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具(上)》 楔子 静寂的夜一直是这方天地的特色,方圆百里内徒有野草与这家出了名的精神病院比邻而居,一整天都充满着嘶叫傻笑的病院,向来只有此时才能偷得片刻安静可供人休憩! 可惜,这难得的安静似乎并不存在于今夜…… 原本只是虚挂、无用的路灯失去了往日的光芒,更别提一向灯火通明的病院早就沦落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当中,电力极好的城市选择在这个没有月色的夜晚断却了电力,即使只有一瞬也足以让有心人有机可趁,种种用来防止病人逃跑的障碍失去了电力的支持,只剩下无力的外壳站驻在病院四周,根本无法制止一条小小人影的轻易越过。 努力从墙上攀爬下来,耿樊晨回首望着关了他整整一年的精神病院,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颜。 想困住我?没那么容易! 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已经尘封的房子,耿樊晨只觉口中一片腥味,吐了口带血的唾液,用已经磨伤破皮的手沿着熟悉的路径攀进二楼自己的房间内,早已失去痛觉的他,只是木然地扫视没有任何改变的摆设,打开衣物间,那满满的衣物让他扯动脸上僵硬的外皮。 还真是什么都不要啊…… 庆幸仍有水、有电的他把厚厚的窗帘拉下,不让半点灯光外泄,洗过澡、换下精神病院的衣服,耿樊晨对着镜子冷冷一笑,还真是老了一点,十六岁的他有着将近三十岁男人的嗜血与阴狠,失去了青春所赋予的无忧无虑,现在的他只想一尝血腥,而他的第一个祭品当然就是他最亲爱的——老爸了! 步下大厅,抚着妈妈曾经陈尸的地方,原本黑灵的眼睛闪过一串串银光,整个心神全聚集在残留的怨恨、绝望上,那是他妈妈唯一留给他的记忆:血腥、狠毒、绝望、无助……还有期待,期待着他的报仇! 原来一个人死之前会想到这么多,耿樊晨自愉的想着如果他会死,那他死之前又会想到什么呢?是甜蜜的回忆呢?还是仇恨的心情呢?抑或是麻木到空白? 走到妈妈曾经告诉过他的埋藏地点把合同取出,幸好他那个女强人妈妈一直留了一个心眼,把一部分的钱存进一个组织中让它滚动投资,而且只要凭着合同便能使用这笔钱,不需要任何身份证明,否则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又要凭什么进行报复计划呢? 钱虽不是这世界上最万能的东西,但离开了钱,的确是万万不能! 牵了牵嘴角,耿樊晨站了起来,手轻轻拍了拍合同上的灰尘,正准备翻开来看时,一丝细小的杂声传进了警惕性极强的耳里,快速跳到窗前,轻轻挑起窗帘一看,不远处正灯火明亮,一辆辆警车疾驰而过,正朝着这栋房屋而来,看来精神病院已经发现他的失踪,并且报了警,否则外面的警车怎么敢在这半夜时分惊扰居民呢? 迅速拿起收拾妥当的行李,耿樊晨正准备沿着早就备好的路线逃跑,可是心思一转,既然有这么多客人到来,怎么也该拿些东西出来招待,眼一转,他已经看到一直放在工具箱中的彩色喷漆。 正好拿来试试我一手漂亮的字迹有没有进步…… 摇了摇气瓶,白色泛黄的空白墙上迅速浮起深红如血的几个大字: 等我回来吧,老爸! 始作俑者的耿樊晨看着这幅好景色,心里只觉一阵痛快。 如果用来写这几个字的颜料是那个男人身上的血,那就更完美了,哈哈哈哈哈…… 「听到了吗?他在屋里,我听到他的笑声了,你们快去抓他……」 屋外响起惊恐的叫声,男人那深到骨子里的恐惧及憎恨让耿樊晨声一窒,诡异的眼睛瞬间转为金黄。 老爸也来啦,如果让他看到我,他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呵呵,还是会像在精神病院里一样装慈父,叹息着我的病态、可怜着我的失常? 抱着这个可笑的想法,耿樊晨慢慢步上屋顶,在打开的透明天窗上,无数的照明灯把他孤单的身影完全显露无遗,瘦得轮廓深陷的脸朝着众人一笑,换来一片喧哗。 「他在屋顶……他在屋顶……天啊!他想干什么?」 「老爸,看到我高兴吗?你的亲儿子特地上来向你问候了,我妈妈她在下面很想你哦,下面那么冷,小弟跟小妹每晚都在哭呢,他们怎么都要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哈哈哈哈……」 越发可怕的大笑声让所有站在地面上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在通天的灯光下,屋顶上的人却宛如张开了无形的黑翼,让黄泉上的冷风吹上了地,袭进了心! 「他是疯子……你们看到了!他是疯子……不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他会杀人、他会害人的!」耿彬朗大叫着,惊恐的神情绝没有人会认为屋顶上的少年是他养育了十七年的儿子,那个他常在口中炫耀的高材生! 「对!我是疯子!这个世界有谁不是疯子?就是因为我是你生的,所以我才会是疯子!哈哈哈……」耿樊晨大笑着,笑声的疯狂让人不寒而栗,没有人会再怀疑一年前这位高材生被他爸爸送进精神病院的决定,所有以前亲近的左邻右舍,现在只希望这个瘟神能被尽快抓住,不然他们一定会在无边的恐惧中生活。 「快,你们这边上去、你们快找直升机来,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把这个疯子抓回精神病院……」 警察们慌张的指挥着,就在所有人都动起来的那一刻,晴朗的夜空突然狂风四散,四周街道上的沙尘、石子全被吹起,打得所有人不得不找地方躲避,原本因恐惧而寂静的空间瞬间充满了破坏的砸碎声,好一阵子这阵怪风才缓缓停了下来,重新围集的众人齐齐看向屋顶,再无一人的空荡让大家瞬间哑口无言,冲进屋里,仅有被红墨喷洒的墙壁留下成了证明那像噩梦一般的夜晚确实存在着的铁证! 头脑聪明,精神却失常的危险份子耿樊晨再也没有了去向,而重重警力在搜查半年后宣布告一段落,并且只有夜夜被恐惧纠缠的耿彬朗知道,危险正慢慢逼近他身! 第一章 扛着重重的木材,努力在满是泥泞的地上走着,耿樊晨擦了擦脸上的汗,并不在乎早已灰黑的脸又再添加一道泥痕,托了托肩上的重负,他又重新迈出步子,现在的他只是在为生存而忙碌。 数着终于结束劳力而获得的工钱,耿樊晨慢慢的、仔细的收进口袋里,这半年来,他学会了钱的重要性,有了钱,条条大道都为他而敞开。 自嘲地想起刚开始时即使饿肚子也不肯下地干半点粗活的自己的那股愚蠢劲,脚下开始朝着屋檐边搭着的小屋前进,清高这个词早已不适合这个社会,只要有了钱没人敢瞧不起你,也没人敢使唤你,这是铁一般的规则!义气?仁爱?放屁去吧! 「凡,你明天还来不来做?看你年纪不大,干活倒挺利落的,不如就在这里长做吧!」 追上来的工头不断吐出赞美,耿樊晨咧开一个无意义的假笑。 在这里长做?免了吧,存够生活费我立刻就要找更有用的工作! 「不了,家里老母在等着我,我不可能跟着你们到处跑的!」耿樊晨拍拍口袋中的钞票,「工头知道哪还有能立刻赚钱的工作吗?我要在这个城市待着,不能跑太远。」 熟人介绍的工作往往省却了人事查问,在被通缉的风潮里,耿樊晨就是靠着一个又一个的『熟人介绍』,藏匿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一身脏黑、块头又长高了的他,从没被人怀疑过身份,平凡——就是他现在的名字。 大隐隐于市,果然没错! 坐在烂掉一边的小凳上吃着有点变味的面包,耿樊晨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翻看报纸,对着报上仍是刊登着的相片笑了一笑,放在一旁后就专心看着股票的走向跟一些时事报导。 母亲暗藏的钱我已经拿到手了,也重新投入了股市里翻滚,可是要让那个人渣彻底被打败,现在还差了一点,看来那人也有点商业头脑,不枉他跟着妈妈半辈子,只是,一个公司真的就那么值钱,值钱到让他杀人放火也愿? 钱啊钱!这东西果真是人的魔性! 再狠咬一口面包,耿樊晨放下报纸,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他面前,淡淡的笑意由眉间扬至嘴角,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怪异至极的女人。 「吃这些不会没力气吗?不如我请你吃一顿吧?」淡然的话音,似乎她只是在邀一个相熟已久的朋友去吃饭,亲切而又温柔,像极了母亲平常咨询耿樊晨意见的语气。 「我叫夜翼,你母亲在两年前曾经委托我们一件事,你要不要听听?」 夜翼?夜晚飞翔的羽翼?不错的名字!只是妈妈曾经委托她什么事?为何在所有人都在满天下找我却擦身而过时,她能毫不迟疑的站在我面前? 「我的组织擅长『找寻』,耿樊晨,跟我走好吗?」 没有半点杂音,耿樊晨伸手握住那白皙而稍粗的手时,脑里只读到一片空白,回荡的只有一句…… 跟我走吗?跟我走吗?跟我走吗?跟我走吗? 耿樊晨笑了,这是第一个他读不出东西的人,也是第一个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后还敢与他相握的人,手上传来的点点暖意已经是好久以前才能尝到的温暖,而让他更开心的是,他的心踏实了,似乎在握住夜翼的手时,这人的力量就流进了他的心,为他打造出一个值得信任的门,而门里的她正等着自己主动打开门。 「我妈委托了你们什么事?」 慢慢吃着新鲜美味的饭菜,耿樊晨表现得一点也不像是半年来伙食半饱不饥的人,高尚的吃饭礼仪让夜翼弯起了一个可爱的弧度。 这小孩的坚持永远让人难懂! 「你领钱的时候我不在,回来后有人向我宣传了一下你的丰功伟绩,能让警察也寒心的人不多,这是我找你的第一个原因!」 「哦?你跟警察有关系?」毫不在意向第二盘饭进攻,耿樊晨仍是镇定非常,似乎对夏夜翼的转移话题并不在意。 「还好!做我们这行的,不管哪里都有一些关系。」夏夜翼也不瞒耿樊晨,喝了一杯冰水又接着说:「在我属下把你这半年来的行为报告给我听之后,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需要一个得力助手,一个有着超强冷静判断力的能手。」 「是吗?」 「尔后我才发现,你妈原来当初曾经为你签下一个契约,那个契约代替她托管你所要付的酬劳。」 「是吗?」耿樊晨看着仍是笑着的夏夜翼,也不吝啬的回以一个笑容。 「你妈委托我们给予你获取力量的本钱,而她签下的契约是卖断你十年!」 「什么?」终究无法做到万事不惊的耿樊晨一愣,不敢相信他敬爱的妈妈居然把他给卖了。 「本来你妈的委托是在你十八岁才会启动,不过我觉得你非常有潜能,早一年得到力量对你会更好。」 「你能给我什么力量?钱?权力?」 「错!我只是给你能获取力量的一切途径,而能否利用就是你的能力了,即使你有读心术跟使唤风的能力,但这个社会就像会吞食人的大鲨鱼,没有足够的力量,你无法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而且……」夜翼突然正色起来:「你使唤风的能力太低了,只使一次就要休养半年,这根本不能算是能力!」 「……」斜眼看向夏夜翼,耿樊晨不置可否。 我的能力低?我可是靠着这个能力由精神病院跟满是警察的家里逃掉的! 下一瞬间,在耿樊晨面前出现了一个杯子,由远处飞过来的杯子在半空爆破,而所有的玻璃碎片居然凌空静止,没有向四散飞射,并且慢慢的滑落,滑落在耿樊晨桌前…… 「我明白了!」粗鲁地抹了一下油腻的嘴,耿樊晨二话不说把手交到夏夜翼手里,「我需要更强大的能力!」 「很高兴认识你,下任的『滦梵』!」夏夜翼由脸上摘下一片薄薄的人皮,露出长久没再让人看到的真面目,换来耿樊晨的愣视跟了然。 看到耿樊晨的反应,夏夜翼知道自己选对了,『神风』的接班人找到了,一个能迅速接受判断资讯的男孩、一个心智在一年内就能成长十岁的少年、一个能令组织更加发展的首领,只因他眼中的野心!他眼中的清醒! 日本—— 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看着寥寥无几的档案,夏夜翼挑起其中一份看着里面的报告跟批阅,文间条理清晰、一针见血的分析让她欣慰一笑。 小孩果然是吸收东西最快的人类! 「咯咯……」 敲门声轻轻响起,夏夜翼寻声望去,斜倚在门前的是一位长相相当出色的青年,适中的身材既不胖也不瘦,只能用恰到好处来形容,脸上的笑容也是添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勾魂的眼直直盯着她,整个空间无形中渐渐有热浪众集,本来略显空荡的空间因为这个男子而显得过分狭窄。 「我家的贵公子来了,看来训练成果相当不错,就你现在的模样,出去外头没有人不会被你迷住!怪不得老师都夸你是个高材生,学什么像什么!」 「谢了,不过就算你说再多赞美对我来说也是免疫,你应该知道我从不需要你的赞美,我需要你的认同,快给我任务吧!」 耿樊晨走进房里,优雅的坐在沙发上,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一个贵族子弟,让夏夜翼不禁摇头暗叹。 「其实你在我面前可以做回自己,学习各种变装、仪态是为了以后出任务,平时也这么伪装的话,很容易会磨灭掉自己本来的面目!」 「我有本来的面目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要变成另一个人,一个谁都不认识的耿樊晨!」 耿樊晨抽烟点火,流畅的动作让人只觉得他理当如此,却忘了这俊雅的贵公子其实只有十七岁多,还没成年呢! 咳嗽不断的声音让夏夜翼抿嘴忍笑,其实刚才她就想提醒他了,虽然一直有训练,可是她曾经严令不许别人教坏耿樊晨,什么毒品、烟酒的东西都不许碰,刚刚看着他流畅的动作,一时间居然连她也迷惑在那自然的举动当中,直到他吸烟进口才想了起来。 努力保持自己端正的举止,耿樊晨假装不在意的逛到夏夜翼身边,「怎么样?我买的股票有涨吗?」 「爱钱的小鬼,居然第一天训练就要老师教你赚钱的手段,真这么爱钱吗?」 弹弹耿樊晨紧绷的脸,夏夜翼让出自己的位子,让他专注地看着显示股票的那一个屏幕。 一直以来我对这些就没有太高的天分,但这个小鬼不同,一来到就展现出他高超的赚钱技巧,对很多赚钱的渠道都摸得一清二楚,让我跟组织赚进大把银子,也让一开始对他满怀轻视的组织成员刮目相看,为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干部折腰! 「今晚有任务出吗?我想试试自己的成果,光你们夸没有用……」 一边看着股市,耿樊晨一边自动请缨,虽然思想已经成熟许多,但青年该有的好胜心却还保留不少,对一些新奇事物依然有着极强的征服欲。 「真是迫不及待啊!真不知道应该说你耐性好呢?还是坏呢?」 夏夜翼笑着,对于新奇事物有探知心理,对该忍耐的事也从不会冲动,这个接班人她是越来越满意了。 「也就是说有啰……」耿樊晨推开椅子,五指梳了梳头上柔软的头发,「说吧,要我装成什么……」 「服务生,一个酒会的服务生,探知那个酒会所有应该注意的事物,当然里面还有我们其它探员,就看你能不能跟他们做得一样好了……」 夏夜翼坐回自己的位置,嘴上虽含笑,但眼神却锐利非常,这里的她跟他,只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 「明白,这任务我接了!」 耿樊晨正经的一掬,脸上那贵公子的笑容荡然无存,换上玩世不恭、一派无知的年少轻狂,活脱脱是一个初入社会的稚子。 「去吧,你的老师在门外等着呢!这次如果ok了,我会准备一个大大的任务让你光荣一把的!」 夏夜翼一挥手,转过椅子继续她的工作,而耿樊晨也不再说话,大步走向门外迎接他的任务。 酒杯轻碰,细语娇笑,衣香鬓影,这个酒会不需要认真也不需要正经,虚伪早在踏进这个酒会时就戴上面具,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就端看你有几分真本事了。 耿樊晨端着托盘周旋在众家客人间,天真不知世事的纯情让不少商场强人对他投以特别的视线,更有不少商场强人若有似无地暗示他下半夜的精彩。 利用一进一退的空隙收集着有利的情报,耿樊晨以着无知的表情、天真的语气不断闪过一个个危险至极的话题,身形滑溜的他,在每一个想靠近他身边的富人间穿过,只留下一个甜甜的笑容让人眷恋,在这个酒杯不断的空间里,人不禁开始恍惚沸腾,外表端庄的贵客亦开始有了放荡的情绪。 「各位,今晚是高桥集团的大公子高桥敦臣的十八岁生日,大家为这喜庆的日子干一杯,庆祝商界又要出现一名猛将!」 酒会进行到一半,司仪总算为主角开始了长篇夸张的介绍,身为主人的高桥敦臣朝着众人一笑,成功地换来热烈的拍掌跟赞美,没有人会不识趣地问起主人家额上看来不轻的伤势以及晚到那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在干什么。 耿樊晨偷偷翻个白眼,心想,一个富家子弟竟也称为猛将,若不是他家世好,会有这么多人为他掬躬吗?无聊…… 「平凡!发什么呆?把这瓶极品红酒端到高桥少爷那边去,那边正等着开瓶呢!」酒店经理一推耿樊晨,让他不设防的冲前两步,眼一挑,幸好他手脚利落,酒瓶才没有摔着。 这个经理是干什么吃的,一点风度都没有! 抬头一望,耿樊晨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扮得一脸严谨、像个老伯的不正是我的老师吗?那两撇假须好可爱哦!就像肯德基门外的老头! 「明白,我立刻去!」 看到那冒火的眼神,耿樊晨就算不用读心术也知道老师快发飙了,只因他满脸的嘲笑。 流畅的绕过一个个障碍,耿樊晨顺利把酒瓶端到那位高桥少爷面前,恭敬的说: 「高桥少爷,这是你要的红酒!」 身边保镖用眼神示意耿樊晨把酒瓶放着,高桥集团下任继承人高桥敦臣看也不看那卑微的服务生,正在跟身旁的美女谈得欢喜,对此,耿樊晨低下头进献,利眼里嘲笑不断。 这个高桥敦臣果然是二世祖,这个宴会上有这么多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却只顾与美女调笑,一点也不懂去请教、拉拢!如果是我拥有这么多可以利用的人脉,想复仇多容易啊! 一想到这里,耿樊晨只觉全身血液沸腾、手抖得厉害,托盘上的酒杯几乎站不稳的要掉下来,当他心急的要扶住时,一旁已经有一只手为他接过颤得厉害的托盘。 「有病的话就不要在这里做事,免得吓着别人!是谁让你来干活的?」 看着保镖帮这个小小服务生接住托盘,高桥敦臣走到耿樊晨身边低声厉训着,把高高在上的架子摆个十足;耿樊晨望着比他高半个头的高桥少爷,敛去眼中精光,将恳切、惊惶的声音急忙吐出来。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我没有病的,请高桥少爷不要解雇我,我才刚来东京,我很需要这份工作……」 「看你脸色红润也不像是病人,这次就算了,我们高桥家绝不容许有半点出错,如果你还想待下去,你就给我好好记住!」 高桥敦臣话说得神气,可耿樊晨却暗笑在心。 他该不会以为这里的人全是他们家的仆人吧?这种口吻,像个君主似的,被宠坏的小孩,看来他额上那伤并没有给他半点教训! 「是的、是的,我明白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少爷!」 耿樊晨退了下去,把托盘递给一脸担心的老师,手上把玩着刚刚从高桥敦臣口袋里偷出来的皮包。 高桥敦臣,让我来教教你天之骄子需要真正懂些什么吧……人是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 三日后—— 东京大学门外,高桥敦臣不耐烦的看着表,频频注视来往人群,想从其中找出自己要等的人,可过了约定时间已有一个多小时,青梅竹马的傅云雪还是没有露面,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呆呆的丢人现眼。 不管了,任何再有风度的人也耐不住在太阳底下猛晒,高桥敦臣跺着脚正想离开时,一台摇摇摆摆的越野自行车突然像飞一般向他冲过来,一恍神,他手上所拿的书本就被人抢了过去,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的高桥敦臣立刻追了上去,一车、一人以着非常速度追逐着,转眼间就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公园里。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抢我的东西!快点拿来,我当没这回事发生……」 自行车上带着鸭舌帽的青年笑着,递还给高桥敦臣的书本上居然还放着一只价值不菲的皮包,而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款式则让他气得大叫: 「你这个贼!原来我皮包不见了也是你偷的!我一定要把你送去警局,让你被关上一年半载,高桥家的东西你也敢碰!」 「嘻嘻,你的皮包不错哦,装了不少现钞、金融卡呢!不光有钱,你还有一个美女为你牵牵挂挂,简直是羡慕死人了,只是那个美女配起你实在是有那么一点点糟蹋!」 「你!你是谁?傅云雪来不了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一手揪住青年的衣领,高桥敦臣对上的是一对毫无情绪、冷冰冰的眼睛。 「放开!」耿樊晨扫落衣领上的手,眼一眨,重又堆满笑意。 「我没有对她怎么样啊?我只是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她向我诉说了很多你的事呢!你对她好得一个月也没能见上你三次面!」 「那又怎样?如果不是她父亲对我家有恩,一个中国女孩能当高桥家未来的媳妇简直是痴人说梦!」高桥敦臣傲气的唾弃着,对任何事他向来都是不屑一顾,只要他想,一切都是对的! 耿樊晨脸上的笑容越来温柔,可手却偷偷探在身后,「也对,痴人才会做梦,要是我,我只会付之行动!」 高桥敦臣刚想赞同这句话时,一根电棒已经抵在他腰上,极强的电流瞬间流过全身,整个人立刻麻痹的倒在地上。 「你可不能怪我,我这人做事很简单,受人钱财,替人办事!傅小姐很想跟你来个亲密接触,这等小事我当然要照办!」 伴随着得意的嗤笑声,高桥敦臣觉得眼睛迅速模糊开来,头脑如断层般显得混沌,直到很久、很久,他才开始重新有了清晰的感应。 第二章 「……嗯……软棉棉的……」高桥敦臣喃喃自语着,手脚被包围的柔软触感像极了家里那床他精心采购的软被。 实在是太舒服了! 伸着懒腰,张开大嘴呼出几个呵欠,高桥敦臣翻滚在丝绒被里享受着偷闲的乐趣,只是身体上隐隐传来的酸痛以及骨骼不听话的僵硬,是怎么也无法让他如愿伸展,感觉像是又回到刚开始练拳击时的惨状。 难不成昨晚我又跑去飙车,然后又摔伤了? 疑惑的睁眼,眼前黑漆漆的一堆人头差点没把心脏给吓停,高桥敦臣勉强按下惊叫的冲动,努力维持住脸上轻松的表情笑道:「早啊!伯父、婶婶……」手指慢慢抓过丝被,不自在的往被里藏了藏。 这触感怎么…… 惊讶的低头张望,高桥敦臣发现他果然没有穿上衣服。 就算我知道自己身材很好,但是从没裸睡习惯的我怎么会在长辈们看着我的时候裸体呢?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高桥敦臣手忙脚乱的拉高被子,开始在四周搜索自己的衣物,可是不看还好,一看,这下子不只身体僵硬,就连脑子也暂时罢起工来。 