栋一拍何家乐的肩膀：“你小子，倒是看得开。” 说完，起身往后厨去了。 他得找老洪聊聊，这烩面馆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洪看样子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洪不像是赵传奇，对于他们俩来说，赵传奇是单干的和尚，老洪是有庙的和尚，想必老洪更靠谱些。 这一会儿已经过了饭时，老洪刚在厨房里忙完，这擦着手往外走，看到刘国栋寻他，没等刘国栋开口，就说道：“不用付不用付，传奇付过了的。” 刘国栋都没有注意赵传奇是什么时候付的账，不过也不在意，不过是几碗烩面钱，他们如果真跟着赵传奇去做工，以后有的是机会回请。 掏出烟来，递给老洪一根。 老洪接过去，不抽，放到耳朵上，看刘国栋看着他，笑着解释道：“现在有好多年轻人介意抽烟，我干这个的，能忍得住的时候就不抽，先放着，实在太忍不住了再说。” 刘国栋道：“没想到洪大哥还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什么原则不原则的，都是为了买卖。”老洪道。 “洪大哥，这赵传奇……”刘国栋将手里的大半盒烟都塞在老洪的围裙兜里，笑着说道。 “这不能……”老洪一边说，一边要将烟掏出来。 刘国栋忙按住了老洪的手：“送给洪大哥吸。” 老洪便不再挣扎了，说道：“其实，传奇这人就是看着有些大大咧咧的，人不是个坏人，光我看到的，他就照顾了多少老乡了，有几个也经常来我这里吃面的。” “传奇兄弟看着确实是个老实人，其实我是想问问，洪大哥知不知道他的工厂在哪？”刘国栋继续问道。 “在郊区呢，好像是叫啥昂的工厂，具体在哪个地方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平常要守着店，没机会去的。”老洪说完，像是觉得这几句话对不起刘国栋的半包烟似的，又加了一句：“我说的都是实话的，你要知道，我有店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感谢书友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每天都坚持的推荐票，明天争取早起，加更！ 第二一一章 飞翔 第210章 飞翔 老洪将话说到这样，刘国栋也不知道再怎么问了，和老洪继续说着话：“洪大哥，我们哥俩以后在深圳，想吃家乡饭了，就来你这哈。” 老洪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来咱们这里的都是老乡，我这里热闹呢。” “那就好，那就好啊。” 俩个人说着话，赵传奇已经接了人回来。 刘国栋和何家乐在烩面馆看着，见赵传奇是领了两个男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二十来岁，看着像是父子俩。 赵传奇让那俩人在店外边等着，自己进了店里。 和老洪打了个招呼，帮着何家乐和刘国栋将行李往门外拿。 出了店门，刘国栋和何家乐本想着大概是要坐大巴车之类的。 没想到赵传奇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半旧面包车打开了。 何家乐一看那面包车乐了，对刘国栋道：“哥，这比你经常开的那辆还破。” 何家乐说的是冷蝶厂最初买公车的时候，买的那辆面包车，刘国栋他们售后，有时候离的近了，就会开那辆车去。 刘国栋笑着拍了一下的何家乐的肩膀。 何家乐知道，这是刘国栋让他说话小心些。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引起了赵传奇的注意。 凑过来问刘国栋：“刘哥，没想到你都是有车的人了，那怎么还出来了呢？” 刘国栋呵呵一笑：“人家的，人家的。” 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车旁，赵传奇便不再问了，打开驾驶座，坐了上去。 刘国栋、何家乐和其他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赵传奇将车子启动，朝着西边开去，车上有两分钟的沉默。 另外两个人紧挨着坐在一起，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人，俩人都没有说话。 刘国栋本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没有说话。 只有何家乐和赵传奇，俩人一直在说话。 “传奇哥，深圳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深圳各个地方来的人都有，卖啥吃的都有，保管你吃个够。” “这地方，离香港近吧？怎么过去？” “离的近，现在是不太方便，听说了，等过了这几个月，随便去。” “咱们厂子离海近不？” “还行，挺近的。” “……” 刘国栋听着俩人说话，笑骂何家乐：“你小子，是来打工的，还是来旅游的？” “既然来了，就看看呗。”何家乐道。 “除了这些，这地方也没啥好看的，以前就是个大渔村，你们看，除了刚才咱们待的那地儿，和咱们那边也没啥区别。”赵传奇说道。 刘国栋也看着窗外，沉默了几秒钟，说道：“和咱们那里还是有区别的，这里都在建设。” 那俩人中年纪大的那一个，也正盯着窗外，这时候终于搭了个腔，说道：“确实不一样，咱们那里没有那么热闹。” 即使他们那里人口比这里多，也没有这里热闹。 又是一阵沉默，刘国栋问道：“老哥，你们和传奇是老乡啊？” “是，是，老乡，一个镇子上的，听说过来投奔传奇可以有工钱领，就腆着脸找过来了。” “老哥也是姓赵？” “不姓赵，姓金，我叫金根，这是我侄子，叫金成，过来做几年工，就成子娶媳妇。”金根说道。 何家乐看着二十来岁的金成，问道：“你才多大？就考虑娶媳妇儿？” 金成还是很腼腆，低声说道：“虚岁都二十二了，该娶媳妇儿了，在我们村，有钱的都已经娶上了。” 二十一，那时候自己大学还没毕业呢，何家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何家乐跟着自己出来了，刘国栋就觉得自己是有一份责任在肩上的，平常不会过问何家乐私人的事儿，这时候便也跟了一句：“家乐，你也该考虑考虑娶个媳妇儿了。” 何家乐依旧嘿嘿的笑：“哥，这不是没有人愿意跟我嘛。” 何家乐那一次在实验室出事之后，脸上就留了一道疤，到现在也几年了，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了，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 刘国栋知道他说的是这个意思，便不再说什么了，别看何家乐平常嘻嘻哈哈的，其实心中还是很在意的。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在一个大院子前停下了。 院子很大，但是看这建筑物并不规整，不像是个家电工厂，倒像是个临时凑出来的作坊。 院子前面挂着个竖牌，上面白底黑字写着：“深圳飞翔电器”。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路上，已经看到了好多这样的工厂，刘国栋和何家乐现在就想走人。 车子停下，赵传奇并没有让几个人下车，而是自己下车去打了个招呼，开了门，将车开了进去。 不过厂子看着不咋地，倒都是水泥地。 赵传奇将车停稳，对着几人道：“老少爷们，到站了。” 几人都下来，也将行李拿下来，就放在脚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面前有一排瓦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中间的屋子走出来。 男人微胖，皮肤很白，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看着比盖祥林还像是个大老板。 看到赵传奇一下领了四个人来，很高兴，对赵传奇道：“兄弟，辛苦了，把人领后边去吧，给财务说一声，从今儿就开始算工资。” “谢谢梅老板。”赵传奇说完，对着几人招招手：“走吧。” 何家乐和刘国栋互相看了一眼，这怎么招人，也不问学历，也不问工作经验啊。 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先跟着走就是了。 赵传奇果然先是领着几人去登了记，然后领着几个人去住的地方放行李。 住的地方是一间大屋子，里面摆满了上下铺的架子床，何家乐数了一下，大概三四十平方的空间里，足足放了十来张上下铺，这要是晚上都把鞋脱了，脚臭味估计能把人熏死。 放下行李，赵传奇领着几人去了车间，果然是生产电器的。 但是只见到了最后的组装工序，没见到生产线。 金根和金成对什么都很好奇，刘国栋和何家乐却很是疑惑，深圳的工厂都是这样的？ 为书友、想把我唱给你听的加更，再次感谢大家对《破冰而出》的支持。 第二一二章 露一手 第211章 露一手 正疑惑着，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过来找赵传奇，看样子还挺着急。 “传奇，你快去看看，有一台冰箱漏制冷剂。” 赵传奇比他还着急：“尤鹏亮，漏制冷剂你们该补补，该焊的焊，给我说有啥用，我他妈要是技术好，能出去跑外勤去？” 尤鹏亮被赵传奇骂的一愣，也高声道：“你是飞翔的大管家，不找你找谁？” 赵传奇被大管家的称呼气乐了：“老子又不是宫里出来的，叫什么大管家，滚，滚，自己想办法去。” 看俩人眼瞅着就要吵起来，何家乐试探着上前，劝道：“先别吵，先别吵，要不，我和我哥去看看？” 赵传奇对刘国栋和何家乐很是信任：“行，行，麻烦你们赶快去看看。” 尤鹏亮却半信半疑，他们十几个工人都弄不好，这俩新来的能行？ 不过死马且当活马医，让他们看看也无妨。 说了一声：“走。”就在前面带路。 刘国栋和何家乐很自然的跟上，赵传奇也跟上了。 金根和金成一直都是和他们一起的，也跟上了。 一群人往冰箱车间里走。 到了冰箱生产车间，也让刘国栋和何家乐大开眼界。 没有成套的生产线，地上摆的到处都是冰箱零件，还有许多半成品的冰箱和冰箱壳子，上面什么标志的都有，有中国字的还有许多是外国字的。 这哪是生产冰箱啊，这连组装都称不上，这叫翻新。 车间里等有十几个工人在干活，还有两个正围着一台冰箱商量着什么，看尤鹏亮回来了，问道：“怎么样？” 尤鹏亮便招呼那两人让开：“让这新来的两个兄弟看看。” 刘国栋和何家乐便上前，先对那台冰箱做了检查，发现不是什么大问题，便商量了一下，开始修起来。 一如他们在冷蝶冰箱的时候做的那样，刘国栋修，何家乐帮着打下手。 围观的几个人一看他们俩人真上手了，便都往前走了几步，想看仔细。 新来的俩工人会直接上手修冰箱？ 不一会儿整个车间的人都围了上来。 多人围观，对刘国栋和何家乐都没有影响，他们给冷蝶的顾客修冰箱的时候，被整个饭店的人围观的时候都有。 尤鹏亮看刘国栋和何家乐修的有模有样，也顾不得刚和赵传奇吵过嘴，凑到赵传奇身边，低声问道：“你从哪招过来的？这俩一上手就知道是个熟练的，比这屋里都强，也是你们老家的人？” 赵传奇虽说相信刘国栋和何家乐，但是也只想着俩人估计会点电工、电焊之类的，没想到却是俩老手，颇有些目瞪口呆。 这俩人来自民城，不会真是冷蝶出来的吧？他这个假“冷蝶人”碰到了真“冷蝶人”？ 对尤鹏亮道：“大哥，我要是说这俩人是我在大街上捡的，你信不信？” 尤鹏亮摇摇头：“吹牛吧，这技术工人到哪找不到工作？能让你随随便便拣着？” “就知道你不信，那就是我老乡，我花大力气请过来的。”赵传奇说道。 俩人说话间，刘国栋和何家乐已经将冰箱修好了，刘国栋直起身子，将手里拿着的工具递给旁边一个工人，说道：“没事儿，都是些小毛病。” 何家乐接着说道：“插上电试试。” 立刻便有两名工人将冰箱插上电，一试，再检查，果然好了。 大家都对刘国栋和何家乐另眼相看，要知道，飞翔厂里是算计件工资的，技术好的工资领的就高，技术低的工资领的就低，他们都是什么都不会，到这里现学的，学习的时候又耽误了领工钱的时间。 赵传奇对着工人们招了招手：“大家都干活吧，干活吧。” 他自己则是拉了刘国栋到车间外边，让了刘国栋一根烟，还帮着刘国栋点上：“哥，你俩以前是不是就是在冷蝶冰箱啊？怎么啥都会啊。” “是在冷蝶啊。”刘国栋很自然的说道。 “那咋刚才没说呢，好给哥俩安排个精英住房。”赵传奇道。 何家乐接过话茬：“你也没问啊。” 赵传奇尴尬一笑，他刚才光顾着表白自己了，哪有功夫问他俩的事儿啊。 何家乐说完，看了看四周，颇为不信的问道：“传奇哥，这厂子？还有精英宿舍呢？” 知道刘国栋和何家乐是从冷蝶冰箱出来的，赵传奇不敢说飞翔有多大了，呵呵一笑，道：“厂子不管大小，都得想办法留住精英人才不是？有经营宿舍的，两个人一个房间，夏天还有空调呢。” “嘿，那感情好，我长那么大，还没随便吹过空调呢。”何家乐说道。 刘国栋也点点头，他也没随便吹过空调啊。 “那哥俩先在这车间里随便找点儿事儿干，我去找老梅说去。” 又对站在不远处，愣愣等着的金根和金成道：“你们就跟着尤班长了，听他指挥就行。” 赵传奇还是在刚才的屋子里找到的梅宝树。 将刚才在冰箱车间发生的事儿，给梅宝树汇报了一遍。 “我看着我这两位老乡不简单，尤鹏亮都干这行干了五六年了，还不如这俩人的水平，他俩来自民城，民城不知道梅老板听说过没有？那里有一家冰箱厂，叫做冷蝶的，前几年做冰箱、冰柜做的挺牛的。” 梅宝树能干起那么大的厂子，也不是个不学无术的，想了想道：“好像对这个牌子有那么点印象。” 赵传奇便接着道：“我刚才问过了，这俩人就是从冷蝶冰箱出来的，行家里手，所以我想给他俩申请个单间，别把这精英挤坏了。” 如果真是行家里手就好了，梅宝树想着，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话，对赵传奇道：“你们不都是中原来的吗？你总认识民城的人吧？打个电话打听打听，看看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传奇想了想，他确实有一个远方的表姑嫁到民城了，便拨通了回家的电话，让家里给他一个这个远方表姑的联系方式。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牧人霖汐、和晓的推荐票，明天520喽，希望大家都和爱自己的人在一起。 第二一三章 接风洗尘 第212章 接风洗尘 冷蝶冰箱在民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要联系上了表姑，就能打听得到。 不过半个多小时，表姑那边就给了信儿，何家乐的身份不清楚，但是把刘国栋的身份打听的清清楚楚的。 赵传奇放下电话，有些愣神。 冷蝶冰箱售后维修的大拿？ 他本来觉得自己捡了个熟练工，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还捡了张王牌。 座机电话的隔音不好，梅宝树也能听懂一点中原话。 刚才赵传奇听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看赵传奇挂了电话，说道：“这刘师傅就是咱们需要的人啊，你快安排安排，晚上我给刘师傅师徒接风洗尘，住宿安排上啊，知会财务一声，给刘师傅开高工资。” 没有问出来何家乐的身份，梅宝树直接默认是刘国栋的徒弟。 赵传奇忙答应一声，问道：“您看在哪接风洗尘合适？” “还是去盛世王朝吧，那得劲。”梅宝树定下来地方。 盛世王朝是离飞翔不远的一处ktv，虽然叫盛世王朝，但是在外边看着，却一点儿都没有王朝的样子，就是两间二层小楼。 虽然不起眼，但是在这附近一带的工厂里，也是鼎鼎有名的存在。 只因这盛世王朝的老板是一对湖南来的双生花。 俩人长得差不多，但是大姐泼辣，小妹文静，工友们都开玩笑说，一个是火公主，一个是冰公主。 给刘国栋接风洗尘，第一顿就到ktv，赵传奇本来想提醒梅宝树是不是不太合适，但是还是咽下去了。 他也好久没有去盛世王朝了，平常如果跟着梅宝树去，肯定能得个笑脸，如果他自己，一个打工仔，根本得不到两位公主的青睐。 梅宝树安排完，就开了车出去办事。 赵传奇去传话。 冰箱车间里，尤鹏亮正领着几个人问刘国栋关于技术方面的问题。 赵传奇进来，先是笑着道：“刘大哥，家乐，走，回去搬行李去。” 刘国栋和何家乐起身，跟着赵传奇往外走。 这是要让刘国栋和何家乐住精英宿舍啊，大家都清楚，但是没有一个有意见的，人家的本事在那摆着呢。 不过金成也跟了上来，一连声的喊赵传奇：“传奇哥，传奇哥。” 赵传奇停住，叮嘱金成：“金成，你跟我根叔不用挪，你俩就住原来的宿舍就行。” “传奇哥。”金成磕磕绊绊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要也跟着刘大哥学手艺。”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金成这小子还挺有上进心。 “那我可做不了主，这你得问问刘大哥。”赵传奇说道。 这时候金根也跟了上来，掏出烟来让给赵传奇和刘国栋。 “看在都是老乡得份上，教教孩子，他还小呢，得学门手艺。” 在冷蝶冰箱时，带过的人都没数了，现在刘国栋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点了点头，道：“厂里允许就行。” “厂里允许，允许着呢。”赵传奇忙接道。 梅宝树巴不得多些专业的工人，都不管这些事儿。 金成得到了回复，高兴的走在前面。 “我帮着师父搬行李。” “这是要抢我的活啊。”何家乐笑着，说着，跟上了金成。 赵传奇这才把梅宝树要给刘国栋和何家乐接风洗尘的事儿说了。 刘国栋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而且听着“盛世王朝”这名字也别扭，便说道：“还是算了吧，我们刚来，还没给厂里制造效益呢。” “你的手艺在那，创造效益是早晚的事，既然请了，咱就去呗。”赵传奇劝道。 “行，去就去。”刘国栋痛快答道。 不过到了晚上，坐在盛世王朝的包厢里，看着头顶上不停闪烁的霓虹灯，桌子上摆放的各式红酒、白酒、啤酒、洋酒，身边坐着的浓妆艳抹的女人，舞池里摇摇摆摆的男男女女…… 刘国栋开始后悔了，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就拒绝了赵传奇，他听着叫盛世王朝，想着是个打着封建王朝名头卖家常菜的饭店，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娱乐的地方，他该怎么给陆红梅打电话说这件事儿，刘国栋觉得是个大问题。 倒是何家乐，玩的很高兴，没一会儿就和梅宝树他们打成了一片。 各种酒混合着来，等都后半夜散场的时候，已经喝的走不动道。 来的人里，也只有梅宝树和刘国栋还清醒着。 前者是因为久经沙场，千杯不醉，后者是因为初来乍到，小心翼翼。 走出盛世王朝，梅宝树对着刘国栋指了指被刘国栋架着的何家乐：“这小子不错。” “嗯，以后还请梅总多关照。” 刘国栋说着客气话。 梅宝树摆了摆手，挥斥方遒。 “有钱大家一起赚，有福大家一起享。” 这话对刘国栋的脾气，连连点头。 梅宝树指了指厂子的方向：“刘师傅先领着他们回厂里，我随后再回。” 还没等刘国栋反应过来，已经转身，又回了盛世王朝。 刘国栋知道梅宝树的意思，无奈的笑了一下，拖着赵传奇和何家乐往厂子的方向而去。 刚拐个一个弯，赵传奇已经清醒了过来，对刘国栋说道：“别看老梅这个样，其实人还可以。” “你小子，酒醒的挺快的啊。”刘国栋惊讶于他酒醒的速度。 赵传奇呵呵一笑：“这不是已经后半夜了嘛，不能没眼色不是。” 刘国栋哈哈大笑：“行，会做人。” 不像是何家乐，真的喝醉了，一个大学生，和赵传奇相比，差了很多。 回到厂里，何家乐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刘国栋没有睡。 精英宿舍果然是精英宿舍，床头上还有床头灯，刘国栋将灯扭亮，从行李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来。 笔记本是淡蓝色的封皮，样子很普通，但是笔记本封皮上贴着一张照片，是他和陆红梅、墩子一起的合影。 这是临来的时候，陆红梅塞进来的，让他把每天发生的事儿记下来。 刘国栋先是抚摸了一下照片，掏出一支笔来，掀开了笔记本。 想了想提笔写道：“今天是到深深圳的第一天，一下了火车站……”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二一四章 从有到有 第213章 从有到有 来到深圳第一个月领工资，刘国栋的工资和奖金加一起，发了将近四千，何家乐的虽然没有刘国栋的多，也发了三千多。 