「你、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回过神来,首先爆出的是惊天动地的大喊,高桥敦臣抓住丝被快速跳下床去,露出还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美女,所幸,扯掉丝被后美女身上还算完好的穿著让他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个……伯父,其实我也不清楚……」 「够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从现在开始,云雪不仅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她也将是你以后的妻子!」 高桥骥藤粗声地打断高桥敦臣的辩解,对于这个天资甚高的侄儿,他向来疼爱有加,他没有半个儿女承继膝下,对于高桥敦臣,他可以说是当儿子一样的疼惜,只是身为一个男人,该做的、该担当的,他也不会容许高桥敦臣逃避! 「我……伯父,你不是说……」 高桥敦臣就算再怎么狂放不羁,这时也真的慌了神,因为他就是不想这么早就拖上一个包袱才会到处留情。 「男人迟早要成家的,你以后是高桥家的统帅,云雪虽然出身不算太好,但总算是我们高桥自家的养女,她爸也对我们高桥家有恩,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好好跟云雪说说!」 高桥骥藤再次打断高桥敦臣的话,身为前一任统帅,他的威严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所决定的事情也不容许后辈反抗,就算高桥敦臣再不甘,身为高桥家的人,『服从』也是必需学会的一条规则。 转过身去,领着高桥雅子跟一大群下人走出大门,高桥骥藤望着阴暗的天色,嘴角稍稍露出一点笑意,「雅子,你看这天,像不像敦臣现在的心情?」 「大伯比喻得是,这孩子也该是学学世事并不是全部如意了,云雪这孩子乖巧听话,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呢?」站在高桥骥藤身后的高桥雅子头疼的『唉』了一声。 也就只有大伯能治得了这傲气的小孩,看来的确是该下下重药的时候了,不然我身上的担子何时能卸下? 「一切安心,『神风』会办妥一切的,我们就等着采收成果。」 侧耳细听屋里那高昂的怒吼,两位长辈相视一笑,继续拾步离开。 「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等到长辈们都离开了,高桥敦臣这才总算有闲心打量起四周,等看清楚屋里的一切,知道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高桥家平常用来宴客的一个别墅后,他觉得自己快要气疯了。 我明明记得自己是站在大学门口等这个傅云雪出来的,可是久等不至,然后、然后…… 危险地盯着已经清醒过来、并且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窝在床角的傅云雪,高桥敦臣深感自己被愚弄了。 我被傅云雪这小兔子的胆小模样给骗了,她竟然敢串通别人来陷害我,然后达成她做高桥家夫人的愿望! 「说,那个把我电晕的男人是谁?那个偷我钱包的男人是谁?你居然这么有心机,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说!那个人是不是你的姘头!」高桥敦臣觉得他的脑里完全被怒火所涨满,大步冲过去一手抓住傅云雪放声大吼。 生平首次遭受到这样的污辱,那个男人,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能解恨! 傅云雪被高桥敦臣用力抓住、不断摇晃,也是一醒转就陷入莫名境界的她,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了,拼尽全身力气,首次推开了心目中白马王子的接触,站在床边扯着大气,一双眼睛早已湿润,贝齿咬住下唇,心里实在觉得委屈至极。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也不认识什么男人,如果你……你是指我昏迷前见到的那个男孩,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我只知道他叫『平凡』,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性格懦弱,可是头脑并不差的傅云雪,轻易就猜到了肯定是那个冒冒然出现在她面前说要帮她的男孩所做下的错事,但她也是受害者啊,她就算再不济也不想被高桥敦臣如此敌视。 我明明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他就是一点也不领我的情呢? 「你说你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你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他会这么卖力帮你吗?」一点都不相信傅云雪的话,高桥敦臣已经把两个人认定是一伙。 只要逼出那个男人藏在哪里,我一定要找人将那个男人丢到东京港喂鱼! 「我没说谎,不信你可以去查!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他,我也只跟他谈过一次话,而且还是在光明正大的咖啡厅里,人人都看得到!」委屈的低喊着,傅云雪被高桥敦臣蔑视的眼神刺伤了,摇着头,她只能以哭泣来对抗高桥敦臣。 傅云雪的哭音犹如魔音传脑,高桥敦臣顿时高举投降大旗。 好歹我也学过所谓的绅士风度,女人是不能这样欺负的! 深呼吸一口气,高桥敦臣拿出一点点理性出来,压下声调,努力维持他的王者风范。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就只见过这男人一次?」 「嗯!真的,我真的不认识他,我只是说了一些你跟我的关系,然后他就主动说要帮我。」傅云雪抽噎的说着,虽然语音不清,但高桥敦臣大致都听懂了,原本一股高昂的怒气瞬间消了下去,随意拍了拍傅云雪的肩以示安慰。 如果那个男人是为了要帮傅云雪,只要我看住傅云雪就肯定会有他的消息,我不急,不急! 再次为自己打气之后,高桥敦臣无奈地抚着新好的伤,前几天他跑去赛车,一个不小心撞车后就没再遇上过好事。 回到学校才知道皮包被偷的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向陌生人借电话,让人把钱给送过来;一向乖巧的傅云雪第一次请求他大伯下命陪她约会,让他没空去看爱车被修理成什么样子,而且还让他在日头下曝晒;再来就是那个小偷,居然为了那么点小钱、还有傅云雪的几句抱怨就设局抓他,让他赔上了以后的人生,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当老婆! 他好死不死为什么就偏偏要把傅云雪跟我摆在一起呢?本来我还想摆脱这个女人的,现在大伯居然下令表明傅云雪的确切身份,这样我根本就无法解除婚约嘛!再这样下去我非发疯不可!高桥家的家规是从不离婚的…… 「敦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被高桥敦臣这样安慰着,傅云雪心里不由升起一点点期盼,想着或许高桥敦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她,抬头来看着陷入沉思的高桥敦臣,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情感。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个女人就会想损招,我现在是一定要跟你结婚了,你高兴了吧!终于抓到我这个金龟婿了,可是我告诉你,就算结婚了,我也不会碰你一下的!」 原本已经沉寂的怒气,这下又被傅云雪那含情脉脉的恶心样给惹了起来,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里那翻腾的火气,高桥敦臣忿忿的吼了几声,把怒火全发泄在傅云雪身上之后便转身走出房门,直向车库走去。 我受够了,现在的我要去好好飙个几圈,以泄心头怒火! 看着摔门出去的高桥敦臣,傅云雪原本的欣喜荡然无存,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成为一个美人、努力学习高桥家的一切,高桥敦臣就会喜欢上她、就会一生爱护她,就会像她爸爸死前所说的,她会幸福的在高桥家过一辈子。 为什么我这么努力,敦臣还是不爱上我,他还是这么讨厌我……一个不爱我的丈夫我要来有什么用呢?早就在小时候就认定了一定要嫁给敦臣,可是这个认定并没有带给我任何幸福,以前的忽视、疏远,现在的怒骂、仇视,以后还会有什么?以后的日子还能有什么? 「呜……」 伏在床上痛哭失声的傅云雪,没有人能给予她安慰,早就过世的父母根本帮不了她,胆小的她又没知心好友,谁也无法告诉她,她应不应该继续为高桥敦臣这个人痛苦下去…… 良久,一阵细小的吵声把正在哭泣的傅云雪惊醒,看了好久才明白那是手机的声音,想到或许是高桥家的人在找她,一擦泪眼,连忙接了起来。 「喂,我是傅云雪,请问是哪位?」 「我是平凡,还记得我吗?美女……」轻轻的、爽朗的男子笑声传了过来,听得傅云雪是又羞又怒。 都是这个罪魁祸首让我过得这么痛苦,我一定要…… 「先别哭,要不要出来喝杯茶?就算要骂,也要当着那个人的面骂才会有成就感吧,三天后的傍晚我在xx路的咖啡馆等你,你就好好酝酿要骂我的话,顺便记得准时出现哦!」 随着略带甜腻的尾音结束之后,男子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做作说话很好笑,未等傅云雪发声,话筒中便又是一阵轻笑,听得傅云雪就算再怎么懦弱、没脾气,这时也实在忍不住要开声实现她的『第一次』! 「你这个无赖……」 刚刚存足勇气张口,耳边就传来清脆的『咔嚓』声,紧接着是断线的讯号声,望着已经无人应答的电话,傅云雪哽在喉头的怒气是越加燃烧起来,即便一向不会记恨任何人的她,这次也不会怀疑这世界上是真的有一种让人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人存在! 夕阳斜下的傍晚,小公园里到处是小孩子的嬉闹声,准时出现在咖啡厅的傅云雪此刻正左在这喧闹的环境之中,秀美的脸带着茫然,无法对自身处境做出任何应对,良好的教养让她规矩地坐在公园的冰凉石凳上,即使铺上干净的手帕,感觉还是有点不太自在,似乎坐着的石凳随时会咬人似的。 不安的抚了抚胸口,刚刚因狂奔而引起的气喘已经平息下来了,可是傅云雪仍想不通,明明积存了三天的怒火只待看到男子时当着他面喷发,可为什么现在却是坐在这里等着这名叫做『平凡』的男子买奶茶来给她喝呢?况且,喝茶的话不是应该在咖啡馆里吗?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坐在这个完全跟她不搭配的环境中默默等待呢? 思考未曾结束,头上已经递下来一杯冒着热烟的奶茶,浓浓的香气正是自己喜欢的味道,原本还在努力存着怒气的心情不由开始放松起来,下意识的,傅云雪回以一笑。 「喏,你的奶茶,你喜欢喝这个口味吧?」 递过纸包装上仍带点热气的奶茶,耿樊晨挂上一脸诚恳的笑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笑容是一个很重要的武器,以傅云雪的性子,再大的怒气也不可能冲着一个笑眯眯的人发火。 傅云雪伸手接过奶茶,为耿樊晨的贴心稍稍放开了防备,但她仍是很不解的问: 「为什么要拖我来这里?我们原本约好的不是咖啡馆吗?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进去坐是不是?小姐啊,这你可有所不知了,我们现在可是被跟踪着呢!高桥敦臣派出不少人跟着你,就是为了要捉到我,我怎么可能坐在那里等他来抓,自然要带你逃罗!」 不提还好,一提,傅云雪总算又想起她的怒火来了,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她与高桥敦臣之间的相处才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僵局。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害我被敦臣怨恨了你知不知道?」即使是怒极了,可傅云雪也只是把平常说话的声量稍稍提高一点点,仍旧是轻声细语的模样。 耿樊晨看着这个怎么看都不太像在怒吼的女孩,开始觉得真的好笑起来。 这是生气的模样吗?现在还有这么乖巧的女生,连生气也这么细声细语的吗? 看着自己现在出任务的对象,耿樊晨开始转动起脑筋来。 要把这样一个娇娇女改变成一个让高桥敦臣动心的女人,这还真是难!不过……反正她父母的要求只是让他们女儿过得幸福,我还有空子可以钻钻,让她开拓点视野,说不定她会醒悟到高桥敦臣不是她所要选择的人,那到时就是她甩高桥敦臣而不是高桥敦臣甩她了,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 一想到这里,耿樊晨越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跳上博云雪身下石凳不远处的秋千上,用力一荡,他完全无视眼前美少女含怨的目光说道: 「傅小姐,偶尔不待在大宅子里,感觉是不是很不错?你看看,那边的小孩子玩得多开心啊,跟你现在的愁眉苦脸可是相映成趣,风景画一半喜、一半悲,刚刚好!」 「你!你这人说话太……」 犹豫了好久,傅云雪还是找不出什么坏形容词来说耿樊晨,郁闷的她只能大口喝着手里的奶茶来当作泄愤。 「比起以前怯怯懦儒的模样,现在的你可爱多了,女孩啊,还是有点个性的好,一个劲的讨好别人哪还有人生乐趣!」 「你懂什么……」被耿樊晨如此批评,傅云雪不由抬头瞪了这个随便乱说话的男子一眼,「身为高桥家未来的媳妇,我随时随地都需要保持端正的姿态,这是你们这些常人不懂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开始就在我身边转,还设局让敦臣讨厌我,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过得很辛苦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扰乱我的生活?」 淑女的皱了皱眉,傅云雪碎碎念着,一点杀伤力也没有;耿樊晨蹲在秋千上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不断的说话,明明一副埋怨表情,可是她埋怨的声音却一点也传不到他耳中,看到最后,他也无奈了。 这是什么烂任务,如果没有超强耐心,恐怕我早就吼过去了,会抱怨为什么不大声一点让人家听得见,这样说给自己听有啥用啊! 「给我过来,你听到那些小孩子的笑声了吗?在这么远的距离里,他们这么小的个头还能发出这么响亮的笑声,可你呢,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说话像蚊子叫,老鼠也不会被你吓走啦!你想骂我对吧,那就大声的叫,我就站在小孩子那边,如果今天你骂我的声音传不到那边,你就别回去了,反正这公园到晚上就会有援助交际,我把你卖了换几个钱用用也不错!」 「你、你太坏心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委屈地看着耿樊晨一脸的坚持,傅云雪试图用眼泪来融化他的决定,可是眼看那瘦削的背影却越行越远,慢慢融入落日之中,小孩子的笑语随着父母的叫唤而越发大声,然后一个个散去,不一会公园便静得出奇,而她还没被获准放弃。 落日的余晖随着地上的人影慢慢消去,公园旁的小树林在强风的吹动下越来越响亮,傅云雪努力想辨认耿樊晨的所在,可是看不到,不管她怎么看都看不到有人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他不会丢下我不管吧,说不定就是这样,他早就跑了,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行,我也要回家,我不能跟这个男孩一起疯,我要立刻离开这里,这里太静了,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转身急步走着,傅云雪全身的神经都竖了起来,想起曾经在新闻里看到的什么『公园色狼』、『公园抢劫犯』,心里就更毛了。 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孩怎么可以乱相信,这太可怕了,我要立刻找人来陪我回家! 手忙脚乱地拨通快捷键的第一位,傅云雪也管不得现在的高桥敦臣会不会接听她的电话,讯号一接通就哭喊的说着: 「敦臣,快来救我,我在……啊!」 话还没说完,颈边突然有个冰冷的东西抚了上来,宛如惊弓之鸟的傅云雪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慌,扯开喉咙尖叫着,手上的电话早就被她甩飞出去,把手上的东西全部丢向那冰冷的东西,往向反方向跑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跑什么啊?你真要跑到树林里,那非吓死不可!」 懒洋洋的说话声穿插在自个的尖叫声中,傅云雪好不容易才把心跳压下来,可一双冷冰冰的手却在这时抚上了她的脸颊,让她差点又尖叫起来,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男生,手不假思索的挥了过去。 「你居然敢这样吓唬人?」 「小姐,我叫你喊你又不喊,还想偷溜,现在还恶人先告状起来,刚刚的淑女样跑哪去了?」敏捷地抓住挥过来的手掌,耿樊晨语里隐隐透着愤怒的腔调。 我的脸还轮不到让一个陌生人印上五指印,想打我的话可要我心甘情愿才行! 「你……」 「不过算你及格了,那一声尖叫啊,我看不但传遍了整个公园,连电话里也听得一清二楚,这下子,你那个未婚夫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要来关心你一下了!」耿樊晨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傅云雪一笑,指指不远处响起的警车声,「你是要坐我的车回去,还是要坐警车回去?」 「你……」 「如果不嫌两个轮子跑的不快,我想你还是坐我自行车的后座比较好,不然到时让高桥家出面领你回去,你的面子可丢大了!」 「你……」 「就这样吧,过来!」 自作主张地牵着傅云雪来到自己放倒的自行车旁,俐落的把这个小淑女提上车后,耿樊晨用力一蹬,说道: 「来吧,现在你可以比较一下坐自行车快乐还是坐轿车快乐了!」 不解地看着这个还没等自己发话就已经决定好一切的男孩,傅云雪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 虽然他是霸气了一点,可是他为我安排的东西全是她心里想的,在这一点上,同样霸道的敦臣就相差太远了,连一个陌生人都能懂得我的心思,为什么相处了十几年的敦臣却一点都不知道呢? 第三章 快快乐乐的跳下自行车,可脚却在沾到地的那刻猛地一软,傅云雪立刻抱住身边的人以求平衡。 「傅小姐这么热情我当然是欢迎罗,可是别忘了这里是高桥家的门口,你家未婚夫可是随时会冲出来捉奸的!」 笑了笑,扶正傅云雪的身子,耿樊晨一脚踩在地上,帅气地扫了一下前额的头发借此掩蔽自己被人碰触的不悦,顺便再扯一些有的、没的好缓缓眼前小女孩紧张的神经。 「他要真会冲出来那可真是奇迹了……」 已经很清楚高桥敦臣对自己不重视的傅云雪,今天经耿樊晨这一闹,心里一直梗着的石块似乎有些松动了,打趣的回应着,可是她话音才刚落,高桥大宅的大门便打了开来,瞬间冲出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高桥敦臣。 「你这是在干什么?在电话里叫救命,让人到处找你,现在却跟一个男人在高桥家门口拉拉扯扯的,你还有没有把高桥家放在眼里!」 「我……」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会在这个时候面对高桥敦臣,傅云雪一下子呆愣了,懵懂的神情似乎在表明她听不懂高桥敦臣在说些什么。 「装什么无辜?你知不知道你那通求救电话让高桥家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去找你,结果呢?这居然是一个大玩笑!你是高桥家未来的媳妇,怎么能这样随便、怎么能这样去玩弄别人的关心?」 「关心?我也想知道高桥少爷有关心过傅小姐吗?你只是怕傅小姐陈尸街头不好向长辈交待吧?」 一把男声拦截了高桥敦臣的注意力,顾不上再去追究傅云雪的过错,此刻只能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形容两个男生眼神角力的局面,气氛变得越加凝重,耿樊晨的微笑在高桥敦臣眼里看来更是讽刺意味极浓。 好啊!正想派出人手把这个男人找出来呢,现在他倒是自动迭上门来了! 「又是你!果然你就是傅云雪找来的帮凶!傅云雪,你就这么想嫁给我吗?居然不惜用这么肮脏的手段设计我?还有你,一副流氓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去把他抓起来,我要好好审问他们的奸情!」 「敦臣,你……」 又气又急的想出声否认,可是从没有大小声过的傅云雪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反驳,眼睛红了一圈,泪水就快要忍不住掉下来了。 「道歉!」 一声厉斥把傅云雪的眼泪给吓了回去,而从没被人这么无礼斥责过的高桥敦臣更是愣住了,不敢相信耿樊晨居然比他还要嚣张。 「一个女孩子在上流社会的名誉何其重要,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少爷,随便说几句就能让她万劫不复了,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胡说八道,你是想害她去死吗?」说着,耿樊晨握了握拳。 自小,耿樊晨的妈妈就教导他要尊重女性、要爱护女孩子,这观念在他脑袋里根深蒂固,即使傅云雪的个性十分懦弱,是他不喜欢的类型,但也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抵毁。 「你、你、你……你竟敢骂我?」 终于在那一声『道歉』中回神,高桥敦臣新仇旧恨一起来,挥挥手指示身后的下属去把眼前这个嚣张的小子抓起来让他好好教训一顿。 