在冷蝶冰箱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领过那么高的工资。 而且照着赵传奇的说法，基本上第一个的工资，也会是最低的工资，往后只会越来越高。 这工资的数额，让刘国栋很满意，领了工资，先给陆红梅打了电话，打了两千块钱回民城。 何家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领了工资，最先想到的是给自己值班一身行头。 他在深圳一共就认识这几个人，和刘国栋的消费观不一样，就准备拉了赵传奇一起去。 赵传奇正好要出一批货，便叫何家乐在旁边等等。 何家乐看着各式各样贴着“飞翔”标志的电器被抬上一辆辆大卡车，卡车的车牌各个省份的都有。 又看着这些卡车缓缓开出飞翔厂。 上前问何家乐：“咱们厂子，这模式不违法吧？” 大学生何家乐的话倒是把赵传奇问懵了，都是生产家电，又有营业执照，又有商标的，怎么 但是何家乐可是飞翔厂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他不会无缘无故就说这话的。 虽然赵传奇只有初中文化，但是不影响他对文化人的信任。 问道：“冷蝶冰箱不是这样生产的吗？” 何家乐想了想，摇头又点点头：“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难道冷蝶冰箱的冰箱不是用零件组合而成的？”赵传奇不是故意这样反问，他是真的不清楚。 “当然是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组成的啊。”何家乐说道。 但是冷蝶冰箱是从无到有的过程，但是飞翔冰箱却是“从有到有”的过程。 有时候是几台冰箱重新打乱组成一台新的冰箱，有时候甚至只是把外国字扣下来换成“飞翔”的标志，也成了一台新的冰箱。 在这一个多月里，何家乐还拆过几台已经报废的旧冰箱，将里面可以用的零件拆下来用到其它的冰箱壳子里，又是一台新的冰箱。 何家乐隐隐觉得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但是小伙子也有自己的想法，飞翔厂里给的工资高，他在这里和其他工友相处也愉快。 就算是现在工厂的这种模式有些不对，但是就他所知，他们附近就有好几家工厂是这么干的。 法不责众，不知者无罪，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何家乐脑海中将自己所知道的这些词都过了一遍，最后，决定，装聋做哑。 “一样就行，大家都这样，没事儿。”赵传奇挥了挥手，说道。 又让何家乐等了他一会儿，自己去推了一辆半旧摩托车，俩人骑上离开了飞翔厂。 摩托车没有往市中心去，也没有往某个商场服装店去，而是直奔着码头而去。 何家乐疑惑，闻道:“深圳时兴把商业街建在大海边？” 赵传奇骑着摩托车，顶着风，仿佛是怕何家乐听不见，大声说道：“领你去个好地方，都是香港来的货，保准你置办上像发哥。” “那好啊。”何家乐也大声说道。 他也没见飞翔厂里的谁打扮的像发哥，但是这不影响他的兴奋，从香港来的货，必定洋气啊。 到了地方，赵传奇没有领着何家乐上某条船，也没有到某个商店，而是来到了一排房子面前。 与其说这是铺子，不如说这是仓库。 只见里面堆着一包又一包的衣服，还有一些零散的堆在外边。 那些零散的，就是何家乐这样的顾客可以选择的。 何家乐在赵传奇的参谋下，选了一整套的西服衬衫，还给这套衣服配了皮鞋、领带、腰带。 临走的时候，还多带了一条腰带给刘国栋。 何家乐直接穿着新衣裳回飞翔，遇见的人都夸好看。 金成也是个年轻人，看着满眼的羡慕，不同于何家乐的洒脱，他的工资的用处太多，要贴补家用，要留着花销，还要攒着娶媳妇儿。 在这样的情况下，金成哪里敢乱花，更何况，他的工钱和何家乐的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哪里舍得。 不过金根发话了：“两位兄弟在哪买的这衣裳，颜色好看，衣裳也板正，回头领着成子也去买上一套，留着给他相对象的时候穿。” 何家乐一揽金成的肩膀：“放心吧，肯定把成子打扮成大帅哥。”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直把金成的脸都笑红了。 正是春暖花开时，烟火小院也是一派生机盎然。 照着陆红梅的设计，小院两边都在扩建，很是热火朝天。 正是种树的季节，陆红梅准备买点小树苗将他们租的地盘上缺的树补上。 虽然连烟火小院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损坏了部分的树，就算是没有合同约束，陆红梅也有补上的打算。 陆红梅将树苗买好，都放在三轮车上，接到了刘国栋的传呼。 找了电话给刘国栋回过去，知道刘国栋在那里各个方面都不错。 本来打算再在民城呆一会儿，这时候也没心思待了，骑着三轮车出了城，高兴的想将消息和几位老人分享。 两个孩子去上学了，几位老人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便一天到晚的在烟火小院耗着。 此时几位老人都在小院里，有看着工人们干活的，有收拾家的，有伺候那些动物的。 看到陆红梅回来了，都围上来帮着卸树苗。 陆红梅的样子，一看就是开心的，刘母先问道：“怎么了？那么高兴？” “是国栋来了电话，他啊，领了工资了，发了快四千呢。”陆红梅说道，表情很是骄傲。 刘母也跟着高兴，不管刘国栋领多少工资，在刘母看来，只要刘国栋开始领工资了，那就算是在深圳安稳下来了。 “领那么多呢。”石母说道，又拍了拍刘母：“我就说吧，国栋是个有本事的，在外边肯定吃的开的，你不要担心了。” “国栋还说要每个月寄两千回来呢，我想好了，他的钱咱也花不着，我都攒着。”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二一五章 谁更懂事 第214章 谁更懂事 “也别总攒着，该花还得花。”刘母说道。 石母则是笑着说道：“还是国栋懂事。” 刘母哈哈大笑：“我女婿，你儿子，也懂事着呢。” “再懂事，也没在身边，还得是你们的红梅我最懂事。”陆红梅朝着俩老太太撒娇，打断两亲家的互相吹棒。 刘母一把揽住陆红梅：“我的乖，你确实最懂事。” “行了，行了，快把树苗卸下来，种上吧。” 几位老人卸树苗，准备挖坑种树，陆红梅则是腾出手来去看房子。 韩建设找过来的建筑队，工作进度很快，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所以陆红梅是时时刻刻盯着进度的。 刘国栋的工作进入正轨，在温州的刘琴琴，也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 在祥林厂干活的这一个多月，刘琴琴觉得，是她工作这么多年以来，工作最轻松的一个月，比她在冷蝶集团被排挤的时候还要轻松。 祥林冰箱现在有自己的销售路子，原来的销售干的也不错，她又是新来的，大家也都知道她和石敬期的关系，所以对她颇为照顾。 虽然工作做的轻松，但是到发工资的时候，刘琴琴的工资也不算低，比她在冷蝶集团的时候工资还要高些。 “这工资不会是发错了吧？按说我刚来，不该发那么多啊。”到了晚上吃饭，刘琴琴和石敬期商量。 “两千多，不算是特别高，这边工资都是这样发的。”石敬期对刘琴琴道：“既然发了，你就好好的拿着，回头和嫂子一块逛街的时候，也买几件好看的衣裳。” “我穿工作服就挺好。”刘琴琴道。 他俩都不是奢侈的人，也都不是那种会刻意节俭的人，既然刘琴琴这样说，看样子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两口子将工资的事儿抛到一边，开始说些其它的事儿。 “这两天和家里还有哥他们联系了吗？”石敬期问道。 他平常工作忙，都是刘琴琴隔三差五的和亲人们联系。 “今儿和家里打电话，妈说，大哥那里也发工资了，大哥拿了快四千呢，还要给家里月月打两千，我就说咱们也往家打两千，妈不愿意，说没钱了她管我们要，大哥往家里打钱是因为红梅没和大哥在一块儿。”刘琴琴絮絮叨叨说着。 一边说一边将石敬期换下来的衣裳放到脸盆里准备洗一下，继续说道：“照我说，咱们也不用刻意每个月给妈多少钱，只记得隔三差五的给他们打一次钱就行了，一次也是两三千的打，他们手里有余钱，也不会省吃俭用。” 石敬期帮着刘琴琴洗衣裳：“都听你的，我的工资月月都交给你，都由你做主。” 刘琴琴呵呵的笑：“那行，我肯定做好你的贤内助。” 两口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楼下有人喊：“琴琴，琴琴。” “吴大姐来叫我了，我走了哈。”刘琴琴说着，擦了手上的泡沫，到窗户边喊道：“吴大姐，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来了。” 吴桂芬喊道：“好的。” 自己在楼下和路过的其他人一起说话。 这些天，吴桂芬也喜欢叫着刘琴琴下班了一起逛街。 他们都说厂里以前有个邢璐璐，既时髦又漂亮，现在又来了个刘琴琴，穿什么都好看。 邢璐璐是老板娘，她们这些女工不好和她打成一片。 但是刘琴琴做了那么多年的销售，只要刘琴琴愿意，她可以和任何性格的普通人打成一片。 人美心善好接触的外来妹刘琴琴，很快在女工圈子里交下了一帮的朋友。 这个要买衣裳，需要她帮着参谋参谋的，那个需要裁一块布，需要她帮着看料子的。 今儿吴桂芬和她约好，是想着让她帮着参谋着，上街给孩子买几件换季衣裳去。 小石榴在民城，刘琴琴不用看孩子，她在下班之后，能够和小姐妹们一起玩玩逛逛，石敬期也很支持。 而且就算是刘琴琴不出门，石敬期也没有空陪她。 他自己也有他的事情在忙。 在祥林冰箱工作了几个月，渐渐的步入正轨，石敬期的心情也趋于平静，没有了在冷蝶集团的浮躁。 一个人在心烦气躁的时候，是不会对自己遭遇过的事情进行反思的。 但是当真正安静下来，多多少少都会回忆以前的事儿。 自从过了春节，石敬期就一直在反思在冷蝶集团和自己这些遭遇的事情中，自己有没有错误的地方。 这样一回忆，才发现，从进入冷蝶集团，到离开冷蝶集团，差不多十年的时间，这十年间，他的工作和生活都经历了起起落落。 也许冷蝶集团走到现在，不止是孟鹏程们的原因。 一个那么大的厂子，如果真的地基够稳，单凭某个人，是不太可能将厂子搞垮的。 也许从一开始，他，包括当时的三巨头，市里的领导们，都太过急于求成了。 一切开始的太顺利了，让他产生了自己技术特别好的错觉。 如果他真的技术没得说，当时冷蝶集团的实验室，他也管了几年，可是实验室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就算是有各种人为的因素，他这个领头羊没领好是事实。 人一旦产生了这种自我怀疑的想法，就容易越想越深。 会想，如果那时候怎么怎么样，会不会就会不一样。 但是石敬期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但是他信奉，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抱着这种想法的石敬期，开始了他的学习之路。 每天下班之后，将一台冰箱，每一个零件都拆开，拆开之后，再每一个都组装起来。 一台冰箱，拆拆卸卸，就占据了石敬期所有的下班时间。 有从民城来的工人，每日下班之后，不愿意喝酒打牌，知道石敬期在研究那些冰箱的零件，便也加入进来。 后来有温州当地的工人，对技术特别感兴趣的，也加入了进来。 有了志同道合的工友一起讨论，石敬期的进展更慢了，但是有好多以前一知半解的知识，也得到了一定的解答。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电脑坏了，打字很不方便，断了两天，抱歉。 第二一六章 照片 第215章 照片 盖祥林知道石敬期领着人在研究冰箱零件，便叫人将原本放杂物的一间屋子收拾了出来，简单整修了一下，给石敬期他们用。 盖祥林还开玩笑道：“咱们这条件，弄不了单独的实验室，这个就算是实验室了。” “这已经是最高配了。”石敬期开玩笑道。 他是真的觉得知足，有一间单独的屋子，他们拆卸，讨论起来，会方便很多。 看刘琴琴出去了，石敬期也收拾了一下，往他们的的顶配实验室来。 刘琴琴和吴桂芬骑了自行车出厂门，远远的就看到邢璐璐的车过来。 两人往旁边让了让，想着和邢璐璐打声招呼就过去。 谁知道邢璐璐却在俩人身边将车停下了，伸出头来，问道：“你们做什么去？” 吴桂芬只得接道：“该换季了，给我家那孩子买几件衣上，我这天天跟机器打交道，审美不行，让琴琴帮我去看看。” 刘琴琴也问道：“嫂子，你有事儿？” 邢璐璐干脆将车掉了个头，道：“我也是来找琴琴的，让琴琴跟我一起喝茶去。” 吴桂芬忙推了一下刘琴琴：“琴琴，你跟着璐璐去喝茶吧，我自己去。” 邢璐璐穿着高跟鞋的脚轻踢了一下自行车，道：“喝啥茶，走，一块逛街去，把自行车送回去。” “那行，那我把自行车送回去。”吴桂芬忙说道，把自行车调转了一下头，往厂里停去。 她们虽然不经常和邢璐璐一起逛街，但是如果买东西的时候碰到邢璐璐，小来小去的东西，邢璐璐就把钱付了，所以邢璐璐说要跟着去，她很高兴。 看吴桂芬走远了，邢璐璐招呼刘琴琴：“上车。” 刘琴琴正准备拉后排的门，邢璐璐把副驾驶上原本放着的包拿开，道：“坐这边啊。” 刘琴琴随手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从后视镜能看到，吴桂芬刚把自行车放到厂子的大门里面，邢璐璐往后边倒了倒，等着吴桂芬。 “怎么了？今儿这么火急火燎的来找我？”坐稳当了，刘琴琴才问邢璐璐。 平常邢璐璐如果真约她喝茶，逛街，都会提前给她说一声，没有这样临时过来找她的。 “确实是有事儿，你今儿一天见老盖没？”邢璐璐问道。 刘琴琴摇摇头：“没有啊。” 盖祥林平常比较忙，经常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在厂里，刘琴琴没有见到他很正常。 这一点儿邢璐璐也知道，刘琴琴有点纳闷，邢璐璐问这个干什么。 邢璐璐又伸手把包拿过来，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刘琴琴。 刘琴琴看那信封是打开的，便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看。 竟是两张照片，或许是因为照片是晚上拍的，不是很清楚。 刘琴琴拿到眼前，才看清楚了，两张照片看样子是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拍的，上面都是盖祥林，在揽着一个女孩子喝酒，女孩儿微低着头，看不清长相，但是看穿着，很年轻。 刘琴琴将照片又放回去信封里，想了一下，说道：“你也别多想，盖大哥平常要谈生意，应酬的时候多。” 邢璐璐摇头：“应酬，人家会特意给我寄过来这两张照片？琴琴，这是逼宫呢。” 刘琴琴还要说什么，后边有了动静，吴桂芬拉开后边的门坐进来了。 刘琴琴忙将那信封，随手又丢回邢璐璐的包里，对邢璐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工人们面前露了怯。 邢璐璐看吴桂芬上来了，直接发动车子，往服装市场去。 到了地方，因为刘琴琴和邢璐璐心中都有事儿，便没有仔细看，刘琴琴直接帮着挑了两套衣裳，邢璐璐和吴桂芬争着付了钱，又由邢璐璐把人拉回了祥林厂。 吴桂芬拿了衣裳下车，邢璐璐则是拉了一下刘琴琴。 刘琴琴便和吴桂芬打了一声招呼，没有下车。 吴桂芬今日孩子的换季衣裳没有花钱，心中很领邢璐璐的情，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们赶快去喝茶吧，耽误你们喝茶了。” 和吴桂芬分开，邢璐璐拉着刘琴琴，没有去喝茶，而是到了一家酒店的门口。 此时已经是晚上，酒店前面的霓虹灯一直在闪，晃的刘琴琴的眼睛有点睁不开。 问邢璐璐道：“你确定是这一家？” 邢璐璐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像，我也不太敢确定。” 刘琴琴便指了指离酒店不远的一处背阴处，说道：“那你把车停到那边去，你这车太扎眼了，万一就在这一家呢，不是通知盖大哥呢嘛。” “嗯，行。”邢璐璐一边点头，一边往刘琴琴指的方向开去。 把车停稳，俩人都下了车。 刘琴琴拉了拉衣服的拉链：“要是让敬期知道，我跟你一起来捉盖大哥的奸，估计要跟我吵一架。” 邢璐璐拉着刘琴琴走的雄赳赳气昂昂：“放心吧，你家老石是有文化有素养的人，这是他不知道老盖这个德性，要是知道了，肯定支持我。”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给盖祥林的照片这件事，盖章定论了。 邢璐璐显然也是来过这家酒店的，一进去先是打量了一下大堂，见大堂没有可疑人员，就径直往里面去。 刘琴琴在后边跟着，像是个小跟班，也像是保镖。 看了一个房间又一个房间，不但没找到盖祥林，也没找到那个女孩儿。 邢璐璐还要找下去，刘琴琴拉了一下她：“估计盖大哥不在这里，刚才咱们在外边都没有见到车，要不，咱找找那女孩儿，看是不是这个酒店的？” 邢璐璐连连点头：“行，先找着狐狸精。” 刘琴琴拍她的胳膊一下：“小声点儿，别让人听到了，而且咱们现在不清楚情况，也不好乱叫的。” 邢璐璐还是点头：“我一看到那照片，气就堵在了胸口，幸亏带着你呢，否则我得大闹这酒店。” “你大闹酒店，盖大哥不在家，还得我来接你。”刘琴琴道。 感谢牧人霖汐的推荐票。 第二一七章 从mary到sunny和ivory 第216章 从mary到sunny和ivory “不会闹的，不会闹的。”邢璐璐让自己镇定，还拍了拍刘琴琴的胳膊：“我是可是祥林工厂的老板娘，体面，体面还是要留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没有底。 她和盖祥林也不是原配的夫妻，这些年，身边的人发达了，在外边养人的，招秘书的，总往酒店夜总会跑的，也有很多。 在这些情况里，有的妻子选择忍气吞声，任凭你外边彩旗飘飘，我在家中位置不倒，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几方人斗的像是乌眼鸡，还有那种一点情分不讲的，直接和家里的妻子离婚，扶外边的彩旗上了位。 这么些年，邢璐璐觉得她是了解盖祥林的，但是人都是会变的，现在外边的花花世界，保不齐盖祥林的心就被哪个小狐狸精勾走了。 邢璐璐想着，刘琴琴已经推开一个没人的包间进去了，还喊了一声站在走廊的服务员：“这没人吧？我们坐这了。” 来者都是客，店里经常有男男女女找不到的房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的，那服务员原本没有注意她俩，这时候看是桌新客，忙过来招呼：“没人，没人，我给两位小姐拿菜单。” 等服务员把菜单拿来，邢璐璐拿在手里假装看了一下，又递给刘琴琴。 问那服务员道：“我们先点着菜，今儿我们有几个从广东过来的客人，都是四十多岁的男人，来咱们这谈生意，许多酒桌上的规矩，你们酒店应该都懂……” 不管服务员懂没懂，刘琴琴懂了，说道：“邢总，都说这酒店办事办的漂亮，约人来谈事，一谈就能成，真的假的啊，我看这服务员木木讷讷的，要不咱换一家吧。” 服务员忙道：“两位小姐稍等，我得问过我们经理。” 说完，小心的关上门出去了。 刘琴琴对着邢璐璐眨了眨眼，揶揄道：“不愧是老板娘啊，谈起生意来，还有模有样的。” 邢璐璐看着菜单：“偶尔几次跟着老盖应酬，学的，点几个菜，咱们吃。” “我吃过饭了，咱们点几个做做样子。”刘琴琴说道。 俩人研究着菜单，门又被敲响了。 这一次进来的还是刚才的那个服务员，后边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国字脸，平头，皮鞋擦的锃亮。 一进来就递名片：“两位小姐好，我是这家酒店的大堂经理，阿光，请问两位小姐是……” 这是要问她们的来路啊。 邢璐璐也淡定，直接把祥林厂的名头报出来了：“祥林厂的，你不知道？” 祥林集团在温州也是有名头的，阿光忙道：“两位老板好，两位老板好，是我眼拙了。” 接着问道：“两位老板是想找几个小姑娘陪着？” 刘琴琴笑着道：“我们俩就是姑娘，还找啥姑娘啊？是给我们的客人，客人司机已经去接了，我们这一波客人很挑剔，我们想帮着先看看，就是你们，有没有那种带照片的册子之类的？” 这种提前挑好人的情况也有，不过平常都是男人挑，毕竟男人更了解男人，像刘琴琴她们这种两女人过来挑的，倒是不多见。 不过现在女人都是半边天，谈生意女人出面的也多，阿光就没有说什么，对两位道：“有册子的，我去拿来给两位看看，册子上的，都是我们的金牌服务员。” “那就拿来看看。”要的就是这个，邢璐璐对着阿光摆摆手，让他去拿。 刘琴琴让那服务员也出去了。 “那照片看不清楚脸，你能挑出来吗？”刘琴琴这才意识到刚才她看的照片上，女孩儿是低着头的。 “放心吧，能认出来，来自于女人的直觉。”邢璐璐自信的说道。 “那行吧，既然你说靠女人的直觉，咱们就靠女人的直觉吧。”刘琴琴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心里还隐隐有些兴奋。 不一会儿，阿光果然拿了个大册子来，册子上有几十个穿着和刚才的服务员一样衣裳拍照的女孩儿。 不过无论哪一个拎出来，都比刚才的服务员好看，酒店还都给冠上了“金牌服务员”的名头，下面是女孩子的名字，从mary到sunny和ivory，无一不足，上面是英文名字，下面是音译。 刘琴琴和邢璐璐翻着册子，刘琴琴感觉这女孩子都长的差不多，就是这些名字都太难念了，一个个都是外国名字，这给他们取名字的，是想着要和国际接轨吗？ 倒是邢璐璐，一会儿指了三四个。 “就让，珍妮，朱丽叶，贝贝、爱丽丝这几个来吧。” 说完，将册子合起来，从包里直接掏出一沓钱来，看着像是有一万。 从里面抽出来几张和册子一起递过去：“还请阿光经理让她们快一点儿。” 阿光见钱眼开，笑眯眯的将钱和册子一起收过去：“两位老板放心，肯定快。” 刘琴琴又将菜单打开，将刚才她和邢璐璐商量的几个菜点了，让服务员去下菜单，将人也打发了出去。 俩人在桌边嘀咕。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你包里放那么多钱干啥？没啥大事儿的话，也花不完啊。” “老盖不能在感情上满足我，在金钱上肯定要随便我花啊，他花心，我花钱，我俩谁也不说谁。” “你啊，别那么早盖章定论，这不还没找到人吗……” “我看，他出轨是早晚的事儿，你一会儿就拿着这钱，见机行事啊……” 说着话，有人敲门，凉菜上来了，接着又有人敲门，是阿光领着几个女孩儿进来了。 女孩儿看着都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现在还是春天，但是一个个都穿着裙子。 阿光先是对女孩儿们道：“都给两位老板介绍一下自己。” 几个女孩子看到屋里没男人，就坐了俩女人，都有些懵。 还是年龄看着最大的那个，先介绍道：“两位老板，我叫珍妮。” 邢璐璐一个眼神，刘琴琴从那一沓钱里抽出一张，递给了珍妮。 珍妮立刻眉开眼笑，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呢，谁给钱谁是老板。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二次阳了，很难受，希望大家出门的时候也做好防护啊。 第二一八章 与众不同朱丽叶 第217章 与众不同朱丽叶 “谢谢老板。”甜腻腻的声音传来，刘琴琴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学着港台电影中的大姐大的样子，喝道：“好好说话。” 珍妮立刻恢复了正常声音，对着刘琴琴：“谢谢姐。” 又招呼其他人：“赶快介绍啊。” 剩下的三个人也忙介绍，珍妮旁边的是贝贝，贝贝旁边是朱丽叶。 到朱丽叶的时候，邢璐璐轻咳了一声。 刘琴琴递钱的时候，就特意多看了一眼。 女孩很年轻，像是四个人里最年轻的一个，长发披散着，对着刘琴琴说谢谢姐的时候微低着头，确实有点像那个照片中的女孩儿。 剩下的爱丽丝也介绍完。 阿光还是没有离开。 邢璐璐瞅一眼阿光：“阿光经理，还有事儿？” 阿光忙赔笑脸：“没事儿，没事儿。” 出去把门带上了。 服务员又上了菜进来，邢璐璐直接道：“叫你了再进来。” 也有客人因为有什么特殊癖好，要提前叮嘱女孩子们，服务员很知趣的出去了，平常都是在门口站着，今天还特意走的远远的守着门，屋里都是女人，能有什么事儿。 刘琴琴看人出去了。 站在了门口。 邢璐璐笑着道：“大家都坐。” 又是珍妮领头，大家都坐下了。 邢璐璐拍了拍一沓钱：“想赚这钱吗？” 已经做了这份工作，大家自然都是和钱最亲的，纷纷点头。 邢璐璐给刘琴琴使了个眼色，刘琴琴把那照片拿出来了。 “这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珍妮暗道一声倒霉，本来想着来了桌散财的，谁知道来的是捉奸的。 她们这行，比捉奸是常事，大家在一块做生意，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指望着小姐妹之间谁有个局缺人叫上自己。 所以遇见这种原配来打听的，大家都是能躲就躲。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让人开口。 邢璐璐从那一沓钱里，拿出大概一千多，拍在桌子上，问道：“是谁？” 没人吭声。 又是一千多放上，有人的眼神瞄向朱丽叶。 又是一千多放上去，本以为是贝贝或者了爱丽丝先说出来，没想到朱丽叶先是自己承认了：“是我。” 找着人了就好办了。 邢璐璐一巴掌扇过去，朱丽叶的左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 刘琴琴看着都牙觉得疼，但是她今儿的任务就是来配合邢璐璐的，也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扇过去，朱丽叶的右半边脸也红肿了起来。 原配教训的事儿，小姐妹也不好插手啊，而且刚才朱丽叶连个举报的钱都不让她们赚，大家也不愿意上手拉架。 还是珍妮因为年龄大些，不好不劝，道：“两位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朱丽叶则是低下头不出声。 邢璐璐又是劈头盖脸的对着朱丽叶一顿打，直打的自己都累了，才坐了下来。 珍妮和贝贝几个人面面相觑。 朱丽叶又不喊不叫不跑的，怕是刚才被打死，出了这个直播间也没人知道。 她们要不要跑出去喊人？ 正犹豫着，朱丽叶动了。 她要还手了？ 刘琴琴准备为朋友两肋插刀，邢璐璐准备为婚姻插朱丽叶两刀，珍妮几个准备敏捷的躲刀。 结果，朱丽叶却是一把抓向了刚才邢璐璐拍在桌子上的钱。 在邢璐璐的拳头再次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说道：“这是答应给我的。” 朱丽叶的操作让在场的几位都有些发愣，这丫头，是真真正正的要钱不要命啊。 邢璐璐小时候的家境并不好，否则后来也不会正青春年少的时候嫁给了二婚年纪大的盖祥林。 嫁给盖祥林之后，家境才慢慢的好起来。 看到朱丽叶这样，就有些下不了手，将拳头放下了，坐在凳子上。 说道：“各位妹妹出去吧，我跟这小贱人聊聊。” 但凡家庭过得去的女人，谁也不会干这一行，珍妮几个都有些唏嘘，答应了几声好的，就要出门。 邢璐璐又拿了一千出来给珍妮几个人分，叮嘱道：“就当交个朋友，以后我家男人再有个什么花花事儿，麻烦诸位告诉我一声。” 平常陪上一场酒，被男人占尽了便宜，也不一定有邢璐璐给的多，珍妮几个连连道谢，退出去了。 邢璐璐看人出去了，对朱丽叶道：“聊聊吧，咋回事。” “我不想当盖老板的情人，也不喜欢他，盖老板可怜我，给我的小费多，我就想多赚点钱。”朱丽叶没有表情，声音虽然年轻，却是一潭死水。 “跟他睡了？”邢璐璐问道。 朱丽叶点点头：“没有几次，是因为盖老板给的钱多。” “那老家伙走心了？”邢璐璐继续问道。 如果只是逢场作戏，这照片怎么会到了邢璐璐手里，总不能盖祥林上酒店应酬一次，就有人拍照片给她吧。 “盖老板说，让我去他的厂子里上班，他养着我。”朱丽叶有问必答。 还想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邢璐璐气的猛一拍桌子，骂道：“他敢！” 刘琴琴忙拦着。 “你不知道的时候他真敢，你现在知道了，他肯定不敢了。” 又问朱丽叶：“你咋想的？盖老板除了你，还有别人没？” “我不去工厂，工厂挣钱少。”朱丽叶将那钱攥在手里，说道：“我就知道我自己，盖老板说我长得像他前妻。” 又一个引炸邢璐璐的理由。 刘琴琴怕邢璐璐再拍桌子，她的手就得拍肿了，先抓着了邢璐璐的手。 继续盘问朱丽叶：“你知道这照片谁拍的吗？” 有那几千块钱垫底，朱丽叶回答的干净利落脆：“我让人帮我拍的。” 这答案又一次出人意料，人家都是小三躲着正室走，到她这里，居然自己主动往正室面前凑。 邢璐璐已经不想拍桌子了，怎么她遇到个情敌，还是这样的呢，这有些不正常。 “为啥？”刘琴琴连中原话都带出来了。 “电视上，阔太太解决我们这样的人，都是用钱。”朱丽叶还是老老实实答道。 所以你这是准备靠着这个发家致富？ 这算诈骗了吧？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最近二羊真的很多，希望大家都能注意防护，保重身体。 第二一九章 朱可真的可 第218章 朱可真的可 朱丽叶的脸现在肿的像是猪刚鬣，早就没有了刚才一进屋的时候的青春细嫩。 她抬头看向刘琴琴和邢璐璐，肿胀的面皮在包厢的灯光照射下，泛着一股粉红色的红光，眼神倒是比刚才更加真诚了。 “姐，我爸妈身体不好，我弟弟在上学，我需要钱，要是跟了盖老板，盖老板估计也不会对我们一家不管不问，但是我不想，我觉得那样是不道德的。” 刘琴琴还是第一次听从事特殊职业的人讲道德，正准备问问朱丽叶的家庭情况，就听朱丽叶继续说话了。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盖老板，否则，我不也不能不管我家里人的。” 得，有道德，却不多。 谁知道，邢璐璐竟还心动了，直接问道：“你计划要多少？” 刘琴琴觉得自己经历了来温州之后最魔幻的一幕，红旗和彩旗坐在谈判桌上，堂而皇之，正儿八经，严肃认真的进行谈判。 “您一开始打算给多少的？”朱丽叶问道。 “您说谎了，您要是不准备用钱的话，您就直接带几个男人了。”朱丽叶虽然才二十出头，倒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这是对刘琴琴和邢璐璐俩人战斗力的鄙视啊，刘琴琴捏紧拳头，对着朱丽叶比了比。 朱丽叶不以为意，她不怕挨打，怕的是拿不到钱。 遇到一面不按套路出牌的彩旗，邢璐璐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万，立刻老盖。” “好。”朱丽叶答道。 一万块钱，母亲一年的药钱有着落了，今年上高二的弟弟也能坚持到考上大学。 朱丽叶觉得自己如果讨价还价，就让自己的道德越发的不值钱了。 “我怎么信你？我可不想天天过来捉奸。”邢璐璐道。 “我可以写保证书。”朱丽叶很认真的说道。 不知道为啥，邢璐璐就相信她了，对刘琴琴道：“找找看有没有纸笔。” 刘琴琴起身开门，找服务员要纸笔。 结果一开门，见到刚才的那个服务员和阿光、珍妮都守在门口。 阿光一看到刘琴琴，忙赔笑：“是我们的人不规矩，自有我们的人教训，姐，您可不要把她那小脸蛋毁了。”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刘琴琴对着阿光摆摆手：“放心吧，好着呢，拿纸笔来。” 服务员忙小跑着取了纸笔来，刘琴琴将几个人探究的眼神挡在了门外。 朱丽叶像是想好了似的，不一会就写好了，递给了刘琴琴。 字体娟秀，文句流畅，上面写了自己拿了盖祥林配偶一万块钱，答应从此不再与盖祥林有任何瓜葛，如果有犯，愿三倍偿还盖祥林配偶三倍三块钱，落款是朱可。 朱可应该是她本来的名字。 果然，朱丽叶看邢璐璐在她落款上停顿了几秒，说道：“我的真名字，朱可，光哥那里有我的身份证的。” 阿光就在门口，一问就知道，朱丽叶没必要在一个名字上说谎。 三万啊，这丫头得挨十顿胖揍，可见是真诚的。 邢璐璐将纸收到包里，真的开始认真的数钱。 数出一万块钱来，朝着朱丽叶推了过去。 朱丽叶也不再数了，又搂在了怀里。 邢璐璐和刘琴琴也没有心情吃饭，邢璐璐起身：“走。” 刘琴琴忙跟上，结了账，出了酒店门。 刘琴琴才顾得上问邢璐璐：“你怎么那么相信那个朱可啊，一万多啊，就给他了，你这一会儿撒出去得有一万五了吧。” “唉，你没看到吗，那丫头压根就看不上老盖，但是真能为了钱豁出命去，她要是真缠着老盖给她花钱，怕就不是一万多可以解决的了。”邢璐璐道：“还不如姑且相信她一次，毕竟咱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 刘琴琴一乐：“也是。” 俩人上车，刚开出酒店这条街，刘琴琴望着窗外的夜景，邢璐璐认真的开着车。 倜然邢璐璐说了一句：“你说，朱可这个丫头，是不是干公关的料？现在好多企业都有专门的公关了，咱们还没有……” 话还没说完，刘琴琴忙将双手交叉，说道：“打住，打住，你不会真想把这朱可放到厂里去吧。” “年轻，人长的漂亮，冲着那手字，也不是个不识字的，头脑清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小小年纪，也足够冷静清醒，也能隐忍，愿意说话的时候也能利利索索的，确实是个当公关的苗子啊。”邢璐璐说道。 “真是西洋景年年有，一天让我看个够，你打听打听，哪有主动邀请丈夫的小情人来自己的企业上班的，这不就是古时代的正房给当家老人纳了个妾？”刘琴琴道。 邢璐璐哈哈大笑：“琴琴，你啥时候那么会说话了？一套一套，放心吧，我不把人放到祥林厂里，我另外成立个公关公司，做祥林厂的业务，招朱可当我的公关经理，我让老盖看得见摸不着，我气死他。” “这想法好啊，一箭双雕。”刘琴琴说道。 邢璐璐能够跟着盖祥林风雨同舟那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不过这么一会儿，就想出一个赚钱的门路。 “那你要不要入股？咱们合开？”邢璐璐问道。 “做一个公关公司，得不少钱吧？我哪有钱投资？”刘琴琴连连摆手拒绝。 “一个公关公司，又不造厂房，又不进设备的，能花几个钱，放心吧，你和你家老石肯定掏得起啊，不过先说好，只能以你的名字入股，不能以你家老石的名义，咱们姐妹们玩玩闹闹发大财，不带老爷们玩。”邢璐璐说道。 刘琴琴以为邢璐璐只是心血来潮，点头答应道：“好，好，就开个公关公司。” 俩人又认真的讨论了把公司的地址设在哪，取个什么名字，业务范畴等细节，刘琴琴陪着邢璐璐吃了一点东西，邢璐璐将刘琴琴送回去，才回了自己家。 刘琴琴进屋，石敬期已经回来了，正在桌前打磨一个小零件。 看到刘琴琴进来，问道：“今儿，怎么那么晚啊？”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笨小朱的推荐票。 第二二〇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第219章 第二二〇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刘琴琴便把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儿都说了一遍。 直把石敬期说的呆愣了几秒，先是不相信盖祥林会看上一个陪酒的小姑娘，后是不相信刘琴琴和邢璐璐要一起开公司。 “开公关公司？你和邢璐璐一起？” 刘琴琴笑着道：“也许她就是随口说说，谁知道明天还记得不记得呢。” 刘琴琴换了衣裳，洗漱了，说道：“我这累了一晚上，先睡了。” 石敬期将手里擦拭的小零件放下了，也朝着床的方向而来，顺手还关了灯：“我陪你啊。” 两口子一晚上浓情蜜意，竟谁都没有想起打电话问问邢璐璐，她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邢璐璐回到家，家里黑乎乎的，一盏灯也没有开，很显然，盖祥林还没有回来。 邢璐璐将车停在车库，摸黑进了屋，又摸黑上了楼。 在二楼主卧外边宽大的阳台上坐了下来，看着头顶上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想给盖祥林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在哪呢，又把这念头放下了。 其实她嫁给盖祥林那么多年，应该要个孩子的。 盖祥林前妻留给他的孩子，以前她都视如己出。 因为有孩子，家里还雇着保姆，晚上回到家，家里也热热闹闹的，像是个家。 去年孩子去了国外，盖祥林又经常不在家，她便把保姆辞退了，平常倒是觉得一个人也自由自在，今日却觉得有些孤独。 一个人，这上下三层，带花园、带车库的房子就显得过于大了些。 邢璐璐坐了一会儿，觉得风吹的头疼，又进了屋。 将灯打开，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芒，邢璐璐想去换件衣裳，洗个澡，在自己的床上好好躺上一会儿。 路过放在床头的穿衣镜，镜子中的女人，依旧面容姣好，身材匀称，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看着比那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有韵味多了。 盖祥林怎么就生出了包养的心呢。 长得像是她前妻，邢璐璐看过盖祥林前妻的照片，朱可和那个前妻一点都不像，倒和她年轻的时候有两分相像。 瞟一眼墙上的时钟，快十二点了。 邢璐璐从镜子前走过，朝着浴室而去。 从浴室出来，又没了躺床上的兴致，干脆穿着睡袍下楼，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又拿了酒杯，窝在了沙发前面的地毯上。 盖祥林回来，见到邢璐璐已经将一瓶酒喝完，躺在地上睡着了。 拿了扔在沙发上的毯子来给邢璐璐盖上，谁知道毯子刚挨着邢璐璐，只见邢璐璐的眼睛忽的睁开了，黑黝黝的看着盖祥林。 把盖祥林吓的“哎呦”了一声，也蹲坐在了地上。 邢璐璐则是起身坐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盖祥林：“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别动。” 然后就起身，晃晃悠悠的到入门的地方，去找她的包。 找到包，又晃晃悠悠的走回来。 盖祥林只以为她是喝醉了，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要给他看，或者是学着年轻人的样子，制造一场惊喜。 结果，看到邢璐璐从包里拿出来的东西，惊是足够了，却完全没有喜。 照片上的男人确实是自己，这一点儿无可辩驳，而照片上的女人不是邢璐璐，这一点儿也无从辩驳。 “解释解释吧。”邢璐璐的声音很平静，倒是让盖祥林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盖祥林搧了一下自己的脸，说道：“我其实就是逢场作戏，哄小姑娘玩儿。” “哄小姑娘玩儿？倒是挺会玩啊，还准备弄到厂子里玩去。”邢璐璐阴阳怪气说道。 “你？”盖祥林说着，往邢璐璐身边凑了凑，问道：“媳妇儿，你咋知道的？” “我还知道这小姑娘姓朱是不是？家里还有个正在读书的弟弟是不是？你哄小姑娘的时候说小姑娘长得像你前妻是不是？”邢璐璐一连声的说道，有些咄咄逼人。 “璐璐，璐璐，那都是逢场作戏，真是逢场作戏，别说是她长得像，就算是她是，也比不了你的地位。”盖祥林胡乱解释着，虽然已经人到中年，虽然在外是个成功人士，虽然在遇见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总是时不时的心动或者身动，但是盖祥林从来没有想过要新人换旧人。 邢璐璐跟了他那么多年，俩人不是原配夫妻胜过原配夫妻，邢璐璐在内照顾孩子照顾家，在外帮他照看厂子打理关系，挑不出任何错处，盖祥林自认为自己比他那些老伙计都要靠谱些，至少不会让荷尔蒙冲昏头脑，做出没有良心的事儿。 所以得知邢璐璐知道了朱可的事儿，盖祥林很是着急。 看邢璐璐兀自坐在那里生气，盖祥林继续小心翼翼的哄道：“璐璐，你说怎么办你才能消气？” “给我二十万，我要开公关公司。”邢璐璐道。 就像邢璐璐和刘琴琴商量的那样，开公关公司，无非是办公地点和人脉，办公地点花不了多少钱，人脉花钱买不到。 就算是刘琴琴不投资，邢璐璐手头的钱也够用。 让盖祥林掏钱，邢璐璐纯粹就是想看看他愿意给她花多少钱。 “好，好，咱家的钱都给你都行。”盖祥林答应的爽快。 盖祥林一个中年汉子，点头如捣蒜：“嗯，嗯。” 邢璐璐挑眉：“真的？我也不要你的全部，这样吧，你既然做出了不要脸的事儿，就不要怪我不讲夫妻的情面，你立个字据给我，言明你如果再出轨，家里一半的财产归我。” 盖祥林本就想着，如果他百年，家里的财产给孩子一半给邢璐璐一半，既然现在邢璐璐让写，就写。 当即拿了笔就写起来，还写的有模有样，很有点合同协议的意思。 