「敦臣,不可以,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刚才他……」 「我刚才救了她,你们高桥家一点都不重视她,让她一个人在公园里闷坐,你也知道现在变态很多,她刚刚就是被人吓到才会叫救命的,我好心救她然后送她回家,结果还被你们误会;虽然我当初跟你们开了一个小玩笑,可那也是你高桥少爷惹人怨,并不关这位小姐的事,我向来恩怨分明,你一个大男人也要分清是非,别总把错往女人头上栽,你羞不羞耻啊!」 打断了傅云雪想帮自己开脱的好意,耿樊晨脸上挂着笑,嘴里吐了一大段话继续骂着高桥敦臣,可是眼底却不带半分笑意,手也偷偷探到裤袋里…… 被气得全身直打颤,高桥敦臣几乎找不到话来骂人,他从没遇上这么皮的人,哪个人在他面前不是彬彬有礼、唯唯诺诺的,今天他算是开眼界了,越气越是忍不住笑意,突然,高桥敦臣大笑起来,反常的笑声把熟知他的人全都吓了一跳,而耿樊晨则是挑挑眉静待下文。 「既然要分清是非,那你欠我的帐总该是真的了吧!敢玩弄我,就要付出代价!」 一脚踹向耿樊晨骑着的自行车,高桥敦臣就想把耿樊晨揪下来好好修理修理,可哪里知道他才刚刚冲上去,迎面就是一阵强冷冻气扑面,只得下意识闭目转身,等脸上那寒湿的气息散去后才敢睁眼,并且睁眼后只看见一个踩着自行车的背影飞快地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而身后跟着他的那堆保镖则个个都像呆子一般一动也不动,傅云雪更是晕倒在其中一人手上。 这是什么一个状况? 咬着苹果,耿樊晨把立响稍稍放大声一点,机器便立刻把现场紧张的气氛扩散开来,配合着那把中气十足的嗓音的训话,脆生生的咬嚼声也响个不停。 看来这小女孩在高桥家生活得挺惨的嘛!寄人篱下又没才能,就靠着那一点点恩情在高桥家熬生话,只可怜现在这个世界上人情如纸薄啊! 再狠咬一口苹果,把口里的果核吐出,耿樊晨在听到傅云雪那不断重复的道歉后,把原本有神的双目眯成一缝,正想大骂那在机器里显得卑微的女孩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把他重重的扭转过来。 「夜翼吗?」 早在手搭上他肩膀时,耿樊晨就由那无法感知的空无思想中知道来者是谁,微笑转头,看着这个一脸不悦的上位者,轻挑的回应。 「别把自己扮得像流氓似的!现在没有外人,你可以收起这副伪装了吧?」 「明白!」优雅的笑着,耿樊晨一洗刚刚嚣张的模样,变得斯文起来。 「你啊!」心知耿樊晨不管何时都不会泄露自己真实的心情,夏夜翼也只好无奈的笑了一声,「你这个任务顺利吗?」 「还好!只是我想知道一件事——这个任务,傅云雪的父母要求的是他们女儿的幸福,那这个幸福是按我们的感觉去判断,还是……」耿樊展指着那仍在窃听着的机器,那里面傅云雪压抑的哭声正清晰地传至两人耳里,那一声声的委屈跟难过的确让人心揪。 夏夜翼笑了,「定力不够哦!小子,这『幸福』两个字永远不是旁人说的算的,你第一次接这样的任务,就自己慢慢摸索吧,只要傅云雪亲口说出她觉得现在很幸福,那你的任务就完结了。」 「如果她一辈子都不说呢?」敏感的抓到这个语病,耿樊晨不由皱眉。 这里面有陷阱! 「那这个任务你就要背一辈子,不过,我想你没这么无能吧?」拍拍耿樊晨,夏夜翼在看到耿樊晨眼底那不易察觉的战意后满意地笑了。 年轻人嘛,就该有点冲劲,虽然这个任务比较棘手,可是也只有他的读心能力才能把这件事处理得妥当,况且依他的能力,刚好还能把另一件高桥家委托的任务一并处理,这样可以省下不少人力、物力,多好!! 打着如意算盘,夏夜翼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看得就算无法读取她的心的耿樊晨也忍不住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夜翼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特别这笑容似乎是针对我的时候! 「先声明,要完成这件任务我可是会不择手段哦!」 「那就要看你有什么手段了!」夏夜翼摆了摆手,步出这个专门布置给耿樊晨的房间,可是不到半秒,她突然又折了回来,「这个只是你的任务,你要小心别把你自己也摔进里面,你的能力你自己清楚,一旦心里的情感与别人同步,你会非常危险!」 「我知道!」自信的抬起头,耿樊晨还真想不出有哪个人能让他的情感跟着对方跑。 「此外,我又找到了一个继承人,如果你还想坐我的位置,那你可要加油了!」夏夜翼抛下这个炸弹,在看到耿樊晨被炸得脸上变色后,这才真正放轻松的走开。 人还是要有竞争的好啊! 「另一个继承人?这个世界上有异能的人真有这么多?」 悦耳的声音响起,在获知有另一个竞争者后,耿樊晨也没了心情去伪装,露出真实的嗓音,他把自己掉进宽大的沙发里,目光直直注视着室里的某一点。 直到桌面的水瓶受不住他长期的注视而崩裂开来,一条水龙飞散在半空中把他的头发泼得水淋淋的,耿樊晨这才似乎自梦中清醒过来,抹了一下脸上不断滴落的水滴,露出一丝迷茫神色,可瞬间又消散在空气之中,再也看不到半点情感外露。 「夜翼,我肚子饿了,你看热闹也看够了吧,那就快点煮饭,今晚我要吃鸡。」朝着空无一人的门外喊去,耿樊晨站起来走进浴室。 xs8@page 差点,我差点就被这个爱装腔作势的女人给骗了,就算真有什么继承人,我也会是最强的一个,夜翼想看我惊惶的神色真是用错招数了! 「风的控制能力这么快就提高这么多?真是可怕的小孩……」 随着飘渺的声音,夏夜翼突然站在了门外,一身大厨打扮的她看起来很是轻松惬意,只是一个眼神,原本散落在地上的破裂碎片便慢慢聚集在一起,然后落在房里的垃圾桶内。 「就不知道那个龙伟是不是也会这般好胜?这两个小孩撞到一起,一定是一场非常有趣的战争!预感对上读心,到底哪个会更胜一筹呢?」 自言自语的说着,夏夜翼走进厨房快速地处理耿樊晨今晚的点菜,因为把耿樊晨养得白白胖胖、养成一个帅小子是她的另一个成就感! 「傅云雪,你老实告诉我,那小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找不到任何有关耿樊晨的线索,急于报仇雪恨的高桥敦臣再次出现在这个冠着他未婚妻头衔的女人房里;在那天她的一声惊叫后,他对她的冷落也得到了家人的重视,被勒令要好好照顾傅云雪的他,出于对这个命令的反抗,已经躲了傅云雪一个星期了。 「他是我朋友!」 不知道是因为那天被高桥家人训斥太久而起的反抗还是其它什么,傅云雪这些天的态度也有了些许转变,算是迟来的反抗吧,现在她对高桥敦臣的口气硬了不少。 「那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有些愕然的注意到傅云雪看到自己时不再战战兢兢,高桥敦臣这才发现他已经好久没注视过这个女人,虽然他的皮包里一直放着她的照片。 「他叫平凡……」傅云雪说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加了些许笑意。 平凡,真的是一个好名字!那天他跑得这么快,应该没有被高桥家抓到才对! 「然后呢?」 「其它的我都不知道,向来只有他联络我。」 明白高桥敦臣是想找平凡报复,傅云雪稍稍捏紧口袋里的手机,那天平凡打来的电话号码仍旧存放在这个手机里,可是她不想失去这个唯一肯接近她、了解她的想法、试图帮她建立信心的朋友,为此,她可以不在乎高桥敦臣对她知情不报的愤怒。 「是吗?那好,我这几天就看着你,我倒是要看看那小子还敢不敢再出现!」 没别的法子,高桥敦臣只好来个『守株待兔』,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到哪去找那个如此嚣张的男子,而他现在之所以这么急着找寻耿樊晨,完全只为那天那声『道歉』像是一把剑狠狠插在他的心上。 从没有人敢这样指责我、要求我低头,就算是我父母也不曾!而且……这小子摆明就是冲着傅云雪来的,傅云雪长得虽然不够漂亮,可是很耐看,看久了的确也挺讨人喜欢的,依那小子为傅云雪出头的态度来看,他肯定会再来找傅云雪,到时,哼哼……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抓住耿樊晨,高桥敦臣就忍不住阴险的笑了起来。 高桥家的面子岂可任人践踏,敢对我无礼,他就要承受这个后果! 事实证明等待是有价值的,看着前面的『孤男寡女』,高桥敦臣无视身旁无数穿插的诸多路人,只一心跟踪在街上游来逛去的两人。 偷瞄了一下一直尾随他们的某人,耿樊晨抿了抿嘴边的笑意,继续为很少出门的傅云雪介绍路边的玩意。 看傅云雪一副很开心的雀跃模样,可见她真的是被困在高桥家太久了,不过现在还不迟,只要重新塑造出傅云雪的个性,相信她很快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我的任务也能圆满结束! 「平凡,怎么你不时往后看啊?后面有什么好看的呢?」 不解地看着耿樊晨再一次偷看后面后忍不住的笑容,傅云雪不由也想跟着往后瞄去。 「别动!有人在跟踪!」 「什么?」 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傅云雪的手里就被塞进一件东西,人也被推上刚好停驻在旁的公车,看着车门缓缓闭上,她只能干瞪着眼,看着那个一脸阳光的青年站在车下摇手示意,然后就这样消失在她眼前;莫明其妙被耿樊晨这样对待,傅云雪不由得嘟起了嘴,好不容易在高桥家乖乖待了三个月这才让高桥敦臣没这么紧迫盯人,结果溜出来没跟耿樊晨玩得尽兴,就这样分手了,她的心里觉得很郁闷啊! 胡思乱想着,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把耿樊晨塞给自己的东西摊开,傅云雪原本阴云密布的脸突然开朗了起来,看着手里已经被揉皱的演唱会门票,她珍惜的慢慢摊平、放进口袋中。 这是我第一个朋友送的,是『朋友』送的! 看着公车慢慢驶远,耿樊晨拍了拍手,又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继续闲逛在街头,看着后面那个蹩脚的跟踪者笨手笨脚地跟在后头,心里忍不住想大笑一场。 这个大少爷还真是卖力,亲自上阵啊! 推门走进一家很温馨的红茶店,耿樊晨挑了个隐蔽的位置坐好,在室里植物的遮掩下,外头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踪影。 这下子高桥敦臣总该跑进来了吧? 才刚一想完,果然一条人影就飞速跑进来四下张望,在仍旧看不到他要找的人之后,一手抓过服务生就想来个刨根问底,见状,耿樊晨不由直摇头。 这人少爷脾气可真大! 眼神稍稍一沉,一张离高桥敦臣不远的桌子上,刚端上桌、还冒着冷烟的刨冰突然炸了开来,接着,冰块跟玻璃混杂成一体向着高桥敦臣所站的方向扑去,把那身一看就知道非常昂贵的服饰淋个彻底,所幸,初春的天气仍是挟着些寒意,每人身上所穿的衣服都还算厚重,而冰块扑来的力度也不重,不然高桥敦臣下一站恐怕就不是站在耿樊晨面前喷火,而是被抬去医院急救。 无视衣服上不断滑落的冰块,高桥敦臣看着在场内唯一拍手助兴的男人,这下子他不用问人了,丢开服务生,一屁股就坐在耿樊晨对面,看着那个笑得怡然的青年把一杯水推到他面前,这让原本火气高涨的他不由也懵了。 这个人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啊? 「先灭火吧,跟了我走这么多路,是不是很辛苦呢?平日坐惯轿车的你怕是很少走这么长的路,小孩子这样娇生惯养,对身体不好啊!」 「你!你才是小孩子!」 的确也是口渴的高桥敦臣不客气地抄起杯子,狠狠灌了半杯水,等冰冷的水温让干燥的舌得到充分的滋润之后他才醒过神来。 这人不是我的仇人吗?怎么坐在一块喝茶了…… 「那么不是小孩子的高桥家大少爷,你跟我这老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是不是怕你未婚妻红杏出墙啊?」 招来不敢上前的服务生为高桥敦臣点了一杯纯红茶,耿樊晨突然很有兴致想跟这个大少爷说说话,看看他对傅云雪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这样他才好为傅云雪量定以后的人生方向。 「哼!她敢红杏出墙吗?她真要敢,我才要谢天谢地呢!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曾经是我的女人,就算她真要出墙,也绝对不能跟你这种人!」打量了一下耿樊晨那洗得灰白的牛仔裤跟白衬衫,高桥敦臣不经意晃了晃手上带着的超炫手表。 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跟比我差的男人跑掉,特别是这个男人还不把我当一回事的时候! 挑挑眉,耿樊晨对那种炫耀自己财富的男子超级感冒,他虽然爱钱,可是他只爱透过自己的头脑或双手赚回来的钱,而高桥敦臣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他不知觉地想起另一个也是靠着别人来炫耀自己的男人。 这感觉真不愉快! 「我这种人也不错啊!能吃、能睡,能靠双手养活自己,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透过我自己的双手赚回来的。」换了个姿势顺便压压心里的怒火,耿樊晨举杯喝了一口冷茶后,突然伸手抓过高桥敦臣戴着名牌手表的手,「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表的用途到底是什么?它不是用来看时间的吗?什么时候表已经变成了孔雀的尾巴,用来装饰没有羽毛的男人?」 「你……」 高桥敦臣用力甩开耿樊晨那只仍旧在表面上徘徊的手,不笨的他当然明白耿樊晨在讽刺些什么,虽然他从来不以花费自家钱物为耻辱,毕竟这是先人为他赚下的,而他以后会为高桥家赚取更多的名声跟金钱作为回报。 然而,这个『平凡』,他的眼光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承受,他好像在责备你,又好像看不起你,甚至是轻蔑的无视你,明明自己身上穿着、戴着的都是名牌,而这个人只是一身素衣,穿着街上随便都能买得到的便宜货,可是在这一刻,高桥敦臣却觉得他站在了比耿樊晨要低的位置上…… 第四章 一前一后走着,前面那人走得潇洒利落,可紧跟在后面的另一个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只见他畏畏缩缩的,不时拉拉衣领、不时又扯扯衣角,浑身的不自在,让人看着也别扭。 「只不过是换一件平常一点的衣服,你至于这么扭来扭去的吗?」 终于,连前面那人也受不了回头率太高的注视,耿樊晨回过身,看着一身朴素的男子。 称不上很好、但也不会太差的衣料可说是满街的人都在穿,就这个大少爷最古怪,老爱弄来弄去的! 「什么叫平常一点的衣服?这衣服一点都不贴身,又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还……」正想提出更多毛病的高桥敦臣忽然发现耿樊晨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下意识退后几步,有点后悔跟耿樊晨玩起赌博来。 「你、你想干嘛?」 「你似乎忘了我们到底要赌些什么?角色互换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你就要认输了吗?别忘了你刚才那大言不惭的样子,你不是说过不管身处怎么样的劣境中,你都能凭借着自己本身的才能发光,无需靠那些有钱的装饰品来炫耀你自己吗?」耿樊晨掀起嘴边的弧度,那瞧不起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想狠狠揍他一顿,「更何况,我要玩的只是跟你换一下角色,我做一天大少爷、你做一天平民百姓,这样你就受不了了?要是高桥家衰败,无法再供你享受的话,你怕不是要跳楼去了?」 「哼!难道我连抱怨一下都不行吗?」明白自己也太小题大做了点,高桥敦臣黯下脸色,努力忍受身体的不适感。 打生下来就从没人敢这样轻视我,也没人敢这样讽刺我,这个平凡胆子真是太大了,他的不凡让人实在忍不住想要去怀疑他的来历! 「能站在云端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如果个个都像你这样抱怨法,大家都不用活了!好好睁大双眼,看看身边靠自己双手赚饭吃的人,他们哪个会像你这样猥琐!」 高桥敦臣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他打量了四周一下,把注视他们的好奇眼光全数瞪回去后,一手抓住耿樊晨略显瘦弱的手腕,叫道: 「你再说一遍,你说谁猥琐!」 「你,就是你,我不只说一遍,我还能说很多遍!」耿樊晨挑衅的连说了好几句『猥琐』,在看到高桥敦臣被气成猪肝似的脸色之后,他感觉非常痛快,「有本事你就在这里把我撂倒,没本事的人就乖乖听话、遵从赌约!要想知道别人的底细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小哥!」 轻佻的语气让高桥敦臣觉得五指痒痒的。 偶尔想玩个小游戏,却没料到自己竟落到这种田地,被一个低下的人种如此践踏我的自尊,真是忍无可忍啊! 才刚一想完,手已经听从大脑指挥一拳挥了出去,学了近十年的拳击这时展现了良好的招式跟劲道,完全已经忘了学拳击时所学到的『不能对普通人挥拳』的常识,高桥敦臣这时只想扳回一局,即便是使用暴力也在所不惜。 早就知道高桥敦臣有这手绝技,耿樊晨在看到高桥敦臣被他气得完全失去理智时就料到了这点,只见他快步退后,巧妙的利用地理位置跟距离闪过了这击快拳,然后他还击了,虽然力度不及常年练拳的人厉害,但好歹也经过许多体力训练的他,尽管架式不行,可是拳头仍旧有着一定的力度,朝着人体最弱的地方用力一击,他期待着高桥敦臣在他面前狼狈跪下…… 期待并不等于能实现! 这句话耿樊晨今天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轻估了高桥敦臣、高估了自己的他现在正抱着肚子半蹲在街边。 我怎么就这么轻敌呢!眼前这家伙好歹也练了十年拳击,我不该笨到跟他比拳脚的,想反击结果被人闪过还回了一拳的狼狈实在不适合我! 叹息一声,耿樊晨摇摇头正视自己的失败,暗暗又将对高桥敦臣的仇视添上一笔之后,他无视自己腰腹的疼痛,假装轻松的站了起来,脸上一如往常地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少爷就是少爷,力度实在是……」伸出食指摇了摇,示意高局桥敦臣的无用,他迈开了步子,「好了,发泄完毕,你是不是该乖乖履行自己的赌局,继续装一天平民啊?」 「你……没事?」 高桥敦臣愣住了,不敢相信他在出了七分力之后,这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男人居然还稳稳站住,而且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由低头看了看握得紧紧的拳头。 难道我的实力并不如教练所说的那么厉害? 「凭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会打得死人!」侧面回应了高桥敦臣的疑问,看到他挫败的脸色时!耿樊晨顿感身上的痛轻不少。 我就是要狠狠打击眼前这个富家子弟,我要让他自信全无、要把他的锐气全部磨掉,这样,他的眼睛才会长回原来的高度! 越想,眼底更是显露出张狂的笑意,耿樊晨自认很友好地拍了拍那低垂的肩膀,「高桥少爷,别忘了,你还要跟着我去赚今天的花费呢,可别像这拳一般也让我失望哦!」 「哼,不就是一天的花费吗?凭我还赚不来?」 高桥敦臣咬了咬牙,暗自决心回去加强锻链,不过目前还是要先赢这一局再说。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不然等你走到工作的地方,怕是要天黑了。」 语毕,耿樊晨便迈开大步急走起来,让高桥敦臣在后面紧紧跟着,两人又开始一前一后的走了起来。 能赚一天花费的工作应该很多,比起现在便利商店临时店员的工作,高桥敦臣觉得曾经在加油站上看到的服务生可能更适合自己,至少能观察一下各种类型的车子,为枯燥的打工时间换来一点乐趣,当然,更别提便利商店还要穿上可怕的工作服,朝着每一个进来的平凡人等鞠躬弯腰,对他而言,这简直不是人能干的活。 嫌恶的眼神未能逃过耿樊晨的眼睛,可以说,就是为了要看高桥敦臣这样嫌恶的眼神,耿樊晨才会挑选这样的工作,收效当然一如他所想象的;忍着笑,也同样穿上制服的他率先走进收银台。 「该教你的我都教你了,以你的聪明智能、帅气外表,相信一会肯定会大排长龙,会有无数的妹妹要求你结账,你可别光顾着看美人,连钱都收错了,如果收错钱,那你的平民生活就要再继续一天,怎么样?」 「哼!美人?放心,我对平民美人没什么兴趣,况且收钱有什么可怕的,再大的金额我都不放在眼里,这小小的数目我会收错吗?」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了!」 含着意欲不明的笑,耿樊晨不再理会高桥敦臣,他走到店门前将营业中的牌子挂上,转眼就迎来了首批客人,而并不知道自己的轻蔑会导致严重后果的高桥敦臣,在自以为是的镇定下迎来了生平首回的打工,刚开始的稀疏人群让他游刃有余地处理完一个又一个的商品买卖。 也不就是那么几千、几百的交易而已,在股市上千万的交易也不会让我慌乱半分,这个平凡就等着吃鳖吧! 趾高气扬的笑着,犹然未觉排列的队伍已经越来越长,并且排队的人开始越来越年轻,一个接着一个,买的东西越来越少、价格越来越便宜,不断重复着按键、收钱、找零的动作,高桥敦臣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这队伍有完没完啊! 终于忍无可忍的抬头准备怒骂,哪知触目而见的皆是人头,就算是平常见惯大场面的高桥敦臣也不由为之愣怔。 何时这小小的便利商店居然塞满了人,而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至于那个该站在高桥敦臣旁边一起收钱、帮忙打包的耿樊晨,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长长的人能只留他一个生手在慢慢的干活,还要被眼前那些女人们宛如生吞活剁似的眼神视奸,这种感觉还真要说有多难熬就有多难熬,从来都是在人群包围下游刃有余的他,首回,真的产生了想逃离人群、回归清静的冲动。 嘴里努力诅咒着那个胆敢落跑的家伙,高桥敦臣感觉自己实在没有耐性再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反正跟他有赌约的人已经落跑了,那他也没必要再去遵守约定。 心里想着,手也停了下来,高桥敦臣在结算完眼前这个客人的商品后便准备离开柜台,略带着怒气的动作显得有些粗暴,将装着钱的抽屉狠狠推回原处的巨响,让原本泛着轻微吵嚷声的店铺立刻静了下来,众人望着似乎要愤而离开的高桥敦臣,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被这么多双眼睛同时注视着,高桥敦臣更觉别扭了,眼前充满着茫然、探究、好奇的眼神让人坐立不安,好像他现在这样做是天大的不对一样。 