邢璐璐看过之后，让他签个字，画了押，这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收了起来。 盖祥林又另外拿了一张存折出来，递给邢璐璐：“这是二十万，给你开公司用，想开个什么公司开个什么公司，开着玩儿。” 邢璐璐也收了起来，这才有了笑脸。 感谢江山万万年书友的月票，感谢笨小朱、江山万万年书友、罐头瓶啦、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六一儿童节，愿所有的大朋友、小朋友节日快乐。 第二二一章 意外 第220章 意外 盖祥林一看邢璐璐有了笑脸，上前就要揽邢璐璐的肩膀：“媳妇儿，我先送你歇着去。” 邢璐璐冷笑一声，斜觑了眼神看盖祥林，直看的盖祥林悻悻的站在原地，才一扭头，道：“你今儿睡沙发。” 转身，上楼。 “啊……” 随着邢璐璐的喊声，盖祥林一个健步冲过去，想要接住从楼梯下滚下来的邢璐璐。 但是哪里接得住，邢璐璐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板上。 盖祥林忙去抱起邢璐璐，正准备检查邢璐璐的伤势。 邢璐璐却一直嚷着肚子疼。 盖祥林心中咯噔一下，担心邢璐璐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巧了摔到了内脏，一着急，抱起邢璐璐就走。 盖祥林不年轻了，本来抱着邢璐璐走就有些吃力，一着急走的快，就更加吃力了，没走了几步，就听到气喘吁吁的声音。 盖祥林却不觉得累，把邢璐璐放到车上，就启动了车子。 幸亏已经是深夜，路上的车辆很少，盖祥林将油门踩到最大，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医院。 将邢璐璐放到病床上，交给医生，盖祥林才觉得一颗心跳的没有那么快了。 深更半夜，病人也少，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外伤，邢璐璐又一直嚷嚷着肚子疼，便又做了全面检查。 邢璐璐在检查室做检查，盖祥林本想在身边守着，却被医生撵了出来。 守在门口，盖祥林心中生出了很多的后悔。 如果这一次邢璐璐有个什么意外，说跟他没关系是不可能的。 他们在那套房子里住了很久，邢璐璐就算是喝醉了，也未曾从楼梯上摔下来过。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必定是心中有事，脚下不稳。 其实他就是贪恋年轻女孩儿的身体，就像是久不闻荤腥的猫，只想着能尝一口外边的小鱼。 其他一般的女孩子他也嫌脏，找了朱可，不但是因为那丫头合自己眼缘，还因为那孩子看着干净。 统共没有几次，怎么就让邢璐璐知道了呢，还惹出了这样一出。 盖祥林兀自后悔着，只见监察室的门开了，有个护士出来喊他进去。 “怀孕了？”盖祥林看着邢璐璐，小声的问道。 他们一直没有属于俩人的孩子，有邢璐璐要照顾他前妻留下来的孩子，不想让孩子多想的原因，也有他们身体的原因。 要不上也就不在意了，想着一切随缘。 没想到一切随缘，竟还真有了孩子。 邢璐璐刚才听到医生这样说的时候，也不相信。 但是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对着盖祥林点点头：“是有一个多月没来了。” 旁边检查的是个中年女医生，对盖祥林道：“她就是有了身孕，但是她今天喝了酒，又摔了一跤，怕是对孩子不好，你先去交费，住院。” 盖祥林还被即将当爸爸的喜悦充斥着，啥笑着点头：“好，好，医生，那她？” “一会儿我们送她去病房，不过这就是简单的检查一下，后续还有其他详细的检查，有的忙呢，你再叫个人过来照顾。” “好，好。”盖祥林拍了拍邢璐璐的手，自己去交费。 石敬期的大哥大响的时候，他们两口子折腾的累了，刚刚睡着。 大哥大响，不但把石敬期吵醒了，刘琴琴也被惊醒了，翻了个身，准备再睡。 一听是盖祥林打来的，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思，也靠在大哥大旁边听盖祥林说啥。 听到邢璐璐在医院，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穿衣裳，一边一连声的问道：“怎么回事儿？怎么住院了？老盖打她了？老盖那老东西，自己偷腥，还有脸打人？”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哥大的隔音也不好，盖祥林在对面听刘琴琴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的。 原来在刘琴琴眼里自己是个会打老婆的人吗？ 盖祥林苦笑，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打她，我哪舍得打她，不小心，不小心从楼梯上滑下来了，你让勤勤来，照顾照顾她。” 石敬期也起床穿衣裳，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裳，一边对盖祥林：“盖大哥，我们这就过去，你先别着急。” 等到石敬期乱了电话，刘琴琴已经穿戴整齐了。 厂里有一辆摩托车，石敬期偶尔会骑骑，今儿的事儿紧急，石敬期拿了摩托车钥匙，两口子慌慌张张的出了门。 春天半夜的风还是很凉，刘琴琴坐在摩托车后边，抱石敬期抱的很紧，还是觉得风从领口灌进来，骨头缝都有些凉。 “刚才怎么听着盖大哥，不像是难过的样子？” 刘琴琴的声音都是撕裂的，飘飘忽忽的。 “谁知道到底咋回事啊，咱们到了，问问就知道了。”石敬期道：“放心吧，盖大哥不是那种打女人的人。” 知道盖祥林在外边找了小姑娘，刘琴琴对盖祥林的尊重就减少了几分，道：“那他看着也不像是会干那事儿的人啊，不是也做了。” 盖祥林的这个把柄，让石敬期也不知道该怎么替他解释，只得说道：“人家的家事，咱们不好评价的，一会儿就到了。” 说着话，已经到了医院。 俩人先遇见了盖祥林，盖祥林刚交完费，正准备往病房走，看到石敬期和刘琴琴，道：“你们两口子都来了，谢谢，谢谢。”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儿?”石敬期顾不得客套，先问道。 “璐璐她，怀孕了，今天还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我想着她和琴琴关系好，琴琴也经历过当妈妈的过程，所以就想着叫琴琴过来帮忙陪陪她……” “我去看看。”刘琴琴一路小跑，提前往病房去了。 邢璐璐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听到有动静，微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刘琴琴，问道：“琴琴，你咋来了？” “还问我咋来了，你自己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还瞎折腾，一晚上的不消停，怎么摔下来的？都检查没？医生呢？”刘琴琴又是一连声的问道。 邢璐璐苦笑：“我这不也是第一次怀孕，没有经验嘛。” 感谢罐头瓶啦的推荐票。 第二二二章 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第221章 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邢璐璐怀孕是好事儿，刘琴琴真心为邢璐璐高兴，帮邢璐璐掖掖被角，问道：“医生有没有说，你摔一跤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没等邢璐璐回答，刚才给邢璐璐做检查的医生进来了，道：“现在还是颗小豆子呢，不过得做个全面检查，在医院观察几天。” 盖祥林忙给医声陪着笑：“医生，我们住，我们住，住到孩子出生都行。” 医生没理盖祥林，大概是觉得盖祥林中年得子，高兴的脑子不好用了，递给刘琴琴一张单子，叮嘱道：“照着单子上列的去做检查。”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刘琴琴小心的接过去，将医生送出病房。 看盖祥林陪着笑脸在邢璐璐旁边站着，邢璐璐则是扭着头不搭理他。 推了一下盖祥林：“盖大哥，你去找个轮椅来，咱们推着璐璐去做检查。” 盖祥林一拍大腿：“对，对，璐璐现在要少走路，我去推去。” 说着就往外走，石敬期忙在后边跟上了：“我和盖大哥一起。” 刘琴琴一笑，问邢璐璐道：“怎么样？朱可的事儿问明白没有？” “老盖说他是逢场作戏，反正我是不相信的，不过我让老盖给我拿了二十万。”邢璐璐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让老盖给我等签了个出轨给我一半家产的承诺书。” 邢璐璐说着话，一开始语气还是有些欢快的，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带上了一丝惆怅，道：“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是孩子的爹呢。” 刘琴琴听着，在心底也幽幽的叹了口气，劝邢璐璐：“盖大哥是个好人，有了这一次，会改的，你别多想，为了孩子，好好的养着。” “放心吧。”邢璐璐说道：“肯定好好的。” 这边姐妹俩说着话，那边石敬期见离病房离的远了，也对盖祥林道：“盖大哥，今儿的事，琴琴都对我说了。” 盖祥林朝着护士站而去，眼睛四处看着，寻找轮椅，嘴里不忘和石敬期说话：“放心吧，经过今儿的事儿我也改了。” 石敬期看他不够认真，拉了他一下：“盖大哥。” 盖祥林身边有很多朋友，有识于微末的，也有同甘共苦的，但是真正知心的没有几个。 他知道石敬期人老实，也不会说劝说的话。 站住了，说道：“我他妈的不是个傻子，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那时候那娘们丢下我们娘俩跑了，虽然说璐璐跟着我的时候我有了点小钱，但是璐璐跟了我，也是委屈了她，这么多年照顾着我们爷俩，孩子跟她比跟我还亲，她现在又怀了孕，放心吧，我是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但是我不会一错到底。” 石敬期点点头：“护士站估计没有轮椅，问一问哪有吧。” 最后也没有在医院找到轮椅，还是在医院外边卖医疗用品的商店，直接买了一辆新的。 邢璐璐检查完，没有什么大碍，她觉得肚子疼，是因为摔下来的时候震动了一下，不过还需要在医院里静养几天。 已经是凌晨五点，邢璐璐挂上了吊瓶，躺病床上睡着了。 刘琴琴让盖祥林回去歇着，盖祥林说什么都不愿意，让石敬期领着刘琴琴回去歇着。 现在这个时候，就该盖祥林守在这，刘琴琴还要劝，被石敬期拉走了。 一路上，石敬期也没有告诉刘琴琴盖祥林那一番表决心的话。 电视上都说，男人出轨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石敬期希望盖祥林是个例外，但是他不能相信盖祥林是个例外。 再说了，这本就是盖祥林和邢璐璐两夫妻的事儿，他们跟着插手也不好。 回到厂里，石敬期和刘琴琴都又睡下了。 石敬期到了时间起床去上班，看刘琴琴睡的正香，便没有叫她。 刘琴琴醒来的时候是九点多了，起床洗漱了一下，见桌子上有一个保温饭盒，饭盒上有石敬期留的纸条。 便打开来，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点粥，便往办公室去。 到办公室打了声招呼，找了一辆自行车，往医院里来。 病房里，邢璐璐的针已经打完了，正半躺着朝窗外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琴琴走进去，喊道：“璐璐，你吃早饭了没？” “吃了点，老盖买的面包、牛奶。” 俩人说话的声音把盖祥林惊醒了，抬头看是刘琴琴，道：“琴琴，来了。” 刘琴琴便道：“盖大哥，你回去吧，我在这陪着璐璐。” “我去人才市场那转转，看能找个勤快的保姆吗，好照顾璐璐。”盖祥林说着话，出去了。 刘琴琴便对邢璐璐道：“盖大哥挺好的，什么都能想到。” “是得请个人，随他吧。”邢璐璐拍了拍自己床边，道：“你快坐，咱俩合计合计怎么开公关公司。” 刘琴琴看床头上有水果，便拿了一个苹果削着，说道：“你啊，咋养着病还不安生，你开公关公司，我支持，但是先说好，我可不入股，你又不是钱不够，哪用得着我入股，你要是说让我给你帮忙去，那行。” “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可想好不入股了？” 刘琴琴将削好的苹果切一小块递到邢璐璐嘴边：“想好了，想的真真的，知道你是想带着我发大财，我领你的情，我跟敬期商量了，不能占你的便宜。” 邢璐璐就着刘琴琴的手将苹果吃了，道：“让你占我便宜，我乐意。” 等到了下午，盖祥林果然领了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来。 女人姓张，是盖祥林小时候的邻居，盖祥林到底不放心陌生人照顾邢璐璐，专门打听了身边的人，找了张大姐过来。 张大姐看着挺和善，一来了就让盖祥林去买点大人喝的奶粉，说邢璐璐吃不下饭的时候喝上一杯，能补充营养。 又让多拿床被子来，预备着半夜冷的时候撘一搭。 知道邢璐璐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便提出晚饭煲鸡汤送到医院来。 刘琴琴看张大姐挺尽心尽力的，在张大姐带了鸡汤到医院之后，便回了厂里。 感谢罐头瓶啦、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二二三章 和美公关 第222章 和美公关 邢璐璐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张大姐每天换着花样的炖汤、做菜，兢兢业业，倒是赢得了邢璐璐的信任。 邢璐璐出院以后，果真开始忙活公关公司的事儿。 也和盖祥林说了，把刘琴琴要了过去，工资相比于在祥林冰箱的时候，涨百分之十，让刘琴琴过去帮她。 刘琴琴从认识石敬期，俩人不论是在冷蝶冰箱还是在祥林厂，都是在一个厂子里，现在能分开到不同的厂子工作，刘琴琴也高兴。 而且邢璐璐引刘琴琴为好友，她要开公司，刘琴琴也是真心的想要去帮她。 开公司的第一步，先找个办公的地方。 邢璐璐现在怀了孕，盖祥林恨不得她每天都安安稳稳的在床上躺着，虽然同意了邢璐璐开公司，但是却不同意邢璐璐万事亲力亲为，让邢璐璐躺着指挥。 还是张大姐劝着，说适量的活动对孕妇好，才稍微松了口。 但是车却不能再开了。 幸亏刘琴琴也是有驾照的人，开着邢璐璐的车认真练了两天，慢慢的也能上路，否则她们的公关公司还没开门，就得先请个专职司机。 在找办公的地方的时候，盖祥林又有了自己的意见。 想让邢璐璐把公关公司就开在祥林厂旁边，甚至直接开到祥林厂里。 邢璐璐本来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从医院出来，就改变了，要把地点选的离祥林厂远远的，美名其曰，距离产生美。 因此还跟盖祥林闹了一场，让盖祥林不要管不要问不要插手，特别强调了这是她自己的生意，得到盖祥林的保证了，这才开始安安生生的，让刘琴琴开车带着她，满温州城的找地方。 最后在接近市中心的地方，看上了一栋两间三层的小楼。 这栋小楼以前是一家服装店，装修的也不算差，但是和邢璐璐想要的效果还有一些出入。 邢璐璐签了租赁合同，又和刘琴琴商量着将房子重新装修一下。 刘琴琴便每日去盯着装修。 邢璐璐便捡着身子舒坦的时候，到这楼里来看看。 三层小楼，一楼作为招待处和业务区，二楼设了办公室和会议室，三楼暂时设立了员工休息区，邢璐璐作为公司老总，要在最高处一览众山小，办公室也设在了三楼。 找的装修队伍本就和邢璐璐认识，所以很负责任，刘琴琴在盯着工程进度的同时，还有工夫去把公司的手续办了下来。 也是因为现在鼓励人下海经商，办手续的步骤简化了很多。 装修的差不多的时候，公关公司的手续也下来了。 邢璐璐和刘琴琴商量了，取名叫和美公关，邢璐璐说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所有人都和和美美的。 她们的公司是做公关的，也讲究个和和美美，叫和美公关正合适。 一直到牌子挂上去，公司要开始营业招人了。 邢璐璐都没有再提让朱可来工作的事儿，刘琴琴以为邢璐璐当时只是心血来潮，这些天过去，早就把当时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便自己拟了个招聘启事，去找邢璐璐商量。 “公司开业了，总咱们俩肯定不行，我做做内务尚可，在公关是外行，做不来业务，你现在又挺着大肚子，干什么事都不方便，我拟了个招业务员的启示，你看看。” 邢璐璐拿过去，看了一下，商量道：“咱不能只招业务员啊，还有人事，财务这些。” 刘琴琴一笑：“我的邢总，咱们现在是起步阶段，一个人当几个人用，这些都先不招，我都先干着，等咱赚钱了，再招也不迟。” 邢璐璐有些不好意思：“你就领这一份工资，要不，我给你点股份吧。” 刘琴琴忙双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打住，我拿着你工资呢，干啥不是干啊，又不是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归你了。” 邢璐璐噗嗤笑了：“我倒想二十四小时都归我，你家石厂长也不愿意啊。” 这时候，邢璐璐还没有说朱可的事。 但是邢璐璐没有提朱可，朱可自己找来了。 朱可来的时候，邢璐璐不在公司，刘琴琴刚把招聘启事给温州人才报的报社送去，要在那里登广告招人。 现在来公司来，是因为和祥林厂的销售部长商量好了，今日从祥林那边往这拉办公家具。 祥林本就是家具起家，现在家具厂也还干的如火如荼，所以和美公关需要办公家具，也没有找别人，做了自家的生意。 刘琴琴刚开开门，朱可就过来敲门了。 朱可的打扮和刘琴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穿了简单的条纹衬衫，牛仔裤，扎了马尾辫，素颜。 朱可没有化妆的时候，比化妆的时候更显得年轻些，人也比那时候看着更清纯。 敲了敲门，朱可走进来，喊道：“姐，璐璐姐让我过来找你的。” 刘琴琴点点头：“进来吧。” 心中却吐槽着邢璐璐这个孕妇情绪化，没跟她商量一声，就把人叫过来了。 叫过来干啥啊？什么待遇啊，？怎么商量的？ 刘琴琴一概不知道。 “她没说让你过来干什么？”刘琴琴问道。 “她说能让我不干那上不得台面的活，就挣到的和那差不多的钱，我就来了。”朱可说道，这么一会儿，好像又是那个能自己寄自己的照片，赚了邢璐璐一万多的人了。 “那你知道公关干什么的吗？”刘琴琴问道。 “不知道。”朱可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学。” “那行，既然邢总看好你，就留下来吧，先找些书了、报了，电视、电影之类的看看，公关都是干什么的。”刘琴琴说道。 “姐，我也看过电视，这工作不用那啥吧？”朱可问道，纵使平常很镇定的小姑娘，说起来脸也有些红。 刘琴琴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说道：“放心吧，咱们这是正经公司，我和邢总也不是那样的人，顶多有时候在饭桌上谈个事儿，我们也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了咱们的员工。”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二二四章 放假 第223章 放假 “姐，你看我能干吗？”朱可问道。 “能干是能干。”刘琴琴说道。 刘琴琴也没有入过行，也不太清楚什么样的人适合干公关，但是既然是邢璐璐看好的，应该是能干的。 不过邢璐璐对朱可放心，她可不放心。 一个小姑娘，能够为了钱挨一顿胖揍，也能为了钱，丢了道德尊严。 “不过……”刘琴琴斟酌着，想了一下，说道：“我要在和你的劳务合同里加上一条，不得破坏他人婚姻。” 事儿是自己做下的，朱可就算是觉得刘琴琴说的不好听，也只有认下，道：“好。” 这时候门外有汽车响的声音，送桌椅的来了。 刘琴琴去开门，朱可忙赶在刘琴琴面前去把玻璃门推开了，趁着刘琴琴还没有和送货的工人说话的时候，低声在刘琴琴耳边说道：“姐，你放心吧，我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那样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接触过才知道。 