我有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吗? 未等高桥敦臣怒吼,门外便传来阵阵调笑声,熟悉的声调显示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落跑了的『平凡』,高桥敦臣这下子可找到撒火的人了,排开众人冲到门外,高桥敦臣还未来得及高举拳头就被眼前的光景给气倒了。 只见一箱箱的货品堆在便利商店前面,耿樊晨一手将小货品递给门前的女孩子、一边奉送帅气的笑容笑道: 「有兴趣买样小东西吗?今天店里请到平日高高在上的高桥集团继承人高桥公子过来结账、体验平民生活哦,千万别错过这个飞上枝头的机会啊,说不定高桥先生就喜欢你这样美丽的小姐呢,况且,高桥敦臣可是非常俊美的帅哥呢,绝对值得一见!」 强力推销的谚语让高桥敦臣完全沉默下来,他的沉默不是来自赞同,实在是因为气得太过,反而喉咙像是塞住一般,完全发不出声来。 只见接过货品的女孩轻佻地望着耿樊晨笑说: 「高桥敦臣有你这么帅吗?如果多金又像你这么帅,那我就进去结账。」 「我算什么,他绝对比我帅好几倍啦!」 两人相对嬉笑,女孩就这样拿着东西进去排队结账,由此而知,高桥敦臣总算弄懂了为什么一家小小的便利商店的生意会如此兴隆,也怪不得大家买的东西如此少量却甘心大排长龙,这简直就是拿他当广告来推销这家商店的商品,让他被人当猴子一样看。 「平凡!」 越是生气声音就越显沙哑,不同于高声的涨怒,刻意压低的怒火反而让耿樊晨全身闪过警告的颤傈。 这是警报! 对自己直觉非常相信的耿樊晨快速退后,却仍旧敌不过高桥敦臣那全力一击的拳速,就在拳头要击到耿樊晨的脸上、即使不头破血流也要脑震荡时,平地突然刮起一阵强风,风形成的气流硬生生挡住了高桥敦臣就要击落在耿樊晨脸上的拳头,就只差那么一寸,耿樊晨想用来继续骗人的脸总算是保住了。 「高桥少爷,你可知道什么叫做体育精神?」 「风是你弄出来的?」这样猛烈的气流,说是碰巧,那是傻瓜才会相信的借口,高桥敦臣霎时收起轻率,因为过度打击而停摆的脑袋重新运作,眼神不再是轻蔑,而是多了一分探究,「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接近我们高桥家是在打什么主意?」 「你觉得你们高桥家有什么东西是能让人打主意的呢?高桥少爷!」险险保住一命,耿樊晨仍旧不改嘻皮笑脸的神色,用手指了指店里挤得满满的人,「不管如何,赌局尚未结束,你是不是该回归你的岗位,好好的将事情做完呢?高桥家的家训可是要有始有终哦!」 「你!你连高桥家的家训也知道?看来你并不是普通的混混,而是有备而来!」冷静下来的头脑开始慢慢审视眼前的男子。 穿着打扮或许可以骗人,但那双精灵得让人不敢忽视的双眼……为什么我一直将这个人当作普通人对待?由他双眼即可看出,就算这个平凡不是高桥家的人也必定跟高桥家有关,那种毫不畏惧甚至可说是讥笑、讽刺的眼神,唯有熟知高桥家一切的人才会散发出来,一个人如果没有对一样事物相当了解,是不会露出讥讽这种表情来的! 「你是大伯派来的?意在刺探我是否能成为当家?」 脑袋一转,高桥敦臣隐隐约约有了大概的概念,他少时便听说过,每一位当家继承人都是受过难以计算的试练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继任者,而这个试练每一任皆不相同,所以也无前例可循,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将两者联想起来。 「你的脑子不笨嘛!」 没有想到我的镇静反而让对方将两者联想起来,一直将高桥敦臣当作冲动大少爷型的人物来判断,似平有必要进行修正了! 「看来果然是这样子,难怪你要将我跟傅云雪扯在一块,这肯定又是大伯搞的主意。」似乎认为自己已经找到最好的解释,高桥敦臣显得释怀很多,连敌意也收敛不少,毕竟眼前的并不算是敌人。 虽然这个平凡能将人气得牙痒痒的,但是看在他比我年纪小的份上,我就拿出当家的气度包容一下吧! 自以为宽容的高桥敦臣尚未来得及展现自己下任当家的风范,头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扭转过去面向排着长队的店铺。 「高桥大少爷,既然你的脑袋这么聪明,那是不是也有办法应付这一长排的队伍?毕竟,我们的赌约依然成立啊!如果你不想当我一天仆人的话,你还是乖乖完成赌约吧!」 言语中还是有着惯有的轻佻,但秉着这是试练的想法,高桥敦臣觉得他已经开始能忍受这种能让人气爆血管的说话方式,挑着浓眉,望了望在不知不觉间排起的队伍,朝着不知道向他们行注目礼多久的客人们露出一个帅气自信的笑容。 「各位久等了,我们的谈话已经结束,稍后便会重新开始工作。」 堂而皇之的言语加上帅气迷人的笑容,众女客一致的点点头,早已想不到那因为站了半小时以上而显得有些酸软的大腿。 高桥敦臣朝着耿樊晨露出胜利的微笑,他先前只是不屑于用招数,现在既然知道这是试练,那他可就要好好表现了。没有想到高桥敦臣竟能拉得下面子去抛媚眼给陌生女客,耿樊晨再次在心里的小算盘上为高桥敦臣加分。 虽然笨笨的高桥敦臣玩弄起来很爽,但是棋逢敌手的刺激更是让人难耐,由先前高桥敦臣的笨拙,实在是很难想得到他居然也懂能屈能伸的道理! 再次回到收银台前,高桥敦臣一改先前的臭脸色,向来清楚自己的魅力,也从不隐藏自己魅力的他,即使只是做着小小的收接动作,依然帅气十足;迅速而又快捷的动作显示了心思的放重,高桥敦臣以着与先前完全不同的速度完成手上的工作,无数女客因为结账完毕而无法再看到高桥敦臣那邪气兼帅气的笑容,因此又重新排到队伍后方去。 无需耿樊晨再次哄卖,一箱箱搬出的商品已经被客人自动自觉的握在手里,耿樊晨的工作只需要在箱子清空后重新摆放出、装满商品的箱子即可,至于其余的…… 就留待那位贵公子自个努力吧! 耿樊晨坏心的想着,却又不得不佩服高桥敦臣的魅力。 即使我刻意模仿也未必能模仿出高桥敦臣独特的气质来,暴躁而又理性,聪明又显笨拙,粗鲁时又有细心,这样的男人的确很容易让女人着迷,我得做做笔记,回头去练一下这样的气质才行!不过,俗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好男人向来只能领卡,唯有坏男人才能哄得女人心啊!我还真得学学才行…… 大脑转动着无形笔记,耿樊晨努力注视着高桥敦臣不经意间的种种动作,中途还为自己的身高无法有对方高大而沮丧些许。 若是有那样的身高,说不定我会更有魅力呢? 度量着每一个角度,耿樊晨自言自语的模样显得有些可笑,更不知道在他以百万伏特的眼神注视着高桥敦臣时,高桥敦臣也回视了他很久、很久;相信任何人被如此强烈的眼神盯着,没有被烤焦便算是运气了,高桥敦臣即使是天生的聚光灯,一时也禁不住耿樊晨似乎要将自己切开几十块,并且每一块都要细细掂量的眼神。 跟平常那种混合着倾慕与妒忌的眼光完全不同,高桥敦臣头一回知道原来人也可以被如此仔细的分析,明明耿樊晨没有做任何伤害他的行为,可他就是浑身不自在,虽然理智尚在提醒他不能再乱动手打监察自己的试练员,但高桥敦臣真的很怀疑他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忍受下去? 回视的眼神因为不够对方坚定、执着而败下阵来,高桥敦臣只好默默回头继续做手里的活,只要赶紧完成今天的工作时间,他就能从这可怕的眼光中逃离,只是不战而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难受,高桥敦臣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开始慢慢收敛起来,整个人显得严肃许多。 这又是另一种气质! 发现高桥敦臣居然能显露出自己心目中真正贵公子的气质,耿樊晨连神经末稍都兴奋了起来。 就是这样,显得有些忧郁、有些严肃的神情,正是之前老师教我,而我却怎么也学不会的表情,真没想到现在活生生就有一个模版放在眼前,不学的才是笨蛋! 上下打量的眼光更加显得电力十足,高桥敦臣被那隔在无数人墙外仍旧能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紧盯着,紧张得连手心都冒出汗来。 该死的,他就不能不盯着我看吗?这哪里是审视,简直就像要将我煎皮拆骨吃下肚去! 心里的抗议声响只能在心里回荡,高桥敦臣以着更加快速的动作去处理眼前的一切,实行眼不见为净,收纳思绪,只一个劲的做做做做做……在伸出手接商品时出现落空的情况出现时,高桥敦臣才麻木的抬头一看,眼前一直晃动的长队伍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乎空空如也的商店,以及已经关闭上的商店大门。 如此辉煌的成绩,该称赞自己魅力十足吗? 苦笑着揶揄自己,高桥敦臣神经一松,人直接就朝着地上倒去,长久固定一处的站姿早让身体整个麻木,现在的他已经管不得地上是干净还是脏乱,只要能坐着就是幸福。 「累了吧?来,喝水。」 一瓶冰凉的东西丢在手里,已经无力计较这并不是自己常喝的矿泉水牌子,高桥敦臣扭开盖子就是牛饮,满身的疲劳瞬间降温,久站的酸痛也开始变成针刺般的激痛,有点类似拳击练习过久时的感觉实在让人怀念,高桥敦臣不由将身子向后一靠,全然放软身体。 「这么放心,不怕我下毒吗?」 「你的任务不是来考验我的吗?我要是出了问题,相信惨的人会是你吧?」 不再为耿樊晨的言语而波动,高桥敦臣侧着头打量着已经恢复正常状态的男子,先前那似欲噬人的眼光早已消失,又用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来迷惑世人。 这个平凡似乎想以『平凡』来遮掩自己,看来,这人背后有段故事! 累极、气极时更需要保持头脑清醒,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学习的高桥敦臣,看来快要能出师了,累极的他这个时候尚有能力去分析眼前人的种种异样,只可惜打量的眼神仍旧显得过于霸气,让人心生警惕。 身兼两个任务的耿樊晨在心里暗自评分,发现高桥敦臣那原本跌到谷底的形象正在逐渐扶正中,直觉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活我已经全部做完了,你清点一下成果,只要我没有出错,今天,就是我赢了!」傲气的一甩头,高桥敦臣可对自己自信得很。 明天就轮到这小子跟着我学做事情了,我铁定要将他操到像我一样连站都站不稳才行! 第五章 耿樊晨看了满脸自信的高桥敦臣一眼,这才走向收银台,稍稍操作一番,将钱整理好、与账单比对一下,这才重新正眼对上高桥敦臣。 「大少爷,功力不错嘛!」 「这个当然!」 还没完全了解耿樊晨的高桥敦臣更加得意了,却不知耿樊晨那奇妙到会拐弯的声调正在在昭示着他的失败。 「不过,很可惜,钱跟帐,对不上哦!」摇摇手中长得夸张的销售单据,耿樊晨笑得连眼都眯了起来。 先前我还担心自己会输掉,现在,哈哈哈,高桥敦臣,你还是需要继续修行啊! 「这个不可能!」 死都不相信自己竟然会出错,愤而站起、冲上前夺过耿樊晨手上的单据及金钱,认真地看了单据上的数字几遍,然后又再细细的数了一遍金额,真的出现了一点小差距,不多,就差个几百元而已,若是平常,这几百元他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可是现在…… 不知道我自己掏钱抵上,算不算数呢? 好像又重回到小时做错事被大伯责怪时的忐忑不安,高桥敦臣自信的面具开始冒出裂痕。 是因为我太过小看这收钱的工作?还是太过于大意,快速找钱时出现了问题? 「不只这个哦,如果你细心一点看,你会发现,其实里面还有假钞呢!你收钱也不抬头看一下客人是谁,自然会有人要混水摸鱼了!」 「你!那你不会看一下吗?东西是你手上卖出去的!」 「呵呵,如果东西是由我手上递出去的自然不同,可是便利商店是给人方便的,东西是大家自行挑选的,如果有客人跑到货柜里拿东西结账,我也只是负责看一下有没有小偷,可不会看那人是不是付假钞啊?」 笑得弯弯的眉角怎么看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高桥敦臣握紧拳头,努力忍耐着怒火,偏偏他明白,该死的明白。 他说的话的确没错,如果收钱时不看一下钱是否为真假,那还要留到什么时候看?若是我的手下是这种连钱也不会看、尽收假钞的家伙,恐怕我也会将他革职,只是现在换成了自己,换作是我,这口气,还真是难以吞下! 「好、好、好,这一场算我输!明天,明天我就要你知道,做上流有钱人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发下豪言的第二天总是让人兴奋难耐,试练是一回事,而在试练中能扳回一局更是要重视。 高桥敦臣有些坐立不安的等着,其实他一开始的要求也不高,既然他能屈尊降贵的去穿得像个平民百姓,那耿樊晨也该礼尚往来,打扮得够水准才能踏进上流社会的圈子,而要将俗不可耐的金、红颜色搭配得好看,就更是考验他是否有品味的时候,如果没有相当品味就想踏入上流社会的争奇斗艳之中,那耿樊晨必输无疑。 恨不得眼前立刻就会出现耿樊晨俗到爆的装扮,以借此机会好好将此人嘲笑到底,高桥敦臣连坐着都嫌难过,长腿一伸,人就站在自家门前走来走去,只恨时间实在是走得太慢了。 异样的兴奋令早已熟知这位大爷脾气的仆人们感到惊讶。 除了赛车外,没想到还有事情能让大少爷兴奋呢! 只是,目视着高桥敦臣由一开始的兴奋到一小时后的不耐,再到三小时后的暴躁,凡是经过高桥敦臣身边的仆人都敛起气息,只求悄悄滑过,没人敢去问高桥少爷今天到底发的是什么脾气? 苦等足足四个小时,从日出初升等到日上三竿、从早饭等到午饭结束,那个应该出现让他笑话的人仍旧没有露面,只有满满的金色阳光在嘲笑着高桥敦臣的愚昧。 这个平凡竟然违背赌约,我都乖乖任由他玩弄一天,到头来还要被他放鸽子!真是可恶,太可恶了! 自从认识平凡这个不平凡的人之后,高桥敦臣已经数不清他到底是第几次被气得这样连头发也能竖起来。 从小就没有人敢玩弄、呼拢我,现在真的是很好、很好,如果我不将这个平凡拆骨入腹,我就不用当高桥家下任家主了! 怒极反笑,高桥敦臣一转身就要朝门外走去,只是没走几步,眼角就瞄到了一抹刺目的花色。 「你在这里干什么?」 高桥敦臣奇怪居然看到缩在一角的傅云雪,更奇怪傅云雪今天的打扮,花俏的外出服穿上身,一反平常的端庄,倒也有些少女气息出来。 平日少见她这么会打扮自己,今天她是想到哪去? 「我……我约了朋友……吃饭!」 在高压的视线下勉强将话说完,傅云雪有些佩服自己此刻的胆大,居然敢实话实说,现在的她只求高桥敦臣别过问她是要跟什么朋友去吃饭。 「朋友?什么朋友?」怀疑地盯着傅云雪有些闪烁的眼睛,高桥敦臣又看看傅云雪紧张到绞在一起的手指,突然将声音温和下来,「是你平常认识的那些富家小姐吗?」 「嗯嗯,是的,我们约好了一起吃午饭!」 像是找到了最佳借口,傅云雪超乎寻常的大幅度点头,让高桥敦臣弯起了嘴角。 「既然约好了就别让人久等,去吧,好好玩。」 过于温和的声音让傅云雪诧异地抬起头,却在看到高桥敦臣那隐约扭曲的笑容时全身窜过一阵莫名寒意,不敢再往下想去,匆匆说了一声再见便朝着大门奔去。 「跑得还真快?我还是首次见到有人穿着碍事的和服还能跑这么快的?」说着,自言自语的表情由无害慢慢演成凶狠。 朋友,傅云雪的朋友有多少个是不能让我知道的,除了那个该死的平凡外,不作他想! 快步来到车库开出自己的爱车,高桥敦臣冷眼看着傅云雪步上招来的计程车,脚一用力,车已经跟了上去,急欲得到发泄的手指连紧握着方向盘也止不住抖动。 很快就有人肉沙包要出现在眼前了,我又怎么可能止得住兴奋呢? 将车子旋进停车场后,高桥敦臣搭着专用的电梯来到会员分级的俱乐部大堂,虽然心里诧异傅云血竟会选择在这里用餐,但对有着这家俱乐部高级会员身份的他来说,这个倒是意外惊喜,至少就算打出人命,这里也有熟人可以替他遮掩。 「敦臣,好久不见了,怎么突然跑过来?」 「高桥大少爷,上次赛车过不过瘾?后天又有一场盛事,有兴趣参加吗?」 平常志趣相投的好友稳了上来,虽然好奇高桥敦臣那嗜血的表情是为何椿,但懂得生存之道的他们向来不会多管闲事,特别是这种容易见血的闲事。 「后天再说,刚刚有没有看到我的未婚妻?」高桥敦臣不罗嗦的问道,朋友当中没有人不知道他有一个不满意的未婚妻,自然也不可能错漏傅云雪的消息。 「哦?你的未婚妻?话说回来,刚刚进来了一个美人,那个就是你的未婚妻啊,其实长得不赖嘛,看上去温柔娴静。」 多嘴的人立刻收到寒透刺骨的眼神,大家知道这次高桥敦臣是真的怒了,领首的那人想了一想,这才给了高桥敦臣一个正确情报。 「刚刚是有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子走进来,不过她是有伴的。」 最后半句话说得有点迟疑,因为那人实在是弄不清现在的高桥敦臣是在乎还是不在乎他这个未婚妻。 「伴?很好,是男的吗?」完全不知道自以为挤出的完美笑容早已经扭曲,高桥敦臣勉强忍着气问道。 「是男的,虽然没见过他,不过看他那身气质,相信也是有家世的人,敦臣,衡量过再行动!」 「哼!那人最会演戏,别被他骗了,那副寒酸样能有什么家世!」已经打从心里相信放他鸽子的耿樊晨就在这里陪着傅云雪,高桥敦臣毫不留情的吐着槽。 就算是大伯请来试探我的人,可看他在便利商店里做得如此熟练,想也知道他的家境不会太好! 「这个……敦臣,我想,你可能弄错人了?」怎么也不认为刚刚擦肩而过的男子有半点寒酸,身为好友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高桥敦臣为好,「他们就在那边的包厢里,他们用的是vip专属包厢,我们vip向来都是各自为政,现在我也没办法去查看他们在干什么?不过你可以从我那个包厢偷看过去,前天大家玩乐不小心踹烂了包厢的一块隔音板,俱乐部现在正派人修理中,那板背后就是你未婚妻今年的那个包厢。」说完,指了指自己所属的包厢,高桥敦臣也不迟疑,立刻就向包厢冲去。 「看敦臣的样子好像很急哦,我们要不要去看热闹?」 「好啊,反正现在闲着没事干,又不想怎这么回家,干脆看戏去,若是有不对劲也可以拉住敦臣,他家大伯生气起来我们可承担不起见死不救的责任。」 众人意见一致,几个男子也纷纷转头,跟随高桥敦臣重新进入到刚刚才玩乐完出来的包厢里;一进包厢,他们便看到高桥敦臣正踢开在修理的工人,双眼虎视眈眈地盯着隔壁包厢的一举一动,其专注,几乎可比赛车时的认真。 见状,其它人纷纷也效法高桥敦臣,一起挤到那块破掉的隔音板前,透过大条缝隙将包厢里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偌大包厢里只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身上穿着花式花俏的和服,一举一动充满了大家闺秀的气质,是少见的娴静,即使长得并不算天姿国色,却是个耐看的美人,至于那个男的……众人心里不由齐齐发出一声感叹,那个男的居然是穿金戴银、套着红色背心,明明上回大家试穿时都俗到各自指着对方大笑出声,偏偏这男人却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枣红色背心绣着金线,贴身缝制的手工突显腰线,底下略泛着银光的衬衣向来是公子哥儿的最爱,但是搭配上并不刺目的红色以及耳边挂着的银饰,居然让人耳目一新,而在站起身照顾傅云雪时若隐若现的秀金领带更是让人惊讶,似乎与枣红色背心的金线形成一幅奇妙的图画,一动一静间,一个美露的图腾时隐时现,让人眼睛不由专注在他身上,只想看看何时图腾还会再次出现,而他的举止…… 就算是自幼受过礼仪教育的众人也不由齐齐佩服,能在举止进退间显出难以言喻的魅力的人,恐怕也只有高桥敦臣能拼上一拼;举手投足间明明没有刻意,却透着一股优雅,甚至咧嘴大笑也毫不刺目,只觉得他这样笑得好看的人实在不多。 「敦臣,你有危险了,你看你未婚妻笑得多开心,那个男的好像很会哄女人欢心呢!不过这个人是哪里来的豪门?以前没有见过他啊!看他那身手工服,相信一定价值不菲,你别太冲动哦!」看得出来高桥敦臣额上的青筋已经有崩裂之嫌,友人好心的劝说却只会火上加油。 他们就不能少说两句吗?这个平凡,哪点像一个有钱人、哪点像豪门出身的贵族?而且,我只叫他金加红给我看,他干嘛跑来这里来让所有人看?装得这么帅气是想骗谁啊? 没有发现自己的思想已经出现偏差的高桥敦臣终于忍不住了,提脚朝着已经伤痕累累的隔音板踹去,不顾可怜的隔音板传出惨绝人寰的声音,也不顾众友人齐齐惊呼的声音,他毅然出现在耿樊晨与傅云雪面前。 「平凡,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 一开口并不是责骂,也没有开打,傅云雪诧异的看着明明是一副怒气,气到已经青筋毕露的高桥敦臣。 「我没有忘啊!我只是觉得我之前是让众人认可你的成绩,那我的成绩是否也该让所有人评价才显得公平呢?毕竟我不知道高桥公子是不是色盲,难得我一身帅气也会将我看成丑八怪?」 没有被高桥敦臣的怒气给吓到,耿樊晨在吞下最后一颗葡萄,拿起餐巾擦擦嘴后,这才面带微笑的朝着高桥敦臣「解释」! 「我什么时候色盲了?」 「那我这一身打扮好不好看?先说好了,骗人的话可是会长鼻子的!」笑得恣意的耿樊晨让他的俊颜瞬间加大放光度,耀眼到一个不行。 「……」张嘴,闭嘴,高桥敦臣实在说不出「好看」这两个字。 「那我的礼仪如何?粗鲁吗?」 换一个问法,耿樊晨丝毫不被高桥敦臣咬牙打死不说实话的倔强给难倒。 「……」也真的说不出谎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这样坐着也能显出优雅的人实在不能称之为粗鲁。 「那我长得帅不帅?」 再换一个说法,耿樊晨简直笑眯了双眼,因为高桥敦臣有一项优点,那就是虽然他不肯说真话,但也不屑说谎话,这是个好迹象,而耿樊晨对不说谎话的小孩总有一份偏爱。 「你有必要笑成这样吗?」 实在无法回答耿樊晨帅与不帅这个问题,高桥敦臣紧盯着那个别人笑会显得很白痴,偏偏耿樊晨笑会显得很可爱的笑容,只能将满腹怒气咬牙往肚里吞。 「我笑成这样不好看吗?」这次已经不是朝着高桥敦臣问了,耿樊晨朝着傅云雪眨眨眼,满意的看着她露出羞颜。 「平凡!你在干嘛?」 居然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的未婚妻,这个平凡实在也太大胆了! 「我只是索取些真实的反应来慰解我受伤害的心而已。」手随意的放在桌上,侧身笑着面对众人的耿樊晨突然升起满身的尊贵,「大家好,我叫平凡。」 明明是个平凡的名字,却在微妙的气氛影响下变成了拥有无限重量,重重打在现场众人的心上,让人无法轻易忘却这个名字。 站在一旁被晾了好久的友人们,好一会才恍然大悟耿樊晨这是在向他们介绍自己,连忙站出身,首恢复复理性的真田隆一站了出来。 「你好,我是真田隆一,是高桥的好朋友。」 「我是傅云雪的好朋友。」 礼尚往来的介绍词稍稍让高桥敦臣变色,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一变色在各人心目中都有不同注解,一边认为他是在吃醋,一边却是怕他牵怒,只有耿樊晨仍旧风云不变色的瞄着高桥敦臣,似乎很开心他的变脸。 「哦,原来是傅小姐的朋友,就不知平さん是……哪里人?」 婉转问出众人都想知道的答案,包括高桥敦臣在内,全都很期待耿樊晨的回答。 「我是哪里人,重要吗?」答非所问,耿樊晨侧头看着傅云雪,似乎很在意她的反应。 摇摇头,表示不在意耿樊晨的出身,傅云雪甚至想挺出身来维护平凡,毕竟她知道平凡就算装得再不凡,他还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她不想因为她的缘故而让耿樊晨被人给看扁。 「我从不在意平凡是什么人,只要平凡是我的好朋友就好了。」 难得见傅云雪会发表意见,高桥敦臣将头转向这个由一开始他就从没正视过的女性身上,「傅云雪,你觉得你有资格选择朋友吗?特别是一个没有任何家势的朋友?」 「在还没嫁入高桥家之前我仍旧姓傅,我想我有这样的权利。」 傅云雪没有忽视高桥敦臣眼底的怒意,但是如果她不维护没有任何家势的平凡,那他就要被眼前这群公子哥儿给生吞活剥,在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快乐的感觉,她绝对不愿意让平凡因为她而有任何意外。 「傅云雪!」被平凡玩弄已经是一肚子火了,现在这个傅云雪也来顶撞我? 「敦臣,别生气,傅小姐说的也没错啊!她要交朋友,的确有这个权利。」真田隆一连忙出来打圆场,「况且看平さん也是个优秀的人,傅小姐的朋友水准真高。」 我呸! 基于礼貌只能在心里骂粗话的高桥敦臣实在有点想抓狂。 这平凡哪点够得上水准,不也就是突然变帅了一点! 心思一转,高桥敦臣勉强压下怒气。 要当上流人士可不是光靠气势就能当,我有的是本事将这个平凡的底细掀给大家看! 「好,我不生气,不过我是傅云雪的未婚夫,我想我也有权利测试一下她的朋友的本事?你觉得呢,平凡!」 跳开傅云雪,高桥敦臣挑衅的眼光直直投向耿樊晨,耿樊晨下意识瞄瞄自己还隐约在痛的腹部,这才抬头回应说: 「没问题,只不过大家都是斯文人,我希望有斯文的测试方法。」 「可以,反正我也打你不到,不过……就不知道踏入上流社会的你,是不是也拥有一架可以匹配的好车呢?要知道,这个俱乐部可是专供我们赛车用的!」 「赛车?」耿樊晨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似乎对高桥敦臣提出赛车这个要求有些吃惊。 「当然,拼胆量、拼技术、拼家世,赛车绝对是斯文的比赛,一次拼尽所有东西,只要你赢了,这个俱乐部vip我赠送一个名额给你!可别小看这个vip,每年至少要缴一千万才能保住这个资格。」 「一千万?」似乎看到了钱币在眼前晃的样子,耿樊晨的眼睛立刻晶晶亮了起来。 哼,我就知道用钱钓你准行! 虽然只共事过一天,但不知道怎么的,高桥敦臣对昨天耿樊晨在数钞票时的表情印象很深刻。 「怎么样?这个赌注如何?绝对比昨天你开出来的条件划算!前提是,你要有车子进行比赛哦,我们可不提供车子。」 「可以啊!那是今晚要比赛吗?」 「当然!就今晚十二点!」整个人都沸腾起来的高桥敦臣兴奋得简直要摩拳擦掌。 一路被平凡打压的我,这一回,怎么也不会输了吧? 其实嘲笑别人这个行径真的不好,就算再怎么想笑也该忍住方为修行之道;高桥家规讲究不可极易表露颜色,但是高桥敦臣自动放自己一天假。 家规这东西就先丢一旁,让我好好笑个痛快先吧! 「这辆,这辆就是你的车?」 真的不是我想笑话,一辆高智能的跑车居然要跟一辆破烂车比赛,这不是个笑话是什么? 「车子能跑就叫做车子,不是吗?」 没有介意高桥敦臣及他一干友人笑得猖狂的神态,耿樊晨仍旧笑容可掬,和气地看着这群看不起他爱车的上流子弟。 「没错,能跑,的确算是车子,的确……哈哈哈哈哈哈……」捧着肚子扶住自己车门才总算没有笑倒,高桥敦臣再狂笑一阵之后才勉强压制住笑意,「车子既然有了,那比赛就可以开始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在脑海中想到自己的车子会是如何帅猛地甩开眼前这辆破烂车,高桥敦臣忍不住又是一阵高笑。 「放心,比赛肯定能开始,既然高桥少爷连赛车场也租下来了,我怎么会不赏脸呢!」 拍拍傅云雪担忧得紧抓自己不放的手,顺势揪开,耿樊晨将宽敞的跑道尽收眼底后,脑袋已经在开始计算可以让他赢的各种机会。 「嘴还这么硬!我就说,想充当上流社会份子,除了气势外,更重要的是财势,财势,你懂吗?」 拍拍自己的爱车,高桥敦臣从没觉得赛车能带给他这么多快乐,让他今天笑声不断,全身沸腾的兴奋感,就像是第一次握方向盘上跑道跑的时候。 「的确,有财势才能让别人为自己让道不是吗?高桥少爷在这个赛场赢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别人到底是怎么输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今天,我不会手下留情,以高桥少爷这么蹩脚的技术,能笑的时间也只有在开赛前了。」 「平、凡!」 「再怎么叫我,我也不可能会让步的!」 「你……我要宰了你,我一定要宰了你!」 暴跳如雷的人还在聒噪,耿樊晨已经坐上自己从组织里偷出来的一级跑车。 对不识货而言的人,没有名牌标志的车子的确就是一辆破烂车,可只有用这辆车来练习掌握风速的我才知道这辆车到底能跑多快、刮起的风会有多强,实在不愿对不识货的人多说半句,况且,心理战也是胜利的一环,这个高桥敦臣这么快就被我激怒,一定要狠狠扣他几分才行,这样也想做家主,再去修行个十年吧! 无视众人佩服的眼光,耿樊晨启动车子,蓄势待发。 叫嚣了一阵子,发现耿樊晨已经准备出发,高桥敦臣才敛起声音,坐进自己引以为傲的跑车里,准备跟他一决高下;只是不管怎么想,浮躁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于是高桥敦臣便放下车窗,探出头对隔壁的车辆做出一个『我一定会打败你』的手势。 「真是……」再三被挑衅,就算是佛也跳脚了,就算再怎么老练深沉,此时的耿樊晨不禁也怒了。 哼,我等一下一定要狠狠甩开高桥敦臣,将他甩得远远的! 第六章 令旗下,两辆车压抑的引擎声响个不停,此起彼落的拉锯声让人精神不断崩紧,傅云雪被真田隆一拉到旁边的观赏席上,手一直颤个不停、心也烦乱得不行,她不知道该祈求谁的胜利,高桥敦臣虽然是她的未婚夫,但耿樊晨却是为了她才会去跟高桥敦臣拼命。 「保佑他们两个平安无事,千万别出意外啊……」最后仍旧无法决定谁才是她该祈望的人,傅云雪双学合十,努力为他们的平安做祷告。 「放心吧,这场比赛很快就会落幕的。」 就算再怎么笨,现在也知道那个叫平凡的人只不过是佯装成上流人士罢了,真田隆一的态度立刻转变许多,脸上也带着看戏的表情注视着这一场闹剧。 傅云雪还想再说,真田隆一突然提高声调说: 「快看,比赛开始了!」 随着话音,令旗降下,油门被一气踏下,台下两辆车子如箭般飞出,直驰向遥远的彼岸…… 快……不只是刚刚冲出的一瞬间,随着引擎声疯狂的回响,两辆车子以肉眼看不出的差距在相互追逐着,前后、前后,从极短时间一直交错互换的位置可看出两辆车子在短时间之内应该难以分出胜负;耿樊晨嘴角露出冷冷的微笑,伸手在置换键上一按,瞬间又将跑车提升一个等级。 高桥少爷……再见了! 敏锐地察觉对旁边的跑车引擎声响不对,才一转头,原本并肩的破烂车居然率先冲了出,将高桥敦臣抛离一个车位。 这怎么行! 脚下一用力,再度催动引擎、加快油门,高桥敦臣死也不让耿樊晨甩掉他,两人一前一后努力朝着未知的终点奔去,过弯、直走,过弯、直走,过弯、直走……重复的动作已经让人神经麻木,高桥敦臣只能将眼睛牢牢盯住前面一直领前的车子,心里纵有千百疑问也无法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为什么这样的破烂车居然能赢过我高性能的跑车?为什么前面那个应该是穷小子的平凡在转弯时会显得如此利落,好像他已经练习过千百遍似的?为什么我不断怎么用力踏油门,车子还是这么停滞不前,无法往前再进一步…… 心里越不忿,脚下就越用力,什么时候已经超越了他平常的最高速度已经不可究了,但是在他发现轮胎提早出现打滑时,情况已经陷入不可收拾的地步,惯性的冲向弯道,偏偏车子却在刹车踏下的那一刻不受控制的往外飙去,就算在这个时候超越了前面放慢速度的车子,可高桥敦臣却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望着自己就要撞上赛道两边的防撞措施,他也只能苦着嘴,做好一切被撞击的准备。 巨大的撞击力果然是非人能忍受的,似乎连内脏也撞偏的闷痛让整个人的反应迅速降到低点,高桥敦臣感觉不出车子撞到防撞栏后又被弹出来,然后又再撞向另一头的防撞栏,如此三番四次的撞击过后,那强大的冲力才勉强平和下来,只是底盘下面慢慢渗出了原该封死在油箱里的汽油…… 似乎有异味? 胸前张开的安全气囊将高桥敦臣整个人压得死死的,脑袋也晕晕沉沉,只能勉强做出一些分析,只是身体和四肢完全无法反应过来,只能待坐在车厢里等候别人的救援。 除了上次那回车祸,就数这次伤得最伤了,真是xxxx! 心里还在埋怨,突然车门被猛然被拉开,一个有着严肃表情的头颅忽然出现在面前,「你还待在这干嘛?等死啊!」话一说完,已经手起刀落的将胸前顶着高桥敦臣的气囊戳穿,一手扯起他还在发疼的身子就要将他扯出来。 「我疼死了,你不能轻一些吗?」受撞击过度的身体哪容得别人这么粗鲁的拉扯,高桥敦臣还想抗议,人就被急忙扯起跑动,而且还是全力奔跑的那种速度,「喂,我告诉你,我真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耿樊晨扑倒,瞬间冲天而起的热气让高桥敦臣后知后觉的明白他的处境。 原来我的车子已经被我撞到要爆炸了…… 这是高桥敦臣晕倒前的最后一个意识。 醒来后发现自己被裹成木乃伊,心里当然不会高兴到哪去,但是在记忆全数回笼后发现自己还活着,那还真的是天大的欢喜。 高桥敦臣望着围在他身边的亲朋好友,心里此刻真的是兴奋莫名。 我活下来了…… 「私下赛车弄得要进医院,敦臣,你这样的作为简直是有辱门风!」大伯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但是死过一回的高桥敦臣只感亲切。 「敦臣,别太任性,别忘了,你是下任家主继承人,要事事保重。」温言细语又不失庄重的是婶婶,商场上的女强人,同时也是打小照顾他跟弟弟长大的第二个母亲。 「哥,伤口疼不疼?」伴着一丝哽咽却懂得体贴哥哥,高桥和臣真的是个好弟弟。 只是,摇头四望,除了角落里坐着如释重负的几个好友之外,高桥敦臣发现这个大得离谱的病房里居然少了两个人,一个是平常对他很紧张的『未婚妻』,一个该是来看他笑话的『平凡』。 「我……」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在喝过小弟捧来的水后,高桥敦臣清一清喉咙,重新发声说:「云雪呢?她在哪?」 此话一出,不管是亲朋还是好友都了然的暗暗点头,心想,看来现在的高桥大少爷对他的未婚妻喜欢得很,一醒来就直追问她的行踪。 「云雪不知道你今天会醒,她去送她的朋友出院,要一会才会过来。」深怕高桥敦臣会气傅云雪不照顾他,高桥雅子连忙解释,免得这段姻缘又再出现裂缝。 「她朋友住院?我睡多久了,怎么会睡到她有一个朋友住院也不知道?」话音一落就看到一堆好友扯皮拉脸的向他示意,高桥敦臣难得惊讶的张开嘴巴,「难道,我真的是他救出来的吗?」有些难以置信记忆中最后一幕的容颜真的是耿樊晨,高桥敦臣不由再次确认的问道,自然也得到了友人们的肯定点头。 「这次多亏那个叫平凡的少年你才能幸免于难!」 「少年?」高桥敦臣尚未平息之前的惊讶,又再度听到了一个更让他惊讶的名词。 「平凡今年才十八岁啊,人家还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呢!敦臣你也不学学人家多稳重,一个劲的顾着赛车,从不去想家人会不会担心。」 略带责备的语调让高桥敦臣低下了头,身为婶婶的高桥雅子很少责备他跟弟弟,但是每次发话总是让他无话可辩驳。 「可是他的样子不太像……」 「不太像什么!你现在的样子也不像高桥家未来的家主啊!平凡今年的确才十八,比起你还少一岁,你就好好跟人家学学吧,别总是长不大!」这回连高桥骥藤也忍不住责斥起来。 「大伯、婶婶,我会反省的。」 诚实的向两位长辈认错,在医生再三的保证之下,高桥敦臣这才力劝已经守了他两天一夜的长辈领着他的小弟回家休息;医生不说不知道,原来他已经昏迷了四十八小时,难怪高桥家要全员出动了。 恭敬地送走了高桥家的两位掌权者,一群友人立刻围了上来,朝着高桥敦臣的伤处狠狠打了几拳。 「敦臣,你真是命大,真的是命大啊!」 目睹一切经过而心有余悸的众人都不由为友人安全了而放心感叹。 如果不是那个平凡敏捷的扑倒敦臣,此时此刻,我们怕是要进殓房认尸了,真是幸运! 「这是我的运气!看来我好像没受什么伤啊?怎么会躺在医院里睡这么久?那个平凡都出院了!」有些不满自己的身体居然弱过耿樊晨,高桥敦臣抱怨道。 「那个平凡是执意要出院的,你没伤是因为你的伤全在他身上,不过他也真命大,离爆炸这么近居然只有一堆皮肉伤,还能走、能跳,真是了不起!」 「他全身都是伤?」 「嗯,不过你放心,你大伯已经酬谢过他了,一千万哦,还是美金呢!他还真会狮子大开口!」 「我的命不值一千万美金吗?」高桥敦臣瞪了友人们一眼,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平凡还真够狠,虽然我的身价的确值这么多、虽然我的命是无价的、虽然他真的救了我,但是……他可以亲自向我索取报酬啊,干嘛现在弄得像是做黑市交易似的! 休养了三个星期,总算得到医生一纸医书批准出院,真怕被养成胖猪的高桥敦臣立刻冲出医院,跑去享受自由的空气。 这三个星期里,除了友人们不时来打扰之外,大伯跟婶婶也都抽空来陪他一阵,可惜小弟因为常出入医院不太好而被禁足,让原本就冷冽的病房变得更加冷清,现在能站在马路上听到车声、听到叫喊声、听到工地工作的隆隆响声,高桥敦臣真的觉得自己又活了起来。 伸伸懒腰,高桥敦臣望着陪同自己出院的女孩,「傅云雪,我出院了,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我?我没有啊!」 一样还是有点慌张的回答,但是高桥敦臣却敏锐地感应到傅云雪现在的慌张并不是因为面对他时的紧张,而是因为面对他时的不紧张。 「你刚刚好像神游太虚了,到底在想什么?」 要忽视也应该是由我发起,什么时候傅云雪居然不再拿我的存在当存在了? 傅云雪没想到高桥敦臣居然会发现她在想别的事情,脸不由红了起来。 就算再怎么担心平凡,我也不该在敦臣面前失神! xs8@page 「你刚刚……是在想平凡?」想也知道这个小女子没其它人好想了! 高桥敦臣瞄瞄脸又红了三分的傅云雪,说道: 「看来这几天你没留在医院里照顾我,是跑去照顾他了吧?现在到底哪个人才是你的未婚夫啊?你可别忘了,你身上还顶着高桥家未来媳妇的身份,做事有分寸点!」 「我、我……」一急,又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傅云雪银牙咬紧唇边,心里斗争个不停。 「怎么,难不成你终于开窍了,不再迷恋我,改去爱上那个穷小子了?」话是用来开玩笑的,但是看到傅云雪一刹那间动摇的神态,高桥敦臣不由敛起了笑容,「怎么,难不成是真的?哼,别以为平凡拿了一千万美金的支票就能当上富豪,这样的小子贪钱贪得要命,他看钱比看你还重!」 「我又没说什么……」实在是受不了高桥敦臣身上迸出的压力,傅云雪退后一步,往后给自己一些缓冲的空间,「他伤得不轻,还要打工还债,我怕他一不小心又撕裂伤口,所以才会这样担心!好歹……好歹他也是因为救你才会受伤!」最后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在看到高桥敦臣脸色突变之后,傅云雪立刻抓紧手中的小包包,「敦臣,你的伤没什么问题了,自己一个人也能回家,我……我先过去探望平凡了!」 「走什么,既然你都说他是我的恩人了,那我当然要探望一下他,现在你就带我过去看他吧!怎么,你不是心疼他的伤吗?那就赶紧啊!」 说完话,拦下一辆计程车,硬把傅云雪塞到车里,高桥敦臣长腿一迈,硬是挤进车厢里,指使司机朝着傅云雪说出的地名而去…… 也不过就是救了我、受了一点点皮肉伤,大家都是年轻人,都三个星期了,应该都好得差不多了,还有必要假借伤势来骗取女人的同情吗?这个平凡,真不给他点教训他是不会收敛的! 计程车在烈日底下停了下来,步出车门的两人不由同时伸手挡了挡耀眼的阳光,然后才将眼光投到要找的目标上。 工地里砂尘滚滚,工人们井然有序地做着该有的工作,不规律的吵杂声中不时传出几声大笑,似乎是在工作中寻找娱乐。 能笑出这样的大笑声,平凡这家伙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死不承认自己硬要傅云雪带着他来是担心耿樊晨的伤势,高桥敦臣瞪了傅云雪一眼。 这女人就会夸大,笑得这么开心的人,伤口会裂开吗? 傅云雪倒是没在意他瞪向自己的眼光,注意力全在前方不远的那抹身影上的她,只是担忧地看着那个逞强抬起钢材的人。 他的肩昨天才换过药,伤口还有血丝渗出来,现在这么蛮干的话…… 脚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小心跨过工地里零散的物品,傅云雪走到耿樊晨面前,有些生气的朝着耿樊晨喊道: 「你肩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又干起这样的活来了?」 耿樊晨自然不像高桥敦臣那样白目,早在这对小未婚夫妻下车时他就注意到了,只不过他没想到在高桥敦臣面前,傅云雪居然也会将在工地里练出的高声喝叫声展露无遗。 她不是一直嫌这样很粗鲁的吗? 不理会傅云雪生气的质问,耿樊晨将钢材抬到安置的地方,卸下放好,这才转过头看着一脸紧张的傅云雪。 「放心好了!伤口已经没再裂开了,我都说前几天只是一个意外,我做这行都做习惯了,哪会这么容易受伤!」 「你就只会逞强!」 自然明白耿樊晨这样说是在安慰自己的,傅云雪偷偷看着那褐色工作服后可疑的湿迹,泪慢慢凝在眼眶里。 「慢、慢、慢,你别再哭了,算我怕了你还不行吗?」实在是受够傅云雪一哭,工地里的前辈们就全当他欺负小情人的责备眼光,耿樊晨连忙拢手,甚至不惜高叫:「高桥兄,你的未婚妻在哭了,赶紧来安慰她啊!」 从第一次见到耿樊晨开始,高桥敦臣已经很清楚这个人的厚脸皮了,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耿樊晨不只脸皮很厚,肩膀也很厚;被耿樊晨一声高叫引至无数人注目的尴尬,到高桥敦臣想训斥傅云雪的愤怒,然后到傅云雪指着耿樊晨肩膀那块被血迹弄污的污迹哭泣,其实也不过短短十分钟而已。 被迫在寒冬天里脱下工作服,好让傅云雪为自己重新包裹伤口,耿樊晨其实已经在心里骂过千百遍这个女人多事,可当他一对上那双欲哭的眼睛,又整个人泄了气。 都是任务惹的祸,什么叫要让傅云雪幸福嘛!如果傅云雪哭,那岂不代表我的任务失败了! 「好了吧,高桥少爷,你也看够了吧!」 实在受不了一个哭泣着为自己疗伤,一个死瞪地望着自己的伤口,耿樊晨用力拉上工作服被寒意侵蚀而冒出鸡皮疙瘩的肩膀,顺便赠送两个白眼给眼前这对白目未婚夫妻。 「你的伤,是那个时候伤的?」 只短短几眼,高桥敦臣已经将那精瘦身体上的无数伤痕尽收眼底,包括脸上还残留着的长长红痕,怎么看怎么像是伤口结疤后的痕迹。 「不然你以为我是啥时候弄的?」回瞪高桥敦臣,耿樊晨实在是很想为自己喊冤。 这富家子不会赛车偏要比,现在将我弄成这样子,居然还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疼不疼啊?」不是没有看到伤口还有流血,但是耿樊晨眼皮也不弹一下的反应让高桥敦臣实在有些怀疑那个伤势是不是假的。 「我划你一刀后,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耿樊晨手一动,真有一把刀子突然冒出,直接就向高桥敦臣的手臂划去,吓得他连连退开好几步才闪过这一击。 「你这个人,怎么不打声招呼就……」 虽然高桥敦臣在抱怨,但是声音里全无怒意,言语神态也只似朋友在嬉笑打骂,这让熟知他性情的傅云雪不禁抬起头来看着他,而当事者的两人却是完全没有察觉两人的语态已经产生了变化。 耿樊晨将防身的小刀收回,「大少爷,你这次欠我的可多了!」 「你不是已经拿走一千万了吗?我怎么还欠你了?」 「一千万是赌金,我赢了比赛,当然有一千万可以拿,至于我救了你的命,大少爷觉得自己的命只值一千万美金吗?」似笑非笑的望着高桥敦臣,耿樊晨知道这男人耐不住刺激。 「当然不只!一千万美金?只要我活着,我能创造的何止是一个一千万美金!」 高桥敦臣的自傲惹来耿樊晨一声口哨,「说得好,所以为了我以后的无数个一千万,高桥少爷你先将这份欠条签了!」 「什么?」 高桥敦臣不敢相信耿樊晨还真掏出一张欠条给自己,并且里面也没什么,只是很实在的写着:高桥敦臣欠平凡一命! 「你又没死,我怎么就欠你一命了!」 「如果我死了,你就没欠我了!」耿樊晨指指脸上手上的疤痕,「现在证据确凿,你想赖帐吗?」 傅云雪看着眼前两个大男孩吵着签与不签的话语,一张儿戏的欠条就像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被他们以同样的心重视着;这情况有点像小孩子在玩家家酒,看着表情越显丰富的高桥敦臣、看着越来越赖皮的耿樊晨,傅云雪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真可爱! 「喂,傅云雪你笑什么?」 不悦地接过欠条签下自己的大名,高桥敦臣不悦地瞪了一眼那个为了他一身是伤的男孩,又瞪了一眼现在胆敢笑话他的未婚妻。 「没有,只是觉得你们感情变好了!」 「谁跟他感情变好了,你别乱说话!」 就像是被踏到了尾的猫咪,高桥敦臣几乎整个人弹跳起来,急速反对着傅云雪的结论。 「变好是应该的,一想到高桥少爷是由一张张一千万堆起的,我就有无限动力,我一定得好好维护我的财产才行!」帅气的就着棚架坐了下来,耿樊晨一边伸展上过药后显得有些重的手臂,一边笑眯眯的望着高桥敦臣,似乎真在看一堆堆的钱币,一副财奴的模样。 「切,谁是你的财产!」 「你啊,你不是刚签了吗?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是我的,你的钱自然也是我的!」似乎在做着白日梦,耿樊晨的笑容比平常还要耀眼几分,将原本就俊帅的脸孔再添三分神采。 原来平凡长得不差! 原来平凡长得很帅! 同样的意识同时撞击在高桥敦臣跟傅云雪的心里,高桥敦臣搔搔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越看这个一身伤疤的男孩是越顺眼,侧头看看涨红着一张俏脸的傅云雪,见她的视线久久不曾移开耿樊晨的脸上,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悦让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吓得傅云雪连忙将注意力重新移回到他身上。 第七章 「这张欠条总有一天我会赢回来的!等我重新买辆新车,然后再跟你比赛!」 说着一定要赢回来的自尊心不允许失败,高桥敦臣再次朝着耿樊晨下战书,只不过这次耿樊晨倒是没之前那么爽快的接下。 「比赛?等你先赚出个一千万美金,让我重新装配我的宝贝再说吧?」 「那一辆破烂车?」 虽然还是觉得那架怎么看都像快要被分尸的车子不像是能赢自己的车子,但事实就是事实,高桥敦臣从不会逃避事实。 「什么破烂?你知不知道,光是车里的装备就足以花掉你那家那个老伯开出来的支票!