刘琴琴点点头，开始忙着让工人按照和邢璐璐商量好了，组装、摆放桌椅。 等到把桌子都弄完，已经是中午了，和祥林家具是正经做生意，和美公关不包送货工人的伙食。 但是刘琴琴和邢璐璐却需要吃饭。 公司旁边就有小饭馆，刘琴琴问了朱可吃什么，就去买饭。 等拎着饭回来，朱可正拿了盆在擦桌椅。 擦的很认真，干活也利索。 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刘琴琴在外边愣了半分钟，推开门走了进去。 “朱可，别干了，吃饭。” 等到第二天，刘琴琴到和美公关的时候，朱克已经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等着了。 朱可今天穿了裙子，还化了妆，看到刘琴琴的时候还特意解释了一下：“我昨天晚上回去，借了碟片看了，做生意的男人多，公关还是要在男人手里讨活，就打扮了一下，姐，你看行吗。” 小姑娘，打扮的青葱似的，看着确实赏心悦目。 刘琴琴点了点头：“不错。” 叮嘱了朱可一声：“我去接邢总，你守着公司，如果有人来应聘，你就先聊着。” 说完，开了门让朱可进去，她则是开车去接邢璐璐。 邢璐璐今儿精神很好，一见刘琴琴就问道：“朱可去公司了吧？” “去了，现在在公司守家呢，你也是，还真把她弄公司去啊。” “怎么了？不勤快？”邢璐璐问道。 刘琴琴看一眼邢璐璐：“这可真是放心。” 轻踩油门，拉着老板上班去。 招聘广告登出去，也有几个人来应聘，但是都没有合适的。 一周过去了，和美公关还是只有她们三个人。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因为是新公司开张，刘琴琴每天也很忙。 时间上没有在祥林冰箱的时候宽裕了，陪着石敬期的时间也少了。 不过石敬期倒是不在意，自从在民城的时候，孟鹏程做了冷蝶冰箱的当家人，慢慢的将刘琴琴的工作收回去，石敬期就觉得，刘琴琴在一直围绕着孩子和他转。 他不希望刘琴琴变成一个只会围着家庭转的女人，刘琴琴那时候能管着冷蝶冰箱所有的营业员，可见在工作上，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 石敬期想要刘琴琴找回自我。 刘琴琴没感觉出石敬期的想法，不过她倒是每天都干的挺开心的。 等到和美公关彻底步入正轨，已经是夏天了。 趁着毕业季，和美的公关总算是招过来几名应届毕业生，刘琴琴的工作也轻松了很多。 邢璐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肚子大了起来，倒是比最开始的那几个月稳定了很多。 也过了前几个月的呕吐期，邢璐璐能吃能睡，招的大学生里有一个也会开车的，邢璐璐便琢磨着给刘琴琴放几天假，让她回去看看小石榴。 出来了快半年，虽然每天都通电话，但是刘琴琴非常想小石榴，有这机会，也想回去看看，还考虑着要不要把小石榴接到温州这边来。 但是虽然和美公关这里可以给刘琴琴放假，但是一入夏，冰箱厂到了最忙的时候，石敬期走不开。 石敬期便主张让刘琴琴自己回民城，但是刘琴琴不愿意，一是她不放心石敬期一个人在温州，想陪陪他，二是觉得她自己回去了，小石榴看不到爸爸，也会伤心。 这样一等一缓，就进入了八月份。 祥林冰箱忙的算是告一段落，石敬期和刘琴琴便订了回民城的火车票。 邢璐璐大着肚子不方便，是盖祥林亲自开车送的俩人。 送到火车站，盖祥林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来。 “本来该给我干闺女买点礼物的，但是璐璐的身子不方便，我又是个大老粗，不知道买啥，给孩子封个红包，你们拿着。” 石敬期忙推脱：“大哥，这不能要。” “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干闺女的。”盖祥林说着，将红包塞进了刘琴琴的背着的包里。 都塞了进来，刘琴琴也不好再拿出来，道：“那就谢谢大哥了，不过，大哥，这干闺女……” 小石榴可不只一个干爹，韩建设那一帮子，争着认干闺女。 “我知道，肯定是你们中原省的那一帮子跟我抢着当干爹呢，回去告诉丫头，谁封的红包大跟谁近。”盖祥林开玩笑说道。 “那行，我得让那几个盖房子，好好出一次血。”石敬期也开玩笑道。 说着话，火车到点了。 石敬期和刘琴琴两人进站，待一进了站，看到盖祥林已经开车走了，石敬期忙将刘琴琴包里的红包拿出来，直接顺着衬衣领子塞了进去，在肚子那里鼓鼓囊囊的。 刘琴琴道：“不至于，这包我都抱着呢。” “还是小心一点儿好，幸亏我今儿穿的是一件深色的衬衣，看不太出来。”盖祥林见左右也没有可疑人物注意他们，说道。 “也是，不过听说也挺危险的。”刘琴琴压低声音，几乎贴近石敬期的耳朵，说道：“听说他们都是用小刀直接割开衣服偷钱包的额，你放在肚子那，太危险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二二五章 最安全的地方 第224章 最安全的地方 “没事儿。”石敬期扬了一下拳头：“你忘了？我可是山里长大的娃。” 刘琴琴笑笑，这才算稍微放下心来。 石敬期虽然这样说，但是一上了火车，就直接去了洗手间。 在卫生间里，将红包掏出来数了一下，是整整一万块钱。 想到了他和刘琴琴回民城，盖祥林两口子一定会有所表示，但是没想到会表示那么多。 石敬期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份情意。 将钱从红包里拿出来，石敬期将钱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直接放到了裤子里的内兜里，剩下的两部分都垫在了鞋垫下面。 他夏天本就没有穿凉鞋的习惯，因为要坐火车赶路又特意穿了方便走动的运动鞋，放上几十张钱一点也看不出来。 从卫生间里出来，刘琴琴忙问：“怎么样？” 石敬期对着刘琴琴比了个一的姿势。 刘琴琴低叹一声，压着嗓子说道：“那么多。” 石敬期点点头：“盖大哥两口子实在。” 刘琴琴也不问石敬期把钱放哪了，说道：“那也是因为他觉得，你值这个钱。” 归心似箭，回民城的路途绝得比往温州的路程近好多。 到了民城火车站，过来接他们的是一辆农用机动三轮车。 这三轮车是才买的，买的时候陆红梅打电话和刘国栋、刘琴琴说了。 买辆农用车，不管是拉饲料还是牲畜，或者平常带老人、孩子，都方便很多。 车是陆红梅做主买的，石敬期和刘琴琴自然没有见过，但是这情景也是第一次见。 开车的竟然是潘长河，陆红梅领着老人和孩子们都在后边车斗里坐着，热热闹闹的一家子。 石敬期一把抱过小石榴，狠狠的亲了几口，看着刘琴琴和一家子人说话。 他则是上前拍了拍潘长河的肩膀，赞道：“你小子可以啊，都会开车了。” 大半年的时间，潘长河的长高了些，身体也强壮了很多，一张口说话，连声音都变的成熟了很多：“我刘婶让我学的，学会了能帮家里干很多活儿呢。” 石父和刘父从妇女儿童相见的队伍里退出来。 听到潘长河的话，接道：“这孩子现在能当个大人使，可顶用了。” 刘父也点头，称赞潘长河：“嗯，是个好孩子。” 俩老爷子把潘长河夸的面色发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感激这一家人，感激石敬期、刘国栋的这些朋友们，他们不但救了他的命，还让他活的像个人。 就拿这农用三轮车来说，在他从前的庄子，一个村子也找不出三辆来。 陆红梅买回一辆新的农用车，却舍得给他练手，还特意找了以前开过卡车的师傅来教他。 平常吃饭的时候也总是把他当自家孩子，甚至因为他身子弱，需要补充营养，在吃的方面，对他和对墩子、小石榴差不多。 在火车站说了一会儿话，众人又都爬上了农用车的后斗，石敬期盘腿坐着，小石榴乖乖的坐在石敬期的腿上。 开车的还是潘长河，没有往冷碟集团的方向去，而是直接往城外开去。 “如今我们都住在烟火小院里，那边房子够住的了，孩子们又都放假，喜欢那边，就都在那边。”陆红梅解释道。 以前他们都在民城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都到不了陆红梅操心，这大半年，他们都不在，陆红梅领着这一家子老小，俨然已经是个大家长了。 “嫂子，我们还不知道咱们小院盖成什么样了，肯定是要去小院住的。”刘琴琴对着陆红梅笑着说道。 陆红梅和她一样大，操心着一家子的事儿，确实不容易，刘琴琴觉得，如果换做是她，不一定能做到陆红梅这样。 进入林区，坐在农用车上，吹着风的感觉比坐在小车上的感觉还好。 刘母、石母已经在商量着一会儿要做什么菜。 小石榴在石敬期的怀里打着盹，墩子也靠在石敬期的身上有点昏昏欲睡。 石敬期也微眯上眼睛，随着农用车的颠簸，有点想要睡着了。 他藏的钱还在他的鞋底，为了防止万一，他从将钱垫在鞋底的那一刻起，就没再脱过鞋，也没有真正的睡着过。 现在坐了自家的车上，才感觉脚有些微微的胀，脚底下硬硬的感觉特别明显，困意也特别明显。 车子顿了一下，刘琴琴拍了拍石敬期：“到家了。” 石敬期睁开眼睛，没来得及看烟火小院现在的样子，先把小石榴交给了刘琴琴，他自己则是抱着睡着的墩子。 将俩孩子都放在屋里安置好了，石敬期和刘琴琴才有功夫看看现在的小院。 现在的规模再称为小院都有些说不过去，比原来的小院扩大了两倍，无论是养牛羊的鸡舍牛圈，还是人住的红砖瓦房，都比以前多了。 陆红梅指着介绍：“那边两间，一间给长河住，一边堆了饲料，这边的两间是老两口领着小石榴住，这边是我带着墩子住，那边给墩子爷爷奶奶住的，还剩下一间，有时候或是春花或是小莉他们谁过来，就在那一间住，这中间的几间，就用来待客吃饭。” 刘琴琴便指了那一间待客的，说道：“那我们一会儿住那。” “住哪都行，反正咱们现在屋子宽敞。”陆红梅说道。 接着又给石敬期和刘琴琴介绍有多少牛羊鸡鸭，认真的样子像是董事会上做报告。 还没说完，就被刘琴琴打断了，挽着她的胳膊道：“我这一路上，又累又饿，咱们先吃饭，这些就不说了，我也听不懂的，随便嫂子你做。” 刘琴琴这样说，陆红梅便不再说了，道：“那咱就坐着等开饭。” 一说坐着，石敬期才“哎呦”一声，捡了个板凳坐下了。 刘琴琴忙问他：“怎么了这是？” 石敬期一边解鞋带，一边道：“你就不好奇我把盖大哥给的钱藏哪？” 刘琴琴哭笑不得，一边帮着石敬期脱鞋，一边说道：“我猜倒是猜到了，但是一回家，一激动，给忘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二二六章 养猪的盖伯伯 第225章 养猪的盖伯伯 将一万块钱全部掏出来，石敬期还重新装到了红包里。 夏天的时候，那钱在鞋里、裤子里捂了几十小时，味道肯定特别难闻。 石敬期也有点不好意思，将钱递给刘琴琴：“给你收着。” 刘琴琴也不愿意接，陆红梅笑眯眯的看着。 正犹豫着，俩孩子醒了，小石榴让潘长河抱着，墩子在后边跟着，朝着几个人过来。 “这是盖大哥给孩子们的红包，应该让孩子们拿着。”石敬期说道。 刘琴琴也忙道：“是的，墩子，石榴，快来，你盖伯伯给你们捎了红包。” 小墩子已经有钱的概念了，一听是红包，立刻越过潘长河跑了过来。 他现在是一个小胖子，跑起来的时候像是个小圆球在滚动。 这圆球滚到几人的身边，伸手便将石敬期手里的红包接了过去。 小石榴也着急要红包，挣扎着让潘长河将自己放下了，也跑过来。 俩小不点将钱又拿出来，你一张我一张的分配均匀。 又都整整齐齐的放到自己的衣服兜里。 几个大人饶头兴趣的看着俩人分钱、放钱。 等到放好了，小石榴才仰着头问石敬期：“爸爸，盖伯伯是不是养猪的啊？” 墩子对小石榴的看法很是赞成，一个劲的点头道：“我感觉也像是养猪的，这钱和咱家猪圈的味道差不多。” “嗯，嗯。好臭。”小石榴皱着眉头，说道。 大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也没人和孩子们解释。 从那之后的很多年，盖祥林在俩孩子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养猪大户。 石敬期回来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开了，第一个来登门的是吕复兴。 吕复兴是带着酒来的。 石敬期和刘琴琴昨天已经听陆红梅说过现在冷蝶冰箱的情况。 所以看到吕复兴这样，石敬期还没说话，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是大半年，吕复兴像是老了很多。 以前他爱讲究，什么时候见都是利利索索的。 今日见却像是几日没有洗头发刮胡子，还是骑着那辆和石敬期、刘国栋一起买的摩托车，没有意气风发，只有风尘仆仆。 石敬期和吕复兴进屋，陆红梅和潘长河、石父、刘父在忙着小院里的事儿。 刘琴琴领着俩孩子也跟着进了屋，想着一边看孩子，一边跟着搭几句话。 两个老太太则是下了厨房，准备整治出几样下酒菜。 正是夏天的时候，屋子里虽然一直有风扇转着，门窗也都开着，但孩子们都在外边树林里凉快惯了，不愿意在屋里待着。 只待了一会儿，就嚷嚷着要出去，还要拉着刘琴琴和石敬期一起。 吕复兴也摸了摸脸上，道：“外边这么好的景致，咱们就不应该坐在这屋子里头，走，也上外边去。” 当初和林场签合同的时候，合同里签好了的，能不动的树就不动，如果动了树就尽量补一棵小树苗。 陆红梅把院子里好多地方的大树都换成了小树苗，但是厨房门前的一棵大树却一直留着呢。 大树下面放了石桌石凳，从三四月份，大树回春开始，陆红梅就领着一家子时不时的坐在院子里吃饭了。 此时石敬期几个就坐在了石桌石凳上。 孩子们自去爬滑梯，荡秋千，石敬期和吕复兴说话。 “现在怎么样？听说不太好。” 刘琴琴去端了茶来。 茶具也是陆红梅重新挑过的，粗陶的茶具配着粗陶的茶碗，看着就很古朴，和石桌石椅正相配。 茶有微微的苦味，在夏日里喝着非常解暑。 吕复兴喝了一口茶，说道：“哥，你听说的是对的。” 石敬期呵呵的笑，也喝了一口茶，让给吕复兴一支烟，问道：“你怎么打算的？要不要也去温州？” 吕复兴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我不去温州，也没想好干嘛，就先待着吧。” 说着话，门口又有声音，是李天成过来了。 平常石敬期和刘国栋不在，李天成时不时就会过来，看看烟火小院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知道石敬期两口子回来了，他便过来了。 接着是崔岩。 崔岩比以前更胖了，皮肤倒还是一样的黑。 不过穿衣打扮比以前讲究了些。 陆红梅要扩大烟火小院的面积，少不得和崔岩打交道，所以在这大半年里，崔岩算是烟火小院的常客了。 有时候他巡林巡到这附近，正赶上吃饭的点儿，也会过来蹭上一顿饭。 既然李天成和崔岩都赶上了，大家就一块吃饭。 天气晴爽，酒菜合口，好友久别重逢，自然要多喝几杯。 一场酒直喝到半夜，喝的几个人都醉了。 让潘长河开着农用车把李天成连人带自行车都送回河西村。 吕复兴和崔岩则是在烟火小院住下了。 烟火小院现在房间多，随便凑一凑就能空出一间房来，把俩人丢进去。 半夜的时候，天微微下了点小雨，等到第二天，天气就清爽了很多。 石敬期依旧是早早的起来了，帮着把牛羊都喂上，才听见昨天吕复兴和崔岩住的房间有动静。 先起来的是吕复兴，石敬期进来的时候，他正满脸郁闷的看着崔岩。 崔岩依旧睡的很熟，被子蹬到一边，露着一个大肚子，脸朝上，张着嘴，还有鼾声传来。 看到石敬期进来，吕复兴满脸的苦相，声音压的特别低，说道：“哥，咋把我跟着黑炭放一起了，我这一晚上，真是天雷滚滚。” 也许是有动静，惊醒了崔岩，崔岩一下坐了起来，说道：“雷？打雷了？” 石敬期和吕复兴俩人哈哈大笑，吕复兴朝着崔岩拜了拜：“雷公大人在此，请受我等凡夫俗子一拜。” 崔岩和吕复兴在烟火小院吃了早饭，各自回去。 石母则是叫了石敬期和刘琴琴进屋。 “你们刚回来，没有告诉你们，今儿你俩要是没事儿，就去看看老村长吧。”石母语重心长道。 “身子不大好了，跟着春花在郑州，大医院守着，也不行，都说老人吃麦不吃豆，这马上又到割豆子的季节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 第二二七章 眼怎么红了 第226章 眼怎么红了 “那我和琴琴去看看，现在人在哪呢？是不是还在郑州呢？”石敬期问道。 “在郑州呢，春花说郑州的医疗水平比咱民城好得多，不同意老村长回来。我和你爸上周才去看过。” 石敬期点点头，确实在郑州更有保障些。 他去温州的时候，老村长的身体就不好，但是没想到会不好到这种程度。 石敬期心中难过，老村长对他的帮助很多，把他当做自家孩子疼，他也把老村长当做亲爷爷一样尊敬。 刘琴琴知道石敬期心中难受，牵了牵石敬期的手，安慰道：“爷爱吃什么，咱们给他买点儿。” 石敬期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道：“爷想吃什么，春花和祁坤也会给他买的，在吃的方面不会亏嘴，就是害怕春花要遵医嘱，老爷子有什么心愿他们担心老爷子的身体不能帮老爷子完成，或者是老爷子不肯告诉他们，咱们先去见老爷子。” 刘琴琴点点头：“那咱们现在就去。” 俩人是坐火车去的郑州，依旧是潘长河开农用三轮车将俩人送到了火车站。 小石榴吵着要跟着，被石母哄着拦下了。 到了郑州，已经快中午了，俩人过来的急，谁也没有通知，不过俩人还记得石春花那一套小房子的位置，想着老村长估计会住在那里，就直奔那儿而去。 到了敲门，果然有人答应。 石敬期看了刘琴琴一眼：“好像是婶儿。” 话音刚落，门开了，果然是春花娘。 春花娘大概是没想到是石敬期和刘琴琴。 愣了一下，慌着道：“是敬期和琴琴啊，快进来快进来，不是说你们在温州吗？怎么这时候来了？从民城来的吧？怎么没有说一声？” 春花娘一连声的问句，让石敬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琴琴接过话，道：“婶儿，我和敬期前儿才从温州回来，今儿坐火车过来的，来看看我爷，爷呢？春花不在家？” 说着话，有咳嗽的声音从我试传来。 石敬期朝着卧室走去，春花爹也从卧室里出来。 对着石敬期拜拜手：“敬期啊，进来陪着老爷子说说话。” 石敬期进去。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窗子开着，有风吹过来，倒是不显得闷热，老村长半躺在床，身子底下是个软凉席。 床边竖着一个衣帽架子，架子上挂着半瓶吊瓶，针头连在老村长的手背上。 老村长的精神还可以，看到石敬期两口子进屋了，指了指床边的凳子，让两人坐。 石敬期坐下了，问道：“爷，你觉得怎么样？打的针是？” “春花说是营养针，每天拜托了人家门口一个小诊所的医生过来给打针，我说不用，春花怎么都不答应。” 老村长说话还算是利索，说的虽然是抱怨的话，但是表情却是骄傲的。 石敬期看着老村长的状态太算是好，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问道：“春花呢？” 春花娘端了水进来，听到石敬期问春花，接话道：“春花和祁坤俩人不住这儿，他们小夫妻，跟我们住着不方便，这房子也住不下，本来天天一早要过来的，今天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有个着急的事儿，要晚一会儿来。” 说着，又看了看表，像是自言自语念叨道：“不过，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没来。” 这是有些担心了。 刘琴琴本来坐着，站起来道：“婶儿，没事儿，春花说不定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走，我陪您到外边等。” 说着，和春花娘一起去了客厅。 石敬期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来，要塞给老村长。 “爷，我也不知道你能吃点啥，我和琴琴的孝心，您先收着。” 老村长哪里肯收，他自己打着吊瓶不能动，就让春花爹应塞回给石敬期。 石敬期死活不愿意收回去，最后还是春花爹跟着劝：“这是孩子的心意，您还是收下吧，不收不是伤孩子们的心嘛。” 好说歹说，老村长才算是点头收下了。 吊瓶里的药快打完了，春花爹道：“我去叫医生过来拔针，敬期你先看着老爷子，要是针下完了，就关掉就行了。” 这一点石敬期知道，点了点头，让春花爹尽管去。 春花爹刚出门，门便响了起来，是石春花和祁坤过来了。 石春花背着一个背包，手里拎着一兜菜，祁坤在后边跟着，依旧是扛着相机，拎着一包东西，像是肉。 一进门并没有看到刘琴琴，一边放东西一边喊道：“妈，我爷昨天是不是说想吃饺子了？我买了猪肉和羊肉，还买买了白菜韭菜芹菜，问问我爷想吃什么口味的。” 刘琴琴看石春花把东西放下了，才喊道：“春花。” 石春花一惊，随之一喜，喊道：“嫂子，我哥呢？” 和刘琴琴拥抱一下，不等回答，就往屋里去。 石敬期肯定在陪着老爷子。 