我还是偷偷开出来的呢,这下子被你的车子连累到一起爆掉了,我要怎么还回去?」 「哦,原来车子不是你的!」 「错,现在是我的了!」 大声反驳一脸兴灾乐祸的高桥敦臣,耿樊晨懒洋洋的由怀里又抽出一张纸,居然同样也是一张欠条,欠条上写着:平凡欠大姐一辆跑车,价值两千万!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有欠条,你也有!」这下子,高桥敦臣心里再有不甘也全都释怀了。 平凡这个小子根本就是我的开心果来的,这样趣味的事情,我以前从来没遇上过! 「我是有,那又怎么样,反正帐我是全部算在你头上,你尽管笑吧,哼!」 威胁恐吓仍旧没能让高桥敦臣收敛他的笑声,笑得有些站不住的他摆着手,示意这没什么,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是一瞄到耿樊晨手里那个欠条,不由又开始大笑起来。 「你笑够了吧?」 「是笑够了!」就算再蠢的人此刻也听得出来耿樊晨那磨牙的怒气,高桥敦臣一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为了庆祝人家都背上一个大包袱,今天我请客,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手一拍,故意拍到刚刚看到的伤处上,果然看到耿樊晨不再像硬汉般眉都不皱一下。 哈,他因为痛楚而紧绷的脸实在是可爱啊! 「什么吃饭?我现在还有活要干呢,来,我让你帮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麻烦你陪美丽的傅小姐去看演唱会吧!」 耿樊晨的手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不过这次印得花俏的纸上不再是欠条,而是现在当红乐队的演唱会门票,仔细看看日期,居然是今晚,这还真是巧巧巧! 「陪她看演唱会?连票都买好了,哼,你们两个果然有奸情!」 「别发疯,这张票原本就是要你去的,别忘了除了比赛车之外,我们还有一个赌约,赌约就是要你要乖乖再跟着我当一天平民,现在我活也不用你做了,你只要陪她看一场演唱会,这还不知足啊!」 瞪了不识好歹的高桥敦臣一眼,耿樊晨将门票一把塞进他手,人就朝着成堆的钢材走去,又要开工了。 「你要我陪你去看演唱会?嗯?」 摆不平耿樊晨,高桥敦臣便将解决方法放到傅云雪身上,充满威吓的声音总能让傅云雪吓得浑身发抖,屡试不爽,只是今天,看来是要破功了。 「我希望你能陪我去!」 从来很少抬头直视高桥敦臣的傅云雪,今天居然是睁着晶亮的双眼,似乎抱着什么决定而努力直视着他,眼里尽是释然。 傅云雪感觉上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明明之前感觉就一个缠人的小花痴,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耀眼起来?这年头住个院出来尽是怪事! 对上傅云雪同样说不出拒绝的高桥敦臣,只能不断在心里犯嘀咕…… 怪事一旦发生,事情只会越来越怪,高桥敦臣已经数不清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人行了?从傅云雪大胆的邀约,他有趣的答允开始,到现在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固定模式,每天陪着傅云雪一起去探望在各处工地打零工的平凡,然后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看看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傅云雪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厌恶我也说不清,或许是因为我发现傅云雪现在的眼神多半是放在平凡身上吧?她要发花痴的对象改了,我当然不会再针对她,只不过连带着我眼神也常常落在这个坏小子身上罢了,这个平凡还真是个坏蛋! 在下这个评语的时候,高桥敦臣连眼都笑眯起来了。 老把我当凯子看,三个人一起行动,啥事都看着我的钱包,偏偏他眼底的贪婪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反而觉得这样爱钱的他十分可爱,男生被人觉得可爱,他真该去检讨一下才行! 不过,以一个移民过来日本的人而言,他居然对东京各个街头的特色了如指掌,甚至哪里有便宜又好吃的小店、哪里有便宜又好玩的乐场,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跟傅云雪两个在日本住了近二十年的人还不如他一个刚到日本没两年的人,实在是惭愧!跟他混在一起,的确能看到很多以前不可能看到的东西,也学到很多以前觉得没必要去知道的东西。 这样的人在我的朋友中还真是异类,对他,应该是用朋友来称呼的吧,跟平常一块喝酒、赛车的友人们不同,却又是真真实实的朋友,那种让人心情愉快的朋友! 高桥敦臣这头还在为自己跟耿樊晨的关系下定论,那头人就已经奔了过来,一屁股坐下,拿起高桥敦臣放在面前的冷饮一口喝尽,耿樊晨这才擦擦额上的汗,大大呼了一口气。 「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云雪呢?」 这段日子陪着他们培养感情,这两小口应该稳定发展了吧? 「婶婶让她去参加插花比赛,说拿到名次会对高桥家的家声有助,她真是可怜……这样无聊的事也要参加!」相处久了,对傅云雪也产生一些感情来,一想到枯燥无味的插花比赛要一个正值花样青春的少女去参加,高桥敦臣就为傅云雪感到痛苦。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少了傅云雪,耿樊晨就更加肆无忌惮。 反正任务将近完成,一次性将两个难搞的任务摆平,相信我在组里的评价会大大的上扬,到时龙伟肯定会郁闷得要命,毕竟他还要去克服黑暗密室恐惧症,真是可怜的小子,我同情他,哈哈! 又听平凡在咬文嚼字,为此奋而图强学习中文的高桥敦臣,还是没能弄懂这句鱼来鱼去的话到底是啥意思,反正不太像是骂人的话就对了,只不过…… 「平凡,你现在也太容易走神了吧?这样你怎么去工地干活啊,小心钢材砸下来我还要去殓房领你!」 相处了三个月,高桥家的高贵气势固然被耿樊晨偷学了不少,但是耿樊晨的毒嘴高桥敦臣也得益匪浅,至少不会再轻易败北。 「去、去、去,什么殓房?我在想我朋友的事情罢了!」 大度的不跟高桥敦臣较量,耿樊晨招来服务生狠狠的点了一大堆东西,就是要让高桥敦臣的钱包小小失血一下来慰劳他受伤的小小心灵。 「你朋友?」高桥敦臣眨眨眼,「你想我想出神了,看来我果然魅力非凡啊!」 「喂,高桥公子,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我想我朋友关你啥事?」 「我不也是你的朋友吗?是你自己不说明白到底在想哪个朋友啊?怎么,难不成我还算不上是你的朋友?」发现平凡的脸色有些迟疑,高桥敦臣猛的一拍桌子,「怎么?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还不当我是朋友?」 被这个大嗓门一喊,耿樊晨脸上刚褪的红晕立刻又能浮了上来,不过这次是被气到了。 「你吼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我朋友了?况且,你这样说别人也不会觉得我是你的朋友,别人只会当我是出来卖的,笨!」 一一将投过来的异色眼光瞪回去,耿樊晨立刻觉得非得赶紧将两个任务的对象送做堆,好让他可以尽快解脱。 「什么出来卖的?你卖什么?」思想上还是挺纯洁的大少爷一时也没往那个方向想,只不过在看到耿樊晨越来越红的脸色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天,你觉得你有本钱出来卖吗?」 不过说实话,平凡红着脸的样子实在是有够可爱的!红得这样,真想啃一口,看是不是热得发烫? 高桥敦臣心里想着,眼神也诚实地射出炽热的光为耿樊晨红红的脸蛋加温。 我忍、忍、忍,实在是忍不住了! 耿樊晨一手扯过高桥敦臣的领口将他拉近自己,「大少爷,我就不相信你纯洁到没做过那档事!」 「哪档事啊?你在说什么?」 跟这张红苹果脸越接近,心里想啃的冲动就越强,光是要压下这股冲动已经不容易了,这个平凡偏偏还要再说些有的没的! 「没,我可没想健康课也要由我代上,你不明白就算了!」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耿樊晨有些受不了地将高桥敦臣的头给推了回去,已经很久没跟人这么亲近,这样的温度他不习惯。 啊!还差一点…… 刚想张口啃下那片红嫩,头就被人用力推到一旁去,差点连脖子也扭到,高桥敦臣悻悻然的坐回坐位上,一边扭扭脖子放松一下下。 差一点就可以看到平凡露出苦瓜脸的模样了,那个样子很有趣呢! 「我当然明白你在说什么,本少爷经验丰富得很,倒是你呢,穷小子,怕你是连上酒店的钱也没吧?老实说,你开荤了没?」没了女孩在旁边,高桥敦臣说起话立刻放肆很多,反正大家心里明白,男人是肉欲动物。 「你经验丰富?」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高桥敦臣,直看得他有点心虚。 经验的确不是没有,只是称不上是丰富而已,男人这么爱计较干嘛! 「是啊!我经验丰富,你想怎么样?」 持续着毫无意义的对话,高桥敦臣硬撑的模样几乎要笑破耿樊晨的肚皮。 这小子知不知道察言观色是我的必修项目之一,一副心虚的模样还敢说经验丰富! 「没想怎么样,只是小弟我经验不丰富,有空要向你请教一下!」挑挑眉,『请教』两个字的咬音加重,耿樊晨突然伸手挡住嘴打了两个呵欠,「既然傅云雪没来,那我就回去睡了,这几天都要熬夜,累死了!」 「你不是天天准时下班,怎么还会累得熬夜?」突然发现,耿樊晨跟他们分手后的私生活从来没有透露过半分,高桥敦臣不由好奇起来。 「嗯,最近认识几个朋友,天天顾着跟他们聊天,偏偏夜翼又不准我辞职,说要我继续打工还债!」 说起『还债』两个字,耿樊晨又忍不住瞪了高桥敦臣一眼。 「瞪我干嘛?我说开支票给你,是你说不要的!」 「不是你自己赚的钱,你当然给得爽快,你还是赶紧靠你自己的本事赚下第一个一千万还钱吧!家里永远都靠不住的,靠自己最好!」 耿樊晨深有感触的样子让高桥敦臣对他的过去更有兴趣了。 想想,我跟傅云雪的家底铁定是被这个神秘小子查得透彻,当然我自家清白不会在意,但这个平凡总是不肯透露自己的任何事情,如此神秘,必定是有见不得人的事! 想归想,高桥敦臣却从没想到见不得人的事情别人是否乐意与他分享,一手抓住站起身就要离开的耿樊晨,兴致勃勃的追问: 「说到家里,我怎么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家里的事?」 「我干嘛要跟你说家里的事?」 「我们是朋友啊,你对我了如指掌,我也应该知道你的背景吧?」 「我姓平,名凡,以前住在台湾,没了家以后就过来投靠亲戚,就这么简单,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高桥家会委托你来当评审者?」当然知道这个平凡铁定不会轻易将家底尽露,不过高桥敦臣相信他肯定能抽丝剥茧将这个平凡看得透透切切。 这也算是一种修行,练习以后商场上遇到平凡这样滑头的对手时我该采用什么手段,真是一举两得! 「高桥少爷的敏锐更上一层楼了,居然会思考我为啥能当评审者!」打着哈哈,耿樊晨发现眼前的高桥敦臣居然是认真想探讨他的过去,心里急生退意,「不过就是机缘巧合,我看不惯无事生产的大少爷,想整你一下而已。」 「哦?怎么样的机缘巧合?」高桥敦臣不理会耿樊晨的呼拢,继续追问,同时手上也加了把劲,就是不让对面这个看来要坐不住的人跑掉。 「干嘛啊你?审我啊?你再拉着我的手,我就喊非礼!」 「你敢喊,你就喊啊!」 高桥敦臣没想到再追问下去耿樊晨会反应这么大,更是觉得这人有异,硬是要死缠烂打下去。 高桥敦臣居然毫不在意我的威胁,难道他忘了我耿樊晨说出口的话都会成真的吗? 转转手腕,仍旧觉得高桥敦臣没有要放手的迹象,耿樊晨的眼神慢慢转入深沉,他讨厌别人在他精神薄弱的时候还要折磨他,高桥敦臣的决心透过感触传到他的脑中,就像一个锤子不断重力下锤,让脑里出现震动。 「你真的不放开?」 「就不放开!」 高桥敦臣硬是要跟突然感觉变得很危险的耿樊晨杠上,他就不相信耿樊晨真敢叫非礼。 「你!你好!你看着……」深呼吸一口气,耿樊晨突然张口迸出尖叫:「非礼啊!非礼啊!」 尖锐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女生,立刻所有人都将头转向他们这一桌,然后看到的居然是两个男生在拉扯,一时都不由愣住了,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拉扯的手也在尖叫声中暂停,并且高桥敦臣还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还在尖叫非礼的耿樊晨。 这声音……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傅云雪? 趁着高桥敦臣发愣之际,耿樊晨用力扯开他的手,拿起自己的随身背包转头就走;高桥敦臣只觉手一痛,一回神就发现该在对面的耿樊晨居然不见了,连忙急起直追。 我实在是对刚刚那个学女生尖叫的声音充满了兴趣! 「平凡,别走嘛!喂,你告诉我刚刚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怎么将傅云雪的声音学得这么像的?」追着耿樊晨急速的步伐,高桥敦臣锲而不舍的追问着。 「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用来赚钱的技巧。」耿樊晨甩开高桥敦臣又想伸过来拉他的手。 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早知道傅云雪不在我就不来了,免费陪他们这么久,也不晓得好好慰劳我,老是半天吊着,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确定感情?怎么谈个恋爱这么麻烦,都整天出双入对了,弄个身份证明有这么困难吗?再摆个订婚宴我不就能功成身退了吗?真是的! 「你在生什么气?」 高桥敦臣奔跑两步走在耿樊晨身边,侧头看着一脸气闷的男子。 他现在这样嘴嘟嘟的模样就很像年纪比我小的男孩子,而且嘴里不断嘀咕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让人很想去捏一把! 手随心动,在高桥敦臣发现时,他的手已经摸上耿樊晨的脸,眼看就要狠狠掐下去了…… 『啪』的一声,手背被重重的拍了下来,耿樊晨站定,眼睛通红的看着高桥敦臣,「你发什么神经?居然想捏我的脸!」 「只是看你生气的样子可爱,想捏一捏、玩一玩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最讨厌别人碰我了,而且还是捏我!」 「朋友相互玩一下,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高桥敦臣摸摸自己的脸说道。 朋友间打闹一下,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我可没承认你是我的朋友,别自以为亲密!告诉你,你赶紧把傅云雪娶回家,这样我就了了一桩心事,不然的话,别怪我玩手段,到时你们就不会太好过了!」 我真的是累了,跟这两个富家子女玩家家酒的时间也玩得够长了,天天忙完该做的功课还要陪他们玩,再这样玩下去,到底何时是尽头? 「我娶傅云雪?你在说笑话吗?我跟她根本不可能好不好?」况且,那个女人不是已经喜欢上你了吗?看来号称聪明无敌的平凡也有痴呆的一面啊,恋爱神经超差! 一想到傅云雪倾注在平凡身上的痴情完全被平凡忽视,高桥敦臣实在感觉有趣极了,心里的爽快让他难得没有计较平凡仍旧在撇清他们关系的话语,反正他高桥敦臣想交的朋友还没有一个不能交上的。 「你们天天成双成对的出现,居然还告诉我没可能?你骗谁啊?」 「这样说的话,我也整天跟你成双成对的在一起啊,只不过事实是你自动排除你自己,我自动排除傅云雪罢了,我跟她出来是为了跟你交朋友,又不是为了跟她谈恋爱,平凡,你真是个呆子!」说着,伸手弹了耿樊晨的额头一下,最近他身高增长得厉害,原本两个人相差无几的身高,现在已经拉开半个头了,让他可以俯视看到耿樊晨越来越冒火的眼睛,疑似被气得眼睫毛不断颤动着,有种小动物的感觉。 「那就是说,我至今花在你们身上的时间全白废了?」 「话怎么可以这样说,难道我们相处不愉快吗?」高桥敦臣越来越疑惑了。 这平凡到底在争些什么啊?什么叫『花在你们身上的时间』,好像我是他的任务似的?不对! 快速倒带、重新过滤一遍耿樊晨的话,高桥敦臣的眉头越挑越高,「平凡,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又接了什么鬼任务?想将我跟傅云雪送做堆是不是?难道你不单单是为了考验我而接近我?」 「你这鬼表情要吓唬谁啊?我从一开始就是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的好不好,考验你只是顺便,谁叫傅云雪的父母想要她女儿幸福,早知道就不接这样的鬼任务了,换作别的任务,我早就不知道完成多少桩了,还用得着将时间全部浪费在你们身上!」 「你!」 一番话听得是血气攻心,高桥敦臣提起拳头,又是习惯性的一击,只是已经熟知他性情的耿樊晨这次可没那么笨了,在话一说完的同时已经呼唤风将自己团团保护住,风力的使用又更进一层的他,这次只是用柔风将高桥敦臣的拳头托高,让拳头仅仅滑过他的衣服,拳头的杀伤力再也无法在他身上展现。 「别以为暴力能解决事情,要想报复,请用脑子,我随时恭候!」指指脑子,耿樊晨不再甩高桥敦臣,血糖降低到极点的他现在只想好好睡在自己的被窝上,他需要一个很好、很好的睡眠。 瞄了瞄四周行人并不算多的街上,耿樊晨突然脚一拐就走向旁边一条看去像是无人的巷子,一点也不甩呆立在街道中心的高桥敦臣。 反正他爱丢脸是他的事! 「你……你给我站住!」 回给神来,虽然再次发现自己的攻击失效,不过,高桥敦臣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见到耿樊晨要逃走时,气又马上不打一处来,急忙追了上去,可是才追到巷子口,一阵大风刮过,刮得他的眼睛都疼痛起来,忙用手去挡,待风过了,往前一看,空荡荡的巷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根本就是诈骗,我怎么忘了这个平凡是个超能力者,明明能力超卓还取名叫平凡,真是会骗人! 恨恨地踏了踏脚下不起眼的一颗小石子,望着它飞高然后跌下,高桥敦臣忽然用力一握拳。 我就不相信我搞不定这个常做些莫名其妙举动的平凡! 第八章 说起来容易,办起事来却总是有阻碍,站在大伯的办公桌前,高桥敦臣盯着桌面上摆着的一份报告,脸色是越来越铁青。 「这是你第一次的家主考验,分数你也看到了,只有十分!距离满分一百的程度实在是相差太多了!敦臣,我可不记得将你教导得如此无能!」 这是那小子公报私仇! 高桥敦臣真想吼出来,但是很清楚大伯个性的他如果在这时辩驳,铁定会遭受责骂,所以他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 「你肯定不服气对不对?你以为别人在整你是不是?你看看这评语!没有气量、没有耐心,也没有洞察先机的本事!这样的评语你是否认可?」高桥骥藤看得出来高桥敦臣超级不服气,叹了一声,他指着其中一条,「家主的考验是一个综合考验,处事能力可以再自己自行提高,但待人接物,如常将有利的方向掌握在自己手上,这才是家主考验的关键,从上次的赛车我就知道敦臣你太过急进,凡事不会考虑全盘,处处被人占尽上风。」 「我没有,我……」 终于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起来,可高桥敦臣刚开声就被高桥骥藤挥手给挡下了要说的话。 「我特地请不会为高桥家势所折腰的人来做这一次的考验,由你们的认识到你们的相处包括你们的针锋相对,我都有详细的报告可以看!你的所作所为我一清二楚!」 「什么!他……他居然做这么清楚的报告?他这是算什么?」高桥骥藤的一句话对高桥敦臣造成了的伤害很大,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他……他居然将我当他是朋友才做出的种种表现上报给大伯看,他,实在是太过可恶了! 「这是他的工作!」 「工作就可以这样污蔑人的感情吗?」 「高桥敦臣,在商场这个地方,没有人会跟你谈感情!大家谈的只有利益,如果你有本事,你能开出比我更高的利益引诱负责考验你的人为你隐瞒,那也不失是你的胜利!用什么手段、用什么方法让那人封嘴、不再报导你的事情,这就是你的第二次考验!你连一个人的心都收买不了,以后你要怎么驯服你手下的员工为你卖命?」 厉声喝断高桥敦臣激昂的争论,高桥骥藤看着这个一向让人满意的侄子。 「懂得如何拒绝别人、如何让人无法拒绝,这才是身为高桥家家主的本事之一,不是光能处理商务事就能胜任,人际关系是如何复杂,掺杂利益进去的感情又是如何虚伪,敦臣,我希望你能好好学一学!今天先下去吧,第二次的考验随时会开始,只是这一次我希望你能让我看到一个让人满意的成绩!」 「大伯……」 「这次就这样吧,你还年轻,还有无数的时间能将你锻炼得更强一些!」说着,高桥骥藤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目送着高桥敦臣行礼离去。 这次『组织』派出的人真是人才,能把我这样聪明的侄子耍得这么惨的人可没几个啊! 「平凡!平凡!平凡……」 口中念念有词,高桥敦臣不断拨打着之前平凡留给他们的手机电话,可是不管怎么拨,电话就是不通。 「真是该死!」用力将电话摔到地上,高桥敦臣愤怒的将自己摔进床上。 这个该死的平凡,居然从那一天起就关机,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对,虽然我跟他闹翻了,但是还有傅云雪啊!既然他答应过傅云雪的父母要让她幸福,那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抛下傅云雪。 灵光一闪,紧紧抓住这个讯息,高桥敦臣急忙奔向傅云雪的房间,其急切让路过的仆人都不由会心一笑。 少爷跟傅小姐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傅云雪,你能找到平凡吗?我有要紧事要找他!」冲进房间,也顾不上傅云雪在干什么,一手揪过她,高桥敦臣急切的追问。 「平凡?他回台湾了啊,好像有朋友要陪他回台湾去处理事情,他已经回去很久了。」 像是不明白高桥敦臣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原本在练习插花的手被紧紧揪住,手上的花散落一地,让傅云雪不由觉得有些可惜。 「他回台湾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啊?就是那天我去参加插花比赛后他打电话来通知我的啊!」 「那一天!他居然……那一天就要回台湾,这个死平凡,居然一声也不吭!」 高桥敦臣终于明白为什么自从那一天开始,不管他怎么拨打电话都不通,原来耿樊晨的人根本已经离开日本了。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高桥敦臣又不死心的追问。 在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又查不到底细以前,我能找到平凡的契机就只能靠眼前这个女人了! 「他说回来后就会再打电话找我!」甜甜一笑,傅云雪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他还说会带台湾土产给我喔!」 「笑什么笑?笑得这么贱干嘛?你以为平凡很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平凡只是把你当一个任务罢了,哼,他才不会喜欢上你!」实在看不惯傅云雪想起平凡时居然笑得这么甜蜜,高桥敦臣冲口而出的话只为打击傅云雪的笑容。 「你胡说什么?他是喜欢我的,他为我做了多少事情你也不是没看在眼里,以前我迷恋你,是他用重棒敲醒我的,他要我幸福的活着!」 「对,他要你幸福的活着,只不过他自以为的幸福就是将你推给我,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跟他吵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不知道他的行踪?他说你的幸福是他的任务,因为你父母希望你幸福!哼,他倒是伟大,让你幸福就要我受罪!」 「你胡说!他是喜欢我的!」 「他喜欢你?他根本是一条恋爱神经也没,他喜欢你什么,你可以当面问问他,如果你单独去见他,我不同去,看他乐意不乐意?」没有任何绅士风度,此时此刻的高桥敦臣只想借由伤害傅云雪来让自己快乐。 既然平凡是要让傅云雪幸福,我就要破坏他的任务,让他一辈子都完成不了!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你骗我,我要去问他,我要去台湾问他!」傅云雪不肯相信高桥敦臣的话。 他只是嫉妒平凡跟我,他只是想破坏平凡跟我的幸福,我不要相信,我要当面问平凡,我要粉碎这个谎话! 「你倒是变坚强了,这样也不流泪,好,我就陪你到台湾去,我们就当着平凡的面对质!」 傅云雪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平凡不在日本,那我就飞到台湾去找他,没错,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平凡,然后,我要让他知道我有多少手段还没使出来,我才是掌握一切的人! 说做就做,高桥少爷命令一下,第二天他们就已经身处在陌生的街头上;随着接机的下属来到下榻的别墅,高桥敦臣第一件事并不是休息而是要求下属将台湾最有名的几家侦信社全部找来。 「去将这张相片里的男人找出来,不管花多少钱,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 看着带着相片的男人们离去,高桥敦臣望了也在紧张的傅云雪一眼,随即『哼』的一声回到自己专属的房间去。 「我不会输的,平凡是喜欢我的,他希望我幸福、他希望我幸福的!」 由搭上飞机前就一直在念叨的话语就像咒语般不断地重复着,傅云雪紧握拳头,已经很久没有绷紧过的情绪再次复苏,让她难过得连饭也吃不下。 只要见到了平凡,我就什么也不怕了,平凡、平凡…… 待在台湾已经七天了,整整一个星期,七个日夜,高桥敦臣跟傅云雪都只觉得度日如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平凡,但是不管怎么找,人似乎是从人间蒸发了,提供给侦探社的资料是查无此人。 「真是没用的侦探!真是没用!」骂着,高桥敦臣一脚踢着垃圾桶泄愤。 如果不是碍于言语不通,我早就冲到街头自己找去了,还要困在这里吗? 「少爷、少爷,有消息了!」 未等高桥敦臣再找东西来发泄情绪,下属突然兴高采烈的奔了进来,带来振奋人心的消息。 「哦?快,快让他们进来报告!」 赶紧坐回椅上,高桥敦臣急切到甚至忘了通知傅云雪一起过来听消息,他只希望现在进门的人手上牵着个叫『平凡』的人肉沙包,好让他发泄、发泄。 只是,走进房间的人让他失望了,来的只是他雇用的其中一名侦探,身后没有带上任何人。 「说,你有什么消息?」虽然有些失望,但高桥敦臣立刻又振奋起来,准备听一下有关平凡的消息。 「高桥少爷找的人不叫平凡,他叫耿樊晨,今年十八岁,是个具有超能力的人。」看起来相当干练的侦探大叔将资料送到高桥敦臣手上,「我一直觉得少爷给我的相片很眼熟,去翻了一下旧报纸,加上今天的内幕消息,我可以完全确定这个人就是耿樊晨,他回来台湾是为了报仇。」 「报仇?」 经由翻译听到的消息让高桥敦臣愣然,看着手上的报纸,又看着看不懂的中文报告,突然有些怨恨自己的中文程度还不够高,他并不太想有关耿樊晨的消息需要第三者转告给他听。 「耿樊晨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在三年前他家遭受贼人的洗劫,造成三条人命亡故,他的母亲、他的弟妹全部被杀,他因为神经错乱而被他父亲送到精神病院去治疗,后来他逃出了精神病院,只留言说要回来报仇就消失了,经查,他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曾经很坚持他的父亲就是杀人凶手,不过因为没有证据加上他的精神有问题,所以所有的人都认定他是精神错乱,现在看来,他确实没疯。」 指指报告,侦探继续解说:「这是刚刚到手的新资料,前天傍晚,耿樊晨的父亲耿彬朗与他的第二任妻子被贼人闯进家里,与他前妻死法一样的陈尸在家中,疑似谋杀。」 「你是说……」 「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高桥少爷现在找的人是杀人凶手!」 「住口,这是能随便说的话吗?没有证据,我随时能告你诽谤!」高桥敦臣厉声喝止侦探的话。 就算这个平凡再怎么胆大包天,他也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我要的不只是他的身世,我要的是他的下落,你找到没?没找到就继续给我找!」 示意随行的翻译带侦探下去,高桥敦臣将手放在陈旧的报纸上,那张报纸里的少年有着一双忧郁的双眼以及清瘦的轮廓,穿着病人的衣服坐在病床前。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那个趾高气扬的平凡是同一个人,光是眼神就不一样! 回想起那个总是带着三分轻蔑眼光的明亮眼神,那个总是在想干坏事或是捉弄他时的狡黠眼神,那个在面对感情永远搞不清状况的糊涂眼神,怎么可能会有这张相片里那么深沉的忧郁,那种忧郁简直能将人杀死! 将报纸翻转不再去看那双在报纸上仍旧能让自己觉得可怕的眼神,高桥敦臣怎么也不肯相信平凡就是耿樊晨。 「我闷死了,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带我去见识、见识!」 「对啊!也带我们去见识、见识!」 附和的声音居然不只一个,高桥敦臣回头一看,别墅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几个友人,由真田隆一领着,一脸兴致勃勃的朝着他看,满眼兴趣。 「你们怎么过来了?」 「大少爷甩下我们几个月了,连跑来台湾享乐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如果不是打电话到你家找你,我们还不知道你跑来台湾了呢?有好处怎么可以不通知一下,居然想独自见识?」 「去,谁是跑来享受的?我才刚想偷跑,你们就跟来了,我能玩什么?」 见到熟人,心里的激荡立刻淡下三分,不动声色的坐下,将报纸迭好放在一旁,眼角瞄了一下确定有那张相片的页面没有露出来,高桥敦臣这才放下提着的心,因为就算他不相信平凡是杀人凶手,但他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张长得太像平凡的通缉相片。 「既然这样,我倒是有个好去处!」真田隆一走了进来,「前些日子去台湾出差的表哥回来说台湾有一个会员级的俱乐部很棒,我们要不要也过去见识一下?」 「俱乐部有什么好见识的?」高桥敦臣对这个提议只觉无聊。 什么时候他们的娱乐也只落到只剩下这一样? 「要见识的不是俱乐部,是温柔乡!中文是这样说的吧,我也能说上两句中文,帅不帅?」真田隆一朝着高桥敦臣得意的笑着,回头望望几个友人,他们也拼命点头为他撑腰。 「好了啦,不要想太多了,现在不玩,以后我们哪还有闲情玩,这不是高桥少爷一直坚持的论调吗?既然来了异地,玩个痛快才是真!」握紧拳头在高桥敦臣面前晃一晃,意在唤醒往日的高桥敦臣。 真田隆一望着车祸后不断在变化的友人,心想,什么时候,敦臣已经有了比我们更稳重、更锐利的眼神,难不成我也需要去撞一次车才能进化? 「没错,的确是我说的,那好,反正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出去吃饭然后就到你表哥介绍的俱乐部去玩一玩吧!」 再不愿意,高桥敦臣也不会笨到现在跟朋友闹翻,他需要囤积属于自己的力量,要如何驾驭、运用手上的资源,这是他必须学习的课程。 不管是哪个地方的俱乐部,只要有台面下的操作,全都是大同小异,华丽的装潢、美味的美食、高档的好酒,外加重点中的重点——善解人意的美人! 如果要说有点特色,那也不过是这家俱乐部除了善解人意的美女之外多加了善解人意的美男而已。 「你表哥的品位还真是有待改进!」高桥敦臣喝着美酒,心神却是不动如山,望着友人们手里各自搂着一个看中的美人,他只是冷冷一笑。 高桥家的人要找美女相伴,从不需要到这种地方来找! 「那是你不明白罢了,每个地方的美人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啊!虽然你家未婚妻不错,但是偶然还是需要闻闻野花香的,困死在一方天地,你不觉得太闷了吗?」 「我跟傅云雪没什么,你们别老是讲她行不行?」 「还没什么,天天都跟你出双入对,连我打电话到你家,你家人也是开心的告诉我说你跟你未婚妻提前出来渡蜜月了。」 真田隆一的话让高桥敦臣怪异地望了他一眼,「我跟傅云雪真的有这么亲密吗?是谁造的谣,回头我得将他解雇才行!」 「你解雇得了吗?别装了,是你疼爱的弟弟亲口告诉我的,这还有假吗?怎么样?傅云雪在床上的表现……」 「真田,你要玩就待在这里玩,今晚的费用我全包了,就当是帮你们接风,这里空气闷,我先出去一下。」截断真田的话,高桥敦臣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子就朝房间门口走去。 「怎么,拿你未婚妻开开玩笑也不行啊?」 真田隆一自讨了个没趣,其实他只是好奇到底高桥敦臣喜欢上傅云雪什么而已,毕竟之前他们还势同水火的说。 走出房间,来到空中花园透气的高桥敦臣,心里不由暗暗佩服起这家俱乐部的花费之巨,将整座空中花园搬到俱乐部的大楼里,将俱乐部置成会员级,索取高昂的会员费用。 如果不是真田那个表哥在这里一掷千金换得了会员卡,现在的我们未必能单靠头衔就进来,在安全性上的确提高很多,也为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提供了便利,回头得查查这家俱乐部主人是谁?说不定凭他的实力能找到那个超会藏的平凡! 白天说人,夜晚见鬼,才刚刚想到平凡,眼前就飘过一条白影,虽然有些死气沉沉,但是那相貌怎么看怎么像是那个让高桥敦臣找了许久的平凡。 「平凡、平凡!」兴奋的冲过去,一手拉住有点像幽魂的耿樊晨,高桥敦臣立刻一连串的问道:「你躲这么久干嘛去了?你躲哪去了?你出现在这里是住在这里吗?还是在这里打工?」 「……高桥敦臣?」耿樊晨望着那个硬把他脚步停住的男人,「这里是日本吗?我什么时候回到日本了?」 「你发什么疯?这里是台湾,我是过来找你的!」 「干嘛找我?你要娶傅云雪了吗?」耿樊晨侧着脸,仍旧是一脸不解外加茫然。 「我干嘛要娶傅云雪?我要娶傅云雪干嘛要过来台湾找你?你脑子进水了你?」 真不习惯跟这样呆呆的耿樊晨说话,高桥敦臣不由伸指一弹耿樊晨的额头,为那苍白的脸添加丝许红色。 「那等你要娶她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有点心不在焉,耿樊晨抬手拨开高桥敦臣仍旧留在他脸上的手,「我还有事情,先拜了。」 「站住,我找了你这么多天,你就这样对我?」 越加发觉耿樊晨的不对劲,高桥敦臣死死拉住耿樊晨还想再追问,哪知道后面一个男声忽然插了进来。 「耿樊晨,怎么还不过来?我等你很久了。」虽是男声,音生却是软软的,有点像在哄人似的。 「好……我过去了!」用力想抽出被高桥敦臣紧拉住的手腕,但是不管怎么抽拉,高桥敦臣就是不肯放开,「高桥敦臣,你想怎么样?」 「你是耿樊晨?你杀了你父亲跟你继母?」高桥敦臣迅速将两者联系起来,手更是不肯放了,「你还待在这里干嘛?立刻回日本去!」 「我杀了父亲跟继母?你调查我?」被高桥敦臣的话给激到了,耿樊晨的眼睛瞬间变回锐利,「你调查我!」 「只能你调查我,我不能调查你吗?你立刻跟我回日本!就现在,我立刻让人去买机票,我们立刻走!」 高桥敦臣才不管耿樊晨现在生什么气,他要耿樊晨立刻离开台湾这块危险土地,他可不想以后得飞到台湾来探监。 「你……发什么神经啊?」还未待耿樊晨发火,先前的男声又发声了。 「耿樊晨,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睡啊?」 「要!等我!」耿樊晨高声回应着,另一只手也用力准备甩开高桥敦臣的箝制。 「什么睡觉?你要跟男人睡觉?」 「你管我!」 「你要跟一个陌生男人睡觉?你到底还有没有……」话还没说完,高桥敦臣脸上就被狠狠煽了一巴掌。 「我要跟男人睡觉不关你的事,我要跟我朋友睡觉更不关你的事!你凭什么管我!」 「跟朋友睡觉可以,跟男人睡觉也可以是吗?那我、那我就跟你睡好了!」 脸被打得通红发热,心更是焦躁到语无伦次的地步,高桥敦臣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分不清,抓住耿樊晨就拖着他走,反正刚刚他们一人要了一个房间,正好办事。 第九章 从来不知道高桥敦臣的力气居然有这么大,耿樊晨用尽力气反抗还是被拉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里,然后被摔到床上去。 看着高桥敦臣干净利落的锁好门,然后推倒自己俯视下望,耿樊晨审视着眼前自己难得的弱势。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嘛?」 「跟你睡觉!」 「睡觉代表什么?你到底懂不懂啊?」 「sex吗?我知道!」 高桥敦臣也不知道他是着了什么魔,就只是这样俯视着平凡,哦,不,该改名叫耿樊晨了,他就很有冲动感。 是因为从没在这个角度看过他吗?还是因为从来没看过他苍白的脸?显得软弱的他,只会徒增让人怜惜的气质而已,这个人,不但可爱,而且可怜!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跟耿樊晨换了一个位置,这回轮到自己高高在上的看着耿樊晨,高桥敦臣的血液都快要因此而沸腾。 「什么sex?我……」 辩解的话完全被塞进高桥敦臣嘴里,喝过酒的唇带着浓浓的酒味,醺人欲醉,耿樊晨挣扎、挣扎再挣扎…… 良久,相迭在一起的身影稍稍有点分开,但这也只是头颅没有靠太近而已,高桥敦臣兴奋得双眼通红。 跟耿樊晨亲吻的味道很棒,比刚刚喝下的酒还要美味! 「怎么样,我吻技不差吧?」 高桥敦臣再次俯身厮磨着被自己吻到缺氧而呈晕眩状态的男子,由额角吻到因为自己的吻而燥红的脸蛋,张开嘴细细的咬一口,然后又再咬一口,不断重复着将自己的牙印留在看似要清醒过来的男子脸上。 「耿樊晨,你真美味!」 一想到这盘美味已经被其它男人欣赏过,高桥敦臣瞬间又怒不可抑,手也狠狠朝着耿樊晨的腰上一拧。 「哎呀,你在干什么?」 被这一拧疼得清醒的耿樊晨,这下发现他事情大条了,一个比他体重不知道多了多少的男人正重重压在他身上,而且先不管那在他脸上像狗儿连流的亲吻,那人的手也很不规矩地停在他腰上,甚至五只手指有向上攀升的趋势。 「干嘛?干你!」 「你到底是不是高桥敦臣,突然怎么变得……」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具有如此攻击性的眼前人,耿樊晨原本停摆的脑袋终于开始运作,准备找机会脱身。 「我当然是高桥敦臣,不过你倒是骗我骗得厉害啊!耿樊晨,你要怎么偿还?」 「我骗你?我……」 还没来得及再次辩解,人又被热情如火的唇舌卷进欲海里,浑身冰冷的他仿如被包裹在暖暖的母亲怀中,过于热情的力度虽然将身体勒得很疼,但是让人有活着的感觉,耿樊晨突然不想挣扎了,现在的他需要一些人体的温暖,至少,他该证明自己还是会疼、会哭的人。 开始迎合的态度让高桥敦臣大为惊喜,放松力…… 「……我们好像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仍旧俯身压住耿樊晨,高桥敦臣从未觉得身体有这样舒畅过,好像每一根毛细管全都张了开来,舒服到一个不行。 「我们真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不管是从天堂跌落或是从地狱爬起,他们现在待的还是人间,人间这样的行为是会遭受谴责的。 「那以后要怎么办?」 「怎么,怕了?」 耿樊晨嘲笑着敢做不敢当的人,不过他已经在脑海里想好一切后事,反正只要当这晚是个放纵就可以了,他不认、高桥敦臣不认,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这么一夜。 「就是不怕才惨!耿樊晨,我们……」 「我们什么也不是,我还是老样子,是你家主考验的监察官,还是一样会将你跟傅云雪送做堆,我们只有这样的关系而已,不要迷恋这一晚哦!这一晚只是一个泡沫,戳一下,就会破掉。」由相贴的肌肤上感应到高桥敦臣的想法,耿樊晨赶紧截下高桥敦臣那不可能的念头。 开什么玩笑?这大少爷居然将放纵当真,那我的任务这下子要怎么收场啊! 「我就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没有感觉,两个男的怎么做得起来?」 「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男人是最靠不住的动物,只要冲动起来,跟谁都可以来一段,你要我立刻到外面找个人试一下给你看吗?」 反唇相讥的话实在刺耳,高桥敦臣气得几乎想伸手掐死那个还躺在他身下的男人。 我到底有哪里不好? 「想掐死我可不好,你会变成杀人犯哦!况且,我也没什么好的,没有好到值得你维护我的地步!」 原本紧张的气氛在这句话下变得缓和,耿樊晨轻轻推开正惊讶于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高桥敦臣,慢慢将激情晕头时脱下的衣服穿上。 「我除了会呼唤风外,还会读心术,你说这样的人,你敢跟他相处吗?你想动什么歪脑筋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样的相处你觉得痛不痛苦?况且,你之前说的没错,我是耿樊晨,就是我杀了我父亲,虽然他不值得我再用这个称呼,不过无妨,他已经不会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怕了吗?我不但是个怪物,而且还是个杀人犯,你知道我是怎么杀死我父亲的吗?」 耿樊晨的嘴角掀起一丝笑纹,却没有平常常见的阳光感觉,只有满满的阴暗,奇异的让室内瞬间降下温度。 「我将他抓住关在冷冻室里,在他冷得快要断命的时候拖出来将他活生生肢解,他当年怎么处置我母亲跟我弟妹的,我一样一样还给了他们,这双手由杀他们开始就浸满了血腥,逆伦弑亲,我早就被这世界的人断定为恶魔,身体已经半脚踏在地狱里,你觉得这样的我需要你那幼稚的感情吗?」 「……」 「或许从字眼上你察觉不到杀人犯对你而言代表着什么,不如就让我来教教你杀人犯的可怕吧!你认识的平凡从来就是一个假象,我劝你还是忘掉他,好好跟傅云雪过日子。」似乎看出了高桥敦臣想要出口辩驳,耿樊晨伸出手慢慢将重归冰冷的手指压在高桥敦巨的额上,「杀人犯的血是冷的……」 似乎闻得这样一声叹息,四周的环境便随之转冷变暗,浓浓的血腥味充斥鼻间,唯一的光源下只看得到有人丧心病狂地拿着刀子不断切割着什么东西,脚不由自主的走近,高桥敦臣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长得俊秀的疯子含着笑将人体一份一份肢解下来,身上、发上早已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可那个人仍旧笑着,露出的白齿在血光下森森发冷,手上在发寒,然后慢慢竟感受到一丝痛苦,接着是痛不欲生的剧痛在全身蔓延,似乎现在的他正在受着凌迟的痛苦。 远处那个疯子的脸突然靠得很近、很近,近得那温热的血由发梢滴落在他的眼上,慢慢地将他眼光所及的地方全部染成红色……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不断挣扎着试图让身子逃脱,但不管高桥敦臣怎么动,身子还是沉重得移动不了一根手指,他只能看到那双疯狂的眸子与他对视,然后整片黑暗狠狠将他吞噬。 「不要!」 猛的弹起身,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正在做恶梦,高桥敦臣擦了擦额上的汗,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肯定是造成他做恶梦的原因。 为什么我会待在这里?还睡着了? 思绪拼命的回想,也只想到昨晚脸红耳赤的一幕过后…… 耿樊晨走近我,将手放在我的额上,然后……我似乎就开始做恶梦……这个耿樊晨,这个恶梦肯定是他搞的鬼! 按住急速跳动的心脏,高桥敦臣就想找耿樊晨算账,但不管怎么看、怎么找,空空如也的房间还是找不到半个人影,耿樊晨就这样给他继续上演失踪记。 「耿樊晨,你有本事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恨恨骂了一句,将头埋进枕头里,过于冰冷的手掌让高桥敦臣又忆起刚刚的恶梦。 那么恶心的场景我不想再看到第二遍,更不想亲身经历一遍,那个杀人犯简直是个疯子,那双眼睛真可怕!那双眼、那张脸、那滴血的发…… 倒带回去的镜头让高桥敦臣重塑出凶手的模样,喉头突然翻涌出的恶心感让他禁不住扑向浴室,扶住洗脸盆狠狠大吐一场;用清水将呕吐物冲掉,高桥敦臣不断用冷水拍脸试图清醒过来。 那是耿樊晨特地营造出来的恶梦,当然是用他的脸来恶作剧,不用怕,我不想就是了,不用怕! 嘴里不断哄着要自己安心,可心却怎么也定不下来。 