还未进屋，屋里石敬期的声音就传来：“这儿呢，陪着爷呢。”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春花爹已经叫了医生来。 这医生的小诊所就开在小区门口，平常小区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喜欢到他那儿去，谁家有老人行动不便的，也上门服务打吊瓶，收取一定的费用。 医生给老村长拔了针，就回去了。 老村长在屋里待了半，针拔了，就想活动活动，石敬期和祁坤扶着他在屋里转了几圈，将人安置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石春花和刘琴琴帮着春花娘做饭。 春花娘在厨房里案板上剁饺子馅，剁的案板“砰砰砰”直响。 几个男人在客厅里说话，刘琴琴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在说石家湾的陈年旧事。 刘琴琴没有再听，低声问石春花：“怎么了？昨天晚上熬夜了？” “啊？”石春花问道。 “这里。”石春花略指了指石春花的眼睛：“一进屋我就发现是红的。” 石春花摇摇头：“没有啊。” “那就是哭过了，和祁坤吵架了？他欺负你了？” 石春花又摇摇头：“他哪敢啊。” 刘琴琴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龙腾四海之风清扬的推荐票。 第二二八章 又一个 第227章 又一个 石春花往厨房看了一下，见她娘没有注意她们。 便低声说道：“今儿我和祈坤来得晚，是因为我们去岳家了，岳家爷爷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这又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消息。 岳家的老爷子，刘琴琴没有见过几面，但是因为老爷子记得石敬期当时救他的情谊，所以对石敬期另眼相看，想着石敬期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必定会难过，刘琴琴便也难过起来。 问道：“老爷子虽然不能动，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石春花叹了一口气：“还是年纪大了，熬了这些年，他自己也难受呢。” 刘琴琴便跟着也叹一口气：“下午我跟你哥一起去看看，岳家爷爷还在那小院里呢吧？” “还在小院里，岳家爷爷的身份特殊，不好住医院的，他也不愿意住院。” 这一点儿刘琴琴可以理解，问石春花道：“顺顺和她妈回来没？” 作为岳喜衡的夫人，顺顺的母亲，大概是因为不和岳喜衡一家生活在一起，葛静的存在感很低。 石敬期他们这一帮人里，很多人都没见过葛静，所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过石春花和岳家走的最近，知道一些。 便说道：“葛老师不是又出国了吗？去年，她和岳市长偷偷的把离婚办了，为了不影响顺顺和岳市长的工作，就没有对外说。不过顺顺明天就回来了。” 离婚了？ 刘琴琴一直觉得，两口子夫妻恩爱，就要夫唱妇随，从未想过因为出国就抛下女儿，抛下丈夫，抛下这个家的。 更何况，丈夫前程似锦，女儿聪明能干。 不过，不管是离婚还是分居，都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 “离婚了，怪可惜的，不过顺顺现在是个成年人了，对她的影响应该不会大。”刘琴琴道。 和刘琴琴说了说岳老爷子的事儿，石春花的心情平静了很多。 说道：“那丫头接受了几年的西方教育，早就看得看了，人家说了，和则在一起，不和则分开，这是每个人的自由。” “真的？”刘琴琴道：“那她倒是想得开。” 吃过中午饭，石敬期几个人哄着老村长去睡午觉。 看老村长睡着了，刘琴琴也不敢当着春花爹和春花娘的面说岳家爷爷的事儿，石春花便找了个理由。 “妈，爷睡着了，我们到杂志社一趟，爷醒了，给我们打电话。” 春花娘正收拾厨房，头都没有抬：“好，知道了。” 下了楼，石春花和祈坤径直走向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桑塔纳。 看到祈坤摁动手中的钥匙，刘琴琴先反应过来，问道：“春花，你们买车了？” 石春花有些不以为然，拉开车门请刘琴琴和石敬期上车，说道：“是祈坤非要买的，说是载着爷爷去医院看病方便，我们从那边房子过来这边也方便。” 祈坤则是挠了挠头：“我不想委屈了春花。” 坐上车，刘琴琴才道：“咱们不到杂志社去，咱们到岳家去。” 石敬期对石春花刚才说的借口本来是相信的，他和刘琴琴来了郑州，朋友们知道了，觉得老村长身体不好，在老村长那里见面不合适，就想着接了他和刘琴琴到杂志社聚聚也算正常，没想到却是因为岳家老爷子快不行了。 汽车停在胡同口，几个人下车往胡同里走。 敲门，开门的是岳喜衡的司机。 岳喜衡的司机是认识石春花和祈坤的，把石春花当成这一家出嫁的闺女看待。 见到是石春花，问都不问就往里面让。 石春花则是问道：“岳市长在家呢？” 司机看了看手表：“还能在家待大概二十多分钟。” 石春花点头，自己领头往里走。 一进屋门，正看到岳喜衡从里屋出来。 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这是省人民医院的医生，每天都会过来看一下岳老爷子的情况。 岳喜衡和那医生说了几句话，让司机送了医生回去。 石敬期这才上前打招呼。 岳喜衡有种上位者的尊严，如果以前石敬期还能跟他说上几句话，现在则是除了问候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几个人进里屋看岳老爷子。 老太太的身体还行，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跟老爷子说话。 老爷子则是已经全身都不能动了，本就说不出话，现在则是连嗯嗯啊啊都做不到，不过看到石敬期的时候，眼神还是亮了一下。 老太太便道：“都说他已经不认人了，倒是难得的还认识小石。” 石敬期便上前拉了岳老爷子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拣些宽慰人的话说。 司机送走了医生，又转了回来。 家里还有照顾的护工和阿姨，岳喜衡交代了护工和阿姨一声，又特意叮嘱了石春花医生，和石敬期几个打了声招呼，才走了。 石春花几个也没有在岳家小院里多待，石春花和祈坤这边是因为还有老村长牵着。 石敬期和刘琴琴则是真的接到了莫文军、韩建设几个的电话，想要聚一聚。 再加上，虽然岳老爷子病重的消息瞒的很严，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那么一小撮人脉广，善于钻营的人得到消息，找到这边小院来。 石春花不在，家里照顾的阿姨能以已经得了岳市长的吩咐为由挡回去，石春花在，就有那么些人觉得可以说动石春花。 为了清净，还是在那不要多待的好。 石春花回去陪着老村长，放了祈坤开车载着石敬期和刘琴琴去赴老友之约。 大家的见面，没有约到万家房地产，也没有约在杂志社，而是约在了湘西人家。 三个月前，湘西人家在zz市区开了一家新店。 新店的装修很上档次，菜味儿又正，服务也好，一开张就吸引了很多食客。 现在已经成了所在的那条街上很知名的饭店之一。 当然了，韩建设、莫文军、常红星几个，也把聚会的点换到了这边新的湘西人家。 老板娘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石敬期，看到石敬期很是高兴，道：“小石兄弟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店来，赶快里面请。”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书友-cb的推荐票。 第二二九章 失眠的男人 第228章 失眠的男人 韩建设已经迎了出来，一见到石敬期就给了个大大的熊抱：“哎呀，造冰箱的，你还知道从温州回来啊？” 然后围着石敬期两口子转了一圈，说道：“你还别说，这南方的水土还挺养人的，这大半年没回来，你们两口子都更年轻了，造冰箱都回到二十多岁了。” 说得刘琴琴忍不住翻白眼，问跟在韩建设身边的小莉：“你们韩总这么不着调，你们的工人知道吗？” 小莉哈哈的笑：“韩总平常还是很稳重的。” 兄弟们相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到了快十点的时候，老村长睡下了，祁坤又去把石春花接了过来。 众人捡着喜欢吃的菜，又让老板娘重新上了一桌子，在湘西人家直闹到快十二点，才算是散了。 韩建设要拉着石敬期和刘琴琴去他那里住，莫文君和彭心悦两口子也跟着争，小莉几个从民城过来的也不甘示弱。 最后还是石春花和祁坤两口子在抢人大战中获胜。 至于选择了石春花的原，韩建设总结的很到位：“不管是造房子的，还是卖杂志的，都比不过人家亲妹子，谁让人家一笔写不出个石字呢。” 惹的几个女人一块佯装恶心，刘琴琴还揽着小莉的肩膀，道：“你们也操操心，给你们家韩总找个女朋友，省得他天天酸的像个女人。” 小莉也接道：“我们韩总现在可是郑州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喜欢他的小姑娘特别多，可是人家韩总都没看上啊。” 众人的聚会就在对韩建设单身的谴责中散去。 各自成双结对的回去，就连常红星，也接了个电话，随着人群散了。 留下韩建设一个人，在心中暗暗道，自己怎么着也得找个女朋友给这些人看看。 其实石敬期也是想要跟石春花回去住的。 石春花和祁坤结婚，没有办婚礼，虽然知道两个人都是半个艺术人，不在意这些虚礼。 但是在民城那边的人看来，石春花是不明不白和祈坤在一起的，吃了大亏。 石敬期作为石春花的娘家大哥，看看妹妹生活的环境也是应该。 而且石敬期想要明天一早就跟着石春花一起去看老村长，也想时刻知道岳家老爷子的情况，还是跟着石春花方便。 回到石春花家，已经很晚了，几人也没有再说话。 石春花和祈坤的房子空间大，有专门准备好的客房，石敬期就和刘琴琴在客房里住下了。 忙碌了一天，刘琴琴沾着枕头就睡，石敬期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儿见到了两位他平常敬畏的老人。 感觉老村长拿着旱烟袋，在石家湾的小路上，背着手转悠的场景还在眼前，转眼间身子骨就不行了。 害怕自己会影响刘琴琴，石敬期干脆起身，悄悄的出了客房门。 祈坤的家里有一个大阳台，此时的阳台门开着，有个人影隐隐约约在阳台上，看着像是祈坤。 石敬期便也走了过去。 祈坤今夜也睡不着，老村长和岳家爷爷的身体不好，石春花的心情也不好。 石春花的心情不好，祈坤平常也不是个会哄人开心的，但是他可以一直陪在石春花身边。 今日他们好友之间聚了聚，石春花的心情好了些，很难得的没有失眠。 石春花没有失眠，一直都是等着石春花睡着才睡的祈坤，却失眠了。 既然睡不着，干脆就来阳台上透透气。 刚在阳台上待了一会儿，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是石敬期。 祈坤喊了一声：“哥。” 将阳台上的一盏小灯打开了。 今日回来之后，石敬期和刘琴琴虽然大致看了这套房子，但是并没有看细节。 如今祈坤把阳台灯打开，石敬期才发现，这阳台上的灯还挺别致。 灯罩是用芦苇编的，像是给灯戴了一顶草帽。 配着木质的屋顶，阳台摆着的几盆花草，和两把躺椅，很是惬意。 石敬期在一张躺椅上坐了，说道：“这里倒是装修的很有感觉。” 祈坤也在另一张躺椅上坐下了：“春花说，阳台是家里连接自然的地方，要通风，舒适，这些都是她做的。” 石敬期点点头：“当年春花跟我出来的时候，才十几岁，转眼都成家了，过的可真快。” 祈坤点点头，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是想起了和石春花这一路走来的事儿。 石敬期知道祈坤的话少，也不等他搭话，说道：“别看春花小时候自己走路，将鞋子都磨皮了，脚上磨了泡，也得进城，现在她条件好了，却开始怀念农村的生活了。” “春花跟我说过，她想种一片向日葵花田。”祈坤说着，将身子往石敬期的方向倾斜了一下。 继续说道：“哥，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想着，如果咱爷，我是说如果哈，如果他老人家仙逝了，我想带着春花去西边住几年。” 祈坤是把石敬期当成石春花的亲哥哥，才这样认真的商量。 “去西部？哪里？”石敬期问道。 现在春花爹、春花娘的身体都还很好，石春花和祈坤又没有孩子，如果想到别处生活几年，也是可以的。 “还没想好，到时候让春花说吧，现在爷这样，我都没敢跟她提这件事儿。”祈坤道。 “我这里是没有意见的，你和春花都是搞艺术的人，领略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说不定对你们的创作还有好处。”石敬期说着，手扬了一下，对着半空虚指了一下，道：“至于爷的事儿，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不用太过伤心，而且，我看爷的身体还能撑。” “前些天，我和春花已经带着爷到各大医院转了。”祈坤说着，摇摇头：“医生都说不太乐观。” 石敬期沉默了一会儿，问祈坤道：“你知不知道爷还有没有什么没有了的心愿。” “我倒是听爷说过一嘴，他想去bj，但是医生说爷的情况最好不要乱走动，春花不让。”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二三〇章 岳老爷子不行了 第229章 第二三〇章 岳老爷子不行了 “嗯，那我明日找机会和爷聊聊。”石敬期说道。 今天刘琴琴他们在客厅的时候，石敬期曾和老村长一起单独待过，当时老村长也跟他说过这个事儿，不过老村长只回忆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提自己想去bj的事儿。 其实自己应该猜到的，石敬期有些懊恼自己的不细心。 老村长那一辈的人，大部分都有这样的心愿，自己应该猜得到的。 两个失眠的人，在阳台上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天，到凌晨三点才去睡。 这一觉就到了天亮。 因为还有事儿，几个人都没有睡懒觉，早早的起床，买了早餐往老村长出去。 祈坤把石敬期、刘琴琴放到那里陪着老村长说话，刘琴琴和祈坤要去机场接顺顺。 顺顺在上海飞机落地，再从上海辗转到郑州。 岳喜衡很忙，而且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亲自去接女儿。 这接女儿的工作，又落到了石春花的身上。 石春花也很想念顺顺，很乐意的接下来这个活儿。 可是她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了岳家的座机电话。 电话是岳老太太亲自打的，让石春花赶快赶回去，老爷子恐怕不行了，岳喜衡此时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那边没有人。 石春花心中一震，立刻让祈坤掉头往岳家的小院而去。 石春花就坐在副驾驶，电话的内容祈坤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电话，他也有点慌，但是他知道自己开着车呢，不能着急，便安慰石春花：“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联系不上岳市长，你不是有他司机和办公室的电话吗？打一下试试。” 石春花的大哥大也是最近才配的，就是一因为老人们有什么事联系着方便。 岳喜衡的电话、岳喜衡司机的、办公室的，她虽然都知道，但是都没有打过。 这些年来，她能够一直都和岳家保持着这种类似亲人的关系，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分寸。 不知道韩建设他们做生意的时候，有没有私下里寻过岳喜衡帮忙，她自己是一次也没有利用过岳喜衡的权力的。 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办公室的电话不一定是谁接呢，石春花先拨了司机的电话。 岳喜衡开会，司机不至于跟着一起开会。 果然，司机的电话通了，一听是这事儿，司机也有点慌了，说立刻去告诉岳喜衡。 联系上了岳喜衡，祈坤又提醒道：“还有顺顺呢。” 石春花现在也冷静了。 岳老太太一下没找到岳喜衡，竟找到了她这里，看样子是已经慌了。 岳喜衡那边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既老太太已经慌了，石春花告诉自己，她不能慌。 想了一下，又找了韩建设的电话，打了过去。 之所以在几个人里找了韩建设，是因为韩建设的时间相对自由，联系还方便。 而且韩建设是个乐天派，去接顺顺能安抚住顺顺的心情。 果然，韩建设很快就接了电话，一听说是这话，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问了顺顺的飞机班次和时间，就挂了电话。 石春花和祈坤到岳家胡同口的时候，正好碰到救护车也在胡同口等着。 有几位医生、护士正动作迅速的将岳老爷子往救护车上推，岳家老太太正颤巍巍的跟在后边。 石春花下车，来不及关车门，就去扶老太太。 “奶奶，我陪您。” 说完，扶着老太太，俩人也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开动，祈坤则是叮嘱了一下从院子里快步跟出来的阿姨一声，让她好生看着小院儿。 自己则是载了护工，跟在救护车的后边。 救护车上，刘琴琴一直扶着岳老太太。 岳老太太则是一直握着岳老爷子的手。 亏了刘琴琴刚才把大哥大随后装在了上衣口袋里，还没走到医院，就接到了岳喜衡的电话。 确认了正往医院走，石春花让岳喜衡直接往医院里去。 他们到了医院，老爷子直接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老太太也有些坚持不住，差一点晕倒在石春花的肩膀上。 石春花忙扶着老太太在长椅上坐下了。 大概有七八分钟，岳喜衡是和祈坤一起过来的。 医院这方面知道救护车刚才拉过来的老人是什么身份，刚才是忙着，现在一看到岳喜衡过来了，立刻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过来和岳喜衡沟通情况。 不过，不论怎么沟通，都改变不论一个事实，老爷子这一次怕是撑不住了，医院也只能尽全力抢救。 石春花趁着这个机会，给韩建设打了电话，让韩建设接了顺话，直接往医院来。 顺顺已经有接近一年没有回国了，如果不是因为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她大概还要再往后推俩三月。 她快完成学业了，照着她的意思，是想要回国的，毕竟从小在根正苗红的家庭里长大，在顺顺的脑海里，觉得中国人就应该待在中国。 但是她的想法遭到了葛静的反对，葛静希望女儿和她一样，能够留在美国。 至于岳喜衡，则是完全尊重顺顺的决定，就像当时尊重葛静一样。 岳喜衡越是如此，顺顺越觉得自己应该回国。 可是她又不愿意违背葛静的意愿，在顺顺的想法里，岳喜衡有他的人民群众，葛静却孤身一人在国外，什么也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病重，顺顺一定得在这几个月里好好想想。 顺顺满腹心事的出来，在眼神中寻找石春花的身影。 但是却听到了韩建设的声音。 韩建设西装革履的站在栏杆边，中气十足，面带微笑的喊着顺顺，不像是来接亲友的，倒像是要接一个重要的生意伙伴。 顺顺往左右看看，故意忽略尴尬的气氛，走到韩建设的身边，问道：“你怎么来了？春花姐和姐夫呢？” “他俩没空，你韩大哥过来接不行？”韩建设嬉皮笑脸道。 顺顺上下打量他一下，问道：“你这身像是能给人拎行李的？” “像，像，小祖宗，你说让干啥干啥。”韩建设说着，就接过了顺顺的行李。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月票和推荐票，谢谢亲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二三一章 弥留 第230章 弥留 韩建设刚才在等顺顺的时候，已经接到了石春花的电话。 将顺顺带到车上，就直奔着医院而去。 顺顺虽然不经常回国，但是从机场到家的路还是认识的。 