其实我明白也清楚那是耿樊晨杀手时的情景,一定是的,那躺着被他切割的肉块就是他父亲…… 一想到这里,高桥敦臣情不自禁又朝着洗脸盆呕吐起来,只是胃已经空空如也的他,也只是作呕吐状,再也吐不出什么来。 「……耿樊晨……你这个……杀人凶手!」 踱着有点蹒珊的步伐慢慢走回包下的房间,耿樊晨手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寻欢作乐的声音。 看来里面乐趣无穷,我不应该这么不识相的打扰,只是这个龙焱也真是的,我也只不过消失一段时间而已,需要这么快就找到床伴吗?唉……这样站着腰好辛苦,都是那个高桥敦臣的错! 捶着腰,耿樊晨就像一个老头子一样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今晚的出轨完全是意料之外,没有做好准备,果然是自讨苦吃,希望这个高桥敦臣不要笨到告诉傅云雪他跟一个男人发生过关系,我可不想任务完成不了还要被任务里的目标拿枪追杀!不过这个少爷也真是的,随便就跟男人上床,就算是双性恋也要有点节操啊,这么没自制力,我怎么敢将傅云雪的幸福交托到他身上,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这样想不对、那样想也错,耿樊晨不断在心里打着算盘,就是算不清这笔乱帐,就在他胡思乱想间,房门被打开了,一阵香风飘过,美人已经步出房间,与房内的帅哥来了一个热情的吻别后,眼角也不瞟一下像无家可归的小孩般孤单坐在房门边的耿樊晨,迳自走了。 「不留她过夜?」 「无家可归的小孩坐在外头,你觉得我的良心还能让我坐拥美人而睡吗?虽然你度过的激情可不比我少。」 帅气的男子用手成爪,耙了耙散乱的头发,略略过耳的中长发披在肩上,遮掩不住身上因为激情之夜而产生的抓痕。 「我?有你激情吗?」伸手让男子拉自己站起身来,耿樊晨用手指描描还有点血渗出的抓痕,「你的野猫真是有劲!」 「小孩子装什么大人!你倒是厉害,刚刚是跟谁鬼混去了,抛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要找人陪,回头还附带一堆吻痕回来给我看!」龙焱同样也用手指描描那印在锁骨上的明显红印,「现在这么通红,你想消褪,哈哈,没个三五天是不可能的,到底是哪个这么热情加火啊?」 「关你什么事!反正我回来陪你睡了,你该感激我才对!」说着,耿樊晨瞪了这个才刚认识没多久,但意气相投得要命的男子。 这一家六口人,除了小弟之外没一个是好惹的,不过他们那种亲情至上的调调很对我的胃口,没有血缘的六兄弟居然亲得比血浓于水的父子还亲,这世道真是反了、反了! 「老古董,你又在羡慕我们兄弟情深啊?放心,我们对朋友一样重情重义,只要你不背叛我们,我们也绝不会背叛你!」重重拍在肩上的手让耿樊晨不必开启自己的能力也明白他们的诚心诚意,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将杀父这件大事交托他们帮忙呢? 没想到,失去了亲情、寒心了爱情之后,我仍旧能保留世人另一项伟大的感情,友情的确可贵! 「还是小孩就别想这么多,好了,再不睡就真的不用睡了,刚刚运动过,现在正是好眠的时候,来吧,抱枕,今晚我还是要将就你了!」 「去,是你将就我,还是我将就你?」 「反正我们两个一起睡不会做恶梦,你就甭管谁将就谁了!」懒得在细节上计较,龙焱伸手一夹,将矮他半个头的耿樊晨夹进房里,反正有抱枕在手,他不怕睡不着觉。 第十章 日本京都—— 站在高桥家迎客的大厅上,高桥敦臣很想拿尺量量到底一个人的脸皮能有多厚?至少眼前这个男子让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男子觉得羞愧的事?先是失踪一个多月,中途还跟他上床过一回,然后告诉他自己是杀人凶手,遗留无数夜的恶梦给他之后,现在又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宛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嗨,云雪最近过得好吗?我回来了!」 将礼物递给傅云雪,耿樊晨又再次恢复成『平凡』的表情,阳光明媚、耀眼非常,那夜高桥敦臣所见到的黑暗,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耿樊晨!」高桥敦臣恶意喊着耿樊晨的真名,就是想看看这个人的反应。 「有,啊!对了,云雪我跟你说哦,我改名叫耿樊晨了,不过你还是可以叫我平凡,我没关系的。」爽快的应声,耿樊晨一点迟疑也没有就又笑道:「上次在台湾我跟高桥敦臣碰过一面呢!就在高桥敦臣跑出去鬼混的时候,下次云雪你可要好好管住他的腿,别让他老往不三不四的地方跑哦!怎么,他没跟你提起见过我吗?他真是可恶!我明明还拜托他问候你的!」 鬼扯,你哪有! 被气得一时语塞,高桥敦臣只能鼓着气望着眼前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家伙。 他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过! 「没事的,你平安就好,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会很小心的保管,台湾之旅还算开心吗?你好像有点瘦了!」傅云雪甜甜的笑着,接过耿樊晨特地买来送她的礼物,然后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似乎又成熟一点点的男子。 只是一个多月没见,他又瘦了,虽然双眼更有神,但过于坚毅的轮廓反而让人心疼! 他瘦了? 听到傅云雪的话,高桥敦臣这才认真打量起耿樊晨。 的确跟印象中的感觉有些不同,只是不只瘦了,他还高了?那晚我怎么没有发现他高了?不过那晚的混乱,谁又能发现谁变了…… 「没有吧,我还重了呢!可能是我长高了一点,所以你觉得我瘦了,对了,听说你跟高桥敦臣一起到台湾渡蜜月,怎么样,还好玩吗?」 「我跟敦臣是过去找你而已,我们并不是渡蜜月啊!在台湾我们每天都在想办法找你,只可惜我最后还是没找着你就回来了,我还没在台湾玩过呢!下次你能陪我再去玩一趟吗?」郑重的解释着,傅云雪敏锐地发现耿樊晨在听到她的解释时,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开,反而紧紧皱在一起,似乎她的解释对耿樊晨而言并非好事。 「下次有空我们三个人一起再去吧,我才刚回来,可怜钱包都扁了。」 嬉笑着,耿樊晨并没有正面回应傅云雪的邀约,在发现高桥敦臣跟傅云雪的进展似乎并不如他想象时,脑袋正迅速转动,试图找到一个突破点,好让这两个人的感情能突飞猛进。 「哼,我都说你自作多情了,这个神经粗得像电缆的家伙根本不会喜欢上你!」 「你闭嘴!」 傅云雪低声喝止着高桥敦臣,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上高桥敦臣的身份,她只希望事情别真如她所想的,耿樊晨根本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他自始至终只是为了撮合她跟高桥敦臣才会陪在她身边。 一回神就听到傅云雪难得大发雌威,而高桥敦臣居然乖乖听话毫不驳回,让耿樊晨心里不由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说不定只是大家不好意思明说,我得想办法将他们凑成一对,然后尽快脱身才是,一个任务忙大半年还没结果,真是丢脸! 被傅云雪难得的斥责吓得一时说不出话的高桥敦臣,一转头就看到耿樊晨喜上眉梢的神情。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耿樊晨肯定想歪了什么! 原来高桥敦臣赌着气没有辩驳傅云雪就是要造成假象。 我就是要耿樊晨的任务一辈子也完成不了! 「你来我们家该不会就是为了送个礼物吧?找我们有什么事?」懒洋洋的搭上话,高桥敦臣觉得有趣极了,三个人三种心态,而且每一种都是相反的。 幸好我已经跳脱出来了,一想到那一夜夜的恶梦,我就觉得当时耿樊晨没答应和我交往的确是一件好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情,只是上门让你请我一顿罢了!别忘了,现在的我可是你的大债主哦!」扬扬手上高桥敦臣所签下的欠条,耿樊晨笑得很恣意,「在台湾花费太多了,回来自然要找人分担!」 「你的脸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赞才好!」 高桥敦臣至此甘拜下风,明明知道他这个是假象,明明觉得他这样快乐应该是个假象,但是他这样笑着,好像一切真的都很风淡云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耿樊晨的阴暗,从不会曝露在阳光底下,生活在阳光底下的只有平凡,平凡的活着、平凡的笑着。 「怎么?你该不会想赖帐吧?」耿樊晨见高桥敦臣脸色阴晴不定,不由大惊小怪的叫道,引来傅云雪的注意。 「云雪,你看看这人多吝啬,朋友有难也不帮帮忙?」上前对着傅云雪投诉,耿樊晨一脸的委屈让傅云雪不由自主地放开了笑颜。 「如果他不请你,那我请你吧!好吗?」 「谁说我不请的,走,我们就去吃饭!」顶不住耿樊晨那故作可怜的一脸哀叹,高桥敦臣抓过外套就率先走出门。 也不过就是一顿饭,我才不会像耿樊晨所说的那样吝啬! 饭吃多不成问题,酒喝多了可就会误事。 自然,被灌得酩酊大醉的高桥敦臣是不会想到酒里有问题的,只是对于自己的酒量何时降到这么低的水平抱有一丝丝疑惑罢了。 被耿樊晨撑着走进家门时,高桥敦臣仍旧高唱着完全听不出是什么调子的歌曲,将他音痴的弱点曝露无遗,耿樊晨一边苦笑,一边将这个喝醉酒之后重了一倍的男子从半扶到拖拉定进房间,然后报仇似的将他摔在地上。 「真是累死我了!早知道就将药量减少一点,别让你这么醉。」正在检讨自己的策略,一直跟在后头的傅云雪已经踏进房内,一见,耿樊晨立刻敛起声音,露出惑人的微笑,「云雪,你还好吧?」 瞄瞄宣称觉得冷而借走自己外套的傅云雪,耿樊晨左看右看都觉得她现在是越来越美丽,应该能吸引住高桥敦臣的目光才对。 高桥敦臣可千万不能因为我们那短短的一次出轨变成同性恋啊!不然我可对不住这位正值青春美貌的小姐! 「我还行,敦臣喝得这么醉,你也陪着他喝了不少,你没问题吗?需要在这里住一夜吗?」 「不用了,我还得回家处理一些事情,他醉成这样,半夜应该不太好过,你不如留下来照顾他吧,这样可以在他心目中加分哦!」 「平凡,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要怎么占据高桥少爷的心吗?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就像还没来得及挥棒就被三振出局一样,傅云雪说不出她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是我太过天真,还是他太过善良?为什么要等我一头栽下去以后才发现,原来爱情仍旧是一个泡影,没有人能触碰得到…… 「你觉得我不好吗?」 「好!当然好,以前是差一点,不过经过这么久以来的耳濡目染,现在的你绝对是温柔大方、有主见、不懦弱的美人,我最喜欢就是这样的美人了!」 「那为什么……」 「所以高桥敦臣肯定会喜欢上你的!你的幸福不是全依托在他的身上吗?虽然我不赞成一个人的幸福要寄托在别人身上,不过既然是你的愿望,我还是很乐意实现的!」 微弱的问话被耿樊晨轻快而爽朗的声调完全掩盖过去,看着似乎真的觉得自己的愿望就是以前那样以高桥敦臣为天的生活,傅云雪无法再装出笑容了。 是我以前的太过痴傻造成他的误解,还是他根本不想接受我,才会一再重调我的归宿是在敦臣身上? 耿樊晨,你可知道,你真的是善良又残忍! 送走了耿樊晨,傅云雪拉拉身上仍旧穿着的毛衣,这是她特意不还给耿樊晨的,就算耿樊晨为此而感冒,她一样不会还,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宝物,就算耿樊晨残忍的不给她任何绮念,但她仍旧希望被有耿樊晨气息的东西所包围,因为那种感觉就像耿樊晨仍乐意守护在她身边一样。 回到高桥敦臣的卧室,傅云雪拧了一条热毛巾盖在他脸上,又拉来棉被想盖住他的身子,早上还嫌闷热的天气,每到晚上总是渗透寒意,她可不希望明早起来发现高桥敦臣因为耿樊晨的饭局而招来病魔,也招来高桥管事者的注意。 棉被慢慢地盖在高桥敦臣的身上,傅云雪凝望着那张俊美脸孔,有了半刻的失神。 是因为有四分之一的混血关系吧,敦臣的长相、身高都透着日本人难得一见的俊帅,以前就是美少年的他,曾经是我丧失双亲之后唯一的支柱,心心念念的想盼,为什么到现在却如此轻易就被放弃了呢? 明明长相不如他、家世不如他,就只有满嘴甜言的耿樊晨,为什么就是硬生生挤掉了敦臣原有的位置,占据在我的心头呢?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傅云雪试图理清心中杂念,却在不知不觉中满脑都填满了耿樊晨。 从相识以来,不断展露出不同风貌的耿樊晨,因为他,我能坚强的站起来面对任何指责和斥骂,只因为相信他不会伤害我,便盲目的认定他喜欢自己,这样的傻瓜,似乎真的是无可救药!就连他残忍的将我与敦臣配成一对,我还是满眼、满眼的他! 掉落的泪水来不及擦拭,一滴一滴滴落在高桥敦臣的手上,伤心得无法顾及身遭情况的傅云雪没有发现,随着她眼泪的掉落,原该熟睡的高桥敦臣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只是那里面的茫然失距也代表着主人的不曾清醒。 「……耿樊晨,你在哭?」 清洌的空气中飘散着一丝似曾相识的气味,清清淡淡,却引起内心深处已开始深埋的一丝情绪,莫名的焦躁在瞬间盖过可怕的黑暗,让高桥敦臣伸手盲目地寻找着那个似乎在等着他救赎的人;手上的湿意越来越重,用力拉下正在啜泣的人儿,紧紧抱在怀里,高桥敦臣将头埋进那让人心痒的气息之中,不甚清明的思绪早已打结。 「别哭了,你在打颤是因为冷吗?来,我来温暖你,你就不会冷了……」 怀中的躯体听到这话时僵硬了一下,可高桥敦臣并不在意,「你又在闹脾气了是不是?上次也是这样,要疼你还要先防备你的抵抗,上次明明是你先引诱我的,现在还装什么?只要待在我这里,没人敢动你,就算你是杀人凶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浑然不知道自己的话早已让怀中的人更加僵化,高桥敦臣掀开怀中人的衣服,依照那晚的步骤一一吻上,在这寒冷的天里,两具温热的身躯缠绕在一块,热力点燃空气,让人情不自禁的往下挖掘更多…… 呆滞后的微弱反抗,在神志不清的人心里只是游戏的一环,轻易而举地制住怀中人的双手,浓浓酒味的唇蜿蜒而下,再一次在酒醉中寻找欢愉…… 放纵过后,能够承担责任的人总是很少。 望着这次真真切切在床上与自己发生关系的女孩,不,现在该称为女人的傅云雪,高桥敦臣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我想不清楚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耿樊晨不断的灌我喝酒、喝酒…… 「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我肯定不是自愿跟你上床的,你说,是不是你跟耿樊晨合伙将我灌醉,好……」 还没将自己脑袋中的阴谋论说完,高桥敦臣就已经看到傅云雪裹着床单下床去收拾衣服,接着进入更衣室,对于他的发言,她甚至连听一下的意愿也没有,让他不由更怒了。 这算什么!我被设计了,现在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你这算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你跟耿樊晨合谋,你现在会这样冷静吗?你倒是给我哼一声啊!」 对于外面的怒骂,傅云雪一律采取不应对的措施,整理好衣装的她重新步出更衣室,站在高桥敦臣面前。 「耿樊晨有没有诡计我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的是,是你,将我拖上床的,需要证据吗?我可以给你看!」拉高衣袖,露出被紧握过后残留的痕迹,傅云雪咬紧牙关,「我不稀罕跟你结婚,我也不再稀罕高桥家的任何东西,你大可放心,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起。」 看着深深的五道指痕,高桥敦臣无言了,望着傅云雪刻意挺直的站姿,他更加觉得羞愧,突然发现,他在傅云雪面前居然抬不起头来。 「我只要求你一件事!」柔柔的嗓音似乎经历了千回百转后才道出这一句话,傅云雪没有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只是安静的转过身,安静地说出自己的要求,「请你,动用一切能力将我父母临死前所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物,或是留下的东西找出来,我需要找回属于我的一切,如果你不想再看到我赖在高桥家,就帮我这个忙吧!」 「你想离开?在跟我发生关系以后?你有没有想过……」 「放心!即使以后出现任何问题,那也是我自己下的决定,我会承担一切后果!」 斩钉截铁的话语似乎代表了傅云雪孤注一掷的决心,高桥敦臣想不明白傅云雪到底下了什么决定,又有着怎么样的决心,只是…… 既然这是傅云雪唯一的请求,而我又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情,帮她一回,又有何妨? 「行,我立刻派人去办,一个星期后你会看到详细的报告!」 「所以今天你站在我这里,是想动用你拥有的权利吗?」 夏夜翼听完傅云雪的陈述后,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能想到由父母这一条线索找上门索要自己的权利,傅云雪并不如耿樊晨所说的那样懦弱啊!或许该说,恋爱总是能让软弱的人变坚强、让坚强的人变软弱吧! 「没错,我要知道我父母当初请你们办的事情是不是让我幸福?」 傅云雪并不笨,特别在打击过大后脑袋真空时,线索总是能串联起来,由耿樊晨的出现到高桥敦臣漏出的蛛丝马迹,虽然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拼图,但傅云雪还是找到了关键。 「没错,你的幸福,就是耿樊晨的任务!耿樊晨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小姐你是否有需要再理解一下呢?轻易将自己的终生托付出去,这是一个不智的行为。」 夏夜翼可没想到她引以为傲的接班人,居然在第一件单独任务上就弄出这么一个大问题来,任务的目标居然爱上执行任务的人,又偏偏她跟耿樊晨都很清楚,傅云雪没办法在耿樊晨身上得到幸福。 「我没想过在他身上我能得到什么,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这是盲目的冲动,并不符合实际。」 「我的幸福只会出现在耿樊晨在我身边的时候,这样的话,你还会拒绝我的要求吗?我要待在耿、樊、晨身边,即使他是杀人犯我也不介意!」 傅云雪抛出一颗重型炸弹,就为了这些内幕消息,她可以忍受自己的贞操结束在自己已经不爱的男人身上,如果不是因为高桥敦臣酒后失言不断吐出他与耿樊晨之间的秘密,她不会这样轻易原谅高桥敦臣,甚至主动对那个喝醉酒的男孩投怀送抱,她需要一个能让自己获得幸福的筹码。 没有想到一个单纯的女孩的嘴里会吐出这样惊悚的言语,夏夜翼原本轻松的眼光转为深沉,然后慢慢移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的耿樊晨,「你觉得拿这样幼稚的威胁就能吓唬我们,让我们答应你吗?」 「我没有想吓唬你们,相反,我是在请求你,我需要我的幸福!」 傅云雪并不知道耿樊晨就站在身后,她绞紧双手,真诚地向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说出自己的请求。 就让我盲目一次吧!我相信耿樊展会好好对待我,即使没有爱,他也不会丢弃我,只要我是他的任务,我就有足够的权利待在我心爱的男人身边! 「你很聪明,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聪明得多!」 「我并不聪明,相反,就是因为我太笨,所以才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傅云雪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我只是一个可以为爱什么也不顾的愚蠢女人。」 「既然这样,那好吧,我以首领泺梵的名义下达命令,由今天开始,耿樊晨,不管你到哪都必须有傅小姐陪伴在身边,直到她厌烦、找到另外的幸福为止!傅小姐,这下你满意了吗?」 命令是说得清清楚楚,傅云雪感激的朝着女子一掬,「谢谢你!以后,我会好好陪在他身边的!」 「谢我不必,如果耿樊晨不乐意,我也不会下这样的命令!」夏夜翼指指门口,绽放出欣喜的笑意,「傅小姐,你知道吗?其实你跟耿樊晨的母亲有点像,特别是在为爱奉献、不顾一切的这一点上面!耿樊晨,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胡闹!」 耿樊晨大步走进,开始显得高挑的身材俯视与他对望的傅云雪,不用身体接触,只是由那眼中的坚定,耿樊晨便知道傅云雪并不是在玩闹,她是认真的,认真的将幸福放在他身上。 「你会后悔的,高桥家不会乐意知道你的决定!」 「我自己的幸福应该由我决定,如果因为我的决定会让高桥家对你们不利,那么,请抹杀掉我的存在,我愿意只做你的影子!」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而且,我没有将你当成恋爱对象!」 「我也并不是什么好女孩,就算得不到你的爱情,我也不会将我身边的位置让出,我打定主意,这辈子一定要跟你纠缠到底!」 听出耿樊晨话语里的退让与叹息,傅云雪高兴的擦干眼泪。 一个女人的幸福很简单,只要待在心上人能将她映入眼里的地方,至于心……只要持续下去,即使是铁杵也是能磨成绣花针! 当高桥敦臣发现他再也无法看到耿樊晨或是傅云雪时,那已是他将傅云雪要的资料递给她之后的第一百个日夜。 当他被大伯抓去问话时,他才知道,原来傅云雪已经跟他解除婚约,自此各不相干,而当他拨打电话给将傅云雪当作任务的耿樊晨时……他才发现,原来要找一个人竟是如此闲难,仅仅是手机停机,他就无法联络上对方,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所联系。 曾经他以为,即使傅云雪会跟耿樊晨成为一对,那也是在他眼中所及的范围内;曾经他以为,或许傅云雪找不到耿樊晨,之后还是会继续缠着自己跟她结婚;曾经他以为,只要他还欠着耿樊晨的债务,耿樊晨就永远不会自他眼中消失;曾经他以为,他还有机会跟耿樊晨说,即使他曾经介意过耿樊晨是杀人凶手,但他已经练就宽广的胸襟去包容他,只要他别再这样冷嘲热讽。