一看不是回家的路，忙问道：“怎么不回家？春花姐不是说爷爷在家呢嘛？” 韩建设这时候不敢随便和顺顺开玩笑，道：“刚才春花打电话过来，爷爷去医院了，现在咱们直接往医院。” “爷爷……”顺顺的声音有些低，问韩建设：“他是不是已经？” 顺顺的声音有些无助，相比于刚才看到的顺顺，此时的顺顺更像个孩子。 韩建设也有些慌乱，胡乱安慰道：“顺顺，你别急哈，爷爷他，好着呢，好着呢，等着你呢。” 他这话一出，顺顺更慌了，催促道：“开快点儿，开快点儿。” 韩建设一开始买这辆大奔的时候，在路上还有心情和其他的人飙飙车，体验一下速度与激情的快感。 次数多了，就觉得没有意思了。 近半年来，这车在他手里和其它四个轮子没有区别。 但是此时却将车速提到了最快，还不忘安慰顺顺：“放心，放心，已经最快了。” 大概有十几分钟，石春花一直是挽着岳老太太的。 先是觉得老太太紧张的浑身肌肉都紧绷着，到慢慢的放松，直到趋于平静。 老太太平静了，石春花也觉得悬着的一颗心往回落了点儿。 医生和岳喜衡说了一会儿话，大概是说明了老爷子的情况。 岳喜衡过来扶了岳老太太起来：“妈，咱们进去吧。” 进到里面，石春花便扶着岳老太太一起往里进，祈坤在后边跟着，将家里跟过来的护工和岳喜衡的司机，都留在了后边。 进到里面，只见老爷子睁着眼睛，人虽然是清醒的，但是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管子。 岳老太太喊了一声：“老头子。” 就颤颤巍巍的上前去抓了岳老爷子的手。 岳喜衡也凑到了老爷子的跟前，喊了一声“爸”。 就算是石春花跟岳家的关系再亲密，也不是这一家子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好意思往前凑的特别近，便和祈坤一起，站在了床脚边。 这种场景都是让人伤心的，石春花和岳家的两位老人有感情，此时心中必定难过。 祈坤现在还是有随身带着相机的习惯，不过变成了小巧精致的相机。 此时他脖子里挂着的这一台，只有半个手掌大小。 他本来手里是拿着相机的，岳老爷子弥留之际，他又有这个条件，肯定是要用相机记录下来的。 感觉出身边的石春花打了个轻微的冷颤，忙放下相机，轻揽了石春花的肩膀，搓了搓石春花的胳膊，算是安慰，他怕石春花受不了这样的画面。 岳老爷子看了看岳来太太，又看了看岳喜衡。 他本来已经好多年都说不出来话了，这时候却张张嘴，像是要说什么。 岳喜衡将身子一直往下倾，快贴着岳老爷子的脸，喊道：“爸。” 老爷子双眼瞪的很大，嘴中发出听不懂的音节。 石春花愣着，祈坤将她往前推了推，她才有了反应。 忙也往前凑，喊道：“爷爷。” 看到石春花，老爷子平静了一些，但还是指着门口，发出哼哼啊啊的声音。 石春花也弯下腰来听。 老太太则是已经发了话：“你们别猜了，老头子这是放不下顺顺，等顺顺呢。” 石春花抬腕看手表，安慰老爷子：“您再坚持坚持，顺顺现在就快到了。” 祈坤忙道：“我去门口迎。” 刚出门就听到了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出现在门口的是跑的披头散发的顺顺，跟在顺顺的身后，是跑的满头大汗的韩建设。 韩建设做了韩总，是这城里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估计已经很久没有跑这么快了。 看到顺顺，石春花忙往旁边一让。 顺顺喊了一声“爷爷”就扑了过来。 老爷子却是面上带上了微笑，用力的抬手，想要摸了摸顺顺的头发。 但是大概是因为手上有管子，所以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 老爷子的身份特殊，门外本就守了一众的医生护士。 岳喜衡喊了一声：“医生”。 刚才和他说话的那名医生立刻走了进来。 “把能去的去了吧。” 这是病人弥留之际，大部分病人家属的请求，毕竟都想让老人轻轻松松的走。 医生低头小心的把那些管子、仪器之类的都去掉了，只留了插在鼻孔的氧气。 老爷子抬手摸着顺顺的头发，脸上带着微笑。 这时候倒是没有再说话了，但是大家都能感觉的出来，他这一刻是安详的。 想对顺顺说的很多话，也都在这一下一下的抚摸中。 过了好几分钟，老爷子抚摸顺顺的手慢慢的不动了。 顺顺先是哇的一声哭出来：“爷爷!” “老头子。”“爸。” 屋子里一时间哭声一片。 石春花也伏在床边哭了不停。 祈坤想上前去拉，被韩建设拉住了。 这个时候，哭一场也好。 岳喜衡先是恢复了平静，老爷子活到了这个年纪，去世前也没有受罪，已经算是喜丧。 去的人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老爷子不在了，还有老太太呢。 老太太也是一把年纪了，不能伤心过度。 岳喜衡先是把老太太搀了起来，对石春花道：“小石，还得麻烦你照顾好老太太。” 还有顺顺和老太太要照顾，石春花抬起头抹了抹眼泪：“您放心吧。” 自己先过来扶住了老太太。 在外边的护工和司机，还有医院的几个医生护士，听到里面岳喜衡说话了，便也都走了进来。 司机站在岳喜衡的身后等待安排，护工则是和石春花一起过来扶着老太太。 从刚才开始，祈坤都一直在记录，岳喜衡没有反对，他便一直在记录着。 石春花对愣在旁边的韩建设道：“韩大哥，麻烦你照顾顺顺。” 石春花很少喊韩建设大哥，听到这样郑重的称呼，韩建设忙点点头，上前去扶顺顺。 顺顺却是一直拉着老爷子的手，不愿意松开。 韩建设看不是个办法，顺顺这样在地上哭久了，怕是身体要受不了，便自己也跪在了地上，让顺顺倚在自己身上。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月票和推荐票，感谢一直以来的陪伴。说实话，考虑过要不要切书，但是还是选择了继续，加油。 第二三二章 进京 第231章 进京 石敬期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顺顺的哭声已经止住了，不过是依旧在韩建设身上靠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石敬期和刘琴琴也进去看了看老爷子。 老爷子的样子很安详，石敬期甚至觉得，比他们昨天见到老爷子的时候，样子还要柔和些。 石敬期和岳喜衡打了一声招呼，就去和老太太说话。 刘琴琴则是蹲下身子去劝顺顺。 逝者已逝，生者总还要继续。 岳老爷子的葬礼，虽然岳喜衡一直强调要低调，但是前后也忙了大概有七八天。 石春花需要一直陪着岳老太太，老村长这边便大部分时间都是由石敬期在操心。 和老村长相处的时候多了，石敬期就找了个时间在和老村长闲聊中，套出了话。 其实，和他们猜的一样，老爷子想去一趟bj，又怕石春花担心，所以一直在心里憋着。 石敬期既然知道了，便和刘琴琴商量着，怎么带老村长去一趟bj。 刘琴琴这几天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岳家待着。 岳喜衡需要低调，刘琴琴一个女人，在那边帮忙显得没那么招眼。 而且岳家除了岳老太太，还有一个顺顺需要照顾。 石敬期和刘琴琴两夫妻，也就晚上可以见上一面。 有时候是是石敬期等老村长睡下了，往岳家葬礼上去寻刘琴琴，如果遇到岳家还有什么事情没忙完，就在那边再帮帮忙，然后两口子跟着祈坤一起还回祈坤家住。 石春花这些天，都是日夜守在岳老太太身边的。 岳老爷子在的时候，老太太的身子骨看着很是硬朗，老爷子一走，老太太就像是没有了主心骨，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着了。 石敬期去接上刘琴琴，和祈坤一起开车回祈坤的家，趁着祈坤也在，石敬期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我想带爷去bj玩几天。”石敬期说道：“人如果要没了，什么都挡不住，你们看岳老爷子，岳市长的身份地位在那，都无能为力，我想着，如果最后爷还是要走，咱们不如趁着他还能走动，带他到处去转转。” 祈坤开着车，没有回头，说道：“我赞成，不过，还是得听春花的。” 祈坤自从和石春花在一起，所有事情都是听春花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我看，不如和叔、婶他们商量一下……”刘琴琴说道。 刘琴琴能够理解石敬期对老村长的感情，但是在她看来，石敬期作为非直系亲属，擅自决定带老爷子去bj，有些自作主张了，所以提醒石敬期一下。 石敬期靠在车的后背上：“想要说服叔，婶怕是有些困难，他们连郑州都不太想让爷待。” “长辈嘛，都有叶落归根的想法，咱们得理解。”刘琴琴劝道。 “嗯，那我明日找叔和婶好好聊聊。” 春花爹和春花娘果然不同意，但是他们都知道石敬期是后辈里最有文化的娃，愿意听石敬期说话。 其实劝说春花爹和春花娘也很简单，俩人都是孝顺的人，只要老爷子的态度坚决，俩人就说不出反对的话。 等到石春花忙完岳老爷子的丧事，将岳老太太和顺顺都安置好，石敬期已经做好了去bj的计划。 在石敬期的计划中，陪着老爷子去bj，有他和祈坤跟着就行了，祈坤开车，他照顾老爷子。 刘琴琴半年才从温州回来一趟，肯定是要多陪陪小石榴的，而且他们打算把小石榴带到温州去，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因为老人们的事儿，刘琴琴已经在郑州耽误好几天了。 石敬期去bj，刘琴琴回民城，也是石敬期两口子商量好的，但是石敬期的计划了，没有石春花，让石春花很是生气。 而且在石春花看来，祈坤开的那辆车也不行，那辆车小，老村长只能坐着，不能躺，一点都不舒服。 车的事儿也好解决，韩建设他们公司就有合适的车，是用来平常接外地客户来郑州看房的，车很大，也很舒服，后边的两排座椅去掉，可以直接放得下一张小床。 韩建设知道了石敬期的计划，极力推荐开这辆车去：“祈总是我们万家的大股东，同公司的车很正常，就开这一辆去。” 车的问题解决了，车上的座位也多了，石春花自然是要跟着的。 石春花跟着，便想着要带上顺顺。 岳喜衡的工作一天也耽误不得，岳老爷子的葬礼上，有当年老爷子、老太太的老战友过来吊唁，老战友如今在成都那边辽养，就想着接了岳老太太过去住些日子，见见老战友，疏散疏散心情。 岳老爷子的葬礼结束，老太太就带着家里的阿姨随着老战友去成都了。 顺顺一个人在家闷着，也不是个法子，正好跟着一块去bj，见见大学时候的同学，散散心。 而且严卫东来吊唁的时候，说了严正清如今在bj，到bj，严正清可以陪陪顺顺。 去之前，石敬期特意找了省人民医院的医生，问了老村长的病情，又买好了需要吃的药，全部都做好准备了，才决定出发。 等到出发的那一天，本来想着祈坤一早起床，直接到公司去把车开过来，先和石春花一起去接上顺顺，然后再过来接上老村长和石敬期。 谁知道，等到石敬期看到车的时候，司机竟然是韩建设。 石敬期看着韩建设虽然白了但是依然不算小的脸，问道：“不是说不用送吗？你怎么跟来了？” 韩建设也不搭理石敬期，对老村长道：“老爷子，这几天我给你当司机啊。” 老村长认识韩建设，知道他管着多少人吃饭呢，摆手道：“不用你，有坤和期娃子就行，你去忙你的。” 石敬期则是看了韩建设一眼：“你很闲？” “我正好也要进京办事，咱们得一块儿。”韩建设道，刚才他也是这样对石春花几个人这样说的。 车是人家的车，主人要跟着，石敬期当然不会反对，而且韩建设这人话多，能侃，正好在路上可以给老村长解闷。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月票和推荐票，感谢陪伴，抱拳。 第二三三章 韩建设的产业 第232章 韩建设的产业 将老村长放到车上，石春花就坐在老村长的旁边。 祈坤开车，石敬期拿着地图坐在了副驾驶，车的第二排就坐了韩建设和顺顺。 车子启动，往着bj而去。 严正清这个假期没有回民城。 严家的父母工作都很忙，严正清就算是回了民城，也是一个人待着。 她的假期要进行社会实践，去年暑假她用民城林和附近村民用地的矛盾，写的社会实践报告，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和重视，并建议她今年利用假期的时间考察一下不同的案例。 知道石敬期他们要来bj，严正清很高兴，早早的就和同学说好了，她这几天的时间空出来，陪着石敬期他们几个一起转一转。 车开进bj城，已经是后半夜了。 一路上要照顾老村长，那么多人还要找时间吃喝拉撒，所以开的很慢。 不过，老村长一路上倒是稳当，下午的时候还躺在后排睡了几个小时。 就算是到的时候晚了，有韩建设这个老总跟着，也不会没有住的地方。 石敬期、石春花、祈坤几人讨论着住在哪里合适，韩建设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呵呵一笑：“不如住我那里？” “你那里？”石春花问道。 韩建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几个月前在这买了一套小房子，想着毕竟是首都啊，说不定啥时候就用上了，这不就用上了。” 虽然是对石春花说的，却看了几眼顺顺。 顺顺一路上没有说几句话，看样子还沉浸在岳老爷子去世的悲伤里。 在韩建设眼里，顺顺一直都是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女，父亲高官，母亲高知，她自己又是学霸，人长的也漂亮，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没有烦恼才是。 但是这些天相处下来，他才发现，这女孩子也是有烦恼的，别的不说，就只是在亲情方面，她和岳喜衡的关系，就不如他和老韩的关系亲密。 看顺顺没有什么反应，韩建设又问石春花道：“行不行？行的话就去我那儿了。” 石春花挽着老村长的胳膊，问道：“爷，咱们去住资本家的房子？” 韩建设急眼，强调道：“什么资本家？是企业家，企业家。” 祈坤听韩建设一直和石春花斗嘴，将车往边上一停，说道：“去你家，你知道路，你开。” 本来想着韩建设在bj的家，是一套商品房，没想到韩建设开着车东拐西拐，竟在一处小院子前停下来了。 小院子还挺讲究，高高的门楼，木门铜锁，门前还有俩大狮子。 众人下车，借着路灯隐隐约约能看到门上的斑驳的岁月痕迹。 韩建设在左边的石狮子后边摸了摸，摸了好久才摸出一把钥匙来，上前去开门。 韩建设上前帮着推门，揶揄韩建设：“造房子的，你不会是把哪个王爷府买过来了吧？” 门槛很高，韩建设没留神，差一点摔倒，说道：“就是落魄王爷也不住只有四间房的小院子啊，这小院的位置也不算好，当时我买的时候就是想着这些老人们哪一个想上bj城转悠转悠，住个小院总比住那楼房方便舒适。” 说完，又把门楼的灯打开，叮嘱众人：“门槛高，大家都小心着些。” 自己走到前面去开正房走廊上的灯。 石敬期和祈坤跟着去忙活。 石春花和顺顺扶着老村长，很是小心翼翼。 索性韩建设钱多，当初买了这房子，又好好的装修了一下，灯光装的都是最好的，把灯都打开，倒是显得灯火通明。 看看时间，已经半夜两点了，年轻人熬得住，但是老村长不一定熬得住。 刚才他们过来的时候，见到胡同口还有个小馆子开着门，石春花给老村长收拾床铺，祈坤去给老村长买了一碗面。 老村长勉强吃了半碗面条，又吃了药，才算是睡下了。 众人也都很累，还是强撑着把韩建设的房子参观了一遍。 这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正房四间，左右配房各三间，南边连着门楼还有三间配房。 韩建设就是干建筑的，祈坤也是万家建筑的股东，这些年也接触了造房子的事儿，平常照相也会照到古建筑，大家都能看出来，这座小院虽然不大，但是方方正正，干干净净，很适合居住。 院子里有个葡萄架，因为无人管理，葡萄长的并不好，不过也有些枝条挂在架子上。 葡萄架下摆着一套石桌石凳，众人便在石桌石凳上坐下了。 韩建设往北北边的方向指了指：“再过三条胡同，是马良家，我这地方，还是他给建议的，说起来也可笑，自从我买了这小院，就没在bj遇到过马良。” “马良在云南日子过得好着呢，天高云淡的，过惯了，哪还愿意再回这熙熙攘攘的bj啊。” 众人说了几句话，韩建设道：“忘记在这厨房冰箱里放点吃的了，这大半夜的，还真不好找吃的。” “得了吧，你几个月不来一趟，吃的就算是放冰箱里，也都过期了。”石春花道。 又问顺顺：“饿不饿？” 顺顺难得的开口：“清清她们学校附近有，也不知道清清现在能出来不。” 韩建设掏出大哥大：“联系一下她就好了。” 知道今天石敬期他们进bj，严正清一直在等着消息，也是到后半夜才睡着，传呼机亮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 看到传呼机上的消息，蹑手蹑脚的起来到走廊里的公共电话那里去回电话。 因为是假期期间，宿舍的人少，宿舍管理也松。 同宿舍的人感觉严正清床上有动静，只以为她是起夜上厕所，等到第二天早上没有见到人，也以为严正清是早早的起床去自习了，严正清是出了名的刻苦。 韩建设带着顺顺去接的严正清，他们开车赶到的时候，正遇到严正清艰难的爬墙头。 顺顺忙去扶严正清，韩建设想笑，又不敢大声笑，看旁边有几块砖头，忙搬了来给严正清垫着。 严正清直到坐到车上，才拍着胸脯道：“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只听他们说在这个地方能爬出来，我还是第一次爬呢。”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和罐头瓶啦的月票和推荐票，谢谢，更新了。 第二三四章 坚持 第233章 坚持 严正清知道顺顺刚的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便想着逗她开心，搂着顺顺的胳膊撒娇：“岳大小姐，我这第一次可是献给你了。” 顺顺还没有说话，前面开车的韩建设笑着道：“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说我呢。” 严正清朝着前面挥挥拳头：“造房子的，作为一个未来的律师，我警告你啊，乱说话我要提起诉讼的。” 韩建设忙装作害怕的样子：“还请严大律师饶小子一次，小子以后必定把这张嘴上上双保险。” 如果不是双手握着方向盘，韩建设都想要双手抱拳做求情状了。 严正清就想和顺顺好好说说话，哪顾得上理他，说道：“你再胡说八道，你那小院子我可不帮你照看那小院子了哈，搞的我像你家管家似的。” 韩建设想回嘴，又咽回去，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韩建设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倒是把顺顺逗笑了。 看顺顺笑出声，严正清也没心思搭理韩建设，问顺顺道：“你要不要吃我们学校南门外的羊肉串？现在应该还开着门呢。” “好啊，带回去一些，春花姐他们都还没怎么吃东西呢。” 几人又去买了好多的羊肉串，韩建设见摊子上有啤酒，也搬了三箱。 这样一折腾，再回到小院，已经是凌晨快四点了。 本来石敬期几个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听到韩建设他们回来的动静，又都起来了。 大家都困的直打哈欠，韩建设也觉得眼皮子都在打架：“咱们这东西还吃吗？这不得吃到天亮啊？” 石敬期看了一圈，道：“要不？谁饿谁就垫吧点，吃完了把东西都放到冰箱，明天醒了再吃？” 大家都同意，不聊天，不喝酒，大家吃东西都很快，大概二十来分钟，就都进屋睡了。 依旧是男人们睡一个屋，女人们睡一个屋。 石敬期是最后一个去睡的，把东西都放到冰箱里，看了看门锁，又去看了看老村长，这才去睡下了。 许是昨日的奔波都累了，等到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 石敬期难得的没有早起，自然醒的时候是八点多。 旁边韩建设和祈坤还睡的香，石敬期小心翼翼的起来。 本以为他会是第一个睡醒的，没想到老村长已经在院子里坐着了。 “爷，你起来了？我去给你做早餐，先把开水烧上，您还得吃药呢。” 韩建设这小院，白天看比晚上看的时候干净很多，院子里有些花草长得也好，老村长看着心情都好了很多，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对石敬期道：“不用你，丫头起来的早。” 石敬期本来以为是石春花，便没有在意，先去了卫生间，出来才往厨房去，到了厨房，见竟是严正清。 严正清见他进来了，一笑道：“敬期哥，你先陪着老爷子说说话，早饭一会儿就好。” 石敬期看严正清已经煎好了鸡蛋，正在下挂面。 问道：“你怎么起那么早？还去买了鸡蛋。” “你们昨天睡的晚，我前半夜也睡了的，这鸡蛋、挂面都是我上周买了放到这边橱柜里的，想着啥时候就能吃了，我怕招了猫，放到了一个瓷罐里。”严正清说着，指给石敬期看。 石敬期顺着严正清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最里面的橱柜里，放着一个大瓷罐。 严正清继续说道：“韩大哥买了这小院子，说我在bj，让我没事过来帮他看看，结果他来的次数还没有我来的次数多。” “那辛苦……”石敬期本来想着跟严正清说几句话，听到外边老村长的咳嗽声，忙跑了出去。 让老村长喝了水，石敬期又从行李里找了一件外套来给老村长披上。 严正清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三人正准备吃早饭，石春花起来了，接着是祈坤。 等到众人都陆陆续续的起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众人出门，直奔天安门。 老村长的精神很好，跟着祈坤这样一个大摄影师，又是自己的亲孙女女婿，自然是要在天安门前拍张照。 不过老村长毕竟身子不行了，一天下来，就算是一直都坐车，也有些撑不住。 晚饭吃完，刚八点多就睡了。 老村长坚持要求明天要早起，去天安门看升国旗。 石春花在老村长的床前守着，看老村长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来了。 众人都在院子里坐着，看到石春花出来了，祈坤小声问道：“睡着了？” “嗯。”石春花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我就说爷爷的身体撑不住，这才一天，就累住了，依着我说，明天哪也不去，先歇几天再说。” 石敬期也频频点头，他们计划要领着老爷子在bj待上十天半个月的，什么时候去看升国旗都行。 正说着话，屋里传来老村长的咳嗽声，石春花看了众人一眼，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转身进了屋。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又从屋里出来了，对众人道：“这一次是真睡下了，不过老爷子不愿意歇着，坚持要明天一早去。”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韩建设一拍巴掌道：“现在才八点多，好多商店都没有关门，咱们现在上街转转，给老村长买一辆轮椅去。” “行，咱们就推着他老人家去天安门。”石敬期也赞道。 众人商量好，留了石春花和祈坤在校园里守着老爷子，剩下的人都出了门。 已过立秋，街上并没有那么闷热，因为要看着四周的商量，韩建设的车开的很慢，还未进入深夜，街上的霓虹灯都亮着，有遛弯的大爷大妈，也有行色匆匆的年轻人。 严正清和顺顺坐在后排小声的说着话，石敬期留心听了一下，好像是顺顺在给严正清讲在国外的事儿。 小女孩儿之间的话题，石敬期不感兴趣，专心的看着外边亮着灯的商店。 不过走了二十多分钟，也没见有卖轮椅的。 石敬期想了一下，道：“往医院的方向去，医院需要轮椅的人多，那地方肯定有卖的。” 感谢想把我唱给你听的推荐票。更新了。 第二三五章 秋到 果然在医院附近买了轮椅。 街上有咖啡店，韩建设下车去买了六杯咖啡。 自己尝了一口，眉头一皱：“这玩意儿我就没觉得好喝过，顺顺，你要是留在资本主义国家，天天喝的都是这苦玩意儿，多遭罪啊。” 顺顺将带给石春花和祈坤的咖啡放好，淡定的喝了一口自己那一份，瞥一眼韩建设：“谁说我要留在国外的？” 韩建设嬉皮笑脸：“那就是要回来了？” 顺顺又看他一眼：“再说吧。” 严正清也看一眼韩建设：“关你啥事。” 顺顺就算是回国，也不会上万家跟着他一起造房子去。 韩建设的对着石敬期摊摊手：“我在咱们大小姐眼里，啥都不是。” 石敬期拍他一巴掌：“走吧，韩大老板，春花他们还等着呢。” 买了轮椅，后面的行程就顺利了很多，几人在bj待了十来天，才回了郑州。 本来想着，经过这么一折腾，老村长的身体一定会受不了。 谁知道，临走的时候在bj的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给的答复很是乐观。 将老村长安置好，石敬期回了民城。 刘琴琴已经办好了小石榴的事儿，要让小石榴跟着一起去温州。 知道老村长完成了心愿，身体也没有大影响，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将家里安置妥当，石敬期一家三口，坐上了去温州的火车。 现在已经到了孕晚期，邢璐璐的肚子挺的很大，开车已经很不方便了。 到火车站接人的，是朱可。 朱可一身得体的西装裙，化着淡妆，开着邢璐璐的车，完全看不出以前是做特殊职业的人。 可见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 朱可接上这一家三口，没有往和美公关去，而是往祥林工厂里来。 车子在厂子门口停下，朱可低声对坐在副驾驶上的刘琴琴说道：“姐，我就送你们到门口，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邢总说晚上请你们吃饭。” 刘琴琴点点头，让朱可先回去了，她知道朱可不往祥林厂里进，是故意躲着盖祥林。 朱可把车开走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牵着小石榴头往厂里走。 还未走到宿舍楼，就见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是许久未见的吴桂芬。 许是因为夏天太阳太毒辣，吴桂芬看着比石敬期他们走的时候还要黑一些，人也更胖了。 远远的就喊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就是小石榴啊？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啊，真漂亮。” 吴桂芬是南方人里难得的大嗓门，小石榴平常见人从不认生的，看到吴桂芬还往刘琴琴的身后躲了躲。 刘琴琴拍拍小石榴的头。 石敬期问吴桂芬道：“厂里怎么样？” “挺好，挺好。”吴桂芬边笑着，边去接刘琴琴手里的行李。 她听到工友说石敬期两口子回来了，特意来接的。 将行李放在宿舍里，吴桂芬才回了车间。 宿舍虽然没有家里的房间大，但是小石榴小小年纪就知道这里是爸爸妈妈在这里的家，所以很是兴奋，到处这翻翻，那看看。 石敬期忙着将皮包里的东西往外拿，家里的两位老太太知道邢璐璐怀孕了，非让带些烟火小院养的鹅，下的鹅蛋。 说孕妇吃鹅蛋有营养，用棉花包了放到放衣服的行李包里。 此时石敬期找了一个纸盒子，将那些鹅蛋一个一个的拿出来。 刘琴琴则是去端了水准备给小石榴洗洗手脸。 小石榴年纪小，一路上都是处于兴奋状态，虽然火车坐的是卧铺，也是醒的时候多，睡的时候少。 现在打着哈欠，打量着房间。 问刘琴琴：“妈妈，以后我们就在这生活了吗？” 刘琴琴笑着回答：“怎么能一直在这生活呢，爸爸妈妈在这里工作，所以在这里生活一阵子，咱们以后还要回去的。” 小石榴似懂非懂，乖巧的点头。 对于孩子来说，只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哪里都是开心的。 一家三口还没收拾完，石敬期的电话就响了。 还未接，石敬期就对着刘琴琴说了一句：“估计是盖大哥。” 果然是盖祥林，已经将车停在楼下了，要给石敬期一家三口接风洗尘。 一家三口收拾了下来，见盖祥林亲自开着车，邢璐璐在副驾驶坐坐着。 本来两个人在说话，知道石敬期他们下来了，邢璐璐忙转过头去看。 也许是因为小石榴确实长的好看，也许是因为邢璐璐现在怀着身孕，看到孩子就高兴。 她本来大着肚子不方便，还自己下车来要牵小石榴的手。 上车的时候又要和刘琴琴、小石榴一起坐后边，让石敬期坐在副驾陪着盖祥林。 小石榴盯着邢璐璐的肚子，奶声奶气的问：“阿姨肚子里是有小弟弟吗？” 刘琴琴就低声问邢璐璐：“查了没？男孩女孩？” “没查，老盖说男孩女孩都一样。” 盖祥林开着车，不能转头，笑着说道：“怎么可能一样，是想要小姑娘的，瞧我们家小石榴多可爱啊。” 盖祥林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好。 刘琴琴正想要接上一句话，就听坐在她和邢璐璐中间的小石榴又开口了。 “您是不是养猪的盖伯伯？” 养猪的？ 众人都笑起来，盖祥林的形象，如果硬套到养殖大户的身上，也说的过去。 小石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这些大人真奇怪，养猪有那么让人高兴吗？ 不过，一顿饭吃下来，小石榴知道了的这位盖伯伯是造冰箱和家具的。 小石榴觉得她知道了比壮壮更多的秘密，当天晚上往民城打电话的时候就当做悄悄话告诉了壮壮。 让壮壮思索了好几天，怎么都想不明白，不管是冰箱还是家具，都是很干净的东西，为什么会有猪圈的味道呢？ 祥林家具厂附近就有一所学校，里面也有一些从外地到温州的孩子，石敬期和刘琴琴商量了一下，将小石榴送到了那所学校。’ 当温州这所南方城市也开始入秋的时候，石敬期一家三口已经习惯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第三三六章 唢呐响 邢璐璐的预产期是在元旦过后，春节之前。 石敬期和刘琴琴本来想着要在温州待着，等到邢璐璐的孩子出生再说回民城的事儿。 但是他们没有等到邢璐璐的孩子出生，就接到了来自民城的电话。 电话是祈坤打来的。 老村长去世了。 从bj回来，老村长的精神好了很多，所有人都期望他老人家能够多活些日子。 但是大家也都做好了老村长会去世的准备。 接到电话，石敬期和刘琴琴立刻买了火车票，准备赶回去。 索性小石榴已经放了寒假，可以跟着一起回去，否则小石榴的事也是个大麻烦。、 祈坤在电话中说，老村长在弥留之际，他们紧急开车送老村长回了石家湾，老人是在石家湾的家里咽的最后一口气。 那时候还没有强制要求火葬，老村长要躺在棺材里，接受三天孝子贤孙的祭奠，然后葬在石家的祖坟。 石敬期和刘琴琴直接坐火车到了民城。 民城火车站，来接他们的是潘长河。 这一年来，潘长河健壮了很多，看着就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仔细看，嘴唇边还有胡茬。 潘长河开的是一辆破旧面包车，和当年石敬期他们几个在冷蝶冰箱时开的破面包有的一拼。 从接了电话开始，石敬期的心就一直揪着，所以根本没注意明显成年的潘长河和面包车。 倒是刘琴琴问道：“这就是那辆车？” 潘长河抱了小石榴往面包车上放：“嗯，婶子还给我弄了驾驶执照。” 说完，几人已经坐定，潘长河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我爷我奶他们都在石家湾呢，让我接上你们之后把小石榴安置了，然后直接去石家湾，叔、婶，要不把小石榴先送回小院去？” 刘琴琴忙摆手：“不用，不用，咱们直接往石家湾去，小石榴也该去送送的。” 既然刘琴琴都这样说，潘长河便发动车子，往石家湾而去。 正是冬天，石家湾不管是田地还是房屋，都留着残雪，一片一片的白色。 即使是在这样的白色里，村头那棵老树上挂着的白布也特别显眼。 老村长当了好多年的村长，又是石姓里德高望重的长辈。 石家湾以姓氏命村名，老村长去世，一个村子的人几乎都在披麻戴孝。 村口站着石敬期的同辈人，皆是腰间缠着白布，这应该是村里安排迎客指路的。 也许是这几天，潘长河开着这辆面包车已经来回好几趟，远远的就有人认了出来。 车还没有停稳，就听到有人问：“是敬期两口子回来了吧？” 石敬期立刻拉开车门走了下来，那边槐树下已经有同样穿着孝衣的妇女，递了孝衣来。 石敬期和刘琴琴接过，都穿戴上。 那妇女看小石榴也跟着，另撕扯下来一块手绢大小的白布，给小石榴做孝帽。 石敬期和刘琴琴边哭边牵着小石榴往石春花家去，小石榴懵懵懂懂的，看到爹娘都哭，自己也跟着哭的响亮。 村子气氛悲伤安静，小姑娘的哭声在村子的上空回荡。 快到老村长家，门口有一张黑色长条桌子，桌子边围坐着响器班的人，有三三两两的人分散站着。 民城这边的规矩，有丧事的时候都会请响器班。 秋生和几个年轻人站在靠近路口的地方，看到石敬期他们过来了。 秋生忙往回走了几步，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又朝着石敬期他们迎过来。 那上了年纪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执事人，乡亲们无论婚丧嫁娶都找他。 “石氏子孙石敬期携妻女前来吊唁。” 执事人高亢但是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盖过了小石榴的哭声。 唢呐声立刻响起，又盖过执事人的声音。 在唢呐声和哭声中，秋生将石敬期他们迎到院子里。 院子里搭了棚子，灵堂就设在院子里。 穿着孝衣的男男女女跪了一地。 石家湾这一带的规矩，屋外设灵堂，屋内停灵。 祈坤在排位前跪着，看到石敬期两口子过来了，和石敬期对视了一眼，继续跪着。 石敬期和刘琴琴跪下烧了纸。 石母也在那一大片跪着的人里，自打石敬期一家三口进院子她就注意着呢。 看到石敬期从跪着的一片人里走出来，抱了小石榴对石敬期道：“你们进屋里去吧，小石榴我带着。” 现在也不是抱头痛哭，互诉离别情的时候，石敬期点点头，跟着站起来的祈坤一起往堂屋进。 堂屋的最中间摆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已经封了盖子，石敬期想看老村长最后一面的愿望也不能实现。 石春花陪着春花娘和一众亲近的女眷，跪在棺材的左边，石敬期和刘琴琴哭了一场，刘琴琴过去跪在石春花的身边，低声的安慰。 石敬期又和祈坤出来，本来准备跪在外边的，刚跪下就被春花爹赶了起来：“你们俩去旁边说话吧，老爷子也不在意这些的。” 祈坤便拉了石敬期起来，院子里都是人，俩人也没地方去，就在屋檐的墙根下站着。 “老莫他们都来过了，本来都要留在这帮忙，春花不让，给赶回去了。”祈坤说道：“老爷子走的时候挺安静的。” 石敬期点点头，人有生老病死，老村长年龄大了，有这一天他能接受。 唢呐声又响起，这是又有人来吊唁了。 秋生领了人进来。 打头的是陆红梅，陆红梅穿一件黑色的棉袄，头上顶着一块白布。 后边跟着潘长河，最后边跟着一个学生打扮的女人，头上也裹着一块白布，一直抵着头，待走近了，石敬期才认出来，竟是严正清。 陆红梅和潘长河昨天就已经烧过纸，趁着严正清烧纸的功夫，陆红梅去找了石母将小石榴抱在了怀里。 “天忒冷，让小石榴跟我回去。”陆红梅抱着小石榴，不想进屋，怕孩子受了惊吓，直接对凑过来的石敬期道：“你对琴琴说一声。” 刘琴琴这边得了消息，已经出来了。 刘琴琴出来，严正清往屋里去：“红梅姐，你和长河等等我，我去和春花姐说说话。” 第二三七章 每逢佳节 这边陆红梅看到刘琴琴，说道：“你心里也没有一点数，这天儿那么冷，又是白事儿，你们怎么还把小石榴带了来，老村长他老人家还能摘你们这理？” “我这不是想着是自家亲近的老人嘛。”刘琴琴小声道。 这时候石母和村里的几个老妇人围了过来。 劝刘琴琴和小石榴都跟着陆红梅一起回民城。 “孩子小，不用过来的，让敬期在这里就行，你要是想来陪陪春花，就明天再过来。” 石敬期也跟着劝让刘琴琴回民城去，今天有潘长河开着车，来回很方便。 刘琴琴本想着要守在这里陪着石春花，听到大家都劝她，便也点了点头。 屋里，赵春花已经听到了动静，知道是严正清来了。 一抬头，正好看到严正清进门，忙去拦着：“你怎么也进屋里来了，在外边待一会儿就行。” 严正清并不觉得有什么，拉了赵春花的手：“春花姐，我这一趟过来，还带了我爸的嘱咐，他没办法过来，让我陪你说说话。” 严卫东自从做了商务局的局长，石敬期几个见到他的时候就很少。 不过他还能记得老村长，让石春花很感动，握着严正清的手道：“感谢严局长还记挂着。” 严正清把话带到了，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石春花了。 她的性子本就理性沉稳，自从学了法律，就更加沉稳了，夏天的时候面对顺顺是这样，现在面对石春花也是这样。 已经几天了，从老村长开始症状不好，石春花就一直守在老村长的身边。 如果说悲伤，肯定是有的，但是因为老村长的年纪大了，走的时候又没有受罪，石春花想一想，觉得，心里也没有那么的难受了。 朋友们一个接一个的过来，每一个都试图想要安慰一下自己，其实她并不需要。 于是在严正清犹豫着该怎么说出安慰的话时，她便先开口了：“你是不是跟红梅姐一块坐公交车来的？赶快回民城吧，正好坐长河开的车，再晚就不方便了。” 严正清便点头说好。 站在旁边看刘琴琴和陆红梅又进屋陪着石春花说了一会话。 这才与两人一起从屋里出来。 潘长河开着面包车离开石家湾的时候，车上坐了陆红梅、刘琴琴、小石榴和严正清。 折腾了一日，小石榴早累了，面包车晃晃悠悠的刚出石家湾，她就在陆春梅怀里睡着了。 陆春梅每日里在烟火小院里忙活，风吹日晒的，虽然她和刘琴琴同岁，但是看着却比刘琴琴要年长。 说话也像是个嫂子的样子，对刘琴琴道：“家属院那边没有打扫，又冷清，你们这次回来，还是在小院里住。” “好。”刘琴琴边说，边伸手想要接过小石榴。 被刘琴琴挡了回去：“我抱着吧，你们走了这半年，别说是几个老人了，我都想小石榴想的紧。” 潘长河也接道：“婶儿，小石榴不在，小院都没原来热闹了。” 刘琴琴也摸了摸小石榴的脸，说道：“再在温州待几年，我们还回来。” 具体是几年，什么时候，刘琴琴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两口子和刘国栋、何家乐包括所有无论是去了温州还是去了深圳的老冷蝶人，虽然工资都比原来的高了，但是毕竟是背井离乡，到底什么时候能回乡，谁也不清楚。 车内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小石榴估计是嫌抱着不舒服，在陆红梅怀里动了动。 陆红梅便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小石榴的腿可以伸到车座上。 严正清看旁边有个小毯子，拿了给小石榴盖上。 严正清一有动静，刘琴琴和陆红梅心有灵犀，共同找到了新话题。 “正清啊，在学校有没有找个男朋友啊？” “正清啊，谈恋爱了没有？” 严正清嘿嘿一笑：“我和顺顺说好了，谁都不谈恋爱。” 刘琴琴和陆红梅对视一眼，开启劝说模式。 “到年龄了就该谈恋爱。” “我在你们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认识你哥了。” “……” 车子走了一路，几个女人聊了一路。 小石榴睡的很安稳，路上偶尔遇到调皮捣蛋的孩子朝着车炮仗，她也只是皱皱眉。 办完老村长的丧事，已经到了年根。 刘国栋和何家乐也从深圳回来了。 他们回来，是石敬期开着面包车去接的。 刘国栋和何家乐都变黑了很多，特别是何家乐，以前在实验室待的时间长，是个白净的书生，脸上留了疤痕之后，因为皮肤白净，脸上的疤就有点明显，现在黑了很多，倒是疤痕不太明显了。 刘国栋和何家乐在深圳挣了大钱，心情很好，特别是何家乐，大冬天的穿一件皮大衣，里面套一件花衬衫，看到石敬期就过来拥抱。 石敬期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刘国栋：“你是怎么做到，不到一年的时间，把个书生变成这样的？” 刘国栋嘿嘿的笑：“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石敬期又问何家乐：“你冷不冷？” 何家乐的一裹自己的皮衣：“还真有点冷。” “那赶快上车。”石敬期催促道。 何家乐忙推辞，指了指火车站旁边停着的车，道：“我坐车回去就行。” 离乡将近一年，何家乐思家心切可以理解，现在坐车也方便，石敬期便没有坚持。 不过他和刘国栋两人还是看着何家乐坐上了回他家的车，才回到了面包车上。 车子刚一启动，石敬期就对刘国栋道：“爹，娘，嫂子，墩子他们都说要跟过来接你，我看天气阴沉着，怕是要下雪，就没让他们来，不过是早半小时晚半小时的事儿。” 即使石敬期走前叮嘱了让大家都不要着急，安安生生的在屋里等着，但是俩人走到烟火小院的时候，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都在小院门前站着。 阴了一天的天空开始飘雪花，刘国栋看着对着车使劲招手的家人们，吸了吸鼻子：“还是家里好。” 石敬期“嘿”了一声。 至于为什么嘿，嘿什么，只有车上的两个人知道，或者说，只有石敬期自己知道。 刘国栋也回来了，一家人总算是完完整整了。 陆红梅让潘长河宰了一头羊。 在羊肉汤的香气里，烟火小院的春节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